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凤从武:公子不高冷》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一篇 不完美邂逅 http://.biquxs.info/

时间过了有多久?没有多久,而它却遥远得深邃无底,在许多年之后,那个被叫做江湖第一侠女的叶风停站在江边,无悔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叶风停从睡梦之中醒来,身下是铺散开来的金黄色的稻草,面前是一位风流潇洒的翩翩公子,情不自禁地,她的唇敷上他的唇——薄如蝉翼,刹那,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如此实感,如此真切,柔嫩如酥,温温暖暖,叶风停无地自容,一把推开了身前的男子,垂下头眉。 男子拂了拂身上的尘埃,起身走开。船外水流激荡的声音交织着那蜇人的阳光,才令叶风停从昏昏沉沉的梦中脱离出来,意识到这不是梦境,她渐清醒如常。 晚上,夜色如幕,海风侵袭。白帆皎洁,形如弓月,客船上一盏黄色光韵从一间议事房里透射于外,倾家三位公子正在里面谈论如阔,倾家老爷神色庄重。叶风停窥望片刻,舒了一口气,接后便转头离身而去。倚靠在安稳的被窝里,叶风停却久久不能入睡。她猜不透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也许是寻一个栖息之所吧!她望着掏出的夹藏在琼玉宝剑刀柄柄身里面的“出宫图”,一桩桩往事又浮出她的脑海,凝滞不结的泪花垂挂在她坚毅的眼角。 万历二十七年,御花园中,阳光明媚,光阴如梭,明丽的海棠花映衬着她——明朝公主朱轩嫄压抑的阴郁心情。一片片墨纸,一页页情绪。郑贵妃路遇此处……她只记得当初郑贵妃被她默然无视一番,那场景真是解气泄愤,而郑贵妃离身而去回眸的一笑却犹如一根一根毒刺一样寒人心脾。 花落散 荷池曲酒竞相杯,闻怀蝶影渐香残。 榴花御酒空亭雨,才知相思最难醉。 父皇的赞美让她此生第一次起了释怀之心,原来此生还有一种温情比仇恨更为美好。那是他第一次召她入殿,是他第一次为朱轩嫄献上婚前之祝辞,殷切之希望。踏出殿外,她早已作了打算——离宫,逃离这一个令她深恶痛绝的紫禁城。翠雨,轩嫄公主的贴身宫女,为了她而亡,此忠心,此情谊,她永远无法忘怀。在临走之前,她得以见被安置在冷宫中的母亲与兄长一面,已是万幸。她——朱轩嫄,已是一介庶人,两年来,她一直在重复同一个梦…… 突然,叶风停被一阵吵闹声给惊醒过来,睁眼看向对面,才知是昨日的那位被自己误亲的公子。他故作惊恐姿态,他惊异的眼睛好像在说是不是又要像昨日那样“以身犯险”了?惹得叶风停顿生出厌恶感。 他还未来得及站稳,一支刺眼的宝剑便霎时对准了他的胸膛,风流公子退步向后,依旧面不改色,镇静道:“昨日清晨你亲吻了……罢,我便走开,未曾追究,昨夜想道,才念及脸面……事关我的清白,最重要的一点……” 看这人便是个无赖,与其跟他在这里废话,倒不如直截了当,但是此番话说得有情有理,她竟对不上一句话来辩解,那位公子——倾水然,看见她的眼光在闪烁,心里得逞,心觉得意洋洋,却未曾外泄。 “哼!”叶风停气得抽刀入柄,拔腿就走。 倾水然望着她悻悻而逃的身影,心里却乐开了花,他明媚的笑展露在外,渲染着他俊逸飞驰的面庞。 一抹红晕染在了叶风停的双颊,下次见到那位公子,真恨不得打个地缝钻进洞里去。 布置规整的书房内,打扫的仆人探问道:“公子,二公子?” 倾水然收敛起微扬的嘴角,明眸皓齿,螓首娥眉,正凛然对向仆人,看罢,又转身阅览起书卷。 “二公子今天时而笑时而正襟自若,心思叵测,真搞不懂啊!”仆人道。 想起那番话,叶风停又恨得牙痒痒,愁眉苦脸,对着宝剑鼻孔出了好几口气,回神抬头留神餐桌,旁无一人,才知饭菜凉了,浑身皆疲,此时肚子饿得空无一物。 翌日,怒气已消,头脑清醒如初,才觉心为之漾然。 客舱内,人声鼎沸,把酒持螯,过往往往是舟车劳顿的下海经商者及其一些贩卖交易者,有的干干净净、面目清白,有的则衣衫褴褛、浑身臭气,有的脸上藏污纳垢,刀疤尽显,眼冒凶光,这些人等都众聚于此,一位壮汉袒胸露乳,举酒于半空,红脸状,眼神迷离,吐词不清,周围的人则热闹地推杯换盏,划拳行令,叶风停见有一空位,便挨着坐了下来,盘腿状,小心翼翼地搁置好宝剑,空气之中尽是污浊之气,“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那壮汉又作打嗝状,停罢,又呼:“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那桌底下铺陈的稻草被他的脚莫名地掀翻起好许,一片散乱。 酒气翻涌着那股恶味儿的脚气,那壮汉竟然推搡了叶风停一把,使得她硬生生地疼,背后还讪笑一番,叶风停本来第一面就对这个人毫无好感,什么流氓壮汉,什么醉酒混徒,大言不惭,胡话连篇,还自认清高,“翩翩”于正央。痛恶罢,叶风停似乎是被他给盯上了,他硬是“死拽”着不放手,想尽办法往她身上磨蹭擦痒,她一边往外,他就紧跟着拢过来,还装作无视,一脸恶心嘴脸的自在自得的模样,她不能反抗,这地方狭小不通畅,刀剑不好施展,这厮一看就不好惹,肥肉横生,面目流露出的不友好更使她顿生防备之心,估计自己的力量肯定是无法与之抗衡的,这是头会发疯的醉牛,她得想办法摆脱他的魔掌,如今只有自己依靠自己的力量解救自己,可她根本毫无胜算,在这种情况下……那人的面庞愈发清晰,直逼她的身上,使她恶心不堪,她吓得闭上了双眼,就在这时,她耳边一声震响…… 她慢慢睁开眼睛,那人正面朝下,倒塌在地,叶风停抬眸一看,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下意识地想,会是他吗? 她呆若木鸡,眼神错乱,是因为内心来不及的震颤和现实突如其来的直白,眼前的人也是一位翩翩公子,正义凛然,但他不是那个她心中所期盼的那个人。慌乱、惊异、期盼、失落、清醒在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的眼神里一览无遗,公子看罢,严肃脸色,开口道:“姑娘,你可有同伴?下次遇见,可要小心。” 解救的公子看向她身上隐藏的宝剑,又收回目光,眼睛里闪过一丝鄙夷,傲然。 “嗯,谢谢公子教诲。”叶风停应道,忍着心里那股好强的劲儿,故作礼貌,回身一望,那个壮汉竟解了腰绳,这时,叶风停两眼直冒火光,直逼这厮,对准他的身体,直接来了几脚,破口大骂:“恶心,敢欺负我,不想活了,下次再让我遇见你,我见一次打一次。” “哈哈哈哈。”那个刚才还很严肃的公子转眼被她成功逗笑,心想,这人,还真有意思。 要是下次遇见这样的人就糟了,叶风停面露困窘,扭捏着手指,开口道:“兄台,哦,不,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多谢你了!” “陈玉。”公子开口道,“哦,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还真是高冷啊,我的名字这个人不问的吗?“谢谢公子出手相救了!”叶风停叫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而接下来一连五天,倾二公子——倾水然,仿若突然蒸发了一般,再未曾见面,叶风停仿若心里缺了一块,苦恼至极。客船上的人拥拥攘攘,一窝蜂地从船舱内涌了出来,有熟悉的面孔,有陌生的面孔,但无一人是那位风流公子,叶风停站在人群中,不惧艰险,张望流连,好久,一丝一毫的人影都未曾露面,不知怎么地,她焦急,她困顿,她怅然若失,她黯然之余又恢复平静,却眉头微皱,仿若海面缕缕连绵延伸的波纹。 欸,这人不是那位姑娘吗?叫什么名字来着?陈玉思索道,他走上前去,直接叫道:“你怎么在这儿?是要下船吗?” “哦,陈玉公子,没什么,我就是在这儿兜兜风。”叶风停应道,“我先走了!” 陈玉好像尝到了被冷落一番的滋味儿,停顿罢,叫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风停。”叶风停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应道,心想,“你”这个字眼……我们又不是很熟,搞得我好像非认识他不可似的,老娘有手有脚,用不着男人保护,下次,定让你看到我的真本事。 撑手于栏杆上,望向天际,海鸥齐飞,令她紧锁的心门开阔了许多,此时船内空了一半,大多数留下的是船舱货物,剩下的还有些许仆人及庖奴等。甲板上已空无人影,犹存一丝冷落,微凉的风吹过,拂过没遗留任何悲伤的脸颊,钻透进轻薄的紫色的罗绢衣袖。 剩下的船客则是一些和善之辈,慈眉善目,总算松了一口气了,虽然面前这位大伯和自己并不熟识,但问起话来,还是有种挥之不去的难为情,我只是想问清他的姓名身世,难道就这么难吗? 最终,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叶风停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老伯,我问一下……就是,就是……你知道吗……” 叶风停挠了挠头,语速加快,开口道:“老伯,我想问,你知道……” 哎……又断了,叶风停丧气道。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二篇 你是一个风筝,无法捕捉 http://.biquxs.info/

“小姑娘,你要对我表白吗?”老伯挑眉,瞪大眼珠子,正色道。 “扑哧”一声,叶风停喷了一地,稳了稳因笑容震颤的声线,开口道:“我就是想问你,老伯,你知不知道这船上有没有一位模样长得很俊俏的公子哥?” “长什么样?”老伯问道。 “就是长得很帅……”叶风停笑容微颤。 “你看我帅吗?”老伯瞪大眼睛。 叶风停憋住不笑,与老伯对视说:“就是鼻梁高高的,有些瘦瘦的,长得很好看,嗯……皮肤有些古铜色,看起来很健康,阳光的那种,经常穿白色衣服,一笑起来,整个世界都为他倾倒那种。” “比我高对吧?”老伯迷糊道,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皮皱紧又睁开眼睛,说:“大概就是这船上的少东家吧!” “哦,”叶风停松了一口气,“他叫什么名字?” “倾水然,”老伯回答道,歪头问:“怎么,你喜欢他?” “没有,没有!”叶风停挥了挥手。 现在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了,如今,舒心了好多。 叶风停仿若明白了什么,这艘船原来是私家专有的,并不是客船,原来那些人不过是和我一同入船栖息的“临时船客”罢了。 少了人,此刻无任何障碍阻隔其自由通行,伴随着清脆的踏落甲板之声,叶风停下了疱屋,令她诧然惊异的是只有一位厨子在内,那位肥头圆耳的厨师专心之际觉察其动静,转头回问:“姑娘,你怎还未下船?” “哦……”叶风停转身奔腿离身,心中隐藏的不可抑制的那一抹笑拢上眉眼之间,“略略略略——”叶风停转腰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身离开,爱像此处船舱外的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好高兴啊,好高兴啊,希望可以再次见到他。 翩翩我公子,机巧忽若神。 他的星目如盛满璀璨星辰,在白日底下亦能闪耀生姿。盼了多久,可如今叶风停却胆小如鼠,退步畏色,好像缩头缩脑的乌龟,她长舒了一口气,着急地下了船舱。一日一夜,她都未曾出舱,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窃听舱外欢笑风雨,折磨入疾。 我不是期盼着与他见面吗?为什么事到如今,却颤颤巍巍? 翌日,天高海阔,云淡风轻,一位生得俊俏模样的小公子大概七八岁,在广阔的甲板上悠闲自在地放风筝,白帆鼓满了风,浩然而立,刹那,风筝附上了桅杆,只得抬头远望。看向他生无可恋的模样,叶风停起身一跃,不顾危险,从顶端上摘下了漾漾展翅的纸风筝。她伸手将它递给了他,微笑如阳光洒露这一片天地。 不久,倾水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帘,令她惊诧片刻,眼前是他……她心里不知是激动欣喜还是紧张压抑,她询问自己,要如何踏出这一步,才能让彼此更接近?那个可爱的小公子颇有几分他的模样,想来应该是他的兄弟吧! “喂!喂!喂——”倾水然开口叫道,笑意匪浅,两只明眸如弯弯月牙。 “诶。”叶风停抬眸应道,“他叫我什么啊?神经病!”她看着他又转头向那位酷似小公子的男孩投去目光,心想道。 “拜——”小公子颇为小鬼,在远处示意了他一番,眉毛一挑,其间似乎别有深意。 “喂!”他的头转向叶风停这边,声音细小温柔,如流水般,如云雀歌声般婉转动听。叶风停压抑着眉头的那份惊诧,那份一丝又一缕的冁笑,心想,怎么又扯过头来看我啊?叶风停假装望着那个小鬼离去的身影而流连,心中早已若热锅上的蚂蚁。 任由滚烫的阳光,一丝一纹也波动不开她的心扉,一缕海风拂过,青丝如潮翻滚,散开又收拢,触动她的鼻翼微酸,她的肩膀微僵。 即将迈开的这一步,竟然如此艰难。 唉……叶风停背身离去了,她不知道怎样开始一个良好的开端。 “喂!”背后倾水然的声音响彻于海天之际,他凝眼望去,深邃的眼眸映照着霞光。 黑夜降临,星辰满天……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陷于一片沉寂,她孤单蹲坐在那个铺满金黄稻草的仓房,享受着属于她的这一刻。 “哇!哇——”外面顿生一阵喧哗,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叶风停疑心想道,睁大好奇的双眸,身体不由自主地,耐不住心里的萌动,往甲板上奔去。 “哇——孔明灯。”她眺望夜幕,一颗颗星可爱地眨着眼眸。 倾水然看向她,默默注视,禁不住开口道:“叶风停。” “喂?”她转头望去,呆住了,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泪花禁不住闪动,模糊了双眼。 他走了过来,她未曾看见,因为泪水湿润了双眼,她……竟然哭了,有这么感动吗? 风沾染着他的气息,拂动他的衣袖,倾水然停滞在月夜阑干之中。 “你怎么清楚我的名字?”她擦干眼泪,问。 “这很简单嘛,那天浩蓝告诉我的,”倾水然直率道,“今天……你为什么要逃走?”倾水然转眼正色道。 什么浩蓝啊?我都不清楚,是今天那个小鬼吗?叶风停心里吐槽道,开口道:“倾水然,我喜欢你。” 也许,在此处只是一句玩笑话。 倾水然深呼了一口气,反应,停顿,他的心在动摇。 那个时候,背后倾水然的声音响彻于海天之际,他凝眼望去,深邃的眼眸映照着霞光,只是一句“喂!”就足以使她倾心。 但也许,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你——倾二公子,给我滚开!”叶风停掏出宝剑,雪光焕然,直刺倾水然。 倾水然吓得退后几步,凝视着眼前这个女人疾步而去,才从刚才脱出神来,心想,她刚才竟然看出了我的心思,是对我这个风流公子失望了吗? 她困乏了,倒在船舱的榻上,心想,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谈情说爱?在此之前,我喜欢他,却不知道他的姓名,更无法探寻他的心意,自己好胆小,好怯懦……如今,探清了姓名身世,道明了心意,却换来的是这种结果,一开始我就应该知道了,他不过是一介风流公子罢了,却任性要被他玩弄于无聊的诡计之中……叶风停辗转反侧,混沌入眠。 欸……不揪人的吗?我住在这里白吃白喝了一两天,怎么都没有人来叫一声?叶风停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支撑着又酸又僵硬的胳膊,叹了一口气。 整理着装,梳洗利落,重振心情,叶风停走出船舱,上了甲板。 微风吹拂,归于尘埃…… 他……他,倾水然呢?叶风停左右望去,阑干右侧,乍然就是他侧颜,时光仿若定格在那静止的一刻,俄尔微风动了一下,他的眼睛动了一下,手臂弯了一下,脸颊也紧跟着动了起来,他的手臂向海面扔那种有横切面扁平的有棱角的石头,在海上泛起一层层涟漪,交织着动听的乐曲,他的眼里似乎发泄着不满、负气。 “叶风停!”他叫了一声。 “喂?”叶风停慌然应道,“……什么事啊?”表面镇静,双脚却由不得自己在打颤。 “你想玩吗?”倾水然开口道。 “嗯——为什么叫我呀?”叶风停应道,“像你这种花花公子,想必是可以找到一个伴儿的吧!” 倾水然心想,这女的怎么这么小气啊?而我偏偏又要惹祸上身。 “爱玩不玩!”倾水然竟然愤怒地走开了。 叶风停站在原地,惊异了片刻,他生气的样子竟然还有那么几分可爱。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三篇 对你过敏,却偏偏要碰你 http://.biquxs.info/

“陈玉公子?”叶风停反应道,眼前这个人怎么突然出现了?还有,那一脸不满的表情是要吃了我吗? “你……”陈玉开口道,“叶姑娘,你喜欢倾公子?” 这关他的什么事?这质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 “没有——我们素无来往,萍水相逢……” “那……你不要去招惹他了。”陈玉舒了一口气。 叶风停一脸困惑,这话,舒这口气什么意思? “哦,好的,多谢陈公子的教诲。”叶风停回复道,径直往一边走去。 世界一片海阔天空,眼里却是止不住的泪水,声线颤抖着,牙齿打架着,一个人,是有多么难熬,不堪忍受,想好好的,到头来却总以凄凉与落寞收尾,心底为什么要拥有那么多未来临的期盼?为什么总是些不喜欢的人来招惹自己…… 厅阁内,有倾家大公子倾孟云、倾家二公子倾水然、倾家三公子倾世城,及倾家最小的公子——倾四公子,倾浩蓝。 倾孟云主管家乡夙城的钱庄生意及马场业务,而倾水然自幼天性好(爱)玩,行事不拘,为夙城武庄的座上客,副业为水运及陆路运输,倾世城跟二哥倾水然虽年纪相仿,习性相近,却无所作为,年纪最小的倾家小公子,仿若是他们两人的缩小版,活泼可爱,机灵鬼怪。 “水然,你好了没?”倾大公子问,手中举起一个简书,他总是那样“因循守旧”,爱好古玩。 “哦,大哥你是指海鲜过敏吗?”倾水然问,“没有多大的问题。” 倾三公子“扑哧”一笑,搭话道:“二哥,你这五天不都是因为海鲜过敏才呆在室内,二门不出大门不迈的吗?” “水然,叫你不要吃,你偏要吃,你以前没有这么贪吃啊?”倾大公子说,打趣道:“——脸都快肿成一头猪了。” “哈哈哈哈。”倾家小公子忍俊不禁之际,被倾世城抹了一脸墨,旁边,倾水然不怀好意地示意道。 “大哥,你知道的,我是因为什么原因。”倾水然说,眼光一转,对着黑脸小包子轻笑。 “什么原因?”倾大公子问,一转一回好像看到了两张黑脸。 “唉……不说了,”倾水然无可奈何,转瞬落寞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稀里糊涂的一大堆。” 是因为儿女情愁吗?以前可没见过这位花花公子为这些风流韵事而烦恼,倾大公子心想道。 “唉,不就是吃几只虾吗?”倾世城说。 倾水然摸了摸脖颈,没有什么疙瘩了,想不到会这么难受——女人可真麻烦啊! “二哥,走!我们去外面,你平日不最爱拈花惹草的吗?”倾世城放下墨笔,就要拉着倾水然。 “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我可不是看那样吃那样。”倾水然说,转头道:“大哥,帮浩蓝洗一下脸。” 他们一同出去,走的时候,倾水然顺手帮倾世城脸上的墨给擦了。 “我他妈的真是个傻子……”倾水然泄气道。 “平白无故地,你怎么‘犯戒’了?兄弟之中,就只有你一个人有过敏症状,我记得小时候,你差点儿因为这个而丧命。” “……不提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倾水然回答道。 讨厌哥哥,下次我在你们喝的汤里面加墨,倾浩蓝心想,这个主意不错。 那不是倾水然的小弟弟吗?看着好像在生闷气,哈哈,好可爱呦……他,倾水然应该不会出现吧? “小弟弟,今天不去放风筝吗?”叶风停问。 “不要叫我小弟弟,我已经很大了,请叫我浩蓝。”倾家小公子对这个称呼嗤之以鼻,一本正经道。 “我可以坐吗?”叶风停问,微微一笑。 “这里是我的专属位置,看在姐姐你上次救过我的风筝的面上,还有长得还不算难看——坐吧!”倾家小公子说。 这位小弟弟还真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啊!叶风停吐槽道。 “这支剑好漂亮!”倾家小公子往旁边一瞥,惊讶道。 “这支宝剑名叫琼玉,是我师父亲自为我打造的,不过,她只教了我两年……”叶风停说,鼻子又酸了,这世界上再无第三个人对她这般好。 “哦,我知道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突然发现,姐姐您还是挺漂亮的!”倾家小公子可真是沿袭了他两位哥哥的优良传统,花言巧语,俘获人心。 “是吗?哈哈,”叶风停禁不住嘴角上扬,“我叫叶风停,不过,我原先的名字并不是这个。” “叶风停,风停雨落的风停。”倾家小公子思索道,看向叶风停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感受到了风停雨落一般的气息。 “我哥哥喜欢你,姐姐,你喜欢我哥哥吗?”倾小公子问道。 甲板的另一侧,“吹吹海风,可真凉快啊!”倾世城说,“你真是傻啊!二哥,你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吃个虾把自己给害苦了吧!你想给那位姑娘送虾,你可以让庖奴煮熟了给送过去啊,没必要以身犯险,亲自尝试啊?” 倾水然回想起,那一天,他辛辛苦苦网上的海虾,装了满满一桶。 他冁然一笑,神经兮兮地亲自动手,破天荒来的一个念头,完事之后,浑然不觉,对庖奴说:“你把这个虾给我端给船舱下面的紫衣姑娘,就说是倾家二公子送的。” “嗯,好,二少爷。”庖奴甩下手里的活儿说,撇眉疑惑道“对了,那位姑娘长什么样呀?” “长得很漂亮就对了,清纯而又妩媚,别的——我也记不清了。”倾水然嘴角微扬,咬着手指,思索道,又反应道:“就说是……她第一次醒来见面的那位公子,不要告诉她我的姓,也不要告诉我的名,也不要当面问她的姓,也不要当面问她的名。” “二少爷,你在说顺口溜吗?”庖奴听得一脸懵,听懂了大概意思,摆摆手,道:“了解啦。” 倾水然用牙齿抵了抵了舌头,眨了眨巴眼睛,呆愣住。 这是那位紫衣姑娘吗?腰上佩着一把银白色宝剑,还未来得及细看,她就向庖奴这里投来打量的目光。 “姑娘,这是……”庖奴大伯皱了皱眼睛,停顿又回想道,“姑娘第一次醒来见面的那位公子差我送来的。” “虾?”叶风停若有所思道,心想,难道他是想说我那天眼瞎吗?无聊透顶,幼稚愚蠢。 “大伯,请你转告那位公子,就说本小姐无福消受,请他自己吃吧!”叶风停声严厉色道。 大伯转身回去禀告,淡然地对倾水然说:“那位姑娘说,本小姐无福消受,请少爷自己吃。” “她是生气还是高兴啊?”倾水然问,想仔细探清。 大伯声严厉色,有模有样,道:“大伯,请你转告那位公子,就说本小姐无福消受,请他自己吃吧!” “哦……”倾水然故作平淡,一丝动容,盛虾的铁桶在“瑟瑟发抖”,转瞬冁然而笑叫道:“各位,过来吃虾!人人有份!” 一屋子人蜂拥而至,倾家各位公子闻声“破门而入”。 “刚才是谁叫吃龙虾?”倾大公子问道,门外站着一位清秀仆人,手拿书卷。 “哦,是倾二公子,他亲自带人捉的。”仆人回答道。 “下海?什么时候?”倾大公子惊异道,“他不是过敏吗?” 倾大公子往门内走去,看见世城和浩蓝正狼吞虎咽,一副馋嘴样儿,笑脸洋洋。 “二少爷,你的手臂上、脸上怎么起疹子了?”一位仆人道。 “水然!别吃了!”倾大公子叫道。 “是吗?没有太严重。”倾水然毫不在意,一如往常,有一丝痛心,不惧不畏地光着膀子,吃起大块头龙虾。 “二少爷,别吃了!你的……嘴都肿了。”仆人叫道。 “别吃了,水然,你不知道你海鲜过敏吗?”倾孟云的手往倾水然的膀子上一搁。 倾水然放下龙虾,往一边走出去。 倾水然从回忆之中拉回现实,呼呼的海风吹拂着。 “怎么会呢?哈哈。”叶风停笑道,遮掩住心中所被牵动的心绪。 一个柔嫩的吻不知不觉烙在她的脑袋上,像那天温和又炽热的阳光,倾浩蓝吻了一口叶风停姐姐,像风一样,快速跑去。 叶风停呆住了,这个小鬼头! “浩蓝弟弟说的是真的吗?”叶风停紧吸一口气,心想道,明月照耀她的眼眸,像黑夜中的星星熠熠闪动。 可是那天,放孔明灯的那天,他却对我的表白视之不见,仿若无闻,而我还因此刺了他一剑,把他吓成那个样子,他一定觉得我疯了吧…… “我们来玩象棋吧!”倾三公子起劲儿道,刚从库房里拿的棋盘。 “好的,现在就开始吧!”倾浩蓝叫道,粲然而笑软绵绵攀附在了倾三公子的身上,脸圆嘟嘟的,浅浅梨涡,带着小孩子特有的透出水来的红润。 “二哥,二哥?”倾世城叫道。 倾水然早就趴在圆木高凳子上,闭着眼睛,无声无息,进入梦乡。 “你不觉得你哥像一只波斯蓝猫一样吗?只要不出屋,或者不出这艘船,到哪里,他都能躺,不怕被人踩死啊?”倾世城对小弟弟浩蓝说。 “别管他了,随他睡吧,我今天一定赢了你。”倾孟云说。 “二哥,哦,不,大哥,那可不一定。”倾三公子说,心想,你前天才输给我呢。 “世城,你心心念念还是你二哥。”倾孟云笑道,开始布局引阵。 那可是一定的,谁叫二哥和我一同长大,玩在一起,闹在一起,倾世城心念道,他最怕有一天,他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四篇 千转百折遇见你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直坐起身,两肩微倚,两撇横眉流荡着此世放荡不羁。 然后,躺在空无一人的甲板上,太阳熠熠发光,一身悠然自得。 叶风停双眼清亮却辨识模糊,不知不觉走近了谁人身旁,正要从一物跨过,恰在这时,一双热乎乎的手攀上她的腿,叶风停一倾往后栽去,被顺势揽入怀里,他的双手牢牢地把她的身体禁锢在怀中,是谁家公子……浅浅的黛色睫毛映落分明(金辉铺落满地),弯折在俊俏的金色鼻梁,其间一点黛色的青痣柔如点墨,两弯棕色的双眸清澈似水,似笑非笑,勾魂俘魄。 倾水然开口道:“姑娘,你没见脚下有一个这么大的活物吗?” 他直勾勾的眼睛纯洁闪耀若星辰,却意外地堕人非非。 “没有。”叶风停烟视媚行道。 “那么……踩死了,谁负责?”倾水然说。 “公子,你……不是没死吗……快放手……”叶风停禁不住嘴角微扬,脸微微抽搐。 “你不说,我不放。”倾水然无赖道,笑意微露。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谁要负责啊?”叶风停一边说,一边嘴角却禁不住上扬,脸憋得都要抽筋了。 不知不觉,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两人渐露平静之态,“手好酸啊!”倾二公子开口道,倾吐之气从叶风停耳畔呼啸而过。 随着手指的舒展、放松,叶风停从他的禁锢之中不舍得脱身而出。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他与她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相隔的距离犹如蓝天与大海,却躇不前,千转百折,她没有归宿,而他的归宿就是下了船,到达最终的彼岸。 船舱的书房内,倾二公子守着一株含羞草,语:“高四、五寸,叶似槐,细齿,挠之则垂,如含羞状。” “公子,你为何如此落寞?”摇扇仆人察言观色道。 “我只是皱眉皱了一下,嘴角瘪了一下,眉毛挑了一下,眼神飘忽了一下……”倾二公子言语,见此草,一脸疑惑模样。 见公子言后又不语,仆人又道:“萱花自惜可忘忧,小草如何却解愁?为语世人休怪诧,风情太甚要含羞。” 不知不觉,无声无息,一夜将临,冷风飕飕,吹透衣袖,是时候做出一个抉择了,离去还是留下,但她毫无选择的机会,如若不能坦明心意,留下……即是一种放弃。 一种孤寂感悄然钻入脑髓,往事如烟,却也在这时突然袭上她的脑海——也许只有回忆才能填补寂寞,当做孤独一生的另类的言欢。 万历二十七年八月十七,也就是她被贬为庶人的那天。 八月十五,那天旦晨,天蒙蒙亮,皇宫神武门前,闪着烟花的碎屑,光辉四散,像点点金黄与粉红的花蕊。 没有声音,也许是相隔距离甚远。 那天晚上,所有皇宫的人喜笑颜开,欢语连连,从夜幕降临的一洒而下的美丽花火,五光十彩,及皇上后宫佳丽的笑语盈盈,正映衬着皇宫王室的富丽堂皇与虚华浮利。 十五岁的叶风停黑色的眸子凝望着天空发呆,心里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没有丝毫慌张和胆怯。 “主子,你真的要走吗?”丫鬟翠雨说道。 叶风停没有回答,无声无息,像个冰冷的逝去灵魂的躯体。 她躺在锦床上,撤去软绵绵的被褥,底下平硬得使人无法入睡,让她瞪着眼睛看床顶,正合她意。 霎时间,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地涌上她的脑袋,以后该怎么走,以后该怎么独自生活,这些都要一一考虑,更加使得她合拢不上眼睛。 叶风停又起身,从枕头底下翻腾出一袋银子,仔细数数,每天要怎样打算,她紧紧将它揣在怀里,不知不觉,却眼睛合拢了。 “主子,主子,都快要卯时了,快点儿醒醒!”丫鬟翠雨叫道。 她幡然起身,抱好那一袋银子,折叠好被褥,打量打量了这凤阳阁内,便一眼都没有回头,随从翠雨走了。 “主子,这是出宫图,你走之前要揣好。”丫鬟不舍地说,“我就不能陪你走到午门了。” “翠雨……”她竟然有些泣不成声,她不是怕自己孤单一人,而是怕再也遇不到像她这样好的人——守护自己。 从此以后,她要一个人。她害怕这种顿然失去的感觉。 “主子,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的。”翠雨鼓励道,笑了一笑,“快走吧!” “嗯。”叶风停招手道,来不及相望。 走一步,身上就好像掉下了一个沉甸甸的担子,守卫的森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不过,幸好有皇上御赐的令牌,才得以使她脱身。 一个个守卫警戒的目光,就像虎狼一样,熠熠生威,象征着皇室的威严与庄穆。 走到午门,大门大开,侍卫分站两旁,一片空旷的感觉袭来,使她一阵轻松,只差一步,她就能脱离皇宫这个地方。 “给,这是令牌!”叶风停叫道。 “今儿,怎么这么早出门?”侍卫问道,另一侍卫叫道:“管那么多干嘛?没我们的好事!” “好好好,出去吧!一会儿上早朝的人拥来了,你走也走不开了。”侍卫看过令牌道。 “是。”叶风停顿松了一口气,向前迈开,就像迈进一个全新的世界一样,心想,翠雨,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让自己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而失望。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叶风停告诫自己道,腿禁不住打抖。 她一路奔跑,到达紫禁城外,发现没有人跟来,停下脚步,直喘着气。 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太幼稚了,她逃跑出宫,宫中的人怎么会不发现?也许,不出两个小时,锦衣卫就会把她从这个偌大的京城里如逮一只蚂蚁一样给揪出来,不需要她到达别处,她就已经身处桎梏了。但——她不能胆怯,不能畏缩不前,一旦返回,就再无出头之日,叶风停坚定地向前迈步,摊出出宫图,拽好钱袋,手背握如坚石,按照路线,离那个嵌满金香玉陨的“金笼”越来越远。 想着想着,叶风停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倾水然来到船舱,看到叶风停已经睡着了,今晚的月色很美,使得他不忍心去打扰这一份宁静。 他悄悄走开,她悄悄闭眼,握好插入剑鞘的宝剑——却不知道是他。 翌日,天气晴朗,一切如初,皆事如常。 到达渡口,所有的船客都必须下船,叶风停站在栏杆上,再没有望见他的身影与面孔,一阵虚无的揪心,无痛地折磨着她,没有泪滴——因为一切皆无。 “公子,你在等什么?”船仆问道,“还有需要拿的吗?” “没有。”倾水然答道。 在她还未来得及看到他从这艘船下去时,就已经动身离开了,他一步又一步回望,不知是回望月色,还是回望海,还是回望她孤傲的面庞。 她再一次回身,没有看见他,也许,他早已在某个时刻,在她未来得及出现时,已经早先一步下船了。 如今,只剩下空无一人的帆船,还有倾洒在甲板上的光影。 海风呼呼地吹啸着……甲板上只剩下一个人,刚从下面钻出来的,叶风停的神经突然被拨动了一下,她霎时紧张起来,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个人的面目,便厉声叫道:“之前的经常站到阑干处吹风的白衣公子去哪儿了?” 她迫切地喊道,生怕下一秒见不到他。 “已经下船了,天还未亮的时候。”他惊异地回答道。 “去哪儿了?”她着急地声嘶力竭地吼道。 “去夙城了,还有这一艘船不是他之前乘的那一艘船,那位公子是夙城的大户人家的公子,早已在夙城下船了。”他回答道。 叶风停来不及想那么多,说:“对了,夙城在哪儿?” “离这里不远。”他答道。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朝着那个人笑道,然后疾跑着下了船。 “这姑娘怕是脑子有病吧?”那人叹道。 离这里很远,叶风停叹道,找了三四天,才找到夙城所在的位置,然后,为了来到夙城,又是接近大半个月,他会等我吗? 叶风停已经心灰意冷了,原来连接近他都这么艰难。 “少爷,你暂时不回家吗?”之前随同的那个船仆问道。 “不回家。”倾水然答道。 仆人心想,真累啊!公子都已经在附近呆了十几二十天了,该找的乐子也都该玩腻了。 “我们先回家吧!”倾水然说道,看见了叶风停的身影。 仆人欣然道,如释重负。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五篇 当铺,却当掉了原先的那个自己 http://.biquxs.info/

清风霁月,楼台筝鸣,乳燕归巢。叶风停当下一块鱼形玉佩,毫无改色。 掌柜的问:“这块玉佩颜色极好,却有一点污浊,就是那玉质里的黑青。” “卖不卖?”叶风停毫不在意地问道,就要作离身状。 掌柜的拉扯住叶风停的衣袖,言道:“一两纹银,一两纹银,可罢?” “一两纹银,再加两百文。” “……好。”掌柜犹豫道。 “把这一两银子给我换成一吊。”叶风停说道。 “好,公子,”掌柜道,“慢走!” 叶风停身着白衣,翩翩似玉。 “公子,慢走!”一位风流公子追了上来,连同童仆挡住了叶风停的道儿。 “汝何事?”叶风停道。 “玉佩。”公子道,纤纤玉指将玉佩递到叶风停身前。 “什么事?”叶风停一脸疑惑地问,皱起眉头,刹然想起,那是她刚才当掉之物,又舒然开朗。 “想必这是公子心爱之物,特此将它赎来。” 叶风停不语,又言道:“哦,这是我扒手而来。” 公子言笑道:“公子说笑了!” “挡道如此,公子莫非有断袖之好?”叶风停正色道,脱身离去。 公子一记踢腿往鬼点颇多的仆人身上落去,道:“那是个男人,还是个小偷,辛辛苦苦赎回的玉佩是成心让我见识一番笑话吗?” “哎呦!”仆人爬身道,“小人怎么知道那块玉佩不是他的贴身之物啊!还有不是少爷您说……喜欢那位公子的吗?” 又一记飞腿落上了仆人的身上,公子气愤罢。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是伪娘子。”公子黯然销魂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全国有四大武庄,其中一座在这里——夙城。各列江湖侠客在武庄聚集,武庄者,栖宿暂留之地也,内有剑客、侠女、义士、武装少主、类似皇宫锦衣卫的少年培养成员等各种身份,各种名头。剑客,最为崇拜者,最为纯洁修炼者,至淳臻者,凛然正气,飘逸脱俗,至俗而化简,化简而归真,又脱道于凡世,活泼冷酷,真非难辨。 武庄门外,杏楼阁前。 “少爷,不去参加吗?三年一度的游侠竞选大会?”之前同船往返的的仆人被差遣回家,看望父母亲人,而自小和倾二公子——倾水然一起长大的小鬼周媛,则被“闲置”在家,看门护院,如今倾二少爷回来了,自然陪伴左右,周媛,本是男儿,而打他娘亲怀胎那一天起,就认定打算生个女儿,所以未出身时便取了个“周媛”这样的名字。 “不去。”倾水然回答道。 “今年,怎么不见倾家二公子,他可是武庄之首最为看好的江湖第一剑客人选,他不当第一,谁敢称第二。”墨颜说,他已成剑客之一,但凭借不得当的手段,武庄各位大家并不认同赐予给他的这个称号,墨颜,墨家大公子,剑客称号,幽坤。 墨颜一旁的侠士——顾无双,倾水然的表弟,手举白扇,名翠雨戏青竹,顾家与倾家暗地里势不两立,父亲顾冲之先前为倾家的入赘女婿,倾家是个很大的门派,却行事低调,而顾冲之实力薄弱,却张扬外露,自然与倾家格格不入,自其妻倾月澜死后,便脱离倾家,自立门户,如今依靠墨家,实力大增,势气不容小觑。 顾无双嘲笑道:“莫不是被海上风浪给席卷到了琉球岛吧!” 不过,他心里自然明白表哥倾水然早到了夙城的,当天他还亲自见他从船上下了渡口,倾家二公子自然不像他那样大张旗鼓的行事作风,表面却并不显得小心谨慎,而是约束之中又见天生一具的张扬帅气。 “哈哈哈哈!”一群无流之辈跟着笑了起来,最能与倾二公子相提并论的是……乌无晴,他向来自视清高,嚣张跋扈,别人眼中的无晴公子亦是如此,放话道:“倾二公子,若不能来,我们此次便解散作罢,在此跟一群傻子同……候……一……室,有何意义?”一起一落,张与驰中,尽显傲气,他摇的是一把黑羽扇,色泽乌黑发亮。 墨颜下意识地望向乌无晴,瞥了一眼之后,心里却落尽繁花,一阵凄凉,再看了一眼自己黑丝木槿衣衣袖下遮蔽的手臂上的“火流花”印…… 顾无双却霎时脸都绿了,心里恨不得在这个人头上淋一桶粪。 “乌公子,顾公子,墨公子,各位等稍安勿躁,此时差一个人也不会误了这等大事的。在座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庄主喊话道,步伐沉重有力,两袖春风,天生俱来的庄严不容猜忌与缓冲,迎面而来。 “那还劳请庄主大人把倾二公子给请过来,反正缺了这个人,是不行的,对诸……位……都不公平。”乌无晴说道,身起扇落,一头飘逸的秀发,散于两肩。 一旁的顾无双则有半分不高兴,这乌无晴真是处处与他作对。 “走罢,留此地作甚?”墨颜扯着顾无双的衣袖,使眼色道。 “墨如玉,难道你没有什么想法吗?”顾无双直呼其字(如玉,墨颜的字,因为是曾祖父取的,较为女性化,所以他特别忌讳,一般不让人称呼其字)。 “我的看法不就是如我说的那样么……他不当第一,谁敢称第二?”墨颜冷漠地无所谓道,的确,倾水然对这方面天赋极高,有很大的领悟,又抱有其他人所未有过的热忱。 顾无双甩开他的手,气愤道,然后独自一人踏上武庄后门的通道,艳丽的木槿花流落枝头,与红色的朱槿相交辉映。 “是谁在哪儿?”顾无双停驻脚步,心里默念道,在花团锦簇之中瞥见一个少女的光影迷离。刚开始只是一个臀部,尔后前身慢慢隐现,“窸窸窣窣”,从枝丫之中分离,现出一个玉清魅丽的公子面容,哈哈哈哈,顾无双放肆地大笑,差点儿有些忘乎所以,这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带着粗糙声线的笑声笑得叶风停顿觉窘迫,陷入尴尬境地。她耳朵滚烫滚烫的…… 笑声戛然而止,“竟然撅屁股闻花!武庄之中鲜有奇葩啊!”顾无双脱口而出。 叶风停从里面走了出来,淡蓝色鱼纹直锦长袍与她淡然而独具一格的气质配衬得恰到好处,弯眉微皱,覆舟唇轻歪,平鼻近人,杏眼朦胧,黑发微撩,风和阳光寂静无声,诶,他认错人了吗?身为一个男人,先是误会了一个男人是个女人,然后见到真面目时,却无知无觉,目不转睛又盯着这个男人看,顾无双怔住了,目光呆滞失神,她似有目标而漫不经心的步调正踏蹭着尘埃与微灼的阳光朝他的方向前进,木槿的清香和扶桑的芳香从她的身处散落至他的鼻翼,顾无双表面上默然无视,心里却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青涩少年的萌动,禁不住转身回望她袅袅婷婷的身影,早已忘记之前最初要分辨性别的冲动。 叹气连连,哎……哎……哎!顾无双叹气。 “刚才我摘了好些花,不会……他发现了吧?看我的眼神甚是奇怪。“叶风停心想,两只衣袖里沉甸甸的满是鲜艳夺目的木槿与扶桑,红的、黄的、紫的、白的,像绚丽的彩霞一样。 回到同福馆,那是一间提供游人暂栖的旅店,来往都是些素不相识的人。叶风停静坐下来心想,两手枕头倚靠在床桅,以前每到之处,虽然各有别样的景色风情,但遗留下的无一不是孤寂,但是来到夙城这个地方,却似有那么几分相识,难道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吗? 她回忆起那天,她着急下船的那一刻,还有声嘶力竭吼的那一刻,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来没有那么疯狂过。 她迫切地喊道,生怕下一秒见不到他。 “已经下船了,天还未亮的时候。”他惊异地回答道。 “去哪儿了?”她着急地声嘶力竭地吼道。 “去夙城了,还有这一艘船不是他之前乘的那一艘船,那位公子是夙城的大户人家的公子,早已在夙城下船了。”他回答道。 叶风停来不及想那么多,说:“对了,夙城在哪儿?” “离这里不远。”他答道。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朝着那个人笑道,然后疾跑着下了船。 她着急打探道:“请问夙城往哪里走?” 渡口上的人横七纵八,像来回走过的匆忙的物件,或停留或着急,直直滑动,一点儿不拐弯抹角,刺喇喇的声音响彻天际。 “通水运是不行的,这里只有一条自北向南的河流,逆流而上需要花大价钱,海上固然行得通,可是很多船都是‘黑船’。”一个皮肤黝黑的搬运工答道,脸上不知是因为朝霞,还是因为晚霞而蒸苒发烫,霞光五彩斑斓地映衬着白帆还有波澜的海面。 “那么该怎么走?”叶风停问道。 “走陆路吧!你会骑马吗?如果会的话,不出一天,你便抵达夙城。”搬运工停下来,歇息道,汗流浃背。 “不会,那么你只能走路了。”他耐心说道。 “嗯,谢谢,老伯!”叶风停拜别道。 身后,一阵海风吹拂过她长长的头发。 疲惫、困意,袭遍全身,原来只是接近他便如此困难。 她不能放弃,离夙城的路越来越短,来往终于有华丽的马车,有奔驰或缓慢的骏马或驴骡,“姑娘!你去哪儿?我载你去!”一个富贵公子说,气质高贵,穿着素净的白衣。 “不了,我不希望欠人人情。”叶风停答道,坚定的目光映衬着晶润的宝剑。 “……哦,好!在此拜别!”马车扬长而去。 晚上,身无盘缠,她来到江边的树丛,萤火虫闪闪发光,绿色的帷帐,蓝色的床顶,还有蝉的轻鸣弹唱,温暖如饴。 一想到马上就能抵达目的地,她的心就落下了一块,连身心都被美丽而神秘的梦萦给缠绕着。 清晨,鸟儿鸣叫着,她撒下乌黑靓丽的头发,浸入水中,像来回交织的长而细的水草,船慢慢移动,向岸靠近,“鬼呀!”老船家叫道,叶风停正抬头,举发,双眼凝视前方,直吓得那人划橹转向,“什么鬼呀!”叶风停也被惊了一跳,向身前身后望去,树枝像被水压进了水底,黑漆漆的一片。 一阵清爽,洗漱完毕,清了清嗓子,用胭脂抹了抹面容,掏出点点唇脂擦了擦嘴唇,越看越入神,越入神越揣摩,竟像以前那个老妖婆——郑贵妃,桃花敷粉,粉白黛绿,施芳泽之,叶风停气急之下,泼水入面,将原本的红妆晕散而开,于是乎,戴了一对青玉耳珰,就担起包袱上路了。 “咕咕咕……”她的肚子嘟囔道,她伸手摸了摸肚子,扁扁平平的,一点儿肥肉都没有。 “人还没到,她就先饿死了。”她心里叹气道,于是掏出包袱里剩下的冷冷的窝窝头,再从树上摘了几个果子,准备填填肚子,果子是空的,她剥了皮道。 一路飞奔,追赶着黎明,顺手牵来的灰驴拖载着她困厄地前进,她趴在驴儿身上,毛茸茸的耳朵软软地扫颊而过,脚蹄子下有沼泽和水草的味道,混杂着一股泥潭的臭味儿,阳光暖暖的洒在他们的身上,带来睡意,穿过绿色的海洋,闻着驴身上的味道,好想吃一顿驴肉火烧……叶风停抹了抹口水,睁了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清晰,水声哗啦,不觉衣服湿透——由于被绿草上的露珠刮过,鞋子也湿透了,索性她下了驴背,逮着裙子和裤子,踩着水坑过了岸,“哎呀……哎呀……”,一蹦一跳。 脱掉打湿的绣花鞋,她浑浑噩噩地倾躺在软绵绵的草滩上,抱着圆滚滚的灰驴,不觉忆起了倾水然的面孔,他呆呆帅帅的模样,果真与这头小灰驴有些相似。 “好饿……”叶风停叫道,“小灰驴。”头靠在它的背上,用手刮了刮它的毛皮,显现一道道毛毛的横条。 她好像听见它在说,我也累啊,叶风停怔了一下,难道都饿出幻觉了吗?接着耳朵开始不停的幻听,风声飒飒,她抱着小毛驴,越来越疲倦,手中像抱着一个虚无的东西一样,如同炽热上升的阳光一样。 当她被吵醒时,“欧啊——欧啊——”,灰驴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眼睛大大的,像翻了船的月牙,鼻孔鼓得像那风帆一样,直抽着气,她幡然起身,双臂用力撑着地,地上是一小堆又一小堆的谷荻,胜似白雪的花穗随风扬扬翩舞,贴近地面摇曳,“又不能吃,拿过来给我干嘛?”叶风停叫道,她定睛一视,突然从中想明白了什么道理,就像这谷荻一样,如若来不及抵达,即便再来时,看见它绽放得这么美丽,却也错过了用处。 岁月不待人,徒有独蹉跎。 她起身道,丢下灰驴而去,喊道:“快走!你一定知道回家的路吧?” “欧啊——欧啊——”它那难听的声音伴随着水声哗啦,渐行渐远,直到消逝。 果然没有留恋啊!一头听不懂人话的蠢驴而已。 着急赶路,来到城市,进入店铺,叶风停摘下了耳朵上的青玉耳珰,当了一两银子,那是——师父给她的,如今她什么也没剩下了,她告诫自己,除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然她绝不做违背良心的事。可是为了好好活在这个世上,她不得不违愿,甚至把这当做理所当然的惯例,那就是当扒手——只是针对有钱人,平常百姓,她绝不出手,也下不了手。 “姑娘,看着你这么体面,需要把贴身东西当了,是有什么难处吗?”掌柜的问,“我知道这里有个……飘香馆,姑娘,要不要我托人介绍你去?” “不用了,谢谢。”叶风停耳根子一红,目光躲闪,拿起银子,就径直迈着疾步脱身了。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差饿晕了去,不行,得买点儿东西吃。 她正在包子铺处,热气腾腾的包子诱引着她的食欲,使她目不转睛,低眉颔首,突然,她碰到了他,她抬起头,侧目而视——他的面孔如此清晰,惹人注目,帅气非凡,潇洒动人,像一道绚丽的阳光一样,霎时映照入她凄凉的心房,但此时此刻,她仍要高傲自若,假装无视,十分悠然自得、笑靥如花地摊出一文钱,然后再无回眸,却心如雀跃地径直离去,面色如常。 倾水然回眸一望,看着她的身影离去,仿若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六篇 邂逅却不曾相识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在自家府邸宽阔院地尽情畅玩——蹴鞠,卸下白色重袍,换上轻便的白色蹴鞠服,小麦色的脸颊上的颗颗汗珠在炽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二公子,传球!“仆丁叫道,汗水湿了一背。 只见倾水然不慌不忙,眼神坚定,步伐迅速,举动摇白日,指挥回青天——一记球落入风流眼,旋留,落地,砰咚、砰咚。 “少爷,明日你还去吗?”仆人周媛打着蒲扇问。 “什么去不去?”倾二公子问,一脸不耐烦地抿着杯中茶。 周媛心想,少爷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明日武庄比武大会就要举行了,他还这么冷冷静静的,欸……兴许是这三年游历还没使得少爷回过神来。 “少爷,墨公子前来拜访。”丫鬟小心翼翼跃步于书房,如步步生莲。 “这人谁啊?”倾二公子问。 “嗯……肯定是墨家大公子,墨颜,坤定镖局的少镖头。”周媛回答。 “不,我是问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倾二公子问。 “丫……丫鬟,青珠。”周媛回道,心想,三年未归家,这府里的丫环如今他也看得面生了,还是在前几个月,他才回倾府府上的,之前,少爷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以便游历时有人相伴。 “噗——”倾二公子正饮茶时,忆起,一口水雾实在憋不住,刹然一喷而出。 倾二公子撩起衣袖,走到门前,凝视了一眼,动手拍了拍青珠的肩膀,三年前,她还是那个满脸肥肉的胖大姑娘,一声银铃般的笑从他的喉咙欲倾洒而出,随即像流水一样(泻)出,响彻云霄。 “二少爷,二少爷……”两三丫环掩掩藏藏,于阁前,云娇雨怯,香靥凝羞。 倾二公子以笑迎笑,清澈明净的眼睛凝视着成双结对的她们,然后目光脱离,便走去,惹得姑娘们脸上铺染起一抹又一叠红晕。 “公子,墨如玉已在亭阁内等候多时。”管家禀告。 “我以前又不认识这个人,他怎么来了?”倾二公子问。 半天不见人影,这人真让人着急,倾水然心想,饮茶接近半柱香的时辰了,不经意放眼向四周凝望,或拨弄拨弄琴弦,沁然悠扬。 眼见一位身着黑丝木槿衣的男子,帅气挺拔,高大俊秀,身姿矫健,从一个绿色花圃之中一跃而出,他的眼睛熠熠生光,乌黑透亮,冷峻的颜,温暖的一丝笑,桃花瓣似的唇形向前寻之人与发现者吐露着芬芳,使人迷醉相忘,因为他刚才叼着一只花瓣,所以他伸出手随即从舌头上将它给“撕拉”下。 “对不起,刚才一只猫眯过去了。”墨颜摆手示意道,小猫咪粉嫩的手掌肉垫的温度还犹存一丝气息于他的身上呢!膝盖不小心给它给抓挠了一下,留下破皮痕迹,幸好没有划伤脸,真是酸爽自知。 “周媛,你去沏茶吧!”倾家二公子开口说。 周媛心想,我得提防着这个人,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这几个月,老爷吩咐周媛将夙城的公子大家一一列制清楚,以便为即将而来的比武赛事作铺垫,所以,周媛自然对于这个墨颜大公子的背景与来历了然于心。周媛贼眉鼠眼,一看就是头脑极为灵活爱耍小心眼的“小人”,不过用在为倾府尽力尽心方面,有极用而无过犹不及之说。而从小被爹娘卖进倾府与倾二公子长大,衣食起居全在一起,对倾水然自然忠心耿耿,无一外心歪眼,否则,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是爹娘有愧于倾府的“口头禅”,天天夜夜在周媛耳边唠叨。 “周媛,吩咐茶点。”倾二公子说。 接后,倾二公子与墨公子先后向亭苑走去,阳光倾洒,黄莺啼鸣,泉水叮咚,一粉一黑,向前移步,墨颜公子心想,虽然倾水然比他年轻两岁,天赋及成就却不在他之下,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异禀吧!这点他早已闻识,所以此次前来便是探查虚实,本来来此就是碰个运气,看能不能进一步接近,墨颜挑眉想道。 “不就是来玩的吗?开心就好,何必愁锁着眉头。”倾水然开口道。 “倾二公子,您倒是想得天真!”墨如玉松开愁眉,挑眼看道。 “肚子有些痛,估计是起早受凉了。”墨如玉捂着肚子,嘴巴裂开一条缝,显现洁白的牙齿,呈现圆圆的钝角。 “你牙齿上有血。”倾水然凝眼疑神道。 “那是胭脂而已。”墨颜冷色,漠不关心。 明朝公子大多涂脂擦粉,重视仪表,及其礼仪规范。 “双方都使用剑作为武器,我使用的是蟏蛸,三年前我亲自动手打造而成的,藏在雪山冰窖里,直至昨日才运往夙城。”墨颜拔开剑说,宝剑雪亮刺眼,迎着阳光,似有一道银河划过,散落在他长如羽扇的睫毛上,令倾水然这个大男人都看呆得怔住半刻。 “那倒是极好!”倾水然开口道,“我……的唤作麻雀。”一丝明媚的笑从他脸上滑过,又闪过一丝黑暗与狡黠,映衬着极具吸引力的半月眸,并无妨碍。 “兄弟,您能取个好听点儿的名字吗?”墨颜笑着说,实际上,眼神里却透露着挑衅——突然,这时又一阵疼,疼得更厉害了,额角不觉渗出一滴冷汗。 “比武……”还未来得及说出“能暂告一段落吗”那几个字,取而代之的便是墨颜紧张慌乱道:“这里有茅厕吗?” “就在近处,左拐小茅屋。”倾水然答道,一脸惊异。 墨颜径自来到了小茅屋,捂住胃,嘴没憋住,吐了一地的血。 重回比武地,那里是一块还算宽阔的的水池瀑布。 “拉出来了,舒畅多了。”墨颜开玩笑道,“对了,我给……你的剑取个名字吧!叫留离如何?”他凝眼看向倾水然手中的剑。 “好啊——还算可以。”倾水然微微一笑,不可能不对方才一幕有所怀疑,但并未将此表露于形。 墨如玉心想,麻雀虽四季于一地常栖,但终归会有别离的那一天,取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了,就是有点儿伤感。 “留离,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倾水然拾掇起剑,陈述道。 “还有更有意思的在后面呢!”墨如玉说,示意道。 说着,墨如玉就整理启身,向前走去,一跃入瀑布,没见踪影,只一会儿功夫,没想到却翩翩然落脚于一处水砥,水生哗啦,坐落于其间,他感叹道:“还不算宽……与深。” 接后,倾水然纵身一奔,双袖被风吹动着,宛如粉红莲花墨染于黑色衣浪之中,两相受受,回转于乾坤之中,露展笑意。 叶风停身着紫蓝色的短衫开袖彩蝶衣,微风徐徐吹动,她打扮俏丽,乌黑细致的头发别致地梳理整齐,身子倾躺在高高的白色墙沿上,微风徐徐吹拂,墙外墙内绿意盎然,她乌黑亮丽的眼珠呆住静望着这一切,阳光像沐浴的水一样,倾灌全身,潺潺涓涓,耳边有风铃脆响。 眉毛微皱,每一根眉毛都如青青萋草一般引人注目,她闭上双眼,垂下翘翘的睫毛,嘴唇微嘟,露出幸福而安然的表情,脸上一丝丝漾然的波纹——她想到与倾水然在夙城相遇的第一幕开头,想到未来的许许多多……一如既往地,拥有少女天真烂漫的心思,天马行空,无所不能,从相遇到相识,从相识到相知,才从相知到相守……直到相依相偎,结婚生子,拥有平淡的日子,却幸福快乐。 那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家丁看道,盯在远处,远处的斥喊声接传而来,像马蜂似的喧腾,顿时炸开了锅。 “糟了!被发现了!”叶风停慌忙从墙头上爬起来,凝神一瞥,着急得手背都磕破了。 “有什么事吗?”墨颜听闻其动静,牵动步伐,远望观止,“那边?” 叶风停跃然起身之时,恍惚之中,看到倾水然的身影,绿树繁花,随着施展轻功纵然跃下,抛于脑后,不见踪影,丢下一个香囊铿然落地,叶风停疑心想,是又掉了玉佩吗?这时,一阵面红耳赤,眼睛一睁一挑,眉头一皱,心想,这玉佩是我从文人公子身上偷来的,要是落到了原主手里……总之而言,这种事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 “还好没有。”叶风停瞥了一眼,眉头一松,可是香囊却掉了,于是乎,又是一阵揪心,瘪嘴,黯然神伤。 “走罢!走罢!”叶风停挥袖大步而去,回头望了一眼那高高的绿树白墙。 墨颜来到墙沿下,此时男仆屈身侍立一旁,墨颜拾起,垂下眉睫,浓密且长的睫毛投下一道漆黑的墨影,让屹立两旁的仆人也看呆了。一眼之后,偷偷将它藏进衣袖内。 “墨公子……这个……”仆人犹豫道。 “这个不过是一个区区香囊而已,日后我定当帮倾二公子查找出小贼。”墨公子桃花瓣的嘴唇轻启,仆人们虽然没见过瑶池仙子,但感叹道,他比那瑶池仙子还要美上三分。 “那么如此,就拜托墨公子。”仆人应道。 只见倾二公子脸色如常,神色自然,好像并未因此而分心,还等待在原地,悠然自哉。清风拂美目,斜煦照昳躯,一刹那,躲在树丛后面以便随时观察风吹草动的周媛才明白为什么他主人——倾二公子被称为夙城第一风流公子了,有一种美好,使人的目光无法从他身上脱离,有时候连男人亦是如此。 “品尝桃花糕。”倾二公子示意墨颜,挥起白折扇,翩然胜神仙,笑容灿烂。 而两个美男两相对视,却毫不拘束,淡然处之,发觉不出什么奇特之处来。 墨颜高兴地掂起一块,随后浅尝辄止。 “好吃……”墨公子呵呵笑了起来,倏尔黯然,梨涡留痕,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潜藏着某种道不明的意味,凝动着波光。 墨如玉纤长白皙的手指早已放向别处,指腹留有余温,只留下一块未品尝完的桃红色糕点,随即故作玩笑倾然而出道:“你不说名字,我还以为是梅花糕呢?” 他随后正襟而坐,一手举壶,一手拿杯,凝望着倒在杯子里的绿黄色的汤水,茶香醇厚馥郁,扑鼻而来,随即由他舒心地饮用起来。 “怎么了?”倾二公子仔细探问。 “就是外形形似梅花,从外表上看也毋庸置疑是‘梅花糕’原本的雏形,口嚼却有几分桃花的香味儿。”墨如玉解释道。 “如果觉得好吃就带走一些吧!墨公子?”倾水然问,作挽留状,方才他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墨颜半秒钟,不知实情的还以为夙城两位公子正在幽会呢!实际上,正是知己难逢,所以彼此之间的目光才会如此炽热。 “留作今日纪念。” 倾水然目光意味更加深长,余留在他身上,看来似是要结交他这位朋友……转瞬它的温度却冷却下来。 “不了,这种摸棱两可的东西一向不会出现在我的字典里的任何一页,”倾水然知道他意有所指,指的就是那块糕点,“今日比武,你我都未分出胜负,来日方长……”墨公子搁下糕点,冷色道,漆黑深邃的眼眸里燃烧起挑衅与宣战的气焰,“要么,你成为我朋友,要么,我势必成为你的敌人,因为,天下只有一个霸主,江湖,只有一位剑客,夙城,只有一个幽坤……绝无第二个刹罗,我会等你,明日榴花殇溪水场上见!” 墨如玉霸气一挥,随手拭去嘴角沾染的(津)液,离身而去,顿足转身,“谢谢你的茶,告辞!”随后只留下一个墨黑背影。 “难道……世界上,就没有真正的朋友吗?”倾水然呵呵一笑,扪心自问,其实——他也是一个绝情绝义之人,为了目标努力而不惜代价。 墨如玉脱下重疱,天气越来越热了,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随之身换一身蓝色冰丝里衣,躺卧在床内,旁边点了安息香于白玉镂雕牡丹三耳花熏炉内,他叹气道,明明方才他们于亭子内一起交谈甚欢,疑惑垂眸,难道是为了那块冒牌货的“梅花糕”,他才生气的吗?关于梅花糕的记忆,又跟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有关了。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痛快,索性不去想了。百无聊赖之中,他掏出香囊,枕手而视,拉开抽绳,里面是各色各样的木槿花,有人还往里面加了冰片、薄荷叶,“阿切!”墨如玉被熏得打了个喷嚏,他伸手刮了刮鼻子,皱着眉一脸嫌弃……不过,这香囊一看就是皇宫中的布料及秀艺,而且香囊内里还绣了“轩嫄”这两个字。 不知不觉,他入了睡,伴随着这别样的香气。 到底被谁捡到了啊?叶风停心急如焚,要是有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但是,就算知道了,又怎样,他也不知道是我的,我现在已经是一介庶民,已经不再是公主……我叫朱……不,我叫叶风停。 叶风停来到街上散步,漫不经心的样子,美丽的风景已不容眼底,随意一瞥,哄哄嚷嚷,侧耳一听,然后寻到一张告示。 一棵洋槐树下,城门旁边,贴着一张“比武观摩大会入赛征集”,如下: 夙城各位侠士游女,以及外地来往或停驻暂栖之客, 无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武功高低,均有资格入赛此次三年一度的“比武观摩大会”, 有勇气者冲先,实现你成为武庄一员的梦想,一步之遥,圆剑客之梦。 有意愿入赛者,请到纵横武庄,聚义堂面试。 今日酉时正点截止,纵横武庄庄主宣。 叶风停心想,这样一直以“小偷”为副业谋生,也不是长久之计,干脆找个能安顿自己的地方,暂为容身之处。 一旁的人议论纷纷,有人抱怨道:“平常人哪有资格进去啊?像倾家二公子,倾水然,那是铁打实的剑客人选,来往武庄的要么有钱,要么有势,要么特别有能力,武庄才给你机会,不让,连给武庄浇花的资格,你都没有,唉……像我们这种一般的‘玩杂耍’的,还是甭进去遭人白眼了。” 见他……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惋惜,还是佛曰:“罪过。” 这样想着,叶风停就动身了,那天她去过那里,倒是没听到任何消息。 现在申时过半的样子,还未算迟,到达武庄之时,已经酉时初始,叶风停紧张地敲开武庄大门,四个大字“纵横武庄”屹立于头顶,心怦怦直跳,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没有能力,连进去给武庄浇花的机会你都没有…… “姑娘,你有何事?是进来会面武庄庄主的吗?”侍仆撑门而道。 “不是,我是来……应募的。”叶风停中气十足地说。 “稍等。”侍仆满脸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闭门而入。 “庄主,有人来应募‘武庄比武观摩大会’。”侍仆传道。 “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来。”庄主言道,他沏了一杯茶饮于一旁,说:“让他交纳黄金两百两。” 侍仆推门而道:“姑娘,庄主让您交黄金两百两。” 叶风停刹时傻眼了,开口说:“我没有那么多钱,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踏进这个门槛吗?” “没有钱,让他走吧!” “庄主说……没有钱,让小姐您走!”侍仆说,叹了一口气。 “那要怎么办,才能……请至少给我一个门径,因为每个人的权力都是平等的,上面告示不是贴了吗?男女老少、高矮胖瘦、武功高低,夙城暂留之客及来往之人,都可以进入武庄面试,难道说武庄庄主是个言而无信,夸大其词之人?” “他果真是那么说的?”武庄庄主问,“还真是懂得为自己辩解啊?等他进入了这道门,恐怕骨头都给他打废咯!” “让他进来!”他叫道。 叶风停长舒了一口气,现在才是真正紧张的时刻,眼前的这个人风神高迈、容仪俊爽、指顾庄穆,没见识到真面目时,只怀着憧憬与敬畏,身临其境时,才实实地感受到可怖与胆怯,他从头到脚都昭示着威严,而叶风停却去触犯了。 没想到还是个女子,口出狂言,我倒要看她有什么本事,庄主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峻孤傲的嘴角紧抿着,一丝不减,反倒见增。 庄主开口道:“你来自何剑系?拜于何人膝下?” 叶风停凝视着庄主肃穆的面容,眉如浓墨,目如炬火,不苟言笑,真让人沉闷。 她思索道,师父告诫我在外人面前,不要袒露她的真实姓名,于是言道:“拜于琼玉阁,小山系,远眉大师。” 庄主泛紫的冷唇,连同殷红色的面容,一同陷入了沉思。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七篇 剥开你坚硬的壳,触碰柔软的心 http://.biquxs.info/

当她呼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牵扯着痛,师父的一丝笑好像刹然拢上她的眉头,那清晰又模糊得触之不及的面庞又浮现在她的面前,一滴泪刹然从她的眼眶滴落。 “风进了沙子了。”叶风停脱口而出,极力掩饰自己的情感。 “远眉大师,好像十几年前有所听闻……”庄主竟然陷入一片深思之中,时间很远很远,已经远得令他琢磨不到,他又顿时像从迷惑的牢笼之中脱离出来,全然如会面之初,“哦,我知道了,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你拜于她的门下可别具眼光啊!” 心想,现在这个人的讯息在江湖早已销声匿迹了。 叶风停听到这份调侃,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无声反驳道:“庄主,快开始吧!” 咳咳咳,“姑娘,你能把我手中的剑挑落在地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进赛,有一个匹配资格,但接下来的事,还很难说,只要你能过了我这一关。” “好!”叶风停回复道。 “准备好了吗,小姑娘?”庄主问,表面上毫无费力地手握着一把剑,实则坚不可摧。 “不可能这么简单。”叶风停心想,但是此刻她毫无犹豫的机会,武庄庄主说着,一把剑就蓦地直面而来,雪亮的剑光差点儿让她六神无主,但还不至于惊慌失措。 叶风停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本来还想吐槽来着: 不是站在原地等我来挑吗? 我都还没回复准备好了没呢…… 耍赖皮啊, 不尊重规则啊, 为什么不说清楚啊…… 崩溃了…… 叶风停一副扭捏的表情,左挥右舞,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只有一个一个的接招,退守,脚都咯噔得发哆嗦了,像软绵绵的麻糖一样,就差粘在地上了。 要是再这样僵持下去,剑没挑开不说,首先自己就是他的手下败将…… 所以得想个办法才行,要怎样转移他放在手上的注意力,得转守为攻,速战速决。 “小姑娘,看来你还是不傻嘛!”庄主笑道,又转脸严肃模样。 叶风停趁移步换位之机,一脚蹬地,云雀展翅,转移到了庄主身后,将剑二、三部衔接之位之位一挑(一把好剑,剑刃分三个部位,二、三部衔接之处一旦经由外力,握柄之人手握之剑极易遭其挑落)。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铿”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落地,剑竟然断成了两截,害得他哭笑不得,就在叶风停高兴之余,庄主开口道:“你是怎么做到把剑折断的?剑柄还在我手里呢?” 叶风停尴尬至极,咧了咧嘴,动了动眼珠,唬弄道:“对不起啊,庄主,等赢得了比赛,我定当回报你的失剑之痛,所以,现在,你打算让我进赛了吗?” 庄主正色严肃道:“武庄有武庄的原则,江湖有江湖的规则,你没有能力,就是没有能力,我说这话也许会伤害到你,但是你只有一次机会,而你已经在这场机会之中输了。” 没有能力,就是没有能力,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讲什么大道理,不就是看到我没钱没势吗? 叶风停破口大骂:“庄主,我明白了,表面上,武庄打着聚贤聚义的名号,实则是一个重钱重势的小人,如果我没有那黄金两百两,是不是连这一条门槛都跨不过去?” 庄主铮铮应道:“是!” “你既无钱,又无势力,更无天分……所以,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庄主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略显哆嗦,眼睛里罹现隐隐的血丝。 “我知道了。”叶风停倔强而淡然地回复道,心里一丝苍白。 背过身去,眼睛里的泪水忍不住打转,紧紧握住的拳头发软得忍不住打颤,总有一天,我要让瞧不起的人看到我的存在,明天,我一定不会是当初那个没有力量的小骨头。 如果没有当初的怯懦,就没有如今的处境,如果是十年后的叶风停,一定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如果我还是那个天下君主的女儿,还是后来受皇帝疼爱怜惜的宝贝四公主朱轩嫄,如果我当初能忍受寂寞禁锢,没有产生出宫的念头,就不会遭受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可是流泪又有什么用呢?这只能让嘲笑你的人更加看到你的无能,这是娘亲告诉我的…… 漫游在街道上,天竟然还没有黑,真希望月亮早点儿出来,遮蔽住我哭肿的双眼。 市集上很是热闹,一个小孩儿梳着两绺黑辨,脸红扑扑的,又白又嫩,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可爱。 叶风停挤进人堆里去,正中被大家围成一个圆圈,火映衬着白日谨慎的目光,杂技师即兴表演弄剑,以长枪长倍其身,属其胫,并趋并驰,弄七剑,迭而跃之,五剑常在空中,正在这时,身后凉飕飕的,一个手掌敷上了她的背部,害得她寒毛都竖起来了,说时迟那时快,叶风停反脚就是一踩,那人果不其然一副肥脸油耳像,直“哎呦”一声,接后右腿一踢,将他踢出两丈多远,旁人都惊呆了,以为是哪里来的怪物,叶风停眼睛睁得鼓鼓的。 背过身去,不知缘由,她竟然哭了,那人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屁股上的布梭掉了一片,直呼着气,嗓音刺啦,口里似乎卡着浸泡在酒池肉林里泡烂的鱼刺,厉声道:“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夙城王老五,人称‘王爷’,王爷懂吗?” “小丫头片子,赶快低头认错,要不然,十里之内都是你的葬身之处。”那人龇牙咧嘴道。 “小姑娘,赶快赔礼道歉吧!这个‘王爷’不好惹。”一旁的老奶奶说道,低声细语,沙哑着。 我绝不低头,眼眶里晶莹的泪花莹莹闪动,既害怕又坚强,然后,紧紧松了一口气,自顾自地走开了。 正踏出两步之远,叶风停抬眸一看,前来之人正是倾水然,这时不知哪里来的震动,眼泪汩汩如泉涌,欲止难抑,打湿了眼眸,模糊看不清他的面目。 “别哭了,你是一个泉眼吗?”倾水然说道,声音好听得不要不要的。 “滚开!”倾水然发飙道,朝向那个龌龊之人。 吓得那人屁滚尿流,“快点儿!”倾水然叫道。 “这次,多加了三个字,恐怕不是爬浮沱山那么简单了。”旁人说道。 “明天我要见到仙人帽的每一步台阶都有蚂蚁路过,少一步都不行,懂吗?”倾水然厉声道。 “……”那人吓得连话都哆嗦不清了,“好,好,好。” “罪有应得,谁叫他调戏黄花大闺女,该背时!”一个老爷爷叫道,拍手称快,旁人都欢呼鼓舞,有人细语道:“倾家二公子,明天会在榴花殇见到他吗?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观台的位置呢!”,“哎呀!想想就好激动,终于能见识世上绝无仅有的……”“要是我是那个姑娘就好了,好帅啊!好喜欢啊!”“不过,墨家大公子也挺帅的,才不过比倾家二公子大了两年,就当上幽坤了。” “纠结得我都不知道该选谁了……” “谢谢!”叶风停搽拭掉眼泪,沾湿的眼睫毛像被打落的蝴蝶,瞥向一边。 “你刚刚踢得那么用力,脚没受伤吧!”倾水然问,他的声音很是动听婉转,差点儿让叶风停的心都化了。 “没事儿。”叶风停嘴里像含了一块蜜一样,苦涩中带着回甘,再一次鼓起勇气,抬眸看了看倾水然,他的眼睛里柔情似水,像黑夜里的一抹清泉。 叶风停抽了抽鼻子,耳红面赤,用手遮挡住倾泻而出的鼻涕,他伸出手臂,将她的手轻轻拿开,用蓝色方格丝帕轻轻将她面庞上的东西擦干净,好温柔,好温暖,时间就这样停止吧! “……我……抱你回家。”倾水然开口道,脸颊两侧微红。 “什么?”叶风停没有听清楚,侧耳倾听。 “不行,我自己可以走回家。”叶风停道,坚持着往前走,心想,他会追上来吗?应该不会吧!我一次又一次拒绝了他,上天应该不会再给我第二次机会吧!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因为现在都走了几十步了,他还没追过来。 天上的星星很是闪眼,可是泪花却早已流光。 心冷了,夜也冷了。 突然,她有点儿后悔,为什么当时不答应他,只要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就可以躺在他的怀中,不用忍受一步又一步的疼痛与难受, 看着月光,是多么浪漫啊!星星都会闪光,哈哈…… 倾水然步履沉重,是要再一次放弃吗? 都三十二步了,叶风停默想,倾水然追了过去,不管不顾,一把把她抱起,说:“不许动!跟我回家!”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这句话让她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从此之后,她不会再失去他,“嗯。”叶风停应道。 倾水然沉重的心像被搬开了一块石头一样,豁然开朗,下一步却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他怕他一打开话匣,就会说错话,于是乎,由沉默代替这一路的安宁,迎着月色,星星在闪光……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八篇 倾世佳人 http://.biquxs.info/

他的心怦怦直跳,像一把浇不灭的火,越是注意,就越是跳动得厉害,而她却感觉到他好像是那么冷静沉着,因为他的手掌沉稳有力,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叶风停则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瞥过去看他的脸庞,好像是观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有时候也会脸红,再一次收回目光,又忍不住打量他的喉结、耳廓,生怕错过了什么,叶风停丝毫没有注意到周边的白墙绿树,沉浸其中,夜色如水,树微微吹动,蝉轻轻鸣叫。 武庄聚义堂内,庄主沉思默想道,茶杯倒满又溢出,无味之味,才知其中滋味儿,“主簿,将列务名单拿过来。” “庄主,你都在堂内转悠几圈了。”主簿说。 “我一直在这儿。”庄主辩驳道。 “我是说你脑子里都转悠好几圈了。”主簿说,“到底有什么烦心事?” “一件小事而已,一个倔强丫头,无名无姓,师门无名,今日竟然来应募。”庄主摇了摇脑袋。 “哦,但她一定有什么不同吧!不然,你也不会花费这么多时间。”主簿说。 “她骨子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韧劲儿,她可以沉稳,也可以爆发。”庄主说,“总之,第一面见到她时,就觉得这不是个寻常人,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异彩大放,里面好像充满着对前途与未来的光明,连屡遭失败之人,看到它时,也会在其中发掘憧憬与渴望,但是她能力和资质有限,我怕挫折会磨灭了她本身的光辉。” “原来这就是庄主担心之处,看来这个姑娘很不简单啊!”主簿说。 “明日再说吧!你先把中间的名单之中添上她的……好像没有她的姓名,她也未说……就添上……‘神奇’一笔。”庄主说。 “那若是她明日未来呢?岂不是全部都打乱了?”主簿说。 “她若未来,那便证明我的眼光错了。”庄主坚定道。 叶风停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倾水然总算如愿抱得美人归了,他双手一搁,将她放在金丝楠木床上,用手指挑了挑她额前的头发,启齿呈编贝,弹丝动削葱。醉圆双媚靥,波溢两明瞳。但赏欢无极,哪知恨亦充。洞房闲窈窕,庭院独葱茏,他观望着她,看了半刻,温暖的目光沉浸在晕黄的灯光之中,心里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暖流役使着他凑向她的脸庞,他闭了眼,又睁了开,从即将靠近她气息的那一刻脱离。 于是乎,期盼着她何时能醒,但睡眼朦胧,等了一夜,她都未曾睁眼,玲珑的身段使他想入非非,欲念难以抑制,直到天亮。 叶风停清醒了过来,此时已天亮,“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二少爷守了那位带回来的姑娘看了一夜?”窗镂外,是婢女清亮细润的声音,如黄莺般流啭动听。 “那那位姑娘好看吗?有公孙小姐好看吗?”另一位婢女问,嘻嘻傻笑道,眼睛眯成一条缝,沙沙沙的嗓音,公孙姑娘,被熟知是夙城第一鲛人,传闻公孙家有继承南海鲛人的基因,在十几年前,就有人曾传道,公孙家女子——公孙杨柳,有幻化成鱼形,被亲眼目睹于神仙池碧椤树旁三四里处,而鲛人自有“泣泪成珠,燃脂长明,织绡不湿”的本领,所以夙城乃至其他地方的王公贵族都想将其纳为己有,表面上是爱好其娇俏美貌,被其神秘特质吸引,实则是各怀鬼胎,看重背后所产生的万贯金银,或有另作用途的想法。 “流星,广兰,你们在忙里偷闲吗?赶快给二少爷准备衣服,还有一些必需用品,下午,他就要去榴花殇了,看着干嘛?快去!”女仆管喊道,清亮的嗓子震颤在娇靥如花、面如白玉的脸庞,来不及她们反驳。 “是,清霞大师父。”两位女仆叫道,左腿前迈,右膝轻屈,右手压于左手携于腰际(左侧)。 那位名叫流星的婢女直直起身,抬起眉头,双眼若似清泉,眉清目秀,唇朱齿白,叶风停刚走出屋,她坚毅的目光正好落在叶风停身上,令叶风停一阵寒颤,“诶!是她吗?好漂亮啊!”婢女广兰叫道,禁不住跳了起来,拍掌落于亭阁空中,后面是延长清冷的走廊。 流星携手婢女广兰,直直走了过去,将叶风停留在原地。 “你是昨夜那位姑娘吧!你可知,倾二少爷为了你,整整一夜没合上眼。”清霞大师父说,“好自为之吧!要是真心喜欢我家少爷,就只爱他一个人,如若是欺骗他的感情,不是真心实意的,只愿上天保佑你。” “我……跟他又不是很熟。”叶风停说,“还有我虽然不是跟他很熟,但是我从第一面见他起,我就喜欢上他了,而你家公子,我相信,他也是喜欢我的,不然,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平常家姑娘是不会平白无故不回自己家,随便往一个公子家怀里钻的。”她回复道,却悻悻地走了。 叶风停笑了一笑,耸肩走了。 “好大啊!这里。”叶风停心里默想道,穿过后园(是一片蔬菜地)来到清泉旁边,下面是一口井,井内碧波荡漾,抚一口井水清冽甘甜,只不过蹲在井口的人,眼睛却哭肿了,原来还是双眼皮,因为哭肿的原因,而硬生生从“杏核”变成了“柳叶”,像个鬼一样。 有人来了,叶风停心想,还来不及躲闪,两位婢女就过来了,提着木桶,摇晃着桶内的木瓢,“咣当咣当”响,是与先前不同的两个人——海燕、无双。 “哦,是不是昨天的那位姑娘?”海燕细语道,颇似一个长得胖胖圆圆的大麻雀,脸圆扁扁的,粉嘟嘟白嫩嫩的,滞涩的圆鼓鼓的大眼睛流转着好奇的目光。 无双走了过来,说道:“小姐,你还没吃饭吧?还有刚才我看见你好像没洗脸的样子,方便过来让我和侍女为你梳妆打扮一番如何?” “哦,刚才我没在井水前洗脸,只是舀了一口水喝罢了。”叶风停不好意思地答道。 “海燕,你去接水吧!等一会儿,让家丁过来便是。”无双吩咐道,转头示意叶风停。 “嗯。”叶风停回复道。 “好,我们走吧!”无双携叶风停的手离泉涧轻缓而去,叶风停问道:“对了,倾公子怎么样了?” “你是说我家公子吗?”无双回答道,“他还躺在床上睡觉呢!先别去打扰他,你若是想去看他,先梳妆打扮一下,再吃几口东西,因为现在已经差不多辰正了。” “好。”叶风停乖乖应道,呼出了一口气。 “你先吃吃糕点,填填肚子吧!我吩咐厨房去做一些吃的。”无双说。 “嗯,好的。”叶风停应道,端坐在别致的黄花梨折叠式镜台前,雕花的盘延逶迤彰显着春夏之意,散发出独特的香味儿,明亮的铜镜映照着她的眉飞如燕,榴眸波动,眉眼间有万千缕情丝。 “广兰,你看我眉画的如何?”流星问。 “还可以吧!”广兰答道。 “怎么了?一脸忧愁的样子。”流星转过脸来问。 “唉……”广兰唉声叹气道,捂着小腹,“我……我今天……好像葵水来了,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去厨房抓点儿月见草。” “瞧你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呢!”流星“嘲讽”道,抹了抹粉,接后收拾起来,说:“你去休息吧!” “那我走了!”广兰说道,“这里你看着办吧!” 唉,第一次撒谎真不自在,谁叫是少爷吩咐的我呢!我去看看叶小姐怎么了,看看她有什么需要的,但是——少爷直接吩咐就行了,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难不成——害羞了? “……我眼睛有点儿肿,请问有没有手帕之类的?”叶风停问。 “叶姑娘。”无双在为她梳妆打扮,叶风停长发披肩,乌黑靓丽,柔细如燕子的羽翼,亮泽如黑夜降临的帷幕,连身为奴婢的她都看入迷了。 “怎么了?”叶风停问道。 “我终于知道少爷为什么到现在还未成亲。”无双续道。 “为什么?”叶风停问。 “因为,他在等你这样倾城无双的人物啊!”无双夸赞道,眼里熠熠闪动。 “那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未成亲?”叶风停问。 “那是因为他喜欢公孙大小姐,但是……公孙小姐有鲛人的基因,所以为了公子的前途,不得不放弃她。”无双平淡地说。 不知怎么地,叶风停心里面有些难受。 叶风停清醒了过来,此时已天亮,“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二少爷守了那位带回来的姑娘看了一夜?”窗镂外,是婢女清亮细润的声音,如黄莺般流啭动听。 “那那位姑娘好看吗?有公孙小姐好看吗?”另一位婢女问,嘻嘻傻笑道,眼睛眯成一条缝,沙沙沙的嗓音。 “对了,你去帮我拿一个手帕吧!”叶风停说道。 “嗯。”无双应道,“是要打湿水吗?”她搁下木梳。 “对的。”叶风停回复道,拿起木梳自己梳了起来,一寸又一寸,终于疏落完毕,盘致整齐,起身往外走去。 就算你拥有了他,也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少爷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毫无来历的丫头,无双心里嘲笑道。 ,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九篇 花若盛开 蝴蝶自来 http://.biquxs.info/

“还没醒吗?都睡了一上午了。”叶风停心想道,心里暗自窃喜一下,为昨晚守护她的事,他一定在我身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看了我吗?会不会动手碰我?还是准备动手了,然后又“嗖”地一下收了回来?傻乎乎的,哈哈,她脑海里映现出他看她时的目光,想象出这是如何的画面——安谧动人,充斥着温馨、萌动与美妙。 “叶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吗?”婢女广兰问道,沙沙沙的嗓音,像摇晃沙漏一样,闪着七彩的辉,雪白的牙齿歇成一条缝儿。 “哦,没什么。”叶风停答道,心里萌生出一个念头,像露出一点儿缝隙而未敞开的门,不知下一步是紧闭还是敞露,但还是开口道:“我……想打听一下你家公子的事。” 好,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婢女广兰心里喜出望外道,松了一口气。 “嗯,姑娘,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广兰应道。 “我们到一边说吧!”叶风停挽过广兰的手臂说。 “嗯……”广兰疑惑道,皱了皱眉头,两撇弯月眉都扭捏成了一条蚯蚓。 “这边应该没人发现了,姑娘,你说吧!”广兰开口道,轻声细语道。 “就是……你家公子至今没有那个吧?”叶风停耳红面热道,自己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啊? “什么啊?”广兰问道,“什么方面的?” “就是那个……”叶风停凑近她的耳根前,她侧耳倾听道。 “哦——”婢女恍然大悟道,“没有啊!公子怎么可能那个?少爷不会的……” “你怎么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惊讶的?”叶风停茫然道。 “这种事情我们都习以为常了,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们从小就了解清楚了,这是作为一个丫鬟分内的事情,条条例例我们都要清晰掌握,了然于心,不然遇到紧急情况,怎么临危不乱,静心处理,想对策应对?”广兰雄气勃勃地说,声线稳定,气息平和。 “哦!”叶风停傻傻地愣住了。 “对了,说了这么多,口干了吧!要喝水吗?”广兰问道。 “不用了。”叶风停答道,“我不渴。” “但是你家公子不应该16岁时就该成亲了吗?”叶风停还是揪住不放。 “反正我们这里的公子大多很晚结婚,大概是因为要一起争取‘剑客’这个称号吧,这里平常百姓家的女孩也大多都嫁到邻近的地方去了。小姐您不用担心,公子以前没有怎么去过那种什么……风花雪月,烟花柳巷之地。少爷呢,在立誓下定决心成为剑客之前,也就是——6年之前,那个时候少爷才不过12、3岁,我们婢女们呢,天天在场外偷偷看他和其他的男仆们踢蹴鞠,少爷踢得可卖力了,哈哈,那个时候,还有顾无双,也就是少爷的表弟,比他要小两岁,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再这里了,反正是很复杂的,有些事情,连我们这些下人都不是很清楚……哎呀,哎呀。”广兰说道,说后,直直地挠了挠脑袋。 她透露得越多,叶风停就越想探清更多,关于他的一切,以前,或是未来,她都无从得知,因此缺少安全感。 “我希望能了解更多关于他的一点一滴。”叶风停说道。 “小姐,放心吧!少爷从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广兰说道,“做事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 广兰心里呼呼地松了好几口气,要是被叶小姐知道了以前少爷那些经典事迹,那还了得?少爷去拈花惹草就已经算很了不起的事了,也许是因为喜欢上了小姐,这回回府,最近才变得这么收敛吧!调也不调戏我们这些婢女了,连喜欢去逛的“太常坊”连看一眼都没有,也许是真的喜欢上小姐了吧!别人在他眼里,已经算不了什么。 “总之,少爷这三年在外游历,很少回来探望。”婢女广兰说。 “哦,原来如此。”叶风停心想,那他的父母呢?那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只大抵看得清那艘船上的议事房里,有他的父亲,而另外的两个人肯定就是倾家最大的少爷,和倾三公子——倾世城,还有那个小鬼头,那天没在那里,看来以后的事情还要慢慢了解。 “哈哈哈哈。”广兰笑道,为这副担心的未来少妇人的模样。 叶风停不好意思地脸红了,目光躲闪,道:“好啦,好啦,我也不是很……那个在意他的事情。” “等着,我去给你看少爷的书房。”广兰说。 “嗯。”她应道。 叶风停心里琢磨着,想想里面是怎么样的,应该不会太多书吧!像他那样的风流公子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很不靠谱,有时却又让人莫名其妙地感动,心疼。 “阿嚏——”倾水然从床上爬身起来,不知不觉已经11点了,古老的钟表分秒针转动在圆圆的针盘上。 他停神凝望着墙上的壁画——独具西洋气息,他微笑着,阳光般的微笑,用手指抚了抚下颌,撑着伸直的右膝,回想着昨日美好的画面,她的一颦一蹙一笑。 “这就是少爷的书房了,是不是很好看?”广兰说,明亮干净的眸子在闪动。 “很别致。”叶风停应道,“对,很别致,身为婢女的我——积累词语不是很多,刚才那一番话全部都是耳濡目染之下,借鉴倾老爷的。”广兰挠了挠头说,不好意思道。 “哈哈哈哈。”叶风停转身笑道,发现这个婢女身上默默无闻的闪光点——朴实善良,勤恳真切,真诚待人。 “哈哈哈哈。”她跟着笑了起来,目光动人,从脸上散发的光彩明丽迷人。 是叶风停许久未见的感动与温馨,她的可爱深深地感染了她,叶风停看得眼睛一时不会儿抽离不开,沉浸在这美丽的笑容之中,眉与眼之中,都是她焕发的带着点儿谦逊求进的自信与天真烂漫。 “进去吧!”叶风停说道,身后是摇曳的竹枝,及不知名的花——定睛一看,像白色毛毛虫一样,放眼一望,又像阵阵散落的繁星一般,纯洁美丽。 “嘻嘻嘻嘻。”广兰捂住嘴轻声笑了一笑。 “怎么了?”叶风停诧异道。 “公子的品味儿真是独特啊!”她笑道,笑意像一抹清泉一样,映衬着阳光。 “为什么这么说?”叶风停困惑不解道,她发现有好多事情,她都不曾了解过。 “以前,这里是一片海棠花,春天和夏天的时候……” 叶风停打断她的叙述,说道:“是春夏之交的时候吧!” “哦,对!”她反应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就是春夏之交之后,由红色变成粉红色,再由粉红色变成白色,别提有多么漂亮了!”广兰歇了一口气,又言道:“但是少爷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将它们都给砍了,说什么好而无用,徒有外表,然后就吩咐下人重新往原先的位置栽了一棵很大的栗子树,虽然吧!栗子开的花也很是漂亮,但是……每当路过的时候,总有股奇怪的味道。” 叶风停疑惑道,有什么关系吗?还有那个什么“好而无用,徒有其表”,说的不正是我自己吗?除了会一点点武功,什么都不会,她为那一句话而感到羞愧,绣花会一点点,乐器之中略通古琴,只会那么一首《高山流水》,虽喜画画,却也不是深入得很通透淋漓,只怪自己不下功夫,不懂钻研,临摹技术倒是可以,还有围棋更是一窍不通,好像自己是四个公主之中最不像公主的公主了,要是被倾水然知道了,肯定会对我大失所望的,她担忧的眉毛拧成一团,心燥耳热。 “姑娘,叶姑娘,人呢?”婢女广兰叫道,回身一望。 叶风停进了去,“我还以为你已经进来了呢?对了,你刚才愣在那儿干嘛呀?”广兰好奇地问道。 “没有什么,就是想起以往的事了。”叶风停答道,拂了拂头发。 “哦。”广兰应了句,又问:“对了,小姐,您以前是干嘛的呀?” “我……”她停顿道,若有所思道:“我以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然后家道中落,父母又遭奸人所害,所以从此我便孤身一人,然后师父收留了我,然后才有现在的武功。” 叶风停不紧不慢地说,虽然这是编造,但她的心也由此一疼,在这个世界上,她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除了她自己。 “原来小姐会武功啊!好羡慕啊!”广兰赞叹道,眼眸里流露出的是真心实意的情感——敬慕,停顿道:“小姐那么漂亮,又温柔可亲,难怪少爷会喜欢你。” 叶风停对着她微笑,然后,接着便由她携手进入书房内部,“但是请小姐您放心……少爷他是喜欢你的,所以你以后不会是一个人。” 听后,叶风停欣慰地一笑,她也一笑。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桌一椅一卷书,一灯一人一杯茶,她一进入这里,就感觉到有倾水然的影子,书房设置得很合理,却缺少必要的书卷气,以前只进过一次皇帝的书房,那里“浓墨重彩”,一草一木都能感受到文人的气息,还有身为一国之君的风采,但是她喜欢他,好喜欢他,恨不得现在就见到他,而不是日理万机的皇帝,这又跟书房有什么关系呢?因为书房,她激起了喜欢他的欲望,诱引着她想见到他本人,又或者是因为喜欢他,而立马不由别扭地喜欢上了这间书房,丝毫不顾忌逻辑,叶风停的眸子闪闪发光,分外熠动。 “小姐,少爷?”正在她发呆出神的时候,广兰叫道,露出一脸惊异的表情。 叶风停慌神,心里噗通一下,侧面而视,并没有看见任何人。 “你吓死我了!”叶风停回过头来,说。 “小姐,哪有那么吓人啊?是小姐您自己心里有鬼吧!”广兰嘻嘻笑道,露出两颗大大的洁白的门牙。 叶风停莞尔一笑,心里的思绪却如千帆竞过,说道:“我们结为姐妹吧!” “啊!?”广兰惊恐道,长大嘴巴,使叶风停越发觉得逗趣,“嗯,是啊!我们结拜为姐妹吧!” “真的吗?”广兰说,“可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那——我们约定一个期限,”叶风停说道,“十年?不……那五年吧!五年好吗?那个时候,我们再做姐妹如何?” “嗯。”她乖乖应道,莫名地开心与感动。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十篇 心有不轨 http://.biquxs.info/

