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女孩》 第一章 楔子 两扇紧靠的厚重蓝色窗帘并没有完全遮掩住相对应的窗户,仍旧残留了一条约为10厘米宽的缝隙。 夜,从那缝隙看去,就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水一般。在夏季难耐的酷热中,让人有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这同屋内亮堂堂的灯光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屋子里有一张大床,白色的印满了小雏菊的床单上有一条浅蓝色的薄被单被蹂躏地团成一团,随意的扔在床沿处。 床的正中央放着装着一些老式糕点的透明塑料袋。 床边只有一个垃圾桶,里头空无一物。 床对面有一张高椅,上头是一架中性电风扇。 此时,电风扇开着他最大的码力,呼呼工作着。吹动了装着糕点的塑料袋,发出了这间屋子唯一的声响。 而就在装着糕点的塑料袋对面,有一个环抱住自己的女孩。 女孩低着脑袋,利落的湿漉漉的短发在电风扇的吹动下凌乱地挓挲着。 一件宽大的白色睡裙不合身地包裹住了女孩全部身体。宽大的领口露出了女孩深深的锁骨和消瘦的肩膀。 女孩双臂隔着裙子紧紧抱着自己弯曲着躬起来的双腿。后背隔着枕头抵靠在床背上。 潮湿的刘海分成四捋耷拉在女孩的额前。女孩有着一双好看的杏仁眼,可现在是却红了眼眶,黑色的眼眸映照着明亮的灯光,但又是不显光彩的黯然模样。 女孩咬着自己右手拇指指甲,她的拇指已经被咬的充了血,拇指前段同指甲已成了白色。 倒是同女孩苍白的唇显得相得益彰。 女孩皱着眉头,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糕点。 说实在的,这些老式糕点看起来并不是很诱人。相反,还有些许的廉价。 这些糕点都是些粉的,黄的,白的,绿的,一眼就可以看出都是一些低价色素的颜色侵染而成的。 全部只有半只手的大小,并且毫无装饰,就这么袒露着自己自惭形秽的模样。 就连糕体本身都密集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气孔。 这看起来就更是粗糙,显得不那么美妙了。 这些糕点还是油腻腻的,塑料袋上都沾染了他的油渍。 这些花花绿绿糕点就这么互相依偎着,有几个还被压瘪了。 这是女孩夜跑回家路过夜市时买的。 那是一家没有客人的露天小摊子。 在热闹的夜市中,同其他那些有着络绎不绝的客人的摊子相比,这家无人问津的小摊更是显得冷冷清清,毫不起眼。 可是,当女孩经过这家摊子时,这些糕点却攫住了女孩的目光。 女孩一时没法挪开脚步,就侧着身子,盯着这些糕点,伫立在小摊面前许久。 终究还是小摊老板打破了这一局面“小姑娘,你到底买不买啊?” 女孩被吓了一跳,猛个打了一个激灵。 她抬头看了眼老板。 兴许是女孩长时间盯着这些糕点发愣,惹得老板恼怒了。 老板眼里满是狐疑和不耐烦。 女孩一下子窘迫起来,瞬间红了脸,甚至是连耳朵都被臊红了。 女孩走近小摊子,随手指了几个糕点“我买。” 女孩快速付完账,提起老板递来的糕点逃也似的匆匆跑开了…… 第二章 老式糕点 女孩回到家后,赶忙来到客厅,随手把那些混乱之下买的糕点扔到餐桌上。端起旁边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满满的水,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起来。 女孩仰起头,一口气快速地灌完了自己这一大子杯水。接着就把杯子扣在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女孩双手扶着桌沿,弯着腰,低着头,喘着粗气。用手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她感受着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并且还可以清晰的听到其快速跳动着的富有节奏的声音。 仿佛要从女孩的指尖穿透出来。 女孩就这样缓了好一阵子,眼角余光瞟见了被她遗弃置在一旁的那些糕点。 许是女孩赶忙跑回家的时候,糕点承受不住冲力,互相挤压着。所以这些糕点里有几个已经是残缺了一些了。 从糕点上散落的分离的糕点渣滓被狠狠地压在了塑料袋上。 女孩看着这些不过伸手就能够着的糕点,无力地瘫倒在桌旁的椅子上。 女孩眼里满是迟疑,皱着眉头,用力反复地吞咽着口水。 女孩的模样就好像是在看着有毒的苹果一样,明知有毒却抵挡不住它的美味,只能极力的控制着自己。 过了几分钟罢。 女孩缓慢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一点一点地伸向糕点。 这明明是个简单的动作,可女孩看起来就像是有数十个人撕扯着她,阻止着她那般的艰难。 女孩的手伸了又停,听了又缩,缩了又伸…… 如此反反复复…… 终于,女孩的手离塑料袋还剩一个小拇指的距离时。 女孩听到了一阵开门的声音,女孩下意识的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囡囡,跑步回来了啊,赶紧洗澡去吧。”是女孩母亲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沙哑。 女孩的母亲是一个体态偏胖的人,她从卧房里走出来。 同女孩一样的杏仁眼此时正眯着眼睛,还在打着一个大大的哈切,完全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母亲缓慢走到餐桌旁,看样子这短短的几步路已经让母亲已经清醒了不少。 母亲看到了桌子上的糕点。她提起塑料袋,粗略的看了一眼里头的糕点,又放回桌子上了。 “你怎么会买这么些个点心回来啊,这些东西一看就不好吃的啊。”母亲咕哝着,还随手扒拉了几下糕点。 “嗯,呃,是啊。”女孩低着头看着糕点,不知作何回应,只得干巴巴的应付着。 “哎呦,囡囡,你是不是饿了啊?我给你下一碗面条去”母亲一边说着,一边经过女孩走向厨房去,“你说说啊你,又不肯吃完晚饭,还得跑步跑这么长的时间,你的身体哪能……” “欸,别给我煮面了。”还没给母亲说完,女孩就急忙站起身来向母亲喊话道。 因为女孩猛的大幅度的动作,使得椅子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母亲转过身来看着女孩,眼里还带着点惊楞。 “我不饿,别给我做夜宵了。”女孩意识到自己过激的行为,又解释道。 母亲接着又指着桌上的糕点不解的问到:“那你买这些点心做什么,你从前都是不喜欢吃的啊?” “我现在喜欢了。不说了,跑步热死了,我去洗澡了。”女孩急匆匆地随口胡乱搪塞着。 还没再等母亲开口的余地,女孩就转过身去了。 第三章 数字 女孩急忙走向浴室锁并且上了房门。 这是女孩的一种习惯,女孩无论去到任何一个房间都会锁上房门。 女孩走到浴缸旁,把浴塞塞住,哗啦啦的打开了热水,女孩需要这种足够大的水声来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女孩无法面对母亲的种种疑问,女孩知道自己的回答是何等的丑陋和难以启齿。 女孩怎么会不饿,女孩很饿。 女孩很想念母亲做的饭菜,很想很想。 女孩知道自己不能吃啊…… 女孩坐到浴缸的边缘上,看着流水冲向浴缸低端。 待到女孩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她这才走到浴间里的镜子前,缓慢的脱下了自己的衣物扔到一旁的洗衣机里。 女孩打开了洗衣机的水闸,转动了洗衣机。 这下整个浴室都充斥着水流声和机器转动的嘈杂声。 女孩离镜子远了一些,以便可以更加清晰直观的看着自己裸露在空气里的的身体。 这已经是看起来算的上是消瘦的身体了。 可女孩看起来似乎还是不太满意。 女孩仔细的审视着她的身体。 女孩先是从镜子的反射中从上至下检查了一番。 之后女孩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平坦的腹部,女孩双手轻按在肚子上,接着又双手施力聚拢起来,一些赘肉便圈在女孩手里显而易见了。 女孩松开双手,又侧身对着镜子,侧着脑袋,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左手臂,女孩用右手用力把握着自己的左手上臂。可女孩没有完全把握住。 紧接着,女孩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女孩弯下腰,左手中指对着右手中指,环绕着比对自己的大腿,两个大拇指还差一拃的距离便可触碰到了。 女孩直起腰来,又无力的伛着背,深深吐了一口气。 女孩又重新面对着镜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想起一早称的体重数字。 46.7。 九十三点四斤,一米六二的个子。 女孩知道,这已经算得上是“瘦”的标准了。可是每当女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却始终是不知道自己是“瘦”,还是“胖”。 又或者说女孩无法分辨什么是“瘦”,什么是“胖”。 每当女孩看着自己坐着的时候,鼓起来的两层赘肉。大腿在椅子上散成一摊。埋下脑袋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到的自己的下巴肉。 女孩总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十足十的“胖子”。 因为女孩不知道那些“瘦子”有没有下巴肉,肚子上有没有两层赘肉,上手臂会不会很粗一些,坐着的时候大腿会不会摊成一滩。 这些女孩都不知道。 所以,女孩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站在体重器上测量自己的体重。 只有这些数字才能给女孩带来足够的安全感,只有看到这些数字,女孩才会彻彻底底的相信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瘦子”。 就因为这样。 女孩从一开始的早上称体重,变成了吃过一点东西就称体重,甚至是没吃任何东西都要去称体重。 女孩无时无刻都在称体重。 女孩也不想这样折磨自己,可女孩别无他法。 一旦女孩没有站在体重器上,女孩就会开始变得焦虑。女孩开始成天胡思乱想,坐立难安。 女孩只有站到体重器上,看到了那些数字才会使得她安心下来。 女孩逐渐变成了一个被捆绑在体重器上的附属品。 可这也恰恰是目前为止能够救赎女孩的唯一方法。 也只有这些数字才能安慰女孩那几乎病态的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精神状态。 第四章 高中同学 女孩就这么站在镜子面前杂七杂八的空想着。 直到恍惚之间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女孩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跑向浴缸,把热水给关了。 女孩伸手探试了一下温度,水温恰好合适。 接着就跨入浴缸里躺下,温暖的水流团团把女孩包围住。在温水的保护下,女孩放松了她整个身体。 女孩按摩着她因长时间慢跑而发酸的小腿。 在温润的环境下,女孩开始回忆起回家前,乃至买糕点前所发生的事情。 女孩照旧在熟悉的路段上夜跑,可突然出现了三四个人拦住了女孩。 女孩很快就看清并且认出了他们。 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是女孩许久未曾见面的高中同学。 大概有一年的时间吧,在这一年里女孩拼命的想要忘掉他们。 可现在他们却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女孩的面前。 一切都是这么始料未及,让人难以接受。 女孩面色发白,她所有痛苦的来源还是出现了。 “欸,真的是你啊,我都没认出来啊。” “是啊,你现在瘦了,变得漂亮了啊。” “真的,你瘦了好多,怎么减肥的啊?” “你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真漂亮。” “教教我,怎么瘦的。” 他们靠近女孩,一个又一个的询问着女孩,个个脸上都是不可思议和惊叹的表情。 女孩一下子慌张起来,面对着这些女孩根本没想过会遇到的人。 她根本没有办法去应付这种措手不及又让她很是抵触的状况。 女孩本能的与这些人保持了一些安全距离。他看着这些人的表情。确认不含有挖苦,讽刺,一切不好的意味。 这才怯生生的说到,“我就是吃的少了点。” 女孩根本不想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 “哦。这样啊。”一行人纷纷点头,语气里含着原来如此的意思,他们好像相信了女孩的话。 可他们还是在打量着女孩,他们仔仔细细的看着女孩。 女孩看着他们的眼神。 女孩从他们的眼神里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女孩看到了从前的他们,自己也成了从前的自己。 这种感觉让女孩很不舒服,她强迫自己从这种深渊里,幻想中逃脱出来。 然而这些人并没有善罢甘休,他们继续追问着女孩吃了什么,坚持了多久才瘦的…… 他们好像很感兴趣似的,以至于使得他们的眼睛在发光。 女孩只得回想着之前网上疯狂搜寻过的瘦身食谱,一一向他们转述。 女孩很想逃走,她不想回复这些既愚蠢又让她难堪的问题。 女孩很害怕,她握紧双拳紧贴在双腿两侧,整个人都显得僵硬无比。 她不停地向后退,可他们都又向女孩逼近。 这很像大自然里弱肉强食画面,凶猛的野兽靠近不断后退的待宰的羔羊。 自然,而又理所应当。这是连自己也不会注意到的下意识的动作。 女孩在轻微发抖,她留下了涔涔冷汗,连衬衫也都被汗水浸湿,贴着女孩的后背。 他们问到了女孩所有想知道问题,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他们又不想轻易放走女孩,也就问起女孩。 “为什么上个月没有参加同学聚会?” 女孩心里咯噔了一下,方才讪讪干笑一声。 女孩谎称自己没有时间。 其实女孩一点儿也不知道有同学聚会这码子事情,根本就没人通知过女孩。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了。 毕竟,恐怕所有人都没有女孩的联系方式。 一个人都没有…… 紧接着,双方都陷入了一种尴尬又无话可说的状态。 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他们之间惯有的默契打破了僵局。说着有事就和女孩告别了。 女孩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彻底看不见他们的背影。 女孩这才松弛下来,放下了戒备。 第五章 发泄 浴室里的热气氤氲了整间屋子,女孩一想到这不过是仅仅两三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女孩好像这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脑子里的画面越清晰,女孩心底积累的情感就越复杂。 他们让女孩回溯起了从前的往事,那些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们都出现在了女孩的梦里。 女孩每每都被惊醒,接着,彻夜彻夜未眠…… 很多的情绪填满了女孩整个胸膛,密密麻麻的,就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爬一样,女孩感觉自己的胸膛整个肿胀了起来,这让女孩很不舒服,并且难以呼吸。 这些情感是多样的,可怖的。他们想着法子折磨着女孩。 恐惧,对回忆的恐惧,一直跟随自己的,挥之不去的恐惧。 厌恶,对自己软弱无力的厌恶。女孩只要一回忆起从前,就会加深对自己的恶心。女孩没法原谅自己的卑微,甚至无比痛恨着它。 可这又使女孩感到难过,无能为力。委屈和无奈使得女孩心底发酸。 女孩不断的自我怀疑着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什么,自己是否真的那么让人深恶痛绝。 这些个种种变化多样的感情渐渐变成了愤怒,这不仅仅是对今天遇到的那些个人的愤怒。 是对所有的。 高中三年。对所有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伤害过自己的,冷眼相对的,一旁嗤笑的,幸灾乐祸的周围所有人的愤怒。 这样的愤怒让女孩浑身颤栗发抖,女孩停下按摩自己小腿的手。双拳握紧,咬紧牙齿,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女孩拼命呼吸着,像极了没了空气垂死挣扎的鱼儿。 女孩的眼睛开始变得猩红,女孩想要发泄,狠狠的发泄一通,让充斥着自己身体的各种情感迸发出来。 女孩开始猛的用力捶打着水面,水花溅了一地,也打湿了女孩的头发。 女孩控制着自己不放声哭喊出来,只得咬着下嘴唇,咬的嘴唇发白,疼痛到麻木起来。 女孩发出像是从胸膛里传出的撕裂的声音,是动物发生危险情况时为了保护自己而发出的呜咽声。 女孩不断疯狂的捶击着水面。 女孩就这么歇斯底里地发泄着她的恐惧,厌恶和愤怒。她就这般狠狠地发泄着,拳头与水面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同一旁洗衣机的工作声交融在了一起。 水花溅到了女孩的眼睛里,可女孩全然不顾,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就这样发泄了几分钟,女孩已经精疲力竭了。 女孩狼狈的靠在了浴缸的后壁上。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垂挂着的亮灯,刺眼的灯光惹得女孩双目刺痛,留下了生理盐水。 于是乎,女孩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缓缓留下。 女孩的头发已经全部湿透了,随意的贴在两颊上。浴缸旁的地板上积累了一层十张纸一样厚的的一摊汪水,以至于浴缸里的水也少了一半。 女孩发泄过后,胸膛也再没有了膨胀的感觉。 可女孩也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没有恐惧,没有厌恶,更没有了愤怒。 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一副没有一点点情感的麻木的身躯。 一个空壳罢了。 第六章 字条和放弃 女孩感到累了,很累很累。累得她无法动弹。 女孩向下缩起身体,将自己浸泡在水里。水没过女孩的下颌,随波晃动着,时不时触及到女孩被咬的殷红的下嘴唇。 过了很久,久到浴缸里的热水已经开始慢慢冷却。 但女孩不愿意起身,她仍是一动不动地将自己埋在水里。直到水的温度已经比女孩自身的温度还低的状态。女孩这才不情不愿的张开眼睛。 可女孩还是没有动弹,待到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才一边抬头一边深深吸了口气,又停顿了一几秒,屏住呼吸,再接着低下头,重重的吐气。 女孩瞥了一眼四围狼藉一片的样子,终于撑着浴缸两壁边缘缓慢起身,跨出浴缸。 拿起衣服架上的宽大睡裙穿上,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放掉浴缸里的水,用擦头发的毛巾把地上的水抹干,使其恢复原本平静的样子。 女孩做这一系列动作时,都是极度迟缓的。像极了一位使不上劲的风烛残年的老太太。 女孩整理完,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认看不出是刚刚遭受过破坏的样子,才放心走出浴室。 女孩打开浴室的门,外头却是一片漆黑。 女孩还未来得及关闭浴室的灯,橘色的灯光从女孩背后照射出来。 女孩面对着黑暗,背对着光亮,自己倒像是站在这两者之间的分界线上。 从浴室传来的光亮,同周围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女孩看着地板上被拉长的影子。 女孩一下子感觉自己走空了一个台阶似的,有一种不断下坠的失重感。 这时,洗衣机突兀的停下了它运转的工作声。女孩“啪”的一声把浴室的灯关上。 这下,整个屋子都陷入了黑暗。 女孩在黑暗中摸索着自己的房间。 女孩走的很慢,她一步一步地挪动着自己的步子。 不过是几步的路程,女孩却走出了在荆棘上不行,且走不到头的架势。 可女孩终究还是摸到了门把手,抵达了自己的房间。 女孩打开门进了去,照旧把门锁上。 女孩进了屋,没开灯,依靠在门框上。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女孩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轻缓的呼吸声。 两扇窗帘没有紧靠在一起,留了一条缝,月光从缝隙里泄了进来。 女孩呆呆地看着那条明亮的月光,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要做什么了。头脑完全的放空了。 这时候女孩有一种同整个世界隔绝起来的错觉,女孩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她变成了一口空气,一粒灰尘,一颗细菌。 女孩感觉自己是一些个随便什么样式的,没有任何重量的一种介质。 女孩很恍惚,她一下子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很轻,像是完全没有了重量一般。 女孩在这种状态下停滞了很长时间,直到女孩感到自己两颊上痒痒的,有什么东西从女孩脸上笔直地留下来了。 女孩抬起手抹了一把,原来是自己的汗水。女孩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是满头大汗,浑身都都散发出难耐的热气。 这种真切的感受把女孩从虚无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女孩把房间的灯打开,顺带着打开了电风扇的开关,风呼呼吹动着。 女孩坐到床上去。她听到了簌簌的声音,扭头便看到了床上的糕点。 应当是母亲给拿到女孩房间里来的。 女孩摇了摇头拿起装着糕点的塑料袋,有一张字条飘落了下来。 “囡囡,多少吃点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妈妈心疼。” 女孩拿着字条的手微微颤抖,看着字条上字,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女孩感到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喉咙,塞住了自己的鼻子。 女孩红了眼眶,却留不下一滴眼泪。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女孩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着。 女孩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带着女孩整个身体都在小幅度的抽搐着。 女孩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女孩感觉自己的心脏很疼,像是有人用鞭条狠狠抽打过了一番。 在这一瞬间,女孩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拉扯住了她,那只手很温暖,似乎想要把自己扯到一个什么地方去。 女孩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只好让自己尽快平复下来。 女孩把字条放到塑料袋里,想了想,又从里头拿出来一块糕点送入嘴中。 可女孩刚要咬到糕点,却突然停止了动作。 女孩好像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僵持着,没有动作,眼神也暗淡了,失了神色。 女孩保持着这个动作很久,女孩在同自己做着斗争。 可是最后,她还是把糕点放回了塑料袋里。 女孩看着这些糕点,向后移动着身体,直到靠到床背上。 无路可退为止。 第七章 热量计算 女孩咬着手指,两眼无神,紧锁着眉头。 她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圈起来,看着面前的糕点,是一副惊慌失措,无所适从的样子。 仿佛面前的不是糕点,而是洪水猛兽,是一些个吃人的魔鬼似的。 就在刚刚,不过是几秒钟前,女孩能够感到看到字条时心底的颤动,就好像有一种温暖的力量在抚慰着自己一般。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消失殆尽了。 那种感觉现在演变成了另一种方式来折磨女孩。 女孩感到自己的身体同时被两只手用力拉扯着,她感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有一种被撕裂的疼痛感。 女孩知道,造成这样的那么狼狈的局面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 可女孩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幅模样了。 女孩早已把摧残自己的身体当作是一天必须要做的事情,甚至是连每分每秒都必须存在的。就像是极为普通的日常一样。 可是在这种可怕的日常里,总会有与其对抗的事情发生。所以,女孩总是不由自主的,毫无办法的同这类事情做着抗衡。 就像,面对着眼前的糕点一样。 这种抗衡是令人难受的,使人痛苦的。 “咕噜。”女孩的胃里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声音。 女孩听到了响声,她能够感到自己胃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而且,女孩的胃里内部是有一种热量存在的,好像被捂上了一个小暖炉,但那种热量是让人害怕的,可怖的,不安全的。 女孩感到自己胃里涌现出一种强烈的欲望。这种欲望充斥了女孩整个身体,并且还在不断地,不停地扩散开来。 女孩很饿,其实女孩不能够确定这种感觉是否能够称之为饿。 女孩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感受过真真切切的饿的感觉了。 女孩只不过是能够听到自己肚子发出的警告的声音,感受到自己身体对食物的那种强烈的,抑制不住的渴求。 女孩已经忘记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身体有的这种强烈渴望的感觉的了,女孩只记得是有一天深夜突然有这种欲望。 接着,之后的每一天,每一个晚上,每到同样的一个时间点,这种感觉都是如期而至。 这种感觉始终在折磨着女孩。甚至一次比一次深切,一次比一次强烈。 女孩哭过,崩溃过,愤怒过,甚至祈求过。 可是,他们始终都不肯放过女孩。 女孩就像是一只被桎梏住的虚弱的野兽,每当女孩试图想要反抗,就会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压迫着女孩。 使她苦痛着。 可女孩没有法子去挣脱这冰冷的,让人痛苦的枷锁。或者说女孩同时也没有勇气去挣脱出来。 所以,女孩尝试着让自己不再那么难受,在不断的尝试中,她找到了一种缓兵之计来隔靴搔痒。 每当夜里,这种强烈饥饿感侵袭的时候,女孩就会想着自己一天之内吃了些什么,然后去计算自己吃的食物的卡路里。 其实女孩每次进食之前都会粗略计算那些食物的热量,晚上只不过是更加精确的计算出来罢了。 在女孩心里有一杆秤,称上头有一个数字。 如果女孩在一天之内所吃的食物的卡路里,摄入的热量如果超过了这个数字,女孩对食物的欲望就会被打击得减少了许多。但同时,女孩会陷入一种无限的自责,懊恼甚至是自我烦躁的境地。 可如果女孩一天所摄入的热量没有超过这个数字,女孩会很高兴,并且她会安慰着自己说,这样看来,明天可以多吃一点了。这样会让女孩心里好受一点,但这样,女孩会相应的降低对食物的渴求感,却会增重自己的饥饿感。 这个方法其实是非常的可笑和自欺欺人。女孩确实有效的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暂时缓解了对食物的欲望渴求。 可事实就是,女孩只不过是换了另外一种对自己的折磨的方式罢了。 第八章 暴瘦 现在,女孩照例在蒙骗着自己。女孩仔细回想着一整天所进食的所有食物。 早晨买的一份手抓饼。其实女孩本没有打算买这种油腻腻的,看起来热量就不低的食物。只不过,女孩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女孩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吃东西,两天,女孩都躺在家里,只是靠水度过。 今天,女孩一睁开眼,就闻到了早餐摊贩那儿发出的诱人的香味。也不知道究竟是女孩醒来才闻到的香味,还是因为香味才让女孩醒来。 女孩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家门,是如何买了那份手抓饼。女孩感觉不到她的身体和大脑的存在了。 等女孩清醒过来时,她已经把手抓饼往嘴里塞了,女孩感觉到她的身体得到了满足,可是女孩的心却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女孩的味蕾享受到了食物的滋味,可女孩的心却没有,女孩根本不清楚那份手抓饼是什么味道。 这是一件很矛盾的,无法解释事情。女孩的身体和味蕾知道是美味的,可女孩的心和大脑却始终不记得,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味道,就好像自己根本没有享受过一样。 除此之外,女孩的午饭就显得寒酸了些,一根大概二百五十克的玉米,一份包装盒上显示的两百毫升,能量为六百零二千焦的牛奶,一个约为六十克的水煮蛋。玉米和水煮蛋的准确的重量女孩已经忘记了,但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女孩会把五十七克的重量换算成六十克的重量,通通都是只增不减。 在这之后,女孩就没有吃过任何一样食物了。 想来也很荒唐。女孩有一个食物体称器,就是那种平常烹饪蛋糕时用的测量面粉,鸡蛋等的体称器。 女孩专门买了一个,用来测量自己一天要吃的食物的重量。 因为,女孩要计算出他们的热量。 女孩只是从偶然间听到那么一句话,只要摄入量低于消耗量,身体自然而然就会瘦下去。所以女孩也因此知道了要如何计算热量。 女孩也渐渐的知道什么东西的热量低,什么东西的热量高。在进食之前,女孩都会计算出要吃的食物的热量,最后在考虑自己是否需要进食这些食物。 其实,女孩对于数字,对于数学是很迟钝的。可唯独对于热量的计算,她又是极其敏感的。 女孩就像是被绑在了不断向前行驶的列车,在高速度的前进下,女孩没法下车,更没法控制这辆列车的行动轨迹。 现在,女孩心里默默计算着今天所摄入的卡路里。 二百五十克的玉米有二百一十五大卡,一份六百零二千焦的牛奶换算成一百四十三大卡,一个六十克的水煮蛋有九十大卡。 女孩是不知道手抓饼的热量的,但是女孩早晨吃完手抓饼后,回过神后,就马上百度搜索了。是三百零六大卡。 事实上,女孩白天已经粗略的计算过了,早就已经知道了结果。现在,也只是不死心罢了。 总共是七百五十四大卡。 这已经超出了女孩心里的数字。这也难怪,毕竟女孩心头称上的数字仅仅只有六百大卡。 而一个正常女性一天所需要摄入的热量是一千二百至一千五百大卡。 但女孩尽可能的把自己一天之内摄入的卡路里严格控制在六百大卡以内,甚至还要少。 可是一碗米饭的热量就高达两百大卡,更不要说是一日三餐了。 这也就是说女孩从此就告别了那些人体所必须摄入的碳水化合物了。 女孩就这么坚持着度过了漫长的六个月。也正因为如此,仅仅半年内,女孩用这种残酷的非人的方式瘦了三十六斤。 是的,虽然听起来让人难以置信。竟然是这么一个惊人的数字。 任谁也无法想到这么一个瘦弱的女孩曾经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胖子。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女孩曾经是一个一百三十斤的胖女孩,是一个不断被人狠狠嘲笑侮辱过的“胖子”。 第九章 荒唐 女孩今年十八岁,在过去的十年里,女孩就因为“胖”,从小到大或多或少的遭受了一些不公正的待遇。 因为“胖”,女孩只不过是吃了一颗糖果,就会被人嘲讽着说:“她都这么胖了,还在吃。” 因为“胖”,女孩八百米长跑上,只得拼命的跑,跑到耳鸣,跑到天旋地转两眼一抹黑才换回来靠前的名次,却还是会被人嗤笑着说:“你看她都这么胖了,跑的还那么快。” 因为“胖”,女孩明明无辜被人撞了,却还是会有非难的声音:“她撞得我好痛啊。” 因为“胖”,女孩走楼梯是同旁人并排走在一起,身后却会传来不满的嘟哝声:“人都这么多了,她还要挡在前面,还走得这么慢。” …… 这种类似的事情经常发生,这种类似的言语女孩经常能够听到。每次女孩都只能尴尬的,羞愧的低下头,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女孩感觉自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 女孩感觉周围的人都彼此紧挨着彼此抱成一团,围成了一个圈。 唯独把女孩留在了圈外面。 女孩也想走进圈里去,她并不想自己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显得是那样的落寞。 可是这根本就是无能为力也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即便女孩尽力的不去打搅任何人,甘愿做一个隐形人,甚至是到了需要去费力的去讨好的地步。可是女孩还是会被狠狠的推开,他们不允许女孩接近圈子半步,并且还得残酷的嘲笑着女孩。 那种被一个大集体排斥的感觉是很让人难受的,难受的让人窒息,是让人混沌的头昏脑涨,不知所措的,更是让人一下子没了气力。 这种感觉就像是待在了一个冰冷阴暗的的逼仄的地窖里头,女孩没办法走出地窖,同样,更是没有人会来帮助女孩的,女孩是身处于这样的孤立无援的境况下。 女孩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这样被人排挤,这样的非难。 后来,女孩长大了些,渐渐明白了。 只是因为自己是个“胖子”,是不符合大部分人规定的标准的样子的。他们只能够接受也喜欢“瘦子”的存在。 他们可笑的画了一个框架,把人当作一件物品,能够完美的按照框架的样子的便会被大肆赞赏。如果不是按照框架所规定的样子,就会被唾弃到一边,甚至是要羞辱一番并且以此沾沾自喜。 女孩不明白,自己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自己的样貌,自己的身材存在着,不过是与大家认定的不一样,与大部分人不一样而已。可仅仅就只是因为这样,女孩就要遭到排挤,遭受一些残酷的对待。 这到底是谁错了?是女孩?还是那些个不接受女孩以不一样的方式存在的人? 如果,是那些个人错了。可难过,受伤的却是女孩,他们仍旧是那么欢乐快活的样子。 如果,是女孩错了。那么女孩就得变成那些人眼里的样子,变成一个他们能够接受承认的“瘦女孩”。 女孩不愿意这样做,也没有道理这样做。 这听起来太不公平了,太荒诞了。 可是女孩最后还是变成了那些人眼里的样子,从一个所谓的“胖女孩”变成了一个终于可以被接纳的“瘦女孩”。在这期间里,女孩一点一点的失去了很多东西,女孩甚至是把从前的自己给丢下了,可悲的是,女孩时常会很怀念过去的自己,却又想不起来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 但是,女孩不得不改变。 女孩上了高中,原本女孩以为一切都会有好转,毕竟大家年长了一些,长大了一些,情况或许不会有那么糟糕了。 可是女孩还是被压垮了,女孩受到了一桩接一桩的打击,女孩默默承受着那些枪林弹雨般的言语和举措的伤害攻击。 女孩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女孩觉得自己在赤脚走着一条很黑很冷的路,那条路很漫长,是永远也走不到头的。 女孩已经是这样的绝望了。 第十章 高中三年 高中的三年里,是女孩最恐怖的噩梦。女孩听到过的每一个字都像利刃一样刺在女孩心尖上,女孩看到过的几乎每一个人眼神都是带有嫌弃的意味。 女孩不敢抬头看他们,不敢仔细听他们。 在这三年里,女孩生怕妨碍,得罪了他们,女孩不敢抬头,不敢说话,不敢大口喘气,不敢放肆舒展自己的身体。 女孩只想把自己缩起来,缩到任何人都看不见,消失为止。女孩的每一天都过得非常难熬,女孩甚至觉得天马上就要塌下来了。不然,为什么女孩看到的世界是一片灰沉沉的,没有颜色的,女孩走的每一步路都是那么的沉重,甚至是连呼吸都是艰难的。女孩觉得自己被一种看不见的,沉重的东西羁绊住了,那些东西无时无刻的压制着女孩,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为止。 女孩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自己,她变得落落寡合,变得小心翼翼,变得敏感多疑。 这些改变变成了一个薄薄的围墙,他们尽自己所能在保护着女孩免受伤害,可也同时使得女孩没了笑容,没了自信,更是没了希望。 女孩在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变成了一个极端自卑的人,是那种自卑到谷底里去的感觉。 女孩觉得自己是最差劲的人,是不足以让人正眼相待的,是每个人都会嫌弃排斥。她没办法正大光明的去看,去直视周围的人。就只是简单的出门女孩也做不到,女孩害怕看见行人们。 只要看到过多人聚集在一起,女孩总是想要逃避,哪怕女孩出门前给自己足够多的心里建设,可是只要一出门,只要一看见有这么多的人。那些在心里建设起来的围墙总会轰然坍塌。 女孩只要看到很多人待在一起,就会感到恐慌,感到烦躁,就会焦躁不安。女孩认为自己是自己是格格不入的,是被排除在外的,女孩不愿意去接触这么多的人,所以她不得不去躲避起来,不去接近他们。 其实女孩也不想这样去看待他人或是自己,可女孩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去这么想。就是这样的强烈的自卑感流淌在女孩全身的血液里,这样的自卑是深入骨髓的,难以磨灭的,直到女孩变成了“瘦女孩”也依旧如此。 女孩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就是连自己的存在都是一种错误。 甚至是一个人好好的走着路也会教人讨厌,在高中发生的一些列事件中,有一件事是女孩最为记忆犹新的。这件事情女孩记得很清楚,当然,这也就是造成女孩现在悲剧的事件之一。 是烈阳当照的夏季晌午,女孩吃完午饭,在校园内的操场跑道上独自散着步。天气很热,女孩留了很多汗水,也不得不加重了呼吸声。 当时,有一个高个子瘦瘦的男生从女孩对面走来,那个男生一开始看女孩的眼神就不是友好的,是那种嫌弃的不屑的眼神。就在男生距离女孩很近的时候,女孩清楚的看到那个男生对自己不加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更为过分的是,当男生走近女孩,经过女孩身边的时候,女孩清晰的听到了男孩从鼻孔发出的不屑的“哼”的一声。声音不大,恰恰女孩可以听到的音量。 这让女孩一下子就懵住了,她呆立住不敢动弹,等到回过头时,那个男孩已经走远了。女孩看着男孩走过消失的地方,一直看了很久。 女孩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女孩四下瞧了瞧,可是身边没有一个人的存在,跑道上的其他人离女孩还有很远的一个距离。 女孩一个人像个傻瓜一样,僵直的站在原地。天气很热,可是女孩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女孩感觉自己从脚底到手心都是冷的,连汗水都是冷的。 女孩感到很委屈,很难受,难受的心里发涨。女孩握紧自己拳头,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心肉。女孩想要用这种疼痛来掩盖住自己的难过。 这个事情发生以后,女孩一个人纠结着想了很久。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女里孩都辗转难眠,她在想为什么即使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都要对自己嗤之以鼻,自己从前究竟到底见过那个男生没有,自己是否是做了什么事情妨碍到他了。 女孩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这也许只是一个巧合,只不过是自己多想了而已。 可是,即使女孩这样安慰自己,也是于事无补,毫无作用的。 是女孩自己给自己下了死刑,就算再怎么欺骗自己,女孩都清楚的明白,那个男生就是在嘲讽自己。 从此,女孩变得更加敏感,往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更加严重的刺伤了女孩。 第十一章 语言暴力 在以后的日子里,女孩对待他人的眼神,他人的表情,他人的言语,都会有一种特别敏锐的反应,甚至到了一种神经质的地步。 女孩会更加容易看到一些人带有异样的眼神,更加能够清晰的听到一些凛冽的言语,对待一些有着排斥意味的举措,女孩则更加容易去胡乱猜测。 于是,女孩看到的更多,听到的更清楚,想的也更复杂。 女孩不断怀疑着是不是自己太敏感而过渡曲解了,还是事实就是确实是恰有其事。 女孩浑浑噩噩的,甚至开始怀疑身边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不存在的,全部都是虚构的。或者说,其实女孩才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女孩成天这样胡思乱想着,有的时候女孩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疯子了。女孩时常感觉自己处在一个一片漆黑的地方,是一个没有天地的地方,就只有像棉花一样包围着自己的黑暗,四周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个人,阒静的可怕。 女孩越来越敏感,越来越谨言慎行。就像一只老鼠一样,畏畏缩缩的,小心翼翼的活着,把自己缩在一个小角落里,女孩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存在。 当然,也从来没有人没有人在意过,即使他们发现了女孩。也只是嫌弃得视若无睹,接着暗讽几句。 女孩知道他们讨厌女孩这种唯唯诺诺的,像个幽灵一般的样子。他们总说女孩这个样子像个鬼一样,他们说女孩经常偷偷听他们讲话,他们看女孩一直都是低着头的,就会猜测女孩是不是背地里在打什么坏主意,有什么坏的心思。 可是,女孩又怎么敢呢?女孩只不过是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自己变得透明,让任何人都不要注意到自己罢了。女孩是对自己的名字过于敏感,但凡听到自己的名字都会警觉起来,可女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想过去偷听他们说话。 在很久以前,女孩试图努力的想要融入那个所谓的大集体里。可是现在,女孩只想逃离那个大圈子,女孩一点儿也不愿意看到这个庞大的圈子,它对女孩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们乌泱泱的围在一起,每个人都戴着相同的面具,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当做武器。他们但凡要是认准了一个目标,就会更加团结在一起,对着那个比他们弱小的目标扔石子,发出猛烈的攻击。 而女孩就是那个倒霉的,冤枉的目标。 在明白这一点后,女孩不愿意去接触更多的人,女孩很害怕自己遇上的人是否会是那个集体中的一员。 所以女孩不愿意走出教室,离开自己的座位。女孩只想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安静静的待着,这是唯一一个可以给女孩一点安全感的地方了。 可是,女孩也没办法一直待在座位上。 女孩有的时候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包围圈。 例如,上体育课。 对于女孩来说,体育课就是一种把自己完全暴露出来的露天批判活动,只有女孩知道自己是有多么讨厌,害怕上体育课。 女孩每次上体育课,都有一种像是犯了死刑,要上断头台了一样的感觉。女孩不得不面对四面八方的围观和纷至沓来的指指点点,还有一些令人难堪的污言秽语。 这统统都让女孩羞愧的抬不起头来。怨恨,一点一点的在心里生根发芽。 “哇,她跑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她马上就要冲过来把我压死。” “欸,你看,她把跳高杆撞下了,太搞笑了。” “那不是废话吗,她都跳不起来的。” “她还穿了紧身裤,腿上的肉一抖一抖的,好恶心啊。” “抖的又不只是她的大腿,胸不也在抖吗。” “嘻,嘻嘻,嘻嘻。”“嘿嘿,嘿,嘿。”“哈哈,哈,咳咳。” …… 他们在笑,笑的让人不寒而栗,笑的让人恶心,让人想吐。 这些话,这些笑声,有男声也有女声。有在女孩背后说的,也有在女孩面前肆无忌惮说的。 可是,无论是在背后窃窃私语还是当面小声议论,女孩都是足够可以听到的。毕竟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是存心让女孩听到的一样。 女孩每每听到这些话时,都是很窘迫的,女孩总是满脸通红,甚至是脖子,耳朵都像是在滴血一样。女孩全身上下都一阵一阵的冒汗,女孩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只是一味地待在原地,也不敢左顾右盼,生怕他们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又会是无比嫌弃,更加嘲弄自己。女孩就只能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到后来,这些话女孩已经听过的太多太多了,可笑的是,他们说的话都是反反复复,大差不离的,女孩到最后甚至都可以预判到他们究竟还会说些什么了。 这些肮脏的,恶心人的话一点一点的积累在女孩的心里,扎在女孩的脑子里。到现在,有些已经模糊了,有些依旧还是很清晰。 女孩每次回忆起这些言语,早就已经没有了当时的窘迫,羞愧和举足无措。如今的女孩只有满腔的愤怒和怨恨。 女孩恨他们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那些话是那么恶心人的,污秽的,不堪入耳的。女孩恨不得变成一个恶鬼,把那些人挨个拖到地狱里去,当面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接着控诉他们的罪行,让他们也体会自己受过的苦痛。 可女孩也同样怨恨自己,埋怨自己为什么那样软弱,为什么被人非难却从来不去反抗,只是像一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如果自己当时反抗了,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副田地。 女孩痛恨着自己,更是一点儿也不比痛恨那些人来的少。 第十二章 半年已过 女孩疲惫的抬起头,从往事的回忆里挣扎出来。 此刻的女孩早已是泪流满面,精疲力尽的虚弱的模样了。 女孩不断地朝周围张望着,最终将目光投向天花板上的灯泡,灯光很刺眼,照着得女孩的眼睛很酸,很痛,可她全然不顾。 女孩就像是从一片黑暗的地方拼命逃出来的一样,迫切地汲取着屋子里的光亮。 女孩觉得自己在追溯过去的时间过的极其漫长,就像是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但其实也不过是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短短的半个小时里,女孩几乎想到了所有在高中时期发生过的,到目前为止还是能够记住的,记忆犹新的所有事情。 这一切是显得那么真实,并且,还是女孩用第三人的视角和自己的视角不断变化着回忆着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可也增添了一种更加真实的感受,同时也让女孩有着多重的复杂感情。 女孩就像是拥有了上帝的视角一样,她看到自己被嘲讽,被排挤,就像是在看一部电影里司空见惯的场景一样。 可是,很快地,女孩就会从第三视角转换成了自己的视角。这让脑子里回想的一切一下子变得突兀起来,仿佛就正在确切的发生着的一样。 这样的画面很强烈地冲击着女孩。女孩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当时的害怕,恐惧的心理。 以至于,女孩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女孩的心脏现在正在快速地跳动着,她的身体也跟着不断地颤抖着。女孩出了一身冷汗,就像是平常做噩梦被惊醒时的那样。 女孩此时迷迷瞪瞪的,稀里糊涂的,就连自己也不确定刚刚究竟是在回想,还就真的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女孩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女孩感觉自己很渴,只能不断地舔舐自己的嘴唇。 女孩就像是回到了过去一样,她很害怕,很不安,很焦躁,女孩只得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没事的,早就已经过去大半年的时间了,现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自己了。” 想到这里,女孩这才惊觉起来,原来已经过去半年多的时间了。半年,说长也不算长,可说短,也是教人差强人意的。 时间总是不给人接近的机会,他就像白驹过隙一般,一溜烟就跑掉了。 庆幸的是,女孩现在上了大学。在大学里,女孩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在印象里伤害过自己的人。这是女孩梦寐以求的事情,女孩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愿意遇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了。 大学里的人都不清楚女孩的过去,也不知道女孩曾经的样子。就在上大学前,高中毕业后的暑假期间的两个月里,女孩已经瘦了不少了。 当然,那时还没有现在这样的消瘦。 即便女孩在大学仍旧没什么朋友,可好歹女孩也再没有遇到过遭人排挤的情况了。 这让女孩感到由衷的欢喜,女孩天真的憧憬着。想着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们成了往事,随风飘到女孩身后去了,自己也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已经是一个焕然一新的全新的自己了。 可让女孩没有想到的是,新的痛苦和折磨紧还是跟着自己来临了。 第十三章 减肥初期 高三毕业典礼那天,女孩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女孩暗暗发誓,无论如何,自己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瘦下来,都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瘦女孩”。 于是,就在毕业典礼结束的第二天,暑假刚开始的头一天。女孩就毅然决然的去实行这个决定。 女孩每天趁着早晨天微微亮的时候,还有黄昏时太阳刚落下之际。一早一晚就从自家的小区出发朝着外边的路段跑步去了,那是一早一晚各一个小时的路程。 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刚跑步的前几天,那是女孩认为最难熬,最艰难的,最难以坚持的日子。 这是必然的,女孩一开始就这么高强度的要求着自己,身体难免会是会很不适应的。通常在最初的十几分钟里女孩就已经是气喘吁吁,汗如雨注了。 仅仅就是一个开头,女孩就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了,自己是万万坚持不了的了。女孩两腿发酸,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口喘息,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儿劲也提不上来,只剩下两条腿还在麻木的小步迈出去。 可是女孩到底还是没有放弃,即便女孩一直都有着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念头,可是女孩并没有给予自己实现它的机会。女孩知道,只要自己停下来了,哪怕真的只是休息了一小会儿,也绝不会有动力继续跑下去了。 所以,通常女孩都是咬着牙,靠着蛮力逼迫着自己跑完剩下的路程。 好在,很快地女孩也就慢慢习惯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女孩再也不需要硬撑着逼迫自己跑完一个小时的时间了,女孩的身体已经渐渐地适应了这种运动强度,甚至到最后都是游刃有余的了。 女孩就这样坚持了半个月的时间,就算是下雨的天气,女孩也会到附近的体育馆里找个空闲的小场地跑上个两个小时。女孩每天都是大汗淋漓的,疲惫不堪的,女孩跑完步以后就连小腿都是酸胀得不行了,只要一坐下两条腿就会是在止不住地发抖了。 女孩思忖着应自己都这么累了,这么努力的去运动了,应该瘦了挺多了的。可是女孩一上称,发现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显著效果。 女孩一下子就慌了,心里头失望极了,就像是被人狠狠蒙头给了一棒子一样,整个人都蔫巴了。女孩心里又很是焦急,可是自己又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不知道接下来又该样去行动了。 于是,女孩就干脆上网搜索如何能够快速减肥的方法。女孩惊讶的发现,在搜索界面上竟然有许多类似这样问题的帖子。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止女孩一个人有这样的烦恼。女孩不晓得搜索这些问题的人有没有同自己一样受到过排挤,他们是被外界胁迫的要变瘦,还是自主的想要减肥,他们现在又还好吗,是失败了呢,还是已经已经成为了符合大众审美的那样的“瘦女孩”呢。 女孩脑子里一下子出现了很多的问题,不过女孩没有去思考这些问题,他们只是在女孩脑子里逗留了一刹那。 毕竟女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完成。 女孩挑选了几个点赞量最多的几个帖子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逐字逐字的看过去。女孩发现这几个帖子说的话竟都是大差不离的。 全部都是反反复复的几句“七分吃,三分练”,“管住嘴,迈开腿”,“合理控制饮食”,“摄入量低于消耗量”…… 按照帖子上说的,减肥首先是要控制饮食,不然再怎么运动也很难消耗掉自己一天的摄入量。 听起来倒是挺有道理的,看着这些有理有据的说法,女孩毫不犹豫的减少了自己的饭量。 女孩把自己的早餐和午餐减少到从前食量的一半,早餐就吃一个水煮蛋和一碗白粥。午餐就只有半碗米饭,而且只吃蔬菜,不会吃肉类食物了。女孩甚至还就干脆不吃晚餐了。 减少了自己的饭量后,女孩很饿,特别是不吃了晚餐之后。一到夜里,女孩就饿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就特别想吃东西,特别的馋。 这让女孩非常非常的焦虑和急躁,这种感觉恐怕是只有挨过饿的人才会深有体会的。 就算是这样,女孩还是忍住了,女孩没有放纵自己去吃任何东西,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女孩就喝点凉白开凑活凑活或者干脆硬是闭上眼睛硬扛过去。 女孩还是照例坚持了半个多月,并且在此期间,女孩仍旧坚持早晚跑步的惯例。 半个月后女孩又一次踏上了体称器。 这一次,功夫不负有心人,女孩惊喜的发现自己真的瘦了不少了,体称器上的数字一下子就减少了四五斤的样子。 女孩看着体称器上减小的数字很激动,很兴奋,整个人都快活的不行了,忘乎所以了起来。 第十四章 再不知足 女孩很激动,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要摆放在哪里,激动得快要流出泪来了。女孩感觉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无形的力量,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 女孩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是放松的,都是轻盈的。女孩仿佛看到整个世界都是亮堂堂的,是先前从没有见过的那种明亮,甚至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同之前的日子里不一样的,是带了鲜甜的滋味的。 女孩感觉自己就像是摄入了大量的激素那样过度的兴奋着,女孩能感受到自己的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身体里流淌的每一滴血夜都是全新的,他们同女孩一样都是欢快极了的。 这绝对是女孩这一个月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也是女孩日后回忆起来才发现,也只有这一天,有且只有这一天,女孩的喜悦才是最为纯粹的由衷的喜悦。 如果,所有的事情就在此止步该有多好,或者说就只要这样按部就班的将一切继续下去就可以了。 在这种兴奋儿劲儿过去之后,女孩很快就感到累了,也逐渐平静下来了。 女孩看着体称器上的数字,心底里猛的涌上一种强烈的冲动和渴求。 就好像是拿到了一颗糖的熊孩子,享受了糖的美妙滋味后,纠缠着,不知足的还想要更多更多的糖果一样。 这种强烈的渴望充斥着女孩全身,给了女孩一种莫名其妙的动力和力量。 女孩想要继续瘦下去,而且还要瘦的更快,更多。 这种渴望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让女孩全神贯注,全身心地投入到如何“瘦下去”这一件事情上。 他让女孩变得很亢奋,变得不知疲倦,变得浑身都有了用不完的力量似的。女孩就像是被这种欲望控制住了一样,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女孩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变成了一个被自己的渴望操纵着的提线木偶。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女孩萌生的贪婪且不可抑制的欲望,一步一步牵引着女孩走向了深渊。 此后,女孩不断地在网上搜索有关减肥的一些基础知识。 一开始,女孩还会看一些有关运动方面的科普。可到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女孩就完全将重心偏移到控制饮食的那一方面了。 女孩也就慢慢的了解到,到底什么是热量,什么是卡路里,为什么热量高会导致发胖,哪些食物的热量是低的,哪些食物的热量又是高的,为什么碳水化合物的热量是很高的,哪些食物又算是碳水化合物…… 在不断的深入了解之后,女孩也就知道了有究竟什么办法是可以更加快速地瘦下来的,即便这种方法是不可取的,是剑走偏锋的,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可女孩还是照做无误了。 从此以后,女孩就不再吃主食,不再吃米饭了。女孩一天就只吃一些玉米,地瓜之类低热量的食物,女孩就完全只用这些食物来代替主食以提供自己身体所需要的能量。 当然,结果是不用想也能猜到的,女孩就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瘦了足足二十斤。 在加上之前前前后后总共加起来的两个月的时间里内,女孩从一百三十斤减到了一百零四斤,也就是说减了二十六斤。 这听起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多么的骇人听闻啊。 女孩甚至都不用看自己在体称器上越来越小的数字,都是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自己身材上的一些变化的,女孩能够看到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小,自己的手臂,大腿也是越来越细,自己五官的棱角更是越来越分明。 这些改变让女孩很开心,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女孩是每天每天不停跑步,每日每日不断地的挨饿。 女孩都不知道日子是怎样过去了的,女孩只知道每天都必须得跑步运动,每天都只能吃玉米,地瓜和蔬菜。女孩每一天都会照镜子,观察着自己的脸是不是小了。也摸摸自己的肚子,打量着是不是细了一些。 女孩知道自己已经只有一百零四斤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抑制不住地恸哭起来。就连女孩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而这么难过的,女孩的心情很复杂,既开心自己瘦了那么多,可同时又很憋屈。女孩只能通过“哭”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情绪了。 可教人更加难过的是,女孩的心底越来越得不到满足了。 “还要瘦”,“再瘦一点”,“还是胖”…… 这种可怕的想法,贪婪的欲望,就像是在山坡上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快,越来越难以控制。 很快,女孩上了大学。 在大学里女孩有了相比高中,初中而言更空暇的时间,也没有太多的课程,没有太大的压力。 所以女孩就借着这个契机不管不顾地实现着自己更加疯狂的减肥计划。 第十五章 节食 女孩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思想好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一样。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不再是自己的了,就连自己的思想好像也被操纵了,脑子也都是一片空白的。 女孩变得不再是自己了,也不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活生生的人了。 女孩就像是没有了灵魂,没有了感知,没有了知觉。女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也不知道自己活着要去做什么,女孩觉得自己就是那些只知道不断行走的行尸走肉那样活着。 但其实,女孩和行尸走肉相比而言,还是有些许的不同的。 女孩感觉自己身体的机能和感官全部都像坏死掉了一样,毫无知觉,可唯独有一根神经是紧绷着的。 这根神经支撑着女孩,才让女孩有目的性的活下去,但同时他也在残害着女孩。 他在不断地提醒和督促女孩去做一件事,也只让女孩做这一件事—— “减肥”。 女孩感觉自己站在一根独木桥上,而桥下就是万丈深渊。女孩的背后有一双手,他们在背后推着女孩不断地前进,这双手没有太大的力量,却是很有分量的,女孩不得不照着他的意思前行。 而“减肥”这件事好像逐渐变成了女孩身体里的一部分,女孩甚至觉得“减肥”就像是能够贯彻全身的一种可怕的介质。 他可以操纵自己的身体和思想,从而让自己顺从的,盲目的去听从他下达的任何指令。 女孩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有意识地去减肥,还是其实是“减肥”这件事控制了自己,让自己无意识的去“减肥”。 女孩想到这点的时候会觉得很混乱,很可怕。但是女孩会选择把这些情绪抛之脑后,女孩没有精力去思考,更不愿意去思考。女孩下意识的在逃避这个问题,她不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女孩潜意识认为这个问题的结果会带来一种对自己极大的打击和灾难。 不过,女孩也没有时间去思考了。因为有一个新的,迫在眉睫的问题出现了。 女孩的心慢慢变得像个无底洞那样,越来越难以满足。在达到了一个新的,好的阶段之后,女孩会开心,兴奋一小会,而等女孩平静下来之后,女孩却更想要一个更新,更好的阶段。 就像这样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也就是说,女孩仍旧对自己现在的体重还是不满足,即便女孩是很开心可以瘦到这个程度的,况且这也已经达到了普通大众女孩的身材了。 可女孩还是想瘦,还是想减肥。 其实女孩身边有很多人都告诉过女孩,说女孩是瘦的了,是恰恰好的身材了,是完全不需要减肥了的。 当然,女孩心里也很清楚,也很明白这一点,女孩明确的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胖女孩”了,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了,焕然一新了。 可女孩但凡只要一出门,一见到那些细胳膊细腿的姑娘们,女孩就会忘记这码事。女孩会看看自己的胳膊,摸摸自己肚子上的肉,然后自卑的低下头,就会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依然是“胖女孩”,一点儿都没变。 就算女孩站在镜子,看着自己镜子里深陷下去的锁骨,消瘦的下巴,女孩也会不觉得自己是“瘦”的,女孩还是会觉得自己是“胖”的。 所以,只有数字,只有体称器上的数字才能让女孩清醒地去相信自己是真的瘦了,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瘦女孩”了。 这是能够抚慰女孩的唯一方法。 所以女孩想要减到九十斤,女孩固执的相信自己只有瘦到九十斤,那才能算得上是“瘦”。看到外头随处可见的“瘦女孩”,自己也就再也不会感到自卑了,也不会觉得自己仍旧还是那个“胖女孩”了。 自己也就能放过自己了。 所以女孩在大学期间,是从不去食堂吃饭的。女孩会在学校的小卖铺里买一些吐司,买一些面包充当自己的餐食。 女孩买的面包还是那种一小个一小个的,是那种没有半个手掌大的纯面包,是没有奶油之类的添加物的。当然,味道也是不那么美味的。 女孩每天也就吃两三片吐司,或者两个那种小面包,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挨过去。 有的时候女孩实在是馋的不行了,想吃点东西的时候。就会从学校附近的早餐店里买个水煮蛋减减馋。 不过这种情况也是为数不多的,就连一颗水煮蛋对女孩来说都已经算的上是奢侈了。 就这样,女孩很快地就瘦到了一百斤,九十八斤,九十六斤,九十四斤…… 可女孩瘦到了九十四斤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体重不再减小了,一直都是一个保持不变的状态了。 女孩心里焦急,又不甘心。一狠心,一咬牙就干脆在小卖铺里买了一包只有七片的吐司,女孩就在接下去的一周内,靠着那包吐司和白开水度过。 那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里,女孩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活死人那样,每天都是虚弱的,浑身无力的,头重脚轻的。 女孩只要一站起身来,立刻就会感到一阵晕眩,紧接着两眼一抹黑,就要晕倒了一样,女孩就得硬站着缓上好一阵才行。 女孩甚至有的时候照镜子都会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女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完全就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女孩的脸色蜡黄,两个眼窝都是凹陷下去的。双目无神,眼眶里只有大片大片带了一点青色的眼白,就连眼珠子都是只有小小的,没有神色,暗沉着的了。女孩唇色惨白,没有一点气色,就像是一个时日不多的病重的病人似的。 那一周,就连宿舍的人看女孩的眼神都带了点恐惧的意味。 其实都到了这个份上,女孩就已经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了。虽然这是连女孩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且感到羞愧的,难以启齿的。 —— 节食。 第十六章 如出一辙 其实女孩从前是对节食一无所知,毫无概念的,就是连听也是没有听说过的。 这也就是后来在更多的了解减肥和控制饮食这方面的科普中,女孩才算是或多或少从中了解到了一些的。 但当时女孩也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多深入的去了解。 不过女孩大致知道所谓的节食,也就是节制饮食。 其实如果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饮食倒也是对身体有益的,可如果过分节制,就必然会对身体造成严重的伤害。 但在这种畸形的社会影响下,越来越多的人承受不住外界的舆论和压力,太想要快速瘦下来了,所以也就会选择了节食这么一个法子。 女孩当时看过这样一个例子。 有一个人一周只喝水,不吃其他的任何东西,结果一下子瘦了将近二十斤。 女孩当时看到这个案例的时候,是非常吃惊的。但女孩并不想尝试,女孩虽然惊讶和羡慕于可以很快地瘦这么快,这么多,但同时,女孩也会觉得很可怕。 女孩那时觉得如果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残忍了,自己铁定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女孩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怎样坚持下来的。 女孩在暑假期间仅仅是不吃晚餐,不吃主食就已经难受的要命了,更何况只是喝水呢,这是难以想象的。 可更让女孩觉得惊奇的是,那些通过节食减肥成功的人却再三劝阻着一些正在减肥的人,千万不要试图通过节食去减肥。 他们说。 节食是真的会让人快速地瘦下来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天底下是没有这等一劳永逸的捷径的。 同样节食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而且是难以估量,难以想象的。如果要将其与“减肥”效果所对比来说,那更是只多不少。 他们也都在警告着。 节食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在节食的过程中,他会不断的摧残自己的身体,同时也会一点一点的压垮自己的精神状态,他会使得自己的身心都遭受着无比沉重的压力和破坏。 所以,女孩那个时候从来就没有想过通过节食去减肥。因为女孩不敢,更没有那个勇气和毅力。而且女孩有时看着那些节食的人,女孩会觉得他们很可怜。女孩认为他们肯定遭受了天大的委屈和伤害,否则是不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伤害自己的身体的。 可没有想到的是,女孩有一天竟然会成为那个让自己曾经会心生怜悯的人。 这着实是太过于讽刺和戏剧性了。 但更让女孩感到困惑的是,就连女孩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节食的,如果不是后来一周只吃七片吐司的这件事情突然点醒了女孩,女孩甚至都不会觉得自己就是在节食。 女孩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在无意识里,连女孩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节食了。 女孩后来有仔细的思考过。 她发现自己似乎其实在一开始就开始节食了,这得追溯到暑假的前一个月,女孩通过不吃晚餐半个月瘦了五六斤的那段时期。 女孩其实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节食了。 女孩起先是不吃晚饭,午餐减半;再接着不吃主食,用玉米,地瓜代替;逐渐到现在的几乎什么都不吃。 一切都在循序渐进,悄无声息,无缝衔接的发展着。 原来,女孩从一开始就成为了那个连自己都会觉得可怜,可悲的人。 …… “咕噜”,女孩的肚子又发出响声。 女孩又默默注视着眼面前的老式糕点。看着那些糕点,女孩的心里既是酸又是苦的,女孩觉得自己的心里就像被灌了满满的柠檬一样,酸涩无比;而嘴里又像是含了一大口的苦瓜汁,连舌头都苦的发麻了。 女孩不禁想到,就在半年前的暑假里,女孩不吃晚餐,不吃主食,也像现在这样,在夜里的这个时间段挨着饿。 现在,半年后,同样还是在深夜,同样没有吃晚餐,更是同样的在忍受着饥饿。 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时间和身材变化吧,女孩当时是暑假,现在倒是国庆假期;当时还是个一百三十斤的“胖女孩”,现在倒是一个九十多斤的“瘦女孩”了。 半年前和半年后的场景居然除了时间和身型的不同以外,其他的都是不约而同的如出一辙。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其实所有的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第十七章 挨饿与挣扎 “咕叽叽”女孩的肚子换了一种叫法,很像是刚出生的坎精发出的细小而尖锐的叫声。 女孩感觉自己确确实实是挨着饿着的,但是这份饥饿感又是很模糊的,因为他被一种强烈的欲望掩盖住了。 女孩顷刻已经不能感受到自己的躯体,自己的器能,自己的感官的存在,女孩只能感受到这份欲望。 这种欲望仿佛充盈了女孩全身,代替了女孩身体里的细胞和血液的存在。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对于食物的一种原始的欲望。早在一百七十万年前的原始人,元谋猿人就是已经存在着的了。 这是一种人体本能的欲望,是利于人类在这个世上赖以生存的必然条件之一。 可是如果去长期的抑制对食物的需求,那么这种欲望就会慢慢地滋生蔓延起来。他最后会到达一种突破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的一种状态,接着,他就会彻底爆发出来。 女孩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之下。 女孩能感觉到这种欲望在自己的身体里不断的叫嚣着,他来势汹汹,他在不停的翻滚着,游走于女孩身体内部的每一个角落,他仿佛是在寻找一个突破口,准备随时爆发出来一样。 女孩知道一旦这种欲望爆发出来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这是女孩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领教过了。 所以女孩在竭尽所能的,拼尽全力的去压制住这种欲望。 女孩很痛苦,因为她所要反抗的正是自己,是自己的欲望,是自己的本能,是自己本不应该与其作对的。 可女孩仍是要反抗,因为女孩深知自己是承担不起放纵欲望,放任本能所带来的后果的。 女孩又一次将身体躬起来,像一只小虾米那样。女孩闭上眼睛,低下头,选择不再去看眼前触手可得的糕点了。 可是欲望,这难以忍耐的欲望,还有本能,不可抗力的不能。 他们逼迫着女孩,不断挑唆着女孩。 去看那些糕点吧,去碰那些糕点吧,去吃那些糕点吧…… 女孩很痛苦,太痛苦了,但她没有丝毫的办法。她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嘶哑的,类似于某种动物濒临死亡而发出的呜咽声。 女孩猛然用力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她两只手抱着自己的头,手指插进湿漉漉的头发里,抓了几撮,用力地扯着。 女孩把自己的头皮都扯得生疼,可女孩是需要这种疼痛感的。 只有这样,女孩才能勉强分散一下注意力,才能多少清醒一些。 可是身体对食物的欲望实在是难以抑制住了,甚至是到了连疼痛都无法缓解的地步了。 女孩整个人一下子蜷缩着瘫倒在床上。 女孩听着电风扇吹动装着糕点的塑料袋的声音,只觉得身体是越来越躁动不安,并且连自己都跟着是心乱如麻,焦躁的很的。 就算是电风扇还在呼呼工作着,女孩还是一身一身的发着汗水。 女孩依旧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却是看到了一大片一大片猩红的,触目惊心的颜色。 女孩被这些搅得天旋地转的,脑子又是极其混乱的,不清醒的。 女孩有种从身体里分衍出了两种形象的感觉,那是两个全然不同的自己。 那两个不同的自己是站在对立面的,是天生的敌人,对手。 他们其中一个好比是女孩的欲望,女孩的本能;另外一个,就是女孩自己的被她称之为的理智,克制。 他们两个彼此撕咬着彼此,谁都不肯低下头来。 他们其中一个在想着今天早上太饿太饿而买回来的手抓饼,另一个又在想除去手抓饼之外,吃的那些其余的都不足以提供人体需求的东西。 “那一份手抓饼就三百多的热量,而今天一整天都已经摄入了七百多的卡路里了。” “只不过是超了一百多的卡路里,没所谓的。” “这些糕点看着这么油,热量绝对不低。” “自己的基础代谢都得帮自己消耗一千多的热量。” “吃吧吃吧,前两天不是都没有吃东西呢吗。” “今天要是吃得多了,前两天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只吃一个,就只吃一个,不碍事的。” “只要是吃了一个,铁定会把这些所有的糕点全给吃了去了。” “其实自己是算不上胖的,没必要为难自己的。” “说好的减到九十斤的,这还没到数呢。” …… 这两种不同的声音,一左一右,轮番地,就在不停地争吵着,不停地争吵着。 他们吵的女孩头疼,吵的女孩心焦。 女孩的欲望和本能告诉女孩是要去吃这些糕点的,但是女孩的理智和克制同时又在提醒着女孩说这是万万不能的。 这两种力量简直是不分伯仲。 不过,欲望和理智,本能和克制,他们本就是天生的敌人,是难以抉择的。 可女孩却被这两者活生生的夹在中间了,女孩只觉得自己像是在被一块一块地切割着,是被四分五裂了。 “不,不能吃,绝不能!” 做了太久的挣扎后,这是女孩做出的最后决定。 女孩猛的从床上一跃而起,把老式糕点整个都丢入床旁边的垃圾桶里,紧接着就马上把灯关上了。 在黑暗中,女孩扯过床上的被单把自己整个蒙在里面。 不过是短短的十秒的时间,女孩就做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干脆利落。 女孩实在是不想给自己太多的时间去犹豫了。 第十八章 回避本能和欲望 女孩用被单把自己紧紧包裹住,不留一点缝隙,就是连脑袋都给女孩蒙上了。 女孩选择用这种回避式的方法——把糕点扔到垃圾桶里,把灯关上,让自己陷入黑暗中。 就像是鸵鸟遇到危险情况,把头埋起来那样。 女孩想要用这种方式从而减轻,乃至打消对食物的欲望。 女孩就这样埋在被单里头,焦急着,不停地劝告着自己,以便让自己的欲望和本能逐渐平静下来,让他们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最深处,再一次隐蔽起来。 这种方法似乎是有效的,毕竟,对于女孩来说最艰难的其实只是做出选择的那一个瞬间。 待到这两者真正的蛰伏起来的时候,女孩才猛然感受到了闷热,并且都是已经呼吸不上新鲜空气的了。 女孩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头探了出来,但还是紧扯着被单的。 女孩依旧用被单禁锢住了自己的身体,她生怕刚刚发生的一切又会再一次的卷土重来,便一刻也不肯放松警惕。 女孩紧闭着眼睛,想让自己尽快入睡。 在这慢慢长夜里,除了电风扇的工作声,其余的都是很安静的,女孩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既轻又慢的心跳声。 她方才摆脱了自己强而猛烈的欲望和本能,身体早已是疲惫极了的。 但女孩的脑子还是混乱着的,就像是被扭成一股麻花的一样。女孩的大脑还是很迟缓的,并没有接受到需要放松的信号,他还是出于高度集中状态之下。 这让女孩也就忍不住的胡思乱想了起来。 女孩只觉得自己像是干了一天的苦工,或者是打了一场艰难的战役一样,身体是没了重量,没了气力的。浑身轻飘飘的,马上就会消失似的。 女孩为了寻求安慰和庇佑,两臂轻轻围绕着自己的肩膀。 可女孩只能摸到前后两块硌人的骨头,是女孩的锁骨和肩胛骨。这两块骨头只是象征性地架着一点皮肉。 女孩又摸着自己后背上凸起的蝴蝶骨,不禁怅然若失,一下子恍惚起来了。 她开始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了。 这听起来到像是个怪谈。 女孩觉得现在抚摸着自己的人并不是自己,是一个陌生人,或者也是一个不存在的,是一个幻象。 可女孩觉得,或许一切又都是反过来的,其实女孩自己才是那个空无的人。 女孩的思绪很紊乱,感官很模糊,身体又是飘翩然的,仿佛置在云端一般。 她轻轻捏着自己骨头上的那一丁点皮肉,萌生了有太多太多的困惑了。 “现在的我还是我自己吗?” “现在的我究竟是变成了什么模样了?” “现在的我的这种样子还算得上是一个正常人吗?” “而从前的我又是什么模样的呢?” “难道我会一直这样活下去吗?” “可我只不过是想变成一个“瘦女孩”,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难道又是我做错了吗?但是又是从哪里开始错的呢?” …… 女孩就这样在心底不停地质问着自己,祈求可以得到她的答案。 其实,这些问题女孩已经在无数个深夜,已是无数次的,不厌其烦的质问过自己了。 可女孩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复过自己,告诉自己其相应的答案。 事实上,女孩很早就发现了,也知道了真相,只不过那是女孩心底里,在最幽暗处里埋藏着的一个秘密,那是无法坦然的去面对的。 有的时候连女孩自己都会很模糊,都会忘了这个秘密。 其实,女孩一直以来都很想要尽快结束这一切。 女孩已不再想每天每天站到体称器上去看那些数字了,去成为体重,数字的捆绑者;也不想无时无刻地去测量食物的重量,去计算他的热量;更不想每天患得患失,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又会变胖。 女孩一点儿也不想这样了,一点儿也不想以这种形式生活下去了。 这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女孩只想要好好吃饭,吃那些自己想要吃的食物,只想每天快快活活的,不去纠结自己的体重。 女孩更只是想要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活着就好。 可女孩知道她是没有办法做到的,也是万万不能做到的。 女孩是没有勇气这么做的,她知道自己是无法承受这么做而带来的后果,那对女孩来说,简直就是比死还可怕。 其实现在,一切都已经是明了的了。 是女孩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她从不给自己放下的机会,自然也就是不能回头的了。 女孩胡思乱想着,想自己过去是怎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又想自己现在是以什么模样活下来的,可女孩唯独就是不敢想自己的未来。 她太害怕了,害怕自己未来依旧是这般活着。 那便也就是没有未来了。 女孩就这样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 第十九章 梦境 夏末的夜晚没有了知了的叫声,是很安静,平稳的。可依然还是那样的燥热,丝毫没有凉风吹动过的迹象。 黑色的夜空显得低沉极了,宽阔无垠的,像一张巨大的捕梦网一样,零零散散的捕获了几颗毫无察觉的,还在闪烁着做着梦的星。 他们一闪一闪的,也不知到底是做了好梦,还是噩梦。 …… “同学们好,今天是大家步入高中的第一天,多少还是不熟悉的,那么接下来就请每个人都上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讲台上的教师看上去有四五十岁的光景了,可声音还是十分雄厚嘹亮的,他满面春光,笑容可掬的看着讲台下的每一个人。 这位教师缓慢扫了一眼教室里坐满了的学生,随意的指了指最右边的那一组。 “就先从这一组开始,每个人按着顺序依次到讲台上来吧。”教师一边说着,一边走下来讲台。 可那恰恰好就是女孩坐着的那一组。 女孩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吓坏了,吓傻了。她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目前空无一人的讲台,马上局促不安了起来。 女孩是极不愿意站在讲台上的,女孩最害怕的就是独自面对着许多许多的人,特别是那种将来会有着特殊关系的人,就类似于现在的在座的各位同班同学那样。 况且,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着自我介绍。 女孩一想到站在讲台上,当着大家的面,会有几十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可自己还必须得保持镇静,泰然自若的向他们说话。 这让女孩一下子就慌张了起来,浑身上下就像是有数百只蚂蚁在爬似的。 女孩恨不得马上找个借口偷偷溜走。 当女孩看到讲台上冷不丁就已经站上了一个人时,心里就越发紧张害怕起来了。 “一,二,三,四,五。”女孩女孩在心里默默数着自己前头还有几个人。 女孩是坐在最后一个座位上的,是在幽暗的,不会引人注意的一个死角里头。 这是女孩最喜欢的位子,他能够给女孩带来足够的安全感,女孩是不愿被人发现,被人关注的。 女孩现在心里紧张的要命,她不断悄悄的在桌子底下绞着自己的十指,她将手指紧扣起来,拧成一个麻花,又马上松开两手,各自胡乱摩挲着。 女孩的手心里已是浸满了汗水,只得随意的在自己宽松的裤子上擦试着,擦完后女孩又不松开,还是紧紧攥住自己的裤子,不肯放松。 女孩任凭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都跳到嗓子眼上去了,女孩也不去管他。 她只看着前座的人,一个一个,井然有序,神态自若的走上讲台。 女孩根本无心听他们说着什么话,听他们做的自我介绍。 女孩也就听不见他们到底是说了些什么的,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一张一合,直到最后完全闭上。 女孩就跟着坐在位子上的其他同学,鼓起掌来就是。 说来也奇怪,女孩虽然听不见讲台上自我介绍时的声音,可却是能够听到鼓掌的声音的。 那掌声是有热烈的,更有平淡的,听着更叫女孩心里发怵了。 “一个,两个,三个。”女孩在心里数着数字,计算着已经有多少人站上讲台了。 女孩眼看是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马上就得轮到自己了。 便着急忙慌地在心底打上一个自我介绍的稿子,但此刻女孩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的,是什么也想不出来了。 女孩看着自己面前座位上的人突然站了起来,走向讲台去了。 女孩看了眼前面的座位一下变得空空如也,又看了眼讲台上站着的人,就更紧张了,就是连自己的手和脚都在发着抖。 她看着讲台上的那个人像是在侃侃而谈着,可自己依旧还是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女孩用右手拧着自己的大腿,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还不够,女孩还是没能冷静下来,又只好用左手大拇指的指甲去掐自己右手手背上的肉。 仍是不够,女孩就只得把右手食指弯曲起来,含在嘴里,用牙齿不留情面的狠狠咬了下去。 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下。 女孩只希望讲台上的那个人可以讲得再慢些,讲得时间再长些,最好是能够讲不完的。 但这是不可能的,那人终于还是走下了台,甚至是要比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女孩看着那人走了回来,脑子一片嗡嗡的,但还是麻木地机械地鼓着掌。 终究还是轮到自己了。 女孩茫然无措的看了眼教师,可那教师只是微笑着朝女孩点了点头。 女孩这下彻底的清楚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这才缓慢的站起身来,女孩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连双腿都是软的,是使不上劲来了。 女孩拖沓着两条无力的双腿,以极慢的速度走向讲台。她低着头,两旁的短发遮掩住了脸颊。 女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用那两条颤抖的双腿走路的了,更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摔倒的了。 一切发生的都很快,很突然。 女孩脸冲地的摔倒在地上,但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 女孩在一秒的沉静后,马上就听到满堂的笑声,声音很大,简直是震耳欲聋。 实在是太尴尬,太窘迫了,女孩一下子就臊红了脸。她便想尽快站起身来,就用双手撑着地面爬起来,可正当离地面有一尺距离的时候,女孩一个趔趄,又重新摔向地面了。 这一次,教室里爆发出了更大的笑声,甚是比刚刚还要上升一个高度和热度,中间还夹杂着用手捶打桌子的声音。 女孩脸对着地面,用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和耳朵,并且没有立刻爬起来。 女孩很是汗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像是进入了一个两难的抉择,自己已是没有脸面再爬起来了,可像这么趴着也不是一回事。 正当女孩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想要接着再一次爬起来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搀扶住了女孩的手臂。 第二十章 男孩的出现 女孩被搀扶起来的时候还是懵懵的,稀里糊涂的。 她是根本不敢相信的,在这种特别滑稽的,特别尴尬的情况下,居然还会有人来接近自己,还会有人来帮助自己的。 这是女孩意料之外的,是万万想不到的,更是不敢想的事情。 但又确确实实的发生了,这对女孩来讲,就是比做梦还要来的不可思议。 女孩感到很惊讶,同时她又是非常惊喜的。直觉地脑子都是不清醒的,是沉甸甸的,而脚下却又是轻飘飘的,诚然是一种受宠若惊的状况。 所以,就当女孩被搀着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她又一个没站稳轻微地崴了一下脚。 那双手就立刻更加用力地抓紧了女孩的手肘处。 女孩感到扶持着自己的力气是不小的,也就并没有再摔倒,是站稳了脚的。 女孩这么一崴又一吓,很快就恢复了清明,不再晕乎乎的了,而自己的手臂是被紧紧握住的,往那一看。 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很是好看的一双手。 “你没事吧?” 是个清朗的男声。 女孩听了,脸一下子滚烫了起来,心脏也突然毫无章法的胡乱跳动着,又是紧张慌乱了起来,立即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 “吁……”教室里很快就集体迸发出了唏嘘的声音。 在男孩把女孩扶起来的时候,教室里就其实已经安静了下来。刚刚男孩询问的声音并不大,却恰好是能给所有人都能听见的。 女孩是一直没有把头抬起来,听了这样的哄闹声,就更是把头埋得更低了,两旁的短发和额前的刘海完完全全遮掩住了女孩红得滴血似的脸。 她不敢抬头,但还是能够看到自己面前的那个男孩的穿着和身形。 白色的t恤下裸露出来的手臂是极纤细的,蓝色的牛仔裤也是空荡荡的,还有那白色球鞋的顶端显露出来的的脚踝更是突出。 这全然都和女孩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一个极大的反差。女孩站在男孩的面前,只觉得是自惭形秽,心也就一下荡了下来,是很失落的。 女孩一动也不动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撒什么癔症,胡乱想着些什么。就只是呆呆地盯着那双白球鞋看。 那鞋子很干净,鞋面上有一条两条的褶皱。 那双白鞋开始移动了方向,可那搀扶着女孩的手却还是没有松开,女孩自然也就跟着那双白球鞋迈开步子了。 周围唏嘘的声音反而更热烈了,中间还夹杂了一些口哨声,是更添了几分暧昧的。 女孩不知道那双白鞋是要带自己走到哪里去的,只知道跟着就好了。 女孩和男孩挨得很近,近到是可以感受着彼此的温度的,女孩的心又乱撞了起来。 她拘谨着身体,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也不知道要摆出什么样的动作才好,竟一下子忘了要怎么走路了。 女孩被自己的笨拙的走路姿势惹得很急躁,不停地流着汗水,甚至是连衣服都紧贴着自己的皮肤,后背都很是刺挠的了。 这样一来,女孩就希望同那男孩离得远一些,再远些。 生怕自己散发的热气叫人不舒服,更怕自己会有汗臭味,让他给闻了去。 女孩就这样一步又一步,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直到那鞋停住了,停在了女孩的脚边,那搀扶着自己的手松开了。 这才看见了面前一张空椅子和桌子,还有桌子上熟悉的物品,这才发现原来男孩是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的。 男孩的这一举动,让女孩心底一暖,鼻子一酸,又是红了眼眶。 女孩可真想大哭一场,只觉得自己委屈的很,这已经是很久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友善过了,久到女孩都快忘了,都记不得这种温暖的感觉了,男孩的举动让女孩久违的重拾了这份感动。 “安静,你们笑什么!”教师终于发话了,语气是很严厉,极严肃的,教室里很快就是一片寒蝉若禁,不敢作声的样子。 “女同学摔倒了,有什么好笑的!男同学好心把她扶起来,你们起哄什么!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很可笑吗!全部都反思反思!”那教师在训斥着。 可这声音女孩听着倒是离自己愈来愈近了。 “同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原来教师是走到自己身边了,还弯着腰低声寻问着,教师的声音对自己是很温柔的。 女孩有些被吓到了,向后缩了一小步,很是不好意思,就应承着点了点头。 “那你就坐下来休息吧。”教师的手轻轻按着女孩的肩膀示意她坐下。 女孩也就离开了那双白球鞋。 “我们都应该向这位男同学学习,这位同学,接下去就有你做自我介绍吧。”是极赞赏的语气。 教室里迸发出了强烈的鼓掌的声音。 女孩看着前不久还在自己脚边的白球鞋走远了。 很快,就听到了那男孩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是清亮的,好听的。 女孩就听着男孩的声音,仔仔细细的听,逐字逐句的听,是不肯遗漏了的。 女孩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很轻松,身体也很放松,更是感到了欢愉的了。 女孩实在是耐不住好奇,悄悄的抬起了头,眼睛朝着讲台的位置,努力地向上望去。 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看上去很清秀的,很干净的一个男生。 那时,正好有一束阳光照在了男孩脸上,就更让人挪不开眼了。 可女孩就只敢看了这一眼,又很快地低下了头。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似的,心脏嘭嘭跳个不停。 女孩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肘,是男孩刚刚搀扶着的地方。 那个男孩一直都不知道,他这一个搀扶,一个举足轻重的举动竟成了女孩往后三年里唯一的宽慰和仅存的一点点的希望。 第二十一章 白色信件 方方正正教室里,塞满了桌子,椅子,讲台,黑板,气球,彩带,零食,蛋糕,还有——人。 两张桌子大小的讲台,也不知道被谁在其前,左,右三壁面上挂上了红色的彩带。台面上还在特别显眼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生日时才会吃的蛋糕,不过现在已经是被瓜分掉的了,只留下一个放蛋糕的底盘,而底盘上只有些沾染着奶油的刀子和叉子,还有几个没有使用过的蛋糕垫子。 蛋糕底盘的旁边硬是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开封了的,也吃了大半的零食,还有一大瓶喝光了的汽水和半瓶的果汁,五六个空了的纸水杯就倒在两大瓶饮料中间。 而讲台前面和后面的黑板都被擦拭得干净极了,并且板面上都粘上了好几个颜色不一的大大小小的气球。 特别是前黑板上,粘的气球相比而言是多了些的,两块板面上被极鲜艳的红色,黄色,粉色,蓝色写上了四个大字—— “毕业快乐” 这每两个字都各占着一面黑板,显得更加引人注意了。而在这四个字的下面,零零散散的,这一块那一块的的签着几十个人的名字。 这些个名字有聚集在一块的,有分散开来的,有写的特别大的字,也有写的很小的字,明明只有不过是十种颜色的粉笔,看着却倒像是用几十个不同颜色的粉笔写出来的一样。 并且这板面上每个名字都很飘逸的,张扬着的,龙飞凤舞的,实在是彰显了写下这些字的人无比欢快雀跃的心情。 就在前黑板对面,紧靠着后黑板的,是横着摆放的,六张紧靠在一起的桌子,就在这排桌子的两端又毗邻着四列仍旧是紧靠着的纵排的桌子,一左一右都是两列并排起来的,恰好每列也都是六张桌子,这样也就刚好围成了巨大的,缺了一横的“口”字,而对应着这些桌子的椅子也都紧挨着在这个“口”的左,右,下处安放着。 在这个“口”字里,满满当当地都是站满了人的。 这些男同学,女同学的脸上全部都是没有即将分别的不舍和悲伤的表情。 他们一个个的只管互相叫嚷着,各自脸上都流露出无比兴奋的,欢腾的样子,他们在这个“口”字里面,各自做着些欢闹的,自得其乐的事情来。 他们中间有的人端着一小盘的蛋糕,也不吃,就逮着身边的人往他们脸上抹去,于是,一些人叫着跑,又一些人追着笑。 还有的人就拿着相机拉上一两个人或三四个人,在这里或那里,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拍着照。 更有的人是既不拍照也不去捉弄别人的,就只是安安分分地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说着话。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有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也有面对相机的不自然的微笑,更有说着话就突然都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 可这其中,自然是没有女孩的,甚至是连那签着名字的黑板都是没有女孩的一席之地的。 女孩依旧同三年前的那样,也是一直以来的那样,坐在那个逼仄得不起眼的角落里,那个角落就好像是镀了一层灰一样,是让人很难发现女孩的。而女孩的短发似乎更长了些,可以更多得敛住她的面孔了。 是只有女孩单独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的,她是不去那个“口”字里的,就只是淡漠地看着一群人在自己面前狂欢,而她又只是无动于衷,事不关己的。 女孩看向那些人,左瞧瞧右看看,轻微伸长了些脖子,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终于,女孩不再转动着脑袋,只盯住了一个点,她找到了。 就在女孩的面前,离得很近,不过四五把椅子的距离。 是那个男孩,那个在三年前搀扶起自己的,帮助过自己的那个男孩。 男孩此刻正在低头玩着手机,他的身边是没有人的。 他还是很瘦,不过高了许多,头发也剪短了。也不再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了,而是换上了黑色的无袖衫和相同颜色的运动裤。 男孩还是很干净的样子,不过是添了点疏离冷淡的气息。 女孩缩在角落里,透过挡在额前的刘海,悄悄地盯着男孩看。竟一下子又红了脸,便只得低下头,生怕被男孩或是其他人看到了。 一低头,这才看见端放在桌子底下的两只手里的一张白色信封被自己捏出了褶皱来了。 那是女孩决心必须要在今日给到男孩的。 那是一张纯白色的信封,封面上并没有写署名之类的文字。因为女孩觉得只有干净的不染一点黑的白色才是能够拿得出手交给男孩的,自己也就不愿意多此一举而去污染了这份干净洁白的。 信里写着的也并不是什么羞于见人的内容,只是一封平凡无常的感谢信而已。 可这封感谢信对女孩来说是极为重要的,这也是女孩连续两三天,彻夜未眠才熬出来的。女孩些这封信是想了许久的,构思了许久的,但还是写了又改,改了又扔,扔了又写…… 女孩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废了多少张纸,用了多少的墨水的,只晓得自己是今天凌晨两点才最终敲定了下来的。 女孩写这封信的目的很简单也很单纯,她是真的想要感谢男孩的,这也是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但女孩太胆小了,一直就没能做成这件事。不过,女孩知道,从今天别过之后,大家就得各奔东西了,各奔前程了,女孩在未来也不一定还能遇上男孩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今天也是得把这封信给递出去的。 其实男孩是不知道的,更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女孩在这三年里不止一次产生过“干脆就这样死掉就好了”的这种可怕的念头。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想法就会时不时地浮现在女孩的脑子里。 女孩曾经拿起过水果刀,也曾经在半夜悄悄溜出家门,看着小区里的一汪水塘,就是现在,女孩房间里的床头柜里还放着一瓶被打开过的安眠药。 可女孩每当想要就着水果刀往自己手腕处比划的时候,想要不顾一切跳进水塘的时候,想要一口气灌下所有安眠药的时候。 女孩都会从灯下刀面的反光里,月下水塘的倒影中,数着安眠药的幻想下,都能看到三年前男孩搀扶起自己的画面。 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女孩就能逐渐清醒过来,有了重新面对新的一天的勇气,也就放下了刀,离开了水塘,放回了安眠药。 如果不是男孩,女孩恐怕自己是早已死过的了。 但是这些,女孩在信里却是只字未提的,她不过是写了些中规中矩的感谢的话,也还是不敢多写什么的。 女孩不敢告诉男孩是他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力量,是他给了自己永远的,不被消磨的快慰和温暖。她是不敢奢求什么的,只要能够表达自己对男孩的感谢也就足够了,也就是特别满足的了。 女孩就只是这般的想着。 第二十二章 肥婆 女孩看着手里的信封,刚刚已是不小心被自己捏出了几条细小的褶皱来了,不过还好,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女孩就把信封平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再用手轻轻的将他抚平。 再然后,女孩也就不把信重新捏起来了,生怕再被自己弄皱了。 女孩又翻来覆去的摆弄着这封信,担心自己手心里的汗有没有弄脏了他。 她就端着信封左右两下角的地方,只用了大拇指的指甲盖以及食指的指甲盖那么一丁点地方的大小。 待女孩反复仔细确认了这信封还是完好无损的,没有一处地方是被弄脏了的,她就轻微地抬起头,看向男孩。 男孩还是保持着低头玩手机的动作,他身边也还是没有任何人的。 “去啊,趁着他身边没有人的时候,把信交给他吧。”女孩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这毕竟是女孩有史以来人生第一次给一个人写信,女孩的心里是极忐忑不安的,她怕男孩是不愿意收下自己的信的,也怕男孩收下了信,却露出会让女孩最害怕看到的表情。 其实女孩在这几天里都已经幻想过成千上百种不同的结果了。 女孩想过男孩有可能会直接拒绝女孩,不去看这封信,或者男孩接下了这封信,却表示出不屑和厌恶的神情。 当然,女孩也幻想过男孩看了信以后会对自己微微一笑,然后对自己说了声不客气,还继续说了些鼓励的话。 一想到这里,女孩就不自觉地咧开嘴笑了起来,心也就跟着跳的更快了。 不过,那不是因为紧张而迫不得已的心跳加快,是那种欢喜雀跃的心跳加速,这是会让身体变得轻盈起来的那种,就像是马上就会飞起来的一样。 女孩收敛了笑容,摇了摇头,耸了下肩膀,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想入非非下去。 她深吸了几口气,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女孩控制不住的,不停的抖着腿。 最后,女孩坚定了眼神,看了眼男孩,抿紧了嘴唇,用力咽了几口唾沫,再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终于是一鼓作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女孩刚离开位子半步,就要向男孩走去了,突然看到有个男生朝男孩走过来了。 她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把信往抽屉里猛的塞进去,还下意识的趴在桌子上。 女孩用手捂着自己的脑袋,转念一想,自己是不能有这么大的动作的。于是,就把头抬了起来,装作没事人一样,还不自觉的理了理头发。 女孩一抬头就看到那个迎面走来的男生正在和男孩说着话,他们似乎聊的很开心,还有声有笑的。 女孩又接着环看了一下周围的人,确认了是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自己的,这才松了口气,放心下来。 看着面前聊的如火如荼的两人,看样子是不会轻易就能结束谈话的。 女孩不禁懊恼了起来,深深责怪自己没能早早地抓住机会。 她叹了口气,又趴回桌子上了,不过没有用手埋住自己,是用下巴垫在自己手臂上的。 女孩半闭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双鞋子,一黑一白。 很快,又有一双黑白相间的鞋子走来了,他站在了黑白两鞋的正中间。 黑鞋和白鞋都各自向后退了几步,黑白相间的鞋也就跟着向前走了几步。 他们离的女孩近了一些。 “我长得是不是很丑啊?”是一个女生的声音,语气里带了几分委屈。 “是啊,是啊。”回答的是一个沙哑的,女孩并不熟悉的男生声音。 只见那黑白相间的鞋子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那双黑鞋子。 那双黑鞋也不恼,就只是嘿嘿的笑了几下。 “不丑的,你很好看。”是男孩的声音,女孩能够很清楚的辨别出来。 男孩的声音一点儿也没变,依旧是女孩记忆里的那样,很清冷,又很好听。 “真的?”女生的语调明显上扬了起来。 “那我应该是班里最丑的那一个了吧”女生接着又说。 同时,黑白相间的鞋子换了一个方向,正对着白鞋。 “不是。”还是男孩的声音,他回答的很是认真。 女孩听着男孩的回答,男孩的声音,突然就酸了眼睛。 可她的心里却像是淌进了一股暖泉,是湿润的,也很温暖,还带了些甜。 女孩觉得自己快要落下泪来了,就赶忙改用额头抵着自己的手臂。脸朝下,正好看到了那封白色的信封。 是她刚才慌乱之下,留了一半在抽屉外面的。 “他会收下的。”女孩心里想着。 “他肯定会收下的。”女孩喃喃地说出了口。 “我们班最丑的是那个肥婆。” 第二十三章 不再交付的信 “啪嗒”女孩仿佛听到了有一根紧绷的弦断掉的声音。 疼,很疼,特别的疼。 女孩就像是被人从身后蒙头给了一棒子的那样,她被打的眼冒金星,胃里一阵反胃,还泛着酸水。 不仅是如此,女孩感觉自己的心也是疼的,是被人狠狠揪住了的那样的疼;女孩的喉咙也很疼,像是含了一口细沙子,在摩挲着自己的咽腔。 这还是远不够的,女孩突然觉得自己全身都疼了起来了,她是手也疼,脚也疼,连头发丝都牵连着头皮一块儿疼。 哪儿哪儿都是疼的。 “嚯,你怎么这样讲人家,不怕被听到啊。” 讲这话的人,声音音量却是不见得有丝毫的收敛。 “你看她像个死猪一样,哪里会听到。” “啪嗒”,“啪嗒”,“啪嗒” 是连续几根弦依次断掉的声音,这几根弦一根接着一根,后一根永远是要比前一个绷得更紧些,断裂的声音也就更大了些。 他们断裂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猛烈。 “啪嗒嗒” 这些弦怕是跟不上前一根断掉的速度了,就干脆全都一起断裂了,他们同时爆发的声音是很大的,却又是极短促的。 “啪” 随着最后一根弦的断裂声,女孩也就不能够听到其他任何的声音了,周围是一片寂静的,仿佛突然丧失了他所有一切的声音,他安静的可怕。 就在这无声的世界里,也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很轻很遥远的喃喃声。 “不是他,不会是他,不可能是他,一定不会是他……” 这声音飘忽不定的,好像是从特别特别远的地方传来的。他反反复复的只重复着一句话,可听起来确实有气无力的,无可奈何的,叫人难以相信的。 女孩听了这个声音许久,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声音,是由自己发出来的。 女孩明白过来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 冷,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冷。 女孩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好像是停滞住了的,不会再运转了的。 她只觉得自己的手和脚,手指和脚趾都是冰冷的,是不能够轻易缓解的。 女孩冷得止不住的在发着抖,冷的双手双脚都是麻木了的,甚至是连自己的舌头都是一样麻痹了,不能动弹了的,就连口腔里都是充斥着一股腥甜的味道。 女孩除了自己的喃喃低语,也就听不见了其他的了,除了那刺骨的冰冷,也感受不到其他的了, 。 现在,女孩就是连看也看不见了,只能看到—— 白,是雪一样的,干净的,一片肃穆的白。 他白的无边无垠,没有边际。 女孩的眼里就只留下了这一个颜色,也只有这样的一个场景,他是没有天,更没有地的存在的。 什么都没有,就只是白。 “哈哈哈……” 突然传来的一阵嬉笑声,他打断了女孩听着的喃喃不断的声音,抽走了那只是冰冷的感觉,击碎了她眼中的一片白色。 是谁在笑? 好像是有女生的声音,还有,男孩的声音。 女孩能够听见周围嘈杂的声音了,能够重新感受到一点温度了,又可以看见除了白之外其他的颜色了。 她听着那男女混合的笑声。 太清楚了,太清晰了,是太明了的,是女孩打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答案的。 可女孩仍是要抬起头的,仍是要确认的,仍是抱有一丝侥幸的。 女孩也就随了自己的执意,慢慢抬起了额头,还只是一点,也是足够可以看见了。 女孩的心跳猛地不知觉漏了一个节拍。 是那双黑白相间的鞋,还有 …… 白鞋 可那双黑色鞋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早是已不见了踪影的。 女孩看着那双白鞋,是熟悉的,是有着两三道的皱痕的那双鞋。 眼前的白鞋逐渐与记忆力的那双白鞋重叠在了一起。 可是,奇怪的是,前不久还在脑子里回想过的画面,明明是一直以来深藏在心底的场景,一直都是自己割舍不掉的,是舍不得忘记的。 现在却偏偏一下变得模糊起来了,他的脸突然就记不清了,他的声音一下子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这就好像是女孩上一次回想起来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一样,竟然是自己什么也记不得的了。 可唯独,只有,只有那双白鞋,现在就站在女孩面前的那双白鞋,倒是能够记得清清楚楚的,是怎么抹也抹不掉的。 女孩湿润了眼眶,心里发酸的很,可仍然还是在固执的抬起头。 待女孩挺直了腰板,她终于是能够看清了,看得全面了。 原来,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生。 果真,是一个黑衣,黑裤的—— 那个男孩。 他们还在笑着。 笑的那么肆意,笑的那么不加掩饰,嘲讽的表情从他们脸上是一览无余的清晰可见。 女孩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好沉,好重,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了。 她觉得自己是在慢慢沉溺于海底去了,身体是在慢慢地,慢慢地下沉,就连呼吸也是快要不能够了。 可女孩感到自己是很累的了,是累到是抬不起一根手指头了,是累到连一点挣扎的欲望都没有了的。 “哗啦” 有什么东西擦过女孩的膝盖,碰到了她的脚踝,落在了脚边。 低头一看。 哦,原来是,那封触目的,永远都不会送出的白色信件。 第二十四章 梦境转换 女孩的眼睛很干涩,可眼眶里却像是蓄满了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 她用手使劲的揉了揉两眼,可是却毫无作用。 眼眶里的液体始终是不肯落下。 女孩的眼睛很快就突然酸胀起来了,她觉得自己的眼睛特别的疼,眼眶里头的液体好像还在移动着。 这些液体仿佛在不停的,逐渐地凝聚成了一个小滴,眼看着就是快要落下来了的。 “滴答” 它终究还是滴落了,是落在那封白色的信件上了的。 但却不是透明的,而是红色的。 是一滴圆润饱满的,而又晶莹透亮的—— 一滴血。 如同一颗玛瑙那般,最顶上还在闪烁着反着光,一闪一闪的。 好看极了。 这滴宝石逐渐在信封上晕开,渲染成了一株正在绽放着的月季。 可女孩却并不慌张,心里也是毫无波澜,就只是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竟是一手的鲜红。 红色从女孩的手心滑落。 一滴,两滴…… 五滴,六滴…… 八滴,九滴 …… 一滴不落的尽落在那封白色信件上了,它将干净的白色很快就晕染成了鲜艳触目的红色。 “你没事吧?” 女孩猛的抬起头。 是他的声音。 女孩听见了,是属于自己记忆力里的声音,是男孩从前搀扶起自己时,说的清冷而又温暖的话语。 可是,女孩一抬眼,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桌子,椅子,讲台,黑板,气球, 女生,男孩,黑白鞋子,白色鞋子……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存在了。 只有脚底下那封红色的信件,可那信也在逐渐变得透明了,是将要消失掉了的样子。 就在那封信即将不见了的时候,信封里却在源源不断的冒出鲜红的颜色,鲜红的液体。 那封信也就逐渐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了,可那红色的液体还在无休无止的蔓延着。 它浸透了女孩的脚,淹没了女孩的下半身,甚至没过了女孩的肩膀,可它还是在不断地向四围扩散着。 就在即将没过女孩的眼睛的时候,它却突然停止住了。 马上,女孩的眼前又出现了另外一幅光怪陆离的景象。 没有了红色,没有了液体。 包围着女孩的是一片斑斓的色彩,这些色彩像一片一片锋利的长刀拼接在了一起,他们围绕着女孩扭曲的旋转着,形成了一个沙漏型的漩涡。 而女孩就正处于这个漩涡的最底下,正中心的最渺小的一个地方。 很快,这些景象就全部消失了。 起先,还是漆黑的一片,接着有一束灯光打落了下来,而女孩就站在这束灯光下。 女孩感觉自己是站在一个话剧表演的舞台上的。 确切的来说,舞台上还放着一个体称器,而女孩就赤着脚站在这个体称器上,但上面却并没有显示出任何数字。 “哔哔”一种警报的声音从脚下传来,女孩低头看了看。 脚下的体称器,突然在不停地闪烁着,显示屏上频繁的在变换着数字,最后跳动了两下,停止了。 50kg 五十千克,一百斤。 紧接着,又有另一束光照射了下来,女孩的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画面—— 第二十五章 丰盛菜肴 橘黄色的灯光下,是一张小型的白色大理石餐桌,餐桌上还铺着一块印满了一小朵一小朵紧密簇拥着的淡黄色茶花,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更显温馨十足。 就在餐桌的左右两边,各自摆放了同样都是白色的木质餐椅。 这些都是女孩极眼熟的,都是自家的桌椅。 还没等女孩看个明白,弄个清楚,正要仔细辨认的时候。 一个眨眼的功夫,餐桌上就布上了一桌的饭菜。 正中间是一大锅子的鸡汤,锅子里面的鸡看着是不小的,汤里还放着一些土豆和枸杞,更是将这口锅子给挤得满满当当的,甚至有一个鸡腿都放不下,四仰八叉的伸出锅外去了。还有这汤的表面上一层,是金黄锃亮的,此刻还在冒着热气,看上去是足够能使人垂涎欲滴了。 围绕着这锅鸡汤的还有两荤一素,分别是—— 一盘糖醋排骨,一盆番茄炒鸡蛋还有一碟辣白菜。 他们的卖相甚是好看,看起来都是极有食欲的样子。 这还不止,餐椅对应着的餐桌边缘上还摆放着两副碗筷,一碗盛满了米饭,还有一碗就只有了半碗。 这些饭菜女孩也是极熟悉的。 这其实都是一顿平常人家常有的,尽是些普普通通的一顿饭菜,可这全部都是女孩极爱吃的菜肴。而且女孩一看就能知道,这通通都是出自女孩母亲之手。 可现在,任凭女孩怎么回想,都记不起来这一顿餐饭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吃上的。 还没等女孩想出个所以然来,两把椅子上就坐上了人,他们是侧对着女孩的。 女孩眯着眼,仔细一看。 原来是,女孩的母亲,和,女孩自己本身。 “囡囡,多吃点啊,好不容易从学校回来一次的,你看你,怎么都瘦成这样了。”是母亲常挂在嘴边的噜苏声。 只见母亲用左手捏住了伸出锅外的那只鸡腿的最根部,另一只手就夹着筷子固定住鸡身与鸡腿相连的部位。再接着,手一转,一扭,那只鸡腿就轻松脱落了下来,还流下了几滴汤水。 母亲将这只鸡腿往画面中的女孩的碗里送去,且还嫌不够似的,又夹了几块糖醋排骨,还顺带着把所有番茄炒鸡蛋里头的鸡蛋都给挑了出来,全部都送到了女孩的碗里。 母亲一边手不停歇着,一边又喋喋不休的念叨着:“多吃点啊,明天妈妈再多做点你爱吃的。你看你都瘦的都没有肉了,只有骨头了,可不许减肥了啊,听见了没有。”母亲也不知道为什么越说越急了起来,还用筷子敲打了一下女孩的头。 “听见了,听见了,我没有在减肥了。再说,我哪有你说的瘦到只有骨头了。”女孩说着摸了一下自己被打中的头,是不疼的,就只是做做样子,撒一撒娇。 母亲也就不说什么了,继续往女孩的碗里夹了些菜。 女孩也就埋头啃着碗里的鸡腿,面上是一脸的满足和幸福。 这是一副极温馨的画面。 “啊。”站在体称器上看着这幅景象的女孩自身忍不住惊呼起来了。 她终于想起来了。 这是当时女孩一周只吃七片吐司的举措不久之后发生的事情。 就因为自己的疯狂而又残忍的行为,女孩终于如愿以偿了,确确实实的是瘦到了九十斤的。 那个时候女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本着总算是完成了心中大事的心态,自然而然就很高兴,很轻松了起来。 女孩也就想着自己总算是摆脱了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阴霾,总算是即将要迎接曙光了。 她终于可以不用再去控制自己的饮食了,终于可以吃一些自己想吃的食物了,吃一些正常的饭菜了,自己也不会再被身材“胖”“瘦”的问题困扰了,更加不用继续做体称器上数字的傀儡了。 也就在那一周后,女孩决定要回家去,她实在是太想念母亲做的饭菜了。 女孩就一天一天的掰着手指头算着什么时候才能到周末,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她是归心似箭啊,甚至恨不得飞也似地回到母亲身边,去尝一口母亲做的饭菜,哪怕只有一口,自己也是知足了的。 女孩接连两三天都做着和母亲一同吃饭的美梦。 终于,女孩总算是回到家里了,也就是那一次,女孩吃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母亲做的饭菜。 可是,这却也是从今往后的唯一一次了。 第二十六章 画面消失 突然,眼前橘黄色的灯光熄灭了,饭桌上其乐融融共进饭菜的母女也一并隐匿于黑暗之中了。 整个舞台上,又仅限于一束光和站在体称器上的女孩了。 女孩皱着眉头,还在盯看着面前早已是漆黑的一片,脑袋向右稍微倾斜了一点,嘴巴还是微张着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很快接连着又有另一副画面出现在了女孩的右侧。 女孩侧过身子看去。 这次,没有了灯光,只是有了一点朦胧的日光照亮着。 眼前重新出现的场景,女孩仍旧还是熟悉着的。 那是女孩自己的房间,可房间里并没有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并不是十分强烈,只能透着薄薄的窗帘,照射进来,这才能使屋子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暗沉,有了一点点的光亮了。 房间里还是一切照旧,没有过多的杂物。 只不过,在床上,地板上,垃圾桶里全都零散着放着几瓶矿泉水塑料瓶。 一两个还没有开动过的矿泉水瓶就安置在床上,而一些开动过了的,甚至有一些还只是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就全在地板上和垃圾桶里了。 其中有一瓶还只剩半瓶的矿泉水瓶就稳稳当当的立在地板上,可塑料水瓶的盖子却不见踪影了,是没有了的。 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一种凌乱的,灰沉的,丝毫没有一点人气的氛围。 就在这幅画面里,在这个屋子里,依旧是有女孩自己的存在。 女孩还是用她惯有的姿势,两手圈着屈起的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蜷缩在两面墙的死角里。 她没有穿鞋子,赤着脚,就在脚的旁边就有一瓶还剩下两三口的塑料水瓶,水瓶盖子没有拧紧,只是轻轻安放在了瓶口上而已。 女孩的头发非常蓬乱,活像是戴了一顶爆炸样式的假发,她的黑眼圈很重,目光无神,只是盯着眼前的某一处位置发着呆。 女孩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她面如土色,很是憔悴的样子,像是已经有连续好几个小时都没有闭上眼,睡过觉的样子了,甚至都带了些许阴沉的气息。 “砰砰砰”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女孩听到后,瞳孔放大,身体猛个一抖,双手撑在地上,双脚向后不停地蹬着,使自己更加靠近后面墙的死角的位置。 她俨然是一幅慌张,惊恐的样子。 “囡囡,出来吃早饭了。” 是母亲的声音。 可女孩却并不作答,只是摇着头,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囡囡,你起床了吗?起来吃早饭吧。”母亲仍旧在轻敲着房门,殷切的不厌其烦的询问着。 女孩看着房门,似乎可以穿透这扇门,看见母亲的模样。 但女孩依旧是默不作声,而且更加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囡囡,你昨天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妈妈早饭给你煮了你最爱吃的芝麻馅汤圆,又给你煮了两个鸡蛋,你起来吃点好不好?”母亲是知道女孩已经是醒来了的,可她并没有女孩的故意回避而变得急躁严厉起来,母亲的声音还是很温柔,而在这近乎于恳求的语气下却是带了点哽咽。 女孩听到了门外轻轻擤鼻子的声音,听得是清清楚楚的。 女孩一下子就红了眼眶,眼泪却扑簌簌地全流了下来,她赶紧放下了紧捂住耳朵的两手,改为死命捂住自己的嘴巴,迫使自己不得哭出声来。 没过一会儿,门外没有了声响,很快就又传来了母亲略带沙哑的声音。 “妈妈现在去上班了,囡囡,等会儿饿了一定记着要起来吃点东西啊。” 说罢,又是一声叹息。 接着,是愈走愈远的脚步声,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后,才是清脆的关门声。 这时,女孩才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一样,向左侧不靠着墙的一面一个瘫倒,发出了“咚”的一声。 同时,又撞翻了脚边的矿泉水瓶,盖子离开了瓶身,滚到一边去了。瓶里的水就顺着往外流了下来,湿了女孩的左脚。 可女孩并没有感到从脚底传来的那微凉的触觉,她现在只是像个孩子那般,不再抑制自己,放开了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放声大哭了起来。 伴随着画面中女孩的恸哭的声音,这幅景象也逐渐模糊了起来,直至消失不见。 又一次,只剩下了,灯光,女孩,还有,体称器。 站在体称器上的女孩转回了身体,又低下头重新看着那个数字—— 50kg 这一次,女孩的脸上露出了讥讽而又惨淡的一笑。 被自己封锁起来的记忆,终究还是一一浮现了出来。 第二十七章 暴食 被自己刻意遗忘了的记忆实在是有太多太多了,可现在,他们全部都被蕨根而起,如上涨了的潮水那般向女孩席卷而来。 但,这些被深埋着的记忆已是被积淀了许久的时间,竟根本无法追溯起源头了。 自信想想。 或许,正是那次女孩的突然回家,只是为了吃一口母亲亲手做的饭菜。 接而,才造就了女孩日后对自己的无比痛恨极厌恶,才会把这些记忆一股脑全部埋藏起来。 女孩现在完完全全地想起来了,自己因为那一顿饭,在那仅仅一天的时间里,究竟做了些什么。 那一天,或许是自己想念极了母亲做的饭菜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自己长期以往过于苛刻地节制着自己,从不肯让自己吃一顿像样的,好的食物了,就更不用说是正常的一日三餐,美味的菜肴,还有香喷喷的白米饭了。 所以,当女孩再一次闻到并且如愿以偿的尝到那熟悉的,美味的滋味后,所有的一切也都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当天,女孩竟然毫无约束地,胡吃海塞地吃完了一整只鸡,一整的盘糖醋排骨,包括那些番茄炒鸡蛋和辣白菜,母亲也只不过是吃了一丁半点的样子。 可就是这样了,女孩还是嫌不够似的,在母亲惊疑的目光下,硬是又给自己添了半碗米饭,和一碗半的鸡汤。 其实在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女孩就已经感觉出来自己身体的异样了,但她并没有细想。 确切的说,是女孩本身容不得自己去仔细考究,及时反应回来。 起初,女孩只是喝了几口汤,吃了几口菜,就已经是有一点的饱腹感了,可女孩不忍心,也不甘心就这么放下筷子,停住口。 她还是选择了继续吃下母亲递过来的那只鸡腿,就在女孩将这只鸡腿啃了一半的的时候,那种微乎其微的饱腹感竟突然之间消失殆尽了。 于是,女孩也就毫无顾忌的大吃大喝了起来。 女孩大口吃肉,大口喝汤,是吃得越来越多,吃得越来越快,吃得越来越猛了…… 最后,就是连母亲也都被看呆了,直在一旁焦急的大声喊叫起来:“慢点儿,慢点儿,囡囡,慢点吃……” 女孩听了母亲的话,也想吃得慢些,可是,自己的手,自己的口都皆不由得自己控制了。 只有脑子,只有女孩的脑子还仅能保持了一点清醒,还在不断叫嚷着警告着女孩必须得放下筷子了。 可这终究还是无能为力的,女孩的身体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是不能够听任自己大脑的指挥了。 即使到最后,女孩都已经开始头昏脑涨的,不再那么清醒了,是没有了想法和感知了的。 就连腮帮子都因为自己长时间过度而又用力的咀嚼开始发酸了,甚至女孩都已经感觉不到下巴的存在了,像是脱臼了一样。 并且,女孩其实很早就能感觉到了强烈的饱腹感,还是那种吃得极撑了的,肚子都已经胀得鼓了起来,又是很疼,很痛的。 可她仍旧还是在不停地动着筷子,是一副绝不肯放下了的架势。 女孩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久不进食的饕餮那样,面对着眼前的餐食,也就露出了自己原本的,不加掩饰的,丑陋骇人的真实面貌,她显露出了自己最原始的野性,对着这些食物一顿的狼嘶狗咬,风卷残云。 她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吃,一直吃,不停地吃下去。 除了这般的念头,是绝无其他的。 女孩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可是明明还并没有来得及咀嚼完全,却已经又重新夹了一筷子了,就是连眼睛也在乱瞄着,在寻找着下一口的对象。 女孩这副模样着实是可怕的很。 若不是最后那些饭菜最终都让女孩给吃没了,她恐怕是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的 当女孩放下筷子时还是一脸的失望和意犹未尽,可很快痛苦的神色就代替了出现在女孩的脸上。 女孩觉得自己的肚子胀得厉害,又疼的难受,就是连也是站不得了。 女孩是坐着到还可以忍受,可一旦直起腰站立起来,就会有一种被开膛破肚的那般疼痛感,自己也便只能坐在椅子上,一下一下地小声呻吟着。 突然。 “滴滴滴” 又是一阵体称器传来的警报声。 女孩猛然停止了回忆,低头一看,那数字又在不停的闪烁着,最后仍旧是跳跃了两下,显示出了一个新的数字—— 47.4kg 一连串又一连串,环环相扣,紧密相连着的记忆,恍然之间,全被顺藤摸瓜般的的给同时挖掘出来了。 第二十八章 自卑 女孩一直以来都是对洋槐花情有独钟的,满怀热忱的,是独钟爱于它的。 她爱极了洋槐花的香气,它的香气并不像有些花那样的浓馥熏人,呛人的很。 槐花只是到了其开花的季节,才会在附近蔓延开阵阵幽香来,清甜却又不是腻人的,肆意而又不是袭人的。它是委婉的,但又是能够使人慢慢沉醉其中的,能让人分不清方向,迷失了原本的路,只叫人能够一去不回的才好。 尤其是洋槐花,它生长得迅速,寿命又是极长的,总是经久不落的样式,仅花期就有五月多余,果期更是长达十月。 洋槐花开花时呈白色念珠状,像极了那蚌壳里头的晶莹剔透的珍珠,他们各各排列有序的紧挨着在一块儿,又分成了一串一串的挂在枝条上垂荡下来。 从远处看,它姿态秀美,像极了风姿绰约的美女佳人。 可有了花开,总是免不了其花谢的,那总是叫人惋惜的。 这些花朵儿还是照着他们花开时的那般样子,一朵又紧跟着一朵败落下来,掉在土地上,风一吹,卷起一大捧,转着旋就飞走了,也没留的下什么痕迹。 仿佛从没来过这世上似的,或者说,只是来停驻了一阵子,还没等看够了这繁华世间,也只得萧然离去了。 可这世上的有些事,有些人,就如同这开了又败了的洋槐花一样。 虽然,开头和过程总是像其表面上那样的无尽美好,可结局却是叫人哀婉痛惜。 更叫人难过的是,就是连着一棵洋槐花,起初美丽开放的开始,又距离最终的消香玉陨的这一段时间,是有了半年的时间了。 更何况,是某些事,或者,有些人了。 在此期间,她究竟算得上是一种幸福呢?还其归根其原本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漫长折磨? 这是女孩在很久以后,在自己难得清醒的状态下,恍然之间,突然就发现了一切可怖的真相—— 原来,在女孩的身边竟然一直萦绕着一条细小的黑蛇,它并没有粗壮的身躯,更没有吓人的尖锐长牙,可它却有着致命的毒液。 但凡被它咬上一口,倒是不会马上就致命,它只是将毒素一点一点的摄入人体,只等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再缓慢的发作其厉害。 那些毒液还不至于是叫人死于非命的,他们通常会选择麻痹自己的大脑,使得自己不能够保持清醒,再慢慢的让自己沉浸于一种混乱的,不知所往的状态下,紧接着,就会让自己身不由己的越陷越深,越来越难以自拔。 他们会如细水长流那般,不急不躁的,缓慢的淌过时间的鸿沟,一点一滴得折磨自己的身体和心智,而又却是让人难以察觉的。 再当女孩发现了这条黑蛇,她却是早已被咬到千疮百孔了。 渐渐的,在偶尔清醒的状态下,女孩摸索出了一个肤浅的,极表面的真相。 那条毒蛇是有名字的—— 它叫“自卑”,是被人狠狠伤害过才留下来的伤疤。 同时,它也叫“自残”,是在舔舐自己的伤口时,而留下的另一个缺口。 天道自有轮回,命里注定有其上苍施下的定数。世间万物,无论是谁,不管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种得其因必得其果,任谁也无法摆脱。 可是,当女孩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深刻的了解这其中的道理时,她也就跟着越来越痛苦。 女孩不停悔悟着自己对自己的身体的所作所为而造成的不可磨灭的伤害,她对唯一深爱着自己的母亲感到愧疚,也就对自己进行起无尽的忏悔起来。 可是这些都已经是为时已晚了,就是连亡羊补牢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女孩更加陷入到一种复杂,艰难的境遇下。 于是,女孩再也不愿面对现实,直视真相,只是将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那经常的苦痛中,时而的麻木里,偶尔的惘然下。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不用让自己得到清醒,虽然成天都只是混沌着,可好歹还有一份期望,那条毒蛇会告诉女孩自己要怎么做,虽然都是些让女孩越来越堕落的事情。 可是,如果是在这难得的清明下,女孩就是连一点的盼头都没有了,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所以,对于女孩来说,糊涂,似乎才算是对自己的一点救赎。 毕竟,女孩现在所做的对自己的伤害,但凡要是有了一个开头,就注定是得不了善终的了。 可是女孩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她,总得是要活下去的啊。 第二十九章 活和死 当代诗人臧克家曾为纪念鲁迅先生逝世13周年而作过一首朗朗上口的,家喻户晓的一首诗词,《有的人》。 在这首诗中,诗人并没有用那些过于华丽肤浅的词藻来进行一种过度的修饰和描写,而是以极高度浓缩的,简洁的语言贯穿了整首诗篇的始末。 是叫人浅显易懂的,能够快速明了的,可是,只要再那么逐字逐句的品读过后,再那么仔细一琢磨之下,便能够使人发觉在那些质朴的文字下暗藏着别有一番的奥秘,是能够不禁引发起人的深思考究起来的。 其中,有一句话是最为人所熟悉的,广为流传着的—— “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 在这短短的四句话,有且仅有的十九个字数里,却是提到了两次“活”,两次“死”。 可偏偏,这每句话里的“活”和“死”都是有着不同的含义的。 例如,首先出现的一个“活”字,他的意思是指人的肉体尚且还活着,可也仅仅就是如此了,只不过是能够呼吸,能够行走罢了,是并无他用了。 而在他后面的那另一个“活”字,却是说,虽然人的肉体已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可是人的精神却并不会因此而消失的,是用一种超越了肉体的方式而存在着。 再说其“死”的意思。 在诗句中,第一个“死”说的是,人的肉体还是有温度的,能被世上所有人都看到,能被其触摸到的。但同时,却是缺少了自身的灵魂的,是不够完整的,就像是“行尸走肉”的那般,一副“半人半鬼”的样子。 而第二个“死”字却与之相反,他真就只是没有了呼吸,人体已经死亡的,被火花或是被土葬的直观意思,是并没有其他特殊的意义了。 “活”和“死”,这两个字的比划数并不算多,也不难写,又是极好认的,就连表面上的意思也是一看就知的。 可诗人臧克家却是由这两个字,解析出了四中不同的理解。 在他的笔下,“活”和“死”不再仅仅是一种相对立的关系,同时,也有了一种统一的密切联系。 这个看似深奥,又难以理解的现实问题,倒是在人世间的芸芸众生之中,在某一部分人的身上有了明显的体现。 他们一直浑浑噩噩的,在似梦似醒的存在下,把这“活”和“死”巧妙的,紧紧的捆绑结合在一起,融于自己的血液和生命里。 他们是“活”的,更是“死”的。 而女孩,便是这其中之一的人。 女孩是始终都不是很明白的,自己到底算是“活”,还是,“死”;又究竟算是哪一种“活”,或者是,哪一种“死”。 就用其他们最表面的来说。 人若是想要“活”着,那就必须得吃饭。 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有力气,让自己拥有足够的能量;这才能够使自己有充分呼吸的能力,还有,心脏、脉搏跳动的必须。 这都是人一切“活”着的根本需求。 正如《礼记·礼运》中记载着的孔子的一句话来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嫣”。 食欲和男女情爱,是人最大的欲望,也是人的一种天性和本性。 男女情爱尚且不谈,可这食欲,女孩是彻底割弃了。 女孩现在是放弃了吃食,也就是意味着舍弃了自己的欲望,舍弃了自己的天性。 女孩没了本性,又丢掉了自己赖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媒介,这不就是违背了天理吗? 那这样,女孩还算是“活”吗? 可若不是“活”着的了,是“死”了,但女孩只要是开口,就能够被人所听到;只要是出现,就能够被人所见到;是有呼吸,有温度的。 由此可见,女孩并不是“活”,更不是“死”。 只是将“活”与“死”捆绑在了一起,使两者合二为一。让自己成了一个“非死非活”的半死不活之人。 “啊……”还是在梦中,光下,称上。 女孩却再也不能够抑制住心中的苦闷,大叫了一声。接着,她便蹲下身来捂住了自己的脸面,身体一抽一抽的。 滚烫的眼泪从眼角缓缓流下,没有顺势滴落,是被自己的掌心给阻碍了继续流淌的行动轨迹。 手指间隙之间,女孩混合着眼泪,又一次模糊的看到了称上的数字。 47.4kg,那是女孩愈演愈烈的罪孽开始的起因,又或者,是要先从之前的50kg开始说起。 第三十章 不详的预感 《吕氏春秋·博志》有云:“全则必缺,极则必反,盈则必污”。 这句话的大体意思是说,任何事物的发展只要达到了一个极端的地步,那么它就会向着相反的方面而转化。 这句话不难理解,从古往今更是有大把例子能够为其证明它的准确性。 譬如,秦国曾有以为丞相,李斯。 李斯在一日接纳文武百官到家中祝贺的时候,看到了停在自己门前数以千计的马车,是十分声势浩大的样子。 当时,李斯却是立马想起了自己的老师荀卿说过的一句话“物禁大盛”,便忍不住慨然长叹了一番。 果不其然,他日后最终还是遭到了赵高的陷害,而赵高也就堂而皇之的代替了李斯丞相的职位。 再例如,“西楚霸王”,项羽。 据《史记》上记载,项羽的眼睛是同舜的眼睛一样,有两个双瞳。 而在秦政暴乱时期,项羽并没有借助一尺一寸的土地作为根基,就仅仅是趁着当时不少英雄豪杰纷纷反秦之势,却是只用了短短三年的时间就一举灭了秦国,并且自封为王。 可后来,堂堂的一位霸王,却又是在五年的时间里就丢到了国家政权,就是连死都没有留下一具全尸,更是沦落到连石碑都给毁了,坟也被铲平了的地步。 其实,要说证实这句道理名言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 其中,包括女孩都也是能够现身说法的。 就在那日,在女孩疯狂的过度饮食之后。 就是在夜里,女孩的身体还是没有完全的恢复,虽然的确是好了些的,可是她的胃里总归依旧是还有些许的不舒服的。 当天晚上,女孩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的缘故,她总觉得自己的肚子要同往常相比,是大了不少的。 平常,自己伸手一摸都是平坦极了的,可现在,女孩总感觉是鼓胀起来了不少。 而且,女孩的确能是够结结实实的感受到有不少的食物仍旧积蓄在自己的胃里的,他们还黏附着,顶撑着自己的肚皮。 女孩是又难受,又焦急,只得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轮流比划着一个大圈,再用力按抚着自己的胃部,以助于可以更快地消化。 夜已深,而房间里的灯早就叫女孩给关上了。 现在,女孩平躺在床上,左手转动着按压着自己的肚子,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一片漆黑,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女孩的手酸了,也不迭次交换了,却是停下来了。 她眨巴着眼睛,毫无睡意,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堵得慌,而且又心急的很,还有一种恐惧的意味,甚至还夹带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可女孩也并不知晓自己为什么会油然而生出这种没来由的情绪,那是那么的让自己焦躁不安。 是一种手脚都被桎梏住了的,并且还被关在了一个无门无窗的逼仄环境下的感觉,简直是要女孩透不过气来了。 女孩发泄似的用双手用力锤击了一下床面,发出一声闷响,接着,又用两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孔。 她闭上了眼睛,逼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只求自己能够睡着就好。 女孩翻了个身,左手搭着右手,举起发在枕头上,正垂在自己的脸旁。 可是过了足足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女孩还是没能入睡。 她就换了个姿势,朝相反的方向又翻了个身,右手还是放在枕上,而左手就随意圈过自己的腰,搭在被上。 又过了半个小时,女孩依旧没能睡着,她这次选择了最开始的平躺着的姿势,双手交叉着安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在这之后,女孩又陆陆续续地翻了几回身,换了几次姿势,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有的时候,往往即将会发生的任何不好的事情总会在第二天伴随着拂晓如期而至。 第三十一章 体重反弹 次日,天空的表面上早就已经是布满了一大片的鱼肚白了,偶尔还有几片云在玩乐似的从上天的尽头又飘到另外一个遥不可及的边际去了。 不过,却是始终都未曾瞧见过太阳一星半点的模样,也不知是藏在哪片不爱好动的云层底下去了。 好在,上苍不忍,终究还是慷慨的撒下了足够叫人能以看清世间道路的光亮来的。 女孩还是在房间里安睡着,有了窗帘的遮蔽下,屋里是不够明亮的,但也不至于是一片漆黑的了,还是大致能够看清一些轮廓来的。 女孩平躺在床上,双手握紧了拳头放在自己的胸口。 此时的女孩皱着眉头,脑袋一左一右来回小幅度的摇晃着,嘴也一张一合的,小声着咿咿呀呀也听不清究竟在说着什么梦呓。 突然,女孩的身体猛个颤抖了一下,两只拳头举向空中做了个挥舞拳击的动作。 同时,女孩也睁开了双眼,张大了嘴巴急促呼吸着。 就在她张开了眼睛的一秒钟的时间里,女孩眼里是满含了深深的恐惧的,这份恐惧是极其丰盈的,就像是快要从眼里溢出来了那般。 可就只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这份恐惧就立马消失不见了,换来的却是疑惑和迷迷瞪瞪的,不清明的样子。 其实这一晚,女孩睡得并不是很踏实,一直是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似醒非醒的状态下。全身软绵绵的,不着实质的,仿佛就置身于棉花似的云端之间。 女孩记得,自己在中途还迷迷糊糊的醒过两三回,不过是又接着很快就重新睡去了。 她是还记得的,自己是连续做了几个,还是可以串联起来的梦,不过那些都近乎不是些什么美好的梦境。 他们统统都像是有许多只触角的八爪鱼那样,非得是要生拖硬拽着女孩把她困陷于那可怕的噩梦之中。 女孩最终都是被其吓醒的,可那些梦却狡猾地在女孩彻底恢复清醒之前就匆匆逃离于女孩的记忆之下了。 “呼,呼,呼……”女孩喘着粗气,迫使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待女孩神智也逐渐清醒后,她双手互相环抱着,相互握住彼此的手肘部位,再搭在自己的眼睛上面。 她想要努力回想起来自己究竟是做了些什么样的梦。 可,结果却只是,徒劳无获而已。 很快,女孩就索性放弃绞尽脑汁的去回忆和探索了,她翻了个身,伸手去拿放在枕边的手机,一看,竟是才凌晨五点半。 不过这时,女孩早就被自己折腾得毫无睡意了,她又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叹了口气,收紧了一下又马上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接着就坐起身来了,随意扒拉了两下头发。 她决定干脆就起床洗漱好了,于是便利落的下了床,太阳似乎终于是上升起来了些,使屋子也更亮堂了点。 女孩也不开灯,摸索着就打开了房门。 大厅里的光线和采光本就是极好的,再加上没有了窗帘的遮蔽,更是能够将外头太阳散发出来的天然光线一丝一毫都全部一股脑的照单全收,独揽其身了。 并且,还是能够充分发挥其作用和优势的,虽说终究还是比不上灯光的明亮,可好歹也是能够看见,看清每一样物件的,是不用去小心摸索着的。 女孩伸着懒腰刚走出房门,还没能够迈出一步,就在不经意间,又仿佛是冥冥之中被安排好的那样。 女孩瞟到了放在大门口鞋柜旁边的一个体称器,奇怪的是,明明昨天刚回家的时候,自己似乎还是没有发现的,是毫不在意的。 现在,却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女孩的眼前,又是这么地叫她很难不去在意的。 女孩停住了自己还在向上伸展着的两只手臂,直愣愣地盯着那个体称器。 女孩是一脸凝重的表情,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昨晚的那种强烈的不安的情绪再一次席卷心头。 只不过,这一次,现在,她似乎是知道了答案。 女孩慢慢放下了自己的双臂像是受了蛊似的,眼里除了那把称就并无其他了。 她的双脚随即转换了一个方向,朝向体称器,一小步一小步地迈开腿,朝它挪动着。 女孩走得很慢很慢,可每走一步,心里的不安就减少了一分,却是多了一丝的笃定。 再慢的速度,只要是移动了,终将是会到达心中的目的。 女孩也最终还是走到了体称器前。 她低头看着那把称,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期望和恐惧各自参半的萦绕在女孩的心头。 可女孩是能够感觉到的,就在自己的心底最深处,在自己的大脑里,早就是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的了。 而且,这还是一个灾难性的,是自己绝不能承受和接纳的答案。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还是做了决定的,是不能不去面对的。 她脱下鞋,右脚先慢慢迈上了体称器,称上的数字很快就显示了出来,接着,女孩又抬上了左脚。 她埋着头时刻注意着那数字的变化趋向。 数字跳跃的很快,而且就在女孩的另一只脚也踏上去的时候,体称器上的数字又很快拥有了一个较大变化的上升趋势。 女孩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数字在一点一点的提高,眼看着就要达到自己回家前测量过的,四十五公斤,九十斤的标准重量了。 然,它超过了。 女孩的心立刻变得沉重了起来,她马上就更加高度集中的注意着仍旧还是在不断上升的数字。 很快,那数字上升的幅度明显是越来越慢了,到最后,只是跳跃了两下,就停止了。 体称器上最终显示的数字是—— 五十公斤,一百斤的重量。 第三十二章 怀疑现实 女孩张大了嘴,猛的深吸了一口凉气,也不吐气,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称上的数字。 她瞪大了眼睛,满眼的惊楞,本是有些狭长的眼型,却硬是被女孩给睁得圆了许多,就是连眼角都有些充血了似的发红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要将其撑裂了似的。 女孩俯下身去,想要把那数字看得更清楚,真切些,可那数字却像是存心要同女孩作乐一般,很快的功夫,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可女孩还是保持着张嘴瞪眼的神态,她往下埋着脑袋,向上紧缩着肩膀,就保持着这么一个姿势,像是一座雕塑似的,一动不动的站在体称器上,就这样过去了有五分钟之久的时间。 五分钟后,女孩缓慢抬起了头,平视着前方的墙壁。 那白花花的,不沾染一点污秽的一整片就在女孩的瞳孔中尽数倒映出来了,而她的眼神,她的神情,全都明显的表露出了一副抗拒的,不敢相信的震惊的神色。 女孩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咽了一口唾沫,又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她摇了摇头,再一次低头看着那个毫无数字显示的体称器上的显示屏。 接着,她便走了下来,赤着脚站在地板上。 带有些许凉意的陶瓷地板,使那结实分明的触感从脚底向上涌起,一下就刺激了女孩的大脑,让她清明了许多,不再是被那数字打击的回不过神来了。 女孩闭上了嘴巴,想让让自己正常的呼吸起来,可她的眼睛却还是死盯着那个体称器上的显示屏的。 女孩不禁打了个寒颤,由衷地感受到了一种惶恐不安的感觉。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只是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在陆续的说了十几遍之后。 女孩握紧了双拳,深吐了一口气,又再一次缓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脚,待站上体称器后,显示屏上又一次重新显示出数字来了,女孩就跟着抬了自己的左脚上去。 这一次,女孩的动作是要比上一次更慢,更稳重了些的。 可,结果却是毫无变化的—— 五十公斤。 女孩仍旧是低着头,站在体称器上。 可这一回,女孩眼神里的不可置信却是少了几分,她皱着眉头,脸上多了些愠色。 待数字还没有能够消失,女孩就竟不再多留了,像是很早就决定好了似的。 她下了称,蹲下身子,把体称器翻转了个方向拿在手里,掰开了装有体称器电池的小匣子,取出里面的电池,看了眼,又在手里转动了几下,再重新给它装了回去,接着又把体称器放回了原位。 在做完这一系列的突然的举动之后,女孩站起了身体,再不肯将自己的视线移开那称半步,脸上的表情也是很凝重的样子,仿佛是在面对着一个严峻的问题似的。 这次,女孩没有多余的动作,她很快就站上了称,随着左右两脚逐渐站稳之后,数字也最终跟着平定了下来。 女孩看着那数字,深叹了口气,把脸撇到一边去,不再看它了,她的两只眼睛在脑袋转动的时候不耐烦地愤恨地朝着空气翻了一个白眼。 现在的女孩,满脸都是恼怒的神色,她紧闭着嘴唇,用舌头顶了一下右边的脸颊。 就在不经意间,女孩看到了大厅里茶几下摆放着的一个装有杂物的收纳盒。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快速的下了称,也不穿鞋子,迈着大步走向了那个收纳盒。 女孩很快就走到了茶几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两手搬出了收纳盒放在自己的腿上,在里头一顿胡乱的扒扯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焦急,烦躁不堪了起来。 终于,女孩停下了自己不断搜寻着的双手。 她的右手先是从盒里伸了出来,左手紧随其后,顺势就把收纳盒扔到了一边。 而就在女孩的右手里,捏着的是一颗全新的,还未开封过的圆形电池,是装在体称器里的电池。 女孩左手撑地,扶持着自己一骨碌的站了起来,她边走向体称器,边迫不及待地撕开电池的包装,并且毫无觉察的随意丢在了地板上。 女孩又重新返回到体称器的面前,又一次蹲下身,把称里原有的电池换了下来,扔在了一边,换上了那节新的电池。 她站起身来,看着称,恢复了最开始的十分慎重的那副架势。 吐气,绷紧着身体缓抬左脚,再抬右脚。 与先前都截然不同的是,这一次,女孩的眼神里是多了份期待的,而她的神情中却是带了些悲哀的苦苦企盼的意味。 时间就如同白驹过隙,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是过去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而太阳也从云层之中升出了三分之一的脑袋,它逐渐照亮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也是赶了巧了,正有那么一束太阳光,不偏不倚的照射在女孩站着的体称器上,使得那称上的数字更是清晰可见了,也更是刺眼的很了。 仍是,那未曾变化过的数字。 女孩看着那数字,心里是失落的,疑惑的,愤慨的,并且,又是多了一份委屈的。 这种没来由的委屈,使得女孩心底发胀,眼里发酸,直叫她想要放肆嚎啕大哭一场。 女孩觉得自己是被那委屈的苦水紧紧包围住了,甚至是连自己还掺杂了的其他感情都分不清究竟是什么了,只是全部一股脑的都归结于那份委屈之上。 “囡囡,你在称体重啊?现在多重了啊?”母亲的声音冷不丁的就从身后传来。 第三十三章 疯狂的念头 女孩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她被吓得一激灵,一下子就冲散了自己心底翻腾而起的所有情绪。 她赶忙慌里忙张的穿上了鞋子,一转过身来,就瞧见母亲正向着自己走来。 女孩又匆忙地回头看了一下体称器,那称上的数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已经是消失了,不再显示了的。 女孩背对着母亲,悄悄吐了口气,放心下来。 当女孩再次转过身时,母亲早已是走到自己的面前了。 但母亲并没看那体称器一眼,就只是微笑着看着女孩,随手意的用她的左手摸了摸女孩的脸,轻声地,还带些着笑意地问道:“囡囡,你怎么了,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被妈妈吓着了吗?” 女孩听了,大脑紧张的,一片空白的随即摇了摇头,等到慢慢反应过来时,又点了点头。 “没有,不,有点被吓着了。”女孩还是磕磕巴巴的回复了一声。 但女孩是没有看着母亲说话的,就只是低下了脑袋,看着地板上除去颜色不一致以外,而其他的都是一式一样的两双拖鞋。 女孩同母亲的关系是极好的,可有的时候,女孩却又希望自己和母亲是存在了些隔阂的。 因为她知道,自己就以目前来说,是没有办法直视母亲那关怀备至的眼神的,况且自己也是极不愿意,也极害怕母亲会知道自己为了“瘦”,到底是有做过些多么可怖的,骇人听闻的,羞于启齿的事情来的。 所以,母亲的体贴关切反而只能是让女孩打从心底里就会油然而生一种特别的心虚和抵触的感觉,以至于让她自己只能是不得不去躲避去了的。 女孩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摸了摸脸上被母亲轻抚过的地方,竟还是带了些母亲手指的余温的,女孩一下子就感到像是被烫着了似的,马上别扭的放下了手,转而去摸着自己的脖子了。 女孩看着自己对面的拖鞋突然走动了起来,可她却还是懵懵的,一脸呆滞的样子。 直到母亲同自己擦身而过之时,都是没能够缓过神来的。 “囡囡,体称器是没电了吗?” “啊!”女孩惊呼了一声,又是被吓了一跳,可就这么一下,她确实总算清醒了些。 女孩回过头,看见了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刚才被自己随意扔在一边的圆形电池。 只见母亲扭头看向了自己,满脸的疑惑和震惊,恐是被女孩的突然尖叫给吓着了。 女孩只能别过脸去,含糊其辞的小声回应着:“对,对,它是坏了的。” 就在女孩侧过脸,看向另一边的时候,却是一脸惊慌的样子。 就在眼前的,居然是一场一片狼藉的画面。 在那茶几旁不远处的地板上,本应该是规整的放着收纳盒的,此刻却是被打翻了倒在地板上的,里面的杂物也七零八落的掉出来了一些。 有几个一角,五毛的硬币,有一个开瓶器,有一副工业白色麻手套,还有一副厨具蓝色塑胶手套,他们倒还是抱着团,散落在一起的,可是有一把挫甲刀却是被扔到离茶几相距甚远的沙发角落里去了的。 就在这些的不远处,地板上还存放着女孩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而丢弃的电池包装盒。 “嗯?这怎么会这么乱啊?”母亲随着女孩转移的视线,也是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了。 可母亲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了,就只是安静的走了过去,弯腰把包装盒盒拾了起来,又走到收纳盒的旁边,把盒子扶正,再逐一把那些杂物都装进收纳盒里。 就在母亲做着这些事的同时,女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到了一阵尴尬的,促局不安的感觉。 女孩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一心就只想着能够尽快地逃离,可又犹豫起自己是否应该和母亲一同收拾起自己造下的烂摊子。 于是,女孩向着母亲走了一小步,又退了回去,迈向了自己的房门一小步,可接着又回到了原点,又向前走去了,又往后退回来了。 就这么反复来回了两三下后,眼看着母亲都已经是整理完毕了,正把收纳盒放回原位了。 女孩这才慌慌张张地边朝着自己的房间小步快走了回去,边颤抖着嗓音说道:“我,我回房去了。” 说完,女孩迅速的回到房间,把门锁上,坐到床上去。 也是只有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女孩才能获得一种安全感,一种归属感,这才能够让自己平静下来,也能够任意地发泄自己积郁很久的情绪。 慢慢地,女孩把刚刚所发生的全部都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不过,却是倒放着的。 从母亲的弯腰收拾,到母亲的突然出现,再到站在体称器称重的场景。 最终,定格在自己在体称器上看着那显示屏上的数字的那一个画面。 先前的疑惑,失落,愤怒和委屈再一次重新回到了女孩的心里头去。 可这一次,女孩感到了更多的却是愤懑。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在半年内是怎样去挨着饿的,是如何遭罪受着的,可是却在一夕之间,在自己昨天肆无忌惮的大吃大喝之下,都统统化为泡影了,又重新回到原点了。 女孩只要一想到这些,就越是会感到自己的满腔怒火和郁闷。 那不断在身体里快要喷涌而出的火气和郁结全然都混合在了一起,成了一种新的不甘。 女孩感觉自己是在被这些纠结在一起的种种情绪所折磨着,如果要再不发泄一番的话,自己就会是要控制不住地发了疯的。 可女孩却又是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要如何去正常的去发泄的,现在,她在焦虑的促使下,选择了一种极为极端的一种方式方法。 她猛地拍打着自己的头,又拉扯着自己的头发,还拽了好几个发丝,可女孩还嫌不够似的,双手握紧拳头,用了地锤击了几下自己的大腿,发出沉闷的肉体搏击的声音,最后,女孩又依次交替着左右手,用一只手在另一只手的上胳膊处狠捏了几把,直到给其捏得发红,发紫了才罢手。 女孩很疼,疼得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可她却一直死咬着嘴唇。 因为女孩隔着房门,还是能够听到了“哗哗”的水声的,她知道母亲是在外头的,她是不能叫出声来的,是不能让母亲听到自己的哭声的。 女孩猛的朝床上一倒,拉过枕头,把自己埋在枕头底下,这才发出了一点的呜咽声。 她就这样把自己蒙住,听着自己耳朵里回响的“呜呜”声,竟然不知不觉的睡去了。 当女孩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女孩醒来以后,抹了把自己的脸,感受到了眼泪干涸的痕道。 女孩也就接连的想起了几个小时前所发生的事情。 她现在是无比的希望自己是不会醒过来的,又渴望着自己其实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可当女孩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红了一块,青了一块的,感受到自己散乱的头发扯着自己的头皮生疼,那都是在提醒着女孩,这一切都是确确实实的发生过的,并不虚假。 突然,女孩的脑子里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却是留下了举足轻重的痕迹 她想起了先前从网上看到的一个人只喝了一周水就瘦了十几斤的例子。 就是这样的一个念头,盘踞在了女孩的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了,同时,它又不断地刺激着女孩,仿佛给她注射了新的血液,获得了希望的那样,逐渐使得女孩亢奋了起来。 女孩猛的站起身来,拿起手机就打开了房门。 第三十四章 母亲的早餐 就在女孩走出了房门,正要走向大门口,但是还没有能够走上几步路的时候。 她就看到了靠近自己右手边的餐桌上,有一张显眼的红色吸引了女孩的注意。 女孩也就走近了些,就只是隔了一把椅子的距离,却也是足够将桌上的所有物看个一懒无余,是足以能够清楚的扫视了个遍的。 餐桌的正中间上放有一个白色的浅蓝色花纹的盘子,而盘子里从左至右,最左边放着的是两个包子,这两个包子是一前一后紧靠在一起的,其中一个包子的边边上还渗透出来了青色的油汁,这使得这个包子皮看起来要更显得薄了些。在接着,中间的是一根被一折为二的油条,此刻的油条或许是已经凉了很久的缘故,看上去硬邦邦的,不过将其包围着的油迹却还是依旧能够清晰的看得出来的。最后,摆在最右侧的也同样是前后挨在一起的已经被剥了壳的两颗水煮蛋,两颗光滑的水煮蛋的最顶上还泛着一点反光的透亮。 就在这个盘子的正前方,摆放了一个印有愤怒的小鸟里的几只绿色的猪的一只碗,碗旁边放着一双红木筷子,而就在碗里,也同样盛有了暗红色的,看上去是很浓稠的半碗红豆粥。 这碗粥看上去已经是放置了很久的样子了,它的表面上都结有了一层薄薄的,类似于膜片的,半透明的粥油。 同样的,在碗的正右方,有一个一拃多一点高的,比一个手掌还要小一圈的透明玻璃杯,就在杯子里的,装着的是满满当当的纯牛奶。 就在这个杯子的底面之下,隔着桌子的中间处。 放有着的是一张正方形的白色字条,还有那一开始就抓住了女孩注意力的一张长方形的红色长条。 女孩先是小心翼翼的把那沉甸甸的杯子给挪开了,再用空着的右手拿起了字条,仔细端看了起来。 “囡囡,妈妈给你买了点早饭,你记得吃。粥是妈妈自己做的,锅里还剩了些的,不够你再添点。还有那一百块钱,你中午就去买点午饭吃,千万不能饿着自己。” 字条上的字算不上好看,却是极工整的,一点儿也不潦草,看得出是一笔一划写下的。 女孩看着这字条,心里是又酸又涨的。 她一方面是被母亲的这种看似不经意间的细小,却又饱含了那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料的举措而深深感动,感激着。 可另一方面,女孩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由,而从心底里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惭愧和愧疚之情。 “叮咚。”拿在左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女孩赶忙抬起手,看了一下,原来只是一条垃圾短信。 就在这时,女孩才想起来自己本是打算,本是将要去做怎样的一件在冲动之下,而又毅然决然地决定要去执行了的事情。 左手里的手机,右手里的字条,这两样都紧握在女孩的手里,在空中,持有者一个相同水平的高度。 女孩同时看着这两边,一下就进入了两难的境地,陷入了无比纠结复杂的境况之中。 女孩打从心底里就是无法拒绝母亲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大事也好,小事也罢的,就尽管它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但凡只要是母亲为自己而做的,女孩就没有办法狠下心去辜负她的。 可女孩同样也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又会重新变“胖”的这一事实,她是极害怕的,极恐惧的,甚至是都不能够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回原来的那个被众人所嫌弃着的,厌恶着的“胖女孩”的。 那是女孩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去面对的,对于她来说,那简直就是比死亡还要可怕。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女孩在死亡和“变胖”这两者之间二选一,那么她将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现在的女孩就是这样的,病态的去折磨着自己。 女孩就在自己这么一个愣神纠结的功夫,就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到底是故意而为之的,还就真的只是无心之失了。 反正,那字条在恍然间就从女孩的手中滑落了下来。 在女孩反应过来之后,她就立马探手,是想把字条抓起来的,可她最终还是没能够如愿以偿,那张字条依旧只是同女孩的中指指尖擦拭了一下,随即又旋转了一圈,最终落了餐桌上的,它原本的位置上去了。 女孩低头看着那张字条,是有一种沉重感和失落感的,可同时,她又有了一种侥幸的,松下了一口气的感觉。 到了最后,女孩还是选择再不去管顾那么多,把一切都抛之脑后去了。 她径直地快速地离开了餐桌,走向了大门口,拿上了鞋柜上的钥匙,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女孩最终还是走出了家,站到了电梯门口前,正巧没有人用行,便直接走了进去。 在此过程中,女孩的头脑还是有些混乱的,她知道,就在这些行云流水的动作下,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坚定自己所做的决定,不给自己留有后悔的余地罢了。 女孩的两只手都分别死捏着自己的手机和钥匙。 手机的铝合金的长方形边的两端的勒得女孩的左手是有些疼痛的,而钥匙的不规则形状一旦戳着手心肉而带来的疼痛感也总归是只增不减的了。 而女孩就只是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通过这种方式从而给自己带来一些坚守并执行自己决定的力量。 就在抵达三楼的时候,电梯停下来了,看样子是有人要上来了。 确实,门打开了,是两个看上去只上了初中的双胞胎小女孩,她们本是有说有笑着的样子。 可奇怪的是,她们一看到女孩却是突然惊愣住了,一脸受到了惊吓的表情,两个人就都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女孩感到很奇怪,便问了声:“你们不上来吗?” 这两个小女孩听到了女孩的声音,非但没有收敛了她们恐惧的神情,反而都是猛烈的摇起头来了,其中一个女孩就干脆转过身跑了起来了,而另一个也跟着她,紧随其后,她边跑还边带着哭腔喊到:“姐姐,你等等我。” 很快,电梯门就重新关上了,女孩被着对双胞胎的奇怪举动惹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女孩不自觉的交叉着手臂禁锢在胸前,她不由自主的慢慢转过头向后看了看,却是什么都没有的。 再当女孩回过身来的时候,已经是到了一楼了,女孩便抓紧走出了电梯。 女孩刚出了自己所居住的那幢楼里,外面强烈的阳光冷不防的刺得女孩的眼睛生疼,她抬手挡了一下,等适应过后,便向着小区门口的小卖铺走了过去。 在距离小卖铺仅仅只需要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中,女孩却是接二连三的碰上了十多个形形色色的陌生人。 他们同女孩相向而行,并且,他们看女孩的眼神里都流露出刚刚在电梯间里遇到的那两个小女孩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带有惊愣的意味的。 女孩本就是不习惯,也不喜欢被人盯着,围看着的,这些都只会让女孩感到特别的不舒服,不自在。 所以,女孩在受够了这些人的奇怪的,并不是好意的眼神下。她就更是敏感了起来,又开始觉得所有人都是对自己怀有敌意的,是对自己感到鄙视和不屑的了,女孩也就忍不住的积蓄了满满的怒火和委屈。 可女孩到底是不能够做什么的了,她只能是低下脑袋,用左手挡住了自己的半边脸,缩着肩膀,一副做了什么亏心事,生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她也不敢跑起来,生怕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更加引人注目了。 女孩只觉得她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极为迟缓的,像蜗牛爬行似的。 不过,好在,女孩总算还是来到了杂货铺的门口了。 第三十五章 惊吓的路人 杂货铺离小区并不算远,一出门口,往左一转就是了。 杂货铺也不算很大,大约拢共也就五十平方米的样子,可好歹也算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的了。 现在是中午快接近下午的时候了,杂货铺里的人并不会有很多。 女孩在这个时候也总算是慢腾腾地挪到了店铺门口了,而杂货铺的门框上是被钉上了的三四片的蓝色橡胶落地门帘给挡住了的,而且要是想要走进去还必须得跨上两级台阶的。 女孩刚迈开腿走上一步台阶,隔着厚重的帘子就就听到了一阵欢快的,爽朗的笑声,女孩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对情侣在店铺里头正向着女孩走来。 这一男一女还是有说有笑的样子,两个人满脸都是洋溢着愉悦和幸福的表情。 正待两人走近了些,都已经是抵达了门口的时候,那女人一边喋喋不休地轻快地对男人说着话,一边用力地往外推着帘子。 而那男人,因为两手都拎着装的满满当当的塑料袋子的缘故,是再腾不出手来扒开门帘的了,也就只好跟在女人的身后的了。 此时的女孩正好也站上了两个台阶,还没来得及拨开其中一板的门帘,就被女人抢先了一步。 “啊!” 本还是侧着脸同男人讲话的女人,本还是笑容满面,春风得意的她,只不过是一个扭头的功夫,在瞧见了女孩之后,竟然是被吓得大惊失色,尖声惊叫了起来。 而那本应该是在等着男人走出后,才能敛上的门帘,此刻却也不合时宜的脱开了女人的掌控,向后一倒,正巧不偏不斜的就甩向了那男人,男人也因此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猛然遭受到了强烈的撞击,便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 可那女人却像是毫不知情的样子,还是用着一脸受到了惊吓的表情看着女孩。 “你这是干什么呢?”很快,男人就站稳了身体,硬是从两板门帘的缝隙里艰难的侧着身子挤了出来,一脸愠色的站在女人的身边抱怨着。 “没,没事,快走吧。”女人收起了她惊恐的表情,她虽然嘴里是在催促着的,可却仍还是没有迈开一下脚步,她的眼神也飘忽不定的,左右小幅度的转了转脑袋,就是明摆着不肯再面向着女孩的了。 男人这才似乎是发现了女人的异常,他追踪了女人先前的目光,看向前方。 同样,他也是看到了女孩的,同样,是和女人类似的表情,也是一脸惊愣的样子,只不过是好在没有喊叫出来罢了。 不过男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低下头,用手肘轻轻拱了一下女人的腰一边迭连不断的小声说着:“走啊,走啊……”,他一边用身体压迫着女人,推着女人往旁边走了去。 女孩站在台阶的一侧,本是三人面对面的方向和距离,而这一对情侣确是特地换了一个方向,绕道了台阶的另一侧去了。 他们起先还是慢慢地走开了,可一旦走过了女孩,下了台阶。女孩就听到了一阵急促奔跑的脚步声,还有那塑料袋与肉体的碰撞声,以及一些丁零当啷的塑料袋里物品撞击的声音。 女孩回过头,看着这两个仓皇而逃的背影。 中途,女人还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同女孩对上了视线,那女人就急忙把头转了回去,还不小心跛了一下脚,好在那男人及时的揽了一下女人的腰部,这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他们很快就上了一辆黑色的起车,再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女孩看着他们这样的惧怕,更是觉得奇怪极了,本是之前积压了不少的怒火,经过这一对情侣的过激反应,也就被击散了不少,就只剩下了对自我的怀疑还有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接二连三地吓着了人,从而感到委屈。 女孩就这么站在两级台阶上,保持着扭着头,只转了三分之一的身体的姿势,僵持着,一动不动地出着神,像是在思考者什么。 可是她却是始终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这么多的人心生害怕。 直到,女孩看见又有两三个人面向她走来了。 女孩生怕自己又会是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在把那些路人给吓着了。 于是,她赶忙转过了身,面向着杂货铺,两手拨开了门帘,走了进去。 女孩一走进铺子里,就把整个屋子都扫视了一圈,好在,是没有人的。 杂货铺里依次摆放了四列小货架,货架只隔了能使两个人并排行走的距离,而在屋里最里面的地方,摆着的是一行大货架,大货架上放着的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小货架上则全是各种各样的零食了。而在最外口的,靠近门口的地方,放了两个小型的木台子,台子上摆满了当季的水果。就在紧靠着门口的右侧,是一扇不锈钢的关着的小门,就在这扇门的对面,有一台有三只手臂那么长的半个u型的玻璃柜台,柜台里放有了电池,香烟,打火机等其他的小型杂物。 而就在这台玻璃柜台的后面,是留有了一米多的距离的,在其空当里,除了有一堵白墙之外,还有一台立式冰箱和一台横式冰箱,立式冰箱里放满了饮料,横式冰箱上却是盖了一条厚重的被子,也看不见里面到底装有了些什么。 就在这两台冰箱和玻璃柜之间,还横摆了一架张开了的黑色的躺椅。 躺椅上是一位闭着眼睛的,只穿了一双袜子的,张着嘴巴轻声打呼,两只手里捧着一部手机的约莫有五十多岁的干瘦的中年男子。 女孩走近了玻璃柜台,看着此刻正在打鼾的店铺老板,又向着装有饮料的货架上看了一眼,却是没有几瓶她想要的了。 可女孩却又是极尴尬的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叫醒那老板的,可女孩也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趁着这会儿没人的功夫,抓紧买了再立马消失的话,那万一再来了些其他人,难免不会像先前的那些人一样被自己吓到的。 就在女孩是进退两难,一筹莫展之际,那位老板却是因为自己猛吸了一口气打着的一个呼噜,而难以吐气哽在了一半,从而自己把自己给吓得醒了过来了。 只见那老板颤抖了一下,打了一个激灵总算是眯缝着半张开了眼睛。 他很快就瞧见了只隔着一个柜台站着的人的模糊身影,便赶忙在躺椅上坐了起来,伸脚穿上了地上的皮鞋,他站起身来,边打了一个哈切,边走向女孩去了。 就在他刚走了几步路,完全把眼睛睁开之时,也定睛看清了女孩之后,老板突然就停下了脚步,不必多说,照例也是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 不过,女孩虽然到目前为止都仍是不知其因的,可她好歹也算是逐渐习惯了起来,她也不顾老板是怀揣着一种怎样的心情了,就只想着能让自己尽快离开,减少停留的办法。 “老板,给我十瓶矿泉水。”是女孩最先开了口的,她干巴巴的说道,并且低下了头,尽量让老板不能看清自己的模样,也同时避免了让自己也同样去看到老板惊疑的表情。 “哦,好,我这就去仓库给你拿。”老板边说着,边转过身,打开了身后的一架连接着墙壁的玻璃柜台的小栏杆,走向对面关着的不锈钢门去了。 在此过程中,老板除了转身离开柜台,其余的时候他的眼神始终都是没有一刻不在打量着女孩的,就是连趁着拿钥匙开那扇小门的功夫,他都是扭了头,一直盯着女孩看的。 虽然老板的举动算得上是很小心谨慎的了,可却还是明目张胆极了的,况且女孩本就敏感,这样一来,就更是能够自然而然的将其统统都感知到了的。 女孩打从一开始电梯里见到的两个双胞胎小女孩,到路上各色各样的行人,再到刚刚离开不久的一对情侣,甚至是到现在的杂货铺老板。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不管怎么样,最先表露出来的都是那一份害怕和恐惧,这确确实实的让女孩感到窝火和别扭,可是到越来越多的人的脸上都是这一副表情的时候,女孩逐渐开始变得自我怀疑了起来,变得羞愧和委屈。 女孩就在恍惚间突然觉得自己原先是经历过这类似的跌宕起伏的情感变化的。 可她总觉得自己所经历过的这份感情早已是过了许久,许久的了,是很难被记忆起来了的,女孩皱着眉头,咬着嘴唇,正在绞尽脑汁的回想着。 突然,女孩抬起了头,她想起来了。 这一路以来女孩所遭受过的情感变化,都是女孩在半年以前,在自己所度过的十几个年头里,在自己曾经还是一个“胖女孩”的时候,都是真切发生过的。 只不过是将现在的恐惧换成了从前的嫌恶,但却又是比现在极万分难熬了的,而就是在今天,女孩却又再一次的莫名又经历了一遍。 女孩想起了自己重新胖出来的那十斤,她自嘲地微微咧开嘴笑了一笑,原来这么久过去以来,自己却是什么都不曾有过改变的。 