《剑道长夜》 第一卷 学道 第一章 春分 神州历。 二零二零年,鼠年,庚子年。因世间六十为一甲子轮回,又名大庚子年…… 春分。 今年的天气于往常不同,诡异多变,原本因到了春分时节,但大地上仍是一片饥寒,天空暗沉森然,寒烈的北风,依旧狠狠地剐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柳…… 往常时节,院子里的那棵老柳早已返青,今而不同,却依旧暮气沉沉。 老柳下坐着一个胡子花白的道服老头,衣着简陋。双手不停的掐算着什么怔怔的看着天空叹息不止。身后的木院看起来早已多年。 “阿爷,如今儿是怎么个了?都如个时分了,为哈天儿还这么个冷?” 远远的就听到一个略显稚嫩的口音,从山沟的另一边传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单薄的孩子,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在寒冷的风中挣扎。一边朝着手心呼气,脸蛋通红,单薄的可怜。 邋遢的老道看了看孩子随后表情严肃的说到“天地秩序错乱,正神未归,多灾多难……”。 小山村也没个正经名儿,山上人家也不多也没人计较个这,加起来不过二十来户人家也属实少的可怜。而莫老道是这个小山村里面名人,“”能掐会算”的妙人…… 十二年前。 这个姓莫的老道捡来了襁褓中婴儿,如今饥瘦的孩子,那一年同样为鼠年,庚子年。 孩子取名为庄俞,帝王之意。 莫先生也无任何家人,孩子衣着单薄,但却异常懂事,吃得了苦。跟着学了不少东西,识得不少文字…… 孩子也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对自家啊爷倍感亲切,虽然日子过的清贫了些,好在学到了不少有趣的事儿。村里人少,孩子也不多,对庄俞来说每天跟着啊爷一起神神叨叨还是很有意思的,如果每天都有一晚热腾腾的饭那就更好了…… “咋的?给你教的那些个玩意儿,得是都尿床给尿回去了,咱这屋庄老柳的讲究都给忘了咋?还问额天气咋撩?”啊爷奔着一口浓厚方言,面带嫌弃看着庄俞。 “么,么,那会滴嘛。”孩子憨憨的回答着。 “你来说说,什么个道理。”莫师父正襟危坐。在庄俞的记忆里每当和啊爷讨论些道理,都会异常严肃,开不得半点玩笑。 “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阴阳未均,两仪四象,先天八数偏离,正神难位,所至如今天地。” “嗯,如何得解?” “无解,非人力难解。”庄俞一本正经的答道。 “宇宙无极,二十八星宿辅之,星位偏离,而至先天八术偏离,无解。甲子轮回难以干涉,星轨差位,异象丛生……” “为得敬畏自然,缓缓途之,等待星位回归,方解。” 阿爷目露金光,深思态然,缓缓的点头。 看了,阿俞这小鬼头还是用心了,有这天赋啊…… “啊爷,我去烧饭吃啊,你多等等咋。”孩子回答完后,有气无力朝着里屋走去,身影略显单薄,让人心疼。 过了好久,老木院的烟筒才缓缓冒出浓烟,里屋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弱弱的咳嗦声,声音,越来越小,变得沉闷…… 无名山村人家户口不多,大多数都集中在山脚,唯独莫老道带着个不大的孩子住在半山涧,面朝东南,坐拥整个山川,山脚不大的巷子也一览无余。 按照老道自己的说法,门前的老柳有聚阳养气之望,俗称阴阳眼,山水均衡,实乃养气之所。但看着庄俞孱弱的体格,不让人不怀疑老道的信口胡诌,但却也没有半点办法得以劝的老道去山脚落住。 庄俞也从未抱怨过这些,只是所谓的风水宝地,也未从让其变得茁壮成长,身子仍是孱弱。老道既然没有过应答,想必自有道理。从小就教着庄俞识字读书,更是对玄易星象,山水地势尤为严格,孩子呢反而也倍感亲切,对书里的那些神神怪怪总是充满好奇,问个不停…… 山脚的小巷有个不起眼的小名,叫做游龙巷,而莫老道老木院所在就是龙首所在,有哪飞升之姿,半山涧尤为凸眼出彩,一眼望去山川皆尽,又有门口老柳做位阵眼,自然妙不可言…… 唯独木院西侧是一则峭壁,但却有一一叶长石延伸极长,每至黄昏时分,巷子里老少都慢慢爬上山涧,走过莫老道的木院前,又抬头看了看门前老柳,不大的孩子顺带喊一句庄俞,孩子也会应一声,便一起奔着西边的长石去了,有时候老道也回去,只是不喜欢太热闹。 看尽落日余晖,红烬斜阳,互相吹着牛皮,惬意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里屋的浓烟淡了下来…… 木院里的长凳子凳子上多出了两碗汤食,紧挨着放着的是一个碎旧的木篓,里面放着三两块玉米面摊就的黄饼,有些地方过于焦黑,但却冒着热气,两碗青菜萝卜汤看不见如何油水,但却在这天地紊乱时节,于寒冬中给人一种别样的温暖…… “啊爷,吃饭吧,这次没有很糊……”孩子支吾的讲着,又看着凳子上的焦黑,脸色有点发红,一只手不自觉就抓起了后脑稍的头发…… 但比之前是有进步的,庄俞这样想着,满脸微笑,些许幸福。 莫老道看着满脸黑烟的小花猫,也不得不微微的笑了,这就使得孩子更加高兴窃喜。 看来做的不错…… 在庄俞看来,啊爷很少笑的,也只有对自己好点,别人可所谓一直是冷脸,就是山脚的游龙巷里的个几个老婆子也那莫师父没有办法,根本不带理的…… 莫师父坐向一边,庄俞立马从篓子里拿起来一块黄饼,递给啊爷,又将菜汤轻轻的放到啊爷手边最近的右手边,双手拿起竹筷子紧挨这老碗放下。 无规矩不成方圆。 然后自己拿起黄米饼掰了一半,低低的放回篓子里,开始一小口小口的嚼着,就着菜汤轻轻的咽着…… 时不时的又看着啊爷,笑眯眯露出满嘴白牙,生活也许在那一刻多了些许温暖,即使生活很苦。那怕在这已是春分时节的冷冽,这一时刻也不在清寒,人间充满了烟火气儿…… 从小到大,孩子做事做人亦是如此,懂事得让人心疼。 巷子里约莫不到二十来户人家,也有少许几家住的偏僻,所以整个山头相加百十来口人可能都有点居多。 偶尔也有几个外地来人,也不会住的长久。游龙巷里有个不大的店铺,油盐酱醋比较齐全,偶尔也有点高档的洋货,但对于庄俞来说,那是根本没有尝过的新鲜玩意。 巷子孩子不多,往常时节庄俞每天都会和几个皮孩子去河里摸鱼捉虾,上山寻宝。也许运气好,可以弄点野菜或是一些被兽夹补到山鸡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但今年确是个意外,天公不作美,多于无奈! 小巷也没什么太大的传统节日,对于庄俞来说没逢过年就是最开心的,因为总能见到其他孩子手中的些稀奇玩意,即使自己没有,也能在远处瞧着稀罕,傻傻的跟着一起开心乐呵,并且乐此不疲…… 另外就是过年能吃到香喷喷的大米饭和几块油腻腻的肥肉,巷里人家也都和睦,不论多少也都会拿给山头的庄俞老俩一点,所以孩子也倍感感激。 记得,年前时分,巷子里的阵阵鞭炮在夜晚炸开了眼,各种红彤彤的对联,门画都贴上了大门,而今年啊爷也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尺红纸,也写了对联。 对联较长! 一片白云往来千里桥头斜折梅花开笑口 双骑黄鹤飘渺百花潭上高楼玉笛破尘心 横批八字。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庄俞看着这和山脚巷里的对联半点不同,也没有敢多问,当然有这些也喜庆万分。莫老道用剩余的红纸的一脚破天荒的又给孩子写了几个小字。 年年岁岁,碎碎平安。 孩子有点失望,咋个和门框上瞧个差不多,但还是自己小心翼翼的收起小字,轻轻的叠放起来,放进心口的小袋子,毕竟这是啊爷的过年礼物,很值得高兴。过后,庄俞又把案上多余的红纸收了起来,悄悄的自己写了一副对联,笔记有力,娟秀神功。 就当是送给啊爷的礼物。 但是他却一直没敢说,一直小心翼翼,直到后来的某一天…… 报答阳春知有处 应须美酒送生涯 啊爷喜欢喝酒,喜欢喝桂花酒,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只是今年的春天来的比较晚,不知道还要多久…… 每当庄俞想起这些,都觉得这日子什么的真是越来越来好了,吃点什么苦都是值得,所有的一切它都在变好…… 一想到过年,孩子就有点嘴馋,偷偷瞟了下啊爷,立马转过脖子,狠狠的咽了口口水,肥肉真好。只是如今这春分刚至,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吃到,好像离下一年还很远,天儿又冷,也不能上山下河弄点野口。想到这里,孩子就稍稍有点气愤了,在嘴间轻声狠狠的骂了句:贼老天! 那知道,突然凭空一声惊雷炸响。 春雨来了。 一场春雨,一场油。 看来,今年的春天也不算晚嘛…… 第一卷 学道 第二章 小巷 小巷不大,位于山脚,一字排开,都是土木混筑的一间间泥瓦房。 又逢春分时节的春雨,雨水顺着瓦楞一滴滴打在游龙巷的石子小道上,常年来早已经坑坑洼洼,地势又较平,雨水顺着石子路慢慢的流走。 处于山脚的巷子,在两座不是很高的山脚生活着,所以常年来倒也没什么恶劣的天气,一直都十分和气,有时候还真是应了莫老道的那句风水宝地…… 往年。 每至暖春时节河溪涧的小黄鱼都会特别跳脱,大抵是暖和了,所以庄俞总会和巷里的一帮个头不大的孩子去摸鱼捉虾,或是在溪涧捡些长相甚是好看的鹅卵石,有大有小。每次去之前都会背个小竹篓,回来的时候,里面总是满满,大下不一,都十分好看。 庄俞便将这些石头偷偷的藏起来,自己用几种少许颜料在上面涂抹成各种图像,有一些从啊爷那些书上看来的各种山兽神怪,画的唯妙唯俏,异常传神,也有点画成一些各种花溜溜的园蛋,同样可爱圆滑。 所以庄俞的这些小玩意就慢慢成了巷里孩子们爱不释手的东西。只是,庄俞从来都是往出送,没有要过一分钱或者东西。 对他真心好的,他都会捡最好看的给,哪怕多给几个自己也觉得什么都开心。即便是和他老是拌嘴的孩子,他也给,只是多了点比较罢了。巷里唯一一家拥有小商铺的“大户人家”也是如此。 这个名叫富贵的孩子,一次偶然看见了庄俞画的斑斓石头,就朝着其父母讨要不已。在庄俞看来只要你要,于我讨要一翻,自己也会给。但人心从来都是不知足,看到了别的孩子比他还要好看,就偷偷去去抢,然后又光明正大的跑到自己年前炫耀一翻。 其实,这些石头在庄俞看来都是一样的,都是孩子们一起挑选的,有的还是让庄俞专门给自己画出来,所以都爱惜的紧。 这就使得庄俞不怎么待见富贵这个孩子,那怕是个富贵人家。 而其他的孩子呢,拿到画石头或是庄俞从溪涧捉来腌好的黄鱼都会拿些完整的,相貌好看。然后,挨家挨户的送给对他十分疼爱的人,或是张大婶李大娘等。即使有其他的老妈子觉得庄俞体弱多病,不远自家孩子一同玩,只要开口,也会送一条,只是品相就是斟酌一翻了。 少年就是如此,年纪轻轻,做人做事,心神璀璨,非黑即白。 所以哪怕庄俞和啊爷一直住在半山涧,但小屋里就是一直有那么一些口粮,即使在三冬腊月在饥也会有口吃的。所以庄俞就会特别感激山脚小巷里的啊娘们,在他看来,这就是人情,会觉得十分暖心。 有些其他不用的拇指小石头,庄俞就是单独收起来,当每次有人叫他去长石崖那边的时候,就是带上,和孩子们一起玩着石子,教他们先天八术的摆放,或是八门方位,两仪四象,太极八卦等等。 那一刻,小小庄俞第一次觉得真好,自己懂这些,能不被讨厌,能被人喜欢。 少年总是如此,不经意间流出的神色总是让人心疼。 所以少年是幸福的,能被啊爷捡来,能被孩子们喜欢,能被巷子里的婶娘关爱,这就很开心了。 不知道父母是谁,自己的身世啊爷也没有隐瞒,庄俞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老是讲到这里的时候小嘴都会撅起,整个小脑袋往一边偏。 婶娘们看到这里也是心腾,却也是没得办法,只能是小心点,在小心点,又不能过分对他太好,就怕少年小小的心灵哪一天突然溃堤。而庄俞也比想象中坚强的多,年纪小小什么都做的有点模样,即使没有那么好。 因为,啊爷说过,人要活着,就得自己去努力活着,怨天怨地的人永远都是懦夫。 对,啊爷讨厌懦夫。 庄俞记得很清楚。 所以,生活那怕很苦,庄俞也从未抱怨,而是努力去面对,做一个坚强懂事的好孩子。可是连他自己也许都忘了,自己也才是十二岁的孩子。 这一切莫老道都在眼里,也不言说,也不劝阻。因为有些事情少年总会明白,总会的。啊爷在庄俞很小的时候就亲手给他刻了两个栩栩如生的木人,可是唯独没有画脸,庄俞爱不释手,几乎连睡觉都一直搂着。后来年纪慢慢大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一直放在枕头边上,仿佛这样就能觉得安心。 小时候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少年,第一次因为这俩个木人和巷子里的孩子打了起来,硬是抢了回来,那怕脸蛋被抓破了,也没哭。可能是被庄俞吓到了,反而抢东西的大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不已。 事后,庄俞就有点后悔,不该有如此较真,但又觉得没错。自己就用个小木头雕了个看不出来模样的小人,送给了那个孩子。 第一次,小小的少年手里满是伤痕,当自己的木人被那个孩子接过后,抱在了怀里。那一刻,少年自己开心不已。后来,庄俞和这个名叫苗青的孩子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有时候,少年也会自己拿出毛笔在两个木人的脸上画出五官,然后点头觉得十分满意。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后立马就跑去清洗,那怕三东时分,而这样的次数还不少。 少年的心就是如此,纯真至善。 春分刚过,冷冽的天气在这场迟到的春雨的洗涤之后,相信会越来越好,这个春不算晚,而且山上的桂花说也会开花的。 真好。 少年这样想着,坐在门槛上,单手杵着下巴,目光盯着门口的老柳,只希望他可以早点返青。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原来以至傍晚时分,一会儿又得烧饭了,这想起来就比较难了,于是少年踌躇不已。 “阿俞,我来找你玩了……”远远的听到一个声音,不一会儿一个也没有大点的孩子,顶着淅沥沥的小雨出现在了木院门口,一双旧布鞋上沾了不少泥水,怀里抱着一个用布包裹着东西。 不用想,肯定又是苗大娘给送东西了。 “阿青哥,你怎么来了,还下着雨,都淋湿了都。” 庄俞听到声音后就早早的去门外候着,等待苗青的到来。 “雨又不是多大,这不!下雨太无聊了,今年天气又冷,又不能出去玩,正好我娘终于蒸了几个白面馒头,给你拿几个,顺便来听你讲故事。” 眼前这少年就是以前抢少年木人的苗青,要长庄俞四五岁的样子。小时候,抢五岁庄俞的他,那一年十岁的他愣是没抢过。之后,庄俞双手稀烂的给他刻了一个,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但却很高兴。 后来,就和庄俞成了好朋友。随着年龄慢慢变大,也渐渐明白了过去,就更加偏爱少年,有了大哥哥的担当,有点好吃的,不论在少,也都会拿一点给他。 “你在山脚多喊几声,我听到了去拿也一样啊。” “嗨,没事,我不是上来了嘛!你还没吃饭吧,真好我帮你一起……”苗青应声后就往灶房走去,怀里兜着东西和莫老道打了声招呼,问了句好。 庄俞也起步挪身去往里屋准备烧饭。 不一会儿,一缕烟就飘了出来。到底是有个人要快了许多。 苗青不但带了馒头,还有很干很干的两条黄鱼,是庄俞以前送给苗大娘的,看样子没舍得吃,又一次给少年拿了回来。看到这里庄俞就心里不好受,微微有点难过。 难过的是大娘对自己好,知道生活清贫,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报答,少年不知觉间眼角微润,总会感慨一句生活其实很好,最少对他来说是这样。 有了苗青带来的馒头,所以下午饭就快了许多,黄鱼陪青菜熬汤,顺便把馒头沓一下,就又变得热气腾腾了。 然后,拿来一只干净的碗,捞了硬实的一碗,率先端到屋内的桌子上,不用说是给啊爷盛的! 又给苗青盛了一碗,那怕他推辞万分,仍是盛了一碗。 之后,孩子给自己同样盛了一碗,可锅里碗里基本都青菜叶了,还有些少许的鱼尾鱼刺。又拿起篓子装上馒头,叫了啊爷后,缓缓吃起了饭。 苗青和庄俞坐在了一边,边吃饭边说些小事儿,苗青便把碗里的鱼块夹给少年,即便少年推辞,可是毕竟他吃了饭,就满悠悠的陪着庄俞吃个有点荤味的晚饭,哪一顿饭几天格外的好吃。 少年吃了半个馒头和满满一碗鱼汤,这是他过年至此最饱的一次。一共五个馒头,篓子了还剩三个半。 饭后,庄俞把几个馒头包好,就和苗青说话去了。 “阿俞,你给我刻几个石头咋样,我看巷子里有不少人家都有石模子。” “那玩意拿红浆一压,在往纸上或者其他上面一压,就表示自己的东西了,好不?” “……没问题,阿青哥,你想怎么刻,你说!”庄俞面带微笑看着面前的苗青。 “就刻我的名儿吧,你看怎么来,随便,就用那些溪涧捡来的石头吧。” “行。”少年一把应到。 可是,苗青不知道哪石头又多硬,但庄俞却知道…… 第一卷 学道 第三章 晴空霹雳 做石模子印章,圆滑的鹅卵石可能太硬了,但庄俞却一口就应了。 对于少年来说,能为想着自己的人做点事,那就是值得的,无非就是多花点时间,累点都无妨。可是,事事难料,两个少年都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的相遇。 少年就是如此。 接下来,俩人就翻出庄俞私藏的一些宝贝石头,找了起来。 选好了石头,庄俞又从中拿出了两块较大的条形石头打算给啊爷和苗青在刻点东西。俩人趁着天还没黑在院门口的石板上,边躲雨边磨起了石头。没有多余的工具,只能慢慢磨平。这一刻,苗青后悔了,原来这么难,石头有点硬。 庄俞从他手里接过石头,一手一个在地上磨着。笑嘻嘻看着他,也不言语,仿佛在说,没事,我来就好。苗青又抢过自己那块小石头,和庄俞一起乐呵的磨起来,又说着书上神神叨叨的奇事儿,庄俞又只好拿起两块大的一同磨着。 时间飞快,天上的雨还在小小的下着,但这个整个夜空却有了几个星星。看来,明天天气就晴了。 庄俞一边指着星星,一边同苗青说着星象故事,总能让这个小子好奇,各种追问不停。到了入夜时分,苗青也就没有回家,看了看手里的石头,自己小的那块有点模样了,但庄俞手中的两个大的基本没什么变化。 “没事,啊青哥,不着急,我有时间的,慢慢来,进屋睡吧。” 俩人一同走进了庄俞的小房子,一入眼,床上就是昔年苗青抢夺庄俞的那对小木人,面部依旧空白…… 苗青看到这里,空气稍稍有点安静。 “阿俞,小时候是我不好,对不起啊……” “啊?”庄俞问声立马看向苗青,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枕边的女人,才知道他说的什么。 “啊青哥,可别这么说,以前是我太较真了,没有多大的事儿。”少年又补充道。 “放心吧,以后,大哥我会罩着你,保管不会有人欺负你,就是巷子里的大户人家富贵那狗日的也不能。”苗青肯定的说到。 “嗯嗯……”少年也是满口答应。 俩人睡在同一边,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庄俞一只手紧紧握着枕底的木人。 第二天,清晨。 应了少年的那句话,天气晴了,在春分后的一场雨后,稍稍暖了几分。 庄俞早早跟着莫老道起来,一起缓缓的打着太极,年纪虽小,可是常年以来,却也有了点味道。 关于莫老道,巷里也没有太多的话,就是识得字,能看几分风水,不苟言笑,无论巷里的泼辣老妈子,寡妇怎么骂,怎么骗,也都没给过好脸,好似天生欠他多少钱似的,有点看不起人一样,其他的也没有太多传言。 啊爷说过每逢时晨,天地阴阳交泰,万物融合,抓住这个时间段,才能学好太极,完善自身天地,补其不足。所以庄俞十年如一日,一同跟着老道,打着太极,学着八卦,呼吸吐纳,已经深有体会。 庄俞也对这些传统文化瑰宝兴趣浓厚,无论是一首好字,还是诗书方面,也不比在外面世界学熟的孩子们差,毕竟莫老道也不是个忽悠的人物。 老少俩一同打着太极,身姿一模一样。太极讲究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看来庄俞领悟不少。 约莫一个多时辰左右,太阳也完全升了起来。 苗青从屋里走了出来,正好遇到了刚打完太极的少年。二人边一同向着西边的长石崖去了,手里拿着木盆和毛巾,准备去洗脸。 过后,俩人又在长石崖那边坐了片刻!庄俞从口袋里又取出石头磨了起来,一同晒着太阳,也没有多久,苗青就下了山。 少年就是如此,事事小心,事事认真。 接着来的好几天时间,庄俞都是磨石头,或者开始雕刻哪枚已经磨的光滑的小石头,先用小刀轻轻滑印,等着自己感觉十分满意,才开始慢慢篆刻起来。 足足大概用了两天时间,才将这枚小的刻完。 字体凸出,字迹清晰,方正大气,本来庄俞打算用行草或是柳劲一点的字体,但想到是用来明身份的,便没有如此。 印章上面整整齐齐的四个大字。 苗青印鉴 不过如今是反过来了的,只有用了才是如此。少年还是觉得不太满意,又开始打磨周边,最后又为底部文字加上表框,相得益彰,满意十足。 接下来就是慢慢打磨两枚大一点石头,时间要久一点…… 一如往常的生活,少年在一点点长大。由于刻章手指磨破了不少,只是最近夜里,少年总是睡不好,有时候彻夜难眠,有点奇怪。 按照少年自己来说总感觉夜里有人同他讲话,在喊他,但又不是叫着他的名字,自己又感觉是冲着他喊的。这就让少年有点头疼了,一度怀疑是不是看那些神话魔怔了,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曾于啊爷说,就这么一直如此,好几次起晚了,还被啊爷教训了两句。 眼看手中最后一枚石章就要完成了,庄俞就觉得高兴,才不到八九天,自己都搞定了,有点洋洋自喜的感觉。 一天下午,天空万里无云,天气很好。庄俞坐在西边的长石崖上,低头刻着印章。 突然,一声咆哮的惊雷在万里无云的晴空炸响。那一刻,庄俞觉得就是在自己头顶上爆炸的,雷声震的庄俞一时间双目空洞,连手上的石章都掉在地上,表情凝重,嘴巴惊恐的张的老大。 少年,又似乎看到了晚上做梦的场景,不止有喊他的名字,还有滔天的大战,仿佛,回到上古战场。 “轰………”天空又是一道雷鸣把庄俞从空洞中拉了回来。但少年那一刻却感觉那么的真实。 滔天雷声同样惊住了莫老道,只见其赶忙奔过来查看庄俞的情况,因为他在院子看到的炸雷,分明就是在长石崖的上方炸开的,说不得就是奔着孩子去的,所以过来后,立马拉起了庄俞。 “奇怪。”莫老道简单无比的冲着庄俞说了两个字,到叫少年摸不着头脑。 山脚的巷子里的人家,也都跑了出来望向天空,怎奈两声响雷后,就不见了踪影,便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 但莫老道却眉头紧锁,又掐起了指头,片刻后,脸色严肃,眉头更皱了,看样子是不得结果。不应该啊,怎会如此,莫老道心中绯腑不已。 “星位如此逆乱,八门如何得此偏离,乾一,兑二,离三……” “为何都会前移,八数逆乱,为何乾一位列兑二位置,巽五前一,挤掉了乾一的位置,为何奇门错乱?” 莫老道魔怔般低声自言自语,庄俞很少看到啊爷如此,也不敢多问,也就没和啊爷说最近老是梦到奇怪的事儿,还有刚刚的一切。 老道匆匆奔向木屋,看样子是去翻书去了。 刚才的话林阳全部都听到耳里,也觉得奇怪,啊爷的意思是说,先天八数位置固定的,不知为何,如今巽西南位前一到了乾南位,这可不是一般的变化,八门方位错乱,生死门前移,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天道无常也不会如此。 庄俞如此想着,慢慢的回了木院,天空依旧晴朗无比,可是少年没有发现,原本应该直射到长石崖的落日,如今有了偏移。 进了院子后,果不其然,啊爷在翻弄他那些宝贝,看着老书,不停的掐指测算方位,可是依旧不得其解。 看到庄俞有了过来,方才说到。 “你应该懂得我说的什么,怎么………”话说到了一半,突然停住,死死的盯住了太阳,仿佛看见了什么不能相信的事。 “庄俞,你看太阳是不是也朝东南移动了,刚好夹角超过了四十五度,也就是说方位一次移动,连太阳也是如此。” 庄俞才抬头,又望向西边的长石崖才觉得诡异万分。 “啊爷,到底怎么回事,就刚才两声雷,就连方位错乱了?” “嗯,天象难测,也不该如此啊,这样下去,过不久,不恢复的话,世界就乱了。”莫老道深沉的回答着。 “如果,宇宙星象同时移动,全然颠倒,莫不是以后都白夜颠倒?”少年突然来了一句。 “不可胡言,天道自有秩序,太极两仪化四象,阴阳相重,交替而至。没有如此简单。” “两仪如是错乱,天地颠倒,又怎么会有生灵,星神逆乱,一切都会虚无,重演。 “那为何,我们现在感觉不到丝毫,连天气变化都没有,别说冷冽几分了”庄俞撅着嘴说着。 “怎么跟你说的,那会如此之快,只会在日积月累中体现,方位错乱,这影响太大了。”莫老道一板一眼的回答着,对这件事还是不怎么相信。 老少不了了之后,庄俞则接着拿出石头刻了起来,还剩最后一个字“春”,看来今晚睡觉前就能可完了。少年高兴不已,这也是送啊爷的一个好礼物啊。 可是少年不知,有些人有些事,终须一别,就如他枕头下写给啊爷那副对联和一篇记载啊爷酿酒的方法趣事,都是以后莫老道一生的念想…… 第一卷 学道 第四章 惊变 夜晚,平静如流水,似乎并没有因为白天方位的错乱而如何,反而整个世界异常安静。 第二天清晨,同往常的生活一样,庄俞起了大早,打算今天就把刻好的印章送给苗青,当然还有一块大的,一份额外的礼物。 虽然,昨日被突然的雷鸣吓得不清,奈何啊爷也不明所以,少年也就没在意,无忧无虑,何苦去找这些烦恼,所谓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 要是让莫老道知道庄俞有这种想法,可能就会唠叨几句。 只觉得这变化真奇怪,也不晓得究竟怎么个事情。约莫响午时分,庄俞正打算去游龙巷送刻好的印章,顺便看看苗大娘等。还没等他迈出步子,山脚有一伙人往老道的木院来。 “阿俞,你爷爷呢,不得了啊,今天巷里的奇怪的很,溪涧的大小雨虾都蹦出了水面,肚皮泛白死光了……”苗青边嚷嚷边冲着庄俞跑来,又在四处乱瓢,看样子是在找莫老道,询问事由。 后面也陆续来了很多人,看样子有点问题,是打算来问个清楚。 苗大娘,还巷里的大户人家钱老板,当然还有少年不喜欢的胖子富贵,还有一些年纪大一点神色更是惧怕,毕竟上了年纪。 “庄俞,你啊爷莫老道呢,去哪了,快出来说道说道,怎么个回事儿。”钱老板一副恶人模样,冲着庄俞嚷嚷。小巷这么多年都是和祥无比,突然如此,肯定发生非同一般的事情,不然能牲畜鱼虾自己病的病,死的死,何况又不是一两只。 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自己把昨天的话全搬过去估计,这帮人也不晓得个啥意思。一时间,似乎有苦难言。好在,门外的大嗓门吵到了莫老道。 “怎么个事,老道?还有个昨天的晴天打雷有关?”钱老板看到老道就立马问道。 “……………………” 莫老道也没有言语,只是眼角嘴唇微微打颤,因为他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去说。先不说他们听到这些懂不懂,就是说了,估计也没人信。 “这个……,也没多大………算了,还是阿俞来说吧。”老道还是推给了庄俞。 少年一脸无奈,我咋个说嘛。 算了。如实吧讲吧。庄俞把昨天和啊爷的话全部倒给了众人。然后,鸦雀无声,显然没几个信。 “庄俞,你扯犊子呢?书读傻了?”钱老板的富态儿子富贵第一个跳了起来嚷嚷。显然,他根本不信这玩意,那怕,他也根本不知道说的什么。 “哪走吧,去那边的长石崖,昨天我坐那就打雷呢,我过去同你们讲。”少年冲着一众人说道。 往西边长石崖的人不多,显然大多人根本不信,都打道回府了,有点想着上来了就一同去晒个太阳,也是极好。 跟来的只有两个小孩,大孩子苗青还有一个七岁大的丫头,没个名儿就唤作丫丫,毕竟孩子喜欢听故事。 “唉,等等我。” 庄俞回头一看,原来是富贵。 几人就盘坐在石崖上,晒着太阳,庄俞就开始给他们说着原因,或是讲些故事,累了就躺在石头上,惬意无比。 最后,庄俞索性从口袋里掏出好几把石子,开始把八门方位及先天八数摆了起来,同他们讲解。 少年乐此不疲。 期间石子不够,还专门回去兜了两把,把完完整整的八门摆了出来。 “你们看,这就是乾一,就是南方,如今被挤到了东南位,而以前的巽西南位滑到了正南位。” “啊爷就是这么说的,说方位错乱,会不得了的,可能你们刚说鱼虾翻白肚皮,牛羊死亡就是这引起的吧。”庄俞一连串说了好多,怕他们不信,不清楚。 “为啥会这些呢。”最小的丫丫问道,其他等人也一脸疑问的看着庄俞。 “那这样,庄哥哥,这样,你全部把这些方位逆着放,就是你刚说的八什么门都逆着放,好不,庄哥哥。……”小姑娘好奇不已,甜甜的望着庄俞,大大的眼睛等着他的回复。 孩子特别喜欢听故事,对于小巷里的孩子来说这些都是稀奇的事儿。 庄俞受不了丫丫水汪汪的大眼,立马应了下来。 “好好,我摆,你看啊,学会了自己可以玩。” 少年着手开始逆八门摆放,最后干脆,就在刚摆的内圈放了起来,这样容易比较。 当把第一个逆门放完的时候,不知怎么滴,庄俞就感觉天气冷冽了几分,身上阵阵寒意,可是又看着一圈都围着他,等着他下一步动作,少年想着可能是想多了,就没在意。 如今至神州历三月初九,离上次的春分二月甘二七,已经又过了一旬多光阴。 太阳依旧高挂,比十几天前暖和了太多。 “庄哥哥,快放啊,就最后一个,怎么又停了……我还等着学呢。”丫丫的催促声在他耳旁响起。 不知怎么的庄俞心底特别忐忑,拿着最后一个石子,迟迟不曾落下,逆八门星位就差这一子。 沉默了许久,庄俞看着周围的目光,缓缓的放下了最后一个逆八门石子。 恍若间只觉得整个天地安静了下来,梦中呼唤又一次是如此的清晰。 轰,轰………… 晴空如昨天一样,雷鸣不止,满天的闪电,迅速的铺满了整个天空,电闪雷鸣,呼声大作…… 天地,气息暴动,整个天空也慢慢暗了下来,一点点的变黑,最后黑的极致。 石崖上的孩子似乎还没有回过神,就只看到庄俞摆放的顺逆八门发出白亮的闪光,周围各种符号,印文波动一明一暗,遥相呼应。 “啊………” 突然,一个杀猪的哭声响了起来,富贵那个胖子被吓的大叫,小姑娘丫丫还没回神,目光空洞。 整个山头彻底变为黑夜,还在一如既往继续扩张。 “阿俞,这…………”苗青有点着急,身子哆嗦。 整个雷声闪电都是冲着他们所在的石崖上去的,在头顶上如过奖猛龙般的呼啸。庄俞耳边,那熟悉的呼唤声越来越响。 整个过程没有多久,山头都漆黑如夜,狂风大作,庄俞疯了一样的喊起莫老道。 “啊爷,啊爷……” 早在狂雷的瞬间,莫老道就已经赶了过来,这一切也不过在片刻间发生。 满天的狂沙,闪电撕裂了的整个空间,雷音如龙。游龙巷子里老少都跑出来,望向夜空,如今唯独庄俞所在的石崖上有光忙闪耀,毕竟数十个的呼吸前,还是太阳高挂的艳阳天,所以视觉冲击不可谓不大。 “阿俞,怎么回事,慢慢爬过来,扶稳了,……” 啊爷大声的说着,庄俞就开始把最小的丫丫慢慢的往回推,小姑娘一直没有哭,很坚强那怕雷声一直冲着他们炸响。 半柱香后,就剩庄俞一个人在石崖上站着。 少年就是如此,无论如何事事都想着别人机会也是如此。 当他正打算慢慢退出石头时,却发整个双脚动弹不得,好似被地上的光禁锢了,少年怕了,内心慌张。 瞬间,整个天空闪电更加肆虐,都冲庄俞而去,那一刻仿佛闪电都变成黑色。狂风不止,越来越大,全部汇集向庄俞头顶的上空。 伴随一条胳膊粗细的闪电嘶鸣,庄俞头顶上空的被撕裂开来,整个空间如同被打碎的镜子一样,出现难以想象的裂痕。 莫老道整个人,吓的不清,有点怀疑人生。 “啊爷,我动不了……”庄俞有点着急,声音呜咽。 “啊爷,我感觉有人在呼唤我,很亲切,啊爷我怎么办,出不去……”庄俞哭腔说着,也许走不出去了。 “庄俞,你胡说什么呢,快回来,别乱动……”苗青竭斯底里的吼着,眼泪横流。好久好久了,不曾流泪。 空间裂痕,越来越大,整个开始向着庄俞吞去。他就是想动也不可能。 莫老道一切都看在眼里。 “庄俞,一切都顺其自然,有些事我也说不明白,既然,出不来,那就赌一次,努力活下去。” “如今,时空轮转,甲子星移,我不明白为何如此,但你要记得读过的东西,他们并不是没用,也许将来会有大用。” “如果,未来时空允许,我们也许会在某一光阴重逢。”莫老道轻轻的说着。 “努力给自己找一个心安的地方,找一个家。” “啊爷,如果可以,我一定会的,我动不了,呜呜呜,我没得选择……” “这些年,全在啊爷的照顾了,以后少喝点酒啊,注意身体,我不想离开,无论身在天涯何处,我都记得这里………”庄俞泣不成声。 头顶的裂痕越来越大。 “啊青哥,你要的石模子,我弄好了,另外我还多刻了两块,一块给你,一块给啊爷,你别不……喜……欢……呀…………”庄俞的声音越来越小。 当整个空间裂痕完全覆盖庄俞的时候,少年声音戛然而止,地上上多了三枚刻好了的印章,用来摆放八门的石子也变成了粉沫。 黑暗开始在一瞬间退场,天空突然大方光明,一切恍如昨初,八门复位,不偏不倚。 “庄俞…………”苗青丫丫拼命的吼叫着。 晴天白云,众人都不信。 可是,唯独那个总是一脸微笑,身着灰白补丁大褂的懂事少年再也不见了……… 第一卷 学道 第五章 星河游梦 恍然如梦。 整个石崖上光秃秃的,石条依旧,只余地上几枚石刻印章和石子碎成的粉末,再无其他。 一众人到了现在仍是不信。表情凝重,丫丫率先开口问道。 “庄哥哥呢?被黑洞吃了?啥时候回来呀。”丫丫声音弱弱的问着,有点不敢开口说话,怕怕的,周围人都鸦雀无声。 莫老道走了过去,捡起了地上的石刻印章,拿起来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 把其中两枚留给苗青的递了过去,少年还是有点不相信,伸出沉重的手臂接了过来。 一枚是他自己亲身挑好,让庄俞刻章的,一枚是送给他的特殊礼物。 字正方圆,清晰俊秀,十分得当。 苗青印鉴四字映入孩子的眼帘,那一刻,他想起了庄俞手上的伤痕,有点自责,不免又一次无声的哭了起来。 而另一枚长石刻,同样打磨的漂亮,用柳劲体刻着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平平安安 如此简单的几个字又一次让苗青心灵崩塌,如同碎掉的玻璃。 从小,两人总是一起长大,虽然庄俞比较小,但事事都努力的担在前面,苗青也看在眼里,总要努力长大,然后去保护这个懂事坚强的少年,才会心安。这不,好不容易开始长大了,………… 人生不过如此而已,有些总是不得所愿。 啊爷没有任何言语,轻转身往木院去了,留下一众人,在是崖边久久无语。 那一刻,老道觉得突然心累无比,走起路来,身子不自然的佝偻起来。 人老总是一瞬间。 老道没有表情,坐在老柳树下,双目紧闭,靠着柳树眯了起来。 山脚老老少少约莫八十几口人家,都在往山上涌去,莫老道也没有招呼,不曾言语,靠着柳树仿佛睡着了。 众人便向石崖寻去,问道几个孩子事由。 老道捡起石刻的瞬间,便余光看到几块刻字,自己收进袖子里,不是不看,是不敢。 苗青随便同巷里的人言语了几句,便离开石崖,来到老道旁边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老柳,也眯着眼,只是眼泪如豆子一样下掉,无声的哭泣着。 时间流水,石崖边的众人陆陆续续下了山,唯独木院两人一直坐到了入夜时分,夜如同白天一样的黑。 没有了少年,俩人也就没有烧饭。 “小青子,回去吧。”老道言语。“别坐了,我们得相信他,人各有命,他心灵如此澄澈,会有福气的。” 苗青听过言语,慢慢起身,耷拉着脑袋,抹着眼泪往回走着,苗大娘早早就在巷头等着,等着这一刻长大的少年回家。 老道,默默从袖口拿出了那枚石章。 椿萱并茂 松柏同春 八个大字,浑然天成,下了不少功夫。 老道,突然间嘴角翘起,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春风满面,纵有万千丝绪也应该随风而去。 老道没有回屋,靠在了老柳上过了一夜。 当太阳升的老高的时候,老道也不曾动弹,就这么一直坐着。 不知什么时辰,苗青钻到了里屋,捣鼓起来,如同往日一样,一股炊烟升起,那一刻,就连老道都觉得庄俞仍在。 苗青给啊爷煮了个面条,没有其他,端放在老道手边,没有言语,去往庄俞睡觉的屋子。 没过多久,老道也跟着进去了,就看见苗青坐在床延,看着枕边的木人。老道从床头的旧箱子里找到庄俞从小到大写写画画的草纸。最上面的还是去年过年门口对联剩余的红纸。 老道缓缓打开,一副漂亮的字显露出来。 报答阳春知有处 应须美酒送生涯 里面还夹杂着几张白纸小楷,记录着桂花酒的酿造方法。 那一刻,老道突然觉得不太好,是自己不太好。 剩下的都是些庄俞从小记下的趣事,有写苗大娘给自己送衣服的,有啊青哥保护自己和其他孩子打架的,很多很多…… 这对于曾经的少年来说,这就是童年光阴,就是宝贝。 “啊青,以后,这房子就给你了,这对木人你好生收着,我要走了。” “啊爷,你……”苗青刚要说话就被老道举手打断。 “昏昏沉沉这么多年,得出去走走了,天地太大,非人力所为啊!人都老了,哪里都是故乡,这里交给你了。” “啊爷,我还等你教我识字呢,我想知道小年都写了什么。”,苗青看着箱子里的纸。 “识字的人多,只要你认真学,总能学会。”老道说着就往里屋走着,把那副对联和酿酒小楷卷起来放进了心口。 从里屋出来,老道手里拿着一个发黄的酒壶和一根黑色的行山仗,普普通通。 来到院里,用了好久时间吃完了那半碗面条。杵着拐仗走到石崖边站了好久好久。苗青安静坐在一旁,陪着老人。仔细看老道已两鬓斑白,岁月在其脸脚留下的样貌越来越明显。 日暮时分。 不知站了多久,老道缓缓转身离开,头戴草帽,杵着山仗,老道以至迟暮之年。 苗青陪着老道,送至院子的老柳旁,老道孤身一人慢慢离开,渐行渐远。 “啊爷,你还会回来嘛,我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等着小俞回家。”苗青嗓子沙哑的吼着。 老道原地杵了杵,转过身子看了看少年,又看了木院老柳,看了看这个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故乡。 用几乎无人听到的言语说道。 “也许会吧,也许等不到那个时候……”话罢,转过身子朝山脚走去。经过游龙巷的气候,整个巷子不像往日般吵杂,安静宁和,老道轻轻的走过,像风一样,整个巷子都注视着他,一直到完全消失在巷尾。 莫老道走了。 对于一个没有念想的人,离开也许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从此,木院老柳有了一个新的主人,苗青。如同一往,小院时不时炊烟依旧,可惜早已不是当年人。 西边的石崖上,也多了一个青年,无论以后的日子多忙,春秋冬夏总有一个身影默默坐在石崖边,手卧着印章,另一只手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字。 平平安安。 阿俞,你得平平安安啊,我开始学识字了。 少年风雨无阻,一直在石崖等待着,一直到很多年。 庄俞。 此时,庄俞只觉得周身无法动弹,一股暖和的气流正裹着他飞速向前。 意识是却清醒无比,但无论怎么拼命挣扎,眼睛也不曾睁开,周身的星光漫布,璀璨的夜空就这么浮现在他的脑海,看不见,但一切却那么真实。 宇宙浩瀚无垠,各种星宿川河流淌,星轨相移,各司其职,秩序森然。 庄俞第一次感觉到人的渺小,就是整个所住的山川陆地也是如此,如同石子丢入大海,根本激不起半点浪花。 乾坤无极,大道至简。 不免想起了啊爷与自己说过的话,同书上的记载诗句。 仰观宇宙之大,叹天地之浩渺。人之于宇宙不过沧海一粟,真理往往在混沌虚无的最深处。 混沌虚无在这一刻庄俞感受太多,未知的谜底依旧太多。想到自己如此能观宇宙之大,就不免心情略好了几分。 所谓游目骋怀,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不过如此。 流光夹带着庄俞一直往前,不知岁月光阴,少年沿途脑海的星河波澜,都一点点印在心间,似是走过千山万水,慢慢的等待着落。 不知几许岁月。 眼前突然出现满天的星辰残骸,破败的景象出现在星海中,甚至远远的能感觉到星辰破碎的余波层层冲击着少年的心神。极选处一个明亮的星辰突然激起满天星光,又瞬间湮灭,化作虚无。 只见远处一座极大的一尊金身法相,缓缓抬头,手指尖星辰流转,同诺大的法相相比,满天的星辰犹如尘埃,当大手微卧,不知道多少星辰化为虚无残骸。 突然,更加遥远处似乎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声,两道狭长的光线凭空出现在漫天残骸中,越来越亮……到最后化成一座比之前金身法相更加庞大的七彩法相,满天星光一时间都为之黯然失色。 原来是那七彩法身睁开了狭长的双眸,挥手间就打的金身法相四散,化作满天光雨,洒落星河。 一道愤怒无比的咆哮声,贯彻宇宙八荒,周边星辰又一颗颗破碎,虚空扭曲不已。 庄俞此时只觉得仿佛进入了神话时代,这金身法相不是书中的故事么?少年绯腑着想道。宇宙乾坤深处,更加庞大的力量涌动,一次次刷新着庄俞的认知,那一刻,少年只希望这终究是一场梦。 梦醒时分,睁开双眼,还是那个熟悉的木院老柳和游龙巷的老少爷们。 但此刻,心中不免也恶人相像的骂了句:我嘞个艹,什么鬼。 可事实如此。 庄俞所见所闻皆为真,经过光阴长河不知几许的携带,少年以至上古末法时代,位处上清天。 而眼前的大战,远至天外,远古大战无休止,神灵余孽各顾己见,残害人间,星宿大妖为祸四方,争端不止……… 整个大战持续了数百万年,几乎殆尽,新生神灵占据一方,各自为谋。以至创世以来,规格最高,范围最广,无辜生灵死亡无数的史诗战役。 满天星辰残骸,百族林立,里外内乱,不知还要多久…… 第一卷 学道 地第六章 远古呼唤 不知何时,包裹着庄俞的星光慢了下来,趋于平稳,缓缓的往一处较暗的星域飞去。 耳边越来越熟悉的呼唤声,显得异常亲切。 “你,我终于等到你了……” “千万年次的轮回,终于……相见,只是故人……已不在,我……我们一直在等……,等你归来。” 宇宙深处,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传来,温和如水,少年一时间感觉如沐春风。 暗黑处,一道七彩琉璃金身慢慢出现在庄俞的身前,女子模样,浩然伟立,没有磅礴的气势,却多了几分宁静之美。 只是浩然的金身暗淡无光,周身灵气惨淡,密密麻麻的裂痕勉强支撑金身法相,不知那一刻就会被风吹散。 “我,能如何做,才能帮到你……” 当女子法相显现的那一刻,庄俞四肢无力,双目清明,第一时间入眼的就是浩然的金身琉璃法相。 “你,终究不是你,千百万年的轮回,竟………如此。………”女子法相的叹息声传来,充满伤感。 “时间不多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的归来就……最后的希望。” 女子法相越来越暗淡,趋于透明,声音渐弱。 “你归来足矣,如果……无法改变,那就努力活着,活下去。” 庄俞不知如何答复。 “你,去吧,……我们还会……相遇,我要沉睡了……” “变得强大起来,……唤醒我,记起我的名字……”女子法相最后声音消失在星河,琉璃金身碎片化阵阵光雨,洒入星河。其中一部分又一次包裹着庄俞继续前行,残破记忆碎片映入少年心神。 少年感觉沉重无比,不知事情缘由,肩上的担子似乎比天还高,连如此女子都搞不定事,自己十来岁孩子能如何,想到这,就觉得头疼。还是所谓千万年的轮回?我又是谁? 庄俞这样想着,无论自己是谁,将来是谁,自己永远都是庄俞,那个冬天啊爷捡来的取名的庄俞,那个至善无暇的庄俞。 我就是我。 少年对自己说到,有那么一瞬间庄俞对自己说着:啊爷等我回来…… 记忆碎片里,惊天的残影,无辜血泪冲击着庄俞的心灵,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唯独自己却没有察觉。 记忆中,女子法相被几尊金身法相同时围攻,被打的琉璃金身皆碎,暗淡无光,只能强提一口精气神极速遁去。 星光裹着庄俞走过山川河流。战火纷飞,大战不止,无辜生灵被卷入其中。或是滔天的海水被搬运,激起千层怒浪淹没一方净土。或是,可怕的兽鸣惊天地,伴随熊熊烈火,席卷大地,淹没人海。诺大的人间,没有一块完整家园,没有一寸净土。 星河深处,总有滔天法相碰撞不休,相比没有被湮灭虚无的星域,就是一丝幸运,整个乾坤宇宙的部分星域被打的满目苍痍,星辰殆尽,放眼望去都是残骸…… 一副别样的画面映入庄俞的眼帘。 一个活泼的小女孩正安安静静的坐在草地上,花草相拥,女孩双手合十,放在了胸口,轻轻的祈祷些什么,聪明灵动。 突然,滔天的火焰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一切都被焚烧殆尽,一切皆成虚无。 “不……不要……”庄俞拼命的嘶吼,拼命的挣扎。 战争残酷,一个本该灿烂一生的鲜活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太过无辜。 庄俞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么渺小,渴望强大的力量,渴望强大。 天道崩塌,活着也许就是一种原罪,又何谈美好向往。少年的心在在哭泣在抽动,犹如针刺,难忍无比。 不知道多久,过度伤心,少年在一次陷入了梦里,沉睡了起来。梦中他一次又一次的和女孩相遇,重复又循环,心有不甘。 此刻,少年昏死在浅滩上,冰冷的海水拍打着体格瘦小的庄俞。 迷迷糊糊感觉被人背了起来,可是又实在没有精神气儿,几天一股脑彻底的昏死过去。 荒芜大山深处,有着几间破茅草屋落座。 庄俞正躺在茅草堆里,脸色腊黄,苍白的脸颊比之前好了不少。 约莫到了落日时辰,庄俞才缓缓睁开了疲惫的双眼。简陋的茅草房,刺鼻的气味让他清醒了几分。 原来身处牛棚,周边堆满了茅草,地上潮湿夹杂着烂叶飘出腐烂的气味,离他最近放着一个破盆,里面各种发霉的食物菜叶,和几个烂苹果。 双脚被两条玄黑的铁链牢牢捆住,拴在牛棚的梁柱上,好似被圈养的牲畜,而他隔壁就是几头黄牛正趴在地上,对新来的有点好奇。 “大哥哥,你……醒了……啊。”庄俞这才发现茅草堆的后放七八个孩童。 几个孩子都盯着庄俞,又看向盆里的几个烂苹果,吞咽口水,少年这才发现,这群孩童中似乎自己个头最大,周围孩子有点忌惮。 刚才喊庄俞的是个女娃儿,气息微弱,脸上和胳膊上全是抓痕,同他一样都被铁链锁着,脖子还被额外的套上了铁圈。 “大哥哥,你不饿嘛……”女孩轻轻的问着,单薄身体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庄俞回过神来,看了眼面前的发霉的饭菜,有点反胃,反而呕吐起来,只是不知昏睡了多久,吐出来的都是苦水。 拿起一个发霉烂苹果啃了起来,好在从小吃得了苦。 周围的孩子都盯着他。旁边的女孩更是吞咽口水,肚子饥叫。 庄俞从地上又拿起了一个烂苹果,递给了同他搭话的小女孩。女孩微微一呆,慢慢抬起伤痕累累的小手,轻轻的接了过来,吞咽口水。小手刚捧着苹果准备咬的时候,旁边一个稍大的男孩子突然从女孩手里抢走了苹果,将其推到在了地上。 庄俞有点明白小姑娘了,如此瘦弱,满身伤痕,被圈养训打,另一半抓痕应该被同龄孩子抢夺食物撕扯造成的。 “大哥哥,没事,他比较饿,我还好,不信你看。”说着坚强用自己的小手隔着衣服拍打肚子,使劲的用力鼓着肚子。然后,小手挥了挥,表示毫不在意。 庄俞一阵心疼,心疼小姑娘的不在意,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缓缓将木盆推到了孩子们面前,几个孩子一哄而上,抓着发霉的菜叶饭食挣抢起来,狼吞虎咽。小姑娘没有,反而抱着膝盖盯着被抢空的木盆。 直到几个孩童都抢食玩之后,慢慢的爬了过去,把地上的剩余残羹冷炙,或是其他孩子吐出来的食物,大把的往小嘴巴里面塞,好像如果不赶快,就连这些东西也会被别人抢。 庄俞看着被链子锁着的每一个孩子,那是小时候的每一个自己,尤其是小姑娘。 在确定地上什么都没有后,小姑娘冲着庄俞咧嘴一笑,露出小小的牙齿。 少年突然想哭,鼻子发酸,又怕吓到小姑娘,就硬生生的报之一笑。 小姑娘坐回来的时候,不自觉的往庄俞这边靠了靠,似乎可以有一点温暖,有一点呵护。 庄俞挪动身子,紧挨着小姑娘身边坐下,又从袖口拿出刚多余留下的烂苹果,又一次递给了小姑娘。 小女孩一惊,却是没有伸手去接。 “大哥哥,我已经很饱了,你吃吧,你看我的肚子……”小姑娘有点倔强,示意庄俞看她被自己使劲鼓起的肚子。庄俞伸过手去,只觉得入手冰凉,没有该有的温度。少年一把紧紧抱住了无辜孩子,默默流泪。 “大哥哥,……”小姑娘有些发抖,但也没挣扎,就这么被庄俞抱着,拥入怀里。 所有的孩子都是无辜的,只是小姑娘最像小时候的自己,什么也不挣,也不抢。 过了好久,庄俞放开了小姑娘。一身破旧的衣服,堪堪遮住小小身体,过于单薄。 小姑娘有点奇怪,又有点脸红,在庄俞看来这就很好了。然后,又拿出苹果递到她的嘴边。 “吃吧,我在这,他们不敢抢你的……” 小姑娘盯着庄俞的眼睛,纯真又好奇。 孩子没有动,没有接过庄俞递到嘴边的苹果,反而看向他另一只手里被他咬了一半的那个苹果。 “那,哪个就好……”小姑娘轻轻的回应着。庄俞莞尔一笑,将自己吃过的不剩多少果肉的苹果递给了孩子。 小姑娘,轻轻的咬着,没有之前的狼吞虎咽,在庄俞身旁安静的坐着,没有人会来抢。 女孩儿眼帘豆子大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掉着,滴滴打在庄俞的衣袖口,牛棚很安静,很安静。小姑娘没有抹眼泪,反而冲着庄俞咧嘴笑,笑得很甜。不一会儿,整个烂苹果除了几颗烂籽,被小姑娘吃的什么也不剩。 潮湿的牛棚第一次有了温度。 啊爹说过,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自己好,小姑娘突然觉得是真的,除了啊爹以外还有人对自己好,啊爹是对的。 看着草堆里的孩子,又回忆着这段时日所看到的一切,庄俞突然觉得要努力活下去,拼命的活下去,就如这小姑娘一样,不知未来怎样,努力的活下去。 “你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庄俞冲着小姑娘问道。 “不知道,听外面的大人说是保护我们呀,不会被其他大妖怪吃……”小姑娘没有怨恨关起他的大人。 “听叔叔伯伯说我们都是“种子””什么的,用来什么祭祀祈祷,完成以后,就有数不尽的好吃的了……” “祭祀?”庄俞心中一惊,总是有点不好的预感…… 第一卷 学道 第七章 祭祀种子 “那你是怎么被他们带进来的?阿爹阿娘呢?”庄俞紧接着问道。 “我从小没见过阿娘,阿爹去打仗了,我一直等着阿爹来接我……”小姑娘回答道。 “你啊爹不回来了,我们也完了……”突然,拐角的一男孩子歇斯竭力的吼叫道。 “我们都活不了,都会被大妖怪吃掉的。” “你胡说,我啊爹回来接我的,一定会的……”小姑娘第一次大声说话,声音柔弱。 又望向庄俞。“大哥哥,你说是不是?” 少年不知如何做答,于心不忍,回答道。 “会,会吧。”庄俞有点结巴。 其实小姑娘心底也很清楚,只是不愿承认。在这孤苦伶仃的岁月里,有些希望才能支撑这个六岁孩子,努力坚强的活下去…… 里面几个比较大的孩子冲他翻弄白眼,神色有点鄙夷,庄俞笑了笑。 有些人,有些事,多点盼头,比什么都好,何况这个小姑娘不就是曾经的自己。 “哪你们呢?”庄俞又冲其他孩子询问。有了刚才孩子应声,陆陆续续都开口讲起来了缘由,大多孩子都是被撸来、卖来换钱,祭祀的物品。 熟悉了起来,孩童们就觉得庄俞个子高点,但也不那么“吃人”,就慢慢的靠了过来。小小的牛棚有了一丝丝温度。 庄俞很高兴。 小小的牛棚有了一些不曾出现的笑语声,就连栏杆旁的老牛也静静的竖耳听着。 可能是牛棚的欢笑声与安静的夜格格不入。 几个提灯过来,面漏凶相的奴役汉子,厉声吼道。 “吵什么呢,不吃饭了?小崽子们,不听话的,不想吃饭了?” “呦,醒了?醒了好,又可以少出去找一个了,真难找呀。” 牛棚里,算上庄俞一共九个,三个女孩。 靠着庄俞的小姑娘最小,名唤石小可,简单纯真。 “晚上没有什么吃的,如今外面乱的厉害,今晚就凑合,都别抢,人手有份,饿死不负责,那可就白死了……” 奴役汉子恶狠狠的说到。说完把整个木桶的烂苹果倒进潮湿的牛棚。之后给黄牛添草去了,庄俞盯着两个大汉,没有言语。 大汉不懈看他,毕竟一只待宰的牛羊,没什么区别。 晚上不错,孩子们没有轰抢,都拿到了两个苹果,小姑娘可劲高兴了,她也拿到了两个,虽然是最烂的两个。笑眯的双眼,像个孩子…… 石小可没有吃,开心的挨着庄俞坐了下来,将苹果放入了怀里,用小肚子包着,像极了宝贝。眼睛一直微笑的看着庄俞。 这是她第一次拿到这么多份量,看样子可以不用太饿了…… 小姑娘石小可很满足,小小的得意,小小的幸福。 庄俞看在眼里,心神微宁。 夜半,他脱下外衣,盖在自己和小姑娘的身上,沉沉睡去。 小姑娘身上有了点暖意,很是暖和。 夜,也不是那么寒冷。 庄俞睡得很沉。早上,但还是被小姑娘叫醒的,石小可正坐在他对面,眼睛一眨一眨的的望着他。 看到庄俞醒了,小姑娘马上说道。 “大哥哥,饿了没……” 说着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烂苹果,递给了庄俞。又怕他嫌弃苹果上烂点的地方,石小可就把烂掉的地方自己咬掉吞下,然后又一次递给庄俞。 “快,快吐出来,生病了肚子疼怎么办。”庄俞慌张说道。 石小可摇了摇头,还是咽了下去,小手拿着咬过的苹果,一直举着,眼泪在打圈。 庄俞无奈,接过苹果大口的吃了起来,小姑娘这才好了起来。然后自己又拿出一个更烂更小的苹果,小口啃着。 少年又从自己袖口里拿出来一个,将烂皮全部啃掉,然后塞在小可手里,眼神严厉,示意她吃了。小姑娘有些怕怕,接了过来,有点舍不得,只觉得特别甜,特别开心。 抬起沉重的双手,少年把昨夜的衣服缓缓的穿上。一个红色的纸条落在了茅草堆里。 庄俞眼神微凝,拿起红色纸条,还是啊爷过年给自己写的,一直带在身上。 年年岁岁,碎碎平安 外面的嘈杂声伴随铁链碰撞的声音,惊动了牛棚里的所有人,又有三个不大的孩子被丢了进来。 “今儿个不错,终于凑齐了,你们都收拾收拾,待会洗洗,以后有好日子了。”一帮恶心嘴脸的侩子手笑眯眯的看着牛棚里的“牛羊”。 孩子们都有些沉默,庄俞开口问道。 “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 “哎呦,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想出去,活着不好嘛。”说着,便挥起长鞭抽向庄俞的胳膊。 一阵火辣辣的疼,让庄俞明白了事实。 “听好了,你们都是要孝敬给神仙爷爷的礼物,可是难得的种子,是你们的荣幸,下去了,投个好胎,来世不用受苦,待会儿都洗净点。” 庄俞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活人祭祀”几个字,一阵胆寒。 远古时代,神灵创世,大陆一切生物皆成其口粮,人族体质与神灵尤为接近,便被一部分尤为喜爱,圈养而食。后有违天和,便已祭祀而行,部分高位神灵不忍,传法与后天种族,后天生灵得以崛起,引发神灵争端,大战由此而起,持续数百万年,各种鬼怪生灵伺机而起,百族林立,乱舞。 炎阳高悬。 牛棚里包括庄俞在内的十二个孩子被推推搡搡到了空地上,火辣辣的太阳晒的地面石子通红。 脚链做响,孩子站在了一团,几个奴役用凉水泼向刚出来的十二个孩童,庄俞挺了挺身子,尽可能的护住身边的石小可和其他孩子。 一个鹰眼细眉,留着羊角胡子奸人模样的中年人,看着庄俞有点戏谑和嘲讽。 “好了,洗好了,就赶紧去换身干净衣服,能当种子,可是你们的福分,伺候好神仙老爷,往后风调雨顺。”阴阳腔调男子打短了泼水的奴役,又紧着说道。 “下辈子,努力有户好人家,不然活也是白活,……” “你们如此,不怕天打雷劈?你们何曾有过良心?这只是孩子,能不能看清楚,蠢货们……”庄俞冲着周围冷漠的看客吼道,又望向刚说话的男身子。 一个花甲老人慢慢言语,眼中没有丝毫同情。“良心?良心有何用,谁来可怜我们?不去,这方圆百里就彻底完了,他们活着就好嘛?在这个世界,没有人保护,如何存下?还不如,送去祭祀,换的一方些许安宁,发一点余热。” 庄俞咬牙切齿。 “身处乱,没有力量何谈生存。想要活着就得有活着的本钱。”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如今这世界就是这样,我们所以人都习惯,这些孩童都比你明白。”羊角胡子的男子冲着庄俞说道 奴役又给孩子们每人分发了一身粗麻织成的衣物。 难得的是,今天中午所有的孩子们都有一口热饭和新鲜的水果,虽然只是普通的玉米粥。 周围很多人看客都望着这些孩子,充满了怜悯,于心不忍。 对他们来说,现在的路,就是用这些孩子换方圆百里的平安,纵有万般不忍,终归得是有人去。 “乡亲们,亲人们,放了他们……,这些都是生命啊……”庄俞毫无胃口,大声的冲着周围所有老少们吼着。 没有人抬头,都把脑袋低的很低。 “你喊什么,你以为这是我们要做的?谁没有家,没有孩子,在这里的每个人家至少都有一个孩子都被当成祭祀种子,他们心不痛?”管事男子一把揪住庄俞麻衣领口。 “我们只是普通人,普通的贱民,整个大荒山都是如此,我们走不出去。在神灵面前你,我,所有人都蝼蚁,都是食物。” “你告诉我怎么反抗,那什么去反抗,她父亲就是被撸去战场,你认为能活着?还有他,她,都是孤儿,还有他,是他父母亲手送来的……怎么活……”一句句尖锐话语刺向庄俞的心神。 少年突然就想到被大火焚成虚无的女孩。 “与其如此,不如早点解脱,下辈子别生在大荒南山,……”男子没有的声音,看了眼扔在大口喝玉米糊的孩子,扭头走了。 不是他们不反抗,是无法反抗。 如今天地,天道无常,后天种族崛起,以前偏袒人族的部分神灵被先天和后天种族围攻殆尽,如今岌岌可危,也无及暇顾人类。 百万年来,登顶至高的人族修士不是没有,奈何大海寻针,担子太重,能护佑一方已是难得,又如何顾及所有,敢怒不敢言。 而人族修士求道途中,又被容易被觊觎,成全其他妖孽畜牲,自身又暗斗重重,不可谓不难。 石小可安静的坐在庄俞旁边,没有一盯点害怕,碗里的粥也喝的很干净。 小姑娘好久没有吃到这些了,别说如今手里还有一个红红的苹果,没有一点点腐烂。 小姑娘很满足。 庄俞低头望着小可,孩子微微一笑,刚才大概洗了个脸,就显得没有那么乱糟,用手指指了指桌前的食物,示意他喝下。 庄俞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个孩子,凡事简简单单,自有天理。 少年记起啊爷说过的话,遇事不知,多读书,可是现在有点难。 庄俞不知道的是在后来很长一段生命里,小姑娘陪他走过千山万水,求道途中以道观道,砥砺己心…… 第一卷 学道 第八章 活人祭祀 世道无情,往往如此。 庄俞和一众孩子被驱赶沿着小路,往山顶走去,后面跟着普普通通的村里人。 山顶不大,石头砌成台阶,竖放几块石条,红底刻画着扭曲符号,黑色藤蔓缠绕其上。 黑子管事男子上前,手抵胸口,低头念着不知明咒语,后面的一众人乡民扑倒在地瑟瑟发抖。原本风和日丽苗儿山,天空突然阴暗,远处一片乌云迅速靠了过来,掀起狂风,吹打着山头。 “桀桀……”一股令人作呕的声音从黑云传了出来,肆虐无掸,却不知究竟是什么所谓神仙。 庄俞目观黑云,甚是可笑,看来定是哪什么妖孽畜牲无疑,借着神明称号,为非作歹,吞食生灵,精进道行。 同星域见到的巍然法相,无一点气象可言,还躲躲藏藏,真正畜牲。 为首男子说道。 “上仙,十二孩童足矣,还请神仙老爷保佑一方平安,放过其他所有人。” “桀桀……”狂妄的笑声。 “放心,本座自有定数,今年之内,方圆百里绝对风调雨顺,你们准备好明年的种子,越多越好……” 黑云裹带着庄俞等孩童,乌云褪去,声音渐小,天明了起来,留得苗儿山顶众人面面相觑,死里逃生的恍然。 某处山体石崖内,一座天然形成的洞府,锦绣天成,造化之地,却成一头玄蛇畜牲安家处。 千百年来,玄蛇假冒神明为祸乡众,吞食生灵,先天童女,修炼道行。无主遗弃的大荒南山,成了许多畜牲为非作歹之地,迫害人间的妖魔。 山体内,一道暗河流淌,经过玄蛇的老窝。十足的好地方,从奇门方位而言,天然造就的山川河势,暗蕴天理,洞中又通丽水,实为龙脉分流,躲天地造化。 庄俞等人,被黑云卷带着进入了山内,这才看清一切。一头通体玄黑的巳蛇正身处寒潭,竖着硕大的扁平脑袋,凹凸大眼,正盯着祭祀“种子”,蛇信吞吐,打量食物。 黑水之南,荣水出焉,千丈玄蛇,口吐人言,修行已至千年。大蛇望着庄俞不知为何,有点诧异。 “桀桀……” “你等应该幸运,能化为我的一部分,不会有任何痛苦,换来你们家人的安宁……”大蛇血盆大口,口吐人言,冲着庄俞说到。 “他日如果得以化形,离开此地,也算是对你等祖辈们千百年来因果的轮回……”言罢,鲜红大口,凭空生风。 庄俞一众十二个孩子,被吸入口中,活活生吞,黑蛇盘在天然石柱上,开始炼化腹中食物。 蛇腹狭长,庄俞直觉得进入了深渊,好久才落地。孩童们都掉入粘液中,呼吸急促,脸色白青,蛇胆分泌的汁液开始腐化人身,整个精气神开始锐减。所有孩子都无言语,大概在洞中见到千丈玄蛇那一刻,死志自明。 庄俞一时间想到:啊爷,完了,没想到刚莫名其妙落地,就命丧蛇腹,沦为口粮。蛇腹空间巨大,小姑娘石小可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庄俞的袖口,酸性胃液把小可一半的身体淹没,孩童中毒严重,呼吸仓促。 庄俞奋力的挣扎着,拉起几个孩子往身边靠,多数孩童都已经失去直觉,麻木不仁。渐渐就连他自己也感觉到皮肤刺痛。 少年心有不甘,拼命的往蛇尾赶去。 打蛇打七寸。 庄俞脑子突然冒出一句话,让本该放弃的他有了些想法,往前移动了好久突然面前一层黑绿色的肉膜隔断蛇腹,里面有着很大的胆囊,旁边共生一颗更小的亮珠子,显眼异常,伴随阵阵蛇影。少年拼命的用细胳膊脑袋撞砸隔膜,奈何又无半点动静,手脚在也无力气起来,秃废的放弃。 石小可一直跟在庄俞旁边,未曾言语,她看到庄俞疯狂敲击隔膜,自己也举起疲惫小手,奋力的击打着,一下又一下。 小小的力气,不小的决心。 旁边庄俞耷拉脑袋,双目放空,石小可又一次拼命的用小手,头部撞击着隔膜,越来越用力……肢体麻木,失去自觉,紧靠着一次又一次的本能,把小手脑脑袋砸向前的一堵墙。 一次,两次,三次…………彻底魔怔一般,重复着动作。 庄俞被小姑娘惊动,心神又一回被这个女孩震撼。原来,自己还不如个孩子拼命,小姑娘尚且,又何言放弃。 庄俞呼喊石小可,没有得到回应,这才仔细看清楚,孩子瞳孔无光,双目凸黑,气息微弱,全凭信念一次又一次挥动的小手。 看着气息慢慢流失的石小可,庄俞疯了一样嘶吼起来,又一次拼命的撞向胆囊所在位置。 “老天爷,求你开开眼吧,不救我,也救下这些孩子……苍天不顾,我必毁天……”庄俞嘶吼着,忘记了自己也才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一整个人头破血流,空间闭塞,变成了疯子一样,气息奄奄。 当感觉小姑娘最后一缕气息断绝后,石小可的手永远定格在半空,停止了握着拳头的小手。 庄俞一口心头血涌了出来,用尽周身所有的力气装向隔膜,右手整个胳膊撕裂,口吐鲜血,迷迷糊糊的倒下。 就在他失去知觉的同时,周身七彩光芒涌现,瞬间照亮了整个腥臭的蛇腹,往外扩散,玄蛇被拦腰折断,然后光芒又一次大亮,大蛇彻底呆滞,生机全无。 七彩光芒温和的裹着庄俞,逐渐退散,似有不舍,脑海中又一次出现了星域中女子破碎的琉璃金身,记忆越来越模糊,只至全无。少年直觉得生命中某些最重要的东西,在也全无,心如刀绞。 星空深处,传来了女子幽幽叹息声,和庄俞之间最后一点联系也彻底断绝。 不知道昏迷多久,庄俞醒来时,整个人毫发无伤,受伤的手臂也完好如初,只记得的七彩光芒护住了自己,脑海里在也想不起星河中女子法相的星星点点。 又赶忙看向生机全无的大蛇,估计从始至终死的不明不白。石小可安静的躺在一边,呼吸均匀。 庄俞赶紧爬过去检查小姑娘的伤势,不料呼噜声穿进他的耳朵,又瞧见小嘴流着口水,蠕动起来,看样子是梦到好吃的东西了。 心可真大,庄俞有点奇怪看着睡着了的石小可,只是更加感激刚才的七彩光芒,保护了这个小小的自己,其他孩子早在腹中都生机全无,庄俞有点自责,没有保护好所有人。 在确定小可安然无恙后,庄俞开始四处走动,视察这个天然府邸,白色的钟乳石,四周石壁上也镶着一些发光的石头,洞中也不是很暗。往左手边走了五百步左右,出口亮光涌现,是一座悬崖峭壁。 庄俞原路返回,开始搜查整个巢穴。一堆色彩斑斓的石头引起了他的注意,可是又实在识不得,就抱在怀里然后堆在石小可旁边,又一次去找一点可能有用东西。 除了不少烂衣服,其他没寻到什么物件,庄俞扒拉起一把生了绣的半截残刃被翻了出来,赶忙拾起。拿到石头上磨了起来,总算有个派上用途的东西。 可能是磨刀声音惊醒了小姑娘,石小可慢慢坐了起来,揉着双眼,立马被庄俞堆放在她旁边的石头吸引住了,十分好奇,就拿起一个,总感觉可以吃,就放到了嘴里一股吞了下去。 正在磨断刃的庄俞看到后,立马冲了过来,抓住石小可的双腿,头部朝下,抖了起来。 “小可,快点,吐出来,那是石头,吃了的话会死的……”庄俞不知道如何跟她讲明白,就打算吓唬她。 那知道,小姑娘乐呵呵的笑着,没一点害怕。 庄俞有点没辙,把她放在了地上,摸了摸小肚子问道。 “疼吗,石头怎么能吃……,真的会死的。” “不疼,大哥哥,你看,反正也取不出来了……”说着小嘴张的老大,示意庄俞看她的嘴巴,真的取不出来。 “以后,不能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在不听话,我就不带你了。”庄俞无奈,打算逗她玩。 哪知道,话语刚落,小姑娘无声哭了起来,耷拉着脑袋,在也没有刚才的活泼劲儿,庄俞又赶忙安慰到。 “大哥哥,小可以后都听你的,你别丢下我……”石小可哭腔言语道。 “那你得答应我不许在乱吃东西了,在饿也不行,以后,大哥哥在,一定不会让你挨饿了,我保证。”庄俞回答道。 哪知道小姑娘哭的更凶了。 从小到大,小姑娘根本没有过过好日子,除了啊爹也没人心疼啊,突如其来的好,让石小可小小的心灵,小小的崩溃。 “还有,我叫庄俞,以后别大哥哥的叫了,我也不是很大……叫庄哥哥就好……”庄俞认真的说到。 “嗯,庄……庄哥哥,”石小可抽噎着喊庄俞好几遍。 庄俞摸了摸小脑袋,欣慰无比。 然后,拿起断刃走向了大蛇胆囊,庄俞觉得里面肯定有宝贝,最少那个白色珠子如此。 第一卷 学道 第九章 南境 庄俞从千丈玄蛇腹囊中取出蛇胆和黑绿色的亮珠,石小可站在一旁,一点也不害怕,也没有多问,大蛇如何死亡的缘由。 小姑娘也对庄俞手里刚取出来的珠子很好奇,就赶忙接了过来,庄俞一直盯着她。 “庄哥哥,放心,我不会吃的……”石小可有点羞哧。 庄俞笑了笑,看着手里的胆囊,十足的宝贝疙瘩,玄蛇体内最大补的稀世大药,可遇不可求。只是他感觉有点头疼,如此的宝贝疙瘩怎样保留。 然后,又用残刃匕首用布条捆绑了几根干木材,看样子是要生火。好在有效果,好久后,一丝轻烟伴随火苗出现在了山洞里,然后变成熊熊大火,温暖整个山洞空间。 晚饭,很简单,烤蛇肉,有点难吃。 过后,庄俞一直在玄蛇身上取宝,千年修为大蛇也确实全身宝贝。石小可就两头跑着,填火,要么蹲在庄俞旁边。费了很大劲把大蛇的两颗獠牙拔了出来,匕首大小,弥足珍贵。 又割了好多蛇皮,做了个口袋,裹着蛇胆放了进去,毕竟这真的太宝贵了。 大火烧了一夜,洞中本来就温和,就显得格外温暖,石小可靠着庄俞就睡着了。 洞口又是悬崖,怎么出去就是个难题。庄俞思虑着,有点头疼。按照天然形成的洞府方位,地涌暗河,生门相辅,可是又不清楚出口景象,暗河深处又会如何。 庄俞很纠结,现在有了身边的小姑娘石小可,万事都需小心认真。 山水堪舆,奇门方位。少年从小跟着莫老道耳渲目染,有了几分模样,堪舆卜卦,先天太极的理解也有自己的的独到见解。真是应了老道的话,凡事所学,必有所用。 约莫至上午时分,天气彻底暖和起来。 庄俞带着石小可沿着山洞的暗流小道朝下走着,水流小道崎岖不平,湿滑的很,好在水流不大。 狭窄水流暗道,堪堪能容下一个孩子大小,倾斜往下,顺着水流石壁滑行,大概一个多时辰,抵达山根。 一个比之前更大的山体空间落座,几条山溪小流汇聚,形成天然湖泊,碧水澄澈,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体现的很贴切。 两三青株荷花,扎根在水谭边,晶莹透彻,好似天然冰刻,阵阵寒意弥漫,周围空气温度下降几分。 庄俞觉得很奇怪,于往日所见不同,没有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娇娆,而是冰晶花苞花瓣,颜色偏淡,晶莹剔透。遇到这等好东西,少年自然没有放过,细心入手摘了下来,其中两个已经结得莲蓬,另一朵,将开未开模样。 入手一片清凉之感,略显冰寒,很新奇,不过如今这天地早已经惊的庄俞三观不同一往,也没太过疑虑。 又赶忙扎近水谭,去拔莲藕。 凡事留一线。 庄俞没有把三株全部挖出,这等天然宝贝,如果毁去就太过可惜。 两个如同婴儿手臂的白藕几近透明,寒意阵阵,真真实实,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会化掉。 两人坐在水谭旁边歇脚,收起那朵未开的荷花,剥着莲蓬,颗颗晶莹剔透,毫无杂质,整整二十六颗。入手清凉,放入嘴里,清甜芬芳,冰凉之意,一直延伸到小腹丹田,整个身体轻松许多,精神气儿也回了几分。 庄俞惊奇,果真好东西,一连吞下五颗,石小可吃了三颗。总感觉有点暴遣天物,在小姑娘目光恋恋不舍情况下收了起来。 “小可,不急啊,咱们赶路,渴了饿了在吃啊,我们吃白莲藕。” 又取出残刃把莲藕切成薄片分食起来,香甜脆口,只觉得多日的疲惫全无,石小可呼喊着好吃。 只是两人都没有发现,周围的空气温度降低了很多,空间中灵气粒子飞快的汇聚向两人,庄俞尤为明显,连体表的层层冰晶白霜也无察觉,只是舒适异常,连头发都凝结碎霜,两人却未感不适,通体舒泰,长长呼出一口热气,好似体内筋脉畅通无阻。 芙蓉冰天莲,先天至宝。 庄俞如果知道自己如此暴殄天物,不知道有多么心痛,在往后的日子,当他再次需要的时候,又求而不得。 凡事极容易得到,必会在其需要之时,千般求取无一所获。 两个人小觑了好一会儿,精气神十足。满身冰霜,赶忙起身抖擞,好在没有什么不适,冰冰凉凉,很舒服。 如今通往外面的路,就是深谭水底。 “小可,一会儿憋住气,千万不能说话,坚持不住了,就拉我衣袖,我们出来换气……” 小姑娘点了点头。 不知是吃了莲子莲藕的缘故,庄俞感觉水底的温度有点过于温暖。拉着石小可,闭气一直往下游去。 “庄哥哥,快看,要到了,那是水流出口……” “嗯……”庄俞随口答道,猛然想起是在水底,赶忙用手捂住小可的嘴巴,哪知道小姑娘嘴巴就一直开着,果真如鱼得水。 少年也突然发现在水里也无不适,呼吸均匀,好似没有区别,只是行动迟缓。看来刚才所食冰莲不得了,天然亲水,就能如此,真是个非同凡响的世界,庄俞心中感慨到。 没了换气的顾虑,庄俞两人都慢了下来,缓缓穿过狭长的水下隧道,在一片碧绿的湖泊中浮了上来。 四周青山环绕,碧水蓝天,和之前经历的所有,很难相提并论。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庄俞在湖畔站了许久,看着湖泊,不曾言语。 二人顶着烈阳,一路北上,渐离大荒南境。炎炎夏日,酷暑时节,周身清凉,浑然不知。 北上路途,人烟荒芜,沿着不知名崎岖小道,两个小小的身影缓缓远游,逢山吃山,遇水吃水。看尽日月星辰,斗转星移,遇见残留遗迹,山崖刻字,稀奇无比。 整个大荒南境濒临南海,西断昆仑,辽阔无比,此时,庄俞正北上,往中州方向赶脚。 沿路多稀奇事儿。 路遇白猿,似通人性,围绕二人,不曾嬉闹,反而得赠不少山果,一路相伴北上,跟随多段路程,分离时,竟挥手告别。或遇草兔雉鸡,灵智初开,好奇的盯着他们俩人,对于新来的客人很是好奇,跟随看个究竟。 又北百里左右,地势崎岖,沿路植被变少,巨石林立,地表多桂竹,山体多石窟。 傍晚。庄俞石小可坐在大石上,看尽斜阳,让原本打算进山过夜他犹豫了起来。 天色暮沉,面前的整座大山也云雾缭绕了起来,看不真切。夜风吹着桂竹,又从山石狭缝中走过,裹起缕缕异响,如同婴儿啼哭。一时间两个孩子,都有点害怕。 庄俞赶忙就在原地石下,砌了火,火光通明,心便稍稍安了几分,又临河涧,流水湍湍,为有点安静的夜晚填了些生气。 石小可挨着庄俞坐着,举起小爪,烤着火,虽然并不寒冷。河流小鱼密密麻麻的往这边拥着,喜光的很。 小姑娘就有点玩了,拿起小竹竿,捕捉小鱼,阵阵欢笑声与黑夜格格不入,火光处人影闪闪,焦香味弥漫。 不错。 一夜相安无事,露水浓重,不觉冷寒。 早起,庄俞索性寻来几个粗桂竹,烤了满满一竹节小鱼和两筒清水,为面前的崎岖石山做准备。对烤小鱼,庄俞是很有门道的了,没有调味品,同样香的紧。 石小可安逸的抹着嘴巴,死活要背一节竹筒,扭不过,庄俞就把烤好的小鱼竹筒给她,小姑娘背着。 竹节不重,却完全遮住了石小可的后背,远远望去,一段青竹缓缓而行。又做了小小的一个竹拐杖,一人一个。 小姑娘在前,庄俞在后,背着竹节上山去。活泼的石小可一同庄俞讲话就转过身,退着走路,有点调皮。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小小的孩子活泼了几分,单纯至真,简简单单,活着就很好,当然,能吃饱,就更好。 小姑娘石小可的笑声,总能如同甘泉,洗涤少年心神。每当庄俞不知前方路途,迷茫之际,忧虑之时,心怀就敞开几分。 经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本该晴朗的晨间暗沉起来,不知哪来的风刮着竹叶簌簌做响,黑气缭绕,在无之前半点安宁。 石小可赶忙抱住庄俞的大腿,脑袋探东探西,打量着整个竹林,有些好奇。 竹林小道遍布粪便,是某种群居动物出外觅食所至,有些腥臭。突然,地上竹叶被卷的哗哗做响,好多比松鼠大的黄鼠狼窜了出来,不少地洞暴露出地表,围住了庄俞两人,嘶嘶吼叫,好似在磕头作揖,让人哭笑不得。 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 庄俞总觉得遇到如此之事,算不得吉祥安好,从堪舆人文,这是招灾的代表,容易路遇祸事。 于是,赶忙拉起石小可的手,快速沿着小坡跑了起来,盼着早点脱离竹林范围,远离这密密麻麻的黄皮子。 可是,事与愿违,奔跑途中,前方突然一股恶臭漂来,不用说,定是哪黄皮子…… 第一卷 学道 第十章 夜宿城隍庙 果然,竹林内,一头年迈黄皮子与庄俞遥遥相望,毛色泛白,身坐石椅,八抬大轿,目露精光,亲热异常。 恶臭就是从这厮传来,只见其缓慢下了石椅,双手作揖,口吐人言,周身黑气缭绕,阴风阵阵。 “感谢小友从山而行,我求问个事儿,希望得解,我已经等了整整百年光阴……”年迈黄皮子作揖同时,戏谑说道。 “小友,我问你个事儿,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黄皮子冲着庄俞说道。 少年心思急转,突然想起从啊爷的书籍上,记载有山水精怪拦路这么个事儿,名曰讨封。 书中记载,山魅精怪类低等妖魅求证道果时必须拦路求人,讨要封号。你要说它像人,就会道行尽散,如果说它想神,修得证果,又会纠缠不清。不料这书中记载的鬼怪乱志,如今,被庄俞遇上了。 看着戏谑的黄皮子,作揖不断,重复好几遍。少年未曾答复,心神远游万里,寻求脱解之法。 旁边的小姑娘石小可好奇心太强,盯着黑气缭绕的老黄皮子稀奇不已。年迈黄皮子看在这里,又把看向小姑娘,似乎在等着答案。 庄俞赶忙一把抱起石小可,单手捂住嘴巴,不让其言语,以免生乱。然后,从衣角撕下布条,蒙住双眼,小姑娘也一样。 所谓相由心生,佛魔乱象,山精鬼魅,不得入眼,不触其缘。眼净心自明,心诚守静笃,外力不得。抱着小可,碎步往前方快速走着,稍稍绕道,步履坚定。黄皮子仍旧跟在身后,一边又一边的问着。 怀里的小姑娘,可能有点不耐烦,被蒙着双眼,大声说道。 “我看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一条大尾巴老鼠。” “…额………”庄俞有点无语,虽然石小可说的没错,可他心里还是一紧,抱着孩子的手臂也紧了几分。 石小可的话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刺耳的嘶叫声,讨封的黄皮子灵智全无,散回原形,不明所以,看到白昼时分,原本有序的黄皮子大军,四处逃窜,进了老窝。 原本,庄俞想着就这么不闻其声的绕过去,没想到小姑娘的一句大实话,让讨封的黄皮子彻底没了灵智,重新成为一只畜牲。 只是这一切,庄俞都不曾看在眼里,总以为是走远了,黄皮子没在讨要,嘶叫着回了老窝。过了好久,身后再无任何声响,这才慢慢摘下蒙眼的布条,身后清静,天空也明亮起来,恢复如往,这才放下石小可。 眼神微微一凝,才发现走了百米左右,并未太远,整个桂竹林还约莫半个路辰。 庄俞对这山上人和事儿就更加向往了,何时能遇到个山上神仙或者人族大能,少年有点期待。 走过竹林,越过石山,前方道路转缓。 一座破旧的城隍寺庙显在山头,劣迹斑斑,门框破败。 门外匾额倾斜,残次泥瓦,蛛网密布。门外的两根柱子刻着用红笔描过的大字,被风雨冲的发白。 风调雨顺护佑四方生灵 五谷丰登祝就难苦百姓 倾斜的牌匾上鎏金四个大字。 城隍显应 看来是哪真城隍无疑,牌匾左下角有印章落款,看不得清楚。 地上集灰已久,跨过台阶,一座泥石像居中而坐,只是泥像残破太多,毫无完整,蛛网缠绕,一个鸟窝扎在泥像头顶。 香炉破旧,被打翻在地不知多久,如此说来,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扫,未曾有香火。 “城隍老爷,我等无疑打扰,想借地修整,还望多多包含。”庄俞双手作揖,恭敬的朝着面前泥像说着。 “有如此门联批条的对联,城隍爷肯定是一位真神仙,造福生灵,护佑一方太平的神灵……”庄俞又给石小可解释道。 庄俞不知道面前的城隍多年未曾显灵,听到这句话来,在渐次苏醒。 停了脚歇息。也不急着赶路,就大抵把小庙四周内部打扫一翻,把小鸟的新窝安放在侧面的庙梁上。 城隍匾额得得以扶正,远远望去四个鎏金大字苍茫古朴。就是泥像残缺过多,不太完。简单的吃了点干粮,庄俞又赶忙跑到附近用破旧的匕首掏起了黄泥,看样子打算修缮城隍泥像。 石小可也赶着帮忙,炎炎似火,两人却不曾感觉暑热难耐。修缮的城隍像有点说不过去,黄泥未干,又不是同种泥土所筑。 庄俞内心忐忑。 “还望城隍老爷海涵,小子冒犯,多有不知,毋嫌鲁莽。”又跑到远处搬起石头,把门口的小道修了修。小姑娘就坐在台阶上乘着凉,偶尔同城隍爷说着几句话,开心开心。 整个小庙总算有了点样子,城隍石像完整,地面干净,门前的石头小道延伸极远。庄俞抹了把汗水,以至下午,就打算在庙内过夜,好好修整一翻,有点疲惫。 虚弱无比的城隍爷缓缓醒来,身形与石像重合,点点金光粒子聚集开来,缓缓修缮石像内的城隍神魂,好奇的看着门外的两个有趣的小人,好多年未曾遇到这般。 通常普通地仙之流的一众山水神灵,多是由一方人杰英灵,有大功德的生灵死后担任,主要管理一方地土人貌,维护一方净土,记载生灵生前功德报应,司职山水气运流转。或者少数草木精怪之流,得天地认可,善修功德,也会成为一方地仙之流的河神,水神等低位神格。得以铸就金身果位,受人间香火完善自身,步步登高。 可后天种族得法崛起以来,百族争端,远古高位神灵又与人间不和,部分神灵背道而驰,残害后天种族,一部分得以得以登顶的百族修士,大力扑杀远古众神,摩擦日益激烈。又更甚者,大肆猎杀传法于人间的一支神灵余脉,认为先天神灵从始不同,天下彻底大乱。 先天远古神灵,多是乾坤天地重开后应运而生,言出即法,言随法从,先天受大道认可,秩序相合,对于登高修行路途,根本无需修行,便可呼风唤雨。 大战后,底层生灵尤为惨烈,地仙之流司职被大肆猎杀,金身破碎,碎片一度被抢夺,成为山上人的囊中之物。 夜晚,城隍前的一堆小火似乎照亮了半边天。从石像走出来城隍虚影,正坐在熟睡庄俞身旁,周身点点暗淡金光缭绕,驱赶阴风,小小护道一程。只是看着满身透凉的孩童,周身又毫无灵气缭绕,老城隍就觉得奇怪,一丝心神芥子缓缓入梦。 入梦时,所见天地却是枯寂森然,灵气枯竭,再无神灵之说。当老城隍于庄俞梦中看到星域中浩然金身,差点下破了一颗金胆,尤其是见到女子七彩琉璃法相,缓缓盯过来时,仿佛就是看着他。 “小神无意冒犯,不知此事,还望上神赎罪,今日之事必将烂于心,不然神格俱灭,不得轮回。”老城隍赶忙冲着女子道来。 然后,象征的给庄俞说了几句话,大抵是感谢帮他修缮石像金身,善福有报,早日大道悠远。 庄俞不知道梦中所事,虽以记不得女子法相,但却尘封于少年心神,一直存在。 老城隍捏了一把汗,刚醒来就差点被吓破了胆,这种滋味感受可不好受。如此看来,这个异界少年不得了,虽然体格孱弱,但身后人物大如天。那女子法相必然是哪远古登顶神灵之一。 地仙之流的末位神灵先天惧怕高位神灵,不仅仅是神位高低,还有天地秩序规则,对于应运而生的神灵先天亲道,而末位神灵大多后天种族功德配位,才得以形销立骨铸就金身果位,受人间香火,得以与世长存。 老城隍看着两个孩子,都不得了。一个未来不用多说,另一个又是大来头,不多见。年少懂事,赤子之心,未来天地可期,人族可期。 天明时分,老城隍早早回了石像,抵御了一夜阴风销骨,本就摇摇欲坠的金身就更加暗淡,硬是咬着一口精气神坐落石像休养起来。 庄俞醒来时,城隍托梦,赶忙起身作揖问候。 “城隍老爷多有客气,如此小事,不足挂齿,不嫌弃就很好……”在老城隍看来,少年就很懂事,认真,心神便常宽了几分。 石小可则揉着眼睛看着庄俞和城隍像,经过一夜,黄泥变干,但明显可以看出土质不同…… 小姑娘赶忙原地盘坐,口诵三字真经。 “对不起,对不起……”说了好多遍,老城隍心情大好,苦笑不得。 庄俞又记起书中关于神灵祝词一事儿,就胆子大了起来,在城隍石像下沿刻字言语。 了不得,胆子很大,刻下的言语更大。 具极大神通一气三清拯尽四州黎庶 显无边法力造化通灵修得万劫金身 好家伙,好大的口气,老城隍被吓的的一个哆嗦,一时间涕泗横流,感激不尽。 少年可能不知道,远古神灵祝词意味着什么,但身为地仙之流司职的城隍却深知其中………… 第一卷 学道 第十一章 长佑郡 远古神灵应运而生,后天种族想要得以跻身神位,得降神格,祝词批言必不可少。 每当后天神灵获得神格,跻身神位,神灵祝词就尤为必要,是对新诞神灵果位的认可,往往祝词意思越大,就说明越得人心,铸就金身就更为凝实。 神灵祝词同时也是高位神灵对新生神灵的一种认可,自建寺庙或者未得神格的山水宗祠,根本不生灵人族法眼,纵是修的金身果位,也是劣迹斑斑,不得天地认可,最终难逃天劫。 而得以祝词的山水神灵,不但可以依靠人间香火,步步登高,也可被大道秩序偏袒几分,更容易合乎天理些。 老城隍就是如此,门外两棵石柱上的朱红批文,就是对其的认可,只是太过普通,但真真实实是那祝词,正位神灵无疑。至于为何寺庙凋零,香火惨淡,金身崩塌就不得而知。 老城隍走出石像,站在庄明旁边,看着庄明刻字落下最后一笔,没有落款。 “小子,忽忆起神灵祝词,也不知有用可否,只能惟愿城隍爷早起修得金身,证得果位,护佑四方平安,做那真神仙………”收起小刀,双手作揖的说道,缓缓退出了城隍庙。 拉起石小可,向着未知北方远行。 “有用,太有用了……”老城隍呢喃道。此刻,方圆百里的金色粒子飞速向着城隍庙凝集,灵气生风,澎湃荡漾,老城隍如沐春风,自身果位节节攀高,快意无比,破碎的金身缓缓修复,愈加凝实,比以往巅峰香火金身至纯了百倍。 老城隍望着手拉小手的二人,心中感慨万千,遥遥相对,鞠躬还礼。 了不得。 又担心路途多险,便御风远游,远远跟在孩子的周边,三千里地界,如今得此天大祝词当然去的。 如果,此时山上人得见城隍庙景象,必会大惊不已,但对于山下人百姓而言,无非和风秀丽,温暖几分,见不得浓郁灵气。 老城隍遥遥相随,一路上看得少年赤子道心,璨然处世,不问前程。看得小姑娘简简单单,纯真至善,只求温饱。就觉得虽然如今天地乱糟,但同样也很不错,能相识就很好。 有了神灵护佑,一路上就安静祥和了很多,平平安安,就连夜晚也不是多么黑,因为总有淡淡金光普照,抵御阴风,游魂野鬼…… 又北行四百里左右,以至长右地界,草木稀缺,多水沼泽,有了烟火人家。 长佑郡。 庄明拉着石小可飞快的往山脚跑去,终于见到了人家。临近外围大石所砌的矮城石砌的大门,正是看到这些孩子才心神才胆大起来,不怕。 门口有几个破旧盔甲汉子把守,普通人,在盘查人口,虽然很少外族人到来,但难免有城内不怕死的玩意儿仗的皮毛功夫,出城采药捕猎维持生计,所以城墙大门也偶尔能见着几人出入。 庄明拉这石小可兴奋的往这边跑着。 “等下,你们哪里来的?不是我长佑郡城人氏?”门口负责记录出入的花白老头问道。 “我和妹妹从南边而来,走了好远的路,逃亡至此,希望可以入城……”庄明回道道。 “逃亡?你们行至此处用了多少路程,就你们俩个孩子……?”老者不信,又盘问道。 “差不多半月路程了,才得见人烟,其余的一众孩子都被大蛇吃掉了……”老城隍一直站在庄明旁边,双手拢袖,默默倾听,只是无人看得到。 面前的长佑都郡,远远望去煞气极重,但生机又浓郁,中间分割开来。一层薄弱的山水结界,引起了老城隍的好奇,一粒心神悄然穿过山水禁制,查看城里的情况。 没有发现异常,只是山水气运流转不正,以中心街道左右房舍气象迥然不同。左边屋舍毫无人气,房屋门口全是白纸窗花碎花,毫无生机。右手边则是一翻热闹景象,人来人往,客宿面食,酒肆茶舍,街头小贩很是热闹,只是都没有人越过中心轴,远远望去石板铺就街道极远,这个小郡约莫千户房舍,不算小了…… 老城隍打量着,又望向街道极远处的长佑山顶的竹楼,点点灵光缭绕,多是修士无疑…… 竹楼主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念如网,微微探寻。 “李老,不用盘查了,有贵客来访,你安排两个孩子住下,无妨……”浩大的声音传遍整个长佑郡。 门口记录的老李,吃惊的看着两个孩子,很久未曾听到竹楼的声音了。 “老爷爷,我们不是什么贵客,就是逃命来的,你们莫要搞错了……”庄明神色羞哧的说到,在他看来,自己属实一个不大的普通孩子。 李老微微一笑,没有言语,既然山上竹楼亲自交代,必有缘由。亲自领着两人去了城里歇脚。 穿过城门,街上的众人都使劲够着脖子,看究竟是什么贵客,不料确实两个孩子,瘦弱可怜,身着衣物,多为破烂。少年有点难堪,不好意思,脸色发红,低着头颅拉这小姑娘跟在老头身后。 李老安排两个孩子在一处屋舍落脚,又与店家交代了几句,大抵是说好生招待着,莫要小家子气,让两个孩子受了委屈…… 庄明赶忙说道“老爷子,莫要客气,入乡随俗就好……我……”说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李老看在眼里,似乎知道孩子的难处。 “不客气,放心住下,既然山主交代,不必客气,不要盘缠的。” 小小的年纪带着更小的女孩,一路北上,跨过千山万水,不离不弃,能活下来的确奇迹,又何来多余身外之物。 “爷爷,我和妹妹,不知道要去哪,身上也没没半点盘缠,你看能不能在城里给个活计,让我们暂时留下来,能有口饭吃就好……”庄明听着李老说完后,一股脑的把心里的话倒了出来。 李老有点错愕的看着少年,山主都已然发话,别说住下修整了,就是好生伺候着也不是事儿。 “老爷,我真不是是么贵客,就想先留下来,寻个活计,让我和小妹有个地住,有饭吃就很好了,以后要是有去的地方了,攒下几个盘缠就行……” “我也是,我和哥哥一样,什么都可以干,吃的也不多,不要多少钱的……”小姑娘握着庄明的手弱弱的说到。 李老一时间不知怎样答复,过了好久。 “那这样,今天你们就在此安心住下,明天我给你寻个活,先做着,饭管饱,放心。”看着两个不大的孩子,于心不忍的说道。 屋舍小二儿,安排了住处,又备好了简单的饭菜。 三个菜一个汤,满满的一盆白米饭。 庄明和石小可大概洗了把脸,就落座下来,看着热腾腾的饭食,久久未曾动筷。 “小可,吃吧……”完着递给小姑娘满满一碗米饭,夹着青菜肉沫,有着少许荤腥。 小姑娘,没有言语,端着碗,大筷大筷的扒着白米饭,往嘴里赶着,眼睛里的“豆子”一颗颗掉在了碗里。 庄明一阵哽咽,赶帮着小姑娘夹菜,眼泪无声无息往不止。 很多年,小姑娘记不得多久以前吃过热腾腾的饭菜,这么有味道,这么好。 “谢谢,谢谢……”小姑娘呢喃道,泪水狂涌。又赶忙大筷子给旁边的少年夹菜。 至纯心性,赤子丹心。 庄明也大口扒拉起米饭,柴米油盐,有点咸!格外好吃,嘴巴也塞的鼓鼓。小房子里又传来一阵欢笑声,伴随着止不住的泪水。 老城隍和竹楼里的山主一起看在眼里,久久无语,老城隍心里更不是滋味。 “多谢城隍爷护送两个孩子,在下李景胜感恩不尽……”竹楼山主缓缓开口,打破安静。 老城隍看着面前的中年人,发丝雪白,中气不足,似有顽疾,但的的确确是个山上人不假,修为不高。 “在下观得城隍周身灵气澎湃内敛,金身又此等景象,远游护道至此,莫不是中州一洲城隍,两个孩子又是未来修道种子?在下有失远迎。”李景胜又补充道。 “山主多虑了,我不过是南边桂竹石山的小小城隍,不知名所在。”老城隍回道。 “等等……,李景胜?你是百年前剑斩元婴妖孽李景胜……?同道中人……”老城隍赶忙补充道。 “正是在下,不知老城隍如何知道……” 老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与山主说道,不过有些话他还是兜着的,不敢说。 “如此说来,你现在如此全是少年无意所为?”李景胜吃惊的问道。 “完全如此。”老城隍如今直觉的,那意思极大的祝词,无时无刻不在汲取天地灵气洗涤金身,如源头活水,取之不竭。 “在下,十分佩服李先生,当年舍己一战,除活害,造福一方生灵,才有了如今的长佑郡。”老城隍向着李景胜抱拳做礼。 李景胜赶忙回礼。 老城隍是真真切切佩服面前的修士,真山上人也…… 第一卷 学道 第十二章 山主李景胜 百年前,人中豪杰李景胜剑斩元婴大妖长佑于此,舍己为人,却落得无法离开长佑山半步,一州郡落长佑百年来慢慢建成,逐渐扩大,李景胜镇守于此,四方安宁。 却没有多少人真正知晓缘由,得如此大功德无量,大可以去往中州大夏王朝做那客卿,追求更辽阔的大道机缘,但却一直镇守百十余年。 不是不去,而是去不得,难有人知道其中原委。 如今,名声消失殆尽,除了老一辈修真者,估计难有人知晓如此风云人物。 长佑郡因元婴妖孽长佑得名。 大妖长佑,其壮如猕猴头生四耳,啼声似婴儿哭吟,每至如此郡县大水,淹没四方。这也是庄俞北上半月路程不见人烟的原因,每至啼鸣时分,洪水肆流,南方地势平缓,抵不过滔天洪水,不得生存,人烟稀少。 百年前大妖长佑隐约有破镜精进迹象,一度造成山上山下恐慌,大夏王朝一度遣将,广纳天下能人异士联合诛杀此妖,终不得成。 三十二位能人异士,布下锁天大阵,却落得有去无回,一时间山上山下无人应答。大妖长佑历此大战,非但毫发无伤,更是精进了几分,破镜景迹象更为明显。 一时间整个南荒大水泛滥成灾,生灵死伤无数。原本每至月圆时分,大妖现身,对月长哮,洪水泛滥。如今,破镜时分,更是厮鸣不止,不仅淹没了整个大荒南境,竟引得洪水倒流,逆行北上,淹没沿途多个都郡。 时年,少年李景胜入世修行,早已经山上名声大噪的李景胜,知晓此事后,亲赴大夏皇城,揭榜而起。大夏一度昭告天下,如若少年功成,大夏此后每年为其宗门提供天材地宝,宗门所有人奉为上宾。王朝天子皇帝亲自为其宗门正言焚书檄文,封号“第一人”。 天子正言,不外关乎一山宗门机遇,还在于山水气运流转。能为人间天子者,必集人间气运大成者,多为文武曲星降世,拯救黎明苍生。山下人,或许不懂,对于山上人而言,不可谓不知,犹如神灵祝词,妙不可言。 二十有一的白衣山上青年李景胜,初入尘世,锋芒毕露。年纪轻轻,却已成为山上人人皆知的风流人物,年纪轻轻,破镜入元婴。 一手三尺青锋寒芒,更是让人广为追捧,风流潇洒,剑术高超。 一时间山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诗言: 一舞剑芒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 评价不可谓不高,年纪青青,修为远超同龄,以剑问道,铸的剑胆。剑术高超,大道苍远,更是一度成为山上仙子们的心怡人物。 佩一把三尺青锋宽刃剑,剑名十四。 元婴初期李景胜硬是靠着自身先天剑术感悟,鏖战整整二十一天,于当年时辰五月初五剑斩元婴后期圆满大妖长佑,不可谓不强。 只是也最终落得神魂不得不与长佑山相合,苟延残喘,剑胆稀碎,一代黄金人物就此永远镇留长佑,再无法去的别处。 少年什么都好,就是初入人世,过于锋芒,易折。 后大夏依照原先昭言,为其宗门先后向天焚书,上表天子檄文,礼待其宗门人氏,被封“”第一人“”,记入山上山下宗案。 如今,其宗门已成大夏核心,只是苦了剑术天才李景胜,也不知道伤了多少红颜仙子的心,大骂负心汉,不知怜香惜玉。后,大夏王朝于长佑山建郡,由山主李景胜监城,镇守南境第一大郡———长佑郡。 长佑郡往南,很少有如此大的都城郡落了,如今,这繁华郡都取决于少年天才李景胜。 老城隍看着如今的李景胜,不免心有不忍,百年前的剑术高人,终究是没有了。现在面前的白发中年人氏,体有顽疾,萎靡不振,在也没一顶点锋芒。老城隍是先于元婴修士李景胜结锁天大阵的三十二为能人之一,幸得功德最大,被山下百姓自发追封为地仙末流一山城隍,大夏从来没有过问,也未曾阻止。 “李前辈,后悔昨日揭榜作为?,如若没有一往,如今早已修的大道,天地辽阔。”老城隍声音低低说道。 “后悔,算不上,我辈修士,即为山上人,就该为我百姓造谋得其福。”李景胜接过话来。 “只是年少锋芒,不知天高地厚天外有天,过刚易折,落得如今,怨不得别人……” “前辈,又何言如此,前辈大毅力,舍己为民,如今更不应生迟暮之心,毋生华发,坚信自己,如此功德,必有机缘相待。切莫应体内顽疾,消磨时光意志,天地虽然不好,但他会慢慢变得更好,善果因缘,终究会有花开时日。李前辈莫要心急,静下心来,好好看下如今的天地辽阔,大道辽阔,又何愁拘泥于长佑山而丧心失志,没有了山上人的荣光,还有这满城的朴实百姓,一代又一代,也很好。不在孤单,望前辈多下山走走,多看看山脚百姓,你可是他们心中大大的神仙。别呆在竹楼生了绣。”老城隍幽幽道来,说了好一翻话。 山主李景胜久久未语,看着满城百姓,又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两个孩子。 平平淡淡也是福,最少对于山下的百姓是如此。 “李前辈多有叨扰,如今,我得以重生,也当认真司职城隍,望前辈多走走,别让剑心封尘,可以的话,将年长的孩子收个记名弟子,也不会太过孤单,就当卖后辈个薄面…”老城隍冲着李景胜抱拳行礼。 又从金身上掰下一大片碎片,递给李景胜。 “这就当少年的拜师礼,我受他此等恩惠,算不得什么。如若,孩子难入前辈法眼,离开的那一天,还劳烦细心安排,莫让孩子吃了苦,多给点山下银两,小城隍感恩不尽……”老城隍认真无比的说道,又一次行礼。 李景胜赶忙还礼,看着神色严谨的老城隍,又撇了撇山脚睡着的孩子,面漏微笑,看来做了好梦。 “前辈多多保重,先前之言,也望多多思虑几番。”老城隍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消失在山顶竹楼。 城中。 屋舍里,庄俞和石小可吃完饭,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连续的多日的赶路,身心疲惫。老城隍安静的坐在两个孩子旁边,笑容满面,如沐春风。 少年睡着了也面漏笑容,洋溢着幸福,小姑娘口水留了一桌,不停嘬着嘴,看样子是又梦到了好吃的。 简简单单。 坐了好一会儿,门外的敲门声吵醒了庄俞。房舍小二又盛来了饭后黄酒,醇香无比。 老城隍这才慢慢起身,盯了片刻,打着儒家作揖,面朝少年,神神感谢。彻底御风远游离开长佑郡,漫天金光,横惯长空。 庄俞也许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大事。但对老城隍而言,以后就不是间单的小城隍了,而是大道可期,如今只需重振香火,造化功德,练就万劫金身。神灵祝词没有落款,就是最至纯的礼物,无心无意也罢,事实如此。 神灵祝词,不但是对司职神灵的认可,更是对祝词者好处巨大。神灵气运增加,更加近道,总会分出一部分给祝词之人,无休止反扑,祝词者大可坐享其成。祝词之人必须真实至真,往往如此,才能足够纯粹。不然如此,世间又会多出多少投机取巧的修行人,自然不成。报以功利性祝词,不但无用,还会糟的神灵嫌弃。 凡事,心诚则灵,至简如一。 黄酒醇香,庄俞帮着店伙计小二儿帮忙收拾的桌子上的碗筷,有点哧颜。所有的白米饭和炒菜全下了他俩的肚,少年自己都不知道吃的有点多。 脸色有点发红,单手抓的下巴。那知店小二儿说道。 “你们吃饱了没,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是饿了,如果不够,同我言语,后厨有的,我们掌柜可好了,不对我们整个城里的人都好,你们两个小年纪要长身体得多吃些。”店小二说道。 “小二儿哥,饱了,真饱了,都有点撑了……”庄俞立马应声回答。 “那就好,这是我们烧的的黄酒,可香可解渴了,你们尝尝。”摆好黄酒,收了碗筷,出了门。 “我先去忙了,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店小二儿啊东,也是从别处逃亡而来,成为庄俞在这个世界里的第一个朋友。 黄酒醇香,本来肚子蛮饱的少年又一次被勾起食欲,赶忙摇醒了石小可。 小姑娘可能没喝过黄酒,酒劲儿有点大,小脸红扑扑的,左右摇晃,冲着庄俞不停嚷嚷还要,少年见壮,赶忙抱起小可放了床上,盖了被子,没一会儿,不见闹了,睡着了。 庄俞推开旁边的木窗,吹着小风,可能黄酒劲儿是有点大,脸也红彤彤的,望着城里的人来人往,一派祥和。 远处,夕阳无限好,以至傍晚时分。 阿爷我现在很好,有好喝的黄酒,很好喝,还有了个可爱的妹妹,还有一个比游龙巷大了好多的都城,真好呀。 你可一定要好呀,啊俞想你…… 第一卷 学道 第十三章 城郡 长佑郡以北,往中州路途,仍有三座大的城池都郡,沿途大小乡镇比南境多了太多。渐近大荒中部的核心都城——中州,大夏皇城皇都做落于此,统领整个大荒,含三个藩属国。 长佑郡往南,人烟稀少,多沼泽,湿气过重,洪水泛滥。整个大荒南境占领大夏国土近乎三分之一,却名存实亡,难以治理,被遗弃也不为过。所以长佑郡成了南边第一大城。 北上路途,沿途所筑官道商途,就宽阔不少,商贸贾生穿梭各大小镇大城,维护着百姓生计,柴米油盐。 北面城门商客往来,络绎不绝,酒肆茶舍尤为热闹。时不时就有一队人马出发去往北方城市,或者落脚长佑。 长佑靠南,周边药草尤为多样,荣水发源,汇入西南赤水,水中多白玉朱砂,得富贵贾生喜欢,自然而然成为南境最为繁华的都城,又有“第一人”李景胜镇守监城,安全无疑。 相较于北门来说,城墙南门人流就少了太多。 第二天,李老早早来了房舍,带走了两个孩子,沿中心街道走着。只是左手边的一段房屋却毫无人烟出入,更别说什么小贩酒肆了,不得人影。 庄俞没多问,拉着石小可紧跟着李老。 最终,在城靠北处,落了脚,一小屋木院成了孩子俩的住处。 两间小屋,门外左手边是个茅草搭就的灶台。小院离北城门很近。 李老交了钥匙同孩子说道。 “北门客流量比较大,活计很多,很容易找着,你们先回屋修整一翻,待会儿就出发,屋里有备好的衣物……” 庄俞和石小可进了里屋,桌凳上整齐叠放着两套衣服,两双一大一小的布鞋干净耐眼,看样子是很用心准备了。 简单的洗了漱,庄俞帮我石小可扎了两个羊角辫,换上了黑衣,穿上小鞋。很是可爱。少年也匆匆换了衣物新鞋,干净舒适。 跟着李老往着北城门走去。 “孩子,你既识得几许文字,便在留着这边记录账目,跟着大壮偶尔往成里送送东西……”李老对着庄俞说道,同时示意一个黝黑的汉子。 “爷子子放心,他跟着俺,吃不了亏,俺不会欺负他的……”黝黑汉子声如雷鸣,粗犷的笑着,露出满口白眼,看向庄俞。 “行,李老安排就好,我什么活都能干,不怕累的,只是我妹妹咋个办?”庄俞问道。 “城北门口,茶肆多,我和店家打过招呼了,让小姑娘去填填茶,递递碗什么的,都是轻巧活儿,不累的,一天一个铜钱。” 看着庄俞欲言又止的模样,又补充道。 “放心,受不得欺负的,离你很近,不用太过担心……” “万分感谢李老爷爷的安排,感激不尽……” “行了,客套的话不讲了,让大壮送你们过去吧,今天起的有点早,我回去补补觉。”话罢,示意大壮送小姑娘去往茶肆,庄俞跟在身后。 陌生的环境,小姑娘却从来不怕,很懂事。 庄俞跟着大壮去往城中各户,送些东西物件,不重。大壮挑着两个担子,庄俞则背着个竹篓,遮住小小的背影。 石小可很讨喜,往来人丁客商,都对这个新来的小家伙很是喜欢,小姑娘嘴很懂事儿。 后来几日里。 大壮给庄俞说道城里小道近路,怎么又快又方便,少年听得很认真,记得也很认真,每次晚上回家都会用心记在小本本上。 很快,庄俞就能一个人满城溜达送货,让大壮都很惊奇,城里的这些弯弯绕绕没个半把月还真的记不下来。 茶肆。 没人的时候,小姑娘就静静的趴在桌子上,偶尔发个小呆,有人同她说话时,就回过神儿,接过话说道着;没人时,没人搭话,就望着街道,盼着背着竹篓的少年早点往这边来跑腿儿送货件,然后亲自倒上一碗恰饭好处的茶水,递给庄俞,解解渴。 茶肆下午时分,前来落脚小恬的人就特别多,小姑娘有点忙,小身影穿梭人群,添茶倒水,每当那桌碗里的水没有了,不等客人喊叫,石小可总在第一时间,拿着水壶,细心填茶。很小心,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仔细盯着每桌客人,供其所需。 尽管茶肆老板说过不必如此,也有其他的伙计,不用太累,小姑娘虽然点了点头,但一如既往,很是努力。 如今,小姑娘也能挣到钱了,而且还能有热饭吃,有新衣服穿,有暖床睡,有人喜欢,有人保护,有人疼,简直不要太好…… 长佑郡似乎因为两个孩子变得祥和起来,一个茶肆懂事小姑娘,一个背竹篓送物件的勤快少年。 茶肆小姑娘你不能对她太好,不然她哭鼻子,反而凶一点,或者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平平常常,就很好。她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个黑箱子,开始攒起了铜钱,每天一颗。如若那天掌柜的忘记了,小姑娘总会面色为难的等好久,也不言语,但也很开心不怪什么,也从不多拿一个铜钱。 小姑娘知道要有钱,很多钱,自己和少年才能吃得起饱饭,穿的暖,不用挨饿,不用总是求得别人。 庄俞呢由于出的是力气活偏多,一天有着八个铜板,少年很满意。直到一次看中了一把小刻刀就用掉了十二铜板,又给石小可买了双软底靴子和几根皮筋,就花了将近八十多个铜钱,半个来月就这么没了,少年才知道不太够,得努力挣钱存钱。 每日从郡北来的商贾客旅很多,络绎不绝,或是由大夏官兵押解的官盐官银等,都会在长佑郡落脚卸担,重新返航,将长佑的朱砂白玉草药运往北方大城,或是销往中州,甚至更远的地方。 挑担送货的黝黑汉子同一往一样,每天走在城里小道上,送去每户应分得的官盐和其他物件,日复一日。庄俞向李老讨要了几本山水堪舆地理全貌及大夏王朝记录的山水文字,别别扭扭的学起来各种语言。 这很有必要,少年一路北上石崖刻字刻图不在少数,但难以识得,就很别扭。又陆续听到关于山主的李景胜英雄事迹,更是羡慕向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人族修士,见到真神仙。 每次想起山主李景胜功德无量,庄俞都会望向竹楼,目光敬畏,更是对山主的剑术高超向往不已,也不晓得是不是可以在天空踩着剑飞来飞去,快活似神仙…… 也偶尔有山上修行种子,云游四地,求取机缘,落脚长佑郡,但都会谦虚谨慎,少了些跋扈,对这些人来说,不仅仅是李景胜监城镇留一事,还有背后因他翻天覆地的宗门以及大夏王朝,权力显明,尤其是如今时任的天子,更是宗门门生。所以,都安静些分,切实的融入山下生活。 李景胜很少露面,扎根离北城门最近的山上竹楼,都是由李老一手操办,包括大夏官方官盐军银课税都由经由他手,连城主官印也是他一直保存。 一个来月的城中生活,让庄俞熟知了每个角落,只是一直对城门左手边的那百十来间屋舍,不得解,李老大壮多次强调白天一定不能去打扰,不能靠近半点,少年也就远远避开,淡了此事。 荣水从北城门贯穿而过,汇入西南赤水。白玉对长佑郡的来说,不是什么珍贵物件,不贵。庄俞没事的时候总会跑到河里寻摸着,的确不少,只是色泽不太成,偶尔也会捞到好白料。一些上好的白玉,都被富贵贾生买走做些喜欢的手玩,玉器,等。或者售于王朝,做那白玉台阶,宫殿,想想都很奢侈。 庄俞打算给小姑娘刻个玉牌之类的物件,戴在身上,身处他乡,自己也得有个章印,方便自己。 可自始至终从河里捞来的都是拇指大小的圆滑白玉石子,不得不花了大十几个钱买了两块大一点的边料,好在自家城里确实不贵。 一方被打磨的四四方方,半个手掌大小,用来刻印无疑最好,一方为白玉圆般胚子,周围早已雕刻有山水花纹,中间空白,留着雕刻文字,祝福祝词。 庄俞很活络,做事认真,自然讨得城中人欢喜,小姑娘也是如此,不怕生,也不主动,小心懂事,同样让人心生疼爱。 有了一把好的小刻刀,庄俞一有时间就拿出两块打磨胚子,寻思着如何下手,时间久了圆玉正面镌刻着清秀的四个字。 平平安安 右下角最拐角处用着极小的字刻着“石小可”三个字。 圆玉背面空白处庄俞思虑多久,不得落笔。这不,属于自己的那方四方圆正玉胚被早早刻好了。 每次庄俞拿起圆玉置于手中摩擦时,看到所刻言语,总会忆起不是很久前自己刻下的一枚很硬的鹅卵石章,同样的言语:平平安安。 少年想到这里总会时不时的手捂胸口,确定口袋的纸条还在不在,毕竟这是自己从故乡带来的唯一念想…… 第一卷 学道 第十四章 右手活人,左手活死人 入夜时分,庄俞赶到茶肆接着石小可回家,偶尔会屋外茅草灶台下做些好吃的宵夜,给小姑娘打打牙祭,虽然食物简单,但很温暖。 日子就这么过着,唯独长佑郡里左侧的百十户房舍是例外,白天满天白纸花雕窗花白联,夜晚则是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只是相对安静,没有了白日喧嚣。 给庄俞感觉就是夜晚的白天,右边属于白天的繁华街道,都关了灯,打了烊,偶尔也有几家客栈酒舍开门,方便晚一点归家人,有地儿住。 夜半三更,一进南城门,靠左手边的屋舍灯火就通明起来,借着稀薄的月光出来走动,但也不曾去越过街道中线。最近几日,城里的黄纸香烛多了起来,摊贩也挑着担子叫卖,买的人很多。 庄俞很好奇,最近几天反而忙了起来,渐渐有机会接触到夜间安静异常房舍。从远处看去,里面的人影没什么异常,就是不曾有任何言语,很是冷冰,步履僵硬,好似缺少了活人的灵光。 最近夜里,很多人都拿着黄纸香烛在入夜时分朝着对面房舍烧了起来,焚香祷告,纪念故人。 送物件经过这里的时候,少年总是盯着对面人影,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只是过于冷清,庄俞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离得过近会有冷寒之意,怎么看都是活死人模样。 庄俞就坐在寒冷的地上一直看着对面,总感觉不对劲,自己先前猜测八九不离十。少年不知道就在他凝神打量对面的时候,旁边一道素衣白影也一直打量着他。 少年刚打算挪动屁股,抱紧怀里买的零食,回自己的小屋,这才发现身旁站了一个头发雪白的中年人,毫无声息安静的站在一边,面容僵硬的望着他。 这可把庄俞吓了一跳,怀里的食物都掉了一地。 “……/@#+*……”庄俞一阵无语,看着陌生的中年人喃喃自语,心脏澎澎乱跳。 “怎么?胆子这么小?做亏心事儿了?放心,我是人不是鬼,还是你觉得我像鬼?”中年人咧了咧嘴,毫无疑问,少年刚才的表现,肯定是把自己当成什么鬼怪了。 “额……,实在抱歉,刚才没觉得身边有人,突然如此,有点过激了,还望海涵……”庄俞结结巴巴的回答着,着实吓的不清。 白发中年人罢了罢手。 “大叔有点面生啊,也是这城里百姓嘛,我看大叔衣着不太像啊又……”庄俞紧着说道。 “恩,我平时很少走动,是这长佑城中的私塾先生,认识的人不多,不奇怪……”白衣中年人说道。 “私塾?敢问是城北竹楼附近的嘛,我听李老爷子讲过……,哪先生姓啥……” “李……”中年人没有多言语。 “李先生有礼了……”庄俞叫了一声,赶忙鞠躬行礼。 白发中年人很好奇面前的少年。 “为师人表,教化百众,功德太大,能和李先生相遇三生有幸。” 白发私塾李先生总感觉年前少年在拍马屁,阳奉阴违的感觉。 果不其然。 “那个先生,私塾还收孩子嘛,我有一妹妹,年纪还小,到了识字的年纪了……”庄俞的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 “长佑郡孩子都行,就清晨两个时辰而已,不长,只是几乎没孩子愿意读书,寥寥无几……你又为何,读书其实也没多大用。”中年人有点自嘲的说道。 “怎么会,先生有教无类,传授学问,很是了不起,那个学费……” “不收钱,自己备好晨间饭食就好,你呢,我看你年纪也很小,又能如此言语,不来读书吗?” “我,就算了,妹妹读就好,我得干活挣钱,养活我和妹妹,她多读点书就好……”少年回答道。 “你改天找李老吧,他会同你交代这些……” “不说这些了,你呆坐在此,是想知道这其中缘由?”私塾李先生说到。 庄俞很惊奇的看着,他问过好多人都说的不清不楚,很忌讳。 “想必你应该知道山主李景胜的事儿了,你觉得值嘛?”中年人问道。 “值,”庄俞毫不思索的回答。 “虽然我不是什么山上神仙修行者,李山主所做功德无量,虽然神魂破碎,不得不同长佑山相融,才活了下来,整个长佑郡才能如此繁华。可能山上人认为李景胜不值得,断送了大道,囚禁于此,离不开半步,但即为山上修士,又是我人族大能,为我人族谋福,就没有什么值与不值。登山修行,亦该修心,既有造化,脱离人间苦海,成为山上人,更应该体会我族疾苦,不该忘了根本。何况功德无量,山上不值,山下遗忘,但苍天为证,大道铭刻,事果轮回,总会相应,凡事莫问前程,但求心安。” 好个莫问前程,但求心安。白发中年人久久不语,听完少年一席话,思虑好久。 “李先生莫要当真,这只是我的一些乱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权利,怪不得他人……”庄俞又补充道。 “不错,你年纪尚小但有自己想法,很不错,事事为人,说的好啊,修行修心,也是如此,不能半点落下。” “好了,你不是想知晓对面屋舍为何如此生机全无,我同你道来。”白发中年人说一一道。 百余年前,少年李景胜剑斩元婴大妖长佑,几乎耗尽周身灵气,燃烧心头血诛杀大妖最后一刻,从来未曾吞食生灵魂魄的妖孽垂死反扑,当时山上山下围观人极多,大妖死前挣扎,打的原本周边的山水结界破碎,吞食约莫千余人口后,倾尽全部妖力,同天才李景胜殊死一搏。李景胜剑斩大妖头颅,碎其金丹,侥幸获胜,但被大妖长佑打碎了神魂。 被吞食的千人神魂化为孤魂野鬼,无法回归肉身,李景胜最后一剑不仅仅搅碎的大妖金丹,更是破坏了一众魂魄本源,不得完整,难入轮回净土。李景胜更是做了一个让人吓破胆的决定,自身破碎的神魂与整个长佑山相合,让原本胡乱冲撞的残魂有了一丝神性,安静下来,缓缓回归本体,奈何魂魄残缺,终究不完整,勉强有着些灵性,成了一个个活死人。 百十年来依旧如此,灵魂无处可去,不得轮回,如果成为残魂也会被其他妖魔阴鬼分食,倒不如留下城里,回归一份安宁。 少年李景胜和长佑山山水水相融时,说过一句让山上山下都心如崩弦语言。 “修士修心处,心安即吾乡,我李景胜当得起山下“第一人”。” “我以我血荐轩辕,敢教日月换新天。” “大道如晴天,我行我之路,我从人间来,修道证苍生,我李景胜,无怨无悔,无愧为人……” 剑斩大妖合道长佑郡,五月初五,大雨磅礴,闪电雷鸣,狂风不止,似是为其悲恻…… 天哭。 从此,李景胜在也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消失了一样,但所以人都知道他镇留在长佑郡。 五月初五也被长佑郡的所有人,铭记于心。 白发中年人娓娓道来,说得如此真像故事难免表情凝重。 庄姓少年听得很认真,就更为佩服少年剑术天才李景胜。 “先生,李山主所做大义凛然,倘若我辈修士都有如此决心,如今这天地也该换换了,人族也不该如此积弱,不该窝里横。” “好一个我从人间来,修道证苍生,无悔大英雄也。”庄俞说道。 “你也如此认为?难道不怪他掬押残魂,让城里的人成为活死人,不如早点入土为安?”白发中年人问道。 “掬押?李前辈如此大功德怎会?活着就是希望,那怕是活死人,与其不得轮回,变成孤鬼野鬼残害其他生灵,我相信他们多少有点神性,不远伤害他人,不愿离去。山主李前辈肯定也时时寻找解决方法,总有那么一天会到来………”庄俞回答道。 听了如此大的事情原委,少年思虑好久,旁边白发中年也不在言语,一时间有些安静,白色的月光照在了白发中年人的脸上,似有淡淡解脱之意。 原地默默坐了好久,庄俞起身把背上竹篓里余下的黄纸香烛一股脑的拿了出来,点着了香烛黄纸,一时间火苗跳动,映在少年的脸上,认真无比。 对于这些无辜的生灵来说,他们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天地,错的是毫无力量防备的就被抹去生命。 庄俞心里狠狠记着,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要登山修行,为证苍生。 少年的话全部落在旁边白发中年人——李景胜的耳朵里,很是欣慰。 “你把这些都烧了,自己要出钱赔的……” “没事儿,他们都值得,都是无名英雄,多跑几趟多干点活,不怕,毕竟,人命大于天……”少年认真回答道。 人命大于天?李景胜很动容。 好一句“人命大于天”,简单的少年一视同仁,生灵平等。白发中年人越看越喜爱。又留心少年做事总是习惯使用左手,半点不别扭。 看样子是哪左撇子无疑,很是少见…… 第一卷 学道 第十五章 又逢五月初五 小小的火苗跳动着,旁边少年和白发中年男子并肩而立,已是深夜。 “夜以深,早点回去吧,别让你妹妹等着急了……”李景胜言语道。 少年望了望天,的确不早了,冲着白发中年鞠了一躬,背起背篓,抱着食物,沿着街道慢慢北上,归家途中。 李景胜一直远远望着,看来老城隍没错,有些建议很好,还是个左撇子,大善。然后,身影一闪,消失在城中。 当庄俞回头确认白发私塾先生,是否还在,才发现整个街道都空了,便大步大步的往家里赶去。少年不知道,今夜所遇到的就是曾经的少年天才李景胜。 到家时,石小可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怀里抱着煮好了的黄酒,余着温热。透过窗角,看得外面的月亮,这才想起好像再有几日便是那五月初五了…… 知晓了郡城私塾一事的,少年就放在了心上,思索着怎么个时间送小可去读书识些字,总有用,万一将来小可有家了呢,总不能跟着自己漂泊一辈子…… 抽了些时间,少年就赶往南城门找李老爷子,问了清楚,入学不麻烦,只需记录在册,由监城押印即可。李老又听闻庄俞前几晚所遇白发中年人男子,心底就有了大概,当及记入载案。城印又不能随时踹兜,便让庄俞明天早上来取。 南城门很静,没有北门事儿多,李老上了年纪,自然也懒得去管,虽然城中大小事儿明面上都是在他,但他也没怎么管过,城中一切自然而然。 得了李老的话,庄俞就很高兴,回去的小道上都不由的哼起小曲儿。寻思着买点什么给小姑娘当入学礼物,笔墨断不可少,庄俞想着,按照小姑娘的新奇劲儿,估计消耗起来很快,得备着…… 第二天一早,少年早早来到南门候着,过了好久才看到李老隆着双袖,头发蓬松,似醒未醒,摇摇晃晃往城门这边赶来,生活好不悠闲。 片刻后,李老和庄俞打了招呼,就落座下来,从袖里拿出来了城郡官印,提笔下书,当面写下文案,于朱砂落印按押在纸上,递给了少年。 又在册子上记录下来,大致是说今日官印用处,日巳时辰,在一次落印,封存起来。 得了文书,庄俞同李老爷子拜别,给小姑娘的准备读书的物件都已齐全,就差告知了。又想着那块圆玉胚子背面的几个字还是不得头绪,庄俞就有点着急,得加吧劲儿,把这个玩意儿也当做礼物一并送处更为合适。 所以近两天,庄俞无论送货吃饭睡觉都有点心不在焉,时时想着。石小可还以为少年不开心,问了好些遍。 准备好了物件,第二天一早,就拍醒了小姑娘,简单的洗了漱,就拉这小可往城北的竹楼旁的私塾小院敢去,到了才知,临近五月初五,管家交代过了再来,这几天先生也不授课,庄俞也只好在多等两天。 这天村子里热闹了太多,从外地赶来的客商也都放慢了行程,打算见一见这难得的盛况,北城门尤为明显,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朱砂红纸一类的物品买卖,很是挣钱。 靠竹楼下方的一个宽大场地,聚集了不少人。今年一座雕像被新放在了这边,高约莫十丈,由纯色大理石雕筑而成,棱廓分明,几个师傅仍搭着梯子,在上面进一步完善细节。 远远望去,很有神韵。石像双手拢袖,大袖冗地,头颅微抬,目视远方。束发有序,棱角分明,身着长袍,似是中年人模样,远远望去也是一副好相貌。 庄俞总觉得似曾相识,有点像前几晚在城里遇到哪位白发私塾李先生,少年没有多想。这肯定是哪位剑斩大妖的李景胜前辈石像无疑,那私塾先生根本没瞧着有半点所谓神仙气儿,断然不会是,只是这城里李姓氏稍稍有些多,庄俞想着。 小姑娘得知自己要去读书识字了,还多少有点忧虑,因为听说读书会很花钱,就有点不情愿,庄俞劝了好久,说了不花钱,就是以后得早起,每天他会专门送饭,时辰不多,结束了再去茶肆帮些忙,都赶的上,不耽误她每天挣的一颗铜钱,石小可这才应了下来,很高兴的,有些向往。这些时日在茶肆逢人就说:我要去读书啦,很是自豪。歇脚喝茶的可人们也会顺着小姑娘的小小心思,竖起了大拇指,或者言语一声:真了不起。 山下百姓,骨字里没什么弯弯绕绕,也没怎么想过读书识字求得功名,从而达官显贵,丰衣足食。山下没那讲究,只求得日子平稳,阖家幸福,平平安安就好,什么读书识字有点远了,也没那个时间,更别谈什么官场应试,考得功名,从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太过不现实,这些都应是那王朝子嗣,山上神仙要做得,凡人平民得认。所以,他们很佩服回去读书的孩子,能坚持读下去了孩子…… 日子一天过着,距离铭刻于心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五月初五,大荒历。 百年前李景胜剑阵大妖,直到今天仍是被记起,举城同庆。 北城门锣鼓喧天,竹楼下方的场地更是人群密集,雕像左侧旁竖起来了一面石碑,最左侧刻着李景胜三字,之后镌刻着些小字,大抵刻着山主百年前五月初五斩杀大妖的事迹。庄俞挤了好久,才到最前边,仰着脖子,仔细的读着,生怕漏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细节,看了好久,发现和自己所闻出入不大。 这才悠悠的眼神移开,望向雕像前新放置的白玉长桌,做的很是精细,上面摆放简单,多是些水果祭放。 再往前是一个不矮于白玉长桌的四方四脚大鼎,古朴苍然,上柱一根一米多燃香,袅袅直上,香气四溢。 李老缓缓走了上前,面朝众人。 “今五月初五,筑像于此,感念李前辈恩德,造化长佑生灵,上表天理,下得民心,功德无量,子孙后代当世世感念,永世不忘,铭记于心。”说完转过身面朝十丈雕像深深鞠躬,后方不远处就是山上竹楼。 十丈雕像大袖冗地,左右各刻着一句话,是少年李景胜合道长佑时说过的一句话。 我以我血荐轩辕 敢教日月换新天 豪情万丈,风流不羁,时搁多年,当这一句被镌刻下来,少年亲眼目睹时,心神中又是一种别样的感触。 山下热火朝天,山上冷冷清清,竹楼安安静静。百年来,李景胜几乎消失在了人们眼前,也没有人再去讨论过往曾经,但每逢五月初五已经成了最好的习惯,他们也许不单单感念像李景胜这样的山上修士,更是感怀着无数为我人族先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真神仙,值得被铭记。 举城同庆,一派祥和升平,少年感觉如是。 “我希望有朝一日,山主可以下山,莫要为了修行,为了我们如此普通百姓,身心俱疲,那样太过不值……”李老面朝着十丈雕像喃喃道。 从小就一直听得父亲说着少年天才李景胜事情的李老,其父眼见得李景胜剑斩大妖,震撼于心,耳喧目染,更是有幸见得李景胜本人机会,便成了李前辈的俗世处理的人,掌管大夏官受的城印。 可能山主从来不在意这些事,但对于如今年纪大了李老了不一样,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件事,始终如一。李景胜大道断绝,凡人身躯的李老不求得什么,只问心安,既然有山上神仙为我等蝼蚁生灵放弃天地悠悠岁月,那么就该有凡人的我们努力去保护这长佑郡。 长佑郡以北的几个大城郡时不时都有大乱,同样有那王朝客卿坐镇,但真正拼命时刻又有几人?就连监城司职都逃的无影无踪,抛城弃民。但长佑不会有,这里有李景胜,有为凡人出剑出拳的仙人李景胜,所以生活间间单单,所以能成为南边最大最祥和的都郡,任何人都得掂量掂量。 石小可没有挤过去,而是和曾经遇到那个店小二儿大壮一起坐在最边上的台阶,等着庄俞,很安静,因为面前这些人在李老话罢后都很安静。 落针可闻。 少年由衷佩服十丈雕像李景胜,期待着有一天能真正见到这般神仙人物,定要问他一路腾云驾雾是如何感觉。 五月初五就如此划过,城中百姓没有等到李景胜出山,也并不失望,因为山上人总得修行。一整个天街道上人都很多,也有从外地来的茅道卜算人氏,摆起了小摊,吆喝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成半仙,惹的一阵笑话。 蓬头垢面,衣着陋烂,那有半点所谓的神仙样,众人言语戏弄于他,也不赶人,只是一个劲儿嚷道。 “你知道个屁啊,还见过神仙?你知道神仙啥样?神仙都我这样,都算好的了……” 竹楼里。 白发中年人却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好久不见。 第一卷 学道 第十六章 山主下山 老道摆着摊忽悠着,遇到小娘子姑娘就以测算姻缘为由,伺机揩油,捏着小手抚摸,十足的浪荡子模样。有其他汉子看不过眼,抡起扁担就打,却碰不到半点衣角,看样子是个练家子。 少年拉着小姑娘也在旁边看热闹,觉得新奇,这邋遢垢面老道看样子也是上了年纪,身手敏捷,好几回背后偷袭都没成功,好似背后长了眼。 “贫道擅堪舆,测天机,能预知未来,逢凶化吉,趋吉避凶,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摸的着的……” 老道揪着灰胡子,眯溜着眼睛瓢着周围的人,语气傲然,有点欠扁。 当眼神瓢到庄俞身前时,微微一凝,明明有好几仗的距离,就莫名其妙的竖在了少年跟前。目露精光,像是瞧见了宝贝,用污垢的大手牢牢捏住少年的小手,怎么也挣扎不开。 “孩子我观你器宇非凡,有仙人景象,可愿追随于我,登山修行,入我门下,做那神仙人儿……”垢面老道冲着庄俞说道。 庄俞很吃惊,不明白老道如何不留神就蹿到了自己眼前,抓着手,任凭怎样挣扎也不行。满嘴胡言乱语,竟然说他是什么神仙人儿,怎么瞧着你也没有神仙样貌,就说如此大话。 少年没有搭话,旁边的小姑娘就问道:“神仙人?那能不挨饿,吃的饱嘛……” 垢面老道神色一顿,面容发黑,又盯着小姑娘半天,看不出所以然,眼神微微一缩,有点怪…… “挨饿?等你修得玉体金身还用吃饭?天地之大,无处不可去,脱离五行,遁去肉胎凡灵,与天同寿,食甘露饮灵泉……” “若你也愿意同你兄长一起,也可入我门下,往后岁月妙不可言……”垢面老道又补充道。 “真不是个东西,连孩子都骗,也不怕死了没人埋,赶紧滚出城,无良骗子……”不知道哪个角落的妇人声音传来。 老道身体一僵,脸色发黑,寻声望去,又言语道。 “贫道句句属实,何来无良一说,凡夫俗子,肉眼凡胎,瞧得见什么,贫道虽不能与天地同寿,但比你等多活出三四百载不成问题,何言无稽之谈?”垢面老道被气的不清。 虽说先前为小娘子姑娘测算姻缘,有那点毛手毛脚,但句句在理,句句属实,没半点虚言,奈何总有些老娘们儿胡搅蛮缠,倒打一耙,生怕自己汉子知晓暗地里的事儿,弄得他里外不是人也就罢了,还问候自己后事,就有些过分了。 “这就是李景胜护下来的长佑?真是败家老娘们儿……”老道破口大骂。 “喊李景胜出来,玛德,我到看看他见不见我,看看什么才是神仙,看看神仙长什么样……” 垢面老道的话让周围安静起来。难道这不要点脸的邋遢鬼识得山主,有点不信。就连庄俞也觉得真真假假。 四周鸦鹊无声。 “罢了,不见就不见,还亏得我专程来瞧得你,算了,这俩孩子我就带走了,免得被耽误……” 说着不知怎么滴,又把小姑娘的手牢牢捏紧,一左一右抓着俩个孩子,就要离去。 大壮赶忙上前阻拦,捏着扁担吼道:“放下小年和小可,你还抢得人了你?这可是长佑郡,你还抢人……” 垢面老道讥讽的看着面前的黝黑汉子,戏谑不已。 身影一闪,卷着两个孩子就到了城门处,留下杵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大壮,城中其他人不知道老道如何突然出现在城门。 庄俞有点吃惊,刚才那一刻有些飞的感觉,又扭着脖子看着老道,难道这厮真是神仙,但未免有点寒碜。 老道转身戏谑的看着一众人,又望了望山上竹楼。裹挟着两个孩子就要远走。 北城们。 一身着白衣长袍,发丝雪白的中年人拢袖而立,遥遥望着垢面老道。 老道望着前方人,嘴角抽动,好你个李景胜。 “哎呦,李大仙人还愿现身见下老道,真是稀罕呀……” 白发中年人,抱拳鞠躬,缓缓而言。 “师兄,好久不见。” 垢面老道放下了俩个孩子,望着如今白发中年人,毫无斗志,没有了当你一丝一毫的锋锐气息,当真是造化弄人。 庄俞则张口结舌,原来前几夜晚所遇白发私塾李先生就是那竹楼主人——李景胜,百年前剑斩大妖的嫡仙人李景胜。少年心头一阵惭愧,对着白发白衣深深鞠躬,不敢打断如今跟前这两位山上神仙。 “活着就好,我还以为你要躲一辈子……尘封了剑心,如同朽木。”老道言语道。 “咋滴?这俩孩子不如给我,我保证百年内不输曾经的天才少年李景胜,或者打个赌。”只是此番言语,也只在他二人心间响起,城中人听不得。 李景胜微微颔首轻轻说道。 “李老,把两个孩子带回去,让人散了吧。” “师兄,咱们移步竹屋说话。”李景胜言语恭敬的冲着垢面老道说道。 老道神色神色不善的瞟着白衣山主李景胜,光芒一闪,在不经意间,二人消失在众人视野,去往山上竹楼。 留得众人面面相觑,包括庄俞在内,都打心眼里想着原来山上神仙修行人都这般,真是不拘一格。而几个被垢面老道拉过小手,摸骨相面的小娘皮更是对刚才老道的言语,瞬息千变万化,深信不疑,让人大跌眼镜。 李老招了招有点呆滞的少年,又冲着众人罢了罢手,示意大家都散了,天色已晚。 山上竹楼。 “狗日的李景胜,你可以啊,一躲就是这么些年,就不能给宗门,给我回封信,你知道我这百十年被我家那大小姐折磨成什么样,天天念叨狗屎李景胜,半点不管兄长死活……”垢面老道钟元白破大骂,丝毫不顾及所谓封号“第一人”。 垢面老道钟元白是李景胜的宗门师兄,也是其胞妹的兄长。这百十年被家里的大小姐威逼利诱,寻访游览各处秘境,异国他乡,全是为了眼前这狗日的李景胜脱身之法,九死一生,落得如今这般模样。 钟元白对着小妹夫当真没得说,异乡王朝,卧底多年,全是为了进入王朝密宗典案,寻得解决方法,多次剑走偏锋,盗取山上福地洞天秘法,被联名追杀多年,能活着很是奇迹,也难怪如今这般蓬头垢面。 “来来,你看看我这胳膊,妈了巴子的,瞅瞅?这都是你那未过门的媳妇搞的,全是因为你,活着真他妈难……”钟元白说着,便搂起胳膊,一条剑伤从手腕直至关节,触目惊心,伤疤很新,看样子时间不久。 李景胜黑着脸望着口如悬河,芬芳依旧的钟元白,一时无语,还和当年没半点变化,看样子是没挨够打,要不是宗门师兄,又有一宗秘密姻亲,能如此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 “师兄,过去事就过去了,何况也没有发生,做不得真……”李景胜缓缓说道。 “嗯?做不得?你同我讲有用,我家大小姐差点把老祖宗都气绝了,宗门差点被砸的稀烂,要不是你那点渊源,你当真以为宗门有今天?”钟元白根本不管不顾,依旧倒豆子一样往出说着。 钟家老祖曾任大夏护国供奉,权利低位不可谓不高,虽说目前已经退居卸任,但余威尚在,又是那山上少有的大人物,就连大夏也得顾及几分。当年,李景胜宗门能快速崛起,不单单是大夏的遵昭,更是钟家幕后帮衬,其宗门才一越成为庞然大物,成为大夏首次肯定的客卿宗门,更是多数子弟辅佐当朝天子,这一切都是由那钟家最小的女子闹腾出来了,钟家老祖没少拉老脸。就连皇朝太子也入门修行,成为宗门学生。 李景胜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还好么?” “好?还好,还活着,至少现在没以前闹腾折磨我了……” “那就好,师兄回去多劝一句,莫要如此,误了大道修行,太过不值。”李景胜说道。 “修行?这百十年何谈修行,我钟家小天才,自百年前五月初五彻底秃废,心魔深种,道行不稳,本该早已精近元婴,如今还处于金丹瓶颈,进来几年才堪堪松动,这一误,就是百年啊,李景胜。我真后悔当时带她上山,误了她的大道修行……”钟元白叹息的说道。 “如今,我得了一宗秘法,可让你解脱,只是往后什么大道修行,可能和你就不相关了,灵儿也知晓了,只要你愿意,她会陪你一同进位神灵……” “够了,我不答应,她有她的路,不该如此,我不想知道这宗秘法。”李景胜低声反驳着。 所谓进位神灵,挤入地仙行列,李景胜心里多少清楚中间点点滴滴。 李景胜如果真要当那地仙之流的神灵不难,一旦司职一方神灵,所谓追求辽阔大道就过于遥远,因为总要和一方香火,山水气运,为世功德挂钩,受天地约束,什么潇洒游戏人间就断然不行。别说还有自己曾经心中之人,断然不可行。 第一卷 学道 第十七章 钟元白 钟家因其祖宗曾司职大夏护国供奉,成为顶级修仙王族,名气声望巨大,家族气盛。 近代年轻一辈又有那必然元婴修为的钟元白和曾孙钟天灵。只是如今,钟家的掌上明珠却如同曾经的剑道天才李景胜一样,黯淡无光。 少年李景胜曾和钟家明珠有那一宗秘密姻亲,只是很少为人所知。 百余年前,钟元白带着钟天灵登山修道,原本老是喜欢开李景胜玩笑的元白根本想不到,就是自己的一句句玩笑,却成了真。 初次登山修行的钟天灵一见误终身,才子有意,佳人卓越,佳偶天成。 钟天灵,人如其名,灵秀聪颖,清丽脱俗,绝世佳人。 李景胜,剑术高超,风流倜傥,丰神若玉,气吞山河。 如此二人,自然成为了山上的神仙眷侣,钟家老祖,宗门更是看得眼里,甚是喜欢。 便秘密定下姻亲,共结连理。如此神仙眷侣,可谓羡煞旁人。 可是造化弄人。破镜元婴,入世修行的少年李景胜,锋芒毕露,一下山,得知大夏王朝招贤纳士讨诛大妖,年轻气盛,接昭而起,终究是小觑了元婴后期大妖的术法神通,生生靠着刚入元婴修为剑术高超强斩大妖。从此,暗淡无光,在无山上李景胜传说。 少年终究太过锋芒,修心不足。 这百十年里其师兄钟元白行走各处,就是为得解救之发,可兜兜转转,目前唯一最可行的方法,便是封为一方神灵。将长佑郡“活死人”残魂神性剥离,返还原本属于李景胜的神魂修为,以一宗山上秘法联合大夏封正,破入地仙之流。 进阶神位后,在以神灵术法,联合山水气运,使“活死人”的残魂化为一方草木精魅,分割开来。但所谓的生死轮回,终究不得,毕竟人力有限,生死难逆。 钟元白来之前,已经同大夏商榷完整,由当朝天子亲书檄文,上表天理,在有一位中五境客卿亲自誓言,镌刻神灵祝词,百位名望元婴前辈共筑山水禁制,重新布置山水结界,残魂得以化形草木。以保证在百年内,整个长佑山水气运流转浓郁,辖境内人杰地灵,灵气昂然。 封长佑山为南境第一山,长佑郡为南境第一郡,以南所有辖境的山水神灵,草木精怪,都有李景胜裁治。大夏出钱出力为其筑得金身,于长佑建庙祠,受人间香火,司职南岳正神,掌管南境山水气运,同大夏共建南境版图。 所封权位,不可不大。背后修真大家族钟家更是呕心沥血,才凑成此事,付出代价不用多说。 李景胜只需舍掉自身肉胎凡灵,剥离残魂神性,神魂融入三尺金身,熬的住前期的神魂割裂,形销立骨,证位山水神灵,司职神位,造福生灵。 要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肯定十分愿意,但李景胜不同,他有登顶修行的毅然决心。 其姻亲一方钟天灵,钟家以在世功德换去荣水神位,司职掌控荣水至赤水大渎水位正神,与南岳长佑共同封为正位神灵,钟家自己出的钱财铸就金身,筑水府,也算是对百年前人人看好的神仙眷侣的认可。 荣水发于长佑,汇入西南赤水,是南方第一大渎。 钟家明珠钟天灵对李景胜很上心,百年来没少纠缠老祖,才终得凑成此事。 钟天灵更是对李景胜的情表于心,听不进其他半点劝告,更愿舍弃凡胎肉身,葬身大渎,受窒息而亡,求得肉身皆碎,形销立骨后,在由大夏钟家出面用大功德助其获得神格,司职大渎水神正位。 其过程,残忍难耐,尤为艰辛,既要彻底死亡,又要防止水中阴灵残害神魂,与金身相合,煎熬无比。往往在世生灵,司职神位,过程要比死去的英灵煎熬太多。 钟家密谋此事,长达多年。如今面前的李景胜就间间单单一句,不想知道,就推脱干干净净,好似同他没有半点关系。 钟元白气的鼻间白气喷涌,周身法力荡漾,蓬松乱发无风自动,有那大大出手的迹象。 李景胜双手拢袖,视而不见。 任凭你多大威风,休得入我眼分毫,那怕是大舅子也丝毫不惧。 二人久久未语,钟元白没得半点方法,无奈卸掉周身全部法力,一屁股坐在了竹椅上。 李景胜神魂与长佑山合道,只要他不愿意走,你半点无法,如果掳走,那估计带走的只是他的空壳肉身,身死道销。 钟元白看着面前本就虚弱的中年人,说道。 “你到底要怎样?算师兄求你了,给我个交代,我也好回去同那疯小姐说道一二……” 李景胜落座对面竹椅,回道。 “师兄,不必如此,该怎样怎样,别光说我,你的那位仙家红颜怎样,都百十年了,还没拿下,莫不是被其他人趁了手,于你无缘?” 李景胜难得不正经打趣起来,年轻时两人北境远游,路经流云州,遇一仙家女子,气质卓越,傲气高冷。当时刚结金丹,初出茅庐的钟元白,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家大业大就直直的走向仙家女子,点名道姓问道能不能做他媳妇儿,就是如此直接,惊的当时的李景胜一身鸡皮疙瘩,实在脸厚,不怕打。 哪知道那仙家女子根本没看他半分,远远的就是一巴掌,遮天蔽日,被扇飞在山脚,悬挂枝头。 后钟元白死皮烂脸,多方打听,才知晓女子跟脚,多次自己上门提亲,多次搬出老祖压人。 只是那流云州女子说了一句话,打消了钟元白的纠缠。 “我看不起没用的男人,连我都不如,真是废物……” 女子简单的一句话,让曾经游手好闲的钟元白收敛了太多,更是默默用功,修行起来…… “她,不瞒你说,那迟早都是我的人,这么多年也是孤身一人,等我前去相见呢。”钟元白觍着脸回答道。 如今女子,确实是孤身一人,未曾有过道侣,但修为还是压着钟元白一截,如今已是流云州某宗门的邢律长老。 悠悠百年岁月,对于修道者而言,转瞬即逝,很多事情来不及去做,来不及解释,不知不觉已成过眼云烟。 钟元白很恨自己,恨自己修为进近太过缓慢,不知道可还有这机会,他只希望时间慢点,在慢点,多给自己一些时间。 修道一事,怨不得他人,怪不得天地,全在己身。 “罢了,不讲这些了。”钟元白难得不嬉皮笑脸,甩了甩手。 李景胜看在眼里,年轻两人一同修行相伴,他很清楚,很多事,钟元白不开玩笑。流云州碰壁后,山上修行仿佛变了一人,虽然依旧谈笑风生,但在也没有一往的少年纯粹心性,心神牢牢的栓在了流云州的那位仙家女子身上。 世间最难痴情种。 “算了,我不多讲了,你多考虑考虑,那两个孩子,你要是看不上我就带走,此子不凡,你应该知晓。”钟元白认真说道。 “没门儿,此子我已观察数月有余,深的我心,我也该有点衣钵传人了,所以你想都别想……”李景胜毫不客气的打断钟元白,直接拒绝道。 “哦?怎么?不固封剑心了,还是想开了?” “这几个月,我时刻都看在眼里,孩子心性简单,道心澄澈,我也同他言语过,想开了很多,我觉得天地大道并不遥远。”李景胜说道。 “嗯,周身灵气淡淡凝结,寒意森然,尤为亲水,想必是不得山上修行法门,才如今模样,六脉闭塞,是有大机缘之人。还有那个小姑娘命轮太过古怪,算不得清楚……”钟元白说道。 “嗯,两个孩子都都绝非池中之物。” “这样,给我一个,小姑娘也行。”钟元白问道。 “给你?我说了能算?不要打这些主意,没门儿。”李景胜回道。 “我在这两个孩子身上看到了太多,人间山上没有的东西,感触颇深,我隐隐感觉此子必是哪助我脱困之人,桂竹山老城隍同样如此,我打算赌一把,孤注一掷……” “至多百年,必见其效,这也是我不应你的主要原因,我李景胜不服……”白衣中年人说到。 钟元白看着跟前这气场突变的了师弟,好似曾经的那个年轻气盛吞山河的李景胜回来了。 “你就如此肯定?”钟元白问道。 “我李景胜还是哪李景胜,跌过低谷,就更应该踏足山巅,悠悠天地,谁主沉浮?必有我李景胜一席之地。”白发中年人豪迈而言,周身法力鼓荡,气象非凡。 “你会去告诉灵儿至多百年,无论成功与否,我自会亲自见她一回,如若得解,我李景胜定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她进门。如若不行,我也会强行去往中州于她彻底断了姻缘,自愿化为长佑山神,不必她为我殉道,同大夏周旋……”李景胜言辞决然的说道。 “你能如此想,就已经踏出了一大步。很好,”钟元白说道。 “还有,回去同她言语,好好修行,莫要耽误了大道修行,以免百年后李景胜瞧不上她……”李景胜补充道。 钟元白眉毛直跳,也只有面前人能同胞妹由此言语,放着自己,不得挨多少毒打。 第一卷 学道 第十八章 读书去 “那既然如此,我留于此处陪你,你那学生弟子算我一半儿……”钟元白贼眉鼠眼的商量道。 李景胜怔了怔,点头示意。 “你愿意当然可以,多个人,多一门学问,要得。” 五月初五已过。 庄俞就操心着小姑娘读书的事。起了个早,收拾好读书写字的物件,扎个羊角辫儿,读书去。 私塾。 老管家缓缓接过庄俞递来的红案文底,仔细查验后,放于书桌。 “你等下,我去叫老爷,他嘱咐过你来了应他一声。”老管家冲着庄俞说道,转身去往竹楼。 少年心中还是蛮忐忑的,自从得知那晚所遇的私塾先生就是山主李景胜,那可是很难见得的神仙人物。庄俞到现在都有点出入,脑子总想着所谓的神仙定是哪周身仙气满满,金光万仗,御风飞行的人物,不料却和普通人无区别。 李景胜同钟元白一起走来,庄俞拉着小姑娘规规矩矩的站着,有些紧张。昨日的那个垢面老道,如今到换了一身衣服,清爽洒脱了不少。 “不用如此紧张,我们也不吃人,而且我们也是从凡人登山修行而来,气运比普通人好了几分而已,不必如此。”李景胜看着稍显紧张的庄俞,笑着说道。 少年抱拳行礼。 “李前辈李先生,先前我不得知,大言不惭,胡乱说了些大人的事情,还希望山主原谅。” 李景胜罢了罢手,没放在心上。眼睛瞟着李老亲手书写的文案,明白了少年为何。 钟元白则杵在小姑娘身边,时不时的盯着石小可的眼睛,又趁其不备捏了捏如今肉嘟嘟的脸蛋,有些讨厌。 “来,送妹妹读书?”李景胜问道。 “嗯。”庄俞很很干脆,没有其他言语。 “能告诉我,你们到底从哪里来,当然,有些不能说的,可以不讲。” 庄俞顿了顿,将自己北上路途所发生的大概都同李景胜言语,当然,至于如何从玄蛇口腹逃生,少年就打了个模糊,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往外讲。 钟元白一阵心惊,小小年纪的两个孩子活着的确是奇迹。 李景胜也是怔了很久。 “你可知道,此时的你已经算得上半个山上人,不感炎热,通体寒凉,就只差一道山上法门,便可登山修行。” “嗯……?”少年有些不解。 钟元白听完少年山根所食冰莲便有了大概。 “你和妹妹二人,服食的冰莲就是你如此造化缘由。你可还有些余剩下的,同我瞧瞧?” “有的,只是不多,都在小屋搁着。”少年道。 钟元白攥紧两人小手,光阴斗转,几人出现在庄俞住的小院。 庄俞没有忙着去想怎么就这么到了屋子,而是回忆的李景胜的话,的确是好久也不曾感炎寒了,同时拿起装有莲子的黑匣子。 原本二十多颗冰晶的莲子,如今余下的不多,两人北上途中用了不少,只余下九颗莲子和半截莲藕。 打开黑瞎子的瞬间,李景胜只感觉一阵清凉漫心,周围灵气向着匣子汇聚而来,呼吸顺畅几分。 “这是?……”钟元白一阵吃惊,望向李景胜。 “无疑,是那冰天莲,甚是难得可贵。也只有它才能又如此功效,聚集灵气,抗拒炎火。” 李景胜等人都盯着两个孩子,眼睛丝丝金光流转,真切看得孩童周身淡淡的灵气涌动,滋养养肉身,改善体质。如今,只需一位领路人便可迈入修行大道,从亿万生灵中脱颖而出,登山拔高。 “两位前辈,我不晓得这些,不过,路上我和妹妹吃了不少,共二十六颗莲子,两根藕都被我挖了出来,余下的都在匣子里。”庄俞说到。 钟元白一阵心疼,如此好东西,而且还不剩几粒,真是………… “李前辈,要是觉得这些有用,就拿走,当做小可的读书礼,孝敬先生,莫要嫌弃太少,我和妹妹路上吃了很多,不知道的……” 李景胜微微一笑,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没有言语,合上匣子,递给了庄俞。 “东西是好东西,但我用不到,你收好,以后莫要吃,留着有用。”李景胜没有同孩子挑明,修道修心,勿骄勿躁,即便时运风水,平平淡淡才好。 钟元白一直盯着黑瞎子,很是舍不得,但李景胜说很有道理,戒躁戒骄。 “甚好,你想读书嘛?”李景胜很是高兴,满面春风。 “我?”少年有点出神。 “妹妹就好,我得做工,挣点小钱养家,她就好。”少年说着,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很是宠溺。 石小可也抬起小脑袋,笑眯眯的望着庄俞。 “养家?用不着,他饿不着你俩,放心……”钟元白询问着,看向山主。 李景胜言道,“他说的对,以后你晨间一同读书,后半天时间做你自己的事儿就好,不用刻意如此……” “你不是向往山上神仙,来读书,万一读这读这就自己成为神仙了呢,岂不更好?” “读书就能变成神仙?这么简单?”少年反问道。 “呵呵,读书可能不能让你白日飞升,但一定会视野开阔,明悟大道真理,世间运行规则,见得人间凡人不得见之物,依次精近,逐渐登高。” 多读书,没有错,读好书。 钟元白不耐烦,看着还在思考遐想的少年,忽悠起来。“咋的?还乱想个甚,那个神仙肚里没点墨水?不读书还想着做梦?由我这师弟手把手教你,说不得不久你就是那陆地神仙,御剑飞行,转瞬即逝,快意江湖……” 少年抓耳挠腮,犹犹豫豫点了点头。面前的两位前辈都如此言语,自己也不好婉拒。少年对山上是还是很向往,星域穿梭的点点滴滴都神神埋在心底,尤其是那滔天的法力余威碎裂星辰,想想都害怕,也不知道怎么修的浩然法相,璀璨金身。 山上人山上事,从来不简单。 “罢了,你多考虑考虑,读书,开的愚昧,寻求本心。明日早晨,我等你们来。”李景胜言罢,同钟元白一同消失,留下了少年和小姑娘。 “哥哥,我们一起好不好。”石小可扯着少年的袖口,摇摆着。 少年微微一笑,心底舒畅,长吁一口气。 “读书去。” 李景胜两人回到私塾后,第一时间就奔向了尘封许久的小书楼,翻弄积灰已久的书籍,都是自己少年时留下的学问。 钟元白于昨晚修书一封,寄往中州方向,由驿站专门押解,普通脚力,约莫数二十余日可到,看样子属实打算留下来沾沾李景胜的光,做那半个老师先生。 又从咫尺物取出了几本书,都是这些年来走过点滴,记录在案,心得体会,很是珍贵。其中几本名为《山水堪舆》《相门望气》的书籍,这可是钟元白的看家本领,山上此等书籍不多。 李景胜喊来老管家和李老商量事宜,最终敲定于私塾旁边起得灶台,方便孩子,李老负责孩子伙食,不再管理城中琐事。 后半天,一张大红纸贴在了北城门。大抵意思是说,私塾由李山主亲自面教,凡是读书,有些慧根的孩子都行,须得认真,有教无类。 少年很开心,不单单是自己读书,只要愿意吃的了苦,城中同他一样的孩子都可以。 庄俞攥着手里的白玉圆盘玉牌,送给小姑娘的特殊礼物刻好了。 白玉背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小文。 钟灵毓秀,负气含灵。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小小三几刻字,惟妙惟肖,庄俞很心疼懂事的小姑娘。 背面拐角极微处,刻着两字。庄俞! 取来红绳,打结系好,东西不贵,难能可贵。 清晨。 少年起的老早,换了双干净的布鞋。自从来到长佑郡个头身形都悄悄拔高不少,布鞋都被顶破了好几双,很是心疼。待收拾完毕,这才缓缓叫醒小姑娘,拾掇拾掇,一大一小,慢慢往城北私塾靠着。 李山主亲开私塾,今儿个人确实不少,都不大的孩子同父母一起门口等候,安安静静,毫无吵杂。 隅中时分,老管家才打开私塾大门。李老正在,记录入学读书的孩子,庄俞石小可二名在册。 李景胜撰着衣袖,看着年轻的孩子,心神念起,神游太虚,甚是满意。 当李老逐一确认孩童,念到少年名字的时候。 “在。” 字正腔圆,神气十足,李景胜才回过神,满面春风的看着眼前少年,风华正茂,浩然正气。 小姑娘脖子上用红绳牵挂着一枚圆形白玉,李景胜心念一起,整块玉壁就入了法眼,丝丝点点,分分毫毫,全入眼帘。 李景胜微微一笑,十分心安。‘铅华销尽叫天真’,甚妙,甚妙。 “石小可。” “到。”小姑娘神色严谨,铅华销尽,干脆利落,毫不含糊的回应着李老。果真是那‘钟灵毓秀,负起含灵’,小小年纪,认认真真,同那枚白玉相得益彰,十分恰当。 李景胜法眼内,小姑娘的心神湖境皆在眼帘,居中一少年落座,自己小小模样紧蹲旁边,安安静静,两个身影愈发清晰凝实。 简简单单,认认真真,山主李景胜满面春风,甚是满意…… 第一卷 学道 第十九章 书中天地。 心神湖底很干净。大多孩子都如此,却不如小姑娘那般纯粹。就好比少年心底有一处风景,李景胜怎么也看不透,赤子丹心没错,但心底事儿太重太多,缺少一丝朝气。 李景胜还是蛮心酸,胆子过重,不好。 大多数孩子识不得几个字,就基本由李老和管家负责初次教导,李景胜单单递给少年两本书,便没了踪影。 分别是那《道书十二经》和《地志山图》两册,书很旧,卷中批字诠释极多。 少年的内心有些沉重,此等书籍定然是登山修道相关,人间难得。缓缓翻过书籍,春风抚动,阵阵涟漪。 《道门十二经》 庄俞轻轻翻过,映入眼帘的是记录着现行天下的修行之法的大抵分类。 自先天神灵传法于后天种族,体纳灵气,引气入体,悟天地规则,炼气入体,依次登高,海纳百川,铸的人身小天地,不断接近先天神灵。 后天种族得法崛起后,于后天铸就武神一道,由武入道,以武化神,重在熬炼己身,登峰造极,破碎虚空,铸就武神躯体。 前者炼气悟规则,后者炼体锻神魂。登的高处,不相上下。 所谓炼气一脉,体纳百川,山泽通气,造就人身小天地。养炼合一,先引气,挖掘沟渠,开拓筋脉;再养气,养得窍穴、丹田,炼气如炼丹。再开窍,后结丹,结丹如通画龙点睛,真正开始登堂入室。不同的修士,结丹景象也同,位于丹田的“丹室”,因人而异,大体上不脱离五行。可能是荷叶摇曳生姿的莲池、气蒸云梦泽的大水之地、海上生明月的画面、日照香炉生紫烟的意境、大雪满关隘、幽幽龙潭、阎罗殿、十八层地狱、农田庄稼地、花鸟园圃、金銮殿、祖祠、书斋、雷池、云霞仙境等等。因此修士结丹之前,大多钻研一个独到法门,被称为“捷径”,类似佛门的十六观想、或是儒家所谓的“书中自有黄金屋”,大致都是观想天地间、某种与自己心灵最契合的奇异景象,从而丹成。 炼气士结丹汲取日精月华,餐霞饮露,圆满时分,育得元婴,神游太虚。 炼气一脉分为下五境,中五境和上五境,大致分三个阶段。 下五境又有那养气一境,筑庐二境,开脉三境,金丹四境,元婴五境。 养气。开的体内百窍,纳气入体,早就千金重骨,方的二两青气。 开脉。打开人体先天枷锁,拓筋开脉,纳得灵气,洗炼筋骨。 筑庐。人生天地,体如囚笼,体魄为熔炉,炼气熬骨,铸的丹室,炼气入体,周身小循环。 金丹。由丹室炼气化丹,炼得璀璨金丹,登堂入室,画龙点睛,此境界金丹无时无刻不在汲取天地灵气,炼气入丹。 元婴。金丹功成,育得元婴,修的化外身,神游天地间。 中五境是那神游,无垢,通虚,道一,入圣五境;上五境也为长生五境。 少年如饮甘泉,看得如痴如醉,只是越到中后境界,书中记载就越发模糊不知,批注诠释几乎更是见不到。看来,天地大道高远,非人力可极。 又寻得后天武炼躯体,破碎虚空武神一道,更是触目惊心。书中记载,武神一道,由我人族顶天大能开法而出,铸的大道规则,铭刻世间,惠及世间生灵,又有那武疯子的说法。 登顶高处,周身三尺内,炼气士近身必死无疑,毫无还手之力。只不过在高高在上的练气士眼中,没有修道天赋、才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武道修行。 只是武道一途更是难上难,太过费钱。所谓‘穷学文,富学武’,道理显而易见。 武道境界,根脚和核心在于“散气排垢”,与练气士的道路,截然相反。在炼体境界,第一步,就是需要将身体内所有后天之气,无论是污秽之气还是精华元气,全都摒弃排除,最终练就一口内家真气,存于心神。而练气士不同,练气过程,是去芜存菁的过程,需要小心筛选,尽可能截留下自身元气。 外练筋骨皮,内炼一口气。就是这个道理。相对于炼气修行登高来说,武道一途,更为艰难。更是被先天神灵唾弃,大道难行,独树一帜。 武道十境,难于登天。分为炼体境,炼神境和化神一境(又名武神境)。 分别是那开山、玉骨、银血、气盛、金身、白虹、造极、登封、青远、止极十境,步步如履登天,一骑抵万夫,全靠自身一口纯粹武道真气搬山倒海,登顶青远境后,更是拳破虚空,肉身强横。 武之极,破苍穹,半点不假。 书中也有那其他的偏僻法门。例如养鬼豢龙,以身饲道,共生相系;也有那佛门道法,苦尽今世身,功德无量,信得轮回,享尽来世福;有那山则精寐,依身大修士,结得契约,相互反哺,共登大道;有那饲养远古英灵傀儡,御得金甲神人,搬山倒海,肩挑日月,替代己身;也有那司职山水神灵攀登法门,只是月太过悠悠,虽大道亲近,太过缓慢。诸多法门末流不少,如今天下最多见的就是炼气一道和武夫一途。 也有那只因看得书中道理,浑然入梦天地,醒来入得上四境,得证长生,真真是白日飞升,否极泰来,了不得。 少年看得心猿意马,书中天地不得了。 《地志山图》则记载了如今三分天下。是那中土,南极海,西方国;被遗忘的远古战场,中土大荒州,北妖境,北九州版图也是最小。。 夏氏王朝坐拥整个大荒境内五洲三藩属国,北流云、荆州,东青州,南芜荒境和中州以西的三藩属国。皇城都位于地理位置最好的中州,如今长佑郡就处于南荒境,是几州最为偏僻人少的地方。也有各种名山,仙家洞府在册,只不过能被搬上书记载,也没什么仙家机缘可数,早就被尽数掏空。 书中大致记载着诸多山上势力宗门和少许修真炼气家族,和目前已经公然于世,山上皆知的八大神人化名,三武道六炼气,名动山河。 一青远境女子武神和两位造极登封武学宗师,二位上四境炼气修士,度过九九天劫,得证长生,三位道一,入圣境修士;钟家老祖就是其中之一。 登顶高处,心神合乎天地,难诵其名,太重,神魂担当不起,这也是山上神仙化名缘由,不然仅靠这薄薄单纸,少许朱砂,怎可但的起至高真名。 由此可见,武道一途难如登天。同境修士,你可以惹的起炼气士,但惹不起发毛的武疯子。 大夏五洲三藩属,版图辽阔,山上水太深,就藩属国而言就更为卧龙藏虎。 而今,古战场多是山上人历练之处,远古神灵遗落太多,机缘丛生,未知禁区深不可测。更有南极海外,天外天上,有远古先天神灵隐匿,伺机而动,重返人间。山上修行炼气士有那历练寻得一处古法或者神灵气运者,在短短时间,悄无声息登顶高处,成为一方强者。 后天种族中人族得天独厚,身形构造最与神灵接近,往往修行一途比大妖精怪顺畅太多,这也是妖族化形修行的主要原因,妖善于体,人攻于心。几万年来,天地秩序崩塌,灵气枯竭,末法时代,能登山修行少之又少,修行路途水太深,一不知觉就会端端的便宜别人,道法机缘嫁接他人,此等事情,屡见不鲜。 少年如今算是开了眼界,整整花了七八天功夫,前前后后翻了几遍,对于这些常识烂熟于心,又何谈修行。 山上人山上事,修行修心,不简单。 书中学问无垠,多读多学,错不得。 石小可和一众懵懂稚娃,每天咿呀咿呀的学着字,有模有样。每天早早起了床,读的书,识得学问。早课结束后,吃上李老亲手做的一桌子好菜,肚皮滚滚,然后去往城门茶肆继续做着活计,简简单单,每天的一颗铜钱都安安稳稳的落在了口袋,没有变多,也没有变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少年也不在往城里送些物件,如今下了课,立于北城门,记录着每天来往的官商客旅,勘验文牒,校验真伪,偶尔有些时间也会背上竹篓送些东西,每天同以前一样,八个铜钱,不多不少。 仔仔细细,读书万卷,认认真真,下笔有神。 未曾有过半点马虎。夏日炎炎,却不觉半点,读的书上学问,砥砺己身,如沐春风。 不知不觉,学问二三两,四体百骸,千金中骨。少年悄然登山,如梦初醒,不得而知。 李景胜重开私塾,更是传遍周围县志乡集,一时间往来长佑郡求学读书的人不在少数,名门子弟,修行种子,络绎不绝。 北城门,一少年奋笔疾书,聚精会神,学问三到,超然物外; 肚中墨水点点,心中学问不算少,不经意呼吸吞吐,去芜存菁,气象非凡。闲了时间,双眼远眺,神游山河万里,天人合一…… 第一卷 学道 第二十章 学中学,问中问 李景胜也偶尔给读书的少年讲讲山上趣事,远离世俗,登山修行一事路窄水深,想看得高处风景,修道也并非唯一。 正所谓‘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多读书,经纶满腹,才学博识,也可参加朝廷学考,求得名次,司职官位,效力国家,为百姓立命,两袖清风。于尘世积攒功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由此司职一方山水神灵,挤入地仙之流。 山上炼气士门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道法机缘多之又多,有命见但不一定有命守。 从其他地方也来了不少孩子,都算不得大,比庄俞略小几岁,都是一县一山河的气运修道“种子”,不远千里远游长佑郡亲见李景胜。 虽说李景胜不是什么学问上的集大成者,但是哪真真实实的剑术大家。炼气士修行,不能一味的追求境界高远,忽视了自身不足,纵使体内法力汪洋入海,不得奇技法门,挥霍无度,真真面临生死大敌,根本毫无还收之力,不仅需要本命法宝护持己身,也须分出一缕神魂藏于某处,东山再起。 武道则迥然不同,对阵杀敌,舍生忘死,全凭心神一口真气,殊生殊死,全力搏杀,自见分晓。 这也是其他尚未登山的孩子所求目的,求得一技傍身,仗剑江湖。 剑集百兵之长,三尺青锋,刚刚好。 李景胜没有推辞,单单收下了四个孩童,约莫九、十岁年纪,比庄俞小了点,很不错。 江满,文峻,艾学义和姑娘陈白安。李景胜仔细的看着几个孩子手中的文牒,随行陪读站在一旁静候,李老认真记录再案。 “既然来了,就静下心来,认认真真读书,学得到的,自然可以学得,切勿急躁。”李景胜冲着几个孩子说到,包括少年在内。 “来了这里,一切都得自己动手,打发你们的随从长辈下山,安静住下,未得允许,不得私自上山。” “我为私塾先生,这里也不是什么宗门高山,以后你们喊我一声老师先生即可,为私塾学生,切莫对外宣称为我弟子。这一点切记。” “是,先生……老师……”四个孩子赶忙行礼,都很灵活,只有庄俞反应有些迟钝,匆匆忙忙跟了上来。 李景胜微微一笑。 “好了,都去后边的屋舍,有人安排,以后衣服自己洗,早上有饭,下午自己动手,没得允许不得私自下山,不得显露自己那些小手段。” 李景胜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了看那个名叫陈白安的小姑娘。不错,慧根灵敏,年纪青青,尚未登山修行,一只脚已经迈入了武夫三境。 陪读长辈无言语,李山主没有错,纵然是金枝玉叶,也得学会自己生活。 少年帮着四个孩子,提着些行礼去往后面屋舍,屋子很破,也不曾打扫。管家丢了钥匙,匆匆离去。 “喂,我叫陈白安,你叫个嘛呢?”小姑娘率先开口,问起了帮着提东西的少年。 少年咧着嘴,皮肤黝黑,满口白牙,很开心立马接过话。“我叫庄俞,俞允的俞……” “哦?你是李前辈的弟子?”陈白安贴着少年的面门,盯着少年的眼睛,气息扑打在脸上,问道。 “不,不是,我也是来读书的。”少年赶忙连连后退,靠的太近,男女有别,心神不稳。 陈白安噗嗤一笑,爽朗无比,丝毫看不出半点女孩家家。其他几个孩子也好奇看着略长几岁的少年,说真的穿的有点寒酸了。 “我如今十岁整,除了你,都比你们大,以后出门报我的名字,管用!”女子突然冲着周围孩子说到,竟当起了大姐头。 江满文峻两个孩子眉头直皱,满脸不屑,到底是锦罗玉缎的孩子;艾学义没有言语,很安静,满脸祥和看着庄俞,只是面前少年取名大有深意,不一般。在这里他能见到同他身着相差无几的寒门子弟,真好。 少年则眯着眼看着这个一点不怕事儿,不陌生的女孩。 “嗯?咋的?不信?我以后叫教你们打拳,我可厉害的很……”几个孩童都没有接话;江满文峻两个孩子斜睨着陈白安,如同看白痴一样,很是嫌弃。 屋舍一人一间,没有打扫。 陈白安艾学义倒是很坦然,自己忙着收拾屋子,忙里忙外;江满文峻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又望向庄俞,眼神不言而喻。 少年赶忙跑起来收拾屋子,又惹的女子陈白安破口大骂,艾学义则在一旁说好话。如此两位富家子弟读什的书,真是丢人,被小姑娘说的面色为难,才帮着打下手。 完罢,破天荒的同少年道了谢。 “哥……下山了……”石小可往这边走来,读完书,去山下的茶肆帮忙。 “哦……这是你妹妹?这么可爱水灵的嘛,是一个娘生的?”陈白安嚷嚷道,女汉子性格十足。 惹的石小可一阵白眼,很是不待见,庄俞笑了笑,点了点头。 “里屋灶台有备好的食物,你们自己准备,我得去城门做事儿了。”少年说到。江满等一众孩子也都明白,毕竟前几日抵达长佑郡,就是眼前这个少年查验的文牒,记录在册。 只是突然想到李先生之前说的话,都面面相觑,生火做饭有些难了,又不能如同仙人辟谷,自然就需考虑吃的问题。 “庄俞……?你不在山上住嘛?”陈白安有些疑惑问道。 “没,我和阿妹在北门跟前,离这不远,来回近的很。”少年回答着,牵着小可手就准备下山。 “等等,我不会做饭,你能不能送点吃的上山……”大姐头陈白安第一次说话有点别扭,不太好意思。 庄俞看了看几个孩童脑袋都低着,明白了什么,毕竟李先生交代过不能下山,几个孩童又是那不食人间烟火气模样,那里吃过苦,做过饭。少年就一把答应过来。 约莫一柱香时间。 庄俞从集市上买了些馒头和几碟咸菜,带上山,递给了等了一会儿的孩子们。 “就这?……”江满黑着脸,估计自己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些,很是嫌弃。 陈白安没言语,接了过来,拿起馒头,就咬了一口,太干太硬,倒也没有拘泥,道了一句谢。艾学义面目表情,很平淡,书呆子模样。 “就没点别的,好点的?这怎么吃的下,又干又硬?”江满很是不满。 少年赶忙陪笑到,说着今儿先将就将就,安顿下来,那天得了时间在送好的;庄俞没有怪这个华丽的小公子,出门在外,没吃过苦,都明白。 “你不吃就不吃,哥哥到现在还没吃呢,我们每天都吃这个的,哥哥要挣钱买了的,你以为白给的?”小姑娘石小可凶狠狠的鼓着两腮,冲着那两个没有好言好语小公子嚷嚷道。 庄俞帮着收拾了屋子,又下山上山确实没得时间,填饱肚子。 “好了,小可……一会儿我就吃,不打紧。”小姑娘这才嘟嘟嘴,眼神不善的看着江满文峻艾学义陈白安四人,都是坏人。 艾学义就特别不好意思,自己和送食的少年郎衣着相差无几,庄俞下山时就特意送到了路口,道了声谢,很是沉稳。 庄俞报之一笑,下山去。 北城门。 一少年偶然得了空,就拿起桌角的馒头,就着咸菜,吃上几大口;一有人来,就立马停下,抹了嘴角,提笔下书,记录行程,面如春风,不瞒不怨。 山上的孩子,长这么大第一次明白了饿肚子的滋味,包括小女子陈白安,能学武,年纪青青,家境不得差。唯独艾学义一心一意扑在读书上,秉烛夜读,不舍昼夜,求得学问。 两个小公子,勉强垫了剩下的几个馒头及少许咸菜,但奈何食不果腹,漫漫长夜,第一次如此煎熬,不得寤寐。 小女子陈白安索性出了屋,借着月光,在院子里挥起拳,走起了武桩,虎虎生风,奈何突然泄了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彻底没了气力,动弹不得;忽然,又跑到灶台上拿起水瓢,跑到水井边,大口喝下了三大瓢,甘泉的山水,很是可口。 江满文峻见状,也赶忙凑了过去,接过水瓢,喝了两勺,久违的饱腹感,让两个小公子舒服了太多。 陈白安一旁撇着,满是嘲讽,还尼玛小公子,比不得自己一个女子。 屋内,点着灯的艾学义,第一次有了笑容,很是灿烂,小声念起了书,食起了精神食粮。 朗朗书生,飘入院子,清晰可闻,两位少年靠在台阶上,听得学问,观得天上,心绪神飞。 小女子干脆就卧在了水井边,饿了就在饮一瓢,就着淡淡的读书声,借着皎洁月光酣睡起来,梦中学,梦中问,周身拳意裹满,实质开来。 夜深。 屋外,几人伴着书声入梦;屋内,艾学义伴着学问入眠,双手扶桌,半醒半睡依旧背着文章,呢呢喃喃。 竹楼内李景胜也微微一笑,收了念头。 今日,入学第一天,山主李先生真真切切的同四个孩子上了一课。 求得问中问,学得学中学。 第一卷 学道 第二十一章 山上 清晨。 庄俞起得老早,多年来习惯使然。‘一日之际在于晨’,太阳初升,万物之始,阴阳交泰。 起了早,就回想昨天读过的书,回忆得几分?要不要再读?晨间三问己身,成了少年读书一来的习惯。小院后面有颗梅子树,成了果,未熟透,却很是醒神。 喊醒的睡眼朦胧的小姑娘,给小嘴含着一颗酸梅子,立马活蹦乱跳,朝气蓬勃,半点不见昏昏沉沉的迹象,可谓是提神的好东西。 早起读书,两个小屋的孩子半点不马虎。几个月来,庄俞模样变化不小,个头身形都长了许多,一头长发也扎了起来,只是略显黝黑。而小姑娘却无半点,依旧同往日一样,未曾长大半点,也没饿着,稍稍白了些。庄俞很纳闷,小姑娘小手胳膊太短,所以扎起小辫就会很费力,少年总会第一时间帮起扎着小辫。 路上,庄俞又从梅子树上摘了大两把青梅果,放着兜里,打算拿给昨日刚入私塾的学生尝尝,醒醒神。沿路,少年总会询问小姑娘课业如何,得了什么学问。 半个多月的读书,小姑娘如今能慢慢握起笔,歪歪扭扭能写下自己名字,所以抄书写字有点费力很慢。 得了庄俞的询问,小姑娘就慢慢背起学了好久的文章,朗朗上口,看来是用了心。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小姑娘有模有样,背了起来,大抵背的下前两段,后面尚未学,真真不算少了。 正是那名气学问极大《劝学》,篇幅算不得短,山上山下,备受推崇,读书启蒙必不可少。 庄俞牵着石小可的手,一边听着小姑娘停停顿顿的背着文章,很是快意。 至山脚,仰观山上竹楼,植被丛茂,整个山山水水遮掩,藏身其中,看不得全。故少年又想起文章的下文一句: 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真真实实是那‘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庄俞感慨不已,自己还是很幸运能有落脚的地方,有那私塾李先生。不免心中豪迈而起,于心湖神境美美的讲了一句:李先生真真真仙人也。 一阵清风拂面,吹着山上竹林做响,清风悠扬,碧意昂然,少年不免心境轻快几分,加快了步伐,心情大好,上山去。 山上竹楼李景胜微微一怔,春风满面,眉眼开来,好似满山清风吹过竹楼茅舍,如沐春风,喜不自胜。 私塾。 庄俞来到私塾院里的时候,正好瞧得陈白安立于水井旁,举着水瓢海饮,很是知足。 女子放下水瓢回过身,就看到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往这边靠着,赶忙迎了过去,倍感亲切。好似那盼星星盼月亮,过于热情,到让庄俞有点摸不着头脑。 陈白安跑到少年面前,管不得男女之别,就在其口袋摸索起来,掏出了一把青梅果子,眼睛瞪的老大,很是稀罕。 江满文峻两个孩子看到这边动静,都赶忙起身眼巴巴的望着这边;庄俞看了看陈白安,又瞅的两个小公子,回了神,才明白过来。 赶忙走到小院,同几个孩子分了兜里的青梅果。艾学义坐在台阶上看着少年走了过来,报之一笑,接过了果子,道了声谢。 四个孩子都有些狼狈,尤其是两个小公子哥,本该华丽的衣物粘了不少泥灰。 饿肚子的滋味,庄俞石小可深知,如此狼狈模样,也着实怪不得这些孩子。 青梅酸果确实醒神,几人本该萎靡的神色,在庄俞来后好了几分,眼神充满希冀。 少年多少有些自责,昨天送上山的食物看样子是少了。 “我给你们先做些吃的吧,打个尖儿,响午私塾管饭。” “你会做饭?”陈白安一个跨步钉在庄俞跟前,很是热情。 “嗯,你们先洗洗脸,等上半个时辰。”庄俞回道。 又让石小可进去里屋,拿来木盆给几人洗漱,小姑娘吃力的拖了出来,着实拿不动。陈白安艾学义看到立马接过,端于井边,打水洗漱。过后,江满文峻二人洗完后,慢悠悠放了回去。 几人就围在木院灶台,望着庄俞做饭。大清早,私塾后院炊烟袅袅。 石小可递着柴火,一直以来都是庄俞做饭她看火,很熟练。没有太多的食物材料,庄俞做上拿手的面条。 本就十二岁庄俞如同一个大人模样,赶手赶脚,忘了自己也是个小少年。 陈白安则有一句没一路和庄俞闲聊,或是询问时间,吞咽口水,眼馋不已。 等了好久,五碗热腾腾的葱花油面出了锅,不闲不淡,刚刚好。 陈白安率先端起一碗,就站于原地吃了起来,顾不得半点女子模样;江满文峻也匆匆端开,离得很远;艾学义最后一个就着灶台旁的木桌落座下来,很是斯文,眼中感激不尽。 最后一碗,庄俞推给了小可,小姑娘很开心。自己则拿起碗盛了些面汤和碎掉的面条,挨着小可坐了下来。 “可以啊,庄俞,有如此手艺,缺不缺媳妇?我有一远方表妹,长的很是水灵,以后你伺候好了我,我保证帮你娶到她,怎么样?”陈白安一边大口扒拉油面,一边冲着少年打趣道。 正在喝着面汤庄俞被雷得不清,差点喷在石小可脸上,幸亏转的及时,满脸嫌弃,小姑娘更是神色不善。就连同桌的艾学义也吃面噎了下,咳嗽了好几声。 “怎的?不愿意,你莫不是看上了我?也不是不可,只要你将来不算太差,做得了饭,带的了娃,也不是不行。毕竟我可是要成为宗师风云人物,登顶高处看得风景,你不能拖我太多后腿……”小女子非常自恋的又跟了一句,安排起了他人姻缘,难得的停下了碗筷,很认真同庄俞说道,又仰头望着初晨的红霞,一时间到是有了那么一丝俯仰天地气魄。 碗里的油面咸汤被吃了个干净,陈白安端着碗走了过来,瞅了瞅锅里,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筷。 “真香。”还不忘又同庄俞说了一句。 吃了饭,有了气力,就在院子呼吸吐纳,挥拳走桩,面色红润,自始至终保持一口真气,打完整套拳发后,卸了力,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身形更加轻巧几分。 艾学义就帮着洗了碗筷。石小可,独自去往学堂读书,庄俞则留在了这边。 少年看着小女子陈白安的轻巧步伐,拳意刚猛,实在看不出是面前这个女子使出来的。庄俞很是羡慕能学武之人,就更加断定陈白安不一般,同江满等家境不得差,但却和善太多,学武必吃苦,女子懂。 穷学文,富学武。 庄俞懂,艾学义就更懂,余着大好清晨时间,又温习功课学问。 学武耗费的药材珍宝太多,普通宗门家族根本耗不起,何况这陈白安看样子是那炼气武道一途共行,攀登高峰,果真艺高人胆大。 “怎样?”陈白安神色倨傲,毫无疑问冲着庄俞言语。 少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不言而喻。江满文峻也很羡慕,自古男儿英雄哪个不好武。 趁着时间,少年打起了自己从小学到大的太极,刚柔相济,阴阳交融,拳中似弱却刚强,四两拨千斤。少年即便来到了如今天地,从未落下莫老道教的太极拳,也未忘记莫老道说过的话。 每至晨间,庄俞都会打上一段,用来强身健体甚好。 但落在钟元白眼中却是震撼莫名。 “师弟,你看看这一招一式,都暗合奇门八位,缝合先天八数,隐约中合乎天理,了不得啊……”钟元白很是吃惊,更为好奇眼前这少年究竟从何而来。 李景胜看在眼里,“好奇?庄俞不说,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莫要多问。” 钟元白匆匆往着私塾后院走去,少年可能不知道自己这普通的太极拳法,在山上人看来着实了不得;采的天地阴阳二气,交泰相融,净化身躯,呼吸吐纳,排除污垢。 小女子陈白安也很吃惊,没想到面前这寒门小子,还能舞得如此拳法,虽说不曾至阳至刚,但却暗藏至刚拳意,看似动作缓弱,却仍是石破天惊。与自己的拳意刚好相反,拳意内敛,动一发而制全身,陈白安第一次觉得面前庄俞有些阴狠。 我辈武夫,问拳厮杀,讲究的都是气动山河,浑厚拳意,一气呵成,一口内家真气贯全周身,未出手时,就有那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的决然,生生吓破对面三两够胆,所以“武疯子”一说没丁点噱头。 而庄俞虽说未见拳意流露,但终是讲究那出其不意,突然出手,远远背离了武夫一途的大开大合,堂堂正正的拼杀的意思。 小女子陈白安没由一阵不适,赶忙打断了庄俞,冲着少年嚷嚷着拳法过于阴柔,非男子所为,更是将自身武夫一途所求,同庄俞言语好几遍,不厌其烦。 庄俞就有些摸不着头脑,咋个用来强身纳气的太极,变成了学拳,还有那‘小人’嫌疑? 太难…… 第一卷 学道 第二十二章 上山 庄俞只觉得太难,不知这个女子陈白安怎么就看着他阴狠,太极之道本就属于以静制动,出其不意,这会反而成了这般。 书中天地很大,庄俞很知晓。 山不高,顶上有一亭台,石桌石凳。每日清早,庄俞都会赶往,远眺海外,清风徐来,认真学问。李先生也会偶尔出现在亭台,看看少年,不言不语,又悄然离开。 山顶亭台。 少年读书停顿,略有疑问,思考思考。如今,其他几个孩子都跟了来,艾学义带了书。陈白安就比较闲,就置于地上盘坐,几个呼吸间,就如老僧如定,安静入境。少年很佩服陈白安,活的潇洒,活的自在,无拘无束。 反观江满文峻两个小公子哥,就比较散漫;来求学问道,被李先生留了下来,自然得天独厚,实打实的气运种子。 清风徐来。 亭台里多了两人,白衣李先生和道士发髻钟元白,无声无息。 陈白安等孩子们半点不觉得稀奇,山上人他们见得不少,书也读的不少,很自然。 陈白安起了身,同庄俞江满文峻艾学义等一起行礼,道了句,先生。 李景胜罢了罢手,看着身前少年,恍如隔世。钟元白上前,不知怎的,手上就多了两本书,塞进庄俞怀里。 “好好读,认真学,我要考的。”庄俞不知所以然,呆了呆点了点头。 正是那日钟元白从咫尺物中取出的《山水堪舆》《相门望气》,道人测算天机,逢凶化吉实乃山上一绝。 陈白安毫不客气从庄俞手里又拿过一本,翻翻瞧瞧,文字批注诠释极多,心得体会不少。书尾署名:钟元白,三字让她眼神微微一凝。 还了书籍,双手插腰,走到道门发髻的男人面前,气呼呼嚷嚷道:“你就是那老道钟元白,真是瞎了眼……” 钟元白不明所以,跟前这十岁小姑娘何来的恶意?第一次相见,莫不是处了霉头…… 赶忙掐指一算,却不得解,不知这陈白安如此凶神恶煞从何而来。 “小女娃,你可莫要乱说话,误了老道清白……” “你可是那实实在在的钟元白?”陈白安问道,脾气不小。 “嗯,在下就是那钟元白,假不得。” “那不就对了?真不是个东西。”陈白安又嘟囔一句,转过身,背对钟元白,免得看着生气。 钟元白嘴角一抖,不知所措,不明所以。 “小丫头,有话就明说,你污蔑老道可不行。”那知陈白安根本不在理他,彻底无视。 “好了,修整好了,就要开始收心学学问了,我不教修行技巧法门,全在书中,自己读,至于习剑学问也罢,先余着,时间大把。”李景胜毫不客气的言语道,十足甩手掌柜。 “遇到问题,多想多问。不得解,也别来找我,我只是私塾先生罢了,解决不了你们心中的奇奇点点。” 怎么登山,怎么修道,书中都有,多悟,全然在己。 山上炼气士,入道筑基法门不少,多读得书,参悟规则,于人生小天地对应,化道己身,节节高升。 如今五个孩子中,境界搏杀来讲陈白安最高,虽是武道一途,如今并非炼气修士,但万发皆通,修的高处,自身无尘无垢,炼气破镜速度不容小觑;自身更结得一丝内家真气,根骨俱佳。 寒门子弟艾学义却是学问很大,隐藏最深,自身七窍百穴贯通,气海丹室铸成,气象非凡,层层书海,万卷书楼,全是学问,千金重骨,二两青气,以丹室为熔炉,去芜存菁,人身天地小循环,离结得金丹,一步之遥;小小十岁年纪,了不得,寒窗苦读得学问,丹室文运汪洋入海,却是不得所用,隐匿极好。 江满文峻两个小公子却迥然不同,反而是丝丝浓厚神灵气运由内而外,滋养己身,好似源头活水,连绵不绝。如同行走的人身山水禁制,无时不刻气运流转,汲取山水气运,加持己身,精进道行,得天独厚,顺风顺水,仙家机缘不断,攀登高峰。相比较艾学义这类就如同山河汲水,太过容易;当然,如此禁天绝地的将神灵气运相接体内,掬押于身,背后人物更是绝天通地,代价太大。 少年庄俞如今读的书中学问,却不自知得法,悄然上山,身轻入燕,骨似千金,体内莲子居于丹田深处,悄然扎根,静等阳春白雪,花开时分。 当然,还有一个如今只认得自己名字,识得几字的小小姑娘,却怎么捉摸不透。 李先生看着五个少年,很是欣慰;庄俞,时运滔天,吞食天宝,筑基浑厚;艾学义,寒窗苦读,浩然正气,层层学问;江满文峻,仙家机缘,得天眷顾,大道畅通;陈白安,女子武夫,气象非凡,静等破云穿空,炼气入士,节节高升。 李景胜只觉得当时的自己比这般不差半点,也是那耀眼的剑术天才,不免心生感慨,周身长袍无风自动,磅礴气势宣泄而出,气如白虹,当真是时不我待。霎时间,竟年轻了几分,修为精进,满面春风,乘风而起,消失不见。 留得亭子众人面面相觑,陈白安被气势所染,双手抱肘,老气横秋老来了句:“先生真乃妙人啊。” 艾学义微微一笑,于心境又记下学问:谁说李前辈消弭耳?今有李先生亭台乘风而起,扶摇而上九万里。 钟元白不清楚李景胜到底如何就道行水涨船高?即便长佑卧居多年,也不会如此,却是欣慰几分。不曾想到正是李景胜以道观道,看得少年璀然心神,浩气长存,乘风而起,尤其是艾学义及庄俞二人。 修行修心,修心修行,两人做的很好。 钟元白别样的看了陈白安一眼,回过神看向庄俞。 “你先前在院子里,所打那套拳脚有名吗?可否于我说说,教于我如何?放心,不白学。” “别说,小心他学了去,背后下那黑手。”陈白安毫不客气,处处作对。 庄俞没有理旁边的女子,认真同钟元白解释,毕竟面前可是李先生的客人,马虎不得。何况,又赠予两本书,翻了翻,和自己年少所学渊源颇深,尤其是山水堪舆,奇门方位注解比啊爷所讲更为精深。 “太极?谁取得名?还真是……”钟元白一阵语噎,不知如何说的‘太极’两字,甚是妙哉。 钟元白没有过多询问少年从何学来,如何有名字意思极深的‘太极’两字。毕竟少年担子太重,心事过浓,不留神就会溃堤,如今好得内心宽敞几分,得小心翼翼。 “这是我百年前,偶然得自一秘境的墨竹毫锥,陪伴我多年,就当得你教我太极的之礼,你时下正逢读书识字,少不得这个,自有妙用。”钟元白很是不舍,确实是不多的宝贝。分出一丝丝灵气入内,便可于纸上行字,行云流水,半点不会滞留,迅速干结,而且会流出淡淡墨香,很是神奇。笔尖锋锐,用来写那簪花小楷,在好不过。 庄俞以为只是很普通的礼物,就接了过来;艾学义甚是羡慕,对他来讲,真正是缺的如此物件,认认真真做学问。 就连陈白安都很诧异,这牛鼻老道如此大方?虽然不是什么难得物件,但实属稀罕,山上山下着实不多见。 得了钟元白的物件,放于心怀,搁在亭子就比划太极拳掌,越发柔缓,与天地相融,超然物外,忘却自我。天地灵气悄然聚集围绕,温和无比,少年一丝一若的淡淡呼吸,山水微荡,真如那‘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天人合一。 庄俞不知觉间完完整整破入第一境,甚是圆满。单薄灵气涌入四体百骸,开得奇窍百穴。 读书堪堪半月只余,悄然登山。 钟元白更为震惊,如此一回晨间普通呼吸吞吐,柔和掌法,就如此遁入天人合一? 睁开法眼,以大法力刻下山水印象,铭刻于心,更是觉得此子越发不简单。 陈白安则呆住了,没敢出声,心中更是惊疑,不曾想到不久前嘲讽少年拳掌缺少真意,不料如此忘我,心静如水,遁入天地,迈入炼气行列,登山修行。 艾学义则瞪大眼,努力去记庄俞所使出来的形与神,印照心湖。 完罢。庄俞深深呼出一口浊气,通体舒泰。 “钟先生,以上就是如此过程,我练习了多年,才学的形神,求得清境忘我,才能有些感觉,不然实打实属于花架子……”少年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意瞧了瞧小女子陈白安。 陈白安一阵窘迫,她知道少年所谓何意。 “够了啊,庄俞,先前恕我胡言乱语,算我的错,你得教会我,我没什么东西送,但之前说的话,你多考虑,并非全部玩笑。” 庄俞身子一阵哆嗦,想到她要给自己讨媳妇一事儿,赶忙回道:“都是私塾同床学生,没什么好说的,想学,都可以,莫要在送东西。” 听过后,钟元白就有点后悔自己那件物件,没得法,就匆匆下了山。 很少言语的艾学义第一时间上前道贺,紧接着陈白安、江满文峻一一祝贺,少年一时间不明所以。 悄然登山己不知。 第一卷 学道 第二十三章 做得万事,皆是修行 陈白安看着年前抓耳挠腮的少年,还真是心思单薄,憨厚实在,不免也很佩服面前人,如此着装,谨言慎行,懂事认真,很是不易。 虽说如此年纪才迈入修行大道,算不得什么,但少年道心璀璨,大道不远。 “真是大傻个………”陈白安口型微张,却没出声,然后又豪迈而言。 “恭喜你,庄俞。迈入山上,踏入修行大道。”陈白安抱拳说到,一派的武夫作风。 一时间,少年脑子仍然回响着面前女子的话语,久久不曾回神。 登山修行,庄俞想法很少,出乎意料。 看着眼前的陈白安,少年憨厚的嘿嘿笑着,不知所措。 艾学义很是明白眼前这虚长几岁的少年,寒门子弟,贫苦人家太难,何况还有个小妹,得拼命挣钱养家,不容易,自己深有体会。同庄俞一样,事事考虑着别人,拼命的生存,其实内心很是脆弱。 “啊?这就成了……”少年有些结巴,更多的是不知道该接下什么话何时,憨厚的问着。 艾学义上前,平时语言很少的他,同少年说了很多话,多是关于修行破镜的一些心得体会,面前的少年同他很相似。 私塾。 私塾后院一阵铃铛做响,到了响午时间。李老准备的饭菜端上了桌。 小姑娘一直在这边观望着,等待哥哥庄俞。由于又多了新了学子,管家就多置办了张小木桌,刚刚好。 每次,私塾食堂,庄俞总会打上满满一碗白米饭,夹上几块菜,去往门口台阶上坐着吃,小姑娘也是如此,兄妹两人,静静的坐在角落,慢慢吃着饭,很安静,石小可也不哭不闹,很是懂得庄俞的心思,小心翼翼。 少年有些想家了。 游龙巷,每至过年巷子里的杀猪饭,庄俞都会赶去帮忙,坐席时候,总会盛上一碗米饭,夹上几块肥肉,远远跑开,偷偷留下来带给啊爷,自己呢就尝尝油水味道,就着白饭,坐在角落,也吃的很香。年纪轻轻,却是谁的都不欠,拎的很清,还的清清楚楚。 陈白安很纳闷庄俞为什么不和他们同桌落座,江满文峻则大口吃了起来,是有些饿了。 艾学义很明白少年。 盛了饭,也紧挨着少年做了下来。 “庄俞,我可以坐这里吗?”艾学义端着碗,神色温和望着少年,和旁边大口大口吃饭很诧异的黑衣小姑娘,看样子是挨过不少饿,他晓得。 庄俞报之一笑,用手拍了拍台阶上的灰尘,丝毫没有犹豫。 三人并肩,没人言语。 也无需言语,吃过苦的孩子都懂得。 “庄俞,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对吧?”艾学义开了口。 庄俞看了看旁边的艾学义,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嗯。” 异世他乡,庄俞遇到了第一个主动和他做朋友人,还有了个妹妹,真好! “还有我。”陈白安从身后蹿出来,大手猛的拍了拍庄俞的肩膀,满脸认真。 庄俞歪着身子,如同小鸡啄米,很高兴,很开心。 “以后,有人欺负你们,就报我陈白安的名字,现在不管用,将来一定管用。” “好!”庄俞回应着,艾学义也笑容满面。 庄俞望着响午的太阳,有些刺眼,不免眼睛酸涩,赶忙起身去收拾碗筷,背影略显沉重。石小可也赶忙起身,别样的看了看陈白安艾学义两人,也去搭手,小姑娘心很细,她明白庄俞怎样。 艾学义叹息一声。 “怎么了?”陈白安摸不着头脑。 “你不懂得。很难懂,尤其像他这样的人,活活的很重……”艾学义长吁一声,放了碗筷,悄悄离开。 朋友知己可以不多,有那一人足矣。 陈白安望着庄俞和小姑娘,久久未语,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女子明白了些。 收拾了碗筷,庄俞就和小姑娘下了山,今儿很高兴,登了山,还有了朋友。少年就把小姑娘架在了脖子上,一路欢声笑语,往山脚跑去,步步生风,很久没有这般放肆大笑了。 山上读书,山下生活。 私塾后院的孩子也安稳很多,艾学义开始负责每天傍晚起灶做饭,手艺差点,但没有在挨饿。 陈白安艾学义也就盼着庄俞每天能早点来,趁着没到课业时辰,改善伙食,也跟着学那太极拳掌,五个大身影,一个小身影,寒来暑往,乐不思蜀。 最让庄俞高兴的是有一天,江满文峻两个孩子跑到少年跟前大声冲着自己嚷嚷,再是忍不住,“庄俞,我也要做你朋友,行不行。” 少年没有言语,点了点头,笑了笑转身。不料两个哭声让庄俞又顿了脚步。 “好。” 江满文峻这才好了起来,深深呜咽到半夜,小小年纪,心思都很单纯,识不得好坏,很正常,再不去学,不去读书,那就是不对。 至此,后院活络起来,几个同窗同载孩子和一个小姑娘很合得来,而庄俞就是那个能连住人心,懂得他人的特别少年。 而小姑娘石小可从那天起,起了床都有早点可吃,不用再等挨到响午,一天两回饭是有些少了。而这些,都是艾学义那回坐在台阶上偷偷同少年说了的,小小年纪我们饿过,如今别了。 少年很感谢艾学义。 金秋十月。 山上的桂花开了,香气四溢,漫山遍野,很是好闻。 庄俞采了些新鲜的桂花,有白色金黄的,做了桂花糕,给黑衣小姑娘石小可当点心。 “嗯?庄俞,你还是什么都会啊,还还两种颜色,厉害啊。”陈白安大口吃着桂花糕,夸赞着少年。 “是好吃,这是我来私塾读书,吃的最好的了。”文峻感慨到。确实来这山上私塾读书是没吃得什么好东西。 “有空教教我也好,手艺不错。”艾学义笑着说着,如今一有时间都是他一直教着石小可识字读书,小姑娘也融入了后院。 庄俞又给李老和管家拿去些,让带给很少露面的李先生;山上竹院,没有先生的吩咐,少年从来不去打扰。 钟元白呢也会偶尔出现,考察少年的功课,尤其是赠予的那两本书籍,反而让他更是对堪舆占卜有了新的理解,一溜烟儿跑开,大几月时间不得踪影。 十月份,秋意渐弄,桂花正好。城里好多商户人家卖起了桂花酒,着实香的很。 以前少年总是偷偷馋嘴,用筷子滴几滴,如今想来,很是怀念。 “你们会酿酒嘛?我们酿桂花酒吧。”庄俞冲着院子里孩子说道。 “酿酒?你还喝酒?了不得,这才是男子汉,我们一起。”陈白安大大咧咧就应了下来。 艾学义看了看庄俞。 江满文峻更是好动,如今满山桂花正开,不去采摘一翻,实在可惜,比一味的枯燥读书好了太多。 “你晓得方法?” 庄俞点了点头。桂花酒的酿造方法,少年记得很清楚,不知道写过了多少次,深刻脑海。 毕竟,啊爷喜欢喝桂花酒。 定了下来,少年就每天抽出空来,于水井旁边筑起了炉灶,全是泥土石头培成,不美观很实用。 准备好柴火,就同几人一起去往山中采摘桂花。挑的那香味最浓,最好的采摘。陈白安更是鲁莽,觉得太慢,举着拳头,打的树干摇晃,满天花雨,异常美丽,可是乐坏了地上的黑衣小姑娘,赶忙一把一把的往起拾。 庄俞则微蹲,猛然起跳,落于枝干,大把采摘,放进背篓。 江满则是凝聚一道简单的仙家法术,裹携阵阵清风卷起满树桂花,一丝不差的入了背篓。 文峻却抓起了耳朵,想着如何采得。只见陈白安又是一脚,满天花雨倾泄而下,赶忙用大神通定住周身三尺不可逾越之地,拿起背篓,又用一小阵法于虚空刻画,瞬间成型,周身三尺花雨化为洪流自主汇入背篓,甚是奇妙。 艾学义看着几人无可奈何,自然不能被小觑了去。于是周身清风自起,犹如翻书,面前这片桂林皆在我眼,金黄色白色桂花自行分离,落于周身悬停。 …清风不止,桂花不落。 陈白安看着几人,心间就有些气愤,我一武道修士,你和我比弄道家仙家法术?猛然冲着面前大树威然一脚,虎虎生风,竟生生踢断三四课树,扛了起来,放在小姑娘身边,一同一朵一朵的摘的桂花放进背篓。 看得艾学义江满文峻众人,背生寒意,这婆娘着实惹不起。 庄俞立于枝干,也是愣了愣,很是无语,如今,也就自己全是最差了吧,勉勉强强有了些底子,身形轻巧几分,七窍通明。 不急,少年于心间轻轻说道,先摘桂花酿的美酒才行。 急不得,人间何处不修行,做得万事,皆是修行。 艾学义望着枝干上少年,有些不解。 终是那人生何处不修行,人生何处不修心。微微凝视庄俞,开怀一笑,点头示意。如此璀璨道心,当真了得。 艾学义很幸运能得如此知己,时时相比,时时惊喜。 陈白安扭头看来,果然,终是自己眼光不得差…… 第一卷 学道 第二十四章 桂花酒 尝过人间百味,方知人间冷暖。 少年很高兴能认得周围的伙伴,所谓酸甜苦辣,也犹如山珍,何况是一群未来定是那名动一洲山河的风云人物,不算远,到时候有人问上一句,自己就能很神气同他人说上一句:我认得他,是我的好友。 得了桂花,满载而归,白色淡雅,金色醇香。 回到后院,小少年艾学义又是一计妙不可言的水法,将采摘的新鲜桂花拘在一个水球中,保持原状不得枯萎。庄俞深知酿造桂花酒不能曝晒,水分流失,香味就会大大折扣,以新鲜的花瓣下炉,最妙。 准备就绪,静等烧锅酿酒。 庄俞于城中讨了来不少甜秸秆,铺在土培里边,然后倒入桂花压实,不加其他任何,小火培上一晚,熄了火,静静等待发酵,端是不可掀掉头锅,跑了气,掺了杂。 静等上个三两天发酵,桂花香味儿酸香浓淳飘了出来,就得大火急攻,断不得火。 庄俞特意和李老招呼了两声,得了两天时间。直到后半夜土培才传出浓重的醇香味儿来。 出酒了。 就到了最忙的时刻,小姑娘蹲在火灶口,舔着柴火,小脸被考得红扑扑的,眯着眼打着瞌睡。 庄俞拿来备好的坛子,接起了头酒,清澈热乎的流水流入坛内。但少年知道,这还不到时候,不是那最好的酒。 江满文峻也守在旁边,看着庄俞忙来忙去,也帮不上什么。陈白安就负责换水,锅一热,就立马从水井打出一同,重新换水,干劲儿十足。 艾学义点着灯,夜下读书,记录着江满酿酒的点点滴滴。 差不多时辰,酒水小了很多,犹如水滴。庄俞赶忙换了一个酒坛,好酒来了,美如甘泉。 金秋时分,夜深露重,私塾后院水井旁边,火光阵阵,热火朝天。 翌日。 土培熄了火,江满文峻都靠着台阶睡着了,艾学义和石小可趴在了木桌子上,陈白安则抱着木桶靠着水井,气息均匀,憨憨而眠。 庄俞一夜未曾合眼,用最后的坛子装着酒尾,很淡。 天晓时分,才得以歇息,四五坛桂花酒花了不少功夫,很值得。取来竹盏,稍稍呈上一点尾酒,入口还是微热,刚刚好,有些淡了。 庄俞很满意,酒不烈,没有儿时的辛辣,但很实在,不免又喝了一小盏,很香。 庄俞搬酒坛的声响惊醒了陈白安。 “庄俞?都好了?” 说话的同时,伸着腰,周身关节骨头做响,兴冲冲跑了过来,拿起竹盏尝了起来;不料,眉头紧缩,垮着个脸。 “这是酒,味儿恁淡?比黄酒还差不多……” “这是酒尾,自然淡点,你尝尝中间那坛。”庄俞回道。 陈白安撇了撇嘴,又重新打了一盏。是比之前浓淳了不少,但还是缺少了酒劲儿,太淡。 “这也不烈啊,你是不是掺了水,还是手艺不行?”女子质疑的问了问。 “桂花酒色泽浅黄,桂花清香突出,特有醇香,酸甜适口,醇厚柔和,余香长眠突出,自然烈不得。” “也幸得山上有如此多的金桂,白桂才酿的如此好颜色,不差了。”少年解释道。 第一次动手酿酒,各方面都不错。 陈白安没闲着,连连喝下三大盏,又犯了困,一边说着梦话,一边拉扯着少年在陪她喝点儿。看来,有些醉了,酒不烈,但有些后劲。 凉风吹过,早晨就有些寒意。艾学义缓缓醒来,正好看着又倒了下去的陈白安,迷迷糊糊,脸蛋红扑扑。 起身同庄俞打了招呼,走到酒坛跟前,嗅了嗅,竖起了大拇指,唯独没有品尝。在他看来,酒是好东西,但误事,就容易误学问。书中不是没有记载,各种歌颂赞扬美酒的诗词不少,不是酒不好,而起如今不可行,留待将来,总有机会。 日上梢头,庄俞才喊醒小姑娘,睡得不是很好。前几日,非要陪着庄俞一起,很倔强,奈何不得。 淡淡的头酒,甜酸适宜,很馋人,就些桂花糕就吃了两大碗,简单的洗漱完毕后,端着红彤彤的脸颊去了学堂读书。也是第一次在课堂上犯了困,就着淡酒意酣睡起来,直至响午被打了板子,抄了书。 庄俞封存好酒坛,第一时间就抱起来往竹楼走着,小心翼翼放在门口,悄然无声的离开,没有打招呼。少年知道,李先生是大修士。 李景胜盘坐起身,打开门的时候少年的身影刚好被门前的林木遮去,步伐坚定毅然;以普通的道法,缓缓托起酒坛,悬于身前,多年未曾喝过酒了,很香。 又同江满文峻陈白安艾学义等人约定商量,埋于一小坛等待将来离山之时。 在同认识的李老、管家、大壮、客舍老板、伙计小二哥、茶肆掌柜送上些,剩的着实不多了。 陈白安很心疼,这就那拿起自己的肉往外面送,万般不好,也是不舍,女子可能忘了这酒本就算不得她的。 夜半,庄俞坐于小院,屋内,点着灯,黑衣小姑娘正在认认真真的抄着书,今儿个挨了板子,酣睡课堂,算不得冤。读书大半年有余,又在艾学义的识字写字的帮助下,如今已能写的三分模样,端的看去,都能认得。抄的很晚,才满意的点了头,睡觉去,明早可是要拿去给先生们看得,自然马虎不得。 少年坐在院子里,打了半碗酒水,是那最好的桂花酒,不辛辣,酒劲儿不小。 端起小碗,狠狠泯了一口,有些多,不免咳嗽几声,仰着头,呆呆望着圆玉月亮。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不晓得如今啊爷如何,如今我也能酿桂花酒了,不烈,刚刚好,很醇厚。 游龙巷山涧的长石崖上,一壮年也呆坐在地上,望着空中圆月,手里攥着厚厚一沓信纸,字迹满满;庄俞如今我也能识得好多字了,你还好嘛。 庄俞遥遥对着圆月,一口长饮而尽,酒不烈,心难平,有点上头。 我有酒一壶,莫愁莫愁。我有酒一杯,且醉且醉。举杯,莫愁,莫愁,且醉,且醉。一杯酒,一场醉。 有酒一壶,足以慰风尘。欲为万里赠,风月浊情深。 李景胜推门进了小院,庄俞有些吃醉,半天起不得身,满脸通红,是酒劲儿也不是。 “先生。”庄俞折腾了半天才起了身。 李景胜摇了摇头,不知如何是好,也落座下来。 “庄俞,凡事都急不得,我希望你懂,坐下说。”看着摇摇晃晃的少年,定是第一次饮得如此大量。不多,饮的有些急了。 “虽说‘人间路窄酒杯宽’,但也没这个喝法,酒能消愁,亦能生愁。年纪终归尚小,少喝为妙。” 少年借着酒劲儿,吞吞吐吐。 “李,李……先生,说的是,我只是想尝尝酿的味道如何,不料……有些急了。” 李景胜摇了摇头,面前少年还是放不下心头事。 “凡事多向前看三分,莫要局限眼前,天地辽阔,一切自有定数,何不看破放下自逍遥,人间也还有别处风景。比如你的妹妹,你的山上同窗好友……”李景胜说的很慢,但求少年听的进去。 “对,我有妹妹了,还有私塾的山上好友……”说完就彻底浑醉过去,趴在石桌上。 李景胜笑了笑,夜风寒凉,陪着坐了很久,月亮很圆。 简单的披了被子,消失在小院。 长佑郡整个山水结界,都是李景胜的神魂禁制,屋外放的了心。何况如今修的道法,更是尤为亲水,对夜寒凉意进不得身。 庄俞酣睡时又一次梦到了儿时的影子,和苗青撕打着,抢着木人,这次却没哭;看到了,啊爷喝着自己酿的桂花酒,太淡,被骂了句:真没用。没有伤感,反而笑得格外天真。 果真如那‘春风知我意,送我入江南。’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少年不知不觉,心中事,天上人,合了几分。体内丹田处莲中灵光一显,散如百骸,七窍俱通,六感锐敏。 少年心中担子轻了几分,莲种悄然生根。 于此同时,流云州某宗祠一女子招来自己的嫡传之一,山水气运牵引,勘破天机,虚空雷鸣,赤色闪电撕裂山头,冲向貌美女子,却被一拳轰退,黑云散尽,重见月光。 大夏王朝宗庙典祠,时任大乐府令心神不稳,桌上灯火跳动阵阵,突然熄灭。 翌日。一流云州嫡传弟子,悄然动身;大夏嫡长子,走出宫殿,离开宗门。二人隐于尘世,静待五年之约,山上山下,暗流涌动。 北城门,少年依旧,只是如今更为阳光几分,心神开阔,手持一只墨竹小锥,丝丝灵气涌入,奋笔疾书,流水行云,一手好字,一手好学问。 远远瞧去,精神十足,灿如朝霞,该笑得时候终究有了丝丝快乐。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人生何处不相逢,少年平平淡淡,知了足,纵使万水千山,也有那满船清梦压倒星河。 第一卷 学道 第二十五章 腊月天 秋已深,腊月至。 山上就寒冷了几分,缺上了暖和劲儿,学生们不自觉就拢起袖,抵御寒冷,读书阵阵,好似忘记自己是那万中无一的修行人,此等寒冷不得半点,只要愿意只需运转淡淡灵气裹于身,凡尘不近。而中五境的大仙人门,体外罡气自放,遇雨水天气,严寒暑冷,不等雨水落下,就自行消弭,不沾半点凡尘俗物,不染任何尘缘,只求大道如一,莫生分歧。 这也山下人,看得中五境仙人载于书籍,长时间悬浮于空,被津津乐谈,妙不可言的神仙话。 长佑郡普通老百姓也都背上外衫,暖和些;城中算不得冷,毕竟很少有城池有自己的山水结界,神魂相融,大多都是有一方山上修士坐镇,奉山上王朝俸禄,为一城客卿供奉,很少露面,说白了就和换的一处吵杂之地,继续修行,还能享的俸禄,何乐不为?越入中五境后,可蔽视六感,吵杂声都是小道耳。 长佑四季分明,算不得热算不得冷,大部分的炎、寒阴风都被整个山水结界遮去大半,被李山主的神魂消弭,如果是有人在寒冬腊月冻死在城中,根本无人可信,最多四肢麻木,久病一场。 ———— 小木院。 庄俞置办了一火盆,放于屋内,黑衣小姑娘认认真真的读书、抄书,一点不觉得这腊月天如何。屋外,虽说腊月寒风凛冽,但吹在脸上不觉得刺痛,流水依旧,不见结冰。这可比游龙巷暖了太多,少年印象里,每到寒冬腊月都是最难熬,又冷又饿,就很盼着严冬早点过去。 起了早,端着扁担走了几段小路,挑回两桶水,步履轻巧,水桶漫漫未洒一滴,整个腰椎后脊笔直,半点不觉肩上扁担轻重,信庭闲步,朝气蓬勃。 锅里烫着黄酒,闲暇时间,就于小院打一套太极,愈加熟练,真意自然。 吃了黄酒糕点,黑夜小姑娘拾起书笔小书箱同少年一起去往山上私塾。 私塾。 同小姑娘的一批孩子如今个个都蹿的快,小小学堂最前面的桌子属于石小可,在人影中很不起眼,个头最低,淡黄的眉毛,小鼻微巧,很得人喜爱。小姑娘也偷偷问过庄俞好多回,说私塾上那些同桌孩子都长大了,长高了,为什么我长不大。 少年多次语噎,不知如何解释,只是含糊不清的说着,时候没到,长的太快,不好。 私塾后院,少年去往的时候,整个屋舍都没有人。床铺被褥都叠的很整齐,江满文峻两个屋子也变化很大,很干净。艾学义房舍最是干净,就连床头都摆放着很多书籍学问。 灶台余热,走进一看,同样是那淡淡的黄酒味,早晨用来提神,最是方便省事,不用多想几人定是去往山顶的亭子。 庄俞一路向上,可能是出于对寒冬腊月的尊敬,也双手置于袖中,寒风凛冽,不觉半点严寒。 山顶亭台。 陈白安居于亭外石崖峭壁一大石盘坐,面相亭台,背后是那悬崖万丈,相传李先生搅碎大妖金丹,于此悬崖深渊坠落,粉身碎骨。 冷风从下方深渊夹杂寒气不停拍打着石壁上的女子,半点不留情面。女子端坐,周身皮肤丝丝金光流转,变为暗金铜色,抵御阴风。犹如一尊金色人像,浩气磅礴。 艾学义和少年打过招呼,又继续看那手中书,是那《高上景霄三五混合都天大雷琅书》,学问极大,庄俞也曾翻读过,实在过于复杂难解。而且少年床头还放着两本最是珍贵的书籍,《素问》和《道法会元》,嗜书如命,容不得别人翻动半点。懂得很多,学问很深,庄俞很羡慕。 江满文峻两个公子哥,如今断是少了一丝王族贵气,有了些丝丝人味,毕竟未出生就被神灵气运封于体内,先天疏远人间太过正常,如今尚好,同艾学义后天书卷气本就相冲,却也是控了下来,努力读书学问,悉数炼化体内残破神灵机缘,步步靠近人间烟火。而今,正在亭子打那庄俞教化的太极,好了许多。 庄俞靠着艾学义坐了过来,仔细的看着少年读书学问,时而用笔诠注,写下心得体会,独有见解,意思很大,很让他吃惊。 好比,正如书上这句‘”夫天地以至虚中生神,至静中生炁。人能虚其心则神见,静其念则炁融。如阳燧取火,方诸召水,磁石吸铁,琥珀拾芥。”书生在旁批注道:宇宙在乎手,万化小乎心,知此道者,我大天地,天地小我耳。 庄俞立于旁边看得胆战心惊,心里久久不平;当书生最后一字落下时,手中无风自动,紧接着整个亭台大风不止,陈白安也睁开眼望向亭台,艾学义远远一笑,匆匆合上书。 风止。 通过大半年的相处,陈白安从心里明白,此少年隐藏极深,半点不得差于自己,面容和煦,危险至极。 庄俞坐于艾学义身旁,看得如此景象,更是震撼莫名,少年报之一笑,又重新翻开了书,只是在无之前半点怪异现象。书上批注的字不“小”,很重,只是字迹过于模糊不清,看样子缺的一只上好的笔。 庄俞想到这里立马从怀里摸出那只自己倍加稀罕墨竹锥毫,得知奇妙用处之后,就很是喜爱;慢慢递了过去,艾学义先是一愣,看了半天眼前的少年,把书置于腿上,双手接过了这只很是渴求的稀罕物件。 本就学问不小,就差的如此物件,陪伴自己走那悠悠岁月,做得学问。 艾学义很喜欢,很感激。 “学义?你教我读书可好……”庄俞有些吞吐,在自己看来,即使再稀罕的仙家物件,也比不得上眼前人肚中的学问天地。 “我晓得这可能并没有那么过于贵重,但目前我也没有些值钱物件,看你很需要只小锥,同你很配,我想读书,读些好书。” 艾学义望着眼前有些面色为难的少年,同自己一样,饿过肚子,心中事更是轻不得,寒门子弟。 “以后再得好物件,我定然在补于你,可好?”少年又一次问道。 艾学义心中答案自显,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好,不过你不得随意借于他人,好生保管。等会儿下了山,我把床头的两本先拿于你,好好读。” 庄俞心中一惊,赶忙起身道谢,这可他最看紧的两本书。 艾学义罢了罢手。 “不必如此,我们都是同窗知己,我知晓你心思,认真读,等我将手中这本《高上景霄三五混合都天大雷琅书》读完,你在来拿去,认真读,这只小锥我很喜欢……”艾学义同庄俞说到,拿起手中小锥,接着读书批注,小锥在他手中,如鱼得水,褶褶生辉,于纸上圈画,鲜红明眼,笔迹锋锐,很是漂亮。 看得艾学义居然留朱色字迹于书,庄俞就感觉小锥正真找到了那个学问主人,没有埋没宝贝。 小锥很顺手。 陈白安很惊异,艾学义很少会把床头那本书转借他人,她好几次打算翻上一番,看看书里到底有什么了不得宝贝,却根本没能拿得走,艾学义也是满口否决,直言不适合自己,就是不借。陈白安好几次偷偷去拿,却怎样也拿不走,两本书好似千金万担任凭多大功夫,分毫不移。 从那之后,陈白安对艾学义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缓和许多,面前少年不普通。事后,陈白安也曾问艾学义讨要几本书籍,就是现如今手里书这本雷法琅书,少年说过此书中有一山上雷法和自己尤为有缘,便应了下来。 “等等,艾学义我们不是说好的,你看完这书,借于我学那雷法?你忘记了?”陈白安起身,双腿微躬,猛然跺脚,腾空而起,落于亭台中央。 庄俞看得心肝儿乱颤,生怕小女子失脚掉落悬崖,不过还好。 “嗯,没忘记,等我读完,就交于你学那雷法,再有你给予庄俞,此雷法也适于他,来的急。水中生雷嘛。”艾学义说到,打了一个哑迷。 艾学义可能都比庄俞自己知晓尤多亲水运,只是时间未到。琅书中的一道雷法水法很适合少年,水雷相生,往往大雨大水狂雷不止,雷声嘶鸣,相伴相生,还是有些大渊源。所以他看着陈白安庄俞两人多少二人之间会有一些因缘牵扯,道不尽说不明,也许真有那一丝丝姻缘情分,全是因这计仙家奇妙法术。 得了艾学义的话,陈白安就有了定心丸,不担心琅书会被第一时间让他人借走,以免白生生等好久后,还要在等他人归还。 陈白安又望向了庄俞,如此狂暴至刚雷法,眼前这瘦不拉几的少年使得了?不怕被雷法反扑抽成肉干?在她看来,少年终是神魂太弱,难以承受至刚功法。 但少年亲水之极,水中雷法,自然而显,伴水而生,不难。 庄俞瞧这陈白安打量着自己,冲着女子轻轻一笑,惹的女子赶忙扭过脸,冲下山去。 第一卷 学道 第二十六章 挣钱 陈白安突如其来往山脚狂奔而去,到让庄俞有些摸不着头脑,艾学义则轻轻一笑,看来如此。 到了私塾,艾学义从床头轻飘飘的拿起也《道法会元》《素问》交于庄俞;少年赶忙双手接过,不料就是一个前跟头,差点摔倒,缓缓的抱了起来,轻了许多。 书不重,学问太重。 艾学义轻轻点头,拿的起,自然读的起,慢点不碍事。 陈白安很是诧异,江满文峻则离得远远,很是讨厌如此学问,太大太重,靠近后就会肩膀沉重,难以行走,天然压胜,所以他们同艾学义言语交流就很少。 腊月天到,紧挨年关。 城中明显热闹起来,算算时间,约莫一月有余就要大年了。 私塾的几人也都躁了起来,过年算不得小事,山上东西物件实在不多,很缺,但是没钱。 李景胜难得显身同学生言语几句,更是允许憋了大半年的孩子去的山下城中。 陈白安为首,江满文峻艾学义尾随其后,就第一时间奔向城里,可谓各施神通,邻近城才收去山上景象,入的凡尘,往庄俞小院赶去。 正在烫着黄酒的庄俞看着几人跑进自家小院,屁股往凳子上一坐,陈白安问了句。 “庄俞,快,有什么好吃快拿出来,解解馋。” 少年脸色有些为难,黑衣小姑娘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跑了出来,又回了屋匆匆拿来庄俞平时给她卖的早点零食,舍不得吃。 一包油纸裹的花生,余着大半,还有些掰碎了的南瓜干饼。 小姑娘身着黑衣,个子不高,下巴刚好能挨到桌延,踮着脚双手趴在了桌子上,看着来的一行人都没有动。她就费力用胳膊解开裹着花生的油纸,美美抓了一把,递给认为最好的艾学义。 小手不大,捏的不多。 “你们快尝尝,都是干净的,我平时都有洗手的。”小姑娘甜甜说到,生怕哥哥的朋友嫌弃。 艾学义赶忙接了过来,毫不犹豫,心中很不是滋味,拿起几颗花生,就放入嘴里,不是很脆,有些日子了看样。 陈白安心里一颤,很不是滋味。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拿起一颗花生喂给了她,然后自己也拿起几颗,放入嘴里,有些干硬。 “怎样,好吃吧,这是哥哥花了十二个铜钱才买来的,很好吃。”陈白安看了看艾学义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 “嗯,很好吃,很香。” 陈白安懂得艾学义的意思,有些人有些事儿,美好的东西,那就很值得留,不挑破不说破,但愿天真犹在。 江满也抓了一把,就往嘴里放着,却突然看着陈白安盯着他,就有些害怕,满嘴的花生是有硬。硬着头皮说了句:“还不错。”惹的小姑娘哈哈大笑,活泼天真。 庄俞望着陈白安艾学义感激不尽,花生是有些硬了,但小姑娘百般不舍。 少年也就多烫了些黄酒,人手一碗,泡着花生干饼,不知有意无意,小姑娘拿出来的两包零食吃了个干净。 “庄俞,你不是在挣钱嘛?怎么还这样?”陈白安走进屋,屋里很干净,没什么好的物件,两张床和两张并列的木桌,桌上正放着少年从艾学义哪里借来的两本书,桌面还额外铺了两张黄皮纸,不染灰尘。 挨着窗边摆着几双大大小小的布鞋,都很旧,多数都破洞。陈白安又望了望庄俞,刚进门没太过注意,现如今正穿着一双补丁很多的旧布鞋,看样子每次去往私塾都要先换鞋,虽说寒冬腊月不算的冷,但远远望去,少年如此穿着,不免让人有些心寒。 “嗯,一天有八个铜钱。”少年远远答应着。八个铜钱?江满文峻更是听得不信,陈白安撅了撅了嘴,她清楚山下日子,没少在山下生活,每天八个铜钱确实太少,堪堪能买到两碗最简单的阳春面,两顿吃不得饱。 “陈姐姐,我,我……我也挣钱类,你看我的小箱子有很多钱了。”小姑娘也说到。 每天一个铜钱,是很少,在陈白安看来。但也不少,艾学义看来,像庄俞这样的少年。缺的不是钱财的多少,自己饿几顿没事,但求一个心安所,一个能生活下去,靠着自己的手去挣钱去养活自己,足够。过多的施舍和同情反而会让少年更加心事重重,活的更累。 反而如今少年就觉得很好,有了盼头,还有了个小姑娘,生活就多了些力气。 小姑娘很自豪,端着小钱箱拿给江满文峻艾学义等人看,很是阳光灿烂,因为他们没有自己有钱。 “庄俞,你看有什么法子,能挣些钱,离过年不远了,山上也缺些东西……”艾学义说道。 少年思考了半天,说了句:“不晓得卖对联怎样,你有学问,就怕人家看我们小,信不得。” “唉,庄俞?小可这脖子上是你雕刻的?可以啊,什么时候送我一个?”陈白安抱着小姑娘摸着圆玉,字字珠玑,很好。 “行,有时间给你们每人做一个,不嫌弃就成。” 陈白安顿了顿,没由来的不高兴,藏于心底。 “那这样,我们也写那联对,也刻些字,就置于城门如何?不妨碍你。”艾学义建议道。 “可行。只是原料如何来的,我兜中钱不多……”少年有些尴尬。 “没事儿,我出面于李老借上十吊钱,足够了。” 少年身家确实不多,已经很省了,也才堪堪起十几吊钱。 响午,难得庄俞作为东家,说是陈白安等人来读书,也没个接风洗尘,要不得,今个儿补上,讲究将就。 庄俞从箱子里取了整整十二吊钱,余下五吊算不得多,不过也够。 难得下了个馆子,上了二楼,五人同一个小姑娘。庄俞点了三个素二个荤,不少了,又特意交代用自己带来的酸菜做那鱼,多些汤水。 陈白安就很好奇,眼前这少年又会有什么好东西。 小姑娘坐了高凳子,趴在桌子上不断观望其他临桌,有些馋,这是她可能这么大第一回下馆子吃饭,少年看她如此模样,就有些自责。 千般苦等,店小二儿终于上了菜,第一个就是那庄俞点的炖鸡,大冬天,热气腾腾,最好不过;其他的几个素菜也端了过来,唯独不见庄俞要的酸菜鱼。众人久等不及,陈白安就喊着先吃,叫了几碗饭,吃了起来。 果然,好久没有吃到山下的柴米油盐,甚是可口,比那艾学义做的可口不是一点半点,陈白安毫不客气揪下一只鸡腿递给小姑娘,另一只进了自己海口。庄俞只让石小可吃了个鸡腿,便劝着等等那鱼,不急。于是,桌上的那只整鸡就基本被江满文峻陈白安三人吃了干净,就着米饭,肚皮圆圆。 艾学义吃了点素菜,也陪同庄俞等着最后的鱼。 终于,最后一锅酸菜鱼端了上来,炖的稀烂,热气腾腾。 “小可,学义,该我们了,下筷子。”庄俞神秘说到。 给石小可盛了满满一碗,害怕等下会什么都没有;然后自己盛着汤汁,就着酸菜鱼肉大快朵颐。 艾学义也有样学样,然后三人突然大口扒拉起来,分食整锅鱼汤。 “真好喝,我还要……”小姑娘嘴里满满,使劲的伸着脖子看着锅里,庄俞赶忙又拿起碗多盛了些鱼肉酸菜,小姑娘狼吃的小嘴做响,又招来小二多要了一碗白饭。 “真不错,果然多等一会儿,值得。”很斯文的艾学义也鼓着嘴冲庄俞说到。 陈白安就有些好奇,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入口即化,猛的一拍桌子。 “小二,再来一碗白饭。” 庄俞艾学义看到此,就更快的往锅里下筷子了。 “你俩给我留点,我没吃够。”陈白安有些急,也下着筷子大快朵颐。 到让江满文峻两人有些好奇,也赶忙尝了一口,果然汤浓味鲜。又是一阵猛拍桌面。 店小二被吓的不清。 就着浓鲜的鱼汤,陈白安硬是又吃下一碗,太饱,不时时有喝一口,太馋。 江满文峻二人偷偷运转山上法术,偷偷炼化肚中所食,又吃了美美两碗。 陈白安暗道一声:卑鄙,无可奈何,只怪自己不是那炼气修士,不得法门。 “庄俞,你是不是故意的,不想给我吃……”陈白安越想越气,冲着少年有些小女子脾气说道。 “我说过了,在等等的,你们不听,怪不得我。”少年也美美吃了三大碗,很香。 艾学义吃完后摸了摸嘴,确实是来私塾读书吃的最安心,最美的一次,不免又感慨一声。 “真香啊。” 陈白安就觉得艾学义是在故意说于自己听,又是一拍桌子,盛了一碗白汤,端着碗就那么走了。余下满桌人面面相觑。 锅中也只剩些汤了,看不得酸菜鱼肉,庄俞没有浪费,悠闲的喝了起来,最后满桌饭菜,一丝不剩。 黑衣小姑娘拍着小肚皮也不免感慨一句:“真香啊。” 走在大街上,陈白安离得很远,却听得耳中,又是一个趔趄。艾学义也不自觉的皱了皱鼻,不知道小姑娘有意无意…… 第一卷 学道 第二十七章 年关 庄俞结了账,整整一百一十九个铜板,算上了陈白安拿走的黑碗,多收了九个铜板,身上的十二吊钱只剩下一枚。 少年不免就有些心疼,揪了揪心,还好还好,努力挣,努力攒钱就好。 艾学义也觉得有些破费,用去了十一吊多钱不少了,庄俞半个月不吃不喝才攒的回来,不容易,内心就更加要想着挣钱两字。 回到小院时,陈白安正趴在石桌上睡着了,估计今个儿吃的太饱,喝了些暖胃的鱼汤,通体舒泰,就很容易犯困。 艾学义进了里屋,小姑娘读书抄书,旁边正放着他借于庄俞的两本书籍,有一支竹签夹在书里。少年拿过书翻开,正是自己之前批注留言的一行字: 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记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 年纪轻轻,懂得太多;艾学义看着书角批注的密密麻麻的小字,这么多年,学问实属不易。 合上书的瞬间又撇了眼竹签,上面写着娟秀小字,颇为熟悉。 假令同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正是那《素问》第一页所留,少年不知曾几何时提于书前,记不得真切,字迹那时已苍劲有力,大气磅礴。 艾学义轻轻摸着竹签上的小字,感觉很美,又瞟了一眼自己所留的笔迹,相差不大。轻轻的把竹签放于书中原位,合上书,置于以前相同位置,很整齐。 收回了心神,仔细的看着小姑娘抄书,一时间又有些恍惚,像极了当时刚读书的自己,写的字扭扭捏捏,看不得真切,但骨子里有着掘强。 江满文峻实在无聊,就回了私塾睡觉去,同样是修行,无人同二人相比。 屋外,庄俞准备的柴火,卖力的劈着柴,不用一点仙家外力,全靠自身一把劲儿,最耐实。在少年看来,有些小事,用的人间方法,才更有人间味道,没必要凡事高高在上,普普通通最好。就好比这劈柴,做饭,用最普通的方法,做出最好的味道,就是术法在高,也不见比得上人间一次真切实意来的好。 陈白安醒来时,没有言语,同庄俞一起帮忙劈着木材,没用什么所谓的山上秘法,内家真气等等。没必要,武夫一途体魄远高于炼气士,自身气力大些,很是正常。两人,忙了一会儿,柴火码的老高。 少年从房里拿来茶壶,倒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不是什么好茶。 “累了吧,你说你这么小的女孩子,劲可真大,比我都来的快,喝点水,解解乏。”庄俞一本正经的说到。 但进了陈白安的耳朵就不是同一种意思,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大手一拍桌子,差点打翻水壶,气冲冲的走了。 庄俞神色难解的望着远去女子,不知所措。小姑娘个头和少年差不多,不是陈白安高,而是庄俞有些矮了,如今小他一岁的艾学义都比他能高处个两寸。 陈白安上了山,就拿起艾学义借于自己的那本琅书,学习那雷法,那知没有半点心思,腾空而起,置于房舍屋顶,翘着退,用书遮了阳光,双手如枕,又瞌睡起来…… 庄俞每逢上山,送小姑娘到私塾,便不在去往后院,直接登山顶,大多数情况下,陈白安等四人都在。带了从艾学义哪里借来的书,吹着冬日的风,阳光悉碎,认真学问。奈何今日,亭子不见一个人,少年也就摇了摇头,看样子李先生允许下山,几人有些疯怔了,余下了学问,偷懒睡觉…… 远眺而去,除了山上那四季长绿的竹柏,漫山黄尽,落叶纷飞,估摸着不多久要下雪了。 少年只觉得四下无人,没由来的想吼一嗓子,左顾右盼,畏首畏尾,确定后,冲着远方山脉奋力嘶叫,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吼噎了大半天…… 直觉的身形更是轻巧几分,更是冲着别无他人,大声读起了书中的学问,真是那艾学义于书写的那句话。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而上九万里。 假令同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悠悠天地,有我庄俞,少不得,不得少。 回音响彻山脉,婉转不觉。狠狠呼出一口气,天地静止,独我一人。 李景胜站在竹楼遥遥观望山上亭台,开怀大笑,竟有兴拿出那坛桂花酒饮了三二两…… 山下小院。 陈白安艾学义等人正处于小院,等少年归来,没人言语,四下安静。 却不由的开怀大笑,豪放不羁,相互瞅瞅,心中自明。没由到,山上某少年豪气冲天的语言就这么落入长佑郡所有的山上人耳,包括那些隐于世的陪读长辈。 艾学义尤为高兴,不免走动起来,心生感慨,安安静静的说了句:“真好。” 旁边,陈白安蹿了起来,大口笑道。 “好什么好,就只有他庄俞,没有我陈白安?好个屁啊……” 艾学义赔笑道:“都好,都有,都有……”转过头又向着江满文峻两人说道。 只是山顶少年永远不知道,那些亭台无人说出来的悄悄话,会被同窗都听了去…… 当少年读完书,回了小院,陈白安四人都正襟危坐,面如春风的望着归来的少年,有些不一样。 艾学义上前道:“回来了?有我一个。” 陈白安紧跟着:“还有我?” “还有我们。”江满文峻俩人一口同声,到叫庄俞和小姑娘石小可摸不着头脑。 艾学义打断了庄俞的疑问,又说道:“我从李老爷子哪来讨得了十吊钱,纸料等物件都靠你帮着买了,我们不熟,还有钱不白给的,要还。” “哦。”庄俞应了一声,不在想其他问题,什么纸料好又便宜,可是清楚的很,至于还钱,不用别人讲,他也会单独拉出来说上一二。 “你们吃过了?”至响午时分,庄俞问道。 “还没,最近大家都有些乏,起得晚,早饭都没顾得……”艾学义有些脸红,昧着良心说到。 那是起得晚,分明是不想起,一问没人应,又没得人帮着生火,艾学义最近早晨也就没有在起灶做饭,抓着晨曦时间多吃了些精神食粮,这会儿还是有些饿的。 庄俞望望艾学义,又看下陈白安,都有些不好意思,还分明太累,看样子是玩的有些过火,有些累罢了,少年没有说破。 “那行,等着,下面条吧就,小可,生火了。” 小姑娘应了一声,艾学义一马当先,拉住了小姑娘,说了句:“我来就好。” 于是小姑娘就同陈白安江满文峻几人在石凳子上坐着闲聊,偶尔过来瞧瞧,进展如何。 艾学义生着同庄俞一边说到那书上学问,有那么一点考究的意思,好在少年答背如流,不但记下了他的些许见解,还有了自己独特的体会,就很好,有认真做的学问,个别想法反而让学问满腹的艾学义眼前一亮,很是吃惊。 做面条还是得下功夫,庄俞揉的一手好面,竟有那平时打太极的一丝丝真意,到叫艾学义陈白安看得呆了,如此也行? 看来的确如那一句,少年无时无刻不在修行,做的万事,皆是修行,没有错。 六大碗实实在在的葱油面,小姑娘可也是不嫌多。 陈白安更是回味无穷,与那日吃的酸菜鱼不相上下,有的一拼。让她一置认为,要不要这样,什么都会? 艾学义也觉得庄俞身怀绝技——饿不着,还好吃。 北城门。 艾学义挨着庄俞所在桌子摆放一条长凳一条长桌,没有打搅道少年公事,查验通关文牒或是官府纸票。 长桌上摆了红纸和白玉胚子,都不多,先慢慢来,有了生意在加大,所以艾学义身上还有六吊多钱。 陈白安望着庄俞载录文案,总是不知觉的靠过去,认认真真的看着少年工作,反而是自己愣了神,艾学义就更加看得凝视,看来两人缘由,不仅仅是那道法交缠,可能有些别的原因,但庄俞不晓得,很有意思就。 为了让更多人信服自己不是那混混,就拿起备好笔墨一气呵成,写下,置于桌面,供他观看询问。 一枕清风明月,半山孤绝烟霞。 气势磅礴,俊秀鞘立。 艾学义陈白安等人也不敢随意显漏些山上功夫,事事小心为妙。江满文峻两人就负责吆喝,很不情愿。文峻正声若蝇闻,开着小口,江满则突然一则仙家佛门狮子吼,声音被无限放大,洪亮无比,响彻整个长佑郡。文峻呆了呆,满脸羞红,彻底放开,大声吆喝起来,有模有样。 周围一众人也是被震得不清,纷纷涌了过来,询问或是看着艾学义不久前写下的一副字,很不差的。 人多了,生意自然就好了些,文峻就专门吆喝揽客,江满就帮着介绍收铜钱,陈白安则帮忙打着小手,压压桌上纸,黑衣小姑娘则奋力的站在桌子旁,伸着小手磨墨,个头太矮,满脸都是。 陈白安又拿个长登,让膝盖跪放下来,就方便很多,如今小姑娘也能帮着不少忙…… 第一卷 学道 第二十八章 大年三十 小桌生意不错,写副字八个铜钱,自己拿纸五个铜钱,确实不贵。也有询问刻印的,但买的人少,邻近年关,大多都是问着对子,看着喜庆。 足足摆了三天,收货颇丰。 腊月二十九。 几人早早结束了摆摊,都背着背篓去往街上讨年货,这几天足足赚了八两多银子,艾学义硬是塞给庄俞三两,也就是三十吊钱。 少年给小姑娘买了一身红棉袄黑裤,很是喜庆,配上一双绣花小皮鞋。艾学义给小姑娘买了一只笔,陈白安送了些花皮筋,江满文峻就给买了些零食。然后各种瓜果蔬菜,装满了背篓,少年也给自己买了双稍大些的新布鞋,又从北城门那边讨来几张门神画。 城中好不热闹,红火朝天,喜气连连。 庄俞买了两条活鱼叮嘱艾学义陈白安等人,明晚一定来自家小院吃年饭,如此好事陈白安自然不会错过,满口答应下来,其实他们讨的年货也不少。 回了小院,已是很晚,偶尔有几声爆竹声响,不知道是那家熊孩子等不急,提前偷摸着点火。 庄俞点着油灯,坐到半夜,没有读书,呆呆的望着夜空,寒冬腊月很暗,有下雪的征兆。小姑娘有些累就早早睡了觉。 大年三十。 庄俞推开门的时候,屋外果然漫山白雪,一望无垠,满树白花,很美。 少年没由来又很伤感,慢慢的扫起了小院,那知天空又是一阵小雪,地上又是一层银霜。 早早叫醒了小姑娘,二两人忙忙的贴起了对联,正是那少年拜托艾学义写的一副很熟悉的对联,很长。 一片白云往来千里桥头斜折梅花开笑口 双骑黄鹤飘渺百花潭上高楼玉笛破尘心 横联: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庄俞贴罢后,离了好远,居中看着熟悉的对子,心底舒畅。 啊爷,如今我也家了,很好…… 取来两张门神,庄俞不识得画上金甲神人为谁,直觉的怒目圆睁,活灵活现。比的书本大不得多少。 贴了对子门神总算有了些年味儿,大雪飘飘,红对子给有些孤单的小院,点缀了暖和的气息,异常显眼。 又赶忙收拾了屋子,毕竟今个大年除夕,旧的东西物件都要梳理一遍,找出一两件旧的东西除掉,盼的来年有好兆头。 庄俞寻出了一双很破的布鞋,小姑娘则丢掉了刚来长佑穿的那身麻衣,时间飞快,转眼都过年了。就这灶里大火,不愉快的事儿都烟消云散。 渐夕时分。 外面鹅毛大雪,庄俞就开始准备着年味儿饭,东西比较多,都要忙活。 小姑娘也不怕冷,就搁小院里堆起了雪人,时不时又跑到少年身边,馋一口吃的。庄俞也时不时的看着山上的路,看艾学义陈白安等何时道来,算不上早了。 小姑娘堆了两个雪人,一大一小,拉这手…… 庄俞闲的时候就看一眼,就很暖和。 “庄俞,我们来了。”陈白安远远的喊了一句。 少年闻声赶忙起身迎接,大过年的迎个好彩头,陈白安艾学义江满文峻都提了不少东西,尤其是陈白安,提着一只大肥鱼。 “庄俞,这鱼刺少肉多,今天你把它给烧了,和前个一样…酸菜鱼…”小女子豪迈的说到。 进了门同小姑娘打了招呼,又从口袋里偷摸出一把糖果,偷偷递给了小姑娘,免得被少年发现,神神秘秘。 重新起了火,看着女汉子十足的陈白安,却连一天鱼都下不得手,闹的满脸通红,气呼呼的冲着庄俞喊道。 “你们笑什么笑,本姑娘不想杀生罢了……” 少年无奈摇了摇头,接了过来,手起刀落,很是娴熟。小时候河溪摸鱼,虽然没有这么肥美,但没少炸小黄鱼。 艾学义望了望少年贴了没多久的对子,虽说小屋不大,但有了对子也就有了烟火气儿,温暖几分,更多了些人间味道。两副金甲门神,是那先天应允而生神灵,亲于人间,用于镇门守宅,深受人间百姓爱戴,久而久之,就慢慢传了下来,虽然在某远古大战中被毁,但幸得一丝灵光遗留人间,香火未曾断绝,如今用来守得家门足矣。庄俞可能不清楚,但艾学义深谙其中。 进了里屋,艾学义就拿出书,不放过一丁点闲暇时间。 天渐暗了下来,雪花悉碎,小了很多,意境满满。 庄俞做了不少好吃,敞开大门,两张并摆的书桌就成了吃饭的桌子,碗筷满满,少年端来了最后一锅酸菜鱼,菜齐了。 屋外雪花纷飞,屋内几人都围着桌子做了起来,很是热闹。 庄俞拿起几个炮仗,让小姑娘远远的点着,热闹一翻,爆竹声中一岁除,有些道理。 落座前,少年冲着一众人到了句:过年好。满堂落座,欢声笑语。 陈白安最先拿起筷子夹起酸菜鱼,很烫,果然是肉多刺少,好极了。 艾学义同少年言语了一句。 “多谢款待。” 庄俞赶忙摇头说到。“大家不嫌弃最好,快尝尝鲜,今个儿酸菜鱼管饱,不够在煮,很方便。” 大门敞亮,夜已黑,但城中万家灯火,举城同庆。 只是万家灯火璨若星,却不知何盏为我明。 李景胜钟元白联袂而来,突兀的出现在小院,头发衣服上散落不少雪花,并没有以自身法术阻止,落入人间烟火。 极远处,一身形佝偻花白的老头,向着庄俞所在的院子赶来,手上提着一坛老酒,上了年纪,抵不住寒风刺骨,又紧了紧单薄的衣服,总感觉今年特别冷,优胜以往。 庄俞看到小院两位先生赶忙起身招呼,李景胜钟元白就坐后,少年赶忙去往院门前候着步履维艰的老人,到底是上了年纪,步子有些慢。 接过李老手中的酒坛,老人满脸皱褶,走了段雪路,有些累。 “啊爷,不着急……”庄俞扶着李老进了屋,靠着屋里最里处坐着,暖和些。 陈白安文峻江满同李景胜打过招呼,都拘谨起来,毕竟先生同桌,得有些礼貌。 “好了,你们该咋样就咋样,我也就是那凑凑热闹,别介意。”李景胜随意说着,大过年得喜庆。 陈白安依旧和钟元白不对付,总是用筷子去抢道士筷中食物,奈何总是夹不到,总是下筷就偏离的方位,小小的食桌,变成两人斗发斗智的战场。 庄俞又往锅里添了些鱼肉,将李老带来的那坛酒烫了一壶,放于老人手边,新加一副碗筷。 “山主,如今老身风烛残年,想在同先生喝上几盅?不知可以否?” 庄俞看着越发惫倦的老人,和他刚来长佑那个健步乐观的李老,判若两人。果真是时间太快,不知不觉脊梁背已经挺不起来。 “当然,我李景胜感谢李老爷子代管凡尘琐事多年,长佑郡井井有条,全是李老爷子的功劳,能陪一壶酒是我李某人的荣幸。”李景胜端起艾学义倒下酒水,一饮而尽。 老人风烛残年,大限不远。 “山主说笑了,如此小事不值得提,能得李先生一句肯定,老头我知足了。”李老爷子拿起酒盏,双手似乎都拿捏不住,颤颤巍巍,小盅酒水散了大半,才喂于口中。 “让李先生见笑了,老头最近太累了,打算狠狠睡上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李景胜没有言语,人之将死,自有天定,生死难逆。 庄俞等几个孩子也安静下来,英雄迟暮,太过悲伤。 “今个儿是大年三十除夕之夜,大家喜气一点,我唱个祝酒词热闹热闹,献丑了。”艾学义打破了淡淡伤感。 酒词婉转悠扬,抑扬顿挫,时而轻快,时而惆怅。桌上的人也都被气愤所染,好了起来。 “李老,来尝尝我做的鱼……” “嗯,好吃是好吃,但还是没年轻我做的好,火候不行,那天我给你们露一手。”李老喝着汤,心里却是沉沉说道;酸菜鱼很好,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李老的调侃让桌子上孩子们又鲜活起来,都纷纷开始帮着夹菜,敬酒。 “恭喜你们,过了今晚又长大一岁。”李先生冲着几个孩子说到,眼神宠溺。 庄俞呆了呆,就这么过年了,比以往过年热闹太多,以往只有啊爷和自己,如今有了这满桌人。少年不知不觉,倒上一盅酒,一饮而尽,看着旁边安静吃饭的小姑娘,很知足。 酒水很烈,果然是老酒,庄俞还是咽了下去。少年开了头,然后陈白安就很不安分。 “庄俞?酒怎样?烈么?” 少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陈白安不耐烦,抢过酒杯,狠狠闷了一口。 酒有些烈,瞬间憋的女子满脸通红,赶忙夹了一筷老酸菜,咽了下去,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庄俞,难得没有发脾气。 酒足饭饱后,李老拖着佝偻的身子沿着来时的路慢慢的往回走着,少年本打算一路送护送回去,艾学义拉了拉,摇了摇头。 步履蹒跚的李老摇摇晃晃像极了这些曾经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两幅发白长袖,像极了曾经的少年时光…… 风雪夜归人…… 第一卷 学道 第二十九章 春节 李景胜钟元白陈白安艾学义江满文峻几人也沿着漫漫雪路,步行上山,愈行愈远。 庄俞取了一条板凳和小姑娘并排坐着,望着一行人,鹅毛大雪,越下越大…… 有些人,有些事儿,总得过去,少年又长大一岁,还有一个简单知足的小姑娘。 春风将来,不急不急。 趟出这片枯寂,肆意生长,忍住顷刻回望,忍过恓惶。少年朋友先生皆有,还有了酒,人生知足。 匆匆收拾了碗筷,已到深夜,城中还是有不少灯火,看样子有那守夜的传统。 一夜好梦,又大一岁。 翌日。 少年早起的时候,外面阴冷,雪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催促的喊起小姑娘,换上新衣绣花小鞋,少年从袖子里拿出一红纸折叠的小袋子压岁钱,递给了小姑娘;里面不多不少正好一个铜钱。 自己也换了身干净衣服,换了新布鞋。 又从拿出黄纸烧了起来,礼敬天地。 然后上山—— 拜年去。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沿途好多青竹被压裂,折损很多,看样昨晚雪下的不小。 竹楼下的道场挤满了不少人,都是一大清早,来给石像上香焚高的,少年摇了摇头,这些人还真把李先生当成山神城隍,求子求财的都有,只会给先生徒增烦恼,半点无用。山下百姓当然也没错,有些信仰放在心底,不求显灵,但求心安。 少年小待了一会儿,就同小姑娘上了山。如今身着红袄,虽说好看,但有些显眼,小姑娘就有点不好意思,习惯了满身黑衣,被人忽视,突然这样就有些别扭。 远远到了私塾,艾学义正生着火,后院的大门上同样贴着艾学义写的对子,进了院每个学生的房间也都贴了对联,喜气洋洋。 艾学义门口贴着简简单单: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家喻户晓,意思在山上来说不小——读破万卷书,有神自来,轻不得。 陈白安门口则贴着一副很是豪气万丈的诗词,气吞山河,艾学义写的时候也不免抖了三抖。 女子身,八方志,直穷绝高顶。 看试手,补天裂,始觉天地小。 江满文峻很是讨厌墨水书气,所以整个门前同往日一般。 庄俞看到陈白安门前所写对子的时候,同样整个人颤了颤,活脱脱的没点女子该有的柔情似水,反而气概优胜男子,巾帼不让须眉,好在还记得自己是那女儿身。 少年正打量着门口对子的时候,陈白安就从屋里出来,看到其正在打量着自己,又瞅了瞅对子,女子立马脸色发黑。 庄俞抱拳致礼,“陈姑娘真是那女中豪杰,万里无一,祝的姑娘早日攀登武道巅峰……”又用膝盖轻轻的碰了下红袄小姑娘。 小姑娘立马示意,学的那庄俞抱拳行礼,“祝陈姐姐,天下无敌……,” 艾学义在旁边看着就觉得庄俞有些敷衍了事,胡说八道。 “庄俞?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女子神色有些低靡。 庄俞就感觉有些过火,真打算说句好话,那知女子又言道。 “你也知道我,天生好武,对武道始终如一,登山修道不过只是为延长悠悠岁月,为得武道一途余下更多的时间,打磨自己,我是不如山下那些女子温婉动人,娇弱怜人,但是我知道我将来会变得很好,很强大,是缺点女子模样,性格是过于强硬,但这只是我一部分而已,我只求将来有能力去保护自己,守着那些在意的人,我也是女子,会慢慢变得。”陈白安说了好大一堆话,庄俞半点不觉得是说于自己听得。 陈白安又撇了一眼庄俞,安安静静走了过来,递给小姑娘压岁钱,轻轻往山上亭子走去。 “哥,陈姐姐生气了好像……”小姑娘悄悄的说了一句。庄俞赶忙又用胳膊顶了顶小姑娘。 “陈姐姐,春节快乐,谢谢你的压岁钱,给你拜年啦。”石小可甜甜的声音传来。 陈白安没有回头,罢了罢,踩着咯吱咯吱做响的厚雪,一路往上。 艾学义走了过来,笑了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也递给小姑娘过年的压岁钱。小姑娘很开心。 念头急转,少年不由的想到了什么,又赶忙的连连摇头,断然不可信。 然后有带着小姑娘去看望了李老、管家,拜了年,居然也受到一份压岁钱,到叫庄俞有些措手不及。 去往山上竹楼云阁的时候,少年还是有些小心,走到门口杵了半天,犹豫好久才轻轻扣响门环。 “来了,就放开点,不用如此拘泥,进来吧。” 得了令,庄俞才轻轻推开门,屋里清雅无比,居中一个香炉正漂出紫烟,让人不免宁静几分,几把竹椅,一张檀木茶桌,几只酒盏,侧面悬挂着一把宽刃剑,入鞘安定,看不得真实。 “放松点,我是先生,你是学生,就这么简单。” 庄俞点了点头。 “学生同小妹来给先生拜年,多有叨扰。” 李景胜点了点头,看着面前两人,好多年了不见其他生人进得竹阁了,都很优秀。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也从袖中拿出压岁钱,递给小姑娘和庄俞。 “都拿着,投个吉利,都有,给江满文峻几人都拿着,我就不一一送了,第一次在外地过年不容易。” 庄俞赶忙接过,同李先生到了谢,有些忐忑。 “去吧,和那陈女子好好相处,不论以后如何,因果以种,逃不掉,何况你又学了那雷法,莫要在怪陈白安女汉子了,天下武夫一派,都是暴脾气,惹不得,去吧。”李景胜模糊不清说到一二,听得庄俞有些不明白。 山顶。 陈白安进步神速,到了如今此等境界正需要一颗无畏决然之心,敢于天地相争,养就滔天气势,蓄势待发。如今,女子周身气血凝聚合一,达到顶点,体内骨骼如玉似金,打磨镌刻灵光阵阵,丝丝内家真气流转,血液浓稠似银,却又轻巧无比,已是气盛境武夫,静等鱼越龙门,铸的金身。 女子如今时候真是要养的一口心气,浩然磅礴,铸的一颗英魂武胆,从而破入武道炼神五境——金身境。 炼体四境的最后一境——气盛,尤为关键,铸的一颗无畏英胆的品相高低,就如同炼气士的金丹一样,品质气象越是非凡,将来登顶高处的机会就越大。 而武胆铸就就是武道一途最大的分水岭,很是艰难,往往一颗品质极高的武胆不但能一举越入金身境,而且有可能铸的传说中的无垢琉璃身躯,更是武道畅通无阻,气象非凡。 陈白安如今就在很努力的抓着那一丝天地真意,似有似无,很是费劲,气吞山河的之盛就尤为明显,着实不能怪的缺少女子模样,天下武夫都是疯子,可不是白叫的。 庄俞来到亭台,陈白安正在打那一套至刚拳法,虚空生雷,缠绕双拳,威力极大,正是不久前从借来雷法琅书学来的,很实用,至刚至极,很适合自己。 庄俞没有敢上前打搅,女子拳法确实强。英姿飒爽,远远看去,陈白安还挺好看,少年突然心里念头就这样划过,赶忙压了过去。 女子打完一套拳法,卸掉周身气力,“你们怎么来了?” “陈姐姐,我给你送压岁钱来了,先生给的哦,都有。”然后跑了过去,给女子手里放了一枚,又偷偷的塞了一枚,正是早上少年送给小姑娘那压岁钱,还未拆开,摇了摇手,示意女子低头。 陈白安俯身下来,小姑娘就附耳上去,悄悄的讲了些什么。女子听完后,迷之脸红,别样的看了一眼庄俞。 “庄俞,用不着这样,以后我会努力做个女子,但我的先破了境再说,炼了武胆,我努力学……”陈白安微微有点傲娇。 一般来说,个人的修行境界武道路途,都会尤为保密,可女子就这么重着跟前少年随意讲了出来,倒上庄俞有些太过意外。 少年回道,“……之前不知道你以如此,是武学需要,有些冒昧,但先前后院所说之话,句句属实,祝你早日破入金身,铸的浩然武胆。” 女子突然卸了气,“唉,哪有那么容易啊,武胆怎么结都不知道,好难……”有些颓废。 “凡事自由因果,急不得,你走在了所有人前边了已经……” “前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还是你小看了艾学义?”陈白安反问道,看着如今看看开脉的少年,体窍开的一半,有些好玩。 其实女子愿意也能随时迈入炼气,但为求得武道纯粹,须得结了浩然武胆,琉璃金身后,在选择炼气修士,于天地借的悠远岁月,从而有更多时间拔高自身武道,亦或双路并行。 庄俞问道,“你打不过?” “打是打的过,玩命的话,根本没机会。”女子很坦然。 庄俞皱了皱眉,“玩什么命?就会乱说。” “总之艾学义藏的很深,也幸得我们是同门好友,不然想想都头疼。”女子补充道。“怎样?我刚那计雷法融入拳如何?” 第一卷 学道 第三十章 吾心安处即吾乡 “拳法至阳至刚,确实生猛。如果是这样我还学什么?如此雷法我也学不了啊……”庄俞回道到,看了看自己的身骨。 女子一拍手说道,“嘿,庄俞咋的?瞧不上我这拳?你以为我这简单了?我可是花了好久才融入拳法真意的,你以为这雷法是如何使的?” 庄俞一本正经说道,想都没想,就从脑子到了出来,“定是那言出即法,言随法从,狂雷不止,正气凛然,杀伤极大,消灭敌人于电光火石之间,半点反抗不得。” 女子扯了扯嘴。 果然,天下炼气士都是一个鸟样,都想着滔天法力生生砸死敌人,不费半点气力哩,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痴人说梦。 陈白安补充道,“你先天亲水,应该多少清楚,慢慢来,记不得。我观你相貌,头角峥嵘,印堂高亮,眉间有那圣人之姿,而圣人先天亲水,说不得就是你,而且这雷法伴水而生,于你很是亲近,等你修行登堂入室,修的水法,说不定将来,你我联合杀敌,我的拳意还能高涨几分。” 庄俞就觉得女子前几句就有些挤兑人,什么头角峥嵘?什么圣人之资?说的有些夸大过火。 “怎么,你早上哪样夸奖于我,我就不能说句大实话?”女子笑着冲庄俞说到。 少年越觉得不适应,被人挤兑不好受,“走了,下山了,今个儿春节,不能误了吃饺子。” 话还没过完,女子就掳起小姑娘,驾于脖颈,一跃而起,腾空极远,稳稳落在山间树干。看得亭台少年目瞪口呆,心惊胆战。 女子空中喊到,“庄俞,将来我保护你和小可,放心,谁也欺负不得。”说话的同时,又是借着树干在一次腾起数十丈,下了山。 庄俞往亭台边走了几步,看了看,使劲摇头,这要去跌了下去,不死也难受,还是自己规规矩矩走着下山,安心。 回了私塾后院,陈白安正和李老、管家捏着饺子,很难得。 艾学义烧着热水,准备煮那饺子;小院拐角处也有堆纸灰,是那初一焚香天地,留下来的传统规矩,门舍大开,起得早,迎神仙,得富贵。 猪肉大葱馅儿,远远闻到,就知道很美,这可是苗青姨最拿手的,不知道李老捏出来有没有家乡的味儿。 热腾腾的饺子出了锅,每人一大黑碗,量很足。李老往少年这边动静着,“快尝尝,看看怎么样,我上回可不瞎说,酒没喝多的……” 庄俞笑了笑,夹起香喷喷的饺子,入口还很烫,确实不错,有些家的味儿。 “娃儿,放下心来,哪里都是家。”李老叹息了一声,同庄俞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儿,“以前,我父亲同你一样,也是逃荒而来,亲眼见得李先生为民除害,才在长佑安了家,后面有了我,这山脚的城是每天都在往好处变好,以后会更好,世上孤单流浪太多,有个家,不容易,不用把自己藏的很深,没人愿意背井离乡……” “如果它不好,不够亲切?那就留下心了,改变他,世道只会越来越好,因为会有李先生这样的人,人间就很值得,你还太小,急不得。” 庄俞安静大口的吃着饺子,心里滋味百种。 李老又问小姑娘,“小可,你家在哪里?还记得不?” 小姑娘摇了摇头,“不晓得了,有哥哥的地方就是家吧,这里就很好,有好多人给我吃的哩……”小姑娘很简单,记不得自己的家乡,只记得有了一个对她很好的哥哥——庄俞;然后,坐在台阶上安静的吃着饺子,如今她不孤单了。 家是心安处。 李老满眼宠溺;陈白安没有插嘴,从下到大,师父算不得严厉,父母更是疼爱的紧,可能她体会不到少年如今的感觉,很是深沉;艾学义叹了口气,少年的心思他很懂,一个没了家,没了根的人,真的很难,事事小心,事事谨慎,深怕自己哪点做的不好,惹的别人不喜欢,所以少年活的很累,做不到如同陈白安一样随心所欲,洒脱自然,甚至是快意江湖。 “庄俞?有些事儿,憋着累,你可以讲出来,说给我听,家没了,那就安安心心在落一个,好比这私塾,或者长佑就很好,有了念想,心安处,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你应该懂得。”陈白安说的很慢,一翻长言语。 从后院远眺,整个长佑郡尽收眼底,大雪过后,白雪皑皑,在远处,就是那辽阔的南荒,一眼望不到头,荣水缓缓流向西南,过了长佑山往北五百里,就是中州境域。再难找到长佑这样的好地方,坐北朝南,辽阔无比;能被山河大妖落脚的山脉,山水气运,地里面貌差不了。百年来,长佑说不得人杰地灵,但也算得上变化最大的都郡,何况又被王朝封为南境第一大郡,整个南境未知禁区山脉,未来就是那一笔笔山上山下财富,毋庸置疑。 “孩子,我是个糙人,比不得你们,惟愿你有一颗赤子之心,知世故而不世故,这天地很宽。”李老说完后,慢慢起身,下了山。 生途淬凝为尘,风吹即散,浅笑轻颦,梦不过一场落花…… 少年望着远去迟暮的老人,有那么一瞬间像极了脑子里那个莫老道,只是少了些严肃、苛责。 放了碗,沿着竹梁攀上的屋顶,可惜昨晚大雪,今儿个不见太阳。 陈白安抓着小姑娘的衣领腾空而起,也上了顶,轻轻的放在少年的身旁,又一跃而下,回了屋子,声音慢慢传来,“你应该多往前看,像个小少年,现在不只有你自己,而且天也塌不下来,就是再多的苦,没了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让人瞧不起,男儿志在四方,何况现在你已经算不得普通人,终有一天仍会经历生死离别之苦,大可放开心怀观海纳百川,看遍人间烟火,也很好。你多想想……” 少年其实没有什么大的抱负,只是有个家最好。 换了新衣的小姑娘紧挨着庄俞坐下,两条小短腿晃晃悠悠,很是自在,无忧无虑,没打扰半点,就那么一直坐着,一直陪着心思很重的少年。 庄俞看着小姑娘,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小姑娘身世不谈,吃的苦肯定不少,但无怨无悔,心里肯定有自己的小家,很足够。 “哥哥,你看太阳要出来了……”小姑娘连忙扯着庄俞的衣角,远处阴云被一点点冲开,阳光散了出来,第一时间就散在山上私塾。 “嗯,太阳出来了……”少年摸着小姑娘的脑袋,那一刻,很是温暖,什么三冬腊月,都不如人心。 起了身。 “走,我们回家。”,拉起小姑娘的手从屋顶轻轻越下,稳稳落地,有了一丝丝神仙影子,又冲着艾学义点了点头。 抱起小姑娘放在肩膀,突然往山脚跑去,沿路的落雪被刮的纷飞,小姑娘静静搂着少年的脑袋,哈哈大笑,轻快的笑声传遍整个山涧。 “回家喽……”少年越跑越快,身形轻巧灵光,心境澄明,本该窄小的路宽阔了不少,心宽路宽。 心宽一寸,受益三分。 少年体内的莲种更是卸下千金重担,有了一曙天地光明。 去留无意,云卷云舒。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平常是道,平常心入得人间,凡事只求一笑而过,平平淡淡。 少年没由来的记起啊爷唠叨几句话,很是贴切—— 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待也安然。布衣得暖胜丝绵,长也可穿短也可穿。 少年很知足,没什么不好。 陈白安靠着门,看着一路下山的男子,心里也宽敞几分,同之前的判若两人,周身气象隐隐散入天地,大道举目可见。 到了山脚,又转往北城门,城中万家灯火,春风迎面,人间星河灿若流星,滴滴点点,最是动人。 李老置于北门,仍旧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正替着少年轮值,不料到下山如此之早。 “啊爷,我来,你边上歇着。”庄俞接过老人手中的笔,落座木椅,奋笔疾书,字字公正,字字认真,李老点了点头。 最是人间少年客,无忧无虑最少年,豪情万丈,读书学问,修行修心两不误,胜似无数少年郎。 心似骄阳,草木皆春,装的天地万丈三两青,修的心境无为也无畏。 庄俞心湖角落留下了一个永远不会遗忘的山水人家,闲来时,“自己”就会常回家看看,始终如一;而那心湖更大景象是那一座座“高山”,皆在脚下,天地于我太小,万事由我围一。 少年心神大开,辽阔苍远,在无从前半点拘泥—— 最是人间得意客,看尽山河犹觉少。 常羡人间琢玉郎,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颜愈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此心安处是吾乡。 心安处,即吾乡,吾心安处即吾乡!!! 第一卷 学道 第三十一章 春水 大雪过后,天地寂静,辽阔苍远。 雪水相融,汇入荣水,早春将至。山间变化不大,又几株迎春花迎着头春开放。雪水汇入荣水,江面上涨,苍绿幽明,到了河里小鱼最是肥美的时节。 时间走的太快,二月初二那天李老走了,很安详。少年心头很是酸沉,来到长佑是老人亲手安排住所,后面又是现在的小木院,再到私塾,李老做了很多,可能是少年唯一一个没有还尽恩情的人。 老人走的时候还念叨着少年,说道“这世道很好,要努力向上,成为李先生一样的人,无愧于心,活的自在就好,莫要管其他,李先生就活的很累…………” 庄俞很想哭,认识老人一年时间不到,却胜似亲人,还时时担心少年心神太累,担子太重。 老人葬在南门附近的朝阳坡上,松柏林立,是个好地方。李先生亲着现身点了第一柱香,满城人都有出行,老人为长佑做了太多。 庄俞带了老人最爱的青酒,还是上次过年余下来的,酒很烈。 生死由命,少年没有怨天怨地,只是来的太快,措不棘手,未曾好好孝敬老人半点,却已是身归天地,入的轮回。登了山修行,少年对生死看得很开,对于炼气士来说,不用修的高峰山顶,做个半吊子中五境修士,活个三五百载,不是什么大问题,稍稍有个仙家法门,不谈境界,苟延残喘个千年不难。登的高处,驻颜有术,容貌不老,永似青春。这也是普天之下,对炼气一脉的追捧,别的不谈,就悠悠寿命而言,却是有那“千年王八万年龟”的别称,这也是其他修士都会转来炼气修行的一大原因,就连武道也不可避免,纵使铸的琉璃无垢金身,时间不够,往后攀登高峰,身心气力衰竭,更是艰难;毕竟天下里能一口气,在短时间内登封造极的人物少之又少;达不到化神至境,什么与天地同寿,悠悠岁月共存,都是天大的笑话,到头了,熬不住化道大劫,终将反哺天地,化道己身。 后天种族得法依次攀高。比不得先天神灵,亲近大道,与天地大道相连,气运傍身,时刻受天地气运反哺己身,所以才有了言出即法,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些本就大道的化形,真正的与天地同寿。只是后天种族与先天神灵冲突太大,气运被后天生灵掠夺吞食太多,先天神灵才渐次枯竭,应允而生少之又少,原本该新进神灵气运被掠夺,天地灵气干涸污染,才使得后天种族攀登高峰难之又难,在加上种族冲突爆发不止,不论是先天神灵还是后天种族,都耗损过大;末法时代,谁主沉浮,还真是不好定,未来天地四时八极,光阴刻时又怎样?无人可晓。 后天种族冲突无疑,贪婪无休止,这也是大部分神灵厌弃后天种族的主要缘由。幸得部分神灵传法,大能筑法,后天生灵才得以有了自己言语的机会。 凡人一生不过百载,从呱呱落地,到迟暮之年,历得人间疾苦,丝毫没有喘气机会,未曾注意,已然白发苍苍,青春不再。所以登山修行,炼气武道没有人甘意平凡一生,沦为灰烬,偷窃嫁接他人机缘气运,在山上算不得什么,人性本恶,都藏着恶魔。 李老的过世让山上孩子都消沉很多,可能对迟暮琐事知只甚少。尤其是小姑娘,也如此,她可能并不知道老人怎样,去了哪里,只晓得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很疼她,又会偷偷给她多盛些饭的老者。 光阴无情,尚可逆转,但生死难逆。庄俞最为难过,但他没有消沉。得了空就会拿点钱买点小酒,送到朝阳坡,靠着松柏,静静的待一会儿,同老人言语几声。课业修行就更为认真,没见半点消沉,少年彻底走了出来。老人说过世道会变得更好,那就一定如此,何况目前很不孬。 冶世学问,半点不简单。 满江春水,早春的好时辰,得了空,几人便也不在去往山顶亭台,北城门方向的荣水江畔,很青幽,如今时节,确实比山上亭子更能得人心。 庄俞总听陈白安艾学义几人说亲水亲水,总是不得其解,亲甚的水?怎的亲?难不成坐于水中泡着,虽说如今能于水底呼吸待几寻时间,但也有个顿,时间一长,总会体骨发软,毫无气力,也幸得上次从山脚寒潭湖底穿过时辰短,不然还不清楚今天还能站在这里。 江满文峻两人中,就有一位也天生适合水法,想必体内的某神灵气运多半与水有关,邻近江畔,周身水气明显,不湛湿衣,很是神奇,少年看了看艾学义,好似在说道,这才是亲水,都不用修行。 艾学义没得法子,终是有些法子窍门终得自己去悟,书上学问再多,用不得,也是白读,何况每个人修行大道,瞬息万变,书中天地再大,也比不上自身一个念头,不知觉间偏离。 小姑娘依旧一身黑衣,个头如初,陈白安艾学义也都没有提,有些事余着,自己心知肚明就足够。现在,就顶替了少年的城北职务,做的有模有样,字也写的不错,认得很全。就是个头很低,庄俞专门给做个小凳子,站在其上,记录文案,只是远远望去,多少有些揪心,孩子太小,就很会干活,半点不输大人了。饿了渴了就自己倒水吃饭,坐在高凳子上歇一会儿,同少年当初一样八个铜钱。 庄俞就全心全意的做学问,闲了时间就去小姑娘旁边置张桌子,算是接上了艾学义过年的那活计,挣得钱也多了,家里殷实不少,余下了多些钱。 春水汇南,准确来说是汇入西南,江面辽阔,清风扑面。少年从艾学义江满文峻哪里学来不少仙家法术,都是些小玩意,很有意思;尤其是江满,按他自己来说,就是有那水运在身,和庄俞就很同源亲近,很是乐意教他不少水法道法,或是一些很是隐秘仙道家口诀,其中一计化水凝冰的法门,很让庄俞触动,竟是那司职天地雨雪神灵的遗留法门,法力达到高处,可瞬间冰封万里,天地变色,再用一则远古唤灵秘术,换来雨雪神格降于己身,合二为一,便可充当司职其神位,降雨瑞雪于人间,亦可杀人无行,瞬间冰封敌人周身气血。陈白安也想教些东西给庄俞,可真是没得什么好的法门,少年根骨太过孱弱,不是武道修行,未经炼体之苦,至阳至刚,以杀止杀的拳法,着实练不得,只会让其神魂动荡,劳神伤神。 庄俞读过钟元白赠予自己那本《相门望气》就很有用,只是如今使用就有些劳神,从体内百窍抽的丝丝灵光入的双眼,初开法眼,观天地山河。 面前的江水灵气就太过昂然,到底是一年之始,四方八极一轮回,焕然一新。 望向艾学义却一定点没有变化,江满文峻则无时不刻,天地灵气倒流,灌入体内,真是睡觉吃饭去茅坑都没停止。陈白安则是淡淡的金色身骨,周身拳意古朴凝练,任何时刻都在护持己身,也难怪女子半点不怕,就是从山崖坠下,只要心中无惧,体内一口真气不散,半点事都没有,何况还有坚如磐石的身躯,自然天地无处可去。 内视己身,就很让少年备受打击,体内百窍汲取灵气普通蚂蚁搬家,蜗牛过道,凿沟挖渠太慢。 “乱看什么呢,学了些那懒皮老道的把戏,觉得好玩?”陈白安停下拳桩,很是不对付钟元白。 双手插腰,又说道,“你将来可别同他一样,不做个人,听见没?” 庄俞不好言语什么,就不表态,收了眼,体内沟渠少了很多搬运,瞬间轻松不少,只是眼睛有些刺痛,精神消耗过大。说白了还是肉眼凡胎,未到境界。 盘坐在地上休息片刻,少年又想起借来的琅书的很多水法窍门,不免就像试试一翻,看运用如何。端直坐正,结得手印,心中清净无二,口中默默吟唱真言,调动周身灵气,沟渠急转;片刻后,从江面漂出一团水置于少年指尖,伸出手掌,整个水团悬于手心之上,自成一团,被掬押于手心,不破不动。 江满很惊讶,“可以啊,第一次,就成功了?记得真言了?我当时可没少练,才能如今模样。”说着,手一挥,一团大水就被文峻截取置于自身头顶之上,那里需要什么手印真言,翘着腿晃悠不止,纯属闹着玩似的,真是人比不得人。 “江满?你皮痒了?庄俞能和你比?你都修行多久了,显摆什么?我给你紧紧皮?”陈白安说着就往调皮的公子哥跟前走去;文峻打了个响指,大水团炸开,却又消失不见,好似融入天地;然后,拔起腿就跑,“庄俞,改明儿我教你啊,和刚才法术相差无几,还是老规矩,你懂得,回见……”,脚底生风,瞬间跑来,竟是踏江而行,没有激气半点水纹…… 陈白安气得猛然一跺脚,好家伙,整个江面瞬间狂涌,波涛阵阵,庄俞只觉得全身麻木,真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第一卷 学道 第三十二章 阳春三月 对于武道来讲,想让御空远游,乘风而起,只有达到小宗师——白虹境,气贯长虹,才能真正意义上悬于高空,比炼气一脉稍稍晚了些许。如今陈白安全是靠着武夫体魄,腾空而起数十丈,但终究留不住。 庄俞看着打闹的两人,收了收心神,就想起化水凝冰的法术,心神透明,默诵真言,体内突然一阵寒凉之意,从丹田处莫名而来,沿着体内百窍筋脉与自身灵气汇聚于其手心之上。掌中水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寒意阵阵,落于手心,异常清凉。少年只顾着双目凝视掌中冰球,断然忽视了自身寒意弥漫,极速同周围扩散,清寒冻人。体内,丹田某处的小苗一分为二,又生出一片绿芽,滴滴晶莹剔透的露珠从其滴落,整整三滴;汇入体内开凿好“沟渠河道”,丝丝清凉迅速通达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奇窍百穴的驳杂之气被尽数驱散,生生的同体内杂质被逼入体外,流经骨骼之处,晶莹如玉,于表面镀层,最后汇入血液,进行周天一循环;少年突然长长吁出一口寒气,体内在无寒凉之感,换来的是通体舒泰,周身清明,明目三分,七窍俱灵。 庄俞赶忙端坐下来,迷上双眼,半点不管周身的冰花霜痕,在一次尝试引导刚才之感,却无半点变化。体内百窍被清洗之后,不断温养纳气,净化自身;起了身,才发现整个比之前轻灵了半点不止。又是刚才同样的一计水法,招手即来,一大团江水被截流,悬于高空,少年只觉得念头即出,法已自来,半点无之前的烦琐滞留之感,换来的是那理当如此,我心念既出,法必相随,更是感觉身前江水本是如此,皆可为我所用,心中莫名亲近几分,很是异常。 女子陈白安感到周边空气陡然下降几分,拳意自然流露,本能护持己身,好似遇到敌人;女子这才回过神,愣了神,正看到一断江河被截流悬于空,而男子周身寒气逐渐消散,直至全无,挥挥手,空中水瀑重新砸入江流,激起数十丈水华。女子更是蹬了瞪大眼,不相信面前这男子是那庄俞,竟然瞬间让她拳意自行凝结,防御己身。 艾学义瞧了瞧,丝毫没觉得半点吃惊,好似本该如此。 少年对着女子腼腆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陈姑娘,不好意思哈……” 女子瞬间无语,他居然叫自己姑娘?不应该是陈白安?女子?难道好言一句,这满身水华的账就过去了?气的脸发白,不知道是水华惹的还是那句轻飘飘的姑娘惹的,“洗脸去,没闻到臭?” 庄俞赶忙蹲了下来,透过碧绿的江水看得自己的面貌,脸上黑色杂质颇多,恶臭难闻,就立马冲洗脸面。女子在其身后猛然一跺脚,庄俞面前江水滔天而起,少年闪躲不急,着着实实变成了落汤鸡。 “我帮你洗个全身,不用谢我……”说着就离开了江畔,想必是回往私塾换衣物去了。 少年也就索性扎入江底,就着衣服,洗了个干净,寻了不少小石,色彩斑斓,又摸了一条很是肥美的大鱼,拖出江面。 江满跑了过来,“可以啊,庄俞,也就你能治治陈白安了,放做我们还不得掉几层皮,挨上几计重拳,而且是那种不带伤的,贼他妈的疼……”,文竣也跑过来诉苦,他俩着实是怕了陈白安,着实讲不得半点道理,讲了也不听。果然和疯子一个两样,话没说三句,就要问拳,动起手来半点不会怜悯顾忌,真是那即分高下也决生死,管你身后势力宗门滔天,如今身前三尺,于我无敌。 阳春三月。 往城北江畔的人多了不少,天气回暖,最适合那踏青,万物复苏。少年不知觉间已经过了一年整。 私塾。 如今又是山下一批更小的孩子上山读书,就如同去年小姑娘读书时一样,时间总是往前。 “庄俞,你和李先生熟些,能帮着问问什么时候学剑啊,都一年了……”江满很是不耐烦了,近一年时间山上生活太过枯燥,无趣。 阳春三月。 ——— 正是大夏举国会考选拔人才日头,所有参加科举的年满十六方岁寒门子弟,文武才子,都要经由地方县志选拔,得名后再由都郡、州府,再汇聚中州统一会考,在经有官府礼部监察,交由国子监翰林招考,最后举行笔试,殿试等,远拔状元、榜眼、探花、进士、举人、秀才等人选,数量有限,含金量极高。 寒门子弟读书也是唯一出路,很苦。要经由乡试、县试、都郡、州府、会试、礼部监察、国子监查录、笔试、殿试等一系列文考,不可谓不难,唯有前三甲才保证有握笔的机会。 科举考试以名列第一者为“元”,乡试第一称解元,会试第一称会元。殿试第一称状元。举人赴京应礼部试者皆须投状,自证身份,得过监察。虽说王朝只对前三甲进行褒奖聘用,委以重任;但得了州府前三甲,也会由州府撰写聘文,任职地方县郡司职,以此类推。每至三月,就是各种城隍庙文庙香火最是鼎盛,来取五湖四海的文人子弟,不论贫穷富贵都会去往庙宇祈求高中,诚心十足,文运香火浓淳。 山下如此,山上却是另一翻景象,各宗门弟子纷纷下山,有的也会参加朝廷招录,历练官场,入尘世修行,求得道心清明,查缺补漏。但大多数都是奉宗门命令下山寻找气运种子、嫡传弟子、自家祖师堂传人,继而游历各州山河,了解各山头的仙家势力变化及其宗门弟子境界高低,战力几何。当然,也有世俗界的武馆,王朝的军营扩招都很是普遍,难入头等,末流不少。 大夏崇尚高武,流云、荆二州又邻近北海与北妖境遥遥相望,近而流云州、荆州的大夏士兵居多,都是铁骑重甲;大都是下四境的武夫,此生无望登顶高处,又不愿平平一生,为得朝廷建功立业,入的尘世,娶妻生子,为后代谋福。也有一些年轻武夫去的军营经历生死,锻就杀伐之气,砥砺前行。 流云州有一特殊军营,来去自由,全是一洲山河种子存在,名动大夏五洲,天才云集;与大夏官场签订契约,镇守北境三年,得一宗仙家机缘。身处北境以南自然不知北境边疆战苦,不得片刻安宁;长有山上气运种子被北境畜牲围攻分食,或是偷渡一洲山河,生灵涂炭,分食山河气运,所过之处,人间地狱犹之不及;所以重甲军营居多,为得人间守得山河,它州山河人间,很少见得修行者,但在流云州、荆州遍地可见,中五境,修士也不少,历练修行,寻找大道机缘,阻击北境畜牲,各有所需。 而流云州某嫡传之一女子武夫,得令祖师堂,秘密往中州,南境苦苦寻找六月有余,终是不得线索,又偷偷回了流云州,怕的师父责骂,就偷偷入了军营,平平常常,黑不溜秋,肩抗红樱黑铁长枪,好不威风,如今年方十一,玩心极重,一来就掀翻了军营,大闹一场,鸡犬不宁,幸得州府镇抚司压了下来,更是单独相劝,好言好语,同他人相处,立得战功彪炳,震动整个“天才营”。 而大夏嫡长子则化为一方草莽英雄,一路步行经过州府乡镇,继续寻找线索,行的好事,不问前程。 小姑娘呢总是对周围的事情好奇,什么都想着可以尝尝味道,独自走在山路上,四下无人之际,就随手抓下一把树叶往嘴里塞,然后一通乱嚼,苦了的话,就随口吐出来,味道不错就吞下去,很奇怪,没有半点不适。累的时候,就随意找个石头,坐着,自己能玩好一会儿;如今庄俞要全心读书了,陪小姑娘的时间就很少。 小姑娘很懂事。 因为自己有家呀,我家就在他家。 每天忙忙碌碌,多读了书,写了字,其实小姑娘也不孤单,偶尔到家就给少年背背书,或是抄书拿给他看,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小手匾在身后,脑袋仰的老高,眼睛放光,等待庄俞夸奖。少年总是会心一笑,摸摸她的脑袋,简简单单的说上一句,“嗯,写的不错,”,小姑娘听完后总会欣喜若狂,围绕少年跑圈,嘻嘻大笑。 如今这座天下三分,中土同西方国时间光阴刻度相差无几,南极海则完全颠倒,有自己的四时八极和光阴长河,是一座类似洞天福地一样,有自己的天地秩序。 小姑娘入睡的时候,少年总会过去帮忙捂好被角,出了门轻轻收拾下屋子,嘴里碎碎念念,再在冷冰冰的石阶坐上一会儿,想想事儿,思考思考学问,发发小呆,偶尔“回家”看上一看,一如既往,起了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进了屋,熄了灯,掩了门儿…… 第一卷 学道 第三十三章 学剑 百余年前少年李景胜是那名震山河的剑术天才,年方二十岁化的元婴,剑道大成,一把青锋宽刃,不轻,厚重无比,杀伤力比普通细苗子大了许多,半点不输轻灵。 百年后,长佑郡。 远到而来求剑学子,山上起起伏伏了一年,先生也考究了一年,都有讲究。 春暖花开,正是学剑时。 农历三月三,山上私塾。 李先生悄然现身山顶亭台,看着如今朝气蓬勃的学子,都很有少年模样,学剑不早也不晚。 何为剑?什么是剑? 李景胜没有去管学生盼了多久的日子,面朝石崖,缓缓说道,“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实则因其携之轻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故历朝王公帝侯,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剑与艺,自古常纵横沙场,称霸武林,立身立国,行仁仗义,故流传至今,仍为世人喜爱,亦以其光荣历史,深植人心,斯可历传不衰。” 李先生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晓得今后你们会怎样,记住一句:剑乃兵器,生而为杀,莫要随意向相;吾剑所指,便是汝之敌人。而每一把剑都有自己的主人、故事,剑虽是寒兵,但同人一样也有傲骨,不可褥。” 世人都言出剑风水潇洒,却不知为何出剑,修得锋锐剑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镇定自若,学剑吃苦,从来不亚于武道,根骨体魄更是决定境界高低。 “剑法里单招技法有:点、崩、剪、劈、撩、挑、斩、砍、刺九阶基础,时下你们就从这些学起,先学会举剑,练好九式自己来竹苑找我,练不好,就一直练,练不好,也就别练,学剑除了天赋,还要耐心……”李先生同庄俞陈白安等言语了很长一翻话,就消失不见,留下学生面面相觑。 “唉,庄俞?你说咱这先生读书不管,学剑就同我们讲些道理?有用?何况他刚才说的那些不都是世俗人间那套玩意,哪有所谓的潇洒剑仙丁点儿感觉,何况那九式,有啥好学的,书上都画画写写的有几千遍了吧,真是学个锤儿哦学……”江满很是不满。 少年也是挠了挠头,今日先生突然现身就同他们言语这些,而且要自己去练那山下草莽武林皆知的九式,确实是又些偏离一丝仙家风采,和脑子里的御剑开天出入很大;“既然,先生说了,咱就练就完事,肯定对的。” 女子陈白安撇了撇嘴,什么狗屁九式,自己趴着走的时候就能耍的一通,再说什么仰慕剑仙风采?也扯的远了,女子所求从来不是剑道,而是那剑术大家的风采,想想将来能背着一把大剑行走江湖,面子不得十足,好不威风。 “好了,好了……我教你们,这九式我可熟的很,以后都听我的,保证三个月出师,不比我这老师差……”女子拍拍胸口,傲气十足。陈白安兵器之流都会些,毕竟好武好战的炼体修士都是如此,让人省不得心,而女子除了拳法,枪法尤为擅长,只是太过不方便,习惯了拳脚功夫。 晨曦时刻,私塾后院的平地上多了五个学生,手持竹竿就那么一直平举着,若是稍稍倾斜或是颤抖,都会换来女子狠狠一棍打在身后,毫不手软;李先生也会偶尔现屋顶片刻,看上一看,悄然离去,如此就让几人认了真,先生没同他们玩笑。如今,最神气的是那女子,先天体魄根骨远比庄俞四人坚实太多,什么举剑扎腰都是基础,武夫如果连桩脚不稳,吃不得苦,还练什么拳。陈白安很开心,现在有了一帮“小弟”,让他们狠狠吃吃自己当初的苦,着实没少挨打,现在还是太轻。“举个剑还气喘吁吁,说出去不怕别家笑话?还是炼气修行之人,真给山上丢脸……”,女子磕着瓜子,小姑娘娘坐在旁边,悠闲的看着四人。 黑衣小姑娘就有些心疼哥哥,好似来长佑如此之久,不管多累多重的活计,都不曾汗流浃背,如今举木剑两个时辰,双手颤抖,但死不放手,小姑娘就端着水,站在少年面前,惦着脚,举的老高,但半天没人接过;“小可,回来。”陈白安厉声说道,小姑娘耷拉着脑袋,眼神就有些幽怨。 庄俞从来没想过这小小的竹竿,站好身架,就那么平举着,时间久了,就好似重如千金,竟压的整个胳膊弯曲颤抖,少年憋红了脸,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竹尖儿,没有半点气力同小姑娘言语,他怕自己一开口泄了气,竹竿脱落,不怕换来的是女子狠狠一棍,而是今日的课业没有合格,前功尽弃。 修行学剑都是如此,今日就得比昨日强那么一点,挣自己的一口气儿。 艾学义相比的话就稳了很多,体质优胜庄俞,所以轻松不少,举着剑竟是背着学问,半点不耽误。 江满文峻两人则是投机取巧,偷偷从气海丹室引渡元气法力,藏于手臂托起竹竿,半点不费力。 陈白安看穿了把戏,走了过来,端起手里竹竿就是一棍,毫无防备的打在二人背上,火辣辣的疼,“投机取巧?连个剑都端不住?你学个锤儿的剑,还拿法力托着?真是优秀啊……”,女子好不客气数落起来。在她看来,法力滔天有个锤儿用,还练剑,与人对敌厮杀,不用几个回合就得被人夺剑,让人笑掉大牙。 江满文峻吃了一计打,才老实本分许多,只是时不时的整个手臂麻木,竹竿脱落;女子就过去拾起后,重新放到手里,日复一日。 夜晚,少年回了小院,就自己拿些药酒涂抹着肿的很粗的胳膊,火辣辣的疼,半点不敢动,点着灯,读书,等着药酒吸收。 等小姑娘睡下了,自己又走出小院,偷偷的举上半个时辰,手臂很僵硬就换了左手,很认真。小姑娘好久次,半夜醒来,不是看到少年双手平举,就是单手平举,和私塾恰好相反;所以少年的两个胳膊都生痛,半点出不了气力,只能僵硬举着竹竿,慢慢适应。 李景胜夜巡长佑路过北城门的小屋时,看到布衣少年比的白日更为认真,左臂右臂都在举剑,很是欣慰,比当时自己倔强了很多;儿时的李景胜也耍过小性子,死活不愿练剑,再后来,他从厌倦到喜欢在到剑术大成,世间万事,种种因果,只要诚心做得,都不会错,有何况面前这个吃苦奋进的少年。 又是难得的左右互通,一心二窍的天才,静待鱼跃龙门,开的左窍,傲游天空大海,畅性无阻。庄俞于人前很少显露左手,其实他自己并觉得奇怪,左右手灵巧,气力相近;如今学了剑,自然得都学,以后行走江湖,多些保命手段而已。 如今练了剑,读书时辰自然少了,晨间就是最好时辰,举剑、端剑、握剑皆有不同,再就是九式剑法里单招技法点、崩、剪、劈、撩、挑、斩、砍、刺的练习;顺序有序,一一进行。李老没了以后,私塾的伙食就落在少年的头上,每日中午总要为一群很小的孩童备饭,很是烧脑;拖着沉重的肩膀,生火做饭,陈白安就成了最多的帮手,好在有少年在旁指划着,女子做来的也就没有多么不好;少年学剑在变好,女子也是。 得了时间,陈白安也会偶尔会同庄俞比划比划,总是手里竹竿刚拿稳,就被女子莫名其妙挑飞;其实,陈白安并没有用多少劲儿,但是得巧,这些都是长时间积累,对气力的掌握很是精细。 学剑很苦,少年近两个月体格强健了很多,如今举着端着剑能站上一整天,聚精会神,半点不累,已然习惯,成个文峻江满艾学义几人中最认真,最吃的苦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 如今左手比得右手差不得多少,日日夜夜吃的苦,效果自显,如今举剑平稳有力,正左手举剑平视前方,丰神若玉,有了些剑客的样子,端得是那一份认真,修的一份锋锐剑心。 而借来的那两本书,庄俞端是舍不得还,好在艾学义没有提过,至于那本雷法水法琅书,庄俞早就通读彻底,做了好一翻学问,学的八八九九;唯独《素问》,少年确实喜爱,舍不得,书中道理学问极多,很得少年意,艾学义的一些心得体会更让他开了眼界,至于那本记载仙家道法,各种汇总的《道法会元》,少年就读的慢了很多,书中道法颇杂,多有同现下炼气修行不符,但别有一番借鉴,虽有艾学义的批注心得,但要融入如今天地法术,相悖太多,但又在山上广为流传,重量很足,常有从其悟得高深道法,凭借某一仙家道法,远名各州,很是有名。 第一卷 学道 第三十四章 五年光阴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寒来暑往,少年上山五年有余,学剑四年光阴。 私塾后院。 如今几个学生也真真变成了模样,朝气蓬勃,个子猛蹿,都长成十五六七的少年。 四年学剑,变化太快,庄俞筑庐大圆满,丹室饱和,一头五黑长发高高束起,年方十七,初露锋芒,舍我其谁,登山修行以来至如今,样貌大变,说不上风度翩翩,自学剑以来,棱角分明,面漏春风,配上些山上烟火气儿,不算的差;假小子陈白安有了女子该有的容貌身段,更让女子有些恼火,容易耽误练拳,披散着头发,人间逍遥自在,结得一颗武道假胆,处处打磨,剥茧抽丝,完善自身;艾学义则早在两年前,早起学问,一阵春风吹过,翻书阵阵,悄然成丹,丹室气象朴实寻常,风度翩翩,模样俊俏,书生意气;江满文峻则是畅通无阻,对修行境界不闻不问,水道渠成,自然而然,周身气象更是迥异非凡。 学剑方面,唯独庄俞最得先生喜爱,剑心澄澈,张弛有度;反观女子陈白安就过于注重技法,生生把翩翩起舞的剑之灵意,生生好似长枪木棍,全靠蛮力,太适合巧拙重剑;至于艾学义就有些过于书卷气,平平常常,往往最狠,到底是为寻一处读书所,练剑兴趣着实不大;江满文峻则很是花哨,结合仙家术法藏于剑,一剑凛然挥过,所谓山崩地裂,终究是那障眼法,剑术剑法平平。李景胜一直认为这两小子纯粹是来拆自己台的,故意坏的剑术大家的名声,就越是不顺眼,悔不当初;而眼中庄俞确甚是顺眼,好多次,李景胜偷偷置于小院开小灶,如今左手炉火纯青,半点同右臂不煌多让。 “庄俞,你我在来比过,我不服……”,女子大声吼道,重新捡起木剑,顺劈而已,少年赶忙横剑在身,手腕扭动,很是灵巧的卸掉气力。 “老毛病,你手里是剑,不是那铁棍,劈材呢?”少年没好气的说道,扭了扭生疼的手腕儿;女子咧了咧嘴,着实是木剑太轻,顺不得手,将来定要寻得一把趁手大剑,最好是那重剑,背着笑傲江湖,御剑飞行,定然威风十足。 陈白安瞪着黑亮的大眼,狠狠刮了一眼前的男子,同载四年,变化点滴都在眼中,“你吼什么?是这木棍太清,不趁手,有本事我们在来比过?”,说着不等少年回答,于原地拉开拳架,右腿微曲,左脚上前半步,身躯倾斜,左手为掌,右手为微握,拳意高涨,蓄势待发。 少年挑了挑眉,又来?自身气海丹室涌动,百窍筋脉运转,法力喷涌,腾空而起,避开女子冲着面门而来的一计劈掌;女子见得一拳落空,脚踏大地,腾空而起,举起双拳就哄,庄俞赶忙闪身,就这样一个追一个跑。庄俞身形轻巧,最能提前一分躲开女子拳脚,让陈白安又气又恨。 庄俞着实觉得无聊,就从私塾水井拘来几方水,完完全全覆住女子,手中印法急转,十指交叉,手背相抵,陡然翻下,印发自成,行云流水,面前悬空水团凝成玄冰,寒意弥漫,冰封女子,只是过不几个呼吸,玄冰内部爆裂开来,周身寒意弥漫,庄俞赶紧又是一计道法,整个碎冰又化为水幕倒流水井,半点未曾落地。 陈白安轻飘飘落了地,面无表情,突然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胳膊,耷拉着脑袋,神色萎靡;少年顿了顿,心里暗自想到:不应该啊,莫不是有炸?男子轻轻走了过去。 “陈白安?这不是你的风格吧……” 女子没有动静。 庄俞才赶忙蹲下身,手脚无措,连忙赔笑,女子慢慢抬起了头,眼神有些幽怨,反而让少年慌张无比。突然,女子不知什么时辰就揪住了他的耳朵,躲闪不急,硬是不放,脸色由阴转晴。 陈白安得意无比,“行啊,庄俞,如今学了些道道,修行一二,就这么能躲?来,接着跑……” 江满在一旁哈哈大笑,合不拢嘴。艾学义则摇了摇头,真是会闹腾。 “陈姑娘,陈武神,快放了手,男女有别,轻些……”庄俞觉得面子什么的全无,呼喊着快些放开;女子揪了好一会儿,看到江满文峻两人偷偷摸摸窃窃私语的瞧着这边,满脸奸容,才惺惺然放了手,似是有些不妥,太过。 双手插腰,大摇大摆,昂着头,离开后院;庄俞看了看艾学义,怂了怂肩,不明所以,心中绯腑不已,果然印证了书上的那就话: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连先前圣贤都如此言语,著书于世,学问错不得,看样子以后得远离女子,太过危险、善变。 而庄俞的刚才那计算得上登堂入室的水法,全部得自于艾学义的那本琅书,至于《道法会元》太过繁杂,涉及颇广,少年就一直留着,还了那本最喜爱的《素问》同那本雷法琅书;体内气海丹室,自成人体洞天福地,温养百窍,海纳百川,天地灵气经过筋脉窍穴“守关”,层层去垢,得以纯粹,养炼合一,炼气入体,开的身体窍穴越多,纳气入体,体内汪洋如海,成就自然越高。 如今自然如此,七窍俱通,四肢感官无限接近先天,脱俗肉体凡灵,具见真我,得见清明,才算得上正在迈入炼气修行门槛,静待炼气结丹,成为那吾辈中金丹;体魄熔炉,炼的天地,净化灵气,炼气入体,已然大成,气海丹室稳固,浩瀚无垠。又学了剑,所以身形修长许多。 四年学剑练剑过程,又一件事很是入了学子的心境。李景胜现身说过:剑法招式只不过技法,唯有一颗锋锐的剑心道心,我于人前全无敌,已然足够,三尺青锋,触之必死,无招胜有招,所有华丽的剑术剑技都有九式组合而成,跳不出局外,所谓最适合自己的招式,和接的下敌人的剑法就是最好的技,唯有你的剑足够的锋锐,道心无敌,那么你就该是那剑术大家。 如今小姑娘就有了心事儿,小小的惆怅,也没有不开心。私塾下了课,也不着急回家,得了空,就在那个熟悉的大石凸上待好一会儿,玩着手指,晃悠双腿,也不知道小小的脑袋中想些什么;如今,石小可读书五年,唯独自己一直同之前一样,半点变化没有,个子矮矮,除了还是对事物好奇,有些贪吃,看见了好看的东西就不由自主的往嘴里塞,味道好了,就吃下去,味道差了,就使劲呸出来,有些嫌弃,少年没少说道,可小姑娘总是答应满满,转过身就记不得,依旧同往日一般。这会儿,正小手握着少年在她读书时送的吊坠玉牌,小手摩擦,很是喜欢,读了书,自然识得篆刻的小字,就更喜欢了。 总是咧着嘴笑,越来越开心,合不拢嘴,然后,开心的起身,心情大好,下山回家。 小姑娘有个小小的心愿,盼着自己早些长大,不用哥哥在分心,事事照顾自己。每次,夜空有星星划过,小姑娘都有立马双手合十,许下小小心愿,一回又一回的期待着;小小年纪,认得了很多字,也读了很多书,很懂事,很认真。庄俞晚上学剑练剑,小姑娘都会在一旁,点了灯,认真抄书做学问,偶尔会给少年递去手帕,擦了汗,就赶忙打水洗净。 认真背书,其实小姑娘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思,也算不上,很久之前少年问那刚读书的小姑娘背书考究,她吞吞吐吐的背了前几句,后来好一阵儿,小姑娘特别努力,就是为了背了那篇启蒙的《劝学》,费了好大劲儿,早早背好,就等着哥哥提问考究,好完完整整的背给他听,小姑娘有很努力在读书,但等了好久,庄俞在没有考究过《劝学》这篇文章,就有些小小遗憾,余了时间,总会在看几变,熟悉熟悉,万一哪天哥哥又问,就会大大方方,好不别扭的朗诵出来,没得一个错别字,那样小小的姑娘就会很开心了,当然,如今也很开心,只不过,要是小小的心思都实现,那就更好了。 小姑娘读书抄书,庄俞学剑练剑,左手右手,岁月更迭,五年的寒来暑往,弹指一挥间,瞬息而过。 时间好似第一次不值钱,少年长成了真正的少年,小姑娘读书不错,却有了忧愁,光阴快也好,慢也罢,小童年就匆匆而过。 小姑娘的忧愁少年看在眼里,只期盼小姑娘慢一点,时间在慢一点,等我庄俞长大,狠狠赚了钱,让她在也吃不到半点苦,半点不伤心,会顿顿吃的饱。 少年却不知小小的念头和小小姑娘的心愿恰好相反,一个期待长大,帮助亲人,一个希望慢点,照顾亲人。 前路漫漫,日程久远…… 第一卷 学道 第三十五章 念头 刚入七月,流阳似火。 早早于小院练了剑,收拾了屋子,少年就远远的看着小姑娘背上小书箱去往私塾读书,走出来很远,又回头往庄俞挥手,然后就很快的跑着上山,步子轻快。 简单收拾了屋子,少年去往酒肆偷偷的买了两壶好酒,生怕小姑娘晓得,总是感觉不好。之后,再买上半包花生小菜,慢悠悠的往城南的朝阳坡走去,五年来,庄俞总是得了空就跑来,次数不少,培培土,前个几年又立了石碑,是他自己亲手淘来雕刻的。 在庄俞心中,老人像极了啊爷,相识很短,情却真切。 “李老爷子,我又来看你了,五年了啊,我可是半个神仙了,还学了李先生的剑,要不要我耍个瞧瞧?”少年说着,折下一根竹枝,就在墓前舞剑开来,浑然天成,剑术非凡,如今称一句“小剑客”也无妨。 庄俞取下酒壶放一壶于墓前,自己拿起老葫芦又狠狠闷上一口,“李老爷子,小可有些心事,我敢咋个办?唉,突然比修道练剑还难哩……”,小姑娘每天看似同以前相同,读书认真,简简单单,却怎的变成五年前的自己,不在什么都同他讲,反而装在了自己心里,少了很多应有的快乐。 庄俞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偷偷喝点儿酒了,而且不醉,也不会醉,普通山下酒酿,食材普通,酒劲儿自然不高,即便醉了,也可运转一计散酒令,瞬间清醒,只不过庄俞从来没有如此,总是偷偷喝点儿,有些喜欢飘飘的感觉,少年总有些惆怅,大口的闷喝起来,晕了神儿,就倒在土凹上昏睡起来,翠绿的松柏正好遮住了阳光。 ———— 流云州,天才营。 几年前偷偷溜进去的那位黑湫湫的小姑娘,如今白了许多,身着铠甲,眼睛裹着白布,正抱着酒坛酣眠,梦呓不少。 正是那五年前扛着红樱铁枪的女子,不久前于战场同北海登岸的中五境的妖修拼杀一场,生生以伤换伤,留下七境大妖,以武夫金身境生死相搏,左眼被大妖本体利爪刺穿,生生长枪击穿大妖头颅,挑出妖丹,悄然离去,一众天才看呆了眼。 七境无垢,去得自身二三两,身归清明天地间,最为先天。天地傲游,万里大海无处不可去,这也是炼气士最为追捧的一境,迈入此境,周身灵光,寿命大涨,更是御风而行,一日千里,比之六境神游,磨磨唧唧,快的可不是半点。到有了些仙人模样。 修行炼士、武道之类来讲,前中期武夫尤为乏力,但到了大成境界,炼气士根本入不得眼,周身三尺不得近身。 小女子尤为果断霸道,年纪轻轻,依是五境武夫,却是无人知其深浅,越境杀大妖,只晓得于同那畜牲搏命的时候,半点不见任何周身气象,全靠蛮力。虽说见了血渍,也无人看到其铸的金身如何,不得而知。对于能在短短一个时辰,悄然发现隐匿于海的大妖,斩杀于此,又独自去留。 归来时,右眼裹着白布,肩抗红樱长枪刺穿大妖头颅,拖在地上,往城门靠来,小小身影就扛起了一座“小山”,吓的镇府司吏赶忙亲自相迎。 那知女子不言语半点,收了长枪,去往营房简单包扎,休息去了,当城内修士看到大妖本体境界更是一阵胆寒,只是妖丹已无,却无人多提,能堪堪金身境力斩杀炼气七境妖修,毋庸置疑,惹不起。 镇府司吏多次前去探查伤势,却迎来女子白眼,金身境只要不死,肉身定然不坏。 “那妖孽内丹,敢问是小主取了的?”镇府司官隶开口都有些发抖,可又不能不追问去留,须得记录在案。 本抱着酒坛酣睡的女子,突然清醒了起来,睁开单眼,握着红樱长枪,剑指官隶,“你什么意思?”女子有些不悦,但发出的声音却很是悦耳。 “不,不,小主莫要误会,在下只是记录一翻,小主如此功勋,小小妖丹自然取得……”官隶赶忙擦了擦了汗,赔笑道,着实吓了个半死。 不是没有天才于官吏不合,而被戳死的普通文吏,多数都是不了了之,说不定最后大夏还得主动同其背后山头赔礼道歉。 女子没有言语,又卧在地继续饮酒酣眠,官隶稍稍告辞。 事实上,如今真个军营没一个人敢同女子言语喝酒,如此能闹腾的主,天不怕地不怕,也着实没得朋友。 “也不晓得她怎样了,好久没人陪我玩了,陪我打架,真没劲!”女子小声嘀咕着,有些孤单。摸了摸怀里的妖丹,神色有些不满,看来不合心意,一脚踢开酒坛,翻了身,继续酣睡。 ———— 南境长佑郡。 庄俞一觉醒了的时候,原本艳阳的天空被遮了去,继而黑云压城,雷电嘶鸣,暴雨欲来,赶忙起了身,于老人墓前鞠了一躬,匆匆忙忙往家赶着,以至晌午时分,小姑娘应该回来了。 少年回了木院,倾盆大雨就砸了下来,却看不见半点小姑娘的身影,庄俞想着那就是应该是天气缘由,留在私塾,也好。 此刻。 课业完罢的小姑娘,正呆坐那熟悉的大石凸上,晃悠的小腿,望着乌云好半天,才说了句。 “要下雨了哩。” 话罢,就赶忙爬起身,往山下跑去,却不曾想到刚起身,狂风暴雨已至,打的小姑娘脑阔生疼,就更快的往山下跑去,不了小脚太滑,跌了一跤,满身泥水,小脸破了个口子,挣扎起了身,擦擦泥水,索性一小步小步往山下走着,鞋太滑,就光着脚,提着鞋,慢慢下了山。 可等她下了山,去发现原本的河水石墩全无。 小姑娘第一次觉得回家路有些远,跨不过去,最远的路不是什么山上私塾,不是什么海角天涯,而是山上暴雨洪至。 她却在这一边,家却在哪一边,太远。 小姑娘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不免轻轻呜咽起来,如溪水流淌;总是不甘心的光着小脚,试着深浅,第一次家有些远,回不去,从河边摘了一大片芭蕉叶,当做雨伞,提着鞋,沿着河案踱步,寻找回家的方便路。 兜兜转转,又又回到原点,小姑娘的哭声就更大了,第一回歇斯底里,很是伤心。 从前,那怕饿晕也没有过,如今却是因为一天涨了水的溪流,见不着哥哥,回不了家,大哭了起来,泪流满面。 就那么直直站着,举着被暴雨打的悉碎的芭蕉叶,盼着雨早些停,莫让哥哥担心。 一条暴雨涨溪流,挡住了小姑娘回家的路。 屋内。 庄俞没由来的烦躁,进进出出,屋外暴雨着实下的人心烦,却不见收敛,莫不是小姑娘去了城门司职?如此大雨,不好。 进屋取了伞,就赶忙往城门跑去,却根本无人,街上行人都避雨去了,少年索性就往山上私塾走去,接的小姑娘放学。 雨很大,狂风不止,少年沿着上山路慢慢走着。行至河流才见得河水暴涨,瞳孔一缩,才猛然看到小姑娘撑着稀烂的芭蕉叶,提着鞋,小脚不停的试着趟水,大声呜咽。 庄俞发了疯丢了伞,冲了过去,雨水瞬间打湿衣衫,站在岸边看着另一边想要回家的小姑娘。 家第一回,原来如此的远。 “小可……”,少年大声喊到,小姑娘抬了头看来浑身湿透的庄俞就哭的更凶了。 “小可,别哭,咱这就回家。” 庄俞一越而过,双手抱起雨里的小姑娘,半点不顾泥水,周身灵力运转,暴雨就在其周身三尺悄然消弭。 “小可,是哥不好,让你吃苦了……”庄俞有些心颤,很难受,小姑娘第一次哭的很凶,狠狠的抱着少年的脖颈,越哭越凶,少年也泪流满面。 “哥,是我不好,在石头上玩了一会儿,没来的急下山。”小姑娘哽咽着,偏了偏手中的芭蕉叶,为少年遮掩更多的雨,却忘记雨水早已不粘身。 少年紧了紧头上的小姑娘,心中更是自责万分,“小可,哥保证以后,不会如此,以后天天陪着你,放心……” “哥,我也想修行,和你一样,和程姐姐一样,很厉害,能保护自己,保护你,可以吗?”小姑娘抽着鼻子,呜咽小了很多。 “好,你要学,哥来教!” “哥,我给你背书听吧……”小姑娘说完话,就自己背了起来,风声雨声夹杂着读书声,清晰无比,真是那小姑娘准备了足足五年的《劝学》。 庄俞怔了怔神,放慢了脚步,原来小姑娘一直记得,放在了心底,反而自己遗忘。 文章很长很长,庄俞走的很慢,刚好到木院的时候,整篇刚好背完,一字不差,少年放下小姑娘,又看到手中举得老高的芭蕉叶,一瞬间,心神溃堤,把刚放于台阶上的小姑娘揽入怀中,蹲了下来,无声呜咽,小姑娘愣了愣,赶忙丢芭蕉叶和湿透的布鞋,小手轻轻的抱着庄俞,又一次,哭了起来,撕心裂肺。 第一次家是那么的远,小小的河流,却阻断了她回家的路。 “小可,以后不会了。”少年紧了紧握着小姑娘双肩,眼睛痛红,泪流满面,小脸一道血红口子,小脚全是乌青乌青的伤痕。 “以后,不会再孤单了……” 第一卷 学道 第三十六章 观云海,见明月 暴雨过后,云卷云舒,整个长佑郡被白云团团覆盖,霞光万丈。 少年匆忙帮着小姑娘处理了伤口,换了新衣和一双新布鞋,再回过神出了门外,雨过天晴,如同少年心神。 落霞红透了整半天,实属罕见,小姑娘下了地,见得红透了的白云,很是欣喜。 庄俞换了一身青衣,披散着长发,肩膀上坐着小姑娘,去往山上亭台。沿途,道路泥泞,少年身形轻灵,半点没沾泥水,鞋子异常干净,路过暴雨前涨汛的河流,有所少减,水流小了不少。小姑娘坐于肩头,就是这条很厌恶的河涧阻挡了自己回家…… 登上亭台,正听得艾学义对着满天落霞感慨万千,远眺整个南境,云雾缭绕,宛如人间仙境,西边的夕阳更是添了几分神秘,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不免轻声道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人间也有那大好山河,绝美仙境,比得天外天,海角天涯丝毫差不得。 “唉?小可怎么划到小脸了?”陈白安从庄俞肩上接过小姑娘,放在栏杆上,面朝西山,红尽斜阳,晃动着小腿和脑袋,安安静静,冲着女子一笑,并没有回答女子。 庄俞同艾学义打了招呼,盘坐下来,雨过之后,空气格外清新,少年不免狠狠吸了几口,神清气爽,疲惫的身心不免舒缓几分。 少年问道,“学义?金丹客是怎么个味道,同我讲讲?” 书生晃了晃手中的学问,思虑好久,悠悠开口道,“嗯……炼气入体,开辟丹室,炼气化丹,不脱离五行直属,整座气海凝聚浓缩为一颗金丹,结的体内意境,修士之间各有不同。有些修士天才,结丹时气势宏伟,甚至会引来天地异象。练气士各自的“丹室”之间,大小有着巨大差异,优劣也有云泥之别。但也存在着“大而空”、“小却妙”等特殊情况,天意难测,莫过于此。” “就如同这满天的夕阳,一样可以成为我等的参照物,进行内家观想,于自己心境最是契合即可。心境大体上分三种,可以是实地探险观察而来,也可以是诸子百家书籍的文字记载,甚至是某种别开生面的“自立门户”。一旦孕育出被誉为金丹化得元婴,便可出窍神游天地,汲取日精月华,餐霞饮露。” 庄俞就有些抓耳,进行内家观想就行?如此红尽夕阳,早已映入心神眼帘,可也不觉得何来意境相合,结成金丹客。 艾学义笑道,“凡事切莫心急,须得心静,沉入心神气海,内观自身天地,看其所需,化的意境,于人生天地自然相合,铺就金丹大道,切莫急躁……” 少年才缓缓又送了一口气,心境无为,轻了些,内观气海丹室,一望无垠,混沌缭绕,看不得真切,炼气入体不断充斥压缩着气海丹田,无休无止,如同天地初开,清浊二气未分,观天不是天,观地不是地。 “人身小天地,炼气士,便是如此,须得自己铸就丹室景象,内观真我,开辟人身天地,由简入繁,直至圆满大成,无时不刻不在修缮自身,如同剥茧抽丝,缝缝补补,无限接近眼前这真天地,于体内藏于真我,炼得真我,体内真元法力汪洋入海,清浊自醒,证的山河百川,清风自来。”艾学义看到少年沉了心神,又道了一句。 书生看着少年,山上私塾有没有他只能另一番状境,多了一个少年,私塾才多了好些乐趣,陈白安艾学义江满文峻才能真正是那同窗好友。 原来不止庄俞在不在私塾,都是两座私塾,而他在不在小姑娘旁边,更是两个小姑娘。 艾学义心境明朗,眼前人不知不觉已是私塾中最得人心的少年,遇事问事,想起的永远是简单知足的庄姓少年。 西山刚落,一轮格外明亮的圆月就显了出来,玉盘高挂,褶褶生辉,云海愈加缭绕,真是‘海上生明月’,不过却是云海,清辉洒下,整个天空迅速变暗,不过须臾。 “真是人间仙境,罕见至极。”陈白安也感叹,小姑娘也被寒意圆盘吸引,远远的好似清辉洒下,整个亭子凉了几分,灵气盎然。 庄俞心中更是震撼,寒月映入心神,周身筋脉灵气流淌更是快了几分,赶忙盘坐下来,更为主动的引入清辉入体,通体清凉。少年内观丹室,观想面前的寒月清辉,于心湖悬起一轮皓月当空,清辉映照心间;然后整个气海清辉洒下,驱赶体内清浊二气,源源不绝。 丹室,似有一轮寒月慢慢升起,越来越明显逼真,同山上夜空的寒月愈加接近,少年更是丝丝灵力入了法眼,更为真切去看得更多细微之处,秋毫之末,点滴皆入观想,剥茧抽丝更为完善体内气海丹室,周身三尺满天寒月清辉被牵引而来,洗礼少年身躯,景象非凡。 “这……”陈白安刚要开口,艾学义就挥了手,女子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抱住了小姑娘示意不要出声,几人就远离庄俞以外坐了下来,端看亭子少年变化;亭子被少年牵引而来的清辉愈加浓厚,虚虚实实,云里雾绕。 气海丹室,一颗碧玉寒月高挂,月中有那丝丝暗影,看不得真切,好似一株青莲残影,绽放寒意,清辉洒下,丹室清浊二气愈发分离,清灵之气汇向寒月,愈发清冷,污浊之气落入体内沟渠河道被从外界的清辉又一次排挤清洗,于周天循环。整个丹室熔炉,犹如天地初开,混沌消散。 整个气海丹室被清辉洗净,寒月普照;外界,少年牵引而来的清辉更为暴动,如同鲸吸牛饮,势不可挡,全部涌入体内,汪洋入海,无边无际。 真真是那“海上生明月”,体外清辉化作体内汪洋,寒月高挂,清寒无比,体内冰晶霜痕瞬间弥漫整个周身,眉梢发丝晶莹如雪,亭台温度骤降,寒意袭人。 丹室汪洋海底,一颗翠绿青芽奋力的破开丹室熔炉,两叶摇曳,得了“海水”的浇灌,晶莹剔透,寒月高悬,清辉洒过,有了“阳光”普照,万物苏生,片刻间,汪洋海水以青苗为中心,倒灌而去,瞬间淹没无踪影,汪洋海水越来越少,干涸后一颗翠绿晶莹的青莲约莫三尺高,三片顶叶,以肉眼可见迅速生长,须臾之间苍翠欲滴,青叶抖动,清辉摇曳。 少年心神沉入其中,丹室惊变,半点没顾及自身情况,只觉得三尺青莲亲切无比,好生熟悉;青莲晃动,丹室寒月清辉被牵引而去,缓缓缭绕,被青莲吞吐,反而使得观想而出的寒月愈加轻淡,月中残影愈加清晰,是那一汪摇曳生姿的莲池,浩瀚如海。 庄俞赶忙沉入心神,继续观想西山寒月,似是体内灵力不足,整株青莲簌簌做向,片刻后,从庄俞四肢百骸,筋脉奇窍亮起米粒大小,日月之辉的‘种子’,全部汇入青莲,细细看去,是那五年前山脚寒潭所食的莲子,整整九粒,清辉寒意弥漫融入青莲,瞬间冰封整株青莲,乃至整个气海丹室,愈加苍翠晶莹,寒气逼人,从少年体内瞬间蔓延体外,整个亭台比刚才冷冽何止三分,山顶迅速冰封,快速往外扩散,不久后整个山头犹胜三冬天,竟沸沸扬扬下起了雪,寒风呼啸,寒月清辉更是涌向整个山头,举头瞭望,整个夜空只有一轮被压的极低的寒月,再无其他,虽是满轮寒月,但伸手不见五指,除了整个亭台,暗黑极致。 李景胜察觉山顶骤变,拔地而起,瞬间来到了亭台,以仙家法术点亮了一方小天地,护住陈白安小姑娘在内的所有学子,又是一计隔天绝地,自成世界,在无半点寒意,轻轻问道,“如此多久了?” 陈白安看了看艾学义,才开了口,“有数个时辰了,不见停止。”李景胜笑了笑,如此机缘自然越久越好,吞食月辉,如此气运实属难得,毕竟餐食朝霞、月辉可不多见,神灵妒忌。 “李先生,放我出去,我有些……”陈白安吞吞吐吐,周身拳意愈发高涨,体内武胆急剧颤动,似是渴求什么。 李景胜就有些惊异,赶忙轻轻的把陈白安送到了亭中稳稳落地,半点没发出丝毫响动,深怕惊醒沉入心神的庄俞;陈白安盘坐下来,周身拳意浓郁流淌,愈发实质,盯着寒意弥漫的少年,穿过气海丹室一株青莲映入女子眼帘。 汇入青莲的冰晶莲子悬于顶叶化作一朵青蕾,晶莹剔透,欲于绽放,清辉摇曳,青蕾刚要绽放,气海虚空生雷,天色陡变,手臂大小的闪电密密麻麻,倾泻而下,瞬间摧毁了欲将绽放的青蕾。 体外亭台,大雪不止,天地变色,九霄而下雷电瞬间摧毁亭台,砸向庄俞,少年身躯微抖,一株青莲法相自亭台显现,苍翠晶莹,疯狂牵引寒月清辉,纳入自身。 此时,庄俞身形隐去,青莲是他,他即青莲。 第一卷 学道 第三十七章 莲绽 肆虐的雷劫打在庄俞身上多被青莲遮去,但女子陈白安可不好受,真真切切吃了一计五雷轰顶,嘴角溢血,体魄强硬,也不过气盛武夫,未入金身怎可如此,吃不得消,女子暗暗运转从艾学义哪里学来的雷法,融入拳意,一时间整个人除了实质的化的拳意还有遍体雷丝环绕,消散几分,好受许多。 青莲不屈,更是霸道的吸收着狂雷,以闪电为养分,越发凝实,似是感应到什么,莲叶抖动,一片青叶缓缓伸向女子头顶,为其遮去多数闪电。 女子怔了怔,想到了书生之前同她说的水法雷法渊源,还曾开着玩笑说到,你们二人说不得将来还真是那一对儿神仙,命理相合,将来但凡少年水法大成,你陈白安武道差不得多少,依靠彼此攀登高峰,大有可为,说白了是你陈白安沾了大光;那时候十一二岁女子直觉书生满嘴流言,丝毫没有半点客气,追着狠狠揍了书生一顿。 亭外小世界,李景胜也笑了笑,果然有些事儿自是天意;“李先生,哥哥不会被雷劈死了吧。”小姑娘扯着衣袖突然问道,在她眼里,面前高大的青莲被雷劈的消散了青叶,又生出来,往复循环。 “不会的,你兄长只会越来越好,变得很厉害。”李景胜解释道。 小姑娘听完后,反而耷拉着脑袋,有些心事,情绪低落,又轻轻说道,“先生可以教我嘛,我不想什么都不会,连回家的路都迈不过去我……”, 李景胜不知道小姑娘突然如此伤心,听完后,心里有了大概,赶忙回,“当然可以”。 小姑娘这才好了几分。 青莲吸收狂雷后,又一次吞吐寒月清辉,又一颗莲子从浮于莲顶,化作青蕾,比刚才更清翠,含苞待放,丝丝雷电环绕。 天空又一次突变,闪电划亮九霄天空,犹如白昼,未等青蕾绽放,漫天神雷不请自来,刚刚化成青蕾,又一次被扼杀殆尽,整株青莲被毁去大半,余得几片青叶,雷电嘶鸣,似是还不甘心,又一次照亮夜空,倾泻而下,将仅存的三片叶子毁去,才自行消弭。 李景胜看到这里,从袖口取出一道家传信符箓,符箓冲天而起,片刻后钟元白御风而来,四年未见,亦可真真踏虚而行。 道士毫无言语,脚踏虚空,手中印法多变,一计隔天绝地的金色法阵缓缓笼罩整个山头,真正的隔天绝地,化作山头小世界,遮掩天机。 “师兄?你莫不是遇见了什么大机缘?”李景胜看着落于身边的钟元白,有些不信,短短五年就做的了中五境神仙,莫不是走了狗屎运,道士发髻男子罢了罢手,没我回答,“第几回了?” “两次。结不得果,天道似有不容,有些过火,有斩草除根之嫌,青莲本该由草木之身挤入世间行列,但被此子误食,体内种莲,大道显化,熬的过是那大机缘,熬不过天罚,天地不容,就很难……” 钟白安说道,“天衍四九,大道五十,希望如此……” 雷电消散后,青莲又一次霞光阵阵,吃力又一次聚集月辉,株身能量喷涌,片刻后又一株青莲摇曳,优胜从前,愈发冰莹剔透,更为纯净清明,一颗莲子化作青蕾,含苞待放,比之从前寒意更甚,疯狂吞吐月辉,准备再一次对抗即将而来的雷劫。 青蕾抖动,外围花瓣刚要散开,果然,整的夜空突如其来暗沉、凝重,当第一片莲瓣绽开,香气四溢,漫天金色雷劫倾斜而下,由刚才的白色闪电蜕变为金色,愈加暴虐,摧毁肆虐着整个山头,一时间竟看不得里面怎样,九重金色雷劫半点不给青莲喘息机会,瞬间摧毁青莲,金色雷劫过后,地上在也见不到莲株,过了好久,整个山头又一次寒意喷涌,一株青莲破土而出,异常顽强,一颗青苗,疯狂吞吐月辉,吸收天地能量,迅速高长,莲叶上多了些闪电印记,是那九霄而来的金色雷劫,被铭刻根茎青叶,愈加非凡。 然后又一次聚集能量,一次,两次,三次……,百折不挠,整整八次后,整株青莲萎靡不少,再一次破土而出,混沌弥漫,没有拔高,反而只剩的两山嫩叶,远远望去,同样遮天蔽日,纹理密布。 坐于亭子的女子陈白安着实不好受,虽有莲叶护得一二,但雷劫愈发强大,丝丝打在身上也是受不得,何况金色雷劫,就连自身拳意都被击溃几分,也幸得女子通得雷法,能炼化少许,硬生生的撑了下来,尤其是一株青莲,一次又一次,浴火重生,不屈不饶的绽放的青蕾,让女子心神愈加牢固不可破,憋着一口心气自是至终,未曾放松,如今更是用漫天雷劫淬炼武胆,使得原本斑杂的武胆愈发凝实真练,雷劫淬体,体内骨骼更是磐若金石,纹理其中,全部得自金色雷劫炼入玉骨,隐隐有了一丝破镜的气息。 陈白安的眼中不单单一株青莲,而是一株顽强的生命力,一次又一次不屈服天道神威,抬头生长,低头努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纵使天要灭我,也得惧我三分,真是女子气盛境所追求的一丝天道真意,亲眼目睹,使得一个原本武道假丹凝练起来,雷劫淬取,心境升华,一口内家真气愈发精炼,破镜指日可待。 李景胜看到青莲又一次破土而出,第九次凝结青株,同钟元白说道,“师兄,赌不得,如今青株弱了不少,灵气不足,九为天道极数,赌不起……” 钟元白掐指,却怎么也算不得会如何,不免有些急躁,书生艾学义声音传来,“先生,第九次,还请两位助上一助” 钟元白点了点头,从袖口快速甩出诸多法印,有一座聚灵法阵腾空而起,天地灵气浓郁无比,青莲以整个山头为中心,疯狂吞吐,节节拔高,片刻后,整株青莲几近透明,毫无半点杂质,九颗莲子最后一颗又一次化为青蕾,含苞待放,更是疯狂牵引月辉灵气护持己身。 山雨欲来风满楼。 整个山头狂风大作,吹着整株青莲摇摇做响,天空未见闪电,雷声嘶鸣。 月辉洒下,第一叶花瓣绽放,天空寂静异常,须臾间整个黑夜泛红,赤色雷劫如同天外水瀑,飞流直下,摧毁整个山头,片刻后,一株青莲摇曳,半点未曾损坏,周身月辉被撕毁,还未来的急凝聚,赤色雷劫又一次涌来,打的整株青莲倾斜几分,莲叶金色纹理闪动,化解赤色雷劫。 最后整个雷劫宛如银河落入九天,倾泻而下,整株青莲被撕毁,只留下两片青叶,上方青蕾摇摇欲坠,强撑不散,等着最后一道天劫落下。 “先生,等不得了,如此下去,别说什么仙家机缘,青莲被毁,就完了。”艾学义急躁说道,小姑娘突然呜咽起来,拉住李景胜的袖口使劲摇动。 钟元白叹了口气,来不及多言语,手中法印急转,又是一道阵法。合入此方天地,扭曲四级方位,企图蒙蔽天机,将雷劫层层削减,至此,三天法阵笼罩山头,光芒万丈照亮了原本漆黑的山顶。然后盘坐下来,周身法力涌动,主导法阵;李景胜大手一挥,竟然撤下整个长佑郡山水结界,封锁整个山头,自成禁制。 最后一道赤色雷劫,倾斜而下,毁天灭地,犹如神灵罚世,万物皆毁,不留一线生机。 钟元白所布阵法稍稍阻滞了雷劫,所谓蒙蔽天机后依无解,三座大阵瞬间被毁,然后是李景胜的山水结界,钟元白嘴角溢血,主导法阵,受了不清的伤,来不得再布阵法,从口中吐出一秉绿如意,苍绿悠远,迎风变大,直接碰撞赤色雷劫,瞬间被毁,雷劫稍稍弱了几分,钟元白一头心头血喷涌而出,身体某处窍穴依然被毁,洪流不止,肆虐整个人身天地。 最后一道赤色雷劫涌向青莲,从南方天空一道金色涟漪铺天而来,神灵气运弥漫,瞬间包裹整株青莲,于莲身铸就三十三层金色大鼎,正是那香火大鼎模样,层层阻滞雷劫,效果自显,当最后一层金鼎被毁,赤色闪电仅有的余威,冲向青蕾的时候,南方天空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声,似有不甘…… 就在最后一丝赤色雷劫倾斜而下时,一颗金色武胆凭空而出,抗下了最后一丝天雷,天地寂静,青莲活了下来,陈白安大口吐血,神色萎靡,一颗原本金色的武胆暗淡无光,破碎不堪,犹胜青莲;女子葬送了整个武道,护下了青莲,救下了庄俞。 女子费力的看了看摇摇欲坠的青莲,还好,没有被毁,似是有了一阵心安,至少少年还活着。 面色萎靡的李景胜看到如此,不知如何言语,只是想着如何同流云州交代。 女子自身武道真意极速流失,流云州某祖师堂华贵女子双目陡然睁开,天地变色,拔地而起,极速御风往南境赶来…… 第一卷 学道 第三十八章 一朝金丹客,终成山上人 雷劫过后,青莲仅剩的几片叶子随风抖擞,似是在探查外界情况,沉寂了好久,在确定在无半点危险下,开始疯吞吐天地灵气,牵引月辉。 整个山头灵气狂暴,青莲如同鲸吸牛饮,节节拔高,莲叶纹理其中,愈发晶莹剔透,生机盎然,花蕾绽放,清香四溢,周围灵气瞬间被抽了个干净,整朵莲花才堪堪绽放一半,灵气枯萎,停了下来,又一次疯狂吞吐天地灵气。 七月天,山头本该郁郁葱葱的草木,生机尽除,一股浓郁旺盛的生命力从八方而来,汇成一股清流,汇入青莲,莲瓣绽开,光芒万丈,整个长佑地界生机尽数被掠夺,犹如寒冬腊月,草木枯死,一片烬黄,毫无生机。 青莲抖动,好似撑裂九天,疯狂牵引方圆百里生机,李景胜看到如此,赶忙调动整个长佑郡山水气运注入其中,消耗甚大,瞬间脸色苍白,可离青莲绽放还差一大截。 南方天空又一次金霞满天,桂竹山老城隍携卷南境一方山水气运源源灌入,整个南方山水少了将近半数后,青莲静了下来,最后一莲瓣落下。 莲绽。 青莲摇曳,傲立九天,春风清凉,寒月清辉,一株青莲绝世独立,自成人间仙境。 天地失色,不染尘世,莲花霞光流彩,瑞气祥和,青莲霞光喷涌,笼罩整个山头,整个长佑地界枯木逢春,甘霖雨露,郁郁葱葱,被吞食的山水气运尽数返还,朝气蓬勃,天地灵气浓郁;一丝丝神性粒子回到李景胜身躯,使得他通体舒泰,再无半点惫倦。 取之天地,用于天地,反哺人间,像极了少年的赤子丹心,简简单单,清澈鲜明。 陈白安呆呆的看着跟前很近的青莲,青素典雅,霞光包裹着重伤的身子,一颗本该欲碎的武胆,吞吐瑞气,缓缓修复,愈加真明,在青莲的滋养下明净凡尘,结得真真英魄武胆,气势大盛,境界圆满,天人合一。 铸得武胆归一后,死里逃生。女子体内一阵骨头碰撞,青莲霞光摇曳,伤势全无,自身气盛之极,一股更为苍茫的拳意如同小河流水,缓缓开来,整个山头又一次大风满天,从天地四方,人间灯火,向整个山头聚拢。 李景胜摇了摇头,一个刚刚结束,一个又来?到底是年纪大了,心脏受不得如此冲击。 天明时分,整个原本的亭台被天雷夷为平地,一株青莲慢慢隐去身影,饮食朝霞,纳入庄俞气海丹室,化为一株小青莲,于丹室遮天蔽日,莲叶抖动,化为一汪莲池,隐如其中,归于平凡,郁郁葱葱,周身灵气快速倒灌,化为一方汪洋水流,汇入莲池,莲叶摇曳生姿,莲池如海,云气缭绕。 少年上山五载,读书五年,于长佑山顶,化的莲池,结得青莲,成就金丹客。 一朝金丹客,终成山上人。 修的金丹客,庄俞年方十七,不早不晚。 得性见金丹,晶莹剔透,不染凡尘,事不碍心,心不碍事,真性保全,故而得金丹。 少年气海丹室的那株青莲,说是那金丹没错,或是那绽放的莲花也不得假,都是金丹幻化融入丹室景象,化为一方莲池,隐匿其中,真真是那一株,庄俞心头自显,平平凡凡就得少年心,一轮清辉寒月,满池青莲摇曳,清风自来,如沐甘霖。 少年缓缓醒来,睁开眼质疑太多,突然眼前一道女子周身拳意狂躁,赶忙起了身,腾空而起,落于先生身边。 “多谢两位先生……”庄俞深深鞠躬,如今迈入金丹客,整个身形修长,高了几分,身着青衣,愈发仙气饱满,朝气蓬勃,真真风华少年。 小姑娘瘪着嘴,第一时间伸出小手,少年一把接过,放在了肩头,低声呜咽,抓住衣领不肯松手。 “庄俞,恭喜!”艾学义道贺,同样欣喜无比。就如同他一样,书生的金丹化为了文章学问书海。 少年和善的点头,心境广阔悠远,只觉得突然天地太小,无处可去,至少这个山头如此,有些小了,感受体内磅礴灵力,周身筋脉舒畅,丹室莲池无时不刻在炼化灵气,反哺己身,不免春风得意,开怀大笑。 “先前苦等了,抱歉。”少年开口说到,很是内敛。 钟元白起了身,脸色发黑,看着有些得意洋洋的少年就有些不舒服,“哎呦……厉害啊,结了丹就如此神气?莫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一物件……”道士着实不好受,虽说最后体内伤势被青莲霞光扼制,但终究少了一件温养多年的仙家物件,窍穴又一塌糊涂;钟元白就有些看不下去,果真是那过去就完了?还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上?不能忍…… 庄俞扯了扯嘴,回过神才明白道士言语,瞬间呆若木鸡,脸色突变,赶忙赔笑,哪有丁点刚才的神气模样,“额……感谢钟先生鼎力相助,小子我永记于心,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行了……”道士刚忙打断少年,幽幽的看着,这小子半点不提怎的赔偿,莫不是想就此躺过水?一笑而过? 事实上,庄俞心里一阵嘀咕,到底如何?脑子里把自己现在值钱的物件过了一遍,好似除了那几粒莲籽在无其他,在知道了体内青莲有些与众不同,就有些不舍,也不知那秉绿如意值不值得一颗莲籽。 钟元白看着少年眼珠打转,果然,这厮定是想糊弄过去,以前看着十分可喜的少年,读了书,如今又真真脱离“苦海”,变了味,道士就有些不悦,好似知道少年心中所想。 “钟先生莫急,留待将来,小子发达了定会报答。”庄俞认认真真说到,又惹的道士一阵白眼,旁边李景胜看着两人,实在不好喜形于色,偷偷置于心湖捧腹大笑。 钟元白突然转过头,盯住了师弟,神色不善,似是知道其心中所想,愈加觉得这小子同李景胜年轻时一个鸟样。 “师兄莫要小家子气,让学生看了笑话,不知道还以为你我宗门如何小家子气,说到底他也是那半个学生,就当学生见面礼了,哪有先生问学生要东西的,传出去不怕别人笑话?”李景胜娓娓道来,好久了不曾像今儿个开心,很久很久了。 钟元白,罢了罢手,又赶忙看向石崖边的女子,气势磅礴,自身气象愈加感到熟悉,似曾相识,转过头,正瞧得李景胜贼溜的看着他,心里不免一紧,咯噔一下,犹豫半天,才轻轻问道,“此女子可是来自流云州?” 李景胜莞尔一笑,瞧了道士半天,神神秘秘,“正是那北方流云州人氏,师兄莫不是认识。”,话罢,不免又调侃一句。 道士扭过头,盯着女子看了很久,悠悠叹息一声,“唉,你怎么不早讲?” “早讲?有何用,还望师兄明示。” “唉,罢了罢了,终究是错了,时间匆匆,天妒我钟元白,百年了才跻身中五境,”道士有些心酸,面前故人之子都已经如此,不免神情低落,心里有些酸楚。 李景胜没想到同钟元白开得玩笑,道士就瞬间消弭,在无之前半点中五境修士模样,不免也心生感慨,百年岁月,往事随风,错过太多,又亲亲安慰道,“师兄莫急,也不确定,等女子破镜后在问过。” 钟元白苦笑一翻,心思飘渺,又一次回到了百年前同李景胜远游流云州,于紫阳山地界,遇高冷仙子,风姿绰约的陈婉秋,更是大胆上前说上一句“仙子姐姐,我要娶你做老婆,行不得?……” 然后被一张大手隔空扇飞,落于山脚树杈,往事历历在目,故人相离,终究如此。 庄俞不明白两位先生围着陈白安说些什么陈年旧事,就突然感觉面前道士卸了气,半点在无之前生气,好似突然在无半点大道追求。 天已大亮,这才发现整个山头被大雪覆盖,却是草木葱郁,优胜从前,到是别样一翻风景。 女子端坐,双目紧闭,周身拳意水长船高,明明晨曦时分,整个南境天空却是彩霞阵阵,霞光万丈,不断往长佑山头拢聚,天地造化,实质开来,武运满天金霞,馈赠女子,从其鼻尖涌入,淬炼周身百骸,打磨筋骨,源源不断被女子炼入武胆,静等圆满;周身肌肤金光灿灿,纹理其中,由内到外,不断打磨筋骨,强化肉身,拔高根骨。 气沉丹田,不动如山。 皮肤纹理愈加精密,通刻武道铭文,打熬筋骨,犹如滴水石穿,体内血液狂涌,气血凝聚合一,周身气盛至极点,静等破入炼神五境——金身境。 第一缕太阳照向女子周身之时,整个山头天空寂静一分,陡然狂风四起,至阳至刚的气息自女子周身散开,一口仅存的先天之精被吐出,其次是体内污浊二气,皆是散尽。 女子七窍俱蔽,整个心脏如同神人擂鼓,铿锵有力,震动着山头一众人,心憾莫名。 第一卷 学道 第三十九章 观道铸金身 女子满脸通红,半点不曾松口,天地间唯有武运从其鼻间涌入,其余天地气息,进不得半点,陈白安又是奋力一呼,自体内又强行吐出一口污浊之气,整个胸膛鼓荡,七窍溢血。 李景胜等一众人,很是着急,只能端看听着女子心间愈来愈快的擂鼓声,担心不已。 武夫一途,气盛境的脱胎换骨尤为凄惨,须得七窍俱蔽,散尽周身体内所有清浊二气,于自身武胆温养一口武夫独有的内家真气,中途断然换不得气,反而要生生散尽周身百骸蕴养之气,体内越是清净,越是接近真明最好,所温养内家真气,越是纯净古朴。 其过程尤为煎熬,如今女子七窍流血,却半点不能松懈,反而一次又一次从体内百骸散尽后天生气,妄图达到先天纯净;整个人脸色由红转青,再到发黑,再到皮肤渗血,样貌全无,嘴唇乌黑,若不是滔天武运不断袭来,很少有人相信石崖上女子还活着,心似擂鼓,气血翻涌,鼓荡整个山头。 武道难入登天,从来不是白讲。 有那中途憋不出一口内家真气,七窍大开,天地生气涌入体内,毁于一旦,勉强结得假金身,脆弱不堪;也有那中途煎熬不过,生生憋气而亡,体内清浊二气刚刚清完,心脏骤停,整个人就此消逝人间;也有那终究养不出一口内家真气,窒息而亡,纵使体涌生气,但周身窍穴关隘长时间缺氧而亡,终究落得肉身皆汇,身死道消。 而武道一途的内家真气,全靠散尽周身之气,生生靠着心念从武胆处温养而出,真真是那活活憋出来的。 突然。 钟元白心神悸动,神魂不安,似是遇见了致命敌人,不免身体发抖起来,李景胜亦是如此,瞟了一眼天空,毫无人影。 长佑山整个山水禁制毫无涟漪,却是运转不得,长长吁出一口气,就地盘坐,在不敢分出半点心神探出;庄俞只觉得周身在无半点隐私,空气异常凝重,原本狂风大作的山头陡然寂静,除了女子陈白安擂鼓心脏,天地寂静,好似时间静止,满天武运金霞涌向女子,真真的隔天绝地,难以逾越。 庄俞李景胜都静静盘坐下来,在无半点发声,才觉得身形轻巧几分,依旧感觉泰山压于顶,渺小如斯。 陈白安面目全非,整个原本乌黑的青丝段段脱落,瞬间满目疮痍,仍是憋着一口气,丝毫不曾松懈,更是无休止的压榨自身,身形摇摇欲坠,心脏鼓点越来越急。 女子意识中,一株青莲浴雷而生,小小青莲可战天威,愈发倔强顽强,悍然赴死,如今青莲是她,她即青莲。突然,整个意识海终究是撑不住,女子身形愈发摇晃,昏昏欲睡,似是再也不愿睁不开眼,忘记即使现在通了气,超过大多武夫,挣不得最强,也不差。 陈白安越发倔强,原本盘坐的身子倒在石崖,心声急促,越来越小。 女子意识中又回到了刚来私塾的那一天,那个黑湫湫的少年,满口白牙的说道:“我叫庄俞,……”。 一切都是恍若隔世,女子心有不甘,意识中同少年道了别,撒手而去。 天地变色。 整个山头压力暴涨,女子所在石崖寸寸欲裂,一股无敌意念瞬间充斥女子心神,意识海女子清醒几分,看到了几年前小小的自己。 “我叫陈白安,平安的安,你呢?”,意识中小女孩冲着少年问道,女子似是想到什么,从口中吼出一道贯穿整个人间的清啸,竟让周身磐石皆裂,本该隔天绝地的山头,狂风大作。 倒地女子,突然端坐,周身金光弥漫,武运磅礴如海;与此同时,体内武胆一口精纯内家真气浮现,快速游走体内百骸,女子瞬间清灵,苏醒过来,大口喘气,如同牛饮,心脏骤变,神人擂鼓犹胜从前,体外金光弥漫,从头到脚,快速修复自身,犹如度上了一层金色琉璃,皮肤纹理焕然一新,褶褶生辉,整个发丝重生,染上金光,从内而外,焕然一新,又是一口长啸,由内而外,呼出一口金霞,周身金色焕光,身形悄然拔高,容貌身段皎好。 起了身,直觉通体舒泰,一口内家真气置于丹田,又长饮一口气,真气涌动,周身拳意滔天,体魄磐如金石,骨骼生辉,很是意气,散了真气,周身金光内敛,又变成以前那个率性天真的陈白安,皮肤通体白皙,长发乌黑,容貌身段更甚从前。 陈白安拔地而起,却不想整个石崖就此粉碎,立于众人身前,第一时间同少年打了招呼,“多谢你,庄俞。” 神情有些异样,抱了拳深深鞠躬。 庄俞赶忙回礼,不料眼前一抹雪白让他顿时羞红了脸,稍稍转了身子,“不,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女子低头瞧得自身衣着破碎,一大片雪白肌肤,衣裳血迹斑斑,惨不忍睹,赶忙紧了紧衣服,别样的看了眼少年,这才转过身,“让先生担忧了,学生抱歉。” 李景胜满意的点了点头,钟元白却死死盯着女子,心里想着如何盘问。 艾学义上前,“祝贺你等,今日所见可比书上记载的那些精彩太多,比之书中所言天才不遑多让,尤其是武道拔高,真猛……” 文峻江满上了前,着实被武夫陈白安吓了个不清,果然天下武夫惹不得,都能对自己如此残忍,谁惹的了? 女子抱拳致意,心境清明广阔,大有了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意,豪气冲天。 钟元白又抬头看了看整个九天云端,用心声询问李景胜如何,得知山水禁制已然复原,才一把拉住就要腾空而起,去往私塾换衣服的女子。 “那个,陈婉秋是你什么人,是不是你娘亲……” 女子怔了怔,回过头看了看,猛的一甩手,道士猛的一个趔趄,才想起面前年方十五的女子依然金身境,就生死搏杀而言,自己所谓的中五境神仙好似打不过,除了精通奇门八位、抽身逃跑外,在无其他。 又不是极具杀伐的修士,就是山上一普通算命老道。 女子未理会道士,腾空而起,身形拔高数百丈,一跃而下,回了私塾,钟元白枯坐在地,暮气沉沉,快要到山脚的女子,悠悠声传来,“他是我小姑姑……” 本该颓废的道士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喜笑颜开,好似听到了世间最悦耳的声音,朝气蓬勃,冲一众人说道,“走,今个儿是个好天,得下山庆祝一翻,我做东,叫上所有人敞开肚皮放开了吃……” 神色洋溢,踏空而行,左右晃荡,下了山,真真是那“人逢喜事精神爽”。 小姑娘赶忙小手拍拍,好一阵没有出声了,着实被陈白安吓着了。 李景胜摇了摇头,皆是大喜,同庄俞艾学义等四人晃晃悠悠下了山,好不悠闲, 私塾后院。 庄俞一行人下了山,就看到钟元白围着女子团团转,阿谀献媚,讨问女子小姑陈婉秋事宜,好生不烦。 换了身净衣的女子,就有些后悔告诉道士真像,就该承认那陈婉秋是其母亲,好好让着道士失心几分。 当看到庄俞几人到了后院门口,赶忙跑了过来,俏生生的站在庄俞眼前,干净的眸子,简单着装,发丝蓬松,朝气洋溢,有些格外好看。 庄俞稍稍愣神,这还是五年前那个想当“头头”女子嘛?如今半点不像,换了身衣,整个人空灵不少,半点未曾有山顶武夫气魄,反而露出寻常女儿家,平平常常人间妙人。 从少年肩上接过小姑娘,石小可很好奇如今变得有些好看的陈姑娘。 “陈姐姐你变好看了哩,嘿嘿……”小姑娘甜甜的说着,女子脸稍红,双手把小姑娘举得老高,看了眼庄俞。 白皙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穿着一颗小小铜钱,很是好看。 道士远远说道,“人都齐了,叫上管家,一起去城里好生聚聚,为几个孩子庆祝一翻。” 如今,五年前山上读书的孩子,都登堂入室,正真跨入修行门槛。 庄俞金丹初期。 江满文峻金丹大圆满。 艾学义金丹中期,即将圆满。 陈白安金身境武夫。 还有个尚未修行的小姑娘石小可,元婴期李景胜,中五境六境钟元白。 放眼整个山上山下算不得什么,但不久的将来,五个学子定会名动一洲山河,并不远,而都由我长佑地界走出,如此足矣。 一众人去往山脚,入了人海,普普通通,几个少年尤为出众,常有阿婆阿娘上前询问有无亲事,看样子是打算同自己女儿找一方样貌俊俏的小伙,做那宝贝女婿,让人哭笑不得,问过放知此间少年最大年方十七,小了些,也有的打算提前订下一门,到叫几人脸色慌慌,招架不住。 反而女子陈白安黑着一张脸,把周围拥过来的通通赶走,才清净几分,看庄俞的眼神愈发不善,和刚才私塾那方景象全然不同,让人好生怀疑…… 第一卷 学道 第四十章 石崖 ———— 流云州,紫阳山某府邸。 女子陈白安顺利破入金身境后,神秘女子悄然离去,回到府邸后,立马厅堂议事,“福伯你亲自跑一趟,去把陈丫头接回来,莫要招摇,低调些……” “敢问家主缘由?那小主是疯了些,学学剑也好,这是为何?” “那丫头破入了金身境,耽搁不得,你速度带回,我领着她亲自走一趟西方净土,去讨要一份无垢琉璃法门,这丫头比我预想的早了五六年,看样子比得云丫头半点不差,以前有些事过于定的草率,也算作是补偿了,还有几位少年非同凡响,定然被其他仙家势力察觉,路途可能不顺,你帮忙照看一二,速去速回,这丫头有些胡闹,尽快带回……” 福伯目露精光,把拳行礼后,后退几分,消失在府邸大院。 神秘女子侧了侧身子,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檀香红木椅上,风光旖旎,肤若凝脂,颜如渥丹,手如柔荑,螓首蛾眉;国色天香,绝美女子胸前大片雪白,冰肌玉骨,可惜无人得见了风花雪月。 又伸了伸懒腰,小声嘀咕,“两个都不差了,我紫阳山当兴,有了第一,第二也得有……” ———— 西方天下。 一枯瘦佛陀端坐酣眠,悠悠醒来,周身金光大作,鎏金法相缓缓睁眼,不怒自威,浩气凛然。 枯瘦佛陀幽幽开口,“佛子何在?速速来见……”, 声如大钟,洪亮悠远,传遍整个须弥山,虚空霞光阵阵。 一年轻小生,唇红齿白,身着紫金袈裟,头悬十二戒疤,两眉之间一点朱砂,好生俊俏;一手佛家礼制,一手端捏念珠,微微螓首,“敢问师叔有何要事,谨从吩咐。” “我于天外天,睡梦中见得一株青莲,于我佛门大有因果,你前去中土随缘渡之,莫要强求,好生相劝,未来自有因缘,你将你所悟得那篇经文交于他,也算你下山历练一翻,切记,不得沾染尘世因果,干预人间事,莫要误了自己,苦了他人,凡事多问多学多思量,去吧。” 枯瘦佛陀大手一挥,佛子就被置于山脚,真真成为普普通通的小和尚,身着粗麻大衣,之前法袍全无,手持一根红木行山杖,一步一步往东方而去,做那红尘中的苦行僧。 长佑郡。 众人酒足饭饱后,归了山,庄俞牵着小姑娘回了小院,陈白安遥遥说了一句,“庄俞,我们改天再比过,让我试试你着金丹水份如何,可莫要只是花架子……”,少年无奈了摇了摇头,没有应答,反而说起山顶亭台事宜。 “如今,山顶亭子被毁,我琢磨着在重新建一座,放心,我出钱,你们跟着参谋一翻。” 少年几年读书下来,已然攒下不少身家,就连小姑娘的存钱匣子也换了好几个,说是一个小小有钱人也不过火。 书生艾学义点了点头,应答下来,“如此之事,当然做得,也算你我留下的念想,再回首,有一处你我思念场所,甚好。” 先生李景胜听过后,不免抖了抖身子,五年了,学生们不知不觉五载,都成了少年,天地高远,是该出去闯一闯今儿个天地了。 “书生,你要去哪?”陈白安嚷嚷道,艾学义突如其来的一翻话,让女子心神有些突突,莫名不安。 “不去哪,就是出去走走看看,天地很大,我想我会去往中州考取功名,造福乡里,可以让像我这样的孩子有饭吃,有书读,有一个安心些的家。” 几人才发现,不知不觉几人都由五年前的小不点,长成小大人,不免都相互瞅瞅,会心一笑,难免有些沉重,这一天似乎来的有些早,人事易分。 “不用如此,如今就是你们的天下,江湖有缘在聚,不用伤感,何况现在还没散呢,莫要心神不安,好好建了山上亭子再讲。”李景胜匆匆说完,上了山,留得一众少年原地不言不语。 “好了,来日事来日说,今日事今日必,散了吧。”艾学义转身离开,快步跟上先生。 时光依旧,少年终不是五年前的少年。 回到小院,庄俞坐在石凳上呆坐了好久,突然就有些不习惯,假如没了几人,私塾还是私塾嘛?让小姑娘看了家,自己又奔向集市,买了些上等的石料,白玉通透,花了大价钱,琢磨在手。 在小院又随手折了杨柳,舞起了剑,淡淡伤感,周身灵气涟漪阵阵,如有数到水纹开来,清凉无比,少年猛然一剑挥扯,手中原本柔软的柳枝瞬间冰封,好似一把玄冰细剑,森寒无比,剑气陡然甩出,小院地面出现一道细长的口子,寒意弥漫。 庄俞有些不舍,舍不得读书几年这些年的朋友,江满文峻的公子气也好,女子陈白安的唠叨嗓门也好,艾学义同几人最为不合群也罢,少年通通喜欢,舍不得分离。 翌日,庄俞起了老早,晨练完罢,就驾着小姑娘上了山,小可就牢牢抓住少年发髻,左右摇晃,迷迷糊糊的睡着觉,很是欢喜。 “唉,今个儿挺早,也好,我们一起去往山中挑些上好的木材,建一个结实的亭子。”女子招呼道,庄俞这才发现后院几人都比之前起得早,以后再也不需要自己早些上山,挨个催着起床,或是时不时帮着书生做做早饭。 “好。”庄俞没有其他言语,从女子手里接过那把很是老旧的砍柴刀,很趁手看不得锋刃,拿在手里却比往日重了很些。 如今,一群仙家少年手拿一把老柴刀,有些不像话,但都没有丢掉,用于不用在乎于己,丢于不丢却是太难。 “走吧。”艾学义微微一笑,满口白牙,难得笑得如此和朗。一众人浩浩荡荡向着远处山顶走着,出了长佑郡,往山顶石崖下方赶脚。 女子从庄俞肩上接过小姑娘,从石崖一跃而下,笔直下坠,腰背衣绳别着柴刀,看得少年就有些揪心不已,不是担心女子如何,着实是怕吓坏了石小可;赶忙灵气护体一跃而下,就着石崖缝中的灌木枝,缓缓下沉;而陈白安早就落了地,扛着小姑娘四处张望,以前盘坐悬崖边时,阵阵阴风袭来,虽说未曾怎样,但脑子里早就巴不得下来查看一翻,如今到好,破了境,更加肆无忌惮。 而江满则用一计水法围绕自身,缓缓下沉,艾学义踩着凭空而来的一阵和风落地后,悄然消散,江满没得办法,索性闭着眼,直接栽了下去,不曾想到于先于庄俞等人落地,周身三尺涟漪荡漾,自主护体。 庄俞落于山底,脚下正是那陈白安一跃而下踏出的巨大裂痕,如同蛛网蔓延开来,很难想到是被这样个姑娘生生踏裂。 江满则望着少年遁了下来,吐了吐舌头,对少年的好奇熟视无睹,赶忙四处张望,查找陈白安和小姑娘踪影,正瞧着小可坐在女子肩头,手中又抓着不知名的红果,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小手还不停从头顶树枝上摘,满满一怀。 少年脸色一黑,三步并做一步,直接从女子肩上接过小姑娘,严肃无比,“吐了,把手上的也扔掉,讲了几回了?” 石小可头低的很低,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很不情愿的扔掉了手里拿捏的红果果,至于小嘴里就那么当着少年面咽了下去,“哥,没事的,很好吃,很甜的。” 小姑娘看着庄俞一直盯着她,就有些怕怕,又从地上捡起一颗刚才丢掉的红果递给他;少年只觉得体内血气狂涌,却拿眼前这只“无敌神兽”半点无法,心里很是不喜。 “行了,小可这不是没事嘛,怪我……”,女子陈白安轻轻开口,哪知道小姑娘嘿嘿一笑,又把递给少年的红果递给了他,“陈姐姐,你尝尝,很甜的,我不讲谎话的哩。” 女子扯了扯嘴,看着小姑娘渴求的眼神,又瞧这少年黑色的面板,左右为难,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有点难搞哦,哪知道落地的书生往这边走来,女子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赶忙喊到,“喂。你知道的多,快过来瞧瞧这是个什么,要不要紧。” 书生从石小可手中接过红果,仔细瞧了一翻,“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那红朱果,没什么特别的,味酸甜,喜阴,藤株灌木,没什么毒性,反而有开胃的功效,十分适合……” “好了,没毒就行,你扯那么多干嘛?”女子没好气冲着艾学义说道,有些啰嗦,然后得意洋洋的望着庄俞。 “真是,小题大作,看吧,没事滴……。” 少年懒得理眼前女子,反而盯着书生,“学义,你确定没错?” 艾学义有点发懵,魔怔了一般,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庄俞口中说出,在他记忆中少年从来不曾质疑过他的肚中学问,今儿个还问一句“确定吗?”,实在是不喜,背过身说道。 “确定,要不要我现在回去把书取来,或是去往城中请来一位大夫确认一翻?这就是红朱果,喜阴,味酸甜,可做药引,有……功效……,而且……” 少年就这么背着庄俞背起了书中所载…… 第一卷 学道 第四十一章 崖谷 庄俞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面前这书生背起书,有些可怕,“好了,好了,学义,我信……” 书生才停了下来,神色不善,从头顶的藤蔓上摘下一颗红果放入口中咬破吞下,果真是酸甜可口,只不过整个贲门胃里好似流过一趟暖流,甚是舒服,少年也就没在意,反而又摘下几颗送入嘴里。 “小可,即使这样,也不能随便吃东西,记住没有?”少年一本正经看着小姑娘,小姑娘赶忙点了头,如同小鸡啄米;陈白安又举起了小姑娘,摘了不少,又递了一颗到少年嘴边,庄俞赶忙咬住,确实酸甜,胃里暖和,很是开胃。 “你摘一些装好,我自己来。”说罢,庄俞开始大把大把往口袋装着,小姑娘开怀大笑,因为哥哥是在给自己摘留。 到最后陈白安艾学义庄俞都吃了不少,唯独江满文峻并不觉得什么开胃,就囫囵吞枣咽了几颗,哪有什么好味道。 庄俞回过心神,才望向整个石崖谷底,阴风阵阵,林木高耸,遮天蔽日,日光暗沉沉,到底是悬崖低谷,少有人往,谷内瘴气森森,多毒虫怪草,到底是那畜牲长佑坠亡之地,白骨森森,远远的就有一堆骨架,百年来还未被阴风毒虫侵蚀殆尽,不亏为半步中五境妖孽。 江满很淡然猛然一脚踹飞身前白骨,半点未曾害怕,“庄老大,我们仔细找找,说不定能寻找这货的老窝,顺带着在寻些好的条木如何?”。 江满询问着庄俞,不知从几何时他就认了庄俞做了大哥,全是因为少年对他很好,长长给他俩开小灶,买东西,本就是富贵子弟,自然吃穿就叼了些,少年也都明白,还是很乐意的接济两人,久而久之,就成了老大,全然不把一直想着做那“大哥”的陈白安放在眼里,纵使怕你陈白安半点,我兄弟半点不招惹你,能耐我何? 如果被二人家门知晓,做了他人的小弟,又该做何感想;其实这也断然怪不得庄俞,少年如今体内青莲本就属于天地应运而生的地宝,绝非什么草木之精化,或是他人造化载种而来,而是先天孕育的气运种子,落于山间,吞食山水气运进而开花结果,等待孕育灵智,破茧成蝶,不曾想被懵懂的少年误食,也着实是庄俞气运滔天,心明澄澈,赤子心性,才使得体内莲种保存下来,未被尘世污浊,进而化莲于少年融为一体,青莲即庄俞,无二无别。 而本体内掬押有神灵气运的江、文两人,先天亲于大道,亲于先天神灵,如今更是如此,不知觉就靠近少年,反而心境尤为清明。 也意味少年未来半点不差于他人,虽是青莲入了凡尘,但有着赤子丹心,一心二窍的庄俞已经注定未来大道高远,证道长生毫无半点悬念。这也是书生艾学义多次同陈白安开那玩笑,说得将来,‘你陈白安沾了大光,不是一点半点’的由来,从来都不是那信口胡邹,胡言乱语;只是有些事情不能说出,不然就有了其他种种因果心魔,反而不利于少年女子心境,也幸得没有几人能慧眼识珠,真真看到少年种莲结金丹,不然就会成为山上一只“香饽饽”,又何谈将来如何,也许怎么死的都不知晓,一身先天气运反而成就他人,所以这些事他人越少知道越好,就更利于庄俞快速成大,强大起来,登的高楼,观的百川。 艾学义有些事儿着实也无法同少年去讲,所谓“勘破不说破”,一切交由他,红尘因果,山上江湖,对这个规规矩矩的年轻人,所要学得太多,经历的也更多。 庄俞望望向书生,似是在询问,“学义?你看如何?什么林木最适合筑亭?耐得住光阴,禁得住风吹雨打……” “当然柳桉木,榆木这两种用来做顶梁、雕饰最为好,只是柳桉木不多见,不晓得今儿个运气怎样,能不能遇到,柱子的话,就是山上山下公认的玄铁木了,比之你腰间的柴刀还得硬上三分,其重无比,最是耐得光阴,只是有些硬,你做好准备,不是很稀罕。”话罢,又望向女子,大概在想着陈白安能不能行,如此陡峭石壁,尤其是玄铁木怎个上去,其他几个木头可算不得什么。 几人沿着峭壁一方往深处走着,打算寻些书生所讲的林木,顺便认真探寻一翻,看是否有那妖孽的老窝。 前方,瘴气越发浓重,一些不知名的草木愈发葱郁,蛇蝎遍地,这会儿石小可才安分了些,紧紧的搂着女子的脖颈,愈发用力,深怕掉落在地,被蛇蝎叮咬。 在往里约莫百十步,林木渐次稀少,一块平地突兀出现在几人面前,而整个石壁一方,一个黝黑石洞倾斜往下,阴风阵阵,不知深几。 “看,庄老大,猜的没错,这地方真是隐蔽,怎么滴也算得上那妖孽的窝,进去瞧瞧?”江满尤为兴奋,好奇洞穴内的有无好的宝贝。 “这……”少年有些吞吐,不知前方如何,洞中怎样,过于冒险可不好,有些忧虑。 陈白安笑了笑,“你忘了我们如今已经算得上小神仙啦?正好多看看,就当历练,壮壮胆,再说万事有我……”女子话还未讲完,面漏痛苦之色,疼痛难忍,一时间铺跪在地,体似火烧,难忍无比,小姑娘瞬间从肩头栽了下来,还好书生离的近赶忙接过。 女子周身似火通红,赶忙打坐调息,周身鎏金红烫,皮肤纹理流金,竟生生逼出了女子还未铸成的金身粗胚。 庄俞不知所措,突然也觉得周身难忍,尤其是整个腹中,犹如火烧,也赶忙盘坐调息,内视后,才发现是不久前所食的红果,看了眼也盘坐调息的书生,“学义,这不是红果无毒?,怎么心似火烧?”,书生摇了摇头,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庄俞赶忙看向石小可,毕竟小姑娘所食做多,而江满文峻只觉得腹中暖流舒适,并无大碍;而小姑娘整个肚子突然光芒大作,炙热温度从体内传来,石小可赶忙抡起衣袖擦着汗水,有些热。 “小可,过来,到我这来。”庄俞盘坐这,低声嘶吼着,如果小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少年会当场道心崩溃,整个人生气流散,成为活死人。 小姑娘靠了过来,不停宽松着衣服,有些着急,“哥,我好热,肚子好烧啊。” 庄俞看着石小可肚子红似火,几近透明,“肚子疼不疼?又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哥,别怕。”,一时间自己竟忘记运转灵气,整个人身小天地好似火烧,大火熊熊。 “不疼的,就是有些热,冒汗。”小姑娘不停的用小手当做小扇,扇个不停。 “不疼嘛。”少年摸了摸小姑娘有些发烫的肚子,石小可点了点头,“你坐好,等下就凉快了。” 话罢,周身灵气涟漪荡漾,一株青莲浮现,由青趋近透明,迎风摇曳,周围温度急剧下降,寒意袭人,小姑娘这才松了口气,被灵气包裹,反而又站了起来,在无不适,尽管肚中如同火烧,反而跑到陈白安艾学义跟前询问怎样。 庄俞看了有效果,就分出更多的寒气帮助两人去扑灭炼化体内红朱果,足足一个时辰有余,才结束,唯独小姑娘仍是肚皮泛光,不知晓何时才停下。 书生起了身,望了望现在仍是异样的小姑娘,“庄俞,都是我的错,你放心,既然我在这,就是阎王爷来了,也带不走她……”,艾学义很是沉重,他比谁都明白小姑娘对于少年有多重要。 庄俞摇了摇头,仍是用灵力,裹着小姑娘,尝试炼化肚中如同小山的红果子。 “唉,庄俞你有没有发现,周身灵气筋脉拓宽了?我感觉身体异常舒服,被体内真火烧过,玉骨气血更甚从前,整个筋脉强韧不少……”女子很是新奇,尖叫道。 庄俞才细细感受体内变化,果真如此,效果尤为明显,被真火烧火,周身百窍筋脉尤为坚韧,就连骨头也好似硬了三分,只是看着怀里的小姑娘百思不得其解,为通七窍八脉,那这做何解?不免又望向了有些愧疚的书生。 艾学义顿了顿,拍手说到,“这定是那赤焱果,不多见,同红朱果颇为相近,生存习性也很是相同,用来熬炼筋骨尤为出众,不算多见,多是仙家府邸栽植之物,也算不得珍贵,入的肚中,形似火烧,内焚骨骼气血,有去除体内杂质阴毒之效,拓宽筋脉,是一味猛药,在山下也能见到少许,比不得山上,少之又少。” 书生顿了顿,犹豫了半天,“庄俞,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确定小可并无大碍后,少年就心神宽了几分,“学义,刚才是我有些过了,你可别较真哈,还得教小可读书识字……” 陈白安也哈哈一笑,着实刚才少年的脾气不算小,太在意小姑娘…… 第一卷 学道 第四十二章 显神通 艾学义很是认真同少年讲道,“我只说一句,凡事多留心,出了长佑就是另一番天地,对你对小可都好,山上山下的算计和人心没那么简单。” 庄俞怔了怔,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如今身在长佑自然如此,出了门,别处江湖,无人可晓,无论是石小可还是自己,某些底牌修为绝不可轻易露出,以免惹火上身。 世事练达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人间事儿从来大意不得。 “到了这里,自然得下去瞧瞧,不然就妄为修道人。”文峻一股脑的就扑进了洞穴,极速下滑,无底深渊。 庄俞犹豫片刻,也抱着如今在无半点异样小姑娘,裹在怀,周身灵力大作,越入黑渊,其他几人也未知里面如何,灵力护体,紧跟着跃了下去。 一柱香左右,才堪堪着地,洞中晦暗,书生从袖中取出一方玉石,灵力涌入后,光芒大作,一灯即明,崎岖不平,多怪石。 洞府没有什么好物件,百年时间里的存不下寻常之物,反而是前方石台上的一方蒲团,端正放着,一面石壁光滑如镜,密密麻麻的镌刻着清秀小小字,神韵由来。 书生艾学义赶忙上前,看个仔细,默念起来,整个石壁文字好似光芒流动,一股苍茫古气扑面而来,岁月久远。 “是一篇中五境经文,称得上最强二字,主张境界缓慢,厚积薄发,嫁接神灵气运,不断压榨己身,一举迈过三境,直至道一,但有些……” “?还有如此逆天手段,我来瞧瞧。”陈白安赶忙上前,眼珠瞪的老大。 众人着实被惊到了,直至道一?直接就跻入山巅之流,难免过于使人惊吓。 “不可,这手段过于有违天和,竟是那掠夺猎杀神灵转接气运于自身,俱是以杀证道,实属魔鬼,莫要在看,这称不得最强两字。”庄俞赶忙一计道门金律玉言,涟漪荡漾,震醒几人心神,灵气凝聚为一张滔天大手,瞬时拍下,石破天惊,整个石壁被毁于一旦。 “庄俞?你搞什么,看看不行?”陈白安很是不满。 “不行,容易自生心魔,一旦流传,只会祸害生灵,现如今先天神灵大战殆尽,多是我后天英灵化作,和一些神格原本就不高、先天亲近人间的神灵少之又少,如果这等所谓“最强”经文流出,猎杀损害的只是我们后天种族的先贤,断然不可。”少年道音阵阵,冲击着四人心神湖底。 “好了,庄俞说的没错,现如今流转司职山水气运的多是后天英灵,或是草木精怪自身,有大功德之人,而一些高规格早就藏在天外天上,南极海深处,寻不得。如此残虐道法断然不可流出,也幸得这大妖灵智未全开,不然学的此法,隐匿百年,就是一场人间大浩劫。” 石壁经文记载有如何残害嫁取神灵先天气运法门,又更甚的居然得以先天生灵血液入药,狠毒无比。 江、文二人也点了点头,焚烧心境清明,幸得几人都尚未全部烙印心底。 书生周身突然春风和煦,温暖洋溢,全部读完经文,竟有所感,大有学问,气海丹室阵阵翻书声传来,悦耳动听,悄然大圆满。 庄俞陈白安等人,就有些惊异,不得不佩服面前书生肚中学问,如此经文也有所得感悟,真是难得的读书种子。 “毋见怪,就只允许你们精进,难道我艾学义差了些?”少年朗声道来,温暖如春。 江满文峻两人很不甘心,又把整个诺大的洞府翻了个地儿朝天,堪堪寻到一把破旧的匕首,连刀苗子都锈迹斑斑,被腐烂,刀柄确实很沉鲜亮,丢给庄俞后,泄了气,沿着洞穴的石壁,一则游龙壁虎身法,渐次登高,出了深渊。 看来,此地别无所求,大抵就是那妖孽意外发现府邸有一篇经文,对壁修行,但终究是灵智未全,不明所以罢了;现如今,除了书生外,估计无人能过目不忘,牢记于心。 陈白安不留意的接过小姑娘,抱在怀里,怕往上踏壁而行有些艰难,就步子近些,每次落脚,都踏出一股蛮力,留下一行清晰的脚印,方便庄俞等人;女儿家小小的心思流露,少年看在眼里,满是暖心。 女子如今,即使有数百丈的深渊,凭借金身武夫体魄、气力,十步借力足矣,却生生踏出三十好几,心意自显。 庄俞艾学义上来的时候就尤为轻松,几乎未曾用到半点仙家法术,全凭自身金丹修为,根骨体魄。 运气极好。往里方向倒是寻着了些柳桉木和玄铁木,只是高耸入云,合抱数围的铁木着实让几人头疼,手里的老柴刀毫无用处,不得了方法,拿下一棵足够,就是女子陈白安也蹬了瞪眼,气力再盛,也远没有到徒手劈山的境地,何况当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寻得一道合适自己的金身法门,铸的独一无二的金身,真真切切迈入金身境,修的丈二金身与自身融为一体。 几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放倒面前的玄铁木,书生上前,袖里春风拂过,整棵铁木一份为三,如同切无形利刃,本该和煦的微风,虚空生寒,陈白安只觉得头皮发麻,越发看不出面前这书生深浅,一副君子模样,手段难以想象。 “行了,别看着我,万物皆可化剑,成为那最为锋锐的武器,包括一根发丝毫毛,都能致命……”书生望着沉默的几人,又说道,“好了,这回搬的动了……” 相继又伐了几根上好的柳桉木、榆木,凑齐所需;书生最先用一阵清风携起一方最为轻的榆木,怀抱小姑娘,借着石崖突出的顽石,率先腾空而起,“我上去了,剩下的都交由你们,我是读书人,力气小些。”惹的江满一阵白眼,却没敢多说些什么。 江满灵力化成千万金丝,从地上捆起两方,蓄势待发,如同猎手快速游走在峭壁,身形矫健;文峻还是同一样,水流包裹木头,竟突兀的漂了起来,好似在无半点重量。 几人过后,地面就仅剩陈白安庄俞两人,和三方玄铁木,一方柳桉木;前几人都将轻些的方木挑走,余下的重量很足。 女子瞟了一眼庄俞,就去肩抗铁木,周身气血翻涌,整个人,金芒大作,好似鎏金铜人,眼珠发丝也一瞬间金黄,气势如虹,肩抗铁木,猛然倒退数步后,又快速向前奔涌,每踏下一步,宛如石破天惊,地面塌陷,然后一声清啸,奋力的将肩上一轮方木,想着上方倾斜掷出,瞬间高过数百丈,而下方地面如同蛛网,整个原本平缓的石层,变得破烂不堪;女子并没有停手,而是又迅速同刚才一般,又掷出一方铁木,然后陡然整个身子下沉,双腿微屈,猛然踏出,拔地而起,迅速高过原本掷出的方木,立于其上,卸了力,好不悠闲。 而谷底被女子最后踏出一脚后,寸寸欲裂,在无完土,庄俞整个愣在了原地,狠狠咽了口水,着实被吓的不清,果然,金身境武夫都能如此,恐怖如斯,同阶无敌于炼气士不是白说,就这气力,庄俞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接的下来,亦或是当场变成渣子。 少年就有些忧虑,看着面前最后的两方木头,就有些头疼,尤其是这方铁木,自己可不那女子,如何能有的气力,纵使用尽全是灵气,也不能保证攀登整个悬崖,难免灵气枯竭,反而还得狠狠摔上一跤,想想头都大;庄俞想着就打算学那文峻用水法拘禁一方柳桉木先爬上去,然后上去说道说道,拉些面子,叫的江、文二人搭把手帮个忙,自己面子小些不碍事,谁让自己差劲儿? 少年刚打算动身,陈白安又直挺挺的载了下来,也不调整姿势,就头着地,陷的很深,吓的庄俞赶忙过去要帮一把。 不料,陈白安一个鲤鱼打挺毫发无伤,掸了掸身上的泥,一脸鄙夷的的看着少年,“行了,我来,你抓紧,抱好木头。” 不等少年言语,女子又扛起木头连带庄俞一同掷出,然后不断升高的少年,远远看到女子掷出最后一方铁木,腾空而起,落于少年所坐的柳桉木上,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一同乘着木头登高。 好嘛,今有我庄俞好不悠闲,没出的半点力气,还来了个顺风车——“乌鸦坐飞机”,果然,我庄俞是不要面子的。 当木材出了石崖,女子凌空又是一脚,把木材踢向平地,顺势落于最后一方铁木。 小姑娘等一众人则呆呆望着乘着木头上来的两人,好生羡慕,石小可大手拍的很欢,“哇哦,陈姐姐好厉害,好猛哩。” 落了地的女子突然听到后,不免就有些发软;“猛”?,我陈白安是女子,女儿家,能同这字沾上边?就算是女子武夫气力大了些,说句“厉害,或是女中豪杰”不是更好? 女子就神色不善的望向庄俞,小姑娘太小,不懂得,那么定然是少年不教好,背后定是同小可讲那坏话…… 第一卷 学道 第四十三章 亭子 女子问向庄俞,“这些都是你教的,还是你背着我说坏话?” 庄俞赶忙摇头,否认起来,何况自己也从未说过些女子坏话。 “没有的,陈姐姐,哥哥说你很厉害的,很佩服女子侠气,从未讲过你的坏话……”小姑娘赶忙帮着庄俞圆场,但也没讲谎话。 艾学义则是很有趣味的望着两人,甚好。 “东西备齐,我们开工吧,早日建成。” 一众人,才忙活起来,少年们做的有模有样,四天过去就已经见得完整,就剩些匾额和染色,整个亭子比以前大了几倍有余,旁边额外铺就了一方观云海,拳脚伸展尤为方便,紧靠石崖,筑起了白玉栏杆,很普通,却很耐眼,用来看得夕阳朝霞尤为方便,整个南境大山尽收眼底,风光独有。 整个亭子模子匾额都已备好,就静等染色题字。 少年在山脚集市整整掏了一天,才寻来最好的朱砂丹青,上了山,在一众人的指指画画下,才染了亭子;远远望去朱红亭阁大气磅礴,翼角大梁都是朱砂丹青图绘,整个内顶用了一副飘渺登仙图,画中一女子,踏云拥彩,发髻高束,身形悠长,身着彩衣,双臂萦绕彩带,一轮宝像光晕,踏云寻仙而去,美不胜收。 而整个亭子的所用的黑石瓦,全是庄俞掏的银两,提前同人讲过,都是刚烧过,颜色鲜亮最好的瓦块,少年用了心。 整个亭子就只待命名、题字了。 “不如就亭子吧,无名胜有名,挺好。”陈白安讲了一句让江满文峻都嫌弃的话,着实像极的糙人,毫无文化,还上山读书做神仙,好不羞耻,赶忙别过身,离女子远点,不愿为伍。 女子插着腰,咧咧道,“怎地?嫌弃了?那你们两位公子哥出出计谋啊,就白吃饭不干活,”陈白安又还之以颜色,呛了江、文两人。 “唉,就叫破镜亭,怎样?很有意义,这不是有两人在这里破镜,留个念想。”江满很是傲气的说道,似是对自己这个想法很满意,哪知道女子噗嗤之以鼻,哈哈大笑,如同看着一只傻子白痴。 “噗……,还破镜亭,你咋不登高亭?没想到小小亭台居然有江姓这般卧龙天才,实属陈某荣幸,相恨不晚啊。” 陈白安毫不客气夸赞着少年,谁让刚才自己随口一题,就被瞧不起。 江满则满面通红。 庄俞艾学义也摇了摇头,看了看两人,着实是勇气可嘉,开的了口,做的了学问。 文峻道来,“读书亭如何?就当记作你我读书五年的念想,很贴切,亦或寻剑亭也可。” “嗯,读书亭不错,确实有念想,你看如何?”书生望向庄俞。 “嗯……好是好,但难免缺些味道,在商讨商讨。你呢,学义,有什么想法,你可是读书人。”庄俞又把问题抛给书生。 “我?你们定吧,我来下笔献丑即可,也着实想不到好字了。” 庄俞围绕整个观云海栏杆思虑好久,走走停停,脑子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停一亭,就叫停一亭如何?” “停一亭,遇事停一停,累了停一停,极好,就停一亭,你们几人怎样。”书生万分喜庆,这名儿着实不差。 “停一亭,将来心累了,亦或倦了就停一停,歇一歇,想一想停一亭,放的心安处,即是停一停,即停一亭。”庄俞解释道。 “我赞成,”女子听完少年言语,立马举手示意,江满文峻很是看不惯,真是拍的好马屁,这么意境高深的名,还用你言语? “到底是我大哥,就是贼文人,比我们强了太多,要得……” 其实江满很是不想说话,但他觉得在不说些,就特别没面子,何况陈白安还望着自己,又岂能被人笑话了去。 “你门同意就行,就唠叨学义提笔了。” 书生笑着点头,取出那知熟悉的小锥,在已经备好匾额中写下“停一亭”三字,很是耐看,俊秀祥瑞,毫无大气磅礴之感,高高悬挂后,竟是犹为相得益彰。 “真好!停一亭,以后学武修道累了,那就停一停,人生天地,不可太累。”陈白安难得讲了些好话。 “那这落款如何?亦或是不落?”书生问道众人。 庄俞肯定回答道,“落,得落,要让人知晓是我私塾学子所筑,将来也当名动山河,传回私塾。” “如何落?” “就落‘李先生学生,庄俞江满文峻陈白安艾学义’,独成行,无先后之分。”少年说道。 书生看了少年好久,提笔下书,手中墨竹小锥炫彩斑斓,在左下角写下五人真名,字字珠玑,整个匾额的字都是用的仙家笔墨、法力书写而成。 “甚好!”提笔完的书生也不免感叹一句,这亭台太好,不仅仅是名儿,还有些很大很大的将来,影响必将深远。 几人端直站于“停一亭”正前方,行读书礼。庄俞江满文峻陈白安艾学义总计五人,当然,还有一位尚未修行,不知跟脚身世的简单小姑娘。 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然后就剩两幅门联题字了。 “好了,现在才到了大家才思涌泉的时辰,都不打冒儿,每人一联,不问出处好坏,跑不掉,也算是小小的考究,谁先来?”庄俞最先说到,看向四人。 “学义,你开个头,懂得比我们多。” 书生踱步,阵阵书风。 “我有两联,你们多多指教。一是那:黄鹤飞去且飞去,白云可留不可留。普普通通,也算是同“停一亭”暗合一翻。 “二是那:脱俗归真,须向吾门求觉路,超凡入圣,更宜此地问玄津;选自《道经》一书,惟愿大家早日登的高顶,修的圣贤,勿忘初心,记得“停一亭”,记得私塾后院;献丑了。” 话罢,微微向着众人鞠了一躬,到叫庄俞等人摸不着头脑,规矩的还了一礼。 陈白安上前,“我读的书少,说白了就是个武人,同你们比不得,弯弯绕绕我不懂,我就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望将来你我有在聚之时,登顶高峰,看尽人间山河。”女子大大咧咧说完,冲众人抱拳,很是简单;我辈武夫,从来不是扭捏之人,全是为得登顶高处,证得武道乾坤。 庄俞还是挺意外陈白安会言语这一句,脍炙人口的词,祝愿也好,为己也罢,简简单单,我陈白安就要登临绝顶,一览山川、武道乾坤。 江满看了看文峻,哪知道这厮头拧的老远,摆明了是打算最后言语,少年有些心己所不急,不免抓耳挠腮半天,“……剪一片白云补衲,邀半轮明月看经;我江满虽然很讨厌学问,但我本是人间客,以后会更努力做的人间事;也望大家简简单单,修道似白云,轻轻巧巧。”微微稽首,退了回去。 庄俞、陈白安、艾学义都有些意外少年言语如此,看来五年不差,最少江满已经懂得人间事,即使体内封禁有神灵气运,可行。 文峻到了最后,也没在退却,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信口来一句,毋嫌;愿你出走万里,归来仍是少年;简简单单,不焦虑,不忧愁,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惟愿大家始终做的少年郎,不老不悔”,话罢,打了个稽首回到原处。 书生敢忙拍了手,庄俞也紧跟着,文峻说的太好,当然还有江满,读书五载,两个少年改观最大,不仅有了“老大”,如今心思也是极好,笃善,甚好。 “你呢?庄俞,你可是没少读书哦,又是先生最为看好的学生,剑术也最合先生心眼,说说看……”陈白安问道。 少年莞尔一笑,顿了顿,“我的也很普通,就是那: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惟愿大家为人处世,清如明镜,浩气长存,清清白白,对人对事山上山下始终如一,清风自来,莫问前程,莫问缘由,跟修道无关,做的那清风明月,照耀人间。” 话罢,庄俞深深鞠了一躬,礼很是足。 艾学义很静,听过少年的话心绪别样。 然后深深鞠躬,对着庄俞说道,“学义,今天受教了,感谢师兄开明教诲,惟愿做的那清风明月,照耀人间,清如明镜,清风自来。看来,我是读书读过了,只看得修行大道,逍遥自在,真是愚蠢。如今我也称一声“大哥”,感谢“大哥”开悟。”书生一翻话后,整个人微风鼓荡,周身灵气荡漾,清风自来,竟有了一丝破镜气息。 和煦春风,虔诚往事,弃所不弃,真真了不得。 “恭喜,又得学问,清风自来。”庄俞道贺。 “全靠“大哥”一翻话点醒梦中人,感谢。”书生又一次稽首至礼。 而早早就悠闲的躺在白云被上的钟元白、李景胜二人,悠闲无比,“看来你赌的对,那孩子根正了,你得感谢你那得以学生庄俞,是他在书生离开之际,豁然开朗,怨念尽除,从此人间多了位心心念念的真真读书君子……” 第一卷 学道 第四十四章 离去 躲在云朵中的两人悄然刻印下光阴画卷,留下一份山水人事,李景胜尤为满意,学生都很好,尤其今儿书生清风自来,真真切切文人君子。 书生艾学义远远没有想到自认为完美无瑕的道心,读书“种”,又一次“节节拔高”,原有的气运线丝丝偏离,瑕疵无限放大;未来的某一次光阴逆流,才真真明白少年心思,不经意间往后岁月悄然改变,做那正人君子。 有时候人情练达,世事洞明就是最大的学问。 “多谢。”书生很是感激庄俞,周身愈发气机明显,刚刚大圆满,不曾想又是一翻“旧学问”重翻,窥得一丝元婴契机。 果然,听君一席话,胜过十年书。 陈白安看着书生简直是心里不服,不免朝着庄俞说道,“好嘛,你就不能同我也讲些道理学问?好让我蹭的一下,登顶山峰,成就武神?” 女子没好气同少年开着玩笑,简直是人与人比不了,这才刚刚金丹大成,几句飘渺虚无的言语,就能窥得元婴契机,了不起。 书生笑了笑,“好了,我提议就用“大哥”那翻诗词吧,意义鲜明,源头清澈,极好,你们认为如何?” “既然这言语意思很大,自然可行,何况你可是受益匪浅,我无异议。”