“二哥身边已经有人了,那个人将会陪伴他今后的一生,是时候选择了,该留还是该走?”倾世城在窗外说道,“三年后,希望我也能成为像二哥那样的人物,他三年前是我,而三年后,我便成了他。” “哎……什么时候也学起王鹣那个混账了!?”倾世城抚窗道。 “倾水然。”叶风停叫道,似是而非,眼前的这个人。 他侧面而站,应声而正,一缕微笑波动而开,微风吹拂黑色皎亮的发丝。 “哦,谁?我哥?”倾世城叫道,他比他哥更加外放,一看就是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少爷。 “……”叶风停松了一口气,问:“你是谁啊?” “哦,我是——风度翩翩,风靡万千少女,振兴第三产业,提高新一代审美水平,坚持以社会主义为本,使社会风气焕然一新的——倾水然他弟——倾世城。”他开口道。 叶风停和广兰哼哼哼笑道。 “好了,现在去看我二哥了吧?”他问,眼睛里放着光芒。 “嗯。”她们应道。 “想不到这就是二哥喜欢的人,好漂亮啊!眼睛萌萌的,表情淡淡的,却有种说不出的可爱,让人有种伸出手去保护她的欲望。”倾世城心想道。 “快走!”叶风停细声喝道。 “……好。”他迟钝反应道,脖子上迅速一抹红。 倾水然哼哼笑着,像着了魔障一般,突然,门轻推而入一位婢女——流星。 流星想道,少爷,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荡女”了吧?看着昨日她的一身打扮,便很轻浮,眼眸里也是一股子狐媚劲儿,还故作清纯,我有哪一点配不上他,为什么他要喜欢她?要是她不来,少爷肯定喜欢的是我。 倾水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叶风停呢!要是她来还好,可惜是个婢女,白“惊心肉跳”一场。 看着少爷见到她,而不是“她”,好像落空的样子,流星心里有些不好受,甚是嫉妒,眉毛微皱得都要快扭捏成两横辫条了,细声道:“少爷,该起床更衣了,今天下午未时四刻要参加榴花殇溪水场的比武。” 她一边说,一边忙着给他铺陈好印有褶皱的被子,却不知不觉慢慢挨近他的身体。 “没事,放开吧!”倾水然看了一眼,将她搁放在自己身上的手给拿开,“你慢慢弄。” 随后脱身走开,心里怔得慌,疑问道,难道这女的就这么饥渴难耐吗?没看见我刚才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吗? 倾水然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嗓子,吐于白玉兰花盛放形二寸敞口痰盂之中,穿衣拱鞋,出了内院。 脚穿银纹丝锦长靴,踏出一寸两分的门槛,外面一阵清凉,伸展伸展四肢,简直精神焕然,神清气爽,就是有点儿蜇人的阳光,洒在皮肤上温温洒洒。 流星不堪忍受,凭什么身为婢女,就要忍耐这样的白眼?要看不看,随意摆弄,如若是放在以前,少爷至少还对我有一些“眉目传情”,而如今,换了人演,便对我们这些人不冷不淡。 她不吭不响地,拖承起歪掉的梅花冰纹月洞式漆彩落地屏风,拾起掉落在一旁的鞋拔子,气愤又顿生无语,眼睛里流露出的目光——寒意渗骨,手指紧攥着。 广兰向前直直走去,玉兰罗盈,娉婷的背影,不过身材比较干瘦,比叶风停要高三四公分。 “广兰,叶风停在哪里?”倾水然轻轻拽住她的衣袖,问道。 “哦,小姐在正厅等你,还有大少爷和三公子。”广兰应道,衣袖随手指的脱离拂去,“公子,我去浣衣了。” 广兰是婢女之中,唯一不对少爷感兴趣的人,她只喜欢叶风停,只有她在自己心里留下过风的印记,从见她第一面起,她冷冷的颜,或淡淡的笑,或洒脱的松眉,便是她此生的守候,以后,她只为等她一个人。 “好,谢谢!”倾水然转身离开。 正堂内,倾家大公子——倾孟云,及三公子——倾世城端坐于此。旁边立于婢女雅雀、望月,是倾孟云的贴身侍女。 另一侧,丫鬟海燕、无双端茶递水。 “这位姑娘是谁?”倾孟云问。 “哦,是叶姑娘,少爷昨天晚上带回来的人。”无双答道,放下倒好的茶杯,纤纤玉手晕染着红粉玫瑰浸泡出来的气雾。 “倾大公子,鄙女子叶风停,正研习剑客之道,学习剑法以及剑术,曾经拜于琼玉阁下,听闻夙城乃剑客的发源地,故来此宝地。”叶风停说,心想兴许这番话能蒙混过关吧!我可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才来到这里的,她垂眼,一丝一念刹过,左右动了动眼珠,似笑非笑,于是乎,拱手行礼完毕,落座原位。 “哈哈哈哈。”他笑道,一番打趣,“哦,原来如此,我家公子可是要立志成为剑客的人,以后,你跟着他就对了。” “……”叶风停一阵脸红,不知道目光该落于何处。 无双“无地自容”,如果她陪在少爷身边,那自己又处于何位?以前,她还时时刻刻幻想着能一直陪伴在少爷身边,若他远游,不在近身,她便留守在府邸,悉心打理一点一滴,当他回来时,他兴许能看到这一切,为此感激,尽管这是身为奴婢该做的本分,她心痛,所作的一切,十年的辛苦,还不及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身世不明的女人。 “二哥,你来了?”倾世城开口道,身体往前倾,眼睛一亮,刚才还慵懒地瘫在黑漆的冰绽纹玫瑰折背椅上,直直打着哈欠。 “我来了,怎么了?”倾水然说道,正面而视,眼睛却向一边一瞥直勾勾地盯着叶风停看。 叶风停被看得心慌意乱,心猿意马。 倾水然坐在了她的旁边,手向外一伸,不小心触到了她的手背,害得拨弄起她的无措,脑后勺好像有一根弦一样,霎时紧绷绷的。 叶风停垂头,摆弄着她的手指,躲避他的目光。 “水然,表面上,你看起来不在意,心里却在着急吧!”倾孟云开口道,话锋一转,“下午,会有乌无晴,及墨家大公子——墨颜,还有顾无双,这几个是其中的重要人物,乌无晴以前是墨颜的师兄,精通暗门。” 暗门——即暗器与乐门相结合,而乐门则指乐器与气术相结合,而气术则指内外修炼之积沉运幄丹田之气,因此,暗门是急需耐心与时间的一门修为,至乌无晴十一年那一天起,足足花了他十年的时间,气术四年,乐门五年。到至今27岁,花了六年时间,立足于江湖,曾经江湖上赐予他剑客称号,但因修行之地惨遭灭门,而无心受封称号,最终了了。 “墨颜是他最看重的师弟,曾经也是他最好的至同道友,精通玄舞之技,为他自创技法,旁人都不得而知,只知晓其中厉害非凡,他也曾受封剑号——幽坤,但由于这是不当手段而得,后被革除,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似简单,其实错综复杂,不然也不会在那场灭门惨案事件后,两人仿若隔世仇人一样,不闻不问,顾无双就不用说了,他的实力在他俩之下,但是他依靠内力而练就的火焰菟与外来的武士刀相结合,却对人有直接的重创,如若是一般人的话,直接让人皮开肉绽,另外还有一些平流之辈,名气并不是很大,所以在此也并没有探究更深层次的可能和必要,这些人之中,很少会有出众的让人耳目一新的人。” “所以,对于我来说,七年的功力对付这三个是绰绰有余了吗?”倾水然反问道,“我本身就没有足够的自信和把握,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道途谣言,说我倾家二公子是江湖第一剑客人选。” “水然,你就是那个佼佼者,天下已经认定了你。”倾孟云说道,凝视着他。 “是吗?”倾水然反问道,话音刚落,丧气于一旁,脸上黯然无光。 倾水然,他的心思一向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这回,连叶风停都不知道到底孰是孰非,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倾孟云说的有可能是假的,倾水然的武功和实力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 不知怎么地,她的心又恢复平衡,至少他们能差不多站在同一个高度上,她不至于仰望他,她还有能力保护自己,甚至于他,但是一想到他不是她期待的那么完美,她又有些心灰意冷。 散场,一顿格外安静的宴席之后…… “少爷,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海燕好奇道。 “谁知道啊?少爷说的九句话中有八句话都是假的,以前不就是这样吗?老是爱玩这些蒙骗人的鬼把戏。”清霞大师父一旁用针扎花,一边悠闲地接话道,抬眸道:“男人的话,都不可信。” “哦……”海燕一脸哀愁地皱眉道,好像顿失了什么东西似的,心里空落落的,心想,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令人万众瞩目的二少爷了,唉……好烦啊,少爷为什么要这样欺骗我们呢?真希望,他现在(刚才的那番话)就是欺骗我们的。 “我还是觉得少爷很帅啊,但是他没人家厉害,比如说,墨颜公子就比他要厉害,都快能当上幽坤的人了,哎呀……少爷为什么就不能多努力一把呢?”海燕想继续说下去,话在心里哽噎着,顺其自然地耷拉下一坨双下巴。 突然清霞打断道:“少爷的事,管我们屁事啊!反正,以后挨痛的也不是我们,上‘砧板场’的也不是我们,在这瞎操心干嘛呀?” “‘师傅’,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内心!”海燕靠拢她,拧了一下她身上的肉,没拧巴起来,可是清霞大师傅身前的双峰倒是呼之欲出,海纳百川。 “与其在这里为不相干的人心烦,不吃不睡,倒不如,吃个饱饭,干活儿来劲实际。”她说道。 “咕咕咕……”海燕的肚子咕咕地叫腾,闷声问:“‘师傅’,还有剩菜吗?” “有,自己去。”她淡淡道。 “我……要……吃……中午的……五花肉,还……有吗?”海燕馋嘴道,敛声屏气道。 “没有了。”清霞些许厉声道,压着嗓子,随时都可能发飙,两眼直瞪瞪地瞥了她一眼。 “你要干嘛?”转眼,海燕往她身上凑了过来,磨了磨,蹭了蹭,“我要吃你身上的五花肉,清霞大师父。” “好了,好了,膈应得我瘆得慌——锅里还剩半碗,你自己加点儿柴火。”清霞无奈道。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十一篇 光天化日之下,败坏风气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下午陪我一起去。”倾水然说,轻描淡写。 “为什么啊?”叶风停反问道。 “我想你陪我去,不可以吗?”倾水然说道,侧脸看着她。 “……”叶风停哼哼笑道。 “下午你陪我去吧!你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实现剑客之梦吗?”倾水然有些心冷地说。 “我……”叶风停难受道,“好。” “但是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叶风停辩驳道,“我……” 千帆竞过,不是滋味儿。 她看着倾水然走了过来,离她越来越挨近,最后一步之隔,伸出双手慢慢抱住了她,倾水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面前的这个女人,难道她来到那艘船上,接近他,不是为了利用他吗?而她怎么又会来到那艘船上?怎么会平白无故地? 他发现,在对待这件事上,他唯一没有动用过心机。 但他还是不由得吻了她,有痛心,有酸涩,有甜蜜。 叶风停动手抽开了他,流泪地小跑开了。 “你若不相信我,便不用那么遮掩,何必苦了这份眷恋的心意。”叶风停心想道,蹲坐在浓绿枝丫下,重重的枝头像愁重的心绪一样,压下一片片乌漆漆的墨影。 倾水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人了,有时候,她越是往里躲,他就越是想捕捉到她,凭栏扪问,何时才能接近她的心意,“少爷,天热了,进来里屋些,外面热气蜇人。”丫鬟无双一边打着蒲扇,一边低眉言语道。 甜甜的声音像后园清澈的甘泉一样,直透心扉,而倾水然却一番无视,连侧眼都没有视一眼,就径直走开了。 “怎么了?”倾大公子问道,饮酌几杯清酒,搁下,掂袖又提壶打趣道:“这小两口吵架了?” 酒从青花缠枝菊花纹执壶从倾倒而出,哗啦哗啦。 “哈哈……如此想道,那姑娘恐是在船上见过……难怪那几日,水然为她而生闷气来着,闭门不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像个黄花大闺女。” 一旁,丫鬟青珠笑道,忙得举手遮帕。 倾世城心想,哦,原来是她啊!真可惜,没有早点儿遇上她,在船上的岁月,他被父亲逼着闭门练习书法,钻研古籍,为的是能让他与倾家三公子这个身份相配,可是他就比二哥晚出生了两年,咋差得这么远呢!简直是天壤地别,二哥也爱寻花问柳,蹴鞠马射,唯一不同的就是决心踏上了剑客这一条不归路。 当个二公子,不是很好吗?那么拼命地为争一个虚妄的名号,又有什么实用? 倾世城摇了摇头,他果真与二哥有实际的不同。 从小,他俩就越走越近,逐渐相似,却又越走越远,愈发不同。 “叶姑娘,你一会儿就陪舍弟一起去吧!我会事先给武庄那边打招呼的。”倾孟云起身道。 “如若便是甚好。”叶风停语道。 “水然,照顾好叶姑娘,我这便告辞了,钱庄和马场那边还有生意和事务要处理。”倾孟云示意走过来的倾水然一番。 “我……我也走了,拜拜,风停姐姐!”倾世城言道,“下次,有机会再见!” “嗯。”叶风停微笑应道,柔弱如水的双眸似秋波律动,星落霜天。 “对了,有事找大哥,不要吝惜。”倾世城回身叫道,长牙舞爪,使尽浑身解数,在她面前表现。 叶风停心里一阵暖洋洋的。 “别耍酷了!好好走路!”倾孟云察觉道。 “她还在看没?”倾世城问道。 “她是你二哥的,别太认真。”倾孟云说。 倾世城丧气道:“难道我就不行吗?差一丢丢,不可以吗?” “你喜欢她便可,又何必强求人家,你进我退,兄弟之争,这样只会互相伤害,乃至增添无可挽回的遗憾。” 倾世城泄气道,白白上演了一出好戏,不过是一个猴子演的罢了。 “叶风停,走吧!我们先去。”倾水然说。 “不是还有一会儿吗?”叶风停疑惑道。 “你还要准时准点去吗?”倾水然说,“先过去打探一下,以备接下事宜。” “哦……”叶风停应道。 “你是不是傻呀?”倾水然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然后,右手挽上她的左手,暖暖的,向正门的方向走去。 这简直像一场梦一样,如若是这般,她也宁愿不要醒来。 路上,微风徐徐吹拂石缝间的小花,在微微出汗的鼻尖上停留着芳香。 “你不生我的气了吗?”叶风停问。 倾水然的脚步停下来,侧脸道:“怎么会不?我在乎你的一切,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你都是我的,不可以属于第二个人。” “水然,以后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叶风停凝视着他打探的目光,“我来到那艘船上,不是心存目的的,我可以上任何一艘船,没有目的,没有任何的意味。” “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只要是你说的。”倾水然应道,将她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贴近彼此的头发,气息交融。 “那——我不喜欢你呢?”叶风停从他的胸膛上脱离开来,抬眸打趣道。 倾水然咧嘴轻笑,说道:“怎么可能?如若你不喜欢我,那么,我也想尽办法要你喜欢上我。” “但——此时此刻,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倾水然拂了拂叶风停面庞前的头发,拭了拭她鼻尖的汗滴。 叶风停笑道。 “乌公子,我们走吧!”巡抚宋冰舯,声音沉稳浑厚,洪亮有力,眉如杂草,目如火炬,面冒红光,紫唇蒜鼻,唇边两撇八字胡须黝黑发亮,下留一撮美髯——似黑色小瀑布,俨然一位治理严明的官老爷,约摸五六十岁,颇有气派。 “哈哈哈哈哈哈——”宋冰舯捋了捋胡须,头顶阳光,笑容灿烈,步伐轻快矫健。 “巡抚,兴致可好啊!”乌无晴在旁陪衬道。 “那是当然,此地可是鄙人老家啊!好久未归乡,甚是想念青葱岁月啊!”宋巡抚笑意连连,“这一趟还请乌公子带领老夫‘入乡随俗’。” “宋巡抚,请!”乌公子邀道,与他共同前往。 有童仆跟随,撑伞搭帐,他们一同步行穿越东门,即将来到榴花殇溪水场目的地。 正午正值盛热,不觉憋闷得慌。 “这一路太热,我这便向大哥借个马儿。”倾水然说。 “好。”叶风停应道。 叶风停转眼道:“怎么这么快?”站在杨柳边,风徐徐吹着,摆弄摆弄了头发。 “向朋友借的。”倾水然说道。 “嗯。”叶风停乖乖应道。 眼前,是一匹皮毛黝黑发亮的骏马,四蹄生风,鬃毛飘逸潇洒,令她眼前一亮。 倾水然示意叶风停一下,随即将她抱上马鞍处,叶风停脚一踏,翻上马背,握紧缰绳,手心都出汗了,心怦怦地跳,脸红耳赤,倾水然接后拍了拍黑马的颈部,然后踏上马鞍,上了马背,轻声说道:“绝影,这么乖。” 倾水然从身后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讨厌!”叶风停叫道,“我要下来了!” “你不敢……”倾水然乘机占了她便宜,松开手,又从后面抱住了她。 “快走!”叶风停不好意思,难为情道,旁人都在看着,投来惊异的目光。 她外表欣喜,心却在担忧,莫名地畏惧未来,不由得一皱眉,然后又轻轻一拭,面露笑容,由阳光代替。 她没告诉他,她来这里起初是为了他,她也没告诉他,自己为了能见他一面,不带任何缘由,历尽艰辛而来到夙城,因为来到这里,她寻找到了一种全新的目标,所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驾!”倾水然松开手,拉好缰绳,叫道。 风呼呼吹着,马蹄生风,像奔跑在广阔的天地之间,只有她和他,旁边的人影一擦而逝,所有的烦心事随着她的笑声而一扫而光。 “那是谁家公子?如此跋扈嚣张?”宋大人怒色问道,马儿扬了他一身的灰。 “哦,是倾家二公子。”乌无晴方才记忆道,心想,那姑娘是何人? “如此不尊老爱幼,妄自尊大,日后定不会成什么体统。”宋巡抚叫道。 接着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势气汹汹,指手画脚道:“还有——姑娘家家的不学好,本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竟也跑到街上跟一个公子厮混,这种风气要不得,看来是要让我这个巡抚大人纠正纠正了,如若是我不来,指不定这群人会气焰嚣张到何种地步呢!肯定还存在此类人物,不管是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应该遵纪守法,维护社会秩序,为了自己逍遥痛快,做不得,做不得,做了那是要遭人谴责的,老天爷会看在眼里的,此后定因果循环,种哪种因就得哪种果,你说是不是,乌公子?” “是的,宋巡抚。”乌公子应道,“我们先走吧!呆在此处甚热。” 他琥瞳圆睁,左右转了转动,脸色因怒气由红变紫,由因紫转红,步伐也变得沉重缓慢,启身道:“走罢!” 心想,不吐露吐露心里真是不畅快,于是走到一半时,又接着说了起来,续道:“那个倾家公子是何许人物?哪家哪户?” 乌公子回答道:“夙城倾家二公子,是陈代法和倾开元之子,是倾家四个儿子中最有所作为的一位公子。”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说本人的眼光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行了?”他反驳道。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十二篇 蟹钳伤人 http://.biquxs.info/

“就冲他刚才的行为,无视绩法,无视中央委派下来的地方巡抚,就是重罪!”宋巡抚严厉正色道,“但看在他年纪轻轻,下不为例,如若再犯,我定严厉惩治。” “夙城的人,评判一个人的标准怎么也如此模棱两可了,乌公子,你倒是说这个人是如何有所作为的?”宋巡抚问道,边走边停,双腿倒又是起步生风。 “倾家一共有四位公子,小公子还未满九岁,年纪尚幼,三公子——倾世城,作为不大,完全是凭着本家的家产虚妄度日,如此对比,就算倾家大公子和倾家二公子有能耐了,而倾家大公子有如今的成就,能在夙城扎稳脚跟,拥有名声和威望,在武庄也有一定的话语权,也只能是倚靠倾家留下来的钱庄和马场两桩事业,算是继承祖宗后根,虽有实力和远见,但还是不如倾水然冒险,敢闯,敢拼,一会儿,您在榴花殇溪水场,就会见证他的真正实力了。” “好好好,我倒真真地想见证一眼他究竟与适才有什么不同?”宋巡抚喜笑颜开道。 童仆心想道,这大人脸变得真快啊!像变脸谱一样。 “谁把我的绝影牵走了?”王鹣——王少爷说道,他是赌场的少公子。 “是倾家二公子。”赌场的领事(管事)的答道。 “哦,原来是本少爷多年未见的朋友啊!怎么,他来这里,你也不通知一声?”王鹣问道。 “还没来得及通报,他就牵走了……” “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啊?没听懂我的意思吗?”王鹣说道,“以后,只要他来干什么,想干什么,你什么都不用知会,只要是他想要的,甭管是什么牵走的,还是抱走的,还是揣进肚子里的,你只要按照他的吩咐办事就行了,懂吗?” 领事听懂意思,就直接走了,“下次记得通知我。”王鹣叫道。 “这家伙,来了夙城也不招呼我们哥们儿几个一声,真是低调做事,高调做人。”王鹣叹道。 客栈内,叶满堂、童潇、王鹣、列清朗四个人欢畅淋漓,大酒大肉,山珍海味,吃得不亦乐乎。 “哥们儿几个,以后发达了,大家都记得哈!”王鹣说,举酒饮道。 “王鹣,你天生发达,哪用得到以后啊?现在,我们对‘您’都得佩服得五体投地。”列清朗实话实说,干杯道,清脆响亮。 “对了,听说倾二公子回来了。”列清朗说。 “水然,哈哈哈哈,好久不见他了,大概有半年时间了吧!”叶满天说,“下次,约他一起去怡红院,换个新鲜。”列清朗说。 “他跟王鹣一样是个正人君子,外表颠二倒三,生得一副沾花惹草的公子哥样,实际上,洁身自好得比那黄花大闺女还要离谱。”童潇说道,“我看,太常坊最适合他俩。” 只见王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埋着脸喝闷酒。 “怎么了,开几句玩笑话,就生气了。”童潇说道,用手肘抽了又抽,抵了又抵他的肩膀。 “比小娘子还要小气……”他们笑道,“哈哈哈哈——” “没有,我跟武庄的庄主要了请帖,一会儿,我们去——榴花殇溪水场凑凑热闹。”王鹣抬眸,握住搁下的酒杯道。 “有才华,有才华,跟着王哥混,准不落跑,以后一同吃香的喝辣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了王哥,上刀山下火海,我们哥几个都情愿。”童潇说。 “但不能舍了美娇娘,”列清朗说,“我家有贤妻,不得当。” “对了,鹣弟,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列清朗问。 “还……早吧!”王鹣回答道。 “迟疑了,哈哈。”列清朗说,“说明不久就有对象了。” “不会是为了倾弟,才那个的吧?”童潇搭话道,“这三年你可没少等啊?” 只见王鹣楞眼一瞥,直冒寒光。 “打趣,打趣……”童潇仰颌畅饮道,酒杯里一滴酒不剩。 王鹣又笑逐颜开,“果真是那样,就好了,省得我一年到头为了别人的事一身惹麻烦。” “我把他当兄弟,可他呢?”王鹣愁闷道,“……” “所以说,这次我一定要亲自会会他不可,给他个下马威!”王鹣扬眉道。 “有可能是水然怕你像上次一样抢了他喜欢的人……”叶满堂道。 “叶哥哥,你终于接得上话茬了。”列清朗打趣道。 “你上次把那个什么娜比依木,什么古扎丽阿依的都给吓跑了。”列清朗说,“水然差一点儿就那个‘功成名就’了,准备和她们其中一个成亲,就你这么一插脚,终身大事都给你耽误了,结果——泡汤了。” 他甩手道,凝视着王鹣。 王鹣道,眨巴眨巴了眼睛:“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总之,哥们几个好言相劝,下不为例。”列清朗说道。 王鹣自行领悟一番,突然如释重负,想想,还果真是如此,可没听说他——倾水然,又喜欢上了哪家姑娘啊? 好久不见,如隔三秋啊!日日不见,心里痒痒。 “这是什么歪理?”他自说自话道,哼哼一笑,心想,倾水然为什么不当面见他?来到夙城这么久,也不通知他一声,难道真的是为上次的事而生他气了? 正喝闷酒时,王鹣突然忆起了什么…… 上次,哪有那么认真?不过是我们之间开的一个玩笑,看来这一群猪队友还被蒙在鼓里啊!倾水然,也不会当真吧!我看他根本就不喜欢那个什么娜比什么的,那个古扎什么的,肯定是另有其由。 “蟹蟹,下马!”倾水然叫道。 “什么?”叶风停疑惑道,“你叫谁啊?” “叫你呢!”倾水然说道。 “为什么是我?”叶风停困惑道,“我哪里像了!?” “你不就像一个螃蟹一样吗?”倾水然回答道,“长着两只大钳子,硬硬的壳,只会横冲直撞。” 叶风停受气极了,以为他在戏谑她,就要从他的手里挣脱开,独自跳下马。 “对啊,你就是一只蟹子,只会伤害我,弄疼我,我离开你,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吗?”倾水然说道。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他是那么小气。 “什么时候……”叶风停问道,他牢牢地将她禁锢在怀里。 “你来到夙城,明明知道我就在这里,为什么不打听?”倾水然问道。 “倾水然,因为我……喜欢你,怕无法得到你,得到的只是失望而已。”叶风停回答道,“就算……我打听了,又会怎么样?” “你打听了,我就会知道。”倾水然说,“你喜欢我。” “……倾水然,你这么喜欢我吗?”叶风停说,“你为什么要偏偏喜欢我?” “不喜欢的话,就不会那么累了。” “可是——我喜欢你,我一点儿都不累。”倾水然说,双手的力度变得松弛,温柔霸道地让她流泪。 他就像一个磁石一样,牢牢地吸附住她的铁石心肠。 “你要干什么,叶风停?”倾水然问道。 “干什么?”叶风停轻声问道。 “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你来夙城,此时此刻,你想干嘛?”倾水然问道。 “我——想要做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叶风停回答道。 “什么事?”倾水然问道。 “喜欢你……然后成为第一剑客,女中豪杰。”叶风停甚是激动地说。 “你发誓!”倾水然说,“其实喜欢我就行了,第一剑客哪有那么容易?” “我知道,”叶风停说道,“可是我会努力的。” “我看不到你。”倾水然说道。 “……”叶风停脸红道。 “我们下马吧!”她托辞道。 “不许下……”倾水然说道,霸道地用手揽住她。 “咳咳咳——”一阵庄严肃穆的声音传来,乌无晴冷漠的眼神直击而过,使叶风停恨不得钻进洞里。 “有伤风化……”宋冰舯轻语道。 “倾二公子,很高兴您的大驾光临!”乌无晴示意他道。 “嗯。”倾水然应道,心想,没看见本公子在……还故意叨扰,正门不走,偏要走我这偏门。 “倾二公子,一会儿多多指教!”乌无晴拱手拜别道,风流潇洒韵,仿若从红尘画卷走出来的美公子,忘却了世间沧桑,纯洁无瑕。 他的面庞洁净如玉,剑眉星目,无人能触动他的心扉,却因风而皱眉,因落花而留意,因流水而无情。 今日一见,才觉真实面目,叶风停观望着乌无晴心想,天真岁月时,她天天念念,想一睹那个江湖上号称“白羽官人”的人,七年了,不想曾是他,他衣袖盈盈,顾盼生辉,完全不是众人眼中的那个嚣张跋扈,横蛮无理,自视清高的人物。 他曾经一度是她的偶像,她心中期待的无可替换的白马王子,自己希望有一天,也能成为向他那样厉害的人物,那个时候,叶风停才11岁,而乌无晴将至弱冠之年,那个时候,传闻中的乌无晴,谦逊有礼,温尔文雅,只身背负一把白剑,身着羽衣,人称“白羽官人”,令所有少女甚至于男人都心驰神往。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十三篇 情窦初开 http://.biquxs.info/

明朝万历二十三年,年纪尚幼的四公主——朱轩嫄,情窦初开。 太监看道,小公主正手裹一副画卷,上面的人物大概是一个公子,看着小公主如痴如醉的样子,双眼已经忘了神,就差进到画里面去了,于是叫道:“四公主,四公主,一会儿你还要誊写三字经,三遍呢!小心耽误了时辰。” “好,我一会儿就去。”叶风停答道,“我马上就去!” 她兴奋至极,收纳好画卷,开始磨砚润笔,眼眸熠熠生动,抄好了,又可以看那幅画好一会儿。 “哎……”太监叹道,四公主如此不争气,皇帝也不待见王恭妃母子,今后,只能看她造化了。 “叹什么气啊?”叶风停问道。 “没事,没事,公主如此机灵可爱,聪明过人,想必日后一定会让皇上刮目相看的。”太监说道。 叶风停知道,这宫中之人,没一句实话,他说的肯定是假的,自己既不讨喜,也不伶俐,有时脾气还倔强任性得发臭。 她默然地停顿一下,又提笔奋发,心里紧紧堵着一块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自从四岁那年,她才从冷宫被搬移托付给慈宁宫所在的刘昭妃,由于从小体弱多病,而皇帝又连续早夭了两位公主。 虽然刘昭妃待她如嫡出,但朱轩嫄却对刘昭妃没有太深的感情,她宁愿回到那个挨冻受饿的冷宫,也不愿留在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身边,可是她在四岁那年,差一点儿就丧命黄泉了,所以她不能任性,执拗地坚持自己是对的。 年纪稍长,她便明白了是非分寸,对皇帝及对宫中人的恨意也逐渐在那时萌芽扎根,但是她只是单纯的痛恨他,竟没有想清楚其中的道理,在此之前,终日做一个令所有人都瞧不起的云梦公主,以此作为扭曲的报复。 每到深夜,她都会不知缘故地哭起来,怕被别人听见,在寂静无声中哽咽,却没有人伸出双手给予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第二天时,则哭肿了双眼,又悄悄用湿帕敷面,一丝一毫的挫泣乃至因孤寂而造成的一抹黯然,哪怕在背地里,她都不愿意让人瞧见。 “她又听话又乖张,又循规蹈矩又叛逆任性,又文静又活泼,像一阵风,又像一面波澜不惊的镜子。”翰林院的老师常常这样“夸赞”她,她不知道是应该因为这番中肯的理解而感到欣慰还是应该因为事实而感到难过。 从何而起,唯一令她欣悦的便是这画卷上的公子人物了,只有他不会去评判她,纠正她。 瞧啊!他生得一副俊郎的面孔,眼眸深邃迷人,一眼不小心或无意瞥向他,自己就欣然一笑,停驻原地,目不转睛,呆望忘神,如此以往,未免使人察觉,于是她便偷偷把那幅画藏起,只在夜晚睡觉之前,袒露于床帏之中,打灯夜视,独自观之。 他总是温柔地看着她,也许是她也温柔地看着她吧!她跃然一笑,嘴角勾起弯弯的弧度。 此后,她便把它当做了一份独一无二的寄托,她再也不会因觉得孤单而落泪。 她进入梦乡的时候,怀抱着他,温柔小心地把它抱在怀里,便会时时梦见他的面孔。 他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任何伤害。 “哈哈哈哈,你看这小姐在笑呢?”宫女细语道,掩嘴轻笑。 “估计是做春梦了吧!”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宫女说道。 她被声音惊醒,却也闭着眼佯睡,好奇听道,心想,春梦,是个什么东西啊?心里有种漾漾而生的东西涌动出来,使她产生些许兴奋紧张,而再竖耳往下听,宫女们却没任何动静。 “四公主云梦,近日如何?”皇帝于书房问道。 “常常是小疾小病,有咳嗽的慢性病,一遇天气变化,又时常复发,云梦公主又性情文静,不好动,所以身子极易积聚寒气,而造成薄弱无力,风寒风热都很容易感冒。”贴身太监回答道,心想,近日指的可是这几年来? “那最近可有复发?”皇帝问道,啜饮一口黑茶,茶色润泽通透,香气浓郁清正,长久悠远,沁人心脾,他似乎从里面看清了一切。 “小咳嗽罢了。” “你倒是了解得挺详尽的。”皇帝道。 “奴才们只是眼观其事罢了。”太监道,“最近听陛下老是提起云梦公主的事情。” “是啊!我总觉得对这个孩子有亏欠。”皇帝说道,“而朕的公主又多半早夭而去。” “朕好像听闻这个孩子心思很重,学习礼法又不上心,如此以往,长久必定郁结于心,到明年,寻其师傅教授她琴棋书画,今年……则炼其筋骨,通其脾性,不然她这病何时好的了?”皇帝上心地说。 “那我托人去办。”太监言道。 他搁下茶杯,轻轻稳住,却犹如放下了一块巨石,顿觉开朗。 第一次,与剑结缘。 那是朱轩嫄第一次触摸到“剑”这种东西,剑,如此冰冷,锋利凛寒,它直直插入的弧度似乎完美与她执拗的性格契合。 每日一练,旦起夕落,在美丽炫目的霞光之中,穿梭着她绝无仅有的身影,任性娇纵,尽情挥洒在一挥一舞之间,手起刀落,发动汗泻,恍惚之中,有“白羽官人”的面目,她一招一式,都有他格挡配合,一笑一颦,那是云梦公主最令人心驰神往的一幕。 她似若在那个时候聪明了一回。 只要练剑,她就会想象起所寄托画卷中“白羽官人”的模样,她一步一步练下来,好像也如同经历了他的过程一样,臆想,便是支撑她目标的不竭的动力源泉。 连宫中人都惊异于她的剑技,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努力下来的。 “要是她能把这一点运用到其它方面就好了。”剑师说,“这便是一个人的潜质啊!只可惜她生在了皇室。” “听说云梦公主练剑已经达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如今半年时间,运剑已经使用得出神入化。”皇帝身边的太监道,“完全猜不到云梦公主起初是为了锻炼身体而来。” “拿去她的剑,不好好像其他皇子公主学习古籍经典,用功女红、琴棋书画,恪守一个公主的本分,竟对玩刀弄枪之事如此钻研透顶,不成规矩。”皇帝龙颜不悦。 太监心里缓缓叹了一口气,心想,云梦公主啊,您就自求多福吧!只要规规矩矩的,便是对王恭妃生育之恩最好的报答了。 叶风停从往事中脱离出来,不觉一滴清泪,淌于面颊。 她紧紧拽着那支宝剑,好像往昔紧紧怀抱着那幅画卷一般,可是手中之物早已不是它了,想来片刻,曾经残存的一丝一毫的孤寂竟也令她这么动容。 她想念母亲王恭妃,想念哥哥朱常洛,她曾经做过一个梦,那就是有朝一日哥哥当上了皇帝,那时,他们一家团圆,她再也不用忍受宫中所有人的冷脸与嘲讽。 倾水然走在前面,叶风停踌躇不前,她好想痛痛快快地发泄一场。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乌无晴的目光霎时落在了她的身上,而她却浑然不觉。 她抹去了眼泪,往一边跑去,倾水然的模样恍惚而逝。 豆大的眼泪像汩汩奔涌的泉水一般,像断了链的线条,像掉了翅膀飞不动的蝴蝶,她不停啜泣着,这时候,旁边突然有人降临她的身旁。察觉一番,叶风停停止了抽动,她最怕别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姑娘,给。”乌无晴从身后递给了她一张手帕。 叶风停转身,低眉道:“不用了,谢谢公子。” 当她抬眸看到乌无晴时,眼眶里的泪花又来回打转,连身为高冷公子的乌无晴都感觉到楚楚可怜。 停顿片刻,风一般安静,突然倾水然一拳过去,将乌无晴打倒在地。 “你做什么了?”倾水然质问道,恶狠狠地拎起他的衣襟。 “你想我做什么了?”乌无晴淡淡地说道,一抹冷峻的笑,倏忽而逝,目光瞥向一旁。 “……”叶风停无法言语,呆若木鸡。 “对不起,是我不好,哭了,无关……其他人的事。” 倾水然松手,一句未应,便径直走开了,连看她一样都没有看。 叶风停一阵心寒、诧异、惊骇、担忧、恐惧、窘迫,复杂的情愫涌入心头。 她抹掉不知什么时候从眼角倾泻而出的泪水,几度哽咽,揪心似的离开了。 他怎么会如此看轻自己? 以为自己是这样轻浮而矫揉做作的女人? 难道他以为上次落泪也是在别的男人面前,故施伎俩吗? “……”乌无晴看着,不知所措,他向来高冷狂傲,又怎么会为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而动容?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莫名地在意她的看法,一走了之,她会怎样看这个乌无晴公子…… 但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故作原态,只是双眉皱了丝许,平步与之擦肩而过。 “思凡……”叶风停念出了他的字,他没有停顿,继续走道。 她心“噗通”一跳,但她还是禁不住叫了一声,像实现了一个多年来的夙愿。 这个时候,连她自己也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人们眼中所称的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看着他,也想像着是否能够拥有他,叶风停困惑混沌地甩了甩头,她一定要亲自向他解释一番,自己看着他流泪,不是他眼中倾水然所想象的那样,她怎么会见着一个男人就利用楚楚可怜的外表来勾引他,她见到他落泪,只不过是情不自禁而已。 但深思一番,她还是抑制了这个天真愚蠢的想法。 她心神不宁,却还是由不得疲惫,而混沌入眠,在偏室里的一间客房里。 脑袋昏沉沉的,沉重得的像被嵌入一块铁似的,叶风停从迷梦中惊醒过来,一脸惘然,怅然若失。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十四篇 偶遇轩嫄香囊 http://.biquxs.info/

“今天,是你与剑结缘的第一天,云梦公主,你知道你为什么要在我手下练剑吗?”白须剑师道,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令叶风停顿时仿若升入仙境一般。 她回头望望,皇宫还是皇宫,再一次证明这是现实。 叶风停回答道:“是皇帝为了让我能摆脱病疾。”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剑师说。 “什么问题?”她问道。 “熟知云梦公主不学无术,连皇帝都瞧不起你,但是我知道这其中必有缘由,身为剑师的第十八代传人,我不希望我教授的剑术就这样废在一个人手中,所以希望你能凭自己的本事,把我所传授的剑术剑法习得真义——除你之外,我不会教授第二人。”剑师说。 “为什么?”叶风停问。 “这就是宫中规矩,也是——我祖传的规矩。” 叶风停心想,这样岂不是真的要毁在我这个人手里?突然,心里有些许愧疚。 “当你完成我所传授的剑术剑法之后,我会递交一本剑术秘笈。” “就这样吗?”叶风停问道。 “是的,但你也不必过分有压力,我所说的只是一个先定条件而已,只要你没完成,我还是可以把那份剑术秘笈传授给其他人,但是……剑术之法可能就到我这里终结了。” 叶风停听得稀里糊涂,她不知道他到底要表达的什么涵义。 “好吧!就从明天开始,卯时起,申时落。”白须剑师说。 “是的,拜别师父!”叶风停道,突然感觉肩上肩负起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担子,此时的太阳也因为这一天的启始而变得意义非凡,明亮绚丽。 “白羽官人,我离你更近一步了。”叶风停心想道,欣喜雀跃,眼睛灵动活泼,明亮非凡。 叶风停抽离思绪,凭栏远眺,豁然开朗。 原来,她并不是喜欢他,而是把他当做一个前进的动力和目标而已,而对于倾水然,她也许只是一时心动而已,要不然,她怎么会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而扰乱心智? 她心如坚铁,决心要离开倾水然,一个理由也不用。 不知从什么时候,榴花殇里流水潺潺,绿水清风,层楼叠榭,碧瓦重檐,霎时心动。来往熙熙攘攘,人影绰绰,风姿飒飒,都配有制作精良的宝剑。人声鼎沸,几乎夙城三分之一的人都来到了这座与世外隔绝的桃源,为“剑客”风采慕名而来,顷刻间,独立的观台上,或连接成片的走廊上,霎时是观客们的面容或身影,来往甚至有夙城的大小官员们,墙头外面竟没有一架轿车,想必是躬身前行,以便江湖侠士通行。 “姑娘,你这里可有位置?”突然,一个陌生女子出面问道,嫣然一笑,声甜如泉之甘冽,明眸皓齿,肌肤红润通透,玉白雪净,仿似那天山雪莲一般,唯一的瑕疵便是厚唇,塌鼻及面颊上颇多的雀斑,而且身材也算不得窈窕,有稍许驼背,不流于表面,却是胜在落落大方的气质以及从内而发的自信。 “哦,没有。”叶风停惊诧片刻。 “快走了!别耽误时辰。”那个较小巧的独站于一旁的柔柔弱弱的小女子细声叫道,凝望着她,独具文卷气息。 叶风停这才注目到原来还有一人陪同。 望着那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和另一位小家碧玉、慧质淑静的陪伴背身而去,托腮的手臂从阑干上脱落而下,目光久久不能从她们身上移去,仿若被一块磁石给吸附住了一般。 她们一看就不是和自己同一类的人,她们活泼大方,而自己却含蓄内敛。 突然,一阵洪亮之声传于楼廊之间,道:“侠女剑士都请落座于菩提阁间,出示牙牌,或者所拜膝下之介绍信函,无关人士,请自行离去,有事先备好请柬的请观座于观台或游廊。” 叶风停一片惶然,心里一空,她既无牙牌,又无介绍信函(那天因庄主一番奚落而愁闷于心,漫步街上,又遭遇侵辱一事,跟随倾水然回到倾府,全然将之抛之脑后,牙牌被遗忘于会馆之中,行装也遗留于宾馆内),她丢三落四,忘东忘西,竟忘了有入住宾馆一事,真是令人头疼啊! 她愁闷于心,低头向楼梯下走去,一步一缓,若有所思,被琐事所牵绊,紧缩眉头。 正落脚于地面时,却直直撞到了什么物体身上,模糊一瞥,好像是一个男人的胸膛,她退后一步,抬眸视之,竟是一个高大秀气的公子,面庞磊落分明,浓眉浩眸,不觉使她心里一漾。 他没有道歉,也没有说话,默然躇步跐蹈之。 她仿佛从他身上稳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难道是错觉吗? 叶风停与之擦肩而过,瞥眼而过,他腰际上的香袋令她似曾相识。 她停下来犹豫道,那好像是——那天她遗忘在别家院子里的那枚翠雨亲自为她而秀的刻有“朱轩嫄”字样的香囊,那所院子貌似还挺大的,绿树白墙,好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 不会他是那个府邸的少爷吧?然后,趁机拿了我的东西。 丢了就丢了,不扔掉,还要把人家姑娘的东西给挂在身上,又没见过!有失体统!真可恶啊…… 墨颜笑了一声,回忆刚才那猛然一撞。 他察觉到什么,伸手摸了摸腰际,只见腰带上系着一个玲珑巧致的香袋,心想,这是何人何时系于此的,他随手一扔,将其抛落在地,离身而去,往前轻悠迈步。 叶风停好像走错了路,由于刚才过分紧张,于是又突然折了回来,恰巧又碰到了那位公子,她刚好迈步一步,就低头看见了丢落在地上的香囊,愤愤不平,不会又是他丢的吧?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蹲身拾起地上沾满灰尘的香囊,忿忿向前,走到他身后,他人很高,大约高出她一个脑袋,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揽住他的袖子道:“公子,这香囊是你掉的吗?” 为什么她的语气刹时变得如此温柔,甚至还有点儿怕得罪,见到他回首的帅气的面孔,还有点儿心慌慌。 “怎么了?”他再次问道。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难道是我说的声音太小了? “哦,我是说……公子您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叶风停难为情地回答道,心怦怦直跳。 她低眉颔首,无可忍耐,感觉掉入了一个无底坑。 他弯腰道,吐露着珠唇,仿若一刹那蔷薇倾吐而出的芬芳。 启齿之间,尽显潇洒。 “姑娘,你要喜欢我送你好了,就当是我……送与你的定情信物。”他干脆利落道,但丝毫没有假意。 “……”叶风停默默不语。 她的心在两边徘徊,踌躇不前,一步未定。 他凝视着她脸上一丝一痕的表情变化,心里波动起伏。 “谢谢你,但这个香囊原本就是我的,所以请你还给我吧!”她回复道,坚决的眼神盯着他。 他纠结道:“好,给你吧!” 眉头紧皱,看着她离去。 他松了一口气,这还是第一次他见着一个女人,想费尽心思这么着急地去俘获她的心。 没想到,那个香囊竟是她的。 他持剑走入偏厅,厅室内空无一人。 叶风停刚才心中“蠢蠢欲动”,左右彷徨,试图问一个这样的美男子如何不让女儿家不动心呢? 但是她心里早已在刚才那纠结徘徊的一刻,有了答案,只要是面对她的长相与窈窕身姿的男人,无一不为她所动,她究竟是该为这一点而高兴,还是该为这一点而苦恼呢?她疑心想道,难道倾水然一开始不是被她这副模样所吸引吗?如果她长得奇丑无比,船上那位素不相识的公子还会出手相救吗?如果她长得既不漂亮又不出众,那谁会一开始就对她一见钟情? 一个人无才,却空有其表,便是人生当中最大的悲哀。 她狠心而决绝,独自哀愁,独自叹道。 她踏过榴花殇,抬头眺望楼阁亭宇,人声沸腾,那位第一次见面对她嫣然一笑的侠女正穿梭于其间,面容笑意微露,声音轻快悦耳,身旁有那位巧小的女子携臂跟随,她们仿若一只黄鹂,一只云雀一般,美好活泼,却令人琢磨不透,使她无法触及。 她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在她们面前黯然失色,变得忸怩拘谨,她心里一点点被这种压迫感占据而感到窒息,是因为缺少同伴和关爱扶持而缺乏归属感和安全感吗? 此时此刻,站在人海之中,她又是孤独一人,这使她变得不自信和胆怯,仿佛又身处三年前的那个困境——她拿着令牌和揣着出宫图,从皇宫突破重重障碍,站在红漆白墙的午门外,不知归向何处。 唯一令她能振作起来的,便是那本剑术秘笈——她完成了白须剑师传授给她的东西。 希望在接来下的比赛中,它能派上用场。 屏息一刻,凝神静气,似乎那一幕周遭涓然流淌着木槿花的香气,只一具桃花瓣的波眸清晰地映现在她眼前。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十五篇 溪水潺潺,榴花似火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白衣翩翩,凝望着天际,却又似是凝视某一朵云,他蹲坐在房顶,向远处狠狠扔去石子,面现愠色,出鞘的剑冷冷泛影,寒气侧漏。 叶风停和其他人一样落座于菩提阁下,“姑娘,你可有请柬?”掌簿躬身问道。 “没有。”叶风停回应道。 “没有,那请离座,这里只是提供那些将要比武之人的位置的。”那个掌簿拖声压气地说道,一副可怖的嘴脸。 叶风停拂袖而去,不舍不离地搁落下手中的正气雾氤氲的青花瓷杯,还是离步,苦恼不堪,可恶,连一口水都不给我喝。 掌簿的眼睛方从她手里的瓷杯脱离而出。 “我们又见面了!”那位小巧女子起身道,目光正面与她交锋。 叶风停才察觉,眼睛为之一亮,于是冷冷地回应道:“你好。” 话音刚落,还未停留一秒,她便启身走去。 “姑娘,我们可否结交个朋友?”那人真是不揪不放。 叶风停转身道,盯着她,淡淡地说:“不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习惯一个人。” “那——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那人一直用很平缓的语调询问,像在誊写一篇诗文一样,与她浑身的书香气息相匹配。 “我是帮我姐姐问的,从第一次见面时,她便对你有着很深刻的印象,你给她的感觉与一般人不同。” 叶风停听着这番话,却并没有感到很欣喜,反之,还觉得它有些矫揉做作。 “怎么不同了?”她不悦地问。 “你长得很是漂亮,然后,又给人一种独具一格的气质,所以与一般的女孩子不同。”那人语速突然变得很快,言辞恳切。 “我叫叶风停。”她随便给了个回复就走了。 那人叹了一口气,语调变慢,说道:“这人真不好接近啊!本以为是很好相处的那种呢!” 叶风停松了松眉头,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心胸有些狭窄了? 榴花殇流水场比武赛事正式开始。 观台内、观廊间,喧声如潮,随着一阵清脆响亮的敲锣打鼓声,而顿时清静了下来。 第一场,由最低等的剑士开道,往往不引人注意,所以这时只能算是一个热身赛,到后来,渐入佳境,那时观众们的目光与掌声便无现在这般淡漠与冷落了,“王公子,观摩可精彩?”旁立一位阁中的仆人躬身施礼道,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呆一边儿凉快去!”王鹣重重推手道,“别打扰本公子看赛。” 那人忿忿离去,心想,这王公子脾气可真大!我还是寻那面善的主儿去了。 “吩咐道,别让外人进来我这个地方!”王鹣招手示意道。 “是。”家仆应声道。 “对了,他们人还没来吗?”他问道。 “未至。”家仆眺望进口的大门道。 “来了,给他们各自备好座,别的不用说了吧?”他抵手于下颌,挑眉向赛场观看,独自饮茶道。 石溪旁边,榴花火红艳丽,像团团火焰包围着叶风停,她的面颊在其映衬之下显得娇艳欲滴,我见犹怜。 她摊开白须剑师给她的剑术秘笈,上面是空白一片——其中三分之二她都熟记于心,为防泄露,她在白须剑师面前,当面将此书的内容给清除干净,白纸墨字,在那天的天空之下飞舞连绵。 出宫之前,白须剑师赐予了她两个对垒木偶,一纵一横,天下睥睨,传闻这本剑术秘笈已流传近千年之久,鼻祖为战国剑客——盖聂,后来流落桃花源,被桃花源中的人传授,最初目的只是为了运气健体,达到修身的效果,后来桃花源破落,被外来人习得,逐渐传授至今。 一招一式,在风动影舞之中,重现心间,感慨颇深。 叶风停撩起吹动的发丝,夹于耳际,细密分明的睫毛下是清澈如水的双眸。 不知不觉,倾水然过了石溪,离她仅三尺之距,他抬眸望道,看见她的背影,袅婷玉立,深视良久。 “叶风停!”他叫道。 她才抬眸视之,一片恍然,他冷漠一脸,突然转换成帅气的一笑——利落干脆,凝视着她的双眸清静明澈,令她着迷沦陷。 但是才片刻之内,她脸上的迷恋便又黯然失光,转头埋向一旁,对外物皆不理不睬。 她已经在之前发誓,下定决心要离他而去,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又这样举棋不定,甚至于反悔。 为什么自己要这样优柔寡断呢? “风停,你又生我的气了吗?”他言道,“……我知道是自己太过于冲动了,不应该那么鲁莽……误会你们之间有什么,以为你会被伤害,也只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下午的时候,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想明白你为什么会难过,伤心落泪,一定是……有背景的吧?” “也许……我并不喜欢你。”叶风停说道。 “为……什……么?”他的心窝像被这个蟹子狠狠钳了一下。 “我不喜欢你啊!”叶风停起身,声嘶力竭地喊道。 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头脑中犹如千丝万缕尽过,思绪翻涌,眼眶中的泪水似决堤之水奔涌而泻,她尽力抑制,最后结果还是热泪盈眶,不可中止。 他耳畔听闻,以为梦中,她柔软的双臂紧紧地贴附上他坚阔的腰际,“我喜欢你。”由她启齿言语。 好像是做了一个很残酷的梦一般,只有榴花殇溪水的流动和阳光的映照才令他清醒认识到这只是现实,还可以醒悟。 “狠心……”他颤抖的声线,平稳的气息,颈部一滴汗珠。 他用双手挽住她的脑袋——身后的头发乌黑动人,他吻住了她,极尽温柔缠绵…… 渐入佳境,像要将她最后一丝气息给剥夺。 他久久没有脱离,直到他完全泄气了,松开他的双臂,移开他的唇。 “以后,你要是再说一句这样的话,我就会……”倾水然开口道,眼泄杀机。 “你会把我碎尸万段吗?”叶风停抬眸道。 “要是再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会把那个男人杀了,”他开口道,“至于……再说一句‘不喜欢我’这样的话,后果自负。” 这不像他会说的话,可如今他却这样说出口了,甚至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男人,真是可怕的动物,她心想道。 “但是,我不会这样做,我不想让你这个女人在我面前落泪。”倾水然语气一转,“但……以后,你只能在我面前流泪,借我的肩膀依靠,可以答应我吗?” “嗯。”她应声道。 “我也是,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权利,唯一不可逾越的底线,只是我对于你的喜欢。”叶风停回答道。 她轻易决心放弃了他,又轻易抛弃隔阂重新接受他,她的心意善变难测,但唯一让她能在此后下定决心的,便是无能为力去伤害他。 “倾水然,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对你,再一次伤害了你的心,是我不对。”她开口道。 “但是……有一句话,你要真心回答我。”她凝望着他的面庞。 “你是不是因为……是我,才喜欢我的?”她问道。 “难道不是吗?”他问道。 “算了,不乱问你了。”叶风停叹气道。 “有什么烦心事你可以告诉我,你也不是一个人。”倾水然吐露道,用手触了触她微红的脸颊。 “倾水然,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叶风停开口道,心里的话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也是。”倾水然说,她欣慰一笑。 “让我看看你的钳子……”他开口道,撩开她的衣袖,轻轻一嗅,“还挺香的。” “大色狼!”叶风停叫道,被他倾心一抱,透彻心扉。 榴花殇溪水场,场地原本由一千零九块木板所构成,蜿蜒转折之处,便是每一列侠士等级所触撞火花之地,其中缺落之木板为当年乌无晴和卫荣之子——卫悬,打赌赴约所损坏之物,一说被乌无晴悬空一剑所直击入地而破,一说卫悬被乌无晴一招致地,无处藏身,而双脚直坠入地,重力踩陷而空所致,反正众说纷纭,无一雷同,如今已剩一千零八块。 来到菩提阁偏室,冷清安谧,正厅的剑士们则兴致盎然,高谈论阔,争相切磋,为步入溪水场而最好充足准备。 “蟹蟹,你要去参加吗?”倾水然问。 “嗯。”叶风停回答道。 “首先,我给你讲清楚比赛规则,这你可以听个大概,接下来的全凭个人实力——五五对决,即分为五组对垒,每一组两个人,各自的对垒限于一定的空间内,不得逾越界线,界限之处有由青铜铸造的喷火蛇头,只要踏出一步,机关便会自动感应,喷火而出,其气焰轻则可令人双目失明,重则面目溃烂。侠士到一定等级,比如经由名士或一定人数的长老组成看重有过称号的提名,又比如在声誉和实力方面著名于世,或在一定范围内被人知晓,这与其经历旅程的长度和宽度无关,实力和声誉是评判一个人能力的首要标准,这一点也同样适用于此,所以这一批比之前任何等级都要高出的等级们,便依次经由优胜劣汰将对垒阵容转变为三三对决,二二对决,以至于到最后的双人对决。” “此外一点,经由五五对决的初级选手们也可以通过五五对决终结前的一场奋力一搏而进入三三对决,但前提是——他得有实力和运气进入终结赛这一局,终结赛往往会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因为这时对手是经由层层对决而依次进入下一轮的,这就导致了最后对垒的选手实力悬殊不大,不相上下,而就算凭借运气进入了三三对决,结果因为实力不够,往往被等级稍高的剑士所伤,遇到仁慈者,则放过一路,这时你唯一可以采取的措施便是主动投降,遇到心狠手辣之人,便是不死也落得个残废。” “所以,你还想参加吗?”倾水然侧脸淡漠地问道。 “不是想,而是必须。”叶风停回答道。 “为什么?”倾水然问,扭头扯向了另一侧,无视其意,“活着不好吗?” “谁说我会落得那个下场的?你太小看我了吧?”叶风停埋怨道。 “我不想看到一副烤得外焦里嫩的大闸蟹的模样。”倾水然打趣,转头过来,凝视她道。 然后他正经八本地说:“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做好充足准备的。” “比如说呢?”叶风停问。 “火焰蛇头。”倾水然应话道,“你做好万全之策了吗?” “没有……”叶风停一脸怅然的模样,黯然失色。 “所以,你还是乖乖地听我的话,留在这里,不要去乱闯了。”倾水然用命令的口吻道。 “你根本不了解我。”叶风停扭头离去,深刻地凝望了他一眼,一丝不理解。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十六篇 菩提阁暗流涌动 http://.biquxs.info/

她以心作画,一步一局,步步为营。 远眉师父曾告诫她,以心为布,以身为笔,如果把力量之涌泉比作墨水,那么身体处处可作笔锋,在画布上烙下印迹,转入现实当中,交锋之地便是心所作之画布,所谓力量之涌泉者,皆由身、由心而发,力量聚集前藏于脏腑,迸发之时则如涌泉倒灌,亦可倾泻于对象之上,所施加之墨,或点,或提,或折,或勾,或捺,或撇,或纵,或横,正如剑法行为之出处。 她拜师父的第一天起,不是练剑,而是练习书法。 咕哝 叶风停 斜月桐霜沁白池,残虹羞影落菩提。 红桃欲傍梨花泪,咕哝弦弦拨愁丝。 当她练了一帖之后,心为之慷慨激昂,唐代诗人李白也曾拜剑术第一高手剑圣——裴旻,为师,最后竟也成为当时剑术领域中第二高手,被后世称道为剑仙。 叶风停凝眼望向溪水场,两人对垒,如火如荼,与先前截然不同。 “二公子,这是倾大公子送来的请柬。”家仆躬身道。 “……”倾水然无语道,随手拿起一份,摊开一看,深红的帖簿上印有“叶风停”的名字,于是随手一扔,丢进楼下潺潺流动的溪水里。 “二公子,你怎么给掉了?”家仆道。 “没看见我是往下扔的吗?”倾水然愠色道。 “是的,等会儿叶姑娘问起来,我就说是——是倾二公子欣赏风景时,不小心掉下去了。”家仆打趣,屈身退后,“公子,告辞!” 倾水然迟钝道,一时半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们的剑法丝毫不逊色于她,这令叶风停眉目之间泛出一丝胆怯与畏惧,她的自信心大打折扣。 “没事的……可能她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她托腮,皱眉,叹气道:“唉……” 怎么办呢? 去找倾水然吗?他一定不会答应我的。 去向那个掌簿求求情吗? 看到那副鬼样子,我就想吐。 还是……去寻今日见面的那个姑娘吗? 算了,本来就很反感这种两面派…… 那……该如何是好? 眼看时间由未时挨到了申时,已经快要失去信心了。 她漫步赶到菩提阁,抬眼一望,满座皆人,仙逸非凡的乌无晴,邪魅高贵的那位捡到她香囊的身穿黑丝木槿衣的公子,还有漠脸无视她的——阳光帅气的倾二公子,另一旁是另一些不认识的人,其中两位是那两个姑娘。 他们无声无息,顿时安静,好像她是那个突然误闯的人一般,与此毫无关联。 叶风停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应对,只好尴尬一笑,打了声招呼:“各位侠士大家好!” 然后垂眉,安静地坐到了一个空位上,心里却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不是滋味儿。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侠士,突然与她搭话道:“姑娘,贵姓?” “啊?”叶风停一愣,心想,最近老是碰到桃花运的吗?上次在一个算命先生那里看过手相,没想到应验得这么准,不光有男的,还有女的也是一样。 “朱。”叶风停答道。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令她疑惑不解,困窘不堪。 “哦,不对,我不是姓朱,我姓——叶。”叶风停回答道,耳根稍红。 墨颜,穿着黑丝木槿衣,嘴唇像鲜红的花苞,含苞欲待,穆然看风何许。 “姑娘你芳名呢?何许人也?”那人继续问,问得她不好意思起来。 她在意倾水然看她的眼光,又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风停。”叶风停答道。 “……”墨颜冷峻地笑了一笑,他一定要事后问个清楚。 “你跟我来……”突然之间,倾水然牵起她的手,直直向楼廊处走去,在大家目光的包围之下。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人说道。 “鬼知道……”墨颜冷酷道,好像一点儿都不关他的事。 “诶,堂堂墨颜大公子竟然开口说话了呢!”一个女孩说道。 “……”墨颜竟害羞地低下头来,无意关心他们的看法。 “怎么了?”叶风停凝望着他的面目道,“又发什么疯了?” 他冷静一番,注视她说:“听我的话。” “我不想听你的话……”她说道,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我们能不能不吵架了?你耐心听我解释情况,好吗?”他叫道。 “我不想听……”叶风停继续着她的想法,用力摆脱开他的手臂,他的手硬生生地在她的肩膀上勒出了两道红通通的印迹。 “怎么了?”许言灵走到她身旁,似是关心地问道。 然后,吴霜也凑了过来,才发现是今日所见的那个女子,便喜跃眉梢,开口道:“原来是你!真是有缘啊!我叫吴霜,你也可以叫我霜霜。” 这一聚,一笑,似是融洽温馨的画面和气氛,好像碰见了久别重逢的熟人一般,她再逃避,也说不过去。 于是开口道:“我叫叶风停,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叫许言灵。”她开口道,好像对那时叶风停反感她的事并不是很意,还以德报怨。 “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心情有些不好,没有很理会你,不好意思。”叶风停道歉道,“还出言冒犯,让你难堪。” “没关系。”她淡然回复。 “所以以后,彼此互相有个照应。”吴霜嫣然一笑,明媚灿烂,声若银铃,清脆悦耳。 她们心胸开阔,天地一下子在她们的映衬之下变得明朗空旷。 令叶风停越发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狭小。 吴霜的手附上叶风停的肩膀,一阵软乎乎的温暖。 “嗯。”叶风停应道,粲然一笑。 倾水然视之,虽然对方是女子,心里却莫名涌上一股子醋味儿。 “对了,我有事相求。”叶风停神色突然严肃道。 “什么事?”吴霜说,全神贯注地倾听。 “……如果没有……请柬,就是武装庄主亲自……题写的入赛请柬,还可能进入赛场,参加竞选吗?”叶风停激动地说。 “如果没有这个,是无法进入溪水场的。”她言道,“但是……你既然这么问了,之前肯定是见过贺庄主的,我知道了……” “怎么了?”叶风停问,迫切地想等一个答案。 “你去掌簿那里看看吧!”她说,眼神一下子由之前的温柔热情变得平常,甚至冷淡得事不关己。 “有什么问题吗?”叶风停着急地问。 “那里有参赛名单。” “可是……” “对不起,我们没有时间陪你了。”吴霜说道。 “我们走吧!”许言灵道。 她们一前一后,漠然无视,留下叶风停冷寂的心。 叶风停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些混杂错乱的思绪,当务之急是要翻查出名单簿上是否还停留一个机会? “我陪你一起……”乌无晴示意道,他已在旁观候多时。 “……”叶风停惊呆了,竟然是他。 “……”许言灵停驻脚步,看得惊讶,眨巴眨巴了那绿豆般的小眼珠,一边站着面色如常、文质优雅的吴霜。 许言灵接着便示意了一下吴霜,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 吴霜不语,愁绪犹如波纹一丝丝泛滥于外,她双手径直提着碧罗流仙裙奔出楼阁,平淡无奇的脸上黯然失色,为她的外貌而甚是感到不自信,在这个叫“叶风停”的女人面前,她的心第一次为了“外在”这个虚无、充满浮华的东西而动摇,粉饰面容上进而挂出两道清泪,被眼泪洗面的脸颊若赤红夕阳映照下的洁白的玉盘,却没能楚楚可怜,引起别人的共鸣。 “哼!”倾水然的拳头砸向茶案,“砰”地一声脆响。 “是什么女人能让这么多名震四海的男人们,争先恐后啊?”一旁的剑士风趣幽默地讽刺道,两撇狡黠的八字胡,喜笑颜开。 “少在这里说些风凉话,”墨颜淡漠道,“还是看好你的裤腰带吧!” 那位剑士收回神气的目光,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上……顿时诧然失色,气急败坏道:“你是什么时候使的诈?” 然后,一脸难堪地提起裤子,连剑都没有拿,就匆忙跑掉了。 旁人讥笑道。 “说女人坏话的人,没有资格为男人,更没有资格为一位剑士。”墨颜言道,潇洒目光落于阁廊之处,茶案之中。 “你说呢?”墨颜转向,问倾二公子。 “乌公子,您怎么来了?”长得鼠眉贼眼,生得一副鳖相的掌簿躬身作揖道。 “名单给我。”乌无晴皱眉言道。 “这位姑娘是要……”掌簿瞥眼斜睨看向叶风停。 看得叶风停一身鸡皮疙瘩。 “给我。”乌无晴重复道,眼神凌厉。 “请跟我来……”他背上上冷气一冒。 似乎有些不对劲,这样看来好像是他在帮我的忙一般,叶风停开口道:“乌公子,你是刚才为了帮我,才和我一起的吗?” “要不然……”乌无晴说道。 我以为是他也有事做,所以顺便一起的,叶风停心想。 乌无晴莫名被她逗笑,犹豫了好久,无言道:“……” “谢谢你了……思凡。”叶风停答道,不好意思地往前走着。 “你以前认识我吗?”乌无晴开口道。 “不算是吧!”她问道,“但是我知道你的字也是……因为乌无晴闻名于江湖。” “哦,想来你应该和倾二公子是一对天作之合吧,但是……”乌无晴竟然分神到了其它方面。 “但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没有什么……”乌无晴应道,继续跟随她的步伐。 没过一会儿,便与她同肩并行。 高大俊洒的身姿顿时屹立在她身旁,一种高贵公子特有的香囊味道袭来,她的心莫名地“扑通扑通”,脸红耳热。 他不敢往旁观看,只能默默感受她的一丝一毫,一个呼吸,一个皱眉,一个步伐。 “终于到了!”叶风停欣慰道。 可是她没注意到那个时候,乌无晴的脸由晴到暗的表情的转换。 “乌公子,你是要找的是什么?”掌簿的问。 “名单。”这时他的语气既不温和,又无冷酷。 “哦,鄙人竟然忘记了——那么是,客人观赛之名单,还是剑士观摩之名单,亦或是……” 乌无晴打断他道:“第二种!” “就在这紫檀书架下。”掌簿示意之。 乌无晴蹲身取之,叶风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仔细认真的模样,似是聚精会神地欣赏一件移动的艺术品。 “取出来了……”他欣然一笑,起身示意叶风停道,此时此刻,他的双眸熠熠生光。 “我翻翻看,上面有没有你的名字……”他认真起来。 “你是不是写漏了?”他对掌簿说。 “乌公子,你是不是要找谁的名字?”掌簿紧张地问,双腿禁不住发颤。 “叶风停。”乌无晴回答道。 “好像真没这个名字。”他回答道。 “是不是……喂,你……”乌无晴拎起他的衣襟,无奈地撒手道,一脸冷峻。 叶风停心灰意冷道,庄主根本不知道她的姓名,名单上又怎么会出现她的名字呢? “……鄙人知道了,鄙人知道了,有个匿名‘神奇’的人,好像今天点名过目的时候没有来——大不了,你可以让这个叫叶风停的人顶替一下。”他慌张反应道。 “好,就照你说的办!如果到时候那个人来不了,你就出面让她上场。”乌无晴道。 “乌公子,那个匿名‘神奇’的人物,是武庄庄主亲自叫人在比赛前一天题名的,我不敢懈怠啊……”掌簿的躬首鞠眉道。 “那那个人,庄主在你们面前可有提起过?”乌无晴问话道。 “庄主说什么具备——潜质,然后,庄主跟她交锋的那一天,贴身宝剑都被那个人给挑断了……” “我知道了,我们走吧!”叶风停道。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十七篇 表里不一 http://.biquxs.info/

“吴霜,你不会是为了乌公子那番举动而伤心吧?”许言灵问道,瞪大眼睛,她们情同姐妹。 “怎么可能……”她回答道,泪痕已干。 “那是因为你嫉妒——叶风停了?”许言灵继续问道,靠近她的面颊,贴近她还未散去郁结的气息。 吴霜擦拭掉刚落的眼泪,眼眶很红,脸颊被湿泪和郁抑晕染得像刚出炉的红薯,她的泪光一闪一闪的,吐露道,眼神凌冽,像一阵寒霜:“为什么她那么受人欢迎?难道漂亮的外表就是唯一,就代表着一切吗?言灵,从今以后,我们对这个人真诚相待,把她当做情同姐妹的人,看她是如何做的……” “你想要怎样?”许言灵好奇地问,她的语气和目光令她生畏。 从小到大,身为陇玉阁掌门继承人的吴霞之女——吴霜,就属于那种特别要强的人,外表温柔可亲,实则心狠毒辣,无论在任何方面,她都忍受不了有人可以超越自己,如今遇见了叶风停,外在的目光都被转移到她身上了,她心里自是不好受,而乌公子——又曾经是她一度崇拜的偶像,自然是对叶风停心生芥蒂。 “没有,我们去观战吧!”吴霜突然笑逐颜开,眉头顿时消散去了乌云,笑容美好,令人向往。 从小,她就没有母亲,是父亲一手把他们姐弟两人抚养长大的,她性格独立、好强,有拼劲和韧性,弟弟则顽劣,不学无术。 “还好吗?”吴霜迎前问道,面露粲然之笑。 叶风停来不及反应,就被这真诚的笑容所打动了,只是瞥见她脸上还未消逝的泪痕,道:“我还有机会——那个名单簿上有我的名字。” 乌无晴望向叶风停,疑惑道:“你不是叫叶风停吗?” “神奇!”叶风停回眸应之。 乌无晴回想道,原来叶风停就是那个把庄主四锋宝剑所挑断的人…… “你叫神奇?”许言灵凑过来,好奇道。 “没有,没有……”叶风停摆手否定道。 “朱轩嫄。”墨颜突然想起了什么。 “幽坤。”携带雪绿锋锋宝剑的人道。 “倾二公子。”携带金锋宝剑的人道。 “乌公子。”携带紫锋宝剑的人道。 他们目光与之交锋。 “谁叫神奇?”除此之外,另一个人叫道。 声势甚是浩大…… “叶风停,他叫你!”许言灵道,目光示意。 “他——是谁啊?”叶风停惊诧道,茫然无措。 “四锋之子,他是实力最弱的那一个,”许言灵凑到叶风停耳边,细声道,“是持绿锋宝剑之人。” “哇!”许言灵脱身,眼睛宛如铜铃,目瞪口呆,没想到四锋之子都来了,随之,眨巴眨巴了绿豆似的眼珠。 风声寂静。鸦雀无声。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匿名神奇的人,叶风停。”绿锋之子说道,妖媚的眼睛和神态,与邪魅的装扮“相得益彰”。 “有什么问题吗?”叶风停疑惑道。 “在五五对决,终极较量时,我希望能碰到你。”绿锋之子说,“我是他们之中最弱的那个,但我希望你不是,要不然,就没有意思了。” 他的手触碰到她柔嫩的脸颊,叶风停挑眼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你挑断了四锋宝剑,就是庄主大人的爱剑,所以你有幸能和我切磋,在名单上,庄主大人故意将你和我安排在一组,但——前提是,你能撑到那一关。” “你的手……”叶风停示意道。 “哦,不好意思。”他移开手指,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让开,挡道!”倾水然轻声言道,与之擦肩而过。 “疼……”他的肩膀深入骨髓地隐隐作痛,“哼!” 倾水然……她在和别人交谈的时候,她多么希望他能看她一眼,可是他没有,她的期待,他一丝一毫也感觉不到。 如今,她才发现她对于他的心意——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 她深深揣摩着他的背影,一眼而过,然后低下眉目,他根本就没打算回眸。 “是我没有听他的劝告,然后惹他生气了吗?”她心急如焚,第一次为自己冲动的行为而感到后悔,“是她说了,他根本不了解自己……““还是他为了我和乌无晴那么亲密,而对我吃醋,或是感到不满?” 她的心第一次这么纠结。 如果他没遇见她,是不是不会这么心累了? 他顿时想松开她的手,却不知如何开口,以前那个极力想抓住她心,想尽办法想让她把目光投向他身上的风流公子去哪儿了?他顿时为他的挣扎而感到一丝疲惫了,想歇一歇。 如果她想做,他便放手,可他不想看到她受伤害的样子。 “……”倾水然第一次这么愁眉不展,烦恼积怨停于心扉。 他不想他又去道歉,然后到头来,结果亦如往初。 掌簿说道,尖亮的声音传于房檐楼阁之间隙,呼道:“五五对决,第二十六场次,出场人神奇,白斩栖,第二十七场次,出场人,剑南侠,逢拓,第二十八场次,出场人,宛如莲,伊木逍,第二十九场次,出场人,敬水亭,白依,第三十场次,出场人,秦如玉,鱼天落,第……” “请各位顺着太阳落山的方向,依序排列。” “只有十人,别站错了方位。”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 “麻烦老哥一下,我……在哪个方位啊?” “你——是神奇?”他问道,心想,不会是第一次来吧? “嗯。”叶风停应道,垂首低眉,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目光。 那个老哥不说话,叶风停却莫名被磁力吸住一般,跟随他朝前走着。 “这是朱雀所处的阵位。”老哥说道。 “白斩鸡?”叶风停突然想起来了他的名字,嘴合不拢地,一顿大笑。 “嗯?”老哥看向他。 叶风停视之,目光交替,一眼仿若已致她于死地,她惶然瞥向一旁,心有余悸。 “老哥,你叫白斩栖?”叶风停道。 “怎么了,有何不妥?” “没有,没有!”叶风停心想道:“我就把你这个白斩鸡给生吞活剥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白斩栖一剑穿心,幸好叶风停眼疾手快,将剑挑开,快、准、狠是她的必胜法招,但是较于她的力量不行,也许是任督二脉还没打通的缘故吧!所以要想抵御或者防守,只能使使障眼法。 “白斩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观楼的仆人们道,欣喜拍掌。 王鹣被吵得睁了睁眼,在朦胧之中,继续睡着了。 “你们活腻歪了是吧?”另一个仆人道,“没看见公子在这里睡觉吗?” “哦……”或倚、或躺、或攀附在阑干上的仆人们,齐声应道。 “等到了倾二公子,叫我。”王鹣朦胧之中余留清醒,闭眼说道。 “是,公子少爷!”仆总管不自然地摸了摸头,“公子少爷?” “哈哈哈哈,仆总管给少爷取了个别名,前一年,叫齐天大圣绝影杀手,今年冬天,流行白脸红旋面具男,今个儿夏天又突然叫起了公子少爷!有趣极了,哈哈哈!”仆人背地碎语道。 “不是弼马温断子绝孙脚,不是福娃百吉仙官老爷吗?” “公子少爷,哈哈哈哈……” “一点儿都不好笑,”王鹣突然醒道,当他们注意到时,王鹣正凝眼望向他们,道:“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听听。” “糟了。”仆人各自不作声,楼阁里顿时鸦雀无声。 “去倒杯茶来……”王鹣默然视之,眼睛望向楼台风景,“以后再让我听到……自己回家种田去吧!” 说闲话的仆人心都凉了半截,以后他可不敢再造次了。 其实,公子外表凶狠顽劣,实则温柔善良,在外人面前,他一丝微笑都没有,可是在他母亲父亲,还有姥姥姥爷面前,笑脸堆山,孝心可嘉,完全像一个暴露了天性的小孩子,也许是过早地承担起肩上的这份责任吧!独自把堵庄生意经营得这么大,在夙城几乎十有八九都是他独揽承包的堵坊,黑白两道,他都得摸爬滚打,外表不装得凶狠一点儿,怎么有控制权和话语权?想想看来,一句玩笑都开不起,还是挺可怜的。 实际上,王鹣却在暗自偷笑,被这一番打趣给逗乐了。 他想起这番话,他能笑上半天。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十八篇 罗盘阵化腐朽为神奇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怀着纠结的心绪,化力虚幻,剑的硬度由硬变软,化为软剑,缠绵至他抵挡之胳臂,但只不过是障眼之术而已,只有握剑之人能实目看到剑的真身,白斩栖一阵惶然无措,他可不能败在这个小丫头的手里,他用力挑开她的剑,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异之事,叶风停心想,只有真正拥有剑心的人才能突破障眼法,这个人心有戾气,自认孤寡,不可一世,竟然连这么简单的法术都觉察不出。本来她佩服这个人的修为,可她想错了。他面对突如其来的险境,非但不冷静,没有本着平常之心,还为了输赢之势而惴惴不安,面露愠色和不满。 她看着他面目苍白黯淡,挣扎不堪,他的心终于较量不下这障眼幻剑术,疲惫不堪,落下阵来,剑“哐当”落地一声。 他的汗滴流于面颊、后颈,抬眸视之,才觉这是障眼法,心里沧然一片空白。 本来他大可以借用另一只手运剑刺杀她,可是他竟然鼠目寸光,一叶障目……一切不过是借用来蒙蔽他的手段罢了。 她的剑正刺向他的喉颈,他撑手于地,坐于朱雀阵盘。 他撒手走之,不屑一顾,一边为输在如此伎俩而羞愧,一边又认为自己并没有失败,只是败在了一个“小人”手里罢了。 叶风停却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回望着他的背影,在寂寥无人的风中,无人鼓掌,无人喝彩。 风飒飒一动,惊动了枝叶、昏沉阳光、鸟鸣,惊人! 叶风停抽回神来,返回阁中。 她所动用的“诡计”,“灵机一动”,无人知晓,更无人赞赏,因为她不是一个有名的的剑士——无名无号,尽管在她眼中,自己已经突破自我,展露锋芒了。 她听着喧哗之声,皆出于其他方位,青龙、白虎、玄武、麒麟。 可“欣慰”的是还有一两个观客嘁嘁喳喳道:“朱雀盘那里,结束还真快……还没开场,就已落幕了。” “果然,还是与那些实力高超的剑士们无可比性,毫无看头啊!”另一人说道。 “你没看见白斩公子吗?灰头丧脸地,竟然被那个娇弱的姑娘给打败了……” “情理之中,听说是庄主大人亲自提笔……本来就没有这个人的。” “哼哼!”颇有意味地一声哼笑。 “哼哼!”叶风停冷笑道。 “她没受伤吧?”倾水然问。 “你问的谁?”墨颜道,坐于他侧旁。 倾水然反应一下,声音有点儿不对劲,他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在这里? 墨颜心想道,“哦,原来是问错人啦!” 叶风停来到一侧,茶案沁满幽香,茉莉满地,仿若被风打雨吹一般,惹起她的不悦,她看向阁台上的盆栽,绿意盎然,枝叶间还摇摇欲坠一朵浅粉的白花骨朵。 倾水然条件反射地看向她,看向光秃秃的茉莉盆栽,脸颊微红。 是他亲手拔的,还有谁? 墨如玉不禁向想起,倾水然方才一直坐在座位上打瞌睡,然后偶尔一丝风吹动,又睁了眼,然后又合上了,不知有多动症还是怎么回事,他又直立起身,抱起一盆花,还当面抱到桌子上,极其富有颓性地一朵一朵摘下,没有耐心,便撒手作罢,完全不在意其他人对于他倾二公子形象的揣摩啊? 倾水然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滚烫的面颊,目光瞥向一旁。 “叶风停,下一场便是我和你。”吴霜与她对视。 “你如何知道?”叶风停问道。 “……”吴霜应道,“我推算出来的,按照每一个人的实力和运气。” “庄主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应该好好把握。”吴霜说道,示意她,炽烈的温柔似水的眼眸,发散出来的目光不知是带着对叶风停的无比激励,还是带着对自身自信的坚定与把握,然后一走了之,孤傲地留下徐徐微风,撩拨碧罗翠裙、青绿色的明月耳珰,仿若一个翩翩似玉的碧波仙子。 “我当然会的。”叶风停道。 吴霜携手许言灵,往楼阁下走去,叶风停望见其背影,一瞥而过,只稍微听到许言灵的开场白。 许言灵背后碎碎议论道:“她……跟那个白斩公子安排在朱雀场了?难怪那么轻易地会赢,可他实力又不弱,怎么会输在了叶风停的手里。” “我还不知道她的实力,不过,她应该不会比我强,”吴霜平淡地说,转而挑眼示之,目光炽烈如箭:“她根本不是我俩的对手。” “我们一点儿都不了解叶风停,如今她只是打败了其中最弱的那一个,可一会儿,她虽然面对的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了,可我——觉得,她的潜力还是有很大的空间。”许言灵一转话锋,一丝顾虑,眉头露一丝。 “叶风停,今晚不许逃跑。”倾水然叫道,拎起她的手,纤长的手指触及她的肌理纹路,一晃眼,不留背影。 叶风停怔住了……什么意思? 她观摩起她的手,开始触摸她的手背,目光流落之处,有还未消陨的温度。 第三十五场次,青龙盘,由叶风停和吴霜对阵。 翠罗袖舞,发撩身薄,赤日暗沉,叶扫溪眉,渊鱼游动。 说时静如翅蝶,那时快如斩麻,一叶蝶翼闪落,掠夺剑影,没想到她那么心狠手辣。 令叶风停完全没有半秒思考的机会。 吴霜手持之剑为“赤迭”,婉转流水静如蝶,气势磅礴贯渊虹。 “吭哧”、“吭哧”…… 她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叶风停心急如焚,绞尽脑汁,几近崩溃。 吴霜婉转动人,手握“赤迭”之剑,一挥一舞,彰显袅袅舞姿,一触足一倾身,尽其精巧与力量之更迭,叶风停看呆了!本来长相无如此妩媚的人儿,在此时此刻,金辉的洒落下,变得惊艳魅惑,倾城无双。 一只燕尾蝶翩翩沾落于吴霜的发髻,与她头上的别簪重合在一起。 在此时此刻,叶风停只能耍心机,动用手段,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但是此时她又欣欣然,一种终于要冲破蝶茧的萌动油然从心而生。 她有一种吸引众蝶的蝶香粉,牵一蝶而引至全身。 天幕之下,七彩纷呈,几乎所有的蝴蝶都纷至沓来,朝着蓝尾蝶所翩落至处,将人重层包围。 叶风停使出了绝招。 引剑成蝶,聚蝶成锥,变幻阵形,化蝶之力,推剑而行,托剑失重。 叶风停奕奕光彩,双脚霎时离地,翩翩蝴蝶围裹长2.7尺的剑身,她顿时借力,一把堪称蝶剑的琼玉宝剑朝着目光诧异之人游走龙蛇,鸾翔凤翥,鸿惊鹤飞,鲸鲵溯波,鲛鳄冲道,她输了。 她输了! 她睁大眼睛,气急而泣。 她恍惚之中,脑海里显现刚才打斗的场景,借用蝶舞之力的宝剑,不知是蝶,亦不知是剑,力量翩逸非凡,处处要命,直击要害,她刺中颈脖,她便不抵恢宏之势低身触眉折脚,细柳腰不堪劲风折,玉手不抵万物盉,所坚握之剑瑟瑟作抖,屈膝之力伫而消弭,她虽实力胜于她,但又有谁能抵得了天地万物的力量呢?她已经输了。 她泪眶如干涸的河床,泪光点点。 她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翠罗流仙裙依旧十分光彩夺目,神色自若,言道:“多谢指教!” 似是一声嘲讽的语气,转而没余留下任何目光,持赤迭之宝剑离开,此时却宛若占有一废铁。 “可悲,可叹,可……什么啊?”墨颜道,挑眼示意倾水然。 “本公子从小学书少,习字不多,可笑!”倾水然哼道。 “叶风停赢了,那个神奇少女。”墨颜道。 “下一场是你和我。”墨颜道。 紫锋、雪锋、金锋、绿锋,各取所需,各为所得,这也是兑现庄主的承诺。 十年来,他们从未交手过。 打败了,他们便要求从对手身上获得一样东西,被打败了,他们便被对手要求给予或割舍一样东西,为世上最为珍贵之物。 要不然,这打赌又有何意义?这千里迢迢来到榴花殇溪水场又是为何? 从此幕此刻,他们要开辟出一条为剑客打开的光明之道。 “是下下一场。”倾水然道。 墨颜低眉颔首,抿茗深思,不用等到下一场,相信她会赢的——此时她已经赢了。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十九篇 胜负已定 http://.biquxs.info/