第三十六章 乌龙 “小姑娘,你的水。”背后传来老板中气十足的声音,他猛然地就打断了女孩正沉浸其中的一通胡思乱想里。 女孩回过头,看见那老板用他树枝般干瘦的双臂正捧着一大透明箱体的,三行四列共有两垒的,被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矿泉水,他先是佝偻着背,慢悠悠的走出了那扇小铁门,再接着用一只脚轻轻往下一勾,把门又给关上去了。 就在老板把那只关门的脚收回来之后,他却是又向上抬起了另外的一只脚,他让那只脚的大腿和小腿形成了一个90度直角的样子,然后就用膝盖以上的部位抵住了那一个大箱子的底部,再用力地往上一顶,手臂和身体也都自然而然的跟着以相同的方向猛地一缩,从而使得那一箱的水在空中停留了约一秒的时间,但又立刻被重新紧抱住了,最后,老板放下了他抬起的那一只脚,待双脚站定,身体平稳后,就向着女孩走了过来。 而在此过程中,老板的整个动作都可谓是一气呵成,干脆利落的。 虽然老板一直都是以一种弓着腰的姿态,可是恰恰与他那干瘪的,精瘦的,看上去就像是使不上什么力气的身型所严重不相符合的是。 就单从老板走到女孩的身边,走到玻璃柜台前的十几步路来说,老板却始终都是面不改色,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而且还是以极稳健的步伐,又是以很快的速度走到的。 这倒属实是让女孩感到意外的,女孩本以为单凭着老板特别干瘦而且又不算高大的身形来说,抱着这一大箱,装着二十四瓶,估摸着得有二十六斤重的矿泉水,那得是一件有些吃力的事情了,可事实却只不过是一个看似轻松而又特别游刃有余的动作罢了。 所以,当老板走到女孩身边后,女孩是难免忍不住的侧过脸仔细端详了片刻的。 那老板是还没有因此就完成他所有的行为的,他是又靠近了些那玻璃柜台了的,而两者之间仅是只有一个箱子的距离了,并且那一个大箱子还是高于了玻璃柜台的一半的面积的。 其实那玻璃柜台并不算得上很低,但也绝非是高的,也只不过是在女孩腰部上一点的位置,况且,由于那老板是垂荡着手捧着那箱子的,这才使得那玻璃柜台低于了那箱子半个箱体的样子。 “嘿哟。”那老板突然低沉着叫唤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是有力极了的。 只见老板踮起了两只脚的前半个脚掌的部位,全身也因为其用力地向上抬而拔高了不少,却正好是将那一整个箱子都高于玻璃柜台了,而老板偏过头估量着可行了,也就把身体向前倾斜了一些,再慢慢把那一箱矿泉水的三分之一处都放上了玻璃柜台处,他这才松开手,放松了身体,紧接着又把剩余的部分向前推了一推,直至完全放置于玻璃柜台上。 等做完这些后,这才总算是真正的告一段落了。 那老板边用力地甩了甩两只前臂,边快速地绕过了u型柜台,打开小型栏杆,走回了原来的地方去了。 就到此为止而言,女孩都是一直盯看着老板的一举一动的,是没能够转移过视线半秒的时间的,直到老板重新又是正对着她时,女孩这才又把脑袋低了下去。 反而,这回却是老板,从走出小门到到回到原处为止,就是到现在直面对着女孩,他都始终都是没有再看女孩一眼的了。 就是现在,老板也只不过是埋头用剪刀扯开了那透明箱子的上面包裹着矿泉水的部位,接而又从玻璃柜台里面摸索出了一张中等型号的红色塑料袋,再将其撑开,一次两瓶的往里面投置着从箱子里拿出来的矿泉水瓶。 女孩埋着头,只能听到塑料袋摩挲着发出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现在是很混乱的,同时也很急迫着的。 女孩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就只是单纯的,简单的想着自己应该尽快的离开了,这样,老板也不会因为再一次的仔细近距离的重新看清楚女孩,从而可能又会面露惊楞的神情,而女孩自己也可以不用再看到老板的害怕表情了。 “一共二十块钱。”老板的声音从女孩头顶上方传来。 女孩听到声音后,这才算是彻底清明了一点,不再是满脑的浆糊和迷瞪,好歹也算是可以接受到了命令的,是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的了。 她赶忙打开了手机,向着玻璃柜台上的二维码扫描了起来。 再付款成功,受到了手机的付款提示,同时,也听到了杂货铺里也不知是从哪里,又是从哪个机器,发出了的响亮的收款提示音后。 女孩把手机和钥匙放到了同一只手里,微微抬起了头,正好看到了放在玻璃柜台上的装好了十瓶矿泉水的红色塑料的,她便是不假思索的伸手就握住了塑料袋的手柄部位。 可还没等女孩将其抬起来,却有一双手轻轻的抓住了自己的手腕部位。 女孩冷不丁地疑惑着抬起头来,再次同老板面对面的直视起来,那老板一同女孩有了眼神接触后,又慌张地松开了自己抓着女孩手腕的手。 不过,这回,老板并没有躲避与女孩的彼此对视,更确切的来说,一开始,老板的确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别处的,但是,他却又立马抬起了头来了,坚持着同女孩相对视起来。 这一次,老板的眼神里少了许多恐惧的意味,虽然,起初,当女孩抬起头来的时候,老板的的确确还是被吓到了的。 可是,这份惊吓,很快就被另外一种的一种狐疑和怜悯替代了去了的。 正当女孩因为老板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一份对自己的可怜和同情,而感到疑惑的时候。 “那个,小姑娘啊,你,你……”老板却又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过,他很快又咽了口口水,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了。 “你是不是被家暴了啊?”老板削微凑近了些女孩,故意压低了声音问到。 “什么?”这回倒是女孩感到了惊愣,面上流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因为你,你的脸上,还有你的胳膊上……”老板许是因为女孩的表情,从而发觉自己也是是猜错了真相的。便又向后倒回了身体,也不在故意压低了声音,而确确实实的是小声的又是没有底气的说着,还顺势指了指女孩的面孔和手臂。 女孩也就顺势向着老板所指的方向看了去,这才看见原来在自己的手臂上有好几处零零散散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就是连女孩自己都是被吓了一跳的。 而又在这时,女孩好像是突然才发现自己脚上是穿了双拖鞋的,自己身上也只是穿了件睡裙而已。 “啊。”女孩轻呼了一声,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即是没洗漱,又是没换衣服就出了门的。 也就是说,女孩一大早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自我残害式的发泄方法都是没有掩盖住的了。 在对自己猛拍了几下脑袋后而造成的头发蓬乱,在自己不断的哭泣之下而留有了的好几道深深的,干涸了的泪痕,在对自己的胳膊的紧捏以后,红色的印痕到现在已是变成了青紫色。 所以,现在女孩就是以这样一种憔悴的,蓬头垢面的,狼狈不堪的形象出现了大家的面前,这也难怪了,不出意料了的,但凡是看到女孩的人,都会露出惊恐的表情的,他们估计都是把女孩当作疯子一样看待了的。 就在女孩反应过来之后,她看向老板,老板仍旧还是一脸猜忌的表情。 女孩很想解释,也很想要为自己辩解,可当她正要开口之际却又是如鲠在喉了一样,她似乎是找不到什么像样的说辞来证明自己一胳膊的伤其实都是由自己造成的了。 况且,如果女孩真是这样如实相告了,恐怕也没什么人会相信的,就算是真有人信了自己的,可能也会更加认定了女孩的精神状况确实是存在了问题的了。 所以,女孩也就打消了为自己解释的念头,她也就顾不上老板是如何的猜疑的了,就只管是提上了红塑料袋,一溜烟快速地跑出了杂货铺的门口。 可正当女孩跑下了台阶之后,还没有跑远几步,那红塑料袋却突然破了一个大口子,里面装有的矿泉水瓶都七零八落的散落了出来,甚至有好几个都砸中了女孩的脚,并且,他们砸落在地的时候都发出了很大的沉闷的响声,从而引起了周围为数不多的寥寥几人的好奇观看。 女孩赶忙蹲下身,用一只手把这些矿泉水瓶重新放回塑料袋里,而另一只手就用来兜着那个破洞把拾起来的矿泉水瓶都尽数抱在了怀里。 女孩很快就捡起了全部的矿泉水瓶,除了还有一个在女孩身后,较远的,靠近杂货铺台阶的水瓶。 就在女孩站起身来,想要把那瓶矿泉水瓶捡起来的时候,那杂货铺的老板却突然走了出来了。 女孩一看见他,就像是如临大敌了那样,急忙转过身,也不管那剩下的矿泉水瓶了,逃也似的飞奔而去了。 第三十七章 爬楼 女孩弯着腰,低着头,是存心故意缩小了自己的视野范围的,她现在是有且只能够看见眼下的,只存在的一点的,狭隘的地面道路情况道的了。 女孩是左手拿着一部手机,右手攥着家门钥匙,而两只手臂则是努力的绕着一个大圈,隔着那红色的塑料袋子用力的,紧紧的环抱着那剩余的九个塑料瓶子,横七竖八乱囤着的矿泉水,生怕他们又会再次挣脱了自己的掌控,又会让他们再给滑落了去。 就在女孩急忙飞奔回家的过程中,她是万万不敢有所停留,也是断然不肯降低速度的。 一方面,女孩是为了躲避身后杂货铺老板的追踪,可事实却是,那老板只是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是并没有紧跟着的,而这一切当然只不过是女孩自己在慌乱的情况下忍不住臆想出来的而已。而另一方面,女孩的确是想要尽快到家的,也只有这样,才能够避免让更多的行人看到自己更为凄惨,狼狈的模样,从而会再一次的误会了去的。 可女孩却又更为悲催的,就单单的只是有这份心劲,却没有这与之匹配的能力,那是因为自己只不过是稍微跑得过快了些,而那些个被揽在怀里的矿泉水瓶却都在相互的撞击下,不断的颠簸着,看起来是极不稳固的,中途有好几次都险些给碰抖了出来,况且,女孩又是只穿了一双拖鞋的,但凡她要是跑得再快了些,那拖鞋就会因此给跑丢了去的,这对女孩来说便更是雪上加霜了。 所以,在此情况下的女孩也只能是束手无策,别无他法了,就只好放弃了全力狂奔,而转为大步快走了。 不过,由于女孩向下倾着脑袋的缘故,她是没有办法观察两边的状况的了,更是对于此刻四周是否有人,或者是说有没有人在看着自己,观察自己而言,这一切,她根本都是一无所知的了。 恰好,这对于女孩来讲,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乐事了。 在很久以前,女孩就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养成了一种鸵鸟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已的把自己的头埋到沙子里去的一种逃避方式,诚然是一种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姿态。可不得不说,女孩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方法,这才从而可以勉强的获得了短暂的庇护。 或许是因为急于回家的迫切心理,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是看不到太远,太广泛的路面的,从而也就丧失了一些准确的方向感知信息。 总之,女孩很快的就走到了自家居住的那幢楼的门前。 她抬起了头,看着面前两扇敞开着的大门,到这时,女孩这才总算是松开好大一口气,不过,却始终是没有因此就放下了警惕,依旧是紧绷着一根心弦的。 女孩仍旧是稍微低下了点头,向左右两边谨慎地看了看,碰巧是四下无人的,自己也便就抓紧了这个空当,迈开大的步子,往大楼里走了去了。 就当女孩走过了门口,正要往里走,是要去向电梯了的时候,她却是远远的就看见了有三四个人,他们的年纪看上去都不大,都是二十来岁的样子,而现在,他们此刻就聚集着围在一起,彼此都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停留在电梯的门口。 女孩被吓得赶忙转过了身,可就在此时,好巧不巧的,就看见了有一位阿姨也紧随其后的走进了大门,正向着女孩的方向走来。 女孩见了,一紧张,是又向后转回了身体,却是又看见了那三四个青年,又被猛吓着了,又想再反身回去。 可好在女孩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那是万不可行的,所以,她一下子就进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她就这么干着急着,眼睁睁的看着那阿姨是愈走愈近了,而自己则就是更加心急如焚了,早已是满头大汗的,心都给提到嗓子眼上去了。 突然,女孩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猛的抖了一个激灵,停止了自己在慌乱下忽前忽后的步伐,又随即调转了一个方向,朝着自己的左手边小步快走了去。 那是一个小门,门是不带有把手的,轻轻一推就能开了的。 由于女孩的双臂是紧抱了满满的矿泉水瓶的,也从而给自己的行动上或多或少都是带来了不便利的。 于是,女孩就只好侧过了身子,用自己的右手臂,右半个身体,把门给挤开了一条缝,她就从这条缝里钻了进去,而那门也因为自己的撞击和强行硬塞而打开了不少。 就在她终于是进到了门里了,可却并没有就此就把门给关上了,而是用自己的左脚尖轻轻抵住了那扇将要合上的小门,再慢慢的向后挪动了些自己的脚,使得那门也只好不得不就放缓了速度,最后,当那门正要关上了的时候,女孩这才松开了自己的脚尖。 她从始至终都控制得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声。 在门关上之后,女孩就侧过了身子,原来是用于应急通道的楼梯。 女孩抱着水瓶,走向了楼梯台阶,等她刚迈上了一步,就面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她又走回到了那扇小门边,依旧是侧过了半边的样子,把门推开了一条小缝,而女孩就顺势从这条缝隙中向外张望了去。 没想到,那位阿姨已经是趁这会功夫都走到了电梯门前,就站在那些年轻人的旁边。 “啧。”女孩忍不住皱着眉头,面露失望之色,她边小声嘟囔了一下,边慢慢向后退回来身体,再将那扇门给关的严严实实的。 女孩回过头看了眼那楼梯,又再一次把头重新扭转了与其相反的方向,她又是看了看那门。 最后,女孩扁了下嘴,轻轻跺了下右脚,就朝着楼梯走了去。 她终于还是打算用爬楼梯的方式回家去。 女孩的家住在第六层,也就是说,她得爬上总共十一级的楼梯,而且手里还得抱着二十几斤重的矿泉水。 这可算不上是一件易事了,可是,那也就只得这么遭了。 于是,女孩就更加用力地搂了搂怀里的水瓶,就这么一步又一步地上楼去了。 可当她刚走了三级楼梯,刚上了二楼就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也好在女孩还是有些剩余的力气的。 在等女孩又走了两级楼梯,已经走到三楼的时候,就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就是连手和脚都开始发软了。 而在她走到第四层楼的时候,早就已经不再是一步一个台阶,而是转换为两步一个台阶了,就是现在,女孩的双手双腿都已经是彻底发软了,特别又是自己的手肘部位,是又酸又疼的了。 “还有两层。”女孩有气无力的说着,还点了点头,在心里心里给自己鼓了一把气。 于是,她就开始慢吞吞的一点一点的挪动开了步子。 此时的她,额头上,鼻子处,还有上嘴唇的那块地方都已经是结满了汗水的,特别是女孩的前额,那上面的汗珠比其他任何两处都要来的大了些,这些珠子都因女孩的动作而顺势从其两颊流下,甚至还有一两滴都渗透进女孩的眼里去了,女孩很快就感到了刺痛和不适,她用力的?了?眼睛,可当她再张开眼睛的时候,那两眼眶已经是猩红猩红的了。 可女孩并没有因此就停下脚步,但,她却是走得更慢了些,虽然还是按照两步一台阶的路子上行,但女孩着实是没什么力气的了,她只能依靠着右边的白墙行走了,而也在不知不觉中,女孩的腰是越压越弯了,两只手也是越垂越低了,怀里的矿泉水也只能勉强的在支撑着,就是连呼吸也是越来越粗重了,以至于女孩早已是口干舌燥,甚至是连喉咙都开始有刺痛的感觉了,而她呼吸时都只能用其沙哑的嗓音用力深吸一口气,并且就是连自己的胸腔都跟着震动起伏了起来。 终于,女孩总算是走上了第五层了,并且还顺带着多走了一级台阶,那就便是离第六层,只剩下了仅仅一级的距离了。 第三十八章 跑出楼梯间 女孩站在五楼和六楼之间的楼阶衔接处,她正对着六楼口,用自己的肩膀还有半个脑袋抵靠在右侧的白墙上,她微微屈着自己的膝盖,躬着自己的腰,急促的喘着气。 女孩只觉得现在自己头脑发昏,全身软绵无力,就像是被浸泡在一摊死水里的那样,就是连呼吸都是困难极了的。 她现在已经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供自己大口呼吸了,就只是能小口的急促喘吸,况且,比这还要折磨人的是,女孩的喉咙里是又干又燥,而且,还隐隐约约的,不断的散发出了一股涵有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这就更叫人难受的了。 这让女孩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她想要闭上嘴,想在自己的嗓子眼还没有因为自己连续不断的困难吸气,而彻底干裂之前,她必须得努力的尝试着咽下一口自己的口水 于是,女孩也就这么照做了,她先是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又很快的重新闭合了起来,接着她又抿紧上了自己的双唇,最后才做了一个明显的咽下口水的动作。 “咳,咳,咳……”可那只存在的一点点的口水,却把她给呛住了,它就这么不上不下的给哽住女孩的咽喉道里,从而也就使得女孩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可女孩此时又是没有什么力气的,就是连咳嗽都显得那么的艰难了。 她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涨红着脸,身体也因为自己只能够有向外吐气的力气,而没了用力吸气的劲的缘故,从而狂乱的颤抖着,胸膛也只能被迫着随跟着一同一起一伏了起来。 女孩就这样咳嗽一下,就得停顿个一两秒的时间不连贯的喘着气,并且,就是连自己的心跳也都控制不住的不自觉的就加快起来了。 就这样,在过了两三分钟以后,女孩这才总算是停下她那可怕的咳嗽来,同时,她的眼角也因此被逼出了一两滴泪来了。 女孩翻转了下自己的身体,换了个姿势,选择用她的后背,以一种大面积的接触方式靠墙而立。 可能也是由于自己刚刚的猛烈咳嗽,女孩突然觉得自己的咽喉明显湿润了不少,那种被硬物堵塞的感觉也减少了许多。 这样,她便重新张开了眼睛,但仍旧是张着口的,缓慢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再待她彻底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后,心跳也跟着恢复了正常,倒是女孩却因此出了一身的,更多的汗来了,她感到自己的刘海以及两颊内侧的碎发都湿透了,黏在自己的脸上,而且连自己在里边的头发此刻也正在源源不断的冒着热气,就是连自己睡裙也都是紧贴了自己的皮肤的。 就经过这么一番的折腾,让本就没有什么力气的女孩,就更是精疲力竭了。 女孩扭过了头,看向自己身体的右侧,此时的正前方的那堵白墙,墙上贴着了一个两只手大小的蓝色的纸贴,而那蓝色的底图上又印有了一个明晃晃的,鲜亮刺眼的一个“6”。 而女孩就只是呆滞的,无力的盯着那个数字,她仍就是在小口喘着气。 突然,女孩用自己的后脑勺轻轻的往后碰了两下身后的白墙,紧接着,她又稍稍用力地,使自己的尾椎最下侧的部位也撞了下那墙,从而借力顺势就站直了身体。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紧接着,向右转了半圈,使自己的身体再次直面了第六层的楼梯口处。 女孩又继续以缓慢的速度重新挪开了步伐,向前走去,在此之前,她本是想抬高自己的手臂,让怀里的矿泉水抱得更紧些,可女孩却悲哀的发觉,自己就是连这么点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她只能选择退而求其次,不得不把腰弯的更下了些。 女孩就这么一小步一小步的踏上台阶去,而且还是要比之前更慢的一个速度,虽然依旧是两步一台阶,可这回,当她的双脚同时都站了上去的时候,就非得不得不这么站着休息上一小会儿的。 女孩以这种方式好不容易就快到了这级楼梯的一半,可她的头脑却越来越晕眩,越来越沉重,视线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好像是隔了一层雾似的,而自己的腰也同样是越来越酸痛了起来,就是连自己的手脚都是更加软而无力的了。 就在她终于是走过了这道楼梯的一半的时候,女孩却猛的感受到自己的大脑严重供氧不足,是喘不上气来了,很快她就干脆是两眼一抹黑了。 “嘭,嘭,嘭……”是矿泉水瓶掉落在台阶面上的声音。 “咚,咚,咚……”是矿泉水瓶从台阶上滚落的声音。 而女孩,此时瞪大了眼睛,用两手分开撑着同一面台阶,连头都是差点撞上了上一层的台阶了去,就仅仅不过只是相差了几厘米的距离了,是一副险些摔倒,跟着那些水瓶同样滚下楼梯的样子。 女孩被这么一下刺激得清醒了不少,她慢慢地用左膝盖跪在了一层台阶面上,左手也相应的撑着上两层的台阶。在稳定之后,女孩就松开了自己的右手,身体随之翻转了一个方向,右脚也跟着跨过了左脚,而其左脚和左膝盖也都扭转了些许的方向,也就只有左手还是不动着的,就只是手腕跟着往外翻了些。 女孩就这样缓慢移动着,让自己存于一个更为安全的姿势里,她两脚放在台阶上,两肘撑在台阶上,而自己则就是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台阶面上。 女孩显然是被刚才的一幕给吓着了,她现在的脸色没有之前的那样涨红了,而是多少都带了些惨白之色,她的眼神也是飘忽不定的,两片分开的嘴唇还在轻微的颤抖着。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女孩才平静了下来,回过了神来了,她的双唇不再颤抖,两眼也逐渐聚焦了起来。 这时,她才像是突然注意到了四围散落的矿泉水瓶一样,女孩左看右看,又朝着最底面的台阶口看了看,到处都是零零散散的矿泉水瓶,就是连自己的屁股底下坐着的都是用来包裹住那些矿泉水的红色塑料袋。 “啊……”女孩控制不住的就从胸腔里涌出了一声喊叫,但那并非是一种尖叫,而是带了好几秒的尾音的,充斥着委屈和愤闷的抱怨声。 女孩这么一喊,便使得整个逼仄的楼梯都环绕起她自己的回声来了。 而女孩就像是受不了的那样,她捂住了耳朵,并拢起双腿,把自己埋在其膝盖和大腿上。 在等女孩的声音的回音消失了不久后,她也就把头抬了起来,又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像泄愤似的用脚狠踏了一下台阶。 但女孩却并没有马上开始她的动作,而是是先拿了一瓶距离自己最近的矿泉水,她费力的拧开瓶盖,就立刻迫不及待的仰头猛灌了起来,可由于女孩喝得是过于急迫了一些,有一小缕水都顺从着女孩的嘴角流淌了下来。 女孩就这样一口气把一整瓶的矿泉水都给喝光了,在此中间竟然是没有一刻停留的。 就在她全部喝完之后,女孩又是含着一大口的水,猛的埋下了脑袋,又是从口里漏出了几滴来。 在女孩咽下了最后一口水时,她边拧上了空水瓶的盖子,还边打了一个小小的嗝。 就这样一来,女孩便是至少获取了一些能量了,她用自己的睡裙袖口擦拭掉了嘴边的水渍,再接着缓抬起身,把身下的红色塑料袋抽了出来之后,却又是坐了回去。 女孩把手里的空水瓶放到了一边,把那破了个口子的红塑料袋的两个手柄给系了个死结,接着就从周围凡是能够触手可得的矿泉水瓶都从那个口子里丢了进去。 就这样丢了几瓶之后,就只剩下了台阶上的两瓶矿泉水,还有连接着台阶的平地上的三瓶,以及自己的手机和钥匙。 女孩看了一眼后,叹了口气,双脚同时重踏了一下台阶,两手撑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就这么猛然起立之后,她又是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 女孩赶紧扶住了旁边的手扶栏杆,缓了好一阵子。 再等女孩恢复之后,便手抱塑料袋,慢悠悠的下了楼梯,把那些矿泉水都弯腰捡了起来,都给扔到塑料袋里。 最后,当女孩下了最后一级台阶,把剩余的矿泉水瓶和钥匙,还有那屏幕被摔了稀碎的手机都统一放倒了塑料袋里后。 女孩转过身,又是看见了那张纸贴,和那个数字,正如十几分钟前是一模一样的,她忍不住偏过头,张着嘴想发出一声叹息,却又是没有了声音的。 她这才开始不情不愿的走向了台阶,还没等女孩跨上一级,这时,她听到了从下一层楼梯传来的一阵提提踏踏的脚步声。 就在女孩听见了之后,她一下子慌乱了起来,也不管那么多,抱紧了塑料袋,飞奔上了楼梯,发出了沉重的脚步声。 女孩很快跑上了第六层后,她快速的打开旁边的小门跑了出去。 第三十九章 瘦 女孩一路都跑得很快,快到都有风在耳边呼呼作响,还顺带着向后吹动了自己的短发,快到自己都甚至感觉不到,也追赶不上自己的步伐了。 因此,女孩在仅仅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从楼梯间跑了出来,就快速地穿过了楼道里的昏暗的走廊,来到了自家的门前。 女孩站在门口,抬头确认了一眼挂在门框上的门牌号。 接着,她又向着楼梯口的那扇小门看了看,发现还是被关合的严严实实的样子,也是没有人即将要将其打开的迹象。 不过,女孩却再不敢稍作停留了,她马上把头转了回来。 女孩靠近了些自家的门口,用自己左半边的身体轻轻抵住了大门,从而使自己的右半边身体是一种腾空了的状态,而她紧接着又只用一只手揽着那怀里的红塑料袋,另一只手就从那个缺口处探了进去,开始东翻西找了起来。 好在,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也毫不费力的就把钥匙从塑料袋里拎了出来。 女孩把钥匙伸到了锁眼里,手一转,听到了“咔嗒”的声音,再接着把钥匙给拔了出来,门也就开了一条细缝。 女孩顺势就用自己抵着门的半个身体把门给往里推进了一大半。 就在她刚踏上了屋里紧贴着门槛的那条正方形红色地毯后,女孩就弯腰把手一松,任其怀里的矿泉水瓶再次掉落在地,随后,她就转过身去,把门关上,再把钥匙重新放回鞋柜上后,这时,女孩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她抓着鞋柜两边的支架,慢慢地就坐到了地毯上。 女孩的右腿是搭在左腿上的,她半个身体坐了实,半个身体就只能是悬空着,而她的脑袋就垫在那两只都紧握着鞋柜架子的手上。 女孩就是以这样的一个姿势瘫倒在地,她边感受着心跳因为极度慌乱而猛烈跳动的声音,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但,其实,女孩是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疲惫感的了,她反而是因为被刚刚楼梯间里的脚步声给吓到,刺激着了,从而使她精神抖擞了起来,大脑也保持了一种十分亢奋的,万分清醒的状态,并且也很难再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那种劳累了,就只能是维持着本能的喘息而已。 可就在女孩的喘气过程中,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左边的耳朵是耳鸣了的,是一种被类似于海绵似的物体给堵住了的感觉,而自己的呼吸声就只能是在一边耳朵里是正常的,在一边耳朵里就会被无限的放大,嗡嗡回响着。 由于这种不适感实在是太强烈了,女孩就闭上了嘴巴,选择用自己的鼻子来恢复其正常的呼吸,她也不半瘫倒着了,而是换了个姿势,两腿盘在了一起,坐直着身体。 女孩用左手按住了她左边的耳朵,这样好歹也能让自己不再听到那呼吸的回响,她还小口小口的用力咽了几下自己的口水。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后,女孩的呼吸也平稳了下来,心跳速度也逐渐平复到了正常,她便把手从耳朵口放了下来,可却是毫无作用的,仍旧在耳鸣着。 但女孩也不再管顾它了,她分开了自己的两腿,两手往前一撑,两只膝盖也就跪在了地毯上,接着,女孩便一使劲,一骨碌的就站了起来,在她还是弯着腰的时候,就顺便把丢置在一旁的装有不足十瓶矿泉水的塑料袋又给重新抱在了怀里去。 就在女孩站起身来的时候,她又摇晃了两下,不过很快就平稳住了,接着,她便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可还没等她走上了几步路,女孩就停下了自己前进的步伐。 因为,她看到了就在路过自己房间的,是一张餐桌,而餐桌上布置的就是被自己不知不觉中早就遗忘了的,母亲精心准备的早餐。 女孩就这样呆愣的看着面前的食物,慢慢地,她的脸上就浮出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惊讶,其中又带了些不知所措的神情,眼里也流露出了些许的慌张的模样。 整个房子此刻突然都是沉浸在了一种寂静的无声之中,甚至就是连女孩的呼吸都是极其微弱的。 而女孩就只是盯着那桌上的一个盘子,一个碗和一个杯子,或者说,追其根本是看着它们装有的那些食物。 其实女孩的大脑和心底里在目前为止都是没有任何想法的,只是,不过是她的身体,她的眼睛又都不由得控制了。 就是在这一刻,女孩又恍惚间觉得自己面前的不再是餐桌,不再是碗具,不再是食物,更不再是一具没有呼吸,就只是冰冷冷的死物了。 它们仿佛在一瞬之间都是有了什么了一样,它们就站在女孩的对立面,它们用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一种力量,不断地吸引着,牵扯着女孩,她甚至是有一种被从其身后推了一把,或者说是在身前拉了一把的那种被压抑了的,被控制了的错觉。 女孩就这样同面前的那些彼此胶着下纠缠着。 “咕噜。”是从她肚子里发出的不合时宜的声音,它打断了空气中的隐形下的旖旎着的氛围,同时,也搅散了女孩的一切可怕的臆想。 就在女孩终于回过神来以后,她便感觉不到左边耳朵的耳鸣了,同时,她也就突兀的感受到了手里的重量。 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些矿泉水瓶。 “哦,对了。”女孩抬起了头,一脸的惊慌,她喃喃的自言自语道。 说罢,女孩就急忙赶向了自己的房间,就在经过那张餐桌的时候,她还是不由得用余光瞥了眼那些食物。 女孩慌里慌乱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那些水瓶都猛往床上一倒,那些水瓶就混同着手机在床上四散开来,其中还有一个空的矿泉水瓶不慎从床上滚落到了地板上。 但女孩并不想将其捡起来,她是先想要把房门关上的。 于是,就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在她看着自己的房门和外面客厅的无门,无屏障的紧密相连时,有一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那是一种恐惧感,一种未知的,但却能隐约感知到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以及灾难的恐惧。 这种恐怖的预感贯穿了女孩的全身,使她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以一种冰冷的寒意遍布了全身,使其手脚发凉,手心直冒冷汗。 可除此之外,仿佛好像还有另外的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女孩。 那似乎就是可怜的亚当和夏娃偷吃的禁果,而那禁果现在却又来诱惑女孩了,它想让女孩也同样吃下那代表着惩罚的果实。 可女孩就像是丧失了知觉那般,她无知无觉得听从了那诱人的感召,迈出了脚步。 直到走出了房门,直到转过了身,直到又继续向前走着,直到站到了餐桌前。 可她却还是在半寐半醒间,一副浑噩的,迷瞪的模样。 “不……”有一个声音猛然唤醒了女孩,那声音很熟悉,就好像是从她自己的发出来的,那声音也很遥远,是用一种飘忽不定的姿态传来的,可又是那么的清晰,那么都饱含力量。 它使女孩彻底清醒了过来,使她从一个虚无的迷幻中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女孩的双眼清明了起来,当她发现自己就站在餐桌跟前的时候,她是被惊愣住的,她不可思议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是不能够相信此刻眼前的真相的。 很快,愤怒和决然同时出现在了女孩的眼神里。 她突然冲上前去,把那盘子和那碗,一左一右,同时端了起来。她大步走向厨房,走向厨房里的垃圾桶。 可当她刚走进厨房,她便看到了炉灶上的一个锅子,锅盖开着,里面是半锅的红豆粥,正如女孩碗里的一样。 女孩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转过身,扭过头,餐桌上还有一杯牛奶,和一张一百块钱的纸币,还有母亲仔细写下的字条。 所以,女孩犹豫了,她看着那桌上的仅有的三样,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碗盘。 是一副全然悲哀的表情。 女孩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把那些食物倒掉,她还是把手里的两样放回了原位。 可就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女孩都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也不管母亲怎样的千呼万唤,她始终都是不肯出房间一步,一直都是靠那余下的八瓶水度日的。 当然,女孩最后虽然没有如愿以偿“瘦”到九十斤,可她还是“瘦”了些的。 是47.4kg。 第四十章 梦里体称器的崩盘 “呃,呃,呃……” 从上而泄的一束亮光,蜷缩着成了一团的女孩,一台毫无显示的体称器。 回忆就此中断,可却没能回到现实,依旧只能是在梦中苦挨着折磨。 女孩仍旧是保持着一种弓着腰,埋着头,环抱着自己弯曲的双腿,蹲在体称器上的亘古不变的寻求庇佑的姿势。 就是自从她被自己的回想里拉扯回来了之后,女孩的身体便像是如有千万吨之重似的,让她站不起身,抬不起头来,更可怕的是,她仿佛还同样失去了自己的声音一般,她想开口,却是没法说出话来的,她更想要哭泣,却是没法哀嚎的了。 女孩感觉自己难受极了,悲伤极了,压抑极了…… 这些情感都交织在了一起,混合成了一种酝酿得很久很烈的苦痛之情,而痛苦就像是从她的心底最深处翻腾汹涌而来的一样,他们仿佛是有生命的,他们不断向着女孩的躯体四散开来,直至遍布了全身,直至充斥了她的每一根指尖,每一个毛孔,以及每一丝头发。 然后,他们却又统统往回逆流了去,他们是带有目的似的都是直奔于同一个部位。 接着,这些苦痛就全都到达了,并且充盈了女孩的整个胸腔,可他们却还是在不断的聚拢着,他们使得女孩的胸膛都胀大了不少,隆起来来了,就是快要到达了一个承受不住的临界点,是即将要其撑破了的时候,他们却又狡猾的向上涌走逃了出去,是去重新另寻了一个出处的。 最后,他们是抵达了女孩的喉咙处,这份苦痛仿佛是找到了他们的最终去处,他们全都翻滚着,拥挤着,迫切的想要挣脱开囚禁着他们的束缚。 他们逼迫着女孩,强迫着她不得不发出了一阵断断续续的,不成句子的,模糊不清的,嘶哑干裂的低沉哀鸣。 女孩的眼眶是血一般的颜色,她的两颗豆大般的泪珠此刻还正是挂在两眼之中的正中间的,可却是一副不肯滴落的倔强样式,而那深黑色的眼珠,也就是在这两滴晶莹下,就是在那猩红的映衬下,更是显现出了异样的,不同寻常的光亮。 “滴,滴,滴……” 又是从那脚底传来的讨人厌的,预示着将会到来的悲哀的警报声。 这声音惊扰了正沉溺于她那无限的悲哀于苦楚的女孩。 女孩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微微张开了嘴巴,满目皆是害怕恐惧的神色,那两颗停滞不动的泪珠也毫无预兆的,突然而然的就落了下去,溅在了此刻正在不停变化着的体称器显示屏上。 “不,不,不要,不能,拜托,求求,求求你……”女孩左右小幅度的猛晃着脑袋,她磕磕巴巴的,凄惨的哀求着。 起初,女孩的声音还是很微弱的,还是如同被撕扯着的劈叉不清的,可慢慢地,她的恳求就变得越来越清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到最后就已经是近乎于尖叫着的那般刺耳,可同时却又蕴含了那焦急的,又逐渐变得绝望了的一种凄凉。 但那些体称器却是冷漠的,残忍的对此完全是一种置之不理的态度,它依旧还是在不停的跳动着,闪烁着那些还在变化中的数字,直到最终停止。 可这回,那些数字却不同于先前的那样—— 闪烁,停顿,再消失。 这一次,虽然它们起先仍然还是在闪烁着,接着确定好之后,就停顿,但是,接下来就不再是那么回事了。 它们不再消失,而是紧接着又不断变化了下去,它们在等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数字后,又是停顿,又是闪烁,更又是重新停顿…… 它们就这样反反复复的重置着,它们是不会再消失了,它们是在连续不断的呈现出一个全新的数字。 当显示屏上每出现一个新的数字后,女孩就会禁不住地打一个冷颤,她记得,她是能够清楚的记得那上面出现的每一个数字的,就像是恍如昨夜,刚刚见过了一般。 实则,这些数字女孩确实是在前不久见到过的,当然,也并非是到了昨日初见的那种程度的。 但女孩,她却是能够清晰的,深刻的始终记着的,包括这些数字是在何时见过的,又是在何等的情况下出现的。 这些,女孩都是能够在脑海里一一把他们给重新描绘,浮现出来的。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女孩才会感受到了更多的惊恐和慌乱,只要她一想起这些数字,自己就止不住的颤栗,害怕了起来。 女孩甚至都能感觉到仿佛是有一只魔鬼的尖锐的利爪,此时正在狠掐住她的脖子,而自己的身体同样也是在魔鬼的双翅的包裹之中,女孩是不能够呼吸的,不能够动弹了的。 这些数字,同样也都是女孩的噩梦,是她竭力想要遗忘的,不愿意面对的,难以启齿的,被自己无限循环了的,得不到最后最好的一段可怖时期。 甚至都是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的。 “停下,停下来,求求你了,停下来吧……”女孩是换了一种说法的,却仍旧还是在卑微的乞求着。 她低着头,此时瞧好有一个不动了的数字,女孩看着它,眼神变得呆滞了起来,她脸色惨白的,面无表情的,就只有嘴巴还是在一张一合的,可逐渐,女孩的声音低了下去,到最后,甚至是不能够听到有一丁半点声音的了,就是只有那两瓣嘴唇还是在轻微啜动着。 突然,那停住的数字消失没了,体称器也恢复到了其原本开始时的一种平静的状态下了。 同时,就在女孩的面前,又是重新照射出了一道新的亮光来了。 第四十一章 宿舍 这又是即将出现一个新的画面的预示。 是一间学校宿舍的样子,它算不上宽敞精致,只能被称得上是干净整洁的,它的面积并不是很大,却反而像是被精心计算过的,是达到了一种恰好能够容得下的程度。它总共有六张床,左右靠墙接连着各占了三张,每张床都是在第二层的,并且每张床的同一端都是用一架木质黑色楼梯连接着的。 而就在悬空了的木床下,是同样紧挨着墙壁的一张被渡上了黄色油漆的木书桌和一把同等样式的木椅子,但每张桌子的右边都是被一架衣柜给隔开了的,白色的木履衣柜的最上端是刚巧顶着上头的木床的床地板的,也就是说,一张床的大小就正好是一台桌子再加上一个衣柜的横截面积的尺寸。 就在这个房间的最里面的正中间处,还有一扇钢制室内门,里面是一间独立的卫生间,它只有外面空间的三分之一的大小。 此时,虽说卫生间的门是被关上了的,可还是没能够阻挡住从里传来的一阵窃窃私语声。 “欸,你们看到了没有,她居然一下子吃了那么多东西。” “是啊,而且她前几天都是一口东西都不肯吃的,就今天,突然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可是她吃得多也就算了,你们看到她吃东西的样子了没有,简直就像是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看见了,看见了,她这也太吓人了,以前也没见过她这种样子啊。” …… 那是三个女孩的喋喋不休的议论声,从她们的语气上来讲,她们似乎是想要有意压低着自己的嗓音的,但是,过度的吃惊和讶异都是难以被掩饰住的。 所以,无论她们再怎么抑制着自己的声音,其实都是不能够办到的,她们的音量在彼此的交谈中,总是难免会因为激动的一致赞同而不自觉的放大了些的。 这当然是不用刻意去纠结的,就存在于这三个姑娘的口中的那人,必定是女孩无疑了。 女孩的床位是在最里面的那张,她现在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离那卫生间也不过是一堵墙,一架衣柜之隔而已。 是足以能够将那些话给听得一清二楚的,可女孩却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她早已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是不愿意听到什么了,也终是什么都不能够听到了的。 就在女孩的书桌上,本是整齐的排列着三本书,两本练习本,两支笔,还有一面镜子,可现在,它们却是凌乱不堪的了,那三本书统统都被垒起来挤到一个死角里去了,两本本子的其中一本是被夹在墙和书桌间的空隙里了,还有一本已经是没了踪迹了的,还有那两支笔是跌落在她的脚边去了的,而那面镜子则是不再立起来了,而是被倒扣于桌面上了的。 但它们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它们要么就是被挤到靠墙的最里边去了,要么就是干脆不再于桌面上了的。 但,这并不就意味着桌上就仅限于此了,正如刚刚那三个女生说的那样,女孩确实是正在吃了不少的东西的。 书桌的正中央是一个六寸的生日奶油蛋糕,装着蛋糕的盒子被随意丢到了桌面的右侧一边,那蛋糕的表面都是被黑色的硬壳巧克力给覆盖住了的,除此之外,在蛋糕的顶端是放了一些草莓和苹果作为装饰的,不过,现在它们都已经是残缺不堪了的,他们已经是少了一半多一点的了,但它们的切割面却很奇怪,是极其不规则的形状,看起来并不像是被刀切割了的,反倒像是被人直接咬下来的缺口似的。 就在这块的左边和右边各都是一包薯片的包装塑料袋,一袋已经空了,还有一袋还剩了好大一大半,就在它撕开了的包装袋的那个缺口处,零零散散的还漏出了几片在桌子上。 而在这块蛋糕的后面是几包被吃空了的装有奶油面包的塑料包装袋,上面还压了几块被咬了几口没有吃完的同样也是黑色的巧克力饼干。 同是在蛋糕的正前方,是一个透明的长方体塑料盒,里面还仅存了只剩下了一个小角的炒面,塑料盒里还架着一双筷子,其中一根还是安安稳稳的斜插在那坨面里的,另一梗就已经是倒了的,一头在桌面,一头架空了靠在盒沿上。 可是,这还没完,在炒面的两侧,右侧的是一杯可口可乐,还有一杯大号的奶茶,它们两个紧挨在一起,但它们的周围底下是一大摊的可乐渍水。左侧的就是两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纸袋子,袋子的一口是没有被密封住了的,其中一个是一根鸡腿的骨头,还有一个是一块鸡翅的骨头,它们都被啃得是干干净净的了。 就在这些东西的周围,都摆有了一圈的塑料糖纸和纸糖纸,还有一两个锡纸糖纸,甚至还有几颗糖都是与糖纸分离了的,一颗又一颗的,分散着躺在了桌面上了的。 就以整个桌面而言,都是狼藉一片的,是一面的垃圾,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包装纸,几颗糖果,拖拖拉拉的面包屑和饼干屑,还有一道弯弯曲曲的奶油痕迹,同样也包括那一摊的饮料水渍,和没被吃完的饼干和薯片。 可女孩呢,她两手就着一张纸包装正拿着被咬了没几口的一个汉堡,汉堡的个头很大,内料也很足,除了基本的两片面包胚之外,还有两块猪排,两个煎蛋,两片芝士,两片生菜和番茄,就这么一个,对于普通人来说估计也是够管饱了的。 而女孩,此时,她的嘴里是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两颊都是鼓了起来的,她的嘴的周围看起来都是邋遢极了的,一圈黑色的也有,一圈白色的也有,就是连嘴角和嘴唇上都沾了一大滴的红色酱料。 女孩现在还是在不停地咀嚼着,可由于嘴里实在是囤积得太多食物了,以至于她只能紧锁着眉头,满脸的痛苦,她的嘴巴都是不大能够张开的了,只能艰难的上下咬动着了。 可女孩接下来的举动却是叫人大吃一惊,匪夷所思了起来。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在面前所有的食物之间胡乱瞟着,她两眼呆滞,却又在极不相称的情况下闪烁着特别的光亮。 突然,女孩把手里的汉堡又往嘴里塞了进去,可她却是咬不到什么到了,汉堡实在是太大块了,甚至都遮住了她的半张面孔,女孩的嘴也是张不了这么大了。 于是,她便伸手拿过了一杯奶茶,猛吸了起来,就着边咀嚼边咽下了好几口,很快,那杯奶茶就发出了见了底的,吸不上来了的那种“咻咻”声,女孩就把那空了的奶茶随意一丢,撞翻了那杯也早已是空了的可乐。 在此之后,女孩的口又有了张开的余地,她便仅用着左手就往嘴里送了一口汉堡,途中却还是不慎掉了一块猪排到桌面上了,但女孩似乎无心管照这个问题,她只是将自己的右手停留在半空之中,并且左右来回回荡着,终于,她放下手抓了一大把的薯片就往嘴里送,自然,她是没有一口气全吃光了的,是会有从手心里漏了出来,落在了桌面上和地面上的。 “啊……”传来一声喊叫。 是刚打开宿舍门回来的一个小个子女生,她一回头就瞧见了女孩的这种举措和这幅模样,就忍不住害怕的惊声尖叫了起来。 但女孩却像是对此毫无察觉的那样,她仍旧是面不改色的,就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她不过是放下了手里的汉堡,伸出两手,端起了那块巧克力蛋糕,在把它凑到自己的嘴边后,便猛的埋下了头,大口咬了上去 …… 第四十二章 医院 女孩看到了画面里的自己,她看着画面里的自己的一举一动。 可却是一副不认得的样子,仿佛是见到了一个陌生的,面目可憎的,一眼望去就会让人忍不住心怀恶心和厌恶的怪物一样。 女孩抬起头,迫使自己不去看到眼前的“那个人”,她向上艮着那被涨红了的,像是在着滴鲜血的纤长的脖子,而在她的下颚处和颈部的连接处,却是爆出了好几条粗壮的瘆人的青色血管,看上去像是随时都会因此爆裂开来的模样。 女孩用她的左手臂遮盖住了眼睛,以便可以完全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她的右手握紧了拳头,像是在掷石子的那样,划了一个半圈,做了好多个向前挥动着的动作。 “不要,不要,走开……”她声嘶力竭的大声吼叫着,而在她的声音里却还夹杂了些掩饰不了的颤抖了的哭腔。 听起来可能是因为极度的害怕,又或者是因为强烈的抗拒,再或者是因为两者皆有。 就在女孩这么拼尽全力的喊了几下之后,她很快就像是一夕之间突然丧失了全部气力的那样,她再发不出嗓音来了,就只能哽咽着,从喉咙里挤出了些破碎了的“呜呜”的啜泣声。 两行热泪顺着女孩的面颊缓缓流下,它们顺从着滑落到了女孩的下巴处,剩了大半个晶莹悬在空中,就在这么停滞了一两秒的时间后,最终却还是不负重量的滴落了下来,溅在了女孩赤裸的脚背上。 但女孩的左手仍旧还是保持着遮住了半张脸的姿势,她的右手也同样还是在挥舞着,不过已经是没了劲儿的样子,就只是机械的,本能的重复着摆动着她前半个手臂的动作。 可仅仅就只是这样的一个简单而又不费力的动作,女孩也甚至都因此而精疲力尽了。就在她做出最后一个向前扔掷的动作后,女孩的身体就像是从树上掉下的枯叶那般,以一种缓慢地,轻盈的姿态扑倒在地。 女孩的双脚终于是离开了体称器,她脸朝下,两手伸直举过头顶,整个人都是以一个直挺挺的姿势瘫倒着,就像是一个“一”字那样。 但她并没有立刻爬起身来,而是一动不动的,任凭自己的脸接触着那冰冷的,硬邦邦的类似于舞台剧的地板一样的平面。 就这样,过了很久之后,女孩才总算是肯动袒了起来,她首先是小幅度的抬了抬自己右手的中指,接着,就把两只手臂都往后缩了点,再把它们除了两个手掌以外,手腕以上的部位都抬了起来,顺势就把身体向后靠了去,跪起了两个膝盖。 可还没等女孩站起身来,甚至就是连跪也都没来得及,就只是两手撑地,背部挺直,呈了一个像极了直立行走的马的那样的样式。 就在这时,女孩感受到了就在自己的左侧,同样也出现了一束亮光。 女孩疑惑不已的抬起头来,在她正面的,还是刚刚所见的画面,并没有消失。 自己仍是坐在位子上的,手里仍是拿着一块剩下了一点的蛋糕,还有在宿舍门口站着的那个小个子女生,她也仍是一脸惊吓,张大了嘴巴的样子。 不过,这一切,这个画面,却是停止了的,它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动作,一切都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的那样,什么都不会再动的了。 “小姑娘。”一个温柔的女人的声音从右边传来。 女孩下意识的跟随着,转过了头。 那是一整个片白。 白色的小房间,白色的瓷砖墙壁,里面有一张顶部靠了墙的白色的床,床上有着一条同样是白色的被子,和一个白色的枕头,还有除墙以外,外绕着床的三面白色遮帘布。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很干净,同时也是刺眼极了的,那是暗含着一份寒冷的触感,是一种与身体健康和完整的相背的离经叛道。 就在靠床的左侧边站着一个女人,她浑身上下也都是白色的,白色的鞋子,白色的裤子,白色的大褂。 好在,那件大褂上还是有一点别的颜色的,那是在大褂左侧的上面位置,是一个小口袋,口袋的边缘上挂了一支黑色的水笔,而紧靠着黑笔的右侧,是一张长方形的,边缘和背部都是由蓝色橡胶制成的,只有中间处是一块塑料而做的,都没有一只手大小的胸牌。 胸牌上写了一个名字,以及一张十二寸的照片,那照片上的人简直就和现在那个女人样貌如出一辙。 女人脸上画了些淡淡的妆容,并不精致,甚至粗糙,可看着倒是给人以一种亲切舒服的感觉,她有着一头淡黄色的鬈发,此刻却是被她扎了起来,盘在了后脑勺上,就是连额头上都是瞧不见一丝碎发的影子的,那是一副极精明利落的样子。 女人的双手插在大褂的两只口袋里,她蹙着眉头,满脸的严肃,眼神里确实流露出了满满的关切,同时还带了一点审视的意味。 而她即将要审判着的,便就是女孩了。 女孩正半躺在床上,她隔着枕头,后背抵靠在身后的白墙上,她除了上半身和两只手臂,其余的部位都是被白色的被子给盖覆着的。 而女孩的脸色也正如周围的颜色一样,苍白如纸,她就是连嘴唇都是白色的,并且她的两颊都有些凹陷下去了,包括她的两眼也正是如此,并且,她的眼睑还都是一种病态的青黑色的样子,这就使得她的眼窝看起来是十分突出的。 女孩的脸色看起来就是这样是极差的,就像是生了大病,而且还是严重到了一种病入膏肓的程度的样子。 她现在两手都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左大拇指和食指正挤压着右大拇指,而右大拇指和食指正挤压着左食指,女孩正在这样玩弄着自己的四只手指,她两眼无神,只是看着前方的某一处,发着呆,愣了神。 “小姑娘。”女人又唤了一声,不过这回,她的声音是提高了一些的,身体也俯下凑近了些女孩。 就在隔了几秒以后,女孩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了似的,她缓慢的扭过头,看向了那女人。 可,女孩的眼神仍就是呆滞极了的,还是一种心不在焉的眼神,看起来似乎是不能够集中注意力的了。 见女孩终于是看向自己了,女人便挺直了自己的身体,柔声细语的说到:“小姑娘,别怕,你是因为低血糖才晕倒的,刚刚已经给你打了一针葡萄糖了,你先休息一会,回去再吃点巧克力或者喝点可乐之类的含糖量比较高的食物。你平时身边也最好带点糖果,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便又是陷入了一阵死寂的氛围。 女孩看着女人,眨了两下眼睛,也不回话,也不点头或者摇头以此示意,她又是转回了脑袋,两眼无神的目视着前方。 “小姑娘,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为了减肥,长期的就不吃了主食?”女人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她的语气依旧柔和,相比之下,却是带了更多的严厉的口吻。 女孩听后,快速的不自然的扑闪了两下睫毛,微微抿紧了嘴唇,也停下了玩弄着的四只手指。 可,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还是一副闭口不谈的样子。 女人看女孩始终都是缄默不语的,她也是无可奈何了,也就失望的叹了口气,眼含怜惜和责备的就扭头走了。 就在女人走后不就,女孩却突然开了口。 “对,节食。” …… 第四十三章 街道 女孩跪趴着侧过头看向了场景里的自己,她的眼中流露出的还是同先前一般的那样陌生。 女孩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只紧盯着眼前的那张面孔,似乎是想从那鸠形鹄面的脸上端详出哪怕是只有一点的蛛丝马迹,可是她并没有找寻得到,在仅除了一双空洞的眼神外,画面中的自己便是什么都不肯再表露出来了的,“她”就始终只是一副冷淡的,并且毫不在乎的面无表情的模样。 可就是面对着这样的一副神情,女孩却是歪了外头,她两只黧黑色的眼珠同时也同方向的靠近了些右眼角部位,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她两眸一亮,瞳孔也紧跟着放大了些,就像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打击的那样,女孩的身体猛打了一个寒颤,仿佛是在空中被吹了一口气就会随风而飘的羽毛一般,她也因为自己的抖擞而向右边倒了去,但并没有再趴下,女孩一个侧翻,双手向后一撑,便安安稳稳的做到了平面上。 恰巧的,女孩此时便是正对着了那一片白色之中的人儿。 女孩又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了那个自己,她瞧着那副模样的自己,在隔了很久的时间后,女孩就忍不住的扁了扁嘴,鼻尖也红了起来,她满目的哀伤,像是即将就会嚎啕大哭了似的,但她并没有,女孩就只是低垂了两扇睫毛,半拉着眼皮,她一边嘴角向下扯了扯,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来。 “是啊,原来,那真的是我啊。” 她喃喃说道。 “为什么?” 这并不是女孩发出的声音,可却是同她一模一样的嗓音。 女孩吃惊的张大嘴巴,抬起头来看了去。 病床上的自己仍旧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可她却是举起了她的左手指向了女孩,并且也同样看向了女孩,她的眼神不再飘忽了,可仍是像隔了一层薄薄的看不见的什么东西似的,让人不敢直视。 “什么为什么?”女孩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幕给弄糊涂了,她感到有些害怕,心跳也是加快了不少,却还是强装镇定的问出了口。 但对面的人并没有回答。 女孩很快就站起了身来,她两手半握着拳头,两脚微微分开,也不平行而站,她的右脚距离自己的另一只脚向后退了半个脚掌的距离,俨然是一种戒备防御着的状态。 可女孩发现,就在对面的“她自己”无论是手的姿势还是眼睛的看处,都是不曾变化过的,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突然起身而发生任何的改变。 “为什么要这样?” 终于,她又问了一遍,不过也就只是多了几个字的区别,她的语气还是如同上一句的那样,没有过多的情绪泄出。 到这时候,女孩才恍然发觉,画面里的“自己”虽然的确是在同自己说话的,这倒是毋庸置疑的,可她的手指指向的,以及她的眼神所视的,其实并不是对着自己,而是穿过了女孩的身体,是向着女孩的背后而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女孩突然间就觉得此刻有一股冷气从四围向着女孩涌来,使她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是凉嗖嗖的。 同样的,女孩更是困惑着的发觉了她自己的身体是不再受其摆布的了,她不自觉的就挪开了脚,调转着方向,向着身后转了去。 也不知何时,早在她的后边就又是闪现出了一束光亮。 那是一条马路和两行街道,街道两旁到处都是互相挨着的吃吃喝喝的店面,此时阴云密布,天色灰尘,马路上也就只有几辆轿车行驶而过,更别提街上的寥寥几人了。 但是,也就是在其中的一家并不起眼的面包店的店门前,却是站了五六个路人,这些人并不围聚在一起,他们有两个成对的,有一人形影单只的,更是有三人彼此手挽着手的,他们形成了一个半圈,并不是相互靠近的,他们全都不约而同的分散到了马路沿上,仿佛他们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他们全部都低着头,看着同一个方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相同的吃惊和鄙厌,其中是有着同伴的人就更是互相小声的,交头接耳了起来。 而他们所看向的,所议论着的,就是坐在面包店前的一级台阶上的女孩了。 就在靠近女孩的右手边是一只透明的大袋子,袋子里是装的满满当当的,有卖相精致的,也有样式不尽如人意的大大小小的面包,但是这些个面包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表面都是围上了厚厚的一层奶油的。 这时,有一只手伸进了透明袋子里,那只手并不洁净,虽然是很纤细的,可他的手背上却是沾上了一些面包屑和薄薄的一层奶油的,而且这些奶油的颜色还都是不一致的。 很快,这只手就拿出了一个一只手大小的草莓奶油面包。 很显然,这便是女孩的手了,女孩的右手拿着那个面包,不容迟缓的,张口就往嘴里塞了进去,可还没等她咀嚼几下,女孩就又是抬起了她的左手,她的左手里捏着一块已经是被吃了四分之三的巧克力奶油面包,就势向着嘴里送去,她把剩下的那块面包就都是给一口吃了的。 在女孩的半张脸上,包括她的鼻尖上,都沾上了些许的奶油,就是连她的嘴巴上还留着那块巧克力面包留下的黑色奶油,甚至连她的前牙都是粘上了的,不再是白色的了。 但女孩却像是浑然不知,并且毫无察觉的似的,她就只顾低着头,旁若无人的吃下一个又一个的,分量还不算轻的奶油面包。 甚至是吃到最后,女孩的脸就已经先青了一阵子了,接着又变得苍白的了,她的额头上都出现了些密密麻麻的汗水来了,看样子,女孩是吃撑了的,她是绝吃不下了的。 但,女孩却还是不管不顾的,仍旧是拿过一个又一个的面包,虽然动作迟缓了许多,可她还是硬往嘴里塞了去。 直到最后不能吞咽,直到嘴里已经被塞满了,连嘴巴都不能够闭上了,可女孩却还是坚持的把手里的面包撕成一小块,往嘴里送去。 “哇……”是一阵呕吐的声音。 女孩岔开两腿,她把头埋在自己的两膝之间,在她的右手里还捏着一个被咬了一口的白色纯奶油面包,女孩就这样把自己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那几口面包又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 女孩吐了很久,她吐的很大声,很卖力,也很痛苦,她就像是被她自己的身体硬强迫着,被逼无奈下就一次性的把刚刚吃过的所有面包都给吐出来了的一样。 最终,女孩是除了唾液和胆汁,就再怎么也是吐不出来了的,于是,她稍微抬起了点头,她的脸色苍白,眼睛通红,而就在她的眼睑下是清晰可见的一团还没被抹开了的泪水,嘴角处还留有一点呕吐物的残余,同时还有一道清水鼻涕顺着女孩的人中滑进了她的口里。 女孩低头,看着自己吐出来的那一团脏污。 然后,她抬起右手, 又接着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 …… 第四十四章 认识自己 在此之前—— 就是在眼前的另一个“自己”呕吐完毕之后,是即将要把那口面包塞入“她”的嘴里的时候。 女孩突然感觉到一直以来的,束缚着自己的某种力量好像是松动了些了。 那种力量仿佛已经是跟随了女孩很久很久的了,最起码,在这场梦境中,就是一直存在着的。 它就像是一条粗重的铁链似的,她捆住了女孩的手,绑住了女孩的脚,可还是嫌不够的那样,又绕了好几个圈紧紧的锁住了女孩的一整个躯体。 但它仿佛又不仅仅是如此的这般,它似乎想禁锢着的并不单单就只是女孩的行动,它还包括了女孩的记忆,还有女孩对自己的一个清晰的,明确的感知的能力。 就无论是正面对着的,或者是已见过了的,是在宿舍里的,病床上的,街道前的,那些个另外的“自己”也好,还是以她本身的自我而言,女孩是除了恐惧和厌恶之外,就并无其他的感情了,她是没有办法再感受得到一些格外的内心波动了。 可现在,那股力量,那条铁链却是在恍然间松动了开来,以此,女孩便是能够感受到一些额外的情感来了。 虽然,它们并不是如同涛涛洪水席卷而来,虽然,它只是很微弱的,很绵薄的。 可,它到底还是离开了那被封制已久的桎梏,它总算是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轻缓的姿态回到了女孩的身心当中。 所以,在当女孩看到了那个街道上的“自己”时,她看着那个“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虽然,还是陌生,还是厌恶,可不同于先前的那样,这下,女孩却是感到了一阵特别的揪心和难过。 女孩很难过,虽然她并不清楚那份难过究竟是从何而来,可她知道,那是十分强烈的,它堵满了女孩的全部身心,她感到有一只粗壮的胳膊正勒住了自己的脖子,使其无法呼吸,让她透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女孩又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捏住了的那样的疼痛,她痛到仿佛是被人用一把寒冷且锋利的刀剑给狠刺了一击,甚至都是穿进了自己的胸膛,穿过了自己的心脏,穿透了自己的后背的那样。 慢慢地,女孩明白了,那并不是自己的痛,那是属于女孩面前的那个人的痛,那是,另一个“自己”的痛。 而女孩就只是多了一些感同身受罢了,又可能,是女孩不再抗拒了,她也不再逃避了,她开始慢慢地把眼前的人和自己本身进行了一次尝试性的重叠,虽然并没有完全的结合,但女孩已经逐渐地接受了面前的人,“其实正是自己”的这样一个事实。 因此,眼前之人所能感受到的疼痛,也就成了女孩必不可少的,不可或缺的,是属于两个人的,却又是相同的一份感知。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女孩看到她“自己”的最后一个把面包往嘴里塞的,这么一个动作的时候。 女孩就像是抑制不住了她自己似的,又或者,其实是那铁链已经很难再束缚了女孩的行为了,她突然向着眼前急走了起来,她还向前伸直了自己的右手,做出了一个阻止的手势。 “不要!”女孩大喊了一声。 尖锐的叫声瞬间弥漫开来,它四散着,充斥了女孩周围漆黑一片的每一个角落,它让每一口空气里都被迫填满了这发自肺腑的急声呼喊。 但是,女孩的脚步却停了下来,她抬起的右手也随之放下,垂在了大腿的外侧。 她面前的“自己”并没有因为女孩的呼喊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还是吃下了那一口的面包。 而空气里却还是回荡着女孩刚刚发出的那声余音。 “呕,咳咳……” 在女孩看到面前的人最终仍旧是吞下了那面包之后,她就只感到自己的几根肠子缠到了一起,并且还开始绞痛了起来,于是,她便一阵反胃的想要呕吐出些什么,可女孩却始终并没有吐出些什么来,就只是不停的咳嗽了几声。 就在女孩干呕的当儿,她感觉到自己的肚子突然胀了起来,那是一种因为吃得过多而撑了的感觉,女孩甚至是感到了在她的咽喉道里,在她的支气管里,到处都是被挤满的,都是被塞住了的那一块又一块的食物残渣。 女孩觉得自己很难受,却不只是因为她的胃里有太多的东西的缘故,那些食物残渣把女孩的肚皮给顶的鼓了起来,就像是一个皮球的那样,但除此之外,更是因为女孩自己的干呕和咳嗽,它们使得女孩食道里的食物不断地往上翻涌着,可是却因为有太多的残渣将其给堵住了,这就咳嗽变得艰难起来,只要女孩一咳嗽,她就会感到自己的咽喉道里一阵上下翻滚。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胃里撑得想要弯下腰来,而另一方面,却又是因为自己被堵塞住的食道而不得不挺直了腰背,女孩就这样被前后夹击着,被痛苦的折磨着。 没过多久,女孩的眼睛就变得通红了起来,她的眼角还挂着一滴小小的泪,还有她的额头上也是被蒙上了一些汗涔涔的,细小的汗水珠子。 好在,女孩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没有撑胀的肠胃,更没有被堵住的食道和咽喉,除了自己的泪水和汗水可以证明之外,这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的一样。 女孩抬起头,这才发现那坐在台阶上的“自己”手里仍是拿着面包,却不再咀嚼,“她”也不再把头低下,而是看向了女孩,用“她”那同样是红了的泛着泪花眼睛盯着女孩。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 第四十五章 又遭议论 那是一句断断续续的,不成调子的一句话,它是被人以一种极含糊不清的口吻说出,并且,就是连声音也都是被压制住了,是干裂的,是很难被分辩出来的,仿佛讲这话的人的嘴里是被塞满了一团的棉花而难以张口了似的。 女孩听见那声音,她抬起因为干呕而不得不低下的脑袋,她看向了面前的“自己”。 只见那“自己”,也同样抬起了头,盯着女孩看,她的右手里还举着没被吃完的面包,就放在“她”自己的嘴边。可“她”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既没有皱着眉头,也没有抿起嘴巴,就只是,也只有是在“她”的眼神之中,在“她”红了的眼眶只下,是一整片被浸透了的,满满的悲伤。 女孩同面前的“自己”冷不丁就深深的对视了起来,但是,女孩却害怕了起来,可她还是直视着面前的“自己”的眼睛,仿佛是不能够挪开眼了似的,她只能是不自觉的僵硬着身体,向后退了几步,可很快地,女孩就停下了步子,也打消了自己逃避的念头。 因为女孩发现了,不管自己是离“她”有多远,可但凡只要是看到了“她”那面目的哀伤,女孩就会打从心底里的感到一阵恐慌,“她”眼中的那份哀伤并不会让女孩心生怜悯,倒是会让她觉得是极其极咄咄逼人的,那是一种被压迫了的,甚至还是在无形中被人给威胁了的感觉,就像是此刻正被一片玻璃抵住了喉咙,而她的身后却是一堵坚硬的桅樯似的,那片玻璃随即划破了女孩的皮肤,留下了一两滴的鲜血。 在这长达几分钟的对视时间里,女孩是能够越来越明显的,清晰的感受到从自己身体里发散出来的害怕和恐慌,它们就像是穿透了女孩的身体,向着她周边的空气弥散开来,直至形成了一个笼罩,它圈住了女孩的全身,并且还紧缩着,困住了女孩,使其动弹不得。 而就在跟着这种恐惧愈来愈强烈的时候,女孩却突然发现了这其中的原因。 那是因为,就是在“她”的,是在另一个“自己”的眼神里,就在“她”布上的一层悲伤下,还夹杂着,暗藏着那不明显,像是刻意隐瞒了的一份绝望。 也正是那份绝望,或许才是女孩真正害怕的源头,那种绝望是一直被隐藏的极好的,若不是女孩被迫扭不了头,无法躲避,那么恐怕,她是不会发现这股子的绝望的,而且,当女孩一旦是发现了它,那么,它便是会让人不自觉的就忽略掉了那原本是触目可知的悲伤,再接着,它就叫女孩是只能注意这被盈满了的绝望了。 那样的绝望就像是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沉沉的海水那般,它是那么的让人望而生畏,就只是看着那片波澜不惊的海面,就足以是让人更添恐惧的了。 一片广阔无垠的海水是让人害怕的,叫人敬畏的,毕竟,是没有人会知道,就在这片海水翻涌而起之时,到底是会带来多大的声势浩荡和灾祸连绵。 这就正如眼前“自己”的眼神里所暗含着的绝望那样,它同样也是深不见底的,同样都是不可估量的,可唯独是只知道一点,那便是,就在这股死寂的绝望翻腾起来,那么,就也会是带来无休无止的灾难了。 可是,在这两者之间,却有着对于彼此来说最为相反的不同。 海水袭来的灾祸是向着岸边行走的无辜路人而去的,可就当眼底里的绝望复醒时,伤害的却只是“她”自己了。 女孩看着面前绝望的眼神,它竟乎是吸引住了女孩的全部注意力,她不知不觉的就沦陷进去了,她仿佛是变成了小小的一滴,微乎其微的一滴海水,她正在不停的下沉,下沉,就像是陷入了一片沼泽地里那样。 “为什么?”是那绝望的人又问了一遍。 依旧是那样的口齿不清的声音,“她”冷不防地就把女孩从绝望中拉扯了回来。 “什么?”女孩不假思索的问出了声。 就在女孩被迫回过神之后,她却是一时之间如同是失忆了的一样,她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了,也不记得自己是为何才会出现在这里的,她是更加不记得在自己的身边,那三个长得是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是谁,更或者,女孩就是连她自己是谁也都是给遗忘了的。 “嘘,你听。”面前的人并不理会女孩脱口而出的那句疑问,“她”是心不在焉的悠悠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可是,女孩却是什么都没能够听到,在当她还想发问之际。 只看见,对面的“她”却又是突然埋下了脑袋,“她”两手捧着一块面包,又是狼嘶狗咬,大口吞咽了起来。 正就在这时,女孩听见了。 “她是不是在减肥啊,好像比上次见又瘦了点啊,而且我看她都不怎么吃东西啊。” “估计是吧,我都没看见过她去过咱们学校食堂半步。” “哦,那怪不得了,像她这种靠不吃饭才瘦的人,她是得一辈子都不能吃主食了,不然很容易反弹的。” “她何止是不吃饭啊,我听她一个宿舍里的人说,她都已经连续两个星期不吃东西只喝水了。” “哎呦,她都这么瘦了,怎么还要这样减肥啊?” “不对啊,我上次还见到她抱了一个生日蛋糕,一盒炒面,一个汉堡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吃的回宿舍的。而且,我当时还以为是她们宿舍里的人一起点的,但其实都让她一个人给吃了。” “不能吧,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吃这么多!” “哎!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上回逛街,看见她坐在一家面包店的台阶上,她一下子就吃了特别多的面包,最后都给她吃得吐了来,而且她吐了以后,居然还在继续吃。” “真的假的,她这样也太不正常了吧!她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谁知道呢?她前几天晨跑不还是突然晕倒了吗?” …… 这些声音有男有女,他们都从四面八方而来,一句不落的都传入了女孩的耳里。 女孩却是一副受到了严重惊吓的样子,她面色惨白,不断地转动着身体,仿佛是想要寻找到那些声音的来源,可,周围却是什么都没有的,就除了宿舍里啃着蛋糕的“自己”,病床上两眼发愣的“自己”,还有街道边埋头硬塞着面包的“自己”,其余的,就是什么也没有了,就只剩下那一片的漆黑了。 可是那些声音却还是像好几只马蜂那样,一直围绕着女孩“嗡嗡”响个不停。 女孩没有办法,她只能用双手堵住自己的耳朵,可是,那些声音却像是穿透了女孩的手,他们更加清晰的传到了女孩的耳朵里。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女孩也开始喃喃低语了起来,起初,她的声音很轻,但渐渐的,她便扯开了嗓子大声喊叫了起来,她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掩盖住那些其他的声音。 “求求你们,别再说了!” 这便是女孩的最后一声尖叫了,在此之后,她便总算是听不见任何的闲言碎语了。 突然。 “我已经吃得很撑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吃啊?”女孩猛的向着这声音传来的方向猛转过头去。 之间那宿舍里的“自己”此时正面对着自己,“她”两手端起蛋糕,一边低头啃着,一边抬起了眼睛看向了女孩,嘴里呜呜咽咽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可是我好饿啊,我为什么不能吃东西呢?”女孩侧过头去。 病床上的“自己”仍旧是两眼无声的望着女孩,只是,“她”把“自己”的右手大拇指送进了嘴里吮吸着。 “我都吐出来了,为什么不能停下呢?”女孩转过身。 街道上的“自己”也看着女孩,“她”两手捏着一块面包正往嘴里塞去,是一副强逼着“自己”咽下的模样。 女孩看着,又左右环视了一圈,接着,她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哽咽着发出了蚊蝇般细小的声音。 就在女孩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跟前就出现了一双似曾相识的白鞋。 “肥婆。” 在听到这个熟悉的男声之后,女孩就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她慢慢的抬起了头。 黑色的运动裤,黑色的无袖衬衫。 还有,熟悉的面孔。 是他! 只见那男孩狡诈的笑了一笑,就接着从身后掏出来一件什么东西。 是一张白色的信封。 女孩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还么等她来得及反应过来。 便听到了一阵纸张被撕碎的声音,还有一句—— “肥婆。” 第四十六章 梦醒 “啊……” 一声凌冽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满满长夜,也同时分割了现实与梦境的彼此相连。 突然之间,就是因为那两个字眼,那是女孩极熟悉的,是她在很久以前就存于脑海里的,并且还是不断地被浮现出来的,是无时无刻就会占据了女孩的整个大脑的那两个字,但它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它是被女孩强行给遗忘了的,是不愿意被记起而来的,可就在这场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它却又是没有预兆的,就这么突然出现了。 而且,在它的这次突然袭击下,却又是牵连了一位不速之客。 就是那个男孩了,是那个搀扶起自己的,穿着一双白鞋和一件白衣的,是会温柔的询问自己“有事没事”的那个男孩。但同时,他也是那个就站在了女孩的面前,可也还是会毫不在意的,是穿了一身黑的,就只有那双鞋子还留有了一抹白的,是会说出那句残忍冰冷的话来的同一个男孩。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曾经无数次的出现在女孩的梦里,其中,是有过几场屈指可数的美妙甜蜜的好梦,但在那场毕业典礼之后,在他说出那句话,以及那两个字之后,男孩就成为了女孩无穷无尽的,无休无止的噩梦来源,他纠缠着女孩,折磨着女孩,他使她没了氧气,不能呼吸,他让她没了血夜,更是停下了心脏的跳动。 而在这每一场的噩梦里,所有出现过的一切却又都是相似极了的,他们同样都会有男孩的身影,梦中的男孩都是同样干净帅气,光彩夺目,就像是女孩初次见他的那样,那是站在讲台上的,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做着自我介绍的男孩。女孩还记得当时有一缕阳光正巧不偏不倚的照射在了男孩的身上,那在刺眼金黄的光芒下的男孩是发着光的,是让女孩不敢正眼看他的。 可就是这般的男孩,他就是以这样的姿态,他在女孩的梦里总是会站在女孩的身前,或者就是站在女孩的不远处,他总是会先开口,他也总是会说出同样的大差不离的话来,而就在这同样的话句中,却是会出现那每次都会出现的,相同的词语,就如同,现在的这场梦里出现的一般—— “肥婆。” 女孩大叫着睁开了眼,就像是被捕上岸的鱼在垂死挣扎的那样,女孩就在从梦里醒来的同时,便不自觉的轻微躬起了膝盖,猛抬起了她腰部以上的部位,接着,便又重重躺下,同床面撞击着发出了一声闷响,甚至连带着整张床都发颤抖动了起来。 女孩在大喊了一声过后,并没有把她张着的嘴巴闭合起来,她是在大口急促的呼吸着,随着她同样是剧烈跳动的心脏节奏,女孩的喘息而使得她的胸膛也跟着有规律的上下起伏着。 女孩自始至终都是长大了眼睛的,但她眼神涣散,并不聚焦,一片茫然,在她眼里的满是的水雾,就在其眨眼的当儿,便聚集成了一滴泪珠从眼角顺着两边向下缓缓滑落。 而女孩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一层汗珠,而她的刘海也就是分成了好几缕,紧密的贴合在她的脑门上,还有女孩脸颊旁的几撮头发也胡乱的挂在了女孩的脸上,有一根正黏在了她的嘴唇上,随着女孩的呼吸轻微的漂浮了起来。 女孩的两只手臂伸出来了被单,她的手心朝内握了个半圈,笔直的放在身体的两侧,就是连她的脖子也是被紧绷了的,就像是一根两端都被拉住了的线一样的笔直,而女孩就除了她的胸膛因为喘息而还是一起一伏的以外,她的其余的部分,她的手,她的脚,她的手指和脚趾,还有她的脖子和脑袋都像是一块凝固了的冰冷的水泥那样,是僵硬无比的。 女孩就以这样的一个姿态,这样的一副神情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就直到她不再大口呼吸,不再两眼涣散,不再绷直身体,她缓慢的闭上了嘴,她的眼神开始逐渐有了些神采,而她的身体也同样是缓和了不少。 等到这时,女孩也就真正地从噩梦的边境彻底抽离了出来,这才算是真切的回到了现实。 早已是快接近清晨时分,房间外面蒙蒙的光亮透过了窗帘,洒入了女孩的房间,虽然并不十分明亮,却也使得整个房间都显出了他们全部的,应有的轮廓。 女孩左右各偏了偏头,仔仔细细的把房间能看到的每一个地方都看了一遍,即使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可她还是紧盯着,试图分辨出每个角落的每个细节来,女孩一直都是在努力的眨巴着她的眼睛,仿佛是在确认现在的一切是否都是真实无误的。 再当女孩清楚的明确了,她的确是已经重置于真实了之后,她便使她的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女孩的躯体也就跟着往下一沉,并从她的鼻孔里呼出了沉重的,很大的一口热气。 但也很快的,随之而来的却是从女孩方才梦里所见的一切场景。 高一开学时摔倒的自己,扶起自己的男孩,高三毕业典礼时踌躇着,犹豫不决的自己,就在一步之遥的说着侮辱了自己的话的男孩,在饭桌上同母亲一道吃饭的自己,宿舍里吃得一片狼藉的自己,病床上一副神游呆愣的自己,坐在台阶上不住地往嘴里塞面包的自己,最后,是出现在女孩面前的那个男孩。 还有在梦中回想起来的,是女孩自己一直以来无法面对的每一件事情。 在一个礼拜之内只吃吐司和水硬撑着活下去,在一顿胡吃海塞,暴饮暴食后便是难受的痛苦的不行,在发现自己“胖”了之后就发疯似的坚持着长达一周的饮水度日。 这一幕又一幕的景象,倒像是在播放了一帧又一帧幻灯片似的,他们一副又紧跟着一副的显映在了女孩的脑海里。 直到最后的,是一张白色的信封,随即便是闪现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终于是归于了安静和虚无。 女孩缓抬起自己的两手,捂住了自己心脏的位置,女孩只觉得那地方是被人给掏空了似的,那里面是空荡荡的一团。 女孩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给挖了去的一样,是有人拿走了她那一颗沉甸甸的心,没有了那颗心,它就只留下了有着心脏轮廓的一团的黑,那是一片的空洞,一片的不见其深,它给人以一种再怎么向着那块心脏的位置去塞着些其他的任何东西,也终究是难以被填补了的感觉。 除了这些,它还是就此留下了一具空落落的,再没有了重量的躯壳,一副行尸走肉罢了。 女孩一想着这些,感受着这些,她便会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呜呜”的声音,像极了一只摇尾乞怜的,是被抛弃了的小狗仔才会发出的声音。 于是,女孩朝左侧翻转了一个身体,她的头往下低了低,让自己的半个脑袋都移开了枕头,悬空着用双手蒙住。 女孩闭上了眼,用两只手臂盖过了自己的耳朵,她现在是既不想让自己看见什么,也不肯让自己听到什么,她就像是要把自己封闭住,并且是与外界隔离了起来似的。 猛的,女孩却像是感觉到自己的胃里一阵痉挛了起来,她的胃里是又酸,又痛,还有些反胃。 她立马就张开了双眼,两手撑着床面,拖拉着自己的身体,靠近了床沿的位置,女孩埋下头,正对着的是一个垃圾桶。 “呃呃呃……”或许正是女孩的腹部受到了挤压的缘故,她的胃里很快就泛上了一些酸水。 女孩连续吐了几口,就全部都只是一些酸水。 女孩的手肘撑在床上,两手扒拉着床沿处,她只觉得自己的胃里还是绞痛的很,可却又实在是吐不出什么来了。 有一点的酸水和女孩嘴里的口水混合在了一起,挂在了女孩的嘴角。 女孩便想着用手抹去,可没想到她刚伸了自己的右手,却像是一瞬间就丧失了全部的力气似的,一下子就滑倒了垃圾桶里。 “哗啦。”那是一阵挤压塑料袋才会发出的声音。 她困惑的用手摸了摸,确实是一个塑料袋,上面还有着些湿润的液体,而塑料袋里面的却是一些软而扎实的东西。 女孩停下了自己试探的手,她想起来了,在那塑料袋里面的是她买回来的老式糕点。 在女孩想起后,她便是一动也不动的了,就只是低着头,光线很暗,她的脑袋又投下了阴影,更是将一切都遮住了,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哗哗”是女孩手指触碰塑料袋发出的声音,她逐渐把塑料袋拎了起来,跟着就拿出了左手,两手一同拎着塑料袋的系结部位,女孩也顺势看清了那些老式糕点的模样,她的眼神很冷淡,从里面根本是看不清有什么情感的,就仿佛是被一片后玻璃给阻隔住了一样。 突然,她的眼里闪现出了一抹异样的光亮。 “我已经三个月没来例假了。”女孩喃喃的,轻声说到,边说着,边打开了塑料袋。 “我已经整晚整晚的失眠,大把大把的掉头发了。”她一手端着塑料袋,一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老师糕点。 “我现在就是连上厕所都只能依靠着开塞露。”说完,女孩毫不犹疑的一口吞下了整个糕点。 之后,女孩就像是发了疯似的,还没等自己动口咀嚼,便要紧往嘴里塞了另一个糕点。 同样的,还没等咽下,她又是塞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呕……”女孩丢下了手里的塑料袋,呕吐了出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恶心和反胃,还有一种莫名的抵触,女孩感觉到她的身体,似乎就是在这一刻发生了某些改变。 “囡囡,囡囡,你怎么了……”一阵敲门声和母亲急切的呼喊声一并传来。 可女孩却已经无心理会了,她浑身难受,她只想呕吐,最好是能够把胆汁都给吐出口来。 “啪” 女孩晕倒了,她撞翻了垃圾桶,摔下了床。 而此时,天亮了。 第二卷第一章 房间 一年后。 在一个十二平方米的房间内,是有着四面全都是苹果绿的绒布墙围成的墙壁,在这满是清新的绿色的包围下,莫名的就是会让人放松了全部的身心,让人有一种心静平和的感觉,并且,就是在这样的颜色下是并不会让人感到有任何不适的,反而是会让人觉得是在一整片大自然之中,是受其保护,被其庇佑了的一样。 绒布墙面上的绒毛很短,可同时也是很密集的,但是看上去却像是不会扎手的,是较柔软的样子,它很轻易的就会让人放下一些戒备,让人会产生一种想伸出手去触摸,去挤压墙面的想法。 在这四面的围圈中,它所不及的最顶上有一只可调节的长方形灯管,而此时这只灯是被调节成了黄色的暖色调的光亮,这样的光亮是能让人感到温暖和放松的,灯光虽然温和却也不失亮度,它洒向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照耀着屋里的每一样用品和饰物。 就在最右边的靠墙的正中央,是有着两张沙发的,是两张鹅黄色的,看上去就是很舒适柔软的布艺沙发,其中,靠墙的那一面是一张双人沙发,而它的旁边就是一张单人沙发,这两张沙发被严谨的被摆成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并且彼此之间是靠得并不太近的,还是特地保留了一定的距离的。 就在其中的双人沙发的正对面有一张圆形的玻璃茶几,茶几同双人沙发也是留有了距离的,大概是一个一米六个子的人的伸直了的腿的长度,约莫是八十厘米的样子。 在茶几上,在它的正中央,是被摆放了三盆小小的,都没能有手掌大小的,是能够被一只手就轻松握住了的绿植,它们是一盆多肉,一盆仙人球,还有一盆铜钱草,在此之中,除了铜钱草是被放在了圆形玻璃杯盆里用水灌溉滋养的以外,剩下的那两盆都是被种植在泥土里的,都是被安置在共同模样的白色陶瓷花盆里的。 它们似乎都是被人精心照管着的,各各都是透露着勃勃的生机的。 那盆铜钱草在它透明的玻璃容器下便更是明眼可见的,是叫人看到了它的每一条根,每一片叶的,它们长得都是相当的旺盛,都彼此拥挤在了一块儿,甚至还有几条根茎像是想要炫耀一番似的,它们大着胆子举着它们头顶上的嫩绿嫩绿的叶子,没有半点犹豫的就浮出了水面,毫无顾忌的就冒出了玻璃杯盆的口端处。 还有那盆多肉和仙人球也同样都是还不逊色的,多肉墨绿身的肥厚的叶片上被渡上了一层灰色,倒是显得朦胧,神秘了不少,这些短短的,只有半截手指长的叶片正错落有致的环抱在了一起,就像是一朵开得正盛的花儿似的,煞是好看极了。 另外还有那在其一旁的仙人球,在它长满了细嫩的尖刺的最顶端,竟然是开出了两朵都没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粉嫩嫩的小花来了。 这三盆盆栽并不是紧靠着,依偎着彼此的,它们之间都留有了两个手指的缝隙,它们是被摆成了一个三角形房放置的。 就在其中的,是可以被连成一条横线的两盆绿植,则是靠近了那张双人沙发的一侧的。 就在这三盆植物的右边还有一包米黄色纸盒的纸巾,从里头抽出来的一张正向下耷拉着,贴在了包装盒面上。 而又在这三盆的左边,靠近单人沙发的一侧,是放有了一个浅绿色的小型计时器,计时器是倒数着的,它此时显示的数字正正好久是第三十分钟,是一分不多,一秒不缺的。 就在这张茶几的右侧,是两扇小窗户,紧挨着窗户两旁挂着的分别是两布淡粉色印有雏菊花的窗帘,窗帘是没有被拉上的,是任凭屋外的光亮照射进房内的,不过,此时屋外是并没有多少光亮的,天空,以及外面的世界都是一片昏暗的,两扇紧闭的窗户上溅到了些许的雨水,雨水顺势往下滑落,一滴又一滴的融合了起来,是留下了几行的水渍印迹。 就在安有这两扇窗户的绿墙的最左侧,是一个死角,死角里是一台黑色的音响,但,现在,音响是没有发出一点半点的声音的。 整间屋里,有的只是被窗户隔绝起来的,声音很小的雨水拍打窗子,溅落地面的“哗哗”声。 就在音响的正前方,那窗户的最左侧,同样是在角落里的,一台立式空调。不过,它倒是控制着,左右移动了三排的排风页扇,俨然是一副在工作状态中的样子,就在它的上半部分的显示屏幕上,有着的是一个三十摄氏度的阿拉伯数字。 而在这空调的左侧面,是连接着安有窗户墙面的另一面墙,就在这面墙的正中间处,恰好也是对应了那张双人沙发的地方。 在那儿,是被挂上了几副淡黄色的相框,而相框的摆放位置看上去也是被特地打量过,才最终固定好了的,在最顶端的,最上面的是只有一张相框,就在它的下面也是有两张相框,但就在这两框之间是隔有了上一张相框的空留部分的,再下面,又是一张与最上方的那张框子相互对齐,呼应的相框,再接下去便就是这样一个相同的样式形状了,这几张相框也因此在不知不觉中就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菱形来了。 但是,就在这些一模一样的相框里,却是一些不相同,并且彼此之间都没有什么相互联系的相片。 最上端的那一张,是一张双歧图,也叫做九人图,它是很巧妙的,甚至是有一段时间在校园里,社会上是风靡了一阵的,这副图片的精妙之处在于,他第一眼是最让人容易看到的其实是一位侧着站着的,只露出左边样貌的一个老人,而老人的后面是一个拱形的大门,在大门的左右两旁是两个石柱子,在柱子的左侧和柱子上站着的是几只黑色的鸟,起先每个人都是不起眼的粗略看过一番,而每个人所能看到的便大致就是这幅样子了,但是只要再这么看了几秒的时间后,便会发现原来在此之下却是暗含玄机。 在最左侧的鸟群是形成了一张女人的面孔,还有站在柱子上的鸟和柱子本身也同样是一张新的脸孔,再有大门的门柱两旁也各有一张脸面,而右上角的树林和右侧的门柱又是组成了一张新的脸面,在仔细一看,不光如此,还有老人的眼睛上也有一张脸,老人的耳朵里又其实是一个妇人怀里抱着婴儿的模样。 就这样,加上老人自己的脸,这幅图片里是暗藏了九个人的,它是运用了人的视觉误差而创造的,是一副很奇妙的,也是很具有代表的心理挂图。 就在这张图的下端的左右两侧,便是一张风景画和一张人物抽象画。 在左侧的其实就是一张极普通的风景油画,画里面是一片云蒸霞蔚的天空,天空之下,有两棵秀丽多姿的大树,其中,有一棵是满树冠的绿色树叶,而另一棵则是开满了紫色小花的样子,就在这两棵树的中央,是一条蓝色的清澈的小溪流水,水面上还游着两只白色的天鹅,溪流的两旁则是满地的绿油油的草地。 很奇妙的是,在画里的景物不多,却是给人以一种沉醉其中的,让人心情舒畅的感觉,或许,是它们意外对称的缘故,两棵树隔着溪水平行而立,但是,它们最靠近彼此的有一根树枝还是彼此连接起来的,还有那两只天鹅,它们同样也都是面对面,头抵着彼此的头的样子。 而在这幅油画的右侧,则是一副全然与之相反的人物画像,同样的,也是一幅油画,画里的是一个留有青色胡茬的男人,这男人的模样十分奇怪,他有着长而黑的头发,但他的样貌却是被画家描绘得怪异极了的。 他有两道粗而黑的眉毛,却并不对称,是一上一下的,包括他的眼睛也是如此,那是两颗很大的圆形眼睛,但就只是点了一小点来作为他的眼珠,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是会让看画的人产生一种正被画里的男人盯着的错觉,再说那男人的鼻子,是肥而宽大的,好在,他的两个鼻孔却是对称了的,当然也是包括了他的嘴唇,他那厚又紧抿的嘴唇也是对称的了。 整幅画的色调不算暗沉,当然并不明亮,倒是给人以一种极为怪诞的氛围。 而在这两幅油画图片的下一幅,是一张几何图形样子的图片,是有八个黑色的小圆圈组成,其中还有几条白线,黑色圆圈都是倾斜着的,但是彼此都是互相平行着的,两边的最外侧都是只有两个黑色圆圈,而被夹在中间的就是四个黑色圆圈,可就在这些黑色圆圈上都有三道连接于一点的白色线条,外圈的黑色圆圈上的白线是向里延伸着的,而中间的黑色圆圈上的白线却是向外舒展开来的,他们彼此连接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正方体的形状。 在这四副图片的下面,当然还是挂上了也是同上几幅一般的相同类型的图片的。 这些图片被裱在玻璃片下,在淡黄色的温暖柔和的灯光下也就自然而然的反射出一点的亮光来了。 “最近吃东西还是很困难吗?”从沙发那出传来了一声轻柔而又温和的男人声音。 第二卷第二章 男人和女孩 在单人的沙发上正坐着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 男人的皮肤白皙,似乎是天生的冷白色,但并不是那种不健康的白,是与生俱来的那样的白,他的头发是有些微卷的棕黑色,看上去是柔软极了的,不免让人就产生了一种想要薅上一把的冲动。 可男人的五官却都是很硬朗的,是带有了一种成熟男性的特有魅力的。 男人的鼻子是很挺拔的,并且精致,就是鼻翼也都是窄而小的,是更显出了一种优越了的。他的嘴巴是并不太小的,反而还有些偏宽,但是,好在他的嘴唇却又是轻薄红润的,便巧妙的遮掩住了,看上去倒是增添了一股性感的感觉。 他戴着一副银色边框,圆形镜片的细架眼镜,而就在这两片镜片下的,是一双深邃的眼眸,在他两颗深棕色的瞳孔里,是暗藏着的,是很难掩饰的了的,是在某些时刻就会不自觉的明显透露出来的一种敏锐的洞察力,但就是这样的一种难得的机敏却是被他刻意的隐瞒住了的,反而是流露出了处事不惊的沉稳之色,给人以一种可以值得信任和依赖的稳重感。让人只要是看着他的眼睛,就会不由自主的陷入其中,放下了一些防备,是情愿与之倾诉一切的。 男人身穿一件白色的低领毛衣,毛衣的样式是很简单干净的,并没有太多的装饰,只不过看上去是偏大了些的,是一副松松垮垮的样子。包括男人的裤子也是如此,是一条亚麻色的阔腿裤,同样的同本人的身材相比较而言,是大了一个码号的,还有他脚上穿的也是与全身相匹配的浅色调的白色运动鞋。 男人身体微微倾斜,靠在了沙发的右边位置,他的右手手肘随意的支在了放有白色大褂的沙发扶手上,手里还拿着一支黑色的水笔,是搭在了他翘着腿的左腿上的,而同样也是在他左腿上的还有几页叠好了的白色纸张,纸面上是写有了几行笔迹清秀的文字,这些纸张都是被男人的左手给轻轻捏住了的。 男人右手拿笔,左手持纸,身体又向前倾了倾,脑袋也稍微向右偏过了些,他双眼聚精会神的盯视着前方。 是一副仔细倾听,随时准备认真记录的样子。 而他此刻正注视着,便就是女孩了。 在对比一年之前,女孩的样貌极身形都是有了巨大的改变的。 现在的女孩留有一头过肩的长发,而此时,却是没有被扎起来的,是散在了两侧的。倒是同从前一样,是严严实实的遮挡住了她的脸旁的。 可女孩的脸色却是比一年前要白了不少的,但并不是同那男人一样的健康的冷白色,她是一种毫无血色的,病态的白。 就在这张苍白的面孔上,是一双凹陷了的,显得很大的眼睛,眼睑下是青色的黑眼圈和凸起的眼袋,还有两瓣偏白的,没有气色的嘴唇,以及因为实在是凹陷的厉害的脸颊,反而显得更加挺拔的鼻梁。 女孩的脸孔是要比从前小了好几圈的,她消尖的下巴上更是一点肉都没有了,像极了是仅有一张皮被架在了脸骨上的那样。 那也就是更不用说她的身形了,女孩如今是极其消瘦的,特别单薄的,毫不夸张的说,她现在是就只剩下了一些身体构架的骨头了,就是一副骨瘦如柴的可怜模样,仿佛只要是风一吹就能够将其给轻易的给刮走了的一样。 女孩脚穿黑色平底鞋,也就露出了她格外凸起的脚踝,同时,她又穿了一条深色牛仔裤,本该是有些紧身的牛仔裤穿在女孩身上却是显得宽松了很多。她的上身穿的是一件黑色卫衣,但却是因为女孩太过瘦弱的缘故,那件卫衣看起来是宽大了不少的,女孩在这件卫衣下,看上去就是一副空空荡荡的样子。而那还是有些重量的帽子此时还向下拖拽着,它牵动了领口,整个向后移去,使得卫衣的前面领子抵住了女孩的喉咙,露出了她瘦的突出的肩胛骨来。 女孩挺直了腰板,双手各自放在两膝上,她正襟危坐着,却是一直低下了头,盯着面前的那三盆绿植看。 “是。”女孩张口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字,借此算是回应了那男人提出的问题,不过她的声音很小,若不是屋内是十分安静的,那便就是会叫人很难听见了去的。 “你今天有尝试着吃点东西吗?”男人继续问着,他的声音也是跟着女孩放轻了些的,不过是保持着能够让女孩可以听清的状态的。他依旧是同女孩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的,并不逾越。 “妈妈有做了一碗酒酿小圆子。”女孩开口回应着,可却是一个答非所问的,模棱两可的答案,她仍旧是很小声的,她语气平淡,就除了,在女孩说出“妈妈”着两个字是加重了语调的,但却是很快的就说出了口之外,就单凭其余的几个字是并不能够听出女孩有任何的情绪表露的。 “妈妈做的啊,那应该是很好吃的吧?”虽然女孩的回答是并不肯定也不否认的,但是男人似乎可以很明确的就知道了她对上一个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样的了。 可女孩并没有接着回答男人刚刚提出的问题,但她还是保持着端坐的姿势,看着面前的盆栽,脸上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就是连她的眼神也都是一副很淡漠的,毫无波动的样子,哪怕就是提到了她至爱的母亲也是如此。 那男人并没有催促女孩,他还是看向了女孩,同样也是并不改变他的任何姿势的。 再过了几分钟后,女孩终于是开口了。 “吐了。”是只有两个字的答复,但女孩的声音却是更轻了些,语速也是更快了些的。 再听到女孩的回答后,男人便慢慢地向后靠了靠,微微低下了头,用右手里的黑色水笔在他膝盖上的纸张上写了几个字。 在他写好以后,男人又是看向了女孩,就在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了的时候,女孩却是突然打断了他。 “时间到了。” 男人听后,便转过了头去,看向了一旁的茶几,此时,茶几上的无声计时器上的数字却是全部归结于零了。 “嗷,是的,那今天我们就到这里为止吧。”男人说道,他把笔和纸都放在了他坐着的沙发上,接着,他便两手撑着沙发扶手,放下了跷着的左腿,做了一个准备起身的动作。 在女孩听到男人的话后,她便也是慢慢的站了起来,却是比男人更快了一步的。 在等着男人也同样站起来后,男人就是正对着女孩的,而女孩则是侧对着他的。 “别太担心,比起你刚来的时候,你的情况是已经好转了不少的,只要我们继续治疗,一切都会变好的,都是会恢复正常的。我知道这很难,但是,别放弃,好吗?”男人低头俯视着女孩,并不靠近她,就只是轻声细语道。 女孩在听到男人说完话后,身体就跟着抖了一个机灵,她伸出左手拉了拉她的衣领口,使其拖下去的帽子,又重新提了上来。但女孩却并没有就此放下手,也并没有去看向男人,她就只是侧过头,看向了在她右侧的那扇窗户。 窗外依旧是很阴沉的,不过,窗玻璃上是已经没有了雨滴的痕迹了。 女孩就这样看了窗外有一阵子,然后,她微微张开了嘴,蠕动了几下,却并不发出声音,她就又闭上了,接着,她又重新张开了,可还是没有声音。 最后,女孩放下了自己的左手,转向了男人,她抬头看了眼男人,又马上把脑袋低了下去,看着自己的脚尖,说了一声。 “我能走了吗?” 第二卷第三章 小男孩 男人明显是愣了一下子的,他微微张开了嘴巴,是一副被噎住了的表情。 “当然,我送你。”男人很快就恢复了他应有的,坦然自若的,轻松自在的状态。 女孩听后,便马上背过了他,绕着玻璃茶几的右侧,向门走去。 男人并不在意,他见女孩走开后,让她同自己保留了一定的距离以后,这才开始移步从茶几的左侧跟上了女孩。 女孩这时也走到了门前,她打开了房门。屋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正对着女孩的是两排并不靠在一起的,有一米距离的橘黄色长椅,长椅上此时空无一人,除此之外,还有一堵白色的瓷墙。 那堵白墙上用鲜绿色的字帖黏上了几行字,它们从上至下,依次错落排开,分别是“没有谁的心灵永远是一尘不染”,“战胜自我,拥抱健康”,“健康生活,从心(新)出发”。每个字体都是很大的,也都是很显眼的,仿佛就是刻意用来引人注目的一样,以至于女孩每次走出这间屋子都会被其吸引住目光,再看上个几秒钟的时间。 包括这次,也不例外,女孩刚开了门,见了这些字样,又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不过,也仅仅就是看了一眼,女孩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别过脸,走出了房门,来到了走廊上。她向右扭转了身子,正要转身之际,却是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一声 “楠囡,你等一下。” 男人见女孩终于是肯直面了自己,也总算是有了一回眼神接触的机会,可在他的眼里却是闪过了一丝犹豫,男人抿了抿嘴,轻声的,谨慎的问道, “楠囡,你,下周还能再来吗?” 接着,便是长达了一分钟的沉默。 女孩,也就是楠囡,并没有立刻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突然眼神涣散了起来,但又马上聚焦在了一点之上,她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 接着,楠囡虽然还是抬着头,看向男人,但是,她却是又垂下来眼睛,不再直视男人了。 男人也就再看不见楠囡的眼神变化,以及从她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任何情绪讯息,在他的角度上,是只能看到楠囡低垂着的长睫毛,没过一会儿,只见那两双睫毛快速地扑闪了几下,接着,楠囡便又重新向上抬起了眼皮,再次与男人对视了起来,同时,男人也注意到,她的眼角处是有些泛红了的样子。 “我答应了妈妈,会每周都来的。”楠囡的声音依旧是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可这回,倒是可以清楚的听到了她的哽咽,还有从中透露出来的一种疲惫而无力的语气。 在听到楠囡所说的之后,男人眼里的担忧之色便是少了几分,他放松了自己正抿紧着的嘴角,再度开口道, “好,你是再不会不见了两个多月了,对吗?”男人的语气变得更加轻缓温柔了些,但也可以从中听出,在他的这声询问里,肯定的意味却是占了多半的。 “潭俞医生,不好了,有个病人突然犯病,吞下了一只笔帽。” 还没等楠囡开口,从走廊的右边转弯口便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声带有不稳喘气的呼喊。 “在哪里?别跑我这来了,快带路!”就在楠囡反应过来之前,潭俞就已经快速绕过了她,向着喊声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在等楠囡终于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她向着潭俞跑过的方向看去,就只能是看到了一个在走廊尽头的拐弯处的急闪而过的模糊身影。 楠囡看着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起来,她就也跟着向前走了几步,可是又很快的就停了下来。 楠囡呆立着,看着面前的一片空无,她突然促局害怕了起来,她甚至是开始觉得自己脚下踩着的这条走廊虽然是有着尽头的,有着可以最终停下的地方的,但同时它也是特别漫长又宽阔的,仿佛是永远也不会走完的一样。 楠囡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恍惚之间,迷茫着就产生了一种错觉,她感觉自己并不是置身于这条走廊上的,她是站在了一个四面都是白色的房间里,她的周围全都是茫茫的一片白色,就包括地面和天花板都是一模一样的白。 而这个房间又是奇怪的很的,它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连门和窗也都是没有的,有的就只剩下了独自站在房间中央地方的楠囡。 但是就在这间屋子里的楠囡,却是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小了,变得越来越没有重量了,就好像是会马上消失变为了虚无,接着就会融于了这一片的白色之中了的那样。 “楠囡,楠囡,楠囡……” 就在这时,楠囡听到了一阵呼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有些听不大清,就只能是听出那是由一个男生发出来的呼唤。 也正是因为这个男生的呼声,楠囡瞬间就从自己的幻想中挣扎了出来,就在她回过神之后,她便马上转了一个圈,晃着脑袋,左顾右盼了起来。 却依旧,没有人影。 楠囡的眼神里是充满了疑惑的,她又是停止不再动作了,但没过一会儿,她的眼神是又归于了冷淡,她说服了自己,认为方才听到的声音不过也是自己的一种幻想而已。 就在楠囡接受了这一现实之后,她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她又耸了耸肩,朝着走廊的一边走去。 就在她快要走到走廊的尽头时,楠囡不自觉的就绷紧了自己的身体,她放慢了脚步,又开始迟疑了起来,她又开始怀疑这走廊是否是永远也走不完的。 但楠囡最后还是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站在了拐弯处的楼梯口前。 她轻微的咧了咧嘴,也逐渐放松下了自己的身体,挪步走下了楼梯。 正当楠囡是快要走到了平地上了,就只差几步台阶了的时候,她突然就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的手和我的脸现在好疼啊。” “我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打我,他最近总是打我。” “我不能跑,我跑了,他就会打妈妈了。” “等我长大了,我就买一个大房子,里面就只住着你,我,还有妈妈。”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啊。” …… 这是一种只有小孩子才会发出的稚嫩的嗓音,可是就在这整个谈话之中,却是自始至终就只有这么一个声音的,但听起来,却又像是还有另一个正同他对话着的人。 楠囡顺着说话的声音寻去,这才发现是只有一个小男孩正站在楼梯边的阴影下。 而楠囡此时正站在楼梯上俯视着这个小男孩,她将一切都尽收了眼底。 那男孩很瘦弱,个子也不高,他穿着一件已经洗了很多次都已经可以明显的看出褪了色的,起了球的藏绿色毛衣,还穿了一条几不合身的裤子,裤子显然是大了不少的,它即使是被挽上了好几个圈,却仍旧还是只能拖到了脚跟,而小男孩穿的一双白色球鞋的鞋尖处都已经是被磨得不成样了的,仿佛就是快要破出一个洞来了。 “豪豪,豪豪。”从楼梯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很高,同时也是特别的瘦弱,就像是一根竹竿的那样。她穿着一件红色高领毛衣,她的毛衣同样也是起了些球的,她还穿了一条宽松的黑色长裤,但是长裤却是短了些的,露出了她的脚腕部位。 只见她边焦急的叫嚷着,边蓬头散发的冲向了小男孩。 “妈妈。”小男孩听到了女人的声音,便马上雀跃的回应了她,并且也向着那女人小跑了去。 只见女人蹲下一把就抱住了小男孩,她把头埋在了小男孩的肩膀和脖子的中间,闷闷的不停的念叨着:“豪豪,豪豪……” 而此时,楠囡却突然看见了女人因为张开手臂的动作,从而使得她的衣袖同她的皮肤是露出了一大截,而在那裸露的皮肤上,是有好几条紫色的被鞭打过的痕迹。 而小男孩也同样的怀抱住了女人,并且用他的右手不停地,轻轻地,有节奏的拍着女人的后背。 几分钟后,女人放开了小男孩,她平视着小男孩,一手扶着小男孩的肩膀,一手抚摸着他的脸说到:“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妈妈找不到你,都快要急死了。” “对不起,妈妈,让你担心我了。”小男孩伸出双手掠起了女人散落在脸旁的头发,把它们都给别到女人的耳朵后去了,也露出了女人面容憔悴的发黄的脸。 “你在这里做什么?”女人也用双手拉过小男孩整理她的面容的两手,拢了起来,放在嘴边亲了亲。 “我在和我的好朋友说话呢?”小男孩笑着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朋友,什么朋友?”女人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就在这里啊,我的旁边。”小男孩抽出来自己在女人手里的两手,他向右转了过去,用左手指着他的正前方。 可是,他面前的,却并不见什么人。 第二卷第四章 琦炀 不禁只是一阵沉默。 楠囡眼看着那小男孩对着空气笑着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又联想起了他刚刚一个人的独自言语。 楠囡忍不住摒了一口气,并向后退了一小步,但是她的手却是紧握着楼梯扶手的。 而那女人在听到小男孩煞有其事的笃定的话之后,整个身体都是僵住了的,就像是一尊雕像似的。 女人瞪大了眼睛,顺着小男孩手指的方向看去,接着,女人的眼神里逐渐浮出了一丝恐惧,她轻微摇了摇头,不久,她的眼圈就泛红了,眼眶之中霎时就已经是积满了泪水的样子。 “豪豪,你告诉我,这些日子你经常一个人悄悄地在房间里面自说自话,是不是,是不是就是和,和你这个,朋友,在聊天?”女人又看向了小男孩,她的声音在发着抖,中途好几次都是很难再继续说下去的。 “是啊,我的朋友很机灵,他来的时候总是不会被爸爸发现的。”小男孩也看向了那女人,他的眼里是遮不住的欢快与自豪。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啊……”只见那女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小男孩的身前,她把脸埋在了自己并拢在一起的掌心里面,是一顿恸哭和哀嚎了起来。 楠囡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胸膛里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正充着气的,不停地在膨胀着的气球,就在这气球是愈来愈大了,是马上就会爆炸了的时候,楠囡就快步冲下了楼梯。 就在楠囡到了平地,奔向大门出口了的时候,扑面而来的风刮过了她的头发,搅散了那句从她身后传来的—— “妈妈,别哭。” 楠囡奔跑着来到了两扇透明玻璃门前,她慌里慌张的用双手攥紧了凸起的黑色门把手,接着倒退了身子,猛的用力向后一拉。 门开了,楠囡随即就松开了两手,趁着这当口,身体前伛,快步走了出去。 在离开这所建筑之后,因为带有着惯性的缘故,楠囡也就不得不向前晃悠了几个大步,正巧就踩上了一个水坑,溅起的水洒湿了她的鞋子和裤管。 但她并不在意,就只是忽略一过,微微弯下了腰,她两手撑在自己躬起的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秋天刚落过雨的空气中还夹杂了一些泥土的气息,伴随着十月份的寒风,多多少少都侵入了楠囡的呼吸道里,冰冷的带有特别而又浑浊的冷气一下子就钻入了她的胸腔。 “咳,咳,咳……”楠囡蹲下了身体,站在一汪水坑之中,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按住了她的心脏右侧,她的胸膛部位,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一直等到楠囡的眼角被逼出了眼泪,等到她已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脸也是被胀得通红。就是直到这时,她的胸膛也因此而回暖了些,她的咳嗽也渐渐平缓了些。 终于,楠囡是不再咳嗽了,但她并没有很快地就站起来,她还是任凭着自己就此蹲在地上,低头盯着脚下的水坑。 水坑不浅,楠囡像是没有了知觉的一般,她麻木的把自己的食指伸到了里面混杂着灰尘的雨水里,让其浸没了她的手指的第一个关节处。 水很凉,是刺骨的冷,它渗透进了楠囡的骨节里,顺势流向了她的心尖处。 “妈妈,别哭。” 这句话猛的回想在了楠囡的脑海里,它不停地重复着,环绕着,它逐渐从最初的小男孩稚嫩而焦急心疼的声音,变成了她自己的悲伤妥协的声音。 “妈妈,别哭,我去找潭俞,我去看病,你别哭。” 这是楠囡在今天离家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对着前一夜哭肿了眼睛,而今一大早又坚持着做了自己爱吃的酒酿小圆子的母亲所说的话。 正如同那小男孩所说的一样,简直如出一辙。 “汪汪汪……”突然穿出来的一声狗吠,打破了楠囡正在撒的癔症。 楠囡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只骨瘦如柴的流浪狗出现在了自己的跟前,距离很近,不到一米,是隔着两个人的距离。那狗正盯着楠囡,冲她一阵狂吠着。 楠囡被吓到了,她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面上,滑到了水坑里,弄湿了她的衣服和裤子。 楠囡看着那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两手向后撑地,僵直着身体,绷紧了神经。 那是一条黑色的,全身都没有了毛的狗,那只狗的身上只剩下了它光秃秃的皮肤,而它的一层单薄的皮囊上却有着一小个一小个零零散散的圆形疤痕,看上去像是被人用香烟烫过而留下的痕迹。 而且,这只狗的左后腿是残废了的,它的腿骨中间是严重向一侧拗去的,形成了一个四十五度的斜角,就只能是与地面留有了一点的距离,是悬空了的。 而这只狗想着楠囡狂吠狴犴的时候,一丝涎水就顺着它的两颗尖利的全牙旁缓缓流下,但并不滴落,只是成了一道浑浊的银丝,挂在了它的像是被刀割划过的,裂开的嘴角上。 还有,最叫楠囡害怕的,其实是它的眼睛,这狗的两只眼睛都是鲜红色的,就如同是血的颜色的那般,但同时也是极清澈的,她甚至都能够清晰地从它的眼里看到自己的身影来。 除了偶尔疾驰而过的车辆,楠囡如今所跌坐的一整个街道都是空空荡荡的了。 楠囡很害怕,一阵凉意从她身下的雨水传来,使她的手脚发凉,浑身轻微颤抖了起来,但她仍是在尽量抑制住她发抖的身体的,她是坚决不敢动一下的。 楠囡咬紧了牙关,她在尽可能的集中注意力,思索自己应该如何是好,打算自己会在此僵持着多久。 楠囡咽了一下口水,她想要最起码可以先站起身来,但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变得软弱无力了,她是无法支撑着起立的。 就在着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有个身影就站在了楠囡的身前。 白色的平底鞋,浅色的牛仔裤,白色的卫衣,还有一头栗色的卷发。这便是楠囡自下而上所能看见的一切,也或许是因为仰视的原因,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背影是高大极了的。 “你能站起来吗?”是很清冷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柔。 “我试试。”楠囡回答到,在身前的人隔断了自己同那狗的眼神对视后,楠囡也就恢复了气力,不再软弱,她开始觉得自己是可以站起来了。 于是,楠囡动了动自己的手腕,在发现自己是真的能够动身了之后,她便换了一只单手支持者,从地上慢慢地站立了起来。 就当楠囡站直之后,那只黑狗便停下了吠声,朝着另一边扬长而去了。 楠囡盯着那狗离开,走了很远的距离后,便松下了一口气,可面前的挡住自己的人却还是保持着不变的姿势。 楠囡感到有些疑惑,但她又开不了口,她是很难同自己素不相识人说些什么话的,同时又是相当抵触的,可面前的人,却也不说话,不转身。 “谢谢你,替我挡住了那狗。”破天荒的,竟是楠囡些开了口。 突然,面前的人朝后,向着楠囡的方向就倒了下来。 楠囡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只好在他身后,在他快要倒下的时候,她赶忙伸出两手扶住了他的后背。 她这才发现,原来身前的这个人的身体是要比自己还僵硬着的。 好在那人在楠囡的推扶下不过几秒的时间,就很快的又重新站直了回去,接着,便转过了身,面向着楠囡。 是一个男孩年轻有朝气的样貌。 男孩有着一张圆嘟嘟的脸,却并不肥胖,只是天生的婴儿连,而此时,在他的脸颊上却是浮现出了两抹不自然的绯红。男孩还有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眸是有些偏绿的颜色,很纯粹,很干净,就像是一块明镜似的,可以轻而易举的就照射出任何人的身影来,也就是在他的右眼角的地方有一颗小而精致的黑痣,还有他的嘴巴也同样是小小的,殷红水润的。 男孩的面孔在他那多而卷的头发下,更是显得稚气,可爱了不少。 “我的腿都给吓软了。”这时,男孩看着楠囡,还拍了拍他的胸脯,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他又左看看,又看看了一眼,这才向着楠囡小声嘟囔道,看样子是生怕被别人听了去的,“我大小就怕狗,小时候被狗咬过。” 楠囡听后心里一动,有一种异样的感情从心底缓缓上升,明明是个怕狗的人却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替她挡住了那红着眼睛的狗。明明都已经身体僵硬,甚至都腿软了,却是直到那狗走了以后,才肯倒下身来。 楠囡几乎不敢相信这些都是事实,她似乎很久没有接受到别人的善意了,可现在,眼前就有这样的一个人,为自己传达了一些温暖。 “我叫琦炀。”他接着又说道。 琦炀笑着,露出了他那两个浅浅的梨涡。 第二卷第五章 多笑一笑 这时,雨过初晴,灰蒙蒙的天空,分散开了积聚在一起的一整片乌云,露出了被遮盖了已久的淡蓝色的云和那阳光普照的太阳,向着大地洒下了一片的金黄。 而就在这明亮却不刺眼的照耀下,是一张笑得极好看的脸,还有他的一对舍不得让人移开视线的梨涡,它们似乎是有着一种能够吸引人的能力,并且会让人再不能舍去那被攫住的目光。 当然,这也使得楠囡不由自主地就沉溺于其中了,但那浅浅的梨涡却是逐渐消失了。楠囡接着看到的便是一张收起了笑,露出了虎牙的粉嫩嘴唇,一个小而上翘的挺拔鼻梁,最后,楠囡看到的便是反射出了自己模样的那双清澈的眼睛。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发呆了啊?”琦炀弯着腰,平视着楠囡,他一手撑在自己弯曲的大腿上,一手伸在了楠囡的眼前上下晃悠了几下。 楠囡看着一只手在自己的面前不断挥舞着,可是却并不能够看清,就只是留下了一片模糊不清的肉色手影。 “啊,没,没事。”她这才从盯着琦炀梨涡的遐想之中回过神来。 楠囡磕磕巴巴的回复着,她也是深知自己实在是过于难为情了,她跟着一下子就臊红了脸,便是不敢再看着琦炀了,赶忙低下了头,向后退去了一步,留出了两人之间的一个距离。 “对了,我的包给我丢哪里去了?”琦炀惊呼了一声,又站直了身体,左顾右盼了起来,他左手胡乱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使得他本就是有些微卷的头发一下子就更加蓬松了起来。 “找到啦,在那里。”琦炀说罢就向着一边跑去了。 他的这一声惊呼,这一连串的动作又是再次吸引住了楠囡的注意力,她看着琦炀跑去了几米之外,那在地上的是一只黑色的布质书包,琦炀弯腰捡起了书包,接着,又向着楠囡所在的方向小跑了回来,他边跑还边拍了拍他的书包表面。 正巧,这时在琦炀身后的是洒下金色阳光的,半掩在薄薄的白云叠层之下的,耀眼的太阳。 而琦炀此时正逆着阳光向着楠囡跑来,阳光下的他使人不足以看清他的何种容貌,何等表情,就只是能够看到他匆忙急奔而来的一个身姿,以及他白色的卫衣,他的淡色牛仔裤和一双白色平底鞋,就只是这样的一个普通的,平淡的印象。 可楠囡就是看着这样的一身极平凡的装扮,这样的一个极普遍的行为动作,但从她的心里却是浮现出了一种异样的感情。 楠囡在这一年以来的时间里,都是特别抗拒身边出现的任何人的,可现在,她却唯独对琦炀是并不抵触的,相反,在她的心里其实是有些期待同琦炀会有一些接触的,就只是说说话也是极好了的,楠囡甚至觉得同琦炀说话会是一件特别放松自在的感觉。 而且,莫名的,楠囡对琦炀并不感到陌生,反而是熟悉着的,仿佛两人是认识的,只不过是遗忘了罢了的。 就在楠囡胡思乱想的时候,琦炀早已回到了她的身前:“嘶,我刚才应该拿着书包的啊,里面还有吃的呢,可以顺便把那只流浪狗给引开的啊!”琦炀一边懊恼的说着,一边抖了抖他手里的包,发出了一声闷响。 楠囡听后,忍不住捂嘴“噗嗤”一下,发出了一声细细的却又很清脆的声音,她抬头看向了琦炀,只见他微微含笑,嘴角两侧向下的梨涡正若隐若现着,而他的眼神里却是一些楠囡看不懂的复杂身情,看起来是一副很沉重的样子。 “怎么了吗?”楠囡轻声问到,她不敢再看琦炀的眼睛,又只得低下了头,缩了缩脖子,两手提起卫衣的领口,把自己的脸埋了大半在衣服里。 她生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会让琦炀露出那种暗沉的眼神,她害怕,自己做出的一些举动,会让琦炀讨厌。 但是,不知为何,楠囡的脑子里突然盘旋起了一种声音,那是一种坚决的,不带有任何迟疑的声音,那同时也是,琦炀的声音,他在说:“被怕,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背弃你,我的出现是来守护着你的。” 可楠囡却为着自己脑子里浮现出的这句话而感到难堪自责了起来,她努力想要赶走自己脑海里出现的这个念头。 “不要把脸埋起来。”是在现实生活里的琦炀的声音,是他清冷而又不失温柔的声音。 楠囡听到后,有些惊愣,因为她听出琦炀的语气里是有些严肃的,即使有些为难,楠囡是在是害怕看到琦炀方才那般的眼神,可她却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放下了两只抓着衣领的手,她是更不想因为拒绝了琦炀的要求,而被其讨厌的。 楠囡抬起了头,先前从琦炀的眼神里看到的那种复杂已经是一扫而空了,它仍旧是那样的干净,纯粹,这让楠囡不禁怀疑起自己是否是眼花看错了的,或者,根本就又是因为自己的敏感而过度曲解。 可还没等楠囡想清楚,弄明白,琦炀却是先开了口:“你笑起来很好看,不要总是皱着眉头,多笑一笑嘛。” “什么。”楠囡问到,这是她生平第一次除了母亲和潭俞之外,还会有人同自己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竟还会有人希望自己不要不快乐,竟还会有人让自己多笑一笑,竟还会有人说自己笑得样子很好看,楠囡感到一阵不可思议和受宠若惊。 “我是说,你不要不开心,从开始到现在你就笑过一次。其余的时间里,你都是一直皱着眉头的。”琦炀再一次蹲下来身体,平视着楠囡,眼里是透露出认真的,表情上也是写满了真挚的。 “我有皱着眉头吗?”楠囡不禁问到,她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果真是皱起来的,形成了一个“川”字。 原来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逐渐养成了皱眉的习惯,这才方使她竟毫无察觉。 “看吧,看吧,你又皱了眉头吧。啊,你学一下我,学我笑。”说着,琦炀就露出他的笑脸来了,又是露出了他的两个梨涡,还有他的两颗小虎牙,不过这次,琦炀笑得很是夸张,都露出了他的上节牙齿的牙龈来了,更是他原本圆圆的眼睛,此时也都是眯成了一条缝来了的。 看着琦炀的这一副模样,楠囡又是忍俊不禁了起来,她微微翘起来自己的嘴角,但没有用手再捂着了,她想让琦炀看到自己的笑脸,因为他的搞怪而露出的笑来。 “对嘛,就是这样的,你可算是又笑了一回。”琦炀说着,也不再故意夸张了他的表情,而是真心实意地,真真切切地对着楠囡笑了起来。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啊?”琦炀好像是突然想到了这茬的模样,他的眼睛亮了一亮,满眼的期待,可语气里还夹杂着一点小心翼翼。 “楠囡。”楠囡回答到,她看着琦炀发亮的眼睛,不觉有些好笑,她便是很自然的就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琦炀,不迟疑,不犹豫也不挣扎。好像对琦炀,楠囡是不管做什么,还是说些什么都是特别自然的,放松的,是不会有抵抗感和压迫感的。 “楠囡,楠囡,楠囡,我记得了。”琦炀先是低声重复念叨了三声楠囡的名字,接着,他又是提高了声音说了声他记得,也不知是为了给自己的心底添了些确信,还是特意叫楠囡听了去,让她得以知道自己确确实实是记住了的。 “楠囡,你的名字我很熟悉,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的一样,而且,我总有一种感觉,绝得我其实是很熟悉你的,就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的一样。”琦炀说道,他的表情很严肃,很真诚,看起来倒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在。 楠囡听到琦炀这么说以后,她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瞳孔一阵收缩,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她是觉得特别惊奇极了的,因为她也是有着这样的感觉的,就正是同琦炀说的是一模一样的。 “我不是胡说的,真的,我是真的这么感觉的。哎呀,你可千万别把我当成什么坏人啊,我不是坏人,我也不是人贩子,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就是觉得你很熟悉,你别害怕。”琦炀见楠囡是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也不再回复他,琦炀怕是自己的话让楠囡感到了害怕,这才感觉慌慌忙忙的解释道。他摇晃着脑袋,一脸的焦急,以至于他说的话都是有些颠三倒四,吐字不清的,他是一副急于解释的样子。 “我知道,我没把你当坏人。”楠囡连忙打断了琦炀啰啰嗦嗦的话,但她并没有告诉琦炀自己是有着同他相同的感觉的。 “那就好。”琦炀像是放下了心似的,吐了一口气出来。 楠囡也暗暗微笑起来了。 可是这下,两人却是突然沉默不语了起来,琦炀仍旧是半蹲着身子,他看着楠囡的眼睛,与她对视着。 第二卷第六章 巧合 楠囡依旧是从琦炀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的,是很清晰,很明亮的,看上去但凡是楠囡有任何的一举一动,在那清澈如湖面,似明镜的眸子里,尽是能够被完完整整的显映出一模一样来的,就如同是在那眸里面的就是楠囡自己本人似的一样,而她所能看到的便就是自己的复刻出来的产物一般。 这样的感觉让楠囡有种被柳鞭抽打了一记的感觉,她不禁颤栗了起来,只觉得浑身发冷,止不住的就缩了缩脖子,两手环抱着,各自抚摸着彼此的上臂,以便借此能够得到些温暖。 似乎是有所感应般的,琦炀突然直起了腰来,并不再与楠囡眼对眼,互相对视着了。 这倒是让楠囡放松了很多,她不再胡乱猜测了,心里面不知为何油然而生的那种异样的感觉也因此有所好转,可她却还是由外至内的感到一阵寒冷。 “楠囡,你的衣服怎么会是湿的?”琦炀眼看着楠囡突然瑟缩起了她自己的身体,还当她只是受不住秋季的冷风袭人,可再当他细心查看了一番之后。这才发觉楠囡的衣袖和裤子都是被水给浸湿了的,若不是仔细一看,倒是很难从她的黑色卫衣,及深色牛仔裤之中发现出一点端倪来的。 “啊!我刚刚被那只流浪狗给吓得跌倒的时候,身后正巧就是一个水坑。”经过琦炀这么一提醒,楠囡似乎才是猛然惊觉到的一般,她甚至是突然才感到了自己触摸着的衣服袖口都是有些温软潮湿着的。 于是,楠囡也就疑惑的,低下头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是被雨水给浸湿了的,衣服袖口,裤脚管,以至是自己的鞋子,都是湿漉漉的,特别是自己的牛仔裤,正面倒是看不出些什么来,可楠囡却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脚背面的裤子是全湿的了,正黏答答地紧贴着她的皮肤。 “那得赶紧回家去啊,可是千万别受凉生病了。”从头顶传来了琦炀焦急的口气。 “你的包怎么也是湿的?”正当楠囡抬头回复琦炀的时候,她匆匆一瞥,便是看见了他左手里拎着的那只书包的底部,和它的半个肩带都是在向下滴着些水来的。 听到楠囡的惊呼,琦炀也就怀疑地抬起了手里的包,并把它凑到眼前,这才发现果真是湿了的。 “怎么回事?我刚刚拿回来的时候还是干着的啊。”琦炀拧了拧书包湿透了的部分,竟是可以挤出些水来了,他一脸疑惑的一边喃喃地问道,一边向着他方才拿回书包的那个地方望去,可却只是那因为下了雨而潮湿的地面,但,并不足以让琦炀的书包被其浸湿。 “是这个水洼吧,你半蹲着的时候,应该是没有注意到就把书包落在了里面。”在当琦炀是看向了那处的时候,楠囡却是向他地下的周围扫视了一圈,这才看见原来琦炀的脚边是有一个水洼的。 “哦,是啊。这个水洼该不会就是你跌倒的那个地方吧?”琦炀顺着楠囡的话,低头看去,又很快地,她抬起了头,表情倒是有些惊奇好笑的模样,而他的眼神里同样还带有了一丝戏谑的神情。 “不是吧,我跌倒的不是水洼,是一个水坑啊。”楠囡却是没有意识到琦炀的语气里是有着开玩笑的成分在的,反而还是一本正经的,盯着地面寻找起来了她跌倒的那个水坑来了。 可楠囡前后左右都看了一圈,却是并没有发现她跌倒的那个水坑,反而当她再看向琦炀脚边的那个水洼的时候,她猛然恍悟,这个水洼向下凹去的位置很大,也很深,可它里面的雨水却是浅浅的。 “真的是这个水洼,我的衣服和裤子吸收掉了里面大半的水。”楠囡看着琦炀不可思议的说到,她似乎都没能发现在她的语气里也是同琦炀的表情一般有着些惊喜的含义的。 突兀的,两人彼此对看了一眼,两者之中都是没有人开口说话,一秒之后,彼此之间反倒是相视一笑了起来。 琦炀自然是不肯吝啬他的笑容的,他眯起了眼睛,又露出了他的梨涡,发出了极为欢腾的笑声来。 而楠囡,她却也是爽朗一笑,露出了她整齐洁白的牙齿,不过,并没有同琦炀那般笑出了声来。 很快地,楠囡便敛住了她的笑颜,只是看着眼前肆意愉悦着的琦炀,微微一笑。 就在半分钟之后,琦炀也收起了他的笑声,接着,他便抬起了他空着的手,随意的擦拭了一下他的眼角,又给放了下去。 “你未免也太可爱些了吧,我不过是胡乱一说,你还当真了。而且,这个水洼居然还真的是你跌倒的那个水坑,竟然还是被你的衣服和裤子给沾走了一大半的雨水,然后,我的包也掉了进去,这可真是太过于凑巧了啊。”琦炀的脸上还是挂着些他丝丝的浅笑,他含着笑的声音更是使人有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楠囡听了他的话之后,一时间又是窘迫,又是难为情了起来,她也就不再看着琦炀了,而是低下头去,还刻意轻微的晃了一下脑袋,使她的长发得以遮掩住她红了的面颊。 “对了,你快些回家去吧,可真别生了病。”琦炀也不再打趣了,他极为认真的说道。 “啊,好。”楠囡在听了琦炀的这关心的话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是湿了身子的,也就连忙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楠囡又重新看向了琦炀,心中不免一阵是有些失落在的。 “嗯,我也得回家去了。”琦炀也冲着楠囡点了点头,说着他便向后退了一步,把手里拎着的书包向后一甩,是用单个肩膀给掮住了的,似是将要离开。 楠囡也跟着只好退了一步,再接着向左调整了身子,向前迈去。 可是还没等楠囡走上几步路,她便发现就在自己身边的,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楠囡不禁停下脚步,侧过头去,见着的却还是琦炀。 两人又都是同样的伫立不动了,彼此相顾缄默不言。 “你也是往这边走?”只见琦炀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惊喜,他问到,声音里他藏不住的欢快。 “嗯,我坐公交。”楠囡轻声回答到,虽然此刻,她的心情也是开心极了的,但是,她却是有意的给掩饰起来了,并不同琦炀表现的那般露骨。 “我也是坐公交车,你到哪站?”听了楠囡这般一说,琦炀便是笑得更加灿烂了,而他的两个梨涡也是向下陷得更深了去了。 “荀渠站。”女孩说着,她看着那两个梨涡,一时间,又是有些失神。 “看来我们是不能够一同下车了。”琦炀的语气有些失落,不过,他又很快重新兴奋了起来,“但是我就在你的前一站下车,双北路。” “真巧啊。”楠囡忍不住感叹了起来,但是,不置可否的是,她也是由此因为这份巧合而由衷感到深深的,真切的欢喜来了。 “是啊,咱们快些走吧,去车站等车子。”说着,琦炀便不再看着楠囡了,他侧过身,向前走了去。 楠囡也就抬步跟了上去。 “我想起来了,我可算是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你是特别熟悉的了。”突然,琦炀用自己的右手握成了一个拳头,而他的左手掌心朝上悬在半空之中,接着,他便用自己的拳头的最下面的端口击了一下自己的掌面,发出了一声清脆的肉体搏击的声音。 琦炀是边走边说着,还顺带着做了个两手碰撞的动作,并且偏过头看向了楠囡。 “为什么?”楠囡也是同样的侧过了头,看着琦炀,她疑惑着,却又是心头一紧的感觉,楠囡似乎是很在意这个答案的。 “喏,你看。”琦炀笑着侧过身子,又把挎在肩上的书包给拿了下来,并且还用两手把他给举了起来,而他的脑袋也就平齐了书包,安在了它的旁边。可琦炀却并没有就此停下了脚步,他反而像是螃蟹似的在横着走路。 楠囡也只好侧过了身子,向着他那样打横着走路。 她看见,在那个扁扁的,是有些鼓起来的黑色书包的表面的上面,是有着一个用着白色水笔画上的一个女生的卡通形象,而它的画风也是十分简单干净的。 那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女生,她有着一双灵动的杏仁眼,穿着一节卫衣和一条牛仔裤,以及一双平底鞋。 而此时那个书包面上的卡通女生却是跌倒着的,就在她面前的,是一只狗的背影,那狗似乎还是在对她狂吠着,即使是这样一副简单的卡通的图像,可也是传神极了的,楠囡甚至还是能够感受得出那个女生的害怕情绪来的。 可这些,不管是样貌,打扮,就是连自己刚刚所经历的一切事情,包括遇到凶恶的流浪狗,被吓得跌倒在地,这一切的一切却似乎都是同楠囡相似极了的,这都可以说是一式一样的了。 第二卷第七章 你是我图画里的人 “这是……”楠囡看着这个书包面上的卡通人物,忍不住抬起自己的一直手,停留在半空中,并用手指了指,她接着又看向了琦炀。楠囡是一脸的惊讶,在她的心里头也是不敢相信的,是不确定的,以至于她的眼神里还是透露出些许的狐疑来的。 “就是你啊,你看,她就是和你长得是一模一样的啊。”琦炀的语气里满是惊喜的意味,说着他还把书包朝向自己又转了个面,在他看了一眼包面上的图画之后,便又是放下了书包,再次看向了楠囡,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像是已经深信不疑般了的说到:“真的,的的确确就是你,是没错的。啊!难道,你该不会就是这图画里的人,然后偷偷的从我的画里面跑了出来的吧?”琦炀说着,他圆圆的眼睛突然就是被他睁得更大了些的,就是连他的瞳孔也闪现出了一抹的光亮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我当然不是了。”楠囡连忙否认道,但她似乎也是被琦炀天马行空的猜测和想象,以及他过于兴奋和开心了的心情所感染了一样,楠囡的心也有之一荡,虽然还是不免存有些许的疑虑。不过,她却也就是立马跟着轻松雀跃了起来,身体飘飘然的,可是楠囡突然觉得自己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甜滋滋的,包括她甚至都有种被泡在蜂蜜里的错觉,就像是在嘴里含了一块蜜饯似的,轻轻一咬,丝丝甜味化在口里,再悄悄地钻入心尖。 “你知道吗?这幅画其实是我,哎哎……”琦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因为他自己是横着走路的原因,他也看不着路,自个儿又走的有些快了,所以他一个没注意,就左脚绊起了右脚,一个趔趄,向他右边倒去了。 楠囡被琦炀的突然倒下吓了一跳,她赶忙伸手去扶,却是没有来得及抓住,可好在琦炀的反应能力是比较快的,他在快摔向地面的时候就已经是稳住了脚步了,他随即又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双臂,身体顺势绕了半圈,这才总算是彻底给站稳了的。 就在琦炀站定了身子以后,他满脸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他面对着楠囡,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说到:“我们还是正常走路吧,小心你也给摔着了。” “嗯。”楠囡点了点头,她因为琦炀那后半句话里面是掺杂着对自己的一点关心,而又是感到了满心的喜悦来了,楠囡忍不住又是微微翘起了自己的嘴角。 接下来,琦炀和楠囡两人便又是两肩并排着向前走去了,但同时,两人却又是彼此之间都不在说话了。 楠囡是因为自己还沉浸在被琦炀细微照顾着的欢喜之中,可琦炀,却又是不得而知了。 在楠囡走了几步路之后,她有些意识到周边是安静极了的,楠囡这才是发现向来是有着很多话说的,是不会让两人无话可说的琦炀却是突然闭口不谈了,她便疑惑的侧过头去,看向了琦炀。 只见,琦炀又是把他的书包给单肩掮上了,而他的左手是拉着他挎着的书包的下部分肩带的,而他的另一只手却是放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五根手指尽数伸进了发丝之中,并且上下轻微揉动着。 还有琦炀的脸是向着女孩的另一侧方向,是向着右边靠了去的,是贴近了他抬起的右手的手肘边的,而琦炀此时却是满脸通红的,就是连耳根子都是红透了的,并且,以楠囡的角度还可以看到琦炀正蠕动着的嘴巴的。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怎么会就差点摔了个跟头呢?真的是糗死了……” 还没等楠囡弄明白琦炀怎么会是这样的一副样子,一阵轻声的嘀嘀咕咕的声音,却是穿入了她的耳朵里。 楠囡不禁哑然失笑了起来,她别过头,用手捂住了自己轻笑着的面孔。 很快地,楠囡就收敛起了自己的表情,她也就放下了挡住自己脸面的手,又是恢复了她淡淡然的神情,接着,她便是先开了口:“你刚刚是想说些什么来着?” “嗯?什么?”在听到楠囡的问话之后琦炀猛的就从自己一个人的溺于尴尬之中的境况里抽身而出,他放下了自己摩擦着头发的右手,看向了楠囡,见楠囡是直视着前方了的,便是放下心来了。不过,他的大脑却是并没有马上就接受并且理解到楠囡说这话的意思的,只好就是下意识的反问了回去。 “在你刚刚差点跌倒以前,还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楠囡看向了琦炀,看着他是一副不知所云的迷迷糊糊的神情,一双眼里满是疑惑,看起来就是呆呆楞楞的样子,楠囡心中便止不住的就蒙生起了想要戏谑一番他的念头,于是,她便刻意提起了刚才琦炀险些摔倒的事情,而且又是特地的就加重了“跌倒”这两个字眼来了。 不出所料的,琦炀的脸上霎时就挂起了一副窘迫极了的模样,他不再看着楠囡了,而是选择低下了脑袋。 这下,楠囡便又是看到琦炀的脖子都是泛起了一些粉红的了,随即,又是浅浅一笑。 “哦,我想起来了。”不一会儿,琦炀就猛的抬起了脑袋,他看着楠囡,脸上放起光来了,却是变得一本正经的说到:“我是想要告诉你,书包上的这个卡通形象的女生,其实是我亲手画的。” “什么?”楠囡听到后,小声惊呼了起来,她抬起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就只是露出了那因为惊讶而张了极大的眼睛。 “是真的,我是学画画的。那天,我正在眯着眼睛打盹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就是灵光乍现了一下,我马上就拿过一只白色的马克笔,顺势就在书包上,按照灵感里出现的那个样子的人物,就勾勒起来了。但是没想到,我当时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印象竟然就是你!” 琦炀见楠囡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生怕自己楠囡会觉得自己是编了一个故事来匡她的,于是就把事情的起末原原本本的都全盘托出,如实相告了。 在听到琦炀的这些话之后,这回倒是轮到楠囡自己脸红了,她是既没能想到那书包上的像极了自己的卡通形象竟然就是琦炀亲手画的,她更是没有想到琦炀会是一脸真诚,满目真挚的向着自己诉说了整件事情的原委来的。 可这听起来却又是如梦似幻般的那样不切实际,就像是一个极美好的童话似的,但楠囡却又是并不怀疑琦炀的,她是相信琦炀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来的。 所以,这就致使了楠囡在不可思议中,又是平添了几分惊喜的感觉,她感到自己的脸颊正在发烫,便慌里慌张地就低下了头。 这一切,就正如同自己方才调侃琦炀时,她是和琦炀的反应和表情,及动作又是如出一辙的。在反应到这个想法的时候,楠囡感到自己的耳朵也是发热了起来。 于是,她便用两手扒拉了一下自己两边的头发,使其可以把自己的脸遮挡起来,以免让琦炀发现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那,那个,你的包里放了些什么东西啊?你的书包底部都是湿透了的,里面装着的东西不会也被浸湿吗?”楠囡害怕琦炀会看出自己突然的脸红,她赶忙是岔开了话题。 “应该不会吧。”琦炀果然是被轻而易举地就转移了注意力,他左手一转,拿下了单肩上的书包,接着就换了个姿势,两个肩膀各是一个肩带,书包便就是正面挂在胸前的。 楠囡听见一阵拉链打开的,清脆的声音,然后就是“窸窸窣窣”的塑料袋的摩擦的声音,最后才是琦炀放心的轻快的声音:“没湿,没湿,只是塑料袋有点湿了,这些还都是有点热乎着的呢。” “嗯?”楠囡听了最后的一句话,感到有些奇怪,她不禁把自己两侧的头发重新撩到了耳后去,接着又是朝着身旁看去,好在这时,楠囡红的可以滴出血来的面色已经是恢复了正常。 琦炀见楠囡有些好奇,他并不遮着掩着,而是伸出两手,大大方方的就从书包里拿出了几袋东西出来,是两个包子,一个煎饼果子,一杯豆浆,它们都是被分为三个塑料袋装起来的。 “这些都是我从环林路那里的老吴早餐店里买来的,那家店是一直开到晚上六点才会关门的,而且里面卖的早餐样式很多,而且都是特别好吃的。”琦炀边说着,边稍加用力的捏了捏塑料袋,发出了些塑料袋之间彼此摩擦的声音,而他的脸上却满是激动的神情。 “你有听说过那家早餐店吗?你有吃过这家店卖的早餐吗?那家店真的是很有名的。”琦炀扭头问着楠囡,一下子就连续问了她两个问题,他两眼中的那因为想要分享而有着的迫不及待的神情是不加掩饰的,是一看就知的。 第二卷第八章 女人和小女孩 “老吴早餐店,环林路……”楠囡听了琦炀的话,只觉得这个店名和这个路段名称是熟悉极了的,她不禁在脑海里思索起来了,并且喃喃低语的念叨了起来。 楠囡的两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突然,眼里一亮,她想起来了。 那条路,那家早餐店是楠囡过去,曾经还是作为“胖女孩”的时候常常会去光顾的,那儿的老板甚至都是同楠囡是相当熟识的了,以至于那老板每次总是会慈爱的同楠囡交谈一阵,并且还会多给她一个茶叶蛋来。 可是,现在的楠囡却已经是很久没有在去过了,久到她甚至都已经逐渐遗忘了那条路,那家店,还有那个与她关系甚是融洽的老板了的。 “我知道那家早餐店,那儿卖的早餐种类有多又好吃,还不贵。”在对上了琦炀那充满了期待的眼神之后,楠囡也不愿意扫他的兴,也就实话实说了,不过,在她的眼神里却是一副惆怅惘然的模样。 “是吧,那家店是真的很有名的,你有经常去那里买早餐吗?”琦炀先是自我肯定了一番,接着又是急迫的再次问向楠囡。 就在听到楠囡的回答后,他就更是兴奋,激动了起来,还不自觉的就小跳了几步,像极了一个考了满分被自己的父母夸奖了的孩童一般。 “我过去经常有去。”看着琦炀的这副模样,楠囡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琦炀,她犹豫挣扎了一下,但她还是选择说了实话。 即使,她是知道琦炀一定会有疑问的,即使,她是明白在那疑问下暗藏着的是自己多么痛苦的,难以启齿的答案。但是,楠囡并不打算欺骗,隐瞒琦炀。 第一次,楠囡产生了一种想要把自己的秘密全付交出的念头,她想要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知琦炀。 “为什么,现在不去了?”果不其然,琦炀的脸上满是疑惑,他的眼神里也是透露着疑惑的,他小声询问着,还怯怯地把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些早餐全部放回了书包里,并且拉上了拉链。 看着琦炀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楠囡发觉自己是没有勇气去直面他的了,就在她下定决心要将一起都如实相告,全盘托出以后。 楠囡别过头脸,低下头,她是没法就这样看着琦炀把一切都赤裸裸的全部说出口来的。 楠囡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心跳的声音怦怦訇訇的在她耳朵里面喧呶着。楠囡用自己的右手按压住了他左侧心脏的位置,她想要抑制住她那极度的不安和恐慌,接着,她便是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有……” “啊,快跑,公交车来了。”可是还没等楠囡的话说完,琦炀却是发出了一声惊喊,就这么突兀的打断了她。 楠囡抬起头,看向前方,确实看见了在他们的面前不远处有一辆行驶而来的红色公交车,不过,好在还是离她和琦炀几米远的公交车站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 “我们赶快跑吧。”说着,琦炀便是匆忙的向前跑去。 就在当他迈开步子的时候,楠囡却是看见了他靠近于自己一侧的手是张开着的,是向着她的手偏了偏的,似乎他是想要抓住楠囡的手腕的。 不过,琦炀却是并没有这么做的,在他的手只差了一点的距离,就是能够碰到楠囡了的时候,他却是放弃了,收回了,就只是侧过身子看了眼楠囡,并且用他那收了回去的手在空中划了个半圈,以此招呼着楠囡。 “哦,好。”楠囡回答了琦炀,也向着公交车的方向急跑了过去。她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琦炀方才那个举动的含义,也就只当他是腼腆害羞罢了。 楠囡紧跟着琦炀一道也迅速的跑向了公交车站,呼呼吹过的冷风向后刮起了她的头发,也迎面吹向了楠囡的面颊,很疼,就像是被刀刮上去似的,可是也不管他们是有多么的紧赶慢赶,那辆公交车却终究还是提前到达了,不过那司机却仿佛是看到了他们两人狂奔的身影的,那司机师傅就靠在了车站旁边停了下来,等待着他们二人。 在楠囡和琦炀跑到了公交车车门面前时,便发现那儿的前门已经是打开了的。 “谢谢师傅,双北路。”是琦炀先行上了公交车的。 “荀渠站,谢谢师傅。”楠囡也跟在其后,赶忙上了车,她一边从卫衣的兜里掏出了一枚硬币投向了投钱玻璃箱,一边学着琦炀轻声道了谢,说了她要到站的站名。 “不客气,小姑娘,快坐在位子上去吧。”司机师傅也热心的回应了楠囡。 楠囡看向了车站内部,发现此刻里头是空无一人的,就只有琦炀的一个背影。 她跟随着琦炀走到了公交车中间的那一部分,这也是楠囡平时经常所坐的一部位,那是一整排靠着公交车的车壁安装着的,但是平常楠囡都是会坐在一整排的第一个位子上的,那个位子同公交车的最前部分,也是同样有三个并排靠在车壁的位子,就在它们之间是隔有了一大块,可以掩盖得了人的挡板,那个座位总是莫名的就会让楠囡有了一种安全感。 可现在,琦炀却是坐在了那张位子上了的,楠囡也就只好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了。 就在她坐稳之后,公交车便慢慢起步,开始行驶起来了。 之后,琦炀同楠囡两人都是不说话的了,他们两人都是在喘着气,琦炀倒是还好,没过一会儿就已经是平稳了呼吸,反倒是楠囡,她仍旧还是在低声喘息着的,过了几分钟之后,她才总算是平息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此时身旁是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的,楠囡也就偏过头看了去。 琦炀确实此刻是在看着楠囡的,他的书包也依旧是两间掮着,放在了自己的胸前的,他嘴角含笑,但是眼里很快地就闪过了楠囡没能够注意到的一丝黯淡,他见楠囡看向了自己,便轻声的开口说道:“楠囡,你要多吃一点饭才好,你看起来实在是太瘦了,要没有力气的,看你因为跑的太快,因为喘气脸色都发白了。” 楠囡听后,心里五味杂陈,有些难受,身体也有一种是往下坠落的,沉甸甸的感觉,她便不再看向琦炀,她低下了脑袋,并且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是一手的冰凉。 “我也想要自己可以吃得下去东西啊。”楠囡不禁轻声说了一句,但是琦炀并没有听到,楠囡的声音被淹没于公交车停下刹车时发生的响声之中了。 “咔啦”一声,是公交车的前门打开的声音,“司机叔叔,到南北医院,谢谢。”随即传来了一阵投币的“哐当”声,以及一个稚嫩甜美的小女孩的声音。 “南北医院。”又是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女人的声音。 “好的,你们快坐好吧。”又是司机师傅爽快的声音。 很快地,楠囡便是见到了那刚上车的两个人,确实是一个小女孩,她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和一条淡蓝色的背带裤,显得是一副很有活力,活泼的样子。 小女孩是留有一头长发的,可现在却是被扎成了两个精致的小揪揪,给盘在了她脑袋顶端的两侧的,同时,楠囡是只能看见小女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的,因为她面部其余的部分都是被藏在了一个稍大的,成人用的白色口罩之下了。 而就在小女孩只有几步之遥的身后,是一个同样穿着白色毛衣以及蓝色牛仔裤的女人,那女人身材高挑,并且有着一头黄色的鬈发的,倒也并不是披散着的样子,同样也是被扎起来的,却只是盘了一个在后脑勺上的。 就从女人的样貌上来看是很年轻的,也是很娇美的,即便她只是画了一点淡淡的妆容,可却也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就完美的描绘出了女人的每一处五官的艳丽来的。 女人有着一双上挑着的,好看的桃花眼,一个清秀笔挺的鼻子,一张如同樱桃般粉嫩的嘴巴,每一处五官都是好看极了的,可是女人现在却是抿紧了嘴唇,从她的眉眼之间是能够看出些许的疲惫来的。 “妈妈,坐在这里,我们坐在这个姐姐的旁边,好不好?”楠囡身旁传来一阵清脆的如铜铃般的声音,她转过头去,却是发现自己正盯看着那有着美丽容貌的女人的当儿,那个小女孩早已是不声不响的,就坐在她的身旁的一个座位上来了。 那小女孩见楠囡看向了自己,便弯了弯她的眼睛,然后楠囡便是看见了那小女孩的口罩是动了动的,接着,便透过那口罩听见了:“姐姐好。”仍旧是小女孩很甜美的声音。 楠囡有些被小女孩突然而来的一声招呼给扰得是有些始料未及,不知所措的了,在等她反应过来之后,想要回应小女孩的时候,却是有一只纤细的手臂挡在了两人之间。 第二卷第九章 我的宝贝宝贝 楠囡看见有一只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骨节分明的手快速掠过了她的眼前,并且搭上了那小女孩瘦弱的肩膀。 “素素,不要坐在这里,我们坐到后边的座位上去。”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小女孩从座位上拉了下来,催促着她向公交车后面部分走去。 楠囡的心里头突然“咯噔”了一下,她明锐的察觉到了从那女人身上发出的,而且还是针对着自己的一种抵触。 楠囡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不再去看那女人同那小女孩了,并且她还把自己的脸往她的衣服领口里面缩了缩。楠囡双腿并拢,两手放在大腿上,正襟危坐着,就如同她在潭俞的那间屋子里,那个沙发上的姿势是一模一样的。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坐到后边去啊?我想和那个姐姐坐在一起。”是那个小女孩充满了疑惑和失望的语气的声音。 “啧,你这个孩子,你看那个女孩子,都瘦成那副德行了,脸色还那么差,当心她是有病的!”虽然那女人的声音是被刻意压低了些的,可公交车里面总共就这么五个人,而大家彼此之间又恰好都是不说话的,除了公交车运行的工作声,一切又都是安静极了的,而那女人的嘀咕声也就是自然而然地,清晰地传到了楠囡的耳朵里了。 楠囡只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都突然冰冷起来了,那是从脚底往上冒起的,就这么一直向上涌起,逐渐钻入到楠囡的心间,之后,这种寒冷便是扩散到了楠囡所有的细胞蔓延到她的骨髓,充斥着她的每一滴血液之中 楠囡不自觉得就抓紧了她的裤子,她的心脏就仿佛是被人给揪住了那般的疼痛,另她喘不过气来,而她吸入的每一口空气也仿佛都是冰冷极了的,就像是都混有了颗颗粒粒的小冰碴子的那样。 “妈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觉得那个姐姐很好啊。”小女孩的情绪里带有着些许的不满和生气。 楠囡听后迅速地就戴上了她卫衣的帽子,她把自己给包围了起来,卫衣的帽子很大,很容易的就遮掩住了楠囡的整张面孔,甚至是挡住了她的眼睛。 楠囡低着头,依旧是抓紧了她的裤子,她看着自己握成的拳头的手,还有她那因此过于用力握紧而发白了的指甲盖。 “求求你,别再说了,求求你……”楠囡在心底默默的祈求着,她并不希望那小女孩为自己说话,替自己辩解,因为楠囡知道,她也曾在过去无数次的经历过,在那些小孩儿同自己的父母争论过后,却反而是会给自己带来更多,更大的伤害的。 果不其然的,楠囡听到了那女人放大了些嗓门的,不耐烦的声音:“你这孩子懂什么,你看看她那脸黄的,像什么样子,你再看看她的……”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梦,我的……” 就在楠囡即使是戴上了帽子,却还是能够听着那女人尖锐词藻的话语后,就在她的身体感到更为冰冷,甚至都已经是逐渐麻木了的时候,她的每一寸皮肤霎时都疼痛起来了,就像是被无数梗细针在密密麻麻的刺透着,深扎着的一样,楠囡的大脑也逐渐跟着晕眩了起来,而她的两边太阳穴也仿佛是被人在用力的挤压似的。 可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在楠囡觉得自己的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马上就会昏厥了的时候,身边突然就是传来了一阵走调的,五音不全的,而且响亮的歌声,这声音突兀的就掩盖住了那女人正继续着的话语。 楠囡稍稍抬起了头,她这才是猛的反应过来,此时的琦炀还是坐在自己的旁边的,他是完完整整的能够听到了那对母女的对话的,其中,也更是包括了那女人对自己带有揣测的不好的议论的。 楠囡一时间竟害怕,窘迫了起来,她似乎在顷刻之间就不在意那女人对自己的看法了,她也在毫无察觉之下就忽视了她的凛冽的话语了。 楠囡开始担心了起来了,开始紧张琦炀在听了女人的那番话之后会有怎样的感想,她害怕琦炀也会这般的一致认同,他也会开始觉得自己是得了病的。 “让你喜欢这个世界,哗啦啦啦,我的宝贝,整个时候有人陪……” 旁边依旧是那跑调而响亮的歌声,它塞满了这辆公交车的每一个角落。 楠囡侧过头去,可是她头上戴着的卫衣帽子却是遮挡住了她的视线,楠囡颤抖着手轻轻向上挪了挪她的帽檐,她并没有把帽子给摘了下来。 在那逐渐上移,慢慢变得开阔的视角之下,楠囡终于是看见了,也看清了琦炀。 此刻的琦炀两手正捧着一部手机,手机的底部连接着一副白色的耳机,而琦炀的两只耳朵里正紧塞着那副耳机,他闭着眼睛,拿着手机的双手正凑在他嘴边仅几厘米之外的地方。 琦炀歪着头,梗着脖子,大声唱着,他的脸和脖子早已是被胀得通红,看上去却是一副十几滑稽的模样,再加上他那不在调子上了曲调,就更是显得十分好笑了。 楠囡看着也是忍不住咧了咧嘴,轻笑了一声。 “哎呀呀呀,我的宝贝,让你知道你最美。”似乎是一曲完毕,琦炀不再歌唱了,他放下了拿着手机的双手,深舒了一口气,看上去就像是使了很多力气而有些累了的模样,然后,他便是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同样的,偏了偏头,正巧就是同楠囡对上了视线。 接着,琦炀就单手取下了那副耳机的塞子,并且把它和耳机都放回了他的书包里去了,在他拉上书包拉链的时候,琦炀也就轻声问到:“怎么了,我刚刚在听歌呢,是一首摇滚的,而且我耳机的声音开得特别的大,我现在好像还有点耳鸣了。” “没什么。”楠囡边小声说着,边放下了她戴着的衣帽。 楠囡别过脸去,不再看向了琦炀,她分明是看到了琦炀眼里的关怀和小心翼翼的,可楠囡却只是同琦炀那般,装作一切都是一无所知的模样。 一瞬间,楠囡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是冰冷着的了,反而还是很温暖的,就像是被浸泡在一池的热水中的那样。 “嗯……我刚刚唱得好听吗?”是琦炀小声的,还有些别扭的声音。 楠囡转过头,又是看向了琦炀。 只见琦炀搔了搔他的头发,眼神左右飘忽不定,就只是不肯直视着楠囡,就是他的耳朵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楠囡回想起了她刚才听到的那几句不成音律的调子,便是忍不住的轻笑了起来,不过,她很快的就用手给掩住了,在她恢复了表情之后,便又是忍不住的开始浅笑了起来,她回答了琦炀:“很好听啊。”说完,又是一声低笑。 “我知道我唱歌走调,你就不要安慰我了。”琦炀边小声嘟哝着,边摸了摸鼻子,他是干脆低下了脑袋,不看着楠囡了,而楠囡却是看到了他那红了的耳朵更又是加深了一个色号。 于是,楠囡便换上了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情,她开口道:“我是真的……” “琵花街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注意安全,下一站双北路。”公交车里报站的机器温柔的女声想起,打断了楠囡将要说出口的话。 “下一站,我就得下车了。”琦炀抬起头,看着楠囡,眼神里还留有了一些遗憾。 “嗯,是啊。”楠囡怏怏的,轻微的点了点头,第一次,她是那么希望,公交车是可以慢点到站,晚些到达目的地的。 楠囡透过窗子,看着车外的物景,那是距离双北路越来越近了,而她的心也是越来越承重了,一种即将分别的不舍感席卷了她的心头。 可是,在到了双北路的车站之后,公交车却是没有停下。 “怎么回事?”琦炀同楠囡对视了一眼,接着就都不约而同的疑惑的轻声问出了声,他俩都向前倾了倾身子,想要看看前方的道路,以及那司机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却是只能看到前方的一路畅通无阻,还有那司机师傅的一个背影。 “可能是司机师傅把我的车站给忘了吧。”琦炀又把身体向后靠了靠,他喃喃说道,自己解释着,并且脸上还浮现出了一丝的困惑和不快:“那我可以同你一块下车了。”不过,很快地,他又是兴致盎然了起来,满脸都是一副欢呼雀跃的表情。 “嗯。”楠囡回复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倏地一下就上扬了上去,她的心里也同样是欢喜得很的,但是她并没有就这样表现出来。 “荀渠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注意安全,下一站华峰山。” 就在楠囡说完话的一秒过后,公交车却里又是很快地就又是响起了那报站的女声机器的声音,接着,公交车便是猛的刹住了车,停了下来,“哗啦”一声开了后车门。 第二卷第十章 厌食症 “门开了,我们赶紧下车去吧。”琦炀向后看了一眼后车门的位置,接着就站起身来,并招呼着楠囡,然后先行走了去。 楠囡也就顺从着快步地跟了上去,就在楠囡即将下了车门,是快踏上了后车门的台阶上时,她又是听到了那甜美而又欢快的声音:“姐姐再见。” 楠囡边下车移步走到台阶上,边回头看了去,只见那坐在公交车后一部位的双人座位上,并且还是靠着最里面的玻璃窗户而坐着的小女孩,此时,她正向前倾着身子,扭着头看向了楠囡的方向,并举起她的胳膊,摊开了她的手掌,作势是一副要挥手告别的模样。 可就在那小女孩将要挥动着她那细细小小的前臂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女人却又是很快地就把小女孩还未做成的动作给拦了下来,那女人伸出双手一前一后的揽过了小女孩的肩膀,把她圈起来,给环抱住了。 正当楠囡下了车,在那后车门即将关上之际,她向着那女人同小女孩的方向侧转了身子,正巧的是,那女人同时也是看向了楠囡的,二人也就冷不防的对上了视线,但女人却是很快地就低垂下了眼睛,向另一边别过脸去了。 可楠囡却还是从她那仅有几秒对视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的鄙嫌,和,恐惧。 楠囡不时就皱了下眉头,但她还是依旧盯着那女人的方向看着的,不过却是只能看到她的一个背影,一个后脑勺了,那女人顺带着也是隔绝了那小女孩的身影了。 而公交车也很快地就起步开走了,楠囡看着那逐渐前行的女人的背影,她不自觉得也就跟随着同步扭转了方向,直到楠囡是逐渐看不到了那女人为止,直到就是连那公交车也逐渐开远了,是看不见的了,可楠囡却还是盯着那公交车离驶而过的方向看去。 楠囡的脑海里闪过一种疑问,她可以理解那女人方才眼神中的嫌弃,可她不明白的是,那女人为何会露出一丝恐惧的神情来,这是那女人在刚上车时,拉走了那起初坐在她身旁的小女孩时,是从未有过的神情,那时的女人就只是有深深的抵触的,是并未含有那种害怕恐惧的。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啊?”琦炀清冷而又疑惑的声音突然出现,并且打断了楠囡的深思。 楠囡回过神来,不再去思考那女人的眼神里所带有的含义了,她转过身,看向了琦炀。 只见琦炀正站在楠囡的身旁,照着她刚才看着公交车离驶的方向看去,琦炀还时不时地伸长了脖子,又踮了踮脚,左瞧瞧右看看的,似乎真是想弄明白方才楠囡看着的究竟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琦炀在确认了马路上确实是连一辆车和一个人都没有的,就只有对面的公交车站还聚集着三三两两个人之外,一切都是空荡极了的。琦炀也就不再踮脚,他站稳了脚跟,把他的脖子又给缩了回来,并且看向了楠囡,是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 “扑哧。”楠囡看着琦炀这般呆呆憨憨的样子,便是忍俊不禁了起来,而且还干脆就笑出声来了。 “你笑什么啊?”琦炀见楠囡突然一笑,更是感到了无比的困惑,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抓了一下他的头发,可却也是跟着楠囡一同笑了起来,露出了他的两个浅浅的梨涡。 楠囡见琦炀也是笑着的,可他的双眼里透露出来的却还是满满的不解,楠囡便是又更加上扬的翘起了嘴角,她先前心里面因为那女人的言语和眼神而造成的一抹阴霾瞬时间就一扫而空了,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很轻松的,心情也是逐渐欢愉了起来。 “你到底是在笑什么?刚刚又是在看什么啊?”琦炀见楠囡并不回答他,可却反而是笑得更加开心了,他也更是不加所云了起来,只好又是重复着问了一遍楠囡,不过虽不知其因,但琦炀的笑脸也是随着楠囡的笑更加灿烂了一些,他的圆眼又是笑得半眯缝着,并且弯了起来,成了一个月牙的形状。 “我没有在看什么,只是在发呆。你又是在笑什么啊?”楠囡听得琦炀又是问了一遍自己相同的问题,便只好回答了琦炀,并且收起了笑容,可也仍旧还是在淡淡地笑着的。 “我笑,是因为你在笑啊。”琦炀也是同样地敛起了笑脸,也同样是浅浅一笑,两个梨涡又是若隐若现了起来。 “我说过的啊,你笑起来是很好看的。”接着,琦炀又说到,他看着楠囡的眼睛,是一脸的认真的表情,语气也是温柔极了的。 在听了琦炀的回答,又是紧跟着的强调和说明之后,楠囡一时间有些举足无措了起来,她低下了头,不去看着琦炀的双眸,楠囡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是慌乱了起来的,她同时也是感到自己的脸是有些发烫,泛红了的。 “遭了,我的车来了。”只听得琦炀惊呼了一声。 楠囡抬起头,只见他皱着眉头,一脸焦急的看向了前方。 楠囡顺着琦炀的视线看去,原来在对面的另一个公交车站旁早已是停驻了一辆公交车的了。 这时,楠囡才想起琦炀是坐过了站的,他还得乘坐相反方向的公交车回去的。 “我得先走了。”琦炀边说着,边奔跑着穿过了楠囡的身边。 就在他穿过此时没有一辆车子经过的马路中间的部位后,琦炀却又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就向后侧过了身子,他看着楠囡,抬起了他的右手,并且左右摇摆了几下。 “楠囡,再见,不要皱着眉头了,记得,多笑一笑,还有多吃一点饭,你太瘦了。”琦炀大声说着,说罢便是又转回了身体,向着前方那辆未起步的公交车加速奔了过去。 很快地,楠囡便是看不见琦炀的身影了,他被挡在公交车的另一侧去了,而那公交车也是马上就启动,行驶而去了。 楠囡看着那公交车扬长而去,又是没一会儿就消失于她的视野之中了,可楠囡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她的的耳朵里还依旧是充斥着琦炀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并且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不断地萦绕着。 “不要皱眉,多笑一笑,多吃点饭,太瘦了……”而这几个字眼却是楠囡记得最为清晰的,也是最为能够刺中她心底的。 楠囡看着那已无人烟的对面车站,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是茫然的很的。 “可我没有办法吃下食物啊。”在过了很久之后,楠囡这才垂下眼睛,她盯着底下因雨水洒下而全湿了的地面,然后轻声喃喃自语道:“我真的是生了病的,我得了厌食症。”说完,楠囡身体一松,她伛起了背,又深叹了一口气,是一副疲惫极了的模样。 早在一年以前,在那个夏末,在那次梦醒,在吃下那些老式糕点,接而又是昏厥了过去之后。 楠囡发现自己逐渐再无食欲,再不想吃下任何东西,她是变得格外抗拒食物的了,就算是把食物凑到她的嘴边,楠囡还是会感觉到一阵恶心的,但凡她只是吃了一口食物,那也都是会被她全部吐出来的。 楠囡在那段时间里突然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变得腐烂了起来,在一阵又一阵的散发出了恶臭的气息,而她的身体也在日渐清瘦了下去。 最后,楠囡抵不住母亲的苦苦哀求,终是去了医院,结果被告知是得了厌食症,需要接受治疗,也包括心理上的医治。 所以,楠囡此后再不去学校了,她修学了,一直在家疗养休息着。 可就是在不知不觉中,竟是一年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楠囡的身体状况确实是有些好转的,她对食物的抗拒也是变得没有那么强烈了,可却还是不能够吃下太多的东西,否则,她仍旧会是尽数吐掉的。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一阵电话铃声中断了楠囡的回忆着的思绪,她被吓了一跳,马上回过神来,这才着急忙慌的从卫衣口袋里掏出正响着铃的手机。 楠囡一看,亮起的屏幕上是显示着“妈妈”两个字,她赶忙就是凑近耳朵,接听了起来。 “囡囡,你,现在回来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了母亲轻柔却又含着小心谨慎的语气。 “嗯,我刚下了公交车。”楠囡边回答着,边挪步向着自己小区的方向走去。 “那,你,潭俞医生……”母亲的声音越来越纠结,也越来越微弱了。 “我去找了潭俞的,没有逃跑,我是答应你了的,我以后每个礼拜都会去的。”楠囡似乎是知道母亲想要寻问着什么的,她很快就是回复了母亲未说出口的话来。 “好,好,妈妈在家等你回来。”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是放松了很多的。 “我知道了。”楠囡说完话后便挂上了电话。 第二卷第十一章 呆头鹅 就在楠囡放下了手里电话的一瞬间,她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缓抬起握着那手机的手,低下头,看着那已经熄灭了的屏幕。 楠囡在愣怔了几秒过后,便是轻笑了一声,接着就把手机放回了自己的卫衣口袋里,便又是继续向前走去了,而楠囡的步伐看起来是很轻松,很愉快的。 “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个世界……”楠囡边走,边轻声哼着这个曲调。 这是楠囡的手机铃声,她很是喜爱的一首歌,同时,也是方才琦炀在公交车里面琦炀所唱的歌。 不过,这却并不是如同琦炀所说的,是一首摇滚歌曲,而是一首特别温柔安静的曲目,是一曲哄人入睡的安眠歌谣一般。 女孩嘴里哼着这首歌,却又是不自觉的就想了琦炀那五音不全,可又是响亮得很的歌声,一时没忍住,就又是咧开嘴,笑了起来。 突然的,楠囡觉得自己的腮帮子有些酸痛了起来,她便立马僵住了她那笑着的表情,楠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一时失神,她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竟在一天之内是笑了这么多回的,更或者,楠囡这才想起,原来自己的脸上是许久许久没有出现过笑容的了。 接着,楠囡便又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把摸着自己脸旁的手又是往上抬了抬,碰到了她的眉间,也是触上了她那皱起的眉头。 楠囡用自己的食指,中指,还有无名指,三指并拢在一起,轻柔的抚平了她那挤在一起的眉头。 “不要皱眉,多笑笑,多吃饭。”琦炀所说的这句话又一次盘旋在楠囡的脑海里。 这几个字眼,一直都在楠囡的大脑中不断地重复着,在她的耳边也是不停地在回响着。 它一直跟随着楠囡走近了小区,步入了小区大门,穿过了自家那幢楼的玻璃门入口,走到了电梯门前,接着就出了电梯,到了家门口前站定。 就是这一路以来,琦炀的这几句叮嘱都是占据了楠囡的整个脑子的,充盈着她整颗心间的。 就直到是楠囡打开了自家的大门,并且迈步走了进去,关上了屋门的时候,琦炀的声音,琦炀的叮咛这才总算是不在了,消失了的。 而楠囡也不再哼着那首歌了,就从她离开车站,直到走进了家门的这段时间里,或许是因为她的脑海里都是在想着琦炀的这几句话的缘故,楠囡一直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飘飘然的,是轻盈的,仿佛就是不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一般。 可现在,在回到了家之后,楠囡却又是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和神经是变得沉重了起来,她也是在这一瞬间,就又是回到了现实之中了。 而就在这现实里,在自己的家里,在自己所身处的环境里,楠囡却是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饭菜香味,可这香味却是没能够勾起她的胃口及食欲。 楠囡闻到了这香味,就像只是单纯的吸了一口空气似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惊喜,欢快的表情,而她的眼神里倒是黯淡了几分,暗沉了几分的。 “囡囡,你回来了。”母亲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除此之外还夹杂着一阵油烟机嗡嗡的工作声,以及锅子和铲子的碰撞声,更是包括了菜肴的翻炒声。 不过,没过一会儿,这些声音也就尽数停了下来,一时,都是变得安静极了的。 接着,母亲也就是赶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母亲穿着一件奶黄色衬衣和一条宽松的毛绒居家阔腿裤,在她的身前正围了一条黑色的围裙。 而母亲的样貌看起来却是要比一年前来的苍老了些的。 母亲把她的头发扎了起来,成了一个低马尾,拖在了后颈上,而母亲的鬓角和头顶上全是花白了的头发,可她一年前的头发却还是乌黑的很的。就是连母亲的眼角都是多了许多的皱纹,还有她的眼里也是同一年前相比是要暗沉了,没有神采了许多的。 可其中,最为明显的是,母亲是要比过去瘦上了许多的,母亲之前还是一个体态微胖的人,可现在,她却是偏瘦了些的,看上去也是憔悴了很多的。 “囡囡,你再等一会儿,妈妈还差一个菜就好了。”母亲边说着,边兴冲冲地走向了楠囡,她的手上还沾有了油腻腻的水迹,顺势就朝着围裙摸了一把,给擦干了。 楠囡看着母亲向自己走来,便也是走了去,待走近母亲之后,楠囡便是看到了母亲微笑着的脸写满了勉强,眼神之也是透露出了许多疲惫的。 楠囡心里一阵酸涩,她知道自从自己得了厌食症以来,母亲每晚都是以泪洗面,就在无数个深夜,楠囡都是隔着一堵墙的距离,清晰的听到了母亲那低沉的啜泣声。 可就是这样,母亲在第二天仍旧还会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就像平常那样对着楠囡微微含笑,若不是她那哭得红肿了的眼睛,母亲确实是掩饰得极好的。 “囡囡,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上下都是湿了的?”母亲的双手轻轻握住楠囡的双臂,并且上下打量着她,一脸的焦急。 “我就是不小心跌倒了一个水坑里去了。”听到了母亲的惊疑,楠囡这才是想起来自己的衣服和裤子都还是潮湿着的,雨水带来的一阵寒凉,丝丝透透地渗入了她的皮肤之中,楠囡便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快,快洗澡去。”母亲边催促着,边扳过楠囡的身体,用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推了楠囡一把,让她走向了浴室。 浴室的光线有些昏暗,楠囡“啪”的把灯打开了,橘黄色明亮的灯光霎时就填满了整间浴室,楠囡皱着眉头,疑惑的向外一看,原来就在客厅之中也早已是打开了一盏白色的灯来了。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是六点过半了,这要比楠囡往常到家足足晚了一个小时,倒也难怪母亲会不安的打电话来寻问一番了。 “囡囡,怎么干站着?快洗澡啊,别着凉了。”母亲一面说着,一面抱了一团衣物从阳台走了过来。 “哦,我想把手机放回房间里去。”楠囡眼看着母亲就要走进浴室了,便向里往后退了一步,不挡在门口处了。 “我替你放回去,你先洗澡。”母亲走入浴室,伸手拿过楠囡握着的手机,又把她抱着的衣物塞到了楠囡的怀里,说完,便是出去了,顺手还把门给捎上了。 楠囡看向了两只手里揣着的,是自己的一整套连体毛绒睡衣,上面还绘画着一只又一只的卡通白色呆头鹅,呆头鹅的眼睛圆圆的,一张黄色的嘴巴扁扁的,还向上翘起,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楠囡歪了歪头,把睡衣举到空中摊了开了,她在仔细端详着衣面上的卡通形象,分明是每天都是见着的,可唯独现在,楠囡却是觉得熟悉极了,仿佛就是刚才还见过似的。 “琦炀。”楠囡突然就这么小声的脱口而出了这个名字,这两个字。 接着,楠囡又想起了琦炀在公交车站时,一脸疑惑却还是跟着自己一同笑起的模样,果真是同这呆头鹅像极了的。 这么想着,楠囡便拢起了手里的衣服,身体微微向前倾去,又马上给倒回来了,她又是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囡囡,怎么了吗?”似乎是听见了浴室里传来的轻微的声响,母亲便隔着门问了起来。 “没什么。”楠囡放大了声音回答到,并收起了她脸上的笑容,接着就把浴室的门给反锁上了。 还是同先前一般的习惯。 楠囡走到了浴室里的小型衣架旁,把那印有了呆头鹅形象的睡衣给挂了起来,在挂上的一秒后,楠囡还不禁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那其中之一呆头鹅的憨憨的身体。 接着,楠囡便是走向了浴缸,塞上了塞子,打开了水龙头,放起了热水,之后,她便是看着那一注冒着热气的水倾泄而下,一沓一沓地慢慢填充了整个浴缸的底部。 第二卷第十二章 盥洗和饭菜 逐渐的,浴缸里面就已经是积满了三分之一的热水了。 楠囡也就伸手把水龙头给关上了,她小心的向浴缸里面探了探手,试一下温度,楠囡的手指刚触到水面时,便是撩起了一些晃动,泛起了一层涟漪,就以她的指尖向四周形成了一个圈,扩散着荡了去。 楠囡的手指前端入了水里,感受着水温恰好,便是放心大胆的向下触去,直到没过了她的半个手掌,楠囡这才是停了下来,接着,手心向前微拢,又向上一挑,“哗”的浮出了水面,还带了些流水,接而又是落于水中,溅起了几滴的水花。 此后,楠囡便是先把她披散着的头发用戴在自己左手上的发圈给扎了起来,盘成了一个丸子,处于她的后脑勺上。接着,就尽数脱下了自己带着湿气的衣物,在冰冷的皮肤刚接触了这温润空气的一秒过后,楠囡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胳膊上也是冒出了些密密麻麻,颗颗粒粒的鸡皮疙瘩了起来。 楠囡忍不住环抱起了自己的双臂,胡乱的揉搓了一通,这才是感到是好些了的。 于是,她便是伸手拿过了浴缸上方架子上的一块毛巾,扔下了水中,毛巾也很快地就是由干变湿,沉了下去。而楠囡则是微微弯下了腰,待一只脚跨入水中,她又是用之相反的另一只手轻轻的点了点浴缸壁缘的顶端表面,接着就是跨入了还暴露在空气之中的另一只脚,使其也同样的落入了水里,等到楠囡的两只脚都是站定好了之后,她便又是双手都各自撑上了浴缸的两壁,缓慢地蹲下身子,让自己是完全沉浸在了这股的热水之中了。 楠囡收起了两手,让它们也能够泡在水里,她的背部紧靠着浴缸的后壁,楠囡闭上了眼睛,使自己的身体又是往水里沉了沉,直到没过了她的脖颈,摇晃的水波有一搭没一搭的碰到了楠囡的下巴,有时甚至险些是钻入了她的嘴里。 可楠囡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仍旧是紧闭着双眼,感受着这来自四面八方的温水将她紧紧裹住,又是密不透风的包围了起来。 楠囡觉得这样无声无息却又是紧密的围绕会让她感到很舒服,也很放松。潮湿而又温润的水气不断地从水里涌出,逐渐地扩散到了浴室里的每一个角落,与那稀薄的空气混合在了一起。 楠囡感觉在这满是被水气给填满了的小小空间中,她的大脑是有些混沌了起来的,可却又是放松了极的,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是一片的空白,是想不起来什么的,更是大可不必去胡乱思想的,同样的,楠囡感觉自己的身体是轻盈得很的,是飘飘忽忽的,仿佛是可以就势而浮在水面上似的。 “囡囡,囡囡,都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你洗好了吗?别又是睡着了吗?”母亲担忧而焦躁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还带着几下用力的敲门声。 这使得迷迷糊糊,有些不大清醒的楠囡一下子就猛的惊坐了起来,由于她的动作太过迅速,从而溅起了好大一片的水花,瞬时就洒了她一脸。 “我马上就洗好了。”楠囡边回答着,边抹了一把脸,她两手在自己的脸上胡噜了一把,接着又是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才是张开了双眸。 就在楠囡抬起眼后,她是感到眼里一阵酸疼,方才趁她揉眼的当儿,手上的水珠便是被不慎地溜了进去。 楠囡只好又是半眯上了眼睛,两手在水里搜寻着方才丢下的毛巾,当她好不容易是触摸到了的时候,楠囡便是很快地就捞了起来,并把它的一角给拧干了,再接着就是用那干了的一角,又是去揉了揉她的眼。 当楠囡再度张开了眼睛的时候,她这才感觉是好多些了的。 “我怎么又要睡着了?”楠囡低声自我询问着,不过,她的声音就是很快地就淹没于她用那毛巾激向水面并且不停的在水里晃动,而接着又擦拭起自己身体,以此而发出的种种声音中去了。 楠囡就这么随意的擦拭了几下身体之后,便是又拧干了毛巾,接着,她一骨碌的站了起来,马上就擦干了她的上半部份身体,然后,她就抬起了自己的左腿在浴缸的壁沿上,又用毛巾擦了擦去,这才总算是跨出了浴缸,踏上了地面上的拖鞋里,最后,楠囡又是换上了她的右腿,以同样的姿势擦干,再穿上了拖鞋。 在此之后,楠囡还是把毛巾“咚”的一声丢向了水里,她又是弯下了腰,把毛巾在水里洗涤了几下,又是拧干了,在她抬起腰之前,楠囡显示把浴缸塞子给拿开了,只听得一阵訇声,然后,她便是直立了起来,把毛巾给重新挂上了架子。 把这一切都完成了之后,楠囡总算是走到了那小型衣架旁,她松开衣架,拿起了自己的连体睡衣,就在她即将穿上的一刹那。 楠囡便是扭头瞥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只见,那镜中里的人是一副骨瘦嶙峋的模样,她的手臂极细,像极了一根干瘦的枯树枝,她的背部与前胸的距离甚小,简直可谓是薄如蝉翼了一般,而就是她的每一根肋骨都是清晰可见的,就完全只是一副瘦的皮包骨头了的那样。 楠囡看着这般的自己,全身上下就只有骨头,只有一层皮肤还是象征性的架在她的身上的,而她的骨头与皮肤之间都是没有一点肉的,是没有什么脂肪的,像极了一位得了罹病而生命垂危的即将油尽灯枯的瘦弱而又干瘪的老人。 