女子第一个表态。 江、文两人也很是赞同。 “那就由师兄亲自提笔吧,我想他们都没意见。”书生笑了笑。 庄俞着实想不到要自己来提,不免很是推辞一翻,无果后,置于已经留好的留白处,思虑一翻,心思极具清明,提笔奋书,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惊为天人。 整个铁木圆柱入木三分,字迹清明俊秀,褶褶生辉,远远静心看去,如沐春风,极为舒适。 “真是好字,就是我也不见得写的出如此,简单明了,清风和丽,师兄着实给我们上了一课,感激不尽。”书生感慨道,面前这个长于他们少许的青年,当真风流。 如此,整个“停一亭”完完整整,矗立长佑山顶。 “好了,亭子的事告一段落了,提前同大家道一声别,我打算出去游历一翻,寻找那一丝契机,然后去往中州当当官,体验人生百态……”书生道来。 气氛难免有些凝重,庄俞缓缓开口,“大抵什么时间,言语一声,我送送你们。”少年冲着书生言语,又转过身问道其他几人。 “大抵就这两天,处理些繁杂小事,再此感谢师兄五年来的照顾,天下很大,也请师兄出去多看看,莫要困于一隅,中土、西方、南极三座天下很大,值得走走,但愿我们江湖在聚首……”书生很认真说道,面朝众人。 如今三座天下确实太大,连小小的长佑都未走出,自然小了,别说整个中土大荒;西方国、南极和中土三足鼎立,凡人一生难以涉足,又何况小小的中土就有那北九州、北妖境和大夏王朝统辖的大荒;天下着实很大,很辽阔,又有那远古战场、天外天,海外归墟,未知禁区太多。 “好,我送你。”少年无其他言语。 “好。”书生回答。 “再一次惟愿大家前程似锦,证道人间,得天地长生。”书生抱拳问礼,面朝江、文、陈白安几人。 “还记得五年前说过什么嘛,走回私塾,喝酒去。”庄俞话罢,自山头跳下,难得没有规矩一次。几人面面相觑,也赶忙跟上。 七月天气,流阳似火,少年身影自空中掠过,清风阵阵,满心透凉。 私塾。 庄俞拿来铁锹,走往那口甘泉水井,刨了土,众人才恍惚记起五年前一同埋下的那坛桂花酒,那坛几人共同酿造的好酒。 整整五载,时间太快,回不过神,都成了少年郎。 酒坛依旧,酒水醇香,一坛埋就可五年的桂花酒,算不得老,算不得贵,但很好。 自管家那讨来了五个养酒葫芦装满后,剩不得多少。 “这样,明日还在这里,吃一顿酸菜鱼,叫上先生。”庄俞淡淡说到,转过身,牵着小姑娘,下了山,步子有些沉重。 无人应答,观望着远去的两人,七月时辰,难免有些冷。 小木院,庄俞拿出打磨好的玉牌,方方正正,半个手掌大下,用着编织好的结绳,纹理细腻,末端镶着一颗圆溜的菩提子,很是好看,正是专门用来系那玉牌之物。 翌日。 少年从早集上掏的两条尤为鲜美的大鱼,一条无刺,一条花鲢。 私塾后院,少了些往日催促,多了一翻耐心,同以前一样一锅酸菜鱼就米饭,少了一个永远离开的老人和一个即将游历江湖的少年书生。 小桌上,多了个道士,尤为热情,尤其是对陈白安。 “感谢先生给我一个读书处,让您失望了,剑术太差,书还行。”书生同李景胜稽首,很是认真。 李景胜罢了罢手,满桌人,他看得通透。书生求剑为次,求得心安读书处为真;女子陈白安纯粹好武,喜极了浪迹江湖,想做那人人羡慕的江湖剑客;江、文两人则有为寻藏身处之由,说不得,半吊子剑客,多半是身后人知晓自己与钟家有些渊源,而钟家老祖境界之高,又与大夏开国挂钩,错综复杂。 满桌唯有毫无所求的少年,最是人间郎,铸的锋锐剑心,左手剑客,无人知晓,一心二窍尚未开。 “学问够就好,有些简单技法足够,将来寻得一把好剑背上,装一装剑客,等到境界足够,再来个御剑飞行,做那人人眼中的“剑仙”,也是极好。”李景胜对着满桌人说道,不只是书生。 陈白安哈哈大笑,“先生,真是好主意,学生记下了。” 庄俞不自觉的撅撅嘴,看向女子的眼神有些可怜,书生也是一阵尴尬,可能满桌人除了陈白安不明所以,其余人都能听你的来,李景胜话里有话,暗地里狠狠挤兑几人,嘲讽一翻。 可怜陈白安,就连江、文二人都有些同情女子,起身抱拳,同李景胜言语一句,“学生多有叨扰,剑术太差,有辱先生大家之名。” 书生刚要讲话,李景胜就打了岔,“吃饭,话恁多?烦不烦?” 艾学义悻悻的笑了笑,赶忙闭嘴,大口吃鱼就这米饭,格外的香;留待陈白安摸不着头脑,开心至极,竟是先生教训了书生。 酒不多,每人刚好一碗,喝不得醉。 李景胜满脸醉意,“走吧,走吧,哪里来哪里去,丢了人,可别说是我的学生,再讲一边,你们是学生,可不是窝囊的弟子,莫要坏我名声,走的时候慢点,莫要丢了东西,不用同我言语,静悄悄的走,不送……”话罢,身影一闪,回了竹阁。 “丫头,要啥同我讲哈,自家人都是。”钟元白很是脸皮厚的蹭熟,惹的女子一阵心呕,越看其越不顺眼,不免想到姑姑也就系了这样一个登徒子…… 三日后,七月廿二。 书生艾学义收了包袱下了山,临走前在私塾站了好久,面向竹阁深深鞠了一躬,经过山下雕像时,又上了一柱香,往北城门走去,庄俞一路送至。 “有没有确定去处?”庄俞问道。 “暂时没有,大抵先回家乡一趟,在游览山河,寻些契机后,在去中州。希望等的到你。” 庄俞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牌递给书生,“别嫌弃,就是坐着玩儿。”然后又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布袋一同递出。 原本眉眼皆笑的书生,接过后入手清凉,就知道了些什么,不免脸色一凝,“庄俞,这可是对你来说最好的东西,怎可送于他人分食气运?不可。” “拿着,哪有什么分食气运,逃命的时候认不得,糟蹋了不少,足足吞了十几颗,还有晶藕,足够了!正好还剩八颗,刚刚够用,也能留得备用将来。你看怎么留存下来,”庄俞风淡云轻的讲着。 “这?你不会?书上有吧,纳入穴窍即可,莫要用灵力炼化,反而能砥砺窍穴。”书生解释道。 少年一阵脸红,读书多了傻了,看着庄俞如此模样,艾学义从包袱里拿出最为珍贵的两本书《素问》《道法会元》递给少年,“拿着,下次再相遇,还于我便是,这珍贵物件我留下了。”说着,把庄俞递来的玉牌小布袋收于袖中。 “我也没什么珍贵的物件送你们,莫要怪见,留得将来补上。”书生冲着陈白安等人说道,忽然又拿出那本雷法琅书送给了女子,看来有意做一次牵线人。 女子不明所以,还是接了过来。 “一路平安。”江满文峻很难得冲书生道了别,看着坐着北上旧马车的书生,晃晃悠悠的的挥着手,黑不溜秋,着实很难想到是一个学问满腹的读书人,而且即将入得元婴,修的化身,傲游天地。 庄俞一直等着整个马车消失在眼帘,方若大梦初醒,还是不信读书五年的少年就这么去了未知的江湖。 第一卷 学道 第四十五章 归途 马车上,书生也是一阵沉默,左手提着小姑娘刚刚送给自己的桂花糕和一大包油花生,思绪万千。 小姑娘在知道书生要离开的时候,就偷偷打开攒了五年的钱匣子,买了城中有名极好的桂花糕和油花生,递给书生时曾说到,“大哥哥,常回来看看,教我读书。” 书生摩擦着玉牌,又是会心一笑,“将来,不会如此。” 玉牌上刻着八个字。 清风明月,朗朗乾坤。 背面没有刻书生的名字,反而刻上“爱学问”三字,字字珠玑,字字学问。 原来自己同少年讲过的江湖人心,他记住了。修道之人,本名很重,所以十有八九都有化名,遮掩天机,预防山上“小人”,本名关乎自身天理,自然不可随意。 只是可能庄俞等人都不知晓,书生真名才是真真艾学文。 “清风明月,朗朗乾坤,庄俞莫怪我,你会懂的。”艾学文小声嘀咕,捏着玉牌,摩擦着背面三个字“爱学问”。 ———— “哥,他会回来看我嘛?”石小可问道。 庄俞端起小姑娘,重重的点了头,围绕原地转圈,小姑娘开怀大笑,脑子里又想到书生临走时候说的一句:好好同庄俞在一起,莫要再走散了。 “那个,庄俞,我……也可能要离开了……”陈白安有些结巴和不舍,少年看过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女子身边站了一个身着赤衣的中年男人,头发有些花白,神色很俊朗。 “这是我家福伯,来接我了,你会来送我嘛,庄俞。”女子问道。 庄俞停了停,反而转身问道江、文两人,“你们呢?” 两人赶忙说道,“老大我们不急,随从就在城中歇脚,先帮了你铺了台阶在谈。” “要不要我留下帮忙,耽搁几天不要紧的。”陈白安连忙说道,生怕少年说用不着。 “你去吧,有人来接,自然有要事,明天我送你,如今你入了金身,耽搁不了,望你早日修的金身,快意江湖……”庄俞说道。 女子内心,一阵神伤,“庄俞……,你是木头嘛?” 少年只当听不得,抱着小姑娘远远离开,原本小小的队伍,愈来愈小。 七月廿三,女子陈白安离山。 庄俞送至城门,同样送了玉牌和莲种。 “这东西于我无用,你就先替我收着。”女子将少年同源的莲子塞给了庄俞。 “让你拿着就拿着,哪来这么多废话,以后行走江湖注意些,可不是哪里长佑山。”庄俞第一次有了脾气,冲着女子吼道。 陈白安难得没有发脾气,静静听着,“我近两年可能会不在家了,会随着家中长辈去一趟西方国土,求得无垢琉璃法门,你会来找我嘛?” 庄俞没有出声,少年不知道如何答应。 “呆子?”女子又问。 “江湖很大,山高路远,有缘自会相聚,我们都是如此。” 女子呆了呆,显然没想到少年模糊了一句,不免就更加神伤。 “好好修行,惟愿你早日登封造极。” 陈白安从福伯身上抢下一块青玉牌,丢给庄俞,“我来自流云州紫阳山……。” “小主,不可胡闹,扯上家府……”福伯赶忙说道,那知道女子半点不理,反而又从地上捡起青玉牌,塞到少年怀里,抱起小姑娘说到,“小可,以后来姐姐家玩。” 小姑娘赶忙点了点头。 “这青玉牌你拿走,我记下了,日后得了空会去。”少年将玉牌交给了中年男人。 福伯很诧异,很佩服眼前后生。虽说这青玉牌算不得值钱物件,但毕竟是紫阳山的象征,并不多见,不但能破开整个紫阳山地界山水禁制,得见紫阳山真容,对于下五境的炼气士来说,就是看花了眼,也寻不到入口,又何谈拜访紫阳山,没有中五境扣手山水结界,简直痴人说梦。 “感谢五年来,你们对陈丫头大照顾,有时间来做客紫阳山。”福伯寒暄一句。 “前辈客气了,都是寻常生活,谈不上,往前辈多多督促她读些书。”庄俞没说别的,反而说起陈白安读书一事。 旁边的女子脸一红,福伯暗暗一笑,明白少年所说什么。 “丫头,走吧,回去路很长,有的忙。”福伯扯着很不情愿的女子,慢慢离开北城门,女子一个劲儿的回头,冲着庄俞等人挥手。 “你要记得来啊,最多三年哈,我就回来了,还有你们……都……来……”陈白安叫嚷着,身影消失在尽头。 “福伯,用的着这么急嘛,真是的?” “小主啊,主子亲自讲的,要快去快回,亲自带你去求金身法门,好补偿你,知足吧。”男子道。 “连我都没想到你能如此之快,早了五年,比的那丫头不差了。” “她?切……再遇到她,我追着她打,老欺负我,哼……”陈白安气氛道,想起了那个青梅竹马。 “嘿嘿,忘记同你说了,那丫头如今都已经金身大成了,而且所铸的琉璃金身可是能排的上佛门前列,你可不要骄傲,要多读些书。” “读书?读个屁啊读?”女子道。 “嗯?那为何刚才那少年如此说到,同我讲讲最近你们在一起说了什么。” 陈白安把吃酸菜鱼那天,李景胜完完整整的话,搬进了福伯的耳里。 “丫头啊丫头,要多读书啊,这李先生可是在磕搀你们呢,也就你一个人没听出来,真可怜。” 女子一阵脸红,回想起来江、文两人的异常,才知晓一切,“读书都不是好鸟,弯弯绕绕的花肠子,连说个话也骂人嘞,就更不能学了。” 从口袋里取出少年送的那个玉牌,做的很精细,从结绳到刻字都不差,陈白安心情大好,就当即挂在了腰间,很好看,走几步就不免低头看看,很喜欢。 玉牌刻着女子在“停一亭”自己讲过的话: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背面刻着:登峰造极。 涵义一目了然,是对女子武道的祝愿,也是武道炼神五境其中两境,不过顺序颠倒,先造极,后登封。 “嗯,是不错。”福伯也瞧得,赞叹一句。 “嘿嘿,是吧,我也觉得。”女子很开心,突然又暗自神伤,“福伯,你说他会来嘛?” “会吧。” “可是,他来了,也找不到山上的紫阳山,咋个办?” “不晓得,说不定那会儿,就中五境了……” “会嘛?” “会,会吧” “丫头,你和他是怎样?” “啊……福伯,没有,我们是兄……弟吧,是的……” “哈哈,……丫头长大了,有心事了……” “才没有……” 一大一小,欢声笑语快速往家的方向赶去。 长佑山,庄俞江满文峻三人正在铺着登山的台阶,方便上下,免得下雨容易湿了鞋,粘上泥水,还特意修了小桥,方便像小姑娘这样的孩子,可以时时回家,也算是了却小姑娘的小小心结。 从整个山脚到山顶一共一千二百多台阶,全都清一色条形巨石,鎏青色很淡雅,足足花了七八天功夫,铺就而成,也幸的三人是那“小神仙”修道之人,才能有些气力,铺的这台阶,蜿蜒曲折,形似一巨龙,很是好看。 “大哥,我有一则豢龙法,我感觉很合你,是不传之秘,你要学嘛?不过所谓的“龙族”一属,我帮不得忙,全靠自己机遇,你尤为通水法、水性,但灵气生寒,不好寻得,但可以尝试。” 江满说道,少年与庄俞不差上下,从其真名“江满”就自然而知,体内封禁的本就是水裔蛟龙只属的神灵余孽,被人以仙家手段转接于身,水法自然不差。 “你都说不传之秘了,还提?”庄俞问道。 “呃……也算不上,现有的天下都记录着一二,就连西方净土佛界都有养龙术,加持己身,我所有的只不过是更好些,这么说吧,我逐渐炼化后,从脑海里显出的,估计没几人知道。”江满回道。 “还有一件事,我和江满文峻来自同一洲,是两家交好的仙家势力,如果大哥愿意的话随我一同归去,我保证,以大哥特殊体质,宗门必回倾尽所有栽培,半点不同我差。你莫怪我话多,我们来学剑多是掩人耳目……” 庄俞顿了顿,果然私塾几人学剑兴趣都不大,他当时就有怀疑,为何李先生愿意收的一群并不需要靠剑谋生的孩子,竟是在此,想必随从和陪同暗下还是同先生有过约定。 “我传于你,但你不得外传,一旦流传开来,不论亲水一否,都有豢龙的本领,对天下水裔属实可是一大浩劫。”江满低声浅语。 “也请师兄考虑江满刚才的提议。我们宗门可半点不必紫阳山莽夫差的半点,紫阳山能拳法开天,我宗门亦可翻江倒海,覆平一洲山河。”文峻又同庄俞言语,很怕少年真真被陈白安拐去紫阳山,因为儿女情长,误了仙家机缘,大道修行。 庄俞摇了摇头,算是有些明白江、文两人意思,“放心吧,我们算得上半个同门了,紫阳山我不去,你们二人自然也不会去,至于去何处,没想过,天地很大,走哪算哪,挺好……” 第一卷 学道 第四十六章 下山去 江、文二人来自东部青州,一人体内掬押着水裔神灵余孽,一人体内封禁着类似于佛门金刚怒目,狂躁无比,幸得文峻修的一门清心法咒,言刻清明,言语也是最少。 江满很能感受得到庄俞的与众不同,相较于亲水的缘由,就很是希望少年同他们二人一同回了青州,入了宗门谱牒,为所在仙家山头做一些事;却全然未曾动摇少年心思半点。 如今,私塾人越来越少,就显得尤为冷清,缺少了烟火气。 沿着新铺就的石阶,一路而上,抵达停一亭,踏上观云海,瞭望昼宇,天地清明,人却太少。 八月初三,江、文两人离开了读书五年的长佑郡。与艾学义陈白安不相同,有着华丽的马车,换上仙家衣服,真是风度翩翩的小公子哥。 庄俞同之前一样,送了玉牌和种子;江、文两人终是没用劝得少年,临走的时,还是留下那计尤为独特“豢龙术”,算得上少年五年来对他二人的特殊照顾。 少年事先刻好玉牌,如今正被两人把玩在手,从其神情上看得出还是尤为欢喜,“唉,管家,你说我那“大哥”奇怪不?人太好,这江湖能走的下去嘛……”江满问道。 赶车的管家笑了笑,“他有他的江湖,心善清明,差不得;有些人有事为事,全凭己心,无关大道修行,其实才是那真真的人间神仙,挺好……” 马车愈来愈远。 玉牌上刻着:春风得意,长安落灵。 背刻“满江春”三字。 江满“满江”。 另一块玉牌刻着:常羡人间镯玉郎。 背面同前几块玉牌不同,反而与前句相映,是那:犹羡人间少年郎。 少年花了心思,毕竟行走“江湖”不简单,总得事事小心。 至此,整个长佑山私塾有回到了五年前,少年读书时模样,一切好似依旧,单单少了个离去的老人。 私塾后院空荡下来,庄俞时不时会去打扫一翻,求得干干净净;然后,再在门口台阶坐上一会儿,去往那口水井边,狠狠的喝上一瓢,清凉透心。 整的后院空幽幽,在无半点人间烟火,少了女子的叫喊声,少了书生娓娓而谈的学问,少了江、文两人追着少年屁股讨要声,私塾暮气沉沉,好似苍老几岁。 庄俞从管家哪里又讨来钥匙,重新锁上每个一尘不染的房间,最后合上后院大门,收了那几把很旧的老柴刀,转身离去,人影萧瑟。不知道,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会有其他的少年学子求学而来,住进这座窗明几净的后院,少年不得而知。 小姑娘安静的趴在停一亭的石桌上,正认认真真的读那书,正是书生最后交于少年保留的《素问》,底下压着正是那本《道法十二经》和《地志》,是少年‘上山’读书的跟脚,得了修行大道;庄俞不知道该如何教的小姑娘修行,总之多多读书肯定是错不了。 山光秋色,一衫青衣扶余观云海栏杆,和风吹来,发丝涌动,衣衫萦绕,一点愁绪钻上眉头,风流神仙人儿。 李景胜现身亭子,没有打搅小姑娘读书,竟直走向少年,“长大了,就应该出去看一看,瞧一瞧别处江湖,人生快意,不就如这“停一亭”?” “先生。” “嗯,是该走走了,莫要卧在深山老林了,燕雀尚有鸿鹄之志,又何况你庄俞?再说你连自己的化名都想的极好,还犹豫什么。” “先生,我……”少年有些吞吐,一时间说不出话。 李景胜又言,“你过来瞧。”说着两人走到亭子正前。 “你看这停一亭多好,长佑不过就是你人生中停留的一个阶段,真当是停一停就好,莫要停下不走,路很宽,而且这里都是你的家乡,累了就回来瞧瞧就好,都在的。” 李景胜开导这少年,庄俞忘了望匾额上“停一亭”三个大字,心绪翻飞,这里是故乡,是那心安处,极好。 “夜簌簌兮既明,天色大亮,极好,甚妙,你书读的不差了。”李景胜面容和煦,轻声说道。 少年袖口里还余一块刻就好的玉牌,上面正刻着:夜簌簌兮既明。 背刻“即明”二字。 正是少年打算日后行走江湖的化名,寓意天色明亮,乾坤朗朗。 “先生抬举了,都是先生教导有方。”庄俞回道。 “走吧,这里都是家,记住出了长佑就是江湖,山下山上都是江湖,得留点些思。怎的?想过她如何?还是留待山上,交于我教写读书?放心,饿不着她……”李景胜看了看小姑娘,又问道。 少年笑了笑,又摇了摇头,“算了,我带着吧,那样好些,也安心些。”看着小姑娘认认真真读书,很是欣慰。 “你决定就好,出了门事事留心,出了长佑以北二百里路程,就算入了中州地界,不比南境小,离着中州城更是万里之遥,沿途城县,山头多不胜数,可得长些心了。外面不同长佑,我在唠叨一句,普通些最好,莫要在随意流露出神仙气,就当个普普通通的人间侠客,就很好,遇事莫要逞强,更不能将小可交于他人,人心叵测,相信你会明白,而且不远……”李景胜老生长谈。 “先生之言,学生谨记于心,定然不会如此,有多少气力,干多大的活,我明白。”庄俞说道。 “如此极好,去吧,走了知乎我一声,我也送送你。” 庄俞受宠若惊,赶忙稽首行礼,“多谢先生。” 李景胜罢了罢手,少年抱起小姑娘,收了书本,“小可,咱们下山,出门了。” 小姑娘赶忙应答,“好嘞。” 一大一小顺着新的石阶,缓缓下山去,愈行愈远。 钟元白从云中走出,看了看修筑不就的亭子,及周围的观云海,的确很是用心。 李景胜熟视无睹,又抬头看了那“停一亭”三字,满意至极,“停一停,停一亭,极好极好。”左下角落着:李先生学生,庄俞、江满、文峻、陈白安、艾学义,七月一十七夏立。 “怎的,舍不得?你也这么一天。”钟元白玩笑道。 “舍不得?谈不上,有些不习惯,五年时间看惯了叽叽喳喳,突然有些安静,不太好。”读书五年,李景胜无时无刻不在看着几个读书郎,当然还有那个小姑娘,包括那次大雨阻隔她回家的路。 五个少年,算不得多好,至少学剑如此。即便入得李先生之眼的庄俞,也仅是勤奋上进,算不得天生剑道胚子,但好在吃的了苦,那就一切不远,一步迈不到,就多迈几步,多走走,踏实了,就好。 “你不让他回宗门,入的掣雷山做山头弟子?”钟元白试探着问道,有些不敢。 李景胜猛然转头,“他只是我的学生,不是师门弟子,也同挚雷山无半点关系,莫要在提,行走江湖,无忧无虑就好,框框条条多了,不舒坦。” “好嘛,发什么火,我不讲就是了,想他也不会去,自由些才好。”道士赶忙赔笑。 中州挚雷山是二人宗门,如今也是整个大夏客卿宗门,势力错综复杂,下五境炼气士最多,管辖区很大,多是其他各州山头势力少年,入的山头结交一翻势力,中五境修士,凤毛麟角是不多,毕竟“打交道”一事,很容易让道心有瑕疵,不纯粹。 “不去也好,如今宗门到底是变了味儿,不正宗,比不上百年前了,都是人情世故,太难。只是挚雷山,又一计雷法还是很好使,你明白的。”钟元白说道。 李景胜微微一笑,那能不知,不然山头名不是白起的。在赤雷阁有一道天雷被先贤截取封印在挚雷山,能净化元婴,使得更为纯粹凝实,很是有名,所以才有如此多的下五境前去“借雷”,神仙钱管够不难,以前内门子弟才有的资格,如今就需神仙钱。 “这就交于你办了,其实有无都可,想被雷劈,他管够,往后破镜登高,稍微不注意,泄露了天机,不差这点,让他自己选择吧。”李景胜望着道士,到底是如今的宗门,在无当初心中的修道圣地,权利钱财同样误了多少修行人。 石阶上,小姑娘问道,“哥,我们去哪?” 少年停了脚步,望向整个长佑城,车水马龙,万家灯火,人来人往,轻声呢喃道,“江湖。” “江湖?江湖是啥?” “江湖就是江湖,出了长佑都是江湖。” “噢,原来这就是江湖哩……” “嗯。” “那江湖好玩嘛,有好玩的嘛?有糖葫芦嘛,有很多很多人嘛?” “有……吧,都有。” “那这样说来,江湖还不错哩。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吧。” “好。” “那个,我们还会回来嘛,回到山上私塾,回木院小家嘛?” “回,一定回。” “欧耶,看样子,江湖还挺好。”小姑娘手舞足蹈,高兴原地转圈。 “那快些哥,我们去往江湖……去找好吃的……”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四十七章 江湖 小姑娘开心的朝着山下奔去,少年也快步跟上,下了山,就是那江湖。 未来如何,无人可知。 少年握着送个小姑娘的圆玉佩,手中灵力涌动,悄然抹去玉牌上曾经刻上的真名,即将步入江湖,大大小小,点点滴滴不得不防,何况还有个小姑娘,就更值得如此。 而江湖,从此多一了一个化名即明的少年郎,同曾经的少年一样,赤子丹心。 庄俞准备了很多,包括油盐酱醋、锅碗瓢盆样样都有,毕竟第一次远游江湖,都得备着,在饿了肚子,可真真就闹大笑话。 在备些干粮,去往集市上买来了一直不大不小的背篓,正好放得下。又买来了城中酿好的桂花酒,少年思索一翻,觉得行走江湖难免结识些豪气侠客,备着些就很上道,更容易成为朋友。 行走江湖有酒就很上道,虽然现在自己喝不多,但可以喝一点点,先交了朋友,留待以后,来的急。至于从私塾分的那壶埋了五年的桂花酒,少年可不舍得喝,总得留着,留待将来,可能对如今化名即明的少年来说,这些就是那最为珍贵的。 庄俞总感觉还少了什么,明明备的很全,但心底还是空唠唠的,最是不敢迈出一步,说是不舍,很正常,但更多的是迷茫。江湖太大,却不知道路在何方。 小木院早已打扫的很是干净,庄俞就停下了脚步,似乎忘了所谓行走江湖一事儿。反而,又领着一坛老酒去了朝阳坡,看望老人。 “李爷子,我打算带着小可行走江湖了,会很好吧。”少年有些醉醺,读书五年里遇到问题或是心事都会过来待一会儿,就会心安好久。 “如今我也算得上炼气神仙了,马马虎虎还可以,而且我还学会剑,左手也耍的好哦……没人晓得,这可是我行走江湖的保命底牌,不晓个江湖啥子样,也不知道带着小可对求不对。唉,今个儿,私塾少了好多人,都是你见过的,有,艾学义、陈白安、江满、文峻他们都下山了,寻问自己的前程去了。我也打算去闯荡一翻,江湖很大,不过你放心,这就是我的家,我会带着小可多回家看看,你交给我的小院钥匙我就拿走了哈,收拾很干净,而且还填了不少家当,我就一直拿着钥匙,这就是我和小可的家了,可不能让给别人,所以这钥匙我要带走的……”少年有些吃醉,稀里糊涂的把不该说、该说的都捅了出来,也唯有在这里,能肆无忌惮的喝着酒,畅快畅快,什么都能说的。 “哦,还有你看……”少年从怀里掏出快玉牌。“这是我给自己起得化名,还没想到姓氏,不急,咋个样?取得不错吧,我也本想就自己名闯荡,但学义讲过出门在外要小心,我就马马虎虎的取了名,还凑合,天明即亮,朗朗乾坤,这个天下算不得差……” 庄俞翻了翻身子,醉意浓重,“放心吧,李爷子,我会回来的,到时候再来瞧你,如果你将来在外听到有个即明后生,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觉得还不错,那就很好,很好了……” 少年唠叨着,酩酊大醉,摇摇晃晃下了山坡,栽了好几个跟头,走几步醉过神,又回身说道,“我……不会走的太远,会回来瞧你的……下次我在来给你讲江湖的故事,那时候就有我了,到时后,给你带来最好的江湖酒水……” 勉强到了小院,就一头栽下,小姑娘赶忙停下读书,湿了手帕,给庄俞散散酒气,实在搬不得动,勉强翻过身,脸朝上,光线撒过来,睡的一个好觉。 小姑娘也收拾了自己的身家,打开了这些年得到铜钱,太多都数不过来,好在少年帮着拿到集市上兑成银两,换回来整整一大布兜碎银子,足足两斤有余,不少。如今,小姑娘也是个有钱人,便让着庄俞收下,自己也小手捏了几块碎银子,放在怀里,按照小姑娘自己的说法,都是要行走江湖的人物,兜里没几个钱,还走啥子江湖哩,何况现在有了钱,花不花,先不谈,总得拿着几个压压身兜,才能安心几分。 当然,该花钱破费的时候,还是得花,不能让江湖中人笑话了去嘞。 从屋里找来一块旧布,小姑娘就那么奋力的举着,遮住些阳光,半点不让少年睡不好,有些吃力,但石小可却特别开心,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以用到她了,更何况还是照顾哥哥,那就很好。 直至下午,庄俞才醒来,看到小姑娘晒得满脸通红,不免安心几分,起了身,习惯了摸着她的小脑袋,小姑娘呢就很配合,仰着头哈哈大笑。 从屋里又取了些东西,带着小姑娘去了山上,准确的是去了竹楼。 虽说读书很久了,但去竹楼还是很少,轻轻扣了门,得到回应后,少年牵着小姑娘进了竹楼。 见了先生后,从怀里取出了带来的两颗种子,如此,八个种子,刚刚好。 李景胜很是推辞一翻,奈何拗不过少年,无奈拿了下来,就如同他所说,“这算不得什么,就是先生用来泡酒也好,丢掉也罢,都是自己事情,学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这些种子了。” 眼前少年难得如此,到底有些长大了,可以不听先生的话了,反而李景胜觉得比之前更好了。 看了看墙上挂的那把生了绿铜锈的宽刃剑,李景胜微微发呆,有些纠结,到底如何? 从袖口抛出一大块金灿灿的物件,好似流金,确是灵气盎然。 “这是山上通用的玩意,叫做神仙钱也不为过,总之这东西很棘手,你拿好了,很是值钱就对了,会用的着。”李景胜抛出来正是当初老城隍的金身碎片,正是老城隍约好的拜师礼,李景胜半点没动,完完整整的交给了少年。 “李先生,这是?”少年很稀奇有着玩意,灵气如此精纯,鎏金溢彩,入手半点不轻。 “金身碎片。山上的神仙钱都参杂有着玩意,很贵。” “那李先生交于我做甚?如此珍贵,如何保留的好,还得预防小蟊贼,太不方便,”少年回道。 李景胜一阵思索,从袖口又取出一口金丝口袋,巴掌大小,丢给少年,“这是一方算不台面的方寸物,正好方便你行走江湖装些钱财之物,很是方便,在山下人看来和平常的钱袋无疑,你放心使用就好。” 庄俞一把接过金丝布袋,就想着探索一翻,灵力微微涌入,布袋上的金丝流淌,一方小空间就浮现在了少年的意识中,口袋放了不少钱财,不用多想,定是先生有意为之。 “多谢先生。”少年没有扭捏。 “喂,喂……搞错了啊,他李景胜有几个钱,这是我这个半个师父给你的,省着花。”钟元白探了出来。 “那也谢谢钟先生。”少年有又递给道士一颗种子,钟元白赶忙接过,很是满意,如此宝贝,值得。 “今日,我带着小可来同两位先生道个别,明早就打算走了,先生勿怪勿念。”庄俞轻声细语,不知该如何说的委婉。 “不必如此,庄俞,放心些,出去闯,长佑是你个家。”钟元白拍了怕少年肩膀。 “那是自然。也请先生放心。”少年回应道。 拜别先生后,庄俞心里就轻巧了许多,却是对手中的方寸物很好奇,不用灵力后,就是个破旧的口袋,估计掉在路边都没人瞧得上,但丝丝灵气涌入,确实金丝流淌,好不奇怪。也不晓得,是哪个仙家人物有这些奇怪本领,看来天地着实太大。 回到小院,天以黑,想着明儿就要行走江湖,少年又喜又怅,在台阶上呆坐了好久。 李景胜钟元白悄然而来,“庄俞,我送你件礼物,莫要丢了。”话罢,递给少年一把剑。 正是那把满是绿铜锈的宽剑,也是少年李景胜那把配剑,剑名十四。 少年接过,入手确实相当沉重,锈迹斑斑,着实山下刀剑相同,半点看不出宝贝样。 推开剑鞘,整个剑条更是锈迹黑斑,全无半点银光满刃,一股苍茫气息铺面而来,看来是后天配来你剑鞘,并非一体。 “这剑本就有缺,当初我勉强用其杀了大妖,毁了剑体大部分,才得如今模样,是从一处福地所得,居记载有过十三位主人,所以我便取了十四,现在给你了,觉得不好听,就自己换。还有,此剑脾气极怪,好生伺候着,就连我当初剑术大成以元婴修为也不能完全掌握,你得留心……”李景胜补充道。 少年有些发呆,我还得好生伺候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宽剑?剑还有的脾气?庄俞有些不信。 “没什么好奇怪,入了江湖,你会懂得什么是见怪不怪。” 钟元白招呼了小姑娘,“小可过来,我也送你一件礼物,很漂亮哦。” 小姑娘赶忙上前,仰着头,眼睛里全是星光,钟元白笑了笑,摸了摸小脑袋,金光大作后,一套流彩宝衣,金丝流淌,穿着于其身,然后隐了下去,再也不见……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四十八章 远游 “这是一件寻常的宝衣,不多见也算不上值钱,给她正好,用作抵御阴风寒气,在合适不过,四季长温,不冷不热,有一些聚灵保护作用,至少凡间武器半点无用。”钟元白解释道。 “小可,快点谢谢先生。”庄俞提醒道。 小姑娘赶忙冲着道士鞠了一躬,左顾右盼,寻找着刚才身着于身的彩衣,却是半点瞧不到。 “好了,别找了,好好跟着庄俞修行,以后就能看到了。”钟元白安慰道,小姑娘还是不死心,又用自己的小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挺生疼,却半点没感觉宝衣,这才卸了气,乖乖站在一边。 “东西备好,我明早就不来了,好生收着这把剑,会有用的。”李景胜淡淡说道,转过身在无言语,缓缓离去,身影愈来愈暗。 李景胜下了很大的决心把这把剑给了少年,不是不舍,而是这把剑有的江湖恩怨。 接过了剑,就接过了江湖。 钟元白摇了摇手,笑了笑,快步跟上如今有些神伤的师弟,很是明白。 八月初八,清晨。 少年远游出山,踏上江湖。 换上一身简单布衣,背上背篓和一把用布条裹得死死的长剑,牵着身着黑衣的小姑娘,一路北上。 少年时不时回过头,望望北城门,愈发模糊,看来李先生并没有来,没有失望,反而更是轻快几分。 却殊不知云朵中悄然藏着三人,李景胜钟元白,还有桂竹山老城隍。 “多谢李山主。”老城隍很是高兴,五载光阴,少年终是没令他半点失望。 李景胜罢了罢手,笑道,“老城隍不必客气,少年是我学生,我很知足。” 老城隍不言语,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八月初八,出了长佑,江湖上多了一个名为即明的少年。 北上远游,事先从山主哪里置办了通关文牒,方便自证身份,方便去往城县乡郡,文书上所载之名正是即明二字,祖籍长佑郡。 “哥,我们去哪里?”小姑娘问道。 “江湖啊,一直走就好了,我们要去寻找好些的东西、方法之类,回来帮助李先生呀。”少年答道。 小姑娘点了点头,懵懵懂懂,走的累了就趴在庄俞的肩上,休息一会儿;困了,就钻进背篓里,刚刚好,乖乖睡觉,抱着些干粮。 ———— 流云州紫阳山。 女子慵懒的靠在红椅上,绝代风华,看着刚刚回了山的陈白安,眼神戏谑,“呵呵,可以啊,小白安,如今回个山还不乐意了,莫不是看上了那小子,想要讨来做男人,居然连性命都顾不上,呵呵……”叶姓女子语出惊人,望着满面通明红的身前人儿。 陈白安耷拉的脑袋,早在长佑山顶自己被一股滔天威压惊醒了意识,熟悉的波动,就让她知晓师父来了,就是面前的女子。 “师……父,我这不是好得紧嘛,回来了这不都,嘿嘿,师父莫怪。”陈白安赶忙上前女子捶腿。 “唉,师父,你这大腿又白了啊,没个男人都可惜了……” 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浑身一颤,脸色骤黑;候在旁边的多的福伯听得心惊胆战,赶忙隐身退下。 女子拢了拢衣衫,揪着陈白安的耳朵,“皮痒了不是?还胆子大了?用破胆来替别人挡雷劫,可以啊,合着我才是外人?” 陈白安吃疼的叫嚷着,“疼,师父,轻些,嘿嘿,我不是回来嘛,你看比预想的要早哦,金身境了,哼……”说完,头仰的老高,有些傲娇。 女子汗颜无言,放了手,果然两个丫头都不省油的灯,“那个少年咋样,不同我讲讲?” “没什么好讲的,就是个烂好人,不知天高地厚……哼……”陈白安双手插腰,指点江湖,很不服气,现在脑子还记着走的时候,少年死都不要那紫阳山青玉牌。 “哦,不说?那为师可要下手了啊,你看师父如今儿怎样?模样不差吧,拿不拿得下他?正好师父也孤单了近百年了,如你所说正好找个男人过过神仙日子……”女子满脸桃花,起了身,高挑的身段,大片雪白落凡尘,戏谑的同陈白安说着。 陈白安慌了神,面前这女子别说男人,女子都喜欢,赶忙赔笑道,“别,师父,我同你说就好,快坐好,莫要泄露了春光……”。 女子白了一眼,正经威座,“同我讲讲。” 陈白安大抵说了读书五年的一些小事。 女子螓首思考一翻,“你下去休息一翻,明个动身随我我一趟西方天下。” 陈白安行了礼,闪身退下,熟悉的院子,回了房间,倒头就睡,手里静静攥捏着那牌子。 正堂的女子,皱了皱眉,嘀咕道,“是他?五年前牵动星河之人?云丫头没遇到,让陈丫头遇见了?……”,无人知晓女子何意。 突然脸色更黑,大声嚷道,“福伯,你去找找元丫头去了哪,反了天都。”大手一拍,整个坐椅寸寸欲裂,化为粉末,女子气轰轰离去。 男人顿了顿,赶忙领命下山,寻找另一位祖师堂嫡传。 翌日,女子带着陈白安冲天而起,御风远游前往西方天下,净土世界。 中土极尽处,一座冲天门户林立,两座金甲神人,圣人驻守在此,女子交了山上谱牒,领着陈白安过了门户,去往另一座天下。 ———— 少年沿着官道,一路倒是坦荡,少了从南境往北的崎岖不平,多平路;沿途也偶尔能遇到些商贩、砍柴人。庄俞身着布衣,背着背篓,普普通通,并不起眼。 走了两天多脚力,终于遇到一座茶亭驿站。小姑娘多少窝在背篓里睡觉,或是醒了就站在背篓里,鼓捣着庄俞的头发,从不添事儿,偶尔说上几句话。 茶亭驿站多是官商歇脚,价钱比外面贵上不少。庄俞没敢多要,行走在外,得晓得敛财,当然,更不能显露山水。 其实,少年到底有些过了,反而小心翼翼越让周围人注意,第一次闯荡江湖,庄俞不免觉得周围很是贼眉鼠眼,全是冲他身上的“宝贝”去的…… 要了两碗凉茶,歇了脚,好在有些干粮,就着吃了不少,茶肆的小二儿神色很是不善,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人,第一次见过恁抠门的少年,喝着几碗管够的茶水,啃着自带的干粮,这算得上什么事儿。 而那少年还左瞟右看,看着自己盯着他,愈加紧张的拢了下旁边的孩子,小心翼翼?自己又不是那人贩子,又好像自己有什么了不得宝贝,怕让他人知晓,就更是不屑。 那知道那少年匆匆忙忙喝了茶,拿出五个铜板放在桌上,抱起小姑娘就沿着官道奔涌,速度之快,让小二儿目瞪口呆,远远就看着一个背篓上下翻动,消失在远方。好嘛,果然胆子米粒大小,还背着把布条缠绕兵器?还行走江湖? 很远处,庄俞才歇了下来,四处张望,果然江湖不一般,尤其是现在自己是个有钱人。 “哥?你咋啦?”石小可很纳闷,自己的半碗凉茶还未喝完,就被少年拦腰掳走,很是奇怪。 少年一阵尴尬,咳嗽两声,润了润胖子,“没啥,就想跑跑,试试脚力。” 小姑娘一阵语塞,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就那么直挺挺的看着少年,半点不信。 “好了,你是自己走,还是进背篓?”庄俞受不了小姑娘怀疑的眼神,就扯开言语。 “那我先走一会儿。” 两人沿着官道慢了些,过了驿站,出了南境地界,行至周槐县地辖。 天色晦暗下来,庄俞才堪堪抵达周槐,着实小了不少,和一洲府邸差了太多,人丁稀少。 刚进县城就一邋遢汉子,奔了过来,“少侠可是第一次来周槐,天色已晚,可要打尖儿?” 庄俞挺了挺身子,悄悄后退几步,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身着稀烂的青年汉子,不免警惕几分;小姑娘悄悄从背篓里透过细缝看向外面,瞧着眼前男子,有些怕怕。 “少侠莫怕,这周槐我熟的很,要找歇脚的地儿找我就对了,保证又好又便宜,我只收五个铜钱,不算多吧。”邋遢青年说道。 庄俞还在犹豫,那人就就过来扯他的衣袖,少年第一时间越出好几丈远后停下,“你别过来,带路就好。” “少侠真是好身手,这边走。”邋遢汉子赔笑道,赶忙往前领路,边同他介绍着周槐县的人文乡俗,热情至极。 经过一片暗黑街区,两面全是要饭的乞丐,小到同小姑娘一样,脏兮兮可怜巴巴,见到有陌生人经过,都赶忙精神几分,尤其是些孩子,眼神灿如星光,正望着少年。 庄俞不免步子就放慢了好些,很是不好受,都是饿肚子的孩子,他很懂。 “少侠别理他们,都是一帮饿死鬼。”邋遢青年毫无半点同情,反而一脚蹿开一旁伸手要饭的汉子,看着都有些吃疼。 “大哥哥,有吃的嘛,我娘亲快不行了。”旁边一个小男孩儿突然同庄俞搭了了话,哭声越来越大……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四十九章 周槐 领路青年刚要举手抽打哭嚷的男孩儿,就被少年死死的捏住了手腕,半点动弹不得,庄俞则是瞥了一眼邋遢汉子,这才退后没有言语。 “别哭,我看看……”庄俞放下了背篓,细心检查一翻,才发现妇人多日未进食,是那饿晕了,少年取来腰间的水袋,赶忙喂了些,妇人这才好了许多,面色好了些,但还是周身乏力。 小姑娘也从背篓里跳了出来,个头比哭泣的男孩儿高了一点点,学着庄俞模样,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别哭了哈,我给你好吃的。”说着,从背篓里拿出还剩些的桂花糕,递给了小男孩儿,还没等起其接过去,旁边就涌来黑压压一片人,围了水泄不通,好似马蜂窝,就连庄俞的背篓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带的小锅都扣在了地上。 小姑娘就有些害怕,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就往庄俞身边靠近几分,又同如今停了哭泣的小男孩言语,“没有了哈,被抢光了。”周围的乞丐没有散开,反而眼神希冀望着少年。 庄俞起了身,同刚才领路的说道,“这附近可有无些吃饭的地儿?” “有的,有的,这边。”领路的青年赶忙应到。 “你把她扶上,我给你一吊钱。”庄俞指了指妇人,从地上重新弄好背篓,抱起小姑娘,毕竟人多眼杂,得注意些。 没走多远,前面就有个面摊,是那最便宜的阳春面,当然也算不得便宜,得五个铜钱。对这些乞丐来说可是好的。 “店家,可还有阳春面?多卖我些。”庄俞上前问道正在生火。 店家回过身,赶忙相迎,“有的,客人几碗?”完全忽视了少年身后的百十有余的乞丐。 庄俞指了指身后的,店家一愣,有些不相信,“少侠,是在同我玩笑?我这小本生意,一大家勉强吃饭,可做不得善人……” “店家,我付钱,你做吧,管够就行。” 店家还是不信,毕竟面前这少年也显不出富贵气儿,离达官显贵差的很远,直道少年抓着一把碎银子放在桌上,店家赶忙收了起来,喊了婆姨,忙活起来,人太多,反而来不及。 “放心,不够我补上……”少年又补充一句,店家应了一句,抹了抹汗,大火煮着阳春面。 一时间,原本漆黑的夜人影绰绰,热火滔天,火把通明,不少其他摊贩也凑了过来,倒是快上不少。但人一多,浑水摸鱼的人就多了起来,免费的好处谁不愿得,何况能白吃上一碗阳春面,虽说算不得高大,但住在周槐的而言,也不是人人都能在外吃上一口。 “这可如何是好。”少年小声嘀咕着,站在一边,背篓里的小姑娘探出脑袋,看着一片挨饿的人,也是发呆,饿肚子的模样她很清楚。 “小哥,时间不早了,没得多余的面了,你看……”店家有些为难,第一回如此手忙脚乱,居然是给一群吃不起饭的乞丐,赚了不少钱,连自己都有些不信。 庄俞补上了差的钱,整整花了十一两碎银,很是心疼,江湖还未走远,银子还花了不少。 少年不晓得该给身后的穷人,说些什么,叹了口气,“散了吧,店家没面了,晚上先将就将就……”,又找到那个带路的青年,去往客栈。 也有一帮人一直跟在身后,少年没有半点方法,转了几个弯,到了一间算不得好的客栈,庄俞给了邋遢汉子年进了屋子,问了价钱。 很贵,五吊钱一晚,少年第一次下山游历江湖,就被宰了。 很久后,少年回忆起现在,才明白那邋遢汉子年就是客栈的“自己人”,是用来专门坑少年这种新入县城的小白后生,而且就是他那种人傻钱多的那种。 但少年就有愁,怎么也睡不着,刚游历江湖就是如此模样,很是难受。 住了一晚,少年早早的就辞去了客栈,踏出门的时候,见到又是一昨晚的乞丐,看样子在外等了一夜,看到少年踏出客栈又是满脸亲切的问候,眼神希冀。 庄俞就有些头疼,人太多,看样子得了解下情况,“你们为何不去务农做工?为何做那要饭的乞丐?自强些才不会饿肚子,而不是时时候着……” “恩公所言极是,只是我们这帮糙人,哪有人要?也没快土地,养家糊口太难……”一个乞丐老头说道。 “你们县丞何在?”庄俞问道。 “县丞,哪有什么县丞,我们这寸草不生之地,二十年了早都没有官职前来,又有何人管的。整个周槐就没有几个富贵人家,即使有,也早都跑光了……” 庄俞第一回就觉得难,比练剑学剑都难,咋个办?少年问着自己。 少年留了些钱,就打算去往周槐附近转转,看如何解决。整个县土位置算不得差,周边土地不少,却是很缺少种子,没有庄家物。 说白了,整个周槐人还是太懒,得过且过,混着日子挺多,缺少县丞统事。 庄俞不知道该如何同整个周槐的人言语,最难就是人心。 少年修书一封交给了这些乞丐中的头头,听与不听,做与不做的都是整个周槐县的大事。 庄俞走的时候留了不少银子,确切来说大多数是路上的盘缠,去往长佑求助的盘缠,走的再慢,半月足够。 而那封修书,就是少年写给李先生的求助家书,落款即明。可能连少年自己也没想到,刚刚游历江湖没几步,就寄回了家书,一封求助的家书,可能李景胜都没想到,来的太快。 他不晓得以后周槐县怎样,那封他亲笔的书信能不能会到长佑郡,少年不得而知,惟愿人心本善,吃的了苦,才饿不着。 背着小姑娘继续游历江湖的少年,没想到刚走江湖,就有些不忍,离开周槐的时候,很是伤心,还是江湖太大,他自己太小,能力太小,解决不了万万千千的饿肚子人,也唤不醒世间得过且过的百姓,太难。 庄俞偏离往北的官道,反而沿着一路溪涧水而行,踏着羊肠小道缓缓而行,看便山水,遇山拜山,心思清明,少年不晓得山上有没有神仙,或是其他类似李先生这样的人,就很难讲了。 或是遇到哀鸿遍野的坟墓,庄俞也有些害怕,全然忘记如今是个山上神仙,阴鬼莫近,很是正常。 乱葬岗。 如其名,阴风煞气阵阵,又是月上哨头,少年还是很后悔偏离的官道,走入饿殍遍野你山头。 选了一处月光清明处,用作晚上歇脚,生了火,把布条裹着的锈剑立于身前,简单煮了些汤水,就着吃下,小姑娘早早的钻进了背篓,少年就整个抱在怀里。 周身愈加清冷,丝丝灵力流淌。却仍是让一阵阴风吹灭了地上的火苗,好在月朗星稀,丝丝灵光洒下,被庄俞周身牵引,寒月清辉萦绕,但也不是多黑。 只是少年愈加坐不住,这个江湖不舒服。 淡淡灵光聚集双眼,这才看得天地真切。果然,周边全是孤魂残魂游荡,肉眼难见,不断望着庄俞周身涌来,却被清辉所挡。 甚至又几只对月饮辉,有了灵智,其中一只很是年轻的女鬼正贴在少年眼前,却是死死盯着怀里的背篓。庄俞全当是见不着,紧了紧怀里的背篓,毕竟里面装着石小可。 周身更是寒意愈浓,逼退了身前的红衣女鬼,偏过头,眼不见为净,不料正正和女子对上眼神。少年赶忙低了头,收了法眼,装作不知。山水野怪切莫招惹,那知道面前女鬼一惊,后退几部,真真切切显出身形,半点不曾遮掩。 “喂,你瞧得我对不?”红衣女鬼就悄然出声,寂静无比。 庄俞没敢搭理,埋着头,浑然不知。 那知道红衣女鬼兴趣大来,就去抢夺少年的背篓,少年腾空后跳,从地上拔起锈剑,举剑相向,周身金芒大作,裹着剑的布条都镀上一层金光,“你莫要过分,欺人太甚,走开,我全然当做没见过你,我算得斩妖除魔,但你别不当人……” 少年低声嘶吼着,多少有些害怕,但如果涉及了生死,尤其是小姑娘,绝不会半点手软。 “嘿嘿,我本来就不是人啊,你果然能瞧见我,了不得,才金丹修为都能看法眼了,有些法门……”女鬼半点不怕庄俞的吼叫,反到戏谑起来。 就让的庄俞更为心寒,周身寒意愈加清冷,周围迅速结冰,面前女鬼不简单。 “哎哟,莫生咱家的气啊,好久没人同我说话,都闷死了,同我说说外面如何?”红衣女鬼盘坐在地。 庄俞却是半点不敢动弹,只是左手也悄悄握住了袖中的一把名为惊砶短刃,锋锐无比。是少年用千年玄蛇的牙齿打磨,用石崖底洞穴的残破匕首把手,拼凑而成,很是锋利。 少年取名惊砶。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何况怀里的小姑娘。 “哥,外面的红衣姐姐是谁啊,是也同我们一样游历江湖的哩……” 小姑娘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毫无防备……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五十章 乱坟岗 庄俞顿了顿,吓了一跳,紧了紧怀中的背篓,如此说来小姑娘瞧得见面前的女鬼,不免心思陡寒,裹着布条的锈剑,顺势而劈,一道金芒略过,却被女鬼躲了去,所过之处,草木皆冰。 “你玩真的?”红衣女鬼怔了怔,断然没想到面前男子突然出手,杀机四伏。 “你怕个甚?我只想同你说说话,你何必刀剑相向,我虽是阴物,但从未有过害人之心,不然就你这小道尔,都用不了我一只手。” 庄俞目露精光,整个所在的位置,清辉愈加狂涌,周身数十丈范围莲子阵阵,竟是悄然布下奇门八数,灵力聚集,天然押胜阵中人,“不信,那你可以试试?” 可能少年自己都没想到,从钟元白哪里学来的本事,就这么排上了用场,暗改乾坤八数,加持己身,时时刻刻让自己处于最为有利位置。 红衣女鬼瞪大眼,看着少年周身愈加气盛,靠着阵法一时间无限拉近于自身境界,可战元婴。最让女鬼心寒的不是男子手中缠着破布的武器,而是衣袖下卧着那柄短刃,普普通通,确实危险至极,她相信只要稍加不留意,左手的短刃就足以打的她阴飞魄散。 就当她刚要开口,才发现周身有变化,行动迟缓。好嘛,不但押胜自己所属天地,还篡改了她所立之地,虽是相隔不远,却是两个天下,不断押胜持阵人,削弱阵中敌。 女鬼就有些心慌,笑了笑开口,“好了,奴家同你玩笑一翻,莫要生气,我半点不动弹。” 庄俞看了看女鬼,没有言语,毕竟初入江湖,谁知道如何。 “哥,放我出来,闷死了。”小姑娘不合时宜的嚷嚷道。 “就在里面,外面危险,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鬼。”庄俞吓唬着小可,半点未曾松懈。 “小妹妹,我才不吃人,他骗你。”女鬼冲着背篓说道。 “哥,哪有什么女鬼,外面的红衣姐姐那么漂亮,咋个是女鬼哩,我要出来,快些,肚子疼。” 庄俞没得办法,放下了背篓,石小可跑了出来,很是好奇的望着对面红衣女鬼,年轻模样,桃李之年,生的不差,想必生前有副不差的样貌。 放下了手中锈剑,但周身一丁点未曾松懈,谨慎万分。 “可以去掉脚底这些个?”女鬼问道。 庄俞装作没听到,虽是撤去了周身意象,但仍就一缕气机,牢牢的锁定这些女鬼。 “你走吧,我不是什么降魔道士,这荒山野岭没个人户,也容不得你兴风作浪,早早去往轮回。莫要耽误,自有因果报应。” “轮回?我一野鬼何来的轮回。”红衣女鬼突然嘶吼起来,面漏獠牙。 乱葬岗。 三百年前,山神娶亲,本是天作之合,奈何天意弄人,一山神灵,被夺去金身碎片,神灵气运皆碎,迎亲送亲陪护横死荒山野岭,魂魄皆碎,遍地孤魂野鬼。 而残魂又被莫名手段拘禁在了大山,不得轮回。红衣女子死前怨念冲天,化为红衣厉鬼。 庄俞不知如何同面前变了样貌的女鬼说着什么,怨念滔天,凶神恶煞,全然没有了刚才轻言轻语。 “怎么?难不成你打算超度我一番?”女鬼戏谑同他说到,在无半点好感。 石小可皱了皱淡黄的眉毛,“姐姐,你不要说我哥哥,他很好的。” “我不晓得你怎样,为何如此。但你若是对我小妹有所图,纵使你是那好意,我也不会留半点情面。”庄俞说道。 红衣女鬼呆了呆,显然没想到少年由此言语,看来有所误会,她单纯的觉得小姑娘灵秀,特殊了些,断然没有加害之意。 女子生前是一个善人,大善。行医救人,虽谈不上悬壶救世,但真真是医者仁心。寻药误入悬崖,得山神所救,坠入爱河,竟寻得山上结契秘法,本该嫁亲神灵,舍去自身阳寿,化为山野鬼魅,附身神灵气运,共结良缘。却不料惨死于成亲当天,心郁难解,化为厉鬼,从未残害过一方生灵,因为其夫君本为正位神灵,功德一洲山河,神格算不得高却是很造福乡里,得人敬佩。 “你带着这总角小丫头做甚,不知道尘世险恶?天地下可没有我这样的阴物,你不知道,这些先天孩童在阴物眼中有多明亮,六根尘明,心灵清净,本就容易招的阴物,如今还穿了法袍,就相当于黑夜中的灯火,取下纱罩,炙盛无比,秉烛夜游一般,但凡有些眼力见的修行人士,都瞧得着,无疑是多此一举,画蛇添足,更是让人生疑,初心是好,但缺少了这个……”女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庄俞将信将疑,思考一翻,石小可身着法袍是真,又聚灵之效,时刻不在滋养身体,“我怎么信你,说出你的要求。” “我嘛,在这腻了,出不去,你带我走,出去后各自逍遥,如何?”红衣女鬼回道。 “出去?逍遥?留得你惑乱人间,人鬼殊途,你应当知晓。”借给如今庄俞个大胆,他也断然不愿,先不说会不会残害人间,万一被人打杀,不也是自己的罪过?还不如囚禁于深山老林,得过且过。 “你如何信我?” “如何信得?” 女鬼眼神幽幽,面前男子到底是滴水不进,“那这样我先帮丫头将法袍“脱”下来,重新“缝制”一二?放心,我做的……接触过法门。” 红衣女鬼缓缓往小姑娘跟前走去,庄俞犹如针毡,又一次从地上拿起那裹着布的宽刃剑,金芒大作,“你要是胆敢伤了她一根毫毛,我纵使拼了一身道行不要,也会拘禁你的残魂,你懂的,无关你生前如何。”庄俞死死锁定女鬼。 小姑娘反到丁点不害怕,还主动上前,居然触摸到了女鬼,“姐姐,你别同我哥哥吵架。” 女鬼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小脑袋,一件金丝流光的法衣从石小可身上剥了出来,正是钟元白亲手送的,如今整叠放在女鬼手中,金芒大作,先天压制阴物鬼怪,所以放在女鬼手中半点不轻,宛如一洲山河,竟压的红衣女鬼身形佝偻,终是有些大意。 女鬼刚往前倾斜少许,离小姑娘太近,这才发现一把锋锐的短刃正死死抵住眉心,毫无半点感情。如今小姑娘没了法袍保护,就实打实的站在女鬼跟前,少年不得不如此。 女鬼再是拿不动手中法衣,金丝流淌,天然威压,不免扑倒在地,生生咳嗦起来,气息萎靡,五指飞速挑动,剥离法袍金丝,却是尤为吃力,金丝镶入血肉,整个手掌血肉模糊,十指连心,疼痛难忍。 庄俞在一旁有些沉默,无冤无仇,何来如此,为求得自由,又何故?稍稍收回短刃惊砶,但气机仍不曾松懈。 红衣女鬼将整个法袍上暗金法丝通通抽离,重新”剥茧抽丝”后,变得暗淡无光。又用自己残魂凝为“针线”,重新“缝制”法袍,呕心沥血,身形竟是削弱几分。 “好了。你检查一翻。”红衣女鬼虚弱的把法袍递给庄俞,十指血肉模糊。 少年一翻沉默,接过法袍,眼神流光溢彩,丝丝点点看遍整个法袍后,递给小姑娘。 石小可接手后,法袍自主于身形化为一体,遁入身躯。在无之前的聚灵效果,真真变成一件防御法袍。 “你要不要紧?” “……?信我了?”女鬼应道。 庄俞回道,“行走江湖不得不妨,你我终究有别。” “江湖?你行走江湖?”女鬼嘲笑道。 庄俞没有回答。 “你喜欢打打杀杀?行走江湖?” “打打杀杀?江湖并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其他的人,比如我这样的人………” “你?你怎样的人。” “我,像我这样的好人。”庄俞回道。 女鬼狂笑起来,全然忘记腐烂的手心,剥出来的金丝全部消散,准确的是全部散入了她的手掌,削磨着她的阴神。 “好人?这天下还有好人?……” 庄俞没有说话,看着神色落寞的女鬼,虽然狰狞的狂笑却是泪流满面。 “姐姐,别哭了。我们真是好人,哥哥不会打你的。有我嘞。”石小可看着年前红衣“姐姐”,手掌血肉模糊,心疼的很。 庄俞悄然抹去周身十丈内的阵法,生死倒逆,竟引得地脉深处丝丝阴气冲洗红衣女鬼。女鬼先是一惊,异样的望了望少年,盘坐下来,疯狂吐纳最为纯净的地煞阴气,比得天地之前浊气污化的阴风舒适不少,片刻功夫,恢复得七七八八。 “你这小金丹,可以哈,不说你左手门道,就单单精通乾坤八门,逆得八数,就强了不止一点,时时压胜。”红衣女鬼如今修的阴神,现了形,就有了那鬼道身躯。 “你可得记住你答应的事。”红衣女鬼盯着庄俞。 庄俞顿了顿,才想起之前和女鬼的约定,带其出山,回想起来就有些头疼。 “你为何要出去?为了报仇?” 庄俞猜到一二,女子身子一哆嗦,往事历历在目,不免嘶吼起来,阴风阵阵……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五十一章 破禁制 天色渐明,红衣女子施了一个万安福,“奴家晚上见,希望公子记得自己先前之言。” 少年想了想,对的自己是那“好人”。自然得言而有信,不然如何混迹江湖,“你大可放心,我就在此处山脉,不会离开。” 红衣女鬼笑了笑,明媚动人,竟出现在女鬼之身,像极了年岁不大的少年姑娘。 女鬼本就桃李年华,待嫁闺中,自然年岁不大,化作阴鬼,孤身三百年,日复一日,孤魂野鬼。 天色大明,但整个乱葬岗还是阴气森森,蜃气霾雾,大大小小土坡,埋着枯骨,杂草横生斑黑,尤为茂盛。 枯骨土丘,就是这些阴鬼的藏身所,日中,至阳至盛,对所有鬼魅阴物都是最大的天敌,煎熬难忍,很容易被曝晒得魂飞魄散,连野鬼也做不得,成为天地间的销骨阴风。 庄俞其实有些恼火,不论此地枯骨生前如何,但身死道销,总得有个“安身”之所,人有人道,鬼有鬼途,死人也不例外。少年简单的处理了少许,培了土,让其尽可能的看起来像个“小坟头”,不敢大些力气,总是不留心的扒拉出白骨,少年赶忙小声嘀咕,“莫怪,莫怪……” ———— 青州。 江、文二人回了宗门山头,就直接晋升内宗弟子兼隔代嫡传,昭告山河天下,真名载入宗门谱牒,真真成为人人羡慕的神仙,背靠“大官”,有的长生境祖师爷,自然如此。 如今体内掬押的残余神灵得以控制,江满文峻两人又有了“家门”,以后自然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当然也得掂量掂量其山头的势力,入了谱牒,如若在手脚长了些,那就是真没把长生境祖师爷当回事,但纵观一洲山河,想来还没有如此缺心眼的人。江满文峻二人,如今明正言顺的就搁那,前些年还有些念头的人,就得斟酌一翻。 而书生艾学义回了自己家乡,偏僻的小村,着实生活不易,枯燥无趣,可能比得私塾少了太多人,太多求道学问的人,不免就心生无力,即便自己是个儒生道人,终究是两袖清风,学问扎实,但终是化不得颗颗食粮,救的苦寒黎庶,太难。 大夏皇子化作草莽,一路南下游历,即将抵达中州南镇府司,好不逍遥。 而紫阳山的另一位祖师堂嫡传之一,辞去流云州镇府司边戊军职,身着红衣软甲,肩抗红樱长枪。镇府司一众欢送,终是送走了一位祖宗,又惊又喜,正好错过下山寻找她的福伯。 乱葬岗。 庄俞走边整个山脉,上山下山,客路青山,行舟绿水,端是个好山水、好地界,确不料背山腰有如此阴煞地处。而且整个山水气运却不曾污秽半点,让人匪夷所思。 虽讲不上俊秀灵气,但也是个好地利,不难孕育出山水精怪之属,只是整个山水气运好似被拘捏成一团,如同一团死水,流动不得;闭塞地界庄俞就有些明白女鬼所言之意。 得了钟元白很多仙家手段,堪舆望气探脉确实是道士的绝活。一山河被闭塞封禁,算不得大事儿,在凡人眼中多是那云里雾绕,看不得真切,上了山就如同进了迷宫黑夜,走不得出,或是上不得山巅。 用灵气远远叩动山水,如同镜中涟漪,荡漾开来,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江面。果然,只见的整个被封禁的山水摇曳,却是半点不曾流淌,石沉大地,波澜无惊。 庄俞就不得不思索,到底所谓何事,才能被人用不小手段,裁制天地,封禁山河气运,谈不上天时地利,太小。 少年又丈步测量虚实,全然用的凡体近一步触摸掬押封禁山水的脉络,无形中丈量“金色大网”,条天形形,烂熟于心。 又围着山脉测量乾坤八数,进一步蛛丝马迹,悄然摆下八门阵法,自身灵力化作金丝,结连整个法阵,涟漪荡漾,于整个山脉又升起一座天然禁制,覆于原被封禁的山水表面,丝丝肉眼可见的金丝流光,少年开始尝试以力破力,阵网陡然收紧,开始尝试炼化破开被封禁的山水。 如同缩了水的海绵渐小,竟是生生挣破了金丝结网,八门阵法全毁,庄俞赶忙大手挥动,消散了金网破解造成的异动,否则必然冲击整个山河,造成异动,被“大人物”感知,可就赔了本。 庄俞就皱着眉头,有些小觑了被封禁的河山。其所用之法,同少年所用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被“大人物”以大法力化去的金丝融入了河山,隐匿极好,摸不得,看不透。而庄俞所用的八门阵法,灵力金丝,就有些普通,韧劲自然不足,都是金丝结网,如同水幕天河,封禁河山,只不过被“大人物”所拘禁此方山河,显然棋高一筹,修为高出天际。 以力破力,痴心妄想。 从外方就庄俞当前修为,断无可能,只祈祷这有那“锦绣其外,败絮其中”。丝丝点点,法力残留居是牵连着整个地下脉络,维持道法不消,拘禁此方山水及山中阴魂,看来有意而为。 整个山脉有那镜花水月之感,远近高低各不同,从它山肉眼望去,云里雾绕看不得真切;身外此山远眺它山,又是一汪江河大海,绵延无际。山下人入了内,即便摸爬滚打,到了结界,便是路在脚下,也会被眼前镜花迷眼,生生止步,枯坐等死。 庄俞就有怀疑当初自个儿,怎么就背着背篓闯了进来,遇见红衣女鬼,不明不白,就牵扯因缘,而从此方山河来看,半点不小,就有些糟心。能掌拘山河事情定然不小,更何况还有一个元婴修为的鬼魅,就觉得有心无力,事情可能有些大了。 便更为仔细的搜寻起来,映照外方天地,真真切切看得山河真容,重开法眼,口诵道家金科玉律,虚空波纹动荡,涟漪阵阵,灵力化作金丝网,彻底从内部隔绝河山,架空金网,天色又明转暗,此处山河真真浮现在庄俞眼帘。 一座阴宅坐落,满目疮痍。 庄俞回过神才明白“镜花水月”真意,之前所见皆是虚无迷眼,如今才是根本。 何来秀丽河山,眼中所见皆是疮痍,枯骨坟泅,溪涧所过皆是血水,腥臭冲天,整个山水浑浊不堪,好似去了阴曹地府地狱地界,一轮猩红圆月高耸,阴森暗红。 极凶之地,懂得山山水水的庄俞一眼就知晓,有些茫然,如今深处险地,有些草率揭开山河真容,大可以一走了之,白得红衣女鬼的一翻“缝衣”功夫,但少年的心,却不能如此,过不去。 一丝灵力牢牢锁住背篓,不论小姑娘熟睡与否,都瞧不得外面,就同外面一般,山河秀丽;庄俞还是不放心,就将背篓放于身前怀里,反背着,有些不便,但安心几分。 阴宅大门半合,凶光必现,半点未见丝毫阳气,乃是一处绝阴之地,暗无天日。 庄俞壮着胆子,缓缓而前,周身清辉萦绕护持己身,以防邪祟侵扰,轻轻扣响阴宅大门,地面血迹斑斑,前方照壁被以朱砂丹青描摹出一字道家真言,很是熟悉,是那降妖除魔的天师敕令镇压一方邪祟所描,有封印之效,整个照壁四周都血红色手印,显目斥人,但所留下的天师敕令却尤为森然,半点未被污染消磨。 停了脚,照壁质里不差,想必很久前,定是大户人家,却不知如何变为凶宅。 拐了角,视野开阔,一道红衣女鬼正端着脑袋笑眯眯的望着庄俞,满目疮痍,血迹未干,右脚被一根金色铁链缠绕,锁于钉灵桩。 庄俞只觉得悚然,身处绝阴之地,污秽之物,得天独厚,又一次举起了手中布条裹绕的锈剑十四,杀机毕现,剑指昨夜相遇的女鬼。 如今少年不晓得算不算得上昨夜之感,原来兜兜转转皆在法中,如此看来,定是与此女鬼有关,虽是不知女鬼为何被钉锁于此,但比事出有因。 红衣女鬼,凹凸的眼珠,“嘿嘿,还真给你找进来了,怎么如此模样怕了,这可是你们山上人的好手段……”,指了指,脚上的金色铁链,无时无刻不在消磨女鬼阴气,炼化女鬼,全身溃烂。 “收了你那把破剑,你可别忘记昨夜答应我的言语。还是如同道家天人,斩杀阴物,得一桩功德?”红衣女鬼戏谑的望着庄俞,阴风鼓荡,一张泛白的脸浮现出来,同昨夜一样,小家碧玉。 “你们所谓的神仙人,可真是可笑,虚伪至极,就不怕往后攀登大道,滋生心魔,愧疚而死?活的还没我一阴秽之物干净……哈哈,真可笑……” 庄俞丝毫未动,“你为何引我来此?之前一切都是你准备好的?” 少年厉声说到,森寒无比,第一次被玩的团团转,而且还牵扯上小姑娘,就更不可饶恕。 “怎的?恼火了,那就过来打杀了我,得一桩功德,不然,休想走出此处宅门……”红衣女鬼嘶声道来,还未起身,就被金链拖回原处,金芒大丈……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五十二章 凶宅 阴宅内,红衣女鬼嘶吼,却被脚上锁链限制,愈发用力,金色铁链越是金光流淌,倾斜灵力,吞噬消磨女鬼阴神,竟是又消散几分,好在就当女鬼忍受不得金光消磨,眉心处一点金光大作,神灵气息弥漫,居是帮着女鬼抵挡锁链倾斜而出的敕鬼道法,保全一二。 庄俞看着红衣女鬼就有意外,本就阴秽浊物,居有神灵遗物相融,自主护道,更为可疑。 “你莫要挣扎,免得被削神断魂,这道家天人除魔卫道的法门,你受不得,即便你有的宝物,断然不可如此挥霍。” “我想听你言语一翻,说道一二,信与不信在我,说与不说在你……”庄俞问道。 女鬼安静下来,就刚才挣扎一翻,如今又便的满目疮痍,令人作呕,凹凸的眼珠盯了少年好一会儿。 黑气涌动,苍白的脸颊复原,女鬼吐露人言,“你要是带我出去,我将眉心之物送于你,以后半点不纠缠,你得送我到荆州地界,去往道家祖庭即可。” 庄俞没有答复,有些事情并不能担当的起。 “就当我求你。”女鬼匍匐下来,满目流泪,双膝跪地,眉间金光大作,竟是要剥离神灵遗物。 “你不必如此,说道一二,让我信服即可,那东西你留好,莫要剥离,免得真真迷了心智,化作厉鬼,此物断不可交于他人,保留你一丝清明。”庄俞回道。 “说道一二?你会信?” “你说你的……如何辩得真假在我。” 红衣女鬼顿了顿,“好。你信么,整整三百年,我从未害过一人,包括此山生灵。” “信。”庄俞回道,如此地界,凡人有几人能走得进来。 女鬼沉默好久,又缓缓开口,“三百年前,我被人抹杀,心有不郁,化为厉鬼,幸有眉心之物,得流一丝清明,孤孤单单昏昏沉沉在此山脉漂泊百年光阴,那时候何来如此,虽出不得禁制,但有那日月更替,那似如今,此处被所谓的道家天人化为绝阴之地,变为厉鬼浊物栖身之所。” “难道是两个不同人的手段?”庄俞听得一二。 女鬼点了点头,“对,我不清楚被谁所抹杀,但我之效将我锁于此地的之人,正是那山上的道家狗屁天师。两百年前,一年轻道门弟子误入此地,辗转多日,自始至终走不出,垂死之际,我曾现身指点迷津,赠其另一颗神灵遗物,同我眉心为一对,如此仙家重宝,作为约定,那弟子得助我脱离此方山河。当然,我也立下心魔誓言,约定不会扰乱良俗,不曾想到哪厮回了宗门,竟颠倒是非,带来了家中长辈,将奴家拘于此处,毁了此方宅门,搜刮宝物,又用道家金科玉言将我封禁于此,如同人间地狱,消磨于我,也幸得那所谓的天师,半信半疑,留了奴家一条贱命,最终困我于此,自生自灭……” “你为何而亡?”庄俞问道。 红衣女鬼抱着胳膊哭泣,掸了掸身上的红色衣裳,是那嫁娶的红妆,摇了摇头,“不知。” 庄俞停了好一会儿,缓缓而言,“朗朗乾坤,自有天道,你即有向善之心,自得清明,相信我,这个世道虽然不好,但他绝不算不上差,魔由心生,亘古不变,天道最清楚。” “你信我?”红衣女鬼看向面前少年,心虚清宁。 “信。”庄俞回道。 “那请你带我出去,我觉不惑乱俗世,负责神魂皆毁。”女鬼恳求道。 “你是为了报仇?” 女鬼顿了顿,有些迷茫,“对,我要他偿还一切。” “报仇?你应该清楚道家祖庭是什么地方,别说你,就连中五境也不见得有资格。” 红衣女鬼笑了笑,格外明亮,放了一口心气,“我这一生,都是如此,够了……心神俱灭也好,我总得去瞅瞅那个道士如何,过的怎样,总得看看仇人模样,飞蛾扑火也罢,我都愿意。清楚被何人所抹杀,但我想出去看看,作为曾经的约定,值!” “如此说来,你已经是三百余岁的阴鬼了?”庄俞问道。 空气莫名的窒息,红衣女鬼目瞪口呆望着面前的少年,声音陡寒的说道,“我年方二十,何来三百岁之说,有没有礼貌?” 庄俞望着暴走的女鬼,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讲啥。 “我如何救你?你就能肯定我做的?” “我也不知晓,总得有一丝希望,我可不会再有两百年光阴,这锁链随时都足以毁了我阴神……”女鬼喃喃细语。 “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庄俞说道。 “…?如何。” “将一缕本命阴魂交于我,倘若出了此方山河,别只记得报仇,多看看人间,也许不差,还有我不知晓何时去往荆州地界,毕竟我连中都尚未走过。”庄俞回答道。 红衣女鬼反而没有在意庄俞所讲的本命阴魂,反而说道,“你如何游历江湖?” 庄俞看了看,用手指了指地面,“用脚走。” “用脚?你莫不是在逗我?” “江湖就得脚踏实地,如果飞来飞去岂不是少了太多乐趣?”庄俞回道。 红衣女鬼笑了笑,眉间涌动,一丝本命阴魂从阴神剥离,却丝毫不曾痛苦,好似解脱一样,看见了别处天地。 阴魂漂于庄俞身前,“你就如此信我?” “我一浊物,迟早都得死,没什么赌不起;你要不要我眉心之物,都可赠予你,就算你反悔,凭借这缕神魂,让我魂飞魄散都可,全当是你昨夜信我,让我看到世间还有如此清澈如一小姑娘,很知足了。我不怨天地,只恨自己生如蝼蚁,活该如此。”女鬼怅然如失,全然无关性命。 “放心,他日我定会还阴魂,阴魂归一,定不损分毫,也是对你的约束,莫怪。”庄俞将丝丝本命阴神,化入脑海,多了一丝丝与女鬼间的联系,只要自己一个念头,毁去本命阴魂,面前女鬼就会形销立散。 “如何救你,这可是两个手段,破了此处地界,还有外方禁制,你得知晓。”庄俞说到。 “你问我?我如何知晓?只要你助我脱离此方山河,别说我眉心之物,就是做你的鬼道情缘,春风一度都随你……”红衣女鬼言出惊人,委婉动人,吓的少年一阵失神胆寒。 庄俞赶忙上前,观得那真意流淌灵桩。整 个金柱高莫八尺有余,三尺入的地下,甚是牢固,钉住此方山水跟脚,汲取山水气运源源不断汇入钉灵桩;以整个灵柱为中心,地面用着朱砂丹青描摹出大大的“敕”字,刚正不阿,金光流淌,几百年光阴未曾消磨,可见功力深厚。 手指顺其划过,丝丝清凉,透彻心扉。庄俞一手紧紧握住钉灵力,浑身法力澎湃,但整个柱子浑然不动。 少年思索一翻,脚底金光大作,竟是一道阵法,缓缓成型,加持己身,又仔细的看了眼地面朱砂绘青,看来字迹尤为关键,只是如何毁去?就有些为难。 庄俞思索一翻,看了眼红眼女鬼,“如此朱砂丹青轻易毁不得,唯有以污秽之物破之,准确的来说,就是用你的心头血浸染,污浊于其,得解。” 红衣女鬼没有思索,指尖划过手腕,丝丝黑色污血被法力牵引而来,飘于空中,腥臭无比,滴落于地面,汇入朱砂丹青,黑烟缭绕,字迹被腐蚀消散;红衣女鬼瞧了有用,就更为卖力,一时间黑血流淌,瞬间淹没地面,字迹消散后,整个钉灵桩颤抖起来。 果真如此,天下清明之物,都惧怕阴祟之物。当庄俞再一次双手握住钉灵桩之时,金光大作,一副被藏于桩内的画卷铺开。 画中一老人,仙气十足,身着紫衣,抚须而言,“道友为何怀我阵法,莫要轻信了妖言,助纣为虐。”话罢,画卷全无。 红衣女鬼呲牙咧嘴,扑了过来,不料又一次被锁链困于原地。 庄俞毅然决然的拔起了顶灵桩,捆于女鬼脚上的金色铁链凭空消失,留得一把极重的灵柱于手内。 女鬼有些木然,全然没想到如此之快就脱离了苦海,还得自由之身,起了身,迈了脚,很久没有这般如此,冲着庄俞施了一个万安福,以表感谢。 只是刚走几步,面前的照壁金光流淌,女鬼被金光击飞,口吐浊血,萎靡不振,但整个照壁反而满天金霞,竟要炼化女鬼。 庄俞赶忙灵力凝为大手,一巴掌毁去照壁。天地清明归真,大日朗照,可见日月,原本的阴宅真真暴露天下,在无半点阴气,被灼日烈阳,瞬间清除个干净,山河俱现。 “多谢相助,如今炙阳天,我露不得面,有伤阴神,晚上还是此处……”女鬼话吧,化作一缕青烟飘入最小的土丘,真是庄俞之前培了土,如今处于宅门西角。 如今身处宅门的庄俞,还是有些不信此处为真,诺大宅门被倾覆,变得这般光景。不论女鬼所言是否全然为真,但一宅门倾覆为真。 当拔出钉灵柱之时,龙虎山道家祖庭某位长老睁开了双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终是得来,冤孽啊……”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五十三章 道与理 如今的此方山头,在无之前半点异样。只是外围的另一番禁制,少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何破去或是毁掉,就很伤脑筋。 而从阴宅拔出的那枚钉灵桩竟变得犹如金针大小,全然成为无主之物。庄俞对这些山上仙家玩意就很好奇,毕竟见得不多。 私塾读书五年,有关山上法宝灵器之类的太少,好似江满就一件,但从来也未曾让他人看过,是类似一只碧青玉镯,形似水龙,头尾相衔,青光流淌,十足真意;被小公子当成了“宝贝”,其实不然,毕竟事关大道,不可半点儿戏,庄俞很理解。 书生艾学义的一把很是白描的纸扇,空荡荡,无半点题字绘图,却让他看得尤为紧;而女子陈白安则是腰间的一枚紫金铃铛,却从不做响,小姑娘没少拿着摇曳,完完整整却无半点声音,就连庄俞也有些纳闷;而最是话少的文峻却是玩意最多,可能品轶算不得高,但也让大开眼界。 至于其他“宝贝”,就是金丹天劫时钟元白那只破碎绿如意,只是被毁了个干净。 然后就是手中这把摸不着头脑、脾气古怪的锈剑十四,被配上了一把有些许之不合的剑鞘;身上一只仙家咫尺物金丝钱袋,在无其他。 少年还是有些窃喜,毕竟刚下山不久,就得了一件宝物,虽说凑合,但对于浊物鬼魅先天压制,很是不错。得了宝贝,自然高兴,自然江湖不算差。 生了火,紧靠山脉溪涧的树荫地。石小可取出了笔墨,又开始抄书,看那几本登山之法,多是那道家祖庭流出,所以庄俞就很伤脑筋。作为一方天下道家大同及大成之地,修道之人的朝圣地,自然人人敬畏,对于人族功效巨大。 只是家大业大,就难免有些苍蝇,毕竟道家天人一说,非同凡响。作为如今炼气修行最为认可的山上登门一途,自然如此。 万变不离其宗。 道家集大成,从而演变如今的天下万法,皆有渊源,源头可循,当然武道一途除外。 其余各家仙家法术门路多是岔路分道而来,才有的如今天地百家争鸣,三教九流,花团锦簇。由此衍生万道,贡献自然不用多讲。 于其所说捅了道家门厅,那就真真捅了山上的“马蜂窝”,所说中土天下半点不小,别的不谈,就单单整个大荒的山头仙门,就足够其美美喝上一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书生艾学义的大道一途,虽用不上道家的“坐禅机”、“打忘语”,凭借肚中学问,内省己身,但依旧逃不过道家“周天搬运大法”,汲取天地灵气,储藏于身。 而多数炼气修行者,多是借用已有道家术法,例如“大周天行气法”、“十六段锦”,也有某些打磨筋骨强身基本功,如学剑用到的“站桩功”,静心的“松静.功”。以及观想人生小天地的“观想法”等等,诸如此类,道家功法太广太大,同时也很是繁杂;有那由简入繁,由一化千的先贤祖法根源。 试问天下谁惹的起?对道庭不敬,就是对自己的大道所持怀疑,太难。 庄俞卧靠在大树阴凉处,扫了一眼抄书的小姑娘,又顶着手里这把于道家天人又莫大关联的山上宝物钉灵桩,眉头紧皱,太过为难。 如此宝物思蜀一翻便好,但现存于红衣女鬼的关联可半点不小,如何说的或是去往荆州道家祖庭,都是将来的大问题,最起码三五年时辰又能如何?到了荆州又如何说的?没个中五境的修为,跻身中五境端是不的够,摸得着上五境长生门才能去想。而这些根本不是庄俞现在敢去想的问题,别说越过中五境,叩首长生之门,就说眼前金丹修为,半点见不到精进分毫。说实话,少年如今可能都不晓得修道为何物,莫名挨了天雷,结了金丹,还不知以后元婴大道在何处,当真不可多想,踏踏实实修道才是根本。 汲于人之贫,扶于人之困。 既然插了手自然管的,看来有些个仙家江湖半点儿戏不得,总得小心翼翼,管自然是要管,庄俞脑子想着,盘弄着手中的钉灵桩,掷于空中,竟迎风大长,普光万照,金灿流云,竟是比先前阴宅所定之处,大了不只一点半点,凭空暴涨了数丈有余,只是在无半点神韵,缺少了一丝道家天人真意,看样子要配上道家的金科玉律、口含天宪方能真显神威。只是迎风而长的灵桩,却是不过片刻,庄俞体内的灵气就被彻底汲取一空,绵软无力,靠在树梢动弹不得。 化为针丝洪流落于庄俞手心,稍过休息一翻,赶忙下了树,盘坐于地,内视自身小天地,整个“山川窍穴”溃堤洪流,疯狂吞吐天地灵气,就连气海丹室的一汪莲池都枯萎少许,着实灵气被抽了个干净。 庄俞赶忙运起道家“大周天行气法及周天搬运法”,主动汲取天地灵气,运用“十六段锦”层层走过体内窍穴,重新“筑堤”养体内“关隘”,观想自身天地,修复溃堤窍穴;又是运得“松静.功”气息若有若无,于天地相合,竟然坐起了道家禅机,端坐稳正,好似凭空消失,但又真真在那,可有可无,真真入了禅意,体内丹室快速充盈。 石小可就有些好奇少年的奇异之处,周身真意流露,好若水流缓动,柔和无比。伸出小手俱是摸不得真切,好似静中水月,波纹荡漾,扭曲开来,不得真实。 整个原本风淡云轻的林荫河畔,竟也好似时间终止,河涧水流不在流淌,溪鱼纷纷往河畔涌来,欢快无比,整个天地除了一个茫然的小姑娘,就是从河畔跃起的巴掌大小的鱼儿。 小姑娘被吸引过去,竟是凭空就接住一位青鱼,活蹦乱跳,端的是晚饭有了着落;竟是拿了背篓,倒出里面物件儿,装起了鱼,乐此不疲,整整慢慢一箩筐,虽是离了水面,却未曾干涸而死。 留下了两尾较小的青鱼,其余又统统放回了河里,却仍是密密麻麻挤在河畔,“走吧走吧,今天够吃了,够了够了……”。小姑娘很开心,晚饭有了着落,而且小鱼还舍不得走,她就有些开心,看样子是鱼儿喜欢她,一时间嘿嘿大笑,喜气洋洋,小嘴咧的老大,笑的合不拢。 “走吧,走吧,一会儿别个来了,可就要小心变成了别人锅里的酸菜鱼……”小姑娘说完就咽了口水,行走江湖有一段时间了,好久没吃到酸菜鱼,而今还是她自己“捉”来的,很是满足期待;不免又想到如果其他人来做,滋味如何,比不比得上哥哥所煮的鱼头,毕竟每次都是他夹给自己,很是好吃。如今,正好两尾,正好一人一头哩。 小姑娘犯了困,倒是很乖巧,抱来背篓,放下庄俞跟前,钻进背篓,仰着头吐着气泡,以天地作为棉被酣睡起来,一席好梦,好不快哉;旁边的黑锅里盛了些水,正养着那两尾青鱼,游得好不快活。 庄俞醒来时第一眼,就见得跟前的小姑娘仰头酣睡,锅中两尾鱼,虽说有些好奇由来,但也懂得小姑娘的念头。 这时,山河才真正流转,在无半点隔滞光阴。取出带出的自家酸菜,住煮一锅鱼,身在江湖将就不得,好在有些干粮,就着鲜鱼汤,很是不错。 石小可揉着眼睛醒来,就想着锅里沸腾滚热的鱼汤,睡意全无,清醒过来,翻出背篓,蹲在火堆旁,添些柴火眼巴巴的等着鱼汤出锅。 月朗星稀,庄俞石小可喝着鱼汤,“哥,今儿有两个鱼头哩,嘿嘿……” 庄俞微微一笑,也就直接拿起鱼头啃食起来,满嘴油腻,相视一笑,格外的鲜香。 坐于枝头的红衣女鬼看着火堆二人,一时间思绪纷飞,心中也不觉欣喜几分,也许人间真如他所说还可以。 女鬼不愿打搅两人,更是怕地上的炽盛堆火,至阳至刚,很是克制浊物鬼魅。 庄俞发现了枝头盘坐了好半天女鬼,招呼了一声,女鬼思索半天,才轻飘飘的落了地。 小姑娘见了后,赶忙端着黑碗,“红衣姐姐,你要吃嘛,可香哩……” 女鬼微微一笑,很是羡慕,只是如此人间食物,岂是她阴鬼消受的半点,便说了句假话,“你快些吃,我不饿……” 小姑娘点了点头,大口渴着鱼汤,笑眯眯望着她,很是满足。 “你如何寻得我们?” “这还用寻?如此炽盛篝火,如夜中秉烛,自然真明无比……”女鬼答道。 庄俞点了点头,摊开手心,一枚金针,正是那钉灵桩。“如今我们唯有从此下些功夫,看看能不能破去此方禁制,只不过如此一来,被“大人物”心神感应,就不免会有嫁祸于道庭之嫌,也是半点不小的事情,也得斟酌……” “嫁祸之嫌?他道门天师颠倒是非,封压我整整二百余年,如今即便如此,也算不得什么……”红衣女鬼气冲冲说着,鼓着腮帮,除了脸色泛白,真是看不出有鬼魂之嫌。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五十四章 破结界 毕竟红衣女鬼如今修的阴神,又有一件本命仙家宝物,未失清明实属难得,又有元婴修为,自然同孤魂野鬼有所不同。 “你生前姓名可还记得?”庄俞问道。 红衣女鬼思绪飘渺,缓缓开口说道,“白……依……然,好像是……”近三百年光阴,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也根本无人问起过她的名讳。 “白依然?嗯,好名字,还记得生前真名,看样子本性未失,很难得……” 红衣女鬼白了一眼少年,问道,“你?” “我叫曹即明,你知晓就行。”庄俞说到自己化名时看了一下石小可,小姑娘停了停,望了眼他,没有言语,继续喝鱼汤。 “如何从此方河山出去,还能不能让山河完整,莫要损坏,就连这处破财宅院也留下来?”女鬼问道。 庄俞低眼瞅了瞅手里如同细针的钉灵桩,“不能肯定,如今只得希望这玩意儿能破的了这层“金网”,即便开道“门户”,也足够了。至于我是例外,毕竟此处禁制针对的就是原本身在此处的“山山水水”,有意掩盖真像,我一外人误了进来,马马虎虎出的去,现在主要在你。祈祷这钉灵桩能破出一道“门”即可。” “你尽力就好,实在不行也够了,这山这么大,以后夜晚出来巡巡山,很知足,可以的话,以后再经过这里,带着小姑娘来看一眼我,同我讲讲外面江湖是个什么样,有么个你说的那么好……”白依然讲道。 “你莫要说丧气话,我尽最大努力,带你出去。这个世道还是有理有据的,同样是有有冤可申,总有人管的。”庄俞回道。 “曹即明?”女鬼喊道。 庄俞怔了怔,行走江湖第一次有人喊了自己的化名,有些陌生不习惯,还是一个被抹杀的女鬼。“嗯?” “谢谢。”女鬼说道。 庄俞站了好久,看着如今心神好了太多的女鬼白依然,满面春风,“不用。” 白依然看着面前灿如星光的少年,也是会心一笑,像极了曾经的心上人,就是个子有些低,有点黑糗,但待人却是一样,诚心诚意,造福一方百姓,名望颇高。 少年看着失了神的红衣女鬼,不知其想到什么,辛福洋溢,花样年华。小姑娘看着面前红衣女子一脸傻笑,也是欣喜,跟着傻笑起来。 于是,黑暗中火堆前,有了三个傻子;最小的哈哈哈大笑,合不拢嘴,红衣女子也是掩着嘴跟着傻笑,少年则是无奈的摇着头,心情大好。 “好了,我们开始吧,能不能行,就在今夜了。”庄俞说道。 从背篓里取出朱砂,在河畔寻得一处极平处,放好池墨,小姑娘忙着研磨。 庄俞白天就在整个山脉逛了好久,最终落脚此处,河流以内就是圈盖此处山河的“金丝大网”,虽是河畔,但对凡人来讲,望去的确是一方汪洋大海,无边无涯。 河畔平地,庄俞捏起研磨好了朱砂描摹出一个道家真字“敕”,印在地面,褶褶生辉。 虽说同道家天人隔空刻字相差较大,做不得凝结灵气宛如金丝,印刻虚空,成就道家真言金律。但地面的“敕”字到底是暗淡无光,比不得。 庄俞亲手拂过,灵气流转,整个地面字迹清辉闪过,取出手心钉灵桩,迎风化作一根锋锐的“针芒”,悬于真字上,金丝相连,疯狂牵引地面“敕”字光晕,汲取天地灵气和此方山水,迅速充盈,整个灵桩几近透亮。 看到灵桩饱和后,庄俞迅速握住,做投掷状,马步扎实稳重,脚底事先布置的八门生辉,迅速聚集凝结自身,周身波动愈加骇人,少年瞬间抽空体内灵气,通过体内层层关隘窍穴,全部汇入右手灵桩,奋力掷出后,在无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女鬼白依然很是紧张,望着被掷出的“针芒”,好似一道锋锐的剑痕划过夜空,迅速攀高,然后叩首山水禁制,宛如石子投入大海,由原本的水纹荡漾,变得波涛汹涌。整个被“针芒”触到的山水禁制变得暴躁不堪,疯狂抵制灵力澎湃的“针芒”。 夜空中,一抹骤白“针芒”就这么钉在山上禁制上,原本肉眼不得见的“金丝大网”也显露出来,光泽流淌,从整个“金网”抽取能量,反制“针芒”,不相上下,竟是僵持下来,只是两物都迅速暗淡,灵力消散不小。 庄俞看到此,就赶忙席地而坐,牵引月辉,疯狂吞吐,灵力化作一把金丝从地面朱砂大字迅速升空,结连“针芒”,源源不断的抽取地面天地灵气。远远望去,如同一天金色溪水,缓缓逆流,去往天上云层,汇入钉灵桩,疯狂消磨“金色大网。” 到叫地面的盘坐的少年一阵萎靡,脸色苍白,强撑着灵气化作金丝媒介,牵引真“敕”聚集的真意灵气,去往天上,汇入针芒。 整个“针芒”所刺的“金网”,终是耗不过有着源头活水的钉灵桩,“金网”破了三根,一时间整个钉灵桩冲了出去,撕开一道“门户”。 “快,你先走。”庄俞撑着最后一口气力冲着红衣女鬼说道。“金网”似是被人挑衅,金丝流动,竟是要迅速合拢。 红衣女鬼顿了一下,望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少年,化作一缕青烟,去往天上,迅速穿过“门户”,出了此方山河,变为真自由。 庄俞望着青烟略过撕裂的口子,微微一笑,然后彻底昏死过去,消耗太大,体内丹室原本汪洋的“海水”变得干涸,青莲疯狂摇曳,吞吐天地灵气入体,层层关隘,汇入丹室后,又流经身体他处,滋养血肉,消除过渡消耗所带来的不适。 外处山河。 女鬼白依然落了地,还有些不敢相信如今真自由,不免觉得山河大好,伴随阴风漂流,好不惬意;似是有想到什么赶忙回去,正好位于河畔对岸,遥遥相望,少年昏死在地,小姑娘用着衣角帮着檫汗,喂水,又跑去填了一把火,拿来一片大叶做扇,坐在少年跟前,乖乖等着哥哥醒来。 女鬼往前一步,面前一道无形结界阻挡了去路,似是察觉阴气炽盛,一时间整个原本归于虚无的“金网”又一次金光大作,很是抵制鬼魅阴浊。看来的确如此,此方山河禁制就是为了封禁阴魂。 庄俞醒来的时候,就好上许多,小姑娘赶忙上前询问情况,少年摸了摸小脑袋,笑声解释一二,回过头望向河畔对岸,一红衣女鬼正摇摇相忘,口型未动,似是说着什么。 少年心神会意,明白女鬼的言辞,是又一次同他道谢。 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就着火光,不免还是觉得费力,很饿。又看了眼红衣女鬼,就收拾了东西,扑灭了火堆。 小姑娘看着庄俞收了东西,就早早翻进背篓蹲好,月黑风高,有些怕怕。 背起背篓,稍稍饶了几步,以免打湿了鞋,然后一步跨出山水结界,毫无阻滞,果然此处只是针对“局中人”。 红衣女鬼赶忙上前接过背篓,庄俞寻了一处地,燃了火,又捉了鱼煮汤,饿的紧有些。 白依然就做的比较远,靠着大石,远远看着一大一小相互依偎着,吵吵着还要吃,忘记刚吃没过多久。 “曹恩公,大恩不言谢,倘若这回去往道庭大难不死,我这一身修为将来都能赠予你,炼成何物都在无你……”女鬼讲到。 “你大可不必。”庄俞一口回绝。不论所谓元婴阴魂有多稀有,还心智清明,自愿被炼化,说是一道莫大的仙家机缘也不过分。 “你这把破剑有些古怪,缺了灵魂……” “灵魂?”庄俞问道。 “嗯,我说不上来,以后如果你遇到敌人,我可以帮你,毕竟兵器一类缺了灵魂,同样会品轶下降,这样你的战力就会暴涨,毕竟多了一把元婴武器,有了自主思想。”红衣女鬼说道。 庄俞就有些想明白女鬼刚才的一番话的言外之意,所谓赠修为被炼化都指的是这。只是一但化作灵类,就会被抹去思想意识,在无其他,虽是可以在漫长的光阴长河中重新孕育灵智,开启思想意识,但后天有剑、器孕育的灵智,终究不是原本,不是最初的自己。 “以后的事儿以后讲。这些个先不提。”庄俞回道。 “呐……这个给你……”白依然抛给他一个瓶子,庄俞一把接过,望了望女鬼。 “这是我住的地方,以后白天我就在里面,方便你携带,夜晚我才能出来活动,辛苦你了……” 庄俞还是有些伤感,可怜人,连个家都没得,居然就寄住在白玉瓶中,轻轻放于胸怀。 不免又想到刚才飞了出去的“针芒”,有些心痛,没想到还没捂热,就弄丢了,也晓得不晓得能不能找到,庄俞望望灵桩飞出的方向。毕竟那是自己游历江湖得的第一件仙家物件,很有意义。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五十五章 赶路 一夜无事,庄俞早早睡下,长剑立于身前,灵光灿灿。 天色大亮,才醒了过来,有了精神,而红衣女鬼全无影子,想来是去往瓶中躲藏,避开烈阳,免于焚体。 匆匆收了背篓,扛着小姑娘去往昨晚灵桩飞出方向,还是打算前去寻找一翻,不忍丢掉。好在是往西北方向,错的不远。 约莫在一百五十里左右,找到了镶入石壁的钉灵桩,庄俞就很开心,看来入了手的宝贝,还是有了缘分,舍不得。 沿路两岸石崖,一道峡谷石缝绵延向前,石子路通向尽头,无限缩小,看来还是有些距离。 踏着小道,肩着小姑娘,樣荡着往前。 路经一座祠庙,墙倒梁断,满是灰尘,只留门框,四方通透,全然无有半点神像。 仅存的门框上还勉强能瞅着几个大字。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看样子是山神庙,可是也难免过于破烂,没见半点香火,无人打扫修缮。 少年不免又想到几年前从南边逃亡途径的桂竹山城隍庙,那时候才真真是个孩子,十二年纪,哪里知道什么神仙修行。可转眼几年间,路途大变,少年还是个少年,但天地已不是当时以为的天地。 无奈,庄俞很不忍,就放下了小姑娘,打算如何简单收拾收拾,毕竟遇到了,就得管。 往前处远眺,约莫十里地外有人间烟火,入了秋,长烟直上,有了凉意,不知不觉离乡两几有余。 只是如此祠庙如何修缮就是大问题,庄俞坐在石墩上,仰头望着那几个模糊不堪的大字,就觉得不应该,本属山河神灵,功德造化;立了祠庙,就应当有人管,毕竟方圆有了人户。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就靠着石墩生了火,拢着袖,心情不喜,愣愣的坐着。 可能是山涧有人瞧着了这边的烟火,就走过来一位老妪,满头杂发同庄俞招呼道,“外边的后生?” 庄俞赶忙起身,瞅着面前佝偻的老妪,上了年纪,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可能是入了秋,有些凉意,到底是人生七十古来稀,岁月无情。 “唉,是从外个来的,老人家……” “唉?你说个啥?”老妪重复道。 庄俞大声说道,“老人家,我们从外面来的,途径这里,晚上想借个地儿……” “哦,好久没有年轻后生来了,有的……”说着从破口袋取出两三发了霉的香烛,取了火折子点了火,步履蹒跚奋力的将香柱插入了侧面的墙角。 庄俞这才留意墙角有了不少的香灰,看样子就是面前老妪时不时记得,闲了时间,就来上柱香。 “老人家,这山神庙咋个毁了?村子里也没人帮忙重建?” “啊……”老妪叹息一声,“这庙早都毁了,建不得喽,一建起来就会莫名垮掉,留不住啊,我的祖父说过这山神没了,庙怎么个立得起来?如今,没个山水神灵保佑,村里一代不如一代,子孙凋零,动不动就夭折,坏了风水,没了山神保佑……” “老人家,你能同我仔细讲讲嘛……”庄俞大声的在老妪耳边问道。 “仔细?那还是我祖父给我说的,到今儿个有三百载了吧,我都老了啊。相传,三百年前,我们这小村有个小家碧玉的女子,心善人好,被山神看上,郎情妾意,成亲那天好多村里人八抬大轿,身着红衣,风光出嫁,只是一同前往的人在也没有回来,就在同一天我们这整个地界天地变色,整个小庙陡然炸开,来神像都碎成了石块,然后大雨下了整整半年,整个村方圆数百里草木枯黄,没了生机。我祖父曾说过,定是山神没了,或是做了怪,以后再也没有山神帮着我们照顾庄家雨水了,天地乱了套……”老妪重复着叹息声。 又是三百年前,红衣出嫁?有没有这么巧合?庄俞想着,就不免想起红衣女鬼,同样也很可怜,死的莫名其妙。 “老人家,你可知道,那出嫁的女子叫什么?可还记得?” “名字啊?时间久了,记不得了,好像姓白吧……”老妪答道。 庄俞心里一紧,姓白?十有八九看样子就是那女鬼白依然,同样的嫁娶红衣,赶忙急着问道,“可是那叫做白依然?” “白……依然……好像吧。”老妪喃喃道,没有肯定。 庄俞就断定没错。又想到阴宅时辰,红衣女鬼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世或是身前如何,全是从两百年偶遇道门弟子讲起,有意避开,如今想来,都是为此。那有女子能将此事说的出口,原本的天下喜事如今却是如此,怎能心甘。 原来女鬼白依然如此可怜,就不难想到其眉心之物神灵遗物,看样子定是其夫君生死之际打入其神魂,靠着宝物才留得清明。看样子那处宅门,就是神灵府邸,隐于山河。只是山神被灭,才得现人间。距此地也不过两百里路,看来是那白依然夫君无疑。 果真天妒因缘,太过无情,好好的一对璧人,被“大人物”抹杀,可能连女鬼自始至终都不知缘由。 庄俞看着垮了的山神庙,也叹了口气,石像无灵自然立不得,只是村里人还是古板,虽说无灵,但能盖了祠庙,留得念想也是极好。 少年想了想,如今有了人家,不妨多住上几日,自己盖了那祠庙,也是帮着白依然了些心里事,极好。 少年牵着小姑娘跟着老妪去往家里,老妪着实喜欢孩子,尤其是跟前还有个小小姑娘,活泼可爱,很久没有见到如此年轻的孩子,朝气满满,不免双手捧起,但到底上了年纪,心力不足,举不得久。 小土院很简陋,但有了烟火就很温馨。老妪一个人,无儿无女,重复单调的日头。 庄俞就主张做了晚饭,小姑娘和老妪并排坐着,面朝夕阳;一个朝阳,一个迟暮,老人握着小手,看着小姑娘晃悠着短腿,不免又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年轻朝暮,有了后辈就有了希望。 熟悉的葱油面,老妪很高兴今个有了后生来了家里,亲自端上一碗,就真觉得老了。仍是不停的往着小姑娘碗里夹些,生怕不够,饿了孩子,小姑娘也不说话,大口扒拉着热腾腾的葱油面,眼睛笑的如同月牙,一点不觉得碗里多…… 有了屋子,小姑娘就睡的早,连续几月的颠簸确实好觉不多,睡的很沉。 月色降临,女鬼白依然就飘了出来,落了地,就看到坐于门槛的庄俞,想着心事,“唉?,找到人家了,这下能好生修整修整了。” 话罢,才出了门口,往整个山脚看,有些好奇,突然神色僵硬呆滞,面无表情,身形颤抖,化作一缕青烟散入山下。 庄俞不紧不慢的起了身,一步一步去往天明时停脚的祠庙,不用多想,只要是那真白依然,定是会第一时间去往那心心念念之处。 毫无意外,庄俞赶来的时候,白依然呆坐石墩,靠着门框,两行血泪,太过伤心。 “活着,得往前看,这世间道法秘术太多,鬼道一途同样又望登高,莫要自弃,天地辽阔,就当是为了他,也为了自己,不妨多看看,就当为了仇人也得努力!”少年悠悠说到,就那么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依然错了?山神错了?庄俞看来都无错,何错之有。只是生如蝼蚁,被“大人物”随便抹杀,太过不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天下人天下事,说不得清楚,即使是有那高规格,有哪些所谓的条条框框的规矩,约定俗成的“方圆”也只能固住“山下人”,却是难以止住山巅。世间诸多道法斑杂,谁又能说的清,下一个遭了罪的能不是自己,或者变成大修士的掌中蝼蚁,用来观道“查缺补漏”,时不时的给些“好处”,却是被蒙蔽的心境,忘记初心,成全他人。 世间诸法太多,说不清也道不明。就好似如今化为鬼魅的白依然,万般道法皆有心念而起,心有不甘难结难郁,跳脱轮回,迈入最是被修道人嫌的鬼道路途,都是身不由己。 “我会这里多住些是日,走走看看,帮着重新修了那山神庙,祷告故人。” 女鬼望着少年,久久无语,就靠着石墩幽幽说道,“我哪里错了?我不过是凡间一普通女子,嫁娶心上人,有何错?为何天道如此不平……” 庄俞深深叹息一声,“错不在你,而是如今天地,天道崩塌,后天生灵积弱,又是那“窝里横”的玩意,实属无奈……“”说完又是一声悠悠叹息,真真无奈。 “曹先生,谢谢你同我讲这些,我从未怨过天,只是心有难郁,接下来就劳烦先生辛苦些,小女子感激不尽……” 庄俞一听女鬼称他为曹先生,赶忙起身,“白姐姐,我可称不上什么先生,万万不可,这称谓担当不起……”,何况自己也才十七少年郎,如何算得先生,当真叫不得,算不上。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五十六章 心安事 壤平村。 庄俞脚下的土地正是那曾经人杰地灵的壤平,只是百年来渐次凋零,想来用不了多久,会又是一处不毛之地。 少年回想着昨晚女鬼的言语,“先生”二字还是很窃喜,虽是如今算不得,留待将来也好些。那知那红衣女鬼又同他说道:恩公谦虚得紧,为人处世懂得道理顺序,就很为难得,不知超越了多少山上神仙。 问道无先后,术业有专攻。达者为先,无关境界高低。 多读书当然没错,少年心中想着,多好的文章,古来圣贤果然才思如涌泉,文章好学问大,让我辈后人有所借鉴,不懂可以看,可以学。 壤平端的好地方,坐北朝南,南方相对平缓些,两道石崖细缝成了连接外界的唯一通道,说世外桃源也算不得过分,只是如今,却是人丁不旺,迟暮沉沉,很是可惜。 青年壮丁太少,总得来说修建山庙就落在了庄俞一人肩上,但是没花多少功夫,前前后后一座小庙就垒了出来,全部有条石砌成,庙顶都是上好的梨木,门框也是崭新,左右两耳通透照明。内里,少年则铸了个土墩,新做上一张小木桌,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只香炉,整个庙宇在无其他。 只是少了根本,缺了神灵,就是一座无用的石屋罢了,说来到底有些可惜。 庄俞仍是在门框上落笔,同样是那“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几字,他觉得就很好,最少是曾经壤平这个小地方给此方山神最大的认可肯定,再好不过。 只是泥墩空荡,看过去很不好,少年取来红纸,就间间单单的写了“山神显应”几字,真真切切,他不清楚该如何下笔或是写些什么,只觉的如此足矣,就是对逝去的山神最大善意。 庄俞不清楚那红衣女鬼会不会怪他擅自主张,做的不够好。少年还是用了心,一砖一瓦,都是亲自动手;老妪就每天步行很远和小姑娘一同过来送些食物,当然偶尔也会刚刚送了饭的小姑娘,回了房子,又会折返回来,带上一些水,重新在山神庙旁边待上一会儿,再沿路走走停停,花费好久的功夫回小屋;老妪呢都会在远处望着小姑娘,一直等她回了屋。 星星稀落的时辰,小姑娘就会巴巴的望着山下那堆火,等着哥哥回家,或是玩着手指,读读书,毕竟在她的心里,庄俞是那种喜欢听话读书的孩子。 如今,山神立了起来,少年反而没有动身的迹象,反而好似淡忘了江湖,停了脚步,走走壤平的层层山水。 女鬼白依然最近就很少出现,庄俞也就把白玉瓶放在了自己现如今住下的屋子,不在去管。其实精神中一丝联系就能让他感知女鬼的迹象,多是等到后夜,村子安详后,化作青烟去往山脚新筑起的山神庙,枯坐一夜,只是故人终究不在,独留鬼魅存于阳间,不得轮回。 庄俞闲了时间,就会把自己所见所闻全部都写下来,留于白纸簪花小楷很是秀气,毕竟如此真江湖事迹值得如此,故事总得留下去,尤其是做得对的事儿。 ———— 西方净土。 陈白安同家中长辈行到了须弥山,佛门朝圣之地。 从山脚望去,整个灵山宝像光晕,鎏金宫殿恢宏高立,人间香火汇聚,佛音绕梁,贯穿整个须弥山地界,入耳入肺,不偏不倚,入了心耳,只觉得清凉阵阵,空境祥和,六感敏灵。 “师父,这经文真好,我们也请个和尚回去念经,都不用吃苦修行,每天学着老秃驴念念经;睡睡觉,境界蹭蹭往上涨……”陈白安说道。 女子翻着白眼,没敢气的说道,“要不也送你来这,当个尼姑,不沾染红尘事果,你也可以……” “佛门修行可不是念念经、睡睡觉难么简单,必须就很清净,始终如一。镜花空明,于睡梦中熬炼己身,修的涅槃金身,独一无二。修行多靠的是一个“悟”字,没有炼气修行里花哨,多是一力降十会,排山倒海,容不得半点玩笑。你莫要在嚼舌根,否则我老娘拍了你的嘴。” 陈白安嘟了嘟嘴,不以为然,何况女子也只是说说而已,又怎会真动手。 女子有心无力,又讲道,“此方须弥山,早已和得了道的佛僧入了梦,整个灵山都在其中,你真当入梦不得什么?这天下何人何事不曾演化?其空识界独一无二,万般由来,皆逃不过其法眼。” “施主,莫要怪罪小友,不知者不罪,欢迎做客须弥山,请移步尊驾……” 恢宏的声音贯穿整个山脉,整个宫殿光晕缭绕,一道金色阶梯从山下凭空生来,直至女子和陈白安脚下,两个金色铜人御风而来。 “请尊驾移步……”为首的金身罗汉,施了礼。 果然还是一个模样,女子心里想到,毕竟不是第一次造访须弥山。 金身罗汉在前引路,沿着鎏金阶梯步步登高,去往鎏金殿堂,每当陈白安跨出一步,身后的都自行消弭,但脚底却又是那真真的实物无疑,就叫她暗暗心喜,如此宝贝,要是能收入口袋就是真好了。 鎏金殿前。 一入定老僧起了身,脑后宝像光晕,慈眉善目同两人说道,“叶宗主好久不见,敢问再次造访我灵山地界,所谓何事?” 叶姓女子抽了抽嘴,都几百载光阴过去了,这群和尚还是死板古怪,中规中矩。 “我门下又一弟子,需得灵山一金身法门,打磨打磨。” 叶山柳。 流云州紫阳山宗主,青远境女子武夫,伪武神,以被王朝仙家秘密记录的八大山巅人物之一。 化名叶盼儿,小家碧玉的名字,当然其真名叶山柳所知甚少,除了些老不死的会时不时喊上一句“柳妹子”,那就在同她紫阳山问拳,半点不可气。当然如果喊上一句“盼儿妹子”,她反而会欣喜应回去,高高兴兴,到叫人琢磨不透,百年光阴这位即将登顶的女子武神,境界高之又高,又究竟是何心性。 老僧隐去周身气象,看了看旁边的女子陈白安,看样子就是此弟子,便开口说道,“佛门道法,得自己有本领来取,而不是白给。” 叶山柳眉头紧缩,这帮灵山秃驴从来脑子进不得半点油水,自己这弟子也算不得差,又何来如此,当即暴躁起来,“怎的?莫不是还得拿些财物?什么时候这灵山净土也如同山外炼气士如此市侩?” “叶宗主,可莫要乱言,我只是考究此子一翻,看她能不能配的上我佛门宝术,绝无求才之意,可莫要坏我灵山名声。”老色宝象庄严同叶山柳讲道,丝毫不曾因其伪武神武道境界惧怕半点。 就如同中土有那道门祖庭,西方有那净土须弥,都得掂量一二。 “考究?如何考究,莫不是想让她入了佛门?你想到别想,这丫头早就有了心上人,六根可不静……” 那知道女子说话半点不打迷眼,就直接指着陈白安同老僧讲这缘由;倒上让一直站在旁边没搭上话的陈白安翻了白眼,脸色通红,心底又浮现出某个影子。 “师父……你莫要乱讲。”陈白安赶忙打断其师言语,真是被吓的不清。 “叶宗,少安毋躁,莫要如此火气,都半载光阴未见,叶宗还是如此脾气?不太好,伤肝。”老僧淡淡说道,对眼前女子叶山柳算不得好感。 早在多年前,叶山柳就多次登顶须弥山,虽说是女子,但性格方面绝不输男子,只是错生女儿身。 “我火气大?伤肝?大师莫不是看不起女子,还是几百年来睡懵了头?打算同人家活动活动手脚,人家可是女子,也愿意领教一二,还望大师手下轻些……”叶山柳眼神幽怨说道。 老僧一阵无语,赶忙说道,“叶宗如雷贯耳,巾帼不让须眉,名动一洲山河,出家人可比不上。看来叶宗主有些误了言语,我只是打算考校她一二,绝无他意,还望叶宗莫要见外。” 老僧推掉了叶山柳的玩笑话。 打不过?那不是,纵使她叶山柳真真迈入至极境,登顶武神,但此处是须弥山上,先不说其他佛僧如何,就是这灵山实质化的念力也够她叶宗主喝上一壶,而且是那种“白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那种,毕竟念力加身,又处于灵山地界,天然成就己身道果。别说还有那诸多法力无边的大乘佛僧、九九八十一金身罗汉、执法僧律及各地朝圣者俗家弟子等等;不但家大业大,自身更是注重清节,未曾有过坏名声,都是济世悬壶。 “如何?”叶宗主问道。 老僧没有答复,反而大手平端,一道白玉楼梯出现,被拘束于整个掌中世界。 “请登天梯。” 老僧庄严肃穆,抛出手中白玉楼梯,迎风变大,化为一道没入云端的琉璃台阶,化为九曾楼台,七彩祥云围绕,摇摇而上……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五十七章 登天梯 那白玉梯,化作登天楼台,可同庄俞那回了原型灵桩不可同日而语。老僧手中白玉梯可真真是实物大小,但运转的法门可是不同寻常。 掌中山河,真真切切被拘于手中,原始大小,被山巅人尤为乐谈,可在人毫无防备下将生灵拘于手中,观道己身,凡人却不得解。 “请上登天梯。” 本就九层楼台,却是遥遥无期。“叶宗,请让小主子移步,登上七层楼台,我须弥山愿以念力重新为小主铸的玉体。” 叶山柳看了一眼陈白安,还是不免有所担心,“丫头,你去吧。” 登天梯,如同其名,九层楼台,却是万丈高楼,仙气缭绕,登的高处则“位列仙班”。 陈白安望了一眼如了定的老僧,上前一步,心绪清宁。 “小主,请。”老僧又一次对着陈白安说道。 “让单时过来亲自为叶宗弟子擂鼓登梯。老僧亲自见证叶宗主门下天才,看看中土天下年轻一辈如何。” 老僧慈眉善目,悠悠说来。几位僧人合力搬来巨鼓,一僧侣上前擂鼓。 咚…… 好似凭空惊雷,自整个灵山传来,绵长悠远,苍劲有力,仔细听得俱是那暗合心脉跳动,人人如此。 陈白安空灵出神,迈着步子去往天处,每一步踏出又刚好于鼓点重合,于心脉重合。 登梯。 咚……鼓声炸裂,陈白安迈出第一步,毫无滞留得同时,一口气上了三层楼台,却是神色悠扬,未曾半点不适,就当女子迈出第四步时,一张无形山岳好似压在了肩头,身形颤抖,佝偻几分,竟是久久不能迈出登高。 “喝……”陈白安吼出一声,下盘扎实,吃力背着无形山岳迈出第四步,体内真气凝实,毅然决然挺直的身子,任由无形大岳压身。 生生呼出一口气流,竟是炙热异常,看了看琉璃台阶,迈出第五步。 整个身子被压趴在楼台,动弹不得。女子似是来了脾气,猛然从地上跳起,有些站不稳,憋着一口内家真气,满脸通红,周身拳意普通实质,雷芒窜动,整个头发和眼珠变成鎏金,双手举着大岳上了第五层。 “不错,小小年纪,无垢体魄,叶宗真是好福气。”老僧赞赏道。 叶山柳就觉得这老和尚言语有些多余,更为担心陈白安,毕竟第五层都被逼出了武道境界,那后面的路就更为艰难。 第六楼台。 陈白安等了好一会儿,忘了头顶楼台,虽说还剩余四阶,却是望不见尽头。不等女子思索,一声震耳愦聋的鼓点作响,女子一步迈步,上了六层楼台。周身通体鎏金,皮肤纹理流淌,整个胸口迅速鼓荡,一口内家真气快速经过体内“关隘”,女子金身武道修为被生生逼出。 陈白安就有些不喜,自己所仰仗的武道境界就如此被逼出,不免嘶吼骂道,“去他吗的。” 自身毫无停留,一步跨入七层楼台,原本无形的山岳实质化,化为金色洪流抨击登楼的女子,念力实质,惊的须弥山弟子客卿动容,纷纷往鎏金殿堂靠拢。 陈白安双手死死的扣住台阶,体内真气奔涌,原本皮肤纹理金丝流淌,光晕缭绕,金身愈加凝实。 咚…… 好似神人擂鼓,陈白安体内气血合一,整个心脏被无形挤压,竟是咚咚作响,当整个心脏于鼓点响声合一之时,女子奋力迈入七层楼台,嘴角溢血,鎏金血液。 念力化为的洪流,却未半点消弭,疯狂冲刷女子体魄根骨,体内玉骨熠熠生辉,疯狂消磨外界压力。 陈白安登上了七层楼台,原本是值得很高兴的事儿。 “叶宗收了个好弟子,不错。”老僧说道。 那知叶盼儿黑着脸,略显嫌弃,女子嘴角溢着血面漏笑容望向叶山柳,不料看见得却是毫无表情的嘲讽,陈白安大为心揪,看来师父不太满意。 是了,从小到大,虽说师父对她两人都很好,亲似家人,但终归是有比较,自己自始至终比不上哪云丫头,陈白安看得出来,如今七层楼台已经被逼出武道境界,匍匐在地;虽说师徒两人很是打闹,嬉戏无常,但陈白安始终记得师父叶山柳的一句话:你是我叶盼儿的嫡传弟子,那么就该同阶无敌,师父我百年光阴登顶武道山巅,你们两人作为我弟子,就该如此。陈白安心里明白,自己同那远方表妹在叶山柳眼中是差了一些,而且不是一点。 陈白安回宗门的时候,叶山柳一改之前偏爱,亲身前往西方净土求取金身法门,曾让她一度认为师父没了比较,多半缘由是她读书五年提前数年光阴破入金身镜,迈入武道炼神领域,铸璀璨武胆。 看来如今还不够,最少还入不了叶山柳的眼,谁让她师父是王朝记录在案的唯一一位女子武神,战力贯穿一洲山河,绝世无匹。 陈白安有些自嘲,才记起了其师真名叶山柳。 登天梯九层楼台,迈入七层,说不上百年一遇的绝世天才,但未来绝对是一洲山河代表,往远的的看,女子陈白安将来荣登大宗师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毕竟一位登封境武夫可不是说着玩的。但对于叶山柳来说还不够,学武吃苦费钱不说,叶盼儿在两位嫡传身上的栽培从来都是尽心尽力、言传身教这方面,尤为苛责。 从婴儿大小的亲自洗伐根骨,亲身游历古战场、海外访仙都是为了两位嫡传,叶山柳此生最大的境界桎梏就是走到了武道尽头,无缘止境。 “恭喜叶宗主,我佛门愿出一道最为适合的金身法门,又八十一罗汉浇筑之,秉承先前诺言,为其用念力重构金身境。”老僧说道。 叶山柳好似半点听到言语,沉默不语。 陈白安突然大笑,露出血红的牙口,回过头又一次疯狂嘶吼,原本匍匐身子又一次蠕动起来,一点点往第八楼台。 佛门弟子单时口吐鲜血,扑倒在地,原本的念力洪流碾压擂鼓之人。 老僧亲自擂鼓,整个原本涌来的念力洪流,被层层打散,铿锵有力鼓点震动整个须弥山,不知有多少入了梦,环游空识界的大乘高僧纷纷醒来,摊开手掌,掌观山河,整个须弥山倒影映入眼帘,鎏金殿堂的所生之事,如同镜花水月入了大乘法眼。 咚、咚……鼓点越来越密集,虚空抖动,整个灵山灵气激荡,化作洪流环绕鼓面,莲子阵阵。 “啊……”陈白安一声嘶吼,周身金芒大作,肌肤纹理宛如金丝蛛网,遍布全身,口角大口溢血,黄金猩红一同喷出,伤了心神… 整个眼珠凹凸,遍布血丝,胸腔被急剧压迫,心脏发出的响动有些沉闷,在无之前半点清脆之感,在是跟不上老僧的擂鼓声。 陈白安有心无力,就那么七上八下,大口涌血,端是不敢松了一口心气,唯恐体内真气不足,彻底跌落下去,功亏一篑。 疯狂压迫丹田武胆,血气凝聚,丝丝金光迅速走过体内窍穴,流转百骸,体内玉骨金色纹路流转,一道体内金光洪流汇入心室。“咚”,声音竟是盖过老僧鼓劲。 老僧神色一顿,手中鼓镐挥动砸下,惊的九天十地,神魂皆颤,但鼓镐却是化为粉碎。 陈白安凭借老僧擂鼓意境,竟是凭空腾起,迈上八层楼台。未等女子高兴,整个金身寸寸欲裂,犹如碎掉的瓷瓶,满布裂痕,金身欲碎。 整个体表肌肤纹理彻底被毁,遍布血丝,浑浑噩噩,好似没了意识。 女子却是没有停顿,目光呆滞放空,继续提步往前,全然未管自身摇摇欲碎的金身。 破而后立,固然是好。 老僧也很欣慰,确实是天才,超越了整个灵山大多佛门子弟。只是,如今女子意识全无,还在往前,老僧就有些担心。 过犹不及,迈过固然大喜,倘若迈不过,意识焕然,就会葬送整个武道,沦为凡人。 陈白安意识海里,又冒出曾经书生的一句话,“陈白安你就知足吧,将来但凡少年水法大成,你陈白安武道差不得多少,依靠彼此攀登高峰,大有可为,说白了是你陈白安沾了大光,有人护持大道,比之其他人容易不只一点。” 真是那艾学义的同女子言语的话,印在女子心田。 陈白安一声清啸,竟是婉转一笑,清明许多,竟是彻底疯狂,不要性命,散去口内心气,张开大口,疯狂吞吐头顶念力化作的洪流,鲸吸牛饮。 擂鼓老僧也是抖了抖眉毛,如此心明不惧死,就该你登顶绝巅,熬的过去,武道通明。 老僧脑后宝相光晕,双手挥拳,凝聚金色华炫,徒手敲击鼓面,鼓点苍远。 念力洪流彻底淹没女子陈白安,肌肤纹理碎片层层瓦解,女子靠着仅存的意识一步迈出,上了九层楼台。 一声清啸传来,“我陈白安半点不差,从今日起该是我的,我陈白安半点不让……” 轻啸穿云,陈白安昏死在九层楼台,一缕气息游荡天地,本该沉闷的心脏,愈发高涨,鼓声响彻须弥,映入所有修行人心底。 叶盼儿似笑非笑,很明白女子的话外之话,却是半点不恼怒,反而欣慰许多……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五十八章 大成 登天九层楼台,“位列仙班。” 整个须弥山地界念力洪流涌向九层楼台,光芒万丈,云雾缭绕,好似一座“南天门”大开,高高在上,为其登上九层楼台之人喝彩。 “南天门”后是那浩瀚的天宫景象,虚虚实实,不知真假,真真演化“位列仙班”。 铛………… 自天宫深处传来一声悠悠钟鸣,苍劲悠远,震慑人心,七彩光晕缭绕,龙飞凤舞,一座彩虹桥绵延而来,从天宫深处带来七彩祥云,沿着彩虹桥汇入九层楼台,洗涤女子身躯,得以“加官进爵”。 须弥山念力洪流环绕其身,七彩祥云缭绕,重铸金身。原本破碎的肌肤纹理被彻底剥夺,从体内碾压出层层金穗,溢出体表。 七彩祥云重新浇筑,于肌肤纹理铭刻印记,流光溢彩,隐于血肉,于原地出现一尊丈二大小身影,盘坐于地,女子模样,看不得真切,疯狂吞吐自天宫深出而来的七彩光晕,浇筑己身,愈发凝实。念力洪流被武胆卷入体内,走过体内窍穴筋脉,周天大循环后,裹着体内残余金丝金穗排出体内,通体无垢清辉萦绕。 丈二虚影,越发真切,琉璃无垢,几近尘明,一轮宝相光晕缭绕脑后,紧闭双眼,周身灵气荡漾,宝象庄严。端坐于地,十指相交,大拇指相抵,手肘置于腿面,疯狂吐纳七彩光晕和念力洪流。 昏迷过去的陈白安突然起身端坐,同丈二宝渐次合一,虚空雷芒嘶鸣,缠绕其身。 当丈二宝相合入女子肉身之时,一双禁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女子陈白安也同时开眼,双眼如同人间日月,光芒万丈,两抹骤白,贯穿虚空。 丈二宝相彻底融入女子肉身之时,整个九层楼台光芒愈加万丈,七彩祥云缭绕,看不得真切。 一身清啸穿云,女子周身皮肤层层脱离,褪去凡尘,新生肌肤璀璨如玉,七彩流淌,面容通透,洁净无暇,一头青丝如同琉璃,根根晶莹,气质无形高涨,雷芒环绕整个九层楼台。 铛…… 一声钟鸣从天宫深处又一次传来,七彩祥云戛然而止,连接九层楼台和“南天门”只见的彩虹桥归于虚无,浩瀚天宫虚影愈加模糊,彻底归于虚无。 “位列仙班”之后,便是“鸣金收兵”。 独留念力洪流环绕,消散开来。一道锋锐气息从女子周身散开,放眼望去通体透明,隐于血肉的丈二宝相仍然褶褶生辉,包裹女子。 陈白又是奋力吸入一口念力洪流,悠悠醒来,周身衣袍猎猎作响,气势如虹。深吐出一口心气后,整个发丝蓦然变黑,眼珠归于正常,通体再无七彩光晕流淌,宛如人间清欢客。 置于九层楼台放眼观去,整个须弥山地界纳入眼帘,陈白安第一次真真感切天地山河万里,念头如飞,又一次在心底莫念:你又救我一命。 这才看望楼底,望向叶山柳,稍稍停留片刻,从九层楼台一跃而起,蓄势动猛,却是轻飘飘落了地。 “师父。”陈白安冲着叶山柳抱拳行礼。如今的女子肌肤如雪,无垢琉璃身,更是端的气质出众,愈发好看。 陈白安金身境大成,无垢琉璃,气势如虹。 未等叶盼儿言语,一道从须弥山别处山头传来凛然佛音,“智仁,请叶宗和小友移居芥子山。”话罢,一道金光大道做的拱桥,从芥子山搭建开来。 老僧智仁内心震撼,芥子山头可是很少掺合人间琐事,清欢至极。前不久亲自让佛子下山,历练红尘。 “那就请叶宗和小再在次移步了。”老僧智仁慈目善眉。 叶盼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不知道作何感想,率先迈入金光大道,一丝气机牢牢锁定陈白安。 老僧也紧随其后,乘坐金光大道去往芥子山头。 陈白安心中就有些嘀咕,不明所以,大大咧咧的踩着金色拱桥,同叶山柳极速去往芥子山。 芥子山。 清一色白玉石铺就的佛家道场,四周以虚空铭刻的经文作为道场结界,梵文金光流淌,映照诸天;地面多是蒲团,有不少佛门修行弟子。 “叶宗师别来无恙,小僧有些话同小友商讨一二,大可宽心些……”居中最前方一位中年僧侣说道,周身朴实无华,早早收了法相,气盛归真。 叶盼儿似笑非笑,眼前这老不死着实看不透,开口说道,“前辈有何言语,只说便是……” 芥子山头知仁大师,会心一笑,问向陈白安,“小友,可愿同老朽做个买卖?” 陈白安一愣,着实不清楚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玩意,还是自己从小代大的紫铃铛?至于其他好似还真没有。 “前辈不妨只说,晚辈身上可没什么值钱的物件。” 知仁大师回道,“小友可愿将身上那个布袋赠予我,若是愿意,只要须弥山地界有的,小友尽管去取,或是我亲自送小友一次仙家机缘……” 陈白安这才想起怀中那口布袋,是多月前离山之际少年所赠的一枚“种子”。 立马满口回绝,“大师抬举了,这只是寻常之物,上不了台面,如何做的买卖,倘若大师看上这枚铃铛,就是送于前辈也无妨,只是此乃故人所赠,不便转于他人。” 叶盼儿抽了抽嘴角,果然女大不中留,那枚紫铃铛可是她在陈白安襁褓时,亲自所赠的护身宝物,这会儿还能白给了和尚,居然比不上一枚破口袋的玩意。 僧人拈花一笑,处于女子心怀的那口布袋,凭空悬于眼前,往僧人手中飘去;陈白安赶忙去抓,却是近在眼前却是摸不到手,镜花水月之感。 女子周身七彩光晕流转,竟是腾空而起,举拳轰向宝定僧人,场上的变故连叶山柳都没料到。 “拿来。”陈白安嘶吼道,拳头凝聚拳意,直生生轰向僧人脑门,全然忘记了身外此山,就如同鱼肉,又更何况面前是位大乘高僧。 空间扭曲,陈白安横拳而过,竟是如同镜花水月,波纹动荡,没有触及丝毫半点,反但是落了地,被经文禁锢,动弹不得。 叶盼儿赶忙上前,声音青寒,“前辈莫不是打算出手抢夺?还是准备打杀我师徒二人?” 一时间整个道场武道威压暴增。 “叶宗师莫要如此,我只是想观磨一翻,此物于我佛门大有因果,还请见谅。”僧人赶忙说道。话罢,陈白安周身一轻,毫无禁锢,就要再次去抢夺僧人手中布袋,叶盼儿赶忙死死扣住陈白安肩膀,立于原地,动弹不得。 陈白安有些着急,“师父……” “你少安毋躁,静观其变,他拿不走。”叶山柳决然说道。 陈白安只是眼巴巴的望着僧人从口袋取出种子,扎根虚空,汲取整个灵山念力,发芽、生莲、开花一气呵成,又凭空一道人形虚影浮现,手捧冰莲,涟漪阵阵。 陈白安心中咯噔一下,就隐隐不安,这老秃驴竟是推演出莲籽主人。 “小友,可是同这影子之人很熟?” 陈白安撅着嘴回道,“无可奉告。” “小友莫要误会,此子同我佛门因缘颇深,就算小友不愿透露,终有一天此人也会亲自来我净土,拜会须弥山。”知仁僧人开口,作为灵山刑律法僧,从不会信口开河。 陈白安赶忙询问,“为何?” 僧人拈花一笑,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因缘际会,未来看不得真切,但此子来历非凡,实属难测。” 对于冰莲之主,宝定僧人于梦中推演多次,却不得真,冥冥中有“大人物”遮掩,天道哭泣。 “小友,我有一句不知当讲不讲。”僧人询问道。 陈白安很是疑惑的点了点头。 “小友,应该把主要心思留于武道修行上,你与他命理多有纠缠,却是有缘无分。这样将来才可能插的上手。所谓的武道止境,还远远不够,小友当心了。”僧人说完,身形隐去,化作飞花,凭空消失。 一株冰莲扎根虚空,陈白安上前轻轻触碰,冰莲消失,一枚金色种子浮于眼前。 陈白安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到该如何,面朝虚空问道“前辈,我如何做?” “你如信我就留它于此。放心出家人不打诳语,先前同小友说的仙家机缘都算得数。”只闻其声未闻其人。 陈白安呆在原地思索良久,做了决定。“前辈,我需要一把重剑和一佛门呼吸法。” “重剑?”消失的僧人凭空生来。 “小友去往兵器库自己挑选,只是我佛门呼吸法乃不世之秘,小友要他做甚?” 陈白安周身雷芒窜动,流转于身,“我学了一宗雷法,很有渊源,配上大雷音寺呼吸法,尤为得当;如今我金身已成,也是时候登山炼气修行。” 僧人悠悠看着陈白安,稍加思索后,法眼灿如星河,好似看透虚无,望穿未来,淡淡说道,“望你早日登封造极,作为回礼我灵山额外赠小友一宗拳法,同我佛门呼吸法尤为得当。”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五十九章 寒山寺 按照之前宝定老僧的言语,陈白安如今登了上了九层高楼,还须得帮着重新洗伐身躯;在由宝定大乘高僧授其大雷音寺呼吸法兼拳法。 “宝定,你带着小友去往兵器库任由其挑选。”僧人说道。 “小友,不妨在须弥山多待着时日,学了拳脚及呼吸法门。” 陈白安望向叶盼儿,似在询问。 “丫头,你比预想的金身大成快,原本以为要个两三年才能铸的金身,如今多了些时间,你自己决定,师父回紫阳山等你便可。” 叶盼儿回道,既然弟子有意,练拳修行,这可是头等大事,又怎可不同意。 “师父,我……” “罢了,你的小心思我一清二楚,师父看得通透,都由你。” “那就有劳高僧照拂弟子一二,学成之时,还望帮忙护送至天幕门户,让其顺利进入中土。” 叶盼儿又冲着僧人抱拳说道。 “那是自然,叶宗主放心,小主于此绝不会受半点委屈;小友既与我佛门有缘,自当尽心尽力。”掌律高僧知仁赶忙说道。 “你好好修行,争取早日回归中土,师父在家里等你。”话罢,腾空而起,御风去往天幕处,跨过滔天门户,交了文牒,回了中土天下。 陈白安就有些发懵,刚来须弥山不到一日功夫,叶盼儿就回了紫阳山。 本该两三年的金身,不料竟是大半日功夫直接铸成,女子喜忧参半,不知晓接下来的两年时间会如何。 “小友何时去挑选兵器?”宝定大师问道。 陈白安罢了罢手,“前辈莫急,等他日离山之时方便些……” “小友决定就好。”随手抛给陈白安一块鎏金玉牌,“小友拿好,除了佛门禁地,须弥山皆可去的,上山下山随意。” 知仁僧人说完,化作飞花,又从极远处的蒲团上凝聚,陈白安远远望去,虽是近在眼前,却怎么都真切,好似眼前竟是虚无。 “小主,这边请,老僧亲自为小主安排住处。” 陈白安最终落脚于芥子山脚的一处竹园,取名青海竹天,很是青幽。用来呼吸吐纳那佛门呼吸法尤为合适。 大乘高僧亲自教授女子拳法,至阳至刚,配合佛门呼吸吐纳,拳拳响似惊雷,雷电环绕。又授其金刚三昧掌,修的至高处,可掌劈山岳,排山倒海。 其后整整八十一天,再由佛门八十一位金刚护发共同用念力洪流重新洗伐女子身躯,于体内骨骼铭刻佛门真言。 骨似千金,压榨体魄,砥砺前行。于须弥山处处修行,迈入修行大道,由金身境武夫底蕴,攀登炼气士山峰。 ———— 壤平村。 早早修好山神庙的庄俞未曾立马动身,反而忘记自己身外江湖,做的江湖客,江湖买卖。 游历山水,整整待了二十余天,才动了身,换了方向,往东北方向赶脚。 庄俞离开壤平时候,将老妪家收拾的干干净净,老妪很是舍不得小姑娘,久久不肯放手。 临走时,少年饶了些路去往新铸的山神庙,点了一柱香,在折向东北。 红衣女鬼在家乡的二十天时间,夜晚都与村子偷偷摸摸做了些好事,开凿沟渠,吸食村子的阴煞死气,原本暮气沉沉的村子,相信在今后时间内,会逐渐同以前相仿,安居乐业。 庄俞白天游历山水,丈量方圆,方便女鬼白依然为心中的平安处留些因果功德。 往北方向,地势平缓,不同南边山高俊险,反而多平原沼泽,雨水天气居多。 露宿古寺。 红尘僧侣,全是由于山下填不饱肚子难民,上山做了和尚,不得已而为之。 庄俞施了香火钱,求得了一间客舍和少许素食,去往正堂,打算烧香礼佛一翻,却不料又得收些香火钱,少年很无奈,又从布袋里取出一吊,投入功德箱内;这才领了三支香烛,烧香礼佛。 踏入大厅,眼前的菩萨佛像锈迹斑斑,表层的一层鎏金碎片早已被刮了个干净,旁边的韦陀神像连手中的法器也凭空而飞,空手端举着。 庄俞无奈了摇了摇头,诚心礼佛,相由心生,凡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那可就是大错特错。 女鬼白依然没有出现,毕竟鬼道一途,本就先天被佛道二门压制,半点翻不了身。 匆匆吃了毫无油水的素食,点了灯,小姑娘安静的抄书写字,庄俞端坐入定,神游万里。 有了住处,到底安歇好处,起码少了些蚊虫叮咬,或是一夜总得留个心神,以防万一,端的是很累。 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庄俞在客舍外早炼,呼吸吐纳,寺庙主持赶来问道,“施主,昨夜可还安心?” 庄俞赶忙致礼答道,“住持客气了,住的习惯。” “让施主笑话了,如今这佛门寺庙人鬼不齐,在所难免,都是些可怜人家,全是为了得混口饭吃,想活着。”寺庙住持说道。 “大师莫要如此言语,活着无错,何况真有菩萨保佑,也不会因为法相缘由怪罪他等,反而是救了性命,得了功德。” “那还请施主多住是日,请跟老衲前去用早膳。”老住持侧了身子,让庄俞先行。 庄俞没有推辞,小姑娘仍然熟睡,就单独去往,去了后堂,入眼全是大大小小的和尚,排着队,打的粥,却是看不得几粒米,也有些不大的小姑娘被父母遗弃,不知如何来了寺庙,有了一口粮,一处睡觉地,最少能活下去。 看到住持带着新人过来,一众人就神色不善,多半是以为老和尚不知道又从那弄来个大活人,还得从他们的口角里挤出些米粒,养活他人。 庄俞就有些揪心,清汤寡水就着尚未熟透番薯,缺成为了这里大多数和尚和孩子们的口粮,世道太差。 “施主,请。”住持说道。 庄俞面前有了一碗白粥,米粒多了些,另一只黑碗里放着两截掰断了的番薯。 “施主,见笑了。还请将就将就。” 庄俞会心一笑,拿起碗里红薯递去口中,未熟透才能经得住饿,少年很懂,毕竟他小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灶头故意留出一半,可以多吃几天。 端起粥碗,喝了一些,却是有些发呕,看来是用发了霉的大米熬煮成的。 “住持,这米怎么发霉了,还给这帮孩熬粥?” “施主莫怪,这小庙人多粥少,香火钱没有几个,能从市集买来些这些发了霉的米都很不错了,多少人还买不到的?” “官府不管的嘛?” 住持一愣,“官府?施主说笑了,官府如何管的我们这些难民?” 庄俞没有出声,其实他跟明白,只是还是很不甘心而已。 端起粥碗分给了几个年龄很小的孩子,又同住持说道,“寺中可否可以做的荤食?” “施主莫要乱语,阿弥陀佛。虽说我等是无用和尚,但佛门清规戒律还是会谨记于心。” “小子多有冒犯,在下兜中还有些盘缠,打算为这些半大的孩童做些荤食,当然我也会给诸位僧人买上些好的大米生菜。”庄俞解释道。 老僧住持看了一眼少年,“老朽糊涂了,只晓得清规戒律,却忘记了还有一众嗷嗷待哺的孩童。施主大义,佛祖明白。全贫施主安排。” “那好,还请住持派出两个帮手,随我去往集市买些事物,还望住持多多见谅。” 一众和尚孩童呆呆望着庄俞,眼中光芒闪耀,感激于心。 晌午,庄俞跟着两个僧侣整整步行三十多里路程,才寻到一个集市。 也好在两个和尚强壮些,一人能扛的起两袋大米,少年则买了半边猪肉,和一袋专门用来熬粥的小米及大半口袋白菜,扛着肩头,沿着原路回寺。 因为随行的是两位和尚,庄俞就自己扛着荤腥和一袋细些的米粒,加上半麻袋白菜,最是沉重,却是步履轻快,走在了最前,时不时停了脚等等僧侣。 小姑娘早和一帮不大的孩子打成一片,这会正在寺庙门口用树枝写写划划,教他们识字;在小姑娘眼里,他们就是五年前的自己,没有饭吃,没有人疼,直到遇到了庄俞,才有了人疼,才有了家;当然这些孩子也是曾经的少年,所以庄俞才会很不忍看着孩子受苦。 石小可蹲在地上,望着庄俞离去路,刚想着哥啥时候回来,就瞧得一个远远身影愈来愈近,肩抗好多东西, “我哥哥回来了。”小姑娘说完,一溜烟儿,跑去接了庄俞。 住持这才看到,不免薅了一把长须,点了点头。 庄俞扛着荤腥离着寺庙老远处放下,同住持打了声招呼,旁边一个同小姑娘高不了多少的孩子说道,甜甜说道,“你哥哥力气真大。” 石小可小嘴一撅,仰着头,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半点不含糊答道,“那是。” 庄俞无奈了摇了摇头,帮着小姑娘摆正了小脑袋,不然走路就有些飘。 住持这才看到后面两个僧人,肩抗两麻袋大米,气喘吁吁,到了寺庙,轻放了米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端不起身。 住持轻然一笑,望了眼少年,心中一目了然……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六十章 灯火 少年还是很用心,考虑到佛门戒律诸多不便,就从寺内端了一口大锅,在山寺门口架起了火,露天煮起了荤食。 少年煮着荤腥口头默念,“罪过,罪过……” 毕竟佛门森严之地,清规戒律如此,即便出了山寺,也是大有冒犯。 寺门口大火跳动,锅内沸腾,围满了一众孩童和难民,也有几个和尚在寺门口探头探脑,饥不果腹,奈何清规戒律如此,总得正些风气。 食物不多,就是猪肉白菜一锅闷,难得一次肉多菜少,很是馋人;寺内后堂,同样忙碌不停,清一色素食,蒸了两大锅米饭,一众僧人候在跟前,望穿秋水,很是多日未曾饱腹了。 以前寺里人少,都紧巴巴的过日子,如今更是得勒紧腰带,说白了都是从自家口缝里挤几粒米,只是如今难民孩子太多,佛门在过森严,也得救济一二,又更何况有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言辞,更是避不得。 凡人愚昧,背地里嚼舌根,被戳脊梁骨滋味最是不好受,所以这座小小的寒山寺不知道饿死了多少真和尚,却又多出来一帮假和尚,暗地里做些见不得的勾当,加上天灾人祸,寺庙香火一年不如一年,更别提香火钱。 寺庙老住持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论怎样,这帮假和尚,都没有离开寒山寺这个窝,也没有不管庙里的大大小小;说白了,如今寺庙所有香火钱来由,或是寺庙吃食都是这帮僧人得来的。 也确实救了好多性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在老住持看来都是如此,和尚也就看破不说破。 猪肉炖白菜,好饭不怕晚。 僧人给难民发了碗筷,安安静静也都不吵闹,大大小小二十好好几口人,孩童先来,一个个使劲儿的惦着脚望着锅里;少年就当了厨子伙夫,挨个打着猪肉白菜,满满一碗,绝不因为个小或是大人有所偏见。 小姑娘也端着一个大白碗,正是那一直用来吃饭的家伙什,直直的站着少年边上,也惦着脚看向锅里,却是最后一个把白碗递给了庄俞。 肉少了些,汤水多了些,庄俞低了头轻轻说道,“小可,莫怪啊,不够了等会儿多吃些大米饭,用来泡着也好。” 小姑娘赶忙一笑,接过话,“够哩,够哩,行走江湖这样就很好了,何况我还有酸菜鱼哩,哦,还有鱼头,嘿嘿……” 庄俞摸了摸小脑袋,递了碗,汤水有些多,所以碗有些烫手。 后厨僧人用木盆又端出蒸好了的米饭,饥民自行盛饭,不哄不抢,庄俞就觉得很好。 其中一对母女让少年尤为刻骨铭心,本就两碗满满的荤食,母亲却半点舍不得吃,总是夹给孩子,那个同石小可大些的女孩又夹给母亲,推推搡搡,其乐融融,人间灯火,不过如此,最是难以捉摸。 终是掉了地上,母亲痛骂一声:你这熊孩子。又捡起来,吹了吹土,喂了自己嘴里。 那知道那女孩确实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白牙,眯着眼说道,“娘,你多吃些。” 庄俞鼻子一酸,望了眼坐在拐角的石小可,安安静静。洗过手后,去往寺后厨,正瞧得一众僧人吃食,有了两三个小素菜,热腾腾的馒头米粥。少年盛了些稀粥,挨着老住持坐下,相视一笑。 小姑娘坐在火堆前,时不时看着刚才的母女俩,每当那女孩儿看了过来,石小可立马收了目光,坐端大口叭饭,大白碗正好遮住了小脑袋。 见到别人家瞧向她,就偷摸这从缝中瞄上几眼,确认安全后,才放了碗,又悄悄扭了头看着母女俩人,却不曾料到正好碰上小女孩的目光,就你盯着我,我看着你,有些奇怪。 石小可心里一紧,赶忙说道,“我没有看你哩。” 旁边的女孩母亲满脸慈祥看了一眼小姑娘,轻轻一笑,小女孩说道,“娘,你看她真怪。” 孩子母亲朝着小姑娘挥了挥手,石小可就更加紧张,身子直坐着,一时间忘了吃饭,那知道那大娘又挥了手,并且说道,“过来坐。” 石下可有些害怕,但行走江湖可不能少了胆量,磨磨唧唧起了身,踩着蚂蚁,去往对岸。 “大娘,我没有看你哩。”石小可走到母女二人跟前,重复刚才说过的话,旁边女孩子直勾勾盯着这个小姑娘。 “我知道,来坐下吃。”说着示意她坐在自己边上。这样一来,左边是自家的女儿,右边就坐着一个奇怪的小姑娘。 大娘望着小姑娘端着大白碗,却是看不到几快肉,都是汤水泡着米饭,便从自己面前夹起了好些放到她碗里。 “够哩,够哩,吃不下哩。”石小可嚷嚷道,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 “没事,在多吃些,长个儿。” “长个儿?能长这么高吗?”小姑娘起了身,小手举过头顶,使劲往上够,偷偷掂起了脚尖,痴痴问道。 旁边的女孩子也是一愣,说道“你是不是缺心眼?” 孩子母亲眼神严厉望了眼自己闺女,赶忙说道,“能,肯定能,而且比这长的还要高。” “真的嘛?嘿嘿,那我要快些……。” 孩子母亲眼神溺爱,眼前这小姑娘太有趣。 “你家人呢?怎么跟着哥哥到处走?”大娘问道。 “不知道,我爹打仗去了,然后我就遇到了哥哥,他对我可好哩,还给我做酸菜鱼,可好吃了。”石小可傻傻笑着,只要说道庄俞那就开心的不得了。 大娘轻轻叹了口气,都是苦命的孩子。 石小可不以为然,眼睛笑成月牙儿,大口大口叭着饭,小小年纪,胃口可不小。 “慢些吃,多着嘞” 石小可点点头,半点未松懈,习惯了囫囵吞枣,怎么也改不掉,而且老是偷吃奇奇怪怪的东西。 “嗯嗯,我要快些长大哩。” “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看着她抢走了自己的母亲,有些不服气。 石小可赶忙停了虎口,大大的腮帮子咽着嘴里食物有些怕怕,直了身子,“我叫石小可。” “石小可?那好,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叫李书云。” “哦,那好。”石小可回道,对方有些语气强硬,就不免有些慌张。 “你刚才偷偷摸摸的看啥呢?” “我没有看哩,只是你身上有些奇怪的点点,一闪一闪的。” “娘,你看,我就是说她奇怪,乱说话。”李书云气愤说道,就决定石小可是故意如此。 大娘拍了拍自家女儿,笑着问道,“你咋看到的?我们都没瞧到。” 小姑娘低着头沉思一番,又偷偷摸摸四处乱瞟,起了身,悄悄在女孩母亲耳根轻轻说道,“书上写的,我哥哥可是神仙哩,我没有说谎话。” 李妇人身子一僵,神色浓重,但一瞬间又是满脸笑意,心里却石破天惊,完完全全的信了小姑娘的话,不得声色的摸了摸小姑娘脑袋,好似全然不在意。 石小可就有些着急,拼命的点头,小声连续嘀咕着,“真的哩,真的……”,却是不敢大声。 李妇人笑了笑,“知道啦。” 小姑娘这才停下,站在一旁的李书云就有些纳闷,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脑袋的小姑娘偷偷跟母亲说了什么悄悄话。 那知李妇人眼色一斜,沉沉说道,“吃饭。” 李书云这才乖乖坐下,大口吃饭,今天可是难得的好日子,有这么多肉,管其他的糟心事做甚,活该不自在。 庄俞出来的时候才瞧到小姑娘同之前母女坐在了一块,不免心里碎碎念念,很高兴。 “大伙吃完了,就把碗筷放了锅里,洗净后好方便带入寺里,毕竟有些规矩不能破。” “恩公,我来吧。”和小姑娘坐在一起的李妇人起了身,赶忙从庄俞手前接过锅碗盘盆,热情无比。 李书云就觉得娘亲有些奇怪,饭也没吃多少。 “恩公,这俗事儿交给我这粗人就好,也好早些休息些,为我等素不相识之人劳神了一天,赶快歇歇。” “大娘,没事,你太客气了,我也只能帮些小忙,算不得什么。”庄俞说完,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恩公大义,做的已经够多了……”李妇人又一次说道。 拗不过妇人,庄俞只好让她清洗。小姑娘跑了过来,说道,“哥,你看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李书云。”说完同少年指着女孩儿。 突然看到小姑娘如此,李书云反而紧张起来,心里尤为感激,毕竟不知道多久才吃上这么一回晚饭,还是那身外异乡,逃难而来。 庄俞顺着小姑娘的手指看了过去,微微一笑,满面春风,烙印进小女孩的心底,那一年李书云七岁。 夜晚,客舍内。 点了灯,小姑娘安静的抄着书,突然抬起头说道,“哥,那李书云怪怪哩,身体里有那多亮点点……” 庄俞眨了眨眼,不是稀奇小姑娘为何瞧的见,反而思索着今天那女孩儿李书云,看样子多半体内开了窍穴,是一枚尚未修行的种子……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六十一章 人间事 灯下,少年思索着,有些无可奈何,如今身边有了小姑娘,端的不可能在带着名为李书云的女孩,何况还有一个李妇人。 只是身外此山深处,如同珠玉蒙尘,饥不果腹,谈何仙路,少了伯乐,即便千里马在难得,也是红尘弃子,终其一生浑浑噩噩,无缘登仙。 大道坎坷,天赋异禀、登高修行,不仅需要俱佳的根骨,还得有超于常人气运机缘,能修行之人不少,但折损“山腰”比比皆是,奈何资源有限。 少了修道之人的引路、点拨,就会葬送最好修行时间,多走弯路,一路坎坷。当然也有例外,真有那绝代风华,一夜悟道,满园梨花尽开,大道畅阻高远,气运超然。 “领路人”“护道人”重中之重,半点马虎不得。 少年很少心烦意乱。 行走江湖不久,却是遇到的事情太多,先是青槐县,再到女鬼白依然,再就是寒山寺形形色色,无一不在“敲着警钟”,世道往往如此,尚未行的万里路,心中期盼却迅速被磨个干净。走出此方山水,下趟江湖依旧如此,看不到改变。 人心说坏不坏,说好不好。 “你同那李大娘言语了什么?” 小姑娘赶忙眼睛发亮,鬼鬼祟祟的说道,“我说哥哥是山上神仙,可是大娘有些不信。” 庄俞没有怪啧小姑娘,心思简单,哪里晓得人心的厉害。看来那李妇人多是信了真,才尤为热情同自己搭了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她又真真为了孩子,庄俞不怪她如此,只是不知如何同其言语,造化弄人。 果不其然,大抵到了后半夜,子时。 客舍院子簌簌做响,李妇人牵着女儿来到了门外。 屋内,灯如白昼,妇人立于门外,久久徘徊,不敢敲门。 七窍俱通的少年,会心一笑,去了门栓。 “大娘,里面请。” 李妇人惴惴不安,“打扰恩人了。” 石小可停了笔,望了门口两人,“李书云快来,我教你写字。” 李书云嘟了嘟嘴,很是不懈,李妇人推搡了一下,又同小姑娘打了招呼。 妇人坐立不安,不知如何开口,只是觉得屋子古怪,就单桌上这盏油灯,就足够通明。一缕灵光芥子,尤为耀眼,不过是一计普通的法门,落得凡人眼里却是惊奇不已。 庄俞只是方便小姑娘读书写字,掬押一灵光芥子,免得眼睛累的慌。 “李大娘有话直说,不必如此拘谨。” 李妇人看了眼旁边打着火热的两个孩子,欲言又止,拘泥了多久。 “小先生,可否带我女儿走,教她读些书?”妇人试探道。 庄俞望了眼妇人,心里估摸着八九不离十,知晓涵义。 “大娘,高抬晚辈了,我不过识得几字而已,怎可称的先生,何况我也不会在寒山寺待的久些。” “小先生,你有所误解,你带我女儿走就好,不用管我。丫头如今还小,在是过了几年,长了大人模样,身边没个长辈,我又是一蒲柳,总不能一直活在这和尚庙里,没了跟脚,而她还指不定会被乡绅盗匪掳了去……” 妇人泫然欲泣,好似已经看到了将来,身外此山,没个依靠,女子在大些,是非自然多。 庄俞在屋内踱步,妇人所讲都是将来的事实,只是如今又有甚个办法? “大娘,你还是早些带着孩子离开寺庙,只是如今我断然不可在带个丫头走走停停,外面世界如何,相比你也知晓一切,又更何况留下了你孤老此处,孩子也不会同意,我也决然不会如此。” 妇人看着庄俞满口否决了自己的言语,扑通跪了地,“我知道小先生嫌弃我母女俩,但看在老妪脸上就收了她做个丫鬟也好,有口饭吃,不至于被糟蹋……” 妇人轻声呜咽,石小可也望了这边,李书云赶忙走了过来,说道,“娘,你快起来,你怎的给他下跪?他瞧着也是晚辈,年龄不大。”说完赶忙过去拉妇人手臂。 却不料被妇人恨扇一耳光,“你也跪下,今天小先生不收你,你就别起身。”又用蛮力把自家女儿按在庄俞身前。 石小可有些发懵,突然如此,始料未及,不像是玩笑,也就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庄俞摇了摇头,妇人如此,确实让他太难做,如今事情摆在面前。 “大娘你和孩子先起来,地上凉,别染了风寒。” “小先生,我不求其他,就带走小女足够了。” 李书云还在单手捂着脸,有些吃疼,何曾时辰娘亲打过自己,今儿还打算把自己送人? “娘?你不要我了……”小女孩子年龄不大,想的不多,又看到母亲如此,自然想到的是娘亲打算卖了自己换了钱,过些好日子。 说完,整个小的身子发抖,大声呜咽起来,忘记脸上疼痛,抹起了眼泪。毕竟,拿孩子换钱、卖钱见过不少,却没想到今日。 妇人厉声说道,毫无感情。“对,你个好死不死的拖累我,把你卖于小先生换些银子,娘也能舒坦些,以后你就是丫鬟,小先生就是你老爷,记好了。” 李书云看着娘亲半点不想玩笑,就哭的更凶,信以为真。 “哭什么哭,将你卖给老爷可是你的福气,以后起码饿不着了,还有那小可以后就是你的姐姐,不管大小,你都得伺候好了。” 小姑娘一听扯到自己,心里立马一紧,咋个回事嘛,前半天还暖心的大娘如今咋个正凶?不对劲哩,说完看了眼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的李书云,心里又是一咯噔,这可如何是好?眉毛一蹭,眼睛咕噜一转,好像做个姐姐也不错,还有个妹妹哩,挺好。 李书云听完娘亲话后,又望向站在远远的石小可,眼睛咕噜飞转,就更是心里不平,摆明了自己是要被欺负的一个,还包括今天接济他们的少年,亏她还觉得面前此人是个大善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 庄俞叹了口气,李书云母亲尚且如此,全不为己,心心念念只有孩子,怪不得。 “大娘,我走江湖前途未知,本领不过尔尔,又如何担得起大任啊?” “小先生客气了,老妪未曾道破,知晓何意,看来先生错不得。以后这李书云就任由您大骂看管都可,只希望护她周全些,别给外面世道的人骗了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可想过自己?我带走她,你怎么过?”庄俞问道。 “敢问小先生姓氏?” “我姓曹。”庄俞回道。 “曹先生,老妪不过一条贱命,此生也就如此,但书云不同,年龄还小,若是能跟着先生学问一二,就是我最大愿望,毕竟苦了我一人,足矣…” 妇人丝毫没有考虑过自身,真要没了女儿,估计活下去的勇气都会太小,毕竟对于年纪尚小的李书云来讲,如今能照看一二,但不久将来就是拖累。不如彻底狠心些,断了念想。 “书云,叫老爷。” 李书云丝丝抿着嘴,不肯张口,抹着眼泪,哭的撕心裂肺。 妇人看到此处,心神又是一狠,举着颤抖的手又是一把掌,却被少年拦了下来。 “大娘,不必如此,万事好商量,不能伤了孩子。” 妇人问道,“那小先生是答应收了我女儿?老妪提前谢过恩公。”语罢,就要磕头致礼,额头血迹淤青。 庄俞拦不得,“这样吧,明日我给你答复。今夜不早了,早些休息。” 少年不得不把话推了明日,一时半会儿还真决定不了,带走了李书云,妇人又如何?这本身就是大罪过。 妇人起了身,不免有些焉儿,叹了口气,“小先生多考虑考虑。” 又去拉旁边还跪在地上女儿,却不料被女子甩掉了手臂,妇人神色僵硬,看到抬了脑袋的李书云满眼恨意,两行清泪。庄俞看到如此,好嘛,自己到成了女子眼中的坏人,也罢,终究是孩子心性,知晓不多。 看着妇人颤抖的身子,想必最伤心的莫过于其母亲,全般为了子女,被不能被知。 太苦,太累。 李妇人拗着胳膊带走了李书云,又轻轻的掩上门,渐远处飘来妇人声音:丫头,我都是为了你好,做了小先生的丫鬟,就吃的饱饭,还能跟着姐姐一起写字,多好…… 庄俞扭过头看了眼小姑娘,神色询问道;小姑娘赶忙摇了摇头,小手一拍摊开,也不明就里。 “小可?你想当姐姐?” 石小可眉头一扬,神色飞舞,“想哩,不然一个人可没劲了。” “你比她还低些,还想当姐姐?” 小姑娘小手插腰,“哼……我可是会念书,晓得多,是走过江湖的人哩,自然做的,何况个儿高,也没啥好的,不讨人喜的……” 庄俞大手一拍脑门,颇为无奈。 小姑娘如今模样真是和陈白安一个模子,看来被被影响不小,有些自恋有些飘了,看样子往后得给她改改。 还好不谦虚的说自己讨人喜欢?原来个头高,在她眼里没用,但却自己唯独想快些长大……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六十二章 灯下黑 庄俞安顿好石小可后,出了门,月色朦胧,本就处于山林的小寺,举目望去,遮遮掩掩,光线不好。 出了寺门口,回过头,“寒山寺”三个大字有些年头,风吹雨打,经得了考验。 放眼整个山寺附近,犹如黄昏,修行之人七窍俱通后,视夜如昼,算不得稀罕;只是目似金瞳,尤为亮眼。 十月天气,夜深露重,不免有些清冷,庄俞则是心思莫名烦躁,那李妇人实实在在有些难为于他,原本年岁不大,江湖走的不明不白,还得分出身心思虑他人,庄俞心性如此,还不得不做。 山寺极远处的一丝火苗落入庄俞眼中,尤为通明,目极千里,六感灵敏。 庄俞快速往火光处靠近,脚步清灵若水,可有可无。 几个和尚正围着火堆,开了荤腥,方圆几里地,寻得了好地处,是那寺里的僧人不假。 庄俞悄然隐于树梢,气息游离不定,长吁一口气后,气机全无,好似凭空消失。看样子打算探寻一翻这帮寺庙的假和尚。 “大哥,那小子出手这么阔绰,想必身上钱财不少,要不我们做了他,狠狠发上一笔,远走高飞?”其中一个眉尖鼠样的和尚说道。 话刚罢,却被未等老大开口,旁边的老三跳起来就一巴掌甩在老二的脑袋上,声音响亮。 “老二,你是狗改不了吃屎?多少次了,还他妈的说荤话?” 挨了一巴掌的老二气急败坏,跳了脚,嚷嚷道,“老三,你在打我一把掌试试,几回了?” 就要还手的时候,旁边一个稳重的汉子厉声说道,“够了?老二你在如此德行,就早些滚蛋,这里庙小容不下你尊大佛。” “大哥,别啊,我这不是为咱寺里考虑吗。” “你考虑个屁,就你那点小伎俩?那顿不是你死撑?” “行了,老三。虽说我们不是什么正经和尚,但杀人放火的事咱不能干,寺庙的香火吃食在想办法,绝不可有杀人的念头?”老大说道。 “大哥?难道就看着这条肥鱼在眼皮子下溜了,我看那小辈还背着布条缠就的东西,说不定是个宝贝,咱们弄来,换了银两,寺里的孩子也能吃好点。” 老大听完老三的话语,思虑良久,又望向平时少言少语的和尚问道,“老四?你怎么看。” 年纪最小的老四沉沉说道,“二哥说的在里,咱得做,但伤人性命就免了,我等也是迫不得已如此,更何况为得是整个寺里的老少。怪就怪那小辈命不该,再说身外之物,关系不大。” “那如何做?” “和往常一样,等那小子离了山寺,咱们找个时机做了他,但绝不可伤人性命,他好似还有个妹妹,咱们给他留些赶路钱,不能太绝。”老四回道。 “还是四弟有头脑,大哥……就这样干。”老二贼眉鼠眼,好似阴谋得逞。 “那行,就按老四的意思办,这两天你们多望望风,切勿漏了根脚。” “好的,大哥。”老三说道,“你说那老和尚会不会坏事儿?” 老大低头捣鼓捣鼓了火堆,淡淡开口,“应该不会,住持年纪大了,何况你我行这般事,他早已心知肚明,而且寺里的孩童还等着吃食。如今寺里没了香火,就没了钱财来由,只要不伤人性命,老东西应该会睁一眼闭一眼。” “想来也是如此。” “老二我在同你说一回,你我也是逃难的饥民,到了今天这地步,谁都不乐意,但我等不是恶霸盗匪,要去做那杀人放火,欺压百姓的恶人,在不可有杀人取财的念头,记住了。”老大说完话,幽幽的盯着鼠眼的老二,曾经最不愿做如此勾当,如今却是狠辣无比,动不动就有杀人念头。 老二被盯得难受,扯了扯衣袖,悻悻然说道,“大哥,我知晓了……以后我改。我们这叫劫富济贫,不算盗匪。” “哎呦,老二,你他娘的说话还文绉绉的,莫不是昨晚做梦尿了裤子?” “老三,你他娘的一天不和我作对不舒坦?要不咱俩比划比划?老子打的哭爹喊娘……” “行了,肉好了,还吵什么……”老四不合宜开口。 老二这才看了锅里,眼疾手快,从锅里捞出一块,滚烫丢了嘴里,大快朵颐,“他娘的,真的香,好久没吃肉了,这小子人还不错,有些善心,我之前有些过了。” 话罢,不顾其他人,又捞出一块。 “你他娘的,给我留点。大哥,四弟快些下手,晚了就被这厮消了干净………” 火堆旁几人哈哈大笑,让人不免觉得和之前的言语不服。 藏身于树梢的庄俞,第一次偷听他人言语,却是恨不起来,几个和尚好也罢坏也罢,都不过分,一时间就有些后悔自己过来做甚。 看着火堆几人爽朗的笑声,真就应了刚才几人的言语:实乃迫不得已,何况还有被遗弃的孩子,虽说不光彩,但也没害人性命。 正当庄俞准备离开,老大低低说了一句:阿弥陀佛,佛祖勿怪,我等所做一切,并非为己。 几人看着大哥如此,也都正襟危坐,诵了佛家禅语:阿弥陀佛。 深夜声音传来,却是尤为洪亮。 心善者,算不得错,佛祖难断。 藏身于树梢的庄俞笑了笑,那一刻就觉得面前几人不得差,真和尚也。 庄俞身影闪烁,悄然离去。 曾几何时,几人逃难而来,在寺里有了窝。庙里本就冷清,口粮很少,但寺庙住持就是从一众和尚口角挤出米粒,救了他人。而寺里和尚就那么活活的被饿死,弹尽粮绝;后来又是一众孩童妇女,寺庙再是撑不住,住持亲自派人剥了菩萨金身箔片,换了吃食。 从那一天,素不相识的四人,入了寺庙做了和尚,住持寺里事物,接济他人。背地里落草为寇,为寺庙寻得香火钱、吃食。 但人力有穷,难民太多,真真应了僧多肉少几字,看不得半点希望。 曾经待人最为和善的老二,如今嫉恶如仇;话语最多年纪最小的老四,如今整天孤言寡语;老大心事重重,天天念经诵佛,化解罪过;老三言语随性,游戏人间,做事却是尤为细心,生怕害了他人性命,罪恶缠身。 心存善念,行则久远。 心慈则柔,心净则明。 心善则美,心纯则真。 只要心中有纯善,总有春暖花开。 只是不知四人能走多远,是非对错,善恶难分,从来不能两清,庄俞心神难言,这个世界终是没有非黑即白,简简单单,人性难测,善恶难辨。 佛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人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 是非对错,太过难辨。 庄俞如今更是彻夜难眠,反而忧心起几人后路如何。毕竟不是任何人都会如此,一不小心目无眼力劲儿抢了修道人物,终是难逃一死;更或是遇到草莽英雄打杀一二,都是一宗不会被人记起的宗案,人人只记得酒肉和尚,抢人钱财,为非作歹,却不知身后所为无量功德。 庄俞叹息,这个江湖还是太难。 不论是老住持的包庇,看破不说破;还是四个和尚的所作所为,都算不得错,世道如此,更何况还有一些希望的“种子”,她们在长大,不会曝尸于野,那么就有以后。再 说,以后世道如何,又有人真真切切知晓?万一比得今时好上一些,那就值得。 人性本善?人性本恶?究其难辨,善恶存乎于心。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一夜未眠。 庄俞很少如此,自背篓取来埋了五年的桂花酒,狠狠闷了一口,有些炝。即将腊月天,想必离下雪不远了。 就着心事,天明时分才勉强睡去,梦中好似对江湖的热情淡了些许,更多的是不想再去的江湖。总有难以满意的人事,太难。 小姑娘起得老早,看完庄俞一身酒气,又裹着衣靴倒在床上,就没去打扰,毕竟走江湖一事太累。而李妇人早早带着女儿候在了门口,小可开了门,告诫了一声,妇人到也没有在意,既然天亮了总有醒了的时辰;李书云则皱着淡眉,看着比自己小些个头的小姑娘,心里难平,昨天还做了朋友,如今说不得还要当自己的姐姐,在无半点之前的好感,有些嫌弃。 丁点大小,不长个儿,吃饭不差,还想做她李书云的姐姐? 女子越想越气。 就使劲瞪着眼,盯着小姑娘,小姑娘浑身不舒服,这挠挠那抓抓。 三人坐于可是栏杆上等着庄俞醒来。 “小可,你哥哥叫啥嘞?”妇人询问道。 小姑娘眉飞色舞,赶忙说道,“我哥哥他庄……曹即明。”说完赶忙捂住小嘴,又拍了拍胸口,差点说漏了嘴。 哥哥交代过,出了门在外,一律不准说他的名字,不然就不给烧酸菜鱼,而且还不给鱼头,所以石小可记得很牢。 毕竟万事没了,哥哥不能没有,也唯独不能少了那酸菜鱼,当然尤其是那鱼头单单是不能让的,谁都不能……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六十三章 计谋 响午,庄俞才醒来,颠了颠沉重的脑袋。刚醒,昨夜之事就涌入脑子。 庄俞不知道处理李书云之事,一个不错的修行种子,尚未开脉,先天窍穴就通了一二,想必根骨算不得差;更有的就是山寺的四个和尚往后命运如何,也是很大的担忧,一辈子如此,别样的行善积德也成,但一不留意被有些道法的修士打杀了去,形神俱灭,也会是一桩不公案,无人会言语。 透过窗角看到客舍外的李妇人及其闺女,就知晓妇人等着消息,只是如今…… 晃悠悠的下了床,清醒几分,走向屋外,同妇人打了招呼。 李妇人直接牵着李书云的手,问道,“小先生考虑的如何?” 庄俞吞吞吐吐,半响说不话来。 “李大娘,先这样,你把孩子先放这里,等过几天我在同你答复。” 少年只能先推辞着,带走李书云固然简单,但唯独丢下其母亲,就太过残忍。更何况本就是孤儿的庄俞更是明白亲情的可贵。 “小先生这是答应了?”李妇人喜悦道,全然没曾想过真没了孩子,自己又会怎样。 “大娘,莫急。等我想想办法,莫急……” 妇人好似没有听见其他,全然以为庄俞让女儿先留在这边,就是应了的。 李书云则嘟着最,很是不懈,眼前这个叫做曹即明叶不是什么善人,买卖小孩,而且自己还成了丫鬟,他成了老爷,还有多了一个姐姐,如今还真就成了真。 “书云,还不快谢谢老爷。”妇人看着杵了半天的女儿。怎的?先前来之前好说歹说都全然答应,如今难不成变卦? “李大娘,切莫如此,让书云换我大哥即可,我可不是什么财主,还老爷称呼,太折煞于我。”庄俞解释道。 李书云听完后,低着头声若蝇蚊,小小喊了句“小先生。”既不是那老爷,也不是那曹大哥之类的叫法,到叫他有些意外。 果然不久前红衣女鬼还喊了一句先生,如今却真真实实的有了名叫李书云的女孩唤自己先生。 李书云又望了望小姑娘,咬了咬牙,喊了一声“姐姐。” 石小可先是一愣,不知道该如何,便紧张的捏起了衣角,心喜不已,一溜烟跑了屋里,拿出来一黑口袋,取出两串手铃,拿出一串递给了李书云。 李书云也是一愣,还是接过了铃铛,很好看。 小姑娘手上的铃铛正是陈白安离山前,自街上讨了的,普普通通的物件,纯粹为了好玩,作为临别之物赠给了石小可。谁让她整天拿着自己的那枚紫铜铃拼命的摇,却是半点不作响。又好好几次小姑娘偷偷拿到了那处常常独坐的大石头上,瞧着四下无人,竟拿起大石头拼命的砸铃铛,到头来,铃铛没坏,反而手中石头变得稀烂,却丝毫没听到铃铛声,小姑娘也就是从那一次后有些气馁,彻底放弃了。 可没想到陈白安走的时候又送了自己两串手铃,石小可爱惜的紧,没舍得带,今天居然拿出一只送给了妹妹,毕竟当了姐姐了嘛。 其他人离山前也都花了心思。艾学义送了一只青竹笔,是自己以前用过的,保存的很好,如今小姑娘拿来写字很不错;江满文俊则分别送了些奇奇怪怪的红绳、木牌。 李书云接过后,小玩意虽说不稀奇,但也是第一回拥有,还是很开心的说了句,“谢谢。” 小姑娘赶忙招手,“不客气哩,都是自家人啊。” 李书云又偷偷望了望庄俞,心里暗想到,难道这小先生恁小家子气?都么得见面礼?比不上个小姑娘? 庄俞瞧这李书云的眼神,一阵尴尬,太过大意,也全然没想到小可这么干脆,就拿出礼物,到让她一时间不好做人。 掩着口鼻,咳嗽了几声,说道,“你莫急,会有的,到时候给你个好物件。” 李书云听后,在无失落感,脑门里天马行空,不知道想个甚。庄俞却是恰好相反,脑子里快速略过自己已有的身家,苦思冥想,真没想到什么好物件,太穷。 不免黑着脸,有些过于草率,死要面子活受罪。庄俞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打自己一巴掌,明明太穷,还充胖子。 妇人听到此后,好似心里千金重石落了地,莫名轻松不少,女儿有了交代有了前途,原本那股为母则刚的意志散了不少。 “大娘,你莫要如此,不然你女儿我可不带了。”庄俞突然说道,神色严肃,半点未曾开玩笑。 李妇人心里一紧,有些慌张,连忙说道,“小先生真是了不起,知人所想。是老妪不好。” 庄俞摇了摇头,别样的看了眼妇人,没做言语,扭头离开,有了某种决定。 石小可李书云就呆在了一起,小姑娘教她写写画画,让她很是稀奇。毕竟读书对她来说本就是奢望,如今却有了机会,怎能不开心。 妇人看着女儿沉醉其中,心宽几分,悄悄离去,留待孩子两人。 围绕整个山寺转了一圈后,庄俞脑子全是想的如何计谋,好让所有人知晓那把老锈剑不是什么宝贝,以免被夺了去。 足够索性回了屋,拿出剑,在寺庙的水井旁扯去布条,锈迹斑斑,黑不溜秋,有些重而已,随手扔在地上,让一众人瞧个仔细。随后又那去火堆,丢入火里,烧了个通红,那里有半点宝贝影子,若不是李山主叮嘱过,不然就是丢在庄俞跟前,少年也不会去碰一下,那里有剑该有的模样? 效果很是管用,老锈剑就那么丢在火里,都没人看管。昨夜那排行的老二的和尚更是黑着脸,好似冰霜,本以为是宝贝。如今看来只是个铁疙瘩,就不免想到,这小辈就是那装的一手好模样,背着破烂不讲,还裹着布条,充当宝贝,忽悠山人,简直不当礽子,老二心里狠狠骂道。 庄俞看了一眼神色不跃的老二,从其身旁经过,他还主动打了招呼,却没得到回应,看来很管用。 从火里又取出剑条,神神秘秘同那和尚说道,“大师,我这可是宝贝,行走江湖用来杀鸡炖鱼,壮壮胆,很称心……” 原本错身而过的老二,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果然猜的不错,这孙子就是装大象,还走江湖? 庄俞看到如此,彻底放了心,先如今即便送于和尚,想必还会引来他的不满。 回了屋里,庄俞就直接将锈剑条扔在门口,随意搭拉着,全然不在乎。毕竟做戏得做足些,小心为妙。 夜晚,庄俞去往住持屋里,道了别,大抵说了离去的时辰。老和尚犹犹豫豫也告诫少年前行时可绕些路,去往西边半天路程,再转水路安稳些,有意提醒他避开前路。 “曹少年真乃我人族之幸,大善人也,行走江湖顺应本心,功德无量啊。”老住持的一番话让庄俞摸不得头脑。 “老朽预祝小友,时时如此,做的人间逍遥客,早日做的大修士,造福人间。” 庄俞一愣,坦然一笑,看样子这住持看透了一切。 后退一小步,抱拳致礼,“借大师吉言。” 一时间整个衣袍无风自响,笼绕清辉,风华正茂,清风徐来。 老和尚点了点,习惯性的捋了捋胡子,“此生得见志士,是我最大的福气,又更何况是个正人君子,善哉善哉,我佛慈悲无量。” 人间太大,能修行登山的人,万不足一,凡人只知神仙好,却不知修道难。 “住持客气了,寒山寺功德无量,大师定会有好因缘。” 老和尚摇了摇头,此生在无遗憾,人过半百,简单些。 来世信则有,不信则无。 “小友,记住我刚才所言,宁可多绕些路,实在不愿,还望手下留情,老朽提前谢过小友一二。” 庄俞装作不知,思考一翻,点了点头。住持笑了笑,活了太大岁数,什么看不得真切,就单单少年中午那荒唐做法,就推出了大概。想必那把锈剑条不是寻常物,不然也不会故意显露,毕竟身在寺内,都是凡人,眼力愚昧。 “老朽唠叨一句,小友行走江湖财务切勿外露,毕竟别处不是寒山寺。” 庄俞神色一正,再次抱拳致礼,心中了然。佛曰:不可说。自由其理。更何况眼前老僧可是个老江湖,不必在如此装作若无其事。 “谢过住持教诲。” “曹小友客气了,取得端庄大气姓名,惟愿你天天如此,朗朗乾坤,光明磊落。” 夜簌簌既明,乾坤朗朗。 “小友可否为我寺提几个字?”说完起了身,前方一面空白的围墙,尤为亮眼突出,是个留字的好处。 “曹某乐意至极。” 庄俞话罢取来笔,却是未沾染墨水,掬押一缕天地灵光,书写墙壁。 是那: 人间至味,最是清欢。 空白还余,又随了一次笔写下。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落笔生花,归于平凡,真真实实留于墙壁,显眼异常。 又与左下角落了款书。 曹即明。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六十四章 青衣客 翌日。 过了响午,庄俞离开了寒山寺,带走了李书云,当然还有那李妇人。 老住持遥望一笑,就觉得这人间少年知情知义,差不得。倘若人人都如此,如今天下绝对是另一番天下。 庄俞并未遵从住持的话语规劝,依旧北上,多了同行的两人,就放满了些脚力,但妇人到底是身子虚些,脸色通红,路途多次歇脚;而在其身后几里地外摇摇跟着四个和尚,就等着天黑。 一身朴素青衫,有些白旧,背着翠绿的竹篓,斜背着锈剑条,头带一根普通的桃木簪子,有些江湖客的模样,腰系一块玉牌,长若流水的黑发,炯亮的双眼,藏有灵光,当真是得意少年郎。 李妇人沿路就一直留心这庄俞,想仔细看看这山上神仙到底什么样,是不是如同别人讲的飞天遁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奈何盯了一路却没觉得有丁点异处。 北上路途不久,就遇见昨夜老和尚说的那坐江水,还是有些宽广,阻挡了去路。如果只是庄俞和小姑娘两人,少年断然不会停下,但如今多了两人,还是老老实实找船只,也不会做船北上,不然如此“大家子”也会被人怀疑。 天色渐晚。 庄俞寻了一处好地过夜,毕竟晚上还有一出好戏得演。 “李大娘,我们今晚就在此处露宿,明日找了船只,尽快去往南镇抚司,不是很远了。” “好,都听小先生安排。”妇人很感激庄俞带上了自己,不嫌拖累。 找来了柴火,天色未全黑,就点了火,有了光亮,但是让本该有些慌张的妇人稍安几分。端是不明白这火种为何凭空而来,湿木头也能烧的熊熊大火,全然没有浓烟。 庄俞跃上树梢,取来一根长竹竿,靠着树梢,手袖抖动几下,灵力化作金丝,做了垂线,去了水中,却是毫无鱼饵,趁着天未黑透,钓起了鱼。 落在妇人眼里,就觉得面前少年又些失心疯,举着一个长竹竿钓鱼模样,还一本正经?只是凡夫俗子看不得罢了。 “小可,他在干嘛。”李书云问道,昨日小声喊了句姐姐后,在也不远开口,小姑娘各种利诱拐骗都行不通,也就不在计较,毕竟心里明白就好。 石小可望了望说道,“钓鱼,晚上有酸菜鱼哩,到时候给你吃鱼头哈。”,有了妹妹,小姑娘把最喜欢的鱼头也是愿意让的。 李书云看了眼庄俞,没多说话,毕竟娘亲偷偷交代过,这位小先生可是神仙,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只是很好奇为何石小可瞧的到。 “姐姐,你也是神仙?”李书云试探道,下意识的喊了石小可一声姐姐。 石小可赶忙抓耳挠腮,咋个说嘛,“我……还不是哩,不过……我正在读书……说不定以后就是了……” 李书云一惊,赶忙问道,“会读书就能做神仙?” “这个,我不晓得,哥哥说多读书错不了,要好好修行才能吧……” “那咋个修行勒?”李书云刨根问底,不罢休。 小姑娘急的团团转,很是揪心,咋个修行?咋个说哩?就当小姑娘有些为难的时候,庄俞正好从江里拉出一条大鱼。 “小可,接住了。” 小姑娘娴熟无比的打开过那口黑锅,将大鱼扣在地上,小手死死压着。 而旁边的妇人则是看呆了眼,只觉得一根透明丝线连接着少年手中的竹竿和大鱼,从空中甩出一条弧线,心里着实震惊。 李书云也忘了合嘴,看着凭空从江里飞出来的大鱼,才异样的望了眼小先生。 庄俞微微一笑,重新甩了竿,如今多了人口,自然得多整上一条,不然就鱼头而言就不好分。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唯独江岸灯火通明,温暖异常,半点不觉清寒。 就在庄俞打算收了竹竿,毫无所获的时候,一袭红衣的白依然悄然坐在他旁边,毫无动静。 长竿抖动,好在还有鱼儿上钩,就在少年准备收线之时,旁边女鬼突然说道“天天吃鱼,曹即明你不腻嘛?” 庄俞瞬间回了身子,看着紧挨自己坐下的白依然,被吓的不清,竟然丢了手中长竿,从书上跌下去,实实在在摔了一跤,没来得及反应。 好在女鬼手快捏住了竹竿,才使得晚饭没有太少,庄俞黑着脸从地上爬起,女鬼甩了竹竿,扯起了鱼,看着少年憋屈样子哈哈大笑。 李妇人这才发现坐在枝头的红衣女子,就有些好奇来历,莫不是又是神仙。 “你后面的四个尾巴?怎么回事?”女鬼问道,如今修的阴神的白依然,同普通的野鬼不同,实打实有着阴身,摸得着看得见那种。 庄俞感觉半点无趣,幽幽说道,“你别管,都是小事,我得做个戏,你切莫插手。” “切,谁乐意管这帮秃驴,她们俩怎么回事?”白衣然指着李书云和妇人。 “这个……我打算先带着去往一处好地,活的下来就好。” “哦?你莫不是同情心又泛滥?孤魂野鬼不放过,如今连这些阿猫阿狗也带着?一块儿远游走江湖?”白依然嘲讽道。 “你乱叫什么?”庄俞质问道。 妇人并未生气,反而同红衣女子言语,在她眼里,此女就是白了些而已,“仙子是小先生的好友,能得见神仙,老妪三生有幸。” 白依然望了眼庄俞说道,“曹公子,她唤我仙子呢,奴家有这么好看吗?”说完,身影显示,又突兀出现在妇人面前,周身黑气涌动,整个白面空血迹斑斑,眼睛凹凸,全然没了刚才模样。 “看清楚了?我这样的仙子好看么,美么?奴家可是厉鬼……”白依然厉声厮嚷着。 妇人看写性情容貌大变的红衣女子,又听了言语,被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空洞,腿脚发软。 李书云也是身子抖动,没想到真真有一天遇到了鬼。 “够了?你忘记说过的话了……”庄俞脸色阴沉,玩归玩,闹归闹,但如此吓人玩笑可不行,毕竟会真的吓死人的。 “哎呀,好了曹公子,我这不是好几日没透气嘛,闲的慌。”女鬼撒娇的说,眼神青幽幽。 “你好好说话,喊我曹即明,别什么曹公子,……” “奴家知道了。”白依然又调侃一句。 庄俞赶忙上前查看,好在并无大碍,不多久妇人也都缓了过来,再是不看那红衣女子半眼。 “白姐姐,你别这样,吓坏了我妹妹。”石小可难得说了一句,护住了李书云。 “她?”白依然指了指和石小可挨着的女孩,眼神闪烁,心里有了大概。 “小可,先前我不知晓哈,你莫怪姐姐。” “嗯嗯,你也别吓大娘了,她们都是好人。”小姑娘又填了一句。 白依然看了一眼妇人,好人?天地下的却好人?尤其是凡间的普通人,如何管的过来。 庄俞看了眼心有余悸的李妇人,说道,“大娘不用担心,我在呢,她不敢怎样。” 妇人点了点头,白依然则撅着嘴,不以为然,李书云则是紧挨着小姑娘,时不时又偷偷撇过脑袋看那红衣女子,只是每次都同女鬼目光交汇。 庄俞收拾了鲜鱼,老样子闷酸菜鱼,对自己来说不稀奇,但李书云和妇人却是第一次喝,便做的很用心。 两条鱼,分量足,秋尾天儿,喝鱼汤最好不过。庄俞给李书云石小可都打赏了鱼头。 “快,尝尝可好吃哩。”石小可冲着李书云说道,就拢了衣袖,得上手,不然鱼头如何吃得。 李书云有样学样,半信半疑,跟着一起,到是先夹了快鱼肉,入口即化,就觉得比前日荤食鲜的太多,看了满嘴油腻的小姑娘,也赶忙大快朵颐。 妇人喝了些这鱼汤,又轻轻问着“她不来吃么。” 庄俞看都没看,“她?她没那个福气。” 女鬼白依然泫然欲泣,压低的声,哭腔的说道,“你个没良心的。” 庄俞听到后,直接转了身,神色不善,多日未见红衣女鬼,有些过火。 白依然看到后,直接跳上了树梢,摇摇望着偷偷往这边靠近的人影。 两里路外。 “妈了个巴子的,竟还有肉吃,合着我们偷摸的跟了一天,就啃这硬馒头?”老二气愤的说道。 “老二,你急个屁嘞,等会他们睡下,咱们一举端了他们,这小子应该挺肥,我估摸着兜里有个二三十两银子没问题,只是那把破剑,唉,真她妈晦气。” “行了,你们俩别嚷嚷了,按计划行事。切勿伤人。”稳重的老大挥了手,四人快速散开,向这这边包围。 白依然从树上跳下,看了眼庄俞说道“过来了。” 少年点了点头,刚才几人话语早都落了心耳,“一会儿切勿出手,任凭他们抢了去,你护住那妇人和孩子。” 庄俞的声音在女鬼心底响起。 “你认得他们?” “嗯,算不得坏人,都有难言之隐,顺了他们。” “你决定就好。” 白依然盯着少年,总是看透这个年纪不大,行事做事风格却是迥然不同的曹即明。不免心中坦然,如果世人世间皆是那曹即明就好了,清风明月,浩气长存……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六十五章 茅山道士 月上梢头,李妇人和两个孩子相拥而睡,“四条尾巴”渐渐拢了过来。 庄俞目冥暇甚,靠着老树,假装彻底睡着;女鬼白依然收了阴神,仍是坐于枝头归于虚无。 寺庙的几个“假”和尚偷摸过来,蹑手蹑脚,全然不顾妇人和孩子,直挺挺的奔向庄俞。 有了白依然的护持,妇人三人睡的很死,全然不知外面如何,而少年也是第一次被人套了麻袋,打了闷棍,被拖出了好几里地,脸上青疼。 庄俞么的方法,唯有装死。 然后就感觉有大手在身上摸索,掏走了所以物件,好似不太满意,就又把那旧白的青衫也褪了下去,心有不甘。 “大哥,这小子什么鸟玩意儿?兜里就这么个破钱袋?能有几个银子,还充胖子走江湖。” 嘴碎的老二,没没好气道,亲自动手摸索,就掏了个黑口袋。 “小声些,有多少算多少,快看看有多少?”老三凑了过来,财迷样十足。 老二打开口袋就往地上倒着,细细碎碎掉出好大一把碎银子,全是普通的人间钱。 “哎呦,看走眼了哈,这小子还挺肥,这么个口袋还能倒出二十多两碎银,够寺里好好过一些时日了。”老二话罢,蹲了下来拍了拍庄俞的脸蛋儿。 “你说这小子,一副穷酸样,还走江湖,也不像个有钱的主,模样不大,不在家好好待着,还带个小的,也幸亏遇到咱们哥俩,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大哥,你说那小鬼带着李妇母女做啥?不嫌闹得慌?”老三看向大哥。 “不知晓,可能是看到哪女娃子可怜吧,磨不过妇人纠缠,只好如此,兴许是为了让她妮子能读些书,长长世面。” 老二听完后,嘲讽道,“呦……还是个善人了嘞。”很不客气的又踹了一脚假死的少年。 “老二,够了。钱到手了,咱们快些走,回寺还有些路程呢,天亮之前得回去。” 老二又抖了抖手中的钱袋,确定在无银两后,扔在了庄俞脸上,“小子,你运气好,这点钱爷就孝敬了,以后没事在家待着,别他妈在外边瞎溜达……” 几人拾起了火把,快速离去,假死庄俞黑着脸一直未动。其实,少年离寺的时候就又偷偷给了住持二十多两香火钱,这会儿又被劫去二十两,要不是自己暗中控制着那金丝布袋,这会儿说不定啥都不剩,包括那快很是贵重的金身碎片。 直到四人完全没了动静,庄俞才坐了起来,拾起钱袋,整理了衣衫。布袋一阵金丝流淌,晃了晃又传出银两碰撞的声音。 庄俞叹了口气,行走江湖也太花钱嘞,离家时带的百十余两所剩不多,还幸得先生补贴不少,如今口袋还算将就,能用上一阵。只是这江湖还没走多远,钱却要花完了。 回到江畔,悬于枝头的白依然?很是戏谑的问了一句,“咋样?脸疼不疼……” 庄俞嫖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坐在了老位置;白依然撤走了李妇人三人的小法术,也不在言语,晃悠着腿,透过枝稍,望着月亮,像极了人间女子。 少年心中全然没怪罪那和尚的言语嘲讽,反而盼着月亮大些、亮趟些,或是天早些亮,方便几人赶路,毕竟按照好点的脚力得走上大半天,不容易。 但凡事总是事与愿违。 后半夜。如今重新裹好了锈剑条,庄俞抱于胸怀,好生伺候着,毕竟这两天有些“大不敬。” 虽说如今夜晚有了女鬼白依然守夜,完全可放得了心思,但庄俞不知为何,出了长佑后,做任何事都很谨慎。 如今抱着剑,看似熟睡,一芥心神粒子游于身外,绕着剑条,点点洒洒灵光游离。 极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快速往江畔火推靠近。 “师父,前方江畔又明火,又为何阴气如此强盛?莫不是什么鬼怪。”一道士小童很是害怕。 “你慌个甚,咱们茅山捉鬼一脉,还怕鬼怪,真给为师丢脸。”道士斥责着小童。 小童脸色一红赶忙解释道,“没有,我只是看那阴气有些浓,不害怕的。” “哼,倒是有些道行,阴气实质内敛,收放自如,看样子是修出了阴神,如今咱们遇到了,定要收了它,做一件功德,造福人间。” “阴神?师父这……我们道行不够吧,要不先绕路?”道衣小童询问道,打了退堂鼓。 “瞧你哪点出息,我咋就教了你这么个徒弟,等会看好了,躲我身后。”老道虽是训骂小童,但眼里还是疼惜的紧,毕竟如今的茅山一脉,门户太小,人更少,香火几近断绝,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传人,当然得照顾的紧。 “嗯,师父我记得了。”小童点了点头。 “莫怕,咱们茅山虽说没落了,但也有过了不起的祖师爷,我们继承了香火,自然在捉鬼一途,得天独厚,何况祖师爷身化大道,早也铭刻了真言于天地,天然压胜鬼怪。”老道同小道童夸大了一翻。 其实也算不上夸大,凡人跃身上五境的大能,身死道销都会铭刻天地,尤其万法流派的第一始创人,功德造化,更是会被天地铭记。冥冥中自是护着香火传人,毕竟已被天地认可。 庄俞感知到有外人靠近,全然没了睡意,舔了把火,忘了一眼白依然,女鬼不情愿化为一缕青烟回了瓶中。毕竟,今时天地,没几个人会在夜里乱窜,除了修道人不惧阴风鬼怪,再就是世间某些世俗练家子,也走走江湖。 遥遥走过来两人,正是刚才说话的道士道童。中年老道身穿了件黄黑相间道家锦袍,腰间黄色玉带系着一个黑色紫金八卦摄魂镜,高束发冠,背后一把三尺桃木剑裹着黄口袋,手持一把拂尘,脚踏黑布靴,满满当当,一应俱全;只是近些看了面貌,让人不免觉得一副痞子模样,留有羊角胡子,像极了世俗坑蒙拐骗算命先生。 紧跟着道童,穿着清爽了好些,依旧身着黄袍,腰间挂着一个钱袋和一块白玉牌,背了个小箱。 道士上前同庄俞打了招呼,又看着旁边还有三人,便声音小了些。 “敢问道友,为何深夜露宿此处?” “道长请歇息,我等要过这江水,奈何误了船只,人数又较多,就打算等上一晚,待了明日,再启程。” “道友,好胆魄,年纪轻轻道行高深莫测,当真行的。”道士寒暄着,夸赞一翻,行走江湖得会磨嘴皮子,好事多磨,事情才好办。 眼前这少年金丹初期,胆子到不小,一点也不客气,真夸赞一翻道行高深还真就接下了,不晓得自己些金丹中期如何。 不免两个羊角胡子抖了抖,心里不爽,这后生真没眼力见。 “师父,那阴气弱了,但却未全然消散,定是隐在这周围。”道童轻轻说道,坐于火堆前,并没有避讳庄俞。 老道看了看四周,别样的望了一眼庄,询问道,“道友,可否见到阴物,或是瞧得她往那边去了?” 庄俞听过道童言语后,心里了然,多半是来抓白依然,便一口回绝道,“道长说笑了,我在此处歇了一夜,那来的什么阴物,更何况哪有阴鬼会接近修行之人,莫不是不怕死。” “道友说的有些道理,但我茅山捉鬼一脉练就法眼,世间魑魅魍魉皆逃不得过,更何况阴气如此炽盛鬼魅。” 茅山道士自报了家门,到让他有些忌惮,毕竟曾经书中记载有茅山一派传言,只是千百年来愈加凋零,没想到如今走江湖遇到的修道之人,竟还是为抓白依然而来,真是晦气,看样子朋友难得做。只是隐隐有些担心害怕漏了马脚,毕竟茅山捉鬼道士曾经盛极一时,本领自然不弱,只是不知此人斤两如何。 庄俞打哈哈道,“道长说笑了,茅山捉鬼一脉如雷贯耳,小生早些年读了些仙家刊载,知晓一二,只是此地段的确没有阴鬼,想必是道长连夜赶路,劳了心神,快些坐下歇息一二,小子背篓里还有些酒水,正好用来解解乏。” 