倾家府邸,流星捣衣,哀眉苦脸。 清霞大师父抡手拖拽着白色衣裙,左掀右翻,将下面那些已接近成熟的给摘了下来,落满满满一筐。 “流星!”她叫道,目光落去。 “怎么了,师父?”流星边捶边问,提手擦拭脸颊上的汗液与溅落的水滴,并没有看向她,然后继续默不吭声。 “这件衣服不是叫你给裁剪短三寸吗?看这么长,我一直托在手里,真是对你服气。” “还不怪你自己!”流星反驳道。 清霞无言以驳,说道:“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下次记得量好尺寸,不要钻牛角尖。” “一定记得将你的尺寸量低一些!”流星拭去愁容,扬眉笑道,梨涡留痕。 “今晚可能少爷要回来,你浣衣之后,快去帮厨!” 流星摸摸肚窝,心想,都吃了最后一餐了,肚子还是不经饿,感觉空得咕咕响。 “流星,你回来了!”广兰叫道,正在整理少爷的被窝,准备好熏香及换洗的里衣及中衣。 “我回来了,肚子都饿空了。”流星应声道,“刚才还好吃了一点儿宵夜。” “你……没为叶姑娘而生气吧?”广兰问,揣摩道。 流星无声言语,她自然是生气了的,平白无故地,这个女人,抢走了她们的少爷,她自然嫉妒、恼恨于心。 “你这么精瘦体虚,不要生闷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广兰说。 恶魔的嫩芽已在她的心底生根,在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扬起嘴角,笑道:“我有什么好苦恼的?” 然后她转至浅笑淡然,看着广兰。 “喝些姜汤,夜色冷寂,别着了凉!”广兰关心道。 “好,现在太阳还没有落山,我去熬一锅,煮点儿,大家一起喝。”流星道。 “嗯,麻烦你了。”广兰说道,留意她离身而去的背影。 “那个新晋的匿名神奇的人物简直像一匹黑马,一路过关斩将!”观客高呼道,吹起“马首是瞻”的呼哨,“……厉害了,我的神奇姐姐!” 我们来下赌注吧!上一场,神奇已经赢了陇玉阁继承掌门人,上上场,使得白斩栖败下阵来,这一次,我们堵注剑南侠和叶风停,谁能赢? 霎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蜂拥而至,接踵下注。 “神奇是叫叶风停?”一人道,“好,我下叶风停。” “你傻呀!不过是碰巧适逢运气罢了,下剑南侠——他可是武林中绝无仅有的暗剑高手,使出的剑法常令人捉摸不透。” “我们都下剑南侠吧!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败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手上吧?” 大半都下了剑南侠,只有少数人下注神奇女侠。 榴花殇,溪水场中,麒麟盘。 “你是叫叶风停吧!那个神奇之物?”剑南侠道。 这个人简直太令人生气了,竟然称我为“物”,叶风停说道:“我认识你,你是我曾经……拜的一个师父。” “何人?”他问。 “剑南侠。”叶风停道。 风顿时冷清,不可琢磨。 叶风停还未来得及出鞘,便一掠刀光剑影,她惊呆片刻,恐惧、畏惧、敬畏顿时拢上心头。 “说好的要让你一剑,可还是禁不住……” “怎么了?”叶风停问。 “虐你千百遍!”他应道。 一堂观客们把右方寥寥数几的银子收了回来,几个人失落一空。 他能识破她的障眼法和动机,她极其轻微的一个眼神的转换,他都能捕捉到,之所以这样倾尽全力,只不过是为了让叶风停真实见到残酷和无情,而尽管她这样想,她也未必可以做,在他的注目之下,她连一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他在教她的时候,她知晓他的真实姓名,在江湖之中,他隐姓埋名,只有踏出江湖的时候,才以真实身份示人,他叫剑南侠,不叫张三公子,也不叫李四官人,他在她面前,只是他。 看到剑南侠,她就会想起师父——远眉大师,是师父在临终前一个月托付给他的,而他最后,却将她轻易抛弃。 时间好像过了有一个世纪,一切的点点滴滴都苍老了好多,还值得人去留恋,或深思,或追忆,或忘怀,过了许多年,从她迈出皇宫第一步起,她就不再是那个抱着天真幻想的人,回忆这种东西便也成了遍地荒芜的野草,徐徐吹动,任凭大风吹刮,也不值得留恋了。 可是关于——这场噩梦,她怎么可能做到释怀,在这场美梦未变成一场噩梦之前,一切尽美好与触之可及,而之后,仅仅是值得人去难过与透彻心扉、耿耿于怀,眼前即将触之可及的美好影像尽如过往云烟,成为虚幻,不可能再实现,回到之前,从头一遍。 就差一步,却已堕入万丈深渊。 那年,她即将满十八岁,他说:“她成年了,可以独自面对困难,征战四海了。” 不,他什么都未明说,一丝一毫不曾提及,一句道别都没有,是他让叶风停领略到了什么才算作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并不是他的什么人,他更没有责任和义务。 也许是他对她失望了……对一个人怀有希冀与期待,最后竟遭受了几近毁灭的打击! 要是他说了,她也不会这么恨他,因为至少她不会一个人遍尝苦涩、冷漠、失败、痛苦、挣扎、无人理解和关怀的酸辛,他的漠视与冷酷是一种无形的折磨,将她的意志殆尽,变为一个从身到心的废人。 恨的最高境界,便是对这个人无念,他做到了,从此以后,她也会对所有人无念无欲,除了倾水然——是那个不高冷公子使她伸手敞开心扉触及到一片海阔天空,原来人世间最后悔的事便是在毫无察觉之中,已经失去了自我,她不是一介剑士,一把冷剑,她是真实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是他打开了她的心,原来世上还有一种如此令人向往的皱眉、微笑、冷漠、霸道、生气! 爱就是爱,很就是恨,爱恨分明的感觉,在那艘船上,她见证了倾水然对她的爱,和后来对她触她不及的恨! 他没有坦坦白白的说,却明明白白地表露于面,没让她再次回到一年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剑南侠师父的目光多么无血无情,像平淡的一阵风飘过,不留一丝痕迹,权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瓢冷水泼过,从头到底,一刹那便过,她仿若被放置在一个空旷的地界一般,任一阵微风拂面,渐至秋,微凉,尚能忍受,渐至深秋,寒已由皮如骨,而一直熬到深冬,渐入骨髓,犹如骨刺一般地疼痛!自始至终,她都在默默承受这份孤独,无人相望的绝境与无助,甚至冷漠以待! 平常的无视到了一种境界,便是冷血! 这就是他所传授的剑道无情,多么可笑! “独善其身,明哲保身,但求无过;中庸之道,一人孤寡,混迹于世;方圆修行,睥睨高低,纵横天下;剑客之道,与世无争,意在无情!”剑南侠喝着闷酒,又想起那番话,“说好的要让你一剑……可还是禁不住虐你千百遍。”她没有笑,他以为他能逗她一笑!呵呵! “我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可是……终究错了,在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他空樽对楼,倚风凭栏,独对夕阳落日美,泻酒凭谁荐? “可悲可叹,落得个孤寡!”他不过比自己的徒弟叶风停多了一个轮回,却仿若之间隔了一个世纪,他无法做到和她心灵相通,因为他经历得太多,他极力将自己的所感所悟运用在她的身上,最后,却证实她——是一个例外,他句句是错,步步背离,一个荒唐,一个笑话而已。 但她不知道,他已经把她当做了此生唯一的亲人,除其师母——秦如玉之外,也就是他的结发妻子。 “要等到何时何年何月?” “公子,你说错了!” “读书少……”顾无双摸了摸头,“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要去见庄主,他为什么临时取消我的上场,划去我的名字?” “何年何月?认可我这个人?”顾无双埋怨道,“他在哪儿?让我见一面!” “庄主早走了!” 顾无双气急败坏,道:“不早说,浪费本公子的时间!” 他火急火燎,摇头晃脑,拍打双膝,挠耳抓腮,“砰”地一屁股躺在交椅上,吊着脑袋瓜儿。 “顾大公子,你也不早来,庄主今日上午吩咐好一切事宜之后,便去天山了!” “非人哉!岂能做如此……” 掌簿大惊失色,目光凝滞呆望着他。 “罢了,罢了,让他赔我五百两白银,我便作休。”顾无双心想,入场不得,可不能白白受了这份气!“钱是个谁人都爱的东西,我用钱换我的名誉有何不可?要不是他取消了我此次入场的机会,我也不会白白浪费了两天时间前来打探……” 糟了,差点儿说漏嘴,“我花了两天时间……打探各路剑士实力强弱情况,花费财力和精力,今日,又莫名其妙就这样被清扫出局,若是你,作何感想?” “顾大公子,其实庄主早就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了,劝你改过自新。”掌簿言道。 “……”顾无双无语道,怒视之,手指向掌簿,头若蜻蜓点之摇尾:“好!我记住了!” 他装腔作势,大摇大摆,心里却一阵虚,溜烟儿就走!哼!知道了又怎样?在方位阵上耍点儿心机又怎样了?不过,他没得逞,本想撬几块木板,设置一些机关,可是那火焰蛇头使他诧然一惊,猝不及防一喷火,幸好他反应够快,要不然早就变成个丑八怪了,若是是他还好,要不然换成普通人,无解决之道,反应又够迟钝,那还不得面目溃烂而亡,死相惨烈!何其壮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掌簿贼眉鼠眼,离身作罢!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二十篇 蝎尾蜇人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该你和我了。”墨颜道,瞥眼笑之,“毫无悬念,他们输了!” “四锋之子去哪儿了?”墨颜道,话言刚落突然拿起剑磨剑。 “滚回天山了!”倾水然道,“去放羊,或者看星星。” “还是看你最自在!”墨颜道,起剑入鞘,挑眼视之。 “我们打的赌呢?”墨颜道。 “你赌的什么?”他问。 “天山雪莲。”倾水然无所谓地答道,“你呢?” “天山猞猁。”墨颜道。 “对了,乌无晴,你下的赌注是什么?”倾水然转眸道。 乌无晴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天山美女。” “欲求不满,清心寡欲。”剑南侠道。 “你是那位留下的剑士,挑战……而胜出,与绿锋之子对垒的张三公子,李四官人?”乌无晴道。 “你赢了吗?”乌无晴道。 “赢了。”剑南侠道,“我是你们当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实属偏颇。” “你是鬼谷子道法的信奉者,又是剑南侠?暗剑传人?”乌无晴疑惑地问,“百闻不如一见!” “正是在下,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干!何时能聚于一堂饮酒作乐?在比武之后。”剑南侠道。 “甚是痛快!”乌无晴笑道。 “看来他们两个是同道中人,倾二爷,我们去吗?”墨颜道。 “去,有何不可?”倾水然道。 “约个时间、地点,最近半月左右我都寄宿于百奚馆。”剑南侠道。 “如此甚好。”乌无晴道,“若是不嫌弃,可来我府邸下下棋,赏赏心,寒舍有丝竹之悦耳,佳人之袅婷。” “一番妙趣!”剑南侠道,既没有推辞也没有应允。 “速战速决!”乌无晴道。 “四人对垒如何?决不出胜负,也无妨!”剑南侠道。 巡抚宋冰舯老爷爷,眉飞色舞,与另外的几个官员接头交耳,“展开四军对战了!” “看完了,明早还得继续上衙啊。”他叹气道,“可惜了这夙城大好风光,人杰地灵。” “宋巡抚,我们可是正踩着那个散值的点过来的,您可好啊!” “哈哈哈哈。”他接着呵呵笑道,用手捋着黑团团的一茬胡子,两眼放光。 “对了,这叶风停是何许人也?”他问道。 “区区无名之辈,何足宋大人挂齿?”府衙张知州道。 “跟某人极有相似之处。”他若有所思道。 “碰巧罢了。”知州道,“莫非不是宋巡抚您的干女儿或者某位亲戚?” “不是……哎……”他叹气道,“如若便是甚好。” 知州摇了摇头,完全不解,抬头看向…… 倾家、墨家、乌家三位公子,翩然起舞,脚腾地,身入空,世界仿若在此时颠倒过来,风飒飒兮!众人皆叹!攀栏凭望,目瞪口呆,风静如磐,万籁,动如止水。 黄昏日暮, 风袅袅兮木纷纷,凋绿叶兮吹白云。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日将曛。 寸步千里兮不相闻,思公子兮徒离忧。 流啭之音风风韵韵,宛若林间画眉,筝鸣清耳悦心。 公孙杨柳以古筝传情表意,一挑一拨,行如流水。娇柔之中,富有巾帼侠情,眉飞色舞,酣畅淋漓,她抬眸一视,刮奏如梭,蛾眉曼睩,花颜旖旎之中流露忧郁与遐思,望向倾水然——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 云鬟梳绿,眉眼弯似杨柳,启齿含丹,眉目点夕翠(棕色眼眸,棕色柳眉)。 然而,他并没有回应他,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只是轻轻掠过,一瞥一伫,两回头,三转身离走,毫无流连之意。 难道是移情别恋了吗?还是忘了旧爱,另找了新欢?对我已经厌弃了……他讨厌我了,对我丝毫没有留恋之意,三年前,他信誓旦旦,如今却又反悔,恍若隔世,形同陌路,他看上去,我与他之间竟毫无瓜葛。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来往行人匆匆,或停驻脚步,有所流连。“倾二公子好帅啊!”一个千金拍手道,惊落团扇,倾水然挺鼻薄唇,探扇无笑,“墨公子诶……”,流光溢彩,一朵烟花升于天际,转眸看向其随后者,“乌……”已哑然失声,最为美俊者,姑射神人,倾世无俦,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俊朗非凡。 他想起那个夜晚,自己如此孤单,还是一个躲在被窝里哭泣的小男孩,还是一个躲在烧饼铺后面不敢东张西望,极力躲避生人目光卖着并不好咽口的烧饼的读书少年郎,还是一个只身不怕事出去闯荡,栖宿在天桥底下的布衣邋遢的温润少年,如今玉树临风,翩然堂前,锦衣玉食,皆来之不易。 而这些投来的或爱慕或仰慕或嫉妒的目光,皆血汗换来,又以血泪偿还。 “在此拜别!”乌无晴道,来到乌府。 “何不邀我们进去小饮一杯?”墨颜道。 “天色已晚,改日再聚!”乌无晴的话不可辩驳,转身向府门走去。 “二爷,我们走!”墨颜道。 “饿了,找个地方喝喝酒聊聊天。”倾水然肚子空空,方才在榴花殇只填了些许点心,不经饿,此时又极其困乏。 倾水然两眼不睁地看向天际,月色优美。 对侧,有墨如玉陪伴,一袭黑丝木槿衣,依旧不变,酒味儿悠长。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乌无晴躺于床头,举目凝视从窗镂泻进屋内的月光,梦幻若银尘,如流水潺动,倾其屋室,又虚无缥缈,伸臂不可琢磨,叹道:“斯尘,不可思议!”风枝摇动,倾注其梦,落于白衣玉身,孤寡一体,月光堪比美人,比美酒更甚,安抚寂寥之心,虽冷酷,色冷,却比阳光更使人温暖,因为太阳只会在白天映照,只为喧嚣纷杂所盛放光彩,而月光只为抚慰已经冷落颓败的心肠,比烛光更美好——美丽动人,温暖如饴,比月亮更为皎洁,愁断肠,醉无思…… 乌无晴抱着锦被,闭目深吸被褥,仿若拥着一个少女,剑眉曲折,呼吸芬芳之气息。 蓬莱仙馆,我是蓬莱山上客,暂到人间管春色。谢家池馆纵吟魂,卓氏酒炉迷醉魄。人间春色将奈何,潋潋滟滟浓如波。归来说与秦王女,麻姑偷去唱为哥,此《蓬莱仙》篇挂于墙沿之上。叶风停静观动静,隔壁是——吴霞之女,陇玉阁掌门继承人和四海霸主天地教之外甥女,许言灵,声若蚊蝇,探听不得,她放下耸起的肩膀,躺下微酸的脖子,安然闭目,她们的声音又戛然而止,不知什么时候,一阵窃窃私语,声如细丝,轻软如绵,糅合于温暖的被窝之中,从烛火通明到黯淡隐没。 叶风停整理行装,打着哈欠,眼眶浸了些许珠露,踏入倾府,这时她是从后门进入的,此时绿树白墙,颇有感触……她那次不是来过这里的吗?还误以为是别家公子的府邸后院,哈哈哈,她轻笑一声,宛如甘泉,偌大的地方,空旷,安静,无一枝摇曳的红花,全然是绿竹轻靥,发出簌簌之曲。 叶风停进入内院,正堂侧沿伫立一座直立青釉花瓶,弓身男仆道:“叶姑娘,此来何事?” “叶小姐……”广兰欣喜悦于色,“快来内屋!” “这是行李吗?我来。” 叶风停不好意思回了回头,踏入门槛,一叶花落,青釉花瓶色润绵沉,阳光掠落瓶面,仿若青花出落,一惊沁香,清泓拂弦曼妙底,莹净清郁脱流畅。 “诶……这是哪儿?你的闺房吗?”叶风停问,诧异道,望了望,禁不住打量一番。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婢女广兰嘻嘻笑道。 “你就在这里休息吧!小姐,我去了!” 叶风停安逸地坐于软绵绵的床榻,好奇道:“去哪儿?” “小姐,我有事要忙,别忘了我可不像小姐那么悠闲,更不是千金小姐,唉……”广兰道,吃着庄家的饭,就要做着庄家的事,“哦!”叶风停“哦”了一声,“对了,把小姐你的衣服拿给我吧!洗洗,少爷很喜欢迷迭香,嘻嘻。” 叶风停抬眸凝视,脸红道:“好。” 她起身作罢,看着广兰走后,才仔细打探起这间屋子来,这是一间卧室,想必是客房? 静伫了半刻,她才直身踏出,屋子内搁放着精致的妆奁,打开一视,粉红胭脂,明亮铜镜,近凑,香气怡人,她疑惑了一番,慢慢合上,又打开,重新归置原位,然后又不放心,幡然打开,犹犹豫豫,重重合合,终于完好。 叶风停轻松了一口气,不觉腋下发汗,可能是刚才太紧张的缘故吧!她撩衣嗅了嗅,好臭啊!是“狐臭”又犯了,叶风停解下衣服,从行囊里掏出“田螺水”,支伸出纤长的手臂,往腋下抹了抹,突然“砰”地一声,令叶风停寒毛一竖,她惶然地钻进被子,眯眼佯装躺下,似有人走了进来,是谁……她不敢直观,闭目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凭借声音识别,婉转之声,清澈如水,是倾水然……糟了,怎么办……怎么办,霎时间凉气透背。 她察觉到他慢慢逼近,过了好久,她才发现并没有人在。 她穿上衣服,推开门,一片敞亮,看见倾水然正站在亭柱下,他刚才漠然无视她,此时根本没有察觉她的存在。 “倾水然。”她叫道,看向他。 “怎么了?”倾水然转身,回头问,一点淡漠,一丝平静,风却如此撩动心扉。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像以前的那个倾水然,此时的他高高在上,触不可及。 “你在想什么?”叶风停问。 “我们……”倾水然说道,“到此为止吧!” 叶风停的心刹时触动,眼泪禁不住打转,道:“为什么?” “我无能为力喜欢你。”他字字为难。 “我不懂!”叶风停说,“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累了,不行吗?”他回答道,眼神里流露出她所想象不到的偏执,语气愠烈。 “我也累了……”叶风停挥泪转瞬背离,泪泛涟漪。 心痛,不可割舍。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二十一篇 外热内冷,以心做剑 http://.biquxs.info/

“倾公子,尊大人叫你!”掌簿道。 倾水然应声,前去。 “什么事?”他问。 “遵守约定,你和小柳从小订下的婚事你要履行,好自为之,沾花惹草的事就不要碰了。”倾开元道。 “哦,”倾水然应道,“好!” 叶风停细想道,关于他们的一点一滴。 昨日,仿若已是十年之前…… 蓝色袍,彩色衣,紫色裳,已经浣洗完毕,在阳光底下,交相互映,随风撩动,一片空旷,她穿过走廊,快要走到尽头…… 榴花殇溪水场,朱雀盘、青龙盘、麒麟盘,她向它们每一处交界线所在的火焰青铜蛇头走去,她闭了眼,火光刹过,却并有危险,她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又匆忙朝其他方位走去,她远远地向另外两座火焰蛇头扔去琼玉宝剑,青光刹过,焕发蓝焰,宝剑剑身滴落黑液,悄无声息,一片沉寂。 她哭了,鼻子在微风中抽搐着,像剥了壳的洋葱,风一吹更加厉害,将泪液全带入眼眶,她转身奔跑,关掉机关,又折回去拾起宝剑,停驻于此,他是爱她的,对吗?嗯,是的,有多爱?他仅仅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她误会了他,自认为了不起,而他只是出于保护自己的动机——并无拆穿。 “叶风停!”掌簿叫道。 “什么事?”她转身回眸,眼里是断了线泛起的涟漪,模糊了双眼。 “唉……”他看到她,叹了一口气,大致已明白了怎么回事。 掌簿不缓不慢地走了过来,挨近她,叶风停擦掉眼泪,手里湿漉漉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脸早已像冻红的霜藕,可怜巴巴。 “唉……”他又叹了一口气,深思道,终于说出口,“风停姑娘,你知道吗?倾二公子早已有了婚配,就是夙城形成四足鼎立之势的家族之一——公孙家的大小姐,公孙杨柳,而他……自小便和她长大一块儿,倾公子也是对她诸多怜爱……” “他对你只是暂时喜欢罢了,你的外表。” 我自己心里很清楚,叶风停不想再忍受这样的煎熬了,她用痛恨的目光凝视了掌簿一眼,什么也未说,什么也未作罢,她是爱他的,他只能是我的,不能成为别人的夫君,就算成为了别人的,她也要把他给抢回来,争得头破血流,誓不罢休。 她擦掉了眼泪,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掉眼泪,可心里面的滴的血泪还是止不住带着眼眶里暗潮涌动。 可他为什么要骗她?骗子,骗走了她的心,透穿了她的心脏,使她痛彻心扉,她只是不想和他分离,不管用尽什么办法。 “小姐,你回来了?”广兰问道,平淡的脸上喜笑颜开。 广兰迎上前去,诧异道:“怎么回事,哭了?” “没事。”叶风停答道,她凝视着她,似乎她也是一个骗子,她不想多问,心痛难忍,怕止不住泪水会倾落而出。 “小姐,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广兰道,“没事就是有事,说说吧,不要憋在心里,会憋坏的,还是——谁欺负你了,惹你不开心啦?” 她怕她一停下来,空气就会冷漠。 气氛变得平淡安静,叶风停开口道:“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我先睡一会儿。” “好!”她应声道,担忧地看向她。 广兰走后,叶风停的声线止不住颤抖起来,心思难熬……她不想抛弃背离这个天天呵护她,关心她,对她笑口常开的人。 是不是又是少爷惹她生气了?广兰生气道,瞪着眼准备找个机会“算账”一番。 一日,他们之间未再说过一句话。 空气安静仿若再平常不过罢了,多余的事,只不过是再也没有看彼此一眼,或挑眉,或凝眼一瞥。 叶风停从暇思里脱身而出。 他……她轻轻瞥向他,他的脸庞,依旧帅气俊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举手一投足,依旧使人在不经意间倾心,她沦陷于他的怀抱——若即若离,温暖又冷酷,为他的真情或假意,难以揣度琢磨;倾情于他的侧颜,他的笑容灿灿,熠熠目光,动情神态,或安静模样,静态镌刻,宛如古雕刻画,生人勿近。 此时,不便打扰,当时说得那么热血澎湃,誓要把他从那个公孙杨柳手里抢回来,可此时此刻,她的信心在他面前仿佛一文不值,贬低成了一堆土灰,他那么触不可及,高不可攀,孤冷高傲,她在他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从她第一面见他起,他就长得那么标致帅气,俊逸迷人,无不使人动心,她想起第一次,触及到他薄唇时的感觉,刹那犹存,敷在……挑动起她敏感的神经,酥酥麻麻,一阵触动。 她摇了又晃自己的脑袋,提醒自己不可以这么色迷心窍,想入非非。 “唉……”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男人怎么说变就变,丝毫不留情面。 “叶风停!”倾水然叫道,此时她正坐于偏厅,她投眸慢慢转向看向他,一动不动,心里滋味儿杂陈,然后眼神飘忽不定,既不能投向他的身上,也不能落于他的面颊,她怕她见到他,会与他目光对视,她害怕畏惧自己的眼睛会情不自禁地表现出她对于他的所有的喜欢与莫名和奇怪的情愫,此时此刻,她对于自己,失去了所有信心与勇气,只剩下厚着脸皮听他与自己对话的一点儿自信与勇敢,她大致已经预感到他想要表达什么,她两眼睁睁,极力想要逃避,往不知名的地方躲去。 “……”叶风停直立起身,等他还没开口之时,走到他跟前,抬眸望向他,双眸里面重新注满新的血夜——盛装着冷酷的熠熠星光,莫名使他触动,他动心,冷淡的神色与目光交织映现在他的眼眸里,叶风停凝视着他,呆然不动,然后说:“倾水然,我走了!” 说这句话之时,她已岿然不回头。 广兰道:“你要走了吗?” 叶风停收拾行李,将晾在外面的衣服整齐叠好,放于包袱内,一脸淡然。 “嗯,马上就走!”叶风停道。 广兰意识到不对劲,着急道:“是不回来了吗?还是怎么样?” “没有,只是……”叶风停道,“以后,我和你少爷没有多大瓜葛了,所以……” “总之,以后我还会回来看你的。”叶风停不舍凝视她的双眼,“我会记得你的,你对我的好,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这般。” 广兰拢过去,紧紧地用力抱住她,精廋的身材,硬硬的骨头硬生生地戳得叶风停喊疼。 “怎么了?”广兰道,“我太用力了吗?” 叶风停豁然笑道,“没关系!” 她还是不舍,她们凝眼相望,好像有一股内在的渊源牵扯着她们,把她们的心联系在一块儿。 “给,这是我织的香囊,虽然有点儿不好看。”广兰迷糊地摸了摸头,眼睛依旧笑的时候眯成一条缝。 “谢谢。”叶风停道,她接过去触摸着香囊上的纹理金丝,莫名勾起了她对翠雨的回忆,以前,翠雨也是这般对她这么真挚以待,呵护关心,甚至细处照料有加。 叶风停双眼微红,广兰道:“小姐,你哭的样子不好看了。” 叶风停耳红道:“……你好好照顾少爷,也好生照顾好自己,我会回来的。” “嗯。”广兰应道。 她走了,她叫道:“小姐,你也好好照顾好……身体。” “保重!”那是一句深思熟虑,也是一句脱口而出的即兴之辞。 她怎么会不美呢?小姐哭的样子也很唯美动人,招人怜爱、疼惜。 书房内,广兰正在弯腰蹲地打扫,脖颈尽是汗,这几日还算清爽,只是擦得有点儿辛苦了,一会儿还要搬书出去晒,等到未时时刻。 突然,倾浩蓝闯了进来,喊道:“有笔吗?” 广兰正在恍惚出神当中,反应道:“啊?” “小少爷,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跟着娘亲还有你大人到芙蓉嶂南海龙王庙去拜师修炼了吗?”她惊诧道。 “嗯,”他应了一声,“笔给我,广兰姑姑。” “你竟然叫我姑姑……”广兰伤心叹气道,一脸黯然。 “好,我帮你找找……”广兰道,心里不平,小少爷竟敢叫我姑姑,叫她们为姐姐。 “我自己找。”他突然说,一本正经地。 “懂事了。”广兰心想道,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好好地放松一下了。 “叶风停姐姐来过吗?”小公子问道。 广兰惊异地凝望着他,眨了眨巴眼睛,瘫坐于擦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上,地板上映影着栗子树白色的花序,弯弯曲曲折折,问道:“你是怎么认识小姐的?” “我……在船上,”倾浩蓝答道,“不是我哥和叶风停姐姐就在那艘船上面认识的吗?” “哥哥为了获取姐姐芳心,捕捉了一大箩筐海虾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虾……他吃了,脸肿了三天,叶风停姐姐应该不知道吧!” “哦……”广兰应道。 此时无声胜有声。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二十二篇 相逢锦衣卫 http://.biquxs.info/

回到蓬莱仙馆,吴霜和许言灵依旧“音容宛在”。 第一天,想他,泪光点点。 第二天,想他,头昏脑涨。 第三天,想他,茶饭不思,无以挽回,静默了好久,叶风停才起身从浴桶里钻出来,宛若一只出水倔强不屈的相思鸟,仍焕发着迷人光彩。 她穿上粉红色牵牛套袖连衣裙,内衬朱玉色中衣,宛如芙蓉佳人。 玉趾吻地,纤臂伸露,娇俏可爱,妩媚动人,娇艳欲滴。 “公子去哪儿了?”流星、无双异口同声探问道。 “在睡觉。”清霞大师父道,正在锤捣药材,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为炎炎夏日作准备,屋子内满满的藿香味儿。 “这是啥啊?”流星捂着鼻子疑惑道,扇着绕道而走,皱着眉头,广兰也一个劲儿地“阿嚏”、“阿嚏”。 “这么香,难闻什么难闻?看过段时间,一个个的暑热、口鼻生疮,别来烦我!”清霞大师父也“阿嚏”一声,果真这气味儿太大了,她停了下来,裹卷着袖子,默思一会儿,道:“这是我们的,等过段时间,会有新鲜的藿香,二少爷和三少爷都不喜欢,所以是留给老爷和夫人的,小少爷么,不吃也得吃!那个时候采摘的就没有现在这么刺鼻了……如果你们想要,自己去山上采。” 睡梦中,倾水然牢牢地被色欲的藤蔓给缠绕着,疲惫不堪,他惊醒过来,直立起身,直呼了一口气,方才叶风停柔嫩的身躯还被压在他的怀里,酮体显露,面颊绯红,用她纤细修长的手指触摸着他的汗流欲滴的面颊,他清醒清醒了脑袋,掀开被褥,径直起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踏过高拱桥,清风扫面,黑发拂动,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今,叶风停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抬头,一个熟悉的面孔刹过,青蓝色衣,白色直襟中衣,他的脸清晰地映在她的心头,一丝痛被牵动着,她的心面临崩溃,擦肩而过,顿然回首,他已不在灯火阑珊处,她嚎啕大哭起来,任由风吹干她的伤疤和眼泪。 叶风停顿然启身飞下桥下,一声坠落,在即将坠入深渊的时候,她又顿时点脚腾起,回忆起昔日的一点一滴,仅仅是前几天,却仿佛是过了好几年,她一边坠泪,一边抹泪,大声啼哭,声嘶力竭,在水面上涟漪四起,宛若莲花陨落,层层盛开,清风自来。 倾水然心痛难忍,杏花楼里,乌烟瘴气,却自认为“水眸一笑三寒暖,华初雁润漾笑容。灵气盎然莫归兮,婉然一笑荡三秋。坠花露水不识郎,灵眸初澈惹人怜。”,他静坐于阁前,一声不笑,身边围绕着青楼女子,或倚或笑,逗弄着他,倾水然也随之一笑,高亢喝酒,渐渐淡忘,了却烦事,一如平常。 七曜之后,纵横武庄揭示名单,昭告江湖义士。 许剑并刹幽刹龙 言南列罗坤罗剑 灵侠其幽墨倾乌 吴其次坤颜水无 霜三然晴 后续省略。 为什么“放榜”上面没有出现她——叶风停的名字…… 叶风停心倦了,她不想再为着这可笑的世俗所担惊受怕,奔波劳走,最后却伤得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在榴花殇溪水场,她见到了巡抚,想必他已经认出了她是明朝公主,可是为了从这场比武观摩大会夺得一杯羹,她拼尽了全力,不惜代价,不顾旁人的眼光,只为了这一个小小的目标而奋斗努力。 乌无晴下了轿,仆人分身旁立,他见到了叶风停皱眉的背影,黑发悠悠摆动于风柳腰姿,惹人怜惜。 她就在眼前,他伸手便能触及,只要一搭话,他便能轻易了解她的困难,易如反掌地解决。 他走了,头也没回,向武庄门口走去,绕道而行。 叶风停一瞥,瞥见乌无晴的身影,心冷。 他此时此刻不知道变得如此自私胆怯,畏缩怯懦,害怕她的目光,她的态度,她已经有了倾二公子,那么——他又何必去招惹她呢?那天,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心如刀刺,美好而真实存在的人儿往往会与之相离。 他要如何才能抓握一次她柔嫩敏感的心呢? 假如面前摆在她的是倾水然和他两个抉择,她的心扉究竟会为谁敞开? 他第一次想这么深奥的问题,简直匪夷所思! 说出来,一定会令人遐想连篇,遭致非议。 他走了,绝无回头地走了,亦如倾水然。 武庄各位仁人义士聚于一堂,陇玉阁掌门继承人吴霜,四海霸主之一天地教教主之外甥女——许言灵,她们两个武功不相上下,虽在领悟力方面许言灵不及吴霜,但论实力绝对略胜一筹。各列人士,夙城三家霸主都聚于此,有倾家,有墨家,有公孙家,有顾家,只有叶风停被抛弃一边,流落于武庄门外。 叶风停顿了顿首,叹了口气,两三番流连,然后自顾自地默哀道离开了。 聚义堂内,乌无晴坐于上家,庄主坐于正位,倾二公子、墨如玉、顾无双分立两侧,许言灵、吴霜等稍有靠山与权势的人坐于后,势气汹汹——表面上安然和睦的样子,实则背地里却暗流汹涌,人人都想从夙城这座城池上分一杯羹,而——这又谈何容易? 矗立顶端者,才足以论英雄,讨成败,巅峰之旗,谁攫取之? 幽坤者,龙剑者,刹罗者,琼玉者,赤迭者,诛魁者。 暗闻其声: 武庄庄主开口道:“上次,匿名神奇之人,不足为异,虽乃奇珍异物,灵用奇巧变换之术,处剑域之内,却置行法之外,碍于武庄规矩,本来列于其四的……也只好将之排除其外。” 乌无晴平淡无异,眼中却隐隐怒焰,他的手握拳头,铿锵作响,庄主转向他道:“怎么了?”,“乌公子,此番作甚?”“可不像平时作风。” “对啊,乌公子向来公正执法,怎么为一个局外人而作偏袒之词呢?”旁人道。 “那么,在你们眼里怎么才算做偏袒之词?”乌无晴发怒道,脸上的情绪令人生畏,冷酷于无形,不怒自威。 “马上把她的名字给添上去,要不然明日我见到的不是一堆人,而是——一坨骨灰。”乌无晴声严厉色道,语气却霸道冷冽,像寒冷的风“唰”地一下呼啸而过。 在座之人无不惊异,胆怯,心生敬畏。 吴霜心生嫉妒,凭什么?她手握的赤迭剑瑟瑟作抖,眉毛横竖,脸色绯红,柳目含怒。 叶风停隐藏于高墙之上,看着乌无晴从堂内翩然而过,凝视着他高大威严,俊洒气派,姑射面容。 她闭了眼,又睁了眼,他穿于月洞门下,与之而错,头上飞落堂前燕。 她刹时动心,有所牵绊,但他终归不属于她,而是属于涅槃重生或堕于平凡,每个人心中都抱负着一个梦,而红颜,不过是像名与利一样的身外之物罢了,真正要成大事之人,必定无牵无挂,无念无欲,无情无义,冷酷忘情,魂魄皆亡,此为剑道修行! 她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成为一代风华绝代的剑客! 叶风停悄无声息出了武庄,突然,走在巷口,一个人抓住了她的手,那个人脸蒙黑巾,身着黑衣,完全看不出真实面目。 “轩嫄公主!”他叫道。 “锦衣卫指挥使。”叶风停听出来了他的声音,此人便是大名鼎鼎,朝野中无人不晓的诸遂良。 他“嗯哼”轻笑一声,便把腰踏雪无痕纵身飞去。 楼馆内,无人探寻,只有叶风停和诸遂良两人,空间密闭,不见阳光,阴森透顶,隐隐寒风夹着一律从天窗上穿越而过的光线,这间屋子好像是一个专门用于审判刑犯的牢房——禁地。此时他换了一身行头,俨然一副锦衣卫最高指挥官的风范。 “请坐。”他开口道。 冷冰冰的板凳沁凉入骨,叶风停止不住哆嗦了一下,身上仿若起了一身疹子一般,从脚底板蔓延至耳根,凝望着他笑了笑,墙缝边一只灰溜溜的老鼠直行而过。 “叫我什么事?大哥?”叶风停问,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他打趣道,还是那么幽默风趣。 “我来看一下我的妹妹,有何不可?”他瞥眼道。 “……”叶风停轻扬了一下嘴角。 “我哥还好吗?还有……母亲?”叶风停问道,淡淡的伤感与眷恋。 他凝神想了一想,此话不得乱说,虽然他为皇太子抱打不平,但是也不可明说,这是与皇愿相悖的,于是道:“太子依旧如常,安然度日,身体康健,倒是王恭妃……终日被软禁在景阳宫,与太子相隔,又为你的事而担忧,不过没有大碍……” “我已托宫中宫女处处有留意。”他言道。 叶风停怎么会不知道冷宫里面的日子有多么不堪忍受呢?母亲一定终日以泪洗面,都快哭瞎了双眼吧!不知不觉,一行清泪滑落于脸庞,心弦牵动。 “哥,娘!”叶风停叫道,一阵痛感直击心扉。 诸遂良直蹲下身,拥抱着她,心痛难忍,拂了拂她落泪的眼角,她闪耀的眸子熠现着此生最美丽动人,俘获人心的光辉。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二十三篇 豹房偶遇 http://.biquxs.info/

这三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们,希望母亲王恭妃能早一天搬出那个惨绝人道的景阳宫,期盼着哥哥朱常洛能早一年登上太子之位,可是盼了这么久,娘亲还是未能从那个鬼地方脱身,哥哥虽然排除艰难万险封得太子名号,却不受亲生父亲待见,从此中规中矩,忍受着与母亲分割的日子,遭受着皇帝的冷落,还有提防着郑贵妃的虎视眈眈,罹患这么多折磨苦难,是为何? 离宫之后,她一闻风吹草动,便无时无刻不打探皇宫消息,每一次都让她心生恨意,逐渐对“善有善终,恶有恶报”这个至理名言心生愤慨,直至厌恶透顶。只有权利和至高无上的地位才能使一个人在人世上深深扎稳脚跟,即使你天生高贵,如若一文不名,身无长处,根本毫无立足之地,这是她深深明白的道理,她不希望就此毫无进展,甘心做一介平庸之辈,冷观白眼和无视乃至冷落,宁消陨似璀璨烟火,也拒步于青柳巷前。 “店历!”衙差道,“给我。” 掌柜急忙把店历掏出来,递给他,凝视着他。 “好。” “可以啦?”掌柜问道。 “你们这里最上等的客房呢?”他问道。 “天字号。” “腾出来给这位小姐住,还有餐食费和住宿费都算半折,懂吗?”他道,“给,这是银两,够了吗?” “够了,够了,”掌柜的说,“小的一定照办!”笑声如沙罐里被摇晃的甲壳虫一样。 “唉……”掌柜放下银袋,缓了一口气。 “不高兴吗?接了这么多钱?”小二疑惑道,两眼放光,直直盯着钱袋,咽了咽口水。 “高兴什么啊!不找麻烦算不错啦,这官差啊,就好比皇天,时不时打个晴天霹雳……”掌柜道,“糟了糟了,说错话了。”他低语,掌嘴。 “姑娘你回来了?”店小二问道。 “嗯。”叶风停看道,一脸疑惑。 “掌柜的给小姐您换到了天字号,那里清新优雅,环境独佳,布置齐全。” “为什么要换啊?”叶风停疑惑道。 “这个我就说不清了了,可能是某位侠义之士看见姑娘孤身一人,多有不便吧!” “哦,是谁啊?” “是某位侠义之士。” 叶风停轻笑,若有所思一番,道:“好,我记住了。” 一阵温馨,果真把我这个孤家寡人当成了手心宝了,可——他们是兄妹啊,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是这样还是有失体统,他对她照顾得这么周到,她无以回报,从14岁那年,她就默默把诸遂良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哥哥,他对她的好,直到今天,一如既往,像友谊,像亲情,纯洁而美好,所以她绝对不会逾越这一条界线,把他当成一个男人。 “轩嫄!”诸遂良道,那是一年前的一次偶遇。 她回身一望,他的模样已识别不出,褪去了昔日的青涩稚气,俨然一副大人模样,成熟稳重之中,仍夹杂着一丝风趣,粗粗的浓眉,炯炯有神的双眼,似乎在与她对话,无声静寂中。 等了好久,她依旧没有认出他,直到他呼出他的名字:“诸遂良。” 她欣然一笑,无数感动涌上心头,在心间奔渤澎湃,使她的双眸点缀上广袤星辰。 “以后,你有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他开口道。 “在哪儿?”她问。 “我在六扇门当值,有空找我玩。”他熠熠目光。 “好的。”叶风停道,“那么,再见!”她停顿了好久,才说出那句话。 再见,可能是永远不见! “再见!”诸遂良道,亦如多年前那样乐观积极,对未来充满期待和自信,脸上流露着独一无二的笑容。 他骨子里有一股热血,有一股拼劲,她在那个时候,就被他赋予了美丽笑容——用以回报他的阳光微笑,他一笑,她亦一笑,她再见,他亦道别,不再转折,多有流连,直到今日。 昨日,他蒙面而现,露出锦衣卫令牌,她才知晓他伟大而令人瞩目的身份,今昔非比,他已不是往日那个混头小子,无所忌惮,漫无目的地自大。 从此以后,有了一个依靠,她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以后,你把我当做你的亲生哥哥就行了,我就是你坚实的靠山。”诸遂良第一次把一句长句说得如此流畅,以前只要他一紧张,就会连话都说不清楚,那是从小就有的毛病——俗称大舌头,平时最基本的某些发音会有困难,但现在却好了。 “你知道吗?我为了这个吃了多少苦吗?”诸遂良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经常说这句话,可是今天,他却坦白吐露,在她面前哭了,由慢声哽咽到哭得稀里哗啦,她能想到,他究竟经历了多少磨难,大颗大颗的鹅卵石卡在他的喉咙,气息出不出来,眼眶里的泪珠如链,若泛涟漪,滴落在宽阔的滩岸,或者奋笔疾书的书案前。 她伸臂拥抱着他的脊背,安抚着他的柔弱与支撑不下的坚强。 “对不起,哥有些情难自已了。”诸遂良道,轻轻推开她,抹掉眼泪。 “没有……”叶风停道,“以后,你哭,我的肩膀借给你依偎。” “哈哈!”他笑道,“以后,还要结婚生子的,怎么可以!” 他起身道:“你在这里享用茶点,尽情品茶,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下人。” 叶风停注视着他离开的身影,如今,他的成语也运用自如,吐词清晰,举止谈吐也颇有正人君子的风范,拥有由内而外的气质,必然前程似锦,一片光明,但莫名地觉得——她却觉得她与之越来越遥远,似乎踏出一步,就将遥不可及。她明白了,昔日的那个混头小子已经不存在了。 他只停留在她贵如珍宝,惜如黄金的回忆锦囊里。 七日来,她搬至留仙馆,凤棠居,逍遥自在,应有尽有,却黯然神伤,果然今昔已不同往日。 过往,有伶人作伴,打扮俏丽,娇姿动人甚至于绝色天仙,他自然不必空虚寂寞,有多少是夙城乃至京城的花魁,整日花天酒地,不胜其烦,左拥右抱,权利、名誉、美女他都有了,堪称完美赢家。 人生及时行乐集大成者。 “风停,这是我几个月前派人铸造的‘豹房’,你看看如何?”诸遂良道,他仿佛观察到她目瞪口呆的表情,然后会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发自肺腑——而不是溢美之词,阿谀奉承。 “嗯……”叶风停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瞠目结舌地凝望着这穷奢极糜、纸醉金迷的场景。 然后,他洋洋得意,沾沾自喜,不表露于外,可能已经习以为常了吧!威武的豹子,被染成紫色的羚羊,精致小巧的斗蛐笼,流光溢彩的斑斓的蟒蛇躺卧在鎏金的铁笼里肆意穿行,在铁链纵横交接而连成的天网下,猛禽扑飞,无奈回撞反弹回室内,各样各类,多姿多彩,令人眼花缭乱的,目不暇接,这里好像是一个无忧的天堂,供人及时行乐。 穿过猛禽殿,来到万花堂,这里有肆意洋溢的百花芳香,头顶巨大的彩色玻璃天罩——类似天窗,透着一片大贝壳的闪闪晶晶的光泽。 “哇!”正对天窗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秋千荡,金丝编织的绳线,安稳的座椅,轻轻摇荡着夏日悠扬的风儿。 三股编绳纠缠而上,攀附着温暖而微微出汗的手心,闪着金辉,时而耀眼,时而冷淡,迎着阳光的偏移,紫裙的流荡,黑发的飘逸,迷人的酒窝。 昏昏沉沉,叶风停沉睡于停落下的秋千上,风吹拂着她纹丝不动的颜容。 一只手攀附而过,手掌贴近她的面庞,这是男妓—— 他将她抱落于精致绣美的地毯上,叶风停徐徐睁开眼睛,诧异至极,眼前的竟然是倾水然,她又迷糊地合上了眼眸,稍许片刻,又睁了开,眼前这个人颇似他,却不是他,因为她知道他眼眸间有一点淡绿青痣,脉脉含情,柔顺似水,她一时间把他看成了他,已辨别不出,伸出双臂去拥抱他,温暖如梭。 她轻轻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间,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儿,熟悉的气息、心跳,她知道会是他。 “我不是……我的名字叫黛青。”他抽开她道,亦如往常冷漠一脸。 叶风停无声言语,她知道会是诸遂良偷偷打听,给她安排的一场戏,只是为了避免她的难过而已。 但这样只会令她更加心痛,她不要虚幻的梦境,只要残酷的现实,一滴泪已无声滴在她疮痍的心海。 他转而轻轻一笑,目光若星辰,顿时将她搂在怀里,道:“以后,我不会离开你。” “……只爱你,疼你,念你,我的身任你依偎……借你依靠。” 他轻佻的动作,语气的变换,闪若星海的神情,若即若离的感觉,赋有不安全感又实在,既让人安稳稳靠,又使人心生疑惑,害怕失去。或许下一秒,躺在他温柔怀里的就会是另一个女子,他会对着另一个美丽的女子慌说着情话,挑逗着情愫,她恨这种遭人背弃的感觉,却又顿时陷入无端挣扎的罗网。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二十四篇 寻遍茱萸此一人 http://.biquxs.info/

倾家府邸内,倾二公子弹跳如簧,身轻如燕,健步如飞,驰骋于蹴鞠场内,“墨颜,接球!” “嗯。”墨如玉一应,脚蹬球入风流眼,一击即中。 他们拍手叫好,酣畅淋漓。 煦风滚滚,阳光洒洒,吹拂汗水。 他们先后蹲地抚手于地,手臂上戴着黑色抚腕。 “倾水然!”墨颜叫道。 “怎么了?”倾水然问。 “你有想过娶一个妻子,以后安稳度日吗?” “什么时候?”倾水然用手帕擦干汗珠,“现在,还是以后?” “我想,只有完成了剑客之梦。” “我也是。”墨如玉道,转眸道,瞥眼一拭前嫌——那天他在瀑布下比武后说的气话或者说狂妄之词,人间需要真情灌溉,才能获友谊,得爱情,以此永生长存,不会孤家寡人,虽然名利与成功仍被他放在第一位,“你喜欢……她吗?” “谁?”倾水然问,无数个面庞和身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叶小姐。”他回答道,终于沉下了多日来搁置在心中的石头。 “不喜欢。”倾水然有些不悦道,然后眼冒恼火。 “继续踢球!”墨颜道。 于是,他们又摆开阵势,倾水然显然有些心神不定,身在曹营,心在汉。 但却依然坚守一方,方寸不乱。 “墨颜。”倾水然开口道。 “请说……”墨如玉道。 “你喜欢叶风停吗?” “喜欢又有何不可?” “乌无晴、你、我都为争一个女子又如何?” “反正,我们都不可能把她占为己有。”墨颜答道,“因为她心中始终有一个她深爱着的人,拥有一个怀揣着的——谁也不肯改变的梦想。” “所以,我宁愿伤害她,也不会让她在挫折来临之前低头——投降。”墨颜道,“因为那是她的梦想,如若她爱别人,包括你,我也不会阻止,因为命运的结局早已注定,只能任人旁观,而不可扭转。” “尽管——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了这副独一无二,纤尘不染的美貌,你也可以说我喜欢上了她纯洁无瑕的酮体,但我的的确确是喜欢上了她,并且犹如——爱这一把幽坤一样,心潮澎湃,不可终止。” “我懂了……”倾水然抬眸道,一滴清泪,“难道爱就是放手吗?” 汗水晶莹剔透,沾满灰尘,晕染着青墨色黑痣。 “我和公孙杨柳自小定亲,我不想辜负她,可是又不想伤害她,伤害每一个人……”他道。 他大吼一句,朝着地上乱踹一通。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而叶风停就是他此生所再也遇不见的唯一,她是一个傻瓜,在上次碰到她时(临近夙城的关卡),她就故作平淡,自认为 和自己毫无关联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是一个用什么也换不来的傻瓜。 他想念她,无时无刻不在暗地里思念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流泪,她的愠色,她的默默不语,她的安静,倔强不屈,自以为是,任性妄为。 而如今,只微风拂尘,不落痕迹。 他故作坚强,一个大男人竟然对着另外一个自己的情敌吐露真情,难以启齿。 顿了顿。 他又开口道:“一个月之后,我在翠屏山你,到那时我俩再一较高下!” 夙城暗流涌动,剑客争锋已势如破竹,四足鼎立已名不副实。 “甚好!”墨颜道。 “……”他们同时静默无声,望向璀璨星空,心又近了一步,挨彼此只有两公分。 几日后。 叶风停身扮黑色小书童,倾家府门口,有人送信。 “风停。”广兰叫道。 “小声点儿。”叶风停说道。 “怎么了?”广兰问。 “想你了。”她说,轻轻一笑。 “不可能,你是来看少爷的吧!” “不是,我只是想来看你一会儿,然后……作最后一次道别!” 广兰无声言语,无法表达,心中的情感无法言喻。 “不要走嘛!”她要求道,眸子流露出倔强,见她不语,伸出双臂拽着她的袖子,目光执拗。 风声静寂,芳草萋萋。 作最后一丝抵抗,“好,我知道了,那么——好好照顾好自己。” “对了,你要去哪儿?”广兰问,“你一定有事才来找我的吧?” “嗯,广兰……”叶风停道,“有个事需要找你帮忙!” “哈哈,真的呀!”广兰笑逐颜开道。 “嗯,帮我缝制两双护手。” “哦,我懂得,是为少爷缝制的,还是另有其人?”她沙沙的声音犹如夏风里摇晃的风铃,轻柔动听,显露出仔细探听的心思。 “为你家少爷。”叶风停说谎道,此时此刻却犹如真的怀揣着此种心情,无比激动,些许期盼。 “好,等两周之后,你来倾府取便是。”广兰应道,笑意如温暖阳光,涓涓细水。 “好,多谢!”叶风停道,与之对视。 “不许说谢谢这个词,以后。”广兰道,“我们两个之间没有谢谢这两个字。” 有的只是真心与实意,还有两相守候,互相依偎,彼此共渡难关。 加油打气! “我看好你!”她道。 “我也看好你!”叶风停回应道。 “将来成为一代侠侣……”“哈哈哈哈……”“应该是一代侠客才对!” “将来成为倾府大管家!”叶风停鼓励她,“然后,结婚生子,儿孙满堂!” “嗯,一定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们都会幸福的。” “不管我们最终的结局是怎么样的,只要努力了,就会有收获,男人并不是我们唯一的归宿。”广兰道,似乎懂得了一切浅显易懂的道理。 “嗯。”叶风停应道,她的答案清晰明朗,正如她人一样单纯可爱。 夜晚,广兰连夜赶工,只为了一句允诺。 她幸福地笑着,因为她需要她,她的笑充溢夜空,如若星辰眨眨眼,默默无闻。 双手起茧,眼皮打架,也在所不惜——无怨无悔。 她付出的关心,不需要她来偿还,因为她对她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使她觉得赋有意义,终有一天,叶风停会成为一代剑客!万众瞩目!熠若星辰! “想通了吗?”诸遂良道,他说这叫以毒攻毒,以痛治痛。 “嗯,男人并不是唯一。”叶风停答道。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念他,想他一句。” “好——你不是想成为剑客,奔赴剑客之梦吗?”诸遂良道,似乎已透察了一切。 “嗯。” “你的长处是幻剑之术,优势是……随机应变,缺点是不广结交朋友……性格孤僻。”诸遂良小心翼翼道。 “嗯,我知道。” “从今天起,让她教你。”诸遂良道,一位眉似柳烟,目含双波的娇媚女子不知何时倚立于旁,斜风拂柳。 那不是近些天,他常相邀与之饮酒作乐,花天酒地的伶人之一吗? 叶风停看一眼即过,不留善意。 “在下柳隐,字如是,你叫我如是便可。”她斯文有礼,仪态万方。 叶风停从这一举动改变了她对眼前这个人的看法,此时此刻才像个端庄的人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叶风停问,“前些日子,花天坠地,我看见你鹤立其中,与之为伍,完全不像是一个善人。” 芭蕉殿内,这里是供来往伶人习乐练舞的地方。 “哈?”她捂嘴轻笑一声,搁下花钿。 “姑娘,你太有趣了!”柳如是说道,“取悦他人只是我们的工作,而不是我们的品性,你以后万不可以以明眼看到的来断定一个人。” “你要教我什么?”叶风停问。 “你以为是什么?”柳如是问,一边为她梳好发髻。 “我不会教你在那些天,你所认为我不是一个‘善人’的东西,哈……”柳如是继续道。 “你还是叫我师父吧!” “为何?” “你年纪尚幼,习得的还不足论道。” 她一语戳穿,“心机不够深,将来如何在江湖上求得生存?” 叶风停眼眸里流露出对这句话的不服气,不甘心接受她对于自己的任何一条评价。 “小丫头,还真心高气傲呀!”柳如是道。 梳络完毕,柳如是突然正色道,“……”却无言。 她观看着镜中的叶风停,仔细探看,细微琢磨,好像要将一块璞玉打造成一尊精美的玉像,念头一刹而过,似乎昔日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别人未完成的遗憾,是一种镌刻心头的欣慰。最真实未打磨的样子,其实才是最天真无邪,令人刻骨铭心,它会在时光的流逝之中,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美丽,最终大放异彩! 将近半月,叶风停在柳如是的教授下,习得围棋、古筝、《绿腰》,这些都是修心之法,可以让内心强大,自信而跳脱,足以抵挡外物干扰,心如止水,自然明辨是非,洞若观火。 “而要做到与人亲近,就要彼此敞开心扉,心胸开阔,包揽万物,自然就不会庸人自扰,心有芥蒂。”柳如是一点道破。 但是……她无法做到这一点,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如此完美的人,她只坚持她头脑里的一套法则与观点,一旦有人与她相悖,她便无法忍受,这便是她坚持自我的结果,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和她心意相通的人,远眉大师不是,乌无晴也不是,柳如是亦不是。与她最亲近的,试问天下苍生,寻遍茱萸? 只有她自己一人,因为天下只有一个叶风停,绝无第二个朱轩嫄。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二十五篇 梦魇 http://.biquxs.info/

日日练习,晨起夕落。 柳如是开玩笑道:“你刚开始可真让我伤透了脑筋啊!脑子怎么那么不灵活啊!还亏是习武之人,身子那么僵硬,四肢不调……” “幸亏你还算有自知之明,笨鸟先飞!” “看你在我这里白吃白住,你练完了这两个月之后,就先帮我带带那些新人。” “三个月之后,便是剑客入山的日子!”柳如是道,“之前,你要好好做准备。” 叶风停对诸如此类的埋怨和训导已经习以为常了,并非没有感觉,转移话题道:“遂良哥给你钱了吧!不然我不会在你这里白吃白住的。” 想想,他也不会那么吝啬。 “我是看在我俩的情分上,才打算收你的。”柳如是道,虽然诸遂良看起来绝非善辈,但接触下来,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物甚至于知心好友,虽然 他们之间的结交仅限于饮酒作乐,歌舞笙箫。 这时候,叶风停才领悟到原来他早已有了一个重要人物。 “我不愿意接他的钱,也是因为想还他的人情。”柳如是道,在夙城,这个比她小5岁的锦衣卫指挥使就是她这个外表坚强、内心柔弱的女人的靠山。 过不了多少时日,她就会人老珠黄,离开了男人的照料,她便一文不值,立马香消玉殒。 如今,叶风停才觉得柳如是是那个真正冷酷的人。 从第一眼起,叶风停就被其潜移默化,到后来教授的过程中,她的一言一行都使人为之倾慕着迷,以至于叶风停想成为一个像她那样绝美的女子,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这就是她取字的来历。但如今,叶风停却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介俗人,与文人墨客相交甚密,攀谈畅欢,才华横溢,与那么多人爱过,彼此都有过一段不解情缘,情深意切,爱的死去活来—— 而她自始自终只爱过一个人,不同于友谊、亲情,不同于仰慕崇拜,不同于君子之交,只是单纯地喜欢他——在见到倾水然第一刻的那一幕,她真的就以为他是渔夫家的儿子,没有钱,而整日穿一身纯色白衣,而且还整日笑意洋洋,浑身上下散发着对生活充满无限憧憬的天真与朴实的气息,小麦色的肌肤与面庞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双眼熠动,平静神态,双手紧握着阑干,盯着广阔大海,一阵海风顿时迎面吹过,敛声屏气,随后气沉丹田,身往后一仰,朝着波浪翻滚的大海一声大吼,后面是白色的鼓帆,那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那时的他,是最好的他,还未相识的他,面目依稀可见,仿佛昨天,映在那时心头! “在想什么呢?那么着迷……”柳如是观看道。 “没有,真挚的爱情,今日可能不复存在了。”叶风停自顾自道,敲杯饮着杯中茶,凝视了柳如是一眼。 一眼万年,似乎看透了柳如是的心事,深深地烙在她的心坎儿上,滚辣辣的,热乎乎的。 借酒消愁愁更愁,柳如是举杯邀酒问明月,清袖扶风芭蕉亭,她何尝不想找一个完好的归宿,可她天生注定,这是一个名妓的命运! “阿嚏!”倾水然拽着头,打着瞌睡,打了个喷嚏。 叶风停一如既往地路过倾家府邸,眺望高墙,踮起脚尖,也无法望到里边。 无时无刻,她有种企盼,有种冲动,但又突然因为未知的胆怯而抑制了,停留又折转回来。 她想见到他,哪怕一刻也行! 也许,时间能抚平一切吧,她没掉泪,也无伤感,只期盼着他会更好,保持现在纯真阳光的模样。 倾水然继续打着瞌睡,脖子都快拽脱臼了。 “糟了,哥哥又像家里那条公猫了。”小弟弟倾浩蓝说,然后走到近处,摸了摸他的头,用手使劲摇晃他的身体。 “干嘛?”倾水然睁开不成形的单眼皮,一脸颓废。 “陪我出去玩嘛,哥哥。”倾浩蓝撒娇道。 “不是有仆人吗?你找他们和你一起玩……我继续睡觉了。”话音刚落,他又闭上了双眼。 “……”流星走到了客厅,为倾水然小心翼翼盖好衣服,他依旧纹丝不动。 流星一阵落寞,狐媚的眸子盯着他目不转睛。 “你说那个叶姑娘走了,会不会是少爷不喜欢她了啊?”丫鬟海燕瞪着圆鼓鼓的眼睛,颇似肥肥的猫头鹰,流转着好奇的目光。 广兰旁听道,并未作声。 “反正少爷也没有和她发生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况且这个丫头来历不明……不能不说没有目的,一定有所图谋不轨。”清霞大师父分析道。 “清霞大师父分析得头头是道!”海燕迎合道。 无双心里沾沾自喜,过不久,少爷就要入山,那个时候也差不多要有通房丫头陪同了,只要借机在老爷和夫人面前表现得体,细致入微,落落大方,她难不成会成为他们眼中的人选,可是她有有自知之明,少爷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他宁愿去那种花天酒地、花街柳巷之地,也不愿碰她们一根毫毛。 她已经出落得这么标致,为什么少爷就是不喜欢她,不肯将她纳为己有呢? “流星。”无双找来流星,她早已察觉出流星也对少爷有暧昧的意思,在三年前,流星入府之时,她便看出她隐藏的动机了,论何人,也忘不了流星那双泛发着狐媚劲儿的双眸。 她跟她是同一类人,势必是牵在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我们结盟。”无双道。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流星道,疑惑地皱起蚯蚓般的横眉,黑眸在夜空下闪耀着野兽般阴森的目光。 “因为我们相似,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无双道,“想来是有缘由的,不可能平白无故,我们都有共同的利益。” “好,我相信你。”流星说道。 “……等有机会再说,还有我们的敌人不止她一个。” “……你野心还真够大的,小心撑死了死耗子。”无双惊叹道,“我们做个妾就可以了,将来的少夫人可不一定是我们——而是公孙大小姐,公孙杨柳!” “果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流星瞥眼道。 “不会你反悔了吧?”无双道,“我可以让你……” “我是真正喜欢少爷的,不是你想象的那些攀龙附凤之辈,”流星反驳道,流露出一丝反感与厌恶,“我的心思很简单,只是让少爷喜欢上我,为了这些,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可以杀掉任何一个阻挡我喜欢少爷的人。”流星眼冒杀气。 一时怔住了无双,无双道:“别太为了男人走火入魔了。” “我再声明一次,我不是为了倾家的家产,也不是为了争做少夫人的权利,享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我是真的爱上了倾水然,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甘愿赴汤蹈火,挡在他的前面,你明白了吗,如果清楚了这一点,就不要拿这些身外之物来作为要挟,我根本不屑一顾!我知道我一介贱婢根本入不了少爷的眼,但——我见到少爷的第一天起,就下定决心忠心于他,誓死为他一个男人,除此之外,我不会嫁给任何一个男人。”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奉劝你。”无双道。 “好,我清楚明白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人好好在夫人和老爷面前表现吧!”无双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们只有自己救自己。” 这句话顿时烙入了流星的心坎上,是的,她只有自己解救自己的命运,把握自己余生的前途。 叶风停做了一个噩梦,在梦里,她被人捆绑,被各种莫名其妙的事所纠缠不清。 毒蛇、蜘蛛,乃至面目狰狞的男人和女人们都把她切成肉块,作为他们的盘中餐。 鲜血淋漓,气氛压抑,不忍直视,她快像要沉落在一块很深很沉重的沼泽里,层层挣扎,也挣脱不开,只剩麻木得不可动弹的四肢,和无法解脱的困惑,以及逐渐淹没的喘息声。 叶风停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脸部、颈部、胸前大汗淋漓,黑发已湿透。 “怎么了?做噩梦啦?”柳如是探问道。 “嗯。”叶风停应声。 “全身都湿透了,怎么回事?”柳如是点燃蜡烛,观看道。 她绯红的带着香露的面颊就像是刚与男子……叶风停眸带媚柔,凝望了柳如是一眼。 “起来,你这样会患热伤风的……”柳如是抚她直立上身倚靠在床头。 叶风停怔然出神,被柳如是脱去浅薄的中衣,露现出雪白红嫩的肌肤,好一个娇媚可人的人儿啊!柳如是暗中叹道,纤长而柔润如丝的手臂,玲珑身段,曼妙腰肢,深邃锁骨,无不令哪一个公子辗转难眠,心思不轨。 “你自己擦,还是我帮你擦?”柳如是细心问道,此时叶风停才缓过神来。 “我自己可以,但能不能陪我到天亮,我害怕……”她莫名担忧道。 她第一次卸下那层坚硬的壳,露出每个少女都会有的柔软的心,那一刻,眼中熠熠泪光,使柳如是第一次觉得莫名的可爱与伟大! 她倚靠在柳如是温暖的怀中,安稳入眠,窗外的月色明亮,给她们身上镀了一层银色被袄。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二十六篇 一把冷剑黯然销魂 http://.biquxs.info/

“风停姐姐,有一位公子找你!”芭蕉殿内,伶人道。 “谁啊?”叶风停问。 “身着白色直襟长袍,身长八尺,颇为俊朗。”伶人道,“等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肯定是追求你的公子吧!” “……”叶风停望了她一眼,说:“我没有喜欢的人,诶,算了……” 话音刚落,叶风停便疾步前去,又顿时沉了一口气,缓步下来,会是他吗?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阳光倾落在他的面庞上,微风轻柔地拂过他的头发,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宛若横穿了流水与清风,时光荏苒,一点一滴都把握在他的手里。 他望了过来,凝视一眼,是乌无晴。 我就说——倾水然根本没有那么高…… “你在想什么?”乌无晴首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你……以为会是他吗?结果不是,让你失望了。” 叶风停缓步走了过来,说:“我又不认识你,你凭什么揣测别人的心思。” “你对于我,不是别人,我……喜欢你。” 微风倾落,泻如流水。 “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慢慢地喜欢你了……”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将目光转移到叶风停的身上,哪怕她轻微的一举一动,他都有所留意,看在眼里。 面前的这个人儿,依然不为所动,而她的心却在颤抖,而——一切都不可能重来,她的心里如今只容得下倾水然一个人的位置。 “那么,那一天,你为什么会叫我的字?思凡?”乌无晴颤抖着说,眼睛里流露着渴望。 “我来只是需要一个答案,要么你跟他走,要么你跟……我走。” “做我的妻子,或做我的情人,除你之外,绝无二人。”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妄,不久将会成为泡影,男人的话随时间的流逝而贬低得一文不值。 此时,她举头遥望他,高不可攀。 他的心刹时破碎了一片,闪耀刺眼。 “等几日再说……”乌无晴默然无声,悄无声息在叶风停的盼望中离开。 她一句未说,却已抓住了他的心,些许疼的滋味儿,他终于在这个女人面前,尝试了一遍。 芭蕉殿内,梳妆阁前,笑靥如花,无限凝望。 自从那天走后,乌无晴再也没有来过,以前他可是这里的常客,只是叶风停未闻得罢了。 公子们都喜爱吟诗作对,抚琴流唱。 他常常包场,清空无人,独自弹奏一曲,《高山流水》,或《未名》,舞殿内常常余音绕梁,乳燕归巢,宛如人世间最美的仙宫。 “风停……”柳如是叫道。 “怎么了?”叶风停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做错了什么事。 “你到留仙馆去看一下。” “为什么?”叶风停问道。 “那里有乌无晴,是不是那日你顶撞了他,快去赔礼道歉!” “你如何了解?”叶风停反问道。 “以前,乌公子是这里的常客,自从那天与你相见之后,仆人道,他一直愁眉紧锁,醉饮于琴弦之上,只是再未来过我们这里。”柳如是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别人,但是——乌无晴是天底下绝无仅有的好男人,他对你好,对你留有心意,你就接受,又有何妨?” “过去的事不再提及,现在的事才刚开始,你又如何把开端当成了结束、了结?”柳如是点拨道,“此事暂且不提,你先去安抚一下,靠乌公子的资助,和经常光顾,我们留仙馆才有今日风貌和名望,这个赌我们赌不起。” “我知道了,我不过是一个玩物,一粒棋子罢了。”叶风停冷落道。 “那你也要坚持,这是你的命运……”柳如是表面无感,心里却酸楚自知。 隔日…… “你知道乌公子喜欢什么吗?”柳如是问。 “不了解……”叶风停道。 “他最喜欢的糕点——凤梨酥,最喜欢的乐舞是剑舞,最喜欢的人,没有之一,只有你。”柳如是道,“你知道了吗?” “他会在清明时节远足踏青,他会在留仙馆内吹箫抚琴,他最喜欢喝的酒——女儿红和竹叶青……” 这些她都曾知道,她何尝不晓?可是他并不是倾水然,并不是他,在三年前,她能遇到他是此生最大的幸运,而如今,期盼与倾水然见一面是她最孤注一掷的守候。 “叶风停来了……”身着蓝衣的家仆道。 乌无晴默不作声,一如既往,一脸平淡,抚琴亦无言无情。 “叶小姐来了!”仆人提醒道。 “让她进来吧……”乌无晴道,一脸平静。 叶风停径直走了过来,离乌无晴一丈之远。 气氛难以忍受,乌无晴心中纠结万分,人生最令人难过的莫过于爱上一个已经爱上别人的人,明明给了他希望,又要将其扼杀。 “你过来吧!”乌无晴终于开口道,心里犹如堵着一块坚硬的石头,卡在胸腔,呼不出气来。 “嗯。”她的眼神一刀致命,冷漠平淡,丝毫没有暖意,他知道她的眼里是另一个人,她的心里也只有那个蛮顽公子——倾水然而已。 他对于倾水然的偏见不止一点半点,在两年前,他就深深触犯了他的底线。 “你不敢过来吗?”乌无晴道,他语气平和,眼神温柔,触碰琴弦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却足以让叶风停一转她对他七年前的态度,男人真是个可怕的生物! “对,我怕你。”随着这一句话的惊落,叶风停的眼眶内钻出了涌动的泪水,滴落心扉,为什么她要同时爱上两个男人? 乌无晴的心刹时软了下来,她流泪的面庞让他痛心。 叶风停跪坐于地上,任风抚去。 他的手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明明他自己刚才的心弦还被她牵扯着,刹一秒,就又恢复原样。 “……我教你弹琴如何?”乌无晴道。 “我不会。”这是她此生撒的最大的谎。 “那……我教你。”乌无晴道。 他的手轻轻搁放在她的手背上,触及到她的肌肤,然后完整地贴合了上去,与之紧握,他能感受到她的一丝喘息和心脏的跳动。 他的手拿起她的手,在浩瀚无际的琴弦上——拨、挑、揉、捻,感受到此生最美妙的瞬间! 这是一幕很完美的契合,他风度翩翩,俊朗非凡,而她娇俏可爱,姿态万千,她逐渐笑意展露,映上心头,却不能在他面前敞开心扉,她踌躇了一下,回头凝望了乌无晴一眼,他的模样——镌刻于此时此刻的脑海之中,一闪念而浮现。 “我喜欢你……”叶风停脱口而出,一阵脸红。 是他的依靠让她感觉到了踏实和温暖,她害怕再失去一个她曾经喜欢过的人,所以她不想再尝试一遍失去的滋味儿,这是一种本能,单纯得让人无法揣摩,不知道是真是假,何时出现,何时又霎时消失。 乌无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他愈发觉得这是一个诡计——可他又不想失去她。他只有埋藏了他的疑惑。 她是一个间谍,不费刀剑之力虏获了他冷酷无情的心。 叶风停心想道,她要把事实真相告诉他吗?要不然,他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揣测、疑问、顾忌…… 但此时此刻,一阵风吹来,停止了她单纯天真的想法,除了自己,她谁也不能透露,一旦说出口,就可能意味着终结——她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而她又莫名地爱着这个男人,本来他是——大可以从出生起就生活在一个高枕无忧、锦衣玉食的家庭里,可惜……她有种莫名的负罪感与愧疚感,顿时涌上心头,一股酸涩滋味儿,真不好受。 “乌无晴!”叶风停叫道。 “怎么了?”乌无晴凝视她单纯的眼眸道,脉脉含情,“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如果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你会怎么办?” “哼!”乌无晴一撇眼,回眸轻笑一声,表情冷酷绝情,他蓦地抓住她的肩膀,道:“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谁——我是叶风停,我也是……一个孤儿。”叶风停坚定道,乌无晴含泪松开青筋尽显的手掌,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哽咽的神情,看到他发怒的样子。她终于又一次在这个狠辣的男人面前,撒了谎。 “你走吧!我累了。”乌无晴道,起身不屑一顾,朝女仆道:“送叶小姐回去休息。” 天色已晚,星辰熠熠生光,无边无际的寂寞缠绕着叶风停单薄的身体。 “小姐,进去吧!会着凉的,不然,乌公子会说我的。”女仆道,“我都好久没见过公子这么生气了……” “嗯,等一会儿……”叶风停回答道。 “好。”女仆道,转眼由黯然意冷到喜笑颜开,一声风铃般的笑,“我这就去给小姐倒茶!” 叶风停却淡淡的笑,他的不悦,对她已是一种无形的禁锢,一点一点把她的心掰开,酸透,任由凉风打落,想哭而不得哭。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二十七篇 炽热缠绵 http://.biquxs.info/

“我走了!”叶风停道,转眼却是乌无晴的脸,他缓缓开口道:“你要走吗?房间里的床已经吩咐丫环给你布置好了。” 他凝视着她,使之不可抗拒——这份冷酷与温柔的眼神,他启齿含丹,嘴唇微红泛着血色,鼻梁俊俏,眼眸蕴含珠光,差一点儿就要吻上了她的面庞。叶风停在那一刻缓缓推开了他,一步之距,他拉起她的手,顺势将她的手搁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她感受着这份热烈的心跳,心弦紧绷,她顺势被他搂在怀里,埋藏在他的心间,穿透凉风,感受他的气息。 她用力嗅闻他的芳香,一时间竟忘了神。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她霎时有些后悔…… “不要打扰我们!”乌无晴抱住了叶风停,朝仆人们叫道,然后向他的卧室走去。 叶风停倾身躺落在锦床上,脸颊绯红,耳根发软,目光躲避,害怕、畏惧,他知道这是她的第一次,他不会为了自己的欲望而违背自己喜欢的女人的意愿——他会等她,等她真正愿意为自己敞开心扉的时候。 他用指腹碰了碰她滚热的面颊,心神难定,却仍然坚持着最后一道防线。 他冷酷的眼神熠若星辰,神秘皎洁,她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渴望,他渴望得到她的心。 她伸出双臂,情难自已,起身隔着帘幕吻住了他的嘴唇,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乌无晴笑了一笑,抽开她的手臂,突然感觉到此时此刻的他无比幸福,她没有拒绝他的秘而不宣,没有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刻而躲闪不及。此时此刻,她只属于他一人,他卸下他的防备,亲吻了她的额头,如若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吻她深邃的锁骨,看似此情此幕叶风停颇为紧张,早已面红耳赤。 “对不起……”叶风停细声道,嗓子炽热地说不出话来。 “嗯。”乌无晴应声道。 他启身卸下他身着的白色重袍,露出光洁宽大的肩膀,浅浅的呼吸,温柔的闭眸。 叶风停举臂敷在他的耳朵上,窥了窥他的两弯如湖水一般波澜不惊的眸子,他柔美如画的脸庞,窗笼者,耳也,晕染着红墨,如菡萏欲放,七年前,她还是那个不问世事的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怀抱着一颗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与期待的心。 如今,远在天边的她与他却近在咫尺,心心相印。 “5年前,我见过你……”乌无晴开口道。 “……”叶风停突然刹时想起来了,那个时候,皇宫里的人随着皇太后一同出游拜佛,风光正好,阳春三月,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外面的世界,接触到新鲜的空气,还有各色各样的人。 黝黑的皮肤在广阔的农田里闪露着纯洁的眼白,和风拂过,隔岸相望,青青的波澜壮阔的稻苗如心潮涌动,她淡漠的眼神刺入了他的心怀,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会再次和她相遇——直到相守。 那个时候…… “小丫头,快回去了,祖母不等人。”随从叫道。叶风停心里却流露着依依不舍的情愫,那个人——长得很像白羽官人,但不可能是他吧!她回了回头,他已不复驻守。 叶风停将那幕场景当做梦一样珍藏,一段不可抹灭的记忆。 “你记得了吗?”乌无晴缓缓靠近,拂了拂她的头发,眼眸温柔凝霜,蕴含珠华。 “那个时候……你就喜欢我吗?”叶风停问。 “没有……”他笑道,“没有”在此种语境中不容置喙与稍加辩驳,乌无晴的眼神又凌厉了起来,兴许是由于这一句,他微微欠了欠身子,微微启了贝齿,那专注的目光仿若即将在下一秒就噬了人的心魄,他牵扯着,不使其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奔脱而出。 那个时候,她的眼眸里一样有与他相似的浩瀚星际,他们心与心的连接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银河,美妙,闪动着光辉。在那个时候,他就这样不着边际地想着了…… “我一直在追寻一个跟我完全相似的人……”乌无晴道,他摸了摸她的下颌,俯身亲吻。 叶风停一阵触电,她凝望着神秘莫测的他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爱你是我的选择,身不由己是我无法做的选择。”他抬眸看着她,“爱你我没有办法,因为你已经掳走了我的心,现在的我已经心痛了……” “所以我要亲自夺回来,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如果一定要说明理由,那么,在那一刻……你的回眸,你的转身,你的眼神的错落,已经深深打动了我的心。”敲击着他的心房,折磨着他的思绪,让他披荆斩棘,无论怎样冷酷其极,也要势必得到她。 “那一刻,哪一刻?”叶风停眼眸流动,问道。 “在倾水然离你而去的那一刻……” “我希望我能亲手保护你,从此以后,不让你遭受一点儿伤害。”乌无晴道,倾身吻了她,极尽缠绵。 “从今以后,你会爱我,不抛弃我吗?”叶风停天真烂漫地问道,凝视着他的眼眸。 “你怎么这么傻……”乌无晴宠溺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以后,只允许对我说这么傻的话。” 叶风停一时间淡忘了倾水然,现在她的眼里只有乌无晴一个人,她深深明白这一点。他用爱包围了她,虏获了她的心,使她难以挣脱,就像眼前他的温柔对待,她躺在他铸的心海里,用手与足的触摸做网,悠然翩逸。 眼前的躺在床帏当中的人,是他自己,而她只有他,他不是倾水然…… 他的脑袋任她伸出手臂,温暖而清冷地怀抱着,叶风停,静静地嗅着他胸膛上的气息,他与她彼此肌肤贴近,方才热烈的纠缠,浮现于她混沌的脑海,依稀可见。 她埋藏了她的秀发,风一阵吹过,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她,那双手臂,独属于白羽官人,世上绝无另外,仅仅局限于眼前之人,一位佳人。 白羽官人眼眸一睁,凝眸清澈,冷漠的面庞一转温柔,朝她倾世一笑:“傻瓜……” 随后,似若要将她揉在怀里。 她想……她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男人,尽管他已经回不去那个属于白羽官人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的时代,这个冷漠,翻脸无情,阴晴不定、反覆无常的人,才是现在他最真实的模样,在她眼前暴露无遗。 倾家府邸,仆人周媛慌乱恐慌,跌跌撞撞,一路从后门晃到正门,喘气不休。 “什么事?”周媛身上挂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倾水然凝眼一视,问道,感觉身处一阵臭味儿的“氤氲”之中。周媛周转各路,探寻剑士剑法笔迹,已不顾日夜兼程,多日不休息,所以一连半个月都未洗过澡。 “还来得及……幸好。”周媛说,心中暗叹,离入山还有半个月了,幸好他早归来了。公子可指望这些秘笈,踏上剑客之路呢! 希望他能一路顺风,顺利过关斩将,圆剑客之梦! 然而,倾水然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来了一句:“没有什么幸好的!” 随之,从玫瑰椅上起了身,抽椅而去,一阵“乒乒乓乓”,椅子跌落在地。 难不成,公子为此不高兴吗?7年来,他付出了那么多,历尽那么多艰辛曲折,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一个时刻吗?是想反悔了,对这种奋斗追求的日子厌倦了,还是另有起因?都已经临近入山的日子了……周媛不想因为倾水然因为一时兴起和心灰意冷就说不干就不干了,他不能退缩不前,因为一点儿小事情,就紧锁了心门,还有远大前程等着他,有更伟大的事等着他去完成,登上光明之巅。 心语刚定,周媛就一鼓作气,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清洗一身污浊。 “那个贱人……”倾水然痛恨道,他恨她,眼神寒烈,如凶狠猛兽。 他要报复她,让她生不如死。 那天,他亲眼目睹叶风停和乌无晴的床帏之娱,是乌无晴故意的吧!故意让他看见这一幕,痛彻心扉,尝尽苦辣滋味儿。 因为倾水然碰过她,碰过他乌无晴现在爱的女人,风雨亭内,风铃摇动悦耳,势必卷起一场无声无息的硝烟……乌无晴眼睛里所蕴含的眼神更加凛冽彻骨。就算以前的一丝一毫,也不行,他不知道以前叶风停和倾水然是怎么样的,但如今她——是他的,属于他独一人,是唯一,也是终结。他嫉妒以前倾水然吻过她的唇,触碰过她的面颊,牵过她的手! 他不敢往下去想……一阵心揪。 但倾水然绝对没有对她做那种事,因为她的第一次属于他,仅属于他,由那天晚上的月光亲自验证,他紧抱着她,慢慢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灵魂里,身心合一。 但她的心与灵魂——第一次,却不属于他,他遗恨于心。 他爱她,有多爱?就像那天他与她的结合。 “无晴!”叶风停辗转微笑,吐露道。 他又坐在古筝旁边,风只许他一人,默然,或波涛汹涌,或波澜不惊,都毫无遗留痕迹。 后山山脊上风滚如潮,阳光炽烈,这是七月之夏,盆地却悄无声息,只是淡淡热气,使乌无晴背后蒸热了汗水,滴湿了鬓发,乌黑发亮——堪比面容姣好女子者头上的的秀发。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二十八篇 后悔莫及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琢磨着乌无晴,他的面庞,他的五官——真的惊为天人,比蟾宫里的嫦娥还要美。 “你在看什么呢?”乌无晴转眸看向她道。 “……”叶风停默不作声,躲了躲闪目光,些许难为情。 她看着乌无晴继续捻、抹琴弦,古筝分布二十一根弦,每根弦长163厘米——正对应她的身高,微风拂落花瓣于他的面庞,与他的鼻翼一吻而过,他轻快地眨了眨眼眸。 弹奏的一曲《高山流水》,温润绵长,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无论是放在以前,还是现在,毫无疑问他都是她所触及不到的人物,而如今……他却和她发生了点点滴滴,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叶风停尽力使自己清醒过来,整了睁眼眸,眼前还是这个翩翩如坠入凡尘的仙人。 放在平常,便是乌无晴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他天生孤傲,即便她是他最爱的人,也在所难免,他沉浸其中——琴声悠扬悦耳,陶冶心扉,使他仿佛已经忘却了世俗欢爱,儿女情长,剩下叶风停一个人冷落一旁。 也许——这就是“得到”的结果吧! 叶风停辗转于留仙馆与芭蕉殿两地之间,因为乌无晴的冷落,她更加将心思运用在围棋、乐舞身上,她明白了,懂得了一个浅显的道理——那是广兰这个师傅教给她的东西,只有成长自己,使自己变得更好,她才值得被爱,不至于因为男人就轻易掉泪,除了他的爱,她还有自己,还有那个倔强的——叶风停。 叶风停想道,今天上午,她去了趟倾府,才见广兰,广兰推门而出,似若有些生气,眉目纠结道:“你怎么不再等个十天半个月?”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一改之前的态度。 “我是生气了……也许,我并没有资格问你,但——我想的是你还爱我家少爷吗?”她凝视着叶风停的双眸,平淡面色。 “不爱!”叶风停道,不爱也许是真的不爱,她隐忍着此时捅破心间的难受,五味杂陈。 广兰一刹那落寞,黯然失色,随之又即刻恢复平静,冷酷道:“好,你走吧!以后……我不要再见到你了!” 她闭门而入,紧跳的心刹时落下,望着头顶上拂过的一缕风,带动了眼眶涌动而出的泪水。 她步伐紧凑疾快,回到屋室,隐忍坚强,掉落着眼泪,模糊了视线,依旧不停手地缝制着那副还未完成的护手,最终双手不住颤抖,被针戳破了指腹,血红色的浪漫,随着阳光在脸庞上的打落,而逐渐干涸。 “这副护手也许只能悄悄被我搁置在箱子里了。”广兰凝视着它,仿佛凝望着叶风停一般,她虽然跟叶风停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她却对她忠心耿耿,全心付出——因为叶风停也真心对待她了,她是第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主子。但是——没想到最后,叶风停竟然不属于她的少爷,她既然不喜欢乌无晴,又为什么要跟乌无晴在一起呢?这令她颇为苦恼,忧心忡忡——担心叶风停。 芭蕉殿内,红衣袖舞,翩若游龙,宛若惊鸿。 “小青,夫人呢?”乌无晴道。 “您说的谁啊?”丫鬟小青问道。 “叶风停!”乌无晴道,转眸一阵冷漠。 “哦——”她惊异道,“叶姑娘都三日未回留仙馆了,七天未到你这里来了,您不知道吗?” 凉风侵袭,乌云遮蔽亭台之上。 “下去!”乌无晴道。 小青走出一亭之距,回身转眸,一阵“嘣”的一声,琴弦崩落,筝身一分两段,触目惊心。 “你回去吧!小姐,乌公子都念您好多天了。”家仆道,那是留仙馆掌事的老婆婆,留仙馆收于乌府邸下。 “他才没有呢……”叶风停心冷道,牵绊着一丝弦绷断的疼痛。 “小姐您知道吗?”老婆婆道。 “以前公子每天除了泡茶,就是练琴,下人们从未看到过他动剑……也许就是他太过喜欢了吧!往往珍藏在内心底处的东西,最易被搁置,也最易被遗忘,也最不舍——去碰,而小姐您是乌公子遇见的第一个喜欢的人物,我实打实地佩服您,不是因为您长得漂亮,或倾国倾城的外貌,而是你俘虏了这个从未在别人面前动过情,触露过怒焰的高冷公子的心,所以老妇恳求您回去!” “如果您是为了乌公子的话,那么我不去了……”叶风停倔强道。 “……”叶风停黯然抚颊,呆滞于一旁,看了一眼她离开。 几日之后,仿若闪现之间。 叶风停没有妥协也没有认输,她清置好所有的东西,搬回留仙馆。“姑娘,你回来了?”老婆婆语气客气地问道,眼神里却一闪而过带着鄙夷。 “嗯。”叶风停淡然道,看向这个自认为看懂世事的“局外人”,目光酷烈。 原来,世上还有一种人,比外表冷酷的人还要可怕,现在她面容可亲的样子堪称恶心。 叶风停放置好东西之后,就前往乌府,就在她刚脱身离开的时候,她们还笑意盈盈,多有照顾之辞,仿若是她至亲,转眼一拭,那个掌事的老婆子(人称“道听途说何仙姑”,是对她信息灵通以及化腐朽为神奇的敬称,巧嘴能说破十年沉木三层皮,善心善意,为至尚至高者,不时劝谏富贵人家两小口纷扰以及为人做媒),却一脸苦相,愁眉辗转,又豁然明目,道:“真是表里不一,水性杨花的女人,我真是看错了人,本以为她会清高孤寡——没想到经由我那日劝服一走,这转眼还没过几天呢,就收拾行李来我这留仙馆了,真是面善心不轨,我得好好劝说,别让乌公子为她这副臭皮囊给蒙蔽了双眼,这大好前程丢着不管,给误入歧途……” 老妖婆喋喋不休,一把年纪了,年过七旬,大气都不喘一个,眼若铜铃,凸嘴直喷“琼浆玉液”。 “面善心不善,听说她还跟倾家二公子有勾搭呢,作为一个女儿家,到处破坏名声……真是不清不楚啊!” “谁知道她怀的是什么心啊,就算长得漂亮,也用不着那么多男人为她倾倒吧!一下子把夙城的两个公子都给迷惑住了,不安好心,绝非善类!” “天下又不止她一个绝色美女,何苦苦守她叶风停一朵曼珠沙华呢?” 叶风停真想拿个狗皮膏药封住她的嘴,“砰”的一声,一粒石子一击而中,清脆响亮砸在她的凸而大的大嘴巴上,鲜血直流,叶风停的手刹时伸了回来,哈哈哈哈,心里一阵报复痛快,将黯然一拭。 一不小心的是——她竟然痛得晕了过去,连“哎呦”都没来得及叫一声,眯眼一倾,摔倒在地,不过,这是她自找的,谁叫她多嘴多舌,爱管闲事!大海都没有她管得宽…… 大海,她又想起了那个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乌无晴,毕竟她不知不觉已经与他疏离了半个月之久,她不知道他的心里还有没有它,他对她的喜欢也许只是一时兴起,真的如那个老婆婆说的一样,他只是倾慕她年轻漂亮、注满光彩的躯体罢了。 突然,她又不想回到乌府,不想承认是因为这个荒谬的原因,他才喜欢上她的现实,可乌无晴为什么冷落她…… 迷迷糊糊,她已经走到了乌府门前,此时又不能回头。 她不能像上一次一样,不敢面对,她不是一个懦夫,需要勇敢,去解决问题甚至于一团乱麻、糟糕透顶、明里暗里纠缠不清的麻烦。 “小姐,您回来了?”女仆道。 “嗯……”乌府上下冷寂如夜殿里面的冷宫,冷透于心,寒彻其骨,气氛压抑,难以忍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叶风停畏惧地问。 “总之,是少爷为了你的事。”女仆道,眼眸凝霜。 “哦,我知道了。”叶风停应道,拖拽着一颗沉如磐石的心,缓慢地朝乌无晴的房间迈出步伐,漫游于月甍之下,穿梭于环行回廊之中。一个黑影掠过,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叶风停心想道,一种熟悉又疏远的声音传入她的心境,那是倾水然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会倾落在她的心底,一阵风飘过,那是海风拂面的声音,咸咸的海风的味道,钻进鼓得像鼻孔一样的风帆,刺刺的感觉直击着面庞、脖子,顺流而过,她仿若站在那个时候的那艘船上……有白衣少年,有搞笑挺着大肚子瞪着大眼睛的大叔,有默默无闻的独身一人在船舱底的疱奴,有那个紫色直襟衣服的与世无争、安静冷漠的少女,一切都没说一声告别而逝去……往昔已没有一次机会再来……如果时空能倒转的话,她还能回到当初那个时间点吗?还能期盼到他单纯美好的笑颜吗? 她想逝去,像一阵水一样,一场风一样,飘忽而过,瞬息而逝,就当再也没有来过这尘世间…… 她想再回到第一次醒来睁开朦胧的双眼,见到倾水然的地方,地上铺满稻草,晨曦的金色光辉映落,她想亲口对他说,其实——从她第一次见到他起,他的笑就已经倾落在了她的心底,掺杂着一丝风一半,一缕阳光一半,她想要对他亲口对他说她喜欢他。 乌无晴,她不喜欢他。 这一刻,她好像死去……冷酷的心在颤抖。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二十九篇 你若愿意,我的心永远属于你 http://.biquxs.info/