楠囡看着镜子里的人,心底是苦涩无比的,就是连口中都仿佛是尝到了一些苦味的。 她过去作为“胖女孩”事是有多么渴求自己可以变瘦,而她现在就是有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哪怕是胖出个一丁半点来,楠囡则也是会欢喜极了,也就是不会同她现在的这般痛苦,而又无奈得很的了。 楠囡叹了口气,扭过头不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了,也中断了她正不断陷入的沉思。 她很快地就穿上了自己的睡衣,打开了门锁,走出了浴室,并且关上了电灯。 当楠囡步入客厅的时候,只见母亲刚端上了一盘菜放上了餐桌。 “囡囡,洗好了?快来吃饭,我刚好把这些菜稍微加热了一些。”母亲这么说着,却又是走向了厨房,可母亲的语气里却是充满了故作轻松般的感觉。 听了母亲的话,楠囡不自觉得就看了一眼挂在客厅墙壁上的时钟,已是七点半出头了,自己居然是在浴室里呆了足足一个小时。 而母亲却还是一直等待着自己,未曾动过一下筷子,甚至还是去把这些菜又不厌其烦地给加热了一遍,可母亲却明明是知道自己是吃不下多少的,但她依旧还是那么做了。 母亲一直以来都是这般,她是什么都不肯说的,就只是为自己做这些饭菜,就算是知道自己会给吐出一大半来,可母亲仍旧会是费尽心思的去做着自己之前平常爱吃的一些菜肴来,希望以此能够勾起自己的一些食欲和胃口来。 一想到这里,楠囡的心里是又酸又涩,并且还是自责和难过极了的,这使得她的眼眶不禁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囡囡,怎么傻站着?快坐下吃饭吧。”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捧在自己手里的两副碗筷和一个盘子,她把它们小心的放到桌面上,又给重新规整好了。 盘子放在正中间,同餐桌上的其他一些盘盘碟碟放在一块儿,两幅碗筷,一左一右对立放着。 “好。”楠囡回应了母亲,并且眨了好几下眼睛,逼回了盈在眼眶里的泪水。 楠囡走向了餐桌旁,并且坐到了椅子上。 只见自己的近跟处是一只盛有了半碗米饭的碗,而就是在餐桌面上的正中央处,是一个大盆,盆里是被盛的满满当当的排骨冬瓜汤,颜色看上去很清淡,就只是表面上还浮起了一层淡淡的油脂,而此时,正从汤里飘上了一些蒙蒙的雾热气。 就在这盆汤的左边是一盘糖醋鱼,鱼是一整个鲜红色的,那些汁水看上去就是很黏稠的淋在了鱼的表面和周围。 排骨汤的右侧是一盘子的土豆炖牛肉,土豆是被切成差不多的大小,表面还是黄澄澄的,就只是渗了些许的暗红色的汁水,不过看上去却是软糯极了的,而那被切成一片又一片的极鲜嫩的牛肉正是分散于这些土豆之间。 就在这盆菜的对面是一碟的西葫芦炒鸡蛋,鸡蛋是亮黄色的,被切成丝的西葫芦是翠绿色的,这两种颜色糅合在一起,却倒是不显得冲突,反而还是有了一些相得益彰的意味来了。 而在这碟菜的旁边却又是一碟的水煮青菜,那些青菜也是被切成一块一块的,白色的根和青色的叶混杂在了一起,看着倒是清淡了许多。 而这四菜一汤尽数都是楠囡从前顶爱吃的菜肴。 第二卷第十三章 呕吐 “囡囡,试着吃一点吧。”母亲轻柔的说道,她的眼里还带有了一丝期待的神色。 “嗯。”楠囡看了母亲这般的神色,心里感到一阵揪疼,她点了点头,答应了母亲。 楠囡一手捧着碗,一手拿过了筷子,她的身体向前倾着,凑近了餐桌。 楠囡扫视了一遍这餐桌上的菜肴,一时之间,却是无从下手。她其实哪样都不愿意吃下,而且也并无胃口,但楠囡却是不愿意辜负了母亲的期望,她夹了一块距离自己最近的土豆炖牛肉里面的土豆。 土豆已经是被母亲给炖的极为软烂的了,楠囡刚把这块土豆给夹了起来,可却又是马上被一分为二了,就这么突然的从楠囡的筷子间给滑落了下来。 楠囡就只好是将那分开的其中一半的土豆用一根筷子给戳了起来,之后再缓慢的送入口中。 土豆软糯而绵密,刚入口,还没嚼几下就已经是给化了的。但楠囡却在此过程中,却是没有尝出什么滋味来,她的味觉就仿佛是失灵了的一般,什么都是感受不到的。 对于现在的楠囡来说,其实吃什么都是一样的,是并不存在有什么差别的,不过就是一次反复咀嚼,不过就只是一个吞咽动作。 “好吃。”楠囡看着母亲,强压住了她胃里在容纳了食物后而泛上的一阵恶心感。 母亲眼里的期待在听到楠囡说出的那两个字的一瞬间很快就消失殆尽了,知女莫如母,母亲又怎会不知楠囡是否是真的能够吃下,还只是为了安慰自己而欺瞒一切。 “喝点汤吧。”母亲不露声色的掩饰住了她眼里流露出来的难过,她依旧是温柔地对楠囡一笑。 “好。”楠囡放下了筷子,拿过了汤中放有的一把白色木质大勺,只舀了半勺。 楠囡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汤有些烫口,入了口腔里,舌头倒是先感到了一丝刺痛,接着滑过食道,仍旧是在散发着热气。 可却是稍稍抑制住了那股子反胃要呕吐的感觉。 于是,楠囡也就一勺又一勺的喝起了那盆汤,直到那汤逐渐冷却,再也不烫,只是温热。 楠囡没有了那刺痛舌头,以及食道壁上胃粘膜而带来的轻微疼痛感,她便停下了勺子,胃里又是泛上了一阵恶心的感觉。 楠囡看了眼母亲,母亲仿佛是看出了什么来了的样子,她满眼的疼惜,嘴角一直不断试图上翘的嘴角也微微颤抖起来了。 “我再吃点鱼吧。”楠囡不忍见到母亲的这般模样,她悄悄放下了捧着碗的那只手,用力拧了拧自己大腿上的一点肉。 “好,我来给你夹吧。”母亲的声音带了点沙哑,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喉咙似的。 她边说着,边夹起了鱼肚子没有刺的肉,只夹了一点,又沾了沾鱼旁黏稠的汁水,再放入了楠囡的碗里,搭在了那只盛了半碗的米饭之上。 母亲,果真是什么都知道。 楠囡拿起了筷子,夹着那块四面都是被渗入了汁水的鱼肉,放入嘴中。 就是当这点鱼肉刚进入口中的一刹那,楠囡的胃里便是向上涌出了一点酸水,直冒她的嗓子眼里去了。可楠囡却是更加使劲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但她还没有咀嚼几下,就把那鱼肉给猛个吞下了,强压住了那已到了口腔中的酸水。 “我吃饱了。”楠囡放下筷子,把另一只手也放下去掐着她另一只的大腿。 “吃饱了,那就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母亲马上低头不去看向楠囡,可楠囡仍旧还是看到了母亲泛红的眼眶。 “好。”楠囡只能当作是未曾发现的样子,她站起了身体。 可就是当楠囡起立之后,她顿时感到自己的胃里是一阵的翻滚,一种油腻腻的湿润的液体蔓延了她的整个食道,而紧接着,更是有种异物感直奔楠囡的口腔里去了。 楠囡紧闭着嘴唇,咬紧了牙关,慢慢离开了餐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就在楠囡给自己的房门上好了锁之后,她便是赶忙冲向了床边的那个垃圾桶,张开嘴,吐了起来。 楠囡两手扒着垃圾桶的顶部边缘,感受着胃里的一阵翻江倒海,和一股接着一股的酸水。 就是这样,楠囡吐出了自己刚不久才吃下的一口鱼肉,甚至都是还没来得及消化,就完完本本的给吐了出来,还夹带着一些赤黄色的粘液,最后,楠囡实在是吐不出什么来了,就只剩下了一点透明的液体。 吐过之后,楠囡还被呛着似的咳嗽了几声,更是又引起了一阵反胃,却是再吐不出什么来了,只能顺势干呕了几下。 在此之后,楠囡这才觉得自己的胃里是舒服了许多,就即使里面已是空荡荡的了。 楠囡坐倒在垃圾桶的旁边,后背靠着床的侧沿部分,她抬起头,咽下了口腔里的分泌物,伸手拿过放在床上的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接着就扔到了垃圾桶里去了。 就在这时,楠囡便是闻到了从垃圾桶里传出的难闻刺鼻的呕吐物的味道。她皱了皱眉头,把头偏到另一边去了,本就是有些蜡黄的脸色,现在却是一片的煞白,眼角出还沾了些湿哒哒的泪水,眼眶也早已是在刚才呕吐的时候布上了层层的血丝。 突然的,楠囡便是感到了一阵凉意,她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可唯独,自己的胃里却是火热,滚烫极了的,而且还牵带着感受到了万分的疼痛感。 楠囡双手捂着肚子,向垃圾桶的另外一侧迎地倒了下去,她的表情也因为胃部传来的一抽一抽的疼痛感而扭曲极了的。 楠囡的脸都是皱在一起的,两个眉毛甚至都因此而连在了一起,她半张脸贴在地板上,感受着从那地面上传来的丝丝凉意。 楠囡紧闭上了眼睛,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甚至是从自己的口腔里感到了些许的血腥味。她闭上口,不愿意叫唤出来,就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了嘶哑而又微弱的呜咽声。 楠囡进屋之前是没有开灯的,可那时房里还是依稀可以辨别出一些轮廓来的,而此刻天色过晚,整间房屋都是陷入了一片黑色之中了,而楠囡又是合上了双眼的,就更是看不到一丝的光亮来了。她弯着腰,曲着腿,把自己蜷缩起来,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而把自己圈起来的刺猬那般。周围是冰冷的,它一点一点渗入了她的皮肤之中,使得楠囡忍不住就颤抖了起来。 在这四面无光,唯有漆黑成团的房间之中,楠囡倾倒在地板上挨受着因为疼痛而带来的折磨。 在过了很久之后,楠囡总算是觉得缓和了些的,她的胃里不再感到疼痛了,也不再感到那如吞了火球般的灼热。 她的身体慢慢恢复了正常,楠囡一下就放松了开来,但她仍旧是瘫倒在地的,她微微张开了眼睛,只能看到一幕的漆黑。 楠囡张口不断地喘着气,却不沉重,只是轻声,又是微弱。她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出了一身的汗水,刘海和碎发都被浸湿贴在了她的额前和脸颊两侧,身上也有着涔涔的汗水,沾湿了自己毛绒的睡衣。 几分钟之后,楠囡双手撑地又是坐了起来,但她很快地就用双臂搭在了床上,借此力气,爬了起来,她在黑暗中摩挲着,开了灯。 房间霎时就被这白色的灯光给照亮了,楠囡一下子就瘫坐在床上,她抚摸着,按揉着自己的肚子,胃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遭过一阵疼痛过后的些许不适感。 楠囡在受过这么一遭后,只觉得自己是疲惫不堪的了,只想要躺下,睡上一觉来。 楠囡靠近了床头,挨了挨床头柜,柜面上有一杯清水,她打开抽屉拿出了一瓶安眠药,取出了两粒,又将其放了回去,再接着就端过那杯清水,服下了安眠药。 楠囡打开了夜灯,关上了房间里的照明灯,躺上了床,盖过被子,等待着那两片药丸发挥其它们的作用。 第二卷第十四章 为你存在因你消失 大约是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楠囡始终都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等待着药物的作用,以及神经的麻痹。 她仍旧是感到浑身发冷,即使是在被窝里也是捂不热的,甚是连被子里头反而却是被她由身体而散发出来的冷给冻结去了的,特别是楠囡的双脚,她的脚就像是置于一个冰桶中的那样,一直冒冷气,再怎么暖也都是无济于事。 但楠囡却始终是未曾都过一下的,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实在是过于身心疲惫了,她没有了力气,就是连抬一下手指,楠囡都是觉得困难极了的。一方面,楠囡害怕自己不断的辗转反侧反而会使得自己是愈来愈清醒的,便是会更加难以入睡了去的。 于是,楠囡就只得是挨受着寒冷,尽量使自己放松了身体,放空了大脑。 半个小时之后,药物似乎是在逐渐发挥了作用的,楠囡开始觉得她的大脑变得沉重了起来,一阵困倦席卷而来,使得楠囡的意识变得迷糊了起来,她只感到似乎是连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是慢慢变得像失去了重力的一般,在不断地下坠,沉落着。 不久,楠囡便是放缓了呼吸,朦朦胧胧地在一阵无知无觉中就这般安静又深沉的睡去了。 是梦。 在一片漆黑之中,是如同大海的那般广阔无垠,不着边际,给人以空旷而使人敬畏,害怕的感觉。 就在这无限延伸的黑暗之中,却是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白色的亮光,虽然很小,却也是散发了明亮,照亮了一隅小小的黑色。 在这场梦里,此时的楠囡正在向着那抹微亮狂奔着,她粗重的喘着气,却是一脸的焦急,她在害怕着,害怕自己触碰不到那一点的光亮,更是害怕自己将永溺于这冰冷的黑暗之中。 于是,她奋力奔跑着,不敢停歇地铆足了劲猛冲着。可楠囡逐渐发现自己再怎么努力,似乎总是到达不了那光亮之处的,她的身体逐渐感到疲劳了,逐渐感到麻木了,而她的心中也是由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慢慢演变成了越来越多的绝望和无力了。 最终,楠囡停下了脚步,她跌倒在地,可就在楠囡倒下的一刹那,那远处的光亮却是在不断缩小着,而她周围的黑暗却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也是在变得拥挤了起来,它在不停地向着楠囡的方向包裹了去。 楠囡感到很恐慌,可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去向着远处的光奔跑了,她只能坐在地上,感受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暗,那仿佛就像是四堵坚硬的,而又不断地在朝着楠囡的方向靠拢着的桅樯,它仿佛是想要围困住楠囡,残忍的把她给囚禁了起来的一般。 楠囡闭上了眼睛,她已无力挣扎,只能是被动的,认命的接受着即将到来的一切,就在这 时,她听到了一阵呼喊,声音清朗却又熟悉。 “楠囡,楠囡,到这来,到我这里来,不要留在黑色里,你不属于它,楠囡,快来……” 楠囡听到了这几句飘忽却又清晰的呼声,她猛的就张开了眼睛。 只见,在那远处的光亮之中,是站着一个人的,那人背对着光亮,楠囡看不见他的模样,只是看到了一个大致的轮廓,那人一袭的白衣白裤,全身上下都是洁净的白,甚至是同那白色的亮都融为一体了。 周围的黑仍旧是不停地向着楠囡所在的方向逼近着,而站在那抹光之中的人,却是伸出了手,他还是在说道:“楠囡,快来,我是来守护着你的,来……” 楠囡听了那人的声音,听了那人所说的话,突然就仿佛是获得了一种全新的力量,全新的气力了的一般。 楠囡强撑着重新站了起来,她又开始狂奔了起来,她向着那光,向着那人,竭尽所能的跑了起来。楠囡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极快,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是要飞扬起来的一般,她甚是觉得自己的心底是充斥可,溢满了一种希望的,那是楠囡在长此以往之中,几乎已是被泯灭了的一种久违的希望。 这一次,楠囡跑得是更快了,而她也是察觉到那光不再是遥遥无期的了,自己是愈来愈接近那光的了。 最终,就在这光越缩越小,几乎就是要消失的时候,就在这四围的黑暗是将要接触到了楠囡的时候,就在这紧要关头的最后一秒的时间里,楠囡终究还是抵达了那光亮处,也到达了那人的跟前。 突然的,那抹光亮不再缩小了,那不断逼近着的黑暗也霎时就停止了。 而楠囡,就站在那背着光的那人的面前,她的心依旧是跳得飞快,她的心里依旧是存上了满满的希望,那希望倒像是一只充着气的气球,它在不断地膨胀着,也在不断地向空中伸展着,它承载着越来越多的重量,却相反的,是能够更不受重力的影响而漂浮着的。 “楠囡,我们走。”面前的人还是保持着向着楠囡伸出手的动作,他的声音很温柔,可楠囡却是觉得是很熟悉的,是似曾相识极了的。 那人背着光,挡住了些许的光亮,但他的身边,他的轮廓外缘却还是镀上了一层刺眼的光来的。 那人的脸也就是这般的掩藏于这半明半亮之中,楠囡是无法将他看清的。 楠囡低下头,看着那人摊开掌心的手,纤长而骨节分明,似乎也是在哪儿见过的。楠囡犹豫着抬起了她的一只手,却是并没有放上那人的手心,而是问到:“要去什么地方?” “充满着光亮的地方。”楠囡心里为之一动,虽不知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但还是被打动了,并且心之向往。 “别害怕,我带你走,我们一起去,那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地方。”那人又说道,声音是更加柔和了起来。 楠囡放下了戒备,不再怀疑,是不假思索的就搭上了那人的手心,而那人也随即握住了楠囡的手,楠囡只觉得那人的手是温暖极了的。 接着,那人便是带着楠囡转过了身,面朝着他身后的那抹微亮。楠囡觉得那光亮有些刺眼,便抬起了另外一只,不被那人握住了的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遮掩了一下那光亮,可却仍旧还是抵挡不住,有些光亮是透过了五指之间的间隙,迎面射来,楠囡只得又是微闭上了眼睛的。 过了一会儿,楠囡总算才是适应了些的,她张开了眼,放下了手,直视面对着那眼前的光亮。 “我们走吧。”那人仿佛是一直在等待着楠囡最终接纳了这光亮似的,直到这时,他才是用力地握了握楠囡的手,然后,挪步,牵引着楠囡向前走去。 越往前走,是更加明亮的,宽广的亮,还有着的是与那逼近的黑而相反的白,是一整片的白色,是明晃晃的,没有一点糅杂的白色。 无边无垠的光亮,和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可那人却还是牵着楠囡向前走去。 “楠囡,快些好起来吧,到光亮的地方来吧。”突然的,那人停下了脚步,也松开了握着楠囡的手。 “什么?”楠囡并不明白那人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侧过身子,想要看清那人,可那人却是在变得透明的了,是即将就要消失的模样了。 “别担心,在黑暗里,我的出现是为了守护你,但你现在是回到了属于你的明亮里来了,我自然也要就此消失了。”那人已是变得半透明了,不见其身形,也不见其容貌,就只有一个大概的,模糊的轮廓,却还是听得到那十分温柔的声音。 “你是谁?”楠囡边问着,边伸出一只手向前探去却是穿过了那即将消失的透明,碰到了没有任何触感的虚无。 就在那人变得完全透明,在完全消失的最后一刻,楠囡却是清晰的听到了那人的最终回答:“我是,琦炀。” 梦醒。 楠囡猛的睁开了眼睛,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她又是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紧皱着眉头,身体是平躺着的,因为咳嗽的身体也是在一下又一下的,有节奏的跟着颤抖了起来,有时还甚至都是小幅度地离开了床面,接着就是又重重的倒下了床面,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楠囡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她只觉得就是连她的心脏都开始一抽一抽的疼痛了起来,除此之外,楠囡还觉得自己的肺部似乎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给压住的了,而且里边还是被塞满了一团的棉花,是给堵塞住了的,是让楠囡难以喘气着的,包括她的喉咙,楠囡的喉咙也是因为这猛烈的咳嗽而感到一阵刺痛的。 几分钟后,楠囡这才停止住了咳嗽,可是却像是耗尽了她所有力气的那般,楠囡小口小口地不断喘着气,以此来平复她因咳嗽而紊乱起来的呼吸,她接着又张开了眼睛,方才因为难受和疼痛而聚集在眼角的一滴泪顺势就流了下来。 第二卷第十五章 发烧 楠囡眨巴了几下眼睛,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是沉重了极的,眼眶里也是被积蓄上了满满温热的眼里,随着自己一抬一合的双眸,扑簌簌地就尽数流了下来。 楠囡抬起手揉了揉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又酸又疼,就像是熬了夜,几天几夜没睡觉而感受到的阵阵刺痛的一般。她揉了一会儿,却是连手上都被泪给沾湿了,眼里也更是变得模糊了起来,眼泪被搅散了,糅杂在瞳孔周围,挡住了那两颗褐色的眸子。 楠囡感觉到了自己的手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泪,她便改为用自己的手腕去擦拭她那浑浊不堪的眼去了,几下过后,眼里饱含的泪也终是没有了,这才能看得清楚些了。 屋里光线并不十分明亮,倒是有些昏暗,屋外仅有的一丝日光也是被窗帘给阻挡了去了,房屋里唯有的光亮,反而是那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此时正努力工作着散发出橘黄色温柔也不刺眼的暖光来了,却偏偏也是照清了这房间的一隅角落,连带着扩散不及的一点光亮也是微弱着洒向了房间的其他地方去了。 楠囡想要侧过身子,想要更加靠近那盏夜灯,想要接触到那更多的灯光照耀。可她发现,自己竟是没有什么力气了,浑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就像是被填满了一团棉花似的。 而且又是冷得厉害,那本是在睡眠时已被捂得温暖了的被窝,此时,却是因为楠囡的清醒而变得冰冷了起来,还仅存下的一丝热气也只能是被隔绝着在寒气之外,丝丝微微的,无大作用的包裹着楠囡。 楠囡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甚至是那每一个张开的毛孔都是在不尽的吸收着每一点的寒冷,直直的刺入皮肤,穿过血液,到达骨髓。 除此之外,楠囡还觉得自己的头昏的很,脑袋也是沉甸甸的,可脑子里却是极迷糊的,一片空白的,但又好像是被塞满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似的,更是有些混乱了起来,就是连太阳穴也在一突一突的,有力的跳跃着,撞击着皮肤,震动了血管,传入了耳朵里,萦绕在脑海中,就像是那心脏跳动的声音一般。 楠囡用手扒住床沿,这才借力翻过了身,她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就只能是半耷着,半睁半闭的。 楠囡左手手肘和前臂撑在床面上,别一只手则是紧抓着床沿的部分,这才使得她的身体能够勉强支立了起来。 楠囡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舌头却是触碰到了两瓣是干裂的起了皱的嘴唇,楠囡感到自己的喉咙很干,很涩,而且又是在火辣辣的疼痛着,仿佛是被几百根细针在扎着似的,而就在自己的咽喉道里,也仿佛是被堵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那硬物肿胀着,就不上不下的卡在喉结的正当处,难受极了。 楠囡的左手向上抬了抬,接而又是撑在了床面上,接着,她就用力的向前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使自己是更加靠近床头柜了,然后,她伸出扒着床沿的右手,拿过了昨夜没有全部喝下清水的水杯。 当楠囡的手触碰到水杯杯壁的时候,竟觉得那水杯是过分的寒冷,直到这时,楠囡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身体却是滚烫着的。 楠囡端起水杯,明明里头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几口清水,可她仍是觉得这杯子是沉重极了的,自己也同样是软绵的无力。 楠囡把杯子凑近嘴边,微微启唇,抬起头,缓慢地抬高了自己的手臂。一股冰凉的清水瞬时涌入嘴里,在那干燥的口腔里停留了一秒,又很快地就顺着流了下去,穿过那火辣辣的喉咙时,便汲取了那不断散发着热气,留下了舒适的清凉,只是当口还有硬物堵塞,楠囡只得是更加用力的咽下。 冰凉的清水一直顺流着从楠囡的口腔一直到达她的咽道,最后抵达胃部,沿下的每一个足迹都清走些身体内部的滚热,并且有所缓解,也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了一些气力。 楠囡一口气就将杯里的清水全部喝光了,她放下水杯到床头柜的柜面上,这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好些了,是有了点能量的,就只是肚子里有了些微凉的肿胀感,而她的喉咙仍旧还是有些刺痛,仍旧还是能够感受到那异物的堵塞,不过也不再是有着滚烫着的感觉了,大脑似乎也因此清醒了些的。 楠囡努力全部张开了眼睛,她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也是摸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但楠囡是知道自己一定是生了病的。 楠囡关上夜灯,支撑着坐了起来,没有了灯光的照射,屋子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昏暗了起来,但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至少是可以清楚的看到些屋内大致的轮廓的。 楠囡下了床,缓慢的起了身,可即使是这样,她在站立起来之后,也仍旧是感到了一阵昏眩,这使得楠囡一下子就没站稳,顺带着趔趄了几步,她慌忙的闭上了双眼,两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了半圈,这才勉强站定了身子。 就在这几秒过后,那阵眩晕感才得以消失,楠囡也就张开了眼睛,可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却又是沉重了几分的,就是连身体也开始酸疼了起来。 楠囡又是站着缓上了好一阵,这才开始迈开步子,走向了房门,开了锁,打开,走出房间。 只见客厅里是一片明亮着的,楠囡抬头看了看,是开了灯的。这时,她便是听到客厅里一阵碗筷碰撞的声音,楠囡也就走了过去。 只见母亲在餐桌旁,弓着腰,手里还端着一只白色瓷碗以及一双木筷子。 似乎是听到了楠囡走路的脚步声,她抬起头,却是一脸的惊吓:“楠囡,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这么的惨白啊?” 母亲一边焦急的连声讯问了好几个问题,一边又马上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朝着楠囡快步走去。 楠囡刚想回话,可是她张开口才发现,自己是发不出声音来了,她的喉咙像是被黏上了一层胶水似的,楠囡刚想要开口说出一个字来,她的喉咙就立马是疼痛了起开,并且牵连着那堵在咽道里的异物一下子也是肿胀了不少。 “咳,咳,咳……”楠囡立马又是咳嗽了起来,这一回的咳嗽似乎是要比她刚醒来时要来的猛烈的多的。 楠囡咳得弯下了腰,喉咙又是疼痛了几分,就是她的胸腔也似乎是被抽尽了所有的氧气似的,憋闷得慌,仿佛是刻意要人喘不上气似的。 就在这时,楠囡突然感觉到母亲温暖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有节奏的拍打着自己的背部,在替自己顺气。 过了一会儿,楠囡总算是停下了自己的咳嗽,她直起了腰,喘着气,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并不在那么难受了,似乎是能够开口了,可楠囡的脸也已经是因此被胀得通红了,脑门上也是被布上了一些密密麻麻的汗水来了。 “囡囡,你在发烧啊!”就在楠囡挺直了腰板之后,母亲的一只手就放到了她的额头上,并且也顺势摸上了自己的额头。 “我去给你找退烧药。”还没等楠囡回话,母亲就背过身,慌里慌张地跑向客厅里的储物柜去翻找了起来。 楠囡也就只好朝着母亲搜寻的背影走去了,待她是走到了母亲的身旁时,却看到了母亲一个愣怔,停下了不断在储物柜里翻找的双手,接而,母亲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啪”的一声就关上了储物柜的抽屉。 “家里的退烧药已经没有了,囡囡,妈妈现在下楼去买。”母亲转过身子,作势就要离开,匆匆出门,却是被楠囡一把拦住了。 楠囡伸手抓住了母亲的手肘,她抬头看了眼客厅墙壁上挂着时钟的时间,已是将近八点半了,她便试着开口说道:“妈妈,不用了,我自己会去药店买退烧药的。”楠囡的声音很小,她的喉咙生疼,并不能够大声说话,并且声音听起来是特别的嘶哑的。 母亲被楠囡钳制住,也就转回了身体,面向着楠囡,又是再一次把手放上了楠囡的额头上,并且满是忧虑的说道:“不行啊,你这实在是太烫了,得去医院打点滴才行。” 楠囡抬手拉下了母亲放在自己额上的手,也清楚的看到了母亲的脸上是写满了焦急的,眼神之中也是饱含了满满的疼惜。而楠囡也是清晰的发现了母亲眼中布满的血丝,以及眼眶周围的一点猩红,还有眼睑下的一点青色。 想必母亲又是为了自己在半夜哭上了一回,楠囡想到这里,心底就是一阵的酸疼及苦涩。 “我自己会去医院的,你放心好了。”楠囡已不愿意让母亲再因为这点小事而操心奔波去了,便是应下了母亲的要求。 “那你可一定要去医院啊,一定得打点滴,你这烧的太厉害了。”母亲的脸上仍旧是担忧和不放心的神色。 楠囡又是看了一眼墙面上的时钟,已是八点半了,她便催促着说道:“我知道的,我答应你,去医院打点滴,快出门吧,你快要迟到了,赶不上公交了。” 母亲听到楠囡这般说道,这才是惊觉似的看了一眼时钟,面上霎时就慌乱了起来,母亲又看向了楠囡,眼里依旧是担忧的神色。 “我一定去医院。”楠囡只好又是承诺了一遍,边说着边推着母亲走去了大门。 “一定要去,好吗?”母亲到了大门口,也就只得准备出门去了,她一边换上了鞋,一边仍旧还是在嘱咐着。 “一定去。”楠囡说着,又重重点了下头。 到这时,母亲才总算是放心些,开了大门,虽脸上还是挂满了忧心,却也是只好出门去了。 第二卷第十六章 白色 “啪嗒”,是大门关上的声音,没有了母亲的重复叮咛,亦是没有了母亲絮絮叨叨的不断嘱咐,整间屋子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种无声的沉寂之中,这也使得四围瞬间就是空荡了起来。 楠囡看着那被合上的大门,不知怎的,心里感到了一阵的空落与失落。或许是因为发烧,生病的缘故罢,楠囡竟感觉自己是比往常要脆弱了许多的,也不仅仅是在身体上的虚弱,自母亲走后的刚过一秒的时间里,楠囡便是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孤独感,仿佛是那种孤身一人的,被人狠心丢弃了的,既无助又无奈的孤独感。 楠囡便是这般觉得,并且感受着的,这使得她一直盯着那门看上了许久,也是舍不得,不愿意移开视线的。她的脑海里是不再想着,思索着什么的,就只是浑浊着去感知那紧紧包围,不断萦绕着自己的那份孤独与寂寞。 过去很久,直到楠囡突然感到自己的胃里又是传来了一阵绞痛,伴随着的还有些灼烧的感觉,而在自己的肠胃里又是有一些酸水还在翻滚着,可却是冰冷的,这冰冷的液体突的一下就直往上冒,到达了楠囡的胸腔却是停了下来,就此在胸部蔓延了开来,填充了起来,仿佛里头是被浸满了凉水的。 楠囡因为疼痛而蹲下了身子,双腿弯曲并拢着,她两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把头狠狠的埋下,额头是靠近了自己的膝盖的。楠囡闭上了眼睛,想起自己醒来时灌下的几口清水,便是紧皱起了眉头,她咬着牙,浑身颤抖着,从喉咙里发出了几下难受而沙哑的哼哼声。 楠囡觉得自己的胃里是如同吞了火球般的滚躺着,而自己的胸膛里却是像咽了冰碴子的那般寒冷里,并且自己的肠胃里还是在一阵一阵向上冒着些酸水的,直逼得楠囡想要尽数吐出来的一般,而它们却是全堆积在了胸膛里的了,是没法吐尽了的。 在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楠囡就只得是这样不断小声的呻吟着,像近期惯有的一样默默忍受着苦挨了下去。甚至是已经到了两腿发麻,全身上下又是发了一声密密的冷汗的地步。 半个小时以后,胃里传来的疼痛感才慢慢有所缓解了起来,待到楠囡感觉自己的胃不再疼痛了的时候,她便是一下就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双腿整个一软,猛的就向后倒去了。 楠囡跌坐在地,恍然之间就张开了她那因为胃痛而闭上了的眼睛,她在迷蒙之中先入了眼的却是不真实的白花花,亮堂堂的一片,可很快却又转瞬即逝了,下一秒出现的仍旧是家中所熟悉的一切陈设家具。 楠囡坐在地上,感受着从地板上传来的些许寒气,但她无法站起,她的双腿都是酸麻了的,两条腿的小腿的肌肉都是酸胀极了的,甚至还是在不停地轻微发着抖,而自脚底直至大腿都是全麻着的,仿佛是被人用针在扎着似的,每一个毛孔都是在感受着那丝丝入微的刺麻着的。 而楠囡的双手仍旧是在捂着肚子的,她的胃里的确是不再感有疼痛的了,但却还是有些热度的,可她的胸腔里却是不再积蓄了那些凉水的,肠道里的酸水也仿佛是被抑制了,向下压去,又是重回到了胃里了的。 “昨天,上周,两个礼拜前,上个月。”楠囡一脸茫然,却是突然开始低语了起来,她的眼眸聚焦着,却又是蒙蒙的样子,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楠囡是在计算着自己这般强烈的胃痛是有多少天的数目了,加上今日,那便总共是有五次这样的情况发生了,而且每次到来的时间间隔已经逐渐缩短了的,并且每次疼痛的时长开始变得是加长了些的,而且是越发剧烈的痛了起来。 就在数过这些天数的时候,楠囡的眼里浮现出了一种不安的神色,她把自己的下嘴唇收入了嘴里,并且用上排牙齿去轻咬了几下,又松开来了,下嘴唇也是又与上嘴唇贴合起来了。 可很快地,楠囡却又是轻微摇了下头,晃了慌脑袋,隐去了她眼中含有的不安。 接着,楠囡便是发觉了自己的双腿已不再发麻了,于是,她就两手撑地,缓慢地站了起来。 就咋楠囡站稳当之后,她便是下意识的回过了身,却又是突然不再有别的动作了,她满脸的迷茫,仿佛是不知道自己接下去是要做什么了的一般。 “阿嚏。”突然的,楠囡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又接而打了个寒颤。或许是因为疼痛而又出了一身冷汗的缘故,楠囡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是比之前更加寒冷的了,而且全身也都是被汗水浸的是黏答答的了。 楠囡也就在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生了病的,自己应允了母亲要去医院打点滴的。 之后,楠囡便是走向了自己的卧室去了,她进了屋,依借着客厅里的灯光,看清了自己房间的摆设,楠囡直直的走向床头处,按下了墙上的开关,房间便是一下子就被白色的亮光给充盈了去。 楠囡侧过身子,站到了壁式衣柜前,拉开了挡板,看向了里边被衣架挂起的衣服,正当她是不假思索的就要伸手取下一件黑色的毛衣的时候。 楠囡眼睛一瞥,却是看到了底上一层木板之上的角落里,却是有着一小团明晃晃的白色。 “楠囡,快些好起来吧,到明亮的地方来吧。” 突兀的,楠囡的脑海里霎时就是浮现出了这句话来了,这是楠囡做的梦,它却是现在才被楠囡给记忆起来了,也猛的就想起了这样的一句话来了,楠囡停在黑色毛衣上的手一抖,又是缓慢的放下了。 在楠囡的脑子里,浮现的还有一个穿着白衣白裤,一身都是白色的这么一个人的形象,楠囡的手不由自主的就伸向了那衣柜木板上的也是相同的白色。 楠囡把那被揉成了一团的衣物又给拿了出来,在空中抖落了开来,竟是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毛衣整个都是白色的,干净纯粹的很,没有一点的修饰和点缀,就只是表面上有几道竖着的,凸起来的一个紧挨着一个的小结子,而在衣袖管的管口处还挂着一圈短短的透明流苏。 楠囡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买的这件衣服了,她也是很少再穿这种明亮颜色的衣服了,这件衣服看起来也是被自己丢弃了许久的,衣面上也是皱巴巴的了。 然后,楠囡又是再一次的看向了衣柜,就在自己常拿衣服的那一排衣架之中,却是没有一条白色的裤子,那一排的裤子和衣服全部都是深色系调的,里边最多的也就是黑色了。 可楠囡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她脑里浮现出那个一袭白衣的人的形象之后,她便是突然不再想穿那些死气沉沉的黑色了,她是十分的,强烈的就想要穿同那人一样的白色。 就在楠囡搜索无果,看不见有任何一条白色的裤子之后,她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忙打开了衣柜另一边的隔板,她蹲下了身子,打开了那扇衣柜里的最底下的一个抽屉。 那个抽屉里装有的衣服及裤子都是毫无章法的,胡乱归置起来的,有的倒还是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有的却是被叠的乱七八糟,松松散散的,还有的是干脆被随意的揉成了一团扔了进去的,更有的是连团在一起都不愿意,是直接平平整整的就是摊开放着。 楠囡在看了眼这些有点刺眼的颜色之后,便是忍不住的就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愿直视,眼神中也是带了些躲闪的。 可楠囡辸就是忍耐着翻找了起来,她是两只手都是在胡乱的扒扯着,但凡是看到了一点白色就抽出来查看一下,可却件件都是衣服,没有裤子,有的也只是夏季穿的那种短裤。 最终楠囡还是给找着了,是一条全白的背带裤,这条背带裤是被压在抽屉里的最底处的,看起来也是皱的很的,但楠囡还是决定了就是要穿这条裤子了。 她同样也是反手一扔就扔到了床面上,接着,就关上了抽屉,直立了起来,也合上了衣柜的挡板。 楠囡迅速的就脱下了自己的睡衣,因为睡衣是毛绒的,而自己的身体也是出了一身汗的,当楠囡换下了睡衣的时候,她能够感觉到有一种毛绒从自己的皮肤上被轻微撕扯下来的感觉。 楠囡摸了一下睡衣的里面,那早已是被汗水给浸湿了的,是湿哒哒,黏糊糊的。 而楠囡此时赤身暴露在空气之中,一下子就是被冷气包围了的,她一做出些动作,身体的挥舞牵带着空气的流动,似形成了一股风似的,近乎给吹干了楠囡身上的水渍,而汗水的蒸发更是带走了些身体的热量,楠囡感到又是冷了些的,于是便忙不迭失的换上了那件白色的毛衣,以及那条白色的背带裤。 第二卷第十七章 绿豆粥 这身衣服似乎是在很久以前买的,楠囡穿上身时竟觉得是宽大得很的,毛衣松松垮垮的架在身上,本应是护着颈脖温暖的高领此时却半耷着,没能够紧围住楠囡细长又清瘦的脖子,就只是象征性的绕了一圈,也不贴近皮肤,相隔着的却是冰冷的空气。 这件毛衣也就只是肩膀才能感受得到衣物的重量的了,这毛衣对于现在的楠囡来说实在是大了不少的,后背和前身与毛衣之间的距离也是相隔甚远的,并不能够很好的包裹住,庇佑着楠囡的身体。 好在,还有那条背带裤的两根牵连着身体前后的带子,在两根带子的加持下,衣服倒是得以贴紧皮肤许多的。就只是那个空荡荡的袖管是别无他法了,袖管肥硕,只要是稍稍一抬动手臂,挥舞起来的空气形成冷风倏地就从那两只大袖口里顺流着衣袖冷不防的就灌入了全身。 还有那条背带裤,照样也是宽松极了的,照样也是不能蔽体的样式,那两条肩带也若不是因为毛衣的黏附性强,得以将其巩固在两肩,恐怕也是要从肩膀上滑落下来的。还有那裤腿竟是要短上了一截的,是与脚裸的部分要有一个一拃的距离的,一迈开腿,那裤体的布料便是只能一前一后的轻微拍打着楠囡的腿去了。 但楠囡仍旧是穿上了,她的脑海里始终是有着那个一袭白衣的人的形象,看不清脸,就只记得那人是一身的白的。可除此之外,却也是不能够想起什么了,楠囡的头很晕,很沉重,大脑也是一片混乱的。 楠囡是记得这场梦的,她记得自己在黑暗里奔跑,她也记得有那么一个人牵着她的手,待她来到了一个一片光明的地方,她也记得他们是说上了几句话的。 可楠囡现在的脑子是糊涂得很的,一时之间竟是想不起来那人在梦里究竟是说了些什么的了。但楠囡现在也是不打算去深思了,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冷的很的,自己的神智是越来越不清醒了,似乎自己是发烧的越来越严重了的。 于是楠囡换上衣服后就关了房间里的灯,拿上来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走出了房间,去了浴室,打算去洗漱一下的。 楠囡到了浴室,仍旧先是打开了那盏橘黄色,明亮的灯来的,她一抬眼,便是清晰地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穿着一身白色的,也是极不合身的衣物,这么瘦小的身躯架在了那么宽松的衣物之中,看起来倒是没有穿着紧身衣物时,是一眼可见的干瘦的模样了,可却还是清癯的很的,仿佛风一吹,便能倒了似的。 而镜里的自己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头发是胡乱散开着的,这一撮那一撮的搭在了脸颊以及脖颈处。楠囡的面色看上去也是极差的,一脸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就是连唇瓣都是白色的,甚至表层上都是干裂着的,起了一层干巴巴的褶皱,两眼之中是一片雾蒙蒙的感觉,眼角处有一点红,就在眼睑下也是半个手指大小的乌青色黑眼圈,算不得太深,可只要是定眼一看,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在楠囡看了眼镜子,是看清了自己的面容之后,她便是很快地就垂下眼去了,低下头,拿过漱口杯,打开了水龙头,放满了一杯的水。一个不留神,溢出的水触碰到了楠囡滚烫的手,更是感觉冰冻刺骨了几分。 就在楠囡弯腰刷牙的当儿,她还是忍不住的就直起了身子,抬起了头,又是看向了镜中的自己。许是楠囡太久没有穿过白色的衣服了,镜面里反射出来的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却是叫楠囡感到极度不习惯的,仿佛镜子里的并不是自己,这种感觉叫楠囡心中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楠囡还是不适应自己一袭白色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别扭得很的,但楠囡却又是固执得不肯换下,就是她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好似心里头就是有这样的一种执念一般,楠囡不愿意,也不肯就此放下。 楠囡刷完牙后,又是把杯子和牙刷都给清洗了一遍的,水冷的刺骨,直让人不禁想要缩起来。 但楠囡却还是放了一池的冷水,用去洗脸,她想让这冰凉的水冲去自己的混沌和迷糊。楠囡弯下腰,凑近洗脸池,用已经被冷的有些微红了的手,伸入水里,两手并拢,打捞起了满满一捧的冷水,全数扑在了自己的脸上。脸面上的毛孔瞬时张开,吸收了那每一点的凉气,刺过皮肤,传达大脑,楠囡的脑子果真一下就是清醒了许多的。 在反复循环了几下这个洗面的动作之后,楠囡在觉得自己的脑子是已经完全恢复了清明之后,她便是直起腰来了,还是低着头,脸上了水也只能是顺流着“嘀嗒嘀嗒”的向下落到了水池里的水面上,发出了小而清脆的撞击声。 楠囡闭着眼睛,伸出手,胡乱的摸了一把,一手抓过了挂在横架上的毛巾,往脸上擦拭了一通,抹去了脸上全部的水珠,干燥的毛巾触碰到了脸面,吸收了水分,却是带来了一阵的温暖。 待脸上的水已是被擦干了的时候,楠囡便是放下了毛巾,又是一睁眼的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仍旧还是蓬乱着的,但面色看上去却是好了不少,两颊许是在水的寒冷的刺激下,便是泛上了两抹不自然的红色,嘴唇也是变得殷红了起来,也不干裂了,是湿润着的了。 楠囡呼出了一口气,是因凉水的灌入皮肤而积聚起来的冷气,这下便是尽数给吐了出来了。接着,楠囡便是重新挂上了毛巾,放掉了池子里的凉水,她拿过一把木质梳子,对照着镜子便是梳了起来。 柞开的头发很难梳理,梳子一拨,牵连着头皮,脑袋也跟着向后一仰,头皮之间传来的一阵疼痛。楠囡便只得是一手握着长发,一手捏着梳子,小心的梳通了发丝末端结起的团在一起的小球,这才总算是把头发给整个打理的柔顺了起来。 就在楠囡想要就此放下梳子的一刹那,她接着又是看到了镜中的自己用头发遮掩住了脸庞的模样,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停住了手。 楠囡轻微皱了皱眉头,棕色的瞳孔开始左右飘忽不定了起来,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最后,楠囡还是拿起了梳子,两手握住了头发,向后扒拉着,梳成了一个高马尾。是把自己的面孔完全给暴露了出来的。 楠囡放回了梳子,仔细端详起了镜中自己的模样,没有了往常头发的遮掩,楠囡还是不适应的,更是觉得自己这幅样子是有些怪异的。 但同时,楠囡却还是由衷得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的,镜中的自己虽然陌生,但并不排斥,反而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楠囡却是忘却了,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是不能够想起来的。 楠囡就这样站在了镜子面前,愣怔了好一会儿,可最后却始终还是没能够记起,于是,她干脆就是索性选择放弃了的,她关上了浴室的灯,走了出去。 就在楠囡是要经过客厅,是要走向了大门的时候,她却是猛的停下了脚步,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朝着餐桌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那餐桌上是放上了母亲刚见着自己时手里拿着的一副碗筷。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餐饭的保温盒,两个保温盒都是一模一样的样式,除了颜色是有些不同的之外,一个是蓝色,一个是白色。 而楠囡知道,在这白色的保温盒里装着的是母亲给自己准备好的早餐,而蓝色的保温盒里装着的是已加热好的,昨晚未吃完的晚餐,以此来充当楠囡今日的午饭。这些全部都是母亲一早为自己准备下的。 楠囡看着餐桌上的这些东西,不做声的叹了一口气。但也还是走到了餐桌旁,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她伸手拿过那个白色的保温盒,放到了自己的跟前。 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先是一团的雾气,紧接着就是一股的热气,空气中也瞬时就弥散开来了一种甜丝丝的气味。 保温盒里装有的是满满当当的绿豆粥,绿豆里面还夹杂着一些白米,绿色和白色糅杂在一起,煞是好看,很是清新。虽说清淡,可也能够使人勾起食欲,引其胃口。况且,这些绿豆和白米看上去已是被煮的软糯极了的,有些绿豆的表皮已经是脱落的了,露出了要更为淡上一层的青色。 楠囡看着保温盒里的绿豆粥,心里五味杂陈。这是数日前,母亲问了自己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而楠囡仅是因为不忍让母亲难过和失望,从而随口说了句绿豆粥,反而却是被母亲给挂念了的,真是为自己做上了这一份的绿豆粥来。 粥的表层扑面而来的热气,氲湿了楠囡的面颊,留下了一脸的温热,楠囡抬手一抹,却是拂去了自己不知何时流下的一滴泪来。 楠囡端起保温盒,倒了一点绿豆粥向碗里去了,也不过只是浸没了碗的浅浅的一个底座,她捧起碗,拿起筷子,向碗里搅了搅,便又是升腾起了更多的热气来了。 楠囡搅了几下后,拿出了筷子,放入了口中,抿了抿,是甜味的,母亲在绿豆粥里是放了些糖的。想必是记得楠囡从前爱好甜口的缘故罢,但也仅是一点的微甜,母亲怕糖放的多了,便是要腻人的,母亲怕楠囡要反胃,要吐的难受的。 楠囡尝着口腔里的甜,又怎会不明白母亲的这番良苦用心,这嘴里的甜被咽下,却是到达了心间里去了,去填充了那空荡荡的,又苦,又酸,又涩的心窝里去了。 第二卷第十八章 会好起来的 口中甜蜜依旧,就在唇齿之间丝丝回荡。楠囡端起了一浅碗的绿豆粥,凑到嘴边,却先是闻见了清新的香气,就像是春雨过后的绿草坪发挥出来的气味,并不馥郁,淡淡的,可却同样能够沁人心脾,而其中还夹杂了些白色小花般的甘甜。 楠囡闻着这味道,头一回,竟是感到了自己的胃里是空空荡荡的,第一次,是勾起了她的食欲的。 楠囡是突然的,就想要吃下这碗绿豆粥了,她的身体是不再那样的排斥食物了。 当楠囡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她握着筷子的手开始轻微颤抖了起来,而那端在手里的碗亦是同样的摇晃了起来,楠囡不得不夹着筷子,改用双手捧着碗,这才使得那碗稳定了下来,两手也是极用力的锢住碗的底部以及端口部位。 楠囡的心里感到了极大的激动,从心间泛出的希望如同洋槐花的香气一般,一点一点的就在她的身体里弥散了开来,很快就是充斥了她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 而楠囡的脸上亦是遮挡不住的惊喜与慌乱,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还有满满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于是楠囡又将那碗凑近了些,又是深深的猛吸了一口,闻着的还是那般的香甜,还捎带着些许的热气一同涌上。 这一回,楠囡是更加能够感受到了她的胃里传来的一阵对食物的欲望,虽不急迫,也不热烈,可属实是存在着的。楠囡不禁屏住了呼吸,她想自己安静的,凝神聚气的去感受着,去辨别着。 就只是过了十几秒的时间,可楠囡却觉得是漫长极了的,在这段时间里,她不敢呼吸,可还是能够清晰的听到了自己那猛的跳跃着的,狂乱着的心跳声,而她的周围更是安静极了的,安静到楠囡甚至是可以听到自己血液在不停地流动着的声音。楠囡的眼神是聚焦起来的,她的两颗眸子都是汇于一点之上的,是一副极认真的,不敢有一点马虎的模样。 就在这十几秒过后,楠囡吐了一口她屏住的气,她是仔细的确认了,自己是实实在在的有一种饥饿感的,即便是微弱得很的,但她还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对于食物的浅薄的渴求。虽然模糊,虽然楠囡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有感到这种欲望的了,但她仍是能够深刻的感知着的,是能够清楚的确定着的。 楠囡的双手又是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而不光是她的手,她的整个身体,甚是包括她的头发丝全都是在禁不住的抖着的。 这般的颤栗是越来越剧烈起来的,以至于楠囡凑近了嘴边的碗也是因为这颤动而几次三番的就撞上了楠囡的唇,也时不时的磕上了她的牙,牙齿同碗口的撞破发出了些既沉闷,而又清脆的声音。 紧接着,楠囡便是猛的一仰头,捧着碗的双手也是往上一倒,因为颤抖,从楠囡的嘴角便是流下了一道黏答答的晶莹的绿豆粥的残水,还连带着一颗,两颗的绿豆也是不慎流下,一颗挂在了楠囡的下颚处,而另一颗则是落到了桌面上去了。 楠囡一口气就将那为数不多的,浅浅的绿豆粥都是给倒入了口中的,然后,她便是“砰”的一声就将瓷碗放到了餐桌上了,桌面同碗底部的碰撞发出了很大的一声訇响,一下子就震惊了四围的瞿静,甚至还在空中留存了一两秒的震动和回响。 楠囡嘴里含着的是满满一口的绿豆粥,粥是温热的,是清甜的,是不腻人的,是,是很好尝的。 楠囡的眼里一下就是蓄满了泪的,她感到自己的眼眶中是浸满了的,是滚烫着的。楠囡已是很久都没能够如同现在这般的尝出食物的味道了,她在这一年的,难熬的时间里,吃下的东西无论看起来多么诱人,无论它们看起来是有多么的令人垂涎欲滴,可这些,只要就是到了楠囡的口中总归就是食不知味的,是恶心的,是反胃的。 可现在,在含着这口绿豆粥的时候,楠囡却是觉得好吃的,是不抵触的,不排斥的,就像,就像正常人的一般。楠囡试着轻轻咬下口腔里的绿豆粥,绿豆被咬碎之后,是清香得很的,很快就是尽数在口腔里迸发出了满满的香气来了,这香气充斥了楠囡的口腔,更是漫延到了她的肺部,留下了溢满了足迹之久,便是最后滑到了她的心间,填满了楠囡的整个心脏。 接着,楠囡便是迭次的又是咀嚼这温热香甜的粥来了,味蕾所触及到的,依旧是美好的滋味,是没有一点无味的感觉。 最后,楠囡将嘴里的残渣全数缓慢地吞下,那一团顺从着食道到达了她的胃里,而楠囡却又是屏气凝神了起来,她生怕自己仍旧是会反胃,会有一种呕吐的感觉。可相反的,楠囡却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是没有感觉到是没有一点向上翻涌的恶心感的,有的,就只是那一点的温热,以及那一丝微乎其微的满足感。 楠囡开始一动不动了起来,她在不确定的等待着,等待着那可能到来的抵触,以及排斥,可很久过去了,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有的就只是从胃里慢慢扩散开来的热气。 “啪嗒,啪嗒”如珍珠般的眼泪,大颗大颗地从楠囡的眼眶落下,溅到了餐桌面上,也同样的是溅到了那空空一物的碗里去了。 楠囡又是拿起了那保温盒,又是在那碗里倒上了一半的绿豆粥,那绿豆粥的表面仍旧还是在冒有了一团雾气,升腾起了一些的热气,也同样是散发出了那一般的甜丝丝的香气。楠囡拿起筷子随意搅了几下,又随意的端起了那只碗,她仿佛是在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慌乱地就是往嘴里送了去。 粥还是滚烫着的,楠囡也就不得已只喝了一小口,她的舌头因过分的热气而变得刺痛了起来,味蕾也是因为疼痛,而一时之间并没有确切地感受到食物的滋味。 楠囡只得张开了嘴向空中哈着气,空气之中便是立马就出现了一团的雾气。没过一会儿,粥在口腔里逐渐冷却了下来。楠囡的味蕾也便是能够如愿以偿的尝到了那清新,香甜的滋味,楠囡咀嚼着,那滋味便是更加扩散开来了,一如之前的那般,楠囡咽下,胃里仍旧是得到了满足,不恶心,不反胃。这回,却倒是感到些许的热量。 楠囡的心狂跳着,却是落下了更多的泪来了,滴滴都是落在了那还剩着些绿豆粥的碗里去了,同那粥便是糅杂,交融到了一块去了。 接着,楠囡便是又端起了那含有自己眼泪的碗来了,她一口又一口的紧跟着倒入嘴里,满口香甜,咀嚼几下,更是弥散,吞下胃去,便是饱肚,以及温暖。 很快地,那半碗绿豆粥就是很快地即将就要见底了去的,只是留下了浅浅的一层,但此时,楠囡却已是逐渐感到有些反胃的了,所以,她便这才是放下了碗来的。 楠囡在放下手里的碗筷之后,她愣怔的看着面前是即将见了底的,她看着那只剩下了一点的残留,脸上的欢喜与惊讶便是不言而喻,它们挂上了楠囡的整副面孔,更是充盈了她的一双饱含了热泪的眼睛,但楠囡的两边嘴角却都是向上咧着的,她是在笑着的,她是笑得嘴唇都是在颤抖着的,她甚是笑得露出了她那洁白的牙齿,笑得弯了眼,又是从眼角淌过了两道湿润的泪来了。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种电话铃声从楠囡的背带裤的口袋里传来,她被吓得一个激灵,便是慌里慌张的从中掏出手机来了,一看,是母亲打来的,楠囡很快便是接通了,她迫不及待地就是想要告诉她,自己已是能够吃下点东西了,是不会在呕吐着的了。 “囡囡,有去医院吗?是否给忘了啊?”母亲着急而又关切的声音,在楠囡刚把手机放到耳朵近旁的时候,便是立马就传来了。 “妈妈,我,我……”楠囡并没有马上就回答母亲的问话,她是想要告诉母亲自己能够进食的这一件事的。可当她开口时,却是嘶哑得很的,是哽咽得厉害的,是泣不成声的。 “囡囡,囡囡,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哭?”是母亲更为焦急而慌张而又担忧的声音。 “妈妈,我能吃下东西了,我吃下了半碗的绿豆粥,没有吐,全吃光了。”楠囡一开始是蠕动了几下嘴唇的,但是,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但是不久后,她便是能够说出话来了的,楠囡的声音是有些颤抖着的,她想要努力说得大点声的,却仍旧还是很沙哑的,并且牵连着自己的喉咙都是疼起来的。 电话那天突然就没有了声音,安静的很,正当楠囡是要开口问了的时候,便先是听见了一阵啜泣的声音,紧接着的就是一迭声的:“好,好,好……”很快地,又是一阵无语的哽咽。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电话那头才总算是恢复了平静,母亲接而开口道:“妈妈知道的,我的囡囡是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母亲的声音亦是变得沙哑了起来。 “会好的,会的。”楠囡轻声回应着。 一时间,电话这头,电话那头都是没有了声音的,但却是听得到彼此的呼吸,仿佛也是听到彼此激动的,兴奋的心跳声。 第二卷第十九章 从前的自己 过了突久之后,母亲的声音再度传来:“囡囡,还没去医院打点滴吗?”母亲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在颤抖着,桶团甚至是可以听到她紊乱而急促的呼吸声。 “嗯,我这就要去了。”楠囡亦是初此,她的心主放肆狂跳着,那是承受了希望的鼓动而如此的肆意忘为,她抓着手机的手也在微微发抖,险些掉落在地。可楠囡的泪却是不再流了,那已经流干了,是没有什么泪来了,有的只是发着亮,闪着光的兴奋,激动的眸子,里头洇满了不可思议以及不可言说的欢喜。 “好,好,一定去,一定得去,快去罢。”母亲说完,也不等楠囡回话,便是匆忙地就挂上了电话。母亲说出口的话有些语无轮次的,更是模糊不清的。但楠囡知道,母亲必定是要在挂完电话之后,恸哭一场了。 楠囡想到在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母为了自己熬白了头,急得不满四十岁的母亲眼角处却是布满了皱纹,母亲的眼眶是每日每日的红肿的,布上了血丝的,母亲的身形也是越来越消瘦了起来。可母亲却是对自己更加无微不至的关爱了起来,她从不埋怨,也从不责备,母亲会如从前那般对自己笑着,即便她的眼里溢出的是满满的苦涩,可母亲仍旧还是会为自己做上一桌的板菜,即使自己总是吃不下几口,但母亲依旧不肯放弃,她不恼怒,只是竭尽所能的,为自己做下更多的看上去让人垂涎欲滴的菜肴来,即使,母亲的脸上满是疲惫不堪的神色,但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却还是充满了期待,虽说最后总是会化为泡影,成了失望。可母亲也总是会将其掩藏起来,反倒还是会说着些宽慰的话,露出她那心疼,担忧的神情来。 这便是母亲在这一年时间里为楠囡所做的一切,是她能力所能及而倾尽所有去做的一切。母亲做的所有楠囡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她知道母亲的泪每夜都会沾湿枕襟,她也知道母亲会趁着自己不在意的时候连声叹气,她更是和道母亲为了自己一遍又一遍,的颂经祈祷,甚是甘愿时常去烧香拜佛。 这是母亲对自己的爱,点点滴滴汇成汪洋大海,润物细无声般的包围了楠囡,滋养了楠囡那早已干涸了的,干疮百孔的心间。楠囡几次想要了断人生,几次想要就此做罢,想要用那铮利,冰冷的玻璃,割破自己的手腕,从而流尽她的血液,冰冷她的身体,停止她的心跳。 但是楠囡最终还是没这样做,她只要见着了母亲对自己的强颜欢笑,感受着母亲对自己细致入微的关爱,听见了母亲夜晚的啜泣声。楠囡也就此放下了这个念头,她想,活下去罢,即使痛苦,即使难熬,可也得活下去,就当是为了母亲,为了那深深爱着自己的母亲,就这般的活下去罢。 “会好的,我会好的,会的。”而现在,楠囡放下了电话,看着那已是黑了屏的手机,她喃喃自语着,她的心脏被希望给充盈了去了,那是楠囡对生的希望。在她吃下了那半碗的绿豆粥之后,她察觉着自己的身体是并无异样了,楠囡便是有了这样的希望了,她,想要活下去了。 楠囡站起了身,擦干了泪,她走向了大门,是打算向着医院里去了。可正当她快站在鞋柜旁换鞋的当儿,楠囡瞥过了厨房,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是有两扇玻璃门给隔开了的,而恰巧,有一扇玻璃门是正对准了大门口的。 以此,它倒映出了楠囡此刻的模样,削瘦,却是一袭白衣,扎着一个高高的马色尾,是很有精气神的样子,也就是在这时,楠囡便是想起来了,这是曾经的自己,是在很以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楠囡还是个“胖女孩”,她还没有上高中,还没有遭受到那三年间对自己的所有伤害,以及排挤。那是在此之前的楠囡,那时,她深知自己“胖”而不受人喜欢,可自己却是非不愿意为了迎合大众而去改变自己,她是固执的在坚持着自我。她每天都穿着鲜艳的颜色,尤其是最钟爱白色的,她扎着高高的马尾,虽然仍旧还是不受人待见,但却是默默的在生长着,在顽强的活出了自己最真实,最坦然,最舒服的模样。 楠囡看着玻璃门显映出来的样子,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一下子就是回到了从前,是变成了过去自己的模样,不再是现在这个虽然“瘦”了,却还是在饱受着折磨的模样了,而是“胖”的,但却还是顽固的要成为最纯粹的自己的模样。 但楠囡知道那并不是的,自己仍旧还是骨瘦如柴的,可她的心,却是不知为何的温暖起来了,她的心脏是在很轻盈的跳动着,连带着她的身体也是飘乎起来了,是很轻松的,是要一不留神的就会飞翔起来的那样。 楠囡低下头,在她于里拿着的,是一双白鞋,是楠囡在不知不觉,迷迷瞪瞪的情况下找出的白鞋。一颗飞扬的心在此刻,霎时充满了欢喜,胸膛亦是被这种欣悦给弥漫得鼓胀了起来,仿佛是被塞满了一团的羽毛似的,很轻,没有重量,却是满满当当极了的。 楠囡弯下腰,换上了鞋,又在那玻璃门的倒映中,将自全身上下,仔子细细的给看了个遍。楠囡看着,咧开了嘴,嘴角轻微向上翘着,玻璃门却是不能够清楚地的显出她的面容来。但楠囡知道,自己是在笑着的,并且还是笑得极为轻松的,是灿烂极了的,是相当欢喜着的。 “我会好起来的。”楠囡看着玻璃里的自己,又是轻声的说了一遍这几个字来,她的声音听起来照样是嘶哑的,可里面,却是饱含了坚定的,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楠囡拿过放在鞋柜上的零钱放置盒,从中取出了两个硬币,便是出门去了。她走到电梯门前,这才发觉自己的步子是轻快极了的,往常是要走上好几十步的路,现在,却是没走几步就到了。楠囡按下电梯,门刚打开,是对门的邻居,恰好走了出来。是一个手里提着一箩筐的菜,还握着一把伞,身穿一件花色大风衣的阿姨,那阿姨有着一头黄色的鬈发,脸蛋儿是胖乎乎的,身形却是看上去很健朗的。 那阿姨同楠囡打了个照面,她的眼里先是从疑惑转而成了惊喜,她大步走出电梯门,站到了楠囡的面前,挡住了楠囡的去路,而那电梯的两扇门也在那阿姨的身后轻轻地给合上了去了。 “楠囡,是你啊!我差点没认出来啊。”那阿姨同楠囡保持了一个人的距离,她边说着,边还是上下摆着头,怀疑的打量着楠囡。 “黄阿姨,真的是我。”楠囡被黄阿姨看得有些难为情,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黄阿姨一直以来待她都是不错的,她虽不知楠囡何故修学在家,但她却是从不过问的。反而会经常时不时地遇见了楠囡就会叮嘱她多吃些饭,有时还甚至煲了汤,盛了一些特地给站楠囡尝去。 “呀!我就说呢!楠囡,你就得穿这样穿这样亮色的衣服,这白色衣服穿在你身上多好看啊。像你平常穿的,都是黑色的,看上去就是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样子,你这头发扎起来也好……”那黄阿姨倒像是被突然打开了话匣子的一般,竟开始喋喋不休了起来。 可楠囡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反而是看着黄阿姨,看着她那眉飞色舞的神情,将她的话都给一一听了去。 若不是楠囡又咳嗽了起来,打断了黄阿姨的活,恐怕她还是会继续讲个没完没了的,其实楠囡早想要咳嗽了,她的嗓子是又疼又痒的,但楠囡起初是硬忍着的,她不愿打搅黄阿姨那一段对自关心的噜苏话,可过了很久,黄阿姨的话却还是没完,反而楠囡的胸腔里却倒是先涌起了一团气,猛的就向上涌了去,堵上了嗓子眼,又是一阵咳嗽了起来。楠囡赶忙就是别过脸,侧过身,捂住了嘴巴,咳了起来。这次倒是没那么严重了,就只是咳了几下,嗓子不氧了,却是又疼上了几分。 “楠囡,你这是生病了啊?”黄阿姨开口问道,语气里是满满的关心。 “嗯,我发烧了,现要去医院。”楠囡如实相告,但她开口的时候,喉咙却是更加刺痛了,那堵在喉咙里的异物,仿佛也是更加的肿胀了起来的。 “哎呦,你这丫头,也不早说,我还在这跟你讲了那么久,你快去医院,快去。”黄阿姨边说着,边替楠囡按下了电梯按扭,门开了之后,便是轻轻推着楠囡走进了电梯。 就在电梯关上之前,黄阿姨站在电梯门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身体一个抖动,大声喊了起来:“楠囡,记得多吃点饭,你现在真的太瘦了。” 黄阿姨的话刚说完,电梯的门就给关上了,但却是清晰的传到了楠囡的耳里。 楠囡先是愣怔了一秒,接而就是浅浅的笑了起来,楠囡只感到自己的心里是暖乎着的。 “我会的,我会多吃些的。”楠囡禁不住,小声的说了起来,喉咙还是很疼,但对此刻的楠囡来说,却显得并不是那么明显了。 她在想,似乎一切,都在变得好起来了。 第二卷第二十章 再见小女孩 “叮当“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楠囡很顺利地就从六楼下到了一楼,在此之间,并没有任何人进入电梯,一路都是畅通无阻得很的。 楠囡走出了电梯,她的步子仍旧轻快,楠囡走出了自家那幢楼的玻璃出门口。 刚离开,便是一阵冷风袭来,还夹杂着一些细雨吹在了楠囡的脸上,很凉,打在脸上也有些疼,楠囡被风吹得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显然是没有料到外头是这般的天气。 外头阴云密布,天空之中到处都是黑庄压的一片,那一团接着一团的乌云在此刻还是在朝着同一个方向,以一个极慢的速度移动着,盖上了还残留着些的白云。风很大,吹动着小区绿化带中栽植的梧桐树的枝叶,此起彼伏的发出了“呼啦啦”的响声来,还顺带着吹落了些发黄的叶子,更是卷走了那早已落地的残叶,接着就只好随着那风,任人摆布般的在空中打着旋儿,飘去了不知何处的远方。秋风呼呼狂啸着,似乎是在同空气扭打了起来,发出了些极响又沉闷着的訇声,听着倒是让人怪害怕的。这风又是寒冷极的,经过这么一掠,便是直教人忍不往的就瑟缩了起来,从头到脚都是冷的,即使穿了再厚的衣服,却照样能穿透其中,刺入人的肌肤里去了。 而此刻却还是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些小雨,秋天的雨就和同它的季节那般,透露着的,就只是寒冷。雨不大,却是下得密集的很,落在人的身上也足以使之感到阵阵的冰冷,可倒也不算碍事。只不过,它是被风给夹带起来的,随着风的快速,这密密的雨吹到人的脸上,打到人的身上,便是疼痛了起来时,好似用刀轻轻在割着一般。 楠囡看着外面的天气,本是想要踅回家里去拿把伞的,可当她转过身之后,这才猛然惊觉,自己是没带钥匙的,也只好就此作罢了,好在这时,还只是毛毛细雨着的。 楠囡就用两手搭在自己的头上,低着头,快步走出了小区,直到走到了本站。她才是放下了双手,可楠囡的头发却还是被打湿了些的,她的脸面上也是被洇上了一层的雨水的,雨水滑过楠囡的脸颊,到了下额处,一滴,两滴的聚在了一起,又像是再难承受其重量的一般,又都落下来,落在了地上,与地面上的雨给混合了起来。更不用说楠囡穿着的毛衣了,衣面的绒毛上全给沾上了了些水珠,高领上亦是如此,是湿答答的,那是能够来黏在楠囡的脖颈皮肤上了,可带来的却不再是暖和,而是丝丝的寒冷,包裹着,钻透了毛孔,本就是有些刺痛的喉咙,在这水滴的刺激下,却是突然就滚烫了起来。 楠囡到达车站后,就赶忙拭去了她脸上的雨水,倒是浸湿了她两只手的掌心,再拂过两只手臂,亦是如此,又拍了拍自己的前身,整件毛衣都是变得承重了起来的。楠囡跺了跺脚,不知何时,她的双脚早已因为冰冷而变得是麻木了起来。楠囡双臂紧紧环绕在自己的胸前,两手探到身后,抓紧了自己胳肢窝下的衣服部位,她微微弯了弯腰,向前躬着身子,试图把自己的脸塞到高领里去,好让她本身的体温得以捂热自己。 楠囡就是以这样的姿势站在车站的挡雨檐下,这时车站空无一人,就只得楠囡一人站着,侧着身子,时不时地向外探着,注意有无公交车的到来。楠囡不坐椅子,那儿上面也是有些雨水的,甚至还有几片树叶,恐是秋风特意留下的足迹罢。 就这样过去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罢,雨还是在下着的,也还是淅淅沥沥的,可有了车站挡雨檐的作用,好歹是不能落在了楠囡的身上去了。也就只有寒风,仍旧还是在呼啸着的,仿佛那是它的趣味和爱好一般,以此是在乐此不疲的进行着,在空中是卷了一遭,又一遭,来了一阵,又一阵,也不肯暂且停歇下来,就此缓上一缓。 而楠囡就是在这般的秋风下,是把自己给抱得更紧了些的,全身都是在绷紧着的。起初楠囡还是在不停地,时不时地就跺上了几回脚的,可是到后来,楠囡的脚实在是被冻得生疼,碰一下,挪一挪步,都仿佛是会将其的皮肉给裂开了似的,楠囡也就只好干站着,不敢动了。 但在此之中,楠囡却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了起来,而且还是格外的冰冷的,楠囡只感到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是在散发着寒气的,以至于使她的衣服都是在冰冷了起来的,就像是被泡在一池国冰块之中的那样,楠囡甚是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足以使让空气都给结成了冰碴子的。 但与此同时,楠囡的大脑却是清醒得很的,那是被冷风给吹的,让她不得不保持了清明的神智。可楠囡同样也觉得自己的脑子是深重极了的,沉重到让楠囡只能低下头,抬起脑袋似乎是变成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动作了。更让楠囡觉得难受的是,就在不知不觉中,她的鼻子是已经被堵住了的,有且只是其中的一个鼻孔,楠囡几次用力的吸上一口气,却是没有什么作用,自己的呼吸还是很困难的。却反而是害得她一只耳朵开始耳鸣了起来,太阳穴也是突突的狂跳了起来,似要撑破了学管一般。 楠囡就这样等待了十几分钟之后,公交车才总算是到来了。就在公交车到达了楠囡的面前候,她总算是舒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放下环着的手臂,忍着脚步挪动的疼痛,快速地就上了车。 “南北医院。”楠囡上车后照例将硬币投入了投钱箱内,也是照倒报了车站名。但桶图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就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声音太撕裂,太沙哑了,就像是含了一大口的细沙那样,都已经听不出来那是自己的嗓音了。而楠囡也同样是觉得自己的喉咙是太干裂,太疼痛了,也更是火辣辣的,仿佛是吞下了一把的红椒而深受刺激着的。 车里面的人数是寥寥无几,但车子的每个部分都是坐上了几个人的,前座是有一个中年男子,中座有两个年轻女子,后座就只有一小孩儿同一个年青人。不过在此之中,在楠囡最喜欢的第二部份座位的第一把座椅上是没有人的,于是楠囡也就满心欢喜地坐上去。 当楠囡坐上座应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向后靠着座背,两腿岔开着,双手无力的垂在当间。楠囡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是暖和了起来的,她这才意识到公交车是开了空调的,公车内部到处都弥散开了温暖的热气的。在这暖气的包围下,楠囡很快就是放松了她的全部身心,就是她那堵塞住了的鼻子,也同样是一下子就通透了的,是能够重新呼上了气的。可楠囡的头脑却是因此而混沌 了起来,是不大清醒了的,是开始变得迷迷糊糊的,这以至于楠囡的眼皮是变得有些沉重的,而她的视线也是逐渐模糊了起来。 楠囡有几下没几下的,不受控制的半眯着眼睛,接着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可头一重下,楠囡就像是被从中吓到了似的,勉强地硬撑着睁了睁眼睛,抬起了头,可还没等坚持个几秒的时间,却又是半耷着眼皮,又是将自己的眼皮给合了上去,是彻底闭上了眼睛的时候,却是传来了一阵清脆爽朗,同时而又熟悉的声音。 “姐姐,姐姐。”这是一个特别小的女孩子的声音,是特别稚嫩的,这突然而来的声音,霎时就是充斥了这整个公交车的内部,也同样是惊醒了即将就要睡着的楠囡。 楠囡猛个一抬头,她张开了双眼,向着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这是从公交车的后部份座位中传来的,楠囡则是向右转过脑袋看去。 确实是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扎了两个麻花辫,从脑后别过,搭在她的身前,不过此时,她时头发着上去是有些蓬乱的样子。小女孩身上穿了一件绘着一簇又一簇的色小花样式的透明雨衣,不过,却是看不见小女孩的脸的,她是带上了一个宽大的白色口罩着的,楠囡能够看见的,也就只有她那弯了弯的眼睛,从而也可以猜测到,那小女孩此刻是在欢笑着的。 楠囡定睛看了眼那小女孩,很快就想起那是昨日回家时,同自己坐在一辆公交车上的小女孩。楠囡便就是向上微微扬起了她的嘴角,闭着口,稍稍咧了咧嘴,又点了一下头,就算是回应了那小女孩的招呼了,那小女孩也是就此不作声了,也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但她的眼睛却还是像月牙那般的弯着的。 楠囡的眼神从那小女孩的身上移过,是看同了她旁边的座位去了,再见的却不是上回的那个女人了,而是一个年轻的,看起来是同楠囡一般大的年纪的男生。 第二卷第二十一章 那男生 明明已到深秋,是寒冷的季节了,可那男生却像是毫不畏冻的那样,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运动黑色外套,外套的拉链也只是拉到了一半,露为了他里头亦是黑色的薄内衬,那似乎还是个无袖的衬衫,因为楠囡看见了那男生的右肩膀上的外套是半耷拉着的,从而露出了男生一点赤裸着的皮肤,以及一条宽肩带。而那男生的右脚是伸出天两个座位间的空隙的,是放在了过道上的,一条宽松的仔裤,是露出脚踝来的,膝盖上也是有一个特意设计好的破洞来的。这男生的穿着竟是完全不适应这秋季的严寒,可他却还像个没事人那样,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楠囡并没有看清那男生的长相,那男生是把他的运动服的帽子给带上的,而在他的衣帽下,仍旧还是戴上了一顶白色压舌帽的,宽大的帽沿遮挡住了那男生的上半张脸,而他此刻又是低着头,楠囡看见的就只是那男生的下巴上包毛好的一块白色纱布,很是抢眼。 男生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自然垂在他的腿边,那男生的坐姿是有些倾斜的,是用背部对着那坐在他身旁的小女孩的,似乎是在刻意的保持距离。而男生此刻是带着耳机的,仿佛他是正在倾听着歌曲,靠在腿边的手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轻轻点了点他的大腿,而那只手的手心和手背上也是绑了一圈的白色纱布,就是连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的五指关节上是贴了一个创口贴的。 楠囡看着那男生的装扮,以及他脸上和手上各有的纱布包扎。她看了很久,直到是那男生似乎是 察觉到了什么的一样,是即将就要缓慢地抬起头来之际,楠囡却是慌忙的别过头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楠囡对那男生是由衷的感到一点害怕的,她惶恐着会看见那男生的全部面貌,但有一种直觉,并且还是一种强烈的预感,楠囡认为自己是认识这个男生的,而且还是在很久已前就是相识的。可与此同时,他也是叫楠囡会忍不住退缩的。 楠囡的潜意识里似乎是对那个男生感到恐惧的,是不肯同他面对面相见的。于是,楠囡匆忙地就避开了那男生抬头,得以看清他面容的机会。在楠囡转过头时,她这才发现自己全身竟是在小幅度地颤栗了起来,本是被公交本里的暖气稍稍捂热了的身体,也在一时间内,从头到脚的冒起一阵寒冷来了。楠囡的心脏跳动地有些快速,就像是那些死里逃生的人,在获得了新的生命的时候,心脏就会止不住的狂跳着那样,楠囡此时便是感觉自己有了这类似的心境。 楠囡侧过了身子,是用自己的背部面向着那男生所坐的方位的。她一手抓紧了自己的裤子,一手按住了她猛的跳动着的心脏部位,甚是透过楠囡的手,都是能够感受到她那一下又一下的急促的心脏跳动的撞击。楠囡本是自些迷糊的大脑,也是因此就彻底清醒了。楠囡觉得自己的脑袋还是有些沉重,可同时,她又感觉有一束烟花在自己的脑海里訇的一声就炸开了,可绽放的却不是绚烂夺目的烟火,而是整片的空白,就是在一瞬间,楠囡所能看到一切也都是那明晃晃的白色,这让她不禁感到眩晕得很。 楠囡在此之间都是被一种不安和慌乱给包围着的,楠囡甚至是有很长的时间里,都忘记了自己是要如何呼吸的,她时而开口呼气,时而用鼻子吐气,时而就是干脆摒住气息了,并且久久都不能够平复下来,就是连楠囡自己也不能清楚何故会如此地惊惶失措,她只知道是因为那个男生,是那个男生叫自己是如此的恐惧。 “南北医院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注意安全,下一站双阳街道。”好在这时,公交车内的报站提示音响了起来,中断了楠囡的一切感受,但楠囡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抉择了起来,她想要快速下本,可突然想起那师小女孩上回也是在同一站下车的,楠囡生怕自己会撞上那个男生。可楠囡又不敢回头,确认那男生是否已经下了车,她怕若是没有,依旧是会同男生打上照面去了。 “哥哥,哥哥,你等等我。”这时,却是所见了那个小文孩慌里慌张的惊喊声,还有一阵急忙的脚步声。 楠囡听后转过身,那男生是早已下了车的,那个小女孩却还留在车里,跟着他匆忙追赶着。就直到是那小女孩也奔下了车之后,楠囡才总算是离了座位,下车去了。 楠囡一下车,又是一阵冷风袭来,风刮得很大,楠囡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突然之间,天上的细雨变得是倾盆而下,楠囡只好是赶忙躲到了车站挡雨檐之下去避了一避。 雨落得很大,大滴大滴如豆般的雨水从空中向下砸去,转而却又从地面上溅开,四分五裂地散开了更多来了,这雨是以肉眼可见的,形成了一条又一条的细线,彼此紧挨着的洒下,落到人的身上,想必会是生疼极了的,并且也是很快就会将人给浸湿了去的。 而楠囡却是在这场雨中,到了那个男生,以及小女孩的背影,小好孩倒是穿着一身雨衣,并且是连雨帽都给带上了的。而男生却是什么都没育,没有雨衣,也没有雨伞,却在是在这雨下行走着,并且走得很快,是健步如飞的,仿佛是要逃离什么人似的。而那小女孩只得是跟在他身后快步跑着,小女孩甚至都没有男生的膝盖高,她只能是拼尽全力的追赶看。中途小女孩还因此跌了一跤,正巧摔到了一个水坑里,还是以一个脸朝下的姿势摔去的,溅起了一地的水花,空气之中很快就传来了那小女孩的尖叫声。可那男生却仿佛是没有听到的一般,仍旧是自顾自得快步走着,甚是连头都没有回转过一下。就在楠囡想要冒雨去把那小女孩给扶起来的时候,那小女孩却是很快地就爬了起来,又是铆足了劲着向着那男生奔了去。 也很快的,他们便是消失在这场雨中了,楠囡便是再看不见两人的背影了,只有那倾泻如注的雨,和升起来的一点雾气蒙蒙挡住了视线。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楠囡还没在车站等上一会儿,这雨就又是变成了那副淅淅沥沥的模样来了。楠囡也便趁此机会,淋雨走向了医院。 在走向医院的途中,楠囡的脑海里却是浮现出了那个男生的身影来了,而且清晰,并且刻在楠囡的脑子里最清楚的是那男生脸和手上的纱布,以及那个在雨中只顾前行的背影。有那么一刹那,楠囡觉得那小女孩摔倒的情形很眼熟,仿佛是似曾相识的那样,但她已经是想不起来了。 楠囡现在的头很疼,很重,很晕,她也不用手挡着雨了,因为此时楠囡只觉得自己是浑身无力的,就是连抬腿走路的气都是没有的了,就只能够是拖沓着步于勉强前行着。小雨落在楠囡的身上是又冷,又疼的,楠囡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如置于冰窖之中,冷得直叫人止不住的发颤,发抖,而且浑身上下都是酸痛得历害的,每一根骨头仿佛都是被被蚂蚁啃咬着的那样。 偶尔楠囡走上几步,就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她实在是没什么力存在着了,而此时的楠囡只能是靠着张嘴呼吸的了,她的鼻子已经完全是被堵塞住了的,可楠囡却是连用嘴呼吸都是因难得很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是极度缺氧的,但呼吸却又是沉重极了的,楠囡只能够一小口一小口的呼吸着,她要是猛深吸一口气,自己则是会两眼一黑,双脚也是站不稳的,是一副支撑不住,马上就会昏过去了的模样。 楠囡就这般地走了又急,停了又走,一步挨一步地好不容易挪到了医院,此时医院里没有多少人,楠囡很快就挂上了号,去了内科寻了医生,医生见了楠囡的模样和气色反倒是被吓了一跳。给楠囡测了体温,已是四十一摄氏度了,再用压舌片查看了楠囡的喉咙,竟是扁桃体发炎了,便赶忙是给楠囡安排了床位,去打点滴。 楠囡便就是按照越医生吩咐的,去了病号房,找到了床位,那个房间里有三张床位,楠囡的床位是靠着最里边的,那儿有一个玻璃窗,楠囡的楼层位于一楼,便是能够很清晰地看见窗外的一个大草坪,草坪的中央还有一个小亭子。 楠囡坐上了床,盖上了被子,她太冷了,头脑又是晕乎乎的,就是连自己到了医院后,如何挂号,如何看医生,如何到达病号房,如何走到自己的床位上,都是记不太清了,只知道自己是一阵迷迷糊糊的 楠囡躺在床上,病房里是开了空调的,很是暖和,楠囡察觉到其余的两张病床上是有人的,但她眼皮已经是越来越沉重了,是快要闭上了的,更是无力睁开,无法去确认身边是否有人了。但与此同时,楠囡似乎听到了耳旁还有一阵说话的声音,可她已经是听不太清了,那窃窃低语的声音是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模糊了,逐渐便是再听不见了,而楠囡也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得就睡过去了,甚至是还没等到护士给她打上点滴。 第二卷第二十二章 再梦 楠囡在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很沉重的,仿佛是在不停地下坠,下坠,而她的脑袋也是这般的如此,那根连接着理智与现实的线,似乎是在逐渐放松着,直至最后的断裂。 再梦。 仍旧是在一片黑暗之中,楠囡环视四周,却再也不见那一抹的光亮。楠囡感到很害怕,很恐慌,她就像只无头苍蝇的那般,到处是在四处乱窜着的。可楠囡看不见,眼前处了漆黑,再无其他,但她还是主疯跑着,尽力地想要找出一个突破口来,可却是始终无果。 楠囡很快就是没有了力气,她停下了脚步,大口喘息着。楠囡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下的一团漆黑,就似一大片的浓雾一般,萦绕在楠囡的周围,久久不散。 待到楠囡休息够了,是有了一些力量的时候,她便直起了腰,又一次打量着围边的一切,仍旧还是黑色,不过同上次的梦境相比,这一次却是更加昏暗了,而且就是在周围的气息都是显得更加压抑,更加密不透风了些的,四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是看不清的,是模糊极了的。 楠囡尝试着伸出她的一只手,却竟是完全隐藏于那黑暗之中了,楠囡便是赶忙缩回了手去了。她感到很恐惧,恐惧到楠囡是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楠囡感觉此时正有一股凉意,从她的脚底向上涌去,贯穿了她的全身。楠囡用左手抓紧了她的右手的手肘部位,是把整个人都拥挤着,紧缩起来的状态。楠囡全身都是僵硬得很的,但她仍是在摇晃着脑袋,在四处张望着,乞求能够寻到上回梦境中的光亮,以及,那个一袭白衣的人。可楠囡却是不敢再迈出一步了,她是被恐惧和寒冷紧紧包围着的。 “楠囡,楠囡……”此时传来一阵呼唤的声音,声音很低沉,很有磁性,却是不属于那个一袭白衣的人,这是楠囡从未听到过的声音,无论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梦境里,都是未曾出现过的。可楠囡听见了这声音,却是突然恐慌了起来,那是从心底传来的,深深的恐惧和慌张,楠囡甚是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的,包括就是连头发都是向外张开了的。 楠囡听了这声音的呼喊,是只想要逃的,可楠囡发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钉住了的一般,是挪不了步的,是一动都不能动的。可楠囡却是害怕到了极点的,她的心脏跳动得很快速,很强烈,甚至都是已经达到了直往上冲,堵到嗓子眼里去了,牵连着楠囡的喉咙也是一块在猛地跳动着,撞击着血管,碰撞了皮肤。 于此同时,楠囡甚是觉得自己是耳鸣了起来,是什么都不能够听到的,唯一可以听清楚的就只是自己脑子里的“嗡嗡”声,以及她的血液流动和脉膊跳动的声音。 “楠囡,楠囡……”那深沉的声音还是在不停地呼唤着,并且是越来越逼近了楠囡的。楠囡也就是感到更害怕了起来,她的左右两手都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上手臂,是锢在胸前的,俨然是一种戒备的状态。楠囡略微躬着腰,她迫切地想要移动开自己的步子,可是任凭楠囡怎样努力,却还是不能做到,楠囡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就像都是变成了凝固的水泥那样,冰冷而又坚硬,不可挪动一 步。这了使得楠囡又是焦急万分了起来,她前眼睛又酸又痛,很快就是盈上了满满的眼泪。 “楠囡。”突然地,有一只冰冷的手触上了楠囡的手腕,并且将她紧紧抓住,很用力,那是一只很宽大的手。 “啊!”就在那只手碰上了楠囡的肌肤的时候,楠囡便是不受控制地大声尖叫了起来,她被吓坏了,一骨碌地就跌坐在了地上。可她的右手还是被人给攥紧了的,只能是凭他向上提拉着,楠囡止不住地挣扎着,想要把自己的手从那冰冷的手里给挣脱出来,可那手的主人,却是将楠囡的手腕给抓得更使劲了些的。 但楠囡还是不甘放弃,她用自己的另一只手也去扒拉着自己的手腕,可先触摸到的却是那冰冷的手,楠囡猛的就缩了一缩,就只得往下移了几寸,亦是用力地去向下拉着自己的右手,试图从中可以夺回自己的手腕,逃离那人的禁锢。 而在此之中楠囡的眼睛始终都是紧闭了的,她太害怕了,同时,她也害怕会看见那抓住自己的人的样貌,这会让楠囡感觉很害怕,很恐惧。 “楠囡。“又是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在这声音响起的一秒过后,楠囡却是不再挣扎了,她不自主的就放下了帮持着的左手,可楠囡依旧是在害怕的发抖。 “楠囡,抬头,看我。”这声音仿佛是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它控制着楠囡,哪怕是有万般个不乐意,然而还是不得以得就听从了那声音的命令。楠囡张开了眼睛,在她张睁眼的当儿,楠囡眼里积蓄的泪跟着尽数流了下来的,一下就全给洇湿了她的面颊。 楠囡缓慢地抬起了头,先映了她眼中的却是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那只手上是缠上了一圈的白色沙布,楠囡再是向上看去,是看不清那人的面容的,他被湮没在了四围的黑暗之中,只能看见个大致的轮廓,唯一清楚的,就只有那人的下巴上的另一个白色纱布。楠囡在看见那两块纱布之后,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忙低下了脑袋,果不其然,在那人的另一手上,是贴上了一个创口贴的。 楠囡又一次猛地突然开始挣扎了起来,她用力地将自己的手向下缩着,“没开,放开,你松开我……”并且,楠囡开始叫喊了起来,她的声音很大,是声斯力竭着的,而且是越喊越大声了起来,一瞬间就充斥了她四围的全部黑暗,而且轻微的回响了起来。 “楠囡,不要挣扎。”可那人迟迟不肯松手,反而是握得更紧了些的,直叫楠囡感到自己的手腕处是一阵的生疼。但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一样的低沉,仍旧是不慌不忙的,依旧冷静,似乎是完全不受楠囡的尖叫和奋力反抗的影响。 反倒是楠囡,她又一次听从了那人的命令,果真是不再挣扎了。楠囡的心底油然而生出了一种强烈的绝望的感觉,并且以此无能为力着,她只求那声音能够不要再说出什么话来了,能够不要再发出的任何的命令了。 “楠囡,留下来,呆在这里,和我在一起。”那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开了口。 可这一回,楠囡却是并没有马上就顺从,她听到这要求之后,心里为之一颤,楠囡是由衷地不愿意呆在这漆黑之中,更是不愿意同眼前这个人呆在一起,楠囡觉得这是一件十分可怖的事情,她不想这么做,她也深知自己是万万不能就此作罢的。 于是楠囡在奋力地同那控制着她的,无形的力量在做着相当激烈的抗争,最终楠囡开口说道:“我不要留在这里,我更不要和你呆在一起。”楠囡的声音在发着抖,甚至还是带了点哭腔的。 那人显然一愣,他很久都没有说话,就当楠囡想要再一次尝试挣脱开那人的时候,他却是先开了口问道:“为什么?“他的声音依旧是波澜不惊,从中是听不出来有夹杂着其他的一些情绪的。 “因为,因为我,会害怕。”就在那人开了口之后,楠囡便是不敢再有在何的举措了,她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那人的疑间,但楠囡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和感知,比起惧怕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更害怕的,其实是面前的这个人。 “不要怕,为什么要感到害怕?你明明是属于这里的人啊。”那人边说着,边又稍加施力的去握紧了楠囡的手腕。 “我不是,我不是属于这里的。”楠囡想也没想地就脱而出的否认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人说出那番话之后,楠囡的心却像是被人给捏紧了似的,是有着一种强烈的感胁感的,就如同被人用刀抵着喉咙的样。所以楠囡才会极力地去反对了那所说的话。 “楠囡。”明明那人就只是说了这两个字,可楠囡却是感到像被人闷头打一棒的那样的感觉,她先前那颗因为极力反抗而激动的心,也是一下子就沉寂起来,仿佛还是在下沉着,连同着楠囡的身体也是一并如此,不断地在沉溺着,仿佛是落入了深海,无力求生的一样。 “你,属于,这里。”接着那人便是一字一顿的说道。 而楠囡却是在倾刻间,完全相信了那人所说的话,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大脑和身体的存在了,好像这一切都在那重复了这一句话之后就不再属于了自己。楠囡感觉自己是无知无觉着的,是逐渐开始变得麻木了的,是慢慢地就放弃了自己的思靠考与理智了。 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是在突来了间就成了楠囡的一种毫无理由的信赖。 第二卷第二十三章 醒来 思想在慢慢瓦解,理智在逐渐崩塌。楠囡在那人的面前竟觉得自己是十分的的渺小,就像是在沙漠之中,低落到尘埃里的种子那般。而面前的人就如同一位在用清水浇灌或其湮没中做着最后决判的创子手,既可怕,又冷漠,可也正因此却恰恰成了那颗只由得任人摆布而无能为力的种子的唯一信仰。 而此时楠囡便是那颗种子,面前的人,则是那位刽子手。楠囡的心从极力的反抗慢慢转变为了甘愿的服从,她不再挣扎,变得犹其的沉寂。楠囡本是坚定不移的念头,也开努动摇了起来。 “我,属于这里?”楠囡轻声低问,她的表情是淡漠着的,可她的眼里却还留有了一丝的狐疑和犹豫。那仿佛是她的最后一点信念,和最后的垂死挣扎般的坚持。楠囡不愿意相信自己是属于黑暗的,可面前的人,却似乎是有控制人心的能力,他在不知不觉中竟改变了楠囡心底的那份坚信不疑。 “是,留在这里罢。”那人又说道,可他紧握着楠囡手腕的力量,却是放松了不少,似乎是认定了楠囡,绝不会再作挣扎。 可事实却也是如此的这般,楠囡确实是清楚的感受到了那只手是松开了些的。若是楠囡再用力的,狠狠的反抗一番,那必定是能够从中挣脱出来时。但楠囡却是并没有这样做,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是变得沉重了起来的,正在无延续地向下坠着,甚至连带着她的心也是一样。楠囡不再感到安怕了,也不再感到惶恐了,她是什么也感受不到了,楠囡感觉自己的心脏是被整个给掏空了的那样,她的神智也似彻底的断裂了一样。而楠囡的大脑里所不断萦绕着的,她的心间所满满充沛 着的,就只有一句话“留在这里。” 楠囡仿佛是受到了这句话的蛊惑,她无力的坠下了自己的身体,低下了脑袋,面无表情的,神色淡然地看着周围把自己环绕着的黑暗。也不再惧怕了,恍惚之间,楠囡竟直想同这漆黑融为一体,完全地将自己彻头彻尾地沉溺于其中。 这种想法,这种念头刚从楠囡的心底萌生出来,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极大的张力向楠囡的全部身体四散了开来,甚至是弥散到了她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滴血液之中。楠囡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种想法正充盈了她的大脑,从而使得楠囡是别无他想的,亦是无处可想的,“我,要,留在……”楠囡不自觉得就开口说了起来,似是被人掌控着的,因为就是连楠囡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究竟是在张嘴说了些什么,她的耳朵更是没能够听到楠囡发出的一丝一毫的声音。 “楠囡,楠囡,楠囡……”可还没等楠囡的话说完,却又是听到了一阵呼唤,声音遥远,却是清朗,又很熟悉。 “楠囡,楠囡……”起初楠囡并没有听得太清,她仍然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可很快地,楠囡却是清晰的听到了这个声音,她浑身猛个一颤栗了起来,那被逐渐埋没的心智也在一瞬之间全部死灰复燃,又一次地带着鲜活的生命力重新清醒了回来。 楠囡快速地抬起了头,她的眼里有了亮光,仿佛是万颗的群星那般的璀璨着。楠囡张望着,寻着那声音的来源看去。 又是那一抹光亮,是同上回梦境里一模一样的光,可这回,却是比上回要更加明晃晃了一些,也更加扩大了几分。楠囡甚是可以看见那光中的一整片白色,还有那白色之中的那个一袭白衣的人。 “快来,快到这里来……”一袭白衣的人仍旧是对着楠囡伸出了一只手,可从他的的声音中却是听出了焦急的意味。 楠囡见了那人,心中马上就是升腾起了一种希望,惊喜和欢愉的感觉。楠囡就像是重获了气力和新鲜血液的那样,她一下子就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楠囡回转了身体,正想要向着那光亮,向着那一袭白色的人奔去,可她却是忘记了自己还是被人给桎梏金住的。 楠囡还没走上一步,就又是被拉扯了回来。楠囡觉得自己的手腕生疼,她这才猛然想起,是有一人正紧抓住她的手腕的。楠囡回过头,想用自己的手帮持着,去掰开那握着她的冰冷的手,可楠囡刚一低头,却是看见了那绑着纱布的手是在微微颤抖着的。楠囡感觉自己的心脏是被猛地给撞击了一下似的,疼痛得很。“别走。”依旧是那很低沉的声音,可他的语气里却是饱含了祈求的意味。楠囡听了却是开始犹豫了起来,而那只握着楠囡手腕的冰凉的手,却是趁此时机,又是使劲了几分,他好像,是真的害怕楠囡会就此离开。 “楠囡,楠囡,不要留在那里,快回来……“正在楠囡犹豫不决的当口,那光亮里的人又一次焦急的呼喊了起来。他唤醒了楠囡,楠囡抖了一个激灵,她回过头看去,只见那在明亮之中的人,却是在逐渐变得透明,他在逐渐消失着,而那白色的明亮也是在逐渐变得黯淡了起来,是在缩小了的。楠囡这才是回过神来,她的心开始变得坚定了起来,她想要离开这黑暗,去那明亮的地方,去那一袭白衣的的人的身边。 于是,楠囡毫不迟疑的面向那捞抓住她的人,楠囡用左手开始使劲的掰开那人的手,而她的右也是同样在用力地向后缩着,是在竭尽所能的挣脱开那人对自己的禁锢。 “别走,我害怕,在这黑暗里。”那低沉的声音再次想起,仍旧是用着乞怜的口吻说道,而他那握着楠囡手腕的力量是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的,就只是象征性的圈住了楠囡的手而已,“留下来罢,别丢下我,一个人。”他仍旧还是这般的说着。楠囡搭在他的手背上的左手止不住地轻微颤抖了起来,楠囡的心脏依旧是在丝丝入微的疼痛着。 “楠囡,快来,回到你的明亮里来,不要留在黑暗……”那清朗的声音又在楠囡的身后响起,他的呼唤声很大,一时之间,就整个贯穿了四围的黑暗,震动了楠囡的身体和心间。 “别走,好不好?”可面前的人却还是在摇尾乞怜般的恳求着,他那本就是低沉的声音却又是近乎于听不清了。楠囡再一次回过头,那正慢慢变得透明的人已是若隐若现着的了,是即将就会消失的模样,而那逐渐缩小着的明亮,也是几乎要同这周围的黑暗隐藏匿于一块去了。 楠囡见了很快就是慌张了起来,她并没有再转过身,只是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便是将自己的右手猛个一甩,很轻松地就脱离了那人冰冷的手的掌控。接着,楠囡便是朝着那光亮,那快要消失不见的人使劲全力的跑去。也就是在光亮即将隐于黑暗之中的最后一秒,楠囡这才是抵达了。 周围仍旧是那一片明晃晃的白色,楠囡到到达了这里才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安心了下来,这里仿佛已经是变成了楠囡的一个避风港,一个可以带给她安全感的,温暖的归属之地。而那一袭白衣的人,在此刻,并没有彻底消失,还是依稀可以看见他的轮廓的,“楠囡,不要呆在黑暗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见到了什么人,来这明亮的地方,我会在这里守着你的。”那人用特别温柔的语气说道,就走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也是就此消失了。楠囡看着面前的空无一人,只留有这一片的色,一片的光亮。可她的心里却是空落落的,仿佛是在恍惚间是有着什么东西被她给悄悄遗失了的。楠囡转了一个身,四处的明亮,她不自觉得就脱口而出了两个字来:“琦炀。” 梦醒。 楠囡缓缓的白张开了眼睛,有些昏暗,可四周到处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遮帘布,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桌子,什么都是白色的。楠囡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她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的,楠囡的眼神里所透露出来的,是满满的不清醒的迷糊。 楠囡确实还没有从梦中回过神来,她的脑子还是懵懵的,是晕晕乎乎的,楠囡竟是没想起来自己究竟是身在何处。 “小姑娘,你睡醒了啊。”一个有气无力的,略带疲惫的声音从楠囡的身旁传来,楠囡回过头去,只见自己旁边的也是一张白床上,正躺着一个阿姨。 那阿姨看起来是很瘦弱的,年纪约莫是同楠囡的母亲一般大的,估计也是不到四十岁的光景。那阿姨应该是有着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的,可却是因为消瘦,两颊是往里凹陷了些的。阿姨的眼睛很大,圆圆的,就是现在除了从中流露出了一点疲惫之外,她的眼神里却还是带了一抹的光亮的,有些像是在夜空中,独一无二的闪亮着的,仅此的那一颗星星。那阿姨的鼻梁高挺,而且小巧,还有着一个微微上翘着的,很是自然的微笑唇,只不过,她现在的唇色是点苍白了些的。不过那阿姨的皮肤本就白皙,她一头的黑发,楞是没有一根白丝,被扎成了一个粗大的麻花辫,从脑后伸到胸前,在那白皙的两肌肤以及白色的被子的映衬下,则更是显得乌黑亮丽了不少。 楠囡看着那阿姨的面容,一时之间,便是愣了神,即使是带了些病容的憔悴,可那阿姨却仍是好看极了的,楠囡不禁想到这阿姨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位面容姣好的大家闺秀。 第二卷第二十四章 阿姨 而此时,那阿姨正侧过头,看着楠囡,许是天生的微笑唇的缘故罢,即使那阿姨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楠囡仍是会觉着她是微微含笑着的。而且那阿姨看向楠囡的眼神是很温柔,很柔和的,就如同是那三月里的阳光一般,静谧得很,却又不失轻暖的照映。 那阿姨同样是盖在白色的厚重被子之下的,只是露出了她的两只手臂,以及前胸膛的部位,楠囡这才得以猜测,那阿姨是穿了一件杏色的羊毛衫的,就同她本人流露出来的气质是相似极了的,是温暖,轻和极了的。 而在那阿姨露在空气之中的右手的手背上,是用透明胶布贴上了一个针头的,走接着针头的,亦是一条透明的细答子,楠囡从那细长的管子的延伸方向,向上看去,是被牵连在一个玻璃瓶里的,在那玻璃瓶里的是装有了一半的黄色液体,那液体正顺着管子朝下一滴一滴的流了下去,进入了那根针头,再钻入了阿姨的手背的皮肤,涌了她的血液中去。 楠囡看到那阿姨身处此刻的场景,这才使得自己是突然想了起来,自己是在医院里的,是躺在病床上的。楠囡慌张地记起似乎自己还没有激费,她还没有把单子交给护士就直接到病号房里来了。楠囡猛个一激灵,却是牵连着自己的右手手背是突然一阵刺痛了起来。楠囡抬起自己的右手看去,只见得自己的手背上是被两条胶带贴上一个针头的,她接着又向上看去,是正有着一个快滴尽了的透明长方形输液袋。楠囡看着那输液袋不禁皱着眉头疑惑了起来,她分明记得自己是直接来了病号房的,稀里糊涂地就上了病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的,是并没有通知护士给挂点滴的。 “你这是最后一袋点滴了,挂完就可以回家休息去了。”那阿姨开口说道,她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可同时,却也是轻声细语着的,阿姨的声音很好听,很清脆,又带有了一些浑厚的感觉。 楠囡偏过头看向了那位阿姨,只见那阿姨的没有贴着针头的左手略微向上抬了一抬,指着楠囡头上的那包输液袋,见楠囡看向了她,也就随即放下了她的手。 “阿姨,我好像没有通知护士来给我打点滴,我也不记得我是绞了费的。这点滴是怎么回事啊?”楠囡开口问道,许是那些点滴在她的身体里是起了些作用的,楠囡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是好上了许多的,大脑也不似之前的那般昏昏沉沉的了,浑身上下也不酸痛了,反而是还获得了一些气力的了,就只是喉咙还是有些许的刺痛感的,除业之外,楠囡感觉自己是已无大碍了。 “是没有啊,我让我儿子替你缴了费的,然后再通知护士给你打点滴的。喏,桌上的是给你拿回来的药。”那阿姨边说着,边向着隔在她们两张床位之间的桌子看去,并且还努了努嘴,顺带着又朝楠囡眨了眨她的右眼。 楠囡朝着那张桌子看去,只见那白色的桌面上果真是放上了一个透明塑料袋,袋子里面是放了两盘的药片。楠囡见了一瞬间就窘迫了起来,她满脸都是通红着的。“谢,谢谢,我,我少钱?我……”楠囡又看向了那位阿姨,可她却又是被臊得不敢直视阿姨了,只好是眼神四处躲闪着,就是连说话也都是磕磕巴巴的,听起来都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了。 “呵呵,小姑娘,你别紧张,慢慢说。“那阿姨见了楠囡这副慌里慌张的模样,便是忍不住捂嘴轻声笑了起来,也不再打楠囡的趣了,是带着笑意的,柔声宽慰了她起来。 听了阿姨的安慰,楠囡也就只好再度向她看去,只见那阿姨完全就是忍俊不禁的模样,本就是翘着的嘴角,这下就更是上扬了几分,而她那原本是圆圆的眼睛也是弯了弯的,像两片小月牙似的。可楠囡却是没有从那阿姨的笑颜中看出有任何的戏弄意味,反到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的慈爱的神情。 “我,我,谢谢阿姨,咳咳……”楠囡还是为此感到有些尴尬和难为情,她刚开口还是有些结巴的,可当她刚完整的说出一句谢谢的时候,却是又发觉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也还是有些嘶裂的,楠囡仍旧是感到自己的喉咙里还是被一个异物给堵住的,也是有些干哑的,楠囡不免因此而咳嗽了 起来,但并不严重,就只是轻咳了几下。可反而,楠囡的喉咙却是又疼痛了几分。嗓子眼里也是火辣辣的,是更加干得很了的。 “小姑娘,没事吧,来喝点水。”见楠囡是突然咳嗽了起来,那阿姨便是赶忙朝着她的左侧转过了身,端起了她桌面上的满满一杯清水,接而又支撑起了她的身体,向着楠囡的方位尽力中凑去,伸长了她的手臂。把水递给了楠囡。 这时楠囡已停下了她的咳嗽,她两手撑着床面,端坐了起来,因为她的右手亦是贴着胶带,牵连着细管的,楠囡便是只好用自己的单只左手去接过那杯清水了。楠囡接过水杯后,便是仰起头,大口大口“咕噜咕噜”的就喝了下去,水还是带了些温度的,流过喉咙,给予了其水份,楠囡便是感觉不再那么干燥了,也没有那么刺痛了,是舒服了许多的。于是,那一满杯的清水便是很快地就见了底。 待到楠囡把这一杯水都喝尽了之后,她把空了的水杯单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看向了那位阿姨,楠囡的胆脸却依旧还是红扑扑的,反而还是更艳上了一个颜色的,但楠囡还是小声的开口说道:“谢谢阿姨,等我的点滴挂完了,我给您去水房重新倒上一杯。”楠囡的声音仍是些沙哑,不过,喉咙倒是没有再感到疼痛了。 “你这傻孩子,我这桌子里面是放了热水壶的,哪里需要你去跑一趟热水房,把水杯给我吧,我自己倒上就行了。“阿姨一边笑眯眯地说着,一边向着楠囡支撑起她的半个身子,伸出她的左手。 楠囡也就只好把杯子交到阿姨的手上,给还了回去,楠囡又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头顶,上边的输液袋里的两白色点滴已经所剩无已了,于是楠囡便又转过头,看向了阿姨,那阿姨也正巧把空杯子放到了桌上,她也没着急重新给水杯里倒上热水,而是重新躺回了床上,同样也侧过头看向了楠囡。 两人刚一对视上,楠囡便是急忙开了口说道:“阿姨,您要是不急着喝水,等我挂好了点滴,这就给您再倒上一杯热水去。” “那我要是着急,现在就想喝呢?”那阿姨看着楠囡,突然就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来了,两边眼角也是向下弯了弯,眼神里闪烁出了一点光亮来了,还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 “那我现在就给您倒上。”楠囡也没有想那多,听了阿姨的话,便是很快地就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伸手拿过那根吊着输液袭的杆子,一只脚迈下了床,还没等她穿上鞋子,却是听到了那阿姨一迭声的慌里慌张的话语。 “别,别别,傻了头,我逗逗你呢,快躺下。”那阿姨见楠囡竟是毫不迟疑地,真是要替自己去倒水,便是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赶忙就是连声制止了她。 听了阿姨的话,楠囡便是停住了她的行动,她的一只脚还搭在她的鞋面上,手也还握着那根管子,并且还是向上提起来了几厘米的。楠囡目侧了侧身子,回过头去,见那阿姨贴着针头的手此时还朝着楠囡伸向了空中,是一个阻止的动作,那阿姨的脸上是满面的惊慌,她皱了皱眉头,眼睛也是被睁得大了些的。可楠囡却是没有听从阿姨的话,躺回到床上,她提着管手朝下松了松,却是很快地就往上抬了起来。而楠囡在空中的那只脚也是一并如此,本就是往回缩了一缩的,但也又是重新搭在鞋面上去了。楠囡稍稍偏了偏头,满脸的犹豫和不知所措。 “傻丫头,快躺下,刚刚阿姨说的话是唬你的,没想到还给你当真了去,快躺下,别乱动了针头,当心充血,手会胀起来的。”那阿姨见了楠囡的一脸迟疑,便是解释了起来,又是让她充新躺回床上去。 这回,楠囡才像是得以理解了阿姨所说的话的意思一般,她放下了那根管子,也缩回了自己的脚,不过并没有躺回床上,而是把枕头给支立了起来,将自己靠在了床背上,楠囡仍旧是看着那阿姨的,就包括她在做着这些动作的时候也是如此,楠囡眼神里所秀露出来的,是一些迟疑,她看着阿姨,仿佛也是为了得到她的一个确认,以及一份肯定。 见楠囡是终于回到了床上之后,那阿姨才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她缓慢地放下了自己伸着的手,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朝着楠囡的方向侧过了身子,是一脸的惊疑,她说道:“你这傻孩子,怎么听不出玩笑话来呢?没有人同你讲过笑活吗?” 楠囡确定了阿姨这次是真的叫自己不要下床了,便也是放轻松了自己的身体,她听阿姨的问话,又在自己的大脑里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可楠囡却是突然发现,自己能够在脑海里想起来的事已经寥寥无几了,仿佛自己是失忆了的一般,楠囡也就只好摇了摇头,说着:“我不记得有谁同我开过玩笑的。“ 第二卷第二十五章 何琴 说罢,楠囡的脸上是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楠囡自小到大都是没有什么朋友的,也是到了大学之后,才有了几个可以说话的人,但并不亲近。至于母亲,楠囡实在是记忆不起来,她能所想起的,也只不过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母亲为自己流的泪。 “你和我儿子很像。”阿姨的脸上挂着一副淡淡的笑,满目的柔情,似乎都能从她的眼里溢出水来了,“我儿子也和你一样,也没什么人和他讲笑话,我总是喜欢逗逗他,他也总是当真。”阿姨正这儿说着,却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手捂着嘴巴,轻声笑了起来。 “儿子?“楠囡记得阿姨先前说过是她让她儿子替自己去缴费的,但楠囡环顾四周,在这病号房里,除了阿姨同自己之外,是没有其他的什么人的存在了。 “我儿子陪他,陪他妹妹去看医生了。”楠囡着向阿姨,那阿姨的眼神里不知为何突然流露出了一种躲闪和难过的意味,脸上挂着的微笑也在霎时间就凝固住了,不过却是一而过,阿姨的眼里又是世恢复了她贯有的柔和,两边嘴角又是上扬了去的。 阿姨着着楠囡,双眠却是突然向上看了去,说道:“小姑娘,你的点滴挂完了。” 楠囡听了之后,便是抬头看去了她头了顶的输液袋,里面果真是空空如也的了,于是楠囡便是按响了身旁的呼叫铃,铃声响了一两秒之后,便又是很快地就停了下来。楠囡瞥过眼,看到了桌上的塑料袋之中的药片,便是赶忙的朝着阿姨说道:“阿姨,这些药多钱?我还给您的。” “这我也不知道啊,是我儿子替你缴费的,我也没过问。”那阿姨笑盈盈的说着,还扑闪了两下她的睫毛,似乎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的模样。 “那我,我在这等您儿子回......“楠囡沉默了一两秒,好似是在沉思该如何是好,正当她想出了办法,正在开口的时候,却是有一个爽朗的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她。 “四十三号,楠囡,睡醒了啊。”是一个女护士走了进来,护上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她走向了楠囡,脸上带了一抹笑意。 楠囡听了这话,又是被臊得满脸的涨红,她慌忙的低下头去,看着自己贴着针头的右手。不过,她的这只手却是很快地就被那护士给提了起来。 “小姑娘,你睡得可真够沉的,怎么叫也叫不清醒你。是不是还做了噩梦,想给你扎针,你这手还使劲往回缩。要不是有何琴阿姨的儿子抓着你的手腕,我这还真的很难给你打上点滴了。”那护生一边替楠囡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一边轻笑着说了起来。 “何琴阿姨,儿子……“楠囡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眼,护士正掉转了身体,取下了那包空了的输液袋,于是楠囡只好独自思忖了几秒,接而又转头看向了阿姨。 何琴贴着针头的手安安稳稳地放在床上一边,而她的另一只手却是枕在了她的半边脸颊上,也是看着楠囡的,似乎是看出了楠囡脸上的疑惑,她便是开说道:“是我儿子抓着你的手腕的,护士一碰你的手,你就躲。我儿子一开始抓你手腕的时候,你倒是挣扎得更厉害了。” “啊……”楠囡想起了自己方才梦中的的确确是被一只手给握住的,可自己太过害怕了,是一阵死命的挣脱,担到这儿,楠囡便是一脸的释然,忍不住就轻微张开了嘴,轻声低呼了起来。 “是阿,你都病得这么严重了,居然力气那么大,就是连何琴阿姨的儿子都几乎抓不住你了。”护土已经把一切都整理妥当了,针头,管子还有输液袋都已经被放在了托盘里面,她站在楠囡的旁边,好笑得看着她,接而又说道:“楠囡小丫头,你记得回家按时吃药,刚刚给你量太 过体温了,还是有点低烧的,你的扁桃体也是发炎了的,不过已经好多了,但你这几天饮食得注意清淡,忌辛辣,知道了吗?“ 楠囡看着护士,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吃清淡,不吃辛辣。”或许是楠囡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及她那一本正经的回答,却是引得那护土和何琴一阵低笑。 “知道就好,回家休息去罢。”那护士一也说着,一边走来了病号房,她的口吻里却还是带着些笑意的。 楠囡转头头看向何琴,只见何琴也是满面含笑的,就只是没有发出声音来,楠囡便是不解的问道:“阿姨,你和护士在笑着些什么啊?” 听了楠囡的回答,何琴又是开颜了几分,不过她马上收敛住了,便是回答了楠囡:“因为你的回答很可爱啊,一板一眼的,就像是个小朋友那样。” 楠囡得了何琴的同答,又是特别的难为情,又是一阵的举足无措了起来,她羞的低下了脑袋,脸上又是一下子涨红了许多,就是连耳朵根也是通红的。但楠囡的心却是暖极了的,在她过去的,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所岁月里,楠囡已经许了未同人说过话了,她没有朋友,只有母亲,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了一个潭俞。而现在,楠囡却是和何琴说上了话的,虽说只有寥寥几句,可也足够温暖了楠囡,更别提,当她得知了是何琴让她的儿子替自己绞费,通知护士给自己挂点滴的时候,楠囡是欣喜万分的,还有那护士对自己也是十分友善的,这更加楠囡心存感激了。 何琴不知道的是,并不是楠囡回答得认真,看上去,听起来有趣,其实是楠囡许久未同人交流了,她根本就是不知道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和姿态去同人交谈,所以楠囡所说的,所做的就都只能是凭着她的最真诚的,最诚实直接的态度。 “啊!对了,阿姨,您儿子么时候回来?我好把钱还给他。”楠囡猛地想起还有这茬,便是抬头,问着何琴 “我儿子不回来了啊,他带着他妹妹看完医生,就真接回家去了啊。”何琴笑着说道,她瞪大了眼睛,本就是一双圆圆的眼睛,这下却又是更圆润了些,看上去完全就是是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 “啊?那这钱……“楠囡便是一下子就傻了眼,她看着何琴,又看了眼桌上的药,还用手指着,复而又看向了何琴,小声的,不知如何是好的,紧张嘟哝了起来。 “这钱一定得还?”何琴似乎是看出了楠囡心中所想,也是从她楠囡的语气里听出了她的顾虑,便是问了起来,还顺带着收敛了她面上的笑颜,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嗯。得还的。”楠囡听了何琴的回话,便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说着,还把身体转向了何琴的方位,郑重其事的跪坐了起来,两手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这样啊,我想想……”何琴见了楠囡这般认真的模样,突烈之间,就不想向着楠囡逗趣了。何琴翻转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平躺在床上,两手都是放在了她的身体两侧了去。何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说活,她看着天花板,有些楞楞的,看样子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何琴快速地眨巴了两下眼睛,转过头看向了楠囡,说道:“阿姨两天后就出院了,到那个时候来接阿姨,行吗?” 楠囡看着何琴的嘴角带笑,可她的眼角却是带了些红色,眼眶里亦是布上了薄薄的一层泪水。 楠囡看着,心里是一下就“咯噔“了起来,她感到些慌乱,也有些害怕,何琴的这副神情是让楠囡始料末及的,而且,她又是那么的悲伤,楠囡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楠囡却也还是回复了何琴,她问道:“好,那我应当什么时候来接您?” “那个时候,尽量早些吧,早晨五点。”何琴的眼神有些飘乎,似乎是在想着些什么。 “好。”楠囡虽然疑惑,却还是应衬了下来。 接着,可何琴便又不开口说话了,她重新扭回了脑袋,向上看着天花板,眼神也有些呆愣,不知是在想着些什么,连眼睛都是一眨也不眨的,似乎是有些入神了去了。 而这时,楠囡也只好是沉默了起来,她也不好一直盯着何琴看,于是就垂下了脑袋,看着自己身下的白色床单。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梦境,那儿的一片色似乎是比着病号房里干净的颜色,还要是再纯粹上了一些的,一时之间,楠囡又是不觉想起了自己梦里的抓住自己手腕的人,还有,那了一袭白衣的人,楠囡已经想起,知道那人是谁了,她在梦中已念出了他的名字。 “丫头,怎也发起呆来了?快拿上药,回家去罢。”何琴的声音中断了楠囡陷入而去的沉思。 楠囡抬头看向何琴,何琴的表情已经是恢复平常了,眼里的水雾也是消失了,她仍旧是一副温和的面多貌,方才的失神仿佛是并不存在着的一样。 但不知为何,楠囡见了这样的何琴,心里却是更加难过了起来,心头瞬时就被堵得慌了,里面所泌满的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悲伤。 第二卷第二十六章 迷迭香 海洋之露 “哦,好,我回家去了,何阿姨再见。”楠囡一边说着,一边快速下了床,穿上了鞋子。她实属是不愿意再见到何琴的这一副惨淡的笑来了,楠囡本就敏感,她要比常人更加能够感知到他人身上所表现出来的任何一种情绪变化,正如现在,楠囡锐利地觉察出来了何琴现在是在强颜欢笑着的,比起有他人的陪伴,何琴似乎更想要独自一个人呆着。 楠囡慌慌张张地下了床,还没等她走出几岁路子,却又是被何琴给叫住了:“药,别忘了拿桌上的药啊。” 楠囡猛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眼桌面上的药品,自己果然是在匆忙之下,忘了拿了,于提楠囡只好是调转了身子,迈步拿了药,当她提起那装了药的塑料袋的时候,楠囡又是侧头对何琴说道:“谢谢阿姨,我两天后会准时来接您出愿院的。” “好,我记着了,我就在这儿一直等你来。”何琴抬眼看着楠囡,又是笑了一笑,不过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情。 “阿姨,我走了,再见。”楠囡看何琴的脸色不好,便想着赶紧出了病号房,好让她休息一番。 何琴听了,也只是点了点头,她的脸色突然有些惨白了起来。 楠囡见了便移步走向病号房的房门,可她刚把手放在门上的把手的时候,楠囡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复而停步,转身,又踅回到了何琴的床位面前。而此时的何琴却是偏过头,透过了玻璃窗,看向了外头去的,何琴的眼神有些黯然,她眼里原本仿佛是有星的闪烁的,此刻却也是暗沉了下来,何琴似乎是察觉到楠囡并没有离开,于是便转头看去,见着了站在自己跟前的楠囡,疑惑着问道:“嗯?丫头,怎么了?怎么又回来了?” “我来为您重新倒上一杯热水的,我答应了您的。”楠囡说得一脸认真,其实她的上底有些点忐忑,因为她见着了何琴的那一副茫然的表情,楠囡不确定何琴是否会再意别人看到她的那副模样,毕竟何琴一直以来所表露的都是笑意盈盈,是很欢快的样子。而除此之外,楠囡却是感到有些后怕,因为何琴所显出的神情,却显楠囡极为熟悉的,那是她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面上惯有的表情,那是一种惘然,更是对一种生死的漠视。 “哈哈,你这孩子怎么会这样耿直,呆呆傻傻的,怪招人疼的。”听了楠囡的话,何琴也算是被她逗得爽朗一笑,悒悒不欢的最眼神一扫而过,又是换上了那真心流露出来的欢笑与快活,何琴转而用自己的手指了指她身旁的桌柜说道:“热水壶在里头呢,来倒上热水吧。” 楠囡便是朝着何琴所指的方向走了去,她有些高兴,因为何琴总算是又笑了起来,并且没有一点虚假的意味。楠囡不希望看到何琴的脸上露出那一副淡漠的样子,她很害怕,因为那是同死亡有着一种密不可分的关系时,才会使人不自觉得就显于脸上,溢于眼中。 楠囡暂且将这些全部抛之于脑后,她想着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去的,毕竟何琴看上去是那么一个欢快的人,三月里所萌生出的一切有着强劲生命力的动植物,都来未必有她那般的鲜活。 楠囡走到何琴床位旁的那台桌柜的近前,蹲下身体,打开了桌柜的木门,扑面而来的却是一阵的清香气味,很是浓郁。一瞬间就充斥了整个号房中的每一口空气之中,并且紧紧地包围住了楠囡,萦统在了她的周边,久不经散。这香味很特别,既馥郁,又醇厚,还带着一些神秘的意味,却并不刺鼻,反倒是让楠囡一下子就特别清醒了起来,是有一种提神醒脑的感觉,而且又叫人很是放松,十分的气定神闲。 楠囡闻着这味道,感觉有些吃惊,她朝着桌柜里细细一看,里面有着一个大的蓝色无花纹的热水壶,热水壶旁力尽是一些装着吃的,喝的的礼盒,是有着两三盒的样子,盒子很大,包装得也很精致,但是看上去却是都没有被打开过的样子,而在这些东西的后边,在一个角落里堆着的,似乎是一束鲜花,但这束花是缩在角落里边的,那里光线又暗,楠囡看不清楚那是什么花。 “把里头的花拿出来罢。”何琴说着,她的声音很轻柔,可也有些沉重,楠囡抬头看了眼何琴,何琴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即使是有着她那与生俱来的微笑唇,可楠囡却也是不见着有任何的笑意了,而何琴的眼神很复杂,楠囡是看不明白的,似手是有着失望,还有着一些的感伤,以及一点的宽慰,更多的就只是一份沉重了,楠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是从何琴的眼神中寻出了一些同自己母亲看向自己时,有着类似的爱意,可却偏偏又不是如此简单的,何琴所流露的爱意似乎并不是纯粹的亲人之间存有着的,但更多的,却是楠囡所不明白的了. 楠囡还是照着何琴所吩咐地去做了,她先是两手捧着热水壶,端上了桌面,由于手里拿着药片实在是太碍事了,楠囡就只好先把塑料袋搁地面上了。接着,楠囡又蹲下了身去,她先是把药片拿起,也就不站起来了,直接抬手放上了桌面,然后,楠囡把那些礼盒都向着一边挤了挤,小 心翼翼地用双手拿过在阴暗里的那一束花来。 当楠囡将这束花拿出桌柜时,才得以看清它的全部面貌。那是一束被浅蓝色的包装纸仔细裹住的花。那花属于灌木植物,有着长的圆柱形茎枝,而在这枝上的,是一朵又一朵,对立的蓝色小花,花瓣亦是长形的,有些花瓣的顶端是朝外翻着的,有些是向里拢去的,是四散而绽的,并不是合拢而开着的,这些花瓣单薄,也很小巧,很是好看。就只不过,似是被人给狠丢弃了一翻,有些花瓣已经掉落了,就落在了包装纸里的最里头。 “迷迭香。”楠囡边站起身,把花放在桌子上,也不禁开口说道。 “你认得这花?”何琴的语气里带了一点的惊喜。 “嗯,我知道。我妈妈有一阵子失眠很严重,心脏也会时不时地疼痛一下。之后她就用这花的花瓣泡水喝,效果很好,也不失眠,也不心悸了。”楠囡一边说着,一边拿了热水瓶上的塞子,给何琴又重新倒上了一杯满满的热水。但楠囡感到很奇怪,因为这花一般不会被人当作望病人时送出 的花,迷迭香一般会决是在纪念已过世的人的情境下才会出现的花。 “我很喜欢迷迭香。”何琴的眼睛一直盯着那花看,可眼里却是浮现出了一些的伤感,她又转眼看向了楠囡,问道:“你知道迷迭香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吗?” “是海洋之露吧。”楠囡同样也看着有何琴,她伸手拿过了放在桌面上的药片。回答着何琴提出的问题,楠囡有一种直觉,这来迷迭香似乎对何琴来说有着一种别样的,特殊的感情存在。 “是啊,它有很好听的名字哪。”何琴说着,伸出她的的左手,轻轻地点了一下迷迭香的花瓣,又马上缩了回去,但她的的眼睛却是从始至终都看着那花的。接着,何琴又不再说话了,她的面容上有些怅然,以及那止不住的凄哀。 在过了很长的时间之后,何琴总算是不看着那束迷迭香了,但她也不看向楠囡,而是平躺在床上,抬眼看上了天花板,良久之后,她才是开口说道:“可是这花的花语却是并不像它的名字那般美好呢。” 楠囡知道,迷迭香的花语有两种意思,一个是回忆,留住回忆,并且拭去回忆的忧伤。还有一种则是纪念,在意大利,是代表着对死者的敬而和怀念。而在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却是象征着纪念长久的爱情,忠贞的友情,以及永远的怀念。无论是这其中的哪两种含意,可却是多多少少都含有了悲伤的,回忆也好,既念也罢,这似乎都是对过去的人,或者是已故的人才有所表示的。 所以,楠囡并没有以此回答何琴,与其说何琴是借此抛出问题,想要引起桶团的疑问,更不如说她其实是在自说自话罢了。而且这迷迭香的花语确实如她所言,井不是那么美好,楠囡则是更不愿说出口了,她总觉得这会使得何琴更加伤心难过,并因此痛苦。 “何阿姨,我先走了。”楠囡小声开口着,她不想再继续打搅何琴了,有时两个人的缄默,是要比一个人的独自承受而来的难熬得多。 “好。”何琴看了眼楠囡,她的眼神里满是疲倦,就只是单字回应了楠囡,声音听起来也是有气无力着的,接着何琴就是闭上了眼睛是准备要休息了的模样。 正当楠囡要抬步离开的时候,却是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那草坪上围着的几个小孩子的身影。 第二卷第二十七章 祁素素 就在草坪的中央,正对着楠囡的有三小孩子,其中两个是男孩儿,也有一个女孩儿。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有一些惊吓,更多的却是小孩子们不加掩势的讨厌。站在正中央的一个小男孩,似乎在他的手里拿着些什么,是白色的,很小,很像一块白布,只见那小男孩举着手里的东西,踮起了脚,向上扬了扬。而在这些小孩子的对面,站着一个小女孩,楠囡只得看见小女孩的背影,但楠囡认得她,她身上穿的那件雨衣是楠囡进院前就看到过的。楠囡突然想到,那小男孩手里举着的白色布块,应该就是小女孩一直戴在脸上的口罩了。 小女孩似乎是想要拿回她的口罩,她凑近了那个小男孩,却突然被那三个孩子给同时推了一把,一下就跌倒在草坪上了。楠囡见了心里一惊,便赶忙是走出了病号房,不过并没有弄出很大的声响,她怕影响到何琴的休息。等出了房门之后,楠囡轻声把门给关上,接着就快速狂奔,冲向了屋外的那片草坪,拿庄手里的塑料袋因为风的急速流动,从而发出了些“沙沙”的声响,连带着里面的药品也碰撞了起来,“哐当”声不断。 楠囡很快就跑到了那片草坪上,那几个小孩子还在。这回,楠囡就只得看到了那三个孩子的背影,楠囡走近了他们,却是不约而同的听到了他们糅杂在一起的声音,他们只是在不断地重复着三个字:“丑八怪,丑八怪,丑八怪……”他们的语调上扬,口吻里多少是带着些厌恶的,但更多的,却是因为由多数人围聚在一起,去攻击同一个弱小的目标,而独有的那种兴奋。这种哄闹声很刺耳,也很沉重,明明就只有三个小孩子的稚嫩的声音,可在楠囡听起来,却仿佛是有着成千上万人的存在,这种沉重的压迫感是绝不仅限于人的数量上的。 “你门在干什么?”是楠囡的声音,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方才她想起了从前,似乎也是遭受过这类似的经历。 那三个小孩统统都转回了身体,见着了是一个比他们高,比他们大的成年人,他们各各脸上都带有了慌张的表情。他们往后退了一步,左右轻微摇摆着身体,四围张望了起来,是一副受到了惊吓,急于寻求庇护的模样。楠囡看向了那个中间的小男孩,在他的手里,果真是一个白色口罩。“把口罩给我。”楠囡对那个小男孩伸出了手,那男孩也不反抗,颤颤巍巍地就把口罩放到了她的手中。接着,在旁的另一个小男孩突然大喊了一声:“快跑啊。”于是这三个孩子就绕过楠囡,从她的一侧一溜烟的就逃开了。 没有了这三个孩子的遮挡,楠囡一下子就看见了那跌坐在地的小孩,的确就是那个小女孩。小女孩此时脸上洇满了泪水,一双眼睛更是眼泪汪汪的样子,满眼眶都是腥红的颜色,可这小女孩的双手却是紧紧捂着她的嘴巴的。 楠囡走近小女孩的身边,并且蹲了下去,是正对着她的,柔声问道:“你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没受伤吧?” 可小女孩却是并没有张口回答,她摇了摇头,眼睛只是盯着楠囡手里的口罩看去。 楠囡便是明了,刚想把口罩递给她,却是看到手里的口罩早已是皱皱巴巴的了,本应是干净的白色,此时在口罩的面上也已沾上了些污秽,而那左边的应该是接连着口罩的细绳是断裂开来的了,就只有一端还是安安稳稳地连在口罩面上,一根绳子就只能是惨兮兮地垂荡了下来。 “呜呜呜……”那小女孩看见了楠囡手里的口罩是此等破烂的模样,便是止不住地焦急地哭了起来,她紧皱着眉头,两根眉毛也因此是挤在了一块了,眠眶里霎时就扑簌簌地流出更多的泪来了,小女孩的双腿也因为心焦而不由自主地向着空气胡乱的蹬了两下。 “你,你别哭,我想办法经它弄好。”楠囡见着小女孩这般焦虑的哭泣,自己也跟着慌乱了起来,只得安慰着她,楠囡想要拍一拍小女孩的肩膀,想让她放松一些,可楠囡的手刚伸到一半,却又是犹豫着缩了回来。 楠囡看着口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四周环视了一圈,没有一个人的影子,也没有医生和护生,“我去找护士拿一个新的口罩给你,好不好?”楠囡看着小女孩问道。 “姐姐,你不要走,我害怕。”小女孩仍是双手捂嘴,含糊不清的回答,她的声音带了些哽咽。这小女孩边说着,边用双脚拖地,稍稍靠近了些楠囡。 “可是,这口罩……”楠囡见小女孩不愿让她离去,可自己身边又没有新的口罩,她看了看口罩,又看向了小女孩,面露难色,“啊,小妹妹,我能拿走你头发上的发卡吗?”也就是在这时,楠囡突然看到了小女孩的头上别着一支粉红色的处小发卡。 “嗯。”虽不知楠囡究竟是何用意,但小女孩仍是乖顺的点了点头,到现在,小女孩也不再落泪了,只是眸还是有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的。 楠囡得到了允许后,便是双手放在小女孩的头顶上,她尽可能小心翼翼地,轻柔地取下了那只发卡,生怕是弄疼了小女孩。楠囡顺利拿过发卡之后,便是把那断开的细绳的一端贴在口罩上,接着就用发卡给它固定住了,然后楠囡又拭着拉扯了一下,还算劳固,就把口罩给稍微整理了一下,让它看起来不再是那么地褶皱,又揉搓了一番口罩的表面,那些污渍却是怎么也去不掉了。 楠囡只好就此作罢,她双手伸出,递过口罩给那小女孩。 小女孩看着那勉强被整修好的口罩,眼露惊喜之色,但她却并没有接过,反倒是看着楠囡,眼神里带着些胆怯和退缩,她小声的说道:“姐姐,我要把手拿下来戴口罩了,但是我,我很不好看的,你不要被我吓到,好不好?”小女孩的语气听起来却是近乎于卑微和软懦,这却是让楠囡的心像是被揪住了的那样,有些疼痛。 “我不会被吓到的,你要是担心,我可以闭上眼睛的。”楠囡这般说道,她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温柔了些的。 “不用了,我相信姐姐,你是个好人。”小女孩稍作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她放下了一直遮住她半边脸的两只小手。 楠囡听了小女孩那认真又成天真的回话,是有些想笑的,可当她看到小女孩的全部面容时,却是再笑不出来了。小女孩的皮肤白皙,有些婴儿肥的,圆嘟嘟的脸颊也是露出了粉红来的,脸蛋 薄薄的,像极了熟透了的水蜜桃的外皮,吹弹可破得很。小女孩的鼻子也是清秀挺拔的,小巧而又精致的模样。可却是唯独她的嘴巴,她的嘴唇很奇怪,下嘴唇到还是殷红着的,有些厚,但很可爱。可小女孩的上半张嘴唇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她的唇瓣中间的左右两边的内肉是同上连接着的,一直到达了鼻孔下方,从而露出了她的牙齿。看上去却是有些可怕,就像是被人给割开了唇瓣,又向上贴着仁中部位,直到鼻孔给缝合了起来似的。 但楠囡没有明显地表现出吃惊的模样,她很好的掩势住了,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资态。“兔唇”楠囡就只是在心里头默默念道,她仍旧是一脸柔和的看着小好孩,并不表现出有一点的同情和怜悯的表情。 “姐姐,你不害怕的吗?”反倒是小女孩有些疑惑,但她还是快速地拿过了楠囡手里的口罩,又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不害怕啊。”楠囡说着,突然感受到有一两滴的雨水落在了她的头上,便轻柔地快握住了小女孩纤细的手臂,说道:“好像又要下雨了,快起来,到亭子里去罢。” “好。”小少孩一边回答,一边借着楠囡的搀扶站了起来。之后她又自然地伸出手,放心地让楠囡牵着她。 楠囡握住了小女孩的手,她的手很小,很软,可也些冰凉,有点湿答答的。楠囡带着小女孩走到了亭子里去。她们刚跨入亭内,外边立刻就是下起了磅礴大雨。 楠囡和小女孩各自坐在亭中的两个石凳上,看着外边突然而至的大雨。“幸好我们早一步进来了,不然姐姐你就得给淋湿了。”小女孩说道,她的声音又一次地轻快了起来。 “是阿,你怎么突然开心了起来?”楠囡看着小女孩,见到了她眼中抑制不住的那种欣喜,有些疑惑。 “因为姐姐你没有讨厌我阿,一般有的大人和别的小朋友一看到我的样子都是会被吓到的,然后就疏远我,不和我玩了。”女孩这般说着,语气里和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失落。 可楠囡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她伸出手,想去摸小女孩的脑袋,却始终是没有这么去做。楠囡还是不太习惯同别人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对了,姐姐,我叫祁素素,你叫什么名字啊?”祁素素很快就从自己的难过的心境中抽离了出来,仍是用她那欢快的事音问着楠囡。 “我叫楠囡。”楠囡有些惊讶,祁素素竟可以一下子就拭去了她的阴疆。 第二卷第二十八章 祁阳 “楠囡姐姐,你为什么看上去有些惊讶啊?”祁素素歪了歪头问道。 “啊,我是因为看你刚刚还挺失落难过的,结果突然又一下子欢快了起来,感觉点吃惊”楠囡听了祁素素的问话,便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唐突表情,解释着。 “我是很难过啊,可我也不想要一直难过下去的。比起成天哭丧着脸,我可能更喜欢笑分兮的罢。”祁素秦边说着,边又是弯了弯她的眼睛,似乎是早已忘了她刚刚所受的一切。 “你心还挺大的啊。”楠囡听了祁素素天真的回答,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其实楠囡觉得她所说的话是很有道理的,更是无法反驳的,比起成日落落寡合,还不如放开胸襟,坦然面对,并且以笑应付。可这却是楠囡直到现在都是无法做到的,她仍旧是在埋怨着一些人对自己所做的种种,甚至是在记恨着他们,更是包括排斥着她自己本人。可反而,祁素素这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却是有着开阔的胸,能够原谅别人,同时也能包容自己。 “我哥哥也是这么说我的,他应说我是没心没肺的。“祁素素说完便是很快低下了脑袋,她搔了搔自己的头发,然后羞涩一笑,发出了一阵轻盈的笑声。 “你哥哥……”楠囡的脑海里便是浮现出了一个身着单薄,脸和手都绑有纱布的人物形象,她更是想起了祁素素在雨中摔倒,而那人却是置之不理的画面。 “对了,楠囡姐姐,你昨天在公交车上是和谁在说话啊?”祁素素突然抬起了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什么?昨天……”祁素素的突然提问,打断了楠囡沉浸于她哥哥的形象的一种沉思里,还是有些迷糊着的。“是阿,姐姐你不记得了吗?我昨天和你也是共乘了同一部公交的。”祁素素极认真的说着,而经她这么一点拨,楠囡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她想了想回答道:“他叫琦炀。”不知道为什么,祁素素的问法,会叫楠囡心生一种别扭的感觉,但她也没想那儿多,权当是小孩子还不怎会注意说活方式,以及语法结构。 “和我哥哥的名字居然是一样的!我哥哥也叫祁阳,是太阳的阳哦。”祁素素的眼里满是惊喜。 “太阳,祁阳。”楠囡低声重复着祁素素的话,或许是同琦场同音的缘故罢,楠囡是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熟稔的。 “糟了,我出来的时间太久了,我得回去找我哥哥了,姐姐再见。”祁素素一边说着,一边戴上了她的雨衣帽子,朝着楠囡挥了挥手,就匆忙的冲向了雨中,奔去了医院大楼之中。 楠囡站起了身体,目送着祁素素一通快跑的背影,举起了一只手在半空中左右小幅度的挥了挥。直到祁素素是彻底消失在了自己面前的时候,楠囡仍是看着她离去的方同,眼神有些呆滞,她喃喃自语地念叨了起来:“祁阳。”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背后的?”身后突然传来了那清朗而又熟恶的声音。 楠囡措手不急,被吓了一跳,身体轻微向上提了提,复而猛地转回了身体,在她看清身后之人的时候,便是惊呼了一声:“琦炀。” 琦炀身穿着昨天的那件白色卫衣,还有那双白色的平底鞋,要唯一的不同是他换了一条裤子,不再是浅色的牛仔裤了,反而是一条白色的工装裤。琦炀的这一身装扮让楠囡感到有些讶异,因为这分明是同她在梦中所见的那人是别无二致的,况且楠囡自己也知道自己所梦到的那一袭白衣的正是琦炀本人,而现在,他却像是从楠囡的梦中走出来的那样,是那么的活生生着的,是一模一样着的。这让楠囡觉得是惊奇极,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琦炀,满目都是不可置信,并且又稍稍张开了嘴巴,自打楠囡叫出了琦炀的名字之后,她的的唇瓣就是没有闭上过的。 “楠囡?你怎么又突然发呆了阿?”琦炀见楠囡一脸愣怔的模样,便是伸出了他的左手,朝着楠囡眼前,上下挥舞了起来。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被你听到了。”楠囡知道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一定有些奇怪,但又不好告诉琦炀真正的缘由,她总是不能难为情地告诉琦炀自己两回都在梦里梦见过他的。于是只好找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给搪塞了过去。 “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那儿沙哑啊?欸,你手里拿着药,你生病了吗?”琦炀的眼睛一瞥,便是见到了楠囡手里的塑料袋中的药品,一脸的担心,语气很是关切。 “嗯,有点发烧。“楠囡见了琦炀一副关心的神情有些难为情了起来,她低下了脑袋,突然改用两只手提着塑料袋的拎口,可又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楠囡猛地抬起了脑袋,再看向了琦炀,问道:“你为什么来医院啊?你也生病了吗?” “没有,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生病了,我来看他的。”琦炀摇了摇头,又两手举在空中,来回摆了一摆,解释着。 “哦,是这样啊。”楠囡得知后便是轻轻点了点头,回应着。 “那这样的话,原来你没有看见我啊,那我刚刚站在你的后面,怎么听到了你在念我的名字啊?”琦炀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解的问道。 “不是的,我不是在念你的名字。”楠囡否认着回应了琦炀。 “是吗?那是我听错了吗?“琦炀轻微偏了偏头,两眼向上一翻,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啧,也不是,是和你同一个音节的名字。“楠囡继而又否认着,不过,她看到了琦炀向上翻的眼珠,眼眶里留有了许多的眼白,模样十分好笑,便是止不住地向上翘起了嘴角。 “那星谁的名字阿?居然这么有缘,我俩没准还是同一字呢。”琦炀看向了楠囡,他眼里的悲伤和 忌惮一闪而过,楠囡并没有看到,她看到的就只有琦炀所刻意流露的疑惑和惊奇。 “是那个昨天和我们在一辆公交本上的小女孩的哥哥。我听她说,她哥哥名字里的阳是太阳的阳。”楠囡回复着琦炀,她回答的很认真,可楠囡的心里却是升腾起了一种异样的情绪,但却不明自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只知道,那是很复杂,很别扭的。 “太阳的阳啊,和我的名字不一样,我的炀,是炀和的炀。”琦炀说着,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两旁的梨涡隐隐约约的显在他的嘴唇下角。 “炀和,是温和的意思啊。”楠囡抬头看着琦炀,见到了他的梨涡,又是没忍住的就深陷了进去。 “嗯,也是融合的意思。”琦炀说着,“我的琦是琦傀的琦。他淡了淡嘴角下的两个梨涡。 “琦,是美好的意思。你的名字是美好的温和的意思吗?”楠囡的眼里很是惊喜,她觉得琦炀的名字同他本人很是相配。 “是非凡的融合的意思。“”琦炀小声的说了一句,他收去了笑脸,两个梨涡便是不见了,琦炀低垂了眼,遮掩住了他眼神里满是的哀伤。 “你说什么?“楠囡没有听清琦炀方才说的话,他的声音实在是被压制的很轻了,楠囡更是无法看出他的眼神里的含义有着什么。 “我说是啊,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琦炀抬起了眼,他的眸里又是恢复成了温和,轻快的神情,接着便是转移了话题,问通:“楠囡,你的名字是怎么写的?” “我的名字吗?楠是迦楠的楠,囡是呆囡囡的囡,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的。”楠囡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名字确实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母亲对自己的受称而已。 “怎么会?你的囡是可爱的女生的意思啊,就和你一样啊。呆囡囡,傻傻的,又很可爱。”琦炀说着,待他说完,便是冲着楠囡一笑,两个梨涡一下子就深刻了起来。 楠囡听了琦炀的话,又见了他的笑脸,迅速地就低下了头去,她的脸很快地就涨红了起来。 “我的宝贝宝贝……”突然一阵电话铃响了起来,楠囡慌张地从背带裤里拿出手机,是母亲打来的,楠囡便是很快地就接听了起来,“囡囡啊,你是还在医院里吗?妈妈今天公司下午停休,回家没有看见你啊,而且鞋柜上的钥匙,伞筒里的伞你怎么也没有带走啊?“是母亲有些挂念还不太放心的语气。 “哦。我还在医院呢。钥匙和伞我都忘记带出来了。”楠囡回应着母亲,还拿开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却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那妈妈过来接你吧,这雨一时半会儿的也停不了。” “嗯,好。“楠囡瞟了瞟亭子外边的雨,依旧是倾泻如注似的,便是答允了母亲,也就挂上了电话。 “原来你听过这首歌啊。”在楠囡挂上电话后,琦炀却是先开了口,又是把手搭在了后脑勺上,五指伸进了发丝里,随意揉弄了一番,眼神也是有些躲闪着的,楠囡发现,琦炀的脸上是泛上了一抹微红来的。 第二卷第二十九章 不同 楠囡想起了昨天祁素素的妈妈在公交车内说的那些话,还有琦炀特意放大的唱歌声,她不禁婉尔一笑,“是阿。” “我不想让你听到那些话。”琦炀看着楠囡,脸上的表情很真诚,而他的眼里却仿佛是钳着一块透明玻璃似的,正在闪烁出了一点的光亮来。 “我知道。”楠囡颔了颔首,她当时就已经知道琦炀是有意而为之的了,他故意唱得大声,盖住了祁素素妈妈的刺耳议论。其实最让楠囡感激的是琦炀瞒住了自己,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他温和的守住了自己那颗极敏感,而又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自尊心。 “你别再意她说的话。”琦炀面露难色,他说的话也是小心翼翼的,他生怕自己在无意之中又是伤害了楠囡,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或是该不该完慰,所以琦炀眼里的纠结很是明显,他轻微地皱了皱眉头,又抿紧了嘴唇。 “我已经没有那么在乎了。”楠囡说着,不过她并不是说着违心话,用来唬琦炀时。楠囡现在确实已经不再乎了,当时听起来那么令她难堪,让她刺痛难过的话,虽然楠囡仍旧记得,可她却是早已没有了当时那种窘难的心境了。楠囡现在甚至是可以很平静的去接受它。或许是因为在她的脑海里这些已不重要了罢,她所记得最为清楚的,也不过是琦炀为了庇护自己所唱的跑调的歌,以及一系列他滑稽好笑的表情罢了。 “你不在乎最好了,那我也放心了。”琦炀一下就舒展开了他的眉头,松了一口气。又是咧开了嘴,浅笑了起来。突然,琦炀眼前一亮,眸里的光荡漾了一下,他往退了一小步,同楠囡保持了一个小的间距。接着,琦炀又是从头到脚把楠囡给打量了一遍,他满目都是遮掩不住的惊喜,说通:“楠囡,你今天和昨天比好不一样啊,感觉你今天有精气神多了。”琦场的音量在不自觉地加大着,还有些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着。 楠囡遭琦炀这么一说,便是也从头至脚把自己看上了一番,转而又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说着:“是啊,我换了一套衣服。”楠囡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她的心里头却是欢喜得很的。 “你穿白色特别适合,很干净纯净的样子。把头发扎起来也特别的好看。”琦炀极认真的说着,并不特意恭维。他眼里的惊喜犹在,并没有半点的消散,反而还是更加深了一些。 “嗯,嗯……”楠囡突然被别人夸赏,有些受宠若惊,也更是手足无措了起来,两手都是不知道该怎么摆才对了,她挪余着,眼神不自然的飘乎了起来,就是脸颊也是泛出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不过嘴角却是翘起来的,轻咧着淡笑了起来。 猛然的,楠囡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似的,她双眼定焦,看着琦炀,小声的,磕磕巴巴的说着:“你,你,穿白色也,也很好看。” “我吗?”琦炀听了楠囡的话,也是低下头,粗略地扫过了一下自己的穿着,他说道:“因为我喜欢白色嘛,我喜欢光亮的东西。” “光亮的……”楠囡低声重复着琦炀最后说的这一句话,不禁暗自砸磨着,她突然是想起了自己在梦中所见的琦炀,他的装扮,他所说的话,都似乎是同眼前时琦炀是相似极了的,仿佛就是他本人一样。 “是啊,我并不是喜欢黑暗的。其实我特别怕黑,我晚上睡觉都必须开着一盏夜灯才敢入睡的。”琦炀这么说着,摸了摸他的鼻子,遮住了他半张脸,却是敛不了他害羞着的表情,琦炀的耳朵根霎时就红了起来。 “我睡觉也会开夜灯的。”楠囡说着,她想到这还是自己在得知了患有厌食症,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所沾染上的习惯。她起初是并不知道这是有着什么特别的缘故,只是觉得自己在一片漆黑之下就会很是心焦,很难睡着。经过琦炀这么一说,楠囡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是因为自己惧怕黑夜,恐慌黑暗,所以才会那么渴求地去汲取一点的光亮来。 “楠囡,就是因为知道黑的可怕,才会觉得光亮是弥足珍贵的。”琦炀突然收敛起了脸上的所有表情,他也放下了摸着自己鼻子的手,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可眼神里却是透露着哀婉和沉重,他复而又接着说道:“所以,无论如何也一定不要留在里暗里。” “什么?”琦炀没来由的话搅得楠囡些糊涂,而他所说的话却是让楠囡感到一阵心惊,琦炀说的话是同在她自己梦中的那个人所说的是一模一样的。这让楠囡不自觉的就感到有些发怵,不知怎的她感到一阵的心,在一刹那间,她甚是觉得面前的琦炀已不再是琦炀了,而是她梦中所见的那个人,一想到这里,楠囡是连汗毛都竖了起来了。 可琦炀却是个没事人的样子,又好像是已忘记他方才说过的话了,他的眼睛瞟过楠囡的身后,眼神又是恢复了温和了的样子,他淡然地盯看着楠囡身后的不远处,一脸的轻柔,他说道:“楠囡快看,在你背后,有彩虹。” 楠囡听后回转过身,本是倾盆大雨着的,此时却是转小而来了,虽仍是下着雨,可却也只是一丝一丝的,如同灰尘颗粒一般,在空中,在风中,飘飘洒洒的。秋风吹动,这雨也只是随和的,任由它袭卷而起,拂过人的脸颊,也不疼痛,就仿佛是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安吻。而在楠囡的身后,在她的不远处,是飘浮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来的,氤氲了这整个世间,带来了一围的模糊,可就在这不清之下,确实有着一轮如桥般的弯着的彩虹,淡淡的,也只有小小的一虹。红,橙,黄,绿,青,蓝,紫,这七种颜色有秩序的彼此紧挨着彼此,色彩虽多,但并不杂乱,反而还是一派的 和谐,彼此糅纳着彼此,互相掺杂在了一块。也不艳丽,就只是浅浅的一抹,好似下一刻就会突然消失了一般,,煞是好看,也很珍重。 “真好看。”楠囡看着这彩虹,有些看呆了,她从未见过彩虹,这是她第一决见着,心中不免惊喜和欢愉。楠囡呆看着彩虹,不自觉得就微笑了起来,浸溺于这美妙的景象之中了,她刚刚心底的一些悸动也霎时就因为这过分的美丽而烟消云散了。 “嗯,真的很好看啊。”琦炀就站在楠囡的身后,他也含着一副浅浅的笑意,两个梨涡凹陷了下去,满面的温柔,却不是对着彩虹的,而是望着楠囡的背影看着的。 楠囡自然是毫不知情,她想当然地就认为琦炀是说那彩虹的赏心悦目,楠囡仍旧是沉浸在那虹中的美丽之下,欣妻的心情溢于言表。 淡然的彩虹下,楠囡和琦炀都不说话,他们一个看虹,一个盯人。四围的空气变得静谧了起来,也朦胧了许多,让人难以去打破此刻的氛围。 可却是让一阵电话铃声给中断了去了,仍是母亲打来的,囡囡,我到医院了,你在哪个病号房呢?” “我已经不在病号房里了,我现在在医院的亭子里,我马上就出去找你。”楠囡收了看着彩虹的母光,待母亲答应后,便是挂了电话。 楠囡回过身,看向了琦场,但是当她转身之后的一眨眼的功夫,却是没有见着琦炀的身影,可他又是很快地就出现了。楠囡起初是被吓着了,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也不去在意,便是自己安慰着自己,猜想是被那彩色的虹给晃了眼,是自己看错了去的。 “你要走了吗?”是琦炀先开的口,仍旧是淡淡地笑着。 “是啊,我妈妈来接我了。”楠囡回答着,她后退了一小步,作势是要离开了,便是说道:“再见,琦炀。” “再见。”琦炀说着,语气很轻松,一如昨天,可楠囡却是觉得今天的琦炀有些变了,可要是说究哪里不一样了,她一时之间却也是说不上来。楠囡只是觉得现在的琦炀不自觉得就会透露出了一种沉重的感觉。楠囡转过身,是要离开了,她边走,边暗自暗自思忖着。 “楠囡。”琦炀的身声音突然从身后穿来,叫住了她。 “什么?“楠囡停住了脚步,侧过身子,看见了琦炀。此时,正好有一束明亮的阳光照在了琦炀的身上,是衬得他若隐若现了起来,仿佛是快要消失了一般的模样。楠囡由衷地感到一阵恐慌和不安。 “你要快点好起来啊。”琦炀这么说着,楠囡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也没能够明白琦炀所说的话的意思,就在她还在细细琢磨的时候。琦炀伸出了一只手,指向了楠囡手里提着的药片,继续开口说着:“我是说你的发烧,要快点恢复健康啊。” “嗯,我知道了。”楠囡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又抬眼看着琦炀,在光的照射日下,楠囡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就只是释然一笑,回复着。之后就又是转身离去了。 第二卷第三十章 意外 楠囡走出了亭子,外头的蒙蒙细雨随着风飘在脸上,丝丝微凉,贴在面颊上薄薄的一层,倒也没有什么不适感,反而却是同肌肤亲密融合了去了,楠囡伸手逝去,像是抹干了一把干涸的泪。 楠囡直奔医院大楼而去,她没有回头,却是能够感受得到琦炀是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而且相隔不远,仿佛就一直是在他的身边那样。这让楠囡感到很寄怪,但她不敢回头,她又想到方才自己一眨眼时看到的一片虚无,楠囡的心里很不安,又有一阵怪异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即将破茧成蝶的蝉蛹一般,是即将透过那薄层,立马就是会看见了真相。可是,楠囡却因此而害怕着,而焦虑着,就如同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她的心头上中胡乱攀爬,心乱如麻得很。 楠囡进入了大楼内,往左一拐,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而通过了走廊后,便是医院的大厅了。恰巧的是,这条走廊的一边安立着的,正是一块透明玻璃,是对着医院外面的那一大片草坪。 “囡囡。”是母亲的声音,她从大厅内见到了楠囡的身影,便是急匆地向她跑来,母亲的右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伞已收起,可伞面上却还是挂着些雨滴。 楠囡见是母亲,便是加快了步子向她走去。两人很快就是撞上了一起,正立于走廊的中央处。 母亲走近了楠囡,她从头到脚地仔细看了一眼楠囡,满眼都是越来越加深的惊讶,可她却是又不自觉地咧开了嘴角,语气欣喜的低声惊呼着:“囡囡啊,好久都没有见你穿白色的衣服了。怎么就突然穿上了?” “嗯,是啊,就是,想穿了嘛。”楠囡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了,可她就是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怎么会偏偏执着于这一身的白色,或许,是因为那场梦里,还有,在那梦境里的人。想到这里,楠囡便是没忍住地,还是转过了头,透过那扇玻璃,看向了草坪正中来的那个亭子。 好在,琦炀还在,楠囡便是松下了一口气。琦炀仍旧是站在亭子里的,他此时是面对着楠囡,注视着她的。之前那束照射在他身上的阳光已是不见了踪迹,楠囡便又是可以看见他的身形,他的面容和表情了。琦炀见着了楠囡同时也是看向他的,便咧开嘴笑了起来,他笑得很灿烂,很干净,也很纯粹。弯弯的眼睛,两颗深陷的梨涡,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是一副活脱脱的,相当明朗的样子,就是连他眼角下的那枚泪痣,也仿佛是鲜活了起来。楠囡看见琦炀的这副模样,便是不自觉得就浅笑了起来。她突然发现,只要是在琦炀的身边,自己便是会轻松,欢愉了起来,是会自在极了的,并不会同陌生人接触的那样,会感到相当的紧张,以及极度的不适应。就像是楠囡想去安慰祁素素,可却是连摸一下她的头,如她轻而易举的事,却也是不能做到。 可琦炀却是不同,虽然迄今为止,楠囡同琦炀都没有过一次肢体接触。但楠囡知道,自己是并不排斥的,同琦炀呆在一块儿,她是极自然的,就好像是直面对着她自己本人一般,也许,还甚至是要更胜于此的。 楠囡同琦炀,就是隔着一扇玻璃,外加几十米的距离,遥遥相望着,可他俩之间的氛围却是紧密着的。 “是在看彩虹啊,真好看。”母亲见着楠囡是突然看向了别处,又是含这轻笑的模样。不免心生惊 疑,也是顺着楠囡所看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轮淡淡的,若隐若现着的彩虹,只当了然,发出赞叹,也是微笑了起来,看着那彩虹,更是入了眼,入了迷。 “啊?嗯,是啊。”听到了母亲的猜测和赞叹,楠囡便是慌乱的应承着,估摸着是母亲没想到自己会同一个陌生的男孩打招呼,母亲是素来知道自己犹为排斥外界的一一切,以及外界的所有不相识的人。但楠囡却是潜意识的,下意识的,自然而然地就隐瞒住了琦炀的存在。 “欸,囡囡,你的发烧好了吗?”母亲不再看着彩虹了,她又转过了身体,面向着楠囡,伸出一只手放在了楠囡的额头上。 “护土说还是有些低烧的。”因为母亲探手估体温的动作,楠囡也只好是朝向了母亲,任由她给自己估温度,也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母亲护士对自己所说的实情。 “那咱们赶紧回家去罢,妈妈给你煮上了一锅银耳红枣百合汤,你的候咙还有点沙哑,得好好润一润。”母亲放下了手,说着,她似手是想到了什么,便是笑了起来,翘起的嘴角也是有些颤抖,母亲的眸里似有泪光一闪,她说道:“囡囡,我回家见着了,你是真的吃下了半碗的绿豆粥,没吐,是不是?”母亲的声音也因为过于激动而在发着抖,她的眼角有一滴小小的泪,没有流下,却是在 眨眼的功夫,沾湿了她的睫毛。 “没有,是真的,我不骗你的。”楠囡说着,郑重其事,她亦是想到自己是能够吃下一些食物了,便不禁也是喜上眉梢,心底也是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 “好,好,那我们赶紧回家去,你没吃午饭,肯定饿了,回家喝点汤,垫巴垫巴。”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抓往了楠囡的手腕,拉着她走向了医院的大厅。 楠囡被拖着跟在了母亲的身后,母亲走得很快,急匆匆的,就是连带着自己也一块儿不由得加快了步伴,也没来得及再看向琦炀,同他再一次的告别。可楠囡却并不担心,她总有一种预感,会再次遇见琦炀。 楠囡就这样跟在母亲的身后走着,当他们刚进入医院大厅的时候,却是见到了一副乱哄哄的,人声嘈杂着的景象。 就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在挂号处的一旁,乌泱泱的围着一圈的人,他门围得很是紧凑,楠囡也看不见他门围着的,所看着的究竟是什么人。楠囡只是听到有一个妇女正声嘶力竭的大喊着:“救救我儿子,我儿子的手断了,额头上也流了好多血,医生,护士,快来人啊。快报警,抓住这个神经病,儿子,儿子,医生……”到最后,这个女人说话都已经是语无伦次着的了,就只是一味的在呼喊着他的儿子,求救着医生。 这时,母亲同楠囡也是停住了脚步,看向了那一角的方位,更是包括在这大厅里的所有人,本是坐在椅子上等待队伍的一些人,此刻也是站起身来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朝着那个当向看去。 “让开,让……”突然,两个医生,一个护士推着担架车从楠囡的身边迅速而过,母亲拉了一把楠囡,避让了他们。那些医生和护士冲到了那人群里去,那一堆的人也便是各自分散了开来,为着那个担架车让了路,但他们却是还不消散,仍旧是围着看着医生和护士的一举一动。 很快地,那辆担架车,以及那两个医生和护土便又是从人堆里冲了出来,就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妇女,跟在了这辆担架车的后面。 这妇女涂抹着有些艳丽的妆容,耳垂上戴着的耳环很是显眼,那是一个大圆圈,但就在这个大圈的里面,是镂空着的,里边是悬挂着一个碧绿色的,看起来很是纯粹的翡翠,此时正在它那银色的圈里面闪着些沉着的光亮来,却也是同她那鲜红的嘴唇颜色却是显得相得益彰了起来。女人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是一副大波浪卷的样子,很流行,很时髦,此时却是凌乱不堪了,一缕两缕的头发黏在了女人的脸上,就是在她的头顶上都是有些头发给竖直的立了起来。 而最为扎眼的,其实是女人的一身衣着,着实是同医院的气氛大不相同。那应该是一身的套装,女人穿着一件豹纹裙裙,裙子长达膝盖,从而露出了她那纤细直挺的小腿出来,女人还穿着一件外套,也是豹纹的外套,是毛绒的,外表看起来很有光泽,尽显庸容华贵之气。除此三外,女人的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是黑色的,鞋跟很细,很高,鞋面的前端镶满了一颗又一颗的小粒钻石。但女人手上带戴着的钻石戒指却是很大个的,楠囡同女人即使是距离了几十步的距离,却也是能够看清那鹤枚钻戒的。 “儿子,救救我的儿子,儿子……”女人一边跟着那副担架车跑着,高跟鞋触地发进了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很笃实,也很刺耳。同时,女人又一边哭喊着,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眼,女人满面都是泪水,也沾花了她脸上的画着的精致妆容,眼睛周围的眼线也是被晕染了开来,流下了一条长长的痕迹在脸颊上面。 一行人推着担架车又是奔过了楠囡的身边,可楠囡还是看清了担架上的人。是一个小男孩,他满面的苍白,已是闭上了眼睛,却不知昏迷了是否。 第二卷第三十一章 警察 那小男孩紧皱着眉头,他的右半边的面颊上留着一道鲜红的血迹,在他的眉毛之上五厘来处,有一道口子,正在汩汩往外淌血,也有些青肿,好似是被什么硬物给撞击着了,并且划破了皮肤,不过这道口子看起来并不算得特别深,不致于会使这个小男孩面色苍白而昏厥了过去。 楠囡看到,这个小男孩是平躺着的,但他的右手的手肘却是形成了一个极不自然的动作,他的肘关节是向里别着的,可他的前手臂是朝外伸展着的,看上去是被人给故意扭断的,这应当才算作是小男孩晕倒的真正理由。 但是,当担架车从楠囡身旁快速行驶而过时,她认出这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就是方才在草坪上欺辱过祁素素的三个孩子的其中一个,是那个拿走了祁素素口罩的小男孩。 “我们走吧。”待那女人,同医生护士,以及小男孩走远了,已看不见了的时候。母亲便拉着楠囡的手走向了医院的大门口,母亲一脸的不忍,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满眼的都是震惊和疼惜,她拉着楠囡急步快走,似是不愿呆在这刹时间就人声鼎沸的场面三之中了。 就在楠囡被拉着转过身的时候,楠囡的眼睛一扫,又是见着了那包围在一起的人群。此时这些人都是面向着那担架车离开的方向看去的,他们依旧是形成了一个圈子,各各呆若木鸡的模样,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有了猜疑,好奇同惊讶,可他们都是一动不动的,简直坚如磐石。就在这个人形圈子的中间,是留有了一个空隙的,这是刚刚担架车需要离驶而留下的让道,可现在这个空隙已稍加又封闭了去的,但还是有些距离时。 楠囡看过了这个距离,看到了有一个圈的空地,而就在那片空地上正站着一个人,也只有他一个人。黑色运动服,并戴着帽子,薄薄的破洞牛仔裤,是祁素素的哥哥,祁阳。祁阳并没有如围圈的那些人一样,是看着同一个方向的,他侧对着楠囡,面向着医院的大门,由于有了帽子的遮掩,楠囡依旧是看不清祁阳的面容。 楠囡被母亲牵扯着一转而过,并不能够细看祁阳的身影,也只是倏地一闪,但也足够在她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迹了。 母亲同楠囡很快地就出了医院的大门,王当她们刚走出两步的时候,便是看到了有一辆警车正响着报警铃停在了门口,随后就从车里的正副驾驶上下来了两个男警察,这两个警察下本后急忙地就是冲向了医院里边,同楠囡擦肩而过。楠囡顺势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堆人依旧围着圈子,也挡住了祁阳,她什么都不能够看见了。 “怎么突然又下起了大雨来了。”母亲一边嘟哝着,一边打开了雨伞,此时两人还在医院遮雨檐之下。 “嗯?”楠囡听后不再看向医院里边,复而转过头。外面果真是又下起了大雨来了,“哗啦啦”地直溅在地面上,加深了那一个两个,大大小小的水坑。 “我们快走到公交车站吧。”母亲边说着,也把伞举过头顶。两人便是一同离开了,在雨中,母亲同楠囡靠得极近,可母亲仍是将伞偏向于了楠囡的一侧,有些雨水仍是打湿了母亲的半个身体,好在面积不算太大。 两人在雨中缄默不语,只知是要急于到车站之处,此围只有了雨水落在了伞面上的清脆而又沉 闷着的声音,以及骄车从她俩身边行驶而过的轰轰声,还有,那愈来愈远的警车鸣铃声。 母亲同楠囡很快就到达了车站,就在母亲放下伞,准备收起的当儿,楠囡便是发现了母亲的半个肩膀和手臂,都已是沾上了雨的,她便是伸手替母亲拭去了水珠,母亲是穿着外套的,衣质也是防水的,楠囡也不必担心这雨水会渗过衣服,潮湿了母亲的里衣,以此着凉。 “囡囡,没被淋湿吧?”母亲收起了伞,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楠囡的全身。 “没有,你都把伞往我那儿靠了,我哪可能会淋湿啊?”楠囡的心底一暖,也有些内疚,和惭愧, 她用手捏着自己的毛衣袖口,抬手擦去了母亲脸上的雨珠,也抹了抹母亲沾湿了些的头发。 “你没淋湿就行。”母亲伸手拿下了楠囡帮其擦拭的手,母亲的手有些冰凉,上头还带了些雨水的湿度:“公交车来了,囡囡快上车。”母亲的头往外侧偏了偏,两眼聚焦,只盯着一个方向。 母亲的话刚说完,有一辆公交车便是立马就停在了两人的面前。母亲一前一后地上了车,“荀渠站。”也是先后都报出了停车的站名。此时,公交车内的人都还是挺多的,座位上都是坐满了人的,母亲向前慢慢走着,身体左右摇摆,幅度很小,脑袋也是一并如此地望寻着,似乎是在找着是否还有空余的座位,“囡囡,后面还有两个座位。”母亲侧后着身子,同楠囡说说了一声。 楠囡往旁一靠,透过了母亲的身子,确实是看见了后半节车部位中,有两个连着的头排座位是空着的。便是同母亲一道快步走去。楠囡是坐在里边靠窗护的位子,母亲便是坐在了外侧。 透过了透明玻璃窗,楠囡便是看见了那斜落着的雨滴划过了如同蜘蛛丝一般的痕迹,更是被 打在了窗面上。窗面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雨滴,有些雨滴已顺流着滑了下来,留下了几道清晰可见的水渍。 窗外的车一辆接着一辆驶过了公交车,“哗唔哔唔……“是一阵警车报警的声音,那声音是距离了楠囡越来越近了些,楠囡便立马就是挺直了腰板,透过玻璃窗朝着斜前方看去。很快地,便是见着了一辆警车,恰好是同着这辆公交车相向而行的,楠囡凑近了些玻璃,就在那辆警车驶过的时候,她俯视着看见了在警车的里面,在后座上,是坐着祁阳的,他靠在后座的背上,是仰起了头的,已不再戴着帽子了,可是有了玻璃窗面上雨水的遮挡,加之距离也有些远,楠囡照样还是没有看清祁阳的面貌。而警车同公交车又很快速地背驶而去了,楠囡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那辆警车,直到她的脑袋是不能朝后看去,也再不能看见了为止。可楠囡的心脏却是莫名其妙地就狂跳了起来,就在她同那辆警车,同祁阳相近了的时候。 楠囡不能够理解,也弄不明自己的心情就竟是如何的,一方面她的内心是相当不安的,她的直觉告诉她,自己是害怕着,恐惧着的,并且是有些抵触,是不愿意去靠近着的。可与之相反的是,在当楠囡同祁阳是相距不远的时候,楠囡的心却会随之跳动,也跟着悸动了起来,她的潜意识告诉了自己,自己是因为祁阳的出现而慌乱着的。而且,楠囡对祁阳总是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同时,她又会不自觉得想要去躲避,去避免同他的直面相视,仿佛那会对自己带来一种很大的伤害。 “被抓去的,应该是那个在医院里弄伤了那个小男孩的人吧?”母亲亦是见到了这辆行驶而过的警车,猜测着。 “应该是吧。”楠囡回复着,她放松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车座背上,也不再看向了窗外,而是盯着前方。 “也不和道,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把他的胳膊都给拧成了那样。”母亲似乎是回想起了那个男孩的惨样,不禁蹙起了眉头,面露不忍之色。 楠囡没有回答母亲,她多多少少地已经猜到了事情原委,恐是祁阳知道了祁素素被人欺负,便是找上了这个小男孩。但是祁阳的做法,确实又让楠囡感到吃惊,她没想到祁阳会直接扭断了那个小男这的胶膊,这样的方式实在是太过偏激了些,小男孩的惨状瞬时就让楠囡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突然的,楠囡却是又想起了在自己进院之前,分明是看到了祁素素跟在祁阳的身后,在雨中狂奔,可他却始终是置之不离。更是祁素素在其后头摔倒,他亦是不闻不问。祁阳看似是并不太关切祁素素这个妹妹的,可他却是扭断了那个小男孩的胳膊,如果不是为了祁素素,楠囡倒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理由来了。 “囡囡,你这是退烧药,还有什么别的什么药吗?”母亲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楠囡的沉思。 楠囡慌忙地低下头,打开了装着药品的塑料袋,里面是一盒阿司匹林和一盒蒲地蓝口服液,便是回答了母亲:“蒲地蓝口服液,医生说我是扁桃体发炎了。” 楠囡伸手扒拉着那两盒药片,却是在最底下看见了一个小纸团,楠囡有些疑惑,便是把纸团给拿了出来,将它舒展开来,只见那上面是一连串的有着间隔的数字,可看起来又不像是单纯的数字,有些数字的上下方还有一些特殊的符号,好似是一张乐谱。 第二卷第三十二章 母亲同何琴 楠囡将这张纸团凑近了些,她看着上面的乐谱,轻轻按着它上面的音符哼哼了起来。曲调有些轻盈,但又很是静谧,也很温暖,似是一首歌曲,楠囡从未听过,不过当她轻哼着的时候,她的心却是一下就悸动了起来。 这首歌谱子给了楠囡一种联想,她不禁幻想着自己是在一座小亭子里,那所房子只有一个沙发,沙发的正对面有着一台电视机,但却是未打开的,除此之外,便无其他。四周都是空落落的,在最边上的是一大扇落地窗,却是被当作一堵墙来作用了。楠囡在脑海中浮现着,自己正一人缩在那张沙发上,头发凌乱,面色憔悴。在那画面之中,正是黄昏时外,落日的条晖,照下了一片的金黄,尽数洒在了自己的身上,镀上了薄薄的一层光亮,空气里的细小灰尘,清晰可见,可又有着朦胧之感。 那样的场景,有些落漠,有些安静,可也平静,反倒是给了楠囡一种带着点希望的沉静之感,虽然悲伤,可却是沉醉其中,是让人想要活下去,活好明天的感觉。 “囡囡,囡囡,囡囡……“母亲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楠囡的名字,见她没有反应,便是轻轻地推了她一把。 “嗯?怎么了?”楠囡被母亲突然地推了一下,便是中断了自己在脑子里的这个幻想,她迅速地放下了这张乐谱,转过头看向了母亲,她的眼神里还带了一些迷糊和惶惚,仿佛是做了梦却被人叫醒了的那样。 “我着你在一直哼哼,想问你这张乐谱是从哪里来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叫你半天了,也不答应一声?”母亲看着楠囡,又用手指了指她手里的那张乐谱,满脸的疑感和担心。 “荀渠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注意安全,下一站双北路。”楠囡刚想着要回答母亲,公交车却是停了下来,车内的女声报站器已是响起。于是母亲同楠囡只好是起身下了车,楠囡一边起身,一边将那张乐谱折叠好重新放在了塑料袋里。 母亲同楠囡一前一后地下了车,外边还走下雨,依旧很大。母亲仍是打了伞,尽量往楠囡那边靠去,“囡囡,这乐谱究竟是打哪里来的?”母亲因被打断了回答,便是只好又继续问了一遍楠囡。 “我去医院打点滴的时候,烧得有点迷糊,没来得及去缴费,通和护士给打点滴,就直接去了病号房睡着了。后来我醒来的时候,是隔壁床的一个阿姨让她的儿子替我绞了费用,让护士给我打点滴的。”楠囡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原委统统告诉了母亲。 突然的,在楠囡的脑袋里闪现出了何琴说的一句话,“我儿子陪他妹妹去看医生了。”楠囡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脑里也有一片空白闪过。“儿子,妹妹,祁阳,祁素素”楠囡默默地想着,她忍不住的就这般猜疑了起来,可却也有些犹豫着,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着这等巧合的事情来,而且就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那得好好谢谢人家才行,你有把钱还给那个阿姨的儿子吗?”母亲问道,此时两人是不知不觉得就走到了自家的门口了。 “没有,那个阿姨让我两天以后去医院接她,算作是抵消了这些药钱。”楠囡回答着,她暂时先将这一系列的问题给置之脑后了,她没法一边同母亲说话,一边再去思考着这些问题,这只会让楠囡感到一阵的头脑晕沉。 “是吗?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你那天要什么时间过去?“母亲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仍是继续问道。 “她说让我早上五点过去。”楠囡回答着,俩人已是,走到了他们那幢楼的大门前了,便是走进了去。 “这么早啊,那天早上我做些粥你给那阿姨带过去吧。”母亲收起了雨伞,伸出手,在外头挡雨檐下的空地上抖落了两下,将雨水给洒了洒,这才是走入了楼的前大厅里去。 “嗯,好。”楠囡等着母亲收拾好雨伞后,便是一同站到了电梯门前,按了开门键,此时没人乘坐 电梯,楠囡便是同母亲很顺利地就进了去。 “嘶,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把那个阿姨的床房号和床号告诉我,我明天下班了去看望她。”母亲按下了六层的按键之后,又是思忖了一番,才是看向了楠囡说道。 “三十八号病号房,二号床。”楠囡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这也怪不得母亲这般小心谨慎,何琴,商芳提出的要求确实是在常人看来有些奇怪的。 “你和道她叫什么吗?”母亲点了点头,算作是记了下来,复而又接着问道。 “那个阿姨叫作何琴。”楠囡也便是回答了母亲的寻问。 “叮“电梯的铃声响了,也停了下来,门已打开。 “何琴?”母亲没有出电梯,是突然惊呼了起来,她望着楠囡,瞪大了双眼,是一副惊讶的,难以置信的表情。楠囡本想是走出电梯的,却是被母亲这么一吓,刚跨出的步子却是又缩了回来,她亦是盯着母亲,点了点头,又是重复了一遍她刚刚所讲的:“嗯,是啊,那个阿姨就叫何琴。“ 楠囡刚说完这话,眼瞅着这电梯的门就是快要关上了,母亲这才伸出手,给它拦开了。接着,母亲就是一脸茫然地,还不禁摇了摇头,缓慢地走出了电梯。 楠囡也只得跟着母亲走了出去,她见着母亲的这副神情,感到有些奇怪,便是问道:“妈妈,你是认识何琴阿姨的吗?” 母亲走到了自家的大门前,从外套里掏出了钥匙,她一边将钥匙插入锁眼开门,一边说道:“我确实是认识一个叫何琴的人,但不确定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阿姨啊。”母亲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沉闷,她打开了门,走了进去,把伞放在了伞筒里,把钥匙放到了鞋架上,正是准备换上拖鞋。 楠囡也是进了屋去,关上了大门,站在了母亲的身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妈妈,你换错了拖鞋,那是我的鞋子。”楠囡提醒着母亲,看着母亲是一脸的魂不守舍的模样,她的心里便更是觉得惊讶,奇怪极了。 “哦,对,是啊。”母亲听了楠囡的话,便是慌张地低下了头,这才是发现自己果真穿错了拖鞋,便是又从鞋架上拿了那双属于她自己的拖鞋换上,并且把楠囡的拖鞋放在了楠囡的跟前,她说道:“囡囡,妈妈给你盛一碗银耳红枣百合汤去。”说着,就是朝着厨房里面走了去。 楠囡便是也换上了拖鞋,她看着母亲走向厨房的背影,母亲的步伐有些慢吞吞的,而且沉重,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但楠囡没有跟上母亲,她先是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把那装着药片和乐谱的塑料袋放到了自己的床头柜上,同那夜灯,水壶还有水杯放庄一起。 “就是因为知道黑夜的可怕,才会明白光亮的弥足珍贵,不要留在黑暗的地方。”楠囡看着面前的那盏小夜灯,没来由地就是想起了琦炀所说的这句话。于是,楠囡不自觉得就打开了夜灯,让那温暖的黄色灯光照亮了房同角落的一隅。 “不要让自己留在黑暗的地方。”楠囡低声自语着,她把手伸到了那盏夜灯的近处,让那光将自己的整只手都给照得明亮了许多,那黄色的光围绕在自己伸出的手的周围,像是在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保护圈。 楠囡的手在这夜灯的光照下舒展开了五指,接着,她又将自己的手在这空中转了半圈,将自己的手心朝上,”不要让自己留在黑暗的地方。”楠囡又是不自觉得就重复了一遍,同时,她那伸出的掌心收紧了,握成了一个拳头,似要将那光劳劳的攥在了手中。 这句话,楠囡觉得很是熟悉,可却不单单是琦炀在亭中说得那般简单。这样的,类似的话语,是在楠囡昨日,同今日所做的梦里反复出现过的。楠囡想到这里,突然就萌生出了一种和怪异的感觉,可她也说不上来这究竟是什么,楠囡开始觉得自己是在有些改变了,但她分不清,趋使她改变的究竟是她自己,还是另有其因。楠囡甚至是有这样的一种错觉,在她的身边,仿佛是有着一 个无形的人,或是一种无形的介质,正在时时刻刻的紧跟着她,包围着她。但楠囡并不排斥,反而是有着一种被保护着,被庇佑了的感觉。 就在楠囡这般胡思乱想的时候,却是传来了一声碗摔在地上时发出的破碎的声响。楠囡便是 是急急忙忙的关上了夜灯,冲出了房门,冲向了厨房。 楠囡很快地就是奔到了厨房的门口,只见母亲是蹲在了地上的,在她的脚跟前是一片碎碎的瓷碗,正七零八落的散在了各处。而母亲则是一手摊开,一手拾起了那些较大的碎片放在了她的掌心之上,可母亲仍旧是蹙着眉头,眼神还是有些涣散的模样。 第二卷第三十三章 黄玫瑰 “妈妈,你别收拾了,我来吧,你别剌着手了。”楠囡见了母亲这一副心不再焉的模样,便是走到了厨房的角落里拿起了一把塑料笤帚和一个同样质地的簸箕。 “啊,不用了,妈妈自己,嘶。”母亲突然听到了楠囡的声音,这才算是回过神来了,她慌里慌张地又去拾了地上的一块破碎的碗片,却是被不慎在食指上割破了一个口子。