此时,少年只希望面前道士能简单些过去,全然忘了这茬。 老道眼睛鼓溜溜乱转,翘着羊角胡子,神色严肃,“道友莫要如此,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茅山的责任,祖师爷在上,我同小道友未曾开半点玩笑,更何况这还是道行不浅的厉鬼,修出了阴神,今日让它溜了,必定祸害无穷,危害人间。” 庄俞听过后,收了玩笑。面前这茅山一脉香火还是有些本领,竟瞧得出女鬼道行深浅,看样子有备而来。 “道长之意,小子明白的紧,只是这巴掌地儿确实没有道长所谓阴鬼,道长如若不信,还请自便,莫要在询问打扰于我。” 少年认定了打算死皮烂脸,糊弄过去,迷了眼,假装休息。 老道气得眉头高皱,面前这小辈还真是不讲究,感情自己刚才的磨嘴皮全成了耳旁风,白寒暄了?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六十六章 斗法 庄俞下山第一次如此,睁眼说瞎话,但又做不得,总不能真的见了白依然,被其打杀。想到此处,就有记起前半夜被敲了闷棍,这会儿又遇到个捉鬼的道士,固执的紧,就不免黑个脸,难道是出门没看个黄历?糟心事一大堆,都摊上了自己,就眯着眼学着山下算命先生掐起了手指,有模有样。 黄黑纹袍道士气的羊角胡子翘的老高,“道友,你莫不是在包庇阴鬼?你可知晓日后祸患?” 庄俞眯着眼,抱着剑条,好似全然没听进去。 道童喊了一句,“师父……” “道友真是自误,好好的大道修行不走,非同阴鬼扯在一起。” “道长,切勿胡言乱语,那里来的阴鬼?”庄俞根本没睁眼儿,就靠着树根道来。摆明了今个儿要死皮赖脸了。 “道友,真以为贫道没有办法了?还是真就小看了茅山捉鬼一脉?”老道阴沉说着,对面前后生的态度很是不喜,行走江湖太不讲究,不懂与人为善。 庄俞动没有动弹,全是当了耳旁风。他也是没个方法,只能如此,毕竟掩耳盗铃,还得摆着痞子模样自己也是很嫌弃。 “今日,就当不是为了除鬼,也得让道友开开眼,不然这世上还真以为我茅山道士香火断绝。” 庄俞心里一阵无语,这茅山道士真是阔躁多事,不死不休。 “徒弟,请祖传法宝乾坤镜,今日就让他山炼气士知道我茅山的厉害。” 道童赶忙放下了背后的木箱,明明不大,却是取出一面不小的镜子,金光色泽,罗列八卦阵纹,先天八数齐全。 置于手中,双指并拢,口诵经文,大喝一声“开”,整个鎏金铜镜金光大作,光芒大开,映照虚空。 庄俞第一时间睁开了眼,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虚空中一缕淡淡的青烟丝线被照了出来,真是白依然阴气残留,一直延伸到少年心怀。 道士冷哼一声,“道友可还有话说?先前贫道好生询问,推脱的一干二净,如今身上却藏着阴物,如何说得。” 庄俞赶忙赔笑道,“道长法力高超,是晚辈冒昧了,这阴物是我一宗远亲,死的不明不白,如今正在我身,寻摸着去询问一翻;道长放心,此阴物以被我所控制,断然不会祸害生灵……”世道如今,也不得不承认。 那知黄袍老道,自身后取了三尺桃木剑,厉声道来,“好个黄口小儿,满嘴胡言。如今贫道段是信不得你,与阴物有亲?正当贫道好骗,快快交出,免得伤了颜面,让他人笑话我等修行人为一只厉鬼伤了和气,大大出手,不免让人耻笑。” 庄俞望着举剑相向的道士,亏的有一身山上道行,却是世俗心性,蛮不讲理。 “道长何必如此,在下刚才只是有意为之,不想让道长知晓,但刚才之言并无玩笑,不信请看。”庄俞眉心漂出一缕本命阴魂,真是那白依然所留。 老道看完后,半信半疑,这缕阴魂的确同之前的气息同出一辙。就不免想到是少年将那女鬼治住,掬押的命魂。 “那敢问道友打算如何?不如交于贫道,早早度化了她,去了因果,好生轮回。” “道长说笑了,如今这女鬼已被我控制,身负几家山上命案,怎可愿入轮回。道长莫要在过多询问,不然小子我只有送客了。”庄俞说完后,很是不喜,该说的都说了,还如此不讲理,有些过分。 黄袍道士冷笑一声,厉声问道,“小辈?你莫不是在用山上禁术,饲养鬼物?也不怕真被大修士一掌拍死,如此残虐手法,有伤天和,我看你眉清目秀,早日回头,交于我,贫道赠你几张仙家符箓,净去自身因果。归于清明,世间在无他人知晓,如何?” 老道看着不为所动的少年,“小辈,莫要自误,年纪不大,根骨不差,大道如此高远,你又何必如此渺小?毁了自己?” “道长折煞晚辈了,到给小子扣上了一顶“好帽子”,道长也说了大道不该如此渺小,却又对我狠言相向,污我清白,如何是好,个中缘由,小子都已说清,道长为何不信,纠缠不休?” “这地盘小,还请道长移步他处,慢走不送。” 庄俞说完后,直接黑着脸送客,全然不在顾及自身颜面。 黄袍道士阴沉沉的笑了声,“咱们修道之人,应该知晓一句:请神容易送神难,……” 满是嘲讽,今夜是打定主意管到底了,不管是饲鬼也罢,真言真语也好,都得给些少年郎一个教训,出门在外,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庄俞起了身,神色不善道,“哦?我到看看如何送神有多难。” 一时间场面剑拔弩张,气愤低沉,庄俞第一次锋芒毕露,周身清辉萦绕,衣袍做响。 老道嘲讽道,“少年郎,不知天高地厚,莫怪老道不留情面。” 话罢将三尺桃木剑扔给了道童,手中拂尘扬起,金丝缭绕。 “今日就贫道就领教领教他山修士,匡扶正道……” 黄袍道士说完后,率先发难,手中拂尘甩出,好似断金裂石,看似柔弱的麈尾化作万千金丝,锋锐无比,直铺庄俞面门。 月黑风高,原本平静的江面,突然犹如燧日跌了江水,大火烹煮,沸腾起来,;早早于二人之间筑其一则水幕,隔绝两人,如同一面透明水镜,真实存在。 麈尾甩在水幕上,激气起水花,涟漪阵阵后,又归于平静,并未被拂尘气力打散;反而是麈尾绵软下来,原本坚如金丝的麈尾好似遇到了天敌,触碰到水幕后,现了“原形”,如同被打湿的丝线,扭结在一起,真真如同山下的死线结。 老道一计未果后,望着眼前的无形水幕很是惊讶,手中拂尘旋转轻甩后,原本缠绕的麈尾,瞬间水分流失,原原本本变为之前模样。 李妇人早在几人言语争吵后醒了过来,看着场上气势更是不敢醒来;小姑娘石小可这会儿也偷偷的眯着眼,虽是最早醒来,但尤为懂事,行走江湖,要淡定,何况天塌下来还有庄俞顶着,帮不上忙,也绝不会添麻烦,如今正一只手正捂住李书云的嘴,防止漏了跟脚,万一这老道不讲究,暴起杀人,以自己性命要挟哥哥,那可不真是如同煮熟的鸭子,要被一锅端了。 老道不知小姑娘想法,如若得知如此看法定会气的吐血,好歹作为正道一派,除魔卫道,又怎会殃及无辜,伤了了山下的妇孺?岂不是给祖师爷摸黑,所以行走江湖得讲究。 “不错,小小年龄水法门道不错,圣贤善水,你又为何如此固执?” 道士隔着水幕遥遥相望,眼里赞赏有加。 “道长抬举了,不过是小道尔。前辈又为何固执,非要降妖除魔?”庄俞回过话,晓之以理,半点不让。 学道修行五载,如今还真实游历江湖的第一战,虽说有些不该,但事有缘由,不免也略有兴奋,遇到同境之人,真好较量一翻,看看自身道行深浅,会一会他处修士修为深浅。 “你莫真的以为小小水幕真能拦住我?护你周全?”道士戏谑道。 庄俞不为所动,手指做拈花形态,结印悬于身前,好似粘捏一丝天地灵光,却是清辉萦绕,仔细看去竟是一粒水珠,透彻清明,被拘于手指尖,进而化为面前水幕;少年纹丝不动,小心翼翼控制指尖水珠,维持现状,等着道士的下一次出手。 道士望着眼前愈加凝实的水镜,冷笑一声,自袖口取出两张青色符箓,于心不忍,有些心疼,咬咬牙后,指尖金芒,宛如“金手指”,凭空点在符箓之上,幻化出两条符箓大蛇,却是青色火焰,烧的虚空扭曲。 “自古水火不相融,贫道今日就来看看你水法深浅,可莫要可惜了我这两张宝贝符箓。”老道自信满满,却是不忍两张宝贝符箓。 符箓所化的青焰张牙舞爪奔向水幕,一时间真如大火烹煮,整个原本寂静的镜面彻底沸腾起来,抖动不已。火蛇水幕纠缠一起,水火不相融,竟是相互抵消起来,不相上下。 道士冷眼略过,口中又默念起道家玉言,本就炙热的火蛇,又一次暴涨数米,血盆大口,好似有了灵智,自主撞相水幕,口中火焰吞吐,整个水幕竟是如同被熬煎的沸水,少了不少。 庄俞赶忙手势再变,竟是双手结印,十指相抵,陡然扣下,原本沸腾的江水,竟是瞬时安静下来,仔细看去整个江面竟是降了三分,只是不过眨眼被上流江水覆过,好似全然没有发生。 被截取的江水化为洪流,漂浮于庄俞头顶,竟是一时间压的他弯了腰,江水过重,额头汗水密布,少年不得不拼命汲取体内灵力,宣泄而出。洪流化作两条蛟龙扑向两条符箓火蛇,一时间庄俞脸色苍白,气海丹室又一次疯狂吞吐天地灵气,填补体内空缺。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六十七章 江湖朋友 符箓火蛇得了水龙的压力,锋头陡转,竟是硬生生的抵住了千金江水,两页青色符箓更是金芒大作,疯狂燃烧本源,留于符纸上朱砂丹青,神绘青描,却是愈加模糊,被磨灭了个干净。 火蛇眼珠通灵,扑向江水幻化的水龙,竟是压了回去,好似被挑衅,竟是张开血盆大口吞食水龙,缠绕一起,疯狂抵消压迫,却是始终不得磨灭,青色符箓又一次光泽流动,竟是凭空燃烧起来,化为虚无。 黄袍道士痛心疾首,往常用了符箓都是毁了朱砂丹青,从未伤及符纸本源,如今却被毁于一旦。道士神色愈加恨意流露,青色符纸被毁全怪在眼前这小辈身上。 毕竟符箓材质很是难得,平常用过在取朱砂丹青沿着刻符之人痕迹,描摹一二,虽比不上先天所至,但也好使,毕竟作为茅山道士一脉画符的功底还是有的,只是如今就这么完完用去两张,很是心疼,谁让那道士有个敞亮的外号“周扒皮”,熟人皆知。 彻底吸收的符箓青纸本源后,整个符箓火蛇如同鬼斧天工,画龙点睛活了起来,鲸吸牛饮一股脑的将两条洪流水龙吞入肚中,疯狂燃烧,两条江水洪流被蒸发殆尽,庄俞从江里截流的江水,完完全全消散。 只是吞食消磨的火蛇周身也是劣迹般般,在无骇人的火势,随时都可熄灭一样,最后一计蛇尾打在了水幕上,整个镜子寸寸欲裂,被打了个悉碎,勉强隔着两人。火蛇开始魂飞魄散,燃烧殆尽,点点滴滴,灰烬飞散,落于一地。 道士看着面前悉碎的镜子,讥笑不已,好久没遇到狠碴子了,还失去了一对上好的符箓,如今看到庄俞如此吃力,就觉得好似一个羔羊,不仅要捉了女鬼得了功德,还得从小辈身上搜刮一翻,填补填补自身损失,一点都不为过。 “小辈我看你如今那里逃。放心我有功德心不会误了你的性命,不过我这符纸没了,你总得赔偿一翻。” 话罢,扬起拂尘跃向水幕,打算靠着自身力气将这摇摇欲坠的水幕破去,好活捉了少年。 始终在一旁的观斗的道童如今算是放得心,抱着竹箱安静坐着;而一帮装睡的石小可三人却是全然相反,心急如焚。 拂尘麈尾轻易穿过破碎的水幕,在无之前相克,道士周扒皮就心喜不已。 只是当身子接触水幕之时,虚空竟是雷丝弥漫,瞬间淹没黄袍道士。 水中雷法,水生雷。 自书生那本雷法琅书得来的一计雷法,破入金丹后,早已可随心而动,水法生雷。 一道宛如杀猪的惨叫声吼了出来,整个道士被雷法烧焦,焦糊难闻,整个头发胡须全部炸裂竖了起来,口吐白烟,身体颤抖不已,着实挨了一计完整的雷法,被全身包裹,吃的干干净净。 就连身上那件黄黑相间的道袍也被毁去,在无原样。道童目瞪口呆,全然没料到会如此,就当他以为彻底结束的时候,彻底粉碎的水幕又结结实实打在道士身上。 浑身湿透,真是一个“落汤鸡”,刚挨一计雷法,如今还被江水提了神,很是难受。 老道咳嗽几声,道童立马过去搀扶起来,好在并无大碍。 挣了眼,又见到跟前的少年,连连退后,大手挥着,“不打了,不打了,贫道技不如人,少侠好身手……” 庄俞扯了扯嘴,好嘛,说动手的是你,说不打的也是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交个朋友,不是挺好?这才想来,这厮绝对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打不过就停手却是娴熟无比。只是如今少年不知晓那“周扒皮”的说法。 “道长,何必如此,快快请起,我们在来比过,我也正好考究下读书修行所学?”庄俞故意刺激道士。 “少侠说笑了,年纪轻轻道法高超,这会儿想来,道友之前的说法全是真言,贫道信了那阴鬼缘由,不会再纠缠不休。”周扒皮打哈哈道,主动服软,着实被雷劈的不轻,有些忌惮,毕竟活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被雷电包裹,劈了个彻底。 “道长,这会儿信了?那你行走江湖也太不讲究了些,就这点比不上我。”庄俞将老道呛过自己的话,一股脑的还给了道士。 周扒皮赔笑道,心里着实不舒坦,居然被一个晚辈教训,只是如今通体发软,那里提的半点力气,只能如此,毕竟行走江湖,也得学会随机而变,该怂的就得怂,又更何况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道友,何须如此咄咄逼人,贫道已经认错,行走江湖,不打不相识,咱们交个朋友,之前种种就如同过眼云烟,莫要再提。” 庄俞惊掉了下巴,全然想不到这讲究的老道变化如此之快,如今竟是同自己做起了朋友,好似熟得紧那种。 “道友好修为啊,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多些路嘛,我名周大德,功德的德。”道士说道,全然不提自己的外号“周扒皮”。 “也罢,道友即如此,小子叶不是含糊之人,快些近些坐,取取暖。”示意着周大德往火堆前落座。 道士抽笑着,勉强移了过来,只是身子发软,却是不能使得法门,烘干周身水气。旁白道童奋力用着灵力,只是太过缓慢,小脸憋的通红。 “好了,为师自己来,收好你那点灵气,别显露出来丢我的人。”周大德打断了道童,道童咧嘴一笑,却是未怪罪他。 火苗跳动,道士又询问道,“敢问小友,来自何处山头,年纪轻轻仙法了得。” “道长缪赞了,小子来自小地方,不足挂齿。” “何处,小友可否说道一二,让我也开开眼界?” “小子来在长佑郡,是那长佑人氏,修道于此。” “长佑?莫不是百年前那天才李景胜神魂相融之地?”道士惊异问道。 庄俞点了点头。 “果然,那你是哪李先生的弟子?” “算不得弟子,先生不收徒,只收学生。” “也难怪,最近几年很多修行种子都前往长佑求学,大多无功而返;那想必你也学得了李景胜的剑术,学了剑道?” “道长果然消息通灵,小子学了些皮毛。” “之前贫道多有得罪啊,小友莫怪,小友所说的皮毛不知胜过多少剑客。毕竟百百年前刚入元婴的剑道天才,力战元婴圆满大妖全靠绝世剑术,剑心锋锐,才斩了大妖。换作其他同修为的修士,纵是法力无边,也走不过十几招,而李先生却靠着杀伤力极大剑术,斩了大妖,很是了不得。贫道如此说一点不过分,我辈金丹修士根本没得比,就好似我们看待凡人一样,而我辈普通修士在其眼里,同样也是凡人,白白修道而已。不然你以为各家的山头种子都情愿去往那荒凉的南境,去拜了长佑山。” 庄俞点了点头,周大德没有夸大言辞,事实如此,只是如今长佑郡好似不差啊。 “道长见解独到,只是如今长佑郡不差的,而且先生也未曾隐居,如今更是亲自言语五年收得一批学生,只是人数全有他个人喜好而定。”庄俞下山前曾询问过此时,到是没想到先生却是一口应了下来,说那样也好,不孤单了。 “嗯?李先生真是我修士楷模,功德无量,百年前断去大道,百年后剑术后继有人,人族豪杰,真神仙也。”道士言语诚恳,真心佩服李景胜,不藏私。 “贫道有生之前年定要去往南境,得见一次人中豪杰,不知可否?”道士望了望少年,似是在询问。 庄俞抱拳笑到,“先生身外此山,亦无归隐,见不见得到,全靠道长本事了,毕竟等平日也不是处处得见先生。” 道士周大德哈哈大笑。两人关系快速缓和,真切如此。 “刚才小子有些鲁莽,道长勿怪,我这有壶家乡带来的桂花酒,夜深露重,正好去去寒,道长莫嫌弃。” “哪有,小友本领好,贫道技不如人怎会如此。至于这酒来些也好,去去寒。” 道士接过酒葫芦,抿了一口,又询问道。 “这真是你家乡好酒?滋味有些淡了,不够烈啊。”说完裹了裹衣衫。 “自然是。只是这桂花酒原本如此,性平泛黄,后劲儿可不算小,却是满嘴留香,在家乡备受推崇。” 道士又嘬了一口,绵延嘴里,细细品尝后,还真是如此,满嘴香甜,闭了眼,好似身在千万桂林,满树开尽,清香袭人。 “好酒,好酒啊……”道士闭了眼,重复说道,忘了身上清寒。看来喝了些,酒劲儿出来人,陷入了桂林。 庄俞想了想,看样子,这周大德也不是个常喝酒的料,比自己好不上多少,很容易醉酒啊。 话罢这才望向旁边的道童。 “你也跟着师父走江湖?” 道童停了停,赶忙回道,“没嘞,我和师父下山游历采集一翻,离山头不远,算不得走江湖。”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六十八章 绿林(好汉) 小道童眼里有光,好似眼前这个如今邋遢道士,是他的全世界。 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南边却是又有人来,看样子今夜注定事多儿。 四个和尚离开不久又遇到了江湖好汉,不免心生歹念,翻了船,只落得老二老四活命的跑开,老大老三则永远的留了下来。 庄俞、道士周大德都提防起来,屏住呼吸,竖耳倾听。 “老大,前面又有火光,难不成又是土匪强盗?” “你慌个甚?咱们可是好汉,怕个球。” 面容几块刀疤的男子,心里冷笑,斜睨望着旁边的虬髯客独眼龙说道,“还好汉,刚才不知道谁被几个和尚吓的差点尿了裤子,溜得比谁都快……” 独眼龙跳起了角,一巴掌拍在他身上,“老二长本事哈?” “老大莫怪,开个玩笑……” 独眼龙这才悻悻然收了手,打趣着刚入伙不久的红白小生。 “这次多亏了老三武功高超,不然咱们还真他吗的被黑吃黑。” “嘿嘿,那是那是,只是三弟你如此俊俏美人,怎的就流入江湖?这副好皮囊不如去了青楼做个小生,绝对是当红面首,生意火爆,不输女子,如此浪费太可惜了……” 刀疤老二打趣道,三弟的俊俏模样,着实漂亮的紧,好似美人。 “二哥说笑了,我谓之江湖就是为得多走走,嬉戏人间而已……” “三弟,文武双全,我们是糙汉子不懂,可是不免可惜的紧。老二莫要在开玩笑。” “哈哈,是是……”刀疤赔笑着,“老大,刚才为何不斩草除根,放跑了那俩和尚,尤其是其中一个嘴碎的很,还给放了……” 独眼龙瞥了一眼面目表情的老三,“都是江湖中人,盗亦有道,斩草除根做不得。” 其实那时做不得,反而是老三当时没了动静,任凭和尚逃去,看似凶神恶煞的独眼龙,胆子米粒大小。 相貌出众的老三不着痕迹的杨了嘴角,面前这两臭虫,端不是什么好东西,欺软怕硬的主,连妇孺老友幼都不曾放过,虽是胆子不大,但竟是仗着自己变本加厉,如今开始打杀了性命,胆大包天,但终究难逃赐死。 “还真有不怕死的主,抢到自己人头上,死的活该。”刀疤恶狠狠说道,吐出一口唾沫。 “老大,这回还得了不少银子,差不多十九两,可是能逍遥一阵了。” “瞧你那点出息,大哥何时亏待过你。” “那是那是……”刀疤赔笑道,心里更是嫌弃,跟着独眼就没吃过几顿饱饭,反道自己成了狗腿子。好似自从有了老三,日子才好点,越过越富裕;只是和你有毛的关系。 “老二,你愣什么眼?吗了个巴子……” “没没,大哥,火堆到了,前面有人。” 庄俞端坐着,望着走来的三人,周身清寒,杀机毕露。少年第一次走江湖动了真格,动了杀心。 面前这几位“绿林好汉”言语全飘入了耳,寺里和尚被杀,不免心思暗沉。 坐于一边道士周大德突然汗毛倒立,看着本温文尔雅的少年郎,突然如此锋芒,浑身不舒服,又望了望靠过来的三人,难道有深仇大恨? 俊俏的老三也死死盯着庄俞,有些意外,不知为何这少年如此心弦紧绷,对自己三人心生杀意。 有些意思,风流妙人觉得,一个金丹初期底子不错,还有一个中期狗屁道士。难不成真应了两只臭虫的话?又遇上强盗?还是修行人。好嘛,好好的修士不做,非的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妄为修行人,今日被自己遇在好不过,送你等去往西方极乐处,来世莫做臭虫。 庄俞死死的盯着似笑非笑的青年,琢磨不透,也看不得真切,周身可有可无气息,看不出境界高低,尤为危险。 刀疤上前,打了个暗语,却是无人应答,又小声询问道,“同道中人?” 道士有些紧张,以为那青年是当家做主之人,赶忙起身招呼。 “贫道和小友歇脚在此,不明你所言的“同道”指的是? 独眼赶忙眨眨眼,“家弟说笑了,我等也是走了些路,遇见了陌生人问候一二罢了。可否留我等于此处歇脚?天明后自当离去。” 周大德看了眼青年,又忘了一眼纹丝不动的曹姓少年,一时左右为难,“这……” “怎的?道长莫不是瞧不起我等粗鄙样貌?拒之千里?”刀疤吼道。 “道友哪里话,我也是后来之人,得了着少年应允才白得了歇脚处,至于其他还得问过主人才可,贫道做不得主。” “哦?这山野地段,还冒出来主人?可是这小子?”独眼望向端坐的少年,询问道。 周大德无奈的点了点头,独眼刀疤齐齐望去,却是发现那少年郎根本不曾理会他二人,而是死死盯住老三,如同生死大敌。 “唉,我说你这小子,装聋作哑?看不到……” 未等独眼话说完,庄俞厉声吼道,“滚。” 声音清寒,好似冻结了灵魂,两人傻了眼,心里寒意阵阵,莫名恐慌。 青年男子噗嗤一笑,果然是冲自己而来,甚好。 独眼心虚看向了老三,似是再询问。 “大哥二哥,没听到人家让咱滚么,咱惹不起,走吧。” 话罢,率先迈开步子,绕开了火堆,心里更是讥讽。 独眼见壮赶忙跟上,刀疤又特意盯了一眼坐于地上的少年,快不离去。 一步,两步,三步…… 正当为首青年第四步尚未踏下时,背后又传来冷冽言语,如同冰窖,冷意骇人。 “我允许你等走了?” 周大德冷汗直冒,真是个不怕事多的小主,赶忙拢了拢旁边的小童。 青年目露精光,回过身,针锋相对,讥讽道来。 “敢问阁下还有何时吩咐?不如一次说完,看看我等能否遵守。” 刀疤听完后,有了底气,指着少年面门骂道,“嘿……还真有不怕死的主……” 庄俞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冲着青年问道,“那四个和尚是你杀的?” 青年有些意外,原本想着这少年是有了道行的匪徒,会直接刀剑相向,打杀了去,却未曾想到俱是为了和尚命案。 “哦?你们是一伙的?” “非也,相识而已,但你等杀了人,我便要管,何况他等并非十恶不赦之人。” “如何管?”青年冷笑道。 “杀人者,也恒杀之。” “偿命?这好办,那俩和尚是这两臭虫所害,于我关系不大。” 青年将自己推脱的干净,供出独眼刀疤两人。 “老三,你胡说什么呢?失心疯了?”独眼板着脸,被自家兄弟卖了个措手不急。 青年轻之一笑,全然没在意,又说道,“这俩人性命都交于你,我不会插手半点。” 刀疤独眼听完后,身子颤抖不已,刚要提步就跑,却发现怎么也动弹不得,发不出声音。 庄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着被禁锢的两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青年看到纹丝不动的少年,笑道,“怎滴?下不去手?要不我帮你。” 手中折扇展开,电光火石间从中飞出两道空气利刃,穿过被禁锢坚韧两人喉咙,如同白驹过隙,快到极致;道士少年统统没反应过来。 地上多了两具尸体,了无生机,临死都不清楚怎么死的。 “够了吧,这两只丑臭虫可真是祸害。” 庄俞听到耳中就尤为刺耳,面前这不知跟脚修为的家伙,视人命如草芥,人间恶魔。 周大德也被突然其来的反转惊的了下巴,这青年杀人眨眼,再怎么“臭虫”,也是活生生的两条命,不该被抹去,也不怕日后滋生心魔,断了前程。 人间恶魔。 回过神的庄俞第一时间想到此,心寒至极。 “怎么?不会是又为这两只臭虫鸣不平?有意思,好久没遇到你这类人,有趣……” 青年玩世不恭,半点不觉先前之事如何,反而打量起了他人。 “我这类人?我这类是什么人。” 庄俞横剑于前,剑指青年男子。被布条裹着的锈剑条剑意涌动,蓄势待发;周身却是平平无常,如同人间剑客。 青年动了动口角,却是没出声,合了折扇,单手覆于身前,自信无比。 蠢人。 庄俞似笑非笑,知晓青年口角,第一次下山动了真怒。 于原地一跃而起,手中锈剑十四做刀状,力劈山岳,好不在意他人,迎面如同大刀迅猛劈下,声势骇人,千金重力。 青年坦然一笑,好不在意,横扇举过头顶,白玉檀木折扇抵住“千斤大刀”,在是不能下分毫。 庄俞见状,又双手持剑连斩数下,皆被青年躲过,一把白玉折扇阻挡了一切。 少年又一次举剑竖劈,青年暗自一笑,又来?还真是不死心,早早举了折扇。 庄俞面目表情,直直劈下,砸到折扇时,刹那间整个右手小臂横外几寸,整个剑身抖动旋转往外,避开了折扇,电光火石间又被握于手中,顺势砸下,威力丝毫为减。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一计结实的巨力“手刀”劈在青年左肩头,避之不及,整个身子趔趄倾斜,左肩膀生疼,染了血……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六十九章 开窍 青年眯着眼,全然不顾肩膀的疼痛,右手折扇敲打在剑身。 本就裹着布条的剑条,竟是一阵颤鸣,庄俞只觉得手中剑不稳,顺势收回,驻于地面,死死压住剑身,卸了气力。 青年满口白牙,放肆的笑着,右肩膀抖动,咯吱作响,看了一眼血迹,有些意外。不知道有多久没收过皮外伤了,今日却是难得,打小从记事起锦衣玉食,高人一等,又登山修行,不料今日却是个好日子,实属难得。 随意拍打着折扇,笑容满面说道,“不错,很久不记得挨打是什么滋味了,你很好。” 温和的面容却是危险至极,右手折扇,左手握拳。 “该我了。” 话罢,率先攻伐出手,同样的山下全脚功夫,却是神意自然,世俗武道宗师比不得。 原本的山上炼气士却收起了法力,学那世俗高手,较起了真,周大德看得头皮发麻。 青年左手递出一拳,本就受了伤的左肩递出拳劲可半点不小,打在举挡的剑身,竟是震的庄俞连连后退。 少年目露精光,吃惊不已,也幸得是凡间俗武,换了山上法力,就自己目前这修为段是受不住。 庄俞不免心思急转,仅凭世俗武功那可就不一定,好歹自己学过几年剑法,不得差。 场面剑拔弩张,真就如同世俗高手过招,激斗起来,针锋相对,却又是石破天惊。 三尺宽刃先天占优,却是无锋锈剑,犹如钝器,却被灵巧的折扇一一遮挡,反而自己狠狠的白挨了几拳。当然,青年也不好受,如今这玉袍破了稀碎,而面前这少年,剑法变化莫测,有一招破得万法气魄,诡异多端,青锋宽刃半点不轻,却在其手上灵巧无比,看来是个练家子。 天色渐明,两人仍是挣斗不休,庄俞隐隐占了上风,而青年愈是神色不喜,皆是鼻青脸肿,在无之前的样貌。 一寸长一寸强。 庄俞渐渐占尽优势,熟练的剑术,放在俗世江湖就是那剑客大家,但放在山上只是如同稚子学语,早的很。 “罢了,罢了,你我好歹修道之人,如此扭打撕扯却是让旁人笑话。”青年说完看一眼始终观战不语的道士。 周大德肺腑不已,他何时觉得这场面普通了?就这身手进了俗世武林,还不得捞了“天下第一”?要是真用仙家手段,就这动静手段,此处还能安然无恙?不得擦出真火,早就分了胜负。毕竟修为深浅,法力如何,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没跑。 “今日也算了领教了他处修士的手段,我也不仗着修为如何欺压于你,我有一护身法宝,你扛的住,我便认输。就是让那和尚跟这些臭虫还阳复生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是魂飞魄散,也定保他来世有个好去处……” “但倘若你抵不住,呵呵,我身前缺一跟班,就由你来做的,到时后别说我不讲理。毕竟一些见不得人手段,我还懂些,保证让你乖乖认了我这主子。” 庄俞刚想开口说话,青年就打断威胁道。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听话就好,乖!”全然把少年当成了待宰的猪羊。 青年袖口一挥,自袖中飞出一尊玉印,威压无比,迎风暴涨,竟是化作一方山河大印,盖过庄俞头顶,遮住了此方天地。 山河大印古意昂然,底部刻有“月朗风清,求真秉仁”八字,四面竟是鸟篆虫文,栩栩如生,苍茫悠远,铺天盖地自上方压来。 青年抱着胳膊,等着看一处好戏。 周大德敢忙跳出,远远的看着山河大印压来,着实吓的不清,心里却是打量着,真是一件难得宝贝,本性难移。 庄俞面容苦涩,如此仙家重宝,自己如何撑的?大喝一声,气海丹室灵力如同洪水席卷,喷涌而出,清辉萦绕,手掌印飞速结印,早已平静的江面竟是泛滥成灾,化作滔天洪浪悬于头顶阻隔山河大印。 青年冷笑一声,真是花架子,凡是懂些水法的修士都可如此,只要自身法力足够,截取一段江流都是小道尔,上不的台面,水法入门极低,成就却是最难,又何谈精通二字;在他看了亏的少年有副好底子,仙家法门道术却是稀烂。 正当他满眼失望之时,却见得上方江流凝为实质,一时间整个地界如同冰窖,江流化作一方玄冰,深邃苍蓝,竟是抵住了山河大印的碾压。 青年满眼震惊再是说不出话来,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少年果真非同凡响,有些道法,跟脚颇深。 “呦……敢问道友自何处得了这化水为冰的法门,如此娴熟?” 庄俞半点不理,面色铁青,体内“洪水泛滥”,“堤坝关隘”皆是被毁,滋味很是不好受。 青年懂的个中滋味,毕竟控制灵力之法,走过人身,一不小心过犹不及,就会引得“海水倒灌”,体内人身小天地稀烂,形似刀剐。当然,也算不得多大的坏事,熬的过疼痛,缓缓修复,不但会让人生小天地更上一层楼,体内筋脉拓宽,“关隘堤坝”更为坚固;但如是到了大境界,止不住“江流”反铺,就会毁于一旦,或是被人彻底打了个稀碎,在是无缘修复,那真就自求多福,神仙路到了尽头。所以山上修士多会在下五境多些次数打磨自身,碎碎成成,为以后攀登大道做准备,只是滋味确实难受,境界越高越是如此。 “这样,你我各退一步,刚才说的也作数,不过你得将那玄冰的“行气路段”交于我……” 俊俏青年说道,看上了少年化冰的手段,还是苍蓝的玄冰,差不得。 庄俞心中冷笑,何来行气路段?不过是体内那株青莲所至,先天寒意极致,又何须运用灵气走过体内关隘,化作寒冰之气;事关本命生死之物自然说不得。 大道不离五行,先天属性显露占优太少,多是人族先贤大能,千百次尝试或是借助某些仙家重宝,例如离火罩、水仙绫等都是改变自身法力所缺,更上一层楼;或是自人生小天地走关隘,层层炼化,形成某专一“路线”,但终是言过其实,行之有限。 一件炼气士的仙家重宝,从来都是重中之重,开不得玩笑,存于一缕阴神,相当于修士的第二条性命,当然武疯子例外。 少年不为所动,本就被压弯了腰,勉强仰了头,学那青年模样动了动口角,却是无声的说出俩字。 白痴。 周大德一个趔趄,青年却是嫣然一笑,有点意思?还真有不怕死的。 下山四五年地方走了不少地方,第一次遇到这么有骨气的人,一报还一报?有趣实在有趣。 本该和煦的面容,突然紧绷,并指于身前,山河大印竟是光芒大作,隐有恢宏经文传出,磅礴无比,却是拔高万丈,重了千金。 那青年竟是解开了第一道封印,其中一面原本虫文鸟篆的纹路,却是演化成了显眼的文字。 五岳河山,掌中垒土。 实属霸道无比,四种虫文四重封印,如今方是第一重。 庄俞在是撑不得压迫,嘴角竟是溢血,在也调不动周身灵气,事实上筋脉早已干涸,人身小天地稀烂;早早布于脚底的奇门阵法也运转不得。 “呦,还懂八门法阵,了不得。”青年故作高深冷笑不已,看着小子能死撑多久。 望着这眼前山河大印,厚重无比,青年小生嘀咕道:若如这不是仿品该多威风。 数十丈的山河大印,承载五岳之力压在庄俞脊梁之上,而没了灵力支柱,玄冰竟是融化消弭,又化作江流散成水华,青年赶忙扬扇遮挡一二,故作如此,却是没溅到丁点水珠。 庄俞大口吐血,死死的扶住锈剑十四,口角溢出血液夹杂着水华流经剑身,染红了布条。 没想到第一次江湖死战,却是如此,没有丁点还手之力,少年心绪不免有些悲怆。 假睡的几人,心中更是难受,却是帮不上顶点忙,尤其是小姑娘如今泪流满面,不记得好久如此,也不记得庄俞何时如同今日痛苦,被山河大印压的动弹不得。李妇人死死抱住小姑娘,捂着小嘴,不敢丝毫放手,真是怕她跑了出去,伤了性命。 小姑娘看到如此,再是忍不住,小小个头,力气竟是不小,竟是凭空跃的老高,挣脱了出来。 妇人心里一凉,也赶忙起身。 “你个坏人,快放了我哥哥,不然我咬死你。”石小可嘴巴张的老大,跑向青年,拳打脚踢。 却不料,被如同当了鸡崽,抓住了后颈,提在了半空。 “哦?这是你妹妹?还有一件法袍,真是可以啊。” 青年嘲讽道,看着在空中胡乱踢打的小姑娘,有些可爱。 庄俞看到石小可被他人提在手中,目跐瑕裂,心念俱灭,在是顾不得体内稀碎的小天地,自灵魂深处一声清啸传来,心神某处心弦断裂,原本寂静的心跳声竟是愈加强盛,如同双人擂鼓,各有千秋,鼓声逐渐密集,彻底归一后,庄俞整个周身血气方刚,澎湃不已。 端的是心窍大开……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七十章 一两酒钱 一心二窍。 翻涌的血气吓傻了周大德,就连青年觉得难以捉摸。 庄俞失了心智,好似人间魔神,瞳孔全无。不知何时左手握住了锈剑十四,一时间从整个剑身涌出百万金丝缠绕,锋锐无比,剑意滔天。 白依然早在小姑娘被擒捉时现了身,好在天色尚未大明,还能拼杀一二,眉间神物金芒闪耀,青年只是看了眼,根本没放在眼中,反而是旁边的周大德死死的盯着有些熟悉的女鬼,果然是她。 就在青年觉得这从何而来的纯粹剑意之刻,被山河大印压迫的少年,口吐清啸,左手握剑金丝啸光猛然斜上扬,做拔剑斩模样,金丝化作剑身残影掀飞了山河大印,而侧面那第一重封印篆文变得焦黑,又缩小恢复了玉印原样。 未等青年收回山河大印,庄俞左手单臂持剑悬于青年脖颈,差之分毫,人头必落,望着犹如人家魔鬼的少年,青年一阵苦笑,真是不应该动这小姑娘。 如今还动弹不得,不是面前这个杀意滔天的少年郎,而是悬于脖颈的这把裹满布条的绣剑,竟是压的他毫无反抗之力,开不得玩笑。 “放开她……”庄俞紧靠着自身意识歇斯底里嘶吼道。 青年赶忙回应,“好……好”,慢慢放下了小姑娘,庄俞见壮后,意识彻底焕散,后仰捯地,昏死过去,而那把剑条插入地面,金丝却是未曾消散,剑意苍远。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庄俞只有一个小姑娘,也仅有如此,丢不得。 青年这才收了那方山河印,看到其中一面焦黑,心疼不已,伤了本源,得些时日才能恢复,还得一笔神仙钱。看样子今日有些过火,还遇到了个怪少年。刚想动弹一二,不料身前长剑自鸣,金丝流淌,青年叹了口气,好嘛,我错了,我胆小,打不过。 也着实怕了这柄怪剑,青年打了个哈哈,竟是对着剑说起了话。 “前辈莫怪,同道之间切磋道法,没有伤及性命哈,何况我也是逗那小姑娘玩玩,我夏东流可从来不伤无辜,虽说手上人命不少,皆是该死之人……” “剑……?……”青年似是想到什么禁忌,赶忙换口,“仙子姐姐…………” 周大德望着这个突然失心疯的青年,对着一把剑又说由笑,礼敬不已,惊的三观不正,又望向一边倒地的少年郎,有些担心伤势。 “白姐姐,哥哥怎样?”小姑娘着急问道。 白依然探了探脉搏,还在都完好,如今只是迷了心智,没有大碍。 “没事,你哥哥太累了,得休息片刻。” 修士只是不死,无致命伤都能自愈,而后在收拾人体小天地的烂摊子。 天色大亮,白依然不得不交代了妇人道士一二,安慰了小姑娘后,化作一缕青烟回了玉瓶。 周大德赶忙说道,“仙子放心,贫道自当尽力。” 白依然听到耳里很是别扭,好嘛昨夜是谁非要打杀我这祸害生灵的阴物?如今挨了天雷吃了亏,晓得了?还叫上仙子?你说我当不当的。 姿容样貌胜似女子的夏东流,滔滔不绝同那名为十四的锈剑,自言自语,或是偶尔看向少年这边。 妇人上前照料,小姑娘忙碌异常,拿着手帕不停去往江水清洗,又回来擦拭,一旦手帕有了温度,又赶忙在跑去,重复个不停。 虽说周大德说了,不必如此,就是全然扔在哪儿,半个响午也就自己醒了。那知道小姑娘黑着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到叫他说不出话。 于是整个一上午,小姑娘都是来来回回如此,半点未曾休息,细心入微。 太阳高悬,腊月天天气好在有了些温暖,不在清冷。 寒山寺却是少了和尚,往后也不会有人站出来,为得疾苦民众。再也不会有嘴碎老二的声音,平平淡淡做了和尚,默默等死。 四人怎么也没料到顺路想赚些多点香火钱,却是丢了性命。如今老二怀里揣着一两银子,正是从那二十两分出了买酒钱,虽是终日嘴碎些,但从未乱花一分一毫,全部用在寺庙上,除了胃口大些,什么都好。 昨夜,几人打着火把快速往寺里感脚,得了不少银子。 路途。 “大哥,我讨一两,买些酒吃,好长时间不记得酒味了,放心不乱花。” 老大看着憨憨老二,毫不犹豫递给了一两。老二赶忙接过放了怀里。老大很懂的老二的心思,只是不记得何时从前那个言语温和的汉子,被世道抹去纯真心性,变成如今这般嘴碎之人,但本性不坏,待人忠诚。 造化弄人,天意难违,因果报应终是落在了几人身上,也幸得夏东流没有打杀干净。 如今这一两酒钱却是天各一方,再是无人消受。世道如此,往往最难,却是再无两全之法,不负人间一切苍生生灵。 响午。 庄俞才醒了过来,人身天地却是稀烂,不敢动弹,小心翼翼起了身,神情凝重。 看了小姑娘担忧的样子,习惯摸了摸小脑袋,“没事,小可,不疼的……” 周大德眯着眼,差点信了鬼话。 青年注意到这边,总算停下了于长剑交流,扯了扯嘴角。不疼?没事?人体小天地烂了个干净,没点时间,如何回复;此刻,庄俞正熬的体内剐骨削肉之疼,却是人前故作轻松。 “喂,醒了?我这有些丹药,你是需要?” 庄俞寻声望去,本来温和的笑脸瞬间漆黑;又是这副面容,很难让他高兴起来。 “别当真啊,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我又不是魔道妖孽,怎会伤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嘛……” 夏东流赶忙解释,从始至终自己都无伤及无辜的想法,更别说小孩子;就是听完庄俞为得是和尚讨公道,他就觉得此人有些意思,不过天大地大,这是人间琐事管不来。 庄俞看了一眼立于男子身前那把锈剑十四,隐隐约约感觉有了不同,和右手握剑天差之别。 夏东流看着神色不改的少年,咬咬牙下了决心。 “先前是我有些过了,作为赔礼,我将这枚山河印作为赔礼,送给你妹妹,也算交个朋友,至于我先前言语也算得数,定会安排好这些个“臭虫”的归处,有个好轮回。” 庄俞到是有些意外,别的不谈,就刚才这枚压的自己起不得身的山河印,绝对是好物件;青年能如此随便送出,看来家底不差,阔绰的紧。 小姑娘眼睛贼亮,毕竟刚才瞧见了如今物件,可大可小,若是接了过来,将来遇见了陈白安,艾学义他们也好炫耀一翻,就说是自己缴来的。 石下可偷偷打量了眼庄俞,见着哥哥没有言语动静,就收了小小心思;毕竟在好的东西,哥哥要是不喜,那端是不能要,不能拿,就是白给也得多多考虑。 小姑娘悄悄上前,到了夏东流跟前,摊开了小手。 夏东流会心一笑,递出了那没山河印。却是不料小姑娘又收了手。 “把丹药拿来,这我不要。”小姑娘违心说道,眼睛却是自始至终没离开那枚印章。 夏东流微愣,心思急转,有些意外,这小丫头真有意思。又从怀里讨出瓶瓶罐罐一大堆,一股脑放在了石小可手掌。手太小,小姑娘刚忙兜下。 “这是雪青丹,这是化瘀丸,…………都能随便吃,好的快……” 小姑娘重重点了头,记得清楚。 庄俞很是意外,突然想了想说道,“小可,把那印章也拿着,不要白不要。” 小姑娘回过神,点了点,没等夏东流递出,自己却是主动从他手里掰了出来,趾高气扬,很是满意。 转过身还不忘斜睨一眼男子,鼻子挺的老高,好似自己本就是这玩意的主人。 小姑娘把所有东西一股脑的递给了庄俞,包括那枚山河印,少年却是接过了丹药,一一服下,入口即化,化作暖流温养身躯,是山上的东西,错不了。 “这印章是你的,你拿好。”小姑娘重重点了点头,眼睛笑成了月牙。 梦想成真。尤其是看到那坏道士周大德的眼神,小姑娘就别提又多高兴。 庄俞上前从地上拔了十四,握于手中,剑身金丝才消失。 夏东流松了口气,只觉得活了过来,这把怪剑可是把自己压了半死。 “你先前所说是真?” “当然。”夏东流神色昂然,别提有多精神。 “如何做的?” “你即是修行之人当知晓道家周天大礁……” 庄俞神色一怔,当真是如雷贯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却是又何道家祖庭扯上了关系,龙虎山祖庭。眼前这青年男子,还能和规格极高的周天大礁扯上关联,身份自然非同一般。 “你就真确定将这些个“臭虫”如此?一群作恶多端的恶人,值得你如此打抱不平?横剑相向,不顾自家性命?”夏东流问道。 “作恶多端?那俩所谓的绿林好汉我不知晓,但那几个和尚绝对不是,说不上善人,但从未伤人性命,为得都是他人。”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七十一章 夏东流 夏冬流看着少年眼神,清晰明朗。 “哦?那你是打算让他们有个好轮回?好去处?” 庄俞沉思良久,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罢了,人各有命,冥冥中自有天意,世间太多身不由己,这也是他们的因果报应……” 夏东流没有说话,很是好奇这个为了几个不相干的外人,拼个你死我活,到头来又如此?真是善恶难分。 “你很有钱?” 夏东流听候,笑了笑。何为有钱?就这凡间银两,那再他眼里就是狗屎。 “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不必,后方有座寒山寺庙,破得很,穷人难民太多,天冷了容易饿肚子……”庄俞转过身回话,又看了眼李妇人和对一切好奇的李书云。 夏东流思虑良久,明白了少年的话里话。看来,今次所打杀的两和尚大有关联。 “放心,到了南镇抚司,定回安排好一切,保证还你一座好地处,端是让他们冬天不会冷。” 青年拍了拍胸脯,斩钉截铁的回答。 “你若是做的了,你我就是半个朋友,做不得那就是敌人……”庄俞随意说道,眼前之人不似说假,其实心里已是打消了大概。 “半个?为何是半个?你不妨跟我一起去往江湖。” “半个?因为现在我还瞧不上你。”少年回道,事实上心里有结。 夏东流黑着脸,自己好歹相貌堂堂,一般人才,风流倜傥,修为境界高超,家世显赫,何曾被人瞧不上? “敢问道友姓名,在下夏东流,记下了今日言语。” 庄俞慢慢回身说道,“曹即明。” “好,希望阁下记住今日,他日自会明白能结识我夏东流是多么光耀门楣的事情。那寺庙之事今日也是板上钉钉了。”青年神色倨傲。 周大德心里却是一惊,“跟问小友可是那国姓夏氏?” 夏东流点了点头。 “那阁下难不成皇亲国戚,还是我……” 没等周大德说完,青年打断道,“家父只是个小官,两袖清风,皇亲国戚算不上,只是和大夏姓氏刚好一致。” “哦!难怪小友如此阔绰大方,原来令尊是朝廷命官,可喜可贺,才能有小友这般天才。”周大德使出了自己最为拿手的本领,心思急转,打算结交一翻,说不得以后自家山头小庙也会有些好日子。 夏东流就觉得这狗屁老道虽是拍的一手好马屁,但却是动听、实在,很是满意。 那知道周大德又言,“要是那皇帝老儿都同令尊一样,爱国惜民,那里还会有如此混乱世道,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不晓得怎么做的皇帝老儿;要我说还不如令尊当得,说不定天下大同。” 庄俞听到周大德话,惊掉了大牙,先不说一国帝王功绩如何,单是做了帝王就必是气运加身,天地认可,又怎可胡言乱语,随意评之。 周大德原以为如此一翻话定会使得那夏东流“仙气飘飘”,尤为舒适,回过身才发现那青年黑着面门,犹如锅底,隐隐动了怒。 冷冽笑了几声,“哦?那你说皇帝怎么当?要不你去坐坐?换换地?” 周大德看着夏东流如此,不知所措,全当时刚才言语粗鄙冲突了眼前男子,赶忙赔笑道,“小友莫怪,贫道刚才言语有些唐璜,过于冒昧,实在是罪过……”道士赶忙补救着,毕竟看人脸色这方面自己还是很精明,毕竟这是自己行走江湖的跟脚,大丈夫能屈能伸,才能走得远着。 那知道那夏东流再是懒得看他半点,嫌弃不已,在无半点好感,果真是那山下的口角算命先生,胡言乱语,见风使舵的本事了得。 火堆一夜未灭。 夏东流偷摸的走向了小姑娘,庄俞看了一眼,并未阻止,石小可却是如同面见了生死大敌,大道之争。死死握住那枚山河印,端是不能被这突如其来,不安好心的大人抢了去。 夏东流见状,稍稍暗自神伤一翻。好嘛,本就是自己的玩意,如今瞧不能瞧了?果然小财迷。 “这方山河印,随说不是真品,但所制材质半点不差,也是仿品中独一的存在。” 石小可听完后,心里一凉,“仿品?假的?” 夏东流不知如何说,无奈点了点头,看样子这丫头有些曲解个中意思。 “这可是宝贝,仿品也是很难得的,如今这侧面鸟文被烧了个漆黑,还得一笔神仙钱弥补修缮一二,或是你熬的住时间,约莫个三五年头,也能自己恢复,只是在这之前,也只能化作大印,四重封印开不得,威力自然小了太多。”夏东流有意无意大声讲来,多半是说给那曹即明停的。 “仿的就仿的,那来这么多话?”小姑娘半点不客气,谁让他刚才欺负哥哥,即使你长的在好看,在我面前他都不好使。 “额……”夏东流额头黑线老高,又补充说道,“那你可想知道如何使用?你也是可以……” “嗯?”小姑娘惊奇不已,故作高深。 “咋个使用?” “简单,念上几句咒语即可,你附耳过来,我说于你听。” 小姑娘却是端坐着,半点不动弹,眼角却是不停斜睨着夏东流,见到他没得动静,又突然咳嗽几声,眼睛斜的更厉害。 夏东流一惊,如同醍醐灌顶,明了于心,赶忙自己身体前倾,轻轻附耳,同小姑娘说那仙家密语。 好嘛,原来如此。石小可这才满意太多,等到夏东流说完后,状着大胆子,拍了拍其肩膀,小小的手却是有些哆嗦,但还是拍了下去。 “知道了,知道了。”拍完后小姑娘就觉得贼有面,还得意洋洋望了望妹妹李书云,炫耀一翻,但却是没敢回身看哥哥。 庄俞则是黑着脸。 那知道夏东流又是配合道,“那是,那是。” 小姑娘就更神气了,到让周大德一阵无语,就这样拿下了?结了富贵因缘? 石小可突然又皱了眉头,小眉毛有些着急,就有附耳跟夏冬流说了话。 青年听完后,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有的,有的。” 石小可赶忙叫了李书云,李妇人看了一眼,也就让她过了去。 夏东流自方寸物中取了一只袖珍小剑和一只毛笔,“你尚未读书,根骨不错,但有个好姐姐,这些也算做你姐姐的给你礼物,好生收下,认真读书。” 李书云望了眼脑袋抬高的姐姐,石小可点了点头,她才提心吊胆的收下,幸福有些突然。 “谢谢前辈。”李书云朝着夏东流说道,眼里竟是对跟前这小姐姐很是崇拜,没想到小先生搞不定的人物,却是被姐姐拿下了,了不得。 没晓得游历江湖不久,小姑娘流如此有面,还认识神仙,有了面子,掏的来仙家物件;就真当她悠悠哉,飘忽忽时候,背后的声音突然让她泄了气。 “小可,够了……”庄俞幽幽说道,这丫头半点不怕。 “曹兄莫怪,都是些小玩意,不值钱,就当是交个朋友。”夏东流一笑;今个儿真是有意思,这个小姑娘更是胆子不小,率真纯粹,人间太少…… “书云你既然拿了,就收好些,认真读书,去了南镇抚司还得靠这位有钱老爷暂时安排你们娘俩住处……”庄俞说道。 李书云点了点头,再此谢过,妇人也是笑了笑,只是不知这袖珍小剑是否也如同那大印一样,凭空放大。刚拿于手中仔细瞧着,却看到旁边的道士脖子伸的老长,贼兮兮盯着手心物件,就赶忙收了怀中,以防万一,留了毛笔让李书云拿好。 如此仙家宝贝,可得看好,更何况这道士模样就不正经,羊角胡子,黄袍大褂,像极了江湖骗子,要不是会些法术,谁能想到居然是山上神仙。 “见外了啊,大妹子,我只是打算帮你掌掌眼……”周大德说道。 李妇人只觉得如坐针毡,这老不死的,还唤自己大妹子,老娘女儿都要读书写字了,瞧不到?心里就更是断定这狗屁道士不是好人,以后要远离提防一二,除了小先生的话,其他人信不得。 周大德叹了口气,造孽啊,好似这些原本都该是他的富贵,却便宜了他人,不免看向道童有些落寞,自己弟子却是没有。 道童全然一笑,好似并放在心上,年纪小很单纯。 夏冬流瞧了眼气血根骨一般,勉勉强强登了山的道童,马马虎虎开了脉,骨龄十二,资质差了些,想来这狗屁道士还是花了些钱,为小童砸了一条路。 又从袖口取出了小巧白玉罗盘,一声不吭的丢向童。 “他们有的,你自然也有。好好修行,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不吃苦修什么道,资质不好就多用功,多吃苦,做的那人上人,眼界高些……”夏东流说道。 道童拾起那白玉罗盘,入手清凉,竟是隐约又开脉之效,不免心里感激万分,赶忙起身,行了道家稽首。 “多谢前辈指点,给赠的宝贝,感激不尽。” 道童很是开心,这天地本就不差呀,自从被师父从小望到大,没怎么饿过肚子,还被师父花了好多钱做了小小神仙,只是做的不太好,有些丢人,但师父也从未嫌弃,嘿嘿…… 世道从来不差……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七十二章 天行健,君子自强 周大德赶忙起身行礼,诚意十足,“多谢道友恩赐,贫道代小徒谢过。”能一眼瞧出孩子根症,自然了不得。 夏东流罢了罢手,全然不在乎。 庄俞就觉得这阔绰的夏公子真是有钱,不免就多看了一眼。 “你没有的,都十七八的年纪,还想要?”夏东流作怪说道,笑眯眯看着曹即明。 庄俞摇了摇头,全然没把这玩笑话放在了心上;第一次会面,虽是情况有些糟心,但这夏冬流心性亦幻亦真,不同一般,如今更是不知跟脚来历,修为高低。却是出手大方,看样子刚才所言语,十有八九都为真,之少此人是真有钱。 寒山寺。 由住持方丈亲自追悼法会,诵经念佛,超度二人亡魂,无喜无悲。 如今老二老四真真做了和尚,烫了戒疤,从此烧香拜佛,不问人间烟火。 而被夏东流抹去的两只“臭虫”,还未等庄俞回神,却被道火烧了个干净,连身后事都不曾有。按照夏东流的话说,此二人真不配,就该千刀万剐,入了十八层地狱,如此亲自抹去,入了轮回,真是不够的,就应该拘其魂魄,点了天灯,还能有些灯火。 庄俞不清楚夏东流为何如此憎恶二人,纵使二人可恨,但人间是非对错太难,少年早就知晓的明白;江湖何来的是非黑白,正邪二字,都是身不由己。 夏东流则是非黑即白,全然不觉得一天性命值钱,尤其是一条人间“臭虫”。 虽是天色早是大亮,响午时分。 过了一夜,却是无人启程离开,反而仍是围着火堆。 石小可朝着李书云使了个眼色,小姑娘立马同妇人说道,“娘,我饿了。”眼睛却是望着哪位小先生,半点不偏。 如今李书云完全被石小可拿下,而且很乖,有了小姐姐,而李书云也对这个小的姐姐信任的紧,毕竟可是她帮自己讨来的“宝贝”,而且如今还得学着读书写字,也都由姐姐手把手,那曹小先生可是半点不管。 庄俞忘了一眼,身子却是不紧当,小天地一团糟,何来生火做饭的劲儿。 夏东流一眼看穿庄俞人身情况,赶忙主动请缨,“我来,算是赎罪了……” 青年男子嬉皮笑脸问道,“有什么东西,我来做。” 不料石小可递出了那口黑锅,没了动静,看着发呆的夏东流又指了指江水。 夏东流立马会意,打了个响指,水面涟漪阵阵,俱是好多鱼儿游了过来。 让石小可李书云看花了眼,竟是挑着最肥的,做神仙真好呀。 “曹道友,真就觉得人间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得去管一管?” “小事儿?害人性命是小事?仗着自己有些修为,登山修道,莫不是就高人一等?”庄俞说道。 “都是从凡人而来,不应该更得知晓人间疾苦?修道不易。” “没错,为人间做的事,天下太平,规矩秩序缺一不可,但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同情,是非黑白,做了就得留有因果,必自食其果。” “你又没有想过,刚才同我出手,万一被我真就打杀了,你妹妹如何,还有她们。”夏东流问道。 庄俞抬了头看了一眼添着火柴的小姑娘,温暖如春。 “她会知晓我为何如此,因为她也相信这世道不差,纵使没了我,她……” 庄俞久久说不出话,不知道如何言语,就如同,全然没有想过没了小姑娘,自己又将如何…… 夏东流抬头看了一眼天尽头,目光如炬,思绪飘渺。 “这样真的值?世道真的会好?” 庄俞摇了摇头,轻轻说道,“好不好后世自会知晓,但绝对值得去做,去尝试,去改变。” “我也不惧怕在这人间世道中沉默,只是本心不可;怕只怕我和很多人一样,醉心于愤恨狂欢,痴心于境界修为,而忘了人间烟火,黎庶苦处,不去读书,不去思考,孑然一身。学不会倾听人间,胸怀宽广些,以至于有一天,当好的世道来临,发现自己两手空空,除了悠悠寿命、高低修为,却是被厌倦悲凉压垮阻塞身心,竟是再拿不出任何像样的东西,境界?修为?又有何用,只能献给枯燥的岁月。” “有道云:你必坚固,无所惧怕,忘记苦楚,如同流水一般,在人间的日子,总要比正午更明,人间黑暗,仍像黎明,太阳总会升起,万家灯火更宽吾心。值得去做,人间才会慢慢好些,毕竟这世道再差,好人总是居多,那又何愁身后如此,纵有万丈深渊,百死不辞,敢为人先,也得为我人族划出一片黎明。” 夏东流很意外,为何这还是金丹的少年能说出这般大道理,规矩道理太大,只是路途遥远,不仅仅是书中记载的修道十五境够用,远离人间太难。 “夏东流受教了……”青年认真说道。 此些事情,他端是没想过,也不敢去想,太遥远;现在想想,也许真有那个天下,规规矩矩,山上山下皆是如此。 “曹小先生,见解独到,夏某如同提壶灌顶,茅塞顿开……”夏东流赶忙夸赞一翻。 庄俞一阵无言,面前这青年不过双十出头,俱是称他也“先生”,太过别扭。 “在下曹即明,读的书不多,可算不得先生,你莫要捧杀在下。” “哈哈,我所说皆是实话,只希望能如你所言,百族和睦,天下大同。” 夏东流解释道,又问了一句。 “那你觉得现在人间该如何治世,才能护的疾苦百姓?” “我不是庙堂之人,自然不明白他们所想,唯有一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夏东流沉思一番,不明其意。 “如何做的?” “……应最先记录山上仙家势力,也是最难,会很费时费力,但总得去做,所以王朝实力尤为关键,或是得到如今此方天下合道者的认可协助,才容易些;其次,着手记录各大山河的鬼怪精魅,论其功德,载入王朝宗庙典祠,接受监管,逐一于各地设立宗祠,城隍、土地、山神、江神、文武庙堂,分而管辖,小到县丞乡志,大到州府衙门,缺一不可,山水共治;最后在来谈人间灯火该如何,那时才会容易些。只是如此肯定行不得,有修道者一日,山上绝不会如此。” 夏东流抵着额头,头疼的很,少年所说太远太难,就单论山上事而言,就是端不可。 “你有没有想过,大可绕过山上,订立约束即可,而世道鬼怪精魅,即选择了俗世修行,自然有其规矩约束……” 庄俞看了看眼前少年,看样子也并非是真的游戏人间,想法独特,如此最是好,不会于仙家山头交恶,而自己刚才所言,端是太难。 “哦?你既有如此好想法,又何须问于我,反而你这更为贴切些,最是可以做的。” “最易做的?”夏东流淡淡一笑,倘若真的简单做的,那里还有如此天下,时不时就是一件山上山下密案,无从下手,那时候就不是一个两个性命,而是一洲一城千万生灵,被无声息炼去了生气,化作冤魂,是非难断。 天下事半点不简单。 看样子他多是江湖走的不远,太多人和事,不曾见过,夏东流想。 他曾亲眼见过某山头嫡传弟子游戏人间,自身过错,却是被身后宗门一巴掌将整个小城拍了个稀烂,毫无怜悯,而那嫡传还不满足,俱是掬押了满城魂魄,消灭个干净。而那时候夏东流也不大,真真切切同家中长辈看在了眼里,满州山河人物无人出手,反而是人间世俗人,如同飞蛾扑火。 夏东流自此彻底冷冽,玩世不恭,游戏人间,遇到“臭虫蚂蚁”,当如何便如何,尤其是修道“虫蚁”,他更是恶的紧,也怪不得他一遇少年,便是讥讽,有了为民除害的念头。 青年曾大笑过江湖,豪迈言语:我夏东流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半点没错。 当然,也是半点不怜悯。 后来,那家山头向王朝赔了罪,都是花花架子,做的给他人看,最终其嫡传弟子被“面壁思过”二十余载,困于自家山头。凡人终其一生,有几个二十载,换来却是修道之人的“面壁思过”,眨眼而逝。 世道好嘛,最少在他夏东流眼中是如此,太差。而少年却是无尽向往,终究还是江湖走的太近,没有真正见过人间蝼蚁,性命有多不值钱。 “希望你走江湖,远游之时慢些,如同今日一样,初心不改,不会被早早磨灭这份希望。” 曹即明爽朗一笑,好似忘记了身体疼头,露出满口白牙,“不会。” 如沐春风。 夏东流突然也紧随而笑,曾几何时,自己也如同他这般,小小的脸上装满了自己整个童年时光。 “冒昧多问一句,你打算去往江湖何处?” 曹即明微微一怔,也没有隐瞒,“去往道家祖庭。”之前下了山,江湖游历随缘而走,全是由着心性,如今一宗命案在身,自然是应了那白依然言语,去往道家龙虎山。 “我能否同行?”夏东流突然问道。 庄俞看着青年清澈的眸子,正气凛然,灯火璀璨。 “可行。” 但有好酒明月,此身永是少年……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七十三章 南镇抚司 最终庄俞妇人几人并没有等来渡船,反而是夏东流自袖口取出一叶扁舟,遇水化作青翠竹筏,虽是简单,但在灵巧,覆于江面上竟是稳当,好似迎面而来的江风,穿堂而过,水波不兴。 原本逆流的江面,竹筏却是轻快向上,尤其是让李妇人好奇,愈加对山上神仙好奇,就更盼着女儿李书云早日做了小神仙,自己也能沾些光,享享清福。 至于周大德庄俞几人只是感觉平常,多是大开眼界,道士对夏东流身上的宝贝尤为红眼,本该早早回了茅山门头,俱是临时改了去处,尾随了曹即明几人,一同去往南府衙,希望可以捡些漏,为自己的弟子争取一翻小小机缘,哪怕多见识结交外处,也是极好的。 至于庄俞则是好奇这夏东流境界修为如何,先不说身上仙家宝贝,单单是这一手仙家法术,就让他开了眼,竹筏平稳,却是极快驶过万重山。 大大缩短了同南府衙的路程,行至夜晚则化作一面小结界,却是灯火通明,远游江水。 庄俞在是忍不住,刚入夜。 “敢问阁下是何境界?” 夏东流看着这个憋了一路的曹即明,哈哈大笑,调侃道,“嘿嘿,憋了这么久才问?不嫌累的慌?”。 “……” “我算不得什么大修士,小道尔,普通的中五境而已……刚入化虚有个三五年头……” 庄俞一阵苦笑,中五境也是小道尔了,游历江湖没个多久遇到的第一个中五境修士,居是个亦敌亦友的家伙;毕竟在长佑待了此久,那钟先生入了元婴,来接送陈白安回山的福伯不知修为,再就是女鬼白依然修了阴神,元婴鬼魅。 也幸得江畔二人多是用了世俗武功较真,倘若真就动了山上修为道法,神仙打架,庄俞压根半点无法,也幸得夏冬流性子胡闹些,用了山河印。 化虚境。身归虚无天地间,去的自身二三两,已是可以踏虚而行,优胜脚力,虽做不得日行千里,但在凡人眼里却是可以长悬于空,踏虚而行,真神仙也。入得中五境,百鬼莫近,体形罡风,独然于世。已是打开人身宝藏,神脉通灵。 小姑娘听完后,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嘴,读了不少道法书籍,又多是筑基登山方法,自是知晓一二。 “唉,大个子,那你是不是能飞了?” 夏东流顿了顿,大个子?自己是个头比她那要亲的哥哥高了些,但年岁着实不大,年方二十四,又迈入中五境,说是神人天才也不为过,但这个大个子称呼,有些不是很好。 “会得,只是没事在空中飘着难受,还得浪费修为灵力,不如脚踏实地的自在,习惯些……” “哦,难怪,我还以为你飞的时候得变出一对翅膀,慢慢飞,那样肯定很累。”小姑娘异想天开。 夏东流久久说不出话,猛地一拍腿面,俱是腾空而起,大乎道,“看好了,都是小道尔……” 然后,学那世俗武功,一招娴熟的狗.爬加上梯云纵,踏虚而行,停在半空。 拍了拍手,抱着胳膊,傲气的说道,“厉害吧,羡慕不……” 周大德胡子抖了抖,表情千奇百怪,端是给修道人丢脸,学什么不好,学那世俗武功梯云纵,四不像。 石小可赶忙拍着小手,欢呼不已,李书云也紧跟着。 “师父,师父,快看,那前辈真厉害,都能飞了……”旁边一直独坐安静道童也欣喜若狂。 周大德扭头看了眼,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夏冬流突然撤去周身灵气,一股脑头往下,直挺挺载了下来,却是歪了些,掉入了江里,激起不少水浪,久久不见踪影。石小可几个孩子赶忙趴在江面看个究竟,很是好奇;片刻后,夏东流一个鲤鱼打挺跳出了江面,落于竹筏上,衣物却是半点未曾打湿。 “大个子,可以哈,了不起。”小姑娘拍手说道。 “那可不。”夏东流脑袋仰的老高,双手放在身后,站的格外身直,很是享受面前这三个孩子的目光。 周大德再是忍不住,狠狠揪了一把胡子,很是生疼,真是丢修道人的脸,无趣。 船上地方不大,石小可教着李书云写字,小道童道乾其实很是好奇,但却过腼腆,只能偷偷趁着小姑娘教字片刻,瞄上几眼。 却总是让小姑娘逮了个正着,只是十二岁道童似乎觉得两个小丫头太小,总是在孩子心性玩耍太过不该。 石小可眼睛咕噜一转,学那周大德说话,喊起了道童的名字。 “道乾,道乾,这个字怎么念……”小姑娘拿着书问道。 小道童脸色为难,不好拒绝,支支吾吾片刻,尽心尽力的解释道。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小姑娘都会故意如此,不论真假,全然不再麻烦哥哥。 沿江逆行整整一天一夜,终是到了南府衙渡口,却是尤为隐秘。 “别见怪,这是专门用来方便修道人停船泊岸的渡口,不然真和世俗扭在一处,会很是麻烦。” 听完夏东流言语后,庄俞点了头头,暗自观察周围山水流露,地质方位,看来此处端是篡改了地质方位,扭曲了地理空间,让这处修士渡口隐于大犊附近,很是奇妙。 当然也唯有修士能寻的此处密境,方便修道之人。 落了脚,夏东流收了一叶扁舟,领路去往中州四大镇抚司的南府衙。 接近浩瀚城墙,沿路行人络绎不绝,庄俞神识敏锐,俱是发现不少修行之人,隐于人群,修为深浅变化莫测,到是让第一次进了城的他感慨万千。 虽说整个大夏王朝的版图,亦是烂熟于心,于中州建都的大夏王朝历史尤为长远,除了南境,位居第二,版图异常辽阔,率先于中州建立四大镇抚司一王城,再下设州郡县乡,秩序井然;作为大夏开国建都的中州更是得天独厚,卧虎藏龙,四镇抚司更是历史久远,只是近千年侧重于流云州、荆州两地,兵伐尤重,全是为得防止北海以北的妖人修士;庄俞曾看到《地志》后,还曾感慨过,为何人族先贤不把北海以北的妖境给划了去,曾是让他忧虑很长一段时间。 城池古老悠远,磅礴大气,入眼才觉人之渺小,哀叹我人族大能先贤智慧无敌,铸的起如此高大城墙,坚不可摧。 外围又那护城河,有戍兵把手,竟是些没了武道机缘的汉子,有些身手。 李妇人、李书云、石小可尤为好奇,只是面前城墙太高,看不里面,着实是乡下人。 周大德刚忙移了几步,远离妇人,真是没见过世面;小道童道乾则是罢了,随着师父来过几次。 城池的山水结界,笼罩整个巨城,不知道得浪费多少山水气运和神仙钱,庄俞脑子想到。 “好了,我们进城,直接去往南府衙,那有我的自家人,不客气。”夏东流说道。 过了木桥,小姑娘从背篓里拿出了由山主亲自所书的文牒,交了官吏;周大德亦是如此,夏东流则是拿了块玉牌,带着李妇人二人入了城,那守城门的记录城门校尉统领很是尊敬的亲自相迎,庄俞不免想到有钱真好使,进了城还能住一住南府衙,真是豪气。 那城门校尉说了句,“第一次?进了城,得遵守城规,修士也不例外。”说完指了指旁边的两座刻字石碑。 庄俞点了点头,上前观看。 大抵刻了些要事,城中平等,不可滋事,尤其是修道之人;城中府衙官吏职则,和目前监城镇抚使及两位城池中五境供奉,四位常居客卿。 皆在知我境之上,庄俞看到此处,端是觉得不可思议,整个城池六位神仙镇城,境界修为很高。也是如此,唯有中州一都四府衙,青州两府,其余各处皆为一府,而整个南境长佑又望成为下一个府衙,却也是在无他处。 过了暗黑的甬道,庄俞就是又一次震惊如此。 夏东流望了眼瞎琢磨的少年,开口说道,“别看了,此乃大夏来开国时期,由金甲神人、搬山道人搬山而来,亲自打磨,才是如此,不然谁能又此能耐?” “金甲神人?难道这世上真有如此巨人种族?”庄俞开口问道。 周大德一个趔趄,赶忙快些走开,旁边的其他修士也是眼神奇怪的盯着这少年郎。 夏东流也是哑口言语,满脸黑线。 “你读书不少,不知道此乃又我先贤观想而来,后天铸的,寻得御物之法,皆可驱使,或是符箓所化,重宝而铸,皆是由观想上古神灵而得,不是什么巨人族,但你所说巨人种族多是远古神灵本体,尚不化形,真真顶天立地。当然,迈入长生境后,亦可铸的璀璨法相,浩然于天地,接近神灵体质;然后,后面的种族矛盾想必你很清楚。” 庄俞一时间有些难为情,看得有的远远的周大德,脸色微红,以后得多读书,少说话;想必如今也是看不到金甲神人了,纵使法相天地,也是本体外衍生,印证天地罢了……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七十四章 府衙 入了城,第一时间放眼望去浩瀚边际,不知几何。 庄俞不免感慨道,如此巨大城池,还只是南城镇抚司,那中都庞然大物,端是不可去想。 夏东流一笑,看穿了少年所想,“别惊讶,南府衙可是四大镇府司中就破的地儿,地理位置太过偏南,而整个南境又太过荒凉,资源有限罢了,等你将来去了西衙司,那边同三藩属国接壤,风俗地貌,和这边迥然不同,那才是真真藏龙卧虎,异域风情,这南府衙就是个屁……” 夏东流毫不客气的抨击道来,在他眼中这所谓的南府衙却是不过如此,早已是被各州新设立的镇抚司州城超越,很难配的上开国四大衙司之名,也着实所处位置尴尬了些。 庄俞凝神听后,直觉得我辈修士太逆天,更是有些哀叹自己着小小金丹,吾辈中人有心无力。 “此城,越往后越是人数少些,后方大多数都是修士落脚处,或是一些小贩,有了时间不妨过去瞧瞧,说不定能捡些漏……” 周大德竟是主动同曹即明介绍起来,毕竟自己在此处没少吃亏,白白浪费了不少钱财,还是神仙钱。也有那赌徒,抱着一夜暴富的念头,常年徘徊此处,进而越往后越是杂乱,只要不伤人性命,神仙吵架,明争暗斗的事儿常有,屡见不鲜。 南府衙居中坐拥整个南镇抚,位于中央地带,泾渭分明,方便管理城中琐事。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铺就整个巨城,从横交错,九横九纵,很是讲究,巨城本身就是一座巨型法阵,聚集天地灵气,供养结界,所以整个巨城的府衙楼台位置很是特别,与整个星河星像相呼应,手笔太大。 沿着主街道直行,远远的便见到了一座威严楼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南府衙’。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里面房屋殿堂众多,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几个侧门长栏,出去则是西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假山,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整个府衙坐落不知几许,秩序森严,万物一应俱全,官吏、丫鬟身形交错,忙着这庞大的府衙的大小事宜。 夏冬流刚露面,就有几个姿色尤为出众的丫鬟,出门相应,一行人未去的中堂正厅;夏东流熟手熟脚带着一旁人去了西院,打算先落了脚。 穿过一座白玉石拱桥,经过圆型门户,上书“梨园”二字,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正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鬟,平日里很少有人来此处,但能来的西厢雅苑的都是大有身份之人,原本逗弄的丫鬟赶忙上前相迎,请了安。 梨园随是比不上正堂的玉石阶梯楼台高阁,整个西厢内敛了不少,很是合适用来居住,青幽典雅,所处的正方大院更是半点不小,五脏俱全,荷塘凉亭应有尽有。 府衙正门中堂太过森严辉煌,少年就觉得太过铺张浪费,连所踩的青石都是上好的翡翠,白玉台阶,琳琅玉柱鎏金烫字,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玉柱支撑,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真真如同那书上所写的“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少年脑子想到这里,不免讥讽不已,虽说是用来处理公务,也是太过富立堂皇。 抬头回望,宫殿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收了眼底。 夏东流神色倨傲,毫不掩饰的说道,“怎么样,这梨园如何?将就将就,只要不往正门中堂乱窜,这方“小天地”,就是我们的乐子。” 庄俞没好气的看了眼青年,此处是个好地儿,可是太过不自在,毕竟见到过太多苦难,如此浪费太过不该,便阴沉的说道。 “朱门酒肉臭。” 夏冬流扯了扯嘴角,也是一阵不舒服,如此好去处,说是朱门没错,但毕竟是统领一州的府衙之一,但何来酒肉味?便毫不客气的怼道。 “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模样,所建造的府衙?你现在说于我听?你怎么这么有能耐?” 庄俞懒得听这些狗屁语言,只是想到多了钱,不妨去多多管管世俗,修的这般给谁看?给谁住?难不成天底下都只有修行人,都是山头神仙? 便随着丫鬟去了客房,留下了小姑娘等一众人。 妇人则是眼花缭乱,好似进了人间仙境,看花了眼,心里估摸着自己的小算盘,看了自家女儿,也不晓得以后能不能也挣来一处如此院子,孝敬亲娘;就不免想到得一定让女儿同那夏公子交好,绑定了富贵,这会出了外面,又见识“天外天”,一时竟是觉得那曹先生厉害是厉害,但也仅是如此。 而李书云石小可两个小姑娘早是在梨园躲藏起来,四处探险;道童道乾则安静些,只是对如此好地方,也是心生喜欢。周大德则是好了些,毕竟走江湖多年,去过不少地处。 “你们各自去往住处,有事呼她们,这西厢什么都有,好生住下,歇一歇,在论去出,我去看看……” 夏东流话毕,沿着曹即明的步子赶忙跟上,并肩而立。 “兄弟?这也恼火?开心些,这全是前人所留,后人乘凉嘛……” 庄俞望了望这自来熟的“青年俊才”,脸皮厚实,“你什么时候去办应允我之事?这么有钱?” “这好办,我安置了你们,亲自去往正堂,用自家父亲的一则手喻令牌即可,至多半年我保证你在去之时,就连你我二人相识之处都是青石台阶。” “手喻?” 夏东流赶忙说道,“哦……这……就是我的随身令牌,是我一故人所持,权力极大。” 庄俞深意看了一眼这阔绰的少年,“不必如此浪费,让他们有个盼头就好,天底下苦命人太多,得多想想他们。” 夏东流重重的点了点头,很是认同。 庄俞支吾好久,才试探的问了句,“可有些好去处,安排一下李书云母女俩?” 夏东流嘿嘿一笑,“你求我啊。” 少年黑着脸,转身就走。 “唉,你这人能不能讲究些。” 庄俞心中冷笑,又是来同自己谈讲究的?上一个道士周大德例子不够,没打够? “好,你说如何?” “那李书云有些根骨,也到了读书学道的年纪,我知晓你神通广大,可否安顿一翻,但不可让其住在此处,太过安逸,至于妇人就给个活计,够生存就好,多照顾些。放心,不白帮忙,我出钱,至多两三年我会在回来此处接她二人,可以的话还有那道童道乾也帮上一帮,毕竟那大德道长也却是为了自家徒弟,都记在我账上,我付钱。” 夏东流眯着眼,“哦?你付钱?” 曹即明点了点,“我有的,等你安排好了,亲手交于你,不少你半点。”少年心里寻思的这那块碎片掰去一块,应该够用了。 夏冬流看了转身而去的少年,大声问道,“曹即明,你到底是怎么个人?” 庄俞挺胸阔步,青衫长袖随风抖动,经过朱红长栏,随口回道,字迹清明,如含天宪。 “善人。” 夏东流莞尔一笑,如沐春风,身形隐匿无形,遁空而去。 梨园。 虽是整个府衙西厢一隅,但也真如人间仙境。 庄俞放了行礼后,奈何静不下半点心,如今小天地恢复了大半,便又去寻小姑娘,直直走向那做亭子拱桥,俱是那有些人间名气的“五亭桥”。 走近一看,五亭桥的桥身是由巨大的巨石砌成的,成一个“工”字形,桥下有五个桥洞。少年微微一笑,如此建造,正是应了那书上传言;据说,每当中秋节的夜晚,皓月当空时,每个桥洞里都倒映一个月影,形成“每洞含一月”的天下奇观。桥的中间是一座大亭子,大亭子的四个角连了一座造型相似的小亭子,这座桥也因此而得名——五亭桥。五座亭子既是隔开的,又是相连。再看看亭顶,金碧辉煌的琉璃瓦,绿色的檐上雕着各种各样的精美的花纹。 五座亭子各有四个翘角,每个翘角上都系着一只铜制的风铃;一阵风吹过,风铃发出“叮叮、叮叮”悦耳的铃声。每个亭子的四周都是用四根大红柱子支撑着,这一切把五亭桥打扮得分外华丽。 扶手栏杆,望着荷池清水,少年心头静了不少。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七十五章 独钓五亭桥 冬月天。 庄俞不免感慨一翻,算算时辰,又是一年关头,望着这堂皇的建筑,叹了口气,也不晓得这南镇抚司什么时辰会下一场雪,毕竟再有一月有余,又是年关。 不知不觉,下山近四月有余,离家也远了些,走了如此脚力,也才堪堪到了南府衙,到底是天下太大,想想也得给先生写封家书了,毕竟上一次可真就是求助罢了,也不晓得那钟先生是否还在长佑,不然的话先生可就真孤单了…… 整个梨园却是同外面世界相反,鸟语花香,风和日丽,整个府衙内自成小世界,留有大手笔。 五亭桥悬于一面湖之上,不知水从何处而来,俱是一汪清泉,源头活水,半点不混浊,一池荷花摇曳,湖中鱼儿嘻戏,色彩斑斓,虽是清透,却是一眼看不到底,尤其是五亭桥主亭所悬的湖面,更是青幽,太过深邃。 只是五亭桥所建造奇门法阵俱是暗合这个里世界,很是奇特,庄俞端是想不到如今面前这方大可游船的静湖,竟是被人以大法力截留于此,而整个五亭桥就是阵法所在地,牢牢锁死此方“山水”,成就梨园别具一格的“小天地”。 而处于阵眼位置的五亭桥主亭作为此方“天地”阵眼,地形暗甬,接连外处山水,却是从外放源源不断汲取活水,滋养梨园天地,才使得整个诺大的湖面水波不兴,却是蒸蒸日上,清泉石上流,始终生机盎然。 庄俞多少有些不习惯,虽是此方天地风景独好,但太过拘束,尤其是对修道人而言,不能真切放眼望去看到真真天地,虽是遮不住六感神识,但就如同眼睛遮上水幕,始终有些模糊。 修道之人重在极力亲近先天大道,时时同天地交感,极力窥破天机,截取气运。 凡人处于此方天地,就如同李妇人、李书云、石小可这些普通人,或是尚未迈入炼气修行的种子,再其眼里,自是难得好去处,天地一尘不染,始终清明,灵气充沛,于人体交泰,百疾不染,滋养所处之人,尤其是凡人,长时间可延年益寿,身骨俊朗。 修道人亲于天地灵气,炼化于体,虽是对此灵气同样大有裨益,但天地终究局限的紧,心神很难放空。 少年不免也想到,将来也得寻得一处好山头,做自己的安家之所,然后接去那是对自己很好的人;也许将来境界高了,有了能力,也布上山水禁制,庭院结界,但一定得是四季分明,端是不能篡改“天地”,但仙术道法之类的什么聚灵阵,养气之类的越多越好,用来滋养整个山头,自家小舍,普普通通就很好;然后在高山处,设上一副仙家棋盘,同江湖各路豪杰共饮对弈,同仙人下棋。 只是想到此处,少年便不免叹了口气,回了神,如今天下如此,又会有什么机会如此安逸?何况如今自己还是个刚入门的金丹客,天下很大,修道人很多,只是志同道合的人太少。只盼着有朝一日,不求天下安澜,但唯有求得如同夏东流所言,山上有法可言,有规矩存在,世道好那么一些,不在会有高人一等的神仙,不再有草菅人命的事端,而是山上山下一段段公案有处可循,了然于胸,清澈见底。 罢了,罢了。 庄俞小声嘀咕着,坐于五亭桥的栏杆处,望着一汪清泉莲花,心情好了些,再是不愿想这些糟心事,能力太小,境界更是不够,讲什么大道理,都是笑话。 圣人无常师。 少年心绪又翻起了肚中学问,只是如今“圣人”又在何处?毕竟自己肚中学问有限,还是有些浅。 梨园待客很是周到,伙食什么的很是齐全,到是让几人有了口福。 之后好几天时间内,都不见那夏东流过来同庄俞拌嘴,但是有些冷清,好在还有三个“小人”,也是热闹。 少年白天多数都处在五亭桥,也不认真的去修复的人身天地,反而是全然不管,顺其自然。 妇人呢,总是跟着两个孩子身后,照料一二,虽说此处是好,但倘若不小心掉了水里,就不好了;妇人的担心有些多余。 小姑娘隔着五亭桥的其中一小亭,正同那李书云教书写字,妇人做些针线活,安静的坐在一边,很是欣慰;道童道乾如今也是跟在身后,得了空,就闭目参禅,时不时却又被石小可摇醒,问些生僻字,小道童反而很是乐意。至于那周大德得了夏东流言语,竟真的在整个府衙乱窜起来,避过了交代的中堂正厅衙门司处。 “看到没,你得先把这篇文章学了会哩,而且得背过,烂熟于心……”石小可指着那篇篇幅不小的文章,傲然说道。 “我可都背过了哩”。 小姑娘所指的那篇文章是自己念书时的那篇,也是被哥哥考究的那篇,很是熟悉,正是那篇文采极好,意思显明的《劝学》。 李书云赶忙挠起了小脸,眉头皱的老高,不知所措。 “啊……?这还得背啊,会念不就好了?” 石小可昂着头看着这比自己高了脑袋的妹妹,双手插腰,认真说道,“要背的,而且还有一篇哩,这两篇必须记得住,其余的晓得就行哩……” 小手指了指旁边的那篇文章,篇幅同样不小,是和《劝学》齐名的文章,山上山下稚子懵童开窍学问的《师说》一文,同样集圣贤大成,山上山下共推之。 “啊,还有啊?”李书云有些沮丧。 那晓得小姑娘突然一拍石桌,皱着淡黄眉毛,身着黑衣,端是让人害怕不起来。突如其来大声音,让她吓了一跳,就连闭目养神的道乾也是如此,妇人则是摇摇头。 “哼,不背可是要打板子的,我以前就是,你也一样,好好背,我要考的……” “哦。” “来,跟我一起念。要记住了哩……”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从小小亭子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停停顿顿,时不时又是错字了,小姑娘赶忙纠正一翻…… 庄俞闭目闻得书声,神清气爽。 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少年心中自那文章摘出,意思极好,正好用来形容两个丫头,在好不过。 不论地位高低贵贱,无论年纪大小,道理存在的地方,就是老师先生存在的地方;而且如今还有了个‘小小先生’,好的很,帮自己分了些忧愁。 看来得找个空,来好好考究一下这‘小小先生’的学问了,看看真假,是不是如同刚才的真话,连这篇《师说》也入了肚中。 起身,去了别处取来了自此处“天地”所做的青竹竿,正是取自西院拐角的一从绿玉竹,苍翠欲滴,格外茂盛,灵气昂然;庄俞找到的时候,看着如此模样,还以为是什么好的宝贝,端是不敢折了去。 悠悠晃了半天,才等来路过的小厮,询问一翻,才得知就是普通的青竹,只不过“住”在梨园,风水好些,自然与众不同;少年有害怕小厮心口不一,便还是没有折去,又偷摸着半天,等来了一众花容月貌的丫鬟,又上前讨问,却是惹的一群丫鬟嬉笑不已,好久没见过如此少年,像个呆子。 庄俞一阵脸红,还未等到答复,其中一个长丫鬟亲自掰了一根细长的青竹,交于他手中,戏说道。 “小神仙,你且拿好了,不够了在同我讲哦。” 长丫鬟说完后大眼扑闪,连连眨眼,少年脸色红通,赶忙后退半步谢过。 丫鬟还礼施了福,又嬉笑的离开,很久没见过如此有趣的人儿了,更何况能住于此处的人,就更是身份非凡;不然,又怎么会有她们这样人间少有的花容月貌亲身伺候着?当然,要是看上了其中女子,也可带了去,成就一桩因缘,从此,变为真真凤凰,毕竟,这样的事儿放在天下不少,都想遇到个神仙,过过山上日子。以免过了花月年纪老了去,就会得一次钱,然后逐出了府衙,嫁于世俗,就此一生;然后,整个府衙又重新如此,往返不休…… 庄俞得了青竹,端是不敢同丫鬟门讨要细线丝,好在妇人出面,说是要做些针线活,仅是借来不少金丝银线,真是阔绰。 少年将青竹裹了一根极长的金丝,做了钓竿,坐在栏杆上,轻轻甩出后,又闭了眼,全然不管水中鱼儿如何。 仔细看去竟是没有鱼饵,湖面平静,惠风和畅,又自袖中取出一颗自山崖得来赤焱果,不管自身小天地稀烂,又开始火烧筋脉,拓宽穴窍,本就恶劣的人身更是雪上加霜,少年却是神情自若,脸色轻松,端是不用灵气炼化,护住筋脉,任由火烧。 胆大心细。 一阵清风拂过,莲池阵阵,少年衣袖微动,却是突然戛然而止,身归天地,合二为一,可有可无;整个金丝所结的空鱼饵竟是惹来许多锦鱼,摇曳其边,欢呼雀跃,争相咬钩,却是不争拖,嬉闹起来,好似水中精灵……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七十六章 见微知著 独坐五亭桥,少年青竿长悬。 独入忘我,心念万千飞绪,穿过梨园“天地”,傲游三千大道,脑海寂静无声,如同未被渲染的宣纸,一片洁白,毫无瑕疵。 脑海天地间有过“人间”春风划过,刹那间白皙的宣纸瞬间浓墨重彩,铺就一副人间山水风景,云雾缭绕,人间仙境。 “天地”间归于清明,入眼处皆是黑白两色所化,清者上浮为空,浊者下浮沉为地,虽是黑白两色,同样铺就天地山川,咄咄逼人,半点不曾弱于身外天地;反而少了万紫千红,尤为空灵静谧,远远望去皆是一副飘渺的山水笔墨绘图,却是流水自然,寂静无声。 金丝线末端连着一细微金钩,无饵,却是让满塘鱼儿欢快无比,争先恐后的游拂过了,也不闹腾,却是轻轻浮于水面,吐着湖水,灵性十足。 庄俞体内,人身小天地快速充沛,关隘百窍迅速温养,赤焱果化作一丝精火流经人身各处,化血散瘀,去除体内筋脉根杂,更加拓宽凝实几分。 整个血液如同浓稠颗粒,迅速搬运人体宝藏,人身代谢加快,充盈自身天地,修缮体内关隘,细微之处更是如同玉面鎏金,再经由体内火烧,如同真金百炼,通畅无阻,不知觉间体内血液周天搬运循环时辰缩短不少,在经由心处二窍,激放处纯粹的血气,贯穿整个人生小天地。 丹田气海丹室,原本汪洋大海的莲池“净水”,瞬间被澎湃的血气汲取了干净,精纯的灵力走转人生各处窍穴关隘,如同白驹过隙,电光火石之间已自行周天大循环,比之往日法力倾泻畅通了不知多少。丹室灵气挥霍一空,原本汪洋的莲池风景,全然不见,唯独一株青莲“顶天立地”,晶莹剔透,一朵九瓣莲花清辉萦绕,真是那庄俞境界修为的根本所在,金丹化形。 冰莲似是察觉“大海”干涸,无风自动,快速摇曳,一阵寒意自莲身倾泻而出,将原本游走的筋脉的灵气逆行而回,毫不讲理,似是不足,丹室扩大不少,便疯狂吞吐整个“梨园”灵气入体,本就处于小天地的西院,竟是惹来一阵灵气风暴,疯狂涌向五亭桥主亭,尚未等到尾亭的众人反应过来之时,一道来自灵魂的寒意迅速弥漫整个梨园,三冬腊月过之不及;原本被灵力风暴搅动的湖面清水,竟好似也抵不过寒意,平息少许,却不过眨眼间整个广阔的湖面瞬间冰封,就连被溅起的湖水也是凝结,湖中锦鱼在是动弹不得,成了冰湖的一部分。 整个梨园“天地”,在无之前的风和日丽,四季温暖如春,整个湖面冰封,地上生霜,竹叶凝晶,上空灵力风暴涌动,夹杂着寒气鼓荡整个梨园,就连呼吸也困难几分,冷冽至极。 李妇人蜷缩的身体,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冷冽寒风”,不知所措,赶忙拉过两个孩子置于怀中取暖,以免冻伤。 李书云更是脸色苍白,小手吐着气,试着暖和些,而小道童却是好了些,只见原本身着的道服黄衣金丝流淌,遮去了大半清寒,又一针风暴袭来,身上所穿的一件品轶下行的赤色法袍“被迫现身”,自主护体;看来那“周扒皮”对这个勉强入了山头的徒弟很是上心,没少花钱。 石小可则是全然无恙,好似先天六感不存,不畏炙热不知严寒,同庄俞一样本源同处。 妇人见壮后,更是死死抱紧自家女儿,身体僵冷,望向那大亭中的少年,只盼着早些过去;看着李书云发青的脸蛋,小姑娘也着急的跳脚,就当几人打算离了亭子,去往房间被窝御寒一翻,两道气息御空而来,降于梨园门口,正要踏进寻找缘由。不料,一熟悉的身影竟是凭空而来,先是一步落在了梨园门内,身处“小天地”,两人相视一眼抱拳转身离去,消失在原地。 正是那风流不羁的夏东流,感知小天地后,也不免皱了皱眉头,目极尽处,正看到五亭桥灵力风暴实质,又瞧得妇人几人,便是一步踏出,瞬间置于妇人所处亭台,大手挥动,空间静止,整个尾亭被护住,在无寒意,眨眼间又如同阳春三月;夏东流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李书云,还好身子底不差,即便任由这寒风刺骨一翻,最多也是冻伤,然后卧床三月而已,毕竟体内先天窍门开了不少,只是尚未通塞,数量不少于旁边被激出法衣的道乾,静待通了所有窍穴,连成针线,如同穿珠引流之时,就是小丫头李书云登山之时,半点不远。 而李妇人就很不一定了,即使贱命顽强些,身子骨头硬些,熬的过此间,后半生也在是下不得床,百病交集,出不得重力。 夏冬流抖了抖袖,将手中一颗不入流的养气丹药抛给刚缓过来的李书云,“快些喂于你娘亲,无妨,不用太过担心……” 李书云如获重宝,颤颤巍巍的将药丸塞入了娘亲口中。 如今,夏东流所处的尾亭里天地,和梨园“小天地”,再到外处大天地,整整隔了三座“天地”,景象迥然不同,天差之别;恢复了往常温度的里天地,按理说李书云早应该缓了过来,毕竟身子骨不差,如今却还是浑身哆嗦,口齿作响,很是惧怕如今外面的“寒风”,虽是吹不得进来,但天然畏惧,忧虑其母亲。 夏东流又是略过道童,在看由小姑娘,就更是好奇些,为何这丫头能抗的住“寒流风暴”,连身上那件被人重新“裁缝”的法袍,也是安静异常。 石小可拉着李书云小手,不停安慰着,心里却是尤为担心现在处于风暴的庄俞,却是对这股寒流尤为亲近,半点未觉不适。 “大个子,哥哥他没事是吧!嗯,是的”小姑娘忧虑道来,自问自答。 夏东流笑了笑,望向主亭,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这股寒意从何而来?根本不像通过体内关隘窍穴炼化宣泄而出,极致寒意。 本就是是处于阵眼位置的五亭桥主桥,庄俞独坐,如同阵眼,竟使得整个五亭桥所化大阵疯狂聚集天地灵气,加持己身,滋养人生小天地,查缺补漏。 就连夏东流都没想到,这维持梨园“天地”的聚灵阵法,有一天会成全他人,就连如今化作阵眼的庄俞也段是想不到有如此一天,会借住这五亭桥暗阵,炼化己身。 原以为结束之时,却又是天色陡变,晦暗起来,整个梨园“天地”犹如夜晚,漆黑无比,除了夏东流所处的里天地,依旧晴朗风和,成为这“天地”中独留一根“火烛”,尤为通明。 只是灵气风暴端是未曾消散半点,五亭桥所铸法阵又暗合星辰北斗,一时间梨园“天地”上空星河横贯,灿如银河悬挂,星辰大海,璀璨如明。夏东流不知外方天下如今如何,只是身处此“天地”真就被遮住了双眼,赶忙随手取下腰间那枚玉牌,抛出后,化作一道光泽,横贯夜空,刺破此方“天地”,给外界人物“通风报信”,好让帮忙遮掩一翻,以免真乱了天地星辰异像。 梨园上空星河横挂,真就被大手笔幻化而出的星河星相,同星空一一对应,五亭桥法阵被灵力过多积压,使得原本护于上空的“天地”结界显露出来,说是星河无疑,没有错。 而悬挂的星河星辰更是璀璨,灵气吞吐涌入“梨园”,竟使得原本枯燥单一的灵气竟真在阵法所化的星辰细缝中涌来,染上了丝丝星辉,尤为耀眼,化作洪流直直涌入五亭桥主亭,整个亭子灿如星河,好似星辰大海悬于身前,起伏跌宕,星光闪耀。 灵气裹带星光入体,浇筑体内关隘窍穴,又使得原本就宛如真金筋脉更是璀璨如星河,周天大循环后,汇入丹室“大海”,化作星河滋养整池青莲,摇曳生辉,而悬挂于丹室的那轮寒月,竟是凭空大了好些,更加明亮,月中倒影愈加显现。 而左右心窍,在体内真火练就下更是如同之心,铿锵有力,二窍合一,大开,共同维持人身天地均衡。 原本被冰封的整个湖泊,其中的荷花俱是抖动起来,不在畏惧严寒,冲破寒冰,似是收了某种呼唤,竞相开放,摇曳生姿,竟也是渡上了一层星光,尤为空灵。 大抵两柱香后,整个天地的风暴戛然而止,天地重归清明,一少年仍是静静盘坐于此,垂钓适宜,对所发生的事儿全然不知。 而自其身上的寒流竟是又一股脑的逆流而归,重新回归自身天地,而整个被冰封的湖泊节节败退,几个呼吸间,整个湖泊如同原样,清泉石上流,水波不兴。 唯有湖中所生的几株莲花,开的异常灿烂;再是察觉不到半点寒意,竟是又一瞬间入了阳春,水中鱼儿好似打了个寒颤,甩了尾巴,又重新围着金丝线嬉闹起来。 天地清明,在无其他。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七十七章 韬光养晦 夏东流撤去里天地结界,同梨园合二为一。 一阵清风拂过,精神几分,只是处于主亭的少年悄然迈入的大成,一步跨出别人几载甚至几十载春秋。 夏东流丝毫没有因为曹即明的境界修为攀登如此之快,惊讶的很,反而对这股寒流好奇的紧,更是最后一手一股脑的逆行而回,收了倾泻的而出的寒意,而唏嘘不已。 毕竟这类法术能力可真是不多见。一般来讲,修士自体内天地炼化灵气储存于身,不仅是温养窍穴筋骨,更多的是积攒压迫体内灵气更为精纯,而得心应手;又通过体内筋脉配合道术法门,宣泄而出,达到某种极致的力量。但往往被施法的灵力都会化为天地灵气,端是不能重新逆流而回,而是得重新吞吐天地灵气,经由体内关隘窍穴温养炼化,重新汇入丹室,再进行人身大循环,往返如此,用去多少,就重新汲取多少,半点不可逆。 而庄俞的法力洪流倒逆而归,着实上夏东流吓了一跳。 几人感觉天地正常后,都深深呼出一口气,尤其是李妇人,有些死里逃生的感觉,小姑娘也将一颗悬着心放了下来。 只是如今望去那青衫身影,坐于栏杆,双目紧闭,半点不知身外事,隐隐约约竟是酣睡了起来,好不快活。 “怎么样,我哥哥厉害吧。”石小可傲娇的说到,眼睛不断斜睨着夏东流。 夏东流知晓她心中所想,也就什么奉承的说道,“曹兄,是真的厉害,忒猛了吧……” 小姑娘神色倨傲,更是骄傲,连在小亭子的迈出步子也飘了些。 “……只是比起我来,还要差那么一丢丢,就这么差这么些” 夏东流正好冲那石小可,仙气飘飘之时,峰回路转,将了一军。 又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做掐捏状,比划着那曹即明比之就差了那么一分毫。 石小可,突然瞪大眼睛,神色不善,又眯起了眼,更为不懈说道。 “切……大个子,你真可怜哩。” 原本心情不错的夏东流惊愕起来,端是不懂小姑娘所言何意,便揪着不放。 可怜?我夏东流可怜?要什么没有? “……?可怜?我……可……怜?”青年黑着脸,结巴问道,一时间语塞。 石小可毫不避讳的点头,拍了拍手,小手摊开,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说道,“不然嘞?” “怎么个说法,您给解释一翻?” 小姑娘一想到这个问题,就赶忙抓起了头发,想了半天,回道,“因为你什么都没有……” 夏东流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孩子灿如星河的双眼,又想了想自己,笑了笑,好似真就有那么一刻自己什么都没有,就如同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信手拈来,却又好似没有,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青年苦笑一翻,看了看那睡过了头的少年郎,真真觉得自己才是那穷光蛋,甚是可怜。 想到此处,便是心情沮丧,空手好似搓揉衣服模样,捣鼓半天,一股脑的做抛投模样,仍向了庄俞身前的湖面。 又难么一瞬间,石小可觉得这大个子疯了,难不成刚才自己言语重了些,刺激过头,得了失心疯。 未得小姑娘想到此处,庄俞身前的湖面竟是炸裂开来,激气万丈水幕,处于梦境的少年浑身湿透,没有反应过来,而原本聚集的鱼儿更是飘了水面,翻了白肚皮,有的都被震上亭岸。 “大个子,你干嘛哩?”石小可够着问道,神色不善。 夏东流也学那小姑娘手势,手轻轻一拍,摊于身前,示意不是自己所为。 石小可半点不信。 夏东流爱信不信。 两人竟是僵持起来,不分胜负。 被湖水惊醒的庄俞,黑着脸望向这边,却是没有得到回应,看着如今仍是水纹阵阵的湖面,涟漪荡漾,五亭桥附近的几汪莲池更是如同墙头草,横七竖八,在是没有刚才的精神劲,彻底毁了,而更可恨的还是湖面那一条条翻了肚皮的锦鱼,可惜了。 过后,深深呼出一口气,通体舒泰,内观自身,才是尤为吃惊如今的体内筋脉窍穴,和水涨船高的境界修为;至于心窍一事早在前几日同夏东流打架之事,就已经知晓,只是如今彻底融入自身天地,血气暴涨。 前几日还在忧虑自身境界修为太低,上不得台面,却不料今日闲来无事就一步踏在大成修为?可以目极元婴境界?这才意识沉入脑海,将所发生之事知晓了七八,就对李书云母女俩更是深感歉意。 好在有了夏东流出手,全然无事,这才身子抖了抖,身上水分原封不动的落了湖中,心情好了几分。 夏东流一众人走了过来。 青年裂了咧嘴,不是很高兴的事道了句,“恭喜哈。”眼神一个劲儿的棱着旁边的小姑娘。 少年笑了笑,抱拳致礼。 石小可半点不觉,望了望如今的庄俞,没有说什么,反而将小脑袋伸出了栏杆,看着翻了肚皮的色彩斑斓的大锦鱼,兴奋的说道。 “真肥哈。” 庄俞脑门一阵黑线,牙口无言。 正当他要同李氏母女俩致歉一翻,就看到一路嚷嚷大跑而来的周大德,,火气火燎,气喘吁吁,一个箭步立于少年面前。 眼睛瞪的跟个灯笼一样,半点不信眼前所见,询问道,“这就金丹大成了?真的假的?” 庄俞额头黑线未掉,仍是装作和善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造孽啊,真是天理不公……” 周大德痛心疾首的说道,竟是用了道袍长袖掩饰着脸面,抹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眼泪。 庄俞彻底脸黑,在无之前的好心情,真是被小姑娘和周大德气的不轻。 “你什么意思?”少年不善的问道。 周大德大袖偷摸看着,不理会其半点言语,转过身拉走了自家徒弟。 “走,我们吃饭去,此地膈应的慌。” 道童忘了一眼庄俞,略表歉意,跟着周大德走了。 李书云赶忙上前主动同现在心情不好的小先生问好。 “恭喜先生,我虽是不知晓如何,但想来定是好事儿……” 庄俞听完后,眼神斜睨这如今偷偷玩手指的石小可,小姑娘瞧到后,连连后腿,嬉皮笑脸的说道,“哥哥,不生气哩,那大德前辈不是好人,等下我们也去吃饭哈,至于这大肥鱼就算了,没有酸菜鱼也行……” 石小可哈哈道,让庄俞久久无语,生不出半点力气,更是怪不得半点。 “书云,先前是我大意了,你们母女俩受罪了。”话罢,又同妇人致歉。 夏东流在旁边偷偷哑笑。 那知道少年突然转身,面朝于他,伸出了手。 “拿来……” 夏东流不知该如何做的,便支吾说道,“怎么个说法?” “法袍。” 青年皱了皱,真当自己是那老财主,什么都往外送。 “……” “不白拿,我教于你那水法法门。” 夏东流神色一顿,娴熟无比从袖口捣鼓出一件霓裳法衣,几近透明,抛给了少年。 “给你,记得你说的话。” 庄俞置于手中,手掌拂过,似是略有疑问。 夏流解释道,“放心,正适合她这个年纪穿,神性被剥离过,那会有人真穿那“秉烛夜游”的灵气法袍?不是纯粹惹人眼目,要不是就是真的境界高,天都不怕……” “多谢。” 庄俞将刚得来的霓裳法衣递给了李书云,小丫头一阵发呆,看了看娘亲,似是再询问。 “拿着。这就算是给你的见面礼,不差的……” 庄俞说道,李书云双手接过后,还有些不相信,这短短时间内到是得了不少好东西。 “谢谢曹先生。”李书云鞠躬答道。 少年点了点头,“快些试试。” 李书云不知所措。 “摊开看看。” 这才双手打开了这件华丽的衣裳,只是太过大了些,只是刚刚有此念头,手中法衣就已经穿于自身,认了主,尤为合身,金丝流淌,很是好看。 李书云就觉得很是稀奇,原地高兴的蹦哒着,却又是光芒一闪,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生?” “这是法衣,会隐于自身,等你修行后,自然瞧得道,如今就在你身上,你瞧不着而已,不用急……” 李书云赶忙又同庄俞道了谢,当然连同那夏东流一起,毕竟这是曹先生换来的,应当如此。 妇人更是感激不尽,刚才看到道童周身衣裳金丝流淌,就知晓定是有护体之物,可怜自家孩子认识了神仙,也没得一件像样的护体宝贝,更是心疼不已的抱着孩子温暖,不料这会儿,孩子就有了一件保命物件,只要不被人打杀,性命都会无大碍。 “姐姐,我也有了,嘿嘿。” 李书云很是开心的同石小可说道,自己也能如同他们三人一样,都有了一件护体法袍。 庄俞转身离去,夏东流赶忙跟上,打算询问刚才的所应下的事情。 妇人拉着两个孩子跟上,一同去往后堂用晚饭。 “夏兄,莫急。”庄俞说道。 此刻,少年脑子急转,到底该如何同夏东流说那控水控冰法门?毕竟本就没有,自己天生如此,何来法门,只是想求取一件衣裳打了个谎言而已,这货却信以为真。 难办……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七十八章 神仙钱 梨园万事齐全,后厨师傅丫鬟早早备好了酒菜,琳琅满目,颇为丰盛。 庄俞去的时候,周大德正大快朵颐,鸡鸭鱼肉,各种山珍海味,着实让人看花了眼;以至于连修了仙道士也馋食起来,狼吞虎咽。 少年懒得去看那“周扒皮”,换了一桌邻桌安静的吃食起来,虽是只要了些简单的小菜,同要油水很足。 只是日子似乎过的越好,越是难心安,越是懂的外面的不易。 “过后,可否带我去往外出走走,瞧一瞧这山水风俗?”庄俞问道。 夏东流挎着黑脸,这会儿尚未兑现先前之事,反而又来相求? 旁边的周大德听了后,主动靠了过来,“小友,别介啊,这南府司,我还是熟的紧,不防让贫道带你出去瞧瞧,仔细品鉴一翻,说不定捡的宝贝,你备着神仙钱就好……” “神仙钱?” 夏东流听完曹即明的疑问后,甚为不解的看着他,难不成这修道这么久还没见过山上流通钱币?真是稀奇。 周大德抖了抖袖摸出一枚通体雪白透亮的铜钱模样的制币,仙气十足,轻轻放于桌面。 “诺,就这,神仙钱。” 道士放于桌面上的神仙钱,正是被山上公认流通的货币,亦可炼化为精纯的灵力;多数都是有神灵金身碎片参杂而铸,尤为金贵。而由天地所化的神仙钱,更是不多见,数量稀少,尤为固定,损耗掉一颗,这天底下就会少了一颗,不可逆的,灵力精纯,但尤为宝贵,作为山上的流通钱儿,也是很少人用来炼化。而如今置于桌面的只是神仙钱的一种,最为常见,对修行人来说算不得陌生。 另外一种更是不多见,正是那青蚨钱,山上极少,不多见;相传先天精魅气运所化,乃一则山野精魅得道,名为青蚨,成了天下神仙钱的鼻祖。山家刊载的《太平御览》中有记,“青蚨还钱”一说法,只是如今没人见过这神仙钱的鼻祖,无从考究。得道后精魅青蚨,为报天地恩德,以自身心头血浸染,神仙钱才得以出世。 书中刊载有“以其子母各等,置瓮中,埋东行阴垣下,三日后开之,即相从。以母血涂八十一钱,亦以子血涂八十一钱,以其钱更互市,置子用母,置母用子,钱皆自还。”又有青蚨涂钱的说法,很是稀奇。 置于书中真假,就有待考量,不过名为青蚨的神仙钱却是真存在。 而如今周大德放于桌面的这枚神仙钱,正是那仙人眼中最为“便宜”的白水钱。 至于另一种存在的山上禁忌,后天所铸造的神仙钱——太岁;真是由那神灵金身碎片所铸,尤为抢手,毕竟所孕育的大道真理,俱是物价,虽是山上禁忌,王朝宗祠明正言顺的拒之流通,但奈何时间久了,也就成了山上一处晦涩,大家心知肚明,不张扬罢了,仍是流通不已,如今天下先天神灵太少。自远古大战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金身”钱尤为泛滥,得到追捧,只是随着千年光阴,便消弭不少,如今更是珍贵,但比之有精魅化的神仙钱——青蚨,倒是好了些。 而一颗青蚨钱可换的千颗太岁钱,而一颗太岁钱也才堪堪换的的一百颗白水钱;虽说太岁钱珍贵了些,但毕竟所处分量太小,随着光阴消耗太快,所以如今这年头有隐隐开始值钱的风头,又加上如今天地由龙虎山牵头,大夏王朝共同推辅的条例明令禁止残害由我后天种族英杰所化的神灵,不允许残害,毕竟这是如今天下的根本,山水流转,端是少不得神灵看管;山上虽是安静了些,不会如同以往明目张胆如此,毕竟龙虎山的位置摆在那,作为道家祖庭之地,可真是有问责一洲山河的大小事物,别说山头神仙再多再厉害,也比不上有的“万年基业”的祖庭。 可以不惧怕世俗王朝,但不得不敬龙虎山。 夏东流见着少年没头没脑的模样,就解释了一翻,有些马虎。 “那这怎么卖?你拿些出来我买些。”说着就要拿出身上世俗的真金白银。 “你莫不是在逗我?这有价无市啊,我要些金银做甚?” 曹即明脑子一转,接着说道,“那你先借我五十颗,过后我还你。” 夏东流猛地一拍桌子,拧头就走,懒得理如今面皮越来越后的曹即明。 “我拿太岁之物于你交换。” 青年步子急停,活见了鬼了,你有太岁之物?有金身碎片?夏东流压根不信,却是又不舍离开。 “你真有金身碎片?” 庄俞点了点,“我既然说了,自然有的。” “拿出来我瞧瞧?” “怎么算法?换多少?” 夏东流吧嗒甩开了折扇,缓缓走向这看似落魄的少年,说道,“如今太岁之物,贵了些,这样按照一两计算,换一百颗白水钱,要是完好无损的我多出三颗,有多少我都能帮你换来。” “如何找的度量衡确凿的戥子?” “这简单,我还是有些小玩意的。”夏东流说完,自咫尺物中取出,一杆精美小巧的戥子,学名戥秤,衡量轻重,专门用来称量金、银、贵精密器物,不多见,做工精细,很是值得山上珍藏。 “周扒皮”则是瞪大了眼,好家伙,尚未见得嘛少年的宝贝,你到是倒腾出这么个金贵的“小玩意”? 庄俞识不得那宝贝,看了眼周围的人,犹豫片刻自胸槐取出那黑不溜秋的口袋,正是那先生离山前赠予自己金丝钱袋,如今里面正躺放着那那块金身碎片。 周大德使劲瞪着眼,半点不信少年能从这么个口袋里取出宝贝,还太岁之物,就是夏东流也有些着急。 庄俞又望了一眼周围,很是担心漏了钱财,好在周围除了妇人等,都是熟悉的人。 “唉,曹兄,快些,没人的……没人敢抢,这在衙司呢。” 少年缓缓取出了那块先生临走所赠的宝贝,一大块完好无损的金身碎片就这么漏在了众人眼前,金光弥漫。 “好家伙,你那来的。” 夏东流话罢,就要上前抢夺,庄俞赶忙起身,躲过,重新放了口袋。 如同防贼一样,提防着夏东流和周大德两人,唯恐二人暴起杀人。 “曹兄,见外了,我只不过想看看。” 夏东流见那少年无言语,赶忙有问道,“曹兄打算全部换了,我出十个青蚨钱如何?” 周大德一阵咳嗦,吓的不清,好家伙,话说这青蚨钱山上不是都绝种了么? “十五颗……?” “至多二十颗……,不能再多了……” “夏兄误会了,我曹某端是没有全部让出的意思,只是打算割除三五两,如今要用,也是不舍?”庄俞说道。 “割除?你莫不是暴殄天物?三十颗青蚨钱,我要了。”夏东流咬咬牙,厉声说道,很是不舍被破坏。 庄俞也是一惊,好家伙,这么值钱?都能换来三十颗祖钱了?突然又想到夏东流刚才的打算出十颗,如今差距太大,不免黑着脸。 “夏公子,好算计,刚才十颗,如今片刻间就三十颗?翻了好几啊?” “嘿嘿,别介意啊,行走江湖都是如此,得寒暄一翻,不过这三十颗真不少了,我一时间也凑不得。”夏东流尴尬说道。 “夏兄,还请谅解,曹某真无打算全部舍弃。至多割舍一斤,还请夏公子先出备好神仙钱。” 夏东流无奈,到也不做作,自袖子里哗啦啦的倒出千余颗白水钱,桌面堆成了小山,流光溢彩。 “还请借戥子于我……退后三步,不得靠近。” 夏东流递过星戥,少年就要用自己所造的那把尤为自认为尤为锋利的惊珀下刀,青年赶忙打断,抛给少年一把锋锐的匕首。 “亲些,我的祖宗唉,用这个。” 庄俞接过后,却是半点感受不打重量,好似虚无,却不想下了刀,锋锐无比,自碎片上切下了小一块。 用过星戥度量后,正正好,稍微有余,递给了夏东流。 青年如获重宝,赶忙双手捧过,小心翼翼查验起来,庄俞则又将剩余的放了那个很是品相差了些的口袋。 “城隍碎片?好家伙,你莫不是偷偷乘着老城隍不注意,打了焖棍,偷偷敲了一块?”夏东流打趣道,自然不相信如此,毕竟遵循这气息来开看,又如此完好,自当是城隍所蹭,就又高看了眼曹即明。 “才不是呢,这是哥哥离山时,我家先生给的,才不和你一样,黑吃黑哩……” 小姑娘赶忙维护道。 庄俞大概数了数桌上白水钱,拿了六白颗,将剩下的又全部推给夏东流。 “这是我们事先说好的,我出钱,你办事,这四百颗你拿去,安排好事宜。” 夏东流一笑,“不必如此。” “拿着,我曹即明很怕欠别人人情,既然有东西抵得了,自然两清最好,另外在换我两颗太岁钱,不然这六百颗太多了些。”说完又将两百颗白水钱推给了青年。 夏东流从手中抛出两颗太岁钱,却是很暗淡,真是金身所铸,只是时间长了些,精华流失,真假无疑。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七十九章 买卖 如此一宗好买卖,夏东流自然愿意做的,毕竟只是废废口舌,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安排管的,相当于白白赚了一大笔神仙钱,还交了人情,何乐不为。 夏东流自家的那枚腰牌本就权力极大,在这略显荒凉的南府衙来讲,那就相当于天子亲喻,所接待的衙司半点马虎不得。 得了曹即明怀中一块灵光尤为浓郁的“太岁”之物,夏东流很是高兴,暗道这兄弟身家不菲。只是好奇少年为何突然做了这等大买卖,要如此至多的神仙钱做甚。 庄俞刚要把自夏东流抛于他的那把锋锐匕首奉还,却不料被青年打断道。 “我占了如此大的便宜,这小玩意赠予你,就当交个实在朋友,毕竟你所谓的事宜不过一句话,亲自交代一翻,花不了四百颗神仙钱……” 夏东流实话实说,这鎏金小刀虽是做工精美些,但一也只能用来把玩一二,是山上物件不假,但用途有限。 庄俞看着躺于手心的鎏金匕首,太过轻巧,犹如鸿毛,就不免想着是何等材质所铸。 “你莫不是打算真去哪后城碰运气,淘物件?” “有些打算,出门在外,缺些东西,太过不便,背篓又太小,总不能一直让她同黑锅挤在一块。”庄俞答道,确实缺把趁手的武器。 “想掏一件咫尺物?” “嗯,不仅如此,还打算卖把好使的长剑,结实些就好,顺便再看看仙家买卖如何。” “哦?那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这里都有,便宜些于你?不必外边差的……” 夏东流赶忙应到,打算在做一笔生意。 “这个不急,还出去游历一翻,总有些东西得卖些。” “好,……” 庄俞将那桌上明晃晃神仙钱收了口袋,又单单留出几颗攥在手中。 “给,长这么大我也是第一回见神仙钱,拿着,离年关不远了,就当今年过年的压岁钱……” 少年将一颗白水钱递给了小姑娘,石小可赶忙双手捧好,小心翼翼,眼咕噜好奇的看着这书中记载的宝贝,心疼的紧。 “给,你也有。” 李书云惴惴不安,刚伸出小手,又赶忙收了回去,使劲儿在自己那发白的红衣裳,蹭了好几下,学那小姑娘一样,小心翼翼捧在手里,仔细看着神仙钱,虽是如今还不明白,但不远的。 “谢谢曹先生……” 庄俞又笑眯眯递给了道童,“你也有的,新年的压岁钱,拿好了,好好修行……” 道乾看了师父周大德,赶忙双手接过,打了个道家稽首,赶忙说道。 “谢谢前辈。” 庄俞笑了笑,摸了摸眼前这个略显腼腆的道童脑袋。 “李大娘,这颗你也收好,就当给书云的准备的,提前预祝你新年安康。” 妇人怎么都不曾想到有自己这个糙人的份儿,赶忙接过,连连同少年道谢;看来,因为自家的女儿,让自己粘上了仙气,真好。 “大德道长,也许世道并不是如你眼中所见,万事万物,都是如此,还望道长往后行走江湖,能给山野精魅,鬼怪阴物一个言语的机会,看看她们是否都是恶人,多个言语,多个选择,才是茅山的真正要义,行善积德,功德无量;此颗神仙钱就当我同道长赔罪了,先前江畔之事还望海涵,也请道长牢记,给每一个生灵一个机会,人心不差的……”庄俞拿着那颗太岁钱递给了周大德,语重心长的说道。 周大德先是一惊,赶忙连手接过,生怕那少年反了悔。 “那是,那是……先前是贫道迂腐了,往后自当如此,多谢曹小友一语道破,贫道醍醐灌顶啊……” 道士赶忙回道,却是丝丝攥住哪可少年所赠的太岁钱,没想到一日,他“周扒皮”也能得上一颗太岁钱。 “快过年了,就当给你们压岁钱,别嫌少,就当图个吉利……” 李书云,李妇人,周大德,道童道乾都赶忙再次致礼感谢。 “书云,往后,你安心待在这里读书,认真点,我同夏公子都交代过了,他会安排的很好。莫要担心。”庄俞朝着李妇人母女俩说道。 突如其来的一事,让李书云心头一紧,赶忙说道,“曹先生?去哪里带着我便是,我不怕的,还是嫌弃我和娘亲麻烦……” 李书云面色微白,段是以为那带她母女两人的先生要丢了她们,有些心急。 “书云,好好读书,至多两年我都会回来,你莫要多想,不是你说的如此。我要去往之地,太远,你留在此处安心读书,等我回来;放心,夏公子会安排好一切,你和娘亲吃不到苦头,一定要好好读书,两年后,我会亲自考究那两篇文章,不但要会背,还得会写……” 小书云轻轻抽噎着,很是伤心,没想到刚有个姐姐,这会儿就得分离。 “……嗯,曹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等你和姐姐一起回来。” 孩子轻抹着眼泪,手腕的那串小铃铛,叮叮当当作响。 庄俞上前摸了摸小脑袋,“好了,我这不没走?还得在这待几天……” 小姑娘重重点了点头,小手按住头上的大手,不肯松。 夏东流默默杵在一旁,手中折扇轻轻煽动,端是看不透这眼前人,不论是心思,还是行为。 “年关将至,不留下来一起过了?” 庄俞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早些动身,毕竟路还很远……” 众人一阵沉默,不知该如何言语。 “好了,咱们一起去往集市,年关到了,热闹一翻,备些年货,按照习俗得去烧上一柱香,惟愿大家身骨俊朗,好运连连……” 少年吆喝着,率先走往梨园出口,小姑娘拉着李书云赶忙跟上,然后依次是妇人,茅山二人。 夏东流思索良久,也跟了上去。 城中后街。 多是修道人歇脚打尖儿的地方,好不热闹,不少境界修为低的小贩,在此倒卖药草、丹药、符箓、法宝为生,多是某些宗门外门弟子长住于此,修道无望,却又是不甘心,只靠着多赚些神仙钱,过过好日子,能寿命长些。 沿着街道小贩不少,庄俞一行人刚出了衙司,踏进后城,就立马有人上前打招呼,热情洋溢。 “呦,敢问几位老爷,打算寻些什么宝贝,我这里可是有件祖传的仙家之物,几位好生生瞧瞧,咱家便宜些卖于你……” 未等小斯言语结束,周大德快步上前,拉走了少年。 “快些走,别听信他人言语,这厮全是看你面生,好骗些,那来的仙家宝贝,都是假的,糊弄人的……” 道士快步往前,根本懒得理这些不甘心,不罢休的小贩。 越往里些,到底是好了许多,但仍旧是热闹的,少了吵杂,反而多了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副仙人道骨的模样,将所买卖物件都放于身前,闭目养神,相较于外围,到底是修为都高了些,不论东西真假,就单单有些人的修为让少年也都看不透。 没有吆喝声,大多数修士都是走走停停,挑挑拣拣,以求得一件趁心的宝贝,事实上此处的大多数物件,多是山上仿品,品轶很是低劣;当然,也不妨有些好东西。 “夏兄,你见多识广,帮我多瞅瞅,寻一把好剑,不求什么仙家宝贝,一定得结实些,重些的宽剑……” “小友莫急,贫道也留心着,莫要着急。” 路过一道剑摊,地面上但是密密麻麻的放着十数把左右,断横残垣,却是不少,有些是故意如此,有的真就是被大战折断。 庄俞蹲了身,看了一眼闭眼的老头,轻轻抚摸了一把很是破败的青铜剑,剑长三尺三,遍布青铜文,确实是一把好剑,不过确实是世俗之物。 “秦王剑,前朝之物,贵些,五十颗白水钱,虽是世俗之物,但可留的珍藏一翻…”老者闭目招呼道。 未等少年应声,杵在一旁的夏东流脸色如霜,厉声责问道,“你这半吊子老道,胡乱语言,何来前朝?我大夏国已矗立在这大荒多少光阴岁月,世代监国,虽说王朝交替,但我大夏番号从未变过,莫要听了风言风语,误了他人口耳。” “哎呦,小娃子,懂的不少,大夏虽说近两千年如此,在往前呢?不知晓,呵呵,不过窃国贼尔尔,污秽之地……” “大胆,你敢褥我大夏王朝,活的不耐烦了?”夏冬流不知怎么的突然暴怒,再无之前的谦谦君子,嘻嘻模样。 少年一众人就感觉这夏公子反应太大了些,还是因为其父任职高位,才有如此护国情怀? “小娃娃,我活的不耐烦?要不是那狗屁王朝多年来买卖权力,狗皮膏药的贴着龙虎山,不然你以为屁大点的大夏国能蹦哒到今天?敢问就你夏朝那开国的祖宗,走了一趟假天庭,得了几个落魄的神灵认可,真自认为是我中土正统?不就是和那几个秘密的落魄余孽暗自勾引,供奉至今,有了些道果,回想你夏氏祖宗没出半点出息之人,还全是觍着脸的家伙,真恶心,你记牢了,这话是我言语的。还真是信了书上的话?真以为这巨城是你夏国建的?当然,大夏别的本事没有,将如今的巴蜀之地分出去本事还是有的……”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八十章 秘闻 庄俞在一旁似是听到了绝天秘闻,不知真假。 那盘坐于地的老疯子,却是滔滔不绝,根本不管那青年反应。 “你记牢了,小娃娃们,现在这方天下本该姓秦,那才是正统,别读书读傻了……” 夏冬流黑着脸,在无半点言语,周身法力涌动,动了真怒。 “老头,你找死?给脸不要脸?今天你就把命留在这,褥我大夏,留你不得。” “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我到要看看这个的狗屎中五境有何能耐,莫要让我笑话……” 老疯子半点不害怕,反而很是戏谑的看着发飙的青年,有些意思;自己常年行走各处,贩卖所得,多是有人问道此剑,但所言答复都如同往日,可这面前青年反应如此之大,想来是知道了些丑闻。 夏冬流望着纹丝不动的老疯子,心里却是快速打量着,一时间竟是看不透半点。 “死疯子……曹兄,我们走,段是不能听了此人鬼话,免得污秽了人耳。” 庄俞只好快步跟上,不敢如此猜测,毕竟这等仙家大秘,不是什么好事。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们要回来了……”老疯子闭了眼,朝着几人方向悠闲说道,却是让庄俞心神震动。 夏东流更是石破天惊,猛然停步,转过身,目漏杀机,锋芒毕现;却不料,那老疯子又悠闲做起了春秋大梦。 一行人都无言语,全然没了掏物件的心思。 “曹兄,今日我有不便,就不陪同了,请切勿相信那鬼话连篇的疯子,你等多逛逛,我会赠予曹兄一件像样的咫尺物,作为此行失礼,误了大家的好心情。” 夏东流拜别,心思暗沉,想来是处理那老疯子之事了。 庄俞只好点了点头。 “小友?莫不是那老疯子言语为真?这夏国真是那窃……” 未等周大德说完,庄俞狠狠瞪了眼道士,让它把挂在口角的话吞入了肚中。 一众人,到也没有在寻转什么,买了些香烛打算去了东城外的庙祠,敬上几柱香火。 回来的路上,再此路过老疯子身前之时,却又被拦了下来。 “小友?在找一把趁手剑?” 庄俞没有回答,毕竟此人和夏东流太过不对头,如若自己牵连进去,可是不太好。 “小友?我观你小手臂和大拇指结茧老道,看样子是个练家子,想寻一把重剑?” 少年略微一惊,不知这老疯子如何得知。 “小友,左手……” “老人家,我得回去了,剑改日在求。”庄俞打断老疯子的话,转身就走。 “小友,接好了,此剑名为太合,剑长三尺九,重余六十六,越是灵气灌涌,剑身越是沉重。小友当心了,此剑越强越是反噬自身,你我有缘,就当赠予小友了,此剑贵在星辰炼化,是后天多柄残剑熔炼而成,模样差了些,但真金火炼,不输任何中等法宝,正好适合你使用。小友可曾相信老朽刚才言语……? 庄俞毫无表情,无言无语,老疯子见壮,叹了一口气。 “罢了,想必小友自有判断,剑拿好了,老朽去也……” 地上的数十把残剑,同老疯子一起齐齐凭空消失。 少年手里多了把,比之寻常剑长了些青锋刃,通体暗黑,却又是星辰点点。 庄俞横剑在身,却是单手举了起来,很是吃力,此剑同十四有异曲同工之妙,越是灵力涌入,越是沉重,但锈剑十四却很少能允许灵力灌入,好似天然排斥,但这太合不同,剑锋青芒闪耀,灵力注入后,更是光芒大作。 “好剑,一寸长一寸强。”周大德赞叹道。 庄俞笑了笑,剑是好剑,但道士忘了一句,一寸长,一寸险。 如果剑术、剑法差了些,这略长太合剑就会漏洞百出,使不出劲儿来。 当庄俞灵气涌入后,竟是看到剑身的咫尺天地,俱是藏有刚才那一把所谓的前朝秦王剑。 少年摇了摇头,这该如何是好。 “道长,回去切莫添乱,就说这剑是我花了三百颗神仙钱得来的,勿要生事。” 周大德得了少年好处,自然懂的意思,赶忙说道,“自然,自然。小友放心,贫道心里有数。” “多谢道长。”庄俞致礼答谢。 收了长剑太合,少年心头沉甸甸的,不晓得如何同意夏东流开口,亦或是关于刚才所听到的那则秘闻,是真是假,他自会去考量,是非判断。 一众人往东门靠去,经由东街,到底是年关将至,熙熙攘攘都是人流,各式样的年货品样多全。 出了东门,不远处正有三座庙宇落座,香火很是旺盛。 分别是那山神祠、州城隍、道观。 庄俞几人最先走于离自己最近,位置的最低的山神祠,点了一柱头香,虔诚真意。 三个孩童也赶忙上香祭拜,至于妇人碍于人世规矩,只好在庙宇外耐心等候。 两幅文字功底极好的祝词: 山色旖旎盛风光德耀千载 神恩浩荡兴社稷灵庇万民 威震八方 也该护佑此方南衙司周山和平,无灾无难;少年同庙祝行过礼后,沿着台阶而上,去往第二座城隍庙。 相较于山神祠,城隍庙岁月十足,古朴自然,香火更是鼎盛,尤其是那门槛都被踏凹陷了不少,却是自然而然,不加修饰。 庄俞一步迈入庙宇,心情自然,香火缭绕,前方正有他人焚香祷告,一座尤为铮亮的城隍金身法相,威严盘坐,却是却是慈眉善目,常年来被香火浸染,高深莫测。 一旁庙祝接待着络绎不绝的香客,而不远处却又一老者靠着躺椅,就着冬月天气,晒晒太阳,逍遥自在。 少年轻言一笑,看不得通透,自然不敢上前叨扰,直直上了前点了香,心默念言语。 “望城隍爷日后,多多照顾李氏母女两人,小子不胜感激,也惟愿这天地更好些,不在多苦多难……” 说完,朝着面前功德箱投了两颗香火钱,却是两颗白水钱,财大气粗。 一旁庙祝赶忙放下手中事,上前亲自接待,不料庄俞却是拧身而走,不曾停留,到让庙祝面面相觑,看了眼晒太阳的老者。 老者似是听到少年心中言语,缓缓睁开了眼,望着远去的一行人,微微一笑;想必此人就是那惹得梨园“天地”瞬息万变的少年郎,不错,心思极好。 作为州城隍的老者,背靠这坐古老城池,从来不缺香火,而是却了些乐子,日子太过单调;如今得了少年两颗钱财,自然得出出力。 道观位置最高,作为道庭延伸而来,自然如此,备受修道炼气之人追捧。 而整个道观也是相较于地下的两座神庙,大了不少,却是上供三副上清画像,惟妙惟肖;正是那太清境大赤天、上清境禹余天、玉清境清微天。只是三清祖师岁月太过苍远,化道天地,为整个天下留下道法气运香火,所以龙虎山之地从来都是蛟龙深渊;更何况先有三清,后有龙虎山祖籍。 道观门口几个鎏金大字,甚是让认醒目,警醒心神,对大道向往不已。 出三宫,别六院修的玉体 入此门,归正道炼就金身 真真印证三清天地,功德造化,为吾辈修士毕生所求的神道路途。 毕竟此方天下,至今如此炼气一脉从古至今还从未有人真真攀的高峰,抵达三清境界,毕竟十四境修士都如同凤毛麟角,又何谈这末法时代三清十五境?这同样是武道一途,自始至终瞧不上炼气一脉,藏藏掖掖,半点不爽快,而我辈武夫可是实实在在有的止境武夫,至极武神。 相较于两座神祠,道观人就少了些,多是入门的修士来自诚心的上柱香,求得大道宽阔,多些希冀愿望罢了。毕竟悬挂的三清,早已身归天地,演化大道,修士遇观烧香,不过是求得心安,礼敬天地而已。 世俗之人若是来此,焚香祷告,多是会被笑话;毕竟山下两座神祠,本就有城隍、山神坐镇一方,自然听得到心中所思,会根据祷告之人为人处世功德如何,逐一评判记录,是否显灵造化。 尚未迈入修行的小姑娘、李书云、妇人,则是在门口逐一等候,少年同道士、道童一同前往,迈过门槛,很是严谨。毕竟如今此方天下道教一途,得天独厚,上有三清化道,后有万年之久的祖庭,先天压胜。毕竟炼气一脉的根本所在,惠济太多山上修士。 道门规矩森严,尤其是道观;少年上前同理事之人碰了面,得道允许后,规规矩矩上了香,三柱清香一齐插于香炉中,有一气化三清之意。 礼敬三清,又打了道家稽首;所用的香火正是那价钱高了些的平安香,用来礼敬天地很是恰当。 道童道乾尤为认真,自小就跟着师父周大德学了不少,毕竟茅山一派,本就是属于道门分之,不像其他山头仙家,各自为营,如今天下,早亦是万法同源,三教九流盛行,诸子百家争鸣,而道庭尤为低调,从来都是悄悄做事,深入人心。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八十一章 离去 庄俞规规矩矩礼敬三清后,下了山,正好遇到那城隍庙中的老者,坐于门槛,望着众人下山,自始至终无言语,到让少年有些奇怪。 当庄俞走到跟前,那老者才点了点头,眼睛好似盯着璞玉一般,将他瞧了个遍,到叫他浑身不舒服,刚想上前打个招呼,不料那老者转了身,往庙里走去,留给他一个佝偻后背。 少年一阵尴尬,举于半空的手爪赶忙顺势落在了旁边小姑娘的脑袋上,石小可赶忙昂起头眨眨眼,不明所以。 旁边的周大德则是表情古怪,端是看不懂这年轻后生,脸皮有些薄了。 “小友,你做甚?突然停下来招呼那老头干球?快些走,天色晚了,还得进城……” 一众人匆匆忙忙的入了成,直奔衙府,辗转几回,又回了梨园。 接下来的三两天,庄俞个人忙里偷闲,顺着备上不少笔墨纸砚,一一给小书云备齐,又给两个丫头齐齐买了身新衣裳,年味正浓,少年却是又得远游。 这几日竟是和那道士偷偷厮喝起酒来,虽是量少些,可也是醉醺醺的,如今得了几件物件,却是轻巧不少,方便太多。 夏东流白送少年俱是一片金色柳叶,弥足珍贵,是一把杀伤及极大的山头暗器,尤为锋利,价格极高,而其本身就是一件咫尺物,方寸天地,正好满足少年对咫尺物的需求。 只是庄俞对这突如其来的一计重宝,总感觉尤为烫手,别家修士方寸物放得都是宝贝,少年却是扔着锅碗瓢盆、财米油盐,当然还有那一把不知该同夏东流如何言语“秦王剑”,只能先暗暗搁在里头。 如今那只背篓轻巧了些,在无其他杂物,可以舒舒服服的放下小姑娘,唯独先生赠的那把锈剑十四,却是无论如何收不进里头,就只好重新裹好了太合、十四两把重剑,打算重新行走江湖。 “往后夏兄多操着心,曹即明感激不尽……” 少年醉醺醺的说道,还是很久没有喝过酒了,在长佑是不敢,先生在看见了就不是很好,如今身在他乡,难得如此。 “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 夏东流大醉酩酊的说道,“这梨园别具一格,要酒有酒,要漂亮女人有漂亮女人,你小子急个甚?还不如留下来快活一翻。” 话玩,自旁边搂过斟酒的丫鬟,云雾缭绕,很是羞涩,雪白的脖颈,庄俞醉眼朦胧的望去,也是难得失了神,国色天香,很是好看。 刚想到此,庄俞心头一阵激灵,酒意消了几分,那青年正搂着姿色姣好的女子,悬于腿上,很风流。 “夏兄说笑了,我辈修道人就该心思澄澈些,不可过多留恋红尘……” “哦?你一个雏鸟怎知红尘好事,可不要真修道修傻了脑袋,这世俗还是很值得留恋,人间的女子可不比山上的仙子差的,以后你自然懂得……” 夏东流说罢又捏了捏怀中女子桃红脸蛋儿,示意女子喂酒,好不快活。 “红尘事红尘意,千般万好,也得讲究缘分……”少年羞哧道。 “还真就打算走了,不留下来过了年?”夏东流将那女子丫鬟轻放了地,打消了酒意,认真讲道。 “不了,有些事在心头搁着,就得去瞧瞧,其他琐事我就再次谢过夏兄了……” “你怎的如此见外?咋个不放心?信不过我夏东流,天天将那点破事挂在嘴边儿……” 青年斜眼望着那少年,这来梨园才几天功夫,前前后后捣鼓多次了? “我都安排好了,过了年,早春自有人来接那小书云和那道童入学,绝对不差,离此处百十里地儿,有一处世外桃源,里面的教书先生,很有有门道,想来就是二流子道乾都能造化一翻,你着急什么劲?妇人也安排妥当,就给学堂孩子洗洗衣物,不差的……” 庄俞听完后,起身抱拳,“东流兄如此安排,自然极好,多谢。” 夏东流罢了罢手,很是无趣,这少年那来的这些条条框框,年纪不大,不累么…… 腊月初三,大年将至。 少年重新背起竹楼,装着小姑娘,穿了棉衣,背着两把剑,又一次北上,一步步远游江湖。 李书云很是不舍,难得有了个小姐姐教自己读书,却又是这么离开,以后就得自己念书了。 “书云,好好读书哈,我和哥哥过几年就回来哩,到时候我得亲自考究那两篇文章,记住了啊……” 石小可站在背篓里,使劲同李书云摇手,妇人、道士、小道童都目送少年离开。 少年头戴蓑笠,背着竹篓长剑,同小姑娘愈行愈远,腊月天,寒风凛冽,天空竟是洋洋洒洒下起了小雪。 “娘,你看,下雪了……” “嗯,要过年了……” “娘,先生会回来的吧,还有小姐姐?” 妇人替自家女儿打了打头上雪花,笑着说道,“会的,曹小先生,既然说了就一定会的。” “嗯嗯。小先生一路走好……”李书云开心说道,在心底暗暗牢记,姐姐交代的一切。 一定要用功读书啊。 其实道童还是蛮意外的,突然自师父那得了消息,很是期待跟着李书云一起去往课堂,见见新朋友,新天地,极好。 周大德同道乾交代几句,大抵说了过完年,自己就先回山看看家门,虽是如今山门破落,但好歹是茅山祖师堂所在,祖籍之地丢不得。 只是如今这时分,却是不见那主人夏东流,自始至终不见人影,让人琢磨不透。 沿路雪花飘飘。 “哥哥,好久不见白姐姐了,她在梨园咋个不出来哩?” “可能是人太多,她怕。” “怕?” 少年点了点,所言半点不假,梨园天地本就天地清明,更何况身处重城,内有中五境客卿,外有城隍州府,修士层层,人心不齐,性情古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依然考虑的很多。 “把衣物,裹紧些,我要飞了……” “嗯?” 少年突然停下,身子前倾,蓄势待发,一股脑前冲,箭步如飞,沿途官道树影连连倒退,惹得背篓里的小姑娘,咯咯作笑,开心不已。 中都城。 一书生顶着雪花,交了文牒,待到统领校验过后,进了中都成。 正是那书生艾学义,真名艾学文。 书生早早去了礼部司衙,交了文书,如今得了那西衙司会试魁首。 想来是打算早早来的中都,去往礼部投名状,自证身份,得过监察后;阳春三月,在经由国子监翰林统一会试招考,方能进入最后笔试、殿试。 好在礼部对各县志州府前三甲应试学子,都会安排住处,艾学义又找了礼部胥吏办理了文书,上面朱砂印鉴着其真名——“爱学问”。 而早在各地每年八九月分,各县志乡野都会先于一步,提前选拔,聚贤纳才,为来年阳春三月的都城会考,选出人才。应试学子都要经由乡试、县试、都郡、州府会试、礼部监察、国子监查录、翰林笔试、再经由殿试等一系列文考,最终远拔状元、榜眼、探花、进士、举人、秀才等人选,不可谓不难,所以一洲山河会考含金量极高。 虽说近些年头北海妖族泛滥,王朝多向武官倾斜,但都会有一名文官辅助其右,出谋划策,文考地位并未下降多少,也是备受山上山下重视,其中不乏多数仙家少年,入世为官,体验人间百态。 艾学义经由礼部安排住下后,时时刻刻兢兢业业读起了书,毕竟大考在即,书生不免想到了那同床五载的好友,不知如今他又去了何处,会不会来往中都城。 月上梢头,少年习惯些又点了火堆,安些心,匆匆忙忙煮着晚饭,现如今有了咫尺物,带的东西自然就多了些。 简单的取出件厚大衣,帮小姑娘披好,接着微弱的火光,庄俞又点亮一粒灵光芥子,石小可习惯性的又拿出了那本书生所赠《素问》,虽是不懂其中道里问答,但小姑娘会背啊,记得死死的。 白依然飘出的玉瓶,闲来无事,坐于枝头,对月吞吐,壮大阴神。 只是没多久,远方又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曹兄,给我留着吃食,真是让我一路好生追赶,饿得紧,才勉强追上曹兄脚力……” 正是那游戏人间的夏东流。 庄俞看着那青年夸张的言语做作,我信你个鬼。 夏东流瞄了一眼白依然,厚着脸皮说道,“仙子也在呀,能同仙子姐姐共度良宵,真是我夏某人的福分,敢问仙子名唤?” 白依然突然换了面皮,露出那张自己尤为讨厌的死人脸,打算吓吓这不要脸的青年,那知道那人半点无感觉,只是眉清目秀,浓情似意,呆呆望着自己。 女鬼再是受不住,幽幽说道,“滚……” “好嘞,谨遵仙子教诲。” 话罢,做作一翻,紧挨着石小可坐下,很是娴熟的自袖中天地,取出了一只白玉碗筷,望着锅里即将熟好的吃食。 “曹兄,多加些肉,我见你在藏了不少私货,多来些,改明儿遇到了猎物,我打来还你,可不能饿着了这么小的孩子。” 石小可黑着脸,望着这个脸皮厚的大个子,竟是给自己扣了一口大锅,真不是个好人哩。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八十二章 秉烛夜游 庄俞只是好奇的看着这夏东流,放着好日不过,放浪形骸,偏爱吃些苦头? “敢问东流兄,又做甚?” 夏东流打哈哈说道,“梨园过的太安逸了些,全然没了滋味,这不我打算跟着一块走走看看,结伴而行,一同去往江湖,游历一翻我……” 庄俞撇了嘴,最感觉这男子总有些口是心非之感,结伴而行?你堂堂神游修士哪里去不得?上天入地,如此方便,非同自己这小小金丹挤在一块?莫不是真就觊觎我身上的宝贝?毕竟自己可是还有点身家的,除了那块金身碎片,还有那把至今都搞不明白的那把长剑十四。 夏东流望着少年异样的神情,赶忙说道,一本正经。 “你可莫要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我夏东流身正不怕影子斜,坦坦荡荡,可不是觊觎你的宝贝,我就是想要,也是光明正大的抢过来,段是不会下黑手的,放心,我可是陆地六境神仙,要面子滴……” 庄俞笑了几声,摇了摇头。 腊月天的夜,阴风阵阵,呼啸而过,山里这堆明火成了最为亮眼之地。 月华悉碎,斗转星移。 入了子时。 远处极远处一座山峰,突然形似销骨,月华流水,形似倒立,光华如境,竟如同一座稀奇古怪的门户大开。 “这……” 夏东流第一时间感知极远处的山峰变化,突然起了身,目极所尽,俱是看不真切,好似越是用心看得,哪处缭绕的门户愈是遥远。 “快些走,必有大事,大机缘。” 青年话刚罢,其所在的上空一道道白光呼啸而过,正是从附近山头而来的御风修士,山泽野修,定是瞧着了山水机缘,寻了过来。 “如今天地巨变,机缘气运自然如此,我们也快些,莫要被人抢了先。” 庄俞听完后,立马收了东西,重新背起了小姑娘。夏东流从袖里取出了一张青色符箓,走到白依然跟前,细声说道。 “仙子拿好,如今这异像现世,定会是非太多,此符箓能遮去你周身大半阴气,能不被修士察觉,但绝对不可随意摘下……” 白依然很是意外,落了地从其手中接过那青色符箓,不料刚触手,符箓化作流水一般,隐入自身,女鬼周身阴气顿时全无,就连身着的那红衣血迹也消失殆尽,凭空出现一位可人,只是终究抵不过脸色苍白些。 青色符箓名为鬼玄符,不多见。白依然呆呆望着自己如今的模样,可能多久不曾结得自己有如此模样,又不免列了列嘴角,很是戏谑同青年说道。 “嚯……多谢夏公子慷慨……奴家美么。” 眼神流转,暗送秋泼。 夏东流一阵无言,很是心虚,暗自神伤,到底是美人心难得懂,心福难消。 “好了,我们快些赶脚,记住莫要在心底想着这方门户,全当不知,全速往前便可,这门户有镜花水月之感,求不得,全靠气运……” “走……” 庄俞一等人飞速往极远处一座形似虚无的滔天门户靠近;只是愈加靠近,总是形似如此,始终见而不得,好似随着几人一同移动。而云端上,大多修士都停下驻足,不在刻意如此,白白浪费灵力修为。 “不可,这门户有怪,似是有灵,在躲着我们,真是好手笔,连此处山脉竟使得颠倒过来,成了一就倒悬山,门户大开,犹如一座人间登灵台,遥不可及。” 几人停下步子,目视这座凭空而来的“门户”。 “如何?” 夏东流原地踱步,又打开手中那把形影不离的折扇,思虑良久。 “此门户通天绝地,怪的很,心神反而不可向往,越是如此越模糊不清,越是高远……” 青年停顿片刻又言语道,“咱们索性反其道而行,彻底遮蔽六识,随缘而行,不闻不问,试上一试。” 庄俞点了点头,此地天时地利,毫无变化,这凭空显化的“门户”,实在蹊跷,匪夷所思,事到如今也只能试上一试,毕竟如此怪异之事,百年难求,可不是真就是随心所遇。 小姑娘早早缩进了背篓,寻些小布条遮了双眼,双手紧紧的捂住耳朵,不敢出声,生怕坏事。 夏东流一笑,其实她不用如此,本就年幼,尘心未启,所知甚少,先天六感不强。 “好了,等下咱们就以我手中这盏长明灯为路,全然闭了六识,心思随意些,兴许近的……” 青年取出一盏尤为通明的青灯,琉璃火烛点亮,灵力粒子翻飞,灯火通明。 “记住了,等会儿全看我手中这盏长明灯……” 夏东流说完,率先封闭了六识,举着烛火迈步走出,正是朝着那倒悬门户而去,不偏不倚。 庄俞、白依然赶忙跟上。 六感俱封,浑浑噩噩,天地在无半点声响,重归清明,意识海中一只火烛高明悬挂,正是那青年手中的长明灯。 此刻,庄俞只觉得天地混沌不堪,毫无大道秩序,浑身不舒坦,再是感知不到半点天地灵气,方位全无。眼中除了那盏通明的“火烛”,远在天边的“门户”越发真切。 看来,果真行之有效。 夜幕里,一盏“火烛”尤为通明,成了去往“天外门户”的一条明路。 只是一行人好似进入了异处空间,身处之地,和如今天地迥然不同,灵气涣散,可有可无,再是感受不到自身修为境界,好似身处法外之地,只是几人不知,那倒悬而立的“门户”,本就镜花水月,真切不得,如今竟是靠着一根“火烛”,秉烛夜游,登了“天门”,彻底同此方天地隔绝。 而庄俞意识深处,除了夜幕中的那根“火烛”,和矗立在天上的“门户”,在无其他,晦暗无比。 其他感知此处异象的修士,也纷纷如潮水般涌来,悬于空中,同那倒悬“门户”,遥遥相望,寻求破解之法。 寻常难得一见的山上“神仙”,俱是密密麻麻,各自为营,悬浮于空,只是境界修为越高,越是接触不得,很是意外。 山头“大人物”,使出各种山上法门,为攀的倒悬门户下了大功夫。 有那白玉的掌天梯,竟是真就凭空而去,接连流光“门户”,宛如一道流光长河贯空,在夜幕极其亮眼,其他修士纷纷驻足观看,羡慕不已,只是此等手笔,却无关他人;也有不甘心的修士,竟真就较起真来,只是这看似眼前的门户,却如同远在天边,越是焦躁几分,竟是愈加模糊。 而极远处,同庄俞相反方向的一位白面小生,明眸皓齿,很是水灵,犹如假小子一般,肩抗一把细长红间狭刀,身着白衣,超然物外,竟是一位纯粹武夫,白虹贯日,空灵出神。 俱是也是看到此方门户,放弃了南游,转身去往那天上门户,挥然不知,凭空拔地而起,御风而行,竟然真的就靠近了那方门户,但叫其他修士思索不得,真就如此去了“天外”? 还真不是如此,只是越是心思澄澈,简单之人,更是尤为亲切,看似简单,实则最难,竟是摇摇登上哪处登灵台,抬头观望一翻,竟不着急入内,反而转过身盘坐其上,看着空中挣扎的仙家修士大笑不已。 却是看见众人修士眼中,惊为天人,如此简单? 而极远处那方白玉梯上,摇摇走过几人,两男一女,落了登灵台,看到如此之人,赶忙上前打招呼。 “小兄弟?真是厉害,竟真的御风至此,我等真是惭愧,不如我等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那知道白衣小生,很是不懈的瞧了瞧面前几位炼气“花架子”,锦衣玉锈,好一身衣裳,身子骨也太弱了些,就罢了罢手,斜眼道。 “不了,你们太弱了……” 那花容月貌的女子,同样十七八模样,刚要发些脾气,就被为首男子拦了下来。 “小兄弟,武道修为如此高深,我等几人自然比不得,全然无他意。” 为首男子莞尔一笑,眼前小子虽是无一丁点灵气萦绕,但那武夫真意丝丝流淌,却是被遮掩的极好,大有拌猪吃老虎的凶象。 白衣小生神色戏谑的望着男子,有些好奇这人眼光如此独特,毕竟自己可是有师父祖传的护身法宝,遮掩自身气机,从未有过泄露,如今却被这么个汉子寻着了蛛丝马迹?看来,此人身后定有些宝贝,值钱的物件。 白衣小生心思一转,打趣道,“这位兄台,真是非同一般,眼神独到,那我们便交个朋友,相互帮衬几分。” 白衣小生虽是如此阳奉阴违起来,心里却是已经开始估摸此人身上的宝贝,看来又是一位老手,习惯了灯下黑。 “小兄弟缪赞了,阁下如此年纪武道境界如此之高,能同小兄弟同行,想来定会安全些。”为首男子赶忙说道,交好白衣小生。 “那是,那是,这是你们的福分。” 那金丹圆满的女子修士,瞬间黑了脸,心底里咒骂不已。 白衣小生似是看透了女子所想,“我看哪位姐姐,生的漂亮,不如就我们一起吧走吧。放心,我才十五年纪,误不了仙子清白。” 白衣小生言罢,同那面容可人女仙子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服侍自己一翻。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八十三章 法外之地 那红颜女子神色一呆,段是想不到这白衣小生会如此,虽是俊美异常,犹如女子,清秀娟丽,但自己可是真真一姑娘仙子,纵使对方年纪在小些,也断然不可同意,男女授受不亲,再看似人间红尘的纯白小生能不知?好歹仙家人物,怎么如此无耻。 “师兄……” 那女子好忙询问为首男子,一千个不愿意,自己花容月貌怎会去伺候别的男子,倘若穿回了师门,不是让其他人笑话,误了自己的清白。 男子脸色有些为难,自己着炼气六境境修为俱是看不透这白衣小生。 “这……” 白衣小生罢了罢手,故作呵斥道,“仙子莫不是看不起我?” 那女子有些焦虑,赶忙说道,“小公子,如此俊美,自然红颜居多,只是男女不便……” 锦衣女子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看自家师兄那脸色,又是得罪不得,便洋洋洒洒的吐了几个字,又是一阵语噎。 “好了,小兄弟莫要在逗弄我家小妹了,她人间事所知甚少……” 为首男子,赶忙打了圆场。 “铛……” 一阵悠扬的钟声自门户传出,响动方圆百里。 白衣小生也是一惊,刚要入了门户,突然发现此间山脚处,有了三人,缓缓步行,攀登而上。 那夏东流刚一直手挂在了登灵台沿边,眼看这就要上了此门户,便解除了六感封识,向上望去,正看到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衣小生,俯身望着自己,很是漂亮。 青年刚想招呼一翻,以为是此方门户的守门人,却不料见那小生突然咧开嘴,人畜无害,一脚踏在了其五指上。 夏东流目光呆滞,全然忘记那白衣所为,不觉疼痛,那人畜无害的小生见青年五指死死的扣住石沿,又蹲下身,一根根掰开其五指,朝着面门就是一拳轰下。 “啊……” 一道宛如杀猪的声音传来,夏东流才警醒过来,半点不信,只是黑着脸跌入万丈深渊。 白衣小生得了手,赶忙跑开,悻悻然咳嗽几声,打哈哈道,“快些走,要关门了哩……” 说完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门户,生怕刚才被他击落深渊的人来寻其麻烦。 为首男子同自家山头弟子,面面相觑,真是……那金丹女子更是久久合不上嘴巴…… 紧随夏东流之后的庄俞还以为青年不小心失了脚,坠落山崖,毕竟中五境修士没什么好担心的,背着背篓上了灵台,白依然紧随其后。 刚好瞧得先前的三人进了门户,了然无踪。就盘腿坐于灵台,安静登那青年爬上来。 期间有不少凭空而来的山上修士,各显神通,登上了倒悬门户,有的甚至是被一张滔天大手握着送至此处,看得庄俞心惊动魄。 “铛……铛……” 连续的悠扬钟声荡开,庄俞一惊才发现那晨曦启明,东边霞光万丈,此处倒立门户俱是模糊起来,大门缓缓相合,有消失的迹象。 庄俞心急如焚,在灵台上团团走动起来,时不时仰着脖子,望向悬崖,看那夏东流是否攀了上来,时间不等人。 东方红透,第一缕红光刺破黑暗,面前这门户如同镜花水月,动荡起来,涟漪阵阵,愈来愈模糊。 “还等?在等就晚了……” 白依然催促道,进不进去她全然无所谓。 庄俞咬了咬背着背篓,快步闯过门户,回过身,仍是望向那仅剩的天门一线。 一只黑手在最后时刻攀上灵台,凭空越起,容不得思考,竟是身体化作淡淡云烟,穿过仅存的一线。 夏东流松了口气,总算赶上上了,差点错过了这等仙家机缘。 白依然见壮道,“呦,公子真是好脚力,爬个山也能失足,不愧为神游大仙人……” 青年黑着脸,四处瞭望,正在寻找那白衣小生,听闻白依然言语后,峰回路转,蓝天白云。 “能得仙子挂念,是我夏东流的福分,白姑娘放心,我好的很,摔不坏的……” 白依然怎么都想不到,这青年如此不要脸面,反而使得自己身处“险地”,真是后悔同其搭话。 “东流?怎么个事?” 青年看着询问过来的曹即明,罢了罢手,“我之前攀登灵台时,被一个白衣小生一拳偷袭,跌了下去……” 庄俞一阵心惊,看着他阴森模样,不似说假。 “那可记得模样?或是去了何处?” “想必此人,也是如我们一样,早早登了门户,方才我瞧着还有其他三人,想必是一伙的,估摸着想独吞这“门户”机缘……” “哦?这算不得奇怪,不久前,就有很多修士被入了门户?” “很多?”夏东流用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如此而来,我们快些,莫要落了空?” 曹即明、夏东流、白依然三人这才向着里方寻摸着,当然还有如今背篓里仍是自己捂着耳朵的石小可。 无法之地。 “此处天地,真是稀奇,居然使不得半点气力,如何是好?”白依然询问道。 “法外之地,尚且如此,天然禁绝术法而已,应该是一处小天地。” 庄俞询问道,“那此处天地,不是更为偏袒武道之人?如鱼得水?” “不错,此处禁绝术法,天然压胜炼气一脉,武夫却是独善其身。” “了不得……” “好了,我们快些,莫要拉了太远。” 几人顺着白衣小生走过的路线,迅速往里奔袭。 此时。 递给夏东流一拳的白衣正同台前相识的几人,悠闲往前,只是此地,云雾缭绕,方位难辨,四人也唯有真真往前。 “云小兄弟,如今入了此处就全靠你了,日后自当亲自备上薄礼,登门道谢……” 白衣小生云星兴玄,罢了罢手,“不必,有仙子姐姐陪着我些,足够了……” 兴玄,星轩。坤则顺成,星轩润饰 那名为浅月的仙家女子,此时正被他牵在手中,挣脱不得,咬牙切齿,即使你体魄境界厉害,如此强加于他人,也休想我看的起你半点。 “小弟弟,你放开些姐姐的手,捏疼我了……”女子浅月温声细语的说道。 云兴玄松了手,浅月才收回吐着香气,吹抚着手上红印,这小子也不知道顾惜些。 为首男子摇了摇头,哑口无言,身外此处,只能先委屈这小师妹了。 “姐姐?好了没?”云兴玄问候,又很是自觉的把手递给浅月。 女子一阵神伤,逃不掉。 只是前方一直如此云雾缭绕,不着边界,云兴玄便想起先前自己心里那些事,望了望四周警觉起来。 同几人又言语几句后,完全打消了顾虑,轻轻放了女子的白嫩小手,倒是让浅月一阵意外。 可刚是如此,直见得那白衣小生,两计娴熟无比的手刀,砸在了前方两人脖颈,力大无比,只见的两人好歹山上的修士竟是毫无反手之力,直挺挺载了地面,彻底昏死。 突如其来的情况,竟使得女子浅月一时间失了神,刚要大叫,就听到哪云兴玄说道。 “仙子姐姐,你可不要乱叫哦,不然我手下可不留情……” 浅月似是想到什么肮脏龌龊之事,在也顾不得云兴玄恐吓,转过身拔地就跑,却是身子软弱,跌了脚。 “云公子,浅月不过寻常女子,算不得红颜……” 女子哭了起来,生怕这屁大点的孩子真误了自己清白,很是委屈。 云兴玄眉毛连连跳动,段是没想到此女竟是如此想他,心思一转,又赶忙调戏一翻。 “姐姐莫要这样,快快起来,云某心疼的紧,敢问姐姐可否同我长相厮守,待我成年之时,再共度良宵,可好……” 浅月瞳孔全无,目光呆滞,如今看了还真是羊入了虎口,在劫难逃,不免怪罪起来为首的师兄,为何要招惹此煞星。 云兴玄见那女子没了怜人模样,便赶忙俯身在地上的两男子身上摸索起来,捞了不少宝贝,其中一把至高凤尺,赤红色泽,弥足珍贵,想来那为首男子就是凭借此方凤迟,觉察自身。 “你……俱是为了这些?难道一开始就是如此打算?” 浅月回过神,恶狠狠问道。 “仙子姐姐以为呢,你也瞧得了,我了不伤了性命,不拿人钱财,你等刚才居然用这玩意儿打量于我,失礼在先,怪不得我。” “哼,什么狗屁道理。” “哦?道理?姐姐莫不是也想我搜身一翻,寻寻宝贝?”云兴玄戏谑道。 女子浅月赶忙裹紧的衣袖,死死的护住绵软胸脯,连连后退,嚷嚷不已,“你……别过来,此物你拿去就好,我等以后也不于你纠缠就好……放了我……” 云兴玄大步走向那女子,同样一计手刀,打晕了女子。 “晴天白日,小贼,你竟敢灯下黑,欺负良家妇女?杀人夺宝,今天天王老子也留你不得……” 夏东流同往日一样,做事之前,先给自己打打气。 云兴玄一看那青年模样,就知晓债主上门,刚想离开,却被庄俞截住了后路,白依然再旁协助。 “想跑?先前你送我一拳,今个儿你自己好好尝尝。” 话罢,夏东流第一时间以手中折扇做的长剑,刺向白衣小生。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八十四章 入梦引 只是身外法外之地,世俗武功太过寻常。 刺过来的折扇却被云兴玄一个指头,戳了回去,反而自己一个趔趄。 庄俞见壮后,自背后取出的那把星辰宽剑太合,将背篓递给了白依然,双手持剑,一跃而起。 行走江湖,遇的不平事,当出手。 白衣小生回过身,戏谑看了眼持剑而来的男子,竟是不为所动,直直站于原地挨了一剑。 只是在庄俞眼里却是震惊,好似刺中玄金铁石,进不得分毫,只见的那白衣身上金丝流淌,拳意炽盛,手指看似轻轻点在剑锋,竟使得太合嘶鸣。 “就这点力气?玩儿剑?没吃饭?。” 云兴玄话罢,就是举拳轰了过来,霸道无双,庄俞赶忙横剑招架,不料却是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使得整个右手臂剧烈振动,手中太合脱落。 少年第一次下山,被人以拳脚功夫缴了长剑。 身处无法之地,提不起半点精气神,全靠自身根骨体魄,又更何况面前这气贯白虹的武夫——云兴玄。 “喜欢玩剑?你还差的远嘞。” 夏东流眼看形式不对,竟透透后退三步,很是心虚,此子定然不凡,年纪轻轻六境武夫。 庄俞听过言语,并不觉得刺耳,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剑术如何,唯有一颗锋锐的剑心,一往直前。 甩了甩生疼的胳膊,又从地上拔起那长剑,大开大合,三计神剑劫指,连连刺向白衣。 凭借太合剑身长于优势,看似笨拙的宽剑却是残影阵阵,一招风满长空,剑影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凝为一剑,刺向白衣,却不料难入分毫。 “还来?花里胡哨,剑是这么玩的?一计破万法,一力降十会,不懂?力气太小,身处此等天地,你炼气士狗屁不如,我教教怎么玩剑。” 云兴玄凭空多了一把细长的狭刀,刀背凝光血色通红,锋锐无比。 形似剑,却是稍有弯斜,自长鞘中抽出,单手举刀于前。 “接好了。” 话罢,一个腾跳举刀就劈,毫无章法,技巧可言。 连连劈下十三刀,砸在太合剑身,火花乱溅,全然不在意,不心疼手中物件。 庄俞只好勉强接下,自狭刀传来的巨力半点不小,只能连连后退,跳出了圈外。 重新举剑相向,不在受制于人,只是满天的剑影让云兴玄刮目相看,甚至多次被此人的剑术峰会路转,抵住了脖颈,倘若此人真是中五境修士,七境修为,同自己境界相当,那么就不是挨几鞭剑身抽打了,而是遍体鳞伤,危险重重。 但如今事实如此,我云兴玄就是六境武夫体魄,压你一头,实实在在。 二人身影交错。 庄俞手中太合剑长三尺九,突然偏移三分,双手持剑横移,猛然开合,那白衣早早看出了剑痕,右手握着狭刀陡然上提,作拔刀斩,却不料,那少年俱是右手放了长剑。 夏东流看了此处,又来?心思一惊,还真是不要命。 只见得顺势下沉的青锋宽剑,偏移了轨迹,电石火光间庄俞又右手紧握剑柄,错过狭刀,一计结结实实的劈在了白衣左肩头,最后关头,又是忍着肿疼的胳膊,手心上翻,变成剑身拍打在其肩头,凭空卸掉了不少气力。 “哦?有点意思,只是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数?值得用?” 云兴玄很是意外,抖了抖左肩,全然无感,却是将眼前人最后关头俱是收了手,让他倍感意外。 庄俞则是笑了笑,行之有效,值。 夏东流望着曹即明青肿的胳膊,还真是疯子。 “罢了罢了,你我又不是我……” 云兴玄话尚未说完,自远处却传来悠闲琴声,阵阵女子嬉闹欢笑声,淫靡入耳,想入非非。 云兴玄顿了顿,收了狭刀,弯着眉毛,人畜无害的说道,“嘿嘿……得罪了。” 话罢,不知如何跃到了庄俞身后,毫无征兆的一计手刀,打的少年在了后颈,意识全无。 夏东流看后,心里打了退堂鼓。 “该你了。” 青年赶忙拨动了手上的那枚金色扳指,竟是凭空出现一座金色大钟,护住了夏东流全身。 “哦?有宝贝,归我了,我看看你着乌龟壳有多硬。” 云兴玄右手做掌,一计手刀砸在了大钟上,震的虚空作响,却是完好无损;白衣小生更是兴趣缺缺,周身拳意流淌,缓缓拉开一计熟悉的拳架,动若蛟龙,虚空生痕。 武之极,裂苍穹,动乾坤。 小小年纪,拳头极重。 那金色扳指化作的大钟竟寸寸存欲裂,竟是没挨过白衣正儿八经的一次递拳。 夏东流早已经被钟声震的发聩,身处此地,六境修士上不得台面,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过如此。 云兴玄阴森笑了笑,一计手刀毫不留情的砸在夏东流面门,似是不放心,又狠狠补上几刀,扣下了那枚金色扳指,带于自己手指,很是好看,绝配。 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位气息乖了些女子,死死的抱着背篓。 “你……” 云兴玄浑身至阳至刚的拳意,早已经将白依然吓了半死,好似自己这鬼物阴神随时会被这身白衣拳意点燃,先天惧怕不已。 云兴玄看着如此哆嗦的女子,心里甚是不解,便靠近几步,那知道白依然再是忍不住煎熬,被逼出了原形,化作一缕青烟回了瓶中。 白衣这才反应过来,面面相觑,看那很是要紧的背篓,以为有难得宝贝,便掳了去。 刚走几步,回过神。 又将那女子浅月衣带解开几分,抱放于夏东流身边,更是帮其脱了长靴玉带,二人相拥而眠,尤为亲呢。 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寻得那悠扬琴声遁声而去,身影快到极致,片刻间,了无踪影。 背篓里,那酣睡的小姑娘却是什么都知道,悠闲的作着美梦。 三个时辰后。 那同浅月一同的两位男子先醒来,正看得自家师妹被他人拥在怀中,衣衫不整,瞬间满脸充血,眼中恨意流露,杀意毕现。 “师兄,这……回去如何交代,浅月可是长老疼惜的……” 为首男子脸色阴沉道,“一不做二不休,先结果了这泼皮淫贼。” 男子正要刺向夏东流,却不料缠在一起的女子龙浅月醒了过来。 “师兄?你怎么了。” 二人赶忙转过身,不去看那女子胸前大片雪白,龙浅月刚要抽手揉揉酸痛的肩膀,这才发现同一男子纠缠一起,眨了眨眼,似是不信,又低头望了望宽松衣衫,一时间整个人灵气全无,犹如失了魂魄的空壳。 浅月重新裹好了衣衫,幽幽起了身,泪流满面,看了眼同自己纠缠的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浅月……” 女子突然大笑不已,竟是怀疑道,为什么自己不安静留在山头,好好做那山上仙人,心里痛恨万分。自男子手中接过长剑,就要亲自了结这误了自己清白之人,却是久久下不得手。 龙浅月上了前,狠狠踹了几脚地面男子,竟是突然心软下来,甚是可笑。 “师兄,你们走吧,我不回山了,就当没我这人,给宗门抹黑了,往后替我多孝敬些长老。” 龙浅月说完后,自方寸物中取出了一件红衣,点了胭脂粉黛,重新拢了长发,很是耐看,小家碧玉不过如此。 又帮着仍是昏睡不醒的夏东流收拾了衣衫,穿好了长靴,撩过长发,才发现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不免心里苦涩几分,天意弄人。 两人紧挨着躺下,尤为相配。 “师兄,往后就靠你了。” 为首男子痛心疾首,只是从小到大这浅月从来劝不得。 龙浅月呆呆看着旁边的男子,摸着男子棱角,泪流满面。 “你污了清白,我……不怪……你,黄泉路,我们做那神仙眷侣。” 此刻,女子眼中在无之前的恨意,反而是凭空而来的极尽温柔,让人心疼。 情不知所起,天意难违。 “可惜,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龙浅月。”女子开口说道,笑容可掬。 “我们来世在相识,往后等我去找你。” 龙浅月取出手中那柄长剑,横剑于两人脖颈,竟是要同归于尽。 世间情字,最是难解,短短时辰女子又恨却是又入了心。 “永别了……” 锋利的刀刃缓缓割开了二人皮肤,鲜血淋漓。 就当龙浅月打算彻底抹了两人脖子,却别被一只手死死握住了锋利的剑刃,鲜血喷涌。 “姑娘,人世长存,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不妨想开些,我同此人相识,还请姑娘莫要如此,等他醒来,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庄俞单手抓着脸剑,全然顾不得稀烂的手心,倘若再是晚上一点,就会是两处尸体,很不应该。 龙浅月泪流满面,又又惊又喜,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就那么呆躺着。 庄俞起身看过二人,心里有了大概,不明所以,就很是冲着夏东流脑门,狠狠踢了三脚。 青年醒来时,正看到抬脚的曹即明,一个鲤鱼打挺,大声嚷道,“嘛呢,嘛呢?” 全然不知身边还躺着一个红衣女子,身着正是那嫁娶的衣裳。 庄俞别样的看了眼夏东流,青年回过神,低头望着龙浅月,一时间二人都陷入呆滞,不肯相信。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八十五章 桃花源 夏东流看着女子模样,又望了一眼曹即明,半天回不过神,端是想不明白这龙浅月为何含情脉脉,何来的情感,便隐隐不安起来。 “这……为何?……仙子,地上着凉,何故如此。” 龙浅月以为这污了自己清白的男子,故意如此做作,不认账,身子俱是颤抖起来,竟是一下气急攻心,软弱无力,起不得身。 “小师妹?快些起来。” 同行的为首男子赶忙扶起来。 夏东流仍是不明所以,少年赶忙亲自附耳说于一翻缘由,将自己先前亲自所看到的都到了出来。 青年之觉得两眼发黑,这该如何是好?心思急转,才想了前因后果,才知晓他人定是被那小贼摆了一道。 “这……,姑娘应该知晓那白衣小贼,打晕了你我二人,才……有了……后来,定是他故意如此,纠缠了你我二人,姑娘切勿当真,你我二人之间定是清清白白,何况当时斗昏厥过去了……” 夏东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生怕女子真当了真,只是他说这解释的话,反而让自己心虚万分。 龙浅月红肿的眼睛,望了望跟前的青年,心思更为阴沉。 “姑娘放心,我定会寻到那泼皮小贼,亲自押解,负荆请罪,还姑娘清白……” 女子伤透了心,细声细语的说道,“就只有这些……” “?姑娘,若是又其他所求,我夏东流定会尽力补偿,绝不会委屈仙子。” 青年不知该如何同这小家碧玉姑娘搭话,只是有一句没一句说着,盼着这事儿早点划过去。 “夏东流?我叫龙浅月……” 女子难得一笑,浅浅的两个酒窝。 “……你看我美嘛……” 夏东流一顿,才思泉涌,信手拈来,“龙姑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十足的仙子美人,当然……当然美得。” 龙浅月弯着眉毛,辛福洋溢,有些为难的说道,“你喜欢就好……” “额……”夏东流一拍脑门,转过身,竟是偷偷抹着眼泪。看来,之前同她所讲的言语,龙浅月半点没听进去,这是打算讹上自己了…… “龙姑娘,你这有何必呢?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日我真逮了那小厮,定会亲自押送姑娘身边,任由你等处置。” 龙浅月摇了摇脑袋,身着华丽红衣,胭脂粉黛十分得体,不免轻轻皱了眉头,嘟囔着,“你,去那里,我就去那里……” 本就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夏东流听过后,额头一时间皱起三道黑线,这丫头真是死倔。 “师兄,要不我们几人一同吧,捉了那云兴玄定要让他好看……” 龙浅月说道,其实是打了其他念头。 夏东流再是不去看那女子,真是纠缠不清,无奈大摇了摇头,寻着远方的淫靡声。 “罢了,我们快些去往远处,莫要被那云小贼抢了先我……” 龙浅月听得面红耳赤,不免又想到刚才同男子相拥,衣衫不整,就偷偷望了一眼背过身的男子,很是异样。 夏东流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再是受不住后背那双秋水眸子,果断遁声而去。 庄俞这才发现没见了白依然的身影,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莫不是背篓也被那白衣小生偷了去?当成宝贝?少年阴沉着脸,从怀里摸出玉瓶。 一缕青烟缭绕,白依然落了地,四处观望,没了那白衣小生,才吃了一颗定心丸。 “背篓呢?” 白依然这才想起来,哑口无言,更是尤为着急。 庄俞脸色阴沉,没有去怪女鬼,毕竟至刚拳法,她如何挨得住一拳头? 从地上重新背起两把重剑,身形闪烁,快速往前方奔涌,很是担心石小可。 云兴玄带着背篓寻着琴声,却是误闯入了一片桃源,香气四溢。 “哥哥,还没好?”小姑娘睡醒了,自背篓站起身了,探出了脑袋。 云兴玄先是一惊,使劲的扭着脖子,看着背篓里的小脑袋,一时间四目相对,落针可闻。 “你是谁?我哥哩?” 云兴玄脑袋疼得老大,没想到这背篓里装的是个小人,一时间语塞。 “额……” 小姑娘突然紧觉起来,毫不留情举起小手就在云兴玄的脑袋上狠狠的磕上一计脑瓜崩。 “我哥哥去哪了?你个大坏人,连背篓也……偷,真……穷哩。” 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看似如此,置于背篓里的另一只小手,却是死死抓住那枚山河印,生怕这好看小男子突然暴走,以大欺小。 云兴玄被问的哑口无言,穷?算不上吧,只是大意了。 “你哥哥,把你卖哩,我给了钱的。”白衣打算吓上一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居然敢敲自己的脑袋。 石小可先是一愣,皱了皱眉,又是一计脑瓜崩。 “你胡说,才不会。放我下来……” 云兴玄没得办法,卸了背篓于地,看着小人从背篓里爬了出来,两个羊角辫,一身黑衣,小布靴,很是可爱。 石小可双手插腰,厉声问道,“你快些把我送回去,我哥哥可是神仙,不然他会着……你麻烦的……” 小姑娘本想说:他会着急的,只是突然想到行走江湖得胆子大些,才能吓唬住别人。 “哦……神仙?我也是,等他来了,我揍死他……” 小姑娘心底一惊,暗道:不好。 便立马打了圆场,挥着小手,“别介,你走吧,我这次就放过你。” 说完转过身还真就往反方向走去,云兴玄很是好奇,就决觉得着实新鲜,也就不阻拦,看看这小人有胆子敢在这地界乱窜? 石小可看着背后没了动静,远远走开几步,突然加速,一溜烟没了踪影。 云兴玄先是一惊,腾空而起,截断小姑娘。石小可见状又错开几分,拼命奔跑,却无奈被当成狸猫,被揪着后衣领提了起来。 “你跑个啥?这乱地方,你不怕被其他妖怪吃了?”云兴玄很怕真让这半大孩子跑开,出了事,那罪过就大了。 小姑娘没心没肺的说道,“嘿嘿,没事,我要去找哥哥哩。” “你莫急,你哥哥定会寻到这儿,到时候我把你还给他。” 云兴玄生怕小人在跑,就又将她塞进了背篓里,重新背了起来。 “你真是偷来的?你咋个这么穷?” 站在背篓里的石小可很不安分,揪着白衣小生长发,又凑嗅了嗅。 “真好闻,你还用胭脂水粉哩?” 云兴玄一惊,赶忙说道,“哪有什么水粉,肯定是身处这桃花源,被熏了的。” 小姑娘半信半疑。 “我饿了……” 云兴玄停了脚,不知所措。 “你咋事儿这么多?” “不多不多,哥哥说过吃可是头等大事,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如今都亦是响午,昨夜又是一路颠簸,早晨才补了好觉,不饿才怪。 云兴玄只觉得这小人,定是那老天派来难为他的,多半是他下了不少黑手报应。 只好寻得一汪清泉,歇了脚。 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就这桃花水递给了小姑娘。 “真难吃,你不会做酸菜鱼的嘛?”石小可指了指那汪清泉。 云兴玄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同这话多的小人言语。 “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如此才好嘛。” 小姑娘鼓捣着自己的学问,虽不知意思,道她觉得用在此处挺好。 云兴玄眼神一冷,幽幽说道,“了不起哈,还会绵里藏针,话外有话?” 石小可看着被识破,赶忙挥着小手,“没哩,没哩,我就温习下功课,哪里知道意思;我哥哥做的鱼可好啦我……” 云兴玄被这小姑娘折腾的够呛,就盼着那人赶紧些,相遇后,还了那剑术男子的“真宝贝”,一点也不敢动;真是一点不生分,一点见外,还不学好?学人戳人脑袋,拐着弯骂人…… 桃花源。 此片如同秘境的桃林,着实怪异的紧,香味儿浓郁了些,好似洒在空中的胭脂水粉,异常好闻,不知从何而来的琴音,配上淫靡赤笑声,总让人心底莫名烦躁,但又心神往之,整个人竟是凭空懈怠几分,脑子全是风花雪月,红粉佳人。 琴音陡然急促。 就连心智澄明的云兴玄,六境武夫,气贯长虹也被暗暗印象几分,整个白皙的脸蛋红的滴血,两汪水眸子,秋波纹荡,比女人姑娘还柔和几分,娇羞动人。 扒拉着干粮的小姑娘,看了一眼,饮了这桃林的清泉的云兴玄,眼睛突然瞪的老大,咋个回事嘛?怎么和书上写的不一样嘞…… 看着那云兴玄晃荡模样,小姑娘赶忙扶了一把,看着如同醉酒模样,眼睛咕噜一转,竟是在其袖口捣鼓起来。 片刻后,突然缩回了手,如同活见鬼了,一脸质疑,小嘴不停的嘟哝着。 石小可这才罢休,重新帮他拢了衣服,盯着这白皙的脸颊,瞅个不停。 想来也奇怪,云兴玄如此纸醉金迷,却仅仅是饮了些桃花清泉,闻了胭脂水粉,听了乱人心弦的琴声,都已经是如此可人儿…… 小姑娘却是没觉得如何,安安静静坐着,吃着干粮,喝着泉水,盼着庄俞早些过来,也把这奇怪白衣小生也“捡”了回家,石小可越想越觉得应该如此,便掩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嘿嘿……” 即使旁边更本没有一人……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八十六章 红粉骷髅 身处无法之地,灵气涣散,小姑娘六识未懂,铅华天真,毫无所感。 云兴玄红彤着脸,脑子里凭空出现自小到大没见过的旖旎风光、红粉佳人、酒池肉林,快活似“神仙”。 只觉得如同真实入了梦境,一时间所感所知,皆是为真,几个大片裸露的妖娆女子竟是缠上了身,绵软舒坦,竟是如同看透了其心思,斟起了美酒;本就滥酒的白衣,此时真就入了嘴,不知梦中真假。 几个狐媚子,又开始帮着宽衣解带,大片雪白的肌肤挑逗着眼里只有美酒的云兴玄,却不料那少年全然无意,妖娆女子又附上身前,扑进了怀里。 突然,梦中女子惊醒过来,脑袋瞬间清明,猛然做起了身,刚忙查看一翻衣物,这才长吁处一口气。 小姑娘蹲在一旁,眉毛挤到了一起,疑问道,“你刚睡着哩?” 云兴玄红透着剑,点了点头。 “那你在自己身上胡摸个啥子?睡个觉不消停哈……” 云兴玄一听,巴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 小姑娘不依不饶,看那云兴玄不言语,便纠缠着,“咋个嘛,你梦到啥哩……” “小屁孩,你话咋恁多?” “切,不说算了,睡个觉还乱摸,还流口水,你都多大哩,真羞……” 云兴玄赶忙抹去口角,盘坐起来,闭上双眼,调息一翻,自丹田涌出一缕真气,迅速游走筋脉,解了这桃花瘴。 “喂,小人,你不准同外人讲,不然我扒了你的舌头……” 石小可赶忙双手捂着小嘴,想着对策,眼睛打转,似是想到这白衣的秘密,又大胆的说道“我才不怕……” 云兴玄起了身,腾空而起,极目远眺,观望整个桃花源。只是如今,好似化作了整片桃林,十里瘴气,就来时的方位路途也变了样,不知真假。 外围。 夏东流一众人,刚刚抵达这云雾缭绕的桃林。庄俞心系小姑娘安危,真要一步踏入,却被青年拦了下来…… “曹即明,慢些,此桃花瘴有毒,会干扰神志,如今使不得法力,要多注意些……” 取出了些,清心丸分于几人,一一服下。 “尽量不去听些靡音,更不能想风花雪月……”夏东流话罢额外看了眼跟在自己去身边的女子,很是头疼。 几人相继入了桃林。 刚跨过界限,身后的法外之地全是变了模样,在无退后,好似本就身外桃林中,只不过如今才见了真面目。 “大伙,尽量少吸食些这桃花瘴气,注意安全……” 夏东流如此交代,只是正前方的琴瑟和鸣愈加悦耳,糜音阵阵,不留意间,就会心神失守。 龙浅月如今早没了得一翻造化机缘的想法,而是心心念念不停,自然而然,双目桃红,中了瘴气。 夏东流看过后,撇了眼曹即明。 “你看我?我替你抱着?背着?” 女子烂如泥水,好似全身没了骨头,撑不得半点力气。 “我不是讲过了?这才两柱香时间不到……。”无奈的背起了女子;龙浅月则是死死的勒住夏东流的脖子,脑海里全是这个男人。 庄俞忘了眼,打趣的说道,“要不你收了,堂堂正正给个名分……” “呦,曹公子真有心,前几日身外梨园还口口声声说不晓男女之事,如今原形毕露了?莫不是带着白姐姐,解解闷,找找乐子……” 庄俞手一甩,懒得搭理那青年,狗屁不是。 白依然听完后,阴寒着脸,真想趁其不注意砍上一刀,活刮了青年,这笔账算是记下了。 而其后,那为首男子真背着其师弟,终是小了些,花样年纪,又知晓人间雪月之事,本就痴迷想要,如今得了这一遭,在是忍不得,放飞自我,尿了裤子…… 为首男子本名溥谷,黑着脸,佝偻着腰,隔上数十步距离,遥遥跟在后面,再是不敢抬起头,有损颜面…… 龙浅月只是紧紧搂着夏东流,几人就这么奇怪的往前方走着,庄俞,其次白依然,在次夏东流、龙浅月,最后是那宗门难兄难弟… 而那白衣云兴玄此时正坐在那一汪清泉石上,抓耳挠腮,觅不得方位。 女子异常警觉,瞧得那从后方而来的几人,赶忙跳起了身,提起了小姑娘。 石小可黑着脸,百般无奈,小手环胸,不耐烦的嚷道,“嘛呢,嘛呢?” 庄俞一个箭步,立在云兴玄三步之外,神意寒冷。 小姑娘瞧得了庄俞,心情好转,小手赶忙乱挥,在空中扑腾着。 “给你,你的“真”宝贝……” 云兴玄拎着小姑娘抛了过来,庄俞赶忙双手接过,稳稳的抱于怀中,刚要发飙。 “我可没怎么滴她,惹不起,还给你了……”云兴玄反而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庄俞低头看了看,石小可赶忙扑闪着大眼,明里暗里装作糊涂。 “哥,他刚才还睡着了,还就哈喇子,还手在身上乱……” 云兴玄刚忙咳嗽几声,打断了石小可,讪讪说道,真是…… “阁下,别信这个,这小人我原封不动的还你,先前都是意外,我只是缺个背篓而已……” 庄俞忘了眼放在旁边的背篓,扯了扯嘴角,刚要说话,却又被夏东流截了胡。 “白衣小贼,你做的好事……” 云兴玄寻声望去,正瞧得那女子趴在男子背上,面漏桃花。 “怎滴?云某成就了阁下如此一段仙家良缘,不应该感谢一翻,还要拔刀相向?” “倘若没有我今日相助,你能抱的如此美人归……” 白衣小生字字珠玑,不给夏东流打断的机会。 “那云小兄弟?那敢问我等何时得罪于你,背后下黑手,摸走我了我身上那半截凤尺……” 云兴玄白脸一红,羞哧道,“这……个……出门在外,行走江湖,你家长辈没同你见过,不可随意打量前辈?……” 那男子黑着脸,这白衣泼皮才十五年纪,不过骨骼惊奇些,压人一头,就自称前辈? “云公子,可否将那半截凤尺还于在下……” 云兴玄满口回绝道,“想都不要想,这就算作你们冒犯的赔礼,就当是买了个教训,何况我还给你山头讨了个好女婿,还是六境修士,知足吧…” 年纪不大,老气横秋,哪壶不开提哪壶…… 赤霞峰弟子溥谷,再是忍不住小脾气,报上了自家仙门山头,“我等来自赤霞峰,你三番五次如此,又褥我宗门声誉,如今又害的的师妹误了清白,真当我等好惹……” “出了此地,定然让你吃吃苦头,小小年纪,得寸进尺,不知天高地厚……” 云兴玄赶忙后退几步,故作害怕模样,“嫩小家子气哩,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嘛……” 为首男子溥谷黑着脸,幽幽望着云兴玄,所谓不打不相识?就是走江湖,敲闷棍?灯下黑? “好了,就当交了朋友,莫要在如此小气,回头我帮你打晕这厮,你们带回山头,也算给你宗门一个交代,更何况此人年纪轻轻,都神游修士了,资质不差的,配你师妹足够了……” 云兴玄全然不顾夏东流在身旁,就于那赤霞峰溥谷光明正大的密谋此事。 就连那溥谷也打量起夏东流,如今师妹如此死心塌地,若如山门再是多了位六境女婿,好似算不得差,毕竟年龄很轻,路还长远,不似浅月这般,对修道没多少心思,更别提何时能迈入中五境了。 夏东流放了女子下地。 “蛮夷小贼,你真当我怕了你不是?真出了此处天地,要你好看,活着它不好嘛?” 云兴玄瞥了眼男子,懒得搭理半点,同那赤霞峰男子继续嘀咕着,有一句没一句扯着,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 庄俞看着几人如此,叹了口气,好家伙,活脱脱一事爹,不嫌麻烦。 “几位,如今我等身处此桃林,凶吉难测,前路未知,不应该想想如何寻找一翻机缘?反而如同俗人,扯嘴皮子……” 云兴玄带头说道,“罢了,罢了,不与这厮计较了,这小人我也还你了,咱们也两清了。” 少年摇了摇,懒得再费口舌,活脱脱的一个陈白安,话太多,不对,最少也是两个…… “此处,方位难测,想必早已脱离外处大道,自成一界,而琴音又是从这正前方传来,别无他法,我等唯有近些,去寻觅一翻……” 云兴玄点了点头,溥谷也紧跟着,很是认同。 前方桃林,花泽瘴气愈来愈重,空气弥漫的胭脂水粉染的此处天地桃紫千红,总是让人容易想的风花雪月之事,心思难尽。 两个时辰后。 前方一座红帐,香气缭绕。 帐中一桃衣女子,妩媚动人,秋波婉转,十指纤纤,柔如无骨,正波动琴弦,流音似水,一时间竟使得少年心神不稳。 妖娆的身姿,胸前高高鼓起,两片朱唇,秋水眸子,眼角一颗妩媚黑痣,更是为女子面孔填了几分妖夜冶,身着桃衣轻纱,妆容精致,好似媚到了骨子里。 其旁边正有几名侍女,同样秋波荡漾,身姿卓越,却是生了一双毛茸茸的猫耳。 那妩媚女子见得众人目光呆滞,停下了纤纤玉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波动朱唇,一时间天地失色,在无其他人间烟火……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八十七章 妖狐美人 庄俞不由自主也咽了口水,舌干口燥,丹田处似有一团邪火,点燃了身躯,心里痒痒。 帐中桃衣陌生女子,好似柔到了骨子里,酥酥麻麻。 少年气海丹室处,一株青莲轻微抖动,洒落一滴寒珠,石沉大海,迅速扑灭其念头,身归清明。 庄俞这才看了看周围,脸色红的发烫,羞到了骨子里。 旁边几人都是如此,彻底失了心神,唯有云兴玄好了些,但同样面目涨红,体外罡风流露。 白衣瞧得少年疑问的眼光,也觉得奇怪,还真有人上心不得半点,不喜人间风花雪月? 红帐中。 那桃衣美人看了眼回了清明的男子,倍感意外,片刻间,居然守住了心神,好生奇怪。 妩媚女子起了身,桃衣长裙薄如纱,脱落再其身后,雪白腿臂,摇曳生姿,犹如活脱脱的妖精美人,好似女子本就该如此,缓缓往少年这方走来。 这才发现其身后俱是生有六条雪白的长尾,毛茸茸的,同女子融为一体,煞是好看,半点未曾影响女子半点,反而凭填几分别样旖旎风光。 缓缓掀了红帐,女子才真真现了庐山真面目,庄俞只觉得人间山河失色,有此一神仙伴侣,还还修什么大道,做什么神仙。 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念头,下了一跳,赶忙心中默念清心经,化解罪念。 