人一生只能爱一个人,她想,她已经辜负了那个最爱她的人,在那一刻,她想挽回却挽回不了,冷酷的心在颤抖。为什么如今她才想通,领悟到倾水然——才是那个她真正一直爱的人,为什么? 她想挣脱自己给自己编织用以束缚于一片狭小天地的罗网,如今却毫无退步可言,事到如今,她回头,即意味着毁灭终结,多么悲惨啊!她自己一手打死了自己,杀死了以前的那个倾水然,仿若一剑刺入了自己的心脏……他还能原谅她吗?倾水然……叶风停欲哭无泪,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只有他——最懂她的心,而乌无晴只是想着占有她罢了。 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切。她的心何其冷酷,何其痛苦不堪,面如死寂,晦暗无光。 “叶风停!”乌无晴叫道,冷漠脸色,转而温情,因为他看到了她不一样的面孔,眼睛清澈已致无光,双眸空洞深邃,仿若一个死人一般,却存在着玲珑美妙的躯体。 “……”她不想再见到他,无论什么原因。 她死死地盯着他,仿若眼前的这个人的冷酷与无情已经将她伤害得遍体鳞伤,人生最大的挫折与转变就是对一个男人的期望误了她的终身,他明明是个冷酷的人,她又为什么对未来抱有这种希望呢?他是一个对抱负与价值的目标的追求超过对一个女人的疼爱与关心的人,在他的心里,剑就是他的一切,成为剑客——即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是他的终极目标,而她终归不过是他的万分之一罢了,连一滴水都一样的无足轻重。 而如今,他却为了这个女人而隐忍做出改变与妥协,他的心隐隐作痛,因为不想失去她。只为她眼眸里的一道光——独一无二,无可替代。她对于他,并不是无足轻重的一件随手可扔掉的衣服,或是一双精美却毫无内在价值的靴履。她是一个女人,随时挑动着他的心,使他坚冰融化,柔软如初,天真烂漫,感受到人世间每天升起的晨曦的第一缕温和的阳光。她的笑能感染他,别人都不能够,所以只有她…… 他不可以失去她。 乌无晴伸手抱住了她,她的眼神黯淡无光,是他伤透了她的心吗?乌无晴抱着她,什么也没有想,无可辩驳揣测,他感受到挨近他的心冰冷透着一缕凉风,她的热泪涌动,滚落在他的肩膀上,“不要哭了……是我不好,不该冷落你,刺激你!” “你是故意的?”叶风停霎时明白过来,眼眸流转着惊异。 “是的,我嫉妒倾水然,曾经占有过你,即便他没对你做过那种事,我也恨!为什么不是我……第一次,烙上你的唇……”乌无晴颤抖着说,他只想她全身全意属于他,不可以再留恋过去。在她身上,他还能看到有倾水然的影子。 “想不到他这么小孩子气……”叶风停心想道,不可言语。 “如果你爱我,就忘记他……”乌无晴说道。 “我能忘记他吗?”叶风停抬眸道,凝视着他的双眸。 “那就让我让你忘记他吧!”乌无晴道,双手紧拥着她,瑟瑟颤抖。 她不爱他,她对他的爱就像月光下的昙花一现,只因月色皎洁,海面上潮起潮落,他对她的爱也不可能长久。 乌无晴此生当中一定有那个适合他的美娇娘,温婉可爱,惹人怜惜——叶风停与乌无晴,他们都是两个相似的人,平行的两把冷剑,平行的两条孤傲的琴弦,必定没有交叉。如果硬要结合在一起的话,那就意味着争锋相见,势必两亡,撞得头破血流,未来,一定有某个人做出让步与妥协,另一把经由磨合铸造为软剑,而另一把还是泛着寒光冷锋相对的硬剑。 微凉的一阵风透过,夜色朦胧。 乌无晴裹着重袍,包紧叶风停的身躯,不让一丝凉风透过她的心房。 烛光之下,叶风停揣测着乌无晴拿起毛笔,题名作画,他胸有成竹,满脸自信,她第一次看到他温暖的目光,认真的神情在洁白细腻的画纸上熠熠生光,十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是他抚摸过自己绯红脸颊的温暖又冷酷的手掌,笔墨一滴一滴渲染,浓墨重彩,在光滑的纸面上摩挲而过,仿佛贴近她的身躯,使之摩擦发热,闪耀着翩跹思绪的无尽光辉,火热跳动的心脏的火花。 乌无晴落笔而倾,脸上晕开一抹红晕,起身而奔,沉重的呼吸,急促的心跳,一声重重的倾落,笔掉落地上轻微的“铿”的一声,吓了她一大跳,她脸颊绯红至极,双眸凝动,注视着乌无晴冷酷霸道的面庞,他的双眸色气侧露,交织着欲望与占有,仿若要流泪,热血在心底沸腾,即将喷薄而出。 叶风停由于紧张和激动红透了耳根,双眸犹如花苞内的霜露,令人越发觉得楚楚可怜。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说……为什么你的梦里还叫着倾水然的名字?”乌无晴眼眸含泪,启齿道,仿若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拳头拧动颤抖着,丝丝血迹侵染在床帏上,透露着淡淡的百合花香,她的默默无闻的模样气得乌无晴鼻腔出血,七窍生烟。 “她心里还是装着他,永远有他……”乌无晴心冷寂道,他抬眸问道,凝望着叶风停:“你是不是在跟我做的时候,还一直想着倾水然?” “没有……”叶风停流泪道,极力躲避,转过脸庞去。 “没有,你说的慌,是我心里的一道伤疤,你知道吗?”乌无晴道,“如果你一开始就拒绝我……对不起,是我……” “可是你为什么要给我希望?让我怀有期待?” “我不知道……”叶风停答道,心惘然若失,似乎一切都白费心血,不过是空幻的一场梦境一般,注定如泡沫一般破灭,好像从未发生,她和他从未有过牵连。 牵牵绊绊,截止到今天,千真万确……毋容置疑是一个荒谬无稽的笑话,无足轻重! 乌无晴脱身离开,一句道别未有,却依然死心不灭,等待着她的一句挽留。 可是——她没追来,此生一个用以挽留的拥抱也只存在那个飘忽而逝的瞬间,还是他一厢情愿,但此时此刻,他连去挽留的心也没有了,剑铸造而成的心,剑光冷滞凝结,做出的举动只是随性而为,不闻不问,他终于亲手葬送了自己对她的爱,尝试了一番苦涩滋味儿,她终将不属于自己,而属于那个倾水然,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结局,他又为什么要去接近她?最后带着一颗已死的心归于尘土。 爱一个人就是放手吧!他既然放手了,那便不再追究过往…… 一滴泪卡在乌无晴的眼角,往昔瞬息一拭。 “给叶姑娘送……田螺水。”乌无晴道。 小青头上两摞发髻,轻声道:“好,少爷您不叫她为夫人了吗?” “多言……”乌无晴道,心里一阵锥心似的疼,还是不舍不忍,抬眸道:“下去吧!” 叶风停缓停一时半刻,穿上衣服,脸上还停留着未消散的红云,月光下,伫立着乌无晴高大挺拔的身姿,侧视的面庞,迎风不知凝望向何处,扫过孤冷薄薄的耳廓。 “乌无晴!”叶风停转身道。 乌无晴转脸而视,心想,她又是要将怎么伤他心的……话说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她脑海里又会浮现出那一幅画面,爱或是不爱,都无关紧要了吧!风柳拂动,不觉悄然忆上心头。 银圈所发出的光反映在另一个少年和少女的触动,两个生来眉宇间突出的那种锋利直射叶梦的眼球,要将任意人凝聚的神气散成一片沙海。少年分叉的短发下鼻挺得还是那么坚定,他的嘴唇一动不动,另一位少女身着红衣,衣服质地仿若玉晶,轻盈的红色的纱幕之下是她神秘莫测的脸,她如冰似的将埋藏在衣袖中的光露了出来,似是恐吓叶梦。他们两个,一个名叫南宫星,一个名叫上官鹿儿。 转瞬一刻,门外闪现一位似曾相识的少年的面庞,他持着一把刀深深刺透了叶梦的心,而他就是她深深盼着的少年,一个从悬崖掉下来的久久不回头的人,再转身一刻,她久久伫望,待他走了,随之一切走了。她远远地徒步经历一段路程,半路传来柳树边的麦笛声,是那一夜的……瞧见燕子飞向南,那就留下绿叶辫,化作双燕簪插在我发间。她的声音吸引了叶梦来到老头的摊位,而她拿着短笛就在近处的柳桥下边,在对面张望,一会儿便走到了摊位上发簪满目的垂满胡须的老头面前。 接着叶梦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她张望流连那一座与雨幕夕阳融为一体的柳桥。 老爷子一脸无奈,一脸的怅然,推着货物,木轮子古达古达地向雨中走去。回旋的雨滴在打转,遮帐的绚丽依旧令她看得眼花缭乱,在“凉房赐”,她尽情饮醉哼着小曲,在敞开着的雨前大口吃着凉面之城的凉面,飘着她叶梦的思念。 叶风停开口道:“……乌无晴,你喜欢我吗?” “我……”乌无晴心痛了一下,他渐走近了她,抬眸道:“你到底想要干嘛?” “……我可不可以……说服你,原谅我一次。”叶风停道,“我……心里的确有他,但我不想再尝试一遍失去你的滋味儿。” 她流泪哽咽道,做最后的坚强。 “我不会原谅你——因为我没有忌恨你的权利,你愿意爱哪个人是你的权利……我一个人不能独占你,这样只会让我自己失望……以致失去你。”乌无晴道。 “对不起……”叶风停痛哭流涕道。 “……你若愿意,我的胸怀永远为你敞开。”乌无晴道,泪光闪闪,伸出双臂。 叶风停哽咽着冲向他的怀抱,大声抽泣道:“嗯……” “傻瓜……”乌无晴道,心颤抖着,这是他做的最后的退步…… “我以后不会再这么伤害你了,我发誓……”乌无晴道,拿了一把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侧旁,鲜血直流。 叶风停抽开他,抬眸看道,心里一阵疼痛,撕裂般。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泪眼朦胧。 “因为……我爱你。”乌无晴说道,倾身倒下,晕过去。 待到木板一块块地卡在了门前,打烊了,只是灯火未熄,她依旧在矮矮的桌前流连,那一刻长长的时光。 雨洒的满天星,片片柳絮,滴落着花蕾,踌躇的静夜变成了一片夏光和煦的白天。当她再次来到那个售货摊,笛声又一次听见,歌声再一次响起,那个红色影子的姑娘再走到了那遮帐下的双燕簪,瞧了又瞧,她们望了又望,对方的脸是那么的阳光普照。那一支双燕簪它铁灰色的光芒闪在它温柔的发间,“小姑娘,你的一文银子给。”和善的胡须老头松了松手,红色眼影的舞姬解释道。依然是半截的停脚,剩下的路既然要继续走下去,她们就一路闲聊到了上街的下所西廊,长长的一条暗幽廊子一直跟随着姬玉儿的脚步,散去了那红色的淡光,阳光照射进席帐的一番绿叶花谢,通明至极。“这里有少许人,不是到酒亭喝饮,就是去楼廊摆一下古老的玩意儿……还有的是武庄要在上所西廊这儿附近举行一场野马摔跤的什么比赛。”当叶梦正仔细地听着,姬玉儿握起剩下的些杯酒下去了肚。她确切地要倒述道:“刚才你为什么要停顿一下?出什么事了吗?”酒友的脸色奇异苍白。 “我想知道那个少主的事。”叶梦怔住。 “没错,想了一会儿,那个叫风断崖的少主就要到了,布置什么的,哎,真该死,布置什么任务的,嗯……瞧,城远处那边告示都贴了出来,上面写了什么任务。诶,你为什么要打听他的事?” 叶梦吞吞吐吐地说不清楚,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嗯,这和我没什么关系。”簌了一杯茶水的人儿,她又清醒了过来。 看着对墙的招牌,叶梦急快高兴地点了两杯及笄酒。朝着柜台的亭长笑了一笑,因为看着他的装着,就像一亭长那样的打扮。两杯背离手递上了铜桌,那样的凳子也是像亭长对白那样冰冷无聊的。“请用。”看透杯底漂浮的芳香,就如一杯醉酒一样,叶梦喝过了杯顶,然而这却不是杯酒,是什么,叶梦也不知道。“我喝饱了,我就不喝了。”姬玉儿缓缓地将双手端下茶壶,载满的泉泉情意。 在昏暗的廊底,什么人的轻彻脚步走过了这一道净土,到了太阳缓缓上来的时候,她沉下的脸看到了那个人靠近的眼神,风断涯的眉发闪闪的神色,他既平静,又无畏。即刻,叶梦贴近他刀把气息的脸吓得通红,双眸变得是那么地清澈明阴,他一闪而过,他的双眸至少全不在乎,他逝去的脸,深深地留在了叶梦深忆的脑底,她的海底闪过的事是他闭封一时的影子,还有笑意。 叶梦,曾经是她,叶风停禁不住哭泣,为这个再也见不到的影子。她始终没有进入到乌无晴的心间,打开心房,去接纳他,这真的是一个阴谋。风断涯道:“只有你杀了一个人,你就能见到他。” 谁?白羽官人乌无晴,所以这一切都是撒谎,一再撒谎,形成了莫大的谎言,尽管她对他有过动心,而她只不过为了这一个隐藏在心间两年的秘密而誓不罢休。既然他给了她机会,那么她为何不跃跃一试? 享受幸福快乐的人有很多,为什么就有一些人得不到最终的归宿?乌无晴为什么要伤及无辜,杀了她最喜欢的人?风断涯是乔南的表兄弟,他们面貌相似得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他没有说清楚,她真的一刹那之间……认为乔南没有掉下风雨涯死去。兴许他没有死,因为两年前风断涯说过了,只要她杀了那个人,就会重新见到他。此时此刻,她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对待这个冷若冰霜心思难测的男人乌无晴。 “为什么要杀他?”叶梦问。 “因为……怎么,你喜欢他吗?”他问。 “无关紧要的人。”叶梦回答道,眼睛眨了一下,抬头看他一眼。真的简直跟……乔南一模一样,但——他不是他。 至今,叶风停才恍然大悟,他只不过是一个骗子罢了,乔南根本就不在了,世界上,难道还会存在一个死人吗?他骗了她,骗得她毫无疑问,毫无反思。杀死乌无晴,不过是一个托辞罢了,乌无晴跟乔南毫无瓜葛,一个是江湖上号称天下第一的剑客,与一个什么武功也不会的无名小卒,哪来芥蒂呢? 平行世界,尤其是两个平行世界之间,注定有两人姓名、命运罗盘交叉,而交叉的期间,必定会产生效应碰撞,时空夹缝便产生了第三世界,在第三世界,平行世界的人会在这个看起来完整无缺的世界邂逅相遇,不过第三世界很快就消失了,持续很短,平行世界的人又回到原来的世界,做回原来的自己。那一段时间,既不是未来,也不是过去,叶风停遇到了风断涯,她有所知,又有所不知。她知道这是时间夹缝,却不知道创造它的人是谁,来不及也无心想那么多。只知道那个世界竟然也出现了乌无晴,还出现了风断涯,还莫名把乔南给牵扯了进来,不过,在那个时候,风断涯一定不知道他存在于一个怎样虚无的世界,他们两个人,一个属于现在,一个属于过去,莫名唤醒了她的前世记忆。虽然她在此之前,本来就拥有两世记忆,只不过,在那一刻,记忆更加深刻与明白了,之所以这样,也跟那个解救幼年早夭的自己的宣称玄界法门的人有关。 一切谜题等待未来某一刻揭晓。两世牵绊,纠缠不休。她也忘了究竟是为了乔南,还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倾水然,兴许两个人都很重要。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三十篇 流年似水篇1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给乌无晴清理好伤口,思索道,风断涯之所以要和她说乌无晴是杀乔南的仇人,也许早就知道她之前一直默默喜欢了他那么久吧!打听来的,还是得宫中密报来的?她并不知晓。反正这是一个合理的方法让她陷入纠结的沼泽里,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度过了这两年。但……对乌无晴的那种喜欢,若是放在在以前太过神圣纯洁,她呵呵一笑,突然领悟到了好多不可磨灭与的事实与转变,未来不可逆转,之前的一切都已悄然为未来的道路做了铺垫,突然这时,丫鬟小青过来…… “叶姑娘,我来吧!” “哦……”叶风停望了她一眼,直直地盯着这个面貌还算清秀可人的人儿,她约摸十六七岁的模样,想必乌无晴对她也是诸多怜爱吧!莫名有些不愿放手。她还是心里有他,怎么办?不愿让别的人来照顾他,抚摸他、触碰他的脸颊,毕竟他是给予她第一次的男人。她唯一的底线便是——在爱上倾水然的时候,坚决不回头,避免给他造成再一次的伤害。 小青点亮烛台上的几根蜡烛,房间顿时明亮了许多。叶风停看着小青用热毛巾透过清水擦拭乌无晴的脖子,不觉心里有些不自在。她终于启齿道:“小青!” “怎么了?”她回眸问。 叶风停停下来,想了一想,这段日子,乌无晴老是把事情交给小青做,想必是对她很信任吧!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也不经意间在小青的眼皮底下掠过。她看得出,又似乎看得不是很明白,也许乌无晴喜欢过这个人,又或许……连他自己本身都不知道这个丫鬟在他心里面有多重要,他才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一些在乌无晴眼里无关紧要,在叶风停眼里却值得在意的事)都交给她去打理,连亲手为他清理伤口,她也差点儿上阵了。 “我知道了……”小青是个很聪明伶俐的人,一下子就从叶风停流转的目光里察觉到了什么线索,“你一定在疑问我对公子为什么这么好吧?” 她似是有意反转了一下话题,将叶风停对乌无晴的注意力引到自己的身上。 叶风停并未作声。 小青继续说道,目光从公子身上脱离,“实话……坦白,我确实对公子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 “公子之所以把照顾叶姑娘的事情交代给我,信任我,也是由于……我是唯一一个幸存者吧!”小青的话不禁让叶风停好奇起来。 “什么幸存者,什么意思?”叶风停脱口而出。 “你大概不了解吧?”她盯住叶风停。 叶风停一刹那之间明白了,乌无晴不是自小惨遭灭门吗?而他是乌家唯留的后人,那么小青便是……但年纪对不上啊?乌无晴早在五岁就……而那个时候,她大概都还没出生吧! 她在骗我,可她为什么要骗我? 接着小青把有关乌家的灭门惨案细述了一番,这与叶风停所了解到的事实大致上没有什么出入。 “乌公子很可怜!”小青道。 看有一个人真心待他,她也就放心了。 “你在骗我?”叶风停道。 小青疑惑一下,对视她一眼。 “没想到竟然瞒不了你,我的确……不是什么乌家的幸存者。”小青道,内室里面的乌无晴还在沉睡之中。 “当然,是乌无晴教你这么说的吗?”叶风停道,有些嫉妒。 “叶姑娘,其实公子对你这么好……可你为什么还是要喜欢上其他的人?”小青埋下头,不觉说错了话。 “幸存者,我也只是一个过客罢了,不小心被连累其中,于是多年之后的乌公子费尽心思找到了我们,所幸也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而已,可是娘亲、爹都共赴黄泉了,在刚生下我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悲剧,如果没有等我出生,他们就不会目睹那场灾难,更不会卷入其中……当时我身无分文,沦落为乞丐,差点儿就被人卖到了青楼,是乌公子解救了我……所以,我必定感激涕零,知恩图报。”小青不缓不急的话就说,往事又重新忆上心头所以,她大概与她同龄咯?一样悲惨的命运。 “你多大啦?”叶风停道。 “我……大概与叶姑娘同岁,或略小一两个月吧!”小青道。 “你属鸡的?”叶风停问道。 “嗯,”小青道,“小姐您呢?” “猴啊!”叶风停托腮道,凝视着乌无晴。 “乌公子对你好吗?”叶风停问。 “这个……”小青沉默道,这个,说不上什么好,也说不上什么不好,乌公子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弱小者罢了,心血来潮就时而关心,也可大部分时间都付之无闻与冷漠。 “我有东西交给你,”叶风停道,示意,“你过来。” 小青跟随她走出门外,楼廊苍茫月色。 叶风停持剑屏气凝神,看着手中的东西,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开口道,洒脱的眼神与些许星辰的光芒相应,“交给你……” “什么?”小青抬头看向她,手里是一叠信纸,点点光辉。 “关于……叶梦游记。”那是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旅途点滴,记录着她为何要来到夙城的目的。 小青懵懂不知。 “等到以后……你就自然而然知道了,就当是我对他的一个交代。”叶风停眼里禁不住闪耀着光辉,与月色相映照,风柳抚面。 “原来……你早就做了打算。”小青道,“你还是……” 小青顿默,深思,原来,叶风停的眼里心里虽然有乌无晴,但还是倾水然占据了她心灵的全部。 “你能给我讲讲吗?既然……你已决绝要离开公子了。”小青凝眸而视。 “嗯。”叶风停冷冷一应,夜里满是孤寂。 叶梦护送乔叔叔的儿子乔南出关。风雨路上,刺客追赶而来。踏着马蹄声,叶梦深处泥泞。乔公子突然从马车上跳下来,说:“快走!他们是来追杀我的。”叶梦寡不敌众,戴着斗笠和乔公子逃到一个破屋里。叶梦回想刚才那刺客的面目,心如刀割。叶梦的母亲是金朝公主完颜纨穷,她的父亲是江湖第一风流行者无疆,刚才的刺客正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父母是结伴而远走高飞的,在起航的船只上,他们不幸遭受狂风暴雨,被刺客乘虚而入。叶梦发誓这背后的指使者,她一定要找出。叶梦问乔公子:“乔公子,你为什么要躲避刚才的追杀呢?”乔公子甩甩淋湿的秀发,风度翩翩地回答:“当朝皇上最宠幸的大臣将心爱的女儿鱼婷婷许配给我,我不答应,并且拒绝了婷婷的青睐,于是他派人追杀我,我只好逃之夭夭而后快。”说着说着,乔公子一脸冷漠与黯然,而大臣鱼天落就是真正的幕后杀手。 “你怎么了?”乔公子见状,叶梦全身发冷,打着寒颤。 乔公子伸过手摸摸叶梦的额头,说:“发烧了。” 乔公子抱着叶梦冰冷的身体,心里这样想着,不管了。 他回过头去脱掉叶梦打湿的衣服,给她披上自己的外衣,静静地拿起衣服在火堆上烘干。 叶梦昏迷中回想起大伯与师父剑南侠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叶梦你要好好保重啊!不知道何时才能见上一面。追杀你父母的刺客十二年前做的事又将在你的身上重演了,孩子,快点儿上路吧!” 乔公子望见刺客在破房子附近徘徊,熄灭了火。窗外的雨已停落,插起佩剑,抱起叶梦绕道而行。乔公子和叶梦坐在事先已安排好的船上,随着漂流,船家渡他们行驶到一个偏远地带。乔公子和叶梦打扮成两位兄弟,以防刺客认出行头。叶梦清醒过来,望着水波粼粼的湖面,只见乔公子坐在她旁边。这里水草横生,水鸟聚集在水天之间,渔家们捕食栖息。 “乔公子,谢谢你救了我。”叶梦坦诚相待。 “不用了。你叫我乔南就行,我们是伙伴,应该互相帮助。”乔南说后,和叶梦寻找安息之处。 来到一户渔家,叶梦和乔南敲了敲门,从屋里走出一位姑娘迎面而去。 “公子,为何敲门?”姑娘问眼前的乔南公子。 “我们可以借宿一夜吗?”乔南问。 “行,不过等我老爹回来才行哦!”渔家姑娘显然十分好客,热情地请他们坐在席椅之上,盛上两碗现熬的鱼汤,鲜气扑鼻而来。 “咚咚咚。”从屋外传来一阵敲打声,渔家姑娘走上前去。 “清美,你看你爹又收获不少咧!”渔家大爷高兴满面地把鲜活的肥鱼挂在竹排上,上面还点缀着美丽的野花。 “要是你姐姐清雅看见了多好啊!她最喜欢水边的小野花了。”渔家大爷不由地叹了口气。转身又重整笑容,对女儿说:“这两位客人是谁啊?” “他们是来住宿的,不曾怠慢。”女儿请美回答。 “两位年轻人,既然来了,便留下来住宿几月吧!”老人慈祥地笑了一番。 “不,老人家,我们住宿几天就走,多谢老人家的美意了。”叶梦和乔南争先恐后地回答说。 半夜里,叶梦和乔南睡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天窗偶尔露出一轮明月,一丝月光透在叶梦与乔南的身上。床上窄极了。叶梦与乔南睡得极不安稳,虽男女有别,但只好遵从。乔南翻身起来,对叶梦说:“我去船上赏一会儿月。” “乔南,多谢你了。那我们轮流来赏月。”叶梦猜出了乔南的心意,一个男子毕竟是要保护女子的。 “叶梦,你真是一个为人而着想的好女子。”乔南说罢,就走出了门外。他独自在江边赏月,夜晚的萤火虫飞来围绕在他身边。叶梦望着窗外的星光睡得十分香甜。 清美打着锣鼓来到叶梦的床前,大声叫喊着:“起床了,起床了。” 叶梦苏醒过来,身穿男装随清美拿着渔网来到江边,清美好奇地问叶梦:“乔南没跟你在一块儿吗?” “他……准是早起了。”叶梦朝江岸的一只船望去,临时出现了乔南的身影,他正和老人家学打鱼呢!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三十一篇 水天之间篇2 http://.biquxs.info/

“乔南兄弟,清美姑娘叫我俩干活呢!”叶梦壮着男儿的声音向江边呼唤。乔南被鱼儿溅起了一脸的水花。 “叶弟,我这就来。”乔南外表若无其事,心里却觉搞笑极了! 乔南与叶梦高兴地撒下渔网,一丝微笑露出心头:一条条鱼儿窜的往里窜,钻的往里钻。 “啊!大获全胜了。”叶梦高兴地跳了起来。放下心来,仔细一瞧,原来是清美姑娘撒的网,而自个儿的网里却一苗鱼儿的尾巴都没有。 “江龙鱼精灵着呢!这一带全部是江龙鱼的地盘。你们只要熟练熟练身手,把握住撒网的要领就行了。”清美在一旁静观其变。 叶梦听后,很有道理,就向清美讨教讨教。 清美一把手亲自教身边的这个清秀的小伙子,觉得他处事十分潇洒,为人自然亲切。 叶梦不知不觉当中已把清美当成了好姐妹,渐渐地忘掉了自己正在扮演一个男儿身,在草地上,和风徐徐,群群野花布满了草的缝隙,缕缕阳光透在他们的心坎儿上,渐渐迷醉忘神了。他们躺在散发着花香的草地上,叶梦嬉戏着清美,他们绽放出无比的微笑。乔南费了半天力气,收起渔网,不甘心地往里面瞧了瞧,看见有一件闪闪发光的小玩意,拿出一看是镶着闪亮珍珠的珍贝,乔南惋惜地把珍贝收起,心想,它早已经历河流的艰苦历程了吧!古老的珍贝,我想把你送给我真诚的朋友,她也是与我同行的伙伴。 吃完丰富的全鱼大宴后,黄昏降临。临窗外,清美姑娘在缝织秋季的风衣。乔南借此机会向清美姑娘询问有何精致小巧的细绳。 “嗯,给。”清美姑娘好心地将织盘里其中一条唯美的丝线递给乔南。 “谢谢了。”乔南注视着这条丝线,心中喜出望外飞跑出去。 “真奇怪啊!乔南公子为何提起此事?”清美暗中回想。 乔南坐在江边专心致志地用线串起珍贝。他走近草地,叶梦正在那儿欣赏着刚浮出江面的明月,乔南凝望星空,坐在叶梦旁边。 “乔南,这月色真美。”叶梦回过头望了乔南一眼。夜晚十分宁静,连草地上的一根根丁香草来回起伏的样子都看得一清二楚,就连一叶飞飘过的痕迹都响得悦耳动听。 “叶梦,给你。”乔南轻轻地放在了叶梦的手背上,“伙伴的意义真是最珍贵的东西,谢谢你,乔南。这条珍贝项链我会永远地保留在心里的。”叶梦快乐地戴上了珍贝项链。 “叶梦,我们来个夜光野炊吧!就在今晚,有我,叶梦,还有清美和渔家大爷。”乔南突发奇想对叶梦说。 “真高兴啊!我们马上去邀请清美和他老爹吧!”叶梦牵着乔南的手蹦蹦跳跳地踏在郊外的小路上。 “清美,今天我和乔南举办一次夜光野炊,你和老爹快来参加,迟到可来不及了咯!”叶梦临窗外,向清美招招手。 “真的吗?那好吧!我马上就来。”清美去往老爹房间一会儿,便哭丧着脸对叶梦说:“老爹说他就不打扰我们年轻人的玩乐了。我奋力拉他和我一起同来助兴,没想到他竟然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我怎么也扳不动他。” “老爹可真是个老顽童啊!”叶梦与乔南哈哈大笑着。 夜晚的草地上,萤火虫点缀着星光,环树周围湖波粼粼。火花迸地从草地之间的一堆柴木冒出头来,光焰四散。深夜的凉风与温暖的野火伴舞起来,江边水月之上已变得十分暖和。叶梦与乔南、清美在炊火上面烤着鲜美的江龙鱼,弄得他们的心美滋滋的,鲜味扑鼻。他们相伴在草地的静夜当中,自由快乐地做着每一个令人回味的梦萦。 阳光照过他们的额头,清美苏醒过来用丁香草挠醒他们。叶梦与乔南抱在一堆,当被惊醒时,已深感抱歉。 “叶梦,乔南,明天是渔家人民举行跳江宴的日子。你们一定要跟我一起来哦!而在跳江宴的前夜,人们都会偷偷在山水间洗浴,这是对河神的一种尊重,也是洗掉自身以往的一些罪过。”清美说。 “不知道明天会过得怎样刺激。”乔南神秘微笑地说道。 “你们怎么特爱搞神秘啊?”叶梦惊异地大笑。 等待,等待着夜晚的降临。星光闪烁,明月高照。叶梦独身一人来到静衣湖,她的双腿沉到静水的碧波底下,银色的光辉随着波纹缓缓流窜,细长的发丝披在水波映衬的两肩上,她就如一个梦中的仙女来到凡世一般。正巧,清美也来到净衣湖的另一边,湖中央有一块晶石闪耀的磐石。她们光着身子游到磐石旁边静看星月,叶梦心触感动,唱起美妙动人而悲怆绝伦的歌儿,清美转身回过头碰见了叶梦,清美呆住了,差点儿沉入水底,幸亏叶梦搂着她浮上了湖岸。 “你没事儿吧?”叶梦亲切地问眼前水灵灵的清美,清美缓缓睁开灵动的眼睛,轻柔地说着:“谢谢,可是……”凝视着眼前光着女儿身的叶梦姑娘,心里感到不知所措和惊惑万分。 “那你肯定有打扮成男儿的理由吧!”清美心灵颤动地问对她而言以往倾慕的叶梦公子。 叶梦一五一十地将出游的经过对清美诉说。 “叶梦,所以我们还是好伙伴,好姐妹吗?”清美鼓起心弦疑惑道。 “当然是的,我们永远是值得相信的好朋友。”叶梦面露阳光地握住清美的双手。 凌晨时分,跳江宴开始了,渔家人民挨家挨户划着木舟行驶在水天之间,姑娘们唱起渔家歌儿,小伙儿们纷纷跳向江内,玩起渔家人民的打捞赛。“叶梦,这是我姐姐清雅的秋衣,我把它送给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好姐妹,希望你要牢牢记住我的一番话。”清美把跳江宴的秋衣双手递给叶梦,然后她又转身把另一件秋衣递给乔南,狠狠地说着:“给,既然我们是朋友就用不着客气。” “嗯,我也不用客气。”乔南望着手中的衣裳静静地微笑着。 “老爹呢!”叶梦问。 “他呀,早就等不及要在跳江宴上去凑热闹了!”清美莞尔一笑。 “那好吧!我们快去参加去。”乔南迫不及待地正准备冲出门外。 这时屋外传来很大的声响,坚固的竹门倒塌在他们面前,一队人马风速般地冲进屋内,紧紧地包围住他们,屋子里被挤得密不透风,一只苍蝇也唰地一下倒地掉翅儿。 叶梦回想起出逃的那天夜晚,追杀他俩的刺客正是这队人马,其中一个被头发遮住半边脸的家伙就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不过真正的凶手终究不能被刺客所替代的,刺客只是刺客,究竟差使他的人是谁,这幕后的黑手我一定要找出。屋内的气氛已变得十分紧张,个个刺客手持刀剑,叶梦与乔南、清美冷汗直冒,他们随时准备着作战。 突然杀气剧加猛烈,离马蹄声越来越近,尘土飞扬,从马背上跳下一位女子,白马的腰间佩戴者一把青龙宝剑。女子慢步来到刺客队伍的前头,大喊着:“叶梦,乔南,还不快快投降。”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三十二篇 客栈逃亡篇3 http://.biquxs.info/

“我想我们投降了,你们还是不会放过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乔南冷静而带有怒色地揣测。 “你怎么知道?”女子惊奇至极,刺客们哈哈大笑。 “看来你可真笨啊!”乔南跟着冷笑起来。 “你究竟是谁?何人派你来杀我们的?”叶梦杀气冲冲地对视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眼睛里好像刀光剑影闪过。 “实话告诉你,本小姐鱼朵。我父亲鱼天落就是要把你斩草除根,还有乔南这个混蛋小子,我姐姐绝美佳人,还遭人唾弃。”女子说到最后面目更凶恶。 “天下人谁都知道鱼天落是个背信弃义的人,金朝完颜归西去了,他就把唯一的女儿和她夫君斩草除根,现在连他们的女儿也不放过,真是可恶,如今虽是和平时期,但当今政权都已不受百姓的拥护,这样你该知道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了吧!”清美鼓起勇气站出来。 “当然,你说的这些话我是不会相信的。”鱼朵凑近清美的耳边大声说着。不过,听着街边那些鱼贩子闲谈的话语更加让她心里略信一筹,皇宫里大臣的阐述听得她还是半信半疑。 趁鱼朵发愣的时候,清美叫叶梦他们收拾包袱从后门出去。叶梦、乔南牵着手飞跑着说:“清美,我们一定会把你姐姐清雅找到的。”他们的泪仿佛在奔腾,心也在飞扬。 “也许她早已不在了。”清美眼里滴着血泪。 “快追。”鱼朵发出疾云电闪般的命令,她又缓过神来挡住他们的去路,皱着眉头说:“我一人去就好。”她骑着白马冲向狭小而坚硬的后门,马飞快地追上了叶梦与乔南,她呼喊着:“这次我会放过你们,因为我似乎有点儿相信你们真情的话语……你们快走吧!” 叶梦与乔南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如果我们能成为朋友的话,一定会再见面的。谢谢你的这番真心的话语。” 傍晚,来到一家客栈,这家客栈名云枝客栈,这里离苏城不远,叶梦和乔南想留下来暂住于此。 “两位客官,本店只有一间房了,请问是同住吗?”一位脱俗不凡,披着白色风衣的老板娘迈出婀娜的脚步,迎面走来。 “如果方便的话,大概可以。”乔南潇洒自如地点点头。 “嗯,正好,这间木兰居恰好剩有一张吊床,不过盘缠倒多点儿。”老板娘流露出盘算的模样。 “没关系的。”乔南大方地掏出银两。 叶梦和乔南正要走进木兰居的时候,“慢着,如果有事儿的话,尽管来找我毛白依姑姑。”话音刚落,黑夜中绽放开的一束灯光如云烟一样消失殆尽。 月牙刚刚露出枝头的样子,秋风吹拂过的落花随着他们的心儿进入静夜的梦乡。 新的一天到来了。明亮的阳光透射过云枝客栈的屋内,阁楼与阁楼之间层次分明,连接的云梯犹如银河的虹桥一般悬若空中。每每高台必要点缀几朵清香秀丽的兰花,饭厅里的屏风诗风浪浪。另外客栈后面还有小小的稻草屋浴室。 整间客房风派古朴典雅,精致小巧。 “这里里环境真不错啊!而且人也挺多的。”叶梦坐在饭厅里左瞧瞧,右瞧瞧。 “这样真好。”乔南脱口而出,望着这儿好像有一股幸福的味道。 “不过,我们快点儿叫菜吧!”乔南笑着对叶梦说。他们望着窗上刻板的菜单,别有一份风味。正要点菜时,突然从旁边传来一阵声音:“小二,全部点了。”“是,客官,野水鸭,鱼草干,荷包蛋饼饭,珍珠蜜丸,曲酒筒,少侠辣串,海鲜甲鱼汤,白玉糕,梅花莲子羹。”“外加一壶清泉酒。”一张大桌子上盘着一位风度翩翩的侠客,他侧目向叶梦这边凝望,另外他的腰间上佩着一把闪亮剔透的宝剑。 “老哥,你为什么要点这么多菜呢?”乔南有点儿不知所措。 “喂,我老吗?还有今日本侠客到此一游,点这么多菜,就是要尝遍其中的美味,嗯,当然我也吃不完了。那么,这位小哥和那位小侠女方便来吗?” “当然愿意,过来结交大叔你这位朋友也是件很荣幸的事儿嘛。”叶梦起身拍侠客的肩。 “啊呀!小姑娘,我是挺成熟的,但千万不要叫大叔这个词儿吧!口味重得要命。” “庆幸吧!”乔南冷冷地笑着。 刚才幽默满面的大叔摇身一变,立刻掀起了风流侠客的范儿。 “我叫敬水亭,可否结交你们这两位朋友?” “叶梦。” “乔南。” 叶梦、乔南尽管在客桌上尽情地吃着。 “鱼干香脆可口。” “梅花莲子羹浓香玉嫩,玉液好像要流出来似的。” “我要吃荷包蛋饼饭,哦,闻起来就清香十足!” 可敬水亭只是一人眼神孤单而寂寞地望着那瓶清泉酒,心神飘忽不定,随之便提起酒喝了起来,欲酒难醉。 “喂,我们去后园子里面找白依姑姑了。”叶梦和乔南踏步向后园子走去。 “真是恼火啊……一个人喝酒算了。”敬水亭脑子里忽冷忽热的,举起酒杯便酒神回魂儿了。后园子花香四溢,迎着一缕清爽的微风,他们路过小小的稻草屋浴室,在一眼井停下来,井里居然长出一棵参天秀丽的梅花树。奇形怪状的树枝丫上梅花朵朵,芳香飘散,缓缓吹进他们的心田。 “唉,你们来这儿了。”毛白依姑姑正紧握着瓢清澈甘甜的泉水,她缓步来到树旁,轻轻地蹲下身子,像春天的花朵一般将早晨的雨露滴滴流露在井口内。她的眼睛里好像闪着水晶的光芒,眼泪滴洒在流动的水源之中。 望着井中伸出的梅花树,她在幸福微笑地说:“这棵梅花树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君子所留下的种子,记得那天月夜,我们初次相遇……”后来她流泪得干脆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白依姑姑?难道你心中的那个君子抛弃你了吗?”叶梦好奇地问,她的心中好像有一缕情丝在微微牵动。 “嗯,不,爱的成长是互相的事。你以后会明白的。”白依姑姑温柔地抚摸着叶梦的头发,手指间有一股暖流流入叶梦的内心。 月亮露出屋顶的夜晚,白依再次回望星空。她在后园子里来回徘徊,凝望着被晚风掠过微微颤抖的梅花瓣,一丝爱的情意夹杂着花瓣的飘香,随着夜空的星斗不知归向何处。正当她悲伤地转过身时,眼睛落在了一个熟悉而神秘的眼神,并投射到那个风姿飒飒的君子身影当中。迟到的晚风吹拂过他们彼此的面庞,即将飘零的秀发沉浸在这飘飘然的气息之内。 “水亭。” “白依。” 梅花欲洒他们的热血,片片梅花瓣如情丝一般绵绵不绝,似春雨一样散开万物的情怀。他们彼此地拥抱在一起,幸福的味道散步到每一处每一地,也侵袭到心里。 “木兰居,梅花厢,风月阁,我就住这间吧!”一位神秘的来访宾客暗自到临,梅花酒酿的香气邀请着美妙动听的笛声伴叶梦与乔南入夜。神秘人眺望窗口,看见白依女子美美睡在水亭的怀里,赞叹道:“那位女子真是宛若天仙……不过仔细一瞧,那位公子也是风流倜傥啊。” 秋日来访,金黄的落叶随风飘落在宽阔的大道上。敬水亭和毛白依穿过金灿灿的秋日林,踏上漫野菊花的小路。 “白依。”敬水亭拂衣摘下一朵芬芳动人的野菊花,脉脉含情地插在白依的柔发之间。这里飘香满地,使他们的久逢使人流连忘返。山路的清香当中,他们在流水间行走,淌过泉水的叮咚,微笑映着一路的阳光点点。 绕过客栈的后园子,他们互相依偎后,在井内铺洒着清甜的泉水。秋雾的笼罩给梅花树添上一件别具仙色的新衣,梅花在清冷之中开得更动人,绽放出更清香的气息。 “水亭,等冬日到临,我们一起酿梅花酒吧!”白依满怀期待地微笑着。 “嗯,好的,白依,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着你的,像你一样照顾着这棵梅花树一般。” “你是什么人?敬水亭呢?”乔南问。叶梦和乔南赶到风月阁,叶梦望见一个她曾经眼中的亲切而高大凛凛的背影,一叶清风吹过神秘人的面前。他们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两人距离之间好像有静电在连接着,眼中似有一份感动,然后微笑如春风般洒露。 “剑南侠师父。” “叶梦。” 他们师徒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春花般的情意沉浸在周围。 “我一直在找你啊!不过不要紧,看到你我变得挺放松了。”剑南侠对叶梦说。 “真的吗?师父,看到你,我真高兴啊!”叶梦盯着剑南侠师父目不转睛。 “叶梦,乔南,你们快去拜别朋友吧!这会儿我们要去苏城,追杀我们的人可能早已跟在屁股后边儿了。还有这客栈内挺漂亮的那个姑娘能否介绍给我认识啊?”剑南侠一边挺严肃的,不过一边还挺花痴的。 “师父,你说的是毛白依姑姑吗?不过,她是不会喜欢你的。”叶梦亲切地微笑。 “这我知道,最后一面再见到她,我已经心愿达成了。乔南,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剑南侠十分忧愁而伤感地说起,他的一双大手拍在乔南的肩上重重的,功力十足。乔南似乎感觉到什么,答道:“嗯。”他的眼神里透出清风拂过的蜜,还有一点儿动情,像水一样清澈见底。 “再见。” “再见了。” “拜别了,朋友。” 剑南侠,叶梦,乔南三人又踏上游途。 “再见。” “再见了。”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三十三篇 险中求生篇4 http://.biquxs.info/

白依和敬水亭在客栈外的叶叶秋风中默默站立,他们遥望远去的朋友,但朋友的心儿是永远连在一起的,不管距离相隔有多远,就像他们彼此的手紧握在一起一样。在这秋风中,他们爱的结晶化作片片洁白的雪花飘舞在这即将来临的严寒冬日之际,可知梅花朵朵开放在这片土地上,冬雪伴舞。 “苏城,我们来到了苏城。”他们高兴地跳起来叫着,这时,剑南侠冷静地对叶梦与乔南说:“这儿一点儿也没有下雪的迹象。恐怕我要走了,你们要保重,等到你们来到白玉草原的时候,就可以与我重逢了。” “为什么?”叶梦与乔南异口同声地惊讶道。 “因为,我相信你们自己已经长大了。长大的孩子是不需要大人陪伴的,只有你们同行,将来才可以走自己的路。”话音的余韵刚落,剑南侠就飞奔而去了。而留下的只是再一次叶梦的流泪,“谁说这里没有下雪……” 乔南凝望着远去的风的影子,再一次回过头来轻轻地擦掉叶梦的眼泪,她内心的眼泪已滴湿这一小小的角落,泪水滴动,随之落地,或许剑南侠师父的泪早已流动整个白玉草原的河流。 “是的,不要哭泣。”叶梦即将振作起来。 “听说苏城附近有一处白玉温泉,我很想去看,要不乔南你陪我去那里野营。”叶梦微笑着说。 “嗯,叶梦,可是那里实在太……”乔南说着,默默不语。 “谁知道啊!苏城最富有的有钱人的小姐把玉矿森林给包下了,害得工人们都丢了工作。” “什么,凭什么呀?”两个在街边上闲聊的公子哥路过了他们的身旁,“这还不是因为那位玉姣珑千金爱美呗!她在白玉温泉……算了,不说也罢。” “你是怕说过了,迷恋上她吧!” “你这小子找打。” “对呀!你还欠揍。” 只见两个公子拳脚相向。 “我们都是兄弟嘛!行行好,别打我的脸呀!不然我这英俊的外表可就泡汤了。” “可真幽默呀!”叶梦哈哈大笑。 “哼,笑什么笑,笑疯了吧!没见过这么帅的哥呀?”这位公子还一边摆着耍酷的手势。 “喂!你的脸上划破皮了。” “什么,快溜。” 两个公子撒腿就跑,一溜烟儿去无踪。 “乔南,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一个人去就是了。”叶梦握着十足的信心。 “不,我一定会陪你一起去。”乔南这次坚定地去保护一个女子,并且决心促使着他永不放弃。 走过玉矿森林,里面有一座很宽阔的白玉温泉,乔南留在玉矿森林里的一片小树林里架起火堆,摆放着烧烤。叶梦来到了白玉温泉,潜进了水底,暖暖的,滑滑的,好像流遍了全身。她在白玉温泉的怀抱自由自在地游玩。玉姣珑悄悄地游到叶梦的身边,用水嬉戏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她们快乐地钻入水底,互相打闹着,好像两条闪闪发亮的鱼儿那么惹人喜爱。“快说,你到底是谁?”玉姣珑好奇地问身边这个女子,而脸上带着善意与神秘的微笑。 “我是一个游女,叶梦。”叶梦抛开清凉的头发,她眼睛里露出金子般的铁血,而又夹含着花瓣与流水的柔情。她含笑面对着水中的人儿。 “你相信吗?玉姣珑并不是如此可恶至极的,来玉矿森林里采矿的工人,他们的大量采集几乎就要导致白玉温泉的毁灭,但白玉温泉从小便是我非常喜爱的,它是我亲切的乐园。我不希望它受到任何破灭。” “糟了,白玉温泉四处泛泡了,我们快点儿上岸。”玉姣珑竭尽全力拉住叶梦的手,“我们快点儿游回去。” 叶梦和玉姣珑拼命挣脱开白玉温泉一个又一个的漩涡,最终还是被冲击的水流卷入白玉温泉的怀抱里。 “啊……” 很快地从白玉温泉的方向传来巨大的水浪声。乔南立即飞奔而去,脚步一个接着一个,迎着一片片树叶的狂飞,带着他往日的痛苦与绝望,但此刻他绝对不能停息,也不可以松一口气。 “叶梦,我不要你再像我心中的那一个女孩再次离我而去,我要你……”这最后一刻,他的泪如闪过的长箭挥洒而去,拼尽他全部的力气,在致命的激流之中寻找他那一个心中永远的女孩。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汗如流水般地冲过去,同时他的决心告诉他必须不要放弃,他竭尽全力游过去,将获救的女孩紧紧地搂在怀里,而她就是他心中永恒的女孩——叶梦。他默默地注视着沉睡中的她,突然水流不再是那么湍急,随着落花的漂流,叶子的旋舞,带着他们在水流的流动中飘向树的岸边。渐渐地,她苏醒了,睁开眼睛的她露出笑容,对乔南轻柔地说:“真是太刺激了。刚才我在想,如果能最后一面再次使我见到乔南,我一定会幸运得死掉的。” “当然,你没有死掉,我们会再见面的,直到永远。”乔南感动地跟着微笑起来。 “叶梦。”玉姣珑在水中向叶梦快乐地招招手。 “你是玉姣珑吗?”叶梦再次燃起重生的希望,面对她微笑着。 “是的。” “你有兴趣愿意来树林边吗?” “当然,我非常愿意,可是我更希望你是我的朋友,这也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哦!” “如果没有任何一次机会,我也会把你这位朋友留在心中的。” 树林边燃起了星火,她们互相告别,最后再见的一面使她们拥有了曾经相逢的感动,还有深厚的情意,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刻。 再见了!告别启航的星火。 高大拔翠的竹林浮现在他们朦胧的眼前,黑夜的微光引向叶梦和乔南来到一间挂着灯笼的小屋。木门没有封锁,里面有一位大婶默默地等待着,只见她呆呆地望住桌子上的酒菜,一刻不停。迎着闪烁的灯光,风雨来袭。叶梦和乔南站在外面,雨滴在薄弱的衣服上,冰冷的寒气如透在骨子里一般。 “大婶,快让我们进来吧!外面冷极了。”乔南用衣服挡住风雨,叶梦娇弱的身体在乔南宽大而结实的臂膀下得到一点儿温暖。 “喂,你们两个雨停了,就走,知道了没?”朵朵水花泛滥着热情,隐约从跳跃的冰点之中显现出一位玉面玲珑的大婶。 雨帘间,滴滴雨点细如丝地缠绵在竹林的夜晚。黑漆漆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瘦削而泛黄的面目横挂着道道血迹,瘦而高的身上披着的衣服划破,他踉跄地走过竹林中泻下的雨帘,来到屋的窗前,感到头晕目眩,倒在凄冷的水地中,一阵划破水花的声音传进屋内。大婶打开屋门,抹着泪蹲下地,瞧着水地中的小伙子,有几分感伤地对屋内的人说:“你们可不可以把他扶进屋子里的床上?” 守护在床前的大婶冷漠而无心地注视着这个人,却从露出眉梢的那一刻起,叶梦悄然地感觉到一种伤心而绝望的神韵,似乎还带有一点儿爱意。他微微地睁开眼睛,用划破皮的手指突然地用力抛开额头上的湿巾。他的手直滴着血,虽然他苍白的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迹的流动,但他似乎还拼命地使出力气说着,而且还那么痛恨,而且狠心地说:“我不要你来管,就算命掉了也不要你管。”然后他急促地喘着气,用瘦削而长的手指抛开玉面大婶默默充满关护的双手,她粗糙的手被稍微地划破了一点儿皮。 叶梦关心道:“你没事儿吧,大婶?” “没事的,这点儿伤算不了什么。”而她心里面却滴着血,而且很深很痛。 她默然地望着那边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人,然后拿着打湿的手帕缓缓离开。 “真是伤感啊!”乔南默默地流下眼泪,望着窗外的残月,而今树上的水光映出的却是十五月夜。 叶梦心想,为何?这是怎么回事? 她跟着大婶来到寂静的后园,竹笋悄悄地钻出土壤,初生的却只是悲凉。大婶蹲在石板上,泪花迸地从眼眶里流动出来,听到身后的声音,便零落了,见到叶梦,说:“你可以过来陪我一起坐下吗?” “嗯。”叶梦望着天边的明月安详地坐下来,有一丝清凉的风拂过身前,叶梦心灵触动,正准备开口对大婶询问原由,看见她满眼的即将迸发的泪水想道:“大婶已经这么失落了,她一定对那个人有着痛苦的回忆,还是不要让她更添一份忧愁与伤心了。” 雨停了,“真是不知不觉。” 叶梦对玉面大婶忧伤重重地说:“我该走了,乔南也要和我一起走。” “我请求你们留下,屋子里的人需要朋友之间的关怀,也许他会感动,软下心来,就不会这个样子。”她忧伤的脸上露出泪花闪闪的光芒。 “我一定要抓紧时间,伊道晓,完成你的心愿,可不能……”玉面大婶自言自语地抚摸着身旁的那棵雨露滋润的紫竹。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三十四篇 竹林奇遇再见已是逝去篇5 http://.biquxs.info/

“玉面大婶,他的儿子是伊木逍。”乔南坐望在明月的屋顶上。 “会的,他会记住镇主对他的期望。”叶梦飞跃上滴水的屋檐。 夜晚的风儿、月亮真是寂静,人常醉,孤单徘徊在心间,屋里久睡的人。 苍苍竹林间,伊木逍爬上苍翠欲滴的竹竿上,远远眺望,坐而久之的在竹叶飘飘的顶上回转着呆滞的目光。突然一条青蛇快速地爬上竹竿,缠绕住伊木逍的双腿,“真是可恶啊!怎么也摆脱不了。”他满脸的怒色,眼睛里迸发着无畏与坚持。 “看我来甩掉这个可恶的竹叶青。”叶梦飞快地奔跑在竹林的围困中用剑把蛇轻易地挑开,它一会儿便溜之大吉。 伊木逍傲然地跳下,走开她的身边,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亲切的话语:“伊木逍。” 他仍然不理睬,独自一人拿着粗而厚的长绳子来到一棵槐树下,把它藏在枝丫的空隙之中。乔南在槐树茂密的枝叶中从树干上迸地滑下来,从丫枝中掏出长绳,慷慨潇洒地说:“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到你的吗?” “哼,这管你的事吗?走开。”伊木逍突然地甩开乔南的手,“真挡道儿。” 正要走着,一个他曾聆听过的一种声音在深切呼唤着他:“尽管做什么事情你还是偷偷摸摸的,但你有没有想过玉面大婶有多担心你,今天晚上,我们会随时跟着你去的,不管你是否走在什么危险的地方,我们都会陪你而去的。” 而他漠然无视地离开叶梦,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屋子外。 “难道你就这样漠然无视吗?”再次从久远的背影传来一阵惊吼,他似有一点儿惊奇,此刻有一种感动悄然流入他的心里。 他充满激情地回过头来,转身向叶梦冲去,两手紧紧抱住她,此刻,泪花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涌泉般泪滚满面,滴撒在丝发之间。伊木逍收尽眼泪,走去乔南,“刚才是我一时冲动,真的感到抱歉。从这一刻开始,我认定你就是我哥们儿。” “好,说定了。”乔南慷慨陈词。 “我也说定了,一百年拉钩上吊不许变。” 叶梦、乔南、伊木逍三人春风满面地勾起手指头。 “嗯,这样就好了。”玉面大婶躲在一旁暗暗观看,露出欣慰的表情,却有几分担忧。 “走,我们快点儿回家。”伊木逍与他们结伴而行,迎面碰到玉面大婶。 “娘亲,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样冷漠傲然,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伊木逍十分激动的跪在她面前,“而伊道晓父亲,我一定会采到百灵果来解救他的,不管有多么艰难,今晚我都必须要把他带到你的面前。”话音刚落,他踏上沉重的脚步通向竹叶飘摇的林子。 “伊木逍。”母亲的呼喊回响在苍苍竹林环绕的土地。 “这么多年来,之所以他对我冷漠至极,还带有一般孩子本应该没有的怒气,他的怨都是我犯下的错误所造成的。竹林小镇的镇主是我夫君,为了把唯一的孩子培养成将来新一任出色的镇主,只有这么做。伊道晓也只能忍受这一考验中的煎熬,在伊木逍五岁的时候,他就搬进了山洞,骗孩子说父亲中了剧毒,只有在严寒的山洞里才能生存下去。而伊木逍就在今后靠十年来的毅念勇摘风雨崖边的百灵果来解救他心中一直爱着的父亲,可惜他每一次去的时候都被我阻挡下来,是因为每次我一看到他身上累积的伤痕,都忍不住要放弃这一严酷的考验。我相信只要把他关在屋子里,他就没法逃脱,可是他还是冲着血雨摆脱改变不了的事实。” “我没法子忍心看到血肉就消失在死亡的风雨涯下,而他也不能看到自己的父亲就在剧毒之下葬身于绝望的山洞。总之,我都不能……而我一想到伊道晓在多年的寒气之下,身体早已冻结,我的心里面就难受至极。他们都需要百灵果,我不能再自私了,为了完成镇主对他的期望,全竹林小镇的人对将来新一任镇主的期望,还有我对他的期望,虽然心痛不已,但是我无从考虑。” “所以,请求作为伊木逍的朋友,能够帮助他共渡难关,如果我再也看不见他了,我希望你们告诉他,我和他父亲对他的所有一切的爱。”玉面大婶泪流满面,心如刀割。 “嗯,但我们绝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伊木逍一定会带着百灵果平安归来的。”叶梦与乔南眼睛里好像有一把直剑插在高耸的山峰顶。黄昏的夕阳刚落下山头,余晖挥洒在布满黑影的竹林附近,道路上弥漫着片片竹叶的清香,踏着荆棘缠绕的土地,伊木逍追随着黑夜的脚步,开始一段艰险的旅途。突然他横挂着条条血伤的背上被人拍了一下,没做任何声响,伊木逍忍着剧烈的疼痛坚持走下去,“难道你的身体没有感觉吗?还是你的心也没有任何朋友般的感觉?虽然拍了一下很疼,可是这是朋友对你的抚摸呀!” “嗯。”他惊异地停止不前,“可以吗……叶梦。”伊木逍奇怪地问道身边这个拥有铁血般的心肠,却在背后默默关切的侠心女孩,他的心似乎有点儿感动,外加几分颤抖。 “是,我们结交为朋友,难道只是在嘴巴上说一遍就行了吗?”叶梦在暗淡的月光下轻柔地说着,她似乎在流泪。这句话在伊木逍的心里来回回荡。 “快!我们快冲出荆棘,月亮马上就要出来了,百灵果即将出现。”乔南拉着叶梦的手,拔出她随身带着的宝剑将荆棘斩得零零散散,随之飘落的是那空中的剑影。他们踏着荆棘四处弥漫的血味,飞奔过风雨涯。他们来到风雨涯的崖壁边,叶梦和乔南把长绳紧紧系在插在崖壁上的宝剑。 “你一定要牢牢抓住。”他们异口同声地向下面崖壁上攀登的伊木逍。 “放心吧!没事的。”他身上被叶梦和乔南抛下的长绳牢固地捆绑住,,稳住身体的他仔细地寻找着崖壁上的百灵果的任何踪迹,果不其然,大约在下面几十丈的地方发现了它。“快点儿放我下去,我找到百灵果的踪迹了。”伊木逍喜出望外地喊道。 “啊——”伊木逍在空中翻转,激流般下泻,他用脚牢牢勾住崖壁间夹住的缝隙,瞬间用力翻过身子,抬头凝望那初生的月亮,心中鼓起坚强的意志:“加油啊!”他拼尽性命往上攀登,手背上,双腿的膝盖上都流淌着鲜血,身躯被摩擦的皮夹杂着那心中的一股热血向百灵果沸腾,在月光之下无穷地迸发着。在闪亮的光束之下,百灵果显得格外耀眼,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魅力,一叶奇香向伊木逍侵袭而过,飘散在他的怀中。他把百灵果紧收胸膛内,汗水滴洒着他那热血,坚持着爬上顶峰。叶梦和乔南在风雨涯上竭尽全力地拉住绳子,将伊木逍支撑已久的身体拖上崖边。此刻,他们没有喘着一丝气息,也没有停下一秒,歇过一口气,终于等待到这最重要的一刻,挽留住那最后散尽的月光。突然,叶梦胸前的珍贝项链划过身前,它如流星散去的光焰一般冲下崖谷内,乔南迸地一下倒下身子,好像飞箭一样直射进风雨涯下,他接住闪亮剔透的珍贝项链,紧握着它,随之用尽全身的力量,将心爱的约定抛上崖壁边,他爱意浓浓地喊道:“叶梦,其实我的生辰早已忘记,但我认定,我和你第一次相逢的那个时候,就是我重生的开始,再见!叶梦。”再而随之的是乔南的翻飞,旋转,坠入无尽深渊的山谷间,而余留下的只是那挽留叶梦伤心哭泣的风雨涯,她无尽地哭泣,痛苦而绝望地倒下身子,低着沉重的头满怀思念地凝望着那亲手见证毁灭与死亡的珍贝项链,在月光之下它显得那么刺眼而闪耀,映照出以往她和乔南在一起的游途岁月,清香幽甜,散尽无穷的思念。叶梦心痛地再次凝望那月亮,直到这最后即将散尽的光,而她的泪再次化作光的力量又一次点亮这无情的月光。 “你没事儿吧?”伊木逍呆滞着目光,再也没有流转或逃避过,此刻,他深刻地懂得乔南消失匿迹的事实,不可以躲避,就像他以往对叶梦、玉面娘亲的冷漠与傲然,更有无视的眼光。在这个时候,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痛,朋友离他而去对他深重的打击。 “没事。”叶梦流过的泪早已化为灰烬,可在她的心里表达得更加深痛。她从来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她第一次对男孩的心动与充满爱意的伤心举措,她相信,她自己已经喜欢上一个男孩,并且曾经深深地爱过,直到今天。 伊木逍终于和他的父亲伊道晓镇主重逢了,伊木逍也通过了考验,成为竹林小镇新一任出色的镇主。“再见!竹林小镇,乔南。”叶梦带着宝剑,上路的包袱,还有乔南相陪。踏着月色,她和充满约定的珍贝项链一起出发。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三十五篇 前世羁绊儿女情长篇6 http://.biquxs.info/

叶梦一刻不停地赶到东阳坡,在那里她遇见了鱼朵,在一间高大的楼屋里,“叶梦。”鱼朵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叶梦充满泪水地奔跑过去,飞快地跳跃到楼屋间,“你怎么了?乔南在哪里?”鱼朵皱了皱眉头。 “他带着他的约定飞走了,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了。”叶梦伤心地留下眼泪,靠在鱼朵的肩上。“这是为什么?”鱼朵看着叶梦掉落眼泪的面庞。 “他掉下了风雨涯。”叶梦的话语刺痛了鱼朵的心,面对这些带刺的字眼叶梦突然地倒在地下。这一夜,她们伤心满地,陪伴在孤寂的楼屋间,抬头再次凝望那无情的月亮,还有风雨涯。 “鱼朵,你怎么会独自一人在东阳坡呢?”叶梦凝望着初升的晨光,一丝温暖透尽她的心房。 “其实,我离家出走了。爹爹他早已看不惯我为情所动而再一次放走你和乔南,我只有放弃杀手的任务,而我现在新任的职业就是和你一起闯天涯,走遍天下。”鱼朵满面微笑地对着叶梦说着。 “那你父亲还没有放过我们吗?”叶梦担忧地说着。 “当然没有,我很任性,他很痛心啊!于是他每天都弄几个稻草人发泄一下火气呢!”鱼朵和叶梦被弄得哈哈大笑。 “可是,你爹会很担心你的,要不你回去看一下他吧!”叶梦冷静下来,劝告她。 “说得也很有道理,他毕竟也是我爹啊!啊呀,看来和你一起走天下的愿望实现不了了。我还是先学会朋友所教的百善孝为先,再来听闻呗!”鱼朵带有几分淘气地说道。 “听闻什么呀?”叶梦好奇地问道。“当然是你的真命天子!这一路上难道没有另外令你动心的男子?吗”鱼朵感叹道。 “我遇见的每一位都是我的朋友,可是在我心中永远这样约定着:我生命中唯一的人就是乔南,而每当我看到风雨涯边的月亮时,我都会望见乔南出现在我的眼前,他是我心中最大的月亮。”叶梦这样美好地欣慰着,她再次拿起胸前的那条闪耀的珍贝项链,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不要难过了,这一切总会过去的,而乔南也会永远留在你的心中,他会永远陪伴着你的。”鱼朵抚摸着叶梦的面庞,为她擦拭眼泪。 突然叶梦振作起来,她对鱼朵说:“再见!鱼朵,可能这是最后的一次相见,我希望你能恢复斗志,保家为民,但我毕竟有自己的理想,我是一位游女。” 然后叶梦向初生的太阳大声喊道:“让游女叶梦跟随着太阳的步伐踏上新的游途吧!”话音刚落,她就飞奔地背负着包袱跃上路途,“再见!叶梦。”鱼朵依依不舍地向遥远的方向挥挥手,她流下了友谊的眼泪。 叶梦绕过风雨涯角来到白玉草原,白玉泉水越往草原进发,就逐渐变为冰清的水带。 接着那便是在白玉草原发生的事情了——与剑南侠的前世情缘,今生今世,他也如剑南侠一般保护着她,名未曾变,心也未曾动摇过。如今,她依然回想起那一幕,耳畔的声音依旧动听,敲击回响在她的心房。天降夜幕,精疲力尽的她停靠在瀑布脚下的一处磐石,水流倾荡。此刻令她想起回忆,滴在磐石上的水溅湿了衣服,叶梦一心已到逍遥不及的地步,她立即飞跃到瀑布之中,持起宝剑勤练武功,以游历天下。片息,火烤了一夜,衣服湿了一夜,人风干了一夜,亦思念了一夜。光着身子的叶梦淋浴的一夜,使她振奋起身,披上侠女之衣,裹上包裹。剑插着鱼,叶梦鼓足了劲儿在火上歇了一刻,她瞪眼望着那泉流,听着那乐曲。“好吧!该走了,嘿嘿。”剩下那鱼骨架在熄火之中,叶梦直奔白玉草原的人烟之处。 一阵手鼓、野马奔疾的声音。叶梦凑到一围人中去瞧,立马一涌蜂地被挤在了一起。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好徒儿,快到擂台上去比试比试吧。”他潇洒的有劲力气立马把叶梦的身腰托上了擂台的几个武士之中,她的眼神闪过了他师父的画面,一幕惊险,就要开战了,一个壮士的声音刺耳地尖叫起来:“嘿,马上用你的剑来。” “不错,看壮士的架势还有两下子嘛!她的眼中涌现出一种念头:就是一定要把他给打倒。侠女的一个侧翻踢,壮士的一个迎胸挡,鞋底的尘灰全鼓了起来。叶梦从挂满红旗的空中跳了下来,使出她的宝剑,白亮的剑头围着胡子士的尖叫转了好几圈,稍许,叶梦的一脚就震破气焰刺中了斯人的胸膛,这时,灰雾散开,她的剑正对着那人苍穹的眼眸。叶梦插起刀柄,立了身,说:“你该认了输。” 壮士气呼呼地拍胸立道:“你耍的什么剑?舞的是什么法招?” 叶梦眉头皱了一皱,紧紧地说:“我耍的是宝剑,舞的是宝刀未老。” “啊!有何依据啊?”旁士说道。 叶梦故意过甚其辞道:“下面几场比试就可分晓。” 又说:“那为何又说宝刀?” 下台师父站着笑了一笑,叶梦就说:“对付怎样的人,我的剑就变成了什么样。那对于你这位壮士,我只好用再锋利不过的刀来刺中你的要害咯!”“哦!原来如此,佩服,佩服。”壮士弯了一腰,行了个躬就如力牛下了去。 其实那是虚招,叶梦心想,如此剑论非亦如此也,笑了几笑。 见到新对手,又敛容屏气,迎面是一个英姿勃勃的人,倒不是一个飒爽的人,迎面来道:“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何须挂齿,看我一招,就把你击败。”飘发士拿的也是一把剑,那剑身被强烈的阳光照过来泛成一道古铜色的奇亮。眼见她的眼睛就睁不开了,但透过剑之人的光影就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的眉梢放松了些,爽朗了许多。这会儿她落下了剑,如一枝插着羽毛的箭闪电般冲刺,她仰身一下就钻进少年胯下的另一边,一脚就踢了他个侧马翻,她俯下身子下去探察少年的神情,只见这位仁兄称少年的飘发士有点儿惊异。 他仍躺在那儿不动,只是嘴张开着:“不过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灵异的人,我真正认输了,嗯……你还是是第一次敢从男人胯下经过的女子,你是真正的侠女。”说罢,只剩下一个对手了。最后的一刻,最紧张热烈得使人喘不过气儿的一环节。 一个台上的女子上赛了。叶梦正对着这个满是热细胞的女人,刚才是一冷,现在是热,此时完全不一样,叶梦这样想着,一句话突然使她缓过神来,女人的红韵就像发烫的太阳朝着她过来,“小女子,还不出手?” “不了,这会儿我可不想让你——我的最后一个赛手,对吗?” “什么?可惜不是我让你。”这会儿热衣士的怒气完全上升到极致。她的冷鞭子狠狠地沾到几乎贴近她脸庞的气息,叶梦再次拿起了剑,向女人手臂的一端飞去,突然热衣士说道:“没用的,这是丝绸特做的。”然后笑一笑,手臂一闪,躲去了叶梦的另一个袭击。“不然,我们飞起来试试。”叶梦转念一发,使出当时在瀑布泉下的招式,痛发一泻,笑意展翅,所有空气中的力量,都被叶梦当做泉水一般击涌而出,直喷对翼的身肢的空隙而奔发向地。当热衣士落地时,被打得心神皆衰,她坐下的地方都被剑的气流破得千疮百洞。 “唉,真累啊!轻功也不如当年的小师娘了。”热衣士叹道。 “白玉草原上的擂台赛到此结束,有请几位草原上的武士,欢迎,欢迎。”这时老族长正请人一一挂上匾牌,刻着胡子士,飘发士,还有热衣士的名字,继续说:“这有小姑娘呢!可算是让我们见识到中原人的本事,在此三位草原勇士可要好好举行待客之礼。”站在台下的叶梦勾搭着师父剑南侠宽硬肩膀,一一询问一路他到草原的经过。 人潮也慢慢散去,接下来的掌声仍然接连不断,草原中的勇士在擂台上举行比武赛事。叶梦再一次从涌上的人群中被挤了出来,师父放开她的手,骑着一匹拴在擂台边的马,即刻赶来,绳索远远地被抛在了后面,长鞭被他坚硬的手握着,叶梦听着他的呼唤正像一个女儿热情跟随着他那匹身后的马,即刻便一脚蹬上了父亲壮实的背前,深深地用手怀抱着他,并用脑袋依靠着他飘逸的散发,待一切准备就绪后,还带着他那把贵重的宝剑,一行奔向了各自的帐房。 下马了,叶梦凝对着剑南侠深邃的眼眸,同时从帐房里也飘出去一个女人唱着的歌儿。师傅说道:“进去吧!看看我的新娘。”幽深的红帐,挂在内房的两侧,中央正端坐着一个巨大的香果盘,再前进些脚步,一个深邃明亮的铜镜正映着一个娘子红润的脸颊,这时她的丈夫朝着她微笑,“你也来了,叶梦,提起你师父的牵挂,应该在那条他骑着的黑马上就有早有了吧!” 叶梦凝固着沉着素色的轮廓,没有说话,紧接着说:“师父!你当时真不该丢弃我,还有乔南……”于是紧垂在她嘴角下的泪珠汩汩流不断。 “我现在深痛不已,不要来烦我。”叶梦一阵泪,一阵痛,酸辛顿时涌上了她的心头,跑出账外,蹲在草地上的她任由春末的风沙卷袭,尽管柔软,却含着夏始的刚劲。 “我明白你现在的想法——你的乔南,你的逝去,你的所有。”娘子来到了她的身边,一屁股塌下来软绵绵的草浪,她的声音蕴含着草原间的白玉泉所含的那种冰,而热是慢慢走下来的,话语直白而戳中要害,冷酷而深刻。 “你怎么知道?”叶梦惊讶道。 “我悄悄看了你捎给你师父的信,这是一场意外,你不能怪罪于他。”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你的泪也会容忍这种必要,每个人都要经历这种过程,就像前一夜,突如其来的他,你的剑南侠师父。但不管怎么样,原来的回忆是最令人珍惜的,有所徘徊的。” 叶梦反问道:“那么,你能不留恋你最美好的情人吗?你们为了打赌而不惜违背自己的意愿?” 眼前的女子名叫白如玉,是师父的青梅竹马,小的时候叶梦见过她好几次,当时她与除师父之外的另一个男人有了牵绊,后来,叶梦听闻那个男人移情别恋,而白如玉与师父彼此有誓约在身,那便是——如果到了而立之年,双方都没有谈婚论嫁,那么从此以后两人便厮守一生。 想起这个赌约,叶梦浅浅发笑。 这时候白如玉最舒展的笑在她的眉头,像花一样在阳光下点点露放,对,这是打赌,可是她却没有一句话说过她不愿意和他遵守这个诺言,是那个傻傻的剑南侠师父还在糊涂当中,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回望她俩的坦白,漫长之夜悄无声息降临了,这一晚,叶梦仍然在想着:“他逝去了。”她说着,这一晚,她对面的娘子为沐浴后的她穿上一件深蓝色墨染与雪莲花图案辉映的丝身长裙,在帐篷外,是小伙子们的满心期待。这夜就像冬初一样催使着人的心,那么寒,那么冷,未来的总是比已到来的更令人恐怖万分,叶梦这么联想着。“再披一身白布棉衣,就不会显得那么冷了。” 这光闪闪地在白布上泛着火的光亮,灯烛前,剑南侠的娘子正窥望在灯烛外的他——神色如月,亦如眼间雪眸。她为眼中的人披上如此白色嫁衣后,满心欢喜地对叶梦说:“快从帐外出去吧!跟小伙子们一起跳起热闹的明火吧!”叶梦用手指尖触摸着身前的珍贝,好像经磨砺的梅花一般,浴桶边的奶香迷上了她的心房,也这样从她的手指间悄悄散发着暗香。“那么,我明天再为你穿戴好,是否你明天准备起程?”女人问道,眼眸间的她披着断发,显得潇洒却添出忧伤。“这我早就打算好了,等到明天,我与姑姑就拜过了。”此时不再是伤心的表现,叶梦玫红色的唇角边露出的全是笑意,她们之间的默契配合无缝。一个大大的草原包分为两块,白如玉踏着清亮的脚步走到烛台另一侧的那个在夜空底下流连张望的剑南侠身旁去了。 尽管,夜是如此的寂静,但叶梦此时此刻内心上并不感到孤独。另一侧帐外的叶梦并没有按照她姑姑的意愿去跳明火,跟随着那些围着明火的草原士去尽兴作乐。她眼睛所看到的那番明月,也许是崖边的虚幻,她从来没有如愿和自己期盼过的某些人在一起团聚过,父母或者乔南……但此刻只从心底感受到的光却足以透过她脑海中最真实的念想,在某一个地方,他们一定在等着自己。 终于要拜别了,她内心里有点儿不安稳,有什么使她惧怕,厚厚的避风包,由这个时候——一霎时的时间,从薄薄的窗幕透过的一缕阳光所造成的丝影,一丝丝分映出她交织错乱的情结,窗外的将只会是她的思影。铜镜前,她有点儿依依不舍,不舍地思索着除自己以外,关于另一个风骨柔情的面容,这个人也有点儿若有所思的样子。 白如玉瞧着,用白如玉石,细如青葱的手指轻轻夹住叶梦墨黑色的细发,直至盘成,分出一截,梳成紧密的一束梅花形的发辫依附在这个人儿光洁的额边,用简洁一点儿的装戴使同那经过风霜的脸骨与弯眉彰显出来的干脆利落相得益彰,镜前的白如玉姑姑谨慎地操纵着一根根碧如磐丝的发结,她的飘海似的断发被这个面前细心照料的娘亲托长,木梳子一步步地散下一结结杂发。面前梳理的人,在发饰盘中给一支名叫青玉荷的簪子找到了一个秀发飘飘的主人,这时,初升的太阳罩住她黑发的黄韵,她在镜子前留下了一颗晶莹闪闪的泪,它甜得发苦,使人腻味,使她不得不起身激动地说道:“快起身了!我不得不走了。”扔下一缕发丝的光芒,转身她走了出去,见到她唯一的座驾,想必是师父送到这里来的,拍着它的肩膀,而它盯着她脉脉含情的眼眸,这匹马的名字叫黑雪,是一头已有10年马龄的公马,是师父在认识她那天起,送给她的见面礼,见此马,如见师父。 从她身后面追来了一个人,拥有白玉泉的那种冰热交织属性的女人,她们彼此热忱地凝视着,彼此的脸都渐渐地贴近了对方,急促呼吸着彼此的熟悉气息,感受胸前的这颗紧跳的心,倾听着它的每一秒热烈,叶梦鼻子一酸,抬起眼眸,道:“我可以叫你一声娘亲吗,如玉姑姑?” “嗯,随时不要忘记有我这么一个娘亲。”白如玉温情地说。 “娘亲。”真犹如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太阳也忽然变得强眼,刚才眼眶里流动的泪水已逐渐变得干涸。阳光照得草原上的壮士少发早黄,火辣辣的滚烫,让爱滴泪的下颌失去了依靠之处,两人肩膀变得舒展。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三十六篇 冷落乘风欲归去燕城栖留篇7 http://.biquxs.info/

“没事的,既然你选择了这一条浪迹天涯的路,就要守护永恒。”她鼓励道,为叶梦拭去眼泪。 她答道:“嗯,总会有那么一天我懂得它的真谛的。”她坚守着她的信念,是的,直到死的那天也不会有动摇。 她向眼中的人挥手拜别,还有未来的师父。 犹豫片刻,她蹬上她黝黑发亮的黑雪起身上路,要一直狂奔到太阳的底部。 她紧盯着那个闪眼的目标,一路遐思,后面狂奔的马蹄声惊住了她的思考,她没疑心会是其他人,可是尽管如此,她连头也没回。脑子里的思绪使她一心拍着这匹马前行,快速奔跑在水洼四溅的草原之眼——白玉泉。马蹄声仍在激烈地奏响,仍在跟紧,剑南侠追来了,而叶梦一路的奔跑只是为了延续相持的时间。他大声呼唤,是一种令叶梦熟悉的声音:“这是我送你唯一的黑马,记住,他的个性就像这般铁色的刚烈。” 前世,他曾经保护过她,今生,他却一直冷漠以待,她不知道究竟哪里错了?她一直渴望他的怀抱啊!一个爱与温暖的呵护。 “你不会忘记的吧?” 马仍在不间断地跑着,追逐着,在烈日下展现出一幅壮观,“不会的,这只是我的战马,我的战马。”叶梦在心里如黑马一般地嘶吼,就要抛弃她了吗? 疾迅的马蹄声被突如其来的大转弯扯向了另一边,“这是你的战马……不是我的。”叶梦无力地叫着,却气憾山河。 这时她清清楚楚地见到师父依昔的面孔,他高挺的鼻梁闪现出坚毅的光辉,几颗浅浅的汗露映衬着他温柔的眼神,叶梦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令她张望动心的一幕,他踏实宽大的肩膀不知如何寻找依靠的别处。 顿时他停住了,他的一匹白马在她的惊异间迅速变得平静,他们再次相遇,直到两匹马的相守,凝对,最后,叶梦终于走了。 她怕她会崩溃,曾经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现在就离她而去了,她还是止不住掉了几颗滚烫的眼泪,哽咽了几声。 踏着她那匹此生永恒不变的战马跳跃过踏满尘石的险滩,在马的奔腾中等候一个人的挥别以及那匹战马的离开。 春逝 如果我是一叶船那就飘向大海边大海边 瞧见燕子飞向南飞向南飞向南 那就留下绿叶辫 化作双燕簪插在我发间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面前仿若是一处青绿色的海滩,一片宽阔,叶梦如临其境地走进了这片暗河。 金银交辉的灯火通明远近,一位闪着金黄鳞头带的船夫驾着船若隐若现地从叶梦右侧的一处尖角坡穿行进波光粼粼的灯夜之中,河道内水草藤生,叶梦似乎还见萤火虫从面前的水里隐没出来,她的笑一闪而过,水中的倒影似乎是她头顶的一颗青玉珠子,缓过神来,右耳听见清亮的划水声,于是她立马转头向那人,可是她欲呼急呼,船却已渐行渐远。 她跑到尖角坡的一片宽阔草地,见到那个船夫似的奴仆的停岸处,船桨停靠到一处挂满灯笼的石基,那一座望月的歇脚之处正通往燕城城内。夏夜的降露注满了叶梦焕然一新的包袱,她里面的一双旧绣鞋正准备越过泥泞与桥水的伏击。她的行囊被自己裹紧揣在怀中,跃跃欲试,她小心踏过尚未被水埋没的水草,再到深处,水里漂浮的水草似乎带她进入到一个缠绕着的梦境,她的双手埋在水中,被当做滑翔的双桨一夜漂流到海,很远的一处,终于到了。对望亭台的那一刻,她似乎感到了放松,浑身湿透绿意的叶梦扶着廊柱,打了个滚翻到了地面,用尽全力的她歇着气,拂了拂头上的绿草,夜明珠一路追到亭台轩榭,这时的光摇摇欲坠,恰似灯笼的舞摆。 叶梦只能在这里落脚了,她轻跃一步地向屋顶跑去,院内的槐树花飒飒落下了她的睡意,她未预料到一会儿她正在睡梦中窃听一个舞姬与一个少年公子的嘁嘁喳喳。 少时翩翩忆成风,换作三千垂柳丝,鸟翼辗转飞燕南。路过屋檐的少年公子记忆着一个知音的名字:姬玉儿,那片粉白的墙中央,黑梨木窗镂后面与之决绝的红色思影。 因为托人将黑雪单独送达至燕城,叶梦不得不睁眼从安谧的梦乡里醒来,去瞧瞧此时到达没有。她在高大的槐树间上换上行囊内的一件蓝白相间的那身外衣,再脱了那双遇水的绣鞋,踏上黑布长靴一跃而起,点脚落地。 燕城的街道长长的,干净清爽,窄而弯,犹如鸡肠。 “凉房赐”跟前,是一个客栈,里面很安静,但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叶梦盘腿蜷缩在僵硬的冷板凳上,长长的白衣衣袖伸展开来,双手横握一把冷剑。 这里,燕城算得上是凉快的。叶梦凝眼又注意到挨门边最近的一张方桌前的几个少年在游神巡逻,他们的眼神已出卖了他们。离少年们最远的大圆桌上,就是他们准备动手的对象。大圆桌上,几个人痛快叫酒,一个人的脸上也有一个棱角的伤疤,她猜,那就是少年们提防的中心人物,她不得不假装呻吟,以引起对方的注意,这决定着某个善意的举措。 等了半刻,都没动静,她声音越叫越大,叫得她嗓子都哑了,一阵尴尬,脸都红了。 “那个人是故意的吗?”少年当中的一位翩翩少年说,不觉嘻嘻一笑,人称银雪,纵横武庄少年队预备成员之一,最帅第二。 “银雪,她可能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月甍说。 “都是聋子吗?”叶梦心中丧气地叹道,脸色难过。 从方桌那边传来细微的声音:“我看,我还是去帮助她好了。”一个额发上戴着银灰色细环的女子说道,穿着绿绫罗,人称月甍,纵横武庄少年队预备成员之一。 银圈所发出的光反映在另一个少年和少女的触动,两个生来眉宇间突出的那种锋利直射叶梦的眼球,要将任意人凝聚的神气散成一片沙海。少年分叉的短发下鼻挺得还是那么坚定,他的嘴唇一动不动,另一位少女身着红衣,衣服质地仿若玉晶,轻盈的红色的纱幕之下是她神秘莫测的脸,她如冰似的将埋藏在衣袖中的光露了出来,似是恐吓叶梦。他们两个,一个名叫南宫星,一个名叫上官鹿儿。 转瞬一刻,门外闪现一位似曾相识的少年的面庞,他持着一把刀深深刺透了叶梦的心,而他就是她深深盼着的少年,一个从悬崖掉下来的久久不回头的人,再转身一刻,她久久伫望,待他走了,随之一切走了。她远远地徒步经历一段路程,半路传来柳树边的麦笛声,是那一夜的……瞧见燕子飞向南,那就留下绿叶辫,化作双燕簪插在我发间。她的声音吸引了叶梦来到老头的摊位,而她拿着短笛就在近处的柳桥下边,在对面张望,一会儿便走到了摊位上发簪满目的垂满胡须的老头面前。 接着叶梦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她张望流连那一座与雨幕夕阳融为一体的柳桥。 老爷子一脸无奈,一脸的怅然,推着货物,木轮子古达古达地向雨中走去。回旋的雨滴在打转,遮帐的绚丽依旧令她看得眼花缭乱,在“凉房赐”,她尽情饮醉哼着小曲,在敞开着的雨前大口吃着凉面之城的凉面,飘着她叶梦的思念。 记忆甚是模糊,却犹在某一刻霎时清晰,一滴都不得忘怀,而在此时叶风停看来,那时的一举一措都不妄为无聊之举罢了!对于某人的目光的期待,或给予人的宽慰,都太过微不足道了。在众人面前,此刻的叶风停尤其卑微,不若当时,在这个存在了三四百年,经历了翻天覆地变化的武庄的面前,分量无足轻重。 在那个时候,她还处于平行世界当中,但她并不知道在乔南死后的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他为什么要选择死?以一种简单果断的方式,连同她一起选择忘记与放弃?她爱了一世的人,如今她竟然全然记不清他的面貌,可悲,可叹。 “叶姑娘,我不敢相信。”小青道,“我事先了解到在武庄比武之时大家都称叶姑娘为神奇……没想到叶姑娘还信奉如此玄论。” 她一番陈述语气,让叶风停退步。她知道没有人相信……更何况小青呢!她把事情都告诉小青,早就考虑到了,正因为她不相信,所以她才一遍又一遍阐明给小青这些事实啊!直到她相信为止,在以后……乌无晴便会懂得。 “你相信,或者是不相信,都阻止不了我离开他。”叶风停心意已决,她不想再伤害他一次又一次,乌无晴也不想看到一个没有对他付出全部真心的人吧?她心里,有倾水然,做梦时分都叫着他的名字,连自己都出卖了自己,何来脸面再续前缘呢? 小青道:“希望你能遵守诺言,你走之后,我会给他一个交代。” “嗯。”叶风停应道,再看一遍乌无晴,仿若是最后一次相守。 “夜半了。”小青提醒道,“写在信纸上吧!” “好,我写完了,会一次性全部装在一个匣子里面,然后……等我走后,你再打开,无论何时,都可以交代给他。”叶风停冷心道。 “我会在剑士下山的那一刻,再告诉给公子,我不希望现在他就希望破灭了……因为,我知道这种滋味儿很难受。我不愿再看到他受伤……”小青道。 “随你。”叶风停痛心道,此时她也要装作一个毫无心肠可言的人。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三十七篇 两面有因风停雨落追逐篇8 http://.biquxs.info/