母亲的手因此猛地一缩,可是却连带着自己那另外一只摊开的掌心也颤了一下,手心里其余的碎片全都“哗啦啦”的 又朝着地面砸了下去,又四散着溅碎了开来。母亲没来得及反应,被狠吓了一跳,又是身体向后倒去,跌坐在了地上。 “妈妈,你没事吧。”楠囡正拿着笤帚和簸箕刚要回头,却是听见了身后连续着的,此起彼伏的声响,便是丢下了手中的东西,慌茫地转过了身,见着了母亲摔倒在地的场景,赶紧上前,弯下腰,将她给搀扶了起来。 “我,我没事。”母亲脸色发白,显然也是被自己给吓着了,她伸出双手来察看了一下,就右手的食指手有一个口子,左手的手心里也有一个口子,倒是比右手的口子稍微浅了些,不过都是在往外冒着血的。 “去客厅吧,我给你消毒,再贴个创口贴。”楠囡仔细地看了一眼那两道口子,都不算特别深,里头也并没有杂着一些碎碴子。便是拉过了母亲的手脘,牵着她走到了客厅里去。接着,楠囡又是走到了储物柜前面,打开抽屉,拿出了一盒小型医药箱,便是转了身。可当她回过头,却是看见了母亲此时还站在她刚刚牵到的地方呆愣楞地站着,她低着头,双手伸在半空之中,两眼无神地看着她正在淌血的伤口。 “妈妈。“楠囡见了母亲的这副模样,心里实在是担心紧张地不行,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是轻声地呼唤了一下。 母亲仿佛是没有听到,她仍旧是保持着同这一个动作,同一副神情,一动不动的,丝毫未曾变动。 楠囡无法,她双手环抱着医药箱,走到了母亲的面前,又是唤了一声:“妈妈。”这次,楠囡的声音是加大了些的 母亲好似终于听到了,她抖了一个激零,猛的抬起了头来,她好似未曾注意楠囡是站在了她跟前的。母亲一脸的惊慌,身体往后仰了仰,向后倒退了一步。“怎,怎么了?囡囡?“母亲问道。 “坐到沙发上啊,我给你消毒。”楠囡看了眼母亲,又偏过头瞟向了沙发,示意着。 “哦,哦,好。”母亲忙不迭失地回答了楠囡,复而又匆匆地坐到了沙发上。 楠囡便也是跟着母亲坐上了沙发,她把抱着的医药箱也一同放下,就隔在了两人之间。楠囡打开了医药箱,从中取出了一小瓶的酒精,以及一盒药棉,她打开了药棉的盒子,从里头拿出了两小团的药棉,接而又打开了酒精的瓶盖,倒了些酒精在药棉之上,然后又把酒精瓶给盖上了,同药棉盒一道重新入了医药箱里。 楠囡先是拿过母亲的右手,凑在自己的眼前,低着脑袭,小心翼翼地用其中一个药棉擦拭着母亲的伤口。 正当这时,母亲却是突然开了口问道:“囡囡,你说的那个何琴阿姨是长得什么模样的啊?” 楠囡听了母亲的电话,不禁抬起头来,看向了母亲,可母亲却是眼神闪烁着,稍稍别过了脑袋,刻意不同楠囡又任何的视线接触。 楠囡也只好就是又重新埋下了头,替母亲消毒着,虽然楠囡是感到困感不已地,可仍是如实相告了母亲:“我说的何琴阿姨,长得很好看,眼睛是圆圆的,皮肤也很白,还有天生的微笑唇。她的头发长长的,乌黑光亮,特别显眼。”楠囡刚说完这些,母亲的手却是突然颤抖了一下,也是收紧了去的,若不是有楠囡给将其把持着,恐她是会不自觉得握成了拳头去的。 楠囡又是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母亲,只见母亲是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就是在两颗深棕色的眸子都仿佛是要凸出来一样,满脸的都是震惊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妈妈?”楠囡唤了一声母亲,她从未见过母亲有着这样的神情。 “啊?消毒好了吗?”母亲被楠囡一唤,便是立马就收起了她脸上的表情,可她的神情仍旧是不自然极了,母亲看了眼楠囡,又马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去了,仿佛是在刻意身躲避着什么。 “还没呢,还有另一只手,先贴上创口贴吧。”楠囡并不开口寻问,既然已知母亲是有意隐瞒,楠囡便也不愿让她为难。楠囡将那团是沾上了血的药棉一挥手丢在了垃圾筒里,接着又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创口贴,撕开了包装,缠在了母亲的食指伤口处。 之后,楠囡便是放下了母亲的右手,又是拿过了母亲的左手,顺势将那创口贴的包装也扔进了垃圾简里,然后就用剩下的那团药棉在母亲的掌心擦拭了起来。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关余那个阿姨的其他一些事情吗?”母亲又是问道,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楠囡一边帮母亲消毒,一边回忆了起来,她说道:“那个阿姨说她很是喜欢迷迭香。” 楠囡这话刚说完,母亲的手就用力向后一缩。楠囡有些被母亲这样的过激反应给吓到了,她看着母亲。 母亲也是反应过来了她的行为举止有多么地奇怪,她把手又重新伸到了楠囡的面前,“对不起啊,楠囡,你继续。” 楠囡看着母亲,她张了张口,却又是闭上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仍旧是低下头,帮母亲消毒,贴上创口贴,当楠囡把药棉和创口贴的包装都给扔到了垃圾筒里之后,她一边收招医药箱,一边柔声说道:“妈妈,你就坐在这休息吧,厨房里的那些碎片我来扫掉就好了。” “嗯,好。”母亲小声地回应着,她低着头,两手放在膝盖上,身体朝着楠囡的方向斜坐着。 正当楠囡是站了起来,正要抱着医药箱放回抽储物柜里的时候,却是听到了母亲的嘟哝声:“迷迭香。” 楠囡低头看着母亲,就只是看到了她头项的几缕花白的头发,还有她半低垂着的眼皮,楠囡轻微地摇了摇头,去把医药箱放回了储物柜里了。接着,又是去到了厨房里,重新拿起了扫帚和簸箕把地上的那些碎片统统都给扫干净了,又把这些碎片经倒进了厨房里的垃圾筒内,还顺便用纸巾把地面上的,母亲留下的滴滴血迹给擦拭掉了。 楠囡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脑子里一直都在思考着母亲同何琴阿姨的关系。从母亲的神情上来看,最起码,母亲肯定是认识何琴阿姨的,可母亲的反应却实是太过于怪异了,她看上去太是慌张了,而且又似乎是在特意地回避着什么,更或者说是在不安着什么。 楠囡将那沾着血的纸巾扔到了垃圾桶之后,便是回过看向了母亲。就只是能够看到母亲的一个背影,她的姿势同楠囡进入厨房时还是一模一样的。 楠囡叹了口气,她从厨房里的架子上拿过了一包干玫瑰花茶,又取下了一个透明玻离茶杯,在里头放入了三枚粉紫色的玫瑰花茶,便又将茶包给重新放到架子上了。 楠囡伸手拿过放在厨柜上的热水壶,在茶杯里倒上了满满的清水,那三枚玫瑰茶便顺势在水中飘浮了起来,还顺带着散开了它们的颜色,本是透明的清水,此时已经变成了淡黄的模样。楠囡端起了茶杯,便是闻到了一股甘甜的清香气息。 楠囡端着这杯茶水,转过身,走向了母亲。在到了母亲的身旁之后,楠囡便是轻声道:“妈妈。”母亲回了头,却是两眼猩红,泪流满面的模样,楠囡很是吃惊,甚是连捧在手里的茶水都险些洒了出来。 楠囡赶忙将茶杯放在不远的茶几上,还在茶几上的餐巾纸盒里一连抽出了好几张纸,递给了母亲。 在母亲揩完了她脸上的泪水之后,楠囡又是将那杯玫瑰花茶交给了母亲,母亲也双手接了过来,但不喝上一口,就只是两手捧着,放在膝盖之上,母亲仍是低着头,目光呆滞地看着那茶水之中的三枚攻瑰花。 过了很久,正当楠囡是耐不住想要开口寻问的时候,母亲却是提前了一步,“囡囡,你知道黄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母亲的父亲,也就是楠囡的外公是素爱摆弄着一些花花草草的,楠囡幼时常住于外公家,自小便是耳濡目染了的,对一些花是颇为了解的,虽不知为何母亲突然这般问道,但还是仔细思索了一番,回复着:“知道,是纯洁的友谊和美好的视祝福,还有已逝的爱,以及……“楠囡说到这里,却是突然停住了,她似乎是已经知道了母亲究竟是在隐藏着什么了。 “啪嗒”一滴泪从母亲的眼眶之中落了下来,恰好滴在了茶水之中,“还有,嫉妒。” 第二卷第三十四章 母亲的过去 母亲不肯将她的头抬起来看向楠囡,她没有这个勇气,便只好是一直低垂着脑袋,看着那淡黄色的,散发着清香的三朵粉紫色玫瑰花。一滴两滴的泪夺眶而出,尽数落在了花茶之中,同那茶水融为了一体,水面上荡起涟漪,由一个小圈逐渐向外扩大,散开了而去,直至触到茶杯的杯壁,才肯就此停止。 母亲又是抑制不住自己地在落着泪,但却是始终都不肯发出一点儿的声响。良久,茶水之中已不再是有泪水的滴溅了,母亲这才开始尾尾道来,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是有着什么东西堵在她的喉咙口了:“妈妈在念高中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当时,妈妈的家境不好,又是从乡下来的,读书的地方是在城里,班上的人各各都是城市里的孩子,他们穿得好,吃得好,用得也好。最差的,也不会像妈妈那样穿着旧得不能再旧的衣服,甚至还有些是破的,是打上了补丁的。妈妈那个时候没有钱,也不敢向你的外公,外婆去讨钱,很怕添加了家里的负担。家里早已是为了自己的学费和住宿的费用,付出了一笔庞大的支付了,还又另外夹杂了自己的一笔生活费,更是让这两位老人愁白了头岁,已是到处问人借钱了去的。我甚至是连吃饭都时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更别提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了。所以,妈妈高中的一个班里的同学,都不待见我,他们取笑我,给我起了各种各样的绰号,无非也就是一些“土包子”,“乡巴佬”,“穷乞丐”之类的。可有些人却还是要来羞辱我,说我从不换衣服,身上是一股酸臭味。更是会有一些人把他们吃过的,不要吃的,吃剩下的东西给我,像打发叫花子的那样,让我替他们吃完。我不肯,他们就会在明面上,暗地里一道辱骂我,说我不识好歹。甚至还会有人撕了我的作业,在我的桌上写上一些的污言秽语,往我的课桌里扔了垃圾还有死掉的虫子的尸体。” 母亲说到这里时,她整个身体都是控制不往地颤抖了起来,她捧在手里的茶水也是因此而泼出来了许多,左右洒在了母亲的手背上,以及裤子上。但母亲似乎并不再意,她只是双手更加用力地握住了那茶杯,十指的指甲盖也是因为过分使劲而稍微泛白了些。 楠囡见了母亲这副样子,心脏是一下子就揪疼了起来,她从未听母亲提起过这些事情来,在楠囡的心里和印象中,母亲一直以来都是温柔,宽和的,她根本就是不会想到母亲会遭受这些事情。在听到母亲所说的之后,楠囡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是沉重了起来,就像是有一大块的石头堵在她的心头,压在她的胸膛上那样,令楠囡是呼吸困难,很难再喘过气来的。 而母亲这时正大口吸气,她的身体也是跟着一同一起一伏了起来,母亲似是在努力的平复她的心情。在经过这样几下的调节之后,母亲又是开了口继续说道:“后来,我们班里转来了一个新的女同学,那个女同学生得好看,就像是一簇白色维菊那样,消新又动人。而且,据说那女同学的父亲是位教师,母亲是一位歌唱家,是很体面的家庭,家境自然也不用多说,是极好了的。那女同学也是多才多艺时,会弹钢琴,会拉小提琴,还会唱歌,是学过美声来的。当时,班理的男同学都喜欢她,给她写情书的不计其数,每个人都争着抢着想要当她的恋人。而那些女同学,则是都嫉妒她,不管那女同学的性格有多好,待人有多么的真诚,她门仍旧是会在背地里朝她吐唾沫,讲她的坏话,搬弄她的事非。” “但女同学却是毫不再意,依旧是友善地对待她们,可却并不亲近。反而偏偏是对我,是特别好的,那个女同学从刚进班的时候,就是毫不掩势的向我表达了她善意。我当时已经是被班里的同学折磨得快发了疯,神经也是衰弱到了极点的,我不敢再相信了任何人。所以,我起初是一直怀疑那女同学是特意寻我开心,耍我玩的,对她的友好也始终是保持了一种警戒的态度。可慢慢 地,我发现那女同学是真心实意地对我好的。” “她总是会陪在我的身边,不管我对她是有多么的冷淡和疏离,她却始终都是不挂于心,反而成天都会是笑盈盈的黏在了我的身边。她知道我时常是吃不上饭的,所以总会是在食堂多打了一份饭菜,然后给我,说是自己吃不下的,她怕我会觉得这是一种侮辱,便是一口都不吃,先拿给了我,表示这并不是她吃剩下的东西。有的时候,她会在衣服店里多买了几件衣服,然后交给我,骗我说是家里人买来的,但是尺寸不合适,恰巧同我适合,更是将新衣服送于了我。可她又担心,我不接受,认作这是一种施舍,便是提出了帮她补习功课,算作是一种抵消,以此来平衡那些衣服的费用。” “除此之外,她知道班里的人都不喜欢我,甚是要欺辱我。她便是每日早早地就进了教室,替我将那桌面上写着的骂人的话都给用抹步擦了去,又替我把课桌里的垃圾和死掉的虫子给扔了。其实,她是将别害怕虫子的,就是连一只小小的毛毛虫都是怕得要死,更别提我那课桌里面还有些半死不活的蝴蝶,被踩死了的蟑螂,分成了几段的蚯蚓。我在乡下这些倒是见多了,并不怎么害怕,就是有点恶心。可她呢,打小就是被照顾得极好的,哪里能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是,自从她在我身边后,我的桌面和课桌里都是干干净净的。” “起初,我是并不知情的,还当是班里的同学对于欺负我这件事感到乏了,倦了,终于是不愿再这么做了。直到有一天,我提前早到了教室里,却是看见了那一直是被娇生惯养的人,一面用废纸包着我课桌里的虫子死尸扔掉,一面被吓得是啜泣不止。到那时,我才是知道原来一直都是她在默默帮我承担了一切的那些恶意的,令人作呕的事情。更是包括我那时常会被撕了的作业,她总是会把我的作业给收拾了起来,放到了她自己的身边,却是对我说她需要鉴借,她还有些功课不明白。” “可她又哪里需要呢,一个校长的女儿,一个来自于书香门第之中的人,怎会如此的愚笨。也就是差了十几日的功课,何必大费周章的拿我的作业去作参考,大可直接去寻问教书先生即可,以她的聪明才智,不需多久便是会明了的了。” 母亲说道这里便是又停了下来,她不落泪,也不再颤栗着了,就只是静坐着,一动不动的,仿佛是在沉思着什么,已是到了入神的,忘我的境地去了。 “妈妈...“楠囡站在母亲的身边,已是过去了十五分钟的时间了,可母亲却是始终都没有开口说出一个字来。楠囡不知道自己是该如何是好,便是忍不住,特别小声地开了口。 “那个女同学对妈妈确实是十分好的,对吗?是真心诚意的吧。”母亲轻声的说了起来,她将自己的脑袋是埋得更低了些,但还没等楠囡回复,母亲却又是说了起来,“后来,我也是不再疑心那女同学对我的情谊了,我慢慢放下了对她的所有戒备。之后,我们彼此便是成了彼此最好的朋友。我们成天都呆在一块儿,班里的女同学都在共同的排挤我们,不喜我们,可我们也并不再乎,对此不以为然。她还是有着许多的男追求者,更是包含了一些其他班级里的人,但她却始终都是一概拒绝了,那些情书她亦是一封都没有拆开过。也是因为我的身边有了她的存在,班里的男同学便是收敛了他们对我的斯辱。” “那段时间,是我在高中时期,最欢快,最安心的日子了。她教我弹琴唱歌,我便是帮她补习功课,教她识得一些花花草草。而迷迭香,便是她在我这儿识得的众多花卉中最为钟爱的一种。她曾问我最爱哪一种花,我说是黄玫瑰,她说这花很像我,很善良,很温和,毕竞这花的花的花语就是美好的祝福的意思,听上去便是有着一颗仁慈的心,以及宽大的胸襟时样子。所以,她便是会时不时地产就送给我一枝黄玟瑰,说是也可为了纪念我们纯洁的友谊。” “如果将所有的一切就都停滞在此就好,她拿我当最珍视的朋友,我亦将她视为我生命里最重要 的一个人。”母亲的语气听起来满满的都是悲伤,还有一些悔恨,她深吸了一口气,似手是在下定了决心,是要做了重要的选择,便以此来安慰着自己,“囡囡我要继续说下去了,你听完妈妈所讲的之后,或许会讨厌我,更或许会为我而感到不耻。但我仍是要说下去的,我也不会怪你会如何地看待我,毕竞,这是我一手造的孽,是我这生犯的最大的过错。而且是我终生都不能够弥补得了的。” 楠囡听了母亲这样说着,又看着她是她终都不愿招抬的头,楠囡是知道母亲是在害怕着什么的,便是开口说道:“妈妈,你放心,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是不会厌恶你的。” 母亲端起了那杯被她一直捧在手里的玫瑰花茶,她的手有些轻微地抖动,母亲将茶杯放在唇边,就只是抿上了一小口,接着就又是重新放到了膝盖之上。 第二卷第三十五章 嫉妒 “其实我知道她为什么不肯接受校内里人的追求,她早已是了一个男友的,但她的男友早就不读书了,虽说是同我们一般大的年纪,可他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混混。后来有一次,她的男友打伤了人,被打伤的父母要求索赔,否则将告他,让他进看守所去。小混混怕了,竟然直接跑到学校里来,闯进了学堂,当时我们都坐在座位上念书,小混混居然直接就找上了她,哭着求着同她借钱,她给了,但一切也都是初底完了。” “后来,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的,也不只只是我们班的同学知道了,甚是让全校的师生都给知道了去。学校关于这事的传闻什么样的都有,更有一些其实都是胡编乱造的,夸大其词的,但他们没有一个是怀疑过这件事情的真相,他们情愿相信那些被说得天花乱坠的说词,然后,他们接着互相传开,又继续言过其实的去说道。一时之间,这件事情被搅得是沸沸扬扬的。而她,也就成为了众矢之地,是人人都要在背地里议论和唾泣的对象。” “那些给她送情书的人也不来取悦她了,那些暗地里闲言碎语的女同学,更是直接摆于明面上了,时常地就来冷言冷语的一番。因为她的家境甚好的原故罢,大家都只是背面或者当面的说三道四,并没有人会对她做一些犹为过分的事情。可是,我却因此而遭了殃,他们不承对她实行些一些欺辱的动作,但却丝毫都不忌惮我,他们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到我身上来了。” “在我喝的水里放粉笔灰,放厕所里的水,放死虫子。在我的背上贴上字条,上面写的全都是‘破鞋的好姐妹’,‘放荡女的一路货色’,‘贱女人的小跟班’这种类似的意思。有的时候还会被几个男学生围住,指控说是我带歪了她,教坏了她。但他们毕竟都是学生,倒底是不敢对我做什么的,最多也只是扯我的产辫子,推桑我几下,故意伸脚使我摔倒的小动作,再大的,再过分的 行为,他们也就没这个胆量去做了。” “可我却没有因此而疏远她,一来是我知道这根本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他们只是需要一个靶子而已,一个可以对此宣泄的对象。无论我是不是她的好友,他们都是会这么做的,如果否然,我还会背负上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只会被欺负的更惨。二来是我也确实舍不得离弃她,她是我这一生都珍重的人,我对她的感情早已是临界于友情之上的情谊了。而她,亦是如此,我们对此毫不怀疑,也是深深坚信着这一点的。我们都知道对方是自己的人生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在这件事情逐步发酵了之后,她看我常常被人欺辱,而自己却是安然无恙。她很自责,甚是提出要同我分开的要求,我没答应。我那时的生活里已经习惯了有她的存在,如果她离我而去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是要如何地去面对着过分难熬的每一天。” “总之,我俩依旧是成天成天地都呆在一块儿,她怕我再受到别人的围攻,更是无时无刻的同我黏在了一起。她知道自己的家庭是有一定的地位的,没有人会有胆子对她做些什么。也是因为这样,我所身处的情况才稍加好受了些。最启码,我也不必再担心会有人刻意绊倒我,反正她是会来扶住我的,是不会使我摔倒的。我也不必再注意自己的身后是否被入给贴了纸条,她总是会抢先一步把那字条给揭了去。我的水壶里也不再有了那些肮脏的东西,因为他们都知道了,我是同她共用一个水壶的。” “明面上的这些种种,好歹也是因为她给扛了过去。但一些流言蜚语却是怎么样也躲不掉的。但我们对此却也毫不再意了,甚至到最后也都习惯了,那时我们还会猜测他们会说一些什么话来冷朝热讽,往往都是能够被猜准的,我们也就都会掩嘴嬉笑起来,把这当作我们苦中作乐的最 大乐趣。语言是冰冷的,可陪伴却是温暖的。我们也就是因为彼此的不离不弃,相互作伴而支撑着活下每一天,每一个日子,从清晨的日出,一直伴到黄昏的日落,甚至是到夜空的繁星闪烁,我们都是互相依偎在一块儿的。” “但是,这件事情却是闹得越来越大了,传出的流言也是越来越离谱了。甚至是有人说她的作风不检点,不知廉耻。后来,也就惊动了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将她带了回家。在她不在我身边的那段时间里,周围的人也开始对我要变本加历的报复了回来。甚至是有人在我午休的时候把我的辫子给剪了去,在我的脸上用墨水乱涂乱抹,在我的椅子上涂胶水,让我不能够站起,使我当众出丑。我将这些统统都告知了教书先生,可是当他得知是所有人都这么干了的时候,他无法,只能是口头告诫了一番,这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是叫他们欺负得更历害了。当我再一次找上教书先生的时候,他却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更何况是有这么多的人在针对我,先生让我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从自己的身上找出些过错来。” “所以,我从此便是再未去寻过教书先生的任何帮助了,我只能是咬着牙,默默地,独自一人挨过这一切,也是祈祷着她能够尽快回来。但她却是迟迟未归,就当我要放弃了,不再期盼了的时候,她却是回来了。时隔半个月的时间,我们终于算是见到了彼此,她瘦了,也憔悴了很多。她亦是惊讶于我的一秀长发,何故被剪成了一副残缺不堪的短发模样。我们围抱恸哭,彼此诉尽衷肠,在当我以为,她不去再离开的时候,她却是说她不得不要远走他乡了。” “她的父母得知了她有一个小混混男友,自然是不会同意他俩在一起的。但她又爱得那么深切,那小混混也是不愿就此离她而去,便是提出了私奔。他们海誓山盟,势必是要永远追随着彼此,不肯分别。她告知我说,是她假意要同那小混混分了手,骗过了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才肯放她出家,来了学校,他们不久之后,便是打算就此离了这里。” “也就是在她返校的同一天,学校的领导找上了我,他们问我校内的传闻是否属实,是那条关于她的作风不知检点的传闻。他们问我的时候言辞含糊,但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是有多么的严重,但他们却偏偏找来了我作证实,领导们都是知道的,我同她的关系最好,他们必定是料定了我会否认,好让她有一个台阶下,好让她可以继续念书。但是,我最终没有如他们所愿,我撒了谎。” “我撒了谎啊,呜呜呜……”在说到这里时,母亲便是忍不住地哭出了声她,她浑身都在颤抖着。母亲泼了茶杯里的茶水,洇湿了脚下的地毯,亦是把茶杯都从手种滑落,给打翻了去,好在是有了地毯的垫护,没有碎开。母亲抱着她的头,伏在了她的膝盖上,发出了极为沉闷的哭泣声。 楠囡看着母亲的这副样子,心疼极了,她蹲下身子,环抱住了母亲的身体。楠囡一边轻轻拍打着母亲的背,一边说道:“妈妈,你别说了,你别再说下去了。”楠囡的声音发哑,她的心里又酸又胀,听了母亲所讲的,她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亦是红了眼眶。 母亲靠在了楠囡的怀里,她哽咽着,想要再度开口,却是几次的泣不成声,最后,母亲又是艰难地继续说了起来:“她说我像黄玫瑰那样美好,但我其实一直都没有告诉她,其实黄玫瑰还有别的含义,就是嫉妒。我一直以来都是在嫉妒她的一切。她的样貌,她的才能,她的家境,这些全部都是我渴望而不敢求的东西。明明是她自己犯的错,可到头来却是由我来承担这一切的罪则,即使是到最后,仍旧是会有领导因为她父亲的地位关系,而特地找我来保全她。”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所深深嫉妒着的,但也绝不是我最后说了谎的理由。我是嫉妒她没错,可我并没有因此而恨她。我羡慕着她所有的一切,但是当我感受到她是对我这般的好,这般的关切我,疼惜我,即使我有时会嫉妒得发狂,但当我看着她对我毫无防备的笑着的时候,我便是忘了这嫉妒,将它抛之脑后,随它烟霄云散。因为,我明白,她值得拥有这一切的美好,世上也只有她一人才可配得上这全部的所有。” “最后让我选择隐瞒了真相的原因,嫉妒也许或多成少也占了一部分。可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因为她要就此离开了我,丢弃了我,去同她那个混混男友私奔了去。我不甘心,我怨恨她,也不能够原谅她,她明明是知道的,我没有了她会遭受多大的欺辱,会承担多大的后果,她明明都是知道的,可她却还是选择要留下我独自一人。我再没有办法克制住我自己了,当领导寻问我的时候,我浑身都在发抖,我被恨意冲昏了头脑。但我的大脑足够清醒,我清楚地知道我究竟是说了些什么,我点头了,我承认了。不管那些领导的再三反复质问,我始终都是一口咬定她就是作风不检点。” 第二卷第三十六章 最后 “再到后来,学校果然是开除了她。那天,是她最后一次回到学校里来,也居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有了我的伪证,学校里的人就更是肆无忌惮的议论起她了,她们辱骂她,说她是婊子和荡妇,说她恶心,说她是卖的。反正所有的,一切难听的,不堪入耳的字词都给他们用在了她的身上。我听了很恼怒,很烦躁,他们仍旧是在欺负我,可我也不再打算反抗了,我开抬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都是我在各由自取。是我害了她,她本不应该背负这些骂名的,我后悔了,我每日每夜的都在自责着。我睡不了觉,我一闭眼就是会见到她的身影,她的笑脸,她的模样反复地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简直是历历在目,不能忘却。只要我一睡着了,她就会在我的梦里出现,她在我的梦里质问我到底为什么要过么做,她指着我说她恨我,她会恨我一辈子。” “可我又何尝不痛恨我己呢,我每次在这样的梦中惊醒时,总是会出一身的冷汗,之后便是不敢再合上眼睛了。从此以后,我是整夜整夜地都不能入睡。我的失眠情况是越来越严重了,甚至是到达了频频昏厥的地步。我不吃,不喝,不睡,在那段时间里,我活得根本就不算是个人,我每天都是在悔恨中度过,在精神的折磨下挨了去。我甚是希望会有更多的人来发难于我,来践踏我的自尊,轻视我的尊严,任凭他们会使怎样的小动作,来使我摔到,让我难堪,我也毫不再乎。这竟是成为了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它减轻了我受于精神上的痛苦。” “可在之不久以后,大概是一个月的时间罢。她的父亲找上了我,我本以为是来找我发难的,是来指控我的。我当时已经做好了承担这一切的后果,即使是被退学,即使是进看守所我也是无怨无悔的,况且,我本就没有什么资格去怨恨任何人。” “但没想到的是,她的父亲是来替我办理转学手续的,并且愿意支付我的所有学费,还有我的生活费,直到我高中顺利毕业为止。我问她的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告诉我这是她恳求得来的,并且她请求她的父亲在见我的当日,定是要送于我一束黄玫瑰,她说这是我所喜爱的,她想见着我笑,盼我高兴。” “我收下她父亲给我的那束黄玫瑰,花儿开得艳丽极了,每一朵部是绽放而开的,还挂着些水珠,吐露着芳香。她父亲说这也是她再三拜脱的,定是要给我挑上开得最好的,最清新的来。” “于是,我问了她的父亲,她的情况如何。可她的父亲却是告诉我,她曾割脘两次,企图自杀,但都被及时发现了,给救了回来。最后,她却是留下一封家书,同那小混混一道离开了,而那封家书上除了对我的格外照顾,其余的,便是一字未提了。” “听了她父亲的话,我感觉我的世界都是变得昏暗了,是整个都坍塌了,成了一片的沙砾。我记得我当时一下就朝着她父亲跪了下去,一直都是在不住的道歉,可她的父亲却是告诉我说同我无关,一切都是她的女儿不知检点,所犯下来的罪则。原来,原来她到最后都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甚至是同她的父母,她鄙没能讲出实情,而是选择了以死来证明她的清白。她是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啊,我到现在都无法想象,她是怎样划破自己的皮肤的,她当时是有多么的苦痛啊,才会不惜去伤害自己两次,这些我统统都不得而知,也不敢去细想。” “我所知道的,就只是她选择维护了我,不肯说出实情,她无法说,也不能说。这也从而使她的父母都不愿信任她,对她感到失望,并以此为耻。而她,在此之下便是只好同那小混混逃走了去。听她的父亲说,她什么都没有带走,一件衣服,一样手饰都是原封不动地留在了家中,同她那关乎我的家书给一道留下了。” “原来她从不恨我,她始终都是在挂念着我的,即使她是知道是我背叛了她的。可她到最后,仍是想着我,她不同自己的父母说些什么,唯独就是为我详细地安就安排好了一切。” “就在我收拾好了一切,准被转学的一天,我仍是听到了几个男同学和几个女同学在辱骂着她的声音。便是再也抑制不住我自己了,在我的悔恨,自责还有怀念的驱使下,我发了疯,癫了狂。我冲向了那些人,抓住他们的头发,是对他们又打,又踢,又咬了起来。自然,到最后,我是寡不敌众,带了一身的伤,我的脸被划破了,嘴边流血了,胳膊也因此而脱臼了。但我不后悔,也不逃跑,我心甘情愿地,任由他们叫我疯子,让他们一起痛打我。我也宁可如此,我甚是想过干脆就这样被他们打死好了。但没有,我还是活了下来,我亦是没有告诉她的父母,这一切都是我撒了谎,我恬不知耻的用着她父亲的资助,顺利地从另一所高中毕业了。在新的校园内没有人来欺辱我了,因为他们知道,我同一位校长先生有着一种特殊的关系,没人来招惹我,可我,也却始终都是孤身一人,再无友人。” 母亲说道这里,才算是真正地停下了,她靠在楠囡的怀里,不发出一点的声音,可楠囡却是清楚的感受到了,她的服衣服是湿了的,那是叫母亲的泪给洇了去的。 楠囡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惋惜何琴阿姨所遭受的一切种种,可同时,楠囡也心疼自己母亲所背负的任何苦痛,她里无法责怪自己母亲的,也就只好是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母亲的后背。 “囡囡,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妈妈特别地惹人厌,遭人恨。“母亲终于是开了口,但她没有抬头看向楠囡,就只是不安地动了下她的身子。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闷,很微弱。 “没有,妈妈,真的没有。我不会讨厌你的,你是我的妈妈啊,是我最尊爱的人,我不可能会厌恶你的。”楠囡停下了安抚母亲的动作,而是改用双手更加紧紧地圈住了母亲的身体,她回答着母亲,声音很柔和,语气很认真。 接着,母亲便是又不再开口了,她也未曾动弹过一下。而楠囡,亦是如此,跪在地毯上,环抱着母亲,一动也不动的。 大约是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里,母亲总算是离开了楠囡的怀抱,她一揩了自己面上的满是泪水,一边说道:“妈妈累了,想回房休息去了。”可母亲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向楠囡一眼。 “好,我扶你进屋吧。”楠囡也不强求,只是站起了身,在地上跪了太久,她的双腿已是麻了起来。但楠囡并不作声,她只是用两手楼住了母亲的一个肩膀,作势是要将她给搀起来的。而母亲也不推辞,也就借着楠囡的力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楠囡便是由此感得到母亲现在是虚弱了极的,她浑身都是软绵无力得很的。 就这样,母亲借用着楠囡的力气,在她的支撑之下回了房间。再此过程中,由于母亲是没了力的,她将半个身体都是靠在了楠囡的身上的,而楠囡本就是发麻了的双腿,这下则更是刺 痛了起来。但楠囡什么都没说,她硬挨着掩饰了去。就直到是楠囡陪着母亲回到了她的房间里来,楠囡的双腿这才是不再刺麻,是好上了些的。 楠囡看着母亲是坐到了床上,并且躺了下去,便是替母亲盖上了被子,看着母亲是两眼闭起来的。楠囡也就只好是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替母亲头上了房门,又走向了客厅,坐上了沙发。 一时之间,楠囡也是无法形容出她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如何,心疼哀婉也有,怅然若失也有,愧疚歉意也有。楠囡叹了口气,她的脑袋是沉甸甸的,脑子里亦是乱七八糟得很。楠囡需要时间来消化母亲方才所说的一切,她没法很快地就将一切给吸收了去。 楠囡低下头,看到了那个被被母亲打翻了的茶杯,里边的茶水是,一滴不剩下了,尽数都是泼在 了地毯上,楠囡便是弯下了腰,将那茶杯给拾起,放于茶几上。茶杯里倒还是,还留有了一朵玫瑰,其余的,便是掉在了地毯之上,楠囡也把它们都给拾了起来,拿在手里是柔软湿润着的,可却还是被她给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楠囡顺手还从餐巾纸盒中抽出了几张纸巾,把那地毯上的茶水给尽量吸干了些。之后,楠囡又把湿了的纸巾扔到了垃圾筒里去,又拿起了茶杯。走到了厨房,把它给冲洗了干净,放回了架子之上。 楠囡做完这些后,便是出了厨房,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不和不觉,已是晚间六点钟了。 第二卷第三十七章 放晴 楠囡先是去了浴室洗了个澡,但她没敢洗太长时间,她知道自己此时已疲惫极了,也不单单是她的身体上的劳累,楠囡的心里和精神之上亦是如此。 在今天短短的一日之内,实再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又夹着母亲所述的往事。楠囡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是被塞满了的,而且又是一团的乱麻,怎么理也是理不清楚,甚是无法找到源头,根本毫无头绪。 楠囡在洗澡的时候,有了热气的充盈下,她的大脑和身体不免是放松了下来的。楠囡便是一直在想着母亲同何琴阿姨的事。实在的,母亲所做的确不该,她实属不能够诬蔑了何琴阿姨,否则,何琴阿姨也不会身败名裂,并且两次自杀未果。可楠囡又无法狠心怪罪于母亲,而去指责她,厌恶她,母亲被破承受的已是太多。被众多的人去欺凌,去羞辱。楠囡无法相信这是那么温柔的母亲所遭受,所经历过的一切,一想到这里,楠囡的心就是一阵的疼痛。 在温润的水气氤氲下,楠囡又是想起了在同一个病号房里的何琴阿姨的模样,楠囡对她的第一印象便是个纯粹欢快的样子,她根本想象不到这么一个愉悦的人居然曾割破过自己手腕的皮肤,而且,是两次。 楠囡突然觉得母亲同何琴阿姨很是相像,一个是那么的温柔,一个是那么的活悦。可两人却都有着一段痛苦的经历,而这经历却是由这两人共同交织在一块儿而所造成的。过去的岁月把她们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而命运的安排,却又让她门再次重逢。 楠囡恍然间便是觉得,在冥冥之中母亲,何琴阿姨,包括她自己,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人。就因为这场时隔多年日变相重逢,而会使越来越多的人,使他们被卷入这场交杂的命运轮盘之中。 想到这儿楠囡便是一阵的不寒而栗,她在温水中拍了拍自己的脸,胡乱地用毛巾擦拭起了自己的身体,便就是起了身,算作是洗漱完毕。楠囡不敢在这温暖湿意的氛围下呆得太久,她怕自己的身心一但放松下来,又是会抑制不住自己地在温水中睡了去。 楠囡换上了睡衣,便是出了浴室。她走向了母亲的房间门口,静悄悄地就是把门给打开了。母亲的房内一片的昏暗,此时已是六点过半了,天气寒冷的时候,夜晚总是来来临得快些。 楠囡借着客厅里的灯光,她打开了母亲的房门,使那光亮照射进了母亲的房中,以致楠囡还可以大概的看清房中陈设。楠囡小心翼翼地踩着那一束的亮光,走近了母亲的床边。此时,母亲早已是浅浅入睡了,母亲的脸上还挂着一道两道的泪痕,楠囡蹲下了身体,两手轻轻地搭在床面上,她看着母亲紧皱的眉头,便是伸出了右手,放在了母亲的眉间,轻柔地抚开了那团深刻的皱起。 母亲的双手是放在被子外头,摆在她的身两侧的。楠囡便是替母亲将她的手放到了被子里,当楠囡的手触碰到母亲的双手时,却是冰冷的刺骨,她赶忙就是站起了身,但还是弯着腰。 在楠囡替母亲捻好了被子,让母亲的全部身体是处于了温暖的包围下之后,楠囡伸手摸了一下母亲的额头,但她又是想起自己还是低烧着的状态,是摸不出个什么来的。楠囡无法,只好是打开了母亲房中的空调,倒也不至于让母亲着了凉。 当楠囡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正是打算离开了母亲的房间的时候,却是突然发现了屋内的窗帘是没有拉上的。楠囡就只好是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窗户前,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怕是惊扰了母亲本就是不算沉稳的睡眠。 楠囡双手握住两片的窗帘,一点一点地向中间合起,是在害怕窗帘顶上的挂勾同那扣在一起的架子会发生出大的声音来。楠囡也就是在此过程中,看到了窗外的夜色。 天空低垂,乌黑的云沉压压的布满了空中,让人有了一种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得到的错觉,在那一大片的黑色之下。星星遍布四方,但也并不聚集,而是分散开来的,这也有,那也存在,到处都是。它们只是一下一下的闪烁着,很亮,在那黑黢黢的衬托下,它门是如同那光下的钻石一般,透亮又璀璨。星们并不是同一时间,共同地闪着光的,而是那一颗眨了眼,这一颗便是亮了起来,这一颗融入了黑色,那一颗就重新闪耀。而它们都又是小小的一颗,果真是同钻石一样,是稀罕得很的。而在这些星的包围下,却是没有了月亮的影子,它似乎是被隐藏在那黑而厚的云层之下了,毫无踪迹,也是应承了那句月明星稀的话罢。 “明天应当会是个好天气了。”在楠囡完全将窗帘闭合了起来的时候,在楠囡最后看了这一眼宁静的夜空之后,她便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之后,楠囡便是挪动着步子走出了母亲的房间,在关上房门的最后一刻,她深深地看了母新几秒。楠囡在心里祈祷着,天会放晴,母亲也一定要好起来,她不愿见母亲会是变得如此的难受和悲痛。 楠囡也有些自责,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同何琴阿姨打上招呼,那么自己也不会同母亲说起,母亲更是不必把她的往事,她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重新回忆起来,并且告知于自己。 楠囡关上了母亲的房间,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然后,她便是打开了自己房间里的灯,关上了客厅的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去。 楠囡把自己的房门关上,又是将其给锁上了。她走向自己的床边,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药片,这才是想起,拿出了两盒药片,而那张乐谱也从这两盒药片之间掉下,落在了床头柜的面上。 楠囡看了眼那张乐谱,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枕头旁边,接着就拆开了那两盒药片,一盒是药丸,一盒是口服液。楠囡倒上了半杯的清水,按着退烧药的盒面上医生写上的用量要求给就着水咽了下去,她接着又是喝了那一小瓶的口服液,味道很苦,楠囡便是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尽量快速地把它给吸光。最后,楠囡一边将喝光了的口服液的空瓶子扔到了垃圾筒里,一边打开了床头柜的柜子,拿出了安眠药,就着那杯子里还剩下的一点水给咽了下去。之后,她才是把安眠药给放回了抽屉里。 楠囡打开了夜灯,关上了屋里的大灯,躺到了床上去,但没有完全躺下,是靠在了床背上的。她拿过了枕边的那头乐谱,把被子盖在身上,就只是伸出了两手,打开了被她折叠好的谱子。 在暖色灯光的照应下,这张乐谱也是由晃眼的白色变成了淡黄的颜色,温暖而又祥和。楠囡看着这谱子又是不知不觉地轻哼了起来,她很想要知道这是首什么样的曲目,这样的旋律萦绕在楠囡的脑海中,久不经散,给她沉重的心间带来了莫大的安慰和宁静。 楠囡想起何琴阿姨所说的,这药片是她的儿子买的,如果何琴阿姨的儿子果真是祁阳,那么, 这谱子极有可能是出自他之手。 “祁阳。”楠囡停下了她的轻哼,而是不自觉得念出了祁阳的名字。楠囡大脑放空,一阵的头晕,或许是那安眠药混合了退烧药起了一定的作用罢。 楠囡突然开始觉得自己的双眼是酸疼了起来,眼皮很重。当楠囡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瞳孔之 中便是起了一层水雾,眼前的一切很快就是变得模糊了,是什么都不能够看清的样子了。 于是,楠囡就干脆闭上了双眼,她的手里仍旧是拿着那张乐谱,就放在自己的胸前,她靠在床背上,想让自己休息一会儿,而且眼睛实在是疼痛得很。 楠囡闭上了双眼,由于夜光灯的作用,楠囡所看到的,眼皮之下的并不是一片的漆里,而是带了些许的橘黄色的光彩。并且,还有那乐谱上的曲调一直占据了楠囡的脑海里,不肯散去。 而同样的,在楠囡的脑海里便是止不住的就浮现出了祁阳的身影,是在楠囡走出医院时,在那个人群的包围之中的身影。以及,她在公交本上,见到的警车里的身影。 一件极薄的运动服,一条破洞的牛仔裤,还有一项可以遮掩住他半张脸的帽子。再加上他那脸上,手上都有着的白色纱布。倒也是很贴切于他,十足十地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但他的这般形象,却是同那乐谱上的旋律是存在着较大的反差,那曲调于楠囡来说是温柔的,是静谧的,是莫名就能够治愈了她时。而祁阳,却是恰恰相反,楠囡对他是感到不安的,是恐慌着的,是想尽一切办法都会去躲避起来时。可楠囡也不知为何,她甚是没有见过他的模样,就已是如此的害怕。 但同时,祁阳对于楠囡来说似乎是早已就认识的,楠囡对他总感到是熟悉着的,但无论如何她也始终都是记忆不起来了。 第二卷第三十八章 消失 在药物的催用下,楠囡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是沉重极了的,而且是正在不停地下坠,下坠。她的呼吸也已经是开始变得轻缓了起来。楠囡的大脑亦是逐渐放空了,一片空白了,再是没有什么气力去思索些什么来了,她现在唯一能够感知到的,便是那深深的疲惫感了。 而在楠囡真正完全入睡之前,在她还能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醒的时候。在楠囡的脑海浮现的,却是一束迷迭香,是被蓝色的纸质包装精美的缠好了的迷迭香,也正是楠囡在病号房里,在何琴的桌里的,被随意丢弃了的那束迷迭香。 在这个画面消失之后,安眠药便是起了作用,许是因为楠囡又吃下了些什么其他的药物,楠囡今日入睡的时间是要比往日来得更早了些的,也相比较从前是要更沉稳了的,可却依然还是做了梦了。 而不同的是,这一回,楠囡并不身处于黑暗了中。恰恰相反,她是在了那一片光亮之中的,在她的四周还是那一如既往的,明晃晃的白色。楠囡转了一圈,回顾了一眼四周,她是在找那一袭白衣的人,或者,也可以称之他为琦炀。楠囡左顾右盼,正是在寻找梦中琦炀的身影,可却是没有见着,在她的周围,只有那一片的,空荡荡的白色光亮。在这之中,楠囡感到很是安心,她挪步,走动了起来,还摇头晃脑的扫视了起来 楠囡所处的地方似乎很大,是一眼望不到头,没有任何边际的样子。亮的刺眼,可同时又白的让人感到舒心,周围很安静,没有一点的声音,便让楠囡感到一阵的安谧。她一边慢慢地行走着,一边止不往地四处打量着。楠囡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同时,她仍是在寻找着琦炀的身影。 “我会在黑暗中守护你,但我也会在光亮中消失。”楠囡突然地便是想起了,琦炀在她的第一场梦境中所讲的这句话。楠囡便是停下了脚步,她开始回想起,琦炀似乎果真是在这片光亮之中会慢慢消失不见,变成了透明了的。楠囡想到这儿,她的心中便是倾刻就感到空落落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身体里给剥离了去。 就在这时,楠囡听到了一阵钢琴的声音,而那琴声此刻正是弹奏着那楠囡入睡前,看着的那张乐谱上的曲调。这声音似乎是从楠囡的背后传来的,她便马上就转过身去,寻着那琴声的方向走去。一开始,楠囡什么都没有看见,眼前还是只有那一片的亮白,而随着那钢琴弹奏的声音愈来愈近,就在他们两者的距离是逐渐缩小了的同时。楠囡便是发现了她身前是有着一小片的黑暗的,可楠囡越走越近,越走越前,那片黑暗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不可测。 最终,楠囡是走到了那片黑暗的近处,也仅只有了一步之遥的距离。那片漆黑正是楠囡在前两次的梦境中所出现过的地方,是她一直想要拼命逃离开的地立。而这回,楠囡却已不在了那里,她正是站在光亮之处。头一次是真正的看到了那漆黑之下的整体模样,那同这明亮之地,宽广无垠,没有边际。楠囡一下子就明自了过来,那漆黑同光明是一般大小的,除了视觉和触觉,还有感觉的不同之外,是并不存在着多大的差异的。 而楠囡却是在这黑色之下,依稀看见了一架白色的钢琴,和一座相反颜色的钢琴凳。可在那琴凳上坐着的,却是那一袭白衣的人,“琦炀。”楠囡轻声呼出了他的名字。 在楠囡唤出这名字的后一秒,那正端坐在琴凳上,挺直了腰板,正灵巧地了弹着钢琴的双手却是停了下来。琦炀的双手轻轻地塔起了钢琴键上,他的双手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的,他本是侧对着楠囡的。此时,琦炀缓慢地转过头,看向了楠囡。 借着自己身处的光亮,楠囡才得以看清了琦炀此刻的神情。琦烦别着脸注视着自己,他是在微笑着的,可眼神里却是饱含了那止不住的哀伤,同他那嘴角下方的两个梨涡,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强调,“楠囡。”他开口念着,琦烦的语气听起来仍旧是那么的温柔,“我好高兴,你终于是呆在了那个属于你的地去了。”琦炀这么说着,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便是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来了。雨颗凹陷下去的梨涡,一双笑得弯了的眼睛,好似一个新月的模样。 可楠囡见着了这般的琦炀,心里头却是说不出来的难过,“琦炀。”可她却是只得这般小声的重复着他的名字。 “嗯?”琦炀从琴凳上站起了身,他将自己的身体转向了楠囡,却是不再靠近。 “我有点儿害怕。”楠囡突然就是放大了声音喊道,她是真的感到了不安的感觉。头一次,明明琦炀就是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楠囡却是不敢,也不能同他走去。因为,现在的琦炀是站在了黑暗之中的,是被一片黑色结包围了起来的,那正是楠囡最为害怕着的。可身边没有了琦炀的存在,她却是特别不习惯的,是感到了惶恐极了的。 “别害怕,我一直都会存在着的。只不过,是不会经常出现了,但是如果你需要我,我就会马上到你的身边来了。可是,如果有一天你能够真正独立地去面对了一切,当你有了这样的能力和这一份坚强之后,你便是不会需要我的存了。那么,我才会真正的消失了。”琦炀这般的说着,他说得很轻柔,他的脸上依旧是挂着那副淡淡的笑容。可他的眉眼之间却是显露出了他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认真,但也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我不想你走,我也不想你消失。”其实楠囡根本就没有理解琦炀所说的话的意思,但她只是听到了他会就此而消失的语句。楠囡的心里便是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抗拒之感,好像是被人故意抽走了她身体之中的任何一个部位似的,楠囡就是这样格外抵触着的。她也说不清,道不明,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也不明白自己对琦炀究竟是怀有怎样的一种情感。 楠囡知道自己似乎是有些依赖于琦炀的,有他在自己的身边,楠囡总是能够感到过分的安心,而且又是自然而然的。对于楠囡来说,自然一词是最能够贴切于琦炀的,琦炀的出现是自然的,琦炀的任何一举一动都是自然的,琦炀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自然的。就好像,琦炀是属于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心间的某一部份一样。同时,那又是对自己的一种特殊的庇护。是楠囡极不愿意割舍而开了的。 “到了那个时候,等你拥了接受一切,并月承担这一切的勇气和坦然之后,我才会消失。但在此之前,我是一直会存在着的。“琦炀见了楠囡这般极度的拒绝,和焦急的模样,他也只好是安慰了起来,楠囡见到琦炀是抬起了他的右手,是正要迈开了他的左腿的时候,他却是犹豫了起来。楠囡见到琦炀的脚在空中稍作停顿了一秒,接着便又是收了回去,他那抬起的右手也亦是重新放于了他的身体两侧去了。 “不行,你别消失。”楠囡依旧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她还是执着地回绝了琦炀,正说着她便是要移动了步子,是打算要朝着琦炀方向走去了。 “楠囡,你不能到这里来。”琦炀见着了楠囡的这般举动,便是大声制止了起来,他的身体向前倾斜,仍是不肯挪动开他的脚步,仿佛是被固定住了的一般。 就在楠囡是要跨入了是黑暗了中的时候,她却是感到有人用力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并且施力 向后一拉,楠囡便是被拖着向后退了几步,她又是回到那光亮之中。楠囡侧转过身,确是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的,那是一只被缠了一圈的白色绷带的手。楠囡见了,便是慌张地抬起了头,但也看不清这人的相貌,他是被隐于运动服的帽子,与鸭舌帽的帽子的双重遮掩之下的。 “祁阳。”楠囡惊呼出声,祁阳的出现是她意料之外的,并且,楠囡马上就是慌张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可却是被祁阳给握得死死的,是怎样都无法挣脱开来的。 “别去那里。”是祁阳低沉着的声音,就同楠囡在上一个梦境中的那样,他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是带有了某科蛊惑的能力的。楠囡听了之后,便果真是不再挣扎了。 楠囡回过头,又是看向了琦炀的方同。而此刻间的琦炀却是舒了一口气,他似乎是放下心来了,可他的脸上却是布满了深深的自责和鬼疚。 琦炀却好像是先看了眼祁阳的,他的表情是一副警惕和怅然若失的模样。接者,琦炀便是看着楠囡,他的眼里噙满了内疗和哀惋,他最后只是说了声:“对不起,楠囡。” 第二卷第三十九章 银耳红枣百合汤 楠囡张开了眼睛,是夜光灯的橘黄色照耀。楠囡扑闪了两下眼皮,从她的眼角渗出了一滴很小的泪来了,楠囡抬手拭去,那张一直被她拥着的乐谱从胸前不慎滑落,飘到了近旁的床面之上。但楠囡没有管顾,她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位置,那是一片的空洞。楠囡感觉正有着什么东西在逐渐消失,而更有什么是在悄悄来临了的,可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她只能感受到自己是极为的不安和恐慌。 “这只是一场梦。”楠囡轻声说到,她想要以此来安慰自己那乱如麻绳交缠般的心间,以及她那混沌着的,胡乱思想的大脑。但仍是一片的混乱,楠囡是忍不住地就想要去思考这场梦里的内容,毕竟那是如此的真实,就好像是真切发生着的,是处于平行空间的那样。 “我会消失。”楠囡记得梦里琦炀所说的这一句话,他说得很认真,很严肃。即使楠囡现已从梦中惊醒,可她仍会是为了琦炀所说的这话而颤栗起来。楠囡的脑海里又禁不住浮现出了他的身影来。第一次见面他替自己赶走了吓唬人的流浪狗,第二次见面,他便是穿上了同梦境里一模一样的白色衣服,并且说着同梦里所类似的话语来。 楠囡突然觉得这一切的发生似乎都是被刻意承接起来的,不管是琦炀的出现也好,那连续做了三次都是有关于他的梦也罢。这两者,仿佛就是有着紧密的关联一般。想到这儿,楠囡的脑袋就开始晕乎疼痛了起来,她抬起双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不免是轻揉了起来。但她的眼睛一瞥,便是看到了那安放于一旁床面上的乐谱。楠囡单手拾了起来,又接着另一只手把握住了它。楠囡看着上面的谱曲,脑海所萦绕着的,却是一架钢琴所弹奏着的声音。 这使得楠囡又是记起,就在她方才所做的梦中,是琦炀在了弹奏着的。这一回,是他身处于黑暗之中。而自己却是存于白昼之间。他没有来指引着楠囡,可楠囡是却里想要跨入那黑色之中了,但她被拉扯住了,是被梦中的祁阳给牵制住了。他们两人似乎是突然调转了一个位子的,明明在上一个梦中,祁阳是拼命抓住了楠囡,是要将她留于漆黑之下的。可这回,他却是来阻拦了楠囡,将她拉回了光亮之处。 “这只是个梦。”楠囡又是重复了一遍,她的脑袋是越来越混乱,是越来越疼痛的了。于是她选择干脆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思考。反正这一切于楠囡而言都是虚假的,无论它是再怎么的真实,到头来也是不存在着的。这也倒省得楠囡是胡思乱想,神神叨叨的了,还搅得自己是头痛欲裂了起来。 楠囡极不舒适的想要侧转一下自己的身体,可她刚是要挪动了的时候,她的脑袋却是撞到了床背上去了,发出了很大的一记声响。楠囡被撞得两眼泛花,大脑一片空白,耳朵边也是一阵的“嗡嗡”声,接近于耳鸣时听到的那一般。楠囡很快地就反应过来,自己是以一个靠在床背上的姿势 着的,自己是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的。 楠囡双手抱头,前倾着身体,揉着她被撞击着的地方。她往窗帘那看了一眼,天似乎还是黑着的,没有一点的亮光透过薄窗帘而钻进了屋内。楠囡揉着自己的脑装有了好一会儿,当她逐渐感到好多了,她不怎么感到头痛了,耳边也不再有了任何的声响的时候。楠囡放下双手,拿过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也不过是凌晨两点的光景。楠囡见了又是一阵倦意袭来,加之她的脑袋被这么一撞,也是感到了晕晕沉沉的。于是楠囡把那张乐谱给重新折叠了起来,放于床头柜的柜面之上,就接着躺下了身体,把被子紧紧裹住了自己,合眼睡去了。 再当楠囡醒来的时候,已是七点过半了,这一觉,没有了梦魇,睡得很是安稳。楠囡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间,想到母亲还没有出门上班,便是急急忙忙地就起了身,出了房门。 母亲果真是在客厅里的,她坐在餐桌前,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勺子,是正在喝着什么的样子。母亲听到了楠囡急匆匆的脚步声,便是抬了眼望去,母亲已不像是昨日那般刻意躲避了楠囡,她淡淡地笑了笑,问道:“囡囡,怎么了?” 见母亲是终于肯同自己有了眼神的接触,她的脸上也是有了那浅浅的一笑。楠囡自是高兴万分的,但她又不好说出口来,只便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眼神也有些飘忽了起来,只是结结巴巴地找了个理由胡弄了过去:“没,我,我饿了。” “你饿了?”可母亲听到楠囡这般的说辞,却是猛的就放下了自己的勺碗,突得就是站了起来。母亲两手撑着餐桌的面上,身体前倾,因为她快速的起立动作,母亲坐着的椅子是猛地往后一退,发出了同瓷砖地板摩擦的刺耳的声音。母亲的表情是很震惊着的,但她的两眼之中是含有了惊喜十分的,就是连母亲的嘴角都是向上咧开着的。 楠囡很快便是反应到了母亲为何这般激动的缘由,她已是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主动说过自己饿了的。楠囡有些懊悔自己胡乱讲出的这个理由,但她还是摸了摸她的肚子,她的胃里是空空荡荡,昨日也只是吃了半碗的绿豆粥,也再是没有吃下其它的了。楠囡极为仔细且认真的感受着她的胃里,她的身体发出来的任何一点异样和感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暗示的作用,楠囡似乎是真的感觉到了,在她的胃里好像真的是有着一种欲望是在蠢蠢欲动着的,“好像真的有点饿了。”楠囡说着,她的眼里多少都带有了点迟疑,却也含了些欣喜。 “好,好,我去些给你盛一碗昨天没吃的银耳红枣百合汤。”母亲听了楠囡的回答,她也不管楠囡的语气中是犹豫着的,是不确定的。母亲仍是就激动万分的,欣喜若狂的转身奔向了厨房,她边走,边说着,中途还险些被她身后的椅子给绊倒了,幸好她是赶忙扶住了餐桌的。 楠囡看着母亲很快就是进入了厨房的身影,不禁哑然失笑,可心里却又是特别的不是滋味,总是觉得自己是亏欠了母亲许多。楠囡走到餐桌旁,看到了母亲方才手里端着的那只碗,里头还剩下了一半的汤。楠囡别过头,看向了厨房里的母亲,那只是一个侧影。母亲左手持着一只瓷碗,右手握着一根木质大勺,只见母亲是从锅里舀出了两大勺的汤水于瓷碗之中的。正当母亲是放下了木勺的时候,她却又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又从碗里分出了一勺倒回了锅里,这才是取过厨柜里的一只小的瓷勺放在了碗里,接着便是走出了厨房,向着楠囡的方向走来。 看到这儿,楠囡的心里是又酸又胀,她按压着自己的胃部,是在祈求自己是真的感受到了饥饿,而不是自己的一种错判,她也期盼着,自己是能够喝下那碗汤的,无论多少。 “囡囡,坐吧,喝点汤。“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将碗放于餐桌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母亲在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的时候,倒是先替楠囡拉开了她的椅子。 楠囡见了,便是坐上了她的位子上去。她双手撑在餐桌面上,看着那碗只盛有了半碗的银耳红枣白合汤。汤面上还冒着些热气,楠囡就用右手把着瓷勺的顶端顺时针搅拌了起来,那汤面上的热气便是升腾起得更多来了,直往楠囡的脸上逼近,在她的面上洇湿。楠囡只好就是挺直了腰板,离得那碗稍微远了些。 与此同时,楠囡便是由那扑面而来的热气中闻到了银耳红枣百合汤的清甜气味。那汤不是清水模样的,是有些黏稠着的。汤是洁白得很的,正如那接近于透明的银耳一般。汤里有一大半都是银耳。被煮烂的银耳是一大块一大块的,有点像海洋里的白色小水母似的,看似软糯,但也不会同那红枣似的,稍微一煮就软烂了,裂开来了。汤里面有四颗红枣,完整的,同那分裂开来的各 占一半。那两颗被煮得是裂开来的红枣,是从中间破皮而开,露出了些红色的,诱人的果肉来了,有一些果肉还是同那颜色加重了一层的外皮牵连在一块儿的,正飘于那清汤之中。而那没被煮透了的红枣,倒还是完整的样子,在这汤水之中,它的表皮更是显得光滑透亮了起来,有一个 红枣稍微小些,它的外皮也是紧皱在了一起的样子。在此之中,还有好几片的百合,百合的颜色并不是纯白着的,而是微微泛上黄色的。百合是很小一瓣的,甚是都没有那红枣的大,但它们却是分散着的,是没有一瓣叠合起来的。 楠囡看着这碗银耳百合红枣汤,她的胃里似乎是有什么在涌动着的一样,但绝不是反胃和恶心。楠囡端起那瓷碗,舀了一勺的汤,里面还夹杂着几片的百合,楠囡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饿了,她是真的想吃了这碗清雅的,引人胃口的汤来了。 楠囡将汤送入嘴边,先是用嘴唇碰了碰,是温润的触感,早已不再是烫人的了,楠囡接着又是舔了一下,是甜丝丝的,仅仅一点,也能够在口腔里回味无穷,并且是没有勾起她的身理上的一切排斥的。楠囡有些欣喜,她又是想到了昨日喝下的半碗绿豆粥,希望伴随着期待涌上心里,楠囡便是不再迟疑地将那一个勺汤都送入了口中。 第二卷第四十章 味道 汤是温热着的,是甜丝丝的,但不腻人。或许是有了百合的掺杂,倒还是留有着些清香的气息。楠囡将这口汤于口腔之中暂留了几秒,使它的味道可以滞留得更长时间。之后,才是顺着咽喉一点点的吞下。这汤滑过肠道,入了胃里,很快地便是暖了楠囡的整个肠胃,并且是加之于一定的重量。但楠囡是并没有感到那一点的汤水向上涌起的感觉,她是一点的反胃,恶人之感都没能够感受得到。定让楠囡感到很是安心,也很是欢腾,她将那含在嘴里的几瓣百合轻轻咬下,是带着苦味的。可当楠囡多次咀嚼了几下了后,那苦味渐渐地是转化为了一种清甜的滋味,甜味并不明显,更浓郁的却是百合自带的那种清新的香气。直到是楠囡将这几瓣百合是尽数都咽下了之后,那百合的香气仍是回荡在了来她的唇齿之间,久久不散,甚是同那汤水的甜蜜也一道杂糅在了一起,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不禁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好吃。”楠囡把勺子放回了碗中,可仍是把握着瓷勺的顶端的,她的左手亦是还端着那白瓷碗的。楠囡看同了母亲说道。而是母亲却是从始至终都一直紧盯着楠囡的,她仔细地观察着楠囡的一举一动,不曾放过一些细节。楠囡知道母亲是在害怕着自己会为了慰她而故意去掩势,去事唬了她的。所以母亲的表情才会是这般的紧张,这般的认真。而她的眼神之中却是饱含了期盼意味的,甚是浓裂,似是这份情感会从她的眼中全部都给溢出来得一样,止也止不住,停也是不能停下来的。 “真的吗?囡囡,吃一颗红枣,这枣子甜极了。“母亲听了楠囡的赞评,她便是明白这绝非是楠囡刻意欺瞒住自己的。母亲看出了楠囡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吞下了那口汤的,她也和道了楠囡并不是存有了那要呕吐了的感觉。母亲惊喜极了,她喜悦的表情是溢于言表着的了。母亲的左右手臂上下交叠着置于餐桌之上,她的身体微微前倾,是凑近了些楠囡的,之后,她便是忍不住地催促着楠囡要接着吃下更多的东西来了。 楠囡见了母亲这副欣喜万分的模样,她的心头便也是欢腾了起来。楠囡没有开口回答了母亲的话,就只是朝着她点了点头,接而又垂下眼,看着那碗端在手里的银耳红枣百合汤。这次,楠囡是刻意只舀了一勺的红枣,有且仅有这么一颗,而且还是被煮得稀烂了的。大红色的表层是裂开了枣子的四分之一距离,那稍显红嫩的果肉便是堂而皇之的裸露了出来,却也是显得诱人了几分。楠囡将这勺送入口处,也不知是否是那裂开了的红枣的缘故,那红枣的甜味似是被融合于了这勺的汤水之中了,没有了百合的清香,却是增添了更多的甜蜜之味。楠囡将汤咽下,口腔四处都是那甜滋滋的味道飘散而开。而那颗被煮透了的红枣,甚是都不需要用到楠囡的齿牙作用,轻轻一抿,便是化在了口中,柔软得很。包括那同果肉相比稍硬了些的外皮,只是用那牙齿稍加一咬,便是轻易地就碎了,同那软糯的果肉混合在了一起,没有一点的违和感。而这红枣的味道,也正如母亲所说是甜极了的,但也并非像是蜜饯起那样的甜到齁人,而是饱含了一种干果的特别醇厚的味道,这股别样的气味巧妙的同红枣自身的甜味中和到了一起,是既甜又不流失了它的淳香之气。 楠囡就只是轻咬了这红枣几下,那果肉便是连同着它的外皮,在没能觉察了下,便是在她的口中尽数化开,又是被咽入了喉道里去了。就独留了那一颗小小的,两头又是尖锐着的枣子核了。楠囡把瓷勺放到了碗里,又把白碗置于了桌面之上。接着,楠囡便是从餐桌上的餐内纸盒中抽出了一张纸巾,然后就把那颗枣子核吐到了纸巾里,又把纸巾捏合了起来,放在了碗旁,楠囡看向了母亲,道了一句:“这枣子真的好甜啊。” “啊,再,再尝尝这银耳。”母亲听了,眼里的喜悦便是多上了几分。她抬起了压于在手臂上的右手,朝着楠囡的方向伸出,掌心朝上,存于半空之中。母亲一边忙不迭失的催促着楠囡,一也又连续向上抬了抬她的掌面。是一副又着息,又慌乱的神情,但这并不是因内一种悲观的情绪,而是由那过分的激动所造成的。 楠囡见了母亲是这样的一种慌乱的姿态,她不禁是淡淡一笑,同着母亲那不加掩势的兴奋之情,也一道是雀跃了起来。楠囡又是端起了那碗银耳百合红枣汤,又是用她的右手持着瓷勺的顶端,舀了两片的银耳,外加一点的汤水。汤水虽是黏稠,但也是透明了的,而那银耳同其相比,竟是毫不逊色,它同白色相比是要透亮了很多,但若是同透明相比,却又是要白净了几分。楠囡将这勺银耳混汤没入口中,这汤没有了百合的清香,也没有红枣的甜蜜。是它那原原本本的味道,是同汤水,银耳,红枣,百合这四样充分夹杂在一起的滋味,是并没有哪一样过分突出来的。可也淡雅,是一种质朴的原滋原味,很是特别。而那银耳,它本身却是没有什么味道的,它有的,也无非就是被这汤水充足渗透了进去的味道。楠囡细细嚼下,银耳的表层特别软滑,但却仅于百合同红枣的软糯,它是相当有着嚼劲的。楠囡咬了多次之下,这银耳便是变得稀碎,颗颗粒粒的,就像是嚼碎了的珍珠那般,楠囡便只好是把它全部一口气吞下了。 “怎么样?好吃吗?”母亲见楠囡是吃下了所有之后,便是小心翼翼地问了起来,其实母亲早已从楠囡所露出的表情来看,已是明确知晓了结果的。但她却仍是不能够完全放下心来,还是得再问过一遍楠囡。 “好吃。“楠囡看着母亲回答着,她知道,母亲所要寻问着的,其实是,是否感到了反骨,是否有恶心的感觉,是否有要吐出的欲望。没有,什么都没育。楠囡只觉得自己是好极了的,她的身体亦是一点排斥,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就只是除了那吞下的三口食物的一点份量,以及她胃里的因为汤水而温暖了时触感,其余的,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那多吃点,楠囡,你多吃点。”听了楠囡的回答,母亲又仔细地端祥了一眼楠囡的神情,她这才 是肯完全地放下心来。母亲早已是收回了那方才伸于半空之中的右手。这下,她是两只手肘立于餐桌面上,十指互相缠绕着凑于嘴边。母亲既是感到惊喜,又不免是一阵的慌乱,完全是一种手足无错的状态,她又不知晓自己是应当说些什么来的,便只是让楠囡多吃了点。 楠囡见了母亲这样慌里慌张的样子,又是瞧了眼母亲身前的,那还剩了半碗的银耳百合红枣汤,便是开口说道:“妈妈,你也喝汤啊,都快要凉了的。” 母亲听了楠囡这活,方才是突然想起似的,她低下脑袋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那碗汤水。接而,就忙是把它端了起来,一手拿着勺子,大口地吞咽了起来。 楠囡见了,不禁失笑。于是,她便也开始尝了起来,一口的银耳加百合,百合清香浓郎。再一口的百合混红枣,百合刚开始的甜味同红枣本就多加的甜味交缠在了一块儿,可却是并不冲突,反倒是风味十足。又是一个的红枣加银耳,丝丝甜蜜回荡,充斥看整个口腔,红枣的软糯同银耳的嚼劲,似乎也是个绝妙的搭配。 可正当楠囡是吃下了一个红束,正是放下了碗勺的,是拿着碗旁的纸巾,吐出了枣子核的时候,母亲却是突然开口说话了:“囡囡啊,你,你能不能帮妈妈一个忙了?” 楠囡听后,便是又把纸巾放于了碗旁,她抬起了头,看向了母亲。只见母亲是早已将那碗银耳红枣百何汤给喝光了去的,而现在,她把这碗放在了餐桌面上,她的两手是捧着碗壁的。母亲右手的食指于碗的碗端上小幅度地来回摩擦着,而她是低垂了脑袋着的,是看着那只空碗的,从楠囡的角度上而言,她是看不清浮现在母亲的脸上的任何表情来的。 “什么事啊?”楠囡问道,她不禁感到很是困惑,她从未见过母亲有这般的踌躇和为难纠结。在楠囡的印象中,母亲亦是从没能拜托过她任何的一件事情。 母亲先是吸了一大口的气,复而又是全部吐了出来,那徘徊在碗沿之上的手指亦是停了下来。紧接着,母亲就是看向了楠囡,但她的眼神有些飘乎,是在不自觉得就躲闪了起来。母亲还轻微张开了她的嘴唇,但是又闭上了,与却是又张开了,就这样周而复始,重复了这几下开合嘴巴的动作之后,母亲总算是发出了她的声音来了:“妈妈想让你替我看望何琴阿姨,还剩了点银耳百合红枣汤,你可以一并带去吗?” 第二卷第四十一章 母亲的委托 母亲讲话得声音很小,细到几乎快听不着了,许是带了些心虚的缘故罢。在母亲说完后,她仍是正对着楠囡的,就不过是两眼低垂,刻意躲避开了楠囡的视线。 楠囡看着母亲的右手复而又在碗口端沿处一来一回地轻微摩挲了起来,便是猜出了母亲此刻是有多么的纠结。而听母亲提到了何琴,楠囡的心也是抑制不住的沉重了起来。她既已知二人之间的过去往事,自己的心里不免是要对此复杂了许多。也不知是否是过多渗杂了母亲的情绪,母亲现对何琴,总是感到要愧疚和报歉上了几分。但楠囡仍旧是答应了母亲的请求,她说道:“好啊,我吃罢了早饭以后,就去看望何琴阿姨。”楠囡的语气尽量轻松,不让母亲难堪。 母亲听后,立马就抬起了她的眼,同楠囡视线接触的刹那间,楠囡清楚的看到了母亲眼眸之中,似有什么东西给亮了一下,但很快地也就湮见了去。母亲轻轻抿了一下她的嘴唇,她面露难色,似有什么话很难开口。母亲的两手悄然之间便是缩回到了她的胸前,她的右手拇指以及食指,捏着她的左手食指,不安的绞动了起来。最后,母亲还是说着:“囡囡,你能否再帮我转交一束黄玫瑰同何琴阿姨?” 楠囡听后,仔细砸磨了一下,便是了然,她明白黄玫瑰还延伸着道歉的含意。便是点了点头,答应着:“好,我会带一束黄玫瑰给何琴阿姨的。” 母亲听后面露宽慰,算作是安了心了。她身体向后仰了仰,两手也不再交缠,分开了轻放于餐桌的边缘面上。很突然的,母亲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复而挺直了腰板,又是向着楠囡凑近了些,她的双手也是稍加施力半耷于桌面之上。母亲看着楠囡,皱了皱眉头,紧闭着的嘴唇,但还是蠕动了两下,面眼忽而是盯看着楠囡,忽而又是瞟向了别处。是一脸的纠结模样,正当母亲是按耐不住了,是将要开口了的时候,楠囡却先是打断了母亲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我会稍带着再送一束迷迭香去的。”楠囡这般说道,她明白母亲既是要她代替看望阿琴,自然是不肯叫何琴起了疑心,从中看出些什么端侃来的。楠囡便是提前于母亲开了口,她见着母亲这副犹豫不绝,难以开口的模样,心中实在是怪难受的,又很是心疼于她的踌躇不定和难以面对。 母亲听了楠囡的话,先是一愣,她看着楠囡,眼露惊愕,但很快就是削微一笑。母亲朝着楠囡点了点头,她的眼眶有些泛红,眼里也是布满了一层薄的水雾,母亲的两颗眼珠子同时向上翻了翻,接着又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那一层水雾在倾刻之间便是消失不见了,就只留有两眼角之处,还是透露着点微红。 “快,快喝汤罢,凉了,味道就没那么好喝了。”母亲低头看了眼楠囡还没喝完的汤,又是看向了她,连续的,轻微地抬了几下下巴,示意着催促了起来。 楠囡听后,又是左手端碗,右手持勺的姿势,一口接着一口地舀着喝了起来。汤已些微凉,但还留余温,入了胃里,倒还是有些温暖,这暖意很快地就是遍布了她的全身,同这深秋里冰冷的空气温度,完全就是竭然相反。而在此过程中,楠囡是一点反胃,想要呕吐的感觉都是没有。在当 楠囡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把碗勺都放在了桌面上,在她吃完了最后一颗红枣,把那枣核吐到纸巾里的时候。楠囡一边抬头,一边将那包裹了四颗枣核的纸巾揉成了团,捏于了手心之中。楠囡抬眼便是见到了母亲一脸的惊讶模样,她微微张了张嘴,瞪大了眼睛,可眼神之中,却是满满的喜悦,激动之色,只见母亲又是张大了些嘴,可又稍稍闭合了,复而又张开了,反复了几次尝试过后,母亲总算是说道:“囡,囡囡,吃饱了吗?要不要吃再吃些来?”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刚开始时,她是连话都说不连惯的。 而楠囡,亦是如此。她是欣喜万分的,她的心脏此时还是在扑通扑通得狂跳个不停,那里是溢满了兴奋同惊喜着的。楠囡甚是要被这种若狂的欢腾欣喜给冲昏了头脑,她的眼角发酸,但是被楠囡给抑制住了,她是不愿在母亲母亲流下泪来的。楠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仔细感受了一番,确实是有食物被填满了的感觉,楠囡觉得自己是还能吃下了点的。可如果这样做,难免是会让自己撑了,吐了。由于楠囡之前过度节食,而造成的暴饮暴食,在她的这两种极端的友复循环之下,楠囡的胃部感知似乎是被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害,她无法正确的认知到自己是否已是饱肚了,她是只能够判断自己是否还能吃下,是否是被吃顶了的。直到现在,楠囡也是依旧如此,而深受其严重的影响。 “我吃饱了。”楠囡回答着,说完,她便是把握于手中的纸巾给扔向了脚边的垃圾筒里去了。 “好,好,好。”母亲仍是满脸的欣然雀跃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楠囡的回答而面露出任何的失望神色。母亲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要讲着些怎样的字词来,只能是一迭声的重复着同一个字服,并且又是止不住地点了几下脑袋。 楠囡见着母亲的这副模样,不禁哑然失笑,心中的愧疚之情陡然增添。于她而言,母亲是自己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可同时,楠囡又使得母亲为自己劳心劳类了一年之久,见着母亲日益憔悴,急增白发同皱纹,本应还是算不得年长的光景,却是因为自己,而看上去比同龄人苍老了许多。而楠囡自身也没有什么办法去阻止,她自己也是因此而饱受折磨。楠囡只要一想到能够给母亲带来宽尉的,就只是自己可以吃下的一点饭食,这是任由一个正常人都得以做到事,却为楠囡来说是困难的,是不能够轻易办到的。也同样是让母亲夜夜垂泪的唯一原由。楠囡想着这些,心中是又酸,又涩,就是连口腔之中都是尝到了一丝的苦味。楠囡感到自己的眼里是快要积满了泪来的,她便马上转过头去,硬是不让自己眨一下眼睛,是要将那温润的液体给逼退了回去的。 “妈妈,八点一刻了,要出门。”楠囡知道母亲是在望着她的,她不愿让母亲见到自己的这副样子,便是看了眼客厅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借此找了个理由搪塞了母亲。 “啊。”母亲听后果真是惊愣了一下,她轻声喊了一句,忙调转了身子,回头看了眼钟上的时间,“是啊,我得抓紧了。”母亲这样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一手拿过她自己身前的碗勺,一手又端起了楠囡面前的碗勺,匆匆大步走向了厨房,是打开了水龙头,洗碗去了。 楠囡听着那从厨房里传来的水流同瓷碗的冲击声,交杂着那瓷碗与碗勺的撞击声。她刻意地背过了厨房,往一旁扭过了身子。直到这时,楠囡才低下了脑袋,任由那一直憋于两眼之中的泪,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接着,楠囡又慌乱地将这些泪从她的面上揩尽,从而沾湿了她的手背,她也不管,就只是这般胡乱地擦拭着,是为了避免让母亲看出,叫她心疼。楠囡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让一点的疼痛感可以止住自己的泪,她两手在脸上乱抹一通,不让自己的脸上有任何的泪痕出现。 就在楠囡听到厨房里已没有了任何的嘈杂声之后,她也是让自己停止了落泪,也把自己收拾好了,是看不出有哭过的迹象了。也就在这时,楠囡才转回了身体,看向了厨房的方向。 只见母亲是两手抱了一个白色的食物保温盒走出了厨房的,母亲的步子有些缓慢,也有些沉重,她的脸上的表情也是留有了一种淡淡然的哀愁。母亲走到楠囡的身边,楠囡也只好是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两人相顾无言,只是一人托付,一人接受。楠囡抱过那保温盒,而母亲亦是一直看着那保温盒的,“也不知她喜不喜欢喝这汤。”母亲突然开口喃喃说道,接着她又是看着楠囡,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接而,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如果她喜欢吃,我会同你讲的。如果她不喜,我也会问她爱吃些什么来的。”楠囡很轻易地便是猜到了母亲在想着些什么的,便是抢在她前头给回了话。 母亲听后,倒又是低下了头,她耸了耸年肩膀,又是叹了口气,“妈妈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但妈妈又没有勇气去面对何琴阿姨,现在,也只好是做着这些小事来尽量弥补了去。”是母亲极为低缓的声音,语气听起来也是无力得很的。 楠囡想安慰母亲,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更是无从下手。毕竟这事,同自己也没有什么牵走,只是母亲同何琴两人的彼此纠缠,这也只能是由这二人能够将其化解而开的。楠囡深知自己确实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便只好是说道:“我知道,我这几天会一直去看望何琴阿姨的。” 母亲听后,抬起了脑袋,同楠囡四目相对,又是无言。母亲的眼中蕴藏了太多的情绪了,多种多样地混杂在了一起,让楠囡一时也分辨不出这其中倒底是有着些什么的。 “囡囡,谢谢。”到最后,母亲也就是说出了这两个字司来,可语气之中却是饱含了情深意重,母亲的神情也是极为认真的。 楠囡就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无碍,她有些不适应母亲对自己是这般的表示,便是说道:“妈妈,赶快走吧,公交车要开过了。” 母亲听后,又是侧过了下身子,看了眼时钟,是将近八点过半了,便是边走向了大门,边说道:“哦,好,妈妈走了。” 第二卷第四十二章 蓝天白云 楠囡便也是跟随着母亲,走到了大门口,打算目送着她离开了的。母亲侧对着楠囡,她一手扶着鞋架子,弯着腰,一手帮衬着那抬起了的左脚,去换上了低跟的杏仁色漆皮鞋。再母亲换上了那只鞋后,她又是调转了一个方向,用她的另一只手去扶着那鞋架,接而又换上了另一只低跟鞋。母亲换好了出门要行走的鞋子之后,便是躬着身子,朝着地面伸长了,拾起了那脱下的拖鞋,把它放于鞋架的第二层木阶之上。然后,母亲就是挺直着,彻底站立了起来,她刚是握住了大门的把手,却又是扭过了头,倾了倾身子,看向了楠囡。 “我一定记得去看望何琴阿姨,买一束黄玖瑰,还有一束迷迭香。”楠囡却是先开了口,她料定了母亲必是要再三嘱托过的。她一面说着,一面又轻轻拍打了下她怀里抱着的那个白色食物保温盒,似是刻意要同母亲证明了自己已是劳记了的那样。母亲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是先听到了楠囡这般的应承,她望着楠囡,二人的视线倾刻就是接触,交换了起来。然后,便是会心的一笑。母亲的脸上笑容淡淡的,就只是朝着楠囡点了点头,但她时眼神却是温暖着的。 “妈妈走了。“母亲扭过头,把门打开,正是刚迈出了一步的时候,她的一只脚还踮起于里屋门口的地毯上。可母亲却似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把那只脚给重新平稳于地毯之上了,牵连着身体也是往后退了回来,母亲复而又是转过了小半个身子,看着楠囡说道:“对了,囡囡啊,昨个儿妈妈没做得上晚饭,今儿也没给你准备午饭,你中午就买着点吃吧。”母亲说着,似是带了点自责的口吻。 “好,我知道了。”楠囡点了点头,回答着母亲。说罢,母亲才算是出了门去,“啪”的一声就关上了大门。楠囡看着已闭合气了的房门,又垂眼看了看己怀里的保温盒,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楠囡是想让自己更清醒,有力气些,之后,她便是走向了餐桌,想将这保温盒放于桌面之上。但楠囡还没走上几步,就是停了下来。她看着保温盆,脑袋向右偏了偏,两只眼睛也在来回慢悠悠地转着,眉间也是稍稍皱起,是一副正在思索,考虑着的模样。最后,楠囡抿了抿嘴唇,放松了眉头,不自觉得就“啧”了一声。然后,就转身朝着大门口走去,她把保温盒放在了地毯的上面,蹲下了身子,伸手从鞋架上取过昨日穿着的白鞋,就放在了保温盒的旁边。过后,楠囡再站了起来,放心的舒了口气。她又瞥过鞋上的一串家门钥匙,“啊,差点又给忘了。”楠囡一边惊声低呼,一边又伸出右手轻轻拍打了一记她的脑门。再音,楠囡拿起了这串钥匙,思忖了一番,决定把它放于了鞋架子上的零钱罐里头。等楠囡放好了钥匙后,她便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又低着头看那白鞋同那保温盒,这才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彻彻底底地安下心来,确言自己是不再给遗忘了去的。 直到这时,楠囡才倒退着身体几步,复而马上又扭转了身体,走向了自己的卧室。屋内是有着些光亮的,并不如同昨日的那般昏沉,阳光秀过薄薄的窗帘,照进了房中,虽不至特别的亮堂,但还是足够可以将整个房间看得一清二楚时。楠囡走向了窗户,她捏住了两片窗帘,两手分开,用力向两旁扯去,帘子的挂环同帘架发出了一阵“哐啷”的声音,响亮而又清脆,甚是带了些残留的余音钻入了楠囡的耳朵里面。 今日果真是个好天气,蓝天白云的。天空是一整片的淡蓝色,又夹杂着一些青色,清澈干净,而又不失浩荡无边,楠囡望着这天空的颜色,不禁是联想起了弗拉特黑德湖,那儿恐是全世界最清澈的湖水了,就如同一面镜子那般,透过湖面甚是可以看清它一百一十三米的湖底。湖水是一片的青蓝色,而且是要比那最淡的翡翠颜色,要更加透亮了许多的。但又不是全然的清,那一点的水绿色是与之糅和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过于浓艳而失了份净,又不会全部是透而没有了那股赏心悦目的色彩冲击。而这天空也如那湖水一般,并且是有之过而无不及。它比那湖要宽广上了多倍,毕竟天空是不着边际的。楠囡望着这空,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胸是一下被打开了的,自己的身体亦是能够接纳了万物去的。 还有那云,处处都是纯白的颜色,就像是小羊羔身上软绵绵蓬松着的毛儿。一片一大片的布于天空之上,但又不是完整的一坨,它的面积虽大,可也是分散开来的。在这一大团的,在那也是一样,有的彼此相间,有的就相隔甚远,中间还飘浮着一两朵小小的云,似是个浪人,随处游荡,倒也闲散得可爱。这些个云朵看似别无二致,可只要细细观察便可清晰地发现,他们绝非是迥然相同的,每片云都是存有着它们独特的形状。楠囡发现有片大云的轮廓是像极了小孩丘比特的,他正持着弓箭,而在他的不远处,是一朵小小的云,那朵小云便是丘比特射出的爱心了。而在这颗爱心的旁边,是一朵虎鲸的模样,又是宽硕,又是唬人的,但若不知它的习性,第一眼看去,倒还是相当憨憨的。就在这虎鲸的近旁,就是在身边的,是一朵正在翩翩起舞的娥娜少女,她伸开了双臂,一只脚又轻轻抬起,尽显出了她那慢妙的身姿来了。 楠囡望着这些各式各样的云朵,以及那清激碧绿的天空,一时之间便是失了神,完全就是沉浸在于她那丰富多彩的幻想之中了。楠囡就这般呆立于窗角,抬着头,望着那天,持续了有好一会儿的时间。等她回过神,中断了她那源源不断的想象中的时候,早已是过去了半个小时之久。 而楠囡,亦是将她那光所及的所有白云都挨个比拟了遍,给它们换上了各不相同的模样。 可楠囡在这空中,在那云下,却是没能够看到太阳一星半点的样子。它仿佛是同那俏皮的孩童那样,玩起了藏猫猫的游戏,让人难以抓住它的任何踪迹。可它倒也是算得上孜孜矻矻了,在自己玩闹的同时,又不忘乎自己的本职,仍是兢兢业业的向着天地了间洒下了十足的光亮来了。虽 不是它平常挥散出来的暖色,但也衬得上这碧空白云,它的光是干净纯亮极了的,不渗杂着一点的杂质。它不似暖光般的温柔,却是含有了一丝疏离同凛冽的意味,却恰巧是让楠囡感到舒服,毫无压迫感的。 楠囡又是看了这天空的景色有了好几秒时时间,之后,她便是在这尽于透明的光中极为庸散地伸了个懒腰。接着,她就走向于衣柜去了,但她很快就是看见床边柜子上的两盒药片,这才是想起自己仍是要吃药的。便是走到了床头柜的面前,打开了那盒退烧药,又是倒了半杯的清水,将其吞下,过了一夜的清水冷上了许多,滑过喉咙,蔓延到了全身。楠囡觉得自己的胃,以及自己的其她他器官都是被那冷给刺激到了,搅得她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楠囡放下水杯,又是拿过了那盒口服液,取出一小瓶,外壳是深褐色的,里面的液体被照得似乎也是相同的褐色。楠囡昨晚已是喝过,晓得了它的滋味,是苦丝丝的。她插上了吸管后,便是屏住了呼吸,以极快的速度,分成了好几个大口,才将它尽数服下。 可楠囡刚一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便是很快就感受到了那股味道,又苦,又含有着一股特别冲的中药味,它飘散于楠囡的口腔里,挥之不去,她只好是吞咽了几口唾沫,才能是抑制住了这股味道。 在楠囡消散掉苦味之后,她才是垂下脑袋,把这空瓶给丢入了垃圾筒内。就当楠囡垂眼的功夫,她便是低头瞧见了那昨晚被她置于床边柜上的乐谱,楠囡将那谱子拾起,两手端着,竟是进几了一种沉思,同那迟疑之中。 楠囡在思索着,这封谱子是出自谁之手,其实她已有答案,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祁阳了。但也有可能不是,毕竟这也只是一个猜测,若是巧合,那也是说不定的。楠囡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相当喜欢这曲子的,每次她轻哼着这谱子的时候。楠囡的心总是会归于一种平静,更是有一种被治愈了的感觉遍布了她的全身。楠囡是不舍这乐谱的,总是想要再看一遍,再哼上一回,就是现在,她的脑海中仍是不受控制地在盘旋着这乐谱的调子。可楠囡也明白,这总是要物归原主的,是不好强占了去的。她也就只好悻悻地把这张乐谱放回了桌面上。 楠囡忽的一瞟,看到了枕头边的手机。她眼前一亮,忙是倾了下身体,拿过了手机,开了锁,打开了照相机。楠囡把手机正对着谱子,反复在手机相机软件上聚焦了好几次,确保是可以完全看清了之后,正是要按下拍摄按扭的时候。楠囡却里停下了手,她犹豫了。 楠囡在想,不经过这谱子主人的允许就擅自拍照,私下复制,实有不妥。如若万一,这乐谱是由人原创的,而被自己拿了去,总是有些不大好的。更或者,若是这谱是继承了一份特殊的,浓厚的感情的话,自己便更是不能将其留下了,实在是不尊重人了。 第二卷第四十三章 欢喜 楠囡这么想着,也只好是放下了手机,压在了那张乐谱之上。她耸了耸肩膀,心中虽有不舍与失落,可也只得就此作了罢。楠囡回过头,面向衣柜,打算换件出门的衣服了,她扒拉开一扇衣柜面,衣架子上都是些深色系的衣裤,不是黑色,就藏青色,再淡些的,也只是牛仔裤的深蓝色了。楠囡看着这些衣服和裤子,仍是不大想往身上套的样子,她还是愿意穿些亮一些的衣服来。楠囡也有些惊异于自己的这种心理变化,她又想起这连续两天都是能够吃下些东西了,虽不多,但总归是不再反胃呕吐了,实再是一件大好的事情来了。楠囡想着,又不自觉得将那两边嘴角轻微向上翘起,淡淡一下。这才是不怀疑自己为何不爱黑色了,毕竟她觉察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好转,心中难免欣喜。加责,楠囡本身并非十分钟爱于深色,只不过一直以来,她惯于抵触一 切光亮的颜色罢了。可现在,,许是身体发生了变化的缘故,或者也存有些其他的什么理由,楠囡竟又是重新接受了亮色。 楠囡只是看了一眼那些挂在衣架上的衣物,便是蹲下了身子去了,她拉开了衣柜里头的抽屉。仍是飘出来了一些灰尘,有颗状的,也有絮状的,在透亮的光下,被映照得是一览无遗,清晰可见。楠囡伸出右手,在空中绕了个小半圈,挥了两下,她的身体又是向后靠了靠的。显然是不愿接近那灰尘,是要将它们打散了去的。那些灰尘经过楠囡这么一搅,便真是飘散了开来,到处东奔西蹿的。有一些细小颗粒的尘甚是钻进了楠囡的鼻子里去了,弄得她鼻孔里是又酸又痒,忙是闭上了双眼,张大了嘴巴,深吸了一口气,打出了个极响得的喷嚏来了。 楠囡在打喷嚏的同时,身体是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去,她便是猛的一头扎入了那还没来得及分散开来的灰尘之中。越来越多的灰尘钻进了楠囡的口腔里,她抬起头,鼻子里是痒得历害,只好仍是闭眼,但楠囡接而又连续用嘴巴吸了好几口气,却还是没能打出个半点喷嚏来,反倒是鼻子痒得都酸疼了起来。楠囡也只好作罢,她张开了眼睛,用右手稍稍用力捏了几下鼻子,以此消散开那种极强的不适感。 而周遭的灰尘,却是在楠囡睁眼后,霎时就消逝不见了。楠囡感觉自己的鼻子是不酸不痒了之后,便是放下了她仍是在用力揉捏的右手。楠囡低着头,看着那衣柜里杂七杂八的,乱糟糟的不成了样的衣物,心想是要待自己得了空,便是得好好收拾一番了。 这衣柜里的衣服大多数都是亮色系,或是暖色系的,并且是四季都混和于其中的。那还是因为楠囡起初十分不愿看见任何色彩鲜艳的衣物,而把它们统统混成了一团,随意搁置了起来。不知不觉都是过去许久了,那衣柜里,衣服上都已是布上一些灰尘来了。 楠囡伸出双手扒拉着,想找出一件秋季穿着的衣服和一条厚一些的裤子来。很快地,她便是相中一件淡紫色的长袖,兴许是这颜色过于亮丽,很难是让人不注意了去的。楠囡双手拿出,这长袖没被叠好,是褶得横七竖八的模样,用轻轻一提,便是松散开了。楠囡将这衣服于空中一个抖落,好看清它的样式来。这件衣服是带着些学院bf风的,有些紧致的圆领,但整体是很宽松的。是长袖假t恤的版式,假t恤都是淡紫的颜色、而那同短袖口连接在一起,并且伸出的长袖却是深紫色与白色交叉在一起形成的格子网状。长袖部分是要比那短袖部分更为收紧了些的,是被其稍包裹住的。这版式倒很有特点,无论几时,它也不会显得过时,总是有它自己的独特风味沉在其中。而这衣服的正面,是绘了一杯奶茶的形象,是歪斜着的,所占的面积不算很大,只有衣面的四分之一不到。但在正中央,很是扎眼。而在这绘画上还有着半圈弧形的,黑色字体英文单词,是“gowiththesun” 楠囡看了这串英文,“同阳光共行。”便是轻声翻译了起来。说罢,楠囡便是将衣服丢在了床上,她喜欢这衣服的样式,喜欢这颜色,更是对那串英文词句有了一种不可言的悸动感情。 接备,楠囡又是翻找起一条长裤来了,没过多久,她便是拎起了一条淡蓝色的长裤。楠囡把这条裤子拿出,顺手就关上了衣厨里的柜子,然后就支撑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楠囡看了眼这条裤子,是高腰牛仔哈伦裤,两个裤腿还是被卷起来的,看上去是修闲的很。楠囡抖了抖这裤子,又扭头看了眼床上的那件长袖,估摸着这两搭配起来,还算好看,便是合上了衣柜的柜门。脱去了睡衣,赶忙将这裤子和衣服换上了身,毕竟已是深秋时节,空气冰凉得历害,楠囡的动作非常迅速,但仍旧还是打了一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楠囡很快地就换上了衣物,仍是宽大,再加上这又是稍显宽松的风格,便更是衣不贴切了。楠囡也不拘泥于究竟是何时买得这身衣服了,总归是从前,也总归是记不得了。她转过身,走向了床头柜,拿起了手机放在裤子口袋里,沉甸甸的。楠囡又端起了那张乐谱,还是两手把持着,端端 正正的,不敢有半点马虎的样子,是怕不甚把它毁了,撕了去。她又是轻哼了这满子,哼得极为认真,是想要深深刻入了这脑海,永记于心中去了。再楠囡哼过一遍后,她又是仔仔细细地好最后看了眼这谱子,才算把它折叠好,放在了另一边的裤子口袋里去。 楠囡走出了自己的卧室,走进了浴室,打算洗漱一番。在这点距离之中,她都是在脑子里盘旋着这乐谱上的曲调,可反反复复地也只有那么几句,再多的,楠囡也是记不住了。楠囡洗完脸,刷好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才发觉在回旋着这首曲子的当儿,她竟是连头发也已是梳好了,依旧是个高高的马尾。许是刚回过神来,楠囡的表情有些迷糊,她不大能一心两用,一边记忆曲子,却是连自己如何打理,洗赖完毕都记不清楚了,好像都是在自己毫不知情,没有知觉下完成了似的。 楠囡看着镜面中的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发烧好了的原由,还是因为换了一种装扮和发型的原故。楠囡开始觉得自己是有了精气神儿许多的,看上去依旧是消瘦,但也不至于是面色蜡黄,萎靡不振的憔悴模样了。 楠囡冲着镜子笑了一笑,那里边的人便是浅浅含笑了的模样,她又踮起了脚尖,之后便是重重下坠着自己的身体。楠囡就这般反复了这个动作几次,原地不动地瞎蹦跶了两下,是在尽量表达出自己内心欢喜的感情。她既无人可以言说,便是只好独自做着些奇怪的动作表达出来。这是楠囡打小就养成的种习惯,,只要在镜子面前想到些开心的事,便会做着些小动作来,算作是同镜子里的自己的一种分享罢,毕竟能够同她一道欢喜的,也只有自己了。 此时的楠囡便是用着这样奇特的方式,来欢快着,她很是欣喜于自己的改变。做一个稍稍快活些的人,对于楠囡来说,总是要比从前那副死气沉沉,带有阴霾的样子要来得好些,是让她心情愉快了很多的。 楠囡停下了自己的小动作,但她的心仍旧是飞扬着时。楠囡走出了浴室,快步走向了大门口。看了眼大门口地毯上的白鞋和保温盒,便是安下神来。她弯腰换上了鞋子,提起了保温盒的拎口处,接着直起了身体,又从储钱罐里拿出了家门钥匙,放到了装有手机的那一个裤子口袋里,接而又提出几个硬币一道放到了裤子口袋里。仍是不同那乐谱放在一起,即便是一侧口袋的重量是要沉上了好几分的,但楠囡还是不肯,她生怕会损坏了那张谱子。 之后,楠囡便是开了大门,走了出去,又是把自己拿着的保温盒看了一眼,又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是确认了没有任何遗漏了之后,才总算是把门给关上了。 楠囡走进了电梯,很快地就是出了自家那幢楼的大门,一路上没有遇到同乘电梯的人,倒也来得安静。楠囡迈出了楼的大门,外头光线充足,但不晃眼,很是明亮。就只不过是秋风瑟瑟,吹在人的脸上,和身上倒还是有些凉得刺骨,可也还算好,并不见狂风,不是一小团一小团的冷风抚面,可却也使得楠囡的脸都霎时变得没了温度,是冰冷着的了。可楠囡却是一副毫不再意的模样,她脚步轻快,,活像一只嬉闹着的小麻雀,欢腾极了。 楠囡确实高兴,其一,她今日又是吃下了东西,不吐,便是向着正常人的生活靠上了几分。其二,她不再排斥一些有色彩的衣物了,反而是不愿换上那毫无气的深色了。其三,她发现自己的气色是好上了许多的。这一切似乎都在证实着楠囡的身体是在逐渐靠着健康的趋势发展着的。楠囡开始从以前的绝望,慢慢转化为了一丝的期盼和希望。 楠囡迈着连盈的步伐走向了公交车站台,她甚是没能够察觉到自己的脸上是浅挂着笑容的,她的棕色瞳孔亦是一亮一闪的,光亮虽小,却也是真切存在着的。 第二卷第四十四章 女高中生 在当楠囡是即将就要走到公众交车站台的时候,她远远的便是见到了正有一辆公交车相驶来。 楠囡便是赶忙的加紧了脚步,一路小跑了起来,她把握的保温盒抱于了怀中,一手仍是捏着那拎口,另一只手则是绕了圈,将保温盒给劳劳兜住了。想母亲定是盛满了的,楠囡感受到这其中还是有些不少的份量的,她揣着,使是不能狂奔了,被拖累着,唯恐有些什么闪失。好在那公交车离得还算远,楠囡蹦跳着上了车站的挡雨檐下,那公交车还是没到,仍是在慢吞吞地,不急不缓地行驶着。可到是让楠囡因其而气喘吁吁了起来,她大口呼吸着,空气中便是飘浮起了她吐出的热气,与四围的冰冷一接触,也就形成一团一团的白雾来了。而楠囡更是因为方才的快速小跑,凉凛的风吹在脸上,像是被刀割了似的,扰得她是鼻尖通红,又是僵硬得的很。楠囡喘上了气之后,便是闭上了嘴,擤了擤鼻子,倒也没什么,只是一点的清水。她的嘴唇也是被那寒风灌得,又加上靠它的喘气,而干裂了起来,被冻得仿佛是没了知觉,楠囡便是伸出舌头,舔舐了一圈,又抿了一下,这才有所缓解。岂码是能感受着温度来了,也没那么干燥得都结巴在了一块,皱成一道又一道的起皮来了。 没过一会儿,公交车才是姗姗来迟,它稳稳当当地停于楠囡的身前,訇的一声就打开了前门。楠囡一边向车里走去,一边放下了怀里的保温盒,仍是提着,还有一只手则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硬币来了,“花卉园。”楠囡上了公交车的台阶,在与那车门关起的同时,报进了她要到地的站名,她还挂念着要去买两束鲜花的。楠囡报出站名后才算是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生怕自己给忘却了去。她知道自从得病以来,似乎损伤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就是连脑子也多少受了些影响,不知怎地,总是容易犯迷糊,而且时常是记不住事来了。 公交车起步之后,楠囡也就顺势向车的内部走去。许是正值上班的高峰期罢,座位上都是坐满了人的。并且,在公交车的中间一部位,是并排站着三四个人的,他们都是青年人,有男也有女。可恰巧的是,他们都是禀持着同一个动作的,一手吊在公交车上部横架叩着的圈环里,一手拿着手机,他们各各都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盯看着,身体随着车的晃动而前后轻微摇摆了起来。 楠囡还是不大愿意同人接触,便是走去了他们的另一侧。公交车的中部只有一排的位子,而它的相对面,也就是楠囡现在所站立的地方,是空空荡荡的,可它所占的面积不大,只有那一排座位的一半大小。但是在这其中,是放有了一个巨大的箱体,足占了那地方的二分之一少一点的体积,而且又高,到了楠囡肩膀的位置,她始终不知那起着什么作用,只能是肯定它是公交车自带了,模糊的认为许是有着很大的用处的。 现在,楠囡便是站于那箱体的前头,处于那空荡的地方。算作是偷懒罢,她也是抬手握着那吊环的,不过是用后背轻轻抵住了那箱体,也可少使些气力,有个可以支撑的依靠。在楠囡站定后,她便是突然扫视了一圈公交车里的每一个人,并无发现有祁素素的身影,还有些许的失落之感。 公交车停了,上来或下来了一些人,复而又继续前行了。但车里的人却是没有减去,反而是添加了许多,几乎是每一个吊环上郁有着一只手给把握着,也不算是十分得拥挤,每个人彼此之间都是还留有着些距离的,虽然间距有些小了点,但也还不至余会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由于楠囡是站在那个空荡里的,便更是讨巧了,是无人同她靠近的,但她还是尽量往里缩着。在这空荡里的,还有两个人,似是一对情侣,他们站在楠囡的身前,耳鬓厮磨着,是一副有说有笑的打情骂俏的模样。但他们是没有吊环可以握住了,都给人拿去了,好在那个男子的个子够高,一把便是抓往了那条挂着吊环的横架,而那女子便是紧紧拥着他,完全是一种你侬我侬,甚是忘却了周遭的甜蜜氛围。楠囡见了有些难为情,便是害臊得别过脸去了。自她一扭头,便是瞧见了自己近旁的一男一女,他们就站在了那对情侣的旁边,也是他们拿过了这一排剩余的两个吊环。 其中一个,是个女孩子,年纪估摸着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许是个高中生。她身材娇小,有着利落的短发,模样清秀,瓜子脸,一双丹凤眼,眼尾上翘,又很细长。嘴巴也很小巧,粉嫩嫩的。特别是女孩的皮肤,水嫩光滑得紧,而且白皙,总是让人觉得可以掐出水来,简直吹弹可破,如初生的婴儿那般。是一副姣好婉约的面容,也是看起来也是柔柔弱弱的。女高中生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看着有些沉重,直往下垂荡。而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头套着无袖的咖啡色毛衣背心,下身却只是单单穿了一条白色短裙,裙子是过短了些,根本不及膝盖,也就只是遮掩住了她的大腿三分之二的部分,同两膝是留有了一定的距离。可好歹这高中生是穿了一双白色长袜的,但也没达到膝盖部位,却是巧妙地勾勒出了她纤细匀称的小腿。一双黑色漆皮带了点后跟的鞋子,也使得看上去是俏皮了许多。 “学校活动吗?”楠囡见了这女高中生的装扮,暗自思忖着,毕竟这么冷的天气,也没什人会穿得这么少了,而且看起来似乎也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 就在这个女高中生的旁边,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模样,约是四十出头些的年纪。男人很壮实,很高大,比那个女高中生要高出了很多,她的脑袋,不过只是达及了男人的肩膀。男人穿了一身的西装,上服整齐,打了一条黑白格纹,露出了他白色衬衫的领口,以及v型的小半点白衬衫来。其余的,便都是被他的西服外套给包裹住了。男人的西裤也是笔挺的,没有一点的褶皱,就是连他的鞋都是揩了油,发了亮的。这男人的样貌却是同他的身形一般,是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浓密粗犷的眉毛,呈了一个“八”字形,生好生威严的样子。他的双眼很深遂,是往里凹去的,是不加掩势的透露出精明,锐利的神色,又加之是他的眼型是狭长着的,是给了楠囡一种如苍穹老鹰般锋利的感觉,直叫人是不敢接近的。男人的嘴唇很薄,又是偏大,偏宽了些,更是添了几分的严肃,可不知为何,楠囡除此之外,是另外感受到了一种儇薄之感,有些许多排斥和抵触。男人的皮肤是棕色的,有一种豪犷的感觉,本应是不拘小节的气质,却是把自己的头发尽数向后梳去了,还搽了些发胶,没有白发,更是油光发亮的丝丝缕缕,成了一个典型的大背头,露出了宽大的前额。 楠囡潜意识地就对这个男人持有了一种莫名的警惕性。他的穿着和打扮都是极一些不苟的,而且看上去也是个十足十的商业人士,没准还小有成就。是同这公交车所格格不入的,同这车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有着与之相反的气质的,是十分的意气风发,很是气派。可偏偏就是给了楠囡一种极别扭的感觉,好似那男人是被强塞于一个外表之下的,是与之所真切的他是完全背离,相反的一种状态。 楠囡处起初是当这男人同那女高中生是父女关系,因为这两人是靠得有些近的,随着公交车的颠簸,他俩的肩膀便是时不时地挨在了一起,而那女高中生却是没有任何地躲避趋向。但楠囡很快就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似乎并不是如她所猜想的那般。 楠囡发现那女高中生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她的脸色逐渐是变得煞白了起来,到现在是铁青的颜色了。女高中生低垂着脑袋,紧咬住了她的下嘴唇,似乎是在刻意抑制住什么似的。而她的眼中是噙满了泪水的,眼神之中所透露出来的是满满的仓惶恐惧,还有一点的难堪与无措。 楠囡觉得很奇怪,原先以为是身体的不适,可又不像。于是便将这女高中生从头到脚地,反复打量了几便,这才发觉原来问题是出于那个男人身上。每当车子带了些刹车,车里的人都禁不住向前倾的时候,那男人的手也会任其向同方向靠去,也就搭上了那女高中生大腿裸露出来的部分。看似随意,是不经易之间的一个动作,可却每每都是如此,男人的手背一碰上女高中生的大腿,总是会停留上个一两秒的时间, 等到车子平稳了的时候,车里人的身体都是往后靠去了,那男人的手也撤离了,可在他离开前,却是又在女高中生的腿上轻轻一撩,与其稍稍摩擦了一下。有时男人的动作大了些,竟是连同着那女高生所穿着的短裙也一道向上提起了点,更是能够触摸到了她更多的皮肤了。兴许是男人见那女高中生并不反抗,或许也是料定了她没那个胆量,竟是往她那儿靠近了些,他的西装外套已是若有若无地擦过了女高中生所穿的衣服了。 第二卷第四十五章 两人的同时出手 而那女高中生是明显的身体一个小抖,她稍稍住旁移开了些,仍是低着脑底,水汪汪的眼睛,似是快要淌出泪来了。可在那女高中生避开后,两人之间又是留下了一定的距离,但男人却是不肯放过,他又是靠近了女高中生,而且又是得寸进尺地用他的中指和无名指轻轻捻住了她的裙摆,接着便是往他这边的方向拉了一拉,动作幅度很小,可也饱含了威胁的暗示。那女高中生本是走他凑近的同时,是迈出了她的一条腿,打算再次远离开的,可经过这个男人的小动作的警告,便色只好是怯怯地地缩回了脚。这下,女高中生同男人就是靠得极近了,两人的肩膀是碰在了一起的,公交车一个刹车或起步,是必会猛的撞在一块儿,发生亲密的肢体接触,男人时常会在公交车稳定后的一两秒内,还刻意赖在女高中身上不走,更是会用力的压下去,女高中生想躲开,可又不得不顾及到她那条被捏着的短裙,就是只好唯唯儒懦地任由了他去,也不敢大声伸张开来。 男人见高中生这般胆小,怯懦的模样,更是肆无忌惮的悄悄用他的手背在她的露出的大腿上反复来回地蹭着,动作不敢太大,就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一擦就过,却是重复如此。他甚是已大胆地用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缝夹着那短裙的布料,往上一提,是裸出些更多的肌肤来了,他也是借此触摸得更多了。可男人脸上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像个置身事外的人一样,平静的很,冷静的可怕。也正经着脸,看向了正对面的窗户外显映出来的行人与车辆。一脸的严和认真,加之他的脸部轮廓粗犷,更让人有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是不会让人联想到那下流龌龊上的事去,但没想到,这一副皮囊下隐藏着的却是一个十足十的道貌岸然模样,是一颗丑陋不堪而又肮脏极致的的伪心。 楠囡本是轻靠在于那个箱体面的,看了此前的场景,心里一个冷抖,便是不禁就站直了身体,那握住吊环的手则是改为紧紧攥住了,她抓得很是用力,四指井拢,大拇指压在除小拇指外的剩下三指的指关节处,被捏得生疼,又已泛白。楠囡感到自己的心脏是怦怦跳个不停,又是愤怒,又是恐慌,又是害怕,她紧张地观察这男人同那女高中生的一举一动,女高中生把头埋的很低,两旁的短发轻巧地遮掩住她的面孔,楠囡看不出她脸上有着怎样的表情,不过却是能够看到她是在轻微的发音着抖的。而那男人却是突然地就笑了起来,他笑得并不明显,但楠囡却是清晰地到, 男人的两边嘴角是一点一点缓慢地向上提起着的,虽是浅浅的,平常人或许是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可楠囡却是将他给尽收了眼底,而且还是逐步看着的,她霎时就是毛骨悚然了起来,内心的恐惧遍布了全身,让楠囡又是心跳加快了不少,直达了嗓子眼处,是一阵的慌乱。 楠囡匆忙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的人,他们不是在低头玩手机,就是在凭空发着呆,一副心不在焉,两眼无神的模样,更别提会有人去注意到这一切了。就是距离他们最近的那对情侣,也是旁若无人地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氛围中去了。 也就偏偏是楠囡恰巧了看到这一幕了,但她很害怕,又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楠囡纠结着,她不忍那个女高中生被人欺侮,那还是个如花般的年纪,却是叫人给这么平白无故地糟踏了去,而又不敢吭声,打落了牙只得往肚子里咽,实属冤枉和委屈。可同时,楠囡又怕那男人怕得要死,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比力气又不是他的对手。若是喊声阻止,他又死不承认,又不能叫那个女高中生难堪,不免会是一场僵局。还不能让女高中生撕破了脸,她那么胆小,又是青春懵懂时期,恐会留下阴影,毁其一生。反倒是自己会成了一个众矢之的,保不其让那男人给记往了脸,好趁此打击报复。楠囡左思右想,实再是想不出个什么好办法来,眼看着是要到自己的站台了,心里是又气又急。 正当之时,那女高中生是突然抬起了头,似是要求人帮助罢,她抬头的动作慢极了,是静悄悄的,小心翼翼得很,生怕是被那男人给发现了去。那男人始终都是目不斜视,只看前方,可楠囡却是觉得他是什么都能够看得见的,虽不睨眼看,却是仔细观察着那高中生,同周围的一举一动。因为楠囡方才站直了身体的后一秒,是突然地就感受到一种警告的目光袭击,是真真切切的,虽然只有几秒的功夫。可当她看向那个男人的时候,只是见到了大半个侧脸,他的两颗眼珠子一动不动的,就凸在了眼眶的正中央处,仿佛是从来都未曾转动过的样式。但楠囡本就敏感,而那记警告的眼神意味又来得过于深刻,沉重,是叫人很难忽视了去的。可也巧妙,明明是能够感受得到的,但却是让人不禁持有怀疑态度。一颗上被唬的是不上不上的,是忐忑不安的,反而又增添了一种恐怖的感觉,是来自于那个男人的。 在那个女高中生轻微抬头的同时,楠囡正好也是在注视着她的,两人的视线便是这么不偏不倚地接触了起来。女高中生一看见楠囡是望着她的,眼里便是一亮,仿佛是寻到希望,找到了一株救命稻草的模样。她还是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咬得很用力,又很僵硬。楠囡甚是瞧见了她露出的那两颗洁白的牙齿,是同她被咬得发了白的下半个唇瓣是同一种颜色,相当的惨白,没有一点的血色表露。而那女高中生的眼神是最让楠囡感到心疼的,是满目的楚楚可怜,凄婉中又带着一点哀求,现又多了份期待,统统都汇成了一眶的泪水积于眼中,双眼都是通红的了,可还是硬憋着,不敢落下。 楠囡眼看着女高中生的眼神,为之动容。她皱紧了眉头,抿了抿嘴唇,两只手心里是出了满满的冷汗,黏答答的,就是连脑门上亦是如此,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来。不光如此,楠囡甚是觉得她自己的整个后背都是刺挠得很的,像是被细小的针给一下又一下地扎着了似的,是如芒刺背的感觉。她很是慌张,可身体又是僵硬得历害,像麻了的一样,动也不能动一下。 正当楠囡同那高中生视线接触,交换的当儿,楠囡又是从头顶感受到了一种戒警的眼神打击,她便是有一种被触了电的感觉,浑身是一个颤抖,又疼,又酸,又麻。这种感觉,楠囡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反正是特别的不是滋味。就如同是一只羚羊要与一只老虎争夺下它口中的自己的幼仔一般,有着一颗迫切的心,却是被那凶恶的虎给瞪了一眼,便是不自觉得就望而却步了,心里头又是着急,又不免是一阵的悻悻然。 楠囡眼神飘乎了起来,她也不想,可实在是害怕,便是本能的就移开了去。但她又很快地压制住自己恐惧不安的心,是又朝着那高中生看去了。那高中生原以为楠囡是不肯帮她了,便是头落着浸于一种绝望之中,那噙满了的泪,便是被打击的从眼角滑落了去,是硕大的一颗,也不淌过脸颊,一下就是掉在了地上。而当她是再看着桶楠囡又是望向了自己的时候,,期盼和希望是少了几分,却是多了一些疑感,但仍是在哀求着的。 楠囡见了女高中生的这副模样,她的心脏和大脑都像是被人给同时猛击了一下,疼的历害,脑袋也是一片的空白,接而又是昏沉默的很。最后,楠囡是吞咽了几下口水,看着那个女高中生露出了坚定的目光,重重的点了下头,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再犹豫了,是快要到站了的。 高中生见了楠囡冲她点头,眼里的希望又是死恢复然。而楠囡亦是平静下了那颗狂跳的心,她是在努力地克服那种紧张和恐惧,在当她看到女高中生的眼里又是突然亮了一下,盈着的是惊喜和期盼,楠囡便更是确信了她必须要去阻拦这男人肆无忌惮的猥琐动作。她放下了那只拉着吊环的左手,而在她的旁边,是一根拖把,它也是斜靠于箱体边上的。楠囡就用左手把握着那根拖把的木杆子,把它给直立了起来。拖把的木杆子握着很有实感,楠囡估量着肯定不算很轻。 楠囡又是对着高中生点了点头,让她安心。紧接着,楠囡的目光下移,那男人还是在做着他猥亵的动作,并且又是把那女高中生的裙摆给拉上了几分,他的动作也是明目张胆的大幅度了起来。楠囡感到一阵的恶心,这股恶心一下子就是驱散开了楠囡的恐惧心里,她不再害怕了,只是还有 些紧张,不过不是对那人的,而是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反击而感到紧张,这是楠囡想到的,算好的办法,也不用同那男人去拼力气,只是要求精准,只能有一次机会。再不然,面对面的,楠囡又不打算将女高中生牵扯进来,吃亏的必定是自己无疑了,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楠囡紧盯着那男人的手,以及他的下半身,是在瞄准一个方向,避免失手失误,错了良机。楠囡又连续吞咽了好几口唾沫,她的两眼瞪得极大,正当她要开了口的时候。 一个身影突然就是拦在了那男人同女高中生之间,楠囡没有抬头,只是看到了一条卡其色的运动阔腿裤,还有一只被缠了一圈白色纱布的纤细而修长的手,“你恶不恶心?”是一个低沉的声音,很有磁性,嗓音不大,却是可以让整个车里的人都听到了。楠囡立马就是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视线。 “叔叔。”接而又是楠囡的声音。 第二卷第四十六章 报警 其实楠囡此时的大脑是一片混乱着的,她只有一条神经,有且仅有一条,是如一根琴弦那般是紧紧绷着的,直挺挺的,由不得半点的放松。而楠囡的脑子又是乱哄哄的,仿佛是有气许多的声音在耳边嘈杂着,但只是一片的无声。她的身体又是僵硬,又是笔直,就像星一根纤细的竹竿伫立着一般,任凭风吹雨打也不挪动分毫。楠囡的视线似是只有了一个区域,她紧盯着的是那男人的下半身,就是连那突然闪现出来的身影,也是一时之间被忽略而去了。楠囡想到是有人出面阻拦了,是有人要来袒护住那个女高中生,从而撕破了那男人衣冠楚楚的伪装模样。但楠囡太紧张了,她紧绷的神经仍是在不断地朝着两边同时外拉着,是在不停地收紧了去的,从而导致她的大脑和身体都没能够接受到突然眼前出现的场景的讯号,也就是不能够做出任何地反应来了。 那声呼唤本就是在那人出现以前就是卡在嗓子眼里的,即使有了暂时的打断,也没能够挡住它的呼之欲出,便是只能脱口而出了。楠囡颤抖的声音换来了那男人的一个转身,她便是按照着自己脑海里重复了十几遍的动作实行了去。 楠囡见那男人是正对了她的,仍是不抬头,死盯着男人的下半身,左手是更加用力的握住了那根拖把的杆子,甚至是因为过度的使劲而轻微发起抖来了。楠囡瞪大了眼睛,晃动着拖把杆子,是在努力的瞄准一个方向。就在楠囡是确认好了,是大差不离十的,是有了十足的把握的时候。她就往前挥舞着那根拖把杆子,朝着那男人两腿的正中间,死命推去。楠囡用的力气很大,她是皱着眉,抿着嘴,是牟足了劲的,就是她的身体也因此而被连带着前倾了去,好在楠囡是很快地就稍稍迈出了一小步她的左腿,这才是得以稳住了她那晃动的身子。楠囡的左手在甩出,转着圈,是要晃回来的当儿,险些是要抡到了她身前的那对情侣身上去的,得亏了是那个女友反应灵敏,眼疾手快地拉了她男女一把,这才是幸而躲过了一截。还有那拖把的杆子,本就是木质而成的,加责又是实心的,必是有着一定的份量的。在与空气的撞击之下,便是发出了“咻”的一声,音量很小,却很尖锐,更是代表了它的那份沉重,同落下的速度极快。 那拖把的杆子就在空中一个划过,因为力气的作用,根本是让人无法反应,也无法看看清。只是依稀地见得了在空中一闪而过的,一个黄色杆子的落下虚影的痕迹。紧接着的,就是一个被撞击了而不得不停不的一秒。随后,便是朝着一边倒下,它倒下的动作却是极慢,那是因为没有了外力的辅助,又加上是被破停住,而消耗了一部分的前进趋向同作用力,倾倒的瞬间却是被人给看的一清二楚了。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哐当”一声,很是轻脆,又复而小幅度地弹跳了几下,这才是安安稳稳的躺于了公交车的平面上。好似完成了任务的那般,激动的庆祝着。 “啊……”是那个男人的惨叫声。楠囡仍是没有抬头,是盯看着那男人的下半身。只见男人的两膝并扰,大腿也是合在了一起的。组他的双脚分开,自膝盖同小腿是呈了一个“八”字的样式,而男人的双手一上一下的叠在起,捂住了当档间,倒是点像玛丽莲梦露在她的电影里做出的经典动作,可现由他做出,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人,简直是滑稽可笑透了。很快地,那男人是弯下了腰。楠囡便是瞧见了他原来是棕色的皮肤,却是在瞬间就变成了绛红色,甚至是连脖子和耳朵都是成了那同一种的颜色。那男人的脸都是皱在了一起的,皱着眉头,两道粗而黑的眉毛便是接连在了一起。闭着眼睛,成了两条细缝,缝的周围满满的都是挤在一起的皱纹。鼻孔张开,鼻梁中央的肉也是被扭在了一起的,成了几条浅浅的沟,有些像沙皮狗脑门上的褶皱。男人的上嘴唇紧闭着下嘴唇,一张嘴巴便是由其给抿了起来,是一脸痛苦万分的神色。 男人的身体是越压越低,越压越低,到最后已是看不到他的脸和表情了。楠囡只能是看见了他的头顶和被蜷缩成一团的身体。男人本是被搽得纹丝不乱的头发,现已是分散了开来,漏出来了几缕油光发亮的黑发荡在脑门上,上下晃动着。男人只是在最初的时候叫喊了一声,之后,便是没有了声音,却是从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动,好似是含了一大口的肥皂水似的,不断地 从嗓子眼里冒出了泡泡来了,倒是低沉,几乎是所不见的。 楠囡感觉到周围的一切,身边的所有人都是震惊,躁动了起来,他们都朝着楠囡的方向看来,所有人都是默不做声的。因为不了解情况,而都不敢有所轻举妄动,只是隔岸观望,以便看出些更多的事态发展,以及事情原委,才好选择战队,和止不住的议论纷纷。但现在他们只有着模糊的猜忌,并不清楚明了,r是满含惊讶的投注视线。楠囡便是感受到了四周传来的密集目光,她很不习惯,又存有着一定的排斥心理,更是不敢抬头张望了起来,还是埋着头,看着那男人的一举一动,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更是看不着什么的了。 公交车内没有一点的声音,就只里车子启动的“喀吱”声,沉闷的很,却是贯彻了车里的每一个角落,更是突显的整辆公交本内是十分的鸦雀无声,仿佛就是连空气,也都是被凝固了起来,楠囡在这般的氖围下是一阵弱的如坐针毡,加上又是被多人的蜜切围观,则更是心里发毛了起来,而且心虚。她整个人都像是被电给触着了的一般,全麻的,就是连舌头都是感受不到有它的存在,楠囡又是开始慌乱了起来,她的大脑是一片的混沌,又是一阵的晕眩,她甚是因此而视野受阻,仿佛是什么都不能够看到的模样,恍惚而又迷糊。但楠囡仍知道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完,也 只着这一件临门一脚了,方才使得这男人会受人唾骂,成了这一车人攻击的目标。楠囡深吸了一口气,她是要大喊出来的,哪怕是声嘶力竭也无所谓,反倒更起了效果,就是有些面上挂不住,被人看着又难受,可也顾不上,管不了那么多了。 “流氓,报警,抓流氓。”楠囡的声音很大,响彻整个四围空间,基是还有些破音。可也简单短,大致是能够让人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的。可也不大清楚,因为楠囡并没有交代那男人是对谁耍流氓去的,她是故意讲得这么含糊的,一般人听来,定是会将受害人住楠囡身上引的,便是得以维护了那个女高中生,让她不受人的目光清扰与怜悯同情。遭人误会就就这么受着吧,楠囡想着反正下了车,大家也只都是形同陌路了谁都记不得谁了。 在楠囡喊过之后,周围的人果真是一片议论和指点了起来,此起彼伏的谴责声连绵不断,而且就是越积越响,越涌越杂。整个车内都是窃窃的私语声,又耐不住人多,便是大声了起来,混乱得很。楠囡甚至听见了还真的有人在考量着是否要报警,是否要去寻警察过来调查,更是有了人用手机照相软件由按下快门而发出的“喀嚓”声。 “别,别报警,别……”那个男人蹲在地上,一听说要叫警察来,便是从裆间伸出了一只手,向上空中举着,是一个阻止的动作。但他没有抬头,反而是埋得更低了些,似乎也是察觉到了有人正在相照,便是不敢露出面来了。男人的声音很小,也很虚弱,但听起来是十分的沙哑,像是含了一嘴的细沙那样,又是特别的急切,语速不免是快上了几分。 “花卉园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注意安全,下一站,南北医院。”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湮没在了公交车报站器响亮的女声中了。公交车停了下来,后门“砰”地一下就打开了。楠囡破不及待地就想要下车,她实在是没办法承受被人密切关注的状况了下,便只好是匆匆忙忙地就掉转了一个身体,刚跑了一步,却是被脚跟的拖把给绊了一下。楠囡一趔趄,在她快要摔倒的时候,楠囡的左手下意识地就往旁边一伸,还好是抓住了后门口的那根扶手,没有倒下。但是由于楠囡碰过拖把,她的双脚一勾,牵动着拖把柄也在平面上溜了起来,不偏不倚地就是砸到了那男人的脚踝,男人本就疼痛,则更是经受不住一点的撞击,哪怕是轻微的一下,也让他够吃。于是,这男人便是侧着向一也倒下了,这么高大的人摔下,不免是发出了訇声,在他近旁的人就朝着其此的地方跳开了,真是有够丢人的,又没办法很快地就挡住脸。毕竟没有料到,总归是反应慢些,但车里的人却不一样,他们见着男人摔了,坐的站起,站的靠近,就是想要一睹真容,便是把他给围了起来。该拍照的拍照,该指点的指点,该谩骂的谩骂。 楠囡也就顿趁着这个当儿,快速地下了车,就在她到了地面上之后,在后车门关上的最后一秒,是听到了有人说了一句:“司机师傅,前两站就是派出所,把这个人送到派出所了吧。” 之后,便是一群人的答应声,楠囡还没有听到司机师傅的回答,公交车也就起步了。楠囡不知是否是真的要送那男人去警察局。估摸着是肯定的了,那男人想必是逃脱不开的。若是不去了警察局,车里有那么多的人,唯免会是引起一场的众人积愤和多数指责。 第二卷第四十七章 花店 楠囡下车是一阵的头脑混乱,像是被硬塞,硬挤进去了许多的东西,整个大脑也因此是被填满了的,不存有一点的罅隙,是满满当当的。而那根紧绷着的神经,那根弦也在楠囡双脚落地的倾刻间就断了开来,在脑海里发出了清脆的一记声响,溅出了一片的花白。没了这根紧弦的支撑,楠囡突然是脚软手软了起来,仿佛是被人突然抽走了所有力气那样。她下了地面,还没走上一步,双脚软绵绵的,像化了的棉花,不能站立。也就是左脚绊了右脚,缠绕着,是个麻花的形状。“扑楞”一下就朝着一侧跌去了,手里的保温盒撞地,“哐当“一声响动,楠囡没将它拿住,如从坡顶落下去的石子,骨碌碌的就滚向一边去了,好在不是个皮球,翻腾了几下也就停住了。 楠囡也不爬起,她还是混乱着的,一颗被强压制住的心,也开始捺不住狂跳了起来,“怦怦怦”地响在耳朵眼里,又连带着两边的太阳穴也是突突的跳个不停,又快,又烈,是要震破了血管,冲出了皮肤才肯罢休的那样。一时之间,楠囡是听不见,也看不着,可也正正相反,分明是一片的土地,在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一片空白的景象,周围只有车辆穿行,撞裂了空气,卷起了风的“呼呼”声,以及发动机的“呜呜”声。但在楠囡的耳里听来,在她的印象中是一阵的人声鼎沸,也听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就只是知道那是一团的嘈杂,乱哄哄的,就像是有成干上万只蜜蜂围聚在一起,乌泱泱的,共同叫嚷着,乱,也不清。 楠囡的身体是发着软弱,头脑也是晕晕乎的,还是沉重得不行的样子。没了知觉,没了触觉,亦是没了视觉。直到现在,楠囡都还没能反映过来自己是跌在地上的,已是过了好几分钟的时间了,那辆公交车也早已是马驶远了去的。但她还是没能回过神来,更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方才自己做的一切又糊涂,迷蒙了起来。是一副受了惊吓而迷迷瞪瞪的模样,也不想着了什么,也是因为大脑反应不及,暂时造不出什么画面可供回想,就只是白花花的。 “嘀嘀嘀……”是一阵极响的揿铃声,由电瓶车发出的,尖锐刺耳的很,而又急促,连续不断。这声音唤回了楠囡,让她的意识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周围的一切又看得明白了,也是听得消楚。 楠囡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一辆大型黑色电瓶车,车上坐着的是一个个中年人,都没多少头发,脑门光秃秃的,后也倒还是些黑发,可也稀疏。他开着车,风一吹,那几缕头发都往后梳去了,像极了一颗被插了几根毛的卤蛋。那人一个大圆脸,皱着眉头,眼睛眯缝着,也不知是否是 有了风沙眼的原故。但他是一脸的怒相,嘴巴一张一台的,动作极大,像是在大声叫喊着什么,他粗扩的大嗓门被一阵又一阵的秋风挟带着,传到了楠囡的耳里,“前面的,嘿,说你呢。挡在路边做甚,寻死呢,快闪开。” 楠囡听了,这才是回过神,反应了过来,她被吓着了。那辆电瓶车同她还有好一段距离,可仍不减速,还是叫嚷,是非得让楠囡避开了不可。楠囡被唬住了,她慌乱地想要站起来,可依旧是手软脚软,刚立起了一半的身体,复而又跌坐了下来。楠囡听着那愈来愈近,越来越急躁的叫骂声,心里是又怕又慌。无法,也只好不站起躲开了,便是连滚带爬的向着车站里边快速挪去,顺带着又拿过了近在一旁的保温盆,唯恐让它也因此而受到牵连。 楠囡一骨碌就爬到了车站里边去,被惊得是跪坐在地面上的。恰时,那人也行着电瓶车而过,走近楠囡身边时还骂了一句什么粗活。不过他开车的速度太快了,被风一卷,一吹,也就散了,楠囡并没有听清。她只是环看车站了一眼。好在无人,没有人看到她的糗像,不然窘也得窘死了。 经过方才这么一闹,楠囡反倒是平静了些,也是恢复了点力气来的。她一手撑地,一脚躬起,是支撑着挣扎了起来,心脏的跳动也逐渐平稳了下来,意识也正在慢慢地回笼,大脑还是沉甸甸的。楠囡竟是想不出她接下来要到哪里去了。她就这么呆站着,茫茫然然逃地呆看着前方,冷风呼呼地往脸上吹着,冻了脸,僵了身,楠囡也不管。她在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接下去应当做些什么。 在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后,楠囡才是想起,是要去花店买两束花来的。于是,楠囡便是转了个身,走去了。在她到花店的途中,她的脑海里都是一直在反复循环着发生在公交车里的事情。楠囡回溯着自己是如何打中了那男人的要害,又是如何大声喊叫,引得众人积愤,再接着,是如何地下了车去。在这其中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楠囡的脑中盘旋着,一开始还是模糊,到后来,便是逐渐都清醒了起来。 楠囡不禁感到一阵的后怕,她微微弯下腰,两手环抱着,拥着那个保温盒,只觉浑身发冷,不但是被冷风吹的,还是由自己的心底冒出来的。像是经历过九死一生,便会止不住地幻想着并没来得及发生过的意外似的。楠囡此刻就是这般想着,她在想如若万一自己没能击中那个男人的要害,让他给挡了回去。那么自己喊了报警,他反驳,又是真切没有骚扰过楠囡,赖也赖不上他。又没法叫那个女高中生出口承认,她都怕成那样了,又不敢反抗,何苦再让她丢了那份青春期懵懂的自尊,罪不在她,可一个高中生,年纪尚轻,又不谙世事,哪懂这些,只想要忍气吞生,碍于面薄,又不得反抗。楠囡正是知道这点,才不打算将那高中生给抖落出来,免得她在这个敏感的青春时期而胡思乱想,留下了对于她来说难以抹去的伤痕。这也正是让楠囡感到最后怕的一点,那高中生若是胆小,不敢承担,自己也不会逼迫她,只是会让楠囡自己是自身难保了,她是说不清楚了,反倒是要遭车里人指点的,更是会遭了那男人的记恨,没伤着他,让他有了气力,只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报复措施。楠囡越想越害怕,更是心里发毛,又是把自己经紧紧搂住了,暗自庆幸自己下手的稳,准,狠。 突然的,楠囡脚步一顿,她方才是想起了在自己呼唤了那个男人之前,是另有一人拦在了那男人同高中生之间的。楠囡在当时并没有抬头看上一眼,只是记得了一条卡其色的裤子,还有一只缠了白色纱布的骨节分明的手,很是熟悉。 “祁阳?”桶团轻声念出,语气之中,满是怀疑和不确信。楠囡驻足,轻微摇了摇头,便是向着花店走去了,昨日祁阳才刚进了警察局,毕竟是打伤了人的,想出来,恐怕也是没那么容易的。除非是那被打伤的孩子的家人选择和解,或是不追求责在。不过楠楠囡想,这恐怕是不可能的。况且,即使这样,可能还是要在警察局里呆上几天,接受一番教育和批评。楠囡也就权当车里那个手上缠着的纱布,只是个巧合罢了。 楠囡这么想着,也就释怀了,是轻松起来的。她实在是不愿意同祁阳有任何的接触,那是从心底里涌出而来的深深抗拒,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楠囡走了一会儿,便是到达了一个花店,其实那整条街的都是卖花草绿植的。楠囡懒得做出选择,便是拣了一家最近的去。一开门,便是听到了一阵风铃撞击而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叮呤声,在耳边消音未断,迟迟没散,震动的空气也是携带着风铃的余音,盘旋于脑中,充盈着这件花 店的每一个角落,反倒是更显静谧了,因为在这之中是没有一个顾客的身影。 店铺里到处是花,有两三个花架子,都是给摆满了,放不下的,就置于地上,或星窗台上。白色的百合花,粉色的胭脂花,红色的攻瑰花,紫色的鸢尾花,黄色的菊花,蓝色的勿忘我……是应有尽有,而且是一片的姹紫嫣红,色彩艳丽,好看极了。但又不互相争夺光彩,反到彼此依偎,不同的颜色摆在一起,也没有谁抢了谁的风头这一说法。是一派的详和,各有各的艳,各有各的好,而且还是互相给彼此带了点彩色的点缀与弥补。每盆花都像是要好的姐妹似的,你挨着我,我靠着你,绚丽,但又不会有着违和的感觉,比比皆是融合的和谐。 迎面扑来的,是一阵的清香,不馥郁,反间极淡。可又是恰恰好的,环住了楠囡,包围住了她,仅是吸上一口气,那股子的淡雅的香味便是钻进了鼻腔,进了肺里,洇着她全身上下的每一滴血液去了。这味道,不单单是花香,又甜又美,还夹杂了一些青草泥土的气味,又清又净,两种味道彼此交缠,彼此糅和,是在潜移默化下中和在了一起,成为了一种新的味道,更是添上了一股风韵。是一种淡淡然的清香,有些娇艳,又有些纯净,有些妩媚,又有些淡雅,有些甜蜜,又有些 酸涩。这些统统都被缠绕在了一起,让人难以分清。初闻上去,或许不太起眼,认为不足为奇,可习惯了之后,却又认为稀罕得很,县哪哪都遇不上的,也就不舍得离去了。 楠囡一进门,看着这些花,听着这风铃的呤呤,闻着这沁人的香气。是被蒙了眼,迷住了心的。不禁就微微张开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是一副又惊又喜的沉醉模样。 第二卷第四十八章 女人 “小妹妹,你要买什么花吗?”是一个清冷的女声。她打断了楠囡正沉浸于这美轮美奂的色彩艳丽之中,引得她是暂且依依不舍的将目光移过,寻着声音望去。 由于花店里是开着空调的,温度很是暖和。迎面而来的,楠囡估摸着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美,这是楠囡对于那女人的第一印象。女人身穿一件淡黄色旗袍,长及膝盖,直达小腿部位,是 短袖的样式。两边的袖口不紧身,是宽松着的,而且透明,有些像流苏的版式,但显光滑平整,并不是纯透明的白色,而是带了些黄,是要比她的整身旗袍的颜色要浅些的。而这旗袍的正面并没有什么花样图案,是全素着的,领口稍高,是直立起来的,有板有眼,但并不护着颈脖,只是削微搭着些而已,两半领口是由一个白色的结扣扣上的,是布质的,位于胸口正中间偏上几寸的部位。而从处这个结扣的两边,沿成一个圆弧型往下荡去,分别亦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白布结扣,正两个结扣有着不到十厘来的间隙,一直延展到腋下的地方。正中间的结扣是横着系上的,它两侧的斜扣则是倾斜了一个角度系上的。 除此之外,在旗袍的左侧,从腋下部位一直到大腿处,仍是还有着四个结扣。这四个结扣则是起着缝合于衣面前后的作用。胸的左侧有一颗,腰的一边也有一颗,臀部下摆亦有一颗,大腿旁还是一颗。四颗结扣要比正面那几个结扣的距离是要大了些的,毕竟是起置固定的作用。而在这最后一颗结扣以下的地方,是用机器起缝合起来的,左右各是两条明显的绳结线条,大概只是长达了膝盖的部位之后,那旗袍就不再结着了,是分岔了开来的,露出了女人若隐若现的白皙而又细长的小腿来了。 这件旗袍的样式很是简单,甚至简朴,也没什么特别的,是不具有吸引人特别注意的能力。可它一穿在这女人的身上,就显得不是那么回事了。女人穿着它,尽是显得曼妙的身姿,婉转迷人。有一些淡雅清丽,却又掺杂了几分妩媚动人。楠囡一时之间都分不清是这旗袍衬着这女人是看起来清新脱俗,还是因为女人的姣好面容才显得这身旗袍是十分的清冷而又不失美感。 楠囡想了几秒,便是确定的认为是前着的原因。这女人的面容是十足十的靓丽,哪怕是柳下惠也必定要甘拜于她的石榴裙下的。女人是一个鹅蛋脸,但是清瘦,两颊不是圆鼓起来的,只有一点的皮肉,可却是恰到好处,完美地体现了这种脸型的所有灵性与清纯。两道弯弯的柳叶眉,又纤又长,尽显出她的温柔婉约之感。女人的眼型是桃花眼,眼角向上翘起,只需轻轻一眨,便是万般的柔情,勾人心魄。也不用刻意盯住一个地方,用眼神传达意图,就只是一个不经易的瞥眼,也足够是满目的柔情,直叫春心荡漾了起来,魂儿都是要被其勾了法的。小巧挺拔的鼻子,是让人万般羡慕的,高高的鼻梁,从侧面看更显立体,像一尊完美的雕塑那样,可从正面看,却又是另一翻风味,是小小的一个,怪可爱的,直叫人想要从她鼻峰处延下轻轻一刮,直到鼻头。让人怜爱。还有女人的嘴巴,不是樱桃般的大小,也不是特别性感的那种丰满。是如同她的双眼一般,是个桃花型唇。两边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两瓣嘴唇是嘟起来的,不是薄唇,但也不是厚唇的那一种类型,而是处于这两种的正当间,而且下瓣嘴唇是要比上瓣嘴厚些的。上嘴唇的中间是 一颗突起的,饱满的唇珠,有了这样的一个点缀,使得这张嘴唇是又清秀,又是媚人着的。 女人脸上没有比着浓妆,只是略施粉扑,却也足够。楠囡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是再离不开视线去了,她美的清新脱俗,更不像是落于凡尘中的女子,反倒宛如一个仙人,飘然于这与之不配的,只得衬其独艳的人世间。 女人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是被卷起着的,分成两边批散开来,落到她的后背处。额前是一些细小的碎发,也鬈鬈的荡着,是蓬开来的,也难掩住女人极为罕见国美人尖。女人的头发很多,很茂密,而且柔顺,脸颊旁的发都被她夹于耳朵后边去了,可仍是一副往外炸开来的,是要固定不住,即将就会散开又披到脸面上去的架式。 女人朝着楠囡走来,她穿着一双白色高跟鞋,触地时是“哒哒哒”地响着的,伴随着连同她那上 下晃动,一起一伏的头发。有一瞬间,楠囡有一种如梦似幻般的感觉,她感觉自己是看到了仙子,那仙子迈着轻快的步伐,伴着声,敛着艳,是那么的美,甚至是一种美得不真实,不恳切的感觉。 “小姑娘?“那女人已经走到了楠囡的身前,她带着疑惑的口吻,可眼神里却是天生自带的水光潋 艳,像是淌着一湖的春水那般。她用这样的神情同楠囡对视着,长又密集的睫毛,轻轻一眨。那湖春水便是一阵的晃动,溅起了一层的涟漪。滴出了的水珠是流到了楠囡的心坎里去了,引起了身体同心底的一种共鸣与震动,那几滴水是暖的,同时也是甜的。 “你好美啊。”楠囡不自觉得就是说出这几个字来,绝不是阿谀奉承,是真心实意,是从心底没有忍住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的。楠囡一直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女人时,她的脑子是停止了运转的,甚是都没能够反应自己是开了口,说出些什么话来的。等到楠囡是从自己的朵里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她被猛吓了一跳,这才是缓过神来,赶忙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楠囡本想是双手捂住的,但当她是举起了自己右手的时候,水是感受到了一份重量,也就是想起还提着一个保温盒的,便只好是悻悻然地放下了右手,只是用左手轻掩着嘴唇,还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 那女人听了起先是这瞪大了眼睛,里头是一丝的惊讶,很快地,她便是低下了头去。耳后的头发便霎时就是朝前向下飘去,一左一右绕在了女人的脸颊旁,但不搭耷在面上,是虚拢着的。女人两眼弯起,像一轮新月,更是好看,更是能够勾的人的心是荡漾,飘乎了起来。她是在笑着的,用一只手掩住嘴,浅浅的笑着,发出了清脆爽朗的笑声,是一阵的欢朗与活波。 女人只是笑了这么几下,没过多久便是笑不出声了。她也就放下了举着的一只手,可仍是面带微笑,两边嘴角微微翘起,就在她的右半边脸的嘴角旁是一颗酒窝,而且只有这么一颗。这酒涡下凹着,圆圆的,楠囡盯着那酒窝,所有的视线都冷不了是向它陷去了。楠囡觉得那颗酒涡好似是一个漩涡,里面盛满的都是一轮的美酒,酒不烈,但是醇香。饮上一口或许没基感觉,反倒是甜丝丝的,又是香味十足,忍不住直想再品上一些。于是,一口又一口,饮完复又饮,便是在不知不觉中就醉了去,是昏昏沉沉,晕晕乎乎的。而楠囡此时看着那女人的酒涡,便是有了此等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沉浸了其中而喝醉了的那样,既不清醒,又很迷糊。 “小妹妹。”那女人轻声呢喃着,声音中带来一丝娇嗔,边说着,边伸出她的右手来,轻轻点了一下楠囡的额头,是隔着一层薄薄的溜海的,复而又放下了手。 “啊?”楠囡答应了一声,也只是机械的,潜意识的发出了声。她浑身一个颤抖,很是剧烈,是由肉眼便可以看得出来的。楠囡只觉得那被女人碰过的额前一个部位是带着些凉意的,那是女人手指的触感。楠囡便是抬起了她捂着嘴的左手,是去摸上了自己额头的。但刚等来她触上时,那本是有些凉意的温度便是突然间就变得火热了起来,是在发着烫,散着热的。可又不光只是如此而已了,楠囡额头上的热度很快就是蔓延了开来,她的整张脸孔都是热了起来,包括她的脖子和两只耳朵,亦是如此,是滚烫得历害的。楠囡的脸刹时就是变得通红了起来,仿佛是能够滴出血来了。 楠囡是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来了,她开始感到自己的心脏是在狂跳着的,是要钻过血的管,突破了皮肤,迸出来的那样。楠囡低下头,手搭在脸上,是要挡住她此刻奇怪的神情来的。可当楠囡垂下脑袋之后,她便是看到了女人穿的旗袍,没能够遮掩住的小腿,还是白皙的肌肤,看上去是十分的细腻光滑,是被月色照射,镀上了一层迷蒙的光的样子。女人的小腿很是修长,而且笔直,很细,而又紧致,但不是有着肌肉般那样的健壮,可也是没有一点赞肉荡下的,是很平滑的。 楠囡见了,其实这应当是见惯了,是不足为奇的,因为每逢夏季,偶尔天冷时节也仍是会有人为了好看,而刻意穿得很少,露出一些皮肤来,这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来了。 而楠囡却也不知是这么了,也唯独是这女人,唯独是见了这女人裸露的皮肤而是害臊,难为情了起来。 第二卷第四十九章 不卖迷迭香 许是女人的美罢,她美的张扬,但不放纵,她美的清雅,又不寡淡。直叫过她的人为之赞美,不禁缕缕回头,只为再见她一眼,两眼……若是望不到头了,也要在脑海里,在心间上思念她好一阵子。男人看她,人生荡漾,无论是年纪尚浅也好,或是已沉稳光景的也算,他们那青春时期火热真诚的炽爱便是禁不住地就涌上了心头,化作为满满的眷恋与甘愿为之的倾心跪服。又不敢追求,她是那么的神圣,怕自己一颗凡夫俗子的心去玷污了她,只消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就知足,心里溢出来的,是比蜜还浓的甜。若是女人遇见到,不会嫉妒到发狂,因为自己知同她相比也只是自惭形秽。她的美,是让其同一性别的人都肯心甘情愿的承认去的。她们不敢羡慕,她的美让人望而却步,不是世人可以譬比的,又间来与之相争,甚是会祈愿有之同样面容的这一贪念。她让人情愿臣服,跪拜在她的脚尖处,去亲吻她那肤如凝脂,小巧可人的赤足,也不敢试图高攀,有任何的非分的妄想念头。女人有着让男人和女人都会为之着迷的魅力,举手投足之间,一颦一笑之时,比比皆是。 更是包括了楠囡,见了她就被其深深吸引去,心里头生出一朵名为欢喜的花来了。女人只不过是轻轻一点她的额头,那被女人所触碰到的地方,就像是烙下了印迹的那般,火热得很,刺痛得厉害。直叫楠囡是乱了心跳,羞红了脸面。楠囡低下头,又见她裸出的纤纤细腿,心底头更是一阵的慌乱,好似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是会侮了去的。她只好是慌不择乱的别过头,转过身,发现还是能从余光处见着时,又只的是再调转了一下身体,再朝另外一个方向别过脸去。可仍然能从旁光悄咪咪的瞟了去的。楠囡觉得自己的眼睛和大脑都是不受其控制了的,忍不住就是要去望女人一眼,还要去透看她露出的肌肤,像一个变态的痴汉那样。 楠囡这么想着,心里是又气又羞,还为此感到愧疚和自责。于是,她便背过了女人,干脆不见着她,不去由得自己胡思乱想。楠囡的手仍是抚着额头,在仓惶之中没有放下,她的脸依旧滚烫,心还是如小鹿乱撞般的跳动着。 “小妹妹,你不买花了吗?”女人的声音在楠囡的身后响起,是不解的疑惑。是清清冷冷的嗓音,可听在楠囡的耳朵里却是甜丝丝的,心头一颤,更是欢喜了几分,嘴里就像是含了一块蜜饯似的,身体也轻盈,飘乎了起来。 “我,我买,买啊。”楠囡匆忙回应着,她的声音发着抖,是紧张的,她说的话是磕巴的,那是因为一颗激动万分的心。 “那你突然转过身去作甚?”女人也说着,又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搭上楠囡的肩膀。 楠囡觉察到了在她肩头上的一个触感,很轻,就如羽毛的那般。可就这见一丁点的份量,却是沉重地压走了楠囡的心头去了,她的心脏是一陈的悸动,全身火热燥动了起来。楠囡浑身一个颤抖,只觉得自己的肺部是没了空气的,全部都是被攫取了去的,而自己又无法呼吸,是因为她突然就忘了要去如如何的吸气和吐气。过于的慌乱让楠囡不禁一个小的蹦跳,晃落了搭在她肩上的手,在空中顺势的一个转身,便又是重新面对了女人,那只挡住她脑面的左手也悄然下了。 女人见了楠囡这般的反应,似是被吓了一跳,一双眼睛快速扑闪了两下,那只被打下的手,正放于她的胸间,问道:“小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我很凶吗?让你害怕了?” 楠囡听了,想要否认,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是嗫嚅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回道:“没,没有,只是你生得太过好看了,我见了你就,心里头就紧张得很,又不敢看你。你碰我一下,我就欢喜,不安得很。”楠囡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本就不会撒谎,只好如实相告。她说着说着双眼就低垂了下来,不去看女人,但也不好再转动身体了,只好侧过头,去看旁边地上花盆里的花了。但也看不出什么样式来,楠囡的头脑有些混乱,只见其艳丽的色彩,恍然间便是分不出那盆里裁的是些什么花来了。 “嗯?扑哧。”人听了楠囡的回答,先是心怀疑问,往后,便是一声轻笑,笑声悦耳,就如门上的那个风铃那样。钻入了楠囡的耳里,又是拨动了她的心弦,浑身就像触电似的,一阵酥麻。楠囡又往旁边侧了侧脑袋,刻意不去看她,生怕又被扰了心智,迷了眼睛,又要一阵的害臊。 “谢谢你啊,小妹妹,不过你这么说,我可是要误会你已爱上了我的。”是女人的声音,她停了笑,语在之过中却满是喜悦 楠囡听了,便是慌乱地转过头,看向了女人,着急忙慌地否认着:“没有,我没有爱上你的。就是你生得美,让我情不自禁地就欣喜了起来。”楠囡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急于否认,她只是出于本能,潜意识里就想这么做了,她的心底似乎是很排斥,很不喜于女人说出口的那种暖昧的旖旎意味,那让她会感到很不舒服。 “想吗?”女人问着,她的脸上挂着一副淡淡的笑容,一颗酒涡浅浅的陷着。可楠囡却是看到了女人的眼中有一丝异样的波光拂去,但很快地,也就归于了平静。 楠囡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她同女人正四目相对着,其实想要避开,却又觉得不太妥当。也就只能是两手垂下提着保温盒,双臂也就荡在自己的胸前,是一个不安的想要护住自己的姿势。楠囡双手紧握着保温盒的拎口,手心被塑料的两边勒的些生疼,可也忍着,硬挨了去。楠囡是在强迫自己同女人有着视线的接触,又不能躲闪,只杯迎了上去,心底却是油然多出了一份异样的情感。 “只是个玩笑话,不必当真的。”女人婉尔一笑,接着就抬起一只手把她荡于一边的鬈发别于耳朵后去了,另一边则还留着,将她的脸衬得半隐半现的。只是一个不经易的动作,却是饱含了风韵迷人,这下,女人的半张脸是明媚的,漾着光的亮和暖,又露出了她纤长白嫩的脖颈,宛如一 只高贵的白色天鹅的曲项。而女人的另外一侧面颊,则是匿于她那黑毵毵的秀发之中了,是更增添了一种神秘而又妩媚的感觉,“我倒还是挺希望你能受上我的。”接而,女人又是轻声说道,她的语气淡淡的,楠囡听不出来从中是有着怎样的情感,女人说时,两道眉毛向上轻轻一挑,眼梢也是上翘着的。 “什么?”楠囡没听明白,有些诧异,便是问出了口。 “女人都是希望有更多的人钟情于自己的,你还小,不懂得。”女人说着,她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复而又紧接着明亮了起来,眼角略弯,桃花眼的优势便被其尽显了出来。看什么都似是有情,勾人得很,让人魂牵梦绕。 “嗯,是吧。“楠囡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女人说的话的意思,觉得好像也是这个理,可砸磨着好像有些怪异,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是含糊得应承了女人的话,心里却是有了个疙瘩的存在,反复琢磨都不是个滋味。 “小妹珠,你要买什么花啊?”女人问道,瞥了两眼这花店里各式各样的鲜花,复而又转头看着楠囡,似乎是在特此说明,店里的花开得绚丽,而且种类齐全。 楠囡经过女人这么一问,这才是想起了正事来,便是回复着:“我想要一束迷迭香,还有一束黄玫瑰。” “迷迭香。”女人先是喃喃重复着,脸上的浅笑没有了,是换上了一副怅然,稍许凝重而又若有所思的表情,眼里有一丝黯然流过,楠囡看不懂那是怎样的一种含意,反正不是轻快的,有些深沉。接着,女人又恢复了她的含着微笑的表情,复而说道:“我店里是没有卖迷迭香的,黄玫瑰到 是有的,你想要几朵?” 楠囡思索了一下女人的问题,便是答道:“我想要十九枝。” “好,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比如说裁纸包装的颜色啊,还点缀花枝的叶的指定。”女人又问道。 “有的,我想要用龟背叶和情人草来作陪衬。“楠囡回复着。 女人先是一愣,又是满脸疑感的表情,仍是开了口问了起来:“你是要同人道歉吗?” 十九枝黄玫瑰加上龟背叶和情人草是用于道歉,请人原谅的含意。楠囡是刻意这样安排的,这自然也是瞒不住卖花人的,可楠囡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只好是支支吾吾的应着,“嗯……算是的吧。” 女人看了楠囡一副为难的表情,只当她是做了错事,难以启齿,也就不再细细追问了下去。她转过身,高跟鞋“哒哒哒”的响着,女人边走边说:“好,我这就给你准备,你到收银台那里坐一会儿吧,那儿有茶水,你且吃着等着。”女人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她向花店里的一个角落走去,一个转身便是不见了踪迹,想必是去了花库,是去取花来了。她离开后,花店又是归于宁静,周遭没有一点的声音。 楠囡四处张望了一下,是在找寻那个收银台。那是在楠囡的左手边的位置,也是在一个角落里的,是有着一起张长而宽的大质桌子,桌子的前面放着几张高椅,没有靠背,但也是木质的。远看去,桌上有一个透明茶壶,里面是淡黄色的茶水,茶壶旁还摆着几个同样是透明的小茶杯。 第二卷第五十章 紫茉莉 在这张桌子的最里边是一架白色的收银机器,在那台机器团旁边似有几朵被裁纸包好的花束。楠囡走到那台桌子的前边,先去看的是那几枝花。是紫茉莉,每一株紫茉莉都是被精心修剪过的,它根上长出的叶共有两种,一种是很宽大肥硕的深绿色,约有巴掌大小,叶中间被一条如细绳般的茎经给隔开了,那茎的颜色要比其叶的颜色淡上了许多,再从这茎的两侧,是延伸出了更细,更浅的弯茎,一直蔓延到叶边为止,如果不是细看是根本看不出来的。还有一种叶则要小巧了许多,而且还是浅绿色的,楠囡凑近,细细一看,原来这并非叶,而是未开放的花蕾。这些花蕾小小的一颗,都没有指甲盖的大小,却是三个,四个的围在了一起,抱成了一团,缠绵得紧。它们的形状很有特点,就像是钻石的那般,顶头是尖尖的,周身是圆鼓鼓的,但却棱角分明,是个棱形,倒还精致。其中,是有一两个花蕾是开了些的,但还没长出花的形状,反倒是像莲花的叶子,分成多股,向外张开着,嫩绿嫩绿的,顶头是尖尖的,像是要扎人了似的。 而那紫茉莉在这叶啊,蕾啊的衬托下更是显得娇艳了起来,而那些个绿色是被人特意修剪过的,错落有致,不凌乱,随意间又显得十分的工整。更是衬得那花也是一并的如此,颜色分明都是鲜艳无比的,是张扬着的。可如今,却是因为那绿而收敛了起来,规规矩矩的,是安分得很,宛如一个亭亭玉立的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 楠囡数了一下,共有六束的紫玫瑰,有三束是并排放着的,是彼此紧挨着的,有两束则是安放于那靠在一起,形成的间隙之上。还有一束却是离得它们稍远了些,是有着从中指的指尖到手掌末端的一个距离,看上去是一副落落寡合的模样,但也正是因为它的不合群体,反倒是更添了一种清冷的姿态,更是让人不得不敬重了几分。这几枝紫茉莉都是被奶白色的包装纸精心裹住的,又给其系上了一条淡蓝色的细细绳条。 这让那紫茉莉是看起来端庄了许多,同时又不失了它的活泼与鲜明。紫茉莉是一种很特别的花卉,虽然它的名字中是带着“紫“这一颜色,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它的颜色有很多的种类,有白色,有黄色,还有紫红色,更是有将其混杂在一块儿的颜色。在这五束之中最底下的那三枝,从左至右。分别是黄色,白色,还有紫红色,是平常最为常见的三种颜色。可若是细细观赏,却是能够发现并不是如此的肤浅和简单,是得慢慢品,认真看,才得以咂磨出其中的奥秘来的。那黄色,不深,却亮,不艳,却明。它的黄既不浓郁,又不浅淡,可照样能够吸引人的注意,它的黄色是透了一点白的,很净,很纯,表面上是亮堂堂的,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光。显得它是朦朦胧胧的,又是光滑,又是平整,像是被浸泡在了细腻的牛奶里的一样。或许,也如此才可以称这颜色为奶黄罢。 再者那白色,它少了一些奶味,反倒是明晃晃的,一下子就是吸引住了楠囡的眼球。那白色是很亮明的,但也很纯粹干净,仿佛是不染尘埃的,洁净的女子形象,是犹为的清新脱俗。让人不禁联想到了夜空中的那一轮月,更是不禁使人想入非非的念起了,在那传说之中,住于月上,安于广寒宫之中的嫦娥。不过,也只有这长年居于寒气侵人,又孤寂又冷清的女子才是能被称得上,完全的贴切于这样的白色。那白色,是带着寒气的,不是世俗的之中多见的颜色,它白的冷而清,又纯而净。让人对其不敢有任何的贪欲,甚是会让人觉得仅仅就只是稍微碰了下,也是对这白的一种亵读。 最后便是那紫红色,不用过多的想象也可知道,这颜色是充分将紫与红糅合起来的。从而使它既是淡于了那大红颜色的过分俗气,又是淡了那深紫的高贵冷艳。这颜色在顷刻间就是变得婉转活泼了起来,似是一个经常带笑,是会发出咯咯爽朗笑声来的邻家女孩。是可爱的招人怜爱,是动人的让人疼惜。这西紫红的颜色同前两者有着极大的不同,前两种虽艳,却是让人有些却书,是不能够太放心,大胆地去触,去摸的。而这紫红色却是亲民了许多,是让人对它感到没有一 种距离感的。是让人忍不住地就要抚上一抚,摸上一摸的。同时,也是不敢大手大脚着的。仍是要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去呵护着的,唯恐是会不慎伤了它,残了它去的,否则,是会叫人痛心得很,惋惜得历害去的。 而在上边的两束,则是杂色了。左边的是黄与紫红的糅合。确切的说,是紫红色的情愿为之点缀。它的底色是黄色,全面都是黄色,许是因为同黄的掺杂的缘故。它的黄不再是奶白色了,它是一种极深极浓的颜色,但并不明亮,而是更为暗沉着的,在黄里还可以隐约的看出些红来,这 两种颜色虽彼此交融着,但又不互相防碍,仍是各显本事,是在发挥出它们应有的色彩来的。而在这种底面颜色之上,则是原原本本的紫红色了,它仿佛是并没有全部融于黄色之中,两多余的,渗透出来的。紫红色于花背上是由一个又一个小滴凝聚而成的,并非是那种一大块一大块的,它是显于不经意之间,露于淡然之下,是不争不抢着的,就像是从渔网在一层淡水之中浮于水面,在刹那间,浸出来的水滴那样。 在右边时的,亦是白色同紫红色的杂和。白有了紫红色的曾剂,是少了许多的清冷的,由于颜色之中是多了一种的别样色彩。它是白的浓了些的,不再让人那么望而生畏,不敢接近了去的。但仍旧是白得不染一丝的尘土,就是在一簇簇的,多束的花堆里,这白色还是会第一时间就吸引 了注意,、让人不忍别开眼,望向他方。这样的白人不是世俗的,虽杂了别的颜色,却还是不会就因此而涅没于了人间,也是于天上间,是属于那遥远的边界,是由一个纯净无邪到让人不忍侮去的一位仙子的化身。这白色依旧是作为花背的底色。面那紫红色却是因为那白的淡化,是稍浅了去的,它褪去了少女的活泼欢腾,却是多了些居于蓬莱岛的那种仙人的神秘姿态。是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湿和着独来独往的傲气,从而构成了一种清高的骨气,它浑身都是在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逼人但不威胁,是一种别样的风味。而这变了样的紫红色是形成一条一条的,安于了白色之上,它分布的并不均匀,有几条是窄了些的,有几条则是宽了点的,但同时,也更是显出了它特立独行的孤傲之感。 还有最后一束紫茉莉,是于最外边的,不同那另外的四枝呆主一起的紫茉莉,它的颜色却反倒是楠囡最为欢喜,犹为钟意的一种颜色。它也是由紫红色和黄色交缠在一起的包彩,可它却是十分的特别。它是没有底色的。也就是说,这花是由着这两种颜色各占了一半去的。但它们也同样是混和过了的,但它们糅得均匀,合得相称。这两种都是鲜艳亮丽的颜色,但它们掺杂在了一起之后,竟是起到了一种为之完全相反的效果。它们是颜色加深了许多的,黄色是变得浓郁了起来,也暗沉了许多,却是加剧了一种大家闺秀的成熟稳重之感,又是添了一股烟火气息,但同时也多出了一种疏离的感觉,含有一丝静谧,也有一股悲伤和凝重。这样的黄色不禁让人减默不语,是完全沉溺于它的美感之中了。楠囡见了这样的黄色,脑海中不禁浮现的,是一副在落日的金色黄昏下,有一年轻女子正眺望着远方,祈盼于她那于战场硝烟中的爱人,可以平安归来,那是止不住的肃然同落寞。还有那紫红色,有了黄色的干豫,却是彻底地就看不见了那紫的颜色,是只能看出红和黄的交缠,这两种颜色的叠交,反而是成了一种新的颜色。是橙红色,它比红色要淡,却比橙色更深,是那种沉旧的,在古代被女子当作胭脂搽的颜色。它有着一种古旧的沉重感,是压箱底,被视若珍宝的感觉。但同时,它又是炽热的,是无畏惧的,是像象征青一股子深沉的倔强和勇气的感觉。就像是一位靠卖艺为生的风尘女子,却些毫不顾及世人的眼光,她大胆地 去追求着心底爱恋极致的翩翩公子,是如此的义无反顾,如此的敢爱敢恨。这两种颜色各有一半,看似毫无瓜葛,却是万分的和谐,彼此相得益彰,宛如一对相识多年的彼此共为挚友的一般。 而这六束紫茉莉都是开得极好的,它们盛开着,是鲜嫩鲜嫩的。它们的花瓣是接连在一块儿的,直到最后的顶端部位才得以分开来,花瓣是逐渐往外舒展开来的,就如同一个小喇叭的那样。中间亦是空心的,露出了一两根细细的花的芯子,是小巧可人得很。 第二卷第五十一章 白茉莉 “那些是紫茉莉,待会儿你走时,我送予你两枝。”女人的声音从楠囡的身后响起,伴随着高跟鞋踏地的声音,有些轻快,又有些急促。 楠囡回过头,便是见着了女人正双手环抱着黄玫瑰,裁纸和一些绿叶走来。她怀里的东西众多,一些往上冒的叶夹着一两朵黄玫瑰挡住了女人的半张脸,只是露出了她的一双桃花眼来,明媚,眼眶里的满是波光潋滟。在这黄同绿的陪衬下,一个眨眼,便是水波荡漾,妩媚又勾人,还不失清纯干净。 楠囡又是瞧着这女人,看呆了眼,看丢了魂。她一直紧盯着女人,不舍得将目光移开半点。女人刚从花库回来,许是为了寻花的方便,她把脸旁的头发都别于耳后去了,只是可能因为忙碌的原故,她的鬈发稍显得蓬松了起来,但不杂乱,是添拥了一种庸懒的闲静之美。女人踩着轻盈的步子,没走几步路就到了楠囡的近前,她于长桌的最边上,一个绕身,就入了桌子的里边,正于楠囡相对着,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一里一外。 女人走到里边桌子的近旁,站于那些紫茉莉的右侧,也偏于楠囡的同一方向。她站定之后,微微俯下身子,把围在一起的两只手臂搁在桌面上,接着向两边一松,怀里的东西便全部都是哗啦啦的落在了桌上。没有了女人双臂的紧拥,这些花叶同裁纸尽数分散开来了,扑天盖地般的肆意躺在桌面上,休闲得很,像极了玩累了,一个蹦跳就摔于床面上的调皮孩童。 楠囡见了,散在最低层的都是叶,有两种,颜色和形状都是有着明显的不同。在这些叶的上边则是那十九枝的黄玫瑰了,它们的花朵儿部位都是朝着楠囡的方向,有几枝是散开来的,有几枝是隔得远些的,有的落下时不是笔笔直直的,有的就是歪歪斜斜的了。在覆于这些花和叶的最上层,便是那裁纸了,裁纸有着一只手臂的长度,宽度却是它的三分之二的大小。这裁纸的样式很特别,它不同于其他的纸质的只有一种颜色,这份裁纸看上去像是一份老旧的英国报纸,报纸的底色是暗色,但颜色很淡,有着一份岁月的沉旧感,纸面上是一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其中还有几个是形成一个行排的加粗的英文短句,看上去应当是个标题的模样。裁纸通篇都是这种样式,是有一小篇一小篇的用英文眷写而成的故事铺上的,每一则故事同它接连在一起的另外一则,都是有着一个极小的间隔存正的,大概是一个小拇指指甲盖的距离。而每一个标题与另外的标题之间的间隙是要大了些的,毕竟它们的字体也是放大了几倍,是有着一个大拇指的距离。这份裁纸盖住了底下花与叶的大半部位,花叶是半遮半掩的,楠囡看不太清清。不过,于这裁纸的上边还有几条的细绳,同裁纸是有着同一个长度,它们很是细长,材质看上去也不是普通的锡纸那一类,反倒是有些像是用纸制成的,但要比纸结实,和乡下田里的那些个杆草有些类似,也是暗黄的颜色,不浓。 “你是想让我把这些花摆成一个大图形呢?还是摆成前后的那种错落有致?”女人一边看向楠囡问着,一也一手撑于桌面,一个侧弯腰,另一只手似是于桌兜里去摸拿着些什么,这桌子是木质的,并非透明,楠囡也就看不见她在寻拿着些什么。 “前后换着摆的吧。”楠囡想了一想回答着,大圆型的花束样子,她觉得是太过于笨拙了,又显得很是隆重,而且单调平凡,她不喜。排排叠次而成的,倒是显得轻松气息很多,并不会有着一种沉重的感觉,并且活泼之中,又带了些许的精致意味,甚是讨喜。 “好,我也乐得修剪,包装成那样。一个大圈过于死板了些。”女人正说着,就从桌里掏出了一把银色的大剪刀,是用于剪裁花枝和叶枝的,在阳光的映照下,还透着点光,“你先坐一会儿吧,那儿有茶,我这得摆弄上一会儿。”女人面朝着楠囡说着,说完她便是转过头,用手指了指她左边的茶水。接着,她就低下头,拿开裁纸,说放于一边,垂手拿起一枝黄玫瑰。女人左手拿花,右手握 着剪子,先是低头把花在手中翻弄了几下,似是在脑海之中构思该着该如何地修剪。她右手里的剪刀也因为女人的认真思索而一左一右的来回摇摆着,不过幅度很小,而且是一顿一顿着的,还是有着一种节奏感的。突然的,那剪刀是不再摇晃着的了,女人停下了把弄着玫瑰花的手,她不假思索的,用剪刀靠于底末花枝处,“咔嚓“一声便是剪下了一裁,“啪嗒”落于白色光滑的木桌之上,掉在了那安放在一起的其他花叶之中。紧接着,女人又是斜着一刀下去,又是横着的一小剪,复而又是一个斜剪,最后还把那枝黄玫瑰茎上的绿叶给整理了一番,这才算完。女人把修 剪好的黄玫瑰捏于拇指和食指,还有中指之间,又用无名指,一个转绕,用背面的指甲轻轻搭着。接而在手里反复来回揉搓,连续转了好几个小圈,似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女人两边嘴角削微翕起,是一个淡淡然的笑容,右边嘴角的那颗酒窝也是浅浅的陷着,是若隐若现着的,眼梢向上挑起,眸中的亮光很是耀眼。看样子,女人是对自己修理完毕的花枝很是满意。 “嗳,好看吗?”女人看了一会儿后,便将这枝花举起,凑到楠囡的眼前,话气之中满是自豪同欣喜,两眼弯起,嘴巴也是嘟起来些的。宛如一个央求着家长需要夸赞和奖赏的天真孩童。 楠囡看着女人的这副神情,心里一暖,像是汪进了一湖的春水,又是温暖,又是甜丝丝的。她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那枝黄玫瑰,在未经女人之手的时候,它还是一副懒散,倦气十足的模样,似是一个劳累了许久,正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呼呼大睡的年轻女子。而经过女人的一翻整理过后,这枝黄玫瑰就显得是精神了许多,带着满满的朝气和灵动。同时,又不失一种端庄和秀气。 像极了一位古代的年纪尚浅的小姐,正躲于屏风的后边弹着一曲的古筝,正襟危坐着演奏,好搏得亲朋好友之间的赞赏,以便为自己的父母亲长些脸面。分明是同一枝黄玫瑰,前后却是有着极大的反差,真是让楠囡心存诧异的同时,又不惊感叹了起来,“真好看,同先前是一点儿都不相同了。”楠囡是真心实意的由感而发,她的语气里满是惊喜的意味。 “那是自然的嘛。”女人一声娇嗔,眉眼之间的欢喜便是多了几分,那颗酒涡也是深凹了下去,像是一颗小漩涡,吸引了人的注意,不能分散。女人刚说完,就把那枝玫瑰花放到了一边,就置于那份裁纸之上。接着,她就是又拿起了一枝黄玫瑰打量,思考,修剪了起来。 楠囡觉得这么一直紧盯着人家做事有些不好,不大礼貌。便是扭过了头,转过了身,朝着旁边的一壶茶水走去,楠囡将保温盒放在了桌面上,坐上了那把木质高椅上。直到这时,她才得以看清那透明的茶壶里是泡着些什么茶的。茶壶里是倒有了一半少一点的茶水的,那剩下的茶壁上却是布着些密集的,豆大般的水珠,估摸着这茶水还是刚刚泡好了的。茶壶的最底面是铺满了浅浅一层的茶叶,茶叶有的横躺于茶壶的底面,有的却是竖直于壶底,是站立起来,飘荡于茶水之中的。这些茶叶两头尖尖,又很细长,它其中的一个顶头是略微朝着一侧低下,弯曲着的。但它的中间部位却是稍显丰腴,是饱满着,圆鼓起来的样子。这茶叶的绿色并不是纯绿着的,是稍带了些黄的颜色,给人一种湿润着的,不争不抢,是在安度了晚年的岁日静好的模样。它染得这茶水的颜色也是一并如此,这茶水很净,很秀澈,也是黄和绿掺杂在一起的样子,可却是有了清水的相冲,则是带了一种清新的感觉,单是看着,便也足够使人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它这茶水是婉转的,是静谧的。 而在这茶水的最顶端,在水面之下,是飘着几朵的小白花。小白花有着一个浅绿色的柄,不大,约有两三厘米的大小,这柄是空心的,只有外边一圈的薄壁。在这柄的最上端,延生出来的就是白色的花瓣了,一个柄大概是有三四片花瓣的样子。花瓣各个都是绽放着的,没有一朵是未开,聚拢在一起的花骨朵的模样。它门的花瓣都是平滑的向外展开,展到最后,却像是承受不住了, 是到达了最后的极限似的,又是向下垂荡了去的。每片花瓣都不连接,只是从最根部还是为着那柄的需求,才不得不结在一起,可越往上长,越往外伸就是彼此分开来了,再是相拥在一块儿了。它们按照自己的方式和姿态生长着,独活着。每一片花瓣都是有着它们独特的,不一致的绽放姿态,各有千秋,是截然不同的独立静美。这些小花也许正是这种原因,才显得是素争,淡雅,而又不失坚韧的样貌和气质。 “白茉莉。”楠囡轻声说着,它认出了这是什么小白花,并念出了它的名字。 第二卷第五十二章 茶水 “嗯?什么?”是女人的声音,她轻声唤道。楠囡听闻,便是扭头望她,两人四目相对,各自有着各自的疑惑和不解。只见女人是停下了手双,那把银色的剪刀此时正两边张开着,最里边的衔合处也抵制于那尚未修剪的黄玫瑰的根枝末端处。她侧过脸,偏了偏头,满目的困惑,衬得那双桃花眼是楚楚可怜了起来,不禁让人心生疼惜,只叫人是想双臂将其入怀,她生安抚一番。而楠囡也是满脸的疑问,还当是女人有甚问题想要寻她,可见女人的表情似乎并非如此,只好是和问道:“什么?” “你不是在叫我的名字吗?方才我听了,你叫了一声白茉莉。”女人垂下双手,这才是将花同剪刀暂且分开了去的。她侧过身子,稍稍对准了些楠囡,依旧反问。 “不,不是,我说的是这茶水里的白茉莉。”楠囡听了女人的话,便是急忙解释道,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前的那壶茶水,复而又伸出右手指了指,紧接着又看向了女人。似乎是在特意证明,她此言不假,还挺直了腰板,仰起了脖子,抬着脑袋,一脸的认真。 “哦?是这样啊……”白茉莉听了楠囡的话,这才释然,两边嘴角翘起,微微一笑,露出了那颗酒窝来了。之后,她又是正对着这张白色木桌,抬起了那枝放下的黄玫瑰,手指捏在根的中部,转了几个小圈,似是在重新打量该如何去修剪,那把剪刀亦是又重新左右轻微摆动了起来。接而又停住了,是已考虑妥贴了,便是将那枝黄玫瑰抬高了一些,“咔嚓”一声,果断地就剪下了一截下来。 “你叫白茉莉吗?”楠囡看着她问道,她放下了指着那壶茶水的右手,搁浅在桌面上,倾斜着,是留有了前臂于空气之中的。楠囡歪过了身子,方便望向白茉莉,她的双脚踮起,就点在木质高椅底下的那个,于地面有着些距离的脚架之上。楠囡的左手随意地搭在腿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是是压于右半部躯体的,所以肩膀是僵硬着的,它承载着大部分的力量,是不得不因此而直挺着时。楠囡尽量想摆出一副休闲放松的闲谈姿态。同一个不相熟的人交谈,于她而言,还是有些困难的,何况是问其姓名的这种敏感问题。 “是啊,我出生时茉莉开得正浓,所以就叫这个名字马咯。可能是因为这个名字的缘故罢,我本人也是偏喜于茉莉花的。”白茉莉没有担头看向楠囡,她一边回答着,一边埋着头剪下了那枝黄玫瑰的杂叶。她回答的漫不惊心,似乎是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于修剪花枝上了。 楠囡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可接下去,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也只能是闭口不谈,更不能一直盯着白茉莉看,也就扭转回了身体,面向于那壶茉莉花茶。楠囡双手摆于桌面上,一前一后紧挨着前臂,并不上下叠交了起来。她弯了弯腰,身体向前伛着,脖颈成了一个孤形,稍稍低 下了脑袋,但还是前看着的,呆呆地瞧着那壶茶水,时而垂眼看底下的茶眼,时而抬眸看那飘于于面上的小白花。是一副百无聊赖的迷瞪模样。 “喝一口茶吧,我刚沏好的,还温腾着呢。”女人开了了口,仍旧不朝着楠囡看去,仿佛就只是随意一说的模样。 楠囡偏了偏头,看了眼白茉莉,复而又坐直了点。她探下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胃部,没能感觉到什么异样,可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楠囡皱着眉,抿紧了嘴唇,暗自思忖着,又是想起白茉莉已是三次让自己吃茶了。事不过三,若是拒绝,也不大好,伤了人家的一片心意,让她难堪。楠囡只好便是抬起了左手,拿过一盏小的透明茶杯,放于自己的身前。然后,又是伸过她的右手,握住了那茶壶的弯成了半圈的细把手部位,用力提起,比楠囡想象中还要沉些,加之又是坐在椅子上的,有些使不出动来。楠囡在端起那壶茶水时,还轻微晃动了两下,那茶水也随之摆动了起来,转着圈撞了一下壶壁,发出了沉闷着的流水声。那几多茉莉也是因此而移动了起来,但是幅度不大, 毕章它的数量是多,而且紧挨着,也没有多少间隙可以使它们转动了,也就只是借用着水的推力,才能够飘动了几下。底下的茶叶却是为之相反,它虽然也密集,但却是胜在了过于轻盈,是可以因为茶水的搅和而是成了个游涡的。茶叶的转圈甚是要比茶水晃波的次数还要多,时间还要更长久一些的。直到茶水同茉莉的波荡停下之时,那些茶叶却还是在转得没完没了,仿佛会无法中结了的一般,永不会就此而消停了下来。 楠囡只是等那晃着的茶水稳定下来之后,才是将茶壶提到自己时胸前,将壶口上位于茶杯之上,留有一点的距离,好让茶水安稳地流下。自是不去管那茶叶的如何了,反正总是要乱散开来的。楠囡倾斜着茶壶,动作缓慢,那清澈的茶水便是顺势淌下,从一大团的,逐渐汇聚成细长的一流,沿着壶口泄了下来,同茶杯的底端发出了尖锐的撞击声。可随 着茶水的越来越多,声音却是愈来愈闷,愈来愈小了起来。到最后,茶水已近将满,楠囡便是又稍提了下茶壶,将它于空中放平。从壶口里滴出的一两点茶水溅于水杯之中,发出了“啪嗒”的一记声响,极轻,又脆,还四散开了水花,洒于面上,荡起了涟漪,成了一个逐渐扩大的圆圈,向着杯壁漾开,最后归于沉寂,复而消失。 楠囡特别快速地就把那茶壶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在茶水置于桌面的时候,那里边的水和叶,还有花却还是在不安分的飘动着,引得桌子也因为那茶水的晃动而震动了起来,不过没有多久,便是转好了,恢复了平静。 楠囡着手端起那杯茶水,是清一色的碧透,将她凑于鼻下,还能闻到一股清香的气息,不自觉得便星萦绕于了鼻腔处,久久不散。这股味道瞬就让楠囡的头脑更加清明了起来,她抬起另外一只手,一道把握着那茶杯,将其靠于嘴边,但不急着喝了。反而,是闭上了眼睛,是更加沉溺于这香气之中了,这股香气是只有放近了些,才能将于完全闻到的。否则,便是闻不出些什么来了。它的味道虽淡,可只要闻到,便是记于了脑里,留于了心里,难以忘却,是时时刻刻要去回味了的。它让楠囡的身体放松了下来,让她的心是沉静了下来,让她的思想和意识是轻盈了起来。 楠囡闻了一小会儿,是觉着到了要去品尝的时候,便是把那茶杯的端口送入口中,于两片唇瓣之间。到这时,楠囡才是徐缓的张开了眼睛,但还是微闭着的,处于一种朦胧不清之间。她双手慢抬,脑袋也随之向后仰去,也只是轻轻一点,那本是快要满了的茶水,便是轻而易举的就是钻入了嘴中。楠囡刻意地只是嘬了一小口,茶杯里头还剩下了三分之二的份量。 茶水还是温热的,那股子同清新香气,入了口,却是一下子就浓郁了起来。飘散着,漫延于了整个口腔,甚至完全不够,还是要溢于了肺部,充盈了楠囡的整个身体,全部的器管。紧接着,又扩散了开来,由一个大团,分成了愈渐愈多的滴滴是个体,和细胞,还有血液全部溶成了一体,完美地融合成了一个全新的生命的流淌。还有那茶水的滋味,更是与众不同,让人不能遗忘。刚入口时,先是一阵的苦涩,但不是那种让人难以承受的苦味,它是带了份香气的。虽然一使人很难接受了去的,但也不是特别的抗拒,在嘴里含得久些了,反倒是又能尝出一些甜味来了。这股甜 不知何时就逐步逐步地,完全替代了那种苦。可它并不是如蜜的一般甜,让人发齁,让人腻些。这茶的甜,好似就是那茉莉花的花蕊上自带的味道,是它本身的,独有的气息。是淡淡然的,可也是饱含着一种大自然的纯真味道,没有掺混着名种的机器加工添加的味道,是最为原始,最净,最澈的。在楠囡的脑海中,不禁联想到的一副画面就是一只黄色的蜜蜂,还伫立于一朵的白茉莉的正中间的花蕊,它正扇动着翅膀,不飞走,两只前脚是在忙忙碌碌的工作着,是在采集着这花的鹅黄色粉末来的。这画面静谧,和谐,平常,正如这茶水的甜中滋味一般。但是,这画面接而却是转瞬即逝了去的。脑海里想象消失之后,口中的味道又是换了一种,是酸味。也不是普通的酸,它的酸里还带着一种涩。是吃下了一只没有成熟的柿子的涩,舌头和口腔内壁,布满的就 是这样的感觉。它涩到发麻,涩到一整个舌苔都像是起了一个又一个小的小突点的那样。而且又混合着酸,这酸不同于柠檬,它没有酸的那么刺激,从而使味蕾引起强烈的不适。它的酸是相比较之下,要收敛了许多的,可也没有那么淡,就像是稀释了好几遍的山西老陈醋那样。这酸和涩交织在一起,却又像是一种竟争的关系,只注意到酸时,涩又冒了出来,只留心于涩时,酸又突然侵袭了过来。 第二卷第五十三章 试探 茶水入口,细细品尝,终是混于涎水,味稀且混,只得将其入脯。楠囡还有些许的不舍,便是一小口小口地,慢慢把这一点的茶水咽下,茶水入了肺里,清香四溢,流到胃中,温热的温度洇散开来,逐渐充盈了整个身体。楠囡甚是觉得从自己的身上都能发散出来那股子的香气了,而且从头至脚都是暖乎乎的了。而在自己的口中,却也仍是唇齿留香,没了那茶水的氤氲,倒还是留下了一点的湿热气,把那茶的气味尽情肆意的挥散出来了。这香味仿佛是变成了一种无形的气团,它飘散着,来回穿梭于每一个齿间缝隙,久不经散,还杂夹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甜味。留口中,于肺里,溢胃下,这茶水的香气同滋味让楠囡有了一种身心全然放松的感觉。她手脚皆软,但不无力,头脑是清明的,但还是有种置身若幻的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是于清泉溪流之间,那轻缓清澈的溪水洗涤了楠囡的心灵,洗净了她的全身,让其变得干净,透彻,没有半点的杂念与尘世的埃土。一切都是极净,极清的。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楠囡半眯着眼睛仔细感受着,不敢有半点的马虎和懈怠,恐是不慎错过了这一时半点的回味无穷。楠囡双手置于空中,举着那杯茶水于自己的胸前,两眼迷瞪,眼眶之中好似弥上了一层的水雾,她涣散着,并不聚焦,嘴角向两边微翕,一副沉浸其中,仍在砸磨的模样。到最后,这味也散了,湿意也没了,身体倒还是暖和着的。楠囡这才是缓缓张开了全部的眼皮,眸中的水气也是随之消失了,是恢复了清醒,从无穷无尽的幻想中终是被拉回了现实,还有些不舍之意。楠囡放下两手,仍是把握着茶杯,不过只是将手肘的部位搁在了木桌的端沿部位,手同杯仍是腾空着,于空气之中。楠囡低下头看着这茶水,有一两秒的时间她还是感到自己的身体是飘乎着的,是无比轻盈的,都是觉察不出还有他们的存在的。之后,楠囡才总算是神智变得清晰了起来,又是有了一种身体的实质感。她看着茶水,茶水晃动,不急不徐的,成团的转个圈,也只是几下的时间,又很快的归于平静了。这一小杯的茶水倒是比那一大壶中的要颜色更淡了许多,还是绿黄融合,但清水的比例要更占上了大多数的。它不再是那种纯净的清了,是多了一些的柔和,还有婉约的感觉,恰似一位还未出阁的邻家妙龄少女,既是纯真得不染一丝尘埃,又是温柔恬静的亭亭玉立。 楠囡注着这杯茶水,不禁失了神,忍不住地脱口而出着:“好喝,滋味好特别啊。”说罢,她没有急着续喝一口,而是仔细地感受着自己的胃里有没有翻腾起一种不适感,发现是没有感到任何的反胃,恶心的感觉之后,这才是放下心来。 “是吗?我不懂茶。不过也是觉得好喝的。”白茉莉说道,她还是在精心地剪着黄玫瑰,就在楠囡品茶的这会儿功夫,她已是修剪好了大半了。 楠囡侧过头望向白茉莉,只见她是往右好偏了偏脑袋的,左边的头发还是乘顺的别于耳后耷拉在背后。而右侧的头发却是因为侧头的原故,流出了一两缕的鬈发来了,它荡在空中,白茉莉白皙的面旁,在这黑发的映衬下更是显得姣好,明媚了几分。她聚精会神地盯看着手里待剪的黄玫瑰,微微含笑,一颗酒涡若隐若现着,但她下手犹其利索,“咔嚓”便是一剪,并不露出任何迟疑的表情。甚是一副自在,轻松的模样,好似修剪花枝于她而言是一件十分游刃有余的事情,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而且又是满心的欢喜,眉目之间皆是透露着一种欣赏的神情。 “如果你喜欢,我送予你一些。”白茉莉修剪好了手里的黄玫瑰,便是将它放于裁纸之上,又是探手重新拿了一株未经修理的来。白茉莉也就是趁着这个空当儿,抬眼看了一下楠囡,对她笑了一笑,毫不再意,不经易的问着。说罢后,又是复而埋头打量了手里杂乱的黄玫瑰起来了。 “啊,不,不用了。”楠囡连忙回绝了白茉莉,她轻摇着头,满脸的慌张同惊讶。楠囡虽然也不甚懂茶的好坏,可母亲却是喜欢,家中多少都会存着些花茶的。她时常有喝过茉莉花茶,今尝了白茉莉的茶水,这其中的差距甚大,家中的自然不是昂贵的,也算中等,喝惯了也觉极好。可白茉莉的茶却是与之有着天壤之别,它不光是香气绵长,更是这茶中滋味也是要荡气回肠着的。就算是一个不懂茶水的人来品鉴,必也是能够辨出这茶是极好了的。既是好茶,其价格必然是不菲了的。楠囡也便是更加不能收下了,不过她也惊讶于白茉莉竟然能够随口就说出要将其送人的这番话来。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吗?”白茉莉问着,她的语气轻飘,仿佛思丝毫不将这当回事的一般,犹如只是说着要送出一颗糖果的一般。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的。“楠囡仍是拒绝,她边说着,边把那盏茶杯于了桌上,还稍稍推远了些,两手放于两边膝盖之上,挺直了腰板,是一副庄重的模样。 “只是一点茶而已,你拿去罢。我也不品它,只是图个新鲜乐子。“白茉莉剪完了一枝黄玫瑰,放到裁纸上,也不着急新拿一枝,两手自然垂在桌面上,转了转身,望向了楠囡。只见楠囡是蹙了蹙眉,一脸的为难和纠结,又里张开了口,想要再拒之时,还没等她说出话来,却是被白茉莉给打断了走的,“这也是有人送我的,而且给了我很多,我不喝,也是浪费,予你也算是一桩美事,你看上去多少是比我要欢喜它的。拿去罢,下回多来观光我的店便是好了。”白茉莉盯着楠囡,认真的说道。 楠囡看其架势是不容得拒绝了,而且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再不肯收下,是要打人脸去的,便只好是点了头,答应了下来,“好,我往后定会常来买花的。” 白茉莉见楠囡一脸的严肃,眼里还有着坚定,似是在保证,是在承诺着些什么的,便是莞尔一笑,“我只是在说笑,你也不必当真,要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我就少送你一点就是了。况且你来便是好了,也不用非得买花的。”白茉莉说完,又是拿花,抬剪,埋头,继续修剪去了。 “嗯……还是要买些的。”楠囡听了,也不知如何作答,可不讲些什么,就此了断了话题,似乎是不大好的,还有些尴尬和不近人情。只好是随意拣了一个话题,顺着接下去了,而且来花店又不买花也不是回事,总是不合乎于情理的,也好借此说明了去。 “如你来的话,就一枝一枝买吧,我给你包装好,是普通的花枝,收你一块半的钱,也算是赚了点成本价。只要你不嫌并不是昂贵的品种就好了。”白茉莉说着,仍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反倒是不会给了楠囡一种压迫感。 “我和道的,我只要一些普通的花就好了。”楠囡这般说着,她对花也并不是十分的看重,而白茉莉予子她的价格却是要降低了很多,再便宜的花也是莫不过此了。楠囡应承曾,心里有些奇怪,白茉莉似乎是对自己有一种刻意拉近的感觉。否则,平白无故的送花茶,又是自己不赚的答应着予她花。两人又是头一次见面,还没多说上几向话,便是这般如此的相待了。不禁让楠囡起了疑心,但又是强压了下去,她知道随意揣测别人的善意不好,反而还会是平增了一种自责,愧疚的感觉。但楠囡也没办法,她又是比寻常人敏感,对于不相识的人的警惕性自然是要强些的,而且又是会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了起来。楠囡晃了晃脑袋,是想要搅散自己的疑惑和防备的,她在心里安慰着,许又是自己多想了,这也只不过是白茉莉的一番好意,若是去玷污了她,实在是既羞愧又内疚。 “我看你拿着饭菜的食物保温盒,前边又是医院,是要看望病人吗?”白茉莉问道,依旧是不经易的口吻。 可楠囡却是敏锐地察觉了一丝异样,但她暂时还无法辨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思索了一下,觉着回答了也无碍,便是说道:“是啊。” “是你的家人生病了吗?”白茉莉接又问。 “不是家人,是一位阿姨。”楠囡回答,她稍稍坐直了身体,是有了一些预感的。 “那你买这黄玫瑰给她,就是要同她道歉吗?”白茉莉问道,眼神中稍有不解和疑间,还有一些怀疑。 “嗯……也能这么说吧。”楠囡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定是不能如实相告,必要有所隐瞒,只能是 含糊其词的回复着。