细细看去,这才瞧得那女子如同旁边的侍女一样,也生有一对猫耳,不过却被高拢的青丝发髻遮了去,方才瞧不得。 云兴玄也是不信,世间有如此妙人,不过瞧得那身后六尾,便嘴角微微上往,冷冽几分,不着痕迹的拉开身架,俱是想不到遇着了一头妖孽,而且境界还不低。 六尾妖狐,人间少有。 毕竟稍有灵智化了形的“美人”,备受仙家追捧,做宠物也好,侍妾也罢,就能显得有面;很少有人愿意让妖狐开了四尾,更别说如今这六尾妖冶女子,就是外处有,也定会是那苍茫的北海以北,无边妖域。 而整个中土大荒,最多算做灵狐都已顶破了天,更别提化了形的妖精狐狸。 “几位小相公,里面请……” 狐妖女子声如天籁,似是比那琴音还要悦耳,原本单独的红帐俱是幻化出一条走廊,镜花水月,二人看在眼里不知真假;同时,又一鲜红的地毯凭空延伸到二人面前。 而其他几人早已迷了心智的几人,竟是缓缓的踏上红毯,刚触及时,以至走廊深处,明明就在眼前,却是遥不可及。 庄俞还未来的急揪住那夏东流,却已是做了入幕之宾。 云兴玄蔑视道,“我说何来琴声糜音,原来是一群狐媚子作祟,害人不浅……” 那六尾狐妖嫣然一笑,轻声细语,“小公子真是冤枉奴家了,小女子从未害人性命,相公不信请看……” 妖媚女子话刚说完,背后那长廊深处,云雾缭绕的出现了亭台楼阁,富丽堂皇,而一个个误入此地的仙剑家修士,正流连忘返,沉醉酒池肉林,快活似神仙,明明极远处的距离,竟是如同浮现在眼前。 “公子请看,奴家从未说假话,还请两位小相公移步,奴家亲自伺候……” 云兴玄看得面红耳赤,心意难平,赶忙着扭过头猝了一口痰。 “赔,狐狸精,都不是个好东西,你竟敢魅人心智,掬押山上弟子,真不怕大修士落了此地,收了你……” 狐妖美人,失神一笑,“奴家已在此,千百余年,太过寂寞难耐,真不是奴家害人,都是这些相公自愿的……” “狗屁自愿,都是你乱了他们心智,害人不浅……” “小相公不信?”狐妖美人问道。 云兴玄扭过头懒得看那妖精半点。 “那相公看好了……” 六尾妖狐,身后长尾突然抖动,身后一切俱是消失殆尽,就连此处桃林也不知所踪,换来的是满目疮痍的大地,毫无生机,同刚才天壤之别。 而其身后那些得以入了此方门户的修士,此刻狼狈不堪,失去了酒池肉林,美人相簇,竟是一个个哀嚎起来。 “美人,我的美人那去了……” “娘子,我要娘子……” 一个个在外风光无限的修士,入了此方法外之地,失了灵气,竟是狼狈如此,真让人笑话。有的竟是撞的头破血流,不肯相信。 如梦似幻,风花雪月。 “小相公,看到了嘛?” 妖狐美人问道,轻轻挥袖,此方天地重归“光明”,花团锦簇。 而其身后,那患得患失的修士在顾不得半点,都狠狠的搂住梦中心心相印的女子,狠狠的疼惜一翻,酒池肉林,再是舍不得放开半点,挥霍无度。 修心不足。 云兴玄被问的哑口无言,偏过头望向一直沉默的少年,似是等他回话。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若是执意如此,惑乱人心,虽不知你为何在此能唤得“风雨”,天理昭昭,回头是岸……” 庄俞搬出一大堆道里,试图说于那妖狐听。 “回头?奴家从未伤过性命,更何况身处此“天地”,又何来的天理?岸又在何方?” 庄俞不知如何回道,含糊道,“劳烦你放了我先前几位好友,……” 妖狐美人,放肆一笑,花枝乱颤。 “放?只怕是如今放不得,误了人家的良辰美景,奴家可是大罪过呢,春宵一刻值千金,相公难道不知嘛……” 而极远处,被红毯卷入亭台楼阁的夏东流此刻正和那贴了心神的女子龙浅月,浑身赤裸,糜音阵阵,有了夫妻之实,做了真真眷侣。 庄俞一阵脑袋大,连连转过身,又瞄了一眼云兴玄,有些异样。 “哥,外面咋哩?” 小姑娘刚想探头,就被庄俞迅速按回了背篓,扭道身前。 石小可蹲在背篓里,双眼瞪着庄俞,似是询问。 “别说话,有坏人,很厉害那种……” 小姑娘便死死压住嘴巴,大气不敢出,又在身上摸索半天,小手勉强抓着那方山河印,递给了他,用尽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细微说道。 “哥,这枚大印借你,打死她……打不过,就快些跑,别其管其他的了……” 小姑娘偷偷摸摸的将那山河塞在了庄俞手中,生怕那敌人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那就彻底玩完…… 只是她不晓得,看似蝇闻大小的声音,落在修士耳里,同晴空打雷没什么两样,庄俞黑着脸望着石小可多此一举的言语作为,突然脑瓜疼的很。 旁边云兴玄更是惊的久久说不出话,那神情望着庄俞就好似看到白痴,不晓得怎么教个妹妹的。 妖狐美人见状,突然有些稀奇小姑娘,大手一挥,身后楼台隐去,单单留下一座红帐和幽深的长廊,在无其他。 “小相公真有意思,出门在外,还带个小家伙,好生亲情,奴家甚是羡慕……” 石小可问言后,顺着细缝偷瞄过去,竟是看到了女子模样,好生漂亮。 “哥……那不是漂亮姐姐嘛,这么好看,咋是个敌人……” 庄俞神色一凝,板着脸,石小可见状后,紧紧抿着嘴巴,不敢再言语半点。 今个儿小姑娘有些话多,在云兴玄哪里如此,在六尾妖狐这是亦是如此,太过新鲜。 “童言无忌,小相公不必如此,就是真打杀了我也好,也怨不得小相公了。” 庄俞摇了摇头,身处此地,连精气神都提不起几分,如何打杀的了六尾妖狐?胳膊又有暗伤,不晓得提不提的动剑?还是两说。 便看了眼云兴玄,询问着如何。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打是打不过的,扯掉她的一根尾巴,问题不大。” 云兴玄毫不避讳,直言直语,就这么当着妖狐美人的面说道。 妖狐笑了笑,全然没有怪罪于他,反而赞美道,“小相公,年纪轻轻,本领自然是好,奴家自然抵不过。不过你等真如同那欢喜冤家,有意思的紧……” 庄俞不明所以,云兴玄隐隐不安。 妖狐美人见状后,眨了眨妩媚大眼,又突然庄俞同说道,“我有一言语还望相公听得……” “见乔津亭白衣洁净,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不由一呆。” 庄俞深皱着眉头,恍若隔世,疑问道,“何解?” 妖狐美人摇了摇头。 云兴玄打乱道,“你听着妖精胡乱语言做甚?小心吞了你的心神,万万不可留心,不得当真。” 庄俞听过后,很认真的同云兴玄点了点头。 小姑娘死死望着哥哥,手脚比划着,似是再询问庄俞能否开口说话。 “憋着。” 两字命令打消了石小可打算,突然病怏怏的,安静了下来。 “何时,能放了我朋友,还有此处到底是个怎样地界?”庄俞问道,毕竟如今只能问问这头不知深浅的六尾妖精。 “小相公莫急,他们正处在水生火热之际,人间情事,风花雪月催不得呦……,至于其他之事,奴家自会一一道来,相公莫急……” 话罢,此处红帐化作亭台,多了些凳椅栏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小妖狐手持酒水端了上来……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八十八章 洞天福地 六尾妖狐美人缓缓而语,说道着此处法外之地山水事由。 俱是一处介于世俗的中间地带,别具一格,灵气涣散,除了死寂,再无其他。而此处的确是一处洞天无疑,只是如今洞天破碎,大道不全,被降作了末等福地一流,低了一个大档次。 云兴玄先是一惊,不敢去想。毕竟一座福地现世,时间少有,而现存的大多数福地之流,多成了仙门私有之物,毕竟天地孕育的天才地宝多不胜数,而如今的仙家口袋中,也难得再有担的起“洞天”一说,多是破碎不堪,勉勉强强如此,硬生生砸了不少神仙钱。 如今一座福地现世,必将推波助澜,惹得世间风雨满楼。 毕竟自远古至此,神灵掌中的小世界、洞天之类,都是破碎不堪,很难再觅得一座无主之物。而中土地界虽是夏氏王朝统领,但仅有的十六福地,早已被分食的干净;虽说每甲子,山上仙门都会面朝“江湖”一翻,允许修士入内,以感天地;但就如同已经嚼过的残羹冷炙,对外再啃上一遍骨头,所谓的机缘、气运,早已被掠食殆尽,不剩丁点。毕竟在“仙人”眼里,没什么珍宝能跳出法眼…… “那此福地,由何人执掌?”云兴玄迫切问道,倘若此地无主,那必将是一翻腥风血雨,而他自当应为山门谋划。 “执掌?此地被人遗弃近千余年,不曾现世,而奴家这只可怜的人被人随意“钉”在此处,做那守门人,三尺雷台,难以逾越……” 妖狐美人俱是自嘲起来,神色哀伤,惹人心疼,也不晓得这世上还有如此狠心之人。 “那此地无主?” “自然。” 云兴玄匆匆问道,“你可有脱离此地之法?助我脱离此地……” 妖狐美人看着这俊俏小生,自然懂其所想,毕竟一处福地,可是半点不小。 轻轻摇了头,“不知,我连此地都难以逾越,又何言方法,奴家这苦命人儿……” “行了,既然你是那守门人,自然知晓入口。” “自是知晓,但我为何要说于你听……” 云兴玄回道,“这个……他日我出了此地,定会亲自请的长辈下山,祝你脱困,到时做个山门供奉护法客卿之类,任由你选……放心,我山门不弱……” 妖狐美人秋波婉转,掩嘴一笑,“小相公真是大方,可当真如此,到时候奴家可不一定有命享呢。” “何况刚才公子还扬言要扯掉奴家一根尾巴,奴家好生怕怕,如今正心头难过呢……” 云兴玄眉头拧在在了一次,竟是忘了这茬,这狐妖三番五次,针对自己,明里暗里说些荤话,留不得。 “我好话说尽,奈何你听不得,那只就尝尝我这小白脸拳头如何……” 妖狐美人,噗嗤一笑,“小相公自然厉害,年纪轻轻尚且如此,自然力气大些,不知道心疼奴家,反而要打杀我等,奴家真是冤枉啊……” “还有哦,奴家可不是六尾呢,……” 端坐依靠栏杆的六尾妖狐,春光乍泄,一时间整个原本隐去的狐尾,突然出现,只是如今多了一条金色狐尾,尤为鲜亮。 正是那妖狐美人的本命灵尾,只是如今被钉于此地,去不得别处,毕竟一身道行修为所在,断然舍弃不得,更何况事关长生路,自然小心翼翼。 云兴玄心底咯噔一下,先前有些过于草率了。 那七尾妖狐突然如此,又是让庄俞心底莫名震撼;其中一只狐尾光鲜亮丽,轻轻扶上云兴玄的脸颊,似是挑逗。 “舒服么……相公……” 云兴玄大气不敢出,死死坐于石凳,紧紧握着拳头。 毕竟这多了一根本命狐尾,可是不简单,不仅仅是自身道行水涨船高,更多的是致命威胁。 生的七尾,不谈其他,就此天地而言,亦是得到了认可,倘若放在中土王朝,都能做的了如今大荒狐媚子一脉的祖宗了,当归于天狐之列。 不仅是血统而言,但就其跟脚颇为复杂,更何谈其背后人物,手眼通天,俱是使一头九境的妖孽,做的守门人,太过奢侈。 九境修为,早一得道天地认可,放做中土天下,都称宗做祖的玩意儿,又更何况是一位人见尤怜的“美人”。 “前辈,他也是算得我朋友,还望前辈莫要在调戏于他……”庄俞赶忙说道,那云兴玄憋红了眼,但也只能憋着,无形压力,压的他起身不得,更是开不得口。 “哦?先前还扬言奴家是坏人、妖怪,现在又改口前辈,还真是口是心非呢,天底下男人果真都一个样呢……” 七尾天狐,散去了刻意针对那六境武夫云兴玄,反而又伸着狐尾去调戏少年。 云兴玄一个箭步弹开,躲得远远的,心里发毛,立于庄俞身后。 小姑娘一直被庄俞放在背篓抱于胸怀,如今看得那凭空而来的尾巴,毛茸茸的,喜欢的不得了,竟是突然跳起,抱住了狐尾,不停用小脸蹭蹭,好不舒服。 “小可,不可……” 庄俞话刚罢,小姑娘就被狐尾挑起,在空中荡起了秋千,在几根狐尾中乱窜,欢喜连连…… “无妨,奴家也疼惜孩子的紧,也想有一个孩子,只是闺中无良人……”妖狐美人含情脉脉的望着这青衫少年。 “放心,我虽是妖孽,但奴家可不吃人哦,更何况这么漂亮的小娃娃……” “话说,相公和她是一个娘生的么……” 庄俞听后,满脸黑线,不知多少回被人问起此事,心情很是不好。 那妖狐美人一眼看穿庄俞心中所想,口吐清香,正好扑打在庄俞面容。 “奴家错了……” 含情脉脉,惹人疼怜。 庄俞再是坐不住,赶忙起身,远离几步,掩饰自己尴尬,而小姑娘还抱着那狐尾荡秋千…… “前辈当如何?我等不知前辈在此,误了此处,还望见谅,还请前辈放了我等随行之人……” 庄俞说道,这也有一段时辰了,想必那夏东流同龙浅月,也该结束了…… “真是无趣……” 妖狐美人红袖一晃,夏东流几人沿着长廊走了出来。 龙浅月更是羞哧,面红耳赤,如同滴血,安安静静的跟在青年后面,而最后那溥谷师弟二人,也扶腰而出,老脸通红…… 夏东流黑着脸,皱着眉头,不怒自威,不知从何而来帝王意,脸上阴云不定。 庄俞、云兴玄二人不知道如何同其招呼,反而是那妖狐美人先开了口。 “公子,真是好身板,年纪不大,气息非凡,真是良人也……” 话罢,又忘了一眼始终低头的龙浅月。 两人所谓脑子里的风花雪月,终是尝了个遍。 夏东流皱着眉头,大怒道,“你误我至此,一旦此方天地暴露天下,我必送亲自送你去往山上行刑台,中土天下之大,留你不得,再不济夏王朝也在无你留身之所……你记住了……” “公子好大的官威哦,难道就是那夏氏王朝?嘿嘿……那估计公子多虑了……” 妖狐美人讥讽道,全然没把夏东流的言语入了耳。 “你胆敢褥我夏氏王朝,很好……” 狐妖美人,捋了捋鬓角,嬉笑道,“公子,莫要吓唬人家,奴家胆子小的很……” 夏东流心里很不是滋味,如今莫名其妙多了女子,还有了雪月之实,而又是遇到一头不怕死的妖孽,同那衙司兜售残剑老者一般,看不起夏氏王朝…… “你记得今日,曹兄,我们走……” 夏东流刚要迈步离开,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天地。 “走?奴家同意你走了么,公子真是好大的火气,奴家成就公子如此一段刻骨铭心的温柔乡,你就如此对奴家……” 妖媚女子突然起身,身上轻纱落地,伸出一尾死死的勒住夏东流。 “奴家就让你知道,天有多高,毛都没长齐,打打杀杀,还扯上世俗王朝,有些意思……” “但,老娘……可不是好惹得……” 七位妖狐突然暴走,捆绑夏东流的那狐尾,生生将其拍在在地,陷入了地下三尺,刚出幻境,如今却被打了个半死不活,昏厥的过去。 小姑娘一声不吭,赶忙躲在庄俞身后,望着这突然暴走“漂亮姐姐”,吓的不清。 龙浅月刚忙上前,无声哭泣,费了很大的劲儿,将夏东流掏了出来,好在性命无忧。 “好一对,恩爱夫妻哦,倘若他有一半懂事,又会落得如此?” 龙浅月赶忙行礼,“求前辈放过相公,都是我的错……” “唉,罢了,我无意伤人,他死不了……” 妖狐美人见那小姑娘躲着自己,这才想的刚才太过失礼,赶忙整理几分衣角。 “小相公莫怕,奴家只是没忍住,吓着孩子了……” 狐妖瞬间如同换了一张脸,又伸出一尾,主动靠近石小可。 小姑娘捏了捏后,又重新抱了怀中,爱不释手。 庄俞很是无奈,商量的口吻说道,“前辈如何放了我等……” 妖狐美人一笑,“我要自由,只是如今天地不许,所以我只能如此,苦等千年,需得做了那福地主人……” 云兴玄心中一惊,这妖孽图谋甚大……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八十九章 入福地 七尾妖狐,最少在现行的天下,定然不许,倘若没有遮掩物,毕受天道反扑,挨得过,天地辽阔,挨不过,身死道消。 这结界中间地带积怨千年之久的大道反哺,必然会积压于狐妖一人。 所以盯上此方福地,情有可原,毕竟是一方很好的“遮冒”,那妖狐美人端是没半点信心对抗大道天劫,更何况让人觊觎。 庄俞心目了然,知晓的狐妖女子大抵想法。苦笑一声。 “我如何助的前辈……” 狐妖美人眨了眨眼,“奴家!困于此地多年,借着那门户溢过来的灵气,修为到精进一些,而这中间地带已有一切,早已被奴家大炼个干净,而这些外出修士,流连于此,也能为奴家分得一丝阳气,帮助我再生一尾……” 云兴玄小嘴张的老大,这白皮狐妖,还得要再生一尾? 庄俞心思急转,忧心忡忡。 九境道一已是天堑,而如今倘若再生一尾,莫不是真要做了妖圣,入了妖中圣贤?真成了一方鼻祖,那就不太好。 倘若真流入人间,心善也就做罢,倘若作威作福,呼风唤雨,必是人间大劫。 那妖狐美人突然开口,似是看透了庄俞心湖,“小相公,莫要多想,奴家从未害人性命,倘若如此,必定形神俱灭……” 庄俞摇了摇头,赌不起。 “前辈抬举了,小子不过一小小金丹,如何解救前辈?” 狐妖美人转过身,望向极长的长廊,“这简单,公子入了那真门户,去往此处福地,其他交于我就好……” “倘若奴家真脱了困,做了此方主人,必以公子为首。” 庄俞问道,“进了福地会如何?” “自然是封印全无,然后整个福地显化世间……” 少年心头一惊,隐隐不安,匆忙问道,“你莫不是打算惹得腥风血雨,以死气再生一尾……” “公子到想的全,只是这福地之挣,必会如此,也唯有足够的魂魄,奴家才能挣脱此地,离生第八尾还是天差之别呢……” “不可……”庄俞满口否决。 “嗯?公子以为?修士本身相争,又无关凡人,为何不可……”妖狐说道。 “就没有其他方法?”庄俞不甘心。 “有是有,只是如今缺少灵气之物,这法外之地,又被我炼了个干净,如何可再无其他……” “灵气之物?”庄俞思索着。 云兴玄笑骂道,“你是不是呆子?其他修士争斗,关我二人何事,咱们早些进去,先捞了好处,远走高飞……” 庄俞怒斥道,“胡说八道,修士的命不是命,倘若你也如此身死道消,又如何?我辈修士不应该为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云兴玄力争道,“天下太平?你莫不是坏了脑袋,如今什么个天地你不知?护了凡人,你还护同你大道相争山上人,你护的了?……” “护的了……如今不行,往后可不一定”庄俞怒吼道,竟吓的云兴玄一呆。 云兴玄鼓着腮帮子,有些俏皮,弱弱的说了句,“你护不了,你活该……” 只是声音很小,好似女儿家,受了蛮大的委屈一样。 狐妖美人莞尔一笑,这两位还真是冤家巨头,越看少年,越是心生喜欢。 庄俞再是不愿去看那云兴玄,有些生气,道不同不相为谋。 手中光芒一闪,取出那踹了五年之久的宝贝,读了书才知道那叫做妖丹,而不是什么青色珠子。 “前辈,我仅有此物,在无其他精元之物,不知当够不够……” 正是少年五年前从南境那头玄蛇腹中所遗之物,八境通虚妖丹,死的不明不白。 妖狐美人一阵心惊,不免猜测那少年出身如何,竟是能得如此妖丹,只是虽是由此但终究少了些,缓缓摇了摇头。 “前辈,当真不够?我想前辈也不想借的死气魂魄生八尾……” 妖狐女子苦笑一翻,自然不愿,看似红尘无稽,却是尤为嫌弃浑浊之物。 “我晓你所想,只是这真不够,差了些……” 旁边,云兴玄也从袖中捣鼓处一颗蓝珠子,是一七境无垢妖丹,塞在了庄俞手里。 “这算我借给你的,得还,这福地机缘有我一份……” “还有,以后少凶我,说话声音小点……” 庄俞被突如其来的云兴玄弄得摸不着头脑,无奈点了点头;小姑娘则是眯着眼,欢喜洋溢…… “多谢两位相公,如此两颗宝贝妖丹,自然够了,我青娉也不是小气之人,奴家炼化此珠所需三天,这三日之内,两位恩公自然入内,各凭本事,奴家会以六尾遮掩天机三日,恩公注意时间……” 妖狐美人说道,所言不虚,三日之内,此方天地都会被其遮掩,三日后天地反补,福地现世,那才是动.乱之时。 庄俞义正言辞说道,“前辈应牢记刚才所誓言,不得害人性命。” 妖狐青娉嫣然一笑,“这是自然。” “那其余几人是否可同行?” “全由两位恩公做主,恩公不怕被夺了机缘,奴家无疑义……” 云兴玄问道,“那门户再何处?” 青娉红袖一挥,那长廊尽头化作一道门户,流光溢彩,别有洞天。 庄俞、云兴玄几人飞速往门户靠近,当然如今还有发懵的夏东流、龙浅月,溥谷师兄二人。 “相公,记住了,只有三日,越过了这座雷池,福地现世……” 青娉再次盯嘱道,当庄俞几人越过“红线”,狐妖现出了本体,浩然伟岸,真是一头青白相间的白狐,眉间生有一朵赤红凤尾花,生有七尾,遮天蔽日,六尾死死压住此方天地,口中开始吞吐自少年手里得来的两枚妖丹,炼化己身。 小姑娘站在背篓,透过那道门户,正瞧得女子化为白狐,便使劲的挥着手,青娉见状后,妖身长啸,似是回应。 庄俞几人身子没入天地,三尺雷池禁地大开,禁制全无,天地压力骤然加大,妖狐死死用六尾压扯,周身灵光缭绕。 外界一时间更是天翻地覆,终是泄露了丝丝天机,推算无果,风云际动…… 庄俞几人久久才落了地,好奇打量着这方千年未曾现世的福地。 鸟语花香,灵气盎然,确实为一座天然修道场。 极远处,福地生灵似是有所察觉,就熙熙攘攘的围了过来,就连那树上的山鼠似是通了灵,呆呆的愣神,觉得好奇。 “几位后生?从何处来?” 庄俞这才瞧得一位佝偻老人在远处吆着嗓子,少年赶忙上前。 “老爷子,我等刚入此地,从外界而来……” 老者一惊,庄俞略微探过,却是毫无修为,只是一位年纪不小,身子骨健朗的普通人,就更为怀疑这浓郁灵气孕育而出的福地,又该如何。 夏东流心情好了些,不苟言笑,手中折扇轻扬,“此处天地大道不全,闭塞千年,修行对他们来说无望,寿命到时被滋养的悠长,等到这福地暴露外处天地,大道合一,气运相连后,就会如同雨后春笋,连绵不绝,这积攒千年的气运可是不少……” “只是如今却是无人守得住“宝贝”,一旦此处天地捅了窟窿,真真现了世,那里还有这伴随机缘而生种种,都得被掠夺个干净。” 云兴玄也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此地,不久后只能腥风血雨,千年积攒会被耗个干净,不知又得多少光阴沉淀。” “好了,别忘了你我只有三日,倘若三日后出不了此福地,被其他修士连同福地掠了去,那这辈子可就别想出来蹦哒了,还谈什么机缘。” “我去也……”夏东流拔地而起,如鱼得水,难得如此,去往天幕处,将整个福地拢入眼底,勘验山水。 云兴玄瞪了眼,双脚跺地,身形拔高,全靠蛮力。 庄俞摇了摇头,还真是比不了。 赤霞峰弟子溥谷同少年说道,“小兄弟为人处世,相得益彰,那浅月师妹等就由小兄弟照顾一翻。” 又同龙浅月言语几句,大抵是说,早些却寻得机缘,为山门立下功劳,御风而去。 庄俞尤为羡慕。 小姑娘轻轻敲了敲庄俞的脑袋,“哥,你咋个不会飞哩?还要多久……” 少年哑口无言,好似对如今的他来说还有些远,毕竟下五境和中五境间,还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并不是单单的时间问题。 庄俞很好奇夏东流如何在二十五年纪,就做了六境炼气士,而那赤霞峰大弟子也不足五十,难道都是天才? 一路上,龙浅月跟随庄俞身后,不敢言语。如今,和那夏东流有了真切之实,而眼前同自己年龄境界相当的少年,也算得上自己半个救命恩人不是…… “浅月……龙姑娘……”庄俞结结巴巴,手足无措。亲眼在红帐外将二人闺中事,看尽了眼,好生别扭。 龙浅月红扑着脸,小声道来,“曹公子,不必如此,事与愿违,都无关公子过错……” “姑娘如此想法就好,夏东流虽是平时玩笑些,人品算不得差,姑娘大胆些,万事有我给你撑腰,他敢不认,就等着戳一辈子脊梁骨……” 龙浅月轻轻点头,由衷感谢名为曹即明的少年……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九十章 山宝 此处福地山山水水,人文建筑,到底是比外界差上些,毕竟头顶这层“天幕”闭合千年,大道断缺。 龙浅月紧随其后,同庄俞去往福地深处。 云兴玄身居高处,将整个福地映入眼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山山水水,一应俱全,方圆约莫八百余里,经由上千年的灵气滋养,说得上等福地,半点不为过。 福地中一耸立高峰,很让人醒目,高耸万丈,没入云端,好似一座天然而成的天地巨剑,锋锐无比。 山体云雾缭绕,光滑如壁,通体嘿呦,很少有植被覆体,很是可疑。整座山峰都是黑石垒成,是那最硬的玄金石,凭空一座与众不同的山脉,自然而然被一众人看在眼里。 光滑如剑,锋锐无比。 一时间竟是少年入了心神,不知从何而来的淡淡剑意凭空而来,丝丝割裂虚空,无中生有。 云兴玄、夏东流几人也是突然被这气息牵引,第一时间落往神剑峰。 庄俞望着居于福地中央位置的高峰,也是一阵发呆。 福地中属实人丁不旺,太少了些,谈不上刀耕火种,但也是相当贫苦,虽身处一处仙家福地,奈何大道优缺,修行无望。 远处几座茅屋,稀稀散散。 庄俞同身后几人进了小村,不久前同少年搭话的老者,也紧随其后。 “几位小神仙,真是了得啊,这地界千年来,早就不见有如此大修士,御空而行……” 庄俞心中一惊,看来这老者还是懂些修行之事。 “老爷子,这地界为何人丁如此?这近千里地界算不得小,人却没得几个?” 老者身形佝偻,满脸皱褶,上了岁月,眯着眼望着庄俞,叹了一口气,“唉,那会如此,只是被圈在此处,都憋疯了,之后又自寻死路……” 庄俞问道,“老爷子,为何如此说?” 老者掂了点手中的烟杆,随处在石壁上坐下。 “往前,这地界人可不少,也有修行种子,根骨好的很,只是长年困在这方“荷塘”,巴掌大小之地,长时间以往,自然如此,又是瓶颈重重,难以登的大道,就大批大批的去攀那神剑峰,只是有去无返,搞得神神秘秘。” 庄俞回道,“那为何攀这神剑峰?” “相传这神剑峰来历不明,有传言说是那同往外出世界的大道,登了山顶,就会踏上仙途,不知从而起的传言,一传百,百传万,令这地界本就本领修为不高的修道之人,争先恐后,然而大多数尚未登顶,却又是失足,摔得粉身碎骨……” “后来,又是谣言四起,有人说神剑山有了不得的宝贝,得了之后,便可白日飞升,越过天堑,贯穿此界,得了大自由;之后,神剑峰多了些白日做梦的凡人,也去寻那口头中的宝贝、机缘,千百年都是如此,只是日月星移,消磨至此,人丁不旺啊……”老者娓娓道来。 人言可畏,人心难测。 庄俞也久久不语,孰是孰非,难得分辨。天地太小,向往自由而已,何来有错? “老爷子,可知晓这神剑峰由来?” 老者摇了摇头,悠悠说道,“这不知道,好似千百年前凭空而来,被一话白袍老人搬来此处,往后在无身影,也再是没有外人道也,孤寂千年,鬼怪的很,如此一座俊秀陡峭的神剑峰,竟是看不得几处草木,光秃秃,黑不溜秋的……” 庄俞沉默了好一会儿,想来那白袍老人多是千年前福地主人,想必那“看门人”妖媚女子青娉多是被其“钉”在此处,又匆匆消失千年余久。 老者看着面前几人,只觉得奇怪,又打量着少年背篓里的小姑娘,就显得尤为亲切,难得多见如此年年轻小人了。 “你等如何进来?” 庄俞抱了抱拳,说道,“老爷子,我得从这福地门户进来,如今这福地禁制一毁,三日后,就会同外出天下大道气运相连,往后人自然会多……只是……” 少年欲言又止,很不想说出不久后的风满欲楼。 “福地?”老者一惊。 “嗯,此处算是一处洞天福地,乃一处小世界,被封印了少年,大道残缺,之内修士才不能拔高登顶。” “那三日后,就能出了此界了?” “算是如此,三日后结界破去,自有门户允许出入……” “老了,突然如此,还有些不习惯,也想出去走走,也想留在家里。” 老者望着此处熟悉的山山水水,他能猜到一星半点,三日后,此界多半凶多吉少,不知这处山河还能留得几分。 小姑娘落了地,一准的自来熟,小嘴忒甜,惹得老者全然忘了忧愁,欢喜连连。 庄俞言语几句后,独自步行去往百里之外神剑峰,打算一探究竟,小姑娘就交由白依然看管;毕竟对于鬼道一流的白依然可是对着所谓的机缘半点不求,本就属阴物一途,又有何德何能撰取天宝?纵使有又如何消受的了? 赤霞峰两位仙门弟子,龙浅月同其师兄,也四处游荡起来,打算寻求自己气运机缘,毕竟时间有限,三日后,无论如此,必然得出了此界,留不得。 虽然遥遥百十里,在庄俞的脚力下,也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如今,神剑峰正在眼前,高不可攀?算不上,但确实不好攀,倘若真没了个金丹修为,还真是有些难。 而这神剑峰又瞧不得山根,反而四周是看不尽的深渊,不和此山地接壤,凭空而来,好似从地底贯穿整个福地,被穿了中堂,很是古怪。 庄俞立于山脚,仰着脖子遥遥相望,竟是感受不到丝毫高处,太高太大,只是心底却是莫名烦躁;而心湖深处一缕金丝缭绕,自始至终,少年毫无察觉。 只是这临近山根山脚,着实算不得有多陡峭,有不少有迹可循的落脚处,想必正是被这福地“前人”寻出,而其旁边正有一棵参天古木,枝叶繁茂,百丈有余,真适合凡人用来借的脚力,由此攀上这座神仙峰。 庄俞腾空而上,落于枝干,步步登高,而树梢尤为整齐,看样子多是被前人修整过,故意如此,方便些。 金丹修为,身子到是轻巧些,纵步而上,灵气护体。 而半山腰处,青衫背剑客,缓缓攀登而上,小心翼翼;说是剑客没错,只是如今行走江湖,好似没真真出过几剑。 一次是被夏东流山河印压的晕了过去,境界修为相差太多,出剑?好似用途不大,修为差的远;二次,是身处法外之地,中间地带,无趣的很,又被一个六境武夫压着打,连灵气都用不得,反被好好教育一翻…… 其实,庄俞心底多少有些不爽,为何行走江湖遇不得几个相差不多的人,能好生切磋一翻,用得着山上术法,再配上些自己“平平无奇”的剑法,你来我去,好好考究一翻,那才是好;才不是那走到何处,都被人压着打……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庄俞单手攀于石沿,往身下望去,竟是被这敢山腰的云雾遮得虚掩,看不得真切,整个大地犹如芥子,小的紧…… 此山太高。 庄俞回过头,又闷着头,一步步攀上高峰。 三个时辰后。 庄俞一身劲儿才登了顶,却瞧得不远处的云兴玄、夏东流二人正在打量自己,那眼神不言而喻。 少年只觉得体内四骇血气喷涌,差点没一口鲜血逆流,昏死过去,失足坠落山崖。 云兴玄眼看得此良机,自然习惯了嚼舌根,“曹即明?爬山好玩么……” “曹兄,你这是何必?只要应我一声,我定会去往山脚亲自去往山脚接你上来的……” 庄俞身心备受打击,又被此二人抓了把柄,被“伤的不清”。 云兴玄又说道,“你也觉得这山古怪?” 庄俞转过身,懒得去瞧这两位同行损友,消了片刻闷气后,才答道。 “我同山里人家言语过了,这神剑峰很是蹊跷,多是妖狐青娉口中那位老者,“搬”于此处,怪的很……” “神剑峰?这名字还真是霸道……”夏东流原地踱步道。 “那可有什么说法,还是这神剑峰有些古怪?难不成这山中有宝?”云兴玄问道。 夏东流接过话,“山宝?这有些可能。毕竟这山峰蹊跷,千年之久,又得地福地孕育千年,说不得真的有了灵,倘若我等寻着了,可真是一宗宝贝……” 庄俞回过神,百思不得其解,“有灵?” 云兴玄看了看少年,咋个这么呆? “那厮说的是类似于山神之流,这天底下可不是你以为的山神都是后天受封而来,有些深不可测的山岳古土,多是又本体孕育灵智,成为先天山水神灵,脱离本体山岳,超然物外,而那原本的山岳古土,即是其修道场,又是其法体本象,说法很多,都算不得过分,有那山岳翻身移动说法,并非虚假。” 庄俞听了后,心里很是不平,难不成真是有了山宝?而且还是尚未凝聚成形的先天气运?只是诸如此类的山水神灵,好似天然亦背道而驰,远离人间。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九十一章 碎片 身居高处,几人又重新打量这神剑峰,先前又听了庄俞言语,就不免心生多处疑惑。 庄俞心中则有些愤愤难平,“不可一棍子打死,虽说先天孕育而来,但心神念头都是一瞬间所得,而是应当引导向善……” 云兴玄打量着曹即明,讥讽道,“先不说是否咱们推测是否为真,即是真有那尚未灵智齐全的诞生,此方天地一旦破开,你以为它逃得过?断然不可便宜了别人……” 庄俞摇了摇头。 “罢了,我们去往里面瞧个仔细……”夏东流打岔道,他算是有些明白少年心思,毕竟相识有段时间了,在梨园的种种皆看在眼里。 云兴玄和那夏东流很不对付,立马开口怼道,“哦?这山体黑石如同玄金,怎么个进法?” 青年闻而不视,随口答道,“蛮子就是蛮子,都知道有点脑子……” “你……”云兴玄刚要发火,那青年直接扯着少年,凭空越起,落向山脚。 云兴玄赶忙跟上。 “这山根蹊跷,毫无山根,如同深渊,如今我们便进去瞧个究竟,想必山根处定有不同之处……” 庄俞心里也估摸着,这山顶已是绝路,也只能从这的深渊山根入手了。 云兴玄带头一跃而下,瞬间没了踪影。 夏东流庄俞二人也是纵身而下。 沿途空气尤为稀薄,奇形怪状的山石,阴冷潮湿,琢磨大半柱香后,几人才着了地,正处于一方凸出的石崖。 而正前方一道玄铁大门,厚重无比,紧紧相合,千年以来,表皮锈迹斑斑,仍是能觉得那苍远之意。 果然,这山根处别有洞天。 几人面面相觑,也是被眼前这座数十丈的玄铁门,震撼莫名。 “这……” “咱们,进去?” 云兴玄问道,撇了眼少年。 “夏东流,你看怎么进?” 青年习惯扬起折扇,缓缓说道,“咋个进?不晓得,你上去推推,力气大,轰上几拳说不定就开了……” 白衣小生怒目圆睁,望着夏东流。 片刻后,也真就上了前,推门。 却是不费丝毫功夫,这千年的大门竟是开了一丝缝隙。 看来,本就没有闭死。 沿着大门细缝,却是瞧得一道石阶,延伸极远,里面却是灯火通明,又那极为珍贵的矿石被镶在两侧,用来照明。 云兴玄又使出一股劲儿,门缝宽了不少,眼睛咕噜一转,竟是率先没入山体,一溜烟沿着石阶在消失不见,看样子,是打算先人一步,得些好宝贝。 庄俞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曹即明,咱快些,莫要被这云小贼,将好处摸了个干净……” 说完,不等少年如何,自己又化作一阵虚影穿过门缝。 庄俞面面相觑,久久回不过神,真是两位同道中人。 就当少年打算,也入了铁门,不料后方又传来动静;原来是那赤霞峰弟子溥谷,同庄俞打着招呼,刚要回应一翻,却又听那男子说道。 “曹兄,我先去了,快快跟上……” 庄俞内心一阵肺腑,在心里把几人都狠狠念叨了好几遍,才悠悠动了脚,沿着石阶盘旋而上。 心中却是淡然,走走停停,或是提提脚下黑石台阶,鼓捣石壁上镶嵌的矿石,好不稀奇,半点不曾急着。 极深处。 却是出现两条岔道,一条同先前一般,灯火通明,一天却是暗无天日,见不得半点星光。 云兴玄最先至此,刚要踏入羊肠小道,却不料突然收回脚,异样的忘了一眼暗幽深处;其后,是夏东流也是入内探究一翻,片刻就回了身,继续沿明亮石阶而上。 拾阶而上的庄俞,同样如此,本该错过那暗幽岔道,不料心中总是莫名其妙;停顿片刻,还是打算去往暗处探究一翻。 岔路甬道,很是狭小暗幽,四周除了冰冷的石壁,在无其他,庄俞自指尖凝聚一灵光粒子,瞬间照亮一方甬道,犹如火烛。 与之前的向上石阶不同,庄俞深切感受甬道虽是较为平缓,但隐约有向下的迹象,时间久了,竟真真抵达了山根。 “秉烛”往前,空间陡然变大,沿途石壁上多了些刻画,真是那“天人交战”,被刻录下来,历史不知几许,太过苍远。 空间涟漪阵阵,好似战火雄威,如今依旧荡漾,映照虚空。 而居中正前方一则石壁光滑如境,却又是死气沉沉,刻有一副鬼怪的战图。 画中一高大女子,金色眸子,摄人心魄,奈何长剑细碎,女子形销立骨,化作灰尘,天地间腥风血雨,在无其他。 庄俞只觉得心中一腔热血,被莫名点燃,情绪竟是高涨,被影响不少,似是再为那持剑女子悲恻,不愿如此。 突然,整个石壁,波纹涟漪阵阵,战图好似凭空扭曲起来,早已沉了心神的少年,亲眼所见,置身战场,惊心动魄,往事历历在目,天人交战。 远古腥风血雨,战鼓溃鸣,少年不知觉也杀红了眼,就连指尖的那一芥子灵光也骤然熄灭,天地晦暗,一片漆黑。 庄俞却是怔在原地,心神全无,好似被抽离魂魄,全然没发现置身黑暗。 眼睛血色通红,于心不忍,竟是魔怔般举起了手,去触摸那石壁战图,抓向那名持剑的金眼女子,石壁光滑如水,少年心神全无,经由石壁时竟好似真遇到“水幕”一般,穿过石壁,握向那把残剑。 原本画中一切皆是死物,当庄俞手指穿过那石壁,那高大女子竟是眸子斜睨,远远望向这边,好似隔着千秋岁月,寻着光阴长河于少年遥遥相望,又看了手中长剑,竟是想要交由于他,只是不等她回过神,从极远处,一股滔天凶威瞬间淹没女子,一切皆成虚无,石壁一切全无,在无刻图。 “不……” 庄俞不知为何,两行清泪而下。 自庄俞心湖极深处涌出千万金丝,穿过石壁,一时间原本寂灭的千年暗室,骤然大亮,剑气金丝缭绕,少年却是全然无感。 自石壁涌出一片光华,金光万丈,裹带霞光激射而出,层层锋锐气息,割裂整个暗室空间,却又是毫无滞带破入少年体内,一时间少年如同碎掉的花瓶,寸寸欲裂,体内“山川关隘”皆是被毁,人身天地一片稀烂。 丹田气海处,一株冰莲突然凭空拔高,显露法象天地,抵挡凭空而来的危机,维持肉身不毁;从其本体激射出阵阵清光抵御片光华。 那光华碎片似是察觉如此,第一时间涌入气海,悬于莲顶,疯狂吞吐青光,从其宣泄而出的冷冽剑气,竟压得冰莲不敢动弹半点。 反客为主。 光华碎片安稳后,又一次吐露青光,迎来的是少年修为境界的水涨船高,脱胎换骨。 原本寸寸欲裂肉身,瞬间合一,人生小天地,焕然一新。 眉骨俊秀,眸子狭长冷冽几分,灿如利刃,漠然之极,犹如神灵俯视人间,冰冷之极。 如今庄俞整个人气质骤变,眉骨清澈,丰神如玉,唯独如今昏死过去的少年不知;修为境界生生拔高,一步迈入元婴中期。 气海丹室那块光华碎片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莲花小人盘坐莲台,那原本九瓣冰莲花如今竟是育成一朵莲花小人,正是那破壳而出的元婴。 如今这呆萌小人,刚刚出生,对天地一切都新奇不已,懵懵懂懂,竟在原地挣扎好一会儿,在悠悠站起了身,啃着小指头,对这体内小世界稀奇无比。 打量脚底莲台许久,似是明白什么,又是陡然盘坐,叹了一口气,眉眼像极了庄俞,又是凭空越起,畅游体内天地,如同那都府统领,盘问人身各处,查缺补漏,好不繁忙,眉心、心窍、心湖皆在之中,如同那人身“掌门人”,巡查监司各处。 庄俞醒来之时,周身精光赤裸,还没来的急查验自身,没由来的老脸一红,赶忙取出一件衣袍,裹好身躯,虽是四下无人。 于指尖重新点亮一灵光芥子,才瞧得这千年暗室石壁尽毁,看不到半点,庄俞就很诧异。 刚迈出一步,才知晓身骨通明,比之前不止轻巧半点,呆了呆似是不信,看了眼这水涨船高的修为境界,一时间又失了神。 难不成,这石壁是我毁的?庄俞扪心自问,抓耳挠腮半天,也不记得任何。 更别提如今超然脱俗的气质。 又赶忙沉下心神,去往气海丹室,内视己身。正瞧得一个莲花小人正在“调兵遣将”,秩序井然。那莲花小人见得庄俞打量着自己,也挣着一双晴朗的眸子,看了过来,灵气十足,咧着小嘴哈哈大笑,似是再对其主人打过招呼,又深深鞠上一躬,继续“发号施令”。 庄俞这才注意到那冰莲花全无,反而多了个小小莲台,少年心神一念,凭空出来了刚才的莲花小人,坐于莲台,小手抓着脑袋,似是再询问事由。 少年这才知晓,这是刚“出生”不久的元婴小人,是那神魂出窍,傲游天地的大手笔,最是容易用其来感悟大道规则,尤为真切。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九十二章 醉酒误事 那莲花小人见得庄俞不在看它,便身影一闪,又溜走了。 庄俞心头一惊,咋个不一样?寻常元婴不应该会遵从主人命令,该如何就如何?又何曾经自主“查缺补漏”?奇怪了些…… 少年心头又是一念,那莲花小人匆匆而现,面漏疑问。 庄俞报纸一笑,换来的却是莲花小人不应,未经少年允许,又溜之大吉。 反反复复同那元婴小人,逗弄十余次,使得的那莲花小人面色通红,气喘吁吁,表情十分丰富;少年就觉得倍加有趣,不料那小人又在脸皮下溜走…… 庄俞念头刚出,自脑海又得了那小人的回应——不去…… 庄俞垮着脸,被“自家”小人拒绝了?“调动不了”?少年沿着筋脉关隘层层巡视,这才瞧得了那莲花小人,尤为繁忙,刚上上去招呼一翻,却不料那莲花小人熟视无睹,只好退了心神…… 沿着原路返回,庄俞脑子里疑问重重,不知道这有了自己想法的小人,到底算个什么…… 出了岔路,刚忙去往那正路石阶,体内灵力汪洋似海,畅通无阻,更是对天地大道亲近几分,越是觉得此处福地“天地太小”,时时压迫自身,很是不舒服。 而自己却由于一副奇怪的石壁,就这么跌跌撞撞破入了元婴五境?中期修为?到现在他自己还是不肯相信,一切恍然若梦…… 当庄俞不知沿着那道通亮石阶走了多久,才到了正室,夏东流、云兴玄正盘坐于一面石壁,“面壁思过”,费劲脑力。 云兴玄瞧得那少年走来,犹如见了鬼了。 “曹即明?你是曹即明?” 庄俞摸不着头脑,以为白衣惊异其突然而来的修为,就潦草的点了点头。 其实不然,令云兴玄惊异的是少年那出尘的气质和一双锋锐眼神,与之前迥然不同,好似含有金光,摄人心魄。 “曹即明?你莫不是真寻得那处山宝?自己私吞了不成……” 云兴玄现在就有些后悔,为何自己不与其同行,错失了宝贝。 庄俞笑答道,“何来的山宝一说,我只不过进了下方的一处岔道,观了一方石壁站图,被震晕了过去而已,醒来时却是如此……” 少年没有丝毫遮掩,毕竟刚才所知所见,他全然不知。 “你确定你没有藏私?”云兴玄盘问道。 “何来藏私?” 当然,关于体内元婴莲花小人之事,庄俞还是隐匿几分,不是什么都能同其说道。 夏东流也起了身,打量着如今天翻地覆的少年,“即明兄,果真是有大气运之人,了不得……” 看着二人如此言语,庄俞很是不解,大手一挥,于半空结出一则水幕,少年上了跟前,映照己身,才明白二人言下何意。 说是天翻地覆就有些过头,只是这眸子变化显明了些,很是锋锐,满头青丝到是长了几分,脸色红润,竟和那白衣小生云兴玄肤色不相上下,很是俊朗。 “曹姑娘如今这副面貌,可真了漂亮的紧,还不如做了女儿身,做那倾世红颜,逍遥红尘,还修个锤儿的神仙……”云兴玄又说起了那荤话,有些嫉妒。 庄俞散去那则水幕,又问了二人缘由。 “曹兄,可真是让我等好等啊,你可知道我同这厮再次侯了你多久?还以为你被妖怪吃了去……” 庄俞心中一惊,赶忙问道,“多久……” 那一直站在角落的溥谷,见无人应答才接了话。 “小兄弟,从我等进入此方山根铁门至如今,已经余了十六个钟头了。” “十六个钟头?”少年似是不信,又呢喃着。 算算时辰,入了福地耽误半天,又在暗室待了十六个时辰,现在算来,不是之余下一天多些…… “想必诸位所得颇丰吧。” 如今几人处于此地,石壁上多有凹凸台阶,书辑,匣子等等,想来被几人分了个干净,就连最后而来的溥谷,也赚的盆钵满盈。 “诸位还说我藏私?够意思哈……” 夏东流走了过来,“曹兄哪里的话,你若是想要什么,尽管开尊口,能用的上,我自然给我……” 庄俞心里一阵不好,用的着的?你都不敢拿出来任由我挑?我何曾知晓能用的着? 云兴玄也刚忙背过身,装作没听到。 “那你们为何还在此?还是因为这篇石壁文章?” 庄俞相问,一入此室,这面石壁就尤为惹眼,又镌刻文章,就很让人不得解。 “你有何见解?” 少年临近后,望着石壁刻字,看了大概,摇了摇头,转过身,习惯性的大手扬起,去感触一翻,却不了得门后暗室,却是自行打开,好似主人归来。 云兴玄别有深意看了一眼少年。 仍是第一时间入内。 入眼,俱是一方小室,东西不多。 一道红衣撰金法袍尤为惹眼,云兴玄第一时间去往,打算去了下来,却不料那鲜红法袍自行飞出,落于少年身前,化作红芒金丝穿于他身。金色流淌,好不威风。 “曹即明,这法袍让给我呗,我买……”云兴玄着实眼红,刚才所得物件也比不得上这一件类似半仙兵的法袍值钱。毕竟能入“仙”之流,都蕴有一丝灵智,趋吉避凶,遮掩天机,可不是有点境界就能瞧得出来,而是会自主隐于人体,没些特殊之法,不主动暴露,一般无人知晓。 庄俞有些纳闷,满口回绝。 “这是我的,不卖……” 鲜红法袍再无踪影,认了主,归于无痕,取不下来。 云兴玄见无果后,又将目光看向了那桌上的瓷器,足足三副,打算收上一具,却不料半点拿不起来,真如同客家人,动不得主人物件。 庄俞摇摇头,也不肯错过,打算上前把玩把玩,却不料竟是揭起了酒盏,摇了摇竟还真有些二三两酒水,一时间就莫名震撼,这千年之久?还未曾干涸? 斟了四盅,一一递给其他几人。 云兴玄、夏东流、溥谷毫不做作,千年未曾干涸的美酒,定然不凡,一饮而尽。 一时间自其体内喷涌而出的精纯能量,骇人心魄,竟是淹没了几人身躯,白光缭绕,时时刻刻滋养血肉,不曾想到一盅美酒如此逆天。 如同朝霞喷涌,几人身躯光芒万丈,根骨筋脉好处巨大;尤其对于你云兴玄来讲,本就注重武道肉身的他,现在更是能觉察到体内汪洋如海的精纯能量,原本已是定形的筋脉,又本生生扯开三分。 而庄俞体内,那莲花小人见得如此磅礴能量涌来,一时间不知所措,脑袋瓜嗡嗡作响,而身体极深处一则光华碎片“度日如年”,开始开凿独有筋脉关隘,就连那人身小天地主人莲花小人,也未曾瞧见。 “我……还……能……在喝上……一盅……”云兴玄晃晃悠悠,又接过一杯,下了肚,身子直挺挺的栽在了庄俞身上。 溥谷则早在之前就闷声倒地。 庄俞也多贪了一盅,扶着那云兴玄双双昏了过去。 酒劲儿忒大。 两人竟如同山下人打架,撕扯衣物,本就个头瘦小,脸蛋白皙的云兴玄被庄俞整个人拥入怀中,淡淡清香如鼻,竟很是温存…… 梦中,少年又梦到那不久前的妖狐美人青娉,一笑一娉,皆是最为动人,人间绝色。 却是又把那云兴玄当成了美人,好生楼的紧,梦里好些软绵绵的,好不舒坦。 有些酒劲的夏东流,看着二人如此,又说着荤话,“想不到,曹兄喜欢小相公……,放心,出去后,大哥我定会亲自为你找……” 话说完一半,一跟头栽了过去。 ———— 醉酒误事。 四个时辰后,庄俞最先醒来,毕竟先前自己手持酒盏,自然有些分寸。 眸子浓重,朦朦胧胧,竟瞧得那怀中云兴玄,一时间竟是有些好看,只是整个身子被压的酥酥麻麻。 庄俞想到此,又想到刚才梦中雪月锁事,瞬间酒醒,清明过来,真是荒唐;这才挣大了眼,刚打算去叫醒那云兴玄,不料瞬间如履针毡,跳了脚。 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这可如何是好…… 那云兴玄被轻磕了脑袋,也悠悠醒来,正瞧得那少年盯着自己,而自己还枕着其腿…… 也是第一时间坐了起来,整理衣服,面色通红。 “你……” 云兴玄打断道,怒目圆睁,“你什么你……” 不知为何却觉得自己的胳膊生疼,还有那胸怀处,这才意识到刚才二人相拥一起,而这胳膊腿脚红印,都是被用力勒出来的…… “你个登徒子,喝些酒,就把我当女人了我……” 庄俞一阵尴尬,眼神异样。 “你……” “停,打住……”云兴玄罢了罢手。 两人一阵无言,安静异常。 “先前那红衣法袍,等我们出了此处,我赠于你……” “不用,无功不受禄,我不稀罕。”云兴玄回绝道,离得庄俞极远。 庄俞不甘心,又说道,“你……” 云兴玄眼色一冷,寒意弥漫,“你想问拳……” 少年甚是委屈,低着头摇了摇,小声弥漫道,“不敢……” 更何况也打不过,不能打…… 那一刻只觉得——好难,书中却没有……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九十三章 奇葩事 小室内,灯火晦暗,少年尤为自责,久久不语。 夏东流一醒来看向庄俞的眼神就不一样,说起了荤话,“曹即明,没想到你好这一口啊,居然喜欢青白小生?有趣的很……” 青年望着二人目前处境,定是两人先于一步之前醒来,觉察到了情况。 夏东流不敢想,不由的脑补画面,身子却是一哆嗦,有些…… “罢了,你俩也是有缘,我辈修士逍遥自在,何必在意他人眼光……曹兄放心,我定然不会同外人提起这件秘密之事……往后,我手底下又很多不错的白狐脸,生的好不俊美,够你了……” 庄俞压根听不进去,这夏东流满嘴荤话,反而死死盯着那云兴玄,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再寻求原谅。 喝酒误事儿,太不应该,少年满脑子想到。 青年瞧得那曹即明没得动静,又转过身同那云兴玄言语,态度却是好了些。 “白衣小公子,既然事情已经如此,还望云小兄弟,原谅我这兄弟糊涂,以前你我种种恩怨,一笔勾销,别在为难即明兄了,他也是无意,喝了些烈酒,懵了……” 夏东流满嘴油腻,和稀泥一把好手。 云兴玄紧紧的裹着衣服,双手交叉于身前,怒目圆睁,瞥了一眼,胡言乱语青年,气不打一处来。 “滚蛋……再乱嚼舌根,今天非敲下你几颗牙……” 夏东流轻声言语,“这又是何必呢……” “曹即明,今天之事就这么过去了,你若是再敢乱想,褥我清白,可别怪我心狠……”云兴玄说道。 庄俞一阵发懵,这就过去了?我觉得不能,过不去…… 只是他如今更是说不出口,何况跟前还有个多事的夏东流,断然不可胡言乱语。 夏东流却是又言语道,“还是云兄弟豁达,原谅了我这兄弟,喝了酒犯浑,善莫大焉。” 白衣云兴玄听到后,就决定特别刺耳,这厮故意褥我?还真是把他当成玉面小受? 溥谷醒来时,只觉得场面一度尴尬,从其三人口缝中但也是听得星星点点,就更是目瞪口呆,段是没想到这曹公子好这一口,那为何之前在那红帐前,犹如圣人?坐环不乱?如今又是酒过乱性? 只是当他想及此事,就也不免想起自己先前那些荒唐事,半百年纪,老脸一红。 “几位小兄弟,你看所剩时间无几,我等是不是早些出去,在去别处瞧瞧?” 溥谷话惊醒几人,如今算来的确时间不多,很有限了。 庄俞从桌上拿起云兴玄刚才打算收走的一副茶具,白玉剔透,很有讲究,又那“饮不甘”的美誉,只需添些茶水,就会源源不断,取之不竭,一盏茶喝个几百年,都不在话下。 “给。” 云兴玄一阵犹豫,还是接了过来,毕竟是真真看上了这副茶具,打算拿回家孝敬师父一翻。 又将那酒盏流具收了自己囊里,毕竟就是这荤酒误了事。 桌上仅剩的一副杯具之类的就比较参杂,层次不一,很想平常用来吃食的用具。 夏东流,赶忙擦了擦手,打算自曹即明手中接过,却不料,少年熟视无睹,端着这副杯具又走向那白衣小生。 “这副也给你……” 突如其来的好,让云兴玄措手不及,看着那夏东流戏谑的眼神,“不要,你离我远些……” 庄俞一阵苦笑,为何有些事儿,如此之难。 “曹兄?他不要?给我呗。不用如此愧疚……”夏东流赶忙说道,既然能单独放到这暗门内,就是一堆狗屎,说不定拿出去都是宝贝,更何况那曹即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境界修为水涨船高?而且身居此处,尤为主人亲身,得了发令一般,能“拿的起”一切,这就很是不一般了。 云兴玄心情极遭,太过大意。 庄俞安慰道,“那我等就先出去?之后你倘若有想要的,我都会去寻得……” 补偿?夏东流心中一惊,难不成这曹即明来真的?有的龙阳之好?莫不是之前看花了眼,是一个伪君子?看着也不像啊?难道魔怔了,心情爱好大变? 溥谷也是无语,“补偿”二字,有些深不可测了…… 云兴玄被气的不清,这少年还真是榆木脑袋,混球一个,又在小室搜寻一翻后,庄俞紧跟着身后,好生伺候着。 夏东流也被两人搞得糊里糊涂。 小室里的物件不多,都好似随意存放一般,多是些常见的手玩一类,至于价值如何就有待考量了。 堆在拐角处的几卷堆满灰尘的花卷,可能是这小室中除了那三副玉器之外的,仅存雅物。 庄俞随手拿起一卷,掸了掸尘土,画卷缓缓展开,俱是一副《百鬼夜行图》,阎罗地狱,未见丝毫污浊之气,却是百鬼朝圣,一鬼王居高盘坐,天地清明,佛光普照。 而画卷左下角,朱砂印泥异常鲜眼,将干未干,好似缓缓流动,形同火烧,仔细看去那鉴文正是那“心善则明”几字,落得这副《百鬼夜行图》卷上,意思极好,大有深意。 少年不着痕迹的收了起来,压根就没打算递给那夏东流瞧个仔细,以免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云兴玄拿起一卷,缓缓铺开,竟是一副很是普通的《登天图》,一座高山仰止,高出天际,水墨淡淡,明明在宣纸上,入眼却是云雾缭绕,看不得真切,好似这画中为真,其他皆是为假;云兴玄一时间心神动荡,久久难平。 而那拐角的最后一副也落了庄俞手中,很是娴熟的收了袖中。 夏东流眨眨眼,很是不信;算算时间来,这少年同自己相处也一段时间,算得上半个兄弟,咋个今儿性情大变,同那白衣小贼成了“亲兄弟”?忘了他? “曹即明……你玩真的……” 庄俞装作若无其事,自始至终都留意着云兴玄。 “这里没什么物件了……我等先出去走走,时间不多了。” 少年虽是如此说道,但却是在询问云兴玄。 云兴玄看了一眼纠缠不休的少年,转身离去。 庄俞刚忙跟上,如同奴才伺候主子。 留下夏东流与溥谷二人,面面相觑;如今算得上青年半个师兄的溥谷,心情还是不差的,不论是宗门凭空得了一个神游女婿,还是入了这方福地,得了不少“小玩意儿”,气运连连,虽说品轶高低,有待斟酌,但能有所获就很不差了,何况还得了一件同自己本命很近似宝贝,品轶更是高了不少,看来天意如此,这六境瓶颈,往后就有些念想了。 半百年纪的溥谷,就资质而言,谈不上修道天才,但也绝对不算平庸,奈何世道太大,只能平平无奇,而如今还能有些盼头。 回到小村,那老者第一时间询问事由。 “怎恁个去了这久?” 庄俞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说道,就客套寒暄几句,说那去了神剑峰顶,用了点时间。 整整近两天时间,就在这处尚不知名的福地扶过度过,也属实得了些小物件,更多的是修为境界离奇拔高太多,本该遥遥无期的元婴,来的莫名其妙,还多了个莲花小人,做了“太上皇”。 小姑娘就有些奇怪。 “哥?你咋变样了哩……眼睛好怪……” 少年不知如何回答,不过是一副石壁刻画,稀里糊涂的就破了境。 又看了一旁焉了霜的云兴玄,就更为奇怪,不应该是那神色倨傲,很是嚣张? 两人总是不知觉的偷偷瞅上彼此几眼,偷偷摸摸,庄俞尤为如此,好似不能让那云兴玄离了眼帘。 “好了,时间不多了,我等再去他处看看,天黑之前就得离去……” 夏东流转身就走,煎熬两天之久的龙浅月赶忙跟上,眼里都是这男子。 庄俞同老者拜别,接过小姑娘,也打算多去挣些气运机缘;老者很是不舍,好在少年说了,离去前会在来此地,才宽慰几分。 白依然依旧如此,虽是如今得了一张符箓,多了层“面皮”,能自由轻巧些,奈何依旧遇事漠然,更是用不得所谓的鬼道法门之类,尤其是“阳天”,能被鬼玄符遮去大半,“光明正大”行走天下,亦是绝天通地的手笔,不免也高看夏东流几分,毕竟这青色符箓,不论品相出处半点不小。 “可以哈曹即明,入个福地,这修为境界蹭的一下,涨恁快?比变天都快啊?” “人家变天还会吱一声,刮风打雷……你这倒好,无声无息,这就跟上我了?咱们也才相识三俩月吧,隐藏够深哈……” 女鬼打趣道,也着实被这外出“走了一趟”,修为高了一大截,吓了一跳。 “白姐姐,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往后还得你帮我出出注意,我这有一物件,很适合你,等出了此处,便给你……” 庄俞突入其来言语,让白依然差点吓破了鬼胆,眯着双眼,别有深意的看着少年,为何如此?走了这么一遭,还是头一次听这少年唤自己白姐姐。当然,至于另一个泼皮无赖,唤自己仙子,大可不必信以为真,但话即是从他曹即明嘴里蹦哒出来,就有待考量……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九十四章 奇奇怪怪 白依然盯着庄俞,只觉得千奇百怪,有何事寻求自己? 只是那眼神总是似有似无落在云兴玄身上,到让白依然甚是胆寒,着实怕了这白衣小生,莫不是打算真就背后做了那小生?报仇雪恨? 白依然思虑道,不应该啊……曹即明什么性情自己算是知道些,如今这莫不是男子坏了? “曹即明,我劝三思后行,大度些,更何况小可她没半点伤害……” 女鬼竟是劝起了少年,生怕他去寻死,纵使你手段极多,就一定能拿的下云兴玄?我看不能,搞不好还把自己搭进去…… 庄俞瞧得白依然如此言语,不知该如何同解释,赶忙说道,“不是,不是……怎敢如此,他……” 少年第一回吞吞吐吐,婆婆妈妈,说不出口。 “一个大男人,磨叽个甚?” “这……等到出了此方天地,再……说……”庄俞含糊道。 “?” 小姑娘跟在一旁,似懂非懂,大眼扑闪。 看到那云兴玄走的远了些,庄俞赶忙跟上,小心翼翼。 石小可大眼挣得老大,半点不信,又老谋深算的点了点头,居然把自己放在了原地,跑去他人身边? “小可……”白依然也是一惊,今天这曹即明有些奇怪,莫不是修为境界高了,高兴过头? 这两日,龙浅月、白依然同小姑娘没少在附近转悠,就来资质平平的龙浅月也有所得,是一方青玉石碑,巴掌大小,很是通灵,上曙“月华”二字,与其姓名“浅月”,似有似无对应,冥冥之中很是蹊跷。 当然这方曙有“月华”二字的青碑,如今只是身处掌中天地,小如芥子。没由的随手从地面拾起,得了青碑,又得了机缘。 如今这曙有“月华”的青碑,除了苍茫俩字,在无其他,古朴陈旧,是一对子母碑;只是那曙有“重光”的子碑,落了他处,却不知跟脚。 可能整个福地除开白依然一人“别无他求”,所谓的机缘之类的都会遥遥避开,女子也是坦然,想的明白,毕竟被大道排挤唾弃的鬼物,本身的存在就是禁忌,钻了大道的空子,倘若境界修为过高,自会引来天道“巡查”,天劫降世。 就连这几天跟在老者身后团团转的小姑娘就得了不少“东西”,只是小姑娘“有眼无珠”,并不觉得珍贵,得了一整套文房四宝,尤为喜欢,有半尺长一方墨锭,浓香异常,而那四宝中白玉毛笔,更是分为大、中、小三类,足足九只,各有撰文,意思可大可小,各不相同。 有那“春风万里”,“月朗风清”等诸多儒家文字,看来是那儒生所持宝具,其中那方镇尺尤为突出,上曙飘渺大字,真是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一语,看来定是那书生意气,儒生所持,太过偏见,一心只钻圣贤书;倘若被现行天下很是隐晦的墨家所知,定是狠狠讥讽一翻。 但好在如今天下虽说三教九流,百家争鸣,早已不似万年之前,一家独大,反而隐于市,多有作壁上观,孑然一身之感,不愿入世。 而这文房用具更是一应俱全,白玉锥毫、龙纹镇尺、墨锭、笔洗、笔搁等皆是有的。整整一套,如今还放在老者那边,小姑娘记在心上。 反观入了福地的几人,尚不清楚云兴玄、夏东流得了什么好的物件,就单留守几人来讲,龙浅月、石小可半点不差。 庄俞则是最大的受益者,得了一片自己都不知晓的光华碎片,自身又一举破入元婴,如今还得一件尚不知跟脚的撰金鲜红法袍,可谓是气运逆天。 云兴玄去何处,少年都紧随其后。 “云……云道友……”庄俞轻声呼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这白衣小生。 云兴玄气呼呼说道,“曹即明?你难不成真是猪脑袋?真就当了真……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当作不认识,井水不犯河水,不行?” 庄俞面红耳赤,大着胆子说道,“不……行……” “你……” 云兴玄一时语噎,白皙小脸同样一红,斜视这少年,“就你这猪脑袋?还敢想别的?” “不敢……” 云兴玄再是忍不住,直接给了庄俞一脚,力气可不小,少年也不抵挡,心甘情愿,挨了过去,又从地上爬起,杵在云兴玄身边。 “我今儿就看看你骨头有多硬……” 云兴玄说完,再是压不住一腔火气,拉开拳架,迎着其面门就是一拳,留下了一个红色拳印。 段是没想到,山上人打架,变成山下纠缠,拳打脚踢,样样都有,庄俞心甘情愿,换了得是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又咳出了几许鲜血,很是难受,云兴玄这才停手。 “不还手?你莫不是在讨我同情?” 庄俞咧着嘴,虽然面目全非,但却是满面春风,“没……有……你喜欢……就好……” 云兴玄一怔,去他妈的混球,什么跟什么? “你何必如此纠缠?真不怕死。” 庄俞死死盯着云兴玄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灿如星光。 “不怕,心甘情愿。我身上还有些东西,倘若你看的上,我都给你……” “都给?那你的命呢?”云兴玄沉沉说道。 庄俞口吐血丝,露出满口白牙,缓缓走向云兴玄,身子趔趄。 站于其面前,温和如同暖阳。 轻轻拉过云兴玄,拥入怀中,附耳微微说道,“愿意……往后只要是你,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云兴玄一时间睁大了眼睛,目光呆滞。 云兴玄,女儿身。 早在小室中,二人醉酒相拥,庄俞醒来时看了衣衫不整的云兴玄,瞧了个真切,少年才会如此。 不知为何,从那一刻起,留在其脑子里的事儿只有一句话,男子汉大丈夫…… 哪怕是觍着脸,心甘情愿。 “你……”回过神的云兴玄,又是一脚踢开少年,竟是如同女儿姿态,满面通红。 “你……去死吧…… 之后,远远跑开。 年方十五的姑娘,被吓的不清,被男子拥入怀中,怎能不气愤。 白依然远远看着二人,第一时间,竟是赶忙去捂小姑娘的眼睛。 “白姐姐,你干嘛哩。” 白依然不知如何解释,就打了个哈哈,说庄俞同云兴玄在过招比划。 小姑娘似是想起什么,附在白依然耳边,小声嘀咕着。 白依然又望着远远二人,豁然开朗,算是明白了那少年为何唤自己姐姐,突然对自己好的过分,原来如此。 “小可,你想不想有个姐姐?” “你不就是嘛……” 白依然被唬的够呛,小声说道,“是那一种姐姐,天天陪你哥哥一起,睡觉也在一块……” “哦?” 小姑娘似懂非懂,又想到那日。 “那云兴玄是女子,她愿意不?” “放心,这有我呢,我来牵线……” 两人在这边噼里啪啦的谋划着,那边却是一团糟。 “云姑娘,你放心,我日后定会努力修道,他日亲自前往你宗门提亲……” 走在前面的云兴玄一个跟头,差点四肢朝天。 “你个登徒浪子,占了便宜就得了,如今还纠缠?你有什么资格?想娶我?你算什么……” 庄俞脚步一定,脑子嗡嗡作响,自己究竟有什么资格?难道就靠着这么个境界修为?一时间竟是怀疑其自己,低声下气说道。 “我会……对你……好……” 声音如同蝇闻。 “呵呵……丢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意思的很……” 云兴玄说完后,御风去往他处,庄俞没在跟上,一时间暮气沉沉,莫名心悸。 或许现在的自己本就没资格,说不定还真是自己一厢情愿,本就是个误会,连女子都看得开,自家个男儿身,又如此纠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庄俞再脑子里一边又一边的对自己说着,打消着刚才涌出的可笑念头,一时间竟有些可笑,自己一个无根之人,吃了一辈子苦头,穷的叮当响,真是玩笑。 一瞬间,哀莫大于心死,本就自尊心的强的穷少年,面如死灰。 庄俞一口血涌了上来,气急攻心,所谓的花花想法,有些可笑,自己本就是是蝼蚁、癞蛤蟆?如何高攀? 从小吃了苦头的孩子,自尊心比什么人都强,庄俞亦是如此,不怕吃苦,只怕心灵瞬间崩毁,怀疑自己,只怕让别人生恶,自己也讨厌自己。 而现在少年就是如此,怀疑自己。 突然,想起来那七尾妖狐青娉哑语—— 见乔津亭白衣洁净,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不由一呆。 庄俞突然癫狂,失心疯一般,傻笑起来,面目全非。 可能对于他人来讲云兴玄话算不得重,山上人家,本就身份不同,自身又是未来武道诸侯,而普通的无根少年,自然比不了,唤了耳中,就更是他意。谈不上刺耳,但听在耳中也只有那三两个字: 你配不上!!! 本就很累的少年,心神彻底溃提,年纪轻轻,担子本就很重,却又是分了心神。 白依然不知所措,本来听完小姑娘言语,有些好奇这少年。现在看来,事实太难,那云女子的话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对少年来说,有些事,终是该有因果。 又更何况一个万事小心翼翼之人,从来都是将自己藏的很深,生怕自己不够好……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九十五章 惊变 白依然上前,不知如何言语,看着如今男子,又想到了自己,有些人有些事,无关于情,往往都在一瞬。 “你……何苦如此,天下女子这般好,并非她一人。” 小姑娘不知所措,赶忙自怀里摸出一条白手帕。 庄俞笑了笑,“小可,哥哥没用……太穷,什么都不好,太笨哩,我们以后努力读书哈,天地之大,也足够了……” 小姑娘赶忙点了点头,去帮着庄俞擦拭淤青血迹。 从那一刻起,云兴玄成了小姑娘心中第一个敌人,最是不待见。 “曹即明,不可如此固封尘心,于大道无益。”白依然打断道,倘若今日因果乱了少年心智,往后的大道就如同流水,会错失太多。 “前辈放心,现在想来我还年轻,最是应该读书修行的年纪,不会如此。” 少年心智如此,简单如一,只会是摒除多余杂念。 “这是我一所得,正好交于你,想来有些用。” 白依然接过画卷,缓缓推开,正是那副《百鬼夜行图》,于女鬼来讲就如同一座天然的修道场,大道裨益太多。 白依然一惊,目光瞬间被吸引,耳边传来阵阵经文,竟使得自身更加清明,自身阴厉浊气消散几分,而那赤红夺目的鉴文“心善则明”,竟是蠕动起来,骇人心魄。 “多谢恩公馈赠,如此大礼,小女子……” 庄俞罢了罢手,使劲甩着脑袋,身子骨一翻炸响,身上血迹淤青全无,恢复如初,同被扫去的还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念头。 往事如烟,在无其他。 白依然又将那画卷递给了庄俞,示意他收着。 “往后,你大可丢了那玉瓶,这座修道场,太大,是个好去处,我已把一缕心神沉入其中,往后来去自由,你放入咫尺物无碍。” 少年点了点头。 回了村,庄俞正式同老者拜别,却不知还有无再见之日。 云兴玄没有出现,早早御风去往天外等候,巴不得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十五岁女子,可能对某些莫名其妙的感情一片空白,年纪小,尚不完全懂的。 老者亲自拿来小姑娘喜爱的那文房宝具,又拿出些古怪物件,一股脑的塞给庄俞。 三天时辰,弹指一挥。 福地突然无风自起,天地动荡起来,想来是那时辰到了。 果然,那天外狐妖女子青娉娘娘声音悠悠传来。 “几位小相公快些,奴家遮掩不住了,福地即将现世,快快离去……” 老者很是不舍,捏着小姑娘的手,久久不肯放开。 “走吧,走吧,往后,这才算得好地方……” 夏东流抓着庄俞、龙浅月去往天外,溥谷则带着师弟。 愈加接近天幕,整个福地越是动荡,竟是自主排挤庄俞等人;云兴玄等人轻松越过天幕,唯独庄俞却受到了福地牵引,一时间连夏东流在内,也是沉重万分。 青娉见状本体长啸,一金黄长尾卷起几人,正是那妖狐本命灵尾,看样子如今得以解脱,有了自由身,就当入了福地做主人。 妖狐裹带几人硬生生拔高几分,无形中力量竟是消磨灵尾,整个福地瞬间天地晦暗起来,妖狐女子再是遮不住天机,这尚未知晓署名的福地第一回彻彻底底暴露在中土天下。 大道雷劫,晴空霹雳,迅速往这边汇聚。 山雨欲来风满楼。 青狐周身灵光大作,原本新生的第八尾,本就虚弱,尚未凝结完毕,如今竟是疯狂燃烧本源,撕裂空间,将几人带出了福地。 如今,还是那妖狐本体的青娉,虚弱万分,扑倒在地,宛若一座小山,余下的七尾随风而动。 “小相公,奴家答应你的事,做到了,公子快些走,暴风雨要来了……” 一阵青光闪耀,那狐妖又化作女子模样,只是神色憔悴万分,令人心疼,真真舍掉了连心的八尾。 青娉遥遥对着庄俞施了万安福,“公子走好,倘若我真当人福地主人,自会亲自寻得公子,如若不成,公子放心,我会带着徒子徒孙,隐于山间,定然不会再害人性命。奴家再次谢过,公子还我等自由之身……” 以妖媚女子为主的大大小小狐妖,都想着庄俞施礼。 女子大手一挥,裹带所有子孙去往福地,挣那主人。 而此处山脉真真暴露人间,所谓的中间地带不过一处山水密境,如今“原形毕露”,整个云端除了满天雷劫,还有五彩祥云铺天而来,似是庆祝福地现世。从各处踏云而来的仙家修士,第一时间挤满了云端,静等雷劫过后,入了福地,抢夺机缘。 当庄俞跨过那“雷池红线”,出了福地门户,只见的虚空作响,原本福地那座神剑峰竟是凭空消弭,进而整个福地在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那妖狐女子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凭空而来的变化,让处于云端的修士措手不及,面面相觑,不知缘由,而云兴玄则是看了眼少年,转身离去。 夏东流也是一惊,这福地难不成真的被那狐妖收了?倘若如此,也不奇怪,做了福地主人,自然有主导一方“世界”的能力,不奇怪。只是这也太过顺风顺水,没惊的丝毫腥风血雨,就得了手,就有些让你怀疑那女子所生的八尾,是否真就化了本源,还是故意如此? 此地仅剩下庄俞几人,福地事了,各奔东西。 龙浅月捏着衣角,不知如何。 赤霞峰两位弟子,也是沉默良久。 “浅月你……”溥谷问道。 女子摇了摇头,望了望折扇在手的青年。 “你先回去,等得了空,我再去拜访。” 龙浅月百般不愿,如此一道虚无缥缈的话语,她信不得。 庄俞身在跟前,背篓里站着小姑娘。 “如此小人作为,你也说的出口?” 夏东流哑口无言,行走江湖身边跟个女子成何体统?自袖中摸出一物件,丢给女子。 正是那青碑的子碑“重光”,被夏东流所得,而另一母碑被龙浅月所持有。 女子握着青碑久久不足,取出自家那块儿,隐约间两块巴掌大小的青碑,青光闪耀,自行合二为一,天衣无缝。 “这……” 夏东流段然想不到这青碑的另一半被龙浅月所得,如今那女子看向他眼神就更是坚定不移,温柔似水,看来天意如此,天作之合。 两块青碑相合,古朴盎然,原本死寂的青碑,竟是灵动起来,背纹是那龙腾虎跃,真意流转,如今得了“一”,这件镇天青碑的品轶档次,就凭空高出不少。 龙浅月低声细语,好似黄莺出谷,“东流,我不求其他……” 夏东流看着眼前女子,当真是不知如何,好似修道二十五载,刚略知人间烟火事儿,却被此事难得头大。 几人福地走了一遭,虽是在福地待了三天,可中土天下的光阴,却是过了三月有余,如今正是百花齐放时节。 春风四起,璀璨人间。 庄俞知晓后,也是一惊,坦然而过,想不到走了趟福地,就已是过了年,而现在有又要到了三月天。 最终,赤霞峰一行人,回了山门,而女子龙浅月则跟随夏东流,看样子是打算去往中都走一遭。 至于夏东流即便千般不愿,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负心人?他做不得。 福地事了,庄俞、夏东流再一次结伴而行,不同的是多了个女子龙浅月,而少年却是突然长大不少,明悟许多,如今只惟愿那妖狐青娉真做了福地主人,造福一方安定。 当然,还有一个少年觉得冒犯的女子,云兴玄,却不知那女子真真姓名。 而大荒所在的仙家山门,都在议论突然出世的福地,被何人以绝天通地的手笔,收入囊肿,更有大传说的“仙人”,亲自出手占卜,却仍是云雾缭绕,看不得真切…… ———— 中都。 从各州跋山涉水的青年才俊,正经由中都进行一系列会考。 书生艾学义以中都会考甲上成绩,名列会元,又经由国子监翰林招考,以甲下成绩再一次挤入前三甲,获取最终的笔试、殿试资格,令人瞩目。 与此同时,又一轮的甲子之约,迫在眉睫。 时至中土神州,夏荒历两千八百八十八年整,三月初三。 整个中土神州、乃至西方净土都分外宁静,各地青年才俊,隐世仙门,纷纷入世,如同一股无形洪流,缓缓涌入北荆州龙虎山。 就连那东海以东的北九州,也不例外。 甲子之约,迫在眉睫。 中土神州大荒仅有的十六座洞天福地,龙虎山祖庭一家独大,手握九座福地洞天,而其中真真有的两座“洞天”,很是少见。 六十年甲子之约在即,道家天人重在考量我一洲山河才俊,更是为龙虎山甲子嫡传,选拔弟子。 当然,同样包括由大荒之地的本土妖怪精魅,得道者皆有资格。 入得福地,挣得机缘,做龙虎山子弟。 ———— 青州,真龙山。 其护山老祖供奉天虚道人,是有一条水族后裔得道,走江化蛟,十境修为。 正是江满文俊的祖师爷之一。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九十六章 天下大势 真龙山又近入海口,而天虚道人如今更上又望跻身长生五境,名望颇高,作为现行天下唯一条走江化蛟得道的水裔一脉,自是为其子孙后代,万千水族开了先河。 走江化龙一途终是无望,自远古大战后,原本位于中土神州天外天的一则龙门,更是被打了个稀烂,化作万千光雨碎片,沉入五湖四海,对天下水族而言,同样是一场造化不假,但同样是路断,如同断头台,修为境界愈高,越会觉得修行无望,大道天然压胜,也唯一真真能修的高处的一位十几境的水族,真真打破天地桎梏,鱼跃龙门,为天地再化一道“龙门”,自然会成为天下江湖水族的祖宗。 处于青州入海口的真龙山,如其名,背靠整个东海,其余三面皆是山河大渎,水运滔天,同白帝城争锋相对,自然成了天下水族心中向往之地,而位于真龙山山巅的那座仿制“登龙台”,自然而然成了万千水裔的朝圣之地。 虽是后天所铸,但同样令水族心驰神往,一旦有机缘得以登顶真龙山,“鱼跃龙门”,虽是做不得真龙,但随之而来将是源源不断的山水气运,可化作蛟龙一属。 而真龙山主人,道号“如海”,更是真真的十三境巅峰修士,集天下水法大成者,至于深浅如何,更是难以捉摸,毕竟身在“江湖”,真真搏杀起来,万千河流大渎都是其修道场,真是那法力汪洋如海,取之不竭。 “如海”道人也就成了现行天下,以被记载的长生境大修士之一,威望颇高。 作为修道万载的真龙山祖师爷,江满文竣二人,自然而然作为祖师堂嫡传,地位颇高,自家仙门山头有了这“江湖”无敌的如海真人,自然行事无所忌惮,满满的玩胯子弟公子气。 作为甲子之约仙门弟子,两人早已是迫不及待,巴不得早日下了真龙山,去往江湖逍遥,如今年纪刚过十六,正直风华。 匆匆忙忙得了应允后,下了山,一步步面向江湖。 ———— 西方净土。 佛子知白,一年前得了须弥山掌律佛僧之命,于红尘中行走,寻找中土神州世间相似的那株青莲。如今,做了苦行僧,脚力到了两座天下交界处,正递交了须弥山信物,由镇守两处天门的圣人,亲自勘验,规矩极多。 足足耗费两日,才得以过了“天门”,进入中土天下。 而位于芥子山道场山脚的青海竹天内,一女子真在有一拳没一拳的挥着,想着自己的心头事。 这芥子山头虽是须弥山分之,却是难得清净些。山脚一片竹海,陈白安作为如今半个佛门修道弟子,与庄俞丝丝因果,将那枚莲子留了佛门。 如今又是那无垢琉璃的金身大成,又是那一步迈入三境的炼气士,图谋甚大。 得了佛门特有的呼吸法和一则佛门拳谱,如今更是拳意高涨,身前无敌之资,尤其是得道高僧亲自授于的金刚三昧掌,陈白安如今根骨使出来,到有了些佛门威严,自身又得佛门特有三十六部金身琉璃法之一,正同佛门所追求的“真明”相印,进而三昧掌成了女子如今修为境界最拿的出杀招之一,佛陀心相,嫉恶如仇,无情亦有情。 陈白安虽说在青海竹天孤单了些,但自身好处不言而喻,整个须弥山念力洪流宛如实质,作为西方净土的朝圣地,自然如此。 何况如今依靠佛门呼吸吐纳的法门,登山修行,自然成了天然修道场,修行道行自然水涨船高。 而另一部佛门拳法,至阳至刚,大有吞天入圣气势,金刚怒目,体似金刚,嫉恶如仇;同紫阳山开山拳法有别。 前者讲究深谙其中,无敌无我,越是遁入佛门追求的“真明”之境,越是手眼通天,后者则不同,由叶盼儿所继武学而言,自始至终所寻求的莫过于无敌无我的真意,问拳高低自显,身前三尺,敢叫圣人赴死,下手极狠,俱是那以命换命的打法。 问拳如问心,心境才是紫阳山拳法之理,任何时候,哪怕面前敌人高我三尺,身可以退,但无敌心决然退不得;而佛门追求的“真明”,则是由简入繁,遁入“真明”,无敌无我,手眼通天,金刚怒目。 陈白安当然认可自己山门拳法,贵在“简单”,修的无畏无为,做的悍然赴死,拳法自然无敌。 所以女子在青海竹天,就觉得过于沉闷,普通的佛门拳法,自然无师自通,唯独“真明”二字,宛如通天,那她自己话来讲,她陈白安又不是高僧圣贤,如何悟得“真明”二字?又更何况还是个读书大马虎虫,肚中学问墨水洋洋洒洒,还不如一碗阳春面值钱。 陈白安曾一度怀疑到,当初为何不读些圣贤道里,多揣些学问,也好过如今的干瞪眼。想到这来,靠在竹海之上的姑娘一个鲤鱼打挺,震碎一颗青竹,“做了”把长剑,原地挥动起来,真是那山下剑术招式的九式,普普通通。 无趣~ 女子突然将手中青竹掷出,一道流光闪过,眼前万千竹林跌宕起伏,涟漪阵阵,完好无损,也幸得这竹林有的镜花境界,不然,早被其毁了个干净。 心头又牵出昨日事,挥之不去。 十六岁的陈白安,难得安静少许,结得无垢琉璃后,又登山炼气,如今真真花容月貌,不染尘埃。 作为紫阳山嫡传之一的陈白安,自小都被首位嫡传自始至终压了一头,不仅是武道天分。 同以前而讲,也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即便如今修的无垢琉璃的女子,武道天分也不会眷恋于她,用其他话来讲叫做“天外有天”,而另一位嫡传弟子武道天分才是高的可怕,来头巨大。 进而求其次的陈白安才会选择大道并行,不似其表亲一般,武道灿然高升。而此次叶盼儿亲自送她拜扣须弥山,亦是对她的一种亏欠补偿。 虽说叶山柳是名动山河的美人,但其女子武神称号并不为假,手段极狠,看似娇滴滴的美人,却是让人闻风丧胆,对于武道修炼,从来是有一说一,虽说师徒几人关系极好,小打小闹,一旦和武道挂钩,从来都是重手,陈白安记不得从小到大,和另一位嫡传有多少回,差一点死在了自家师父的手上,而她更是多不胜数。 如今,身处逍遥之地,陈白安反而自在不起来,更不知何时才能离得了这竹海。 而隐姓埋名的艾学义,更是如此,来头可究,由巴中古蜀藩属国走出的书生,其本身都是一种禁忌,又更何况早已隐世三千年余久的儒家至圣学宫记名子弟,山下更是鲜为人知,就连山上老一辈的神仙,修道岁月有限的修士,更是不知。 三教九流。 缺一不可,只是如今层层浮于水面,隐隐有干预天下大势之争。 三千年隐于世,一日出海蛟龙惊。 诸子百家,皆是如此,天下大势将起。 而作为三教之一的龙虎山祖庭更是如此,甲子之约的九大福地,皆有圣人坐镇天幕,龙虎山牵头的大小山门,皆是效仿,只是福地机缘一事自有考量。 道家天人、天师的祖庭之地,当然不会如此抠搜,福地机缘到是比外出山头多了些,终究是家大业大,光是坐镇福地的九位十境圣贤,就够所有山门喝上一壶,又何谈龙虎山龙潭虎穴之地,证道长生的大天师。 降妖除魔,惩恶扬善,龙虎山天人所过之处,满园皆春,百鬼退散的话从来不假。 而如今儒家一脉式微,佛门又“自立门户”,脚踏西方净土,而位于中土的儒道两教,才是左右中土天下大势的根本所在,如今这三教之争,真真变为了两教之争,却是不知万年后的今天又当如何。 而类似于紫阳山、真龙山这等大山头宗门,想要撇个干净,太难。而类似赤霞峰、茅山的小宗门,更多是无言语的机会,更容易被秋后算账。 而位于中州地界的三大上宗,亦是如此。 天下大势,百舸争流,平静了三千余年的山上山下,江湖暗涌,积压了千余年的血恨、罪孽,一朝风云起,人间浩劫至。 大夏宗庙典祠。 一处极为隐秘的小世界中,气运缭绕,香火鼎盛,不仅供奉着夏氏列宗列祖,开国元勋,还同时上供三幅鎏金画卷,泥胎神像,无休止的吞吐王朝气运,眼神漠然之极。 时任大乐府令,多年来呕心沥血卜得一卦,却不想一次福地现世之后的腥风血雨,那星星点点的卦象又一次变得云雾缭绕,好似被人遮掩天机,再是探究不得。 “唉……天意如此……气数将近……” 夏荒历两千百八八十八年。 任大大乐府令,以身饲火,享年八十有三,所有任职宗庙典祠百官被一一罢黜。 时任大乐府令,被满门抄斩,诛九族,震动朝野。 一时间,整个庙堂阴云密布,皇帝夏天启身居庙后,淡出朝野。 所谓世间清流一说,却是已经淡化千年,儒道至圣学宫,又跳出朝野,百舸争流时代早已一去不返……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九十七章 祁云山 中州,祁云山地界。 作为中州三大上宗之一,祁云山再近两千年内多是由夏氏王朝扶持,如日中天。 不同于李景胜宗门的挚雷宗,如今祁云山大有海纳百川之意,容百家之长。不似如今的挚雷宗,下五境修士多入牛毛,再高些修为神仙根本瞧不着眼。 而祁云山,更是开了先河,联合龙虎山为现行天下精魅之类,开辟了下宗红邵山地界,尤其花泽草木之类,化形精魅,都可入宗。 虽说明里是由王朝出面促成,但暗地里确是龙虎山执掌一方,位于祁云山外围三座山头,经由现任龙虎山大天师,亲自执笔“草木皆春”四字,化作三禁区,再有三位道家圣人坐镇天地,对先天花泽草木之属的精魅,尤为紧要。 毕竟草木化形之类,本就亲近大道山水,最适合做那一洲草木精灵。 早在三千年前,由儒道学宫牵头的此类事宜早就被提上了日程,却不料换来的是突然隐世,明争暗斗起来,其中以儒、墨两家更是争执道里颇多。 如今,龙虎山牵头促成此事,自然也是对天下精魅一流的认可,而化形的精魅自然也万分感激龙虎山。 毕竟一位十四境的道家天人,龙虎山祖师爷,说不得有望证的三清,跻身十五境。而那时,这位天人的“敕令”可就不是十四境的金科玉律那么简单,换来自然而然的天地规矩,言出即法,而得以金口玉言的下五境精魅,自然会大道宽阔不少,得以天下认可。 而主峰祁云山在内的十二座山头,也正是凭此,地位水涨船高,所以祁云山弟子,对花泽精魅一属尤为待见些,不仅仅坐镇山头的三位圣人,更是由衷对“草木皆春”的认可。 进而开宗近三千年来,宗门顺风顺水,异常祥和。 “天人”所追求的天人合一,清净无为,化金木水火土为天地根本,修炼登高,改逆生死,万物皆是平等,皆有自由。 而当时的儒道学宫,又以“三纲五常”,“尊天命”,“奉祖先”,“崇圣贤”作为入世之本,以“仁义礼智信”作为教化天下百众为根本,有教无类;当时岁月悠久的龙虎山并未认为如何?大有不愿干涉红尘之意。 只是后面某些事过于教条化,本就同宗同源的读书人,突然窝里横,以学宫为首的董夫子,墨家巨子,理念不合,大打出手,之后更是突然淡出朝野,令人唏嘘不已。 而当时儒道董夫子大有一家独大,独尊儒术的念头,却不想被自家“兄弟”下了黑手,墨家一篇《非儒》更是将读书人抹了个漆黑…… 龙虎山自始至终都是“作壁上观”,作为基业悠久的道家祖庭,自然而然。 毕竟口中的读书人,修行起来离不开修行法门,不离五行,又更何况读书人,只不过是道理于某物相合,更能印证天地罢了。 说白了,我道家所开辟完善的修行法门,是整个如今三教九流登山修行的鼻祖,毋庸置疑。 所以如今身居祁云山“草木皆春”,对所有现行的天下的草木精魅之属,都算做一道难得护身符,得以明证言顺。 三山中的下五境精魅更是如同百花齐放,龙虎山最大的手笔莫过于亲自送给红邵山一座下等福地,作为化形精魅之所,所以近几千年,这祁云山地界到是出了不少“名人”,只是所说如此,到了真真行走天下,可就不如一帆风顺了。 而福地中的一位仙人境花草主神,得以诞生登顶,更使得这天下大好,祥瑞连连。 天地又一次打破桎梏,将来之后会是那百花齐放,如同那远古天庭司职二十四节气使,十二花神,四季之神,都会一一浮现,只要现行天下多些偏袒、爱惜,只会越来越好。而这自人间山水诞生的山泽精魅自然会亲近人家,毕竟都是由修炼而来,而不似远古神灵,应运而生,背驰人间。 而祁云山境内,方圆八百里的地界,是出了名好去处,江海湖泊多不胜数,由此诞生的草木尤为繁多,而不久前显化的福地门户,算得上是背靠祁云山了。 由南府衙往中都的近三千里路程,祁云山就圈地六百里之余,大小山头多不胜数,但所统瞎的十二座主山头,外加由龙虎山天人“画”出的禁区,也堪堪十五坐山头,不难想象祁云山的影响之大。隐隐约约有那中州五大上宗一流之嫌,江湖名望颇高。 而“草木皆春”的三山头中,又以最爱人间、最喜书生的红邵山有名,只是自儒道学宫避世以来,天下儒生读书人少了不知一星半点,再难似古圣贤一般,学问满腹,文章妙不可言,最疼红颜女子…… 作为被龙虎山圈画的红邵山,最是接地气,多有那入梦之道,为得天下诚心求学的书生、修道人,“穿针引线”,为其心湖“补缺查漏”,也有那真真爱慕书郎的化形女子,愿舍修为道行,馈赠佳人,亦或是双方共同结契,形影不离。 多是那游走梦中,全心全力圆满梦中所思,或是“共度良宵”,梦中指点迷津。 或是为其自身求得一篇极好的文章,被得以传颂天下,人人晓之,口头颂扬,也能为其自己铺就锦绣前程,早日跻身主主之位,而不是末位,始终不入流的花草罢了。 红绍山第一位跻身十一境的花草精魅,百花宫宫主却是早已在万年前如此,就是凭借一首脍炙人口的诗词,才有了如今的修为,只是这位老祖宗确实死犟,从此心系此一人,那怕再有出了名的儒生大豪,出口成章,诗词绝美,也换不了来这位“兰花娘娘”现身,更别谈青睐有加。 作为万年前凭借现行天下因诗词一文,跻身高位,更是为本就难入世人眼流的精魅开了先河,后是更是纷纷效仿,只是早在三千年儒道学宫突然避世,才使得这些花草仙子幽怨不已,少了点化,想要登高,属实太难。 龙虎山特地又敕令天下,这才好上一些,但终归是文人骚客,墨客风流人太少,天地下除了满心皆是修道人的炼气士,何谈诗词歌赋,风度翩翩? 近千年来,精魅之属,属实再难水涨船高,难有良人,说白了就是天下文人太少,读书人太少。 换来的只是修道的呆子,喊打喊杀,将心锁的牢固,一不小心换来其刀剑相向…… 红绍山近千年的仙家机缘再是难了,明摆着放在哪里,却无人所得,就是真有人不死心,常年累月的赖在此处,眼巴巴望着机缘,做些晴天美梦,妄图抱得美人归,也会被这些花草仙子,嫌弃个干干净净。 诺大的仙家机缘却是拿不走,读书人又太少,仙子又不甘心真真跟了修士,结了山上契约,失了自由,倘若再遇些恶人,往后的日子就有些难过…… “草木皆春”的红邵山,从来都不是高高在山,有那“万紫千红总是春”的说法,草木花泽,姹紫千红,全是为了遇见良人。 百花宫更是如此。 当然,偶尔也会遇到些不懂风流雪月的人儿,随手摘了花草,更会使得仙子暗自神伤,偷偷伤心好几天,换个它处地,再次绽开,静待良人。 而哪位兰花娘娘如今早是规规矩矩的绽放于山头最高处,风吹雨打,不愿显露真身,那怕真遇到了大修士,也多是选择隐身花海。 作为“四君子”之一的兰花仙子,最早被那读书人记录,后才有了其余后是三君,但统统都矮了一头。 更有那“谦谦君子”“隐君子”的说法,更是深入这位仙子内心,明明是白皙无暇的仙子,却是偏爱读书人,更是喜好那“君子”一称。 兰花仙子心心念念却是万年前那读书人经由红邵山,随手无意折下花蕊,原本以为又是一位粗俗不解风情之人,却不料一句“蕙质兰心”,将兰花仙子瞧了个干干净净,由里到外,再是不能透彻了。 当时这个才刚刚化形的仙子,凭空一跃跳龙门,当即现身,却是面色绯红,娇羞不已,那装傻的读书人竟是拒绝的一翻机缘,又惹的仙子神伤好久。 曾一度为得入梦报恩的兰花娘娘,竟是又在梦中见识到了读书人的心境,被其完完折服,有了一段露水情缘。 却段是没想到,那读书人也是个小胆子,没羞没臊,偷偷跑了,再到后来,天底下就多了很多很多诗词,有那书生本人所写,也有那么其余人所撰,只是唯有那一句“蕙质兰心”,入了兰花仙子的心头,心心念念万余年。 之后,天下就多了太多花泽草木的诗词文章,不论是为了仙家机缘,还是春宵一刻,到是叫天下的草木之流走了大捷径。 只是极好的文章又在几千年前突然断流,儒道一脉退隐,同脉等诸子百家皆是如此,再是不愿入得朝野人世,留下来现行天下的满心修道人,为得证道长生,太过无情!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九十八章 路上 白依然自得了曹即明送她的那副《百鬼夜行图》,终日沉浸其中,一座天然的鬼道修炼场,成了她如今有望登高,光明正大的去处。 如今,更是很少现身,虽是得了那夏东流的一道青色符箓,但说到底“昼日炎炎”,很不合适。 赤霞峰弟子溥谷几人早早就在半月之前回了宗门,龙浅月如今则是屁颠儿屁颠儿跟着心中念想的男人,即是不受待见,却又是很欢喜,活脱脱没长大的姑娘。 夏东流又真不愿听得少年说他是个小人,误人误己,欺骗女子感情,也就默认一般,只是回过神连自己也有些不信,有了个女人,还死心塌地,到是不似从前那般,言语嫌弃,好上了不少。 庄俞看在眼里,心里觉得也挺好,平平淡淡,有朝一日,都入了彼此的心头,极好,只是偶尔又是一呆,似是想到什么,面目苦笑。 “曹即明?咋个走了趟福地,好处没少拿,如今还魂不守舍?莫不是真爱慕上了那白衣小生?” 夏东流自始至终不知那云兴玄是女儿身。 庄俞微微笑了笑头,却是生气,随意说道,“东流说笑了,只是有些事而已……罢了……” 夏东流看那少年吞吞吐吐的样子,如今破了元婴,想必应该心神更为宽阔几分,怎的又如此忧愁? “你不会自始至终都迷上了那青娉娘娘?胆子不小?嗯……那妖狐美人是美,又是祖宗一属,就是年龄有些大了……不过其他都好的很,娇娇滴滴,揉揉嫩嫩,盈盈一握的的身段,试问那个男人不心神摇曳,去疼惜一翻,只是……这……,修为有些高了,你掌控不了,就好似青娉娘娘那挺拔峰峦,那妩媚的身子,以你这胳膊身段,同样吃不透的,掌控不了……换个说法叫做“骑虎难下”,只不过骑的是美人……” 青年邪笑起来,说起了荤段子,闹得庄俞一阵绯红,龙浅月更是远远跑来,封闭六识。 小姑娘眼睛贼亮,似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玩意,似懂非懂。 庄俞赶忙打断,“你莫要乱语,倘若被那前辈听了耳中,不得剥了你的皮,然后浸猪笼也不为过……” “哈哈……那美人如今还不知晓在哪儿,怕个球……要是我修为但凡高些,定会擒下她,用来暖被窝……那是极好的,还修个锤儿的道……” 庄俞听过也不免心神摇曳,脑子迅速翻动着夏东流的画面,又出现了妖媚女子模样,暖着被窝,红袖添香,好不难为情,又正呼唤着他,情意绵绵。 夏东流看到庄俞目无表情,就知道这厮定是在脑补,突然喊了一句,“嘛呢嘛呢……那美人是我的……你想个球……连我都锤儿不过……” 庄俞惊醒,神色尴尬,不知最近到底怎样,自从搂抱过女子后,男子不由自主总会出现些风花雪月,想着那云兴玄姑娘家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再就是突然心神失手,又想到哪八尾青娉娘娘,越是觉得好看…… “好了,别鬼扯了,好好修行……” “哎呦,曹大圣人,坐怀不乱?刚才又想着青娉娘娘好身段……” 龙浅月再是忍不住,唤了句,“东流……” 本就满脸奸笑的男子瞬间黑了脸,“好了,我同曹兄开个玩笑……” 庄俞下山以来的最大糗事莫过于此。 “你好歹也是有媳妇的人了,注意些……别到处胡诌,丢人……” 青年望了望小家碧玉的女子,叹了口气,“呦……曹圣人也羡慕了……” 说完,趁着女子不注意,娴熟无比拥入怀中,扯着青丝绕于指间。 庄俞白眼一翻,羡慕?羡慕个锤儿羡慕…… 只是如今年方十八,正处于血气方刚的时候,难免有些口是心非…… “等我将来……修行高处……定会有的,而且不止一个……” 庄俞没由来想同那夏东流争执一翻,不愿服输,就随便撂了一句话,挣足了面子。 夏东流目瞪口呆,龙浅月也是不信,就连少年自己也不信这话是从自己嘴里蹦哒出来的。 “曹公子,真乃天人也,实属我辈楷模……往你等早日登高,莫让天下仙子美人久等,红颜易老啊……” 悬于卷图中坐禅的白依然,却是猛地一个趔趄,认识少年如此之久,怎么如今走了趟福地变了样?这还是那个正经的半个读书人?还是那个曹即明? 事出反常必有妖。 站在背篓的小姑娘,握住小手,哐当一下敲在庄俞脑壳上。 “哥?你说啥子哩……” 少年心神一震,莫名神色一紧,然后整个额头遍布细汗,差点心神失手。 夏东流神色一顿,粗俗的推开女子,俯身过来。先前不过是同那少年开些玩笑,说些荤话,就单单在梨园的那副人身气象,也足以表明曹即明是个正人君子,先前那玩笑话他以为少年故意如此,同他说些风流话,聊聊雪月事,放松几分,如今看来有妖…… “曹兄,你……” “东流,你莫要着急……先前我说的话自然做的,将来定要擒了那青娉美人给我暖床带娃……” 庄俞从牙缝口憋出几字后,整个人突然昏厥过去,面色涨红。 夏东流被雷的不清,虽是确定不是少年所为,但从其口中说出后,却是别有一番井然,好似并非说假。 龙浅月也是不信,那个和言和煦的曹公子,能说出如此一翻不要脸的话来,即是中了某些奇怪的东西,也不该如此,那定然是心里有了某些邪恶的念头,才导致如此,真是活该…… 只是几人都不知晓,今日这翻玩笑荤话,却被妖狐女子听了个仔细。 夏东流不知所措,上前把过脉后,却是尤为正常,不似中毒的迹象,单纯的血脉偾张而已。 “这……” “咋哩?咋个晕过去了……” 夏东流大手一挥,凭空幻化一方清流,瞬间将庄俞浇了个彻底。 少年这才脸色退了几分,但仍是尤为红润,如今在配上一副狭长的眸子,说些口头荤话,还真是能惹的仙子心心念念,风流倜傥,半点不差的。 夏东流趁小姑娘收拾水渍,不着痕迹的踹了几脚。 “大个子?你干啥?要打架……” 石小可很慌,毕竟他知道如今哥哥身上有好多宝贝,可是这次福地中最大的受益者。 随手取出那方自青年手中得来的那方山河印,抛于空中,嘴里默念夏东流教她法咒,一时间一个黑不溜秋不是很大的山河印悬于二人上空。 小姑娘整个小脸汗水密集。 夏东流神色一黑,拿自己的东西还对付自己,刚要上前,打算逗弄石小可一翻。 却不料躺在地面的那柄长剑,无锋自鸣。 瞬间,夏东流丝毫不敢动,赶忙赔笑道。 “石女侠,莫要恁小家子气哩……江湖之大,难得瞻仰小女侠风范,赶忙把这绝世珍宝收起来,免得被大风刮了去……误了女侠威风。将来,风声传出,定会有那小石侠女之名,大名鼎鼎,直教人心存敬畏,妖魔听后闻风丧胆……” 石小可着急的抓着脑袋,主导一法宝,压力山大,小脸通红,听完青年话后,又思索片刻。 手中印发一转,很是吃力的收了那方大印,长长吁出一口气。 “不错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知晓就好,莫要外传,怀我名声……” 夏东流猛地一抱拳,“得令。” 有模有样,看得龙浅月久久无语,两个一大自小的不正经? 其实,小姑娘心中尤为窃喜,早就想试试这宝贝如何,看看是不是真的威风,如今看来好挺好。 夏东流亦是如此,也压根想不到,这丫头就这么祭出了,还尤为顺畅,想不通…… 当然,更想不通的是那把黑不溜秋的长剑,好似叫做十四?好生古怪,就这么不待见自己? 那福地外围法外之地,他曹即明被云兴玄按在地上锤,鼻青脸肿,你不管?如今,但凡我有些好奇心,就如此针对于我?不当人的?…… 连得于福地那不知跟脚的撰金红衣法袍,尚未自主护体,就更说明我夏东流毫无害人之心,你却刻意针对我? 青年虽是面漏春风,欢喜连连,实则心里把那黑不溜秋的长剑骂了遍,什么破铜废铁,什么融了做几把柴刀锄头,然后镶嵌几颗云钻珠宝,也比破烂值钱…… 夏东流心中那念头刚划过,那柄长剑竟是自主悬空,追着青年砍,打的他鼻青脸肿。 一道杀猪声,传遍整个山头。 “祖宗……我错了,我夏东流不知天外有天,活该如此,手下留情……打人不打脸……” 青年面目全非,涕泗横流。 龙浅月却是急得团团转,刚要祭出那对青玉碑,却不料光芒大作的宝贝,瞬间焉了气儿,落于地上。 夏东流见状后,刚忙嚷嚷道,“你别胡来,惹了高人……” 在夏东流看来,连这不知如何用出的石碑都惧怕,那这长剑就有些神了…… 最终青年面目全非,鼻青脸肿的躺在龙浅月怀里,紧紧握着女子白手,抽搐道,“还是媳妇儿好……” 修道二十五载,何时挨过如此毒打,如今糟了报应。 说最硬的话,挨最毒的打…… 龙浅月轻轻一笑,半点不嫌弃男子如今模样,小心擦拭伤口,缓缓说道,“你喜欢就好……” 那一刻,习惯了风流不羁,浪荡江湖的夏东流觉得如今也还不差……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九十九章 青牛牧童 小姑娘眼睛挣得老大,不免又感谢李先生的这把长剑,当然如今算是哥哥的了,还真是了不起的宝贝。 看那夏东流的模样,小姑娘就有些神了,今日有了因果,极好,他夏东流活该如此,白嫖了人家黄花大姑娘,还推推搡搡,不知廉耻,如今真是活该。 “龙姐姐,你别搭理他,他可不是好人哩,先前在梨园时候,这厮天天鬼混,喝的烂醉,左拥右抱,快活的很……” 石小可告起了告状。 龙浅月柳眉一凝,望向小姑娘,手中的手帕停了下来,夏东流也是心里一紧,着实想不到刚才还恭维一翻的小女侠,如今趁他如此,将自己兜了地朝天。 青年心虚道,“小丫头,你胡说个甚……” 龙浅月看了眼怀里的男子,柳眉一松,整个眼睛犹如月牙,很是好看。 “是嘛……东流……” “这……这个……以前不是一人嘛……难免如此,毕竟应付一下客人……无关风月……” 女子又问道,“那以后呢……” “往后,自然不会,坦坦荡荡。” 龙浅月一笑,“我呢……” 夏东流一顿,“极好……” 小姑娘在一边杵着,就显得有些多余,背过身望着两人。 “肉麻……” 但又想的心底的那个敌人,一时间神色又是一紧,得好好学道,以后找那女子理论理论,她和哥哥不穷的,何况也不是癞蛤蟆…… 想到这里,石小可也说着云兴玄那句话,嚷嚷了出来。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夏东流龙浅月面面相觑,这从何说起?这处地就我几人,不是摆明说给我听的?我夏东流是癞蛤蟆?青年想过又看一眼女子…… “你从何处学的?莫要胡说,我和龙姑娘可是两情相悦,再说我这玉树临风模样,不差的……” 青年有些心虚,毕竟现在模样有点瘆人。 龙浅月听过男子情话后,更是坚定不移,眼神愈加缓和。 “大个子?你不害臊的……白捡了个大美人,看把你美的……” 石小可老气横秋的说道,好似是个明白人,龙浅月面色如绯。 “咳……你个小丫头片子,从那个地方瞧得这些?好家伙,趁你哥哥昏睡了,满嘴跑火车?哪里偷偷看得,等曹即明醒了,我定要狠狠参你一状……” 夏东流吓唬着小姑娘,真是不晓得平时傲娇了些的娃娃,怎个知晓恁多? 石小可脸色铁青,一不留神说了些荤话,赶忙打哈哈道,“你我江湖之人,怎么如此?扯上外人?如此不将就,怎个走江湖哩……” 小姑娘很怕庄俞知晓,倘若如此,说不得屁股开花,也得饿上几回。 夏东流想笑,又死死憋住,“哦?石小女侠,又何高见?” 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可扯上他人……” 青年哈哈大笑,眼睛一转,“那行……” 说完伸出一根手指。 小姑娘不得解。 “一颗钱。” “钱?好办……”说完就打算摸索身上的那几枚压兜底的铜钱。 夏东流摇了摇头,“一颗神仙钱……” 小姑娘原地跳出三尺,“你咋个不去抢哩?” 青年缓缓推开折扇,满眼和煦,“咱们都是江湖中人,小女侠看着办……毕竟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倘若被他人知晓,可就不怎么江湖气儿了……” “你威胁我……”小姑娘垮着脸,眉毛蹭的老高,很不高兴。 夏东流没有说话,晃悠悠的扇着折扇,龙浅月也是哭笑不已,这两个冤家。 “……那好,先欠着,以后我挣着了,还你…”小姑娘尝试说道,心疼不已。 夏东流啪嗒合上折扇,“可以,如此极好,咱们行走江湖得讲诚信哈……” 小姑娘万万想不到,这一日,自己这丁点江湖气,却是被人宰了,不开心。 只是兜里仅剩的这颗白水钱段是不能给的,毕竟这可是哥哥第一次过年给的一颗神仙钱,看来只能等等明年过年在看了。 这厮定是知道我身上的那颗神仙钱,毕竟就是从他身上当了的,又亲眼看到哥哥送给自己。小姑娘想着,在心底问候着夏东流。 今日,行走江湖,终是大意了,落了把柄,被人威胁,不好受…… 远处,一头青牛缓缓走来,一牧童盘坐其上,笛声悠扬。 看那身形和小姑娘差不多大,六七岁年纪,眉间一点朱红,却是梳着长辫。身下青牛异常矫健,膘肥体壮,毛色尤为鲜亮。 行至几人跟前停下。 牧童第一眼就盯住小姑娘。 “你们从何处来的,为何停于此……” 夏东流上前,心里却是糟糕透了,这青牛同自己修为相当,还是大圆满。 “我等几人路过此处,却不料朋友中了鬼怪,不得不再次歇脚,多有叨扰?” “鬼怪?”牧童疑问一句,用小腿拍打了下身下的青牛。 “阿黄,你去瞅瞅……” 那青牛斜睨了眼夏东流,很是灵性,隐隐有嘲讽之意。 那牧童见壮后,一巴掌拍在青牛头顶,看似柔弱无比的,却是将身下的青牛打的四只跪地,再是站不起来。 “阿黄,你咋个回事嘛?多少回了,你就巴不得我早些吃牛肉……” 夏东流石破天惊,被吓个半死。 “抱歉哈,这畜牲不耐训……”说完直直走向小姑娘。 那青牛好不容易起了身,赶忙跑过去查看倒地的少年如何,片刻后,扑闪着大眼,似是有所求饶。 牧童见状后,“无妨,中了桃花瘴气,命犯桃花……不错的,往后可是有的红颜知己了……” 只是看过几眼后,轮翻看过几人,又独独的看着小姑娘。 夏东流神色一惊,不知如何,硬生生的上了跟前,挡住小姑娘,赔笑道,“他无事便好,我等多有叨扰,就此离开……” 那牧童神色一凝,望着眼前不请自来的青年,问道,“你做甚?” 夏东流一时语塞,怎么走了趟福地,遇到的都是…… “小道友,我这丫头,容易惹事生非,算了吧。” “你起开……” 牧童话刚罢,夏东流凭空升起,突如其来。 石小可望着眼前这个同自己大小的牧童,有些好看,只是扎了个小辫子,不难不女,难认得。只是不晓得这大个子又是哪根筋不对,又跑到天上去。 “喂,小童,你是男的女的,扎个小辫子做啥?” 夏东流犹如心死,却是挣脱不得,那青牛望向他就更是眼色不善,就是这货,害的自己挨了一巴掌,同天雷可是没什么两样,神魂皆颤。 牧童一顿,断是想不到这丫头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我是男的,还会吹笛子的,你呢?” “你这不是废话嘛?我这模样还看不出来男女……你眼神不好?这么大点就看不清了……” 牧童挠了挠头,有些为难,“这……最近太累,饿得……” 旁边的青牛一个趔趄,难不成真要吃牛肉。 “饿的?你这么大些?可是饿不得的,等我哥哥醒了,给你做鱼吃……” 牧童点了点头,“好……” “你骑个老牛做啥?” “巡山。” 石小可小手一拍,“巡山?你这么个个头,巡个锤儿的山,不怕被大老虎吃了……” 牧童脸色为难,不知如何回答,看着小姑娘甚是有趣,“没事,我家啊黄跑的贼快……” “好吧。”石小可叹了口气,还是很羡慕这牧童有个青牛,最少不用走太多累。 面前牧童微微一笑,好似知晓其想法,又扬起小手赶忙去拉小姑娘的手。 小姑娘原地跳开,“你干嘛,我哥哥说了男女授受不亲……” 牧童神色一红,背后那头老牛突然也打了个喷嚏。 “我这不是打算扶你上牛背嘛,你兄长不是中瘴气了?正好去我家坐坐。” 小姑娘思索一翻,“那也可以。” 牧童眼色一斜,那青牛赶忙卧了下来,石小可一惊。 “你家牛还能听懂人话哩……” “嗯。” 小姑娘转身就往青牛身上爬去,牧童不着痕迹的拍了拍石小可的脑袋,一时间整个光阴长河滞留,天地静止,凭空越起一把金丝万千的长剑,冲着牧童刺了过来,竟是划破了其手掌,却仍是被其死死捏在手里。 “有意思哈,沉睡至此,还有了几分灵智?” 打量一翻后,随手将长剑钉在地上,一时间地动山摇,牧童这才看向周身光炫的丫头,神色凝重。 思虑良久,才收了天地禁制,一切归于清明,却是无人所知,好似并未发生。 “你慢些,坐好……” 小姑娘骑上牛背,这才瞧得牧童手掌有了道细微的口子,只是几个眨眼间就消失的全无。 青牛缓缓起了身,牧童赶忙过去,很是费力的扶起了庄俞,推上牛背。 青牛一直盯着主人,那想的换来又是一巴掌。 “啊黄,你看我做甚?真要吃牛肉?走啊。” 青牛这才晃荡起身,夏东流落了地也赶忙跟上,那牧童转过身又言道。 “既然相遇,你等又是一起的,就去我家坐坐,我让长辈医治一翻。” 龙浅月施了礼,赶忙跟上,夏东流却是一阵头大,可能只有他知晓这小童有多可怕……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章 红邵山 牧童牵着青牛,小姑娘坐于背上,庄俞则如同死尸搭拉在牛背,而他的那两把长剑,都被牧童随意握在手中,动弹不得。 几人沿着牧童来时路返回,说是要去往其家中做客一翻。 山水叠障重重,牧童又好似往日一般吹起了笛子,沿途花草随风起舞。 “不差的……吹得一首好曲儿,善莫大焉……”小姑娘杵着淡黄眉毛,大着胆子鼓吹一翻。 牧童眨眨眼,回应一翻。 “等下,换个……来个……那什么……高山……流水……对的好像就叫高山流水……是不……” 夏东流无奈摇着头,这丫头片子平时都读的什么书?咋个什么都晓得。 牧童眯着眼,停了笛子,“你晓得高山流水……” 小姑娘听到后,以为牧童不晓得,小手挽胸,脑袋仰着老高。 “晓得的,我可是读过书的……你往后也得多读些书,才这么大点,就帮家人放牛,真苦哩……” 牧童笑了笑,没放在心上,今天还真是遇上个有趣的小人儿。 “那……高山流水……何解……” 小姑娘听后,赶忙翻弄肚中点点墨水,鼓捣半天,脸色为难,“你……话真多,高山流水就高山流水,解个锤儿……何解……” 石小可一阵尴尬,只是随眼瞧得了一些,哪里知道它高山流水什么个劲。 行至半路。 极远处一座瀑布凭空悬起,泄洪而下,真是高山流水。 “你瞅瞅,这就是高山流水……真好哈……” 牧童摇了摇,笛声悠扬,吹奏出那久负盛名的山巅十大曲子,高山流水。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 小姑娘淡黄眉毛一紧,“你吹个甚,咋个这么难听……” 牧童停下笛声久久不语,着实是相知不易,知音难寻。 龙浅月也是毫无表情,罢了,就属这丫头啥也不懂,天不怕地不怕。 远处临近石崖,青牛却踏虚而行,远远靠近那则瀑布水幕,小姑娘看呆了眼。 穿过水幕真就入了红邵山地界,百花齐放,满园春色。 “唉?……放牛娃……你该不是什么妖怪吧……”石小可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有紧张,毕竟很是蹊跷,别有洞天。但好歹自己是走了江湖的人儿,入了福地,又瞧得青娉娘娘的青狐,胆子就很大,就是这牧童在厉害能咋个样,在她看来厉害的是身下的这头青牛。 牧童难得神色一僵,“我不是放牛娃……也不是妖怪……” 小姑娘神色尴尬,“这么说来你也是神仙?那感情好,我哥哥也是,等他醒了,我们一块行走江湖,你也入伙,我们整好缺个脚力,这头牛就不差的……整好……” 青牛皮毛一紧,又是缓缓走着,而前方一个垂钓醉酒老翁,听到话后,也是一个哆嗦,连手中的酒葫芦都掉了水中,然后缓缓望着这边,好久不曾看到这红邵山百花宫地界有外人来了。 “这是你家长辈?都老成这样了?连葫芦都拿不稳,还得给你钓鱼吃……” 花白老翁缓缓起了身,望向这边,也确实上了年纪,喝得烂醉如泥,“那来的两个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话刚罢,才看到站在一边的牧童,身子一哆嗦,差点没跌进水里。 “天君……” 老翁在无之前指点江湖之意,顺势跌入水里,将计就计,不见了踪影。 “这……他不会被淹死吧……。” 牧童摇了摇,示意她不必惊异。 夏东流却是胆寒心颤,“天君”?什么个鬼?难不成是天人境大能,青年也是不信,巴不得也想学那庄俞昏死过去,亦或是不留神跌了水中,免得提心吊胆。 前方一处茅屋落座,满园寂静。 “这是你家?咋个恁破哩。” 牧童笑着问道,“你话咋恁多。” 小姑娘皱了皱眉毛,赶忙紧紧闭着小嘴,又不敢吭声了。 院中,同样又花白老人正在鼓捣菜园,和刚才水边的酒鬼老翁不同,这位到底年轻了些。 “回来了,还有客人?” 牧童点了点,青牛卧下,夏东流帮着庄俞下了牛背。 “你过来瞧瞧,帮他医治一翻……” 身着黄紫布衣的老者一呆,别样看了眼牧童,“没事儿,就是火气有些大,命犯桃花……找个仙子调和一翻,就好……” 龙浅月脸色羞红。 牧童点了点头,“想来也是,这件事你来办……” 老翁神色一凝,“我?我来……” “你来……” 老翁扯了扯胡子,只是这如何同宫主开的了口?真当化了形的花泽草木仙子,真还是药材? 小茅屋正坐落于百花宫山脚,处在红邵山三山内,也是那“草木皆春”结界所在。 黄紫布衣老者停顿好一会儿,才挪动脚步,打算往山上走去,云里雾里。脑子不免思索着如何开口,不过有些难位情了,老者眼珠一转,心生一计,看来唯有借着那天君名义,鼓吹一翻,想来最好,不然真的凭自己这张老脸,可真就坏了名声,仙子可不好惹。 “放心你哥没事,过一夜明日自然而然就好了……”牧童打了个哑迷。 一眼望穿庄俞整个人生天地,包括那片心神湖底。 见到了那盘坐莲台莲花小人,算不上多意外,毕竟真真的修道天才,所结出的元婴都会与众不同,万里挑一。只是如此一心二窍,玲珑剔透的心境还着实不多见。 莲花小人这几日疯狂改造人生天地,如今体内“山川河流”“关隘堡垒”都是井井有条,顺序有然,如今得了空自然无所事事,长长偷个懒,睡上一会儿,抽个空,再游走各处,再巡查一翻。 如今,正瞧得一双亮眼正在自己的天地乱瞟胡瞅,莲花小人很是不开心,不晓得这主人做甚,这能给人随便瞧得嘛?小手一挥,整个丹室气海人身云里雾绕。 牧童眨眨眼,有意思。 想了想,又掏出一张金色符箓,化作一阵经文飘入庄俞丹室,为那始终光溜溜的小人穿了一身金衣,很是好看,莲花小人开心仰了起来,四肢乱蹬,想了如今有了保护,可以真真傲游天地了。 只是如今庄俞昏了过去,眉心紧闭,作为莲花小人的唯一出口,自然没法溜走,毕竟可不是什么事儿都是它自己能做主的。 牧童摇了摇头,还是蛮意外的,少年还有些身家的,就身上这件法衣就让人眼红,当然在他眼里就算不得值钱,不过是几张金色符箓的事儿,问题不大。 而这件半仙的撰金法袍,再金贵方便,也比不得天人境修士所画的符箓了。 牧童对少年还是赞赏有佳的,毕竟看样子是吃了不少苦头的,极好。说不得将来还真是剑术大成者。 只是对这百十年前的这把长剑,还是有些稀奇的,只是不知当初那个李姓少年如今怎样,为何此剑被其所得。 百年前的这把长剑可是腥风血雨,李景胜得此此后,就受到了龙虎山青睐,只是下五境修士根本没有资格做的道庭子弟,而外宗又是资源有限,而当时才堪堪金丹大成的李景胜,显然还有些远的。 却不料后面又是种种因果,如今这少年得了此剑,那么百年前江湖恩怨都会在其身上,尤其流云州、荆州二地。 牧童又望向一直有些惧怕的夏东流,微微一笑,看来这青年有所察觉,根骨不得差,而且看着样子太有钱了,不少好东西,一件本命物就连他也感觉到意外,而那女子明显根骨就有限了,此生有望破入中五境,话虽如此,但人定胜天,自古如此。 这会儿时间,刚才那落水的老翁才缓缓往屋子这边赶来,只是如今衣服早已干了。 牧童斜视道,“回来了……” 老翁微微欠身。 小姑娘不嫌事大,站在旁边扬起小手,咣当一下,敲在牧童头上,红了一片。 “咋个同家中长辈……说话呢,尊老爱幼不晓得……刚才落水你也不管……还得长辈给你行礼……” 牧童一阵发懵,好家伙,到底谁是老谁是幼?感情我看着小人模样,年纪就小。 青牛赶忙跑开,隐隐觉得不安。 “啊黄,你做甚?” 果然,青牛心头一颤,从来都是莫名其妙的被锤,糟心的事儿都会有自己。 牧童上前,“软绵绵”的就是几拳,这才好了许多,只是看向小姑娘的眼神就有些不待见了。 这孩子,不懂事儿,话还恁多,原形毕露,不讨人喜了就。 “啊伯,你去生火做些饭……” 老翁脑瓜子一响,做饭?都不晓得饭什么样了都。 “这……” “去吧,今个有客人,多做些,弄上几个荤菜,莫要小家子气。” 老翁赶忙应了下来,有些可怜那头青牛,难不成今个儿真是吃一顿涮牛肉…… 夏东流早在小姑娘跳起来打牧童的时候背过身,表示看不到,也管不了,想来除非曹即明醒了,才能真真言语制止其几分,不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丫头片子也不带怕的,还老气横秋,和谁都是自来熟……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零一章 因缘 老翁着实手足无措,虽是应了下来,也原地站了好久,想着该如何去生火做饭,难倒圣人唉。 拢了拢袖,去往一处,想来是打算去寻些吃食了,又正好从那山脚遇到下山的黄紫布衣老者,背后跟着一位兰衣仙子,尤其不对付,开口骂道。 “你天天儿装个求,穿个破衣服不嫌碍眼,真当自己了不起……” 黄紫老者立马回应道,“老子愿意,咋的?” “呸……不要脸!仙子见笑了,敢问仙子是下山找老朽的不?大可知唤一声,老朽亲自前往……”老翁没羞没臊。 “……”百花宫主一阵无语,都是两个不正经牛鼻子老道,年纪不小了,还一天天老不正经…… “你个仙人板板,多大的人,不嫌骚得慌?有那心力?就这还打算跻身仙人境,长生不老……”黄紫老者同样恶语相向。 老翁也是懒得理他,天天吵也就那样,心思一转,又同宫主说道。 “宫主厨艺如何……” 百花宫主不知老翁有何事,就随口说道,“懂得少许……” 老翁如得大赦,“那就极好,家中来了客人,天君让我生火做饭,着实难为我了,还请仙子帮忙……” 宫主眨了眨眼,气质异常出众,“可以……” “那多谢仙子……老朽去寻些食材……”话罢,老翁瞬间消失,生怕宫主反悔。 “唉,老狗……”黄紫老人却是没喊住。 百花宫宫主问道,“难不成家中有客,并非天君寻我……” 黄紫老者面色为难,刚才却是借着天君名义请了宫主下山,置于缘由还未曾开口。 “这……等下……仙子,自会知晓……” “哦?……” “仙子走吧,就到了……” 半柱香过后。 黄紫老者同百花宫主兰花娘娘到了小园内,牧童远远行礼。 兰花仙子赶忙施了万安福,有些吃惊。 牧童说道,“兰宫主,我这位好友,中了瘴气,打算寻得宫主帮衬一翻……” 百花宫主望向那黄紫老者,赶忙说道,“天君说笑了,连天君都瞧不好的,奴家哪有这个本事……” “嗯?他没同你讲缘由……” 百花宫主摇了摇头。 牧童一阵语塞,看了看黄紫老者,一时间也是难开口。 “你叫天君?奇怪的名字……不过比放牛娃好听些……”小姑娘嘟哝道。 兰花仙子一惊,这才赶忙看向小姑娘,望着来了此处山水秘境,做客的几人。 牧童罢了罢手,“无妨,兰宫主不必如此,过来瞧得一翻,自有方法的……” 百花宫主这才上前,瞧了眼昏死过去的少年,一眼看穿根本。 “这是桃花瘴……莫不是……” “兰宫主真乃仙人也,还请宫主帮衬一翻……” “天君莫不是打算,让我宫中儿女,下山伺候一翻……”百花宫主神色一冷。 “兰宫主,何必如此固执,都是缘分啊……” “缘分,天君当我宫中仙子不是人?还都这小子的暖心良药?” 牧童赔笑道,“兰宫主,玩笑话了,此子有些机缘,宫主结个善缘极好的,不然,往后说不定真就天天入了桃花劫,那还有修道心思……” “那天君以为,我该唤来哪位花泽小仙,供这位公子霍霍一翻……” 百花宫主斜眼望着眼前牧童,怕自然是怕的,自己仙人境咋个不怕?但是自己在理,镇守此处的龙虎山圣人在厉害,也该有法度。 “宫主说笑了,这是结善缘,怎么说着霍霍仙子呢,倘若这小子真忘恩负义,我定会扒了他的三层皮。” 小姑娘一顿,神色一狠。 “你扒个的皮?试试?……” “边去……” 夏东流赶忙拉走小姑娘,龙浅月死死捂住她的嘴,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百花宫主还挺佩服这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胆子大,敢说话,就很顺眼了…… “那你打算要我宫中门下哪位小仙?” 牧童眯着眼,就等兰花仙子松口,“那就……连青……吧……” “嗯?连青……那丫头无暇无垢,断然不能给这小子霍霍,你换个吧,何况那丫头自己都元婴修为了……”百花宫主眼神愈冷,真是师子大开口,还打算霍霍门下核心百花仙子? 虽说近千年来,读书人少了些,这些花仙子也都洁身自爱的紧,少有人在去触碰因缘,为遇良人,如今多是不入流的花草精木之类,尚未入流,只能如此。当然,倘若真有那心心念念的君子、读书人,惹的花仙子心驰神往,那她自然不会阻止。 又更何况本身是一株青莲化形的连青仙子。 “宫主,何必如此固执?我说这话自有跟脚,还望宫主唤来那连青姑娘,看她如何……” 百花宫主叹了口气,扬了扬手,一道彩霞入了山上,“天君,不是奴家不帮你,这连青丫头很少见人,我宫中也有不少模样俊俏的刚刚化形精魅,同样让人爱惜的紧,天君又何苦糟践连青丫头,给这混小子霍霍一翻,想必这小子往后又是个情种,不是作践了连青嘛……” 牧童一笑,“宫主多虑,一切都按连青仙子自己的意愿办,更何况这小子算不得情种,只是这自天狐身上带来的桃花瘴气,重了些,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得而已罢了,往后,便会好些,命犯桃花,不过将来是有几位红颜知己而已,算不得情种……” “哦,天君既然如此言语,自然将此子看得透彻,毋庸置疑。” 百花宫主兰花仙子则在心底暗暗说道,一定不能让这混小子把连青那丫头糟蹋了,就是他真是天君朋友也不行。如今就有些后悔刚才挥出那道彩霞做甚,更是盼着连青丫头不要来。 牧童似笑非笑,将那宫主的心境看得一清二楚,虽说是这兰花娘娘是仙人修为,但万年来寸步未进,而自己十二境的天人巅峰修为,怎么逃的过自己的天眼。 何况上五境,每道修为境界都是一道天堑,难以逾越的鸿沟。放在下中五境,以下击上,有些可能。放在上五境你试试,言出即法的境界,不搏命又矮上一头,被压的气都别想顺过来…… 更何况是以为花仙子登高而来,所谓的杀伤力而言,可是真不多的。 牧童天君又言道,“兰宫主放宽心,莫要小家子气,此子自有独到之处,错不得的,莫不是宫主连我也信不得……” 百花宫兰花仙子尴尬道,“奴家自是不敢,天君镇守红邵山,为我等小仙照料颇多,自然感激不尽,既然天君如此说道,奴家自然信的,希望如同天君所言,别真误了连青丫头的清白……” 兰花年年有些口是心非,明明不愿那子孙惹火烧身,又不能怪闲天君,自然只有说上一翻违心话了。 但有一点为真,那就是自千百年来,这一任镇守此处的天君却是异常和气,从不过问山中之事,百花宫大大小小都是由她兰花仙子自己搭理,宫主自然也是感恩戴德,不似前几任天君,总是为老不尊,调戏山上丫头,尤其是那两个上了年纪的十境圣人,坐镇此方不知许久,往日总会偷摸上山,霍霍宫中仙酒,次次如此,百花宫主也不能太多言语,自然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而百余前的新任天君就是这牧童,骑着青牛悠闲而来,上任第一天就把哪位长年累月的十境圣人拍来好几巴掌,言语讥讽道。 “真是丢我龙虎山的脸,还修个锤子的仙……” 往后这两位老者,才收了手脚,再是不敢偷摸去往百花宫。 在百花宫主看来,龙虎山虽是修道圣地,藏龙卧虎,但似牧童这样的道家天人还是少见,有理有据,从不藏私,也是此处红邵山福地第八任天君中实力从不显山露水的一位,十二天人境巅峰,修为无止境。 进而兰花娘娘尤为待见这位牧童天君,只要有忙处,都是亲自现身相见,事实上牧童也没有叨扰过她几回。 那自始至终镇守福地的两位十境圣人,不愠不火,都乖乖的恪守己身,真要想喝酒了,愿意出些钱财,自然有的。 当然,兰花娘娘也时不时的接济几回,毕竟都是老熟人了,又并无过错,劳苦功高嘛,倘若真没有这些圣人镇守,就龙虎山大天师掌门人那句“草木皆春”的法度,也难免会被其他人寻了缝,溜了进来,霍霍百花宫仙子,说不得连她自己这个空有仙人境界,毫无十一境战力的兰花仙子来讲,就够她喝上一壶,还不提红邵山百花宫怎样,就是身处祁云山地界,就有的受了,毕竟他人地盘。 老翁和黄紫老者再怎么讲也有护山之功,即使是个看大门的,也会苦劳,即便现任天君规矩多了些,但自己不能太过无情,都是认识了许久的老人,百花宫别的没有,酒水还是有的,毕竟宫中仙子众多,时间精力还是有的。 如今百花宫主惟愿早日能正真脱离祁云山地界,从一个不入流的下宗,跻身上宗,只是宗门实力太过薄弱,都是娇滴滴的仙子,太难。所以就只能寄托在这一位位有些名堂的花仙子身上,望早日寻得郎君,好为宗门竖些榜样。 说到底,还是精魅一流,不讨喜罢了。 这也是百花宫主不喜昏迷的少年之一,一位元婴的混小子,怎么配的上一位花草主神?太不应该,也瞧不得,其有什么特别,有个怪些的元婴小人,两处心窍而已,血气旺盛,活该火气大…… 几人立于山脚,久久不语,都在等那唤作连青姑娘的音讯。 百花宫主神色一顿,心里很是不舒坦,俱是得到了回应,远处一道彩霞回了袖中。 “兰宫主,看来天意难违啊……” 百花宫主瘪了瘪嘴,狗屁的天意难违……如今只能望那丫头眼睛亮些,莫不要见到男人就走不动路。 远处。 一抹青影,缓缓同这边靠近,娉娉袅袅,不然尘世,毫无粉黛,天然去雕饰,出淤泥而不染,不妖不娆,亭亭净植,异常亮眼。 倘若真是人间女子,便已是低头不见脚尖的人间绝色。 “极好……” 牧童赞赏道,这位自青莲化道而生的连青姑娘,很是好看,只是品轶方面自是之终比不得少年体内那株先天气运的冰莲。 前者单纯是有凝聚天地灵气由如同花泽草木化形而来,光阴岁月悠久,后者则是结天地气运的种子,大道天然。 看来,是这仙子有福了,有望早日做的天下莲花一类的小神祖了。 “善,大善……” 牧童越觉得自己眼光独有,倘若真就随便来个刚化形的精魅,只能是白白浪费这份机缘气运。 百花宫主黑着剑,心里肺腑不已,善? “宫主,天君……又何事?唤来小女子……” “连青啊,我给你寻了个婆家,不差的……你来看看。”牧童打趣道。 本就脸色青白的姑娘一听,更是脸色铁青,满是嫌弃,“天君说笑了,小女子从未有过此类想法,只想认真修道……” 百花宫主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唉,丫头?你还信不过我,又不能害你,这少年自然不差的,你过去瞧瞧……” 牧童天君错开身,示意连青上前探查。 青衣女子顺道望去,只瞧得那少年窝在地上,面色绯红,眸子到是有些好看,只是探查到同自己相差无别的元婴修为就是很是嫌弃,眼睛刚要打算略过,却不料整个人抖了起来,实则是气海的那株本命青莲,竟是剧烈摇晃,似是苛求,似是朝拜。 百花宫主也是一惊,很是不解连青为何如此,只是片刻间就化作了一株青莲,扎根此处,摇晃半天后,又化成女子模样,青白的脸白化作绯红,很是羞涩在他人面前显露了本体。 “这……” 牧童天君看着那兰宫主目瞪口呆之样,大声赞道,“怎样,宫主?我先前之言可不假的……” “连青你看如何……” 青衣女子唯唯诺诺,很是不好意思,看了眼牧童,又说道,“全由天君宫主做主。” “哦?你可愿意,我和你家主子可是有言语的,倘若你不愿,就唤作其他刚化形的………” 不等牧童话罢,连青就打断道,“小女子……自是愿意,有劳天君为……小女子……分心了……” “好……极好……” 明明牧童模样,说起花来,却是老气横秋。 石小可眼色尤为不善,看样子这是在给自己找“姐姐”?都不经过我同意的…… 百花宫主尤为不解,看向牧童天君。 “宫主不急……,他日自有你门下弟子,同你言语……” “连青,望你也心思澄澈些,莫要错了这段缘分,还有这份机缘。” 青衣女子赶忙说道,“天君放心,我等花仙子自始都会心系一人……” “如此,甚好……去吧……”牧童小手一挥,连青同那庄俞都没了踪影。 石小可顿时坐不住了,嚷嚷道,“……那什么天君,你把我哥哥弄哪里去了……” 龙浅月愣是没拉住小姑娘。 “你哥哥休息去了……等会儿就回来了……” “切……”小姑娘噗之以鼻,不肯信。又习惯性的摸出了兜里的那枚山河印,正气凛然的说道。 “你别逼我……” 百花宫主看得目瞪口呆,这丫头真不知什么是天人。 石小可,口怂经咒,那枚尚未复原的焦黑的山河印,又迎风变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牧童看过后,就觉得很有意思,“就恁小?……” 说完整个小手一挥,俱是拘住那方好似一座茅屋大小的山河印。 掌中山河。 明明山河大小,却又好似被牧童捏在手里。 “仿的不错,我龙虎山第一任天师印,无价之宝,没想到在外出山头还瞧得到,甚好……” 夏东流听后吓个半死。 手中光华璀璨,那被抓在手中的山河印上的其他禁制被捏了个稀碎,整个山河印通明无比,五面篆文全部显露出来,光芒大作,真真显露山水。 “哦,不错,还有几分真意……” 那除去先前早以显露的经文,其他三面也是显露出来,分别对应那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 分别是那,“江湖共主,水道至善”,“爨以毒燎,煽以虐焰”,“草木有神,天下迎春”。 而另一面第一重早被夏东流解开的第一重封印正是那土属性,“五岳河山,掌中垒土”。 而其底文则是龙虎山天师,行走山川各处的通用篆文:月朗风清,求真秉仁。 牧童置于手中片刻间,那枚仿造的山河印如同大赦,竟是瞬间完好如初,得了道家天人几句言语,凭空就上涨好几个档次。 “东西还将就,就是字有些丑……谁写的?” 牧童问向那一直死死盯着大印的青年。 又顺手把大山河甩出空中。 那山河印瞬间大如山河,四面篆文如同金丝流转,异常显眼,再一位道家天人境加持下,真真显露原本山水。 小姑娘目瞪口呆,好嘛,还被人缴了,不认主人。 牧童见状后,口吐金科玉律,敕令天下。 “大。” 道家天人境轻言,那本就盖过山岳的大印,又是一次光华流转,铺天盖地……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零二章 春宵一刻 悬于整个山岳头顶的山河印,威严极大,尤其是底部那篆印文“月朗风清,求真秉仁”威严不容侵犯。 而整个山河通体本就是鎏金所铸,四重封印大开,自会印证金之属性,雷法自显。 那牧童又是一声喝出,“大……” 整个山河瞬间暗了下来,暗无天日,这位道家天人又是打算一声喝出,却被旁边的百花宫主劝下。 好玩?好玩是好玩,也得有个度。 “天君莫要在玩闹了,虽说我等无感,但对我百花宫的刚刚化形的仙子,可是大难……” 这位不知年龄的天人境天师,还真是孩子气十足。 “罢了……” 牧童收了山河印,片刻间化作一方小印,递给了小姑娘。 石小可发呆了片刻,娴熟无比的收了那方自家山河印,目光呆滞,面如死灰,心底是明白打不过这牧童了,更别提救自家哥哥,瞬间安静下来。 置于窝在一旁的青牛早是吓了半死,整个红邵山地界所有草木精魅都被压出了原型,而牧童还不嫌事大。 “怎样,我厉害么……” 这位得意洋洋的天君问向小姑娘,那知道石小可毫无生气,被吓的不敢说话,哭了起来,声音如同蝇闻。 “我要我哥哥……”两行清泪再是止不住,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又不敢出声。 牧童脸色一黑,叫过同样脸色煞白的龙浅月,“你来哄……” 女子赶忙上前,抱起小姑娘,看了眼夏东流,不知所措。 “好了,你哭个甚,我在这你哥哥还能跑了……”夏东流撞着胆子说道。 牧童一笑,倒是没说些什么。 而那寻找食材的老翁也正好回来,如同那牧童所说,打了不少荤食。 瞧到后,赶忙过来,“天君,都备好了……接下来就靠宫主大显身手了,我是个糙人……” 那黄紫老者刚打算言语讥讽一翻,一看场面有些微妙,生生憋了回去。 “你弄好就行,不能让客人挨饿……” 小姑娘着实怕了这个和自己丁点大小的牧童,真是天壤之别。 百花宫主望了望老翁手中的血肉,也是一阵泛殴,夏东流自告奋勇,帮着处理了鱼肉,至于其他荤食都被搁放起来。 这边大名鼎鼎的兰花娘娘开始下厨,帮着来红邵山客人准备吃食,一边等着连青等人。 百花宫深处。 连青修道场中,一汪莲池摇曳,一座巨大的天然莲台铺在整个水面上,灵气昂然。 本来青白色的连青仙子,如今却是被羞得脸色通红,呆呆的看着莲台上的男子。 不知为何,当知晓男子跟脚后,这位高傲清寒的仙子,一时间倾心眼前男子。 “公子……得罪了……” 如今,庄俞得了瘴气,却是耽误不得,尤其是丹田的邪火,越烧越旺,又是两处心窍,精气旺盛。 连青化作本体,是一株尚未开花的青莲,含苞待放,清脆欲滴,与少年体内遥遥相应。 化作一芥子大小的青莲,飘入庄俞体内,经过丹室的之时,还特别看了眼那盘坐莲台的小人,异常亲切。 整个丹室原本一汪莲花,瞬间隐去身形,留得一株冰莲,晶莹剔透,二者合二为一,那莲花小人似是知晓些什么,赶忙捂了眼睛,起身跑到心窍处,安静呆着,眼不见为净。 同时,庄俞脑海中浮现连青女子模样,极尽温柔,红油添香,风光旖旎…… 春宵一刻,一夜无语。 而天地下化形而来的草木精魅,本就是幻化而来,不入仙人修为,难有真真血肉之躯。大多数都是如同那连青一般,入得梦中,造化一翻,但连青不同,真真以本体同庄俞大道根本相融,同样也深入她心。 翌日,一早。 庄俞悠悠醒来之时,只觉得周身异常舒畅,生龙活虎,瞧得此方大好地处,脑子里自然忆起昨夜梦中所思,不免烫红脸,这才瞧得四下无人,就全当昨夜是梦了。 而远处一方青莲扎根莲池,星光点点,很是灵动,莫名而来的熟悉感,让他觉得新奇,莫非这天地下还真有同自己本源相同的冰莲?只是这青莲还是多有不同…… 庄俞没由来的抛开脑中所思,脱口而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青莲摇了摇,似是再回应,片刻时间内,灵气高涨,节节高升,好似修士破境般,快的离谱,只是这越来越重的寒意,让庄俞更为确定这就是自体内分出的。 “多谢公子,得此佳句,小女子知足了……” 那株青莲摇动身姿,片刻间化作一个青衣女子,挺直的站在庄俞跟前,应了他的那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过如今却是脸色绯红,多了女子该我的人间气儿。 庄俞心中一惊,看到那女子模样,瞬间呆滞,脑子里思绪翻飞,不敢信这女子就是昨夜梦中之人。 “公子,我唤作连青……” 庄俞面红耳赤,小口嘟哝着,“莲青……莲花的莲?” 女子笑意流转,小声道来,“公子喜欢就好,今日起我就唤作莲青,青莲的莲……” “你……”庄俞压根不信,昨夜梦中所见,看得女子模样又是凭空的亲切之感。 “公子,昨夜之事都是属实……奴家是一株青莲化形的精魅,算得上是一位小花仙……现在地处祁云山红邵山百花宫地界……公子同朋友一同入了红邵山,只是公子中了桃花瘴,我奉天君之命,化了公子心中情毒……” 莲青一股脑的把所有事都说给了庄俞,很是温柔。 “莲青仙子,我……”庄俞一时语塞,隐隐想起同那夏东流所说的荤话,就知晓多半为真,如今还污了仙子清白。 “公子,奴家心甘情愿如此,往后自然会尽心尽力服侍公子,又更何况奴家和公子同源,如今又得公子造化……” 莲青似是知晓男子所想,打消着其顾虑,停了片刻后,“公子家中小妹尤为担心你,所以还请公子快些去见见她……” 庄俞这才想起,赶忙起身,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缓缓从莲青身边有过,五味杂陈,怪不得,说到底自己得了大便宜…… 莲青望着眼前男子离去,又鼓起勇气,轻轻喊到,“公子放心,奴家日后定会努力修炼,早日跻身上五境,修的真真血肉之躯,那时候在好好服侍公子,公子如今可莫要嫌弃奴家身子,也幻出来的……” 庄俞身形一个趔趄,修出血肉之躯?脑子又浮现出昨夜风风雨雨,心神一颤,那莲青仙子似有所感,也是一阵绯红,赶忙快步跟上。 下了山,两人一前一后,经由百花宫玉石阶,多有花花绿绿的仙子,很是亮眼,都在好奇的看着这男子,好似千百年来,除了几位镇守此处的圣人,还真的没见几个男人,进的了百花宫。 如今更是入了莲青姐姐的闺房,当然,更多的是羡慕那莲青仙子的水涨船高的境界和地位,作为一位花神,往后大千世界只能是越来越繁荣,人尽皆知,传颂佳话。 搞得整个百花宫其他仙子幽怨不已,为何自己遇不到有才华的男子。 莲青虽是脸色绯红,但依旧头仰的老高,坦然受之,毕竟花泽一流本就比得是地位,修为是其次,如今更是一跃成了正儿八经的花主了,等到宫主回山第一时间就会将起真名详细载入百花谱牒,传颂扬世,自然地位颇高,受其他草木敬畏。 所以如今莲青很是感谢眼前这个低着头跑的贼快的男子,毕竟往后就是大道所系之人,而兰宫主就是她的目标,早日化的仙人之躯,凝的血肉,好好伺候服侍自家公子,才是最为要紧的…… 而另一朵乔木芙蓉花,莲青就觉得有些亏欠余它,想来刚才哪一句“清水出芙蓉”,必然会被芙蓉仙子知晓,只是却被自家公子用来修饰自己,但莲青却觉得尤为得当,只是苦了和她关系极好的芙蓉仙子了…… 庄俞匆匆下了山,莲青赶忙带路,两人飞奔往这边。 小姑娘双眼通红,一夜几乎没怎么合眼,看到庄俞有大声呜咽起来,有了胆子。 “小可,不哭啊,哥哥好着呢……” 石小可死死的抱住庄俞的脖子,忘向那牧童,好不委屈。 莲青瞧着俩人模样一笑,只是这小姑娘身上似有似无的清凉,让她倍敢意外,异常亲切,小姑娘也是如此,虽然偷偷哭着,仍是好奇的偷偷望着这位什么狗屁天君牧童给她找的姐姐…… “给……”莲青很是机灵,化出一片莲花,递给涕泗横流的小姑娘。 石小可望了望,还是接了过来,看了半天,相视一笑,片刻后,便趴在庄俞肩膀上睡着了。 牧童、百花宫主和两位老者往这边走来,几人相视一笑。 庄俞脸色绯红,咳嗽几声,缓了过来,可不能失了礼数,莲青很是主动的接过小姑娘,方便男子腾出手来。 “曹即明见过几位天师,见过百花宫主……多有失礼……” 夏东流也赶忙跟着行礼,如今才算正式拜见几位山巅之人,龙浅月脸色嘎白,被吓的不清…… “好,甚好……” “莲青见过宫主,天君……” 百花宫主见到自家丫头如此,也是心情大好。 牧童又说道,“看来真是不差的……如今你也醒了过来,好事成双嘛,我有意收你小妹做个弟子,你看如何……” 庄俞心中一惊,就连身前的几位老者也是一惊,龙虎山恁多弟子不收,偏喜欢这说话冒泡的丫头?兰花娘娘也是一惊,这天君莫不是开玩笑。 “天君说笑了……我小妹不过是个普通人,怎的天君厚爱……何况此事得有她自己决定……” 牧童眼色一凝,“你看我像是说笑?我龙虎山何时说过空话……” “我知晓你顾虑些什么,有我在,往后自然不会如此,我收她为徒,跳出圈外,无关龙虎山半点……你大可放心……” 百花宫主心神一震,这天君来真的? “你多考虑些……” 牧童转身就走,庄俞面面相觑,莫不是刚才所言有些过了…… “多想想,这位古怪的祖宗,脾气倔,还怪的很,多考虑一翻……我去弄着食材,等会烧饭……”老翁说道,同黄紫老者一同离去。 唯独兰花娘娘留了下来,很是好奇的盯着兄妹二人,当然,还有如今这个面红耳赤的莲青。 庄俞听过后,就觉得奇怪,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喊一位小牧童祖宗,总觉得膈的慌。 “曹即明,你傻了吧,这还想个甚,得了仙子青睐,如今这丫头又有了去处,以后这天下差不多能横着走了……” 夏东流很是气愤,不晓得为啥好事都落在了庄俞头上,还得了道家天人青睐。要知道,他曾费了多大劲百和龙虎山搭上了一丢丢关系…… “你晓得个甚?我担心小可……”少年随口答道,忘记了如今身处红邵山。 自天外传来疑问声。 “你担心个甚?我难不成会害了她……” “我青童在此立誓,倘若如有二心,当天诛地灭……” 牧童整个声音传遍红邵山,言出即法,天色陡然黑了下来,晴空霹雳,风云际动,一位天人境天师誓言映照虚空,铭刻真理,自然假不得。 夏东流同样脸色煞白,拍了拍庄俞肩膀,那神色好似再讲,兄弟,你自求多福。 庄俞赶忙俯身,“天师息怒,小子我胡言乱语,还请天君勿要当真……” 少年不由得哆嗦起来,脸色煞白,全身冒冷汗,如今竟是害的一位天师立下天地誓言。 “天君息怒,这后生没有别无他意,你又何必吓唬他……”兰花娘娘也是出面缓和一翻,这小子真是命大。 “哼……还有人非议我龙虎山之人,小子,你好似不待见我龙虎山之人,你可知晓我这手里拍死了多少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庄俞缓缓起了身,脸色苍白,很是倔强,开口说道,“非我不敬龙虎山,而是我手头又一则公案,同龙虎山有染,而我此行,本就是去往龙虎山讨个公道,如今既然遇到了龙虎山圣贤,还请天君说道一二……” 牧童突然现身,虽是小童模样,但却是无人敢轻视。 “讨公道?有意思?就凭你这元婴修为……门你都摸不到……” 牧童盯着庄俞眼睛,想看看虚实,那知晓少年也是瞪着眼珠,半点不让…… “喝……好胆,我喜欢……今儿我到要瞧瞧什么叫公案,什么叫同龙虎山有染,看看道家天人能背地里做出什么勾当……” 牧童,龙虎山排行第六,十二境天人大巅峰,长年以自己法相堵东海极地三处归墟,尤为擅长生一道,不死不老,正义凛然,道号青童,真名估计没几个人知道。 庄俞非但不拍,反而有了豁出去的气势,自柳叶中取出搁置很久的那枚龙虎山宝贝,钉灵桩。 “天君,请看……” 牧童顺手撰于空中,瞧了个仔细,也没个所以然。 “旬霞、老翁,速来觐见……” 眨眼间,两位刚离开的老者立于牧童身前。 “在。” “瞧瞧这是个甚?”牧童着实不认识,对于有了修为境界的天师,又何须用的法器。 “天君,此乃我龙虎山外门弟子所有的灵桩一物,多是用来封禁厉鬼之物……”黄紫老者目光如炬,认出了这方宝贝。 “哦,确定是我龙虎山之物……” “天君请看……”黄紫老者大手挥过,那钉灵桩缓缓剖解,现了跟脚。 牧童不在言语,同那少年说道,“你也听到了,这是用于镇压鬼物的法器,你莫不是为了一阴物鸣不平?” “呵呵,天君说笑了,自然事出有因……请天君过目……” 牧童大手亲自触动浮空法器,一则光阴画卷展开,正是那处宛如森罗地狱的阴宅,那画中天师又在说着同样话语。 龙虎山某处,一处牢笼内,某位修道人又一次睁开了眼。 “你可曾知晓此人……” 老翁摇了摇头,回道,“天君,此人是我龙虎山无疑,多是某处长老,境界修为不高,从这画卷看得也就八境修为,只是不知如今怎样,不过身穿我龙虎山黄紫贵衣错不得……” “哦……他有何错……竟使你如此不待见我龙虎山……” 青童问向庄俞,公道自显。 庄俞缓缓取出那副《百鬼夜行图》,白依然飘然落地,瞬间就被天人威严打的粉身碎骨,满目疮痍。少年赶忙法力倾斜而出,死死护的女鬼,不然,稍不留神,就会被此处三位龙虎山修士的威严打的魂魄皆无。 “鬼物?有意思,你打算为他申冤……” 青童藐视道,并没有扯去周身威严,大有让其魂飞魄散之感。 龙虎山天师从来都是,先天压胜天下妖魔鬼怪。 “白姐姐,没事吧……” 白依然猛然一笑,又露出那副吓人的鬼脸,“公子,无妨,倘若奴家今日去了,也不愿公子……”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零三章 缘由 白依然悍然赴死,怒吼道。 “这狗屁世道,还龙虎山圣地,只是一帮得了道行的小人,有朝一日,他龙虎山自会被天道所灭……” “有意思,一个世间留不得鬼物,有胆再说一遍……”牧童笑眯着眼,整个布衣无风自动。 庄俞同白依然所处之地,寸寸欲裂,少年也是口角溢血,气血翻涌。 “你不怕死?” “怕,我曹即明怎么不怕,只是世道如此,狗屁天师,啥也不是……”庄俞吼道。 “呵……,难不成我先前看花眼,这才是你的本性,愿意舍了那仙子美人,也得和这浊物一同赴死,那还不简单……今日纵使拍死了你又有何妨……” “天君修为高,自然如此,万事万灵在你等眼前,不都是蝼蚁?想捏死简单的很,纵使今天你是三清真人,也狗屁不是,愧为圣贤,如今看来,龙虎山真就是一群伪君子,蛇蚁满窝……” 白依然心神大震,真想不有一日,这个相识不久,心思单纯的少年能为她如此,只是如今…… “蛇蚁也能取你狗命,送你等入黄泉。” 牧童凭空化作一张大手扣下,夏东流等人面如死灰,莲青亦是如此,段是想不到事情如此之变。 庄俞握着白依然凉手,释然太多,什么狗屁修道人,来世规规矩矩回了阿爷身边才是最好,世道太差,没得救啊…… 这一刻,庄俞心底的某处柔软同情,毁于一旦,拜整个世道所赐。 “别怕……白姐姐,这辈子没能帮你讨回公道,来生再见……” 覆于白依然身上的少年,被压的血肉模糊,人身小天地毁于一旦,莲花小人舍弃了那神金甲神衣,荡然无存,如同少年一般,悍然赴死,对原本美好的世道,充满了绝望,少年一丝气息若有若无…… 白依然露出血泪,那滔天雄威尚未打在二人身上,就已经将二人压的粉身碎骨,天人修为,如何逃脱。 白依然不甘心,如今不再是为了自己那所谓的仇恨,而是为眼前这个男子不甘。 他们之间并不熟,何至于此。 女鬼舍掉全身修为,化作一方厉鬼扑向那方大手,同时那颗眉心的神灵遗物寸寸欲裂。 “啊……” 夏东流再是忍不住,他出一步,“天君何不听那鬼物言语一翻,想必知晓少年心性,何至如此……” 青童一句喝退青年,“他褥我道家先人……” 夏东流匍匐在地,大口吐血,厉声吼道,“你龙虎山再好,怎么和这崩碎万年的人心相比?人心尚且如此,为何天师不能给她几分言语机会。” “世道已经很差了,倘若连他的这般简单如一,都心存绝望,那所谓人间就根本不值得,全是一群没有血肉的傀儡,不去看看人间如何,反而高高在上?同万余年前那些神灵余孽有何分别,我先贤千百万年努力,只是为了追求虚无缥缈的大道?忘了自己也从蝼蚁中一步步走出来的……” “如果,他为蝼蚁,那么你们整个龙虎山算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看透生死的牛鼻子?不去为人间力挽狂澜,反而摧毁这少年的一颗道心?这就是你们道庭万余年所作为,今日他没了,天下人心就真就散了,天道蹦塌,人间没得救,而你龙虎山当然可以苟存于世……” 牧童大手久久不曾拍下,一时间竟是颤抖起来。 思绪飘渺。 从小他其师就讲,我龙虎山天师,替天行道,守护人间,不知从何时变成如今模样。 夏东流的一翻言语,内容太多,最是为真,两位十境圣人偷偷收了周身威严。 百花宫主也是大着胆子吼道,“青童天君,不曾想你是这般人,倘若今日你伤了此二人性命,我百花宫上上下下所有化形仙子都自焚龙虎山,烧了那百花谱牒,这样的世道天下,我们花草仙子可是配不上。” 莲青面漏死志。 “师叔,罢了,此子算不得有错,说话重了些,但本性不坏,师叔也该给鬼物一个言语的机会……”老翁淡淡说道,他也是很是思念三千年的龙虎山呀。 “他没错,难道我有?……我不过是为了龙虎山……” 牧童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吐不出那几个所谓的字来。 “唉……罢了……” 手印一翻,生机盎然,青童天君,掌生死之能。 “我今日就听听你能说些什么……” 面前化作一团厉鬼的白依然,阴神周身不再消散,也是安逸几分,整个阴神心窍大开,迎接这位天君亲自查看。 一副被存于白依然心间的光阴长河缓缓大开,一切都落入这位青童天君眼中,包括被其打杀的所有人,所谓的山上公案自是之终居然都是龙虎山所为。 青童天君颓废坐地,两位十境圣人也吐出一口气,瞬间苍老几分,先有千余面前判出龙虎山的一位十二境天人所为,残害一方,只是如今又余千年,不曾想又在百余年前,灭了山神满门,只是这龙虎山禁忌一事,不该被如此好的一个少年遇到;而后者则是龙虎山的外门子弟中的蛀虫,仗着宗门长老,说了假话,而那位通虚修为的狗屁天师,还挣一直眼闭一只眼。 世道太差,牧童这一刻觉得,不知道往后这少年的心境还能不能补的回来。 天下人心亏欠他太多,为了一只鬼物,尚且如此,那他该多好呀,比龙虎山好多了…… 牧童这一刻有些明白夏东流的话了,崩碎了万年人间,还有谁能立的得住风骨? 不论是这只被卷入山上风云的女鬼,说到底都是龙虎山的错,万年基业到底是有了霉臭,龙虎山欠她的,也欠世人。 所谓德高望重,终是抵不过天下一家独大,谁又能敢说龙虎山不是? 看着如今匍匐在地的少年,这位天君难得心思沉重,何时龙虎山威望盖过了生命? 牧童颓废坐于地上,目光深邃,好似看透星辰岁月,随即扬起手,捏道印,逆生死。一时间整个红邵山地界生机昂然,百花齐鸣,几人伤势全无,人生小天地焕然一新,唯独少年仍是趴在地上,不愿醒来,眼角挂满泪水。 是对这个世道,真真切切的失望。 生如蝼蚁,蚍蜉撼大树。 青童天君叹一口气,悠悠起身,瞬间化作一道虹光,去往天幕。 两位十境圣人也是不知所措,又是一道龙虎山术法,帮着那如今阴神溃散的女鬼,重新聚了阴魄,又一道符箓镇住己身。 两者久久无言,龙虎山大错特错,二人相继离去。 莲青这才刚忙把怀中的小姑娘递给了宫主,去看那男子如何,自始至终这个小姑娘不知为何始终未醒,不然这可能会同样多了个行尸走肉的小姑娘。 连他哥哥这么好的人,都是如此,又何况于她。 “连青,你扶他进屋休息一翻,并无大碍的……只是心死而已,对这世道慢慢的绝望罢了……” 百花宫主说道,也是很心疼怀中孩子,都是苦命人,明明世道如此,他们却觉得很好…… 夏东流、龙浅月异常沉默,真不知该如何。 ———— 龙虎山。 青童天君一步跨入祖师堂,一巴掌拍烂位置极为靠前的八把座椅。 “六弟,你好大火气啊,连先人也不敬……”龙虎山天师,排行第四的花白老人凭空而来,怒斥青童天君。 “狗屁……不是……” 老者莞尔一笑,“老六,谁惹你了……你好歹是天人巅峰,谁敢……” 青童又是一巴掌,迎面拍向整个祖师堂所在。 “放肆。” 一道涟漪荡漾,几人联袂而来,为首男子身着黄紫天衣,龙行虎跃,俱是中年模样,异常正气凛然。真是龙虎山大天师,掌门人张鸿卓。 “老六,自小到大,你都如此闹腾,如今还打算毁了龙虎山根本……” 青童天君脸色一狠,“咱家可真是好大的威风……” “老六,你说什么……” 一时间,不大的祖师堂竟是剑拔弩张,遥遥动荡。 青天一阵苦笑,那少年说得没错,如今的龙虎山,声望最为要紧。 “师兄,召开祖师堂会议吧,我有些事来说……” 大天师张鸿卓看了一眼异常的老六,久久吐出一一字。 “好。” 指尖流星飞出,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撞响了沉寂千年余久的大钟。 钟声浩瀚,响彻整个龙虎山地界,震耳发聩。 所有拥有祖师堂排名的道家天师皆需入席,十二把座椅盘亘不变,祖师堂议事,只是如今龙虎山难有十二席位的天师了。 排位老六的青童天君,听到钟名悠扬,真不知有多久了,没有听过悦耳之声。 九人落座,只是被青童打烂的座椅,只好罢了,由大天师张鸿卓牵头,就地盘坐,环绕成圈。 九坐席位是龙虎山的根本,顶尖战力。 大天师张鸿卓兼掌门真人,十四境修为。 十三境神王修为两人。 十二境天人修为四人,青童天君在席。 十境仙人修为两人。 九位龙虎山上五境修士,强到离谱,试问天下谁敢不敬我龙虎山祖庭? 他山修士有的一位两位上五境祖师爷,都是烧了高香了,但我龙虎山有九位。 所谓的十境圣人,连祖师堂议事的资格也没有。龙虎山单单镇守天下各处的十境圣人,两双手不见得数的过来。还不是宗门其他客卿,臣服于龙虎山的供奉护法。 “老六,何事?如此火气……” 张鸿卓自始至终未曾发言,笑眯眯的望着本该镇守中州的青童。 青童天君未曾言语,一副光阴画卷于天师头顶展开,正是取自白依然的心头记忆。 一时间祖师堂落针可闻。 “老六,这定是外宗子弟所为,至于那一人,你也知晓,早已是非我龙虎山之人,又何必兴师动众……” 同为天人修为排行老四,又开始和稀泥。 “兴师动众?你知晓他人怎么说我龙虎山?妄你有十二境修为,丢人丢到这里……” 青童天君怒斥于他,一时间那花白老者也是面子挂不住,老脸通红。 张鸿卓缓缓开口,“六弟,你要怎样……” 青童天君怒斥道,“我要怎样?师兄打算如何……” “你难不成还得让我外宗子弟赔命……” “命?……贼子之命,值钱?” 张鸿卓久久不足,自小到大,青童都是嬉笑人间,很少插手人间事,如今看来大有因果。 “师兄,可曾记得那把剑,为何我龙虎山留不住?配不上……” 张鸿卓黯然一笑,“你到底打算如何……” “肃清龙虎山……” 一时间在坐其他八人,都是神色阴云。 青童天君继续说道,“解散外宗子弟,我龙虎山不是鼠窝,内宗弟子全部走一趟心湖,倘若真是蝇营狗苟之类,不要也罢……” 张鸿卓望向如今年纪最小的祖师堂议事之人,才堪堪四十多年纪,都已经入了仙人境。 “无极?你如何看……” 年轻仙人显然没有想到自家师父把问题抛给了自己。 “师父……” “祖师堂无师徒之分……放心言语。” “外宗是杂乱些,这些年我游历山川,时不时遇外人弟子,口碑不佳,內宗也是有的,连如今的六七境修为,也敢在外宣称龙虎山天师,指点江湖……” 张鸿卓眯起笑脸,望向两位十三境师弟,平时山门事由都是由此二人搭理。 两人神色一紧,赶忙说道,“这……师兄,外宗弟子众多,在所难免……” “这就是你给我的回话……” 两位好歹神王境的修为,脑袋耷拉很低。 “千年前,可是你们司律一脉亲自谏言,大兴龙虎山弟子,如今就给我这么个交代……” “你们这一脉还真是人才辈出啊,前有司律天师之徒弑师,欺师灭祖,叛出我龙虎山,时至今日,还借我龙虎山之名,为非作歹……” 张鸿卓一一揭露掌律一脉顽疾。 “掌教真人息怒,我等下去定会整顿一二,至于那叛徒,如今又现了身,我定二人必将亲自追捕……” 张鸿卓身子一斜,慵懒李些,“三百年前的事儿?你现在追查,不能让我安心点……” 话罢,敲了敲两位神王境的脑壳。 “既然如此,外宗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我也觉得人太多,一天天睡个觉,都闲吵的慌……就按老六说的办……另外内宗弟子筛去一半……” “掌教不可,这都是我龙虎山根本……” 张鸿卓索性躺在地上,半点不将就,“哦……就这些废物?修个千百年,还是个鸟样,瞅瞅我那弟子,四十岁仙人境……我龙虎山该是宁缺毋滥……” “掌教真人……三思啊……” “就这样……” 新晋升祖师堂弟子张无极出言打断了掌教言语。 “掌教,甲子之约迫在眉睫……不可……等过了,我龙虎山亲自昭告天下……” 张鸿卓猛地座起了身,斟酌良久,“就按你说的办……两年后,另外召开周天大礁,邀请天下人观礼,外宗解散……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点,嘿嘿……” 两位十三境修为天师,脖子一僵,突如其来的凉意。 “唉……真是让我不省心……即日起,发布龙虎山通碟,由我,老二老三老四老六,亲自下山捉拿判贼,两年后谢罪天下。” “如若两年后拿不下判贼,由掌律司职一脉出一人,代替谢罪天下。” 张鸿卓声音威压,如同金科玉律,骇人心田。 其余八人皆是起身,抱拳领命,面朝掌教张鸿卓。 “谨遵法执” 掌律一脉的两人,很是脸上无光,这可是其司律一脉千年的耻辱,本就公正严明的掌律一脉,成了龙虎山的笑话,二人如今是掌律一脉的十三境祖师爷,也很不好受。 “老六,你可满意……” 青童天君执礼,“掌教大善……” “我很好奇你为何如此……” 青童面漏苦色,不知如何开口,“掌教师兄,我打算辞去红邵山天君职务,退出龙虎山天师一职,这枚天师印就交于师兄……” “老六,你……掌教已应你所有……何至如此?不可胡闹……”老四问道。 张鸿卓面目表情,沉沉望着今日突然而来的老六,太过奇怪。 青童说道,“我遇……一弟子……世间少有,……又不待见我龙虎山……” 张鸿卓听的云里雾里,抬起手打断道,“此事过后再议,这天师印你收好,如今得下山围剿叛徒,此事最大,其余两年后在讲……” 龙虎山掌教字律言明,“由老五、老七、老八、老九暂代龙虎山一职,其余明日一早,下山……” “得令。” 八为道家天人异口同声,执礼隐了身形。 “老六,你留下……” 青童刚打算起身,却被龙虎山掌教留了下来。 “怎么很失望……” “失望谈不上,只是身居高位,德不配位而已。” 张鸿卓好奇看着始终只有小童模样的老六,“哦,你是在说师兄,还是说整个龙虎山?” 青童笑了笑,“师兄多虑了,我说的仅自己一人,空有十二境修为,狗屁天人,挂狗头卖羊肉我……” 中年模样张鸿卓,拢了拢袖,“老六你这是话里有话,将我也骂了个遍……厉害啊,长本事了……”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零四章 溃心 青童天君没有过多和龙虎山掌教师兄言语,独自一人破开龙虎山禁制,回了中州祁云山地界。 张鸿卓叹了一口气,这掌教当的敢怒不敢言,龙虎山大大小小事物,就没一个省心的。 作为龙虎山掌教,张鸿卓所背负的不少,看似表面风光无限,君临天下的十四境修为,确实为龙虎山祖庭立了一块绝世的牌坊,别人不晓,张鸿卓却深知这天下并非他一人独大,修的至高,更是能明白藏于各州山河的大修士,不算少了。 龙虎山有今日因果,张鸿卓自然有错,但就如同那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作为龙虎山掌教唯独自己不能说出来,好在这苟且的了千余年的外宗,今日被不喜世事的老六提了出来,自然极好。 自然而然顺水推舟,革除外宗,清洗内门,都是当下重中之重,而掌教张鸿卓自始至终也都是一句话,龙虎山从来不缺什么狗屁天才,狗头天师,缺的是如同年一般的人心。 龙虎山天师,宁缺毋滥。 ———— 红邵山,百花宫。 醉心于梦中的少年仍是不愿醒来,正处在莲青所在的莲台修道场,石小可也呆坐一旁,不知为何庄俞为何刚醒来不久,又昏睡过去。 莲青则在一旁细心照料。 “姐姐,我哥哥咋回事……” “这……太累我……想多休息些吧……”莲青随意说道,定是不能让这小姑娘知晓此事,不然不得伤心死了。 石小可眉毛一皱,眼睛咕噜噜打转,似笑非笑,“姐姐……你和我……哥哥睡觉了……” 莲青不知如何答复,脸色绯红,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嗯……看来那放牛娃,还是有些眼光,你这么待见我哥,放心,你在我这里过关了……” 莲青尴尬一笑,什么时候还得这个小祖宗允许,赶忙说道,“可不能喊什么放牛娃了,那可是长生的天君……” “天君?很厉害嘛……” “当然……” “啊……那十个哥哥打不打的过……小姑娘扬起小爪比划到。 “不……能……” “那一百个呢……” 莲青摇了摇头,这能用数量算得吗? “算了,那我也喊他什么天君吧……那个书上说男的女的睡在一起,就会生娃娃的……姐姐你什么时候……”石小可好奇道。 莲青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入水塘,咳嗽几声。 “这个……姐姐现在……境界不够……不能凝出血肉之躯,还不能得……” 石小可习惯的抓着脑袋,“啥意思……” 莲青一时间语塞,咋个解释嘞,不得不说带个孩子有些累……不晓得这唤作曹郎的少年如何经得住这十万八千问…… 事实却正好相反,庄俞不在的时候,小姑娘确实是个话唠,没完没了,但少年在身边,就会收敛太多,什么话该说不该说,都会斟酌一翻,偶尔扯个舌根,一旦哥哥不喜,就会下嘴抿的很紧,再是不吭声。 如今,庄俞正自己闷闷不乐坐在自己那处心湖,天地出了黑白二色构成山水墨画,在无其他。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就是少年那心心念念的小家了。 少年如今很孤单,那莲花小人似是有感,不远万里也来到心湖,陪伴少年独坐,轻轻拍了拍庄俞的大手,坐在一边,晃悠着细小胳膊,指指点点,好似并未因先前之事,不高兴。 庄俞看来,想着自己如今都元婴中期修为了,这莲花小人都没一身像样的“衣裳”,不免有些自责,还被自己困在人身许久,畅游个锤子天地。 莲花小人似是知晓庄俞所想,不知从哪里摸索出一张金色符箓,递给他,让他自己选择。 庄俞呆了呆看了眼这道家天人所赠符箓,一时间就有些不平,他不怪龙虎山天君如何,怪的只是那青童为何不给他于白姐姐一个言语机会,难道真的如同蝼蚁?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那么这个天下人间没得救,龙虎山也不值的尊崇。 罢了,都是好处,世道如此,那有我一个狗屁不是的元婴管得了?有好处不要白不要,光明正大的拿,往后少管闲事,多多问己。 得了庄俞的想法的莲花小人哈哈大笑,那符箓又化作金丝铠甲穿在起身,好不威风。爬到少年脑顶大喜,好似也再说。 天下恁多的事儿,恁多的人,管个锤子,爱咋咋地。 庄俞微微一笑,退了心湖,悠悠醒来。 正看到小姑娘和莲青都呆坐一旁,想着心事,却未曾注意少年醒了过来。 “公子……”莲青细致入微。 庄俞罢了罢手,小姑娘赶忙起身。 三人在莲池内小待了一会儿,庄俞熬不过这所百花宫是非,就匆匆下了山。 夏东流等人在山脚侯了许久,亲自递给他那副《百鬼夜行图》,庄俞随意打开,好在看到了白依然完好如初,这才放了咫尺物当中。 想来那道号青童的天人,好歹给了她一个言语的机会,听了进去,不然真说不得包括他再内的两人早已经灰飞烟灭,那似如今这般。 庄俞明明记得当时整个所谓的人身小天地溃堤不已,如今却好似大梦一场,果然超越圣人的手段,揣测不得。 青童天君早已回了红邵山,唯独不见身形,如今更是躺在云端上,不知如何同少年言语。 花白老翁和黄紫老者见到庄俞下来归来,也是一阵神色尴尬,不出面肯定不好,说到底最后还得他二人出面收拾烂摊子。 “小友宽心些,莫要同那天君计较,你所求的一切他以知晓,也包括那白姑娘因缘,至于多余话,我也不方便讲,想必你也会亲自去往龙虎山,到时候自有定论……” “青童天君很少插手人间事,这次也算不差了,龙虎山自会给你说法,至于这世俗人间到底如何,我二人和你说不得清,天地如此,唯独希望小友心境四季如春,莫要因为一趟不愉快的路途,就觉得不值,倘若此事搁在外面,尚不知如何……” 老翁老生长谈,着实说了一翻好话,庄俞也都听进心底。 龙虎山有错,会认,就这么简单。 “我知晓小友想些什么,世间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小友倘若还纠结天君没有给你等言语的机会,那就该用心去修行,将来一巴掌也拍翻他,想必到那个时候,就该明白些所谓的道理……” 黄紫老者看那少年撇了撇嘴,知晓说的话有用,便赶忙添柴加火继续说道,“我早就看那天君不顺眼,今个他不在山头,小友敞开了骂,不分青红皂白,断然有错,只是世间之事并非我等修道人能插手的,人间百姓之事,自有王朝统瞎,山上仙门暗地干预一翻,互相约束罢了,说白了还是如今皇帝老二儿治国差了些,小友真以为修为无止境,就能手伸的老长,去管人间百姓?龙虎山所做,皆是重在约束世间规则,再多谢也是以辅佐身份干预人间,只是如今狗屁的儒家又退隐,世间确实少了些读书人,治世冶学,出谋划策,苦了黎庶,而他州山河修行修道人,又多是莽夫,痴心登高,书读的自然不多……怪不得的……” “就拿老朽来说,也就勉强能识得字而已,书能看得大概意思,你要是同我谈论古今,治世冶学,文章道理,那只会是无聊至极,对牛弹琴罢了;倘若你要同我谈论些术法,如何修炼道法之类的调调,我能不吃不喝同你说上三天三夜,不带重复的……问道无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此道理而已……” 夏东流则是闹心不已,咋个回事嘛? 行走江湖都拿我夏氏王朝说事儿?青年瞧着那黄紫老者看来过来,赶忙停下心中想法…… 庄俞停了好久,才幽幽说道,“两位圣人自有道理,有些事自然如此,但你龙虎山只修道,不讲理的?……” 黄紫老者神色一惊,这后辈油盐不进,难不成在教我做事? “这么个大问题,等你将来去了龙虎山,亲自过问掌教真人吧……我解释不了……” 老者越看这小子越是不顺眼,不会来事,自己都事先表态了,又骂了天君……差不多了,那知晓这后辈不依不饶,揪着问题不放…… 庄俞硬气回道,“这是自然,他日有了机会,自然亲自过问道庭掌教真人……” 老者捋了捋胡须,眯着眼,笑着说道,“甚好……” 实则心中很是讥讽,真以为人人都似青童天君这么好说话的?实则龙虎山九位上五境修士中,除了新晋升的剑仙张无极,不知喜好外,青童天君真是最好说话的了。 大天师张鸿卓掌教真人,看似嬉皮笑脸,实则最是无情,说一不二,真要认真起来,足够天下任何人喝上一壶,估计没人能挨上几巴掌…… “先前青童天君伤了你等,自然会出面补偿于你等,包括那阴物也是如此……” 庄俞神色一寒,“不用,你们多补偿一下你们口中的阴物就好。” 他很不喜阴物一词,白依然也一样,更是讨厌自己,沦为时间最为唾弃的厉鬼。 “关于白姑娘,天君自有定论,宽心些,不会差的……”老翁也是悠悠开口,好久都没开口了,被这黄紫老者始终说了好话道理,自己做了恶人。 “希望如此……” 庄俞转身离去,实则肚中饥饿万分,着实饿的慌。 老翁见那庄俞走后,眼色一斜,“老狗,没看出来哈,就你还能扯出一翻狗屁道理,见了鬼了?就你肚中那点术法?说你不懂文章,我信……但你个狗日的还自吹自捧,来……把你肚中那些道法调调,给我讲讲,还能说上三天三夜?不重复……就你?” 黄紫老者老脸一红,“老狗看不起谁呢?我这不是为了说服那后生,不连诓带骗?咋个收场?小人行径又咋个?管用……” “真他娘的丢脸……”老翁掏出一口酒水,狠狠的抿上一口,心里还是蛮难受的。 作为龙虎山一份子,少年那句“只知道修炼,不讲理的”,着实让他不好受了。 龙虎山为天下做的不少了,不谈三清祖师,就拿镇守此处天幕的三位龙虎山修士,那个出了仙门,不是一方豪强? 对于龙虎山十境圣人来说,屁都不是,他山十境炼气士都是称宗做祖的玩意,傲游天下好不悠闲,而入了龙虎山就得遵守祖师堂安排,镇守监司天下各处,一坐就是千千年,是个人都会被憋疯了。 而千年前叛出龙虎山的那位十二境,就是不拘一格,实在受不了无形中的条条框框,才有了后来的百无禁忌,疯狂报复抹黑龙虎山。 其实两位十境圣人很是心累的,倘若此生无望跻身上五境,而这红邵山往后只会成为其落寞之地,无望离开,也不允许擅离职守。 三位龙虎山真人,降格此处,当然不仅是为了千年前掌教所谓那“草木皆春”的禁制,暗地里更是为了镇守整个中州地下的一条万年之久的龙脉,外人只知龙虎山看中红邵山百花宫,实则却不知晓天下大事,并非而已。 镇守百花宫,也是为了人间山河的花花绿绿,同样是大功德了。 坐镇于此两位十境圣人来说,早已记不得所求为何,不知岁月几许,宛如行尸走肉罢了,也好在哪兰花娘娘知晓些不易,才会经常接济这两位确实劳苦功高的圣人,天君还两三百年一轮,他们没份儿…… 虽说百花宫莺歌燕舞,万紫千绿,仙子居多,又有类似兰花娘娘一类的主花神,十二位花主,当然如今上算上新晋的花主莲青,就是十三位了,但对于百花谱而言,远远不够,任重而道远。 要想真真到达如同远古天庭般的百花齐放,根本不是时间的问题。 老翁有时候也会想,为何那读书人突然避世,自命清高?也不太像啊……只是时间少了读书人传播道理,入得朝野治世冶学,他还是佩服的,只是万般不该,独善其身啊,天下不光该有一座修道之人的圣地,那读书人的圣地更该有的…… 龙虎山做的不少了,但做的却很难。 如同他这般的十境圣人真的算不上值钱了,中土天下何处不有龙虎山掌教圣人? 那坐镇中土与西方净土的天门的两位圣人才是真孤单,积年累月见不到人影,最是无趣;坐镇北海的四位圣人还好一些,偶尔还能有几回出手的机会,偷偷拍上几巴掌畜牲,解解闷;而老者这也算好的了,每日都是莺歌燕舞的小仙子花主,只是亲不得骂不得,那怕有些想法,也是有心无力…… 在老者看来那么心境透彻的道理,这么懂事的少年,却不知,他就很伤心了,到底是行走江湖太小,没吃过亏…… 龙虎山再不好,也真的不欠人间什么了。 龙虎山先有的九位上五境天师,皆有重职在身,轻不得。 大天师掌门人张鸿卓坐镇整个中土神州天外天,法相常年坐于星空天外,遥遥护住整个天下。 二天师,虽是从掌律一脉出身,千年尤为自责,卸了重任,常年累月镇守祖地。 三天师,坐镇鹏北海,与北妖境遥遥相望。 四天师,坐镇北海以北的北九州。 五天师,坐镇远古战场。 六天师,青童天君百年前才东海极深出的三处归墟抽身,如今任职中州百花福地。 七、八天师坐镇南极海。 九天师,年龄最小,尚不知去处。 如今虽是人间看似安宁,但天外如何?相信跻身上五境的修士都知晓…… 少吗?不少了……龙虎山大可不做,但倘若龙虎山不做,那么整个中土大大小小的仙门更是无人。 所以龙虎山还是挺喜欢总和自己时不时争端一翻的儒道学宫的读书人。 那时,天下还有读书人分担一份,说说话,讲讲大道理,扯扯狗屁。 如今,真就扛在龙虎山一人身上…… 龙虎山做的不少了,老者悠悠叹息,为何那么好的少年不明白…… 作为道门之地,上有三清,下有先任掌教真人,那个不是大功德?任职的现任九大天师,真就亏欠人间? 人心难测,世人将我龙虎山吹捧上天,却真不知高处不胜寒,才有了龙虎山掌教真人那一句。 有苦说不出,哑巴吃黄连。 太难。 “行了,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你和他计较什么……”黄紫老者看了一眼,知晓这陪了自己千百年老友心中所想。 “到底不过黄毛小儿,空有一翻热血,到底是修行不足,如此之事还溃了心神,不该啊,这些他不能想不到……”老翁摇了摇酒壶里的酒水。 没了…… 又得去往山上找宫主讨要。 “他总会知道的……” “希望如此……” 世人只知龙虎山,高高在上,却不知那个中苦楚,龙虎山大可孑然一身,可那样,人间还不真就烂了套,还算人间吗? 山下苦楚,山上更是如此,星空域外,大战又何曾休止,连西方净土那帮秃驴都能明白的道理,中土之人,却是不晓。 龙虎山自始自终,负重前行,从未停止。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零五章 赔礼 百花宫主看着两位佝偻老人,又一次登门拜访,就知晓酒瘾又犯了,无奈只能事先备好酒水,款待两人圣人。 “宫主客气了……” “两位圣人,劳苦功高,值得。” “连兰花娘娘都能明白的道理,那后辈却是不知,还得被人戳脊梁骨……难受啊……” 百花宫主赶忙说道,“他终究是个孩子,太小,比不得我等活了千年万年化石了,会懂的……” 老翁一惊,望了眼同桌的黄紫老者,“旬霞?啥玩意……” 黄紫老者神色一顿,眯着眼,心知肚明,“兰仙子说了我等是活了万年的老化石……” 百花宫主不解,望着二人。 老翁摇了摇头,大手一拍桌子,那黄紫老者也是尤为配合的说道,“我等也才活了还不到两千两百年出头,何来的万年……” 说完齐齐望向活了万年之久的兰花娘娘…… 百花宫主一呆,这才反应过来,正要送客。 “老狗,你胡说个甚,兰花娘娘貌美如花,跟个小娘子一般,咋个可能,活了万年那叫做王八……” 黄紫老者赶忙赔笑道,“哈……我记岔了,兰花娘娘如此身段模样,最多十八,我赌一颗神仙钱……” 二人,偷偷摸摸的装了桌上酒水饭菜,骂骂咧咧的起了身,目视无睹般的下了山。 百花宫主,脸色发黑,神色不善。 这两人又丝往日一般,顺走了桌上所有…… 片刻后,兰花仙子又是嫣然一笑,心情大好,有了如此两人百花宫算不得闷了。 而那两位十境圣人最大的乐子,就是千年来各种拐着弯调戏兰花娘娘,不厌其烦。 如今还是装模作样的对赌着。 快到山脚,后方一小花仙才快步追上,又递了两坛上好的百花酿。 二人相视一笑,不亏…… 刚要分摊赃物,青童天君化作一道弘光落于二人跟前。 两人在无之前的嬉皮笑脸,该行礼行礼。 “老旬,日子过的不差哈……” 身着黄紫贵衣的十境圣人旬霞,赶忙头低的老低。 “给我一坛,没看出来哈,你还能说些好话,不留痕迹的把我骂个遍……厉害……” 老者赶忙递上原本应该入了自己口袋的那坛百花酿,说道,“天君莫怪,都是为了对付那小子,心境太差……” 青童天君一笑,“哦,你心境好?……我看你俩都快憋疯了……” 旬霞圣人赶忙赔笑,“不能……不能……” “给你俩放放假,出去走走……?” “不敢……不敢……” “真不去……?” 老翁和黄紫老者面面相觑,“真的……?” 牧童一笑,“不去拉倒。” 话罢,原地在无人的踪影,天幕瞬间被破开,快到极致。 “老狗……等……我……” 牧童一笑,看来早该如此,常年呆于一处,只会让人磨灭了道心…… 百花宫主也是一笑,早该如此。 茅屋内。 庄俞做好了一桌饭菜,一桌子人落座,夏东流、龙浅月、小姑娘。 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庄俞好似见不着,不动身,龙浅月也大着胆子不去看,却是尤为慌张。 小姑娘看到后,小脸一黑,“牧童……天君,你咋个来哩?做甚?我告诉你我哥哥醒了……我不怕你的……” 只是越到后面越是无气力,想起了莲青姐姐话后,就更不敢说话了。 牧童一笑,很是自来熟,“我来瞧瞧你……” 说完,毫不客气的搬来椅子,坐于庄俞对面。 “喝点?这可是百花宫的上好酒酿,天下可是没有的……” 庄俞看了眼牧童,面无表情,“喝就喝……” “好,爽快……丫头,你来倒酒……” 龙浅月赶忙起身,倒好酒水。 牧童又道,“怎的?你夫君不喝酒的……” 女子这才回神过来,美美倒上一碗。 桌上三大碗百花酿,异常醇香。 “走一个……” 牧童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庄俞也快速更上,夏东流只能有样学样。 “倒酒……” 三人又举碗。 “在倒……” “倒……” “再倒……” 一坛百花酿被挥霍一空,三人每人海饮九大碗,全是拼了起来,哪有品尝酒中滋味…… 牧童大手一挥,桌上又多出十余坛。 百花宫主心中一疼,就这么偷天换日,从自家库中摸了去?我还在呢…… “喝……管够……” 龙浅月变成了倒酒丫鬟,小姑娘呆呆望着几人品酒,也偷偷倒上一口,如今小脑袋迷迷糊糊,摇摇晃晃。 “咋个?还心里不舒坦……继续喝……” 三人尤其一轮血拼。 夏东流沦为了陪衬,不敢言语。 百花酿本就是世间少有的仙酿,对修行大有裨益,不似凡间烈酒,喝多伤身,百花酿不同,虽是醉人,但却极好。 “你说我龙虎山不讲理,那你说该怎么个讲法……” 庄俞酩酊大醉,酒劲儿大起,眉飞色舞,再无之前阴郁。 “本就不……讲理……还来问我怎么讲理……那还讲不讲理了……” 牧童端着一碗酒水,“怎么个说法……” “为何你……龙虎山做万事不能多想想,对他人网开一面………” 牧童就觉得这小子,喝了酒就乱说了,“网开一面?倘若都如此,法度何在……” “你们就是不讲理……”庄俞死不承认。 “怎么个讲理法……” “倘若我做了龙虎山掌教真人,第一件事就是打你们天师的板子,高高在上……其次,肯定就整顿宗门,龙虎山不该是鼠窝臭虫之地,万物皆有灵,也包括鬼物……试问谁怨化作世人皆唾弃的厉鬼阴物,凡事必然事出有因,为何……不能考究一翻,听其一翻言语,天天打打杀杀,只会是业障重重,妖魔鬼怪少了,人心也会散了啊……” 庄俞就着酒劲稀里糊涂把自己想说话倒了出来。 “那龙虎山天师不得忙死,你当真以为天下巴掌大小,没有别处事了……不谈其他,就夏氏王朝疆土,都是近千万里之遥,就是最小的荆州地界,你当真以为小了?到底是那皇帝老儿废物,人间小事对付不过来……不然,世间何来如此之多,饿死的冤魂……” 夏东流听后,浑身不舒服,借着酒劲儿,也胆子大了起来,“天……天君……为何刻意针对我夏氏王朝……大荒地土本就辽阔,千万里之遥哪有那么容易……,我夏氏好不容易同龙虎山搭上线,俸禄还得被你龙虎山克扣三成……哪有那么白钱,年年上供……我门皇宫也很破的,没钱啊……” 牧童眉头一皱,“真有此事……” “自然……天君请看……”夏东流稀里糊涂拿出由户部尚书亲自出具的票据,鲜红大印滚烫,让人不得不信。 青童天君脸色陡寒,这外宗如此之严重。 “天君别怪罪我夏氏王朝了,如今虽说满堂文武百官,但都是狗头一般,肚中墨水太少,如何太平治世?难搞……” “你放心,此事我必躬亲,亲自过问,势必给你王朝一个交代……” 夏东流难得一笑,行了礼,“如此甚好,谢过天君……” 话罢,一头载了过去。 庄俞看到夏东流如此,就讥笑几声,又说道,“你们就只会马后炮,说话没个准度,虚无缥缈……” “两年后,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哈哈……我等着……我到要看看你们讲不讲理,算不算话……” 庄俞结结巴巴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晕死在桌上。 青童起身,奋力了甩了甩脑袋,酒劲全无,天人如何醉的…… “莲青何在。” 莲青凭空出现在跟前。 “天君。” 牧童一笑,“好生伺候……” 又冲着龙浅月说道,“丫头,你也去吧,这酒劲有些大了。” 龙浅月不解。 牧童提着小姑娘的衣领,远远走开。 茅屋内,龙浅月没逃过夏东流的魔爪,才知晓天君何意…… 莲池内,庄俞昏昏沉沉,眼睛朦胧,又见到了眼前绝色女子,又一次把手伸向那软绵绵,如饥似渴,久逢甘霖…… 莲青脸色滚烫,应了上去…… 小姑娘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又被那牧童提在身边,却是站在云端之上,就异常小心,害怕万一跌了下去,不得摔个半死…… “你急个甚……你哥哥莲青仙子,睡觉去了,你要怎样……” 石小可听候但是安静了些,这可万万不能打扰的。 “我能动么,会不会掉下去……” 牧童看了看,“能,掉不下去……” 小姑娘的轻轻起了身,小脚探出,试探几下后,就在整个云端上跑了起来,好不悠闲,心境透彻。 整个云端好似一床棉被一般,小姑娘直直躺下,却又被弹的老高,如今正悠闲的躺着白云之上,枕着一朵云团,翘着二郎腿。 “木……头天君,这时候有个曲儿就再好不过了……” 小姑娘得意洋洋。 牧童取出一只牧笛,坐于云端之上,吹响自己最为熟悉的那个曲子。 牧牛笛。 他记不清多少光阴岁月之前,自己如同牧童大小般,一心向往仙人,放牛山间,误打误撞见了山中仙人。 观了一局手谈,吹了一声牧笛,见了山中童子。 下了山,世上已是百年。 太多遗憾,未尽任何孝义,在后来,被龙虎山天师带走,拜了龙虎山。 他也不记得从何时起自己就越过天堑,跻身仙人,更别提如今天人巅峰,好似这一辈子忙忙碌碌,确实忽视太多。 东海归墟一待就是千旬光阴,孤单一人,每日好似除了盘坐云端,看尽斜阳,吹上一只熟悉的牧笛,就是最大的乐趣。 当然,还得防患这三大归墟,毕竟作为远古神灵逃逸的“狗洞”,不得不防,万一那天反哺,只会是天下大乱。 如今,则是由镇守北九州的天师代为看管,实则是青童天君的浩然法相如今还堵在三处归墟口。 小姑娘坐起了身,“牧童,你是不是很孤单……” 青童点了点头,怎么不孤单呢。 “唉,为什么哩。” 牧童笑了笑,“可能是我太厉害了……” 小姑娘停顿了片刻,“看来太厉害也不好……急死人哩……” “是啊……山中方一日,世上一千年……” 小姑娘蹦跳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我读过这个哩……” “王子去求仙,丹成十九天。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对不对……”石小可兴奋异常。 “对呀,我就是那王质……”牧童苦涩一笑,两行清泪,倘若当初不那么一味访仙,今日又是如何。 青童天君,王质,山中遇仙人,结丹十九日,山上佳话,之是当时所遇仙人童子,可不似今日这般简单。 说到底是误入某段光阴长河,访到了类似三清祖师所在远古时代大贤者而已。 小姑娘一惊,不敢相信,“啊,你咋个还哭鼻子哩……你真厉害,都被人写进书了,那个你如今多少岁了……” 牧童怔了怔,好像真就记不得具体年龄了,孤单说道,“差不多就六七八千年吧……” “到底多少年……” “就六七八千年呀……” 王质一笑,这一生错过太多,苟活太久,未尽子女恩情,妄为人子,修道修傻了…… “唉……那你不是孤单了六七八千年,我们做朋友吧……不然你就太可怜了哩……” 牧童微微一笑,“好……” 好似除了龙虎山师兄弟,他还没什么朋友,今日有了…… 大善。 牧童大喜,心境如春,吹过整个人间。 夏荒历两千八百八十八年。 红邵山。 十二境天人巅峰青童天君,一步跻身神王境。 举天同庆,八方来贺。 七彩祥云挤满整个祁云山地界,祥瑞之气尤为惊人。 百花宫主道喜。 人间有多了一位十三境神王,对整个百花宫红邵山都是一种天道恩赐。 龙虎山八位天师,联袂而来,却被挡在了云外,只好搁着云端望向道喜。 一位道家天人晋升,大中之大。 百花宫所处的福地,更是异常祥瑞,天道气运润泽着福地花花草草,都是天大的机缘。 其他各山修士见到祥瑞之气,打算道贺一翻,不料却看到那山水禁制,知晓主人何意,乖乖沾上几分喜气就罢了。 实则整个中州地界都被七彩祥云笼绕,异常的低,还是经由张真人遮掩过后如此。 八位天师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老六……” 张鸿卓笑了笑,难得心情大好。 大善。 小姑娘瞧着突然被七彩祥云挤满的天空,早就愣了神,连太阳都瞧不到了。 “喜欢嘛……” 小姑娘狠狠点头,如此漂亮的云彩怎么不喜。 牧童招了招手,从极远处拘过一朵彩云,化作一袭彩衣,递给了小姑娘。 “法衣?” 牧童点了点头。 “我有的……你能看见的吧……” 牧童扬了扬手,手中多了见法袍,正是被白依然改过的那件。而牧童凝聚的这件,虚虚实实介入二者之间。 两件法袍相融,化作一袭七彩法袍,三道金色符箓飞出,三重禁制封印。 “这就好了,以后我就唤它七彩法袍了啊……” 小姑娘接过,那法袍刚触手就化作彩霞金丝穿于其身。 “还有没有了……” 牧童点了点头。 “你看我哥哥还得有,龙姐姐,大个子,书云,道乾……” “你哥哥用不着,还有那大个子,我在给你凝三件,不能再多了……” 小姑娘异常开心,“那感情好,够了……够了……” 牧童摇了摇头,又拘来气运化作三件,同样金色符箓封禁,整个空中的七彩祥云少了一半。 “我还不会修行,没有咫尺物的……”石小可神色尴尬。 “不打紧……” 牧童又取出一方玉印,递给了小姑娘。 “不用会修行,就当平常钱袋一般,想着放、拿,就好。” 小姑娘双手接过,好忙试过,又将自己如今那枚“缴”来的山河印放在里面,毕竟那可是值钱的东西。 “嘿嘿,以后不用担心小蟊贼了……” 牧童眨了眨眼,什么跟什么?就那枚仿制的第一代龙虎山天师印?还比不上我那方私印哩…… 小姑娘扬了刚接过的玉印,很是小巧,通体无垢静白,底部篆文。 天下迎尊 小姑娘不明所以,“这个是不是宝贝?贵不贵……” 牧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算了,我收下了……谢过……” 这枚青童私有玉印,虽不是什么攻伐至宝,但却如同道家天人亲临,不言而喻,弥足珍贵。 “你可愿做我徒弟……” 石小可一惊,面色为难,“我不会修炼哩……” “无妨。” “那往回要是有人打我哥,你会帮忙嘛……” 牧童眨了眨眼,“会……” 小姑娘双手插腰,气呼呼说道,“可是我们都差不多个头,不像哩,外人笑话……” “我活了六七八千年了,不小了,谁敢笑话……” 小姑娘思路一翻,“那行吧,我先做你半个弟子,你算我半个师父,我哥同意再说,不然就半个吧。” “好。” 牧童上前,同小姑娘个头相当,举起小爪,迎着脑门轻轻拍了三下。 小姑娘眉间印出一点朱砂,额头布满阵文,在接着整个头顶光芒大作。 片刻后,一一隐去。 仙人抚顶,结发送长生。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零六章 金色雨水 天人破镜,意象不言而喻。 小姑娘受了青童三次看似普通的抚顶,实则不下一位十三境修为的天师一道道通天彻地的术法,高出天际。 青童天君王质六千年,顺风顺水,破镜犹如喝水一般,直至天人境才慢了些。 作为山巅半个老古董,青童天君自然见识过世间面貌,人间也不少了,尤其是如今这小姑娘的心境,真真是璀璨,不染尘埃。 天生的修道圣胚,半点不假,不知比那少年好了多少,青童法眼如慧,自然瞧得了石小可的不同,三下抚顶,自然盖过天际,掩去天机,如今这天下想必很少人有手段能一眼看穿,包括龙虎山掌教亦是如此。 一枚青童天君的私印,本就是不亚于他本人时时护道,越是境界高的修士反而越是不敢去探究小姑娘,毕竟这一身七彩法袍和天师私印,摆放在那,就是最大的震慑,谁又会去挑衅一位十三境修为的神王。 “木头……天君……这彩云也是你唤出来了的……”小姑娘疑问道。 青童点了点头,“你往后唤我牧童、青童都可,没什么讲究……但不是木头……” 石小可甩了甩手,“晓得了我……晓得了……还有一件事哈,虽然现在你是我半个师父,但以后不能随便拍我头了……咱们看起来,一样大……不合适……” 小姑娘本来想说,自己的小脑袋只能给哥哥搭手的。突然又话机一转,改了注意。 牧童也学那小姑娘模样,小手甩的飞快,“晓得了……晓得了……” 话罢,还未等小姑娘眨眼,周围云彩突变,二人亦是落了茅屋院。 而旬霞等人,如今得了应允,正处在某一酒楼落座,好酒好菜,人影绰绰。 也是抬头望向极远处的那片七彩祥云。 “老狗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那是……你这辈子算是废了,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旬霞讥讽道。 “咳……怎么说话呢……你不一样……” “一样个锤子……老子可此你年轻三百多年……” 老翁停了酒壶,狠狠吐一口吐沫,“我呸,真他娘不要脸,三百年也能拿出来说事儿,爹的修为和术法,不比你高……” 旬霞也是一抹嘴角油水,一件把桌子踹翻。 “就你?那点小道尔……老子帮你松松皮骨……” “练练……?” “我呸……谁跑谁孙子……” 酒楼客人,都吃惊的望着两个为老不尊的看头,年纪都恁大了,胡子拉碴的,嘴上还没毛?不怕别人笑话? 酒楼小二也是目瞪口呆,都快入土的年纪了,还满嘴荤话…… 两个老头,骂个不休,却是没个出手的意思。 “老狗,你倒是动手哈……” “我年纪小,你先来,免得说我欺负你……” 酒楼一阵寂静,都望着两个花白老头。 旬霞望了望那发呆的小二,“你看个甚……” 酒楼小二回过神,也是一阵尴尬。 “老狗,老子天外候你……” 话罢,旬霞化作流光瞬间嫌弃。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老翁一招袖里乾坤,收了酒楼所有桌上的酒水。 百花酿喝多了,人间酒也蛮有滋味。 店小二很是不信,眼前消失二人,口中仍是嘀咕道,“还没结账……” 片刻后,整个酒楼白才瞬间拥堵起来,争先恐后的挤向那扇木窗…… “是仙人……仙人……” “爹……我见到神仙了……” 只是当众人都回过神后,再仰头望向那九霄云外,毫无踪影。 客栈不少男女,更是虔诚的俯身跪地,祈求保佑。 隐于云端的二人,相视一笑。 “世人愚昧啊。” 老翁美美喝上一壶酒,偷偷退了几步,一道龙虎山正宗的五雷攒法,瞬间淹没旬霞。 “这可是你说的让我先动手的……” 旬霞变成黑黝黝的一个焦炭,连那花白的胡须也变得炸立。 “老狗,好胆……” 话罢,同样一计雷法,却被老翁躲了过去。 九霄云外出现一副你追我打画面。 龙虎山雷法,天下正宗,敕令百族,修的高处更是凝得神霄五雷,代天行法,同远古雷部一众大有因果。 茅屋外。 小姑娘感觉突然落了地,就有不喜,“咋个下来了哩……” 牧童一笑,“得下来,要下雨了……” 小姑娘拼命的仰着脑袋,将整个天空瞧了个遍,如今红邵山地界,被空中的七彩祥云映照生辉,很是好看。 “下雨?……你莫不是睡懵了头……这好的云彩,晴空万里,下个锤儿的雨,定说着假话……” 牧童摇了摇头,“得下……” 小姑娘不信。 “雨来……” 本该万里祥云的红邵山地界,霎时间电闪雷鸣,狂风四起,却没有黑云,仍是一片彩云,却是被压的很低,天地依旧清明。 天地间,第一点,金色雨水自祥云中落下。 小姑娘眼睛瞪的老大,“我嘞个去……你说句下雨,这天就下雨,也忒不争气了这天……” 牧童笑了笑。 龙虎山大天师,言出即法,半点不奇怪。 “你好好修行,往后也行的……” 小姑娘转过身,望着如今算是半个师父的牧童,“真的……” 牧童点了点头。 小姑娘学那书上道人模样,双指并拢,言辞正严,一计指向空中。 “雨停。” 本该压的很低的云层瞬间浮高,天地清明,无风无雨。 “我滴天……” 小姑娘不亦乐乎。 同样再是一计指出。 “雨来。 天地间,瞬时狂风四起,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两人也赶忙,回了小屋,遥遥看着这自七彩祥云而出的金色雨水。 “哈哈……看来,我不用修行的……也可以啊……” 牧童笑了笑,心头念起法即相随,你以为…… 百花宫主本该高兴的坐在宫中,静等这一场久逢的金色甘霖,却是刚见倒半点,云层却是消散了,吓的她赶忙下了山,寻得青童天君,却不料正瞧得两位“小人”,玩的不亦乐乎…… 一场金色甘霖,对红邵山百花宫可是天大的事,段是不能舍了去。 天人破镜所携带的祥瑞之气,凡是沾染一点,都是莫大的福分,更别提这由祥云化作的雨水,本就是大道恩赐,如今落了百花宫福地,对所有处在这方地界天地中的生灵都是一种恩赐,那怕普通草木鼠虫,皆是如此,大道不偏不倚。 而想必这场金色甘霖过后,百花宫的花主更能凭空拔高太多,好处不言而喻。 跻身百花谱的机会自然更大,所以不论如何,那怕青童天君真要将那祥云收入囊中,她百花宫主兰花娘娘,也会拉下老脸,去求得一翻。 天空最后一朵七彩祥云化作金色甘霖落入大地后,天色放晴。 百花宫又多了三位勉强能入百花谱的三位次等花仙。 百花谱,作为现行天下记载百花全貌的族谱,自然价值极高,也是百花宫的根本。 而三位入了中五境的花中精魅,勉强如此,入百花谱最低得有六境修为,虽是入了也是位置极低。 短短时间内,百花宫就多了一位花主,三位次等花仙,不差了。 如今百花谱所载的十二位花主,和即将入谱的莲青花主,三位次花仙,共计十六为入了谱牒。 庄俞醒来时,衣衫不整,怀里还搂着面红耳赤的莲青仙子,面红耳赤。 如今,少年不知怎的,总是血气夯涌,让他一直觉得这所谓的一心二窍不好,太误事…… 莲青伺候庄俞着衣后,又被宫主唤走,想来是商量福地事宜。 回了茅屋。 正瞧得那牧童和小姑娘并排坐着。 “火气消了……年轻真好……” 庄俞老脸一红,怎么个修为如此高的天君,也是老不正经? “天君,先前之事,多有得罪……” “罢了罢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老了……” 庄俞心里肺腑不已,“您老了?看起来跟个孩子一样,比我都年轻,还是倚老卖老?” 牧童眉头一皱,“你说个甚……” 庄俞一惊,忘了身前是能看穿一切的天人。 “小伙子,好好修行,你根骨不差的,尤其是心窍,注定你血气旺盛,更能助你驾驭百兵之长,尤为适合阳刚术法……” “要是早在十年前,倘若你能开了心头,不去练武都可惜了,如今就算了吧,好好修行,打磨打磨一翻体魄,也不差的,也许你同武道无缘啊……亏了这身血气……早个十年遇到我,我定让你开了心窍,做了那山巅修士,登了那山巅武神,如今晚了……十八了都……” 牧童老生长谈,还真是尤为可惜他,尤其武夫一脉的捉对厮杀,忒猛了。 “可惜……可惜……” 天地下唯独武疯子最是难缠。 “天君,缪赞了……我现在挺满足……” “狗屁,年轻人,没点追求,你大可从现在起抽些时间,练练拳脚,说不得来的急……不过希望不大……真的可惜了你这身狅涌气血……” “观你这根骨,神魂也忒弱了,练武不得疼死?小时候家中长辈不给吃饭?也难怪……神魂孱弱,受不得……都是顽疾了……” 牧童不免又打击一翻,不然这后辈还不上天。 庄俞笑了笑,只是往前那来的吃食,能不饿肚子就很好了,哪里有钱学的武。 “半个师父,以前我都是被哥哥捡来的,哪里有饭吃,还家中长辈,都要做工挣钱哩,我挣了好多钱的……” 牧童一笑,看着少年,心目了然。 “没事,那以后就好好练剑,同样不差的,争取早日一剑开天……” 庄俞撇了撇嘴,开个锤子的天,如今拿那两把长剑都有些吃力,还开天…… 好久后,茅屋内。 夏东流龙浅月出了屋,昨个的百花酿酒劲儿有些大…… 牧童斜眼一愣,“小辈收敛些,整日挥霍无度,小心身子骨……” 夏东流老脸一红,至于龙浅月早早跑开。 牧童又道,“你可不似这小子,血气旺盛,挥脱不出。他除了拼命练剑,消弭意外,其余多余的力气只能拼命的用在女人身上,不然宣泄不出,就得憋死,血气浓稠,难以调和……真是练武的好料子,亏了……你则不同,我都是好言相劝,不可挥霍无度。” 夏东流再是憋不住,笑出了声,“天君说的自然是道理,小子记下了……” 庄俞一脸黑线,不能私下说的?越来越嫌弃自己的气血翻涌。 “凡事有利有弊,你得静下心来,控制好周身气血,这可是宝啊,等你通了气之后,就会好的多了……” “天君,如何学的?” “心静是其一,第二就是将他挥出去,练剑,出拳,用在女人身上都可,说白了都在你,把自己多余的力气打出去,周身气血才不会过于浓稠……” 夏东流又一次哈哈大笑。 庄俞斜眼棱着青童,越觉得这厮故意如此。 “好了,往后多晨练,吐气静心。” “既然,你选了剑作为完后修道物,我就传你一则御剑术,可御天下百兵。” 庄俞一惊,“御剑术。” “你以为?剑就只能握在手里,学那蛮夷用来砍杀不离手的?作为炼气士修行者,自然得文雅些,让百兵自主攻伐,他不好嘛?” 少年一顿,“有什么特别嘛。” 牧童一愣,“特别?御剑它帅啊……你想想配合仙家术法,化剑万千,攻伐对敌,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用事必躬亲……不然你当个锤子修士,还炼气,知道啥是气不?” 青童天君教训其在场几人。 “气,介于天地间,吐纳入体,经由体内关隘窍穴炼化,汇入气海丹室,化作灵气,或是称作法力,存为己用。用时,又自体内筋脉挥出……” 夏东流又是一阵头大这天君又同他们背书?这些个东西他也能倒背入流。 “说白了,就是将灵力化作无形丝线,如同傀儡一般,你应该知晓,修的高处,与剑交感,念头起,剑则起,剑随意念而动,万物皆有灵,好剑也不例外。” 庄俞听候,又说道,“我还是觉得握在手里安心些,花里胡哨的,倘若被人缴了去,怎么办?” 牧童背过身,“被缴?御剑如握剑一个道理,只能是你本事不够。再说你身为炼气士,还说花里胡哨?咋的……你遇到了修武之人,也是一拳换拳?不用术法,等着被锤?还是打算举剑就砍?三两下被卸了兵器……” “记住了……武疯子拼命心狠,咱更要和他玩术法,铺天盖地的术法,试着吓他一吓,说不得管用,打不过就跑,麻溜的跑,再说别的本事没有,就逃命化形的本事,他武疯子学不来,更比不得……” “当然,倘若你遇到了两者都登顶之人,当我没说,自求多福,毕竟此类人有限,少之又少,都是图谋甚大之人,但难免也会是某一方面高处一些,不可能术法武道都高的,天理不容……更何况修士花时间,多在禅定悟天地,而武道一途,纯粹是吃苦挨打,一步步爬上来的,得要命的勇气……” 青童所说之话,几人当然认可,天下本就是如此。 牧童远离几人,大手一挥。 庄俞那把长剑太合,悬于其身前。 “看好了……” 牧童手指轻轻划过三尺九的剑锋,长剑太合瞬间被一一点亮,自鸣起来,欢快无比。 突然,长剑去往天外,如同其他法宝一般,变成如同山岳大小的一把巨剑,流光溢彩,滔天一剑,瞬时砸下,扣动整个红邵山山水结界,地动山摇。 也幸得牧童再次,坐镇此处,不然,如此一剑还不真劈了红邵山,百花宫一阵头大,脸色阴晴不定,宫中百花仙更是吓的不敢出声。 那长剑又化作,万千细丝长剑,密密麻麻,数量不知几许,挤满整个红邵山地界,连云彩也被遮去。 又或是化作一叶飞鸿,看不见残影,亦或是凝出一座神人,持的开天巨剑,一夫当关。 “看好了……”牧童问道。 庄俞、夏东流点了点头。 “看好了,也没用,先前所有都是御剑术法而已,你们如今境界,勉强能御剑,或是能灵气包裹行至万里之遥,都很了不得……莫要好高骛远……” 庄俞脸色一阴,糟老头子,这是臭显摆呢,如今还忽悠了小可,认了半个师父?还为老不尊…… “天君自然,法力无边,我等怎比的了……”夏东流赶忙奉承道,很会来事。 “御剑虽是风流,但练剑才是根本,可不能不分主次,剑术高低,剑心如何,才能剑随心意,尤其是你小子,学了剑,多注意,莫要辜负了你这身血气……” “我龙虎山有一位新晋剑术天才,往后可以交流一翻。” 庄俞问道,“剑术天才?” “对,四十岁,仙人境,剑仙张无极……” 庄俞真恨不得一头撞死,问如此多余话做甚? 日他个仙人板板。 仙人境?交流一翻,不会被人家一剑给随便戳死?还问剑切磋? “莫要妄自菲薄,努力修行,他虽然境界高远,破镜如喝水……但比我该差了些……” 青童天君又臭屁起来……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零七章 百花宴 夏东流也是一惊,四十岁?十一境?还不如面前青童天君。 “这个我晓得哩……”小姑娘插嘴说道。 “半个师父,就是那书上记载的王质,都六七八千年了哩……他亲口同我讲的,我没有说谎哩我……” 夏东流一惊,试探性问道,“山中方两日,世上已千年?” 小姑娘眉飞色舞,喊到,“是哩……是哩……” 夏东流被吓的不清,倘若如此说来,这位龙虎山青童天君就很与众不同了。 少年也是被雷的不清,总是不肯信的。到底是神话古代,从小自啊爷莫老道哪里听来鬼怪故事,如今飘到了这个世界?这也行? 庄俞不肯信的,有些惊掉了三观。 脑子快速鼓弄着游龙巷的点点滴滴,不敢信,又小声嘀咕着“王质……” 牧童神色一冷,自己真名是你这晚辈能叫的? “天君,可有逆行光阴长河的手段……” 牧童一顿,“嗯?你为何如此言语……” 庄俞摇了摇头。 牧童别样看了眼少年,“光阴长河那有那么容易干涉,就是龙虎山掌教也只能稍稍截取一段,往事不可逆,就是三清祖师在此,想要重回远古,也根本不能,大道法则根本不许,而现行天下的所谓光阴逆流,多是为了寻找芥子源头,不过须臾而已……当然,也有神灵术法的,只是如今还不晓吧。” 庄俞没有言语,心中仅存的一思念头,被浇了个干净。 一众人,久久无声。 牧童厉声喝道,“还学不学?不学我走了……” 夏东流赶忙说道,“学,咋个不学,我们几人都要学的。” 牧童望了眼庄俞,等着他答复,几人中就少年还马马虎虎有些底子,其他都是滥竽充数,学个锤子。 “学……”庄俞声音很低。 “学,打起精神来,咋个焉儿了,学剑同样吃苦头,你以为过家家……” 庄俞面色一正,回了心神,“天君,说的对。” “好……那就学。” 牧童手一挥,那把太合就悬立在少年头顶。 “分出心神,自己拖着……掉下来可就是戳了你自己……” 庄俞无语。 “你元婴未出过窍?分神不会?” 少年摇了摇头,眉心大开,一个莲花小人探出了脑袋,畏首畏尾,对外面世界很是好奇。 得了庄俞的念头,莲花小人就飘了出来,身着金丝铠甲,浮在庄俞面门。 小姑娘尤为稀奇,就要伸手去抓,莲花小人吓了一跳,赶忙跳开。 “让它自己离去,你们指之间有念头就行,凝出元婴后,必须得进行一次天地傲游,让它更为真切的感受天地大道,回了身,才会晓得你中不足。我在此,无妨……” 牧童大手一挥扯去整个红邵山境界,百花宫福地第一次真真暴露在天地间,气机外露,百花宫主兰花娘娘再是忍不住,出了百花宫。 “天君,兴头如此之好,先前从我宫中取酒,后有霍乱的天气,再有大剑乱砍,如今又撤了百花宫结界……” 牧童一阵脸红,好像是有些过了,赶忙赔笑道。 “兰花娘娘勿怪,都是为了小辈……半刻钟,我在呢。” 百花宫主背过身懒得看这位牧童天君。 半刻钟后。 红邵山地界结界重启。 那莲花小人,兴高采烈回了人身天地,想来是打算重塑人身天地。 “往后,元婴少出体,不然死不知道怎么死的。” “……” “练习御剑术吧……” 兰花娘娘见众人无事后,才轻声说道,“今晚我百花宫设宴,一为庆祝新晋的四位花主花仙,二为天君道喜,还请各位亲自做客百花宫。” 牧童赶忙说道,“那是自然,宫主亲自现身相邀,自然去的。” 夏东流也是看着这位兰花娘娘,毕竟文章不少了,都入了圣贤书,自然非同凡响,那一句“蕙质兰心”是用的极好的。 “宫主相邀,晚辈荣幸至极。” 百花宫主微微一笑,化作一缕飞花,去了山上。 “该说的都已经讲了,自己学……” 话罢,青童在所有人心神留下一篇术法后,牧童凭空消失。 庄俞只觉得这御剑也太难了,就好似扛着千金万担一般,明明只有六十六今的太合,如今却是压弯了他的脊梁。 实则是庄俞神魂太过孱弱,身体底子太差,元婴又是刚神游归来,本就有些吃力,如今虽是自己汗流浃背,体内那莲花小人,亦是如此。 所谓的全部力量,同样压在了他身上,莲花小人也是奋力的举着,有朝一日,莲花小人再是觉察不到,这长剑压力,自然神魂就好了,御剑有术。 ———— 百花宫。 百花宫主亲自设宴自然琳琅满目,皆是人间少有的山珍海味。 两位外处小恬的老者,也正是掐好了时间段,直接落在百花宫殿中,早早落座。 百花宫鲜有如此大宴,庄俞等人如今是沾了大光,同几位龙虎山修士,一同被奉为上宾。反到是少年自己感觉不适别扭几分,单说如今莲青的缘由,多了一花主,其实不算如此了。 白玉宫殿,各种外处难得一见花草,如今百花宫具有保留,成了现行天下草木之类的祖籍根本。 百花宫算不得家大业大,如今也只是祁云山附属宗门,只是万年而来的基业,兰花娘娘凭借一册百花谱,得了开山立宗,再到后来引得世俗雅人追捧,再到后面读书人的避世,对百花宫可是最大的打击,原本还有足足三十六位花主,如今凋零至此,龙虎山更是不得不出面护持一二,不然真的凭百花宫自己,只能是越来越差,不论各种意外,还是其他,每一位花主的消失,都意味着天下一类花草的绝种。 怎不痛心疾首?好在百花谱为世间少有的圣物,每一位花主的晋升都会使得谱牒完善几分,当百花谱花主达到一定数量,则会气机牵引,使得原本殆尽的草木又可凭借谱牒重生,在经过草木化形精魅,将来重入百花谱不是不可。 莺歌燕舞,百花宫大大小小形形色色化形的草木花泽精魅皆是朝拜,就好似天下水族心驰神往那真龙山之地,只是真龙山自始至终都是修士之地,和万千水裔难得沾上多大边,不过是空欢喜,聚集真龙山吞吐水运罢了,何曾又不是一种水运的聚集。 真龙山的买卖计算,从来不差,又是上宗,百花宫自是比不了,但百花宫贵在纯粹,唯有精魅一道聚集,还拥有一座福地,三位龙虎山大修士镇守,从实力方面真就半点不差了。 百花宫正中落座,左手边就是以青童天君,酒鬼老翁,黄紫老者旬霞,石小可,曹即明,夏东流,龙浅月等人一一排开,落座之人皆有讲究。 尤其是小姑娘如今算了青童天君的半个弟子,地位方面算不得低,少年自然居于其后。 而兰花娘娘也是细心入微,特地为寻了个高座位,不然小姑娘真要坐下,也就只能看到个脑顶了。 至于青童天君个头,就不她该去操心的事了。 “宫主,真是偏哈……” 兰花娘娘嫣然一笑,“天君折煞小女子了,天君道法高超,自然难不倒的……” 青童天君落座,明明中规中矩的玉椅,如今看去青童依旧如此,半点不曾因椅子玉椅而矮人一头。 诸般心相,皆是道法。 青童天君落座,其后一行人皆是落座,由其他尚未入流的小花仙一一上酒,身后皆一人伺候。 七坛百花酿被提上玉桌。 十二位存世依久的花主一一现身,身着姿容各不相似,好似一眼就能望穿知晓根本。 一主花神: 兰花娘娘,花中王者,蕙质兰心。 最前三席是同兰花仙子其名的闺中好友,只是得道资历差了很多,矮了一大截。 十二花主: 梅仙子,寒雪。 金菊仙子,清雪傲寒。 竹仙子,竹青。 桂花仙子,金秋。 牡丹仙子,国色天香。 水仙仙子,凌波。 茶花仙子,常青。 月季仙子,妩媚。 芍药仙子,五月离草。 紫薇仙子,清欢。 杜鹃仙子,霞蔚。 萱草仙子,忘忧。 十二位花主皆有坐席之分,依次入百花谱牒区分坐席。 新晋花主,第十三花主。 青莲仙子,莲青。 三位此等花主,勉强入得百花谱。 芙蓉仙子,吉祥如意。 凌霄仙子,凌芸。 紫藤仙子,藤萝。 皆是由一位天人破镜带来的大道机缘,跨入六境精魅,得以幸存入了谱牒。 十三位花主皆是八九境修为,主花神兰花娘娘十一境仙人修为,凝的血肉之躯,脱离精魅之属。 三位次等花主,刚入六境。 “请百花谱……” 由竹仙子,竹青任职司仪郎中,行新花主入百花谱之礼。 “十三花主莲青。” “莲青在。” “入百花谱牒,坐席十三。” “莲青谨遵法旨。” ………… “礼成……” 由百花宫主加盖百花宫宫印,上方正有那庄俞的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一语,曙在莲青真名之旁。 一时间百花谱光芒大作,又一花主被记录在案,本体有了依托之处。 “芙蓉,凌霄,藤萝……” ……………… ………… “你等三人暂入百花谱,暂无坐席。” “遵法旨……” ………… 百花宫起身,满坐于之人皆起身,谱牒化作一道洪流,遮蔽整个红邵山地界。 停留三日,昭告天下。 开宴。 十三位花主按照顺序一一落座,三位次等花主居尾。 “恭喜百花宫主。” 青童天君带头行礼,庄俞等人持礼。 兰花娘娘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天君哪里话,要不是天君破镜,带来的这场金色甘霖,我这百花福地百花宫地界,就不一样喽,那还有芙蓉几个丫头……这次甘霖确实让我等不入流的花草得了大机缘……我单独敬天君一杯。” “天君请……” 兰花娘娘一饮而尽,女中豪杰。 “芙蓉你等三人单独敬天君一杯……” “天君请笑纳。” 对于对面落座的十六位花主来说,自然感谢这青童天君,但同样怕的,毕竟一句话可能自己就得从整个天地下消失。 “哪里哪里……”牧童罢了罢手,齐齐望向对面美人,真是容易看花了眼,谁有能消受得了如此多的美人恩。 “莲青,你单独敬曹公子一杯。” “是,宫主。” 莲青起了身,亲自于少年身前斟酒。 一时间闹腾着,这两人齐齐红了脸,尤其是庄俞,一个男儿反倒是拘泥的很。 “公子请……” 二人对视一饮而尽。 “十六位花主,齐敬三位龙虎山圣人,感谢龙虎山怜我世间精魅一流……” 以宫主为首,十六位花主皆起身,敬龙虎山圣人。 三位龙虎山圣人,正襟危坐,坦然受之,劳苦功高。 “宫主,不必如此客气,老朽都不知在这红邵山待了多少岁月了,早把这里当成半个家了,感谢宫主多年来的接济,送我等二人好些酒水,不至于太过无趣……” 嗜酒如命的老翁悠悠到来,确实如此,一个地方时间长了自然有感情。 “翁老,客气了。” 百花宫笑道,其实她是最早瞧着老翁、旬霞坐镇此处,岁月无情,两位十境圣人无缘仙人境,来时还是两个生龙活虎的中年圣人,如今已是垂垂老矣。 守山近两千余年,无怨无悔,未曾找过百花宫任何不是,出了偷偷溜入百花宫酒坊,真的太好。 “感谢,两位圣人,近两千年的护持……” 兰花娘娘一饮而尽。 庄俞也是一惊,两千年…… 看来这两位老者这一辈子都放在百花福地…… “敬青童天君破境,跻身十三神王境。” 在场所有人皆是起身,唯独青童落座。 庄俞被吓的不清,来没来几天,这心脏到是有些不好……一会儿天人巅峰,眨个眼就十三境,真当修行如吃饭喝水? 也不能等我离开此地,再破镜,真是心里膈应的慌。 “再祝青童天君收得关门弟子。” 玉桌上唯独青童和小姑娘落座,吓的小姑娘不知所措,呆了起来,小手偷偷的捏着庄俞的衣角,很慌…… 少年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几个意思,不是半个弟子师父,如今又变成了关门弟子,这可大不一样了…… 意味着青童天君会对小姑娘倾囊相授,只有一个弟子。 庄俞大着胆子,斜望着青童,不晓得这厮打的什么算盘。 “好了,大家不必过于拘谨,可以随意起来……芙蓉你等三人,跳支舞给今日贵客助兴……” “是……” ………… 青童看那庄俞眼神很是不舒服,同他人换了座位,如今小姑娘正好被两人夹在中间。 “天君,你几个意思?还关门弟子?”庄俞不喜。 青童嘿嘿一笑,“小友,莫怪,我龙虎山天师每一任天师都只能收一个弟子,那不就是关门弟子……” 庄俞看着青童,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青童眼睛一斜,“小辈,你这眼神还怀疑我,我先前也当你面立过誓言,你真当过家家……” “不敢。” 小姑娘夹在中间,瞅瞅这边,又瞅瞅这边,不知咋个办哩,当然,倘若打起来来。 还是要帮哥哥的! 青童眼珠咕噜一转,说道,“小友你看,如今这丫头都答应我作了半个弟子,就等你应答了……” 青童满脸笑意,自少年心底又想起,今日你给我些面子,让我完全收了她做徒弟,这福地仙子随你挑,带走我说了算,除了兰花娘娘,当然,你又能耐拐走,我也睁一眼闭一眼,要什么宝贝尽管开口…… 庄俞面无表情,百花宫主似笑非笑。 小姑娘也仰着头,等着哥哥答复,突然又扑闪扑闪连连眨了几下眼睛。 庄俞心中了然,坏人只能他来做。 “天君抬举了,小可年纪尚未,又没什么灵根慧智,就一普通小人,天君能收她做半个弟子,就是天大的福源,断是不能完全做了弟子,辱没没了天君名头……” 青童目瞪口呆,断是想不到会得到如此一翻答复,灵根慧智,他瞧不出来?还半个弟子师父,真当自己是那便宜货,烂大街,这无知小辈,拐着弯骂人,本事一流。 青童嘿嘿一笑,却是让庄俞慎得慌,“无知小辈,有意思……” 庄俞报之一笑。 然后,整个人莫名其妙的消失,整个人将莲青压在了身下。 十二位花主一拥而上,早想同这怪异的少年郎,讨些诗词,听那莲青丫头说,还是半个读书人,可不多见。 莲青见状后,尤为心急,“姐姐们,你们轻些,莫要如此……” 场面一度混乱,十几位花主围着他坐下,一一讨厌诗词,考量其肚中墨水。 芙蓉仙子弃了舞蹈,也跑了过来,当日那句“清水出芙蓉”,让她还以为遇到了本命的读书人,却不料话话锋一转,变成莲青仙子,如今到好,自己变成妹妹,莲青做了姐姐。 自己定要讨个公道,问了那少年郎怎么想的,怎么用别的仙子喻她人?不怕伤了某位仙子的心嘛……如今到好,变成了莲青的本命人,还郎情妾意…… 庄俞满脸发黑,一众群芳环绕,都给她强行喂酒,讨要诗词,咋个办? 酒喝不得啊,自己那点酒量,真要再喝上一轮不得耍荤? 庄俞望向小姑娘青童,那知道两个都挂在玉桌上悠哉看着这边,好不悠闲…… 少年瞬间心死,气难顺。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零八章 百花福地 小姑娘看着花团环绕的哥哥,也是乐开了花。 青童叹息一声,“你哥哥真幸福啊,讨仙子喜欢……” “那是……” 小姑娘嘴咧的老大。 真好,自小哥哥就四处奔波,拼命挣钱,养活她,如今好了,哥哥有这么仙子喜欢,还是漂亮姐姐,该多好啊…… 小姑娘突然眉头一皱,没由来的想起上回福地的云兴玄,就是她现在最大的敌人,等到将来若是在遇见她,定要将此事都说给她听,你一点都不好看的,好不如这般仙子姐姐温柔,给她灌上一脑袋荤话,酸溜溜,等将来再学了道法,用那大印往她头上一拍…… 让你欺负我哥哥,还嫌我们穷哩,如今不穷了…… 小姑娘在心底盘算着小道道,乐不思蜀。 旁边青童哈哈大笑,看透了整个心境,有意思,真好啊…… 满面春风。 小姑娘回过头,“你笑个甚……” 青童神色一尬。 撇过头,强忍半天后,又是仰在椅子,狂笑不已,越是觉得刚才那心境有意思…… “哈哈……” 小姑娘扭过头,看了半天,不明所以。 突然,也跟着大笑起来,二人你看我,我看你。 仰面大笑,青童笑小姑娘有趣的心境想法,小姑娘笑半个师父大笑,跟着也笑…… 百花宫主噗嗤一口玉液吐出,也是忍不住笑得温婉,脸色红烫。 一时间场面上庄俞和夏东流二人,很是茫然,庄俞脱不开身,就连龙浅月也是不得不掩着肚子,这小姑娘可真是个小福星…… 至于两位老者则早是灌的稀醉。 “曹公子,喝了这杯,给姐姐也作上一些诗词好吗,人家是水仙哦……” 庄俞招架不住,赶忙说道,“各位姐姐,我不能喝了,酒量太小,多了犯浑啊……” 惹的一众花主哈哈一笑。 莲青脸蛋烫红,知晓其意。 “莲青,你劝劝几位花主,我真喝不下了……” 莲青看了眼男子,头突然埋的老低,楚楚动人,“既然姐姐……有意,公子放心敞开喝吧,百花酿不伤人的……公子真要是酒劲儿大了,奴家会……给……公子……散……酒……” 佳人有意。 庄俞抽了抽嘴角,眯着眼,说不出话。 “你……” 少年知晓其心思,真扛不住。 如今喝了酒,体内血气最是被容易激发,醉了就犯浑。 罢了罢了。 “各位花主姐姐们,小妹我想问几句话,姐姐能否让我先来……”芙蓉仙子婉转开口,再不快些,这少年郎可真就醉了…… 其他花主一看,是芙蓉,也都知晓缘由,打算看着少年如何圆了先前的缘由。 莲青看了眼芙蓉,“芙蓉姐姐,你莫怪于他……” “不怪的,我哪有恁小家子气,现在你可是姐姐喽……” 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着实伤了芙蓉仙子的心。 芙蓉莲青站在一起,都是独一无二的仙子美人,不分高下,如今却被少年分出了高低。往后,天下只会晓得我芙蓉仙子比不上莲青美了,怎么不气。 “公子……我就是你说的那“清水出芙蓉”哦,打算同公子讨教一翻缘由……为何用我比做青莲,奴家就真不好看嘛……” 芙蓉仙子撒娇起来。 庄俞听过后,酒稍稍醒了少许。 这不,惹了麻烦,还伤了一位花仙子心。 “芙蓉仙子,曹某当时不知身外百花宫,没由来随便胡诌了一句,真不知会害了仙子大道,在我看来,你和莲青一样好看的……” 庄俞只能打哈哈。 莲青却是不开心了。 “哦……那芙蓉可否也能同公子讨些胡诌的诗词……” 庄俞笑到,“当然……” 面前这芙蓉仙子华贵,气质出众;莲青则是清澈无尘,洁净无暇。 两人各有千秋。 “看来,曹兄深藏不露啊,这二者处理的如此之好,拿捏死死的……”夏东流小声嘀咕着。 也怪不得庄俞,自从同夏东流出手后,心窍大开,又受了天狐的桃花瘴,就如同导火线一般,彻底将自己的血气点着。 “公子请,喝了芙蓉这杯酒,请公子为奴家言语几句。” 芙蓉亲自将酒杯递到了庄俞嘴角,亲自喂酒,俯下身来,胸前大片雪白,不知有意无意,一不小心跌了庄俞怀中,一时间一股芙蓉花香清澈心非,怀中异常软绵,两座高山…… 几位花主似笑非笑的望着芙蓉。 莲青撇着嘴,很是委屈。 “曹公子,奴家失礼了……” 庄俞只觉得血气狅涌,赶忙强行调动体内那株冰莲,稍稍化去几分酒意。 莲青感知后,才好了些。 “请公子为芙蓉言语。”芙蓉仙子起身,施了万安福,又面对庄俞坐下,很安静,毕竟文章一事,马虎不得。 众花主皆是屏住呼吸,不去打搅少年。 庄俞心中快速翻动学问,不算少了,毕竟小时候的家长,别的没有,圣贤文章,诗词歌赋,多的数不过来,文章太多了。 “芙蓉……木芙蓉?” 芙蓉仙子大气不敢出,点了点头。 “冰明……玉润天然色,凄凉拼作西风客。不肯嫁东风,殷勤霜露中。绿窗梳洗晚,笑把琉璃盏。斜日上妆台,酒红和困来。” 庄俞就着酒劲儿,背起儿时所记,管他呢,有用就行。 百花宫主一惊,这是半个读书人?出口成章,一气呵成。 芙蓉仙子满心欢喜,身姿摇曳,牢牢记住诗词,半点不差,我芙蓉也遇到了本命人,还是和莲青妹妹,同一人,极好的。 芙蓉仙子,顺利晋升花主。 百花谱。光芒大作,芙蓉仙子谱上有名,庄俞的口头文章,亦是被记录在案。 “谢公子,恩赐。奴家愿同公子良宵,结得花主契约。” 芙蓉当着莲青的面,就如此说道,还愿意追随庄俞而去,舍了百花宫。 莲青都没这么想过。 “芙蓉你……” “各位花主姐姐,我乃实言。” 莲青面如死灰,心里自责不已,刚才为何不劝了少年,如今到好,光明正大的抢人…… 青童天君一惊,看了眼小姑娘,“你们从那来的,你哥哥该不是学宫的读书人吧……” 小姑娘眨了眨,“锤儿的学宫,我和哥哥逃亡来的,祖籍长佑,穷的很哩,不过哥哥可是会读书的。当然,还有个更会读书的书生,不过早走了……” “哦?”青童就觉得诗词,这少年片刻间就是一篇传世的佳作,难不成提前有腹稿,这还不叫读书人…… 青童望向夏东流,青年摇了摇,更是想不通。 百花宫主起身,轻声落座。 “公子真是好才华,奴家也想讨一首呢……” 兰花娘娘多有考究之意,说不定这少年真是我百花福地的未来主人。 “兰花娘娘……兰花……哦,有的……” “燕泥欲坠湿凝香,楚畹经过小蝶忙。如向东家入幽梦,尽教芳意着新妆。懊恨幽兰强主张,花开不与我商量。鼻端触着成消受,着意寻香又不香。” “你……”兰花娘娘很气,又是一惊,赶忙起身,施了万安福,一时间惊为天人,仙人修为隐隐有了松动,难不成这少年郎真的是福地救星? “敢问先生可是出自至圣学宫……” 庄俞摇摇晃晃,半醒半醉,“什么至圣学宫,我脑子里的诗词多的数不过来我……” 百花宫主一惊,不是那隐世的儒家读书人?那何来如此多的诗篇文章…… 庄俞却不知晓,自己稀里糊涂背起了儿时所学,阿爷拿着竹板子,拿着鞭子赶着他,背诵那些诗词,真的多不胜数,也没想到,如今还真就有了用场…… 百花谱自行略来,浮于少年跟前,光华璀璨,快速抖动,第一位花主亮起,正是那兰花娘娘笔曙,诗词歌赋篇幅极长,如今又多了一篇文章,被百花谱自行记录。 兰花娘娘一笑,万年了,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得了诗篇,修为还能精近些。 看来,这曹公子定是上天派来,拯救百花宫…… 兰花娘娘唤来两位次等花神。 亲自施礼。 “请先生为凌霄作词……” “松柏扳援有女萝,红英亦复蔓高柯。侵寻纵上云霄去,究竟依凭未足多。” “请先生为紫藤作词……” “紫藤萦葛藟,绿刺罥蔷薇,下钓看鱼跃,探巢畏鸟飞。叶疏荷已晚,枝亚果新肥,胜迹都无限,只应伴月归。” 百花谱光芒大作,如同翻书一般,接连记录在案。 短短几个时辰内,三位次等花主,皆入正位,有了坐席,真真入了谱牒。 百花宫主目光灿如星河,越是觉得捡着宝了。 “宫主,我等也愿意同曹公子结契……”藤萝也说道,如此风流,诗篇满腹的读书人,谁不喜? “莲青,你扶曹公子下去好生休息……” 一直委屈之极的莲青这才挤了进来,她可没得庄俞几篇文章极好的诗词,如今这修为境界,全是分了少年血气本源而已。 莲青很是幽怨。 为何自己没有几篇文采极好的诗词,只有那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倘若不是和庄俞有染,今天直接被芙蓉超了去。 “莲青,我同你一起,伺候公子……” 莲青步子一呆,一时间愣了神,便望向宫主,眼神求助,她同样也是自私的。 “芙蓉,乖乖回来,等曹公子醒了,自己再去……不然,岂不乱了套……” 芙蓉撅了嘴,只好做罢,只是如今看向莲青的眼神,就有了挑衅的滋味,怂了怂胸脯,对自己的容貌身段尤为自信。 倘若得了机会,在单独同曹公子多多讨要几篇文章,定会超了那莲青妹妹,不无可能。 “恭喜百花宫,又得三花主。” 青童上前,恭贺。 “还多谢天君,带了曹公子入了红邵山。” “宫主,只是每一种诗篇文章,成就花主,但都会于百花宫的精魅有所纠缠,凡事过犹不及,宫主当心。” 百花宫施礼,“天君放心,奴家懂得分寸。” “希望如此。” 青童天君一行人离席。 兰花娘娘深知青童何意,凡事过犹不及,得顺应自然,一步步而来,而青童刚才那句“精魅”就表明了态度,往日都是以名、仙子为称,意思不言而喻。 过多气运牵扯,只能乱了少年的大道修行,每一篇文章,都会事无形中的气机牵引,绕了心神。 不用青童天君考虑这些,她兰花娘娘自然想的道。 莲青道场。 醉醺醺的少年,借着酒劲儿,胆子贼大,大手乱放,唯独如今,莲青确实很是委屈,幽怨不已。 “公子,不能为莲青也做篇文章嘛,奴家心里只有公子一人的……公子如今却不是了……” 庄俞嘿嘿一笑,酒壮怂人胆,如今更是肆无忌惮的搂着美人。 一喝酒体内血气就被点燃,不好受的…… “莲青有的有的,怎能少了你……这就给你说上一篇……” “听好了……” 莲青静静握在少年怀里,洗耳恭听,精魅一流,文章本就关乎大道,马虎不得。 真是而是那篇背了好久的《爱莲说》,如今被少年捣鼓出来,成了莲青大道的根本所在。 百花谱闻风而来,记录下这篇文章极长,文笔极佳的《爱莲说》。 而那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深入莲青心头。百花谱中,莲青一跃成为修为境界最高的花主。 十境精魅,虽不同天下炼气,但大道独在,不在于修为攻伐,而是在于对整个天下所司职位,掌管一方草木精魅。 若是谈所谓的攻伐手段,比之神游境炼气士,不遑多让,何来杀伤力手段。 莲青一跃而起,离主花神不远,紧靠兰花娘娘。 百花宫主心情大好。 “公子放心,如今得了公子如此大恩惠,莲青日后定会拼命修炼,早日跻身十一境,化的实实在在血肉,好好伺候公子……” 庄俞抱着娇滴滴的美人,也是看呆了眼,食不甘髓,借着酒劲儿,说起了荤话,“,要得要得,那你要快些哦……” 倘若庄俞清醒,借他一百个胆子,也说不出如此难为情的话语。 莲青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庄俞将魔爪伸向…… 二人沉沉睡去,梦中相见。 百花宫殿。 芙蓉仙子幽怨不已,这么个功夫,那莲青就又从少年身上得了如此一篇大文章,如何比的过了?现在就有些怪兰花娘娘。 “宫主,你看,莲青丫头占了大便宜了……” 兰花娘娘神色一顿,“他本就是天君带来,有意和莲青结契之人,你们不必如此,得了如此文运还不够?你三人听好了,不能乱了宫规,倘若那曹先生,愿意和你等有一段露水情缘,也就罢了,倘若无意,都注意些,不要丢我百花宫的脸,尤其是你芙蓉,还有凌霄藤萝,知晓了没……” “是,宫主……” 芙蓉很不甘心,“估计被莲青丫头迷住了,苦了我们,那少年血气如此旺盛,想必以前身边也没个其他姑娘,如今得了莲青,多半是入了心头……” 百花宫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也是她的好命,你们别酸了……莲青那丫头一直洁身自好,元婴修为可都是硬生生修来的。你们呢?那似你芙蓉,但凡有些狗屁文章的人你都入梦相见……如今别酸了,何况那少年也还了一篇文章,差不多……” “哼……” 芙蓉气哄哄的走了。 百花宫福地,莲青仙子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从未入过他人梦中,大有要独自修行大道登高,不想如今遇到了少年。 入了一人梦中,结了契约。 庄俞酒醒后,出其的没有过于难为情,好似时间久了,脸皮变得老厚。 反而轻轻搂着女子,嗅着淡淡的青丝香气,心神宁静。如今莲青仙子同自己本源相近,又结了契约,体内相融,自然能感知其所思所想。 极好。 莲青也是衣衫褴褛,如今正如同小猫般窝在少年身上,挂在其脖颈上,长长的睫毛,挺巧的鼻梁,洁白无瑕的模样,口吐芳兰,气息绵长。 片刻后,才幽幽醒来。 人间绝色。 “公子……” 莲青轻轻唤道,很是不舍的起了身,拢了拢衣物。 “多谢公子,为奴家作词,奴家喜欢的紧……” “可否公子为先前词赋,可有命名,莲青想知道。” 庄俞坦然一笑,脱口而出,“爱莲说……” 少年心头还是尤为窃喜的,不想儿时学的文章,今个用处忒大,仙子倾慕。 “爱……莲说……谢谢公子疼爱……” 莲青多是以为庄俞别有他意,“爱莲”一词就有讲究了。 其实不然,那些圣贤文章诗词,都是他人所留,却被少年知晓,如今成了庄俞讨仙子欢心的调调。 “你喜欢就好。” 如今入了一趟百花福地,竟是莫名其妙得了莲青的爱慕,结了山上契约,往后只会心系自己一人,怎会不好? 现下。 如此一段仙家机缘在身,不算差了,不论是莲青凭借自己的那所谓的文章,还是同源气运的牵扯,说到底庄俞最大的福源,很是让人眼红。十境的精魅,可能所谓杀伐手段上不了台面约。 结了契约,少年就会时时有了比较,更是知根知底的修为境界。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零九章 二十四花主 百花宫主如今亲自出面,正是邀请少年作为百花福地一位上等客卿,得百花宫第一枚百花令。 兰花娘娘亲自与宫中又选出八位资质出众的花仙子,消息一出,自然轰动整个百花宫。 有更甚的小花仙里私下偷偷去拜会庄俞,软磨硬泡皆有的,都是为了少年一次金口玉言,为自己早早要上一席。 莲青这几天就很烦了,一方面得看着少年,一方面更得防范其他小花仙的热情似火。 毕竟,兰花娘娘亲口说了,只会再选出八席,同先前已有的新旧十六位花主,共计二十位花主,用来点亮百花谱四分之一的谱牒。 如此,不论是造就二十四花主,还是百花谱的苏醒,都会是对天下精魅的一次地位的高升。 百花宫。 兰花娘娘铸就三尺“作词台”,已有的十六位花主皆入坐席。 由百花酿挑选的八位精魅,早早于台下候着,毕竟这可是头等大事,有幸被宫主选中,得以有望晋升花主,跻身百花谱牒。 庄俞忐忑不安,毕竟自己这肚中的学问,诗词歌赋,可不是出于自己,自己又不是那饱读诗书的文豪…… 又不敢推辞几分,庄俞便一股脑把自己知晓的诗词倒了出来,又引得一众仙子芳心暗许,那幽怨的眼神,巴不得将少年活刮了,分食个干净。 倘若不是兰花娘娘,亲自在一旁的话。 青童天君同小姑娘坐在云端之上,遥遥望着百花宫福地,观望所谓的花主封位,和那方被刚筑起不久的“作词台”。 在天君眼里,纵使你庄俞经轮满腹,才子佳人,但世间草木由来的精魅,终究不是人间女子,一句句上好的佳作诗词,虽是为得百花做了大贡献,但随意的气机牵引,百丝缠身,在道家天君眼里,那就是一根根细微无形的丝线,过犹不及。 虽是得万般仙子倾慕,看似脱口而出的诗篇,实则都会与庄俞的精气神挂钩,越是越过多与精魅花草有染,最是容易耗尽精气神。 不同于世间的红颜女子,过多的与花主有染,真真会应了那“红颜祸水”的说法。 二十四最后一位花主顺利晋升,少年就有些暮气沉沉,好似过度挥霍,掏空了身体一般,双眼凹陷,有气无力,睡意浓重。 庄俞自始至终不晓,仅仅是自己这“满轮学问”,过犹不及。 青童天君遥遥望向这边,兰花娘娘拿的最好,但凡在有一位花主晋升,少年就真真伤了本源。 如今福地二十四花主,十二位新晋花主,十二位于其有染,成了花仙子口中最为碎碎念念之人。 当然,曹即明的大名,更是会被每一位百花福地尚未入得百花谱的小仙所牢记,盼着这位“读书人”早些缓了过来,境界修为高些,斩断其他多余“丝线”,在同她们来些文章,那就更好了。 而曹即明的大名,只会快速传遍整个现行天下的所有精魅耳中。而其出口成章的诗词,更是会被山下山上读书人,津津乐谈。 成为所有仙家仙子,世俗女子,心念之人,望得早日得见曹公子风流。 百花谱如今真真记录完善其一,对现行天下的草木只能是吉祥如意,有了一翻护佑及大道认可。 百花宫宫主亲自执礼。 二十四花主同时执礼。 百花福地百花宫所有化形的精魅紧跟着执礼。 全宫上下人心一致。 共同谢过这位少年郎的慷慨解囊,肚中墨水。 三日后。 庄俞才缓过神,整的人才精气不少,依旧是有些脸色苍白,体内血气快速充盈。 原本以为会得到青童天君的一翻夸赞,却没由的来的得一句,“活该。” 少年也觉得有些过了,如此一来同百花宫十二位入了花谱的花主有染,还想清净? 当然,若是自己有意,统统收了也不无不可,可到底是有心无力,何况自己又不是那纨绔子弟,自然不会如此。 莲青这几日就仔细的伺候着庄俞,看着近几日安分了些的少年,也是觉得好笑,同她的话来讲,纯属是自己作的…… 看来,有时候所谓的诗论满腹,也不好…… 庄俞需要休息静养,小姑娘每天就跟着半个师父跟前,在整个红邵山地界,走走停停,上窜下跳,好不悠闲。 石小可尤为稀奇那头青牛,总是觉得异常威风,这不,近几日总是骑着青牛沿着整个祁云山地界走了个遍,胆子老大,路上也遇到其他人,一眼看出了青牛出处,多少乖乖避开。更何况,青牛依旧能够踏虚而行,按照她自己话来讲,就叫走着走着就骑到天上去了,好不威风。 前几日,她还有些害怕,万一青牛不小心跌了下去,咋个办? 如今,和青牛厮混熟了之后,再无之前的顾虑,毕竟能在云端跑的跑的贼快的青牛,很不一般了。 看着毛色油亮,膘肥体壮的青牛,石小可就有些叹气了。 “唉,大黄……也不晓得你那主人,咋给你起了个这般名字,忒难听了……你也不会说话,可惜……” 青牛回过头,看了眼近几日的小主人,鼻子喷出两股白气,回应一声。 哞哞…… 响彻整个山谷。 小姑娘就有些高兴了,每次同青牛搭话,都会得上回应一翻,就很好了。 “大黄,你说我也不晓得咋个修行,咋个办?那半个师父为啥收我做半个徒弟?是我便宜吗?还是那牧童便宜……” 青牛又是一声回应。 青牛心中一阵肺腑,小姑娘终究太小,根本不知晓所谓的十二境十三境修为,究竟如何。 夏东流则是凭借咫尺物中的很多王朝特供酒水,和老翁挂上了钩,对嗜酒如命的老者来说,自然馋的紧,如此好的特供酒水,自然舍不得。 用几坛酒水就打通人脉,和道家圣人打了交道,自然极好。 老翁也是笑了笑,毕竟如此小门道道,在其眼里都如同过家家一般,图个乐呵,消遣消遣。 夏东流多是为了自己和龙浅月,讨要些仙家术法,或是同其交好一翻。 尤其是本就根骨差了些的龙浅月,自然尤为上心些。 一行人,进了百花宫福地自然是气运极好的,倘若仙家机缘全被庄俞得了去,自然不行,这不只能在两位老者跟前求寻一翻,学些东西。 而龙浅月得自那处福地的青碑正被老翁掌眼一翻,是那如今合二为一的“月华重光”,同女子大有因果。 尤其是母碑“月华”,很是奇特,同子碑“重光”合二为一后,背纹除了那龙腾虎跃的刻图,在其上也多了一则篆文。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老翁掌眼多半天,竟也是瞧不得个所以然。 女子灵力注入后,如同五彩霓裳,光芒大作,同子碑遥相呼应,内紫外红,很是奇妙。 而“重光”青碑却是截然相反,虽是二者合二为一,但又总是“背道而驰”,背后篆文。 累世盛得照千古,辉光相承现重光。 二则青碑,与众不同,一阴一阳。 而龙浅月执子碑时,就显得尤为烫手了,好似有些排斥,但两碑融为一,就全然不同。 “翁老圣人,这做何解?” 夏东流问道,老翁铿铿锵锵半天,没答出个所以然,又拉不下来老脸,毕竟可是得了不少青年的酒水。 “小娃娃,莫急,这两个物件有些意思,一阴一阳,大有来头,你可曾大炼过?” 龙浅月摇了摇头,这如何炼得?不晓得所以然,怎可贸然下手,又更何况就自己如同融炼术法,如何能炼得这奇妙物件? “前辈……我没有什么好的大炼、中炼的术法,炼物有限……” “哦……那你拿给我掌眼?不怕我瞬间抹去?偷梁换柱?” 女子一笑说道,“前辈说笑了,还请圣人不吝赐教……” 老翁摇了摇头,这不……看样子,还得搭上一则炼物的法门。 “真是机灵鬼……不过,这玩意儿我看不出个所以然,多半大有来头,等会儿我拿去让师叔瞧个仔细……” “哎呦,老狗……你啥时候这么谦虚……拿来,给我看个仔细……” 旬霞圣人突兀出现,一把自老翁手中夺过那曙有“月华”的青碑,打了面,又看向那则篆文,眉头皱的老高。 “咋滴?不行?不知道……你叫个甚?”老翁没什么好脸色。 二人自始至终不对头。 “行了……这多半同那月宫有关……” 老翁一惊,“是那被碎掉了那月宫?” “你以为,等会儿拿去给天君瞧瞧……” 夏东流一惊,几个意思?碎掉的月宫? “前辈,那月宫是个甚?” 身着黄紫贵衣的旬霞圣人望了眼问话的青年,眉头一锁,“这玩意儿你的?不能多读些书?我辈先贤百万年前,同远古天庭开战,打退了多少神灵余孽,其中就有那远古月宫一处,是一则悬挂诸天的小世界,玄妙无比,身处百界,都可瞧得到……” 龙浅月问道,指了指天上,“那夜幕中的月亮如何……” “早在百万年前,月宫被打的个稀碎,而那处成了精的桂树底下的寒蟾,化作了寒月,不然你以为这青寒的月华从何而来……说起来,那成了精的那则桂树同这福地的桂花仙子还有些祖宗缘分,只是那到底是月宫种,蹊跷了些,如今,更是遁入天外,想必多少在其他尚未寻得的密境中,躲躲藏藏。不然,这天下的桂花早就成了精,还需的什么百花谱……” “你们得自何处?” 夏东流神色一顿,打了退堂鼓,定是不能让他人知晓那突然出世,便消失的福地之行。 “前辈,这是我祖上所遗,用来把玩把玩……” “呵……把玩?你祖上如此财大气粗?镇月宫的青碑,都弄的来?而且尚未炼物,是炼不了,还是拿它没办法?” “这……前辈高见……” “罢了,拿去给师叔掌眼,天君镇守归墟几千年,域外天宫密境,什么没见过……” 四人,一同去茅屋小园,寻青童。 小姑娘悠哉的坐在青牛背上,如今正往回走,牧童坐在云端,遥遥看着红邵山地界的所有生灵,知根知底。 “大黄啊,我前不久可还遇到一头很漂亮的狐狸哦,有八个尾巴呢,青白相间,对我还很好哩……还让我在她尾巴上荡秋千……” “而且是一位漂亮的姐姐,可好看了,一一身粉红衣裳,她都可以说话哩,你咋个不会嘛,好可怜……” 青牛很想长鸣一声,只是如今到了红邵山地界,它不敢……不是不会化形言语,只是不敢,不允许…… 这头毛色油亮的“牛魔王”,可是青童手底下被骑了三千年的老熟人了。 庄俞正坐在小园静养。 一行人,缓缓归来,而老翁正持着那块青碑,里里外外琢磨个仔细。 “还请师叔现身,有事相教!” 旬霞圣人面朝天幕说道,话语刚罢,自天幕掠过弘光,青童现身。 “行了,先前琐事,我在云端上都看了仔细,你揣测的没错,这这么天碑确实和远古天庭的月宫有些关联……只是这出处就有待斟酌,毕竟这有些岁月的物件,我可不信你个小丫头能有的……” 龙浅月脸色一红,不好言明,“还请天君赎罪,只是这出处,小女子实在不便言明……” 青童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这玩意儿用处还是有限的……你又缺少大炼之法,算不上多稀奇,毕竟一块镇石碑,只不过被长久月宫灵气浸染,得了月宫种的少许篆文,算不上是多贵重的攻伐宝贝,但重在改造一方小天地之效,用来镇守一处结界,还是极好的,能孕育在短时间内,同那月宫有异曲同工之妙,算得上一座类似于远古月宫的天然修道场了……” 青童顿了顿片刻,“这想必是一对,另一块可能截然相反,定是那阳碑无疑,一阴一阳,可生万物,是个值得稀奇珍藏的玩意……” 龙浅月赶忙将那曙有“重光”的子碑拿了出来,递给青童天君。 青童接过后,将两块青碑抛出,滔天术法铺盖,一时间整个红邵山地界风云莫测,天地一分而为,居左的那块“月华”漆黑无比,自身确实五彩光晕笼绕,层层清辉洒下,清寒无比。 居右的那块阳碑“重光”,如同耀眼烈阳,一轮燧日横空,大煮天下。 “……比想象的要怪了些,大炼后,方能显神威。” 青童天君法力洪流一一拂过镇天碑,如同石子投湖,虚空涟漪阵阵,两块青碑遥相呼应,一时间大出天际,而那青碑所刻的篆文好似活了过来,异常显目。 十三境修为,高处天际,他人自是比不了的。 “好一对青碑,往后可用他替换一处山头结界,或是福地的日月之属,真真做到绝天通地,自生日月二灵。这远古时代的日月精纯能量,绝非如今天地可比,是对好物件,小心收好了……” 龙浅月赶忙接过回了原型两块其貌不扬的青碑,小心翼翼捧到手里,没想到一次福地之行,所得的仙家机缘,有这么大的来头,只是如今还真欠缺一则上等的大炼术法。 青童天君望着女子疑惑的样貌,笑道,“你莫要着急……这玩意还是有些意思的,如今你修为境界偏低了,自然琢磨不透,留待来日,即便今日我传你大炼术法,你也是吃不透的……” 龙浅月也是一阵叹息,天君所言她如何不知,可是就自己这半斤八两的修为境界,根骨一般,何时能登的好处?原以为凭借此机缘有望破入中五境,得以换来些岁月,如今看来,唯有先登的高处,才有望炼化青碑,从而靠着青碑,反哺己身,如今看来,有些痴人书梦了…… 青童一眼看出女子所想,似笑非笑,“修行本就吃苦,你又是修心不足,如何有望登的高处?不必妄自菲薄。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你不晓?” 龙浅月微微欠身,施了礼。 “天君训道的是,只是我一个女儿家,根骨一般……大道坎坷了些,修行终归无望……” 青童叹息一声,女子所说自然无错,修行大道本就如此,根骨如何,自然而然。 “罢了罢了,既然入了这处禁制,你我也算是有些缘分,也不会让你白白走了趟百花福地……这几日你就跟着翁老、旬霞圣人,好好修行一翻,破除体内“关隘”,重新洗炼身躯,将来还是有望跻身中五境的。” 龙浅月赶忙执礼,“谢过天君,两位圣贤……” 青童罢了罢手,“应该的,他们皆得了好处,你也一样,这枚破厄丹拿好,将来修至元婴巅峰,服下刚刚好。” “谢天君恩赐。” 夏东流也抱拳致礼,只是眼神有些不对劲,这天君把自己忘了? “天君?” 青童眯着眼,打趣道,“咋个?有事?” 夏东流一惊,这摆明了是打算架空自己?还真是所谓的和天下姓夏的不对付?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一十章 辞山 接下来几日,茅园里多了个郁郁不得志的酒鬼,每天同静养的少年唠叨个没玩。 “曹兄,你说真怪哩,我们此行,你们都有所得,唯独我不受待见?我不是大活人嘛……” 庄俞摇了摇头,有些好笑,近几日的修养,早已经让他缓了过来,如今到底是精气神少了些,体内血气又似之前一般,平平静静,再好不过。 不然,一众仙子环绕,莺莺燕燕,可是招架不过来。 尤其是那芙蓉仙子,简直热情似火,偷偷过来同自己幽会好几次,十分大胆,也幸得庄俞不在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知晓了些男女事儿,近几日又是血气不佳,不然放在前几日中了桃花瘴气,体内血气旺盛,那还经得了如此勾搭,早就把那芙蓉仙子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那还会管其他。 庄俞很是感激如今气血正常了些,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这好些天,那后.晋的十二为花主,总是挨个来寻他,探望一翻。 有的更是趁着入夜时分,入了梦中,但如今庄俞着实是精气神不足,不知拒绝多了花仙子,让一众花主伤了心。 唯独莲青高兴的如同个孩子。 龙浅月则被两位老者带走,亲自洗炼根骨,想来往后修行会好上些。 除了那则青童天君人人授之的御剑术,高处天际的驭剑法门,如此算来,真就属夏东流毫无所得。 本该风流倜傥的青年,被庄俞遮了过去,也没能得个花仙子青睐,都被这肚中书海文章的少年迷了眼,也怪不得。 毕竟不久后,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天下的读书人,山上的仙子,都会知晓有一名为曹即明的翩翩公子,学富五车,出口成章,走了一趟百花福地,得了不少花仙子青睐,而那一篇篇脍炙人口的诗篇,更会被人尽皆知,作为一篇篇佳作,记录于书中,山下山上,皆是如此,传颂于世。 也唯独如今安详静养的少年,不知自己做了一件如何的大事,凭借一副百花谱牒,名扬天下,却也才是十八年纪,不至弱冠之年,已经是经轮满腹,惹的多少女子心生爱慕。 夏东流就越是瞧得他曹即明不太顺眼,有些显摆了。 “夏兄莫急,机缘没到,少不了你的……” 夏东流端着的百花酿,眯着眼,借着酒劲,似笑非笑的望着少年。 看来,这厮皮有些松了,改日出了这红邵山,定要锤他一顿,松松筋骨。 先前那一笔笔小账,他可是一一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上回打算上前探讨一翻,又是被那破剑,打的不清,如今这笔账自然得算在他曹即明头上,谁叫他是那剑的主人呢。 话说,好似自己结识他曹即明一来,就没有过好日子,现是被石小可敲诈一翻,从自己这捞了好处,虽说事后也给了钱,但终归是一码归一码,门门清,账的一笔笔算才对。 更何况每次同这厮在一块,总是被人莫名戳人心窝,都拿我夏氏王朝说事?怎么个道理? 在他看来,全是这曹即明的缘由,不管如何,这一笔笔账,自然要算在他头上,还不能少的。 夏东流呼之一笑,靠了过来,有些阴阳怪气,说了些违心话。 “曹兄,真是深藏不露啊,肚中墨水这么个大?要不要去我家中,有我父亲亲自举荐你入朝为官,功业千秋?” 庄俞笑了笑,“抬举了,这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诗词,胡诌诌而已,小调调而已,可是当不得官的……” 夏东流嘴角一斜,仰头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这厮真有些欠打,是少不了的了。如此学问都上不了台面?还小调调?你曹即明是真谦虚?还是有些过了?臭显摆? 是不是胡诌诌的,我夏东流不识字,不懂文章? 这顿打,没跑了! 青年想到这里,就借着酒劲稀里糊涂的大笑起来,惹的庄俞不明所以,只以为这夏东流想通了。 ———— 长佑郡。 时隔多日,庄俞在南府衙的所写的那封家书,终于送到了李先生书上。 信中事无巨细,一一交代了庄俞路中所遇,点点滴滴,很是详细,尤其是交代了白依然的痛心疾首,写到南府衙的与众不同,更是很小心翼翼询问了之前那青槐县是否有人去了长佑求助,很是认真。 李景胜就很高兴了,少年如今行走江湖,是非分明。 另他意外的是如今,连少年自己都做了个小先生,字里行间的那些小小窃喜之意,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只是好奇那个唤作李书云的丫头,真有那么好?有那么会读书的?只是小姑娘的独特之处,李景胜还是不怀疑的,那书云丫头自有过人之处。 不然,行走江湖,修行之人多了去了,都被小姑娘挨个瞧个遍?都是好“种子”? 不会。 石小可她不同,尤其是对人。 只是那庄俞如今也只是个少年,说白了还是个孩子,江湖没走几步,就马马虎虎的收了个丫头,胆子不小的。 李景胜就更好奇那个唤作李书云的丫头了,有没有难么好?他很期待。 看来,少年行走江湖所遇之事不差的。 当然,还有那寒山寺的两个和尚的命和三个打杀人性命的“绿林好汉”,虽然坏人,但庄俞都会觉得处理方式欠妥,一言不合就分生死,不好。 尤其是对新结识的夏东流一顿批判,只是往后又是褒贬不一了。 李先生就觉得很有趣,少年在成长,有了自己好判断。 不差了。 让李景胜惊异的事,是少年信中一笔带过的前朝琐事,不知真假,难以判断…… 家书最后三页,则是小姑娘亲爱所写,两副歪歪扭扭,不像样的毛笔画,另一页则是字迹很是不错的“小本本了”,记录了好多所想,也偷偷告了自己哥哥的,说他老是不让自己说话之类的,让李先生觉得很有意思,也很向往。 那副画中有长佑山的点点滴滴,有他李景胜、钟元白,庄俞、艾学义、陈白安、江满、文竣,哪有那逝去的李老,一同坐在那处小屋里,围着桌子吃火锅,夹鱼块…… 李景胜思绪飘渺,这好久之前事了,那时候庄俞才十二岁,大年夜,小姑娘记得很清楚,没有忘的……毕竟从那以后,听了老李一翻言语,庄俞才真真放了心事,有了如今的少年…… 第二幅,是她二人行走江湖之人,画中有她趴在庄俞的背篓中,身旁却有好多人。 有那飘在空中的白依然,满身红衣,却很是凄惨,有道士道童,有庄俞信中的所写的夏东流,有自己如今的“妹妹”李书云和其母亲。 点点滴滴,形形色色。 李景胜莞尔一笑,心情大好,只是这画画的水平差了些,自己相貌画的有些丑了。 李先生很开心。 庄俞多次提到,希望下次回山,能瞧得到其他学生,当然也会带着书云等一同回来拜见他,希望他瞅个时间去看一眼老李,那就最好了。 李景胜洋洋洒洒,出了竹屋,阳光大好。 钟元白早早回了中都。 到了山脚城中,偷偷的买上两坛老酒,麻溜的去往朝阳坡…… 夏东流醉酒醒来的之时,龙浅月便在跟前,看样子两位老者已是帮着洗炼了些根骨。 面色红润,白里透红,金丹中期。 “还不差,如今体内该开的本命窍穴,都被大法力砸开,往后修行会简单些……” 龙浅月点了点头。 “你说那狗贼曹即明,运气咋那个好?惹的那么多仙子青睐?得了恁多好处?明明学问很大,还扮猪吃老虎……好处都被他得了去,苦了我,也没见到个花仙子……” 夏东流说着说着,嘴上没把毛,没溜的说漏了嘴。 本该欣喜的龙浅月,突然满是伤感,幽怨不已,“东流……” 青年心虚道,“随便说说罢了……那狗日的就是命好,改明儿出了红邵山,你配合我锤他一顿,我可不稀罕那些花仙的,你别多想。” 夏东流有些违心,毕竟在他眼中,男儿身边红颜知己,三妻四妾,才显得够面。 不然一味的修道修行,真就钻了牛角尖,换来那岁月,有锤儿用?不能逍遥红尘,难不成干坐着?让一众仙子姐姐,误了大好年华? 毕竟仙子红颜,都还等着他去解救一翻,免得入了火坑,便宜了别人…… 龙浅月随意点了点头,半点没听进去他的后话,脑子里全想着,该如何是好?天底下男人终归是一个样,那个不好红颜…… “你这小子……” 旬霞圣人一步迈入屋内。 “经得起挥霍?就你那身子骨,还图红颜美人,环膝在卧?真当你是那曹小子,气血异常?有着用不完力气……他是无法,只能如此,你则不同,年纪轻轻,就是花中老手……” 夏东流努力咳嗦几声,打断了老者话语。 本该紧随旬霞圣人跨入屋里的庄俞,听过后,转头就走。 龙浅月一惊,疑问道,“花中老手?” 旬霞圣人撇了眼,“就这小子的花样?你不知……” 龙浅月一阵脸红,圣人也不正经。 只是那东流“手段”确实多了些…… 女子不免心里又是一阵幽怨,无可奈何。 “旬圣人,咋个乱说了……” 夏东流不敢去看老者,毕竟自小所谓的风流事儿不少了……可能背地里名声还不是多好,尤其是在中都城的姑娘嘴里,同那采花贼差不得多少。 多是仗着风流倜傥,样貌翩翩,得了不少美人欢心,大有那种睡了一觉后,偷摸的溜走…… “哦?……那昨个夜里,谁溜上了山……” 旬霞圣人揪着胡子,这厮确实不是什么好鸟,人还行,不坏的,就是花言巧语,这几日得了空还偷偷上山,幽会花仙子,如今更是和芙蓉丫头勾搭在了一起,没一点操守可言…… “嘛呢嘛呢?我这还有壶好酒,咱哥俩一同尝尝?” 龙浅月一惊,哥俩? 旬霞圣人眯着眼,伸出两根手指,“得两壶。” “成。” 一老一少,勾肩搭背,自称哥俩,偷摸着喝酒去了。 旬霞笑了笑,谁无少年时,风流不羁,佳人有意。 年轻简直不要太好! 龙浅月眼睛瞪的老大,不敢信。她深知老者意思,只是有些,不点破,心知肚明即可,何况自己终究是差了些…… 二人勾肩搭背出来的时候,正远远瞅着庄俞望向这边,脸色不善。 如今气色大好的少年,心里却很不好,如今老是被别人拿来说事儿,就很不痛快。 “咳……曹兄,走……咱一块喝酒去……不是百花酿的,换换口味……” 庄俞黑着脸说道,“往儿个一路同行,也没见你如此大方,如今有了好酒,就拿出贴冷屁股?” “小辈,你咋个说话呢?” 庄俞扭过头,懒得去看旬霞圣人,都是为老不尊的鸟样,摆明了不怕他。 黄紫老者,胡子气的老高,“小辈,你真以为我动不了你,但你不怕天打你?不怕天打五雷轰?……” 旬霞一笑,确实让他慎得慌,本该惠风和畅的山涧,突然晴空霹雳,雷电拉的老长。 庄俞吓的一个趔趄,赶忙护了头顶,好在并无异样。 旬霞笑了笑,“走,咱俩喝酒去……” 庄俞摇了摇,没好气道,刚走出几步,又是一声雷鸣在其头上炸响。 晴空万里。 就尤为奇怪,没走出一步,便是一声惊雷,到都无异样。 “切……” 庄俞这才放心下来,不在去护着脑袋。 光明正大的迈出一步,突然,一则闪电打在其脑袋上,整个头顶焦糊一片,吓的他一个趔趄。 接下来三天里,红邵山地界多了个每走一步的,就会挨上一记雷的少年,不重的,刚刚好…… 说来也怪,那雷专劈他,即便身边有人,也不会认错,真真变成了天打五雷轰~ 小姑娘也么的办法,也去求了那半个师父,那晓得得了一句话,“那也是修行,多劈劈,挺好……” 既然是修行,那就罢了,何况这雷除了声音大点,也不厉害的。这不,都劈了两天,哥哥也无恙…… 三日后。 天空终于正常下来,庄俞火气有些大。 一大早,溜进百花宫找那莲青仙子去了,挨了三天的雷,不好受,正好满肚子的火…… 夜幕。 庄俞同百花宫主拜别,在红邵山地界有些日子了,可不能在耽误了。 回道茅园,瞧得青童天君一众人都在。 “天君,明日我等就打算离去了,多有叨扰……” 还未等青童开话,那旬霞圣人又玩笑道,“呦……火气泄完了?年轻人火气大了不好,容易挨雷劈……” 夏东流死死憋住嘴巴。 青童天君眯着眼,“你自己决定,这百花宫可是欢迎你的……” “天君玩笑了,在红邵山也有了一段时日了,不能在耽搁太多……” “明日就走?” “对……” 青童转过身,看了眼小姑娘,“行吧!” “谢天君。” “客气甚?你都交代好了……” 庄俞眨了下眼,“交代?” 旬霞圣人打量着庄俞,“你小子,也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你可知晓你和莲青丫头的点点都是师叔给你保的煤,难不成也当负心汉……真不怕天打五雷轰……” 庄俞苦笑一翻,“圣人庄俞说笑了,莲青自有交代的。” “哦,那就行,比这厮好了些。” 旬霞圣人指着夏东流鼻子说道。 青年一惊,难不成昨天的几壶,上好的珍藏,都喂狗了? 夏东流垮着脸,为何这圣人不讲究些,这不是拿了好处不办事? 青年索性背过身,懒得被他人揣摩心思。 无趣。 庄俞说道,“这是自然,去往荆州拜过龙虎山后,晚辈自会前来拜会……” 青童天君眯着眼,“你真打算去龙虎山?” “自然要去的,天君不是说龙虎山会给白依然一个说法嘛……” “这是自然。那你脚力可要快些了,甲子之约迫在眉睫,早些去往龙虎山,说不定还能有望进入九大福地,遇些仙家机缘……” 庄俞一笑,“这是自然,谢过天君提醒……” 夏东流这才想起甲子之约事宜。 青童说道,“去了龙虎山规矩些,掌教真人可不是入我一般,什么事都会过问,脾气可没我这么好……” 庄俞抱拳说道,“谢过天君提醒,上次小子多有莽撞,往后自有分寸,何况,我是有理的。” 青童点了点头,好个有理。 只是天下可不是人人都会去讲理的,即便是龙虎山十四境掌教真人,不开心,还和你讲甚的理,一巴掌过去,魂飞魄散,耳根清净。 “既然如此,我那头青牛你就先骑着,往后回来,还于我,即可……” 庄俞一惊,“这……” “放心,大黄很听话的。是吧,大黄……” 青牛赶忙起身走来,挨着庄俞卧了下来。 青童天君说道,“好好护送他们去往荆州,出了事,回来就扒了你的皮,煲牛肉汤,倘若让我满意,往后我自会还你自由,不得作威作福……” 青牛老泪纵横,长长吁出一声。 眸…… 青童眼睛一斜,“你叫个甚?我待不好?” 青牛大气不敢出。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拜别 青牛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那牧童。 庄俞有些意外,如果真的得一头灵牛护送,确实省了不少脚力,更何况听那夏东流的语气,这还是一位神游巅峰的青牛,比他还要厉害些…… 石小可听过后,满眼放光,早早趴在牛背上,这几日可是没少骑牛。 “那就谢过天君了。” 青童罢了罢手,毫不在意,“我都骑着玩意几千年了,不稀罕,你们见的少而已,图个乐呵而已……算不得什么,等到了龙虎山,看看我大师兄大的那头仙鹤,那才叫区别,这算个屁……一头牛,丢死个人……” 庄俞耸了耸肩,无言语。 仙人骑鹤,自然大风流,比不了的。 小姑娘眉毛如同月牙,欢喜连连,笑到,“谢谢半个师父……” 青童摇了摇头,没点办法,自己没少搭东西了,可如今还是那半个师父…… 庄俞早就知道小姑娘从天君哪里得到了大好处,与众不同,不论是如今那方被修好的山河印,凭空高出几个档次,还有那方表明身份的私印做了一件咫尺物,都是弥足珍贵的。 “感谢多日来,天君的款待……也谢过兰花宫主……” 庄俞面朝二位上五境大能,执礼。 兰花娘娘很是意外,算下来,百花宫才是得了大好处,她不过顺手推舟而已,交了个人情,奉了上宾。 得了兰花娘娘亲自给予他一块百花令,作为百花宫信物,为百花宫第一位上宾,自然非同凡响,而这枚看似普通的百花令,却是可以号令所有花泽草木一属,只要百花宫有的,皆需现身相助,就是如今的二十四花主仙子,也不可例外。 同时,兰花娘娘还亲自赠予了他好几坛百花酿,与之前宴会上的不同,这几坛可是宫主私藏物品,有了些光阴,弥足珍贵,足足搁放了两三千年之久。 至于其他普通的百花酿,就很多了,十几年,百十年多的数不过来。 而旬霞老翁二人,平时偷摸着来的酒水,也不过岁月有限,可不谁都能得上一坛,有了历史的百花酒水,太贵! 庄俞却唯独多出了五坛,也幸得兰花娘娘交代过,莫要说了嘴。不然,还未等出了红邵山,就能被那酒瘤子,偷摸个一干二净…… 至于其他百花宫物件,他曹即明看得上都能拿,包括一种化了形的花仙子,只要少年愿意,兰花娘娘是无妨的。 作为百花福地,草木精魅之属的福地,其实所谓的种种仙家机缘,就是这些幻化了形的花仙子门,得了其一,就已经是气运逆天。 而青童特意作为赔礼,所赠御剑术,早已经被那过目不忘的莲花小人结得死死,得了空自有那小人,将那莲台作为修道场,一次次琢磨那术法,而这些都统统会被少年知晓,毕竟那小人可是同他心意相同,又是那金丹幻化的道果,自然非同一般。 所以此次红邵山之行,小姑娘算得上最大的收益者,白捡了一个十三境的师父,真令人唏嘘不已。 唯独,夏东流一只苦瓜着脸,这都要离开了还没能得些机缘,而那同他稍稍有意的芙蓉仙子,又是遮遮掩掩,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即便,近几日频繁出溜的夏东流,没少献殷勤,忽悠芙蓉仙子,可终归是经了大浪的仙子,如今境界高了,眼光也高了,好在青年肚中还有些墨水,也能说出个一二文章,奈何比不上那“半个读书人”的少年。 夏东流差点没私下里同庄俞言语一翻,打算偷偷在讨些芙蓉诗篇,做自己的,在拿去同芙蓉仙子说道一二,得了其欢心,顺利的得一宗仙家机缘,当然少不了一次露水情缘。 只是他终归拉不下老脸,如今芙蓉仙子又晋升花主,眼光自然高些,而庄俞又作为芙蓉仙子的“本命人”,更是不能开口,二者之间有些无形丝线。 又如何做的? 这同挖墙脚没什么两样,他夏东流也着实不能不要脸皮,朋友妻不可欺,虽是有些误差,但说出去终归不敢听,倘若自己在主动寻得曹即明几篇文章,就会真乱了套。 夏东流,则使出浑身解数,说尽好话,甜言蜜语,坑蒙拐骗,望早起拿下芙蓉仙子。 奈何得来却是支支吾吾,让他梦中一众好等,苦苦求不得。 要是如此风流言语,都放在龙浅月这样的女儿家身上,估计早就被骗的干净,还一心一意死心塌地。 青年很是忧愁,眼看就要拜别,看样子是同百花宫无缘。进而看那庄俞神色很是不善,男子则估摸着得早日,将心里的那些“小本本”和事先打算的事宜,早日提上日程,早早的打他一顿,才能解解气。 而白依然则得了青童三道符箓,由天君亲自书写,加盖天师印,珍贵之处不用多讲。 即便往后,光明正大的行走人间,只要这三则符箓不离身,同人没什么两样,同样能遮去天道巡查,仿制他人窥视。 白依然刚开始,根本不稀罕,可时间久了,也就接了过来,应了那句少年话。 不拿白不拿,天大的好处,不要就显得蠢。 如今那桩公案有了些眉头,而青童又是言明龙虎山会有答复,她才稍稍心安了些,不然先前她同庄俞差点被一手拍死,虽是毫发无损的活了过来,但打肯定不是白挨得,那青童如今知晓自己一切,想必自有打算。 静静的等着少年去了龙虎山,揭开层层谜象。 莲青则伤感些,原本以为曹公子会带着一同上路,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换来的却是他一句好好修行,几年后再相见。只是此去龙虎山万里之遥,足足就得两年光阴,如今算下来,再次折返回来,就差不多五年了,还不能路途过多停脚…… 子时三刻。 夏东流躺在硬木床上,翻来覆去,今夜福地最后一晚,错了今日。往后还不知何时又能有一趟福地之行。 龙浅月紧挨着夏东流,却是再另一床上,茅屋简陋了些。 女子看着男子,眼神更是幽怨,近几日,不少后晋的十二花主仙子,时常下山看望那如今又了其他称呼的“半个读书人”,时不时当着她面嚼舌根,多是夏东流和芙蓉的勾当。 如今看来错不了,连旬霞圣人都一语道破“花中老手”,那准是没跑。 而如今入了谱牒的芙蓉花主,自然眼光高些,男子又是软磨硬泡,这才留下了不好的名声。 龙浅月还是蛮在意的,虽说是仙家机缘,但同女人挂钩,她就有些幽怨了。 后半夜,所有人沉沉睡去,夏东流怀里多了个娇滴滴的华贵美人,看来终是被青年花言巧语骗了手。 入了梦,自是做了精魅之术的拿手绝活,帮着夏东流,游走心湖,查缺补漏一翻。当然,少不了一次露水情缘。 至于结契则是免了,何况如今她芙蓉本就是花主,同这脸皮厚,风流些的男子,有了一段情缘,风流佳话即可,其他想都别想。 过后。 夏东流悠悠醒来,看着扑在自己身上的华丽富贵的女子有些意外,梦中鱼水之欢,自身好处不言而喻。 就如同又一次有过人身小天地,将那缺漏丝丝摒除,差漏个干净,正是他当下境界大事,而如今却被世间尤为擅长精魅一流,挑的明明白白,至于结契,就看得缘分了。 夏东流一如既往不老实,大手乱动,却被芙蓉一巴掌拍开,惹的仙子咯咯大笑。 “夏公子,还不知足?若不是公子那些甜言蜜语,芙蓉今日定不会委身于你……知足吧。” 夏东流一笑。看了说过了头的龙浅月,一把拉过芙蓉,小声嘀咕道。 “那能啊……芙蓉仙子如此美貌,不同我结契,自然坏不得你,只是往后再是见不到仙子容貌了……” “花言巧语。” “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了,莫要做负心人,我虽是精魅,但也是个女人……” 夏东流邪魅一笑,“那是自然,浅月很好的,就是脾气太好,要是能稍稍逆些,就好了……” 芙蓉眯着眼,掩着嘴轻轻一笑,“你喜欢这调调?顺着你还不喜?” “自然,那样有趣些。” “你这气血还得多练练,比那曹郎差了太多,往后少些挥霍,好好待龙姑娘。” 夏东流黑着脸,心里不舒服。 怎么个意思?你如今还趴在我被窝里,却夸别的男人好?算个什么事? 更何况,刚刚才有了一翻露水情缘。 芙蓉莞尔一笑,“你别多想,如今你的我富贵吉祥,往后自然极好。夜已深,公子好生休息……” 芙蓉话罢,化作花雨,消失不见。 夏东流躺在床上,还是心里舒坦。那芙蓉的言外之意,是说他身子不行,能如今这般,全靠着境界修为? 龙浅月紧挨着眼,嘴角微微上扬,很是意外的听了一翻如此言语。 反逆?不能太顺?这类调调?有意思。 翌日一早。 庄俞一行人同道家圣人拜别。 百花宫主同后晋的十二位花主,亲身相送。 莲青很是忧愁,上前拉过庄俞,偷偷在其耳边讲道,“公子往后在外,少喝些酒水,努力些练剑……外处女子可不似我们百花宫精魅女子一般,死心塌地,又结了契约,倘若日后,公子所需,边在脑子唤莲青,奴家知晓后,自会梦中遇公子相见,切莫招惹其他女子了……” 庄俞闹得脸色绯红。 只是在场之人,所谓的悄悄话,同晴天霹雳没什么两样,唯独小姑娘不知而已。 “好了,知晓了。”庄俞咳嗦几声。 百花宫似笑非笑,看来这丫头有些上火,还真就把少年当了自己的男人,还约束起来。 如今又尚未修的血肉之躯,女子身体的妙处,其自然不懂,如何能真独独管住少年的心思,外面世界,可是那真真看得见,摸得着姑娘…… “曹公子,一路顺风,早些来我百花宫,莫要让青儿苦等……” 青童天君一笑,那头青牛驮着小姑娘,慢慢出了福地,十二花主一一执礼相送。 石小可转过身,拼命的挥着手,大声嚷道,“木……头师父,你快些回去吧……往后我也会学着吹你那曲儿的,我会照顾好大黄的……” 庄俞牵着青牛,四人一步出了红邵山地界。 莲青突然喊到。“公子放心,莲青定会早日凝出血肉,公子可不能被其他女子迷了心智……啊……” 几人身影彻底隐去。 十一花主看向莲青,面面相觑,如此不舍? 只是二人都结了契约,唤了名,自会浮现心头,入了梦中,分不分别,没什么两样。 莲青转身往前上奔去。 芙蓉一惊,“这丫头难不成真要去修行……” 兰花娘娘莞尔一笑。 青童天君拍了拍手说道,“此处事了,我得出去两年,接下来旬霞、翁老,你们二人多注意些,多多注意此地禁制和地底龙脉……” 百花宫主一惊,“天君这是?” “一桩私事,如今必须得出去一趟,掌教真人亲自带头,倘若不成,就很丢人了。” “师叔放心去,镇守百花福地,本就是我二人职责所在。” 青童点了点,“如此便好。宫主也留心些……这中州地界就有四人同我境界相仿……尤其是东边中州边界的黄雀楼。” 旬霞也是一惊,想不到这中州地界卧虎藏龙。 “天君放心,我自会约束好门下弟子。” “这枚天师印,你俩拿好,我留于此地,以备不时之需。” 旬霞赶忙双手接过。 龙虎山天师印,一脉独传。 而那名声一般,行事低调黄雀楼,正是濒临江南水府,声明不显。 却是和坐着整个江南水府的白帝城针锋现对,各自掠夺地盘,明争暗斗。 白帝城作为一入世一流顶尖宗门,鼎力万年凭借远古一水神府邸,时至今日,庞然大物,成为青州第二大势力,撰取水运,和真龙山也是不对付。 只不过白帝城,多少陆地湖泊,而真龙也是大渎海域。 中州三大宗,祁云山,白云观,黄雀楼。 以白云观、黄雀楼,二座山头,很少露面,行事异常低调。 真要排个位置,他所谓的五宗首宗的祁云山,只能垫底,说白了宗门还是背靠世俗王朝,不够纯粹。 而诺大祁云山地界,圈地不少,其宗门也仅有一位半步入了十一境的祖宗,而下五境的挚雷山更不用多提,纯粹是夏氏王朝扶持起来的傀儡。 青童天君交过天师印,又同几人认真言语一翻,破开天幕,去同掌教真人张鸿卓汇合,一起寻找缉拿叛徒,为两年后的甲子之约有个交代…… 庄俞等人刚出了结界。 水幕石崖跟前,夏东流就开始估摸着先前的种种打算。 先下手为强。 借口支开龙浅月与小姑娘等人。 女子不明所以,只好自己牵着青牛,同石小可先走一步。 小姑娘斜这眼珠,看着神神秘秘的夏东流,就感觉很不爽。 “嘛呢?” 夏东流摇了摇头,嬉笑道,“小事儿,你们先走,我同你哥哥有些事儿,得聊一下……” 庄俞满心疑问。 “曹兄,过来些,咱们坐在这崖边,看看这水幕也是不错的。” 二人落座后。 庄俞扭过脑袋,“怎么个事?还神神秘秘的,不能敞开了讲……” 夏东流满脸笑意,“没多大些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曹兄觉得这水幕瀑布如何?” 庄俞抬了头,望着作为一处福地门户结界所在地,点了点头,“自然极好,鬼父天工,谁能想到这水幕后,就是一处百花福地……” “极好的……” “如同那星河倒落,自天而来,端的是个好地,风水极佳,难得有如何高悬山河,果真山中有仙,这次福地之属,可真真见了世面的,不似先前那处怪异的世界,此处真是人杰地灵……” 庄俞望着水幕好一会儿,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如何?” 夏东流看着少年询问与他,轻杨折扇,不着痕迹的起了身,心里却是阴郁不定。 违心的说道,“秒。曹兄确实文采斐然,了不起……” 实则青年心中把少年问候了边,礼貌性的问上一句闲话,你能给我扯大半天?得了大好处还显摆?文采斐然? 善…… “缪赞了,受之有愧……” 未等少年话罢,鬼鬼祟祟走到庄俞身后的夏东流。一脚将少年送下了悬崖。 庄俞本该心神放松之极,怎会料到青年背后下黑手,根本半天反应不急,就跌入了百米下的水谭。 “你……” 庄俞抬头刚要询问缘由,只见的夏东流扬着折扇,满面春风的立于石崖前,悠然自在。 然后,各种铺天盖地的仙家术法,不论缘由,一股脑的砸向少年,庄俞避闪不急,将不高不低的术法,里里外外吃了边,瀑布囤积的水谭被激气千层巨浪,一时间竟是盖过石崖。 夏东流,好似没看见一般,手中各种小道道不停,快速捏手印,一股脑往崖地丢去,好不悠闲。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实话 待到几轮术法.轮番轰炸后,青年才听了下来,长吁一口气,心情大好,多日心里积攒的阴云消失的一干二净。 甚妙!!! 而在福地门户的两位圣人,也眯起眼,有意思。内心一阵舒坦,这小子臭显摆,明明书读的不少,还说自己不会读书,说是半个读书人,这不如今多了个叫法,那就是“半个读书人”————曹即明。 庄俞立于水谭边,看了如今消停了的夏东流,黑着脸大声问道,“夏东流?我何时得罪于你?也下黑手?” 青年怂了怂眉头,“曹兄多虑了,刚才在下,没站稳,不小心如此,可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水下有蛟龙大水怪,被吓的不清,这不才随便丢了些术法,没想到原来是曹兄跌了水里,都是意外……” 少年望着嬉皮笑脸的夏东流,寒声说道,“呵呵……东流兄真是好眼力,好口才……” 青年蹲下身,哈哈道,“哪里哪里,我比不得曹兄文采斐然,还是“半个读书人”呢……” 庄俞知其意,自己却是支支吾吾,那些所谓的圣贤文章,本就不是自己的,自己谦虚一翻,借用一翻,就成了他人眼力的臭显摆,变了味? 何况他自己何时说过自己是读书人?毕竟肚里那些墨水,可是半真半假,都是先贤所留……自己又如何和厚着脸皮,说自己才华横溢,文采斐然?更别提满腹经纶了,如今又多出了“半个读书人”的书法? 那就是太冤!!! “夏兄何必如此?所谓圣贤文章,确实是我借来的,我可没有恁多墨水……” 夏东流眯着眼,脸上全是黑线,“编……借着编……读书多,学问大?很丢你人?还半个读书人……” 庄俞无奈道,“我怎会胡编乱造……” “哦?来,说说你借用的谁的圣贤文章……我听听……” 庄俞一惊,“你没听过的……” “呵呵,我夏东流算不上饱读诗书,但四书五经还是晓得个遍,书上的诗篇可没有说的那些……” “今儿个要么承认你是个读书人,出身大可不言明,但先前的那些文章由来,就必须交代清楚,让我看你是借谁的圣贤文章……” 庄俞试探的说道,“你可曾闻过李白?元稹,骆宾王?还有女词人李清照?” 少年心里有些慌~ 夏东流眉头拧在了一起,表情异常严肃,毫无征兆的又一是几道术法,砸了下来。 “扯……接着扯,想不到曹兄胡编乱造的本领不小?说瞎话一本正经,脸都不红的?还什么李白?你咋不李黑呢……” 庄俞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果然不知,还不信。 “当然现行天下确实有不少文学大家,但根本没有你编出来的几人名字,但是有些名气极大的词人,柳、白二人,但所谓的女子大家,纯属胡扯……” “几千年前,儒道学宫尚在世之时,就备受推崇圣贤学问,算是开了先河,不在禁绝女子读圣贤书,废除所谓的三从四德,得了入了学堂,不然你以为书云那丫头有书读?” “这现在天下还真没有个女词人,女夫子之类,你不能会编些?” “夏兄?不信!我又何办法?” “信你?你去把青童天君,去把龙虎山掌教真人请来听你讲讲?” 庄俞满心牢骚,有苦说不出。 自己何曾说假? 有小心翼翼问道,“哪为何诸子百家退隐?你可知晓。” 夏东流面色一沉,“不知。” “那夏兄何时让我上去?” “你多待一会儿……” 庄俞眯着眼,这夏冬举怎么突然如此模样?难不成真知晓诸子退隐缘由? 少年又小声嘀咕着,“夏兄?” “你闭嘴……该我问你不是?”夏东流不在说话,又搓些小道法,改用搓起了火术,幻化处一颗颗大火球,砸向水谭。 “……夏兄,你玩真的?” 夏东流,“……” 庄俞面色一阵,沉默半天缓缓说道,“夏兄,事到如今,我也不藏着掖着,在下并非此处天下的人……” 夏东流嘴角微扬,“哦……我到要看看你是从何处而来?难不成来自西方净土,还是南极海……” 青年打趣道,三座天下并无牵连,中间都存放着星海和真空地带,有特定的门户出入,难不成你曹即明还能白日飞升?打破一处天下的结界不可? “三座天下如同三个独立世界,隔着无穷海域?难不成曹兄是游过来的?” 庄俞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清楚,“莫急,听我说完,在下自遥远的星河而来,家乡那地方,可是没有灵气一说,更没有神仙,普普通通的天下,到是有不少神话事迹,真假难辨……” “哦?” 夏东流戏谑异常。 “原来曹兄大有来头?来自星域?还是来自远古天庭的几处秘境?” “唉……你为何不信,在下句句属实……” 青年阴郁不定。 “曹即明,没看出哈,原本以为你挺真诚老实,如今看来还挺能掰扯?你咋不去写书?将自己那异世风云记录下来,供人消遣一翻?名垂千古……” 庄俞抵着下巴,思考良久。 “夏兄?这是个好主意……将来得了时间,定要……” 夏东流一阵图大,戏谑道,“好玩嘛?” 庄俞看了看青年说道,“还行。” “你……” 夏东流再是忍不住,曾几何时这个规规矩矩的少年,如今成了今天模样? 难不成真是中了瘴气,变傻了?还是晓得人间风流滋味,上瘾?学那风流人士,放荡不羁? 青年自袖中取出一大推,不知品轶的符箓,不计代价,一一幻化出十几条火龙,张牙舞爪,全部扑向庄俞。 一时间整个水谭犹如大火烹煮,沸腾起来。 “曹兄,我同你开个玩笑……” “玩笑?我何时和你曹即明这般熟悉了?某人可是说过瞧不上我的?最多算半个江湖朋友?忘了?” 庄俞心中一顿,赔笑道,“不打不相识嘛,咱们一起同行如此之久……” 夏东流眼色戏谑,“实话告诉你曹即明,我早都打算好了的,好不容易得了手,自然得翻翻旧帐……上回你昏过去,那把莫名其妙的长剑可是没少追着我砍……” “如今……该轮到我锤你了……这地界也好,风水宝地嘛,这可是你讲的……” 庄俞心头一惊,果然,这厮早有预谋,难怪最近夜里做梦总是心头不安…… “差不多就行了……” 庄俞立于水中,用灵力护住自身,虽是滔天的火势,到也不能把他如何? “你也有今天?给我老实待着。” 两位道家天人,远远观望此间,也是面面相觑……这小子嘴上没毛?胡编乱造的本事不小,挺能掰扯……以前看走眼了? 小姑娘等了好久后,又看了这边不小的动静,就同龙浅月又赶忙原路返回。 夏东流看那小可一漏头,赶忙收了法术,重新收了符箓。 小姑娘坐在青牛背上,威风八面,神色不善的问道,“我哥呢?” 夏东流指了指脚底石崖下的水谭。 小姑娘寻望去,真瞧得衣衫不整的少年。 “嘛呢?哥,你干啥哩……” 庄俞想了半天,微微笑道,“不干啥。天有些热,下来凉快凉快……” 夏东流点点头,这还不错。 小姑娘神色不善,眼睛斜视的青年,“你把我哥推下去的?” 青年抱拳,赶忙说道,“小女侠怎么说话呢,我是那种人么?我可是在这想尽办法,救曹兄出来的,何况曹兄都说了,是自己太热……” 石小可眯着眼,冲夏东流说道,“你等着……” 咳…… 夏东流神色一尬,“……你威胁我?你可别忘了还欠我一颗神仙钱……” 小姑娘蹭了蹭淡黄的眉毛,“哦?” “嗨?你莫不是想耍赖?那我就得把你说过的话说给曹兄听了……” “你敢!” 小姑娘坐在青牛背上,急得双手插腰。 “咱们一码归一码,这事没完……我未来小石天君记下了……” 夏东流一笑,这就自封小石天君? 不过也是,既然能被青童选中,自有缘由,根骨本就不差的! “那行,今日事儿就过去了……” 小姑娘望了望庄俞,少年赶忙身姿抖动,落在身上水华,凭空蒸发了干净。 沿着石壁一跃而起,好几个来回,才上了石崖。 吃一堑,长一智。 庄俞远远的避开青年,不是个阔绰“君子”,有那小人之嫌。 得避! 往后端是不能听信他夏东流的言语,什么相约有事,什么登高爬山,游玩风水,就得尤为注意。 “夏东流……此事先搁下……” 青年和颜悦色,点了点头。心里嬉笑道,难不成,你还打算同我动手?就元婴修为? 龙浅月望了望男子,摇了摇头,这恍惚记起先前他告诉自己那些密谋的事,没想到这刚出山水禁制,就下了黑手。 一行人各自无语。 庄俞翻上牛背,同小姑娘快速远去。 留下夏东流龙浅月二人面面相觑。 青年一笑,又自咫尺物中掏出好些小玩意,丢于地上,竟幻化出一匹青竹色的马匹。 二人快速跟上。 庄俞瞧这后,又一次明白这厮身家不菲,先不说这竹马的由来,就这每天得烧去半颗神仙钱,化作灵气滋养,就有些贵了。 有了其他脚力自然,行程快了些。 于此同时,曹即明的鼎鼎大名现是被山上人知晓了没遍,那些名词极大诗词文章,又快速流入寻常人家。 ———— 白帝城。 作为现行天下唯一入世,贴切世间的白帝城,如其名,坐拥整个江南水府,却是以杀证道的魔道巨擎,宗门行事雷厉风行。 为赴甲子之约,山头弟子先行。 而白帝城的第二把手,则是有很多说法,是一头来历神秘的水神夫人,当时正是揣一座价值极高的水法,投靠了行事雷厉,不计后果的白帝城主,才得以苟延残喘,光明正大的汲取天下水运。 真龙山虽是看在眼里,却是半点无法,毕竟作为魔道巨擎的白帝城之主,可是半点不将就,那怕门下弟子被灭了个精光,他连眼皮都眨一下。 但人心算计一流,招惹不得,表面和气,却是杀人如麻,一人得罪白帝城,全宗上下皆需陪葬。 龙虎山自然闭只眼,这天下若是真有仙家宗门能和自家比较一翻,也只有白帝城和白云观。 白帝城之主有国士无双圣先手之称,人心算计一流,在小的心湖瑕疵,小如芥子,在其眼中都会大入须弥。 所以没个山巅修士愿同白帝城交恶,一不小心漏了瑕疵,心境受损,必败无疑。 更是容易滋生心魔,如何战的? 本就极其算计的白帝城,又是国士无双圣手,推演之类自是不多讲。又是魔道巨擎,门下的傀儡多不胜数。 其曾从天外掬押三头化外天魔,道心种魔,生生炼化为三大分身,修为无止境,也是其境界的根本,又如何战的? 一打四? 真真一位十三境修为的白帝城之主,真就十三境修为? 白帝城之主白云幽,吃人不吐骨头。 得其庇佑的水神娘娘,同样来历非凡,不属江河正神,却囊获一座水府,也唯有惧他人的白帝城之白云幽敢欣然受之。 此时。 白云幽正和水神娘娘,悬于水府之上,手谈一局。 极有意思。 “白城主,国士无双,小人比不得……” “娘娘客气了。” 白云幽看着完胜的白子,眯着眼。 七星聚会。 有些意思,大手挥过,水神娘娘执的黑字全无,棋盘再变。 伏龙局。 “有意思,我到要看看到底如何。” 白云幽身影恍惚,去往内阁。 “卜圭,你走一趟,做个局,请君入瓮,我到要看看如何七星聚会?此人于我白帝城有缘,当为魔道中人。” “有你牵头,三人做局,请君入瓮!” “是……” “等等……就拿黄雀楼子弟试手,嘿嘿……” “……” ———— 黄雀楼。 地处中州边界,同白帝城遥遥相望,濒临江南水府,很是眼红。 二者明争暗斗多年,都是老狐狸,不显水面。 亦正亦邪。 ———— 白云观。 同龙虎山不同,另辟蹊径,手握天下大势。 观主道清真人,普普通通,一佛家僧人,又是一道观主人,功德无量,龙虎山掌教也需的敬重三分。 算得上老古董了。 从不显露山水,虽是交好天下,却唯独看不惯白帝城做事。 坐于蒲团上的瞎老道,双目泛白缓缓起身。 “你走一趟。” 黑衣人执礼后退。 ………… 静坐的白云幽突然睁开眼,轻轻一笑,隔空说道,“老不死的?都多大年纪了,还瞎掺和?活的不耐烦了……” 老道望了望云外,神色慈善,“白城主放心,老衲还能活几年,拿不下你,老道心有不甘。” “有意思。” “白帝城这次手有些长了……白城主小心自己掉了局中。” “哦?和我比算计?” “自是比不了……” “你敢阻我?等观主驾鹤西去,我必亲身相送,搬来白云观,做茅房。” “白城主多虑了,老衲好的很,城主小心些,莫不要以为真得了三头天魔就天下无敌。至于你手中的那柄剑,迟早会枭首尔等。” “哼,老不死……” 远古八部众,八把仙剑。 白帝城得其一,却是被强行炼化。白云幽寻得之时,却不得认可,仙剑被以秘术打了个稀碎,重铸,已有的剑魂被一头天魔吞噬,同仙剑重合。 乌光阙凿,仙剑鬼蜮。 本就是属主杀的鬼蜮,却是同白云幽相斥,却被白帝城石破天惊,其做法不得不让天下人惧怕。 白帝城得其一。 白云观得其一。 剑仙张无极得其一。 北妖域得其一。 白玉京得其一。 其余三把分别落入西方净土和南极海。 八把仙剑被瓜分殆尽,自远古八部留下的仙剑遗留万年,同老瞎子道清一般,不知岁月几许。 两万多年前,所谓的逆行伐仙,才堪堪落了幕,无数圣贤前赴后继的去往天外,诛杀余孽,多少先贤一去不回,才换来如今天下的模样。 只是如今神灵逃逸,天下却仍然难如登天,整整持续了两万年的时间人间,并没有多好。 同样糟糕透顶。 看似两万年来平定无疑,天外深处,仍是大战不休,神灵余孽伺机待发。 远古天庭本就自成世界,同如今的三座天下万里更是遥不可及。 两出飞升台,成了远古天庭与人间的唯一阵法通道,不知贯穿多少岁月长河。 而类似于龙虎山地界的源流,就属当时远古八部的雷部遗址,成了如今龙虎山的根本。 不然,何谈龙虎山雷法贯穿一洲山河,五雷正宗,不容亵渎;而类似于三清祖师的圣贤,算得上新天下第一批登顶的圣贤人物,身化大道,为后天种族摸索大道,开山立祖。 逆行伐仙,算不得大胜,但遗落驻守远古天下的八部,却是被先贤消灭了个干净,高位神灵也仅有八位。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中都城 炎阳似火。 中州中都。 不久前书生艾学义以都城会试甲下的成绩,名列第二。 如今经由国子监翰林院招考魁首成绩,经由最终招考。 高中探花郎,名声显赫。 本该得了榜眼的书生,由于最终一篇文章,同大夏国师理念不合,得了探花。 艾学义对这其实算不得多追究,会试题目很深邃,论如何治世。 书生于文章强烈举荐郡县制,免除苛税,大举孝廉,选贤任能,从谏如流,兴学重教,于各州至少建立一座学宫,有教无类…… 艾学义的此篇文章大有推崇儒道思想,大夏国师一惊,不敢太过大意,马马虎虎给了三甲,对其书生身份有所怀疑。 尤其是于各州建立学宫书院想法,更是得到了尚书右仆射的赞赏和一致认可,民部尚书也对书生郡县改革备受推崇。 一时间竟引得右仆射和国师闹腾起来,为书生的三甲鸣不平。 最终反而状元、榜眼成了陪衬。 书生高中探花郎,又被尚书右仆射收了门生,亲自于庙堂谏言,国师无法,非是艾学义不好,只是出身有待考究,最终朝廷联合敲定,艾学义任龙图阁学士兼右补阙。 朝野震动,唏嘘不已,右仆射亲自谏言,国师又默认,自然无议。 原本朝野任职所需时间甚久,如今不得以快速补漏。 群臣共谏,变成了内部敲定。 状元任中郎将,榜眼任左补阙。 按照尚书右仆射的话来讲,所谓的状元榜眼统统都该是如今得了探花的书生囊中之物,全因大夏国师张居正理念不合,重社稷,轻民众。 自然尤为不被民部尚书待见。 而如今年方十六的书生,已是身兼两大重职,身居高位。 自然成为都城津津乐谈的风云人物,年纪轻轻,背靠尚书右仆射,国师也算是待见,自然前途无量。 只是如今几日却被“半个读书人”风头,遮掩了过去,而这半个读书人的所作的的诗词文章,更是风靡整个都城,成了每一个读书人口中津津乐谈的人物。 而那一段段与花仙子的风流佳话,更使得红颜女子向往不已,大街上也一时兴起读书风,言语之间,皆是那个“半个读书人”诗词,更有先见之明的商贩,抄录于册,赚的盆盂体满,得了一个好商机,把那半个读书人当了财神爷。 而山上仙门,更是被这横空出世的“半个读书人”惊的不清,言语文字功底太大,惹的仙子爱慕。 庙堂。 国师张居正、右仆射和新任龙图阁学士的书生——艾学文,正人手一本,谈论激烈。 “学文?你如何看待此人?” 艾学义执礼答道,“国师,此人文字功底身后,这数十篇文章诗词,虽是渲染赞赏花泽草木,但文采斐然,属实不用多讲,此人非同凡响。” “哦?你可知晓这少年?要不是事先得知了风声,禁绝了曹即明这少年本名,如今说不得就是满城风雨,山下虽然不晓得其名,山上可是人尽皆知……诺大的都城,消息如何禁绝?稍稍有些人缘之人,都早已晓得,这曹即明的鼎鼎大名……” “国师多虑了,顺其自然就好,何必禁绝,想来此人大有才华风流,自然不怕为人所知,倘若寻得,说不得又是一位治世人杰……” 右仆射翻了白眼,“我看不然,此子不知所谓,如此大的文章,全是夸赞妖精花仙子,多是为了红颜,挥霍无度,不知廉耻……” 艾学义一阵无言。 张居正也斜眼望着这个同自己一辈子,亦敌亦友尚书笑道,“你老了不行,还不允许别人风流……” “你……” 张居正又说道,“此人不用多想,定是山上修士无疑,风流些正常,有那资本,不像某人浑浑噩噩一辈子,眼巴巴望着神仙,逍遥自在……” “咳!我说张居正,咱俩一个德行,世俗雅人,你扯山上人做甚?你是?还是你管的了?” “还雅人……来,把你肚中墨水倒倒,但凡有一句好过这书中所载,我这国师交于你当……” “我不稀罕……我这尚书就舒服着。” 艾学义头大,上了年纪还挣得不休。 “探花郎,能不能瞧得跟脚?”尚书右仆射问道。 书生摇了摇头,“这文章文字新颖,敢写敢言,确实不多见。” 张居正一惊,“难不成是哪个地方来的?出世了……” 艾学义又摇了摇头,不敢肯定,毕竟自己的身份就是个秘,可不能乱言。 “咳……你这龙图阁学士假的吧?是不是某人有其他算计?”张居正斜睨道。 艾学义一愣。 尚书右仆射猛地把书本拍在桌上,“张居正?怎么个意思,比我官大,老子就怕你?不是你多事,不兴农事,学义能落得探花,最少不得是榜眼?都花甲之年了还嘴上没毛?胡子白长了?还是看我收了个门生,气氛不过?” 国师心里一紧,还真是有些不爽。 “咳。我只是觉得郡县制,土地改革得再议……并无不待见……” “还议个屁,都快一辈子了,你除了大力修北方兵力,修整边防,巧谋布置,其他有什么拿的上台面之事。” 张居正一阵脸红。 “提这做甚。我只是个世俗人,自是比不上千年的儒道圣人,治世冶学两不误,还能做的神仙。” “呸。你还知道。” 艾学义老者二人,你来我去,不相上下。 “学义,你真觉得郡县制,土地改革可行?” 书生赶忙抱礼,“国师,不谈山上而言,得然可行,这是解决民众生饥的根本,尤其是土地改革,拨庙堂的良种,摒除苛税,最为要紧。每年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全都是吃不饱,做了土匪,进而遭乱一方。山上有仙人,但仙人解不了世俗人肚子问题,求没有,唯有朝廷先解决生饥,才有资格论其他。王朝要守护的百姓,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修士!” 张居正久久无言,道理都懂,如何迈出第一步,却最难。 “哎……你所言非需,但仙家势力不得不管……一个山头都是圈地数千里,俱是山水宝地,大夏也难,若不是龙虎山掌教真人震慑天下,同我大夏多有帮衬,这中都城早就被人偷偷连地皮都揭走了……” “而你先前群说的学宫,更是说不得……如今紧靠王朝如何建其五大学府?其选址又如何?最重要的是教书先生、夫子,在何处?难不成从这朝堂找我们这些半吊子读书人?还是去请山下仙人?当先生?那不成了宗门山头,修行之地?学府必定是纯粹冶学之地,可不能什么都能进的……” 艾学义一阵沉默,看来自己的文章,早就被张居正吃的透明。 “还真是怀念千年的百家争鸣啊,读书人多……” 尚书一惊,“你乱扯什么?不想脑袋了?” “怕甚!都老了在没有人为世俗治世冶学,可就真乱了……我等没那墨水……在拖下去,大夏迟早……” 艾学义一个哆嗦,这国师什么都敢讲。 “山下百姓,庙堂都治理不好,又如何能去约束山上。” “世间还是少了读书人,那种能把道理说的明明白白的读书人,山上人不听?读书人还能打……如今呢?半吊子读书人……” “唉……我等老了,看不得太平盛世,只求多些学义这类人,心系天下百姓……”尚书狠狠叹息一声,属实无奈。 如今这探花郎虽是个修行的读书人,但终究太少,总是做了圣贤,和山巅能讲些道理,动起手来,总是吃亏,双拳难抵四手啊…… 书生也是一阵遐想,天下是缺些读书人,治世冶学,但好似自己算不上孤身一人,最少还有个同窗好友庄俞,他可是个明白人,更是惟愿天下大好之人。 “国师,我有一好友,虽不是大学问之人,但同样心系天下,往后有望跻身山巅,共谋天下大势。” 张居正看了眼艾学义,至始至终都对其来历有所怀疑。 “哦。希望如此吧。” 做为大夏国师任职多年,张居正殚精竭虑,以至迟暮之年,仍是为朝廷未来忧心忡忡。 不同于山上神仙,世俗政务自是得庙堂亲自建策,即便是龙虎山也好,白云观也罢,终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高在上,如何能治理世间? 山上人自有山上的难处,维持山头秩序,不妨碍世俗公务,都已是了不起。何况如今北海以北的妖境,蛮荒囚徒又是隐隐做犯,这自然要成为庙堂与仙门共同联手的大事,缺一不可。 王朝所供奉扶持的客卿山头,就显得尤为重要。 大夏正统整整近三千之久,仍是民不聊生,饥不果腹,不得民心。说白了,还是朝廷太穷,钱财太少,疆土面积大如天,兜中二两白银? 苛税不算少,也说不得太高了,朝廷也是穷的连宫殿的墙皮红釉钱都挤不出来…… 皇帝过的好?自在?天下大势如此,谁不想留得好名声,鸿业千秋?苛税一半就得拿出来养活各处仙门,而可怜的王朝气运,几千年来又被藏在庙祠的餐食,一部分苛税养活文武百官,再剩下就很少了,又如何给各州城县志给钱? 皇帝也不好当,文武百官也算不得富裕。 天下始终缺了治世冶学之人,出谋划策,能游走各处山头宗门,绝处逢生,做成几桩像样的买卖,那还有救…… 只是现行的庙堂似乎还没那样的人,没那个本事,敢同山上人翻脸记账。 满脸皱纹的张局长瞅了瞅新入官场的艾学义,不够,还是太远,等不起……宗庙典祠的时时警醒自己,而那跳了火炉的乐府令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国师何必挂怀?往后天下虽是不能多好,但能比今日好上些,那就是进步。” 张居正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年轻时满腔热血,不知不觉就白了头,六十年入朝为官,第一封谏言就被打了下来,时隔多年,任职大夏国师,监政后,曾偷偷问过当时仅有二十多岁的皇帝缘由。 皇帝夏天启曾言,“国师之法,确实造化天下,只是如今国库亏空,同夏朝交好的山头仙门有限,又没几个神仙钱,就大夏这点面子请的动何人?就那一把神仙钱,连一处山头都砸不开……如何撬开别处?” 二十八岁拜宰的张居正一阵沉默,于诺大的疆域开辟四纵四横的大渎,引得海水倒灌,救济百姓,滋生水运,对天下万事万物,固然是好,但不单单是钱的问题。 年轻的张居正满心抱负,又何如何,天下似乎并不是庙堂说了算,尤其江湖高山,动不得,凡人更是搬不动…… ———— 庄俞等一行人,历时三月有余,到达中都。 作为朝野王都选址,中都自然大到无边,万紫千红,风景独好。 岁月久远的巨石城墙,很难想象先生如何驱使傀儡,或是滔天术法,铸得如此伟岸的一座巨成。 千人千面,各不相同。 庄俞下了牛背,小姑娘可舍不得下来,至于夏东流也早早受了那符箓化的竹马,这几日没少花神仙钱。 中都地大,没什么炫耀的。 交了文牒,几人入了城。 夏东流又挺身而出,“去我家坐坐?” 庄俞一惊,想了想又释然,也对,这厮好像说过其父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就不知这在他眼里官有多小了。 龙浅月则是眯着眼,早就知道夏东流出身不凡,难不成还真是个金龟婿? “大个子,你家远不远?大不大?” 青年望了眼牛背上的小姑娘,拍打折扇,笑道,“大的,大的,南府衙都么啥看头……我家自然大的……” “算了,你先给我买个糖葫芦是,你看……就在你身后……” 夏东流耸了耸肩,随手自那小贩手里,取下一串,想了想了又取下一窜,分别递给小姑娘和女子。 龙浅月有些意外。 青年付了钱,几人才慢慢望内城走去。 几个小贩瞧得夏东流那衣物气质,自然瞧得出达官贵人,赶忙将几人团团围住。 “几位客官,自远处来的?可有落脚的地方?奴才领几位去?公道的很……” “客官……走了些路……可是饿的紧?不妨去我醉仙楼坐坐?家里的酒菜上好,姑娘的曲儿也极好……” “起开……几位没眼力见,几位爷沿路奔波,肯定乏了,不妨去我醉红尘坐坐,这几日新来了不少姑娘……”一个小厮费力的挤进来,又说道。 “有藩属国的风情哦……还是自北海寻来的猫娘狐女,怜人的紧……好酒好菜红床下榻,保准大爷流连忘返……” 庄俞满脸通红,女子也不例外。 夏东流赶忙问道,“可是真的……” “这是自然,大爷想必去过我醉红尘?” 夏东流咳嗽一声,“我听别人说过……该死拜访。” “那小的恭候几位爷,早些来。” 小姑娘越觉得这厮羞耻。 还有一位小贩兜售着书本,满头大汗,几个小贩言语完毕,才赶忙细声询问道。 “几位爷,可需要些好词文章……这可是最近风生水起的大家,真风流也,如今王城上下无人不晓,几位爷错过了,可就可惜了……” “哦?大风流?说来瞧瞧……” 小厮拿出一本,递给青年。 “不用,你先说道一二,不然若是你诓骗于我,我岂不是白白花钱?” 庄俞摇了摇头,一本诗词文章应该不够。 “那是那是,小的马虎了,这一本诗词文章可是要二两金的,自然该给几位爷解释解释……” 夏东流一惊,“二两黄金?什么文章如此贵?难不成书中还有黄金屋?” 小厮赔笑道,“爷,说笑了,黄金屋到没有,颜如玉到是不少……” “……?” “这几十首文采斐然的诗词文章早已震动了朝廷,奴才不知风流人物大名,爷可莫怪……” “你说来我听听……” 小贩欠了欠身,“这些诗词可是描述花仙子的大文章,不同于已有的十二花主仙子,这可是三个多月前,突然自山上流出的,说是一位“半个读书人”,在后晋升的十二为花仙间,辗转反侧,作词文章不断……” 夏东流眯着眼,看了眼曹即明,心里狂喜不已。 “半个读书人?” “是的,爷听过其名?” 青年划开折扇,“那是自然,简直是如雷贯耳,文采斐然的“半个读书人”……如此看来,这一册二金不贵的……毕竟那个读书人,可是风流的很……” 庄俞黑着脸,心里不舒服,“够了……这本书我要了……你快些走……” 小贩赶忙递出…… “慢着,在给我细细说道一二,你兜里的我都包了……” 小贩目露精光,欢喜连连。 如此大的买卖,自然要去做的,收回了那册诗词,不在去看庄俞半点,毕竟不能得罪了大买卖不是,而卖出去一本,自己可是能得上二两银子的跑腿钱,可真不少了,最近几月可是不少商贩赚了大钱。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相见 三月前,这城中的诗词文章买卖才是真的好,可以随心所欲,漫天要价,可也不会低了二两金子,如今呢,风头弱了,都城知晓的人多了,自然便宜了些,但还是有赚的。 而近几月,又有好几位丹青又将已有的十二位花主仙子诗词整理出来,请来不少丹青圣手亲自描摹状貌,将二十四花仙,描摹的生动的很,不然何以维持二两金大价。 小贩翻开书,同夏东流说道,“爷,请看,这开篇都是新升的花主仙子,诗词文章花容月貌皆是有的,都被描了下来……而后篇十二位花仙,名声已久,就放在后面……这里面可是有好多山水故事的……” “哦?你可知晓这半个读书人,姓名……” “爷说笑了,现在朝廷禁绝了,不过还是有些风声的,爷可不能乱说的,今日看在爷的面上,小的豁出去……” 小贩轻轻说道,踮起脚,“小的只晓得这半个读书人,姓曹……其余真的不知了……” 夏东流一笑,“够了……真巧,我这位朋友也是姓曹,远道而来呢……” 小贩礼貌一笑,并未想到什么。 “那爷,您看……” 小贩磕巴一下,抖了抖怀中书籍。 “别急,你不是说有仙子的山水故事嘛,来讲讲……我把钱先给你,你放心的讲。” 小贩赶忙自青年手中接过十两金,还有些不信。 “爷,如此大方,自然好的,小的一一道来……” “不用。就讲讲青莲仙子就好……” 夏东流戏谑不已,龙浅月死死掩着嘴巴,脸色憋的通红,不敢光明正大的笑。 至于小姑娘,早已经忘了手中的糖葫芦,坐在牛背上全身心的听着小贩的话,乐呵上了天,当然没想到哥哥如今这么名气大。 庄俞黑着脸,无地自容,根本没想过有今日,这才明白宫主那句,他日曹公子定会名满天下…… 小贩翻了翻书本,都是选用上好的宣纸,彩色丹青,寻到青莲仙子那一页,画中女子倒是和连青差别不大,只是少了灵气。 “有的……爷请看……这就是青莲仙子,话说最是得那半个读书人喜爱,为其作词文章最多……这位花仙子也是心系他一人,却不料这半个读书人花心些,连连为十二位仙子作诗,同一堆仙子有染……当真大风流,巡游群芳之间,将十二花主仙子拿捏的死死的,都心生爱慕……实乃我中豪杰……只是可惜,这半个读书人不知为何?拒绝了一众仙子,太过不该,惹了仙子爱慕,又推的一干二净,真不是……” “咳咳……到底是山上神仙,了不起……” 小贩赶忙咳嗦几声,差点爆了粗口,倘若被几位爷听去,万一不高兴,这金子可就飞了。 庄俞眼神一斜,狭长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小厮,“你从何处听来此人风流成性?还有你那句“拿捏死死的”是几分道理?” 小贩赶忙说道,“这自然是我同他人口中听来,小的识不得几字,只能多背背,靠着卖些书本,维持生计啊……” 夏东流一笑,“曹兄,何必为难他……” 小姑娘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就是……就是……” 小贩这才放了心,欲言又止,“小的这还有一则尤为隐秘的山水故事,几位爷可想听?” “有话直说……” 小贩一阵尴尬,“这则故事另收钱的。” 夏东流笑了笑,自兜里摸出一两金子,抛给小贩。 “爷真是阔绰……爷,请看……” 小贩又翻过一页,正好到了第十四席位的芙蓉仙子画册。 夏东流没由来一阵不好,心里突突。 “几位爷,请看,这也是新晋的芙蓉仙子,华贵艳群芳啊……这芙蓉仙子可有些秘闻的,爷请看,这篇文章诗词同那半个读书人定是一个出处,而后面就不是一人了……” “按照宫中丹青圣手的说法,后面此人多少见了那曹姓少年,机缘种种,眼红了些……” 小贩没注意到夏东流的眼神,仍是滔滔不绝。 “后面的诗词文章就差了些,多是甜言蜜语,马马牛虎读了书,软磨硬泡得了仙子芳心,不然如何能入了百花谱,被世人所知,此二人文章风采,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宫中丹青推言道,多半是此人会些调调,属于画中老手了,为了一段露水情缘,可是没有那半个读书人纯粹,人家是真风流,笔墨文章清流,此人则是假风流,留恋往返……” 龙浅月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庄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才想到福地之时,青年偷摸着私会芙蓉仙子。 “大胆……”夏东流斥道。 本该乐呵呵的小贩,吓的一个哆嗦,不知所措,赶忙把手中的书籍,一股脑的塞在青年怀中,一溜烟跑了,哪里管它掉不掉。 至于小贩,赚了钱,买了书,就好了,哪里管其他。 “夏兄,好雅兴……” 小姑娘也是合不拢嘴,幽幽说道,“害人终害己。” 今个真高兴哩。 小姑娘的宗旨就是,哪里有事那里有我,怎么也不嫌多。 龙浅月也是一阵无语,早知道少言语几句,能有这闹心事? 庄俞捡起基本书籍,掸了掸灰,扔了可惜,不论好坏也值得藏上一本。 “走吧……夏兄,去你家坐坐?” 夏东流闷不吭声,今个又被气的不清,独自去往前面带路。 一人久久无言,走了半天的路程,到了礼部衙府。 “好家伙,夏东流咱们能不能去你家府邸坐坐?来这礼部尚书衙司做甚?真当歇脚呢?这王朝处理公务之地,不太合适。” 庄俞说道,即便你爹真是官小,是礼部尚书,也不该如此荒唐,这重地岂是人人都能进的。 夏东流咳嗽几声,“无妨,家父常年在此……至于府邸早就荒废了个干净……放心,此处不必南府衙小,里面别有天地的,不然你以为任职的官员客卿,又其他去处?” 庄俞摇了摇,纵使你爹官大,还是有些欠妥。 夏东流上前,习惯了自袖中掏出那块令牌,几人顺利进入礼部,门口小吏毕恭毕敬,少年越是觉得夏东流有个厉害的爹…… 礼部后园。 果真,半点不必梨园差的,小园重重,也很是安静,到底是政务之地,少了红砖石瓦,严肃的紧。 几人匆匆落了脚,后院的丫头赶忙安排了房间,备好了酒菜。 这三四个月赶路,可是有些累了。 小姑娘还是有些担心那头青牛,不准走大门,就被小吏牵去后门,说是绕路进来,可是如今还没来。 ………… 书生同尚书右仆射自国师家中归来,入了尚书府。 门口小吏赶忙上前说道夏东流事宜。 尚书脸一黑,“这小子回来了?还带朋友?真不把这当地方?不是什么好鸟……我去看看。” 艾学义远远跟着,也想见一见连一位右仆射也厌烦的妙人。 穿过层层走廊门户,在经由后院长廊,两人一步迈入庄俞修整的花园。 老远处,就听到尚左丘明嚷嚷道,“臭小子,你当我这礼部是什么地方,什么狐朋狗友斗往里带?如今还牵头牛?早些滚回宫中……” 艾学义一惊,顺眼望去那头悠闲的青年,不敢言语,不知者不罪,但他不同。 青年戏谑的望着他,眨了眨眼,继续闭目养神。 夏东流问声而出,“叔伯切勿小家子气……我就偶尔来坐坐。” 庄俞应声而出,就打算拜见一下长辈,不料一眼望见如今身穿官服书生。 二人皆是一惊,又相视一笑。 小姑娘忙着在屋里扒拉着米饭,自是没有出来的。 “尚书大人息怒,恕我等莽撞。”庄俞说道。 夏东流一笑,“无妨,我这叔父大方的紧……放心住下。” “谁是你叔父?没大没小……这些又跑哪鬼混去了?将军府的那丫头可是一直在等你回来成亲……” 龙浅月一惊,百味陈杂。 “左尚书说笑了,此事不可认真,我又不是世俗人,如何同她白头偕老?不合适的……” “那你招惹那丫头做甚?心里没点数?都二十五年纪的人了,还跟顽童一般?斩不断尘缘?还上山修道?” 青年翻了翻白眼,怎么个上山修道,就得斩断红尘?倘若都这般,那仙子不是白白可惜你年华。 “无妨,我抽空去同她讲个清楚……” 艾学义庄俞两人自始至终没有言语。 小姑娘探出脑袋,突然瞅到如今的书生,一阵失神。 “左尚书,这是我同行结识的好友曹即明……” 庄俞刚要打断夏东流的话,却不料被青年说了出来。 左丘明一惊,小声嘀咕好几遍,越是觉得熟悉。 “曹……即明……” “艾探花,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啊……” 艾学义点了点头,可不是熟悉,不就是如今手里这本诗词文章的主人。 “哦……就是那沸沸扬扬的半个读书人?咱手中的诗词文章就是他的?上半天还在国师府探讨一翻,如今就见到了真人?” 左丘明打量着少年,最觉得不像啊……跟风流搭不上边儿,眸子倒是怪了些,一身旧白的青衫,正儿八经的人间少年…… “你就是……曹即明?这诗词你作的?” 庄俞无奈的点了点头,不像就对了…… “想必你也是修道人……同东流又是朋友,那边安心住下,先前所言莫要放在心上。” “尚书客气了,小子内心惶恐。” 左丘明笑了笑,“惶恐个甚,都是山上人了,了不起……” “大人说笑了,有些规矩摆在那,自是不能变得。” “嗯,好个规矩。” 左丘明很是满意少年说法,登山求仙,初心不变。 艾学义一笑,“你等先休息,咱们晚上聊……” 庄俞点了点头。 “你等认识?” “左伯伯,此人就是晌午我在国师所言之人,同窗好友。” 左丘明点了点头,大善!!! 庄俞怎么都想不到在此处遇到了艾学义,如今想必那些诗词文章同样被其晓之,往后的见面自然就会尬上一些,该如何解释一翻,就很为难。 艾学义同样意外,短短两年多时间,庄俞已经同自己境界相仿,如今还真应了那话,在中都相见。 “曹兄还真是人才多广,朋友遍天下啊,连这新任的龙图阁学士兼右补阙都是你的好友……你可知此人是几年会试的三甲,探花。”夏东流打趣道。 庄俞遥遥头,“不知,时间太快,如今都快两年了,没想到还真的在都城遇到,如今还真做了大官。” 夏东流就有些好奇那个长佑郡有个什么好奇之处,难不成一个废了修为的李景胜有这么的能耐?门下学生个个非同凡响? 后半天,艾学义并未来寻庄俞,想必是打算让其多休息片刻。 庄俞早早睡下。 翌日。 少年习惯性的早起,活动活动筋骨,就时时刻刻着手修行御剑术。 术法多变,自然得苦练,当然,练剑更是不用多讲,寒来暑往,得了空,庄俞都会吃苦练剑,或是闭目养神,心湖中也有一个个小小的自己,拼命练剑,从来停止,只求得一日出海,惊蛟龙。 书生早早寻了过来,两人于小园相见。 艾学义率先开口道,“曹兄真是大名鼎鼎,风流不羁啊,竟惹的如此多的仙子青睐……” 庄俞一顿,断是想到书生说如此言语。 “说来话长,都是些胡诌邹,却被信了真。” 书生一笑,“如今你可是出了名的,山上何人不知?也只有这俗世好上些。其实这都城里的大大小小修士同样知道的,只是懒得讲罢了。” “不谈这些……没想到,两年时间你都做了大官,还得前三甲,探花郎,官至龙图阁学士,往后可是有看不完的书和学问了。” 书生踱步说道,“学问不学问的有限,官场如战场啊,都是人心算计,一些老不死的顽固不化……” 庄俞一惊,艾学义变了。 书生看着突然停止言语的少年,“怎么?看我变了?” “无妨……文武百官哪有什么清流可言,都是顽固不化的东西,贪得无厌大有人在……” 庄俞张了张口,寻思半天,才说道,“你变了……往前你可是不会说如此言语。” 书生点点头,“我原以为入了朝廷,想着夏王朝还有的救,如今看来,大夏亡国是必然,也亏了张居正这位国师殚精竭虑,背后挖墙脚的小人不少,皇帝也是如此,有心无力,说白了,同山上宗门,买卖权力居多,如今又收不回来,整个朝野大有坐吃等死的情况,确实无外法,这统统都是三千年前留下来的诟病……” “你看的通透,我自是不晓得。” 书生摇了摇头,“何来通透可言……如今连国师张居正都有心无力,天下大势,推波助澜啊……” 庄俞打断道,“好了,我等不谈如此官场事宜,我们可是修道人,自然得心境如春,谈论些术法……” 书生眯着眼,“莫不是比划比划?” 庄俞一喜,“自然,我这江湖走的甚是可怜,都是被人压着打,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个旗鼓相当的人儿,不活动一翻,不舒服……” 书生打趣道,“旗鼓相当?你确定同我境界相仿,就相当?” 庄俞脸色一黑,看不起我? “那就比比。” 书生自袖中取出一副空白画卷,“请……” 二人身影略入空白画卷,里面是一处半真半假的奇妙地界,山山水水,好不真实。 “别瞅了,小道尔,不值钱。” 庄俞老脸一红,“那开始?” 书生伸出手,示意他出手。 庄俞笑了笑,看似滑不可稽,实则人身处的莲花小人早早盘坐莲台,随时“调兵遣将”。 少年念头刚起,单手覆于身后,不留痕迹的捏着真印,画中的满山江河,突然沸腾起来,水涨船高,化作滔天水幕,砸下那书生。 书生呼了呼折扇,体内书声琅琅,如同夫子翻书,折扇凭空扇过。 “风来……” 画中突然狂风不止,将滔天水幕吹了回去。 庄俞再是不能窃喜的站立,快速口吐真言,心中念头即起,水幕化作两条蛟龙,蛟龙出海,席卷而来,携带滔天雄威。 书生点了点头,水法不错。 随即合上折扇,凭空点上几下,一则“行雨令”凭空凝出。 突然其来的蛟龙,瞬间化作雨滴,点点洒落。 庄俞心中一惊,重新收拢雨水,化作一股洪流缠绕己身,心思急转,莫不是就这么弱上一头? 水法不成,那就雷法? 少年携卷洪流奔袭而去,瞬间将书生拢住。 “凝!” 洪流以眼见的化作玄,将书生困住。 庄俞半点不手软,掌心雷芒攒动,可不是那雷法琅书上的水生雷,那可上不了台面,如今又好似化作一位龙虎山小天师,浩气凛然,铺天盖地的雷芒哄相玄冰。 龙虎山雷法,真是小姑娘偷偷说给庄俞听的,不听白不听。 没想到,如今还真就庄俞使出来。 不过,在龙虎山眼里,如今这所谓的雷法,还比不上下雨天打雷呢。 手中雷芒攒动,少年一把捏个稀碎,身前玄冰突然炸开。 书生悠哉的望着少年,看了一出好戏,不染分毫。 此回相见,不如怀念,真就真真都长大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半个读书人 庄俞有些气馁,这算得上如今自己能拿的出手的术法了。 书生笑了笑,“不错的,看来你这趟百花福地之行,好处巨大,还得了圣人雷法,不差了……” “学义,咋俩差距这么大?” “你以为呢……”艾学义毫不留情面,刚才可是你真动手的。 庄俞一笑,“学义,我算不得十年磨一剑,但磨了五年的一剑,你试试……” 书生身形一正,严阵以待,学道五载,可唯独少年将先生剑术学了大概,这温养了五年的一剑,作为第一位试剑者。 艾学义坦然受之。 小姑娘拉着龙浅月,夏东流搬来一张桌子,几人围着桌子,磕着瓜子,看着一出好戏。 青牛也是挪了过来,解解闷。 那知道,极为爱热闹的左丘明一大早,原想着拉着国师张居正过来看看这读书人,没想到瞧了一出山上斗法,惊的瞪大了眼。 两位老者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个去了画中。 小姑娘摇摇头说道,“不去画中,难不成再这里打架,不怕把你礼部后院给拆了?” 张居正摇了摇头,这小孩没明白其意。 再说他又不是没瞧到过神仙斗法,只是如今还是头一次,就在眼前画中,真真假假,清清楚楚。 夏东流一笑,个中微妙,自然同他们说不清楚。 看……就完事了。 一时间,小园但是围了不少了,都过来凑热闹,比都城里的戏班子还热闹。 懂事的丫鬟小厮早早搬来坐椅,瓜子水果,放了手上活,也来看那书上少有,难得一见的山上人打架。 庄俞严正而立,此处山水不知真假,但都是借的来,摸的到。 念头刚起,悬于房间的那把长剑太合,化作弘光略过,瞬间没入画卷。 张居正再是忍不住,赶忙起身绕到画卷后,瞧个仔细。 不安分的小姑娘也赶忙起身,瞅了瞅,翻了白眼,还以为剑把画给戳破了。 如今长剑正被庄俞握在手里,三尺九,青锋寒刃。 书生很是意外,“了不起,如今都能做到随心所欲?与剑交感了?从哪里学来的御剑术法?了不起!” 庄俞摇了摇,“算不上交感,只是距离近些,勉勉强强。” 书生抱拳致礼,“请,师兄出剑。” 庄俞单手举剑横移,整个画卷江河鼓荡,一道如同水幕似的剑气平行切割,快速远去,仔细望去剑气略过的空间还真是一层静谧的水层。 书生点点头,少年开窍了,我辈修士以炼气登高,自当配合术法兵器,否则还炼什么气,难不成学那世俗武林,举剑相向? 书生一笑,自地下略起,躲过水镜。 脚尖轻点,如同石子投江,整个镜面涟漪荡漾,水华碎裂。 庄俞笑了笑,波澜无惊,修为有限,如何能分割天地。就连如今手中这太合,都炼化不得,如何使得出? 炼物之法不是没有,都上不得台面。 所得长剑太合,也只能小炼一翻,不然能随心所欲? 未得水华落于江湖,少年手中极速捏印,又将水华凝为一条水龙,左手雷芒极速攒动,化作一条雷龙,瞬间扑向书生面门。 书生一笑,满面春风。 “散……” 普通言语出口,听的修士耳中却是震耳发聩,神魂鼓荡。 夏东流就觉得这新科探花有些意思,就凭刚才那一计儒道术法,就很值得考究,心中学问自显,法即自来。 就来外头的一众丫鬟小厮都不敢相信,左尚书的这位门生,新科探花郎,龙图阁学士兼右补阙,朝野风云人物,规规矩矩的读书人,有如此大风流,还是个山上神仙,了不得。 庄俞落了下风。 小姑娘就有些着急,眼神斜睨着夏东流。 夏东流视而不见,怎么个意思?难不成我进去帮你哥哥打一架? 石小可,眼睛咕噜一转,自那方新的咫尺物中取出那方被青童天君加持修缮的山河印。 突兀的出现在小手心,毫不在意的抛入画卷,庄俞见状后接了过来,摇了摇头。 “这不怪我的。” 书生一笑,“你说你,还没小可身家值钱,一件法袍,可有可无,炼不得,这把长剑虽是奇怪些,你也未曾炼化,反而她的这枚仿印早被人炼化个干净,成了有主之物。” “得了个法袍用不得,气不气?” 庄俞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气的,本就是莫名其妙所得。 “那你先试试这枚被十三境天师加持过威力?至于剑法我还是有一大堆的。” 书生一愣……十三境? 未得艾学义回过神,那枚龙虎山天师仿印,瞬间盖压整个云端,底部篆文,不容亵渎。 月朗风清,求真秉仁。 张居正肃然起敬,站起了身,对于大夏国师而言,没有龙虎山张鸿卓真人,就等同没有夏氏王朝。 未得书生如何,天师仿印第二重禁制大开,真是那水印篆文。 江湖共主,水道至善。 持印者,江湖共主,水法大成。 一时间,整个江河惊涛骇浪,整个江湖瞬间化作无边海域,凭空而出,水运滔天,一座天然水法道场,缓缓升起,落于少年脚底。 整个青丝宛如瀑布,集其一身。 “再接一剑!” 庄俞手握长剑,用了水法加持,体内洪流化作灵力拥入长剑,星辰重剑太合蓦然暴涨,凭空长出几丈,疯狂吞吐水运,欣喜无比,只是突然暴走的长剑,庄俞再是握不起。 那天师印第一印文一闪,自少年身后缓缓站起一水幕巨人,同庄俞做相似模样,一剑挥出,整个画卷变成汪洋大海,洪流席卷。 书生心思急转,一篇篇文章自心头浮现,凝成一叶书舟,坐于其上,随波逐流,滔天的一则巨剑实质开来,仍是被书生躲了去。 说到底,还是术法不精,太慢。 庄俞眼见术法扑空,心思一转,空中略起,一剑斩向如今飘于海上的书船,必中。 如同空中一叶,避之不开。 书生一笑,身影瞬间溃散,化作一片飞花,人影重重,如同一阵清风,无影无形,突兀的出现庄俞身后,扬起手中折扇,毫不客气拍入江海。 看似轻飘飘的一折扇,打的少年神魂皆颤,学问太大,太重。 空中天师印反转,满天洪流,皆是消弭。 庄俞无奈的收了那龙虎山仿印。 “算了,我自讨苦吃,和你比什么术法……我这这些小道道都是自你那本《道法会元》所得,自然早被你吃的透彻,那就再接我一剑。” 书生不以为然。 庄俞眯着眼,体内莲花小人缓缓起身,自心湖涌来金丝凝于手指,同少年左手捏剑诀,以指作剑,一道弘光略过天际,金霞满天。 书生手中折扇拦腰折断,那金芒却为未曾消散,瞬间涌出画卷,直奔起身立于画卷之前的国师张居正。 夏东流顺势起身,来不及如何,甩出手中常握那把折扇,腾空而起,将那剑气攥于手中,捏了稀碎。 长扇被毁,手心稀烂。 悬于空中的那副画卷寸寸欲裂,庄俞艾学义二人显露身形。 庄俞第一时间去往书生跟前。 “怎样……没伤着吧。” 书生摇了摇头,惊奇并不是庄俞的剑诀如何,而是剑芒所伴有的滔天血气,太过惊人。 简直太适合兵器之流,适合练武。 夏东流黑着脸,谁要紧不知? “多谢夏兄出手,刚才多我冒犯,惊了国师……” 张居正摇了摇头,越看二人越喜欢,生死早是看淡,也算先前书生所言有戏。 他有一同窗好友,有望跻身山巅,对世道并不绝望。 大善。 庄俞也是一惊,先前同那莲花小人心念合一,捏出一计剑诀,有些意外。 “曹兄深藏不露啊,就是眼神太差,瞧不道伤人?还是故意如此,想取我大夏国师性命?”夏东流黑着脸,给庄俞扣帽子。 少年一惊,赶忙说道,“夏兄多包容,国师无碍,才是大事,都是意外……” 庄俞有些心虚,倘若今天青年不在,可就闯祸了。 “东流无妨,我好好的……不用再为难曹少年,今日有幸见的山上斗法,真是大开眼界。” 张居正帮着曹即明说了好话。 书生一笑,“你可得重新陪我一把折扇,放心!普通物件,等会陪我等去买上一把,再请师兄提几个字,作些诗词……” 庄俞一惊,头大。 张居正一听,赶忙说道,“那自然少不了我的。” 左丘明亦是如此。 “学义你师兄几许年纪,想不到李先生能有你等弟子,了不起啊……也难怪百年前钟家能看得上刚刚元婴的李景胜,如今想来是个人物。” 书生笑道,“那是自然,李先生功德无量。” 张居正点点头,很是认可。 “曹少年可有做官的意愿?我门下也缺个门生。” 尚书左丘明一阵咳咳嗽,这厮故意如此,眼红? “倘若有意愿,我亲自谏言,你即为探花师长,人品自然无需考究,不如留下来,共同为我天下百姓谋福?力挽狂澜。放心,你即为山上人,朝廷顶会全力栽培你们二人,不会耽误半点,往后努力框扶社稷,试着救一救如今半死不活的朝廷。” 张居正毫不避讳,夏东流脸色一阵青白,叹了口气。 庄俞摇了摇头,“国师抬举在下了,治世冶学,匡扶社稷,如此天下大势,我如何做的?唯有一身气力而已。” 张居正叹息一声,治世的确不已,可不是肚里有墨水就能如何。 “你如何看待如今世道……” “不绝望,不失望。”庄俞干脆利落的答道。 “在下游走江湖不多,所见之处皆是可伶的穷人,也通读史书,如今庙堂诟病太多,小道说法也是层出不穷,不谈真假,朝廷买卖仙家权力泛滥,穷是自然,各种小山头又趁机掠夺,窝里横,那管山下百姓死活。” “力挽狂澜无用,深入骨髓,病入膏肓……” 张居正叹息一声,如此局面谁不晓。 “大言不惭。”夏东流皱着眉头。 左丘明笑了笑,看了眼青年,不信又能如何,如今王朝最大的问题就摆在这。 “那你还信这个天下人间?”张居正苍老几岁。 庄俞神色一正,“我信……我信先贤用血骨换来的天下,值得去信,世道也不该如此。” “不对这个世道绝望,就是最好的希望。” 张居正老泪纵横,“大善。” 国师亲自俯身,面朝此间少年。 庄俞吓的不清,赶忙扶起,回礼。 “世道不该绝望……因为有你等,我信十年、千年、万年后的人间,定会如此。不论大夏何存,人间值得。” “谢国师认可。”庄俞执礼。 夏东流一阵沉默。 书生点点头,不对世道绝望,就是最大的希望。 “如今你我就做个朋友,你可别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等会儿出去一同坐坐,会喝酒?” 庄俞看了眼书生,犹豫片刻,“会一点。” “够了……” 左丘明一笑,好久不曾听到张居正要喝酒了,被琐事压住心头难得开怀。 “定要寻个时间,去长佑看看李仙人……为何有如此好的门生。” 书生庄俞同时行礼,“欢迎之极。” 世道人心,总有好的,半点不差,人间可期。 一行人洋洋洒洒去往画扇阁,挑选上好的白纸折扇,张居正心情大好,为官做宰多年,身心俱惫,难得如此。 几人选了十多把做工精巧的折扇,俊美异常。 扇阁老板吓的不清,竟惹的国师亲临,选取折扇,自然拿出珍藏许久的宝贝。 竟是山上少有的灵竹,紫气昂然,熏香异常,所选用的纸面也是不多见,十足的文人宝贝,珍贵的很。 张居正自是开心,买了数十把,硬是把钱财塞在老板怀中,不能白拿。 回了后园,就让小厮寻来上好的笔墨,书台,静等庄俞提词,书生作画。 庄俞推辞不得,如今这半个读书人声大躁,自是拒不得。 “我先来……”张居正先选出一面,由庄俞提词,再有书生由此作画。 庄俞停顿片刻,心中快速略过儿时所背的文章,提笔而落。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一气呵成。 书生有些意外,怎个回事?两年不见,这庄俞学问文采如此至高? 有些假。 书生接过,仔细阅览。 “不留尾款?那这不值钱!” 庄俞无奈,思虑半天,落下那句让其忧虑的“半个读书人”,那就半个读书人吧。 书生一笑,快速略过,于背面快速作画,一副高山仰止图,高山流水,虚虚实实,取下自家私印,于左下角印有朱文,艾学义。 张居正接过,大喜。 极好。 左丘明赶忙上前,庄俞思虑良久,同时是一则祝福词,仍是惹的尚书右仆射窃喜。 艾学义自袖中拿出一本与众不同的白底折扇,正是书生珍藏许久的宝贝,是一仙家物件。 庄俞一惊。 “宽心些,随便提。” 少年沉入心神,心思急转,极速写下。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问渠哪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 书生一笑,极好! 停一亭忘不得。 背扇作画停一亭。 夏东流、龙浅月皆是有的,庄俞都花了心思,书生跟着作画。 剩了个小姑娘眼巴巴的望着庄俞,眼神不言而喻,自己当然少不得。 庄俞摇摇头,难不成写上一句问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姑娘一惊,摇了摇头,不满意。 突然大声说道,“就写石女侠,走江湖,豪气冲天。” 庄俞眯着眼,打量石小可。 匆匆写下,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 书生一喜,望眼小姑娘。 即作画。 画中一小姑娘,正趴在书桌上,读书难得哭了鼻子,真是石小可自己,书生一想,又再旁边写下几个小篆。 小石女侠,出江湖。 姣龙破胆。 百鬼退散。 妖魔心慌。 万般罪业,勿加吾身。 书生将折扇递给小姑娘,石小可眉头一皱,不是很满意。 怎么个回事?哭鼻子……如何走江湖?英雄好汉不笑话? 不满意。 小姑娘满是嫌弃的眼神,不言而喻。 心里咕哝着,这书生变了啊,不在是哪个细心教自己读书的人了,还揭她的老底,怎么拿的出手。 想了想,拿出手中那块咫尺物,跑到桌前,半点不管,按压朱砂。 真是那方青童天君私印,如今也是小姑娘的咫尺物。 庄俞未来的阻止,小姑娘手持那私印,啪嗒一下,压在书生画中,正直那几个小字之间。 蛟龙破胆,百鬼退散,妖魔心慌。 一轮鲜红色的印文,斜印再字里行间。 天下迎尊。 虚空涟漪荡漾,突兀起风,刮过折扇,一时间整个折扇灵光阵阵。 只是包括小姑娘在内的所有人都瞧不得。 小姑娘点了点头,对着未干的朱砂哈了口热气,还不错,再说这印象不就是如此用得。 书生一阵沉默,心里翻江倒海,被惊的不清。 夏东流笑了笑,“石女侠,给我也印上一个?” 小姑娘的翻了翻白眼,赶忙收了玉印,定是不能给的。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喝酒 中都城。 庄俞等人安心了住了下来,得了国师的格外待见,自然如鱼得水。 少年就一直琢磨昨日的那一记剑诀,说到底还是有些不信的,虽是左手好用些,但太过顺畅,体内筋脉好似无感,瞬发而出,居然还毁掉了书生一副画卷。 尤其是那剑气缭绕的金丝,就很端倪,让人琢磨不透,又没持那柄长剑十四,又从何处而来的剑气金丝?很是怪了…… 长剑太合也是一般,得了水法加持,第一次显露山水,磅礴浩大的剑身,随着灵力灌入,一时间重如万金,也幸得执仿印,不然如何挥的动凭空暴涨大剑? 夏东流也是如此,对这莫名的一剑,很是心悸。 书生所言如此,少年确实没有几件好东西,一件不知跟脚的法袍,随意披在身上,用不得,两把长剑。还比不得小姑娘的一个仿印来的自然。 这几日,也就同书生挤在一块,得了空就讨论术法,总是为了求得一计炼武法术。 艾学义摇了摇头,算不得如此,只是境界修为还是低了些,术法如何能使得高深莫测? 就龙虎山雷法而言,你有了门道,修为不足,也端是不够的。 庄俞有些无奈,自己咋个恁穷! 唯独自己不知自己身上还是有些宝贝的,那副得自神剑峰的第三幅画卷,至今还未打开。 庄俞并未在都城停留多久,逗留数十日时间后。 就打算起身。 期间,国师张居正亲自做东,请来了庄俞几人,彻夜长谈,都是对天下大势的交流。 庄俞到也是不拘谨,该说什么,直言不讳。这几人平时事多的夏东流,倒是安静了些,少年谈论官场如何,青年总是认真倾听,有些奇怪。 临走之前,自然少不了一次好聚。 做了官的书生,自然是有朝廷俸禄的,还是一众人,到让庄俞有些不好意思,没花一分钱,包括那扇子钱,都是张居正出的。 书生难得喝些酒水,入官半年总是在张居正鼓弄下,但也开始喝上一些。 庄俞很大大方,直接拿出一天福地的百花酿,年头很足,真是兰花娘娘送的特别礼物,除开夏东流一人,其实桌上的几位喝酒都算不得多厉害。 反而这坛酒做了个人情买卖,对张居正左丘明这类上了年纪的人,如同灵泉良药,多有强筋健骨之效,延年益寿还是有的,一时间都有些不舍。 张居正说道,“曹小友,大大风流,如此珍贵的酒水入了我等俗人肚中,实在可惜了。” 庄俞一笑,“酒本就是拿来喝的,没什么大将就,如果能帮上国师尚书,健健筋骨,那这酒水就没白喝,不然,下了我这肚中,也喝不出个所以然……酒量有限……” “小友客气了……” 书生一笑,“我这朋友,酒量太小,以前自己酿的那桂花酒都能喝醉,对酒没什么识别。” 庄俞点点头,拿出那壶自长佑的一壶酒水,真是那壶自己酿的桂花酒,不多了,少年不舍得喝,往回总是遇到些事儿,或是想家了,才会不准痕迹的喝上一口。 “看……还有的。” 少年满心一笑,微微醉。 书生也是心情大好,也掏出自己带的那壶。 “我的也在,没机会喝。” 同时手中那握着一枚普通的玉牌,上刻“爱学问”三字。 庄俞一笑,早就看在眼里,从第一面见到书生时,一眼就落在官服腰间这枚玉牌。 不差,还在! “也不晓得陈白安怎样了……” 书生眯着眼,“哦?难不成想她了?以前在私塾,你可没少同她争嘴,也就你能降住她。” 小姑娘也是一停,有时时间没见到陈姐姐了,而且现在哥哥都有一位“姐姐”了…… 庄俞摇了摇头,“她那么厉害,谁能欺负她?还有江满文竣也不知道如今怎么?那两可是家里有钱很啊……” 书生摇了摇手中新的那把折扇,“会相见的……” 庄俞点了点头,“会吧……” 只是四人再次完完整整聚到一起时,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这坛酒,你替国师收着,不可多饮,每日至多一小口,足了……” 艾学义点了点头。 张居正心思澄澈,越觉得这少年不差,心境如春,敢作敢为,一时间释然不少。 得出去走走了……长时间握在宫中生锈了。 “学义你好好当官,要当好官,清官的。” “这是自然,清官自然得当,好官就难说了……” 庄俞知晓书生所想,入了仕途,才知庙堂诟病,抱负无望…… 张居正看了眼新科探花,叹了口气,同自己少年一般,对整个朝廷失望……即便是职位不差的。 龙图阁学士,掌管御书,御制文集、典籍。 自是大有作为,说白了,如今庄俞那些个诗词,都是经由他手,校验后,一一录入史书,文学典籍,供后世流传。 而右补阙官职,咨询建议很中,只是如今朝廷太难,寸步难行。 按照书生自己的那句话,大夏迟早必灭。 艾学义通读史书,自是比庄俞知晓的晦涩历史多谢,实际每个官职极高的官员,何人不晓? 就连刚刚得状元榜眼的两人,一位是普普通通的人间学字,步步登高,却是用心良苦。 而新科状元同书生一样,来自江南水府一仙门子弟,同样未得是历练官场,入红尘炼心。 庄俞喝过一口桂花酒,“龙虎山福地开启在即,你不打算去……” 少年自然不会信书生不知如此大的仙家大事。 艾学义摇了摇,“算了,我可是读书人,实在的读书人,不去凑热闹了……认真冶学,往后会了乡里,好些……” 书生欲言又止,他不敢开口,来自古蜀地的艾学义,很难!又是儒道学宫记名弟子。 只是不知如今得了探花头衔,是否有望归入正统。 “那也好,我还得去看看,别处江湖如何,寻些机缘,谁让我如今术法太差……” 书生摇摇头,庄俞术法不差了。 毕竟还有剑法。 “万事多留心些,现在反而忧心的是你,小可反而没事,如今别说妖魔鬼怪避让,就是蛟龙也避之不及……” 少年看了看小姑娘,“对呀,这个丫头福缘高。” 果真是那里有事哪里有她,不嫌事多。 小姑娘一阵脸红。 罢了罢了,谁让哥哥喝醉了,不怪他的…… “对了,我这还有些玩意。” 庄俞又取出那几只酒盏,很是漂亮。 通体琉璃,熠熠生辉,明明美酒,确是醇香无比。 夏东流一阵羡慕。 “好东西,可有些年头了,值钱货。”书生打量道。 “那是自然,拿出来给你掌掌眼,他日回了长佑好送给先生。” 四只酒盏,很是漂亮。 书生问道,“酒壶呢?不拿出来瞧瞧?” 庄俞一阵尴尬,“那壶有些古怪,里面有酒水,还喝不完,酒很烈的……” 慢嗖嗖的取出酒壶,通体丹青圣描,很是清雅。 书生接过后,仔细端详后。 “好东西……就这酒水都一则小池塘,贵的紧……这可是对修士大有裨益,能拓宽静脉,温养本命窍穴。” 庄俞自然知晓。 “这对你很有用,尤其是练剑,很吃根骨,往后每日闲了抿上一口,安分睡觉,温养窍穴筋脉,将来寻得几把好剑,一一炼化,在配上这酒水,才是真真的养剑养人。” 夏东流听过越觉得不舒坦,他可是深知少年还有一对食具,很是美感。 两只青玉竹叶碗,两双紫竹筷。简简单单,无比奢侈,比皇帝所用好要好。 如今却成了小姑娘吃饭家伙,另一只庄俞早有打算,想来是送给李书云无疑。 “好剑?哪有那么多的好剑!”庄俞不喜。 书生一笑,“这天下好剑多着呢,先不说八大仙剑,山巅王剑多不胜数,你以为这天下用剑的神仙少了?圣贤温养一生宝贝,同样少有,往后得不了仙剑,得上一把圣贤配剑,自然不差的。” 庄俞摇了摇头,“仙剑?不用指望的!至于王剑,先贤所持,也少的紧。” “不必妄自菲薄,好好修行,境界够了,走一趟古战场,捞捞油水。” “太远!” 书生没得法子,不修行?还想得好剑。 “你那把太合,并不合适你,太过笨重,你血气旺盛,但终究气力不足,此剑适合陈白安!” 庄俞一笑,“我本来就穷,你还把让我送别人……” “这是实话,此剑适合武道人使用。还有先生这把长剑,你既然拿了,进了荆州多注意。” 握了此剑,就握住了整个江湖。 长剑十四,多有蹊跷,龙虎山福地现世王剑,一柄破碎之剑,李景胜夺剑,连伤四人。 江湖恩怨都在此处。 “我自有打算,何况那些人罪大恶极,先生又未曾伤其性命,掉了胳膊脑袋,安上就好,又死不了!” 艾学义一阵无语,面子不要钱?被越阶砍了胳膊,心里好受? “你的注意,如今那批人可都是百十年纪的糟老头子了……再不济,修为境界也过了中五境了。” 庄俞摇了摇头,脸色通红,借着酒劲,“以大欺小?他敢?在我找我麻烦,我给他补上几个窟窿……” 书生一惊,看来,少年还是同以前有别,最少不似从前一般,不敢动手,思虑他人。 如今看来,先礼后兵,再出剑。 道理不通,剑来凑。 “你能如此想,自然极好。” 庄俞说道,“放心……我还得去龙虎山那九座福地挣机缘呢,死不了。” 话罢,就一头睡晕过去。 翌日日上三竿,庄俞也就打消了念头,多留上一日,正好填补一下日常用品。 夏东流就对少年尤为伤心,为了讨些特别酒水。 青年听了书生一席话,自然得要些,如今龙浅月体内筋脉正需拓宽温养,可是不能马虎。 “两颗白水钱。” 夏东流一惊,“还要钱?” “要得,不贵的……你还背地里偷偷敲诈小可,你以为我不晓?” 夏东流黑着脸,想必是又被小姑娘告了状,颠倒是非,“两颗钱两壶……” 庄俞说道,“呵……难不成这真不值钱?你夏东流起了三个月的竹马就耗了三四颗神仙钱,如今两颗你舍不得?还是你心里根本没有龙姑娘?” 夏东流哑口无言,这能一样? “罢了,那就两壶。” “这才是做生意……” 庄俞分给青年两壶,后面又单独送了女子一壶,书生一壶,修行人都用的着。 温养血气筋脉最佳。 少年又趁着时间,去往市集买上一些财米油盐,毕竟还有一张小嘴,嗷嗷待哺,饿不得。 小姑娘留在了府里,陪着书生。 夏东流自然随着庄俞一块出了城。 “没想到曹兄,这么急着走,我都未尽地主之谊啊,前边就是那醉红尘,去坐坐?” 庄俞摇摇头。 “别这么古板,里面的姑娘唱曲儿贼好听,不去就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少年停了脚步,心里痒痒,诺大的都城,不去瞅瞅,不好…… “那就进去听上一会儿?” 夏东流一拍胸脯,“自然,我做东,尝尝好酒菜,听听曲儿……” 两人一步迈入万紫千红的醉红尘,满堂华彩,莺歌燕舞,清一色的红绸缎,香气缭绕,娇滴滴的女子美人,歌声婉转凄恻。 夏东流未得小厮照顾,亲车熟路的上了二楼,寻了个宽敞房间。 “曹兄,来了这醉红尘,可不能让姑娘们伤心,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人间女子,摸得着,可不似花仙子那真真假假的幻身……” 庄俞一阵脸红。 还未得青年开口,几个身着轻纱妙衣的妖娆女子,就伺候了过来。 “不是听曲儿嘛……” “不急,就来了!这醉红尘的曲儿可只有一人一绝,唯有绿荷姑娘最是动人……” 庄俞不明所以。 夏东流挨了过来,轻轻说道,“这绿荷姑娘性子烈,只卖曲儿,还是个黄花大姑娘,美的紧,不知今日曹兄有无机会做那入幕之宾。” 少年咳嗽几声,“我是来听曲儿的。” 夏东流干笑几声。 一绿衣女子,缓缓走来,身着绿衣,宛如一朵荷花一般,柳叶眉,樱桃嘴,怀抱琵琶,走到二人面前,施了万安福。 “绿荷,好久不见……” “绿荷,见过夏公子。” “不用如此,快快来上一曲儿,我这朋友可是专程来听曲的……” 绿荷施了一礼,“不知公子,想听那些曲子。” 庄俞一愣,一窍不通,“姑娘随意,最拿手的就好。” “绿荷献丑了……” 绿荷再远处落座,怀抱琵琶,轻轻拨弦。 一阵凄苦幽怨的琵琶声悠悠传来,真是绿荷最爱的曲子。 “绿荷,谁让你又弹这曲儿?把……客人……都……” 老鸨一眼瞅到夏东流,好忙闭嘴,站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庄俞认真聆听,心里不是滋味。 毫无疑问,绿荷是个苦命姑娘,年纪轻轻,就被家人卖到了青楼,换了钱,只是性子烈,对命运不甘,靠着曲子养家糊口。 琵琶声婉转不语,一时间整个醉红尘安静下来,都为这女子命运不公。 小时候吃进苦头,长大后依旧活的不自在,她渴望自由,渴望走出这醉红尘去看看。 却无人知晓。 也有人出钱赎她,许诺给她自由,但统统被她回绝,她在等一人,等那个能听的懂他琵琶语之人。 她缺一知己,不缺懂她曲子之人。 一柱香后 琵琶声戛然而止,在这醉红尘里瞬间被人遗忘,仍是热闹宣天。 绿荷安静的坐着,等着这位新来的公子,言论一翻,或是在要一首其他的曲子。 庄俞望着悲恻女子,一生何来欢乐而言。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绿荷姑娘既然如此,何不放下心头事?出去走走?” 绿荷一惊,起了身,秋波婉转。 小声嘀咕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说尽心中无限事。 庄俞又说道,“你我都是凄苦之人,又为何向命运低头?走出此地,外面同样有一个多彩夏天。”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如此才配的上姑娘佳人。” 绿荷泪花闪烁,等了多少年,她记不得了,从进醉红尘那刻起,日复一日的卖唱,如今不知不觉都过了花样之年,终于遇到一个同她如此言语之人,鼓励她走出去…… 起了身的绿荷,嫣然一笑,天地失色。 十年来,第一次有了笑颜。 “公子,可愿带绿荷走……” 庄俞一惊,赶忙起身,望了望看戏的夏东流。 “公子放心,绿荷从来只是卖曲儿……” 少年赶忙说道,“姑娘误会了……在下还得走很远的路……姑娘何必如此,天下之大,自己同样可以出去走走……” “倘若姑娘缺钱财,大可放心,只要姑娘想走,今个儿大胆走出去……这醉红尘无人挡你。” 绿荷笑了笑,看了眼黑着脸妈妈。 “公子可愿留下来,绿荷还有很多曲子谈给公子听……” 庄俞摇了摇头。 夏东流说道,“绿荷姑娘不必如此,你我都老熟人了,我这朋友即将远游……” “绿荷谢过公子,今日小女子自当醒悟。”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辞别 “感谢妈妈多年来的照顾……绿荷今日要走了。” 老鸨敢怒不敢言,夏东流什么人,自然惹不得。 “再次感谢公子懂得绿荷心意,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小女子记下了。” 绿荷抛下怀中那把熟悉的琵琶,她恨它,别人只知她曲儿好听,却不知她不得如此。 女子孑然一身,撕去身上多余的轻纱,放了盘好的髻发,随意洒落下来。 今日,出了醉红尘,她就是自由身。 女子缓缓走向庄俞,嫣然一笑,认认真真施了一万安福,“绿荷再次谢过公子,绿荷会永远记住公子模样。” 绿衣女子一步步下了楼梯,出了醉红尘。 走进了自己那向往已久的那个夏天。 庄俞很高兴,今天即听了好曲儿,又做了一趟好事儿,绿荷姑娘本就应该在此。 夏东流一笑,“这么漂亮的美人,都放了?你到底不知美人滋味,你以为真和你的莲青仙子一般?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可人儿,懂不?” 庄俞摇头说道,“如今她能走出去,寻找自己的世界,就是最好的!无关风月……” “可惜了,绿荷姑娘可还是……” “够了。”庄俞打断青年说话,两个大男人明面上说这些话,合适? “还望你同这里管事人交代一句,还了绿荷姑娘自由,莫要再去为难她。” 夏东流看了看旁边的老妈子,老鸨赶忙赔笑道,“公子客气了,绿荷为这红楼可是挣了不少钱,足够她自己赎身了,今日得见公子,细心开导,那丫头才愿意离开醉红尘……” 老鸨言不由衷,大把说着违心话,这男子可惹不起,作为醉红尘的长客,早就摸清了夏东流的路数。 “如此最好,这里有些碎银子,就当今日这顿酒菜钱,不够就记在夏兄账上。” “这是自然,足够了的。”老鸨赶忙赔笑。 “只是……这丫头走的如此洒脱,身无分文,连琵琶都摔了,往后如何过日子……” 庄俞一惊,赶忙沿路追去。 夏东流一笑,“今日绿荷当自醉红尘除名,你胆敢怂恿收下的小厮,我定让官府拆了你这酒楼。” 老鸨吓的一颤,“夏公子息怒,自然不敢。” “公子不妨留下来,我去唤来桃妖丫头,亲身伺候公子?” “不必了,今日有事……她可好?” “好的,这丫头可是等了公子五年……茶不思饭不想……” 夏东流叹息一声,“我知晓了,改日再来,把你那新来的狐女猫娘给我藏上一对……” 老鸨笑道,“这是自然,公子放心。” “嗯……抽个空去衙司领银子,就当是绿荷的赎身钱,我正儿八经的给了,往后你在背地里寻她麻烦,嘿嘿……” 夏东流,手中折扇一挥,整个酒桌灰飞烟灭。 老鸨吓的脸色铁青,不敢相信。 庄俞远远的见着那绿衣女子背影,匆匆喊到。 “绿荷姑娘……” 女子猛地停在脚步,转过身,望着追来的男子,嫣然一笑。 “公子莫不是反悔了?还是打算带绿荷回家?” 庄俞一阵尴尬。 “姑娘误会了,只是先前听那老妈子说,你一个女儿家,身无分文,如何去别处?” 绿荷一笑,“公子多虑了,小女子能吃些苦头,虽是厌倦了琵琶,但挣个饭钱,还是可以的……” “这……到是在下忘了……那恭祝姑娘一路平安,看尽人间山河大山。” 绿荷施了万安福说道,“谢过公子吉言,小女子可否能知公子大名。” “大名不敢当,在下曹即明。” “谢过曹公子太爱,一语道破曲音,小女子记下了。” 庄俞摇了摇头。 绿荷一笑,“望公子此行一切顺利,平平安安。” 女子又施一礼,转身离去,干净洒脱。 庄俞目送女子显示在这诺大的都城,惟愿绿荷姑娘往后平平安安。 “怎么不舍?” “没有……如此洒脱直爽的女子还真是不多见……” 夏东流说道,“是啊,敢爱敢恨,敢身无分文走江湖,不惧世俗,是不多见。” 庄俞抱拳,“今日曲儿不错,夏兄终于做了见好事。” “好事?要不是绿荷瞧上你了?有你的份?” 少年罢罢手。 但行天涯,莫问前程。 第二日一早,庄俞同小姑娘出了都城,还有那头一直安静的青牛。 夏东流没有在同少年一起走江湖。 “曹兄,莫急,咱们龙虎山见,两年后……” 庄俞摇摇头,算是清净了。 书生、国师张居正、尚书左丘明、龙浅月等人皆是送庄俞至北城门。 书生上前道,“此一别,可就不知何时在有相见之日了,万事留心……” 庄俞点点头,他明白艾学义的官做不长。 张居正说道,“老了……也该出去走走了……就去你家看看,有什么话让我带给你家先生。” 庄俞笑道,“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张居正点点头,极好! 天地之大,唯有心胸开阔,何处不有山色。 “诸位回吧,有缘再见。” 少年牵着青牛,小姑娘使劲儿的挥手,“小书生,放心,我会好好读书的……” 书生一笑,看了远去的身影,此一别,再难相见。 北城门暗暗脚里,偷偷藏了个绿衣姑娘,看了眼,远去的少年,在心底为其默默祈福。 “夏东流……你浪荡了五年了,该回去看看了。” 青年一笑,这是自然,书生微微欠身。 龙浅月很意外。 “我也该出去走走了,累了一辈子,为自己寻个好好去处……” 夏东流抱拳,“谢国师为朝廷鞠躬尽瘁,劳苦功高。” “老了,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子敬啊,任重而道远,放松不得。” “国师放心。” 张居正步步远去,搁下了所有国家琐事,好似身子骨轻了不少,大袖甩的飞快,好似回到了少年时光。 老了,真老了…… “见过太子……” 夏东流一笑,“客气了,你和曹即明即是同门,不必如此见外。” 龙浅月一阵心底发恘。 太子? 不敢信。 “走了……”龙浅月赶忙应声跟上,默默走在青年后面。 夏东流,大夏国嫡长子,真名夏子敬。 朝野之上。 文武百官严阵以待,夏东流在列。 早朝。 张居正辞去国师之职,皇帝沉默良久,夏东流轻轻点头。 国师一职落在了尚书左丘明和龙图阁学士艾学义二人头顶,暂代。 左丘明一愣,本想着老了,该轻松一些,如今又重了几分担子。 九月九。 夏东流以普通修士身份,同赤霞峰提亲,无关大夏王朝。 二人同结连理,名正言顺。 龙浅月如同做梦一般,不敢信。不是惧怕其身份特殊,反而避开世俗王朝,才是最好。 女子端着庄俞送的那壶仙酿,偷偷喝了一大口,壮壮胆子,现在有些怕了。 洞房花烛夜。 龙浅月满脸通红,迷迷醉醉,喝了酒有了胆子。 “夏东流?你为啥娶我?” “哈?” “这不是你想要的么?我又不是薄情之人。” “呸……你骗了多少姑娘?你以为我不晓得?前几日还去醉红尘鬼混……” 夏东流一笑,“往后不会了……” “真的?” “比金子还真……” “那将军府的那丑丫头呢?这一个月老是给我摆脸,要不是看她是个普通人,我拍她几巴掌……” “咱们既然成亲了,她自然知晓其意。” 龙浅月一顿,“你是真心娶我么?” “真心!” “往后约法三章……” “好!” 龙浅月突然将男子扑倒在地,醉迷着眼说道,“你喜欢这种调调?” 夏东流一惊,羞涩点了点头,故意做作。 龙浅月眉头一皱,“别动,我来……” 女子又小声嘀咕着,“往后……我……学……”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 张居正喝过二人喜酒,两山上人皆为连理,自然是好。 龙浅月如今得了圣人强开筋脉,虽是差些,但好在有了仙酿温养,往后到时不会太差。 夏东流亲自安排一辆极好的马车,亲自请了一位马夫,送张居正去往长佑。 刚走那天,府衙来了为不速之客。 绿衣女子说过来意后,张居正自然没拒绝,往后路途不孤单,还有曲儿听。更好奇这少年郎怎么个就把醉红尘的头牌曲儿拐走了,还入心神。 张居正心情大好,人不风流枉少年。 到底是老了。 国师偷偷把那本诗词递给了绿衣女子,做事得做全,她该知晓少年所有事。 绿衣女子想知道这曹公子的家乡什么样……既然他得远游,但总会回家,那就去他家等他回来便好,何况自己本就无根之人,天涯何处不安家…… 一辆马车悠悠南下。 一位青年匆匆北上。 ………………………… 庄俞跨过铁索桥,一步出了北镇抚州城,并未多停留,贴补家当。 匆匆北上。 已是十月天了,时间可不多了。 这头青牛可是为他省了不少脚力的,不然按照日常行走速度,从都城到北镇抚司最少都需四个月脚力,如今两个月已是出了北衙司。 一路顺风顺水,平安无事。 沿路的一件件小事,令庄俞蛮意外的。 想来是北方的治安好些,沿途是少了些苦命人,不似南城百姓疾苦无依。 家家户户有饭吃,红红火火过日子。 庄俞心情越来越好。 过了宁阳.水府,同一往一样,习惯了遇山拜山的少年自然按理,上了平安香。 四处城隍庙、武侯祠皆是如此。 不论少年是不是武道之人,都会礼敬一翻。 明明已是偏离了官途,却又在小小的宁江水府,又遇到了一件糟心事。 黄雀楼弟子作乱。 一位柔弱的水神娘娘被迫现身,说尽好话,不停道歉。 为首的三人如今真掬押着水府的右护法,是一头水中小妖,归顺了宁江水府,自然有了一席位置。 “水神娘娘明鉴,这妖怪趁我等游玩至此,偷偷跟随我等,把我们吓了个半死,这才抓了起来,可怪不得我们。”为首的黄雀楼弟子说道。 “几位小仙人,是我门下小妖冒犯了几位……还请仙人放了这可怜的小妖。”水神娘娘神色匆匆。 “娘娘明鉴,我只是巡水至此,突然被几位小仙君掬押起来,属下怎敢冒犯公子……” 庄俞遥遥这边,有些可笑。 三位元婴修为修士,都能如此为非作歹? “还请几位小仙君放了府中护法,在下给仙君赔不是了……” “水神娘娘不必如此客气,你可是封正的神灵,我们可不敢当,只是如今我兄弟几人受了惊吓……” 书神娘娘一愣。知晓其意。 “敢问小公子,需要什么?” “听闻这水神府中,财宝数之不尽……”黄雀楼弟子说道。 “府中黄白之物却是有些……” “水神娘娘说笑了,我等要世俗黄白之物做甚?我等也不是贪得无厌之辈,娘娘拿五百颗白水钱来换。” 水神娘娘脸色一沉,“小公子,这宁江庙小,何来五百颗神仙钱,就是我整个水神府也不值啊。” “这就是娘娘的事儿,想要这妖活命,拿钱消灾,否则降妖除魔,天经地义……” 庄俞牵着青牛一步步走向河岸。 “好一个天经地义,黄雀楼弟子如此不要脸的?” “阁下可莫要多是,不然这山高路偏,死可就白死了……” 庄俞颜色一寒。 “这位兄台,何必如此为难这位水府护法?” “护法?可以懿证?这可是只妖,什么狗屁护法?” 水神娘娘一惊,自己这不入流的水府,本就庙小,何来懿证。 “你莫要自误,毁了你宗门声誉……” “声誉?天高皇帝远,倘若阁下不小心留在此处,那这水神府你猜会不会多上一宗公案,这水神祠变成一宗淫祠,水神娘娘谋财害命,引得天下修士共讨之……” 庄俞心思一沉,明明山上修士,却如此心黑,还得搭上水府? 有意思。 “我今天就看看,你怎么让我留下这水府。” 为首男子一拍大手,“好胆,你觉得以一敌三?能胜过我黄雀楼弟子。” “那就试试。” 为首男子上前,“好的很,那就陪陪玩玩,看来有人不知我黄雀楼的厉害。” 为首男子一巴掌拍了过来,半点未曾顾虑。 庄俞原地跳开。 “呦……我还以为你这境界修为是纸糊的……” 庄俞毫不客气,就河岸撰取水!流砸向三人所在处。 “玩水?有意思,不晓得我黄雀楼靠近江南水府?” 未得男子话罢,庄俞就这水流遮掩,横空挥出一剑,整个水面层层炸开,逆流而回。 身形突兀出现在男子身边,几人错愕之时,已经救下了那水府小妖。 几人匆匆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有些门道。今日事自然得有因果。” 攻向庄俞三人同时,一时间眼花缭乱的术法,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庄俞一剑挥之,百法惧散。 心思清明,左手捏剑诀。 一剑挥出,整个江面出了一抹极微的金丝,快速横移。 为首男子被一件枭首。 其他几人皆是一惊,赶忙牵引而归,片刻后,男子摆动脑袋,伤势全无。 元婴不灭,修士难死。 “我乃黄雀楼弟子隗左,这一剑之仇,你觉得如何报的?” 隗左不着痕迹的取出一把“白玉盘”,凭空甩出,眨眼间整个江面被炼得一干二净,包括水神府。 水神娘娘邴瑞未反应过来,那水府就失去了感应,整个江河突兀干涸,被炼的不仅有水府,还有万万千水中生命,也是水神邴瑞的根本。 邴瑞娘娘一声长啸,身形缓缓高大,瞬间化作一方劣迹斑斑的水神法象,暗谈无光。 “今日,必让你等为我宁江千万条神灵偿命。” 大道所在的邴瑞,失去了宁江,已然无法独活,这金身消散只是迟早的事情。 “邴瑞,要怪就怪你不知好歹,今日我等三人既然有如今机缘,得一尊太岁之物,还得谢过水神娘娘,天高皇帝远,别说朝廷知晓,就是知道,我黄雀楼摆在那,你猜那庙堂敢不敢同我黄雀楼提此事?我黄雀楼可是上宗,可是挚雷山那茅坑所在。” “我手中这“白玉盘”,就是你安家之所……” 白玉盘瞬间笼罩邴瑞的暗淡金身,剥夺神性。 庄俞心中一冷,下山如此之久,第一次遇到该杀之人。 手中太合光芒大作,瞬间高处几丈,顺势砸在白玉盘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隗左一惊,手中印发一转,白玉盘倾泻而出法力洪流,化作金丝,死死困住邴瑞金身。 摆明了今天不回放过这水神娘娘。 庄俞眯着眼,脚底缩地成寸,一拳头砸在隗左脑袋上,右手顺势挥动长剑,击退三人。 真是庄俞从书生哪里新学的术法,方寸山河。 黄雀楼其他两人,顺势又是一巴掌拍向庄俞,却又是扑了空。 庄俞左手举起破剑十四,横空挑起,手中金色万丈,“给我破……” 白玉盘寸寸欲裂,黄雀楼弟子隗左一口鲜血喷出,伤了人身一处本命窍穴。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围局 黄雀楼弟子隗左愣了神,嘴里反而没有吐出污血,而是大片金黄色的血液。 看着被陌生青年一剑碎去的白玉盘,更让其不敢信的是整个宁江化作一干二净,被他以黄雀楼术法配合白玉盘,万千水族生灵惨死。 而跟前那水神邴瑞的暗淡金身,几近玉碎。 隗左不敢信是自己所为,其他随行二人也才反应过来,恍若隔世,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将宁江炼个干净。 可眼下如此,说不是自己所为,谁能信的? 远处那持剑的男子,嫉恶如仇,分分豪豪都瞧了眼里,黄雀楼虽是鼎力中州,却也不敢如此嚣张跋扈,今日他炼了宁江万千生灵,黄雀楼必然会处于微妙之处。 黄雀楼观主原本感知此事,踏虚而来,不料又迎来一个不速之客,将其堵在大门口。 白帝城之主做客黄雀楼,千年来第一次。 “白城主,有何高见?” 白云幽一笑,“观主何故如此小心翼翼,咱们也是老朋友了,聚聚嘛,今日有空想同观主手谈一局。” 黄雀楼观主久久不语,“你如此处心积虑,请我黄雀楼入翁?” “区区一个宁江水府,我黄雀楼,还赔的起……” 白云幽一笑,“观主说甚?黄雀楼确实家大业大,阔绰的紧,不过你宗门私事,同在下说甚?今日我只是想念老友的紧,想来下下棋而已……” 黄雀楼一阵苦笑,今日算是碰到了鬼了。 庄俞如今看着黄雀楼弟子,畏首畏尾,也是很意外,先前的那跋扈模样全无。 极远处,又是一拨人围拢过来。 庄俞摇摇头,真是不嫌事多,先前看戏的人又凑了过来,莫不是捡漏?还是打算插上一脚。 “阁下放心,我等无意路过此处,事情缘由都瞧了清楚,自会为阁下作证,这黄雀楼弟子目无王法,今日定要给宁江一个交代……” 黄雀楼弟子面如死灰,瞅着远处而来几人,那身着独有,正是黄雀楼的死对头,白帝城之人。 “道友放心,今日之事天地为证,我白帝城为少侠作证,定不会让如此祸害山水的恶徒跑了去。” 庄俞心中暗惊,难不成这白帝城之人改了性?行事无忌惮,随心所欲,今日却如此这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黄雀楼弟子该杀,用不着他人插手……” 白帝城为首男子笑了笑,正是哪日白云幽所吩咐之人,今日与庄俞相遇,皆是算计。 “少侠说的是,今日你我有缘相见,我白帝城愿牵个头,做了天下人的表率……” 话罢,一剑普普通通的挥过,黄雀楼一名弟子就掉了脑袋,体内的元婴挣扎一翻,却是被莫他人撰到了手中,犹如蝼蚁一般,捏了个粉碎,毫无还手之力。 黄雀楼一弟子真真去往轮回,根本无法反抗。 庄俞眼神一寒,“尔等视性命如蝼蚁草芥……白帝城果然顶顶大名……” “少年缪赞了,我白帝城虽是做事简单了,但都有因果可循,从不害无辜之人,否则白帝城能屹立千年不倒?” “他虽是有错,又何必毁了元婴,绝了轮回路?” “少侠不应该为水神府鸣不平,你看看这干涸的宁江?死了多少生灵,被炼化个干净,就是我白帝城之人,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你以为这黄雀楼弟子回了宗门,能活下来?其观主只会亲手送他等入地狱……” 庄俞默不作声,毫无疑问,如此大的一宗缘由,只会有人背锅,而隗左几人就是饵料。 “在下卜圭,白帝城弟子,少侠尽管出手,我白帝城会对外宣称黄雀楼隗左几人是我白帝城所杀。以免少侠日后,左右为难。” 庄俞沉思良久。 看了眼如今虚弱之极的邴瑞水神,一时间左右为难,失了宁江大道,身死道消是迟早之事,耽搁不得。 “隗左,你可有话说,这宁江被你炼的干净,万千业障缠身,还坏了一尊水神大道。” 隗左心里一惊,赶忙说道,“我……她们该死……” 白帝城弟子一笑。 隗左面如死灰,言不由心,怎么脱口而出如此荤话。 邴瑞眼神怒目,“你等该死。” “少侠不必如此为难,如今水府没了,我也没了去处,必死无疑,我亲手送他入地狱。” 庄俞别样的看了眼黄雀楼弟子,不做言语。 水神携卷一道水幕,化作利刃,齐齐穿过隗左等人,却被白帝城卜圭拦了下来。 “娘娘如此虚弱,还是由我等出手吧。” 卜圭好似再询问庄俞,庄俞莫不吭声。 “少侠既然不言语,那我就当少侠认同了,今日这桩因果我白帝城带少侠接过了。” 话罢同样黄雀楼一弟子,化为灰烬,在无轮回。 卜圭笑了笑,黄雀楼弟子如今只剩罪孽最大的隗左一人。 “如今仅剩这罪魁祸首,少侠可需我代劳?” 庄俞眯着眼,这卜圭行事所为太过狠辣。 “不必,我自己来,此子罪孽深重,但也该留其一丝余地,下世做个善人。” 卜圭点了点头,给一个轮回机会,不无不可。 “少侠自有计较,今日这桩因果皆由我白帝城一脉承之,请少侠诸孽障。” 此事已成一半。 庄俞缓缓上前说道,“非我不善,你罪孽滔天,今日需给宁江水府一个交代,你自散元婴,我给你个痛快,给你轮回。” 隗左一笑,散去自身修为,痛苦的说道,“谢少侠,只是这白帝城人心计较,独一无二,今日之事,如同白帝城之言,即便回了黄雀楼也会被谢罪天下,不过此事绝非我本意……” 卜圭打断道,“少侠请出剑,莫被黄雀楼弟子蒙骗,黄雀楼可是亦正亦邪的肮脏地,白帝城虽是魔道巨擎,但行事光明,不似其这般……” 一剑横空,庄俞于心不忍。 下山第一次杀人。 小姑娘躲在一边的背篓处,不去看。 极远处,一把金刀横空,将庄俞砸的一个趔趄,手中长剑太合脱落。 一神秘刀客现身。 “黄雀楼弟子,不论因由,今日之事当杀。只是此因果我接下了。” 隗左被神秘刀客一剑枭首。 庄俞缓缓起身,又来一人。 卜圭脸色阴云,“你真以为做的了?我白帝城已成一半。” 神秘刀客一笑,“倘若不是你那小人行经,遮掩了此处山水,误我至此,你以为就你白帝城那些门道,我能不知……” 卜圭一笑,非但不生气,反而戏谑道,“此事一半足矣,人心谁又知晓,够了!另外,告诉你家老不死的,你们来晚了。” 卜圭朝着庄俞一笑,“少侠不必多想,今日之事白帝城承之,欢迎少侠做客白帝城,你同我家主人有缘……告辞。” 几人一跃而起,所来二人皆是六境圆满修为。 庄俞不明所以,看向神秘刀客。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这把金刀你接好。” 神秘刀客,甩过金刀,笔直的刺在地面,入地一半。 “今日之事,自由因果,你莫要多想。那隗左系我所斩,你不用违心……” 神秘刀客,叹了一口气,来的有些晚了。 请君入瓮,已得其二。 黄雀楼弟子,心魔作祟。 白帝城弟子,人心计较。 “阁下,为何赐金刀?” “今日因果全由此金刀镇之,勿要多想。算我赊于你,等他日你能接过此桩因果,我比来取之,一年一颗青蚨钱,你可抓紧了。” 庄俞脸色一黑,逼着自己赊刀,一年一颗上等神仙钱? “阁下为何不已真面目示人,光天化日之下还捂着脸,强行做买卖,在下穷的紧,赊不起。” 神秘声音陡寒,“今日这金刀你不要也得要,你以为看似一桩可有可无的因果小了?此事你担不起。好自为之。” 神秘刀客陡然消失。 水神娘娘上前,“谢过少侠为宁江出手,如今大仇得报,邴瑞也得走了,无可厚报,这些不起眼的驳杂金身就赠予少侠了……” 庄俞心惊,如何挽救宁江,他毫无办法。 水神金身欲散。 庄俞试探性问道,“水神娘娘可有这宁江附近的堪舆图?” 邴瑞拖着疲惫虚弱的口吻说道,“公子说笑了,身为宁江的一个小小水神,虽是得不到“仙家圣旨”。但堪舆宁江周边地理位置可是在下的职责所在,自然有的。” 庄俞缓缓接过邴瑞递来的山水堪舆全貌,尤为详细,左下角撰写者“邴瑞亲制”四个小字,想来是这位水神娘娘亲自堪舆校验所绘,准确无疑。 “在下冒犯了…” 庄俞看了眼小姑娘,小姑娘立马示意,从兜里取出那便宜师父的白玉私印,放在嘴边使劲哈了几口热气,公正严明印在“邴瑞亲制”四字之上,原本鲜明的红字却是被几个不是很显眼“天下迎尊”所盖过。 一时间,整个宁江地域,春风四起,生机浓郁。 原本死气沉沉的水府,刹那间水运浓郁,如同星河倒灌,灵气骇人。 邴瑞娘娘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滔天水运淹没,暗淡的金身节节拔高,灿如星河。 石小可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庄俞一笑,看来赌得没错,这东西有用。早在礼部衙司,小姑娘随意拿出来,印压折扇,传出的阵阵威严,就让他很吃惊,如今看来,小姑娘身上这玉印才是了不得的宝贝。 水神邴瑞好似重生,惨淡的金身法相熠熠生辉,赶忙执礼。 “谢过两位小天师,龙虎山大恩大德,小人感激不尽。” 庄俞摇了摇头,看样子这水神娘娘将他二人当做了龙虎山弟子,只是同自己关系不大,这小姑娘才是正儿八经的龙虎山半个弟子,成为未来的小天师不算远了。 未等庄俞开口,小姑娘赶忙挥动小爪说道,“不谢,不谢,我如今还不是小天师哩…不过,往后就是了。” 邴瑞娘娘一笑,望了望少年,有些意外。 “水神娘娘不用猜测了,我并非龙虎山子弟,她马马虎虎算得上。” 邴瑞点了点头,“不论如何,今日都谢过两位少侠救命之恩,只是却不想卷入一桩山上因果,邴瑞有礼了,后有得少侠如此大一桩机缘,得以重塑金身,相信不久,在此地生机浓郁的充沛下,宁江万千水中生灵得以孕育…” 庄俞自嘲道,“娘娘客气了,我只不过是一路人,出门在外,路遇不平事,拔刀相助,自然管的,只是小子修为有限,没能一举拿下黄雀楼弟子,害的宁江一无所用,万千生灵被害,属实罪过。” “少侠何须如此自嘲,倘若天底下人人都同少侠一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天下早就是别样的天下了,少侠如此有为,心境无畏,敢同仙门弟子动手,就已经是给了我宁江水府的大交代,如今邴瑞得以苟活,自会全力秉持宁江水务,让其早日恢复原样,也幸得此处务百姓,不然被我宁江连累,可就是大罪过,妄为一江水神灵,业障缠身。而如今我身边还有这水怪护法,得以幸存,往后我等二人自会殚精竭虑,早日建的水府,何况如今又得了小天师的一道“仙家圣旨”,宁江自然也有了根本,往后也可光明正大汲取山河气运…邴瑞再次谢过小天师。” 水神邴瑞同那幸存下来的小水怪一同致礼,心思澄明。 “娘娘能如此想自然极好,望水神娘娘早日修的水府,修为高升。” 