“他应该睡着了……不需要我了,有小青陪在他身边。”叶风停自言自语道,随后躺进梦乡。浑圆珠幻化着一个又一个梦境,真实浮现在她的眼前。曾经的人,曾经的事,今世无缘。 待到木板一块块地卡在了门前,打烊了,只是灯火未熄,她依旧在矮矮的桌前流连,那一刻长长的时光。 雨洒的满天星,片片柳絮,滴落着花蕾,踌躇的静夜变成了一片夏光和煦的白天。当她再次来到那个售货摊,笛声又一次听见,歌声再一次响起,那个红色影子的姑娘再走到了那遮帐下的双燕簪,瞧了又瞧,她们望了又望,对方的脸是那么的阳光普照。 那一支双燕簪它铁灰色的光芒闪在它温柔的发间,“小姑娘,你的一文银子给。”和善的胡须老头松了松手,红色眼影的舞姬解释道。依然是半截的停脚,剩下的路既然要继续走下去,她们就一路闲聊到了上街的下所西廊,长长的一条暗幽廊子一直跟随着姬玉儿的脚步,散去了那红色的淡光,阳光照射进席帐的一番绿叶花谢,至极通明。“这里有少许人,不是到酒亭喝饮,就是去楼廊摆一下古老的玩意儿……还有的是武庄要在上所西廊这儿附近举行一场野马摔跤的什么比赛。”当叶梦正仔细地听着,姬玉儿握起剩下的些杯酒下去了肚。她确切地要倒述道:“刚才你为什么要停顿一下?出什么事了吗?”酒友的脸色奇异苍白。 “我想知道那个少主的事。”叶梦怔住。 “没错,想了一会儿,那个叫风断崖的少主就要到了,布置什么的,哎,真该死,布置什么任务的,嗯……瞧,城远处那边告示都贴了出来,上面写了什么任务。诶,你为什么要打听他的事?” 叶梦吞吞吐吐地说不清楚,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嗯,这和我没什么关系。”簌了一杯茶水的人儿,她又清醒了过来。 看着对墙的招牌,叶梦急快高兴地点了两杯及笄酒。朝着柜台的亭长笑了一笑,因为看着他的装着,就像一亭长那样的打扮。两杯背离手递上了铜桌,那样的凳子也是像亭长对白冰冷无聊的。“请用。”看透杯底漂浮的芳香,就如一杯醉酒一样,叶梦喝过了杯顶,然而这却不是杯酒,是什么,叶梦也不知道。“我喝饱了,我就不喝了。”姬玉儿缓缓地将双手端下茶壶,载满的泉泉情意。 在昏暗的廊底,什么人的轻彻脚步走过了这一道净土,到了太阳缓缓上来的时候,她沉下的脸看到了那个人靠近的眼神,风断涯的眉发闪闪的神色,他既平静,又无畏。即刻,叶梦贴近他刀把气息的脸吓得通红,双眸变得是那么地清澈明阴,他一闪而过,他的双眸至少全不在乎,他逝去的脸,深深地留在了叶梦深忆的脑底,她的海底闪过的事是他闭封一时的影子,还有笑意。 风断涯身后的几个人影随之不见,跟着的姬玉儿全盘地皆问:“你该不是吓得羞红了吧?”随即捧上一杯沉满的铜酒把儿,喝了下去,她的喉咙感觉是那么的嘶哑,“该不会,他是你的菜?不过,风断涯他是武庄的少主,可是他是武庄的少主!不会吧!”姬玉儿立即地醉了下去,不知是昨夜的酒劲儿一下子涌了上。“闭嘴,你也该醉了。”叶梦她自言自语地,身旁的舞女一下子醒了张开了脸。停顿一会儿,叶梦惊吓道:“哦!对不起,我是说我的惨状。”不过还算是平静。这样的平静一直延续到深夜半点,叶梦把她拖到客栈的床铺。过了时辰,她偷偷地潜了出去,潜到武庄的地下。月的光还没有散,一片幽暗的光蔓延着着整整数箱神物。她发间的簪子还未发出跟夜明珠一样的光。 她打开了箱子,立马被一双少年的手拽进了箱子里面。此时此刻她簪子发出了绿莹莹的光,而叶梦立马就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乔南。她幽悦地喊道:“乔南。”这个名字传到了此时少年的耳朵,他迥异的目光表露无疑,直射她娇羞的脸庞。 拥有两个少年的箱内正隔着一道黑暗的目光,她与他所处的空间也是极狭窄的,她蹲坐着,望着他的目光回射着眼见的希望,她问道:“你能能答我能否点亮你最后一点光吗?”突然,离脚步越来越近,渐渐呼吸屏促。他立马冲过去吻住了她的嘴唇,待人走后,他迟疑道:“请不要出声。。”只见后面洞口亮着的地方,一条黝黑发亮的赤蛇弓起了身子,叶梦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越来越加速,风断涯腰间硫磺的气味儿逼走了那条蛇,他缓缓地松开了手,望着她的眼神,他似乎回想起一种似曾相识的熟知,他退避五寸,她的眼光回射过去,令他莫名地心痛,渐渐入睡,黎明照到他们的脸上,此时此刻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水面上,波光粼粼,水声荡荡,一箱箱箱子接连着一片传到了水岸,漂浮的水草终于水起水落了。他们钻了出来,脑子晕荡荡地爬到了岸上。 “你昨晚为什么要救我?难道你不知道我来那儿是有目的的吗?”叶梦爽快地回响道。隔着一段距离,风断涯飘拂的头发吹散了他的思绪,“我不明白,这一切你只是个局外人,你并不关系到武庄的命运。对,你只是个小姑娘,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一句话打动了叶梦的心,伤心的泪滚滚流出,彼此的风吹动着秀发,她转过身影,朝着一条小道走了,架着槐树下的奔马缓缓驶去,她一路上想道:“为何,为何,你要这样对我,差点儿说成:‘乔南,你真是个没有记忆的呆子。”她真的哭了,哭得泪流满面。来到栈道,“亭长,我们又见面了,能否点上一酒菜,陪小姑娘我痛叙一番?”“当然可以,姑娘你有什么烦心事……” 来到燕城门外,一座宽阔的大桥旁边,尘尘耸起的挂顶立在了她的心旁,她打了一个鬼主意,决心一定要随他一生,不仅是作为她的朋友,还是独身一人的侠客。她托付给亭长的黑马,等到她一来到,就立马奔走,从此江湖流浪,仍由一生雨打风飘,这零零碎碎的岁月里,她实在想得太多太多。 她一宿等在大梁柱上,突然一匹马车终于驾到了她的眼底,浑黄色的帐篷使她一眼透过底,从桥梁上边一脚跳下了马车的座骑上,望着空无一人的驾位,她又一次被风断涯拉进帘幕,他看过她的心思,等马传进了黄树林,他用力地摆脱了她,阵阵树叶飘落,洒在了她的发丝间,她停在地上,一动不动,一闪飞快地拥住了眼前的乔南,他一牵心动,一瞬间却还是……他的双手挣脱开靠在肩膀的人儿,雨儿飘飞,正淌下,在马车旁,叶梦淋湿的身躯迸然倒塌,一阵心碎,一阵落寞。她浸湿的泪珠倾倒在地上雨打的溅洒之花的跳跃中,风断涯冒着水中的雨抱住了她冻僵的四肢,她最怕冷了,冷了。 在船篷下,停靠的一个江边,夕阳正落下。叶梦睁开眼去拂摸那即将来到的星光,它降临在她的眼中,显现的是一个格外英俊不凡的美貌。少年正眼对着她,船底下游着一群蝌蚪,水草牵绊着落日的心,她依靠着船头,莞尔一笑,“花落了,雨落了……夕阳也即将落下了。”那声音如何歌儿一般飘进少年的心中,他眼里满满情意,“可是风儿仍没落下,我的思念不会随它的离开而消逝。”她起着身子,一面朝着霞光,一面对着他,昂扬的斗志在她心里燃烧,在前方,他正伴着那匹黑马共她奔向追光的远方。 叶风停落泪了…… 他不是乔南,他是吗?他说他是乔南的某个亲人,她相信了,在相信的同时陷入绝望。他冷眼以待,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叶梦这个人;他骗了她,因为一时不忍。在去追她的前一夜,明白了她的一切。 可是……他给她的感觉就如同乔南给她的感觉一样,这份感受潜藏在心底,不会有任何改变。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三十八篇 变幻莫测篇末 http://.biquxs.info/

清晨她蓦地想起了什么,第三世界的开启,夹缝的存在。 那个世界,倘若有了乌无晴,那么……风断涯又如何了解乌无晴和乔南有瓜葛呢?他们一个人在过去,一个人在未来,而风断涯是从过去穿越到时间夹缝中的,他知道玄界法门的事情,但——乌无晴根本就不会与乔南有瓜葛,他们两个人不可能在短暂的夹缝时间中创造出什么交集,他们所处的时代根本不一样啊?就算有什么联系,也一触即破,岌岌可危。 这一切都太过于混乱了!令人琢磨不透。 对于出现在第三世界夹缝的人,她都不会拥有关于他们面目轮廓的记忆,这是玄界法门的规则与约定,如果她再与之见面,她便能知道或了解到今世乔南在何处了。 叶风停心思混乱,拿起茶杯磕磕碰碰。 “叶……风停呢?”乌无晴道,刚刚他才睁开眼睛,穿衣起来。 “叶姑娘比你刚醒一会儿不到,亭台内,弹奏古筝呢!”小青道,完全没有显露任何关于叶风停昨日交代给她的信息,一点儿担忧神色全部隐没于心底,惴惴不安,却一如平常。她呆在公子身边,唯一必须要做到的便是固守本分。 “哦,知道了。”乌无晴应道。 昨日朦朦胧胧之中感觉到有人,是叶风停帮他宽衣解带,包扎伤口的吗? 哎……昨日只不过流了那么点儿血,为什么后来那么虚弱,睡得那么死呢?要是在那个时候能清醒过来,他就能亲眼看到她关心他的模样,一点一点细微之至地帮他清理血迹,包扎。 乌无晴望向她,似乎觉察出了她有些什么不同,但没细想下去。他不是那种纠结于小细节的人,这只会让他觉得活得更不开心,不得解脱。 “公子,昨夜叶姑娘帮你包扎伤口的时候,流眼泪了呢!”小青道。 “哦,我知道。”乌无晴表面冷漠道,心底却暗自高兴。 “是公子不小心碰到剑锋了吗……以前从没见他这么大意而受过伤……”小青心里暗自揣摩道,担心他的伤口。 平时都有丫鬟打理,照顾公子起居,如今叶姑娘来了,公子竟然不顾身体安危,亲自起身穿衣。 “你先别说我醒了……”乌无晴道,和煦的阳光打落在他的脸庞,使他微微发烫,嗓子有些干哑。 “是,公子。”小青应诺道,公子对她竟然这么着迷,撒谎肯定是想看看叶姑娘为他担心的样子吧! 弹了一首,亭台内顿时又空旷无声。 叶风停起身,想去看看乌无晴如何。 “小青,他……醒了吗?”叶风停问道。 “还未……”小青应道,看向她。 他拽过她的手,她又担心又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是他所期待的最纯粹的模样,但是还是忍着难受一眼云烟将她搂在怀里,紧急的呼吸与心跳。此时此刻最令他高兴的是,她还在他身边,为他流泪,哪怕只是一滴;最令他难过的事就是,她离开了他。 清霞大师父一脸悠闲地铺晒好被子,阳光蜇眼却由于凉风而温和,是暴风雨的前奏,远处隐现出一朵乌云,蹴鞠场上,是倾水然和男仆们的热烈追逐,由于人手暂时不够,流星、无双、广兰等组成了女子队,其中有几个男仆也夹杂其中,周媛在内。 “我们打了这一场,就退场吧!”周媛说道。 “我看下雨不会,要不然我在这里晒什么被子?”清霞大师父诘责道,“一会儿就天晴了,你没听说东边太阳,西边雨吗?” “哦……”周媛应道。 “继续比赛!”倾水然道,放下包袱,轻装上阵。 远处乌云密集,尘烟四起,“轰隆隆”的雷声响彻于耳。 “流星,别打了,黄花大姑娘的……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倾府夫人陈代法道,五官与倾水然颇为相似,目光深邃迷人,鼻梁坚挺,毕竟是亲生母子,性子也有一点相似。 “嗯。”流星应道,受宠若惊。 “我问你,我没在的这段日子,他可安分?” “请问夫人……说的……谁?”流星吞吞吐吐,凝眸低眉道,不敢直视夫人目光。 “说的二少爷,你们这些姑娘不就喜欢打听少爷的事吗?”夫人道。 “我不敢……”流星颔首道。 “没有问题啊,我什么时候说你们有错啦?何必如此拘谨谨慎?”夫人道,抬手掂起她的流畅清晰的下颌,“抬起头来……” “嗯。”流星小心翼翼地抬眸视之,眼睛清亮动人。 夫人叹了一口气,似乎这回话太过婉转。 “少爷安安分分,规规矩矩,没有什么逾矩的事——并不过分。”流星平淡道。 “他又做了什么不安分的事了?”夫人疑惑道。 流星犹豫半刻,才倾然而出,内心泛着一丝激动,“不就是喜欢上一个不安分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然后连续几日睡不好吃不好——都因为那个女子,转而投向乌无晴的怀抱,惹得少爷伤心落泪。” “我说他怎么就瘦了几斤。”夫人道,轻笑一声,倾国倾城,“我倒是想见识一下,是哪家姑娘那么有魔力勾了我家公子的魂儿!” 流星默默不语,然后转瞬迎合道:“叶姑娘是很温婉体贴,倾国倾城。” 夫人看了她一眼,心想道,是时候给倾水然定定心了。 倾水然随手脱下湿掉的蹴鞠服,引得丫鬟们一阵尖叫,流星却暗自神伤,后悔方才太着急了,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转而看向她们,无双、海燕等丫鬟站在一旁,遮面含羞,故作矜持。 真是无聊透顶! 天空转而清朗无云,阳光晕洒透过一个缺口,展露大地,所有人顿时觉身心开阔,伸展筋骨,欢颜敞露,“……”,依然有股淡淡凉风从有雨的那方吹来,一丝伤感蹿上倾水然的鼻头,微微触动,他凝望了一眼五彩斑斓的天际,紫色的云霞触不可及。 她也触不可及…… “娘亲,怎么了?”倾水然看着夫人庄重颜色。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没管你的这些年,你都快要无法无天了,你不顾脸面,我还顾呢!你现在跟我到屋内去好好谈谈!”夫人道。 “你不会又是听风就是雨吧?”倾水然边走边跟随她道。 “总之,我不光听府里的下人说,还听闻夙城的人说……你跟那个叶什么风停的搅和在一起了?”夫人道,“她漂亮吗?什么身份啊?性格恬静还是活泼?” 倾水然微微一笑,转瞬高兴,却默默无语,那笑是一种无所谓的笑,一种带着讽刺意味的笑。 夫人摇头叹气道:“你变了,倾水然!你不再是我心目中一直存在的那个儿子了。” “是吗?”倾水然道,“我一直不都是这样三心二意吗?从来没有真正让我喜欢的人……” “我抛弃她一个……也不算什么。” “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苦心孤诣道。 “我以为你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喜欢一件事物,或喜欢一个人,都会坚持不懈下去,从小你就是那样……”她说道,回想起倾水然小时候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模样,他虽然见一样喜欢一样,对所有大小事物充满好奇,但最后都会坚持一样他最喜欢的东西,不管有多么艰难,受了多大的苦,都要忍受着酷暑或者寒冬,坚持在蹴鞠场上跑完,赢得最后一枚球! “算了,不说那么多了!”她心冷道,她不希望她的儿子也变成一个那样的人。 她想他已经有了答案,她能够看到那一抹他在追逐剑客之梦的途中,眼睛中所散发的热血与光芒。 叶风停抹、捻琴弦,亭台外,乌无晴举剑起舞,翩翩白衣。 她不笑,他亦不笑。 “把剑给我。”乌无晴道。 “这是什么剑?”他问,迅速扫视了一眼。 “琼玉,是我师父为它取的。”叶风停抬眸凝视乌无晴道。 “很好看,像你一样。”乌无晴不假思索道。 叶风停顿时脸红。 “不好意思,说错话了……”乌无晴下意识道,茫然无措,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目光无处安放。 空气一阵安静。 “我教你剑法,这也是我师父教我的,不过——我在其中融合了自己的心得与体悟,剑法温和细腻,不浮不躁,很适合女孩子练。”乌无晴道。 “嗯。”叶风停应道。 乌无晴举起她的一只手臂,叶风停轻轻问道:“怎么啦?” “我可以碰吗……”乌无晴道。 “嗯……”叶风停道。 然后,乌无晴拿起一个刻有紫色花藤图案的黑色护手戴上她光滑的手臂,将衣袖固定,完美契合。 叶风停的目光停落在他的身上,他的面庞,他默默无闻地关心与呵护着自己,从来没有第二个人对她这般体贴。 她伸出双臂轻轻地抱住他的腰际,将呼吸贴近他的胸膛,说道:“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一阵牵扯着的痛。 她对他说的不应该是一句“谢谢”,而是一句“以身相许”,难道他不足以偿还这四个字吗? “以后,让我守护你,好吗?”乌无晴道,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倾洒着光辉,促成墨影,磁性的嗓音里面带着万分柔情,足以倾心,沉重得压得她透不过气。 “……好。”她犹豫道。 乌无晴假装高兴,冁然而笑,一闪泪光,拭去黯然,把她的头埋进自己温热滚烫的胸膛,天下第一剑客,也是一颗有心的男人。他知道,他明白…… “我们练剑吧!”乌无晴抽开她。 “好!”叶风停应道。 倾水然穿过柳巷,来往过客匆匆,“好俊的公子啊!进来,进来……”眼绿脸红的老鸨吆喝道,打着破旧的蒲扇。 “不好意思,我走错道了。”倾水然透过窗外,一阵脸红,停下脚步来探向老鸨道:“对了,你这里有很难看的……货色吗?” “哈……公子你品味可真独特啊!你可真是来对地儿了,我这里奇形怪状,千奇百怪的都有,随你挑,任你选,就怕不符合你高尚的胃口。”老鸨道。 “我怕不够……也算你一个吧!”倾水然道。 老鸨疑心道,打着掉扇翅儿的蒲扇:“公子你这是想干嘛?我已经不那个了呀!” “你来就知道了。”倾水然示意道,心里打着鬼主意。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三十九篇 虚伪的面具,肮脏的面孔 http://.biquxs.info/

“生了……生了……生了!”接生婆道。 列清朗蹲坐在门口,一旁有王鹣、叶满堂、童潇,“进去看看!”接生婆道。 “是千金还是公子?”列清朗道。 “公子!”接生婆道。 列清朗些许沮丧,叹气道:“唉……”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喜事啊!”接生婆道。 列清朗随后跟着王鹣、叶满堂、童潇入了房间,嫂子在一旁躺着,奶妈抱着刚出生的小宝宝。脸粉嘟嘟的,像抹了一层粉色的霜沙,眼睛还未睁开,仿佛他已经看到了他未来的公子的模样。 “……”他们陆续走了出来。 王鹣道:“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小侄子长得不是很可爱吗?” “我不希望他生下来是个男子汉,这样会很辛苦。”列清朗道。 王鹣沉思默想了一会儿,的确,夙城的公子生下来就是为踏上剑客这条路而奋斗努力的,只不过他选错了人生,沦为一个混迹黑白两道的堵坊老大。 “倾水然来了!”王鹣道,朝着门口。 倾水然踏进门槛,清风拂面,观察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心情各异。 “一会儿再看吧!”列清朗道。 王鹣看向倾水然,将手臂一搁,脑袋倚靠,说道:“进来吧!” 他们跟着穿过月门,踏进堂屋。 他们喝着小酒,吃着花生,浓郁的女儿红沁香满屋,两颊微红。 童潇道:“倾水然,以后……多来看看我们,看看你的侄子。” 他们因太常坊结识,又因太常坊分离,饮酒作乐,花天酒地是他们联系唯一的纽带,也在此铸就了平淡而根深蒂固的情谊。 倾水然默默不语,侧耳倾听。 “怎么就那么丧呢?”列清朗道,“都高兴点儿,来喝酒!” “希望下一个生的是女儿,到那时再来喝我的喜酒!”列清朗道。 “要不要订个娃娃亲?”童潇道。 “啊?”列清朗怀疑道,童潇向来桀骜不驯,根本没有哪个女人能把控住他的心,女人却又是他唯一致命点。 “说着笑的……”童潇挥手道,被质疑的滋味儿真不好受,我怎么就不能有个踏踏实实的归宿呢?如今方知安心度日才是此生长乐! “我们都未找到一生所爱,只有列弟你一人浮萍落定!”童潇道。 “获得即意味着终结……”列清朗道。 “小心这话给小薇听到了!”叶满堂道。 “哦,我和她一路走过了这么多年,她一直扶持我,不离不弃,我和她彼此信任。”列清朗道,“听到了,她也懂的我的心情。” 尘埃落定,而他们终将各自分别,踏上属于自己人生的道路、归途,寻找属于“自我”的意义。 琉月场,这是倾水然在夙城的最后一场比赛。 列清朗、王鹣、叶满堂、童潇都来为他打气加油!虽然——他们知道,他一定会赢的。 他们安安静静赏月吃饼,倾水然对面对着一个彪形大汉,他一招制敌。 月光明媚,悬挂在月甍下的琉璃灯澄明。 又来了一位…… 乌府内,“叶姑娘你去哪儿?”小青道。 “我要去……”叶风停道,她一句未答,只在心里诉说,我要去见倾水然。 小青看着她默然无语跑了出去,乌无晴无限凝望。 她终于见到了他,她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了。 黑夜中的他,终于在月光的倾洒下显出了模样,眸如弯月,鼻若俊峰,唇如薄弓,痣若点墨,双目含情,一笑拂花,再笑剪柳。 但为什么使她这样心痛? 只要这样看着他,她就莫名地激动与开心,只要一秒黑夜遮住了他的身影,她就怅然若失,不知所措。 她不恨他,因为一开始她就知道,在第一刻见到他之时,她就早猜到了原先就注定好的结局,她是公主,他却不是那个驸马,他是夙城公子,而她却不是那个千金小姐。 在榴花殇的那一刻,掌簿的话——“他喜欢的只是你的外表”使她深信不疑,而事到如今,她才反思一番,领悟到他的心情。 如果他爱的只是她的外表的话,那么他为什么要为她流泪,为她而痛心?在他第一次亲吻自己的那一刻,他的声音隐隐颤抖……他为什么要怀疑,要嫉妒、担忧、畏惧,发泄那么多复杂的情绪?她总是后知后觉…… 倾水然回眸望了她一眼,他们四目相对,却被夜色遮蔽阻隔,仿若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明明咫尺之距,却仿若很遥远。 打扮着眉绿颊红的姑娘们在琉璃灯下,翩翩起舞,众人都纷纷离去——因为她们难得的美貌,只有倾水然和叶风停停留在这个地方,他们相隔咫尺,最后出场的壮士也独身离开,看着这莫名上演的一出戏码…… 她们继续跳舞欢唱,仿若张牙舞爪,而倾水然和叶风停不为所动,叶风停看着倾水然笑了一笑,莫名觉得他有点幼稚,为什么有这么丑的人来?只是为了驱逐其他人,留下他们两个人吗? 只是为了停留这短暂的时刻,一分两秒的凝望。 顷刻之间,倾水然带着面具离开,那是她的面孔,她莫名有些心痛,他在黑夜中离开,隐没在月色当中,身影消失不见。 我们两散,是最终的结局。 这对于她难以猜透,留下无尽遐思。 月夜宁静,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一次委婉的暗喻……美丽面具下,揭露着她丑陋不堪的面目…… 他们终将互相伤害,冷落对白。 他为的不是停留、挽留,而是讽刺、结束。 回到府邸,倾水然一脸难受,他观看着面具,冷月斜映着他冷峻的面庞,女人都不可信,单纯可爱的外表下隐藏着诡计与盘算。 “你这样做,真的好吗?”王鹣问道。 “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继续问道。 倾水然不语,举酒对月,痛饮良久,这是他第一次见倾水然为一个人这么动情……他也难受,但他不不知道倾水然为什么痛,他并没有尝过爱一个人的滋味儿,不懂此时此刻倾水然的感受,唯一能安慰他的,慰藉他心灵的只是陪伴。 “背叛不可原谅……”倾水然道,倒了下去,面色绛红。 由于王鹣被劝酒,陪着也一块儿倒了下去,酒醺人醉。 两个面目清爽的公子混沌不堪入目。 清霞大师父道:“不堪一击……” 两只纤纤玉手插着腰际朝着两个男仆差遣道:“把他们给背回屋里去!” 流星看道,心里一阵黯然神伤,突然不知何时冒出了无双,道:“说吧!不要轻易爱上一个男人,因为他有可能根本不爱你,他的心里只是叶风停……”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抱有痴心妄想的想法,但还是抱有希望和一丝机会。 天亮了,他们两个睡得昏昏沉沉,脚贴脚,背挨背,“天醒了!”清霞大师父叫道,王鹣微微睁开眼睛,伸了伸懒腰,敞开门的阳光蜇眼。 肩膀、脖子、身体都不舒服。 “你们昨晚都做什么了?”突然,倾夫人闯进屋内。 “喝了点儿酒。”王鹣道,下意识想了一下,我们两个大男人能干什么呀? “起来醒醒酒,昨夜衣服都没有换。”倾夫人道。 “嗯。”王鹣应道,拍了拍倾水然,叫道:“起来了!鸡都叫了好几遍了!” “哦……”倾水然困意阑珊,身体却软瘫瘫的。 “快点儿起来了!听到没?”倾夫人一声大吼。 吓得他们赶快从床上爬了起来,收拾鞋履,像做错了什么坏事一样。 “好烦……”倾水然说道,泡在浴盆里,鲜红的花瓣洒落在水面。 王鹣坐在对面,疑惑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洗澡?” “浴盆不够……”倾水然道,看向他。 “不是浴盆不够,是你家够吝啬……两个大男人都快挤在一起了。”王鹣道。 “你这是什么啊……碰到我了。”王鹣碰到什么,手在水里乱摸道。 “你我都有,大惊小怪!”倾水然道,阳光拂扫过他们彼此清晰的面庞。 王鹣邪笑了一声,转眸道:“快点儿洗完,我们就不用挤在这里——忍受这种煎熬了。” 他们脱浴而出,王鹣看到了他的全身,彼此对望。 倾水然踏出浴桶,旁边是王鹣,他们站在晾衣架前。 王鹣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擦了擦头发,然后穿上衣服。 他风度韫面,穿着青色轻衣,而倾水然则白衣翩翩,浩然而立。 他们相视,然后走出了浴堂。 “我不喜欢这件衣服的颜色……”王鹣道。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倾水然挑眼问道。 “五颜六色,像阳光一样。”他道。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黑灰白,比较简单,穿在衣服上,随性自然,比较好搭配,不用苦想在腰带上别什么颜色的配饰,也不用仔细想该换什么样的腰带。” “我喜欢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爱情,不用惊天动地,泣及鬼神!”他道,“你呢,倾水然?” “我已经不相信爱与不爱……”倾水然道。 王鹣下意识地想了一下,倾水然还是摆脱不了那段纠结的恋情。 “祝你好运,以后会好起来的。”王鹣鼓励道。 倾水然浅浅地呼出了一口气,停留片刻,无所谓道:“以后再说吧!”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四十篇 梁下惊魂 http://.biquxs.info/

一个月前,绿锋之子送来天山猞猁。 “这天山猞猁倒是极好啊?”绿锋之子笑着说,“我大老远的给你送过来,你觉得你是应得的吗?” 他摇了摇头,道:“连一句感谢话都没有。” 妖媚的神态尽显妖娆,绿衣凌波,娇柔漫步,仿若地亦不是地,而是一座莲池,他就像一条蛇一样,扭扭拐拐,趋地盘伏。 “这是你应该给我的……”墨颜身着黑丝木槿衣,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哈……我费了多大的力气,这猞猁又不是一两只,你看我还‘买一送一’呢!”绿锋之子娇嗔道。 整整有五只猞猁装在铁制牢笼里,琥珀色眼眸,黑色圆点瞳孔,目光神秘冷淡,令人捉摸不透,叫声怪异喑沉可怖,宣示着生人勿近。 “我会花时间训练它的,你可以走了。”墨颜道。 “好……吧!”绿锋之子道,望了他一眼,便脱身下山了,清风拂袖,持剑而趋,心有疑问,墨颜修筑房屋在山上高原尚可理解,怎么还饲养起了天山猞猁,他师兄乌无晴也是令人猜不透,本来说好的打赌输的送与他天山美女,结果半路上将人给返送回来,说什么他不要了,好端端的清福和佳人不享,尽做些见不人的“勾当”。 “对了,去找些乐子吧!前些时日那个美女不错……”绿锋之子想起了叶风停。 七曜之后,墨颜下山来到墨府府邸,府内只剩他姥爷和几位仆人,以便照料,他的父母在外远游,他从未见过他们一面,这也就是他为什么那么看重他的师父的原因,师父在那次灭门惨案之后终结了自己的生命,凶手至今还未查找出,这个谜底隐藏在他心底,还令他耿耿于怀。 “我的少爷回来了?”白须老人道,身为墨颜的姥爷,笑意洋洋,安然坐在厅室内饮茶。 “嗯。”墨颜应道。 “山上空气可好?如若不便,你大可在上面修养一段时日,调养生息,毕竟离入山还有一段日子……”姥爷道。 “没关系,我这旧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差这些日子……也无妨!”墨颜道。 姥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吸了一杆烟,烟雾云绕。 “你这又是养猞猁的,又是养蜘蛛的,你什么时候能够——有个姑娘与你作伴啊?”姥爷道。 “时日还早吧!”墨颜应道。 “你不喝茶吗?”姥爷道,看着他径直走回卧室,心想,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普洱啊,以前这小子不是最爱喝的吗?有什么急事吗? “姨娘?”墨颜大叫道,前些日子她来府上暂居,实际上是来看一看她的亲生外甥,这个没爹疼没娘养的可怜娃儿。 “怎么了?”秦如玉道,娇容玉面,含羞拂柳,“怎么了……你脱了衣服做甚?” “姨娘……别再搔首弄姿了……”墨颜道,“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没衣服了,你上街给我买一件。”墨颜道。 秦如玉恢复常态,观望他道,慢慢接近他:“你今儿倒是回来了……” “让我瞧瞧,你不会是让什么豺狼虎兽给拔了吧!胸膛上怎么还有爪印?”她的手贴在他的胸膛上,惹得他酥酥麻麻的。 “姨娘……”墨颜嗔道。 “好……好,好,我也是好久没见过我小少爷了嘛,亲近亲近,你好生歇息!”秦如玉放开手道,离身转眸道:“你不会又穿那件黑色衣服吧!我给你新买一件,蓝色的如何?” “嗯。”墨颜应道。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墨颜,然后目光抽回,冁然一笑,步步生莲,红袖生碧风,双脚落清涟,踏出门槛之外。 昨夜,一只猞猁钻出牢笼,伸出利爪伤了墨颜,所以他只好将那件被划破的黑丝木槿衣锁在柜子里藏起来,它绝不仅仅是一件衣服那么简单,里面有可能隐藏着惊天动地的秘密,今早他只有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下了山。 墨颜清洗好血印,披好衣服之后,动身前去幽坤镖局。 “少镖头!”林飚道。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墨颜问道。 “暂时没有,总镖头管着。”他的手下道,在幽坤镖局排行第二的镖师。 “那……还好。”墨颜应道,其实他这个少镖头的职位名不副实,也从未插手过镖师的事,只是偶尔过问一下镖局里的大致情况,“偶尔”可能是一两个月,也有可能是大半年,其实有时候他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父母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一个与他们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能接任总镖头的职位,难道父亲真的是看重那个童潇的实力吗?想到此处他就来气,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父母一面。 “借我匹马骑骑!”墨颜道。 “什么马?”林飚问道。 “黑曜。”墨颜道,望着林飚不可名状的眼神,“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可那是童总镖头的……”林飚道。 “我就要骑,你马上去给我牵来。”墨颜道,心里气愤难受,就连父亲给我留的成人礼也被他给抢了去,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飚牵来一匹高大雄俊、俊逸潇洒的骟马,黑曜皮肤黝黑发亮,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闪耀的黑曜石。 “好……你走吧!”墨颜看入迷了,仔细打量着一番,拍了拍它宽厚的背脊,“从今以后,这马就是我的了,反正总镖头也没骑到一年时间,感情什么的……所以,回来的时候,他问起来,我自然会给他一番解释。” “好,”林飚再想说什么,已经阻止不了了。 俊逸奔驰,四蹄生风,驰骋于一方狭小天地。 墨颜喜笑颜开,抢回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有种怪异的获得感。 “等他回来,发现黑曜不见了,我再和他细说……大不了送他一些值钱的东西。” 墨颜停下来,牵绊着马缰,“嘘……” 他凝眼看见了叶风停,心和目光都霎时聚集在她身上,仿佛她身上有一块磁石一般,叶风停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抬眸视之。 好像似曾相识,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叶风停一晃而过,身着淡紫色轻裙,平静如一阵风擦肩而过,一阵熟悉的味道传入他的鼻息,沁人心脾,像一涓凉茶一般,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曾经对倾水然袒露过,他喜欢叶风停,不知道他们现在结局如何了。如果他们已经分手了,那么他——可以去追求他吗?还有师兄乌无晴,也会是他的情敌。一阵烦恼,消散不去,不过,他会一直等下去,做那个最终守护她的人,他喜欢看她淡淡微笑的样子,潜藏着忧思与喜悦,令人难以忘怀,绝对不是只有喜欢她的身体。 一个月转瞬即逝,这期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乌无晴和叶风停仿若也走到了结局,她的心始终没有给他留下一席之地。纵横武庄,聚义堂内,乌无晴、顾无双、墨颜、叶风停,还有四海霸主之一天地帮帮主贺熊的外甥女许言灵,以及陇玉阁掌门继承人吴霜等众聚于此。 叶风停依旧能记得起……那一刻。 乌无晴抚琴,眼角泛起一丝悲凉,薄唇孤冷高傲,叹气一声,沁入千年磐石。在她离他而去的那一瞬间……她至少为他的宽容与忍耐感到宽慰;而他也正是如此,不愿意失去她,而给了她一次放手的机会。 小青道:“公子,你要去追吗?” 乌无晴并未作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既然她打算要走,那么他唯一能够为她做的,便是允诺。 “我来晚了……”倾水然道,进屋瞥了一眼叶风停,然后找了找座位,坐于吴霜旁侧。 叶风停低头不视。 “明日,我们就要启动,奔赴‘仙境’。”庄主道。 “仙境,是个山的名字吗?”墨颜揣测道。 “嗯,我们入山要奔赴两块地方,一块是在仙境之西,一块是仙境之东,东西中间隔着一个宽垠无比的断裂谷,有飞霞横挂,瀑布飞驰。” “哦……”墨颜应道。 所有的人的脸上神情各异,或激动,或欣喜,或平静,或不安焦躁,忸怩做作。 散场…… 吴霜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心里充满无限期盼,旁边是许言灵,她们都不出挑,却拥有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场与淡雅的气质。她们实力非凡,而叶风停却资质平庸,所以不是她这类人所能睥睨的,叶风停的武功基础本来就扎根不稳,而她们自幼就习武,实力就不可小觑,俗话说得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永远不可能一步登天,这是一条艰辛而漫长的路,可能她永远也到达不了她们所在的高度。 叶风停深陷其中,默默发呆,她何时才能够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直视吴霜与许言灵,没有丝毫胆怯与畏惧,那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上次她虽然赢了吴霜,却也见证了她的厉害之处,还有许言灵……她更加无法与之相媲。 好心烦……挫败、困顿不减反而见长。 她心事重重叹了一口气,手里拽着刚才武装庄主给各位分发的武庄成员牙牌,上面刻有“神奇”两字,不知是在鼓励她,还是在赤裸裸地嘲笑她。她恶狠狠地盯着它,真想把它砸个稀巴烂…… “叶姑娘!”吴霜叫道。 “好久不见!”叶风停抬眸惊异道,转瞬冷漠,径直离开,与她擦肩而过。 “我们还是不要去理这个怪人吧!好像我们得罪了她一般……”许言灵走过来道,手持白剑,名为诛魁,“不明真相的人以为我们还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搞得我们好像欠她钱似的……” 叶风停冷静下来,停步道,刚才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乱甩脸色了,那个许言灵还背地里说她什么坏话……谁叫这两个人每次都挑她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来叨扰她。 “我要给那个许言灵一点儿颜色瞧瞧,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伶牙俐齿……”叶风停道。 墨颜正好和叶满天走出堂外,叶风停像一条懒蛇一样摊在悬梁上,乌黑麻漆,她的衣角被一颗钉子给绊了一下,她索性撕掉那一块,攀附观察着,许言灵正好独身一人走了出来,可是谁知手里的那只蜘蛛却吐丝掉了下来,叶风停一着急,衣服划破,“撕拉”一声,从房梁上掉了下来。 “你……”她睁开眼睛,眼见是翩翩公子——墨颜,“没事吧?” “没事。”叶风停应道。 他倾身将她放下来,手掌上还刚刚沾染着她的气息与温度。 叶风停凝望了他一眼,径直走开,心凉了半刻……未名的花儿在她心里盛开。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四十一篇 无处安放的目光 http://.biquxs.info/

人生当中,有很多选择,有很多令一个普通人眼见一亮或心花怒放的人物,但是她……现在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么多,也许是上天在给她机会,但每一个机会都可能是一个致命伤口,天下,她只能爱一个人,要么选择放弃,要么选择坚持,就像决心要踏上剑客这条旅程一样,要么选择放弃,要么选择坚持。 本来打算用蜘蛛去吓一吓许言灵的,可也泡汤了,以后还是好好做人,不要试图有害人的想法了,叶风停想道。 “哎呀……哎呀……好烦啊……”叶风停捶胸顿足,在床上翻来覆去,武庄庄楼里月色明亮,人心难熬。 明月楼里,人还未眠,倾二公子、吴霜、许言灵等人酣畅淋漓,笑声欢语,聚餐饮酒,觥筹交错。 也许是寻找一个慰藉,倾水然笑意匪浅,道:“干杯!” “干杯!”吴霜以笑应道,酒窝倾世,撇开她的长相不说,她的笑很是迷人妩媚。 “吴霜,少喝点儿……”许言灵道。 “不碍事!”吴霜说道,脸上渲染着一抹红晕。 “你喜欢叶风停吗?”吴霜敏感地问道,仔细看他的眼神。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倾水然问道,他饮了一杯酒之后,又道:“只不过是玩玩而已,怎么会当真?” 她停下吃菜,细细思酌,夹着一块她最喜欢的芹菜炒牛肉,暗地里嘻嘻笑道,又苦又甜。 她又道:“比起叶风停,你更喜欢哪样的女孩子?” “我……”倾水然放下酒杯,反问道:“你问那么多干嘛?” 吴霜只是把他当个朋友罢了,不过,她也对倾水然有一丝好感,带有一点儿希望。 倾水然停下来心想,自己是不是无缘无故的就在与她搞暧昧……这种滋味儿很不好受,更确切的说,难受至极。 他起身丢掉酒壶,像醉了酒一般离开。 上次,吴霜主动问候倾水然,一来两去,自然两人就熟络了,她就逮着机会上倾府拜访,由此结下友谊,不过这友谊蕴含着一丝暧昧的意思。 倾家上下并没有对此好奇,因为倾二少爷时常寻花问柳,拥有两三个女性朋友再正常不过,但往往是逢场作戏,只不过以此为乐趣罢了,这就是号称夙城第一风流公子的倾水然。 他醉酒离开,脑海里出现他踉踉跄跄的步伐,吴霜皱着眉头,担心他,果断起身道:“我们去看看倾二公子吧……” “哦,”许言灵反问道,亦如平淡,“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不喜欢,我把他当做朋友罢了。”吴霜转过身,看着许言灵言辞恳切道。 她不喜欢在别人面前透露自己真实的情绪,因为那样就显得毫无意义了,等到合适的时机,有一丝两情相悦的苗头的时候,她才会大大方方的袒露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吴霜犹豫着,深思熟虑之后,道:“还是不去了……” “为什么?”许言灵道。 “太难为情了……哎呀,不去了!”吴霜半遮半掩,叹了一口气,“我们还是回房吧!” 她们赏赏月,嗅嗅花,观于阁楼前,明悦神色。 许言灵心想道,嘴上说着不喜欢,刚才却表露着一丝羞怯,分明是喜欢人家嘛,她还从没见过吴霜那么谨慎小心,明明以前是那么大大落落的陇玉阁小姐——几乎和所有的人打成一片。 “其实,你们两个很相似。”许言灵道,望向她。 “有哪些地方?”吴霜问道。 “嫉妒心和好胜心。”许言灵道。 “切!”吴霜一拭好奇,转瞬笑道,撑手托腮望向月色。 “你看我都没说‘你们’究竟是谁,你都猜出来了……”许言灵打趣道。 “信不信我挠你痒痒!”吴霜转头道,她们在月光下翩然移步,咯咯笑了起来。 凌晨时分,叶风停夜寝难安,幡然起身,穿好衣服,拿起架在衣架上的宝剑出了屋室。月色晴朗,凉凉的风透过轻薄的衣袖,明明是七月之夏,却如此凉爽袭人,就好像已到了冬天。闪闪星光,像雪花一般,坠落,飘落,化成水晶滴进她的心房,直刺心脏,凝结成冰,一滴泪沁然而出。在这世上,她好像不曾拥有过什么东西……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剩下的只是一味的追寻与奔逐。 明天就要启程,而那又与她何干? 相比之下,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为了避免孤独和无知,在迷茫中死去,那就是她之所以逃离皇宫,背弃婚姻,踏出庶人府,走入江湖,寻获全新意义的原因,她想再痛痛快快、无拘无束地活一遍,就算尝尽人世艰辛、酸甜苦辣,她也要坚持到底,绝不妥协于皇威浩荡,世界这个条条框框的“棋盘”。 她又想起她与乌无晴,还有倾水然,还有一系列人之间的牵绊。 她经常反思自己该如何做得更加谨慎小心,不至于让自己受到伤害,可到头来不光她自己伤得遍体鳞伤,别人也跟着她受伤,因为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啊,不是一个依靠理性思考,简单转动的机器,有冰一样做的铁石心肠,也有热情似火的侠肝义胆,有情欲,有渴望,有冲动,有困惑甚至于迷惘无措,直到现在,她才突然领悟过来——叶风停抬头看天,好像明白了这世上最伟大的道理,从始至终,她都在寻找一种东西——爱与被爱,爱一个人,或追寻一件事物,那就是人生的真谛,这样,她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也就死而无憾了。 乌无晴披着裘皮,看着她的背影,再没有踏出一步,伸出双手拥抱她。 他以为他会一直爱她,可就像月亮所阐述的那样,没有一个人是一颗心不变的,他会默默守护她,直到永远,但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某一刻而打破此时此刻这份心情,说出这句心底的承诺的那以后,不知从那个时候开始转变,他就不是现在这样温情了,而是冷酷绝情。他默默地爱她,她与他咫尺相隔,却不能接近一步,他多么想要伸出双手,踏出这一步,可心里就像是被她给栓了一把锁一般,压抑得难受。 明明知道叶风停爱的不是他,他却还要试图挽留,她的倔强就是一把想象不到的利剑,让他又爱又恨…… 那时候一夜榻上欢的冲动,是他这辈子最难受的事,要是没来过,他还能拥有她,让她对他抱有希望,可是一旦拥有了,她就终会发现,她心里还是停留着倾水然的影子,现在她要寻找的不是已经拥有过的,而是曾经还未拥有过的。 有时候,他真恨不得把倾水然给杀了,可是杀了他的话,她……更加不可能回到自己的怀抱。 他多么想拥有她啊,可就是不能,如今那个曾经号称天下第一冷血剑客的男人竟也尝到了撕心裂肺的感受,他在心底咆哮,声嘶力竭,叶风停却没听到,只转身看到他眼中的冷血。 叶风停走了,她多么想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可她知道,她终究还会伤害他。 可她不想做一个冷漠的人,就像剑南侠师父对她施加的冷酷一样,那种滋味儿她至今不想再领悟一遍,一个人承担的后果是不仅让一个人突然之间长大,还让一个人学会了退缩,对这个世界保持距离和失望。 在乌无晴凝望她背影的那一刻,叶风停转身奔到了他的身边,暖暖地拥抱住了他。在那一刹,乌无晴慌乱了,他以为她回心转意了,可转瞬看见她眸子里流露出的怜惜,他就明白了……他五味杂陈,很难受,为什么她要这样对他? 他松开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想吻下去,却并没有这么做,然后冷漠走开。 叶风停霎时心一沉,她不想看到他对她冷漠的脸庞……她希望他还亦如初见,对她那般呵护体贴,像一个温柔的哥哥一样。 才转瞬,她又突然很反感这样的自己,想极力摆脱自己的这种想法……他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亲人或者给予她温暖和呵护的人。她的脸颊不知不觉晕上一阵红晕,想入非非…… 浇了一盆冷水,她才清醒过来,瘫软无力在床上,十分疲惫。 “叶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武庄主簿道。 “我……”叶风停焦急问道,“他们去哪里了?” “所有的武庄成员包括剑士侠客,都动身入山了,分为两批,一批朝东,一批朝西。”小胡子主簿道。 “……”叶风停不语,陷入思考之中。 “叶姑娘?”主簿探问道。 “我去东边,你去跟庄主说一声。”叶风停果断道。 “好嘞!”主簿应道,心想道,那不是乌无晴走的方向吗?而倾水然却在另一边,这小姑娘到底在想什么啊?真搞不懂啊! 平时,主簿就察言观色,一举一动及每个人的细微之处他都有所体会,所有的人都在这里呆上了两周,叶姑娘平时老是盯着自己的衣服看,实则却不经意间瞥了倾二公子好多次,而乌无晴暗地里也和她有一定牵连,这个他早有所耳闻,但终归到底,他看得出一点——叶风停的心无时无刻不放在倾二公子的身上,因为她一刹那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遇到倾水然时,忽的点亮,又忽的掐灭。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四十二篇 难以启齿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站在夙城中央,十字路口,左边是鹤庆同丰两座堵坊,右边是剑南侠所在会馆百奚馆。 世界上顿时仿若她一个人,周围空旷无人,她不知道谁人能解救她这一个迷途少年。 是时候做出一个抉择,坚持还是妥协? 微风吹着她沾湿汗水的发丝,她的双手紧握着发汗,朝着前方前进,驶出城门,“哇靠!”人见马就躲,鸡飞狗跳,叶风停并不会骑马,一会儿往左右拐,一会儿直冲,根本防不胜防,飘逸的衣袖惹湿汗滴,飘香四溢,混合着槐花香蜜与冰片的味道。 “好香啊……”旁人静静地嗅闻着,威风而乱窜的马蹄踏风而过,忽然缓驰,她——宛若一个天降之物,不可思议,从头到尾,都展现着与这个时代相背离的色彩,放荡、不羁、狂纵、自信、潇洒,不惧世俗的眼光。 马背摇晃得她想吐,但是她得坚持,她没有从马背上掉下来,已是万幸,她从来没有这么勇敢过,丝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上天已经给她开过很多次玩笑了,所以这一次,她也无所畏惧。 她的衣服已经湿透,由于紧张激动,还有炽热的阳光。 她丢下马儿,独身一人,对未知毫无预感,向幽魂谷走去,那里——是通往入山的地方。 鸟语花香,山清水秀,她啃着一只热乎乎的窝窝头——刚才揣在怀里,由奔跑和阳光酝热,冷风打在她的脸庞上,带来寂寥的气息。她以为山里只有她一个人,可转眼就看到了转机,她心一怔,心里的宁静被片刻打破,这对于她来说又像是噩耗,她刚刚才享受着这份独有的宁静,转眼又有人闯入,耳畔窸窣的人声渐渐清晰,她越走越快,离他们越来越近,眼前一片宽阔,令她眼前一亮,又一惊,不是其他人——而是乌无晴他们,还有吴霜、许言灵等人。她不知道她该高兴,还是该叹息,或者说不幸,她悄悄地躲在石壁后面,止步不前,甚至不敢窥看一眼他们的面貌,背身而默然平静,心里却纠结困惑。 她要打算这样一直躲下去吗? 她继续跟在他们身后,离他们一丈之远,他们并未回头,不知不觉,她走到了这一群人的中间,刻意甩掉了乌无晴,一紧张,她的步伐就会莫名加快,她定睛一视,才觉察到不对劲,倾水然的声音渐渐明朗悦耳,她起先以为这是错觉,然后随着越来越接近,他的声音愈发清晰地出现在耳畔,她抬眸一视,倾水然侧身而视,凝视了她一眼……霎时她的心仿若一颗滑落的流星一般坠落于深渊,无声无息,激荡不起任何涟漪,她无声无息退后一两步……三四步,停下了脚步,看向前面——他依然在原地,不过看着就在眼前的他,却不能接近,她的心脏变得焦躁不安,无法平静下来。她默默地看着他们,倾水然和吴霜搭起了话,有说有笑,眉飞色舞,暧昧不清,她不只是嫉妒,还有遗恨,此时此刻,她真想找一个地方好好痛快地发泄出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她悄悄地抹掉眼角的眼泪,一阵风擦拭而过,飘忽而逝。她想哭,却哭不出来,他的笑,是她的痛,比任何利剑都要致命,一剑插入她的心口,使她无法呼吸,无法感觉到疼痛的感觉。 “大家别跟丢了,继续前进……”领头道,头上戴着显眼的蓝色头巾。 乌无晴在后面,殿后。 山路狭窄,道路不通,长满野草,成为毛丛丛的地毯,身处周围,则挂满藤蔓,仿若遮天蔽日的帘帐。一路前行,弯弯拐拐,一不小心就可能踩空或者被荆棘划破皮肤或者衣服。“小心,前面有刺!”一个陌生剑士对叶风停说道,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叶风停应道:“嗯。” 她清醒过来,重整旗鼓,一步一个脚印,小心谨慎,她看着自己手臂上被划过的伤痕,五味杂陈。前面,是倾水然和吴霜,她再也没有往前看,她知道已经不可能了,过去的过去,未来的还要继续砥砺前行。靠别人是不行的,想要自己获得保护,得到安全感,得需要自身强大。她一定会超过……他们的。 一步一步,慢慢来。 终于他们到达了山上,道路由窄逐渐变得宽阔,上面完全是一个新的天地。没想到山上平原,平原上山,山外又山,不知不觉,到了险峻的崖边栈道,这里才是真正通往幽魂谷的地界。天地突然变得无比宽阔,崖石下是只容纳一人通行的栈道,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但叶风停却无心思去观望这一切,沉浸在此时此刻的钟灵毓秀,鬼斧神工,剩下的只是双腿发软,心发颤,没有风声,耳畔只是她心跳一个劲儿的上下窜跳。“我不行了……”她脑袋发晕,恶心,全身好像都失去了力气,瘫软无力。耳鸣、眼睛面前白茫茫的一片,泛着亮堂堂的白光,她手抚着岩壁,差一点就倾倒下去。这样耗了好一会儿,她模糊地看着几个白影——是飞鸟掠过,她以为会是别人。别人都没有来管她,因为剑客便是如此冷漠,他们恨不得少一个人,那么就没有人来争夺他们的位置了。乌无晴也冷漠无视,一瞥而过,他不能再帮她,帮了她,就是害了她……叶风停硬撑着,拔剑出鞘,一步一步,插入又拔出,岩壁不断经由剑锋摩擦生火。她肯定是癸水来了,才会突发晕厥。 她吞下一颗益母丸,顿时气色好了许多。眼前的栈道好像也没有当初那么可怕,视线变得渐渐清晰,风拂过她的脸庞,她又感觉到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恢复了生机,活着便是最好的。天地高远,风清气朗。 终于到了幽魂谷“下榻”,这是一个宽敞明亮的洞穴,大家都在此落脚栖息,等次日再进入山谷。 倾水然没有看向叶风停,她的一举一动,他似乎丝毫都未察觉。叶风停忍着难受的表情,独自承担,嘴唇发白,额头发烫,仿若冰火两重天。乌无晴开口道:“你们有谁不舒服……” 她知道,就算有人瞧见了,也不会主动出来帮助她,因为她是一个单独的人,特立独行,与他们格格不入。她也没有熟悉的人,一个朋友也没有,多么可怜、可悲啊!她脑海里翻江倒海,心里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就这样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她孤零零地枕着头,侧身而睡,进入并不踏实的梦乡。 脑袋晕沉沉的,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想哭,才感受到脑袋像嵌了铁似的,又重又疼,脸还未退热,红彤彤得像炽热的火球一般,差点儿就要燃烧了起来一般。突然,倾水然拎起她的手,令她惊慌无措,她的嗓子发炎得说不出话来,喑哑无力。 他的手冰冷得像此时的月色与钻透进山谷里的风,他俯身亲吻下去,一阵触动,叶风停以为……结果他撬开她的唇齿,喂进涓涓细流,酸酸甜甜,像甘草与另外一些中草药的混合。他舍不得……却一刹那松开湿润的唇瓣,看向她,冷酷说道:“……”他本来想说一句令她心痛的话,可是却……忘记该怎么说出口,之前酝酿好的那些话,一刹那随风而逝,见到她时他还是会失去理智,不由得紧张与慌乱,像初见时那般,外表冷静自若,心里却翻江倒海。 而他看向她,她永远是那么淡然,面不改色。你为什么不为所动?外表永远是那么一个表情,爱或者不爱,恨或者……为什么不说出口?为什么不发泄出来?为什么不去争,不去抢?一句争辩也没有。我最恨你默不作声,假装看不见,好像与世无争……自以为是这个天下的主宰,能主宰一切,一动不动就能左右别人的想法。他究竟妥协了,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就会原谅你,可是……他心里真的无法做到那么轻易,哪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床帏之欢…… 她爱他,可当初不是他主动抛弃她的吗?他已经有了公孙杨柳,已和她定了亲,事到如今,又与吴霜暧昧,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她已经亲眼见证了,他只不过是一个令她痛心的人。到了以后,他也会绝情辜负于其他女人。所以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他,再次接近他的心。他就是一个骗子,叶风停抬眸,眼珠转动,凝结着泪花,倔强与埋怨,讨厌与痛恨。倾水然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倒开阔了起来,然后,便起身走开,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原来她心里还有他,那么他便无所惧怕。终有一天,他会再次拥有她。只是看着她流泪的样子,还有一丝不忍,可他下定了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因为她们已经彼此互相伤害了一次……他不想再换来一句分手。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四十三篇 你心碎的样子最美丽纯粹无欲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摇晃了一下脑袋,以为是梦境,可触在嘴唇上的淡淡的中草药味儿是怎么回事?她总是迷迷糊糊的……不觉脸上一抹红晕,迷醉了,像喝了一杯酒一样,酒意渐暖。 可是……正当她欣喜之时,又蓦然瞥见倾水然和其他人在一起,其他人不是别人,正是乌无晴。 他……会说些什么呢?他们……还有她……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种事情,但是下一秒又利用理智思考,可能是剑客方面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其他方面的事情,零零碎碎,细微得不足论道。但是,第一时间的想法又经由第六感莫名窜出来,使她纠结混乱。是谈论男女之事吗?她已经和乌无晴……如若是他问起来,乌无晴如实回答,那本来就是事实,无可掩盖,可她真期盼他问起来的时候,乌无晴可以模糊其词,或者干脆否认……她懊恼不堪,她害怕他问起来,她真希望他没问那个话题,他们之间只是普通闲聊,那样,她的心就能安安稳稳,无所动摇,宁静地享受着这短暂美好的夜晚。 可是她看到了倾水然的无所谓态度……他表面上越是平淡,她就越是心慌,意乱……她害怕……倾水然终于和乌无晴进了屋,她好奇想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那么她便不用在这儿胡思乱想了。他们外表平静如常,这简直对她来说,是一种无形的折磨,从他们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真希望能够发生点儿什么事,他们其中一个要发泄就痛快发泄,不用藏着掖着……在这寂寥空气里沉默,压抑至极,仿若她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一般,他们没和她说一句话,有时候,她真怀疑这一群人都看不见她,她或许已经在某个孤独的时刻魂魄出窍,变成了无所寄托的灵魂,还死皮赖脸地追寻着他们的足迹。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她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如死寂一般的沉默,人们常常说沉默是金,可她最痛恨的便是沉默与默默无闻的人,有时她也喜欢夜的寂寥冷清,因为这样会让她感受到与世无争与安稳踏实,没有获得的也没有要失去的,那是身处在皇宫里,她常常有的想法,但她更喜欢的是阳光下的炽烈灿烂,就像初见时的少年,闪耀着迷人的吸引力,却若即若离,时而和煦如清风,时而炽热如炼铁。她喜欢初见时的他,单纯、纯粹、懵懂、不羁潇洒。与世无争,却为着自己喜欢的目标而不断努力奋斗。这就是倾水然,她喜欢拥有这样可爱的模样的他。他的微笑,时时刻刻在照耀她,让她看到这个世界闪闪发光的东西,发现善良、可爱、自信、阳光、潇洒、不羁。 要是他没有接触她这个人,那么,现在的他还是当初的他,没有恨意。这个世界,一定是他眼中的美好,没有被污秽污蔑。 倾水然盯着叶风停看了半天,他们两两相隔。吴霜看向倾水然,一脸疑惑,不解其牵绊,心想,他们究竟……还有没有牵连。如果没有,他为什么还对她目不转睛。她心累,再也不敢相信他冠冕堂皇的话。 叶风停叹了一口气,握着刚才分发的干粮,一口一口漫无目的地吃着,直到入眠,慢慢合上眼睛,不为外物所干扰。“叶风停,看起来很累啊!这么早,就入睡了。”许言灵道,看向石床上安睡的叶风停。而吴霜默默无言,这个晚上,一群“同床异梦”的人两三相伴入眠。吴霜、许言灵、叶风停紧紧靠在一起,不留一丝间隙,只为了抱团取暖。半夜,叶风停睁开眼睛,起初以为是别人,她凝眼一看,借着月光,原来是吴霜与许言灵。 当睁开眼睛时,她还紧紧贴着一个身体,很温暖,有种淡淡的迷迭香味道,不知不觉,她悄然醒来,睁开眼睛,才发现……是一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倾水然,不知是惊吓还是惊喜,令她心一怔,她扭捏着眉毛,难道昨夜她跟……他睡了一晚上?躺在旁边的……一直是他吗? 她火气突然窜了上来,尽管她心里——还停留着对他的幻想,她动手……触了触他,然后直立起上半身,摇了摇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开口道(紧憋着一口气,悬着一颗心):“喂!” 她瞧了瞧他,似乎没有丝毫动静,不会真的睡着了吧……总之,呆在这里不安全,她才抬头观察到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她疑惑着,就连他们什么时候动身的,她都不知道。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倾水然,风一般寂静,他还浅浅的酣睡着。真是的,莫名其妙!见鬼了! 他为什么要和她睡在一起啊?经过她本人同意了吗? 算了,不理他了,叶风停愠色道,从他身边脱离开,正要起身时,突如其来,猝不及防被一双手给拉住,直直奔向他的怀里,他睁眼,气息逐渐均匀,似乎刚才真的还沉浸在梦乡,他开口道,吐露着气息,叶风停脸颊“唰”的一下微红,忍耐着。 他翕动薄唇,目光浅浅温柔,声音细如流水,“我喜欢你,我可以把你留下吗?” 叶风停疑惑、呆滞,甚至于木讷。 他的话语好像晴柔的目光照进她的心房,甜言似蜜,用他的双臂怀抱着她的身躯,格外的温柔涓涓流进她的身体,像一只梦幻的蝴蝶“噗通”一声窜入她的心脏。她明明知道他在欺骗她,还极有可能是报复,但理智还是战胜不了情感,经由她心的沦陷,浅浅依偎,任由他的怀抱禁锢着,理智已荡然无存,飘忽成风,只剩下没有丝毫戒备心与防备的天真无邪,青涩懵懂。他吻上了她的额头,那一刻,他怀着邪恶的报复与嫉恨,一步一步将他们送入深渊,可他……喜欢这种折磨人的滋味儿,痛快淋漓,肆意又暧昧的快感。他这样欺骗着自己,她只不过是他用来发泄的工具罢了……他还是记得以前那个叶风停,喜欢的是那时候的叶风停,只对他一人微微浅笑,一颦一蹙,吐露一情一意,而她——只不过是虚伪美丽的一张面具与臭皮囊,任由男人蹂躏与霸占……可她还是叶风停不是吗?他心里纠结不堪,都因为如今的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纯洁无暇的叶风停,懂得如何运用手段去勾引男人,连乌无晴、墨颜都为她倾心。或许她,从始至终,就一直是…… 只不过他被欺骗蒙蔽了双眼,他难得去思考那么多,幡然起身,英俊阳光微笑着的模样又转变为冷漠,冷峻如剑锋,屹立于孤冷巅峰,寒风扫荡,只剩萧条败落。 “……”叶风停爬起身来,吊着嗓子道:“倾水然,你为什么撩完我就走?” 倾水然转身,终于将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他不禁脱口而出:“只有你知道……你为什么要和乌无晴那个家伙行——‘房帷之事’,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啊!而且只要你想要,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我尽量满足你……的需要。” 这番话说得叶风停难以自已,羞愧无比,激动、热泪盈眶、声线颤抖、珠链垂落(迟迟不肯掉下来,似乎依恋着眼眶里的温度,不愿沾染这世俗的尘埃)。明明是他先放手,打算抛弃她,如今却要义正言辞地罪怪她?她有什么错……是他先……伤了她的心,她以为他们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牵绊,所以她放手,踏出一步,去追寻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可结果,她发现她错了。她心里还是停留着他,而“他”终究成了泡影……他们美丽纯洁的外表被揭开,都是一张自私、充满色欲、被诱惑所吸引、被迷梦所禁锢的丑陋肮脏的面孔。她撕扯喉咙喊道,泪水一下子倾泻而出,再无流动,又一次被压抑回了沧桑疲惫的心底,埋藏在深厚的土壤里。 无声胜有声,倾水然的心里荡起一层涟漪,是的,他也反思到了自己的错误,在世俗面前,他们终究抵不过现实,面对他喜欢的人,他变得那么软弱懦弱、退缩畏难、没有勇气,他就是一个伪君子而已!但并不是懦夫,他并不愿意承认……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过错,终有一天,他会扳回来这局,让上天为他所下的赌注感到自惭形秽。 而他选择放弃,只是不想在得到她的时候失去她,因为他爱上她的时机根本不恰当,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爱上别人的权利,而他天性放荡自由,肆无忌惮,天不怕,地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根本没想到有爱情这回事,“喜欢”只是他用来哄骗女孩子的惯用伎俩罢了,逢场作戏,自娱自乐,这就是他无聊的乐趣。他和公孙杨柳自小定亲,这是一门冠冕堂皇的夙城数一数二的举世修好的家族联姻,这样,只要他对叶风停放手了,他还能继续一点点前进……在追寻她的途中,不至于有人一开始就察觉,加以阻挡破坏,他仅仅是想和她安稳平静地生活在一起,在她没离开他之前,他以为只需要两三年就够了,他还是天性未改,只要他腻了,烦了,他就可以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她甩掉,冷酷而绝情,就连回头望一眼都懒得转身,留恋,但是——一当他亲手葬送了这一切之后,他才发现痛楚已经在慢慢深入他的五脏六腑,使他茶不思饭不想,他的骨髓已经折磨入疾,使他辗转难眠,在夜晚的冷风戚戚中,他双腿颤抖,紧闭着心门,不愿去想,不愿去揣摩,再领略这一番苦与酸涩的滋味儿。 他已经不知不觉的动了情,在某一时刻被她悄然无息、温柔而没有威胁胁迫地种了爱情甜蜜酸涩的蛊,可他不知道原来如此温婉可人的蛊虫也是拥有杀伤力的,一经牵动,发作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使他全身都不好,想痛发一泻。 他们默然无声,将此时的悲伤沉浸在静寂的空气中。那一刻,他竟然也落泪了,一滴,已经足够沁入心底,痛彻心扉。她望向他的泪滴,晶莹剔透,闪耀着,是此生镌刻不上碑石的最美的心碎与留恋。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四十四篇 漫天雪花,坠落心间 http://.biquxs.info/

“快走啊!都天亮了……”倾水然甩身就走。 “哦……”叶风停叹道,“生什么气嘛!” 她心里很苦恼,不过,经由这么一吵,倒是轻松不少。 “前面有个石头,小心看着,别绊住!”倾水然低头道。 “哦——好的。”叶风停心里默默感动,他还是关心她。 有那么一瞬间,倾水然打算妥协,他真的一瞬间脱口而出即将说出那句话“我不介意你和其他男人有过一次,只要你回心转意,我依旧守护在你的身边。” 但是下一秒,他就放弃了那个念头,觉得自己愚蠢至极,天真可笑。 他心里乱糟糟一团,真想借个机会发泄一切幽怨,从来没有什么能让他郁结这么久,可——她做到了,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他真想将她摧毁,那么他——就不必自寻烦恼了。 他真想从来没有出现她这么个人,那么他依旧如初,风流潇洒,玉树临风,是那个人称夙城第一风流工子的倾二公子,在虚妄度日中享受男女欢爱,逢场作戏,各取所需,无所畏惧。 她跟随着他走在身后,远远地观望着他。觉察到他扭捏的眉峰,被风拂过的酥麻的感觉,他的鼻翼上的一缕发丝遽然掠过,额角一滴汗滴倾然而出。 他吸了又吐,心中的不满与怨气。 她想安抚他不断皱起的眉毛,以及此起彼伏的心结。 可是——她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不干净的被玷污了的身躯,连灵魂与心灵也接着被污浊侵蚀了,令他所不齿。 “你在想什么?”倾水然转身侧目而视,“你以为——我是为了那种事情才……” 他走了过来,目光渐渐触到她的眼睛,她的目光闪躲又遽然正视,他离她越来越近,不知不觉已走到她身旁,他俩一步之遥,叶风停心脏仿若骤然停止了跳动,只听得到她自己浅浅的呼吸声,毫无思考的余地,她怎么还是这么紧张?突然,倾水然将她往自己怀里一靠,低身翕动嘴唇吻了她,他还是不由地情不自禁。他抚摸着她温热发烫的耳朵,带给她此生最动人无憾的温柔。 “放手……”叶风停抬头看他,泪光点点,呼吸着气息,憋在心里的话与感受无论如何好像一倾吐而出就可能成为他眼中的笑话。他温柔的目光如水波粼粼上的银辉一般洒落,他……在那一瞬间,真的打算——重新拥抱她,他可能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欢娱冲昏了头脑,无法冷静思考。他的恨不可能被一时的平静冲淡,它还深深遗留在他的心底,从她和别的男人同床那一刻起。 “……”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在事实面前,他无法妥协。他不愿接受她已经被其他的人占有,他甚至觉得她有点脏。要是在大半年之后还好,为什么在他那说出口的那之后,一两个月之间,她就转而像乌无晴投怀送抱了?未免也太快了……难道是从……以前起,他们就有什么了吗?榴花殇的那一次,不可能是偶然,她楚楚可怜、娇弱的模样在乌无晴面前表露的画面如今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令他觉得恶心…… 每回都是这样,他眼里的爱恨交织,无所止境。 他冷笑一声,歪头道:“你,终究……还是爱我,一对你温柔以待,你就投怀送抱,难道不是吗?” “是的。”叶风停痛心而平静地说,是的,面对他的一颦一笑,她都无法逃脱,已然掉进他设计好的漩涡,她回想道,本来他就没许诺,他们可能根本不会走在一起,他“负心”一词又何来?这时候,她更加痛心,揪扯着心绪,她抬眸不屈道:“也许——是我一厢情愿,你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你……对吴霜难道不是那样吗?” 她终究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戳穿了他! “是啊!”他颤抖着声线说道,握在手中的剑发抖,此时此刻他真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 叶风停才知道,她说错了,他的痛心不可能是假,她再一次伤害了他,可还能补偿吗?因为这一句话,他可能永远不会原谅她。 现在,她连伸出手臂去揽住他的勇气都没有,他——可能觉得她不配吧! 他们继续走着,从来没有如此冷漠难熬。 千丝万缕尽过,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她好像是一个笑柄而已,最后停留在倾水然的心里,也只有她丑陋肮脏的一面。 “倾水然……”叶风停再次叫道,如果现在她从这悬崖峭壁跳下去的话,他会流泪不忍,会痛心挽留,会后悔遗恨吗?他还是会不舍吗?哪怕只是一点而已啊…… 可她停驻了要往外踏出的一步,这样做,只会让他可怜自己,并不会被他原谅。而她不屑于他的原谅与宽恕,她从来没做错过什么……从始至终,她要的不就是一个男人的依靠吗?就是那样,他说对了,千真万确,没有丝毫差错,她在心里嘲笑讥讽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并不勇敢,连死都没有勇气,只有对苟且偷生的渴望与对木讷、懦弱的怜悯与叹息。 “哈哈哈……”她苦笑道,倾水然转头看她,此时此刻的她就像一个疯子一样…… 月夜漫长,他们仿若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彼此。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面目清秀,双目炯炯的身着黑衣,戴着黑色面巾遮面的只剩下两只狐媚眼睛的黑夜暗月杀手——流星,出现在黑夜中,迷茫月色,苍茫的天涯。如今,她终于可以脱离倾府府邸,自由闲散,无所忌惮,成为一个拥有自由主张的侠女。她,其实是——潜藏在倾府的无间道,卧底……乌无晴也与她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与瓜葛。 “无双……”流星转眸叫道。 无双应声。 她望向流星,看她打扮得如此神秘,令她不可琢磨,她禁不住问道:“流星,我们为什么打扮如此?” “我不想兴师动众,打草惊蛇。”流星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无双问,“……我们不是夫人和老爷托付来……照顾少爷的吗?” 她凌厉的眼神冷酷无比,无声却胜有声。 “你为什么要这样神神秘秘,到底要干嘛?你究竟要做什么?”无双终于说出口,从少爷临近入山之时,她就察觉到流星有点儿不对劲。 “我要夺回——倾水然。”流星道,“我一直认为他是我的,谁也夺不去,抢不走。” 无双诧异地看向她,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不可琢磨。 “吴霜,叶风停,都不是我的对手!”流星道,“终有一天他会爱上我,只要我……坚持不懈,不择手段……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妨碍我,或者阻碍我在这条路上通行,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无双震惊呆愣住,她真的认为流星是一个疯子,一个魔女,一个冷酷不眨眼的杀手,眼神和心里都潜藏着冷酷、绝情、血与恨、爱与仇。 真是世道艰险,人心险恶。而这种人也终究不是她的对手,因为一个已经被爱冲昏了头脑的人是无法明辨是非,冷静分析的。到头来,结局一定是两败俱伤,而她坐收渔翁之利,笑到最后。 “我会把她们都给杀了!”流星道,转眸道:“以后我会一点一滴详细和你解释!” 无双接触到她高傲娇纵的目光,心脏莫名发颤,她真的怀疑她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丫鬟而已。她以为的“杀”只是下毒药或者是栽赃嫁害。 “走吧!”无双道,持着一把剑,“我们抄近路。” 无双愈发疑惑了,流星什么时候会武功的?她的那把剑好像是失传已久的“折剑”,她有听闻老爷提起过,一般时候为了便于携带,会把剑身折叠成短剑形状甚至于更多形状,变化为多种兵器,以便进攻杀人,或防护御敌。还有……她究竟是怎么知道通向幽魂谷是有近道的,这一点也只有老爷和夫人知道,也只是这次少爷入山之时,他们才告诉她的,好让她安全抵达那个号称“仙境”的地方,那里是所有剑士侠客都向往的天堂。 满树银花,一片繁华,灿如烟霞,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是一幕怎样的景象啊! 枝叶茂盛,犹如覆霜盖雪,清丽宜人。流苏花开,千年之秀,煞是好看,而不仅仅是一句好看所形容到的一番景色与气派。风起时飞扬、飘舞,令人赏心悦目。树覆一寸雪,香飘十里山。天地广阔,万里无云。 倾水然与叶风停赶到这里,只见乌无晴等人依旧驻足于参天树冠之下,遮蔽成荫,鸟儿啼鸣,山泉激荡,风儿摇动,宛如人世仙境,于世无扰,与人无纷,叶风停望向倾水然,好想接近他的手,可这次咫尺相隔,却犹如万丈天涯。 心与心的连接,只剩下沉默寂静,无声无息。 无一事物可以打破彼此这种默契,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从一而终一直僵持下去的契合。 “……”她想开口,却又悄然憋了回去,闷闷不乐,郁结于心,风晒着大地,阳光吹拂着她的脸庞,不知哪里来的风,哪里来的阳光,她还带着往昔乌无晴亲自给她戴上去的紫藤花案护手,当作一个纪念,人总是要有一个发泄的渠道,不是吗?她好痛,心却已经木讷了,只剩下五脏六腑里的机器做的的齿轮在日复一日地转动,没有任何爱与不爱。 要是,有一天,她跟他说——她是一个机器人,他或者说他们,会如何反应? 因为从她六岁那年起,她已经陷入病魔的魔掌,是一位人,一位不知名的人,利用玄幻之术将她救活,就像哪吒死后被太乙真人塑造真身一般,她奇迹般地在留有最后一丝喘息之际重获生命了,至今,她还以为是梦境。直到今日,她的身体才慢慢恢复,不过——不能够像普通人一般生子,她永远不可能与任何一个人拥有爱的结晶,倦然之意袭上心头,就像漫天覆盖飞舞的雪花一般——那是流苏飘落的花穗,这段回忆似乎从六岁那年起,就被她莫名地尘封在记忆的土壤里了,可不知道今天,这段似梦非梦的记忆又为何突然蹿上心头,那么真实,依稀可见,浮梦一般,落定尘埃。 她哭了,她痛恨这尘世,绝不只是一句恨所能了结的。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四十五篇 停云阁采花大盗 http://.biquxs.info/

乌无晴拉起叶风停的手,说道:“跟我来!” 叶风停完全没有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接近她身边的,只是一个劲儿地心绪堆满心房,犹如翩翩欲坠的流苏花,就快要像洪水一样从河床里溢出来了一般。 “干什么?”叶风停问道,凝望着他,却不敢看他的眼神。明明已经准备了无数次出场,提前在心里做好准备。 她的目光最终落于他宽厚的胸膛上。 他的嘴唇、鼻子、鬓须、下颌一闪而过,映衬着皎洁明亮刺眼的阳光,将她蓦地搂在怀里,他声音渐渐颤抖道:“跟我在一起吧!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儿伤害与委屈,从此,以后,我会护你周全。” 叶风停泪目了,她松开他的手臂,道:“……我爱的人——是倾水然,不是你。” 她盯着他的面庞看道,有些心虚,他眼眶里的光痕早已不容她插嘴以及反驳辩证争夺,他的面庞是世上绝无仅有的,柔美,华丽,举世无双,这些词语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但是……世上的另外一个人,即倾二公子,亦是无一例外的。连幽坤,亦是独树一帜,不容置喙。 “那为什么在武庄庄楼外你要可怜我?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你……对我难道没有一丝怀念……一点喜欢,一点爱都不存在吗?那么——为什么,你一点儿都不吝惜你的眼泪,在我面前,仅仅是发泄不满与苦闷吗?”乌无晴泪目地说道,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流泪,这是他第一次,她有些畏惧与害怕。 她纠结徘徊,有所不忍,她不愿看到他在爱她的边缘誓死挣扎,被她的决绝伤得遍体鳞伤。 “对不起……”叶风停无法面对,她也无法做出选择,也许到最后,他们将都面临无疾而终的结局。她的视线范围内,一闪而过白羽官人的模样,记得,他七年之前,那时皇宫内画布上的模样……这牵绊她无力承担罢了,只想早一些解脱。 她撒腿就跑,好像要脱离这一个凡世,可他却泪目得不像话,忍着不做声,逐渐停止热泪盈眶,白净的面庞硬生生灼烧了起来——由于滚烫滚烫的泪涟,巧借外界——被郁郁葱葱的荫庇遮盖住自己晦暗的精神状态,乌无晴的思绪停止翩跹,心里的泪涟却还在源源不断像断了线似的流动,他安慰自己,只要还有时间,就有未来,直到他俩相知、相守、相依。在此时此刻,他屏息以待,竟然也会变得如此懦弱,一触即溃,似若垂危,真是有愧为男子汉大丈夫。 她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恩爱的日子,她为他而烦恼,为他而苦闷,为他而担忧,为他而伤心欲绝,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回应他……他们心意相通,相依相偎却只是一时欢愉,凌驾于叶风停背弃倾水然与出卖自己真实心意的不知所谓与放纵上,那一段时日,她真的是生活在迷茫中,只有乌无晴的爱才能抚慰她的心灵,而她毫无后顾之忧地享受着这一切,以为能抚平伤痛,带走她对倾水然的“留恋”,可殊不知那已经变成了一种贪恋,一旦得到了,就无所谓失去,而没有得到的却依旧在她的手下重蹈覆辙。 有时候,她真的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明明已经拥有了,却还要去追寻无法得到的东西,爱情,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如此,让人为之着迷?女人,又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让他们如此趋之若鹜,改变原貌与初心?由纯洁变得污秽,由淡然处世变得焦躁不堪、血肉狰狞?他们的心,一碰到她这个女人,就无法平静下来,好像被施了魔咒与下了蛊毒。 她渴望一个安稳的被窝,一个男人温暖宽大的肩膀,这就是她对于爱的追逐。可——究竟什么是爱,是获得与拥有吗?她渴望安全感,不再想失去,她渴望只爱一个人,不被其他人左右,可她偏偏在这两者之间徘徊,难有决断,遭人插足的爱情,多么难熬,可乌无晴并不是插足那么简单,他已经将他的爱深入她的骨髓了,使她也感同身受,这就是心心相通,可她期盼与她自己心心相通的是另外一个人——她纠结踌躇,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剩下的只有一个选择——要么,她选择离去,在一个他们都不在的世界,孤独终老,要么,她——自己把自己给毁灭了,在对这两个男人的犹豫之中手足无措,被这两个男人的爱与恨折磨致死,她——已经无能为力,上天为什么要打这个赌注,让她困苦不堪。 要是——她从来没和乌无晴发生过什么,那么她便不会招致倾水然的怨恨,要是她从来没认识过倾水然,那么,她第一眼认识的人便是乌无晴,两段不一样的姻缘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在时空之下转换跳跃,任不得人选择,重新回头来过。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简单,如果她是上天,那么,她又将如何抉择?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因为——她已经爱上了这两个人,一把孤傲冷剑,一把炽烈之剑,水火不容。 所以,作为上天,她也无法做出抉择,这就是无法改变的宿命与命盘,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她又一次将乌无晴的让步与妥协被一个无情的人摧毁了。 她一直以为他——是那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可如今她才真正显现出她的本来面目。动情时惊天地泣鬼神,伤心欲绝之后却波澜不惊,仿若隔世。这就是他们的不同之处,她永远不可能用情至专,时而喜欢,时而冷脸,全然凭心情与直觉,有时甚至上一秒还沉浸在恋爱之中,下一秒就厌烦至极,质疑、苦恼,也许,真正的爱情只有在得不到的时候,让人在甜蜜温馨之余感受到只是占有酸涩苦楚的时候,才散发魔力,让人体悟深切吧! “大家,此处是停云阁,宋代所建,为著名诗人苏轼亲笔提名。”一位领头的剑士道。 今年春浅腊侵年,冰雪破春妍。 东风有信无人见,露微意、柳际花边。 寒夜纵长,孤衾易暖,钟鼓渐清圆。 朝来初日半衔山,楼阁淡疏烟。 游人便作寻芳计,小桃杏、应已争先。 衰病少悰,疏慵自放,惟爱日高眠。 然后,领着大家各位入驻楼阁,偌大一个楼阁,中正方圆,中间是一个空旷的庭院,无参木遮蔽,光线充足。只有一根古老的枯木倒地,蜿蜒盘旋,宛若龙蛇,依昔栖息于天地之间,聚集日月精华,树根还未消亡,所以依然提供枯木以养分,树皮上长满苔藓,仿若披上了一层绿色的毛毯,毛茸茸的,在上面还冒出了一排排的白色蘑菇,还有一朵很大的鲜艳夺目的灵芝,在树干周围的土壤上,还围绕着一群黑黝黝的地木耳,好像海藻一样映衬着还没来得及消沉下去的昏黄的日光。 “好美……”叶风停惊叹道。 天地昏暗,天际一层细沙,白色的浅滩,橘黄色的沙砾,紫蓝色的海面,绛红色的火焰,滚滚燃烧又转瞬即逝,熄灭成一簇淡淡的火晕,发散着冷淡的温暖,像是埋藏在锅炉烧尽的灰烬里一般。幻化成海水的美丽的酮体,逐渐与天结合在一块儿,不可分离,他们落枕长眠,裹卷在冰冷的黑色被窝里,溶解、消融着蓝色所带来的神秘,它消失了,那么快。 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伸手不见五指,面前黑漆漆一片,月亮被云遮蔽,还未冒出头来,乌鸦“呀……呀……”地叫着。叶风停叹息一声,紧接着追随众人赶回去,落脚于独立的阁房。 她打开房门,伴随着一丝“嘎吱”的一声,它好像哑然一笑,阴森可怖,紧接着她便急忙闭了房门,闩上门闩,心脏还噗通噗通,一跳一跳的,然后她双脚疾快地一步并作两步迈到了床前,借着月光,将灯火点亮,然后才安然躺进被窝里。被窝一股淡淡的棉花味道,有太阳刚晒过的气息,令人安逸舒适。 灯火依旧明亮,伴随着黑夜深入,夜色冷寂,即将熄灭,可外面的人却炯炯目光,心里跳动的火焰不曾熄灭。“哈哈……”他哑然失笑,“这一个美娘子等得我们心好难熬啊!我们一路跟随,避免打草惊蛇,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只要插进迷烟,再破门而入,我们就可以……尽情享用了,男女欢愉,哈哈哈……” “别忘了,还有——重要的东西要拿。” 在那个美娘子身上…… 他们插入迷烟,叶风停已经在睡梦中失去了意识,这一群作恶多端的贼寇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撬开门闩,然后,大胆迈步进了房间,点燃蜡烛,轻掩房门。 其中一人,照着火光,凑到她的身前,她美丽的脸蛋霎时清晰地映现在他们面前,他动手轻轻扒开了她的衣服,只剩下一层精致小巧的红衣遮掩。他终于抑制不住心中压抑的邪念,此时它像熊熊大火一样被外界的一丝风吹草动所挑动,被她玲珑的身段所吸引,越烧越猛,他观望着她,就好像在欣赏一个玩物一样,不知道从何下手,她实在太美了!美得不可方物!他犹豫不决……眼里燃烧着欲望和贪恋,要是他能一辈子拥有这样一个美娇娘,那该有多好啊! “盗逢,你快下手……”另一个人说,“干完,我们就走吧!以免打草惊蛇,走漏了风声。” “好……”他道,突然顿时没了心情,只是享受片刻欢愉,那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他大可找一个青楼女子去逍遥快活,还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此作甚,他有了一番觉悟,然后说道:“你不可以碰她,我们拿了就走!” “你什么意思?我们好不容易才连夜赶路到这里的,说走就走,未免也太给这一群人留情面了吧!”那个人凝望着摆在他面前的美人,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躯体看,“你拿了东西走,这一个人,我要定了,这么美……可惜了,呵呵……” 怎么说,也得作为一次补偿,他可不愿白跑一趟,只拿了个东西去。 他俯身亲吻下去,烛光微暗,映衬着皎洁的月光,他能看到她清晰如玉的脖颈,盗逢看着他动手一层一层不留情地扒开她的衣服,莫名心如绞痛,他亲眼见证了一个美好纯洁的女子在他面前被人玷污、毁灭。 正要贴近她肌肤的柔软之时……叶风停稍稍欠了欠身,药效已经快要过得差不多了。 “什么人……”盗逢回头一瞥,慌然失措。 一阵剑光闪过,双脚无影无踪,换步于无形当中,只留下几缕长发,是从他们身上掠夺的。 乌无晴的面孔出现在房屋中,月光显现他凌厉的双眼与剑眉,可这两个人的实力也不弱,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冒险涉入这高手云集的停云阁。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四十六篇 鲛人在岸,顾盼流兮 http://.biquxs.info/

“你们是谁?”乌无晴问。 “盗氏家族——盗逢、盗情。”他们道。 “我可以放你你们走,不过——要留下一件东西。”乌无晴道。 “什么东西?”他们疑问道。 “性命……”乌无晴回应道。 “恕难从命!”他们丢下迷烟,顿时烟雾缭绕,月光浅浅,宛如身在瑶池。 “就凭这一点儿伎俩?”乌无晴诧异道,然后起身拂袖追了出去。 庭院之内,毫无踪影,想必就在附近,脱身不远,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吧? “那一块玉佩在哪儿?皇帝给她的。”盗情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盗逢一脸惊异。 “我先拿了东西,以后跟你解释。”盗情道,然后在叶风停光洁裸露的躯体之外,翻寻着青龙玉佩——整个图案,青龙盘曲之中火红石榴玛瑙镶嵌,这种东西贵重无比,应该不会随便放的。 “哦,原来在这里啊!幸亏我找到了你。”盗情道。 “在什么地方?”盗逢问道。 “在她的剑器的玄关里。”盗情道,“这把剑也稀有至极啊!” 他看着它目瞪口呆,想必能卖一个好价钱。 在盗情心里面,只有色、财、欲、贪,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 虽然盗逢也身为一个厚颜无耻之徒,但他心里还存有一丝善念,而盗情的良心用四海之邦的天地帮帮主的话来说,就是上辈子被狗吃了,这辈子回炉重造也没造出一个好的出来。 “我们走吧!我不想惹麻烦。”盗逢说。 “我知道了,你现在就走吧!我可不放手。”盗情道。 乌无晴在外探听,心想,这两个狂徒还真是胆大包天,不想活了。 等他们出来,他就来个瓮中捉鳖。 “小声点儿……”他们从天窗上翻了出来,盗情凭多年的经验,当然知道他们已经暴露了,从纵横武庄出来的人没有那么傻。 而乌无晴下一幕,便正好在房顶上等着他们。 “真是死缠烂打!”盗情道。 “你们不死,我愧为人!”乌无晴说道,话音刚落,便拔剑出鞘,一了恩怨。 刀光剑影,剑法难以揣摩,令人来不及反应,天色又那么黯淡,他——是如何做到的,真是一个神人,果然是武庄数一数二的剑客人选。他的目光凌冽如夜晚中的寒风降临,冰冻刺骨,能使人僵住,他一个箭步,随后步步紧逼,直逼到他们毫无退路可言。这一次,他们真后悔不应该冒这个险。他们使劲浑身解数,也挣脱不开他的手掌。在他面前,他们微不足道,简直是一个小喽喽,盗逢看得出来,他并没有使出全力,要是他想让他们死,他们早无活命的机会了,他在等一个机会,想要套出他们身上的秘密,一丝一毫都不容许从他眼皮底下溜走。 他们精疲力竭,与其说乌无晴一次又一次给他们机会,倒不如说他在慢慢地折磨着他们,直到他们瘫软无力的那一刻,一切都结束了,他们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苟延残喘,任由他宰割。 突然,盗逢看到了一丝转机,就要当他们自认为自己已陷入绝路之时。 一个黑布蒙脸的人一刹而过,身轻如燕,健步如飞。一阵紫红色迷雾一刹而过,令乌无晴感受到心悸,再无力气提剑,追出去。 只见茫茫黑夜之中,悄无人影。 “叶风停……”乌无晴缓慢动身回到了房间。月光透过窗镂,直直射到叶风停的身前,他心脏绞痛,已没有了感觉…… 他举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突然意识到什么——那床上的红血并不是……还有她的第一次是与他在一起的,怎么会这样?他把了把她的脉,才倾出一口气,原来不过是癸水罢了。 “咳咳……”叶风停挣扎起来,嗓子有些哑哑的,感觉眼神迷迷糊糊的。 “你醒啦?”乌无晴故作镇定道。 “嗯,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她幡然起身,天天刚蒙蒙亮。 “好疼……”她捂着小腹,才想起癸水,可是她不是盖好被子的吗?怎么会受凉呢? 乌无晴眼神奇怪,里面凝动着……就快要凝出血来,幸好她没有被那个采花大盗给迷奸了,要不然他就是寻遍天涯海角都要把他给揪出来,给生吞活剥了。 为什么他的眼睛想要把谁给杀了一样? “怎么了?”叶风停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乌无晴说道,“刚才有一个小偷进了你的房间,放了迷烟——你看看有什么东西掉了?” 叶风停仔细翻找着……似乎有什么不见了。 “什么掉了吗?”乌无晴问道。 “玉佩……玉佩。”叶风停怅然若失,呆滞于一旁,双眼朦胧,从里面望不出什么东西,除了茫然。她心想道,如果没有了玉佩,她便再也无法证明她是皇帝的女儿,玉佩是皇帝留给她的信物,是唯一可以拿过来证明朱轩嫄这个人还没有死的东西,她不能失去它,一旦丢失了,那么她便无退路可言了,皇室是她唯一的一条后路。 可就这么被一个小偷给拿走了,她心有不甘。 乌无晴想道,看她那么着急,玉佩对她而言,应该不只是一件简单的物件而已。而这两个采花大盗早有预谋,深思熟虑,计划周全,一路上,都不被人所察觉,是他疏忽大意了,真该死!可恶!他恼羞成怒,蕴藏在心间,透过他扭捏的眉毛,叶风停能看到他在强忍着压抑住自己的心火。究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的反应与脸色令叶风停惴惴不安。 “你休息到天亮——不好意思,刚才打斗时有风透过来——你躺下,我去煮点儿姜汤。”乌无晴话音刚落,然后起身,踏出门外,紧闭房门。 曙光就像是蓦地被一个屏障一般遮挡在外,关闭紧锁了所有温暖,只在空旷的房间内留下一缕寒气,还未消散殆尽。她觉察到乌无晴言语的闪躲与跳跃,他似乎有事在隐瞒,她不想被别人蒙蔽,无法了解事实真相,一定发生了一点儿事情……在天还没亮之前。 一大清早起来,倾水然就见到了庭院正中一个飞镖,上面插着紫色羽毛,在微风中逸动。 他将它从树干上拔下来,上面镌刻着“四海邦”的字样,他就明白了什么,在此之前——一定有人来过这儿,神不知鬼不觉,和他们同时抵达,而他竟然没有发觉。 不过——他们来此地做甚……他无心情考虑,更不愿深入探究。 人生本来就这么累,他又何苦更添一份苦恼?这对于他这个生性懒惰的人来说,简直是画足添蛇,有百害而无一益。他宁愿明哲保身,安然度日,也不愿插足无关紧要的多余的事,像乌无晴那样,争取过多的名誉,还在他哪一天不小心挂了流芳百世,名垂青史。 “哈哈哈……”他被自己的想法都给逗乐了,乌无晴在他眼中,也就是两年之前,他虚伪的面目就作为第一印象根深蒂固植入倾水然的心里面了,乌无晴外表时而冷酷,时而温情,装着一副外冷内热的面具,实则内心毒辣,要不然他——怎么会在那一天,上一秒还面带一丝笑意,下一秒就派人暗地里吩咐把那个人杀了? 乌无晴的心,真不是一般人的狠毒果断,说白了,他眼睛里一点儿都容不得沙子。这就是倾水然与乌无晴在两年前所解下的芥蒂吧! 忍冬殿内,各列剑士,排坐整齐,跪坐于“仙案”前,直直往上,正中间浩然而现一位白须老人,所有人都瞻仰瞩目于此。 他声音洪亮,犹如洪钟,使吴霜想起那一首唐代诗人赵嘏的《闻笛》——响遏行云横碧落,清和冷月到帘栊,老者声音使人如痴如醉,而此时外面正有人吹箫,忘情于无痕,不知从哪个时空里传出,已经犹如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呼一吸都融为一体,引发共鸣。 “各位剑客,以及即将成为成为剑客的人……”老者剑师道。 “过奖了……”倾水然道,轻浮一笑。 老者付之一笑,然后说道:“今后,你们一定会有一个人成为这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正义之士——剑客之修行,剑法之通透,是你们到此一行的贯穿始终的课题,而你们最重要的事情——从到这里的第一刻起,在踏出这扇门之后,不再是抱有一心要得第一的目的,而是静心学习,如何研习更深层次的内涵——关于剑,关于人,关于心,这就是今日一聚,鄙人所要讲的,既然讲过了,那便就此解散,接下来,把你们的座右铭写上后面的碑刻上。” 偌大的背景上,描画着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兽——来自古代《山海经》所描述的内容,赢鱼、水麒麟、重明鸟、鲛人、白泽、修蛇、天狐等诸如此类。玄幻精妙,深奥绝伦,使叶风停越看越仿若被其吸附住了一般,好像要陷入一个混沌的轮盘,那里住着远古时代的飞禽走兽。她渐渐脱离遐思,动了动莫名僵住的肢体,举手刻画未来蓝图——以座右铭为誓言。 走后,墓刻上的鲛人莫名睁开了眼睛,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她定睛一视,画上的鲛人又恢复如初。绮丽如扇形的鱼鳍,游走龙蛇,幽驰婉动,静伫于她的呆望目光,顾盼流兮之中。 改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四十七篇 梦回庶人府 http://.biquxs.info/