而心里的那种预感则是又加深了几分。楠囡开始觉察到白茉莉是有意地在套着自己的话了了,而且,很明显,她意有所指的人就是何琴。 “那你要买的迷迭香也是同样要给那个阿姨的喽?”果不其然,白茉莉的重点始终都是在于何琴身上的。 第二卷第五十四章 思虑 楠囡看着白茉莉,她仍是一副波澜不惊,处之泰然的模样,但她剪下黄玫瑰花枝的动作却是要此先前缓上了几秒。楠囡隐隐察觉出何琴同她似乎是有着一种特殊的关系存在,但以目前来看,是分辨不出好还是坏的。 “是啊。”楠囡还是回答了白茉莉的问话,她密切仔细地观察着白茉莉的一举一动,以便确认这倒底是否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还是真切的煞有自其实。楠囡挺直腰板,两只前臂交叠着放于桌面之上,双手握成了拳头,但并不紧紧握住,只是自然地,放松的成了那个形状。 “可是,迷迭香的花语不是很好的意是啊。把它带去看望病人,似乎不太妥当吧?”白茉莉刚说完,便已是修剪好了最后的一枝黄玫瑰。她将这枝花同样的置于裁纸之上。但不算完,白茉莉伸手把那一些的绿叶植物,统统都一股脑地按压着,搂到了自己的面前。叶同桌面的划动碰撞发出了“撕拉“的擦声。白茉莉开始一株一株地拿起这些植叶,左右翻转地打量着,是在考虑是否要将其一道包于这黄玫瑰之中。嫩绿好看的,没有瑕疵地的便是留下,同样是放在了裁纸之上,就在黄攻瑰的旁边,不好的,就只能是丢弃了,于被剪下的那些花儿的枝根在一块,落魄的,凄惨着。 楠囡看着白茉莉的动作和神情,仍是没有丝毫的异样,她还是在全神贯注着的,仿佛是一心一意只注意整理这些植叶的模样。可楠囡依旧还是听出了她语气之中的一种探究的意味,那轻飘的语气中却是挟带了一点心虚的成分,虽然是被掩势住了的,但楠囡本就要敏锐一些,特别是在它人言语,语气的这一方面,由于从前被语言攻击过的经历,她是要比常人对此更加能够感受得到的,“是因为她喜欢迷迭香,才送的。”楠囡已经逐渐开始倦了,也没有耐心与白茉莉兜着圈子了,便是直接开门见山,一语道破。 只见,白茉莉将要于手中的最后一株叶植放到裁纸上的时候,她的手在空中轻微颤抖了一下,那叶就顺势从她的指间滑落了下来。“啪嗒“一声掉在了木桌之上,与那安放好的花和叶留有了一截食指的距离。白茉莉轻轻拧了拧眉头,抿了一下嘴唇,眼中一丝流光闪过。还没等楠囡看清,并且分辨出那是有着怎样的含意的时候,白茉莉的神情便是恢复了如常。她侧腰放下手里的银剪刀,于桌柜之中。又是干脆迈了一小步,走到了那张裁纸的跟前,顺手拾起了落在一边的那枝叶植。白茉莉抽出裁纸,就在花叶之上,轻柔地折叠了起来,没有压坏底下的黄玫瑰。接而又是问道:“你看望的阿姨叫什么名字啊?” 楠囡将白茉莉的一个吃惊的停顿,还有一些表情的变化是看得一消二楚的,便已是在心中几乎就确信了先前的情测。楠囡并没有马上回答白茉莉的问话,而是在心中思忖,细细思索了一番,她直到现在还未得知这两人之中是有着何种的关系,若是好友,却给有意给隐瞒住了,反倒是 阴差阳错的,办了坏事。若并非亲密关系,将其告之,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最多是事先通知好了何琴,让她有所提防。况且,楠囡也想象不出,这看起来是分明有着天差地别的两人,本应当是没有着任何关系的,又如何是能成为一种对立的联系。于是,她就答道:“叫何琴。” “嗯。”白茉莉的表情关没有太多的惊讶,看样子是早已料到了的。她手里的动作没停,裁纸是拢在了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精致的包装的雏形。白茉莉的表情也是没有发生太多的转变,只不过她的眼神是黯上了几分的,有点悒郁的神情意味,两边嘴角也是向下撇去的。在她认真做事的模样之中,先然是分神了些的,而且有些呆滞和忙然。之后,白茉莉是再开口了,她的问话已结束, 想要知道的也已经十分清楚去了,也就是干脆沉浸于自己的思索想法里了,并且溺于其中,但也不忘稍加掩势。 楠囡见了白茉莉的表情,便是就完全地笃定了她同何琴是相识的,但对此二人的关系还是琢磨透。见白茉莉是一副缄默不语,不愿开口的模样楠囡田也不好再继续盯着她瞧了,也就只能扭过脸,低下头,注视着那盏未饮尽的茶水去了。那壶茶已是冷却了,在没有外力的推波助澜的情况下,它是极静的水波不惊了。楠囡愣愣地看着,双目无神,大脑放空,是进入了一番沉思的状态去了。 楠囡是在分析着白茉莉同何琴的关系究竟如何,听刚才白茉莉单字的应声,还有她神色安然的模样,便是得以确认了,这二者之间并非友人。也不是什么甚是相熟的感觉,否则,再不济,也还是要向楠囡仔细寻问着什么的。若说是仇人,倒也不至于,但必然是有着一种别样的瓜葛存在着的。并且,似乎是对何琴有着什么不好的影响的。想到这里,楠囡便是不自觉得就皱了一下眉头,两颗眼珠也是在溜溜地转动了起来,下嘴唇是忍不住的就收入了嘴里,用上排的牙齿轻轻咬着。楠囡是主思考,自己是要如何去说起遇到了白茉莉的这一件事情,她很是不清楚这事会给何琴带来怎样的一种影响,是否会给她造成一种伤害或刺激,再或者,是一种悲痛与难过。这一切的种种都是楠囡不得而知的,这也就成为了她疑虑的关键所在。 楠囡正是在这般浸溺于自己的深里熟虑了之中,却是没能发现原本在一旁裁纸折叠的沙沙声已是停止住了,而且是换成了一种窸窸窣窣的声响,是花枝同纸的摩擦声。但这些,楠囡是丝亳都没有察觉出来,她是什么都没有听到,更是什么都不能够听到,她是完全地,全心全意地将自己封闭了起来的。她看不到,听不到,也感受中不到。只是一脸的为难迟疑的困苦模样。直到是就连那最后的一丁点的声响都恢复了平静之后,楠囡的神情也依旧是如址。 “小妹妹,小妹妹……”之后还是白茉莉一迭几声的叫唤才算是把她拉回了现实。楠囡听见了白茉莉的声音,她猛地抬头,还没等扭过头的时候,却是惊然地发现于。此时的白茉莉早已是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的,不过还是隔了一张木桌的距离。这反倒是让楠囡吓了一跳,她的身体蓦的向后一倒,所幸她的求生的反应能力很快,便也就是伸出了双手,两只拳头也是自然放松了来,“啪”的一下按在了桌上,发出了一记很大的声响。身体往后倒的惯性使得楠囡一个措手不及,两只手也还没来得及用上力气,也就只是被牵连着同木桌发出了摩擦,形成了一种刺耳的声音。但好在是过了一两秒的时间,在她还未彻底摔倒的时候,楠囡的大脑和身体机能这才是做出了些反应来的。她双手使劲,摊开手掌。扒拉着桌子边缘的地方,大拇指留在外侧,负责捏住住桌子缘边下的背面地方,这才是止住了楠囡倒下的倾向。她双手拖住身体一个用力,往前一拉,身体便是立刻就倾于木桌了。楠囡的两手还在握住木桌的边端,两肘分别向外弯曲,身体就于双臂之间,胸口紧靠着水桌,还是轻微的磕上了去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面前的那盏茶杯里的茶水是在猛烈的晃动了起来,险些是溅出了杯外去的。 楠囡换着桌子,身体僵硬,心脏也是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而且快速,电带着嗓子眼也是一并的震动了起来。特别是心脏,是一种即将就会跳出了自己的胸腔的感觉。除比之外,楠囡埋着头,瞪大了眼睛,满目的惊恐,张着嘴巴,大口呼吸着,而且还是一副很是费力的模样,连带着自己的胸脯也是一起一伏着的,俨然是一种惊魂未定样子。楠囡缓上了好一会儿,足足是有了几分钟的时间罢,她这才是能够使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但她的双手很快就是整个一软,没了劲,不能再支撑桌子了,一个松手,两只手也就“嘭”地垂于桌面上了。 “你这是怎么了?被我吓着了吗?“是白茉莉的声音,她正双手捧着一束已被札好了,是被精致地包装好的黄玫瑰。黄玫瑰正对着楠囡的方向,是刻意用着这个于她而言是相背了的姿势的,是从而让楠囡可以更加请楚的,仔细地观赏这一束黄玫瑰。白茉莉的半张脸是隐于了直立竖起来的裁纸之后的,只是露出了她那困惑的一双眼睛,她很是不解楠囡这般的突然举措。 在楠囡又是听到了白茉莉的声音后,她便抬起了头,望了过去。见白茉莉举着那束已修整好,又是被包好了的黄玫瑰,赶忙就是站了起来,待她双脚落地之时,这才发现是发现连自己的双腿都是软绵无力的了。 第二卷第五十五章 察觉 楠囡起先没有站稳,脚一软,膝盖一松,就躬了起来,身体猛的一往下坐,还好她是尽快地就用两手撑住了桌子,勉强支撑着身体又一次重新的直立了起来。这回,楠囡才总算是真正的直立了起来。可她的两只手臂还是不安的垂下,落于桌面之上,五根手指彼此于张开,留有一定的距离,再用力的点着,按着桌面,指甲也因甚如此而泛白了。但楠囡的手掌却是腾空起来的,向上耸着,支立于空气之中。这样的姿势使得她的上半个身体是不得不住前伛着的,脑袋也只能是前探着,看起来有些像稍微鞠躬的姿态。楠囡为自己仓皇的举措感到害臊和难为情,她的脸腾得一下就涨红了起来,心跳如筛米一剧烈狂跳着。仍旧是沉浸在方才差些摔去的惊慌之下,大脑也是有些混乱,一片的混沌和空白,就是走两边的太阳穴也是在快速地突跳着。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是无奈地进入到了一种新的心惊肉跳中去了,是懵乎乎的。 “你没事吧?”是白茉莉的声音,她见楠囡又是要跌倒了的样子,忙是把怀里抱着的黄玫瑰往下颠了颠,露出了她全部的面容,从而也便是见着了她的一副惊讶同着急关切的神情。在楠囡即将要跌去的第一时间里,白茉莉匆忙得就伸出了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只得更加用力地拥往了那束黄玫瑰,她手往前探着,身体也是同样向前倾着,俨然是一副想要拉住楠囡的架势。但楠囡又是凭着自个儿稳站住了,也便只好是悻悻然地缩回了头,又搂住了玫瑰花。倒是松了一口气的庆幸模样,稍皱首眉,眼里是关心的含意,鼻子也是随着说话的时候拱了一拱。 楠囡本是低着头的,听了白茉莉的声音,脑子也便是不再那么混乱着的了,逐渐恢复了清明。她抬头看见了白茉莉是被吓着了,但也是为自己担心着的表情,不免就是心里一暖,如淌入了温流的那般,逐断漫延了全身,一种愧疚感由然而生,只好先是回答:“没,我没事。”楠囡说得磕磕绊绊的,她是在努力的克服着自己惊慌的心跳,使之平静下来,同时又是一阵的害臊。 “你刚刚在想着些什么呢?那么入神,叫你几遍也不答应,反倒是见了我就被吓了一跳,难道你是主在想有关我的事情吗?”白茉莉接而问道,她的口吻很是疑惑,可越说到后面,她的语速却是越加缓慢了起来,不再是有着疑问的语气,而是遂渐平稳,又很轻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并且以此在思索着什么。 “没,没有啊。”楠囡有些结巴,她看着白茉莉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里头是一种坦然和探究。楠囡下意识地就想要避开,她的眼眸四处乱瞟着,潜意识里就是要瞒住白茉莉。可楠囡清楚,自己这一副不大自然的神情,必是能够让白茉莉从中看出是撒了谎的。但楠囡本就不怎么会说谎话,与人交谈也困难,是很难去掩饰住自己的表情的。而且她对于白茉莉又有了一种内疚的情感,她对自己是十分友善的,如果是趁机拉近关系,想要套出何琴的状况也只得是另当别论了去的。但方才,楠囡是看着白茉莉的脸上是真心实意地担心着自己的,没有半点的虚假。可自己倒是在心里把她遐想成了一个假想敌,是一个对着何琴有不好影响的人,虽然的确有着这种的可能。但仍是叫她对白茉莉心存愧疚,自然又是在心底挣扎,纠结了起来。 “这花你看着如何?我给包成这样行吗?还需修整吗?”白茉莉自是看出了一点端倪来了,但也不确定是什么。总归是不着急追问的,而且于她来说,其实也无关紧要。只是见着了楠囡一副为难且慌张躲闪的表情,也得先是岔开了话题去了。比起楠囡的直接了当,她反倒是更擅长细水长流,她比一般人有的是耐心。 楠囡听后,粗略瞧了眼白茉莉怀中已被包好的黄玫瑰,煞是精致,便是迷了眼,是想要近距离的观赏一番,便是说道:“给我罢,我来拿着。”边说着,便是身体向前倾着,朝着白茉莉伸出了双手,两脚也还是轻轻踮起来的样子,满眼看着的都只是那束黄玫瑰了。 白茉莉见了,也就把怀里的交给了她去了,也是同样的前倾着,伸出两手。两人的交接动作极慢,而又稳重,生怕是会不慎将这束包装精美的黄玫瑰落下,二人皆是视若此为枕中之宝。一个伸手,一个接过的动作都极为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楠囡两手抱着一个圈,置于白茉莉的手 臂以下,触过裁纸,是纸质的那种柔韧的质感,一个稍加施力的环过,便是感受到了里头花同叶的硌感,一枝一枝的紧排在一起,枝根都是笔挺着的,触感清晰,棱致分明。楠囡在接过之后,这才体会到这仅是一来十九枝的黄玫瑰的重量是不轻的,而且十分有实感,并不像是抱着一床被子的那样,又虚又软,又是轻松。在楠囡彻底是接过这束黄玫瑰之后,她的身体才是慢慢向后仰着,两脚缓缓实地,轻柔地将这束黄玫瑰拥入怀中,仔细地欣赏着。 花是被裁纸精心包好的裁纸的底端紧裹着花和叶的枝根,大概是两手前臂排在一起,加起来的宽度之上,是紧缠着好几圈的细绳,绕在一起系成了一个蝴蝶结,结是很大个的,足占了花束包装的一个正面的大小。多重的细绳缠庄一起,显得是十分的杂乱无章的,但是巧妙之处却在于从这乱绕之中却是显出一份随意,而又透出一些规整来。它同裁纸是一个颜色的,并不抢眼,却是会莫名其妙的就让人被其吸引了注意去了,随性,却又安然,让人不禁心怀惊喜。而那裁纸也是如此,看似普通,却也并不尽然。裁纸的正面比较低矮,是形成了一个半圈的形状,与底部是完全截然相反的。从细绳处分开,底部则是一个精显拘谨的圆柱形,有些像一个肥硕宽大的花瓶。而上部,就是一个漏斗的形状,但是只到漏斗的一半部位,是不存在于最低下的那个细筒形状的。它由下至上逐渐延伸,并向其四围扩展了起来,整体看上去是与底部同一个高度,但要比它 看起来宽大了一些的。却并不显得体态的臃肿,而是更为收紧的,精巧了一些。它一直是个半圆的模样,直到是围绕到了中间的地带,这才是停止,也就是于裁纸包着黄玫瑰的后半部分去了。后半部则是完前竖直立起来的,它是有两个长方形裁纸叠加起来的,但并没有完全重合在一起,仍是错落开一个距离的,它是要比绳结上下两个部位合在一起,还要高出一点的,足占了整个花束的一半还要多一些的面积。 它随意而又处处留心的包装倒是完美地衬托出了里面黄玫瑰的精致明艳。十九枝的黄玫瑰从上到下,于后部裁纸的最顶端,同前面圆形的最面上,都是安放着四枝黄玫瑰,并且是形成一个弧的形状,两端往下耷拉着,挨着的也是同样数量和形状的四枝黄玫瑰,各有两排,唯有直到中间,才是三枝的黄玫瑰。虽然样式平平无奇,但看上去也不会是那样的公整,而是错落有致着的,外加上龟背叶和情人草的点缀则更是添上了一种美艳而又可人的视觉效果。 每一枝花都是被那两种叶给包裹起来的,其中犹为最多的,则是龟背叶了。龟背叶的颜色是深绿着的,颜色极浓,甚是浓到暗沉,没有一点的光亮可寻,但却是可以因此而第一时间就吸人眼球,引人注意。而且它是很宽大的,是比一个人的手掌还要大些的。它的叶子形状很是特别,是 一个较为圆润的心形,两边宽,顶头略缩的尖些。它不同于其它的叶是一整片的,它是有着一条颜色稍浅的茎脉,茎脉的两边是对称着的叶片,但叶片却是一条一条着的,每一条也很宽硕,有着人三根手指的距离。而且叶片的未端,是一条直线,但不锋利,于根的一端是个圆滑的一角,而另一端则是一个尖头。每条叶片都不连接,是分开着的。从远处看,确实很像是乌龟的壳子, 所以才会是以此而得名了的。 但情人草却是与龟背叶完全与之相反着的,它是一副很是修长的样子,而且颜包也是鲜绿色,并不是龟背叶的墨绿色。它是绿的明晃,绿的亮堂,但不招摇,而是有着一种沉稳之气,却又略带着些许的活泼。它的叶都是一片一片的,并不对称,是想怎么长就怎么长的坦率随意。它的叶很长,足有一根手指的长度,但也同样的很是纤细而消瘦,它的叶根和叶端都里尖的,也就只是它的中端部分是微微显宽了的,是有些像一根羽毛的样子。表面有着明显的纹路,这反倒是彼此对衬了去的,是向着叶端斜伸了去的。 也就是在这两种叶的陪衬下,这些黄玫瑰才会是显得更加出众了起来,不光是它们的颜色也好,姿态也罢,全都是一并的如此,招人疼爱,惹人怜惜。 第二卷第五十六章 黄玫瑰的姿态 十九放枝的黄玫瑰,粗略的看上去或许会认为是星别无二致的,它们的颜色澄黄,特别是在那稍 显得暗色的叶和裁纸之下,黄玫瑰的颜色便是看上去明媚了几分的。它不她红玫瑰的艳丽,甚是如火一般的炽热。当然,它也不及蓝玫瑰的商贵清冷气质,是将一切视如粪土,拒之与千里之外的姿态。但黄玫瑰是自有它的品行存在着的,它看似平淡,没有一点的闪光可取之处。但同时,它却是与人有着一种疏离感的,但也不是十分强硬的那种冷谈,并不会使人被迫与其不敢接近。反之,其实与之是怡恰相反的。它是散发着一种端庄的感觉的,正如十几世纪以前的,那些住于古堡之中的,名门望族家的名媛小姐。她们久居深闺,却深受着自小以来的各种礼仪的戒律,还有不俗的艺术熏陶,更是包括了名声在外的教师的和识传授。这一切都使得她们是端庄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古朴而又让人尊敬的气息。但同时,她们有又是十分内敛着的,并不以此而娇纵放荡,她们自律清规,是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退避三舍,甚是得要弯下腰来,鞠上一躬,对其表示深深的敬重。 而这些,统统都是从这些黄玫瑰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它们的颜色是鲜艳的,但它们始终墨守成规,一直都是清寡着的。仍是上帝给予了它们这一副艳丽的皮囊,作为一种骄傲的资谈,到处与人展示,向其炫耀。它们是恪守自己的本分的,并且戒骄戒躁,绝不肯放浪形骸。黄玫瑰们到在逐渐敛了自身的耀眼之处,本是最为惹眼的颜色,在它们的遮掩下,却是变得黯然了几分。可即使是这样,也恰恰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人对这些黄玫瑰是要加的景仰,尊敬了起来。只敢远远的观看,也不得捏于手中把玩。 楠囡把手中环着的这种花朝上拢了一拢,稍稍用力圈紧了些,但是克制着自己,不敢太大的使颈,唯恐是会伤了它们去的。她又降低了些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十九枝,就于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那些个黄玫瑰。其实若是仔细观察,便是会很轻易地发现这几枝花都是迥然不同着的,而且它们彼此的差别都是犹为明显的。虽然它初看上去,都是大致相同的,是一样的颜色,是一样的盛开,是一样的围成个圈的姿态。但是,它们仍旧是有着差别的,一枝是只有一个中心点,它的花瓣们都是围绕着它圈起来的,一瓣花瓣紧叠着另外一瓣花瓣,是相当紧致的模样,整体看上去也因此是被包裹着成了小小的一团的,恰又添上了一份神圣的感觉。而它的形状,正如同一个漩涡,那个中心点便是成了一个涡眼了,是由一片花瓣卷起来的,中间是空心的。 很是凑巧,就于这枝黄玫瑰的上方,中间只隔着一枝龟背叶的距离,是一枝有着两个中心点的黄玫瑰。也就是说,它是存有着两个涡眼的,两片花瓣卷起来,又是两个中心漏空,但它们是彼此接连起来的,是没有一点的缝隙的。而且那相比于它底下的那一枝黄玫瑰,它的体积是稍大了些的,看起来也是更加的盛庄了的。而且这枝黄玫瑰是这十九枝玫瑰花中,是唯一的,有着两个涡眼的,是十分特别的一种存在。如果说,这剩余的十八枝黄玫瑰是公爵家的高贵千金的话,那么,这最为特殊的一枝,便可称得上是国王的皇后了。无论是身份,资态,以及阅历都是要更胜一筹的了。 就在这枝黄玫瑰的近旁,就在它的左边,是开得最为绚烂的一枝。它不同于其它的玫瑰,它们的花瓣都是收紧着裹在一起的。而这枝黄玫瑰,中间起初也是如此,可是几圈过后,这些花瓣都是张开着,往外翻了起来,每一片花瓣都不再是结合的叠在了一起的模样,而是四散着,互相都是留有了一定的距离着的,它们尽情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在花瓣的最顶端,犹是承受不住的向下翘着。倒是增添了一种轻松欢愉的活泼姿态,基是可爱。 在这花来的最后一层的最右边上,是这十九枝黄玫瑰,最为小巧的一枝了。它的花瓣都是往里聚拢在一起的,而且还是被包裹得看起来特别饱满,是圆滚滚的,让人忍不在地就是想握在手里,轻轻地揉上一揉。它裹得很厚实,几乎是见不着几片花瓣的,也就只能是在最顶上见着它们的一个尖头,但也不能多见着一些,也就只有一点的部位,它甚是连一个涡眼,中心点还没来得及形成。不过,它的最外围,有三片花瓣却是已经打开着的了,而且花瓣硕大,极宽。若是待这枝黄玫瑰彻底绽放,它的姿态必是能够不同反想。 而在这束玫瑰花中的最下角,它的颜色和形状是特别显眼着的。它开放的姿态有些像莲花,但 没有莲花的那种蓬大,它依旧小巧。但同其他的黄玫瑰相比,它确实是要与众不同了很多的。它的中心点,那个涡眼是更为粗壮了一些的,而且不深,特别浅。这也招使了围着它的花瓣是要松散了些的,但还是彼此挨着彼此,是一副错落有致的模样。而在最外一层的花瓣是与里边的花瓣们分开着的,足有五片花瓣,它们平滑的伸展着,花瓣的最顶端是有着一点轻微的褶皱样式,就像是在沙滩上涌起的一层浪花模样。而这枝花的颜色,才是重中之重,里边的花瓣是淡黄色,还透着这些白,庄重倒是少了几分,可却又是多了一些素净的样子,是带着点佛教的意味的,很是淡雅。最外边的一层花瓣则又是彻彻底底的白色了,但它的最边上是一圈边缘的紫色,只沾染了一点。紫色配着白色,又搭着黄色,混合起来竟毫无违和感,而且还是显出了一种出奇不异的效果。更是使得这枝黄玫瑰看起来是更为别致的,是清新独立的。就像是一位成日吃斋念佛,心里犹为洁净,不染得一丝尘埃的,早已是忘了七情六欲的仙风道骨之女子,让人是只想对她顶礼膜拜了起来,不存得有任何的一种杂念和想法。 当染,除此之外,余下的十几枝黄玫瑰,它们各有千秋,各自是有着各自独特的姿态与美丽存在着的。所以,总而言之,言而尽之,这所有的黄玫瑰都各不相同。多多少少都有着些不同的。这些所谓的形形色色的差别,也从而是造就成了它们各自的,独有的闪光点,而且,是不可与之媲美时。况且,也同样是没有法子作出比较来,是辨不出任何的好差之分的。 楠囡埋着头,只顾是挨个挨个的欣赏着这每一枝黄玫瑰来。看久了,便是满心的欢喜,甘愿为之动容。并且是全心全意地沉溺其中,仔细认真的辨别着它们的每一种样貌,首着看着,便是一下子就入了迷,醉了上心。楠囡冷不丁地,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在何处,又是在做着些什么事情。她只感觉自己的眼里,脑里,还有心里,都是只有这些黄玫瑰的影子了,是全然地全神惯助了去的模样。 突然的,楠囡就是闻到了一股香气,她便是又低下了脑袋,猛地吸上一口气的,是但要嗅到更浓 馥的花香来。这股香味不是消新的那一种类型,它就是香,而且浓,但并不刺鼻,会使人难受。它的香是那种抱成了一团的类型,很是有一种沉重的感觉。扑面而来,一直萦绕于自己的鼻间之处,不会散去。但它的气味并不炽烈,它不会硬逼着,强迫着使人闻道,是要强行钻入了鼻孔中去的。它是会让人莫名地就想多闻上些的,它是会让人心悦于此的,并且沉入其中。使人有了一种飘飘欲仙的奇妙感觉。但同时,又有着一种淡雅的芬芬,似是一种檀木的香气,被此缠绕着,不禁让人心情舒缓,是给平静了下来的。 桶了楠囡喜欢这香气,又喜欢这黄玫瑰的气质,不经易地便是想到了白茉莉不久前的问话,便是望向了她去的。只见,白茉莉正盯着自己,她嘴角向两边微翕,是噙着一抹笑意的,但是很浅,那颗酒涡也连带着是一副若有似无的模样。白茉莉的眼角上翘,眉毛也是要同样的上挑着的,是一副满意自豪的表情。并且,是不加有任何的掩势去的。她见着楠囡是看向了自己的,便又是开问道:“我把这花包装成这样,你看着行吗?还需要修该什么吗?”虽然白茉莉是用着寻问的口吻, 但她的眼神之中却是带着自信的光辉,是在闪闪发亮着的,好似已完全笃定了楠囡将要回复的是怎样一种话语,她确信,是不会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 “我很喜欢,她很好看。“楠囡的答案,果然如白茉莉所料。而且还是极为真心实在的,并不掺 杂任何一点的阿谀奉承或是虚情假意。 第二卷五十七章 赠茶 楠囡丝毫没有收敛及掩饰其内心的欣喜和赞赏之情,当然,这于她而言是一件完全没必要做的事情。她确确实实是喜欢手里怀抱着的这些黄玫瑰的,它们的气质,它们的姿态,它们的芳香足以使楠囡为之着迷,并且沉溺于其中。惊真之情溢于言表,楠囡看着白茉莉的眼睛睁的很大,瞳孔之中闪烁着点点光亮,那是兴奋的,不免让她的眼眶里是面是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气,是蒙蒙胧胧的。楠囡楠囡面露微笑,但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够发觉都,人但凡是遇见了美的人或物,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欢喜起来,而且,还是在不知不觉的状况下发生的,不给人一点的察觉机会与反应,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去。楠囡此时便正是如此。她被这黄玫瑰的精美之态冲昏了头脑,一时之间都没能察觉出来自己是露出的何种表情,又是何等的心情在大脑里刺激着,充盈着。楠囡的脸颊因为激动面泛着点微红,浑身上声都像是被灌溉了一种使无尽,用不穷的气力那般,从头到脚,甚是每一根手指都是充满了力量的。同时,她的心低底有一种敬佩感油然而生,楠囡很是佩服白茉莉可以把这原本是杂乱无章的黄玫瑰,经过她的手和对其陈摆的思索之后,竟是被装点成了如此精妙的模样。楠囡从前见过,这种购买于花店里,被其包装好的花束,毫不夸张的说,它门中的,没有哪一束可以同白茉莉精心载剪好的与之媲美。白茉莉装点好的花束是有着她自己的风格的,看似随意,却又工整。看似规矩,却有着它们自己的发挥和惊艳。总之,它第一眼看上去便是能够十分地引人注意了去。但若是继续观赏,也并不会使人乏味,招人厌烦。反倒是会被更加吸引了去,让人沉醉其中,简直意乱神迷,而这一切都是出自于,也是归功于白茉莉的,若不是她的心智手巧,恐怕是难以于此的。 “是吗?你喜欢就好了。”白茉莉瞧着楠囡一副欣赏而又夸赞的神情,即使没有开口,也是不言而喻的了。她自然是得到了满足,可也仅此于止,并不表露有在向的骄纵模样。仿佛就只是这般的赞叹,也足够使她心满意足了去的。白茉莉的笑容是更加灿烂了起来,嘴角上翘,眼睛眯缝,一颗酒涡深深的凹下。她的笑颜是如花儿般的盛开,甚至是有之过而无不及,她绽放的绚烂夺目, 让人移不开眼。白茉莉的笑很美,但也纯粹,是人一看就知,那是从她心底里发出的真诚笑意,不加任何的修饰。 “嗯……”楠囡看着白茉莉的笑,又是被迷住了,她笑的很天真,也很自然。楠囡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黄玟瑰,竟然只是在刹那间,这花于白茉莉面前就已失了色,没了彩。若说是女子好花,那么对于白茉莉来讲,她的美定是胜了去的,也恰是应承了那句闭月羞花之说。楠囡鸣咽地随口答了白茉莉的话,又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的一抬头,看向了她说道:“啊,这束花拢共要多少钱?”楠囡终是念起了自己还得去医院看望何琴,又要去别的花店买迷迭香,是断不能久呆着的了,便是只能加紧动作。 “共是一百五十五元,手机支付的话,嗳,扫这里就行了。”白茉莉听了,收了她的笑容,又是弯下了腰,从桌里掏出了一个板子,那是支付的二维码图片印上去的。白茉莉将这块板子平放着摆在楠囡的身前,于桌子表面之上。 楠囡怀抱着黄玫瑰花来,行动不便,不能掏出手机,举措受到了阻碍,便是只好将且搁在桌上,放置一旁,然后才是从裤子口袋里取出手机,付了款。正当她将手机又是放回了裤袋的时候,楠囡一个抬头,却是不见了白茉莉的踪迹。楠囡吃了一惊,她慌张的左右前后四处乱看着,都是没能够瞧见白茉莉的一点影子,好像就是平空消失了的那样。楠囡不禁感到疑惑,心里毛毛的,有些许的害怕。正当这时,楠囡听到了一阵磕磕碰碰的细微声响,是从自己的身前,也是从白茉莉方才一直所站着的方向传来的。楠囡正是想要踮起脚,前倾着身子,是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却是被打断了去的。有一双手从底下伸出,两只手里好似拿着什么东西,“砰”的一声就是放到了桌面上,然后又是垂下手。紧接着的,就是木质的柜箱关上的声音。此后,白茉莉才是隔着一张桌子探出了脑袋,起了身子。待她站定之后,便是,指了指刚才放在桌上的东西,说道:“暖,这就是花茶,里边也有茶叶。是我没喝的,也没有开动,予你合适。”桶团便是了然,她是蹲下身,从底下木桌的柜子里去找寻叶来了。 楠囡垂眼,看着于桌面上的那两罐花茶,两个茶罐的样式不一,但一眼便知,是同一种材质而造成的,自然也是同一种的类型。那是属于竹纹茶罐,它雕工精美,外表光滑而又透亮,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清高有节的气息,使入不自觉得就对它敬上了几分,断不敢亵玩焉。左边的一个,是一个椭圆形,但它圆得不甚规则,底端是一个小圈,上头,顶端的部分却是一个大圆,那是它的茶盖。这盖子看上去是这整个茶罐本身最大的部分了,自它而下,罐身是在逐渐缩小,但也不明显。可直到于快接近了罐低的时候,就差个两三厘米的距离,它是陡然一个缩小,同茶盖相比,是要小了好几圈的。这茶罐整体的颜色都是漆黑色,它但它黑的不暗,是透出点光亮来的,甚是可以照得出人影。但它的茶盖是要更亮,表面看上去也要更油光了一点的,罐身就不是这般的如此了,它是带有了一点磨砂的感觉,但不浓重,只是相比于茶盖而言,县稍逊色了些的。在整个茶罐的表面,是缀上了几朵梅花的,不多,只有六七瓣的样子,但在盖上就已占了三朵了。态片花瓣各式不同,但都是张开着的,犹如蝴蝶在舞蹁跹的那样,自在,而又独来独往,尽是清高傲气凛然。它间的颜色是深黄色,像极了枯叶的颜色,而且是挂在枝头,即将凋零的那样,落寞而又不失了傲气的姿态。但这些梅花的颜色也不尽然如此,有一两朵是稍稍显淡着的,也有的是更为浓郁的,已是接近为深橘的颜色了。每朵梅花都隔着一定的距离,罐身的为甚,都是独自的一 个个体,不同其他的接近,满是寡然意味,更添高节之气。 而在它右边的那罐茶,是要更大了一些的。它比左边的要宽上了五六厘米的样子,也同样是要高出了这么些长度的。但它的形状看起来是没有太大的茶差别的,仍是个不规则的椭圆形,就只是放大了一些。可是细看,也还是有些许的不同存在着的。它的茶盖是更圆润和平整了些的,而且同罐身衔接的部分是相比较而言要窄上了许多的。它与罐身也是逐渐在缩小着的,伯是看不大出,还是一不圆柱形的模子,罐的底部也是小了几圈的,也是就差了两三厘米的地方再陆然缩起的,但并不如左边的那般夸张,茶盖与罐底差距甚大,右边的差距是明显只有一点的,大致是小了一圈多一点的样子。而且它的整个罐身,包括茶盖都是黑黢黢的,也能照出人影来,但却不同于左边茶罐的那般油亮。但它却是有着一个点睛三笔,或正是因为如此,它才不在茶罐本身上大费周张,浓墨重彩的罢。它的表面上是刻画着好几株的竹子的,其实也只有一株,更多的也还是它分枝,它的竹是一体的,浑然全成的。一根极长极纤的细枝一直从茶罐的底部直达到茶盖的顶部,然后才从两边伸展出同样是纤长的分枝来,遍布整个茶罐的全身四周。而这些竹不同于时常所见的嫩绿色,它亦是暗黄着的,有深力也有浅,深里泛着红,淡中透着白。每片叶子的形状倒是没什么两样,一样都是从根部都是宽硕的,但是到了叶端就是变成尖细的了,而且还有些锐利。本是将枯的颜色,却楞是不见有任何的颓唐之气,仍是自顾自的生长于枝根之上。或许,是因为它是竹的缘故罢,毕竟于岁寒三友中,它居其一,虽历于寒冬而枝叶不凋,这是世人皆知。 可这茶罐上的刻画,却是一副油彩的那般,反其道而行之,但也更能由此而衬托出它淡漠世俗,高洁大度,不曲折的德行来。 楠囡一看这两个茶罐,再细想这上面的纹案,便是知道其价格的不菲,一时之间又是打退了堂鼓,是不敢收下了去的,也就只好结结巴巴地说着:“啊,这,太贵重,我不,不能……”楠囡却是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的确是料到了这茉莉花茶的价钱菲然,却是没能想出竟会是在此的贵重,接而又是仓皇了起来。楠囡想着不能收下,况且从只是于一个不熟的人的手里拿走,心里总是不是滋味。 “怎么又说不要了,都说是别人送我的了,价钱我也不知,反正到我手里既是一文不花,于你那去,自然也是如此。”白茉莉挑了挑眉,一面说着,一面双手伸出推着这两罐茶到楠囡近前,就挨在那个付款二维码板子的后边。 第二卷第五十八章 显露 楠囡皱了与皱眉头,又是思忖了好一阵子,但仍是感到心有不妥。她看着这两罐茶叶,心里是七上八下着的,没有着落。楠囡还是在犹豫着,尽管白茉莉的语气轻松,是一副飘飘然的样子,好似她要送出的其实什么不值钱的玩意。但楠囡却是不能如此,她没有办法做到揣着明白装糊涂,既是已知这两罐茶的价格昂贵,心里头定是不能欺瞒了自己去的。这更是坚定了楠囡想要将其回绝的念头否则,她便是会止不住的就感到有一块石头压在身上,沉甸甸的,重得她是不能呼吸,而且是喘不上气来的。于是,楠囡也就抬起了头,看向了白茉莉,满眼的坚定,不含有一丝的迟疑,但是还没来得及等她开口,白茉莉却是先发制人,打断了她去。 “不要推辞,说是予你了,若不收下,我可要气恼了。”白茉莉知道楠囡还是要拒绝的,便是抢先话了话。她望着楠囡,紧锁着眉头,拱了拱鼻子,抿着嘴唇,两边脸颊也是稍微鼓起来的。白茉莉是佯装着一副愠怒的模样,但她的眼神里却是没有半点苛则的意味,她见楠囡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趁此机会,乘胜追击的说道:“都说了,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来我店里买一枝两枝的花。 而且,这分明都是咱两已经商榷好了的事情。难不成,你要出尔反尔,侮了我心意?” 楠囡本还是在考量着要说些什么话才能反驳了白茉莉,让她明白自己是断不能收下这份礼的。 可当白茉莉说罢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楠囡却是被此给吓了一跳。她差诧异地盯着白茉莉看,眼睛霎时就是被睁得极圆了去,嘴巴也是微微张着,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的模样,楠囡属实是没能够想到白茉莉会说出这番严重的话来,这无形之中,就是给了楠囡一种压力感。而包茉莉,她眼光暗沉,却很坚定,两手十指交叉,轻轻并拢放于木桌面之上,是一副不容分说,又很驾定的模样及姿态。楠囡见了,将自己方才在心底打好的婉拒草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她是有些被白茉莉的这种神情给镇住了的。那些话语造句如哽在喉,是怎么也不能够说出来的。楠囡感到一阵的慌乱,她闭上了嘴,眼神忽然就是乱瞟了起来,她的两颗眼珠子左右上下滴溜溜地乱转着,就是不敢注视着白茉莉的眼睛。白茉莉的视线太过强势,也是过于压迫的了。楠囡感觉自己是正在被她给逼迫了去的,这种感觉很强势,它袭击着楠囡让她有了一种被冥冥之中的危险的力量威胁着,而自己又是无路可退,因为身后就是一片的方丈深渊。楠囡感到不知所措了起来,但迫身体又是在恍 然之间变得僵硬了起来,动弹不得,只好是暂且避开了目光,选择不去望向白茉莉,这才能聊以安慰。 而白茉莉见了楠囡这一副躲躲闪闪的回避状态,便是消楚的明白,距离让她完全肯收下这两罐 茶,是只剩下了最后一步,便是下了最后的通碟,“所以,你到底是收下,还是不收下?“ 楠囡听了白茉莉的这话,是不得不看向了她去的。只见白茉莉是满脸的认真和严肃,是没有半点马虎的意思的,她是这等着楠囡最后的答复,而这答复是一下子变得犹为重要了起来。楠囡和白茉莉的视线接触着,周围是寂静无声的,是一片的沉寂,而空气也仿佛是冰冻住了一般,是凝重着的。楠囡甚是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呼吸还有心跳的声式,极缓又重,正是如此刻的氖围一样。楠囡不知怎会突然变成这样的格局,她也不明白为白茉莉是一定要让自己接了这两罐茶的。但楠囡看着白茉莉一副由不得拒绝的模样,似乎这对她来说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楠囡吞咽了好几口唾沫,终是点了点头,是答应了下来的,“好,我收下就是了。”楠囡的声音很小,是嗫嚅着的,仿佛是在咽道里卡着一口痰的那样。说实在话,她是被白茉莉这种样子书给吓着了,她的强势很是唬人,是没有多少人可以招架得住的。 在听了楠囡的最终回应之后,白茉莉才算是喜笑颜开了起来。她的嘴角微微上翘,眼角也是跟着抖上了一抖的,接而又是松了松肩膀,“你总算是答应了,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想事如此的?我给你把这两罐茶,给装起来,否则,你是不好拿的。”白茉莉一边说着,一边又是弯下腰,从木桌里掏出了一了张塑料袋来,塑料袋也很悦目,不是透明的,是有着磨砂感的白色,而表面上是印满了一朵一朵的白色雏菊。 “嗯,麻烦了,多谢,我以后肯定会多来你的花店的。”楠囡说着,她心里还是不安,依旧是有着一种受之有愧的感觉。便只好又是承诺着,也算得上给了了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安慰,好让自己是不再纠结于此了去的。她看着白茉莉双手各捏住塑料袋的拎口,往空气中轻轻一抖,撞击着,发出“哗啦”的一记声响。接而,塑料袋里以此而被张开了去的,白茉莉便是左手拎着塑料袋的一边,将它的底端安安稳稳地置于桌面了上。然后,她就前倾着身子,伸出右手拿过一罐茶叶放于塑料袋内。接而,又是,继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这里头的还有一罐茶叶你松给看望的那个阿姨罢。”在白茉莉是正要把最后的那罐茶叶一同放入塑料袋里的时候,她却是冷不了丁地突然开了口,而且语气轻松,极为淡定,就像是在说着普通的家常话那样。 楠囡听到后,心里头星“咯噔”一下,她深深地看着白茉莉。白茉莉的神色坦然,既无笑颜,也不皱眉,她低着脑袋。可楠囡却是清楚的看见了她眼神之中的复杂情绪,那种情绪是很沉重的,而且很是混乱。楠囡不能够彻底分出那些情愫究竟是怎么样的,但最岂码,还是能够分辨出来一点的,因为由此几种是在白茉莉的眼中特别浓重的,是不能完全掩势得住的,是无论如何也只得溢出来的。楠囡猜测着,那是一种纠结,一种沉痛,一丝惋惜,还有,一点的悔意。这几种感情是特别明显着的。楠囡很消晰地就可以看得出来了,即便它们是交缠着混杂在一起的,可依旧是能够从中扑朔里辨别出来的,因为那实在是浓重得过分历害了去的,是怎么挡也挡不住的。而其中,那一点梅意却是最为惹眼的,很是刺目,楠囡见了不禁又是皱起了眉头。她恍然之中便是不禁又开始想起,并且猜忌起了白茉莉和何琴这两人间的千丝万缕的瓜葛。楠囡这才是恍然大悟,白茉莉为何一定要迫使自己收下了这两罐茶,就像如梦方醒般的,是懊恼了起来。从白茉莉现在的眼神和悄然的提点,以及她先前的反应来看,她同何琴的关系并不十分地融洽,若说是有点恩怨,那也不为过,毕竟她眼中的悔念尤为地明显着的,不免是惹得楠囡一阵遐想,是胡是乱想了起来的。 “嗯,拿着罢。“正当楠囡是在胡乱思索着的时候,白茉莉却是把最后一罐茶叶也一道放入了塑料袋里。她单手提起两个合并在了一起的拎口,于空气之中,伸到了楠囡面前,说着。但她的眼神却已是被整理好了,眼眶三之中所显露出来的,就只是一副波澜不惊,极为平静的模样。仿佛方才楠囡所见的任何杂乱糅和之情都是不曾存在过的,都是一个晃眼,是看错了去的。白茉莉的表情和眼神太泰然了,“是一种十足十的处变不惊的姿态。 可这种极快的反应速度却叫楠囡是突然担惊受怕了起来,她的心里很是不安。楠囡望着白茉莉,并没有立马就接下她拎着的那个塑料袋子。楠囡既是看出了其中端倪,便是不能视而不见,含糊了过去。不然,对于何琴,她无法面对。所以,楠囡紧盯着白茉莉,面无表情。当然,这其中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应当要摆出怎样的一副表情来。所以,二人只能是彼此四目相对着,你不言,我不语,周围又是突然之间就沉默了起来,而且是要比先前更浓,更重,更是让人不知所措了起来。但楠囡很平静,她甚是什么都没想,也更是什么都不能够想得出来,就只管目不转睛的死盯着白茉莉看。 最后,却是白茉莉打破了这一个僵局,她先是放下了那个塑料袋,就于楠囡的面前,然后,她就收回了手,双臂自然下垂,就于两边身侧。白茉莉突然就婉焉一笑。但很快地,她的那颗甚陷的酒涡就消失没有了。她终是先开口说道,“你怎么会这么的敏感?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年纪就这样敏锐的人。” 说罢,白茉莉又是抬起了她的右手,拂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又是把它紧锢于耳后去了。之后,白茉莉也不再望着楠囡了,她垂下眼看着那不透明的塑料袋,沉默了很久。再当白茉莉开口时,她的声音已经是变得有些沙哑了起来的。 第二卷第五十九章 孤儿 白茉莉的嘴唇先是蠕动了两下,复儿又闭上口去了,紧接着她又抿了抿嘴,似是在做着什么挣扎的那样。最后,她到底是开了口,“她不认得我的,你尽管放心好了,她也不不知道这两罐茶是从我之手。”说罢,她就抬起头来,白茉莉眼眶微红,里面水雾连连,是任谁都会忍不住就心怀怜惜的。她那么美,一国欲哭将泪的模样,更是显得十分的楚楚可怜,并且风姿绰越。写这回,楠囡却是没有为之动心,她看惯了虚假,也遭受过旁人装模作样的态度,是真是假她一眼便知。尽管白茉莉的表情和声音所表露出来的多么卑微,但楠囡却是不再相信。当白茉莉提到何琴的时候,她眼神之中的迟钝略胜一畴,绝无半点的愧疚了感。楠囡看出白茉莉是想要尽可能地扮演出一副想要弥补过错的可怜人的姿态,但她所讲的话却是漏洞百出,而且里面必是埋藏着更多的隐情。 所以,楠囡没有答话,她也不接下这两罐茶,何琴对于母亲来说是极重要的,因地,楠囡势必是要珍视,袒护了她去的。她仍旧是紧盯着白茉莉,一语不发,也只有这样,才能逼得白茉莉说出实话。但在此之前,楠囡知道自己绝不能一走了知,她俩之间的关系扑朔迷离,若是不将其弄个明白,楠囡不知这会不会对何琴造成一种伤害或是有着潜在的影响。接着,就在某一时刻彻底爆发出来。若到那时,楠囡只怕会使自己后悔莫及。所以此刻,她才不敢有半点的马虎,她仔细端详着白茉莉,不肯放过她一点的表情变化,以及眼神的转换,生怕错失了去。 白茉莉见了楠囡一副狠绝而又怀疑的模样,自然是知道了没能把她糊弄过去,这到是在白茉莉意料之外的,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的诧异。但转念一想,似乎又相情理之中,于是那仅有一点的惊愣也转瞬即逝了去。白茉莉耸了耸肩膀,眨了几下眼睛,眼眶之中的水气便是全无了,她微微偏过了头,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楠囡,神色坦然,“有的时候,我觉得你特别像我。其实应该说是像从前的我自己,敏感,对人的情感变化持有一种明锐的态度。虽然很容易就能看出别人心里在想着些什么。”说到这时,白茉莉顿了一顿,她的眼神里是痛恨的样子,根本不加掩势,但她的右边嘴角微翘,是一个不屑嘲讽的蔑笑,可那颗酒涡里却是包含了伤情,“但很痛苦,不是吗?”白茉莉继续说着,但当她提出那个反语的时候,她深深看了一点眼楠囡,嘴边一抹淡笑,若有似无着的。 楠囡听着白茉莉的话,她字字珠玑。楠囡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给狠捏住了的那样,很疼,很沉重,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是要比被用刀剐还难受的。还有白茉莉的眼神,很是冰冷,她的眼里黯淡无光,很是深沉,两颗黑珠子没了色彩,没了光亮,直叫人心底发凉。楠囡被白茉莉盯得不自觉得就浑身发冷,她一语道破,戳中了楠囡心底最柔软,最不愿意揭开,被人看到,触碰到的地方。她握紧了双拳,指甲刺着手心,钻入皮肤中的是丝丝的疼痛。她浑身止不住地在轻微地发着抖,眼角睁得极大,不眨一下,很快就是一阵的酸痛感传来,楠囡知道那是自己的眼睛给充了血了,但她不管,就只顾抿紧了嘴唇,用牙齿死死地咬住。楠囡的心里五味杂陈,她被揭露开的伤疤还在淌着血,她疼痛着,也有一种被之侮辱了的羞耻感,还有一种深深的愤怒之情。 “因为这样的敏感,就只能是不得不无时无刻的察言观色,每分每秒的都在猜忌别人的一个眼 神,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到底有着什么含意。明明不想这样去做,但还是由不得自己必须这样,活着,我说的对吗?”白茉莉说话的语速极缓,但语气平淡,而她的眼神却是越发的锐利起来了,像是一根又一根的箭那般,直直地刺入了楠囡的心头,万箭穿心的感觉也不过如此。白茉莉右手抬上桌,她手掌张开,于桌面之上,身体前倾,单靠着她右手的支撑,身体向同侧斜了些。同一方向的发丝因为重力的作用,也顺从着滑下,垂荡在空中,衬得白茉莉的脸是半明半暗着的。但她即使是这般的如此了,却仍是一副娇艳的面孔,匿于黑发之下,倒是更添了一种将要糜烂的高贵明媚的花朵的风味。 但这些,只叫楠囡不寒而栗,因为即使就是这样了,她还是会忍不住的为白茉莉的美貌所倾倒,这是她独有的一种魅力,就像是来自地府的彼岸花,明知危险,却又有着神圣的光辉,让人不能不心之向往,就只为向其靠近一点,也是不顾千重万重的痛苦不堪。楠囡很心悸,白茉莉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沉重地刺在她的心尖上,白茉莉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又是将那残缺不堪的伤口狠狠还剥开,让它流血不止,结不了痂。如果楠囡起先是愤怒高于一切,那么现在,却是化为虚有了,她只能是感到痛苦了,这种来自于心底最深处的苦痛攀爬了出来,揪住了楠囡的心,她的心脏很疼,皮肉很疼,全身上下都是突然开始疼痛了起来,就是连每一滴血液的流动都是能够带来疼痛感的。逐渐的,这种疼痛是变得麻木了的,无知无觉。楠囡只觉得是全身僵硬,而且冰冷,宛如置于一个地窖之中的那样,每一个空气都是浓缩的,它们压迫着,紧逼着楠囡,让她没有喘息的机会。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自己的身体是在无限的下坠着,似要落入深海之中的那样。 楠囡望着白茉莉,她神态安然,但是直觉告诉自己,白茉莉也是同她一样在难受着,在攻击和伤害了别人的同时,不反是会反射于自身的。楠囡努力想要让自己平复下来,她尽量加深呼吸,这却使得她的身体是一起一伏了起来,但很缓慢,宛如一个临死之人在弥留之际的最后几口的呼和吸那样。楠囡松开了咬着的嘴唇,终是眨了一下眼睛,但是她没有注意到一颗温润的液体顺势就从眼角滑落了去,洇湿了她的皮肤。楠囡拭图想要张口说出些什么话来,但她的嘴唇哆嗦,喉咙是像含着一口血水的那样,有着铜锈般腥气的味道,这招使她始终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来。 最后,楠囡是更加用力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那每一个的指甲都深进了手心肉里,像是要刺入了皮肤的那样。楠囡张嘴又闭合,闭合又张开,在经过几次三番的尝试之后,她总算是哆哆嗦嗦的说出一句话来了:“可你说了,我和你很像。你呢?痛苦吗?”楠囡的声音颤抖,是一种气若游丝的语气,她的嗓音甚小,用好歹,也勉强使人能够听清。楠囡知道,这既然是自己无法回应的问题,于白茉莉来说,也大有可能是一并如此。被隐埋的伤口,是无法坦然面对的,只有将一切都淡忘了,都让它随风而去之时,那才能够真心的直视它,接纳它,并把它融为一体。楠囡目前没有办法做到,但她确信,白茉莉也没能做到真正的释怀,否则,她也不会字字穿心地去伤害了楠囡的,这分明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做法。但同时,这也更加深了楠囡心中的猜疑,白茉莉明知会形成一个鱼死网破的残局,但她还是这样做了。可见她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不怀而意的,但楠囡相信,何琴确实不认得白茉莉。因为她完全没必要在这方面撒谎。既然白茉莉已是察觉了楠囡的敏感多疑,也就无需瞒着,这根本毫不作用。 果不其然地,白茉莉听了楠囡的反问,她的嘴角是一阵的轻微抽搐,眼睑也是跟着痉挛了起来。白茉莉的眼神有一点的光亮闪现,那是受到了危险和重创时会发来的。她慢慢的向后倒回了自己的身体,可白茉莉的手仍是放在那个地方,没月移开,只不过不再是五指撑着桌面,而是放着,也是轻微地握成了一个拳的形状。 在很长一断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相顾无言。彼此皆是沉默着望着对方,两人眼神深邃。可莫名地,就有了一种惺惺相借之感。沉寂的空气四散,萦绕着她们两人的是一种紧密而又疏离的联系。有一瞬间,楠囡在这恍然之中竟是认不得白茉莉了,她竟是从对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就如同是白茉莉所说的那样,一语成谶。 到底还是白茉莉先开了口,毕竟她事托楠囡,而这两人都是十分清楚的,“我是个孤儿,是在福利院长到十几岁才被人领走的。“白茉莉的口气轻松,尽可能的是想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自在模样,像是她惯于表现出来的不在乎的神情。但是,她语气中所饱含了的苦涩却是怎么掩也掩不住的,她的眼神淡漠,却又暗含沉痛。白茉莉说罢,竟是自嘲一笑,甚是发出了细小的笑声来了。 第二卷第六十章 共情 白茉莉的笑声尖锐,即便她所发出来的声音甚小,可也仍旧是透过了薄薄的空气钻入了楠囡的耳朵里去了。这样的轻笑让楠囡觉得很不舒服,她不自觉得就打了个寒颤,似被一根坚硬的冰柱给刺中了心脏去了,生疼,但又是冰冷冷的。可与此同时,楠囡甚是觉得白茉莉的笑却是暗含了一种苦痛的感觉的,有一瞬间她仿佛是听到了一记结了痂的伤疤被重新剥开了的声音。其实,最让桶楠囡意想不到的,是白茉莉所说的那句话,她没能够想到白茉莉竟是个孤儿。毕竟,她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出自于一个好的家世的人,是不曾受过人事冷情的模样,是一直养尊处优着长大的,也只有这样,才得以衬得上她俗间难有的容貌及魅力。 “我被领养了三次,但都被送回福利院了。”白茉莉接着说道,她的嘴角寒笑,却很凛洌,那颗深陷着的酒涡,却在此时失去了光泽,与其说它像漩涡的涡眼,倒不如说它似是一个黑洞。黑洞深邃而又暗沉,它吸进了一切的光泽,却仍不知足的还要索求更多来。它凹下着,却又散发着独特的吸引力,让人的注意力不自觉得就被它给攫了去。可这酒涡,这黑洞一般的,却是太过幽了,它不叫人为之喜悦,只让人同它沉默,陪它忧伤,伴着那无穷无尽的苦痛之感,不断地,身不由己的下坠着,堕落着。再着白茉莉的神情,她在楠囡面前完全是不加掩势了,是一副祖胸露骨的模样,这倒是让楠囡很是诧异,更是不知这其中的原因。此刻的白茉莉很是惨白,这让她本就是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是更加的毫无血色,也只有脸颊两边的那两朵不自然的红晕,是淡色的粉扑才是稍加遮掩了去。而白茉莉的嘴唇却是在那苍白的映衬下显得是特别的殷红,如血一般,艳得刺目,让人很难不去在意。白茉莉的两颗眼珠其实很是漆黑,但会时不时就透出一些光亮来,宛如一颗在光的照耀下泛着亮的黑曜石的那般,沉着而又透初,但也混浊,又饱含着寒气,让人难以接近,可又带着一点的纯净。这样的眼眸是高冷的,是高处不胜寒的那般拒人以千里之外。可偏偏,白茉莉是生了一双好看的桃眼,所以,她眼里的疏离和有意而为之的刻意隔阂,都是被巧妙的遮挡了去的。在白茉莉的眼神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就只有一股子的风情和媚感。可现在,她眼里的冷谈竟是没由得眼型的束缚就突显了出来,或许,是那样的淡漠过于浓郁的缘故罢。她目空一切,两眼无神,黯淡无光,却是万分强烈地流露出了一种厌恶,恶心的一种的恨意来,这样的感情甚是浓烈,甚是布满了白茉莉的整个眼眸之中,直叫人是特别的瘆得慌,心底发凉。这样的眼神,这般的脸色,出现在人的面上都是会十分地扭屈的,怪异的,让人感到惊恐的。可这些都不存在于白茉莉的面容上,她仍旧是美,照样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但已不明艳了,是一种久居于古墓之中的病态美,让人不感接近,使人胆战心惊,只想远离,却是又免不得还要多看上几眼,而且还是得小心翼翼的,并不敢太过的明目张胆。 在楠囡听到白茉莉紧接着说下的一句话之后,她的心脏就冷不丁的疼痛了一下,像是被人用锥子狠狠的敲击了的那样。这样的痛感让楠囡的心跳不免就是恍然漏了一个拍节,她的心脏跳动是突然剧烈而猛然地加速了起来,它在楠囡的胸膛里疯狂的撞击着,似乎是要冲破了身体的禁锢那般。楠囡的身体也随之颤抖了一下,她竟是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共鸣之感。一股不知从何而来,也是不可言喻的难过之情霎时涌上心头,漫涎了楠囡的全身,充盈了每一个细胞,遍布了每一滴的血液。楠囡只觉得自己像是淹入了海底的那样,四周紧绕着的,都是一种深海里独有的水的张力的压迫。她甚是觉得自己是没法呼吸了,手脚,乃至全身都是不能够动弹了去的。除此之外,楠囡还觉得自己是头昏脑涨着的,是一片空白的,恍惚之间,她是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了的。可事实也正是如此,楠囡感到自己的眼前是模糊一片的样子,是什么都看不清的,她不得不因此而连续地眨了几下眼睛,可却是毫无作用,反倒还是越来越糊涂着的了。而且,接踵而至的,还有一阵的,眼睛酸痛的感觉,眼眶里也是滚烫潮湿着的。 “你哭了。”是白茉莉的声音,可楠囡已是看不清她的神情了,楠囡只是听到了白茉莉略带震惊,而又特别温和的语气,“为什么?你是在,为我哭吗?” 楠囡仍是看不到什么,她听着白茉莉满含伤情的口吻,同时,又糅合了疑惑和难以确信的意味。直到这时,楠囡才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自己竟是在流着泪的,原来那挡住她视线的不是别的,而是她自己眼中噙满了的泪水。楠囡清醒的认知了自己的确是在默默无声的哭着的,可她却是不明所以,她也不知这究竟是为何。楠囡只知道自己的心里头是特别的难过,但又不明白这到底是在为谁伤心着,或许,也只可能是白茉莉了罢。就在明了这一点后,楠囡却还是一动不动着的,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她面无表情着,就是自顾自的独自垂泪着,但很安静,也不发出一点的声音来。她不抽泣,也不哽咽,就只是这么的沉默着。眼睛一眨,便是流下了两行热泪,滑过脸颊,接二连三的汇聚到下颚之处,最后,是“啪嗒“一声的滴落,一切都是这么的顺其自然,而又寂静无声。楠囡感觉她的泪像是永会都不会流干,流尽了用,她一闭眼,一张眼,两滴泪落下,却又是很快地就重新涌上积聚了两颗新泪来了。是一副根本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样式。可楠囡还是没有抬手去拭走,擦干她的泪来,她无动于衷,万分的麻木,脑子也是混沌不堪的。楠囡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沉重,沉重到是背上了千斤重的石头的那样。同样,她是又感到自己的全身是软弱无力着的,是根本就使不出一点的力气来的,就像是变成了一团又一团的绵花,是没有半点的举手的力量了的。 忽然地,楠囡感到自己的脸上是有了一种冰凉的触感的,它在拂动着,抹去了她面上的泪。楠囡很快就意识到了,那是白茉莉的一只手,她是在帮着自己擦去泪水。白茉莉在用手背拭着楠囡的面顿,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揩过,左边脸上没了泪痕,便是去擦右边的泪,但白茉莉是换了个手势的,她轻柔地捧着楠囡的面颊,四指并拢,顺其搭上,是连带看手掌一道的,大拇指却是张开,它轻按于楠囡的眼睑之下,左方摆弄,也同样是拭去了她右半边脸旁上的泪。奇迹般的,在白茉莉的安抚下竟是止住了眼泪,她不再垂泪。也便是逐渐的能够看见眼前的一切了,但还是朦胧,眼眶之中依旧水雾连连,看得也不十分的真切。可好歹,大到的轮廓还是能够辨出来的。 楠囡看到白茉莉此时是正前倾着身子的,她挨得楠囡很近,左手撑在桌面上,于木桌的中间处,两脚必是踮起了些的,白茉莉伸出右手,轻柔地替楠囡擦着泪。她的神情认真而又专注,动作是尽可能的轻缓了些的,像是在面对着一个珍宝的那样,是无比的慎重而又小心。白茉莉的头发因为前倒的动作,也就自然而然地就从别于耳后,转为落到面旁两侧去了,但也只有两三缕的样子,并不能够隐其面容。白茉莉的眼角微红,在桃花眼的眼角上浅浅的泛着,点点血丝清晰可见。她的眼神很是温柔,而又溢满了深情,又夹杂着一份伤情和共勉。楠囡分不清,那样的眼神是对着自己,还是白茉莉想象中的她自己,楠囡也不过是一个躯体的替代。 不久之后,在楠囡思忖了片刻以后,她便是明白了,原因是由于后者的。楠囡慢慢开始感到,自己的身体是在逐断恢复了知觉的,已不在是僵硬着的了。而她的心也是平静下来了,也不再剧烈地跳动着,而是转为了正常的跳动速度。自然地,楠囡更是没能够感受到难过悲伤的心情了,那一种深刻的共鸣感也是在悄然之间就消失殆尽去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茉莉擦干了楠囡脸上的全部泪痕。最后,她放下右手,在楠囡的下颌处用手背轻轻一扫,是把她最后的几滴,没有落下的泪全部擦拭去了。然后,白茉莉便是往后倒回了身体,是重新站直了的。 第二卷第六十一章 另有其人 白茉莉从前倾的身姿,转换为站直的身体,但她的动作却是极度缓慢着的,而她脸上温和的表情也在逐渐的消失。楠囡确信,方才白茉莉是同自己一样有是强烈的共鸣的,而且她定是将楠囡当作成从前的自己去了。白茉莉眼角的微红,她眼神之中的悲痛,楠囡清楚的明白,那从不是为着自己。正如白茉莉所说用,她们很像,也就像是楠囡先前的一番,白茉莉是在恍忽之间,把她当成了她自己的一个虚幻影像。楠囡感到很诧异,她惊讶于自己会同白茉莉有一种强烈的共鸣感,这并不好解释,毕竟这两人是第一次遇见,甚至是在年龄,以及过去的经历这一方面都相差甚多。可即便如此,她们两人仍旧还是在同一时间,产生出了一段极为短暂的共情之感,仿佛上天已是注定好了的一般,是在这二人的身上绑了一根透明的绳线,是将彼此紧紧缠绕在一起的。 楠囡感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和心理起伏已经还渐恢复到了一个稳定的状态上去了。她不再是头昏脑涨着的,她的知觉已是清晰,是十分的清醒的。她的心里已不再感到难过,却是突兀的有了一种失落感,好似是丢弃了一个特别重视的物品的那种感觉。楠囡察觉到自己的眼前并不特别的清楚,她眼眶中的水雾已是氤氲了全部。于是,楠囡也就抬起右手,用前臂盖在用上的双眼之上,接着,就是胡乱的一擦而过。眸里的泪因为挤压的作用,一部份被逼退了回去,还有一部份就顺着流下,可很快地就被袖管给抹干了去。在当楠囡垂下了右手,重新张开了眼睛之后,她便是能够把面前的看得一清二楚了去的。只见,白茉莉站的笔直,她的双臂自然垂下,表情冷淡,连眼神也是淡淡然着的,眼角泛起的微红也便是自然消失了去的。看样子,白茉莉已是整理好了心情,又是一副归于平静的模样了,也就除了她的面色仍旧是惨白之外,其余的,都是被掩势了极好的。 楠囡看着这副模样的白茉莉,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对着白茉莉总是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存在的。楠囡一直都是会被白茉莉的魅力给吸引了住的,无论是她的容貌也她好,散发出来的气质也罢,这都是会让楠囡不由自主的就沉迷其中的。可另一方面,白茉莉揭穿了楠囡的伤疤,她似是已看透了的那样,不管不顾地将它尽数说出,一箭一箭的刺痛了楠囡残缺不堪的脆弱心间,让她难堪,使她羞耻,今她苦痛,若说是不愤懑,不怨恨,不悒结,必是假话。可当白茉莉同楠囡讲出她的过去,说出她的经历之后,楠囡的心因为共情的原故,而不得为其感到苦痛,那愤意和怨意犹存,可却是被压制住了,它强压在心底的最深处,只能够是一缕又一缕的如炊烟般的上涌着,但若有似无,丝丝萦绕,即使是有着再大的怨气,也都只能转为了无力,有气也是无处挥洒的了。只叫人是憋得慌,而又十分的郁闷。但唯独,楠囡从始至终,都是没有感到有一点的同情和悲悯存在的,最多的,也就只是那一份意想不到的震惊感。除此之外,便是再无其他了。 楠囡望着白茉莉,白茉莉又同样是看着楠囡,两人相顾无言,彼此之间是一句话都没有。楠囡知道白茉莉是不愿再继续说下她的过去了。俩人皆是沉默,可在空气的凝结中,却是没有尴尬,反倒详和,还有宁静。是意想不到的让人心安。楠囡不想开口,她感到白茉莉也是有着一并如此的想法的,就只是想这么任由自己的,沉溺着这被包裹起来的,舒心的氖围当中。可倒底不能,这回,反倒是楠囡先开了口,“我得走了。”她刚说完话,就立刻行动了起来,楠囡知道自己不能久留,是还要去买迷迭香看望何琴的。她从桌上环抱起了那一束黄玫瑰,也顺带着拎起了那个保温盒,还好那束黄玫瑰不算很大,抱在怀里也是照样有着富足之地的,其实若是单手拥着,恐怕也不是不行。但楠囡为了保守起见,还是用双臂环绕着的,也不敢用力。很是轻柔,生怕是伤了,毁了它去。就在楠囡从桌上提起那个保温盒的同时,她一个垂头,便是瞧见那装在不透明塑料袋里的两罐茶叶,楠囡愣了愣神。忽然之间,便是不知该如何抉择,就在她犹豫之际。 “你把其中一罐茶交给何琴罢,你信我,这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的,她是真的不识得我的。“是白茉莉的声音,她仿佛已是经疲力竭的样子了,就是连语气都是有气无力了的。楠囡抬头,看着白茉莉,可白茉莉却是只盯着那个塑料袋看,她的眼皮半耷着。楠囡只有在她那那半睁半闭的眼睛里,模糊地看出其疲惫的神色,但其实也还夹杂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可楠囡看不清,也看不明白。楠囡思忖了很久,还是没有回答。她相信白茉莉所说的话,可仍是不能照她所说的去做,楠囡很慎重,毕竟何琴于她而言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对母亲既是重要无比,那么于自己来说也必得同样珍视的。所以,楠囡还是决定,她要回绝,即便会让百茉莉难堪,但她还是要这样做。可还没等到楠囡开口,白茉莉却是先行将其打断了。 “如果你要拒绝,那我就只好亲自将这罐茶给她了。“这时,白茉莉抬起了头,同楠囡对视着,她说得云淡风轻,口气之中也还是毫不在意的轻松。可她的眼神却是特别的狼绝,仿佛已是彻底下定了决心的那般,她的眼眸了中透着一点光,很是锐利。楠囡不明白,白茉莉这般究竟是为何,甚至不惜要成威胁,为难自己。她是铁了心要把这罐茶交给何琴的,但又不便同她见面,可何琴却又不识得白茉莉,那又何故要把茶交给她呢。楠囡的脑子里的困惑实在是太多了,就像是在滚雪球的那样,是越滚越多,约滚越大了起来。但楠囡知道,白茉莉是不会轻易地就说出这其中的缘由,否则,她早已讲出,又何必等到现在。可楠囡暂时先把这些问题都给抛置脑后去了的,她看着白茉莉眼中的凛冽,其实只要稍力思索便也明了,那只是一副别无他法的,最后倔强的伪装罢了。但楠囡还是答应了,她不敢拿何琴的事去冒险,她最后还是单手紧搂着那束黄玫瑰,用同一只的右手提起那个保温盒。接着,就用在手拎过那装着两罐茶的不透明塑料袋。然后,楠囡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把茶交给何琴阿姨的,但你保证,这真的不会对她造或什么影响吗?”楠囡轻声说着,可她的眼神坚定,语气生硬。虽然她明知这样的怀疑会伤害到白茉莉,敏感的心,可她还是说出了口。毕竟,再怎么样,何琴对于楠囡来说,总是要比白茉莉来得重要的。 不出意外的,白茉莉的眼睑在剧烈的颤动着,她眼里的凛光一闪,甚是要比刀子还锋利,还要冰块还冷的多。白茉莉的嘴角上翘,是一抹不明显的嘲讽和残破的浅笑,连带着她的酒涡也一并失去了光泽。她以肉眼可见的浮动深吸了一只气,这之后,才是开口说着,“我保证,我也可以发誓,这对她来说绝对是无足轻重的。“白茉莉的口气是冰冷而而锋锐的,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极了一根坚硬的冰锥,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住自己最为珍重的尊严,那是一块禁区,是谁都无法跨入,而又触碰着的。可楠囡却是为了何琴,狠狠的刺进了那块禁区。也不过是几秒的时间,百茉莉也就平静下来,但她的眼神极其暗沉,就像是被黑纱给蒙住了的那样,既是蒙胧,而又不见得一丝的光亮。白茉莉轻轻吸了一口气,接而说道,“我有的时候真是特别的疾妒她,你门每一个人都爱她,都要护她。就连你也是这样,你明明是可以感受得到和我的一种连接的。我在你面前已经没有了掩势,可你为了她,却还是要伤害我。”白茉莉说了很长的一段活,她一字一顿,语速极缓,仿佛是在用着全部的力量说出每个字一样。就在白茉莉说罢以后,她便是如突然失了全部的力气,身体一松,双臂垂在桌面之上,以便支撑着她即将滑落的身体。白茉莉的身体一起一伏,她是在喘着气息,她低垂着脑袋,两边的头发顺势荡了下来,完全遮掩住了她的面容。 楠囡看着白茉莉的这副样子,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她自知的确是对不住白茉莉的。她楠囡想要张口道歉,却是没能做到,她深知已是余事无补,区区一句道歉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反而还是会适得其反,给白茉莉带来一种更多的伤情。 “你走罢。”最后,白茉莉说道,她没有改变任何的姿势,只是埋着头,语气很是虚弱。 楠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如鲠在喉,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的,便只好是闭上了嘴巴。她深深 地看了一眼白茉莉,之后,还是一声不响地转身走开了。楠囡向着花店大门走去,当她用只捏着那装着两罐茶叶的塑料袋的左手刚推着玻璃门的时候,白茉莉的声音又是响了起来。 “那罐茶不是要给何琴看到的,是令有他人。”白茉莉的声音很响,她是刻意要拦住楠囡离去的步伐的。所以白茉莉的语气着急,又很仓促,整个花店里头都是环绕着她话后的余音。 第二卷第六十二章 会再来 白茉莉开口说的那句话似是在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才得以吐出,她的声音是突然就变得淳厚了起来的沉重而又响彻,仿佛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那样,甚是连她的尾音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那是因为激动和急切而造成的。楠囡听了她的话,忙是扭头看向了白茉莉,就是连搭在玻璃门上的左手还没能够来得及放下。 只见,白茉莉已是抬起了头,望向了楠囡。她双手分得很远,用力的撑在木桌之上,她的两臂也因此是笔挺挺的。白茉莉的身体前倾,她的半个身子都是接近于了木桌的中央地带。白茉莉此时瞪大了眼睛,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突兀的闪现出异样的光来了,在那两颗漆黑的瞳孔中,是各 外的闪耀,像极了在夜空中闪烁的星光。白茉莉微张开了嘴唇,她的身体一起一伏,是在急促的喘息着。楠囡见着,白茉莉的整个躯体都是在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就是连她的每一根发丝都是在牵连着一块儿抖动了起来。白茉莉的一头柔顺的鬈发,此时显得蓬松和凌乱,右半边的发还算工整些,只是荡于她脸颊的一旁,是一大半的头发,它完全隐于了白茉莉的半边面孔,使她看上去是半明半暗着的。而白莱莉左半边的头发却是杂乱了很多,虽是只有几缕的垂下,却是紧贴在她的颊上了,甚是还有一丝两丝的黑发飘进了白茉莉的口中,随着她的呼吸是一进一出着的。 楠囡见着白茉莉的这副失态模样,很是惊异,她不明白为什么白茉莉要突然说出实情,这分明是她一直隐藏着的,不肯透露出半点来的。很快的,楠囡更是从白茉莉的眼神中看出了一阵的恍惚,接而又是特别的吃惊。到这时,楠囡便是明了,这同样在是白茉莉意料之外所发生的,她似乎是在一种莫明的冲动下才脱口而出了的,是含着一种浓重的迫切和焦急心态去拦住楠囡的离开的。白茉莉好像是在证明着什么的一样,她似乎甚是不愿让楠囡对她心存戒心和怀疑。在明白这一点后,楠囡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感,仿佛是在她的胸膛里塞满了棉花,是阻碍了她的呼吸去的。这种感觉让楠囡感到特别的难受,又一次,她的心是开始疼痛了起来的。但是并不同先前的那般强烈,这一回,她的心像是在时不时地被一根针,一点一点的细扎着那样。分明已是刺入了心尖的一点位置,可又是忽然拔出,还留着一点的隐隐作痛,但还没能等到治愈,已是在那个临界点的时候,反倒又是一个刺中。它就这般的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并且是乐此不疲的进行着,这搅着楠囡的心是一阵又一阵的绞痛,丝丝入微,是要比猛然一击更让人难熬着的。 楠囡知道,这一种感觉又是那难以言喻的共情之成。可很大的一部分,却是自于白茉莉,楠囡是在在为百茉莉感到心痛着。在白茉莉眼中的恍然和惊异是滞留了许久之后,就又是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张着嘴的,轻蔑一笑,她咧着唇,是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自嘲的轻笑。白莱莉已是逐渐恢复了平静,她的身体也不再轻微颤抖,可仍是保持着那个不变的姿势。就只是突然的就垂下了脑袋,又接而是轻左右晃了两下。好在她的头是低得不算很下,楠囡仍旧是能见到她的表情,还有她的眼神。楠囡清楚地看出,白莱莉的眼神中是满满的鄙视,还有厌恶,她的双眸是积聚,集中在一个点上的,有点像是在放空了的模样,可却又是十分专注的样子。白茉莉逐渐收起了那一抹轻蔑的笑容。之后,又是面无表情的了,不怒不悲,冷漠而又淡然。就只是,低着脑袋,死死地盯着她前下方的某一点上,眼神又是变得黯淡了起来,没有一点的神彩,像是在发着呆的那样。但楠囡知道她并没有,她是在自我厌弃着的,楠囡知道,白茉莉对自己放才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而感到了不解和悔意。就像是在一时冲动的时候,是突兀地就把一直掩藏于心底最深的伤口给暴露出来的那样。在当反应过来,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是无究无尽的的悔意,还不免是夹杂着一些羞耻,和满满的自我唾弃。这几种情绪混和在一起是痛苦着的,折磨人心的。白茉莉稍稍抿紧了些嘴唇,她的两片唇瓣是在微微蠕动着的,楠囡知道,那是白茉莉在轻咬着她自己的嘴巴里的嫩肉。 白茉莉此后始终都是没能够看上楠囡一眼,她又是恢复到了一种缄默不语的状态着的,沉默得 很。可楠囡却是一直望着白茉莉的,她瞧着白茉莉的一举一动,一点的细微表情变化。其实楠囡很清楚是不能够这样的了,她是不可以一直盯着白茉莉看的,那只会让她感到难堪和苦闷。可楠囡却是一副由不得自己的样式,她保持着那个扭头的动作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最后,都已是脖子僵硬,是发酸发麻的了,但也仍旧不顾。楠囡只是想要看着白茉莉莉,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就好,哪怕是头脑放空,是一片的空白,是混沌的不行。楠囡的心痛感已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好上了几分的,但也仍里有着一种丝丝微疼的感觉,但已无大碍,可以忍受得住。相反的,她是突然的就感受到了一种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的感觉,但又是被生硬的堵在喉咙里了,是发不出一点的声音来的。 楠囡其实是很想要说些什么来的,但是头脑虚无比,心里又是一种乱如麻紧密交缠的状态。也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了,又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应该说些什么来的。最后,楠囡张开了嘴,有一口气,一个音节堵在喉间,是即将就要发出来的,却又是被活生生的抑制了,是又给吞了回去的,就又是卡在嗓子眼里了,不上不不的,难受得很。楠囡就这番尝试了几回之后,却依旧是途劳无获,她始终都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逐渐的,楠囡便是开始止不住的就焦急了起来,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不马上就说出口,恐怕是会没有了机会了的。她知道,自己是在这一方面耽搁了太长的时间了,若是不再说出,白茉莉便是会先行开口,让自己离开了的。到那时,楠囡自知是有口难言的了,也只能是悻悻然的离去了,便是连一点的机会都没有了去的。 所以,就是因为这样,就于这个理由而言,楠囡是焦躁了起来的,她时胸口里是堵着一口气,她的喉咙是同样的堵着一句话,可这些却都是一时间都难以舒散开来的。而楠囡因此就是越发的着急起来,她满脸都憋得通红,眼睛是一下又一下的快速扑闪着,很快就是酸痛了起来的。楠囡感到自己是满脸的滚烫,由其是她的眼睛,非常的刺痛,特别的明显,就像是被人用火球给烙上的一样。除此之外,她的全身,亦是在源源不断的发着热,浑身都是在冒着气。楠囡甚是感到自己是满头的大汗了的,是连后背都因为细小汗珠的作用而紧黏着自己的衣服,刺挠得很。 正当楠囡在这般的心急如焚,而又无能为力的时候,白茉莉却里突然的,缓慢的抬起了头,是望向了楠囡去的。白茉莉此时仍是一脸的淡漠,她眼中先前所有的情绪都已是被隐藏了起来的,是换上了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疏离和冰冷,楠囡知道,这是白茉莉想要借此而袒护住自己的一种锋芒必露的武装,她只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把自己包裹起来,把尖利的刺都给留在了外头,让人无论如何都没法接近,以此来免受任何的伤害。白茉莉以这样的神情看着楠囡,她开了口,“你走……她的声音极其冰冷而又疏远,可当白茉莉是刚说出两个字字时候,她还没把话说完,却是被打断了去的。 “我明天会来的。”是楠囡的声音,她趁着白茉莉刚说出话来之际,急忙就是抢先说出了口。其实楠囡这时脑子发懵,她只是不想让白茉莉下逐客令,也就是着急忙慌地说出这句话来,楠囡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的话句便是脱口而出了去的。也直到她是话语完毕了后,楠囡才能先是在耳里听着,之后又是索绕在脑海里去了,接着,就是一直在头脑里不停的盘旋,复盘旋。可是,这句话反到是楠囡一直没有思索过的,它就像是从心里头突然迸发出来的那样,毫无任何的束缚之感,便是放纵的不堪,似是油然而发,却也是饱含了情深意重。是一种承诺,也是一种宽慰,冥冥之中,却又同时成为了一种救赎。 也就是在这一刻,在楠囡说出这句话之后,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它推波助澜,正朝着另一个方向加速前进了。 第二卷第六十三章 袒露于楠 楠囡的话语完毕,可她却还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声音仍是围荡在空气中的。那些看不见的,无形的空气仿佛都受到她声波的撞击而颤动着,它们抖动的频率密集而又快速,甚是钻入了楠囡的耳里,传达到了她的脑海中也是一并的如此。楠囡感到自己的脑子是特别混沌着的,就像是在里面塞满了一堆又一堆时羽毛似的,没有半点的缝隙存留。可事实,里面却是空无一物,有且仅有的也只是那脱口而出的话句盘旋,一又一声,一次又一次,一场又一场的在脑海里反复上演。脑海里自己的声音,语调,语气,语速还都是没有一点的轻微变化,是经过完整贴切的克隆和复制而来的。楠囡记得,她也回想着,在她几秒前说出口的语句中,自己的语速急切。自己是说的掷地有声的,并且铿锵有力,口气之中饱含坚定,没有半点的迟疑。即使楠囡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怎么会做出过般的承诺。可楠囡也还是这样做了,一切都好像是顺其自然的,命中注定了的那样。或许是一种必然,她是必会说出这句话来的,无外乎不受控制的情感爆发。 也就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楠囡把这句话咂摸遍了,回味透了。她的脑海里面,不再有着重复不停的余音环绕了,它们已逐渐消停,是完全沉寂了下来的。可是没想到,楠囡的心却是加速的跳动了起来,并不激烈的如同是要突破了身体而去的那样。它快但不猛烈,犹如在鼓面上击一块石子,从而引起共振的那样,这种感觉类似于心慌,是一种七上八下的感觉,没有着落。楠囡甚是有一种错觉,她感到自己此时正跳动的心脏,时而涌上嗓子眼里,连带着她的声带也是一块儿振动起来了。但没一会儿,它又急速落到了肚子里去了,空洞的胃反而是湮没了它“怦怦”的振颤。不知不觉的,楠囡便是因为这心脏的悸动的原因,而招使了她身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是在跟随着,同频率的颤动着。这种感觉很是奇妙,楠囡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通了电的那样,但是电流不大,全身也都只是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楠囡就是因为这样的感受,而使得她的呼吸是紊乱了起来的,每一口的呼息和吐气,都开始变得特别的艰难,以及沉重。仿佛她的胸膛是被用力挤压了的,是在不断缩小着的,从而使得她是连喘气都变得因难了许多。 楠囡努力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样的情感流淌让她的头脑混乱,就是连双目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是白花花的一片,又是晃眼的很。楠囡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想让自己可以看得清楚些。再当她双眼彻底明目的时候,楠囡便是瞧见了面前的白茉莉是一副怔怔然的模样。白茉莉瞳孔睁大,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是满满的难以确信。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的惊慌,还有一点茫然无措。方才一切冰冷而又疏离伪装,顷刻间,便是毁于一旦,轰然倒塌,成为砂砾,不复存在。白茉莉在不自觉中又是转变成了她最为真实的,感情流露的状态,甚是在她自己都没能够惊觉出来。白茉莉明明是一个防备心极强的人,她对外界,对人心的变化的敏感程度,来得一点都不比楠囡的少。反面,是要比楠囡更加敏锐了几分的。可这样的人,却是几次三番,在楠囡面前失了控,在她的面前就会不知不觉地就暴露了最为柔软而又真切的本身形象。 白茉莉的眼神开始变得飘乎了起来,她的视线左右徘徊,就是不去直视楠囡的目光之所,不是不愿,而是不敢。白茉莉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心理的细微变化,她发现了,只要是面对着楠囡,只要是她说出每一句话来,不管是伤人的也好,温暖的也罢,这都是会猛烈地冲击着自己的心脏和精神意识的。那会使得白茉溃不成军,使她的意象焕散,不自觉得就裸露出了最为真切而又脆弱的模样。这一切不自然的发生,还有改变,都让白茉莉感到恐慌,那是她多么骄傲的坚硬伪装。如今,却是陡然消失了去的。白茉莉无法相信,这种突然的变化,让她不禁是想要就此逃避起来的,所以,她会不去直视楠囡,可她的心底最深处,却是萌发出了一种欲望来了,她想要去看着楠囡,她想要对其诉忠肠,对她讲出自己的一切,无论是好,还是坏,都是想要同其一吐为快。 楠囡看着白茉莉,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似是在逃避,又是在思忖着什么的样子。白茉莉微微蹙眉,眉间起皱,但不明显,若隐若现的,再配上她那一副迟疑,恍然的眼神,反倒是使人产生了一种怜惜之情,仪是有一种感同身受般的情感存在。白茉莉的双唇紧闭合着,更是添了一股焦着之感。她的双手还是撑在木桌之上,可不知何时,她已由五指张开的姿势,慢慢地,握成了一个拳头的样子,而且看得出,白茉莉是在使着劲的,她的两只手臂,是在轻微的发着抖的一副哆哆嗦嗦的模样。与此同时,白茉莉的身子已不前倾,而是稍稍向后移了一些,俨然是在躲避着什么,那是在面对着危险,或是一种突发情况时,才会做出的自然本能的动作。 可楠囡不明白,她更是不知道,也猜不透白茉莉在害怕着,或者是在逃避着什么。可楠囡有着一种隐隐约约的欲感。她认为,白茉莉如此这般的心慌的原因,极有可能是来自于自己本人。可楠囡还是有些困感不解,她认为白茉莉完全没有必要恐于自己,左思古想,也始终想不出让她不安的理由究竟是什么。楠囡见白茉莉这副回避,不与自己有任何视线接触的决然模样,便是不好再强人所难了的。楠囡知道自己是不便于在白茉莉前久呆了的,不管是何原因,既然她是这般的心慌意乱,再不离去,怕是会给其添堵,叫她心烦。 也就当这时,楠囡的心跳也是恢复了平稳,她的一系列莫名的情感涌动,也终是逐渐就转为了平静。这也许,是成为了她将要走开的征兆提示,楠囡见白茉莉仍是不肯对视的神态,也便下定决心,只好说道,“我要走了,再见。”楠囡说完这话,却是没有马上推门离开,她在等,等一个抬眸,等一个回眸。楠囡很确信,她是一定会等到的,这是一种没来由的,但是又根深蒂固的自信。不知为何,她对待白茉莉,总是有着一种莫言其妙的坚信。楠囡总是会准确的猜出白茉莉的某种下一个动作,她也能够一眼辨出白茉莉是在武装,还是真实流露。恍然之间,楠囡灵光一闪,心里“咯噔”一下,她似乎有些明白,也猜到了白茉莉究竟为何会如此的避于自己。楠囡突然一个颤抖,冒出了一股冷气,她不想要等待了,她想要尽快地离开这里,想要迫切的就从白茉莉的眼前就此消失逃去。 楠囡迅速的就扭转了头,慌里慌张的一个使劲,她的在手就猛的一下推开了玻璃门。挂在门上的风铃因为强力的撞击,而铃铃响起,声音极大,贯彻了四围的每一处空气,混乱而又清脆。风铃的声音很难消散,它往往是会持续上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且起出是一浪接过一浪,响彻得很,此起彼伏。之后,这声音才会是愈减愈轻,发出仅有单个的音节。最后,它才是会逐渐的恢复宁静,突然不动,可即使是这样了,空气之中却还是会存有一些它的铃声震动,还是会有着它细小的余音索绕,经久不散。风铃最后的沉默,往往是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才最后散去的。来之匆匆,去之安然,从不给人一点的提前暗示。 可现在,这铃声却是响彻得历害,铃铃一片,传到了楠囡的耳里,却也同时阻碍了她迈动的步伐。楠囡刚推开了门,刚迈出左腿走了一步,她的右脚还是留在了店面里的。这声风铃的响动,首实吓到了楠囡,她忘了门上是还挂着一个风铃的,这么猛得一开门,铃自声是响亮。但也正是如此,楠囡才会一个愣怔,止了步子。在当楠囡是意识到要离开的时候,这铃的声音已逐渐减轻了不少,是脆生生的声音了,倒也显得是有些婉转了起来的。正当楠囡是想要再举步出门了的时候,白茉莉的声音却是冷不丁的又响了起来,她的声音很小,隐于铃声之下。 “明天你若能再来,我想,我应该会很开心的。”可这句话倒底是给楠囡听去了的,虽然有些不清不楚,但也照样不难使得楠囡是心领神会了去的。楠囡一手撑着玻璃门,玻璃门此刻也就是半开着的样子了,而楠囡的身体前倾,正巧是半身在外,半身在内。在听了白茉莉突然说出的话语后,她扭过头,是想要再看白茉莉一眼的。可是,她正好是卡在了门框的当间处,她的右手边还有一扇玻璃门,是挡住了楠囡的视线的,她也就是无法看见了白茉莉的。其实只好是后一步即可,且楠囡却是并不想要就此而成,这样的举动太过刻意,也没以要。楠囡的直觉告诉自己,还是不要在白茉莉的面前出现为好,免得让她难堪,而又是感到了苦问去了。 “我会的。”楠囡只说了这三个字,也是她作为白茉莉的一种承诺。 第二卷六十四章 风信子 店外秋风徐徐,霎时一阵凛风袭来,正对着楠囡的方向,不偏不倚。风来势汹汹,迎面而来的一股冷分,吹起了楠囡前额的溜海。它来的强烈,风劲吹动了楠囡伸出左手推开的半边玻璃门,她止不住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没能站稳,只得更加使劲地挡着玻璃门。“叮叮当当”,刚平静下来没 过多久的风铃又是响起,在风的呼啸中显得很是遥远。是被卷走了,四处飘散,漫延到了屋里和屋外的每一个角落中去。它四溢着,渐行渐远。恍然之间那铃声已不再像是从近处而来的,分明近在咫尺,却在一瞬间,仿佛是远在天边,虚无而又缥缈。似一团轻烟,模糊着一切的尘埃,可 伸手一挥,却是要散开来的,而在手中留下的,是个连温度都没有的淡薄。突然的,楠囡便是嗅到了阵阵芳芳,那是花的清香,“嗒啪”是从身后传来的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很是沉闷,听这样的声音,应是一件特别沉甸甸的物品,而且是离得楠囡很近的。于是,楠囡抵着强风,还是保持着那个撑在玻璃门上的动作。她扭过头,是想要看到底是什么倒下去了的。 楠囡在凛冽的寒风的冲击下,没法轻松的调转身体,便是只好侧过了半边脸。只见,那些架子上的,地面上的盆栽里的花都是被风吹得胡乱的摇曳着,有一两盆弱不禁风的花儿已是往后倒去了大半个身子了,也只那被深埋于土的枝根仍是在倔强的笔直着,任这风怎般无情的刮动,它都坚决的支撑着,不肯迎风倒下,倒是一副视死如归的顽强姿态。这些枝根仿佛是在一瞬之间就成了它们顶上娇滴滴的花的保护着的角色,是无论如何也是屹立不倒的强者风范。其实有些枝根是很纤细的,甚到是要比从它身上开出的花朵看起来还要柔弱,可却仍是承担起了它必要守护的责任。花朵过于娇弱和柔软,它们在风中瑟瑟发抖,左右摇摆,是一副止不住的,颤抖着的可怜模样,真叫人心怀怜惜,让人有了一种甘愿为其挡风遮雨的一时冲动。 而这时,楠囡发现,在她目所能及的斜边处,有一盆立于地面的盆栽倒下了。它是冲着楠囡的正方同倾倒的,不偏不斜。那是一盆风信子,是淡绿色的。风信子是一个圆柱的形状,而在那柱上,在它的周围却是布满了一朵又一朵的盛开的花朵。而花朵的下方,也就是它的叶子,是只有三四片的样子,但每一片都是极为宽大着的。虽说是要比那长柱的花来说是要相形见绌了些的,这叶子的长度最多也只有这高聚的花的一半大小。但这些叶分开着,张拉着,是以一个绝对尽忠职守的形象来托着这花的。它们张开着,虽说只是短短的一截,可仍旧还是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态,就像两手搭在下颚,接而又是自然向两边打开,护着脸旁,托着脑袋的模样。这叶虽是不能完全的保护了花不受冷风的侵犯,可好歹也算得上是恪于职守,尽其本分了。这些片叶的绿色是有鲜绿着的,绿油油的,像是一滴绿色的墨水,浸入了一小盏的清水中,霎时就晕染了开来,墨水的浓郁被清给洇了开来,淡然了不少,水面之上还是泛着一些亮光来的。而这风信子的长茎便也是如此的样式。根茎极长,约莫也有个三十厘米的样子。在这根茎的四面八方便是长出了那些花来了。花朵的形状有些像漏斗,但每朵花上只有四五片的花瓣,每片花瓣都是彼此分开着的,不是簇拥在一块的。它半耷着,也不向外伸展,而是自然垂下,清晰地露出了它花壁的内芯。这些个花瓣都是淡绿的颜色。而且,是同它的叶和茎有着鲜明的对比的。它的颜色,是白要比绿多一些的,它的白是奶白色,并没有那么透彻,那么洁净的让人晃眼。反而又是因为绿的作用,是稍显了混浊些的,却是有了一种恬静之感。它的绿是淡淡然的,倒有些像是那些极清的湖水,在湖面之上总归是透着那清绿的颜色来的。它绿的清澈,绿的淡雅,绿的温柔,像极了一位小家碧玉的小姐模样,清纯而又不失婉约,安静却又不失了那一份灵动。 可这本应该是安安静静,不争不抢的独自盛开着的风信子,此时却是惨分分的倒于地面之上了。不过,好在还是有着一个土盆的庇护的,这才得以使这花不至于完全倒于地上,让其给糟蹋了去方。这花的花瓣在风中颤颤巍巍的,像是承受不住这般的袭击,还有寒冷而哆嗦着,完全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怜爱。这时,楠囡眼瞅着在它旁边的一团紫色绣球,植于它的盆也开始突然前后猛烈摇晃了起来,是一副将倒欲倒的姿态。楠囡见了,赶忙是转过头,也不再推开些门,而是斜着身子,倒退着,用背部相抵,先行钻过那门和门框的缝隙,强行退出店里。楠囡既怕把门打开得更开,那秋风涌入,是要吹倒了更多的盆栽去的。而她又害怕自己右手里怀抱着的黄玫瑰在自己强行钻门离去的时候,是会伤毁了的。所以,楠囡也就只好用她自己的身体作为一个垫护,她的肩膀被门框顶得有些生疼,可好歹,她是出了店门的,而手里的黄玫瑰也是亳发无伤的模样。 楠囡的左手一松,玻璃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是与楠囡彻底的隔绝开来的。没有了风铃的铃铃声响,没有了花香的肆意芬芳遍布周围,更是没有了那空调开启的暖热温度。可说来也巧,在楠囡是关上了玻璃门的一刹那间,外头突然而至的寒风却是猛的就停了下来,一切又都是归于了平静。分明是还在呼呼作响的狂风,分明是在同着空气作着殊死搏斗,才是会发出如此沉闷而又坚锐的声音。可顷刻间,它却是不复存在,甚是连空气的游涡,还有振颤都是没能留下,包括那一点风吹的余音都已不复存在。这场莫名的风,来之匆匆,去也匆匆。此时的天空蓝的出奇,仍是没能望见一点太阳的影子,只是在层层的白云遮蔽下,洒漏出了一束两束的微弱的阳光罢了。 楠囡随意张望了这一条街道,街道稍窄,勉强才能使得有两辆汽车相向而行。人行道上是一家紧挨着一家的商店,或许不远处就是医院时缘故罢。这两边道上的商店多半都是水果店,花店,早餐店,小饭馆之类的。每个商店的牌面都是彼此紧挨着的,大小也全部都是相差无几着的。此时,这条街上却是空荡荡着的,人迹军至,也就只有一两辆汽车或是机动车开过,发出一点的声响之外。其余的,都是极为安静着的,根本没有一点的声音传过,静谧得很。看到外头是这番的景象,有一瞬间,楠囡是特别恍惚着的,她开始怀疑方才那阵狂风到底有无来过,这里丝毫都是没有显示出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的迹象,哪怕是极为细致的,也仍是没有这般的动象。楠囡突然地就感到很是茫然,四周没有人烟气息,她又看不清楚那些店里到底是有没有人的存在着的。只觉得心里是空落落的,没有着着落的,还有一种毛毛的感觉。在这种环境不,楠囡一时之间便是忘记了自己是置身于何处的,她觉得四周无人,便是有了一种十分虚幻不实的感觉的。这种感觉总是让楠囡的心里特别怪异,甚是有着些许的不安之态。 楠囡在这种空旷的地带,若是见不着一个人,听不到有一点的声音,她总是会十分的慌张,还有焦虑。此时此刻,楠囡抬头看了看那一望无边的天际。她发现,天上的白云是少了许多的,并不如同在家中所看的那样,是一大块一大块密集着,团在了一起的样子。但也仍旧是一朵又一朵的,只不过相比较而言,是要小上了大半的样子了,而且还都是四散开来的,是一副飘飘散散的样子。可即便是这样了,太阳却仍是还不露面,它情愿躲在白云的身后。但也不失萧洒的落下透明而又混着一点暖色的阳光来,不刺眼,但也不能一直盯看。阳光缕缕照射,正巧是落到了楠囡所站的另一街道的,一家花店的一角,这也使得这家花店的门面是要比别处更加亮堂了一些的。而且,这阳光所照耀和温暖的,有且只有这一家店,是万分的吝啬。却又让得这店看起来是很是特别。 其实这副画面是十分详和着的,而且暖意十足,它既不聒噪,又不含有疏离之感。是可以使人完全沉溺中,而又特别的亨受着的,它足以让人感到惬意,以及舒适放松之感。可楠囡此时却是无心欣赏,更别说是沉浸其中了,她看了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广阔无垠的蓝天白云,只是觉得更为害怕了起来。在这浩大的对比下,楠囡觉得自己是渺小了极的,而且周围又是一片的瞿静无声,又是空空荡荡着的。楠囡在这种反衬下,就是更加的心慌了起来,她是真的很害怕,在这个世界上唯独留下了她一个人的存在。所以,此时的楠囡是特别迫切的想要找到了其他人的影子,哪怕只有一个人,那也是会给她带来很大的安慰着的。 第二卷第六十五章 点燃且同享 楠囡朝着那空空荡荡的马路和街道侧转了一个身子,偏过一点,她在左右张望着,是在企盼着,希望能够从间路过一个人去,可却是没有,就是连一阵轻微的秋风都是没能刮过,留下一点的足迹。楠囡的心底是不安极了的,她不自觉得就是想要缩紧了手臂,是想要环绕着自己,带给一定的保护作用,以便可以索取有的一点自我安慰的心安来。楠囡刚是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却是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纸质摩擦着的声音。同时,她又是感受到了,在自己的臂旁里,在自己的怀里是硌得慌的。于是,楠囡低下了脑袋,一看,原是那明媚的黄玫瑰,此时正安安稳稳搂于怀里,仍是好看可人的紧的。楠囡这么一看,便是突然就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慌忙的转过身,看向了方才自己走出的地方。其实,在此之前,楠囡走出店门之后,在她是沉浸在这阒然无声的环境里的时候。她心有不安,慌张不堪,一时之间竟是忘了先前的种种,甚是把白茉莉都暂时抛之脑后,是遗忘了去的。 也直到是楠囡突然发现了手里的黄玫瑰的时候,她是突然的惊醒,猛然的就回忆了起来的。楠囡忆起之后,便是急速的转身,正面对着那扇她刚走出的玻璃门来。透过那扇玻璃,楠囡竟是见到了白茉莉的身影来了。白茉莉此时正侧背对着楠囡,她是在扶起,紧而又打理着那盆倒下的,淡绿包的风信子来。白茉莉有大半个背部都是对准着楠囡的,好在,她是侧过了些的,楠囡依稀是可以看到她的神情来的。可顶多,也只是半张脸的了。只见,白茉莉此时是蹲在地上的,她那身自膝盖就开了岔的旗袍,现在已是尾部搭在了地上的,裙子从而也是盖往了白茉莉的两条纤纤玉腿,也就是有她的小腿,在裙缝中是若隐若现着的。白茉莉稍稍躬着腰,前倾着身体,两手伸出向下,是去扶立起了那盆风信子的。她双手分开,左右各端着陶盆的顶立两端,一个使动,手臂用力,左右手同时扒拉着,同时往左侧一挥,一个翻身。那盆便又是重新安于地面上去了。在此之后,白茉莉莉就抽出了两手、任由着那陶盘还是在不稳定的,轻微的摇摆着。连带着那花儿也是一道的,小幅度的颤栗着,每一朵,每一片花瓣都是在同一个频率的速度下,在同一个上下的方向上,抖动着,像极了受了惊吓而产生的自然哆索的下意识反应。让人不禁对它是感到了无尽的怜惜与悲悯。 许是因为那盆裁的倒下实在是过于严重了的,在那陶盆的,倒下之地,是摊上了些点点的泥土来的。有几个是成大块了的样子,宛如一块坚固的石子那样。也还些,便是极小了的,是只有指甲盖的那般大小,颗颗粒粒的,不同于水泥混和在了一起的状态。这些小的泥土倒还是积聚在了一起的,就只是颗颗分明,清晰非常,但胜在不多、也不有一小摊的样子。但若是要把它们捧起来,便是因难了许多,也是极为不便了去的。这时候,大块的泥土便是有了它的方便之处,它落在地面上的只有几块。但却是分散开来的,这一处,那一处,是一副自由闲散的随心所欲模样。但也有它的好处,最起码,两指一捏,便是可以将它轻易拾起。 而白茉莉也正是如此的行动着,她手自然垂下,右手便是一块又一块地轻松捡起了那几个为数不多,如石块般的泥土。捏起之后,便是极为轻柔的把它们暂且放到了手心中去了,待到一一拾尽之后,白茉莉这才是将这些个泥块一道丢入了盆里去了。而那些细粒团积着的小泥上,她便是将其由去了,不再管顾。之后,白茉莉抬起双手,伸到了陶盆里,是去按了几下那里边的土质去了的,她这一块碰着,那一块压着,几乎是在这风信子的每一丁点的泥土都是照料到了的。然后,白茉莉大拇指按在了陶盆的上端面上,剩余的四指都是并列着弯曲的,是用食指的一边表面托着那陶盆端面的底部,并且同大拇指是隔着一个陶板紧捏着的。白茉莉轻提起了这个陶盆,它一半留于空中,一半仍是顶于地面之上。紧接着,她又是左右各边倾斜了些,拖着那陶盆的底端翻转着。而白茉莉的眼睛却是在紧盯着那高簇的花看着的,她似乎是在观察着这些花瓣是有无任何的闪失来的。 由于楠囡是只能看到白茉莉的侧半边脸的缘敌,她的有些神态是不能够看得很清楚的。白茉莉的两边头发又是被她都拢于耳后了去的,即便是低垂了头,那柔顺的鬈发也只是从她的耳廓后沿顺着垂荡着,别了下来,竟是没能够在掩住白茉莉的半边脸孔来了。她目光专注,神色安然,是一副恬静温和的模样,是在仔仔细细地寻找着这盆的风信子有无任何的残缺毁坏之处。在通过白茉莉的认真端详之后,便是发现没有了半点的缺损之处。所以,她便是轻轻放下了那个陶盆,嘴角轻微翕起,显出了那颗浅浅的酒涡来了,是一副放下心来的,轻松欢喜模样。楠囡见着白茉莉的这种样子,心底是有些飘乎了起来的,她亦是感到了少许的欣喜,一半为了花,一半为了白茉莉的这种最为纯粹的自然姿态。这对于白茉莉来说是很少见的,她善于伪装,从而保护着自己,可也只有在这些花的面前,她才能够是放戒心和防惫,袒露出最为真切的本象来的,根本不需要半点的掩势。 在一番检查过后,白茉莉还是没能起身,她又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而她的左手就是搁在了并拢弯曲着的膝盖上了。白茉莉的右手先是一下又一下的,轻点着那其中的一朵花的花瓣来,那花瓣便是只好顺应着稍加抖动了起来,幅度不大,又很缓慢,两三下过后,便是归于了宁静,不再有着任何的晃动去了。接着,白茉莉的行动就不止于此了,她开始用着大拇指和食指轻捻着这淡绿色的花瓣。并且又是在轻柔的摩挲着,来回扶动,动作亦是极缓。这时楠囡便是过注意到了,白茉莉虽在看花,可她的神情呆滞,目光无神。似是在神游天际,是在发着呆的模样了,脸上也是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存在着的,是一副淡淡然的样式。可反倒温和,没有半点的冷淡和疏离之感。楠囡隔着一道玻璃看着白茉莉,一个在里,一个在外。明明是透明的,可以看清,但楠囡却是在恍然间是觉得分外模糊了的。明明两人相隔不远,但楠囡又是觉得同白茉莉的距离特别的长远,就像是无垠的天的一边,再到天的另一边的那样的浩远。 可同时,楠囡却又是觉得同白茉莉是十分挨近着的,也就是只再差了一个玻璃门的距离。但楠囡知道,要想要跨入这道隔阂,并非是一件容易事了的,这很艰难,又是特别的勉强。这种似远似近的距离感让楠囡觉得很是难受,甚至她还为此而感到了一种难过。在意识到这难以跨越接近彼此的鸿沟之后,她就在恍然间浸入到了一种悒悒不欢的境地。楠囡感觉她的心在下坠,是在无限制的沉落着的,甚至连带着她的身体也同样是变得沉重了起来的。楠囡开始逐渐意识到了,这一切的情感来源都是来自于白茉莉的,她发现自己是特别的想要靠近于白茉莉。就像是在无形之中,有一根透明的细绳把两人给牵连了起来的那样。只不过,这根细绳此时还并没有被拉紧,仍旧是一种松松垮垮的样子,还算不得是十分紧密的连接。但也只差那一步之遥了,可这看着简单,又怎能知道,要想拉紧,是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价来的。同时,也是必须得承担这一切带来的巨大的后果,那必是一场撕心裂肺的痛苦,是一场由秘密揭开了以后,必须得担任的责任。 但这些,楠囡,甚至是包抱括了白茉莉,此时都是不得而知着的。楠囡一直都是盯看着白茉莉的,并且乐此不疲,毫不感到有一点的倦怠之情。突然的,楠囡看着白茉莉轻轻揉搓着淡绿色风信子的动作。恍然之间,她便是觉得白茉莉和这风信子是有着一种相得益彰,相互辉映着的感觉。是十足十的和谐着的,是祥和着的,他们都是给了人一种特别宁静到不敢随意同其讲话的感觉,虽不刻意疏离,却还是只叫人在思忖考虑几回之后,才是敢鼓起勇气,同她夸夸其谈了的。楠囡看了这风信子一眼,便是突然的就在脑海里闪现出了它的花语来的。 “只要点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丰富人生”。其实楠囡对此是感到十分诧异的。她很难去想像这么一株看起来极其婉约的花,竟是会有着如此让人热血沸腾的意思来,这花语的含意甚是浩大,又含有着一种十分壮烈的情感而来。这花语实在是饱含了太多的情愫在内了,它给了人一种希望,一种对生命的希望,对未来生活的希望。它也带来了一种冲劲,是让人为之不在乎奔波,不在乎劳累,不在乎得失的一种冲劲。自然,它的存主是基于那希望的基础上而可以得来了的。不禁让人是心心燃也,为之向往了起来。 第二卷第六十六章 必先拥有善良的心 不仅如此,风信子其实是一种很特别的花卉。在它的花期过后,苦是想要再度开花,则是必须剪掉之前快要枯萎了的花朵。也只有这样,它才能是再开出新的花来。很残忍,但也无可奈何,这也应衬了它那句“若是点燃生命之火”的花语意思。是只有舍弃了,抛开了那无用的,奄奄一息的残缺生命,它才是会获得了重生的希望,也就是照应了它后半句花语之意,“便可同享丰富人生”。摒弃了过去,但不代表它会就此消失,它的魂,它的魄,依旧是安在着的。逝去的,也只是它即将凋零的身体,其余的,便是再无更多,仅此而已。花期将至,它便是之一副油尽灯枯了的模样,它自知自己的命运也只能是任人剪去。幸远一些的,没准是落入了土里,同它逐渐糅杂混合了起来。逐渐的,便是成了供其新生命成长的一种养分。倒也算得上是物尽其用,在即将没于这个世间之前,还能够发挥了它仅留有的,存数不多的一点作用来。于已不堪它来说,倒也是成了一种宽慰,以及一丝的成全之意。若是运气稍差了一些的残花,等待它的命运则是肆意丢置,丝毫没有半点的怜悯之心。也只能是任人悔辱,糟踏了去的。最后,也只是在一个阴暗逼仄的犄角旮旯里悄然死去。 这便是这些残花的最终悲惨命运,可它们却是无怨无悔,没有半点的抱怨,更是不会自怜自哀的颓废蹉跎,自暴自弃。它们仍旧是盛开着,而且开得艳,开得丽,开得是无比灿烂的模样。没有一朵花,是垂头丧气着的,是自顾着,不去绽放的狭隘样式。风信子即使是面对着生命的消耗,它从出生,从发出芽的那一刻,便是知晓了它会以这样残酷的形式去面临终结。但是,它却是可以选择自己是要如何的度过这短暂的一生,它们用自己最为绚丽的姿态来迎接往后的每一天,来等候着它必经的死亡。可它们是美的,自始至终,由生到无,在这个过程中,它们一直都是明媚着的,秀丽着的。风信子的花枝,开了又剪,剪了又绽,它们无所畏惧,即便是到了最后的时刻,它仍旧是恣轻松的面对着。因为它们知道,纵然自己是会消失,会被湮没。但是,却是会因此而迎来承接着自己的逝去的一个斩新的生命,那份新生命会连同着,枯菱已去的魂魄重新盛开于世。在此之后,又是一场生命的离逝,可紧接着的,却还是一种生命的延续。以此,反反复复,周而复始,不曾间断。 而这循环的种种,便是成了风信子另一种花语的含意,那是重生的爱,是要忘记过去的悲伤,开始崭新的爱的意思。是能有够给人以一种欣欣向荣,满怀着希望,以及对未来的一种憧憬的感觉和爱意。 “如果你想没有秘密,必先拥有善良的心。”楠囡不自觉得就是说出这句话来了,这是淡绿色信子的花语。她看着白茉莉轻轻扶弄着淡绿色风信子的模样,一人一花,简直是混然天成的柔和模样。而且,这两者的气息是和气质是十分相似着的。是一种淡淡的,有些冷清,有点淡然,更是有些疏离。这几种感觉交缠在一起,可都又是只有一点的样式,也就并不存在有哪一种是特别突出的,是特别浓郁的。花同人所散发出来的气质都是并不激烈着的,并不呛人,宛如一种极淡的花香,丝丝萦绕又不紧紧成团的包围。是一种若有似无,忽远忽近着的感觉。可同时,这两者又都是添有了一股神秘的色彩的。她仿佛是在暗守着某些秘密来的,不可轻易予人,便是只得独自坚守于此,将其消化,同自己的身心融为一体。可也只能是如此,才能够将这隐秘彻底的掩埋了去的。这或许,就是她让人不能轻易接机于心,有所忌惮的一种原由罢。原来,有时,她也是万外的落漠。 在楠囡轻声说完这句话后,她隔着玻璃门静静的看着白茉莉的一举一动,又是一副怔怔然的模样。白茉莉现在还是保持着同之前相同的动作,她一手轻捻于花,一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仍旧是目光无神,是在发着呆的神情,也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样的事来。白茉莉明明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楠囡见了,心底却是十分的难过与悲伤。楠囡被从白茉莉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所牵引着,那是一种苦痛,却又是十分沉默着的,它无声无息,可又沉重不堪。就像是溺于深海中的那样,被水包裹环绕着,听不到一点的声音。身体也已是被浸透了去的,软绵无力,根本无法挣扎。其实,是没有一点的求生欲望,也只好是在其不停地下坠,下沉着。这样的痛苦太过寂静,它没有撕心裂肺的爆发,却是要比这还要过多的难熬。楠囡被牵领着感受到,白茉莉与这苦痛已逐渐的糅合在了一起,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甚是已经渗透了她的血液当中去了。并且,它是在悄无声息,不知不觉的,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的。它浓重到是已无法完全遮掩去了的地步。 楠囡模糊的感受到了白茉莉身上的这种痛苦,她可以共情,可以感怀,却是没办法代替,没办法彻底的的,完完本本的感知了去的。楠囡感到正有一股气堵在自己的胸膛里,无法涌上,只能涨开。她甚是有了一种胸部已被其填满而膨胀了的错觉,这使得她是很难呼吸。楠囡的胸腔已是没有多余的空间供其氧气的吸入了,她只得是拼命用力的深呼吸起来了,身体也是跟随着而一起一伏。楠囡听着自己极重的呼吸声,,不断地充溢在自己的耳朵里,而她的心却是越发的悲情起来了。她突然很想要大哭一顿,就在此时,就在此地,无所顾忌的哭泣起来。她的心里实在是太憋屈,太难受了,可又无法将其缓解。只能是用这一种情感宣泄的方式来有所缓解。楠囡心痛,那是她自己的心痛,可却是偏偏为了百茉莉而心痛。这又是一次共鸣,突如其来,这回,却是只有了楠囡独自一人在默默的承受着。 楠囡望着白茉莉,即便从她身上始终是环绕着一种疏离勿进的气息,可这却是不能阻碍了楠囡想要迫切接近的强烈渴望。她想要杯抱着白茉莉,想要不作声,不做任何动作的陪伴着她,以此疗愈。这种欲望和冲动在楠囡的心间里不断的滋生漫延着,而且是越积越多,越集越烈了起来的,此时正毫不停歇的充盈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去了,甚是每一个细胞也是不肯放过落下。正当这种猛烈的情感是不断地生长到了一种无处安放的地步,是即将就要爆发了去,是逼迫的楠囡不得不按其照作的时候。她却是看到了白茉莉的身体一个轻抖,施手里的花朵亦是不自觉得就跟其颤动了起来。白茉莉揉搓着花的手放下了,自然垂于地面之上,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睛也是恢复到了一种炯然神着的状态,又迅速地扑闪了两下。百茉莉轻缓的移动了一下她的身子,没有站起,仍是蹲着,她只是扭转了她的半边身体,同时也是侧过了脸去。她所要看着的方向,正是那扇玻璃门,也是楠囡所站着的方位。 可在当白茉莉彻底转过了头的时候,在此之前,楠囡却已是慌里慌张的背过了身去,是举步逃走了的。楠囡在看到白茉莉是颤动了一下的时候,她被惊吓了一跳,心中强烈的欲望便是被搅得四散开来,甚至已是烟消无云散了的。而她的心脏却是被这么一吓而猛烈的狂跳了起来,就是连嗓子眼里也有了那一种快速心跳的感觉,振得她的口腔声带也是一颤一颤了的。包括楠囡两边的太阳穴,也是一并如此,是在突突的迸击着的,撞着她那两边的皮肤是刺痛了起来。而她的耳朵里所环绕着的,就是这般心脏和太阳穴跳动着的声音。由于脑子发懵,有些混沌的原因,这种快而激烈的颤动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的响彻。楠囡的脑子里也是只有这样一种的声响存在着,好像除此之外,她是再不能听到其他了去时。 楠囡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紧张而仓皇,她时身体反应速度却是加快了不少,她下意识地便是选择了避开白茉莉。所以,楠囡也是抢先一步调转了身体,匆忙走开了。分明刚才还是心怀着一种要同其靠近的迫切渴望。可此时,却全部都是荡然无存了的,是完全的不复存在了,好似是从未油然而生过的那样。楠囡此时心里是只能感到了一种惊慌失措的感觉,也不过是一刹那的时间,她心里的欲望便瞬时成了一种逃避。楠囡极不愿意面对白茉莉去了,她也不再想要盯着她看了。楠囡有一种直觉,从见到白茉莉的那一刻,她的生活或许即将会有了一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极有可能是含有着极大的后果来的。所以,在她的潜意识里,在她的下意识的反应之下,楠囡才会选择躲避,去躲开同白茉莉有着的,任何的接触。哪怕只是视觉上的,是不与其有任何的言语,也同样是得回绝而避开去的。 第二卷第六十七章 相同 楠囡的心慌乱得很,也不管不顾的随意掉转了个身体,便是面对了马路去了。仍旧不管,甚至都没能够顾得上去左顾右看一番,避免有往来车辆的来袭,以而撞了上去。楠囡这时候也根本没有想到这些来,她头脑一片空白,心里所想的,也只是背过白茉莉,尽快地逃离了去。她加速着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是特意想让白茉莉连自己的背形都看不着。这样的躲避,这般的慌乱,甚是让楠囡急破着,仅是还在马路的中间地带,都已是闷头,加紧了步调,小跑了起来。好在,此时马路上是一辆车辆都没有行驶而过的。否则,也保不其是会出现什么意外来的。楠囡实在是太过焦急和慌张了的,她甚是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跑向了哪里的,是要到什么地方去了的,便只是一股脑的瞎跑着。她想着,总归是不要出现在白茉莉的面前就好了。除地了外,也是顾不上那么多的了。 最后,楠囡一溜烟的就跨上了同之前所站着的,对面街的人行道上去了。她一个跨步踏上街道铺着的地砖面上,发出了“咚”的沉闷的响声来了。因为惯性的作用,楠囡很难迅速的就停下她快步小跑的动作。可倒也还是,稍稍缓下些来的,不过仍是任由着自己的身体往前冲了几步,直到是站庄了一家店门前的两米外才得以停住。桶因在伫足后,反倒是没有感到有任何的疲惫感,可也还是在大口喘息着。大脑的感知虽说是暂且被迷惑,屏蔽了去的,,但身体的自然反应却往往是最为诚实着的。楠囡本能的是在用力呼吸着,她张开了嘴,身体微微前频,稍稍弯下了腰来,以便可以恢复其吸气和呼气的平稳来。她喘气使劲而急促,每一口的吸气,都使得自己的胸膛如同正被充满了气的气球,是在逐渐膨胀了起来的,甚至还是一种险些要爆炸了的样式。但在这即将会使胸腔快要承受不住之前。楠囡便是将那吸入的满溢的空气给尽数吐了出来,她的胸膛更是有了一种很快就干瘪了的感觉,存留下来的,也只有了那为数不多的氧气来了。楠囡一吸一吐,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动作。好在,她的喘气已不再那么急促和猛烈了,是以缓慢的速度而平稳了下来。到最后,也是闭上了嘴巴,不再借助于此,是重新用鼻腔来进行正常的呼吸了。 渐渐回到正轨的,恢复了平静的不仅仅是只有楠囡的呼息,更是包括了她的快速跳动着的心脏。楠囡已是分不清那剧烈的心跳,究竟是来源于她的突然运动,小跑。还是仍旧是来于对白茉莉将会看到自己的那一阵慌乱急忙。更或者,是两者并存着的,是同时影响着,并且混合于一块儿去了。但都且已无所谓了,反正,这猛然的心跳终是止于此了,它也是缓缓的恢复了正常。同自己的呼吸是在一个一模一样的时间点,一起平息了下来的。楠囡不再有了那心脏撞击胸腔的感觉,亦是没有了太阳穴突突迸撞皮肤的痛感,也更再听不见自己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来了。一切都是在慢慢趋向于了最原始的安稳而又宁静的状态来了,包或心境,也是如此。 在楠囡喘息的时候,由于她的脑袋是稍低下了去的,她的眼睛便是朝着地砖上看去了。楠囡呆愣楞地看着,她那时脑子还是混沌的,又是空白,又是发紧着的仍是处于一种有些晕乎着的状态。楠囡便是有了一种什么都看不见,也不能够看得真切了的错觉。而在她眼中的,是一块接着一块,交错着接连在一起的木质地砖,这些木砖都是灰色的,是一种混凝泥土般的颜色。但被人踩脏了,被过多的人给践踏去了,它这土砖的颜色也就是混浊了些的,它仍是灰,却是偏黑了些。这一块,那一块的污点,杂尘在其面布上了薄薄的一层,让这地砖看起来是朦朦胧胧的了,好似是漫上了一片的轻纱而来,晕染着,成了一大片的模糊。本应该是有些暗沉着的样子,却是恰好有一束阳光射了下来,太阴不显得十分的拮据吝啬,好歹是照耀了楠囡目前而言的一片昏暗。其余的地方,太阳也就是收起了它那仁慈的大度,不肯再将施舍其暖光亮堂的一丝一毫来。这便是同楠囡眼前所望的,形成了一种极为鲜明的对比,一暗一明,一亮一沉,差别甚大。不免是很难不使入被其引住了注意去了。 楠囡一直盯着她面前的这抹亮处看,大脑还没恢复到清明前,她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想不出。就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不知不觉得就这么呆望着,也未曾有过任何移开目光而去的念头,这太阴暖光的照射的吸引力似乎是较为浓重的,是让人不能够就此拜别了去的。在楠囡的呼呼吸和心跳逐步恢复了平稳之后,她的意识便也是开始变得缓慢清醒了起来。自然而然的,这明光便是有意识的就攫住了她的眼球和注意而去。楠囡愣怔了月刻,恍然间,她是觉得这光是似曾相识极了的,好像就是在不久前就见过似的。于是,楠囡好奇的起头,自然也站直了身体,是要探究这光所照之处究竟是于何处,而又是什么样的地方样式才能够得到这太阳的青睐,才能够受到这光的偏爱暖意。 楠囡抬眸随之看去,是一家花店,果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原来,也就是她先前应瞿静一片而感到不安,四下张望时所见的那一店面。店面的排面很是简朴,两扇玻璃门,门顶上有一个白色的门匾,与门框充分相合。门匾是木质的,被漆成了白色,倒也简净。而在门匾上却只是刻有了三个大字“白卉爿”。看上去很是简洁明了,确实是过于简单化了,给人以一种草草寥事,全然不去在意的潇洒模样。可是,楠囡却是认为这店名并没自它表面所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含义,而且这名字熟稔。仿佛是在那里听过的一样,而且朗朗上口,且即将就要呼之欲出的了的。可偏偏,却是卡在了喉咙当口了,既是念不出,又不甘心将其吞咽而下。楠囡很是无奈,她左思右想,可任凭她是如何的绞尽脑汁,却也是没能够想出半个字眼来。无法,楠囡便是选择将其咽下,不同自己为难,干脆让其被迫遗望,暂且搁置于一边去了。即使她的心里仍旧是堵得慌,仍旧是心有不甘,仍旧是要心心念念,万般在意去了的。但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没有结果的执着,还是先行放弃了为好。 楠囡这般宽慰着自己,让自己放下了这般无意义的执念,便是吞咽了一口唾沫,把卡在喉咙里的话一个猛咽。便是倒回了心底,压于了肚里去了。楠囡突然便是想起,自己是还没买下迷迭香来予于何琴去的。她回头张望了一下马路中间依旧是空空荡荡的寂静模样,那隔了一条马路,相遥了白米之外的花店,那一家花店,是只有了玻璃门才可依稀可见的了,而且甚是不清又不楚的样子。楠囡见了,便是放下心来,不再忧心重重是否会被白茉莉给瞧见了自己落荒而逃的背影。楠囡宽心之后,使是无所顾忌的重新转过了头,大步朝着那朴实无华而又平平无奇的花店走去。当她走近了些时,却在模糊中透过透明的玻璃,瞥了眼里头大致的轮廓,不禁是皱起了眉头来了。 楠囡心存疑惑,却里没有停下她行动的步式,照旧是抬起了左手推开了门而进。一入门,便是听到了一阵风铃的响动。铃铃的,响彻刺耳得很,可楠囡却是并没有因此而受到任何的惊吓来。因为,这是她早已料到的事。楠囡冷眼看了一下这花店内部的陈设排列,几个花架,盆栽在地面上,也在花架上,甚是连窗台也是有着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楠囡知道,这分明都是白茉莉店里一模一样的摆设,根本就是没有半点出入的样子。楠囡在店外就模糊的看到了些大致的轮廓,她由心的感到了困感,和怀疑,甚至是架杂了一些难以置信的感觉。在当楠囡走近了这家店里,看见了这里头别无二致的布设场景。甚至是那风铃的声音,是那花架,盆栽所处的位置是完全一样的,也就是那花的香气和花的资态还是稍稍有了些不同。这花香似是要比白茉莉店中所嗅到的要是要更加浓郁了些的了,但不呛人,他把有些花的本身的浓馥香气和其他一些花的淡雅之气,是巧妙的给结合在了一块儿的,两两相互和谐,彼此包容,更是添了一种别样的风味来的。它沁人心鼻,钻入鼻间,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给散开了去的,它经久不散,四处飘荡。哪儿哪留情,像极了一只风情的蝴蝶同着每一朵花进行着沉重的告辞。相来,必是十分催泪而又难舍难分极了的场景。而白茉莉店里面的香气反倒是没有那么浓郁来的,她那儿的香气是清雅着的,虽然香气是极为相似了的,可是却还是仍有些许的不同存在着,看似细致。可若是仔细一品,便是得以发现,这完全是一种竭然不同的存在。在白茉莉店里的花香是淡淡然的,却是能够丝丝萦绕,让人不舍离去的感觉,它清新脱俗,不似人间之物。而在这家里,这花的香气虽说浓重,可也不失了雅气,但却是唯独少了一份清新之感。这种芬芬是来自世俗中的,是完全区别于白茉莉所植的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花中气息。这家店的花香在此的衬托下,是稍显着庸俗了些许的。 第二卷第六十八章 紫砂盆 蓝茉莉 但唯独,却偏偏,这家店里头的花都是开得极好了去的。每种花卉都甚有着每种不一样的姿态,不千篇一律,各各自有千秋。有外露花种,便是披上了绚烂的衣裳,朵多盛开,高昂着,骄激着,毫不吝离于自己最美的姿态而绽。便是放纵着,灼灼其艳,拼命的去引了人的注意来。而一些内 敛的花卉,只好是一副羞嗒嗒的模样,即便是有着再灿的颜色,也都只是遮掩起来了。羞于示众,便是垂下了脑袋,含羞的躲在一旁去了,可又反而是看起来怪招人疼的。也难免会使人多看了两眼,羞花经不住旁人的肆意观赏,霎时就红了脸,更添娇艳。除这两种之外,还有些极为淡雅的花,它门不争不抢。所示的颜色,也都是极为素净着的。不喧闹,也不过于胆小,只是安安稳稳地做着自己的模样。这种花不与人亲近,也不展示自己高雅的外表,淡淡的疏离气息,却反倒是更添了一种清冷风味。它不需刻意的阿谀奉承,便是足够招人青睐了,但不会有人轻易接近。因为自知,能配得上这种花的人是少之又少。 楠囡环顾了一圈这店里的花卉,即使是粗略的一看,却是被深深地攫住了目光而去。属实,这儿的花每一种,都开得艳丽,开得高贵。哪怕是再怎么平庸。再怎么毫不卓越,相当平凡的花种。在这儿,却是显得与众不同了起来。它们完全袒露了自己的美感,而且超常发挥,更显其独特之色。再普通的花都是显得非凡无比,艳丽超群。更别提那些本就是名贵极了的花种,自然是甚之更基,是变得更加高贵了起来,让人不禁暗自惊叹,又不敢接近,唯恐使得污浊不堪的自己将其玷污了去。看着这一朵多,一盆盆的花。楠囡的视觉被猛得给冲击到了,她为其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振动,心颤然之,惊诧得很。这花店里所养植的花绝对是这世间属一属二的。楠囡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够培育出这些惊艳无比的花来。她把整个店里的每一处都看遍了,却是没有看见有半个人影的出现。楠囡觉得奇怪,也很困感,但也不舍得就此离去,这些花都是极美的。若不细细欣赏一番,倒是吃亏,心有不甘。 这么想着,楠囡便是举步走到了这些花植的跟前去。她低头,在地面上摆成一排的,竟全部都是茉莉花。而栽其所用的花盘,各各都是上好的,一限便知其的价格必不菲然。从左至右的最后一个花盆、是紫砂花盆。它是一个长方体的形状,高度约达半个手臂的长度,而它的下底并不殷实,而是由四个小块矩形底座而成。每个底座都于花盆本身底部连接,而且是要稍稍小上了几毫米的样子,不是无缝相合的那种,它很明显,是有着一条彼此相连而形成了一条缝的样式。每一个底座只占了盆身底面的三分之一大小,又因是矩形的原故,长边的长度是要比下边的长度大了一两厘米的样子。从上至下向右倾斜。每一个底座都是这样,而且每一个斜边都冲向了花盆里边去的,以便能够使花盆立得安稳一些。而整个盆身就是一个长方体,笔笔直直的,四条边的棱角分明,不含糊,是分外清晰的竖线样子。但在盆身的最上端,是向外延伸而去的,约有五厘米的端口,与盛身外凸,形成了一个孤状,幅度不大,只有小小的一角模样。端沿也很厚实,有个两三厘米的宽度。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端口的作用,这花盆倒是显得灵动了不少,是减轻了它沉重的气质。这整个花盆都是栗褐色的,颜色深,一眼望去便是暗紫的颜色。可若是细看,它的表面其实是掺杂了些黄色的粗砂泥的,颗颗粒粒的,但不影响美现,反而是更添了一种古朴之气。花盆表面并不精细,反而粗粗糙。一粒一粒的砂泥外凸,清晰可见,看上去就并不平滑,而是凹凸不堪着的,是一种毛利毛糙的样式。但恰巧也衬托出了它显露出来的气质,既是朴素,却是显得沉重和古旧。又是没有其余的染料上色,便是袒显出了它原本的形式和样貌,是十足自然着的,却是让人不禁对其更加敬重了几分,那里来自于多年以前的沉重古旧之感。 若单单如此也就罢了,价钱也算得上是中等偏上了些,可唯独它盆身四边的所刻花纹,却是它价格如此不菲的至关重要的最大原因。盆身四面的外壁都留有着绘图的刻画。当然也是只有这四面是仅有着的,底座和端口均无。楠囡低着头,环里抱着黄玻瑰也不方便蹲下,只好稍稍后退了几小步,以便可以看清,看得多些其面上的图纹到底是何样式。但也无用,只能是见着其一个面对的正面,以及一个右侧面。盆身的正面是绘着几株的梅花,从壁面的左下角起泥画,是几个枝根的模样。有粗有细,有单枝在外的,也有抱团紧捆着的。但它们都通通是朝着右上角的方位斜伸出去的,但也只有三四株的梅才得以完全占据了盆壁的中间部位。其余的,便是延伸着就突然止步而中断了去的。那在中央的几株梅,又旁生了几根细枝而去,在细根上才是画上了一两多的梅来。这几朵梅花有指甲盖大小的,业也有黄豆般的小点,更是有如芝麻的一粒小颗。每朵花错落有致,即使是挨在了一起,也不紧密,彼此双方都是留下了一点间隙来的。倒也映衬了梅的孤傲性格,又是清高,又是独立的姿态。这些梅花的形状大体相似,没有入木三分的精心刻画,只是轻轻一点,一个圆形也就象征了去。有些梅花绘得深,有些则是显得稍浅了些的,各有不一,有的色彩甚淡,几乎都是变得半透明了的样子。 而在这盆面的底部上几公分的地方,是绘上了一地的梅花凋落,三三两两的,分散而开。这几朵,那几朵的样子,却偏偏不会引起人为之哀叹的惋惜之情。自然,梅是如此的高傲,也当然是不屑于搏得任何的悲悯和同情来的。它落便是落,谢便是谢,自然而然,随之任之。即便是要没于至此,它仍是散发着其高冷的气息,仿佛并不将此放在眼里,是一种毫不在意的洒脱之态。真是让人不禁就肃然起敬了起来。对于梅花,往往是由衷的佩服着的,敬重它,往往比其夸夸其谈的赞赏而来得实在些。也只有这样才能衬得上它这般高洁傲气之感。 但在那右半边外壁的花纹,楠囡却是看得不真切了去的,她稍稍侧过头,也只是能望见它一个大致的轮廓样貌而来。那纹案正巧全部立于花盆盆身的正中间处,似乎一株绿植的样子,几片几片的紧续在一起的,是细长的叶片,这些叶子往下垂荡着。片片都是叠加在一起的模样,倒显得是紧拥相伴的姿态。每片叶子都是过于的新长模样,仿佛只有一笔,便是有意绘画而成了去的,是一条一条的样子,甚是同人的手指都一般长了。桶田望着,思忖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便是惊醒。原来,这是竹,岁寒三友之首。 是梅,又是竹,楠囡见了,心底是不禁是颤了一颤,更是觉得这花盆的珍重。而且,这些图案都是由泥而绘成时的,它所绘的颜色是要比盆身更加浓重的,是真正的暗的紫色,色彩浓郁,是一种如墨般的颜色。浑浑浊浊,但又不失了一种素净之气,又而显得是十足的清高起来。许是年代的久远,在岁月的流逝下,这图案的颜色却是被沉淀的更加深重了起来,反倒是更添了一种朴素之美,让人不禁是联想起了寺庙之中的禅意浓重。但也只有这古寺的无欲无求,才得以衬得上这花盆的超凡脱俗。 可在这般的花盆之中,所载培而去的,本应是有着高洁气息的兰花。但现在,却是被植上了蓝色的茉莉来,配这花盆,是怎么看都显得是有些怪异来的。甚是,还有了一种极为格格不入的样式。但不是说蓝茉莉不美观的意思。蓝茉莉一眼望去,便是能够分外的攫人眼球,吸引了人的注意而去。蓝茉莉的叶片生得是十分的茂盛着的,它们一团一团的紧围绕着这些蓝茉莉来。叶片的颜色绿得暗沉,不是鲜嫩的颜色,而是深沉着的。有些像是用过多的墨水混合在了一起的感觉,既深又浊,不净但澈。这叶片的表面无光,即便它是一种看起来很是平滑着的样子,但是因为这颜色方面上的短板,也只能是承受着,不去透光了。可也只有这暗绿的颜色,才是能够衬得上这蓝莱莉高雅的神秘之态。每朵蓝茉莉都是只有四五片的花瓣的样式,每片花瓣紧密相连,也只有到了花瓣的末端才是分了开来。花瓣是呈有了鱼鳞的形状来的,由花蕊往外,最初里积于一点之上,然后再慢慢的向外一点一点的张开,再于花尾之上绕了一个半圆的形状。花瓣的中心处,都有着一根细缝,从中心往外,这如线一般的缝便是越来越细了去的。这细缝的颜色是同花相比,更得深层了些的,而又浓重,清晰得很。 而这蓝茉莉花的颜色是很少见的,它看起来是太高贵的了。它的蓝色很浓艳,但不外露,是刻意的收敛起来的。这蓝色深重,但又不是浓得一塌糊涂,十分不堪的模样。它很矜持,很端庄,绝不是娇纵者的高傲姿态。楠囡见了这蓝茉莉的第一眼,在脑海想到的却是一座庄重的古堡模样,而且非同今日,是十几世纪前的沉旧古堡模样。 , 第二卷第六十九章 茉莉 那时的古堡,沉旧而又分外的凝重。它大门紧闭,隔绝了外在与内界的所有相连。气势浩大却又显孤寂了万分,而这古堡所散发出来的也就只是那冰冷的寒气。它使人不敢接近,直叫人退避三舍,离得远些,再远一些。而这蓝茉莉便是此等的样式,它无时无刻的散发着这等冷漠隔离的气息,不禁使人忘而生畏。而且,它实在是太端庄了,端庄得有些沉重,一极一眼,完全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模样。如果把这蓝莱莉拟人化的话,那么,它就是那古堡中的女主人,而且仅有一人。女主人独自生活,无父无母,无夫无子。有的,就是十几个仆人及侍从。她受过良好的教育,行为举止是万分的谨慎,说出口的话,也是慎重极了的,不肯随心随性而言。女人的头发纹丝不苟,她穿着宫庭的礼服,也是没有一点经褶皱的样子,工整服帖。它高贵着,庄重着,浑身都散发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高冷气息。而旁人,自是不敢冒然的擅自接近,唯有俯首称臣地敬重它,远离它。 这便是成了这蓝茉莉独自的风姿来了,而它的这端庄高贵,却是于栽其开放的古朴素净的花盆有着天壤之别。不是说它不美,只是不相匹配,违合感甚重。一座古堡同一座寺庙又如何能够并驾齐驱。而且这花盆的古旧之感过分浓重,像极了一件年代久远的古董。又怎可盛栽着这蓝茉莉的疏远冷气,实属太不相村。楠囡觉得奇怪,能栽出如此甚好的花的人,竟会忽视了选其匹敌的花盆来。楠囡疑惑着,又是抬起头,扫视了这屋内的一圈。却是惊奇的发现,其余的花同其栽植的盆都是相配衬极了的。并且是完全糅和着,是混然天成的模样。花映盆,盆衬花,彼此照应,相互陪衬着,散发了其对方的魅力来了。这下,楠囡便更是不解了。而且,这其余的花盆有上好的,也有中等的,可却确偏是栽着蓝茉莉的才是极佳的,根本无其与之媲美。楠囡惊异着,又是低下了头,看向地上摆着的那些茉莉。还有那栽植着它门的那些花盆。在这排花盆中,突兀的,有了一个特别的吸引了楠囡的注意,它就在这排茉莉的最左侧,是刚好与那紫砂花盆所对衬着的。但是两者的材质不同,这一盆是天蓝釉六方花盆。它的高度的约莫只有十几厘米的长度,同一只手的长度差不太多,相比于紫砂花盆来说,是要小巧了很多的。仅凭一只手也可轻松的拿起,并且毫不费力。它的盆口很大,并不是循规倒矩的,方正着的六边形。这花盆的端口极宽,长上两边甚长,其余四边的长度的不及它的三分之一大小。它的横度都是要比整个花盆的高度而甚多的。估计着是有两只手并列着放在一起的长度,大致是其高度的两倍还要再稍微小上个三四厘米的样子。但这端口的纵相长度看上去却是同花盆的高度是相差无几的一般长度。花盆的端口也是向外伸展了一两厘来的样子。但却分为了两种颜色。其中,各占一半,最里边的则就是花盆的大致颜色,天蓝色。而外沿的,反倒是如金属一般的酱黄色。但是并不鲜艳,而是暗沉着的,还有些偏黑。虽然色彩甚重,却在某一时刻,从某个指定的角落上望去,还是能够看出是泛上了一层油光的。可不明显,不注意看,是很容易就会被忽视了去的。倒是很像用旧了,无用的金属样式。 而这盘口往下,亦是六边形的状态,它们向内倾斜着。因长短有别,盘壁面的面积自是不甚相同,共分为两种。前后各一种,两面面积一样。但在左右的两侧各是一分为二,成了两面,一共便是有了四面的大小。这四面的面积也是一般大着的,可这每一面却是只有了正背面的三分之一还小了些。是同其端口的长度一样的分裁。而在这六个面的连接处,是一条斜线,却亦是如金属般的酱黄色。许是年代久远的原因,这六条分割处的斜线的边缘是朦朦胧胧的黑色,是扩散着,晕染开来的。荡漾着,如同墨水滴入清水中时刹那模样。而这壁面却全都是这天蓝的颜色,就如其名所述的一般。这蓝,就是天的颜色。深远而又清澈,而且是还是那万里无云的天,是没有太阳的天的蓝色。深,却不暗。彻,却不透。给人以一种极为宁静了的感觉,而且又是添了一种幽远,又辽阔的意境。让人一下就沉溺井其中,仿佛就置身于空中的那般。飘飘而然,肆意放荡,宁静幽远。是如化作了一朵白云,于广阔的天际遨游着的感觉,无忧无虑,无穷无尽,不知始于何方,又要终于何处,只是任由着自己,什么都不去作想。飘着,散着,便成了一种惬意与舒心。 而这盆面之上,却是密集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孔而来。是黑色的,只有轻轻一点。也有一些浓深的,如雨点般的飘洒着,一滴又是一滴,如春雨之色,密密麻麻,宛若散兵闲勇似的毫无规律,不管不顾的自是存在着。当可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像黑芝麻的点点,这盆花盆才更是显得贵重了起来。让人一看,便是能够清楚的知道了它的阅历极深,极重。而这花盆也不是实底的,亦是有了其底座来的。花盆的底座就是六个小角,只有三个面,是圆嘟都的三角形的形状。底座的最下角,就是与地面所接融的那块地方,也是酱黄的颜色。但是因为它常年于地面,或者是其他的一些物质的接触,它的颜色便是便重了些的,是近趋于黑色去了的。除业之外,就在这三面的衔合处,亦是如此的颜色。底部与盆身的连接很是平滑,没有半点的凸显之处。但它的面积却是很小,只有端口的一半。它的横相距离,估算着也只有十几厘来出头的样子,而它的纵端长度,看起来是扎扎实实的只有端口纵长的二分之一大小。 楠囡看着这花盆的样式和色彩,预计是像是出自于北宋年代的。而且这花盆的模样精致,虽其表面是没有过多的图案花纹,就只有黑点的密密洒洒。可也仍不防碍它巧夺天工的样子。这花盆的造型看上去是十分的端庄,而且又是出自不凡的感觉,寻常人家必是不会使用,可又看似是从自多年以前而来的。反倒是有些像于用作官庭之中的感觉,庄重而又秀气必是御用之物了,也只有其于宫中才得以箱配。楠囡这般怀疑着,心里更是惊愣了不少,这般得天独厚的花盆,甚至都是可以称之为艺术品了。可是,在它其中所栽种的,却亦是茉莉,还是紫莱莉。紫莱莉颜色不一,白的,黄的,绛紫色的,彼彼皆是,杂而艳丽。根本不配其如此端庄的花盆。这使得楠囡更是诧异了几分。但同时,她又觉得这些个紫茉莉甚是相熟,紫莱莉花开得是俏的非凡,色彩灼灼,霎是美艳。 突然的,楠囡便是想起来了,她由心感到一颤,竟是忍不住小声惊呼了起来,她“啊“了一声,身体不自觉得是往后退了一小步。这些个紫茉莉分明是同白茉莉店中在那收银台上是一模一样的。楠囡回忆着,确实如此。又是在心中思村了片刻。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她的两颗眼珠正在滴溜溜的乱转着,嘴唇稍稍抿紧了些。是一副极为认真的在思考着的模样,“白卉爿,白茉莉……”楠囡轻声念出了这几个字眼来。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一排茉莉,又是想到了这家店中似曾相识的格局,包括了其店的名字,自然而然的就是联想到了白茉莉的身上去了。楠囡惊疑着,不承固信,正当她庄思索普这昔之间会商着气样的一种关系时。却是突然地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来了。 “你爱谁不好,非得爱那个三儿,这条得街上谁不知道,她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是个骚货,连一个十八岁的小年轻都和她不清不楚的……”那女人的声音尖锐,十分的刺耳。她在嚎叫着,语气和口吻之中满是那止不住的一腔怒火和愤怒,但却是在尾声处颤抖着,是带了些许哭腔来的。楠囡听到这声音,便是被其中断了思考,好猛的抬起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是什儿都没能看见,是一堵墙,一个死角。楠囡想起,于白茉莉的店中,那儿应该是一个花库的位置。这有着不堪入耳的怒骂便是从那个角落里所传来的。这骂声惊着了楠囡,她被吓得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想着应当是有人在吵架,自己则不该留下了。但她的身体却是迟顿极了的,并没有挪动半步而去。而与此同时,这女人的叫骂声却是嘎然而止了。是被一阵“哗啦啦”的重物倒地的声音给掩盖了去的。紧接着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很是低沉,像是被刻意压制住了的那样。呜呜咽咽的,楠囡根本听不清他是在说着些什么话来的。 而这此后,楠囡便是见着了一个男人从那死角里走了出来。他一只手往后一甩,似是一个关门的动作。然后,便是听到了“砰”的一声极响的声音来了。这等訇声,响彻了整间花店的内部,甚至都已振动了空气,空气随着这声的波动而颤抖着。留下了余音,在每一处的海四围角落里共鸣着。有余音钻入楠囡的朵里,震得她的脑子都是形成了一种嗡嗡直响的状态。楠囡有些发懵,被眼前的这种场景一搅,竟是手足无措了起来。 第二卷第七十章 男人 而那男人在关上了花库的门之后,转过身,却是低着脑袋,吭哧吭哧的往前走着。闷着头,根本就没有见着楠囡,只是不管不顾的迈开了大步,前行着。而楠囡还在愣神期间,她见着有个男人向自己走来,仍是没能反应回来,甚是没能想到要避开了去的,就只是这么呆愣愣的站着,傻乎乎的看着。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了去的,同时心里头也是发紧得很。但偏偏就是反应迟顿做不出任何的回避举措而来。 好在,就在男人和楠囡即将撞上,只差个几步之遥的时候。那男人埋着头,许是冷不防地就见着了楠囡站着的双脚。显被吓着了的,便一个猛然的停顿,伫了足。因为动作的太过快速和激烈,他脚上穿的鞋与陶瓷地面互相摩擦发出了极为尖锐而刺耳的声音。这种声音像极了用长指甲去 扣黑板而发出时刺锐响声。它划破了空气,钻入了楠囡的耳朵里,使其的耳膜都甚至是有了一种阵痛而麻了的感觉,就是连神经都是有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楠囡便是因此而止不住地打了一个冷颤来,浑身都是不舒服极了的,就差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来。但这反倒是进一步的刺激了楠囡的神精而去,让其是清醒了不少的。楠囡不自觉得就略加收紧了杯里所拥着的黄玫瑰,再往后倒退了一小步,倒底是反应慢了半拍来的。不过终究还是思绪明了了起来的,楠囡看着面前的男人,将他从头到脚的的细细打量了一遍。 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些,不到四十的中年男人。男人精瘦,但不是那种皮包骨头的那般干瘦,是多多少少有些肌肉来的。不过此时,男人穿着极为宽松,是显不出他身上的肌肉来的。男人上身穿着一件羊毛衣,白色的,稍显宽大,穿在身上,便是一副松松垮垮的模样。而这毛衣的下摆过长,是到了腰部以下十几厘米长度。而他的衣领自是不必多说了,本应是个圆领,却硬是被男人穿出了低领的样子,从而露出了当那两个极深的锁骨来了。而这件衣服的袖管亦是宽大,男人的左袖子是被卷起来的,一直往上撸去着的,到了手时明部位才是停下。袖口被卷得又小又紧,掴在手肘那,却是使得被拉上的衣袖都给团在了一起,都积在了上臂了去的。看上去有些像泡泡袖,滑稽得很。而男人的左袖管却是没有被卷上,是拖拉着的,竟是完全遮蔽于他的整只手了。而就在这男人极白净的毛衣上,就是在他的胸膛部位却是被粘了几片嫩叶上去的。看上去并不整洁,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男人好似是正做完了修剪打理花枝之类的工程来的。一副脏分分的样子,衣面上都是沾染上了些有的没的地一些尘土,在白色下更是突显混杂。 最是让楠囡惊奇时是,这男人所穿的就竟只是一条家居的阔腿裤,而且又是十分肥硕的样式。裤子单薄,却是短上了几寸。从而是露出了男人一拃的小腿来了。裤子是呈米色的,十分单一,并没有过多的图案。若说这是一条睡裤都不为过分,这裤子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于陈旧了些的。估计是被洗涤的太多次了,它的面料都已经是泛白了去的,而且表面都已经是起了一颗颗的小球来了。好在不是过多,是全部都积于大腿上了的。 这还不算最让楠囡感到惊讶的,她最为震惊的一点是,在这寒秋的季节,这男人居然是赤着脚的。他裸足站在陶瓷地面上,却像是毫无察觉的一般,脸上也是没有出现其感到冷的痛苦的神情。但他的双脚反应却是最为真实着的,他的两只脚的十根脚趾都已经是被冻得发红了的。特别是他的趾头处,红得由其明显,鲜嫩鲜嫩的,看上去有些像石榴的果实的那种颜色。而其余的剩下部位的颜色,却是没有那么红了,反倒是成了一种淡淡的粉色,就像是掌心所透的那种粉嫩的一般。 男人宽松毛衣,肥硕而又小了一截的阔腿裤,再加上了一双没有穿着鞋袜的赤脚。怎么看都会使人感到十分的惊愕。又加则男人的身材瘦长,楠囡估摸着他是有个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的。或许是因为过瘦了些的缘故,所以使得他看起来也是要更高了些的。可他看起来却反倒是更像着一根竹杆来的,笔直笔直的,又还穿着一套极不相衬的衣物,看上去便要怎么怪异,就是如何的怪异。男人的上身所穿,像极了一个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子那般,根本是没办法把这毛衣给支撑了起来的。只好是象征性的挂在身上,往下沉着,拖拖拉拉的样子。而那条裤子就更为过了,大了不说,竟是还要短上了很多,这便是显得他的双腿是更为细长了些的。而且他的小腿还是露在了外面一点的,与他那宽裤口想比,男人的腿就如同了一根细枝的那样。而男人的脚也是一并的此,脚背上都是青筋暴露,一根一根的,有长亦有短。其中有一根青筋特别长,足足占了脚背长度的一半多一些的大小。而且还是倾斜着的,一直从大脚趾,倾着伸到脚踝处。其余的,所显露出来的青筋都是一小根一小根的了,只有手指的三段指关节中的一处长度。男人的脚很大,但是看上去又是没什么肉的样子,只有一点皮肉裹住,并看上去是十分别扭的样式。或许,是因为与其脚的大小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反差的原故罢。所以,是因此而显得奇怪了些的。 除此之外,还有男人的皮肤也是同旁人所不一致着的。男人的皮肤颜色板白,并不是那种天生的冷白颜色,反而是一种极不自然的白色。是那种因为久不见阳光,不被太阳照射而形成的一种白。是没有气色,更是没有血色存在着的,还带了一点病态的感觉。不过,此时男人似乎是受着情绪波动极为激烈的缘故。他的面上是被涨红了些的,脸颊上所透着的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似的。红晕晕的,但是因为皮肤的过白,而有所掩盖了些,并不显得是十分艳丽的模样。可男人的耳朵却是红透了的,像被煮熟了虾的颜色。包括他的脖子也是如此,宛如一个快要烂了的柿子那样,简直是红得不行了去的。仿佛只是稍稍一经触碰,那红就会顺势如血,如流汁般的迸裂出来。而且男人的脖子看上去也是被涨粗了一圈的样子,支楞着他的脑袋,活像一个假人似的。完全就是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也不知是被气恼的,还是被戳中了心事而敢到羞愤,才所致成的。 楠囡看了眼,这男人的样貌。算不得俊俏,只能说是普通的样子。男人留有了一头的长发,不算很长,也就差不多是到了肩膀的那一个长度。他的头发是褐栗色的,而且有些偏黄,特制的蓬松,完全是一种炸开来的样子,杂而凌乱得很。好像是根本没有用梳子梳过,打理的通顺些的样式。男人的前额有着稍显得厚重的溜海遮蔽,但却是因为未经修理而显得是过长了很多的。男人应该是为了不让溜海刺入眼里,而刻意将其中分了开来,随意的扒拉于两边去了,成了一个“八”字的形状。男人是将一半的头发给扎起来的,但是因为长发的特别杂乱,而且男人也不打理,随意的不管不顾。这都使得男人的上半个头部是鼓起来的,像一个圆滚滚的气球那样。而男人的下半边头发,也就是其未经梳起来的,它看上去却倒是没有如此那样的蓬乱,它看上去有些许的柔顺,全部都是垂荡着的模样。这半边的头发紧贴于男人的后颈处,有些发丝反倒不是循规蹈矩着的,有一撮,两撮的都是往外供了去的,形成了一个圆弧的形状。男人的头发看上去很干燥,且不油腻,也勉强可以看得过去。不致于让人感到腻腻的,从而心生了厌恶之情。 男人是有着一张国字脸,方正的。却是因为精瘦的原故,他的两颊是向里凹去的。两边脸的轮廓的边缘也都是往下斜展了而去的。但是下巴却没有因此而削尖了,是平展着的。看上去极为普通。毕竟,这脸型也是大众化了的。但却又不失了一种坚韧的忠厚,阳刚之气。这样的脸部轮廓,很轻易的就能让人信任于他,也可以给人以一种十分老实可靠的感觉。也正因如此,是让人更加地信赖,并依赖于此的。男人撩起溜海后,便是露出了他的眉毛来了,又粗又浓。是刀剑眉的样子,很锋利,如其名的一般是往上挑去了的。给人以一种极为严肃,而又不怒自威的感觉。如刀,如剑的一般、锋利无比,冰冷冷的,一个抬眉便是足够让人不寒而栗了去的。是一副十足十的男热血本色的模样。 可在这般眉型下,男人有着的却是一双荔枝眼。荔枝眼圆圆的,分外亲和,不给人以一种有着攻击性的感觉。反倒是减弱了那剑眉所带来的一种锋利般的视觉冲击。荔枝眼是大大的,眼睑是一个圆弧的形状。正正好,并不修长,也不过短。更显于其中的灵气,给人以一种特别纯真无邪,没有半点心机的感觉。而且有着这种眼型的人,它们瞳孔微大。眼黑是相比较于眼白而所露出来的是要更多了些的。这从而会使其看起来是双目明亮了很多的,而且也很秀气。更是添于其一种天真与可爱的感觉,是让人想要同其接近了去的。 第二卷第七十一章 三色堇 锋利的眉型与和善亲人的眼型,这两者极致的搭配,看似不搭,却是由得男人给巧妙的糅和在一起去了。他既有了一种凛列之气,却又不失了那一份温和天真,看上去倒是挺平易近人的,但也没有了一种淡淡的冷漠的感觉。男人让人有了一种可以接近,但却不会轻易让其走近心底的气质。温柔,却也清高,又很傲气十足。男人的鼻型很是特别,是希腊鼻,很有异域风情。他的鼻子很长,从鼻根到鼻头都是笔挺挺的样子,而且平滑,简直是像打了一个纯天然的高光似的。而且男人的鼻型较窄,笔翼都是特别小巧的样子,并不肥厚。就是连他的鼻间样式都是特别的精致,一个小点轻巧的向外突出,更添了一种灵动之感。这种笔型是很优越的,并且不可多得。它会使人看起来是特别的英气十足,但也不会有着较强的攻击性。反而还有了一种特别有着灵气的感觉,是会特别吸引了人的注意去的。 而男人的嘴型看上去却是略显平庸,是十分平平无奇了的。他是一个四字口,上下两瓣嘴唇,无论是形状,长度,还是宽厚都是差不了多少的。也不小巧,但倒也并不宽大,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了去的。而且方方正正的,下嘴唇一个圆弧的形状,上嘴唇也亦是如此,没有过多的曲折修饰。男人双唇紧抿,唇缝也就形成了一个十足十的“一”字来了。他的唇很是干裂,表面上都起了一层白色的褶皱来了,看样子,像是许久都没有喝水了一样。但他的唇色红润,倒也显出了一点气色来的,也就使得让人不禁忽略了起皱的双唇模样了。可男人的嘴唇周围,在他的下巴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他那极短的胡子。他那一圈的皮肤颜色都是极青的,在男人煞白而又透了些红的脸上,是十分明显着的。而且突兀,显得他是一副较为沧桑的模样。就在这一块皮肤的上面,是一根又一根密集着的胡子。胡子很短,看样子像是一周多一点的时间都没能把其刮掉了去的。每根胡子冲破了皮肤往外冒着,光看着,感觉也是特别坚硬而且扎人的样子,就像是刺猬背上的尖刺似的。当然,同其相比较是要细上了很多的。但这胡子的颜色却是特别深的,是黑色,纯黑,没有一点的杂色掺杂。这使得男人看上去就是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 而这男人的样貌,再加上其整个的装扮,完全就是一种不修边幅的完美例证。他又是胡子拉渣,头发凌乱的,看着又不算特别的工整和干净。可偏偏,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又是极好的。有一点的漫不经心和随心所欲,但又是特别内敛着的,并不外露。也同时给人了一种谦逊温和的感觉,不会让人觉得是特别不好接近的那一类型。但也并不会因为他那乱糟糟的形象而鄙视他,讨厌他,反副是会因此而更添了一种其独特的魅力而来。恰巧,这也成为了他能够吸人眼球,引人注意的最为关键之所。也偏偏,男人的这种蓬头垢面的样子,与他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是极为贴着的。苦他是变成了一种规规矩矩,一丝不垢的样子,却反倒是会让人感到极为不习惯了去的,是会感觉特别的别扭了的。仿佛,他就不再是他了的那样。 “艺术家”,这是楠囡见着这男人的第一眼,竟是从脑海里突兀地就浮现出这个字眼来了。很直观,而且是相当直接而又猛地迸裂了出来。确实,男人的这身行头,和样貌,都是十足十的艺术家的风范。但这些也只不过全都是楠囡的主观印象,井非就是一种完全的认定,也不过是男人的气质给予了她这样的一种遐想而来。 其实,最让楠囡由此可以这么肯定,并且断言这男人是个艺术家的原因。是男人手里捧着的一株盆裁。他两手端着,就于他的怀里正当间之处。花盆不显眼,而且极为普通,就只不过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白色陶盆。表面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花纹修饰,就只是存着花盆自带的一个凸起,是波浪条纹的形状。一道一道的布于花盆的外壁之上,就像是一条条白色的浪花样式,彼此之间都相隔着一定的距离。但都是以着同一个起伏的方向所刻画而来的。分布有致,也不错乱而且工整。却偏偏没有什么特色,颜色是大众化的,样式也同样是随处可见的。不廉价,但也不显得是多么的高贵,不上不下的卡在当间儿,勉强算得上是一个中等的水准。 但是,所栽于这花盆里的花儿却不是这等平庸之色而来了。那花是三色董,开得极致,在楠囡打量了这男人一眼后,她的注意力却是立马被这花给吸引住了去的。男人怀里所抱着的,是紫色三色董。花朵盛长,姿态灼越,就是连它的叶片都是极为不同反响来的。它的叶片都于花枝以下,簇簇拥拥着的,尽数都拢着花朵。成了一个守护者的姿态,不争不抢的,就心甘情愿的当作一个陪村,依赖着,迷恋着这花朵而来。这些叶有大有小,有单个成立,也有紧紧团围。最大的叶片有一个手掌的那般大小,而小了些的,就是只有半个手掌的大小了。单只的叶,分分散散的,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南一偏,西一隅,东一斜,南一伸的。哪哪都是,就是连一个不起眼的死角都是不能就此放过,总有那一片叶子是了弥补了那个空位去的。它们开得肆意,十分的潇洒模样,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的一开。只是能生长,便是极好了。它门也因此而是独有它们自己的风采与卓越来的。这些单个的叶子的形状特别,像枫叶的形状,也像是一把圆蒲扇的形状。而且还是那种由乡下间,是用竹条编制而成的老旧蒲扇的模样。但这也只是一个大体的样子,它的叶片边缘并不是平滑着的。而是一种断开来的样子,断断续续的。就像是人的每颗牙齿之间所处有的缝隙那样,但这缝隙却是要稍显大上了很多的,约有个两三毫米的距离。这也就使得这叶片的边缘圆弧形成了一个锯齿形的形状,每个中间的分开地段都是下陷着的,大概也只是有着两三毫米的样子。这叶片上的纹路并不太明显,它的茎脉是同叶片的颜色是相差无几着的,从而也就使人是很难看清了去的。它的茎从叶的根,一直延伸到叶的端末,上是一个长条,一根细线的模样。而再从这根长条的左右两边就是它的分茎了,它们斜着向外展出,彼此对衬,各边自仅有三条。 而那些团围在了一起的叶片却是要与之大不相同了去的。它们是形成了一个花的形状,中间是一个极小的叶片竖立,它矮矮的,小小的,是一个国柱的形状,而在它周围的,亦是类似于此的五六片叶子,是一个半筒状的模样,每片叶子的两边都稍稍朝里,也就是向着那个中心的小叶凹去,是把它给包围了起来的样子。这些个叶片也都不大,就只是比最里边的那片叶要高出了半截的样子。最后,再把这两圈的叶所包起来的叶才算是大个着的。但它们却是长得参差不齐,有的稍宽,有的却很窄,窄的只达及宽的的一半大小。但好歹,它们的长度,却是一致着的。虽不整齐,但也马马虎虎,勉强也可以蒙混过关了去的。这些拥在一起的叶不甚美观,但也可以算得上别致。看得久了,倒还可以说得上是可可爱爱的模样,简直灵气十足,更是别有一番的风味袭来。 而这些叶片的颜色是浓绿着的,但不暗沉,也不浑浊,是一种特别清醒的感觉。是有些像山的颜色那般,而且还是得有着一大片一大片山林的存在。必是要从远处相望,郁郁葱葱,,幽深极远。是一种让人冷不防就会产生了一种心旷神怡,而又宁静悠然的宽心之感。真是恨不得化做一只小鸟,一头钻入这幽绿之中,从而是去将自己隐蔽起来,遮掩起来。这才好让自己躲藏着,去吸尽这绿的每一口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以致得以有了一种极为舒心的感觉。 其实,这叶的叶色是为了要去衬托那三色堇的花瓣颜色而来的。三色董的瓣色很是特别,它共有着三种颜色。因为男人所怀拥着的是紫三色董。所以,它紫的颜色是占有了很大一部分来的。在整个花瓣的中心处,也就是它花蕊的地方,是鲜黄的颜色。但颜色所占之处并不显多,也就只有着小小的一点,就是比起黄豆,它还是要小了很多的。可这黄却反倒是最为显目着的,它的颜色实在是特别的鲜艳,而且透亮十足。但看得久了也不会晃眼,它的黄色里还夹杂着一点奶白的颜色。这便就是中和了它的过分亮丽的而去,而且又添加了一种纯净着的感觉。带了些许的天真,又糅了一点懵懵懂懂的感觉。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青春活泼的少女。它天真的,好动着不留有余地的散发出了其全部的色彩而来,不加掩势。它黄的纯粹,真是让其为之的干净清澈的色彩而感到惊艳,并且为之大肆赞赏一番。若不如此,必失有愧于它的毫无保留的亮彻展示,及其清纯的完全外露。 第二卷第七十二章 入迷三色堇 三色堇的花瓣形长同任何其它的花都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三色堇所长十分精致,它共有四片花瓣。每片花瓣硕大,大致是有着十厘米的样子。而且花瓣的形状非常特别,是圆状针形的。趋向于花蕊的根部亦是圆溜溜的,不像是其他的花那样是尖细尖细着的。而且它向外展开的弧形也是要宽大着的,井不平滑,是一副飘飘然然着的样子,有一种褶皱感。似是要翩翩起舞的那般,像极了一只正在舞蹁跹着的俏丽蝴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三色董也是被称为了蝴蝶花来的,恰得其名,分外帖切。而这花瓣的整个边缘却不是国润着的,它是由一个又一个的小小的锯齿形所连接起来的。就像是十几世纪前,一些贵族小姐所穿着的百褶长裙的裙摆那样,折叠的是错落有致,而又不完全按压,遮蔽了彼此去的。看似随意,却显得是十分的工整和精致,高贵,而又不失了份庄重的典雅。 而花尾处的每一个锯齿,每一个缺口,其实都是被其花瓣表面上的这纹所连接着的,每一个锯齿的两边都是相应对着两条纹路来的。彼此之间的相隔也全部都是匀称极了的,大致是有个两三毫米的样子。每道间隔也不平滑,是一凸一凹着的。而在这四片花瓣之中,有一片,也有且仅仅是只有这一片是最为与众不同的。它的花尾的中间处是稍稍凹下去着的,同其两边是正好一分为二开来的。就宽如是一个爱心的形状那般,但其余的几片花瓣却并没有此等的殊荣了,它们都是平凡着的形成了一个圆的样子。就以这最为特殊的花瓣起头,它正处于整朵花儿的最下处,也是在正上面着的。在鲜黄的花蕊后,就晕染开来的就是一种深紫色。这紫色是荡漾开的,就顺着花瓣表面的纹路的凹凸起伏而泅漫开来。也正是因为它颜色的原故,那些个条条纹波是分外的清晰着的。这暗紫色只占了整片花瓣的二分之一少一点处。它的形状也是特别奇异着的。分为两半相合,每半都是一个长椭圆的形状,因为为彼此连接,它是不怎么完整着的。一左一右向里凹去,也不缝合于一块儿,这副模样倒是很像并拢着的蝴蝶的翅膀样式,煞是好看,非比寻常。 就在这深紫的边缘两三毫米的地方,是围着它的一圈白色。这白色只占了一小块的地方,紧帖于那暗紫的颜色。但也本分,是花老实实的存在着的,没有半点的逾越和非分之想,更是没有渗透进了其他的颜色之中。但它的白色也很是不同,它白的很假,是那种刚刷上了漆的白墙的那种感觉。是不透彻,也不淡雅。它白的其实是很亮眼的,却唯独是失了一种纯争的感觉,但也绝非是浑浊着的。它就是白,是以它独有的方式存在在,更是添了一种特立独行般的气质。这样的白色是与众不同着的,是自我着的。它根本就不再乎其外在对它是持有着一种怎样的偏见和看法。它毫不在意,就只是这么自顾自的存在着,视若无睹,旁若无人。但又不显得其是高傲着的,它只是独特,独特到即使是不争不抢,默默漫廷,也会受到别的指点和艳羡。但这白色只是至若惘然般的一般,它从不计校,或者说,它其实是不屑于同其争辩着的。这白色只有这么小小的一围,它便是敛着这么小小的一圈,占据便好,存在便是,从不防碍其他的色彩滋生。它便是这般的一种白色,给人以一种于占墓中的沉寂肃杀之感。 而这白色之后,其余留下的整个花瓣的颜色,自然也就是暗紫色的了。它占了花瓣的很大,很多的色彩而来。它是暗紫色,是不同于其最里边的深紫色。深紫色的颜色虽深,但不暗,它只是色彩过于浓重了些罢了。但它深的很澈,很亮。却是不显其纯净到不染尘埃之感。相反的,,它是没落于世俗中的,是在那灯红酒绿间游荡着的那一种类型。这深紫色是顽劣不堪的,像极了一位浸没于风月之事的艳丽女子。这女子有着一副绝美的容貌,但她浑身上下所透露出来的气息却是百无聊赖着的。女子认为这世间没有一样事物是能够使得自己快乐起来的,亦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让她感到是十分有趣着的。所以这女子只能是无趣的,是无聊着的。但她却又不甘心仅是如此,所以她不断的在找寻着,是在企盼着能够找到病属于自己时那一份快活和自在。因此,女子不断地穿梭在这一个男子,那一个男子之间。她放纵着,无尽的散发出自己那无话论比的神秘魅力而来。这女子寻啊,找啊,仍是没能够找出她的心之所愿来。可反倒是在岁月的历炼下,更添了其一种,即便是不言不语,却仍能颠倒众生的无穷魅力而来。而这暗紫的颜色,便是那风尘女子的最好化身。 它与这暗紫包是完全截然不同的。这暗紫色无光无亮,并不求澈,反倒显在这黄,白,深紫这几种颜色之中,是最不起眼的,是会让人在不经易间就被其忽略而去了的。可若要是细品,便是会猛然发觉。原来在这四种颜色中,只有这暗紫色,才是最经得住品鉴的考验的。它不初始就会让人感到其的惊艳无比。相反,它是极为耐看着的。暗紫色并非艳丽夺目,而是淡雅着的,它的雅气十足,像极了一位饱读诗书的才女佳人。它是极静的,是极内敛着的,即使满怀才华,也绝不骄傲放纵,而是收起了那股子的锋茫必露而来。暗紫色是沉着的,是聪慧的,是满腹经纶着的,是任其如何遮掩也不能够止住它那抑制不住的才华而来。若把这暗紫的颜色当作人来描绘的话,它必是那在民国时代留过学,喝过洋墨水的年轻女学生。这女学生的像貌平平,可却是文采斐然,满是文化。但她是谦虚着的,不会因此而有了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她的气质是淡淡然着的,是极好接近了去的,就像是三月里的一抹暖阳,是恬静的,是远离了尘世的喧器而去的,是给了人一种极为温和的气息而来的。 这便是那花瓣表面上所有的颜色所显。这是最上层的,那片心型花瓣所见。就在它的左右两侧,亦是这般的颜色所现的花瓣,而这瓣是压于那心型花瓣之上的。左边的花瓣倒还好,只是被遮住了其一个小小的一隅,还是留有了大部分在外头着的。可右边花瓣却是没有那么幸运了,它是被遮挡了有三分之二的大小,这片花瓣最后所祖露出来的,也只有一个小角,外加一点的边缘了。而最后的一片花瓣,也就是压于这左右两边的花瓣之下去了,也就是正对着那于最上头的心型花瓣。其实这片花瓣也是以一种很特殊的方式存在着的,它被两片花瓣两边各占着,幸好被其所掩着的面积并不太大,加起来也就总占了四分之一还不到的大小。这片花瓣是只有着一种暗紫色,其余的,便是什么都没有了。这也使得这三色堇看起来是特别的别致了的。而这整朵花看起来便是气质绝佳,宁静深远,不于俗尘。它的整体气息是十分雅致着的,也含了一点高贵的冷气。想必旁人,也是任有人都不会去靠近它的,不是不愿,而是不敢,它看起来是像极了天界之物的感觉,绝不是任其凡夫俗子可以拥有着的,甚至是连触碰都是不能够的。这三色堇的神秘色彩过于浓重,简直就是一副不染尘土的清冷模样。它使人第一眼望上去是会为其感到惊艳了去的。而再看第二眼,便是会忍不住的就倒退了一步,那是因为感受到了其特别凝重了的感觉。即便是第三眼,仍是会为它的美妙所折服,但却是不敢再盯下去了,只好是躲过去,时不时的就瞟上一眼,接着,依旧眷恋,便是又悄咪咪的,小心翼翼的再偷看了一眼去。这三色董的雅气和不俗,绝非是可以被人世间之人给玷污了去的,无注是谁见了这花都是会觉得自惭形秽极了的。 楠囡看着这花,一下子便是来了迷了眼,入了神去了。这盆三色董实在是被培育的太好了,虽然只有五六朵的样子。可它们每朵的花瓣数量都是一致的,甚至是形状还有姿态都是差不了太多的。这是最为难得和可贵了的。这几朵三色堇是分散开来的,并不存在什么并靠着,或着是团在了一起的状态。它间独自生长着,虽说样式一样,可却仍是孤傲着的,并不随便与其互相接近了而去。这样的姿态深得楠囡的欢喜和惊羡,她便是这么呆愣楞的盯着这三色堇看,仿佛眼里就只有着它了。其余的,便是再不能够溶去了。楠囡看着这花,突然之间,便是一阵恍惚。她竟是已不知晓自己身在何处,而且将要去做着些什么,这一切的一切,楠图就像是忆了的那一般,全部都给其忘得一干二净了去的。她的眼里和心里全部都只留有了那一盆的三色董,甚至都没想到抱这花的那个男人。 可与此同时,那男人被险些就撞到了楠囡而吓了一跳,在他抬起头后,亦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楠囡。但也只是粗略的一眼,也就是匆匆而过了去了。男人的神色并没有丝毫的变化,直到他是见着了楠囡手里所抱着的黄政瑰。他的表情便是了极大的变化。但这些改变,楠囡却是都没有见着,她此时,正盯着那三色堇看呢。 第二卷第七十三章 顾茗顾昀 而那人自打是见着了楠囡怀里所拥着的黄玫瑰,便是移开眼睛了。他紧紧的盯着那被白茉莉所包装得精致的黄玫瑰,双眸是一眨也不眨的样子。他那两颗漆黑色的睡孔在那荔枝眼的眼眶中是显得凸越来的,本就是极大了的眼睛,这下,却显得更是圆溜溜的了。而就在这男人的眼神中,起先倒还是满满的惊愣感,他似乎是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看到这束黄玫瑰来。以此,他的眼睛被睁得极大,本是有着天真神彩的两眼。现在,却是露出了其极为慌张失措的神气而来。很快的,男人两颗眸子却是清晰的亮了一下,像是在黑夜里闪烁着,发着光的星星那样,里头所裸露出来的惊喜之情,便是不言而喻了起来。就是连男人的嘴角,也都是不自觉得微微上扬着,而且还是越咧越开着的,是笑得极为灿烂的模样。男人因为止不住的欢笑,从而是轻微地就张开了他的双唇,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但是男人的牙齿上是有着两排的金属钢圈存在着的,每颗牙齿上都粘有了一个小小的正方形金属,也卫于牙的正中间地方。而这每个小金属都是由着一根同样材质的,类似于细线似的接连在了一起。那是一副旧式的钢箍牙,不甚好看。是一种银的颜色,又是显得一种沉重的感觉。也又是有了一股怪异的视觉效果,反正这牙套戴在男人的牙上,是显得不太好看的。男人本就是了张着一张大众脸,是相貌平平着的,有了这牙套的紧固,让他看起来就更是其貌不扬去了。 男人似乎是真的感受到了其无限欣喜的感觉,他的笑容是愈来愈大,也越来越灿了起来。男人两边眼角弯弯,使他的眼睛看起来是像极了两个浅浅的小月牙来了。就是连男人两道尽显其锋利的剑眉,此时也是上挑着的,陡然之间就是变得柔和了起来。男人喜笑颜开着,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显得温柔极了的,而且还带有着满满的依恋的感觉。他盯着那束黄玫瑰,眼里的神情又是饱含了一种欣赏和赞扬。男人所看着的,仿弗已不再是一束花来了,而是一件工艺品,是一个古董。而男人的眼神却反倒又是添糅了一种敬佩着,或者是景仰着的感觉。从始至终,这男人的眼神便就是有了一迭三四次的连续变化而来。而且还都是分层分层的演变而来,这几种情感的快速连接,便是显得其是毫无违和感的这一种感觉。 “你这束花是从……”最终,倒底是这男人先开了口,他似乎是有着什么问题要寻问了楠囡去的。但他的眼睛却始终都是没能移开这束黄玫瑰来的,男人甚至是在寻问的过程中,都没能看上楠囡的一眼而来。就一直都是低着脑袋,瞧看着那束玫瑰花。男人的眼里满是柔情,眼眶之中似有水波荡漾,一起一伏的,像是立马就会渗出水来似的。他眼里的那份温柔都源源不断的汇聚起来,于他的眼眸正中间,使其如星般的闪耀也更为明亮了起来。亦是于那黄玫瑰之中,他看得深情,若这玫瑰是位女子,必是要羞红了脸来的。可这玫瑰不是,它仍旧自顾自的高贵,自顾自的端庄,于男人的一往情深根本就是持着一种不屑一顾的淡漠之态。仿佛,那根本就是一桩不值一提的小事情。可男人不管,他仍旧是迷恋着这黄玫瑰,他痴情着。脸上的那副神情,分明是望着一生的挚爱时才会忍耐不住的,不知不觉的就显露了出来。 楠囡听到了这男人的声音,这才是从其三色董的美而隐密的沉浸中回过神来。她有些被吓了一跳,一是因为这男人突然而然的打破了楠囡的深深沉溺。楠囡本是置若旁人着的,她已是到达了一种完全封闭的自我境界中去。那是一花一人的沉醉和宁静,是忘了时间的流逝,和所在之处的方位来的。楠囡听不见任何的声音,除这三色堇之外,她亦是不能够看见任何的其它。现在却是被男人的声音给中断了去。沉寂的世界同现实世界连接起来的细索“怕”的一声就断开了去,毫不留情,干脆利索。那个彼岸的静匿就此消失,留下的,就只剩下了现实中的分外清醒。楠囡就这么被迫的回到了现实中去,她听到了,也看到了,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并不是自己那虚空的遐想。在楠囡的意识清明,精神明了以后,她的耳中传入的男人的声音,便是不禁盘旋于了自己的脑海里。正在转着圈的萦绕着,让人很难遗忘,留下了足以深刻的印象。自然,男人的声音同样也是惊于了楠囡的一个原因。 男人的声音并不是显得有着阳刚气的,他的嗓音既不深沉,也没有那种一般男性都会独有的那一种磁性,更不是那种如含沙般沙哑着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很清脆,很温柔,也很亮丽、完如一只百灵鸟的啁啾的声音,好听动人得很。可这声音却并非是一个男子所惯常的拥有。毕意,这是十足十的女声,是一个由婉转动人的女子会发出来的嗓音。是如潺潺溪流般的温和,是同吴侬苏语般的清朗俏丽的一般,是似小雨“嘀嗒”落于水面之时而发出的轻柔慢调。可此等的声音,却是发自于面前这个瘦高瘦高的男人身上,莫名的,便是一种极强的违和感,是让人难以适应了去的。自然,也是能使人感到分外的讶异来的。 楠囡也便是感受到了此等的惊诧,她慌忙的抬起头,望向了这男人。可见到的却是这男人一脸的深情浓郁,而是还是对着自己怀里所拥着的黄玫瑰而来。楠囡不禁是感到了一阵困惑而来。她听着男人的问话,可还没等他讲完这话。便又是传来了一阵的开门声,“呼啦啦”的,门击着空气,撞起了风来,那流风便是发出了极为响彻,而又刺耳的声音来了。可还没等这般的声音消散,却是又传来了一阵女人尖锐的嗓音。她的声音划破了空气,响亮的贯穿了这花店内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在飘荡着,弥散着。每一口空气都溢满了那女人的尖锐而来。就是连那周围不见形的空气气体都仿佛因此是在颤抖了的一般。 “顾茗,你要是敢把这鬼脸花交给那个女人,你从今住后就别认我这个姐姐了。”那个女人这么说着,语气之中是满腔的怒火,但是决绝,也很坚定。是一种话已至此,不容置疑的口吻。或许是因为强烈的情感迸发的原故,女人的声音颤抖着,也还哽咽着。但楠囡却是见不着这个女人的样貌和神情来的,她正巧就站在了顾茗的身后,被他给挡了去了。而顾茗因为听到了这他姐姐的话,身体不自觉得一震,眼神的视线也霎时就从楠囡怀里的那束黄玫瑰给移了开来。他慌忙的转过身,别过头,望向了那女人。而现在楠囡所见到的就只剩下顾茗的一个背影了。楠囡被这突然而来的意外情况,搅得有些发懵,亦是也被吓着了。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看起来似乎是人家的家事,自然是不便久留于此的。可楠囡却是又不知道该如何离开,堂而皇之的走开似乎也不是太好。可悄然离去又显得不是那么回事,而且楠囡也不知是该如何的悄悄退行,总不见得是要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而去,便是也过于引人注意了,场面似乎更是滑稽可笑。可若是要就此留下,又显得像是要听了人家的家务事一样。正当楠囡是在纠结着,在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顾茗便是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一僵局。 “姐姐,你别这样行不行?“顾茗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嗫嚅着的一样,而且语气近乎是接近哀求的了,他说这句话的尾音也因此而拖长了些,尽显得是过分的可怜巴巴。 “你叫我姐了,我看你也不把我当成姐姐了。顾茗,我再问你一遍,你倒底是要把这花送给那个女人,还是要留下来让我交给潭医生?”女人的生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已是不含有任何的愤怒的情绪了,似是被强压制住的了。她的语气冷静,但也是生硬的不行,给人以一种冰冷冷的感觉。女人似乎是以一种咬牙切齿的状态所述的,虽字字清晰,但却也是分外的别扭,像是被硬挤出来的那样,是从齿缝间钻出来的。 “姐姐,我会把种别的花交给潭医生的。而且,我保证,是不会比这鬼脸花差的。你就让我把这盆花交给她吧,求求你了。”顾茗的声语气急切,他慌忙的就承着女人的话接了口。似乎是为了要证明什么似的,顾茗的口吻显得分外的笃定。 “顾茗,你还是人不是?”女人却是接而又大声喊叫了起来,她的声音又是变得尖锐了起来,又是饱含着愤怒而来。但同时也是夹杂了些沉重的责备来的,潭医生救了我的命,她救了你的亲生姐姐。我,顾昀的命。我辛辛苦苦培植了大半年的花,你倒是因为那个女人的一句喜欢,就是要送了出去。那么我吧,你让我拿什么去回报潭医生?”顾昀说着,她的恼怒也已是被消耗殆尽了。语气之中满满的都是委屈和哀怨,她说到最后也已是没有了力气。却是在强撑着,苦口婆心的恳求着。可是她的语调已是哽咽,仿佛下一刻,立马就是会恸哭起来的那样。顾昀由此显示着她的沉痛,楠囡虽不得见其身,也没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也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种带了失望的痛,带了哀愁的苦实在是过于浓郁了,让人一感便知,也为其前深受感染。 第二卷第七十四章 再提茉莉 楠囡的心也是因为听到了顾昀这般的声音,这般的语气而猛然一颤。她不禁是皱了皱眉头,是开始同情于顾昀来的。虽不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楠囡大致是弄明了一些始末的。这以至于让她是有些存疑于顾茗的,可楠囡却是始终不愿意思考这两人口中的女人是谁。其实她大致可以猜出些的,就偏偏只是不愿意去相信罢了。这一次,楠囡突然就很想逃开了,她不想再听到顾茗和顾昀的对话。她害怕,她恐慌着这两人中会有一个人念出那个名字来。楠囡不愿意在此等事件中,在顾昀的谩骂声中听到这个名字,那只会让她自己感到难堪,还有为之的难过。楠囡想跑,想离开这里,她实在是太不安了。突然之间,一种深深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压迫着她,遭使得她是喘不上气来了。楠囡的神经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了,她不自觉得就摒住了呼吸。此时,仿佛是有着一道无形的屏障正隔离于她和顾茗,顾昀两人之间。楠囡倾刻间就是变得孤身一人的状态来了,她是一个看客,是一个局外人。这种强烈的感觉让楠囡感到一阵由衷的无力感。她的情绪复杂,而且饱满,但是她却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是僵硬的,是沉重的,是被禁锢住,无法动弹了去的。楠囡是迫切的就想要逃避开来,可她的全身麻木,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除此之外,楠囡感到自己的头脑是混沌着的,是一片混乱的。她的脑子里面就如同是被溢满了气体的那样,它们团聚着,糅和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股强大的力量。但又是因此而使得楠囡的神经是被拉紧着的,是如弓弦的那般紧张着,只要一个拨动,便会立刻就绷断了而去。楠囡的脑海里没有其他,也想不到其他。有的,不过是顾茗和顾昀这两人的对话而已。 “姐姐,这盆鬼脸花是我和你一起培植的。我已经掌握了栽培它的方法,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培出更好的来的。到时候,我们再去答谢潭医生,好不好?”顾茗说着,他的语气依旧焦急。正说着,他就又往前走了几小步,是打算要靠近了些顾昀去的。他匆匆忙忙,却显得是小心谨慎,但所迈出的步伐却是没有半点迟疑来的,很是迫切。 “你站住,别过来。”顾昀突然惊声尖叫了起来,仿佛是受了什么惊吓,有了某种刺激似的。她尖锐的声音刺痛了楠囡的耳膜,使她是忍不住的就往后退了一小步,是有些被惊吓到了。顾昀的声音很响,甚至是连花店外头都可以依稀听见。自然的,她的这声制止,停住了顾茗前进的步伐。楠囡甚至是看见顾茗的身体都随之颤抖了两下,轻微的。显然,他也是没能想到顾昀居然会就此发出这等的厉声而来。在顾茗住下了脚步之后,顾昀却是没再说话。但楠囡听到了,是一阵急促的喘意声,一呼一吸,很是用力,像是在使出了全身的劲的那样。然而,一瞬之间,整个花店瞿静无声,很是寂静。唯有的,只是那沉重的喘气,一下又一下。使得周围的空气都是变得凝重了起来,但氛围却是无比紧张着的,就好像是火山爆发前的那种宁静一样。是让人不安的,是让人不敢多言的。楠囡就在此等的环境下,她大气不敢出,脑子也是乱哄哄的一片。楠囡看着已是离她一米之远的顾茗的背影,竟是陡然就徒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着的感觉。她看到顾茗此时的身体是在颤抖着的,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久,顾昀的喘气声愈减愈小,直致平稳,这间花店便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安静得很,却是让人感到更加恐慌了起来。几秒过后,顾昀又是开口说话了,她打破了这份沉默:“顾茗,你觉得你说这话有意思吗?你自己相信吗?这鬼脸花的种子我们还有吗?如果你真能栽培出来,何必要拿在手里的那盆呢?”顾昀发出了一迭声的问话,可她的语气却始终都是平稳的,是波澜不惊着的,是极为的冷静。更是根本就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而来,却反倒是让人会感到更加的不安和惊慌而来。 “我,我,姐姐,我会买的,我会去买花种的……”顾茗的语气是明显慌张起来了,他说的话也是吞吞吐吐着的,是毫无底气可言的。而且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到都基至是已经听不出他所说的话来了。楠囡最终只是听得从顾茗的喉咙里发出的呜呜咽咽的声音,就像是含了一口的细沙那样,模糊不清。楠囡看着顾茗的背影,他说着说着却是低下了头来了,楠囡也已是见不到他的后脑勺来了,所看到的,也只是他弯下来的一点脖颈,简直是像极了一只被扭断了脖子的死鸭。而顾茗的身体,却是在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着。他那两条空荡荡的裤管口在空中转着圈的晃动着,而顾茗所裸露出来的枝杆般的瘦细小腿也一直是在颤颤巍巍着的。楠囡看了,不知怎地,心里就是异常堵的慌,就像硬是憋足了一口气的那样。她听着顾茗和顾昀所说的每一句话,楠囡感到了一种极度的恐慌。她的脑海里已是逐渐浮现出了一个人影来了,原本还是一个模糊着的轮廓。可慢慢的,这个人的形象就已开始完全清晰了起来。一个名字也已是在她的脑海里占据着,索绕香,盘旋着。楠囡不愿去这么想,更无法任由自己去这么猜测。但无法,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这等的残酷念头。楠囡也就因此而越来越想回避,想要就这么跑开,去躲藏起来。可她竟是发现自己是不能够动移动半步的了,她的身体已是僵硬了起来。 “顾茗你怎么不继续说不去了?顾茗,你好好看看这里,一个花后,一个小花店。你还当自己是住在别墅里的大学教授啊?你已经没钱了,你怎么去给我买花种啊?这花种,你分明知道,是我说破了嘴皮子求来的。你现在居然腆着脸拿过去,就只是为了白茉莉这样的贱文人。”顾昀说话的声音离得楠囡是越来越近了,她知道,顾昀是正在朝着顾茗走来了。楠囡听到了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急促而且沉稳。她看不见顾昀,仍是被顾茗给挡住了去的,就只是能够听到。顾昀的声音已接近沙哑,她所说出口的话一字一顿,却如刀片一般,锋利得很。而楠囡,她终究是听到了白茉莉的名字来了。一直以来让她不安和恐慌的三个字终究还是被其给听了去了。楠囡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很像是一种什么东西爆炸开来的声音,她的头脑被震的是嗡嗡作响。在一刹那之间,楠囡眼前所见到的便是一片的漆黑,黑的彻底,黑得幽深,直感到是不寒而栗了起来。楠囡的身体突然就是冒起了寒气起来,她只猛然地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而且,是由内而外的,是那种湿冷,是要冻到骨髓里去的那样,是一涔涔的冷。楠囡被这冷直搅得是浑身轻微地发抖起来了,一直颤抖个不停。 “小三儿”,“十八岁的青年一起鬼混”,“鬼脸花”,“白茉莉”,这几字词一个接着一个的就在楠囡的脑海里迸了出来。并且是在不断的盘旋着。可意外的是,除了一系列的身体反应,楠囡的心却是平静得很的,她感受不到自己的难过,或者愤怒,亦或是难堪之类的。她是出奇的冷静着的,反到是先前所有的不安,或者恐慌的感情都是一扫而空了去的。楠囡现在是再感受不到什么了。当然,也是不想再逃避了。即使自己是再不肯,也再不愿的要去相信这些。楠囡直到现在都是抗拒着的,仍是持有了一种否认的态度而来。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赤赤裸裸的就是被袒露了出来。再这样去排斥,也始终都是无可奈何,不可作为。 “你别这样说她,她是我见到过的顶好的女人。茉莉她不会像别的人一样歧视我。因为我的声音,我受到了不少的欺负,这你都是知道的啊,姐姐。而且,而且她还支持我的梦想,也不会像别人那样看不起我。”顾茗突然抬起了脑袋,望向了顾昀。他的语气诚恳且急迫,仿佛是在很着急地要去解释了什么的一样。顾茗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而且他的语速甚快。再到他是说完了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竟是开始喘起了气来。楠囡照旧是看着他的背影。顾茗因为自己过分激动的心情,身体也是因此而跟着一起一伏了起来。 “就因为这个,你离了婚?雅雅难道不支持你的梦想吗?难道她看不起你了吗?她情愿为了你放弃了去国外深造的机会,留在家里,只为一心一意的照料你。可你非得要和她离婚,她有哪点对不住你了?顾茗,你还是人不是?”顾昀说着,她的语气里所带有的都是满满的愤闷不平,还夹杂了一股子深深的责备和愧疚。 “雅雅是很好,但她不理解我,她不懂我,也不明白我。这个世界上只有白茉莉她……”顾茗仍是自顾自的分辩道,他突然就挺直了腰板。顾茗的口吻急切,当他刚开始提到雅雅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很小,也很心虚。口气之中是饱含了固执的,但也只有了这一点的抱歉和惭愧而来。其余的,便是一点儿都不含有着了。再后来,当顾茗说到白茉莉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就是高昂了起来。顾茗说话的音调逐渐加大,而且居然是显出了一股底气十足的感觉。他的语气上扬,里头是深深的激动,还有心之向往的欣喜之情。 第二卷第七十五章 薄情 也许,也正是因为顾茗的一句话中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语气。这一前一后的反差十在是太大的了些的,可就是正因如此,才会叫人是无比的心寒。就是连楠囡,当她听了这样的话以后,她的心也便是猛然下坠了起来,一下子,便是落到了谷底去了。楠囡的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顾茗和顾昀两人口中的雅雅是谁,就只能是凭借着这两人之间的淡吐语句而依稀在脑海里刻画出她的形象来。那定是个极温柔,又有着一颗宽容的心的女人,并且,她必是爱惨了顾 顾茗去的。可雅雅爱得太卑微了,她几乎是放弃了所有,却仍是没能够得到一个美好的结局而来。楠囡于她,是同情着的,是为其而感到惋惜来的。可在顾茗和顾昀的谈话里是还另有了一个女人存在着的。白茉莉。可楠囡却始终是在避免了去想着她的,即便是已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但楠囡却仍是不敢去面对。她是抵触着的,更是无法把那些污秽,肮脏的字眼往白茉莱莉身上靠去的。在楠囡的心里,白茉莉是美的,也是净的,无论在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是有多么的隐秘,多么的复杂。但楠囡却终究是不会把她想的很是不堪,更是不会往坏处想,而去玷污了她。可当楠囡听到了一些有的没的话之后,她却罪恶的不去怀疑,她是相信着的,她信了无论顾昀也好,顾茗也罢而所说出的每一个字。 楠囡的心里是非常矛盾着的,她是在做着一系列的挣扎。一方面,楠囡不敢去这么想白茉莉,想她如顾昀的口中所说的那样,是一个行为不检点的女人。楠囡只要这么一想,她的心里头就是会特别的难受,特别的堵得慌。就像是被人硬逼着,不得不喝下一碗苦中药的那样,楠囡甚至是感受到就是连自己的舌苔上都渗透出来子一丝的苦味。