邴瑞一笑,“这是自然,只是如今这宁江水府被全无,少侠也无法做客我水府,邴瑞招待不周,深表歉意。” 今日倘若真的遇不着少年,宁江包括她在内只能是被掠夺个干净。 只是她不知,倘若今日庄俞未进过宁江,又何来如此一桩因果,不过都是他人手中棋子罢了。 “宁江家小业小,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拿的出手了,那邴瑞同先前的刀客一样,先欠下了,那金刀所花的神仙钱,宁江自会尽最大能力去帮少侠偿还一部分,只是如今两手空空,还请少侠原谅,邴瑞自会努力去存取靑蚨钱…” 庄俞一笑,“娘娘客气了,无需如此。” “少侠哪里话,今日多亏少侠,邴瑞自然得分担一份,我宁江也不是小气之人,少侠莫要再多言语了。” 庄俞微微一笑,倒也是不再推辞,自己拿与不拿,在于自己,水神娘娘的心意想法自然不能辜负。 “娘娘就此别过,祝愿宁江早日建成,水神娘娘造化千秋。”庄俞秉礼。 水神娘娘回礼,“惟愿少侠一路平安,匡扶大道。” 青牛自始至终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几人,并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少年有些多余,先前主动一些,询问它一二,那还需如此因果。 小姑娘重新翻上牛背,同哥哥又去往江湖,邴瑞在一旁目送。 算的上如今,庄俞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厌恶之人,前者黄雀楼弟子隗左的草菅人命,目无王法;后者白帝城弟子卜圭的残暴手段,都让庄俞对这个“江湖”有了很大的改观。 看来江湖好人坏人同样有的,人心难测。 只是自己的三次出手都被拦了下来,现有白帝城弟子名义上询问剑斩黄雀楼弟子的行径,手段残忍,再有庄俞剑斩隗左,最终却被一神秘刀客拦了下来,被迫接了金刀,替他得了因果。 反而自己成了被赊刀人,还是价钱极大的靑蚨钱。 庄俞坐在牛背上,久久思考不得,先前刀客的言语,还有如今转攥在手里这把金刀,都有说法。 尤其是赊刀人的说法,庄俞早有耳闻,可是没少读仙家典籍,只是这来历神秘的刀客,赊刀人一行,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太过古怪。 手中点点文字迹象都隐约说明赊刀人来历极大,惩恶扬善,悬壶济世的说法,如今偏偏落在自己头上,还是被迫赊刀,就有些说法了。 而种种迹象,书中言语表明,赊刀人多半与来头同样神秘的白云观有关。 一想到这里,庄俞脑袋一阵发懵。 又是黄雀楼、白帝城,又是白云观。 怎么就把自己这个抬不上面人围了进去? 闹呢…… 小姑娘扭过头看了眼庄俞,“嘛呢?今日我可是做了好事的,可没瞎掺和。” 石小可哟啊共,庄俞一笑,“有话直说,想要什么奖励。” 小姑娘眼珠一转,笑道,“不要什么奖励,就是有好一阵子没吃到酸菜鱼了,而且在中都也没吃上。” 庄俞一阵沉默,是啊…来去匆匆,都没来得及同书生吃上一顿酸菜鱼泡米饭,这下就不知道何时他们五人有在聚之时。 “放心…晚上落脚了,就立马给你做,做两个鱼头…” 小姑娘欢呼雀跃,大声说道,“一个就够了,多了就吃不下了…” 庄俞一笑,这话说的有些作假,太过违心,好吃的东西什么时候剩过?不都下了这小胃王的腹中? “你确定…做一条?” 小姑娘赶忙扬起小爪,“还是两条吧,不然好不容易做一次,浪费了柴火。” 庄俞摇了摇脑袋,这个说法不错,浪费柴火。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荆州 出了中州北界,过了宁江后,就算是入了荆州地界。 作为大荒最小的荆州,却是名气极大,现有龙虎山盘踞黄金核心地带,另外大大小小数不过来名声的仙家山头,童谣藏龙卧虎,只是龙虎山地位摆在那里,任谁都得掂量几分。 又是远古八部众的雷部遗留之所,同远古神灵渊源颇深,而龙虎山的雷法是出了名头,同样与雷部有染。如今新跻身仙人境的龙虎山天师,张无极所持有的一把仙剑,正是远古八仙剑之一,雷部所有,如基金落在了张无极手上,天理循环难定。 而白云观所持的龙剑,正是八部众中龙部所持,同白帝城的仙剑鬼蜮一般,其却是出自阿修罗,镇黄泉地狱所有。 远古八部众,作为神灵留与人间许,监司各处,将万千生灵作为傀儡一般,圈养而食。 八把仙剑仙剑才是根本。 而庄俞的自李景胜的那把剑,来头巨大,绝非王剑。 青牛载着两人缓缓入了荆州。 作为北方第一道防线,荆州地理位置特殊,成为除过流云州以外的第二座长城,重在防止抵御北海以北的妖物作乱,对流、荆州而言,时时刻刻不都得勒紧脖子,往后就是亿万平明百姓,退不得。 张居正此举,毫无意外名声颇高,自然得人心,作为背部极为重要的防线,系一国安危,怎能不要紧,所以近些年,大量的军力投入,都是为了百姓安危。 而北妖境又是一群茹毛饮血的畜牲,不顽教化,可是真真的生吃人肉,不吐骨头的。 由龙虎山牵手,时时刻刻都在方被些整个北海。圣人天师也不例外。 北海之上的白玉京,真真就如同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好似也是淡然了些,不在过多问人间事,阻隔着北妖域和大荒。 镇守北海上空的龙虎山天师圣人,也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白玉京掌舵者,可是和白云观道清老头,有的一拼,年纪不知真假,可却是一个实在的读书人,妖族太祖。 性情温和尔雅,不喜战断。 而北妖域作为远古八部众之一,妖族盘踞,自然底蕴势力不容多疑。 只是白玉京的老祖宗,看得紧,不敢擅自生灵涂炭罢了。 其实这个曾经混入儒道学宫读了很久的“读书人”,很讨厌人妖几字,万物皆是平等,奈何人族时时刻刻,自持高位。 所以才不讨喜了,后来身份败露,也就不了了之,也就没闹出多大动静反而少了一个正经的爱读书的妖修,终究是抵不过人心人言,无奈远离了人间,常年悬去白玉京之上。 儒道学宫,当然被未有过多言语,其主张就是有教无类,倘若真能教化了北域,新建学宫,同样是一大功德善事。 却不想那读书的妖修,笑了笑坦然而走,从此销声匿迹。 ———— 西方净土。 陈白安郁闷的慌,索性早早的入了佛门的兵器库,去坐上一把趁手的重剑。 好在事前同掌律高僧有过约定,但也没什么难处,如今,又作为佛门半个弟子,陈白安可是心安理得,一眼就相中了远古八部众的佛门大剑,轻而易举得了一把仙剑,气运滔天。 创世大战后,世间秩序未定,天道崩塌,二十八星宿大妖为祸人间,生灵涂炭,人间地狱。外有远古高格神灵忌惮后天种族,于人间不合,遁离天外天,挣端不休。 亲于人间的三大高位神灵传发后天种族,得以迅速崛起,矛头愈演愈烈,天地崩塌一分为三,末法时代,灵气枯竭。 远古八部众,八把仙剑,各位其主。 而三天天下光阴刻度流失全然不同,南极海于中土天下相反,西方净土日月流失最慢。 陈白安意外的得了一把仙剑,唯独自己还蒙在鼓里,以为同如同剑一般,实则来头巨大。 高僧知仁悠悠睁开了,别有深意的忘了眼陈白安选的那把重剑,大巧天工。 只是长时间放在兵器裤有些生尘了,不晓得当时为何挣一把剑,如今看来,皆有因果,不是我天下之物,终究留不得,只能放在仓库蒙尘。 如今被女子所获,真好做个买卖,放出去。 如今陈白安手里这把重剑,可着实不清,若是自己所得,算起全力挥出,难免有些吃力,好在修行马马虎虎,到不至于 完全拿不同。 仙剑虹阙,极重。 如今登了山,学了法,自然不似原来一般。 远古八剑,都不是寻常之物,得到认可,就足够。 只是如今女子金丹修为,白虹体魄,倒是可以用来时时刻刻打磨自身,读读经文,踏踏实实炼气,二者皆行,就要努力读书了。 正所谓‘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多读书,经纶满腹,才学博识。 山上炼气士门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道法机缘多之又多,有命见但不一定有命守。 陈白安根骨从来不差,只是打心眼里爱武,如今武道小成,根基以定,自然得走宽路。 就好似李景胜不是什么学问上的集大成者,但是哪真真实实的剑术大家。修行练剑读书都不误。炼气士修行,又不能一味的追求境界高远,忽视了自身不足,纵使体内法力汪洋入海,不得奇技法门,挥霍无度,真真面临生死大敌,根本毫无还收之力,不仅需要本命法宝护持己身,也须分出一缕神魂藏于某处,东山再起。 武道则迥然不同,对阵杀敌,舍生忘死,全凭心神一口真气,殊生殊死,全力搏杀,自见分晓。 这也是其他尚未登山的孩子所求目的,求得一技傍身,仗剑江湖。 剑集百兵之长,三尺青锋,刚刚好。 如今陈白安二者皆有,将来只会更好。 山上很少有人,有如此大魄力。 而紧挨着荆州的流云州,自然就是女子祖师堂所在,紫阳山。 同龙虎山相仿,紫阳山同样是北部防线的根本所在,虽是宗门从无外来弟子,看似普普通通的紫阳山,名气极大,夜盼儿虽是青远境女子伪武神,但手段可不差,爱记仇。 另外就是同白玉京有染。 白玉京掌舵,妖族修士,手下三弟子,名声显赫。 大弟子一介书生,同样是叶盼儿心系之人。 二弟子妖族搬山袁。 三弟子化外天魔。 看似嬉笑的叶盼儿,动起手来,可是能将十二境的修士压着打。倘若十三境敢拼命,哪有修士不慌的? 天下修士都怕死?就是神仙也不例外,境界越高年龄越大,越怕…… 芥子山。 陈白安辞行。 知仁并未阻拦。 “小友,多日来,心思不定,哪就下山去吧,如今算来,也快到了龙虎山甲子之约,年轻人该出去闯荡江湖,不用拘谨,去吧……你也算的上我佛门弟子,那把剑你就拿好,同你有缘,想来是我灵山留不住的……” 陈白安执礼。 “谢过掌律高僧,小女子在灵山叨扰两年有余,是该出去走走了,感谢大师对我的照顾。” 知仁目慈眼笑,缓缓的闭了眼,并未在做任何回答。 片刻后,宝定现身,“由我亲自送小施主去往天幕门户。” 陈白安执礼道,“麻烦大师了。” 宝定一笑,看了眼两年自己为难的后生,一步步攀了九层楼台,亲自擂鼓,如今这体魄根骨兼职不要太好,又铸得了佛门三十六部金身之一,不差的。 陈白安之时,其心声想到,正是那闭了眼的知仁。 来日,小友见到了他,告诉他,反事抱紧心神,勿骄勿躁,心魔难种。 陈白安异样的忘了眼入定的老僧,进了面前这门户,就是中土天下了,不知何时能在回来瞧瞧。 “谢过宝顶大师,小女子叨扰时间久了。” 宝顶摇了摇头。 陈白安如今变化巨大,过了年就十八了,而庄俞也快二十了。 从南衙司到荆州匆匆一年时间,却也是刚刚入了边界,李龙虎山半点不近。 陈白安算是学成归来了,得了佛门拳脚,真好同自己拳法比划一翻,而杀伤力最大的就要属其平时很是用的金刚三昧掌,不过她却是打算不能随便用,的给自己留个后手。 作为甲子之约仙门弟子,两陈白安已是迫不及待,巴不得早日下了真龙山,去往江湖逍遥,如今年纪刚过十六,正直风华。 匆匆忙忙得了应允后,下了山,一步步面向江湖。 佛子知白,一年前得了须弥山掌律佛僧之命,于红尘中行走,寻找中土神州世间相似的那株青莲。如今,做了苦行僧,如今两年时辰一过,一步步入了荆州近内。 天下英才,风云人物皆聚荆州,江满文竣也不例外,唯独书生懒得去,不喜热闹。 而位于芥子山道场山脚的青海竹天内,陈白安收拾行礼,想着自己的心头事,背上一把金灿灿的重剑。 芥子山头虽是须弥山分之,却是难得清净些。山脚一片竹海,陈白安作为如今半个佛门修道弟子,与庄俞丝丝因果,将那枚莲子留了佛门。 如今又是那无垢琉璃的金身大成,又是那一步迈入三境的炼气士,图谋甚大。 得了佛门特有的呼吸法和一则佛门拳谱,如今更是拳意高涨,身前无敌之资,尤其是得道高僧亲自授于的金刚三昧掌,陈白安如今根骨使出来,到有了些佛门威严,自身又得佛门特有三十六部金身琉璃法之一,正同佛门所追求的“真明”相印,进而三昧掌成了女子如今修为境界最拿的出杀招之一,佛陀心相,嫉恶如仇,无情亦有情。 陈白安虽说在青海竹天孤单了些,但自身好处不言而喻,整个须弥山念力洪流宛如实质,作为西方净土的朝圣地,自然如此,只是如今得离开了了。 登山修行,自然成了天然修道场,修行道行自然高涨。 前者讲究深谙其中,无敌无我,越是遁入佛门追求的“真明”之境,越是手眼通天,后者则不同,由叶盼儿所继武学而言,自始至终所寻求的莫过于无敌无我的真意,问拳高低自显,身前三尺,敢叫圣人赴死,下手极狠,俱是那以命换命的打法。 问拳如问心,心境才是紫阳山拳法之理,任何时候,哪怕面前敌人高我三尺,身可以退,但无敌心决然退不得;而佛门追求的“真明”,则是由简入繁,遁入“真明”,无敌无我,手眼通天,金刚怒目。 陈白安当然认可自己山门拳法,贵在“简单”,修的无畏无为,做的悍然赴死,拳法自然无敌。 所以女子在青海竹天,就觉得过于沉闷,普通的佛门拳法,自然无师自通,唯独“真明”二字,宛如通天,那她自己话来讲,她陈白安又不是高僧圣贤,如何悟得“真明”二字?又更何况还是个读书大马虎虫,肚中学问墨水洋洋洒洒,还不如一碗阳春面值钱。 陈白安曾一度怀疑到,当初为何不读些圣贤道里,多揣些学问,也好过如今的干瞪眼。想到这来,靠在竹海之上的姑娘一个鲤鱼打挺,震碎一颗青竹,“做了”把长剑,原地挥动起来,真是那山下剑术招式的九式,普普通通。 无趣~ 女子突然将手中青竹掷出,一道流光闪过,眼前万千竹林跌宕起伏,涟漪阵阵,完好无损,也幸得这竹林有的镜花境界,不然,早被其毁了个干净。 想到这里索性抽出刚得自兵器裤的重剑,奋力一剑挥过,整个竹海波涛汹涌,奈何都是镜花秋月。 十八岁的陈白安,难得安静少许,结得无垢琉璃后,又登山炼气,如今真真花容月貌,不染尘埃,两年的成长,身段悠长,白皙无暇。 作为紫阳山嫡传之一的陈白安,自小都被首位嫡传自始至终压了一头,不仅是武道天分。 “不知道那丫头怎样?现在都十八了,我还学了剑,得了大宝贝,想来能和他拼上一阵的。” 同以前而讲,也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即便如今修的无垢琉璃的女子,武道天分也不会眷恋于她,用其他话来讲叫做“天外有天”,而另一位嫡传弟子武道天分才是高的可怕,来头巨大。 如今,我陈白安不慌。 进而求其次的陈白安才会选择大道并行,不似其表亲一般,武道灿然高升。而此次叶盼儿亲自送她拜扣须弥山,亦是对她的一种亏欠补偿。 虽说叶山柳是名动山河的美人,但其女子武神称号并不为假,手段极狠,看似娇滴滴的美人,却是让人闻风丧胆,对于武道修炼,从来是有一说一,虽说师徒几人关系极好,小打小闹,一旦和武道挂钩,从来都是重手,陈白安记不得从小到大,和另一位嫡传有多少回,差一点死在了自家师父的手上,而她更是多不胜数。 如今,身处逍遥之地,陈白安反而自在不起来,马上就得离开须弥山。 隐姓埋名的艾学义,更是如此,来头可究,由巴中古蜀藩属国走出的书生,其本身都是一种禁忌,又更何况早已隐世三千年余久的儒家至圣学宫记名子弟,山下更是鲜为人知,就连山上老一辈的神仙,修道岁月有限的修士,更是不知。 三教九流。 缺一不可,只是如今层层浮于水面,隐隐有干预天下大势之争。 三千年隐于世,一日出海蛟龙惊。 诸子百家,皆是如此,天下大势将起。 而作为三教之一的龙虎山祖庭更是如此,甲子之约的九大福地,皆有圣人坐镇天幕,龙虎山牵头的大小山门,皆是效仿,只是福地机缘一事自有考量。 道家天人、天师的祖庭之地,当然不会如此抠搜,福地机缘到是比外出山头多了些,终究是家大业大,光是坐镇福地的九位十境圣贤,就够所有山门喝上一壶,又何谈龙虎山龙潭虎穴之地,证道长生的大天师。 降妖除魔,惩恶扬善,龙虎山天人所过之处,满园皆春,百鬼退散的话从来不假。 而如今儒家一脉式微,佛门又“自立门户”,脚踏西方净土,而位于中土的儒道两教,才是左右中土天下大势的根本所在,如今这三教之争,真真变为了两教之争,却是不知万年后的今天又当如何。 而类似于紫阳山、真龙山这等大山头宗门,想要撇个干净,太难。而类似赤霞峰、茅山的小宗门,更多是无言语的机会,更容易被秋后算账。 而位于中州地界的三大上宗,亦是如此。 天下大势,百舸争流,平静了三千余年的山上山下,江湖暗涌,积压了千余年的血恨、罪孽,一朝风云起,人间浩劫至。 皆都在甲子之约,风云际会。 各大山头皆是如此,仙门子弟,山泽野修,被认可的精魅之流都流入了荆州。 而今年不同往日,多了一次周天大礁,能被龙虎山光邀之人,皆是有些名望,都得前来观礼,只是不知何事,又不能不给龙虎山面子…… 就连百花宫皆在列。 令庄俞想不到的是同莲青近两年不见而已,偏偏又在龙虎山碰了面。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二十章 光耀门楣 庄俞一行人,骑着青牛飞快往龙虎山赶路。 期间,路过绮霞小镇,刚打算歇脚一翻,偏僻之处一座没落小院,引起了庄俞的注意,走近一看,是一所拥有“功臣之家”的匾额的院落,院子不小,人数却是寥寥无几,除了院子里几个打扫的小厮,一位疾病缠身的老婆子,想来就是这院子的主人,“功臣之家”没落至此。 庄俞轻轻敲门,那小厮一惊,可是好久没见到有人愿意来这“鬼屋”歇脚,惊讶一翻上前问道。 “少侠?何事…” 庄俞行了一礼,“小哥,我打算在此借宿一宿,还望小哥同意。” 小哥别样的看了眼庄俞,一头青牛和背上的小姑娘。“少侠慢些,我去询问过夫人,很少有人愿意来我们这院落。” 小哥跑开后,过了一小会儿,一个病恹恹的妇人同小厮一同过来。 “这是夫人。” 庄俞行礼。 “少侠放心住下,这就去准备些酒菜,你把这牛牵下去,好生伺候着。” 小哥不吭声的签过青牛。 “谢过夫人,多有叨扰。” “哪里话,这院子都没落至此,没些人气,现在倒好,不至于太无聊,兴许哪天老身在去了,这院子也就彻底废了。”那夫人叹息一声。 庄俞默不吭声看了眼老婆子,年纪算不上大,家中却是无男人,疾病缠身,阳气流失太多,阴气太重。 跟着夫人过了那块“功臣之家”的匾额,再往里过了中堂,一个不大不小的小院,很是清雅,干净利落,石壁上刻有家训,井井有条,苏家二字落入庄俞脑子。 “苏夫人,为何不多寻些人丁?” 妇人一惊,笑了笑,脸色苍白的说道,“少侠哪里话,家中无男人,我一介女流,只剩下这夫宅院,有怎可坐吃山空?倘若不是那块匾额,这院自早就被人掳了去…” “夫人宽心些,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些少侠宽慰,请…” 庄俞紧随着妇人去往待客大厅,居中一块牌位正挂,香火缭绕,上曙“爱女苏心之墓”,庄俞叹了口气,妇人丧夫丧女,日子自然不好过,没了盼头,了无牵挂。 妇人看向小姑娘就很是亲切,曾几何时,她也有这般可爱的孩子。 小姑娘瞅了瞅,不着痕迹望了望,门堂上的门楣,庄俞一笑,并未转头就,实则早在一进大厅就瞧到了门楣上的女子,香火浸染,阴气很重,想来是借着苏家的功德气运维持下来,不愿轮回。 门楣上得到女子很是好奇,家中常年无可,难不成还真有人瞧的到自己?这小姑娘时不时往这边望上一眼,就很稀奇了。 女子轻轻落下,站在小姑娘身边,不料石小可一惊,蹿到庄俞另一旁。 果然。 女子笑了笑,重新坐在门楣上,重新打量二人。 妇人瞧着小姑娘好动的模样,不由得欣喜,“饿了吧?多等下,我这去亲自烧菜,少侠多等片刻。” 妇人转身去往后厨,大厅只留庄俞二人和门楣上的女子。 “哥…”小姑娘试探的问道。 “闭嘴。”庄俞落座后,反而开始闭目养神。 小姑娘嘴巴一撅,也学着庄俞一般,但实实在在的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用来不停的打量门楣上的女子。 女子也扶起下巴,盯着小姑娘。 庄俞笑了笑,有意思… 不久后,妇人亲自做了四个小菜,简简单单,很有特色。 唯独一共三人,妇人缺拿出四副碗筷,一副单独挨着自己放下,庄俞不觉得意外,丧子之痛,都是如此。 “让少侠见笑了…老妇孤家寡人一个,本来还有个十七八的女儿,奈何体弱多病,也去了,他爹靠着祖上积下阴德,吃穿用度倒是不差的,只是前几年去荆州军营任职,便没了踪迹,想来是被妖怪害了,本来老妇还有个女儿相依为命,奈何上天眼红,也在前两年带走了她,留的老妇苟活于世,时日不多。” 妇人凄惨的说道,想起自己女儿的可怜处,就两眼发红,想来是长时间哭泣,眼睛红肿,早已哭不出眼泪。 庄俞摇摇头道,“苏夫人不可如此心哀。人死不可复生,夫人节哀,不然你那女儿倘若有知,怎会放心离开,会误了她轮回之路。” 妇人一惊,“老妇不知这些,之时日日夜夜睡不着,哀思女人,如今身子骨也落下了毛病,想必时日我多,在委委屈屈拖上三两年光阴,想必这就去了,正好同我那女儿做做伴。” “妇人不可如此。” 妇人一笑,“少侠被劝了,都是些粗茶淡饭,简单的对付一下,莫要因为老妇坏了心情,感谢少侠不嫌小院慌凉,落脚此处。” “夫人客气了,如此好的饭菜,足矣。” 妇人没在吭声,示意庄俞动筷。 庄俞手有些沉重,明明可口的饭菜,好似全没了味道。 世上难事太多,生死难逆。 妇人给自己旁边碗筷夹了不少,自己却夹了一根豆角,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 桌上的四个有色小菜,却是她女儿最喜欢的。 妇人习惯使然,做了出来。 门楣上的女子紧挨着妇人做了下来,呆呆望着日渐消瘦的母亲,很是不好。 庄俞眉头一皱,鬼物长期渐染阳身,本就不好,想来妇人阴寒身子多半如此。 “哥,这个大肉丸好吃的很…你咋个不吃?”旁边小姑娘大快朵颐,说完后又去吃那肉丸。 妇人眼睛一亮,好似触及了心地某处柔软,主动给小姑娘有加上一个,很小的碗筷瞬间堆得老高,“好吃,就多吃些。” 小姑娘点点头,忙着吃好吃的。 碗里少上一些,妇人立马就补上一筷。 “够哩,够哩…在多久吃不下了…”小姑娘有些着急,盛情难却。 庄俞摇了摇头,“妇人不必理她,她胃口大得很,就桌上这四个菜,都能全下了她肚,不嫌多的。” 小姑娘皱着淡黄的眉毛,手上慢了些,有些不服气,这庄俞揭她的老底,难道我石小可不要面子的吗?倘若被其他江湖人知晓了自己大胃王的称号,那多没面子?突然就觉得碗里肉丸它不香了。 夫人一眼望出小姑娘所想,赶忙说道,“放心,大胆吃…不够了,大娘在去给你做,多吃些,长身体。” 小姑娘点点头,只是动作到底是扭捏了些。 妇人白了一眼少年。 庄俞笑道,“夫人可别奇怪,这丫头这模样,多半是心底窃喜呢,有人给她说话,何况她好的很,胃口好,只是怎么都不长个,如今算算都“十二”岁了,还是个丫头模样。” 妇人一惊,赶忙问道,“问过大夫没有?可需要我寻来,仔细给你家小妹瞧瞧?” “苏夫人客气了,这丫头好的很,不用问大夫的。” 妇人越看小姑娘越觉得亲切,继续给小姑夹菜,小姑娘来者不拒,不留痕迹的将碗里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实则桌上的大多数,都进了小姑娘肚里。 妇人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盘子,就要起身,又问道,“可还需要些肉丸?大娘再去给你多做些,可不能饿着。” 石小可脸色一红,微微摇了摇头,很是拘谨。 “你不用怕他,既然来了我家,客随主便,你尽管开口,吃的还是有的。” 庄俞笑了笑,她怕我? 小姑娘说道,“今日够哩,明天再吃,真吃不下了…” 妇人心情大好,“行,你看明早要吃啥,我事先准备好,多做些。” 小姑娘赶忙挥动爪爪,受宠若惊,“大娘随意就好,不必如此麻烦,今天这些就很可口。” “你也喜欢几日几个小菜?” 小姑娘点点头,很好吃啊。 “那行,明早再给你做些。” “谢谢大娘。” 庄俞摇摇头,这小丫头还真是福星啊,到哪都有人心疼。 “我叫小厮安排了两间客房,被褥都是新的,少侠尽管放心住下。”妇人欲言又止。 庄俞多半知晓其意,就自作主张的说道,“小可,你今日吃了好多吃食,晚上就同苏夫人歇息一起吧。” 妇人一愣。 小姑娘忘了一眼妇人,想了半天,点了点头。 妇人眼中泪花打转,所有不好的雾霾被一扫而空。 “走…大娘给你寻其她好的…”苏夫人伸出一只手,询问道。 小姑娘停顿片刻,搭上自己的小爪。 妇人心中感慨万分,“我们去街上,买东西,顺便买些明日的饭菜。” “大娘无需如此客气。” 夫人一笑,“少侠安心住下,就留下少侠给妇人看会大门,老身亲自去趟街上…” 那刚才接待庄俞的小哥一惊,这少年这就打动了夫人?可知道苏家夫人,自从大小姐没了后,终日闷闷不乐,不曾踏出院子半步,终日对子灵牌发呆。 庄俞自然应允下来。 同去的不仅有她两人,还有哪位小哥。 几人远去后。 大厅仅剩庄俞一人。 庄俞说道,“你又何苦不去轮回往生?终日待在你母亲身边,只能使他百病缠身,阴寒的很。” 素衣女子一笑,轻轻现身。 “母亲体弱,父亲不知所处,我怎么舍了母亲一人,再前去往生?舍了这段亲情?再入轮回,那岂不是连畜生都比不上?妄为人子…家中长辈体弱。未尽孝义,怎可独自去往轮回。” “那你就打算一直在这里?蚕食你母亲阳气?蚕食祖上的阴德?” “祖上阴德?我父母仅有我一子,如今后继无人,这家族气运又有何用?至于母亲的阳气…今日不是遇见了你?我知晓你并非凡人,能瞧的道我,自然非同一般。就有劳帮帮小女子?” 庄俞摇了摇头,“你还是前往往生的好,我自会处理好你母亲之事,莫要又鬼怪修行,这个天下很恶鬼怪一流。” 庄俞停顿片刻。 “你来同她讲。” 少年将问题甩给了白依然。 女子看着隔空浮起一卷画,很是稀奇。 白依然突然现身着红装。 女子一惊,这同自己一般的熟悉波动,很是少见稀奇。 “你也是不愿轮回的鬼物?” 白依然看了眼,躲得远远的庄俞,笑着点了点头。 “你既然是同我这般,为何不去往生?还打算劝我去轮回。” 白依然苦笑一翻,“不一样的,身负血海深仇,怎能不报?何况当初我想去轮回之时,却无人给我机会…轮回路被断,常年被人拘押在某地,出都出不去,日日夜夜遭受酷刑,整整两百年?” 素衣女子一惊,“两百年?” 白依然点了点,可不是两百年。 “是刚才那少年救了你?” “对…如今算的上历练一翻,家中血仇有了踪迹,自然得去寻个清楚。” “那不就行了,让他也带着我,往后多回来看看我娘便是,等到母亲百年之后,我一同去往,放心…我很安分的,不会多余麻烦他。” 白依然说道,“不可,你长时间逗留人间,倘若不是祖宗积攒的阴德,早就浑浑噩噩,失了灵智…若不是你母亲,日日焚香祷告,你就会沦为害人的鬼物,时间久了,自会有人来降妖除魔,到时候可就是生死路尽,再无轮回的可能…” 素衣女子一惊,“那你为何神志清明,我为何见你异常亲切,有朝拜之嫌?” “我修出阴神…算得上鬼道之人,已经脱离了五行…如今你趁着神志清明,还知晓往生路途,早日去往…你母亲之事,他自会安排的极好,他就这样一个爱管闲事的烂好人。”白依然一笑,脸蛋出其发红。 “他叫什么名字?” “曹即明。” “那你也教我修行,我可以常年伴你左右…” 白依然一惊,“不可…鬼物本就天理难容,要是遇到不讲理的修道者,可就惨了…我已经有了些机遇,即便如此,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行走天下,世间居心叵测之人居多,不得不妨…” 白依然的了青童的三道符箓,大可光明正大行走世间,但终究是修为太低,能逃得掉天道巡查,也躲不过人也算计。 素衣女子,盯着白依然看了好半天,突然说了句,“你喜欢他。” 白依然一惊,“我没有…” “你说谎…你方才谈论到之时,分明很安心,这种感觉很奇怪,多半是对一个有了大依赖,骨子信他。” 白依然目光呆滞,从几何时开始,自己反而不在去想拿血仇,反而开始忧心其少年去往龙虎山会怎样?会不会有危险,所以好长时间她都不敢现身,枯燥待在《百鬼夜行图》中,枯燥的修行。 是了,从红邵山那次之后,就已经如此,曹即明为其拼命,能舍了性命不要,那一刻开始,就如此了。 白依然固执的说道,“我没有…” 这如何承认?她自己是鬼物,自己都嫌弃… 素衣女子一笑,“他有这般好?曹即明是吧?我去帮你做做煤?” 白依然黑着脸,“不可,如今我现身本就是处理你之事,切勿生乱。” “你怕了?” “我没有…” “你就是怕了…” 白依然叹息一声,头有些大,出来一趟处理小事,还扯上自己… 两人最终没谈论出个结果,按照白依然的话,这素衣女子,死犟,乱扯一通的本事还是有的。 妇人同小姑娘已经从集市回来, 小姑娘换了一身新衣裳,一身素衣,同素衣女子一般,只不过如今变小了,穿在石小可身上。 妇人牵着小姑娘,手里拿着大包好吃的。 小姑娘手里捏着糖葫芦,老早看到庄俞,就开始挤眉弄眼,眼神不言而喻,耀武扬威起来。 至于,最后面的小哥,可是累的不轻,怀里兜里装满好东西;不过打心底还是很开心如今夫人开心了起来,这不,好东西,也有他们奴才的份。 妇人笑道,“曹小先生,先前是我怠慢了,没想到老身还能遇到山上修士,是苏某的荣幸,曹先生安心住下。” 庄俞眯着眼,看了眼小姑娘,不用多想,天底下除了搁不住话的小姑娘,也只有他能抖弄出来。 “苏夫人客气,不足挂齿,在下可是上不了台面的修士,小的很,夫人不必挂怀。” “先生哪里话。曹先生沿路所做所为,她跟我说了个大概,可以看得出曹先生是以为信义之人,为天下苍生着想。” 庄俞笑了笑,“童言无忌,都是她胡乱邹邹,心口开河…” “我才没有哩。”小姑娘打断道。 “曹先生不必如此,老身虽是年纪大了,倒有些辨别是非的能力。”妇人笑道。 “既然如此,在下曹即明再次谢过苏夫人。”庄俞认真致礼。 “哪里话,此乃我苏府八辈子积攒的阴德,曹先生客气了…” 坐于门楣上的素衣女子眯着眼,盯着小姑娘,“上了一趟集市,母亲就被这丫头骗了?” 小姑娘看到那素衣女鬼望向自己,稍稍后退几步,毕竟那可苏夫人的闺女,而如今自己这般,全是把她看做了自己的女儿一般,疼惜的紧。 素衣女子看到小姑娘躲闪模样,微微一笑,看样子得寻个时间,同着小姑娘好好聊聊。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素衣女子 夜晚,自然而然,小姑娘同妇人歇息在一起,早早睡去,多年来积攒的疲惫倦意,今天才好上些,多亏了小姑娘,让妇人安心太多。 庄俞坐在院落里,难以入眠,按照白依然的说法,那素衣女子,苏家大小姐,可是油盐不进,还一心想着修仙,舍不得其娘亲。 这不呆呆坐在门楣上,时不时往这边看上一眼,对家中院落的少年,很是稀奇,毕竟可是修行之人,谁不好奇?就是如今化作鬼的她也不例外,倘若她还在世,遇着此少年,定会追着屁股后面问个清楚,到底什么事修仙,只是如今却是他人眼中的鬼物,多少来说,对修士格外惧怕,生怕一不小心被其打杀了,可是没什么公道可讲的。 虽然从哪红装女鬼口中得知,这曹姓少年可是个出了名爱管闲事的烂好人,只是多少还得防些,毕竟自己可是修士半个妖魔了。 庄俞心底一直盘算着,该如何劝说素衣女子,去往往生。 “喂…你能告诉你叫什么名字嘛?整天坐在门楣上不无聊?过来,我们聊一聊…” 苏柔淑撇了撇嘴,不太想过去,可又是怕庄俞不喜,偷偷的收了自己,磨磨蹭蹭的飘了过去,在少娘对面坐下,却是隔得老远。 “苏柔淑,敢问大人有何事?” 庄俞一笑,“你好像很怕我?我有这么可怕吗?” 苏柔淑看着庄俞似笑非笑的模样,赶忙道了句,“你可会法术的修士,不把你伺候好了,一不小心被打杀怎么办?” “哈?谁给你说的。” “没人同我讲,我化作鬼魂后,就是如此,终日躲躲藏藏,没出过苏家半步,也从未害过一人,被我蚕食的祖宗阴德,也全是祖宗所留,想来是没有害过他人利益,你为何揪住我不放?明日你歇过脚,就早早离开,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的事你不用管,他日即便化作灰烬,也是我咎由自取,与你无半点关系,放过我好吗……” 庄俞听着苏柔淑说了一大通话,笑了笑,“我这人就有些奇怪,今日我让白依然同你讲了清楚,你不停也罢,本来打算,万事由你,会帮着你母亲了却心头事,现在听你说了一大堆道理,那么今日这事我便管了,你好生轮回,我可是出了名爱管闲事。” “你…”苏柔淑气愤不已,转身就走。 “苏柔淑,你不管自己,也真的不打算管你母亲?还是以为近些年苏夫人,身子骨越来越弱,真打算黄泉路作伴?你还真是孝顺啊。” 素衣女子身形一顿,心里很不是滋味,哪有盼母亲去了的子女。 “听我一言,放心去往生,苏夫人是有福之命,有长寿之象,我懂得些相术,不谈其他,你母亲平平安安可是有百岁高龄,可以安详晚年的,如今还不满三十六,难不成你真打算纠缠你母亲,蚕食阳气,早早如此?那你还真是个好儿女。” 苏柔淑一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从小就为离开过母亲,同母亲相依为命,父亲离多聚少,怎不愿母亲过得好,只是自己又是体弱多病,没挨得过两年前的冬天。 往后其母亲就尤为自责,整日闭门不出,茶不思饭不想,如此两年,落下了一身病根,生活没了盼头。 “你真的能治好我母亲?” “这在神仙眼里都是小事,心病还需心药医。”庄俞答道。 “我想见我母亲一面,还有我想还阳三日,真真实实的那种…另外…”苏柔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话来。 “有问题不妨直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苏柔淑莫名的脸色一红,“办你是能办到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苏姑娘说笑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我曹即明都能为姑娘做的…” “那我说了啊…” 庄俞点了点头。 “我生平十七,朋友不多,又未能遇到心仪之人,为体验人间冷暖,如今还阳三日,你得和我做了夫妻,而我母亲也是你得半个母亲,另外还得行周公之礼…”苏柔淑被羞的支支吾吾说不话来。 十七年纪能主动说出出如此之话,不免想到苏柔淑身前胆子多大。 庄俞黑着脸,这是为其母亲做事?全然为了自己…打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还行周公之礼。 未等少年回话,白依然突然现身,脸色很不好,怎么个事。 “你不必理她,都是惯得,脑子不学好,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苏柔淑逗弄着嘴,“切…我家中的小厮就一对夫妻,整夜抱在一起,奇奇怪怪…以前活着的时候不晓,如今死了早都听腻歪了,还有什么好害臊的?还是你着急了?急眼了?” 白依然眯着眼,不说话。 “你年纪尚小,不知不怪。这样我认你做了妹妹,你母亲自然做我半个母亲…这你大可放心,至于你其他所言,我当作你没讲。我会尽力祝你还阳,也至多一日时间,多了我无可奈何,如今我可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神仙,还无法保证你能还阳三日之久。不过有一点你大可放在心,你安心去往轮回,此世记忆点滴,都不会消弭,倘若天道允许,二十年后,说不定你我有再见之日,而且你母亲还健在…”庄俞说道。 苏柔淑一惊,“即便你说的为真,可是天地如此之大,如何保证我能在寻到此处?或是生到别处?倘若下辈子,在化作其他,又当如何?” “这些难说…只是有一点能保证,今生无缘长生之人,你又无罪业,下辈子人胎毋庸置疑。” 苏柔淑一笑,“哦?那我要投女胎,下辈子还得做姑娘。” 庄俞黑着脸,“着你的去问阎王爷。” 苏柔淑说道,“算了,那这样…倘若我真的投了女胎,来世又遇到你等,你得娶我…” 庄俞眯着眼,“如此天不知之事?你还真的信的?” “信啊,这辈子都没了。又没有一段好姻缘,怎能便宜你?” “嗯?你答应了” “你得应允我刚才之事,就当做我是再过家家…” 庄俞沉思良久说道,“好…我答应你。” 苏柔淑一笑,“嘿嘿,这才差不多,那你先安排吧…都挺你的。” 白依然自始至终黑着脸,越看苏柔淑越不喜,根本想不到素衣女子是如此之人,只是天下事难测,入了轮回谁能保证就能立马轮回? “谢谢白姐姐开导,我会去往生,白姐姐等我二十年后再见,可别比认识我啊…” 苏柔淑嬉皮笑脸,白依然很不待见,消失回来画中。 庄俞摇了摇头,真是没长大的丫头。 只是这如此还阳一事,还得从白依然,身上下手。 庄俞回了物里,白依然又现身,“你为何答应她?” “这都是没影的事儿,无妨,天下如此之大,说不定那日就去了别处…或者他投了南胎,去了南极海,做了西方净土之人,大道难测,谁能说定?” “那你也不该如此草率。” “无妨,不会的。这如何还阳一日,可是得靠你了…” 白依然苦笑道,“现在需要我了?” “哪里话,你我相处都有三年之久了,自然熟悉,又不是外人…” “明日,让她借用我的阴神,附身即可,其实别说还阳一日,就是三年都行,就让她住我阴神即可,然后你们二人就能行周公之礼了…我就呆在画里不出来。如今又有三道符箓,你大可放心让她逍遥世间,陪你逍遥,放心都是实打实的血肉,不是幻化出来的,只要你不嫌阴寒就成。”白依然突然来了脾气。 庄俞哭笑不得,这有什么荤话? “白姐姐小声些,莫要乱言语,我可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你在百花福地那些勾当,我不知?你可是天天把我待在身边,放在柳叶中…” 庄俞咳嗽几声,“提这些作甚?明天就麻烦白姐姐了。” 庄俞说完,赶忙退下。 白依然幽怨不已。 翌日一早。 小姑娘醒的老早,同妇人一同在后厨忙活,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反而是小姑娘早上唤庄俞起床。 “起床了。苏大娘又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庄俞睡眼朦胧,“那都是给你做的吧…” “嘿嘿…放心,大家都有分的。” “你去帮忙吧,我就起。”小姑娘赶忙跑开,实则去厨房偷吃去了。 庄俞起身后就打算在饭桌上给苏夫人一个惊喜。 妇人起的大早,做了一桌子菜,琳琅满目,包括昨天已有的四个菜,尤其是大肉丸,狮子头,更是将盘子堆得老高,生怕几日就是庄俞一行人辞别之日,再试见不到小姑娘。 庄俞落座后,很是惶恐,说白了还是占了小姑娘的光,能吃上如此美食,都是苏夫人亲手所制。 “真是麻烦苏夫人…”庄俞说道。 “曹小先生客气了,尽管放心,倘若可以多住几日也无妨,让我好好尽地主之谊。” “今日,我还有一朋友,打算来拜见苏夫人,就在门外,苏夫人看是否方便?” 妇人一惊,望向大门,“既然是先生的朋友,定然非凡,老妇自然欢迎之极。” “有夫人如此之话,我放心了,进来吧…”庄俞朝着门外说道。 妇人也是惊奇望着门。 一素衣女子,聘聘袅袅进来,身着正是那同小姑娘无二无别的素衣。 苏柔淑踏入厅堂时,自己还有些不信,步子显得匆匆。 妇人早已目光呆滞,失了神。 苏柔淑来到妇人眼前,轻唤道,“娘…” 事到如今,女子好似在梦中一般,同昨日一般重新回到了娘亲身边。 “淑儿?淑儿…是你吗…”妇人眼泪不止。 “娘亲是我,女儿不孝,害的娘亲为我如此…”苏柔淑哭着,痛心疾首。 “你…” “娘亲不必多虑,我就是苏柔淑,多亏曹先生,女儿才能与娘亲相见…” 妇人看了眼庄俞,紧紧把面前女子拥入怀中,生怕是做梦,只是入怀却冰冷的很。 “怎么如此清冷,娘亲去给你拿些衣服,免得冻着了…” 苏柔淑哭道,“娘,女儿已经去了,今日是先生看我疾苦,才应允时间,得以相见,不久就要轮回了…” 妇人一惊,“就要去了?” “放心…先生大度。允了一天时间,好好同娘前说说话,这些年苦了娘了。” 妇人赶忙起身,面朝庄俞,鞠了一躬,“谢过先生,圆了老妇所思。” 庄俞起身说道,“苏夫人不必如此,你女儿可是在这门楣上枯坐了两年,全是不舍夫人,若不是苏家祖上有些阴德,你女儿早就灰飞烟灭,夫人放心,明日,苏小姐就会去往轮回了,来的急…” “谢过先生,救我女儿…” 庄俞遥遥头。 “娘不说…今天我给你夹菜。”苏柔淑轻声道,眼里泪水打转。 “你这丫头,真是胡闹,不去轮回,坐在门头上守我这糟老婆子作甚倘若真误了你去轮回的时辰,几年后娘去了,该如何同你苏家祖宗交代?真是胡闹…” 妇人抹着泪水。 “娘,不说了,咱吃饭。曹先生都安排好了,不会误了时辰,如今爹也不在,我倘若真去了,就只剩娘亲孤身一人,女儿又怎敢。” “你这丫头就死倔,要是遇不到曹先生看你咋办。”妇人厉声寻道,却是眼神柔和。 “娘…说的是,快些吃菜。” 妇人看着满当的碗筷,“别光给我夹,这是你的妹妹,跟你小时候一摸一样,胆子大好动,但可是不抹眼泪的,哪像你一样爱哭鼻子,多亏曹先生不嫌咱家小,露宿此处,让老妇有了些盼头。” 苏柔淑看着同自己身着一摸一样的素衣,大小她就一直喜欢这眼色,娘亲一直记得。 女子一笑,给小姑娘夹了一个大狮子头,很是感谢。 小姑娘看了眼碗里的肉丸,眼睛望着苏柔淑扑闪扑闪眨了好几下,漏出满口白牙,嘴里裹得满满。 苏柔淑会心一笑,是啊,同自己很像,是个不爱哭的姑娘,那就扯平了,同着小人没啥好计较的。 实则很是感谢小姑娘,这世上又有一个人能人娘亲开心起来了… “你别光愣着,给曹先生也夹…自己也动筷子,这一桌子菜都是你最爱吃的,娘亲专门做来,给曹先生尝尝,不知道你说的好吃是不是真的,娘亲又吃不出来…” 苏柔摇了摇头,她吃不下,没那个福分。 “娘亲…你替我吃就好。今天我专门给娘夹菜。” 妇人一愣,望了一眼庄俞,明白过来,泪水不止,“好…今天娘亲替你吃。” 妇人端起碗筷狼吞虎咽,哭的加更伤心,这一刻她明白过来,自己的女儿真不在了。 “这个味好像咸了…这个有些糊了……你看,娘老了,不会做饭了,还得连累曹先生跟我一起吃粗茶淡饭。” 小姑娘摇了摇头,“没有哩,都很好吃的,我就很喜欢。” “好…你喜欢吃,往后我天天给你做。” 小姑娘点了点头。 苏柔淑说道,“娘亲不必如此,曹先生说了,娘可是长寿的福相,能活一百多岁呢,而且曹先生也说了此回我我投胎也不会忘了世俗事,倘若将来我下辈子机缘好,也上山修道,就能回忆其前世之事。娘,你可得等我啊,咱们二十年后再见,到时候可不准不认我这个女儿啊…” “真的?” 庄俞无奈的点了点头,“这几率很小,但还是有的,就看苏小姐的造化了。” 妇人说道,“只要有希望,娘一定好好吃饭,等你来找娘,咱们苏家是“功臣之家”,祖上阴德积厚,淑儿打小又是心善,娘亲相信,会等的。” 苏柔淑哭道,“娘信,淑儿也信,娘亲等我,二十年后女儿来找您。” “那你得快些啊,再过二十年后,娘就老了…” “不会,曹先生说过了,会带我照顾娘亲,他现在都算你半个女婿了,他说过,将来在遇到娘亲,就会娶我的,今天说给娘亲,做个见证。” 妇人一惊,问道,“曹先生,这真的…” 庄俞点了点头,压根没想到苏柔淑会把此事说出来。 “既然如此,娘亲更得等了,有曹先生这样的好人,等上二十年也值了。” 这一刻开始,妇人望向庄俞的眼神变了,活脱脱的看成女婿,喜欢的紧。 “那娘亲可得好好吃饭,多走走…” “这自然,打明儿起,娘亲就早起,养好身体,等你。我信我丫头心底干净清澈,上天不会不公,淑儿一定会是福源身后之人。” “嗯…娘亲快些吃,我打算去逛街,买衣服,买好吃的,放风筝…”苏柔淑开心的说的,像极了长不大的孩子 。 “好,好…娘都陪你去。” 小姑娘别样的看了眼苏柔淑,怎么个事,这算是又多了个姐姐? 庄俞则是苦瓜脸,全然有被这苏柔淑算计之嫌,根本想不到会载在小丫头手里,还拉着妇人佐证…到底是小看了此丫头。 实则则怪不得苏柔淑,天底下有几个姑娘会主动给自己找婆家?还连下辈子都预定…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苏柔淑 之后,一行人去往集市,庄俞自然成了跟班,在苏柔淑的软磨硬泡下败了下来,而苏夫人更是如此,刚听说苏柔淑的话,就把庄俞当成了自家人一般。 两年没有离开苏家小院的苏柔淑,如同孩子一般,如今借用白依然修出的阴神,光明正大的行走世间,又有三道符箓在身,自然不惧怕“烈日炎炎”,反而能随心所欲,结出的阴神皆是真真的鬼道血肉之躯。 小姑娘仍是被苏夫人牵着小手,而另一边也是苏柔淑挽着妇人的胳膊,妇人心情自然是极好的,心结也得以解开,听了一翻自己女儿的言语,更是有了盼头,如今更是认定二十年后,能和女儿再聚,同她讲是祖上功德无量,自会庇护保佑女儿,而自己日日夜夜的诵经祈祷,皆是诚心的。 小姑娘还是很好奇,为何庄俞会答应如此过分的要求,先不说是否真的有轮回再见的可能,但借用白姐姐的身躯,反而把白姐姐关在了画中,就太过不该。 “小家伙……想什么呢,来叫姐姐,姐姐给你买糖葫芦。”苏柔淑说道。 石小可忘了眼苏柔淑,又停下头,莫不吭声。 “放心,你看,我有钱的……”苏柔淑以为小姑娘认为她一穷二白,刚忙从兜里摸出几颗碎银子,摊开手心,拿给她看。 “……我晓得你有!我也有的,我可以自己卖的。”小姑娘鼓着嘴,突如其来的不开心。 苏柔淑满心疑问,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小家伙?话说不应该是自己要同她问话一些? “怎么不开心?姐姐不好吗?” 小姑娘摇摇头说道,“苏姐姐是大娘的女儿,自然好。” “那你咋回事呀?” 小姑娘又摇摇头,你套路我哥,我咋个好? “没事……我也给你买!” 说完,从旁边的小贩手中去下了两串糖葫芦,弯下腰递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一笑,还是接了过来,要是再不接的话,自己就有大问题,就会暴露出来,那时候就很尴尬了。 苏夫人一笑,“好了,别在逗弄小可了,她还是个孩子,太小,懂的不多……” 小姑娘心底一笑,我可不小了,都跟在哥哥身边七年了,算算时间自己得有十二岁了吧,只是唯独不长个。 其实,后面时间长了,小姑娘也就不在纠结个头之事了,因为庄俞说过,个子小些,有人疼,有人喜就好了,不必想那么多的。 如今,天天又有好吃的,什么都有,生活就应该知足的。 苏夫人陪着活泼好动的女儿,整整转了一天,去遍了苏柔淑以前最喜的地方。 晚上,几人踏着月光,回了苏家小院。 妇人很是疲惫,却仍是乐呵的去往后厨,备晚饭。 苏柔淑自己跟在一旁,从小到大,站在灶头仰着头等饭香,是她记忆中最为深的地方,妇人亦是如此,想到这里,还是不女儿要走了,不免做菜的速度不知不觉的满了下来,生怕这桌子菜做满,女儿就该走了。 苏柔淑一笑,“娘……你快些做吧,今夜我也陪着你,曹先生说过给我一天时间的,明早上路。” 看着对生死轮回看淡的女儿,妇人又止不住泪水,虽说坚信女儿会有再见之日,只是难免有意外……哪有这面前的亲。 “娘知道……往后好好孝顺下世的父母,要记着她们才是你的亲生父母了,别真的带着前世记忆,做了忘恩负义之徒,那样的话,娘可是不喜欢的。”妇人哭泣道。 “晓得了……晓得了,娘还不放心女儿?不论是前世今生,我都是娘的女儿。” 妇人抹了泪水,“那就好。” “别着急哈,今天转了一天,我给曹公子多做些好菜,等会再温些小酒,那要神仙不喝酒的。” 苏柔淑点点头,“娘觉得就好,他可是你的半个女婿了。” 妇人摇摇头,“此事不可再提,曹公子会不高兴的……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能拉上台面,知道不?” “倘若真的有再聚之日,自然是好事,没事的话,就会害了曹先生的名声。” 苏柔淑鼓了鼓小嘴,虽是不服气,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就放过他,等我二十年后要他好看……” 妇人摇摇头,女儿一点不让人省心。 开始,匆匆忙忙的准备饭菜了。 酒桌上。 妇人巧手烹制的酒菜比早上还多,小姑娘更是一个个数起来,那个没吃过,那个吃过了,都得心里有数,尤其是那些没吃过的,待会儿,就得多吃吃,尝尝鲜。 妇人手中攥着一壶酒,平平淡淡人间酒水,不烈。 “曹公子,是修士,想必自然是喝酒的,今天老妇自作主张,取了一壶清淡酒水,打算同先生小饮几杯,谢过曹先生如此照顾自己小女。” 庄俞罢了罢了,“苏夫人客气了,此事莫要在提。” “好,曹先生也是快意之人,仗剑江湖,我为先生斟酒。” 妇人起身,亲自斟酒。 庄俞赶忙起身,接过,举杯而下。 “公子,放心,先前小女所说的荤话,全然不算数,可不能因为这些琐事乱了先生心境。” 庄俞一笑道,“妇人客气了,先前所言,苏小姐,也并无夸大,只是突然说出来,但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苏柔淑撇了眼庄俞。 “我这也有礼物送给苏夫人。” 庄俞拿出百花酿,放在桌上。 “此乃百花酿,是我路过百花福地,花仙子所赠,人间难得一见的酒水,性情温和,清香绵甜,苏夫人拿着,每日睡前品上一小口,彻夜安眠,改善体质,自然身体会健朗,时间久了,效果更好…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延缓衰老,精气十足。想来,长命百岁不在话下。” 妇人一惊,“这……如此珍贵的仙家酒水,我一妇人如何喝的起?” “苏夫人不必客气,这酒水算不上值钱,都是几十年的酒水而已,不珍贵,我这里还有不少,当然,五六百年的也有,不过,这种时间长了的酒水,苏夫人就消受不了,这种酒水,就刚刚好。” “苏夫人,拿好了。每天睡前饮些,不可贪杯。” 妇人接过酒坛,尚未解封,一股清香传来。 “老妇招待不周,用如此低劣的酒水招待先生,反而还得了曹先生的一坛酒水,这……” “苏夫人,放心拿去……这几天可是叨扰不少了。” 妇人一笑,“那曹先生快些吃菜,跟着老妇跑了一天了。” 睡前。 妇人饮了一杯酒水,同小姑娘一起睡下,苏柔淑坐在一旁,彻夜未眠。 百花酿同样是奇药,同凡人来讲,如此一杯下肚,多日来的疲惫全无,妇人也是两年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心。 庄俞坐在门槛,想着明日事宜。 “曹先生还真是大方,修行之人,还真是不一样啊,还能得花仙子馈赠……” “苏小姐什么话,山上可比人间大了太多,倘若来世苏小姐有缘登山,自然会明误,倘若无缘,就说明你于你娘亲无缘,无法登山,忆不起前世之事,有缘无分。” 苏柔淑白了眼庄俞,“放心,我会努力的……你别想跑……” 庄俞满脸黑线,小声嘀咕道,“我有家室了……” 苏柔淑一惊,“你……” “有一个了。” “一个?难不成你也盼自己妻妾成群。” 庄俞神色一正,“苏小姐真是荤话,有些事我都无能为力。” 苏柔淑停顿好一会儿,“无妨,你又不是普通人,我明白……” “你会错意了……” 庄俞解释道,那知道苏柔淑转身就走。 翌日,妇人一觉醒来,脸色红润许多。 “娘,你真的年轻了……” 妇人白了眼自家女儿,真是荤话。 苏柔淑拿过铜镜,“不信,你看,现在哪还能看出年龄,活脱脱的姑娘……要是你不说谁知道你是生过孩子的美人呢……说不定,走在大街上都能被人掳了去,做压寨夫人,要不是再甜抹些粉黛,可真是怜人的模样了……” 妇人哭笑不得,接过铜镜,也是一惊,如此效果?如今同苏柔淑现在一起还真是看不出母女,反而是两朵姐妹花。 “你去拿见素衣,今个儿娘高兴的送你……” 房间气氛突然沉了下来。 苏柔淑委屈的说道,“娘……我还不想要兄弟姐妹……” 妇人一愣,轻轻推了一下苏柔淑,“你这孩子,乱说话,娘都是蒲柳了,谁喜欢。” “胡说,娘如此好看,我都不敢走了,万一让贼人掳了去,几年后再添个姐妹之类,娘就会把我忘了……” “你在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苏柔淑嘟嘟嘴,不情愿的去拿衣服,正是那自己曾经的衣物,娘亲都完好的保留着。 一素衣上缝了一朵梅花,真是十六岁那年夏天,母亲手所制,谁能想到活泼爱动的苏柔淑,没能挨过那个寒冷的冬天。 “就这件……” 苏柔淑把一袭素衣抛给妇人,自己快速出了屋子,再暗角里,偷偷摸眼泪,从此天各一方,相见之日谁又知? 妇人叹了气,世间从来如此。 苏夫人苏柔淑二人一起从房间出来,身着素衣,看不出年龄。 庄俞不觉得意外,询问道,“好了……” 妇人一惊,连挽着女儿的胳膊都是一颤。 苏柔淑大大咧咧的说道,“好了……” 实则挽着娘亲的手臂用力起来,半点不肯松开。 “你们俩先说说话,还没到时辰。” 妇人松了一口气,但胳膊并没有放松,反而警惕起来,再心里默念,祈求时间慢些。 庄俞说道,“夫人看来些,人各有命,不要误了时辰。” 妇人不自觉的松了胳膊。 苏柔淑一惊,轻轻呜咽道,“娘……” 妇人两行清泪,如同洪水溃堤。 苏柔淑上前,哭道,“娘…女儿走了啊。” 少年手中夹着几页凭空而来的符箓,光芒大作。 “请曹先生务必好好照顾我娘亲一翻。”女子跪拜母亲,自古父母大于天。 庄俞默不吭声的点了点头,生死离别,最是如此。 苏柔淑起身后,擦拭泪水,走到曹即明这边,神色一时间释然太多,眉头再无愁绪。 母亲安定健朗,百岁寿命,自己还有什么纠结。 庄俞丢了手中的符箓,站起身,三张符化作一道阵法,缓缓生成。 苏柔淑微笑说道,“曹先生可以放心了,往后无人在缠扰先生了…” 庄俞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哟自袖中取出一遍文章,递给苏柔淑。 身前女子恢复成本来面貌的阴物,手中撰去这一页金灿灿的文章,金丝流转。 庄俞说道,“这篇文章你撰在手里,千万不可松懈,此符纸有道家大天使亲自压印,同周天大礁和水陆道场有异曲同工之妙,投胎转世一事,有此互道无疑,将其印入脑中,黄泉路,诵读…” 苏柔淑点点头,又摇摇头,“无妨,即使无法转世,我也不悔,半点没有…” 她后退数步,对着曹即看了好久,嫣然一笑,施了一个婀娜多姿的万安福。 有转过身,对着眼眶湿润的母亲笑道,“娘亲宽慰些,往后多注意身体,好好吃饭,记得一定要想我啊,一定等我回来找娘…” 苏夫人使劲点头,已经说不出言语。 然后她望向庄俞,轻声道,“愿曹先生,心想事成,修为高升。” 庄俞沙哑问道,“不在同你母亲说说话?” 苏柔淑又道,“愿先生,高山仰止,母亲如今安好我很知足。” 庄俞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抱拳,“愿与苏姑娘,能够有缘再见。” 苏柔淑抹过泪水,点了点头,看了眼母亲,却是开心得笑道,“会的…到时候曹先生千万千万别不认得我呀…” 庄俞轻轻点头。 苏柔淑一笑,再无执念,点点滴滴,开始魂飞魄散,那篇符箓文章化作金丝,将其笼入其中,随风而散,地上阵法大作,一切重归天地间。 庄俞同他挥手告别。 前世今生,人间虽好。 庄俞这才想起昨晚苏柔淑歪着脑袋,凝望少年那狭长的双眼眸,似乎确定他是否在撒谎,曹先生可不像有家室的人啊,最后蓦然而笑,“咳…才发现我的曹先生,英俊极了。” 曹即明挤出一个笑脸,伸出大拇指,“这位姑娘,眼光不错。” 曹即明臭屁起来。 女子一笑,再无之前的阴霾,大丈夫何患无妻,有更何况曹先生这样的人,多谢姑娘喜欢爱慕,自然极好。 苏夫人突然一笑,释然太多,眼里挤满泪水,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曹先生,多谢为小女开路。” 曹即明笑了笑,“夫人能想通最好,天下虽然很大,但同样别具一格,一同祈祷苏姑娘转世到来。” 苏夫人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老妇想通了,会等淑儿的。” “夫人说笑了,苏夫人如今样貌可不老的,好看的很。” 自始至终的没敢说话的小姑娘拼命的点头,表示认可。 妇人莱塞一红,身着素衣很是好看,像极了春天的姑娘。 “惟愿苏夫人,往后都入今日这般,心境如春。” 妇人施了万福,“都是拖了曹先生的福分。先生稍等些,老妇这就去准备饭菜,还请曹先生在多留几日,好让这小姑娘多陪我几日。” 曹即明不好拒绝,点了点头,算算时辰,来的急。 三日后。 曹即明一行人重新上路。 这几天小姑娘成了苏夫人眼中的宝贝,活生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走之前。 小姑娘偷偷跟夫人说过,有空了,或是这苏家小院呆的腻了,可以出去走走,去一次他们的家乡故土。妇人应了下来,她也好奇什么样的地方能走出这样的少年和小姑娘。 只是如今她还不能啊,她得等她女儿… 有那么一天,她们一起去往曹先生的家乡看看。 妇人看着远去的两人,突然大声喊道,“曹先生,回来之时,还会来嘛?” 少年转过身,点了点头,“苏夫人放心,来的,往后只要有空,或是来了洵霞地界,都会来看望夫人。” 妇人嫣然一笑,“那我在这里备着好酒好菜,等着先生回来,带上小可啊…” 曹即明一笑,“这是自然。” “老妇等先生凯旋而归,必会亲自酿酒等曹先生品尝。” “谢过苏夫人…” 坐与青牛背上的一大一小,乘风远去,再是没了踪影。 “哥…我们还能再见到苏姐姐吗?” 少年摇了摇头,“天道循环,人间不值啊…” “啥意思?” 庄俞一笑,打了个哑谜, 世道人心,往往越近人间,最是动人,一次就好。 小姑娘扭着脖子有说道,“下次回来,你应该会飞了吧?” 庄俞看了眼小姑娘,游侠好奇,点点头,“差不多了吧,也该会了…” 小姑娘不停的笑,“那感情好,往后能坐在你脖子漫天飞了…” 少年撇了撇嘴,如今元婴巅峰了,想必这次甲子之行,有些气运机缘,破入神游境不难。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破镜 如今少年心神湖底很干净。 经由苏柔淑一事,人间冷暖历历在目,还有什么不好? 曹即明都如此,小姑娘又这般纯粹。就好比少年心底有一处风景,春暖花开,赤子丹心,但心底事儿越来越好,大道可期。 而那庄俞读过的《道书十二经》和《地志山图》两册,书很旧,卷中批字诠释极多,如今更是融会贯通。 走在任何一处地界,都能一眼看出由来。 少年的内心有些沉重,不知劝了苏柔淑是好是坏,倘若没能转世投胎,苏夫人也就孤单一辈子。 人各有命。 苏柔淑还打算学白依然一般,只是登山修道相关,又是鬼道,少年不敢去试,人间难留。 庄俞又缓缓翻过书籍,春风抚动,阵阵涟漪。 《道门十二经》 轻轻翻过,映入眼帘的是记录着现行天下的修行之法的大抵分类,他早就知晓。 在苏家小院也翻了太多,还真为寻找出一计方法,对于白依然来讲,登高路遥遥无期,天道不容,最是无情。 先天神灵传法于后天种族,体纳灵气,引气入体,悟天地规则,炼气入体,依次登高,海纳百川,铸的人身小天地,不断接近先天神灵。 后天铸就武神一道,由武入道,以武化神,重在熬炼己身,登峰造极,破碎虚空,铸就武神躯体。 前者炼气悟规则,后者炼体锻神魂。登的高处, 都是先天压声鬼道。 而如今庄俞丹室算得上排面了,结出了元婴小人,很有名堂。 可荷叶摇曳生姿的莲池、气蒸云梦泽的大水之地、海上生明月的画面、日照香炉生紫烟的意境、大雪满关隘、幽幽龙潭、阎罗殿、十八层地狱、农田庄稼地、花鸟园圃、金銮殿、祖祠、书斋、雷池、云霞仙境等等。 都是天才修士的一部分,丹室气象越是与众不同却是有望跻身仙人。 因此修士结丹之前,大多钻研一个独到法门,被称为“捷径”,类似佛门的十六观想、或是儒家所谓的“书中自有黄金屋”,大致都是观想天地间、某种与自己心灵最契合的奇异景象,从而丹成。 少年如今能一直用的就只剩十六观想,再就是青童君的御剑术,无时无刻在揣摩当中,心头一小人更是再时时刻刻温养剑意。 大道高远,非人力可极。 少年也幻想学武,练拳,只是有些稍晚,可是得了空,也会有模样的打上几拳。 武炼躯体,破碎虚空武神一道,触目惊心。 登顶高处,周身三尺内,炼气士近身必死无疑,毫无还手之力。只不过在高高在上的练气士眼中,没有修道天赋、才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武道修行。 仅仅如此,就让少年更是向往武道,那拳头锤人,他不爽嘛?将来会拳,去锤他夏东流,庄俞脑子想着。 只是武道一途更是难上难,太过费钱。所谓‘穷学文,富学武’。 武道境界,根脚和核心在于“散气排垢”,与练气士的道路,截然相反。在炼体境界,第一步,就是需要将身体内所有后天之气,无论是污秽之气还是精华元气,全都摒弃排除,最终练就一口内家真气,存于心神。而练气士不同,练气过程,是去芜存菁的过程,需要小心筛选,尽可能截留下自身元气。 外练筋骨皮,内炼一口气。就是这个道理。相对于炼气修行登高来说,武道一途,更为艰难。 武之极,破苍穹,半点不假。 庄俞看过自己五年前所读,如今,在拿出来,嚼上一般,根本不同。 也不晓得如今陈白安什么境界了,应该金身大成了,再就是开始登山炼气了。 书中也有那其他的偏僻法门。例如养鬼豢龙,以身饲道,共生相系;也有那佛门道法,苦尽今世身,功德无量,信得轮回,享尽来世福;有那山则精寐,依身大修士,结得契约,相互反哺,共登大道;有那饲养远古英灵傀儡,御得金甲神人,搬山倒海,肩挑日月,替代己身;也有那司职山水神灵攀登法门,只是月太过悠悠,虽大道亲近,太过缓慢。诸多法门末流不少,如今天下最多见的就是炼气一道和武夫一途。 也有那只因看得书中道理,浑然入梦天地,醒来入得上四境,得证长生,真真是白日飞升,否极泰来,了不 而今,古战场多是山上人历练之处,远古神灵遗落太多,机缘丛生,未知禁区深不可测。更有南极海外,天外天上,有远古先天神灵隐匿,伺机而动,重返人间。山上修行炼气士有那历练寻得一处古法或者神灵气运者,在短短时间,悄无声息登顶高处,成为一方强者。 后天种族中人族得天独厚,身形构造最与神灵接近,往往修行一途比大妖精怪顺畅太多,这也是妖族化形修行的主要原因,妖善于体,人攻于心。几万年来,天地秩序崩塌,灵气枯竭,末法时代,能登山修行少之又少,修行路途水太深,一不知觉就会端端的便宜别人,道法机缘嫁接他人,此等事情,屡见不鲜。 整整花了七八天功夫,前前后后翻了几遍,对于这些常识烂熟于心,又何谈修行。 山上人山上事,修行修心,不简单。 书中学问无垠,多读多问,错不得。 少年一笑,小时候还是有趣。 又盘算自己如今的身家,好似真的还有些东西,比如其他法门的类的豢龙术,可是与众不同。 如今在细算一翻,自己还是垫底的修为,不用多想。 如今江满文竣早已越过了中五境,更是六境大圆满。 几人都往荆州赶脚。 陈白安回了紫阳山,见过师父,直接辞别去往荆州。 山中另外一嫡传早在半月前都动身了,陈白安还觉得可惜,倘若遇上了,自然得较量一翻,一较高低。 ———— 少年记忆碎片里,惊天的残影,无辜血泪冲击着庄俞的心灵。 来这世界五年了…… 还有那女子法相模样,为何是自己? 庄俞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么渺小,渴望强大的力量,渴望强大。 即便如今庄俞等山学道。 天道崩塌,活着也许就是一种原罪,又何谈美好向往 “唉……”庄俞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可,你说这满天星星有人么……” 小姑娘看了眼庄俞。 点了点头。 少年一笑,自然有的,不然自己这趟星河之旅可就怪了,人间看似安定,外面可是乱的很。 天外天大战不休。 不自觉的摸出酒水,狠狠的喝上一口。 不知从何时开始,少年开始喝酒。 明明送走了苏柔淑,是一件好事,但却不敢去翻捡心头事,太多太遭啊。 心宽一寸,受益三分。 去留无意,云卷云舒。 庄俞突然大声说道,诗大发。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平常是道,平常心入得人间,凡事只求一笑而过,平平淡淡。” 少年没由来的记起啊爷唠叨几句话,很是贴切。 小声哼起来。 “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待也安然。布衣得暖胜丝绵,长也可穿短也可穿。” “小可,记住了啊,这个得学会唱的读。” 小姑娘抓了抓脑袋,“啊?那你在说几遍,我还没听明白。” 庄俞摸了摸小姑娘脑袋,还有什么不知足?最少自己身边的人都很好,不差啊。 最是人间少年客,无忧无虑最少年,豪情万丈,读书学问,修行修心两不误,胜似无数少年郎。 心似骄阳,草木皆春,装的天地万丈三两青,修的心境无为也无畏。 庄俞心湖角落留下了一个永远不会遗忘的山水人家,闲来时,“自己”就会常回家看看,始终如一;而那心湖更大景象是那一座座“高山”,皆在脚下,天地于我太小,万事由我围一。 少年心神大开,辽阔苍远,在无从前半点拘泥。 背下的青牛一惊,这少年心境如此? 最是人间得意客,看尽山河犹觉少。 常羡人间琢玉郎,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颜愈少。 “哈哈……”爽朗笑声贯穿整个江湖。 小姑娘也赶忙跟着笑起来。 青牛脚步如飞。 遇一水幕,少年闭目坐于前。 独入忘我,心念万千飞绪,穿过万丈水幕,傲游三千大道,脑海寂静无声,如同未被渲染的宣纸,一片洁白,毫无瑕疵。 天生清水,体内冰莲绽开,莲花小人尤为欢快。 脑海天地间有过春风划过,刹那间白皙的宣纸瞬间浓墨重彩,铺就一副人间山水风景,云雾缭绕,人间仙境。 “天地”间归于清明,入眼处皆是黑白两色所化,清者上浮为空,浊者下浮沉为地,虽是黑白两色,同样铺就天地山川,咄咄逼人,半点不曾弱于身外天地;反而少了万紫千红,尤为空灵静谧,远远望去皆是一副飘渺的山水笔墨绘图,却是流水自然,寂静无声。 庄俞体内,人身小天地快速充沛,关隘百窍迅速温养,少年二话不说,取出一壶仙酿,美美喝上一壶。 心境到了,当破镜。 血液如同浓稠颗粒,迅速搬运人体宝藏,人身代谢加快,充盈自身天地,在经由心处二窍,激放处纯粹的血气,贯穿整个人生小天地。 血气旺盛,汪洋如海。 小姑娘趴在青牛背上,“大黄,说不定,过会儿,哥哥就能飞了……” 青牛刚想大声一叫,小姑娘赶忙说道,“别搞,等会把我哥吵醒了,坏了道行,就得吃牛肉。” 青牛一笑,这少年很奇怪,离开苏家小院半个多月,每日心境各不同,又忧有喜,怪的很,如今还得破镜。 丹田气海丹室,精纯的灵力走转人生各处窍穴关隘,如同白驹过隙,电光火石之间已自行周天大循环,一朵九瓣莲花清辉萦绕,真是那庄俞境界修为的根本所在,金丹化形。 上悬一莲花小人,严阵以待,主持人身大举局。 瀑布前的小山头,竟是惹来一阵灵气风暴,疯狂涌向少年,却不过眨眼间整个水幕冰寒,就连被溅起的湖水也是凝结,湖中锦鱼在是动弹不得。 整个小山头,在无之前的风和日丽。 石小可则是全然无恙,先天六感不存,反而是青牛周身喷出清光,遮掩一二。 只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片刻后。 空间静止,整个山头在无寒意,眨眼间又如同阳春三月。 石小可拉着一惊,“这就好了?不是一个大阶段嘛?” 心里却是尤为担心现在处于风暴的庄俞,却是对这股寒流尤为亲近,半点未觉不适。 “大黄,哥哥他没事是吧”小姑娘忧虑道来,觉得奇怪。 青牛一笑,望向少年,体内关隘窍穴炼化宣泄而出,极致寒意。 风暴将至。 果不其然,片刻一股灵力洪流宛如实质,直接压向庄俞。 整个小山头被毁去,就连那则瀑布,也凝结起来。 少年悬空盘坐。 小姑娘一惊,“这?” 庄俞独坐,如同灵眼,引天地疯狂聚集灵气,加持己身,滋养人生小天地,查缺补漏。 人身一处处窍穴,又被打开。 原以为结束之时,却又是天色陡变,晦暗起来,整个山头犹如夜晚,暗淡下来,一株冰莲浮现,欲遮天。 不好。青年心地暗自说道,口吐清辉,将庄俞层层包裹,端是不能让气机泄露。 只是灵气风暴端是未曾消散半点,灿如银河悬挂,星辰大海,璀璨如明。 小山头上空星河横挂,星河星相,一一对应。 星河星辰更是璀璨,竟使得的灵气所化的星辰涌来,染上了丝丝星辉,尤为耀眼,化作洪流直直涌入少年周身,整个人身,好似星辰大海悬于身前,起伏跌宕,星光闪耀。 灵气裹带星光入体,浇筑体内关隘窍穴,又使得原本就宛如真金筋脉更是璀璨如星河,周天大循环后,汇入丹室“大海”,化作星河滋养整池青莲,摇曳生辉,而悬挂于丹室的那轮寒月,竟是凭空大了好些,更加明亮,月中倒影愈加显现。 而左右心窍,在体内真火练就下更是如同之心,铿锵有力,二窍合一,大开,共同维持人身天地均衡。 丹室其中的荷花俱是抖动起来,不在畏惧严寒,冲破寒冰,似是收了某种呼唤,竞相开放,摇曳生姿,竟也是渡上了一层星光,尤为空灵。 大抵两柱香后,整个天地的风暴戛然而止,天地重归清明。 少年一声青啸穿云,腾空而去,迅速去往云端高处,目极整个人间。 大好河山,人间绝境,整个湖泊如同原样,清泉石上流,水波不兴。 唯有湖中所生的几株草木,开的异常灿烂;再是察觉不到半点寒意,竟是又一瞬间入了阳春,水中鱼儿好似打了个寒颤,甩了尾巴。 天地清明,在无其他。 庄俞御风而归,抬手抱拳,“谢过前辈遮掩,感激不尽。” 青牛嘶吼一声,好似回应。 小姑娘一惊,“哥?好了。” 庄俞点点头。 小姑娘站在青牛背上,一跃而起,直接望庄俞身上扑过来。 少年下了一跳,赶忙接住。 “走,咱去云端。” 庄俞一笑,抱着小姑娘腾空而起,站在云海之上,金灿灿的云被,很是好看。 青牛一声不吭的抬起腿,一步步走上了天,看样子,不用再苦脚力了。 只是如今好似自己失了宠了…… 庄俞只觉得心情大好,真是应了那句话,心境够了,自然破镜。 极好。 “喝……”庄俞突然喝出一声,整个云海波荡起伏,被缓缓冲开。 从口中喷薄而出的洪流,响彻整个云海。 小姑娘来了兴致,也大声喊到,“哈……” 只是声音有些稚嫩,云海毫无反应,小姑娘不服气,反而自己小剑憋的通红。 小姑娘眼睛一转,“哥,我们回去看看苏大娘,很近的……” 庄俞思考一翻,确实近,以往都是跋山涉水,绕着好路走,如今不同了。 “走。” 少年抱着小姑娘化作弘光,飞速去往洵霞,如今去龙虎山时间够了,很多很多…… 三柱香后。 洵霞。 “快看,有仙人,有仙人,经过这里,这是老天保佑啊……” 底下一群民众赶忙下跪祈祷,欣喜万分。 “啊爹,还有头牛,再天上走?” “小兔崽子,不可胡说,这可都是灵兽,神仙……” 小童似懂非懂,更是向往不已,开了眼界。 庄俞直挺挺落在苏家小院。 苏夫人目瞪口呆,然后看在哪头青牛,一步步从天上走了下来。 “快看,那仙人好像落在了苏家,那可是“功臣之家”,祖上有大功德的,不奇怪。” “苏夫人,别来无恙,我和小可又来打扰了……” 妇人一惊,心里震撼莫名,“曹先生哪里话,快快物理坐。” 只是心底疑问重重。 小姑娘走到跟前,开心的说道,“我哥哥破镜了,能飞了,半个月前还不能的。” 苏夫人一惊,看了眼庄俞,虽然不明白什么事,但肯定是好事,修为高了嘛。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出手 苏夫人怎么也想不到他眼中的曹先生会一去复返,走了半个月时间,就成了能够在天上走的神仙修士,简直令她大开眼界。 唯独让她感觉可惜的是自己女儿没有见到曹先生的大风流,多余活泼好奇的苏柔淑来说,仙人悬空踏虚而走,绝对会让她欢喜连连。 曹即明落脚后,苏夫人自己高兴,同半月前一般,都是好久好菜,如今又至年关,小姑娘就打算同哥哥一起陪着大娘,帮着化解忧虑,丧女之痛。 苏家小院。 苏夫人说道,“曹先生真是不一般,短短半个月时辰,就能飞了,想必是了不起的,能从陆地去往天上,肯定无疑。” 庄俞答道,“都是运气好,心里痛快了,莫名就涨了修为。” “那都曹先生的福缘,相信不就后,又是一位名扬山河的修士。” 庄俞一阵心猿意马,向往不已。 苏夫人说道,“如今得了时间,先生倘若没有什么事端,就可以在此好好住下,只要不嫌这小院简陋就好。” “夫人谦虚了,我们回来,足以说明一切,都是小可馋嘴,嚷着回来。现在去往龙虎山能省下大半脚力,不急的。至于其他事,都无妨,现在方便太多。” 苏夫人笑道,“那极好,先生认真住下,又什么事大可自己去忙,又至年关,就留下来,老妇给先生做顿家常饭。我看那头青牛也是非凡,曹先生觉得如何安排?” 庄俞摇头道,“苏夫人太客气了,那头青牛就放任不管就好,倘若我去了别处,有那头青牛留于此地,我也放心苏夫人和小可的安危。” “好……都按照曹先生说的办。” 荆州龙虎山地界。 圈地近三分一的龙虎山,所处地带皆是风水宝地,黄金地带。 整整一千四百多里地界,都属于龙虎山执掌,整个东北角落,全部属于龙虎山。 陈白安自自家祖师堂拜别叶盼儿后,便御风去了荆州,如今已入龙虎山地界。 整个北海沿线龙虎山占据一半。 陈白安背着那边自须弥山得来仙剑阙虹,极重的一把剑,已然主动认主,女子只许稍稍炼化一般,都可随心所欲,真是远古八部力部所有。 叶盼儿过目后,也是一惊,如今拿来砥砺身骨最是好处,陈白安便时刻背着仙剑,好似蚂蚁一般,御风速度慢了下来。 如今用自然全是用不得,能勉强挥出一剑,都能把自己身体气力抽个干净,若是配上佛门呼吸法,还好上一些,只是如今来讲六境武夫力气是有的,骨头也很硬,只是修行境界有些小了……金丹圆满的陈白安,炼气方面算不上用心了…… 算算时间三月三,龙虎山才会开启甲子之约,九大福地面朝整个中土天下,包括北妖域,北九州,凡事能入龙虎山,皆可寻找机缘。 陈白安就如此背着仙剑,腰中自然挂着紫阳山的青玉牌,很是显眼,任何人都得掂量掂量;另外紧挨着一块白玉牌,就有些普通了,只不过能被女子爱惜,那自然不一般。 真是庄俞三年前离山所蹭,如今长佑的五人皆是小大人了。 过了年关。 庄俞二十岁,以至神游境。 江满文竣十八年纪,神游大圆满。 艾学义十八年纪,元婴圆满,至于深浅,无人可知。 陈白安十八年纪,白虹境武夫,金丹期修士。 而如今的女子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有了女子身段的娇柔,冰肌玉骨,尤其是武夫一途,本就血肉通透,如今又登了山,自然有了灵气。 短短三年时间,已然迈入山上仙子行列,只是性格强硬,巾帼不让须眉。 时时刻刻背着一把大剑,模样虽好,却是无人敢多问。 时间充裕。 陈白安就满了下来,落在了龙虎山外围,还有八百里地,但都是官道,路途平坦,就算普通脚力,十天半个月就足够了。 女子走走停停,想着心头事儿,时不时的皱了眉头。 后方三人快步跟上,上前问道。 “这位仙子,可是去往龙虎山?可愿随我等结伴而行?也好路上有个照应……” 正是自宁江水府离去的卜圭三人,白帝城弟子。 陈白安斜视一眼,没有吭声,坐在大石,嘴中咬着干草,随意靠放着双腿。 那腰间的青玉牌,显露出来。 卜圭一惊,赶忙说道,“原来是叶宗师的弟子,相传叶宗师有两大弟子,武道天赋之高,能入当世前十,自然非同凡响,今日得见紫阳山仙子,卜圭三生有幸。” 陈白安嘴角一撇,“别仙子仙子叫,我可是不是任人宰割的仙子,柔柔嫩嫩,我们可是女汉子,练武的,拳头硬,还能打。” 卜圭一笑,“那是,紫阳山大名,如雷贯耳。” 陈白安眯着眼,懒得听男子言语,问道,“有事?” “在下白帝城弟子,打算同阁下交个朋友,一路有个照应。” “白帝城?魔道巨擎白云幽的门下人。” 卜圭一笑,神情自傲,“正是。” 就如天下人知道龙虎山行侠仗义,除魔卫道,同样知晓我魔道巨擎,白帝城杀伐果断。 陈白安笑到,“白帝城大名,自然非同凡响,至于同行就算了。” “姑娘哪里话,同行好有伴,我看姑娘怀中长剑稀奇的很,可否给我掌眼一翻。” 陈白安一惊,立马坐起身,“呵……你这是打算抢?你来试试……” 卜圭笑道,“自然不是。姑娘多虑了。” 陈白安摇摇头,“你们白帝城可是雷厉风行,都敢回了八把仙剑之一,重铸……敢用化外天魔吞噬剑魂,化身剑魂,你觉得那把修罗部的仙剑如今还算得上仙剑?” 卜圭答道,“这是自然,白帝城此举,正是为了更好安定剑魂,虽是重铸,可是未损一毫,如今正在远古水神府中温养,相信只要时间足够,仙剑鬼蜮定会成为八把仙剑之首。” 陈白安笑道,“八把仙剑平起,何来高处一等?难不成你忘了那把剑?你白帝城不知……” 卜圭一惊,“姑娘知道的倒是不少……那把剑都碎了,剑灵不知所踪……倘若合一了又何妨?没有剑灵?你以为能比得上你手中阙虹?” 陈白安神色一紧,果然,此人知晓根本。 “你要夺剑。” 女子起身,以剑住地。 卜圭摇了摇头,“不敢……只是好奇这把剑为何到了紫阳山手中,姑娘可否奉告一二?” 陈白安眼寒说道,“无可奉告。” “姑娘何必如此小气?我白帝城天下之事,何事不晓?想必姑娘刚去须弥山不久?这念力足矣说明一切,没想到那帮老秃驴,还真是大方,千百年大打出手,夺过此剑,如今又送回来……怪的很……” 陈白安厉声道,“阁下说话好听些,莫要伤了风雅。” 卜圭一笑,“我白帝城从不做作,天下何事能逃了城主之剑……就是那把剑,也是有渊源的,百年前李景胜得自龙虎山的那把王剑,可就是那把剑的防剑,说防剑有些过,但还是很蹊跷……落入了李景胜手里,但也不奇怪……” 陈白安心中暗惊,如今绝密之事,还是少见。 “不过如今这把剑有重出江湖,算算时间,离龙虎山不远了……哈哈……我白帝城又得一魔道中人……”卜圭嚣张的说道。 陈白下安隐隐觉得不对劲,李先生那把剑重出江湖?那不就是他所持? “你算计他了?” 卜圭眯着眼,“算计?算不算吧,请君入瓮,成了一半,被白云观给搅和了,将来,那把剑极有可能是我白帝城之物……” “哈哈哈……” 卜圭放肆的笑着。 “如此说来,到时候天下所谓的八把仙剑,不都是其下?有了百兵之主,这八仙剑什么都算不上。” 陈白安莫不吭声,心思陡寒。 猜测没错,定然是庄俞被人算计,天下还能让李先生赠那把剑?唯有他最喜的学生庄俞。 卜圭说道,“如此说来,姑娘给我瞧瞧又何妨,为了做此事,可是搭上了宁江水府和黄雀楼弟子,不容易啊。” 陈白安一笑,“师兄真是好算计……此间肮脏龌龊之事,敢说出口?” “姑娘说笑了,此件事为黄雀楼弟子所做,已然认罪,被斩,谁信我白帝城所做?就是我用个胆子毁了宁江水府,也逃不过天下。” “黄雀楼弟子谢罪天下,我白帝城自然清白。” 陈白安道,“师兄想看剑?” 卜圭点点头,八把仙剑自然都想过目一翻。 “那师兄接好了,这阙虹可重的很……” 陈白安将剑甩了出去,卜圭赶忙接住,虽然事先有预料,还是身子一个趔趄。 “好剑,不亏为力部所有。” 陈白安一笑,自大石上跳下,一拳哄向白帝城三人,为首的卜圭避之不及,挨了一计重拳。 “你……” 女子蔑视一笑,手中由拳变掌,挥然拍下,石破天惊。 金刚三昧掌。 卜圭整个左半身,被打的稀烂,血肉模糊,怎么都想不到这女子能暴起杀人。 “阁下,为何动手?” 陈白安不闻不问,继续出手,于原地拉开身架,自背后浮出一琉璃金身,缓缓合一。 卜圭一惊,“你玩真的?” 女子一拳打在了卜圭面门,在无样貌。 场面一边倒,白帝城三人无任何还手的机会,六境炼气士如何对敌六境白虹武夫?就是金身境都够他喝上一壶。 “以后狗吠滚远点,少把你白帝城那些肮脏龌龊之事,拿上台面,还说给我听……往后,叫你白帝城弟子,打你一次……” 卜圭看了女子,眼色阴云不定,“阁下记住今日之事,我们走……” 三人相继离去。 陈白安瘪了瘪嘴,擦了擦手,重新背上阙虹,望宁江方向御风而去。 大约四个时辰后。 陈白安落在宁江水水岸,看到了水运浓郁的宁江,有些意外,此地完全没有被毁的痕迹,反而焕然一新,灵气浓郁异常。 陈白安无奈,举起手中大剑,奋力的砸入宁江,整个江水猛然倒灌,瞬间溃堤。 邴瑞被迫现身,眼色阴云不定。 “姑娘何时,毁我宁江安宁。” 陈白安抱拳道,“娘娘有礼,在下打听一事,前不久可有一北剑少年经由此处,另外还有白帝城黄雀楼弟子再内?” 邴瑞眯着眼,“阁下何人?” 陈白安焦急问道,“在下是那少年的同门,他如今遇了事,我自当寻他一翻。敢问水神娘娘此人去了那处?” “我如何信你?” 陈白安突然出现在邴瑞跟前,长剑分毫之差,悬于水神脖颈。 “娘娘此事重大,多有失礼,在下并非恶人,只是事态紧急,望娘娘赎罪。” 邴瑞一惊,刚活了过来,又有人横刀? “你……罢了。他望北边去了,带着个小姑娘,还有一头青牛,往前是洵霞地界,你好好找找……” 陈白安一笑,放了手中长剑。 “谢过娘娘,多有得罪。” 邴瑞看着女子欢快的模样,心中也是备感奇怪,询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陈白安脸色一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邴瑞一愣,片刻后,喜笑颜开,“原来如此,你不早说?” 陈白安抱拳,红的脸御风离去。 岸上,邴瑞心情大好,被什么搅的水府皆颤之类,此事才是关键。 洵霞。 陈白安直接御风从天下而来,直挺挺的落在集市上。 周围顺势为满了好多人。 “又来一仙人?咱们洵霞巴掌大个地方,福缘如此之好?” “啊爹,是个女仙子哦,我长大得娶她当媳妇。”一个鼻涕虫打量着陈白安,六七岁模样。 老头一把掌打在其屁股上。 “仙人赎罪,这孩子说话没个消停……” 陈白安脸色一红,屁大一点,都想着取媳妇? “大伯,此地可有其他人来……” 老者一笑,“可是会飞的那种仙人?” 陈白安一惊,“你知晓?” “那是自然,前不久还有一头牛,一个仙人自天上略过。” 陈白安赶忙问道,“去了何处?” 老者伸出一个指头,指向远处的小坡,“那边的苏家,可是功臣之家,好像落在了此处,只是如今不知道,是否还在……” 陈白安心喜道,“谢过大伯。” 拔地而起,尤为焦急。 “啊爹,我也当神仙。”鼻涕虫说道。 看着瞥了一眼,笑道,“你当个求……” “我不管,我就要当……”说完孩子突然大哭了起来。 “你……”老者叹息一声。 “你自己去吧,有本事自己走去龙虎山……” 鼻涕虫看了眼啊爹,犹豫片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终于舍得抹去鼻尖的鼻涕。 冲着还未远去的陈白安奋力的吼道,“姐姐,我一定也能当神仙。” 陈白安觉得有趣,便停了脚步,将腰中的玉牌扔了下来,“你也会的……十岁前自己独自去往紫阳山,我宗门收你做弟子……” 鼻涕虫一愣,没想到如此。 看着掉下来的玉牌,周围一众人一拥而上,鼻涕虫死死护在怀里,鼻青脸肿,仍是死死攥着玉牌。 咳嗽出一口鲜血,大声吼道,“姐姐,我护住了……” 陈白安一笑,“好好锻炼筋骨,记着得一个人步行去往紫阳山。” 鼻涕虫嘿嘿一笑,昏死过去,手里死死捏着玉牌,老者小心翼翼防着周围人。 陈白安化作流光,瞬间远去,落入苏家小院。 半柱香后。 庄俞从集市另一头赶来,看着水泄不通的集市,也是尤为好奇。 一老者死死护住一孩童,至于那块玉牌早就被老者收了怀中,这可是他孩子的福气,总得去搏一搏,断然不能一辈子窝在此处,做了蝼蚁。 庄俞上前问道,“大家围在这里做甚?摊子上都没人了,不做买卖了……” 老者看着庄俞俊秀的模样,赶忙大喊道,“小哥,他们抢我父子俩的宝贝……将我等围在此处……” “哦?我看谁敢?光天化日之下,还没个王法?今日我在此处谁敢……” 庄俞阵阵厉语,中气十足,周围的命中以为来了什么达官显贵的世家子弟,但也不敢在哄抢,在闹下去就是人命。 众人只好散了。 “谢小哥解围,这是红枣小哥拿去吃些,别嫌弃就好。” 庄俞脸色一红,“这……” “小哥放心拿去,这不值钱……” 庄俞只好收下,又看了眼地上的鼻涕虫,“孩子无大碍,就是有些费力过头,身子骨孱弱,多补补。” 老者赶忙点点头,往后自然倾家荡产也得紧着孩子吃食,早日健壮起来,好学武功。 “这我就收下了,早些回去,别让孩子病了。” 老者一笑,“这是自然,老头这就收了小摊。” 庄俞点点头,一步步走去,正打算去洵霞附近转转,看看周围风貌。 渐至年关,小小集市上到底是热闹了起来,庄俞也打算掏些物件,过年总不能空手,总得图个吉利,只是这个中州交接的地处,到底是于南边不同,风俗野蛮了不少。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相见 陈白安落入苏家小院后,青牛第一个感触到,尤为防备,自后院来到前院,眼神尤为戏谑。 女子落地未见到相见之人,反而瞅到一个人性化的青牛,眼神独道,打量着自己,一时间陈白安居然不敢使出任何劲儿来,缓缓开口道,“前辈明鉴,小女子来寻人,并不曾冒犯前辈,打扰清修,多有得罪。” 青牛握在地,陈白安确实不敢动弹,片刻后,青牛吼出一声,苏夫人应声寻来,“前辈,有何事?” 不料入眼却看到一背剑女子,样貌尤其好,很是白皙,苏夫人一惊。 “你是谁,为何在我家中?” 妇人很奇怪,按道理有人来都会有小厮通报,如今突然落在中堂,很是可疑。 “这位夫人,在下寻人而来,未经过家门通报,实属不该。” 苏夫人警惕道,“你来寻谁?” 陈白安松了口气,“在下寻一位庄姓少年。” “府中并未有姓庄之人,但是有个曹先生,姑娘应该是搞错了。” 陈白安惊愕道,“这里可是苏家?” 苏夫人点了点头,“自然是的,看姑娘行头,也是个江湖之人?难不成是从天上落下来的。” 陈白安一阵尴尬,点点头。 “刚才多有怠慢,里边请……”苏夫人一阵后怕,万万是不能得罪神仙的。 “夫人客气了,在下无意冒犯,确实是来寻人,没想到姐姐如此年轻都是一家之主了。”陈白安说到。 苏夫人一阵脸红,近日夜晚都会服些百花酿,时间久了,自然越来越年轻貌美。 “大黄……晴天白日的你瞎吼什么的……”小姑娘一边鼓着腮帮子,一边从门里出来,手里拿的满满都是吃的。 突然看见背剑女子,两人皆是一惊。 陈白安笑道,“小可?” 小姑娘大眼扑闪,很是不信,“陈姐姐?” 话罢,快速跑到女子跟前,使劲儿仰着脖子,看着如今模样大变,身姿修长的陈白安。 小手抓抓脖子,“陈姐姐,你变好看了。” 陈白安一笑,从地上抱起小姑娘,仔细瞧个清楚,笑道,“怎么个这些年,不长个?你哥哥没给你吃饭。” 小姑娘皱了皱鼻子,一来就拿个子说事,我不想长高的嘛。 陈白安有问道,“你哥呢。” 小姑娘一笑,“他出去了,说是看看洵霞周边什么样,快过年了不是,买些东西。” 又说道,“我也不晓得去哪了。” 陈白安黑着脸,还有心思闲逛…… “那行,我们等他回来。” 小姑娘一乐,“陈姐姐你不高兴?那不晓得你打不打的过他了,他现在都能飞了……” 陈白安一笑,“打不打的过,打了才知道的……” “哈哈……连书生都打不过我哥了。 陈白安一惊,“你们见过艾学义了?” 小姑娘点点头,“书生哥哥如今在朝廷当大官了……好像是什么龙图阁学士。” 陈白安并不觉意外,他不当如此大的官才意外。 小姑娘嚷嚷道,“还有……还有……” 看了眼苏夫人,便没敢说。 苏夫人一笑,“既然是熟人,你们聊,我去准备饭菜。” 同样去往后院的还有青牛。 陈白安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说吧,不用神神秘秘的了,就我们两人……” 小姑娘邪邪一笑,告起了状,“哥哥找姐姐了……” 陈白安一惊,额头全是黑线,“说清楚。” 小姑娘把路上所遇,一字不差的倒给了陈白安。 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是位花仙子,按照小姑娘的话,如今庄俞气血充沛,精力旺盛,根骨太好。 陈白安便觉得奇怪,按理来讲他不应该神魂孱弱,勉强练剑的嘛? 只是如今还迷上了花仙子,这就不该,即便是解毒,也是不行的。 “还有,还有……刚才的苏夫人,可是哥哥的半个母亲了……” 听过小姑娘如此话后,陈白安气不一处来……难不成下了山暴露了本性,处处留情? 陈白安笑了笑,“等你哥哥回来,我同他好好说道一二。” 小姑娘眨了眨眼,表示认可。 女子心里很不爽,原来你庄俞又折返此地,是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如花似玉的丈母娘?还是有其他想法? 那苏夫人如今模样,很是惹人疼爱,又是成熟妩媚,那个年轻人不爱,时间久了,难免互生情愫。 倘若被少年知晓,陈白安如此看他,定然会跳脚,火冒三丈。 少年在另一边,安静的游玩山水,不亦乐乎,却不知家中却是凶流暗涌。 年关到了,总是不方便空手,庄俞就跑到一处天然湖泊,偷偷钓气了鱼,打算寻几尾灵气的小鱼,送给苏夫人家养,免得太过枯燥,无趣。 如果运气好,这偷偷摸摸的捉上两位大鲤鱼,过年正好打打口祭,做一顿鱼肉火锅尝尝,这几回小姑娘可是没上吵吵,一直没寻到机会。 庄俞安静入座,按理说如此偏僻的小地儿,没人来的,却不料偷偷摸摸的见到一小童,往往这边摸索,胆子很小。 真是哪天庄俞遇到的小鼻涕虫。 庄俞笑了笑。 那小童撞着胆子,看了过来,使劲瞅着庄俞,又偷摸在其旁边坐下来。 大着胆子说道,“这是我的地盘,你屁股下的石板就是我从远处搬来的。” 庄俞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算了……算了,你先坐着,安静(=_=)钓鱼,等会得分我一条,我不说话的。” 少年点了点头,有些意外。 小孩童便杵着下巴,望着水谭,目光呆滞。 庄俞笑声问道,“年纪轻轻,有心事?” 小童擦了一把鼻涕,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说道,“唉,过完年我就得去当神仙了,不知道啊爹咋个办……” 庄俞一笑,不知道其真假。 “神仙?神仙有啥好当的?不好玩……” 小童大手一挥,“乱说,你晓得个甚……神仙可是能飞的,长命百岁,到时候我在接过老爹,好好给他改善一下身体,跟着我享福,云游天下。” 庄俞点点头,很是满意,不忘初心。 “既然你都有了去处,怎么不去,早些去早些回,拜了山,在回来接过你父亲,就好。” 小童摇摇头,“我知道,可是我不识字,又不知道路,咋个去嘛?” “那人说下了十岁前去拜山就好……” 庄俞点点头,“咋想恁多?” “我不知道路,得一个人去。” 少年问道,“去何处?说来给我听听?” 小孩通一惊,“不能说的。只能给你说个大概,不然走漏了消息可不行,是去流云州的。” 庄俞笑道,“不远啊,这都是荆州地界,就是你路上慢些三五个月怎么的也到了,何况你才七岁……十岁再去拜山,这两年好好识字,锻炼下筋骨,好赶路……来的急。” 小孩通一惊,“也对,可是我没有外界地图,没出过着山沟沟的。” “这简单。”庄俞在怀里摸索半天,弹出一张地图,抛给小童,不然凭空从咫尺物中取出来,不得吓孩子一跳。 “这你拿好,地理位置都会,流云州各大山头仙门,皆是有的。” 小孩通摊开后,仔细一瞅,看到紫阳山三字一喜,虽说认出不字,但这些可能少拿着青玉牌摩擦,紫阳山三字早都熟悉了,一模一样。 小童点点头,“那感情好,有的……谢谢你!以后这个地盘就是你的了,我走后,你可以来着天天钓鱼。” 庄俞一笑,点了点头。 少年刚想安静的钓上几尾鱼,那孩童又小声嘀咕着,“你可有锻炼筋骨的法门,或者该吃些什么东西?” 庄俞一笑,跟自己当初一样,身子骨差了些。 “多吃饭,多吃肉,多用力气,没事的话,先多学学世俗武功,强身健体就好。” 孩童点点头,又摇摇头,“啊爹卖枣转不了几个钱的,咋个顿顿吃肉?” 孩童把问题抛给了少年。 庄俞摇了摇脑袋,“这简单,山中野味如此至多还不够?真好每天逮上几只,锻炼了身体,还吃上肉,找个半吊子师父,花着酒水钱,学着打猎,你个头小,就学着打山鸡野兔,就足够了……” 小童突然跳了起来,高兴的很,“就按你说的办,明儿个我就去找啊爹,去寻人学打猎,等到九岁了,再去当神仙。” 庄俞点点头,手中竹竿一挥,钓起了一尾大鱼,看得小童目瞪口呆。 “不行,我也得学钓鱼,不然天天吃山鸡,腻……” 庄俞一笑,还没学会逮山鸡,就腻? “这尾大鱼你拿好,回去炖了,吃个干净,可别浪费。” 小童磨磨蹭蹭接过,抱在怀里,还降伏不了,挣得小脸通红。 “刚才话不算数的,这个地方还是归我的,等我去当神仙了,这个地方归你,不过你放心,你现在坐的地方归你了,往后不问你要鱼了……” 庄俞点点头。 小童又说道,“你还要钓多久?” 少年一笑,“年前都会在此处,都是为了钓几条好看的鱼,送给别人养,不然就这水谭的鱼,一个时辰都不够。” “那感情,我明天还来,你教我学钓鱼,放心,我不问你要鱼的。” 庄俞点点头。 小童费力的抱着大鱼慢慢走开,“你慢慢钓……明天我给你抓枣吃……” 少年摇了摇头,可算是亲尽了,这水谭可是有两尾红锦鱼,还有好几条金鱼,灵气的很,但凡有点动静,都是死死呆在水地。 庄俞大可以直接水法掬押起来,但那就无意思了,今个走就和你好耗上了,有的是时间。 从咫尺物取出鱼篓,轻轻系在水中,闭目养神,开始钓鱼,看看谁能熬的过谁,年前八九天时辰都是时间。 庄俞用的鱼竿,正是从梨园自制的鱼竿,紫灵竹,正儿八经的金丝线,金钩,造价不菲了,为了钓钓好鱼,庄俞专门跑到街上去打听询问一翻,买了好几个铜钱的鱼饵,种类不一,就打算和你这两尾红锦磕上了。 翌日。 一夜无果。 少年也闭目养神一夜,很是有趣,看样子这两个小东西要成精了,最多再有个三五年时间,都能开了灵智,成为万千水裔一员。 只是大好机缘皆在眼前,乖乖上钩,我又不吃你,怕个甚。 “大哥……我来了。” 小孩童扛着一根极长的鱼竿,跑了过来,庄俞循声望去,鱼竿就有些普通了,看样子是他父亲做的。 小童说道,“放心……没人来,我谁都没说的。” 庄俞一笑,“来就来了……安静坐下,钓鱼。” 孩童从怀里摸出两把红枣,没管庄俞要不要就放在他怀里。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在庄俞边上,抛了竿,正襟危坐。 半半柱香过后,孩童便左挠挠,又痒痒,不安分起来。 庄俞说道,“你这是钓不到鱼的,得静下心来。” 孩童红着脸说道,“不知道咋个,浑身发痒。” 庄俞摇摇头,闭目养神。 孩童慢慢安分下来,少年一尾皆一尾的起鱼,孩童干瞪眼。 庄俞钓了又放,放了又钓。 “哈哈,有动静了……孩童喜得很,”未等庄俞开口,就猛地拉起了鱼竿。 是一只大螃蟹。 孩童脸色一红,咳嗽几声,“那今天就吃清蒸螃蟹。” 说完就去抓螃蟹,却被夹住了手,一时间眼泪婆娑,鼓着腮帮子,脸色通红,“螃蟹好吃的,我就这样拿回家……” 庄俞看了看孩子,赶忙帮着卸了螃蟹,用水草捆好。 孩童手指红肿,还故意嚷嚷道,“不用帮我的,我很好。” 说着把小手扁在了后面。 庄俞笑着问道,“你喜欢吃螃蟹?” 孩童没有说话……螃蟹好吃嘛,天地下螃蟹最不好吃了,夹人呢。 少年匆匆从水了拉起三五只螃蟹,用水草一一捆好,递给孩童,“拿着,天色不早了,螃蟹用来清蒸蘸酱还是很好吃的,哪能不好吃。” 小孩童好似被看破了心思,犹豫片刻,还是接过去了,现在的多吃肉,长身体的,不能死要面子。 “在等下……” 片刻后,少年,又钓起一尾鲤鱼,比昨天小了些。 “这也拿着,回去好好休息……钓鱼不急的……” 孩童点点头,慢慢走开,到了远处,抹了鼻子。 这螃蟹夹人真疼……回去定然上老爹清蒸加红烧…… 庄俞笑了笑,有趣。 拿起地上的红枣,抛入口中,真甜…… 突然想到,抽个空,也得让小可学钓鱼,不然只晓得吃鱼头,连鱼都抓不住。 第三日,孩童没钓到鱼,但却没被螃蟹夹,按照他的话来讲,螃蟹好钓,就是肉少。 第四日,依旧如此。 第五日…… …… 第八日,孩童终于能钓到鱼了,就是太小。 “大哥,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我就不来了,这是我啊爹让我给你带的红枣,别嫌弃……” 孩童说道,这些天可都是每天得了一条大鱼,少年给,孩童就收下了,没办法,钓不到的。 庄俞点点头,“好……我我在钓一日,也就走了。” “祝大哥新年安康。” 庄俞点点头,孩子提这两尾大鱼,和一串螃蟹回家,今天这个年挺好。 庄俞看了看自己鱼篓,倒是有了几位鲤鱼,只是唯独还没钓到哪两天红锦…… 就看今夜了。 第二日一早,一位红锦在少年的遛鱼下,钓了起来,另一尾红锦自然跟着浮出了水面,围着庄俞游动。 庄俞笑道,“你们俩可是花了我不少功夫……古灵精探,我又不吃你们,乖乖上钩,我带你们离了此处不好?” 水中的那位红锦很是焦虑。 “我知晓你开了灵智,懂得一二,你们二者,不知为何开了灵智,只不过这小水谭容不下你们何不随我而去,保证你二人见识别处天地,你们自己选……” 庄俞说完将那尾红锦也放了水中。 “我有一法,可是是你等早日开的灵智,愿意的话自己去了鱼篓,不愿意,当我没说。” 红锦瞬间没了踪影,庄俞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 自己在钓上两尾大鱼,捉上十几只螃蟹,回家过年去。 片刻后,鱼篓里装满了螃蟹,庄俞摆明了打算尝尝鲜,吃吃螃蟹。 刚打算离开,湖面两尾红锦浮了水面,一跃好几丈,疯狂吐泡泡。 庄俞一笑,从水中拘起水团,两尾红锦摇曳其中。 少年笑了笑,御风离开,手里攥着鱼篓,红枣,身边浮这水团。 苏家小院。 庄俞落脚后,就身喊到,“小可,快出来,看我钓到什么了……” 小姑娘反而没见踪影,走出一个眉眼如初的姑娘,很是俊秀丽目。 庄俞一愣,又是一惊。 “呵……你可是好悠闲哈……钓个鱼能钓个数十天?”陈白安戏谑道。 看像庄俞有些莫名慌乱,尤其是那狭长眸子,太不一样了,细细望去就有些好看了。 呸……陈白安赶忙打断心中想法。 庄俞赶忙上前,喜悦的问道,“你怎么来了……几年不见,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变好看了,身段也有了……” 少年开始打量着陈白安,莹莹一握的腰肢,修长的个子,未施粉黛,冰肌玉骨,山峦叠障。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吃螃蟹 女子一惊,断然想不到如此话语是从眼前这少年嘴里吐出来的。 身段好?变好看? 陈白安嘟囔着嘴,“这话还用你说?” 少年一笑,“如今我们陈姑娘也是大姑娘了,变得好看了。” 女子脸一红,怎么三四年未见,都能说出如此荤话? “你还真是悠闲,钓鱼还能钓个十来日。” 庄俞一笑,举起手中的那两尾红锦,“你看这……这可是有灵气的小家伙,用来养最好了。还有些些螃蟹,草鱼……你有口福了,过年吃此螃蟹,鱼肉火锅……” 女子走进一看,被水法掬押的两尾红锦,倒是灵气的很,想到几年前吃的鱼肉火锅,也不免一馋。 炸了几下眼睛,“你专门跑去钓这两个小家伙,就是为了送个你那未来的丈母娘养?免得生活无去?” 庄俞一阵咳嗽,“什么呢……这不是闲来无事,这小水谭的小家伙,不能总呆在哪里,不然就可惜了。” 庄俞找来鱼缸,放入两尾红锦和数条其他的小鱼,取出一坛百花酿,轻轻倒入一坛,一时间整个小鱼缸中欢快不已,争先出水面。 “你看……这两尾红锦,属实不普通的。” 陈白安白了眼少年,“你现在还真是要成神啊,那些这难得一见的百花酿养鱼?手笔真大啊……有钱了就如此挥霍?” 少年一笑,“哪有……这俩小东西值得。” 苏夫人远远回过来,看到少年回来,就上前打过招呼,“回来了?” 庄俞点点头,“我去钓了两尾红锦,这是稀奇的物件,很有灵气,改天我在院落铸个鱼塘……夫人往后得了空养养鱼也好。” 陈白安脑袋一偏。 苏夫人这才看了过来,两尾红艳艳的红锦正在水面吐泡泡,冲着少年摇头,一点不怕生。 小姑娘也赶忙凑了过来,趴着鱼缸,使劲够着脑袋,去看鱼缸,两尾红锦还很是亲切碰了碰她的小手,小姑娘咽了一口口水,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真肥啊……” 两尾红锦顿时吓的窜进了水底,再是不敢上来。 苏夫人也是一惊,这丫头摆明了是和他哥哥过不去,少年都说了这红锦不一般,有灵气的。 庄俞黑着脸,捏住小姑娘的小辫子,大手捏住小姑娘的肉嘟嘟的脸蛋,“你说这肥不肥,一天天的想啥呢……改名也给我学钓鱼去……光晓得吃鱼……” 小姑娘嘿嘿一笑,眼睛一斜,看了眼陈白安。 女子赶忙上前打掉少年手臂,厉声说道,“干嘛呢,不就是两尾红锦嘛,小可要吃就炖了……这天下想这种的半个水裔不在少数,你以为都能通灵……” 小姑娘揉着脸蛋,虽说是不疼,但它跌面儿,也跟着小姑娘嘀咕着,“就是……就是……” 庄俞摇摇头,这有了靠山就什么也不怕了?看来这几日小姑娘没少同女子言语,想必都不带兜底的,全部都说给了她听…… “啥?”庄俞问道。 小姑娘刚忙捂住嘴巴,摇摇头。 陈白安眼睛一愣,“你在问个试试?” 庄俞一顿,哑口无言。 苏夫人赶忙说道,“无妨,既然小可想吃鱼,等会我去街上挑上两天大鱼回来。” 庄俞赶忙说道,“苏夫人我这都备好了……一鱼篓螃蟹,两条大鱼,够了……过两天我亲自下厨,给大家做顿螃蟹鱼肉大餐,一锅闷。” 说完看了小姑娘。 石小可一笑,眼睛盯着一篓螃蟹,不在打转。 “好了,你们先去忙吧,我就在这院子选个地方,挖个鱼塘……很简单的,水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苏夫人点点头,“那你尽管挖……我去给你备些饭菜,几日没吃过了吧。” 少年一笑,“还好……这几日钓鱼遇到个小童,很有趣,就多陪他呆了几天,教他钓鱼去了。他给我倒是带了不少红枣……” 苏夫人一惊,这怎么行,都十几日,那我快些去做些简单的吃食。 庄俞点点头,“有劳了……” 苏夫人走后,陈白安放下了小姑娘说道,“可以哈,现在都有人伺候了?” 庄俞一阵神气,“那可不。” “给你个好东西……”少年取出那把长剑太合,抛给女子。 “这个给你,书生说这剑适合你……我想也是……” 女子一惊,接过长剑,很重很趁手,“我有的……” 庄俞笑了笑,“拿着吧,这玩意我是拿不动,没力气,灵气一灌入,没点根骨气力真拿不稳……” 女子一笑,周身修为拥入,一时间整个剑身光芒大作,本就驻剑在地的太合,一时间压的整个小院地面碎裂。 苏夫人一惊,赶忙跑出来。 “哈……没事,挖鱼塘呢……” 陈白安吐了吐舌头,点点头,“好剑啊……虽是几把王剑残片所铸,但这其中星辰之力,实属罕见。” “那可不……” 女子一笑,“确认在这里挖鱼塘?” 庄俞不明所以,就点了点头。 陈白安双手扶剑,猛地下安,一时间整个苏家小院地动山摇,院中平地稀烂不已。 “你打算拆了小院?” 女子一笑,“这不是帮你嘛。” 庄俞摇摇头,从袖口飞出几个法印,稳住小院。 “罢了,好人做到底,就帮着这小院重铸一翻,起个结界,你可别在用力了……” 陈白安点点头。 庄俞手中术法翻转,自地下深出引出一汪清泉,如此一来整个小院的角落被压出了一方鱼塘。 大手挥过,整个地面被压的的极平,一方鱼塘轮廓现型,从地下涌出的清泉很是清澈,片刻间就灌满鱼塘,只是光秃秃的,一眼就能看到水底,很浅。 庄俞就觉得差些什么。 “我去寻些好看的石头来……” 说完御风而起,女子赶忙起身,“我也去……” 小姑娘坐在原地发呆,眼睛咕噜一转,就趴在鱼缸上使劲的去抓那两天红锦,奈何手短…… 小姑娘么得办法,就跑去逗弄鱼篓中的螃蟹,拖着鱼篓,一股脑的倒进了鱼池中,还有那两天大鱼。 就蹲在岸边找来小棍,开始捅水底的螃蟹…… 庄俞陈白安两人只好去了离此处很近的宁江,直接赤脚踏入上流浅湾,寻起了石子。 女子问道,“可以哈……如今,境界也有了。” 庄俞一笑,“你呢……如今也开始登山了?” 女子玩摇了摇手,“罢了,金丹圆满……白虹武夫。” 少年一惊,半天说不出话,“六境武夫?都六境了……” 陈白安一笑,“算不得什么,武道不同于剑气,铸金身是到大砍,而登封造极大小宗师境才是武道的根本,也就说以前都是花架子……登封造极才是根本,就如同你们修士的第七境……第十一境是一个道理。” 庄俞点点头,修士七境无垢境,确实如此,本就要达到无垢之躯,先天根本,才会决定修为的上限。而十一境的仙人更不用说,是迈入长生路的根本,能够跻身十一境,才有足够了的岁月,同天道死磕,总能有时间积累,精进修为。 “你这如今模样,说出去都没人信,还是武道大家。” 庄俞就感觉有些过火,真打算说句好话,那知女子又言道。 “你也知道我,天生好武,对武道始终如一,登山修道不过只是为延长悠悠岁月,为得武道一途余下更多的时间,打磨自己,我是不如山下那些女子温婉动人,娇弱怜人,但是我知道我将来会变得很好,很强大,是缺点女子模样,性格是过于强硬,但这只是我一部分而已,我只求将来有能力去保护自己,守着那些在意的人,我也是女子,会慢慢变得。”陈白安说了好大一堆话,庄俞半点不觉得是说于自己听得。 陈白安又撇了一眼庄俞,安安静静走来,何况我如今有样貌了,你还不喜。 少年被女子就着领口,淡淡清香传来,很是好闻。 庄俞咳嗽几声,“姑娘得有姑娘的样子,在外可不能如此纠他人衣物。” 女子一笑,很是动人,“你管我?” 少年耸耸肩,跑开去闷声捡石头。 二人挑了不少。 回道苏家小院。 “哥,陈姐姐咋个生气了……”小姑娘悄悄的说了一句。 庄俞赶忙又用胳膊顶了顶小姑娘。 “陈姐姐,要过年了,给你拜年啦。”石小可甜甜的声音传来。 陈白安没有回头,罢了罢手,放了石头,这庄俞老说她不姑娘,自己都如今这模样不差吧?性格就是如此哈…… 苏夫人走了过来,笑了笑,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递给小姑娘过年的压岁钱。小姑娘很开心。 念头急转,少年不由的想到了什么,又赶忙的连连摇头,断然不可信。 看了眼鱼塘里的鱼、螃蟹,“这你放的……” 小姑娘一阵脸红,刚忙拿开那捅螃蟹的小棍说道,“我怕它门死了……就先放在水里……” “本打算今晚做几只给你尝尝,那就只能等明天了。” 小姑娘小脸一黑,“我去捉。” 庄俞来到后院,,陈白安正在打那一套至刚拳法,虚空生雷,缠绕双拳,威力极大,正是不久前从借来雷法琅书学来的,很实用,至刚至极,很适合自己。 几年前的雷法拳意如今早已大成。 庄俞没有敢上前打搅,女子拳法确实强。英姿飒爽,远远看去,陈白安真好看。 少年突然心里念头就这样划过,赶忙压了过去。 女子打完一套拳法,卸掉周身气力,“来比划??” 庄俞摇了摇头,“不了,我还得去收拾鱼塘呢。” “陈姐姐,我给你吃的了,苏姨刚做的包子……给……。”然后跑了过去,给女子手里放了一个,自己又吃上一个,没有少年的。 苏夫人喊到,“曹先生,吃饭了……” 陈白安俯身下来,小姑娘就附耳上去,悄悄的讲了些什么。女子听完后,迷之脸红,别样的看了一眼庄俞。 “庄俞,你真的这样?以后我会温柔些,但你的先破了境再说,打过了在说,不能再招惹其他女子了……”陈白安微微有点傲娇。 个人的修行境界武道路途,都会尤为保密,可女子就这么重着跟前少年随意讲了出来,倒上庄俞有些太过意外。 少年回道,“……之前不知道……都是随便说说,切莫当真……吃饭去……。” 女子突然卸了气,“唉,木头啊……好难……”有些颓废。 “凡事自由因果,急不得,你走在了所有人前边了已经……” 少年会错了意。 “前边?这还差不多。”陈白安反问道,看着如今看看六境的少年,太过前奏,有些好玩。 为求得武道纯粹,琉璃金身后,选择炼气修士,于天地借的悠远岁月,从而有更多时间拔高自身武道,亦或双路并行。 庄俞问道,“不吃饭?” “吃,不吃白不吃……”女子脸色一红,很坦然。 庄俞皱了皱眉,“一天天的发什么神经……” “嗯……” 少年摇了摇头,“我说小可呢,咋个把螃蟹放了……” 忙着啃包子的小姑娘一停,看向少年的眼神幽怨不已。 女子一笑。 吃饭去。 “怎样?我刚那计雷法融入拳如何?我在须弥山呆了好几年,学了一则佛门呼吸法,和一套掌法,走的时候还顺走了了一把好剑哦……” 女子得意洋洋,边吃饭边说着自己的事。 庄俞一惊,“什么剑?” “仙剑……” “哦?” “远古八部之一虹阙……” 庄俞一阵咳嗽,心里不平衡,“那你把刚才的剑还我……” 女子白了眼少年“不还,那把剑我也挥不动,不趁手……那把太合,正好……” “我看你还未炼化,倒是省了些事……” 陈白安哈哈大笑。 庄俞闷不吭声,三两口吃完包子,“吃饱了……我去收拾鱼塘……” 苏夫人一笑,“陈姑娘和曹先生真是一对冤家,天造的一对啊。” 刚走在门口的庄俞一个趔趄。 女子瞬间脸色血红,闷不吭声的吃起了饭。 小姑娘乐不思蜀,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苏夫人一笑,心知肚明,“姑娘不必如此,老妇也是过来人,看得明白……曹先生多半是觉得你不会喜欢他,才随意了些,不然如此精明之人,如何不知你的想法。” 女子心中一惊,不信? 鱼塘。 少年将一个个好看的石头,抛入了水地,小的石子就用来铺路,让后用锤子敲在水底,不知从哪来寻来几株荷花,载到了鱼塘。 不久后,整个小院焕然一新。 两尾红锦很是愉快。 少年又围着苏家小院丈量一翻。 做了些简单处理,一处小院四季如春,有了自己的小结界。 苏夫人一惊,本就冬天的气候,小院突然温暖起来,院子里花草更是绿了起来,空气很是温和。 出了一看,一荷塘落座,小院鸟语花香。 苏夫人跑到门外,从外出看小院,却是没什么区别,就更加觉得神仙了不起。 “曹先生真是了不得,改天换地。” 庄俞一笑,“苏夫人过奖了,往后好生修养,这两尾红锦断然不能丢的,是这结界的根本所在,我会留给妇人十余坛百花酿,夫人每日清晨投上些,养红锦,这灵气玩意自会反哺苏家小院……切勿不能太多,多了鱼就醉了……” 苏夫人敢忙点头,“都听曹先生的。” 庄俞笑道,“苏夫人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伺候着,简单些,就当养鱼了,得了空,投些饵料,也是行的,或是自己有喜欢鱼儿……买上些,也可以。” 苏夫人点点头。 庄俞进屋就看见吃完饭的小姑娘,又拿着木棍捅螃蟹,准确的是捅两尾红锦。 谁让这玩意害的自己今天挨打了?这口气是不能忍得。 庄俞黑着脸,“干嘛呢?” 小姑娘一惊,赶忙说道,“明天就过年了,我先把螃蟹逮出来……” 少年眯着眼,“明早我来捉……别拿小棍乱戳了。” 小姑娘撇撇嘴,拿着小棍一溜烟儿跑了…… 片刻后,又不知道从哪来寻来一根棉线,弯了个铁钩,上面挂了些包子屑儿,搬来个小板凳,坐在荷塘旁边。 庄俞一惊,“你干嘛?” 小姑娘没有去看少年,忙着把线抛入荷塘,匆匆说道,“钓鱼啊……你不是说要我钓鱼嘛?” 庄俞一愣,干嘛,还记仇呢? “那你慢些钓……” 不用多想,肯定是陈白安教的,还有那鱼钩,也是如此,只是钓鱼都钓到了自己家中荷塘? 还用包子做饵料? 头疼……少年一阵觉得,只是小姑娘背后有人,就会狐假虎威……迎难而上…… 庄俞去了后院,好几日,未曾合眼,得了两条红锦,还得被小姑娘霍霍…… 睡觉去…… 苏夫人一阵暗笑,这兄妹俩,都有趣,便也搬来针线,坐在小姑娘跟前,做起了针线活。 正是一双绣花小鞋,不用多想,是给小姑娘做的…… 苏夫人暗地里早就为小姑娘缝了一身好看的花衣裳,不然常年穿个黑衣服,不好看。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吃螃蟹(二) 翌日。 大年三十。 庄俞算是起的早的了,出了门却是看到如同作日般的小姑娘,早早就钓起了鱼。 小姑娘扭头看了看少年,又认真钓鱼去了。 陈白安倒是在一旁,把水里的螃蟹都捉。差不多了。 苏夫做着针线活。 “醒了?” 庄俞点了点头,看向荷塘,全都包子屑儿…… 少年很是无奈。 罢了罢了…… “我来吧,晚上我下厨……螃蟹、鱼我来收拾。” 女子一笑,“本就是你收拾。我只是看你没起来,帮着捉一下,给……拿去,处理吧。” 庄俞接过鱼篓,跑到别处,将螃蟹一一清洗干净。 早早处理完后,少年很神奇的取出小姑娘那些文房四宝。 小姑娘看到后,拧着脖子,没起身说道,“那是我的,我要送给书云的……” 庄俞白了眼小姑娘,“我知道。过年了,写个对联,喜气些。” 女子过来帮着撑开宣纸,“哦……我来看看你这半个读书人,文采有多好,能惹的一众花仙子青睐。” 庄俞眯着眼看了眼小姑娘,不用多想,就是这小家伙了。 奋笔疾书,一气呵成。 终南阴岭秀,积血浮云端。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庄俞贴罢后,离了好远,居中看着熟悉的对子,心底舒畅。 啊爷,如今我也家了,很好…… 取来两张门神,庄俞不识得画上金甲神人为谁,直觉的怒目圆睁,活灵活现。 贴了对子门神总算有了些年味儿,小院鸟语花香,红对子给有些孤单的小院,点缀了暖和的气息,异常显眼。 “果然是有仙人呆的地方……” 少年自喜道。 女子白了眼少年,真是脸皮厚,才六境,可是比谪仙人差的远了…… 又赶忙收拾了屋子,毕竟今个大年。 庄俞寻出了一双很破物件,小姑娘则丢掉了刚来长佑穿的那身麻衣,统统丢了不愉快的事儿都烟消云散。 渐夕时分。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然后化作小雪,唯独落不到小院中。 庄俞就开始准备着年味儿饭,东西比较多,都要忙活。 小姑娘也不怕冷,跑到门外,不在钓鱼,坐在门口发呆……。 时间太快。 去年这会,自己还和妹妹在一起呢 时不时又跑到少年身边,看看螃蟹如何。 苏夫人干脆就在厨房当起了帮手。庄俞也时不时的看着山上的路,白雪覆盖,很是苍远。 过了今天,就二十了,甲子之约到了。 “干嘛呢?i发呆?”女子问道。 庄俞摇摇头,嘻笑道,“恭喜陈姑娘啊,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陈白安脸色一红,匆匆就十八了。 和这个少年认识八年了。 刚去长佑还是十二岁的少年,也二十岁了,还是他给他们这些学生,买了的咸菜馒头,呆了的酸果。 往事历历在目,那夜,饿肚子可是不好受。 “谢谢……” 少年一惊,“甚?” 女子气冲冲的跑开,什么玩意。 苏夫人一笑,“曹先生何必如此逗弄陈姑娘。” 庄俞一笑,“没有,只是开心罢了。” 庄俞闲的时候就看上外门门口看雪的二人,就很暖和。 女子又从口袋里偷摸出一把糖果,偷偷递给了小姑娘,免得被少年发现,神神秘秘。 天渐暗了下来,雪花悉碎,小了很多,意境满满。 庄俞做了不少好吃,敞开大门,两张并摆的大方桌,就成了吃饭的桌子,碗筷满满,少年端来了最后一锅酸菜鱼,菜齐了。 多了苏家的一对下人,是苏柔淑的父亲下属,常年就在府上,是一堆五十多的老夫妻。 屋外雪花纷飞,屋内几人都围着桌子做了起来,很是热闹。 庄俞拿起几个炮仗,让小姑娘远远的点着,热闹一翻,爆竹声中一岁除,有些道理。 满堂落座,欢声笑语。 苏夫人起身,匆匆上了一柱香,过年了,虽然没了女儿,但同样有了家人啊。 白依然现身,坐在一旁。 女子瞄了一眼,就不在搭理,唯独白依然很是惊异,如此拳意很是熟悉。 陈白安最先拿起筷子夹起酸菜鱼,很烫,果然是肉多刺少,好极了。 “多谢款待。” 庄俞赶忙摇头说到。“大家不嫌弃最好,快尝尝鲜,今个儿酸菜鱼管饱,这是清蒸螃蟹,红烧螃蟹……管够。” 大门敞亮,夜已黑,小镇灯火璀璨。 少年突兀的出现在小院,头发衣服上散落不少雪花,并没有以自身法术阻止,撤去结界,雪花散落下来。 吃饭,看雪。 最妙…… 极远处,一身形佝偻花白的老头,从苏家小院路过,去往山下,手上提着一坛老酒,上了年纪,抵不住寒风刺骨,又紧了紧单薄的衣服,想来是从外地赶路,回家团圆。 庄俞看到后端起一杯热酒。 少年赶忙去往院门前候着步履维艰的老人,到底是上了年纪,步子有些慢。 “啊伯,不着急,吃了这碗热酒,回家团圆。……”庄俞说道。 老者一喜,“好啊,过年了,自然得回家团圆,你看……我就到了。” 老者指向小镇,只是看过去,不算近了。 “谢谢小哥款待,快些回家跟家人团圆吧,老头走了。” 少年接过酒碗,老者一步步下山,步子坚定。 “好了,咱们吃饭。”庄俞随意说着,大过年得喜庆。 随手取出一坛好酒,放在桌上。 庄俞又往锅里添了些鱼肉,将苏夫人的米酒带来的那坛酒烫了一壶,放于老人手边,新加一副碗筷。 普通就好,甜淡。 “多谢二位照顾苏家。” 庄俞敬两位白发老人,一辈子如此,很难得。 老者受宠若惊,“公子,可是神仙,怎么行如此大礼。” 苏夫人笑到,“曹先生,我来就好。” 妇人亲自敬酒,斟酒。 “老身风烛残年,夫人越来越年轻了……” 庄俞看着越发惫倦的老人,老了。 “当然,我李景胜感谢李老爷子代管凡尘琐事多年,长佑郡井井有条,全是李老爷子的功劳,能陪一壶酒是我李某人的荣幸。”李景胜端起艾学义倒下酒水,一饮而尽。 老人风烛残年,大限不远。 “苏夫人,来尝尝我做的鱼,酸菜鱼……” 苏夫人一笑,“嗯,好吃是好吃,但还是没年轻我做的好,哈哈……” 小姑娘早早啃起了鱼头。 就连小姑娘又大了一岁。 庄俞呆了呆,就这么过年了,比以往过年热闹太多。少年不知不觉,倒上一盅酒,一饮而尽,看着旁边安静吃饭的小姑娘,很知足。 酒水很烈,真是那上了年头的百花酿,庄俞还是咽了下去。少年开了头,然后陈白安就很不安分。 “酒怎样?烈么?” 少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陈白安不耐烦,抢过酒杯,狠狠闷了一口。 酒有些烈,瞬间憋的女子满脸通红,赶忙夹了一筷老酸菜,咽了下去,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庄俞,难得没有发脾气。 “这是百余年的百花酿,自然如此……” 酒足饭饱后,一对老夫妻佝偻的身子沿着来时的路慢慢的往回走着,总得回家看看,陪了夫人过年就好,少年本打算一路送护送回去,又摇了摇头。 步履蹒跚的老翁老妇摇摇晃晃像极了这些曾经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两幅发白长袖,像极了曾经的少年时光…… 风雪夜归人。 庄俞取了一条板凳和小姑娘并排坐着,望着一行人,鹅毛大雪,越下越大…… 少年又长大一岁,还有一个简单知足的小姑娘。 春风将来,不急不急。 趟出这片枯寂,肆意生长,忍住顷刻回望,忍过恓惶。少年朋友先生皆有,还有了酒,人生知足。 匆匆收拾了碗筷,已到深夜,城中还是有不少灯火,看样子有那守夜的传统。 一夜好梦,又大一岁。 翌日。 少年早起的时候,外面阴冷,雪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 催促的喊起小姑娘,换上新衣绣花小鞋。 自己也换了身干净衣服,换了新布鞋。 又从拿出黄纸烧了起来,礼敬天地。 至于那双绣花鞋真是苏夫人亲手所做,就来花衣裳也是如此,令庄俞意外的的是,他也有一双新鞋。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看样昨晚雪下的不小。 大手挥过,小院结界重现。 小镇街上挤满了不少人,都是一大清早,来城隍上香焚高,少年摇了摇头,没敢去惊扰神灵。 山下有些信仰放在心底,不求显灵,但求心安。 少年小待了一会儿,就同小姑娘回了小院。新衣新鞋,但有些显眼了。 这一身衣裳,素雅好看。 回了苏家后院,陈白安正和苏夫人包着饺子。 女子看了眼小姑娘身着,确实合适,不然整日穿个黑衣服,算什么事。 庄俞赶忙去烧着热水,准备煮那饺子;小院拐角处也有堆纸灰,是那初一焚香天地,留下来的传统规矩,门舍大开,起得早,迎神仙,得富贵。 猪肉大葱馅儿,远远闻到,就知道很美,这可是苗青姨最拿手的,不知道李老捏出来有没有家乡的味儿。 热腾腾的饺子出了锅,很多量很足。少年说道“快尝尝,看看怎么样,……” 女子白了眼少年。“又不是你做的,就煮个饺子,就变成你的了?” 苏夫人一笑,这俩果真是冤家。 庄俞笑了笑,夹起香喷喷的饺子,入口还很烫,确实不错,有家的味儿。 庄俞安静大口的吃着饺子,心里又是伤感,上一次吃的饺子还是李老做的…… 苏夫人又问小姑娘,“小可,你家在哪里?还记得不?” 小姑娘摇了摇头,“在长佑,至于原来的家,早就不晓得了,有哥哥的地方就是家吧,这里就很好,有好多人给我吃的哩……”小姑娘很简单,记不得自己的家乡,只记得有了一个对她很好的哥哥——庄俞;然后,坐在台阶上安静的吃着饺子,她早就不孤单了。 庄俞已经带着她走遍了江湖啊,什么都有,都很奇怪。 有没有家,对小姑娘来说,无所谓。 苏夫人一笑,小姑娘曹先生都是可怜人,没有家,长佑也只是呆过的地方。 家是心安处。 妇人满眼宠溺;陈白安没有插嘴,从下到大,师父算不得严厉,父母更是疼爱的紧,可能她体会不到少年如今的感觉,很是深沉。 一个没了家,没了根的人,真的很难,事事小心,事事谨慎,深怕自己哪点做的不好,惹的别人不喜欢,所以少年活的很累,做不到如同陈白安一样随心所欲,洒脱自然,甚至是快意江湖。 “庄俞?放开些,过年你的家人也在想你,我不清楚你从何而来,但有些事儿,憋着累,你可以讲出来,说给我听,家没了,那就安安心心在落一个,好比这私塾,或者长佑就很好,有了念想,心安处,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你应该懂得。”陈白安说的很慢,一翻长言语。 从后院远眺,整个小镇尽收眼底,大雪过后,白雪皑皑。 “曹先生,我是个糙人,比不得你们,惟愿你有一颗赤子之心,知世故而不世故,这天地很宽,有空了,就带小可回来,我给先生包饺子。”苏夫人说完后,慢慢起身,又下了一锅。 生途淬凝为尘,风吹即散,浅笑轻颦,梦不过一场落花…… 少年有些想莫老道,八年了。 啊爷身体怎样?无人知晓。 放了碗,沿着竹梁攀上的屋顶,可惜昨晚大雪,今儿但是阴天,有结界在,不冷的。 陈白安抓着小姑娘的衣领腾空而起,也上了顶,轻轻的放在少年的身旁,三人并排而坐。 “你早上去集市干嘛?男儿志在四方,何况现在你已经算不得普通人,终有一天仍会经历生死离别之苦,大可放开心怀观海纳百川,看遍人间烟火,也很好。都八年了,没到过年你都来这么一下?过年应该开心的……” 少年其实没有什么大的抱负,只是有个家最好。 “我知道,没有不开心……早上去烧香去了……”少年回道。 换了新衣的小姑娘紧挨着庄俞坐下,两条小短腿晃晃悠悠,很是自在,无忧无虑,没打扰半点,就那么一直坐着,一直陪着心思很重的少年。 该懂事的时候,小姑娘还是懂得。 庄俞看着小姑娘,就很好了,永远长不大,简单。 小姑娘身世不谈,吃的苦肯定不少,但无怨无悔,心里肯定有自己的小家,很足够。 “哥哥,你看太阳要出来了……”小姑娘连忙扯着庄俞的衣角,远处阴云被一点点冲开,阳光散了出来,第一时间就散在山头。 “嗯,太阳出来了……”少年摸着小姑娘的脑袋,那一刻,很是温暖,什么三冬腊月,都不如人心。 起了身。 “走,上山看日出”,拉起小姑娘的手从屋顶轻轻越下,稳稳落地,欠了青牛。 “走……苏夫人,带你去看云海。” 妇人一惊,摇了摇头,不敢。 小姑娘赶忙跑过去,同苏夫人一起坐在青牛背上。 苏夫人内心忐忑,第一回上天。 少年一笑,“坐好了,没事了,放开些,掉不下去的。” 青年一步步踏上云海。 庄俞女子随后拔地而起,沿路的落雪被刮的纷飞,小姑娘静静坐在青牛背上,哈哈大笑,轻快的笑声传遍整个山涧。 “看海了……” 少年越来越快,身形轻巧灵光,心境澄明,本该窄小的路宽阔了不少,心宽路宽。 心宽一寸,受益三分。 去留无意,云卷云舒。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平常是道,平常心入得人间,凡事只求一笑而过,平平淡淡。 少年没由来的记起啊爷唠叨几句话,很是贴切— 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待也安然。布衣得暖胜丝绵,长也可穿短也可穿。 少年很知足,没什么不好。 陈白安安静的跟在身后,心里也宽敞几分,同之前的判若两人,周身气象隐隐散入天地,大道举目可见。 到了云端,看去整个人间城中万家灯火,春风迎面,人间星河灿若流星,滴滴点点,最是动人。 “苏夫人,大胆些,放心下来,在这云端走动。我在此处,无妨。” 苏夫人下了牛背,看着在整个云海乱蹿的小姑娘,很是惊奇。 少年一笑,“我坐镇此处,这云海和陆地没什么区别。” 苏夫人下了地,入脚很是绵软。 “曹先生真是仙人啊……了不起。” 庄俞摇摇头,“离仙人远着呢,就好像夫人觉得这云端遥不可及,仙人对我来讲,同样天堑,遥不可及……” 苏夫人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些懂了。 庄俞拿出鱼竿,垂钓云海。 最是人间少年客,无忧无虑最少年,豪情万丈,读书学问,修行修心两不误,胜似无数少年郎。 心似骄阳,草木皆春,装的天地万丈三两青,修的心境无为也无畏。 万事万物皆在脚下,天地于我太小,万事由我围一。 小姑娘跑过来,眯着眼,“这云海也有鱼?” 少年一笑,“有的……你看……” 少年猛地收竿,自极远处,脱出一朵祥云,却是大鱼模样。 小姑娘一惊,赶忙抱在怀里,却是假的…… 最是人间得意客,看尽山河犹觉少。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云海之上 庄俞悠闲自得,异常舒适,闲来无事,同小姑娘大闹起来,在云海之上钓起了鱼。 每当少年甩杆,小姑娘就立马跑过来,去抓那云朵幻化的大鱼,好不快活。 女子陈白安在一旁挥剑,面对辽阔云海,不免一股豪迈之感悠然而生,刚下过小雪转晴的云被,异常好看,女子一剑挥出,极远处由云朵幻化的山水海浪,层起跌幅,一时间宛如惊涛骇浪,层层炸开,铺天盖地的烟云自天边略过,有被风刮走,片刻间,又化作其他模样。 少年看了眼女子,手中鱼竿回甩,一只七彩云朵缓缓的鲸鱼被庄俞从云海中拉了出来,藏得极深,小姑娘刚想跑过去,不料自天边略过一道巨大的剑影一挥而过,彩云幻化的鲸鱼烟消云散,女子驻剑望向这边。 小姑娘看了我过去,皱着眉头问道,“你干嘛…” 庄俞也看过去。 女子动了动嘴,慢悠悠说道,“无事…闷得慌。何时动身?” 庄俞一愣,“不急的…” 苏夫人一紧,生怕几人就要离去,有剩下她一人。 女子说道,“我看你是得意忘形,舒服过头了…” 少年一笑,“在待三日。” 女子点点头,将长剑横在枕下,闭眼小觑起来,如此好时节,闲来无事,补觉最后。 青牛早在一上之时就找了个好地,窝在云海中,这会儿已经寻不到身在何处,早被云海遮去。 小姑娘索性也跑到苏夫人跟前,舒舒服服给自己做了枕头,云被,安静的躺在一遍,同妇人讲些路上的山水故事,不一会儿修搭在妇人身上睡去。 苏夫人看向少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曹先生也沉沉睡去。 妇人叹了一口气,索性也躺下,紧紧裹着小姑娘,异常安心,这一别就有些年头了。 少年闭目实则神游万里,一缕心念快速略过天边,去寻找刚才女子挥出的那一道剑意,虽是简单粗暴的一剑,其实都有可寻,都是经由体内筋脉而出,有特定的轨迹。 女子闭着眼微微一笑,开口问不会?偷偷摸摸? 看样子先前白帝城弟子之言,有假……什么入局,看这活碰乱跳的模样,恁悠闲……何来半点不好? 女子也化作一缕心念跟着少年而去。 小姑娘醒来之时,就忙着去摇少年,女子也醒了过来,一阵脸红。 几人回了苏家小院。 接下来,三天,少年同苏夫人多有交代,也留下了不少百花酒水,用来养那两条红锦。 小姑娘这三日也没闲着,得了空就拿着自己的鱼竿,去荷装模作样的钓鱼,一点都不打算放过那两尾红锦,记仇很深。 又或是趁着少年不在,又寻来木棍去戳,霍霍红锦。 三日后。 庄俞辞别,小姑娘骑着青牛,怀里大包小包的,皆是苏夫人给她买的吃的。 “苏姨,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和哥哥就会回来的,到时候就回家了……再来看你……” 妇人开心的点点头,完全把小姑娘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一行人,并未御风而去,如今时间充裕,步行看看山水才好。 鼻涕虫小童过完年,又赶忙去求谭边寻少年,奈何全无。 庄俞在石碑上留下几字。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先苦后甜,苦尽甘来。 小孩童不识字,就把那块石板,费力报了回去,小脸憋的通红。 庄俞几人又踏上了江湖,白依然内心忐忑,越是靠近龙虎山,越是如此。 小姑娘开心的朝着山下奔去,少年也快步跟上,下了山,又是那别处江湖。 未来如何,无人可知。 少年握着送个小姑娘的圆玉佩,手中灵力涌动,悄然抹去玉牌上曾经刻上的真名,即将步入江湖,大大小小,点点滴滴不得不防。 女子安静的跟在一旁,背着两把剑,半王剑太合,仙剑虹阙,还有个小姑娘,快快乐乐,就更值得如此。 而江湖,又多一了一个化名即明的少年郎,而且如今还是六境的神仙。 同曾经的少年一样,赤子丹心。 庄俞准备了很多,包括油盐酱醋、锅碗瓢盆样样都有,毕竟第一次远游江湖,都得备着,在饿了肚子,可真真就闹大笑话。 在备些干粮,去往集市上买来了一直不大不小的背篓,正好放得下。又买来了城中酿好的酒水,少年思索一翻,觉得行走江湖难免结识些豪气侠客,备着些就很上道,更容易成为朋友。 毕竟百花酿不能随便拿出手,太招摇就不好。 行走江湖有酒就很上道,虽然现在自己喝不多,但可以喝一点点,先交了朋友,留待以后,来的急。至于从私塾分的那壶埋了五年的桂花酒,却是没了。 百花酿总得留着,留待将来,可能对如今化名即明的少年来说,这些就是那最为珍贵的,拿回去孝敬先生才好的。 庄俞总感觉还少了什么,明明备的很全,但心底还是空唠唠的,有些奇怪。 最是不敢迈出一步,很正常,但更多的是迷茫,越近龙虎山越是如此,江湖太大,却不知道路在何方。 苏家小院早已打扫的很是干净,结界妇人都安顿好了。 路过小镇。 庄俞就停下了脚步,似乎忘了所谓行走江湖,去往龙虎山一事儿。 反而,又凑但小摊跟前,挑挑拣拣。 “陈白安,想要什么?自己拿?”少年有些飘飘。 二十年纪了,江湖依旧如此。 而接过来先生的那把防剑,就接过了江湖。 步入荆州,就已经入了江湖,接下算不得平静,少年不想麻烦女子。 “如今我也算得六境神仙了,马马虎虎还可以,而且我还学会剑,十年磨一剑,这可是我行走江湖的保命底牌,不晓得接下来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带着小可对求不对……如果需要,你带着她走……” “接下来,都是先生的江湖,也是我的江湖……江湖很大,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事……我还要带着小可回长佑的,这是长佑木院小院钥匙你拿走了,屋子收拾很干净,而且还填了不少家当,你就一直拿着钥匙,如果有事带着小可回家,可不能让给别人,所以你记牢了……”少年有些唠叨,稀里糊涂的把不该说、该说的都捅了出来,说的很认真。 “哦,还有这个,你拿着,倘若……交给先生……”少年从怀里掏出酒盏。 “咋个样?不错吧,我也想就自己名闯荡,学义说过这东西可是值钱的,天明即亮,朗朗乾坤,这个天下算不得差,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你得插手……” 女子白了眼少年,没有接过酒盏钥匙,就是少年那些大话,女子也没听进去几句,“咋的?怕了?还是交代后事?打不过,有我呢……” 庄俞转过身子,醉意浓重,“放心……我能行的,你别插手……这样不好。而且,我还的回家啊,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说给先生和李老听,你老是差手算什么事了……” 女子一惊,“放心……只要你不死,我不出手的。” 少年摇摇头,刚偷偷喝了些酒,酩酊大醉,摇摇晃晃过了小镇,栽了好几个跟头,走几步醉过神,又回身说道,“我……不会的……我也很能打的,陈白安你别小看我……迟早拿下你……,而且还得回来瞧你的……下次我在来给你讲江湖的故事,那时候就有我了,到时后,给你带来最好的江湖酒水……” 勉强到了走了几步,就一头靠在女子身上,小姑娘赶忙停下了,拿出手帕,给庄俞散散酒气,又同女子搬着少年搭在青牛背上,脸朝上,光线撒过来,睡的一个好觉。 女子脸色通红。 小姑娘面面相觑。 小姑娘也收拾了自己的身家,打开了这些年得到铜钱,大大小小的无聊,还有不少神仙钱了,太多都数不过来,而且要比少年的值钱,都是好物件。 如今,小姑娘也是个有钱人,有了自己的咫尺物,便没让着庄俞收下,自己也小手捏了几块碎银子,放在怀里,按照小姑娘自己的说法,都是要行走江湖的人物,兜里没几个钱,还走啥子江湖哩,何况现在有了钱,花不花,先不谈,总得拿着几个压压身兜,才能安心几分。 当然,该花钱破费的时候,还是得花,不能让江湖中人笑话了去嘞。 从怀里找来一块旧布,小姑娘就那么奋力的举着,遮住些阳光,半点不让少年睡不好,有些吃力,但石小可却特别开心,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以用到她了,更何况还是照顾哥哥,那就很好。 直至下午,庄俞才醒来,看到小姑娘晒得满脸通红,不免安心几分,起了身,习惯了摸着她的小脑袋,小姑娘呢就很配合,仰着头哈哈大笑。 女子则一直牵着青牛,唯独少年有些乐呵。 “我下来走,你和小可做着,不然别人见了笑话……”庄俞说道。 虽说走了很久了,但女子步行,不太合适。 见少年有些好笑,女子白了眼,从怀里取出了个来红果,“给……解解酒。” 少年抓了抓脑袋。 庄俞很是推辞一翻,奈何拗不过女子,无奈拿了过来,下了牛背。 就如同她所说,“这你不要?又不要钱,刚才在摊子跟前,我随手拿了几个……,丢掉也罢,爱要不要,都是你事情,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这些果子了。” “顺的?没给钱的?” “爱吃不吃……死酒鬼。”陈白安脸色发黑。 眼前少年难得如此,到底有些长大了,可以不听话了,还说自己不喝酒?反而比之前更好了? 不见得。 看了看少年背后的那把防剑剑,陈白安微微发呆,有些纠结,到底如何? 又从袖口抛出一大块金灿灿紫色铃铛,好似流金,确是灵气盎然。 “这是山上通用的玩意,给你了,总之这东西很棘手,你拿好了,很是值钱就对了,会用的着。”陈白安抛出来正是当初叶盼儿小时候送给她的护身法宝,她又给了少年。 “陈白安,你这是?还真是你以为我要死了?”少年很稀奇这玩意,灵气如此精纯,鎏金溢彩,入手半点不轻。 “紫金玲。山上的神仙钱都参杂有着玩意,很贵。”女子说道。 “那陈姑娘交于我做甚?如此珍贵,如何保留的?算了,不要白不要,就算是你买我那把长剑,我看你到时候怎么给你师父交代……往后钱没了,正好拿去换钱,买酒喝……”少年回道。 “你敢……至于我师父不用你管,这是我的物件。”陈白安厉声说道。 少年一阵思索,从袖口又取出一口金丝口袋,巴掌大小,丢给女子,“这是一方算不台面的方寸物,是先生当时给的?你没个方寸物?正好方便你行走江湖装些钱财之物,很是方便,在山下人看来和平常的钱袋无疑,你放心使用就好。” 陈白安一把接过金丝布袋,就想着探索一翻,灵力微微涌入,布袋上的金丝流淌,一方小空间就浮现在了少年的意识中,口袋放了不少钱财,不用多想,定是庄俞有意为之。 “多谢财主啊……”女子没有扭捏,她缺这物件? 可笑。 “喂,喂……搞错了啊,借你的……钱拿来花……别毛手毛脚的……”庄俞磕巴的说了出来。 “哈?”女子一笑,我穷?我毛手毛脚。 陈白安又揪着庄俞耳朵不放,“我拿了几个果子,是他小贩的福气……还毛手毛脚?” “放开……”少年打掉女子白手,钟元白赶忙接过,很是满意,如此宝贝,值得。 “今日,我带着你俩闯荡江湖啊,同你俩说道说道。”庄俞大声说道,不知该如何说的委婉。 女子白了眼少年,“你抽什么疯?” 小姑娘也觉得今天庄俞有些事多,话多。 “不必如此,庄俞,放心些,出去闯,你背后有我给你撑腰……给我往死里得了打……。”陈白安拍了怕少年肩膀,没安好心。 “那是自然,陈姑娘多厉害……”少年回应道。 拜别苏夫人,庄俞心里就轻巧了许多,却是对女子的那把剑很好奇,有这么重? 女子一笑,“想看看?” 庄俞摇摇头。 陈白安抛了过来,“庄俞你仔细瞅瞅,莫要掉在地上了。”话罢,扔给少年一把剑。 正是那把远古八部的仙剑虹阙,也是须弥山百十年带回须弥山那把。 剑名虹阙。 少年接过,入手确实相当沉重,金光寒刃,着实山下刀剑相同,半点看不出宝贝样。 赶忙长剑驻地,太重。 推开剑鞘,整个剑条细纹密布,全无半点银光满刃,一股苍茫气息铺面而来,看来是后天配来你剑鞘,并非一体。 “这剑了不得,自有剑魂啊……仙剑果然了不得……等你将来炼化后,可是威风了……远古八部众的配剑,果然了不得…”庄俞又补充道。 少年有些发呆,此乃仙剑,剑还有的脾气,庄俞有些没啥不信。 就连先生那把防剑十四,都有脾气。 “没什么好奇怪,入了江湖,你会懂得什么是见怪不怪。”陈白安说到。 “你真是好福源,能得一把仙剑,将来回了长佑,能得瑟一回了……” 女子白了眼少年,“我剑术又不行的……” “力气大就行,修为高就好,剑又如此之好……剑术都是个锤子……”少年不服气的瘪瘪嘴。 陈白安招呼了小姑娘,“小可?这是你哥说的话?他不练剑的?” 小姑娘赶忙说道,仰着头,眼睛里全是笑意,钟陈白安笑了笑,摸了摸小脑袋。 小姑娘说道,“练啊……在百花福地,木头天君可是交了哥哥很厉害的御剑术,那把长剑能变得比天还大,自己去砍人也……” 小姑娘指了指如今的归了女子的长剑太合。 “如果,这把剑此那把剑,还好……自然了不得的……” 女子一惊,“哦……庄俞你偷着学剑……又让我不练剑?” 庄俞摇摇头,“其实剑都如此好了……剑术都是其次……” 陈白安摇摇头,“胡说……剑术高低,有所悟,才能心念合一的。” 庄俞点点头,没错。 但剑好,已然无敌。 “罢了罢了,不和你争了……这剑你替我背着,有些重,压的肩膀疼……” 庄俞无奈,“如此好砥砺身骨的物件,多背着好。” “你背着……,我歇息一翻,等龙虎山事了,在还我……让你也过过瘾,背着仙剑的滋味……,别人可是羡慕,却不知道这剑多沉。”陈白安说道。 庄俞一笑,同那把防剑一同背在身后。 几人都未发现,虹阙轻鸣起来,似是惧怕什么。 片刻后,又安静了下来。 三人匆匆北上,沿着官道,慢悠悠的往龙虎山方向走去。 沿路上多了很多人,商贩官兵,都是去往龙虎山北防线,也偶尔遇到这江湖人士,武术高手,结识寒暄一翻。 而路遇修士皆是一笑而过,心知肚明。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遇同窗 大雪过后,天地寂静,辽阔苍远。 雪水相融,汇入荣水,早春将至。山间变化不大,又几株迎春花迎着头春开放。雪水汇入江水,江面上涨,苍绿幽明,到了河里小鱼最是肥美的时节。 时间走的太快,二月初二那天。 三人来了龙虎山山脚住下。 三月三,甲子之约。 镇上拥挤不已,举目望去皆是修士。 明争暗斗,或是仙门恩怨,都死人。 生死由命,少年没有怨天怨地,只是来的太快,措不棘手,偷偷藏好两把剑,不可多事。 好不容易再江边寻个农家,先住下,但房钱还气贵,三人一天一颗神仙钱,不管吃。 登了山修行,少年对生死看得很开,对于炼气士来说,不用修的高峰山顶,做个半吊子中五境修士,活个三五百载,不是什么大问题,稍稍有个仙家法门,不谈境界,苟延残喘个千年不难。登的高处,驻颜有术,容貌不老,永似青春。这也是普天之下,对炼气一脉的追捧,别的不谈,就悠悠寿命而言,却是有那“千年王八万年龟”的别称,这也是其他修士都会转来炼气修行的一大原因,就连武道也不可避免,纵使铸的琉璃无垢金身,时间不够,往后攀登高峰,身心气力衰竭,更是艰难;毕竟天下里能一口气,在短时间内登封造极的人物少之又少;达不到化神至境,什么与天地同寿,悠悠岁月共存,都是天大的笑话,到头了,熬不住化道大劫,终将反哺天地,化道己身。 后天种族得法依次攀高。比不得先天神灵,亲近大道,与天地大道相连,气运傍身,时刻受天地气运反哺己身,所以才有了言出即法,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些本就大道的化形,真正的与天地同寿。只是后天种族与先天神灵冲突太大,气运被后天生灵掠夺吞食太多,先天神灵才渐次枯竭,应允而生少之又少,原本该新进神灵气运被掠夺,天地灵气干涸污染,才使得后天种族攀登高峰难之又难,在加上种族冲突爆发不止,不论是先天神灵还是后天种族,都耗损过大;末法时代,谁主沉浮,还真是不好定,未来天地四时八极,光阴刻时又怎样?无人可晓。 后天种族冲突无疑,贪婪无休止,这也是大部分神灵厌弃后天种族的主要缘由。幸得部分神灵传法,大能筑法,后天生灵才得以有了自己言语的机会。 凡人一生不过百载,从呱呱落地,到迟暮之年,历得人间疾苦,丝毫没有喘气机会,未曾注意,已然白发苍苍,青春不再。所以登山修行,炼气武道没有人甘意平凡一生,沦为灰烬,偷窃嫁接他人机缘气运,在山上算不得什么,人性本恶,都藏着恶魔。 这些为了挣个好落脚处,都是生死相向。 庄俞不管,吃才是大问题,有水不难,吃鱼。 光阴无情,尚可逆转。 冶世学问,半点不简单。 满江春水,早春的好时辰,得了空,三人便在江边钓鱼,做些买卖,填补亏空。 江水很青幽,如今时节,确实比山上亭子更能得人心。 庄俞总听陈白安几人说亲水亲水,总是不得其解,亲甚的水?怎的亲?难不成坐于水中泡着,虽说如今能于水底呼吸待几寻时间,但也有个顿,时间一长,总会体骨发软,毫无气力,也幸得上次从山脚寒潭湖底穿过时辰短,不然还不清楚今天还能站在这里。 如今自然明白,念头起水自来。 江满文峻两人中,就有一位也天生适合水法,想必体内的某神灵气运多半与水有关,邻近江畔,周身水气明显,不湛湿衣,很是神奇,少年看了看艾学义,好似在说道,这才是亲水,都不用修行。 书生没得法子,终是有些法子窍门终得自己去悟,书上学问再多,用不得,也是白读,何况每个人修行大道,瞬息万变,书中天地再大,也比不上自身一个念头,不知觉间偏离。 小姑娘依旧一身黑衣,个头如初,陈白安艾学义也都没有提,帮着忙。 庄俞就全心全意的钓鱼,闲了时间就去小姑娘旁边置张桌子,卖鱼,挣得钱也多了,兜里殷实不少,都是算神仙钱的。 春水汇南,准确来说是汇入西南,江面辽阔,清风扑面。少年从艾学义江满文峻哪里学来不少仙家法术,都是些小玩意,很有意思;尤其是江满,按他自己来说,就是有那水运在身,和庄俞就很同源亲近,很是乐意教他不少水法道法,或是一些很是隐秘仙道家口诀,其中一计化水凝冰的法门,很让庄俞触动,竟是那司职天地雨雪神灵的遗留法门,法力达到高处,可瞬间冰封万里,天地变色,再用一则远古唤灵秘术,换来雨雪神格降于己身,合二为一,便可充当司职其神位,降雨瑞雪于人间,亦可杀人无行,瞬间冰封敌人周身气血。陈白安也想教些东西给庄俞,可真是没得什么好的法门,少年根骨太过孱弱,不是武道修行,未经炼体之苦,至阳至刚,以杀止杀的拳法,着实练不得,只会让其神魂动荡,劳神伤神。 庄俞读过钟元白赠予自己那本《相门望气》就很有用,只是如今使用就有些劳神,从体内百窍抽的丝丝灵光入的双眼,初开法眼,观天地山河。 面前的江水灵气就太过昂然,到底是一年之始,四方八极一轮回,焕然一新。 江满文峻则无时不刻,天地灵气倒流,灌入体内,真是睡觉吃饭去茅坑都没停止。陈白安则是淡淡的金色身骨,周身拳意古朴凝练,任何时刻都在护持己身,也难怪女子半点不怕,就是从山崖坠下,只要心中无惧,体内一口真气不散,半点事都没有,何况还有坚如磐石的身躯,自然天地无处可去。 “乱看什么呢,快些去抓鱼,捉些灵气的,很值钱的,”陈白安停下拳桩,冲着又偷偷摸摸拿出酒葫芦的少年。 庄俞不好言语什么,就不表态,收了酒,体内沟渠少了很多搬运。 看向整个江面,一条金龙鱼守在江底。 是个大价钱的。 其他来江边的仙门子弟都打量起来,这条不用多说,值钱的很。 盘坐在地上休息片刻,少年又想起借来的琅书的很多水法窍门。 端直坐正,结得手印,心中清净无二,口中默默吟唱真言,调动周身灵气,沟渠急转;片刻后,从江面漂出一团水置于少年指尖,伸出手掌,整个江面涌动。 “妈了个巴子的,谁在那施小把戏……惊了老子的大鱼……” 声音有些熟悉,庄俞本想直接拘了那鱼,就收了手。 “这么多人就你会术法?逮个鱼凭本事,别拿术法丢人……” 少年这才发现,远处两男一女都在抓鱼,没用术法。 哪里人朝这边看来,皆是一惊。 快速塔江而来,庄俞也是一惊。 六人面面相觑。 陈白安黑着脸说道,“长本事了?还称老子。” “大姐头,息怒。” 三人真是真龙山之人,江满文竣和另一位女嫡传。 “老大……好久不见……刚才大意了。” 庄俞看了两人,很是别扭,“还是一个德行……公子模样。” 江满很惊讶,“可以啊,老大,这就六境了?” “江满?你皮痒了?显摆什么?我给你紧紧皮?”陈白安说着就往调皮的公子哥跟前走去。 江满脚底生风,瞬间跑来,踏江而行。 “别大姐头,我纯属觉得老大,境界慢了……我俩年前也才六境,一个月七境的……” 庄俞摇摇头,人跟人比不了。 小姑娘心里一紧,没人理自己? 使劲咳嗽几声,江满望去,赶忙上前,“小可真是厉害……这坐骑牛掰啊,多威风……等将来这畜牲不听话,咱们吃火锅。” 青牛白了眼少年,一脚送江南入了江中。 真龙山几人一惊,为首女子眼睛芒刺动。 “你……妈了巴子……这死牛……” 庄俞笑到,“你可别乱说……这位前辈来头甚大。” 文俊上前,“陈白安,咱们比划一翻。” 话罢,腾空而起。 对于武道来讲,想让御空远游,乘风而起,只有达到小宗师——白虹境,气贯长虹,才能真正意义上悬于高空,比炼气一脉稍稍晚了些许。 庄俞看着打闹的两人,收了收心神,就想起化水凝冰的法术,心神透明,默诵真言,体内突然一阵寒凉之意,从丹田处莫名而来,沿着体内百窍筋脉与自身灵气汇聚于其手心之上。掌中水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寒意阵阵,落于手心,一天金龙鱼被封在里面。 少年突然长长吁出一口寒气,体内在无寒凉之感,换来的是通体舒泰,周身清明,明目三分,七窍俱灵。 女子陈白安没几个回合就把文俊自天上砸了下来。 “太弱……” 文俊老脸一红,刚才有些大意,被女子近了身,术法施展不得。 江满嬉皮笑脸道,“还是大姐牛掰啊……” 女子瞬间无语,这俩人还真是没变。 “老大,这位是我家祖师的嫡孙女……”江满同庄俞介绍道。 忽然眼珠一转,“师姐也年芳十八了,到了出嫁年纪,大哥看得上,尽管开口,我回去给祖师爷说,她就是不愿意也跑不掉的,天底下只有大哥配她足够了了。” 真龙山女子一惊,“你胡说甚。” “师姐,不瞒你说,我这大哥好的很,你得抓紧了,僧多肉少啊……” 那高挑女子看了庄俞,脸色一红,“不可乱讲,不然扒了你的皮……” 江满看了眼师姐突如其来的脸红,莫不是有戏? 庄俞赶忙蹲了下来,透过碧绿的江水正拘着那条金龙鱼。 陈白安在其身后猛然一跺脚,庄俞面前江水滔天而起,少年闪躲不急,着着实实变成了落汤鸡。 “我帮你洗个全身,不用谢我,一身狐臭味,走到哪里,招惹到哪里……”说着就离开了江畔,在鱼摊跟前坐下。 少年也摸出了那条,拖出江面。 江满跑了过来,“可以啊,老大……出不出手?我那师姐真好想要,你机会来了……” 庄俞黑着脸。 “你咋还怕陈白安?也就该你治治陈白安了,放做我们还不得掉几层皮,挨上几计重拳,而且是那种不带伤的,贼他妈的疼……” 文竣也跑过来诉苦,他俩着实是怕了陈白安,着实讲不得半点道理,讲了也不听。果然和疯子一个两样,话没说三句,就要问拳,动起手来半点不会怜悯顾忌,真是那即分高下也决生死,管你身后势力宗门滔天,如今身前三尺,于我无敌。 其实他自有手段没有使出。 二月底。 往城北江畔的人多了不少,天气回暖,最适合那踏青,万物复苏。 至于那条金龙鱼还是被江满的师姐买了书,十颗白水钱,不算贵的。 陈白安这几天一直就喊少年败家子,见着女子就走不动路,按道理这条鱼能买三十颗钱。 “老大,怎样?有想法没?我那师姐,可水灵了……江满很是不耐烦了,少年不见答复。 又是一年阳春三月。 正是大夏举国会考选拔人才日头,所有参加科举的年满十六方岁寒门子弟,文武才子,都要经由地方县志选拔,得名后再由都郡、州府,再汇聚中州统一会考,在经有官府礼部监察,交由国子监翰林招考,最后举行笔试,殿试等,远拔状元、榜眼、探花、进士、举人、秀才等人选,数量有限,含金量极高。 寒门子弟读书也是唯一出路,很苦。要经由乡试、县试、都郡、州府、会试、礼部监察、国子监查录、笔试、殿试等一系列文考,不可谓不难,唯有前三甲才保证有握笔的机会。 科举考试以名列第一者为“元”,乡试第一称解元,会试第一称会元。殿试第一称状元。举人赴京应礼部试者皆须投状,自证身份,得过监察。虽说王朝只对前三甲进行褒奖聘用,委以重任;但得了州府前三甲,也会由州府撰写聘文,任职地方县郡司职,以此类推。每至三月,就是各种城隍庙文庙香火最是鼎盛,来取五湖四海的文人子弟,不论贫穷富贵都会去往庙宇祈求高中,诚心十足,文运香火浓淳。 山下如此,山上却是另一翻景象,各宗门弟子纷纷下山,有的也会参加朝廷招录,历练官场,入尘世修行,求得道心清明,查缺补漏。但大多数都是奉宗门命令下山寻找气运种子、嫡传弟子、自家祖师堂传人,继而游历各州山河,了解各山头的仙家势力变化及其宗门弟子境界高低,战力几何。当然,也有世俗界的武馆,王朝的军营扩招都很是普遍,难入头等,末流不少。 大夏崇尚高武,流云、荆二州又邻近北海与北妖境遥遥相望,近而流云州、荆州的大夏士兵居多,都是铁骑重甲;大都是下四境的武夫,此生无望登顶高处,又不愿平平一生,为得朝廷建功立业,入的尘世,娶妻生子,为后代谋福。也有一些年轻武夫去的军营经历生死,锻就杀伐之气,砥砺前行。 流云州有一特殊军营,来去自由,全是一洲山河种子存在,名动大夏五洲,天才云集;与大夏官场签订契约,镇守北境三年,得一宗仙家机缘。身处北境以南自然不知北境边疆战苦,不得片刻安宁;长有山上气运种子被北境畜牲围攻分食,或是偷渡一洲山河,生灵涂炭,分食山河气运,所过之处,人间地狱犹之不及;所以重甲军营居多,为得人间守得山河,它州山河人间,很少见得修行者,但在流云州、荆州遍地可见,中五境,修士也不少,历练修行,寻找大道机缘,阻击北境畜牲,各有所需。 而夏东流处理完手中事由,也望龙虎山赶来,当然还有如今的妻子龙浅月。 而流云州某嫡传之一女子武夫,自始至终没有回山,早早的跑到龙虎山大某处石崖睡觉,身着白衣。 小姑娘呢总是对周围的事情好奇,什么都想着可以尝尝味道,独自走在山路上,四下无人之际,就随手抓下一把树叶往嘴里塞,然后一通乱嚼,苦了的话,就随口吐出来,味道不错就吞下去,很奇怪,没有半点不适。 如今庄俞要要全心全意备战甲子之约了。,陪小姑娘的时间就很少。 小姑娘很懂事。 每天忙忙碌碌,多读了书,写了字,其实小姑娘也不孤单,偶尔到家就给少年背背书,或是抄书拿给他看,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小手匾在身后,脑袋仰的老高,眼睛放光,等待庄俞夸奖。 小姑娘听完后总会欣喜若狂,围绕少年跑圈,嘻嘻大笑。 即便在这龙虎山地方,写字也没拉下。 小姑娘入睡的时候,少年总会过去帮忙捂好被角,陈白安都看在眼里。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三十章 三月 阳春三月,甲子之约迫在眉睫,三月三龙虎山大会。 近几日庄俞一行人一如既往的守在江边,做作买卖,等到大会之始。 期间,夏东流一行人而来,庄俞同其于江边会面,如今已经有了名分的妻子龙浅月,也跟在身后。 夏东流,大夏国太子,原名夏子敬。 少年直到如今还被蒙在鼓里,不然青年腰间的那块玉牌,走到何处,都是权贵的象征,大荒整个疆域,谁人不会礼让三分。 如今龙浅月,算是圆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嫁了个如意郎君,宗门地位也水涨船高,风光了不少,尤其是得了不少便宜。 平时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头,多了些名声不显,或是些相差不多的宗门主动前来交好,认识一翻,做些仙家买卖,早日牵个线。 毕竟来日方长,等到夏东流接手王位之时,必将昭告天下,那时候赤霞峰才会一跃而起,名声躁动。 而如今自然得结交一翻,都是迟早的问题。 赤霞峰的一位祖师爷也最为风光的,宗门势力中规中矩,勉强入了三流之列,其实全靠他一人之撑,九境祖师爷不是很高了。 二人会面的时候,夏东流一惊,这才五个月,就同自己自己一般?不过还是差点,毕竟自己六境圆满了。 夏东流看向陈白安的时候就尤为吃惊,又见过江满文竣等人,越觉得从长佑出来的人不一般,非同凡响,再想书生,不例外的。 ———— 流云州紫阳山。 女子慵懒的靠在红椅上,绝代风华,看着刚刚回了山的陈白安,眼神戏谑,“呵呵,可以啊,小白安,如今回个山还不乐意了,莫不是看上了那小子,想要讨来做男人,居然连性命都顾不上,呵呵……”叶姓女子语出惊人,望着满面通明红的身前人儿。 陈白安耷拉的脑袋,早在长佑山顶自己被一股滔天威压惊醒了意识,熟悉的波动,就让她知晓师父来了,就是面前的女子。 去了须弥山两年都是如此。 “师……父,我这不是好得紧嘛,回来了这不都,嘿嘿,师父莫怪。我这就打算下山了,去走一趟龙虎山。”陈白安赶忙上前女子捶腿。 “唉,师父,你这大腿又白了啊,没个男人都可惜了……” 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浑身一颤,脸色骤黑;候在旁边的多的福伯听得心惊胆战,赶忙隐身退下。 女子拢了拢衣衫,揪着陈白安的耳朵,“皮痒了不是?还胆子大了?如今十八了就想着外人?可以啊,合着我才是外人?” 陈白安吃疼的叫嚷着,“疼,师父,轻些,嘿嘿,我不是回来嘛,你看比预想的要早哦,白虹了,哼……”说完,头仰的老高,有些傲娇。 女子汗颜无言,放了手,果然两个丫头都不省油的灯,“那个少年咋样,不同我讲讲?不然我怎么把你嫁出去?” “没什么好讲的,就是个烂好人,不知天高地厚……哼……”陈白安双手插腰,指点江湖,很不服气,现在脑子还记着走的时候,少年死都不要那紫阳山青玉牌。 “哦,不说?那为师可要下手了啊,你看师父如今儿怎样?模样不差吧,拿不拿得下他?正好师父也孤单了近百年了,如你所说正好找个男人过过神仙日子……”女子满脸桃花,起了身,高挑的身段,大片雪白落凡尘,戏谑的同陈白安说着。 陈白安慌了神,面前这女子别说男人,女子都喜欢,赶忙赔笑道,“别,师父,我同你说就好,快坐好,莫要泄露了春光……”。 女子白了一眼,正经威座,“同我讲讲。” 陈白安大抵说了读书五年的一些小事,还有须弥山两年的枯燥日子。 女子螓首思考一翻,“你下去休息一翻,明个动身随去吧,女大不中留。” 陈白安行了礼,闪身退下,熟悉的院子,回了房间,倒头就睡,手里静静攥捏着那牌子。 正堂的女子,皱了皱眉,嘀咕道,“是他?五年前牵动星河之人?云丫头没遇到,让陈丫头遇见了?……”,无人知晓女子何意。 突然脸色更黑,大声嚷道,“福伯,随行一趟,暗地里照看一翻两个丫头。”大手一拍,整个坐椅寸寸欲裂,化为粉末,女子气轰轰离去。 男人顿了顿,赶忙领命下山,寻找另一位祖师堂嫡传。 翌日,女子带着陈白安冲天而起,前往龙虎山。 中土极尽处,一座冲天门户林立,两座金甲神人,圣人驻守在此,女子交了山上谱牒。 龙虎山,圈地内山,仍是圈地白余里,到了三月份,才孕育进山,全部脚力。 三日时间,百里路,足够。 少年沿着官道,一路倒是坦荡,少了往北的崎岖不平,多平路;沿途也偶尔能遇到些商贩、砍柴人。庄俞身着布衣,背着背篓,普普通通,并不起眼,庄俞却是不敢马虎,万一是龙虎山圣人怎么办。 走了两天多脚力,终于遇到一座茶亭驿站。小姑娘多少窝在背篓里睡觉,或是醒了就站在背篓里,鼓捣着庄俞的头发,从不添事儿,偶尔说上几句话。 江满文竣这波人,并没有一起,按照江满的说法,祖师爷特地交代过,要去何处,入了那个福地,取来什么都有讲究 茶亭驿站多是官商歇脚,价钱比外面贵上不少。庄俞没敢多要,行走在外,得晓得敛财,当然,更不能显露山水,实则周围的所有仙门弟子,都收敛不少,少了往日嚣张跋扈。 其实,少年到底有些过了,反而小心翼翼越让周围人注意,第闯荡江湖,庄俞不免觉得周围很是贼眉鼠眼,全是冲他身上的“宝贝”去的…… 要了两碗凉茶,歇了脚,好在有些干粮,就着吃了不少,茶肆的小二儿神色很是不善,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人,第一次见过恁抠门的少年,喝着几碗管够的茶水,啃着自带的干粮,这算得上什么事儿。 而那少年还左瞟右看,看着自己盯着他,愈加紧张的拢了下旁边的孩子,小心翼翼?自己又不是那人贩子,又好像自己有什么了不得宝贝,怕让他人知晓,就更是不屑。 那知道那少年匆匆忙忙喝了茶,拿出五个铜板放在桌上,抱起小姑娘就沿着官道奔涌,速度之快,让小二儿目瞪口呆,远远就看着一个背篓上下翻动,消失在远方。好嘛,果然胆子米粒大小,还背着把布条缠绕兵器?还行走江湖? 很远处,庄俞才歇了下来,四处张望,果然江湖不一般,尤其是现在自己是个有钱人。 女子看着庄俞,很逗?咋个进了龙虎山地界,神经了? “哥?你咋啦?”石小可很纳闷,自己的半碗凉茶还未喝完,就被少年拦腰掳走,很是奇怪。 少年一阵尴尬,咳嗽两声,润了润胖子,“没啥,就想跑跑,试试脚力。” 小姑娘一阵语塞,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就那么直挺挺的看着少年,半点不信。 “好了,你是自己走,还是进背篓?”庄俞受不了小姑娘怀疑的眼神,就扯开言语。 “那我先走一会儿。” 两人沿着官道慢了些,过了驿站,出了小庭地界,行至龙虎山第座小镇地辖。 天色晦暗下来,庄俞才堪堪抵达周槐,着实小了不少,和一洲府邸差了太多,人丁稀少。 刚进县城就一邋遢汉子,奔了过来,“少侠可是第一次来周槐,天色已晚,可要打尖儿?” 庄俞挺了挺身子,悄悄后退几步,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身着稀烂的青年汉子,不免警惕几分;小姑娘悄悄从背篓里透过细缝看向外面,瞧着眼前男子,有些怕怕。 “少侠莫怕,这小镇我熟的很,要找歇脚的地儿找我就对了,保证又好又便宜,我只收五个铜钱,不算多吧。”邋遢青年说道。 庄俞还在犹豫,那人就就过来扯他的衣袖,少年第一时间越出好几丈远后停下,“你别过来,带路就好。” “少侠真是好身手,这边走。”邋遢汉子赔笑道,赶忙往前领路,边同他介绍着小县的人文乡俗,热情至极。 经过一片暗黑街区,两面全是要饭的乞丐,小到同小姑娘一样,脏兮兮可怜巴巴,见到有陌生人经过,都赶忙精神几分,尤其是些孩子,眼神灿如星光,正望着少年。 庄俞不免步子就放慢了好些,很是不好受,都是饿肚子的孩子,他很懂。 “少侠别理他们,都是一帮饿死鬼。”邋遢青年毫无半点同情,反而一脚蹿开一旁伸手要饭的汉子,看着都有些吃疼。 “大哥哥,有吃的嘛,我娘亲快不行了。”旁边一个小男孩儿突然同庄俞搭了了话,哭声越来越大…… 庄俞一笑,自手中取出一大把银子,洒了出去,片刻后,整个小镇一干二净,变成一个老老实实的宅院,何来刚才的小镇? 一切皆是幻象。 可是这宅院就有些,阴森了,尤为熟悉。 眼前一副画面铺天盖地的压来,将庄俞吞噬而去。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自己成了看客?还是别人有意为之?就连刚才所遇到的小镇,同周槐颇为相似,皆是少年的心路历程。 整个人被禁锢外时间光阴某处,看着“自己”过去点的,寻找蛛丝马迹。 画面中。 庄俞顿了顿,吓了一跳,紧了紧怀中的背篓,如此说来小姑娘瞧得见面前的女鬼,不免心思陡寒,裹着布条的锈剑,顺势而劈,一道金芒略过,却被女鬼躲了去,所过之处,草木皆冰。 “你玩真的?”红衣女鬼怔了怔,断然没想到面前男子突然出手,杀机四伏。 “你怕个甚?我只想同你说说话,你何必刀剑相向,我虽是阴物,但从未有过害人之心,不然就你这小道尔,都用不了我一只手。” 庄俞目露精光,整个所在的位置,清辉愈加狂涌,周身数十丈范围莲子阵阵,竟是悄然布下奇门八数,灵力聚集,天然押胜阵中人,“不信,那你可以试试?” 可能少年自己都没想到,从钟元白哪里学来的本事,就这么排上了用场,暗改乾坤八数,加持己身,时时刻刻让自己处于最为有利位置。 红衣女鬼瞪大眼,看着少年周身愈加气盛,靠着阵法一时间无限拉近于自身境界,可战元婴。最让女鬼心寒的不是男子手中缠着破布的武器,而是衣袖下卧着那柄短刃,普普通通,确实危险至极,她相信只要稍加不留意,左手的短刃就足以打的她阴飞魄散。 就当她刚要开口,才发现周身有变化,行动迟缓。好嘛,不但押胜自己所属天地,还篡改了她所立之地,虽是相隔不远,却是两个天下,不断押胜持阵人,削弱阵中敌。 女鬼就有些心慌,笑了笑开口,“好了,奴家同你玩笑一翻,莫要生气,我半点不动弹。” 庄俞看了看女鬼,没有言语,毕竟初入江湖,谁知道如何。 “哥,放我出来,闷死了。”小姑娘不合时宜的嚷嚷道。 “就在里面,外面危险,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鬼。”庄俞吓唬着小可,半点未曾松懈。 “小妹妹,我才不吃人,他骗你。”女鬼冲着背篓说道。 “哥,哪有什么女鬼,外面的红衣姐姐那么漂亮,咋个是女鬼哩,我要出来,快些,肚子疼。” 庄俞没得办法,放下了背篓,石小可跑了出来,很是好奇的望着对面红衣女鬼,年轻模样,桃李之年,生的不差,想必生前有副不差的样貌。 放下了手中锈剑,但周身一丁点未曾松懈,谨慎万分。 “可以去掉脚底这些个?”女鬼问道。 庄俞装作没听到,虽是撤去了周身意象,但仍就一缕气机,牢牢的锁定这些女鬼。 “你走吧,我不是什么降魔道士,这荒山野岭没个人户,也容不得你兴风作浪,早早去往轮回。莫要耽误,自有因果报应。” “轮回?我一野鬼何来的轮回。”红衣女鬼突然嘶吼起来,面漏獠牙。 乱葬岗。 三百年前,山神娶亲,本是天作之合,奈何天意弄人,一山神灵,被夺去金身碎片,神灵气运皆碎,迎亲送亲陪护横死荒山野岭,魂魄皆碎,遍地孤魂野鬼。 而残魂又被莫名手段拘禁在了大山,不得轮回。红衣女子死前怨念冲天,化为红衣厉鬼。 庄俞不知如何同面前变了样貌的女鬼说着什么,怨念滔天,凶神恶煞,全然没有了刚才轻言轻语。 “怎么?难不成你打算超度我一番?”女鬼戏谑同他说到,在无半点好感。 石小可皱了皱淡黄的眉毛,“姐姐,你不要说我哥哥,他很好的。” “我不晓得你怎样,为何如此。但你若是对我小妹有所图,纵使你是那好意,我也不会留半点情面。”庄俞说道。 红衣女鬼呆了呆,显然没想到少年由此言语,看来有所误会,她单纯的觉得小姑娘灵秀,特殊了些,断然没有加害之意。 女子生前是一个善人,大善。行医救人,虽谈不上悬壶救世,但真真是医者仁心。寻药误入悬崖,得山神所救,坠入爱河,竟寻得山上结契秘法,本该嫁亲神灵,舍去自身阳寿,化为山野鬼魅,附身神灵气运,共结良缘。却不料惨死于成亲当天,心郁难解,化为厉鬼,从未残害过一方生灵,因为其夫君本为正位神灵,功德一洲山河,神格算不得高却是很造福乡里,得人敬佩。 “你带着这总角小丫头做甚,不知道尘世险恶?天地下可没有我这样的阴物,你不知道,这些先天孩童在阴物眼中有多明亮,六根尘明,心灵清净,本就容易招的阴物,如今还穿了法袍,就相当于黑夜中的灯火,取下纱罩,炙盛无比,秉烛夜游一般,但凡有些眼力见的修行人士,都瞧得着,无疑是多此一举,画蛇添足,更是让人生疑,初心是好,但缺少了这个……”女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庄俞将信将疑,思考一翻,石小可身着法袍是真,又聚灵之效,时刻不在滋养身体,“我怎么信你,说出你的要求。” “我嘛,在这腻了,出不去,你带我走,出去后各自逍遥,如何?”红衣女鬼回道。 “出去?逍遥?留得你惑乱人间,人鬼殊途,你应当知晓。”借给如今庄俞个大胆,他也断然不愿,先不说会不会残害人间,万一被人打杀,不也是自己的罪过?还不如囚禁于深山老林,得过且过。 “你如何信我?” “如何信得?” 女鬼眼神幽幽,面前男子到底是滴水不进,“那这样我先帮丫头将法袍“脱”下来,重新“缝制”一二?放心,我做的……接触过法门。” 红衣女鬼缓缓往小姑娘跟前走去,庄俞犹如针毡,又一次从地上拿起那裹着布的宽刃剑,金芒大作,“你要是胆敢伤了她一根毫毛,我纵使拼了一身道行不要,也会拘禁你的残魂,你懂的,无关你生前如何。”庄俞死死锁定女鬼。 小姑娘反到丁点不害怕,还主动上前,居然触摸到了女鬼,“姐姐,你别同我哥哥吵架。” 女鬼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小脑袋,一件金丝流光的法衣从石小可身上剥了出来,正是钟元白亲手送的,如今整叠放在女鬼手中,金芒大作,先天压制阴物鬼怪,所以放在女鬼手中半点不轻,宛如一洲山河,竟压的红衣女鬼身形佝偻,终是有些大意。 女鬼刚往前倾斜少许,离小姑娘太近,这才发现一把锋锐的短刃正死死抵住眉心,毫无半点感情。如今小姑娘没了法袍保护,就实打实的站在女鬼跟前,少年不得不如此。 女鬼再是拿不动手中法衣,金丝流淌,天然威压,不免扑倒在地,生生咳嗦起来,气息萎靡,五指飞速挑动,剥离法袍金丝,却是尤为吃力,金丝镶入血肉,整个手掌血肉模糊,十指连心,疼痛难忍。 庄俞在一旁有些沉默,无冤无仇,何来如此,为求得自由,又何故?稍稍收回短刃惊砶,但气机仍不曾松懈。 红衣女鬼将整个法袍上暗金法丝通通抽离,重新”剥茧抽丝”后,变得暗淡无光。又用自己残魂凝为“针线”,重新“缝制”法袍,呕心沥血,身形竟是削弱几分。 “好了。你检查一翻。”红衣女鬼虚弱的把法袍递给庄俞,十指血肉模糊。 少年一翻沉默,接过法袍,眼神流光溢彩,丝丝点点看遍整个法袍后,递给小姑娘。 石小可接手后,法袍自主于身形化为一体,遁入身躯。在无之前的聚灵效果,真真变成一件防御法袍。 “你要不要紧?” “……?信我了?”女鬼应道。 庄俞回道,“行走江湖不得不妨,你我终究有别。” “江湖?你行走江湖?”女鬼嘲笑道。 庄俞没有回答。 “你喜欢打打杀杀?行走江湖?” “打打杀杀?江湖并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其他的人,比如我这样的人………” “你?你怎样的人。” “我,像我这样的好人。”庄俞回道。 女鬼狂笑起来,全然忘记腐烂的手心,剥出来的金丝全部消散,准确的是全部散入了她的手掌,削磨着她的阴神。 “好人?这天下还有好人?……” 庄俞没有说话,看着神色落寞的女鬼,虽然狰狞的狂笑却是泪流满面。 “姐姐,别哭了。我们真是好人,哥哥不会打你的。有我嘞。”石小可看着年前红衣“姐姐”,手掌血肉模糊,心疼的很。 庄俞悄然抹去周身十丈内的阵法,生死倒逆,竟引得地脉深处丝丝阴气冲洗红衣女鬼。女鬼先是一惊,异样的望了望少年,盘坐下来,疯狂吐纳最为纯净的地煞阴气,比得天地之前浊气污化的阴风舒适不少,片刻功夫,恢复得七七八八。 “你这小金丹,可以哈,不说你左手门道,就单单精通乾坤八门,逆得八数,就强了不止一点,时时压胜。”红衣女鬼如今修的阴神,现了形,就有了那鬼道身躯。 “你可得记住你答应的事。”红衣女鬼盯着庄俞。 庄俞顿了顿,才想起之前和女鬼的约定,带其出山,回想起来就有些头疼。 “你为何要出去?为了报仇?” 庄俞猜到一二,女子身子一哆嗦,往事历历在目,不免嘶吼起来,阴风阵阵…… 天色渐明,红衣女子施了一个万安福,“奴家晚上见,希望公子记得自己先前之言。” 少年想了想,对的自己是那“好人”。自然得言而有信,不然如何混迹江湖,“你大可放心,我就在此处山脉,不会离开。” 红衣女鬼笑了笑,明媚动人,竟出现在女鬼之身,像极了年岁不大的少年姑娘。 女鬼本就桃李年华,待嫁闺中,自然年岁不大,化作阴鬼,孤身三百年,日复一日,孤魂野鬼。 天色大明,但整个乱葬岗还是阴气森森,蜃气霾雾,大大小小土坡,埋着枯骨,杂草横生斑黑,尤为茂盛。 枯骨土丘,就是这些阴鬼的藏身所,日中,至阳至盛,对所有鬼魅阴物都是最大的天敌,煎熬难忍,很容易被曝晒得魂飞魄散,连野鬼也做不得,成为天地间的销骨阴风。 庄俞其实有些恼火,不论此地枯骨生前如何,但身死道销,总得有个“安身”之所,人有人道,鬼有鬼途,死人也不例外。少年简单的处理了少许,培了土,让其尽可能的看起来像个“小坟头”,不敢大些力气,总是不留心的扒拉出白骨,少年赶忙小声嘀咕,“莫怪,莫怪……” ———— 青州。 江、文二人回了宗门山头,就直接晋升内宗弟子兼隔代嫡传,昭告山河天下,真名载入宗门谱牒,真真成为人人羡慕的神仙,背靠“大官”,有的长生境祖师爷,自然如此。 如今体内掬押的残余神灵得以控制,江满文峻两人又有了“家门”,以后自然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当然也得掂量掂量其山头的势力,入了谱牒,如若在手脚长了些,那就是真没把长生境祖师爷当回事,但纵观一洲山河,想来还没有如此缺心眼的人。江满文峻二人,如今明正言顺的就搁那,前些年还有些念头的人,就得斟酌一翻。 而书生艾学义回了自己家乡,偏僻的小村,着实生活不易,枯燥无趣,可能比得私塾少了太多人,太多求道学问的人,不免就心生无力,即便自己是个儒生道人,终究是两袖清风,学问扎实,但终是化不得颗颗食粮,救的苦寒黎庶,太难。 大夏皇子化作草莽,一路南下游历,即将抵达中州南镇府司,好不逍遥。 而紫阳山的另一位祖师堂嫡传之一,辞去流云州镇府司边戊军职,身着红衣软甲,肩抗红樱长枪。镇府司一众欢送,终是送走了一位祖宗,又惊又喜,正好错过下山寻找她的福伯。 乱葬岗。 庄俞走边整个山脉,上山下山,客路青山,行舟绿水,端是个好山水、好地界,确不料背山腰有如此阴煞地处。而且整个山水气运却不曾污秽半点,让人匪夷所思。 虽讲不上俊秀灵气,但也是个好地利,不难孕育出山水精怪之属,只是整个山水气运好似被拘捏成一团,如同一团死水,流动不得;闭塞地界庄俞就有些明白女鬼所言之意。 得了钟元白很多仙家手段,堪舆望气探脉确实是道士的绝活。一山河被闭塞封禁,算不得大事儿,在凡人眼中多是那云里雾绕,看不得真切,上了山就如同进了迷宫黑夜,走不得出,或是上不得山巅。 用灵气远远叩动山水,如同镜中涟漪,荡漾开来,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江面。果然,只见的整个被封禁的山水摇曳,却是半点不曾流淌,石沉大地,波澜无惊。 庄俞就不得不思索,到底所谓何事,才能被人用不小手段,裁制天地,封禁山河气运,谈不上天时地利,太小。 少年又丈步测量虚实,全然用的凡体近一步触摸掬押封禁山水的脉络,无形中丈量“金色大网”,条天形形,烂熟于心。 又围着山脉测量乾坤八数,进一步蛛丝马迹,悄然摆下八门阵法,自身灵力化作金丝,结连整个法阵,涟漪荡漾,于整个山脉又升起一座天然禁制,覆于原被封禁的山水表面,丝丝肉眼可见的金丝流光,少年开始尝试以力破力,阵网陡然收紧,开始尝试炼化破开被封禁的山水。 如同缩了水的海绵渐小,竟是生生挣破了金丝结网,八门阵法全毁,庄俞赶忙大手挥动,消散了金网破解造成的异动,否则必然冲击整个山河,造成异动,被“大人物”感知,可就赔了本。 庄俞就皱着眉头,有些小觑了被封禁的河山。其所用之法,同少年所用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被“大人物”以大法力化去的金丝融入了河山,隐匿极好,摸不得,看不透。而庄俞所用的八门阵法,灵力金丝,就有些普通,韧劲自然不足,都是金丝结网,如同水幕天河,封禁河山,只不过被“大人物”所拘禁此方山河,显然棋高一筹,修为高出天际。 以力破力,痴心妄想。 从外方就庄俞当前修为,断无可能,只祈祷这有那“锦绣其外,败絮其中”。丝丝点点,法力残留居是牵连着整个地下脉络,维持道法不消,拘禁此方山水及山中阴魂,看来有意而为。 整个山脉有那镜花水月之感,远近高低各不同,从它山肉眼望去,云里雾绕看不得真切;身外此山远眺它山,又是一汪江河大海,绵延无际。山下人入了内,即便摸爬滚打,到了结界,便是路在脚下,也会被眼前镜花迷眼,生生止步,枯坐等死。 庄俞就有怀疑当初自个儿,怎么就背着背篓闯了进来,遇见红衣女鬼,不明不白,就牵扯因缘,而从此方山河来看,半点不小,就有些糟心。能掌拘山河事情定然不小,更何况还有一个元婴修为的鬼魅,就觉得有心无力,事情可能有些大了。 便更为仔细的搜寻起来,映照外方天地,真真切切看得山河真容,重开法眼,口诵道家金科玉律,虚空波纹动荡,涟漪阵阵,灵力化作金丝网,彻底从内部隔绝河山,架空金网,天色又明转暗,此处山河真真浮现在庄俞眼帘。 一座阴宅坐落,满目疮痍。 庄俞回过神才明白“镜花水月”真意,之前所见皆是虚无迷眼,如今才是根本。 何来秀丽河山,眼中所见皆是疮痍,枯骨坟泅,溪涧所过皆是血水,腥臭冲天,整个山水浑浊不堪,好似去了阴曹地府地狱地界,一轮猩红圆月高耸,阴森暗红。 极凶之地,懂得山山水水的庄俞一眼就知晓,有些茫然,如今深处险地,有些草率揭开山河真容,大可以一走了之,白得红衣女鬼的一翻“缝衣”功夫,但少年的心,却不能如此,过不去。 一丝灵力牢牢锁住背篓,不论小姑娘熟睡与否,都瞧不得外面,就同外面一般,山河秀丽;庄俞还是不放心,就将背篓放于身前怀里,反背着,有些不便,但安心几分。 阴宅大门半合,凶光必现,半点未见丝毫阳气,乃是一处绝阴之地,暗无天日。 庄俞壮着胆子,缓缓而前,周身清辉萦绕护持己身,以防邪祟侵扰,轻轻扣响阴宅大门,地面血迹斑斑,前方照壁被以朱砂丹青描摹出一字道家真言,很是熟悉,是那降妖除魔的天师敕令镇压一方邪祟所描,有封印之效,整个照壁四周都血红色手印,显目斥人,但所留下的天师敕令却尤为森然,半点未被污染消磨。 停了脚,照壁质里不差,想必很久前,定是大户人家,却不知如何变为凶宅。 拐了角,视野开阔,一道红衣女鬼正端着脑袋笑眯眯的望着庄俞,满目疮痍,血迹未干,右脚被一根金色铁链缠绕,锁于钉灵桩。 庄俞只觉得悚然,身处绝阴之地,污秽之物,得天独厚,又一次举起了手中布条裹绕的锈剑十四,杀机毕现,剑指昨夜相遇的女鬼。 如今少年不晓得算不算得上昨夜之感,原来兜兜转转皆在法中,如此看来,定是与此女鬼有关,虽是不知女鬼为何被钉锁于此,但比事出有因。 红衣女鬼,凹凸的眼珠,“嘿嘿,还真给你找进来了,怎么如此模样怕了,这可是你们山上人的好手段……”,指了指,脚上的金色铁链,无时无刻不在消磨女鬼阴气,炼化女鬼,全身溃烂。 “收了你那把破剑,你可别忘记昨夜答应我的言语。还是如同道家天人,斩杀阴物,得一桩功德?”红衣女鬼戏谑的望着庄俞,阴风鼓荡,一张泛白的脸浮现出来,同昨夜一样,小家碧玉。 “你们所谓的神仙人,可真是可笑,虚伪至极,就不怕往后攀登大道,滋生心魔,愧疚而死?活的还没我一阴秽之物干净……哈哈,真可笑……” 庄俞丝毫未动,“你为何引我来此?之前一切都是你准备好的?” 少年厉声说到,森寒无比,第一次被玩的团团转,而且还牵扯上小姑娘,就更不可饶恕。 “怎的?恼火了,那就过来打杀了我,得一桩功德,不然,休想走出此处宅门……”红衣女鬼嘶声道来,还未起身,就被金链拖回原处,金芒大丈…… 少年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过往很是惊讶,往事因果皆有寻得。 白依然之事有误,山神被屠,皆有缘由。 被警惕光阴长河中的少年一阵胆寒,难不成自己所追寻的全部为错? 少年不信。 时间继续往前。 阴宅内,红衣女鬼嘶吼,却被脚上锁链限制,愈发用力,金色铁链越是金光流淌,倾斜灵力,吞噬消磨女鬼阴神,竟是又消散几分,好在就当女鬼忍受不得金光消磨,眉心处一点金光大作,神灵气息弥漫,居是帮着女鬼抵挡锁链倾斜而出的敕鬼道法,保全一二。 庄俞看着红衣女鬼就有意外,本就阴秽浊物,居有神灵遗物相融,自主护道,更为可疑。 “你莫要挣扎,免得被削神断魂,这道家天人除魔卫道的法门,你受不得,即便你有的宝物,断然不可如此挥霍。” “我想听你言语一翻,说道一二,信与不信在我,说与不说在你……”庄俞问道。 女鬼安静下来,就刚才挣扎一翻,如今又便的满目疮痍,令人作呕,凹凸的眼珠盯了少年好一会儿。 黑气涌动,苍白的脸颊复原,女鬼吐露人言,“你要是带我出去,我将眉心之物送于你,以后半点不纠缠,你得送我到荆州地界,去往道家祖庭即可。” 庄俞没有答复,有些事情并不能担当的起。 “就当我求你。”女鬼匍匐下来,满目流泪,双膝跪地,眉间金光大作,竟是要剥离神灵遗物。 “你不必如此,说道一二,让我信服即可,那东西你留好,莫要剥离,免得真真迷了心智,化作厉鬼,此物断不可交于他人,保留你一丝清明。”庄俞回道。 虚空中庄俞眯着眼,看着自己所在。 全然没注意到,旁边何时立了一位黄紫贵衣的道士。 “小友,在看这光阴长河,可可寻到些蛛丝马迹?” 庄俞一惊,生硬扭过脖子,看了眼黄紫中年人。 “那就请少侠在看,完完整整的看了自己所历之事,哪位龙虎山天师已经认罪百十年,都在等这桩因果,可事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黄紫中年人伸手在虚空点上几处,晦涩难懂,皆是少年心路之一。 “仔细瞧瞧此处,暗线…为何山神被灭……为何白女子会如此,再去想想,你经过壤平……此中点点,皆是脉络……” 神秘人一闪而逝,庄俞心神震动。 光阴长河,继续往前。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考验 光阴长河铺卷,往事皆在眼前,被神秘人点出几处晦涩之处,异常显眼,时刻提醒庄俞的心神。 画卷中,少年正在破封印白依然的阵法禁制。 女鬼沉默好久,又缓缓开口,“三百年前,我被人抹杀,心有不郁,化为厉鬼,幸有眉心之物,得流一丝清明,孤孤单单昏昏沉沉在此山脉漂泊百年光阴,那时候何来如此,虽出不得禁制,但有那日月更替,那似如今,此处被所谓的道家天人化为绝阴之地,变为厉鬼浊物栖身之所。” “难道是两个不同人的手段?”庄俞听得一二。 女鬼点了点头,“对,我不清楚被谁所抹杀,但我之效将我锁于此地的之人,正是那山上的道家狗屁天师。两百年前,一年轻道门弟子误入此地,辗转多日,自始至终走不出,垂死之际,我曾现身指点迷津,赠其另一颗神灵遗物,同我眉心为一对,如此仙家重宝,作为约定,那弟子得助我脱离此方山河。当然,我也立下心魔誓言,约定不会扰乱良俗,不曾想到哪厮回了宗门,竟颠倒是非,带来了家中长辈,将奴家拘于此处,毁了此方宅门,搜刮宝物,又用道家金科玉言将我封禁于此,如同人间地狱,消磨于我,也幸得那所谓的天师,半信半疑,留了奴家一条贱命,最终困我于此,自生自灭……” “你为何而亡?”庄俞问道。 红衣女鬼抱着胳膊哭泣,掸了掸身上的红色衣裳,是那嫁娶的红妆,摇了摇头,“不知。” 庄俞停了好一会儿,缓缓而言,“朗朗乾坤,自有天道,你即有向善之心,自得清明,相信我,这个世道虽然不好,但他绝不算不上差,魔由心生,亘古不变,天道最清楚。” “你信我?”红衣女鬼看向面前少年,心虚清宁。 “信。”庄俞回道。 “那请你带我出去,我觉不惑乱俗世,负责神魂皆毁。”女鬼恳求道。 “你是为了报仇?” 女鬼顿了顿,有些迷茫,“对,我要他偿还一切。” “报仇?你应该清楚道家祖庭是什么地方,别说你,就连中五境也不见得有资格。” 红衣女鬼笑了笑,格外明亮,放了一口心气,“我这一生,都是如此,够了……心神俱灭也好,我总得去瞅瞅那个道士如何,过的怎样,总得看看仇人模样,飞蛾扑火也罢,我都愿意。清楚被何人所抹杀,但我想出去看看,作为曾经的约定,值!” “如此说来,你已经是三百余岁的阴鬼了?”庄俞问道。 空气莫名的窒息,红衣女鬼目瞪口呆望着面前的少年,声音陡寒的说道,“我年方二十,何来三百岁之说,有没有礼貌?” 庄俞望着暴走的女鬼,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讲啥。 “我如何救你?你就能肯定我做的?” “我也不知晓,总得有一丝希望,我可不会再有两百年光阴,这锁链随时都足以毁了我阴神……”女鬼喃喃细语。 “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庄俞说道。 “…?如何。” “将一缕本命阴魂交于我,倘若出了此方山河,别只记得报仇,多看看人间,也许不差,还有我不知晓何时去往荆州地界,毕竟我连中都尚未走过。”庄俞回答道。 红衣女鬼反而没有在意庄俞所讲的本命阴魂,反而说道,“你如何游历江湖?” 庄俞看了看,用手指了指地面,“用脚走。” “用脚?你莫不是在逗我?” “江湖就得脚踏实地,如果飞来飞去岂不是少了太多乐趣?”庄俞回道。 红衣女鬼笑了笑,眉间涌动,一丝本命阴魂从阴神剥离,却丝毫不曾痛苦,好似解脱一样,看见了别处天地。 阴魂漂于庄俞身前,“你就如此信我?” “我一浊物,迟早都得死,没什么赌不起;你要不要我眉心之物,都可赠予你,就算你反悔,凭借这缕神魂,让我魂飞魄散都可,全当是你昨夜信我,让我看到世间还有如此清澈如一小姑娘,很知足了。我不怨天地,只恨自己生如蝼蚁,活该如此。”女鬼怅然如失,全然无关性命。 “放心,他日我定会还阴魂,阴魂归一,定不损分毫,也是对你的约束,莫怪。”庄俞将丝丝本命阴神,化入脑海,多了一丝丝与女鬼间的联系,只要自己一个念头,毁去本命阴魂,面前女鬼就会形销立散。 “如何救你,这可是两个手段,破了此处地界,还有外方禁制,你得知晓。”庄俞说到。 “你问我?我如何知晓?只要你助我脱离此方山河,别说我眉心之物,就是做你的鬼道情缘,春风一度都随你……”红衣女鬼言出惊人,委婉动人,吓的少年一阵失神胆寒。 庄俞赶忙上前,观得那真意流淌灵桩。整 个金柱高莫八尺有余,三尺入的地下,甚是牢固,钉住此方山水跟脚,汲取山水气运源源不断汇入钉灵桩;以整个灵柱为中心,地面用着朱砂丹青描摹出大大的“敕”字,刚正不阿,金光流淌,几百年光阴未曾消磨,可见功力深厚。 手指顺其划过,丝丝清凉,透彻心扉。庄俞一手紧紧握住钉灵力,浑身法力澎湃,但整个柱子浑然不动。 少年思索一翻,脚底金光大作,竟是一道阵法,缓缓成型,加持己身,又仔细的看了眼地面朱砂绘青,看来字迹尤为关键,只是如何毁去?就有些为难。 庄俞思索一翻,看了眼红眼女鬼,“如此朱砂丹青轻易毁不得,唯有以污秽之物破之,准确的来说,就是用你的心头血浸染,污浊于其,得解。” 红衣女鬼没有思索,指尖划过手腕,丝丝黑色污血被法力牵引而来,飘于空中,腥臭无比,滴落于地面,汇入朱砂丹青,黑烟缭绕,字迹被腐蚀消散;红衣女鬼瞧了有用,就更为卖力,一时间黑血流淌,瞬间淹没地面,字迹消散后,整个钉灵桩颤抖起来。 果真如此,天下清明之物,都惧怕阴祟之物。当庄俞再一次双手握住钉灵桩之时,金光大作,一副被藏于桩内的画卷铺开。 画中一老人,仙气十足,身着紫衣,抚须而言,“道友为何怀我阵法,莫要轻信了妖言,助纣为虐。”话罢,画卷全无。 红衣女鬼呲牙咧嘴,扑了过来,不料又一次被锁链困于原地。 庄俞毅然决然的拔起了顶灵桩,捆于女鬼脚上的金色铁链凭空消失,留得一把极重的灵柱于手内。 女鬼有些木然,全然没想到如此之快就脱离了苦海,还得自由之身,起了身,迈了脚,很久没有这般如此,冲着庄俞施了一个万安福,以表感谢。 只是刚走几步,面前的照壁金光流淌,女鬼被金光击飞,口吐浊血,萎靡不振,但整个照壁反而满天金霞,竟要炼化女鬼。 庄俞赶忙灵力凝为大手,一巴掌毁去照壁。天地清明归真,大日朗照,可见日月,原本的阴宅真真暴露天下,在无半点阴气,被灼日烈阳,瞬间清除个干净,山河俱现。 “多谢相助,如今炙阳天,我露不得面,有伤阴神,晚上还是此处……”女鬼话吧,化作一缕青烟飘入最小的土丘,真是庄俞之前培了土,如今处于宅门西角。 如今身处宅门的庄俞,还是有些不信此处为真,诺大宅门被倾覆,变得这般光景。不论女鬼所言是否全然为真,但一宅门倾覆为真。 如今的此方山头,在无之前半点异样。只是外围的另一番禁制,少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何破去或是毁掉,就很伤脑筋。 而从阴宅拔出的那枚钉灵桩竟变得犹如金针大小,全然成为无主之物。庄俞对这些山上仙家玩意就很好奇,毕竟见得不多。 私塾读书五年,有关山上法宝灵器之类的太少,好似江满就一件,但从来也未曾让他人看过,是类似一只碧青玉镯,形似水龙,头尾相衔,青光流淌,十足真意;被小公子当成了“宝贝”,其实不然,毕竟事关大道,不可半点儿戏,庄俞很理解。 书生艾学义的一把很是白描的纸扇,空荡荡,无半点题字绘图,却让他看得尤为紧;而女子陈白安则是腰间的一枚紫金铃铛,却从不做响,小姑娘没少拿着摇曳,完完整整却无半点声音,就连庄俞也有些纳闷;而最是话少的文峻却是玩意最多,可能品轶算不得高,但也让大开眼界。 至于其他“宝贝”,就是金丹天劫时钟元白那只破碎绿如意,只是被毁了个干净。 然后就是手中这把摸不着头脑、脾气古怪的锈剑十四,被配上了一把有些许之不合的剑鞘;身上一只仙家咫尺物金丝钱袋,在无其他。 少年还是有些窃喜,毕竟刚下山不久,就得了一件宝物,虽说凑合,但对于浊物鬼魅先天压制,很是不错。得了宝贝,自然高兴,自然江湖不算差。 生了火,紧靠山脉溪涧的树荫地。石小可取出了笔墨,又开始抄书,看那几本登山之法,多是那道家祖庭流出,所以庄俞就很伤脑筋。作为一方天下道家大同及大成之地,修道之人的朝圣地,自然人人敬畏,对于人族功效巨大。 只是家大业大,就难免有些苍蝇,毕竟道家天人一说,非同凡响。作为如今炼气修行最为认可的山上登门一途,自然如此。 万变不离其宗。 道家集大成,从而演变如今的天下万法,皆有渊源,源头可循,当然武道一途除外。 其余各家仙家法术门路多是岔路分道而来,才有的如今天地百家争鸣,三教九流,花团锦簇。由此衍生万道,贡献自然不用多讲。 于其所说捅了道家门厅,那就真真捅了山上的“马蜂窝”,所说中土天下半点不小,别的不谈,就单单整个大荒的山头仙门,就足够其美美喝上一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书生艾学义的大道一途,虽用不上道家的“坐禅机”、“打忘语”,凭借肚中学问,内省己身,但依旧逃不过道家“周天搬运大法”,汲取天地灵气,储藏于身。 而多数炼气修行者,多是借用已有道家术法,例如“大周天行气法”、“十六段锦”,也有某些打磨筋骨强身基本功,如学剑用到的“站桩功”,静心的“松静.功”。以及观想人生小天地的“观想法”等等,诸如此类,道家功法太广太大,同时也很是繁杂;有那由简入繁,由一化千的先贤祖法根源。 试问天下谁惹的起?对道庭不敬,就是对自己的大道所持怀疑,太难。 庄俞卧靠在大树阴凉处,扫了一眼抄书的小姑娘,又顶着手里这把于道家天人又莫大关联的山上宝物钉灵桩,眉头紧皱,太过为难。 如此宝物思蜀一翻便好,但现存于红衣女鬼的关联可半点不小,如何说的或是去往荆州道家祖庭,都是将来的大问题,最起码三五年时辰又能如何?到了荆州又如何说的?没个中五境的修为,跻身中五境端是不的够,摸得着上五境长生门才能去想。而这些根本不是庄俞现在敢去想的问题,别说越过中五境,叩首长生之门,就说眼前金丹修为,半点见不到精进分毫。说实话,少年如今可能都不晓得修道为何物,莫名挨了天雷,结了金丹,还不知以后元婴大道在何处,当真不可多想,踏踏实实修道才是根本。 汲于人之贫,扶于人之困。 既然插了手自然管的,看来有些个仙家江湖半点儿戏不得,总得小心翼翼,管自然是要管,庄俞脑子想着,盘弄着手中的钉灵桩,掷于空中,竟迎风大长,普光万照,金灿流云,竟是比先前阴宅所定之处,大了不只一点半点,凭空暴涨了数丈有余,只是在无半点神韵,缺少了一丝道家天人真意,看样子要配上道家的金科玉律、口含天宪方能真显神威。只是迎风而长的灵桩,却是不过片刻,庄俞体内的灵气就被彻底汲取一空,绵软无力,靠在树梢动弹不得。 化为针丝洪流落于庄俞手心,稍过休息一翻,赶忙下了树,盘坐于地,内视自身小天地,整个“山川窍穴”溃堤洪流,疯狂吞吐天地灵气,就连气海丹室的一汪莲池都枯萎少许,着实灵气被抽了个干净。 庄俞赶忙运起道家“大周天行气法及周天搬运法”,主动汲取天地灵气,运用“十六段锦”层层走过体内窍穴,重新“筑堤”养体内“关隘”,观想自身天地,修复溃堤窍穴;又是运得“松静.功”气息若有若无,于天地相合,竟然坐起了道家禅机,端坐稳正,好似凭空消失,但又真真在那,可有可无,真真入了禅意,体内丹室快速充盈。 石小可就有些好奇少年的奇异之处,周身真意流露,好若水流缓动,柔和无比。伸出小手俱是摸不得真切,好似静中水月,波纹荡漾,扭曲开来,不得真实。 整个原本风淡云轻的林荫河畔,竟也好似时间终止,河涧水流不在流淌,溪鱼纷纷往河畔涌来,欢快无比,整个天地除了一个茫然的小姑娘,就是从河畔跃起的巴掌大小的鱼儿。 小姑娘被吸引过去,竟是凭空就接住一位青鱼,活蹦乱跳,端的是晚饭有了着落;竟是拿了背篓,倒出里面物件儿,装起了鱼,乐此不疲,整整慢慢一箩筐,虽是离了水面,却未曾干涸而死。 留下了两尾较小的青鱼,其余又统统放回了河里,却仍是密密麻麻挤在河畔,“走吧走吧,今天够吃了,够了够了……”。小姑娘很开心,晚饭有了着落,而且小鱼还舍不得走,她就有些开心,看样子是鱼儿喜欢她,一时间嘿嘿大笑,喜气洋洋,小嘴咧的老大,笑的合不拢。 “走吧,走吧,一会儿别个来了,可就要小心变成了别人锅里的酸菜鱼……”小姑娘说完就咽了口水,行走江湖有一段时间了,好久没吃到酸菜鱼,而今还是她自己“捉”来的,很是满足期待;不免又想到如果其他人来做,滋味如何,比不比得上哥哥所煮的鱼头,毕竟每次都是他夹给自己,很是好吃。如今,正好两尾,正好一人一头哩。 小姑娘犯了困,倒是很乖巧,抱来背篓,放下庄俞跟前,钻进背篓,仰着头吐着气泡,以天地作为棉被酣睡起来,一席好梦,好不快哉;旁边的黑锅里盛了些水,正养着那两尾青鱼,游得好不快活。 庄俞醒来时第一眼,就见得跟前的小姑娘仰头酣睡,锅中两尾鱼,虽说有些好奇由来,但也懂得小姑娘的念头。 这时,山河才真正流转,在无半点隔滞光阴。取出带出的自家酸菜,住煮一锅鱼,身在江湖将就不得,好在有些干粮,就着鲜鱼汤,很是不错。 石小可揉着眼睛醒来,就想着锅里沸腾滚热的鱼汤,睡意全无,清醒过来,翻出背篓,蹲在火堆旁,添些柴火眼巴巴的等着鱼汤出锅。 月朗星稀,庄俞石小可喝着鱼汤,“哥,今儿有两个鱼头哩,嘿嘿……” 庄俞微微一笑,也就直接拿起鱼头啃食起来,满嘴油腻,相视一笑,格外的鲜香。 坐于枝头的红衣女鬼看着火堆二人,一时间思绪纷飞,心中也不觉欣喜几分,也许人间真如他所说还可以。 女鬼不愿打搅两人,更是怕地上的炽盛堆火,至阳至刚,很是克制浊物鬼魅。 庄俞发现了枝头盘坐了好半天女鬼,招呼了一声,女鬼思索半天,才轻飘飘的落了地。 小姑娘见了后,赶忙端着黑碗,“红衣姐姐,你要吃嘛,可香哩……” 女鬼微微一笑,很是羡慕,只是如此人间食物,岂是她阴鬼消受的半点,便说了句假话,“你快些吃,我不饿……” 小姑娘点了点头,大口渴着鱼汤,笑眯眯望着她,很是满足。 “你如何寻得我们?” “这还用寻?如此炽盛篝火,如夜中秉烛,自然真明无比……”女鬼答道。 庄俞点了点头,摊开手心,一枚金针,正是那钉灵桩。“如今我们唯有从此下些功夫,看看能不能破去此方禁制,只不过如此一来,被“大人物”心神感应,就不免会有嫁祸于道庭之嫌,也是半点不小的事情,也得斟酌……” “嫁祸之嫌?他道门天师颠倒是非,封压我整整二百余年,如今即便如此,也算不得什么……”红衣女鬼气冲冲说着,鼓着腮帮,除了脸色泛白,真是看不出有鬼魂之嫌。 毕竟红衣女鬼如今修的阴神,又有一件本命仙家宝物,未失清明实属难得,又有元婴修为,自然同孤魂野鬼有所不同。 “你生前姓名可还记得?”庄俞问道。 红衣女鬼思绪飘渺,缓缓开口说道,“白……依……然,好像是……”近三百年光阴,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也根本无人问起过她的名讳。 “白依然?嗯,好名字,还记得生前真名,看样子本性未失,很难得……” 红衣女鬼白了一眼少年,问道,“你?” “我叫曹即明,你知晓就行。”庄俞说到自己化名时看了一下石小可,小姑娘停了停,望了眼他,没有言语,继续喝鱼汤。 “如何从此方河山出去,还能不能让山河完整,莫要损坏,就连这处破财宅院也留下来?”女鬼问道。 庄俞低眼瞅了瞅手里如同细针的钉灵桩,“不能肯定,如今只得希望这玩意儿能破的了这层“金网”,即便开道“门户”,也足够了。至于我是例外,毕竟此处禁制针对的就是原本身在此处的“山山水水”,有意掩盖真像,我一外人误了进来,马马虎虎出的去,现在主要在你。祈祷这钉灵桩能破出一道“门”即可。” “你尽力就好,实在不行也够了,这山这么大,以后夜晚出来巡巡山,很知足,可以的话,以后再经过这里,带着小姑娘来看一眼我,同我讲讲外面江湖是个什么样,有么个你说的那么好……”白依然讲道。 “你莫要说丧气话,我尽最大努力,带你出去。这个世道还是有理有据的,同样是有有冤可申,总有人管的。”庄俞回道。 “曹即明?”女鬼喊道。 庄俞怔了怔,行走江湖第一次有人喊了自己的化名,有些陌生不习惯,还是一个被抹杀的女鬼。“嗯?” “谢谢。”女鬼说道。 庄俞站了好久,看着如今心神好了太多的女鬼白依然,满面春风,“不用。” 白依然看着面前灿如星光的少年,也是会心一笑,像极了曾经的心上人,就是个子有些低,有点黑糗,但待人却是一样,诚心诚意,造福一方百姓,名望颇高。 少年看着失了神的红衣女鬼,不知其想到什么,辛福洋溢,花样年华。小姑娘看着面前红衣女子一脸傻笑,也是欣喜,跟着傻笑起来。 于是,黑暗中火堆前,有了三个傻子;最小的哈哈哈大笑,合不拢嘴,红衣女子也是掩着嘴跟着傻笑,少年则是无奈的摇着头,心情大好。 “好了,我们开始吧,能不能行,就在今夜了。”庄俞说道。 从背篓里取出朱砂,在河畔寻得一处极平处,放好池墨,小姑娘忙着研磨。 庄俞白天就在整个山脉逛了好久,最终落脚此处,河流以内就是圈盖此处山河的“金丝大网”,虽是河畔,但对凡人来讲,望去的确是一方汪洋大海,无边无涯。 河畔平地,庄俞捏起研磨好了朱砂描摹出一个道家真字“敕”,印在地面,褶褶生辉。 虽说同道家天人隔空刻字相差较大,做不得凝结灵气宛如金丝,印刻虚空,成就道家真言金律。但地面的“敕”字到底是暗淡无光,比不得。 庄俞亲手拂过,灵气流转,整个地面字迹清辉闪过,取出手心钉灵桩,迎风化作一根锋锐的“针芒”,悬于真字上,金丝相连,疯狂牵引地面“敕”字光晕,汲取天地灵气和此方山水,迅速充盈,整个灵桩几近透亮。 看到灵桩饱和后,庄俞迅速握住,做投掷状,马步扎实稳重,脚底事先布置的八门生辉,迅速聚集凝结自身,周身波动愈加骇人,少年瞬间抽空体内灵气,通过体内层层关隘窍穴,全部汇入右手灵桩,奋力掷出后,在无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女鬼白依然很是紧张,望着被掷出的“针芒”,好似一道锋锐的剑痕划过夜空,迅速攀高,然后叩首山水禁制,宛如石子投入大海,由原本的水纹荡漾,变得波涛汹涌。整个被“针芒”触到的山水禁制变得暴躁不堪,疯狂抵制灵力澎湃的“针芒”。 夜空中,一抹骤白“针芒”就这么钉在山上禁制上,原本肉眼不得见的“金丝大网”也显露出来,光泽流淌,从整个“金网”抽取能量,反制“针芒”,不相上下,竟是僵持下来,只是两物都迅速暗淡,灵力消散不小。 庄俞看到此,就赶忙席地而坐,牵引月辉,疯狂吞吐,灵力化作一把金丝从地面朱砂大字迅速升空,结连“针芒”,源源不断的抽取地面天地灵气。远远望去,如同一天金色溪水,缓缓逆流,去往天上云层,汇入钉灵桩,疯狂消磨“金色大网。” 到叫地面的盘坐的少年一阵萎靡,脸色苍白,强撑着灵气化作金丝媒介,牵引真“敕”聚集的真意灵气,去往天上,汇入针芒。 整个“针芒”所刺的“金网”,终是耗不过有着源头活水的钉灵桩,“金网”破了三根,一时间整个钉灵桩冲了出去,撕开一道“门户”。 “快,你先走。”庄俞撑着最后一口气力冲着红衣女鬼说道。“金网”似是被人挑衅,金丝流动,竟是要迅速合拢。 红衣女鬼顿了一下,望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少年,化作一缕青烟,去往天上,迅速穿过“门户”,出了此方山河,变为真自由。 庄俞望着青烟略过撕裂的口子,微微一笑,然后彻底昏死过去,消耗太大,体内丹室原本汪洋的“海水”变得干涸,青莲疯狂摇曳,吞吐天地灵气入体,层层关隘,汇入丹室后,又流经身体他处,滋养血肉,消除过渡消耗所带来的不适。 外处山河。 女鬼白依然落了地,还有些不敢相信如今真自由,不免觉得山河大好,伴随阴风漂流,好不惬意;似是有想到什么赶忙回去,正好位于河畔对岸,遥遥相望,少年昏死在地,小姑娘用着衣角帮着檫汗,喂水,又跑去填了一把火,拿来一片大叶做扇,坐在少年跟前,乖乖等着哥哥醒来。 女鬼往前一步,面前一道无形结界阻挡了去路,似是察觉阴气炽盛,一时间整个原本归于虚无的“金网”又一次金光大作,很是抵制鬼魅阴浊。看来的确如此,此方山河禁制就是为了封禁阴魂。 庄俞醒来的时候,就好上许多,小姑娘赶忙上前询问情况,少年摸了摸小脑袋,笑声解释一二,回过头望向河畔对岸,一红衣女鬼正摇摇相忘,口型未动,似是说着什么。 少年心神会意,明白女鬼的言辞,是又一次同他道谢。 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就着火光,不免还是觉得费力,很饿。又看了眼红衣女鬼,就收拾了东西,扑灭了火堆。 小姑娘看着庄俞收了东西,就早早翻进背篓蹲好,月黑风高,有些怕怕。 背起背篓,稍稍饶了几步,以免打湿了鞋,然后一步跨出山水结界,毫无阻滞,果然此处只是针对“局中人”。 红衣女鬼赶忙上前接过背篓,庄俞寻了一处地,燃了火,又捉了鱼煮汤,饿的紧有些。 白依然就做的比较远,靠着大石,远远看着一大一小相互依偎着,吵吵着还要吃,忘记刚吃没过多久。 “曹恩公,大恩不言谢,倘若这回去往道庭大难不死,我这一身修为将来都能赠予你,炼成何物都在无你……”女鬼讲到。 “你大可不必。”庄俞一口回绝。不论所谓元婴阴魂有多稀有,还心智清明,自愿被炼化,说是一道莫大的仙家机缘也不过分。 “你这把破剑有些古怪,缺了灵魂……” “灵魂?”庄俞问道。 “嗯,我说不上来,以后如果你遇到敌人,我可以帮你,毕竟兵器一类缺了灵魂,同样会品轶下降,这样你的战力就会暴涨,毕竟多了一把元婴武器,有了自主思想。”红衣女鬼说道。 庄俞就有些想明白女鬼刚才的一番话的言外之意,所谓赠修为被炼化都指的是这。只是一但化作灵类,就会被抹去思想意识,在无其他,虽是可以在漫长的光阴长河中重新孕育灵智,开启思想意识,但后天有剑、器孕育的灵智,终究不是原本,不是最初的自己。 “以后的事儿以后讲。这些个先不提。”庄俞回道。 “呐……这个给你……”白依然抛给他一个瓶子,庄俞一把接过,望了望女鬼。 “这是我住的地方,以后白天我就在里面,方便你携带,夜晚我才能出来活动,辛苦你了……” 庄俞还是有些伤感,可怜人,连个家都没得,居然就寄住在白玉瓶中,轻轻放于胸怀。 不免又想到刚才飞了出去的“针芒”,有些心痛,没想到还没捂热,就弄丢了,也晓得不晓得能不能找到,庄俞望望灵桩飞出的方向。毕竟那是自己游历江湖得的第一件仙家物件,很有意义。 沿路两岸石崖,一道峡谷石缝绵延向前,石子路通向尽头,无限缩小,看来还是有些距离。 踏着小道,肩着小姑娘,樣荡着往前。 路经一座祠庙,墙倒梁断,满是灰尘,只留门框,四方通透,全然无有半点神像。 仅存的门框上还勉强能瞅着几个大字。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看样子是山神庙,可是也难免过于破烂,没见半点香火,无人打扫修缮。 少年不免又想到几年前从南边逃亡途径的桂竹山城隍庙,那时候才真真是个孩子,十二年纪,哪里知道什么神仙修行。可转眼几年间,路途大变,少年还是个少年,但天地已不是当时以为的天地。 无奈,庄俞很不忍,就放下了小姑娘,打算如何简单收拾收拾,毕竟遇到了,就得管。 往前处远眺,约莫十里地外有人间烟火,入了秋,长烟直上,有了凉意,不知不觉离乡两几有余。 只是如此祠庙如何修缮就是大问题,庄俞坐在石墩上,仰头望着那几个模糊不堪的大字,就觉得不应该,本属山河神灵,功德造化;立了祠庙,就应当有人管,毕竟方圆有了人户。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就靠着石墩生了火,拢着袖,心情不喜,愣愣的坐着。 可能是山涧有人瞧着了这边的烟火,就走过来一位老妪,满头杂发同庄俞招呼道,“外边的后生?” 庄俞赶忙起身,瞅着面前佝偻的老妪,上了年纪,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可能是入了秋,有些凉意,到底是人生七十古来稀,岁月无情。 “唉,是从外个来的,老人家……” “唉?你说个啥?”老妪重复道。 庄俞大声说道,“老人家,我们从外面来的,途径这里,晚上想借个地儿……” “哦,好久没有年轻后生来了,有的……”说着从破口袋取出两三发了霉的香烛,取了火折子点了火,步履蹒跚奋力的将香柱插入了侧面的墙角。 庄俞这才留意墙角有了不少的香灰,看样子就是面前老妪时不时记得,闲了时间,就来上柱香。 “老人家,这山神庙咋个毁了?村子里也没人帮忙重建?” “啊……”老妪叹息一声,“这庙早都毁了,建不得喽,一建起来就会莫名垮掉,留不住啊,我的祖父说过这山神没了,庙怎么个立得起来?如今,没个山水神灵保佑,村里一代不如一代,子孙凋零,动不动就夭折,坏了风水,没了山神保佑……” 夜晚,少年借宿此处。 熟悉的葱油面,老妪很高兴今个有了后生来了家里,亲自端上一碗,就真觉得老了。仍是不停的往着小姑娘碗里夹些,生怕不够,饿了孩子,小姑娘也不说话,大口扒拉着热腾腾的葱油面,眼睛笑的如同月牙,一点不觉得碗里多…… 有了屋子,小姑娘就睡的早,连续几月的颠簸确实好觉不多,睡的很沉。 月色降临,女鬼白依然就飘了出来,落了地,就看到坐于门槛的庄俞,想着心事,“唉?,找到人家了,这下能好生修整修整了。” 话罢,才出了门口,往整个山脚看,有些好奇,突然神色僵硬呆滞,面无表情,身形颤抖,化作一缕青烟散入山下。 庄俞不紧不慢的起了身,一步一步去往天明时停脚的祠庙,不用多想,只要是那真白依然,定是会第一时间去往那心心念念之处。 毫无意外,庄俞赶来的时候,白依然呆坐石墩,靠着门框,两行血泪,太过伤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天下人天下事,说不得清楚,即使是有那高规格,有哪些所谓的条条框框的规矩,约定俗成的“方圆”也只能固住“山下人”,却是难以止住山巅。世间诸多道法斑杂,谁又能说的清,下一个遭了罪的能不是自己,或者变成大修士的掌中蝼蚁,用来观道“查缺补漏”,时不时被观道心,成全他人。 世间诸法太多,说不清也道不明。就好似如今化为鬼魅的白依然,万般道法皆有心念而起,心有不甘难结难郁,跳脱轮回,迈入最是被修道人嫌的鬼道路途,都是如此。 如此,光阴长河,少年也并未看出任何,即便白依然之话,有假,循规蹈矩;亦或是那山神被杀的缘由不似其说的那般简单,都是如此。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往事所为 少年沉浸光阴画卷,不知真真假假,看着曾经的自己,点点滴滴。 画卷中…… 庄俞脚下的土地正是那曾经人杰地灵的壤平,只是百年来渐次凋零,想来用不了多久,会又是一处不毛之地。 少年回想着昨晚女鬼的言语,“先生”二字还是很窃喜,虽是如今算不得,留待将来也好些。那知那红衣女鬼又同他说道:恩公谦虚得紧,为人处世懂得道理顺序,就很为难得,不知超越了多少山上神仙。 问道无先后,术业有专攻。达者为先,无关境界高低。 多读书当然没错,少年心中想着,多好的文章,古来圣贤果然才思如涌泉,文章好学问大,让我辈后人有所借鉴,不懂可以看,可以学。 壤平端的好地方,坐北朝南,南方相对平缓些,两道石崖细缝成了连接外界的唯一通道,说世外桃源也算不得过分,只是如今,却是人丁不旺,迟暮沉沉,很是可惜。 青年壮丁太少,总得来说修建山庙就落在了庄俞一人肩上,但是没花多少功夫,前前后后一座小庙就垒了出来,全部有条石砌成,庙顶都是上好的梨木,门框也是崭新,左右两耳通透照明。内里,少年则铸了个土墩,新做上一张小木桌,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只香炉,整个庙宇在无其他。 只是少了根本,缺了神灵,就是一座无用的石屋罢了,说来到底有些可惜。 庄俞仍是在门框上落笔,同样是那“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几字,他觉得就很好,最少是曾经壤平这个小地方给此方山神最大的认可肯定,再好不过。 只是泥墩空荡,看过去很不好,少年取来红纸,就间间单单的写了“山神显应”几字,真真切切,他不清楚该如何下笔或是写些什么,只觉的如此足矣,就是对逝去的山神最大善意。 庄俞不清楚那红衣女鬼会不会怪他擅自主张,做的不够好。少年还是用了心,一砖一瓦,都是亲自动手;老妪就每天步行很远和小姑娘一同过来送些食物,当然偶尔也会刚刚送了饭的小姑娘,回了房子,又会折返回来,带上一些水,重新在山神庙旁边待上一会儿,再沿路走走停停,花费好久的功夫回小屋;老妪呢都会在远处望着小姑娘,一直等她回了屋。 星星稀落的时辰,小姑娘就会巴巴的望着山下那堆火,等着哥哥回家,或是玩着手指,读读书,毕竟在她的心里,庄俞是那种喜欢听话读书的孩子。 如今,山神立了起来,少年反而没有动身的迹象,反而好似淡忘了江湖,停了脚步,走走壤平的层层山水。 女鬼白依然最近就很少出现,庄俞也就把白玉瓶放在了自己现如今住下的屋子,不在去管。其实精神中一丝联系就能让他感知女鬼的迹象,多是等到后夜,村子安详后,化作青烟去往山脚新筑起的山神庙,枯坐一夜,只是故人终究不在,独留鬼魅存于阳间,不得轮回。 庄俞闲了时间,就会把自己所见所闻全部都写下来,留于白纸簪花小楷很是秀气,毕竟如此真江湖事迹值得如此,故事总得留下去,尤其是做得对的事儿。 ———— 西方净土。 陈白安同家中长辈行到了须弥山,佛门朝圣之地。 从山脚望去,整个灵山宝像光晕,鎏金宫殿恢宏高立,人间香火汇聚,佛音绕梁,贯穿整个须弥山地界,入耳入肺,不偏不倚,入了心耳,只觉得清凉阵阵,空境祥和,六感敏灵。 “师父,这经文真好,我们也请个和尚回去念经,都不用吃苦修行,每天学着老秃驴念念经;睡睡觉,境界蹭蹭往上涨……”陈白安说道。 女子翻着白眼,没敢气的说道,“要不也送你来这,当个尼姑,不沾染红尘事果,你也可以……” “佛门修行可不是念念经、睡睡觉难么简单,必须就很清净,始终如一。镜花空明,于睡梦中熬炼己身,修的涅槃金身,独一无二。修行多靠的是一个“悟”字,没有炼气修行里花哨,多是一力降十会,排山倒海,容不得半点玩笑。你莫要在嚼舌根,否则我老娘拍了你的嘴。” 陈白安嘟了嘟嘴,不以为然,何况女子也只是说说而已,又怎会真动手。 女子有心无力,又讲道,“此方须弥山,早已和得了道的佛僧入了梦,整个灵山都在其中,你真当入梦不得什么?这天下何人何事不曾演化?其空识界独一无二,万般由来,皆逃不过其法眼。” “施主,莫要怪罪小友,不知者不罪,欢迎做客须弥山,请移步尊驾……” 恢宏的声音贯穿整个山脉,整个宫殿光晕缭绕,一道金色阶梯从山下凭空生来,直至女子和陈白安脚下,两个金色铜人御风而来。 “请尊驾移步……”为首的金身罗汉,施了礼。 果然还是一个模样,女子心里想到,毕竟不是第一次造访须弥山。 金身罗汉在前引路,沿着鎏金阶梯步步登高,去往鎏金殿堂,每当陈白安跨出一步,身后的都自行消弭,但脚底却又是那真真的实物无疑,就叫她暗暗心喜,如此宝贝,要是能收入口袋就是真好了。 鎏金殿前。 一入定老僧起了身,脑后宝像光晕,慈眉善目同两人说道,“叶宗主好久不见,敢问再次造访我灵山地界,所谓何事?” 叶姓女子抽了抽嘴,都几百载光阴过去了,这群和尚还是死板古怪,中规中矩。 “我门下又一弟子,需得灵山一金身法门,打磨打磨。” 叶山柳。 流云州紫阳山宗主,青远境女子武夫,伪武神,以被王朝仙家秘密记录的八大山巅人物之一。 化名叶盼儿,小家碧玉的名字,当然其真名叶山柳所知甚少,除了些老不死的会时不时喊上一句“柳妹子”,那就在同她紫阳山问拳,半点不可气。当然如果喊上一句“盼儿妹子”,她反而会欣喜应回去,高高兴兴,到叫人琢磨不透,百年光阴这位即将登顶的女子武神,境界高之又高,又究竟是何心性。 老僧隐去周身气象,看了看旁边的女子陈白安,看样子就是此弟子,便开口说道,“佛门道法,得自己有本领来取,而不是白给。” 叶山柳眉头紧缩,这帮灵山秃驴从来脑子进不得半点油水,自己这弟子也算不得差,又何来如此,当即暴躁起来,“怎的?莫不是还得拿些财物?什么时候这灵山净土也如同山外炼气士如此市侩?” “叶宗主,可莫要乱言,我只是考究此子一翻,看她能不能配的上我佛门宝术,绝无求才之意,可莫要坏我灵山名声。”老色宝象庄严同叶山柳讲道,丝毫不曾因其伪武神武道境界惧怕半点。 就如同中土有那道门祖庭,西方有那净土须弥,都得掂量一二。 “考究?如何考究,莫不是想让她入了佛门?你想到别想,这丫头早就有了心上人,六根可不静……” 那知道女子说话半点不打迷眼,就直接指着陈白安同老僧讲这缘由;倒上让一直站在旁边没搭上话的陈白安翻了白眼,脸色通红,心底又浮现出某个影子。 “师父……你莫要乱讲。”陈白安赶忙打断其师言语,真是被吓的不清。 “叶宗,少安毋躁,莫要如此火气,都半载光阴未见,叶宗还是如此脾气?不太好,伤肝。”老僧淡淡说道,对眼前女子叶山柳算不得好感。 早在多年前,叶山柳就多次登顶须弥山,虽说是女子,但性格方面绝不输男子,只是错生女儿身。 “我火气大?伤肝?大师莫不是看不起女子,还是几百年来睡懵了头?打算同人家活动活动手脚,人家可是女子,也愿意领教一二,还望大师手下轻些……”叶山柳眼神幽怨说道。 老僧一阵无语,赶忙说道,“叶宗如雷贯耳,巾帼不让须眉,名动一洲山河,出家人可比不上。看来叶宗主有些误了言语,我只是打算考校她一二,绝无他意,还望叶宗莫要见外。” 老僧推掉了叶山柳的玩笑话。 打不过?那不是,纵使她叶山柳真真迈入至极境,登顶武神,但此处是须弥山上,先不说其他佛僧如何,就是这灵山实质化的念力也够她叶宗主喝上一壶,而且是那种“白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那种,毕竟念力加身,又处于灵山地界,天然成就己身道果。别说还有那诸多法力无边的大乘佛僧、九九八十一金身罗汉、执法僧律及各地朝圣者俗家弟子等等;不但家大业大,自身更是注重清节,未曾有过坏名声,都是济世悬壶。 “如何?”叶宗主问道。 老僧没有答复,反而大手平端,一道白玉楼梯出现,被拘束于整个掌中世界。 “请登天梯。” 老僧庄严肃穆,抛出手中白玉楼梯,迎风变大,化为一道没入云端的琉璃台阶,化为九曾楼台,七彩祥云围绕,摇摇而上…… “小友?”黄紫中年人问道。 “这段心路历程已完……可有不同之处?” 庄俞转头望去,看了少许,又摇了摇头。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甲子大会 庄俞摇了摇头,先前被人以大手笔逆了光阴长河,重走了一回心路历程,往事历历在目,可圈可点的点点作为,都一丝不差的落入少年心头,而如今唯一让庄俞的忧心的到底有关白依然的夫君之事,前因后果,都有待考量,不论是白依然的话,是否有假,少年打心底如今都将女鬼视为自己的一个朋友。 在少年看来,一个几百年前,悬壶济世的医术姑娘,干干净净,又如何会掺杂到所谓的山上风云中,期间种种考究,亦或是其他的阴谋一事,都会与她无关。 事关其夫山神的缘由,早在红邵山百花宫地界,青童天君早有言明,一切缘由,自然进了龙虎山自有定数,其中就包括庄俞早在乱葬岗打破一道未知的山水结界,拘押白依然阴魂的缘由,也幸得当时少年得了一龙虎山的法宝,得以破开山水结界。 如今,却又重新走了趟心湖,却是已至龙虎山地界。 身着黄紫贵衣的男子,眯着眼,正同庄俞四目相对。 身着一处禁制,庄俞也打量起来。 “小友还真是道心璀璨?还是不愿承认?” 庄俞目无表情,“我不知前辈此言何意?白依然即便说话真真假假,跳出圈外,有一点大可以放心确认,她定是无辜之人,被卷入一则山上风云,怎么说来都该为其鸣不平…不该又重新走了趟光阴,就全盘否定自己。” 男子沉思良久,微微一笑,“小友,能有如此想法最好,关于那则山水禁制,还有山神被灭种种,如今都有了嚼头,那人如今已经来了龙虎山中,等待甲子月度后,咱们周天大礁,自有判断,如今,还望小友早日从我龙虎山福地,脱颖而出,才有了入山的资格。” “前辈自当放心,小子本为了此事而来,定然竭尽全力,入了龙虎山。” 男子手拢衣袖,连连点头,“好…好…在下自龙虎山恭迎少侠到来,你去吧,我张鸿卓静等佳音。” 庄俞抱拳,“前辈慢走不送。” 男子转身一笑,瞬间了无踪影。 天地重归清明… “喂…你发什么呆呢?”女子问道。 自当庄俞进了龙虎山,就莫名其妙的失了神,魔怔起来,害的陈白安差点没动手。 庄俞尴尬一阵,脸色一红,“小声些…刚才想了些事,入了神…快些走吧,莫叫别人看了笑话。” 女子白了几眼少年,有些不信。 此去龙虎山算不得远了,已入山头外围,还有整整三日时间,步行至山门,足够了。 三月初二。 甲子之约,龙虎山仙家门前。 一座坐落于万年之久的远古山水结界,缓缓开来,龙虎山撤去了大阵,道家祖庭现身人间。 巨大的仙门,浩瀚不知千里,气象伟岸,而仙门前,密密麻麻都是人间难得一见的修士神仙,亦或是草木化形,通了灵智的百族。 甲子之约,没有对修士有太多的约定。 反而入福地之人,修为境界都会被压制在元婴境界,武夫也不例外,会大抵和修士相仿,金身初期,但总的来说还是武道占优。 九座福地,九位圣人坐镇,龙虎山广邀天下仙门统一观礼,公平方面自然不用担心。 就连百花宫地界,亦有花仙子入内,而兰花宫主与莲青仙子,也早早来了观礼。 本来打算莲青作为入福地的一份子,但如今这丫头境界属实有些高了,已至九境巅峰,龙虎山在怎么对入内之人不限制,但都是心知肚明之事,不然,有一人悄无声息挤入福地,那这些所谓的机缘还有其他人什么事。 当然,仙人境界之上,所追求自然不会如此简单,多是虚无缥缈的大道,亦或是长生路途,合道天下,证得三清。 远处。 龙虎山外门弟子,正在对前来入山赴甲子之约的山门子弟,查看谱牒,就来花草精魅,通灵的生灵也不例外,都需出示一份山水碟谱,亦或是祖籍之地的信件,证得自己的身份。 庄俞、陈白安、石小可三人往前,交了谱牒。 入了龙虎山仙门。 那门口负责勘验谱牒的弟子大声说道,“所有参加甲子之约的仙家子弟,请移居神清峰落脚,三月初三晌午时分,九座福地同时开启,落脚处有九大福地介绍,福地开启时辰为三炷香时辰,过时不候,请所有仙门子弟,事先选好福地之属,福地一旦关门,就只当等下一甲子。” 庄俞一阵唏嘘,难不成这九座福地只能进一处? 陈白安似乎看透了少年想法,催促道,“快走吧…每一处福地之中,都有传送的阵法,只是所去之地不可选,全靠运气。” 庄俞点点头,如此说来到不算多差。 几人去往神清峰落脚。 人山人海。 东西死贵,庄俞算是明白了先前那弟子为何催促众人,原来多少为了早日来的此处花钱… 这可比那江边的小屋贵多了,一份关于九大福地的山水介绍,都得五十颗神仙钱,却是让不少企图早日在福地有所获的仙门子弟,争相购买,不亦乐乎。 庄俞摇摇头,有些钱还得花。 “曹兄…我去买来一份就好…”夏东流同庄俞碰面,主动去拿了一份。 又说道,“其实这没啥看得,都是做生意的算计,这六十年前的事,福地如何,今天没人知道…” 庄俞也点点头,本就虚无缥缈的事情,一份山水介绍又能如何,这不…刚拿到手,少年就有些后悔了,这五十颗白水钱花的不值… “无妨…看看也好,反正我是跟着气运滔天的你了,想来这回入了福地也该有我些机缘,不能好事都落入你怀中…”夏东流打趣道。 龙浅月一笑,知晓青年所说何意。 庄俞摇摇头,“还没入福地呢,谁晓得…先找个简单的地方讲究一晚…认真的睡上一觉,明日事明日说。” 陈白安点点头,这三日是有些累了,看似百十里地,却是让一众仙家子弟好走,看似就在隔山的龙虎山仙门,却是整整三日,马不停蹄,就连晚上也没歇着。 倘若放在凡人眼中,还以为是遇上了鬼打墙…实则却是龙虎山的山水大阵,有着真真九万里之感,倘若今日的山水大阵不关闭,别说仙门子弟真真走上九万里,就是走上九千万里,也不能摸着仙门半点,而所行的路程都是镜花水月之感,说白了都是原地踏步,转圈圈,丝毫未进的半点。 而身心上的疲惫可都是实打实的,即便是镜花水月,此回来的仙家子弟,也是整整在原地迫切焦虑的走了三日,日日夜夜,自然身心俱惫… “说的极是…我和浅月二人来的早些,已经要了两间客房…如今还有一间房本打算留给你,没想到曹兄还带着陈姑娘,这…” 庄俞眯着眼看了眼夏东流。 陈白安一阵脸红。 庄俞说道,“这样…你我二人一间,让浅月和她、小可三人一起将就一下…” 夏东流咳嗽几声,“这怕是不好…曹兄可能不晓,早在去年十月左右,我与浅月已经在中都结为夫妻,出门在外…这种事不太方便…” 庄俞一惊,“你们完婚了?” 龙浅月红着脸蛋,点点头,如今周身仔细望去,到是有了些契机,看样子破入元婴指日可待,想来那些酒还是有些作用的。 小姑娘也觉得好奇。 庄俞又言道,“先前之言有些过时,还望姑娘不必计较…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往后这老小子敢欺负你,大可给我讲讲…好歹我也跟他同境了,差不多的…我打不过,还有她们…” 庄俞指了指身后的女子陈白安。 龙浅月莞尔一笑,看了眼女子,越是觉得女子身上的武道气息熟悉,却是压根想不起来… “你二人前去休息吧…我来安排…” 夏东流别样的看了眼,庄俞陈白安二人,大有深意。 女子微微脸红。 “好…这是钥匙…房间属实不多…将就下,剩下的事,你自己来,要是还是觉得不方便,我们二人可以帮着曹兄带着这小姑娘…放心,浅月会照顾好她的…”夏东流突然说道。 小姑娘扭头去看女子,陈白安瞬间脸红。 庄俞眯着眼,都如此时辰了,还不忘同自己泼脏水? 陈白安赶忙说道,“我带着小可睡…你自己想办法…” 夏东流捂着肚子,同龙浅月离去。 庄俞赶忙跟上女子,入了房间。 不知道,陈白安有从哪里找来了被子,仍在庄俞跟前,“你就在地上睡…我同小可睡床。” 庄俞点点头。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我个子小,身体有短,这章桌子…就足够了,陈姐姐就和哥哥睡吧…” 庄俞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 女子全脸红透,盯着少年。 小姑娘又言,“要不我睡中间,你们各自睡一边…” “好了…别再胡言乱语了,你同程姐姐睡床,我睡地上…再说我也算不得困…安排好了,就早些下去,吃了晚饭,早早休息。” 庄俞说完,转身离去。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九大福地 三月初三,甲子之约。 九大福地同时开启,由龙虎山九大圣人坐镇一方天幕,维持福地内属公道。 晌午时分。 神清峰人山人海,所在上空突兀的出现了九大门户,各不相同,每一门户都有一位圣人再前。 铛…… 自龙虎山内峰传来悠扬钟声。 “甲子之约开启,九大福地现世,所有入福地之流的仙门子弟,请准备……三柱香时辰,过时不候……” 一龙虎山主持者声腔浩岸,席卷整个神清峰。 天空处,九座门户大开,一时间整个福地精纯的灵气倒卷整个神清峰。 未等老者言语,铺天盖地的修士一股脑的涌向九座福地。 尤其是排在最左边的两处福地,门户晶莹剔透,想来正是那两座靠前,可作为先行天下的两处极好的福地,马马虎虎算得上半个洞天了。 庄俞不免感叹一声,龙虎山真是好手比,倒不吝啬,这可是无价之宝,却面朝整个天下开启。 主持者又大声言,却是冷冽几分,“凡是入福地之人,皆需规规矩矩,福地之中的百姓,精魅,一视同仁,敢有乱杀无辜者,逐出福地,永世不得入内,再有此回前来观礼的自家仙门出钱,给个说法……所以我奉劝所有人规矩些,想来这观礼台上都是自家仙门之人,莫不要脸面。” 庄俞一笑,并未觉得言语刺耳,反而有些事挑明了说,才最好。 人山人海,都涌向前两处福地,也有不少人去往他处,相比来说,末位的那处福地,就是差了些,门户光泽,也算不得好,鲜有人去往…… 未等一柱香结束。 第一,二座福地,已然关闭,人数涌入足够。 门户消失。 到最后,天空仅剩末流三大福地。 夏东流一惊,焦虑道,“曹兄?何时进?都没个好去处了,只余得半柱香了……惟愿祈求咱们能寻到些阵法,去往前面几处……” 庄俞摇了摇头,“莫急,九乃极数,大道五十……我还不信的这第九座福地,能差到何处?” 少年话罢,一步去往天上,肩上坐着小姑娘。 陈白安,夏东流,龙浅月赶忙跟上。 唯独不见了那头青牛,算算时间,入了龙虎山,这青牛算是完成了任务,交代去了…… 过了门户后。 镇守此处的圣人差异的看了几人几眼,很是戏谑。 自作聪明。 一步入福地,入眼处皆是一片荒凉的沙漠,人烟罕见。 庄俞惊的瞪大了眼睛,黄沙满天,灵气但是有的,只是都是沙暴,灰尘。 夏东流望了望庄俞,面目表情,有些后悔了…… 庄俞一笑,“莫急,越是这等恶劣之地,必有奇缘……” 噗嗤…… 自天幕处一声笑意穿出…… “就是这黄沙地……有毛的奇缘,沙漠中倒是有几处绿地,去吧,寻了阵法,早早去往前几座福地……这没啥……年纪轻轻,装什么老成……” 庄俞一阵脸红,咳嗽几声,望向身边的三人很是尴尬。 小姑娘坐在头上,大眼扑闪。 “罢了……我没寻寻看,找一找绿洲……”陈白安出来解围。 夏东流等人无奈,入了此处,也只能如此,先寻了福地传送阵法在说了。 打心里根本想不到这所谓的“九”极数福地,会是如此一番地理风貌,实在不易人居住。 进而,放眼望去,整个荒漠无垠,大到无边,何来半点人影。 夏东流说道,“罢了……咱们找呗……这该死的福地,还约束修为,这下好了,连升空看看远处的机会都没了……” 龙浅月也是一阵无奈。 “走吧……别磨叽了。”陈白安接过小姑娘,率先想着远处一片地势平坦的沙丘走去。 庄俞道,“这次对不住大家了……” 一行人,匆匆往无垠沙漠赶脚。 莲花福地。 第二座福地,半个洞天小世界。 来自真龙山的一行人,江满文竣以及真龙山祖师爷的嫡孙女,早早入了此处,早有了打算。 实则来此处的仙门子弟,都会有计较,家中长老前辈都会事先请来手眼通天的“仙人”,冥冥中测算一翻,好让弟子早些去追寻自己的大道气运机缘。 而不似庄俞一行人一般,做那无头苍蝇,很是随意。 真龙山此次出山同白帝城不谋而合,都是为了这莲花福地的一件重宝而来,事关天下水运,乃是一件远古重宝,蛟龙水裔之属的一件遗蜕,境界颇高。 作为入海口的真龙山,涉及天下大渎海域,自然不可放过;而白帝城又有一座远古水神府,其主人虽不是位正位的水神,却囊括一座水府,投靠了白帝城,作为靠山,其中点点,皆有计较,而此重蛟龙遗蜕,更是无限接近远古八部众的水族一部,可不单单是龙部众,如此简单。 涉及水族一脉,白帝城自然不能错过。 实则,包括黄雀楼再内,乃至同白帝城始终不对付的白云观老瞎子观主,亦是如此,都会去干涉此事。 而龙虎山更是对此事心里明白,所以坐镇莲花福地,半个洞天之属的第二座福地,今年由新晋天师张无极坐镇。 十一境,剑仙张无极。 手持远古八部众其一的雷部仙剑,仙剑雷渊,尤其是克制天下一脉的妖族之属。 远古八把仙剑。 雷部众,仙剑雷渊,龙虎山张无极持有。 修罗众,仙剑鬼蜮,白帝城白云幽持有,先如今强行碎掉剑魂重铸。 力部,仙剑阙虹,须弥山所得,先已归女子陈白安持有。 天字众,仙剑天鸾,白玉京所得。 地字众,仙剑百川,白云观所得,老瞎子持有。 万妖众,仙剑魑魅,北妖域妖王所有。 天武部,仙剑十谏,南极海所得。 句芒众,仙剑九阳,南极海所得。 八把仙剑,八大部众,皆是两万年前,逆行伐仙所斩落的先天神灵,而天外天远古天庭,则仍是迷影重重。 作为掌管人间的八部众,所持有的的八把仙剑,皆是流落人间,被悉数炼化,归人间所有,而远在星域的远古天庭,亦或是秘境藏身的神灵余孽,仍是不可知之地。 须弥山佛子知白,跟随冥冥中的指引也幸得拜会龙虎山,如今交了文牒,也入了九大福地。 九大福地面朝整个修仙界,开放两个月时间有余,时间宽裕。 庄俞一行人,在沙暴中中走了三天三夜,中途并未停脚。 “曹即明,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都三天了…连个绿洲的影子都没瞧道…”夏东流发着牢骚,这几日属实烦躁,进了这还不知地名的黄沙地,没日没夜的赶路。 庄俞一阵尴尬,久久无语。 陈白安瞧了,厉声说道,“那还这么多事?还比不上你个女人?谁死气八咧的跟着我们?吃点苦头就喊爹喊娘?到底是当官的,皇亲国戚了不起?吃不了苦修什么道?做什么狗屁修士?看看你家娘子…” “你…” 夏东流刚要厉声回绝,就被一旁的龙浅月拦了下来,生生的咽了一口唾沫,他可知道如今入了这地方,就自己现在的微末道法,如何同女子挣得过?就好似几年前那处无法之地遇到的白衣小生一样,只能挨揍。 青年一笑,白了眼陈白安,嘻嘻说道,“还真是很云兴玄…” 庄俞很有深意的看了眼夏东流,脑子里有现出那白衣影子。 陈白安眯着眼,很是意外,赶忙追问道,“谁?” 夏东流撇了撇嘴,“同你一般,是个不讲理,嗓门很大的小生…” “嗯?”女子解,望向庄俞。 少年罢了罢手,“好了。快行赶路…趁着天黑,凉快,咱们多走些路…”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夏东流问道。 “你们看哪里,是不是水泊?”小姑娘惊喜的喊道,黑夜里她可是借着月光大眼乱瞟,没有一刻停下。 几人文胜望去,极远处水面波光粼粼,想来是夜晚月亮洒下的清辉照在水面,这才让小姑娘瞧着了。 “还真是,快些…咱们好几日未曾歇脚了,这会有了水…今晚算是有了去处…”夏东流欣喜冲几人说道,率先奔跑过去。 庄俞等人也快速跟上,如此看来今晚能好好休整一翻了。 “这水可真是清凉…都说绿洲的水流很独特,现在看来确实如此。”青年蹲在水边,洗了吧脸,这才瞧道旁边有现成的石桌石凳,还有一堆尚未烧尽的炭火,只是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 “这…” 庄俞沉思一翻,缓缓说道,“看来这处洞天,还是有人的…好好寻找一翻…晚上我等就在此地落脚。” 陈白安点点头,夏东流帮着重新点起了地上的那堆柴火,一时间篝火通明,天上月辉撒下来,一时间整个小小的水泊格外亮眼。 “这石桌上有字…此去西南方向两百余里,十里桃源,阵法所在,留的有缘人,黄沙地,三机缘,桃园尽。”女子大声读了出来。 一时间几人纷纷安静下来。 庄俞沉思一翻说道,“明日在说,我去备些吃食。” 话罢从咫尺物的取出不少锅碗瓢盆,还有一些在已备好的吃食。 夏东流看了几眼。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十里桃园 庄俞一行人在水泊处歇了下来,篝火通明,月光皎洁,一时间整个水泊中的鱼儿同火堆旁靠了过来,倒是令少年算不得多稀奇,毕竟大晚上鱼儿驱光很是正常。 还未等庄俞出语,夏东流从水里抓出好几条鲜鱼,浮在庄俞跟前,言道,“这大晚上的吃些新鲜的鱼汤暖胃,这些干粮就先收了…” 小姑娘望向这边,眼神不言而喻。 庄俞有些无奈,索性架起锅盆,开始煮些鲜鱼汤。 几人都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哎…你说这石桌上的刻字是真是假?难不成真的有那室外桃园?什么机缘之类的?”夏东流问道。 “这个无人可知,明日去瞧瞧便是…这末等福地还有人在,就是很大的奇迹了,说不定还是此处福地常驻之人,想来会对这里了解的多些…” 陈白安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夏东流笑道,“那是…说不定明日我等真去了那桃园,遇见了大人物,一飞冲天也是有可能的。” 青年做起了美梦。 翌日。 几人寻着石桌上的字迹,往西南两百里处的桃园赶路。 另一边,以真龙山为首的江满文峻三人,早早就在莲花福地做了一番布置,毕竟一副远古蛟属遗蜕,很是值钱;白帝城弟子卜圭几人同样落脚莲花福地,各有计较。 包括黄雀楼、白云观在内的两大上等势力,亦是如此,早早雄踞一方。 坐镇天幕的张无极还是倍感意外,虽说此处的一副有些年代的蛟龙遗蜕很是值钱,但同困难重重,禁制很足,不然何以千年之久,无人能从这龙潭中取出蛟龙遗蜕? 远古蛟龙一属,无线接近先天真龙一途,绝非现行天下的蛟龙能够比拟的,即便作为如今真龙山的供奉也是如此,这个誉为江满文峻山头祖师爷的天虚道人,作为后天水裔化形而来,凭借真龙山那处仿制的龙门,化形成蛟,得以顺利的走江下海,汲取海域的滔天水运,尚可如此。 而远古蛟龙之属,实则不同,体内实打实有着蛟龙血脉,同后天化形的蛟龙区别甚大。 龙潭无止,寒意清幽,很少有人会愿意驻足此地,加上莲花福地的境界压制,千年还未曾有一人能够从这寒潭中的得到这副蛟龙遗蜕。 自西方净土而来的佛子知白,匆匆也入了此处,气氛有些微妙。 而另一行人,来自北九州的才俊,则是一股脑的涌入了第一座福地,相较于白帝城、黄雀楼弟子低调了太多。 观礼台上。 九张画卷,大如天际。 实则入福地的每一修士子弟皆在画卷中,只要闯入福地核心区域,都会有所显露。 观礼台上,兰花娘娘和莲青一同入座,这丫头如今正大眼扑闪的寻着少年,实则入福地之人哪怕稍稍懂些阵法遮掩术法,都会逃过此种监察,毕竟人都有自己的不言之迷。 就好比入了莲花福地的白帝城,真龙山等大势力,早早就筑起了法阵,如今从画卷上望去,只是云里雾里一片片好风光罢了,何来瞧的到里面半点。 龙虎山对此种事,也不过多约束,只要不扰乱各处福地秩序,这九张镜花水月都是可有可无之物。 庄俞一行人,有了去处,自然脚力快了许多,落日前便以看到了那石桌上所描述的十里桃林。 遥遥望去,何止十里,就连陈白安觉得有些假,如此荒凉的沙丘地带,如何能有如此一片举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如今,却是近在眼前。 不得不信。 几人匆匆入了桃林,满处清香,多日来的疲倦一扫而空。 往里处走去,才越觉得大道无边,庄俞一阵惊异。 “这?此处有异端…”夏东流诧异道。 “我等难不成入了一处幻境中…这每走一步却是倒退两步,如此计算下去,咱们在走下去,就会重新回了原地,而此木牌也很是奇怪,刻字“过三不入”,又是何意?” 庄俞一阵摇头,几人站在原地停顿下来。 少年言道,“难不成入上次一般?反其道而行之?” 夏东流遥遥头,“倘若我等转生往后走去,可就是真真出来此处,“过三不入”可就是真真浪费一次机会。” “那如何是好?” 青年白了眼少年,“你问我?” 庄俞一阵无言,往极远处望出,却是暗地里估摸着此地的五行之属,地理八脉,也没瞧的处个所以然。 陈白安突然抬头说道,“你们可曾发现何时天空的太阳消失?而我等所处之地还是一片白昼?” 庄俞一阵惊憟,这才脖子僵硬般的抬起脑袋,望了望天空昼白的天空,白到了极点。 几人一阵心寒,难不成真入了一处死地?或是一处毫无光阴刻度的绝地? 庄俞仔细瞧去,感受这处天地的一切,才发现不知何时,万物静籁,如同死寂,就连几人的呼吸都仿佛停了下来,动作缓慢异常。 时隔如此之久,女子刚才的那言语动作,还飘在眼前,声音无法传开。 万物死寂,天空昼白。 一切变得僵硬异常。 天空突然明亮异常,两颗滚滚大阳,自天际略出,一时间整个桃园所在地煞白无比,庄俞只感觉自己心中再无半点秘密,就连从异界而来的经历,星星点点的一切,皆是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几人眼中,除了白之外,在寻不到其他任何入了眼的色彩,就连几人说话的声音突然被无情的掠夺。 庄俞背后的那把剑,突然铮鸣起来,迅速刺破白昼,自庄俞心湖涌起万千金丝,刺破少年眼前的白昼,让世界有了色彩。 庄俞猛然呼吸一口,这才瞧的了陈白安、夏东流几人,目光呆滞的沉醉白光,而自心脏的涌出的万千金丝更为耀眼。 不知如何,少年心头突然浮现出一金眼女子,高大异常,驻剑在地,紧闭双眼,却是让庄俞倍感亲切。 少年始终想不明白,这又是何意?却不知真是那次福地之属,石壁上的战画中的持剑女子,他曾与石壁交感,算得上有一面之缘了。 只是庄俞不知。 而那金眼金发女子,更是冷漠异常,尤其是那摄人心魄的双眼,虽未开合,却是让人敬畏,仔细瞧去,却是和庄俞眸子相近几分,而手中的那把剑更是让少年觉得熟悉。 “呵…她选择了你…两万年了,她也会认主?还是打算借着你重新凝剑身…不过都算好事…看样子我些年没白等…”一股苍老的寒凉之声自庄俞心头响起。 庄俞一惊,却是周身动弹不得。 “可惜…血肉凝实,但却不够…你重新修炼吧…此次你有一劫难,望你破而后立,人间可在等不起下一个两万年…” 天空突然一暗,陈白安众人才松了口气。 只是不过尔尔,有变得昼白,如同圣人眨眼。 而实则,庄俞等人正被以白袍老者拘在手里,观看的清清楚楚。 庄俞奋力一吼,尝试从心头传音,“前辈,我等无疑冒犯,如今九大福地大开,我等也寻道石桌上之地,才来的此处,不想打扰了前辈清幽,实属不该,望前辈海涵…” “无师自通?如此天分…尚可。既然来了就是客人,入山入林,不懂讲究?还是不知“过三不入”的含义?甲子大会又开了?看来我这呆的时间久了。你等先出去,再来拜会。” 白袍老者,大手一挥,庄俞等人齐齐出现在桃园外围。 天地清明。 一尊高出天际的法相自桃林上处显露,一白袍清秀模样,却是看不到任何岁月模样,发丝银白。 “进来吧…” 自桃林突兀出现一则石阶,这才望去,何时一望无际的桃园,变成了一座桃山。 庄俞内心惶恐,揣测不安的踏上了石阶。 沿着清幽石阶而上,一则书楼扎根半空,老者坐与石桌前,正望着几人。 几人快速行礼。 “不用客气…此处难得有人到来。何况小友我们算不得第一次见了…” 庄俞一阵肺腑,难不成刚才把自己拘在手中,说了些某明奇妙的话,就算相识了? 白袍老者好似看出庄俞心中所想,嘻嘻说道,“你身上可是不少东西都是我的…这身还未炼化的撰金红袍,得了我两幅话,两套日常用具…还有你得了我的靴子…那“月华重光”的石碑…” 庄俞、夏东流、龙浅月皆是一惊,打探道,“难不成你就是那福地之主?” 白袍老者拄着脑袋,微微一笑,和颜悦色道,“怎么?难道我不像?” 庄俞赶忙摇头。 白袍老者一笑,突然喊道,“娉儿,还不出来见客…” 一阵云烟缭绕,场面多一个一个妖冶女子,口含朱砂,浓情似水,幽怨不已,一点泪痣,更是填了不少风情。 真是三年前庄俞夏东流遇到的九尾妖狐,青娉娘娘。 “见老爷…”青娉娘娘冲着白袍老者施了万安福,眼角却是不停的扫着庄俞。 庄俞只觉得倍感突兀,这眼神有些怪。 “好了,来着皆是客…往后你就跟着这位少侠,好生伺候着,也算换你一段良缘,日后不久,相信你这一脉出现在世人眼中不远…” 老者眼中星河流转,看不透虚实。 庄俞一阵惊愕,唯独陈白安满脸结霜。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白袍老者 庄俞一阵错愕,始终没搞明白为何如此。 而另一边,青娉沉思良久,看了眼老者,缓缓施礼道,“一切都依老爷所言。” “喂…老不死的…你这安排的姻缘倒好,不闻不问?”陈白安突然厉声骂道。 白袍老者一笑,“小娃娃莫急,有你的分,你这武道修为不差的,正好能帮着他重头而来,放心…虽说你二人姻缘浅了些,但会是形影不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 陈白安一阵脸红。 “看你这武道出处,来自紫阳山?难不成你盼儿的徒弟?”白袍老者问道。 女子一惊,白眼道,“家世名汇其实你个能随便喊得?” 白袍老者一笑,“看来没跑了…如此算了你还得喊我一句爷爷呢,你家师父可是心系我大徒弟…只是那混小子这方面笨的很…不晓得男女之事,这一百年来倒是让给我有些为难。” 陈白安眯着眼,试探性问道,“你是白玉京的人?” 老者一笑,并未言语,反而看向了女子身后的那把剑,“哦…那帮秃驴把这剑送回来了?极好…” 老者虽未答复女子言语,但听在夏东流等人耳中,却是惊涛骇浪。 “拿过我瞧瞧…” 女子背过身,不理老者。 “哎呦…还生气呢…这小子骨骼惊奇,气血旺盛,多些女子正常,该大度些,将来都是干大事的人物,你可得抓紧了…” 陈白安懒得去看老者。 “过来…”老者突然说道,那把仙剑阙虹就出现在了白袍老者手上。 “还给我…” “我就瞧瞧…这剑还没驯服,炼化?要不要我帮你?” 陈白安夺过仙剑,大声说道,“不用…” 白袍老者一笑,冲着庄俞说道,“好…把你的那把剑给我瞧瞧…” 少年闻言毕恭毕敬的递上了长剑十四。 白破老者一阵感叹,“好久不曾看到你了…都如此模样。” 老者突然双手出力,整个剑身被捏的细碎,独留金灿灿的剑心,好似残剑般的缺了剑刃。 长剑突兀消失,庄俞却感觉到长剑仍在哪里,只是突然瞧不到。 突然,自庄俞为中心,一阵剑道威压,凭空袭来。 “多年不见…脾气真大。” 庄俞肺腑道,“前辈,那把剑是家师所赠…丢不得?” 白袍老者一笑,“丢?我只是帮着你塞进了你心湖…不然天天背个破剑,不嫌膈应的慌,树大招风啊…” 老者话刚必,有一道金色旋风,直袭老者,好似不该如此说那把剑。 “好了。我送你一把就是…鸾儿…你过来…” 自空中书阁有略出一阵虹光,一个十六七岁的俏生生的丫头出现在众人眼前,如同个机灵鬼。 “你可愿跟着这位少侠?” 青衣少女一惊,仿佛又想到什么,没敢言语。 白袍老者一笑,“放心…无妨的,来日方长。” 陈白安黑着脸,大声嘲讽着,“某人还真是老鼠…到哪里都不安宁。” 青衣女子一笑,却是望向陈白安怀中之剑,赶忙上前打招呼道,“阙虹,好久不见…你还是这般死气沉沉?不喜人间烟火?” 阙虹光芒大躁,直直刺向青衣女子,那晓得女子半点不怕,反而顺手将仙剑捏在了手里。 陈白安一惊,“你…” 白袍老者一笑,“好了…既然客人来了,就安心住下…我这书阁,里面的宝贝可多得很,自己去选,可不比这九大福地的机缘差…” 庄俞一喜,如此算来,倒也不差。 “还有一事,今日我打算收你为我的四弟子…也算关门弟子。你拜师吧…” 庄俞一惊,杵在原地不动弹。 老者一笑,庄俞突兀下跪,鬼使神差的拜了师。 “好了,如今你就是我关门弟子了,排行老四,至于其他的师兄,往后你自然见得到,先安心住下,你心里的那些疑问,我都会一一解答,得了空单独来我屋子这里一趟。福源不差…” 白袍老者又望向一阵未曾言语的小姑娘,石小可赶忙眼神躲闪。 “我可不拍你的…我那半个师父很厉害的…” 老者皱皱眉毛,“你亏了…被坑了,还真是捡了个便宜师父…” 小姑娘满脸不屑,根本不信。 “好了,去歇歇吧,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吃食,来者皆是客吗。” 白袍老者消失,鸾儿看了眼庄俞,化作一道虹光,有去了空中书阁,想来是读书去了。 青娉眼神幽怨,缓缓走向庄俞,“小相公,还真是好久不见…三年之久,都已经如此修为了,可是把奴家害苦了…” 庄俞不知青娉何意,赶忙说道,“娘娘不必如此,等出了此地,大可离去…不必如此。” “老爷既然交代了我,自然会跟着公子,好生伺候着,不敢马虎的…” 庄俞试探问道,“难不成这老者真是白玉京掌门?” 青娉打趣道,“难不成公子不信。” 庄俞摇摇头,不敢信. “那他为何逼着我做他的关门弟子?” 青娉一笑,“公子不愿意?这天底下可是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入白玉京门下,却是连门槛都看不到,你这可知道你的三位师兄可都是十三境之上的山巅修士,至于老爷更是修道三万多载,经历过两万年前的那次远古天庭大战,是逆行伐仙的修士之一,深不可测,至于老爷为何收公子关门弟子,自有计较,想必得了时间,公子去一趟老爷住处,自然明白。” 庄俞沉思良久,有限些头大。 青娉又言道,“公子可记得说过什么话?” 庄俞眯着眼,摇摇头。 “公子仔细想想…在红邵山地界说的荤话?” 庄俞思绪翻飞,片刻间整个脖子红的发烫。 青娉吁出一口气,妩媚说道,“看样子奴家是逃不过公子的手心…注定要帮着红油添香了…” 庄俞赶忙咳嗦几声,面色绯红,“你怎么只晓得?” “哦?公子在路上所遇…所做的逍遥事,奴家可都是看在眼里,莲青…绿荷、半个读书人,还有那苏柔淑…”青娉不知不觉就说出一大堆和庄俞有染的女子。 “其中各种缘由,老爷自会告知…奴家出去透气,可是憋死我了…” 庄俞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夏东流一拍肩膀,“好家伙…你这绝对属于猛龙过江啊…谁比的了,还真让你说对了,抱得美人归…往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白玉京可是非同凡响。” 庄俞摇摇头,看了悬在空中的书阁,“咱们进去瞧瞧,说不定真有了不起的武学仙家术法。” 夏东流点点头,越是觉得此处桃山有怪,身处福地之中,却是禁制全无,他们一行人的修为全部如同往日,顺畅无比,毫无滞怠。 让夏东流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否还处在福地之中。 “走…” 夏东流、龙浅月。庄俞一行人入了书阁。 留的小姑娘和陈白安坐在石凳子上,发着闷气。 “陈姐姐别气了…这是好事啊,哥哥有了师父往后就没人敢欺负了,何况那老爷爷也说过了,哥哥以后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他了,我虽是不知道其他含义,但多半不差的,哥哥没你不行…”小姑娘安慰道。 女子脸色一红,稍稍安心些,叹一口气。 “我也要上去,功课不能拉下的。” 女子道,“好吧,我送你上去…” 书阁。 看层九层楼台,却是汪洋如海,还真是罗列了天下所有博学,庄俞算是明白了老者所言,这可无价之宝,什么机缘能通这罗列了天下根本所比。 陈白安一上楼台,就瞧的道那唤作鸾儿的青衣女子真抱着剑术书卷沉思,旁边却挂着一把同体清幽,锋刃异常的青剑,好似空气都能被寸寸割裂。 鸾儿抬头看了眼女子,微微地一笑,哪里有什么其他心思,单纯机灵的很。 陈白安不免想到这么出尘的女子,还得被庄俞糟蹋,几有些鸣不平。 天真烂漫的鸾儿,小姑娘就觉得亲切异常,实则,鸾儿看向石小可也是如此。 不自觉的就会靠近,小姑娘趴着桌角做了下来,偷偷大打量鸾儿。 手不自觉的就碰向那把长剑。 “你喜欢…给。”鸾儿持这剑,递给小姑娘。 石小可赶忙罢手,“我不会剑的,就是好奇。” 鸾儿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欣喜的说道,“石小可…你嘞?” “我叫天鸾…” 小姑娘故作高深的说道,“好名字…好名字,比我的好听多了。” 陈白安摇摇头,总觉得的这名字很熟悉,却是怎么的都想不起来。 “都一样的…没有不好听…走,我带你去寻几本有趣的故事书,可都是真得事情,看了保管你稀奇,那些可都是我亲眼见了的…” “啊…好…”小姑娘缓缓起身,有些不信,你看着年纪就和陈姐姐差不多,怎么个说自己见过呢。 陈白安站在原地,一阵失神,脑子思绪万千,急转不停。 又望向那挂在门前的青剑,冷冽锋刃,那鸾儿又回头冲她一笑。 陈白安心里一惊,脑子突然灵光一现。 远古八把仙剑,天子众,仙剑天鸾。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天峰五云剑 陈白安如此想到,才明白了跟脚,如此说来,这挂在书阁的那把青剑正是那把排行极高的仙剑青鸾,远古八部众的天子中年,自然非同凡响。 而那唤作鸾儿的青衣女子,如今想来,多是那化形的剑灵,还真是怪异些,居然如此亲近人间,喜欢读书,看来这白玉京掌门人,非同凡响。 庄俞等人,快步进入书海,就被眼前罗列的仙家术法,迷得晕头转向,就瞧着不知何时,小丫头同那鸾儿混在了一起,抱着一本远古战事刊载,看得入迷。 庄俞随手取下一本剑经,如今书籍多了,反而让他挑花了眼。 龙浅月突然说道,“东流…你过来看,我查询到那块青碑出处了,的确是那远古月宫的界卑,青童天君说的不差,只是如今看来还是有些出入,此青碑不仅有镇守幻化月宫的异曲同工之妙,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物,这可是浸染了远古月宫种的宝物,而那月宫桂种,本就世间稀有,说不定能靠着此碑,唤来那桂神降临,亦或是沾染些月宫契机,在现远古月宫的星星点点,加持己身,好处毋庸置疑…” 夏东流思索一番,缓缓说道,“这本说你先带着,得了空我们去请教前辈一翻,想来会讨要些术法,看到底如何才能炼化这宝贝。” 龙浅月点了点头,将那书籍刊载收了起来。 “这里的术法太多,又不知好坏…如何挑选自己所得…”庄俞有些头大,还真是秘闻太多,就如此几个不起眼的功夫,庄俞就瞧着几宗王朝密事,越是对如今大夏国,更是怀疑。 而种种矛头指向,皆是那大夏同先秦的点点,多数为真。 就连事关诸子百家,儒道学宫退世缘由,皆有推测记录,而这些统统和大夏有染。 如此看来,这空中书阁完全是一处宝地,天下武学,术法,皆有收录、推演,如此看来,多半是那白袍老者常年居住此处,推演天下万千术法,记录王朝密事,整整两万年的历史,定是不会错乱。 连曾经江满暗地里说于这样的那则豢龙术,这无涯书阁,皆有推测…很是相近,某些方面,却还更为严谨,值得推敲。 除了书阁门前的那张不起眼的小桌,想来是多年来,鸾儿从书阁内搬出门口,方便歇息读书所用,再就是那把青色锋锐的长剑,很是吸引人的眼光,而那九层楼台书阁,扎根虚空,更是富丽堂皇。 门口两幅苍劲有力的大字,整齐工整,朗朗上口。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九层书阁,每一处,皆有计较,最下层,放的就比较是是世俗的文学趣事,资治通鉴等,值得后世考究的文献,第二处则是一些世俗武林的术法,传说等等;再往上就是王朝密事,仙家术法或是仙门历程等等。 幸运的是如今白袍老者直接开放整整七层书阁,就已经让庄俞有些怀疑人生,各种星河推演,万千星系,就让庄俞觉得有重回故乡可能。 鸾儿缓缓走了过来,轻轻说道,“你等不必如此为难,我常年住在此处,知晓的多…你们要是求些仙门术法或是武道修行,大可去往七楼,哪里都是足够纯粹的刊载,书中道理术法皆有推演,总能适合你等…”天鸾欲言又止。 “公子要是擅剑的话,倒是可以去看一下,七楼的把不剑经,《天峰五云剑》,大成后有开天之效,一剑纵云千里,无边无涯…” 庄俞抬手抱拳,“谢过鸾儿姑娘指点…” 天鸾摇摇头,“我可不是什么姑娘,此乃并非我实体…唤我天鸾便可…” 庄俞一惊,不敢去想,这眼前机灵的女子,究竟是何物。 “公子不必着急…老爷自会给公子一一交代,还请公子今日多看些,武道术法,最好能选出自己得心的拳法,他日定有所用,还请公子劝劝同行而来的姑娘,都要对自己武道有所准备,接下来的福地之行,事关你二人性命,却又不可,万万不可出差错…” 庄俞一惊,站在极远处的陈白安同样听到了天鸾所言,却是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既然…那老头把这女子送给了你…那就拿着…这可是了不得…” 陈白安望着走远的天鸾,认真说道。 “你莫不是知晓些什么?” 女子白了眼庄俞,“那来如此多的废话,日后你自会知晓,还不赶快去七楼,寻那本剑经?还得选出一本能入你眼,同时我亦能修炼的拳法…” “这…只是如今你拳法跟脚已定,如何习得他人拳法?”庄俞很诧异。 “这个你放心,只是借鉴一翻。天下武道不分家…都是身前无敌之人,始终一口真气贯穿己身,实则拳法高低,或是武技高低,都是身外之物,无畏之心方是根本,如何能抓住拳意跟脚,才是你该思索之物…” 陈白安解释道,匆匆上了七楼,仔细查阅一翻,就来自家的开山武学宗典,此处都有收录,而且文字批注推演很足,甚至一度超过,女子如今所学。 陈白安心里一惊,定要将此典籍拓印下来,带回紫阳山,给师父过目,说不得卡在九境巅峰的叶盼儿,真有机会破入止境武神,从而整整挤入整个大荒的武道第一人。 “你们这宗门拳法,还真是霸道,纯粹的以命换命的打法…我现在有些想知道你师父是和模样了,是不是霸道的很…” 陈白安闻言,神秘一笑,“我师父可是温柔的很…可是山上难得一见的美人,名唤叶盼儿,那身段可是天下少有…你想见?” 庄俞赶忙摇摇头。 “此次甲子大会,师父多半没了,她喜欢清静,而我那个表亲也是个比我能闹腾的主,想来多半是福伯下山,来此处候着….” 庄俞一阵唏嘘,“龙虎山如此盛典,请你师父,还不来?” “你知道什么…我紫阳山可是守着北海的另一段北长城,功劳可不比龙虎山小,实则流云州才是整个北方一北的根本所在,荆州地理位置奇特,只能勉强护住东南一角而已。” “这我倒是知晓,荆州位置道奇特些,却是不入流云州辽阔,直面北海。” “好了…不扯这些了,你好好表现,日后,我带你回家…” 陈白安突然脸色绯红,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哈…”庄俞唏嘘道,这也太直白了,自己何时要去紫阳山见叶盼儿了? “快些去寻先前天鸾所说的剑术,日后有大用处,我刚才可是在书阁外看着她读那本剑术来着…” 庄俞有些不情愿,那唤作天鸾的青衣女子,读剑术刊载同自己也能扯上关系? 庄俞缓缓取出那本剑诀,却不是什么天峰五云剑的名称,而是一部太白剑诀。 扑面而来的苍远气息,让庄俞也为之一惊。 青柯坪西,有峰插天,名北斗坪,盖毛女拜斗得仙之处,剑气凌云,气冲斗牛,绵绵不绝,源源不断,大有集天下百剑之长,有道是,流星白羽处光匣,一剑无痕雪漫山。 一剑凌云,快到极致。 庄俞就觉得这剑术高超,专门打击周身破绽,围绕人体一百零八处穴位,堪称一气呵成,修的高处,出剑即无敌,一剑出,满天雪。 “这…此剑法倒是绝世,如今我擅得了灵气为冰,这倒是和我相得益彰…”庄俞说道。 陈白安白了眼少年,缓缓说道,“既然如此,就拿着,出去请教你那师父…” 庄俞这才想起来,自己也被强行收为了徒弟,还是关门弟子。 进过书阁门户。 女子停了下来,旁边天鸾正和小姑娘趴在那张小桌上。 陈白安说道,“你去试试…” 庄俞寻声望去,才明白女子是让他去拿那把挂在门前的青色长剑,赶忙说道,“这不好吧…随意动他人宝剑…” 天鸾抬头望了眼陈白安,微微地一笑,倒也是没有什么言语。 “拿着…这本来就是给你…” 陈白安打了个哑谜,到让庄俞有些摸不着头脑。 青色长剑清幽,静静悬挂门户,看似静谧异常,却是有着滔天雄威在蔓延,一时间让庄俞有些怀疑。 “不拿…?这可是八剑之一,位置极高,当罗列远古八部之首的仙剑,你不去瞧瞧…” 庄俞一惊,“这…难不成那把天鸾…” 少年心思一转,又望向那同名的青衣女子,正抱着一本剑诀,赶忙又摇摇头,不会… “既然是仙家物件…没有主人的同意,就更不能随意触碰,仙剑有灵,倘若惹了不喜…那该如何是好。” 陈白安眯着眼,瞅了少年半天,幽幽的说道,“呆子…”却是大有恨铁不成钢的口气。 天鸾噗嗤一笑,越是觉得这少年有趣,凡事有些过头了。 而那把剑就一直静静悬在门户上,一动不动,却是更让庄俞新盛敬畏,远古遗留人间的八剑之上,自然至高无上。 突然,天鸾光华漫天,凭空铮鸣… 仙剑认主。 陈白安会心一笑。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得剑 陈白安微微一笑,也许没什么能通今日这喜事想相比,一把八大仙剑之首的天鸾,足够庄俞出江湖了,现在看来这天鸾还是个喜欢发读书你的主,女子倒不是怀疑往后会如何,反而更多的担心是这仙剑,庄俞是否拿的稳,一把自主认主的仙剑,可是比一般炼化不知道好了多少。 女子瞅瞅自己那把仙剑阙虹,突然就觉得有些奇怪… 庄俞有些发呆,突然和这悬在门户上的青剑有了丝丝联系,很是怪异,好似自己的一个念头,这把排名极高的剑就会飞出,和其相呼应,而那始终出尘轻灵的鸾儿,亦是如此,好似自己的种种想法、念头,皆是逃不过她的发眼。 突兀至此,让庄俞很是吃惊。 唯有那青衣剑灵缓缓向着庄俞鞠了一躬。 白袍老者一笑,出现在石桌跟前,同样还有一桌子美味佳肴,心情自然也是极好。 “下来吧…来者皆是客。大家往后自然是熟人了…” 庄俞叹了口气,这不…强行做了他人徒弟,自然就是一家人了,还有陈白安和其师父的种种因果在内,都足矣说明,真是冤家不聚头。 “老头子就姓白,你们可能多少也听过我的名讳,我也不多讲了…简单些,随便怎么叫…” 庄俞沉思片刻,“白老爷子…你躲在这里,那白玉京不是空壳?” “什么叫我躲在这里…我这是为冶学,推术,可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贼没意思,至于那白玉京,现在正有你的三师兄留守呢,你慌个鸡儿…” 白老爷又言,“我管你周身气运颇杂,同精魅之属纠缠颇多哦,难不成了落入仙子堆…去了趟百花福地,流连往返…” “老爷子开玩笑了…”庄俞赶忙解释道。 “我可不是看玩笑,你那些诗篇,就连我这九层书海都有收录,了不得…” “自然是和白老爷那些珍藏比不得的…” 白袍老者眉头一皱,“咋还这个见外?你都是我的关门弟子了…见面礼我也给了,青娉也赐给你了,还不够?” 庄俞有些汗颜,这都什么跟什么。 白老爷一笑,“放心…如今天鸾跟了你,你身上的那件撰金法袍,会被悉数炼化的,此事急不得…另外你拿的我那些酒具,食具也就那样…你可是把最贵的那副画给丢了,那副《高山仰止图》,可是能帮你登顶武道绝颠,可不是你那些其他玩意能比拟的…” “不过也不算差了…还不晓得吧哪壶老酒拿出来…就打算拿回去孝敬你家先生?你觉得他消化的了…” 庄俞慢悠悠的取出那壶老酒,还有两只漂亮的酒盏。 白老爷这才点点头,“这才像那么回事…我知晓你心中所想…关于你家先生脱身之事,会有办法…不会太久,你不必纠结,凡是自有定数,不远了…” “还有一点,你那第三幅画,可得收好了…这是你不久后破而后立的根本…同样也离不开这女娃的帮助…” 庄俞皱着眉头,怎么都是些不好的说法。 陈白安一顿,“老头子…说话不能干脆些…打什么哑谜…” 白老爷一笑,喝上一口小酒,幽幽道,“好酒啊…天机不可泄露…不远了,出了这地,就要小心了…” 庄俞听过后,完全没心思,去吃桌上的佳肴,反而心底时时想着此事。 “不必放在心上…你能来此处,命中注定,就好似你同这小丫头一般,都是轮回的因果…太大,道理我也说不清…” “至于那女鬼之事,并非你想的如此简单…白依然是无罪,但有点,可以说明。她死的不冤…我说话就是如此直接,你这才龙虎山之行,就会明白,天下事就是那么个事,哪有是非对错,至于那宗山神密案,我奉劝你少插手微妙,去了龙虎山为她要上一次功德,是轮回,还是化世为人,都可…” 庄俞一阵沉默,为何入了龙虎山前前后后所闻皆是此事,连光阴长河再走心路历程,往事历历在目,始终不见得却是白依然生前画面,看样子多数有鬼… “此女能化作鬼魅属实不易,惨死在其身上的冤魂不少了,都是一段孽缘,她虽是无辜,但此事皆有她而起。奉劝你到了有资格之时,才去寻找因果…” 庄俞沉思良久,缓缓点头。 “你喜欢读书?我举荐你入学宫可好…”白老爷子突然冲着满口塞满饭菜的小姑娘说道。 石小可一停,赶忙望向庄俞,不明白其意。 又赶忙说道,“我不喜欢读书的…” “没事…只要你愿意去…想咋玩咋玩…全是好吃的…这么玉牌给你,你随意…” 小姑娘想来半天,高兴地说道,“我有个妹妹正好要读书的…刚好…” 白老爷叹息一声,“你得了那文房…机缘就该你得,你真愿意送给他人?…如此说来就有些可惜了…” 小姑娘嘿嘿一笑,“不可惜的,书云比我更需要…这次福地结束了,就能见到书云了,她差不多十岁,应该有这么高了…” 石小可奋力的比划着。 白老爷点点头,“既然你有如此想法,自然极好…” “老爷爷你放心吧,等过几年我长大了,就能修行了,我也有师父的…” 白老爷一笑,天真无邪,极好。 “快些吃吧,玩了单独来我房子一趟…”白老爷缓缓起身,同庄俞说着。 庄俞索性没吃,紧跟着白老爷去了别处。 “来了…放自然些,都是好事…你可知道,你先前去的那处,福地归属?” 庄俞摇摇头,不应该是妖狐女子青娉得了吗? 青娉突然现身,很是幽怨。 “公子可不能诬陷人家,那处福地可是剑中世界,可是在公子体内,只是隐藏颇深,不然公子以为持剑时那顺畅无比的剑意从何而来…” 庄俞这才想起,早在中都成同书生比试,挥出的一计剑指,很是特别。 白老爷一笑,伸出手指点在庄俞身上,片刻间整个人光若璨如星河,躯体中的隐秘处多了好些特殊的金色脉络。 “这就是那块碎片三年来,也夜以继日开辟的剑气路径,全身十八处,早着呢,如今天鸾认主,正好雄踞一处窍穴温样,好让它早日恢复如初,这两万年读书读傻了…” “另外这处福地,如今多是娉儿在帮你打理…如今你既然见到了我,自然有去体内世界的资格,作为福地之主,还是得小心些,你如今境界尚浅,还得重头再来…” 庄俞赶忙内视己身,才瞧的体内一处小世界,真是当日哪处福地,现在她有些明白青娉言语,合着她一直没离开自己。 “等你回来家乡大可以把此处福地放下…放心,不会引来他人窥探,只要这块碎片不出世,无人可笑,就是他人知道,你一个心念就能收了,这块碎片才是根本。” 庄俞回不过神,感情自己的身家都如此厚了? “勿骄勿躁,你同白帝城的那装因果,全然在心…其实算不得差的,往后你做了武道之人,正好拿来砥砺道心。” 庄俞一惊,又来?“先生?到底何事?难不成我会重修大道?” 白袍老者一笑,“你幸得周围有一武道女子,她将会成为你武道拔高的踏脚石…” “陈白安?” 白老爷点点头,“别难过,算是好事…她会成为你的领路人…你是否能结出一颗属于自己的武胆和不弱与她的武道金身,都会事关她的武道高低,是否能同你分道扬镳,此事为时尚早,他日你自会明白…” “另外,此次回去后走一趟古蜀大泽,小姑娘的那块玉牌可得那好了,那可是叩首秘境里世界的根本,不然世上可没人进的了隐世的儒道学宫…至于到底送谁去,你自己考量,那小丫头才是最好的种子,来历颇大,待在学宫里算是最为安全…” “先生…此事就依小可先前之言,那书云不差的,同样是她发现后告诉与我,想来…不差,很特别。” “你有计较自然是好。” “好了…出去吧,交代够多了,万事多小心,虽说那把十四被我塞到你体内,但气机仍在…你既然接过来这把剑,有些江湖恩怨,同样少不了…” 庄俞哈哈一笑,“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哈哈…放心,足够猛地,可别过了头…哭爹喊娘…” 庄俞摇摇头,“不会。” 白老爷出来时,夏东流赶忙迎上去。 “白前辈,可愿出山,就我大夏王朝…救我万千黎庶…” “别给我带高帽子,诟病太深…这本书你拿好。” 说完抛给夏东流庄俞各自一本《天演论》,缓缓说道,“拿下去多读读,大夏诟病两千年,不变化,为时尚晚,诸子百家当出世。” “物竞天择,唯有革命,唯有战争洗礼,人间也不例外…两万前杀仙,两万年后,当洗礼人间一切仙家势力,大夏必亡,山上上下皆有法可言。” 夏东流面如死灰,应了张居正那句话。 夏王朝气数已尽。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捞钱 庄俞简单的翻了翻手中的那本书,《天演论》,想不到如此和善的老爷子,却是个战争主义者。 白老爷似乎看出少年心中所想,赶忙说道,“我可不是好战,但一个种族想要进步,强大起来,唯有血与火的洗礼,敢为天下先,当有人站出来,孑然一生,对天下万千生灵制定法度…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亘古不变。” 少年一阵沉默,一个王朝将灭,从一位人物口中说出,自然不一般,很触人深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此浅显的道理,夏王朝早该明白才对,风雨欲来,莫要负隅顽抗,大势所趋,非你等人力所为,就是我也无法阻止时代的进步…” 夏东流神色一正,问道,“老爷子如何确认下一个王朝会更好?亦或是比得上夏朝所为?” “如此之事我确实不敢确认,但战火既然响起,而且是人间普通生灵的不满,这就是大的进步,就是思想的觉醒,不瞒你说,如今三千已过,诸子百家出世在即,想必第一件事,就是拿你夏王朝开刀,那些读书人可是傲得很,你王朝并非正同,有一说一,此乃实话,在读书人眼里,君臣、君权从来都不可逾越,还望你回去好生说话,劝了朝野上下。”白老爷缓缓说道。 庄俞一时间,也感觉气氛凝重。 “努力向前看,做一个对天下有用的人,大丈夫如果一味地只看眼前,或是为自家王朝的兴衰,那才是可悲。” 夏东流抬手抱拳,苦笑道,“老前辈说的是…如果百家出世,大夏自然退位让贤。” 龙浅月安静的站在一旁,也唯有她知晓如今夏东流心中有多苦涩。 何事能逃了白老爷发眼,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老前辈,我得一对子母碑,想来你知晓,特来询问跟脚,或是求一则炼化的术法,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白老爷点点头,缓缓说道,“这个可以有…” “大炼术法居多,你大可自有去选,八层皆是有的,你大可去看,如今你们一同来了这桃山,你我皆是有缘分的,关于那则月宫青碑,如你所想一样,作为镇压幻化一处秘境小世界尤为得当,可不算做攻伐的宝贝,但可以比拟出远古月宫的种种,你放心炼化后,可有最为自己的一处修道场,亦或是用栽种些上药药材,都会事半功倍,品轶都会高出几个档次,远古月宫种可是没那么简单,有趋吉避凶的本事,否则两万前的那次天外远游,那株成了精的桂树早早躲了起来,知道几天还在某处天外天,秘境中逍遥自在,这可是难得一见,居然早早半个月就躲了起来,所有放心炼化,此物同你有缘,何况那“月华”青碑本就可以作为你的一则本命物来炼化,而如今“重光”又合一,足够你追寻辽阔大道了…” 龙浅月一笑,施了个万安福,“谢白前辈解惑。” “至于其他福地中的好物件,机缘这类,我是没有瞧上眼的,莲花福地倒是有副蛟龙皮,但打主意的人多,层次不齐,我奉劝你等就不要去凑热闹了,第一次处福地,大罗天,你们可以去一下,所得有限,不过他非去不可…你们打算去何处都可以讲出来,我直接送你们去往便可,其实所谓的仙家机缘,还比不上我这书阁,当然人各有志,你们自己选。” 夏东流紧皱眉头,难不成真要空手而归… “你不必如此…凡是自由机缘,你福源同样不差,要我说,你就炼了那“重光”碑,同你妻子呼应,何必再满天追求者自己的机缘仙缘,一同安心修行同样是人生一大乐趣,莫要苦了眼前人。” “前辈说的自然在理,只是我恳求自己有些所得而已,可是没求什么好的本命物,至于前辈先前之言,我也有打算…” 白老爷答道,“如此自然极好…你还是多读写书,要懂得冶学治世,莫要纸上谈兵,你命理繁杂,其实修仙一途有限…我也不多讲,算算如今时辰,至多三十年不要,这个天下就该变了,可不是如今这个天下,你的做好自己的准备。” 夏东流不知如何回答,如此问题,自己自然看不透,记着便是了。 “想好了去哪了?” 夏东流抱拳道,“还请前辈送我二人去往机缘法宝多些之地,可以捞点钱…” “罢了…第三座福地,倒是有一位仙人洞府,其生前所留,收藏颇丰,我直接送你二人去往,挣点钱便是。” 夏东流很是欣喜,仙人洞府。 庄俞一阵眼红,就连陈白安都开口道,“老头子你可不能偏心啊,你这个关门弟子可是穷的很…有没有其他的密藏?没了的话,我们同他们一起,先发个小财,再去那什么大罗天之类的。” 白老爷一笑,“这九处福地,其实密藏不少…只是一旦你们入内,修为被压在元婴,就有些浅了,拿不到的…至于其他仙人大能的府邸还是有几座的,这倒是可以去捞一笔。” “这不就行了…”陈白安欣喜说道,见钱眼开。 “那你们就去此处…正好也是一位王剑仙人府邸,正好位于传送阵处,想来可以多少对剑道有些感悟…” 陈白安很高兴,如此一举两得之事,能不高兴。 “去吧…” 夏冬流二人率先消失,被送往那处仙人洞府。 “鸾儿…你过来…”白老爷喊道。 “老爷…” “既然…你已经认主,我也打消了顾虑…别天天读书,多教他练剑,至于那本太白剑诀就带走吧,将你生平感悟都说于他…” “这是自然。” 白老爷点点头,“好…” 自空中书阁,飞至一抹虹光,还未等至于反应过来,就已经窜入少年体内,经由气海处,掀起一阵灵气巨浪,打的莲池摇曳,就连盘坐在莲台的小人都被惊醒,没了瞌睡,赶忙跑过去,在一处极为隐秘的窍穴处,发现了一枚青色小剑,很是好看。 莲花小人赶忙跑过去,抱在怀里,异常亲切,索性自己也靠着小剑打盹,不在去往那舒适的莲台。 天鸾一笑,握着书本,双手交叉,“见过主人…” 庄俞瞬间哑口无言,体内种种,早在青剑入体,一切皆已知晓。 白老爷一笑,“这是见面礼,不差了…去吧…你还得去寻大罗天的碎片,想要全部寻来,日子长着呢。” “多谢先生,”庄俞秉礼,到现在还有些不敢信,就如此得了一把仙剑。 白老爷打手挥过,庄俞三人被送往那处仙人府邸。 “你不着去?” 鸾儿一笑,“这福地禁制与我无效,跟不跟着都行,我还得读读书…老爷还有交代的?” “这个你拿好…不久后,此子将有一劫,你不得出手,只要他不死便可,将这锦囊递给那女娃,倒是后你就顺势将其体内所有修为筋脉,毁掉…破而后立…不得不如此,如今的他不够资格。” 天鸾一笑,“坏人我来做?不好吧…” “都那个时辰了,他早就昏死过去了,那还知晓这些,就该彻底些,不然他身上的那副《星河图》,往后修行起来会很吃力,越是体内垢静,越会早些涅槃重生…” “可是那元婴小人,如此可人…下不去手…” 白袍老者一笑,“你还优柔寡断?读书读傻了?剑都拿不稳了,那株莲是他的根本,一惊扎根血肉,就看他悟不悟的到了…” “倘若智慧学,至多十年,便会一飞冲天,直接君临圣人。” “往后他一段时间。不能通气,你就安心温养剑意,想来有那碎片在,不至于筋脉阻塞,没有灵气。” 天鸾道,“老爷安排,我自然遵守…” 白老爷点点头,“我很期待那一天,他既是以为武道巅峰之人,又该是一山巅大修士,既然那把剑选择了他,这就是他一生的宿命。” 天鸾一整苦笑,自然想到那远古的那把持剑者,作为天地间第一把剑,源头难塑,却是通灵,后一位高位神灵又自愿合一,才真真有了剑灵一说。 剑仙天青,仙剑天青。 同是一物,既是持剑者,又是剑侍者。 白泽思绪翻飞,两万年了,她真认主了? 庄俞被送到一处昏暗的府邸,拘押一粒灵光,照亮整个府邸后,此看得一清二楚,看了眼前的地貌,多半在密室土下。 极远处,一把同体黝黑的长剑悬在空中,很是诡异,似是察觉到有陌生人闯入,居然自己,出肇事同少年这边杀来,空间中居然被带起阵阵罡风。 庄俞厉声道。“你何必如此?主人易逝,难不成你打算一直待在此处变成破铜废铁…被光阴腐蚀?跟着我走…带你去看外面世界…” 黑色长剑不停,笔直刺向庄俞。 少年一笑,却是牵引而至,死死地握住长剑,片刻后,黑色长剑挣扎一翻,才安静下来,一声清幽传出,黑色王剑认主。 庄俞满心欢喜。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四十章 大罗天 一趟末等福地得了一把仙剑不讲,如今,有得了一把王剑,很是趁手,如此想来,多半是白老爷,有意为之,不然如何如此巧妙,正时庄俞如今所需,恰到好处。 虽然莫名其妙拜了师,得了一把规格极高的仙剑,但就如今自己微末修为,端是拿不出手的,更是会引来他人觊觎,李景胜的那把赠剑,其中的恩怨,如今全然在他,根据先前白泽的种种暗语哑谜,庄俞多少心底有些清楚,此次恩怨多半要浮出水面,看样子自己将有一次苦战… 庄俞得了剑,脑子自然就涌入关于此剑主人,生平种种,居然是一位十二境的大修士,天人境,修为通天,这坐化的府邸倒是留了不少宝贝,统统被陈白安搜罗一空,凡是值钱,能卖的物件,都没放过,就是那上等的青瓦玉阶,也是如此。 小姑娘更是如此,完全小财迷模样,自己的咫尺物,好似怎么丢装不满,就来入口的那两座石狮子大是灯柱,皆是不能放过的… 小姑娘打算他日回了长佑了,在自家的小木院,放上两只大狮子,岂不是威武的很,夜晚在点亮两根灯柱,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有人怕黑… 如今自己也有些小钱,就该为自己的小屋,做些事,回去吧小院收拾下,之恩淘来的青瓦,玉台阶,就铺在自家小院,那岂不是会羡煞旁人,别人老远望去就会知道这家主人是个有钱的主,都会羡慕的很…还能时不时的帮助别人,接济一翻… 虽然如今还是有些怀念当初在茶舍,北城门的记账事宜,可是如今日子久了,自然是不能再做了,不然自己这小女侠的威名,可就会坏了名声… 不知不觉就离家三年之久,说不怀念,自然是假,还在如今到了龙虎山,想来事情结束,就能回家,如今哥哥又能御空,方便太多… “这应该就是那座传送阵…走吧,咱么去哪什么大罗天福地,早日找到老头讲的东西…”陈白安催促道。 庄俞点点头,灵力注入,片刻后,地面光滑入水,好似旋涡一般将几人,吸入空间… 庄俞只觉得一阵晕眩,刚打算查看四周阵法空间,却实打实的踩在了地上…竟然已经到了大罗天。 “这阵法还真是稀奇古怪,等有了时间,我得好好模索一翻…”庄俞小声嘀咕道。 陈白安噗之一鼻,“得了吧,有空吧心思放在修行上…沾花惹草额本事倒是不小…这应该就是大罗天,你有没有特别的感受?老头子不是说了和你有些呼应嘛?” 庄俞闭上眼睛,半晌后又摇摇图,刚想放弃之时,心湖处急速抖动起来,滔天的血气迸发,连陈白安都是一阵惊愕,真是个武道奇才,可惜了… 心脏犹如擂鼓,片刻后,一缕金丝涌出,划破天际,在庄俞脑子里突兀出现,一块碎片,比先前在桃山的那块打了不少,仔细瞧去,才发现是一块碎了的剑尖,锋锐无比,正在同庄俞身上那片相呼应… “找了了…有些远,在一座山体内,在门先赶过去再说…” 庄俞很是兴奋,一只手撸起小姑娘,就狂奔起来… 小姑娘一愣,有些无辜…者一路可是没少颠簸,庄俞整整奔袭近百十里地,不带停的… 女子一阵跟在身后,都有些吃力,虽说福地中境界被压,但自己好歹是修武之人,都有些累,这货竟然凭着血气旺盛,跟个没事人一样… 女子白了眼少年,才赶忙问道,“小可?没事吧…胳膊疼不疼?” 庄俞这才想起还一直拽着小姑娘,赶紧转过身,看了眼石小可,“刚才忘了…要不要紧?” 小姑娘默不作声,摇了摇头。 “这…小可这才纯属意外…别忘心里去啊…” 小姑娘看了眼庄俞,皱着淡黄的眉毛,狠狠说道,“我饿了…” 庄俞一愣,赶忙取出备好的食物,递给小姑娘,这才安心一些… “小可,别理他,过来我抱着你…”陈白安从庄俞肩头结果小姑娘… 庄俞挠挠头,有些过意不去,缓缓说道,“等这才结束…咱回家,我抽了空专门教你钓鱼…另外,也教你做酸菜鱼…” 小姑娘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连手中的食物,都忘了,兴奋地说道,“真的?” 庄俞点点头,笑道,“自然是真的…等着这次回家了…咱们又有钱了,回去就把那小院,重新建上一遍…就按喜欢的来…” 小姑娘欣喜不已,先前还盘算着此事,连那些瓦片台阶都备好了,就等着庄俞开口呢。 实则早在仙人府邸,小姑娘忙着自己去收瓦片玉阶,包括那两只大狮子,庄俞就知晓何意,如今想想这次回了家,自己也算的上个“小人物”,自然得重新建上一个住处…在种上些绿竹…围上一个花园,把哪处通天往里一放,布置上一次镜花水月,相信没几人能瞧的出来,只要自己的那块碎片不现世,这处福地不显露在圣人眼前,想必天下没几个人知晓,何况,还有青娉忙着打理… “公子…真是好打算…”青娉娘娘的声音在庄俞心底想起… 庄俞这才想起,如今好似没什么事,能逃得过青娉的眼睛… 庄俞就有些歪歪,想到了横床在卧,美人在膝,红袖添香… “哼…天底下的男人果然每一个好东西…要不要回了公子家乡,奴家在置办些大床,盖上几张厢房?” 庄俞一笑,“这个可以有…如今连福地都是我的…你尚不能从福地脱身,自然也是我的…” “你…” 青娉突然一笑,“公子好雅兴,倘若此话别陈姑娘听去…会如何…” 本该笑意满面的中医,突然汗毛倒立,赶忙转过头看了眼女子,好在并没什么反应,庄俞心虚道,“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刚在小子信口胡言而已…” 青娉娘娘一笑,“晚了…” “别…” 本该面无表情的陈白安,突然皱起了眉头,一段心底声音完完整整传入了女子心湖… “呵…好雅兴…曹公子还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陈白安戏虐道。 庄俞一阵尴尬,不敢出声,这女子生平就是他的克星。 “怎么不说话了?不想你那些肮脏的念头…” 庄俞脸色绯红,咳嗽几声,说道,“食色…性也,何况我这不是想想嘛…” “别丢圣贤的脸…到底是被狐狸精勾的连魂都不剩了…” 本该看戏的青娉,一阵脸黑,现身道,“陈姑娘…我等是清白之身…这毛小子,我怎么瞧的上,可不能污了奴家清白…” “呵…你还就在他身上?有意思,方便时时暖被窝?” 青娉一阵焦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少年身怀福地之事,他可不能随便乱说,毕竟关乎她自己的性命。 “陈姑娘,此事多有波折…你还让他随你解释吧…” 庄俞望了眼女子,毫不在意的说道,“别猜了,我得以座福地,就在体内…她出不去,只能在福地待着…” 陈白安看了眼庄俞,“呵…隐藏够深的啊…” “别误会,我也刚知晓,被白老爷点破的,此事关乎重大…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等回了长佑我就打算,放在屋后,做个后花园…” 女子沉默半天,笑道,“就如此信的过我…不怕我让我师门,抢了去…” 庄俞一怔,“不怕…你不是外人…” 女子一笑,突然问道,“那我是你什么人…” 场面突然有些微妙,庄俞不敢再去看如今长开了模样的陈白安,青娉也是无言… 庄俞憋得说不出话,女子瞪着眼,看着庄俞。 “咳…咱们都是兄弟啊…亲如手足…” 小姑娘惊呆了,不知何时手中的食物掉在地上都没发现… 女子瞬间脸红,一步跨到庄俞跟前,揪着耳朵不放…下了地的小姑娘一呆,双手想着青娉张卡开… 难不成将来还真要带娃…暖床… 时隔三年之久,小姑娘又窜进了妖狐女子的尾巴上,玩的不亦乐乎… 小姑娘抱着尾巴问道,“姐姐…你以后和哥哥生的孩子,会有尾巴嘛…” 青娉一个趔趄,汗毛倒立,都什么?前面庄俞陈白安二人厮打起来,这边你又那我补刀? 青娉红着脸,别样风情。 “青姐姐,你真的好好看…身上幽香…哥哥肯定离不开你了…” 青娉咳嗽几声,“谁教的…不许胡说…” 实则,脑子突兀的有想起红油添香的事,倘若正有那么一天,这小子也该入仙人境了吧,不然如何能通自己有子嗣… 青娉一惊,赶忙打消这疯狂的念头,不知不觉,都被带偏了… 收了尾巴的青娉,小姑娘趴在肩头,突然说道,“青姐姐…你的耳朵好红好烫啊…” “在乱说…以后不给荡秋千了哈…” 小姑娘赶忙捂住嘴巴,有偷偷的去捏发髻上的那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青娉一阵麻酥…“啊…” “青姐姐,你怎么和我一样有对耳朵,这怎么还有毛耳朵呢…” 青娉很是无奈,这对灵耳,可是本体的,便缓缓解释道,“这是装饰啊,好看啊…” 小姑娘点点头,“嗯嗯…毛茸茸的,我相信哥哥会喜欢捏的…” 青娉一愣,毫不犹豫的就收了那对灵耳。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碎片 庄俞有些无奈,这青娉还真将这些藏在新的事儿,放在了台面上,少年就觉得要快些回了长佑,早日的家里的后花园布置好,要不然,行走在外,自己连个想法秘密都不能有,都要被他人窥破,这还了得。 陈白安庄俞厮打了一会儿,还是心底来气,怎么就有些想不通,一起读书长大的孩子,成了如今这般,纵然是血气旺盛些,可终归得有个度。 “好了…咱还得去寻那碎片…不闹了。” 庄俞有气无力的说道,实属无理。 青娉抱着小姑娘,在一旁看着好戏,“小可我来带…你们去吧…” 话罢,身影一闪,想来是回了福地…庄俞还是一惊,这还能带别人去?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毕竟一座福地,又有了主人,自然如此。 “曹公子…如今可还是进屋藏娇啊…”陈白安讽刺道。 “哪有…不说了,你觉得如何从这山体寻得宝贝?” 女子抬眼望去,也片碧绿无痕的江面,正中心倒是有一座石山,算不得高大,却是四面环水,大有超然物外的格局。 “你确定就在此处山体?可别弄错了…” 庄俞沉思片刻,“不会,就在此山中,只是如此一座高山,如何从中取得宝贝…难不成徒手去挖…” 女子也是望着石山发呆,庄俞此言还真是将自己难住了… 又咳嗽几声,“倘若真在此处,那就挖呗…惟愿咱们运气好些…两个月正好寻得到…要不然,你试着唤你师父?让老爷在直接帮你取出罢了,否则,想来这什么碎片宝贝,跟你无缘…” 庄俞叹了口气,望着四面环水的石山,自己投手去挖?就说有两个月的时辰,有如何挖的投,即便还有陈白安相助,也端是不可能… 少年想了想,有些无奈,便尝试着唤白老爷在,看看在着处福地中,能否请来一助… 女子一笑,“你的大声些,白老爷手眼通天,怎可能听不到…要是听不到就是你声音太小,或者白老爷正在睡觉,亦或是你这个便宜关门弟子本来就不值钱,做先生打心眼的就没放在心上。” 远在桃山白老爷无奈,轻声道,“鸾儿你去吧,动静小些…往后就跟在他身边,书阁里的书你只管拿便是,我又不是老眼昏花,寻需得人伺候…你既然认了主,自然些,别忘了我先前交代之事…此锦囊你拿好…日子不远了…” 天鸾赶忙接过锦囊,施了礼,“老爷保重…还谢谢这两万年,老爷教化我众多…” “去吧…” “老爷珍重…”天鸾化作一股虹光,穿破层层障碍,全然无视各大福地的层层禁制,一时间掀起滔天剑意,惊的福地之人,赶忙抬头望向天幕的那处剑意,坐镇天幕的圣人,更是意外… 白泽一笑,“我也的回家了…呆了如此之久,可是别人的好去处啊…” 大袖抖动,一招袖里乾坤,将满园乃至整个桃山收了袖里,身影踉跄,片刻间消失的全无… 就在白泽刚走,原地便出现了以为威严的道家天师,黄紫道袍,无上威严,真大声喊道,“白前辈不来叙叙旧…” 白袍老者一笑,“不了…和你们这些小娃娃,没什么说得。” 片刻间,气息全无。 男子沉思半天,正是龙虎山的掌教真人。 片刻后,坐镇此处的圣人,匆匆现身,“掌教,这白前辈该不一直躲在此地,没看错的话那把剑应该是他的那把…怎么去了别处?” 张鸿卓摇摇头,谁能知晓这老前辈的脾气,本来就是活了两万年的化石,天下事何事不晓。 “那把剑,去了大罗天…” 圣人一惊,“难不成,白前辈真打算,将此剑留待有缘人?” 龙虎山大天师摇摇头,有些不解,“罢了,不用去探寻,老子前辈自有计较…” 庄俞陈白安还在为眼前事为难之际,就看到天外虹光,瞬间而至,片刻间便悬在他跟前,天鸾的身影浮现而出… 少年一阵欣喜,这种熟悉的联系,错不了… “老爷交代,让我来帮公子出手一次…仅此一次,往后,我就会闭关温养剑意,直到公子圣人能修为…鸾儿才能醒来供自己使唤…” 庄俞一惊,圣人境? “公子不必讶异,这全是老爷为公子设好的历练…公子加油…” 其实,天鸾有些调皮,说了些假话,温养剑意,秩序仙剑在其体内即可,至于自己这开了灵智,读了人间文章的剑灵,大可远远行走天下各处,都会有如此联系,天下之大,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出去走走,至于仙剑,至于自然唤不动,就好似如今身在自己窍穴中,也如同无物一般。 “公子不必气馁,新的的那把剑,足够你行走天下…” 天鸾话罢,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青色长剑,通体清幽,青花缭绕,看似随意一剑挥出,却是石破天惊,整个石山被一分为二。 “为防止气机泄露,鸾儿这便告辞了,静等公子圣人修为再见,”话罢,将青色长剑直直扔向庄俞。 化作剑芒回了本命窍穴,彻底死寂,被天鸾自己封锁,气机全无。 “公子,快些收了碎片,天鸾告辞…” 话罢,化作虹光,去向天幕,想来是去了天下。 女子手中同时也得一物件,真是那到锦囊,同时心声响起,“此事,关乎陈姑娘和公子性命,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打开…” 陈白安面色一紧,赶忙收好,越是对不久后的,劫难愈加怀疑。 早在须弥山求道,高僧知仁就一语点破,说是其冰莲之主有难,难不成就在眼前?为何来了福地,这白老爷也是神神秘秘? 女子多少有些担忧。 庄俞则望向石山中的一片光华,未等少年主动牵引,整个碎片自动飞向少年,剑意直冲九霄,刺向庄俞没心处,霸道无比的刺入去人生小天地,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人生小天地一片稀烂,自庄俞庄俞口中发出一道杀猪般的嘶叫声,瞬间疼的晕了过去… 滔天的气机,却未止住… 女子一惊,扛起庄俞就跑,从天幕处的几处虹光,瞬间而至,女子面如死灰,难不成大劫就是如此?是龙虎山之人? 就当陈白安准备雨丝网破之际,光阴倒转,二人齐齐出现在一座灵气盎然之地。 “好了…你大可放心…我来吧…”青娉缓缓说道,如今庄俞面孔有些吓人。 陈白安这才看看此处世界,试探性的问道,“这就是那处福地?真是天然修道所…” 放眼望去,小姑娘正在以荷塘出钓鱼,全然没有打算动身过来,瞧上庄俞一眼,女子也是一阵无言,这小家伙有些记仇… “陈姐姐你快过来…” 女子看了一眼庄俞,青娉正在用法力维持庄俞的肉身,想来问题不大,便缓缓走了过去,同小姑娘一同坐下… 一股滔天剑意宣泄而出,原来是两块碎片聚在一处,好似多年不见得老友,欢呼雀跃… 庄俞脑海里浮现出,一金眼金发女子,微微一笑…片刻下来,就是滔天的剑意彻底击溃他的意识,远古大战就在眼前… 片刻后,身体好转,生机涌动,几个呼吸间,庄俞的人身小天地,便已经完好无损,随之而来的是暴涨的境界和强韧的肉身… 啊… 一声清啸穿云,庄俞周身寸寸欲裂,气机骇人… 几人,都齐齐望向这边,便见到一个裸露的少年,浮在空中,长发稀碎,身姿矫健有力… 青娉第一是时间,幻出衣服,脸色绯红… 陈白安则黑着脸…这厮还没醒来… 仔细瞧去,居然一惊是神游境大圆满,七境一步之遥… 青娉大手一挥,庄俞飘进竹屋,卧床熟睡,很是清香,红被香柱… 青娉坐在一旁闭目养神,静等少年醒来… 晚上。 少年才缓缓睁开骇人的眸子…一道虹光激射而出,无情之极… 不知何时,庄俞的眼神有变得稀碎无比,太过无情,却是风流不羁。 仔细瞧去,才身之女子闺房之中,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情大好,水涨船高的境界,便拿起来被子,仔细嗅了嗅… 青娉从屋外进来,“闻够没…” 庄俞一笑,“姐姐的闺房,自然好闻…” 在确定青娉身后无人,就突然大胆起来,一把拉过立于身前的美人,靠在怀里,低头邪邪说道,“娉儿…往后说话注意些语气…你可是逃不出我的手心…” 青娉挣扎一翻,有气无力,“你…” 庄俞瞧的满心欢喜,看了眼美人额头那多凤尾花,便用手指轻轻触摸一翻。 青娉浑身直接绵软,没想到栽倒了这小子手里… 庄俞手指一一付过眼睛、泪痣,又捏了捏琼鼻,再是忍不住,心神荡漾,附身而下… “不行…” 未等女子撇开,便点在了美人朱唇… “醒了…还不快些起来…” 从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瞬间让庄俞清醒,赶忙推开怀中女子… 陈白安入门,就瞧的两人,面色通红,有股耐人寻味的气氛… “怎么脸这么红?” 庄俞咳嗽几声,“想来是刚醒,气血运转所致…” 又望了眼青娉,久久说不出话。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信与不信 庄俞心底有些发毛,倘若真被陈白安看出个一二,自己可是少不了一顿毒打,虽然体内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得了一片碎片,境界上涨,但此时却是身在他处福地,境界上的压制,还是有的… 青娉站在一旁,很是不自在,生怕被女子看出端倪,匆匆说道,“你们先聊,我去看看丫头…” 话罢,便匆匆出了门,好似自己才是做错的人… 陈白安眯着眼,心里默默揣测,这才听到庄俞咳嗦的说道,“没想到这碎片如此威力,修为境界大涨啊…” 庄俞乘着着机会,扯开了话题。 女子也没多讲,这才重新打量起少年,眯着眼说道,“还真是鬼怪,你这眼睛变化如此之大?怕不是得什么绝症?早在苏家见你之时,我就察觉你的眸子,有些异常,现在看来,想必是上次得的那片碎片,被潜移默化,如今自然是如此…” 庄俞如今的眼神就有些冷冽,谈世无情,但一出口配上如今的作风,倒也显得并不那么可怕,反而有些邪倪,大有玩世不恭之感,眼神寒光,就连眼珠也被幻化出淡金色,开阖见锋芒毕露。 庄俞一惊赶忙跑到青娉的梳妆台上,倒是放的琳琅满目,胭脂水粉皆是俱全,香味缭绕,这才从镜子中瞧到了自模样,准确的是那双眼睛,如同女子所言,有些怪异… “这…”庄俞不知如何皆是,实则如今不但是自己眼睛变化巨大,就连馒头白发也有金丝之感,只是太过不起眼,唯有光泽照过,才会反射而出,身形更是瞧瞧拔高几分,让人捉摸不透… “怎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还不赶快死出去…还是喜欢上这女子闺房,挪不动脚?” 庄俞老脸一红,“哪有…这就出去。” 话虽如此,却是磨磨蹭蹭,有些不舍,心里却是稍稍窃喜的,所谓的红油添香,美人在卧的想法算是自有进了一步,福地就在身上,跑不了… 庄俞这才晃晃悠悠的出了房间,去往一方池塘,小姑娘扭头看了眼庄俞,又专心的钓起了鱼,没同他搭话… “咳…哥出了,我来教你钓,吃晚饭了?” 哪知道小姑娘斜倪了一眼庄俞,然后独自默默钓鱼。 庄俞望望陈白安,等来却是一阵白眼,他想不通什么时候自己得罪了小姑娘。 又拿出自己的那支鱼竿,离小姑娘不远处,盘坐起来,一同钓起了鱼,说也奇怪,小姑娘坐了一天,连个影子都没瞧道,这会少年才坐了不到半株香时间,鱼竿便抖动起来,庄俞忙着溜鱼,少许后便钓起一条龙鱼,很是好看,就连他自己也是一惊,到底是积累了千年之久的福地,这家伙被滋润的极好,但同先前的那两尾红锦想必,可还是差了多,毕竟算的上隔了八代之久,没有血脉之说… 庄俞起了杆,就看到小姑娘偷偷摸摸的溜了过来,站在一旁看那龙鱼,又盯上庄俞手里青竹鱼竿。 “给…你那我这钓,让陈姐姐帮你,我去烧鱼,这一顿忙活,可是饿得很…” 小姑娘一把接过那支鱼竿,算是有了好的家伙,比女子那随手折来的树枝好了太多,陈白安白了一眼庄俞。 庄俞赶忙前去忙活,青娉便帮着生活,有了这等机会,庄俞心底便毛躁起来,有些日子…这不血气旺盛,就有些大… “娉儿…你快些放下,我来…”庄俞嬉皮笑脸道。 青娉脸色一黑,就让远离,哪知道庄俞又言,“你把那些小葱切一切。” 摆明了不让美人离开。 “你唤我全民就好…我可比你大了太多,都是你祖宗了…” 庄俞一笑,看了眼如今换了身素衣的女子,少了些胭脂水粉,纯粹的天然美人,不似之前的那般勾人心魄,而是难得出尘之气。 “哪能啊…娉儿如此好看,国色天香啊…” 青娉脸色一红,“莫要再说荤话,即便如今跟了你,我也是瞧不上个小娃娃的,等你境界超过了我,或是能打的过我,再说其他…” 庄俞一愣,苦笑道,“我这刚破镜,火气有些大…你看…” 青娉一愣,本就是和他心念相通,自然知晓其心中所想。 “你可知道,上次中了你的情毒,可是将我害的苦啊,如今算上没得法了…” “我手底下,有些小狐妖,也是刚化了形的,性格温顺的紧,公子放心…” 庄俞一愣,“你…故意如此?” “何须此言…” “罢了…做饭,此事稍后再议…” 青娉一阵无语,稍后在议? 龙鱼自然新鲜,早在香味传出那一刻,小姑娘就抛下了那支鱼竿,早早来到这边候着,小脑袋放在木桌上,使劲够着,大有量一量之嫌,时隔如此之久,小姑娘每次都想和木桌比上一比,看自己长了没有,拼命的使劲往上够,奈何次次如此,小胳膊还故意放在桌上,实则撑得老疼… 青娉赶忙拿来高凳子,小姑费力的爬上木凳,端坐起来,小腿在空中晃荡,离着地面三尺有余,这还是专门给自己准备的凳子,每次做板凳,小姑娘拒绝别人提着方上去,都是自己累得小脸通红,爬了上去,在她看了,这是自己唯一的倔强… 小脑袋耷拉在桌上,实则有想起自己个头一事,眼睛则盯着锅里,早早取出自己的玉碗玉筷,还有一对正在自己方寸物中躺着,就能等着回家,送给书云,做礼物… “好了…开饭…” 庄俞将鱼肉火锅,端上桌面,很是识趣的先给小姑娘盛上大碗米饭,得恰到好处,不能太慢,负否则可就吃不了鱼汤米饭了,少了也是不行的… 女子还特意看了庄俞一眼,倒是一直对这个妹妹没得说… 庄俞一一给桌上几人盛好饭。 “青娉,你还没吃过我这手艺,今天这鱼肉又新鲜,快些尝尝…你也好学了去,回了长佑,你就在那里安心待着,帮我看着小可…得学会这手艺,当然,小可也得自己学会…” 小姑娘手一顿,没听明白。 庄俞笑道,“你忘了…回了家,我得去送书云上学了,到时候你就和青姐姐,安心在家,等我回来…” 小姑娘默不作声。 “好了,吃鱼头啊,这此路远,不是哥不带你…你看回家后,你就安心读书,我重新给你造个房子,将这后花园放在屋后…你得了空,就来这里探险,什么的,自然极好,何况青牛娉姐姐,会跟着你的…” 小姑娘点点头,“那去几年?” “差不多两年吧,我快去快回…” “那岂不是和这才时间差不多?” 庄俞一笑,“早着呢…这才三月,学宫那边明年二月开学,时间长着…” 小姑娘这才安心下来,忙着给陈白安青娉夹起了鱼肉,奈何胳膊太短,便索性站在凳子,一一夹给几人,坐在一旁的女子心惊胆战,生怕这摇摇晃晃的凳子倒了,小姑娘跌入锅里… “青娉姐姐,你快尝尝,可好吃了…等回了长佑,我钓鱼,你做饭,等我哥回来…我还有荡秋千的…” 青娉一笑,夹起鱼块,看了庄俞,有些意外,“不错,很是入味,难怪这小丫头如此追捧,有开胃又鲜美啊,这酸菜有些名堂…” “那是…小时候穷的时候…就山上挖野菜,哪有肉啊…冬天最难熬得,手都冻得通红,勉强捉上几条小鱼肝,还舍不得吃…得留着过年,给我和爷爷做年夜饭用…那时候村里杀猪,苗青啊大娘啊,总是拿来些馒头猪肉,接济我和啊爷,日子就拿么过着…可能那时候还小,总埋汰啊爷,现在连个机会都没了…” 庄俞又有说完,心底就舒坦很多,取出老酒,狠狠喝了一口… “哥…吃鱼…”小姑娘赶忙从自己碗里夹上一块,放在了庄俞碗里… 陈白安问道,“你的家到底在何处…八年前你不说,如今你也不讲?” 庄俞叹息一声,“讲了你们也不信啊…只会说我是疯子…” 青娉一笑,“公子都不言语,我等如何信?” “罢了,说于你们听,就当听故事了…我身在一处天地平静之地,哪里倒是没有什么神仙妖怪,连灵气,修行什么的闻所未闻,但是儒家思想,文学鼎盛,传承之久,国泰民安啊…后来,我被一处空间裂痕,裹带了这里,期间在星河飘荡数月有余,星域深处,才是战火漫天,我能感觉到宇宙万千星域,并非这里一处生机地,然后就遇到小可,那时候,我和她被人当做祭祀物品,又从玄蛇嘴中逃生,从南境逃到了…长佑…” 陈白安看着庄俞,有些不敢信。 从遥远处而来。 青娉一笑,“我信…世上本就有前世之说,公子想必是天选这人…来此远古,终结血乱…” 庄俞一笑,“可别给我戴帽子了…” 小姑娘嚷嚷道,“我也信啊…哥哥会那么多诗词文章,原来就是这么来的,就是很好的结实啊,哥哥又读书不多的…” “额…” 陈白安看了庄俞很久,突然说道,“那我也信… 庄俞一笑,猛地喝上一口酒,鼻子有些酸…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争执 庄俞的一席话,到让整个桌子气氛下沉不少,没有人能想到,如此看似开朗的少年,还有如此的身世,青娉也是很为吃惊,看似轻飘飘的一句,前世今生,却是从遥远的星域中而来,遥不可及… 也许,如同少年所说,有那么个地方,没有修真的杀戮,人权至高,有那么个地方叫未来… 小姑年忙着活跃气氛,倒是没太多消沉… 几人吃了晚饭,便各自散了,庄俞蹲在小姑娘身旁,看着她有模有样的钓鱼。 莲花福地。 白帝城、真龙山、黄雀楼三足鼎立,都是心照不宣的围在此处寒潭,对此蛟龙遗蜕势在必得,白云则是作壁上观,进而白帝城压力最大,天底下最不对付的一家,想来此次所获,只会难上加难,但仍是不甘心退走。 早在卜圭三人,深处寒潭,早早布了禁制,白云观的神秘人,便毫不犹豫的现身,坐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盯着此房,全然是不去看那真龙山和黄雀楼丝毫。 江满文峻则是率先入寒潭深处,其手腕的一只碧绿手镯,幻化出一条尤为同水性的蛟龙,算的上世间少有一丝真龙血脉,自然如鱼得水,不惧水中的威压,这只蛟龙反而异常兴奋,毕竟一副远古蛟龙遗蜕,怎么也会比现行天下的万千水裔的血脉精纯些,不出意外,还能沾染上些,远古气运,自然会对江满这类,身负神灵气运,豢养水裔的修士大有裨益,自始至终都会反哺己身。 真龙山入寒潭后,黄雀楼弟子,自然坐不住了,也紧随入了水下福地。 白帝城弟子则是犹豫不觉,此刻下水,可就是真真把后背留给了神秘人,岂不是自投罗网,嫌活的太久,唯一办法就是静待时机,他白帝城作为魔道巨擎,方法自然有的,得不到?但是可是光明正大的抢啊… 卜奎合算着自己心中所想,实则三人死死盯着水面,哪怕稍有些水下动静,只要先前之人有所得,敢出了此水面,不留下那副遗蜕,出不出的了这方寒潭,可就是两话了,虽然三大势力,皆是水中术法的佼佼者,但真要分出个一二,白帝城自然当属前列。 即便是有“如海”真人的真龙山祖师爷,也得莫让三分,白帝城坐拥整个江南水府,又有一座远古水神府邸,统御天下各处江河,自水道术法,差不得,不问其他由来,就单单能将那水府搬来的“水神娘娘”,就是神秘的很,何况还有了那行事不羁的白帝城主人… 神秘人坐在树梢,望着卜奎几人,就感觉可笑,倒是白帝城一贯的作风,光明正大,狗改不了吃屎,是有道理的,反而几人还堂皇而之的等着,倒叫周围其他寻找机缘,看热闹的修士,觉得有趣。 寒潭深处。 自然寒意凶常,看是平静的寒潭,却无时无刻不在割裂水华,一头十一境的蛟龙之属,又是远古遗留,威严自然不容侵犯… 一座堆积如山的蛟龙遗蜕,横贯整个寒潭深处,虽是已有千年之久,但已经如同原样,威严之极,好似活物一般,龙角龙须依旧生光,两只大入拳头的龙眼,摄人心魄,肉身依旧保存完整。 江满几人一喜,算是没得白来,真龙山准备了百年之久,自然有收了法宝。 只是突然,前方窜出十丈有余的水蛇,目漏寒光,仔细瞧去,原来是盘踞在龙嘴之处,想来是克服了威压,将这里当了栖身之所,凭借着分气运,开了灵智,奈何这远古蛟龙血肉,威压的紧,倒是没能吞食,不然这头水倒是有了化蛟的可能… “你走吧…此乃我真龙山准备了千年之久的必得之物,你莫要阻拦,真龙山欠你个人情,他日你化形后,倘若能走出此地,可去我这真龙山做客,走一趟龙门…” 江满同水蛇传音道。 哪知道水蛇一顿,片刻间凶威大法,竟然搅得整个寒潭动荡起来。 “我好话一说,望你不要自悟…” 水蛇并未停下,试图惊动整个寒潭,将入侵的几人,掀出水面,却全然不知,江满手腕中的一条蛟龙玉镯,正吞吐寒芒,打量着不知死活的子孙后辈… 江满瞧的苦说无果,便大声喊道,“这是你自己的选的…” 袖中一道金法旨发出,光芒大作,整个寒潭也是变得同体金黄,仔细瞧去,金色法旨上写着。 敕令天下水裔… 那水蛇再是不敢动弹,就连那原本安静的蛟龙遗蜕,也是自主护体,好似受到了威压挑衅,只是静待金法旨安全化入水中,那蛟龙遗蜕,再是不敢动弹,就连先前的那分毫威压,也被打消的干干净净。 那水蛇见势想跑,却被江满那头青色蛟龙一口吞食,在无任何生机可能。 江满摇摇头,有些可惜,然后就瞧的那蛟龙快速去往,蛟龙口中,将仅剩的龙气吸食的一干二净,就来散落在寒潭处的丝丝点点,全然没有放过。 片刻后,有化作手镯,缠扰手腕,开始沉眠。 稳了… 江满一喜,自袖中拿出祖师爷,亲自交于自己的咫尺物,将这堆积如山的蛟龙遗蜕,收了起来。 “好了…咱们快些上去,别让师姐多等…” 白帝城先前还是一惊,看着突然波动的寒潭,以为有人所得,只是突然这气机全无,就连原本此处的那股寒意,也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来是被人以大手笔收了去,彻底的收敛了气机… 卜圭则冷着脸,望着寒潭,有些大意。 神秘人则是一笑,看来这次白帝城只能吃屁。 江满文峻跃出水面,黄雀楼弟子紧随其后,他们可是真真亲眼看得真龙山收了遗蜕… 江满看了眼江边的微妙气氛,嘻哈道,“嘛呢…都围着?” 忽然想到什么,然后倒打一把的吼道,“你黄雀楼如今得了天大好处…今天必须的拿出份上一些,不然别想离开此地…” 黄雀楼弟子原本很是丧气,更别想不到真龙山此举如此,这才看的候在一旁的白帝城弟子,瞬间有些明白了…便厉声骂道,“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真龙山将遗蜕分时了个干静,来龙气都放过,现在给我黄雀楼泼脏水?” 江满眯着眼,“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明明瞧的你黄雀楼有一道门派术法,直接收了那遗蜕,期间还打死一头可怜的水蛇,试问连一条沾了龙气的水蛇都不远放过…你黄雀楼弟子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你…” 黄雀楼怎么想不到,没被白帝城抹黑,发被这真龙山小子,颠倒是非。 “你莫要胡言乱语,天理昭昭…” 可越是解释,越是显得黄雀楼没理,反倒是江满安静起来,悠哉的看向这边… 黄雀楼弟子想死的心都有了,有一次被抹黑… 江满师姐自然知道这小子什么脾性,刚忙说道,“你拿出同我们分上些,我保你安全离了此地…就是白帝城弟子,也拦不住…” 黄雀楼弟子一惊。“你…” 卜圭就有些可笑,这女长得模样不差,大说气话来,还真是大言不惭… “师兄,咱们白帝城和黄雀楼,如此之近,本就属于一家…蛟龙遗蜕归你,但其血肉,便交由我白帝城吧,放心,在下保你无恙…” 江满噗之一鼻,“白帝城真是好打算。那么多血肉宝贝,龙角龙眼,岂能被你独吞,我真龙山是不会答应的,这遗蜕,必有我真龙一份,这样,我先让步,你拿出三成,咱们一起灭了他白底城弟子,简直欺人太甚…” 黄雀楼弟子苦笑着,“没想到真龙山弟子年纪小小,心思倒是老成,都是好算计…我黄雀楼比不得,唯有那你真龙山先开刀,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真龙山,没想宗门还能出你这样的风云人物…实乃是了不起…” 江满老脸一红,就连其师姐也是不自在,这说谎话的滋味就是心虚… 何况,她可是深知这小子的脾性。 毕竟能敢开自己玩笑之人,见了面,就把自己退给自己的老大,当媳妇,还能替祖师爷做主…这性子谁人敢晓? 文峻黑脸,“要战便战…我倒要看看你黄雀楼如何,今日不突出些骨头来,别想走出此地,那副蛟龙遗蜕,人人有份…” 师姐一惊,话能初次文峻口中? 江满则是望着文峻,很是欣慰,倒是没那么木讷… 文峻周身雷芒窜动,战役高涨,倒是让白帝城黄雀楼弟子一惊,心底则是了然,这也该就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场,真龙山算计,其祖师远游海域,带来的两尊余孽,被剥夺的神灵气运,嫁接此二人… 如今,不输神灵,只是时间尚早,还未成长起来… 黄雀楼弟子苦笑,先前门中弟子栽倒了白帝城手中,如今他们来此处寻机缘,有栽倒了真龙山手里… “好…好的很,今日之事,算不得万,你白帝城、真龙山咄咄逼人,那就领略一二…” 卜圭眯着眼,“你是认了?那极好…这遗蜕我全要了,他真龙山没分…” 黄雀楼弟子大笑道,“还真当我黄雀楼好欺?” 袖中一道玉盘飞出,彻底笼罩此地,包括真龙山、白帝城之人皆是一惊,这还打个屁…这货凭借着法宝恢复七境修为,而在场的其他弟子才是元婴圆满… 卜圭冷眼一笑。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计谋 众人皆是意外,没想到这黄雀楼抵债有如此手段,用一法宝笼罩此地,改天换地,压胜他人,就连江满都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这黄雀楼是个好捏的软柿子,现在看来老虎发了威… 江满立刻哈哈道,“大家都是入福地修士,天下一家亲,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莫要伤了感情…” 黄雀楼弟子神色一紧,“现在知道怕了?你往我身上口帽子。颠倒是非,抹黑我之时,就已经万劫不复,今日你就是我黄雀楼之敌,还有白帝城,上次得那笔账也得算算,我黄雀楼可是平白无故的少了三名弟子…” 卜圭一笑,丝毫没有因为那黄雀楼弟子恢复了原有的境界修为而担忧起来,反而随意的说道,“大言不惭…” “今日,你等两家辱我黄雀楼,不死也得留层皮,给你等涨涨记性,我黄雀可不是好欺之人。” 江满赶忙哈哈道,“师兄还真是见外了,都是我等玩笑,何须如此计较…” 黄雀楼弟子眼神冷冽,笑道,“怕了?那好…跪下来求我,将那蛟龙遗蜕交给我,然后磕上几个响头,你自可安然离去…” “师兄真是说笑,自己得了宝贝…揣在了兜里,好诬陷我等好人,真是没有天理?” “天理…”黄雀楼弟子言罢,一记手刀劈来,砸向江满所在地。 尘烟四起,江满所在地,四分五裂,七境修为全力一击,再燃如此。 好在江满先知先觉,老早就有计算,倒是一个灵活的身影,原地跳开… “呵…身手倒是不差,我看你能蹦跶到几时…”话罢,腾空而起,举拳又砸向江满所在地,哪知道,看似如今境界修为被压的其他然,身法倒是灵活,都能摇摇避开。 文峻见状,赶忙略过来,手动雷芒窜动,一股梵音自体内传出,毫不畏惧,以元婴圆满硬悍黄雀楼弟子一拳,丝毫未曾退让,周身气机愈发浓郁,肉身好似金刚,坚不可摧。 “嗯?”黄雀楼弟子倒有些以为,此人肉身倒是厉害,力气不小,能和七境有的一拼,隐隐竟有盖过之势,便嘲讽道,“了不起…我看你和狂到几时…” 黄雀楼弟子,奔袭过来,同文峻大开大合,好似不服气一般,拳拳相接,拼起来自身血肉,实打实变成肉搏,可时间久了,鄙陋自然显示出来,黄雀楼弟子每当文峻攻伐过来,就是悬空,戏虐的望着这一身蛮力,如今皮肤略显古铜色的对手… 时间久了,文峻自然处了下风,白白挨了黄雀楼弟子数拳,皆是不轻。 “我看你能怎样…今日我就耗死你,空有一身力气,有用?境界相差如此之大…你还能翻天?穷要是早用术法,你早就退了几层皮了…” 黄雀弟子,自然说的不差。 文峻望着空中,高高在上的黄雀楼弟子,眼神阴沉,双拳相对,一时间整个拳头如同闪电厮鸣,体表更是血气弥漫,梵音阵阵,口中突然狂啸,一道巨猿虚影子其身后凝聚而出。 黄雀楼子弟一惊,隐隐不安,刚忙悬的老高。 那知道文峻突然抬起头,邪魅一笑,突然整个瞳孔血红,腾空而起,摇摇去抓那悬在空中额黄雀楼弟子。 那人一惊,看着整个被踏裂的地面,不由的一呆,反应慢了少许,刚要跑开,一只腿便被从地面暴力而起的文峻,拽在了手里。 “你…”黄雀楼弟子,有些不安。 文峻将其拖到地面,邪魅笑道,“跑?在跑啊…” 说完,将整个黄雀楼弟子轮了起来,砸向各处,惨不忍睹,一时间,整个原本的平底,全是坑洼,皆是这黄雀楼弟子的头颅砸出来的… 文峻突然暴起,一拳砸向其头颅,奋力的将其扔向寒潭,连连窜动,仔细看去,好似打水漂… 卜圭一笑,“少侠真是好雅兴,还玩起石子,打水漂…” 白帝城当着其他两人的面,又给黄雀楼弟子捅上一刀。 在江面翻滚的弟子,自然面如死灰,在是不去压制自身术法,奋力从江满跃起,白皙的脸上全是青乌…眼神默然之极,“好的很,你们都好啊…” 话罢,服下一颗丹药,周身完好如初,唯独衣服有些寒颤。 众人见怪不怪,好歹七境修为,肉身如何差的,只能吃些明面上的亏,真要让他见血,还是不太实际,元婴不灭,修士难死。 “一起动手,你们二人围攻白帝城,我一人对真龙山…切记不要近身,咱们修为无压制,就用仙家术法砸死他们、” 黄雀楼另外两弟子,点点头,先前其带队吃了如此大的弟子,他们可是看在了眼里…自然长了记性。 白帝城弟子卜圭一笑,“好胆…今日我到领教一翻黄雀楼道友的术法…” “如你所愿…” 两名弟子奔袭而过,却见得那卜圭笑眯眯的看着此二人,刚让触及,一道阵法自其脚下之地,瞬间亮起,将其二人搁在外出… 一时间,二人好似身陷泥潭,竟是半天无法抽身,被活活拘押在空中。 卜圭就有些好笑,“没脑子的东西…” 带头的黄雀楼弟子无法,赶忙略过,将其二人,抽身而处出… 眼色阴云不定,黄雀楼连连吃亏,可是两边都没淘到好果子。 三人相视一眼,,手中印发急转。自天空接下一座大阵,遮盖整个寒潭,轰然砸下… 一时间,地动山摇,水汽缭绕,再是瞧不到半点人影,众人皆怕这黄雀楼弟子俺只能够攻伐过来,下黑手,都摇摇的护住周身三尺,气机锁定周身安全… 片刻后… 水汽消散,整个寒潭被毁于一旦,仔细望去,再是瞧不得黄雀楼弟子人影,就来隔绝此地的那玉盘也被收走,想来是在刚才的水汽中,收了起来,伺机逃走… 卜圭一惊,这黄雀楼弟子跑路了? 江满见状后,突然喊道,“卧槽……你别走,留下遗蜕…” 又望了眼师姐,女子自然心领神会赶忙喊道,“今日别想溜了,那宝贝必有我真龙山一份…” 实则此话从其口中说出,都先臊的慌,江满什么脾性。她能不晓,如今还成了帮手。 白帝城弟子一惊,皆是想不到,这黄雀楼弟子竟然跑路… 看着远去的真龙山,黄雀楼的踪影,赶忙说道,“咱们也追,不然真叫黄雀楼溜了,咱们此番回宗门,如何交代…都得挨罚。” 三人紧随其后,寻着真龙山的足迹,也敢忙跟上。 那树枝上的神秘人,倒是悠哉的看了一出好戏,都说白帝城精明,擅长谋略心机,怎么都想不到门下弟子如此之蠢,如此简单局面看不得真切,也属实是哪真龙山弟子机灵,好一手嫁祸他人,唯有黄雀楼弟子最惨,被人戳脊梁骨,靠着法宝,境界有了,却好是没淘到好处,唯有跑路… 神秘人一笑,就觉得那真龙山的弟子有些意思,很合胃口,想必道清观主老瞎子也会喜欢…还有另一名身负古猿血脉的弟子也不差,不晓得为何都被他真龙山得了去,看来,的想办法去挖墙脚,说不定还能拐去了白云观,自然是大功德一件… 神秘人赶忙跟上。 真龙山几人装模作样的跟着黄雀楼几人,实则早就看不到几个人人影。 其师姐赶忙问道,“江满怎么摆脱后面的臭虫?这白帝城难不成看出了破绽,怀疑了我们?” 江满一笑,“师姐别急,咱们已经偷梁换柱,如今自然能全身而退…看…此乃三道替身符,都将自身气机融入,咱们来个瞒天过海…” 江满拿出三道符箓,,皆是沾染了自身气息,三道符箓化作三人模样,快速往远处飘去,正好是那黄雀楼弟子方向。 那替身符幻化得到小人,还一遍走一遍大声的喊道,“别走…还我真龙山宝贝。” 跟在其后的白帝城见状深信不已。 真龙山在极为隐秘之处,见得追去的白帝城弟子,哈哈大笑。 “江满,你这小玩意够多的啊…”其师姐笑道。 “师姐还记得上次江边那人,都是我读书时候,那人从《道法会元》上琢磨的小玩意,可有用的,将来等师姐作了她媳妇,咱们自然成了一家人…话说师姐考虑的如何?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 赵颜儿一惊,端是想不到,能扯上此事,满脸通红。厉声说道,“臭小子,你一天胡扯什么,谁要去跟他,我还小的…” 江满一笑,“还小?》都十八了,你是没瞧道他身边之人,姑娘贼多…” 又打量了眼赵颜儿,邪笑道,“是有些小…” 女子一呆,好似明白了其话中之言,“你,也学的泼皮无懒,看我回了山,怎么收拾你…” “师姐…我说真的,长点心吧,修为修为、境界境界又是这样,还挑呢?我那老大可是大有来头…哎,往后你自然晓得。”江满叹息一声,大有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赵颜儿无话可说。 江满又喊道,“文峻…咱们几年九月一起回长佑…看看先生吧…” 很少言语的文峻,立马答道,“好…” “想来,那时候老大也回山了,师姐也一同去瞧瞧,看看老大身边的姑娘…” 赵颜儿白了眼江满,不以为然。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空城计 江满三人,通过一道替身符,完美的功成身退,可怜的白帝城还被蒙在鼓里,而黄雀楼弟子却是被卜圭之人穷追不舍。 黄雀楼几人见势不妙,突然峰会路转,同白帝城又打了照面,原本想着身后该是真龙山三人,却不料刚刚靠近,三个纸人,直接化做云烟,不知踪影。 白帝城看在眼里,第一次还是被真龙山着了道,想来白帝城最为出名的计较谋略,居然断送在自己手中,这一旦出去岂不是给自家山头抹黑?想来会丢了城主的脸面。 “道友…你看,先前我百般解释,你都不信,现在好了,那小贼颠倒是非,指不定如今窝在某处正望着这边,看你我二人的笑话,早知道和不同我一起出手,解决了真龙山几人现在,咱们三七分账,也不无不可,现在到好,白白便宜了那无耻小贼…我可是实打实的下了寒潭,水下冰冷刺骨,进度慢了些,不晓得那二人有什么护身宝贝,直接落得寒潭深处,当我远远瞧的之时,就见得一条青色蛟龙,吞食了一条水运龙气浓郁的水蛇,然后去往整个蛟龙遗蜕口中,将残余的龙气吸食的一干二净,就连散落在整个水潭的寒意,那青色蛟龙也没放过,这才导致那处地界,温度骤变…” 黄雀楼弟子老生常谈,将水地之事完全倒弄出来,有言道,“你可是不晓,虽是千年之极的蛟龙遗蜕,肉身可是完好无损,全身都是宝贝啊…这下可便宜了真龙山了,在水中我可是没办法出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缘落入他人口袋,原本想着出来,你我会为难一翻,分的上些许,哪知道这小子,心机城府惊人…道友当时为何不下去一桥,凭借你白帝城坐拥整个江南水府,怎么会对寒潭没点办法?” 卜圭黑着脸,今日算是翻船了。 他能作何解释? 难不成直言自己就等着截胡?实则是有言难出,那神秘人一直打量这边,到让他有些忌惮,从心里边发毛,只要他敢下水,说不得绝无出来的可能,说不得会被封在水底,难不成真的打算等下一个甲子年? 他堵不起。 “你黄雀楼也是够废的,借着法宝居然跑了?刚才若是多打上计较一翻,说不得那小贼就漏了陷…” 黄雀楼弟子老脸一红,是有些不光彩,“站着说话不腰疼,难不成你真觉得他们身上没些宝贝?能让境界暂时恢复,又不什么逆天之能,何况真龙山早已经准备百年,再水底的那一道祖师爷法旨,就是最好的解释…” 卜圭沉着脸,“哼…我们走…” 白帝城三人走远后,一黄雀楼弟子上前道,“师兄…就让他这样走了?” 男子阴云不定,“能如何?这是福地中,可不能小看任何由宗门前来福地之人,他卜圭也有今日…还自称心算高手?呸…真是不要脸,他白帝城的一世英名都被他丢尽了,你以为他回了宗门能好受…指不定会被他家祖师爷给炼了,不死也该退层皮…” 那弟子点点头,沉思半天,苦笑道,“那我们呢…师兄,我不想回宗门了,被人笑话不说,还没好果子吃。师兄你不一样,有个长老师父,但我和他二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男子一惊,眼神寒意弥漫,“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打算叛出宗门?莫不是忘了宗门数十年的栽培…” 二人皆是一阵苦笑,栽培?宗门若肉强食,肉不是我二人资质好了些,挤入了中五境,才入了内门,否则这一辈子绝无翻身的可能,说到底都是打工的命。 现在倒是好了点,每月倒是有了供奉,只不过是被宗门长老,层层剥削而已。 那男子瞧的师兄神色不定,赶忙解释道,“师兄莫要多想,我打算多走走,如今时日尚早,咱们寻得法阵,去往后面几处福地,说不定能有所获,好以此顶罪…” 男子看了几眼看两人,点头道,“如此变好,倒是个好计策…这是如今这阵法何处?咱们还是跟着白帝城之人,说不定能寻得到,万一在寻到那小贼,到时候可不是我们黄雀楼被围攻了,该是他真龙山三人…” “师兄,好谋略…那咱们快些…” 另一边。 如今得了空的江满,正神色喜悦,背靠一块大石,眯起眼,打算早早休息一下… 一招完美的空城计,倒是让几人,如今脱了险,还得了大宝贝。 神秘人悄悄落在跟前,随意坐了下来,三人皆是没有发觉。 “可以哈…好一招狗咬人…倒是计较的好…” “你才是够呢…”江满这才觉得有些奇怪,突然寒毛倒立,三人这才瞧的这身边的不速之客,快速合拢起来。 赵颜儿心底发毛,刚从狼口脱身,难不成有要入虎口?还是一只看不出所以然的大老虎… 不用多想,定是为了那蛟龙皮而来,至于其他,可是没什么好宝贝… 神秘人笑道,“咋个胆子如此知晓?先前不是挺能忽悠?何时真龙山有了你这么额小家伙,有趣很,倒是很对我家老观主的胃口…” 江满闻言,仔细瞧了那蒙面的黑衣人,“你不是先前寒潭处盯着那白帝城三人?如今换我等了…” 神秘人笑道,“我可不是来劫财的,对你兜中的小钱,自然瞧不上的,那破龙皮我也无用,要他干嘛,我是和你做买卖的…” “做买卖?” 江满噗之一鼻,还破龙皮…难不成打算出血神仙钱,买了这破龙皮? “不信…” 赵颜儿道,“阁下…何须如此,这遗蜕,乃是我真龙山必得之物,倘若丢了,我可没办法,回家交差…” 神秘人一笑,“都说了…我不要龙皮…我家观主让我出门帮他物色弟子,这小子贼的很,很对付我胃口…” 江满黑着脸,自己何时贼的很… “你可愿意去我宗门走一趟?坐了观主弟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神仙钱该怎么花,怎么花,天下之大,没有哪里去不得…” 江满一笑,“你从何处学的这荤话,还拿出来骗我等?真当我等是三岁小孩?” 神秘人一惊,谎话?骗人? “作何解释,我可说的句句属实,你若去了宗门,老观主瞧的眼,每年一颗青蚨钱,只多不少…” 江满只觉得这神秘人,越说越离谱… “还青蚨钱…你见过那钱长啥样…” 神秘人脸色为难,自己句句属实,缺钱嘛? 作为天下少有的赊刀人一脉,多是不平事,与天下各处山头皆有买卖,哪里还少了神仙钱… “你脑袋为何如此不灵光?先前看你机灵的很,现在就有些蠢了…做了观主的弟子,可比你窝在真龙山好的多,何况观主又不是做作之人,不会在意你真龙山弟子的身份,只需要入我观门下,便可…”神秘人说道。 “阁下,抬举小子了,真龙山就舒坦的很…” 神秘人一笑,“你这就有些不听话啊…” 江满撇过身体,懒得再看他一眼。 “有意思,这才对了,合乎我的胃口,你跟我走一趟,不去不行…” 江满装作没听见,同旁边的赵颜儿,说起了瞧瞧话… “好的很…你给我过来吧…”神秘人,大手一挥,江满如同个小鸡仔被提在手里,只见神秘人,使劲抖搂几下,江满身上的宝贝、小玩意,都落入的地上,包括那装有蛟龙遗蜕的口袋… 神秘人捡起,眯着眼,抛给了一旁心里惴惴不安的赵颜儿,“拿好了…我可是拿人的…” 江满被提在空中,任凭怎么使力,奈何都动弹不得。 “大哥…小弟刚才出言不逊,冒犯了大哥…大哥快歇歇胳膊…” 神秘人点点头,越看越喜,“不错…大丈夫能屈能伸,合眼…” 江满刚忙跑去给神秘人捏胳膊… 赵颜儿楞在一旁,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先前自己都打算动手,鱼死网破了… “这才对嘛…” 江满连连点头,真是应了那句,大丈夫能屈能伸… “神秘人笑道,“我也不为难你,正儿八经的做买卖…你真龙山我都去过…等此地事了,跟我去一趟宗门,到时候你自己选…如今还有四十天有余,这是时刻白水钱,你拿着,再敢逃跑,腿给你敲了…” 江满看着钱袋子,却是不敢接,哪知道那神秘人,赶忙塞在赵颜儿怀里,“好了,买卖一成啊…你们都是一家人,这钱就让你师姐拿着…哎呀,我这肩膀有些酸…小女娃,过来给我捏捏,放心,老夫不吃人的…” 江满赶忙阻止道,“大哥我来就好,如今我这师姐一惊嫁人了…如此之事太过不方便…” 赵颜儿一惊,瞬间红透了脸,即便这小子袒护我等,也不能如此抹黑我… “哦?那就算了…” “江满点头哈腰道,“那是…我这师姐有福气的,能被我老大瞧的上…自然不一般。” 赵颜儿一阵发呆。 某处福地内,正在钓鱼的庄俞猛地一个哈欠,差点没落了池塘,心里便嘀咕道,又是那个在念叨他? 小姑娘眼神一冷,庄俞这才瞧的,鱼塘的鱼都被吓跑了…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休养生息 真龙山三人,迫不得已做了一桩买卖,赵颜儿拿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一时间竟是不敢相信,毕节如此之多的神仙钱可是不少了,先前这神秘人毫不犹豫的扔过那“破龙皮”的口袋,就让她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这神秘人会劫了去,先前在看来,真如其所言,完全是为了江满而来,看样子算不得差… 真应了那句,不差钱。 “前辈,可否告知宗门由来…我回山方便告诉家中长辈?”赵颜儿问道,多少有些不放心。 神秘人好似一眼望穿其所想,笑道,“小娃娃,莫要担心多虑,不用担心这混小子如何,她倒是个福源深厚之人,差不得,至于我的山门,这小子去了自然知晓…” 神秘人有望了眼文峻,也感慨道,“这真龙山,如今到处了个好苗子。你可愿随他一同去往?虽说山门只需一名传承弟子,但如你星弟二人的来历,鲜有可见,可做了山门记名弟子,也是不差的…” 文峻悠悠望着这神秘人,摇摇头,倘若都走了,可就是有些白眼狼了。 哪知道赵颜儿赶忙打断道,“他们二人可是我真龙山的未来,前辈先前所言,不会影响宗门山头弟子谱牒,他纵使入了你山头,也自始至终都是真龙山之人…” 神秘人一笑,“那是自然…小女娃倒是聪明很…放心吧…老夫修道八百多载,这天下何处没去的?都有买卖,说话自然算数,。” 江满赶忙拍马屁道,“那是,大哥纵横江湖多年,听着闻风丧胆,自然了不起。” 神秘人哈哈大笑,“我就喜欢你这小子脾性,拍的一手马屁,不差了,想来观主喜欢的很,年纪小小,溜须拍马的功夫极好…不错,这才是行走江湖的必备之处…” 江满有些无奈,原本以为故意如此,做作一翻,现在想来还着了道… “这四十日功夫,你们该干嘛干嘛…我不会打扰你等,等福地事了,跟我回次山便可…” 赵颜儿有些担忧,这小子该不会真去了有钱的宗门,忘了祖宗吧。 绿竹海。 庄俞刚才没有来的一个哈欠喷嚏倒是让小姑娘皱起眉头,有些不愉快,这会在仔细去看池塘,再是见不到鱼影,都是干菜被吓得钻到了水底。 少年睁着大眼,灿若金光,看起来倒是没有先前那般的可亲了,有些冷冽,即便仍是满脸笑意,仍是让小姑娘有些不适,这几日,话也少多了。 小姑娘就有些希望哥哥如同从前那般,境界不是那么高,一双普通的大黑眼睛…现在境界有了,倒是变了好多。 陈白安私下里单独问过青娉缘由,按照一些说法,那就说残留在那些碎片中的神性,导致庄俞突变,如此推演一翻,想必之前的碎片,皆是远古遗留下的高规格物质,或是某处神灵散落人间的本命物,被打的稀碎,如今被其炼化,得了修为,自然会被影响自身。 女子害怕真的有些天,庄俞找的所有的碎片,凝聚远古遗留的神物,自然会影响自身,那是倘若神性过高,自然会溟灭人性。 想到如此陈白安一阵寒簌,庄俞这样的人,如此希望人间变好,倘若有一天自己也变成一个高高在上,默然之极的神灵,岂不是大悲哀? “那可有方法应对…” 青娉摇摇头,“无法,如今他本就有修为在身…那些神物神性在其体内修养,复苏,自然会影响自身,而且定然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开始,防不可防…早在无法之地,我见过他,那是刚出山,赤子丹心,眸子干净之久,想必自那之后的一块碎片福地,潜移默化至今,已经是变了很多,好似多情字一事尤为上心,不知是好是话…” 陈白安叹息一声,早在苏家与庄俞碰面那一刻,就察觉到了不同,如今的他开始说玩笑话…我行我素,有些不听劝了。 “陈姑娘倒是也不必担心,庄公子能被白老爷这手眼通天的人物,收为弟子,如今诟病自然瞧的眼里,肯定有消解之法,倒是不必过于担忧。” 陈白安一惊,“你知晓其真名?” “陈姑娘说笑,我可是再起身上整整待了三年之久,出不去,他也不知晓,我都快疯了,倘若在不遇到白老爷,说不定我还在其体内碎片中…这小子也不会知道自己的了这一大好宝贝…” 青娉望望了此处山河,千年之久的福地积蓄,在显露山水,天道已全,之后是更好,没有被人掠夺过。 陈白安举目望去,此处天地倒是极好。天地清明,灵气盎然,修行的好道场,更重要的遍地的机缘、宝贝,沉积千年之久的灵药,都是如今天下不多见的灵物。 女子去往池塘处,正瞧的庄俞抱着那本白老爷塞给的他的书籍《天演论》,仔细通读起来,小竹椅旁靠着一把普普通通的剑,造型尤为精美,好似并不是用来作为兵器之属。 女子随手拿起,仔细瞧过,在发现剑身末端刻有“秦王剑”三个小篆。 正是那日竹椅在南府衙,那老疯子塞给竹椅太合的剑中藏剑,只不过如今太合成了陈白安之物。 “你说先前白老所说如何?大夏必亡,还是真是那窃国贼?我在书楼倒是偷摸的看了不少秘闻,先前夏东流在眼前,我也不方便…”庄俞说道,将这这剑的由来倒是同女说的清楚。 “青娉,你可知晓三千年的事?” 青娉白了眼庄俞,没好气的道,“我没那么老…我有不怎么读书,有被困在此处千年…哪里知晓人间王朝恩怨…” “我倒是听了些小道消息,你也该在有些知晓啊,早在红邵山,青童天君,晦涩的提到过不少…” 青娉这才回忆起来,“倒是有些,但是天师有管人间之事…不好判断。” 庄俞点点头,“这倒也是,倘若山上人都插手人间事,王朝岂不是乱了,这把秦王剑都有来头,等到他日去了学宫,自然会一清二楚,想不到如此一段历史,还能和读书人,诸子百家挂钩,看来三千年前,夏王朝有些天怒人怨了,竟然逼得学宫避世…” 陈白安如同天方夜谭一般,何时听过如此秘闻… 庄俞白了眼女在,笑道,“往后多读写书,不是什么坏处…” 女在一阵脸红,读书什么的,算是不可能… “你看。小看都比你强…” 小姑娘,正趴在下桌子认真的抄书写字,这几年虽是一起跟着庄俞行走江湖,倒是可也抄书识字都没落下,每日皆是如此,不管怎么疯玩,倒是写字读书之时,都会规规矩矩的收了心,安心的抄书写字。 在小姑娘看来,凡是自然要有度的,无规矩不成方圆,小姑娘都懂得问题,庄俞自然晓得,庄俞得了空,自然会检查一翻,也算是对小姑娘的交代,凡是认真用心去做,自然极好,庄俞也涂着乐呵… 这些年,小姑娘也读了不少书,虽说庄俞还不知其真正来历,不知道该如何教这小姑娘修行,但是修行的书籍,庄俞倒是没多给,反而都是些人间大道理,在庄俞看来,这会自然极好,凡是无忧无虑的,何必去修行惹得一生是非。 当然,修行的书籍自然会有的,不论小姑娘到底该如何修行,多读书自然是不差的。 这不,如今正抱着那本青童天君的那本《五雷攒法》,可是比先前的那本《大都天雷法琅书》,好了太多,庄俞自然早就完完全全的入了脑子,光明正大的学了去,想来,如今只差的一枚像样的雷法大印,施展上些一记天雷,神霄五雷等诸多龙虎山秘法,在配上自己的一双独有金色的眼睛,倒是像极了龙虎山小天师,想来没几个人会觉得不是如此… 说来也奇怪,如今庄俞只要一施法,施展修为,自然而然的眼神都会突变,很是莫言,就来在这福地御空,则是如此。 小姑娘抬头看了眼,被庄俞挤兑的陈白安,微微一笑,学着书中记载的模样,快速结着印法,如同天师一般大呵道,“看我雷法…” 话罢,有模有样的丢向庄俞紧靠着这的池塘。 几人都是兴趣满满的看着小姑娘,有些可爱的模样。 只是突然,一记还无征兆的小雷从其手中丢出,顺势落入池塘,水花炸开,倒是苦了水中鱼儿,有好多条被炸了地面。 几人皆是一阵惊愕,庄俞顾不得自身衣服湿透,赶忙略到小姑娘旁边,一把拉过石小可的小手,仔细查看体内,却是毫无征兆,见不得半点修为灵力波动… 小姑娘也是目瞪口呆,想不到如何。 庄俞匆匆问道,“小可,你会修行了?” 小姑娘摇摇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有些奇怪。 青娉、陈白安也是一惊,没修为何来的术法? 庄俞笑道,“没事…再试试,” 小姑娘如同刚才一般,没成… “再来…” 没成… 数十次后,有一记雷法砸了池塘,庄俞老早避开,心底有了计较,看来这丫头全是运气…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天师 庄俞几人都有些意外,小姑娘探寻不到丝毫的灵力波动,却能够施展这“威力无比”的雷法,自然非同一般,就连石小可她自己也是有些发懵,学着刚才的模样,又捣鼓起自己的小爪,实验了多次,倒是比先前熟悉简单了许多,连连好几次,皆是成功施展了术法,可是让池塘的鱼儿受了苦… 青娉几人点点头,孰能生巧嘛,想来不久后,这小天师的名头算是有了。 小姑娘就特别开心,没想到自己如今也是神仙人物,往后算是不用担心鱼的问题了,有了这小小雷法,只管往水里丢个够,还不是统统上岸? 还钓个锤儿鱼,学钓鱼。 小姑娘两眼放光,看着岸上的翻了白肚皮的鱼儿,一阵失神,愣愣的傻笑,全是在想自己的那些小心思。 庄俞看在眼里,哪能不知道她的所想,赶忙故意咳嗽几声,小姑娘看向他,满脸疑问。 “鱼…还是得学会钓的,不然就少了好些乐趣,何况会了家,都是普通人啊…可是不能随便雷球的…” 小姑娘若有深思,看了眼少娘,点点头,“晓得了…晓得了,我会等到旁边没外人的时候在炸…等回了小院,没了事做,我就去那荣水抓鱼,做些希鱼干,拿去街上卖,好挣些钱花…” 青娉站在一旁,看这个时时刻刻的小财迷,摸摸她的小脑袋。 庄俞一阵错愕,现在好像不是太缺钱了…就算如此,好像差的也是神仙钱才对… 便随口答道,“这你随意…到你还是得学的,不然到时候,谁给你炸溪鱼干?还不够你自己嘴馋的呢…”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想到了这个问题,自然而然,扭头看向了青娉陈白安二人,毕竟回了长佑,哥哥要送书云上学,陈姐姐有不一定,多数会回家,如此只能是肯定会在长佑住下的青娉了… 一身素衣淡雅的青娉突然就有些头疼,这些都是明面上的问题,回了长佑,不用多想这小家伙肯定是围着自己转了…庄俞有不在。 “这…溪鱼干我不会的…” 小姑娘赶忙说道,“很简单的…就是用有炸,放些味料。到时候去了家那边,有好多人会的,街上都有卖的…姐姐一看就会…” 青娉有些无奈,还得做饭?不对是卖溪鱼干… “好吧,到时候再说…”她随口说道,深怕去了长佑真变成每天待在厨房的妇人,带个孩子…想想都怕。 “放心吧,青姐姐很好学到的…”小姑娘重复道。 青娉全然当作没在意。 “如今你得了这小术法,切记不能随便在陌生人前乱用…” 小姑娘重重点了头,好似也知晓轻重。 庄俞笑道,“你知道就好…” 而其他福地之中的机缘争夺,都未曾停下,远在第三处的福地的一座远古府邸,仍是让多数进入福地的修士,深感意外,青翠绿瓦,锦绣宫殿,富丽堂皇,想来是远古的一处上等府邸,保存至今,难得完好,倒是不曾破败太多。 庄俞等人逍遥的在绿林处修养,一段心声响起,正是那白老爷的言语:小子…别顾着享受,远古宫殿现世了,去张张世面… 就连陈白安也是一惊,几人都听到此声音。 与此同时,就连龙虎山也是意外,这突如其来的远古宫殿,自秘境中现世,有些意想不到。 不用多想,肯定是一处大机缘之地。 九大福地,一声伟岸浩瀚的声音传来:福地惊现远古府邸,所有修士皆可入内,争夺机缘… 庄俞从椅子上跳起,望了眼收拾东西的女子,摇摇了头,看来陈白安是忘了这是在自己体内的一处天地,根本无需如此,如今只需自己一个念头,出入便很简单… 只是这方法,自己如今还不知,想来得了空,去想青娉请教一翻,术法才行,不然还真是不方便。 青娉笑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参合了,再说我也不便现身,我和这小不点,就呆在这里…”身着素衣长裙,悠悠开口,倒是不免让人疼惜。 石小可抬头望了望她,不知不觉自己有多个小名… 庄俞点了点头,倒是没说什么。 二人身影从绿林消失,出现在大罗天福地的边缘,正好听到龙虎山天师的先前言语,坐镇天幕的圣人,便自主打开去往第三座福地的阵法,方便进入福地的其他修士,顺利进入第三处福地,一较高下,去争夺机缘。 一时间,整个天空,宛如一股洪流,自四方八处,汇入第三处福地,倒是让人唏嘘不已。 而早早去往龙虎山观礼的各个宗门的代表人物,也统统望向第三处福地的镜花水月,龙虎山圣人索性,大手一挥,九面悬在空中的大镜,一时间全部化作第三处福地所有,将整个福地的各个角落完全照了镜中,在无死角。 庄俞、陈白安二人自然也落入了其中一面掌观山河的术法中。 观礼台上,一个青衣女子,突然欣喜万分,激动地拽着旁边兰衣妇人,摇着胳膊。 兰花娘娘,很是无奈,这才两年多点,这丫头见了心上人,就如此? 只是不晓得这位百花福地的客卿身边的这位女子,又是怎么个说法,这丫头还没反应过来… 窝在一处角落的青牛,撇了眼庄俞,还是有些怪异,这才分别不久,这气质迥然不同,倒是让人难以捉摸… “就是这小子?”坐在极为靠后高出的一位龙虎山天师问道,正是掌律一脉的长老,十三境的神王。 青童望了这边一眼,倒叫这个神王收敛些。 对于这刚刚破镜,入了十三境的青童,拍肯定是不怕的,毕竟大家都是神王修为,又能差了多少,何况他王质修的是长生大道,攻伐方面,自己这掌律祖师又不是白当的,属实是因为自己这一脉没理,难免多少心虚些罢了… 更何况,关于自己这一脉的龙虎山的叛徒,有一说一,是掌律之过,但又有谁能想到会是如此,在之言,关于先前之言,那女鬼山神的种种因果,都有变化,亏得掌教真人,专门带着这小子重新走了一趟光阴长河,问了心湖,奈何此子过于笨拙,还没看出个所以然… 想来,不久的周天大礁,自然会水落石出,关于那白依然的身世和因果,都会让其彻彻底底的明白。 本就生长在一处秘境记忆中的冤魂,得了机缘,被人造血接骨,得了性命,勉勉强强算得上人间生灵,但手上的冤魂又何时少了?不然何以如此轻易的修了阴神?难不成真以为凭借那小小地仙的小伎俩,一个所谓的神灵眼珠,就能化了自身戾气,迈入所为鬼道一途? 究其根本,还是在于其原本的神魂,本就是多个灵魂种子,被清洗的一干二净,合而为一,重新将其美好的记忆“种”了进去,从而,有了白依然这么一个女子。 其山神背后的所为,本就是天理不容,大道鄙弃之人。 单单拿整个壤平村来讲,反而是山神的死。让迷雾彻底消散,不然长久活在其美好的梦中,衣食无忧,快乐生死,自然极好。但一切本就虚无,被其掠夺了整个生机气运的村子,也唯有在两百多年的光阴中,苟延残喘,勉强活了下来。反而还念着所为山神的好,却不知究其根本,就是在所谓的山神所为。 进而这个不大的村子,才凋零下来,本以为与世隔绝,养食灵魂,用于滋补白依然的天真无邪,却不料,仍是被外出的龙虎山游得此处,打碎的干干净净。 这也是,庄俞在壤平听闻的神庙,为何建不起来,本就逆天,虽是不为己,却是为了所爱之人,害了万千神灵的性命。 “情”字误人,就连贵为一隅的山神,也是如此。 凡人愚昧,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却不知山高水深,最是可怕。 往往眼见为实,却是最为假,又何谈耳听为虚,以讹传讹。 纵使白依然无辜,身之此中,自己却是不知,想来是那山神将其保护的太好,抹掉了太多不好的记忆。 “天真无邪”尚未完全,就遭遇如此变故,自然心底难安,更何况灵魂本就有缺。 掌律盯着庄俞,很是没好气,论眼缘,面向,自然算的上个好少年了,能被青童待见之人,资质自然不用多讲,只是脑子太笨,只会流于表面,也活该命中大劫将至,想想也算的好,给其张张记性。 所有掌律看向青童眼神就正色几分,纵使龙虎山杀了人,但绝对没有错杀,所以如今他倒是没什么惧怕青童的了。 至于那叛出之人,如今也落入龙虎山之手,都有计较和处罚。 如此说来,他掌律一脉,即便有人出逃,在那处隐蔽山脉所行之事,绝对算不上什么恶事,反而是打算那段结界,让一帮梦中之人苏醒过来,即便后有外面弟子,不受言归,私自伙同外门长老,抢了那一只眼珠,但根本上最多算的上,外门教法不严,多有不该,更何况那弟子,早在多年已经是心魔滋生,倒在了长生大道上,其后外门长老,更是面壁思过,竟有百年左右,都是在赎罪,等着这桩因果到来,至于那可眼珠,也早被其收了起来,静等一天,还于原来的主人。 去赎自己的一份罪过。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古宫殿 另一边。 涌入福地的修士,如同一股洪流,本该人数限制的第三座福地,龙虎山更是撤去了禁制,一时间各个大小的山头,皆有修士盘踞,仔细望去,三三两两,想来是一个势力宗门的所在,如今更是要抱团取暖了。 一座类似古皇宫的宫殿,明明落座于眼前,被蜂拥的修士包围,目光贪婪,看似不大的宫殿府邸,却是无人敢主动上前一步,皆是观望于此。 倘若真是信了眼前所见,那可就真是榆木脑袋,空间禁制在前,这做类似皇宫的宫殿,铺面而来的远古气息,绝对不止眼前所见,如今众人还只是在秘境之外罢了,所见的一切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就连先前的白帝城、黄雀楼弟子如今也占据一方,更有不少的修士打算结伴同行,方便一同下了这秘境府邸,一探究竟。 当然,真龙山几人也不例外,听了消息,自然不能错过如此大的仙家机缘,只不过如身后仍是跟着那神秘的人,全身黑衣,堪堪只漏出一双锋锐的眼睛,再是看不到其他相貌,更别说什么年龄… 白帝城修士卜圭一眼望见江满那傲气得意的神色,心里更是愤愤难平,想着居然被这年纪不大的毛头小子,摆了一道,心底就不好受,那副龙遗蜕想来如今算算彻底没了缘分,也怪那黄雀楼弟子属实笨拙,解释的一塌糊涂,让自己也着了道,真假难辨。 如今唯有如此安慰一翻,卜圭心底才能说得过去… 真龙山一众人,以江满为首,同样看去白帝城、黄雀楼修士,眼神戏虐,充满了挑衅,如今敢现身,自然不会惧怕他人,何况自己如今也有了靠山不是… 这边。 庄俞、陈白安二人和夏东流、龙浅月碰了头,想必是有了同行的打算,先前几人皆是在古墓府邸中捞了不少钱财,如今兜里可是有钱的主了。 “曹兄…这才几日不见,又神武许多…好一对眸子,就连男人看了也是喜欢…”夏东流戏虐道,直接跳过了庄俞那突兀修为境界,不是不奇怪,是懒得去询问。 同相见白老爷之时,他曹即明才六境修为,堪堪入门,这才小半月不见,眼看着就看神游境圆满了,想来要不了多少工夫,就能登上神游境巅峰,真真和自己一较高下,半点不输了… 所以啊,他才懒得去问,不是伤自己的颜面?自己怎么和这妖孽的机缘相比较? 庄俞笑了笑,自己这双眼睛想来也是奇怪,不能用常理度之,不然又如何这各种变化缘由,唯独自己想不明白?虽说自己是得了那奇奇怪怪的随便,修为暴涨,可是到底孰好孰坏,又如何知晓? 凡事过犹不及,这些自己又何曾不晓,只是这种被突然拔高的修为境界,只会让自己的身体诟病更多,从而落下不必要的淤积,越往后面,越是会让自己身体失去原本的活性,疲惫不堪,就如同今日这般,好似习惯所得,懒得再去炼化吸收灵气,境界越高,诟病自然越大,身体的枷锁,只会在往后的修行中一一浮现。 庄俞如今自然有了打算,就是这两三年完全打算,闭合体内筋脉,细细温养,除了些不必要的灵气,打算将自己的体内的气海全部挥霍一空,不在主动汲取灵气,体内关隘筋脉,依旧如此在细细炼化已有的筋脉,再次对气海灵气,摒除繁杂,达到纯净,毕竟这凭空而来的修为,本就不属自己,虽说如今同自己契合,但难免心里有梗。 三年将其细细炼化,完归于自己,让自己停下来,细看一翻人间山河,安静体验一次凡人生活,才是最好。 庄俞也有了打算,这次回了家乡,就打算一步步的带着李书云这个小丫头,步行去往古蜀大地,拜读儒道学宫,多领略下人间山河美景,不可一味的沉在修仙修行之中,不可自拔… 想在想来,书云那丫头也该打了不少,至少个头自然有了,该有两个小姑娘如此之大了…估摸着该十岁了,想想自己这个当“先生”,连其生辰八字都不晓,庄俞就有些心虚,实则包括小姑娘在内,如同自己一般都是无根无家之人,谁又能知晓家和生辰的滋味? 但庄俞不同,李书云该有,一个小丫头,若是有人都细细的挂在心上,为其庆贺生辰,那该是一见令人羡慕的事呀… 庄俞摇摇头,有些跑远了,现在当思如何从眼前这冰山一角的古宫中狠狠的捞上一笔,在为小姑娘李书云等,赚上些“学费”,这才是关键。 少年便笑道,“夏东流?你鬼点子想来多些。如何破去这境界…” 夏东流一笑,一段心声自庄俞心底响起,庄俞一顿,还真是谨慎。 “车到山前必有路,敌不动我不动,这么些修士都在打着注意,咱们犯不着冒险,枪打出头鸟,等着就好,既然此处已经现世,那么入内早已经板上钉钉之事,待着变好,保存实力,进去后,不免会有一场争夺…” 庄俞点点头。 陈白安看着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开口打断道,“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不能拿出来明说?” 夏东流眼珠一转,脱口而出,“曹兄,刚才偷偷说陈姑娘好看,身体修长妖娆,只是脾气不太好,不过他还是喜欢的…他怪陈姑娘不懂他的心意…太过无情。” 陈白安转过身子,懒得再看青年胡言乱语。 她自然不信,但还是期许万分,只是如此之话从庄俞口中说处,怕是太远。 正值年华的女子,十七八的年纪,情窦初开,芳心暗许。 夏东流眯着眼,啧啧到,“曹兄,你还真是薄情寡义…有陈姑娘这么好的女子跟在身边,不晓得在意一翻,莫不是心还留在百花宫那些莺莺燕燕的仙子身上?要是我…” 未等青年话罢,旁边一桃裙女子上前,毫不客气的揪着其耳朵,问道,“来,给我说说,要是你该怎样…” 夏东流很是心虚… 这眼前同自己接了连理的女子还是真是不讲理,早在中都就是如此,当时,青年同将军府的女子多有纠缠,说到底都是情债,没事惹什么凡间女子,还晚上偷摸进女子闺房… 不过都在龙浅月的较量下,一一败了下来。 夏东流事后才知晓,心底里还是挺意外,能搞定将军府的那个蛮不讲理的丫头,可是厉害… 庄俞立马煽风点火道,“东流兄自然风流的很,早在南府衙之时,那时尚未和龙姑娘相遇,那梨园可是莺歌燕舞,遍地美娇娘,说是金屋藏娇也不为过,东流兄可是阔绰的很,天天好酒招待这在下,快活似神仙,那梨园可是个小天地,灵气盎然,美人在卧,留恋生死之地。” 龙浅月听后,自然手中暗自出劲不少… 庄俞同夏东流,开始互揭老底。 庄俞在一旁幸灾乐祸之时,突然感觉危险降临,未等其避开,自己的耳朵就被陈白安死死揪着。 “说…还有什么,你做些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统统招来…” 庄俞黑着脸,很是不好,原本心情烦躁的夏东流哈哈大笑,“陈姑娘可是不知道,曹兄倒是风流的很,在下拦都拦不住啊。日日醉酒,在下天天就只照顾曹兄去了,那还有心思吃酒,那些小姑娘,可是对曹兄的文采羡慕的很,没少问他讨要诗文…” 夏东流倒打一耙,开始给庄俞扣帽子。 “你…我何曾吃酒作诗,你莫要胡说,乱我清白…” “在下句句属实…” 陈白安手劲偷偷大了不少… 坐在观礼台的兰宫主自然而然,瞧的这一幕,这才看去旁边的女子耷拉着脑袋,神色不喜。 “还吃醋了?…你要晓得你是精魅化形之身,可是实打实的血肉之躯,又何谈那女子一般的出尘,修行之人?莫要小家子气,男人三妻四妾,你应该比我懂得不少…” 莲青这才抬起头看了画面,有些不舒服…叹了口气,心底却是鼓励这自己要努力修行,早日迈入上五境修为,达到仙人修为,早日脱胎换骨,凝聚血肉。 庄俞殊不知这边的“打情骂俏”,全被人瞧了去… 突然。 眼前的宫殿光华暴涨…夏东流猜测的没错,时间到了,自然会自主破去阵法禁制,众修士如同洪流一般,齐齐涌入现世的大殿。 陈白安、龙浅月二人相视一眼,齐齐松了手。 庄俞、夏东流四目相对,心照不宣,没有刻意随泼逐流,机缘气运自然得有,但能不能拿在手里,将其变成自己之物,才是最关键的,不然都是白谈,又何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进了此地,人心算计,可是脆弱不堪,所以凡事急不得。 “走吧,咱们慢些进,也不能太落后不是…” 夏东流带头,说是实力他们自然不差的。 毕竟此地还有一个陈姑娘不是,又何况还是个白虹境的纯粹武夫。 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梦一场空(大结局) 而早在大年前的从中都城出发的几人,终于跋山涉水,历时近一年之久马车之旅,到了那张居正一直期待相望的长佑群,平平谈谈,少了锣鼓喧天,多了些朴实,沿路倒是算不孤单的,一身着绿衣的女子,倒是唱的一曲好曲儿,很是婉转。 只是张居正却不知,哪位绿衣姑娘最拿手的是一首琵琶,只是如今手中没了家伙什,女子便如同忘了一般,着实是为出尘的姑娘,而且很是好看。 张居正自然识的。作为京城首屈一指的大官,中都的一些趣事,养眼的人,他还还能记得不差,就好似这身边,陪着自己远游山水的绿荷姑娘。 以往好似他走到任何地界或是府邸,都会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今天突然来道此处,好像有些不习惯,长佑不似其他,倒也是没什么官府,亦或是正经的衙司统辖,好似这一派祥和,原本如此,井井有条。 张居正很是满意,自治者清,长佑的这股风气,很是值得其他山下地方学习,山上好似也是公认一般,不去干涉长佑。 按照自己的以往,身处任何一处,都会是当地官员的头等大事,安分守己的招待一翻,好似如今坐着马车走到了北城门,下了地,这位为了大夏奉献了自己的年华的国师,一时间竟是有些孤单,有些迷茫,来了长佑却不知干嘛,以往自己到何处,不是会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就如同如今自己明明想去吃一碗,那北城门不远处一家普普通通的面馆,尝尝百姓味道,虽是自己兜里有着盘缠,竟是一时间迈不出步子,不知道该如何上前,与那朴实的店家、小二搭话,要上一碗油面。 突如其来的近乡乏怯,让张居正久久不能回神,这也不似自己的家乡啊? 作为平平淡淡一辈子的张居正,从万千人中脱颖而出,就是那中都一处泥巷里长大的孩子,当然如今那小泥巷自然没有了,中都也不差。 绿荷好似看出了这位头发花白的国师心中所想,声音婉转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张大国师,轻巧些,我等还打算在着久居下来,莫不是打了退堂鼓…” 张居正微微一笑,望去离自己最近那一处驿站,旁边一处茶肆,生意倒是异常的好,这位国师把整个能看尽眼前的人间事,就这么一股脑的收了眼中。 北城门。 一辆马车停了好久,不知该去哪… 那茶肆的老板,观望好久,才上前打量道,“外来的?” 张居正点点头,有些怯语。 “可是赶路久了,身心具乏,打算在长佑歇脚?” 张居正笑道,“店家真是通理人,我等从中都而来,第一次来长佑,生的很…” 店家哈哈一笑,“这你放心,老爷子,长佑可是太平的很…走,去茶肆先谢谢,尝尝长佑山水,喝杯粗茶…” 张居正倒是不客气,挪着步子,去往那人海熙攘,众生百态的,小茶肆,旁边的灶台上大火烹煮,正在烧着开水。 “这长佑可是个好地方,与世无争啊,老头子打算拜访下李先生,不知可否?” 茶肆老板笑道,“老爷子说笑了,很多远道而来的贵客,都是为此慕名而来,至于能否见到李先生,我可是没那个本事了,客观只管往哪山上去,临了有一石像,再往上就是这小群的私塾,可能见着李先生的机会大一些…” “哦?李先生不怎么下山的嘛…” 茶肆解释道,“这倒不是…以往李先生却是很少下山,但近几年不少了,运气好了的话,一个月见着个三回,也是戳戳有余的…这还多亏了先前那批学生…不然哪里看的道神仙的影子,可都是他一直照顾着这小群。” 张居正满脸祥和,皱纹挤在一起,心情不差, 匆匆喝了一碗不知名的茶水,却是异常甘甜。 “多谢店家招待,我就去那山上私塾碰碰运气,说不定真瞧的见李先生…” 茶肆老板赶忙起身,笑道,“无妨,老爷子放心去游走,看看长佑风光,即便见不着李先生,也可以去往这山顶看看,哪里风光也是独好。” 张居正笑着点点头,颤颤巍巍的向着山上,沿着石阶而上,有迫不及待。 茶肆老板招呼着,挥手喊道,“老爷子要是有什么问题,尽管下了山,寻我…” 张居正满满回了身,双手拢袖,以示感谢。 一时间倒是让那性情耿直的汉子,有些奇怪,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挠挠了头发。 汉子心里一嘀咕,多半是个读书人。 庄俞几人入了古殿之后,才真真明白所为的“冰山一角”,整个诺大遗址,竟是波澜壮阔,一眼瞧不到边,细细望去,陈旧的宫殿层层落座,没有人知晓这高耸的宫殿其后,是否还有更大的空地,亦或是其他建筑物。 “了不得,这搞不好还真是远古某一神灵的府邸,咱们说不定发了…” “夏东流你是当官的人,肯定知晓的多,这内殿或是藏宝贝的地方,你应该知晓一二,这会儿该你出力了。”陈白安玩笑道。 事实上,夏东流对这些古建筑物知晓甚多,中都的整个历史,三千年皇城也不算短了,纵使这神灵居住地有所差距,也总会有些相似之处不是。 突然。 一股远古飘渺的梵音自内城响起,震耳欲溃,狠狠敲击着庄俞的心神。 “醒来……” “醒来……” 庄俞不知所措,全然没了灵魂,那钻进骨子里的熟悉声,让他犹豫不决,好似真的遵从这呼唤,就会远去。 “铛……” 钟声响起,世界昏暗,一切不知所措。 庄俞耳边穿来陈白安焦急的痛哭声。 “哥哥回来……” “曹公子……你去何方,不要小可了?” “铛……”钟声继续,庄俞不自觉灵魂颤抖,眼前皆是虚无,脑子却是如同星海万象。 往事历历在目,如同万古画卷一般,刻在星空的白纸上,有着少年走过的切。 “铛……哥哥回来……”撕心裂肺的弱弱声音传来,整个古殿开始虚无…… “哥哥……你不要小可了嘛……” “庄俞?你莫不是失心?打算回了你来之地,忘记我们所有人……” 庄俞拼命挣扎,却是毫无作用。 依稀听着小姑娘最后的撕心裂肺,突如其来的变故,任谁也想不到。 龙虎山大天师,青童天君,甚至是庄俞刚拜不久的白泽老爷,皆是探出大手,去阻止古殿离开。 却是毫无作用。 “哥哥,我等你回来……” 小姑娘最后的声音飘进庄俞耳朵,整个古殿彻底消失。 白泽叹了一口气,“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个世界你来过……” “哥哥……” 石崖。 丫丫奋力的挥着手,“庄俞哥哥,发什么呆呢,快摆石头啊……” 苗青疑问道,“咋了?” 庄俞回过神,不知不觉,两行清泪,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命中失去。 探出双手,哪有二十年纪模样的。 庄俞回道了十一岁年纪,回到了那个石崖,一切却是全然没有发生。 “你怎么哭了……” 庄俞摇摇头,十一岁的小胳膊,止不住的颤抖…… 脑子确实奇奇怪怪的出现好多画面,却是零零碎碎。 莫老道掐指道,“正神已经归位……” 庄俞不知所措,脑子奇怪怪的画面, “我叫石小可……” “好了……以后,不乱吃了,我给你被课文……” “我叫陈白安,白色的白,平安的安……” “好好修道……” 庄俞笑了笑,站起身狠狠搂过苗青。 一切入梦,不过大梦一场空。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