“她在看嘛呢?”许言灵细声道,凑向吴霜耳边。 “……”吴霜看了叶风停一眼,然后对许言灵说道:“不管我们的事。” “你不是早有打算……结交叶风停吗?”许言灵道。 吴霜落笔不屑离开,许言灵紧随其后。 “是有这个想法,第一印象还不错,可后来——不过发现她是一个……”吴霜应道,“自以为是的人。” “我们走!”吴霜紧接着携许言灵的手,踏出门槛。 她嫉妒叶风停的美貌与独一无二的清冷气质,所有男人都为叶风停目不转睛,连身为女人的她也忍不住多瞥她几眼,而叶风停则嫉妒她的——因稳扎稳打下的武功基础和与生俱来的自信而附带的高高在上与不容小觑的实力,还有她的领悟力与超乎常人的智慧——在剑术方面。在博览群书与钻研好学方面,叶风停也不及吴霜——吃苦耐劳,拥有恒心与坚持不懈的毅力,这东西就好像天生一样,在吴霜身上,实施起来一点儿都不费力。可她光是思考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要费绞尽脑汁的精力,绝非两三个时辰能搞定的。 武庄之时,叶风停就已经察觉到吴霜身上的细微之处了,只要一放下剑,无事可做时,吴霜便会手捧一本书,观看起来。那一幕,她无法企及。她看着吴霜脸上灿烂的笑容,为一本书而倾心认真的模样,目光丝毫没有注意到旁人的来去自由,也自然或者说故意忽视了她的擦肩而过。吴霜身上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淡淡的文雅气质与淡定神闲,仿若一个对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智者,这种人,既令她感觉到不踏实与受威胁,又莫名地吸引住她的目光,让她有一天也能够去憧憬,但是她已经被嫉妒给蒙蔽了双眼,她厌恶、反感吴霜,为什么她能如此淡定与处事不惊?简直令人无法接受……总是什么事情,她都会的样子,毫无烦恼与问题,想法与思索。 总之,在叶风停看来,这种人,已经用不着学习深入,光是现在就足以让她望而却步了,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吴霜就能闪现灵光,然后一笑。所以,她讨厌吴霜——总是做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和轻而易举的样子,而她永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的智力才能高出那么一点点,不至于冥思苦想……那么,她便也会做出那么一个昭告天下的动作——手打一个响指,然后一笑,仿若灵光一现,已入囊中。 轩辕殿外,热闹非凡,人声喧杂。好多人都好像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团队,结识了朋友。他们的笑脸映衬着屋外射进来的阳光,与叶风停脸上的阴郁沉静格格不入。 “干什么啊?”叶风停停步愣了一下,忸怩不安,无所适从,眼神错乱不知如何安置,然后她自叹道,心沉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交织在一起,她抬了抬目光,就要折回去。她一点儿都不习惯……从小她就天性孤僻,不善言辞,更不懂得如何与人交流,准确点儿说——她一看到自信开朗的人,就容易打退堂鼓。这也就是她不喜欢吴霜与许言灵两人的原因。 “……”倾水然又看到她苦闷的模样,心里想弄清楚,为什么她老是要板着一张脸?像苦瓜似的,泛着一丝丝苦涩,就快沁出汁来——令他一点儿都不喜欢。 从入山的时候,她就扭捏不习惯——是一个人呆惯了,讨厌人多吗?要是这样的话,她大可以埋怨一番,至少也得发泄一下吧?那么这副臭脸就不用出现在他面前了……怎么这么碍人眼啊!像一抹乌云似的,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这么久,他还是不了解她心里到底在纠结些什么,究竟在想些什么没用的东西。 “切!关我何事?”倾水然收回担心的目光,转而淡然处之,径直从顶梁柱下移身踏进轩辕殿内,落座于前两排。 叶风停终于还是回来了,在外面漫无目的转了两圈。 她落座于一个书案前,由于刚才一直在纠结,此时又有新的事被搁置在眼前,所以一心投入,立马举起案上的书籍读了起来——是剑术秘笈,上午的白须老者所著。 倾水然随便瞥了一下,发现叶风停竟然在她前面,心想——她是故意的吗?这个女人…… 叶风停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是不是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看啊!她背后被盯得都发毛了……她扯头一看,就要发火——没想到是倾水然,她又惊又呆的样子冒着一丝猝不及防的丝火苗令——倾水然也有点儿呆滞。 一个下午,气氛都有点儿尴尬。 她低着头继续装作若无其事,一本正经,坦然大方地看着书,甚至还渐渐深入,拧着眉头,揣摩起来……里面某些话的涵义。 可——倾水然看了,就是有点儿搞笑。 他埋进头,又忽然拿开书,直直看着叶风停走开,直到她脱离视线的那一刻,他才忍俊不禁起来。 可是他心里却……并不是如此,果然,他心里还是装着她,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就有他在意她的一天。 她并不是个笑话! 他一笑就能了之的事情。 叶风停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刚才心脏还一个劲儿地噗通噗通跳不停,一丝凉风吹过,透过衣衫,她慌乱举臂伸出手指触了触她的脸颊——好烫啊!她怎么可以这样……不争气。一见到他,她就禁不住在意一切细节,连她的耳珰、她的脖子、她的嘴唇、她所穿的衣服,鞋边上沾上一点点草木灰的鞋子,她都要留意一下,尽力在他面前表现得完美无差,可他根本不了解吧——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夜幕降临,明月高照。 倾水然枕手倾躺在床上,他莫名地想起叶风停,直至想入非非,孤枕难眠。他的伙伴——陈九霄,和他一同搭伴。“睡了,倾水然……”陈九霄自言自语道,倒头就闭了眼睛。 叶风停吸了一口气,旁边躺着一个陌生人,每间两人,按劳分配。昨天——她还能一个人住在一个独立的小房间,没想到这份寂静转眼就被打破了。哎……她动了动身子,收拢了被褥,夜里还是很凉的。虽然这里相比前一夜来说显得很宽阔,但是狭窄的密闭的房间更能让她感觉到安全感,也许是在皇宫那座牢笼里待久了的缘故吧! 倾水然不知道怎么地,要想起那个女人…… 梦里面,叶风停又回到三年前,南京庶人府,那里凄凉无比,屋子阴湿,连仆人都一副死人脸。 “嗒嗒……”金属门环急促响亮地抠响木门,敲醒了正在恍惚之中的叶风停。 “……”衙役无声,一脸冷漠,连开门都懒得动手,只一脚便踢开了木门,上面榉木的纹理依稀可见,想必是这里刚刚经过了一番修缮,他……对她可真好啊!叶风停感叹道,从眼角泣出了一滴泪。然后,推开门,进了内院,这里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嘛!墙壁上竟然垂挂着那么长一株银线蕨,风一吹,就瑟瑟作抖,摇动起铁黑色的外衣。 夜晚,院子中央,是一块敞露的天窗,从里面能看到一碗池塘,里面有蓝蓝的海水,有明晃晃的金鱼,偶尔有海藻被它给钳住——那是银线蕨摇晃的身姿。 “啪嗒”一声,一个黑色翅膀从她脑袋上方掠过——借着月光,她看清了……它的眼睛黑溜溜地盯着她,她一动不动,就静止在原地,风吹拂了她两三个钟头。一刹那,蝙蝠又倏然掠过……她感受到人世间最可怕的东西,不是那两只大蝙蝠,而是人的心,自始自终,皇帝还是没有退让一步,他步步紧逼,决心要让她服输。 一连两个月,她都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不得迈出一步,这就是皇帝下的命令——可是她绝不会有下跪求他的那一天,就算是死,就算是成为一个疯子,她都不可能再回头。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在皇帝亲手下达要把她贬为庶人的命令那一刻。 “吃吧!这是街上我托人带的馒头,我可是好心好意,你可别浪费了啊!”仆人一张冷脸道,她看着叶风停不吃,又道:“……您倒是多吃点儿呀,一脸苦瓜相,摆给谁看啊?我们可没亏待你啊!”为什么她要忍受她们的嚣张,为什么她要一再忍气吞声?她一天天看到她们口袋里一两银子出,十两银子进,可每日三餐,她只能吃她们留下来的残羹剩饭……她看着白花花的馒头,眼泪根本压制不住。怎么了,这“落魄公主”是失常了吗?怎么竟然没有半点儿反应……仆人诧异道。 她终于忍受不了了,去死吧!这些贱人…… 她饿得毫无力气,被她们的无情跋扈给折磨得要生不生要死不死。今天,她要一次性了断。 她拔出剑鞘——一剑向仆人身上刺去,那人眼睛睁得鼓鼓的,向石柱后窜去,犹如一只灰头土脸的老鼠。 吓得她们惊慌失措,还来不及反应她是怎么会有那把剑的……叶风停使尽毕生所学,专门对付这群蠢猪,看她们还敢不敢昧着良心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而接下来一步,就是她要想方设法让自己从这间庶人府里出去。她握着那把剑,它已经暂时成为她的庇护神了,只要她们不告状,那么她就不会被收缴,如若她们敢透露,她就一剑杀了她们,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月光底下,蓦然从剑里面散出一道绿光——印在剑身上……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四十八篇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http://.biquxs.info/

月光底下,蓦然从剑里面散出一道绿光——印在剑身上…… 叶风停带着剑身上的秘密,一心寻觅。 此时,她只有跟皇帝求情,她才有可能有机会从庶人府里走出去,而唯一的理由——就是她快要疯了,而他也不愿看到她这个样子来诋毁皇族吧! 她奋笔疾书,写了一份呈辞,语句颠倒颠三倒四,字迹潦草挥洒,正如朱轩嫄公主不改乖张的性格一样。她尽量写得混乱,好让他知道明白,而形散意不散,唯一的中心思想便是——她已经不愿再成为皇室的人了,还有作为她的女儿。 “就算疯,也让我在一个我觉得舒适的地方疯去吧!”皇帝看着递上来的呈辞,句句挣扎,字字锥心刺骨。 “罢了……”千言万语无法述说,也许她真的以为他是一个能对自己亲生女儿下的去毒手的父亲吧! “让她去!在信里面,她不是说要去迢渊庵吗?让她去,暂且派人将她送到那儿——以后,她不再是我的女儿。”皇帝平静道,脸色却涨得乌紫,太监凝望他,心想可真是一个无情之人啊!这说的是叶风停,而不是明神宗。 一副死人脸的挡住屋门的奴仆们被官兵推搡开,叶风停能认得出那是皇帝的人,她心里千帆尽过,不是滋味儿。 “朱轩嫄,从今以后,你不再姓朱,也不再是公主身份。”遣兵道。 叶风停的眼眶里泪珠溢动。 “你的新身份是叶风停,江湖漂泊者——这是皇帝给你最大的仁慈,还不跪地谢恩?” “是……”叶风停眼睛在那一刹那,随着泪珠的倾落,而模糊了双眼。 “……”就在叶风停刚要踏出这间庶人府的那一刻,那个“赏脸”请她吃馒头的奴仆,窸窸窣窣道:“公主,我还是叫你一声公主吧!千万不要把我们犯的过错记在心上啊!我们所做的一切完全是皇帝吩咐我们做的,就算借十个胆儿我们也没有啊!” “我知道了……”叶风停痛心道。 她踏出门外一步,奴仆们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念叨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看着叶风停翻身,可却不知道这是皇帝的“赐死”。 出了庶人府,她由一个半废的废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可叶风停知道,这是她涅槃重生的时刻! 他以为所有人都是“一个德行,一副嘴脸”,会因为被逼迫到绝境而改变初衷,而她不是,从始至终,她都不是一个人,他大错特错就在于把她当成了一个人。 迢渊庵,这里是供她修行之地,佛经道法,在这个漫长孤寂的冬天,她削发为尼,所习得的真谛全部蕴藏于那个装盛剪断的黑发的长条形梅花纹木盒里。 “木鸢塔……”叶风停停于此,塔外是一棵梧桐树,到了五月,头枝遍开花,宛若紫雪。再往塔移步十丈,便是堤坝,堤坝下是水波粼粼的水库,有小船靠岸栖息片刻。再往堤坝向后移步三丈之宽,便是绵延无尽的被苔藓布满的石梯,直通往山脚。酒味儿飘香,白鹭齐飞,仿若隔世湖海。不愧为修行之地。 她“啪嗒啪嗒”顺着梯子,往上爬,怀着憧憬的心情,抵达了塔顶,原来也不过如此嘛!不过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那如愿以偿的心终于沉落下来,使人酣畅淋漓,无法忘怀。 风飒飒兮……她以为她风撩长发,却青丝不见早已于昨日飘飞絮。 云鬓轻梳蝉翼,蛾眉淡拂春山,她何时才能亲眼见证属于自我的那一刻。 身着宽大海青,明月高照。寒风飕飕吹日晚。不见其人谁与言。叶风停坐落于塔外,研习经道,却悄然翻拿起那把破剑,她望着上面映射而出的剑光——从而显现的一排字样,真希望那不是上天所开的玩笑,亏她还一直苦心孤诣地破解其中自认为是的“秘密”。来到“迢渊庵”,并非她无意,而是目的深刻,她的一举一动都带有明确意图,她绝不会做对自己无意义的事。 欲破谜题,请往渊行,迢迢樱花处。难道“迢渊寺”不是其意所指吗? 这个漫长孤寂的夜晚,风飒飒拂动衣袖,她呆坐在塔身前,望着孤冷明月,稀疏几颗星星,伸手遥不可及。 那把破剑,就让它自生自灭沉落这“海底”吧! 她拋落破剑,上面锈迹斑斑,映衬着月辉——下一秒,她还能依靠什么翻身吗?她刹时醒悟过来,暂且把那把剑当做救命稻草,她慌张失措,急切丢掉鞋履,奔身冲下堤坝,跳入水中,眼泪被风吹落,掉入水花四溅之中,灰蒙蒙的水里,除了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那把剑早已沉落于水底了吧! 她真不该扔——她埋怨痛恨自己的缺乏耐心与半途而废。 如今,她什么也不能做,连前进一步都没有勇气。 “阿嚏!”她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步伐踉跄,浑身发抖,如履薄冰,裹卷着黑夜的冷与寂,何时,她才能到达那一刻?她内心的火花还未熄灭,无数个夜晚,她都这样鞭策鼓励自己,一定会有未来,一定会有希望,她要坚持,只要坚持了,那么她便不会输,抵达那一刻,冲破这道禁锢之屏障,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逃跑吧!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但这是欺君之罪……”叶风停划船道,划橹飘远,不知归向何处,突然只身降临一个毫无出路的水湾,火红的艳丽的乌桕树映现在水波粼粼之中。 到底该怎么办啊?叶风停绞尽脑汁也摸索不出办法,皱起的眉头无法随白鹭的“高飞远走”而逝去,消逝踪影,虽然它仅仅是钻进近处的洞穴里,停留片息。但对于她说,那就是一个港湾,一个梦想之地。 要是她是白鹭,那么她也会自由翱翔,翩翩飞向温暖可以供她依靠暂居的洞穴,在一片水海之上,水天之间,发出“啊……”的美丽空灵的声音,晕染着一片苍茫。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四十九篇 誓约重现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脑袋昏昏沉沉地抬起半个脑袋,脖子有些疼,她是不是都已经睡了大半天了?外面一片亮堂堂的光……风一丝拂动,惊动树叶,鸟儿却缄默着。 诶……人呢? 她支撑起上半身,惘然地望着这空旷的房间。 糟了,今天是不是有训练的? 她慌乱地迈开了腿,掀开了丝被,脚轻轻被绊了一下,又爬了起来,然后随手拿起衣服,就迅速披上了身。她看了看榉木衣架上的琼玉宝剑,然后停步拿了下来,脚穿进靴履,一路奔跑,“疼……”她慢下了动作,捂着小腹,微微蹙眉。 “扑通”一声,叶风停撞了个满怀,一缕淡淡的男子的香薰,她恍惚一瞥,竟然是乌无晴。 他也未作声响,便拂袖走了。 叶风停也没细想,便继续超前走了。 他……是不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她碰了碰脸的红晕,抬头看见了台阶下面宽阔的训练场,一群碧绿的扶桑树遮盖着她流落的目光。 “快下来!”一个头扎马尾,两眼黝黑明亮,闪熠若宝石,嘴唇如樱瓣,启齿若白玉,皮肤却有些黝黑的人……微微开口,竟然让叶风停忘了神。 叶风停慢吞吞地下了去,自然而然地挨近她。 那个女子瞥了一眼叶风停,身上发散着淡淡的香味儿,笑道:“你来了——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没有……睡过头了。”叶风停答道,她留意道,这个人身上有阿摩洛迦的气息,引发起她初食庵摩罗果的记忆,初尝苦涩,良久回味则变成甘甜,所以这种果实又叫余甘子,那么……她又是何时品尝又因何由而接触到这个的?她眉头紧皱,要把它想起。 她回眸一视,对叶风停一笑。 哦!她差点儿忘了她曾经做过尼姑,在佛堂里有看过相关书籍,原来它叫阿摩洛迦,即“阿摩勒果,此云无垢”。 “对了,我叫墨夷晶。” “你呢?” “我……”叶风停刚回过神来,又被人悄然打断。 “还在絮絮叨叨干甚?”头戴蓝巾的领头道,宽大身形,脸上些许麻子,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从叶风停眼前擦过,压下一片黑影,使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仿若窒息,她最害怕的就是这种威严不流于表面的人,喜行不于色,不知道哪个时候冷不防会背后戳人一刀,“人都到齐了?倾水然……” 叶风停不敢作声,连瞥一眼都忘了,此时莫名有种压迫感挤压她的心脏。 “这儿。”倾二公子站在最后一排,招手示意。 叶风停回身一望,他正微笑着,对她使眼色。 他看着她收回目光,仿若听到了心脏噗通一响…… “这又不是上课,还要点名吗?我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了……”他说道,声音细若涓流,仿若山谷里面的清泉沁人心脾,又好似夏日里的一缕幽风徐徐拂过,不经意之间已经捕获了少女的心思,诱发了她们的情愫,不轻不重,好像是故意让领头察觉的。 “谁?给我站出来说话。”领头道,一根有力的中指稳稳地指向…… 使叶风停一颤。 倾水跳了出来,走到他跟前,道:“有什么好嚣张的?” 目光恍惚,形散迷离,一派风流公子哥的模样,却掷地有声。 “嚣张?你在说笑吧!”他道。 “罚站一天!” 然而倾水然却没有拒绝,使叶风停惊诧,而另一面墨夷晶却镇定自若。 只冷寂留下倾水然一人,叶风停一瞥,看见他在那里,风瑟瑟吹拂着他俊俏的面庞。 “倾水然……”叶风停脱口而出,想要去为他…… 哪怕是一个徒手遮挡,也好。 曾经他也是那样去守护她,不要叫她去冒险,还暗地里派人把榴花殇罗盘阵里的火焰蛇头给调换了,他不是发誓要守护——不,他没有给她任何承诺,这正是令她心悲凉的根源所在。 “倾水然……”叶风停犹豫了一下,踌躇停步,向目光牵绊之处跑去,正打算开口,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什么心境去面对他的,如果她不停顿一下,她似乎已经将她和乌无晴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剩下的只是一具空壳。 她抬眸,转身,眉头紧蹙,向侧面转动肩膀,迈腿,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他的凝望短暂地停留了一下,便毫无耐心地收了回来。 她回眸,没有看见他的目光。 领头在树荫底下看见她既放心又因失落而黯然失色的样子,捉摸不透。 如若是放在以前,作为倾二公子的那个人物早就动手挑衅了,可他今日竟全然没有耐心,没有动机,似乎有受虐倾向。 领头看着他晒了也有一个多时辰了,步步紧逼,终于落脚,开口道:“倾水然,你是倾水然吧!我对你都记忆深刻了。” “呵呵……”倾水然挑眉,看向他道,我的荣幸吗?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他是何种身份?他又是何种身份?一个夙城公子,一个无名小卒,这个领头自然比不了! “你这么大个帅小伙子,晒伤了可就不好了……”领头道。 “是吗?这又关你何事?”倾水然道,嘴唇已干裂。 “下次不要出言不逊了,作为男人,我要告诉你,不要逞强!”领头道。 倾水然见他扭头就走,不知什么意思,道:“什么意思?” 声音洪亮。 “你不是入山就是为了成为剑客吗?” “嗯。”倾水然应了一声。 “所谓的逞强就是不要做出头鸟——总有一天你会栽在这上面,坏了今后的大事。” “你在告诫我吗?” “我告诉你,下次你就不再是领头了——这里的一切由我做主。”倾水然道,心想,你说的是什么屁话,要管老子这么多…… “好,等你有本事……”领头转身就走,背后一阵凉风,气场丝毫没有受到撼动。 倾水然下意识地想,这领头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没事吧!”倾水然脑袋昏昏沉沉的,栽倒在地。 吴霜抚他起来,他只听到耳边一个清脆悦耳如风铃一般摇动的声音。 “……”与其说倾水然微微睁了眼,倒不说他是因为困乏而懒得睁眼,只是为了避免未知的来临。 她看着他……很担忧的模样。 “我们去玩吧!”墨夷晶揽起叶风停手腕道,她属于自来熟的那种女子,直率,坦诚,虽然偶尔也有些矫揉做作,撒娇打诨。 她身着墨绿色对襟的长褙子儒裙,利落地扎着一袭黑色马尾——尾部却泛黄,发质粗糙,好像经过了许久的风吹日晒一般。她肤色暗沉有些发黄,但两只眼睛却熠若宝石,炯炯目光诉说着生机与活力。她樱桃小嘴,嘴唇却厚,饱满得如少女的面颊一般,莹莹含春。她的目光,闪烁着无尽光辉,充满好奇与试探。如若不仔细察觉一番,光凭她的气质与举止来说,真看不出她是位女子,更令人觉得正常的事情反倒是,大家都觉得她是位圆滑又刁钻的心怀鬼主意的半途少爷。不过她胸脯倒是波涛汹涌,所以从这一点来说,肯定不会觉得她是个男人。 叶风停一下子忘怀了关于倾水然的一切事,只是暂时遗留在心中的一旁而已。 叶风停打探她一番,便说道:“好。” “对了,我叫你……”墨夷晶停顿道,连同脚步一起停了下来,瞪大棕色眼眸道。但她却依旧牵着她的手。 “叶风停。”叶风停道。 “你难道就没有其他名字吗?比如说字什么的……”她示意道。 字一般要等到出嫁之际才会由父母取,叶风停反应过来,面颊一红,抬眸道,说:“没有。” “哦,哦!”墨夷晶连应了两声。 叶风停感觉初见时神秘而不可亲近,但真正接触才发现,这是一个如同太阳一般给予她温暖与呵护的女孩子,就像广兰一样,如果不是墨夷晶的出现与降临,叶风停还真的忘记之前有存在过广兰这个人了,是的,她没有忘记,某一天,她们还要兑现承诺,完成那天共同许下的誓约,一字一言在昔日由时空碎片划过璀璨星空,留下创痕:“今天太快,五年吧!五年之后,我们一定要结为姐妹,在一起,幸福快乐一辈子。” 她好想哭啊!为什么所有她所珍爱的人都要一一离她而去?真的是她的过错吗? 如果她没有对乌无晴沦陷,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喂,喂!”墨夷晶推了推她,好像刚才她一时半会儿都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 她们漫步,相邀游玩在这个诺大的“仙宫”里,传说中的入山的“仙境”,原来就是如此,与凡世别无二致,却多了一份安和与宁静。 “叶风停,那个石壁上的鲛人好像在发亮呢!要不要过去看看?”墨夷晶好奇道,眼睛发亮,持剑几步就迈了上去,身姿轻盈如燕。 跨过一排排石阶,便是神殿,那是叶风停第一次在石壁后面的转柱上刻上座右铭的地方。 叶风停也紧跟其后,她回头一望,日暮西沉,树林抖擞,被风吹得。 倾府之内,摇椅之上,丫鬟广兰抬眸看向天空,捂手打了一个喷嚏,天空一片晴朗蔚蓝。 倾世浮梦,半壁孤城 第五十篇 不信任的背离,心的疮疤 http://.biquxs.info/

“美人,给小爷瞧瞧。”墨夷晶道,用手指踮起她的下巴。 叶风停诧异道。 墨夷晶才退后一步,说:“开玩笑的啦!” 两桩木桶内,沉浸入月色,沉落进女孩子漂亮修长的双腿,灵动的眼眸,沉重如墨的散发。拉下夜幕,夜色沉寂黑暗,木桶内碧波粼粼,宛如坐落在潭底,刹然叶风停的心仿佛由天堂降到了谷底,她终究还是抵不过一个“情”字,眉峰聚堆俱是愁,鼻梁平平亦载舟,满眼皆成霜,她抱紧自己的身躯,风儿吹拂撩动着耳廓后的几根头发,她的心脆弱得能够一碰就碎。 “怎么了?”墨夷晶看向她脸庞。 “没事儿。”叶风停转向她道,手背激起一阵水花,悄悄抹去眼泪,腿碰到桶壁,乌青一块。 泪珠在她眼中熠动,为什么她就得不到别人的爱? 现在她已经不爱任何人了,喜欢的只是这种被爱的感觉,她变了,一霎时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仿若置身梦境。 墨夷晶看她愁眉不展并且长颦的模样,心想,不是刚刚回来的路上还好好的吗?怎么回事儿?墨夷晶眼珠转动,思索道。 此时她们都已穿好衣服,准备入睡。 寂静无声,烛台上一缕幽光微亮,映衬苍白脸庞。 “怎么了?”叶风停望向突然凑近的墨夷晶,呼吸一怔。 墨夷晶往后一丢丢,道:“一直看你愁眉不展……” 叶风停作遮掩状,蓦地躺下,脸扭向一边,风又无息,道:“没什么事。” 墨夷晶一直注目着她,直到安枕而眠。 “砰”的脑袋里一声巨响,叶风停蓦地爬了起来。 日光明媚,树叶沙沙,原来是倾水然。她远远地望过去,倾水然正在坝子那儿侧踢蹴鞠……而旁边的墨夷晶还在熟睡当中。 反正也睡不着了,她这就作起身状,披好衣服,持剑往那边走去。这是敞开的阁房,夏风流动,里面的一举一动,倾水然都看得一清二楚,叶风停停停顿顿,涂脂捻粉,约摸半个时辰才穿履踏出屋室,一会儿留下来捣鼓这个,一会儿又蹙眉紧张坐下来,深思惆怅什么…… 不过,他是准备……心却仍然那么疼。他蹙眉道,看着陈九霄,握着手中的球。 “倾水然,你真的打算那个……放手了?”陈九霄问。 “嗯,有何不可?”倾水然洒脱道,心却涓然留下一滴泪,他的嘴角微微一笑。 越忘怀,越深思,越别离,越惆怅,越踌躇,也就越难过。 明明故作轻松,却不堪一击,负担积山。 他要释怀,他要一点一点忘记,忘记她,砰砰砰……蹴鞠声,声声彻耳,愁眉郁结直至舒展。 叶风停身着砌绿水涓纱齐胸儒裙,使倾水然记忆起这一首诗句——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他不由地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不过,到她来临之时,他竟说出了那一番话,“呵呵……”他轻笑一声,抿起嘴角,开口道:“鸳鸯绣带抛何处,孔雀罗衫付阿谁?” 他的言语,他的语气,无不在讽刺她这个人,符合她水性杨花的性格。 她的水眸与他的虎狼目光一刹而过,愿再也不认识这个人,可怎么可能……当那一闪念从心里穿插而过时,她的心脏就滴出了一道血痕,满是疮痍,她再说些那些无情之话,净违背自己本心的话,她宁愿被雷电劈死,也不遭受这种折磨,她不想啊,不想,不想!不想!她使劲地摇头,这是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事,就算面对事实,说出这些与情境相应的话,她也会难过痛心,她还是不忍——叠叠绿花,重重悠云,剩下皆蜉蝣,皆空无。 “好看皮囊……”陈九霄拭眼道。 “嗯。”倾水然冷心附和道。 陈九霄扭头,诧异,方才他脱出口的那一刻,还担忧着会不会被他千刀万剐呢! 不知不觉,已浑浑噩噩过了两曜。 叶风停的武功大有下降,这是她意料之中,却始料不及的,没想到退后了这么远。如今,她已和一个蜉蝣没有什么区别,微不足道,苟延喘息。墨夷晶看着叶风停像换了一张面孔,没有之前的娇俏容颜了,变得异常朴素无闻,她问:“你怎么不穿之前那些漂亮裙子了?多可惜啊!” 叶风停形容枯槁,闻声望去,低眸想道,何止这些华美绝伦的服饰,就是脂粉蜜膏,她都没有经手沾染了。 叶风停问:“过了多久了?” 墨夷晶一遍又一遍在磨刀石上磨剑,手已生了茧,脱口道:“已过了两曜了。” “我以为都过了两个月了。”叶风停拭眉道。 叶风停没有继续问下去,她在想着——如今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想。 他们之间平平淡淡,毫无波澜,毫无转折,毫无火花摩擦,倾水然,连同乌无晴,都离她远了。 如今,她只有墨夷晶身边这个陪伴着她的同伴,只要她们之间毫无间隙,她就心满意足了。 “诶,一说还真忘了!”墨夷晶蓦地停下动作,诧异地看向叶风停,眼睛一如既往在意外之时瞪大。 “什么事啊?”叶风停问。 “今天你生日……”墨夷晶道。 “哦……”叶风停也蓦地看向墨夷晶。 这一年,一转眼之间,她就要满十九岁了,离宫的四个年头,不算长也不算短。两个星期之前,她还跟墨夷晶说过,要不是墨夷晶提起,她自己都忘了有这回事了。 “你真是傻掉了,呵呵!”墨夷晶笑道,用手指触在她柔软鼻头,一刹那,叶风停鼻子一酸,恍惚看到了广兰。 下午,训练结束之后……一如既往的无聊,了无生趣,今后人生踏出的每一步似乎都将毫无意义,成为过去,并将被尘封。她是乐观的人,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提不起自信,迈不开步伐,动机已被迷雾重重掩盖,没有灯塔指明方向,她最初要找寻的那个人,已模糊了面孔。 叶风停愣了半会儿,才被墨夷晶的肩膀一拍给惊醒过来。 叶风停倏忽粲然一笑,对她道:“吓我一跳!” 脸上甚是欢快……转瞬,却是酸楚滋味儿。 “哈哈……”一片男子的笑声传来,在广阔天际,绿木成荫之下。为首的依旧是倾二公子——倾水然,旁侧一前一后,是陈九霄,还有陈青山,表面义兄难弟,实质上不过狐朋狗友罢了,叶风停一瞥过去,心想道。他款款衣袂,动人心魄,却再也撩不动她的心,以前的叶风停已经死了。他勾人目光,一刹而逝,犹如烟花。 她苍老得很快,心累得,被命运折磨得满目疮痍,自己都不堪忍受,现在——她明白了,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她就不要再去奢求什么荣华富贵,虚名浮利,刻骨铭心的爱恋了,这些都是梦,幻梦,泡影。 “下一碗长寿面,然后……兴许还能加一个荷包蛋。”叶风停想道。 好久没动手做过饭了,她回身望向墨夷晶,微微一笑,露出酒窝道:“你要吃吗?” “嗯。”墨夷晶持剑,脸上浅浅梨涡,衣袂拂过夏日烈阳,额头上蒸出一滴汗珠。 倾水然踏过厨房,还是那幕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不过对于叶风停来说——已经变了,变了知觉,麻木无味。 为什么呢? 就因为她和乌无晴见过几次面吗?他们之间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就算有过一次,那也是过去了,为什么他要死揪着不放,耿耿于怀?一直找她的茬儿? “叶风停。”他叫道,望向她。 叶风停正一本正经,躬身堆柴点火,准备做饭,只是做一碗面那么简单而已。 “什么事啊?”她抬眸瞥了他一眼,又霎时收了回来。 “要不要帮忙?”倾水然道,突然这个时候,厨房外面突然冒出了两个人——陈九霄和陈青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墨夷晶想道,她开口道:“你们出去吧!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请你们不要来打扰……” “什么重要日子?”陈九霄道。 “管你什么事啊!”墨夷晶反驳道,怒目圆睁。 “怕了,怕了……”陈九霄叹气,退后一步,对倾水然说:“我们走吧!看来她们不需要我们帮忙。” 倾水然放下叶风停的手,仍是柔情水目,青山黛眉,俊秀面庞。 “倾水然……”叶风停不禁叫出了他的名字,声音却微若蚊蝇。 “走了……”他挥手拜别道。 “倾水然,你到底怎么想的?”陈九霄道,陈青山因为不知情,默默无语,而且他也不想知道——去了解这些儿女情长,事不关己,甚至还有可能损自己利益的事情。 “你以为我呢?女人……不过是一件衣服,又不是皮球。”倾水然回复道,“既然没有得到过,又何必痛心疾首?索性得到之后,再扔掉……” 在微风之中,他拔剑又插鞘,别人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 冷血无情!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将所有女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誓不罢休。 “真的是那么想的吗?”陈九霄自言自语道。 现在,他真的可以毫不留情的去实行报复了,痛过了,恨过了,便是苍白,麻木,漫无目的而有目的,毫无耐心却充满忍耐,觉悟与决心并存,温情与冷酷,怜悯与残酷,交织成最纯粹复杂的爱情,深刻得刺入心扉。 他回想起……独饮一杯酒。 合欢袌 君子好逑否,飘衣解带宽。 黛眉深如是,愁苦不得拆。 香扆湿蝶襦,玉足焚浴汤。 摇光玉兔坠,一落千丈怏。(描写倾水然) 长夜月漫漫,团栾独倾城。 凤烛合意欢,待时何迢迢。 娥眉蹙频频,清泪灼臂寒。 千殇食愁醉,回首不堪折。 结发青丝断,及笄不知时。 柔神姑射净,水苏幽帘还。(描写叶风停) 叶风停从床上苏醒过来,撑手冥想,原本她本来就在六岁那年早就已经丧失了生命,如果没有那个神秘人的解救,利用玄幻之技的话,她早就灰飞烟灭了,如今所有的往昔都不复存在,一切的记忆都将烟消云散,哪还有什么男女情欢,一世牵绊?所以……这就是她存留下来的意义吗?苟且偷生,不急不慌;平平淡淡,默默无闻;得过且过,无所作为。 至少要踏出一步,做出什么改变吧! 她这样走在路上,在廊棚之下,尘土之上,脚实实在在地站在这个纵横天下,叱咤江湖。 未来与现在,她至少要把握一样,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这就是她不断反思并总结自我的过程。 她要亲口对他阐明事实,她爱他,可又拿什么才能证明? 动用乾坤之法,会伤元气,在天地之间,日月星辰,海枯石烂,斗转星移,天地顿时灰暗,几滴雨滴溅入她的心扉。 这是一个浑圆珠,在关键时刻,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拿出来轻易示于倾水然,而这仅仅不过是一个托辞吧?换做她是倾水然,她也不会容忍和接受自己所爱的人与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可既然发生了,她动情过了,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用隐瞒与躲避来逃脱罪罚的举措,事实无法掩盖,她只希望他能够原谅她,因为她一点点的可怜。 是的,她对乌无晴确实有动过情,怎么会曾经没有过呢?如果她说没有,她就是在欺骗自己,并且泯灭了人性。 她释放出来,心中的包袱顿时轻松了好多。 不觉,一滴泪溅入心坎,她随手一拭,随风而蒸干泪痕,起身一跃解千愁,奔入深渊——那是宽阔屋檐下的天空。 手中握着的装盛着往昔记忆的浑圆珠闪烁着霓虹的光彩。 衣袂飘飘,泪光洒洒,白臂亦成壁。乌无晴顿时接住了她,一泪倾泻晕染两目,那双眸失神,仿若琉璃,黑白分明,一阵风袭来,使人心旷神怡,淡淡的香囊的气味儿,随苦愁悲离化成青珠沉淀于心,她含泪哽咽起身道:“你怎么在这里?”握紧的拳头,手指颤抖着,犹如参差交错的嫩姜,她湿润的脸庞,妩媚动人。 这一刻,他不舍得放她下来。 也无法回答,倾诉他心中对于她的情感。 果然,他还是无法放手。 “你为什么要想不通?”他强硬的口吻,一点儿都不温柔,双手有力地抱紧她停落在半空中,耳珰脆响。 “……放我下来!”叶风停试图挣扎着下来,却在他臂膀的禁锢之中动弹不得。 于是,两耳惹得彤红,他手掌心的宽大、温暖,是属于男人独有的东西,可以融化任何一个女人的心,比任何一切事物都来得迅猛震撼。 但是……既然倾水然也是如此,那么她又为何要贪恋,还要心跳加速? 她一缕发丝飘逸牵动,回转她美丽的眉目,空有其表的皮囊。 剑光无言,心思难测,手下无情,正巧被倾水然看到了这一幕,乌无晴抱着她,幡然转身,幸好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而——只是掉了一根头发仅此而已,它贴落在沾有灰尘和清晖的宽阔大甬道上,犹如游魂,如若青烟,残喘于地。 “你是有病吗?倾水然……”乌无晴叫道。 “多说无益,就这样吧!”倾水然转眸看向叶风停,一丝心痛,插鞘入剑,转而离开。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她这种女人吧!一点儿都不把自己的贞操当一回事,那他又何苦纠结沉湎于此。 可恨,可恼,可怨,都怪自己,往事何时作休? 他如何才能摒弃芥蒂,向自己敞开心胸? 何时何刻何夕? 她痛恨,醉酒……空樽对月,旁若无人。 待到无人之时,乌无晴才踏出阁房,仍然见她于此,步步沉重,时时皱眉,他怎么可能将所见的一抹,再熟视无睹,视若不见!再也做不出任何退步与妥协了,既然她这么喜欢这个人,那就让他去完成,虽然他会心痛,但那难道不是迟早的事吗? “倾水然……”夜幕正值降临,夕光微烁。 乌无晴推开门,风又忽的把门推出关闭,“啪嗒”一声响。 他是成心不让他踏进一步的…… 屋室内,清风拂面,留离之剑清冷地架在兰锜之上。原来屋内并没有人…… 烈日之下,陈九霄比剑之于倾二公子——倾水然。 “二爷,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陈九霄担心他,看着他水天一色,风月无边的似若水田的眼眸里,无法抹去,幽怨飘忽的眼神。 他仿若在笑,又无法坦言,捶胸顿首,笑而不露。 别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陷入困境的倾水然。 他终于明白了一句话:“我终究信任不过,她爱我,背叛我的女人,可恨,可怨。” “可笑……”倾水然饮尽了空樽,眼神独醉,心唯苍凉。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五十一篇 一场梦魇 http://.biquxs.info/

四海之邦帮主——贺熊,乃许言灵的舅舅。 聚义堂内,许言灵也坐于一侧,留有一席之地。贺熊,这个人,学识渊博,学富五车,雄心勃勃,豺狼野心。外表端正,正义凛然,实则暗中操纵,不将在江湖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誓不罢休,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夺取鳌头的一刻。他掂起青花茶杯,品茗而视,作思索状,片刻转向乌无晴:“麻烦乌大公子,下山跑一趟了。” 他抬腿道:“还有刘庄主,庄主大人,晚生在这里打扰片刻了。” 纵横武庄庄主道:“何来‘晚生’这一词?贺帮主也太过谦逊了吧!你我都是平辈,就用平辈之间的称呼好了。” “那……庄主可好?刘兄弟?”贺熊道。 “言笑了。”刘庄主道,茶杯杯盖一扣,便接着沉默不语,贺帮主的手上戴着紫蓝色宝石镶刻的大戒指扣于大拇指上,非常显眼,鲜丽非凡。 “告辞了……”乌无晴道,把着漆黑透亮的墨羽扇向堂外走去。 “乌大公子暂停道,”贺熊起身突然把住他的后膀,“今日下午,可带我一游?” “甚好,如若是不嫌弃鄙人的身份和污点的话,鄙人愿奉陪到底。”乌无晴顿足道。 “好!”贺熊应声道,乌无晴回眸一眼,便拂袖走开了,只在衣襟上留下一丝暗香浮动,那是海盗船偷运香料的气息。 乌无晴前往渡口,这里是大批商人及船只货物来往停靠栖息之处。 “乌爷,这艘就是贺熊的船。”安插在渡口的眼线道。 “乌大公子,上前作甚?”船只外面的人迎上前来,厉声厉色,大概是看他生得一副温柔好欺负的模样。 “……”乌无晴停顿一下,冷漠的眼神熠熠生辉,“进去,不行吗?” “不行。”他道。 “让开。”乌无晴的语气不可抗命。 从他的眼睛里望出了深渊,越是平淡,毫无波澜,就越是令人窒息与不知所措,不知道违抗他的命令会是什么下场,在这大热天不禁使人打了一个寒战。 但贺帮主已经事先吩咐过了,他大胆道:“不行就是不行,请回!” “我了解了,既然是……贺帮主的要求,那么乌某告辞了。”乌无晴一脱身,那个人便后悔了,只留下海风吹拂,无尽白帆。 “乌无晴这个人心狠手辣,你没听说过吗?”船上的渔夫说道。 “我们还在这里停泊做甚?坐以待毙吗?”另一个人说。 “贺帮主什么时候回来啊?不会忘了我们这些人,等到……那个时候,再将屎盆子扣在我们这些人头上吧?” “相信他不会的,即便是,我们也有办法。”那个人道。 星辰漫天,夜风吹拂。 “乌爷,可带鄙某走一遭?”贺熊道,他身边并无侍从相陪,除了今日相邀的四大门派剑师之圣门下大弟子乌无晴。 “去何地?”乌无晴转眸视之。 “榴花殇溪水场。”贺熊的声音粗细有致,气息稳重不紊。 “去那里作甚?”乌无晴道,“有何缘由?” “听说……叶风停在那里。”贺熊道。 “你知道她?”乌无晴道。 “她……跟皇帝的轩嫄公主长得极为相似,哦,言传,也许只有几分相像罢了,轩辕公主我也见过一面,在她七岁那年,真是神奇啊!”他一副回忆霎时之间涌上心头的模样,捋了捋胡须。 “在轩辕公主六岁那年,我就听闻,不过那是秘闻罢了,宫中之事是不向平常人透露的,你愿听吗?”他转向乌无晴道。 “洗耳恭听……”乌无晴道,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她的身世,这是最被疏漏的微不足道的遗憾吧! “轩辕公主啊!许言灵啊!你知道许言灵吗?也就是我亲生外甥女,抵达夙城的时候,我就派她去打探关于公主的消息了,在此之间,也搅和了很多事不关己的人进来,很是麻烦……” “本来是不打算告诉外人的,可……看在你师父和我的交情上,这样算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叔侄了,叶风停这个人碰不得……”贺熊戒备地看着他,一本正经,“详细原因我不愿细说,总之,她与皇室有关联。” “贺帮主,这就是你要说的废话吗?”乌无晴向前走去,似乎对他所说的事情漠不关心。 “乌爷……”贺熊道,留有余味,意味深长。 “她肯定不是真正的……朱轩嫄。”贺熊说了一句,便迈步紧跟其后。 乌无晴一路上,想起有关这个人的一切,“弃凤从武”的起死回生的云梦公主的事迹,他并不是没有了解过。 她……无论如何,也和这个人沾不上边。 与其说是去榴花殇一游,不如说是借机试探他罢了。乌无晴扭转开关,榴花殇的门自动旋转开来。精悍干练的贺熊看向“公子陌如玉,纤发柳腰姿”的乌无晴,一番明媚月色,不禁让人感叹道:“真是佳人啊!” 乌无晴转眸道:“何是佳人?” “这月色吗?星象极怪……”他遥望天空,星月同天,半惑不解,脱口而出,似有愠色:“哪有夸男人为……佳人的?” “佳人不分男女,鄙人所指的佳人不过是……君子的意思罢了。”贺熊道。 又转向楼台,漫步一番…… 这里坦然明朗,一览无遗勾起了乌无晴的回忆,他和叶风停的一点一滴,驻足回首不相忘,随风牵绊却转絮,榴花似火百媚生,双眸顾盼楼台溪,“乌爷,怎么了?” “看起来,你的眼神里有一些迷醉啊?” 乌无晴一跃而下,踮脚触地,倾身降临罗盘阵,一轮玉盘挂于夜幕当中。 贺熊跟随其下。 “朱雀、玄武、青龙、白虎、麒麟……”贺熊蹲身道。他指间拂过一丝风柳,沉静如夜色的脸庞闪过狡黠之光,心怀诡计,却并不外露。“夜已深,鄙某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在此再叫你一声乌爷,是我对你的尊重和敬佩。” 他不慌不乱站起身来,拍了拍沾染在身上的灰尘,道:“鄙某告辞。” “要送吗?”乌无晴道。 “不用……”他转身回眸,接着似若揣摩一下,便离榴花殇远去。 乌无晴摊开手掌里的纸张,从右往左看道,想想他为什么要考虑? “乌爷……”软玉温香在怀,乌帘遮幕。 与之缠绵了一会儿,乌无晴便起身,衣不附体,破口大骂:“滚!”一滴泪掉落在眼角处,湿红眼眶,血红血丝禁锢住即将泛滥的无尽涟漪。 他附手于额头,郁闷至极……他的眼睛犹如一口枯井,望不到深渊的尽头,他可以做到忘记她,可是他无法做到从身体上去背叛她。那是他第一次啊,第一次就给了这么可恨的女人,叶风停,你为什么要这样犹豫不决,就不能在他们两者之间抉择一个吗?早点儿决定,他就早受一点儿折磨,每每目睹到叶风停对倾水然那个混蛋的眼光有所流转、停滞,他的心就无法不做到滴血……一滴一滴,都习以为常的幻化成风,一颗一颗打在心底,冰冷成疾,默默承受着孤独的重量,连他自己都无能为力。 在旁人看来,乌无晴就是一位带着伪装面具,冷血残酷,适应能力极强的人。可如今,他恐怕风一吹就会倒…… “听说昨天……乌大公子召妓了。” “那又怎么了?” “变了,他一向洁身自好,骄傲自负,不可能有人进他的眼,要挑要选,也就是世上最倾城的美人儿,也配不上他!”红莲道。 “那又如何?现实摆在面前,他就是召妓了。”白蓉道。 红莲横眉竖眼,绊落手上的婆婆纳珠链,骑马前行。 “召妓,召妓……”白菱道。 “堵住你的嘴!”红莲往后扔了一个红薯,白菱接着红薯,看了她一眼,送进嘴里咬了好几口。 “何人?”红莲道,他们五年未见了,乌无晴是她的同门师兄,她一直等他,未曾嫁娶。她拍手,客栈中的客桌木板一震,一缕灰尘漂浮于地。 白菱看着她一直自言自语下去,再这样纠结下去,等到花儿都谢了。她何时才能吃饭啊? 轻烟薄雾,那是白天市集散落的烟花。 “究竟是何人夺取了他的心?”她鼻头一紧,却欲哭无泪,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啊?她有什么权利?没有!没有!没有! “下山了!”叶风停深呼一口气,闭目,伸展双臂,遥望青山,却有点儿想哭。 她以为那是颤抖的声线,其实是过不去的一道坎。 “下山了,还这么高兴,有病啊!”有人说道。 她没有作声,虽然越想越气愤,不堪忍受,终有一天,终有一天,总是这句话!上天是不是没眼?伴随着夕阳下山,将后面那句墨夷晶的“你为什么不反抗?”抛落在后,独自快跑下了山,她这是在躲避,但躲避却给予了她一个能够蜷缩在角落里的港湾。 她在下山考试之中没有通过,这是她唯一预想到的后果与遗憾。 叶风停猛的醒过来,才知道这是一场梦。早有泪痕……凉凉飒飒,拂一纸娟秀。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五十二篇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http://.biquxs.info/

你有没有一直在等一个人?七年前…… 大树底下,月色朦胧,睡莲微闭,似若含羞,悄吐芬芳,波光粼粼,一片安详寂静。一切都在那夜开始,又在那刻终结,这就是对一个人的痴念。乌无晴,字思凡,那个时候他还未取字,字……是一个女人帮他取的,然而他并不爱她。如果一切重头再来一遍,他一定会珍惜眼前人,珍惜这个名叫“红莲”的人,都说女人如衣服,得到了就不会去珍惜,而剩下的停留在脑海里的,还接着痴心妄想,用权利与地位去包裹它。如果叶风停是那样一般人,那便好了,可……她不是。 他从她的眼神里从来都只看到清心寡欲二字,以及对男人的痴情,也许——是他太蠢,愚昧无知,没看到她虚伪面具下的野心与抱负,至今为止,他还一直把她当成一个很柔弱的女子,一个需要被人爱,被人呵护与关心的……什么男人都能上的女人。这是他对她的偏见,偏见就是一把利剑,能刺透心脏,一针见血,掩盖住最真实的面目,使自己心痛,关在笼子里画地为牢,别人却不得而知。 “乌无晴……”一个声音唤醒了他,使之从七年前的梦境返回到现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原来是叶风停。 “何事?”乌无晴问道,冷淡一脸。 “希望你能教我。”她那么坚定,简单的语气令他不敢相信。 “你……疯了吗?”乌无晴问道,他望着她,眼睛快要凝出冰来,生人勿近的模样,使人拒步,像一只野性大发的猛兽,背脊凸起,毛发直竖,完全不把他身为男人放在眼里吗? 她害怕得一颤,寒毛直竖,她是……来错了地方,她以为他们之间以前发生过的事情能一笔勾销,所有的一切都能重新开始,可是在产生那一个念头的时候,她就踏错了一步。 乌无晴道:“你这么随便,轻松……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做不到!” 他倾身拽倒叶风停,压下她的身躯,他眼露寒意,嗜血无痕,宽大的手掌心遮住了她的面容,挡住了她的眼睛,嘴唇贴近,撬开她的贝齿,轻咬下唇。 叶风停极力摆脱,流泪道。她仿若置身死海,任他禁锢。 “乌无晴,你……们在干嘛?”侍从道。 叶风停起身拍了拍衣服,看向一个人,再普通不过的人,不是倾水然。 他的嘴唇上还留有他们唇齿相依时的气息,淡淡的,甜甜的血腥味儿。他的指缝之间溜走怀抱过她柔软腰肢的一缕温度,冷却滞留成风,刹那而逝。 那人走后,叶风停便拔剑相向,怒目直视,凝结着晶莹剔透的泪光。 乌无晴走了过来,轻足举步,目光毫无温度,这正是他的可怕之处。 他启齿寒眸道:“你意识到你的靠近……有多么愚昧无知吗?如果你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深思熟虑,如履薄冰——不要再说那样的傻话……做那么愚蠢至极的举动!” 这一幕触目惊心,动人心魄,字字珠玑,点点琅玕。 他是她永远抵达不到的地方,彼岸,天堂,她不知道何时他会变成熔岩,冰山,地狱。她想要去拥抱他一下,可那已然成了一种过往,奢望。奢求太多,便就成了梦想,负担。 “乌无晴……”叶风停哽咽地开口道。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话音刚落,尘埃落定,你我终成陌路。 第一次,给了我,我——第一次,给了她,那是理所当然的,可她伤了他的心,在她得到之后,他失去之前。 也许,他一辈子都不能理解叶风停这种心情,冷冷的,不由分说。 打出生之后,她就没有得到过父爱,母爱,更是六岁之前的记忆,到了之后,便成为了奢侈品与不可触及之物,宫,是一个萧瑟破败的字眼,里面寒风瑟瑟,连夏日炎炎都会被隐藏起来,冬日里最炽热的火炉摆在眼前,也会顿觉无感。爱,是乌无晴赐予她的,在第一刻见到他起,在第一刻见到他之后,这种感觉便油然而生……虽然他的面目冷漠,但却包裹着一颗温暖的心,在榴花殇,他对她伸出过援手……那是令她无法忘怀的回忆。 在倾水然身上,她却没有找到这种宽厚坚实的温暖,当她随倾水然携手而去的时候,与乌无晴背离之时,她的背后透着一阵凉风,一个顿足,一幕回望,诉说着她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珍贵无比,熠熠生辉。 换做是他,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一点儿伤害与委屈……不过,那都是奢望与追求。 她记忆起那段日子,与剑南侠师父度过漫长岁月…… 叶梦绕过风雨涯角来到白玉草原,白玉泉水越往草原进发,就逐渐变为冰清的水带。 天降夜幕,精疲力尽的她停靠在瀑布脚下的一处磐石,水流倾荡。此刻令她想起回忆,滴在磐石上的水溅湿了衣服,叶梦一心已到逍遥不及的地步,她立即飞跃到瀑布之中,持起宝剑勤练武功,以游历天下。片息,火烤了一夜,衣服湿了一夜,人风干了一夜,亦思念了一夜。光着身子的叶梦淋浴的一夜,使她振奋起身,披上侠女之衣,裹上包裹。剑插着鱼,叶梦鼓足了劲儿在火上歇了一刻,她瞪眼望着那泉流,听着那乐曲。“好吧!该走了,嘿嘿。”剩下那鱼骨架在熄火之中,叶梦直奔白玉草原的人烟之处。 一阵手鼓、野马奔疾的声音。叶梦凑到一围人中去瞧,立马一涌蜂地被挤在了一起。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好徒儿,快到擂台上去比试比试吧。”他潇洒的有劲力气立马把叶梦的身腰托上了擂台的几个武士之中,她的眼神闪过了他师父的画面,一幕惊险,就要开战了,一个壮士的声音刺耳地尖叫起来:“嘿,马上用你的剑来。” “不错,看壮士的架势还有两下子嘛!她的眼中涌现出一种念头:就是一定要把他给打倒。侠女的一个侧翻踢,壮士的一个迎胸挡,鞋底的尘灰全鼓了起来。叶梦从挂满红旗的空中跳了下来,使出她的宝剑,白亮的剑头围着胡子士的尖叫转了好几圈,稍许,叶梦的一脚就震破气焰刺中了斯人的胸膛,这时,灰雾散开,她的剑正对着那人苍穹的眼眸。叶梦插起刀柄,立了身,说:“你该认了输。” 壮士气呼呼地拍胸立道:“你耍的什么剑?舞的是什么法招?” 叶梦眉头皱了一皱,紧紧地说:“我耍的是宝剑,舞的是宝刀未老。” “啊!有何依据啊?”旁士说道。 叶梦故意过甚其辞道:“下面几场比试就可分晓。” 又说:“那为何又说宝刀?” 下台师父站着笑了一笑,叶梦就说:“对付怎样的人,我的剑就变成了什么样。那对于你这位壮士,我只好用再锋利不过的刀来刺中你的要害咯!”“哦!原来如此,佩服,佩服。”壮士弯了一腰,行了个躬就如力牛下了去。 其实那是虚招,叶梦心想,如此剑论非亦如此也,笑了几笑。 叶风停呵呵一笑,粲然炫目,像瀑布间横挂的彩虹,像冰泉映月,映照着那时焦灼而又平静的经历风霜,雨打风吹的黑脸。 没人渴望给她一个怀抱,两年前,她还不是那个漂亮的足以让人怜爱的人儿……脱去了月华之貌,以江湖污浊遮盖,一张不经修饰的脸涂抹着日月风霜,持之以恒不由分说不问缘由的顽强坚毅。她退步了……那个以生存为信念而活下去的小女孩,叶梦,是她如今的千千万万。夙城,是个温暖港湾,竟让她忘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与基本法则。 叶风停起身持剑而行,领头带着众剑士在坝子训练。 许言灵与吴霜看向叶风停,今日她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其黛眉如远山,皱起的那一刻,无限波澜,似若只如初见,又升腾起一缕青烟,食人间烟火,浅尝人世酸甜苦辣。 依旧榴花似火,山腰有座庙,绿水如梭,潺潺流淌,交织着岁月五彩的丝线。 他垂眸,她叹息,一眼凝望,隔着远方。 许言灵道:“我们前去,与倾公子一道……” 吴霜笑意匪浅,应声携手同行,低眉挨近,面若霜月,红唇微启,凝烟秋波,卷上红晕,低眸潜足,醉意婆娑,绵绵无期。 叶风停一眼瞧过去,他们谈笑风生,眼中的余光熠熠生辉。柔风扫面,细水诉情,寻摸不到,磅礴涓涓汇集起来,落下瀑布,白浪成帛绢,绵长无绝,奏一曲映现在失落的石谷之间。 墨夷晶追了上来,粲然而视,扬起弯弯月眉,脱口而出:“走!” “我们去上面……有大片大片的雪珠花。” “真的吗?”叶风停顿足仰视,墨夷晶拉住她持剑的手臂。 “嗯。”墨夷晶应道,看向她。 晴朗无云,风清气朗,踏向斜壁山坡,山顶崖壁的树木绿得炫目,墨影映壁。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五十三篇 前世今生,梦已成戳 http://.biquxs.info/

“现在花都落完了,你骗我!” 一阵清风拂面,叶风停顿觉失落。墨夷晶道:“对不起啊,只是想让你高兴一下……”叶风停回眸转臂折回去,无声言语。 “你生气了吗?”墨夷晶翻了一个跟头,跃到叶风停跟前,倒挂在树身上,做了一个鬼脸,眼皮直翻白眼,察其颜色。 “扑哧”一笑,泪珠断链,叶风停走了过来,说道“……没有,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说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墨夷晶幡然起身,双腿往前一仰,触足而蹬地,腰肢柔韧,牵挂起的玉佩铃铛清脆作响。 叶风停看向她凝眼一视,放剑落地,蹲身靠在树荫底下,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所以,现在我不喜欢他了。” “我不能了解……你不是说,你喜欢倾公子吗?你喜欢,就去追啊!”墨夷晶说后思绪沉浸在方才一幕,倾水然与吴霜一个清朗俊秀,一个笑靥如花,她完全想象不出,叶风停曾经与他有过一段。 “墨夷晶,我对你是真心的,所以,我才将以往的事情吐露给你……希望你不要说出去,倾水然……”墨夷晶看向叶风停,愁眉如涟漪不断,倾水然从身下一刹而过。 “叶风停,我知道啊,是你告诉我的,我不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你和乌无晴……所以,倾水然才觉得遭受到了背叛,但是——如果不是他有违在先,你会投向乌无晴的怀抱吗?”墨夷晶安慰道,“你试着去接受,去原谅自己?” “我……从来没有觉得我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我方才难过,也只是因为…我嫉妒,有所不容。”叶风停起身辩驳,墨夷晶看向她,越发不明白她了。 “墨夷晶,也许……我是旁人认为水性杨花的女人,也许——我就是!”叶风停道。 “我不喜欢他,我只是出于嫉妒不忍……”叶风停脱身离去。 墨夷晶遗落在一旁,注目远视,栖脚之地投下一片阴影,无可琢磨。 她离她更近一步,却仿佛又远了一步。 “真是……”她们共同言语,遁入沉寂。 叶风停才觉得自己如此胆小怯懦,害怕,哎……她怎么不敢在他面前承认呢?只是碍于颜面吗? 她轻易回忆起……方才她的逞强做作,待倾水然走了,她才踏出一步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顿时整个肩膀都松懈下来。 见到新对手,又敛容屏气,迎面是一个英姿勃勃的人,倒不是一个飒爽的人,迎面来道:“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何须挂齿,看我一招,就把你击败。”飘发士拿的也是一把剑,那剑身被强烈的阳光照过来泛成一道古铜色的奇亮。眼见她的眼睛就睁不开了,但透过剑之人的光影就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的眉梢放松了些,爽朗了许多。这会儿她落下了剑,如一枝插着羽毛的箭闪电般冲刺,她仰身一下就钻进少年胯下的另一边,一脚就踢了他个侧马翻,她俯下身子下去探察少年的神情,只见这位仁兄称少年的飘发士有点儿惊异。 他仍躺在那儿不动,只是嘴张开着:“不过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灵异的人,我真正认输了,嗯……你还是是第一次敢从男人胯下经过的女子,你是真正的侠女。”说罢,只剩下一个对手了。最后的一刻,最紧张热烈得使人喘不过气儿的一环节。 一个台上的女子上赛了。叶梦正对着这个满是热细胞的女人,刚才是一冷,现在是热,此时完全不一样,叶梦这样想着,一句话突然使她缓过神来,女人的红韵就像发烫的太阳朝着她过来,“小女子,还不出手?” “不了,这会儿我可不想让你——我的最后一个赛手,对吗?” “什么?可惜不是我让你。”这会儿热衣士的怒气完全上升到极致。她的冷鞭子狠狠地沾到几乎贴近她脸庞的气息,叶梦再次拿起了剑,向女人手臂的一端飞去,突然热衣士说道:“没用的,这是丝绸特做的。”然后笑一笑,手臂一闪,躲去了叶梦的另一个袭击。“不然,我们飞起来试试。”叶梦转念一发,使出当时在瀑布泉下的招式,痛发一泻,笑意展翅,所有空气中的力量,都被叶梦当做泉水一般击涌而出,直喷对翼的身肢的空隙而奔发向地。当热衣士落地时,被打得心神皆衰,她坐下的地方都被剑的气流破得千疮百洞。 “唉,真累啊!轻功也不如当年的小师娘了。”热衣士叹道。 “白玉草原上的擂台赛到此结束,有请几位草原上的武士,欢迎,欢迎。”这时老族长正请人一一挂上匾牌,刻着胡子士,飘发士,还有热衣士的名字,继续说:“这有小姑娘呢!可算是让我们见识到中原人的本事,在此三位草原勇士可要好好举行待客之礼。”站在台下的叶梦勾搭着师父剑南侠宽硬肩膀,一一询问一路他到草原的经过。 人潮也慢慢散去,接下来的掌声仍然接连不断,草原中的勇士在擂台上举行比武赛事。叶梦再一次从涌上的人群中被挤了出来,师父放开她的手,骑着一匹拴在擂台边的马,即刻赶来,绳索远远地被抛在了后面,长鞭被他坚硬的手握着,叶梦听着他的呼唤正像一个女儿热情跟随着他那匹身后的马,即刻便一脚蹬上了父亲壮实的背前,深深地用手怀抱着他,并用脑袋依靠着他飘逸的散发,待一切准备就绪后,还带着他那把贵重的宝剑,一行奔向了各自的帐房。 下马了,叶梦凝对着剑南侠深邃的眼眸,同时从帐房里也飘出去一个女人唱着的歌儿。师傅说道:“进去吧!看看我的新娘。”幽深的红帐,挂在内房的两侧,中央正端坐着一个巨大的香果盘,再前进些脚步,一个深邃明亮的铜镜正映着一个娘子红润的脸颊,这时她的丈夫朝着她微笑,“你也来了,叶梦,提起你师父的牵挂,应该在那条他骑着的黑马上就有早有了吧!” 叶梦凝固着沉着素色的轮廓,没有说话,紧接着说:“师父!你当时真不该丢弃我,还有乔南……”于是紧垂在她嘴角下的泪珠汩汩流不断。 “我现在深痛不已,不要来烦我。”叶梦一阵泪,一阵痛,酸辛顿时涌上了她的心头,跑出账外,蹲在草地上的她任由春末的风沙卷袭,尽管柔软,却含着夏始的刚劲。 “我明白你现在的想法——你的乔南,你的逝去,你的所有。”娘子来到了她的身边,一屁股塌下来软绵绵的草浪,她的声音蕴含着草原间的白玉泉所含的那种冰,而热是慢慢走下来的,话语直白而戳中要害,冷酷而深刻。 “你怎么知道?”叶梦惊讶道。 “我悄悄看了你捎给你师父的信,这是一场意外,你不能怪罪于他。”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现在,她都不明白究竟喜欢谁了,乔南?乌无晴?倾水然?她到底爱哪一个?乔南,一死,叶梦便亡;乌无晴遗忘,叶风停便出世;倾水然回眸,叶风停悄已入世。乔南,是一个不可忘记的字眼。 她搁下琼玉宝剑,深思过后,臂弯才觉麻软颓力,真的像再一次经历了昔日那些一场又一场的角逐,洒脱不羁,又挑眼看向浑圆珠,演变无常,幻化着一个又一个梦,冷落欲乘风而去。叶风停探看今朝……既然它能够映现蕴藏着的昔日,那么它能否预示未来呢?乔南,这个人似乎离她渐行渐远,逐渐快要从她的记忆之中抹去……要不是她方才看到琼玉宝剑一闪念之间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恐怕他也不复存在了。不是想不起来……只是因为爱得深沉,一心不念。 “叶风停……”倾水然一如既往地如她所料。 天地顿时空旷无比,她以为她能够将他只当做沧海一粟,一缕清风,一束阳光,某一幕骑马疾驰与陆地擦肩而过的风景,那时候,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即将隐没入水底的火红滚滚的夕阳诉说着叶梦与剑南侠的别离,一别之后,再也不见师徒。 “什么事情?”叶风停站在阁楼间问,她知道他要问的什么。 “你说你不喜欢我,喜欢我,也只是出于嫉妒……是吗?”倾水然问,一把折叠收拢好的白纸折扇插在腰际,飒爽英姿的身后微动着竹林婆娑的叶片与枝离盘错。 “是啊?”叶风停哑然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明事先就知道,可还是……牵扯着一秒两秒的心绞。 她不理不睬,剑往一旁挥去,不小心打在竹节上,“砰”的一声。 “叶风停,和我在一起吧!”倾水然道。 “我会给你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她的泪隐没而出,清澈可见。 “为什么?你不是……”叶风停道,“你不是在那天就和一个人鬼混吗?” 她回想起那一幕,黑夜里一幕腻腻歪歪、亲亲我我的场景,她从轩辕殿路过,穿下游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在耳边嗡嗡作响,树间草丛蝉鸣连绵不绝,如呢喃细语,顿时收于这一片天地,狭小无缝隙可透露。她故作镇静走过来,漠然无视,因为她越装作不在意,她就越在乎,也还在想一想他会因为她的反应而着急,惊异,感叹一下,想一想那张脸,一下子由明亮光洁变得晦暗肮脏,她却依然留恋着…… 他的脚步掠过来,这一方尘土,手臂一挥,将她的手拉过来,亦如那恶心的一幕,叶风停无力地甩开,她还在渴望什么啊…… 渴望什么?她抬起头,下颌形成一个尖锐的弧度,目光如炬。 倾水然一转平漠,冰冷的眼神如冰牢,冷冷刺骨,咧切寒风,爬升至叶风停的头顶,将人僵住不敢轻举妄动,无形之中有绳子将叶风停的手脚束缚住,缠绕其身,难受不可言喻,他直直盯着她,才启唇道:“难道,你不也是吗?” “勾引引诱对方的难道你没有吗?” “哪次?”叶风停吐露道,凝眸看向他,沸腾的血脉贲张,如若牵不住缰绳的野马。 “你在……独孤树林里的洗浴。”他顿默转身,一脸羞红。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五十四篇 静夜思 http://.biquxs.info/

一片沉寂,乌鹊飞过。压抑住所有的热烈……太阳扫动在甍上,时熠时昏,风铃啪塔啪塔,任谁毁坏,撞到柱身上,是一只燕子掠地而起。 “我不知道……”叶风停启齿道,低眸思索,顿默。 “叶风停,我知道……”倾水然道。 “你知道什么,又如何了解?”叶风停平淡之中蕴含着怒气。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又知道我嫉妒,吃醋吗?” “难道不是吗?”他轻呵一声,怄气、憋闷郁结于心。这个蠢蛋,难道不知道我的心意吗?不知道,我为什么故意做出那番举动,不都是让她心里边和我一样不好受吗?这就是……折磨,比对我的要简单多了吧! “我走了……”叶风停冲向一侧,又停步从倾水然旁边绕过一个弯,脸色红彤彤的,全然慌了手脚,她不是要去轩辕殿吗?轩辕殿在哪个位置啊……倾水然看着她可爱的模样,依旧着了迷,一把拉住她,将其揽在怀里。叶风停禁不住颤抖,热泪盈眶……凝眸看向倾水然,不知所措,所有东西无法诉说,只等一个钥匙打开,释放。 走在楼廊间,持剑而归,蓦然回首,许言灵,青丝依清秀面容,小嘴丹眼,紧紧跟随。 吴霜轻快步伐,跨于前,笑靥如花,如荷花盛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携许言灵挽臂从容举步,垂眉挑梢身子微斜,映现淡淡雀斑,朱唇蜜意,轻倚脑袋于其肩膀,落落一笑,诧然倾城。 她蓦然顿足…… 吴霜好像是突然闯进一个二人世界,她平淡一脸,清冷得使人不寒而栗,却异常的使叶风停兴奋激动,她觉察到了她的复杂目光滞留在他们身上,然后猝然而逝,吴霜再抬眸一视,故作镇静,淡定自若,启齿言语:“打扰了……” 失望与失落,黯然神伤,全然隐于她的心境,只是叶风停觉察不出而已。 “打扰了!”许言灵道,一如既往。 她们与之背道而驰,不留清风,一扫轻尘,尘埃还未落地,已被吴霜出鞘打破。她又忍痛着心折回去瞧见了那一幕…… 直到她们两人脱身而去,叶风停不觉颤抖着声线,断落着泪涟道:“你要干嘛?你不去追吴霜吗?你不是最喜欢她的吗?” “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你,从未变过。”倾水然道,他的怀抱好温暖啊…… 禁不住让她打了一个哆嗦,风凉凉的,透过她湿掉的衣襟。 “可我……”叶风停禁不住开口道,“可你?” 你会原谅我的背叛吗?她打算这样说出口,可她不敢…… 她准备迈出那一步……心却像被什么东西给阻碍了,像一块重重的烙铁一样扛在肩膀上,绊住身体,双腿沉重地迈不开。 “叶风停,你觉得……对不起我吗?”倾水然舒了一口气,问道。 “还有……你不是有和公孙杨柳的婚约吗?你与她誓言在先。”叶风停打断道。 “所以……你就可以任性胡为,与别人……”倾水然变了脸色,无法扭转的眼神意味中憋住了怒气,一拳打在了她身后红漆的顶梁柱上,色彩娇艳,映衬着日光,晕染着薄唇微凉。 他抱住她的温度越升越高,手越攥越紧,快要爆炸了。 “所以原谅我。”叶风停启唇微翕,咬住嘴。 “原谅。”倾水然应道,似是反问又是陈述的语气,像把人突然放在一个悬崖的半空中,不知道下一刻会以什么收场,死掉吗? “原谅!”他看着她,目不转睛,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眼睛里空洞无物,滑稽。 叶风停只能透过他的语气,莫名慌张,惊喜,莫名感动,心酸,莫名惊讶,害怕。 “原谅了……”他一丝丝笑,终于从眼眸里迸发而出,从一个眼睛传递到另一个眼睛,布灵布灵,有些酸涩,触上他的鼻尖。 “莫名……”叶风停道,“觉得不是真的。” “难道是假的?”他厉声言辞,却莫名给予了她坚实的稳稳的靠背,他依旧注视着她,依昔如之前往回数的每一个令人温暖感动的瞬间,她一再感觉到这一幕不会重现,所以之前的每一个夜晚,她一直都在想象,盼望,明明知道得不到回应,却还痛苦地忍耐着。 他的肩膀,经由汗水湿透了衣衫,臂膀的每一寸肌肤细胞都呼吸着甜蜜,美满,温暖如饴。 “阿嚏!” “没事儿吧!”叶风停问道。 “还能有什么……呆在太阳底下久了。” “哦!”叶风停道,“你哭了……” “是吗?”倾水然问,面色沉静似水,看不到波澜。 叶风停双手一紧,鼻子一酸,倾水然小心翼翼伸出手,手掌又倏地伸回放下,眼睛里泛着道不明的星光。叶风停扑上去,一下子拥抱住……像抱住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明明实实在在,却又无能为力。一滴热泪滚烫,灼烧在倾水然冷漠的薄唇上,他眼中的星光熠动,准备拭目以待。 这样……抱住了很久,吮吸瞬息,却已惘若隔世。 吴霜看着黄昏落日下的两个人,不觉从眼眶里溅出一滴泪,苦的,涩的,微凉,她撇过头去,泪花久久在眼眶徘徊,脸颊犹如一滴红墨晕染开来,刹那间神色嫣然若红莲,灼烧着雪白的机理,泪痕悄然已干,随风而逝。 还是忍不住……哽咽声不断,断断续续如断了弦的琵琶,涕泗横流,满目泪花顺延而下,挂落在脖颈,悲伤的气息蔓延在空气中,幽怨绵绵,如一朵幽莲埋头于书案,戛然而止,悄无声息。许言灵呆看了半天,劝过了,也无能为力,只一旁唉声叹气,拔剑入鞘,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其声萦绕在吴霜耳畔周围,许言灵觉得已经都令人烦躁不堪了,然而她并未做任何反应,好像一具死人扎根于墓地,阁房里成了一片死寂,只有风儿飘荡着携带着红色马缨的悬吊在屋甍下的紫色琉璃风铃。 哐当,哐当,在夜风中流荡。 一缕紫烟升起…… 叶风停凝望着坝子上的倾水然,他脱下衣服,举臂挥剑起舞,想不到他还有这番气派。倾水然一笑一刹而过,落在她的脸上,心坎儿上,使她惊慌一撇,转过脸去,不知道看什么地方。是啊……倾水然也是要立誓成为一方剑客的人,不是一方,而是天下。一代剑客,由留离剑见证,一世枭雄。 倾水然落下剑,白衣飘飘,经过树荫下,蝉鸣不休,不觉一只月牙翘上船头。连风里都飘散着他的气息,叶风停静静嗅闻着,很好闻,静静哼着小曲,水眸含月,沦陷进静夜。 他光着膀子,朝叶风停这里举步而来,叶风停的心脏噗通噗通跳,由于没做任何心理准备,都快要窒息了。 叶风停只好直愣愣地盯着他前来,由于太过紧张约束而眼前模糊成一团白面,他的脸庞越来越近,在那一刻,贲然使她焕发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倾水然停下来,她害羞的模样很可爱,惩罚她一下——给她看一眼他这美好的肉体,她就不好意思害羞了,呵呵。 他咳了咳嗽,扯着清澈的嗓音道:“上来,我背你。” “啊?”叶风停惊异道,小心脏噗通噗通,停不下来。 还不上来吗?本公子都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了,倾水然想道,冷漠的嘴角弯起一道更加孤冷的弧度。他生气了吗?叶风停跳了起来,拍了拍身,小心翼翼地说:“一定要吗?” 倾水然蹲下身,示意她。怪不好意思的……她上了去,柔软的胸脯贴在他坚实的臂膀上,他的手掌触及到她温暖的身体,更加温暖。 “木讷……”倾水然说了一声,叶风停有些脸红,是啊…… 叶风停默不作声,也许是生气了,为了那一句简简单单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木讷”评价,他会不会因为自己不善言辞而不喜欢自己,会不会在他眼里,自己看起来很笨拙,甚至还有点儿呆板……木讷,木讷啊,叶风停一直在心中念叨着这个字眼,可恶……竟然说她是木讷,她有点儿不高兴。她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倾水然禁不住叫出了声:“疼!” 叶风停心里轻松一点,呵呵一笑。谁让他说我的坏话? “对了,倾水然,你刚才咳嗽……没有受风寒吧?”叶风停才突然松了一口气,关心起来。 怎么不早关心一下,真是木讷,木讷……倾水然有所不满,他动了一动,使叶风停更加稳靠一点,温暖的手掌紧贴着她的肌肤,故意轻描淡写了一句:“还行,没有什么要紧!” 生气了吗?为什么生气……叶风停心生疑惑。 她忍不住打破静寂,道:“生气了吗?” 他没有理她,没有搭话,他俩就这样一路而下,抵达停云阁。 他一直这么冷淡的吗?叶风停突然怀疑…… 倾水然心里洋洋得意,诡计得逞,叶风停脱身而下,从他的背上“唰”的一声下来,一脸惆怅。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五十五篇 倾世无双 http://.biquxs.info/

“你生气了吗?”叶风停小心探问道。 “你真的生气了吗?”却始终没有开口,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啊!惹得她现在也有点儿苦恼。 “你有没有觉得你有点儿傻呀?”倾水然抬眉道,令叶风停错愕一脸。 “什么意思啊?你在说什么?”叶风停嘟着嘴道,憋着闷气。 “哈哈哈……”倾水然噗嗤一笑,令叶风停摸不着头脑。 “都说了,刚才一路装作……都是逗你玩儿的!” 叶风停不高兴了,蹲下来,正眼都不瞧他。 正当叶风停犹豫着回头准备道歉之际,背后一双手遮挡住了她的目光,他从身后围困住她,将头发埋藏在她的胸膛间,给予她浅浅温暖,画地为牢。令她不知所措,情难自已。他们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就这样,遥望着天上的星辰。靠在一起,倾水然怀里躺着浅浅呼吸的闭眼的叶风停,手背上还依偎着她的青青发丝,他盘腿而坐,合拢上嘴唇,俯身……亲吻下去,贴近,一缕浅浅的呼吸触到他的皮肤。 她还在说着梦话,咿咿呀呀,模糊不清,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她在面前,真的没有丝毫戒备……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某一刻龌龊的想法,起身抱她回了去,送进阁房。风铃“哐当”作响,倾水然踏进两寸高的门槛,墨夷晶远远站在屋内,错愕至极。 “重死了!”墨夷晶看着倾二公子仿佛是故意随口说出来这一句话。他一幕倾城,蓦然已逝。 “哎……”她总算松了一口气,盯着眼前躺在床上的叶风停,默默为她高兴,又心思难测,她是出于嫉妒吗?像倾二公子这样的人…… 只不过是淡淡的一句念想,裹携着一丝垂眸的忧伤而已,黯然无光,像极了此时昏暗且摇摇欲坠的烛光。 东山,是墨颜所在地,以供修行。 何时,他才能见到她——叶风停,一刻啊? 晨光微曦,洒露在藏书阁里,墨颜悄然翻开页面,用手指尖轻轻弹去灰尘,他的目光,隽然半刻。对了,他可以给叶风停写信啊?这至少能让他表情达意,尽管她不知道这个匿名人物。对了,托谁去送呢?吴霜……他悄然忆起了这个名字,看起来,叶风停跟她好像走得很近。在榴花殇那会儿。 飞鸽传书,从“仙境”大山的东面越过西面,抵达停云阁的菩提树。墨颜望着远去的高飞鸽的身影,一袭浓墨如画的黑色木槿衣,道:“快去,莺歌!”心里却踌躇不知所措,只在心底留下清亮的回音,回荡着。 许言灵看向吴霜,哭肿的双眼宛若灯泡一样,她隐约在拿什么东西,在许言灵来到的那一刻,又倏然松手,将它放回抽屉里。“你在磨蹭什么呢?”许言灵道,故意避开昨日的话题。 吴霜道:“……” “一支发簪!”她顿时掏了出来,示意许言灵,帮她插好在发间。 “好,我这就过来,千金大小姐,霜霜妹!”许言灵搁下诛魁宝剑,凝眼应道。 “霜霜妹,你好久……没有这样叫过我了。”吴霜乖乖地低下头,映照在明亮的镜子面前,用手指摩挲着护手手背上的紫兰铃铛,小巧精致,发散着迷迭香的味道,她知道,那是倾水然最喜欢的味道。她回眼一望,抽屉里一个裹卷好的信纸,上面匿名:幽坤,附言,给叶风停。方才,她摊开阅览一眼信纸,脸一沉,却只一段话,毫无悬念可言。 “她哪里好了?你要这么喜欢她?”燕舞叫道,它是一只七彩鹦鹉。 “小样儿!”墨颜伸手轻轻一弹。 “疼……”,“疼。”鹦鹉叫道,扇动着翅膀,墨颜手上的戒指散发着幽蓝的光辉,映衬着他眉如俊峰,浓密如墨,肤如凝脂,面庞白皙的侧颜。 “疼就对了,不许……说她的坏话。”他用宠溺的目光对视它,仿若看到了叶风停。 她不知缘由,为什么所有跟武庄沾边儿的人,都要喜欢上叶风停,连墨颜亦是如此,为何?只是一个一个的觉得她姿貌不凡吗?而一眼见到她,便被她莫名吸引吗?吴霜与许言灵对望,似乎她们两个人都在想这个答案。 “你只是喜欢她漂亮吗?”鹦鹉问。 “呵,漂亮当然只是你……未来女主人的一部分。”墨颜答道。 “她还有温柔善良。” “你从哪里看出来啦?”鹦鹉跳起来,撑开翅膀道。 “我就是看上她怎么了,要说明理由吗?”墨颜凝眼一视,起身走开。 其实,早在以前,就注定了那一刻。 榴花殇溪水场,风清气朗,俊朗少年,翩翩少女——清高不可一世。 墨颜除了是幽坤镖局的独公子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神秘的身份——四海邦的成员之一。而他之所以故意与叶风停遇见,也只是事先有人告诉了他,但那个人绝不是许言灵还有吴霜,虽然他跟吴霜在以前修行的时段,有过一两次交手,因为要跟不同剑系门派的剑士切磋交流,所以也上过陇玉阁,那个时候,陇玉阁帮主还因看重他的能力,要将他收入自己门下呢!但做人不能夺人所爱,毕竟墨颜是幽渊剑师门下的弟子。 而故意接近叶风停,最终目的是要调查她的身份,可……结果是朱轩嫄。 幽渊阁内,这是一个秘密场所,只供四海邦的人栖息。外表装潢是一间普通阁楼,实则用途其外。 “童潇,你去调查一个人的身份。”墨颜道。 童潇双手叉腰,疑惑道。 原来墨颜也是四海邦的人,他之前也入了帮会,怎么会不知道呢? 童潇思虑后正色道:“我没有义务……” 墨颜随即掏出牙牌,示意之,童潇一下明白了,带着点儿惊措。原来是幽渊阁阁主,深藏不露啊! 童潇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之前他还是幽坤镖局少主手下的人,这转眼却又成了他的手下。阁主是个大名头,童潇不得不低头,真还没想到他的墨少主会有这重身份,这份本事。 墨颜盯着他,似乎在问你在质疑我吗?随即他坚毅冷酷的目光一眼致命,使他低了头,只一秒的时间。如果童潇再站在原地,他肯定被这阵冷风给吹僵了。 怎么一遇到这个墨少主,他就好像不经世事一样,摸不着头脑,无法冷静用理智思考。气焰浇上童潇的头顶,随时准备怒发冲冠,耐不得性子,至今还没有人能够命令得动他。 “去……”墨颜叫道。 这一声令下,不急不缓,却使童潇踏出一步,忍耐了下来。反正也不是“可恶”,就是……他想道,这也不是墨少主第一次针对他了,凭他的直觉——其源于墨颜对幽坤镖局镖头地位的期待,而这一刻(墨颜等待成为统领的那一刻)却被他给取代了。 “凡事必有因果,墨少主,受教了!”童潇飒飒风姿,倾然一笑,撇着些许不情愿与无奈的嘴角,临风受命,束冠留须,把持着鳌剑。细数一番,从头捋一遍,这大概是幽坤镖局总镖头童潇见墨颜第三次了,事到如今,据他观察,墨少主为人处世还有待提高,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犯错难免。 夙城,那座城,住着四大家,倾家,墨家,公孙家,顾家。这一切还要重新开始,撇开叶风停的那段旅程,描写潜藏在夙城的腥风血雨,恩怨情仇,墨染成一片蓝图。 熟知倾家有两位鼎鼎大名的公子,一曰倾孟云,一曰倾水然,而倾家老爷倾开元妹妹倾月澜收了顾冲之为入赘夫君,这顾冲之自是心高气傲,结婚不到两年,便在外自立门派,而倾开元也不重视,心想这成不了什么气候,可没想到这十年之后,顾冲之便从倾府脱离了出来,“顾家”招牌更是响亮,在夙城声势浩大,规模成员日渐壮大,外人无不对顾氏自创门派点头称道,加之依靠幽坤镖局墨家,小小顾家帮会气焰日渐嚣张,打第一天起顾冲之第一眼见到倾开元时所结下的梁子便在这十年之内悄然生根发芽,自成树荫。 而这倾水然表弟——顾无双,也就是顾冲之其独子,自然为了攀比,对倾水然这个表哥“另眼相待”,儿童玩伴时候的情谊已不复存在。连他喜欢的女人,他也要一并拼着实力抢过去,只要有机会,他就要像一个天生本能会钻鸡蛋缝儿的苍蝇一般,随时打听,蠢蠢欲动。可没想到的是,那天他在武庄后门通道所见到的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竟然是榴花殇的“神奇”出场人物叶风停,而且经他打探一番,这叶风停还竟然是倾水然那次下了船后久久不抵达夙城所苦苦寻觅的女子,真是一切都是巧合啊!最好的安排,最巧妙的相遇,绝妙地避开了他们这对有缘人。事到如今,那番榴花殇的碰面之后,顾无双只能摇着“翠雨戏青竹”,嬉笑人生,苟且偷安了。这个人,他碰不得,原因是——暗地里,乌无晴这个冷酷霸道的人也在施之以计,巧取叶风停姑娘这个身世不明来历模糊的人的芳心。安插在榴花殇的人手,有不少是顾家的人,别以为这榴花殇溪水场的暗流涌动,他会不察分毫,实则隔岸观火,洞察于心。 虽然顾无双这个人有时候鲁莽草率,横冲直撞,做事不由思考不经大脑,连眉头、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关键时刻还是会考虑一下事情后果,顾全大局,经大脑过滤的事件尤其也只有在对待自己心爱之物的时候存在或发生罢了。叶风停,这个人得不到,也许便是最好的,有太多人看重她了,一不小心,她便会成了众多狩猎者中的猎物或者诱饵,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会被撕碎!远离,即是对一个人默默无闻且至死不渝的守护。顾无双,便是如此,又或许是不自信与胆怯吧!给自己找的一个用于退路的托辞及借口罢了。 为什么喜欢她,也许她柔弱吧?由这一小点她的无助泛发出来的注目与省思便是爱,微薄没有分量。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在她面前,感受到一种无可遁形的孤寂与愁闷的厚重,所以——他要去伸出双手。她像是一只猫一样,他即便伸出手,却也使得她离开,或疾或滞留,只在脑海千帆竟过,此谓用尽心思细腻之谋,旁人不可知其内。 最终,他也没有伸出那只手,因为榴花殇早已把他阻隔于外,由于他事先的在罗盘阵没有得逞的动作。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五十六篇 拜佛阁诡计被拆穿 http://.biquxs.info/