那苦味气味浓烈,呛得人直想要掉下一滴两滴的眼泪而来。而那苦,也不只是单纯的苦,在者之间,它是既酸又涩着的,含在嘴里,连舌头部开始变得麻木了起来。楠囡甚至是觉得,在自己的舌尖上,是起了一粒又一粒的疹子来,密密麻麻的,直叫人是难受得很,是膈应得历害极了的。楠囡无法,便用牙齿用力的咬住了她的舌尖,期望着可以趋散开她舌尖上的那种异物感。楠囡咬得生疼,同时,她也是在用这此方式而报复着自己。在另外一方面,她不会对其顾昀所讲的话存有戒心,虽然那也是带了些主观色彩而来的。可楠囡,她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听之任之了去,她对此而感到愧疚着。便是执着的认为,自已是不能够就这般的盲从了而去。否则,是难不住了白茉莉的。但楠囡就是克制不住,她的心,她的脑子,就是这么原原本本,完完全全的信任着,竟是连一点的疑虑都没有。仿佛,这早已是她认定了的,是打从一开始就怀疑过的那样。所以,她才会是从不疑虑,从不犹豫。就是因这样,楠囡是感到了极端的痛苦着的,她的身体,她的神经,她的意识,都好似在被两种不同的力量而同时拉扯着。仿佛下一刻,她便是会就此而撕裂成两半来了。 就在楠囡这般痛苦着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却正是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方才顾茗的话还没有说完,正当他是刚提到了白茉莉还没有两句的时候,却是被顾昀给狠狠地扫断了去,“你住口,别再当着我的面提起那个女人来了。这么些年,你反反复复地就说这么两句话。她懂你,她了解你,那她有答应和你在一起吗?这么些年了,你给了她多少培植的顶好的花给她,那女人有当过一回事吗?你成天的热脸贴冷屁股。顾茗,你不要脸,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要,连我都替你感到害臊啊。”顾昀就是这般的说着,她语辞恳切,句句自肺脯。而且字字诛心,她的语气里埋怨甚多,但有不少于那一点的心疼。听着顾昀的口吻,楠囡便是觉得她像极了一位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自家放浪形骸的失足孩子,是如此急切地就想要告慰着他可以悬崖勒马,走上正途。起初,顾昀的声音很是高昂,她言辞激烈,是显得特别激动的样子的。接着,她便是逐渐平静了下来,她讲话的语速也开始变得缓和了些。顾昀似乎是想借此而好好的劝说一番顾茗的。所以,她是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可以变得柔和些,是想要让顾茗可以多少听进去一些,也可以使得他没准可以回心转意了的。 “是,她是没有。可我也没敢对这事儿抱有什么太大的期待。我知道,我,我是配不上她的。可我愿意,为她做什么都是甘心情愿的。姐姐,你知道吗?有了她,我才知道了活着的真谛。你不觉得吗?我就像是换了个人的那样,我现在是在做我一直以来顶喜欢的事情,我每天,每个日子都是过得快活极了的,而且特别的充实。我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我相信这你是知道的啊。对吗?姐姐。”顾茗说得时候语速极慢,他似乎也是想要努力着而去改变了顾昀白茉莉的一些看法。顾茗似乎是要比顾昀还要坚定,还要执着了去的。可偏偏,他又是有着女人般细腻的声音的,这让他的语气听起来是更为柔和了去的。这样的嗓音,是让人即使心里有气也是撒不出来的,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那样,极为郁闷却又是万分的无可奈何。楠囡看着顾茗的背影,他似乎是极为认真严肃和急切着的。顾茗边说着,身体却是不自觉得就向前倾去了些,而且,他的腰也是稍稍给躬起来的。尽是显出了一副卑微者的姿态而来,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顾昀并没有很快的就接上了顾茗所说的话。楠囡起先是听到了一种什么话卡在喉咙里,却是无法吞吐而出的那种哽咽,呜咽般的声者。楠囡只是听到了似有一个音节堵在了声道里,它突兀的发出了一声,但是又被猛地咽了下去。之后,便是有了两三秒的沉默。最后,才是传来了一阵顾昀轻微的叹息声,音量虽小,却是满含了其沉重之意。顾昀接而又是说道,“你简直是被鬼迷心窍了,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变成现在的这副样子。你变了,你是真的变了。你变得让我这个做姐姐的,从小跟你一块儿长大的人都已经是不认得你了。”说到这里,顾昀接而又是停顿了下来,她的声音已经是平稳极了的。顾昀的语气中却是不再含有着些什么来了,她所有的情感都已经是被用尽了。自然,顾昀也是没有力气再渲泄出自己的情绪了。但她的语调还是有着些变化来的,时而起伏,时而低沉,时而有力,时而虚弱。 “我不懂你现的快乐,你有什么值得自在的,你配吗?抛弃了同你有着伉俪之情的妻子,这件事情难道会让你觉得高兴吗?还是说,放弃了教授这个职你会觉得轻松?你可别忘了,就在咱妈临终之前,你是信信誓旦旦的对天发誓,是承诺了要当一位好教师的。别的我暂且可以不提,但你告诉我,你现在辞了职。你对得起咱妈对你的期望吗?你难道一点也不感到羞愧脸红吗?”顾昀接着说道,但此时,她却像是一力气都没有的那样,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感觉。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妈了,是我辜负了她。这事,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认了,是我错了。但是对于雅雅,我已经是尽了全力去弥补她了。我房子没要,家里所有的东西一个都没有拿走,我所有的积蓄也全部留给她了,我几乎是净身出户的。而且,雅雅也是很坦然的就同意离婚了的,也没有挽留我。就算是我亏欠她许多,但在物质上,我已经是尽了全力去弥补给她了。除了我的感情,我是把所有留给了雅雅。所以姐,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提雅雅了,好不好?这真叫我难受。”顾茗边说着,他的头也便是逐渐往下低沉了许多的,包括他的身躯,此时也是正在朝前躬着的。在顾茗的话语里提及他们姐弟二人的母亲之时。顾茗的语气是逐渐变得心虚,没有底气了起来的,他口吻里的内疚之情是极深重的,就像是若不加以扶持,就会马上溢出来的那样。顾茗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有着些许的悲伤的感情存在,不过是被那浓郁的内疚而遮掩盖了起来。可当顾茗是说到雅雅的时候,却是含有了一种极为平静,极为波澜不惊的语气,而且还是有了一种理所应当,理直气壮的感觉存在。仿佛,顾茗是从未对此而感到种种伤怀来的,他讲得是过为的理所应当的了。就像顾茗是从不认为自己对此而应感到有任何的抱歉来的,也似乎是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有所弥补了的,是早已两不相歉,互不相干了的。其实这都只是源于顾茗对其雅雅已无再多的感情了,更是别提,那还已是不存的爱意了。 “顾茗,你简直不是人。否则,否则你怎么会说出这种混账话来。你就是一个薄情的人,真心诚意待你好的人,你却是视而不见,一点儿也不在乎。可反倒是对你表露寡淡的人,你却视若珍宝。顾茗,你还敢说自己是已经弥补全来了雅雅。那我告诉你,你欠她的,怎么也不能弥补得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一个弟弟,真是让我感到恶心。”顾昀这么说着,她又是,被顾茗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给刺激到了。而这回,顾昀的口吻里确实是能够让人感到一种真真切切的厌恶的情绪而来。 第二卷第七十六章 滚 “姐姐,我,我……”顾茗似乎是还想要再说出些什么话来的。但此刻,他早已是无话可说了。顾茗讲话的声音很小,是嗫嚅着说出来的,断断续续,结结巴巴,根本就已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了。就只是还在不断的重复着最后一个字。自然,他也只能是念出这一个字来,还有什么可以值得争辩的呢。顾茗说时茫然无措,语气满是沉重。他急切着,似是还要再解释着什么的样子,但话不出口,只是心虚,却无半点的懊悔之意。顾茗所发出来的声音很是浑浊,就像是浑了一大口的唾沫似的。他是无力的,是没有底气的。楠囡从他身后见着,他前倾了些的身体早已是在悄然间,不知不觉的就又倒退了回来。可仍旧是稍稍躬着腰的,他的脑袋依旧是往下低埋了去。有一瞬间,楠囡甚是觉得自己面前的人不是一个三十多来岁的,风华正貌的中年男人,而是已有了六七十多岁光景的老人。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颓唐,那么的卑微不堪,一点儿也不见在此等年纪中应当出现的傲骨风范和意气风发。顾茗说出的寥寥几字是郁闷的,是苦涩的,是一种有气无力的无可奈何。他始终都没有讲出一句话来,最后,便是无法的住了嘴。 “行了,你也不要再同我进什么了。我厌了,我嫌你恶心。”顾昀说着,语气狠绝,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轻飘飘的,是满不再乎着的。可也正是如此,却是感到它是比刀还冰冷,比剑还要锋利来的。顾昀所讲的每一个字,如剑,如刀,一下又一下的不断地,不得地刺入了心脏,搅着,剐着,生疼无比。在顾昀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她又是停顿了下来,四周是有一两秒的时间都是寂静的,无声的。这样的瞿然,直让人心里发毛,它凝结了空气,使它不再流动。在霎时间,一切的氛围都是沉重的,还带了点冰冷的感觉。它疏离着,分隔开了两个有着血缘关系连接着的亲生姐弟,直让人心里是感受到了分外难受的情绪而来,“顾茗,你听好了。这盆花是我打算报答潭医生的,我为了这颗种子受了多少的委屈和白眼,你自是看在了眼里。我也不消再多说什么了。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潭医生我就死了,我没有什儿好报答他的,就只有这起盆花了。你今天要是真的敢把这话花给了白茉莉。你记着,我就是死也会记恨你的。你也别怪我同你恩断义绝,不认你这个弟弟了。”顾昀一字一顿的说着,她字字清晰,字字重声,是极为认真来的。顾昀的话说得严重,但绝没有半点糊弄的成份,她是铁了心的要去逼着顾茗了。 可顾茗却是并没立马就回答,他竟是在这种时刻迟疑了去。顾茗犹豫着,楠囡从后面看着他的双臂是往前收紧了些的,仍旧是低着脑袋,躬着腰的姿态。他没有说话,顾昀亦是在等待着他的最后回答。彼此之间,沉默不语。花店里边这回真的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悄然的,楠囡恍然间竟是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嘀嗒,嘀嗒”,是在这沉默里流走了。每一秒都是缓慢的,就像是在做着一个慢动作的那样。楠囡因此甚至是有了一种度秒如年般的感觉,分外的难熬,又是折磨着人心,就如同是有成千上万只的蚂蚁在啮咬着全身上下的骨髓那样。又一次的,楠囡是想要逃开了,这样的氛围直让她难受,简直是如坐针毡的那样。楠囡不堪忍受,她实属是不想再看下去这一场的闹剧了,她并不在乎结果如何。说真的,她是一点都不想要知道顾茗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这对楠囡来说,似乎是一件极无关紧要的事情。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家事,同她又有什么关系。楠囡是真切的想离开了,突然之间,她便是感受到了一种极强的厌恶之感。她反感顾茗,甚甚是达到了一种讨厌的地步,不是因为他的无情,亦不是因为他的自私,只是因为他有所牵连到了白茉莉。她也排斥顾昀,是因为她招把白茉莉所描述的是如此的不堪。 这一切,都是因为白茉莉。楠囡不知为何,她偏偏就是偏袒于白茉莉去的。哪怕事实就摆在了眼前,就算这两人是句句属实,可楠囡却仍是无法厌弃她的。就像,就像是楠囡对于母亲的那样,不管母亲是如何地污蔑了何琴,可她们是亲人,楠囡也就没有办法而责备了母亲去的。反倒是更想要保护了她来的。可莫名的,楠囡于白茉莉也是持有了这种特殊的感情在的。即便是亲宗非故,可却是仍旧照样如此。楠囡虽不知其故,可现在也不愿意去探究这其中的原由。她只是想逃走,她早已是不想要再听顾茗和顾昀所说的话了,他们句句包含了白茉莉。楠囡听了很难受,心里又是异常的憋屈。可她没法走开,事已至业,都已是到了现在的这副局面,又怎么避开呢。偷溜出去也不行,堂而皇之的走开则更是不像话。楠囡无法,只能是听之任之。但唯独心里头又是焦躁得很,是相当的抵触来的,这种感觉折腾得楠囡是浑身上下都不舒坦了。就像是有一只猛兽被困在了身体里的那样,那野兽横冲直撞着,却仍是没能够找到一个渲泄的出口来。于是,它便躁动着,更加肆无忘惮的翻腾着。 就在楠囡是在忍受着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和逼迫的同时,她便是突然地就见着了顾茗是直起了腰板来的。他站直了身体,也稍加地抬起了头,但脑袋还是低垂着些的,可角度也是没有那么大了。顾茗似乎是在看着,是在直视了顾昀去的。就在此沉默了几分钟后,他终究是开了口,说出了最后的答复,“姐姐,我对不起你,我,我真的是想把世界上最好,最美的东西都给她的。你再原谅……”顾茗的语气接近于苦苦哀求,甚至有些近乎于摇尾乞怜般的那种卑微了,在用着他那娇嫩清亮的声音所述,便是听起来更为可怜伤感了。可是,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让人失望的,是给了人当头一棒的那种感觉,这叫人是心里发寒。就是连楠囡听了这种话都感到了一种强烈的愤郁情感,直让她是在心底更不喜了顾茗几分,甚是还要夹杂了一点理怨的情感。 “啪”。顾茗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打断了去。楠囡听到了一声两具肉体,两处皮肤撞击的声音。紧接着,楠囡便是看到了顾茗的脑袋是向着一处别去的,他歪着脸,倾着头。自此,便是再没有转过脑袋来了。顾茗被顾昀给捆了一巴掌,声音十分响亮,而且清脆。楠囡冷不丁的就是被此而震惊到了,她吓得止不住地就往后退了一小步。接着,在楠囡反应过来后,她便是偷偷瞟了一眼身后的玻璃门,离自己是有着几米远的距离的,她急迫的就是想要逃开,现在的这副境况,她实在是不能再留下了。于是,楠囡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也不在乎场面是否会有多么的滑稽搞笑。便是决定要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后挪去,是打算将要去靠近那两扇玻璃大门而来的。楠囡仍旧是目视前方,盯看着顾茗的背影,她动作迟缓,且又是小心谨慎着的。生怕是发出了一点细小的声音来,而招使得顾茗和顾昀发现还有着自己的存在来。可还没等楠囡向后退个几步的时候,顾昀却是突然就抢先开了口,制止住了楠囡悄然的举措。 “滚。”只有这一个字,顾昀就只是说出了这一个字来。但却是有着足够的分量的,并且掷地有声。她的声音并不尖锐,反而沉重。顾昀的语气里既无愤怒,也无失望,但是有力,不容回绝。她的语速很快。仿佛,那是完全就从她心底里发出的那样。是把她所有的情感都汇聚成了一团的气体,而接着就从自己的身体最深处全部都一股脑的暴发出来那样。可却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人为了一颤,从心底而感到了一种惧历。是让人进退两难,可偏偏又是不敢不从着的,让人是无比的惊慌了起来。 而顾茗,他仍旧是别过头。从这个角度,楠囡是可以看到他的半个侧脸来的,是那半边没有被顾昀扇过的脸。楠囡看到,顾茗的脸色似乎是要比先前还要苍白的。他面颊白的没有一点的血色透出,除了胡子那一圈的青色皮肤,他整个人看上去,都仿佛是一个活死人一样。但他的嘴唇却是殷红的,是如鲜血般的颜色,而且亮透得很。仿佛,下一刻就是会马上渗出血来的那般。就在顾昀说完那个字后。楠囡便是清楚的看到,顾茗的短而黑密的睫毛快速的连续扑闪了两下,他的两瓣嘴唇猛然就开始陡然的哆嗦了起来。顾茗的双唇颤抖着,没过几秒,突然,他又是把嘴唇给抿紧了,是用牙齿给咬住了。顾茗是想要制止住他那不自然的抖动,可是,他没有成功。顾茗的颤动实在是太剧烈了,即便他是用牙齿抿咬着的,但是无法,就是连他的下巴都开始抑制不住的而跟随着抖动了起来。 就这样,在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后。顾茗才得以是停住了他的那份身体随着自然的反应而颤抖的动作。接着,他便是松开了自己紧咬着的唇瓣。顾茗的下嘴唇上已是印有了几颗明显的牙印来了,而且,他时唇色是变得更加鲜红了起来。红到像是抹上了胭脂的那般,在他那极为惨白的脸上显得是更加的不相衬,非常的突兀,而且显眼。便又是添加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第二卷第七十七章 顾茗离开 顾茗缓缓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说出些什么话来的样子。楠囡看着他的双唇象征性的一张一合,却是始终都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来。最后,在当顾茗的双唇将要再度闭上的时候,却是于空中猛然一个停顿。他半开半合着自己的四方嘴,就以这副模样僵愣了几秒,最终仍旧是完全闭紧了他的嘴唇,也始终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这时,楠囡发现顾茗的眼角早已泛红,亮盈盈的,许是洇出了点眼泪来的吧,一晃一晃的,是温润了半点的睫毛而来。楠囡看见,顾茗有几根睫毛是被泪给晕染了开来,粘结在一起了。顾茗的喉结上下来回涌动了两下,楠囡依稀的,仿佛是听到了他吞咽口水的声音,很轻,很缓。但自始至终,顾茗都没有把头扭转回去,再次望向顾昀。他最后所做的,就只是重重的闭上了他的眼睛,紧紧皱着他的眉头。之后,甚至都没有过个两三秒的时间,顾茗便是猛的张了双眼,仿佛已是彻底下定了决心的那样,他的眼神坚定,却很暗沉。而眼角处的一丝微红,却已是不见了踪迹,眼眶之中仅有的一点泪水,也是消耗殆尽了而去。接着,顾茗便是猛的就转回了身去了,根本没有再看向顾昀最后一眼的打算。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顾茗调转身体的姿势很迅速,仿佛是刻意如此的那样,完全不留于自己后悔的余地。再当顾茗转过头之后,他仍旧是一副埋着脑袋的样子。顾茗低下了头,不望前头,只看地下,还有的手里抱着的那盆三色堇。也亦是不见楠囡,好似,是将她给遗忘了的那样。顾茗很快地就向着那两扇玻璃门走去,他剑步如飞,本身就有着个高腿长的优势。没有几步就走到花店里的玻璃门前去了,而且又加则他步伐的甚是快速。于空中,撞击着,冲破着,竟是卷起了一阵轻风来了。风吹过了楠囡,于她面上,有点微凉,并且猛然,楠囡措手不及,竟是连续向后倒退了几个小步。 但在此过程中,顾茗却是特地绕过了楠囡而去的。显然,他是见着了的。就只是,没顾得上抬头看向一眼。毕竟,顾茗的心也早已是不在至此了。楠囡见着顾茗就这样行色匆匆地从自己的身边路过,很是突然,这使得自己还有些许的惘然之感,更是迷瞪了起来。但楠囡的目光没有一直是随着顾茗的离去而跟随着,自他过于自己的身旁之后,楠囡也就再没见着顾茗的影子来了。不过,也就只有两三秒的时间里。“铃铃铃”,这是一阵风铃的声音。照倒响彻,清脆,贯穿了这整个花店的每一个角落。紧接着的,又是一声极为沉闷的关门声响。 这下,于花店之中的,就独留有了顾昀还有楠囡了。以及,那个仍在铃响的风铃。凤铃的声音过于清响,而且又不是那么容易的就会散开而去。它于空中,震动着,处处都是溢满了其的余音而来。一声迭着一声,好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消逝的那般,是定要经久不息了下去的。风铃响着,整个花店就只留有了这一种声音。却反而,是更显得寂静来了。是更为凸显出了一种死亡般的沉寂的感觉。直叫人是心里发毛,感到了不安和慌张的情绪来。它叫楠囡觉得四围是压抑得很的,就是连空气也都是拥挤着,压迫着的。像是会冷不防地,就能把人给生吞活吃了的一样。楠囡感到了一阵的恐慌,以及不适之感,特别是在顾茗离开之后。没有了顾茗高大身形的遮挡,顾昀的形象便是霎时就出现在了楠囡的面前。突然而然的,不留给人半点的时间准备。楠囡的心里不免是“咯噔”一下,她顿时就感到了一种满满的窘迫感。浑身上下也都是开始变得特别扭了起来,手和脚都甚至是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才好了。 由于顾茗的猛然离开,楠囡便是直直的就看到了顾昀的样貌,根本不留有一丁半点的余地。两人之间隔得距离不算太远,也就是二三米的间距罢。楠囡不得不就直视了顾昀而去。 顾昀身穿毛衣长裙,裙摆直到脚跟处,衣服的样式也很简朴,并没有什么特色。裙子是米白色的,长袖,圆领。在领口和两边袖口处各有着一圈透明的蕾丝边点缀,倒也是别出心裁了,多少是算得上精致了些的,看着也是没有那么的普通来了。两边袖管的面上自有着一条一条的波浪条纹,并弯弯曲曲的,是在尽自己的本分而点缀着,却仍旧还是不大出众。不过也总比是无要强了些的。好歹,多少是能够引人的注意了去的。长裙正面上,或许是另有其一些修饰来的,但楠囡却是没法看见见。因为顾昀此时身上是还是穿了一件围裙的,这件围裙甚长。它甚是跟同着长裙的裙摆那样,一直落到脚踝之处,拖拖拉拉的。围裙是纯黑的颜色,其表面上照例是没有什么图案的样子,朴素得很。但也好,不管它被沾染得有多脏,也始终都是会看不出来的,也省去了洗涤的麻烦,还有示众的尴尬和窘迫。可此时,楠囡却是注意到了,就在顾昀围裙胸前处的那块地方,是留有着一个小口袋来的,都没有半个手掌的大小。但就主这个口袋与围裙面上的贴合处,是夹了一片叶子的。暗绿暗绿的,似乎就是那盆三色堇上的叶子,它露出了半个身子,于口袋之中,是一副似落不落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血缘关系,家族基因遗传的原故罢。顾昀同顾茗生得甚是相似。顾昀的容貌算不得出众,也就只是一副大众脸的样子,很是普遍。她是一个标准的鹅蛋脸,但却是比不上白茉莉的那种精致来。顾昀的两边脸颊是肉鼓鼓的,就好似是婴儿肥的那样,并不小巧,但也能说得上是可爱灵气十足着的。同顾茗不同,顾昀并没有生得两道剑的那样锋利,她是有着一双弯弯的柳叶眉。尽显得其是婉约无比的,是特有着来自于南方姑娘家的那种柔情而来。顾昀的眉毛极细,又很纤长,眉毛的颜色很深,是黑黢黢着的,但不浓密,并不显得是种粗犷样式。顾昀的眼型却倒是同顾茗的是一模一样来的,也是一副荔枝眼,眼睛圆圆的,很大,也很亮,看起来就是一副炯然有神着的模样。其实,在顾昀的两颗淡棕色瞳孔之中,在其正中间处,是似有着两颗星星的那般,是发着光,是在闪烁着的。可如今,这两点光却是变得暗沉了不少来的,也只能是勉强的依稀看出一点的光亮而来。顾昀的眼神很是浑浊,就在其中暗含的情绪也是十分的复杂。沉痛,失望,无奈,悲伤等等,等等。这一切的,多种的,是低沉极了的,所有情感全部都混杂在了一起,它们糅和着。慢慢地,便是成为了一体,尽数都给其化作了一片的薄雾,置于眼眶之中,使顾昀的两眼,看起来是有些模糊不清的样子,是迷迷蒙蒙着的,混沌不堪。许是因为顾昀过于激烈的情感迸发,在此之前,她曾愤怒过,亦是平静过,接而却又是感到了愤懑。就是这般的反反复复,周而复始。这让其顾昀的精神是变得疲惫极了的,自也是虚弱得很的。所以,顾昀的双目失神,眼里是一点神彩都没有的,显得是一种空洞的样子。但她的眼眶四边却部都是泛着红色的,还带有了点细条条的血丝。让人看了,便是不禁由衷为之感到一种伤怀,怜悯与同情。 而顾昀的鼻子也照样是与顾茗相同着的,是希腊鼻的样式又挺,又只,很精致。若是细看,便是会发现,顾昀的鼻子是要稍微的小巧了些的,而且她的鼻头处也是要稍稍上翘了点的。比起精致,她是要更加添了些灵动和秀气来的。是同顾昀眉眼之间所透露出来的那种灵气十足是十分的相称着的。包括顾昀的喘巴,她亦是一张四方嘴的模样,但是同顾茗相比,是要小巧了很多的。而且也薄,浅浅的两瓣,却又不是特别的单薄,还是有些丰满着的。但也绝不是那种极厚实的,是完全恰到好处的样子,是正正好着的。顾昀的嘴型是在她的全部五宫中生得最好的,也是最为特别着的。就在顾昀的上瓣嘴唇的正中间,是有一小颗突出的唇瓣肉来的,那便是颗唇珠了。是很少一部分的人才会拥有着的,唇珠饱满,肉嘟哪的,看上去既显性感,又很可爱。是特别要招人疼爱来的,唇珠的颜色是殷红殷红着的,就像是如花般的那样,似古时搽了胭脂的模样,煞是好看。而且又是一副俏丽的模样。便更是为其的整个面容给增添增彩了起来,使其看上去是一种明艳着的样子,动人极了。 而且顾昀的头发也很好看,她的发量极多,看上去却是并不毛毛糙糙的样子,反而还是十分柔顺着的。顾昀的头发是被染成了金色的,但不是黄澄澄的金色,而是透了些粉来的。那是玫瑰金的颜色,很独特。于阳光下她的发色便是稍稍的粉色了起来,很是有着一种仙气十足的样子。并且如粉的并不鲜艳,夺目,并不亮丽非常。更是不会让人觉得是有些怪异来的,也不是晃眼和刺目,它是一种淡淡然的色彩。是会让人感到很舒服,很温暖的。可若是要凑了些看去,那发便是会成了一种金色,但不浓郁,就只是混合了一点点的黄色。它黄的不鲜,更多的,其实是一种亮色,是很能够就吸引了人的注意力而去的。 第二卷第七十八章 脸上伤疤 顾昀的发色很少见,自然也是显得是十分的特别来的,她一下子就能够抓住了人的眼球。 也是因为如此,顾昀也是更显其特别的魅力而来。虽说样貌并不出众,但是就因酷爱打扮的外在,最起码,她的发色便就是凸显如此而来。 这也足够使顾昀看上去是容貌姣好的了。而且顾昀本身的姿色也并不算差,是中等至上,她看上去虽不惊艳万分。 但很是耐看,是越看越能发现其的美貌而来。如是加上了她稍作一般的粉饰扑面,点缀修饰。 那么,她的容貌顷刻间便是升为上上乘的了,很是好看和动人,是一副淡然清新,而又婉约的模样。 可是,此时的顾昀,现在正在楠囡面前的顾昀,她却是没有,她未曾在自己的脸上涂有任何的脂粉而来。 顾昀,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就是连她的头发也都是乱蓬蓬的样子。 顾昀的头发很长,估摸着是要到了腰间处的,但她现在却是把自己的头发都给梳了起来,盘成了一个球,就位于顾昀自己的后脑外上。 其实,本应该是,一丝不垢的那样,是应当纹丝不乱着的。现在,顾昀的头发却是极为松散着的,而且又是一副特别凌乱不堪着的样子。 顾昀那被团成一团的秀发是有几根,有几缕的落出来的,有的就干脆赤条条的飘荡在空中,有的便是紧贴在了顾昀的梳起来,但却是被拖垮了的发上。 有的,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散落在了她的额前,而其中,正有一丝头发恰到好处就处于顾昀的面旁的正中间。 就一直从她的额头正中数间处,一直垂下来,并且是笔笔直直着的。这根发丝的垂荡轨迹便就是因此而变得相当长些了,甚至是延伸到了顾昀的鼻尖,再到人中,再到下巴。 最后才是荡在空中。而这根发丝,现在,却是因为了顾昀呼吸的一起一伏,也同样是跟着前后晃动了起来。 一摆一摆的,时间的间隔不短不长,,是正巧呼和吸这两者所用的时长差相差无几着的样子。 是十分平稳着的,而且又集聚了节奏感的。可顾昀却像是没有发现,没有察觉出来的一样,坐毫不见其感到难受,甚而是要去拨弄开来的动作举措。 若单只是一副头发蓬乱的模样倒还好些,可却又偏偏不是如此。顾昀虽说是一种极为普通的长像,但她却是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情存在着的。 两道柳叶眉,一双荔枝眼,一个高笔梁,有着一颗少有的唇珠的轻薄四方嘴。 这些个五观全部都糅合到了一起,对是不见其有一种怪异,别扭的视觉效果。 相反的,它们组合在一起,却是极为和谐的,是没有半点的违和感来的。 反倒还是有了一种属于顾昀自己的别样气质来。那里一种婉约,是一种俏丽,而又灵动的风彩。 那是属于江南女子身上的那种独特气息,是温和着的,是低调的,是柔情似水般的那种感觉。 虽不是美艳,却也是独有着一番风味,也便是极好了去的。顾昀的样貌虽不致使众人颠倒,但也不会由此而对其表示不屑之色。 而且她的气质也好,无论是从顾昀的容貌来说,虽说是没有太好,更不出众。 还有就从她自身所散发出的气息来讲,自然,也便是不错的。这两者结合,虽说不会同白茉莉那样,让人人都为之赞叹,但若是遇上了懂她,能够一眼便是中意了她的人。 那么,在那人的眼里,顾昀便星全天下甚美的人。但现在的顾昀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她同顾茗一般,是一副垢面的样子。 身上的衣服倒是因为有了围裙的作用,看起来也还算得上是整洁。就是这条长裙估摸着是已穿了太久的时间去了,在两边的袖管,各有着好几颗缀在衣面上的小球结。 而且,这条裙子也已是被洗涤了太多次的样子,它的颜色甚至都有些泛白了去的。 就是连她的那件黑色围群,虽是不大容易脏的颜色,可仍旧是给了人一种灰尘朴朴的感觉。 衣面上也是蒙朦胧胧的,就像是给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薄雾那样。直叫人是看不清,看不明,看得有些模糊了的样子。 除去这些,又加则顾昀极为胡乱的发型,松松散散的,不成样子,这根本也是同顾茗那般,是没有打理过的,是还尚未梳好,扎起的。 顾昀那本应该是极为光彩的发色,一下子,就是变得暗黯淡无光了起来,甚至还给人以一种极不相衬着的感觉,竟是一副乱七八糟,不称样的姿容。 而且,顾昀的脸色也并不大好,却是不同于顾茗那种不见天日的惨白。 顾昀的面色是腊黄着的,这并且还是暗沉着的,也是一点气色都没有的样子。 其实,顾昀的神气是比顾茗看上去还要差些的,她的面上是一副灰蒙蒙的样子,好似是布了一脸的细沙尘的那样。 看起来有些不大洁净,甚至还是有点脏兮兮着的感觉。而且,许是过度劳累的原故吧,顾昀的脸层表面上竟是出了一层的油水,看去油腻腻的,甚至还有些反射着透出光来了。 这实在是难以入眼,不堪入目了去的。顾昀便就是这么一副毫无气色,油光满面的模样。 看着,却实不甚让人感到欢喜。顾昀分明也只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女人,估摸着是同白茉莉差不多的年纪,最多,也不是长了几岁而已。 但她看起来却没有白茉莉那么精致动容,艳丽非凡的了。顾昀的样貌甚是同她的实际年龄相比,是要长上了许多的,看上去,都是有四十好几的模样来了,她显得是那么的憔悴,那么的疲惫,而又是那么的虚弱和颓唐。 但是,却又不仅仅就是如此。楠囡见着顾昀的第一眼就是感到吃惊,是有些被坏着的了,这招使得她慌忙的垂下眼,不去望她。 可楠囡又是觉得,这么堂而皇之,明晃晃的躲闪态度是很伤人心的,而且又不礼貌,显得是一位种不识大体的猥琐小人模样。 于是,楠囡鼓足了勇气又是抬眸,重新望向了顾昀。但却仍是感到了惊慌失措,楠囡又是想要别过头,看向别处去了的。 不过,她抑制住了这来自自己身体的本能的反应,她强行控制着自己不去躲避开来。 依旧是直视着,面对着顾昀,但她的心里却是慌张得很的。无法,这是源自于自身的一种本能反应,是根本就难以克制了去的场面,楠囡是没有想过的,也是不能想得到的。 以此,当她见着了顾昀这副面容时,才会显得是如此的震惊,以至于,她是被吓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一时之间,楠囡甚是觉得己的呼吸都已经是停止住了的,她的心头一紧,连心脏都似停止了跳动的那样,接而都是上涌着,堵到嗓子眼里去了,卡在喉咙的正中间处,不上不下的膈应的直叫人难受得不行。 楠囡不自觉得就缩紧了自己的身体,手里抱着的那束黄玫瑰,也是因为自己的手臂加紧,而发出了对死啦啦的声响来了。 与空气之中荡漾的风铃声交缠在了一起,便更是显得这周围,这整间花店是沉默极了的。 顾昀和楠囡两人彼此相望,谁都没有说出半个字眼来。楠囡是因为见着了顾昀的全副面貌,而受到冲击和刺激,便是无法开口的了。 楠囡所见着的顾昀,是面容不太乐观的。就在顾昀的右半边脸上,从她的额头正中间开始一直扩散着,漫延开来,到她的眼睛,到她的鼻梁,再到她人中部分。 接而又是一个转弯,没有涉及到顾昀殷红的双唇,却照样见到了她的嘴角下一点的皮肤上。 总而言之,顾昀的整个右半面边的脸颊,就除了她的下巴之外。那一整块的皮肤,都是黑黢黢着的,而且显得极不自然。 就像是被结了痂的皮肤,当你经过反复多次的把那层已包裹住了破损伤口上的痴给揭下来了后,那伤口表面,更是会愈合成一层薄薄的隔膜来。 那层薄膜是透明的颜色,看起来却是会让人感到了一种极为顺心的感觉,是特别的不舒服,因为这层膜看上去是特别别扭着的。 就像,就像是一条蛇蜕下的那层皮那一般,透明着,可只要一经碰动和拉扯,就会立马是显得褶皱了起来,扭曲了起来。 看起来,实属是会让人感到心慌和害怕的,严重的,甚是还会不由自主地就心生了一种厌恶之情,从而就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来。 还有那顾昀的半边脸颊的颜色,并不全黑,是还夹杂了一点棕色来的,同那伤口上结的硬痂是差不多的颜色。 只不过,是要同其更加深了些的,有一种被烧焦了的木碳的那一种感觉。 而且这颜色分布的并不均匀,大体上的确都是这样的颜色,可却是耐不住细看。 它只有仔细观察,便是能够发现,原来,在其面上还有着一丝两丝的皮肤原本的颜色。 很是嫩滑,其至看上去,是要比顾昀左半边完好的面颊皮肤颜色还是要好上许多的,粉嫩嫩的颜色。 可看上去却是有了一种相当脆弱的,禁不住触碰的感觉,就像是,并没有了那一层表皮的保护与遮蔽的那样,是一种纯天然的,赤裸裸的肉色。 这种颜色掺杂在那黢黑的皮肤里,有一条一条的,也有小块一小块的,它们并不算是聚集着的,彼此之间都是留得了一定的距离来的,但仍旧是稍显得紧凑的样子。 但好在,它门不管是长度,还是宽度,都是极短,极窄,极小着的样子。 宽度甚至都连一毫米不到,长度到是各不相同,短的不过一厘米不及,长的却是达到了二三厘米的样式。 这些一条一条的嫩色,形状也并不完全一致,大部分都是竖着而下的,只不过是角度不同罢了,有的却是如小蛇一般扭转着身体,是一副弯弯曲曲的模样,看上去直叫人是心里不舒坦极了的。 第二卷第七十九章 烧伤 而且这些条条嫩肉都是参差不齐着的,有几条弯折着的是不慎叠加到竖直的上面去的。说实在话,若是看得久些了,是会让人由衷的感到极为不自在来的,是根本就没办法再继续多看两眼来的。而且,顾昀的右半边面上,又不止这些一条两条的细纹,是还夹有着一块又一块的肤色的。这些块状形的皮肤并无多少,只有着两三块的样子。每一块的面积看上去也不是很大,是最多也是只有着两厘米之多,三厘米不到的宽度,而长度,也就只有一只眼睛的长度大小。也正巧是在顾昀的眼睑下方,正有着这么一块的嫩肤暴露。而且,还是呈了一个月牙的形状,两边尖尖,中间稍宽,边尖的两处是向上伸着的,是一个倒着的月牙的模样。就在顾昀的嘴角外两三厘米的地方也是类似的如此,但并不是一个月牙形,是一个圆形,面积甚小,只有着一颗黄豆的大小。但还有一处,是要同这两块相比,要稍加大了些去的。那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这缺了一口,那缺了一口似的,那边突出来,这边就四下去了。是一种极不规则的样子,坑坑洼洼的,完全不成形状,而且它正位于了顾昀的额头偏上的那一块地方。也就当此时,楠囡突然发现,顾昀的两边发际线是不一样高的,右边的,显然显是要同左处还要偏上了些的。只不过,其表面上也是同右面颊上的一样,是棕黑的颜色。桶国便是没有立刻就注意到。其实顾昀的右侧发际线也不是全然上移了去的,就只是有那么一小块是移去的,它上去了差不多五六厘米的样子,宽度看上去也是相应的如此。在这块的旁边的发际线也就是完好无损的了,所以,这一块上移的发际线便是显得特别突出了起来。但是,若说它是发际线上移,其实也不是如此,这只不过是言辞婉转些罢了。事实上,在一块方形的地方,就是根本没有了头发而已,是只留下了一块头皮,还有那黑棕色的皮肤颜色。它显得完全就是一种突兀极了的样子。而那块嫩肉的皮肤,就处于这秃发之下,足占了约有长宽各三四厘米的大小,它便是成了这三块嫩肉中尤为显眼的一处。不管是块状的嫩肉肤色也好,还是条状的也罢,它们统统都掺和在了一起,于这黑黢的右半面上。 很显然的,这分明是被烧伤了的痕迹,而且从这伤势所看,顾昀当时所处的火势必定很大,环境也必是十分恶劣且糟糕着的。所以,顾昀这才会遭致了如此大的伤疤而来,看样子,顾昀的伤口已经是恢复完全了。只不过,这疤痕是不会轻易的就散消散了去的。楠囡很难想象,顾昀当时是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才从火场里中死里逃生出来。她又是如何接受了自己容貌已毁的事实,这本非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的。况且,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必是痛苦难熬极了的。毕竟,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也并非是不无道理着的。而且,这伤势竟是招使得顾昀的脸形都是有所变化着的了。但是这变化于她的整个面上有些是容易被忽略了去的,她是有着两处的变化来的。便是于顾昀的右眼之上,还有她的右侧半边鼻孔之处。但这两处若是仔细看上去却也是扎眼得很的,是让人不得不就注意了而去的。 同顾昀的左眼相比,她的右眼因为火的侵蚀而明显缩小了去的,两只眼睛相差甚大。本应当是圆溜溜的荔枝眼,现在却是因此而狭窄了很多。顾昀的眼窝同眼眉的间距甚是要比在左边那完好的眼要短上了一半少一些来的。那已是被烧毁了,同脸部其余的皮肤给溶合在了一起去的,而且,也是正因如此,顾昀的眼睑是被肿胀了些的,是要鼓起来的,是不成样子的。特别是她的眼角处,眼里面的粉肉竟都是被翻露出来的,但好在只有一点,还没有一粒黄豆般的大小。但她所裸露出来的那一点肉的颜色,让人看了就是感到了一种心悸的感觉。它不是单纯的粉嫩的样式,共有两层,靠外的一层是带了些白,于眼睑之上,远远看着,就像是一滴泪的样子,时不时地竟还透出些光,闪着些亮来了。而里面的那一层肉,也就是相比较而言是要靠近了些眼眸之中的。它的颜色便就是纯的肉色了,但却是又夹杂了点腥红而来的,就是顺带着连顾昀的那块的眼眶边上,也都是这般鲜红的颜色。它看着有些渗人,有些像腐烂的动物的尸体,而从中祖露出来的,被其他野兽嘶咬开来的生肉。就是只有这么一点的小肉翻出了眼睑,于其之上,就如同一个小肉瘤似的。还有顾昀的瞳孔,也不知是否她的眼型变得狭窄了些的缘故,她的眼黑似乎是要比其眼白要多了些的样子。但是楠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是有一种顾昀的右边眸子,是要比左边的那颗来得更加暗沉,漆黑了许多的。 此外,还有顾昀右半边的鼻子。或许从整体而言,她的鼻梁仍旧是挺拔着,是笔笔直直的样子。但是,那也仅限于顾昀左半侧鼻的功劳了。顾昀的右半边鼻子是扭曲着的,她已经是几乎不能够看见其鼻的轮廓来了,那是同她的右半面颊给皱在一起的了。整个都是呈现了一种斜坡式的状态,是一点分层都不能再多看见的了。还有顾昀的鼻头,虽说仍是向上翘着的,但却是往右斜了些的。是被扭过去的,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而骨裂至此了的那样。但幸好,也不过是倾斜了一个小的幅度,若不细看,是没法一眼就分辨出来的。但是顾昀的右边鼻孔却是没那么幸运而来了,她的鼻孔亦是朝着那边脸颊而歪去的,看像去就像是被故意地生拉硬拽着的样子。非常的别扭,是一种极不协调的样子。也正是因此,顾昀的右边鼻孔竟是被缩小了去的,竟只有左边鼻孔的一半还要小上一点的样子了。也就只差那么一点,顾昀的右边鼻孔就是会完全的堵塞住了,同右侧的鼻孔完全的黏合在了一起。也就是,不再能够呼吸去了。 在顾昀的整个右半边脸上,也就只除有了她的双唇,还有下巴是没有损伤的,仍旧是一副安然无恙着的样子。除此之外,其余的,都已是被损伤过了的。即使不同于最初的鲜血淋漓,但就这么看上去,却照是可怖的样子。甚至,是丑陋着的。楠囡冷不防地直面看向她,说实在话,自己的心里头却是被颤了一下,她实属是没有想过,顾昀的面上是会有如此大面积的烧伤疤痕。在那一瞬之间,她是真真切切的被吓到了,那也是楠囡的最真实的反应,固然也怨不得她第一秒想到的就是避开眼去。毕章,这是人的本能。若是有人在突然之间,没能有过前提暗示的情况下就是见到了顾昀这般的容貌,还照样能够保持镇定,坦然接受了而去。那么,此人必定是异于常人,不同反响,有着宽大博爱的胸怀来的。可是,楠囡却是并不属于那一类人,她也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平庸之辈而已。她见了顾昀的样子,第一瞬间做出的反应,便是同大众之人是类似的,甚至是一模一样的。也就是,垂眼不看,是不敢再度望向顾昀的的那副面容而去了,她的内心过于慌张还有惊疑了,也就自然而然的失去了那一份胆量而来。有一瞬间楠囡甚至是想要转身避开了,若不是,她的身体僵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来的话。 但是,楠囡却是强迫着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和想法,她自知自己是不能够就此任由着自己的本能和反应去躲闪开来的,去回避的,去不直视顾昀来的。她知道,这样的态度或许是会伤害了顾昀的自尊心,是会叫她难堪的。若是顾昀自己本人不在意,可楠囡却反倒是会在意的不行,她不愿意自己的任何行为或所表露出来的神色会伤到了顾昀。否则,楠囡会后悔,她会对此而感到一种深深的愧疚之情,甚至会因业而埋怨,而记恨于自身的一种软懦无能。这是楠囡最害怕的事情,就像是她曾害怕自己从前所处于的那种环境之下,那种排挤,那种冷眼相对,那种暗暗嘲讽。而楠囡所害怕的也不仅仅是这些,她更害怕的是。有一天,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他们之中的模样。楠囡最恐惧的,是会从以前的受害者,变成了如今的施暴者。如果是这样,她情愿让自己永于病苦折磨之中,不吃不喝.,心里因此扭曲着,这是对于自己的最好的惩罚。楠囡便是这般的想着。她无法,也不可能原谅自己的这种变化。 于是,楠囡最终仍旧是抬起了头,望向了顾昀,她眼神坚定,不由得一丝的迟疑。即使,当楠囡再度看着顾昀时,她依旧还是受到了冲击,她的心情还是很慌乱,她的大脑也依旧是还发出了想要避开,躲开的迅号。但楠囡却是迫使着自己,把它们都给抑制住了。在当她的两双眼皮是要承接着自己本能的反应,是要垂下眼帘时时候,楠囡强迫压住了此等的欲望。她是快速地就连续眨巴了两下眼睛,毫不含糊的,接而又是直视去了顾昀。她盯着顾昀看、尽量使自己的面上所露出的表情,还有她眼中所表现出来的眼神都不含有着一点的异样。既无震惊,鄙疑,又没同情和怜悯。楠囡知道,最伤人心的,最使得人会感到难堪的神情,也只莫过于这几种了。所以,楠囡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眼神,面无表情是最好。对于一个陌生人,或者用残酷一点的说法,是面对着一个无异处的正常的普通人。大多数人的面上都是会无表情着的,甚至是会视若无睹,视而不见了去的,甚至干脆视作是一团看不见的空气。自然,微笑也是大可不必的,毕竟,难保对方会是一个敏感多疑的人。再意么表示友善,也还是保不齐会当作嘲讽来看待。 第二卷第八十章 顾昀 楠囡便是这般的看着顾昀,脸上和眼中都是没有开什么过多的表情和神彩所袒露而出。另一方面,楠囡亦是在强压住自己的内心的震惊和慌张的情绪。因为脸上不能够山现任何的面部变化,楠囡原本显想要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的,但她却是因此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而先前,楠囡是一直咬住自己的舌头来的,就她在心里做着挣扎的当儿。甚至是到现在,她也仍旧是在咬着的,似乎是早已忘了还有这码子事情的一样。楠囡现在才反应过来,便是立马就松开了自己的牙齿,把舌头抽了出来。霎时,楠囡便是感到了舌尖上的一阵刺痛,甚是都已尽经到了麻痹的地步。她有一瞬间,被这从舌头上传来的痛感而搅和的,都是感受不到自己的舌头存在了。那种疼痛感是一阵一阵的,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细针给刺戳着的那样。丝丝点点的,不断地刺激着楠囡的痛感神经,她甚至都已是产生了一种舌头都是被肿胀起来的那股子错觉。楠囡因止不住的就把自己的口腔内壁给分开来了,上下两排牙齿也是一并如此地张了开来。而那疼痛着的舌头,也就于此当间。很快的,楠囡就不单单只是从舌头上感到一种疼痛来了,更是又添加了一股子的滚烫般的感觉。这招使得楠囡的口中内部也是一并的如此,是变得火热了起来,就像是吞了一颗火球似的。疼痛感,还有麻木感,如今又是加则了一分炽热感。这些个感觉全部交缠地糅和到了一起,源源不断的,连续着冲撞了她的每一根神精。这让楠囡的双眼猛个一酸,接而又是止不住地布上了一层生理性的盐水来了。还有楠囡的嘴里,也是忍不住地就分泌出了很多唾液来了。而且,似乎还是夹杂了一点的血腥气味。楠囡一时之间,很难将其咽下。她现在就只是咽下那一口的口水,哪怕只有那么一小点。都是会刺痛着楠的舌尖神经来的。于是,她便是只能任由着一丝唾液渗出自己的双唇中之间。而又无可奈何的,只能是尽量一小口一小口的咽下自己口腔里的满是涎水。 而顾昀,她根本就没能料到在花店里还有着第三个人的存在。自打顾茗离开之后,楠囡便是十分突无的就出现在了顾昀的面前。那一瞬间,顾昀同样亦是被吓到了去的。在见到了楠囡的第一眼了后,顾昀便立马就是从自己空洞的眼神,去转化为了一种满是的惊愕。她张大了眼睛,双眸之中满是疑惑,楠囡的突然出现根本就是顾昀始料为及的事情。她的鼻孔猛的一阵收缩了起来,但她右边的鼻孔收缩的幅度是要小上了许多的,这使得顾昀的这个动作看起来是极为别扭和不自然着的。之后,顾昀又是瞧见了楠囡低垂下去的目光。她还没能够想明白楠囡的出现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大脑也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顾昀见了楠囡这一副躲闪的行为和表情,她便是禁不住地就将这一切全都给抛之脑后去了。顾昀就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她立马便是变得仓皇失措了起来,她拘谨着。霎时就挺直了腰板,那片别于顾昀的围裙口袋里的叶,孤零零地就飘落了下来,掉在了她的脚旁,于地面之上。“啪嗒”一声,却是任谁都没有听到这响动来。无论是顾昀也好,楠囡也罢,她们各自都在思考着各的心事,彼此都沉浸在自我的挣扎中。两者自是不一,却又是紧密相接,源于对方,终于对方。都是存有着一种莫名的联系来的。 在看到楠囡垂下眼之后,顾昀的眼神瞬时就黯淡了下来,而且复杂,并且浑浊。她起先是副慌里慌张的模样,愣是把自己的身体站得笔直了去的。就像是一根杆子的那样。顾昀的手和脚也都是僵硬极了的,都是一副直条条的模样。两只手臂自然垂下,却是紧贴于身体的两侧,连一条细缝都没有露出,紧紧贴合。就是连顾昀的双腿也是一并的如此。大腿紧靠着大腿,两膝紧碰着两膝,小腿紧贴着小腿,一点的间距都没能有够留下。又加则,顾昀的背是挺起来的,她的胸膛自然也是跟着一道胀了起来。还有顾昀的脖子,是绷成了一条线的形状,下颚线是与脖子接连成一条亦是笔直着的线条,是僵硬极了的。顾昀的整具身体都像极了一座雕塑,冰冷冷的,一丝不苟的,像是被完全刻画好了的那样,看起来就是一副紧绷到不能再紧绷的样子,仿佛一碰就会碎了,就会裂开了的似的。 还有她的眼神,她的眼神之中,警惕,防备的意识特别浓重。但是,同时,却又是夹杂了一丝的悲伤来的。顾昀眼里的自我保护,其实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是来自于她心底最深处的那种无助感,那一份孤立无援的无奈。很奇妙的是,其实说起来,顾昀同楠囡,还有白茉莉,这三个人,多多少少是有些相似的。可能是经历的大致相同罢,她们三人,曾经,都是被外在的一些人有所指指点点过的。甚至排斥,甚至厌恶,都遭受过。只不过时间的不同,年龄的不符,事件不一罢了。一个是因为样貌,一个是因为体型,一个是因为身世。但这些,却全都是本不应该发生着的。罪不致于她,是天灾人祸,是不愿妥协,却偏偏反倒是成为了外在的一些人口中所不耻的事情,仿佛于他们而言,是犯了罪,是碍了眼的一样,是叫他们给厌恶了去的。所以,这三个人平白无故的就受了侮,被强迫着,一声不吭地挨了辱。久而久之,她们的心境也就发生了前所未有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来了。可全部都又不是自愿的,是情势所逼之下,而不得不做出了这等的选择。但是,也正因如此,她们对外界是时时刻刻都保持了一颗紧张的心的,但凡有任何的不对劲,她们便是会选择拿起武装从而来保护着自己。 但这也正是顾昀同楠囡,和白茉莉最大的区别之所在了。楠囡同白茉莉两人都是十分敏感着的样子,但她们都心理都多少是有些扭曲着的,但凡她是遇到了外界的那种不堪友好的目光和表情,甚至是动作。妞们两人虽是都是有着极强的戒备,但是,她们所表现出来的第一反应却都是视而不见,都是躲蔽起来。楠囡同白茉莉的内心是痛苦着的,自然也是会感到愤懑委屈来的,但她们二人却都是从不暴露出来。她们是会用若无其事,不会在意的表情来遮掩住自己的真实感受,就像个没事人的那样,似是没听到,没看到的那样。她们把一切都藏在了心底,把所有的苦痛全部都埋藏了起来。然后,在独自一人慢慢熬着,直至压于心底的最深处来,却始终是无法忘却和释怀。但顾昀不同,她不似楠囡和白茉莉那样的敏感,她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袒露于自己的脸上。不管是戒备也好,抵触也罢,她从不遮着掩着。现实的打击没有压垮她,或者说,是她战胜了外界的一切不公平。顾昀,很坚强。最启码,要比楠囡和白茉莉来说,是要坚强了很多的,她从不屈服,她敢于面对。即便,她仍是脆弱,她依旧会被外界的冷眼和攻击,无论是言语上的也好,还是行为上的也罢。顾昀照样会受伤,她眼神里的悲哀和防范已是证明了这些。但是,她不低头,她在保护着自己的同时,照样是在同这一切的不公平做着最后的顽抗。以自己的不甘,伴着唯一的倔强,正面冲击。 所以,现在,顾昀看着楠囡,她以为楠囡也是同一些人的那样。若只是惊讶和害怕,顾昀可以理解,她并不强求所有人都需坦然接受自己的这副容貌,这不可能。但如果楠囡的脸上出现了什么鄙夷的表情话,顾昀并不会谅解,她亦是不会大度的宽容。她做出了自己身体的防戒状态。自然,也是一种潜在的敌对姿势。顾昀下沉着自己的心脏,让自己得以平静下来,让自己保持清醒,以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去接受不管是好,还是差的任何一种情况。 但顾昀没能想到的是,楠囡竟然复而又看向了自己来的。而且,她的面上,和眼神是里是什么都不存在着的。就像,就像只是在面对着一个极为普通的正常人那样。顾昀见了,竟是不禁在心底觉得诧异了几分,她没能够想到楠囡是会露出这样的一副神情来的。一时之间,顾昀自己反倒是不和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来了,不免又是一阵的手足无措。同时,顾昀的手和脚,它括她的整个身体都是随之放松下来了,她不再感到了有任何的一种威胁,反是因为楠囡的那一种不作表情的模样。比起那些所谓的鄙夷,其实最让顾昀接受不了,难以面对的,却是同情,还有怜悯的表情。那或许是别人的一种善意,但是,却是在不知觉中就伤害了顾昀的那一份自尊心。可,她却始终都是无话可说的。说白了,又不能对一位同可怜于自己的人发脾气,那便只能是不知好歹。 顾昀见过了许许多多的,形形色色的人。其中,对自己表露同情的人占了大半,还有一半,不必多说,自是那些所袒露于厌恶的人。这两类人,顾昀见得多了,也是知道该如何去应付了。一种,便是要面显凶狠,那么,自然,他门不敢在再欺人了。一般来说,把自己的嫌恶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中的人,想来,也绝非是什么善类。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也不过是捡软柿子捏,来彰显自己的神气罢了。只要这么一吓唬他们,那些人自然是不敢胡来了,免不了是要胡乱猜测。他们会想顾昀脸上的伤疤到底是打哪儿来的,生怕就是惹到了一位不该碰的人,是要遭了报复去的,便顷刻间就是低声下气了些的。又何况是个女人,便更是心惊,不敢张狂了。 第二卷第八十一章 顾昀曾经 欺善扬恶有时便是一种人性,或许,那是由人的骨子里所深深流露出来的一种本能。有些人在往日里受够了别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但他们却是不敢反抗,或许是上司,又或许是位高权势之人,更或是自己有求于人。以此,不免只好是忍气吞生,委屈求全而来。可他门心胸狭隘着,不肯独自挨着,熬着,憋屈着,忍受着。他们想要发泄,想要找到个出口以此来舒解自己心中的怨恨和郁闷。但很可笑,他们却选择了另一些处于劣势的人来狠狠报复,把自己的委屈强压到别人的头上。他们不管不顾,但凡是见着了有任何人是弱势的,残疾也好,丑陋也罢,天生以此不顾,后天造成亦是不管。他们像极了一群冷血动物,是一头老病垂危的牲畜,可当他们见着了那些瘦弱不堪,脆弱到一碰便碎,,乃至鲜血淋漓的糕仔们。这些让人作呕儿的东西们,一瞬之间就如同是获得了新的生命力了一样,他们变得精神十足,各各龇牙咧嘴着,他们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它门残缺的,却在此时是显得锋利十足的獠牙,一丝两丝的涎水从他们的嘴角流下。他们的眼神霎时就变得凶狠了起来,明明在前一秒还是一副低眉顺眼,不敢支声的摇尾乞怜样式。可一转身,他们却摇身一变,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凶恶模样。他们瞪大了眼睛,里面寒光闪闪,是比刀子还要水冷,还要锋利。甚至,他们眼眶泛红,里面布满了充血的丝条,倾刻间,他们眼白是变得腥红了起来。像鬼,如兽,似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而他们也正如是一个发了狂的野兽,直直朝着那些奄奄一息的,毫无招架之力的糕仔冲去。把这些弱小的,不堪一击的将死之物,狠狠扑倒。然后,他们就毫不犹豫地,一口一口的咬这些糕仔的肉,喝下血,吃了骨头,就是连渣滓都不肯放过。是要恨不得尽数都给其咽了下去才好。他们狼吞唬咽,甚至还没来得及咀嚼两下,就已入了腹,进了肚。那些糕仔们都还没能呻吟一下,便已是被獠牙厮磨着,瞬时就断送了生命去的。 但在很久之前的的岁月里,顾昀,包括了楠囡,还有白茉莉,她们所充当的那个角色,便一直都是那些个任人宰割的糕仔。明明已经是一个脆弱到体无完肤的形象了,却偏偏仍是要遭受到一些旁人的指点和冷眼。她们并无过错,只不过是有些人为了要疏解,发泄出自己的郁结心情。便是随便找了个由头,肆意旁为的,扑天盖地的胡厌一通,乱鄙一番。他们心里舒坦了,竟还恬不知耻的当自己是做了什么最为理所应当的事情来。他们不觉其有什么过错,只是心安理得的认为只不过是讲了实话,嫌恶也只当是最正常的反应和心理状态。无所谓纠结,由心而发,更是夸大几翻,属不知恶心的,罪恶的表情在他们的脸上是表现得琳漓尽致。他们自是看不见,若是得以瞧见。或许,反而还满不在乎,甚至沾沾自喜,引以为豪也是说不准的事情。可却反而是会叫那些同其对面的人难受来的,是让其同他们所示的人受到了伤害,感到了侮辱。自尊心是在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得强大了起来,却反而是变得愈来愈易碎,愈容易被人轻轻一触就碎,一碰就裂,容不得人的半点羞辱而来。 顾昀起初也是沉浸在这种状态之下,但她现在却已早就不是这般的如此了。她的自尊心仍旧很强,但已不会随意的任人践踏。顾昀天性本就不是这种柔柔弱弱,听之任之的人。即便是在她遭遇了天灾人祸之后,最开始的时候,顾昀的的确确是不敢面对着的,无论是她自己也好,他人也罢。她统统都是没有那个胆量去直视着的。在当顾昀第一次被人嫌恶时,她的心就像是死了的那般,是不会继续跳动着的了。她的身体也像是被四分五裂了起来,全身上下,没有哪一个部位,亦没有哪一寸皮肤不是疼痛着的。那是顾昀第一回有了一种活着比死还要难受的感觉。她甚是干脆希望自己在火场中丧了命才算好了的感受。那时,顾昀没有感到愤怒,她也没能来得及感到愤怒。她是痛苦的,是难受极了的,是自尊心头一回受到了如此大的撞击。顾昀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逃跑,不愿意见任何的鄙嫌,只是想要干脆躲避起来,不看,不听,也不去感受。 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顾昀屡次遭受到了旁人的指点,冷眼,甚至还有厌弃。这一切都铺天盖地的朝她涌去,躲不掉,逃不开,亦是根本就无处可去。所以,顾昀见得多了,在自己的自尊心一次又一次的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压之后。仍是无法接受,却是开始产生了一种自我怀疑的态度,戒备之心也是由此,于那个时刻就奠下了基础,慢慢的滋生了起来,根本就是无法抑制得住。顾昀逐渐开始认为,旁人对自己所持有的一切都是应该存在着的,那也是她必须所要遭受的,以便是不能埋怨了去的,这都是同他们无关的。顾昀便是这么想的,可她曾经是个无论如何,都不会低下头来的人,如今却是自我消极着。以此,她是万分的痛苦着的。 顾昀就以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每天都是煎熬着度过来的。顾昀不愿意出门,不愿意见人,她恐慌着会见到一些自己极不愿面对的任何一个表情,任何一个动作,任何一个眼神。他们无时无刻地都在提醒着顾昀,她的脸上是留有了伤疤的,是丑陋的,是残疾的。这些,顾昀都是知道的,她甚至是明白得一清二楚的。只不过,她大病初愈,她的伤才刚刚养好,在医院里,护士并不许她照镜子。其实,顾昀在那时就早已有所预感到,伤疤在她的身上,自己又启能不知。但是,人难免是会留有着一点侥幸心理来的。顾昀照样有所期待,人是不能够怀有希望的,哪怕只是轻微的一些,那也是不能够的。否则,便是会承受不住同其相对的绝望来的。顾昀记得当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她一下就惊叫起来,把那面镜子给扔了,砸碎了。她像失心疯了的那样,窝在床上,把自己整个身体都缩起在一起,把被子紧紧的团住,裹在了自己身上。一点缝都不透,一点光也不见,是铁了心的要把自己给关起来,给封闭起来。当时,不管是医生和护士也好,顾茗也好,无论他们怎么劝说,顾昀始终都是把自己掩藏起来的,她只是一味地埋在了被子里。断断续续的,呜鸣咽咽的一直不断地重复着“不可能”这三个字眼来。她颤抖着,哭泣着,抽噎着,把眼睛闭起来,把耳朵捂起来,顾昀没有办法去接受自己已是毁了容,破了相的这一个事实而来。她能做的就是像一只鸵鸟那样,把头伸进沙子里假装自己什么也看不到。顾昀自是未曾想过他人见曾了这副模样的自己会是会有着怎样的的看法来的,不是她想不到,而是她根本就不敢去想。顾昀自己都是十分憎恶自己现在的这副面容,更何况是同自己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来了。所以,顾昀在医院第一次照过镜子之后,她往后就再也没有触碰过了。顾昀很害怕,也很难去面对着这副模样的自己,她比任何人都要痛恨着这幅模样的自己。直到顾昀身上的伤完全康复了,是可以出院了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再照过镜子一眼。但是,所有的,那些旁人脸上的厌恶表情一直在源源不断地提醒着顾昀,她的脸面之上,是有着一大块的伤疤在的,她同常人已是不同了,她已经算得上是一个不大健全的人来了。 于是,这些人的表情和眼神不断地逼迫着顾昀,又一次的,她拿起了镜子,再次望向镜面中的自己的脸来。还是不能接受,顾昀大喊大叫着,用拳头去砸那面镜子。镜子碎了,她也流血了。顾昀的手背是一副血肉模糊的样子,皮开肉绽的,在那里头还夹杂了一些玻璃的碎片来,完完全全的刺入了皮肤里去了。但是,在那时候,顾昀是感觉不到疼痛来的,连麻木也没有,什么都没有。顾昀无心体会,她嚎啕大哭着,泪水沾湿了她的全部面颊,她无力的跌倒在地上。顾昀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双眼红肿,满满的都是一种又酸,又刺痛着的感觉。顾昀的不管,她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的那样,仍就是闭着眼,只管顾着张大了嘴巴哀嚎着。顾昀哭得相当的惨烈,于她脸上的不单单只是泪,还有从她嘴角处流下的涎液。她的嘴张得极大,到最后,两边嘴角亦是都破裂了开来,成了两道小小的口子,倒是不难于复原,只是渗渗地流出了丝丝的鲜血而来,还是一副略带着红肿的样子。 当顾茗见着这副模样的顾昀时,她已是哭到匍匐在地了,整个人都是侧趴着倒在地上的样子了。顾昀整个人都是软而无力着的了,就像是一片飘于肮脏水面上的快要枯萎了的浮萍那样。顾昀已是哭到再流不出泪,再出不了声的那样了。但她仍旧是一副闭着眼,张着口的模样。顾昀满脸的都是泪水,又混杂了口水,面色惨白,包括她右半边面上的疤痕也是十分扭曲着的样子。根本就是已经完全不成于一个人样来了。 第二卷第八十二章 顾昀心路历程 这是顾昀的整个经历中最大的一次崩溃,她当时满手是血,身边还有好大几片的玻璃碎渣子。她闭着眼,张着嘴,全身都是在止不住的痉挛着的,就如同是触了电的那般,好在动作幅不算太大。不过看着也是怪让人感到心悸来着的。甚至是连顾茗这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看到了这副场景,一时之间,也都是慌张的,是感到了震惊和些许的害怕来的。顾昀那时只感到自己是深陷于了一种绝望之中来的,她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都听不到了。顾昀所见着的,只有那一片的溱黑而已,四周都是黑黢黢着的。甚至是要比深夜的天空来得还要暗沉了多,更是要比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况来得更要阴森可怖。它太黑了,黑到像是身处于了一个深渊之下,看不见一点的光来,也看不见任何一点的希望。顾昀也同样是听不见的,四围一片都是瞿静无声着的样子,她当时能够感到有人正在晃动着她的身子,她亦是清楚的知道,必然是顾茗。可偏偏,顾昀就是一点儿都听不到他的呼喊声来。顾昀有一种她快要就这么死去了的感觉,她不挣扎,也不想挣扎,更是不愿挣扎。她情愿就这么死了去了,再不能这么苟言残喘的,似人非鬼的那样活下去了。顾昀记得很清楚,在那一刻,她自己的脑子是发懵的,发紧的,是感到一片混沌了去的。可是,她却是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来了,一呼一吸,极为的缓慢,又是非常的微弱。这种声音占据了顾昀的整个脑海之中。她的喘气声实在是太过于轻弱了些的,就像是一根摇摇欲坠,快要熄灭了的烛火那般。它散发着仅有的一点光亮,根本无法照耀四围,也不过是勉强地支撑着它自己的一个存在罢了。这点烛火甚是连它自己本身都是不能够温暖来的。顾昀在脑海里感受着她这样的喘息,很宁静,却也很可怕。 冷,在当时,是顾昀唯一能够感受到的了,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着的。更是要比置身于冰窖之中还叫她感到冷气十足。她太冷了,冷到寒毛竖起,冷到整个身体都是在止不住地发着抖的,冷到她手脚是要禁不住的蜷缩起来的,就像是鸡爪子的那样。顾昀甚至是有一种,她整个人都是结了冰了,是变成了一大块的决块的感觉,她的双手双脚甚至都因此而变得麻木了起来,像是用针在其表面上不断地一点一点地扎着似的。就是连她在吐气时,都仿佛是吐出了一口冒着冷烟的寒气那样。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顾昀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是快要死了的那样。她听着自己微弱的呼吸声,感受着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片漆黑,那是顾昀唯一的最深感受,她觉得是死神来向她索命来了。她的身体在不断的下沉着,不过不是溺于海底,而是于湖底,是停滞在湖水的最深处来的。 顾昀感到自己周围都是在被湖水给包裹着的,潺潺的流水不断地荡漾于她的身边,连带着她的身体也是在一块晃动着的,一起一伏。顾昀的身体是开始逐渐变得轻盈了起来的,她感到自己似乎是正在变成了那一波湖水中的其中一滴,是同它们给完全融合到了一起的,是随着它们一道荡漾着,流动着的。顾昀慢慢地就开始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的存在了,她感到自己正沉溺于湖水的最底下。那儿很是幽深,也很暗沉,更是宁静的非常。湖水并不温暖,但它最是柔和,她缠绵地包围住了顾昀,让她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顾昀就这么想干脆留于湖底好了,即使她看不见,也听不着,那对于她来说,似乎才是世间最好的安排,是于自己的一种救赎与宽慰而来。于是,她便任由着自己处于这湖底之中,不挣扎,不求救。顾昀知道,那是她以目前来说最想要的。她想就这么静静地死去,她早已不想活着了,就是这么脆生生的一个念头,却是足够让人感到了一种痛惜。但顾昀已经是支撑不下去了,她原来是个很坚强的人,但如今,她也照样是有同样的脆弱感,甚至还要为之更甚了去。 可是最后,顾昀却是没能够如愿以偿,她活了不来。又一次,她顽强的生命力支使着她,续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顾茗及时发现了,便把顾昀送去了医院。原来在顾昀用力锤向了镜子的时候,正有一块碎玻璃划破了她的手腕,连带着几小点细碎的玻璃碴子一道割破了她的皮肤,刺到了她的皮肉中去了。顾昀当时离死亡真的靠得太近了,除了,在她往后的日子里。顾昀之后也以同样的方法接近了死亡,但却无关乎于旁人的鄙夷眼神,两次原因毫不相同,是没有一星半点的联系来的。当然,这也是在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但现在,顾昀虽说还是会有些在意旁人的眼神,表情,或者言语和动作来的。但却已是并不十分严重了,她可以坦然接受若是震惊同惊讶的,其至是持有了回避态度的。顾昀有时会笑笑而过,已不甚注意,有时也会表显的慌里慌张,那是在特殊的,意外的情况下才会发生了去的。顾昀在大多数的境况之下,是会相当的平静的,安安然然的去面对着,是以一种相当淡定自如的状态去直视着的。顾昀接纳了自己,拥抱了自己,也原谅了自己。所以她十分坦然地去接受了旁人的诧异,毕竟,那也算不得是有意而为之。那是常人惯有的本能反应,譬如,见了美好的事物难免不会心生欢喜。若是遇上了一些不基相好的,躲避和震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本能了。 可顾昀在此过程中,却还是保持着一种警惕而来的。有一些人,是会由惊愣而转为到一种厌恶的情绪中去的。顾昀也正是因为遭遇过,所以才会是清楚得很的。但她却是已今时不同于往日了的,她不再会感到这一切都是应当的了,这些厌弃是目己必须得承受了去的。顾昀已是清楚的明了,这一切的罪责都不在于自己,自己才应当是要面露鄙疑的人。他们不配为人,随意践踏了他人的伤疤和尊严,还甚至不以为然,甚至变本加厉。这一类的人,是连牲畜都不如的。明明是站在了一个加害人的角度上,却是不为所动,恨不得是要让所有人都加入他们的行列之中,是要群体而攻了一个软弱的无助的,已是因天灾或人祸而受到了沉重伤害的人。但他们却是全然不顾,只管着自己的快活便是,他们冷血而又薄情,自己却倒是安然无恙。他们嘲笑别人的缺陷,熟 不知被他们侮辱的人是在咬着牙,拼命忍着,才得以是不流出泪来,可是那一颗又一颗脆弱的心脏却是在流着血的,是在一阵一阵的悸痛着的。 顾昀如今已不会再由着这些薄情寡义的人来伤害自己了,若也们是面露鄙弃神色,顾昀自然是毫不示弱。她非得是要凑近了他们去,面露出更加不屑,嫌恶的表情来。适当的时候,顾昀还是会加上些狠绝的眼神来的。谁叫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欺软怕硬的主,见着了处于弱势的人,自知其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和勇气,只能是低声下气,唯唯诺诺的。这便更是长了这些人的气焰而来,他们则更是会肆无忌惮的张狂起来。但若是稍加狠绝,是一副不身不亢的模样,他们到底是会看人眼色的。不必多想,也能够明白,自知是得罪了不应当惹的人。但他们根本就不会知道其身份和背景,只不过是见了一副敢于直面的模样。他们便也是会怕了,是要躲开了去的,本是看着好生欺负的样子,却没想到是个硬碴。这两种极致的反差,也足够使得他们是会心虚了起来。也就是在这一刻,他们便会是立马就清醒了起来,是察觉到了自己做错了表情,露出了不该表露的眼神来的。他们自会逃开,根本不需顾昀的多加言论。 若是遇到了一些干脆就冷言冷语,出言不逊的人,顾昀根本就不会暂且由了他们去,息事宁人。在她没有遭禺灾祸以前,她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现在,虽然已是收敛了不少来了,却依旧我行我素,有言必击,根本不能够做到忍气吞生。若是有人暗自嘲讽,顾昀就顷刻站到他们的面前,直直地望着他们,叫他们继续下去。那些人必是各各汗颜,但顾昀却始终都是神色如常,没有恼羞成怒,没有窘迫难堪。若是他们尴尬得不敢再说,顾昀却反倒是不会就此了事,她非得把这些人数落得狗血淋头来,才算出气,才肯坐罢。最那些人本就自知自己理亏,也便是红着脸,低着头,静静地听着。也不敢说出些什么反驳的话,只好都是点着头,哈着腰,做显愧疚道歉的样子。若是有人碍于面薄,仓皇而逃了去的话。顾昀仍是不肯放过,非得是要跑着,追上去好好好理论一番才是。反正她是豁得出去的,便是什么都不怕,什么也不忌讳得来了,而且罪本不于她,那些人是应当道歉的,也不能白白地就受了委屈不是。若是有些人当面指于顾昀的容貌,而且并非无意,是存心来的,是故意要调侃她,使她难堪了去。顾昀自是不肯,直接与其反唇相讥了起来。自然,她是不得败下来的。 第二卷第八十三章 顾昀 楠囡 其实这也并非是顾昀定要如此这般,非得去纠缠那些个人来的。当然,那些人也是咎由自取,遇上了顾昀也算他们倒楣。但也这非是顾昀刻意而为之,她不过是天性如此。顾昀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不管事大事小。她打小便是如此,小伙伴推了她一个跟头,她必定是要将别人推了回去的。哪怕是旁人弄脏了她穿着的衣服,顾昀仍是要还回来的,即便是一个不慎之举,是不小心的。但她依旧是要东搜搜,西找找,愣是要找着来同自己衣服上一模一样的污渍来抹到别人的身上去。而且,她还不是随意地胡乱一揩,是要比对着自己衣服上污处的大小,依葫芦画瓢般地给照搬了上去,是定要一模一样,不多亦不少了去的。这样,顾昀才是肯作罢。她根本就不会管弄脏了她的衣服,不慎推了,打了一下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她不会在乎那些人是同自己一般年纪的也好,是年长自己许多光景的长辈也罢。顾昀小时统统都一视同仁般的对待了的,该打照打,该碰就碰,一点都不会犹豫,不会顾虑太多的思索一番。哪怕是会遭受到父母的训斥,她也还是不管不顾。即使顾昀幼时时期是非常清楚的明白,与伙伴要和谐相处,同长辈要尊敬有礼,否则,是会挨上一顿板子和痛骂而来的。但顾昀仍旧是我行我素,她偏偏就是受不得一点的委屈而来,别人亏欠了她多少,她势必是要同其要回多少来的。哪怕顾昀很清楚,心里头也跟明镜似的,自己这样做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但她就是抑制不住,也克制不了自己。但顾昀却也从不后悔,哪怕是在父母亲的手板下,被打到疼得哇哇直哭。顾昀照样不会觉得己是做错了什么来的,哪怕一次,她都是没能过有过任何的懊悔之意。到最后,顾昀甚至都已经是快要把家里的人给整弄得是要妥协了,因为他们发现,顾昀是情愿要一报还一报,也照样是不肯收下任何的空口道歉,那对她来说,仿佛是一件极无足轻重的事情,是根本就不值一提去了的。顾昀一点儿也不想要别人的道歉,她自小就觉得,这根本就是一句空话,到底是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来的,还不如用实际的弥补来得更好,更强一些。而且,顾昀,非常的讨厌“对不起“这三个字。 若是无心到也还好,若是一句郑重其事的道歉,是极为认真严肃得说出这几个字眼来。顾昀便是很难接受,她一直都是执着的认为。所有的道款都是建立于故意,存心之后,道歉,也不过是因为后悔了,想要获得良心上的一种自我安慰罢了,除此之外,根本就无所作用,不利于己,更是不利于人。而从这能够获得最大益处的人,无非还是这些道歉的人。他们只不过是受到了良心上的谴责和折磨罢了。但是,被他们所伤害过的人,他们所受的苦痛却反到是难以想象了去的。他们备受煎熬,或许流过泪,亦或者甚至淌过血,可这一切的种种却是要被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给抹平了,区区几个字,便是要妄想擦掉泪,拭过血。顾昀便是始终都认为这是一件极为不公平的事情。她的衣服脏了,一句道歉又不可能把这衣面给重新变得干净了去。她被推倒了,一句道歉亦是不能够抚平自己的疼痛来。这个世界上便是没有什么比一句道歉还要无用的话来了。自顾昀在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这也是她自己所砸摸出来的,并无依据。总之,她往后便是万分不喜于听到这三个字来了。所以,顾昀也才会因此养成了情愿拒绝别人的道歉,而硬是要一报还一报的这种做法。 但是,顾昀却又是在这个基础上是十分公平,公正着的,她从不会占了谁的便宜。别人碰了她,用多大的劲,她便是多大的力还回去。别人弄脏了她多少点的污渍,她便是去还了多少的污秽。既是不占了别人的任何一点便宜,自己也从不曾吃下一点的亏来。这对于顾昀来说,才是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最佳方式。但是,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不愿听到的,却是会在她往后的日子里出现的更多来。一次又一次的连续着,不断地朝着顾昀袭来,却是完全的补缺了她动从前的那些所拒绝过的每一个道歉。并且,还是只多不减的而来。 但好在,在顾昀睚眦必报的同时她是从不会亏欠,或是亏待别人于自己的好意和善意来的。但凡是别人对她稍加其友好的态度,顾昀定是要对其表现得加倍善意去了的。哪怕只不过是随意地送了她什么小物件,顾昀反倒却是要予其更多,更大,更贵重的东西来的。她是不愿意亏欠他人,可偏偏又是对这任事,任物,任人都过于认真了些,没有半点的唬弄之意。还有点像是个冤大头了的样子,毫无防备之心的便是同其以最好的给之了。这到是同顾昀不愿受到一丁半点的委屈有着天壤之别。一方面是无所顾忌的回报,一方面却又是样样不饶人,这两者显然是一个极大的反差。并且是两种不同的极致,南辕北辙,好不稀奇。但却又是被顾昀给巧妙的,完美的糅合到了一起去了。 顾昀的这种性格很奇怪,但独树一帜,倒是有着她自己独特的魅力而来。即便是之后,顾昀在日后的,惨遭了火灾的这场悲剧以后。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胆小得紧,害怕周围的一切害怕得很。更是包括了再此之后的几度陷入了绝境,又是几次三番的企图自杀。但最后,顾昀始终是走了出来了,她不再固步自封。她选择了同自己去和解,去原谅了多次伤害着本身的自己。所以,顾昀又是重新的过回了从前的她自己的模样,那是,最原本,最真切的她自己。并且,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经历了那么多,顾昀也是有所收敛了很多,不管是对别人的好,还是对别人的坏。这两者,她都是做得不再过分了,最起码,是比从前要优胜许多的。她是逐渐变得宽容大度了些的,也是逐渐能够容得下很多东西来的。既是坦然面对,又是无愧于心,再不怨恨于自己,痛恨于自己。顾昀慢慢的愿意去接受了自己,哪怕是并不完整的,是残缺不堪的,她仍是有好好的爱戴于自身而去了。所以,顾昀不再躲避隐忍,她不再为自己的不堪而感到羞愧,她要同其反抗,自然,她也是有理去做出任何的抵制而来。顾昀骨子里的骄教和倔强并没有被现实打压的磨平了棱角,相反的,这些突出的棱角是更为锐利,无坚不摧来了。顾昀有着柔气,和善还包容的一面。她亦是有着一种无所顾忌,且锋芒毕露的无畏样式。她不再以自己的缺陷示为自己理当的自卑之感,她已逐渐溶合于它,接受于它,视它为身体部位上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如是有人侮之,更辱之,顾昀定是当仁不让,同其正面应对。尽显其傲气本色,虽仍是心有疙瘩,需处处警惕,但仍不防碍了顾昀向上积极的生活方式。这也正是顾昀同楠囡,还有白茉莉最大的差别所在。 但顾昀没能想到楠囡会用看待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的眼神和来望向了自己,这使得她不禁感到了分外吃惊的感觉。顾昀此时正面对着楠囡面无表情的神色,一时之间,她自己倒是不知道该做出些什么反应来了。先前,顾昀已做好了准备,是打算要去接受了其厌恶或是同情的模样。她甚是绷紧了全身,手和脚都是笔挺挺的了,连眼神里的戒备和防范的意味也都是完全涌露而出,不留有一丝一毫的余地。但当顾昀接触到楠囡十足坦然着的表情,她的这些心理和身体上的防域全部都是崩盘了而去。顷刻之间,便都是烟消云散了。顾昀不自觉得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全部猛然一松,两只手臂也不再是紧贴于自己的身体两侧了,而是改为了自然垂下,十分松散。两腿也不再是并拢着的模样了,微微松开,显得是放松和松驰极了的。顾昀的整个身体都是呈现了一种极为自然的样子,也不再是僵硬着的了。顾昀竟是在恍然之间得到了一种安全感,她的身体和意识告诉她,自己是不必再持有了一种戒备的态度和资势了。面前的这个人是于自己来说,并不会造成有任何的伤害的。 于是乎,顾昀也就放下了自己的戒心,但她仍旧感到了一些的慌张,还有不知所措。她自打受伤以来,就没有遇到到一个同楠囡类似的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这招使得顾昀根本就无从应对,也更不知要如何应附。但顾昀的心却是因此而温暖着的,她感到了一阵的欣喜。在面对了多数人的异样目光之后,无论是好,还是坏,顾昀自早已是倦了,厌了,也在开始慢慢的习惯于此了。她的世界里,似乎是变得单调了起来,不是这样的眼神,就是那样的神情,零零几种,了无生趣。看得多了,也就只是如此,自然也是逐渐麻木了顾昀的那颗傲然,却又稍显的脆弱的心脏而去了。最让人难受的,便是只能迫不得以的去接受了这样的人之常情,再慢慢的地把这视作为一种不容改变的习惯。便是如此而已,可顾昀没能预料到,楠囡的表情和神态都是她迄今为止都没能够遇见过的。她陡然便是感到了一阵欢喜和宽慰,顾昀是多么的希望能够看到这样的一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神情而来。自己是许久未曾见过了,天知道她是有多么的想念这副表情。现在,她终是见着了,又怎么能够不为其感到欢喜而来。 第二卷第八十四章 人的本性和自私 顾昀心感欢喜,心间似有流泉涌动,缓缓流动,却有着一股丝丝沁甜。她为其楠囡的面无表情而深受感动,那是在看待于一个陌生的人,正常的人而所流露出的自然神态。顾昀已是太久未曾见过此等的表情而来,久到,她似乎已是几乎将其忘却了而去。而时隔多久,她再次遇到,心里的惊喜不言而喻。但又外乎着一种慌张之感,她又是不知该做出如何的反应。除了身体的自然放松之外,顾昀只是呆愣愣的看着楠囡,她心里头的情绪多,而又复杂得很。可面部表情却反倒是毫无变化着,除了眼神之中的防备散去,顾昀亦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实在是太过感到惊异而来了,脑子也是跟着有些迟钝了来,还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只是慌里慌张的,又是忐忑不安的,就只是不表露于面上罢了。 除此之外,顾昀又是感到了一些疑感的,她不甚明白,楠囡方前还是一副躲闪着的神情以及行为举指,可也仅仅就是一个抬眸的动作,先前的所有,也就全部荡然无存了而去。简直就像是换了一副面容,换了一个人似的,是那么的坦然,那么的无关紧要,可还经没等顾昀想个明白,却是发现了楠囡面上的一些异样之处,不禁更是惊慌得茫然无措了起来。 “啊,血,小妹妹,你的嘴里怎么吐出血来了?”是顾昀的惊讶的声音,她的嗓音也正因为诧异而不自觉得就尖锐了起来。也正当此时,花店里的风铃声悄然便是停下了它的晃动,它的铃声亦是不再响起,花店之中在不知不觉下也就是恢复了极为安静的氛围。而顾昀的声音,也就是因此在这刹那之间,变得极为突兀,而又十分响亮了起来。她带着颤音,充斥了这花店的每一个角落而去。 楠囡听了顾昀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愣是被其吓了一跳,便是忍不住的就将其在口腔内部张开着的两排牙起又是给冷不防的将其咬下而去。再一次的,楠囡自然又是咬到了她的舌头。楠囡的舌头本就是刺痛得历害,再经过这么防不甚防的一下,她便自是承受不住了。楠囡感到就在自己舌头上的所有神经都是在跳动着的,它们一时之间全部都肿胀了起来,它而是变得犹为的敏感而来。一下又一下的刺中了楠囡的疼痛感知,深入了她的大脑,使其是变得犹为清晰了起来。楠囡在咬下了舌头之后,又是很快再将牙齿于口腔间分开,但却已是为迟已晚。楠囡口中便是在刹那间就分泌出了越来越多的唾液,而在此之中,又是涌出了更为浓重的血腥味道。楠囡没法将嘴里的口水咽下,她感到自己的舌尖是特别刺痛的,是万万碰不得的,就是连唾液的流动,都足已使其的痛感变得是变本加厉了起来。由此,便是有了更多的涎水,丝丝流出口中,润湿了楠囡的双唇。好在只有一些,没有顺着流下,洇了她的下巴,也并不显得其是一副邋里邋遢的脏兮兮模样。 楠囡因为疼痛的刺激,便是牵扯其眼眸也开始感受到了一阵的酸痛,本就是含有了一些生理盐水在其中。在经过这么的一下冲击,楠囡扑闪了几下眼睛,那眼眶之中的泪集聚增多。忽的,便是难以承受其重量而来了,扑簌簌地将其眼泪尽数流下。但也不过是寥寥几滴而已,甚是都没能够滑过她的面颊,就直直地顺着下睫毛,倏地一下就落了下来。楠囡不知其的面部表情究竟如何,但她也不消多想,自是扭曲得很的。她只知道自己是紧缩着眉头的,两道眉也因此而连在了一起,成了一条笔直的横线。楠囡已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睁着眼睛的,还是闭合了而去的。她因为舌头的刺痛,眠神都是涣散了开来的,眼前模糊成一片,所见着的,都满都是一副白花花的样子。楠囡的鼻子也是因为痛感而不自觉得就向上拱了去,两边鼻孔各自张开,俨然成了一副狮子鼻的样子。就是连她的下巴,还有两边的嘴角,也是因为难以承受住这样的疼痛而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下巴抖动的频率很快,但是幅度甚小,有些像是痉挛的样式。两边嘴角是向上挑起的,一抽一抽着,连带着两边的皮肉也跟着一块儿止不住的抖动了起来。 楠囡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的表情如何了,她的舌头实在是疼的要命。就像是用着几十根的细针不断地在其舌上猛扎起来,一下又一下的,密集着,而且下针甚是用力。楠囡甚是感觉自己舌头上的神经都要被其给挑了出来。而且,她感到自己的舌头还是在散发着越来越多的热量来的,楠囡的口2腔炽热无比。就像是含了一大口的沸水那样,滚烫得历害。刺痛感又如其热度,这两者混合在一起,直叫楠囡是越发难受了起来,破切的就是想要灌下满满时一杯冰水才好。她被此等的焦灼感所侵蚀着,硬是被憋得出了满头的大汗,脸色也霎时变得铁青了起来。楠囡因为疼痛,不自觉得就稍稍前倾了一下脑袋,头也是向下低垂了些的,她的脖子弯了弯,形成了一个小的角度而来。但楠囡的身体却是站立不动着的,全身显得有些僵硬得来的。 “小妹妹,你没事吧?你怎么会从嘴里流出血来啊?”是顾昀惊疑着的寻问声,她刻意压低了自己的音量,是显得亲和了许多,而又加则其语气的急切,便使得让她增添了一种温善之气。顾昀见楠囡口中渗出血来后,便是被猛吓了一跳,便是快步向其走来。顾昀的个子很高,也是有着一米七以上的高度了,区区几米的距离,她不足十步也便是大着步子走到了楠囡的跟前。这两人只隔有了两只脚的距离,顾昀弯下了腰,曲着膝盖,双手撑在两膝之上,便是同楠囡差不多高去了,甚是还要矮上一截。顾昀抬着头,仔细端详着楠囡的面容,是想要以此看出些什么端倪来的。她满脸的担心和关切。 楠囡突然见着了顾昀猛的凑近而来的身体,以及她的面容。楠囡有些不大适应,她近距离的看到了顾昀脸上的那半边烧伤痕迹,而且格外的清楚。那一条一条,又是几块的嫩肉清晰可见,还有她眼睑上翻出的那一小点的眼肉,便是分外突出了起来。更是包括了顾昀那即将闭塞起来的,扭屈着的半边鼻孔。这些外貌特征霎时就入了楠囡的眼里去了,分外明显。楠囡也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十八岁女孩,即使她得了病,曾经也遭受过一些不好的待遇。但是,她也是同着大众一样,是有着最为平常的反应来的。她不是圣人,也不是绝对的善良的人,她有着她自己心里阴暗的一面。所以,当楠囡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顾昀脸上的伤疤时,说是不感到害怕,自是假话。这世界上,也少有人能够真正的做到不外乎于人的容貌来的,能把美与丑放在同一杆相等重量的平称上的人更是极少。喜美厌丑,往往是人的本能天性罢了,如此而已。以此,楠囡的第一反应便是要将垂下眼,躲避了而去,不敢看向顾昀,哪怕一眼。 但是,偏偏楠囡又是有着极强的道德心来的,她就是不肯按照自己的本能反应而行。她知道,这也许是会伤害了顾昀的。有的时候,往往道德的标准,是会同其自己的本性持有了一种敌对的态度而来。譬如,偶遇落水小孩,水不如深浅。道德促使着自己是应当费要去搭救的,可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几个。人大体都是自私的,本能的告知了自己,那是有危险的,是不能的。所以,那也是最为自然而然的反应,退缩才是真切。本性又怎会使得让自己白白葬送了生命,靠边站着便是,最多报警,也算不得是有愧于自己的良心了,并且,总是会悻悻然地想着,总归是会几个不要命,舍己救人的去下河把那小孩给捞上来的。说是隔岸观火,不为所动,冷血无情,到也算不上,天性至业而已。不管人出生时,究竟是善,还是恶,这都无关仅要,人只要年龄往上长去了,便是会越来越自我,越来越自私了起来。这不可否认,也无法辩驳,把个人利益视为第一,是大多数人都会这么去选择的。毕竟,外界的影响是很大的,如若不至于此,谁能做到心甘情愿地去吃了亏。 但又不尽然,有些人确确实实的不再乎自己的利益,这类人分为两种,一种是自愿的情况下。他们或许从出身就是这样,或是家教如此。所以这类人便是很自然的认为,是应当要这么去做的,是应当有着博大的胸襟,以及宽容的心来。这都要归功于他们自小所受到的教育,从懵懂的启蒙时期,只要一旦被其灌输了这种思想,便只能是根深蒂固了去的。但受到了这种教育的人数很少,虽然这其中有些人在往后的生活里是不会受到外界的任何影响来的,仍旧是坚持自我,执着于本心的所动趋使。但在这其中,却还是包含了有些人抗不住现实的压力,他们逐渐发现自己所持有的人生信条在旁人的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他们也就被现实所击垮了,也就干脆摒弃了自小所接受的教育,什么大功无私,什么舍己为人,什么处处都要替他人着想。这些根本就是傻瓜之话,只会叫人白白给欺负了去。所以,他们便不再坚守了,同样视自己的利益为重中之重而去。因此,这一类的人,久而久之,也就亏损了一半而去。 第二卷第八十五章 霸鹟 而另有一类人,也们自小便是没有受过的此等教育,他们打小所承受的道理或许都是歪屈歪曲的,且是市侩的。但他们却是懂得这是错误的,是不为人论而来的。可是潜移默化的影响依旧尚在,他们不似自私自利的人那般猖狂,也不同坚守人的人那般执着。但是,他们却是有着较强的道德心来的,他们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那一份操守。这种坚信是没来由的,就是连他们自己本人都不能够明白这究竟是为何至此。仿佛就是天生的,是从打娘胎里出来就是如此。他们的道德观念要远比一些人强上许多。即使自私的念头会时不时的涌上心间,他们大可以按照多数人所做的那样去办,他们心理很清楚,这根本就是无关痛痒来的。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根本无关紧要,他们大可如此。自我一点便是,无关乎旁人的便利便是,这根本就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最启码同,自己就没有任向的影响。可是,这又正如《圣经》所述的那般。“感情自有理智所不能理解的理由”。 那强大的道德感不免又是出来作祟了,这使得他们屈服了,他们被打败了。他门放弃了一切因自私自利而带来的所有好处。他们或许并非自愿,可他们所面对的最大困难,却反而是他们自己本身。他们也许是想要获得利益的,他们也可能会在这心底做上一番自我宽慰,自我舒解,以便让他们可以心安理德的去接受所有违背于良心的任何一点益处。但是他们放弃了,他们始终都做不到的。他们无法就此而愧对于了那一份深沉而又郑重的道德观念。驱使他们行动的从来都不是本性,而是他们心底所深深烙下的是非对错之感。他们分得很清楚到底什么是善,而什么又是恶。这种清晰的认知促使他们同其自己的恶劣而又难堪着的本能反应做着一系列的抗争。并且,在大多数的时候,道德观念总是会占了上风去的。可偏偏,这一类的人却是最多的,但仅在这两种人之中。那些个本性自私的人却是占了大多数而去的。 而楠囡,却正属于那类道德感极强的人之中,她在极大事件下不敢说是必定如此。楠囡是很胆小的,她有着自己的恐惧于懦弱。但是,若是面对着顾昀这般的,因为身体外貌方面而会致使天性的躲闪。那么楠囡知道,德观观念必定是会要胜于了其本能的反应的。她从前就是以此而深受其害的人,如今,她便执着的不愿去成为那些伤害自己的一类人。楠囡的强烈道德观念告诉自己,是不能来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来的。即便是惊异,而非厌恶和同情,那也照样是不能够来时。楠囡便是这么执着的苛刻要求自己,她很害怕,自己曾经受过的伤害,会不自觉的就强加于别人时身上。即使是一切无意之举,那也不可,绝对不行。楠囡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偏执的认为,如果自己当真是如此这般而去了,那就是一种犯罪,是对自己的一种处罚。她不仅会愧对于旁人,更是会唾弃于自己而来。 于是,在楠囡又一次清晰地见到了顾昀右半边脸上的伤疤时,在当她是不由自主地就想要躲蔽了而去的时候,楠囡便是强迫着自己,克制了自己的这种本能反应。她看着顾昀分外友善,而又十分关切的看着自己的眼神,楠囡一下子就心软了,她的心脏突然就像是变成了一团棉花的那样软趴趴的,轻柔得很。她甚至由衷地从心底就产生了一种愧疚的感觉,那是对于顾昀的一种内疚。楠囡见着了顾昀很是担心于自己,可自己方才却又是于她抱有了一种躲避的念头,甚至是感受到了一种害怕的感觉。楠囡以此感到了不耻,甚是特别的羞愧,她感到自己是很抱歉于顾昀的。可也正是因为这一种深深的惭愧之情,楠囡是把先前所有的躲闪和恐慌的感情都给付之一炬了而去。她以此而慢慢熟稔了顾昀脸上的那大面积伤痕,她不再为此而感到害怕了。相反的,楠囡已是逐渐地就完全,真正地感受到了内心的那番波澜不惊,是真切的把顾昀视作为正常的普通人去了。没有伤疤,亦不是丑陋,只不过是个平凡的人而已。 所以,楠囡是十分坦然的直视了顾昀去的,她同顾昀交换了一下彼此的眼神。顾昀的眼里满是关切同疑惑,她正等着楠囡将要做出的任何有所回应。也就是在这时,楠囡感到了舌头上的那种感已经逐渐转为了一种全麻的状态,她察觉到,自己的舌头似乎是肿胀得更加历害了起来。而且,楠囡口里所产生的分泌物也同样是愈渐愈多了起来,几乎是要完全塞满了她的嘴里去了。她便是只好不得不紧抿住了自己的双唇,以防止更多的唾液流出。楠囡的舌头依旧是感到疼痛得来的,即便是又添加了一种全麻的感觉,虽然可以有所掩盖,却仍是不能够彻底消散。涎水于舌头之间,依旧是疼极了的,还是不能就此下咽。可楠囡见了顾昀困惑的目光,听着了她急切的寻问,也不能不去回答。于是,楠囡一狠心,两来颊同时朝着口腔里头凹去,也不顾及疼痛的感觉,舌头往上,向着咽道口一卷。一个猛的用力咽下,便是把嘴里所有的唾液都给全部尽数吞下去了,不过是一秒的时间,很迅速。 可楠囡的舌头却也是因此被更加刺激到了,就在她吞咽口水的同时,她又是感受到了那一种强烈的血腥气味。而舌头上的那种刺痛感反倒是再一次的卷土重来了,那阵麻感则是被其给覆盖而去了。而且,这次的痛感是要比先前来得更为强烈。楠囡有一瞬间甚至都已是感觉不到她的舌头的存在了,她所能感受得到的,也不过是那折磨人的刺痛感。楠囡被这刺痛感激得忍不住打了个颤,她猛得一抖,右手臂里所环拥着的那束黄玫瑰不免就是发出了裁纸所受到挤压的哗啦声。但楠囡没能在意,她的两只眼睛也是跟着一共紧闭了起来,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也不过是只有一秒钟的时间,楠囡的双眸复而又是睁了开来。这就像是身体的自然条件反应一般,同轻敲一下膝盖,小腿便是会不自觉得就弹跃了起来那样。在楠囡因为疼痛而抖了一个激灵的同时,她的双眼便是自然而然的闭上了。可当她再度张眼,看向了顾昀的时候,她是发现了顾昀的表情是极其不自然着的,是面露僵愣愣来的。而且,她时目光早已是不观注在楠囡的身上了。 只见,顾昀仍旧是躬着腰,曲着腿来的,她的双手也照样还是撑在两膝之上的。只不过,她已不是稍稍抬头看着楠囡去的了,顾昀平视着,直愣愣地紧盯于楠囡的胸前。准确的来说,她所直视的,是于楠囡怀里的那束黄玫瑰。顾昀的面色很不好看,在她见着了那束黄玫瑰之后,她的脸瞬时就煞白了起来。不过,也仅限于顾昀的左半边面颊,她右半边有着伤疤的脸颊无法显露出她真实的面色而来,仍旧是那黑黢黢的疤痕样式,根本就看不出她有任有的脸色变化。顾昀稍稍蹙了一下眉头,两道眉毛中间的那块部分,便是自然而然地就微微皱了起来,形成了一个不大明显的“川”字,很浅,不注意看的话,是根本就发现不了的。但顾昀的眼神却是浓烈非常得来的。她的眼神中饱含着一种特别强烈的敌对感情,而且又是满满地洇着了一股锐利和冰冷的隔绝来的。就像是一只翱翔于苍穹之上的老鹰,它在广阔无际的空中所向披霓,无所畏惧,这整个天空都是属于它的独占地盘,根本没有哪种鸟类敢同它挑衅。它骄傲着,气势磅礴着,英勇无畏着,好是一种飒爽英姿的强者风范。 可当这老鹰遇上了霸鹟时,却显然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它定是要全副武装,整身整体的戒备了起来。它目光如炬,两只鹰眼瞬间就是变得炯然有神,锐利无比了起来。让人忍不住的就是一看就怕,一望便惊。鹰的眼神简直是比刀子还要锋利,甚是要冰冷了很多的。它的两只瞳仁都各自积聚在其眼眶正中间处,并且扩大着,向外突出了起来。它看起来便是一副直勾勾的模样,但是聚精会神。仿佛,它是已经找到了其想要的猎物,它是在集中精神的瞄准那个目标,准备伺机而动,一举将其拿下。这样的老鹰的眼神是连人看了都会不禁望而生畏了起来的,更何况是其它的一些鸟类,自是不必多说了。但偏偏,除此之外,这鹰在面对着霸鹟的时候。虽说其表面最为显露的,仍是那一副凶狠之色,但是,却反而又是暗含了一种恐惧和不安而来的。但这也不足为其怪,毕竟,这霸鹟始终都是作为了老鹰的天敌的,它能叫老鹰感到害怕,自是理所应当之事。 可老鹰对其持有极大的防备心理,以及不由得已而感到的,深深的警戒之心的霸鹟。却只是一种体型最长也只是三十厘来的雀形目鸟类,它同老鹰相比,根本就是天差地别,无法比较。无论是体形,还是凶猛程度,分明都是老鹰上占了优势去的。可偏偏,它却是成了老鹰的天敌。而且,就是连老鹰都要忌惮其三分的,根本就是不敢同它硬碰硬的。这不过区区是一只小型乌类,却是拥有了“必胜鸟”的称号。简直让人感到了一阵的不可思议,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就是连无可匹敌的老鹰都不是这霸鹟的对手。到最后,老鹰都是会落慌而逃了去的。 第二卷第八十六章 清水止痛 而顾昀此时的眼神,完全就是像极了那老鹰看见了霸鹟时的那样。项击性又强,但也同时暗含了一种强烈的自我防护的姿态。她明目光特别的冰冷,好似周围的空也都因此而凝结住了那样,都是已不再流通的了。顾昀狠狠的盯住那束黄玫瑰,两只瞳孔向眼眶的中间部位积聚着,而且又是极大了好几倍的样子。仿佛立马就是会从其眼眶中猛地脱落下来的那样,十分骇人,而又很是狠绝非常。可那束黄玫瑰,一下之间,却是变化而成了霸鹟所持有的样式,瞬时就让顾昀不自觉得警惕起来。或许,更为准确的说,顾昀所对准的,根本就不是那束黄玫瑰,而是于其制作成它的人,白茉莉。白茉莉于顾昀而言,才是真正的霸鹟,那束黄玫瑰不过是她潜在的花伞,一个拙劣的象证罢了。顾昀的神色看起来是十分紧张着的,她的双唇是紧紧地抿起来的样子,完全贴合,密不透风,直直的,是已绷成了一条细线的形状。除此之外,她的表情所袒露出来的,还有一丝愣怔,顾昀是完全不能够想到,楠囡手里所环抱着的,竟是出自于白茉莉手中的一束黄玫瑰。她的敌对表情太过明显,直让得楠囡是不去在意都不行。楠囡通过方才顾昀的交谈,大致是明白了这三人之中的有所牵连以及刮割。她便是清楚地了解顾昀是十分不喜于白茉莉去的,她见了这束黄玫瑰,表情不甚相好,也自是理所应当致此。 “我,我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了。”楠囡打破了这个僵局,她匆匆忙忙的便是回答了顾昀先前提出的问题,以此希望她能够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纠结于这束黄玫瑰,或者,更贴切的来说,是不在心念于白茉莉来了。一方面,她见着顾昀这副表情,又想起她先前同顾昀的那些所说出口的话。楠囡心里自是不甚好受,她既是不想责怪于顾昀,顾昀只不过是说出了她的心中所想,以及她的幽怨而已。况且,楠囡也根本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也不过只是道听途说而来的罢了。加责,她同白茉莉非亲非故,也并不完全了解于她这个人本身究竟如何,有且仅有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罢了,她是没有资格为其辩驳的,她也同样是对白茉莉一无所和着的。白茉莉是好,还是坏,是善,还是恶,楠囡自知根本是不甚清楚的。也不过是有着两次莫名的心理共鸣罢了,又不能真正的证明,或是解释着什么。但是楠囡对着白茉莉确确实实是有着一种别样的情感存在着的。她总是过于偏袒了些白茉莉来的,即使她从不曾怀疑过顾昀所说的每一句话,但楠囡却仍旧是想要袒护了白茉莉去的。她偏是容不下有任何人去侮了白茉莉,她甚是会感到一阵的难过和委屈。仿佛,被斥责和羞辱的人就是她本人似的。 一方面,楠囡的舌头实在是太疼了,她好不容易才是鼓起了勇气,一股作气的把口中的唾液给吞咽了下去。她已是又一次的刺痛起了那一根根的敏感神经而来,自是不能浪费了这个机会。本就已是痛苦万分了,总不见得就此错失,再等着涎水又一次积满整个口腔而来。便又是不得善终,还是得继续挨过一次又一次的舌头阵阵刺痛而来。楠囡不想,实在是太疼了,口腔里面霎时又有一种血腥的气味涌出。楠囡迫切的需要开口,她不能够等待了,嘴里又是重新分泌出更多的口水来了,楠囡只怕自己若是这一次没能够抓住机会,那往后便是不敢于再行动了。于是,她也只好是迫于压力之下张了口。 当楠囡说出话来时,她发现自己竟是连讲话都开始变得困难极了。她的舌头被胀大了不少,一说话,就是有些像了大舌头的样式,说出口的话有些模糊不清着的感觉。就像是在嘴里硬塞满了东西似的,过于难以分辩了。但好在楠囡所说出的话的字数教少,仔细听着,也照样是能够听出她究竟是在讲着些什么来的。但是,楠囡说话时,便是感到自己的舌头是更加疼痛了起来的。她的舌头根本就不能动,一动就是毁疼得特别厉害来着。楠囡在说完话之后,便是慌忙快速的闭上了口。但却仍旧是从嘴角流出了一滴口水来了,它顺着楠囡的下巴,直直地落下。幸好是没有砸到黄玫瑰花束来,却是倏地就垂到了她的白色球鞋面上。楠囡便是立马就感到了一种窘迫感而来,她顿时就羞红了脸,赶忙低下头去,避开了顾昀重新抬头后传来的视线。楠囡埋着脑袋,自然便是见着了那滴不偏不倚的落到鞋面正中央的那滴口水。但是,却是红色的,是鲜红鲜红的,还好颜色是算不得太深来的。是较为透彻些来的,便也是从另一方面证明了其流血并不算太多。 直到这时,楠囡才总算反应过来,也是才想起。顾昀走过来时,所问的不仅是原因如何,她还是呼喊了一声,说自己的嘴里是流出了血来的。但楠囡当时却是因为自己的舌头的疼痛感而分散了其一部分的注意力,便是自然而然的就将其这句话给忽略了而去。现在,她见着了那于鞋面上的,渗着血渍的口水,这才是明白,自己竟是咬破了舌头来的。楠囡不禁是恍然大悟了起来,怪不得她的舌尖会是那么的刺痛,也难怪她会感到于口腔之中,是有着一股血腥的气味存在着的。楠囡这么一想,便是突兀的察觉到了,在自己的舌尖上似乎真是破了皮了,她嘴里所含着的血腥气味也似乎是越发的浓重了起来,甚是连她那阵阵的刺痛感也是愈来愈猛烈了。也不知这是不是心理作用,楠囡在得知自己原是把舌头给咬破了之后,她的神经是变得更加敏感了去的,她已是更加不能忍受这舌间之痛了。楠囡紧缩着眉头,脸部和下巴抖动的频率是变得更快了些的,一颤一颤的,仿佛是在抽筋的那样。止也止不住,停又停不下来,楠囡的脸也因此而整个腾得就涨红了起来,甚是出了满头的大汗,但却是冷渗渗的,密密麻麻的都是积聚成了小珠子的形状,布在额头上,又不顺从着流下面颊,只是安安分分的挂着而已。 “你快来,我经你倒杯水,喝下过会儿就好了。“顾昀听了楠囡的回答。果真是不再望着那束黄玫瑰,转而抬起看向了楠囡去的。顾昀也正好是仰视着的,便是能够把楠囡此时的表情给看得一清二楚了去的。她见得楠囡是一脸痛苦的模样,许是因为难以承受这身咬舌之痛了,竟是连脸部的皮肉也都在跟着颤抖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在抽畜着痉挛起来的那般。楠囡的面色铁青,却又是泛出了些白色,于脸上甚是不相好看,没有一点的气色之说。可偏偏,她的两片唇瓣却都是殷红着的,就像是熟透了的石榴果肉那般。唇缝之间也照样还是有着丝丝血迹流露,不甚明显,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贴在了上下两唇之上。若隐若现着,在那红唇上也显不出过于清晰的印迹,只是若有似无般的印其表面。若不细看,是很难分辨出同其唇色是有任何的区别来的。自然,顾昀方才是见着了从楠囡嘴角漏出的那一滴血水来。便是明了,也很心切。忙是站直了身体,又是凑近了楠囡一些,相距甚近,她伸出了左手,轻搭在了楠囡的背上,稍加施力,推动着楠囡,让她迈开了步子。自己也同样是转过了身,行走了起来,是朝着花店里的那个方桌收银台走去了。 那收银台是白色的,是木质而成的,是长方形的样式。自然,也还是同白茉莉中的是一模一样来的。不过,在那桌面上的就不是茶水了。只是一个极普通的玻璃水壶,里头就只是满满的一壶清水而已。而在其四围的,也只是两三个同样为玻璃材质的水杯,表面甚是连一点花纹样式都没有,同那个水壶是一般样式的。简洁素净得很,根本就不像于白茉莉店中的那几盏茶杯,紧致而又小巧。顾昀此刻便是一边说着,一边引着楠囡,朝着那木桌,向着那壶清水走去。顾昀的语气焦急,口吻里的关心息切的意味不消多说,自是浓郁了很多的。她起先还是推着楠囡走了几步路,没有使太大的力气,也只是轻轻一搭而已,也不过是起了一个牵引的动作,得以让楠囡明白罢了。之后,顾昀便是放快了步伐,加大了步子,急匆匆地走到木桌的跟前。一手提壶,一手端杯,给其倒上了满满一杯的清水。这才是回过头,转过身来,正巧此时,楠囡也已是走到顾昀的跟前去了。 楠囡的头脑现在还是有些发懵,那是被疼的,两眼皮之下,不禁是又一次的酸痛了起来。但是没有泪的蓄满,只是有着一种肿胀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里头是饱满得很的。楠囡的全部神经都是处于一种紧绷着的状态,那是被其痛感给刺激着,不自觉得就是绷紧着了。由此,楠囡有了一种分明是可看清眼前的所有,但脑海里仍旧是不清不楚,只能是看到了一片白花花的那种感觉,楠囡的触感有些模糊,是一种完全不在状态去了的样式。她只能是听到了顾昀说话的声音,但就是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楠囡的脑海中只是被那阵阵的疼痛感所占据了,她没多余的意识可以去分散,去理解了顾昀所说的话的意思。组但楠囡有所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是被顾昀给推了去的,她便是顺其自然地就跟随着顾昀的身影而行走去了。其实楠囡到此时仍旧是没有什么意识存留的,她的每一根神经都是被其舌上的刺痛给紧缠着的。她就只是因为顾昀的一个推行,身体自然而然地就做出了其应有的反应,根本不受其自主的控制意识。 第二卷第八十七章 过分在乎 楠囡只和道是要跟随着顾昀走动而已,她默默的跟着,么有思考顾昀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没能有所反应自己究竟是要去向,到达何处。当然,楠囡的头脑也容不得她去想这想那,它所充溢着的,也不过是舌头破皮流血的强烈疼痛感。一点一点的刺溉着她那每条神经,阵痛不已,根本不见其有任何的消散而去的迹象所致。楠囡苦熬着,便是在由着自己的身体机械的去完成那来自于本能的任何反应。楠囡在顾昀的推力下走了几步路之后,那力量却是猛地就消散了。只见顾昀是突兀地,急匆匆地向前大步在去,楠囡不知为何,却又是一时之间,难以思考,便只得作罢。但她的身体反倒仍是由本能的反应而迷续跟随着顾昀前进的方向,不急不缓的行走着。这根本就是一种最为自然的真实反应,楠囡甚至都没能够察觉到自己此时是正在挪动步子,朝着顾昀走过的足迹,而跟了上去。但她没走一会儿,就到达了顾昀的身前去了,两人挨得不算太近。彼此之间,都是留有了一个特别安全的距离来的,是一个让人感到极为舒适的距离。既不会亲近的过分,又不会显得是特别的殊离。 这是楠囡刻意保持的一种距离,也是她惯常会同不甚相熟的人而持有着的一种自我防范的隔离感。但并不会被人有所察觉,于己有益,于旁人而言,也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行为。这是楠囡的一种习惯,无关乎是顾昀独此而已。楠囡本就无法同其任何陌生的人有所亲密感,她对谁都是有着一种淡淡然的疏离感。旁人或许是很难察觉得到的,但楠囡自己心里却是清楚得很的,她没有办法与人亲近。那只会让她很不习惯,很难适应,甚至会严重到产生了一种极强的排斥感所在。所以,即便是楠囡现在因为舌头的疼痛而头脑感到严重的神经紧张,以及特别的敏感而来。她仍旧是会不自觉就地就遵从了这个一直以来惯有的习惯,同顾昀保持了一个一米不到,半米之远的安全距离。但是,楠囡却是始终都没能够发现,自己这个流淌于血液中的,不能够轻易转变的习惯。却是在白茉莉身上丝毫不见其有着任何的作用,在楠囡的内心深处她根本就是不在乎白茉莉挨得自己是有多么的近。这是除了楠囡的母亲之外,唯一的,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就放下了所有警惕的人。但楠囡到现在,也仍是没有察觉出来。她此刻,却是在下意地就同顾昀之间保留了一个距离而来。 “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吧。”顾昀回过头,看见了楠囡左,右两手都是提着,和抱着些什么东西来着的。根本就没有办法端过水杯,便是开口提醒到。顾昀的语气柔和,她的声音是有着些尖细的,但又不甚缺乏了那一种温温柔柔的感觉。同白茉莉声音很不相同,白茉莉的声音是清朗着的,是如轻风一般让人感到极其的舒心来的。可顾昀的声音却恰好是完全截然相反,顾昀的声音其实是很婉约的。很像是那种江南女子特有的那种柔声柔气的样式,又加之嗓子的细致,使其讲话时,更是不免有了一种甜丝的感觉。但并不明显,只是稍稍渗透出来的,它不会让人感到特别的在意,可却是会清晰地察觉到了一种特别的温柔存在。就像是一场春雨的那般,淅淅沥沥的,却又是软绵得很,润物细无声般的沁在了人的心头而去。 顾昀便是这般说着,她的口气极为关杯倍切,这便是更加招使她的语气听起来是温柔了许多的。也就是在顾昀说完这句话之后,楠囡才是有所反应了起来。她发现自己此时是站在了木桌前,站在了顾昀面前的。而顾昀,地刻也是面向着自己,手里正拿着满满一杯的清水。其实楠囡仍旧是没有多余的意识去理解了顾昀所说的话的意思,但她是能够大致明自了其有所举措的一种含意。楠囡尽量把顾昀才说完的那句话于脑中盘旋,使其可以插足于这舌头的剧烈疼痛感的所占据之余。以便能够留有一席之地,以供其去有所理解,乃至大脑的吸收,才能做出相应的反应而来。楠囡楞怔了好一会儿,她是在努力的思考和砸摸。 到最后,却反到是引起了顾昀的疑感,她见着楠囡仍旧是面向于她,但始终都是一动不动着的样子。便是感到了十分的困感而来,顾昀不解,还当楠囡是没有听清她所讲出来的话语。顾昀便是想要再度开口,又一次的重复着她方才所说出来的话,但还没等到她开口,楠囡却是先行着有所动作,被其抢先着而去了。楠囡在脑海中不断的把顾昀所讲的话给往复着,来回萦绕了个遍。是在尽力的要让其留在脑中,得以思索其意,不过费时尚久,但也好在是彻底反应过来了。楠囡是想要张口讲话回应顾昀而去的,但舌头的刺痛感愈演愈烈。而且,不知怎的,楠囡觉得自己的舌尖处,就那一个点,好似就是被自己咬破了皮的那个地方。它刺痛的犹为明显,那已经不是区区用针扎似的感受了,那已是变成了用钳子狠狠夹住的感受,受力面年积之广,且又仿佛是完全积聚于一个点上。这使得楠囡根本就是无法开口去了。而于这一点的,向其余部位扩散开来的,则又是变得胀麻无比了去。那阵阵的麻感,就像是有成千上百只蚂蚁在不停的啮咬一般,似是要将其舌头上的神经给统统哨蚀掉了那样。 于是,楠囡这时便又是不能开口说话了,口腔里滚热得紧。里头的分泌物是一点一点的涌起,很快就是塞住了楠囡的半个口腔而来。那舌尖破损处是受不得这热度的,便又是立刻就加深了一个疼痛感度,楠囡又是紧皱着眉头,她双唇紧抿,上下唇瓣各自向里贴合,两瓣唇便是完全黏合于一块儿去了,密不透风。并且,还都是一同向里,朝着口腔内部凹去了些的。楠囡不免是在担心于会再一次的从嘴角处不慎滴下了水来,实在是太让她感到了窘迫了来,以此,她才显得是如此的分外小心。况且,楠囡的舌头疼痛感让她是连咽下唾液这个极为简单的动作,也变得是特别艰难了起来。楠囡确实是急需要喝下一口冷水来的,不求马上止愈,但若是可以减轻这疼痛感,那也是极好的了。 以此楠囡望着顾昀重重的点了下头,算是作为了一种回应而来。之后,她便是快步走过了顾昀的身边,同她擦肩而过。在跨了几个大步子之后,楠囡便是冲到了木桌前去,木桌有些高,在她的腰部以上一拃的距离。楠囡便是只好先将她于左手里拎着的,放在了桌面上,之后,才是管顾于那束黄玫瑰了起来。她让自己的两手空空,没有拎着任何一样东西。然后,这才是肯放下心来,改用双手捧着那束黄玫瑰。楠囡一面提起了脚尖,一面又是将自己怀里所拥着的黄玫瑰向上拱了拱,身体自然前倾,是更加于靠近了木桌去的。在等到她是整半个身体部位都是高于其木桌时,楠囡便又还是向前探了探身子,再慢慢的弯下腰,把这束黄玫瑰给放在桌面上。顺势也就放下了自己因踮起脚尖而腾空了的脚后跟。在此过程中,楠囡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极为缓慢的,也都是特别的轻柔的,生怕就是磕了碰了这束黄玫瑰去。即使楠囡现在的舌尖已是疼痛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她的口中唾液亦是愈积愈多了起来。楠囡的心中同样也是十分焦灼着的,她迫切的就是想要接过顾昀手中的那杯清水。可就算是这样,楠囡仍旧是不敢有着太大的动作,仍旧是一副小心谨慎的状态,根本不敢操之过急了去。她不想要让这黄玫瑰有任何的闪失,但究竟是为了谁才会这般的小心翼翼,楠囡早已是糊涂着,是分不大清了。是为了母亲,还是为了何琴,又或者,是为了白茉莉。楠囡从未想过那么多,她只是知道,这束黄玫瑰,自己于它是很珍惜的,亦是相当珍重的来的,简直就像是视如枕中之宝的那样。即便是要因此而忍受着这难熬的刺痛感,楠囡亦是甘心情愿着的。 楠囡在最后双脚落地之前,选择了把这束花平放在了木桌之上,并没有将其立于桌面。因为,她会不放心,楠囡有些害怕若是自己把这束黄玫瑰给直立起来的话,它会不小心倒了不去。那样,这一枝枝的花便是会受到了挤压去的,是要被其给毁坏了的。但其实,这是一件不大可能发生的事情,若是真会如此,那么它的发生概率也是极小的。这一点,其实楠囡自己也是相当清楚着的。但是她照样是会感到了不安,她就是非得心慌于这样的情况发生。或许,是因为楠囡过于在意了这束黄玫瑰的原因罢。她越是在乎,便越是会因此而为其感到担惊受怕了去。 人不正就是这样来的吗。越是珍惜某一个人或物,便越是会害怕于失去它,害怕于它会受到任何的伤害。但其实这些都不会发生,或者说是很少发生。这一切也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只是自己的遐想而已。而楠囡她也正是因为自己过分地珍视于这束黄玫瑰,才是会这么为其担心着,牵持着。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是会在要横摆于这束黄玫瑰,还是干脆竖放于其干而感到了纠结。最终,还是选择了一种相对于安稳些的摆放姿势。 第二卷第八十八章 已不疼痛 就在楠囡最终是平放下了这束黄玫瑰,在她彻底是双脚彻底站稳于地面上之后,她仍旧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这束黄玫瑰所在的位置。黄玫瑰是于保温盒以及那两罐茶叶的右边,两者挨得很近,而那保温盒同茶叶是竖着排列放在一起的,亦同样的紧凑着的。就在这些的左侧,是那个水壶和几个杯子,它们就离得稍远些去了,拱共估摸着是有四五拃的距离。说来也正巧,顾昀此刻就是,站在那水壶水杯的前面的,而楠囡,便自然是站在了花,茶,还有保温盒的跟前。这两人之间的距离便也是仅隔着这么几拃的相距,是比了前,要更加挨近了些的。 所以,顾昀便是将楠囡这一副不甚安心的神色看得是一清二楚了些的。在楠囡最后仔细确认了这一眼黄玫瑰是安无异样之后,她才总算是掉转回了身体,看向了顾昀。两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视线一个交错和传递,便是足够明了。楠囡脸上的这一副迫切,着急的表情实在是过于明显了点的,根本不需要过多的猜想,就是能够立刻就明了去的。楠囡因为疼痛的刺激,两边眼眶又是泛红了起来,两眸之下更是滚烫很历害,又酸又疼,而且又是很是肿胀。本是不含有着眼泪来的,这下,却是再一次的布上了一层生理盐水。好在并不多,只不过是薄薄的一层而已,就像是一块迷迷蒙蒙的轻纱那样。楠囡照旧是紧闭着双唇的,上嘴唇紧贴着下嘴唇,一点缝隙都不留下。以此,楠囡口腔里的唾液是越积越多,仍是不能够轻易咽下。舌尖只要一碰着这些温热的液体,就会痛得历害,让楠囡根本就难以忍受了去。所以,楠囡也就应此是被憋得浑身难受,身体是发着冷的,可却是出了一额头的密密麻麻的细汗而来。而且,楠囡又是因为自己不断颤抖着的面部脸皮,以及下巴,而是变得僵硬了起来,更是又添了其一种面部肌肉过于运动才造使成的酸痛感。她的表情已是十分不自然的了,楠囡自己虽不能看到,却是能够明显得感受到的。 她感到自己的嘴角因为过于的抖动而变得十分的僵硬了,但是舌尖还是疼痛非常。她的嘴角也是不得不还继续抽畜着,但是幅度和频率已经是明显减小了下来。楠囡的嘴角只是象征性的同时往上翘着,牵动着周围的面部皮肉一块扭屈了起来。到这时,楠囡根本就已经感觉不到在自己的脸面上的,还有什么神经在支撑着的存在了。她的脸颊实在是太酸了,除了这一个感知,楠囡根本就没法再感知到其他的什么触觉来了。她甚至都已是无法感受得到皮肉在其一同抖动着的状态。反倒是楠囡的下巴,却早已是不再跟随着颤抖了,它早已不知何时就彻底的平静下来了。楠囡就这般感受着,她根本不用多想,也是能够知道其此时的表情一定是十分诡异着的,是相当不容乐观的。 事实上,却也正是如此。楠囡的表情僵硬得像个假人,面色又是青中带白,活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将故之人。她两眼通红,脸部又是在极不自然的痉挛着,确实是任谁看了都会感到诧异万分时。但是顾昀却没有,她的脸上只是挂满了关切与担心,其余的,便是一无所有了。她的脸上所流露出来的,既是没有惊异,更是没有害怕,就只是满眼急切的看着楠囡,并且伸出手,想要把手里的那杯清水递给她。楠囡见了顾昀的这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心里自是感受到了温暖,便又是不自觉得油然而生起了一种惭愧的感情。仍是对先前于顾昀的那种回避态度而深感愧疚。楠囡不禁将自己同顾昀进行了一次对比,顾昀的脸上从未浮现过有任何的闪躲神情。即使是连楠囡自己都能察觉到自己的这副表情一定是相当可怖的,可顾昀却是没有袒露过一点的仓皇和回避而来,她只是对自己表现得是更加担心了起来。 楠囡一想到这一点,心里便更加是感到了羞槐得不行的,甚至是无颜再面向了顾昀去的。楠囡的脸也是因此而一下子就变得通红了起来,是滚烫着的。其至是连她的耳朵和脖子也都是一样的如此,显渗渗的浸出些热气来的,而且其肤色是红得都似快要滴出了血来得那样。楠囡因此而愧疚得是不敢再直看着顾昀去了,却是又见得她向自己递过了那满杯的清水,也只好是仓皇的将其接过。但已是眼神来回的乱瞟,就是不敢再直视着顾昀去了。楠囡匆匆的接过清水,一是因为羞于面对顾昀,很难再无所顾忌的看向她,便只能是胡乱找个由头避免同她有着正面的对视去了。二是由于楠囡确实是急需着一杯冷水来过滤自己的口腔,她亦是希望借此可以起到止痛的效果。 所以,在楠囡拿过这杯清水之后,她便是急匆匆地就仰起头喝了下去。一口接着一口,每一次都是把口腔给塞得鼓鼓囊囊的样子。冷水入口,舌头的尖尖处,也就是那块破了皮的地方,那本是刺痛着历害的。但当它是刚触到这清水的冰凉后,复而又是被其给包围住了。确实,是有着明显的镇痛作用来的,楠囡在这其中果真是一点疼痛感都感受不到了,好似一瞬间就全部消失了去的。但这清水是并不能够于口腔中久留下来的。否则,它亦是会被捂得变得温润了去。若是没有了这冰水的存在,楠囡便是又能感受到了这于舌尖上的刺痛感来了。于是,楠囡只能是待其口中的凉水有趋近变暖的迹象之前,就把嘴里所含着的清水给尽数一股脑的吞咽了下去。但时间也是足够,它还是能够舒缓了楠囡舌头上的痛感有好一阵子的。也就是在楠囡的大口咽水下,这满杯子里的水,一下子就见了底去了。但好歹是在此过程,楠囡没能够再次有着疼痛的感觉来了。甚是连四边嘴角的不自觉抽搐都是有所好转了起来,已经是在慢慢地停止了颤动,虽然脸部的皮肉仍旧是还有着些酸着,僵硬着的感觉。但最启码,它是不会不受自己控制着的了,好歹,又使能够使其恢复了正常。 很快的,楠囡便是将这满满的一杯清水都给其喝光了去。直到这时,在她喝完了这最后一口水之后。楠囡感到从自己舌头上散发出来的阵痛感是消散了很多的,但也仍旧还是能够感到些疼痛来的,可已是轻微了很多去的。自是没有先前那般猛烈的强度了,舌头上还是有点小麻,但又不是特别的阵麻,只是丝丝微微着的,还是在可以忍受着的范围内的。楠囡甚是能够感到自己的整个舌头不再肿胀起来了,它被凉水浸洇了一遭,那热度也自然而然地就消散了下来。便又是恢复了其往常的温度,平日所惯有的一种状态来了。楠囡从而也就是自然而然的感到好受些来了。也,再是那么的痛苦了。 “怎么样?感到好多了吗?”是顾昀寻问着的声音,她见着楠囡总算是把这杯水都给喝尽了去。而且脸色也是缓和了许多的,也不是那么铁青着的模样了。顾昀便是开口,想要再度确认了一番去的。她的语气仍旧是柔和着的,声音也还是听起来很温柔的。 楠囡听了顾昀的提问,心里头便是一紧。她照旧还是在对前先的自己不耻行为而感到羞愧着,楠囡依旧是有些对于面对了顾昀,她是感到了万分的惭愧去的。但楠囡转念又想,顾昀自是已经同己表达了困惑。不管怎样,楠囡仍旧是要同其面对着的,是要回答了顾昀所提出的问题来的。而且,楠囡又是想到,如是自己果真不去望向了顾昀,她不知这是否是会产生些什么误会来的。顾昀也会不会因此就认为这是自己对她的一种躲蔽和回闪的态度。于是,楠囡也只好是不得不就重新望向了顾昀而去。 楠囡两手下垂着,共同把握着那已空了的水杯,她因为过于的紧张而造使了其双手是特别用力的紧捏着水杯去的。楠囡十指交叉着,于水杯的表面,她的手指甲也是因为过于的使劲而泛白了些。楠囡看着顾昀,只觉得自己是窘迫得不行来的,而又加杂其是对她感到是分外的愧疚之感。楠囡的眼神是不自觉得就会躲闪,飘乎了起来的。但楠囡却是最终将此等的本能反应给克制了去的,她逼迫着自己不得不去直视着顾昀。而且,还必须是得以神色坦然的状态去面对着的。楠囡不甚清楚顾昀此人究竟是如何,她很害怕顾昀也会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也难免不会是胡思乱想,胡乱猜测着楠囡的真实相法而去。所以,楠囡只得是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其看出有任何的端倪而来。于是,楠囡约束着自己的神情,是想要刻意地袒露出十分自然的表情来的。 “嗯,我感觉好多了,,谢谢。“这便是楠囡的回答,她直视着顾昀,回复着。她确实是感到自己的舌头疼痛感觉,已是逐渐减弱了,就是快要完全接近了无感的。而且,楠囡是发现了自己能够自然说话了,并不再是一种大舌头般的,不清不楚,模糊着的感觉了。楠囡讲话时,虽然还是有些受到了先前的影响的,但也不会防碍到人能够听清她所讲着些什么来的。 第二卷第八十九章 抱歉 楠囡看着顾昀,顾昀脸上担心之色犹为明显,这不禁让楠囡心底感到了一阵由衷的汗颜。内疚与窘迫感交缠着,一点一点的侵蚀了她敏感的心脏。楠囡只觉得自己是分外的别扭,浑身上下都是极不舒适的,就像是有着成干上万只蚂蚁,密密麻麻的分散在了自己的身上,一个劲的胡乱攀爬着的那样。而且,楠囡又是被此等的情感给纠缠着,折磨着,她由此是特别想要避开顾昀来的。楠囡根本就是无法直面于她而去,她心乱如麻,在对自己的行为遗责,懊悔,还有对顾昀的深感报歉的双重压力之下。楠囡是特别想要逃避来着,她看着顾昀,内心的煎敖就会多加上几分,又是羞愧,又是极致的难堪。其实楠囡大可不必这般的如此,说到底,她也终究是没犯多大的过错来。也不过是对其顾昀脸上大面积的烧伤疤痕而感到了害怕和闪躲而已,但这也只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难以怪罪。可偏偏,楠囡自己又是把这看得很重,很是在意,她硬是要固步自封,把自己当成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贵那般。又加责,她见着顾昀对待自己又是感情真切着的,并无一点的虚伪,同装模作样而来。又不免是徒生了一种自责的心理,总是对其感到抱歉万分,又何尝不是一种心理的扭屈所致。 因此,楠囡在自己此等复杂的心理情绪中,挨着,熬着,忍受着,躲闪于她而言是最为洽好的一种选择。但于顾昀,她又不能任由着自己去躲避。内心的板度敏感招使着楠囡由不得的要去想东想西,胡乱猜想,随意顾忌。她偏是要过于担心顾昀是否会因此而受伤,而会伤害了那一份骄傲而又脆弱的自尊心来。但其实楠囡不知道,她的这份过于执着的忧虑,不仅仅是对顾昀的,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自己本身。她害怕被人践踏自己那一碰就碎,一触就裂的自尊心,她也害怕被旁人用异样的眼光去对待,她亦是害怕会遭受到指点和回蔽的态度。这一切的恐惧和不安,都使得楠囡在潜意识里就会强压到别人身上去,她所害怕的,不自觉得就会疑虑成了别人是否也会相同的害怕。楠囡之所以会如此担心顾昀的敏感,易伤的情绪,其实更多的,不过是以此在慰藉自己。当然,这些楠囡全部是一无所知的,她不过是想当然的就这般疑心而去,权当仅是为了顾昀,才会有此顾虑。 因为楠囡不得不望着,直面着顾昀,但心里又是万般的不愿,和不敢,还是差愧所致。以此,楠囡硬是被憋得了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全身上下也是因为忧虑太多,思前想后的,而变得燥热了起来。但并不会流汗,那是郁热的,是闷热的,是从身体里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也不过只是一团热气罢了。倒是先前因为舌尖之痛而出得一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它们仍旧还是遍布的挂在楠囡的额上,但还是没能顺从的流下,却是因为这股热气而变得润湿了许多,甚是都把额前薄薄的一层溜海都给沾湿了去,分成了好几缕的样子,黏在了皮肤上,看起来就是一副汗渗渗,湿哒哒的模样。 “你真没事儿啦?怎么脸突然就红了起来?还出了一额头的汗来?”顾昀问着,她见着楠囡猛的就涨红的脸,神情也是有些古怪时样子。不免是心生疑惑了起来,满脸都是不解之色,还当她仍旧是饱受着咬舌之痛而来。顾昀说着,便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拂过了楠囡的溜海,擦拭了一下她额头上的细小汗珠。顾昀很中意楠囡,这是极为显而易见的事情。她从未遇到过如楠囡一般,把自己视为一个极普通,极平凡的常人对待。以此,顾昀有些珍视于楠囡,她觉得楠囡是一个极其特别的人,不免就是会多加亲近了些去的。 “啊?我,我……”楠囡听了顾昀的这声疑问,心里自是紧张了起来,而又不知如何回答,便只能是结结巴巴的开了口。但又不知该说些计么话来,只好是支支吾吾的,不断地重复着这一个字眼来。同时,她又感到了顾昀的手在轻拂于自己的额头。楠囡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后退上一小步,她素来是不习惯,也不喜欢旁人对自己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她很排斥,非常的抵触和不能够接受。但是楠囡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往后退缩的欲望,最启码,她并想要在顾昀面前做出这个举动。楠囡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顾昀对待自己是存有了一份好感来的,况且,顾昀又是丝毫不加掩势的姿态。楠囡便是能够轻易的就觉察了出来,自然的,她亦是能够猜得出来这究竟是何原因。所以,楠囡才是会不愿意打破了这份友好的态度关联而去,她强迫着自己止住了欲将后退着的步伐。即使,楠囡的左脚,她的脚后跟处已是轻微的抬起来了,脚尖也是踮起着的样子。整只左脚与右脚相比较而言,是要稍稍的后退了一些距离来的。但楠囡终将是止住了她将要行进的步伐,她脚面缓缓的踏实在了陶瓷地面地砖之上,又悄悄的往前挪去了,同其右脚并拢了起来。但楠囡仍旧是很难接受有任何不相熟的人来触碰到自己,她的心里头是真的会感到特别不舒服的,而且又是抵触得很,实在是不能够接受这种亲密的举动。 于是,楠囡在此之下,便是松开了一道握着杯子的右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以此挡住了了顾昀正扶于自己溜海上的那只手。这看似是个极其自然,而又不经易的动作,却是使得顾昀不自觉得就放下了手来。自然,顾昀是觉察不出什么异样来的,顺其自然而已,也更是不会去多想些什么。 楠囡的右手搭在自己的额头,还有溜海的上面,随意地拨弄了两下,假装是在擦拭着自己所出的汗而已。这个动作很巧妙,楠囡自是知道顾昀是不会有所感受得到自己的有意而为之来的。但心底仍旧心虚,又是觉得自己是有愧顾昀的一番好意来的,便是更加不敢望她而去。也正好是借了擦汗这个由头,伸出了右手,才得以用手臂挡了自己的半边脸来。楠囡也便是稍稍低下了脑袋,垂下了眼睛,是一副半睁半闭的模样,也由此是可以不直视了顾昀去,的。如楠囡摸着自己的额头和溜海,俨然是一种潮湿着的样子,而且还是在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气来的。温滤滤的,黏答答的,很不舒服,于是楠囡也就随手乱抹了一通,是想把汗水都给擦净了去的。 但在此过程中,桶楠囡是一直在磕磕巴巴的回复着顾昀所提出的疑问来的。可是由于心虚,她的声音却是愈渐愈小了起来。又加则,楠囡有一大半的注意力都被分散到顾昀所触碰着自己,而感到了一阵抵触之中。所以,楠囡到最后仍旧是没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反倒是干脆闭口不淡,缄默不语了去。就是楠囡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已是不再开口说话着的。她只顾是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半副面孔,不让顾昀得以看清自己的面部表情而来。 “你真的没事吗?舌头还在流血吗?不能说话了吗?”顾昀见得楠囡只是开口说了寥寥几字,而后又不再讲话了。她也看不太清楠囡的脸上究竟是何表情,便是只能猜测其不过还是因为疼痛,而有所感不适罢了。所以顾昀也只好再次问道,她声音温柔,语调轻和,可在其口吻里的却满满的都是关心倍切,是止不住的,掩盖不了的,自也是不能够有所伪装得来的。 楠囡听后,也自当是感受得深切来的。她虽不见其所有着的任何表情,但闻得其声,也是能够充分感受得到的。以此,楠囡心里又是更加不是滋味了起来。她想着自己是不应当对其感到有一种排斥着的,但自己却又是抑制不住自己,没有办法让顾昀接近自己。这不禁是让楠囡对其深感着抱歉来的,但却又是无可奈何,自己也是无计可施去的。楠囡又是联想到对其顾昀的面容,看到她的伤疤后,自己又是感到了十分害怕着的。但顾昀所见着自己一副诡异的表情,偏只是表露出犹为关心着的神情。楠囡再次对比着,直到现在,顾昀仍是分外担切着自己,也是温柔得很的。楠囡这么想着,心中不禁便是感是感到了一阵憋屈。 “对不起。”最终,楠囡放下了挡着自己脸的右手,复而又是同其左手,一道握着那空了的杯子去了。她的双手紧紧握住了杯壁,两只手一上一下的紧靠在了一起,把杯子都是给其包围的密不透风了起来。楠囡用力的耸了下肩膀,似是下定了决心,将是要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她缓慢的抬起了头,亦是抬眸看向了顾昀。楠囡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的躲闪之色,执她直视着顾昀,自眼神是极为认真着的,面上的表情亦是严肃极了。楠囡轻轻抿了抿嘴唇,似是还有些犹豫存在。但最终,她仍旧是说出了那三个字来。楠囡所讲出口的声音很轻,但却是字字清晰着的,语气轻柔,是轻飘飘的那种样子。但口吻却又是极为沉重着的,让人听了都不禁是会为其而感到心头一阵下坠,是会让人沉闷着的。仿佛,那是一件极为严重的,是比天还要大的事情。 顾昀在听到楠囡所讲之后,不免是感到愣怔了有好一会儿的时间。楠囡的所讲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沉重而认真了一些,这让顾昀有所感到了不适应,而又不知其是为何。而更让顾昀觉得疑惑的是,楠囡所说出的话,竟是道歉之意。顾昀不甚明白,而且是被其搅得有些米迷糊,惊讶了去。 第二卷第九十章 颤抖的小肉球 楠囡对自己其实突如其来的抱歉也是感到有些意外来的,她并有想过自己会对顾昀说出这句话来。一切都是来得那么的突然,楠囡不过是因为在自己感情的多种压力和迫使之下,她对顾昀的愧疚之感以及到达了一个顶峰的地步了。楠囡只感到自己是太难于承受得住了,那种羞愧,那种内疚,还有对自己的一种无穷无尽的自责之感。这些个情感全部交缠着,糅合到了一起,源源不断的涌上楠囡的心头,充盈着她的身体,充斥了她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而去。楠囡在此倍受压迫,这使得她的身体,她的心底都是感到难受极了的。千重万浪般的复杂情感翻涌而来,其实也不过是于顾昀的羞愧,与自己的一种自责。但它们又似千种,万种的多种情愫全部都混合到一起去了。它们围聚在了一起,遍布在了楠囡的每一个血液,每一个细胞之中,它们毫不停歇的,无休无止的发散出来,好似势如破竹那般的猛烈。 最后,它们统统都聚集在了楠囡的胸膛里,塞满了她的整颗心脏。楠囡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塞满了的那样,她的胸膛亦是由此而肿胀了起来,那些情感犹如泉水的那般,不断地喷涌而来。最后,楠囡再难抑制得住了,这些情感全部由她的心间彻底爆发而去。在她的胸膛里亦是汇聚了一句话来了,楠囡由衷的感到自己是不得不把这句话说出来的。这已经是到达了一种由不得她去做选择的地步了,楠囡感到在自己的胸膛里正有着一团气体在流动着,在横冲直撞着,似是在寻找出一个出口的那样。它已经不受得楠囡控制了,它是要即将涌出来了。 于是,楠囡也就任由着自己的感情爆发而出。在那一瞬间,楠囡是无知无觉着的,她的心,她的身体,她的意识,她的神经全都是被自己那浓烈的情感所占据着的。她的大脑混沌,她的反应迟缓,楠囡甚是都没能够意识到自己即将是要做什么,是要说出些什么话来的。她不过是顺从着自己的本心,自然,她也是难以抑制住其不断地发展趋势而来。所以,楠囡干脆选择作罢,她不再去克制住自己的情感纠缠了。她也不过是最后说出来自己想要说出的话,她对于顾昀的抱歉或许会让她感到疑惑,感到不解,甚至是会诧异万分而来。 但楠囡已是不再想要纠结于此了,这对她来说仿佛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了,这对于她来说并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对于顾昀的一种愧疚,还有对自己的一种谴责。楠囡无法原谅这一点,她必须要一吐为快,她必须要把这些情感完完全全的表达出来。不只是为了顾昀,更是为了自己,楠囡再也忍受不住此等的感情煎熬,这让她的心里,还有身体都是难以承受得住的。 楠囡不敢看顾昀,更是羞愧于接受她给出的所有善意。她亦是无法原谅自己,而选择去埋怨自己。其实也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和举措罢了,或许是连顾昀本人都不会在意的。可楠囡非得是要纠结于此,非得是要以此来折磨着自己。 于是,楠囡承受不住这种交织的压迫了,她甚至都已觉得心里憋屈得很,都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所以,楠囡下定了决心,她要把心里所积聚着的感情完全舒散开来,她要把胸膛里所占据着的话给吐露出来。虽然,在此之间,楠囡的大脑都是极为混乱的,是极不清醒着的。但是,楠囡的心脏却是有所感知着的,她的身体所有的反应也都是最真实的。她仅凭着自己的心中所想,顺从着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去做出此刻最迫切想要去做的事情,去说出最想要说出口的话来。 以此,楠囡望着顾昀,她神情凝重,表情严肃,眼神认真。楠囡知道,自己的表情在顾昀看来一定是极为奇怪的,是很怪异的。但是楠囡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只是想要郑重其事的表达出自己内心想对其表述的而已。所以,楠囡最终才说出了那三个字来,她终究是为其自己的行为表示了浓重的歉意。这不仅是对顾昀的,有一部分也还是对着楠囡自己而来的。 也就是在楠囡说完了这三个字之后,楠囡的一整个身心竟是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那些一直折磨着她的愧疚感,自责感全部都在顷刻之间消失殆尽了去,是如灰飞烟灭般的尽数不复存在了。楠囡的心间不再被那些情感给塞满了,她的胸膛亦是不再被其给充斥着而肿胀了起来。 楠囡从未感到自己的身体有这么放松过,她感到一直以来不断压迫着自己的那些情愫全部消失之后,她的身体就变得彻底轻盈了起来。楠囡甚至是有了一种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被充满了气的气球那样,飘飘然的,一点重量都没有。仿佛如若不稳,就会在刹那之间,升于空中之去了的一样。 不光如此,楠囡的大脑也在霎时就感到了一阵的清明,她的意识已经恢复,整个人也都是处于了一种特别清新的状态之下。也就是在现在,楠囡才是彻底的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对着顾昀说出了怎样的话来了。但她是没有感到后悔和懊恼的情绪在的,楠囡觉得这是自己必须要说出口的话,也不存在于是否应当如此的这种问题。这不仅仅是对顾昀的一种抱歉,更是对于自己的一种负责。楠囡并不想要让自己处于一种自责之下,她深知自己的心里扭曲,她明白。如若不至此,往后,自己的这种自责就会演变成了一种无法自拔的悔恨。她会觉得自己是犯了罪的那样,并且是犯下了一种极不容得宽恕的罪孽。以此,楠囡就会日日挂念,夜夜为其感到忏悔非常。 所以,这声抱歉是楠囡无论如何都要说出口来的,无论对谁,都是所不可或缺着的。也正是因此,楠囡原谅了自己,她现在敢于面对着顾昀了,只是还有着些许惭愧的存在。但也无伤大雅,已不如先前那般的浓烈了,她看着顾昀,并且是以直视的姿态而来。虽然,楠囡的心里仍旧还是感到有些忐忑的,紧张的,不安的情绪所在。但是却并不妨碍于楠囡可以直面对着顾昀,楠囡道了歉,不管顾昀究竟知不知道,理不理解其中的含义。楠囡都是做到了的,不管怎样,她也算得上是无愧于自己了。 因此,在这之后,楠囡不仅敢同顾昀有着眼神的接触了,她更是感到自己的脸色在逐渐的恢复正常,不再是面红耳赤的样子了。楠囡慢慢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度正在消散开来,是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到平常的温度中去了,是不再有着一种燥热般的感觉了。楠囡甚至是觉得就连自己额头上的细小汗珠都已经是在开始缓慢的蒸发开来了,她整个人此刻都是在恢复于一种极为自然地状态。这让楠囡感到很是心安,她的心情已是平静,除了还仅留有的一点紧张不安除外,楠囡已是不再为其而躁动着,难熬着的了。 楠囡由衷的舒了一口气,她的肩膀在此跟随着起伏了起来,但是幅度不大,仅有轻轻一下而已,是不大会被人看出来的。楠囡此刻正看着顾昀,不躲闪,是直视着的。她看到顾昀的表情是疑惑不解着的,她的眼神里亦是流露出了些许的惊疑,还有一点的吃惊感觉。顾昀此刻也是在看着楠囡的,她在仔细的端详着楠囡,似乎是在思考着楠囡为什么会突然说出抱歉的话来。 顾昀轻微的皱起了眉头,一双荔枝眼缓慢的扑闪了两下。薄嘴唇也跟着抿了起来,上嘴唇瓣稍稍挨着下嘴唇瓣,那颗唇珠自然而然的就半遮半掩了起来,于一半仍在外头,还有一半就只好于下唇瓣贴合去了。顾昀似乎是着的在认真思索着的一副模样。但是没过多久,几分钟的时间都没能够达到。顾昀便是松开了蹙着的眉头,亦是松开了闭合在一起着的唇瓣,眼眸里的两颗瞳孔竟是突然的就量了一下,发出一点微弱的光亮来了,像是被一盏强灯给照射了的那样。俨然,是一副恍然大悟般的表情。顾昀看着楠囡,微微浅笑了起来,两边嘴角也是止不住的向上翘起了些,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幅度来。她的一双荔枝眼自是也跟着就朝下弯了弯,就像是新月的那般。 除去了顾昀的右眼之外,她的右眼是受了伤的,做起表情来似乎是有些吃力着的。她右眼眼角弯下的幅度并没有左眼那完好的眼角那般的自然,相反的,顾昀的左眼好似是不能够弯曲着的样子,只是往下稍稍瞥了一个角度,看起来是很别扭着。而且又是加上了她那眼睑处暴露出来的那一点小肉,顾昀在轻笑着的时候,楠囡很轻易地就看见了那块小肉似乎还是在跟随着一道抖动了起来。一颤一颤的,好在幅度不大,很小,只是轻轻一点。却是像极了风吹树叶,落于水面之上,荡起了一层的涟漪那般。很轻柔,看似不会让人在意,却是会很明显的就吸引了人的注意而去。顾昀眼角上的那一个小肉就是如此,看似是一副很不起眼的样子,但是,它抖动着,却是特别的能够让人不得不把注意力全部转于到这上面去了。自然,楠囡也并不列外,她一眼便是瞧见了那轻微颤动着的小肉球,很是扎眼。 第二卷第九十一章 烧伤的脸的模样 不仅如此,顾昀整个右半边受过烧伤的面颊都是一副不大自然的表情,倒不是说有多不么的扭曲,就只是看起来是轻微的别扭。虽不是十分的严重,但是被人看在眼里还是有些明显的。更何况,顾昀是只有这一边脸如此,那另外一边的脸却是不被牵连着的,是仍旧完好着的样子。经过这两者的一个比对,那有着伤疤痕迹的右半边脸是更加能够吸引了人的注意力去了,反倒还是会让人不禁就忽略了左半边脸的表情和模样。 顾昀受伤的右半边脸上的皮肤是有着损害的,黑黢黢的也不必再提,但她的的表皮所受的损害实在是太严重了一些。顾昀若是面无表情,不作任何脸部动作的话是根本就不会发现或看出什么端倪来的。但是现在,顾昀轻轻一笑,哪怕只是两边嘴角微微翕起,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动作来。可她的右半边脸仍旧是完全暴露出了她的一些缺陷所在。 顾昀整个受伤的半边脸的皮肤表层,因为她的轻微一笑而皱了起来,形成了一层又一层的透明隔膜而来,皱皱巴巴的,全部都叠加到了一起。有些像是一些老年人肚皮上因为没有了脂肪和肉体的支撑,只能是勉强挂有一层薄薄的肚皮的那种样子,全部都是层层叠交起来的。但是顾昀的脸上的那层皮并不是松弛着的。也得亏是她的脸上还是有着些脂肪和胶原蛋白来的,所以,那一层的薄皮还是显得紧致着的。若是要描述得更加贴切些,那么,这层皮,这层在黑黢黢的皮肤上突然显出来的那层皮,就特别像是一条蛇刚刚蜕下来的透明蛇皮那样。反正,看着是让人感到很不舒服来的,心里也是会不禁感到极其的别捏起来。就像是看到了一些特别奇怪的东西那样,而这东西多少还是有些渗人着的。 还有顾昀那受过伤,由此有着牵连着的鼻孔。因为顾昀露出来的一点笑容,她的左半边鼻孔是轻微张开着的,鼻头也是不自觉的就拱起来了。但这也仅限于顾昀那完好的,没有受过一点烧伤的鼻孔,那还是极为自然地显示着这一副表情来的。可另一边,却又不是如此了,是极为相反的,特别不一致的样子。顾昀右半边的鼻孔因为烧伤的原因,本就是扭曲着的,是快要同皮肤给一道接连起来的,封闭起来的模样。由此,顾昀在微笑时,她的右半边鼻孔根本就没有办法稍稍张大开来的。它仍旧那副样子,并不同左边鼻孔那样有所任何的动作。但是,由于顾昀的鼻头是拱起来的,自然不免是会有所,牵连到了那受伤的鼻孔而来。 顾昀的右边鼻孔因为整个鼻梁的向上移动而不得不跟着往上抬了起来,但是幅度不大,只是轻轻的翘起而已。所以,顾昀的左半边个鼻子倒还是正常的在做着微笑所引起的动作来的,但是,她的右半边鼻子就不是这副样子了。顾昀的右半个鼻子本就是同其脸颊上的皮肤给连接在一起的,她的鼻子一有所动作,那接连着的皮肤也跟着一道皱了起来。但是因为烧伤的缘故,顾昀可能由此是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来的,她没有办法做出太大的动作来。只能是象征性的皱巴巴的紧挂着,而她的鼻孔亦是如此,被迫上提着,看起来就是一副极为别扭,奇特的样子。顾昀的两边鼻子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就像是被人给一切为二了的那样,左边是正常着的样子,右边就像是一个被捏坏了的泥巴模型那样。看着是要有多不相称就有多不相称,是要有奇怪,就有多么的奇怪。而且,一左一右,又是合并在一起的,有了这此的对比,那右边的,受过伤的鼻孔看起来是更加的明显,更加的怪异了起来。 其实,说实在话,这么些林林总总的奇怪模样,也无非是仅用一个丑陋两字就可以完完全全,原原本本的形容出来的。若顾昀的整副面容面容都是受过伤的,都是同其右半边脸上的伤疤是一模一样的倒还好,看上去也是要顺眼很多的。可事实,却又是并非如此,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来的。顾昀又是一边脸是完好,另一半脸才是有着疤痕的样子。一个婉约,一个丑陋,在进行着这样一个明显的比对。那丑陋的一面布面就是会分外的突出了起来,偏偏那还算好看的另一半脸就是会让人不自觉的就忽略了过去,是很难让人由此而在意了去的。 所以,这才会招使得顾昀的面容看起来是一副不甚好看着的模样,说穿了,就是丑陋。根本就无法用别的形容词去做任何的修饰,她给人的第一印象,也是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如此。这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够轻易地有所改变的,而且又是一副给人特别深刻的记忆样式而来。若是想要将其改变,恐怕是要遭受住时间的洗礼,还有对顾昀的一种亲近相识才得以能够做得到的。否则,根本无法办到。毕竟,第一印象是给人特别重要的感觉来的,而且,是会特别根深蒂固的得来的。想要将其改变,这绝对不是一件易事。 但奇怪的是,楠囡见了顾昀的这副面容,她的心里头是没有一点的感觉所在的。没有对其丑陋感到有任何的厌弃所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惊愣感觉,更是不会像先前的那样儿有所躲避,闪躲的欲望。楠囡心里只是平静得很的,她是什么都没能够感受得到的,是一种特别波澜不惊的感觉。楠囡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她看着顾昀的脸,看着她面上的所有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就像,就像是看着一个极为正常,特别平凡的普通人那样。 楠囡这此是真的做到了,像对待一个正常的人那样对待着顾昀,而并非是有意而为之着的。楠囡并没有刻意这么做,她就是单纯的并不把顾昀的容貌放在心上了,这是同先前所相反的。之前,顾昀确确实实是刻意着的,她是故意摆出一副并不在乎,直把顾昀是作为一个在平常不过的人。是没有伤疤的,是极普通着的,但这些,楠囡很清楚,都是自己存心表露出来的,全部都不是真切着的。在此之前,楠囡是着的会感到有所差异着来的,她也是会感到极为地躲闪着的。可这回,楠囡无需再多的伪装,她是真的不把这当成一回事来看待了,虽然自己不知这就是是为何。但是楠囡是真切的有所感受着的,她是着的把顾昀看作是一个大众之人来了。 或许,正是因为楠囡的那一句道歉的原因罢。楠囡原谅了自己,从而也是可以直视了顾昀去的。以此,她不再感到有任何的羞愧之情,楠囡既是敢于正面面对了顾昀,自然,她也便是能够接受了顾昀的一切了。更是,包括了顾昀那副受过伤,残留着伤疤的容貌了。 楠囡神色坦然的望着顾昀,她有些不甚明白顾昀为何会突然之间就流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般的表情,而且有浅浅一笑着的样子。但还没能等到楠囡有所思考,却是被顾昀给捷足先登而去了。 “小妹妹,你是不是被疼糊涂了?想说的谢谢。还是说,你在为刚刚听了我和那个叔叔的谈话而感到抱歉?”顾昀先是开了口,她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是想到了这两种答案而来。否则,她实在是想不出楠囡为什么要突然就对自己感到了抱歉。她把自己的两种不同的猜想全部都问向了楠囡,顾昀的语气温柔,同时还有些轻快的感觉所在。顾昀的温柔许是因为她特有的尖细嗓音所致,那是她来自于南方的那种柔情所特有着的那般。但她的轻快却又是有感而发着的,那是从她的心底里,所真真切切的散发出来的。对于楠囡,顾昀着的是会感到特别的欢喜的。所以,顾昀对楠囡才会是一副没有什么防备着的样子。她才会就这般把自己欢愉的情感流露于表面之上,根本就不加于有任何的掩饰所在。 而楠囡,在听了顾昀的问话之后,她照旧是不知道自己应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而来,她也不晓得自己应该怎样去回话。如果是要说实话,楠囡说不出口,她总不见得是要告诉顾昀,自己方才见着她的第一眼是感到了害怕来的,是想去躲避的。这一声抱歉,就是为自己方才的行为感到愧疚。楠囡觉得这似乎是不能说出口的,又加则,自己有是特别明显的感受到顾昀对自己的一种好感。而且,楠囡多半是可以猜到这究竟是为何来的,她自是不愿意因此而去伤了顾昀的这份心境。但是,偏偏楠囡又不愿意撒谎,她亦是不会撒谎。 所以,楠囡在此两难的境地下,被其深感纠结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回答,只能是支支吾吾起来了,“嗯,嗯,因为,因为……”但楠囡却是始终都没有说出完整的一个句子来。 楠囡的眼神有些许闪躲的意味,不自觉得就开始飘忽不定了起来,她是在思索着到底是要如何答复顾昀的疑惑才好。正当这时,楠囡在两眼不断乱瞟着的时候。很是突然的,她就透过顾昀斜身后的玻璃门那儿,看到了一个身影来。那个身影离得这家花店有一个街道的距离,算不得太近,自然,也不能说是很远来的。但是若要将对街的人的模样给看得一清二楚,这根本也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也只能是大致的看到一个轮廓罢了。 但是,楠囡在猛然间看到这个身影的第一眼,就是清晰得认出来了。毕竟,他的打扮确实是相当少见着的,特立独行,非常轻易地就是能够辨认了出来,这根本就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功夫来的。 第二卷第九十二章 亲情的纽带 就在斜对面,是一个男人。一件毛衣,一条居家阔腿裤,长发蓬松而且混乱,瘦而高的身形,两手摆于胸前,似乎是在怀中抱着什么东西的一样。楠囡所见到的,大致就是这个情形了,她一眼便是认出了这副穿着。毕竟,这是她前不久正见到过的,实在是太熟悉了一些。 是顾茗,他正站在对面街道的人行道上,远远地看着他的样式,似乎此时是正对着楠囡所在之地来的。是正对着这家花店的,但顾茗却是只呆愣愣的站着,一动也不动的,一副踟蹰不前的模样。因为距离有些过远的缘故,楠囡无法看清顾茗脸上所持有着的任何表情。她只能是看见顾茗独自一人站在那没有人行过往的街道上,看着,竟还有着一副萧条凄凉之意。 而最让楠囡注意了去的,是顾茗手里怀抱着的东西,楠囡照例是没有办法看的清楚些的。但是,楠囡模糊的就看见了于顾茗胸前的那一抹白色,还夹杂了一点绿,还有几点几点的紫来。这不难猜测,楠囡想着,必然是那盆三色堇了。 白茉莉似乎是并没有收下这盆三色堇。楠囡这般思索着,心里竟是莫名就一下子舒展了开来,很是轻松,而去还有点欣喜的感觉。或许,楠囡在潜意识里是并不希望于白茉莉会收下这盆花的,在通过顾昀和顾茗的话语间,楠囡得以是知道了这盆三色堇是对顾昀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来的。但是,这只是占了一小部分的原因,楠囡觉得欣然,是因为白茉莉的回绝。这也是证明了白茉莉并不是如图顾昀口中的那么不堪的人,她希望白茉莉不是,她也不希望顾昀觉得她是。对于白茉莉,楠囡是袒护着的,虽然,就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和原因。但是,楠囡就是不希望有任何人去侮辱她,哪怕确实煞有其事,她仍旧是不希望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任何有关于白茉莉的粗俗言辞。 许是因为楠囡突然的视线转移,楠囡咿咿呀呀的,含含糊糊的回答声也跟着停顿了下来。而且,她现在的眼神是很专注的,仿佛是正在看着什么目标的样式。顾昀便是通过了楠囡的这副模样,有所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她调转了身体,侧过了一般的身子,扭过头,向楠囡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 顾昀有半个身体是对着那扇玻璃门的,还有半个身体则是对着楠囡来的。所以,楠囡很轻易地就是能看到顾昀脸上的表情,虽然并不是十分的真切,但也是可多少能够看清些的。 只见,在顾昀侧过身子,看向了对面的街道的时候。她起先是稍稍眯缝了一下眼睛的,显然顾昀也是注意到了对面是站着一个人来的。紧接着,顾昀马上就张开了她半睁半闭的眼睛,很明显的,顾昀是认出来了那个人就是顾茗。顷刻间,顾昀便是马上就皱起了眉头,她的两道眉毛瞬时就是接连到一起了。两道柳叶眉之间的额头正中心愣是被挤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川”字来了,而且是很紧皱着的,看上去就是一副愁苦不堪的样子。 顾昀的嘴唇也是不自觉的就紧抿起来了,这一回,她上瓣嘴唇上的唇珠是彻底不见了,是完全与下半嘴唇贴合在一起去了。顾昀的脸上所流露出来的便是这样一副愠怒的神色,但是,她的眼神却不是这么回事了。 顾昀的眼神是有着多种的感情交织在一起的,有一部分许是心疼的罢,竟是连眼眶之中都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来了。那层不大明显的水雾,此时,因为顾昀的缓慢眨眼动作而变得是水波潋滟了起来,荡漾着,是一副若有似无着的样子。自然,顾昀的眼神之中还有一部分是怪责,还有一点的哀怨意味。这使得顾昀的眼色里还夹杂了一点冰冷冷的锐气感觉,但是并不浓郁,只是淡淡的一些。很显然,对于顾茗,顾昀自然是无法对他彻底狠下心来的,不管先前她是说了多么言辞狠厉的话。恩断义绝也好,断绝关系也罢,可只要是看到了顾茗这一副可怜兮兮的萧瑟模样,顾昀仍旧是会为其感到担心和心疼来的。 或许,这可能就是因为血缘关系的纽带的原因所致罢。 恍然之间,顾昀的眼神竟是有所缓和了些,眼中的那一点冰冷的感觉自是消散了不少而去。想来,她亦是注意到了顾茗手里的那盆三色堇了,也定是知道了白茉莉是没有收下的。但很快的,顾昀的眼神之中,又是多添加了一种鄙夷,恼气的感觉。 “屁颠屁颠的跑去给人家送花,到头来,还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去了。不知羞的东西,有胆子走出这家店,要和我断绝关系。居然没这个胆量和人家求爱,屁都不放一个,一点骨气都没有。在外头尽是丢人现眼了,也不感到惭愧。呸。”顾昀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放得很小,倒像是在嘀嘀咕咕的,只是同自己言语罢了。但偌大的花店,也不过是只有她同楠囡两个人罢了。楠囡自是将这一切都给其听得是一清二楚了去,楠囡不禁是哑然失笑了去。 她能够听出,虽然顾昀所讲出口的话是带着鄙视,不屑,甚至是还有些厌恶的意味在的。但是,顾昀的语气却全然不是这般的如此了,她的口吻很像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又是无奈,又是恼怒着的,却始终都是饱含了一种满满的疼惜在的。就像是对着一个屡次犯错,而且又是屡教不改着的小孩那般,虽然是万分的恼怒,甚至是有着特别的怨气存在的。恨不得是要将他狠狠的鞭打一番才好,可是,这又是怎么能够彻底狠得下心来。顾昀自然是埋怨于顾茗到了极点,甚至是要痛恨了他去,但是,顾茗依旧是顾昀的亲生弟弟,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又怎可对其真的做到不管不顾而来。 楠囡自是看出了这点,这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不管是从顾昀的表情,眼神,还有语气,这一切全部都是清晰可见着的,是一看便知的。也不过是顾昀的嘴犟而已。于是,楠囡先开了口,她想要替顾昀找一个台阶下,算是表达之前对她的歉意了。而且,她也是想要帮着白茉莉做着最后一点的维护而来。虽然,楠囡是清楚的明白着的,这根本就是一件无用功的事情,她再怎么做,再怎么说,都是无法改变了顾昀对白茉莉及其糟糕的印象。但是,即便如此,楠囡依旧是要做着这般的辩解来的。最起码,她想尽其所能,来庇护着白茉莉的一点尊严而来。 “那盆三色堇没有被收下的,要叫他把这盆花带回来吗?”楠囡悄然开口说道,语气听起来倒像是轻飘飘的,就像是随口说出来的那样。但是,却也是正戳中了顾昀的心头所想。并且,也是巧妙地维护住了白茉莉而来,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也不过是证明了白茉莉并不是什么都要收下的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模样,但仅仅是这样,也算是尽了楠囡的一点微薄之力了。也算是偏袒了白茉莉小小的一隅品性了,总比是在顾昀那儿的一无是处来的要好些了。 “先让他在外头好好呆着罢,为了一个女人他就要这样对待我这个亲生姐姐。这样的一个薄情的人,不让他在外头清醒清醒是不行的。”顾昀这般说着,她的语气轻松,似乎是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的那样。可是,顾昀仍旧是在深深的望着顾茗看的,她眼中的不忍是怎么掩藏都是掩藏不住的。 可能,这就是亲情罢,剪不断,理还乱。无法将其割舍,放在那儿,即便是置之不理,仍旧是会为其所动。就像是,两份血缘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线给紧紧缠绕着的那样。或许会被其给伤害,或许会有所怨恨。但是,因为那是亲情,是一种骨子里的深爱。不管如何,总是不能狠心摒弃而去的。于心里,它疼得慌,丢之一弃,更是让人犹如心死一般的感受。 楠囡这般想着,她看着顾昀一副于心不忍却要强壮狠厉的神情,心里也是跟着特别不是一番滋味了起来,是苦的发涩的,是酸的难受的。楠囡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来了,这是有感而发的,自是必然的,无可厚非的一个情绪所感。但是,不知为何,楠囡偏偏又是想起了白茉莉来,一个同自己只是说过几句话,一个平生素不相识的人。却偏偏,是在此等的氛围下,在这般的境况中就浮现在了楠囡脑海里的画面中,亦是翻涌而至的涌上她的心头里来了。 但楠囡并没有想的太多,她还没等自己仔细思索一番的时候,便是瞧见了顾昀转过身子来了,再一次的重新看向了楠囡。顾昀神色如常,已是恢复了其原本的样子来了,淡淡然的,脸上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的了。没有心疼,也没有愠怒,她已是把自己的心境给整理好了。很迅速,但也是逼不得已,总不见得一直沉浸在此等的情绪中。很显然,顾昀从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潇洒坦然,不拘泥,不纠结,才是顾昀的真正样式与品格。 “小妹妹,你真的没事了?”顾昀盯着楠囡,再一次的问道,并且仔细的端详着顾昀面上的表情。显然,她是已不在意楠囡的道歉所持有着的原因了。或者是,她已经是想当然的认为楠囡不过是因为疼痛而说错话了而已。所以,也不必纠结于此了,还是询问着楠囡的情况好了。 第二卷第九十三章 顾昀的亲近 顾昀看着楠囡,语气温柔,神态安然,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担心而来。许是因为楠囡方才给了顾昀一个台阶下来的缘故罢,顾昀似乎对楠囡的好感是更加加深了去。她看着楠囡,表情没有一点的防备,而且还是以一种相当放松的姿态来的。似乎,顾昀已是把楠囡当成是自家人的那样,算得上是好友了那般。这倒也是应承了顾昀自小的性格,只要待她好上一点,她便是要同其优待得更甚了去的。在顾昀出事故以后,她自是收敛了很多,不过,她倒是认为楠囡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最起码,于她而言,便是如此。所以,顾昀对待楠囡是绝不保留的,是对她要相当好了去的,她是确确实实的,真真切切的欢喜于楠囡的。 而楠囡见了顾昀这种坦然而又不失了一种亲近的模样,她的心里是感到疑惑来的,她不了解顾昀的为人,自然是不能够理解为何顾昀会同自己表现出这么大的好感来。而去,楠囡自己是有点不习惯的,顾昀的好感实在是太过于露骨了一点,楠囡很难适应,她仍旧是比较习惯同不相识的人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来的,她是真的不太能接受同一个,陌生人有任何的近距离的接触,更别提,是顾昀这种赤裸裸的感情外露了。不管是好,还是坏,楠囡总是会想要退缩了去的,是想要逃避的,是会感到一阵的手足无措来的。 顾昀对于楠囡来说并不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不过是楠囡所接触的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人而已,除了,她受过伤,脸上有伤疤。其余的,便是同大部分的人都一模一样的了。楠囡对顾昀并没有太多的特殊感情存在,她不是何琴,不是琦炀,亦不是白茉莉。楠囡很难对她所表示的亲近抱有任何的回应态度,她对于楠囡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极为平常的存在而已,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的那样。 很残酷,楠囡于顾昀的意义非凡,可顾昀对于楠囡来讲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不公平,而且又是一种极为残忍的不平等。但是,楠囡没有办法,她没有办法很快的就去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好感。她对人,对外界,实在是太排斥了,她抵触到一个无法自拔的境地,不愿意去接受,又不可能去融合。楠囡对这个外在的每一个人都是持有了一种警戒的态度的,她不允许别人靠近自己的安全距离任何一步。否则,她会奔溃,她会有一种被迫受到了威胁的感觉。 对于顾昀,楠囡就是持有了这样的一个态度来的,她同顾昀彼此之间是不存在什么特殊的连接在的。所以,即便楠囡不表示出来,但是在她自己的心底,她很清楚,她无法去放松的让自己去接近顾昀,甚至别提说要去接受她了。这是楠囡没办法去改变的一个事实,虽然,她也因此而对顾昀产生了一种愧疚的情感存在的,但是,也仅限于此了。最起码,以目前来看,就只能是这样了。 所以,当顾昀这般的关切的望着楠囡,柔和的问着楠囡问题的时候。楠囡便是不自觉得就悄悄后退了一小步,但是她的动作没有那么明显,她是一点一点的挪动过去的,顾昀自然也是并没有察觉出什么来的。况且,楠囡也只不过是往后稍稍退了一小步而已,连一个步子都是没能够达到的。这也是楠囡下意识的举动,她的身体总是要比她的大脑反应要来的更快一些的。 楠囡本是想要同样望着顾昀看的,但是她自知,也明白了自己是有意回避着她去的。以此,楠囡就从心底感到了一丝歉意而来,更别提在顾昀满脸关怀的表情下,在她遮掩不住的友好表示这下了。楠囡只是更加觉得惭愧了起来,为其的无法相同示好而感到了一点内疚。好在皮,这些个情感都算不得是十分浓厚着的。毕竟,楠囡自己也知道这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并非是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就可以轻易地改变了去的。这也是楠囡这么久以来给自己所准备的保护壳,她带着这个坚硬的壳子已经太久太久了,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这是外界曾经给她带来的一种迫害所致,楠囡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避免自己再次被其伤害而已。 但是,由于顾昀待她又是甚好的,虽然只是一种善意和友好的表示而已。但是,对于楠囡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极好的了。她对此感到歉意也是应当的,楠囡有愧于顾昀,自然是不肯直视于她的。于是,楠囡在同顾昀对视了一秒之后,就慌忙地垂下了眼。楠囡的动作不敢很大,她怕顾昀会看出些什么端倪来,便只好是悄咪咪的进行着。楠囡半遮半掩着自己的眼睛,一双眼皮是半耷拉着的样子。很巧妙的,既是可以避免了同顾昀的一种直视,又是不会被其发现自己是刻意而为之着的。 “我没事,着的没事了。”之后,楠囡便是这般的答复着,说着,她还重重的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似乎是在证明着自己的确是安然无恙着的了,而且,又是把这话给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生怕就是顾昀会有所怀疑而来。楠囡也就借着这个回应点头的由头,不加掩饰的更加不去正面面对着顾昀了。 “你没事就好了,来,把杯子给我罢。”顾昀自是没有看出楠囡是有意的回避了她去的,她当然也是不大在意着的,也不把这当一回事。她听了楠囡的答复,便就只是放下心来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她没有敏感到如同楠囡和白茉莉的那样,可以很轻松的就能够感知到旁人的任何心理变化来,当然,顾昀是根本就不需要此等明锐的觉察能力在的。她听着楠囡说自己没事了,就相信了,更是不会发现楠囡是没有同她有着任何的视线接触来的。顾昀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一种坦坦荡荡的姿态,对于自己中意的人,她向来是不会有着任何的怀疑存在的,相信便是了,不存有任何的一种顾虑。对她好就是了,不会给自己任何的保留机会。 楠囡听了顾昀的话,这才是想起来就在自己的手中,在她的双手所紧握着的,正是那个被自己喝光了清水的空水杯。自己的两手正是把它给紧密的包围住了,而且又是给其拿捏得死死的样子。在当楠囡回过神来,要把这个杯子重新放回到木桌之上的时候。顾昀却是先伸出了手来了。 那是顾昀的一只右手,她现在正保持着一个把握的姿势,四指并拢,同大拇指却是分开来的样子。大拇指则是向外伸直着的样子,自然分开。而剩余的几根手指却是轻微弯曲着的,是一种朝着手心里面凹进去的样子前半个手指关节都是呈现着一种自然抓紧着的样子。但是幅度不大,自然角度也是很小着的。 可是,楠囡却是意外的发现,顾昀的右手食指是少了半截的,也就是说,她现在是只有着半截手指的存在了。但是,顾昀的整个手都是白皙纤长着的,其皮肤表面上也没有任何的烧伤痕迹。也就是说,顾昀着少去的半截手指头,极有可能是与她所遭受的火灾是毫无关联着的。 这一点,却是让楠囡深感意外来的。顾昀的手很好看,纤细,骨节分明,若是拿这双手去练钢琴,也一定是极为赏心悦目着的。可偏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那少了一截的手指了。顾昀的整个手都是极好看着的样子,就是连她的手指也是都是粉嫩嫩的。而且指甲干净,里头并没有什么污秽的泥垢存在,她的指甲盖也都是被修剪的干净利索极了的。短短的,一点都没有多余的白色长指甲的露出。她的每一个指甲盖都是呈现了一种软润润的形状,但其实,她的指甲的形态是很细,很小着的。而且,指头处也是尖尖的样子,是很精致着的。但是不知道为何,许是因为指甲肉的过于饱满的缘故罢,就是显得了一种圆鼓鼓的样子,很是可爱。 但是,这也仅限于她的四只手指的样子了。顾昀那断掉了的食指,是没有指甲盖的,并且,就是连指甲都是没有着的样子。顾昀的食指只有一般的长度,从中间那部分分开之后,顾昀的断裂部分,就只剩下了一个所长起来的皮肉所包围住了。顾昀的食指的指关节那儿是一个圆弧的形状,只是一层皮,一层肉而已。她与整只手的皮肤的颜色倒还是一模一样着的。但顾昀的食指是已经没有了中间指关节的一个特别明显的突出的存在了,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被弯起来的那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楠囡的错觉,在这样的一个突兀的对比下,楠囡是觉得顾昀的食指是要比其他的几根手指来的都要粗壮了一圈的。而且,也不光是如此,其实顾昀的右手此时是并没有那么素净的样子的,反而,还是有一点脏兮兮的模样。这些星星点点的污渍于顾昀那白嫩白嫩的手的皮肤上是显得特别的明显,特别的突出来的,是根本不用仔细察看也可以十分轻易地就看出来的。 第二卷第九十四章 爱得卑微 顾昀的手背上,星星点点的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泥巴布满,而且分布的也不均匀,这儿一小块,那一小块儿的。坑坑洼洼的样子,而且这些泥巴似乎还都是湿润着的样子,并不是那种干巴巴的,可以凝固得起来的。这些泥巴都是沾了点儿水来的,黏在皮肤上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就好像是生于那儿,长于那儿的一样。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泥土才会看上去是那么的突兀。 这些泥土的颜色是栗褐色的,并不是全黑的那种,而是带了点棕色的感觉。看上去有些既浑浊,又清新的感觉,这泥土似乎并不是普通的泥土。最起码,就单从它的成色和色泽上而言就绝非是等闲之辈了。这些泥土的外表看起来是很光亮的样子,并且,多多少少还是带着一些透彻,清亮些来的。这些绝非是市面上的那些普罗大众的泥土可以存有着的,那些常见的,廉价的,或者是中等质量的泥土都是比较干裂来着的,是需要自己多加调试的。但是,顾昀手背上的泥土却是一副湿润着的样子,但又不是特别潮湿着的,它不过是其水分的恰好。看上去也是一种润润的样子,就像是被一场细小的春雨浸灌过的样子。 但是,这也却还是不能够遮掩住其是脏兮兮的这一个事实来的。这些泥土于顾昀奶白奶白的皮肤上,一下子便是显得特别的明显起来,而且是过于引人注目来的。就算是顾昀手背上没有沾染到这些泥土的部分,却仍旧是一副灰蒙蒙的样式。看着就是极为的不干不净的模样,有些像是被墨水给不慎晕染了的一样。就是连顾昀的指甲盖上都也还是被洇晕上了一些来了,在指甲盖面上,涂抹的也不算是均匀,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在顾昀指甲盖上的泥土的颜色是看起来有些淡淡然的样子,迷迷蒙蒙的,就如同是那一层轻轻地,薄薄的蚊帐纱布那样。还怪别致的,倒是同那指甲染料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但顾昀的指甲缝隙里却反而是干净着的,或许,是因为她把指甲剪得极短的缘故罢。那些泥土的污秽,自是没办法渗透其中的。 楠囡见着了顾昀的这只纤纤玉手,是禁不住的感到有些疑惑来的。其一是因为她手上的这些个泥垢。但是,这也绝非是不好解释着的,楠囡猜测着或许是顾昀在花库里摆弄着一些花花草草的原因,自然是免不了要沾染了些泥秽来的。其二,便是顾昀那断了半截的食指了。楠囡始终都是为其感到疑惑着的,她可以确定,顾昀这缺了一半的手指绝对是同火灾没有半点的关系来的。不然,顾昀的手就不会还是这样一个白皙,细嫩的样子了,多半是要带点伤疤来的。而且,就算是大火所致,也不应当只是断了这一根手指的那般简单。若不是面目全非,也应该是要几根手指都毁于一旦的才是。 但是这些疑惑楠囡统统都没有表现在脸上,显露在眼神之中。不想伤害顾昀,不能让她感到了窘迫和难堪是一方面。并且,这样揭人的伤疤总是不大礼貌的,显得很没有教养和品行,这自然就成了楠囡不作为的另外一个方面。到最后,楠囡也只不过是声色坦然的把手里的水杯交给了顾昀而已,面上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特别的神情所在。好像是什么都没能看到,什么都不曾在意的那种样式。 在楠囡把水杯交还给了顾昀之后,趁着顾昀把杯子放置于桌面上的时候,楠囡便是悄悄的抬起了头。自然顾昀是没能够看见的。楠囡抬头以后,看的不是别的,正是透过那扇玻璃门又看向了顾茗所在的那个方位去了。并不是因为楠囡想要再次看一样顾茗而去,只不过,她是正感觉到了此时正有一束强烈的视线朝着自己直射过来而已。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一些了,只叫楠囡是没法不注意到的。而且,又加上楠囡的较强明锐感,她是极为轻松,并且是特别轻易的就能够感觉得出来的。 这也让的楠囡是极为困惑和不舒服来的,她素来是特别反感别人是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那种感觉来的。直让她是十分的别扭,十分的不自然,如芒刺背,如坐针毡的那般感觉。所以,楠囡趁其顾昀不注意的时候,就望向了对面街道的那个位置。其实,本可以不用避讳着顾昀的,但是楠囡总有了一种是不能被顾昀发现了去的这一种暗搓搓的感受。 然而,事实上,也是相差不太多的。原来,在对面街道上本是只有顾茗一个人的身影的,现在,却是又多出一个身影来了。是一个女人的身影,是白茉莉。 此刻,白茉莉是站在顾茗的声旁的。果不其然,这两人都是向着花店,向着楠囡所在的方位看来的。准确的说,其实就只是看着楠囡的。楠囡自然是觉察到了这其中的一些端倪来的,但她却始终都是不知道这为其如何。也不知道,是不是楠囡过于敏感了一些的缘故,她总是有着一种顾茗和白茉莉现在是在谈论着自己的那种感觉。这种感觉分外强烈,楠囡不禁是由此感到了一种心慌和不安来了。楠囡很不解,这两人究竟是在说着些什么的,到底是否是着真的在谈论着自己来的。这一切,楠囡都不得而知,这也是只让她感到了一阵慌里慌张,手足无措来的。她很怕别人会在背地里议论自己,这总是会让楠囡想到一些不好的经历来的。那都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可只要楠囡一回应起来,仍旧还是会觉得历历在目了来的。 一想到这些,楠囡就会感到害怕,感到恐惧。哪怕,楠囡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很的。那都是已经成为了过去的事情了,那些人亦是不会再伤害着自己来的,他们更是不会再一次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但是,楠囡却仍是会因此而感到恐慌着的。比较,这是让他最为感到害怕和不耻的过去经历了。他们就像是一根刺的那样,一直插在楠囡的心间,哪怕不是很深,却是会时不时的就冒了出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就刺在了楠囡的心头上,钻心的疼,根本就无法用任何的言语将此形容出来。 而现在,楠囡又是感到了这样的一种感觉,她看着白茉莉和顾茗是挨得极近的,这两人,都只要一个侧身便是能够彻彻底底的就触碰到彼此了。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们二人都是没有逾界的。他们依旧是彼此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来的,楠囡看不清看出他们的模样,更是不知道他们是否是在交谈着什么。他们的表情,是愉悦还是嘲讽,这些,楠囡都是一概不知着的。 由此,楠囡也只能是任由着自己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了起来,她不免就是把这一切都朝着较差的情况靠去了些的。这也怪不得楠囡,毕竟,这也算得上是楠囡保护者=着自己的唯一方式了。让自己不抱有任何的希望,总是比最后让自己来得更加绝望要好了一些的。 但是,还没能等到楠囡想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顾茗和白茉莉却是先行了一步,这两个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就转过了身子去了。他们不再看着楠囡所站着的方向了,而是选择换了一个姿势。现在,顾茗和白茉莉都是侧对着楠囡的,也就是说,在这两人是,面对面看着的。他们好像是在说什么话的样子,彼此之间都是一动不动的。是没有一个人做出任何的行为动作而来的,白茉莉带着头望向顾茗,顾茗则是低着脑袋,俯视着白茉莉而去了。但奇妙的是,低头的那个,本是因为身高的优势,是要显得高高在上一些的。但结果,却是恰恰相反着的,虽然楠囡是看不到这两人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表情的,但她仍旧是能够从这二人的身姿上,是可以看出些端倪来的。 这是一种极大的反差存在,白茉莉的姿态所表示着的是一种镇定自若的感觉,特别随意着的,而且,又是略微带了一点高傲的样式。可顾茗,他却是正好完全截然不同着的。他此刻是一副全部身体都是绷紧着的状态,全身上下都是一种僵硬到不行了的感觉,就像是个竹竿,或者就是电线杆子的那样,楠囡离得顾茗老远,却依旧是能够感受到他的拘谨和紧张的感觉来的。而且,不光光是如此,顾茗还是给了楠囡一种十分低声下气,还是带了些刻意讨好般的感觉存在着。完全就是一副愿意为白茉莉俯首称臣,情愿为了她赴汤蹈火般的感觉。 其实楠囡为其是感到有一些悲哀的感觉来的,正是像顾昀所说的那样。顾茗是真的有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那般感觉,从先前顾茗和顾昀的谈话中可以得知。虽然并不是特别明确着顾茗的为人来的,或许确实是自私着的,也是特别的薄情来的。但是,不能否定的是,顾茗是十分的钟爱于白茉莉的,这倒是一个无可厚非的事实来了。而且,还是不容得反驳了去的。但是,这也恰好证明了,顾茗是爱的极卑微来的。甚至,是爱的如醉似狂了的那般。顾茗的爱是极低沉的,虽然付出许多,却也照样是不能够着的,是不被白茉莉给接受了去的。顾茗的爱简直是要比沙漠里的尘埃还要来的更加卑贱了些的。十分的忘我,却又是不会被人重视着的,相当的低贱。确实,也是可怜着的。 第二卷第九十五章 白茉莉的拜托 楠囡见着顾茗现在是稍稍弯着点腰来的,低着头,倾着脖子,像极了一只被人给抹了脖子的死鸭子那般,僵楞楞的,不成一副样子。顾茗看起来似乎是想要亲近些白茉莉来的,他的上半身部位都是微微朝着白茉莉的方向靠去的。但是,顾茗的双腿却又是一副直挺挺的样子,绷紧着像根弦似的,不屈不折,连成了一条直线的样子。本就是穿着一条极为宽松的阔腿裤来着的,顾茗的双腿现在站的这么的笔直。楠囡远远的看着,就像是见着了一个橱柜里所挂着的单纯的裤子似的,丝毫不见其有人正穿着的形貌而来。现在外头似乎还是有点秋风在肆意吹动似的,那顾茗的两条裤腿便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晃动了起来,左一圈,右一圈的轻柔的拍打着顾茗如细枝条的双腿那般。 顾茗的两条腿还不仅仅是绷得过紧的感觉,楠囡看着他似乎是可以往后倒了的那样。好像也是存心同白茉莉保持着一种距离感的那样。于是,顾茗上半身前倾着,下半身就止不住的后仰着,怎么看都是一副怪异着的模样。似近非远的,好像是愿意凑近些的,但却反而又是为其忌惮着的,是不敢放纵着,任由着自己去这般做的。 不知怎么的,楠囡看着顾茗这一种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样式,纠结而又挣扎,向往而又没有这个胆量。明明心里是情愿的要死的,是强烈的渴求着的,但却是不敢,思前顾后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顾虑着什么。怕被其拒绝,还是怕自己会将其玷污了去,更或者,这两者彼彼皆是罢。 但这些,楠囡一方面为其感到同情着,一方面又是为其感到了自惭形秽,是带有点鄙夷的色彩来的。或许,是顾茗所表现的太过于卑微的缘故罢。他看上去实在是太卑微了,就是现在,楠囡隔着一扇玻璃,隔着一条马路,和一个人行道。甚至都不能够看清楚顾茗的表情和神态,也不过是只能看到一个动作,以及一个大致的轮廓罢了。但是楠囡仍旧是可以从中感受到,顾茗那满满的卑微气息,那几乎是比一颗尘土来得还要卑贱些了的。 楠囡看着顾茗的这一副姿态,不自觉的就是会联想起了古时的仆人的那种形象,低声下气,摇尾乞怜,没有其相应的自尊而来。当然,也许,顾茗是要比这种奴仆来得稍微优胜些的。不过,此刻,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来的。楠囡看着,对顾茗同情是有,但绝不会产生出怜悯而来。许是因为顾茗的姿态放得太低些了罢,而且又是一副甘心情愿着的样子,对于这样的一个姿态,便是很难让人为其感到可怜而来。毕竟,谁会为一个自愿贬低自己的人感到难过。这是人之常情,若是自己都不珍重于自己本身,何苦自怨自艾的抱怨的补刀任何人的怜惜而来。不为其感到鄙夷或是唾弃已经算得上很好了,他显得是那样的低贱,那样的可以随意被人践踏。 而白茉莉在顾茗的面前却全然不是这种样子了。白茉莉显得是一种很自然的状态,不讨好,也不存有着一种趾高气扬般的感觉。