童潇一持剑刚跨出去,墨颜便松了一口气,得罪这一次,事不过三。 他饮啄一杯茶,手指“哐当”一下,热气腾腾的茶水倒在桌上,蒸晕了他一脸。他捂住肚子,时间戛然而止,唇齿见血。 他何时才能做个了结,一死了之?毫无遗憾…… 他弄掉手指上的泛黄的茶叶,小指上的戒指依旧在泛着幽蓝色的光焰,映衬着他光洁饱满的天庭,不过手指微烫,泛着红,已不察觉。他从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坐身流畅的线条起身,阁房内布置精美,陈设井然有序,紫檀木的香气侵染着鼻息。 事到如今,他还剩下什么?他的眼神淡漠无痕,双足踏出了…… 黑发飘逸,俊郎面庞,惊鸿一瞥,惊落飞燕。 一阁楼者出阁,撞到他的身上,墨颜回眸一瞥,地上一卷《春宫图》。那人诧异一脸,愣住在原地,口口声声道:“对不起……” 墨颜也连着愣了一下,这佛阁之中竟然有如此污秽之物,于是道:“烧毁作罢。”悄然示之以牙牌。 没过多久,墨颜就跑到就近的茅厕吐了一会儿,才出来,进去的人便说:“有血……”使得斯人顿生困惑,莫非不是痔疮吧? 墨颜脸红了一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叹了口气,爽朗应道:“嗯,老弟痔疮已经有九年有余了。” “哦,年纪轻轻,看不出啊……多注意养生,忌辛辣,避免久坐久立,另外,积极参加运动锻炼。养成定时排便的习惯,预防便秘,纠正不良饮食习惯,增加含纤维高的食物,同时避免……注意下身保暖,自我按摩,坐浴等。”老夫应道。 墨颜一本正经地应道,“嗯。” “阁主,乌无晴来了。”一小厮道。 “知道了。”墨颜道。 “还有什么可吩咐的吗?”小厮停在廊下问道。 “不可透露我的身份,在其他人面前。”墨颜转身道。 “是。”小厮答道。 乌无晴携手叶风停进了佛阁,拜佛祷告。 乌无晴在前,叶风停随后,佛祖金耳铜面,十分庄严肃穆。 乌无晴白袂坠地,跪膝于禅垫上,叶风停偷偷瞥看他的面颊,他的面容依旧冷峻,眉眼精致,剑眉粗狂却有力地勾勒着另一份独有的味道,透露着英气不凡,眼波流转着温柔。乌无晴霎时伸出手搁放在叶风停发愣出神的手背上,令叶风停的脸颊微微泛红,心跳一阵加快,噗通,噗通……她听得一清二楚,正如敲打的木鱼一般,清脆悦耳。 笃笃笃,笃笃笃…… 寺庙外的击钟响了一下。 他的面颊微微凑近,气息如磐,沉稳不乱,面庞清晰地显现在她面前,叶风停屏息凝神,慌乱了手脚,心脏噗通噗通一阵乱跳。他淡漠俊美,眉眼间的微笑如冬日里的一缕阳光刺透进她的心扉,挨近他的身旁,空气里沉浸着他独有的忧伤与期待。 “乌无晴,放手……”叶风停害羞道,轻轻启齿,此时他正抓着她的手不放。旁边有一敲木鱼的尼姑面容庄严肃穆,正对上她的视线,令她羞愧难当。 “思凡,叫一声何妨?”乌无晴舒展开眉头,明朗一笑,含情脉脉,眼里充满期待。他的眸子瞬间冰冷,使人无法忽视——因为她犹豫了片刻,仿若好像一开口便是涉足踏入了深渊。接着她的手从乌无晴宽厚的手掌里脱离出来,霎时间感到一阵寒风凛凛,暖的,冰冷的,由于紧张激动而湿的汗,都无足轻重了。 乌无晴的目光蓦地闪过一丝愠怒,那份生气好像不是对她发的火,他泄下火气,不再追究,妥协道:“不念也罢!” 叶风停犹豫的那一秒钟,他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揣测到其中意味。 方才一幕,自作多情,自作自受,他却已经得到了答案,她迟早有一天将要离他而去,这毕竟是他所要承受的。既然如此,那他还强求些什么? 剩下他一个人独自哀伤……对于他来说,他妥协了多少,他的心就被划过了多少条伤痕。 “乌无晴,对不起……”叶风停道,垂下潜藏着内疚的眼眸,本来大殿就是一派庄重,可换做是他——倾水然,她还会顾虑世俗的眼光吗? 那个老尼姑不经意间的一瞥使她发怵,浑身不自在,后背像长了一根刺一般。 墨颜守候在大雄宝殿外,静观多时,黯然神伤。 其中意味深长,驻足一刻,闭目,垂眸,回首,顿足,一瞥一收,都是他内心深处的彷徨无措。 叶风停扭头一瞥,看见黑丝木槿衣的墨影在红漆的门前一晃而过,她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面容。 墨颜歇着一口气,明明就知道乌无晴与叶风停或许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可他还是抱有一丝念想,自作自受。偏偏喜欢她,偏偏要争得个鱼死网破。已经见证过了,为避免再次痛心,不再去见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如今,只有忍耐,安息如佛阁里经久不衰的沉香木以及直冲云霄的香烛一般,净水长流,丝烟袅袅,笼罩浓荫。 墨颜沉浸在这寂静的暮鼓中,无法自拔。佛堂现今只剩他一人,他跪膝于禅垫上,仿若还能嗅闻到一丝方才——叶风停所留下的香气,放满冰片、薄荷还有些什么不知姓名的古怪稀奇玩意儿的香囊,由不得不想让人打喷嚏,“阿嚏”! 他一丝笑意噙在幽黑深邃的双目里,然后消失殆尽。 手持沉香木念佛珠,或深或浅,皆是苦念。 “静虑离妄念,持珠当心上。”墨颜启唇闭目。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墨颜祷告完毕,起身而望,看见叶风停正于大殿外呆望。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叶风停道。 “嗯。”墨颜应道。 “何如受想行识?”叶风停揣测道。 “受如浮泡,想如野马,行如芭蕉,识为幻法。大概说的就是如此。”墨颜应道,舒朗一笑,遮掩住心中的失落与之黯然。 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却又似曾相识,叶风停静心揣摩半刻,却还是忆不起来。 墨颜看她皱眉的样子,便知她又健忘了,心里偷偷一笑,不知是苦涩,还是甘甜,正如那来回回流的从天往地的雨露喷泉,甘霖川泽,适时更新,带来新的转机与惊喜,一如既往。 他轻掩一笑,故作镇定。 “施主,你可还有空隙?”墨颜试探道,举步过来,早已换了一身行装,宛若出家人。 “你是这,这里的阁主吗?”叶风停有些惊讶,方才没有看清,现在方探清楚明白。 “此阁主非彼阁主!”墨颜道,明媚的眸子看向她,漆黑如墨,淡漠一笑,触上心头。 “哦,哦!”叶风停回过神来,脸悄然无声之间抹上了一层红晕,如春日里的一朵桃花绽开。 “你方才是问鄙某是这里的阁主吗?”墨颜道,“嗯。”叶风停应道,握紧了剑,手指腹微微冒汗。 “佛阁阁主,是的。”墨颜回答道,糊弄一番。 “这份珠链送与你,看……在与施主有缘的份儿上。”墨颜视之,“刚才,施主你是和一个人来的吧?那人是鄙某师兄。” 叶风停小心翼翼接过念珠,上面还蕴留着他的手温。 “哦,乌无晴吗?”叶风停抬眸道。 “嗯,”墨颜道,“施主,你这就走吗?方才鄙某询问施主是否有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风停总觉得他的眸子里在期待着什么。看他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应该不会有什么歪念吧? “不,我还要多留下来一会儿。”叶风停回眸视之,浅笑梨涡,使人心旷神怡,好像饮了一樽蔷薇露。墨颜悄悄沉浸其中。 “那就好……”墨颜垂眸道。 “啊?”叶风停惊讶道,手指松开,已不那么紧张。 “哦,没什么。”墨颜惶然道,触上她怀疑的目光。 也罢,也罢,她迟早会发现他的身份的。他在心中默叹,嘀咕道。 “这衣袍……黑丝木槿衣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还有这桃花瓣的嘴唇。”叶风停声音渐渐变小,墨颜一阵慌乱,嘴唇轻抿,恐怕被她发现。 “哈哈哈哈哈。”叶风停捂住嘴笑道,小心翼翼抬眸看向墨颜,然后顿了顿,不吭声,脸“唰”的一下红了。他不是那时她在榴花殇碰到的那位偷拿了她贴身香囊的公子吗? 她直直盯着他,想要把他看个究竟,这个人到底想要干嘛?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五十七篇 寒蝉危机 http://.biquxs.info/

“你不是墨大公子吗?”叶风停转脸正色道。 “嗯,那又何妨?”墨颜道。 “你为什么要骗我呢?糊弄人很好玩吗?”叶风停嘟嘴一瞥,冷冷地对上他的视线。 墨颜竟然有一丝愧疚,以前无论如何,只要是他想要做成的事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走了!”叶风停气愤甩手,正转身离开,背后却被墨颜给一击,不省人事。 叶风停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绑在椅子上,浑身都动弹不得。 她一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从第一次在榴花殇遇见那次,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实则冠冕堂皇,可事到如今,他——究竟想要干嘛? 墨颜破门而入,举步而来,令人熟悉的黑丝木槿衣,已不被之前那副行头所掩盖。 她垂眸往一边撇去,他——应该不会是想要和她发生什么事情吧?! 墨颜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心想,这丫头在想些什么呢? 总之,先戏弄她一番再说……墨颜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阳光打落在他白皙如羊脂的肌肤,令人遐想连篇。很香的香味儿从他的衣袖间钻头出来,或深或浅,或浓或淡,涓然流淌在空气当中。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肌肤,捏着她的脸蛋,眼神的清澈透明让叶风停触上的目光不禁打了个退堂鼓。天啊……她的心竟然噗通噗通跳了一两下,快住手啊!他手指上的戒指所发出的幽蓝的光辉映衬着她的猜忌怀疑,顽强不屈。 “伪善、下流……你想干嘛?”叶风停撇过头来,咬着嘴唇,带着怒意。 这样说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都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了。 叶风停盯着他的两撇横眉,真是俊美如墨啊!不行,她究竟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啊?坏蛋,不是好人! “你在想些什么,叶姑娘?”墨颜启齿,眼睛不自觉的就勾了某人的魂儿。 “不,没有……”叶风停破口而出,“将你的脏手拿开!” 夜幕降临,夕阳西沉。 此时醒来,叶风停竟然发现她正躺在床上,还有……她为什么会在床上?没想到脑袋会这么晕,她是被人下了迷药吗?对了……是那时候的香气,她越想,就越来气,要是一旦逃脱出他的手掌心,她一定会找他算一笔明账! “你醒了?”墨颜启齿,蓦地降临到她的身前。 “嗯,你想干嘛!”叶风停浑身瘫软无力,感觉经脉被封闭了一般,运气也不能运,毫无用武之地。 “没有什么,你说这句话——好像都快三遍了吧!” 就这样,蓦地,叶风停竟然被他给抱上了身,“无耻之徒!”叶风停的骂声一直就没停过,在他的耳根前像一只嗡啊嗡啊的苍蝇一般,吵得他都难以忍受。 “别吵了!”墨颜命令道,使叶风停一怔。 刚消停会儿,叶风停见无计可施,只好硬拼,使出最后一点儿力气在他身上晃动。 “别晃了……”墨颜终于忍无可忍,“你要是再折腾下去,我就打你的屁股!” 叶风停顿时无声,那有什么?我就是要一直折腾下去,看你还敢难为良家妇女!他一定不敢的…… 果不其然,她轻轻晃动了一下,墨颜就伸手拍了她一下屁股。 叶风停难为情地收了收性子,垂眸闭目,蜷缩进他的怀里。 墨颜噙着一抹笑,久而不散,还真是可爱…… “人,我给你送过来了。”墨颜道,眼睛里没有流露丝毫情感,令叶风停有些惴惴不安。 随后,就从阁后钻出了一个威猛高大的人,腰际上竟然挂有武庄的牙牌。 那人往叶风停身上一瞥,见是真面目,便挥手示意,后面接着钻出几个人。 “解药!”墨颜松手,叶风停像遭到了一番无视一般,被人推来推去,这是要把她作为交易吗? “把她给我绑了!”为首的男子道。 叶风停苦笑道,看来她还是过于仁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脱身之法吗?只盼乌无晴能过来救她…… 墨颜凝眼接住解毒蛊虫的药,道:“站住!” “不是给你了吗?阁主大人,莫非你看上这小婊子了?你不知道,她是谁吗?乌无晴的人,你也敢绑架,救她,也等乌无晴本人来吧!你不是想改变心意了吧?”为首持剑的剑士顿了顿,他可不怕。 要是他改变心意,动手救了她,那么他体内的毒性也会随着动用真气而发作,他也不想为了救一个女人而命丧黄泉吧! 没想到,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呼啸直插云霄,五个暗镖同时射出,不偏不倚,毫无遗漏正中这几个人的心脏,叶风停回身一望,从他们手中脱离出来,眼睁睁看着他们鲜血直流,七窍流血而亡。 只剩下一个人存活下来通风报信,仓皇而逃,踉踉跄跄跌下佛阁石梯。 阁楼外的风飒飒兮,摇动着江月古树,莎莎莎,莎莎莎,一片沉寂消融于这月色之中。 刚敲击完的暮鼓,还弥留在耳畔。 她从来没有杀过人,从来没有,一丝罪过潜藏于她心中。 叶风停想要责怪那个人,转眼间却发现他已面色苍白,毒性突发,倾倒在地。 “你怎么了?”叶风停伸手探摸他的鼻息。 “我又没死……”墨颜眸子就快要闭上的感觉,她不可想他死,死了,她还怎么报仇算账啊? 不知不觉,她竟然泪流满面。 他伸出手蓦地抓过她的手臂,道:“不要哭,总有办法。” “你……不要着急,兴许还有办法,我以前认识过一个巫师,懂得解蛊,你暂且挺挺,一定会没事儿的……相信我。”叶风停急忙拭去眼泪,泪花还挂在她的眼角处。 叶风停顾不及想那么多,看着他面色发白,桃花瓣的唇瓣已经失去了血色,即将与面容融为一体,而隐隐作痛的样子,便知道这好像是寒蝉蛊。一旦发作,方才的解药便不能乱用。叶风停小心翼翼将那瓶解蛊的药收好放在衣袖间,便顾不了男女授受不亲之妨碍了,立马启身托起,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看来比她要轻,他的脸贴在她的脸上,温热之中带着点儿冰冷,令她觉得欣慰,一定要坚持啊! 可那位蛊师又没在此地,云游四海,不知何处去寻他? 叶风停背上颠簸着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极了,众小厮这时突然窜了出来,方才他们没在阁内。“你们有什么办法吗?他不是这里的阁主吗?你要救他啊!他重了蛊毒……”叶风停无力道,自己也无能为力,他毕竟是为了救她才这个样子的,那五个寒光直射的镖现在还插在那些坏人血河已枯、满目疮痍的身躯上。 “对哦,他好像骗了我。”叶风停道,他口中的阁主应该不是指的和尚,看众小厮的打扮也好像不是佛阁之中的人。 叶风停凝望着他们一个个无能为力的空洞的眼神,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便奋力背他下了佛阁石梯,长路漫漫,望不到尽头,回来……越往下走,便越觉得希望渺茫,月色那么暗淡,将佛阁下的村庄都隐没成一片黑暗。 她的鼻子一酸,泪光婆娑,无论如何,她也要拼尽全力救他,他可是幽坤!他死了,那么她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往上,一步比一步艰难,她奋力直追,终于背他上了来。 她一路颠簸,将他送进阁房,大气直喘,累死我了。 大雄宝殿里面的真正的阁主驾到,很明显是一个和尚老头,启齿追问:“墨公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在此,并未透露墨颜真正身为阁主的身份,此阁主非彼阁主,为剑士墨渊阁门下的统领全局的人。 而今天这一切交易,墨颜为了大局,都没告诉任何人,牵扯任何人进来,包括叶风停。 阁房内,叶风停点亮蜡烛,张望不知所措。 如今,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烛光打亮在他的脸庞,他的身上……打在绿色斑点紫色为底的柔软如海藻的锦缎被褥上,以及轻薄如羽翼的帷帐上,金色比翼蝶连理枝挂钩的冰冷触碰到她手指的温热。 他宽大雪白的肌肤显露了出来,贵气魅惑,显然一位富贵子弟,他俊朗非凡,却闭目不醒。 别人不能做,只有她自己做,除了解救他,别无办法。 她奔身而出,双脚腾空起地,寻蝉声而降落,双手捉住一个活蝉,好不容易,这寒蝉没叫,说明这是雌蝉。她嘴里含着雄蝉,锋利的足爪割破了她的舌头,唇齿含血,贴近他的身躯的每一寸领地,阁房内的蝉鸣顺应着他腹腔里的共振,汗滴四溅,甩落长发,终于一只喑哑发声的雌蝉从他的胸膛破口而出。这寒蝉具有毒性,如果再等下去,恐怕墨颜已无力回天。 她救了他,不知是她上辈子欠了这个人的吗?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五十八篇 乌府宴会 http://.biquxs.info/

骑马场,童潇已经遛马好几圈儿了,凭什么他就得听墨颜吩咐啊?还有上次,他顺手就从马场把他的马给牵走了,那马名为黑曜,至今没有归还,不过倒是送了他别的用来抵换的东西,一个金玉佛吊坠,他倒是不屑于顾,虽然价值百金,相比之下那马不值多少钱,但是那马他毕竟要要过来,这关乎他堂堂总镖头的颜面。 他手下提醒道:“总镖头,您还有要事要在镖局呢?明天就要送那批货了,可不能在这儿逗留了。” “好,我马上下来。”童潇说着就一如既往皱着眉头利落地下了马鞍,一袭黑发垂落两肩,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由于长期喝酒抽烟,嗓音独具磁性。 他狭长身材,双眼漆黑狭长,好像一匹立起来的狼。 “走,慢着!”童潇叫住他,“你过来……”他用眼神示意之,摆了摆手。 童潇柔和的眼神,虽然些许冷淡,但却莫名给予人一种亲近感。 “嗯。”手下听话地凑到他的耳畔。 “有任务交代给你。”这就是他身为总镖头的立身之本,不必具有威风凛凛的外表,但必须具备笼络人心的头脑与资本,温和待人,处处细心,给予下属奖励或处罚,扬威立信,与镖局里面的每一个下属打成一片。 “让我去调查哪个人?”手下道。 “叶风停。”童潇道,“只要是人,是从外地来的,都会在客栈留下证据,别的我就不用提醒你了吧!” “都隔了这么久了,应该不好追查下去吧!”下手道,“关于这个人我知道的不多,不知从哪里下手啊?” “总之,看重你,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童潇拍了拍他肩膀,便落剑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今晚可以痛痛快快地喝一顿了。 “叶风停……这个人是不是那次在榴花殇的那个人物啊?”手下道,“好像跟乌公子也有关。” 真是一脑袋浆糊啊!一头雾水,一脸懵逼。 春风阁里,众公子聚集一堂,有掌握夙城两家大赌坊命脉的王家大公子王鹣,有寄生于普通药铺世家的叶满堂,还有放弃歌舞事业从太常坊脱离出来的列氏传人男伶——列清朗,还有风流骚客童潇——来自夙城第一大镖局幽坤镖局的总镖头。 “嫂夫人生了吗?”童潇道。 王鹣持酒壶疑惑目光,盯着。 “你说不是龙凤胎吗?”童潇又道。 “我看是个儿子,所以有些担忧,她肚子大得……接生婆也怕小薇难产。”列清朗道,打十五岁他从歌伶这一行脱离出来,就是为了能和小薇有一个幸福圆满的结局,安顿一个稳定的家,如今他做到了,可是不是意味着她又要离他而去。 “振作点儿,列兄……会没事的。”王鹣搭了搭他的脑袋,宽慰道。 老大,列清朗,老二,童潇,老三,叶满堂,王鹣和倾水然分列老四、老五,他们是最至亲的兄弟、家人,结拜于相识的那天晚上。 “不谈这些了,醉酒解千愁,来,干杯!”王鹣举杯示意,一轮明月当空照。 歌舞笙箫,有伶人作伴。翩袖红雾,如此多娇。琵琶乐曲,声声悦耳。 王鹣目不转睛地观赏这一副动静结合的歌舞图,醉意朦胧。 他们喝得酩酊大醉。划拳行令之后,觥筹交错,衣衫不整,几个娇俏可爱的伶人搁置好绚丽的蛇皮琵琶,便拖拽着裙摆,与精致华美的孔雀毛金丝线麓皮地毯摩挲而去,曼妙背影、浅浅酒窝浮现于月色朦胧之间。 “倾水然……”王鹣打嗝道,“就差你一个了,你不来,我们还算夙城五剑客吗?” 眼眸里满是寂静苍凉。 乌府,打算举办一个入山仪式,宴请了夙城几乎所有的王公贵族。这不,王鹣这帮人也去凑热闹了,称兄道弟讲情义的自然要带上这帮好哥们儿,而最终目的是要见倾水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倾水然,你哪里跑? 王鹣一身锦缎绒袍,特具贵公子气息,挑眉大眼,五官立体,帅气扑面而来,势不可挡,在在座的人堆里很是显眼夺目。叶风停心里焦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次宴席一定会有倾家及墨家,与他们两人的牵扯使她在乌无晴面前心觉愧疚。 诶,王鹣,不是上次倾水然向他借马的人吗?绝影,到现在还肯定在倾府后园里放着吧!叶风停身着碧绿色连衣裙,身段窈窕玲珑,使人迷醉向往,忘记了谈论,在座的宾客们目光都忍不住打探一番,流连不转。 叶风停害羞地用蜻蜓绣样团扇遮掩住面庞,面颊有些绯红。想喝一口水来压压惊,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以前虽然也见过,但都不过是远远地隔着宫墙看着,以前的住在金丝笼里的朱轩嫄卑微得微不足道,放在现在,亦是如此。 “叶姑娘,久仰芳名。”等叶风停还未寻到座位落下屁股,一旁离她三四座位近观的王鹣便开口叫住了她,他知道,那个人不就是倾二公子心心念念的姑娘吗? “哦,你是……”叶风停撑直身体,微微皱眉,夺人心魄的杏眼看向别处,噬人心魂。 “鄙某是王家王公子,姓王名鹣,倾府二公子的挚友,上次你们去榴花殇便是借的我的绝影马。”王鹣顿了顿道,“到现在还未归还,不过看在他的份儿上,我就不追究了。” “那便谢谢了!”叶风停在离他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下,挨近王鹣,王鹣莫名有点儿高兴,醉意漾上心头,却瞬间消逝,淡漠眼光像极了不经世事的石头,微笑如阳光一般穿梭在清澈的潺潺溪水之间消失无痕。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如何让倾水然失去理智的? 转瞬即逝,墨家幽坤镖局的少主墨颜也踏风而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王鹣应声而起:“墨大公子,过来坐。” 拂袖声落地而定,“我认识你吗?”墨颜疑问道,在他的面前顿下。 王鹣眨了眨巴眼睛,眼珠子在眼眶里刺溜转动,轻然一笑,呵了一声,道:“不认识……” “但在宴席上,结交朋友没有妨碍吧!” 墨颜迈开步伐,王鹣心有期待,直直盯着他,如果他坐了过来,倾水然应该也会挨近吧! 墨颜身着一身黑丝木槿衣,转眸凝住,没有回复,然后风轻无语,顿默良久,抬眸转睛坐了过来,随后极其自然地饮酌起一樽,垂眸凝视着,是他喜欢的品味。 “呵呵……”王鹣一笑,扬起嘴角,妙不可言。 不过,墨颜想来也不是如此不可接近的人,王鹣揣摩道。平常只要他一待在赌坊,正经严肃起来也高冷得不可接近,这便是人心不可揣摩之处吧!如今,今日宴会是个契机,让他去重新认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心不能再像以往任何时候那么压抑下去了,怎么着也得敞开心扉,抒发一次。王鹣舒朗一笑,只是嘴角轻轻一歪便一改之前深不可测,生人勿近的模样。 酒窝浅笑,唇齿留香。 眼见着倾二公子——倾水然过来了,气息扑鼻而来,浅浅的如时光中的流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东风初度春江曲,大堤花草参差绿。昨宵烟雨尽伤心,今日莺花空满目。不似春光更似春光。” 叶风停鼻子一蹙,泪光婆娑。 倾水然一瞥而过,独留叶风停怆然感伤。 “好雅兴呀!倾二少爷~”一旁的四五十岁的老爷捋着一撮胡子道,庄重神色略显愉悦,精神焕发,目光炯炯,衬托着此处乌府极具盛烈的盛况。 大厅内,帷帐富丽堂皇,绣满花纹,长方形的食案一眼望不到边。而堂阶外庭内,花香四溢,蜂蝶成群,芳风阵阵吹过来。 “嗯,齐老爷。”明亮干净的声线如钟磬一般,直击心扉,亦如他倾二公子的清澈目光。 “对了,倾二公子,你没和公孙千金一同前往吗?”齐老爷道,翘首以盼。 “是啊!”倾水然爽快道,并未对此做过多阐释,倏地与另外几个相约的公子陆续坐下,分别是陈氏二少陈九霄和陈青山。他没有看向别处,准确的说,连扫视都没有,看来好像是没有什么心情。 这会儿,童潇进来了。各位在座嘉宾,无不被他吸引,他身上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气质,眼神犀利,如虎如狼,一踏足厅内,童潇便一改往日作风,威严清冷孤傲瞬间而逝,代替的是轻快敏捷的身手急切地一步并作两步跨步到食案前,他内心翻滚着热情,无处掩藏,双目中闪现着除寒气之外的热烈,像火苗一样从眼球里窜了出来,众人皆看向童潇,想不到幽坤镖局的总镖头也与风流公子倾二爷是挚友。叶风停见童潇跟倾二公子打起了招呼,侧耳观听,那个腰际上悬挂着镖头牙牌的续着胡须的精瘦骨感的人垂睫低声道:“你这倾二公子当的,去哪处极乐世界逍遥快活去了?” 陈氏二少看过来道:“我们两位都未见他几日,他定是烦闷郁结于心!” “在倾府里呆的都快发霉了。” “想必也是……哦,前日王鹣还因你未应邀春风阁而头疼呢!”童潇应道。 童总镖头拂袖而起,非凡之气派唯此一人,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开玩笑道,一边一粒一粒剥着煮熟的紫皮花生,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你可要好好地跟你这个好哥们儿赔礼道歉,他心里可急了,火急火燎,就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王鹣只远远凝神注视着对面,从童潇喉咙里出来的笑声,如壶中美酒倾倒出来一般,咕噜咕噜,清脆明朗,响彻厅堂,吓了众人一大跳。童潇的眼睛笑成一条缝儿,眼角的皱纹如波澜一般绵延不断,倾水然亦是如此。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五十九篇 一眼情深缘浅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顿住,看向叶风停,随后眼里莫名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不过稍纵即逝。 叶风停总算与他的目光对视了一秒,不知是欣慰还是难受,五味杂陈。 倾水然、童潇、陈氏二少及一行人的对面依次是墨颜、王鹣,接着许言灵、吴霜也依次落座,坐在陈氏二少旁边,与倾水然相隔。刚刚一幕出去透风的叶风停走了进来,王鹣笑眼眯眯示意道:“离我这儿还有一个座位!”没想到才出去一会儿,位置便被抢占一空了,目光一扫而过,眼睛所及之处真的是座无虚席。乌府的势力不容小觑。 离所有人入席之前,堂堂顾家大公子——顾无双,跌跌撞撞、冒冒失失闯进了门槛,喉咙里喘着热气。所有人都盯着他,准备看他的笑话,心想,指不定这顾家公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那不,上次榴花殇要不是庄主网开一面,见他顾家势力大,在夙城已有立足之地,早就把顾无双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给踢出武庄了。滚出武庄之后,又说不准在哪里制造混乱麻烦呢!顾无双,棘手得很啊! 顾无双见着空位就径直坐了下去,左望望,右望望,没一个熟人,“扑通”一声,麦黑色的脸上写着三个字,不乐意!唉声叹气,随即一脸丧,彻头彻尾的颓废,下一秒身体准备直接瘫在椅子上……可哪有靠背?差点儿给他来个咸鱼翻身!简直令他怒火中烧…… 他的头顶上,乌云密布,阵阵不散。乌无晴真的是做人一点儿都不厚道,他字典里有“人情世故”这几个字眼吗?哼,哼!顾无双冷笑道,阴郁可怖。 乌府宴席上,没一个是与顾家沾边儿的人(除了墨颜),顾无双恼怒道:“狗眼看人低,不把他顾无双放眼里?” 乌无晴邀请的那些座上宾自然是有头有脸或者武庄佼佼者,他——顾无双,半路出家,又是入赘女婿的儿子,背叛倾家,忘恩负义,这是自然被夙城所有有脸面的人所瞧不起,这也难怪,宴席上的人都看他不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狂妄自大,蛮横无理,又遇事鲁莽冲撞,丝毫不懂克制,无法冷静停下来想一想前因后果,一根筋死磕到底,常常旁人教唆火上浇油得罪人,他顾无双看不起人,就别怪其他人狗眼看人低。 不该说顾家这个“二货”是直率无脑,老爱钻牛角尖,还是真的令人诟病发指! 顾无双隔着好几个位置才望到墨颜那边,这家伙事先也不与他打个照面!剩下他冷冰冰一人,尴尬得很。所以,今日来晚一步,不能与同伴饮酒作乐,简直缺少来的必要与留下来的意义!他揣摩一番,皱紧眉头,等到宴席过半,大快朵颐之后他就趁机溜走。这宴席如此无聊,同乌无晴那个冰冷呆板的人如出一辙,他耐得住性子在此呆上半柱香的时间,他就跟猪姓,把“顾”字倒过来写。 想到下一刻不用再呆在这里,他就释怀了。 顾无双松了一口气,“哎~”冗长的一声,故意使人压抑,最后猝不及防的一声短促洪亮,吓得叶风停、吴霜等人一跳,众人都见怪不怪了。 不过,他的心里还压着一块石头,如鲠在喉,一副臭脸还是一如既往摆在原地,在一派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气焰嚣张格外醒目,坐像没有坐相,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模样,翠雨戏青竹,也难以消解他心中的郁闷阴郁。 顾无双身旁跟着两位头戴蓝色罗帽的小厮,在主人进去之后,便于厅外台阶前守候。迎着炽热,打着蒲扇。不过厅内有乌无晴专供的“冰箱”,可以降温,令外面的仆人都羡慕不已啊!冰箱里面的冰块上还铺放着一层“刺客”,轮轴上的风车转动,运送来阵阵清风。 顾无双心想:“不给他脸色瞧瞧,找些茬子,我就不是顾无双。”他向门外跟随来的小厮使眼色,不知道在又打着什么歪主意。 “叶风停……”顾无双转头,一瞬间注目,仍然一副怨天尤人的衰样,不过她的出现就好像冰山上的一朵雪莲一样,在灿烂阳光下绽放,慢慢一点点消解他的怒火,让他心扉敞开,不再紧闭。 吴霜觉察到对面的顾无双定睛看向叶风停的痴迷模样,便知叶风停又在什么时候招惹男人注意了,心想,她生得国色天香,这是自然。如果她也拥有着一副好皮囊,说不定……倾水然,就会像对待叶风停那样多看她两眼。 许言灵看吴霜愁眉不展,长颦的模样,脱口而出:“又在想倾二公子的事情啦~” 吴霜扭头而视,眉目传意,不是。 许言灵扯过脖子,坐直身体,咳了咳嗓子,桌案下暗放着精美绝伦的诛魁宝剑,她娇俏可爱的模样静待宴席的开展,两只绿豆眼观候着西域美女的舞蹈,她来此地,便是为了一睹西域的风土人情,见证独一无二的佳人风采。 许言灵樱桃似的小嘴道:“霜霜,我听说……乌公子邀请了西域美女,你知道吗?就是上回乌公子在绿锋之子手中赢取的获胜品,明明他都不要了,这号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的西域杨玉环、赵飞燕还特地折腾过去,折腾过来,大老远翻山越岭历经两个月又主动投怀送抱,投到乌府来……” “是啊,乌无晴向来就不缺女人,尤其是绝色佳人,乌府里专门为宴请宾客提供服务而训练培养的舞姬歌姬、伶人杂技人加起来就有五十一人,有好多都是从京城著名的表演场所里挑选出来或收买回府的。”吴霜轻快道,脸上尽显愉悦,“你去过潇湘馆吗?那里就是专门供宫中官员行乐的‘青楼’,听说乌府里有一位便是出身于潇湘馆的名妓,名曰盼思卿,自称名号,坐稳江湖四海,曰灵芝。” “乌无晴的魅力,足以招引她们。”吴霜暗自揣摩道,语气变得很不一样,方才握住的赤跌之剑倾落,敲在桌案的隔木上哐当一响,她弯身拾剑,柳眼的余光倏地从叶风停身上收了回来。 “这乌公子怎么还未来?”众语纷纷,心想,他不是主人吗?这主人未来,宾客怎敢动筷啊? 许言灵打断了吴霜,乌无晴从帷帐后钻出来,接下来的几个伶人作伴,随其后。 宴会后,她打算劝说叶风停放弃倾水然,得不到的爱,就让它定格在以前那个美好的瞬间吧! 叶风停看向倾水然,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有一刹那的念头,她真想把他的心给掏出来看看,这样,她就不用对着这个男人捉摸那么久了。 屏风拉开,帷帐闭幕,紫金蝶湘绣罗纱帐后,隐现美人儿面庞,娇俏佳人,色如清泉,玉璧雕成一树高,气若幽兰,还未见到其人全貌,所有人的目光便全被聚集到帘帐之后。徐风吹过,从纱帐之后缓缓透出一丝兰花幽香,夺人心魄。 琵琶声溅起,如水滴石穿,在厅内激荡起一阵波纹,又戛然而止,里面的人儿唇瓣微启,静止若雕塑,给人一种敬畏之感,其色红欲滴,仿若荷花吐芳。 纤细修长的手指挑拨起琴弦,如葱玉,微泛着清辉,小嘴启言:秦观《满庭芳》,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樽。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琵琶声与其声一应一合,相得益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甘甜凌冽若清泉,就像水至清的溪流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一般,却灵动活泼,有一锦鲤穿梭水花迸然窜出。 随后,帷幕拉开,薄纱如蝉翼一般,映衬着美人儿的玉面,先是踏足了出来,随后整个窈窕身段尽崭露了出来。果然乌无晴的眼光毒辣非凡啊!真是绝色天仙,竟然还有那么一番蟾宫嫦娥的气派。底下人连连称道。 “奴家潇湘馆盼思卿,早已于此恭候在座诸位多时。”她闭目羞花,笑靥桃花,娇艳美姿,顾盼多情,一举手一投足,都迎来男人们的流连忘返以及回味无穷。 连倾水然、墨颜都被勾了魂儿,更何况与顾无双等人呢! 倾二公子直直盯着那位盼思卿,目光不曾脱离。“耽于声色,”叶风停想道,对此嗤之以鼻,“天下男人都是一个德性,一副蠢样罢了!有一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声色犬马,对,就是声色犬马这个词语,犬是@!#%^&*,那马不过便是#%&*@%罢了!” 倾水然留意到叶风停,收回痴迷的目光,醋意泛滥成灾,对面他都闻得到,于是乎他倾然一笑,惹得叶风停更加生气。 她越生气,相反的,他就越高兴,其实都无所谓了,因为在他看来,已经毫无意义了,最多算得上是一个逗乐人的把戏! 自娱自乐得让他反胃…… 叶风停眼中萌发的怒焰,盼思卿觉察到了,心想,这位不也是算作美女行列吗?此女不像她那么妩媚,至少还算得上清纯动人,勾魂虏魄。怎么回事,还生她的气,嫉妒羡慕恨? 应该是有喜欢的人吧!在场……她目光四放,瞥向一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白衣公子,她停驻于此,倾然一笑,梨涡深陷,眼神渐渐着迷。 话音刚落,脚刚触地,鼓声便响起,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嘈嘈切切错杂弹,不比琵琶更胜琵琶。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惊鸿一瞥,扰乱心神。她的舞步惊艳绝世,世上仅此一人,再无第二个人。她在洛神与嫦娥之中徘徊,在狐妖与鲛人之中流连,极显本领之神通广大,清冷之中尽显魅惑,魅惑之中不失高贵,勾人心魂。 众宾客远观,皆叹惋,不能坐于前列。 “绝妙!”乐曲终断,宾客们才幡然醒悟,起身拍掌,掌声如雷,经久不息。心仍痒痒的,为之荡漾迭起,一幕又一幕,都不容许忘怀!盼思卿侧耳倾听道,底下真是掌声如潮,称赞绵绵无绝期啊! 她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三笑倾君心,只是牵动不起那个白袂公子的心肠。 倾水然起身,盼思卿回眸一瞥,转身退去。 淡淡的幽香,飘散在这帷帐之上,残若灰烬,微如尘埃。 倾水然走到对面的桌案跟前,对盼思卿的注意置若罔闻,漠然置之。蓦地,秋眸剪秋水,成了泸沽湖上的一堆死沙。倾水然与王鹣、童潇、列清朗、叶满堂等人打得火热,热闹一片。墨颜于一旁,饮茶淡然,静而处之,安然自若,心底却不是滋味儿,有几分嫉妒,嫉妒在夙城,倾水然能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同伴。而他,孤家寡人,自得其乐,乐在其中。 叶风停一笑,噙着一抹笑衔在嘴角,一抹泪水映照着心中最纯粹的执念,至死不改。惊鸿只一瞥,爱到死方休。倾水然就是如此无耻之徒,能让她倾世回眸,转身不渝。至于情深,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六十篇 女二出场,男一太渣 http://.biquxs.info/

这时,中途竟然闯进了公孙杨柳,叶风停定睛一看。 七老爷(七南水)白须飘荡,捋着胡须想道,邪笑一声,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底下人议论纷纷道:“这不是公孙家大小姐吗?怎么回事儿,来寻人来啦?” 只见公孙杨柳穿进厅堂,让叶风停屏息凝神,难不成……是公孙杨柳?叶风停挑眼看向公孙杨柳,她的目光如直剑一般向叶风停射去,使叶风停心一怔,吓了一跳。 对了,上次榴花殇那个弹奏古筝的人便是她吧! “对了,你们乌府不是要邀请我们公孙家的吗?食言了?”公孙杨柳举步而来,声音温和,眼睛缺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戾气。 乌无晴白袍加身,面不改颜,无丝毫怒气火焰道:“令尊令堂都要要事相办,而……” 公孙杨柳打断道,咳了咳,“我知道,我父亲与母亲都去京城了,亲兄也跟着去了,公孙府内只留下我一人,还有几个掌管大局的人,但是你乌无晴也不能……不把我放在眼里吧!至少我还为武庄添了一份金瓦银砖——听说京城潇湘馆的名妓来了,我也到此观赏一番!” 说罢,公孙杨柳便远远地示意倾二公子,看着他,倾水然免不了一阵尴尬,起身道歉:“对不起,乌公子,给您添麻烦了!” “对不起,乌公子,没事儿,我先坐下了。”公孙杨柳面不改色,语气依旧平和,但隐隐约约心中隐藏着一股怒气。 众人的目光皆转向原处,鸦雀无声顿转平淡如常。 “唉……”倾水然叹气一声。 他挑眼看向叶风停,只见她一脸吃醋的样子,跑了出去。 倾水然心被牵动,装作要干其他事的模样步伐轻盈垮了出去,公孙杨柳见了以为没有什么大碍。 众人也以为很正常,可能有事。 叶风停停下步子,在前面慢慢走着,明明没有什么,只是倾水然的未婚妻与她见了一面罢了,她就如此容不下那个人的存在。 讨厌她的嚣张气焰,讨厌她对倾水然的掌控。 叶风停的手莫名被一个男人牵住,她刚要跨出的步子被扯了回来,一怀抱晴风顿时裹卷在胸怀之中,热得发烫,倾水然紧紧抱住她,他的手掌宽大修长,手臂有力像要一生禁锢住她似的,叶风停泪目,倾水然再也遮掩不了自己的情感,他们顿默无声,两相对视,刚才在宴席倾水然对叶风停的无视都用一句词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完美无任何破绽。“叶风停……”倾水然开口道,他的心与眼睛无法不为她所注目,叫出她的名字却说不出任何话。 这就是心痛的滋味儿。 他脸庞顿时凑近她的气息,低颌吻住了她的嘴唇,热烈缠绵的气息,他咬了她一口,鲜血直流,贝齿轻露道:“这就是心痛的滋味儿,你了解了吗?” 他松开唇瓣,松开他的手,冷冷“呵”了一声,语气变得如冷风一般刺骨。 他的眼里充满恨意,泪涟在眼眶里泛滥成灾。 叶风停的心像被刀割了一般,倾水然拭泪,他轻笑道,孤冷的嘴角挑起一定的弧度,带有轻蔑的意味。 叶风停知道,她没有资格逃跑,嫉妒,而他追来只不过看她笑话罢了。 “他来了!”倾水然看向乌无晴,心里洋洋得意,计谋得逞,可笑的女人,这么容易就被人俘虏了,乌无晴当时也是这样……他心痛得无法呼吸,目光向一旁逃避。 乌无晴看向他们两人刚才一幕,气氛炽烈暧昧,于是醋坛子打翻了一地,眼睛中的寒光直冒,就差拔鞘出剑了。 “跟我回去!”乌无晴举步而来,踏蹭着清风与和煦的阳光,牵过叶风停的手。 他的手冰冷无比,让她在夏日炎炎之中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回眸,倾水然的目光冰冷至极,给她重重一击,但是她却没有看到她转身之后,他的眼泪滴在心坎儿里。 “她没有松开他的手,果然还是……怀恋。”倾水然道,然后停驻片刻,便一脸漠然,若无其事回到宴席上,可叶风停却不见了,可能是刚才让她在乌无晴面前出糗了吧! 又想到那些无法原谅的事…… “贱货……”倾水然第一次骂出这个词语,心痛不已,不堪忍受,心在隐隐作痛,泪在蠢蠢欲动。 “不要哭,不要哭!”倾水然一个劲儿地在提醒自己,用手掐自己的大腿。 叶风停号啕大哭起来,这一切都怪自己,是她的错……为什么无能为力,无法弥补,无法挽回了?究竟错在哪里? 倾水然道:“你以为你落几滴泪,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会心软?” 他喝得烂醉,在满眼混沌之中不省人事,花天酒地,不知日长。 到夕阳闭幕时,还未见醒。 终于,倾水然被王鹣给背回来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倾府内,倾家主母陈代法早已踱步于厅堂内好几圈了,打着蒲扇,心急如焚。 等二儿子倾水然安然无恙回来时,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火冒三丈,破口大骂。 “倾水然,你这个混蛋小子,你给我下来!”声音穿破云霄与黑夜。 果不其然,倾水然懵懵的样子,一脸醉醺模样,就被她吓得清醒了,一下子条件反射一样从王鹣的身上脱离了下来,跪倒在地,脑袋晕晕沉沉的,浮浮荡荡。 “给我把他抬进屋内,这个混账小子!”陈代法不禁泪流从眼眶而出,心疼她的宝贝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还真是第一次,不知是积福还是造孽。 王鹣道:“伯母,我先进去了!” “嗯。”陈代法无心应道,疲惫地躺在官帽椅上,脸上被蚊子盯了好几个包,由于方才一直在门外张望彷徨着等他回来。 她叹了一口深长的气,身心慢慢舒缓过来,道:“这孩子真是从小不让人省心,一辈子害她担忧,去乌府参加个宴席那么久,醉酒而归,现在才回来。” “叶风停,我爱你……”醉梦中,倾水然高烧不退,浑身发冷冒汗。 “自作自受,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陈代法道,“一开始就叫你要好好珍惜,可是你一直风流不羁爱潇洒,现在知道后果了吗?现在进退两难,要么跟公孙家的大千金完婚,要么,我去……跟你爹求情,让你结束这一场婚约,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陈代法亲身为倾水然擦汗盖被,握紧他的手,凝视着他帅气可爱倔强的模样,一如以前,他五岁那年……他第一次舞剑,被剑给划伤了胸膛,到现在,他的身体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印迹。 丫鬟退出于厅外,在外面伺候着王家大公子王鹣,蝉鸣起伏,月夜宁静,陈代法启齿:“不要害怕,乖乖的,有娘在……” 流星探头朝向卧室里面,羡慕之情油然而生,她从小就没有家,没有一个温暖的港湾。 禁不住眼泪在她眼眶打转,思绪千帆尽过,却尽是沉舟悲回风,凭栏无寄处。 “怎么了,哭了?”王鹣看向她,关心道。 “哦,王大公子……没事儿。”流星忍住眼泪,转身低眸用手帕擦拭。 她黯然销魂,捂住胸口,闷闷的,心脏有些刺痛。凝望着那遥远的蟾宫,皎洁无暇如白玉,企及不得,令人望而却步,但她却依旧渴望着伸出手……去触碰,在漫天黑夜之中,那双黑色的眼睛迄今为止,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何时她才能……有自己的归宿啊?从一开始,她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所以,尽管她有无穷想法也不过是枉然而已。 她究竟身处何处?一片黑色寂静覆盖着这片天地,压得她透不过气。她犹如星光斑点,在夜空中慢慢消逝,沧海一粟。 如何才能星火燎原,使得野火吹又生。 滔滔江水从中过,连绵不绝,时间久远,却漏金石一两星,沙砾放眼尽沉底。 “今天的事情都给我办好了吗?”顾无双道。 “办好了。”小厮道。 “他乌无晴不是最喜欢收集美女吗?我就把今日宴会上出现的那些伶人的脸给‘毁容’咯,看他还如何狗眼看人低,狗仗人势,欺人太甚?”顾无双道,他就是瞧不起他的为人做派。时而清高孤寡,不闻不问,时而嚣张气焰丈高得能上天,足以震撼全场。这夙城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芳名留史,经久不绝,也会留下他顾无双的名号。 “叶风停,只能让你稍微受点儿苦了,只是出红疹罢了……”顾无双自言自语道,转念一想,却不想她受半点儿伤害。 明早,把预防解药给她送过去。 “喂!”顾无双喊住。 “有什么事情需要小的们吩咐?”小厮躬身行礼道。 “明日一早,把这个给我放在叶风停的碗里。”顾无双果断道。 “碗里?是毒药吗?”小厮疑虑道。 “是剧毒,”顾无双挑眼一视,“问那么多干嘛?” “杀了她乌无晴最爱的女人——你觉得我那么心狠手辣吗?” “不是。”小厮摇头晃脑。 “我可不是那种卑鄙小人,只是给她一个滋味儿尝尝罢了!脸面这种东西踩在脚下一文不值,挂在门外却价比天高,你懂不懂啊?本大少爷以后还要靠它行走江湖呢!没有脸面如何立足夙城乃至五湖四海?我教你的比乌无晴说的屁话有用多了。” “嗯。”小厮恍然大悟道。 “要不是乌无晴损害我颜面在先,我也不会恼怒成羞对吧?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恩怨,这梁子我算与他结下了,以后,乌府就是我的仇人,我跟他势不两立,道不同不相为谋。” “嗯,记住了。”小厮道。 “以后碰到与乌府沾边儿的人,都别给他们好脸色看!”顾无双道。 “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乌府势力很大,背后有武庄这个坚实的靠山撑腰,小不忍则乱大谋啊!牵一发而动全身!”小厮提醒道。 顾无双顿默无声。 “我这叫以一报还一报,谁叫他乌无晴惹到我发毛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呸!谁说的混账话!此仇不报难结我心头之恨。”顾无双想到就火气直接窜到脑门,怒焰冲天。 “他乌无晴不会这么小气的,如果他没有极深的忍耐度,就不是乌无晴了,除非触及到他的利害,你知道吗?多学学,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本少爷道理比你精通,你看今天公孙小姐发那么大的火,当着夙城人的面砸了他乌府的场子,你看,他还不照样没辙吗?谁人都知道我就是个‘混皮无赖’,他乌无晴又怎会因为一些伶人的事情而损伤堂堂顾家大公子的寒毛?” “以后少说话,多办事,幸亏没有扰乱我的思路。”顾无双道,“而且,他应该凭我的性格,早就料到了我会因为宴席上的‘照顾不周’而触发怒颜,明天的事情不会让他觉得惊喜的,只会让他觉得正常,你懂吗?我就是要借用这一点骑在他的脑袋上撒野,让他心里至少也尝尝我心里的难受,面子对于一个男人是何等重要,他这个不懂,还秉持公正,装模作样。” 小厮心想道,也许这就是顾家能做强做大的根本原因吧!以前,小瞧顾无双了,没想到,今日一事,少爷还分析得头头是道…… 在门外旁听的老奴,也就放心了。 顾无双不是个废物,头脑是有的,只不过是不是遗传了老爷急躁火爆的性格,做事总是毛里毛躁的,不顾全大局,只任性胡来,意气用事。要是少一点火,多一点踏实,就十全十美了。夫人在天之灵,也会安心的。顾家的未来交给他打理点滴,掌握大局,也就前途可瞻,一片光明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六十一篇 贪欢者言败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蹦蹦跳跳闯入市集,脚步越来越慢了下来,灰心丧气,愁云不散。 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昨天一晚上都没进食,都是因为倾水然——那个混蛋气的。 市集热闹非凡,人满为患,没有哪一天不是如此。正值叶风停拿着鲜亮诱人的糖葫芦打算把它往嘴里塞的时候,一阵她从来没有听到的怪异奇特的乐曲闯进她耳朵里,使她心痒痒的。 她凝眼踮脚眺望,只见远处由人围成一个圆圈的台柱上,绮丽的帷帐摇晃着美丽的铃铛,金灿灿,迎着夏日的阳光耀眼炫目。一看,就不来自中土。叶风停慢悠悠举步而来,真是人满为患啊!旁边的人挤得她都快透不过气来了,帷帐拉开,终于闪现绝色双娇的身姿倩影,她们天生一副西域面孔,眼睛神秘,放着异彩,五官深邃,犹如雕刻而蹴。 她们身穿绮纱,脸由一抹幽帘遮盖住她们红唇的含苞待放,吐露芬芳。身段窈窕,如蛇一般摇动,不得不使人的目光停留眷恋于此。叶风停的眼睛这才从她们的身体上脱离出来,只见几个并不显眼的人在帷帐后面蹲着弹奏乐器,那乐器见所未见,也许只是她未眼观过罢了。 琵琶、五弦、忽雷、火不思几种不同音色,不同特质的乐器配合弹奏出来的声音奇妙无比,交织摩擦出不一样的火花,使人飘飘然于起伏的山峦与叠嶂之中,窥见惊世蝶舞。 突然,扑闪扑闪若蝴蝶翅膀的睫毛向叶风停翩翩凑来,那蝶翼之中包裹住的是美丽皎洁的白月光与漆黑沉穆的火山石。使人被莫名吸引住,叶风停便是如此,怔了怔,心绪才从方才蹁跹的梦境中醒来。 叶风停眨了眨眼,问:“有什么事吗?” “你是乌府千金,乌无晴是你何人?”那人向叶风停问话。 “我……不是乌府的人……”叶风停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说不下去了。 她抬眸问:“怎么啦?” 那人缄口不言,接着起舞,眼神依然坚定,好像在考虑什么事情。 突然,人堆里的一个人把她推了上去,哐当一声,叶风停莫名嗅到一股浓郁的香气,似乎是从那位女子的手中掂着的巾帕……散发出来的,随后,叶风停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大脑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像一个吊线木偶被幕后操纵一般,手与脚都不听使唤……跟着音乐与香气的蹁跹融合翩翩起舞,沉醉不知何故。 众人皆拍手称绝!叶风停心想,怎么最近老是出这样的差错?我就不信制服不了这个…… 众人皆散去,只剩下清静,方才还很欢快热闹的台子变得异常冷情,甚至有点儿萧条。 “喂!你们将我怎么了?”叶风停心想,不敢妄加猜测,她们又跟那群人是一伙的,即墨颜在佛刹挟持又解救她的那一次。 “叶姑娘,对不起,你喝了这个吧!是解药。”绝色西域美女说。 “……”叶风停疑惑地盯着她。 “喝就喝,谁怕谁!”随后,叶风停抢过来就是痛快一饮,还挺好喝的,酸酸甜甜的,好奇道:“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就给我下药,而且那种迷药……简直让人像处于梦境一般,迷迷糊糊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是不是很神奇,其实……我们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帮帮我们。”另一个绝色美女走了过来,说话。 “……我有点儿生气……你们根本没有把我当一个人嘛!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不能明说吗?”叶风停开口说。 “别跟她废话了,把她绑了,让乌府交一百两黄金过来。”先前后面几个弹奏曲子的人说,满脸胡渣,目光凶狠,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绝非善类。 绝色双娇道:“非也!” “虽然是乌无晴有违背在先,但是——你们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们叫住他们几人道。 “这其中有什么过节吗?”叶风停打探道。 她们把一切都仔细交代清楚了。 “哦,原来如此,你们是在榴花殇那次跟四锋之子赌约完成之后交换而来的天山美女……” “上次,乌无晴可能是为了某人的目光,才拒绝了我们。”绝色双娇道。 叶风停脸红了一下。 “所以,这次你们来,他又拒绝了……”叶风停道。 “不是他拒绝了,而是那位号称从京城潇湘馆来的‘灵芝’姑娘暗中在我们身上挑毛病,从旁挑唆,是怕被人抢了饭碗吧!” “所以,我们此番前行,跋山涉水,辗转周折,路费都占了盘缠大半——所以我们走投无路,只有来向叶姑娘你寻求帮助。” “那你们在天山呆的不好吗?为什么要如此折腾?”叶风停问。 “一切为了生计……”她们黯然低眸。 “要不然我们两姐妹也不会被当做交易品被人转来转去。”她们道。 “哦,原来如此。”叶风停开始可怜起这两个人,经历如此坎坷,可是却没人瞧见,更无人关照。 “呆在天山那个地方,我们只会被饿死,而原先的故乡——楼兰,也无法回去。”其中一娇说道,这其中缘由旁人都无从得知,无法窥见。 不觉,那人留下了一滴眼泪。另一娇开始安慰起她来,说着叶风停听不懂的语言。 “我了解啦,既然楼兰故土,你们此刻没办法回去——但是我有办法让你们在此地安扎谋生。”叶风停信心满满道,其实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们两人欣喜若狂,就差跳起来了,满心雀跃。 风月楼,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请你喝酒,叶姑娘,用于赔罪。”绝色双娇说。 “嗯。”她们一起落座。 “叶姑娘,有一件东西想送与你。”一娇道。 “是什么啊?”叶风停看向她们。 “你过来便知。”她们进入屏风,叶风停脚步跟随。 “这是穿在你们身上的舞衣,好漂亮啊!”叶风停道,望着它闪闪发亮的光彩,她们望着叶风停的脸上光彩四射。 “真的是送我的?”叶风停问,她简直喜欢极了。 “是啊!穿上吧!” “一会儿与我们共舞一曲,嘻嘻。” 叶风停说:“嗯。” “简直天仙下凡,妖娆性感。”绝色双娇由衷赞叹道。 “我想起来了!”箜篌阵阵,叶风停在翩然起舞之中灵机一动。 “你想起了什么?”绝色双娇惊异道,灵动扇动的睫毛眨巴眨巴,映衬着深邃的星眸。 “我认识一个人,他一定有办法,凭你们的实力,一定会在夙城拥有立足之地。”叶风停道。 “什么人?” “比乌无晴势力还大……” “会让我们西域的人落脚吗?” “对了,你们有牙牌吗?”叶风停问。 “哦,牙牌——什么鬼啊?”她们道,“一路来,我们都没住过旅店,听说住宿歇脚需要那个东西……我们并没有。” “一定会有办法的,找诸遂良。”叶风停道。 “诸遂良是谁?” “他——是我兄长。” “明日我带你们去吧!” “好,真是感激不尽,叶姑娘。”她们紧紧握住叶风停的手,温情含蜜,款款真情从心底流露。 她们坐饮畅谈,一娇问:“叶姑娘,你不喜欢乌无晴吧!” “啊?”叶风停怔住,被人揣摩心意,并不好受。 “你若是喜欢,便会留在乌府,现在应该还享受着与心爱之人的甜情蜜意,但是既然你出来了,便说明你——要么是对他生气了,要么,你不喜欢那个人,心里念着另外一个人。”一娇道,另一娇旁听,静谧月色何处寻,只在樽酒空对楼。白衣翩翩,举杯一笑,另一娇亦笑。 白衣公子依旧坐在对面的高楼亭子里,凝望着除两位西域美女之外身穿轻薄纱衣的频繁蹙眉的人儿。 “开什么玩笑,没有那种事。”叶风停道。 “我也是猜的,是我多想了。”一娇道。 “我只是生他气罢了!就这样简单,我很爱他,爱他……”叶风停说罢,鼻子酸酸的。 “对面坐着的白衣公子……”另一娇撑手迷醉道,“好帅啊!” “那不是倾水然吗?倾家二公子,叶姑娘,你认识他吗?”一娇看叶风停看向对面目不转睛的模样。 叶风停飞了过去,点脚落地,问:“你是谁?” “我不是谁,我是这里的男妓,字黛青,怎么……”他抬眸视之,叶风停对上他视线的眼神,他的挨着鼻梁恰接眉间的地方并无点墨,即那一点青痣。 “对不起,我认错了人。” “认错便认错,你大可以把我当做他,我愿意。”黛青道。 “但……你不是他。”叶风停挥袖离去,留下一人独往独来,杜绝清欢,寡淡淡泊,痴醉蚀骨。 叶风停遗憾,遗恨…… 如今,她还有什么信念,支撑着她坚持下去,恐怕没有,明月之下的不是当初那个怀揣无畏梦想与拼搏精神的叶风停,而是担惊受怕,畏畏缩缩的贪欢者,沉湎忘怀于这乌府铸就的温室之中,没有什么风雨交加,坎坷曲折,艰险离奇。 但终有一天,乌府会属于别人,而她仅仅过客而已。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六十二篇 第三世界不可割舍的回眸 http://.biquxs.info/

风断涯站在市集之中,犹如沧海一粟,一身洁白,脸削骨如画,俊眉飞目,赤霞驰骋于身后天幕,他手持瀑霞之剑,身姿挺拔,笑姿动容,衣袂飘飘。 “想不到真的如愿了。”风断涯说道,他嘴角的笑涩涩的。 此番前来,便只为许一人。 他无数轮回之前前世是乔南,乔南在风雨涯死后便虚妄轮回,他死了,叶风停便可以摆脱一切纠缠,独自追寻天涯之路,圆游女之梦。乔南若不死,不制造那一场风雨涯边的“意外”,那么鱼天落便会继续追杀他——乔南,乔氏氏族最后的血脉,他并不是为了逃脱鱼乔两家的联姻,圣上的恩赐,而是另有其因——谁知,在联姻下达之后,乔便变被人查出藏匿逃犯,密谋造反。 弹指一挥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当乔南坠下崖谷,那一缕最后的愿望还未达成,使乔南的游魂附着在其远房表兄风断涯的身上。为了达成乔南最后的愿望,风断涯亦是乔南,但是这附魂时间极其短暂,以致风断涯自己都难以辨别真假——他是否被人附身了。 他的演技真是高超绝顶,完美无差,欺骗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两年前,风断涯出现过,而如今,她已经忘记他容颜了吧!这也是第三世界出现的事后副效应,每一个局外人都会忘记在第三世界见到的人的面貌,删除有关于他的记忆,但她没有,这也许是由风断涯这个掌控者一手操纵的吧!现在出现的风断涯是从另一个平行世界之中穿越而来,也就是被乔南附身之后已过了十年岁月的风断涯,现在的风断涯才是真正的风断涯。乔南的心碎与系挂,事到如今,他也感同身受,无可避免。 被乔南在苏城附魂之后,他隐隐约约记得起一些记忆,那一幕又一幕浮现于他的脑海,使他的心也抓挠。 在武庄的桌案上,留下了乔南写的一封信,信上这样写着:记得,八年之后,带着这一把钥匙去开启第三世界的大门,帮我去完成一个夙愿…… 一定要念着叶风停的名字。 平行世界的八年之后,也就是200年之后,换过来说,就是叶风停所处时代的两年前,那一次她第一次见证第三世界的开启,同时也被开启了前世所封锁的记忆,关于叶梦的一切,以及与乔南的游途岁月的一点一滴。 这番穿越,是风断涯最后一次见叶风停,他莫名不想见她,因为见了,便再也见不到了。 无论如何,他作为一个传达者,必须遵守诺言,恪守信条,将乔南的心愿最后一次传达与完成,那么一切便完美落幕了。 违背第三世界限定与规则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拜托诸遂良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西域绝色双娇因此也与叶风停成为了好朋友。 叶风停满心欢喜,因为终于帮了别人一个大忙。 终有一天,她会成为一个独立的人,不求别人,独闯自我,而且还帮助许多人,解决烦恼,破解难题。她会朝着目标一直前进,直到抵达。 转身刹过,叶风停的眼眸里出现了风断涯的身影,他带着遮面面具,没有人能认出他,包括叶风停。 叶风停追了去,路迢迢,不见远方。 叶风停抓住他的手,痛心道:“你到底是谁?” 风断涯转身,只见一副花形面具,狐狸般狡猾圆滑的外形,未干的白色颜料上面刻有红黄两种花纹,整个面具看起来漂亮极了!“我……你认识吗?曾经见过吗?” “我……你是不是两年前,我所见的那个人。”叶风停道,“有关于乔南,你都知道吧?” “叶风停。”他叫出了她的名字,她不知为何,总是在期盼他会是乔南,她凝视着他,似乎要透过这一个屏障看出什么端倪。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不是握住它,而是使它从他手背上脱离。 “叶风停,我说过,我是来完成别人的心愿的,既然心愿已经达成了,我也看到成果了,一切皆圆满了。”他说。 他的声音很是清甜,沁入她的心扉,使叶风停有些好奇,叶风停开口问:“两年前,你并未戴面具,既然如此,心愿已了,那么——我能否看一下你摘下面具的样子。” “我吗?”他奇怪地问。 除了他本人,还有谁呀?叶风停心想。 “看了,也许你会失望。”他说。 “怎么会呢!你是个丑八怪又何妨?我又……没喜欢你。”叶风停看向他道,其实,在她心里一直停留着一个疑问,就是她为什么会对这个人有着跟对倾水然一样的感觉。 “那我摘了!”风断涯果断摘下。 叶风停顿时傻眼了,他竟然跟倾水然长得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会跟他一样?”叶风停道。 “谁?”他问。 “倾水然,一个我遇见过的人。”叶风停回答。 “你……记得乔南的模样吗?”风断涯问。 “不记得了。” “我是他的远房表兄,所以他死后附魂于我的身上,而我就此了他的夙愿。”风断涯道,“也许,倾水然便是乔南!” “什么意思?”叶风停定睛问。 “因为我和乔南长得一模一样,而你又说我跟倾水然长得很像……” “愚蠢可笑!”叶风停脱口而出,那——为什么乔南会把托人事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是喜欢我和乌无晴在一起吗?是他希望我能找一个可依托一生的男人,可为什么…… 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天大的笑话! “为什么?”叶风停问风断涯。 风断涯说:“也许他是怕你受伤害。” 叶风停道:“我知道倾水然是个风流公子,可……” “叶风停,走了!”风断涯戴上面具,再一次抹去叶风停关于乔南面貌的记忆,也抹去了关于他面貌的记忆。 一刹那,叶风停什么都记不得了,如被一阵风将尘土飞扬,飘去远方。 我知道了,好难受。乔南就是倾水然,是他……不会错的。就算面貌不记得了,可她拼命记住了脑海里的那一句话,任凭第三世界的法门禁锢也无法将她的信念抹去。 这时候,有什么新的东西从她内心油然而生,仿佛叶梦又再生了一般。 但是今生今世,倾水然不再是那个痴情公子——为她而死的单纯固执的乔南了。 有什么东西等待着破茧成蝶,一根刺穿透她的心脏,接着一根又一根,仿若那时的雨幕,如冰点一样打在她心上,那是永远也无法归还的宝藏——热情、梦想、执着、顽强、拼搏,寄生于叶梦闯荡天涯所携带的遭受日月风霜的包袱上,世上再也没有游女叶梦了,那颗热血心肠不再跳动在白玉草原的流泉里,也不再炽热发烫在驰骋奔逐的黑马上,但唯一坚持不变的是她依旧孤独,孤独能使人伟大。 再也没有需要叶梦保护的不会武功的乔南了,如今,他什么都拥有了,还有什么是他不可或缺的呢? 而叶风停明白了,她一生一世不可或缺的东西只有一样,爱——纯粹的爱,灼烧的爱,能使人焕发新生,如乔南在艰难岁月中赐予她的勇气一般。她已然记不得了,那种伟大纯粹的爱是像夕阳下的河流一样熠熠生辉,闪着金辉,还是像白月光一样皎洁,亦或是像玉兰花一样芳香? 饱暖思xx,饥寒起盗心。说的便是她吧!她已然忘了最初来到夙城的初衷,可还有什么理由让她坚持不懈地奋斗下去,成为天下第一剑客是个遥远的梦,她却去想,去触碰。 懦弱无能,只懂得逃避现实的她,资格、能力都不具备,可笑!荒唐! 她知道自己如今困顿潦倒,无所作为,浑浑噩噩,迷惑不解——爱情已经像一根藤蔓一样缠绕住了她的思想,使她脑袋都不灵光,而且牵绊住了她前进的动力与脚步,她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在倾水然的双重折磨之下于某一刻陷入了深渊泥潭,失去了对光明与希望的渴望。 爱,真是一个害人的东西!碰了它,就会染上癔症。 他的报复已经达到目的了,快结束吧!不然,终有一天,她会因忍受不了而歇斯底里崩溃的。 但她知道爱——就像一匹牵不回来也拽不住的野马,只有跟随它,顺从它,给它赏赐与回馈,马儿才会如愿停下脚步听你诉说,听你辩解,听你最终确定要留要走的答案。野马在追寻解决困惑的答案,一边在漫无目的的奔逐中寻找粮草填饱,为了所谓的生存,一边朝着唯一目标进发,无论弯弯拐拐,如何曲折离奇与漫不经心,她的内心也在期待,但是否有一天会如愿以偿还是个未解之谜。 倾水然饮酒醉浴,换做以前,他真的是众人皆知的“风流人物”,玩弄女人于鼓掌之中,这本来就是他的天性,改也改不了,即是他口中称道的乐趣。但有洁癖的他,使得他不像其他富贵公子哥一般与人有风流韵事,正常不过挑逗挑逗女人,逢场作戏,使天性纯真的女人陷入纯情,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或者使城府极深的女人自认倒霉,叫苦不迭,真是棋逢对手,乐趣无穷。只有叶风停一人,第一次见面,便看穿了他的诡计。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六十三篇 空谷幽兰,一剑倾心 http://.biquxs.info/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且待今朝。 夙城恩怨先告一段落,由入山再掀新序幕。 以前,叶风停心里怀揣着许多困惑、谜团甚至纠结,但现在看来,只不过简简单单地被人蒙骗了而已,自己还是太过愚蠢可笑。 风断涯这个人两年前就以骗她为手段,可她甘心被骗,源于世界上终于有一个人知道她叶风停的存在,知道她的前生今世,而“前世轮回”这等说法又听起来多么令人心驰神往啊?她才知道自己也是自由与无拘无束的,在前世那片天堂,与一个叫做乔南的人携手并进,还有一个人爱她,念她,甚至为了她牺牲自己的生命。虽然这段前世记忆及其经历千真万确,但风断涯的确骗了她好久,骗她误以为乌无晴是一个坏人,骗她再被倾水然抛弃之后果断投入乌无晴的怀抱,因为那样,她就可以见到前世乔南了,哈哈……多么荒唐可笑啊! 原来乔南今世就是倾水然,因为她的不坚定,不勇敢,不敢面对,她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如果她再坚强一点儿,再勇敢一点儿,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风流公子——倾水然,她一定会改变他,让他变得像前世那般,拥有一颗真正的心,而不是表面上看起来无忧无虑,风流潇洒,实际上内心空洞无物,不知所想。 但她知道他很爱一个人,在她降临的那一刻,她亲身见证了他的毁灭,一个风流公子的改变,不再风流不羁爱潇洒,他的眉头第一次为一个人紧锁,蹁跹起涟漪,第一次惴惴不安,惶恐彷徨,只为一个他真正敞开心扉,爱着的人。 爱,并痛着,得到她后,他便再也不会放手。 如果她硬要离去,他便折磨致死,使自己肝肠寸断,无怨无悔。痛不欲生,两相受受,无论如何,他也要拼尽全力挽留,挽留最后一次,无论以什么样的方法,因为他坚决地相信,她始终是爱他的,不离不弃。 叶风停看向倾水然在想些什么,昨夜星辰昨夜风,那一幕他背她的时刻,她依旧无法忘怀。如今,她躺在他的身上,休憩片刻。他没有用手来怀抱她,也许他累了,倦然了,双眼惺忪。 “倾水然……”叶风停看向他俊俏的面庞。 “可以抱我吗?” “嗯。”倾水然伸手抱住了她,狡猾地说:“是你说的……” 阁楼面前的门槛处,是他们两人的温情蜜意,如涓涓流水一般流淌着,如细风春雨一般吹拂着。 扫过他们的面颊,扫过他们彼此握热的手掌心。 “喀喀喀!”墨夷晶重声咳了咳嗽。 “下午还有训练,别忘了!”她提醒道。 于是,倾水然起身牵起叶风停的手,下一幕便弯腰把她给扛在了身上,他启齿道:“重死了!” 这真的是实话实说,叶风停虽然不胖,但是身材匀称,没有骨感美与明朝所崇尚的病态娇弱之美。 “那我来背你。”叶风停从倾水然身上一跃而下,启齿道。 “那好。”倾水然笑了一笑,眼神示意。 说不定他刚才就在打这注意呢!叶风停才揣摩出来,总是想占我便宜。 叶风停有些不好意思,犹豫道:“事先说明,你不许占我便宜啊!” “我怎么占你便宜,你说说看!”倾水然道。 “反正,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叶风停道,“很难为情啊!” “那我上来了!”倾水然毫不犹豫,便上了来,整个身体附在她的后背上,胸膛贴背脊,感觉很微妙。 “你怎么这么轻啊?你不多吃点儿肉,以后都背不起我了。”叶风停说。 “那以后你背我吧!保护我。”倾水然勾起浅浅的笑,“其实,我也很需要……女人的爱。” “怎么了?”叶风停脸红心跳。 “被人呵护,被人关心。”倾水然说。 “好肉麻啊!”叶风停扬起嘴角,牙齿歇开一条缝儿,银铃般的笑声沁入倾水然的心扉。 “真的吗?”叶风停背了一会儿问。 “真的呀!你以后多关心我,要不然,我生病了我都不告诉你,也不理你。”倾水然道。 “你生病了,我又不知道,你跟我说呀!”叶风停道。 “那好,生病了什么要求都要满足我啊!”倾水然勾起弯弯的笑,“不然,我依然不会理你的。” “……”叶风停才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套路。 原来倾水然这么会撒娇,她小看一个男人的威力了。 倾水然从叶风停背上下来,恢复正常,道:“叶风停,没有什么事情,你先练习吧!” “啊?”叶风停惊异道。 “下一个月,也就是再过十天,会有淘汰赛,不行的不会通过资格留下来,同时也会被武庄削籍。”倾水然凝视着她,“你不是想成为剑客吗?要努力才行,不然,依你现在的状况……” “倾水然,你会帮我的吗?”叶风停说。 “有一个人会帮你。”倾水然说。 “谁?”叶风停问 “乌无晴。”倾水然道,“你去找他吧!” 他的薄唇闭合,目光有意瞥向一旁,气场高冷,拒人千里。叶风停怒上心头,一脸困惑。 “你为什么要我去找他?”叶风停问。 “他可以帮助到你,而我不是一个好老师,我最讨厌的事情……便是耐心去教一个人。”倾水然直话直说。 “你教我吧!我不要除你之外的其他人教我。”叶风停说。 “其实,都无所谓,那种事情……我已经……没有什么了,你不用在意我的目光,之前你和乌无晴发生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吧!”倾水然道。 “真的吗?”叶风停问。 倾水然将目光撇过来,握住她的脸说:“你这样问,显得傻乎乎的,真要了我的命。” 叶风停揽住倾水然,道:“……我再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你要再向别的男人投怀送抱,我一拳——打死那个男人。”虽然倾水然的语气很是不好,但是他的眼神对叶风停来说,并不凌厉,反倒是温柔似水,声音也如同水一般清冽,透进她的心房。 “倾水然,我真的好喜欢你。”叶风停道,注目着他,好想至此一生把心交付给这个男人。 “嗯。”倾水然应道,蜻蜓点水吻了吻她鼻尖。 “你不用在意乌无晴以及别人的看法,现在抓住机会最重要,无论以什么手段,你都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倾水然说。 她却不知道,这只是他用来暂时哄骗她的手段。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叶风停道。 “因为我想要你保护我,”倾水然道,像是随意说出的一句话,“傻瓜。” “骗子。”叶风停道,盼求答案。 “因为你在榴花殇认真拼命的模样让我看……看到了……”倾水然突然有些害羞地说不出话来,他对叶风停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说出口不就太丢面子了。 “总之,圆剑客之梦,你势在必得。”倾水然随口而出,蹭了蹭她的头发,清浅流水浅照阳,浅蓝红绿谢雪重,两情深深,如树上彩凤双栖。 “为什么?”叶风停迷惘地问,恍惚之中,看到倾水然脸红了一下。原来他也会紧张,吞吞吐吐,口吃。 “没有为什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倾水然猝不及防地用吻堵住了她的嘴,他闭眼的那一刻,温柔可爱,锁住了万千秋水。第一次在海上她刺向他的那一剑真的帅呆了,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如此光彩夺目,使他目光为她而停留,她绝无仅有像一朵只有盛开在幽谷里面的兰花一般,幽香沁脾。叶风停让他崇拜仰慕,在每一幕,她反抗他,拒绝他的过程中,在榴花殇他以为她会失败她却打败了吴霜的那一次,出人意料,简直堪称奇迹。 从此,她便成了夙城倾二公子——倾水然,所仰慕的女神。 她一定都想不到,他是如何喜欢上她的,渐渐无能为力,身不由己逐渐为她倾心着迷,无法自拔。 叶风停按照倾水然的要求,向乌无晴请教,可是他始终闭门不出,应该是无法面对她吧! 倾水然问:“如何?” 叶风停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没有见我。” “哦。”倾水然应道,炸了眨眼,便拽着叶风停的手向听雪阁走去。 此时此刻,叶风停有感觉倾水然的心有多么冷,还有……他有多么爱她,才可以这么容忍她,包容她的一切,也许,这就是爱。 叶风停顿住脚步,抬眸向倾水然,道:“倾水然,你不会再报复了我吧?” “傻瓜!”倾水然抓住她的手紧紧的,好像永远也不会脱离。 “骗子!”叶风停道。 “傻瓜!” “骗子!” 叶风停拥抱住他,缓缓呼吸,鼻息贴近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噗通噗通的心跳,哭了,一滴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衫。 “我永远也不要离开你好吗?以后……”叶风停对他说。 他用手碰了碰她的耳朵,深情款款,眼眸里好像有流水,紧紧抱住了她,闭眸沉醉于这一刻,什么都不想。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也好讨厌好讨厌你。”叶风停说。 倾水然没有说话,但是此时此刻他的温暖已经足够了。 “真是够了……”乌无晴揉捻着桌案上的信纸,上面署名——倾水然。 希望你可以帮助叶风停,教授她剑法心得,之前的一切一笔勾销——倾水然。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六十四篇 回到原点,重新出发 http://.biquxs.info/

这日,叶风停起得比平常都要早,而且不再赖在阁房床榻上起不来,跟着众人都一排排站在后山竹筒连接的水槽前,洗漱。 “奇了怪了……”许言灵细声道,平常早晨都不见她半个人影。 叶风停自顾自地刷牙,小心翼翼,但还是溅了旁边的人一身。 “对不起啊!”叶风停往旁边挪了挪。 墨夷晶挑眼问:“你是在刷牙,还是在刷马桶啊!” “啊?”叶风停叹了叹气,有些窘迫,墨夷晶见她一丝不高兴,便嘟了嘟嘴,两只瞪大的眼睛酸溜溜的,甩手拽了拽她,一路赔礼道歉拉着她向练武场走去,她也不是故意的。 小蹦小跳,嘻嘻哈哈,扮了张鬼脸,吐了吐舌头终于惹得叶风停怒焰全消。 墨夷晶也松了一口气,都怪自己想都不想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张口就来。 “倾水然……”墨夷晶水看向倾水然,见她来了,又考虑到叶风停,声音渐渐变小。 叶风停闻声望去,只见倾水然举步而来。 她瞥见他俊朗帅气,嘴角上扬,他的眼眸里闪着晨曦的青涩美好,带给她无限期盼与希冀。 “下午酉时小树林见!不许偷懒。”倾水然转过侧颜,凝视着她,声音像百灵鸟一般悦耳动听。 “嗯。”叶风停应道,又激动又紧张,紧紧憋着一口气。 墨夷晶看着倾水然的背影逐渐消失。 叶风停举剑,亦如那七年前第一次触碰剑,重拾信心,她终有一天不会辜负……自己对自己的期望的。 她的鼻子酸酸的,眼里泛着浑浊泪光。 她一定要重新拿起剑…… 叶风停轻轻叹了一口气,迈开沉重的一步,又忆起往昔一幕——她为了梦想成真,突破境界而差点儿走火入魔的坎坷,但是此时此刻,她不会再退缩,不管如何,不会再惧怕,就算努力过头,走火入魔,又如何?她要拼尽全力,不辜负倾水然对她的期望。 墨夷晶望向她道,拉住她的衣袖道:“怎么,你哭了?” “没事儿!”叶风停擦掉眼泪。 领头观察众人,莫名被叶风停吸引,她一改以前心不在焉的样子,累得汗流满面。 “好累啊!”叶风停想,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之前退步那么大了,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好好用心,自然力气也没有使在刀刃上,如今,认真又刻苦,才的的确确感觉到汗水的付出,会带来努力的回报。 陈九霄等几个少年看向叶风停,都被她的模样吸引住了,莫名觉得好笑和可爱。 虽然叶风停的动作并不标准,肢体也不协调(自然拿剑也不会流畅自然),但是,她的精神可嘉! 但如果不好好纠正,会一直错下去,领头举步而来,对叶风停说:“打住!” 叶风停抹了抹汗,抬眸看向领头,惊异地启齿道:“是……是我吗?” “嗯,动作不标准。”领头一脸严肃,气氛压抑。 又道:“肢体也不协调,拿剑之后的那一套套路也不连贯,僵硬得不忍直视。” “啊?”叶风停一脸怀疑。 但是,她自己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啊!一招一式,她都严格认真揣摩于心,不应该有差错的啊? 叶风停沮丧地低下头,头上乌云沉甸甸的一片,就差下雨了。 “等其他人都做好了,你单独一个人留下来,再做一遍。” “哦……好的。”叶风停应声,真是沮丧极了,亏她刚才还自认为自己做得不错呢! 众人训练完毕,只剩下叶风停一人。 墨夷晶道:“要我等你吗?” “嗯……你先走吧!”叶风停示意之。 “那好,快些!”墨夷晶瞥了一眼,便匆匆离去了。 叶风停肚子饿得咕咕叫,正好这时饭菜的香味儿又悠然飘荡而来。 “喂!”领头叫了一声。 叶风停正了正歪歪斜斜的身子,问:“可以了吗?我再演示一遍,就可以休息了吗?” “你是哪里来的自信?”领头道,“依你现在的水平,随便逮一个人出来,都比你强。” 叶风停怔住半会儿,直视他怀疑的眼神:“我不信……在榴花殇我可是赢了那个陇玉阁掌门继承人吴霜的!” “不信,你可以跟我比试一番。”叶风停再一次鼓起勇气道。 “我知道,叶姑娘耍小聪明的手段是比任何人都高强,但论实力,那你比不过。”领头道。 谁知,叶风停气不过,气急败坏之下,出剑朝领头刺去,领头一闪,便一把抓住了叶风停使剑的胳膊,使她都动弹不得。 领头放手,叶风停退了好几步,看向他反驳道:“我累了,力气自然使不出,速度也不过,反应力也迟钝了好多。” “这不是借口——如果你想要留下来的话,趁早纠正心态!” “嗯。”叶风停点头,又晃脑,“是,这个你不用教我。” 领头想道,这个小姑娘还真是自尊心强啊!脾气也够倔的,吃软不吃硬嘛! “那好,我就等着见成效。”领头甩手而去,插剑入鞘,留下严肃的背影。 叶风停松了一口气,看来也许她真的需要努力了。 叶风停瘫软地移步到了饭堂,众人都奇怪,以前好像这个人从来未出现于此。有些许人盯着叶风停看,看得她有些发毛。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叶风停问墨夷晶,墨夷晶对叶风停说:“没有——只是以前你从未与我们一同吃饭。” 叶风停才想起,以前为了避免与倾水然见面,每次训练完毕就会回阁房,自己到旁边的柴房随便找些剩饭剩菜吃,每次都有疱奴责怪屋里的老鼠,哈哈,叶风停捂住嘴哑然失笑。 叶风停咳了咳嗽,高兴地动筷吃起了饭,对面的倾水然对她一笑,她亦扬起嘴角。 恍恍惚惚,真的好幸福啊! 几个少年开口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吗?”叶风停心想,左望望,右望望,好像指的是自己,启齿道:“我吗?” “是啊,姑娘,我们很少见你。”他们道,“所以,想问问你的名字。” 叶风停有些尴尬,自己是有些孤僻不爱与人打交道。 “我呀,叶风停,叶子的叶,风停雨落的风停。”叶风停不好意思道。 “哦,懂了。”他们惊讶道,原来这个人就是叶风停。 “对了,叶姑娘,今天看你那么认真训练,好像很费力的样子,要不要我们一起,这个……张一笑会帮你的,他可是我们几个人里面最厉害的了。”他指向那个张一笑道。 叶风停看了看倾水然,摆手道:“谢谢你们的好意了,不过不必了。” “为什么?” “我一个人会训练的,会努力加油的!” “叶姑娘,你不是嫌弃我们了吧!” “没有,只是我很怕麻烦别人,再说……”叶风停纠结道。 倾水然叫住他们道:“这个,你们就不必担心了,叶风停是我的未婚妻,不是你们的。” “倾公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们觉得呢?”倾水然道,又若无其事,风度翩翩。 叶风停有些心酸,是啊!公孙杨柳才是他的未婚妻,她要面对这个事实。 于是乎,这几个人碍于倾水然,不得不放弃,早听闻这个叶风停与乌无晴还有倾水然纠缠不清,今日看来,倾水然开的那么一句玩笑话便是他们之间暧昧不清的见证,一丝苗头终于浮现水面了。 看起来倾水然与他们相处起来好像很和谐的气氛,倾水然不会谁都认识吧!叶风停揣摩道。 叶风停盯着那块红烧肉,最后剩下的一块。 墨夷晶凑耳问道:“你不是想吃那块肉吧!” “嗯。”叶风停小心翼翼地点头。 “没事,看我的。”墨夷晶起身利落大方夹起了一块,递到叶风停碗里。 “谢谢。”叶风停道。 “没事,别客气。”墨夷晶道,这个人明摆着是想接近叶风停,身为堂堂倾家二公子——倾水然,竟然没有半分动静。 “我先走了,酉时倾水然约我去见他。”午饭完毕之后,又在停云阁小憩片刻,将至酉时,叶风停怀揣着期待的心情。 “嗯,小心。”墨夷晶关心道。 叶风停跨出门槛,一路雀跃地走到了小树林那里。 “倾水然!”叶风停叫道。 倾水然举步而来,刮了刮她的鼻子,说:“今天中午那番话,不是我胡说或者开玩笑,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但不是现在,迫在眉睫的是关于你的事。” “我的事?不用担心,我……会成功的。”叶风停道。 “什么事情都要听我的,懂吗?”倾水然道。 “不,我偏不,我有自己的主张和看法,不需要你。”叶风停淘气道。 “你说的吗?”倾水然凝视着她,“是啊!”叶风停抬眸看向他,脸默默地被看红了。 叶风停扭过头去,不再接触他的目光,她怕会醉。 事到如今,她才明白倾水然对她的好,对她的关心与体贴,原来轻浮风流的倾二公子也会有如此深情的一面,好可爱,真的好可爱。 吴霜默然路过,一脸伤心模样。他对她的举止大方,言谈自然,以及流露出来的暧昧终究不过是普通朋友之间的行为与情感,她会错意了,不知什么时候深陷其中。 越陷越深,越坚持,越执著,也许便会因为失望而越痛心吧! 如今她已经因为执著而尝到痛心的滋味儿了。 她一丝动容,然后脸上迅速挂上一抹绚烂的笑容,灿烂无比,护手上的铃铛清脆悦耳,如扫清风,如拂明月。微弱冷清的阳光映衬着她天山雪莲般的肌肤,几颗小小的红豆般的雀斑依旧。她双眼浮肿,焕发着水亮,显得空洞无神,很明显是不知于何时于隐蔽之所哭过了——依旧依偎于许言灵的怀中,悄悄埋藏自己对于倾水然渐渐逝去的心情,即不再是期待。 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忘怀,某一幕,某一瞬间,某一刻不甘心与之嫉妒。 叶风停总是那么轻易就挽回了倾水然的一个回眸,一次注目,尽管她背叛了他一次,可他还是愿意选择原谅她,太过难受,让人意想不到,使人无法坦然接受这来临的一切。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六十五篇 月香 http://.biquxs.info/