她在顾茗的面前是一种相当放松的姿态,站得虽然也是挺拔着的,但是不会给人一种刻意而为之般的感觉。是相当舒适的,更是有了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扑面而来。又加则,白茉莉的旗袍加身,更是衬托其了一种曼妙的身姿,煞是养眼,足够是让人被其吸引了目光而去的,更是会过目不忘了的。 突然,似是一阵秋分袭过,扑扑的就吹动了白茉莉的鬈发。白茉莉的黑发向后飘着,别于耳朵后面的发便是在顷刻间就松散了开来,随着风,飘动着,胡乱的,肆意的。却偏偏,也是极为好看着的。那风好像是个顽劣的孩童一般,就只是为了图个新鲜,转了一圈,吹过一番,也就不再有着更多的停留,飞也似地就溜走了去了。 在这场风停过之后,白茉莉的飘散着的,飞舞着的发丝,自然也是恢复了平静。它们全都安分了下来,老老实实的就搭在了白茉莉的纤细的后背上,自也是盖住了她那白嫩而又修长的后颈来了。被胡乱吹过的鬈发有些凌乱,虽然楠囡是不见其大概的模样来的。但是,她却是清楚得看到了白茉莉伸出了她的一只手来轻柔的撩过了她散乱着的发丝,再一次重新别过于她的耳后根去了。 其实,这分明是一个极为简单,而又特别自然的动作,是任何人都会做的一个普遍的举动。但是,却唯独白茉莉做起来是别有一番风味在的,简直就可以用风情万种来借此形容。白茉莉起先只是轻轻地捻起了飘在耳旁的那几缕发丝,但在这时,白茉莉的头却是微微颔下的。不偏不倚,正好是不能够同顾茗对视的那一个角度,不会显得过于低垂,更是不会有着昂首到不知轻重的感觉。很是巧妙,角度也很自然,看着也是一种不那么刻意的感觉。 之后,白茉莉才是慢慢地把于手中捻着的头发轻柔的别于耳后去了。但不算完,白茉莉紧跟着就顺着那归置好了的头发轻抚了下来。但并不是一顺到底着的,不过是抚到了头发不到一半的距离而已,白茉莉也就顺理成章的松开了手。于是,那些个散发就变成了特别柔顺的仅有着一缕的样子。因为把茉莉的拨弄,自然而然的就从耳后根别到了身前去了,看着是规规矩矩的,却也暗含了一种温柔的静谧之感,当然,更是又交杂了一种灵动般的视觉效果而来。 也直到这时,白茉莉才是又缓缓地抬起了脑袋,重新望向了顾茗而去。但在这不过几秒的时间里,在这一场连续着的动作中,白茉莉的每一个动作都算是有些较为缓慢得来的。但是,看上去却又不是一种拖拖拉拉的感觉,不急也不缓。没有那种干脆利落的爽快和随意的感觉,却反而是多了一种柔情的感觉,更或者是说,带了一点妩媚,这样的形容,似乎才算得上是最为贴切得来的。 即便是楠囡这样的远远一看,也仍旧是会被白茉莉这一极为平常的动作给吸引住了。不得不说,这是极为有魅力的一种存在。但是,楠囡明锐的感觉到了,这看似是一个极为随意的,平常的一个动作。却是白茉莉有意而为之的,她并不是那么随意的一个拨动来的。白茉莉这一个动作中,她每一个角度,每一个速度都仿佛是被精心的算计过了的一般。看上去倒是特别自然的,但是楠囡依旧是能够敏感的察觉出了其实并不是这般的如此。 楠囡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她好像对于白茉莉的一举一动都是有着过分的明锐感来的。好像,就是一个连体婴儿的那般。根本就不消多说些什么,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哪怕是不经意之间。楠囡也总是会特别明显的感受到白茉莉的心中所想的到底是什么,她所做的每一个动作究竟是饱含着什么含义来的。这一切,楠囡似乎都是能够完全的感受出来的,虽然不至十分的清晰着的,但是一个大致的轮廓也照样是能够显映得非常来的。而且,楠囡能够感受到,这一切已经完全超乎了自己对于外觉得一种敏感的感知能力了。这是完完全全,原原本本的属于自己和白茉莉的一种隐秘的连接所致。 但楠囡所不能够明白的也正是这一点,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偏偏就是和白茉莉有着这种奇妙的连接来的,明明是素未谋面,从不相识的一个人。却是给了楠囡这样的一种感觉存在,并且,还是特别的强烈着的。就是连楠囡的母亲,她的没能够与其有过这种的连接所在。 但是还没等到楠囡想个明白,她甚至是还没能够沉浸到这样的一种思索之中。却是见到了白茉莉突然对着顾茗微微欠了欠身子,她弯了弯腰,像是在拜托着顾茗什么事情的一样,是那种惯有的略微鞠躬的样式。 这倒是让楠囡感到吃惊的,而顾茗似乎也是没能够想到白茉莉突然之间会是有着这样的一个动作。他仿佛也是被此而吓了一跳来的。顾茗先是慌张的后退了一小步,是同白茉莉差了点距离来的。之后,顾茗竟是也稍稍弯下了腰,但是于白茉莉之上,是没有和白茉莉持于同一个高度的。 到此,似乎也就是停止了,他们或许是在说着些什么话的,但是楠囡不能够看见,自然,也是不可能听见什么来的。他们彼此弯腰也不过是个几秒的时间罢,便是站直了身体。似乎先是白茉莉有了要直身的提前趋势,她稍稍抬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于是乎,顾茗这才是忙不迭失的,赶忙就挺直了自己的腰板而来。生怕就是在白茉莉站直之前,会不慎撞上去的那样。这才是着急忙慌的现行一步。 楠囡看着顾茗站直身体的动作太过于迅速了,他一下子竟是都没能够站稳,平白的在平地之上趔趄了一下,身体左右前后打着圈的晃动了起来。好在,很快就是平稳住了,并没有得以摔倒。 第二卷第九十六章 不同的型星 楠囡注意到,顾茗的双手里仍旧是抱着那盆三色堇来的,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罢。顾茗在即将摔倒,是正在趔趄着的时候,他的双手是更加抱紧了那盆三色堇来的。顾茗的两只手紧紧的捧着那盆花,牢牢地紧固于自己的胸前。楠囡看着顾茗的这副架势,似是要把那盆三色堇给镶嵌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了的那样。但是,也正是在这顾茗晃动身体的当儿,楠囡注意到了,在他的手里似乎还是拿着别的什么东西的样子。 顾茗是左侧正对着楠囡的,所以,楠囡是并不能够把顾茗给完全看清了去的。而那东西,正巧是在顾茗的另一边,在他的右手里,夹杂那个花盆的中间。楠囡并没能够认出那到底是何物件,她不过是见着了一道似黄又夹杂着红的影子一闪而过了去,并没能够看的有多么的清晰来,也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迷迷蒙蒙的。但是,即便是如此,楠囡还是很确信的自己的的确确是见到了的。她并不过多的自我怀疑着,那黄,那红,实在是过于艳丽了,是很鲜艳亮丽的颜色,十足十的能够吸引住人的注意力来的。可是,还没等楠囡看个清楚,顾茗就已经不再摇晃着自己的身体了,他已是站稳了来的。而他右手里所别着的那个物件,又一次的是被那盆三色堇给挡住了,不见踪迹。 现在,楠囡的脑子里是完全被那两种颜色给占据了去的,楠囡觉得这两种眼神自己是相当熟悉得来的,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那样。而且,还是不久前才刚刚遇到过的,可偏偏,楠囡就是已经记不得了,想不起来了。又加则,刚刚所见的,也不过是一个虚影晃过,它大体是什么样子的,楠囡总归也是不清不楚着的。况且,就是连那盆三色堇,那么一个稍大的物件,离楠囡隔得是这么远的距离,她亦是没有办法将它看清的,更是别提那小小的一抹晃眼了。 不过,楠囡虽没能够看清那究竟是何物,但是,就光从被它的色彩吸引程度上来说。楠囡是认为,它甚是要比那盆三色堇还要吸引人的,是更加能够的到旁人的注意而来的。 也就是在顾茗晃动着身子的时候。白茉莉却是恰好就站起来她的身子来了,他看着顾茗在自己面前一副将摔欲倒的模样。很奇怪,楠囡是看到白茉莉伸出了她的一只手来的,就正于半个空中,离得顾茗的身体也是相当的接近了,是只差一个手掌的距离就能够抓住他了。但是,白茉莉却是猛然的一个停住,她终究是没能够触碰到顾茗。好在,顾茗是没有摔倒的。在看着顾茗彻底站定以前白茉莉就悻悻然的把手给缩了回去,她照样是站得笔直了去的,仍旧是一副轻松,自然的样式。 之后,顾茗和白茉莉就互相面对面的互望着了,仍旧是一个低头,一个抬眸,一个拘谨,一个安然放松。什么都没能够有所改变,即便,方才其中是些许互换了个角色来的,是仰视的那一方先行弯下腰来的。但是,现在,两人在挺直了腰板后,依旧是如先前的那番样式,那个姿态。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一个小插曲而改变了,或者说是颠倒了些什么来的。 楠囡看着白茉莉和顾茗两人突然是一动未动的样子了,她估摸着,兴许这两个人是在交谈着些什么话来了。这下,楠囡便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自是不知道他们是将要做着些什么来的。不过,到这时,顾昀已经把清水杯给放回了木桌上了,是正把身体转向于楠囡来了。 其实也是自然,也不过是顾茗一个趔趄的时间,加上和白茉莉一道从面对着楠囡的这个姿势,转为彼此面对的样子而已。时间自是过去的相当短的,也必是很快的。顾昀自然也就做完了她把水杯重新放回于桌面上的这个动作来了。 现在,顾昀正侧回了身体,重新面向于楠囡了。自然,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楠囡也不好再同她回避了过去。楠囡也就只好同样的直视于顾昀去了,顾昀神色如常,淡淡然的,面上也看不出有什特别明显的表情存在。不过,她的嘴角是朝着两边微微翕起的,两边眼梢也是一副轻微往下弯着的模样。她似乎,看起来是有些欣喜着的,但是也还是一副淡淡的喜悦,并不完全的露于表面之上。楠囡自然是看出来了,她思索了几秒,便是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许是因为自己方才见着了顾昀那残疾的右手并没有有所任何的表示缘故罢,既是无袒露吃惊,也不有明显的鄙弃神色,更是没有所谓的同情样貌。楠囡知道,这些表情或多或少都是不大合适的,难免是不会伤害了人的自尊心来的。 当然,不可否置的是,也许是会有人需要那一点绵薄的怜悯来的。这样,或许是能够安慰着他们千疮百孔的心来的。但是,楠囡的直觉认为,顾昀是不需要这些的。而且,顾昀的伤势很特别,伤在脸上总归是会使人分外苦痛着的。最起码,在现在这个社会,在现在这个大势所趋之下,就是如此的。再者,又加上,楠囡是听到了顾昀同顾茗的一番言辞激烈来的。虽不能完全的摸透,但顾昀大致是个什么样的脾性,楠囡多多少少也是能够感觉出来的。 顾昀给楠囡的感觉就是,她是一个顶要强的女人,而且坚韧,并且是有着属于她自己的一份执着和坚守来的。并且还是相当有本事的,能屈亦能伸,是完全可以为了一件自己的执守,而豁得出去的。这样的一个形象,楠囡不得不说,是值得人去敬佩,和尊重的。所以,当仁不让的,楠囡想着她是根本就不需要,与她而言是低廉的,不耻的同情来的。顾昀所真正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份尊重而已,是一个平等的,没有任何挟带着个人的情感色彩的公平相示而已。 这一点,楠囡也不过是这般的大致猜测而已,并不敢有着十足的笃定。但是,却偏偏是与其相差不大的来的。也多亏了楠囡的过于敏感,她所猜测的顾昀大致个性,确确实实是同其本人别无二致的,是没有多大的区别来的。当然,这也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顾昀的过于坦率了,她坦坦荡荡的,完全的就是活出了她自己本人的一种模样。不伪装,也不矫揉造作,过分的完全袒露才会招使的她是能够很容易被人一眼看透了去的。倒也没什么不好,特别的纯粹和不加有任何的掩饰,也是顾昀的独有魅力而来。自然,也是足够吸引人的。在她的面前,似乎一切都是最真实的模样,不存有任何的一点虚假而来。 但是,楠囡却唯独是最不喜于此的。也不能说是讨厌,更多的是一种害怕,一种惭愧。楠囡根本就是没有办法在这类人的面前做到神态自如的样子,太真实了,太干净了,太纯粹了,太露骨了。这些东西统统都是楠囡所没有的,而且,她又是十分惧怕这些的,因为,在此等的面前,楠囡总是能够感到一阵的自惭形秽来的。楠囡是把自己封闭起来的,这些外在的特性也正是她自己所缺少的一种存在。更或者说,是她不能够接触得到的,是于自己相背而立的。楠囡从不希望自己可以拥有这些东西,哪怕她知道这些特性都是极其美好的一种存在,但她却是始终都没法去接受它们。其实,更多的,是一种退缩,总是认为自己配不上这些美好,自己是不值得拥有这些美好的存在的。 所以,顾昀对于楠囡而言,也是这样的一种存在。顾昀很好,却唯独是这些好才会让楠囡有了一种躲闪的态度,她不想去靠近这些美好,自然,她的心底也是有些抵触同顾昀的一种接触来的。在楠囡的心底,顾昀同自己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但是,她又是明显的感受到了顾昀对自己很明显的一种好感来的。楠囡的心里便是顷刻间就复杂了起来,她有所抵触,但不能完全表示。楠囡是不愿意去伤害了顾昀的这一份好感来的,于是,心里就特别的不是滋味。别扭也有,愧疚也有,逃避也有,这些情感交缠着,糅合到了一起,硬逼的楠囡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也想不出到底是应该如何的去面对这些过于袒露的情感。 突然的,楠囡就想起了顾茗和白茉莉的这一种微妙的关系来了。楠囡甚至是觉得自己就像是白茉莉的那样,而顾昀就是雷同于顾茗一般的存在了。恍然之间,楠囡是有些明白了,也是能够理解了白茉莉方才为何会伸出了手,想要去扶住顾茗,但最后却始终都没能够触碰到他。 如若是自己,楠囡想着也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来的。楠囡没有办法去接受顾昀所表示出来的任何好感,她更是由此而感到深深的无能为力感。也只有那一点的愧疚才能勉强有所表示而出,于顾昀,她是毫无办法的,拒绝和回避,才是对楠囡来说最好的面对方式。 正若于,顾茗对于白茉莉的所持有的感受那样。无奈,而又无可奈何着。两颗不同的型星,又怎可能够融合到一起,不碰撞也已经是万幸所致了。自然,互不干扰,才是彼此之间最好的结果了。 第二卷第九十七章 顾昀的警惕 “啊?对了,小妹妹,你到这儿来是为了……”这时,顾昀却是突然开了口,她打断了楠囡此刻陷入的一系列的沉思之中。顾昀似乎也是突然才想起来似的,她的一双荔枝眼的眼眸突然如星般的闪烁了一下,亮亮的,很是给人一种清明,灵动般的感觉。顾昀的问话并没能够说完,她是故意留下了个尾巴,来等待着楠囡的回答的。不过,她脸上的疑惑倒是很明显的,除此之外,顾昀的眼中似乎还是带了些许的谨慎来的,甚至还是夹杂了些许的防备之情。按理说,她于楠囡应该是亲近的,于她似乎也不应当是有着警惕般的情绪在的。可这时,在顾昀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眼神之中的戒备似乎都已是要呼之欲出般的涌出来了,于她的眼眶之中,盈着,洇着,甚至已是达到了一种快要承受不住的地步了,是即将就会溢出来的那样。 楠囡见了顾昀的这副神情,是突然而来的,楠囡甚是都没有反应的机会。以至于,她看见了,是会忍不住的感到一阵愣怔来的。楠囡自是没能够想到,一向对自己表现出亲近的顾昀,居然会在顷刻间对着自己表露出这样一副存有着戒心的模样,这是楠囡不能够想到的事情。所以,她也并没能够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为什么。不过,既然顾昀是提出来问题来的,楠囡自然是不能够不回答了去的。也是多亏了顾昀的疑问,楠囡也才想起来自己是要来做这些什么的,否则,她早已是将其都给抛之脑后了去了,是险些就会彻底给忘却了的。 “啊,我是来买迷迭香的,你这儿有迷迭香可以卖吗?”楠囡这般回答道,她的语气中还带了一点如梦初醒般的感觉。毕竟,她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自己是有着要务在身的,自是会带了些突兀般的清醒感觉存在。 也就到这时,顾昀听了楠囡的回答,她似乎才是放下心来的模样,终究是不去明显在意着的神情了。顾昀眼神里的防备是霎时就烟消云散了去的,甚至是连一点儿影子都找不到的,让人不禁怀疑,方才所见着的是否是真的煞有其事。顾昀又是变化成了一副神色自如的模样,对楠囡又是恢复了其和善的感觉存在了,她又是散发出了一种十足的亲近感来了。 但是,楠囡却是非常清楚地看见,就在顾昀这种表情转换的过程中,虽然不过是只有一两秒的时间罢,但楠囡却是依旧敏感的捕捉到了顾昀的一个不自然的动作。顾昀是悄咪咪的斜眯着眼睛,偷偷的瞥了一眼,那于木桌上的那束黄玫瑰来的。在此期间,就在顾昀看着这束黄玫瑰的几秒钟的时间里,她的身上是散发出一种敌对的感情来的。虽然,楠囡是能够感觉到,顾昀是存心想要将其给遮掩了去的,她是想要有所隐瞒了的。最起码,顾昀是不想让楠囡感受的到这一种抵触感来的。但是,顾昀却并没能够影藏的极好,又加则,顾昀本就不是个会刻意去隐蔽自己的情感的那一类人。她心中所想的,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就浮现在她的脸上来了,也不太需要多加的思考,便是能够猜出个大致的一二来了。 更何况,是楠囡这种特别敏感的人,虽然这副神情出现在顾昀的脸上的时间是极短来着的。但楠囡仍旧是可以将其看得是一清二楚来的。当然,楠囡也根本不消多想些什么,自是明白了顾昀脸上为何会出现那一副戒备之心来的。自是因为那束黄玫瑰,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其实是更加为了白茉莉。顾昀对于白茉莉,似乎真的是持有了一种万分警惕着的感觉,确确实实是如同那老鹰面对着霸鹟的那种感觉。这一点,楠囡自是感觉到了,并且也是有着特别明显的察觉来了。 但是,楠囡并没有有任何的表露出来,她不过是佯装着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来。顾昀,顾茗,白茉莉,这三个人的关系是特别的错综复杂来的。剪不断,理还乱。就像是被团成了一团的毛线那样,是特别乱七八糟的,十分混乱着的样式,根本就找不到其源头来了。楠囡自然是不想掺和于其中,哪怕,里面是还有一个白茉莉的存在。但是,说白了,白茉莉又是同楠囡是一种非亲非故的关系,楠囡自己也找不出任何理由去为了白茉莉加入这场闹剧之中。而且,楠囡也更加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扮演着何种身份去夹杂到这三个人的关系里面去的。这里面,根本就是没有楠囡的一席之地存在着的。所以,楠囡也不愿意去加入里面,干脆独善其身得好,做一个懵懵懂懂的局外人便是。 以此,楠囡不过是回答了顾昀一个特别简便的回答,并没有牵扯出过多的来。当然,楠囡是很清楚着的,顾昀想要知道的到底是什么,她无非就是想要了解自己同白茉莉到底是何种的关系,是单纯的主顾,还是有着别的亲密的关系存在。但是,这个问题,却是连楠囡也回答不出来的,她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同白茉莉是何等的关系。要说特别的亲密,这自然也是算不上的,毕竟,她同白茉莉也不过近日才相识着的。并且,两人也没有说上多少句话,不过是寥寥几句罢了。是算不上,一见如故,夸夸其谈的那种感觉。但是,若要说只是普普通通的买主和卖主之间的关系,楠囡觉得也不是很贴切。这样的关系,对于楠囡和白茉莉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浅薄了一些的。楠囡是特别清晰得能够感觉到,自己和白茉莉之间是有着一种莫名的,紧密的牵连来着的。而且,楠囡有一种预感,是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她同白茉莉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会愈演愈烈着来的。并且,是会到达了一个极致的地步存在的。 “我去别的花店买这迷迭香,她说是不卖的,你这儿有卖这种花来的吗?”楠囡很害怕顾昀会问着自己更多的问题来,而且,八九不离十的,铁定是会同白茉莉有所关联的。可是,楠囡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同顾昀解释着这个问题。毕竟,这是连楠囡自己到现在为止都是不能够明白着的,何况还是要同顾昀诠释出来。楠囡觉得这是自己所办不到的,而且,她也不是很乐意去告诉顾昀,自己同白茉莉的任何牵连来。于是,她就只好抢先了一步,于顾昀开口之前就捷足先登,先发制人了去。这相当于是给了顾昀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既是大致的告诉了顾昀,自己和白茉莉的一种潜在关系。同时,也是顺理成章的就堵住了顾昀的任何问话去了。让顾昀想问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迷迭香啊,你放心,我这里是有着的。”果然,不出所料的,顾昀自是被楠囡牵着话题给带跑偏了去了。她亦是没有再问关于那束黄玫瑰的,关于白茉莉的任何问题来。她似乎是认为自己得到了一个应有的答案来了,也就放下心,不再拘泥于此去了。这也不知道是该说顾昀是太过于相信了楠囡,还是因为她天性就是如此,洒洒脱脱的,从不怀疑自己所中意的人。总而言之,顾昀现在是在特别认真的回复着楠囡的问话来的,她的表情很坦然,很率真,还多多少少的夹带了一点骄傲的感觉来了。 “好,那,我要一束迷迭香,可以吗?”楠囡看了顾昀这一副既是自豪,又是无比坦荡着的表情。便是忍俊不禁了起来,楠囡在恍惚之间,瞧见了顾昀的这种样子,突然就是有了一种,正面对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般的感觉。楠囡这么想着,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别扭在的,也不乏是交融着一种对顾昀的愧疚,与自己的内疚的感情存在着的。于是,她便就匆匆忙忙的转移了一个话题去了,好让自己可以不必纠结于此,让自己的心里感到越来越难受,越来越憋屈了起来。这对于楠囡来说,都是极不好忍受着的。 也是好在,顾昀的心大,自然是没能够感觉得到,楠囡是刻意着的,是有意而为之。不管是抢先的答复,去转移了自己想要问出的话题也好吧。还是,有意的去避免提到了那束黄玫瑰,更是包括了白茉莉也罢。顾昀便始终都是没能够想到这一层的方面来的。她一直都是顺从着楠囡的话去做,去回答,去思考的。顾昀对楠囡根本就是没有疑似的怀疑存在着的,好像,她是真的很信赖于楠囡的那样,并不会对其抱有任何的顾虑来的。 楠囡自是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于是,也正是巧妙地去利用了这一点来的。不过,也恰好是真因为如此,楠囡对于顾昀,是更加的感受到了一种惭愧的感觉来了。她总有一种是抱歉于顾昀的这一种想法来的,毕竟,顾昀对自己是那般的亲近。而自己,却是从来对其都只持有了一种回避的态度来的。而且,又是恬不知耻的利用了这一点来逃避了自己不能够回应她的问题。可是,很悲哀的也正是这一点,楠囡除了愧疚和惭愧,她对于顾昀是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存在了,荡然无存,是再怎么摸索,都不可能摸索得出来的。 第二卷第九十八章 疑惑 眼眸 “我们这儿确实是有迷迭香卖的,但是不是一束一束卖的,是一盆一盆卖的。”这时,顾昀说道。她看着楠囡,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解,似乎是没能想到楠囡会提出这样奇怪的要求来。不过,她的眼神之中,倒是还夹杂着些许的亲和,包容的感觉。反倒有些像是看待一个天真的,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小孩儿那样。自然,在顾昀的眼里,也不消多说,楠囡必定也是个这般如此的,年纪尚小的,懵懂女孩儿罢了。顾昀,从不了解楠囡,只当她是特别而已。 “不卖一盆的?但是……”楠囡禁不止低声自语了起来,她想起了在何琴的病号房,在她的抽屉箱里,分明是有着一束包装好了的迷迭香来的。她忍不住就产生了疑惑起来,但是,楠囡转念一想。好像,似乎在市面上真的是没有卖成一束一束的迷迭香来的,就是连母亲当时为了治愈失眠和心悸的那会儿,也是买了一小盆的迷迭香亲自栽种,培植得来的。自然,楠囡对何琴收到的那束迷迭香倍感疑惑和惊疑了起来。 “是的啊,不光是我们店里不卖一束的,其他的店里都是一盆一盆的卖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花,价格也便宜,十几块钱就能够买上一盆了。把它包装起来拿出去卖,人家也不会要的啊,太费事了。”顾昀接着说道,她怕楠囡不能够由此理解,所以就仔细的,完全的解释了一番。唯恐楠囡是执着的非得要那种被装成了一束的迷迭香,白白的跑累了腿,到处去搜寻得来。 “我知道了,那我就要一盆迷迭香好了。”楠囡回答道。她听了顾昀更为全面的解释,自是明白了迷迭香的廉价。估摸着买它的人都是为了想要栽种栽种些花草,图个乐子而已,是并无太多的人会珍重它的。但是,这也反而更加深了楠囡的一种困惑干,她自是更加不能够理解那于何琴的包装好的迷迭香是为何至此了。 楠囡猜测,定是有人刻意将栽种好的,已经开了花的迷迭香,郑重其事的要求花店里的人,也或许是他自己本人把这迷迭香给包装的好些,然后再给何琴送去。按理来说,如此大费周章的行事,可见其的真心实意。但是总是有一点欲盖弥彰,虚情假意之感,楠囡先前没能想到,但是现在一经顾昀的这么一个解释,回忆起来心里竟然有点不是滋味。 其一,迷迭香算不得是什么名贵的花卉,说到底,它也只是一种花草而已,供人栽植之用,除了它的可观赏性较强,并且还有一定的药物作用。否则,它真的就同那些普普通通的绿植那样,是别无二致来的了。何琴是说喜欢迷迭香的,她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迷迭香的唯一乐趣,也无非是栽种它的那种安然欣慰感罢了。正如,培养一株昙花,不是单单的就为了要截取它花开的那一部分,而是要一点一点的灌养它,滋润它,等待,还有亲眼见证它花开的那一时刻。这其中的种种步骤都是缺一不可来着的,少了哪一步都是不得行的,就相当于少了某一部分的灵魂那样。不是为了一个结果而行,最为重中之重的也不过是那一个过程而已。于迷迭香来说,无非也是这般的如此而已。 何琴自然喜欢这迷迭香,也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送她这迷迭香的人,想来对她或多或少是有所了解的,定是知道何琴向来是钟情于这花来的。可是,竟然是送了一束,而不是一盆。说他是别出心裁,精心所致,倒也是有些许的道理的。否则,也不必这么煞费苦心了。但是,也显得是那么的粗心大意,更或者是说,是根本就不拿这迷迭香当回事,也根本就不尊重于何琴的。如若不然,怎可让何琴唯独缺了一份培养迷迭香的兴致所在。而且,这迷迭香既不是那名贵得不行的花卉,需要裁纸的精心包装。它也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花草种类而已,给它这么多此一举的披上了一件毫不相称的,精致非凡的外壳。虽说给其天姿添彩了不少来的,但总归还是格格不入的,是多少有些别扭的存在的。正如,给一个最为卑微的奴仆,穿上了一件皇亲国戚的高贵礼衣那样。是不相配的,是怪异的,乍一看上去,或许会觉得新鲜,会觉得人也是变得不可高攀了许多来的。但是,平凡的人终究是平凡的人,普通的花草,说到底,依旧只是不会被人轻易地就重视了去的。而那华美的衣衫,也只是属于高贵的人的,穿在乡野之人的身上,也不过只能是新鲜一时而已,看久了,反倒还是会觉得无比的膈应来的。那迷迭香也正是如此,它在么样也只是不起眼的花草罢了,给它包上再怎么精美的包装,也依旧只是不相符的而已,是毫不搭界得来的。 若说送这迷迭香的人了解何琴也对,可也不并不能算作是相当的了解,但若说他是对何琴是一无所知,好像也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总是,真心实意是假,虚情假意倒是真的。否则,也不会顾不得这迷迭香的真实面貌而强加区区一个徒有其表的外包装就予了何琴。倒也是分不清这人是不尊重这迷迭香,还是不尊重何琴了。还真有点像是个道貌岸然的暴发户似的,不管不顾的就用金钱去点缀着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花草,或许,是想要彰显出他的珍重来罢,也或许,他可能在乎的就只是那一丁半点的面子而已。滑稽,而又可笑,并且虚伪。 楠囡不知道送何琴这束迷迭香的人是谁,总是有点好奇些的,但也排斥和抵触。她想当然的就认为这人并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最起码,从对待何琴来说,看着就不像。很明显的,他虚假的过分。但楠囡也并不敢就此武断和认定,说到底,也不过是楠囡的敏感在作祟,这都是她的一番假象和猜测而已。楠囡也并不敢十分的确定就是如此,虽然,她的明锐很少有过出错的情况,但她仍旧是不敢因此就打包票的。 突然的,楠囡又是想起了那束迷迭香一开始是被随意丢掷在抽屉箱的一个角落里的,而且就是连花瓣也多少因此而凋落了。这样的一个举措,看着并不像是何琴会做出来的,不管怎样,她都是欢喜于这迷迭香来的。这样去轻毁于迷迭香,楠囡料想她是做不出来的。况且,何琴之后又是叫楠囡把这迷迭香给拿了出来,若真是何琴所置,又何故多此一举而来。但若不是何琴所为,又是谁把这迷迭香给这般的随意丢之,而且也不难看出,丢这迷迭香的人必是含着一股子的愠怒而来的。而何琴,竟是会就这般的允诺了而去,楠囡对其表式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楠囡沉浸在她的思考中的时候,她却是感到自己的身体往后推了一小步,而后又是被拉了回来。并且,楠囡突然的就是感觉到了,是有一股力量强压在她的肩膀上的。楠囡的沉思就是被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拉车给中断了去。好在,那股推力和拉力是有着分寸的,并不是猛然的,也就没有招使得楠囡一个不慎跌倒。她不过是一个轻微的后倒,又加上了被稍加施力而又拉回的一个动作而已。 但也得亏了这个动作,楠囡才算是可以从思索中清醒过来。到这时,楠囡发现,面前的顾昀是一脸忧虑的看着自己的,她的双手正搭在楠囡的两个肩膀之上。想必也是她方才摇晃着楠囡的,顾昀两手抓着,使的力气并不很大,但是也是有着一定的份量存在着的。楠囡感觉自己的两个肩上是沉甸甸着的,还怪沉重着的。顾昀在一瞬之间,就是挨得楠囡很近了些的,也是因为她需要抓住楠囡两个肩膀的这一个动作罢,她不得不前倾了一些她的身子,也就只能消微的离得楠囡近了一些来的。也许是因为顾昀太焦急了些的缘故,她的动作看起来是有些笨拙的,她的双腿还是按照着原来的位置站着的,不过,她的上半身却是前伛着的,也唯有她的上半身,她的脸,才是凑得楠囡极近的。 所以,楠囡也因此得以看清楚顾昀的表情来,很显然,顾昀此刻的神情是表现得很担忧着的。 顾昀稍稍蹙着眉头,两道眉毛便是不自觉的就向下,向着印堂的部位就集中了起来。她微微抿着嘴唇,平坦的就各自向着两边翕开来,是挟带着一种担忧的感情在的。而顾昀的眼神里头就是满满的疑惑了。她正紧盯着楠囡看,聚精会神的,两颗眼珠子都是积聚于一个点上了。她的眼眸很清澈,楠囡很轻易地就从顾昀的瞳孔中发现了倒映着自己的模样来了。也是由于楠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了顾昀的眼睛,她发现,原来先前并不是自己的错觉。顾昀的右边眼珠子,确实是要比左边的那只要来的黯沉些的,而且,近乎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就像,就像是一颗假的眼珠的那副样子。 第二卷第九十九章 瞳孔 楠囡的阴暗 楠囡有些察觉到了什么,她发现顾昀的右眼瞳孔的颜色很特别,是全黑着的,但是她左边的那个瞳孔却是棕黑色的。若是不细看,还真的就会忽略了去,是根本就看不出来的那样。但是,现在顾昀和楠囡实在是凑得太近了些,特别是脸和脸的距离,更是近到不像话来了,就只差三四根手指头就可以完完全全的贴在了一起去了。所以,楠囡也不得不把顾昀的右半颗瞳仁看得更加仔细了些。 顾昀的那颗瞳仁不仅是颜色上是有些许的差异来的,在她的眼珠的正中间还是闪烁出了一点的光亮来了。之前楠囡没有在意,是因为顾昀的一双荔枝眼中,本就是如萤火般的发着光,透着亮来的。可是,现在楠囡细细一看,这才是发现了,竟是连这两种亮光都是蕴含着细小的差别来的。 顾昀的左眼的亮光,是很清澈得来的,干干净净的样子,透彻得很,楠囡是相当容易的就能够从这里头发现出自己的倒像来的,而且还是一副分外清晰的模样。那眼眸中的亮光像极了在黑夜中的,冷冷的月亮照射下来的一抹清光。是涔涔着的,非常清冷,但也皎洁,只有小小的一抹,却是四散着,遍布了她整个眼眶而来。很是纯粹,不带有一点的杂质于污秽,楠囡看着这般的眼神,看着这眼里渗透出来的那一点微光。楠囡是认为确实是极好的,也自是特别少见的。她很少能够遇到,像顾昀那般纯洁着的瞳眸。也正是因为如此,楠囡才会在顾昀的面前会感到十分的惭愧,她只能是因此比对着而感到了自惭形秽了起来。说到底,楠囡依旧是有些难于面对着这般透彻着的瞳光来的,看着它,楠囡总觉得它是把自己给看透了的那样。这样的星星光亮,楠囡是不敢去接近着的。她认为这就像是一个涅槃那样,它虽然是光亮的,却是如一面镜子的一样,不由分说的就把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那种卑微,那种污秽,那种恐惧给原原本本的就照射出来了。楠囡总是会有一种,在顾昀的眼里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被自己所埋藏起来的,那个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去面对着的,躲在心底里最阴暗的角落里的那个卑微到不能再渺小的自己。 但是,顾昀的右眼所散出来的光亮,却是没能给楠囡这种特别强烈的,特别抗拒着的那一种感觉。那光亮是给了楠囡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是虚无的,是缥缈着的来的,是假到让人能够一看就看穿出来的。那颗瞳孔之中虽说也是散发出光亮得来的,但是,无论怎么看,楠囡都觉得这光亮是不切实际的。就像,就像是家中的日照灯的那样。虽说亮,却唯独少了那一点的真实感。而且,它的光太过于露骨了一些,却偏偏又是黯沉着的。就如同是在一只发着光的灯泡上围上了一圈的黑色纱幔的那样,有些不大清楚,有光,却无法让人看得真切。楠囡想从那颗眼眸中看出自己的倒影来,却发现,只有那薄薄的一层而已,就宛如是被人特意的刻画了上去的一般。不够清晰,不够澈亮,不够清楚,是冷漠的,是有着一点不自然的隔膜存在着的。 楠囡看着这样的一双,两颗完全迥然不同的眼睛。她的心底似乎是猜出来了些什么,不免是感到了些许的惊讶来了,悲悯交杂,敬佩更多。但不袒露于面,她很清楚,顾昀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徒有其表的东西,或是任何的这种于她来讲不值一提的情感。所以,楠囡即便是看出来了,也察觉出来了,心里惊异着,感叹着,怜惜着,却仍旧是一副泰然若安般的神情。仍旧是坦然着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或者,是知道了,但却并不在意。她故意的面无表情,神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其实,也不过是在心底里的一种抑制罢了。却偏偏,顾昀对此又是一无所知的,真的就天真的认为了,也自顾自的相信着,这全都是楠囡的一种特别而已。 “怎么了?”楠囡问道,她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仍旧是不大能够接受同顾昀的一种亲密接触。但楠囡的动作始终自然,并不会让顾昀有所察觉到她的任何一种抵触。她虽说是后退着的,但也不过是一点的距离而已,也没能够挣脱开顾昀搭在她的肩膀上的双手。但是因为楠囡的可以移动,顾昀却是有所感知到了,她便是先行松开了她的两只手,也松开了于楠囡而言的一种极不自在的禁锢。 顾昀松开了双手,上半身便也是只好后退了去,同她自己的下半身一道站直了去。于是,便又是同楠囡隔出了一点的距离来了。这看似是顾昀的一种自主的动作,是她甘愿的后退。其实,也不过是在楠囡的暗示,在她的一个潜在的推波助澜下完成的。也许,顾昀是没有察觉的,她还当自己是自愿松开了楠囡的肩膀。但楠囡很清楚,事实的真相并非如此。 有的时候,楠囡也很痛恨于自己的这一点。她会觉得自己再不是一个天真到不染尘埃的青少年了,她分明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年龄的女孩。也是一个如花般青葱岁月的年纪。这样的一个时期,应当还是会带着些懵懂的,是积极的,是青春洋溢着的,是纯粹活泼,如一抹亮濛濛的阳光似的。干净纯澈,温暖柔和。可楠囡自己心里是非常明白着的,她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懦弱,她胆小,甚至还有着自己的阴暗一面。她有着敏锐的洞察能力,可以很清楚的就能感知到,察觉出来大部分人的一种心里活动,她能够很轻易地猜出大多数人的一种情感变化。楠囡已经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突然有着这样的一种能力了,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就到就是连楠囡自己也近乎是要将其给忘却来了。总而言之,她是非常能够察言观色的。这一点,说好也好,说差也差。 楠囡有时会庆幸着自己有这样的一种敏感的存在,她洞察人心,才能够保全自己不被伤害。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楠囡才会由此感到了痛苦,她成天成日的不自觉的就会去观察别人对于她的一种看法。其实无关紧要,也根本不值一提,但却反倒使得她是要纠结于此,痛苦于此的。因为能看穿,所以才会多想,以此才会保守折磨。这样,楠囡怎可不厌恶自己的这一点。还不如当一个什么都不知晓的傻瓜,没有烦恼,不会恼人,该有多好。 楠囡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是生着病的,不光是厌食症,她的心,也是得了病的。不去同任何人交流,是抵触,是排斥,更是一种恐惧和害怕。她情愿把自己关在一个逼仄的环境里,那也来得去接触外界要好的很多,最起码,在一个狭小的角落里,楠囡是能够感到实实在在的安全感来的。外界于她来讲,太空旷了,空旷的一眼望不到边,是虚的,根本就没有一种实实在在的实质感。这样,楠囡是会感到不安的,是会感到焦虑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楠囡逐渐意识到,自己是很难同任何人交流的。她不愿意同任何的,不相识的人说话,就是连一个轻微的触碰,她都是会感到反感着的。若不是有着一切开口的必要,楠囡可以一整天都不说话,她封闭着自己,不给自己同旁人交流的机会。楠囡觉得这是毫无必要的,而且,她很害怕,她也更加不知道要怎么同别人开口说话。楠囡已经把自己从头到脚的包围了起来,而且,也已经是过去太久太久的时间了。久到楠囡甚至有了一种自己在逐渐发霉,在逐渐腐蚀,在逐渐缩在一个角落里慢慢地,独自一人的不住地,不停地溃烂了下去。 楠囡有时会因此感到焦虑,感到郁结,但更多的时候,却是相当平静着的。或者说,只是不挣扎而已,她很累了,也没有精力去做着任何的反抗了。楠囡有的时候会想,这种生活或许才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她认命了,甘心情愿的去接受好了。也就是在这样逐渐糜烂的日子里,楠囡逐步逐步的失去了本应当是伴随着她的那一份天真和纯粹。 楠囡有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谙世事,那种极度的认真和严肃,或许会被人当作是一种无邪,是孩童般的稚气。但其实,只是因为楠囡许久都不接触人了,她忘了,也不明白要怎样同旁人维持着一种交流的态度。这些,统统都是楠囡所不能够了解和明白的,所以,有的时候,她才会显出那样的一种笨拙的感觉来。 但其实,楠囡并不是这样的一副样子,她是一个特别复杂的存在。有着强大的自尊心,却也是脆弱极了的,稍稍一个触碰,“啪嗒”一声,就碎了,还碎了个稀烂,再怎么粘也是粘不完全了。偏偏,她自己又是珍视得要命,甚至是比她自己的性命看得还要重要的许多来。不让人触碰,更别说让人有任何的接触,逾界的机会了。 也正是这样的一种自尊心,在此的基础的趋势下,楠囡久而久之,就在自己的周围树立起了一座高高的桅樯起来。就在这座桅樯之中,她摒弃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了,那些美好的存在也是几乎都在顷刻间,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了去,不复存在。同时,又被迫的,接受着一些与其相悖的情感变化而来。 第二卷第一百章 心理扭曲 楠囡一直被迫接受的,也是她自我最唾弃着的。她把自己紧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一个无门无柩的封闭环境里。不出去,也不敢跨出一步,不让任何人挨近,也是因为害怕的情绪,所以深深抵触着。纠结,桎梏,万念俱灰,无声无息,没有希望。这都是楠囡在把自己圈起来,紧紧包裹住自己的时候感受着的。不是太好的情绪,甚至也可以用恶劣一词来形容着。但是,这却恰巧,反倒是楠囡亲手建起的一座桅樯,冰冷,坚固。这都是楠囡在以往的岁月中,一点一点的,一垒一垒的搭建起来的,它越垒越高,越垒越逼仄,就像是一个狭小的仓库那样。楠囡长此以往的就这么独自一人,把自己关在这个仓库里,甘心情愿的,但,也是迫不得已的。 可是,逐渐的,楠囡也就适应了这个环境。并且,她在这个环境里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是实实在在的,不虚幻,不缥缈,不遥远这也正是楠囡一直以来就是渴望着的。于是,楠囡不愿意出来了,她宁可一直一直的把自己囚禁在这个小小的一隅。比起这些,楠囡是越来越害怕接触外面的世界了,她感到了恐慌,感到了不安。这些,全部都在折磨着她,所以,她就更加的渴望自己能够永远的呆在自己所建起来的桅樯里。哪怕,那儿只有她一个人,她孤独着,寂寥着,萧条着,也情愿如此。 但是,也恰恰是因为这样,楠囡的性格是变得越发的扭曲起来了。她怕黑,所以睡觉前总是会开着一盏夜灯,否则,她根本无法安然入睡。可是,楠囡却偏偏又不是那么喜欢光亮,倒也不是厌恶,只是躲闪,回避,逃避着。她不是怕,是自卑,是从头到尾的,彻彻底底的认为自己是不配拥有着这么光亮的世界来的。楠囡一直都觉得自己应当是属于黑暗的世界来的,既然无法解除光明,那就只能是堕入黑暗中去了。也许,那才是最好的归宿罢。可偏偏,楠囡是懦弱的,她怕,她怕那不见天日的漆黑,她怕自己伸出的手,会看不见踪影。她怕在那黢黑的事件里,独自一个人沉默的待着,然后,痛苦而又沉寂的悄悄死去。这一切,楠囡都害怕着。 所以,说到底,其实,楠囡的性格是扭曲着的,是别扭的,是纠结的。她有着一面的性格,却偏偏,更是拥有着与其向背的个性特性来的。这一点,楠囡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得很的,当然,她也是以此而深恶痛绝着的。 她最讨厌自己的一点,莫过于自己的处处心机。楠囡会想很多,她太没有安全感了,她太过于抵触外界的物,还有人了。又加则,她那变得是越来越敏感的性格。楠囡总是会想的很复杂,对于同那些根本就不相识,更不相熟的人。她是害怕着的,不安着的,甚至是恐慌着的。这些情感全部都交织在了一起,紧紧地萦绕住了楠囡,让她手足无措,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她那过分的自我保护欲出来作祟了,她的恐惧太强烈。以至于,楠囡本是处于一种劣势的状态,是一个类似于被害人的姿态。却又似在顷刻间就转化为了一种攻击性的架势来了。她不愿意让自己受伤,她害怕疼痛,所以,楠囡悄无声息的就竖起了她身上的刺。 但是,又偏偏,楠囡是不愿意去伤害任何人来的。她只要一想到过去的种种,一想到自己曾经遭受过得排挤和语言的冷暴力。楠囡就无法对旁人也是这般的如此,她不想要成为自己曾经,包括现在也依旧是无比痛恨着的人。楠囡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表示出一丁点的厌恶情绪,哪怕,她是抵触的,是排斥的。但这些,楠囡是绝对不会完完全全的表露出来的,她害怕旁人会因此而受到伤害。正如,她过去一直受到的伤害那样。楠囡曾经是站在一个受害人的角度上来的,现在,她自是不愿意,也害怕自己会成为一个加害人,一个淡漠的,残酷的,没有人性的施暴者。 所以,楠囡即便是想要在她的周围加上一个保护障,她做了一身的刺。但是,又因为自己极度扭曲而又复杂,还很纠结的性格。那些刺却是变得柔软的非常了,根本一星半点的杀伤力都是不存在着的。于是,楠囡不得不抛弃了她的天真,她的纯粹。她利用了自己的敏锐,还有她那过分敏感的洞察能力。她很清楚的就能察觉别人对自己的任何看法,无论是好,还是差,楠囡从来都是明白的一清二楚着的,一点儿也不含糊。 于是,楠囡很巧妙的就利用了这点。楠囡逐渐的就知道了,也摸索出来了,该如何的表示出自己的抵触动作。并且,还是不能把被人发现出来的。慢慢地,楠囡屡试不爽,她每每都能够做到,在别人不知不觉中,就彻彻底底的同旁人产生除了一定的距离来了。那是她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当然,也是她变得如今这副善于洞察人心,而处心积虑的罪魁祸首,最终原因。 楠囡很厌恶自己这一点,她始终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类似于一个怪物的存在。不愿伤害别人也是真,对他们施与心机也不假。她知道,自己也不再属于天真烂漫的那一挂了,但同样的,她更加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有着心机的,卑劣又低微的那么一个人。这并并不是楠囡愿意成为的一种模样,她是想要活得纯粹着的,哪怕,像是一个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小孩儿也好。但是,却偏偏,她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太复杂了,复杂到,就是连楠囡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了,她几乎已经是认得自己来了。 包括现在,楠囡照样是在用着同等的方法来面对着顾昀的,哪怕,顾昀是真心实意的对自己表达出那一份亲近和友好来的。可楠囡,却照旧是使用了她的小花招,以此来把顾昀给推开的。她知道,顾昀是一个极好的人,她再怎么不能同任何接触,她再怎么排斥所谓的不相识的人。可若是,面对着类似于顾昀这般于己原封不动的袒露出本身的人,楠囡仍旧是不该对其隐瞒着,刻意的使用了自己的小心思来把她给隔绝了开来。如此的不近乎于认清,淡漠,而又夹杂着一点的狠绝。 而且,也不光是如此。楠囡是知晓着顾昀为何是偏偏对自己表现出那番的特别,那番的友好来的。无非是自己的神色如常,是自己的安然态度,深得了顾昀的心意。但这些,却也始终都是一种虚假的存在。这都是楠囡不愿意伤害了顾昀,而可以表露于明面上的,都是虚伪着的。但却反倒是弄巧成拙了去,是让顾昀给误会了的。 其实,楠囡可以解释,但她却也没那么做。一来,美其名曰的,楠囡也并不想要说出实话,让顾昀的期望落空。楠囡明白,顾昀是十分迫切的渴望有人能够把她当作一个顶普通的人来对待着的。那是她的骄傲,还有她的自尊。楠囡想着,若是说出了实情,顾昀也是免不了一阵的失望,与落寞来的。楠囡自是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始终都没办法开口的。 其二,楠囡真的是一个相当自私的人,她就是这么想着的,也是这么暗自诋毁着自己来的。她不愿意告知顾昀真相,是另有着一个原因存在着的。这个原因,占了足足有一半多一点的部分来的。是比害怕让顾昀失望的这个原因的程度还要多一些的。那是,楠囡虽然并不习惯,也很排斥着顾昀的那一种亲近感的。可同时,楠囡又是会为其而感到些许的快活来的。这是罪恶的,是狭隘的,是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言的。 楠囡害怕别人的接触,但,也期望着别人对自己的一份在乎。就像是顾昀的一样,是明显的对着楠囡表达出一种特别的中意的感觉,楠囡自是会感到些许的欣喜来的。虽然,她仍旧是抵抗着的,是要选择逃避开来的。可她却是仍旧恬不知耻的会为其而感到一点的欢愉来的。就像是一个小孩,趁其家人的不备,悄悄地偷了一块糖的那样。是禁止的,是不可触犯的,是于心底的最隐秘的角落,如同是被一根羽毛的尖尖处在搔弄着的一样。刺挠得很,慌乱的厉害,心里头是不安的,是会为其而感到羞愧得来的。 楠囡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一种情愫存在,这是让她忍不住的就会感到一阵的自我唾弃,自我厌烦。就像是偷吃了一口禁果,没被人发现,或许,当下是庆幸着的,是在背地里偷偷高兴着的。但是,在事后反应过来时,却又是会被深陷于一种深深的折磨中来的。是于心中的,一种来源于自己的莫名摧残。是痛苦的,是苦涩的,是让楠囡会感到止不住的惭愧和羞耻的,更是她难于去面对着的。 第二卷第一百零一章 顾茗的幽暗 “是我应当问你怎么了罢?我见你方才突然发起呆来了,唤了你好几声,你也不应。你突然是在想什么呢?这么的入神?”顾昀问道,她的眉头依旧是微微蹙起的,眼神之中自是带着些许的困惑,还有一点的不满。恐是已经唤了楠囡太多次了,只是不见其有任何的回应,这才开始上手扒拉了几下。眉眼之间,倒还是略带着点担忧的意味。 “哦,我,我没想什么。你方才是有什么话同我讲吗?”楠囡匆匆回答着。她快速的转移了一个话题,想要糊弄过去。不过是生硬着的,并不婉转,让人一听就知是故意隐瞒着的。毕竟,这是连楠囡自己都没有所解释的,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顾昀讲起她为何突然发呆。这是楠囡时长会发生的事情,她很久以来,是很难注意力集中起来的,她非常容易精神涣散。于旁人交流的时候,她时不时的就会不自觉地转移注意,会自顾自的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杂七杂八的事情来。但是,经常性的,楠囡在回过神来后,会突然就忘记了自己一直在沉思的究竟是什么。 正如是现在,楠囡的沉思突然被顾昀打断了,一时之间,她的大脑又开始混沌了起来,又是一种迷迷糊糊的,不清明的样子。分明是刚刚所想着的,这会儿却是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说是有意回避着顾昀也对,但若说是无心的,是一时的遗忘所致倒也没多大的过错。所以,楠囡的回复才会如此的僵硬,才会显得是如此的刻意。没法解释,亦是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是泱泱的,别扭的转个话题,企图转个注意力而去了。 “唔……”顾昀不禁踟躇了起来,她听出了楠囡语气中的回转,迂回的意味。心中总归是不大舒服得来着,像是在胸口堵了个小石子的那样,涌不出口腔,也咽不到肚里。不上不下的,直膈应得慌,怪恼人的。但顾昀也不过是保持了这样的心态半分钟都不大,她对于楠囡的特殊,冲散了这些微不足道的难受。顾昀想着,每个人应当都有着自己的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来的,并不需要如此的在意,从而也就不把此放在心上了。 “我是想问你,你想要的迷迭香是大盆的,还是小盆的?是要已经开了好半些花来的,还是依旧葱郁着的?”顾昀疏散开了自己心中的郁结和困惑,自是也松开了她微微皱起的眉头。不自觉的,不由自主的,又是一副欣欣然的模样。愉悦的,放松的,轻快的,更是对着楠囡无比亲近得来的。对于楠囡,顾昀从未想得太多,也更是没有想得过度的复杂,她坦坦荡荡的对着楠囡,也是简简单单的,不掺杂着任何的杂质,纯粹,洁净。这是她对楠囡的不作保留。 楠囡看着顾昀依旧一副温和的样子,虽然,她在好几秒之前,眼中的困惑是快要溢出来的,悒郁也是多少糅合些来的。她知道,顾昀是能够明显的回过味来的。但是,却立马就是转瞬不见了,又马上是一种极为亲和的样子了。楠囡见了,心中五味杂陈,庆幸之余还带着愧疚和一点的惊讶而来。她并没能够料想到,即使是这样了,即使自己非常露骨的表现出来了自己的有所隐瞒和顾忌。可顾昀对自己却是没有一点半点的责备,或是不满情绪,她依旧是温和的对待着自己,给自己冰冷而又脆弱的心,挟带了一丝丝的温暖。 可即便如此,楠囡更多的也只是一种内疚与惭愧。照旧无法对其表式出任何的友好,她所建筑的桅樯太高,太坚固了。冰冻之寒非一日能解,何况只有这一点的温暖,依旧是不足以暖和了楠囡的冰冷坚硬的心。楠囡知道这一点,也厌恶这一点,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别人什么的一样。自然,抱歉是应当的,比较,她无法给予出相应的任何情感。于楠囡而言这是不公平的,是要感到羞愧的。 但这一切,楠囡又没法与顾昀同说,既是不能叫人家难堪受窘,自己更是没办法开这个口,白白毁了那份幻想。楠囡的自私,她心底里的最深层的黑暗一隅,更是阻止了她说出真相的这一个遐想。于是,楠囡只得暂且搁置了这些,将一切抛之脑后,不去想,不去思考,没有灵魂,大脑放空。这才是于她而言的一种最佳方式,被她成为一种救赎,也正是一种深深的自我折磨和摧残,当然,不乏是一种心里的扭曲所致。 “我要买小盆的,还是没开花的最好。”楠囡在选择放弃了内心的自我挣扎后,身体和心里自然便是轻松了不少,但也是一时的,她很清楚,这些东西会在悄然之间,再一次的,卷土重来。但是,最起码,不是现在。所以,她仔仔细细的考虑了一番顾昀所提出的问题。大盆的迷迭香,楠囡觉得是不配何琴的,何琴的气质温和,大件的花草过于夸张,是要不得的。而且,即便是买了,病房中小小的一个抽屉箱,也根本是没有地方予其摆放的。迷迭香自然也是要亲自栽种,亲眼看着它开花,才能算作是一件乐事。这是楠囡不必多想的,也就不消任何思考的就此回复了去。 “好,你等着,我去花库给你拿一盆出来。”听了楠囡的回答,顾昀点了点头,是于工作中的一种认真严肃,以及严谨的态度,不乏也是一种魅力所在。她答应着楠囡,说完这话之后,就忙不迭失的从楠囡的身边穿过,绕了个圈走向了花库去。顾昀的行走步伐很是稳健,而且又是一种特别干脆利落的样式,她迈着较大的步子,在走过楠囡身边的时候,甚至都与空气相撞,卷起了一阵风来了。那风带着些许的凉意,拂过楠囡的面颊,轻轻掠过她的半个身体。 楠囡不禁哑然失笑,顾昀独有的魅力,是让楠囡敬佩的。除去那不由自主的身体抗拒之外,还有心理上的排斥,抛开这些来说。楠囡还是极为欣赏着顾昀身上的这一种魄力,还有那一种我行我素的气质来的。她很喜欢顾昀这种不把所有都放在心理,看在眼里的这一种感觉,是什么就是什么,也不藏着掖着,什么都是坦坦荡荡的摆于面上,不在乎,一点儿也不在意着什么。这其实是楠囡顶喜欢的性格,因为,她并不拥有。但也正是如此,相反的,楠囡才是会这么的抵触。她太扭曲了,不拥有的,反倒是不敢想往,或者是渴求。偏偏就是排斥着这些,甚至有时达到了一种极致的境地,还是会有所厌弃得来的。 但现在,楠囡并没有想得那么多,想得那么复杂。她之前因为大脑的过度思索,现在,是感到疲倦了,是疲劳了的,已经是供应不上楠囡这些杂七杂八的思想了。 于是,楠囡就干脆放空了自己的大脑,什么都不去想。也就不自觉的,安安然然的看向了前方。依旧是方才顾茗和白茉莉所站着的那个方位。不过,却是已经不见了白茉莉的身影,留下的,也只有顾茗那一个略显寒酸和萧条的身影了。 此刻,顾茗又是正对着楠囡的方向,也是这家花店的位置。依旧是站在那个街道之上,依旧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他照样也仍旧是一副踟蹰不前的模样。懦弱的,胆小的。外面没有风吹过,楠囡猜想着,最起码,她没能够见着风拍过顾茗的两条裤腿,以此打着圈的撞击着他如细枝干条般的一双长腿。 但是,不知为何,明明是无风吹卷过的,却还是给了楠囡一种,此刻间,顾茗就是在秋分瑟瑟中,挨着,忍受着的感觉。或许,是他看着太瘦弱了,即便是有着一点肌肉的,但依旧是呈现出了一种禁不住风吹雨打的样式。也或许,是他看着过于落寞了些,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站着,凄凄的望着自己本应该留在的地方。愁苦着,悲哀着,纠结着,这些情感的包围,有他的心底不断地扩散开来。 突然之间,楠囡觉得顾茗身上的那一种沉重的寂寥和无力的挣扎,统统都变成了一大团的黑色屏障,一股子的气体,紧密的包裹住了顾茗的全身上下。把他包围着,一丝虖缝都没能够给其留下。一夕之间,楠囡甚至是能够看到顾茗的周围都是一团的黑色,是乌泱泱的,如同是雷阵雨前的那一堆又一堆的乌云堆积一般。是压抑的,是暗沉的,是抑制到让人再难感觉到,顾茗还是有着呼吸的,是一个活人的状态。 不知怎的,顾茗就是给了楠囡一种死人气的感觉,一点儿都没有任何的活着象征的特性。他是如黑幕一般的悒郁,不断萦绕,不断扩散,不断包围。有一瞬间,楠囡看着顾茗的这副模样,是终于怜悯起他来了。但是,后背却是感到了一阵凉飕飕的感觉,心底里也是毛毛的。 楠囡有一种直觉,顾茗,似乎并不如同顾昀的那般纯粹。他,也是一个极其极端的存在,他,也是特别敏感着的。但是,他的敏感并不是如同楠囡一般的敏感,他的敏感是忧郁的,是以另一种极致的方式存在的。 就在这一瞬间,楠囡感到了不安,是对于顾茗的一种潜在害怕和恐惧。但是,却始终都说不上来,这究竟是为何所致。也就单单只是那一种硬生生的敏锐力的察觉而已,没有任何的依据可言,却又是实实在在的,根深蒂固的,不容得质疑的。如一根细小的刺一般,浅浅的,就这么扎在了楠囡的心底,拔不出,也不能不在意着。 第二卷第一百零二章 害怕 安心 一条马路,一扇玻璃,两个人行道。这便是楠囡同顾茗之间所隔着的所有距离了,很远,但不是遥不可及,自是不甚相近,不到几步之遥。但是,楠囡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击感,她能够察觉到,此刻,顾茗也是望着她的,不是这家店,是货真价实的她自己。楠囡有一瞬间是因此而感到了毛骨悚然起来。她害怕了,慌张了,不是因为别的,就只是为着同顾茗的一次对视。一次遥远的目光所及,甚至都是不能够确定着的目光接触。可是,她感觉到了,那道荒漠着的,淡漠的如同刚结了冰的那种阴涔涔的视线。很强烈,强烈到几乎是逼迫着,强压住了楠囡的那一种感觉。无法挣脱,不能躲避,甚至是连回旋的余地都不能够。这种强逼着的视线是扩散开来的,是能够逐渐漫延起来的,楠囡感觉到,她的四周,她的四面八方正是在逐渐的,一点一滴的由这种视线给包裹着,充斥着。就像是在一个盛满了水的茶杯里,继续的,不停地,源源不断的倒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流水一般,它溢出来了,洒出来了,愈积愈多,无休无止,没有尽头。 楠囡感到自己的身体是变得僵硬了起来,她不敢有所动弹,也是根本就无法动弹起来了。她被顾茗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给震慑到了,那种深沉的,忧郁的,淡漠的,又是极端者的气息。楠囡很害怕,是十足十的害怕,是从心底里的那种最纯粹的害怕,是不带有任何其他感情色彩的恐惧。但是,楠囡不明白,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明明,在此之前,顾茗对于楠囡来说,是不带有任何的威胁色彩的。但是,现在,他却是在无形之中给了楠囡一种压迫的,抑郁的感觉。就像是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的那样,楠囡似乎有点不认识,也不清楚面前所站着的究竟是谁了。并且,楠囡不明白,也想不通,为什么在一瞬之间顾茗就会变得这副模样。他让楠囡感到了不安,一种非常深刻的,难以抑制住的不安,或者,恐惧。 这一回,楠囡并没有怀疑是自己的敏感在作祟,她感受的很清楚,这是真实的,是强烈的。她确信着,自己是绝对没有任何的差错或者是臆想来的。顾茗所要表达的太明显了,太刻意了。也许,他是想要控制着收敛起来的。但是,没有,他没能够做到。他是一点都没有隐藏出他的所持有的感情,或者是气息来。也是因为这样,楠囡才会感到越发的可怖起来。 于是,楠囡和顾茗僵持着,最起码,在她的眼里就是这般的如此。这两人一动不动,彼此相对着。楠囡是因为被愣住了,她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完全不能够移动她的脚步任何一点的距离。就是连手她都是觉得难以抬起的,不仅如此,楠囡甚至是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顷刻间变得艰难了起来。她在小心的呼吸着,一呼一吸都是极为缓慢的来着,仿佛,她正是被人给勒着脖子的那样。小心翼翼的,万般谨慎着。而顾茗,楠囡就不知道是何原因了,他好像是变成了一座雕塑,就这么矗立着,面对着,一动不动。但是,楠囡感觉到了,她敏锐的反应到,顾茗是刻意这样的,他故意的就这么站着。就这么,不偏不倚的面对着楠囡的方向,站着,看着。 就在这时,就在楠囡觉得自己是要被顾茗给逼迫的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是快要接近奔溃了,要妥协着放纵着自己家,以一种投降般的懦弱虚无的姿态来面对着顾茗的时候。顾昀却是突然就出现了,她打破了这场僵局,挽救回来陷于这此等绝境的楠囡。即使,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只是她的一个无意冒失而已。但是,她却仍旧是冲破了这种,于顾茗同楠囡之间的一场无形对峙。 起先,是一道关门的“啪嗒”声,声音很小,但好在整间花店都是安静极了的。所以,尽管是这等细微的声音,传到楠囡的耳朵里也是响彻,清楚极了的。也正是这声音,让楠囡感到了一丝的希望。她已是经受不住同顾茗的遥遥相望了,她想躲避,恨不得就是想要立马就找个缝隙钻出来的那样。所以,这突然而来的声音拯救了她,楠囡知道,是顾昀。以此,她毫不犹豫的,迫切的转过了身,别过了脑袋,彻底的背对着顾茗而去了。 几乎就是在霎时间,楠囡的身体是不再感到僵硬的了,她被自己的强烈自救的念头给贯穿了全身。所以,她才会像是重获了一种力量的那般。强迫着自己移动起了自己的身体,动作迅速,没有一点的拖拖沓沓的意思。几乎就是一个猛烈的转身,夹带着风,楠囡感觉在恍惚之间,她的头发都是被那阵风给吹起了一个角来,但很快的,又是安分起来,耷拉在自己的后脑勺上了。 “这迷迭香我给你拿来了,挺小巧的,你看你喜欢否?”果不其然,真就是顾昀从花库里走了出来了。她的手里正是捧着一小盆的迷迭香来的,顾昀本是静悄悄的行走着的。但是,她忽然就见着了楠囡这个突然而然的一个转头的动作。不禁是感到了一点的吃惊来的,她没能够料想到楠囡会猛地一个转身而来,自是有些被吓到了。 顾昀的身体一个停住,鞋子同陶瓷地面砖发出来“嚓啦”的一声尖锐而又响亮的声音。她的整个身体,就除了一双脚还是安安稳稳的立于地面上的除外,她身体的其余部分都是稍稍向后倒退了一些的。很显然,是一个本能的防备动作。顾昀愣怔了有几秒的时间,她的一双荔枝眼不自觉的就放大了起来,左眼是被睁的更加圆润了起来,大大的,看起来还真就像是一个活脱脱的荔枝那样。而顾昀的右眼,本就是因为受了烧伤的缘故,比左眼来得是要小了些的,它再怎么张大,也是大不了多少的。仿佛,已是被彻底的局限住了的那样,是不能够有什么太大的动作来的。倒是那个在眼睑上方,眼角处的小肉球,又是因为眼睛的努力动作而颤抖了起来。轻微的,小小的,依旧是一副不细看,是不能够发现的样式。 顾昀的眼神不免是困惑了起来的,两眼之中的星星光亮止不住的就跳动了一下,于眼眶之中,荡起了一层的涟漪。那满是的惊愣与疑惑,似是快要承受不住眼眶的拘束,是要溢出来的模样了。还有顾昀的那张四方薄嘴,是不自觉的就轻微嘟起来的,两边嘴角向里翕起,两瓣嘴唇紧抿在了一块,更是显得一副丰厚饱满的模样了。而那颗唇珠,便是显得越发的明显了,它向外突出,小小的一颗,很突兀,很显眼。但煞是可爱,圆嘟嘟的,让人忍不住的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于那一个点上了。 但是,顾昀也不过是愣了几秒的时间而已。过后,她便是又神色如常了,仿佛是并不大在意的样式。不过,惊讶是没有了,但顾昀眼里的疑惑却还是丝丝微微的透露些出来的。楠囡看得出,顾昀是有意掩藏起来的。 有些内疚,是于顾昀对自己的那一份温和与宽容。楠囡没能想过,会有任何一个同顾昀那般的,素不相识的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着自己的一次又一次的隐瞒,怪异举动。可顾昀,却是这般的做着,甚至,到现在,她似乎是已经稍微了解了些楠囡的习性来。也就不过问了,她知道,或许楠囡是不想说的并不想要告予自己来的。因此,也就不过多的疑问了,唯恐会让楠囡感到任何的别扭。顾昀是在包容着楠囡的,她自己很清楚,当然,楠囡甚至是比她来的还要更加的明白的。 所以,楠囡看着顾昀恢复的神色如常,又是不急不缓的向着自己走来。边走边问着话,是不让楠囡尴尬,也不使得自己会因此受窘。而楠囡,在她望向顾昀之后,她应为顾茗而感到害怕的心也因此而稳定了下来。顾昀,是不会让楠囡感到不安的,在这一刹那,楠囡分外自私的感受到。自己竟然是把顾昀当作是一个避风港来看待了,但是,却仅此而已,再多的感情,也仍旧没有。那或许,是要更多的接触才能够得来的。最起码,现在,楠囡是没有的。 楠囡看着顾昀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来,是感到安心十足的。可有一些话是卡在嗓子眼里的,是关于顾茗的,她不晓得顾昀是否是知道顾茗是有着这样的一面,这样的一种情况存在。她在刹那间是想要就此告知顾昀的,给她提个醒来。但是,她看到了顾昀的时候,面对着她那一副坦然的,亲和的模样。不知怎的,那些话就统统被其给吞咽了下去,再也没法说出口来了。 第二卷第一百零三章 冰冻温暖 “看,就是这样的迷迭香,怪小巧的,但也是葱郁着的。”这时,顾昀却已是走到了楠囡的跟前了。两人只差个一两步的距离,挨得很近,顾昀特地把她手中的迷迭香捧得是高了些的,于她的腰部以上,胸部以下。她先是看了楠囡一眼,随即又是莞尔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那盆花来。顾昀的嘴巴已是不再嘟起,反倒是微微向着两边伸开了些,是一抹淡淡的笑意。顾昀眼里的那抹疑惑,转瞬间,便是被其的一种自豪和骄傲给掩盖住了。她看着那盆迷迭香,就像是看着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那样,慈祥着,温和着,柔情蜜意着。很是一副相当温情的画面,很温柔。温柔到就是连楠囡也会为之触动了几分,心中自是不禁就漫延出了丝丝的甜味来了,在嘴里,口腔里,咽喉中,也不乏是那股淡淡的甜味。就如同是那被稀释了好几遍的蜂蜜一样,不齁人,沁人心脾,是淡然着的。 楠囡看了顾昀这副模样,便也是被其浓郁的感情而牵领着,一道低下头去看着那盆迷迭香来了。果真,是同顾昀说的一样,郁郁葱葱的,煞是一副生机蓬勃着的模样。它是希望的颜色,快活的,无拘无束的自由生长着。 那盆迷迭香是被栽植于一个极为普通的花盆里头的,就只是一个塑料花盆而已,看起来也不过是个低廉的价钱罢,并不昂贵。花盆是墨绿色的,但还是掺和着些许的白色,并不绿的黯沉,但也绝不光亮。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于其他的花盆一道儿,它必是不出众来得,毫不显人的眼,也不能够吸引其注意力来。最多,匆匆一瞥,然后,依旧是把这花盆给毫不留情的就忽略了去。不在意,不留心,只当它是个极为普通的物件。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它不仅颜色是平凡着的,就是连它的高度都是特别大众的,也不过是两拃不到的距离。小小的一盆,宽度正正好是只有一个手掌的大小。只要这么轻轻地一托,就能够完全的就它给拿了起来,根本一点儿也不需废多大的力气来。 其实,也是只有这等极为普遍的花盆,才能够恰恰好的衬托其同样是并不昂贵的迷迭香来的。反而,还会使得这迷迭香看起来是更为的清新脱俗了些。花盆里头的迷迭香似乎还只是个小嫩芽的样子,一小枝一小枝的,嫩绿的颜色。看起来还倒是怪惹人怜爱的来着,就像是个刚刚睡醒的,还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婴儿那般。鲜活鲜活的,看着就是充满生机的样子,但,同样又是不缺乏了一种柔柔嫩嫩的感觉。这迷迭香的枝干还有其叶都是极细的,细到仿佛分一吹,就能被刮跑了,吹倒了。手一撵,哪怕只是轻轻的这么一下,也会把它就这么给折断了。然后,在这之间,流淌出丝丝缕缕的汁液来了,这根茎,和嫩叶的流淌出来的汁。必是要带着点清香的气息来的,那是绿的味道,是鲜活着的气息。而其汁水的颜色,也是水绿着的,是透明的清水中,夹杂了些透彻的绿来。亦是清新着的,是活生生的一个生命,是象征着一个刚出生的,刚临于这个世界上的一种全新的,懵懂的,却又是生动着的一个小小的生命。 这迷迭香虽说还不是特别旺盛和茂密着的,但却是一簇一簇的样子,叠加起来,就成了一丛一丛的了。看上去,密密疏疏的,每一枝与每一枝的根茎之间都是留有着一定的距离来的。但是,它们却统统都是向上伸展着的,朝着同样一个方向,可也是四通八达着,由着四面八方的向着那个方向延伸着。于是,这给了它们一种十分蓬松着的感觉。并不拥挤,可看起来,又像是全部都簇集到了一起的感觉,彼此交缠着,紧挨着。自然,它们也都是显得一副混乱着的样子,算不得有多么的规整,杂乱的。可反而,又显得是十足十的可爱来着,就像是抱在一起取暖的小萤火那样,尽是惹人怜爱了起来。 这些迷迭香是算不得太高的,都甚至没有这个花盆的一半大小来。大概,是因为新生长的缘故罢。看样子,这盆迷迭香是顾昀精心挑选出来的。虽然,确实,是很普通着的,但是,又是看着让人感觉心情是定好的,是会跟着这绿色一道欣喜欢愉起来的。 “这迷迭香我选了顶久的时间,看你手里那么多的东西,也就给你挑了一盆轻些的,你也好拿一点。怎样,你还中意吗?”复而,顾昀又是抬起头来,看着楠囡问道。她的眼神之中仍旧是一副欢喜的样子,同时,又挟带了一阵的小心翼翼。怕是唯恐楠囡会不喜于此,是要扫了彼此间的兴致,还有顾昀想当然的默契来的。 楠囡依旧看着这盆迷迭香,的确可人,但还不至于完完全全的打动了她的心,叫她能够大吃一惊,为其心动的地步。所以,在她抬起头,看着顾昀这一副忧心而又满怀着期待的神情。便是不忍叫她白白失落了去,“我觉得挺好的啊,确实是葱茏着的,看着就很鲜活。”楠囡说了实话,并没有说任何的假话来。着迷迭香自是甚好的,也必定是能够让人欢喜得来的,楠囡想着,最起码,何琴受到它后,是会相当欢愉来的。不过,她却是没有太大的心里波动了,好看,深得人的欢喜不假。但唯独就是不钟情于这般的迷迭香,也只有,白茉莉包装好的那一束黄玫瑰,才是真真正正的让楠囡在心底由衷的为之感到一颤,才是真切的感到了欢喜来的。 不过,楠囡并不想让顾昀失望,自然,于任何人而言,楠囡都是会捡好听的话来说的。毕竟,礼貌而已,总不能叫旁人白白费劲了心思,到最后,连个好听的话都得不到。但是,楠囡也并不造假,她本就不大会说话。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也就只是忽略了自己那一点无感罢了。 “那太好了,还怕你会不喜欢来呐!”果不其然的,顾昀听了这话,顷刻间就喜上眉梢了来了。她的两个眼角弯弯,嘴角却是上挑着的,好一副快活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从家长手里讨着了一颗糖的小孩童似的,又是天真,又是雀跃。就是连顾昀的声音都被其惊喜的情感所渲染着,饱含着的。她的嗓音本是江南女子的那种柔软细腻的感觉,是带着些许的尖细来的。现在,她的语调却是因为情绪的高昂而变得是上扬了些的,似乎还因此上升了一个音节而来。是有些尖锐着的,但不会刺耳,或者是招人的厌烦。是有些像黄鹂鸟的啁啾声,同时,又如同是含了块蜜饯似的,是甜蜜着的,也不呛人,是分外清甜着的。顾昀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就拖了一个长音出来,就像是在娇嗔的一样。但是是自然而然着的,绝不矫揉造作。 楠囡见着了顾昀这一下放松起来的,欢乐着的表情,又是听了她这样的轻快的声音。不禁是哑然失笑了起来,“啪嗒”,楠囡突然听到了一阵冰块融化时的声响。那是从她的心底发出来的,楠囡感觉到,此时,在她心里的一个小小的角落,就在那一隅的地方。似有什么被敲碎了,那坚硬的,冷冰冰的外壳,正在被一点一点的温暖了起来。她很清楚,是因为顾昀。是因为顾昀对自己的毫不掩饰的亲和,不管楠囡是再怎么坚如磐石,冷若坚冰的心,到这时,也该是能够稍微融化了些的。哪怕,也只有那么一点点,哪怕,楠囡仍旧是有些抵触同顾昀的亲密接触。但是,好歹,也有所改变了些。即使,只是那么轻微的一小点,但依旧也是这般如此的存在着的,货真价实,并不虚幻。 “谢谢。”楠囡犹豫了片刻,几次蠕动了几下闭合的嘴唇,犹豫再三后。依旧决定是说出这两个字眼来,自然,她也是不知道除了这两个字,这一声道谢,自己究竟还可以能够说出些什么话来。楠囡很复杂的,想表达的有太多,但是不能说出口的,或者不敢对其讲出的更是不少。而这声道谢,虽然是模糊不清的,是大致不明的,但却偏偏是能够饱含了所有来的。不管是楠囡心中的自私也好,侥幸也好,内疚,同惭愧也罢。这声感谢,都是把这些情感都融合了,杂糅到了一起去的。楠囡的声音是不大的,语气也是淡淡然着的。可同时,她也是感情充沛的,是坚定着的,是沉重而浓厚着的。 在楠囡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才是面向着顾昀来的。也许,还是那份浓重的愧疚之感,指使着她是无法直面着顾昀来的。心中难免还是有点心虚得来的,自是不敢直视着顾昀表达谢意,否则,楠囡很清楚,自己就未必有这个胆子开口了。她相当的明白自己究竟是多么的软弱与胆小着的。 第二卷第一百零四章 自言自语 “有什么好谢的,不过是一盆花而已。你喜欢,我大可以送给你罢。”顾昀听了楠囡的道谢,并不十分明白这其中包含的多种含义,还天真的当她是谢了这盆迷迭香。便是忙不迭失的就回绝了去,眼中却是欣喜着的,遐想着她是真喜欢这被其精挑细选出来的花来的。依旧是那一副眼梢弯起,嘴角翕开的模样,语气洒脱而又不失了一种特别的欢快而来。 楠囡知道这绝非是顾昀的一种随口说说,一句玩笑话而已,她是认真着的。于是,楠囡赶忙开口拒绝了去,“不,不用送,我买就是的。”她惶恐着,是承受不住这一份情谊来的,即便顾昀是不当回事的,可楠囡却又是不得不在意着的。 “没事儿,不说也只是个十多块钱,迷迭香而已,根本不值几个钱的,赚的,顶多也就是个盆钱了。”顾昀见着了楠囡的一番推辞,怕她误会其的珍重,便是自顾自的解释了起来。她收起了嘴角的上挑,连两眼都是不再弯了去的,又是恢复了她一脸安然着的模样。顾昀的表情还是有着些许的郑重的意味来了,好像,她是真的想要把这盆迷迭香就此送给了楠囡来的。 “还是付钱的好罢。”楠囡依旧是迟疑着推辞道,她不能收,心中满满的都是惭愧。即便是不值钱的,但依旧不能承受着这其中的情分来的。又是加上心里的那点愧疚,杂糅着,更是让楠囡不敢接受了。否则,总是会止不住的就觉得是亏欠了太多来的,她深知,自己是没有太多的感情可以回报的。总不见得,就是连这一点的小恩小惠都要恬不知耻的,厚着脸皮的给占去了罢。楠囡做不到这样,心里头也是抗拒得不行了。但她看着顾昀一副极认真的模样,自是止不住的就心虚了起来,仿佛是已经亏欠了什么,已是不能够还清了的那样。就是连回绝的语气,听起来都是那么的没有底气,虚弱的,缥缈的,小声的,不仔细听,还真就听不见去了。 “都说了,是我送你的。你不知道,我想当的喜欢你,中意你,就是想要送点什么东西予你。可我这儿又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这盆迷迭香是我选出来最好的,虽然也不值几个钱,但是,也是我的心意。你只管收下便是,不然,就当时你嫌恶了我来。”顾昀这般说着,是一脸的严肃,但句句恳切,相当的真诚。看样子,是铁了心的,打定了主意是要把着迷迭香送予了楠囡去的。顾昀坚决的,两道眉毛又是不自觉的就蹙了起来,轻微的,是看不大出来,在这两道眉毛的中间,是有着浅浅的褶子印出来的。她的两边脸颊也是下意识的就鼓了起来,但只有小小的一个突出,算不得十分的明显。看样子,倒还是挟带着些许的可爱来的,有点像是个置了气的孩童那般。 楠囡见了顾昀的这副模样,是有些好笑来的,如此的坦率,而又十分的天真着,同时,顾昀的那一番话又是不能反驳着的,楠囡听了,自然是有些感到心中是堵得慌的那般,是不好受着的。被顾昀这么一个搅和,便是情不自禁的就是感到了又好气,又好笑来着。楠囡一时之间是哑口无言的,她根本无言以对,顾昀的这番话听起来也不像是劝说。反倒,根本就是一种变相的威胁来的噯。 但是,也不过是乍得一听之下才会这般的认为。后来,楠囡仔细的咂摸了一番,她思索着,竟是感到了些许的温暖来的。顾昀终究还是讲出了自己予楠囡的一种特殊的感情存在,是再也不藏着,掖着去了。顾昀自顾自的说着,严肃的,不掺和着半点的违心而来。但其实,这些楠囡是一早就感觉得到的,所以,对此她根本就是没有感到些许的意外来的。可也是没能够想到,顾昀就这般不管不顾的全部说了出来,还讲得是那般的严肃和认真。顾昀的感情充沛,楠囡知道是因为自己。 也是正因为如此,楠囡才开始迟疑了起来,她的态度亦是不如从前的那番决绝了的。不管怎的,顾昀的话始终都是说到了这个份上,都已经是在拿着自己的一片赤忱来做起担保了。若楠囡拒绝,似乎也是太不近乎于人情了一些。也许,这要比内疚于己,于顾昀还要眼中得些,厉害得些的。 于是,楠囡不得不思忖了片刻,在此期间,楠囡始终都是和顾昀四目相对着,是直视着,正面接触起来的。并不含着着一丁半点的闪避而来。这两人是在进行着一场无形的对峙来的,虽说是有点孩子气的,多少还是有点无聊来的。但是,这些,好似都是无可厚非的,是必不可少来着的。顾昀的强势让之接受,以及楠囡的被迫抗拒,坚决的回绝。这两者,仿佛都是势均力敌着的,怎的也看不出,哪个是要甚些的。反正,各自都是有着各自的道理存在着的,也不过是相互违背着的罢了。 “好了,我不付账就是了。”最终,却是楠囡甘败了下风,顾昀的眼神过于坚定。就像是一扇被钉得死死的窗柩来的,是密不透风的,就是连一丁点的空气都是不能够从这罅隙里面穿过是的。在顾昀的这种神色的注视下,楠囡的缺漏出是显而易见的,是会不慎就遗出些破绽来的。也就在这楠囡精神涣散的当儿,顾昀便是投机取巧的趁虚而入着,她逼视着楠囡,撬开了楠囡不自觉的就流露出来的一点过错的闪失而来。自然而然的,便是最终让楠囡接受了自己的心意和情谊来了。 楠囡还是妥协了,她望着顾昀,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犟不过她的。也就只好就此放弃了无用功的挣扎来了,沉默的,也是无可奈何的接受流露去。楠囡看着顾昀在听了楠囡最后的回复后,严肃坚定的表情便是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又是变成了一副淡淡然的欣喜模样。楠囡看着顾昀的这种样子,极其无奈的,又是放松的耸了耸肩膀。动作幅度很小,也不过两下尔尔。 “你收下我便欢喜了,嗯,我给你找个帆布包,你把这花盆啊,还有桌子上的这些个保温盒之类的都给装进去罢。这样,你也可以少拿些了,省的麻烦。”顾昀一下子又是变得轻快了起来,她疏散开了自己一直轻微皱褶的眉头。她看看楠囡,又像是突然就想到了什么似的。也就不再继续看着楠囡了,而是别过了眼神,掠过了楠囡的身影,是看向别处去了的。 顾昀是朝着楠囡的身后看去的,眼睛也是在乱飘着的,好像是在特地搜寻着什么。顾昀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头又是伸了出去,左探探,右寻寻,是在轻微的晃动着的。但是,也就是仅限于她的脑袋里。顾昀除了这一个部位之外,她其让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仍旧是屹立不动着的样子。也就是除了顾昀的脖子还是艮得紧紧的来着,就像是一根绷直了的线那样,长长的,楠囡甚至怀疑顾昀就是因为这个动作,才把自己的脖子是直长的不少来的。 也就是在顾昀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她就迈着大步,匆匆走过了楠囡的身边,她的眼眸是聚集着的,却偏偏也是夹杂了点迷糊的感觉。是不确定的,似乎是想起来自己所要寻找到的东西到底在哪里,但是,又是不敢打包票来的。所以,这多多少少的还有点迷糊着的。顾昀行走着,像是为了要去可以的确认着些什么来的。于是,顾昀也就匆匆忙忙的就穿过了楠囡的身边,是向着那个木桌走去了的。 “我记着,在那儿是有一个我刚买了的空的帆布袋来的,不知道是否还在。”顾昀一边走着,一边喃喃言语了起来,语气是不确定着的,是带了些自我怀疑的语气来的。她的声音很小声,与其说,她是在同楠囡解释着什么。倒不如说,顾昀其实是在自己同着自己说话的。她的这个说话的方式,倒是给了楠囡一种感同身受般的感觉。毕竟,她自己就是时不时的会对着自己本人说话,突出问题也有,控诉心肠也有。但是,最后所回答楠囡的话的,始终都是楠囡自己一个人而已。也不过是一种字说自话罢了,是楠囡在孤寂的时候,相处的自我排解的方法。 但是没能想到,有朝一日,楠囡会见着同自己一样有着特殊习惯的人。也就在这一瞬间,楠囡对于顾昀,又是添加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来了。楠囡知道,她自己同自己说话,其实就是因为自己是极端的孤独的,但也不是特别的贴切。而是,无依无靠,这个词才是会让楠囡觉得是特别的适合的一个词语而来。既是适当于自己本身,于顾昀而言,你你你却是不敢特别的肯定,不过,最差,也是八九不离十来着的。 第二卷第一百零五章 感同身受 楠囡侧过身子,只有一半的身体是对着顾昀的方向来的。她看着顾昀走向木桌的背影,不知怎的,有一种怅然若失般的感情涌上了心头。顾昀的个子很高,可看着照样是很癯瘦来的,不过是她的毛衣长裙也是稍大些了的样式,才得意微微掩盖住了她消瘦着的身姿而已。楠囡看着顾昀愈走愈远的背影,其实也并不很远,几米的距离而已。可楠囡却是有了这般的错觉,仿佛,一夕之间,顾昀已是站在了广阔无边的天际那头,而自己,仍旧只是一动未动的站在与之遥遥相对的另一头而已。楠囡就这么一直盯着,钉着,定着,那种虚无的,缥缈的感觉将她紧紧的缠绕住了,并且,深深的隔开了与顾昀的一切怜惜。 在楠囡的眼中,顾昀的背影似乎是在逐渐缩小着的,她变矮了,变窄了,是在慢慢地,一点一点的缩起来,是要变成了一个小黑芝麻的样式。难过,这是为顾昀感到的难过,是由楠囡的心底由衷的感到的一种情感,是除了惭愧之外的另一种感情。 不为别的,只是单单为了顾昀的那句自言自语,有一种熟悉感拉近了她与楠囡两人之间的距离。莫名的,却也是在情理之中,虽是意料之外的,楠囡从未想过。原来,顾昀,也是个落寞,有时也会是那样孤独的人。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坚强,那么的潇洒,那么的毫不在乎,可是,却偏偏也是寂寞得很的。在自己的内心一隅,悄悄地,轻柔的,掩盖住了,那是顾昀最柔软的部分,是不能被人轻易地触碰的,就是连看都不能够的。也只能任由着自己,在一个静悄悄的时候,无人的周围,那么温柔的,轻轻的,隐秘的安抚一下,宽慰一会儿。 可这时,却是全然不顾的就在楠囡的面前,就这么坦坦荡荡的自然流露出来了。也不知道她是无心的,是随着自己的内心,自然而然的,无知无觉的任由着流淌出来的那样。还是有意的,存了心是要叫楠囡可以看出些端倪来的。不过,无论如何,楠囡始终都是相信前者的。顾昀的天真,坦荡,而又对自己一直以来表示的那种亲切感。这些,她都有目共睹,都是真真切切的。有意也好,无意也好,楠囡情愿坚定的认为这都是顾昀的坦然表露,并不虚假。她是不愿的,不愿毁了顾昀在自己心里的那一抹纯粹的印象。以及,那一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点温暖。 这时,顾昀已经走到了木桌旁了,她先是把那盆迷迭香放在那束黄玫瑰的旁边,是同着那保温盒与茶罐相对的方位。不过是随意一放而已,她的眼睛再没有看着那束黄玫瑰任何一秒的时间,好似,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而不知不觉的就把它给忽略了过去。顾昀在放下那盆迷迭香之后,也就绕了个圈,走到木桌,也就是收银台的里头去的。楠囡再次稍微移动了下身体,方便可以看清顾昀的一举一动来,但她并不靠近顾昀,她喜欢与顾昀之间的这种距离感。可绝不是她故意的疏远,只是恰恰好,就是如此而已,这样的距离,仿佛给了楠囡一种更加可以看透顾昀的这一种感觉。是那个被隐藏起来的,鲜为人知的另一面,楠囡由远及近,似乎,就以这样的一种不愿亦是不近的距离,就得以能够悄然的把其给摩挲出来了。以此,还是不靠近的好,并且,楠囡更是没有半点挪动开步子的欲望。她感到有些累了,不只是身体的,心里的,意识的,精神的,都是疲倦着的了。 她感到自己似乎是经历了太多,太多了,也感受的太多,太多了。楠囡的身体似乎在一瞬之间就这么筋疲力竭了,再也不能够使出一点的力气来了。她不想动,一点都不想,也不想思考,更不想任由着自己的敏感再去感受些什么来。楠囡甚至有了一种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大脑,自己的意识,包括她的整个身体都仿佛是变成了一缕炊烟的那样。她飘散着,上升着,无拘无束,没有尽头,没有起点,亦无最终的落脚处。就只是这么四散着,璇旎着,飘忽着。 而顾昀,奇怪的,似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才会给着楠囡一种被保护了的安全感。也不难以理解,毕竟,顾昀从始至终袒露出来的都是对楠囡的一种亲近,一种温和的感觉。但是,楠囡照旧没有对此而产生任何的一种依赖的感情,她只是认为,顾昀是不会伤害自己的。所以,楠囡在顾昀的面前,不知不觉的,厚颜无耻的就是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就是连楠囡自己,似乎都是没能够察觉到的,不过,她的自私,她的阴暗隐隐的就提醒了起来,它们在蠢蠢欲动着,很小心,却也是显得分外的明显了起来。 “我明明放在了这里头的,怎么不见了,你有没有看到啊?”是顾昀的声音,但是已经见不着她的任何一点身影了。她已经蹲下了,被那个四方木桌给彻彻底底的,完完全全的就这么遮掩住了。顾昀似乎是在小声的嘟哝着的,不过,花店是阒然无声的。毕竟,也只有楠囡一个人而已,哪怕是在细小的声音,在这样的烘托下,也只能是显得放大了些来的,依旧是能够在空气中传播的,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顾昀是说了个疑问的句子,仿佛是在同着什么人说话的一般。不过,楠囡并不会就这么想当然的认为就是自己了,她很清楚,顾昀的喃喃自语也不过是对着她自己罢了。因为,这是楠囡时常会有的一个举动,她无人讲话,便是只能悄然的对着自己诉说了。所以,楠囡很明白的,并不会就这么对号入座,想当然的,傻兮兮的就这么回答了顾昀的这一种自问自答的方式去。 两个人的心,突然之间,就是因为这一场无意识的自说自话而靠近了些。楠囡恍然之间,突兀的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对着顾昀不再感到那么的排斥了。可能,是因为那一点的熟悉感,还有那仅有的相似之处罢。那份陌生的,不相熟的感觉就这么给淡化了下去,一点一点的就这么被莫名其妙的给融化了去。 “没有啊,就是昨天还放在这里的。”果不其然的,顾昀立刻就无意识的承接了自己方才上一句的问话。很快速,很自然,很熟稔,一点都不显得是生硬的,是刻意的。那是一个相当娴熟的接话,仿佛,顾昀是一人分饰两角色的那样。一个问,一个答,如此而已。就像是,真真正正的,是有着这么两个人的那样。 也许,这在旁人看来,是可怖的,是会感到害怕的,是会把其当做是一个精神有障碍的人,一个疯子来看待。但是,楠囡并不会,毕竟,说到底,她们是类似的,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顾昀的自说自话,是楠囡惯有的,所以,她很清楚。那不过是因为无人言语而已,不过是因为自己心底最深处的一种落寞。于是,自己便成为了自己的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慢慢地,慢慢地,也就这么习惯了去。不知不觉,自己的身体里似乎就此延伸出来了两个自己,一个是原原本本的自己,一个就是假想的,是能够同自己交谈的这么一个人。也许,确实是恐怖的,但是,正因为如此,这也是惨淡的,毕竟,她来的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所以,楠囡是理解顾昀的,正如同,是理解着宽慰着自己的本身那样。也只有,在这样的一个方面,他们才是相像极了的,两个人的灵魂也只有在这一方面是贴合着的,共勉着的。她们,都是这么一个孤寂到逐渐变成了一种习惯,并且在这样的习惯中慢慢沉默的人。 “啊!找到了……”突然的,顾昀欣喜的叫喊了一声,她的音量很高,使得这整间花店在一刹那之间都被她的欢愉声给充斥了其中。清脆的,爽朗的,甚是比那风铃的声音听起来还要悦耳的许多。 紧接着,顾昀又迅速的站起了身,她倏地就猛然从木桌的里头钻了出来。是一副欢快的模样,她的惊喜溢于言表,甚至都让她的周身都被其这种情感色彩给包围了去。充斥着,哗啦啦的就冲着楠囡一股脑的倾泄了过来。不免是渲染着,连带着楠囡也跟着一道为其感到了由衷的欢乐而来。 顾昀出现在楠囡面前的时候,她的表情是生动着的,就像是突然就盛开的花儿那样,在刹那间,是多么的为之一动。顾昀的嘴角带笑,并不是浅浅的翕开,而是完完全全的就这么咧了开来,露出了她那洁白的几颗牙齿来了。她的两眼弯下,就像是个月牙儿那样,几乎都是要眯成一条缝来了。就是连右眼眼角的那个小肉球都仿佛是受到了鼓舞的那样,是在一颤一颤着的,看起来也并不可怖了,反倒是增添了几分可爱来了。 就在顾昀彻底站起来的时候,她的话才算是刚刚讲完,那一点的尾音,不知怎的,仿佛是不愿就此离去的那样。漫延着空气之中,萦绕在这花店里的每一个角落,钻到了楠囡的耳朵里,使得她的心都跟着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那是欢快的,正如同是顾昀表现出来的那样。 第二卷第一百零六章 悄然改变 不过,顾昀脸上的欢快仅仅是维持了一闪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慌乱来了。顾昀此刻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她看着楠囡的眼神也是带着些躲闪来的,本是有些惨白的脸颊,到此时已是晕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粉红来了。当然,也只仅限于她的左半边脸庞了,顾昀的右边面颊依旧是疤痕的棕黑色,再怎么粉嫩,也照旧是显不出与其相对的颜色来的。顾昀很明显的抿了抿嘴唇,那颗唇珠也被这个反复了几次的动作而被蹂躏得是润红了许多的,更是突出了许多,圆嘟嘟的,分外的惹人怜爱。 顾昀,似乎看起来是有些惭恧来的,眼神在楠囡的脸上瞟过一回,复而,又是很快的移到别处去了。但没过多久,又是偷偷地,撇过眼睛,装作是不经意间的再看了一眼。这么个看了又躲,躲了又看的动作,却愣是被顾昀给反反复复的,循环了多次。就像是,一个做错了孩子,正巧言观色的察看着自己的家长是否会看出些什么来。笨拙的,滑稽的,但也是小心翼翼的,委委屈屈的,深怕是会由此而惹了嫌似的。看着不禁是让人哑然失笑了起来,但,也怪惹人怜惜的。 楠囡见了顾昀这副模样,自是明白她到底是在窘迫着,不安着什么来的。也就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也不去在意。自然,楠囡本就是并不在乎这些的,为了让顾昀能够心安,也便只好是岔开了话题,刻意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省的叫她现在这么尴尬着,难堪着,“你找到了帆布袋吗?”楠囡这般的问道,边说着,边朝着顾昀的方向举步走来。神色自然,并无异常,仿佛,是根本就没有听见顾昀那一段的自说自话,自问自答来的。 “啊,是,是啊,我给找着了。”顾昀见着楠囡迅速的转移了话题,便是忙不迭失的就赶忙应承了下来,自是顺着这个台阶接下了。她也不躲避着同楠囡的直视了,也就匆匆忙忙的正面观望着。顾昀瞧着楠囡的神色,并没有见到一点的异样,人就是处之泰然的一个架势。不由得,便是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但是,顾昀很清楚,楠囡是听见了的,不过是不在乎罢了,最起码,是她面上所表露出来的那种不在乎。但,却也是足以能够给了顾昀一种体面而来了。不管如何,顾昀照样是由衷的,感到了一种被尊重的感觉。对于楠囡,她似乎是越发的中意了起来,她欢喜于楠囡给自己的那一种感觉,平等的,处处有所顾及的。仿佛,始终是在她的一种深思熟虑般的包裹之下,安安稳稳的,没有不安。因为,顾昀确信着,楠囡是定不会伤害自己的。所以,这也就是顾昀会在楠囡的面前,不自觉的就袒露出她内心中最隐秘的一个角落来的某一个根本原因。 “喏,你看,你把这保温盒和这袋子里的东西,还有这迷迭香一道放进帆布袋里。是绰绰有余着的,也省事了许多。否则,这么多东西,你也拿不了啊。”到这时,楠囡也已经是走到了顾昀的面前了。她自然也就伸出了双手,举着一个帆布袋,凑到了楠囡的眼前。摊开着,于空中,似是要向着楠囡证实着,比划着这个帆布袋的大小,让她得以确定着帆布袋的容量确实是与自己所讲的是别无二致的,是此言不虚的。顾昀边说着,边朝着木桌之上的那个保温盒与两罐茶叶努了努嘴。由于装着茶叶的塑料袋并不是透明的,顾昀一时之间也并不能够看清这其中究竟是装着些什么来的。在她说完后,又是抬眸,瞧着楠囡去了。顾昀脸颊上的绯红仍旧是没能够消退,倒是好歹淡了一些,有些像是水蜜桃的那种样式,水灵灵的,粉嘟嘟的。许是,因为先前脸色的过于苍白,气色并不好看的缘故。现在,却是晕了这么个颜色,倒是显得是鲜活了不少来的。 楠囡低着头,看了一眼这个帆布袋。看着看是一副崭新着的模样,是白色的,面上只有一个“flower”的英文单词,黑色字体,工工整整的,并不花哨。却是很大的,占了这个帆布袋正面的整个中间部位来,满满当当的,简单,也很殷实。这个帆布袋确实是如顾昀所说的那样,是容量不小的,宽度大概是有着人的半个前臂的大小,手从手指,到手肘的这么一个距离。而高度则是要比这宽度要多了一半少一些来的。装着这盆迷迭香,还有保温盒同茶叶,的确是还要富足了很多的。而且这帆布袋表面一点都没有用过的痕迹,很干净,仍旧是白到一点尘土都是能够清晰可见的尘土。 “你这帆布袋还是新着的罢,我还是要那种普通的塑料袋就好了。”楠囡看着这帆布袋,打量了一番,思忖着,最后还是拒绝了。说完,便是抬头,同样看向了顾昀去,直视着。也是这么一个抬眼,楠囡却是看见了顾昀眼中的一种柔情泄露。楠囡有些吃了一惊,不禁是愣怔了一下,想必是顾昀到这会儿才算是彻底反应了过来的罢。她望着楠囡,眼眶里的,满满的都是一种感激。聚集在她的眼眸里,就像是噙着一雾的水气那样,眨一眨眼睛,那眼里的氤氲就不自觉的晃动了开来。惹得顾昀眼里的那一抹光亮也跟着是闪烁了起来的,一颤一颤的,还真的就如同是那天空的星,在闪烁着的那般。顾昀的眼睛实在是太干净,太纯粹了一些,所有的情感不免都是会被积聚在其中的,让人一看就能够猜到她大致是在想着些什么。 楠囡见了顾昀的这副模样,心里不知为何就抖了一下,不疼,不同,并不感到心悸,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只是,普普通通的,那么抖了一下。对于顾昀的情感,楠囡一下子竟是有些模糊了起来,没有那么排斥,却依旧是如同着隔了一层薄薄的膜似的。始终,都是无法做到完完全全的靠近的。突然的,她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说出了那句回绝的话来了,楠囡觉得,自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是会多多少少的就伤害了顾昀的一种情分来的。但是,现在却是为时已晚,在自己发觉后,话已说出,自是覆水难收了。 果不其然的,顾昀眼里的那一层如薄纱般的雾气,在她连续不断的眨了几次眼睛后,也就消失了大半。眼神中的感激依旧存在,只不过,又是多加了一种别的什么情感来了。楠囡一时之间,很难辨别出来,这样的情愫是被顾昀掩藏在一片隔膜之后的。那片隔膜是淡淡的,仿佛只有伸出一个手指头,就能够相当轻易地戳破了那般。但事实上,楠囡察觉到,那绝不是如此的,这片隔膜是很难接近的,就算它是极柔软着的。可是,却同样是给了人一种浓郁的距离感来的。难的,并不是将这层膜给戳破,难的,就只是要接近它而已。楠囡知道,这是由自己造成的,自己在无意之中就给顾昀带来了一种潜在的伤害。让她的亲近之余,不免又是增添了一种与之向背的疏离而来。 “你拿着罢,一个包而已。”顾昀并没有多说什么,语气也是淡淡着的,照旧柔和。但是楠囡很清楚,在她们之间,有一种连接,一种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连接。就这么,突兀的,被自己给打断了,发出了“怦”的这么清脆的一个声响。明明是很轻,很小的声音,可是听在楠囡的耳朵里,却是訇然的一响。犹如什么东西爆炸了,并且是把四周的一切都给炸的是四分五裂了起来。 楠囡有些后悔,但到底也没有那么严重的存在。就只是顺其自然而已,既然无法阻止,不能弥补,就这么任由着就好。不过,她的心却反倒是感到了一阵的失落了来的。心里头亦是有些被堵住的感觉,就像是在胸膛里塞着一块小石子的那样。就只是两三颗黄豆般的大小,可也反倒是让人更加的在意了起来。根本就是不能够这么忽视了去的,膈应得厉害。不能吐出,咽又是咽不下来,憋着,实在是难受的厉害了。 但楠囡不知道,这种失落感是从何而来的,又是因为着什么才会这么突然而然的就涌上了心头,不上不下的,就这么僵硬的卡在那儿了。隐隐约约的,她有些发觉了,也是感知到了什么。似乎,并不是完全的就是为了顾昀才有感而发,当然,她也依旧是这其中的一个原因,但并不根本。顾昀只是一个纽扣,起着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罢了。真正的,还是因为楠囡自己的内心的,最阴暗,最自私的一隅。 楠囡没有安全感是真,她知道,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一种被爱着的感觉,是被保护者,被偏袒了的感受。这些,统统都是被自己给埋藏起来的,不被别人发现,当然,更是为了隐瞒住自己,隐瞒住自己内心最为幽暗的一种存在。悄悄地,不被其有任何的发现。 第二卷第一百零七章 最终 楠囡看着顾昀,顾昀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存在了,那眼里的感激似乎也像是被隔上了一抹透明的塑料那样。多少,是有点淡淡然着的了,有些模糊,有些被晕染了去。许是,因为那愈发浓重的隔阂缘故罢。总是要这样的,楠囡想着,依旧是被自己给毁了去了。哪怕,是无心的,哪怕,有着什么东西,有着什么连接已经是悄然改变着的了。即使,自己的心境已经是被其给慢慢地温暖开来了,即使,不再那么的强烈抵触了。 可仍旧,仍旧是被楠囡自己给倏地一下就剪断了。奇怪的,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失落,到现在已经开始慢慢地消散了。可是,怎的还是依旧膈应得慌。也许,还是会感到后悔着的罢,但也是惨淡着的。 楠囡就这么一直盯着顾昀看,很久没再说出什么话来。她张了张嘴,轻微的,似乎是想要说出些什么来。可到底,又是不自觉的闭上了,心里头憋得难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说出些什么来了。楠囡犹豫了再三,她低头看了看那帆布袋,接着又抬头看向了顾昀。此刻,她竟然发现自己就是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了。那瞬间,她的心里是有些落寞的,就像是明明已经抓住了某样东西,起初,是不甚在意来着的。可是,等到它从指尖丢走后。心里居然是开始变得酸涩了起来,就像是尝下了一个极酸的果子那样。在心底里,在胸膛里,都是臌胀得厉害的。甚至就是在口腔中,都是不由自主的就泛出了些酸水来了。涩涩的,唯独不是苦味。但是,不知怎的,反倒是更叫人难受了。浑身上下都是极不舒切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塞住了,充溢着了,实在是让人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好,那我收下了。”最终,楠囡也只是这么接受了,她的语气,莫名的,就是带有了一种凄凄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为了顾昀,还是单单的,就只是为了她自己而已。楠囡无力着,好像是身体里的全部神经,全部气力都是被抽得一干二净去了,再不剩下了什么。她知道,离开的,并不只是这些。还有顾昀对自己的那份浓郁的情感,也已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消逝了大半去了。但,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沉默着,接受了去。 楠囡说完,低下了脑袋,伸出自己的两手,是想要接过那个帆布袋来。却是被顾昀一个抽手,阻拦住了,“我来罢,替你装好。”这时,顾昀也再未看着楠囡了。她把帆布袋拉近自己的身边,自顾自的说着,语气照旧温柔。但已是不如从前的那般丰沛着的了,始终,都是像隔着一层什么东西的那样,薄薄的,却又是遥远得很的。虚无,而又缥缈,若有似无,极近极远。 楠囡也就没有再推辞着什么了,她知道,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了。于是,也就只好悻悻然的缩回了,放下了她的两只手来了。楠囡并没有抬头,并没有再看向顾昀一眼,她只是低着脑袋,看着顾昀如何把桌面上的零零散散的东西笼统的都给收拾到帆布袋里。然后,沉默着,不语着。毕竟,疏离的是越来越深重了,也就没必要再多的言语来了。 顾昀在把帆布袋拉近自己的身前后,就干脆把它给直立于桌面上了,两手一前一后的同时牵扯住帆布袋的端沿。接着,就是一个拉开的动作,那帆布袋瞬间就是被张了开来,露出了它空空如也的底子来。里面应当也是仅存着些白色的面料的,不过,在视觉的错位下,楠囡什么都没能够看见。唯一能够俯视着看到的,也只有那一个包围的黑色了,黑黢黢的,也没有太阳的照射。看着,就像是一个黑洞,虽然不知有多深,但望上去却是一副浅浅的模样。黑布隆冬的,正是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却偏偏,是给了人更多的幻想来了。 不过,楠囡却是想象不出来什么的。一颗空洞的心,看什么都是空洞着的。 顾昀在拉车开帆布袋子之后,一手稍加扶持着袋子,一手就去拿过那盆放在不远处的迷迭香来了。迷迭香就放在顾昀的左前侧的方位,她偏了偏身体,伸长了些手臂,一把就端过了花盆。也好在,那盆迷迭香是小巧着的,估摸着,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份量存在着的。顾昀很轻松的就举起了那盆花,慢慢悠悠的,不慌不忙的就放到了帆布袋里。可是,在她把花盆端端正正,小心翼翼的放到帆布袋中,是正要在探出手来的时候。楠囡很清楚的就看到,顾昀的手,似乎是在袋子里一个骤停了下来,很突兀的,特别的突然。大约还是维持了两三秒的时间来的。不过,又是很快的,顾昀就接着把手从帆布袋里给伸了出来了。就像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的一样。楠囡见了,她的反应能力从来就是未像现在那般的快速过,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许的慌乱。就像是,犯了错,被当场抓住的那样。惭恧着,羞愧着,更是感到了一点的心慌来了。 “你,真的有喜欢这迷迭香吗?”终究,顾昀还是问出了口。她的声音很轻,很缓,并没有挟带着什么语气。可听着仍旧是带了点颤抖来的,尽管是并不明显的,尽管是被刻意的控制住了。但是,还是渗透出了一点苦涩的,惨淡的,凄婉的感觉来了。就像是一滴冰凉的雨滴,溅到了同样是冰冷的玻璃上面,湿润的,碰到了坚硬。无法的,四散了开来,迸溅着,变成了四分五裂的样式。到最后,只是发出了“啪嗒”的一声哀嚎。却偏偏,又是细小的,不注意,是不能够被发现,再被听到的。 很久,楠囡都没有回答顾昀的问话。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顾昀,就只是,单纯的,无法开口而已。一种负罪感,压在了她的心头,并没有多少份量,却是沉重极了。楠囡感觉自己的身体是被桎梏住了的,一圈又一圈的铁链绑在了自己的双手双脚上,是冷冰冰的,是不能够动弹任何的。在听到顾昀的这声问话后,楠囡的身体不自觉的就颤抖了一下,就像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的那样。轻微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幅度。但是,却是一点冷飕飕的感觉都没有。其实,倒不如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感受得到。也不是麻木,就只是,没有了那一点的知觉。包括楠囡的心,也是一并的如此。 “它很葱郁。”到最后,楠囡也只是回复了这样的一句话来。看似是答非所问的,没头没尾的,可却是包含了太多来了。最起码,对于顾昀,楠囡已经很完全的就表达了自己的答案了,虽说是含糊其辞的,但是,并不需要思考的太多。楠囡的回答是足够裸露的,就这么原原本本的,丝丝不挂的就袒露于明面上了。 楠囡回答顾昀的声音很清楚,音量也是恰到好处着来的,不大,亦不算的过分的小声。却是清晰,清晰到给人一种分外刺耳的感觉,字字诛心。她还是没能够看向顾昀,毕竟,她也知道,此刻,顾昀也是没有望向自己的。她也不想要去观察顾昀的任何表情,也已经是没多大的用处了,反而,还是会讨人嫌弃的,让人厌恶的。 很奇怪,楠囡说这话的时候,竟是感到十分的坦然的,就像只是说了一句极为普通的家常话来的。她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包含于其中,淡漠的,就像是置身之外的那样。并且,还是相当自在的,并没有感到多余的情绪羁绊而来。而且,就在楠囡说完这句话之后,很明显的,她是感到了自己的身体是放松了下来,很突然,却也是自然而然着的。楠囡就像是松了一口气的那样,全副身心都是飘飘然然着的,没有了复杂而又多余的情感纠缠。如同是一颗被充满了气的气球那样,就这么飘啊飘的在空中,肆意飞舞着。 “哦。”在听到楠囡的回答后,顾昀只是僵愣了一两秒的时间,最后,才只是淡淡的,生硬的说出这么一个字眼来。顾昀说时,是有些不大自然的感觉的。好像是硬逼着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那样,虽然不难辨别,却还是有些含糊着的。冷冷的,不带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却像是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透彻的,散发出些许的寒光来了,不锋利,就只是感受到了其中的威胁。可还是浅浅的,固执的,偏执的收敛了其中的锋芒来了。是给了楠囡,最后一点的,不多的亲和了。 在此过程中,顾昀依旧是没能够停下她手中的任何动作,还是在自顾自的收拾着于桌面上的保温盒,还有茶叶罐。就是连她的动作都是没有一丝停顿着的,好像,她是意料之中的,已经是猜测到了的那样。顾昀一点也不感到有任何的意外的感觉,她只是坦然和坦荡,当然并不蠢兮兮,傻乎乎的。只要稍稍经过那么一个思考,三十多岁的人了,自然是都能够明白的了。 第二卷第一百零八章 特殊的情 一时之间,这整间花店都是寂寥无声的了。楠囡,顾昀,沉默着。楠囡感到了有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好像,这间花店其实是奇大无比似的。没有四面环绕着的,白花花的,冷冰冰的墙壁,什么都没有,也没有花,没有玻璃门,没有风铃。就只是空挡着,像是一整片的天空,一整片的汪洋,怎么看,怎么感受,都是没有尽头的。一点儿边际都没有,空旷着,把人孤零零的给滞留在了这中央地带。 无助的,其实楠囡心里照旧没有什么多大的感受。可笑的,在袒露出自己以后,虽然是婉转的,可也够直截了当了。竟是身心放松过后,又是有了一种被人给丢下了的感觉,哪哪儿都是空洞着的,身体也是,心里也是。却偏偏,什么也感受不出来了。她倦了,乏了,莫名其妙的,又是再一次的卷入到了从前的心境中。分明,这几天过得还算不错,甚至是喜滋滋的,有些欢脱的,因为能够吃下些东西的缘故,总是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活下去的希望在的。 但偏偏就是又感到了先前的那种荒芜感,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为了别人,其实也说不过去。毕竟,自己封闭的心,把自己是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过度的自我保护,一点都不给楠囡跨出去的勇气,更是不留给人迈进来的余地。若是为了自己,楠囡又是觉得讽刺,她从始至终都不明白,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像是个稻草人一样,什么都是假的,就是连一颗心都是虚伪的。早已是分不大清,是为了欺骗别人,还是为了糊弄自己。 也不是绝望,就只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也不麻木,就算是麻木,多多少少的都会给人带来苦痛。楠囡,她就只是安静的,安静的就如同是个离开了水的鱼,但是不挣扎。眨巴眨巴她自己的眼睛,也算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还能够呼吸。也不清楚,是告诉自己以后还有日子可过,还是为了向别人表示自己仍旧是在喘着气的。如果,这也能够被称得上是活着的话。那就是了罢,一切,对于楠囡来说好像都没所谓了。 不知怎的,楠囡竟是突然之间想起谭俞来了。或许,是现在太寂静的缘故罢。“窸窸窣窣”,“嘭嘭挞挞”,也就只有顾昀往帆布袋里头放着那保温盒,还有茶叶罐的声音了。也是奇怪,明明就只有这么两样东西,顾昀就像是永远也放不完的那样,依旧是行动着。她的动作很慢很慢,就像是在放着慢动作似的,手里拿着东西,举起,提起,在空中停留的时间很长。可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后,却是放到帆布袋里,手伸出来,这个动作所花费的时间,仿佛还是要更长了些的。 也好,有了这么个时间段,有了这么个相互沉默。楠囡也就自由的放空了大脑,是在心安理得的胡想八想了起来。她想起谭俞,她的心理医生,往常总是抗拒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配合他,知道自己有病,心理上的,身体上的。却偏偏不肯接受,她可以自己承认自己生了病,就是容不得别人告诉自己生病了,是需要接受治疗的。听到这些话,想到这件事,心里就是怪异的不行,自相矛盾的,又是不肯承认了。 其实,多半,还是因为抗拒。楠囡不想接受治疗,她总是消极的认为,是好不了的,也不想让任何人来对自己指指点点。哪怕是没有这个意思的,她敏感的自尊心又是出来作祟了,抵触的,愣是把自己和谭俞给隔绝开来了。对他表现得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式,刻意的,是麻木不仁,带给他的总是那一抹深刻的绝望。不过,谭俞倒是个兢兢业业的医生了,从没有放弃过楠囡的念头,她越是抗拒冰冷,他反倒是愈发的温柔,故意的,在他们之间一直保留了一定的距离。 可现在,楠囡却是想起他来了,好像,突然之间的,就想要接受治疗了一样。但就也是突然的,没有了希望,也,不绝望。什么都像是在反反复复的运行着,先前的希望,活下去的动力,一瞬之间就消失殆尽了。倒也还好,没那么的绝望,平白的就让自己难受。可也是最糟糕的,连绝望都没有了,到底是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你知道吗?”突兀的,倒是顾昀先开了口。顾昀的声音一出现,楠囡感觉方才感受到的空荡的感觉也一下子就消散了,不见了。那墙还是墙,那花也依旧是花,那玻璃也仍旧是透明的矗立在那儿,好像,什么都没变。其实,本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顾昀的声音有些冷淡,但也柔和,像是一条流水,是刚化了冰的冷水。看上去清澈,表面还是浮动着一些冰碴子来的,摸上去,一伸手,又得马上缩回来。原来,还是带着些冰的温度的。可是,在楠囡的耳朵里,听着,却是极舒服的。有点像是报复,自我的报复,反倒是痛快极了的。 楠囡注意到顾昀不知什么时候把保温盒同茶叶罐一道放在了帆布袋里头去了,现在她正双手搭在帆布袋的顶端沿面上。还是稍加些力气的,那帆布袋的顶端都已经是被凹陷下去一点来了,看着窝窝囊囊的,委委屈屈的,就像是缩起来,快要留下泪似的。 楠囡没有抬头面向着顾昀,就只是这么低垂着脑袋,看着那帆布袋,还有顾昀的一双手。不知怎的,她的注意力冷不丁的就集中在顾昀右手的那根断指上了,照旧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不同情,不怜悯。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些感情,似乎是要比伪装前来得要慢一些的。但,还是为时已晚了些。 同时的,楠囡感觉到,顾昀亦是没有抬头望向自己来的,她此刻,也是耷拉着脑袋的。不过,看着那里,楠囡是不晓得的,没准,也是在看着自己的那根断指来的。顾昀的声音很缓,很慢,就像是她方才装着茶叶罐和保温盒的那样,仿佛怎么说也是说不完的。可到底,帆布袋里现在已经是装着些全部的东西里,顾昀的话虽是娓娓道来,可依旧也是要完结来的。 “我其实是很寂寞得,虽然,我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的。但是……”说到这里,顾昀突然停顿了一下,好像她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些什么话了,不知道自己是应当怎样的措辞了,“所以,我喜欢一个人和自己说话。看上去挺怪的,是吗?你,你应该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罢。就像之前,你看着我的脸,也是故意装成不在乎的模样。假装的,把我是当作一个正常人看待。”顾昀接着说了很多的话,多少还是有点语无伦次着的。而且,也并没有承接着她上一句还未说完的话。她不知道怎么说,仿佛很难开口,她的语速很慢。可一点一点的从里面渗透出来的感情,却是叫人难过的。许是因为说这话的人的心境就是如此罢,难过的,也只是剩下了这难过了。可偏偏,顾昀的语气还是温柔着的,也依旧是为了楠囡,才会显得这般的温柔。顾昀好像明白,对于楠囡,似乎并不是只为了她对自己的特别表现,楠囡把自己当作是正常人看待,即便是装出来的。顾昀自然到现在也是多少明白了些的,可是,她也发现了,自己对于楠囡的亲近,似乎并不单单只是拘泥于此而已。似乎,从见着楠囡的第一眼,她对于自己来说就是特别着的。 也正是有这么一种人,没有道理的,仅仅是凭着第一眼,就莫名其妙的,在对方还不知晓的情况下,就把她给认定了。可还是没来由的,莫名的,仿佛,是命中注定了的一样。是一种特使的纽带存在,不是爱,就只是一种吸引力,被吸引着,又不是互相的,只是单方面的而已。这也就注定了,是要自己独自默默地承受着,承受着,这一份情,这一份特殊的情。 顾昀的话好像还没有说完,她叹了一口气,是无声的,楠囡没有听到,就只是感受到了。以及,也是看到了她轻微颤动了一下的双手。接连着,那帆布袋似乎也是跟着略微的晃动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抖动着,连续不断,但是幅度很小,也是看不大出来的。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顾昀果真是接着就说下去了,不过,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大自然。语速却是稍稍的加快起来了,语调也是瞬间突的就上扬了,不过很刻意,刻意到让人一听就知道是故意如此的。顾昀说着,自顾自的,似乎是在特地让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漫不经心的,是不太在意着的。可反而是欲盖弥彰,顾昀掩盖着,却是越描越黑,她心底里的那种难过,那种难受。就像是汩汩的泉水,源源不断的流了下来,怎么止也止不住,又没有尽头,却是缓缓地,温柔的,流淌着,漫延着。 第二卷第一百零九章 不是 “不是。”可还没等顾昀说完话,却是被楠囡给冷不丁的就打断了去。楠囡急急地不让顾昀继续说下去,她不愿意听到顾昀要吞吐出来的任何言语。于是,就像是要斩断一根麻绳似的,干脆的,利落的,就发出了制止的声音。顷刻间,楠囡竟是猛地就抬起头来了,直直的看向了顾昀,如同是被当头打了一棒子的那样。却是无比清醒着的,楠囡很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又是在说什么。可并没有过多的思索,她急切的,迫切的就是打断了顾昀的话。她听着顾昀缓缓地声音,难过的,冷冷的,又是凄婉着的。不知怎的,竟是感到一阵恐慌来了,楠囡怕的,似乎不是顾昀的就此心上。而是,她将要说出口的话,她很害怕,顾昀会同自己道谢。楠囡知道,自己承受不住,也更是不配得到顾昀的这一种善意与亲和。并且,她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一个惭恧的却是平白无故的就要挨了人家的一句道谢。那只会让楠囡觉得不安,觉得羞愧,情重之难以承受。很显然,她感受到了,顾昀对自己似乎还是依旧仅存着一些什么别样的感情在的。楠囡不知道,是为什么,更不了解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这些,簇拥着她,让她感到了惊愣和些许的恐慌。总是有着这样的一种感觉,顾昀的情,是自己绝对难以承受住的。就像是一粒灰尘,是不能够经受得住一座磅礴大山的重量的。 于是,楠囡愣怔着,慌忙阻止了顾昀接下去要讲出的那几个字,看着她。果真的,顾昀是低着脑袋的,并没有看向楠囡一眼。不过,在楠囡的突然厉声打断之后,顾昀却是因为身体的自然反应就跟着迅速的抬起了头,同样是直视着楠囡去了。 顾昀的眼里满是不解,自然,也是挟带着几分的惊讶来的。她当然是没想到楠囡会突然出声了的。顾昀的表情略有些惊慌,就是连眉头都不自觉的给轻微的蹙起来了,还在也只是淡淡的。两道眉毛之间的皱起部分是不大明显着的,照旧还是光滑平整着的。顾昀的薄嘴唇轻轻张开,嘴角是向着两边微微翕开着的,是保持着即将发出的那个音的口型。但始终还是没能够发出一点的声音来,那最后一个字就这么突兀的,猛然的给卡在喉咙里了。似乎,从嗓子眼里还能够听出些呜呜咽咽的声响来,细微的,就像是蝉蛹破茧成蝶是发出的声音那般。有些拖拉,但是缠绵,若是不细细听着,是根本不会发觉出来的。 顾昀似乎真的是被吓着了,她的眼睛睁的很大,两颗眼珠子就这么突在眼眶的正中央。眸子一闪一闪的,积聚的,满满的都是困惑。可,又是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期待,是带着些许的希望来的。她那短而密集着的睫毛,一上一下的眨巴着,搅得双眼里像是噙着水雾在荡漾着,那里头的光亮自然是更加显眼了起来。宛如是在冷泉的面上泛起的涟漪,而且,还是在一轮的月光之下,清冷得很。 见了顾昀的这副模样,楠囡很清楚,她到底是在期盼着什么。不知怎的,对于顾昀,楠囡又是添加了一种无奈的感情来了。面对她,楠囡心里总是有点混乱的,好像总是有着越来越多的感情增加于其中了。现在,她看着顾昀,就像是看着一个执拗的,委屈的,不敢言语而又带了点乞求意味的小孩。总是先要忍不住的偷偷塞块糖给她,可心里头又是酸酸的,涩涩的。这一回,确确实实的就只是因为了顾昀本人。 “你不要谢我。我,我……”楠囡说着,一时之间,她只顾着打断了顾昀的话,都没来得及思忖自己到底是要同她说着些什么话来的。于是,到最后,却是僵愣住了,很难言语。 就这样,两人之间又是一阵的沉默,彼此之间相顾无言。楠囡是在思考着,自己究竟是应当要斟酌出怎样的言辞来。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和顾昀讲什么话,好像,也是没什么可讲的。脑子里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辞藻都在突然之间是想不起来了。可心底却又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的那种感觉,在胸膛里,也是被拥塞着,是鼓鼓囊囊着的。好像是塞了一大团的棉花那样,而且,越塞越多,越塞越挤,越塞越满,是即将就要冲破了身体的那种感觉。可偏偏,脑子发紧得很,又有点晕晕乎乎的,是什么话也想不出来,构思不出来了。无法,就只得这么呆愣愣的看着顾昀了。两瓣嘴唇一张一合,轻微的蠕动着,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顾昀,却是一副被动着的样式了,她还是困惑着,眼巴巴的等着楠囡没有继续讲出的话语。顾昀的眼神里还是有着期望的,眼里的光亮仍旧是在一闪一闪的跳动着的。不过,却是没有持续的太久。就在她们两人彼此沉默着的时候,顾昀的眼神却是因为这时间一秒又一秒的流逝,变得是黯淡了下来。她眼神里的希翼也是慢慢地,慢慢地消散了去。是变得怀疑了,顾昀连续扑闪了两下睫毛,眨巴着眼睛,两眼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是很缓慢的。好像,是在回避着同楠囡的视线接触那样,她躲闪着,眼里竟是流露出一些的羞愧来了,是因为自作多情的那般罢。但是,很快的,顾昀仍旧是直视着楠囡去了,似乎,她已是完毕了她那几秒的心里挣扎。眼角微红着,彻底的,在顾昀的眼里是看不见什么光亮来了,就是那困惑也没有了,是笃定着,认定着的那一种感觉存在。自顾自的,眼神里的期待也是忽然间就消失殆尽了。 楠囡见了顾昀的这副神情,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是不做声的。明明是三十出头的人了,明明是打了楠囡十几岁的人了。可偏偏,在楠囡眼中就像是个惨兮兮的,可怜巴巴的小孩那样。最起码,在此刻,在现在看来,于楠囡的眼中就是这般的如此。忍不住的,就是想要安抚她一下,“我没有觉得你奇怪,自说自话,我觉得也不奇怪。先前故作镇定,假装是把你当做一个普通人看待是不假。但是,现在,我真的是没有对你抱有什么成见的。”楠囡这么说着,她看着顾昀,神色坦然,眼神坚定。这一次,她是真真正正的袒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感受来的,是没有掺杂着一星半点的假装的。楠囡到现在,真的就是把顾昀当做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来看待了。脸上没有烧伤过后的疤痕,眼睛和鼻子也没有扭曲,右手的食指也没有残缺。就只是这样的一个人而已,或者说,即使顾昀的身体上是存在着这些残缺来的。可这些不完整的部位,在楠囡的眼中却已是逐渐的变成了一种在正常不过的状态了。也依旧是会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出现的一种问题,就像是,是否是带着眼镜,是长发还是短发的这一个差异而已。 楠囡努力的想要让顾昀相信自己说的话,她不敢保证顾昀还能否继续无所顾忌的相信着自己了。所以,楠囡是一种最为自然的方式和姿态来说着这些话的,并没有添加些什么过多的修饰。末了,还没能够等顾昀是听明白,彻底反应过来后,又嫌不够似的,再添加了一句话来,“我没骗你,我现在,是真的站在一个平等的角度看待你的,我是,尊重着你的。”楠囡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极为认真和严肃的。她抿紧着嘴唇,两瓣嘴唇互相贴合着,都是被连接成一条细缝来了,紧密的,仿佛是被彻底的粘合在了一起的样式。楠囡不自觉的就皱起了眉头,她能够明显的感受到自己两道眉毛中间的部位,是皱在了一起的,拥挤着,成了几条紧挨着,凸出来的褶子了。楠囡就这么盯着顾昀,竭尽全力的想要表示出自己的所言不假,也不再关顾自己的表情是如何的了。反正,总归都是不大好看的了。 而顾昀,在听到楠囡的这两段说辞后,这两段话是分开来讲的,好在,中间所隔得时间距离是极短的,也就不过是一两秒的间隔罢。所以,顾昀在此期间的表情也是没有太多的承接的。总之,到最后,顾昀起先是愣怔了一会儿,一双荔枝眼也是显得迷迷瞪瞪的样子,也没有因为惊讶而睁得那么大了。不久,可也依旧是大概过了几分钟的样子,顾昀好像终于才算是明白了,反应过来楠囡所说的话的意思了。她眼眸里的那两抹光亮又是猛地出现了,于瞳孔的正中间处,跳了一跳,闪烁着,似萤火虫的尾巴,不断地闪烁着。是欢快的,活脱的,就是连眼梢处都不自然的往下边延伸了出去。 第二卷第一百一十章 相信 顾昀的嘴角亦是控制不住地,不由自主的就向着两边,往上翘起,是快要就这么给咧了开来,就像是朵即将盛开的太阳花般。不过,很快的,却又是被刻意的收敛住了,那即将上扬着的嘴角是被克制的下瘪着。但终究还是有着些许的困难来的,也就只好是难以控制的,小幅度的连续抽搐起来了。看样子,是顾昀在有意的隐瞒着自己欣喜的心情的,显然,是一副矜持的模样。 顾昀看着楠囡,眼里所表示着的,满满的都是一种欢愉。紧抿着嘴角,依旧是在轻微的颤抖着的,怕是连顾昀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慌忙的,快速的就用牙齿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于是,顾昀的上嘴唇也就略微的包围了她的下瓣唇来了,而那颗唇珠,突兀的就这么搭在下嘴唇的唇沿上了,也便更是显得它的红润与可爱来了。时不时的,一个没有掩盖住,还露出了些洁白的牙齿了,小小的一点,与殷红的唇彼此相呼应着。 过了一会儿,顾昀也就逐渐的平静了下来,眼里的欢喜还在,不过只是冷却了不少,不再那么炽热着了。她的嘴角也是不再颤抖着的了,不是因为顾昀的牙齿轻咬,而是真正的不再抖动着了,终究还是恢复了其平静的样式来了。她望着楠囡,眼神之中反倒是还夹杂着一些小心翼翼的感觉来了。亦是松开了自己的牙齿,两瓣唇轻轻地分开,在空中一张一合,却是没能够完全的闭上。似乎,是在迟疑着,犹豫着是要说出些什么话来的样式。 突然的,顾昀突然就张大了嘴巴,一个音节堵在她的嗓子眼里,是即将就要呼之欲出了。可最终,她仍旧是再次闭上了,还是没能完全合上,依旧是留有着一条间隙来的,也还是没能说出个只字片语来。顾昀不禁是皱了皱眉头,眼神里的踌躇是更加浓郁了起来,还挟带着一点懊悔的感觉。她那一双圆溜溜的荔枝眼也是因为着自己的那一点懊恼而不由得的就微眯了起来,是变得一副稍加狭长的模样了。顾昀好像是在犹豫着,在斟酌着,也是在思考着自己究竟应当是要说出些什么话来的。 楠囡也并不着急,她就这么静静的望着顾昀,也不催促。她也有些好奇顾昀到底是会讲出些什么样的言辞来,看着她,总是有一种忍俊不禁的感觉,有些好笑。但不是嘲讽的,就只是单纯的觉得顾昀实在是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娃娃那样,怪可爱的,也挺执着,蛮较真的。楠囡的面上没有露出什么过多的表情,不过她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两边嘴角是向着两边浅浅的,悄悄的翕开来的,是一副含笑着的模样。但是却并不明显。好像是,除了楠囡自己,旁人是绝对不可能发现出来的。 突然之间,不知怎的,与顾昀的那一种疏离感,莫名的,就是这么给消散了不少去的。不过,依旧是不能太亲近的。最起码,楠囡感到的是,现在还是不能够靠得特别的近距离,她的心并不允许自己就这么肆意妄为的举动着。 “你,真的……不,我相信的,我知道,我信你的话。”顾昀说时有些语无伦次的感觉,起初,她似乎是有心还要向着楠囡再三的确认一番的。不过,话到了嘴边,却又是被活生生的给吞咽了下来。好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不能够这样问话的,也是不应当怀有着迟疑的态度的。于是,一个停顿,挺突然的,又是极为突兀着的,像是有着什么东西给戛然而止了去。是一句话,亦是一个思想和念头,一瞬间,就转了个弯,向着别处,呲溜溜的划走了。很快速,就是连一个小小的,不值一提的背影和踪迹都没能够看清着是什么模样,也跟着消失不见了去。但也只不过是耽搁了一两秒的时间,顾昀到底还是换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说法,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说服着她自己,还是为了抚慰着楠囡,向她表示着自己于她的那一份别样的信任感。倒也是挺莫名其妙的,不过,谁叫顾昀对着楠囡是有着一种特别的情的存在,一切也都显得是在情理之中的了。也就,并不那么难以解释了。最起码,对于顾昀连同着楠囡的关系就是这般的如此。就当只是一种缘分,是上天注定好的一件事情,躲不过,也逃不开,只能是顺其自然的,就这样由着它去好了。 楠囡听了顾昀这样断断续续的,还有些语无伦次的话,偏偏就是心里为之一动。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都是跟随着这句话的完毕而颤抖了起来,可就是感觉不到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存在。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在了,空荡荡的一个范围里,是被填塞得鼓鼓囊囊了起来,但是很轻,甚至是比一根羽毛来得还没有份量。大概,就是为了顾昀的那一种莫名其妙的,毫无来由的,却又是不管不顾的,坚定着而又不是了其中的温柔的那一份信任罢。这份情谊,楠囡是感觉得到的,很清楚,很清晰,就像是伸手一摸就能够触碰到的一样。而楠囡所缺少的,也渴望着的正是着份浓烈的,深沉的这样的一种情。现在,却是在顾昀这儿原原本本的就得到了,而且,自己根本就没有做些什么,也没能够付出着什么。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得到了。 楠囡在意识到后,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怪复杂的,分不清,也弄不明白。有点慌乱,许是因为这突然而然的到来的情,而产生了多多少少的不适感罢。有点庆新,竟是有这么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就对着自己坦然的表示出了一种于自己的特别来了。顾昀对自己的好,楠囡很清楚,自己是不能够付出相应的,同等的感情的。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也至少是掺和着一点愧疚的感觉来的,相反的,还有那一点的欢愉。是得到了一直期望着的某样后,而感受得到的那样的欣喜,但却是偷偷的,并不敢坦坦荡荡的放在明面上。就像是,在做着些什么偷鸡摸狗,不可告人的事情那样。还有占足了不少的份量的,是一抹温暖,如春日的和煦阳光,照射在结了冰的湖面上。一点一点的,不急不慌的就慢慢融化了,那条河亦是不再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来了。而是,开始逐渐变得是流动着的样式了,带着那一点微乎其微的暖意,肆意的流淌着。和楠囡心底的那一点暖意一样,并不是波涛汹涌的,来势汹汹的,就只是温顺着,带着阳光的温度,肆意流淌着。 楠囡并没有说什么,就在顾昀一迭声说出些此等的话来之后,她也依旧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外露。仍旧只是这么自顾自的盯着顾昀看,似乎,也是没有着什么话好说了。楠囡也是没能够想到自己还有什么说辞可以回复着顾昀。所以,也只得是一语不发的,盯着顾昀看,感受着,从她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涌一涌的情感泄露。当然,是两人彼此之间都不曾言语,都只是相互定看着,互相细细的感受着。是着两人之间的,不一样的,却又是被莫名的就给缠绕在一起的特殊情感。就像是,在她们两人中间,分明是两条平行的横线,却是被拦腰给紧固住了一根圈锁。也就只好是,别无他法的,就这么给交错在了一起。 就是到这时,顾昀和楠囡始终都是没能够说出一句话,一个字来的。她们仍旧是彼此相望着,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像是要在从中给探索出什么的感觉。两人就是这样视线交错着,传递着彼此之间的一种情感,也不管对方究竟能否明白,也照旧还是这么自顾自的做着。毕竟,除了这样,她们也想不出有任何的方式可以在维系着两人之间的这一种纽带来了。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的时间,也许很长,也许很短。但始终,楠囡和顾昀是已经感受不到了,四周沉默着,没有一点的声音,阒然一片。在这样的环境中,楠囡有了一种错觉,她仿佛是能够听见时间一点一滴的从指间溜走的声音。“滴答,滴答”,是秒针在转动时,发出的连绵不断的声响,很轻声,也很短促。每一次这样的声音过后,总是要停顿了一点的时间,接着,在此乐此不疲的发出了这样的声响来。一秒接着一秒,就这样,百无聊赖的渡过了去。 甚至,楠囡甚至都是可以听到自己还有顾昀的呼吸声来了,挺清楚的。楠囡听着,自己的呼吸是稍微要缓慢了些的,一呼一吸,彼此之间距离着有几秒的间隔时间。很沉稳,是不急不缓着的。而顾昀,她的呼吸声却是同楠囡相比,是要稍显的快速一些的。她的呼和吸,是远比于楠囡要加快了一个节拍来的,而她所发出的声音音量也是要微微的放大了些的。 第二卷第一百一十一章 阴鸷 就这样,两个人的呼吸声彼此纠缠着,糅合着,缠绵着。分明是完全不一致的,并不在一个频率上的呼吸,可时不时的,楠囡总是会不慎搅浑了。把自己的呼吸当成了顾昀的呼吸,亦或者是把顾昀的呼吸当成是自己的,一时之间,你侬我侬,混合着缠绕在了一起。又是沉默的,便是分外的清晰,就是连空气之中都是溢满了旖旎的,暧昧的气息。但也不过是相望不语,似乎,话已说尽,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其实,也未尝不是感情的充沛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两个人,只是视线接触着,仿佛,便知道了对方的感受,知晓了彼此将要说出口的话语。 但,也只是单方面的,只有楠囡才能完完全全的窥探了顾昀的心中所想。毕竟,她是袒露的,她把所有都原封不动的表露了出来,一股脑的全部托付给了楠囡。就是连她自己本人都不知为何,也不过是跟随着自己情感而有所抒发。若要怪罪,就只得怪罪于上天的安排。是楠囡,也只有楠囡,才能够让顾昀这搬如此的为其倾尽所有。是那份不可言喻的情,那份莫名其妙的,毫无道理可言的,已经是注定好了的情谊,推动着顾昀毫无保留的就这么给予了楠囡。 可顾昀,却是始终都无法看透了楠囡,面对楠囡,她其实一无所知。就是现在,两个人彼此对视着。她清楚的感受到,楠囡是把自己给看透了,一眼望到底的那种,已经是摸索个遍了。毕竟,自己也从未有过任何的想要隐瞒的念头来,从始至终,顾昀都是露骨的,坦荡的,把自己所有的内心感受都表现在楠囡的面前。即便,是想要有过矜持的控制,却也仍旧是无法做到。不知怎的,她在楠囡面前,只想要展示出自己最为真实的面貌而来。不是为了自己,就只是单纯的为了楠囡,她想,或许这样做,楠囡会感到高兴一些。哪怕,自己从未懂得过楠囡也无所谓,她知道,楠囡是故意的把她和自己给隔绝了开来。楠囡是有些抵触同自己的一种接触的,她似乎,是做不到那种亲近的。不过,却是仍旧不妨碍于顾昀对其表达出来的一种亲和。 有一瞬间,顾昀觉得自己是低微的,是低微到骨子里去的。最起码,在楠囡的面前就是这样。仿佛,已经是到达了一个忘我的境界了,已经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失去了自我。好似,在她的世界里,就独独留有了楠囡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奇妙,顾昀想到了,顾茗对待白茉莉。似乎,也是这样的一种状态。 “我要走了。”最终,到底还是楠囡打破了这样的一种沉默。她所受到的内心冲撞,那句因为顾昀的一句相信而所引发出来的心理感受。突然之间,是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起来,而且,楠囡感到了一丝的不安和恐慌。不知是何缘故,可能是自知无法承受住顾昀的这样一种情感的浓重罢。楠囡终究是忍不住要去逃避的,哪怕她知道顾昀是不会对自己做出任何一点伤害的事情来得。可终究是禁不住感到了不安,那一点的慌乱,似乎是自己对于自己的一种警告。于是,楠囡想要尽快离开了,而且,她本来就应当是要离去的了。所以,楠囡在说这句话时,尽管是觉得有些突兀的,仿佛并不适用于现在的这一种场合和氛围之中。可照样还是坦然着,自顾自的就说出了口。不过,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得感受,也就没有在直勾勾的盯着顾昀了,稍稍低垂下了眼帘。不知道看哪里,也就看向了顾昀手下的那个帆布袋好了,也算得上是一种变相的暗示了。 “啊?哦,好。”顾昀由得楠囡这么突然而然的一说,自然也是多多少少有些愣了一愣,她想当然的认为着彼此之间似乎还是要再多说些,多感受些什么来的。确实没能够想到楠囡会这般的提出要离去的想法,有些惊讶,一时之间都没能够彻底的反应过来。也直到是见着了楠囡低垂着的眼睛,早已是不同于自己对视,而是看着自己手里的帆布袋时。才算得是清醒了,恍然大悟着一迭声的就答应了去。说时,还着急忙慌的,提起了帆布袋两手拎于空中,再往前一伸,就直条条的摆在了楠囡的面前。 楠囡看着伸到自己跟前的帆布袋,也就单手收下了,拿过帆布袋还是沉甸甸的。拎着它的左手便是跟着下垂了些,也就只好干脆顺势垂荡在自己的身体的一侧去了。也不过是三三两两的东西,竟是没能想到能够这般猛然的下坠,楠囡感到就是连自己的左肩膀都跟着往下垮了一垮,左肩同右肩都是不能够保持平行的了。恍然之间,楠囡居然会产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袋子里装的并不是盆栽,保温盒同茶叶罐。而是,顾昀对自己的一种沉重的而又不知名的感情。于是,楠囡心慌的感觉是越发的强烈了起来。似乎,是真的就不能够任由着自己去承受。不然,连同着这帆布袋里头的重量一般,并且,压垮的也绝非单单只是一个左肩膀的重量了。 楠囡不想久留,但是处于礼貌,还是抬头看了一眼顾昀。顾昀的眼神里似乎依旧是在期待着什么,或多或少的还掺杂着一种不舍。她的眼里蓄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眼睛一眨,眼眶里的水气就荡漾了一下,连带着那眸子里的光亮也是一同模糊的闪烁了起来,本应当是任谁看了都会为之动容的模样。可到了楠囡这儿,却是愈发的感到了不安,甚至有些演变于一种害怕的情绪在了。楠囡从中感受到的不仅有着顾昀的一种温柔于亲和,还有,一种执拗的感,觉,是一种很倔强,很坚决的执着。这让楠囡感到了慌乱,她并不想要让自己就这么紧固于顾昀之下,好像,被她的柔情包围是一种负担,是一种包袱,是一种极为沉重的压迫。楠囡不愿意接受,也就不再看着顾昀的眼神了,是逃避的,想要尽快离开。 于是,楠囡走到了那束黄玫瑰的面前,俯下身子,伸出了空着的右手。接着,轻柔的往下一抄,搂在了那束黄玫瑰的最底下,于裁纸摩擦着,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楠囡又是慢慢地抬起了腰,稍稍抱紧了黄玫瑰,将它整个都凌空怀其,紧贴在自己的胸前。从始至终,楠囡的动作都是特别轻缓的,小心翼翼的,唯恐自己会不小心伤了这束花。就是连她的眼神,也一直都是紧盯住于这黄玫瑰来的。最后,她拥抱起了这黄玫瑰,就把它靠在了自己的胸膛部位,轻轻地,并不敢太过于大力的挤压着。楠囡最后看了一眼这十九枝的黄玫瑰,挨个仔细确认了个遍,直到是得以保证了它的安然无恙,才放下了自己不知何时就跟着紧张起来的心。楠囡,是真的很在意这束黄玫瑰,几乎是不加掩饰的,就这么直白的表露于自己的面上去了。 楠囡抬起头,想要最后再和顾昀道一声谢,做着最后的一次告别。也算是作为最后的一个礼貌,予其,于己的一种体面了。可当楠囡抬起眼,却发现此刻,顾昀也是紧盯着这束黄玫瑰花的。顾昀的眼神冷冷的,可里头的感情却是浓郁得很的。她的双眸集中地,都在她自己的眼眶正中央。两颗眼珠子都发出了光亮来了,积聚于一点上,亮亮的,但是很沉寂。楠囡没有看错,突然之间,顾昀的瞳孔颜色竟然是加深了一个颜色,特别是在她那散发着不自然的光亮之下,她的瞳孔颜色一下子就是显得黑黢黢了起来。是黯沉的,黯沉到让人不禁感到了一阵凉飕飕的感觉,是比夜空还要昏暗的,还要寂寥的这一种感觉。而且,诡秘,特别是,顾昀的眼神里是蓄满了一种情绪存在的,满满的都是,仿佛是要突破她眼眶的限制,顷刻之间就要溢出来的那样。 那是,嫉妒。很强烈,强烈到楠囡根本就无法忽视了去,强烈到就是连楠囡自己望见了都会被冲击到,有了一种想要就此躲避的感觉。是害怕的,是危险的,是阴鸷的这样一种感觉。暗沉沉的,冷飕飕的,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冰冷的刀子,在触碰着皮肤的那种感觉。却偏偏,只是触碰着,并不会就此割下,划破每一块肌肤。但反倒,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人感到心底发凉。 楠囡自然也是如此,她被顾昀的这种眼神给吓到了,不自觉的就想要后退几步,可两只脚就像是被钉住了的那样,根本动弹不得。楠囡浑身僵硬,有一种被控制着不能够挪动一下的感觉。但是,她仍旧是坚持着,更加用力的搂住了自己怀里的那束黄玫瑰了。仿佛,全身上下唯一能够有所动作的,也有且仅有这一个举措了。楠囡的动作幅度很小,她并不敢太过于大胆的行动着,也就只好是抑制着自己,是悄悄的用力拥着这束黄玫瑰。可是,到底还是同裁纸摩擦着,发出了一点声响来。 第二卷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法承受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包住玫瑰花的裁纸同楠囡的衣服发出的一阵细碎的声音,其实是很小声着的。可偏偏,此刻顾昀同着楠囡彼此之间都是沉默不语的,花店里头安静的可怕。就这么一点的轻微声响,却是听起来如同訇然作响一番,过于清晰,就像是在寂静的夜空划过一道闪电,是一抹显眼的淡蓝色的亮光。紧接着的,就是那轰隆隆的雷声了,简直响彻天际,无法忽视,让人是不得不在意得紧的。 也就是这般的摩擦声,似乎才吸引住了顾昀的注意力,她就像是猛然被惊醒的一样,腾地就抬起了头,也不再死死的盯着那束花玫瑰看了。顾昀抬眼终是望向了楠囡,她的眼神里还残留着方才的那抹阴鸷,仍旧是没能够完全消散。即便是要注视着楠囡的,即便她已是稍加收敛住了,是克制着自己不在楠囡的面前发作了。 可是,那份嫉妒,那样的黯沉,就像是已经深深的扎在了她自己的眼睛里的那样。牢固的,不可撼动的,根本没有办法一下子就自顾自的消退开来。楠囡看着顾昀的眼睛,她的眼眶四边竟已是泛红了起来,丝丝血丝渗透着,遍布着。似乎,仍旧还嫌不够,依旧是想要朝着眼睛的正中间扩散去的那样。就是连顾昀的整个眼睛,除去眼眶的边缘,还有她的瞳孔。其余的,是那眼白,也是稍稍带了些红色而来,是丝条状的。不刻意,不清晰,反倒是一点一点晕染开来的。这红色并不鲜艳,还是淡然着的,可却看起来是冷冰冰的,是,可怖的,是,让人心生胆寒着的。 或许顾昀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知道自己的眼神还没能够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于是,顾昀连续的眨巴了好几下眼睛,用力的双目闭合,接而又是使劲的再度张开。就这样,反反复复的,连续着这么好几个回合之后。顾昀在看向楠囡时,她眼神之中的阴鸷已经是完全的消失了,不见踪迹。仿佛,是根本就不曾出现过的那样。 再一次的,楠囡又是同顾昀彼此对视着。到现在,顾昀的眼神已经是恢复如常了,眼白依旧是清白的颜色,就和那煮熟了的鸡蛋的蛋白是同一个颜色。那布在面上的红色也是被消散了去,就是于那眼眶四围的血丝也一道是湮没了的。顾昀的眼白是眼白,眼珠子也照旧是从前的棕褐色,依旧是分明着的,并不掺和着其他的色彩来了。她注视着楠囡的眼神依旧温柔,是独独给予了楠囡一个人的柔和。同她先前的那副模样根本就是判若两人着的,看着顾昀的这种鲜明的变化,楠囡的心中隐隐的涌上了一种担忧着的感觉。但是,同时楠囡自己又是清楚着,这样的担心并不是关乎自己来的。但是谁,楠囡一下子就也是被弄得些许的糊涂与不清来了。可,总归是叫她心心念念着的,是不得不就这么记挂在心头的。好像,于她心间的,所挂念的人是十分的重要来的。可人就是不甚明白,自己究竟是在担心着谁。于楠囡自己,倒是没设么好在意着的,她确信,顾昀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一分一毫着的。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打哪来的一股子自信,但楠囡却并不是对于自己的,就只是,对于顾昀,她才是那么坚定着的。 “你,你要走了?”顾昀问着,她的声音很小,似乎还夹杂着些许心虚得意味。眼神也有一瞬间是躲避着楠囡来的,但照旧柔和,并不具备任何的一种杀伤力来。最后,依旧是紧紧注视着楠囡去了,有点依恋。同时,也仅存着些迟疑和顾虑的,她的左边眼睑不经意的就迅速抖动了一两下,很突兀。顾昀好像仍旧是想要再度看向楠囡手里抱着的那束黄玫瑰来的,她的两扇睫毛禁不住的颤了一颤,是一个要低垂下去的动作。不过,好像是被顾昀给有意控制住了的那样,也不过就是着的随之抖动了两下,迅速的,猛然的。再接着,也就平息了下来,最后,依旧是张开着,还是正对着楠囡去了。 楠囡将顾昀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没有一点的遗漏。包括顾昀眼神里的那种迟疑和顾忌,她心里很清楚,那究竟是对着谁的。冥冥之中,楠囡突然像是顿悟了起来,她在心里为之所牵挂的人,隐隐约约的,似乎浮出了水面。于是,楠囡的心里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安,以及恐慌的感觉了。对于顾昀,不免又是先要在逃避了几分,是为了那个人而来的。 “嗯,我得走了,谢谢你的迷迭香,还有帆布袋。”楠囡应承着,看着顾昀,尽量做到神色自如。不知怎的,似乎是因为楠囡意识到了什么的缘故罢,她的身体不自己觉得是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就是连带着面部的表情也是一并的如此。多多少少的,是有点不大自然的样子,楠囡也就有了一种在面上结了一层冰碴子那样的感觉。楠囡很难再做出任何的表情,反正,即便是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也依旧是会显得诡秘的。于是,楠囡也就只得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些话。可明明是一些感谢的话,许是因为表情的僵愣缘故,就是连同着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冷冰冰的,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那种感觉。 这倒是有些出乎于楠囡的意料了,她本想是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来的,没想到,却是显得抗拒了,抵触了起来。连楠囡自己都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她不露声色,仍旧是故作镇定的表现得是无比坦然了起来。其实,说到底还是心虚着的。也包括自己方才在说话时,她的声音是带了些颤抖的,不过很是轻微,也就硬生生的被自己给控制住了。楠囡自己本人倒还是一清二楚着的,就是不大肯定顾昀是否能够听出些什么端倪来,这才是感到了更加的心慌来。不知不觉,就是在楠囡也没能够很快的就发觉的情况下,她倒是有点忌惮于顾昀了。莫名其妙的,也是不能够就此想到的。那一份情,那份特殊的情。明明是楠囡所缺失的,却恰恰是成为了她的一种极为沉重的负担了。并且,是以此担心着的。 “那么,我走了,再见。”楠囡忙不迭失的就接而又这么说了下去。她看到顾昀的表情闪现出了一丝的惊疑,毕竟,她是没有能够料到楠囡会对自己说出如此僵硬生冷着的话来的。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又缓慢的眨巴了两下。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楠囡却又是接着开口了。 这一回,楠囡再度说话时,她的语气也有所好转了起来,也是稍稍缓和了些的,并不显得那么的冰冷冷的。可照旧是有些僵持着的感觉。其实,楠囡也并不显要这样做,就偏偏是无法克制住自己。她的心底,对于顾昀的一种抵触,不,确切的来说,是对于顾昀对自己的一种特别的情感,是愈发的抗拒着了。莫名的,楠囡的敏锐察觉又是出来作祟了,她有着强烈的预感。顾昀对自己的这种情谊,必定是会到来一些灾祸的,而且,还是面向着旁人的。或许,也会或多或少的牵连着自己而来。这是楠囡的一种潜在预感,很直截,很武断,就像是已经完完全全的就这么断定了的一样。一点商量,踟躇的余地都是没能够留下。 那么,心里的不安愈加愈深,强迫的告知着自己不得不尽快的逃离开。是对于自己的一种保护,亦是,对于某个人的,没准,也是某些人的。反正,都是楠囡自己特别在乎的人。楠囡望着顾昀,也不显得表情的柔和,就是一副淡淡然着的模样。是刻意的,表露出了一种疏离的感觉。继续说着,她最后的告辞,也等待着,顾昀的放行。 “哦,好,那么,再见,”顾昀说着,有些断断续续的,不知为何。可能,依旧是沉浸在于楠囡突然表现出来的那种疏离感罢,她是感到惊慌的,不解的。两个眼珠子不由自主的就飘忽了起来,不愿意面对着楠囡刻意表现出来的那种隔绝。茫然的,尽是显得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但是为了显得不那么在意,也只得假装是没有从中发现什么的样式。却始终是欲盖弥彰,说的话都是控制不住地磕磕绊绊了起来。 但顾昀到底还是选择最后再看着楠囡的,她的眼神里有些许的难过,还夹杂着一点的委屈。仿佛,是真的不知,为何楠囡会这么突然的僵硬的面对着自己。不过,其实说到底,她是真的无辜着的,并没有做错些什么。最起码,目前是这样的。自然是会感到冤枉了的,不理解,不明白也是自然。顾昀,只不过是,无所保留的表现出对于楠囡的一种亲近而已。 第二卷第一百一十三章 顾昀的请求 在听到顾昀的最终回应后,楠囡也便后退着,正当她是即将就要转身之际。顾昀却是又一次的叫住了楠囡,她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是一副急匆匆的模样。顾昀的上半身体止不住的就微微前倾了去,稍作抬起了右手,指着楠囡所站着的方向,好像就是想要以此来阻拦住她的去路似的。顾昀张了张嘴巴,是要说出什么话来的架势,可是,却是哽在了喉咙里,到底是没能够发出一定半点的声响来,只是在喉咙里匆匆忙忙的就发出了“噯”的一声,之后,就没能在讲出什么了。顾昀的双眸突然一亮,仿佛,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是要同楠囡告知着的,是即将就要呼之欲出得来的。可慢慢地,顾昀的眼神又是不自觉的就黯淡了起来,忽闪着,似乎,是在迟疑,犹豫着什么。她的表情亦是极其的不自然着的,好像特别的为难。 这时,楠囡的一只脚已经是调转了一个方向了。就这么突然被顾昀给叫住,身体也只得是暂且保持着一个倾斜的状态了。她的半边身体是对着出口的那扇玻璃门的,另一半身体自然也就是正对着顾昀的方向。很凑巧,对着顾昀的那半边身体是右侧的一个方向,也就是,怀抱着黄玫瑰的那半边的身体。不过,在这样的突然之下,这两人也都没能够注意到这一个小细节来的。 楠囡望着顾昀,有些疑惑,不知道她唤住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更是不能够猜透顾昀到底要同自己说的是怎样的一件事情,才会让她表现得是这么的为难。她就这么看着顾昀,也不问她什么,不做声,只等着顾昀自己开口言道。 最终,顾昀还是说出了她如鲠在喉的话语来。她踟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最后还是选择妥协了。顾昀先是缓缓地放下了她伸在空中的那只右手,安安分分的,无力的垂荡在身体的两侧,像一瞬间就失了重力的那样。接着,顾昀又是慢慢倒退回了自己的身体,不再往前探去了。她站得笔笔直直的,可看起来反倒是多了一份局促般的感觉,不是特别自然着的样式。还很惭恧,而且多少还带着点不知所措的羞惭来的。 顾昀望着楠囡,眼神不自觉的就开始闪躲了起来,有些窘迫。她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松开,又咬下,来来复复,多次循环着这样的一个动作。到后来,楠囡的下瓣嘴唇都是要比得她的上瓣嘴唇更加的丰盈,饱满,殷红了起来。润嘟嘟,粉嫩嫩的,到显得是有些特殊的性感的。就在顾昀反复了多次这个动作之后,她双唇一个紧抿,又马上松了开来,又是直视着楠囡去了,眼神还是有些坚定着的。仿佛,是已经准备好了要同楠囡诉说着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难以启齿的话语来了,她眼神多少是坚定着的,依旧还是带着点尴尬的羞惭般的感觉。 “噯,我,我想拜托你。能否出门后,叫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回来。”说完,顾昀脸上的窘迫感觉也就是更加的浓郁了起来,好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省的他在外头丢人现眼的。”紧接着,顾昀又如同是刻意的要欲盖弥彰着的那样,快速的承接着,又是补上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这下,顾昀的话似乎才是彻底的说完了。她也不看着楠囡了,而是转过了头,侧过了脸,透过玻璃门,看向了对面的街道。楠囡顺着顾昀所视的方向,不由自主的也就一同望去了。这下,楠囡就是完全的正对着那顾昀所见着的方位了,也便是,正面对着顾茗现在所站着的方位。 顾茗还是和先前的姿势一模一样,好像,从头至尾,他都是没有换过任何一个的姿势来的。顾茗依旧是面对着这家花店站着,隔着一条马路,站在人行街道上。他两手摆于胸前,手里抱着那盆三色堇。楠囡猜的,她依旧是不能够看清顾茗手里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她看见了,在顾茗的右手和那花盆的夹缝中,有这么一个鲜黄和绛紫的颜色,这两种颜色分外的显眼。不管相隔多远,也仍然是能够攫住了楠囡的目光,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来了。就这么一点,两点的,这两种颜色并不很多,加起来也拢共只有这么一星半点的样式。若不是它的颜色足够特别,但凭着它那微乎其微的所占之空间,也会是让人给忽略了去的。 楠囡很好奇,到多余在顾茗手里的颜色究竟是什么。而且,楠囡又是深感着一种熟悉得感觉存在的,这也就更加增添了她的好奇心来了。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就在不久前,楠囡还是能够从顾茗的身上感受到其所散发出来的那一种胁迫的,压抑的阴鸷与威胁的感觉。顷刻间,却是一下子就完全消散了,就好像是,本来就不曾有过的那样。 街道对面的顾昀孤零零的,看着是很萧条的模样,惨兮兮的,宛如一只摇尾乞怜的丧家犬那样。确实是让人看了都会心里难受,别扭,怪异得很的。可偏偏,现在,楠囡对他就是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同情的那种欲望。还是莫名的就心生厌恶之情来了,仿佛,这都是顾茗所刻意伪装出来的一种可怜巴巴的模样。其实,他是一个阴暗的,也是相当敏感的一类人。当然,这都只是楠囡的一种直觉,一种猜测,并没有什么直截了当的证据存在,可以证实着楠囡的这一切猜想都是正确着的。 但楠囡不管怎样,此刻,就是对顾茗心生抵触着的,而且分外的强烈。即便,他现在表现得是那么的凄惨,看起来就像是有家但不能归的落寞得不行的人。可也照旧是没能够引起楠囡的一种同情心来,对于顾茗,楠囡根本就无法袒露出一种悲悯的感觉存在。她做不到,或者说,她对顾茗有着一种潜在的恐惧存在。于顾昀不同,楠囡于她,是不安大于了害怕,而且,她又是无比坚信着顾昀绝对是不会伤害自己一丝一毫的。但是,对于顾茗,楠囡就是有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她恐慌着,就是有了一种这样的直觉,是强烈着的,仿佛早已是注定好了的一般。楠囡感觉到,顾茗总有一天是会伤害到自己的,并且,是会带来一种怎样都无法弥补的一种伤害。是可怖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挽回的。 但,最起码,顾茗现在所表现的,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不管他是有意的克制与否。却是没有任何的威胁与压抑的气息存在,这也是稍加安抚了些楠囡的慌张神经。其实,她是不愿意同顾茗说话的,她也是不想和顾茗有着任何的接触存在。楠囡的那种强烈的排斥感,抵触感,在顾茗的身上,可谓体现的是十分的淋漓尽致着的,一点都没有能够有所保留的余地存在。 不过,楠囡不知道自己应当说出些什么话来拒绝顾昀的这一个要求,本来,她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说辞还有正当理由的。楠囡稍微偏了偏头,再次悄咪咪的看了眼顾昀的神情。 只见,顾昀此刻是呆愣愣的看着顾茗的。顾昀只是微微骗过了身体,于楠囡所在的方位也不过是倾斜了一点。楠囡也就照样是能够看清顾昀的表情的,包括是她的眼神,也是特别一清二楚着的。顾昀的眼神很复杂,担心也有,难过也有。更多的,可能是一种悲哀罢,毕竟,是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以前,是表明了要同自己恩断义绝的。现在就这样凄惨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心里当然也是特别的不是滋味。 顾昀遥望着顾茗,竟然还是夹杂了一点茫然的感觉。似乎,她是在怀疑着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于是,她的眼神也因此而多加了一种沉重的感觉存在。就像是一个漏斗,那里面的沙子不停地下坠着,根本就是无法阻止得了的。正如同是顾昀所有着的眼神的那种感觉,是无力的,是不断地,缓慢的往下沉坠的那样。而且一眼望不到底,根本就是无法知晓,到底会坠到哪里,又会何时才能够停下。似乎,是无休无止的,是永无止尽的这样一个存在了。 这样的眼神是惨淡着的,甚至是比顾茗现在所袒露出的那种孤寂的状态还要让人心塞。楠囡看着顾昀这样的眼神,是无力的,无望的,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这样的情感外漏是无法抑制住的就往外扩散了开来,源源不断的,漫延着,浸透到旁人的心底里去了。 包括楠囡,也是无法招架得住,她感到,自己是无法开口拒绝了顾昀这样的一个请求的。最起码,在她望着顾昀的这样的一个眼神后,便是深深明白了,她是坚决不能够冰冷的回绝了去的。她做不到,是真切的,无法做到。 第二卷第一百一十四章 扭曲的亲情 顾昀现在的模样实在是过于落寞了一些,惨淡的,就像是全身上下都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轻纱一般。她透明着,若隐若现,仿佛,一转眼就会消失的那样。顾昀仍旧是呆愣愣的望着顾茗所在的方向,眼里的哀怨与悲伤似乎是即将就会漫出来的那样,抑制不住,控制不了。楠囡感受着现在从顾茗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是失望的,但要比失望更加浓重一个色彩来。是绝望,但也并不完全的相似,是要比它浅上一些来的。反正,是绝对会让人心里不好受的,也包括了,楠囡。心也不是石头做的,那么冰冷,那么坚硬。见了顾昀这一副惨淡的着的模样,更是无法做到不心生哀婉。 “好。”最后,楠囡仍旧是答应了顾昀。即便,她是万分不想接近着顾茗的,即便她是心怀着恐慌的。对于顾茗的恐惧,是压制在心底里的,是暗戳戳的,就像是潜伏在海底最深处的那些不知名的,却是可怖着的游鱼那般。游荡着,慢慢悠悠的,浅浅的,绝不激起任何一点的浪花来。但是,楠囡感受到了,这种恐惧即使是被埋藏的再深,影藏的再好,只要是遇见了她所对峙着的那份危险,或者,是那个人,便是会波涛汹涌般的溅起磅礴的浪花来。 包括顾昀,楠囡竟是有了一种从此不再相见的欲望。对于她,仍旧是不安。着姐弟两,居然在这一刻,给楠囡的感觉,是出奇的相似。也难怪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了,毕竟,是有着最亲密的连接。 可到底,楠囡还是答应了顾昀的请求,一方面是因为她袒露着的凄婉,让人根本就无法不为之动容。况且,楠囡本就是欠了顾昀的那一份浓重的情谊。倘若这么畏畏缩缩的拒绝了,似乎,是不尽得人情,怪冷血的。到底,楠囡也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就此当作是一场回报好了,哪怕是无足轻重的,绵薄的,也算是可以心安理得了些。一方面,楠囡对顾昀不安是有,但也没有那么的绝对。不过是担心着她会伤害到旁的人罢了,除此之外,顾昀对楠囡是真的好,她自己也是可以觉察得到的。而且,到现在,即便是不能够做到彻底的亲近,但是,也没有那么多的抵触了。她的本能排斥感已经是慢慢地,一点一定的消散了不少,甚至有时,楠囡会把顾昀当作是一个天真的孩子那样,禁不住的就要去安抚她。若是抛去了,那个人,白茉莉的关系,她们俩人似乎还会相处的更加融洽一些。这样,也就不由自主的,答应了顾昀。 听到楠囡的回复后,顾昀的身体轻微的颤动了一下,但也仅有这么一下,就像只是打了一个幅度不大的冷颤那样。之后,她的视线也就慢慢地转移到了楠囡的身上。顾昀望着楠囡,两眼之中又是积上了一层水雾,很淡,也不过是在眼眶之中布上了一层。就像是在一颗小小的玻璃珠上,点上了一滴雨露的那般。映照的顾昀的眼睛是清澈得,干净了许多,也是怪招人怜惜的,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那或许是泪罢,才能这般的透明,这般的洁净到不染上一丁半点的杂质。可这泪,这拘泥于顾昀眼中的泪。楠囡分不清,到底是为着顾茗,还是仅为着她自己。毕竟,这泪是浅薄的,浅薄到似乎只能容忍了对于一个人的感情。或许,是为了顾昀自己罢,她眼里的忧伤过于浓重,甚至,都已经掩盖住了她的那一点微乎其微的担心。 楠囡看着顾昀的眼神,很奇怪,她感受到了,不仅仅是只有着这些于明面上的情感。还有,不安。楠囡不明白,顾昀在恐慌着什么,而那份不安是很婉转的,似乎,已经是被隐匿了许久。但,一直都是暗潮涌动着的,它是在等待着,某一天的彻底爆发。楠囡疑虑着,她猜忌着顾昀的恐慌是来自于顾茗的。但是,同她的并不一致,那不安,是顾昀对于自己的,她好像并不只是单纯的在乎顾茗会如何。 突然的,楠囡竟是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感到了一股冷飕飕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楠囡的潜意识里产生了这样的一种联想。顾昀就宛如是一个害怕着被大人丢弃的孩童,而顾茗,则是一个随时随地就会把孩童丢弃的大人。这样的联想是突然的,是没有依据的,是没来由的。但是,楠囡依旧是被这种联想搅得是感到了些可怖的感觉。就在这一瞬间,顾茗,包括是顾昀的形象在楠囡的心里,脑海里是变得模糊了起来。好像,所有的,其实都没有在表面的那么简单。他们二人似乎还有着更多的,更深的,另外一副面容,另外一种状态。但,又是被他们给隐藏起来了。或许,就是连顾昀和顾茗自己比本人也是从来都没能够发现的一样。 “那,谢谢。”顾昀说话的声音冷不丁的就打断了楠囡的这样一种联想,却是更叫她感到害怕了起来。但楠囡并不作声,像往常的那样,也是她一直以来都习惯了的。很好的就收敛住了自己的心里感受,完全不把这些不加掩饰的就摆于明面之上。是一副坦然着的模样,仿佛,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思考的那样。 而顾昀,自是什么都没有看得出来。而且,她此时也正浅溺于自己的那种情感之中,更是无法分心,再去关注楠囡什么了。她对着楠囡道了谢,语气是淡淡的,也是无力着的,并没有过多的掺杂着什么特殊的情感而来。可就是有气无力的,虚弱极了,也和气若游丝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宛如,是一下子就被人抽走了所有的气力一般,疲惫的,压抑的。顾昀说完这寥寥的三个字后,也没有在楠囡的面上做着过多的停留。复而,又是扭头转向了顾茗所站着的方向,也就在这时。突兀的,顾昀眼神里的担心与牵挂,这才是变得浓重了起来。好像,到现在,她才是彻底的反应过来自己是应当怀揣着怎样的一种情感。 楠囡并不觉得这是虚假的,是顾昀的一种伪装,她是真的在担心着顾茗。别的不管,亲情的血液是明晃晃的存在着的。着一份纽带,是无论如何都剪不掉,抹不去的。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在于,是把谁放在了前头。是对方,还是自己。楠囡的直觉告诉自己,对于顾昀,她是把自己摆在第一的位置,她最在乎的,其实是她自己。之后,才是被其无法割舍的,有着必要的,一定牵连的顾茗。 这一点,楠囡并不觉得奇怪,把自己视为最重要的也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情。在于亲情的面前,似乎也不能过于苛责些什么。毕竟,人之常情而已。但是,就偏偏是在于顾昀和顾茗之间,楠囡就是觉得是怪异极了的。他们两人,他们之间的这一种牵连,这一种亲情,都给了楠囡一种特别扭曲的感觉,分外的别扭。或许,明面上的,是真真正正的亲情的淳厚。可在往下一层的,那在表面之下的也就不得而知了。总是,楠囡并不敢过多的猜忌,她总有一种隐隐的感受。那,一定是特别纠缠的,难以分开,而又彼此折磨的这样一种感情。 但说到底也只是楠囡的一种敏锐的直觉能力在作祟,是否属实,是并不一定的。可及时是楠囡一直这样在心底里安慰着自己,照旧还是会因此而感到涔涔的害怕和恐慌。甚至,楠囡都已经是产生了一种从今往后都不要接触这对姐弟的念头。她不想过多的探知些什么,实在是过于阴暗了,是可怖到一个极端的存在。楠囡不想靠近,哪怕是一步都是排斥着了。 最后,楠囡只看了顾昀一眼,见她的注意力是转移到了在对面街道的顾茗上去了。也就再无别的可说了,便是只好彻底的转过身体,朝着大门口的那两扇玻璃门走去。但在这个间隙的时间之下,楠囡又是再瞥了一眼顾茗所站着的方向,也不过是匆匆的一眼,也并没能够看得特别的清楚。 可楠囡仍旧是觉察到顾茗似乎是稍稍扭转了一点的方向的,他现在所正对着的位置。恰恰好,就是顾昀现在所站着的方向。好像,他是能够透过这么远的距离,就可以把顾昀给找到的一样。很直截,很清楚,仿佛是一只老鹰,面对着自己所要逮捕的猎物那样,总是准确无误着的。 但楠囡并不敢就此确定,她边迈开步子走着,边有朝着顾茗的方向看去。偷偷的一瞟,似乎是在害怕着会被发现。无论是顾茗,还是顾昀,楠囡都会不安于被其中的一个人有所察觉到什么。可是,顾茗的所站着的方向依旧是那样的,一动不动。最起码,楠囡是不能够看出这其中是有着什么太大的差别。好像,也不过是自己的神经敏感,又一次的过分疑心。 第二卷第一百一十五章 诡秘 也就这么匆匆一瞥,之后,楠囡也就彻底的扭转了头,向着出口的玻璃门走去了。她一手提着装这些什物的零零散散的东西,沉重,左手臂不得不就此垂荡着。就是连带着左边的肩膀也是要倾斜着,往下挎了的。好在,右手里算不得上是空无一物。那束黄玫瑰,虽然是比不得那帆布袋里的重量的,可好歹,也能维持着些身体的平衡来。倒也不至于是会让整个身体都向着一边倒去,最起码,看起来还是持于一个天秤稳定上的状态。不过,这其中的重量,也是只有楠囡心底才是最为清楚不过的了。 就这样,楠囡左右手都不得空闲,迈向玻璃门的步伐,或许也是因此而稍稍缓慢些的。与此同时,楠囡不光觉得自己手里的这些是沉重的,还有,她的心,也是一并的如此。是沉甸甸着的,就像是在她的心头绑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那样,压垮着,根本就是喘不过气来了。这也就牵连着楠囡的步子是越发的使不上劲了,似乎每挪动着的一个步子都要用尽了自己的全身气力那样。无比的沉,分外的重,于身体上的是一种难熬,在心里头的是一种折磨。 到最后,楠囡脑子都是突然感到一片的昏沉来了,晕乎乎的,简直就是头昏脑涨着的,眼前所见之物,在一瞬之间就是变成了白花花的一片。茫然着,那一片的白色无边无际,就是连个大致的轮廓都没能够影现在楠囡的脑海里。是模糊的,不清不楚,只是白茫茫的让人心慌意乱,而又不得不麻木着。毕竟,究竟从何而来,为何出现,都是一无所知的,是困惑的。也许,依旧是心底里的那一份蠢蠢欲动,是一种没来由的,而又特别坚定着的直觉罢。 楠囡终究还是走出了那家花店,再没于顾昀的眼前,是彻底的离开了。最起码,楠囡是不会再瞧见她了。不过,楠囡却仍旧是迷迷瞪瞪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玻璃门前的,又是怎么打开门走了出去的。楠囡好像对这些都没有了印象,就像是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做出过这些动作来,无知无觉的,迷迷糊糊的,恍如置身于一场怪异的,沉溺的梦境之中一般。也只有在依稀间,她似乎听到了那一阵清脆的,铃铃作响的风铃声。不过,这也是在楠囡走出这家花店,在关上了那扇玻璃门的一刹那间,才得以听见的。那风铃的声音钻入楠囡的耳朵眼里,也是缥缈着的,有些听不大清楚。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样,久远的,就像是于彼岸的另外一个世界那样。从一道结界的狭缝中钻透出来似的,化作成了一道又一道的虚无的白烟,飘荡着,若有似乎,给人以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不过,这声音只在楠囡的脑海里滞留了一会儿的时间,她很块的就把玻璃门关上了。“啪嗒”,是那扇门最终阖上的声音,这反倒是分外清晰的就传入了楠囡的耳里。也就是现在,楠囡才算是清醒了过来,意识也是恢复到了清明的状态。 突然的,楠囡就是莫名的感受到了自己是活着的那种新鲜感,仿佛,在店里她并不能够算作是活着的那样。楠囡看着面前的一切,依旧是空空荡荡的,马路上也仍旧是没有一辆车子,或者是一个行人的走过。什么都没有,孤寂的,冷涔涔的,可现在,她却是极其享受着面前的一切。在自己的眼里,是光亮的,亮到仿佛眼前的所有都转化成了一种希望的旖旎,是一种活着的生命象征。楠囡不自觉的就大口呼吸着,贪婪地,吸食着这每一口透明的气体。也许还是掺杂着一些细菌和尘土的,它们连同着氧气一道进入了楠囡的肺部。莫名的,她却是尝到了这空气之中的一股沁甜的味道,清新着,淡淡的,回味无穷。 楠囡不禁是眯了迷眼睛,她在享受着,这花店外头的一切。也不过是买个迷迭香的功夫,甚至是连半个小时都没能够达到,她却是觉得自己就像是度过了半个世纪的那般长久,仿佛是感受到了人生百味,百转千回的五味杂陈。像是一间昏暗的小房间,逼仄的,没有什么太大的亮光,只有一根燃到底了的红色蜡烛还在摇摇欲坠着,散发出它仅有的微薄亮度。就是连它里头的气味都是不好闻的,油腻腻的还散发出一点腐败的气息,但不是动物的腐烂,而是类似于一种价值连城的沉香糜烂。很诡秘,就像是一个异世界的那样,莫名其妙,但又似命中注定的那般情理之中,无法躲避。宛若是一场梦,一场光怪陆离的,不符合实际的,不真切的梦。不是好梦,可,也算不得是一场噩梦。 反正,楠囡总算是离开了这家花店。由衷的,全身心的,从头到脚的,楠囡是感到了一阵的放松与轻快。好似,自己又是重新活过来了,是回到了这个现实的世界里了一样。她仍旧是在毫不停歇的,尽力的呼吸着。一呼,一吸,很用力,很珍重。也和那打捞在岸,即将死去的鱼,又重新回到了水中那样,珍视着这水里的每一口赖以生存的水分。楠囡于这空气的感受,和这重获了流水,得以活命的鱼是没什么太大的差别的。 楠囡自己也很奇怪,她竟是会有着这样的感受存在,似乎是不应当出现的,可偏偏就是让自己有了这样的一种奇怪的,别扭的反差。就像是,她把自己同花店给隔绝开来了,她是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这真真切切的世界中,一个喧嚣的,冷漠的,自己又是相当抵触的世界。但也正是应为如此,楠囡才是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是比冷冷的锋利感。可也就是这样,楠囡才能够以此得到了清醒。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躯体还是健在的,自己脉搏还是在跳动的,自己的血液还是在流动的,自己的呼吸还是在作用的,自己的心脏还是在蹦跳的。这是楠囡最为深切的感受,她庆幸着,自己又是回到了这个既害怕有抵触的环境之下。难得的,楠囡竟是感到了一种欢喜,对于这个世界的憧憬,对于自己正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一种雀跃。仿佛是失而复得了一件自己曾经厌恶,却又是必须的什物那般。不管如何,心底依旧是会感到踏实的,欢松的。 也就是在楠囡彻底离开了花店后,她才是有了这样明确的感受,在花店里头楠囡并不能够有着明确的感受。但是,她只要一离开,一隔绝。或者是说,离开的不仅仅是花店,其实是,顾昀,顾茗,隔绝的是这两个人的彼此缠绵着的一种扩散出来的气息。也包括他们本人,不管是顾昀也好,顾茗也好,他们所发出来的气息楠囡都是感到分外的诡秘的。 可当时并不觉得,在花店之中,在被四面白墙围起来的那一种封闭的环境里。楠囡是一点都没有觉察到有着任何的异样存在,她似乎,在这场紧密的环境熏染中,不知不觉的就同其融为了一体。楠囡感受到的也就并不大确切了,那是,着俩姐弟所散发出来的一种氛围。或许,只是无心之举,就是连这两个人都是没能觉察出来的。但是,却又是在恍惚之中就这样的包裹住了,萦绕着了。 到现在,楠囡多少是清醒了,她不自觉的就打了个冷颤。是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是虚幻的,是于一个另外的虚幻的,诡异的世界里所发生的着的。楠囡感到了一阵的心悸,是对这件花店的,是对着顾茗的,是对着顾昀的。她想要逃离,完完全全的逃离这里,逃离顾昀,逃离顾茗。彻底的,楠囡的心底又是感到了一阵恐慌和不安,不知怎的,楠囡觉得这两个人也是极其危险的一个存在。是可怖的,是她极为抗拒的。 哪怕,就是回想到顾昀对自己的亲近,对自己的好意。楠囡突然之间也是产生了一种特别抗拒的感受,是毛骨悚然的,是冷飕飕的。她直觉的认为,特别是在自己身处于这个现实的世界中,这个她一直以来生活的世界,熟悉的世界中。楠囡又是变得格外的敏感起来,她敏锐的感受着。 顾昀,对于自己的这样一份不加掩饰,袒露无骨的情谊。绝对的,一定的是自己不能够承受的住的,并且,还是会有所带来些什么祸害的。而且,不仅是如此,有所牵连的还有,顾茗对着白茉莉的情。这两种情,面对的是不同的人,施与者也是不一样的人。但,楠囡却是认定了,着两者总会有一天要交缠在一起,彻彻底底的去带来某一些的祸患。且是,无法阻止得,就像是发了条的轨道,不到达目的地,绝不会就此止步。 第二卷第一百一十六章 毒蛇 这种莫名的不安在楠囡的心底是变得愈来愈强烈了起来,无法控制,抑制不住。就像是雪崩时,那从雪山顶上落下的,越滚越大得雪球一样。就这样,不断地增大,再增大。楠囡甚至开始恐慌着,害怕着,恐惧着,她的手和脚一下就是变得冰冷僵硬了起来。仿佛,突然之间是被桎梏住了的一样,难以动弹。她的背后是那扇玻璃门,是那家花店,她知道,那里,还有顾昀的存在。愈来愈不安,愈来愈慌张,这样的情愫在楠囡的心里不断的糅合着,交缠着,混乱着。以此,她甚至是感到自己的身后是凉飕飕的,就像是有这么一阵冷风在不停地往她身上吹拂着的那样。楠囡有种错觉,好像,在她身后的,已是变为了一座万丈深渊,黢黑的,深不可测。只要自己再那么后退一步,便是顷刻间就会堕落其中,摔个粉身碎骨,坠于那无穷无尽的,不着根底的深渊之下。再接踵而至的,就是一片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还有,四围的冰冷,是如同怎样的阳光照耀都不能够融化的冰山的那种坚硬的冰冷。 可怖的,诡异的,让人不禁就会逃脱的,退避三舍的那种感觉。楠囡到现在还是在因此而心慌着,也就是因为接触到了外界,回想着之前在花店里发生的种种。这样的感觉才是会越发的浓重,更加的真切,难免是不会让人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感。以及,试图挣脱,但仍旧是没法找到出口的那种无力感。至少,楠囡到现在还没有感到一点的绝望的感觉,倒也还算是仅存了些希望来的,也不至于那么的让人无奈。 突然的,楠囡感受到了有一束视线袭来,直勾勾的,就是望向自己来了。楠囡不自觉的就是打了个寒颤,她的身上果真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来了,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好像,是面对着一个极大的危险那样,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就像是一只兔子遇见了老虎的那样,被吓得是全身上下的毛都给支棱了起来。并且,是由着一个弱势,面对着一个强势。实力悬殊,弱肉强食,注定是要受此威胁,等待着最后的致命一击。 楠囡朝着这束视线传来的方向望去,缓慢的,不自觉的。在她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身体就已经是按捺不住开始行动了。神经的反应,终究是要比身体的行动慢上一拍的。但是,楠囡的动作很慢,慢到几乎是一步一步来的,宛如一只蜗牛爬行的速度一样。一挪一挪,不算连贯,断断续续的,像是不能够做到一个完整的动作那样。 可最终,楠囡还是看向了那个目光所示的方向,也是见到了,那所持有着这束目光的人。是,顾茗。不知何时,他已经不再看向顾昀所站着的方向了。他望着楠囡,是同之前不一样的姿势,很显然,他是调转了个方向的,是故意要盯着楠囡看的。 这下,顾茗在人行道的那头,楠囡站在人行道的这头,俩人有且仅是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罢了。是要比楠囡站在店里看得顾茗要清楚得多了,她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顾茗的手里所双手抱着的,果然是那盆迷迭香不假。还有,在他的右手与花盆的夹缝里,是别着一枝花来的。很熟悉,看得并不是特别的透彻,楠囡想了一想,依旧是没能够猜出那到底是什么模样的花,不过,却依旧是感到熟稔着的。真的,似乎是在前不久还见到过的,并且,还是给自己带来了一场极为惊艳的视觉盛宴。可是,就是一时之间很难再记得起来,似乎,是在回忆的追溯之下被强行的塞下了一块石子,恰恰好的就堵住了记忆的漩涡与流动。 除此之外,楠囡将顾茗的一切都是看的一清二楚着的。它们两人彼此视线接触着,对视着,或者,更加准确的来说,是在彼此打量着,对峙着。楠囡看见了顾茗,有点吃惊,她已经是全然把自己答应了顾昀要叫顾茗回去的这一件事情给抛之脑后了,差点就要完完全全的给遗忘了。她是太想要逃离开这里了,是再也不愿意面对着顾昀,还有顾茗了。 于是,楠囡的潜意识就将自己给封锁了起来,事实上,也是对着自己的一种保护。她迫使着自己将这一切给暂时遗忘了去,甚至是在楠囡自己无知无觉中发生的,是意料之外,始料未及着的。但,或许,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所以,在当楠囡是面向了顾茗去的时候,她是感到了些许的惊愣来了,是一种很突然,特别突兀的感受。仿佛,她是真的没有能够想起有关顾茗的一丝一毫而来。但楠囡的表面上依旧是显得淡定极了的,是无比沉着的,最起码,她并不想要于顾茗面前就这么给漏了怯。 楠囡尽量在做到神色自如,即使是面无表情着的。但其实,即便两人已经是离得不算远了,可依旧是不能够称得上极近的。若是想要把彼此间的任何一种表情给看的清楚,也是不可能着的,最多,也只能是看个大概,也还是会多多少少的感到模糊着的。但,总归是能够看见的,即使是一个大致的轮廓,也照样是显得好多了。 楠囡看的模糊,她感觉到,也是看到,此刻,顾茗是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的。就像是被钉子给钉住了的那样,直条条的,他的眼神露骨,不加有任何的一点隐藏。其实,顾茗的眼神是不带有任何的一种感情色彩,直白的,空洞的。就算是两人隔着一定的距离,楠囡也照样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顾茗看向自己,迥然有神的,也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是在想着些什么。也许,其实是什么也没想,就只是单纯的盯着楠囡看而已。但是,那样的,直白的,不加有任何掩饰的目光,却反倒是会让楠囡感到极其的不舒服。就像是被人给胁迫了的那样,是怀揣着一种危险的感觉。很别扭,楠囡自然而然的就在脑海里联想出了一种毒蛇的样式,那毒蛇的锐利目光就宛如是顾茗看着楠囡的目光一样。逼近的,一点一点的就渗透出了毒液来,让人禁不住的就望而生畏了去,却又是步步紧逼着。似乎,是铁了心的就要把这面前的猎物给注射了其致命的毒液那样。垂涎着,咬下每一口肉,蛇,是一口吞的,不会咬断。全部塞入了它一整条的胃里,用自己所带有着的胃酸给消化着,稀释着。就是连一根骨头都不会留下来的,尸骨无存。 阴森森的,即便现在是白日,头顶蓝天白云,虽说是没有着太阳的普照,可依旧也还是一副亮堂着的样子。可莫名的,楠囡就是产生了一种,顾茗的身边都聚集着一团黑色云雾般的感觉。缠绕着他,游动着,紧密的,一圈又一圈的环绕着。连带着顾茗整个人都仿佛是陷入了一团的黑色中,就是连他的整个人看上去都是阴沉极了的,诡异,而又可怕。像是个巫师,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巫师,是会让人忍不住就感到害怕来了的。 其实,最可怕的是,哪怕楠囡是从中感受到了什么的。可依旧还是不得不选择与其对视着,无法就此将目光转移,也就只能这么默默地忍受着,强挨着。楠囡只是尽力的表现出自己的一种坦然来,尽肯能的保持着一种镇定自若般的感觉,仿佛,是并不受此威胁来的。她坚持着,同顾茗的一种对视。楠囡相信,自己既然是能够感受到于顾茗的视线的一种感受。那么,对于顾茗来说,应当也不会算的上是太难的一件事情。 于是,不知怎的,着两人就这么彼此相望着,似乎是要单纯的,就这么靠着互相的视线来传递其一种防卫和攻击。他们没有一个人是行动着的,双方都是矗立在自己所站着的那个方位,并没有挪动一丝一毫的距离来,就像是个被固定住的假人那样。 于是乎,楠囡和顾茗就这么遥遥相对着,各自从各自的眼神里,感受着,猜测着,对方所要表达的一种感受。顾茗是危险的,一条毒蛇的那样存在,饱含着一种深深的攻击意识,而楠囡,也就不过是佯装着冷静。但是,不管她怎么修饰着自己,却依旧是胆怯着的。也不知道,顾茗能否从楠囡的这一种伪装下,发现了她的真实面貌来。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僵持了多加,似乎并没有渡过很长的时间。或许,是因为实在是分外难熬的缘故罢,楠囡觉得,这时间的流逝,是要比她想象的还要长了一些的。仿佛,无休无止,一眼望不到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就此度过的那样。是煎熬的,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过于的难受。同时,它也是沉浸着的,不做声,反倒更是增添了一种隐秘的浓重色彩。 第二卷第一百一十七章 灾祸的预感 也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反正,时间的流逝总是悄无声息而又不知不觉的。它神出鬼没,变换无踪,也许它是缓慢的,也许它也是快速的。其实是一成不变,不过是人的心境所致。楠囡觉得过了很长时间,“滴答”“滴答”,这是她听到的时间从耳边流淌过的声音,清晰而又明确。它缓慢到让楠囡甚至都有了一种已是到了天荒地老的那般境地,她望着顾茗,仿佛,两个人都是从很远的边境而来。岁月的蹉跎,就像是黄沙遍地,分一吹,就卷起了颗颗灰尘,在空中飘荡的是暗黄色的烟雾萦绕。很远很远,很久很久,两人之间的遥遥相望就陡然变成了一瞬间的古旧,而又深重的凝视。不知为何,莫名的心境,却依旧暗含着那份惴惴不安。 最终,忘了是谁先行动了一步,是楠囡,还是顾茗,已经模糊不清了。或者,两人其实都没有动弹,依旧矗立,不过是恍惚间的一种错觉。又或者,是同时的,两人默契的都各自挪动了一小步。就算是,放弃了这场荒诞无比的对峙。总而言之,到最后,他们两人终究还是凑近了,面对面了,彼此之间也紧紧隔着几步之遥了。 很奇妙,到底还是楠囡先走近的,是她站在了顾茗所在的那个人行街道,是她先迈开了步子,朝着顾茗走去。好像,从始至终,顾茗都没有移动过一下,他似乎甚至是连这种念头都是没有的。顾茗,仿佛是很笃定的一种样式,他确信着,一切得主导权都是在他那边的。他好像,天生就是有着这样的一种领导的能力,蛊惑的,可怕的,暗潮汹涌的。不管是是对楠囡也好,顾昀也好,他好像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指挥官那般的角色。于楠囡,似乎还好,更多的还是那份恐慌,也许,也正是这个缘故罢。可对于顾昀,就不得而知了,似乎,总是掺杂着什么别的扭曲着的东西,彼此相对的,诡秘的。 楠囡已是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突然的走到顾茗的身边去了,她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暗示一样,不由自主的就走去了。也不过是时间的难熬,逼迫的,由不得自己的选择。并且,楠囡确定,顾茗是绝不会主动靠近的。也是为了尽快结束这一切,心里复杂煎熬的驱使下,自己的行为动作也就跟着一道有所感知了。可能,最慢的,还是那股子的头脑反应,它似乎永远都是最后才有所察觉,比不上身体的行为速度,跟不上心底的感知能力,永远都是要慢上一拍的。 反正,楠囡还是走到了顾茗的身边。穿过了那条马路,稀里糊涂的并没有太过于关注来往的车辆。依旧是盯着顾茗看着的,好像,眼里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来。也得亏是四周静谧无人,没有车辆的行驶。否则,楠囡也得是冷不丁的就要真的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她走向顾茗,盯看着,旁若无人,竟是连自己置身何处,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行走都给全部抛之脑后去了。迷迷糊糊的,迷濛着,身体和意识也都只局限于顾茗身上了。她走的缓慢,一个步子,一个步子的这样走着,不急不缓。却是深刻非凡,好像,是在独木桥上行走的那般,沉重的,稳重的,小心翼翼。唯一的区别,桥下是湍急的河流,楠囡的对面是顾茗的存在。但都同样,散发出了危险的气息。 而顾茗,也是始终都是在盯着楠囡看的,一眼都没有错过,遗漏过。包括看着她走在马路上,也不左右观察来往的车辆。就是在这个时候,顾茗也没有开口提醒着楠囡什么,仿佛,事不关己,如此而已。他只是看着楠囡愈走愈近,也只是淡漠着,眼神之中一直都是波澜不惊的,什么别样的感情色彩都并不存在。唯一的,是突然的,望着楠囡,眼眸之中的一点光亮猛地就跳跃了起来。散发出来的,好似一团烛火的外焰,小小的一朵,却是摇曳着,轻微晃动着那无比惊心动魄的光来。是一种嫉妒的,蔑视的,不允许存在着的,甚至是仇视的火焰。让人害怕,心生胆寒,可也只是闪烁了这么一下,接而又是被抑制的掩藏了起来。自然,楠囡并没有看到,她只是感受到了顾茗身上似乎散发出了于自己是有着威胁的气息。可还没等楠囡仔细体会,却是又马上消失不见了,也就作罢。在心底,默默地留了个心眼,警告着,提防着。 楠囡走到了顾茗的面前,留了个安全距离,把彼此隔开,宛如在空气中树立了一个厚重的屏障那样。她抬头,还是看着顾茗,顾茗低头,依旧如此。两人视线接触着,碰撞着,没有擦除火花,并不激烈。反而是淡然着的,却是冰冷和危险,视线交融,又是一次无声的打量和对峙。莫名其妙的,仿佛,就是应该如此,并无什么道理可言。顾茗的眼神平淡,就像是一汪湖水,很淡,或许也是透彻着的。可是,也深,几乎深不见底,深不可测。仿佛只要一坠入其中就会再难逃脱,永溺着,不停地,不断地下沉。直到,接近死亡。那是一滩看似平静却又是暗含汹涌的湖水,诡异的,像是一个漂亮的毒蘑菇。 楠囡直视着顾茗,心底的慌乱已经是到达了顶点,莫名的,却反倒是变得镇定了起来。她神色坦然,自在,面无表情。可是,她无法明确的知道自己的眼神究竟是在透露着什么出来的。毕竟,她的内心最深处是恐慌着的,她不能够保证自己的眼睛是否能够掩埋住这一个真相。即使掩饰的再好,眼神终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就表露出自己内心最真切的一种心里活动来。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总会如此,抑制不了,按捺不住。 也就是这样的不确定,楠囡反倒是漏了怯,她不由自主的就移开了目光,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很奇怪,这么一个瘦到像根竹竿的人,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衣衫不整,甚至脚上连一双鞋都没有穿的人。更是别提他的神色憔悴,脸色苍白,活脱脱的一副病态模样,却会让楠囡感到这样的不安。而且,分明是在花店里头还没能够察觉到的,现在,却是无比清晰着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楠囡不由自主的就这么顺着回想了起来。似乎,就是在顾茗与白茉莉站在一起的时候就散发出了这种危险的气息存在。好像,楠囡就是被他给针对了一样。也不知道白茉莉究竟是对她讲着怎样的话语,楠囡有些确定,是有关于自己的。可她不明白,为什么顾茗却是会变得这么让楠囡心怀恐慌,似乎,是同白茉莉说的话有关。还有,那个鞠躬,或多或少也是有点牵连的。冥冥之中,这三个人似乎就这么被莫名其妙的给纠缠到了一起。 到底还是楠囡承受不住了自己心底的压抑,她失去了同顾茗对峙的资格,一下子就泄了气。便是能够感受到了四周的沉默,这沉默搅得楠囡的心底是更加的慌乱了起来,她不得不先开了口。不然,她害怕自己一直就这么沉浸在这样的阒然无声之中,寂静的简直可怕。 “那个,你回去罢。是顾昀说的。”楠囡说着,她的语气太过于僵硬了些,这是连她自己都能够感受得到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怎样同顾茗交谈,仿佛就是这么简单的说一句话都是困难极了的。说出口的话也是这么硬邦邦的样式,生硬着,就是连音量都是极小的。可偏偏,楠囡就是觉得自己的声音一直是在空气一种盘旋着,萦绕着的,经久不散。直让她是发窘了起来,不知名的窘迫感,让她产生了一种恨不得就钻到地底下去的那种感受。而且,这句话之中又是掺杂着顾昀的,她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难说出话来了。总是觉得从自己嘴里说出顾昀的名字是极其的不自然的。 就是连楠囡自己都听不得自己讲出来的这句话,生硬的,就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童一般。但又不是脆生生,软糯糯的,不知怎的,就是控制不住带了些许的冰冷与隔绝的意味。似乎是刻意的,但也分不清楚,所要隔离开的究竟是顾昀,还是顾茗。或许,其实是两个都有罢。反正,都是一种让楠囡感到不安的一种存在,不过是对象的不同。好似,他们所要带来的灾祸也是不一致的。顾昀也许还好,对于自己的伤害不会太大,顾茗就不一定了。楠囡直觉的认为着,将来的某一天,顾茗绝对是会变成给自己带来前所未有的苦痛的罪魁祸首。如若不然,那他也一定会是一个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的那样的存在。 这样的直觉很明确,明晃晃的,潜伏在了楠囡的心底,等待着,他的最后爆发。 第二卷第一百一十八章 顾茗的眼神 “我知道。”是顾茗的声音。他淡淡的语气,仿佛并不在意,可在尾音之中却仍旧是渗透出了些许的苦涩而来。淡漠的,有些透明的隔离意味,复杂而又排斥着。楠囡不明白,这样的感情究竟算是怎么回事。好像,顾茗是笃定了,顾昀是不会让自己流落在外的那样。可,却是由此而感到深深的悲哀来,浓重的,就像是海水,湮没了他整个身体,是咸味的,又夹杂了些许的腥气。 楠囡感到了些许的意外,她属实是没能够料到顾茗的反应竟会是如此这般的平静,他似乎是早已料到了楠囡会说出些什么话来的。并不意外,就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那样。就只是,冷冷的,不掺和着其他的情愫,冷静的接受了。好像,又是多了一种沉重而又无奈的感觉,其中,又是平白无故的增添了些许的不甘。似乎,就是连顾茗也是在不安着,挣扎着什么一样。 但是,楠囡却依旧不敢再直视着顾茗,即使,她心存困惑与不解。极力的想要窥探着顾茗面上的表情,以此可以探索出一点的蛛丝马迹来。可是,对于顾茗的一种不安,终究是压制住了楠囡的那份疑惑的好奇。她还是眼神飘忽着,就是不肯聚焦,再度望向顾茗,同其眼神对视着。她平视着面前,犹豫顾茗实在是高出楠囡许多了,所以,楠囡现在所能够看到的是顾茗的胸膛部位。 是应为顾茗的毛衣太大,太宽松的缘故,他的衣服根本就不能完完全全的庇护住他的身体,也就只是象征性的耷拉着而已。因此,在楠囡的眼里,这毛衣与顾茗的身体是持有了一个悬空的状态。顾茗呼吸着,连带着他的胸膛也是一起一伏的,似乎,他的呼吸是很轻缓的,但是很沉重。连带着那毛衣也都是跟着一道一前,一后的飘动着,往外吹起了一个幅度,却是在回去的时候,始终都不能够触及到顾茗的肌肤。很快的,便又是跟随着吐气而朝着外头浮起了,就像是个涨了潮的海水,卷起了海浪,有节奏的,摆动着。莫名的,就是给人以一种平静的沉溺感。 楠囡只顾着这么盯着,别的,她也是想不到什么了。很久,顾茗又是再不说话了,又一次的,是沉默着。窘迫感,楠囡再次是感到了一种深切的窘迫感,仿佛,她是不应当出现在这里似的。而且,这回,楠囡又是没有同顾茗彼此视线接触着,便更加是发窘了。总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特别多余的存在,呆愣愣的,也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 楠囡又是止不住的就想要离开了,反正,她的话已是带到了。也是没有什么可做的了,无事可做,无话可说,还不如尽快离开,省的是继续的尴尬了。况且,楠囡现在的处境确实是别扭着的,又是对顾茗感到恐慌着的。方才,同他的讲话,哪怕只是寥寥的几个字,也险些是让她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所以,楠囡这才是想要尽快的跑开,但是,又很麻烦。楠囡有些纠结,又是止不住的就故步自封了起来。她不知道要以那种姿态借此躲开,她不愿意再同顾茗说着些什么了,就是连看也不想要再看一眼了。仿佛,在楠囡的眼里,顾茗顷刻间就是变成了牛鬼蛇神一般的可怖存在。而且,还是诡秘的加上了一种尤为神秘的色彩,是捉摸不透的,很难就此理解的。楠囡想要不管不顾的就这么逃开了,但是,她发现自己并不能够做到。她的身体,她的双手和双脚都像是被钉子给钉固住了的一样。没有办法挪动一步,似乎,是非得要找到些什么理由,才能够借此行动的一般。可偏偏,楠囡唯独所或缺着的,就是那个无足轻重,却对她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借口。但她没有,无论是再怎么绞尽脑汁也不能够想出一条来,好像,就是没有这种的存在那样。 以此,楠囡不免是感到焦急了起来,心慌意乱的,她眨巴了几下眼睛。一个晃眼,便是瞧见了自己之前一直被有所吸引的那两点鲜艳的颜色来,黄色,连同着绛紫色。很清晰,很清楚,就是在顾茗的右手同栽植着迷迭香花盆的间隙之中。那是,一枝紫茉莉。也难怪楠囡会是觉得那么的熟悉了,着枝紫茉莉就是她在白茉莉店里的收银台上的那几枝中的其中一枝。并且,这还是楠囡极其喜欢的那一枝,就是黄色同绛紫色,着两种颜色各自参半的那一枝。煞是好看,楠囡是尤为中意于它的。 可现在,这枝紫茉莉却是落于了顾茗的手中。很显然,是从白茉莉那里拿去的。不知怎的,楠囡的心里居然是感到不舒坦极了,有一种,所珍爱的什物被夺走了的那种怅惘感。是失落的,亦是难受着的。她极为卑劣的想着,着枝紫玫瑰就算是随意的给了任何人,也要比出现在顾茗的手中要来得好上许多。不知道为什么,楠囡就是不希望看见顾茗从白茉莉那儿索取些什么东西。哪怕是再不起眼的,再卑贱的也是不行,仿佛,那就会被借此给玷污了的一样。毕竟,白茉莉在楠囡的眼里还是纯净着的,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是白色的,干净而又高贵,染不上一点的尘埃。而顾茗,此刻,在刹那间就是在楠囡的眼中变成了那颗污秽的尘土那般,配不上,决不能够靠近其一丝一毫来。 那枝紫茉莉,昂扬着,是正巧笔直的于顾茗的手心里头的,不偏不斜。直挺挺的,更是显得其一种高贵的姿态来了。就是在那一看就是雍容华贵的,绝美非凡的,神秘浓重的三色堇旁边,也是毫不逊色着的。而且,在楠囡看来,这样的紫茉莉还是要略胜一筹着的。也不知为何,楠囡不自觉的在把这两种极不一样的花卉比较着的途中,却是有了一种它们很是相似的奇异感觉。倒不是说它们的姿态与模样上的类似,只是它们给人以一种特别的感觉,好似,着两种花卉是有着一个特殊的连接那样。楠囡说不清楚,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所以,她也只好是聚精会神的看着这紫茉莉和三色堇,依旧是来回比对着,也是想着能够找出这其中的端倪来。 可还没等楠囡能够从中发掘出任何一点的真相,却是被顾茗给打断了去。楠囡此刻是低着头的,目不转睛的盯看着那于顾茗胸部以下的那两种花卉。也许是太过于专注了一点,惹得顾茗也是不得不察觉到了。他的左手更加用力的搂紧了那盆三色堇,紧贴着他的皮肤,只隔着一件毛衣的距离。毛衣也自然就是收紧了的,也便是贴在了他的肌肤上了。毛衣是带着些一小个一小个的漏洞的,这件毛衣想必顾茗是穿的时间老旧了许多。所以,这些漏洞是要大了许多的,但还不至于是漏风的,衣不蔽体的那种状态。还是可以起到保暖作用来的,现在,这毛衣紧挨在顾茗的皮肤上,依稀的,楠囡透过这些个小漏洞,却是看见了顾茗腹部的肌肉的大致轮廓来。依旧是那个白花花的颜色,分明是一个代表了健康的腹肌模样,偏偏又是在这样的一个皮肤颜色是。是显得有些违和了的,并不与之匹配,又是夹杂了些诡异的感觉。 在顾茗更加拥紧了这盆迷迭香之后,他的右手反倒是松开了的,并不一道怀揣着这盆迷迭香。而是,轻轻地捏住了那枝紫茉莉,伸出手,就在楠囡的面前。好像是,一个递给的动作。楠囡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有就此顺应着收下这枝紫茉莉,仍旧是呆愣愣的看着这花。也并没有抬头望向顾茗,她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视线。那是出自于顾茗的,是一束很浓郁的视线,浓重到让楠囡根本无法忽视了去。 那束视线是很让楠囡感到不舒服的,她甚至产生了一种会被这视线给戳穿了的错觉。这视线来得太过突然,而又猛烈。很别扭,很扭曲,明明就是直接摆于明面上的了,是直截着的,根本就不加有任何的掩饰,直勾勾的。就这么从楠囡的头顶上方传射而下,就像是两道笔笔直直的光束那样,是强烈的炽光灯的那种光束,晃眼的很,而且一点转弯的余地都没有。很可怕,但更可怖的是。顾茗的这种视线,还带给了楠囡一种阴沉的冷飕飕的感觉,像是刀子的刀刃。一撇,就是凌冽的寒光,并且,又是极度锋利着的。仿佛,只要那么一下,那么轻微的一个挥手,一根头发就是会被立刻斩断了去。锐利到,让楠囡产生了一种只要触及到自己的皮肤,就会渗出血来的那般感觉。哪怕,它并没有真的在自己的肌肤上划过,也依旧是有着这般被胁迫着的恐慌感。情不自禁,隐隐微微,好像是把脖子架在刀子上的那种感觉,阴冷的,让人止不住的就心生胆寒。 第二卷第一百一十九章 诡秘 楠囡一直都是低着头的,她没办法做到去直视着顾茗看。就是不抬头,顾茗那明晃晃的视线,那如刀般锋利的视线也足够叫楠囡恐慌非常的了。就像是,恨不得要把她给千刀万剐了一样,甚至是带了点仇恨的意味来了。楠囡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很明确,顾茗对自己是真切的心生着敌意来的。而且强烈,是干脆堵上了性命的那种。 在这样的目光逼视下,楠囡是越发的恐惧了起来,她只得埋着脑袋,不去面对,也就只能一直盯着那枝紫茉莉看了。那枝紫茉莉一下子就是离得楠囡很是相近,她只要这么一抬手,在轻轻一伸,便是能够触及得到了。到这时,楠囡似乎才算是有所反应,这枝紫茉莉好似真的是顾茗要给予着自己的。但是,却是没有任何原由的,楠囡想不明白,顾茗为何要这么突然的就递予自己这枝紫茉莉,而且,又是怎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就表现出这样的一种仇视的目光,并且,不止如此,还是夹杂了些怪异的,扭曲的极度感来的。莫名其妙,而又沉重可怕。也还没等楠囡细想,顾茗却反倒是先开了口,解答了楠囡的所有疑惑。 “她说,你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楠囡并不懂得其中的意思。便是不由自主的就感到愈发的困惑了起来,不禁是皱起了眉头,按捺不住地就是抬起了脑袋。终究是望向了顾茗,是一个身体的自然,而又本能的反应,根本就是无法控制住的。大脑的反应又是比身体的自主行动要慢上了一个拍节,先是愣怔,却是在惊疑中沉浸了一秒。在等她是回过神来的时候,楠囡就已经是直面对着顾茗看了。 楠囡疑惑的瞪大了眼睛,由不得自己的就稍稍张开了嘴巴,成了一个欧型。似乎还是要发出一个困惑的“啊”来的,但却是始终都没能发出任何的声音来。在楠囡是彻底反应到自己是面向了顾茗的时候,那即将是呼之欲出的一个音节,也就被冷不丁的卡在了嗓子眼里了。像是活生生的硬吞了一口小石子的那样,堵得难受,膈应得慌。仿佛,在那一瞬之间,还是模糊的发出了一阵细小的声响来的。但是微弱,就如同是被车轱辘压死的青蛙,死前从喉咙里发出的那声微弱的惨叫声,“咯吱”一下,也就这么消逝于空气之中了。并不能够轻易地被人听到,或许,就是连她自己都是听不见的。恍然间,那声音也似乎是变得模糊了起来,不禁让人产生了怀疑,究竟是否,是发出这种声音来的。 而顾茗,他只是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来,淡漠的语气。仿佛,自己是置身事外的,是满不在乎的。就只不过是一个平淡的陈述者一样,不挟带着任何的多余情感而来。可是,即便是再怎么的淡然,也是丝毫难以遮掩住其冰冷冷的那种感觉。就宛如是他的眼神那般,直条的,让人胆寒。或许是想要掩饰的,不过却是无法做到而已。再怎么招,也依旧还是如刀,如冰的那种感觉。隔离的,疏远的,敌对的,都是楠囡的一种存在。仿佛,顾茗是真的就把楠囡当做是一个敌人,一个仇人那样对待去了。 其实很别扭,很诡异。因为,顾茗的语气既是平淡,又是冰冷,倒也不难理解,算不上是有多么的让人感觉怪异。最为违和着的,其实是顾茗的嗓音,他的嗓子过于纤细,过于柔软,完完全全的就是一个柔媚女人的声音。可出自于顾茗身上,又是以这种冰冷的口吻诉说,怎么听,怎么感受都是会让人感到极其的不舒服来的。就像是,一只凶狠,狠厉,阴鸷的狼,发出了软绵的羊叫那样。怪异得很,不贴切,不相配,不符合。可却是偏偏就这么融为一体去了,像是两个不同的灵魂被强制着交融,无论怎样,都依旧是不能够完全糅合在一起的。抵触着,于表面上诡秘着,违和着,相互排斥着。很巧妙的是,却唯独是将这阴鸷与柔软缠绕在了一起,难舍难分,捉摸不透。分不清,他的本来面貌究竟是那份阴涔涔的阴暗,还是柔和着的那点温柔与亲近。 就这样,顾茗同楠囡对视着,冷不丁的,碰撞着。在这一瞬间,似乎,两人就这么把彼此给倒映在了互相的眼里了。楠囡还是那一副呆愣着的模样,特别是在她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是正面对着顾茗的时候,她的惊讶便是更加浓重于那疑惑着的愣怔了。楠囡没想到自己还是会看向了顾茗去的,她本是想要再不面对的。毕竟,于他,楠囡是那么的慌乱,那么的不安,就单纯是连逃避,都仿佛是丧失了那种勇气和冲动来了。就这样突然而然的再度面向了,直视了顾茗,确实是在楠囡意料之外的事情。 楠囡是惊讶的,甚至是在这种讶异之中,是忘记了那份恐惧的存在。恍惚的,像是头脑混乱的,就这么把顾茗的神情给映入了眼中,浮现在了脑海里面。也不过是一个抬头,一个低头而已,却是奇妙的产生出了一种别样的分为。是旖旎的,缠绕着,莫名的就是把这两个对立的人就这般纠结在了一起。在这一瞬间,两人似乎就是沉浸在了一种透明的状态里了,彼此都是清晰可见的,深刻的就把互相给沉溺了起来。是一眼就望到底去了,把人都是给看得是透透的了。 顾茗,他似乎是在楠囡抬头的那一刹那,就迅速的把眼神之中的那股子的锋利和冰冷都给掩藏起来了。其实也不尽然,事实上,是在顾茗说出那句含糊其辞的,模糊不堪的话语时,就已经是把自己眼神里的所有给淡然去了。与之向背的,是换上了别样的情感色彩,也就是此刻,在楠囡面前所见到的那样。 现在,楠囡所能够见到的顾茗眼神是压抑的,似乎是在默默地承受着什么的那种感觉。而且是痛苦的,是苦涩的,是沉重着的。仿佛,他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伤害那样,而且,无法抹去,无法治愈。是一个猛烈的打击罢,顾茗的眼神里还是夹杂了些许的颓唐来的,无力的,无奈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失重感。他下坠着,就像是要一直垂荡到深渊底下才肯罢休,不挣扎,不求救,甘愿堕落。就像是即将湮没于黑暗的一两颗星辰的那样,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就这么隐匿于自己的光亮来了。祈盼着,最终,于一片的漆黑完全的交融在了一起。 初次之外,顾茗的眼神之中还是掺杂着些许的怅惘与悲哀来的。很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又或者是,自己被狠狠的丢弃了的那样。孤零零的,凄惨地,婉转的,就差是要就此不管不顾的哀嚎哭泣了起来。但是,泪是干的,眼睛是空洞的,没有地方可以以供发泄,更是没有什么可以就此排解。宛若是一双漆黑的眼睛,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有的,就只是这么一个眼眶的大致轮廓。一个轮廓是封闭的,在这么一个封闭的里头,有的,并且是有且仅有着的。就是这样的一团漆黑,可怖的,和被挖去了的深陷别无二致,甚至是一模一样。空空洞洞的,先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不断地,吸入了一切。宛若是巨大的吸盘,毫无忌惮的,就是把所有都容纳其中去了。接着,在从这两个黑洞,吸盘的正中央处,缓慢的留下了两道同样是墨黑颜色的,类似于泪痕的水迹。流淌着,漫延了开来,甚至是要扩散了,一直到,遍布了顾茗的整副面孔。是将他的整个一张脸都是涂抹成了这种漆黑的颜色,恐怖的,诡异的,浓重的。是一种别样而又无比扭曲着的色彩。 楠囡就是这般的想着,这般的联想着,也就是在自己的脑海里,抑制不住的就这样刻画出了这副画面而来。于是,忍不住的就打了个寒颤。恍然之间,她看着顾茗,是把自己脑子里所幻想着的,同面前的这样真实给搅浑了去。 一时之间,楠囡产生了着样的错觉,好似,在自己面前的顾茗。是真的满脸的都是漆黑,是从他的一双空洞的眼睛里,所流下的那些墨黑水迹给晕染了去的。满脸的都是,但是没完,依旧是在缓缓流淌着的。从眼眶里,一直流下,于脸颊上,于下颚出。“滴答”“滴答”,是这些纯黑的水滴流下的声音。很清晰,甚至都已经是达到了一个刺耳的地步,让人根本就无法忽视。视觉同着听觉的双重压力之下,楠囡的神经也都是跟着紧绷了起来,不知不觉的就屏住了呼吸。哪怕,这都是一种臆想,是一种子虚乌有的遐想。却是给楠囡带来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真切感受,与一些列的不自然反应。 第二卷第一百二十章 对峙 楠囡愣怔了有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没有眨眼,也几乎是忘记了眨眼的这个动作。在那一瞬间,她的眼前所看到的就是迷糊的一片,其实有是清晰着的。不过,只是清晰着的一种幻想,是在脑海中的一种不切实际的联想,那是清楚着的。就只是模糊了她面前的这种真实的面貌,顾茗所真正存在着的模样,不知怎的,就是被楠囡脑海里所幻想着的可怖样式给就此掩盖了去。好像,是真的,现实与虚幻彻底的交融在了一起,不分你我,你侬我侬。这两者彼此纠缠,在楠囡的面前,几乎已是分不清,究竟哪者才是顾茗的原本面貌。 反正,两者都是恐怖的,不过只是其中一种看上去是黢黑的多,是诡异的多,是让人心生胆寒的多。除此之外,再大的差别也再难找寻出来了。好在,楠囡的这种不知名的幻象在自己的脑海里也不过只是出现了一瞬的时间,很快的,就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去了。但是,却是深刻的记忆在了脑海里,烙印在了心间处,经久不消。说实在话,楠囡的这种联想实在是过于可怖了一些,就是连她自己都不甚明白,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怪诞的想法。平白无故的就是叫自己吃惊,让自己惶恐不安了去。 楠囡被自己吓的是刹那间就忘记了应当如何呼吸,不知不觉就是放慢了自己喘气的频率,一呼,一吸都是极为缓慢的,很轻,很轻。就像是一根羽毛在空中轻轻的飘荡那样,是一根极小的羽毛,在空中是半透明的样式,于无色的亮光是险些融合到了一起去的。楠囡此刻的呼吸就是如此,慢慢地,缓缓地,小心地。是比那易箦的鲐背苍耈的老人的呼吸来得还要微弱些,仿佛,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了似的。不过,好歹,还是勉强能够呼吸上的,也不至于是真的完全屏住了呼吸,真的就一命呜呼了去。 楠囡自始至终都是看着顾茗的,包括她方才几秒以前在脑海中刻画出他恐怖的一个幻象的时候,楠囡也依旧是盯着顾茗看的,并没有就此而转动了脑袋。毕竟,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必要。而且,她的反应也显得是稍微迟缓了些的,也就更是没能想到自己是还需别过视线的。于是,楠囡方才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自己恐慌的眼神给传递给了顾茗看去,没有一点掩饰的痕迹。自然,她当时也没能够想到还需要掩盖住自己的慌乱而来。脑海里的幻象过于征营慑悸,她一时之间就这么被冲击到了,再难反应到自己是需要隐藏住自己内心的恐慌,以及一些列的真情实感来的。 甚至是直到现在,楠囡都没能够就此缓过神来,她的眼神之中依旧所流露出来的,都是那满满的惊恐与不安。是被自己给震慑到的,也是被,顾茗所震慑到的。哪怕,是于自己不切实际的遐想中的顾茗,而置身处于现实之中的他,也仍旧是暗地里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推波助澜的一个作用。 “你是在害怕我?”顾茗问着,语气淡淡的。突然而来的,却又是有了一种阴涔涔的感觉,笃定的,是让人有了一种被胁迫着的感觉。楠囡止不住的就是不寒而栗了起来,她的意识被突的就这么给聚拢了起来,集中地,盯看着顾茗。是真切的顾茗,并不再是于脑中的一个幻象,是那个可怖的幻象。 但,现实中的顾茗,似乎,仍旧是要更加的恐怖着的。简直是有之过而无不及着的状态,楠囡看着他的神情。明明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式,却是暗沉沉着的,冷气十足,像是被围绕着一团的乌云那样。顾茗的脸色是惨白着的,没有血色,于这青天白日之下更是显示出了这一种半透明的模样。似乎,会是在下一刻就消失了的那样。可也并不全是,除了那病态的白色,顾茗的脸色还是要更加偏向于青色一些。是那种并不自然着的青色,让人一眼望上去就是会产生了一种他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感觉。又是阴沉着的,又是弥漫着一种活死人般的气息。楠囡看着顾茗的这种面色,还是禁不住被吓着了的,意料之外,而且,很是突然。又是一种莫名其妙的胁迫感,冷飕飕的,像是遇见了什么极阴之物,就差点是全部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其实,最让楠囡感到害怕和愣怔的并不是顾茗的这一种面色,说到底也不过是像极了垂死的病人,多少带了点冷气。这一点,楠囡似乎是还能接受的,最多也不过是要愣怔一会儿的时间。可顾茗的面部表情却全然不是一回事了,很奇怪,依旧是平淡着的,却是处处暗藏着一种不知名的阴鸷感觉。像是一个小人,在背地里谋划着什么,又是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正是等着伺机而动,倏地就从背后冷不丁的,暗搓搓的就给了致命一击,还非得是要将其置于死地了不可。 顾茗的眼神是淡漠的,很难从中看出其蕴含着任何的感情存在。就像是,给树立了一种全透明的屏障,硬生生的就隔绝了与外界所有的联系。并不打算将自己完完全全,原原本本的就这么公之于众。在这场刻意的屏障之下,隐藏的是一种脆弱,还是一股子的阴暗。这些,暂时全部都是不得而知了。总之,在顾茗的眼神之下,是一场无法靠近的疏离感。并不强烈,但是,只要是一接触到他的视线,也就是会不自觉的就这么退避三舍了,不敢靠近了。他的意味很明显,没有人,可以做到真正的走进他的心底。或者说,是走近他的内心世界。顾茗,似乎是把自己给封闭起来的。很像楠囡,却偏又是有着一种极大的不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异很微妙,就完全是一种相反的极端。 楠囡给人的一种感觉是,无法靠近任何人,无法就此去有所接触,哪怕是对方表露出来有一丁点的亲近欲望,楠囡也是会感到极其的不舒服的。心里是别扭的,身体所不自觉做出来的动作反应也是抗拒着的。但是,到底,她所为难着的,从始至终也只有她自己了。于旁人而言,楠囡是尽可能的做到不去伤害,不去袒露出自己的这一种排斥之感。以免是会叫旁人感到了异样,感到了不舒坦,生怕是会叫人因此而有着过多的思虑存在。楠囡似乎,即便是在自己会从中窘迫的情况之下,最先想到的依旧是旁人的感受。莫名的,促使她变成如今模样的也还是旁人的感受,如今,她所深深在意的也依旧是如此。就像是,由此陷入到了一个死循环里头去了。想要有所动作,却发现自己是被这一团杂乱的,混乱的,纠缠着的麻绳给羁绊住了脚步。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在原地踌躇着的,并没有前进。但不后退,就只是,被缠绕着,停驻着,无法动弹了。但是分不清,桎梏住自己的人,究竟是楠囡自己,还是那些所谓的,一直在乎着的旁人。 而顾茗,却是同楠囡与之相反得来的。他也是把自己封闭起来的,他眼神里的这种淡漠与隔离的感觉实在是过于浓重了一些,不消怎么思索,也是能够从中看出些端倪来的。很像楠囡,但是要比楠囡的眼神中多掺杂了些阴暗的感觉。可也不是那种乌漆墨黑的黝黑色的感觉,恰恰相反,是玻璃的透明颜色。是多多少少还暗含着些许的清澈的感觉,很干净,像是湖水,可以倒映出人影来的那种。是一种极致的反差,这片湖水虽然透彻明亮,却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样子。更多的,倒像是一滩死水的样子。表面是波澜不惊着的,很平静,就如同是掷下一块石子,都不能够是激起一层涟漪的那种感觉。 他湮没着,包涵了一切,不管是什么,被吸入了,也就下坠了。无休无止的沉浸在了一种下沉着的趋势,很像黑洞,即使是这样了,也依旧是保持着了一种水波不惊的安然状态。但,是可怖着的,是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不像是冰块的那种冰冷的感受,是一块碎掉的玻璃,表面上还是掺杂着些许的碴子碎屑,泛着寒光。是锐利的,冷,但不是刺骨的冷,却反倒是给了人一种被逼迫着的感觉。是把那玻璃抵住在了皮肤上,轻轻一割,汩汩的就往外渗出血来了。起先还是不起眼的一小滴一小滴,后来,慢慢地,逐渐就是变成了一汪,一滩,一团。是止不住的,流不尽的,源源不断的就这么给流淌了下来。但是,是不会感到多少的疼痛感觉的,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还有,那一点的,微乎其微的冷感。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点的寒气,却偏是贯穿了全身。从头到脚,都是冒出这股子的寒气来了。 第二卷第一百二十一章 反应 也不仅是这般的如此,虽然顾茗的眼神是平淡着的,他掩藏的的确很好,也并没有过多的感情袒露。楠囡自然也是从中看不出来什么的,但是,却仍旧是明锐的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抵触感,也并不单单是抵触那么简单的感觉。好像还是更偏近了一些憎恶的感觉,是敌对着的,还有一点自卫的意味存在。很像是,一只猛禽,遇见了一个与之旗鼓相当的,并且是站在一个对立面上的一个对手。不自觉的就是摆出了一种又是与之抗衡,又是庇护着自己的一种姿态而来。滋着牙,发着狠,强硬的就是竖起了全身的警卫细胞。打量着,不动神色的盯着他所认为是受此威胁的对象看去。完全的收敛住了自己的整个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依旧还是按捺不住地。那样的仇视感是无论怎么掩藏都是掩藏不住地,暗沉沉的,而且又反倒是愈积愈多,愈积愈浓烈了起来。可依旧是被克制的,是要刻意的将其掩藏起来的那一种感觉。也因而是起到了一个违和的反效果的一种存在,似乎,是更加把这种暗沉沉的阴鸷的感觉是更加明显了起来。让人很难是不去在意,疏离和掩盖后的那份偏执,简直就是到达了一个极端的地步。深不可测,无法估量。 其实很可怕,很诡异,是顾茗的面带笑意。阴森森的,明明是嘴角的微微上翘,也不过是一个轻微的幅度而已,似乎,也可以是称得上微笑。但,却偏偏又是给了楠囡一种危险的感觉。表露锋芒,像刀,像剑,锋利的,冰冷的,一下又一下的刺到了楠囡的身上。是一种错觉罢,楠囡的每一寸皮肤竟是开始隐隐的疼痛了起来。并不激烈,是一点一点的由细胞往外冒着,钻透过细管,还是在渗透着,并不停歇,反倒还是更加深重了起来。到肌肤之上,是像一根根的箭头针管轻扎着的那样。 是从未有的,这种恐惧,哪怕是之前面对着顾茗,哪怕是曾感到过恐慌与不安。但是,现在,楠囡却是要比先前更加的浓郁了许多,有之过而无不及,沉重,而又死气着的。楠囡想要颤抖着的,可是,她的身体却是由不得自己做主了。浑身上下都是紧绷着的,僵硬得很,动弹不得,就像是个立碑一样。矗立着,抬着头,望着顾茗。眼神之中的可怖是根本就抑制不住的,尽是全部涌了出来,不加有任何一点的掩饰而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亦是根本就是不能够想到需要去掩藏住自己的真实情感。 楠囡对于顾茗的恐惧是完全的露于颜表了去,被震慑的,被震惊的,被胁迫着的,被威胁着的。她稍稍瞪大了眼睛,是不自觉的,又是抿紧了嘴唇。上瓣唇瓣贴着下瓣唇,是一副警卫着的动作,是处于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就像是遇到了极度危险的事或物,从而表露出了一种害怕,一种自卫,以及,一点与之相对应着的抵抗状态。 很奇怪,现在,此刻,楠囡在顾茗的面前竟是什么都完完全全的给袒露了出来。根本就是不带有任何的掩饰存在。原原本本的,就这么给袒露了去,露骨的,像是干脆就赤身裸体了的一样。把自己惯有着的伪装给一股脑的就这么全部抛之脑后了去,就是连一点的余地都没有给自己留下,赤条条的。像是一只外壳被剥了的虾条一样,蜷曲的,丑陋的,也就这么把自己的全部面貌给一五一十的表现了出来。是露出了自己鲜红着的肉身,多多少少还是掺杂着血丝的,脆弱的,难堪的。 楠囡并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就这么突然而然的把自己的伪装给毁于一旦了。哪怕,只是一种保全于自己的虚势,并没有一丁半点伤害旁人的趋势。但是,也依旧是,在顾茗这种诡秘的神情面前是消失殆尽了去。楠囡心底里的这种对于顾茗的深刻恐惧,竟是能够毫无保留的就压垮了楠囡一直以来所持有着的那种对于外界的安全距离。她并不光光只是于两者之间的距离而言,更多的,还是以一种同旁人彼此之间的疏离感。楠囡总是会怀揣着一种戒心而来,无论是对谁,多少也照旧是会存在着些的。尽管,因为彼此的情感交流与接触会有所淡化楠囡这一种潜在的排斥意识。可她依旧还是会保留着那一丝一毫的疏离的感觉,无论,对方的有所感触,或者是连接,会对自己是产生着多么重大的影响,或者是会拥有着一种紧密的纠缠感觉。但,楠囡也依旧是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情感完完全全的就暴露在了旁人的面前,多少,还是会有所保留着的。 但是,在顾茗面前。也许,可以是说在此刻的顾茗面前,在这等有着诡异表情的顾茗面前。楠囡居然是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表露出了所有。她的恐惧,她的不安,她的慌乱,等等,等等。这一切的所有,楠囡竟全是一股脑的就表现了出来。也是不再有着她往常以来的更多掩饰了,似乎,一夕之间,它们就全部都是不见了踪迹而去。无奈的,是甚至都没能够有所反应,是突兀着的,也是顺应自然着的。仿佛,她本就该是这般的如此,顾茗也必定是应当就得把楠囡看得一眼而望底了去。 楠囡并没有马上就回复了顾茗所说的话,她仍旧是沉浸在自己的这一种情感纠缠中。这才是以至于楠囡的头脑是不清明着的,是沉重的。可,也还是提着一根神经来的,紧绷着的。却偏偏是不知道这究竟是要通达到何处而去。就只是这么如同一根琴弦的那样,似乎,一个错手,那么轻轻的一个拨动,“啪嗒”一声。这琴,也就断了。但好在,此刻,楠囡的这条神经依旧是处于绷直着的状态。在楠囡的脑海里,也就只是浮现出了一种白花花的样子。好似,除了这一片的白色,在楠囡的脑海里是再无可能会出现其他的颜色来了。它白到发亮,甚至,还是会极度晃眼着的。但,却是仍然一下就攫住了人的注意及目光,只能是就这么呆愣愣的看着,感受着。追其根本就是一种浑然不觉着的模样,手和脚都是麻痹的,更不消说是楠囡的整副身躯,也更是包括她身体上的每一个细小的部位存在。不知不觉的,就是这么沉溺于一种无知无觉的状态中去了。 但,顾茗的这一句问话,却是起到了一个点醒的作用。他淡漠,而又平静着的语气,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却是无比的刺耳。仿佛是要硬生生的就这么给割开了自己的耳膜一样,是一阵虚幻的疼痛感,是并不真的就这么刺痛着的,也就,只是又一次的不由自主的一种联想。可倒也是有些许的真切着的,仿佛,是真的就这么能够感受到这样的痛感而来了。是隐约着的,以一种若有似无的状态存在了,滞留了。也就盘旋了一会儿的时间,最后,也就是消逝了去。并不能够再感受到什么了,可偏偏,就是在脑海里滞留下了一点的痕迹,似乎,久不经散。但已是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最多的,也只是还能残留下一点不大清晰的轮廓来。 也就是在这句问话,顾茗的这句疑问之下,慢慢地,慢慢地,最终也仍旧还是消失于楠囡的脑海里了,就是连一个糊涂的虚影也都消散而去了。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当楠囡的大脑总算是可以反应出顾茗到底是说出了怎样的一句话,而他,又是在这其中饱含了怎样的一种深意存在。逐渐的,楠囡也就是明白了过来,她理解了,懂得了,很清晰,很明朗。 瞬时,楠囡整个人都是被吓的打了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着的。不过,她的身体也终究是好歹能够重新动弹了起来。这一次,意识的反应,跟随着身体的本能,是站在了同一个平等的速度之上。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段的,是做着相应的,差不大多的行动而来。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楠囡甚至才得以从她先前的混沌中挣脱出来,也才能够是得到出她的那一份清明而来,不迷糊,不晕乎,是特别清晰着的。在这个过程之中,却是一环扣着一环的,也算不得是过分的紧密,但是,也是完整着的。步骤不多,但是复杂,丝丝入微,而且,每一步都是呈现了一种至关重要着的作用。是少了那一个部分都是不能够的,从听到顾茗的说话声,再到自己是能够完全的理解这其中的含义,最后,才是楠囡自己的大脑,以及身体从而做出的反应。 其中,这每一个步骤都是缺一不可的,紧扣着,彼此是有秩序的给连接了起来。是承上启下着的,不得在此有任何的断开而言。 第二卷第一百二十二章 嫉恨 这下,楠囡也算得上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是被吓的,是被顾茗给深深的震慑住了。顾茗的表情,顾茗的眼神,顾茗问话,顾茗的语气,每一个,都是使得楠囡害怕着,恐慌着。其中,恐惧,这一个感情是尤为的激烈和浓郁着的。仿佛,除此之外,所有剩下的就是给成为了一种多余,一种累赘,是完全不必要的一些情感宣泄。也只有这满含着的恐惧,似乎,才得以是能够配的上同顾茗与自己之间的这一种氛围的有所烘托。也就是除了这样的一种情感的外露,楠囡似乎是再不能用更加精准的感情来表达出自己对于顾茗的这一种本能的感受了。 恐惧,并且,还是一种尤为深沉着的恐惧。是对顾茗的,楠囡感觉到,顾茗对自己的这一种敌对的意识实在是太过于强烈了一些。而且,即便是他想要由此隐瞒,可依旧还是不能够减去其任何的一丝一毫来。当然,也只是一种徒劳。顾茗的嫉恨,已是大过于自己的一种理智了。即便,他是在刻意的掩盖住自己,可,依旧还是一件无始无终的事情。怎样,都是无法就此掩盖住的,更不必说,是要将其丢置了的这一种说法。显然,是根本就不可能办得到的。 “什么?”最终,楠囡又是仰仗着本能做出了反应。她先是往后头趔趄了几小步,是同顾茗保持了一些距离来的,但也是不自觉的动作。说到底,也并非是楠囡的头脑指挥着自己的身体去完成这个动作,还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身体的自然条件反射而已。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楠囡才会是显得看上去是稍显笨拙了许多。而且,也无非是更加证实了顾茗的那句疑问而来。 楠囡向着后面倒去,身体自然是会有些许的不平稳,这样,从而也是会加重了楠囡的动作幅度。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就前后摇摆了起来,其实,幅度很小,而且也是以很快的速度就重新站稳了的,并不拖沓。。不过,以肉眼看来还是足够明显着的。 自然,包括了顾茗,他是把楠囡这一整个一连串的动作是尽收眼底去了的,并且,可谓是给看得一清二楚了的。而楠囡,她的目光也是依旧于顾茗身上的,还是照样是和顾茗有所视线的接触。一时之间,很难收回,自然,也是根本就忘了要收回。害怕的,竟然会是如此的彻彻底底。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楠囡很明显的就是看到了顾茗在自己因恐惧而趔趄的当儿,是又稍稍翘起了两边的嘴角来的。几乎是不加掩饰的一种嘲讽着的笑,太过于招摇,分明只是一抹淡淡的,浅浅的,可是却给人了一种意味深长的旖旎感觉。而且,还是一切所讽刺的感觉。不着痕迹的,没有一定半点的有所掩盖。那两边微翕的嘴角,那两个轻巧的幅度,就这么给不加有任何一丁半点的收敛,完完全全的就这么给表现了出来。一抹轻蔑的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楠囡知道,她自然也是深切的感受到了,顾茗就是故意的表露出来。当然,这自然也是他心底的真实感受,但,他却是刻意的有所表示。 其目的不言而喻,也不过是为了要给楠囡亲眼所见,为了要展示出他那一份不屑一顾的劲儿。仿佛,他是有多么的高人一等,而楠囡就是有多么的微不足道,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而已。顾茗有所想要袒露的意味,也无非就是表达出自己的那种根本不把楠囡放在眼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对他,并没有什么过多,过大得威胁存在。并且,实力悬殊,天差地别。 可也恰恰正好是因为这样的有所表露,不知怎的却是起到了一个反效果的作用。仿佛,这一切,也不过都是欲盖弥彰,只是为了掩饰住自己内心的那一份虚心而伪装着的刻意而为。并不是,顾茗心底的最终感受。也许,他对于楠囡亦是不安着的,亦是对她有所感到着恐慌来的。 楠囡起先是注意到了顾茗的这抹浅笑,心里自是感到了愣怔,但,很快的就从中发现出了一点的端倪而来。是顾茗的眼神,人的眼睛是很难说谎的,第一时间所透露出来的,往往都是其心底的最真实的情感。或许,会有所特意的掩盖,但,仍旧会是有一秒钟的时间是会在不经意的就袒露出来的。哪怕,它所持有着的时间是很短暂的,可也并不完全妨碍于其的一种存在而来。 而这只有仅仅一刹那的时间,却是毫无保留的就给楠囡捕捉到了。是顾茗的一秒,是他于心底最为真实的情感外放所见的那一刹那的时间。可偏偏,就是给楠囡看到了。不经意之间,好似,冥冥之中,就已经是给注定好了的一样,是,一定会发生着的,逃不开,躲不去。根本,就没有留下一点的余地可言。 顾茗的眼神仍旧是淡然着的一种样子,隔离的,竖起了屏障。透明的,仍旧是一副深不见底的感觉,似乎,永远都是触碰不及的感觉。可,却是在这样的隔绝背后,是涔涔的渗透出来了一种底气不足的样式。好似,就只是为了强撑着给自己加上了这样的一个坚硬的保护壳,也是为了掩藏住自己的那一点的退缩。 原来,顾茗,也是忌惮着楠囡的,但,并不等同于楠囡对其的一种恐惧,不安。这两者之间还是有些差别的,并且,追其根本,是完全并不一致的存在。不过,此时的楠囡并没有完全的明白顾茗这种眼神的含义,她也只能是大概的从中看出了些被其掩盖着的情绪。困惑,毕竟楠囡不甚了解顾茗有什么可以就此忌惮着自己的。 但,即使是这样,楠囡对于顾茗的恐慌也依旧是没有消散半点而去。即便,她也能从中咂摸出些端倪而来,可,顾茗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危险感甚重。仿佛,是恨不得要讲楠囡给生吞活剥,扒皮抽筋了去。那是多么浓重的仇视与敌对着的感觉,才会使得顾茗这样一个看似健瘦的人,这样一个邋里邋遢,潦草的人,甚至还是带着些病态的苍白的样子。分明是不含有任何的攻击性的,就像是一个透明人的那样。走在人群中,即使是这样的一副不堪模样,可,也仍旧还是不会引起众人的注意。顾茗,他的整个装扮,他从头至尾都是散发出这样的一种气息而来。 但,却偏偏是面对着楠囡。他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就是完全不一致着的了,是完全与之相反的来。他,似乎就是针对着楠囡,甚至是痛恨着的,并且,顾茗的这种痛恨之中还是掺和着一点嫉妒的感觉。隐约的,是楠囡的这种敏锐的直觉所感知到的,深刻,像是一支弓弩,直勾勾的就是朝着楠囡射去。是嫉恨,顾茗一直以来所隐瞒着的,便是这浓郁的嫉恨。并不只单纯的为了避免楠囡的发现,好像,就是连顾茗自己也是不愿意去面对着自己这样的一种情感存在。 顾茗,也是一个极其别扭与复杂的存在。像楠囡,也不像,总是有一点的相似之处,可这唯一的类似,若是细细深究,却是察觉到其中的相背而来。也仍旧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存在,似乎,顾茗的这种扭曲,是来得要更加的阴暗些的,深重,而且扭曲。是可怖的,他所伤害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旁人。是偏执着的,在伤害旁人的时刻,也依旧是不会感到愧疚的感情。仿佛,一切都是应当的,是对于顾茗来说的应该存在,是于他予旁的一种罪有应得。是可怖着的,黯沉,也许,表面是不尽乎于此,可事实上,只是被埋藏,压制住了。也就只是为了等待其有一天的彻底爆发,而带来着前所未有的一种宣泄。是对他自己的一种报复,却是白白的牵连了旁人。并且,无可挽回,无法弥补。 但,现在楠囡也只是这样隐隐约约的,浅层的感知到了这样的一种存在,并不深透其中。自然,也是因为此时的局面混乱,自己也还是沉浸在对于顾茗的一种恐惧之中,也没有办法深切的体会着。自然,是无法完全的体会到顾茗真实所散发出来的所有气息,也更是没有精力去摸索着,没法分心。也只能是等待着以后的细细揣摩了,最起码,现在楠囡是不能够的。 她依旧是害怕着的,不安,慌乱,交缠着,贯穿了楠囡的全副身心。根本就没法有所顾及,即便是于顾茗所袒露出来的那一刻心虚,即便楠囡是明显的感知着的。可是,此刻对于顾茗的心慌是更为强烈着的,是完全的给掩盖住了那一点的潜在看穿。于是,一时之间,楠囡是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思索,以及同之对抗的行为而来。唯有的,还是把自己的所有心中情感,摆于明面上,是让顾茗给看得一清二楚了去。 第二卷第一百二十三章 楠囡顾茗 不知怎的,或许是过于胆寒了的缘故,楠囡所发出的声音是极为小声着的。但也还好,是能够被人给听见了的,最起码,顾茗就是能够给听得是明明白白着的,并没有一点的模糊不清的意味。反而,是听得深刻,扎入人心,兴许,还是能够得到些安慰得来。有且,是楠囡语气中不自觉的就掺杂着的颤抖,抑制不住,是对其恐惧的一种本能反应。就是连她自己听到了这样的颤抖的尾音,也是会为之而感到了一阵的窘迫。好像,是真的印证了楠囡的那一种对于顾茗的恐惧与慌乱而来。就只是单单于表面之上,也照样是清晰可现着的,根本,就是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掩饰而来。似乎,对于顾茗的这一种阴鸷,楠囡是毫无办法的,是不能够有所掩藏的。并不是不能,只是于一种被其所震慑住了,完全就是一种不能够有所反应,是来不及,是根本就处于一种意料之外的突然袭击。便是,难以有所回应了,是完全的袒露,但,应该是有所隐藏的。现在,楠囡竟是没能够有所发觉这些,窘迫的,尴尬的,茫然的。 一览无遗,即便楠囡现在是想要有所隐藏,但,也是来不及了,不能够了。此外,还是疑惑着的,不甚明白,顾茗所说的话究竟是何含义。看着顾茗的眼神也是多少就透露出来了那种困惑,不明白,不理解,不知其意。 突然的,这两人又是相顾无言了去,默默地,彼此对视着,接受着互相的视线接触,感受着,体会着。楠囡自是不消再多少多说些什么,一眼望去,便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清晰而来,是很明显着的一种恐惧。顾茗,似乎,真的是渗人着的。不管,是从他的神情而言,他的那抹嘲讽的浅笑,还有眼神里的冰冷,以及深不见底的那种暗含嫉恨及一切复杂的情感。还是,从顾茗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切气息,逼迫的,威胁的,阴暗的。这一切,都是楠囡有所顾虑着的,并且,也是完全就露于颜表了去,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摸索着的。 而顾茗,却正好是与之相反着的。他将自己掩藏得是很好来着的,就像是矗立了一个坚固的透明屏障,能够看清,但,莫名的,就是有了一种隔绝着的感觉。似乎,他是把所有的都隔离了开来,一切事,一切人,统统都是将其给排斥着的。不接近,当然,也是不会让任何人有所接触着的。疏远的,即便是袒露出自己的一部分的面貌,也算不得上是一番的弄虚作假,多少也是顾茗自己真正的一种外露而来。可,他却依旧是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一隅给埋藏了起来,掩盖着的,不会十分轻易地就被人发现了而去。或许,在这样的掩盖下,就是连顾茗自己也都跟着是逐渐的变得不大能够认清自己的本性而来。或者,一直以来,顾茗都是分外清晰着的,他是深刻的知道着自己心底最为幽暗着的一个秘密,相当的清楚。于是,他就干脆是将其给更加慎重的隐瞒了起来。不被外人察觉,更重要的是,这样,是以便于自己的一种桎梏。封锁了所有,或许,越是清明,反而越是会感到躲避了而去。 就像是面对着一个十分不堪着的,另一个自己的刻画。明知,那也是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是从自己的心间所真实演变出来的。而且,甚至还是要比自己本身来得更为精确的贴合着自己。是已经慢慢覆盖出了顾茗的天生样式,一个是自己的原本,一个是尤为所动着的另一个形象。这两者,彼此交缠着,糅合着,竟是已经逐渐到达了一种融合的地步。一时之间,便是显得分外的融洽,融洽到居然是达到了一种不分你我着的境地。似乎,是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掺杂了起来,纠缠着,也就是这么混合到了一起去。 并且,这也早已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完全分不出,那一类,那一种模样的顾茗是其最为根本着的样子。捉摸不透,到底是那一种的模样是于其最为贴切着的,本身,还有那顾茗自己那是变得愈来愈浓烈着的阴鸷与幽暗。这两者,就是哪种更加优胜于哪种,哪怕顾茗自己也是有所混淆着的了。倒也无妨,毕竟,这两者都是属于顾茗的一种存在。不管怎样,也都是于顾茗的一种结合。不过,是将一切都变得是复杂和纠结了起来。哪一个都是顾茗,相反的,其实,哪一个也都不是顾茗。是奇异的,像是自己变成了一个异世界的,被自己给深深囚禁着的异教徒一样。有着意识,但却是模糊着的。时而是可以将自己给摸索得清楚,好似,是把一切都给理得通顺了的,是已经把自己给摸索得通透了,是万分的清楚明白着的。但,却时而又是根本就不甚了解着的,似乎,是根本就不认得那样,或者是这样的自己。是模糊着的,不清不楚,触碰着的,像是一手的轻纱,没有重量。好像,其实是根本就不存在着的那样。是虚幻,是缥缈,亦是一片的虚无。 这样的两个人,以一种相似,却又是存有着极大的不同而存在着的。楠囡和顾茗,此刻却是面对着,相看着,对视着。不言不语,并不多说出一句话来,事实上,似乎也本就是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讲出来的。眼神触碰着,交换着,楠囡的不加掩饰,顾茗的隔绝,也包括了他于这一秒时间里头的真实情感外露,是从他的眼神中所散发出来的。是抑制不住着的,并不能够有所任何的隐瞒而来。自然,是能够从中感受到一种敌对和嫉恨来的。不过,只是楠囡并没有仔细的咂摸同思索而已,是不自觉的,就将其给遗忘了去,也就是统统一股脑的抛之脑后。 此刻,一人仰头望着,是疑惑和恐惧慌乱着的。一人低头盯看着,是一闪而过的阴鸷,还有那深深的隔离感觉。奇怪的,是沉默着,不知不觉的,便是由着这两个人散发出与其相对应,相符合的气息来了。是别扭着的,也根本就是无法用任何的语言所形容出来的,像是两个极端的彼此碰撞。也不是激烈着的,并不如同是电花火石般的浓郁,同着一种彼此像抵触着的那一种殊死搏斗,非得是要争出个你死我活的架势来。可反倒是以一种极为天差地别的状态存在,是寂静的,没有一丁半点的声音。仿佛,就是连相互的呼吸声也都是不再能够听到了。是,这两人同时都屏住了喘吸着的那样。也从而是只得留下了这样的一种诡异的,安谧到了极点的氛围。 这样的氛围是折磨人着的,最起码,楠囡就是因此而备受煎熬。好似,周围所环绕着的任何空气都是被凝结住了,不流动,只是就这般停滞着的。像是一整团的气流,环绕在自己和顾茗的身边,也不紧密,但更不是有所放松着的。楠囡感到,这样的空气是贴合于自己的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的皮肤,就是连一根细细的头发丝都是没有放过的。这样,也只得是让楠囡感到极为的不舒服,不顺心,是一种特别怪异着的感觉。 就像是,从头到脚都是被黏附了一层极薄的粘液一样,湿哒哒的,油腻腻的。怎样都是极其糟心着的。并不自然,身体也并不是僵硬着的,可就是如同一根硬枝条着的那样,偏偏就是不能够有所一点的动弹。似乎,是带着手铐和脚铐的禁锢,是沉重着的让楠囡的身躯是难以控制住的就往下深陷了而去。无穷无尽,是一直在坠落着的,一种猛烈的失重感便是油然而生了起来。是突然的,冷不丁的,猝不及防着的。再次的,是楠囡没能够有所预料到自己是这样的一种反应。 是呆愣愣的,反应也是不及时着的。看着顾茗,感受着彼此所散发出来的那一种气息环绕,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错综情感交缠。心里头自是禁不住的就麻乱了起来,大脑的意识渐渐恢复,楠囡这才是想到是不应当表露出自己的那一种恐慌而来着的,是需要将其给隐藏住了的。最起码,就是在顾茗的面前是应当如此着的。 很快的,就是在楠囡总算是一直到了这一点后,立马就是着急忙慌的收敛住了自己眼神中的那份慌乱不堪。也依旧是望向了顾茗去的,不过自是有所好转了很多,自然,也是不再表其于一种恐惧而来。是被刻意的给掩盖住了,但,也只是就这么掩饰去了这区区的一点而来。楠囡眼神里的那抹困惑还是没能够就此散去。是在等待着,一种属于他的有所回应,是要回复了其所含有深意的一句陈述话语而来。 第二卷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甘 或许,就是因为楠囡这一种直到现在,还是保留着的一种困惑。她确实是不知道顾茗的这样一句话所要讲述着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她怎么想就是不能够理解。更是不能够明白,顾茗口中所提及到的人究竟是谁,而于己,又是到底有着怎样的一种关系。这一切,这所有,楠囡都是一无所知着的。困惑的感觉便自然也是尤为的强烈了起来,特别是在她反应过来自己是需要掩藏起那一份于顾茗的恐惧之后。因为刻意的掩盖,楠囡的眼神里自是多了一种别样的克制,这类的克制确实是遮掩住了楠囡的那种恐惧与慌乱,没有完全,也至少是有大半些来了。于是乎,楠囡望着顾茗,在一个转换期间,她眼里的不解便是显得尤为的突出了起来。毕竟,剩下来最多的,也只有这样的一种不解存在了。 也许就是顾茗看见了楠囡这样的一种眼神停留,他起先还是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的时间,看着楠囡,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他的那副神情是显示出犹疑的神色来的。那抹嘲讽的笑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淡去了不少,在楠囡掩饰了她自己的恐慌后,那两边微翕着的嘴角也是松弛了下来。是同往常那样,自然地耷拉在了两边,因为迟疑,顾茗的两瓣嘴唇是稍微抿紧了些的,上瓣嘴唇贴着下半嘴唇,连带着看起来似乎是凸起了一层多余的唇的肉出来。是一副想要开口,但是却因为犹豫,而迟迟未能开口的那种感觉。 还有顾茗的眼神,依旧是淡淡的,冰冷的,隔绝一切的样式。不过,在此时,他却是显示出了一点破裂的痕迹。就在那眼中矗立起的屏障之后,兴许是因为挣扎的痕迹过于浓重,不得已的,冷不丁就是将自己的那份纠结给不慎表露了出来。顾茗,似乎是真的很纠结,是否要同楠囡解释自己方才所说的那句话的含义。本来,他是觉得楠囡会懂得的,所以,也就把话语说的是特别的闪烁其词,模糊的。似乎,就是连他自己也是不愿意就此接受得了的,是难以面对,已至是要去接受这样的一种真相而来。 可现在,顾茗却是发觉到楠囡是一点这样的意识都没有的,她根本就不理解其中含义。也就是说,楠囡对于顾茗话语中的人多少还是不大熟悉着的,换句话说,有些残忍,是楠囡根本就不了解那话中之人。最起码,是看得不大重要的,否则,顾茗讲的话也算得上是针对性极强的了。但凡是有所一点的感知,或者是一些有所连接,楠囡也必定是会明白顾茗所讲的话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但,楠囡却是没有。而且,看起来还是完全的无,是一点都不会想到着的样子。自然,也无非是证实了那并不看重的真实情况。优先于顾茗眼中的却是愤慨,似乎,就是为了楠囡的这一种困惑,而未其话中人感到了不值当。其实,也不过是顾茗自己的太过在乎,他把话中人看待得是如同天上星那样的高贵。容不得有任何人来轻视他,不屑于此,不在乎于此。所以,是这样的不平,这样的愤懑,陡然的便是出现在了顾茗的眼神之中。很明显,似乎他是根本就干脆不带有任何的遮掩来了,通过那隔离的屏障,倏地就直勾勾的朝着楠囡直视而来。冷不丁的,突然而来,于楠囡来说便是这样。自己也不过就是将内心的不安和害怕给掩盖了起来而已,猛地面对着的就是顾茗的那一种仇视。 顾茗的这种仇视还算是干脆的,直白的,也不加有其他的什么感情存在。看起来,自然也是直截了很多,而且又是不掩饰着的。楠囡一眼便是知了,不消有更多的揣摩思索而来。这样的仇视,在一瞬间,竟是胜过了顾茗方才眼里一秒而过的那种嫉恨着的感觉。似乎,是因为冲击力是过于猛烈着的,对于顾茗来讲,就是如此的了。甚至还是要覆盖其的那一种嫉妒的感觉。 可,这样的愤怒所持续着的时间也是不多的,短暂的停滞了一会儿,也就转移到其他的感情当中去了。是幽怨,黯沉的,阴森森的,是感情中最为低沉的一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竟是变得苦痛了起来。顾茗的一双荔枝眼,竟是因为这样的苦痛而是变得狭长了一些,是轻微皱起的眉头,牵连着眼睛也开始是有所移动了,向着同一边是挤在了一起。好在,幅度是算不得太大的,一个皱眉竟也是显得不明显了,浅浅的。也就只是因为感情的饱满,从而是加深了一种对其的色彩渲染,注意力,也就是在他的一双眼睛上了。 顾茗的瞳孔因为黯淡,亦是从而加深了一个颜色,是一双漆黑着的眼珠子。是没有光彩的样子,看上去,还是会让人禁不住的就有所忌惮了起来。那样的瞳孔颜色是冰冷的,它黢黑,可依旧是透亮着的,仍还是能够照映得出人影来的。楠囡很清楚的便是看见了自己在于顾茗眼里的模样,还是挺清晰着的。但,就是会让人感到了一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是诡秘的,让人不自己觉得就会是有所起了一种退避着的感觉,并不是很想接近着的。像是两颗黑宝石,是用于巫师作为占卜的作用,多少还是会让人产生了一种畏惧着的情感存在。楠囡看着顾茗的这双瞳孔,心中自然也是由此的退缩着的。 要不是,因为顾茗眼神里的那份对于自己的一种危险,莫名的,就是淡去了不少。楠囡恐自己是会退缩逃避了去的。不过,还好,顾茗的其他情感是遮掩住了其瞳孔颜色带来的那一种冲击着的感觉。 在顾茗的眼神里,似乎多少还是夹杂了些不甘的情感而来,是同愤慨和幽怨交缠在一起的。不知为何,还是带了一种隐忍着的感觉,似乎,就是连顾茗自己也都是不愿意就此有所承认着的。是连自己都会感到其的一种不耻和惭恧着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不值得有着这样的一种感情存在。是不能的,没有资格,是不应当的,没有理由,是压抑的,因为自知是不配拥有的。可是,就是抑制不住,难以克制,是于心底的那一种畏缩,和不堪。还有一种自视高人一等的独特,是偏执的一种自明不同,是,于其他那话语之中的人。 在顾茗的这等挣扎之刻,也不过是持续了仅有一段的时间,很快,但同时也是漫长着的。是在做了一个极难的选择,迟疑着,是否将是要说出自己那话的所有含义,是否要与楠囡有所解释着的。将自己珍视得人,于一个不将其贵重的人的面前,却偏偏,于其又言之是一种特别的存在。无论如何,顾茗的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着的,是纠结着的,是哀怨着的,是无可奈何着的。是想尽一切办法都不可消融下去的,还有,那一份愤慨,那一份如图感同身受着的不甘。这些,都是顾茗所不能够轻易释怀了去的。 哪怕,顾茗的掩藏极为深重。可是,在这一刻,他却是难以将其掩饰了而去。从此,也可明白,顾茗的话中人是对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着的一种存在。甚至,似乎,都是要比他自己而言,来得更加重要得许多。 最终,也依旧还是顾茗先有所行动着了。他的右手更是往前伸去了,是离得楠囡更加凑近了些的。是包括了,那枝紫茉莉。几乎,那枝紫茉莉的花瓣是可以触碰到了楠囡的身体,是在轻微的,摇动着的那样。摩挲着的,是楠囡的衣服面料,肌肤并不受其有着任何的影响,是无知无觉着的。但,这样的一种无所触碰着的感觉,却反倒是在楠囡的心中增添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是,隔靴搔痒的那样,轻微的,便是那一阵的酥麻之感。从头至脚,就是那般的如细小电流贯穿而过着的那种感觉。 楠囡经过顾茗的这般行为,心里头便起先是愣怔了一会儿。是并没能够料到,顾茗竟会先是有所动作,而非是先开口解释。这个动作,好似,对于顾茗的内心来说,是意义非凡着的,是无论如何也都是要就此完成着的。好像,那已经是成为了一个与其重要非凡的意义那般。是成为了他的躯干,他的血液,他的每一寸皮肤。不可分割着的,早已是分不清楚,是那枝紫茉莉,还是交予出紫茉莉的那个人。 或者,事实上,是两者皆是着的。可,究竟是紫茉莉造就了予其之人的影响,还是这人对紫茉莉构成了对其于相顾平衡着的代价。这些,楠囡也就一概不得而知了去。恐怕,就是连顾茗自己也早已是很难捉摸得透了,是不明白的,不清楚的,迷迷瞪瞪的。反正,这一切,也并不是十足十的重要着的。最起码,对于顾茗来说,就是如此而已。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开口 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楠囡自是有所察觉流露了出来的,她知道是顾茗刻意的就把那枝紫茉莉给摆在了自己的面前,是给凑近了许多着的。虽然不知其顾茗究竟是有着何种含义的存在,虽然不甚了解顾茗就此而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可楠囡依旧是心态平静着的,也并无有着任何的吃惊的情感而来。似乎,这一切都是在于楠囡的一种意料之中,她也早已是有所预感了的。这紫茉莉,对于顾茗,确确实实是有着别样的含义所存在着的。至于是好还是差,也就难以琢磨了,可也好似,这两者是彼此掺半着来的。多多少少都是混杂了起来,是于这紫茉莉的珍视,就像是面对着一个极为重要的一生挚爱的那样。是疼惜着的,是珍贵着的,是容不得有一丁半点的闪失而来。是要将其轻柔的抚摸着,不敢有任何一点的造次而来。可,同时,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种珍视。反倒就像是一把利剑的那样,深深的,相反着的,是插入了顾茗的心底去了。被自己所珍爱着的而伤害了,不免便是会引起一份苦痛的情感存在,可是,偏偏又舍不得同其置气,就是连单纯的有所埋怨也是做不到的。好像,根本就是无法怪罪着的,若是同其相背,吃亏的,反倒是自己顾茗自己来了。他的唉声道气是连绵不断着的,却是并不能够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来。是哑然着的,无言着的,是刻意的就这么被抑制住了的。也只得就是这样的默默埋藏于自己的心底最深处,并不作有任何的反应,表面上,也依旧是一副风平浪静着的模样。 还是那刻意的掩藏,又是将自己给这般完全的掩盖了起来,是一个惯常所拥有着的样式。也是如图顾茗一直以来所表露出来的那样,是将自己的内心给深藏了起来,于表面的,便也只得是那一种冷静而来。是如他平常一样的那种于自己的深深紧固,这样的桎梏,竟然是一直就这么伴随着顾茗,直到是现在为止。仿佛,却倒是变得更加深刻了起来,莫名的,就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在把这一枝紫茉莉彻底的交递给楠囡的时候,却是变得更为的浓重了起来。好似,是于之从前的更加有意而为之着的感觉 可,楠囡只是匆匆撇过一眼,低垂着眼帘,耷拉着眼皮,看了看那枝紫茉莉来。依旧是鲜黄与绛紫的颜色,各自分半,是艳丽着的。晃眼,亮眼,依旧是存有着那种一眼看去便可轻易地就攫住人的目光的视觉冲击,是让人根本就无法忽视着来的。但,这次,楠囡再度是望向这枝紫茉莉的时候,却又是突兀着感受到了另一种别样的气息存在。渲染着的,是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觉,氤氲着,是一种不再洁净的意味。是完全与之从前楠囡看到的那枝紫茉莉的样式是并不一致着的,反差极大。不是于样貌而言,是一种氛围的有关。 也不知究竟是否于这一个缘故的有关,楠囡似乎,对这枝紫茉莉是不再有着之前的那样欢喜而来。反而,却是平白的增添了一种相抵触着的感觉,如同是,在抗拒着什么的一样。不知道,是在排斥着这枝紫茉莉,还是,是交予这紫茉莉的顾茗。分不大清,究竟是哪种的感情更为强烈,到底是于顾茗的一种向来存有的不安,还是,于这紫茉莉突然而至的那种排斥感。似乎是彼此交融着的,糅合在一起的,相互缠绕在一起。是一种你侬我侬的存在,紧紧搅合在一起,似乎,是互相就这么成为了彼此的一种存在。 所以,可能就是这样罢。楠囡竟是不再对这枝紫茉莉感觉到过多的关注,反之,是连一眼都不愿意再看去了。于是乎,也就只是瞟了这么一眼,楠囡就复而抬起了眼皮,再度的,去盯着顾茗看去了。 楠囡面无表情,一脸的平静,不知道顾茗这么对着自己伸出紫茉莉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但,隐隐之中却是感受到了,是关于顾茗话中人的有关,是,顾茗要即将做出的解释有关。而且,楠囡预感到的,也是面前所现实的,那紫茉莉的初始者,必定是她心中所想之人。也自然就是她有所顾虑着的,是她一直都是疑心着的。虽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楠囡几乎是忘了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可仍然也还是隐隐约约着的,是一种默默的潜在,游荡者,松弛而又聚拢的围绕在了一起。于紫茉莉,于楠囡,最重要的就是于顾茗而言,是极为的一种珍视同特别。 最终,到底还是顾茗先行开了口,他一直是伸直着手臂。是紧绷着的,没有一点的放松迹象,就像是,一块被铜铸浇过的雕塑那样。拿着的那枝紫茉莉,竟然也是与其保持了一个相同的姿态而来,似乎,也一样是不轻易地就被有所拨动着的而来。像是一幅油画,看上去分明就是一种浓墨色彩的模样,却又是无比安定着的,不见得有一点的风吹草动而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楠囡才是感受到了其一种极为静谧着的感觉,是涔寂,是一种多少是夹杂了些冰冷的感觉。淡淡的疏离感,倒也算得上是贴切着顾茗的一种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来看,是并不有着所谓的违和感而来的。 紫茉莉,顾茗,这两者几乎就是完全的融为一体去了。模糊的,是花代表了顾茗,还是顾茗象征着这花。是迷濛着的,并且,是很难去区别开来的,贴合着,是分外的一种紧密。 只见,顾茗的两瓣嘴唇似乎是在轻微蠕动着的感觉,那是他最后的挣扎,最后的犹豫,是逼到极致而不得不去的下定决心。这样的纠结是很莫名的,很苦涩,其中,还要稍微的参杂着些酸度而来。是沉闷着的,不甘心,郁结的心情不知不觉的就是由不得自己而不经意的给袒露了出来。毕竟,是特别浓郁而又深沉着的,更是达到了一种无法掩饰,无法覆盖着的地步,根本就是没有办法将其给忽略了而去的。于顾茗,是极为的难以启齿,是不愿意去承认,也是不敢就这么面对了去。也不知道,最让顾茗难以接受着的,究竟是他心心念念着的人,还是,只是为了由此而相抵触着的楠囡。反正,总之,这些尽数都是在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而推进着,造成了现在这样的一种局面。可谓是匪夷所思极了的,是一点都没能够想象得到的。 但,顾茗依旧还是回答了,对楠囡,是做出来了一种有所的解释。是对他自己不久前所说出口的一句话,同时,又是一场由猛地撕开了伤口,而造成了一副蟹肉模糊的样式。皮肉是接近腐烂的,血淋淋的,还是在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来的。那血,是缓缓流淌着的,一点又一点,并不间断,是完全就紧凑在一起的。快速的,就是连一点停歇的余地都是没能够留下。似乎,是永远都流不尽,淌不干的那样。直到是经历了许久的风吹日晒,太阳下,狂风中,被打压着,雨落着的。可最后,却反倒是加深了着血的鲜红颜色,像是老式的染料,所浸染好了的布条一样。是朱褐的颜色,是要与其想必是黯沉了许多的。在身上,是一种很浓郁的古旧气息,自然也是会夹杂着一点的类似于沉木的潮湿气味,是一股淡淡的古木香气,捎带着一股子的轻微腥气。混杂在一起,也已是分不清,究竟是那种味道的尤其浓重了。 是错觉,也许不是。楠囡很快便是看到了顾茗徐徐张开的嘴巴,一开一合,口吐话语。嘴角翕起,两边轻微的上挑,是一抹惨淡的笑容,淡淡的。是若有似无的感觉,随着顾茗的嘴巴的张开和闭合,那副凄婉的笑,愈来愈淡,可莫名的,这样的情感冲击却是愈来愈浓郁了起来。直逼着楠囡,像是一片的还是,扑落落的就朝着楠囡袭来,是迎面而来。仿佛,它猛烈地是要把人给淹没了去。 楠囡抬头,望着,盯着顾茗的眼睛看。这会儿,顾茗眼神里的疏离感,他那一直以来都矗立着的透明屏障。原来的坚固冰冷模样,此时,却早已像是冰雪消融了的那般感觉。他汪成了一滩的水,透彻的让人看着,简直就是会让人止不住的就心生了怜悯的感觉。这倒是出人意料的,顾茗,居然还是会有着这样的一个脆弱一面。竟然,还是会让人心生同情的那种。没有违和感,一点儿都没有。与与他之前的那样深不可测,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着的,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状态存在。 可是,依旧不是暖意的,他是凉的,像是一二月份的水。摸上去,凉的刺骨,仍旧还是会感到疼痛着的。他是透澈着的,干净到是能够一眼望到底的那种。可是,即便是如此的透明了,到头来,依旧还是摸不清,看不透的。兴许,不是应为有所遮掩的缘故罢,就只是纯粹的感情过于浓郁,而且复杂。就这么交融在了一起,多样的,甚至就是在这中间能够找到其中之一的情感的可能性都是没有的。顾茗的情感色彩是过于浓重了去,并不是楠囡可以看得明了的,即使是要猜到其中的一二情况。那么,必然,也定是要经历过长时间的揣摩来的。可楠囡此刻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去仔细的推敲,她更是没来得及去细细观察着顾茗的眼神,就不过是匆匆的一眼看过。也就不过是突然的发现,顾茗的眼神中是因为着某种原因,或许,也可能是因为某一个人的存在。疏离的感觉也没有那么深切了,这是最直观的印象,楠囡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这么一点。再接着,却是顾茗开口所讲的话,他的声音传到了楠囡的耳朵里。不自觉的,就是转移了楠囡的注意力去了。 第二卷第一百二十六章 白茉莉紫茉莉 “白茉莉,让我把这枝紫茉莉交给你。”是顾茗的嗓音,依旧是柔声柔气的,像是个女人的声音。缓缓而道,终究还是提及了白茉莉的名字,意料之中,楠囡自然也是没有感受得到多大的惊讶来。可莫名其妙的,在从顾茗的嘴里听到了白茉莉这三个字,楠囡的心里还是不舒坦的。是一种极度的膈应的感觉,怎么着都是不舒服极了的,就像是,穿了一双不合身的衣物,进入了一场不该进入的场合。有一种特别强烈的违和感,是别扭着的,恨不得就是会让人忍不住的就龇牙咧嘴了起来,更是险些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突兀的,只让人特别的难受,是十足十的煎熬。 而且,楠囡的心里又是生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是对于白茉莉的,总是袒护着的。不免,是猛然的,认为着,顾茗是不能够讲出白茉莉的名字来的。仿佛,这样就算是一种亵渎了,是一种轻视,是一种践踏,是一种于白茉莉而言的不堪重负。总感觉,他们是十分地不相匹配,突兀的。看似不冲突,可潜在的,是一种相背而言的碰撞。是轻缓着的,也不是过于的猛烈,可偏偏就是极其的不甚相溶,是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事实真相。当然,便也就是止乎于此了。 顾茗的说话语速是很缓慢得来的,语气也是淡淡的样子,从中,是不大能够彻底的听出究竟是含有着怎样的情感而来。或许不甘,或许苦痛,或许愤慨,或许郁结,这些等等,等等。如此众多的,复杂且又多样的情感,叠加在了一起,似乎是没有哪一样特别的浓重与突出。因此,也是很难就有所看出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的情感存在,它们全部都是混合在了一起的样式,你侬我侬的,交揉着,缠杂着,不堪为是一言难尽的倾尽所有。 特别是,当顾茗说出白茉莉的名字的时候,他是轻轻含住了自己的口腔,像是轻微的卷起了自己的舌头那样。讲话的时候,是收敛着音节来的,听上去,是挟带着一点的口音的沉重之感,是尤为清晰着的。似乎,就是连这三个字的音量听来都是要加深一些的。但是,又很轻,像是在吞吐出一个特别宝贵的枕中之宝,轻柔的,含在嘴里像是怕要就此融化了似的。是必须得慢慢地,缓缓地才能够念出,否则,就是会立马就损坏了,破碎了的那样。 这是得多么重视一个人,宝贵着一个人的存在,才会就是连单单的讲出其名字,也得是这样的温柔着,柔和着。生怕就是会由此而污秽了,玷污了去。楠囡这般的想着,心里头也难免就是自然而然的就为之触动了一番。毕竟,感情的真挚,再怎么样,也是多少会有所感染了去的。就算是楠囡,如此的偏心于白茉莉,一直庇护着她,偏袒着她,甚是因为白茉莉的缘故,而感到对其有所抵触之感。可,即使是这样,当楠囡听到顾茗讲出白茉莉的名字来的时候。也不禁是为之心悸了一下,特别是,因为了顾茗讲出时所包含着的那种语气。想来,哪怕是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也必定是会为之感怀不堪。是酸,是涩,是苦,其实也都没有,就只是一种极其别扭的堵塞之感。是在心里头的,正巧是压在了心间处的,不上不下,简直来得是正正好的模样。恰巧的,就是这般于此了,就是拥在心里头了,填满的,但也并不溢出些什么来。多一点的是不多,少一点的是不少,可就是这样的,膈应着让人难受。 最多的,可能是出自于那一种廉价的一点悲悯。可是,又是相互排斥着的,是对于白茉莉的那一种不甘不愿。总是觉得,顾茗对白茉莉,是一种潜在的危险感觉,是对于她,会带来的有些灾祸的预感。又是接连着的强烈的一种直觉存在,突然而然的,便是就这般的出现在了楠囡的脑海中去了。特别的,深深袭击的她的心脏,就这么给撞动了一下,颤动着,又是一种极其不安的感觉。恐慌着,害怕着,生怕就是白茉莉会因此而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而且,这样的直觉又是极度强烈着的,干脆就是直逼着楠囡而去了。于她的心里是一种极度潜在认定,似乎,完全就已经是确定了,顾茗迟早是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伤害了白茉莉而去。 楠囡的耳朵里倏地就是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在脑海中占据着,盘旋着,萦绕着,久久不散。一直都是在反复回味着的,在仔细的咂摸,在认真的有所思考。好像,是在完完全全的思虑着,顾茗所讲述出来的那句话,究竟是何含义。楠囡一时之间是感到了一点的突然,突兀。是因为那一段时间的沉默,两人的久不说话,才最终是造成了这样一点的影响。楠囡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接受这句话的,她并不能够很快的就去理解,去有所明白。 于是,她极认真的在脑海里细细评查着这句话。约莫着,是有一分钟的时间罢,楠囡才算是彻底的弄懂了顾茗所讲着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也开始,有所体会,在这句话中提出的那几个关系,到底,哪个才算是特别的重要。是白茉莉,还是楠囡,还是,那枝紫茉莉。 其实,楠囡甚至都是没能够想到,顾茗予自己这枝紫茉莉的原因竟然就是这般的如此。竟然,是白茉莉所拜托着的。而且,也仅仅是因为自己在其店中的多瞟几眼,那一份被其看出的中意,与欢喜。这一切,全部都是白茉莉所给予着的。细心地,消微的,毫不含糊,不带有一点的差池而言。 在感受到了这样的一点之后,楠囡的心里自然是特别的不是滋味。不知怎的,突然由生出来的是一种愧疚着的感觉。莫名其妙的,是对于一种对于自己的谴责。就像是,真的做出了些什么抱歉于白茉莉的事情来了,真的就是有愧于她去了。是会感到内疚着的,是会感到自己的心脏在隐隐作痛着的那种感觉。是极度的不大好受,是特别的煎熬着的,以至于,是会让楠囡觉得就是连自己的身体也都是特别的别扭。好像就是,手不是手,脚也不再是脚着的那种感觉,仿佛,自己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错位开来的了。哪哪都已不再是自己的感觉了,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在无限的张了开来,每一滴血液都像是在快速的流动着了。身体也不过仿佛就是在这样的一瞬间是变成了一具空壳的躯体而已,也不过就只是单纯的架着一副皮囊,一点皮肉。 突然而然的,楠囡所感受到的就是一种这样的感觉,是心里的恐慌与不安,造就了其身体上出现着的一种差异存在。这搅得楠囡开始越发觉得她整个身心都是怪异着的了,是浑身上下都是不大舒坦的一种状态。可,楠囡的大脑却是极度清醒着的,是十分的清明的感觉,无比的清晰。 就在她的脑海里,仍旧还是在重复着顾茗所唤出的那些话语。是在不停地,不断地,萦绕着。似乎,是要永不停歇了的,是要干脆就这么一直,一直的延续了下去。不作任何的停留,丝毫不见其有着一丁半点的就此消停的迹象。 楠囡思念着这两句话,到底是不知道要回复者,答出什么些话来。也不算是愣愣的,毕竟,是从中而明白了什么的,一片空白是绝对的天方夜谭,是根本就不能够的。同时,楠囡依旧是没有接过顾茗手中的那枝紫茉莉。其实是在犹豫,竟是不知道是否应当想当然的去接受其中。可是,总是有一种莫名的退缩感觉,是不安的,好像,不过是拿了这枝紫茉莉,就是会带来些什么飞来横祸的那样。是一种极为可怖的感觉,是楠囡的一种直觉而致。 可是,也还是说不清楚,分不明白,这样的直觉是源于楠囡自己的那一种敏感,或者,又可以称呼其为一种俗气的神神叨叨。总是会执着的,去偏信于自己的一种内在强烈的一份冲击力。但是,莫名的,楠囡的这种猛烈的直觉竟是尤其的准确。 仔细思索,似乎,楠囡在一直以来的那些强烈直觉下,在自己的特别敏感的趋势下。每一次的,楠囡有所念着的,所想着的,所深记着的,居然全部都会一一实现。好像,是上天在楠囡的小拇指上缠绕着一根细线,牵连着她,看透了一切所有的预感。 所以,这才是楠囡现在所忌惮着的一点。越是这样,她的脑袋就越是清醒。一点都是不迷糊,不迷瞪,不迷胧,是特别的清楚,也是能够很快的就反应过自己的心里究竟是在思考着些什么来的。不含糊,而且通透,且是尤为的深刻。 第二卷第一百二十七章 了解 “为什么?”依旧是顾茗的声音,他没来由的就是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低头盯着楠囡,很认真,是一副直勾勾着的模样。聚精会神的,似乎,像是要把楠囡给彻底看穿了,看透了的一样。可能,真的就是想要从中了解到些什么,是楠囡她本身,还是关乎于白茉莉的种种,这些,也就不得而知了。许是,根本就掺和在一起的罢,孰轻孰重,也只得是取决于顾茗究竟是要如何的去选择了。也只有顾茗自己心里才是最清楚,他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着的究竟是什么。是于白茉莉的一种无怨无悔的不记付出,还是,其实自己本身就是没有那么大度着的。依旧,还是会在内心里面,纠结成一个阴暗的一隅。没有光亮的透露,暗自默默地发酵着,直至,最后的愈演愈烈,愈渐愈浓。缠绕着,更是没法挣脱开来,只能任由着自己去无底线的沉溺下去,慢慢地,慢慢地。也早已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同其融为了一体,再也,无法割舍离去。 可能,顾茗在此过程中是没有发现这一点的。但,当他是回过神来,回顾着。自己原来是已经达到了这样如此的一种境地,再想要脱身,却是发现,是并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了。于是,干脆,就放纵着,使得自己是越陷越深了下去。可是,心虚夹带着虚伪,是硬要将自己的那一点隐晦的一面给掩饰了去。于表面之上,也许还是大度着的,可事实,却是与之的完全相背,根本不一。那也许就是顾茗最想要就此掩藏着的另一方面,不管是对谁,对他自己也好,对楠囡也好,对顾昀也好,就是连对白茉莉而言。顾茗也仍旧是绝不肯,把自己这样的逼仄,幽暗的一面给公之于众。在人群的面前,他更是要把这一切都给管箍得极好,是彻底的,完全的就给封锁了起来。顾茗很清楚于自己这样的一面,相当的清楚,是比任何人还要来得更甚一些的。 可是,这样的清晰,这样的顾忌。却反倒是在这一刻就不由自主的给有所表露了出来。甚至,就是连顾茗自己也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是连他自己也都是没有发现的。但,他看着楠囡的眼神却是很难再彻底的遮掩住了,他盯着,两颗瞳孔不知怎的,瞬间就是黯淡无光了起来,阴沉沉的,是一片漆黑的颜色。突然的,楠囡很难再发现于顾茗眼里自己的倒映而在了。那两点的黢黑,是极度的无光。甚是还要比没有星星的天空,来的是更加黯沉了许多。他就像是一个黑洞,是在吸入了外在所有的一切。可是,又给了人一种特别怪异的感觉,仿佛,是要连带着自己本人跟着一道沉陷了下去的那种感觉。 楠囡就是这样望着顾茗,看着他的眼睛,是同他对视在一起来的。顾茗的眼眸,更是因为没有亮度的缘故,便是让人产生了一种特别空洞着的,是一眼看不到底的那种感觉。不过,楠囡并不会就此而感到了恐惧与退缩的。甚至,她都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也不过是极其平淡的看着而已。毕竟,在楠囡的心里,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就是应当这样的阴沉着的。就如同,他此刻不甚流露出来的这种眼神一样。是阴鸷着的,甚至,都可以说是阴暗。是在一个无比昏暗的角落里,独自呆着的那种,把自己拥围着,给蜷缩了起来的样式。 莫名的,顾茗就这样把自己的真情实感给表露在了脸上,刻画在了眼神之中。很是明显,最起码,对于楠囡来说,便是完全能够就此给一眼看出着的。但其实,顾茗的眼神仍旧是特别复杂着的。也还是有着特别多的情感给糅合在了一块儿。但却还是依旧不妨碍于顾茗眼神中的那一抹刻意的阴暗,这也根本就是无法释怀着的。是并不能够彼此给分离着,就此无缘无故就消逝而去了的。 更是包括了顾茗的那一份神情,从而就更是加剧了他的那一股子的黯淡之气。是完全就不同任何人接触着的,是把自己给囚禁着,桎梏了起来。顾茗,是把自己给锁在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先是把自己的手和脚都用锁链给缠绕着,紧紧地,是干脆就把自己给围困了起来。总是为了避免自己受到伤害,不得已的,就是会伤害到了旁人。可,顾茗的性格天生就是这样的,是冷淡着的。更或者,是可以用薄情寡义这四个字来形容。因为,顾茗却是万分的贴切,于楠囡所构思好的这样一个完全是一模一样着的人设。可是,顾茗的薄情寡义却是并不等同于这个词语的一般。这样的词语是特别伤人着的,就像是一把匕首,是冰冷着的感觉,而且又很是锋利着的,冒着寒光。倏地就插入了心窝的正中间处,可却是依旧还嫌不够似的。是来回旋转了起来,转着圈,生剐了起来。那是一种极其钻心的疼痛,特别又是在自己的心脏位置。这自然,也是不消再多说些什么的,是会感受到疼痛到了难以呼吸的那种境地上去了的。 薄情寡义,顾茗很像。可说实在的,说到底,顾茗也终究不是这样的一种人的存在。但其实,也是差不了太多的。最多。也不过是,多了一丁半点的柔情而已,多了一点点的亲情而已,多了一点社会对其的一种约束,而不得不去任其延续而已。再多的,顾茗也是没有了。是天生的冷淡,是天生的不与任何人接近,是天生的疏离。生来就是如此而已,像是冷血,也像是个情感有些许障碍的人。 也许,只有这个,才是造成了顾茗于楠囡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一个至关重要的一点罢。顾茗也许是自打出生下来就是这样的,自我,对什么都是不管不顾着的。对外界也是不会抱有着怎样多的情感存在,一直都是淡淡然着的,是与什么都隔开来的,不靠近,不解近。就只是不愿意这么做而已,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理由可以维持。 可楠囡就是不同了,她并非是天生的如此,只是因为遭受了一些不该遭受过的。是外界的形势所趋,是硬逼着她不得不这么做的。楠囡不是没有感情的存在,她不过是太害怕了些,怕自己受到一些伤害。所以,楠囡开始为了保护自己,就把自己给封闭了起来。其实说到底,楠囡不是不愿,而是不能,亦是不敢。她并不冷血,也不寡情,只是伤害太大,太重,硬生生的就是把这些给消耗了,磨光了,浪费了。现在,楠囡仅存下来的一点情感,也不敢全部付出,能做到的就只是一种尽可能的保留。为自己,避免再次受到一些伤害而来。 这两种区别,在楠囡的脑子里腾地一下就浮现了出来,很是清晰。是因为顾茗所说的话,是因为他的眼神,是因为他的语气。这些突然的不加掩饰,最终才是造成了楠囡的敏锐的感官得以正确的有所发觉出什么。 其实顾茗也只有着眼神的流露,除此之外,他的所有表情都是一板一眼着的了。脸色依旧是一种病态的惨白,除了,嘴巴些许的殷红。根本来说,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着的样式,毕竟,也是没有着什么特别的表情可以对楠囡有所展现出来了。 而顾茗的语气,很是别扭。分明就是以一种轻缓的口吻说出来的,可是,不知怎的就是突兀的感受到了一种极其沉重着的感觉,是沉甸甸的。听上去,不自觉的就是会产生了一种特别压抑着的感觉,仿佛,全身上下都是被捆绑了一些什么重量来的。沉重到简直就像是被压得无法弯腰,无法喘气的那一类感觉。 而且,还不单单只是身体上的这种逼迫着的压抑感觉。就是连自己的心底,也是极不好受些的,像是被什么给包围住了的那种感觉。乌泱泱的,找不到一点的出口可寻。而心里,就是这样的悒郁着,难受着。也并不感到什么为其疼痛的感觉,也不酸涩,也不苦涩。就只是胀得厉害,是肿胀着的,积于自己的胸腔部位,一点一点的都是在膨胀了起来。就像是一个一直在充着气的气球,是在不断地变大的,鼓起来,直到是承受不住,最终爆炸了的那种样子。 可也难怪,这一回,顾茗所袒露出来的情感实在是太过于浓郁了。直逼着楠囡,就算不是当事人,也会跟着情不自禁的就难受了起来。是被有所感染了,是于一种情感的渲染所致。而且,又加上顾茗先前的隐藏极深,现在又是突然的流露。这是形成了一种反差的,自然,冲击力是要来的更为强烈着的。这样的情感宣泄,冲击着楠囡,逼迫这她,也就不得已的有所了解了去。 第二卷第一百二十八章 什么 尽管如此,在顾茗是提出了那个问题之后,楠囡是在心里头会感受些什么来的,她大概是能够猜得出,顾茗所问的到底是什么。又到底是为了谁的,到底是为甚才提出这样的一个模糊不清着的问话。但其实,也照旧还是会止不住的就照例问出了声,自然,是算不上真正的彻底疑问,也不过就是一种极为自然着的下意识反应而已。就是连楠囡自己都还没能够来得及反应过来,在她的大脑接受到了此等的信息之前,楠囡的身体就已经是先行做出了其所映照着的一切行为。 她望着顾茗所看,也并不说话,就只是这般的盯看着。透过她的眼神,所穿透出去着的,不是别的,就只是与顾茗眼神的那一刻接触。彼此碰撞着,但却是站在完全相反的,是对立着的一个双方角度。所以,楠囡同顾茗的眼神是不会有所交融之类的情况发生,就只是两条平行线罢了。不管怎样,都是没办法交叉着的,永远都不会有着互相接触着的时刻。甚至,在情况最是严重着的时候,是会不得已而空出来了好几米的距离。是疏远的,疏离的,两人之间就像是矗立了一道屏障似的,是透明的,竟是可以照射出其人影的模样而来。可是,反而却又是因为这近乎于不现的透明,却是会引起了一种遥远到触不可及的距离感。而且,宛如就是一条银河的那般。并不能够轻易的就迈过了这条鸿沟,当然,是需要付出极大地代价来的,甚是,即使已经是付出了这样极为惨痛着的代价。可是,结局却仍旧是如此的这般,依旧是一个哀婉着的结局。让人不禁是情不自禁的就感受到了一种极其浓郁着的悲哀着,苦闷着的感觉。并且,又是痛苦极了的,那苦痛着的感觉包围了全身,喘不过气,呼不了吸。好似是被一个大麻袋给捆绑住了一样,哪儿哪儿都是沉甸甸的这样一种感觉。而且,四围紧密,并不留于一点的空隙余地。 顾茗的双目中的瞳仁,是黢黑着的颜色也更是没有一点的光亮可寻,可,就是因为这样的无迹可寻,深沉着,压抑着眼神。才会让楠囡止不住的就为之在不经意间就沉溺了进去,就在不知不觉中,楠囡一直盯着顾茗的眼睛,从来都未移开过半点的样式。就这样,一直沉溺,沉溺了下去,被他眼神中的所有情感给牵领了去,是在体会着,感受着,无法挣脱,甚至都没有不去体会这样的情感的任何的念头。 这,或许就是属于顾茗的特有魅力所在罢。他总是这样,巧妙地就攫住了旁人的注意,如果他愿意的话。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压抑气息,一点一点的就能够牵绊住旁人的脚步,像是中了蛊的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是完全沉浸在顾茗的一种情感宣泄着。想要逃脱,可又却是被桎梏住了,到哪儿都是一团又一团的网线,缠绕着,越是挣扎,越是缠绕的是死死的。 可,顾茗的气息是阴鸷的,是一种抑制了自己的感觉。他不愿意表露自己的真实情感,可偏偏又是会让人无缘无故的就对之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但,这并非是一件多大的好事,但凡是只要体会到了这样的沉重感觉。那么,也就是意味着,自己已经是完全被顾茗给牵着鼻子走了,那也就是,再也逃不开,顾茗的情感禁锢。就像是被吸入一个黑洞一样,无论如何都是逃脱不堪的。 就如是现在,楠囡此刻看着顾茗眼里渗透出来的苦涩,自己心里也突然就是跟着难过了起来。胸腔是被堵住了的,是在一点一点就跟着膨胀了起来,是在无限的扩张,不停的扩张,不断地扩张,直至最后达到身体的一种极限,这才算是最终罢休。 当然,这定是算不得一种感同身受,就是不知怎的就被顾茗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给羁绊住了。在一种无知无觉的状态下,就是连楠囡这种极度敏感的人,对外界的防备心也算的上是特别强而又深重的人。居然,在顾茗的面前,是一步一步被他给牵领着的,是完全就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陷入于顾茗的这种像是织网般难缠的感情流露的境地里去了。 楠囡感受着顾茗的一切心中所环绕着,拥堵着的情愫。可是,却并不能够完全的体会,顾茗还是有所保留着的。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他从未是有过完全彻底的袒露的一面。也许,或多或少会表现出来一点。就如是现在,可,这终究还只是那么一丁半点的而已,也不过仅仅就是冰山一角罢了。不完全,被妥帖,不能够。顾茗不愿意的情感泄露,才算得上是他真正的自己,而他愿意的有所表露,说实在话的,也不过就是顾茗想要展现出来的自己,并不算的上是完整。可好歹,也是没有弄虚作假,多多少少,也算的上是顾茗的自身中的一个部分存在。 所以,楠囡既然可以体会得到,感受得到。她自然是不会有所怀疑,质疑着顾茗的真实性,着根本就是无需怀疑了去的。楠囡相信,顾茗所表现出来的自己的所有情感都是真实着的。不管是克制也好,阴鸷也罢,苦痛更是,这些的确都是货真价实的一种存在。 可是,当楠囡发现自己早已是陷入了顾茗的这种情感的围困中时,她发觉就是连自己都很难脱身了。她克制不住的就想要去体会着顾茗一切情感,他的悲痛,他的压抑,仿佛就如同是八爪鱼的触手一样,紧紧的缠住了楠囡的手和脚,腻滑的,用力的。是没有办法强行挣脱开来的,只能就是这样,被迫着,在这些个触手的拉拽下。不停地,下沉,下沉。可是究竟是要坠落到何种地步,这就不得而知了。最大的可能,莫过于是无休无止,再也不会停歇而去了的罢。 “什么?”这便是楠囡的轻声问话,是她的自然的的一种本能的反应,也不能说是楠囡就想要这样的问出口。她不过是情不自禁,就只是这样单纯的难以自制,就不过是脱口而出罢了。毕竟,楠囡该懂得都是懂得的。是并不会存在着什么困惑来的,而且,甚至还可以用一清二楚来形容。不管是对着白茉莉的也好,对于顾茗的有所敌对,楠囡大概是也是能够多少猜出些什么缘由来的。不过,也还是浅浅的一个表层,再深入下去,楠囡自知是无法知晓了的。 但是,当楠囡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顾茗依旧没有回答,他看了眼楠囡。也是明白,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多问,自己也会是说出口的,是把什么都会讲出来的。毕竟,他确实是没什么需要隐瞒着的,而且,把这一切都给吞吐出来。这样,才算得上是于他的一种最好解决方法,也是可以,疏解了他心中沉淀下来的阴霾。并且,这也是至关重要着的。顾茗,他是想要从楠囡的口中得到些什么。想必,也是关乎于白茉莉的事情。这也是,顾茗和楠囡彼此之间所存在于的一点联系,当然,这是唯一的一种联系所在了。 顾茗听了楠囡的话后,就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又是瞬间,在一会儿的片刻就是恢复了其一种平静着的状态。再无波澜,更是看不出一点的情绪所在了。没有苦痛,没有压抑,没有苦涩,没有不甘,没有愤慨。是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是不存在了,就像是,原来,根本就没有出现过的一样。 顾茗的眼神又是换上了一副隔离着的感觉,把一切的所有情感再一次的都掩藏了起来,并不表露。还是和从前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是透彻着的,可是深不见底,不见其深,根本就是捉摸不透的样子。 几乎就是在眨眼之间的事情,顾茗就整个换了一副状态,又是把自己给完全的封闭了起来。不再袒露出一丝一毫的来。即便是,之前那一点一滴的渗透也都荡然无存了去,全部都已是消失不见了去。很快,就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失了的,甚至是在当楠囡还没有由此发觉之前,便是将其给转化完毕了去。 很显然,顾茗是并不愿意再次透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方才的,也不过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而已,是不小心着的,是不大谨慎来的。也不过就是一时的疏忽,但,当顾茗再是彻底的回过神之后,他便立刻就是收敛了起来。他知道,此时便是要彻底打住着了,否则,那对于自己的一种保护就彻底崩盘了。顾茗,是没有办法失去对他自己的一种围困的,那是属于他的一种禁锢,无法割舍,当然,也是不能就此割舍了而去。 第二卷第一百二十九章 共同低看紫茉莉 之后,顾茗便是再不看向了楠囡。而是,低下了脑袋,是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枝紫茉莉去了。自然,楠囡便是无法再见到了顾茗的神情,包括他的眼神,也同样都是无法再见着了。楠囡所能见到的,就只是顾茗那低垂着的脑袋,像是一根垂荡着的枯草那样。摇摇欲坠,就只是那一个纤细的脖颈才能是起到一个勉强的支撑作用。就如同是一根泛了黄的狗尾巴草那样,是即将消耗了最后一点的生命,就是快要枯萎了的,垂头丧气着的模样。是蔫吧着的,看起来,并没有着一丁点的鲜活生命力的样式。而且,仿佛,就是连一点想要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希望都是没有着的,都是全部被淹没了去的,根本,就是石沉了大海。在不停地,不断地下坠着,直至到达最后的一抹黑暗,最后的那一点的冰冷。也就只是到了现在,才算是完全的走到了尽头。而且,又是没法被打捞起来的,他的沉重,无法匹敌,是一切的任何都不能够与之相做着比较出来。 楠囡这下更是没有办法看见顾茗的眼神,他的一双荔枝眼。是因为脑袋垂下的缘故,两边的长发是顺随着就披散了下来。但,也不过只是一缕,两缕,一丝,两丝的样式。算不得太多,并且也是不密集着的。这些个头发遮盖住了顾茗的两边脸颊,是隐隐约约着的,自然,虽说是不能够完全的遮掩住顾茗的面庞。可是,好歹,在这半隐半现下,也依旧是能够露出顾茗的一些面容来的。 不过,还是不大清楚着的。最为明显的,也不过是顾茗的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皮肤。还有,顾茗那过于消瘦着的脸型,本应当是显得稍微粗犷些的面容,可就只是单纯的因为过于消瘦。顾茗的脸型也是顺应着有所改变的,是变得更加的小了,也是没有一点肉的杨总。有的,也只不过是一些脸部的骨头,是顾茗的脸部骨架。简直就是可以用棱骨分明来就此形容,而且,说实在话,看上去还是有那么一点可怖着的。毕竟,脸上的骨头特别清楚,特别是下颚线,简直就是一种特别深刻着的样子。根本让人无法忽视,瞬间就是会在一种不知不觉下就被其攫住了注意力去。但,并非是以一种欣赏的眼光来有所看待。而是,带了恐惧来的。 那是因为,顾茗实在是过于消瘦了一些,就是他的脸也同样都是证实了这一点去的。顾茗的脸部几乎是没有什么肉感的,是凹陷下去的。也就不过是一副骨架包裹着一点皮肉而已,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老年人的皮肤还有脸型。 是瘦骨嶙峋着的,是没有血丝的,是根本就没有一点生气着的模样,仿佛,即将就是会命丧于此了的感觉,早已就是快要一命呜呼了去。是那种病态的,甚至就已经是达到了一种一眼看去,便是能够知晓其的生命即将到头的那一种感觉。总而言之,顾茗就是这样一种极差的状态。哪怕,即使就是顾茗的头发可以若有似无的浙隐住一些,无论是顾茗的面色惨白,还是他脸型的过于瞿瘦。这些,也统统都是会由着他于左右两边的头发给稍稍的遮盖了一些。可是,到头来,却是没有实质性的作用。 而且,偏偏,又还是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之下。顾茗他那乱糟糟的,长时间没有经历过打理的头发。并且,又是怪长的,在这样的一个长发之下。顾茗的面庞便是显得更加的消瘦了,甚至,都是连他自己的那一点为数不多的,仅存的皮肤都几乎是看不大出来了的。最多,也就只是若隐若现,似有若无着的那一点迷糊着的感觉。 还好,就在楠囡的双眼上方是没有头发的,也当然是不会挡住她的视线来的。想必,顾茗依旧是可以把眼前的一切给看得清楚些,观察地细致些的。最起码,顾茗是不会把自己面前的那枝紫茉莉给看错的。 此时,顾茗正是低着头,伸着手,看着那枝花。他的那只右手是伸得笔直笔直着的,就如同是一根杆子的那样,而且,又是加上顾茗的胳膊是特别细的。这自然,也便是更加深了那竹竿一样的视觉冲击能力。远远地看着,顾茗的手,同他手里的紫茉莉是完全的连接在了一起,竟是没有一丁半点的违和感出现。仿佛,是自打出生起,这两者就是跟着共同的一块儿成长了起来,是互相粘合着的, 顾茗的手里拿着一枝紫茉莉。看上去,就像是在一根枯干的顶端,突兀的,便是想到了这样的一副画面。就在一个落寞无比的树木的正中间所在之处。那是一个树梢,一个枝干,当然,也只有这么一根,而就在这根枝干的末端上,则是开出了一朵鲜黄,绛紫,各自参半的紫茉莉来。是一副萧条着的画面,却莫名的,是显出来了一种露骨的美感,凄婉的,苍白的。也只有能够欣赏它的人,才是能够真正觉得它的美丽。如若不然,换做是极为普通的常人,定是会觉得这是一场悲凉的,萧瑟的画面,让人禁不住的就产生了一种退缩的,不敢靠近前去的感觉。 在后面的几分钟的时间里,顾茗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就只是这样盯看着手里的紫茉莉而已。楠囡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别无选择,先是看着顾茗,可也不能看见他的表情,或者是眼神,便是觉得索然无味。在一阵的踌躇,窘迫,以及无所适从过后。楠囡思索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是和顾茗一样,一块儿低着头,也是看向了那枝紫茉莉。 这个场面兴许还是过于诡秘了一些的,两人无言,也不对视,就单单只是手里的紫茉莉。可,莫名的,却是陡然由生出了一种突兀的和谐感觉。这两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并不是有所冲撞着的,而是奇异的交织在了一起,缠绕着,是在彼此的吸收,散发,还有融合。仿佛,在刹那间就已经是变成了一体的样子。但还好,是并没有完全的糅杂在一起的,这两者之间,总是有着一种淡淡的隔膜的感觉。也总是会隔开了这彼此之间的一种连接而来,不过,不糅合,不冲突,也已经是一个极好的状态所在了。 在这种氛围的渲染下,楠囡是感受得到从顾茗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的,想必,顾茗也是一并的如此。两人就这般的感受着彼此,亲密间,又是有了一种浅薄的疏远感觉。不消多想,这两人是做不到彼此坦诚相待的。本就是处于一个平行的态度,不想交,只是隔着距离,远远地看上一眼而已。若不是,因为意外的缘故,这两人估计至死都是不会有所什么联系而来的。 就这么过去了几分钟的时间后,简直就是漫长的一段时间。最起码,对于楠囡来说就是这样的,这是一段极为沉长着的时间。四围的空气,就是包围了楠囡和顾茗的空气,紧紧的纠缠着彼此双方。但,也并不是达到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程度,总还是放松着的,不纠缠,都是给对方留下来了一点的空间和余地的。 可,毕竟又是沉默着的,四周阒然无声,就是连一辆车辆行驶过马路而划过的声音都没能够听到。这便是更加增添了一种压抑的感觉,更是显得窘迫和难熬了几分。在这种氛围的趋驱使下,楠囡更是觉得难熬了几分。总是有了一种连空气都被压抑的凝结了起来的那种感觉,就是连那些在空中飘浮着的细小灰尘都似乎是在顷刻间加重了几分,它的重量不再是虚无,混合在了一起,落在头顶,肩头,竟是觉得尤为的沉重。就像是,某些含有重量的物质,强压在身上的那种感觉,是险些就会透不过气来的。不过,好在,顾茗和楠囡彼此之间的氛围渲染,还没有浓郁到这种程度来的。 只不过是有些紧凑,还没有达到可以压垮了的那一个地步。但,也不大相远了,可能就只是差了那么一步之遥。只要这么一伸手,一抬腿,就可以轻易的触碰到了,也无需平白再做些什么。 但,楠囡并不想要达到那样的一个程度,对她来说,似乎还是过于的压抑了一些。即使,楠囡是经历过某些不好的对待,受过心灵和身体的双重创伤。可说到底,楠囡也依旧是一个花季的青年,叫她去承担顾茗的这种诡秘的压迫,胁迫,压抑,抑制,阴鸷。这所有的,全部都是偏于阴暗的一面的情感,是可怖的,阴森的,冰冷的。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要后退,就想要逃避而去,这是人的一种本能反应。无可厚非,任谁受到了这样的威胁,都是会想要逃避离开的,不过是一场正当防卫而已。 第二卷第一百三十章 未知 好在,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罢。楠囡低着头,注视着那枝紫茉莉,突然的,眼见着它就是猛地颤抖了一下。整个花瓣都是在空中轻微的抖动了起来,一上一下,花瓣好似一朵朵翻涌而起的波浪,一朵,接着一朵。是在接连不断的往上推崇着的,一片花瓣的颤抖,总是接连着近旁的那几枝花瓣的共同抖动。于是,这么整个一圈,整个一围都是在抱着团的颤动着,就像是在抖筛着的那样。不过,没有那么激烈,只是轻微的而已。 但一开始,这紫茉莉的颤动幅度确实是要比起往后的幅度来的大了一些的,就如同是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那样,颤颤巍巍的,甚至都是让人禁不住的就担心,这些个脆弱的花瓣会不会因为这般的颤动而不慎凋落了下来。那是这般的柔弱,这般的娇嫩,是要好好地,悉心的,温柔的护在手里的那种。生怕,就是会毁坏了它去,弄残了,似乎,就是连自己的心也会为之一颤着的,是心悸,是心痛。 但这话也只是这么颤抖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它便以很快的速度就是恢复了平静。缓缓地,慢慢地,它所颤抖着的频率和幅度都是变小了很多。也不再是轻微着的,就是娃圈的不再动弹了,恢复了其原本的一种状态。毫无所动,是极度安静着的,若不是楠囡还能够看见那朵紫茉莉的一片花瓣,就是在正中心的那一朵,凑巧,是正对着楠囡的视线的。于是,便就干脆,顺势的看向了那片花瓣。 它似乎是比要其他的花瓣所需要的安定时间,来得还要再漫长一些的,当别的花瓣就此止步的时候,它就如同是慢了一拍的那样,依旧是在轻微的颤动着,一上,一下,摇曳着,像是个小姑娘在慢慢地,轻轻的摇着头,从而摆起了她那条高高的马尾辫那样。有些轻盈,有些灵动,有些可爱。反正,看着倒还是怪招人的疼爱来的,总是产生了一种想要去怜惜着的冲动。就是想要探手,去触摸,去抚慰,轻轻地,柔和的,就像是对待一件极为珍视的珠宝那样。 可到底,楠囡还是没有伸出手去抚摸这片花瓣的来,也就不过只是盯看着。而且还是聚精会神着的,目不转睛,心无旁骛。似乎,楠囡的眼里除了这枝紫茉莉,除了这片花瓣,便是再难以感受到其他的来了。心里,眼里,完完全全的就只剩下了它一个,是被攫住了去的。不管是,楠囡的眼神也好,她的心中所想也罢,唯一有着的,就只有这枝紫茉莉了。甚至,楠囡都没能够想到,亦是没能够反应过来,这紫茉莉颤抖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她就只是这么愣愣的沉浸其中了,脑海中也是再无什么别的可想而来,有的就只是它,唯一的,仅有的。 就是在此过程中,楠囡是听不到有着任何的声音响动,哪怕就只是轻微的,一丁半点的都是没有。周围安静的,似乎都是可以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来了。楠囡在这种神经的极度集中的状况下,她的眼睛,大脑,心灵,所保持着的都是在同一个频道上的。也就不存在着什么分散的,迷瞪的境况,不糊涂,不晕乎,不混乱。是特别清晰着的,清醒着的,也是明了着的。 楠囡甚至都是能够听到自己脑子里血液流动着的声音,“嗡嗡嗡”的,就这般的萦绕着,环绕着,不肯停歇了下去,源源不断着的。仿佛,是不肯就此罢休而去,是并不能够极快的停下来的。“滴答滴答”,“扑通扑通”,血液流淌的声音,混杂着心脏跳动的声音,交缠在一起。似乎,仿佛就是在一时之间就变成了一种奏响乐似的。乒乒乓乓的就是在楠囡的脑中混乱的糅杂在了一起,她听着,认真且是仔细,反正,也是无事可做。心脏的跳动是很缓慢的,而且是很匀速的,没有一点的波澜可现。似乎,并不为着什么而感到有任何的情感渲染。这,更是包括了楠囡血液流动的声音,可能这也不过只是她的一种遐想,周围的过于寂静,这才招使了楠囡的脑海里会存有着这样的声音。否则,其实是无。 也只有自己耳朵里类似于耳鸣的声响,才算是真正的清晰。大概才算得上是一种真实发生,才算得上是原原本本。楠囡感觉自己的两个耳朵的耳膜都像是被堵住了的那样,轻微的,有了一种隔阂的感觉。是稍稍的就把外界所有的声音给阻碍住了,产生了一种类似于隔膜的样式。所以,就在耳蜗里的,那些个所有的血液流动的声音,那回响的声音,是足够响亮了的。就如同是用双手,也需只要轻轻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便是。接着,也只需那么轻微的说上一两句话便好。在耳朵里听着,也便是十分的响亮了,而且清晰得很。仿佛,所有的身体每一部位,都是贯彻了这样的响动。更是包括了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细胞,也都是这样的,并无存在着任何一点的意外来。 不过,也还好。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得很久,到最后,也没有这样一直的沉默下去,静谧的,听不到一点的声音。就只是,除了自己的身体所遐想的,所真切的那几个声音之外。四周的安静,几乎就已经是到达了一个可怖的地步,让人止不住的就感受到了一种阴冷的,凉飕飕的感觉。瞬间,便就是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整只手臂都是起了密布的一小点一小点的疙瘩。连带着,便是打了一个寒颤,轻微的,并不明显,也只是身体的一个摇晃,一个抖动而已。若不细看,是绝对很难发现了的。并且,幅度又小,频率也不过是前后的这么两三下而已。 也就是在楠囡打了这个寒颤之后,顾茗总算是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份难熬的沉默,“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对待一个人。那么珍视的去对待,即使是那些个男……”突然的,便是传来了顾茗的声音,就是从楠囡的头顶上方所传出来的。很是轻缓,但吐字清晰,楠囡自然便是能够听得清楚的。而且,又是加则先前的那种沉默的悄然无声,这声音的传来便是很好的就攫住了楠囡的注意。钻入了她的耳朵里头,竟是一时之间,就在顷刻的时候便是彻底的覆盖住了楠囡原本耳朵里的那些个原有的声音。 顾茗的话传到了楠囡的大脑里,是在思索着,考量着,回味着,咂摸着,琢磨着。但也不过就只是寥寥的几个字而已,也不需要多么的细细品鉴,也便是足够可以知晓这其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含义。不过,顾茗的话并没有说得完整,他是突然的就戛然而止,并没有把他将要说出口的话给说得完整。 一开始,起初,就在顾茗开口说出了几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近乎于一种平淡,语调也是极为平稳的,并没有一点的波澜起伏的意味。就像,只是在说着一个极为平凡的家常话而已,并没有存在着什么特殊的意味,是再为正常不过的一句话了。 可是,顾茗的语气,却是违背了这样的一种感觉。无论,顾茗是再怎么擅长着伪装和掩饰,包括现在,他很明显的就是有所掩盖,是想要掩饰他的心虚,避免从而袒露其的一种内心最为真实着的情感。但是,却又是很难去克制着自己的,也许,是因为感情的浓郁缘故罢。那是,再怎么想要遮掩,都是不能够完全做到的。 很显然的,就是于顾茗口吻中的一种不甘。在他的口吻中其实早已不见了那一种嫉恨着的感觉,可能,是老早就被消磨光了罢。也可能,是知道再怎样的嫉妒也都全然算得上是无济于事,更本就是无可奈何,再怎么样,都是不可能被改变什么的。所以,干脆就是把这所有的嫉妒,或者是怨恨给统统都转换成了一种心里的,最无用,也是最无可奈何的,无计可施的一种心不甘情不愿。除此之外,似乎也再无什么更为较好的解决途径,和舒缓宣泄的方式了。 其实,也还有着一种可能性的存在。也就是,顾茗的这种强烈的嫉恨的感觉仍旧是存在着的,并没有消失,也没有转换成为其他的一种情感所在。而是,它就这么被顾茗给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去了,是在潜伏者,蛰伏着。即便在此时,它确确实实是安稳着的,是已经平定了下来。可是,也难免是会,保不齐的就彻底的爆发出来。那么,如果真的就是这样,这样的情感爆发必定是会带来一些伤害的。不管,是于己也好,于旁人也罢,那都是会带来一些前所未有的重大的伤害来的。至于究竟是什么,目前,也是一无所知着的。毕竟,所有的事情也都还没有发展到那样的一个程度。 第二卷第一百三十一章 掉落 其实,最让楠囡心里头觉得膈应得慌的,是顾茗还没来得及说完的那一句话。是他的戛然而止,是他的突然中断。这样的停顿,这样的不继续说下,总是会有着一种隐瞒了的感觉。那必定上是一段隐情所在,可就这么的突然中断,这样的隐情也便是显得尤为的重要了。似乎是一件特别隐晦而又不得不去重视的一种感觉。人的好奇心便是在这一刹那的时候是显得尤为的强烈,也就是迫切的想要知道那未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又究竟是在掩藏着怎样的一种隐情。况且,听着顾茗语气的意思,这样的隐情,而且还是关乎于白茉莉的事情,似乎,又还是牵扯到了白茉莉的品性问题。 也不知道顾茗究竟是否真的是突然想起到了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都是不能够讲出来的,所以才此中断,不再继续有所泄露。顾茗也算不得是硬生生的就把那些话给吞咽了下来,其实是以一种越说越慢,越说越轻的方式来把这些话给叙说完毕的。就像是一个人在诉说的途中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的一样,而且,还是一件极为难堪,极为窘迫,极为难以启齿的事情。于是,心里也就越发的纠结,越发的心虚,话到了嘴边才算是记起。原来,那些都是不可言说的秘密,无奈,也只得是就此打断的为好。 可莫名的,如若是从顾茗的口中听到了这些话,如若是从顾茗的语调中听出了这种心虚的含义。如若是听着顾茗的语速从一开始的沉稳,逐渐的,变成了愈来愈加的缓慢,愈来愈加的轻声。楠囡总有一种被耍了心眼的那种感受,仿佛,是顾茗的刻意而为之,并不是他的无意之举那样。可,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过于狭隘了一点,或许,事实的情况是并非如此着的。也不过是楠囡自私的心里在作祟着,在不安着的胡思乱想,一切,都不过是与事实是违背着的,是不相符合着的一种感受。也全都不过是自己的遐想,一种忧虑而已,并不能就此说明,所有的真的就是顾茗所特意而为,所虚伪的掩饰。 楠囡思忖着,也许真的就只是自己多虑而已。所以,抛开这一切,便是顺着顾茗那还未讲完的话思考了起来。那越来越弱的语气,越来越心虚的语调,低缓的,沉闷的,就这般传入了楠囡的耳朵里,在她的脑海里里盘旋,萦绕。于是,就只好顺势思索了去,猜测了去。但是,其实也很容易就能够猜到顾茗想要说出的话,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语究竟是什么。这实在是过于明显了一点,根本就是不需要浪费多大的力气,精力去咂摸着的。只要这么一想,便是能够很轻易的就猜出其根本的原因。 而且,楠囡又是听到了顾茗同着顾昀在花店里所讲述着的那些话,自然是很好理解去了的。因此,这也才算是楠囡所疑虑着的一部分的原因。而且,很显然的,顾茗当时也是只到楠囡是在花店里头的,是在听着他们所讲的话。并且,顾昀所讲述的白茉莉,自然也不是运用了什么好的形容词来修饰着的,更可以说是,不堪的,轻视的,不屑的。反正,如果是由一个不知情的人听到了这些,定是要认为白茉莉是怎样的一个低贱的人,甚至是说的严重些,就是不知羞耻,是污秽着的,是不堪着的。而又加则了顾茗那被中断了的语句,那半遮半掩的说法,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的而已,除了显示其刻意,又加上了一种饱含深意的感觉。除此之外,便是再无其他的了。 但是,很奇怪,不管是顾茗的未说完成的话语也好,还是,先前在花店里头同顾昀的那一段的说辞也罢。虽然,这些都是不堪入耳着的,是不能够经得起推敲来的。可,却偏偏正好就是楠囡所不在乎的。楠囡听了这些,更是包括了顾茗那意味深长的断句,也自然是能够明白他所说着的这些话到底是有着怎样的一种意义而来。但,就是满不在乎,似乎,这并不值得将其放在心里。怀揣着的只是一股子的淡然与平静。当然并不在意,无论是真是假,对于楠囡而言,好像,说实在话的,是并没有多大的分别来的。而且,楠囡也根本就不想,也不愿意去深究,这些言论的虚实。 或许,只是因为那是白茉莉,只要是白茉莉,无论怎样,楠囡总归是不会对其感到一些异样的。只是,不愿意让人去侮辱她,羞辱她,轻视她,践踏她。否则,楠囡会感到难过与伤心,是一种感同身受,是一种体贴,一种关切。也只有对白茉莉,只有对她一个人才会油然而生出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赤裸裸的袒护与庇佑。就像是,自己的母亲总是会袒护着自己的孩子那样。不管,孩子是否是做了什么错事,是犯了多大的罪过。母亲即便是怨恨交加,可也仍旧会是袒护着的,庇佑着的,即使是让自己难过了,委屈了,也绝不肯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一点的伤害。这是一种亲情的连接,就算是爱情,也未必是会有着如此沉重的纽带的。这是只有那共同的血液流淌,那样的骨肉亲密相连,那样的同一类细胞组成才会有着如此深重而又浓郁的情感毗连。除此之外,便是再无其他的了,即使是有,可也是很难存在的,来得并不容易,甚至,几乎是归置于零的那一个种类。 可莫名的,楠囡就唯独是和白茉莉之间有了这样的连接。而且,不只是楠囡自己,就是连白茉莉也是特别清晰的就感觉得到的。是双方的彼此重视,并不只关乎于一个人,不是独自的,也不是单方面的默默承担。是互相之间的传递与交融,是两者都可以明显的感受得到的,非常的清晰,更不只是关乎于自己,于对方也是显而易见着的。哪怕,是没有表面的透露与显示。可冥冥之中却是有了一种怪异的连接,这种连接是影暗着的,是浅层着的,是被深埋在这楠囡和白茉莉的心间。但,两人又都是可以深刻的察觉出来的,彼此都是深知,于对方的一种珍重。一种深沉的情感互相缠绕着,纠结着,好在,现在还是没能够彻底的爆发,完全的显露出来。但,楠囡在心底隐隐约约的就是能够感觉得到,在将来,迟早有一天,是会将这些全部的感情都露于表面之上,公之于众。可面对着的,究竟是好还是坏,也就不得而知了去。也许,是一种不能够接受的真相,带来的,也就是沉重的打击了。这是,楠囡的一种直觉,一种特别敏锐的直觉。在心底默默的确信着,虽不愿意,可就是偏偏只得这么招了。就像是,已经认定了,是注定好了的那样。 可楠囡却始终是不肯接受着的,她不愿意相信于白茉莉的连接会带来怎样的灾祸。不管是对自己也好,还是对白茉莉也罢,她知道彼此对于彼此的,是一种如何的模糊而又深刻着的情感包袱。楠囡不愿意割舍,却偏又是有了一种强烈的,隐约的直觉,自己日后,说不定就是会和白茉莉一刀两断了去,不再联系,不再见面,形同陌路。甚至,是要比一个陌生人来的要更加疏离。那是痛苦着的,是不甘的,但,同时,也是不能够的。 “啪嗒”,划过了一道鲜黄与绛紫混合的颜色,一闪而过,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是紫茉莉,从顾茗的指尖滑下,因为其重量的轻盈,也就以一种很快的速度同地面撞击了而去。落在地面上的时候,甚至,还颤抖了两下,花瓣连带着互碰了起来。轻柔的,彼此触碰着,待到紫茉莉是真的就停止了颤动之后,那三四片的花瓣却仍旧还是在抖动着。 不过,幅度倒是减小了不少,是微弱着的了,是在逐渐的归于了平静。反正,再怎么强烈的碰撞,迟早也都是会归于安稳了去的,就如同是,其实什么也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是过眼云烟,什么都是一闪而过了去的。 而且,又是在一刹那的时候发生着的,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那枝近在眼前的紫茉莉就突然而然的从顾茗的手中滑落。猝不及防,根本就是没有给楠囡的一点反应的机会,就这样突然的掉落了,在楠囡的面前,是几秒的时间而已。 滑落了,掉落了,消失了,就突然的,出现现在了楠囡的脚跟前。在地面上,在布满了灰尘的地表面上,是杂尘和烟土,完全就是与紫茉莉是天差地别着的,是不相匹配的,是配不上的。就像是一个高贵的珍重物品,被湮没在一堆的垃圾里头的那种感觉。平白的就是被糟蹋了,轻视了,践踏了,不被珍视了。便是,成了这样的一种感觉。 第二卷第一百三十二章 同情怜悯 地面上的紫茉莉,楠囡看着,低着头,盯着。就在自己的脚前,不远,只不过是保留了几厘米的距离而已,只要在这么轻微的一伸,便可以触到了。就这要这么一点点的距离而已,也就只要这么一点的而已,不多,甚至卑微。就像是,刻意的这样,乞求着,期盼着,希望可以从中多少获取些怜悯或者是同情之类的。哪怕就只是这么看上一眼,尽管是用着那廉价的,不值一提的,甚至都是可以称得上为一种轻视和践踏的可怜般的眼神。这些,竟然是成为了安慰那枝惨然着的紫茉莉的唯一途径,似乎,对它来说,就已经算得上是莫大的安慰了。 本是如此高贵的,神秘的,艳丽的紫茉莉,是完全就可以攫住人的眼球,吸引人的注意来的。可是,现在,却是完全的就是换了一副模样,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这是,任谁都是无法轻易地相信,也不能够辨认得出来。谁能够料想得到,一位高高在上的,高贵雅气着的贵族女性,一夕之间,其实也不过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那样惊艳着的紫茉莉竟是变成了一个落魄到不行的乞丐,孤单的,凄凉的,在一片空无的只是布上了灰尘着的地面上独自萧条着。等待着的,竟不再是赞叹,欣赏与恭维。而是将这一切都转换为了虚无,一种蔑视着其矜持着的自尊的侮辱,轻视,以及不尊重的待遇。是一种相反,是一个完全相背而行的相反。在承受了王室般的待遇,习惯了礼节与高贵之后,在面对着如此的落魄,是再怎么差,也不会如此之坏的环境的时候。除了接受,并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既是不能反抗,那就独自承受为好。血和泪混合在了一起,交融着,糅合着,充分的成为了一体。是一个复杂的,污秽的,肮脏的液体。哗啦啦的就是从那紫茉莉的花瓣,枝根给源源不断的往外流淌了,慢慢地,就这么一点一点的从这整枝紫茉莉的身上给渗透了出来。晃了人的眼睛,慌了人的心间,却偏偏又是疏离着的,不能够接近,有一种莫名的隔阂阻碍着这枝紫茉莉与其外界的所有连接。让人不禁就是望而生畏了去,不是不怜悯,就只是,没有办法靠近与接近。 是一种诡秘的抗拒,冷淡的气息,是冰冷的,像是冰块。并且,还是刚结成了的冰块,还没有那么的坚硬,硬是要说,可能还是那种近似于冰沙的感觉。总而言之,多少还是带着些柔气的,没有那么的坚固,坚硬。以此,这样的冲击力便是显得尤为的轻巧了不少,没有那样的冲撞感觉,让人是冷不丁的就受到了冷气的逼迫。可,即便是如此,即便是收敛了锋芒,即便是在这样的一个落寞的状态之下,即便是显得这样的卑微,甚至都是已经达到了一种摇尾乞怜般的境地之中了。可,也照旧是不能够就此靠近,还是疏远着的。即使是同情着的,悲悯着的,也仍旧是无济于事,并不能够叫人产生了一种将其扶起或者是就此抚慰的一种地步。就只是袖手旁观,隔岸观火的一般,呆看着,便也里去了。冷眼相望,除了眼神里的那一点无用着的可怜,除此之外的,便也是全部了。看了一眼,便也走了,不留下什么,最多的就只是同情。像是同情着一个乞丐,却是擦肩而过,嫌弃的,那样的一个眼神,就只好是当作了一个施舍来看待了。可仍旧只是这么匆匆的一眼,接着,就是这么匆匆的离去,不带走什么,也不留下什么。 可是,对于楠囡似乎就不是这般的如此。她看着地上的那枝紫茉莉,竟是如此这般摇尾乞怜般的样式。总是觉得,心里隐隐作痛,一阵一阵的,似乎自己的心脏是在被一根根的细小银针给扎着了的一样。一下又一下,刚刚的刺痛感还是微弱着的,可又是明显和清晰着的,让人根本就是无法将其忽视而去,虽是微弱,可也照样都是会带来疼痛着的感觉。毕竟,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可正当这样的疼痛感是在慢慢的消退了的时候,也正是要就此恢复,是要即将消散了的时候。紧挨着的,就是又一下的,同等的刺痛感觉,似乎,还是在同一个部位的,以一种相等的力量,扎着相同的部位。以此反反复复,往复循环着,似乎乐此不疲,不生厌烦,是要就这样一直延续下去的。就只是,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够停止,好像,它是摆出了一种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是不愿意停下了,仿佛,是要这么一直的跟随着下去,直到是,到达了一种永恒,一种不能停下的地步才好。反正,注定就已经时无穷无尽着的了,一眼也是望不到头,不能够停滞而下,就这样脆生生的延续了下去。没有尽头的,连绵不断的,刺痛着。 不为别的,就只是因为见不得这紫茉莉是如此的不堪而已。似乎,也不仅仅就只是单纯的为了这枝紫茉莉,更重要的,还只是原本就拥有着这花的主人。总是见不得,就这样被人给糟蹋了。似乎,只能是珍视,才能够与之相配,其余的,便是虚假,是根本就不能够存在的一种。是低贱的,是不配停滞着的,留下来的。 楠囡的心痛似乎也是因为这样的缘由,是感同身受,是为之着想的那一种。是因为不忍心,才会为之感到难受。不是同情与悲悯,这样的感情是廉价的,是最无用着的,是最低贱着的。从某一个方面来说,同情似乎也是会成为一种类似于利刃的那般存在,是一种伤害,是一种不该。即使,那可能也是人性的最根本的一种感情存在,是不得不拥有着的,是会很轻易的就显露出来的那种。自然,这也是无法抑制住的,是没法克制着的,追其根本,也无非算得上是一种本能。一个强者,看待一个弱者的,所惯有着的一种本性而已。无法改变,似乎是高高在上,似乎是弱肉强食,似乎是从这个社会衍生出来的那一种特性。 弱者并不一定需要同情,强者并不一定就必须得万众瞩目。 以此,楠囡并没有对紫茉莉感到任何的悲悯,她就只是难过而已。是对紫茉莉也好,对那人也罢,其实也没有必要分得那么的清楚,这两者,在楠囡的眼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而是融合到了一起去了。似乎,早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是完全的成为了同一个的样式,是一体的,一个相同的生命体的一种存在。 卑微的花,不只是花,被践踏的人,也不只是人。高贵的花,成了被人羞辱的人,被人轻视的人,成了此刻于污秽地面上的那枝花,也只得是成为了一个任人宰割着的对象。悲哀的,就是这样成为了,薄情的人可以随意的丢置。多情的人,可以随意的玩弄。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是凄婉的,但同时,也是无可奈何着的。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如今这样的一种局面,但是,事实也早已经是存在着的了,无法改变,也不能够做出任何的改变。也只能是就此止步于此,什么都不做,才算是最好的一种生存方法。 也只有这样,或许还能俘获些怜悯与同情之说。否则,这些低贱的情感也是终将就会毁于一旦了去,不再存有,化为一团的泡影。即便,它们是最无用着的,最不值得的情感,可是,没准在某一时刻也是会带来一丁半点的宽慰。有之,永远都是会比无来得多少好些。即便,是再不需要的情感,会多少给自己带来一定的伤害,或者说是影响的情感。可有了这样的情感,这样的施舍,也不会再是显得自己是那样的落寞,或者说是一种孤寂。 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那种落寞的感觉,就如同是掉进了一团漆黑的地方,无力的挣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却反倒是不慌张,兴许还是能够很平静的去接受着的,是冷漠罢,是并不在乎,也就不会感到有任何的害怕了。再没有什么是比不挣扎是更让人感到绝望的了,是无力的,就这样情愿的下坠着,是没有一点活下去的强烈渴望。恨不得,就这样算了就好,什么都是不管不顾着的,什么都是不放在心上的,不在意的,不在乎的。就是包括了自己本身也是一并的如此,不在乎自己将会是怎样。 孤寂便也就只是孤寂,强挨着,熬下去便是好了,不被人理解也无所谓,反正是变成了一种习惯,也不再渴望了。也没有失望的感觉,什么都是逐渐在一点一点的变成了一种习惯。旁人的轻视与践踏似乎也是成为了一种极为的无关紧要,什么都是无所谓着的了。也只有这样,因为这样,楠囡感受到了,才会感动心痛与难受,无力的挣扎,没有反抗的欲望,牵扯着,让楠囡的心,更加的疼痛。 第二卷第一百三十三章 袒护 蹲下,起立,拾起。楠囡终究还是捡起了这枝紫茉莉来,她始终都是不忍心着的,看着地上的孤寂而又落寞着的花,不知怎的,总是会想念起那个婉约,神秘,而又清冷的人。兴许,是因为这花是出自她之手的缘故罢,两者,是像极了的。指不定,一者是另一者的化身,一者是另一者的转变,仅此而已,只此而已。 楠囡看着掉落于尘土的紫茉莉,心中揪疼得不已,那颗心脏总是在一阵一阵的刺痛着。心里是压抑着的,堵塞着的,感觉是在胸膛里被堵着一口气的那样。拥挤着,正是处于胸腔的正中间处,似乎还是在挤压着的,是自己的呼吸道受到了压迫,根本就是难以呼吸了去。就是,连一个简简单单的呼气,和吸气都是很难办到的。只是轻微的,让自己的胸膛一起一伏,而呼吸也就只是勉强着的,其实,大致也是忘了要如何去呼吸。脑子不知怎的就是有点发懵了,是有点不清晰着的样子。在一片空白之下,留下的,就只是心疼的那一个感觉。以及,那把这紫茉莉拾起的唯一念头。 就这样,在这般的情感驱使和涌动之下。楠囡便是只好由得自己的内心所想去做了。她先是缓慢的就蹲下了身体,很奇怪,楠囡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竟会是如此的沉重感觉。就是连一个蹲下的,如此简单地动作,却是在这时,变得是艰难得很了。就像是,在身上捆绑住了几斤重的石子那样,压垮着,拖累着自己的身躯,显得是那么的负重。以至于,就是连楠囡的行为动作看起来都是很迟缓着的,一个利索的动作而已,竟愣是给分解成了好几秒的时间。如同是在做着一个连续的分解动作那样,不知怎的,这样的一个蹲下动作,看起来却是那样的落寞,那样的孤寂,那样的悲哀。就像是,同这于地面上的紫茉莉一样,是一种相同的气氛渲染,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是类似的。原来,楠囡也竟是被此给感染了,在不知不觉中就是掺和了进去,加入了其中,成为了这花,或者也可以加其那人,三者共同的一种莫名连接。应衬着的,也不知道究竟谁是谁的替代了,反正,三者糅合着,混杂着,交织在了一起。看上去,都是同一类的,便是不必分得如此的细腻了,毕竟,确确实实的,是不大清楚着的了。 楠囡起先是后退了一小步的,是与顾茗拉开了一段的距离,其实,不过也只有一小点的距离而已。也就只是为了方便蹲下,去捡起那枝紫茉莉而已,并不是刻意着的,与顾茗保持了一段的安全距离,就单纯的只是为了图个便利而已。不过,顾茗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着的,就在楠囡蹲下的半途中,她曲着腿,弯下腰,下沉着自己的身体,看着地面上。 可是,眼神就这么不经意的一瞥,便是见着了顾茗的身体突然是颤抖了一下。是整个身体,从头至脚,冷不丁的就是这么颤动了一下,但也就是这么一下而已。就只是身体的往后一倒,紧接着的,就是身体继续的前倾。之后,便是算完了,身体也是就这样恢复了其一种平静着的状态。也不再晃动了,又是矗立着的样子,仿佛,一直以来都是没有动弹的,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的错觉而已,是根本就没有发生得来的。 颤抖,一秒的时间。并不足以证明着什么,恐惧,意外,不安,惊愣,或许都有罢,或许,也不单单只是这样。这是楠囡不明白的,不理解的,很难猜透,顾茗的这个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究竟是因为什么。是复杂的罢,是多情的罢,也许,多多少少还是有了一点的愧疚着的感情。但,也只是一种猜测而已,只是楠囡的一种直觉的预感罢了。 就是在顾茗颤抖的那一刹那间,也就是在楠囡这么一个瞥眼的瞬间,这样强烈的,敏锐着的直觉就是这么出现了。它就这么冲击着楠囡的心底,撞击着,碰撞着,自己的胸膛似乎是被牵连着,一块儿抖动着的了,起伏着不定。 莫名的悲伤,难过,还有憋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对于白茉莉,准确的来说其实为了顾茗于白茉莉的那种情感。楠囡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并且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依赖着自己这种敏锐的直觉,甚至,几乎都是不会有什么差池的。以此,并不怀疑,楠囡所感受得到那种愧疚的感情,是不会不存在着的。若真是有着偏差,估摸着,也只是那么一丁半点的而已。 可除此之外,楠囡便是很难再感受得到其他的了。越是复杂,越是难以咂摸,越是很难看透。楠囡除了那一点的,尚且还不确信着的,只是一厢情愿的,认定了的愧疚情感除外。确实,是并不能够感受到其他的感情宣泄了。很难,完全就是感觉不到了,不管是再恐慌的还是什么,即使是潜在的一种,就是露于表面上的情绪,楠囡也是不能够察觉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顾茗是不加掩饰得来的。似乎,也是没有刻意的去掩盖着什么,就只是这么自然的袒露而已。可是,楠囡到底还是没有感觉得到一点的情绪外在,无论如何,都是琢磨不透的。就像是,隔着一张透明的纱帐的那样,永远都是模糊不清的样子。即使,它还是有点透明的样式,可以大致看出些轮廓来的。可偏偏就是看不透的,看不明白着的,是很难有所了解着的。 就是这样,楠囡感受着,在弯腰的时候,在蹲下的时候。但从未有过一丝的停顿,就只是假装着没有察觉,糊弄着并不在意。不知为何,就只是不想让顾茗有所任何的发现,直截的,不愿意让顾茗知道自己是知道些什么来的。其实,楠囡也不过只是从中看出顾茗是有点愧疚的感觉而已,再多的,也只是没有。 以此,楠囡也就并没有有所任何的表示。只是冷静着的,低着脑袋,伸出手,打算去拾起了那枝紫茉莉。动作只是因为身体的沉重,而显得是迟缓了许多,一个动作连续着的,没有掺和着一点的迟疑感觉。 最终,还是蹲在了地上,慢慢地,动作显得很是笨拙。也直到是这时,楠囡才猛地发觉过来,自己的两只手里都是拿着东西来的,满满当当的,一手是花,一手是包。到底,楠囡还是选择把那帆布包放在了地面上,倒在了一边去。不过好在,那帆布包里的东西是足够多的,也够实在。就这样放在了地上,也不会彻底的倒向一边,还依旧是安安稳稳的矗立在地面上,就只是帆布包的上一半的部位。因为没有物品装灌的缘故,也就是难免会有一种拖拉着的感觉,软踏踏的,就是贴合着耷拉在一边去了。很像是一只狗的耳朵,往后这么一贴,显得是一副安静,可怜巴巴的模样。 而那束黄玫瑰则就还是安安稳稳的被搂在了楠囡的怀里,是很轻柔着的,就如同是在护着一个珍宝的那样。小心翼翼,生怕就是会毁坏了那一枝枝的黄玫瑰。楠囡环着的手臂是稍加紧些的,但不是那样的用力,就只是贴着自己的胸膛而已。那束黄玫瑰,也依旧是那副完好着的模样,没有一丁点的改变。是从白茉莉的花店里出来何等的模样,到现在,也仍旧是完好如初着的。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就如同是被固定好了的模样。是再怎么着,都不会有着一点的变化,看起来,就很明显的是被悉心呵护着的样式。是不带有一点的忽视,轻视着的感觉,万分的在意,在乎,这才会是使得楠囡是这般的对待了这束黄玫瑰。似乎,就是牵挂着的,羁绊着的,不忍心将其损坏得来的。是一心一意的将其牵挂在了心底,心心念念的也是只有它了。 况且,楠囡还是特地跪在了地上的,于一边,就是环抱着那束黄玫瑰的那条相对应着的腿。单跪着,便是给了楠囡足够多的空间了,也等同于是可以使得楠囡有了足够多的余地去拥护着这束黄玫瑰。她一手环着,单膝跪着,也不害怕会膈应到这束黄玫瑰,从而就是会对其造成怎样的一种毁坏。这是楠囡所担心着的,好像,她唯一担心着的,也就只是这样了。 没有一点的怀疑和顾虑,便就是这么做了。只是知道,无论如何,都是要照料着这束黄玫瑰的,不能辜负的,是那一颗同样赋予出真心的人。即使,很难有所明面上的袒露,甚至,都是想要极度掩藏起来的那种。可还是同楠囡有着那莫名的一种连接,彼此都是能够感受得到彼此的。不管,是处于何等的状况之下,这种连接总是会莫名的就牵绊住了彼此。是白茉莉,还有楠囡。 这两人似乎是被有意识的就给捆绑住了,对方的感受竟是会传递着,交换着。于是,便不会让其有任何的那种疏离与隔阂者得到感觉。 第二卷第一百三十四章 在意 楠囡把持着这束黄玫瑰,小心谨慎的模样简直就是溢于言表了去,甚至就是连她的动作也是万般细心的模样,这是任谁看了都是会感到那一种被珍视着的那种感觉。无论是谁,但凡只要是见着了楠囡的这副模样,难免也是会看出基于在这束黄玫瑰的特殊情感,是根本就无法掩饰得来的。 而另一边的,那只帆布袋,则是尽显得其无所谓的态度来。或许,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感到有所顾忌着的,还是对其的一种内疚所致着的缘故罢。可依旧还是选择了割舍而去,是无奈着的。毕竟,于楠囡来说,值得珍重着的了,似乎也只是那束黄玫瑰是要略胜一筹了去的。也相当于是,白茉莉同顾昀之间的一种可比性,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是任谁都能够觉察得出来的,是完全可以看出其的一种强烈的明显反差而来。 或许,就是连楠囡自己也是可以明显的感受出来的。她自然也是无需过多的咂摸,自己内心的所想,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全部袒露了出来。于自己,楠囡的心里是十分清晰着的,她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更加偏袒于白茉莉吧的,对于顾昀。也总是含有着一种隔阂着的感觉,是并不能够完全的就这么接近了去的,无法靠近,无法接触。即使,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是这么一丁半点的而已。可却偏偏,是照样不能够彼此触碰着的。即便,顾昀是十分的想要表现出她的亲近来的,她对楠囡的那一份别样的,特殊的好感是有目共睹着的。哪怕就是连再迟钝着的人,也是能够给觉察出来的,而且又是相当清楚着的。顾昀,是根本就不想对楠囡有所任何的隐瞒的情感而来。于是,便全部透露于表面之上了,根本就是不愿意有任何掩盖的情绪所在。 其实这一点,楠囡自己也都是特别清楚得很的,她知道,顾昀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何等的样式,虽然全部都是没来由的那一种。是一种莫名的亲近,一种特别的好感。这些也可能就是上天注定好的那样,是命运的最好安排,否则,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切才好。像这样强烈的情感冲突,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便是如此,从前又是从未打过交道的。却偏偏又是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份感受就是表现得如此的和善。如若不是命运的交织,恐怕是没有再好不过的解释而来了。 可,楠囡是很清楚地,自己对于顾昀绝对是没有类似于她那样的情感存在的。哪怕就只是那么一丁半点也统统都是不存在着的,最多的,也就只是那一份愧疚与羞惭。以此,这或许就是楠囡会毫不犹豫的就把那帆布袋置于地面,而不是将那束黄玫瑰摆在放在一边的缘故罢。于白茉莉而言,楠囡自知是万分的珍视,虽不明白这究竟是何原因,可,依旧是如此的发生了。况且,也不一致于顾昀的那样,是同白茉莉两个人的双向发生。彼此的连接,仿佛愈演愈烈,更是愈加的浓重了起来。就算是分开了的,那样的情感却偏偏犹如是根深蒂固般的捆绑了起来。根本,就是没有办法就此隔开了的。这是,楠囡对于白茉莉和顾昀两人之间最大的不同了。既是无奈的,又是无法轻易的改变,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羁绊,纠缠,混乱,糅合在一起的,也许就往往只是对立着的那一面。永远,都不会是双方的呼应,也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的推动故事发生的齿轮啮合转速。 楠囡伸手,拾起了那枝紫茉莉。在触碰到那枝干的时候,楠囡的手突然竟是有些颤抖了起来,轻微的抖动,幅度不大。来回的,也不过就只是三四下的颤动而已,可,也照样是明显着的,还是足够可以使人发现了去的。自然,其中便是顾茗能够看清了的,楠囡也是确信着的,并不怀疑,就如同自己是可以很轻易的就看见了顾茗的一点变化那样。她很确定,顾茗是不会不发现自己的这一个举动的。 不过,楠囡这会儿倒是并不感觉到什么,也不会感到不安,即便是知道了顾茗见着自己的颤抖动作。楠囡对于这,倒是并不在意着的,当然,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何要为着这颤抖而感到恐慌之类的情感存在。相反的,却是突然就萌生出了一种快感,那是一种相当奇异的感觉。很像是一种报复过后的快感,是隐秘着的,是暗暗的,不流露于表面之上的。自然,也是残忍着的,可,究竟是于楠囡自己,还是顾茗的一种残酷,一时之间,竟是突然混淆了起来,是混乱着的,是掺和在了一起,难以分辨。 不过,虽说是有了这样的一种报复性的快感,到底还是没来由的,楠囡依旧是不能够明白自己为何会是突然就有了如此的一种快感。困惑,不解,心底居然还隐隐的渗透出了一种酸涩的感觉。而且,还是在逐渐增多的,是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浓郁。就这么积蓄在自己的胸腔,还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逐渐膨胀了起来,有了一种势必要将楠囡的胸膛给撑开了的一种错觉。难以抑制,难以克制,难以驱散,只能就这么任由其的一种发展而去了。 很快的,这样的酸涩,苦涩,就布满了楠囡的整个心间,甚至都是要扩散到全身去了,漫延着,直至身躯的每一个部位。更甚至是渗透进了皮肤,到达了细胞,钻入了骨髓,流露了血液。便是这样的一种存在,楠囡的心脏都是臌胀着的,充斥着的,就是这般的一种情绪。 可,这究竟是从何而来,为何而至,便是一无所知了。楠囡自己也是迷糊着的,是不清不楚,不明白的,是突然而然的,没有一点的时间准备,没有一点的心里接受。可莫名的,楠囡就偏偏是不感到任何的慌张。好像,早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是一定会就这么发生的,是毋庸置疑着的,也更是轮不上有任何的怀疑存在。 就只是这么存在着,感受着,体会着,仅此而已。虽然不知道什么缘故,但也已经是发生的了,虽有顾虑,但还不至于是一种特别意外的发生。自然,是不会勾起楠囡更多的情绪。至多的,也就不过是一种疑虑和困惑而已,是于这突然而至着的快感而感到些许的疑问。除此之外,近似于无,一切都是显得那么的自然而然。即便,是这样的一种颤抖,似乎,在一瞬间都是变化成了一种极为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是一定会就这么发生了的,不出人意料,情理之中,顺其自然而已。 紫茉莉的枝干粗糙,楠囡的手指在触摸到它的一刹那便是显得格外的明显。这般的触感是坚实着的,是很有实感的。触上它的顷刻间,就是有了一种真切的实质感觉,甚至,还是有些冷硬的感觉。以此,楠囡突然的就有了一种迫切的想要抓住这枝紫茉莉的冲动,是想要把它给紧紧的握在手里,不留给一点空余的那样。就是想要保护着,不愿意让它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你很在乎它吗?”是顾茗的声音,从楠囡的头顶传来,依旧是那样的温柔的女声,不过就只是从一个男人所发出的。有些违和的感觉,到现在,楠囡也还是不大熟悉顾茗的这样一种声音。 楠囡并没有马上回答顾茗,他站了起来,先是把那枝紫茉莉放在了那帆布袋里头。接着,就是就是把那帆布袋给提了起来,单手拎着,仍旧是用右手环抱着那束黄玫瑰,小心翼翼的模样。 “什么?”楠囡看着顾茗,下意识的就问了这么一句,盯着顾茗看。抬头,却是发现顾茗的眼神躲闪,并不是直面对着自己看的,反倒是看向了楠囡手里的那束黄玫瑰。 但是,从这之后,顾茗就是再没开过口了,眼神也依旧是不看向楠囡,所关注着的,似乎,就只剩下了那一束黄玫瑰。 “我在意。”楠囡回答着,是笃定的语气,认定了,坚定的看着顾茗。是一语双关,楠囡知道顾茗所要问的究竟是什么,自然不可能单单就只是问其是否关心于这束黄玫瑰,还不就是于白茉莉。 楠囡也不遮着掩着,就这样说了出来。但也不算是明确着的,还是含糊其辞,没有特别的指名道姓,没有特别的确信。就像是,顾茗所问出的那个话题一样,回答的亦是双层的含义。 不过,楠囡倒是很清楚,顾茗是绝对能够听懂的,是能够听得明白的。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太多的顾虑存在。于是,在楠囡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是不再多加停留。反正,从头至尾,顾茗都是没能够正视着楠囡的。再继续留下,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第二卷第一百三十五章 即将发生 很快的,楠囡便是离开了,没有再做任何一点的留恋。也不再看着顾茗了,不去猜测他的情感所致,不去打探顾茗究竟是为何的一种感想了。之后,楠囡就是走开了,拎着帆布包,环着黄玫瑰。多少是有点沉重的感觉,也就是慢腾腾的行走了,背对着顾茗。却依旧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一束强烈的视线正紧盯着,就如同是一个钉子死死地扎在白墙上的一样。 楠囡甚至都是可以感觉得到顾茗的视线几乎是要把自己的背影给看穿了,看透了,宛如是非要看出个窟窿来了。这样强烈的视线搅得楠囡的心底是有些发毛,发慌的,总是不由自主的就感觉得到一种不安的情绪存在。楠囡脚步缓慢,一步一步,甚至有些沉重的感觉,沉甸甸的,好似在脚上捆住了几斤重的沙袋的那样。 不过,楠囡从始至终都是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是走着。不知为何,她的心底突然由生而出一种凄凉萧条的感觉。就这样,走在一条没有行人的道路上,没有一辆车子驶过的街道上。很奇怪,就是这样的一种阒然无声的氛围,就是连两边的街道上商店都是关着门的。而里头,仿佛是空无一人的那样,四周静谧的,没有一点的声音传出。反而更是平白无故的增添了一种可怖的氛围,像是进入了一个异世界的那样。 但此刻,楠囡的心底倒是安稳的很,没有一点的恐慌感觉。就只是,想要离开,并不想要在面对着顾茗了,就此背道而行。似乎,只是这样,便是可以一刀两断了,隔绝了所有,更是包括了在这短短的不满几小时内遇见的所有人。 很快的,楠囡便是离开了这个街道,走出了这个范围,是要去向了医院的路线。楠囡走了很久,但是她的头脑很紧,脑子一片空白。这一路以来,她的脑子里是什么都没有想的,是什么都不存在着的。是一片的空白,到最后,楠囡甚至是连自己如何走路都已是忘记了。在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也早就已经是出离了这条街道,离开了那空空一物的地方。 在楠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眼前的早就已经是处于一种最大的不同了,面前到处是人来人往。是全然一副不同的景象存在,是同身后的一副根本不一致的样式。 但倒也算不上是特别的热闹,不过是人多了点而已。在街道上的,是鱼贯而入的车辆,一个接着一个,乐此不疲,井然有序。偶尔的,还有几辆自行车或者是电动车的行使,滴滴,是所有车辆发出的按铃声音。此起彼伏的,一声盖过一声,很清晰的,是出自于不同的车辆,似乎,还是可以发现其出自于不同的车子。更是包括了其机动车与非机动车的声音了,甚至还是掺杂了几声自行车的铃铃当当的声音。 铃铃几声,在寂静的空气中遍布着的,就是这样的声音。不算喧嚣,但是有烟火气息的声响,倒也是可以让楠囡多少获得些心安,情绪自然也是平静了下来,脑子也是跟着就清醒了不少。 依旧是一条街道,两旁的都是商店,各式各样,什么都有,不比方才的那条街道来得萧条,反而还是热闹了不少。并且,街道之上的,人来人往,各家的商店都是开着大门,甚至都可以很明显的见到里头的人声鼎沸。原来,竟是如此的热闹,似乎,是所有的人都聚集到这一片的地方来了。完全就是与那后头的街道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反差,是一种天差地别的存在,是根本的不一致,相反的另一种存在。 可也正是这样的相背,才能够是让楠囡得以完全的头脑清晰过来。是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很真实,很真切,是自己的一种完整。不同于方才,其实是虚无的,是梦幻的,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如同是,大梦初醒的一般。在那里,见到的所有人,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一夕之间都变成了自己的遐想一样。 楠囡猛然由生出了一种恍惚的感觉,有些不敢确信,眼前的一切全部都是真实着的。她四周环视了一圈,站在人行道上,看人,看店,看车,看着那一条望不见底的马路,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像是,有着什么东西被狠狠的甩在了身后的那样。心里空空荡荡的,一点都是没有着落的感觉。仿佛,是丢弃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物件一样,失落的,直叫人是心里难过,又是憋屈得很。心里是酸涩着的,胸腔里里头也是鼓鼓囊囊着的,就如同是在里头堆积了许多的那样。 并且,似乎,就是连眼前的一切都是变得明亮了许多。可是,这分明就是同一片的天空,一模一样的光亮。但在楠囡的眼里就是显得尤为的敞亮,而且,似乎还是宽阔了很多的模样。怎样,都算得上是一副极好的样子。 以此,楠囡并不想要忧虑甚多,她呼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就将自己吸入胸腔的空气给全部吐了出来。这样,也是以便让自己的全身放松,就是连自己的大脑也跟着是变得清明了许多。来回这么重复了几次之后,楠囡的心总算也是跟着稳定了下来。 接着,便是思考了几秒的时间。还是打算先暂且搁置了方才发生的所有事情,不愿再去思索这一切的种种,自然,相对的,也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量着什么。还是先行去往医院,早已是耽搁了太久。 接着,楠囡摇了摇头,想要把自己脑子里的所有一切所想的都排除在外。当然,她也是这么做到了,全身心的放松,头脑的清明,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全部都是让楠囡有了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似乎,全身上下都是积蓄着气力的,就像是全面的都重新换了一种的细胞和血液的那样。 楠囡向前走着,迈着大步,两手里面的重量,似乎也已经是不值一提了。很是轻盈,就是连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飘飘然着的了,似乎,真的就是因为把什么给甩下了的缘故,才会至此的罢。 反正,楠囡走着,在经过去往医院的车站时,她还是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了要徒步行去,并不打算搭上公交车。毕竟行路也不过是十分钟的路程而已,算不上是一段很远的距离。而且,楠囡现在一想到公交车还是心有余悸,难免是会想起先前在公交车上遇见的那个猥亵女学生的人。于是,便断然的选择了放弃,况且,她现在的状况,竟是莫名的就好上了许多。反而还是格外的有着气力和力量在的。 楠囡走着,一路上什么都没有想,就只是想着尽快可以去医院,去看望何琴。毕竟时间已经错过了很多,而且,楠囡有一种直觉,好像,是有着什么正在等着自己的一样。迫切的,必须的,是在等着楠囡的来临。而且,也已经是达到了一种不得不去前行的地步了。 并且,楠囡直觉的认为,并且坚信着。即将到来的是自己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是必要的,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好的一切。也许,事实上,是一种不幸,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祸。甚至,都是要比现在所经历着的还要糟糕。 可是,楠囡即便是这样的感知着,却依旧是不能够停下脚步。她的眼神聚集,思想集中,脑子里所想的也只有这样的一种前行。前方荆棘遍地,但无路可退。莫名的,楠囡就是有了这样的一种强烈的预感。但是,却没有一点的不安的存在,反而是无比的镇定和安稳。就像是,明明是知道的,前方所有的,一定会是一张巨大的灾祸。 却偏偏,是因为自己知晓了。反而是不会感到那么的不安了,像是拥有了一种勇气,是面对着的勇气。自然,也是不得不面对的,是完全迫于无奈之下的,无可奈何,也是无能为力的一种。就是因为这样,楠囡现在才是无比的镇定,心中虽然是有着一种隐隐的不安感觉,可是却被压制了下来。 她走的每一步都是沉重的,哪怕自己的身体是处于一种相反的轻盈状态,也照旧是无济于事。还是不得已的迈着,像是灌了铅水的一样,沉重到哪怕是提起一步脚都变成了一种极为困难的动作。 下沉着,是楠囡的心,黯淡了,是楠囡的眼神。她预感到,好像,真的是有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就会发生了。而且,是关乎于自己的,也许,甚至都会因此而牵连了旁人。还是,自己最为珍视的人,最为在乎的人。 一切都是在发生着的,按着他的步调,不急不慢,不徐不缓的发生着。即使会延迟,可也依旧是会发生着的,这是根本不需怀疑着的,是毋庸置疑的,是一定的。这一点,楠囡很清楚,很明白。 第二卷第一百三十六章 三人 很快的,楠囡便是到达了医院,大概是十分钟刚出头的时间罢。不知为何,一下子便是有了一种突然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好似,先前的那种沉闷与沉重的感觉全部都是一扫而空了去,已是不会存在着的了。宛如,一个逐渐膨胀着的气球,突然的就被扎了一个小孔,那里边的气便是全部一股脑的就给泄露了出来。 楠囡的身体就是这样猛然的变得这样轻盈了起来,很是放松,压抑的感觉顿时荡然无存。也不再有着那种不好预感的想法了,更多的,却是变成了一种笃定着的感觉。仿佛,是已经完完全全的就确定了这即将会发生的事情,是一定,肯定着的了。 既然是必定会发生着的,楠囡便也是不愿意再去逃避了,面临是最基本的一种尊重。不管是对这预感也好,还是对着自己本人也罢,这都无非是一种最为恰当的选择。 楠囡深吸了一口气,便是走进了医院的大门,还是有着许多的人。每个人都是阴沉着一张脸,散发出来的也全部都是悒郁着的感觉。楠囡走过,步调缓慢,感受着这些人的悲哀,奇怪的是,自己反倒是没有受其影响。竟是出奇的平静,安稳,心里好像也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积聚。 楠囡很快的就是经过医院的那条长长的走廊,透过两侧的玻璃,看见了外头的那个小花园。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亭子,一片草地。楠囡抬眼望着,自然,也是不见了昨日的那道彩虹。心里还是有了一种失落和怅然着的感觉,“不会再出现了”,莫名的,在她的心中突然就是萌生出了一种这样的念头。 于是,楠囡也就是这么瞥了一眼,不敢再去多看,不愿再去多想些什么来。目视前方,一个转弯,走着,朝着那个病号房走去。其实也不过是不足五分钟的路程而已,可偏偏,楠囡就是觉得这条路是很遥远着的,像是走过了万水千山般的那样。好似,那是一条无论如何也是走不到尽头的路途。 但再怎么样,这条路在现实中也照就是会走完的,最终,它还是到达了一个节点位置。楠囡站在了何琴所住的病房门口,意外的发现,这门竟是没有上锁的,它是半掩开来的。而里头,竟然还是发出了一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音。楠囡听着,感觉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是被刻意的压制下来的那一种样式。以此,楠囡也就是听不大清楚,这男人究竟是说了些什么话来的。 楠囡有点犹豫,她不确定,这里面的人到底是新来的病人,还是来看望何琴的。如若自己冒然进入,见着了的人是来看望何琴的,她是很会感到窘迫的。不过,就这么呆愣的矗立在这门口,似乎也不是这么一回事,看起来也多少是会有些怪异的。 没过一会儿的时间,病房里头突然就是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竟是一点的声音也再不发出来了。沉寂的,居然楠囡感到了一种尤为不安着的感觉,心乱如麻,似乎,这即将到来的不好的事情,便是被隔绝在了这一扇门之间了。也就只需要楠囡这么轻轻地一推,什么也都是会浮现了出来。 沉默着,一扇门的里外都是没有一点的声音,听不到,也发不出。也不是很久,甚至是连一分钟的时间都不到,楠囡也不愿意在此久做耽搁。突然的就是生出了一种冲动的感觉,更是拦也拦不住,挡也挡不了。便就这么用自己的身体推开了这扇隔绝着的木门。 就这样,一览无遗的看到了这病房里站着的所有人。在病床上半躺着的是何琴,她还是如昨日那般的穿着,坐在病床上,靠着床板,白色的厚重被子也就盖在了她的腰部。半耷着,显得是一副有些凌乱着的样子。包括了何琴的脸色,看上去也是相当的不好,她是接近于一种惨白的颜色存在,全脸的是没有一点的血色。 就在何琴所在的病床旁,一左一右各自都是有着人的。在何琴右手边的,是一个粗犷的男人,而且很是眼熟。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样子,就只是头发有些凌乱,看着是一副很不和谐着的模样。楠囡第一眼便是认了出来,这人分明就是她在公交车上见到的那个猥亵女学生的那个男人。可他应当是被送进了警察局的,现在,却是突兀的出现在了楠囡的面前。很是诧异,有一种不敢置信着的感觉,而且又是很震惊着的感觉。不敢相信自己还会再次见到这个男人,并且,还是在何琴的身边所出现。 就在何琴的左手边,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他是背对着楠囡的。自然,楠囡也是无法看见这人的面貌而来。不过,这人离得何琴很近,他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是要特地凑近了何琴的。微躬着腰,却还是给人一种紧绷着的感觉,既是显得放松,看起来又是一种拘谨。其实,倒不如说是警惕来得更为恰当一些。 可只是一个背影,楠囡竟然觉得是熟悉的不行,仔细一想,好像这人就是在公交车上最后拦住那个猥琐男人的人。但他们竟然全部都同时出现在了何琴的病房里,更是有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觉。楠囡的心底也是更加的困惑了起来,很是不解。 并且,就是在楠囡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这个站着的男人就开始说话了,“这孩子我养不了了,打了老茂家的孩子。你知不知道我是好说歹说才让老茂消了气,我这才能把他从警察局里给捞出来。”男人的声音其实是很洪亮着的,不过,他显然是想要刻意的压低自己的嗓音,便是显得沉重了起来。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坏了的热水壶,压着叫响,发出了嘶哑般的音色。很是别扭,又是让人觉得沉闷了很多,是别扭了很多。 “你不过是觉得我会搅黄了你和茂正的合作而已,话说的那么好听做什么?”是那个青年人的声音,是有些沙哑的,深沉着的感觉。但是冷冷的,从中是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就像是一块冰,冷的刺骨。 “混账,你胡说什么。何琴,你看看你养的什么好儿子。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再养着他了,一天天的尽是闯祸,我会给你一笔赡养费,他我就交给你了。”男人的面色瞬间就是变得涨红了起来,就像是被戳穿了什么谎言之后的窘迫模样。紧接着,他的脸色就是变得铁青了的样子,很显然是被起到了的。他大声的说着这些话,很是粗鲁,甚至都已经是伸出手,指着那坐在椅子上的人了。但是,他的眼神却一直都是紧盯着何琴看着的。 “琦正,孩子我会抚养的,你用不着这样。何必找什么理由呢?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是一清二楚得很,炀炀是个好孩子,我会照顾好他的。你也不用给我什么赡养费,我可以教人弹钢琴,教美声。我这样赚下来的钱还是可以撑得起来的,我不需要你的那些钱来施舍我们母子。搞得你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何琴说着,她仰着头,看向了琦正,不慌不忙,一字一顿。虽然语气是很温柔着的,是很和缓慢的,却又是充满了力量,是很坚定着的一种感觉。 “好,好,好。何琴,你既然这么清高,那我就如你所愿好了,从今往后我不会给你一分钱,到时候你们两个人可别哭着来求我。你就好好养你这个好儿子吧,他在外面做着的一些龌龊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呢吧?”琦正这么说着,又是用手指了指对面那个年轻人的位子,然后又是指了指何琴,最后才是把手给放了下来。 “琦正,你胡说些什么呢?”何琴听了琦正的话之后,马上就直起了自己的腰,不再靠着床背了,目光如炬,紧盯着他看。皱着眉头,是一脸愠怒的神色。 “你还是让你的好儿子给你解释吧,让他告诉你,他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有着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他……”琦正说着,因为情绪的激动,就是连唾沫星子都跟着喷溅了出来。还是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瞪大了眼睛,与何琴对视着,不管不顾的就是扯着嗓子,放大了嗓门。好像,是戳中了他心中最为痛苦的地方,是在以此宣泄着的样式。 “你住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突然的,琦正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琦炀便是突然就打断了他的话语。琦炀猛地就站起了身体,直对着琦正看,楠囡看不见琦炀的表情。但是,从他的语气之中便是可以听出其急切的心情。似乎,连带着的还有一点不安于慌乱着的感觉。甚至,当他站起来的时候,竟是牵动着椅子发出了刺啦的巨大声响,很是刺耳。包括是他站起时的一秒,楠囡从琦炀的背影来看,也同样看出是在颤抖着的。 第二卷第一百三十七章 见面 也正当这时,何琴本是看着琦正的方向,听了琦炀急切的打断,便是瞬时扭头朝着琦炀看去。可在这一转头的当儿,何琴便是冷不丁的看见了楠囡,一瞬间的愣怔,是没想到楠囡此刻竟然会是出现在这里。 何琴的表情惊讶,似乎原本还是想要说着些什么话来的,唇瓣也是形成了一个微张着的状态,没有闭合。她望着楠囡,不经意的就是睁大了眼睛,呆愣着。同样的,这副神情也是攫住了琦炀和琦正的目光。这两人同时回头,看向了楠囡所处的方向。 这次,楠囡才总算是看清了琦炀的面貌。很清秀,五官锋利硬朗,一双丹凤眼,可眼神却是冷冰冰着的,是完完全全的就把自己和外界给隔绝了开来。鼻梁挺拔,是一张薄唇,很像何琴。 而琦炀的模样却恰巧是楠囡一直以来很是熟悉着的,是她埋藏在心底的,不敢于去面对着的。他是自己很久以来就想要忘却的一个人,是把他锁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一个存在。多年已过,时间久到楠囡几乎是认为自己真的把他给遗忘了。但是,现在,当琦炀货真价实的出现在楠囡面前的时候。记忆便是如潮水般袭来,一直所深藏着的到底还是终将浮出于表面。 也只是需要这么一眼,楠囡便是可以清晰的认出,根本就是不需要多加的怀疑。琦炀,便是在楠囡高中时代,在开学第一天扶起自己的人,同样的,也是在毕业当天嘲讽自己的人。他是楠囡的心底最痛的一根刺,它是扎的最深,最痛的。 但如今,却是像这样突然的就出现在了楠囡的面前,毫无准备,意想不到,始料未及。楠囡受到了震撼,她整个人都是禁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剧烈的,猛烈地。她完全就是由不得自己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楠囡颤抖着,险些是要将自己怀里一直搂着的黄玫瑰给跌倒了去。但还是被她自己给克制住了,并没有这么任其倒下。楠囡盯看着琦炀,目光如炬,直觉的就是连自己的双眼都是变得通红了起来,是滚烫着的。很疼,很胀,就像是在里面蓄满了液体的一样,但并不是眼泪,而是血,是满满当当的红色血液。楠囡只有竭尽全力的控制着自己,才不足以使得这些液体流下。 冷,浑身发冷,冷到楠囡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所充斥着的就只有这样的感觉。像是掉到了一个冰洞里,四围都是结了冰的,是源源不断的散发出冷气而来。最为深刻的,是楠囡的心脏疼痛,就如同是被什么给猛地撞击了那样的感觉。疼痛到,甚至就是连呼吸也变得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了。似乎,是被人的一只手给狠狠的揪住了,再用力的握住,捏住。疼痛到,是一种痉挛般的感触。 楠囡抑制着自己,不愿意让自己的这些种种表现给展示在这三个人的面前。特别是,在琦炀的面前。不过,反倒是琦炀的神情,他的神情是坦然着的,面无表情。就是连一点的惊讶也是没有的,似乎,他其实是并不在意楠囡的出现一样。可就偏偏是琦炀的这一副表情,才算是让楠囡感到了心寒。只是在心中猜测着,原来,他终究是不记得自己的,是把自己给遗忘了的。琦炀不记得自己所说的话,就这么在不经意之间伤害了一个人,摧毁了一个人。 “噯,你不是那个女孩,你……”可偏偏反倒是琦正认出来了楠囡,他见着楠囡的第一眼就是从满脸的疑惑,转换成了一种恼怒的模样。琦正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指着楠囡的方向,像是在斥责着什么的一种样式。这个动作,看起来很是自然,似乎,是琦正习惯性的一个动作。 琦正猛地这么一说话,又是引住了何琴和琦炀的注意了。不过,琦正却是没有把他的话说完,是戛然而止了,突然的中断。琦正是把自己未说完的话给活生生的吞咽了下来,很是明显,这是他刻意而为之着的。很显然,这是琦正并不想要公之于众的,自然,这也并不是什么可以袒露出来的事情。恐怕,就是连琦正也是会觉得羞于启齿着的罢,以此才会是让他猛地就中断了话语。 “什么?”不过,这反倒是让何琴起了疑心,她扭头望向了琦正,很是疑惑的表情。语调上扬,是一种探究着的语气。 “哦,不,没什么。”琦正回答着,不再看向了楠囡,自然,也是并不敢于直面对着何琴,他眼神躲闪,稍稍低着脑袋,低垂着眼睛,也不知道究竟是看向了何处。琦正再三否认,但却是更显得欲盖弥彰,更是惹人怀疑了起来。但琦正又是摆出了一种不可更多解释的架势,很是生硬,想来何琴也是不能够再问出什么来的。 其实场面一度很尴尬,很窘迫,每个人都有着每个人各自的心思和揣测。最后还是何琴打破了这样的一种僵局。她放弃了询问琦正,又是转头看向了楠囡。何琴的表情温和,一如她昨日的那般,不过此刻就是显得有些许的勉强而已。而又加则了何琴的惨白,无血色的面容,看上去便更是显得了一副凄婉的模样。何琴看着楠囡,微微一笑,说着,“孩子,你怎么来了?” “我,我是来看望你的。”楠囡其实愣怔了有好一会儿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出些什么话来。就只好这么僵愣着,是一副默不作声的模样。也就是这样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四周的氛围也是变得沉默了起来,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的声音。是显得尤为的沉寂,而且压抑,似乎是在沉默之中刻意的压制了些什么的感觉。 所以,到最后,还是楠囡先开了口。楠囡很是想要逃离这里,这里的气氛实在是过于沉重了一些。并且,彼此的种种联系都是复杂着的,又是互相隐瞒着的,是非常的混乱,难以理清其所有的一种关系。 楠囡并不愿意长时间的滞留在这里,总是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急迫的,就是想要离开了,她回答着何琴的话,故意的,就是同其四目相视着,不能分散注意,不管是琦正也好,琦炀也罢。楠囡都是不愿意面对着的,并且是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状态下,她便是更不愿意接触了。况且,这四个人都是互相有所联系着的,并且又是处于一种相当错综复杂的状态之下。 “啊,是这样啊,你来吧,别站这么远了。”何琴听了楠囡的话之后,伸出了她的右手,在空中向着楠囡招了招。很显然是想要让楠囡走近了些的。 楠囡犹豫了很久,她踌躇着,其实并不想要靠近的。特别是不愿意靠近琦正和琦炀,一个是让她害怕,恶心的存在。另一个,则又是让她痛苦的存在。但是,于何琴的面前,又是不能够就此袒露出来的。一下子,便是进入了一个两难的抉择境地。 可最后,楠囡还是朝着何琴走去了,她并不想要让何琴为难,或者说是看出些什么破绽和端倪。楠囡走得很沉重,很缓慢,一部分是因为双手所怀着的重物缘故,一方面也是因为楠囡心里的沉重感觉。 楠囡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一个方位,是要走到琦正的方位,还是琦炀的方位。这两人又是恰好在何琴的两边位置,似乎,走哪边都是行不通的,都会是让自己分外难受着的。而且这又是一个极为两难的选择。 但最终,楠囡还是选择了走向琦炀所站着的那一边。比起琦正这样猥琐的人,楠囡似乎还是更愿意接受琦炀一点。况且,莫名的,楠囡还是对琦炀有着一种莫名的执着和想要就此靠近的心里状态。也许,还是不甘心着的罢,不甘心琦炀是会真的就这么把自己给忘了,。就在他不自知的时候,深深伤害了自己。最终,却是到头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就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的一样。毫无感情的,甚至是接近于冷漠和淡然。 楠囡想着琦炀的方向走去,心脏的跳动便是跟着越发的猛烈了起来,扑通扑通。这样的跳动,使得楠囡有一瞬间的恍惚,便是想起了自己在高中的第一年,在自己摔倒后,被琦炀扶起时,似乎也是有着这样的一种心跳存在。 可现在,却如同是那时的一般。仿佛是回到了从前的那样,就是连人,连彼此的对象都是没有发生一点改变的。还有当时的心境也是如同现在的一般,心脏的跳动是不能够说谎的,它是最为真实的一种身体反应,是完完全全的就会表现其最根本的一种心里状态。 楠囡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这种心里变化,越是这么发觉,心里便越是感到了憋屈,苦闷,委屈。到最后,甚至都是衍生为了一种极为苦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