翌日,叶风停敲响听雪阁的门,倾水然跟在外面,携柳拂花,秉剑而握,立身斜倚雕花玉镂窗,轻风吹刘海,侧颜衔笑颜。 朦胧独醉,薄唇吐芳。 与往日不同,倾水然今日穿了一身轻纱锦花袍,头插以发簪束发,映现清冷面庞,显得格外的清爽俊秀。 乌无晴伸手发力一招击中门闩,使之悄然而退,敞风迎和煦,叶风停进了来。 “乌公子。”叶风停看向他,紧吸了一口气,不知是进还是退,但还是举步走了过来。 “坐吧!”乌无晴道,他正独自一人引棋布阵,棋盘上星罗棋布,密密麻麻,叶风停有些看不懂,面露疑惑。 “嗯。”叶风停这才收回目光,瞥向乌无晴,他亦若那个翩翩白羽官人,剑眉星目,冷俊非凡。柔和而刚毅的脸部线条显示着倔强而妥协的内心,忧郁的桃花眼眼波流转,不知所想,却让人深陷其中,惹起遐想连篇,白哲的面庞,精致的鼻子,都不及那紧抿着的唇一眼使她深刻,而下一刹,他便撇眉看向了她,一阵沉默,尘埃无光,寂静无声,升起袅袅苏合香。 乌无晴默然无声,他的手亦没有下棋,目光呆滞着,并没有看向叶风停。 “进来吧!”乌无晴叫道,“倾水然。” 只见倾水然踏了进来…… “说,你们想要做什么?”乌无晴挑眼视之,眼眸里带着愠色熏染,脸颊微微发烫,压抑着心中的怒气。 “乌公子……你放下了吗?”倾水然问。 “如果放下了,你便不会那么生气,你情我愿,理所当然。”倾水然道,吸了一口气,“既然叶风停选择了我,说明她心里还有我,我才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静默半晌,预兆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风平浪静,乌无晴一手将倾水然扳在了地上,哐当一声,他的目光灼灼逐渐如燃烧的熊熊大火,气焰嚣张使人生惧,气场强大压迫得足以让人退居十里,威胁直逼倾水然的气息,但倾水然却一动不动,眼皮眨都没有眨一下,依旧平静神色。 “她是我的,你想得也得不到。”倾水然道,神情尽然。 “是吗?”乌无晴顾忌到叶风停在场,没有任何辩驳,那以前他们在一起的凭证又如何遁形无踪?叶风停进了乌府,并不是空穴来风,有夙城千百人知悉。 “如今,她是你的,你们就好自为之吧!”乌无晴道。 “我不便打扰,明天听雪阁授课务必准时赴约。”乌无晴放手离开,这已经是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于叶风停面前所保持的最体面的形象。 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好像无恙了,但是他的心却沉甸甸的,直逼他紧闭的嘴唇以及紧锁的愁眉。 放不下的,始终放不下。 张一笑那群人聚集在训练场,于傍晚时分举剑切磋。 “十日之后,会有淘汰赛,最关键的一环,希望大家加油!不要辜负自己对自己的期望,让入山成了半途而废,而是有始有终。”领头一如既往地严肃道。 “叶姑娘。”其中一人叫道,就是昨日挑起话题的童瑶瑶,他远远地望着,介绍一番,“这是吕空笙,还有——王行。” 叶风停为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快步赶来,应道:“哦,哦!” “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我们!”童瑶瑶道,背后站着王行、吕空笙,还有张一笑等人,他手起一把长剑,落日余晖打在刀背上,强烈的雪光差点儿刺瞎叶风停的眼睛,她闭眸闪了一下,弯弯翘起的睫毛像扑闪的蝴蝶。 童瑶瑶望向倾水然,转眸看向叶风停坦白说:“倾水然,怎么样算起来也算是我的半个朋友,我们之前见过面,身为同在一条船上的两只蚂蚱,同舟共济,共渡过险关,朋友妻不可欺,我不会逾越底线。” “哦!”叶风停呆呆傻傻地怔住,昨日他已经为此道歉了,她也并没有误会什么,只是单纯地以为他只是拉拢自己加入他们之中训练而已,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你先练习一遍看……”童瑶瑶指示道。 “啊?”叶风停疑惑道,“哦。” 童瑶瑶认真对待这件事情,目不转睛观察着叶风停的动作是否规范,叶风停莫名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脸有些微微泛红,随着套路的高潮迭起,一招一式的辛苦演练,叶风停脸上的红晕像两朵盛开的红莲一般,引人注意。 “好了!”童瑶瑶叫道。 叶风停停了下来,肢体松懈下来,插剑入鞘,琼玉宝剑好似一块废铁,毫无用武之处。 童瑶瑶皱眉道:“看来,还需要多加用功!” “嗯。”叶风停应道。 他们一同爬到山顶,这是倾水然交给他的任务,那个山顶是流苏树成为参天奇秀的地方,也就是下山的必经之地,翻越过去,便是一片完全不一样的天地。 本来,童瑶瑶只是打算欣赏一下山顶风景而已,可是既然上来了,为避免尴尬,就借机聊会儿天吧!童瑶瑶一路闲谈,说到:“前面上去,就是流苏树成为参天奇秀的地方,也就是下山的必经之地,翻越过去……”叶风停聆听,看到他先抵达山顶,微风捋斜阳,芳菲无尽时,他在陡峭的斜坡处伸出手,摊开手掌,示意她。 叶风停小心翼翼接过去,贴上手掌心的温度,启齿:“谢谢!” 她蹬脚借力,经由他一拉便上了去。 流苏树下,繁木森森隔重墨,鸟儿独飞采流织,并剑穿痕骰叶影,余晖犹有尽休时。 叶风停起兴吟诗,起舞弄剑,衣袖里透过清凉的晚风,阵阵袭来。 风停了 雨落了 花散了 叶也飘零了 迟到的晚风 爱意又怎浓 启途中 归航路 思念又该懂 月迷茫 情意浓 风雨终停落 人儿两回空 童瑶瑶看呆了,叶风停感慨一番之后,问起童瑶瑶,关于倾水然的一点一滴。 童瑶瑶提到,入山之前,三年游途岁月的过程中,倾水然便遇到了他们这些人,而他也结识了倾水然,不过相交甚浅。他们在还未成为剑士之前,只是游侠。游侠过后,进阶为剑士,剑士们则要通过武庄获得牙牌,从而获得入山修炼的资格,在号称“仙境”的这一块净土,这一片天堂,唯一能够助剑士一臂之力的便是坚定不移的信念与之拼搏顽强的精神。 “那么,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叶风停说,她一直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别人要成为剑客的目的与初衷又是什么?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了什么,现在才站在“仙境”之巅的。 这永远是一个谜团,包裹着心中未解的困惑与迷惘,使她彷徨不知所措。 而她第一次说出口,自己要圆剑客之梦,不过油然而生,经由榴花殇那一次又一次的角逐与冒险。 “什么事情?”童瑶瑶问,握剑而视,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稍微坐端正视。 “你的梦想是要圆剑客之梦吗?”叶风停问,此时星辰半点,斑驳于天幕,压下黑漆漆的树冠,蝉鸣喑哑微弱,又迸地不知从何冒出,喋喋不休,使月亮陷入更深的沉寂。 “嗯。”童瑶瑶应声,摸了摸耳朵,思索片刻,“怎么可能……那么伟大?” “为了生计,别无出路。” 树叶摇动,月牙勾枝,显露出靛蓝,如海水一般,唯独破碎的是那星尘,像沙砾,月夜太过黑暗却拥有白天无法言知的光明,澄澈得让人坦言直白,唯一婆娑起舞的是那叶子的舞摆与凭风捉弄下的小草,蝉仍然攀附在笔直的树干上。 叶风停散发出好奇的目光,谨慎地问:“为什么啊?” 这话使他有些想笑,他清脆明朗地笑了,未散的笑容挂在酒窝两旁,短暂的戛然而止之后是沉默,代替沉默之后的是坦言直接。 他隔着一定距离,启唇凝望着,眼眸里闪闪发光,道:“踏上这一条不归路,要么,做一个身无分文的游侠,要么,做一个有依靠靠山的剑客,剑客,最为崇高至上者,数百年来,人们为之而奋斗,甚至有的人到了最后闭目一刻,都还未了愿。” “而我们这等身份低贱的人,不像那些生下来就家财万贯的富贵人家,靠山是我们需要的,而我们……”他停顿闭眸,咽下一口气,那是一份来自心底最深处的自卑,“我们这些人最终不过寻求一个安息之所,可以供我们容身的罢了,比之前的苦日子要好上千倍万倍!最浅显的道理,就是这个了吧!” “而……倾水然,像他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明白我们心里所受的苦楚。”他再一次顿住了,哽咽住拭去泪光。 叶风停知道了,这就是原因,最本质的原因,一切为了逆盘重生和改变。 “所以,我巴结你也不是没有目的的,有一种叫资源共享,互帮互助,你有潜力!”童瑶瑶正面坦白道,“冒着险,你懂吗?向来,别人都说叶姑娘高冷,生人勿近……” 最后一句话话锋一转,她才知道他原来在开玩笑,而这一切只不过为了圆满结束这个话题,遮掩他心中无尽的苍凉与无奈罢了。 他递给叶风停一颗野果,自己也剥开一颗,品尝皎洁月光下盛放的香气。她知道了一个事实,没有人平白无故不带任何目的接近一个人。 “相互扶持,伙伴们之间的团结,这些都是赐予我不断前进的勇气与力量源泉。”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悠闲自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在月光的辉映下显现出一团灰蓝色的白雾,他伸出手臂指着月亮与黯淡的星光,意有所指,希望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月亮只有一个,星星却有无数个,月亮最皎洁的时候便是众多颗星星最黯淡无光的时候,相反,星星团结起来,俗话说的好,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人独大的月亮便会显得落寞,隐藏在黑夜里。他们身为不同的身份与阶层,各有各的烦恼,月亮孤独,独尝灿烂与寂寞,而星星却依旧孤独,依旧独尝灿烂与寂寞。 他双目在这一刻黯淡下来,但由于天太黑,叶风停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变化。 因为其他星星加在一起的光芒并不属于它自己,只是帮它一起遮掩住了月亮的光芒万丈而已,这些人世间最浅显易懂的道理,童瑶瑶都懂,但顺其自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没有人能违背定数天命,自然伦理。 叶风停看向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汹涌澎湃的童瑶瑶,转眼之间又一本正经起来,他托腮的手从下颌利落地滑落。 “我带着所有人的梦想,与心声——下山之后的事情不确定,但下山之前,一件事情我一定确定,那就是——努力,努力,再努力!”童瑶瑶朝前一步,明亮的月色堆砌在他身上,将他覆盖住,他的神形渐渐与之融为一体,在瘦骨嶙峋,坚毅的脸的轮廓与之心的铁色之中显现出光芒万丈,“我看到了你——你是那个在榴花殇拼命不服输,向任何困难与敌人都不低头的叶风停,你要振作起来……带给我们重拾信心的勇气与希望。” 叶风停被他的这些话给震惊到了。 “一切皆有可能。”这是那个夜晚,童瑶瑶说的最后一句话,却给了她莫大的鼓励。 他弱不禁风,却拼了命地坚持,并挺到了入山这一刻,他不是最强大的那个,却是最令人不敢招惹的那个,他的信念,足以使人窒息。 倾水然给他的任务,他已完成了,简单拜托他,依靠兄弟之情。 山巅上,呼啸寒风依然回荡着叶风停与童瑶瑶两个人无畏的呐喊声,在风中瑟瑟发抖的两人,被风吹落了两滴眼泪。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六十六篇 蛇蝎美男 http://.biquxs.info/

下了山顶,回到停云阁,叶风停独自一人握剑起舞,那套路还是不太连贯流畅,究竟如何才能令人满意? 那琼玉宝剑迎着月亮的光辉,而四周陷入寂静与黑暗,冷冷的风,透着微凉。 阁房内墨夷晶已经闭眸安睡了,明天还要早起,距离淘汰赛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明天一定要想办法,不能任由这样拖沓下去了。 在屋甍之上逗留一会儿之后,凝望着月华似水,树枝摇动,沙沙沙响着,不觉悄入耳畔,原来是一只惊雀。一丝寂寥透入她的心房,她托腮想道,倾水然,未来某一天,我会成为你的新娘,你会成为我的夫君吗?以后,我们还会有爱的结晶吗?哎呀哎呀,怎么能想这样的事情,真是的……由于想得太出神,叶风停竟然忘了她身在房顶,说时迟,那时快,叶风停一个急刹车,用双脚双手稳住了下滑的瓦片,她的手都磕破血了,好想哭啊,难过…… 她伴着头脑里些许的怀疑与疑问,用手压了压平眉毛的褶皱,又想道,倾水然这时候有没有也在想她呢?然后不安地进入了梦乡。 只有那屋甍之上,还一弯明月悬挂着。 月儿有时圆,有时又缺。 一如往常,叶风停改不了臭毛病,涮马桶似的,溅了旁人水花一脸。 “哈哈哈哈啊哈哈……”旁人笑着,“那位姑娘,肯定跟你有冤有仇!” 又是一阵“咯咯咯咯”的声音,墨夷晶捂嘴笑着,突然怔住——因为叶风停的黯然失色。 我知道了,叶风停好像明白了什么,一定有不对的地方,可能是动作上的习惯问题,让她始终不熟悉和适应于白须剑师所传授的套路。所以纠正的关键,便是克服动作表面下的潜意识作怪,她一直认为她是正确的,却潜意识无形之中将已有的东西强加于新的东西之中,所以显得动作滞涩,气息也不稳定,总之拖泥带水,显得不伦不类。 她完全错了,一切明白得太晚了,墨夷晶见她灰心丧气,自暴自弃,眼泪滞留在她的眼眶内打转,终于泪眼汪汪,打湿了睫毛。 微风吹过,冷冷清清的,蒸熨着眼角的一丝热度。眼眶的热,脸颊的热,夹杂着冰与凉,玉洁冰清,不染纤尘,使人顿生怜爱之意。 她叹了好几口气,才回眸看向墨夷晶。 “没事儿吧?”墨夷晶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她从未看过叶风停如此在公共场合忘情地掉眼泪…… “我明白了,你说——我会成功通过吗?”叶风停擦掉沾在睫毛上的泪珠道,眼睛红红的,突然恍然大悟的模样。 墨夷晶都见怪不怪了,她总是这样迷迷糊糊,一惊一乍,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才好。 “什么?”墨夷晶这才开口问。 “就是九日之后的淘汰赛。”叶风停说,嘴唇微启,像泪雨沾湿的桃花瓣,饱满湿润,粉红欲滴,令墨夷晶这个女人看了都禁不住想亲她一口。 “哎……放心吧!没事的。”墨夷晶心里亦沉甸甸的,突如其来的一个晴天霹雳,使她感觉到压力倍增。 “没事儿。”墨夷晶再次安慰她,其实也是在安慰她自己,她在那一刻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和退路。 她们两相对视,互相鼓励。 “对了,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训练场上,叶风停走上前,来到一个布衣少年跟前,故作淡定道,其实见了一般男生,只要不是长得太难看的,她都很不好意思。 这个少年瘦削的脸庞,蜡黄的肤色,却气质非凡,风度翩翩,由绿树和阳光映衬,更显得他笑容绚丽夺目,他的笑是那种极其淳朴、极其天真无邪的笑,使人敢于信任与亲近,并且令人放松了不少,同时也会使喜欢他的人更加迷陷,无法自拔,一旁观看的墨夷晶便是如此——早已沉醉不知归路。 “哦,我想起了……”叶风停摇摇头,慌乱道,“不是,不是……” “我昨天未介绍姓名,今日正式介绍一下,”童瑶瑶道,没有丝毫怯场与慌乱,“我叫童瑶瑶,童年的童,瑶池的瑶,你呢?” “我……我不是,你不是知道吗?”叶风停惊异道。 气氛简直尴尬,使叶风停真想打个地缝儿钻进去,透透风,正好她耳朵现在有些发烫。 “叶风停,树叶的叶,风停雨落的风停……”他启唇道,轻轻一笑,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那迷人的笑,清脆又沙哑的嗓音,像宝石发出的光芒与百灵鸟的歌唱一般。 叶风停放心下来,松了一口气,莫名有些高兴,这是第一个人第一次就已经记住她的名字了。 还有昨晚,那激昂澎湃的一幕,在仙境之巅呐喊,她至今难以忘怀,童瑶瑶,这个人,她记住了。 “那……”叶风停启齿道。 “你先给我演示一下。” “嗯……”童瑶瑶爽快应道,“好的!” 不过他故意拖延的这一声“嗯”像是在挑逗女孩子一般,莫名吊人胃口,墨夷晶不太喜欢花言巧语的人,偏偏她所喜欢的两位——一位,已经属于叶风停大小姐,另一位——眼前的这位,看来也是位“轻佻之徒”,墨夷晶站立起身,一改之前那副痴迷的模样,继续观看,童瑶瑶在应声的同时,就利落起身,耍了一套精彩绝伦的套路,娴熟的剑法加上矫健的英姿,简直配合得堪称完美,毫无破绽,使墨夷晶顿时又对他刮目相看,难道这才是他的内在和本质? 这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张一笑,在旁边为童瑶瑶作解说员。 叶风停呆呆地注目着眼前这个人,出身贫寒,来时手无寸铁,背无靠山,不知凭什么力量与信念使他突破了那道难关,勇闯“仙境”,能够入山的绝非等闲之辈,入山这会儿他亦是这般艰苦耐劳,仅凭一己之力便闯入了前二十名,成为墓碑上获得有剑士资格的人,真不愧为男子汉大丈夫。 可是他的精神焕发,奋勇拼搏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没有,她反思自己——究竟为了成功做了什么?没有,所以得来的也只有现今惨淡的回报而已。 两个“没有”,注定她会失败。 童瑶瑶走到了叶风停跟前,皱眉屈腰瞧她眼睛望出了神,又揣摩不出她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于是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喂,喂!”他叫了叫,喊了喊。 “哦!”叶风停被吓得退后几尺,方才他的面庞清晰可见,挨得那么近……害得她心脏砰砰直跳,以为是什么怪物,手足无措。 “哈哈哈哈……”童瑶瑶失声笑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是眼前的这个叶风停真的把他成功逗笑了,她有些生气,却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反驳他。 “笑什么笑啊?”墨夷晶一上来,就镇压全场,瞪眼一视,看向他,“没笑过是吧?” 童瑶瑶随即止住了笑,表情淡定,一声不吭。 只见叶风停重新拿起琼玉宝剑,回到停云阁,在脑海里重新过一遍,按照刚才童瑶瑶演示的一幕,起剑挥舞。 “是倾水然叫你来帮我的吗?”叶风停问。 “这个……”童瑶瑶转眸挑眼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是他托我帮忙的,只不过,我也想帮你,因为——互帮互助嘛!”他解释一番,“大家共同进步。”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总是把我推来推去……”叶风停心想,并未向他倾诉,吐露。 她扭头,远远看见倾水然……然后收回流转的目光,叹了一口气,来不及去揣摩他的心思,就继续练习了。 这时候,童瑶瑶先前提到的那几个人——吕空笙、王行、张一笑结伴而来,各有各的情态、神颜,姿势各异。吊儿郎当,大摇大摆,让人发笑。 “喂!教好了吗?”王行叫道,其中最为眉清目秀,俊郎挺拔者,目如朗星,声若甘泉,清脆激越,面庞白皙,带着少年的青涩与稚气,眉目之间不时透露出阳光般的温暖动人,身材颀长比倾水然还要高。 吕空笙最为矮小者,张一笑、童瑶瑶两人身高差不多。 叶风停惊异一脸,王行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清澈干净的眸子,垂眸不语,乌黑如羽墨的睫毛遮盖住他眼眸中所包含的情绪,脸红红的,怒气冲冲。 “童瑶瑶,你决绝要教……这个人?”王行道,眼眸转动,似有一丝愠怒与不满,“你先教——我走了!” 心想,一个事不关己的女人有什么好教的?真是见色忘友! 童瑶瑶拖住王行,王行二话不说就走了,但是他绝不会想到他之后会对这个女人产生翻天覆地的态度与想法。 叶风停不知道招谁惹谁了,她都不认识他,总感觉这个人跟她有仇似的。 真是万花丛中一朵绿!白须剑师,风神高迈,捋了捋胡须道,白花花的长三尺的胡须飘然自在。 非也,非也。 应该是万千绿中一抹红,哈哈哈哈…… 白须剑师,起身落入凡尘,“扑通”一声坠地——屋甍之下。 听雪阁授课,昨日她未曾赴约,今日,她定要前行。 她将刘海捋向耳廓后,整理梳妆,神采焕发,保持镇定自若,双瞳剪水,顾盼神飞。 那知,那时,乌无晴猝不及防的一拍,将她腿都吓软了,心咯噔一下。 叶风停回眸转身,看是乌无晴,他高大俊秀,宛若一株秀木,洁白无瑕的衣袍仍然纤尘不染,熨透衣衫的香气使人心旷神怡。她都好久未见过他了,自然快忘了这香气从何而来,总感觉他在那个听雪阁内闭关修炼什么仙术一般,神神秘秘的,很少日子有见过他踏出过住宅半步,她说,这香气怎么无影无踪的,像是附着在空气中一般,原来是他那轻轻悄悄的步伐。 他启唇言道:“叶风停,你昨日未曾赴约……” 他微微皱眉,眉间显露一丝不悦。 “乌公子……”叶风停叫道,使乌无晴顿了一下,乌无晴一改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好像这句话戳中了他的要害一般,使叶风停谨慎细微。 “对不起,以后我定准时赴约。” “那就好,”乌无晴甚至语气也变得有些严肃,但这已经是他能所给予的最大限度了,“每日下午申时初始到听雪阁来,直到淘汰赛那一天。” 他低眸思索,你我的情谊也就到此终结了。 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温度,明明刚才他捉弄她的那一刻,脸上还带着微笑啊? “嗯。”叶风停应道,急促地收回瞥向他的目光,脸在发烫,乌无晴正在看她。 来往听雪阁的这段日子,无非是研习剑法的基本套路。乌无晴也很耐心地教导叶风停,不懂的地方,亲身示范,叶风停也渐渐卸下防备,放心下来,他们看似摒弃了芥蒂,像最初那般,对彼此敞开心扉,但是……叶风停这个傻女人,是不是真的不明白男人最看重的就是女人的清白之躯,既然她将第一次给了他,就代表着她最终选择了他,可结果事与愿违,倾水然,还是你赢了。谢谢你,倾水然,此时此刻,乌无晴才又重新见证到了她的欢颜笑语,也许,倾水然才是那个能够带给她真正幸福的男人,而他终究不过是用来抚平她伤痛与泪痕的替代品……但他的心仍然在接受着痛苦所带来的煎熬与压抑,他不知道到忍耐的那一天,他还能忍耐多久。 另一方面,乌无晴不知是……该谢谢倾水然给他的这次机会,还是该痛恨倾水然公开的无畏挑衅,但是下一秒,他一定不会为情所困,也不会因为叶风停爱倾水然这个男人,就对他手下留情,因为还有更伟大的目标,等待着他去完成。 墨夷晶看向叶风停,她又在一遍又一遍地练习。 汗流浃背,走火入魔,在所不惜。 “这里,是怎么样的?”隐约感觉到不安,墨夷晶疾步而来,如今,她也要努力了。 “哦,我教你。”叶风停道,握剑而视。 “谢谢!”墨夷晶笑着,珠黑睛亮,笑容绚丽夺目。 她的牙齿歇成一条缝儿,声音如沙子一般响动,起剑无比自信的一幕,坚持到底,使叶风停忆起了广兰。 “怎么啦?”墨夷晶停下剑,注视着叶风停。 “没有,你继续练吧!出差错及不流畅的地方,接下来我都会一一纠正。” “好的,”墨夷晶道,“谢谢你……风停。” 叶风停还是第一次见墨夷晶流露出这么真挚煽情的情意。 众人聚集一堂,有独自修行的落脚于听雪阁的乌无晴——这是特例,仅此一人而已,当然,除了他,还有一个人——墨颜,不过,他在“仙境”的另一个方位。乌无晴至高无上者,连白须剑师也谦逊地让位于他,而倾二公子,风度翩翩,高高在上,坐于乌无晴旁侧,也有一些普通得不起眼的人,如叶风停,墨夷晶,童瑶瑶,王行,吕空笙,张一笑这等人坐在下位,但是潜力无穷,由于有一股莫名的信念支撑着这一群人。 散会后,叶风停跟随其后,伸手牵住倾水然的衣袂。 倾水然察觉到她的气息,顿住脚步,抓住她的手,叶风停感觉到他的手连同语气也异常冰冷,他冷酷绝情道:“下山之前,通过淘汰赛……你才有机会见到我。” 叶风停松开了手,她知道,倾水然所说的“见”并不是表面意义上的意思,而是他能将心交付给她,他们可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坦言相待,由乌无晴亲自教授她,导致彼此双方都进退两难,这也是对她在爱情抉择上的一场考验吧!在淘汰赛之前,他不会打扰她,妨碍她,作任何思考,任何抉择,因为他也需要时间沉淀,去好好捋一遍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有时放手,也未免不是明智之举,目光短浅,鼠目寸光,不是上上策,他要放长线,钓大鱼,而叶风停就是那个鱼饵。 夙城暗流涌动之下,四大家族一出,究竟谁与争锋?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六十七篇 注定孤离 http://.biquxs.info/

()一棵用来遮荫的树木下,张一笑笑道,与王行等人玩起手拍手游戏,想不到他们能这么幼稚。 童瑶瑶于一旁调侃道,彼此之间推推搡搡,嬉皮笑脸,一阵好耍,气氛热闹。却不知道暗地里,有人像秃鹰一般原地待命,静地守候,什么时候抓准时机捕获猎物。 明媚的笑挂在他弯弯的嘴角上。 看到叶风停来了,立马收回笑容,一脸正经。 “喂!那不是叶姑娘嘛!”张一笑示意道,颇像猢狲模样,一看就贼精,头脑很灵光,挥手示意,“过来一起玩呗!” 他明眸闪烁,精明的目光里潜藏着独有的善意。 于是叶风停被这么热情的举动给招引过来了,她拂了拂裙子,屈身坐下映现浓重墨影的石板。 抿了抿嘴唇,好奇地看向张一笑,启唇问:“什么游戏啊?” “哦……这个,拍手游戏,玩过吗?”张一笑犹豫道,要不要让她参与进来,毕竟她是女孩子,刚才他竟然忘了这件事情了。 叶风停沉默道,心想,反正闲来无事,豁出去吧!兴许还能和这群人打成一片,结交更多的朋友呢!那么,她便不用把整颗心都放在倾水然身上了。 张一笑听叶风停“嗯”了一声,就撸了撸袖子,露出麦色手臂。 “你这是要打架啊,一笑哥?”王行调侃道,清亮稚气的嗓音婉转动听,脸上的梨涡稚气未脱,却张扬着一股放荡不羁,不受约束,他转念垂眸想道,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这个……女人,也太大胆与肆意妄为了吧! 反正,看热闹呗!他不自觉地往叶风停身上瞥了瞥,一时竟然收不回来,好……好匀称的身材啊!不觉,一抹红晕晕上他的两颊……他双颊彤红,抑制住内心深处的邪念,骂道,妈的,他在想什么呀!明明之前他还那么厌恶她呢!他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故作镇定,吐了一口浅浅的气息,可爱至极,脸上的红韵仍然未完消散。 叶风停躬身屈膝,依葫芦画瓢,看着对面的张一笑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变换姿势,以最舒服的姿态迎接攻势,张一笑看着她盘腿而坐,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于是他启齿叫道,伸出双臂,展现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手掌,他目光直视看向叶风停,叶风停并未慌乱,只一丝普通的娇羞掠过,想必眼前的这个张一笑不是她的菜。 不过他依旧有她未发觉的闪光点,要不然,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朋友,童瑶瑶、王行、吕空笙一一都俯首称臣、五体投地于他。 我家门前有棵白桦树谁是白桦树,张一笑开口言说。 参见白桦树 树下有个黑公子谁是黑公子 参见黑公子 黑公子养了一只老母鸡谁是老母鸡 参见老母鸡,叶风停作握手状 老母鸡窝了一爬屎,谁是一爬屎 参见一爬屎 屎里面有个小虫子,谁是小虫子 参见小虫子 小虫子掉进了臭水沟,谁是臭水沟 参见臭水沟 臭水沟里面有个老巫婆,谁是老巫婆 参见老巫婆,叶风停连连作握手状 老巫婆说了三句话,一不许动,二不许笑,三不许露出大门牙 旁边,吕空笙过来凑热闹,觉得荒诞又搞笑!童瑶瑶则目瞪口呆,凝视着笑逐颜开,笑意盎然的叶风停。 叶风停都幸运地一一赢了,张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倒了霉运了,最后还故作唉声叹气的模样,逗叶风停开心。 拜别后,叶风停前往浴场洗澡,她已多日未洗澡了,不觉腋下发出一些难闻的气味儿。 一早上,都不见墨夷晶的身影,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她摇了又晃装盛田螺水的精致的紫色的小瓶罐,倒出来一看,空无一物,自然不剩半滴,空荡荡的瓶罐就像她此时毫无着落的心情一般。她皱着眉头,心想道,田螺水,那是乌无晴府上特有的,用来解除狐臭的味道的,如今没有了,真的很令人……难为情。加之淘汰赛在即,她不得不辛苦训练,加倍努力…… 如果没有的话,她真的打算一头撞死算了。 这里又没有什么冰片、薄荷,用来掩盖……她又不好意开口向墨夷晶道明实情。 苦恼至极…… 空无一人的浴场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她大可以放心应该没有什么人来吧?叶风停沉浮在碧波粼粼的水中,在水中摆了摆动双腿,定睛看向门栓,万籁俱寂。只有在水中,她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宁静与踏实,她喜欢在水中嬉戏,或者静静地闭眼浸泡着,感受每一寸肌肤与水的亲近,每一尾水流的缓缓流动,在波光之中蹁跹,于阳光的炽热之下,那种寂静的生命。 水花四溅,哗啦声连连,她记起来了前世在玉矿森林的温泉里与玉姣珑嬉戏,明明不相识却自由自在,无所拘束……她也是在那里被乔南第一次冒着生命危险从困境之中给解救出来的。 看着眼前这副模样,这副身躯,有多少个男人为之沉迷向往……偏偏她就爱上了一个本来就不属于她的男人,而她一直还被蒙在鼓里,倾水然,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事先已经订好了婚约?而那个人是夙城大千金公孙杨柳,而不是我呢……倾水然,如果我遂了你的愿,你是否就可以原谅我了呢?不行,她怎么可以想这样龌龊的事情!她摆了又摆,晃了又晃。 王行悄悄路过于木桩后,察觉到里面有半点儿动静,而下一秒又什么都没有了。 他轻快地跃步其后,掩身躲藏,因为见着倾水然来了。他呵呵一笑,心想,正是凑巧啊…… 只见倾水然用力推开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的样子,他使劲一踹,才把木门踹开。 他看见里面什么都没有,更加没有察觉到那角落里搁置的女子的衣物。 是谁这么暴力?叶风停恨恨的,来不及闭眸……更加没有察觉到此时她正衣不裹体。只见浴场的岸上,飘忽着一个俊郎男子的面孔,“哗啦”一声,衣袍倾地,叶风停害羞地撇过眼睛,脸都红了半截,她于水中隐藏,如今才知道这真的是一个坏主意,再愚蠢不过了。 她反应过来,脑中作思考的一闪现,诶,岸上应该有她的衣服啊!如果是别人的话,应该会察觉的吧!可……那个人为什么还要下来啊?难道是色狼吗? 糟糕透顶!她为什么不拿好衣服直接躲好,叶风停于心中憋闷着一口气,还沉潜在水底,阳光上起上落,正如她此时的心境一样困顿不安,无法搁置。 水波粼粼之中,是她焦急无措的衣不附体的四肢……幸好有晦暗的水草用于遮蔽,她用拳头抱紧自己,眉毛都快要扭捏城一条蚯蚓。 她念叨着,现在老天就一道雷电下来把她给劈死吧!只可惜不能张嘴出声,痛发一泄,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来比她更蠢的人了。 诶,怎么感觉气氛有点儿不对头?王行揣摩道,修长的手完整贴合搭在红漆的柱子上边,剑眉横撇,目若朗星,双眸泛光,静看有什么好戏上演。 叶风停像极了一个做贼心虚的人一样,而且还是一个潜伏在水底的鲛人,那个人再不出去,她就快憋气憋死了。 那个人静静洗浴着,没有说半点儿话,好安静啊! 倾水然完整地裸露于水池之中,从天窗 侧隙投下来的阳光使之面目熠熠生辉。 怎么地,她总感觉这气息有点儿熟悉,好像是她之前老是在一个人身上闻到的味道,是谁啊?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了,都怪这健忘的老毛病又犯了…… “谁?”那个人的声音倾然而出,震破了空气,吓了她一大跳,她终于憋气憋不住了,脸忍得都快要煮熟了,大量的水泡在一面镜子似的湖面上泛开。 沉底的那一刻,叶风停埋怨她真傻,在别人面前失了贞洁,又干了一次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背叛倾水然的傻事。 妈的,咕噜咕噜,不会是……鱼吧?倾水然揣测道,顿时顿住,定睛于旁。 他忍不住好奇,朝泛泡的地方游去,将那条“大鱼”打捞起,倏地抱起她,原来是她啊……叶风停,她睁眼醒了来,呛着水,梨花带雨春风笑,眸子骨碌碌地左右打转,不知落向何处,双颊红彤彤的,像被蒸熟的紫薯一般。 倾水然环抱着她纤细的腰肢,禁不住吻了她,两具不同样的躯体接触到一块儿,在水中缠绵交织成两种不同的梦境,现实与幻想。 “不可以……”她不好意思叫道。 他往下探去,寻摸着何物。 倾水然打住了手,在叶风停眼中看来,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声音了,像百灵鸟一般,清澈明亮,“我不会的……” 可是他的眸子里蕴藏着无限情愫…… 这种目光温柔恰似落花流水,就好像一阵微弱的电流不断持续着,刺进叶风停深邃的瞳孔,酥麻的感觉蔓延至身,恐惧又慌张,叶风停的双指紧抓着面前之人的皮肉,灼热而已,渐渐至灼烧,不知道早先于哪一个瞬间她已感受不到身体的重量,在这湖中,飘飘然恍惚升入天堂。只是盯着他看罢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着了魔障。 “我好害怕,方才……我还以为不是你。”叶风停泣不成声,呜呜呜,那一幕,好像回到了前一世,叶梦与乔南白玉温泉的那一次,那一次,也是他解救了她,于水深火热当中。 “不怕,有我在你身边。”话音刚落,出于本能反应,倾水然霎时探下了下颌,敷住了她柔软的唇瓣,与她不安稳的气息交织着,若即若离,亦步亦趋。四野阒然,一人伶俜,他的薄唇勾起一道弧度,而却有人盲目不知,深陷其境。 随后,叶风停欲拒还迎,面前的人儿,柔嫩的肌肤如海藻一般触碰惹火他的底线,倾水然却启齿言语,“我爱你……”,呼吸带动着节奏,其双手平稳而有力,一遍又一遍勾引着她犯罪,泛着水光,从里面清晰可见湖影的双眸暧昧而迷离,好美,好美……无法不役使她陷入更深的泥潭,她明知道如此,脑海里事先短暂停留了一两秒,可最终没有选择逃避,也自动选择丧失任何判断是非对错的能力。 乌无晴从蓬莱仙岛回来,去蓬莱阁,实则是修心养性为了忘记关于叶风停不好的记忆,也是为了一心一意钻研剑法。 一月期满,满载而归,马车穿梭于狭小不通畅的栈道上,峭壁上几朵红花,格外绚丽,只有那白马,白羽官人,朴素无华。 突然,有一物体跌进车篷内,砸出了一大个洞。气得乌无晴大发雷霆。那物体,便是人,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 乌无晴定睛一看,才发觉是倾水然。 栈道外,悬崖边儿上,下面便是深谷,马车被闹得颠簸了好几下,倾水然与乌无晴折腾不休。明摆着,倾水然故意找茬。 “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绝不下车。” “你究竟想要怎样?” “答应,还是不答应?” “……” “无聊!” “你答应我的话,我就下车。” “如果不呢?” “我们两个争得个鱼死网破……到头来,同归于尽, “以后,结果无论如何,都不准碰叶风停一根手指头。” 话音刚落,白袂飘飘,撞出窗外,飞落悬崖之下。 “好,我答应你……”乌无晴以为倾水然要寻短见呢!立马刹住了车,紧随其后,也跳下了马车。 马儿很聪明,呲溜溜倒吸了一口气,等待主人一声令下。光滑的鬃毛,透得发亮,映射着两人打斗场面,于高空中。 万千密林,青山绿树,倒映着蓝天白云。 倾水然使出洪荒之力,留离之剑像着了魔似的在空中穿行自如,非凡夫俗子能做到如此。他绝非乌无晴眼中的等闲之辈。 一招一式,皆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 他目光狭长幽深,如空谷幽兰盛放,又如翩翩起舞的蓝蝶,不经意间闪现,令人捉摸不透。 乌无晴硕大衣袍,出剑如瀑布,风飒飒, 龙剑与留离, 皆是白袂。 倾水然往下而落,坠底。 乌无晴追尾,彗星降落,解救他。 手心的温热极其宽大,使倾水然疾快反应睁开眼,里面倒映出清澈的游云,毫无污浊,他的意味不明,“乌无晴,你又不让我赢,我只有一死了之罢了。” “你最爱的人,不是叶风停吗?” “……” “连性命都可以不顾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与她重归于好。” “这是你说的哦。” “哎……”“顽劣不改。” 但是说实话,没有人明白倾水然心里的那一块痛。他狡猾的坏笑,浮现于表面,用以遮掩内心的脆弱与不堪。那块被叶风停和乌无晴联手捅过的缺口,无以复加。在亲眼目睹的那一刻,他的心也就坍塌了,一块一块,坠落进悬崖。 “你真的是疯了!” 乌无晴甩手而还。 独留他一人迟暮。 “爱上你,我就成了疯癫,叶风停,你迟早要还的。”倾水然冷漠吐露道,他的心却犹如老鹳草火红地灼烧着,接连成片。 那崖下滩涂边的老鹳草,无情地嘲笑着他。 他恨不得杀了乌无晴,在乌无晴托起他的那个瞬间。可是……事到如今,杀了他又有何用?可怕的想法一瞬即逝,正如他要和叶风停重归于好,冰释前嫌的意图一样。 他收好留离剑,同时打消了这两个念头,将其不知疲倦,反反复复,不清不楚,不怨不艾深埋于心。搁置在心,不语不言。 他,倾水然,还是未变,可躯壳内早已充满了爬着的毒豸,穿透五脏六腑,吸食着他的三魂七魄,七情六欲。叶风停,害人不浅。但终归,是他害的自己,怪不得任何人,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最恶毒的魔障包裹着他,窒息而亡, 诞出了脱胎换骨的倾水然,连自身都无法认知,于何处寻出路? 后果是他要承担的,一旦爱上,却轻易抛弃…… 他哽咽,流出泪来。 停云阁,倾水然去寻叶风停。 “你疯了吗?”倾水然将叶风停打横抱。 “对……” 重重将她摔在锦床上,叶风停不知道他究竟要如何…… 那幽帘被她一手一扯,滑下贴落到身上,倾水然经手掀起,纤细修长的手指触落到她红唇上,炽热的目光交织在一起,逐渐无法割舍。 “叶风停,我爱你。”说出口的那句,他也就动心,牵扯着一丝疼。 谁知,叶风停一个反转,翻身将他压制在身下,意想不到,无法言说。 “呵呵……” “笑什么?”“我绝对不会让你占便宜……” 谁知,又一个反转,倾水然将她压下身,他力气大得惊人,床一震,外面都听得到。 他们正要行那事,王行闯进来,看见了这一幕。 两人朦胧的眼神,迷离得让他都红透了耳廓。 “咳咳……”他轻咳一声。 两人还僵持着,直到微风卷起额前的细发,细密的汗被蒸干,她眼睛眨巴一下,他喉咙蠕动一下,两人才脱身而出。 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心涧,笑响点亮了四面,黄昏吹着风的软。 这恐怕是世上最大的笑话了! 他倾二公子,她叶风停,一朵红玫瑰,带刺,一朵雪莲,孤傲于世。他硬要去刺她,让她淌出血来。 他牵住叶风停的手,叶风停驻留于此,漠不关心。 “我爱你……”他说出口,麻木不仁。 亲昵的动作,揶揄的玩味。 他轻轻笑着,“怎么可能呢!” “要不,我们继续今早还没干完的事。”他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手掌心的宽厚与温热,或重或轻,或疾或缓,或滞或留,往她身上落去。 直到一记响亮的耳光!倾水然擦了又拭嘴角的血迹。她双手按在他胸膛……他的双手滑落而下顺着她玲珑的腰肢。 一别,空落落的。 屋室内,她心还想着唇齿磕绊的血味弥漫。 那一段时间,也就如此而已,罢了。 下了山, 名誉何为何物? 他倾二公子,可以如此不顾名誉,可是她不行,她不能与乌无晴有过瓜葛之后,又转而与夙城另外一家公子有关联,那么,她便是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迷惑人心的妖女。 也许是因为太过爱她,他才这样做的吧…… 她有时也怀疑,自己有什么用处,难道是用美色蛊惑人心吗? 爱她的皮囊的人多了去了,真正爱她的又有几人? 夙城,逛花灯节。 夜漫漫,路迢迢。 以前,就是在这条街上,观看舞刀时,她被无赖缠身,倾水然伸出手解救了她,他背负她前行,一夜未睡,守护着她。 来到一个算命先生的铺子前。 算命先生替她看手相,面相,叶风停信,也有不信,先生说,她这一生,英年早逝,会被三个男人深爱,有三次牵绊,但是最终都无疾而终,她也就落得个孤家寡人,悲离。 “是吗?”叶风停呼出了一口气。 冷冷地笑了一笑,抬眸望向十五圆月,“哼哼……” 清风薄衫,她又蓦地想起前世,她与乔南发生的一件件往事,一点一滴…… 要是,今生今世,他们都未变就好了。 一回“仙境”,她就病倒了,恐怕是被算命那番话给吓怔了。 一病不起,病得不轻,愁眉苦脸,郁郁寡欢,连续在榻上躺了七曜,七曜之后,便是她重获新生之日。 “风停,喝药了。” 墨夷晶端起熬好的草药,热气腾腾,渐渐直至吹凉了,才喂她。 叶风停起身,支撑起半个身子。 咳了咳嗽,声若蚊蝇。 一口一口,皆是苦念。苦到了舌尖,倾灌了喉咙,沁入了心扉。 “哎……”墨夷晶叹了一口气,那双圆鼓鼓的眼睛流转着哀伤莫离,钝住了时光芳绿。 “好吧!既然你不多说什么,我也不追究下去了。”墨夷晶道。 “嗯。”叶风停应了声,乖乖地接过,含住勺子,吞饮了下去。 二陈都来探问,墨夷晶拒门不请。 这两个厚脸皮,却也算有情有义,听闻叶风停有病卧倒不起,悄悄往窗棱上塞好养气安神丸。 “谢谢他们了!” 叶风停自言自语道,饮水服用。 乌无晴也派人送来丝竹管弦一副,愿她能够在这苦闷的日子里解千愁。 桐花馥。菡萏为莲。茉莉来宾。凌霄结。凤仙降于庭。鸡冠环户。说的便是这窗外明亮之色。 叶风停闲暇之时,蹲身前行,摘下几朵鸡冠花,一枝艳对秋光,露滴风摇倚砌傍。 “煞是好看!” 顿时,整片天地都明朗起来了,宽阔无比,空旷辽远,天幕变得湛蓝。 “嘻嘻嘻嘻……”墨夷晶与叶风停追赶嬉戏,瞬间,成了那时最好的纪念。前世,与清美,与鱼朵,与玉蛟珑,与伊木逍,与……乔南,也是如此。 今生,与翠雨,与广兰,与墨夷晶,与……倾水然,亦如此这般。 待到未央之时,青梅煮酒论英雄。决一高下。 蜡面吹香细细斟,青梅不厌绿杯深。 莺儿燕子能饶舌,要问先生学醉吟。 那年,剑南侠师父不让她饮酒,她偏要饮,一杯又一杯,醉了,教导他们行无羁,思无邪,可她偏偏又不…… 偏偏, 翩翩, 最后沦落到如此下场。 她蓦地想起曾经……那片片雪白漫天飞舞的梅花。 她总是在那段时间,迷上了周易八卦,画上乾、泽、离、震、、坎、艮。一笔一道,是叶风停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渴望。她潜心学习,用心占卜,为的是求一个好的结局,是不是很可笑荒唐! 剑光焕然,溶蚀了雪花,剑南侠又目睹了她在偷懒学这个古怪玩意儿。可是……他终归没有来阻止。叹了叹气,暗自泄气。 “连为阳(爻),断为阴(爻)……” 她又翻开口诀,诵读道,“乾三连,坤六断, 震仰盂,艮覆碗, 离中虚,坎中满, 兑上缺,巽下断。” 字字牢记于心。 她喜眉笑眼,眉黛唇绿,一双手化开了冰雪。 来世,她是那个最幸福之人。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六十八篇 此剑无名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蓦地推开他,慌乱地向岸边游去,心一个劲儿地噗通噗通的乱跳。 倾水然一阵慌乱,是他吓到她了吗? 她嘴唇干涩,面热耳赤,慢吞吞地启齿道:“……不,不要看我。” “嗯。”他清澈的眸子望了她一眼,一阵失落,面与她的背后相背离,尽量不去看她。 他潜入水中,水浇灌沉浸其全身,水花由他拍打四溅,闪耀着奇异的光彩,照亮他微微翘起的睫毛,用以使自己冷静冷静,的确,他太过于冲动了。 叶风停着急地踮脚落地,一边听着清脆明亮的拍打声,一边穿起衬衣,然后再穿上最后一层外衣。 倾水然抿了抿嘴唇,好像并不高兴的样子。 叶风停瞧了瞧他的俊俏的侧颜,心里难受,一阵揪心。 突然有些后悔……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叶风停……我们就这样吧!再见!”倾水然没有给她留丝毫情面,径直上了岸,直接穿好衣服。 等到叶风停转身的那一刻,她才发现他已经穿好衣服,随时准备离开了。 她不可能卑微地献身于他,将他挽留,那种下贱的事情她做不到,可是……她也不知道一闪念之间,她为什么害怕极了,什么安全感都没有,害怕倾水然会在得到她之后,就撒手不管,将她绝情地放弃。 就像现在这样一般,留下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背影。 一阵冷风袭来,门幡然敞开,叶风停想,她也许要因为这一幕而永远失去他了。 “倾水然,你这个绝情的混蛋!”叶风停破口大骂。 “是吗?你也不一样……贱吗?”倾水然终于说出那一句无法令人原谅的话,说出来了,他的内心也一阵轻松了,却再也没有机会反悔与收回来了。 呵呵,他一抹冷笑扬起在他的嘴角上。 叶风停却并不知道,其实倾水然心里承受着多么大的煎熬与挣扎,放手与坚持只在一念之间,而她轻易地让他做到了这一点。 王行看着这一出好戏好像并未完美地落幕,因为……他看到倾水然闭眸顿足捂住胸口,心脏似乎忍耐着如刀割一般的绞痛,他心如乱麻,眉头如涟漪一般不尽的泛滥,然后顿时消逝无痕。 王行“呵”了一声,天下,真的没有这样的人了吧! “你!你这么在这儿?”叶风停看见王行在木柱后面,脸立马晕染开来一片红云,心里很复杂。 “哦,我不小心就到这里来了,你和倾水然之间……我大概什么都知道了,”王行探问道,直接坦率,一脸出于好奇的模样,又似乎好像隐藏着诡计,“你们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我凭什么告诉你啊?”叶风停道,“你不许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否则…… 否则,我杀了你!” 王行惊异一脸,简直无法想象外表温柔的叶姑娘经由层层无法令人琢磨的伪装之下会是这样一副心狠手辣的面孔,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 “哦,知道了。”王行让步妥协道,“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其他人的。” 他单纯、善良的面目,透露着无法言说的清风,他身上似乎天真无邪,却又似乎怀揣着阴谋诡计,或者说一肚子坏水,由他那傻傻的同时又狡黠的一笑见证,让人不得不警惕怀疑,留有戒心。 也许,他只是想开玩笑,或者故意逗她玩儿罢了。 “谢谢啦,不许告诉啊!绝对,不然我把你眼睛给挖出来。”叶风停恐吓道,拔剑出鞘。 他瞪大眼睛,打量着这个做出奇怪举动的女人,用极其平淡的语气吐露着:“你那么害怕我会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吗?再说,到处传播谣言,虽然是我一贯的作风,但出于善良的本质,我是不会害人的,也不会做出对我自己不利的事情。” 叶风停纠结道,这是什么意思啊?他这个人的话……她真的搞不懂,不是丁点儿半点儿。 “反正,我不会害你的。”王行看向她张皇失措、小心谨慎的模样。 “话说,你到底是要散播谣言……还是不要啊?”叶风停摊牌道,直直盯着他,像是要用犀利的眼神把他的想法看透,逼他交代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会,谢谢你让我看这么一出好戏。”王行背身而去,动作利落快速而决绝,在他干净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有些复杂的东西也许隐藏在内心最深处,无法让人察觉,也不想让人窥探任何蛛丝马迹。 她真的有些不明白,王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怕受伤的小男孩吧!”她暗自隐隐觉得这样的人还不错,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与伤害到她的。 看来,他的手段与阴谋只不过用于让人暂时担惊受怕罢了,在期盼结果与见证事实的时候反应形成巨大的落差,这就是他独一无二的癖好!真搞不懂啊…… 王行持剑回到停云阁,停云阁分为南面与北面,叶风停在南面,而他休憩于北面,男女背道而驰。 又至申时初刻,叶风停举步朝听雪阁走去,从布置精美,幽雅古朴的房间内传来悠扬婉转的古筝弹奏,那是乌无晴倾注心血所谱出来的一首不同于往日大气磅礴、豪气万丈的格局所作的乐谱,它用时三日,使乌无晴埋头于幽香书案,留住他不踏出房门半步,静心品茗,或者下棋研墨。这便是他这几日所做的事,只为了做到一点——无牵无挂,无欲无求。 所以此曲足以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净化心灵的污秽,使其回归一方净土, 让叶风停也顿足许久,舍不得去打扰这一方宁静。 看来,他真的打算放下了她了,她何尝不替他感到欣慰与释然? 乌无晴听到叶风停的动静,终于起身踏出了阁房,他举步而来,神态平静,手里握着的是一把剑,不过,他从未为这把剑取过任何名字,为一件事物挂上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名号,不是他的一贯作风。 这样,会让他觉得那种做法荒唐可笑至极!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便莫过于此,徒留一人或一物仅限于无谓挣扎,沦落于卑贱……留下了,便是天大的笑话! 他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心见证到不真实的存在,所以在叶风停决心要离开他,忘记他的那一刻,他没有任何挽留,虽然痛心,但他知道挽留下来的后果——是更加令他痛苦不堪,再也无法理智做出选择与退一步海阔天空。 如果那一刻到来的话,他会杀了她……从此,他的心便死了,不知道活下来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复仇……吗?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他凝视着眼前的这个两面的女人,痴情或专情,都是她,给予她解药和赏赐毒药的也是她,带给他希望光明的是她,置他陷入绝境困顿的也是她,他拿她有什么办法?答案是“没有”。 你永远不知道这个女人心底究竟在想写什么,什么时候她会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什么时候她又会委曲求全,逃避现实。 他,似乎成了她的一个牺牲品,又或者,她爱过他,不过,只仅仅停留于爱过的层面上。 在某一幕,她看向倾水然的目光如何炽热坚定,那么她投向他的目光就会有多么飘忽不定。 那一刻,踏出第一步,乌无晴似乎看穿了叶风停,又似乎没有…… “思凡……”叶风停启齿道,看着他似乎陷入了沉思。 迎着阳光,他嘴唇微启,终于绽开笑颜,像一株已经蓄势酝酿很久的花苞吐露世界上最馥郁的芬芳一般,期待她的笑逐颜开。 叶风停突然感动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刹时的泪眼朦胧,由她轻描淡写一擦,她再也不要做那种蠢事了,去忍心伤害一个人。 但是,她是爱过乌无晴的,或许短暂得使人深刻,无法忘怀,或许盲目不够坚定,一时荒唐,但她绝不会缄口不言。 “这一把剑,叫什么名字啊?”叶风停问,这把乌无晴手中握着的剑,剑身如盘龙附体,靑褐色的宝石镶嵌,在璀璨阳光下熠熠闪动着无与伦比的魅力,在那浊色之下,会是怎样的一副面孔? 乌无晴才抽刀而出,叶风停目不转睛,她已经忘记了那是什么,纯洁如雪莲,像翩翩剥落的白雪一般,似若要从那剑身上脱离而出,幻化为蝶,那是她迄今为止看到的最美的剑光了 ,更别提这把剑本身了,惊艳于世!绝无仅有,独一无二,无可替代,最完美干脆利落的弧线,夺人心魄。 乌无晴将剑鞘递给叶风停,看来方才她错把剑鞘当做剑本身了,叶风停垂眸一览无遗,动手抚摸着上面古老的纹理与细路,莫名地让她的目光不舍得脱离,眷恋于此。 “对了……这剑唤作什么名字?”叶风停抬眸,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她会因此触犯到他什么。 “没有什么名字,”乌无晴回答道,漠然一脸,“我一直未曾为此剑取过名字。” “我……我想到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叶风停若有所思道,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它特别俗气。 …… “但说无妨!”乌无晴最终开口道,期盼着结果,眼眸装盛着满满星光,慢慢点亮了他的内心,一改死灰黯然,一潭死水,变得生机勃勃,活力四射。 一个小小的改变,微不足道,便能使他异常兴奋,这人,或许便是叶风停吧! “不知道……”叶风停启齿道。 乌无晴冷峻犀利的眼神飘忽而过,殊不知,他突然噗嗤一笑,笑声很清很甜,使人醉了,醉到了心扉里。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六十九篇 水火不相容 http://.biquxs.info/

正值九月,离淘汰赛开始还有七日时间。离下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人心澎湃,暗流涌动。 树木茂盛,墨绿重荫,倾洒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印在参差不齐的树枝上,或映在剑士们的黑脸上,和风炽热或柔嫩,落在一个面目清秀之人的嘴唇上,一扫一拂而过,薄唇吐芳,屏息凝神,静待时机,他眺望向目标——前面涓涓流淌的溪流,水清澈见底,鱼儿嬉戏与绿色的水草伴舞,那绿色明丽,鲜艳无比,与波光粼粼的水影相互交映在他的眼眸里放大,他起身一跃,窜到溪中,点脚落地。黑色的长靴,高大潇洒的身姿,很明显那是倾二公子——倾水然。 微风摇拽了一下草的脑袋,倾水然拔出剑,在溪中轻轻划过,不出一会儿,一只手指般大小的鲦鱼便插在了剑端上。 领头言道,站在最高处,所有人都不得不瞻仰他“老人家”。 趁空挡时间,倾水然便逍遥自在了一会儿。 这不,他来了!站在底下,看要耍什么宝。 “所有人!”领头道,“离下山还有一个月,距淘汰赛还有——七日,所以请诸位务必抓紧时间。” “为了督促大家更好地训练,在短的时间内能有所突破,特此,制定了对你你们的考验,5~6人一组,七日之后,两组较量,一决胜负。” 下面喧哗一片,议论纷纷。 白须剑师就宣布,全部入山者总共105人,东西两面山头各自组队结盟,待到当天,抽签分批两两抗衡,共同见证训练成效,最后淘汰落后较次者。105人之中,也包括“仙境”东面的墨颜一行人。 叶风停一脸担忧,墨夷晶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我们快去找人吧!”墨夷晶道,皱着眉。 “容我想一想……”叶风停顿足。 “事到如今,只有选择他们了。”叶风停道。 墨夷晶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好奇地问:“是谁?” “……”叶风停看向王行一行人,除了王行,还有童瑶瑶、吕空笙、张一笑,加起来,他们不就一共六个人了。 “那好吧!事到如今,也别无办法了!”墨夷晶道,她转向瞥了一眼倾水然那边,吴霜等人正与他们打得火热亲密着呢! 张一笑道:“昨日我还说结盟呢!看来我有预知未来的本事啊~” 王行等人连连“奉承”。 “你怕吗?”墨夷晶瞪大圆溜溜的眼睛,问叶风停。“不怕!”叶风停握紧墨夷晶的手,她们一起携手并进,就不会害怕任何、一切困难险阻。 “嗯,那我也不怕了。”墨夷晶一笑,闪亮的眸子如星点缀满天空。 绿色的重荫,美丽的笑颜,沉重的心情,掀开枝头,便是晴朗无云。 叶风 停鼻子一酸,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害怕失败,但是不能害怕,她不能害怕。 她仰头看着树冠,金黄色的正值九月,离淘汰赛开始还有七日时间。离下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人心澎湃,暗流涌动。 树木茂盛,墨绿重荫,倾洒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印在参差不齐的树枝上,或映在剑士们的黑脸上,和风炽热或柔嫩,落在一个面目清秀之人的嘴唇上,一扫一拂而过,薄唇吐芳,屏息凝神,静待时机,他眺望向目标——前面涓涓流淌的溪流,水清澈见底,鱼儿嬉戏与绿色的水草伴舞,那绿色明丽,鲜艳无比,与波光粼粼的水影相互交映在他的眼眸里放大,他起身一跃,窜到溪中,点脚落地。黑色的长靴,高大潇洒的身姿,很明显那是倾二公子——倾水然。 微风摇拽了一下草的脑袋,倾水然拔出剑,在溪中轻轻划过,不出一会儿,一只手指般大小的鲦鱼便插在了剑端上。 领头言道,站在最高处,所有人都不得不瞻仰他“老人家”。 趁空挡时间,倾水然便逍遥自在了一会儿。 这不,他来了!站在底下,看要耍什么宝。 “所有人!”领头道,“离下山还有一个月,距淘汰赛还有——七日,所以请诸位务必抓紧时间。” “为了督促大家更好地训练,在短的时间内能有所突破,特此,制定了对你你们的考验,5~6人一组,七日之后,两组较量,一决胜负。” 下面喧哗一片,议论纷纷。 白须剑师就宣布,全部入山者总共105人,东西两面山头各自组队结盟,待到当天,抽签分批两两抗衡,共同见证训练成效,最后淘汰落后较次者。105人之中,也包括“仙境”东面的墨颜一行人。 叶风停一脸担忧,墨夷晶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我们快去找人吧!”墨夷晶道,皱着眉。 “容我想一想……”叶风停顿足。 “事到如今,只有选择他们了。”叶风停道。 墨夷晶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好奇地问:“是谁?” “……”叶风停看向王行一行人,除了王行,还有童瑶瑶、吕空笙、张一笑,加起来,他们不就一共六个人了。 “那好吧!事到如今,也别无办法了!”墨夷晶道,她转向瞥了一眼倾水然那边,吴霜等人正与他们打得火热亲密着呢! 张一笑道:“昨日我还说结盟呢!看来我有预知未来的本事啊~” 王行等人连连“奉承”。 “你怕吗?”墨夷晶瞪大圆溜溜的眼睛,问叶风停。“不怕!”叶风停握紧墨夷晶的手,她们一起携手并进,就不会害怕任何、一切困难险阻。 “嗯,那我也不怕了。”墨夷晶一笑,闪亮的 眸子如星点缀满天空。 绿色的重荫,美丽的笑颜,沉重的心情,掀开枝头,便是晴朗无云。 叶风停鼻子一酸,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害怕失败,但是不能害怕,她不能害怕。 她仰头看着树冠,金黄色的花瓣摇摇欲坠,如金子一般,闪耀着辉煌,鼓舞着她不断跳动着的火热的心,噗通噗通,不久,晶莹的泪花便重新涌回心田,浇灌她羸弱不堪的信念。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泪雾,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起步举剑,拭去胆怯,重新挑起自信与无畏,还有勇气。 王行、童瑶瑶、墨夷晶,加上吕空笙、叶风停、张一笑,众人拾柴火焰高,他们一点一滴积累进步,见证奇迹,为了梦想,为了信念,为了憧憬,他们不懈坚持!倔强永不屈服于命运! 叶风停静心打坐。 墨夷晶笑道:“好像一个尼姑!” “你怎么知道……以前我可是尼姑庵里的……”叶风停咳了咳,睁眼看向水瀑布旁身穿黑锦衣的墨夷晶,清风水绕,相思不断起涟漪,圈圈绕绕,剑光星影,不落痕迹。 “什么?”墨夷晶笑眼眯眯。 “一个不甘寂寞,突破自己的小尼姑。”叶风停道。 “哈哈哈~”墨夷晶跃步到水瀑布之中的水帘洞前,踮脚触地于一宽大磐石,一跳一跃。 “我想到了……”叶风停一惊一乍。 “你想到了什么?”墨夷晶好奇地问。 前世,叶梦利用那个绝招打败了白玉草原擂台赛的最厉害的角色——身穿红衣的热衣士,今日此刻,身为叶风停的她,一定也可以重新做到。 她体内好像有一股暖暖的温泉喷薄而出,从丹田一路直升上去,灼烧着她的身体,叶风停穿梭于瀑布脚下,利用玄幻之技,将水流的动力一点一滴转化为内力,厚积薄发,竟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就差一点儿,在走火入魔的那一次,她就能打通任督二脉了,这一刻,终于到来了,她期盼已久的心愿完成了,她蹲坐下身,一颗心沉落下来,念叨着实现了,实现了……她不禁热泪盈眶起来,抽泣起来。 “你,怎么了?”墨夷晶问,低眸看着叶风停一脸难受的模样。 “我打通任督二脉了!”叶风停声线颤抖着,回忆起以前为之而努力奔赴的岁月,不禁再次潸然泪下。 墨夷晶奔跑而来,绽开笑容,展开双臂,环抱住叶风停。 “我为你而骄傲。”她启齿道,“你一定会重现光明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好好吃啊!”叶风停埋头狼吞虎咽起红烧肉,色红欲滴,香气扑鼻。 咳咳咳,见叶风停捂嘴傻笑,“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墨夷晶拍了拍叶风停的肩膀。 倾水然依旧是那张冷漠脸,然 后握剑出了饭堂,风轻轻的,拂过他的面庞,牵动起他的衣袂,她的心一疼。 她低头,细嚼慢咽,憋住泪水。 夕食时分,乌无晴一如既往传授她剑法套路。 “进步了很多……”乌无晴觉察到什么,今日的叶风停的确不一样了,他疑惑道,终于在他不懈的点播之下脑袋开窍了吗?时间飞逝,转眼之间,过得很快。 前段时间,他总是禁不住破口而出骂叶风停脑袋是猪脑子,从乌无晴嘴里说出来,不费吹灰之力映证了叶风停不是丁点儿半点儿的笨拙! 今时今日,叶风停能有这番成就,乌无晴功不可没。 琼玉与幽莲剑身相背,摩擦走火,吭哧吭哧,泛起星影,幽莲一出,琼玉不觉黯然失色,她果然还是比不过乌无晴,意料之中,感慨万千。 乌无晴停下来,看见叶风停平淡的神色里蕴杂着一丝叛逆,有一天,叶风停也会成为一代剑客,超越自我,超越白羽官人,超越龙剑。 也许,那可能只是妄想。 风簌簌作响,倾二公子——布局引阵,举棋不定。 这时,吴霜迈着小碎步盈盈走来,脸上露现出甜美的笑容,拂袖而坐,一阵清风透过她沁似雪莲般的肌肤,若隐若现的暗香浮动,令人不禁想起那一首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伊人作伴,倾水然浅笑留痕,英俊的脸上悄然已经拭去了方才那一番黯然。 那赤迭之剑与留离之剑,交错相应,却并没有心灵感应,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脸上仍然挂着笑,挤出一丝期盼:“水然……”她的手指在下面来回捻揉着罗裙,紧张如此。 吴霜慢吞吞地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这个称呼,然后紧憋着一口气倾吐而出之时,却早已涨红了脸,她从来未在任何人面前展现出这样诚惶诚恐的一面,直到倾二公子——倾水然的出现。 倾水然的脸转向她,正面潇洒,目光晴柔,顾盼多情…… “淘汰赛之后,会有短暂的休憩时光,我们……可否结伴同行,下山游玩?”吴霜捂住噗通噗通乱跳的心脏,启齿柔弱道。 他应了一声,继续下棋,吴霜陪伴之。 吴霜棋艺精湛,头脑灵活,手段高明,下第一步棋之际就已经设想好了结局……果然不同于叶风停那个大笨蛋、大蠢猪,与之交手,周旋不下,彼此之间不分胜负,才配得上他——倾二公子。 “我赢了!”吴霜笑意匪浅,牙齿愉快地歇成一条缝隙,旁边多了两个好看的酒窝。任凭谁看了,都会着迷深陷。 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婉转若黄莺,在倾水然的心底涓涓留下痕迹。 许言灵、吴霜在榴花阁偶遇叶风停、墨夷晶,两相对视,杀气不休。 这里是 一座藏书阁,蕴藏书海,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古籍,关于剑法,关于疗伤,关于修行。 “这一本是我先看到的!”吴霜盯着叶风停,抬起头,目不转睛地,带着些许愠色。 见叶风停没有半点儿动静,逐渐凌厉起来的目光不禁使人打了一个寒颤。 叶风停拿住古籍的手犹豫不决,逐渐握紧,最终泄气以失败告终,抬眸不甘示弱道:“迟早会是我的……” 吴霜起先面不改色,她才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情就动气,转眼却气急败坏,心里毫无痛快…… 叶风停踏出阁楼,留下一句“失陪了”,语气冷冷的,就像那一道菊花的凄影横横地打在地上。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七十篇 浮生若梦几许痴 http://.biquxs.info/

三年半前,叶风停在尼姑庵出家,那时的日子清净平淡。 欲破谜题,请往渊行,迢迢樱花处。一块废铁,一把破剑,消蚀殆尽的心,即将如同※※沉落水底。 身着宽大海青袍,叶风停步行于萋萋楼廊处。 煞然,瞥见一个约摸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颇有气概,眉目之中隐约透露出天生的沉稳稳重,又有……还没等叶风停仔细揣摩出,那个人的目光盯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朱伯腾,即当今皇帝朱翊钧同母胞弟朱翊镠,潞王。由于厌恶皇室虚伪险恶,特地甘愿削藩做一介庶人,现在的名字便叫做朱邪,字伯腾。 这日,便是改变叶风停一生的起点。 朱伯腾跨入堂屋,接见主持。 朱邪曰:“主持,小生此番前来,特地为一个人而来。” 主持曰:“谁?” 停顿一会儿,沏茶饮之,递于潞王。 “潞王,不敢。” “这叶姑娘,本是金笼鸟,现已成了林中雀,不知潞王此番何因?”她思索道,面露一丝惊讶痕迹。 “金笼鸟谓何?林中雀又谓何?皇帝那儿,我已经禀报了,这人我可以带走,但带走之际——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潞王不容此人考虑,简直霸气侧漏。 主持道:“好,好……” 她摸不到头脑。 潞王曰:“嗯,那就好。”话音落地,随后笑容无声绽放。 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叶风停此番踏出这一方净土,大有此感慨。 此人带走她远离尼姑庵时,并未道明身份,只是说缘由为顺应天意。 “哎……顺应天意。”叶风停叹道,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一日一夜颠簸之后,随着华丽的马车抵达阁主之家——红雪阁,潞王虽身为庶人,但还是依靠自己的努力打造了不同于卫辉府的一番新气象,一片光明天地,红雪阁,便是各路阁主的分支,世界上能够号令群雄的非紫渊阁莫属,而墨渊阁便是第二,其座上阁主便是——夙城墨家大公子,墨颜,足以见其锋芒。 一路上,叶风停并未问话,她心想,有事他自然会说明。 “叶姑娘,请下马车。”潞王道。 “嗯。”叶风停慌乱地应了声,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了,她什么准备都没有,来迎接这突如其来的短暂的幸福,兴许真的是那把破剑误打误撞,才让她脱离苦海。 “你是来解救我的吗?”叶风停问了问他。 “啊?”潞王笑了笑,不作声,声色平静,然后径直昂头挺背……叶风停跟着他,一起到了一处地方,只见门外牌匾上写着“红雪阁”三个大字。 这里就是开启她此后人生的地方,不可磨灭。 她之前的人生都不叫人生,之前的 朱轩嫄也不叫做朱轩嫄,“朱轩嫄”只是一个空枉的名号,云梦公主,亦是如此。 叶风停,是她的开始,是她的终结。 “你是不是一直都有一个梦想?”潞王问她,她已经不知不觉随着他的脚步进了大门去。 “嗯。”叶风停应道,在迢渊庵,她一直重复做梦,梦见那个叫做“叶梦”的女子,那个人的模样跟她很相像,她还知道,那个人一直爱着一个叫做乔南的男子,而她一直都记不起他的模样,只知道他的模样真的天真无邪又张扬帅气,换做是她,她也会爱上…… “喂!喂!喂!”潞王见她沉溺于遐思之中,不禁打断了她。 “哦!”叶风停缓过神来,而叶梦就是那个赐予她勇气的人,一直给予她坚持不懈的动力与鼓励。 “从今以后,你便是远眉大师的弟子。”潞王道,“在她手下学习剑法道义,通悉一切。” 叶风停双眼冒光,这真的不是处在梦境里吗? 叶风停精神抖擞地回答他道:“我一直期盼着某一天,我会在一个很厉害的师父门下,学习剑道,没想到这一刻真的要实现了……是真的吗?” 她不禁泪眼泛光,从来里面映射出无限憧憬与渴望。 她没有问远眉大师,是谁,也没有问潞王是谁,此时此刻便已足够,只要有一个选择摆在她面前,她便会义无反顾地去接受她,因为这一刻她等得太久,她都快要忘了她的初衷——在由白羽官人带来转机的那一刻起,她就拥有了游侠之梦,一步一步前进,终于见证今日。而迢渊庵带来的梦,莫名出现在梦境里面的游女叶梦,便是她的引火石,与她内心隐藏的渴望、憧憬碰撞出漫无天际的火花。 叶风停很高兴,一日一夜,辗转不眠,却也值得。 翌日,便抵达琼玉阁,琼玉阁坐落于小山系——一座小山上,名唤“海娥”,这里的一花一草一菩提都有名字,是远眉大师为它们取的。 那一段岁月,是叶风停度过的感觉时间尤其短暂的岁月,因为每一天都很快乐充实,让她去记忆,使她去流连忘返,早早期盼明天,盼望快点儿到来,又念叨着施法术能够回溯,这样明日就不会很快就那么终结了。 是远眉大师注入了她新的血液,新的思想,新的灵魂。 她想念她,异常想念她,在每一个孤寂的夜晚,那个时候,远眉大师却已经离开她到天堂了。 “你就是远眉大师吗?”叶风停拎着包袱,来到山上,和风徐徐。 “哦,不是。”一个穿着清素的女子回应她。 “你是问远眉大师吗?她在那儿……”女子指向正东方的一个小亭。远远的,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 “嗯,那……我可以现在就 去拜见她吗?”叶风停惴惴不安道,“我,我是来……” “我知道,你是不是朱邪公子指定的那个人,要拜远眉大师为师的人。”她一番陈述语气。 叶风停想道,原来那个人叫朱邪,也姓朱?叶风停皱着一丝眉头,随后跟着这位女子来到了亭子,还未抵达之前,便远远地听到了诵读声,原来亭子周围坐着好些人,大概全部是她的徒弟们。 “哦,你便是……叶风停吧!”远眉大师看起来约摸三十五了,成熟庄重又贤淑温婉,慈眉善目,关照人的时候脸上总是爱挂着一丝笑,留在弯弯的嘴角。 但是一看便知,透过她的语气便知道,她是个严厉非凡,做起事来一丝不苟的人物。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拜于琼玉阁门下的徒弟……”远眉大师说了很多话,叶风停都记不得清当时说了些什么话,只知晓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一个人的话让她奋发向上,点燃起了希望,无外乎是激励她,鞭策她的话,一点一滴积累起一种由内而外的信念,在以后每一个她坚持不下来,选择要放弃的瞬间,又刹然在她耳畔响起。 远眉大师,她一辈子都忘不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她是叶风停的师父,亦是她的安慰,她的信念。 半年后,潞王——即朱邪,来到海娥山,作为叶风停的另一个师傅。 陪练飞檐走壁之法,即轻功。 虽然朱邪教了叶风停半年,但轻功又岂非是那么容易练成的? 于是在那一天,朱邪赐予了叶风停一件宝物,这一件宝物,被世人称为“风火轮”,武林中人都为之趋之若鹜。 “风火轮?”叶风停惊叹道,疑心想,不会是哪吒闹海的风火轮吧?这么说来,她的确跟哪吒有点儿相像。 “非也!”朱邪道,“此风火轮非彼风火轮也,是这个样子的……” 于是乎,他掏出一个东西来,那小玩意儿精巧无比,做工精细,一看就属上乘。 “这世界上,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玄界法门吗?这东西便是一位……总之,是一个人送给我的。”朱邪故弄玄虚道。 叶风停不禁“噗嗤”一笑,眼前这个师傅总是能变着法儿的逗笑她。 “利用玄幻之技打造而成,这样你就不用费神去花费十年时间而练就一身轻功了。”朱邪凝视着她。 “十年啊!也太长了……”叶风停感叹道。 “是啊。”朱邪轻叹道。 “任何事情都不是你想一想,或者动一下手指头就能一蹴而就的。”叶风停看向朱邪,倾听片刻,看他一本正经,神色庄重。 “所以,师傅您就给我提供了这样一条捷径?”叶风停开口道,“确定不是害了我吗?” “不是……有些事情不等人,寻找捷 径未必不是一种办法,只要目的达到了,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不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朱邪道。 “我懂了。”叶风停应了声。 “人世间,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完成梦想,而成就感达到最大的那个点便是梦想实现的时刻——师傅要帮你实现梦想。”他轻扬起嘴角,笑容灿烂满面。 “真的不要紧吗?远眉师父不会说什么吧?”叶风停这才想起另一个师傅来。 朱邪没有应答,好像并没有听到的样子,便径直回家了,轻快跃过这一池幽深难测的水潭。 这个师傅,对她真的很好,他是不想让她受苦,才把那一件宝物给她的吧!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七十一篇 半夏如烟一生醉 http://.biquxs.info/

远眉大师道:“风停这么几日就练好轻功了,你是不是帮她了?” 她神色严肃,快要凝结成霜,硬要把朱邪看透。 “你为什么那么做,你知道吗?你那是害了她,不是帮她。”她苦心孤诣道,语气沉重如磐。 “我自有分寸……”朱邪顿默。 他们是同门,却不来自同一个师父,道法主张自然有所分歧。 转眼之间,远眉立改温柔,严厉无比,庄重道:“必须……把那件东西给拿了,暂时交给我保管,出山时再交还于你。” 她命令般的语气,冒着怒焰的眼眸,强大的气场,不禁让人打了一个退步。 朱邪只有乖乖听她安排,启齿道:“嗯,好好好。” 轻功岂是那么轻易能练成的?不过,剑经,叶风停倒是背得滚瓜烂熟。 一天,叶风停拿毛笔沾墨,随性而为,在手心上画字,远眉师父看见了便误会责备她——是因为想偷懒作弊。叶风停只有默默忍受了罢了,内心发誓,一定不要辜负师父对她的期望。她脸一胀一红,远眉便就此叹息作罢了。 “轻功,据古法记载,气若功成,筋骨和柔,百关调畅……调身、调息、调心……”远眉大师于水潭之上,飘飘然,衣袂倒空。 叶风停看得呆了,却并不明白师父到底说的什么意思,也许是她悟性太低了吧! “一天一天练,不练完不许吃饭!”话音刚落,便只留叶风停一人寂寞。 朱邪叹道,真的是太严酷了,她只是一个孩子啊! 叶风停翻开古籍,上面写的方法,都太深奥难懂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急得叶风停时时抓耳挠腮,寻不到出路。 出山时,她便只能前功尽弃,将那件宝器“风火轮”当做驾驭轻功之法了,据朱邪师傅说,只要将“风火轮”放在脚底,加以训练,便可运用自如了。 朱邪师傅对她真的很好,怕她受一点儿伤害与酸楚,远眉师父对她也很好,严厉与鞭笞使她不骄不躁,在跨过一条坎儿之后不敢有丝毫懈怠,一层楼之后更上一层楼。 能有今日这一身本领,与师父们的教导息息相关。 在琼玉阁修行两年之后,临走之前,远眉师父告诫叶风停道:“风停,我知道男欢女爱是人世间极其平常的事,但要想到达顶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杂念,所以,等到梦想实现的那一刻,再考虑也来得及,千万不能因为一件事情就半途而废,前功尽弃。” “我……”叶风停脸红扑扑的。 远眉师父八成知道她心里念的那个人是谁,但那个人——乔南,只不过是梦里一个虚无缥缈的人物。 拜别前,她最不舍的人——便是一心对她好的两位师父,她已经暗自把他们两位当 成了自己的亲人、朋友。 “风停,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师父一定会来看你的。”这是临走前,朱邪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年之后,在剑南侠师父那里修行完毕之后,叶风停才懂得什么是真情,因为剑南侠根本不过是一个冷心无情的人。 而半年之后,说好会康复的远眉师父却已悄然病逝,无声无息,噩耗来袭,叶风停都不敢相信与面对现实,那么坚强好强的一个人,怎么就轻易地死了呢?她不敢,不敢贪恋她对她的好,因为她对她说过,一切都要往前看,未来的东西会更加美好,但是叶风停才发觉——世界上再也不会出现那样一个人了。 剑南侠见叶风停号啕大哭停不下来,接下来是一阵悄无声息的绵绵细雨——抽抽搭搭之后,便是热泪最后的留恋,一颗一颗,打在心田,那里原来是一片荒芜,经由师父细心浇灌,便重新泛发生机,一棵棵杂草乃至最后的葱郁森林。 那朵花儿已经不会轻易就这样凋零枯萎,因为它已经扎稳了根基。 “风停,继续练习吧!坚持下去……”那是叶风停自己对自己说的话,幻想着是远眉师父在她耳边低语,一如既往的严厉语气,不容松懈的神情。 并没有剑南侠的任何关照,他永远不会在她有迷惑或者面临任何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甚至道一句问候,他绝情,冷血,让叶风停这个徒弟司空见惯乃至心寒。 原来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该对你好,没有义务,也没有理由。 剑南侠便是如此,他只恪守本分,除此之外的任何关心只会让他平添麻烦或者危机。 心冷、心寒,乃至无感、麻木。 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叶风停也渐渐变得冷漠,如那把剑的冷锋相对,只有目的,只有成败。 早在几个月前,远眉师父就死了,她为什么强撑着不告诉我,是怕我担心吗? 朱邪前来探望道:“一是远眉担忧你会因为她而……另一方面是因为琼玉阁不可一日无主,她担心对外宣称病逝会招致危机,导致琼玉阁方寸大乱。” “所以就忍心隐瞒吗?”叶风停道,她的心依旧在忍痛。 “那么,琼玉阁现在有人吗?”叶风停担忧神色。 “有你同门师姐支撑着。” “哦。”叶风停冷冷地应了一句,放心的同时,心也咯噔了一下,师父终究觉得我的能力不够,虽然我的能力的确赶不上那个人,但是我有信心,会一步一步追上来。 “话已至此,风停,你要保重,不要辜负我的期望,更加不要辜负远眉师父对你的期望……你知道吗?你师父她对我说,你是她迄今为止看到过的最努力最勤奋最有潜力,进步最大的徒弟。” “是吗? ”叶风停颤抖着声线说,激动得热泪盈眶。 “是,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加油,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朱邪道。 “嗯。”叶风停斩钉截铁道。 “那……我可以去看一眼师父的……坟墓吗?”叶风停问。 “不行,现在还不可以。”朱邪道。 叶风停从来不跟朱邪问为什么,只要他想解释他自然会说明白,不想解释的自然有其隐衷。 醉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叶风停拿出一坛子酒,那是剑南侠珍藏两年的好酒。 明月当空,夜色朦胧。寻摸出酒杯,咕咕噜噜一倾而出,酒香四溢。当酒流进喉咙的时候,一股灼痛感,简直辣得让人喷火。叶风停慢慢地饮酌,就算被剑南侠师父发现,她也不怕。凭什么师父能喝,徒弟就不能喝,凭什么作为徒弟的,就要无端忍受师父的无视对待,她不是物件,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她像是一个器物一样,越发熠熠生姿,他就越发忽视,认为理所当然,好像她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 叶风停也就越发懂得了一个道理——人心冷漠。 孰不知,这竟然是他所谓的剑道,刻苦磨炼,就要接受这样的孤独,一个人成长,一个人煎熬,一个人寻找出路,剥开黑暗,重现光明。 剑道无情,但人心有情,所以叶风停觉得他是一个虚伪的冷酷的师父,对着所有人好,唯独没有对她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什么原由,所以心一点一点忍耐着难熬,都快要滴出血来,隐藏在风中,包裹着那一颗火热的跳动的心,让它逐渐被动习惯就好。 也许是师父信任她,相信她的能力,这是她为自己面临的现实找的一个借口。 都已过了半年,距离开师父的岁月亦还有半年。 翠屏阁中,叶风停一连度过了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中,她由于过度努力,过度钻研,精神恍惚,差点儿走火入魔。 剑南侠师父肯定没有察觉,他一点儿都不会顾及到她的感受。 也罢了,她终于没人爱也没人疼…… 为什么会陷入走火入魔的困境,原因是她差最后一道关口,就能突破境界。 可又怎么会如此容易?她恰恰就卡在一个瓶颈,无法呼吸,无法挣扎,想脱身出来,却早已发现无法自拔。 这种难受的滋味儿,无法用语言形容,无助,孤立无援,只等着一死……来解救她,她知道,要么投入地狱,要么等待天堂。 一切都前功尽弃了,在那一刻,她所有的努力都感觉白费了。 不过,一切都没有关系了。 她最爱的人,最爱的师父,是远眉与朱邪,跟切 鱼没有半点儿关系,切鱼——那是剑南侠师父的外号。 她的成果与失败跟他也毫无关联,她可以正视他,无所畏惧,没有惭愧。 但是她以为可以安然无事地接受现实,正视未来,只不过是回避罢了,巨大的挫败感再悄无声息的地折磨她,在短暂的风平浪静之后。 在踏入翠屏阁时,她什么都不是,她一步一步往上爬,一步一个脚印,艰难不易,最终成为了他剑南侠师父的第一徒弟。 可现在她什么都不是了,不是第一名的她,在他眼里也终将什么都不是,她知道,她最终辜负了他的期望,而他本来就应该对她冷眼相待,怎么期望她能突破奇迹,成为第一呢? 在踏出翠屏阁的那一刻起,她毫无留恋,没有丝毫感情。 几个月之后,在游途之中,叶风停才敢打探前一二名是谁——清霞与鸿琼都突破了境界,原本她们都排在她的后面。 这两个原来都是她最要好的朋友,现在无外乎都莫名奇妙可笑荒唐成为了她的敌人和陌人。 剑南侠师父本来就偏爱清霞,现在一切都如他所愿,他应该感到很高兴才是。 跟她道别的时候,笑容浅浅,恍若无事,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一定都没有尝过那种深深留在叶风停身上锥心刺骨的滋味儿吧!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七十二篇 一丝转机,重获新生 http://.biquxs.info/

一个月之后,叶风停在远离翠屏阁的船上看到山上燃起的烟火,那是嘉庆之火。五光十色,却并不属于她。只有静寂的夜,围绕的水湾,属于她一人孤寡。 她不禁泪目,从恍惚之中脱离出来,紫色琉璃风铃悄然无声摇动着,此时此刻已身置淘汰赛的擂台。 叶风停眼疾手快,舞剑自如,快如清风,柔如流水,步伐若蜻蜓点水,每一步却招招致命。 在旁观看的倾水然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松气,还是吸气。 她美丽的面庞,柔情的眉目之中带着倔强,那是她此生不改的执著。叶风停收剑退身,之前与她左右排名的人感叹一番,黯然离场。吴霜与许言灵也不禁眨了眨眼睛,佩服叶风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这么多。 一个上午下来,叶风停的那一队比试下来,包括张一笑、吕空笙、童瑶瑶、墨夷晶,都击败了同排名者,甚至能与前面好几个相比较,这都要归于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付出的心血。 而墨夷晶还是对叶风停不理不睬,叶风停以为是因为墨夷晶觉得她欺瞒了自己所以心有芥蒂,孰不知,是另有隐情。 “墨夷晶,我们走吧!” “嗯。”另一个女子应道。 她们完全对叶风停熟视无睹,与之擦身而过,这让叶风停觉得被冷落了,很心寒。 剩下叶风停一个人孤零零的屹立在场下,墨夷晶回眸一瞥,也很愧疚痛心。 为什么,她总是一个人?难道是因为她身上真的到处都是坏毛病,没有半点优点,所以每个人都离她渐行渐远,最后不得不离她而去吗? 等所有人都走完了,叶风停才放心大胆倾靠在树干上,借它依偎,闭目呼吸最后一丝新鲜的空气。 “你……”从耳畔传来清亮的嗓音,细水长流,一个“你”字,倾水然纠结了千千万万遍才开口。 叶风停缓缓睁开眼睛,这时候看见了倾水然。 他英俊的面庞,漆黑如墨的眸子,无时无刻不在撩拨她的心。 他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半刻,叶风停也这样僵持着不动,原样倾靠在树干上,那一幕就这样定格,倾水然最后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然后径直远离了。 叶风停瘫了下来,背靠在树干上,她能感觉到脸的红热与滚烫,她对他的相思之苦,钻透骨髓,折磨她入疾。 她回想起方才一幕,他没有丝毫涟漪的脸上,没有翕动的薄唇,没有任何表情,任何情愫,却依旧敲击着她的心扉。 日中,先前与墨夷晶携手的那位女子道:“墨夷晶,你是与叶风停闹矛盾了吗?” “没有。”墨夷晶淡淡地回答道,闭眸若有所思。 “那……”她好奇地打听道。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还未来及她开口,墨夷晶便一脸愠怒地打断了,生气一丝又一缕不断,衔在嘴角,“下午还有训练……” “哦!”她惊讶地看向墨夷晶,透露着莫名的慌张。 想必是在她的心里,叶风停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分量,不容玩笑。但是有闹别扭,就要说出来呀!兴许她能想办法解决呢,干嘛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再者说,有必要为了一个刚认识的人就耍脸色给她看吗? 她嘴一瘪,暗地里挑了一个白眼,不情不愿,生着闷气。不过,这细微之处墨夷晶并没有察觉出,转眼之间,当墨夷晶看向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一张亲切的笑脸,好像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忽的一下由阴转晴,表里不一,这才是人心不可琢磨之处。 在那一刻,墨夷晶才发现,世界上只有叶风停不是那种虚伪至极的人物,人心险恶与表象下的肮脏跟本跟她沾不了边儿。 “墨夷晶,有什么情况,跟我说啊,”那个女子道,“对了,你经书借我抄一下,那是不是……叶风停留下的啊?” 最后她的话终于落到重点上来了,一副卑微的嘴脸,张着“血盆大口”,双眼都放着光。 那本经书,记录着叶风停的学习心得,每一个笔记都是她的心血,来之不易,切身体会所得。 “哦,那我要问问她了。”墨夷晶说。 “那叶风停回来的时候,你再问一下她吧!”她激动地说完之后,便用冷静的面目掩饰自己雀跃的心情,装得极其淡定,好像对此满不在乎一样。 墨夷晶暗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张麦黄色的脸陷入沉默之中,随后整个身体由其孤疾地蜷缩进浓阴的轮廓里,冷清无比,心很累,很累……明天就是淘汰赛正式开始的日子了。 不知道,她们是否能携手并进,创造辉煌? 叶风停身着轻纱曼殊沙华青衣,极显清雅妩媚之颜色,令众人都看呆了。一举手一投足,倾水然与乌无晴都为之目不转睛。只有墨夷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曼珠沙华的花语,彼岸处,映万重,幽明路。花开叶落无双生,相念相思永不负。明明没有结果,却仍然要期待,倾水然,叶风停有多么爱你,我就有多么恨你,因为你一次又一次辜负了她。 说什么淘汰赛过关之后,就可以相见在一起,根本就是托辞借口! 亏叶风停还这么努力,如果努力了等来的还是无望的话,那么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墨夷晶手中握着的剑叮铃作响。 众人聚集成堆,在高台上,抽签对决。 很不幸的是,张一笑竟然抽到了——吴霜那一组,换言之,也就是意味着叶风停他们要和最强的一组较量pk。 同时也意味着叶风停要与倾水然 正面争锋相对。 张一笑脸都垮了下来,以为他运气能有多好呢,看来也难逃这命中注定的噩运,精灵古怪的猴子也有失算的时候,通天的本事也逃不掉如来佛的手掌心。 一旁默默关注的白须剑师暗自戏谑一笑,扬起弯弯的弧度。 叶风停重拾信心,鼓励道:“不要灰心丧气,大家振作起来。” “嗯。”童瑶瑶应道,拍了拍同伴们的肩膀,一阵加油打气。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墨夷晶终于在叶风停的观察下开口道,“大家一起努力,加油,不灰心,有机会的——就算希望渺茫,也要继续,因为不能让之前的千千万万遍的倾注的心血白费。” 叶风停笑逐颜开,墨夷晶也喜上眉梢。 不过,她们始终犹豫徘徊着没有牵手。 就在他们又陷入愁眉不展的时候,白须剑师从高台之上纵身而下,白袂如瀑布壮丽磅礴,秀美缱绻,款款清风,拂过他们期盼的脸庞。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他老当益壮,赤子之心不改,启齿言道,“年轻人需要机会。” 叶风停回到阁中,思索道,既然白须剑师提出这样的建议,说明他们有希望获胜,一方面他们的实力的确有所不及,令人担忧;另一方面,他们有存在的潜力,所以白须剑师才愿意给他们这次珍贵的机会。 “既然存在一丝转机,那么有什么理由轻言放弃呢?”叶风停道,然后启身向停云阁北面踏去。 叶风停“咚咚咚”地敲开了门,张一笑从里面探出头来,他们四个人是住在一间大的阁房里。 “谁来了?”从里面传出清脆的声音,那是王行独有的,叶风停瞥见一个白花花的上身,便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王行这才发觉叶风停来了,赶紧慌乱地穿好衣服。 张一笑咳了咳,开玩笑道:“王行那个小子,习惯了赤条条到处晃……” 王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近张一笑的鼻息,用手遮住了他的眼,脸红扑扑的,赶紧解释一番:“方才……我在洗澡,所以没有太注意……抱歉……” “哦,没关系。”叶风停拘谨地应道。 “喂,你干嘛遮住我的眼睛啊?”张一笑嗔怒道。 叶风停着急地向张一笑解释了来由,张一笑便正了正经,转瞬之间,召集所有的同伴,张一笑、王行、吕空笙、童瑶瑶、墨夷晶连同叶风停一起商量明日对垒策略。 叶风停拿了一张纸,一只笔,分析道:“我们一行人有六个人,分别是张一笑、王行、吕空笙、童瑶瑶,墨夷晶还有我,与……倾水然他们相比,多了一个人,这是优势,一定要多加利用。” “嗯。”张一笑转变吊儿郎当的态度,严肃道,声音压低。 “接下来,分别分析各自的优势与劣势,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叶风停话音刚落,便松了一口气。 “叶风停说的很对,我也赞同,既然在实力方面我们比不上,那么我们可以智取,”王行语出惊人,他的信赖使叶风停摇摆不定的心平添了一份自信与勇敢,“我相信你,你继续说!” “嗯,我也相信你,你的战略是正确的。”童瑶瑶说道,两眼泛着璀璨的亮光,握紧拳头,额头有青筋冒起,坚定的目光屹立不倒,给自己也加油打气!这句鼓舞更加使叶风停想要获胜的心坚定了下来。 “嗯。”墨夷晶和一向不开口说话的吕空笙也应了声。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七十三篇 心有灵犀一点不通 http://.biquxs.info/

清早,人心澎湃。 吴霜、许言灵也早早起了床,叶风停等一行人早就等在擂台,准备试试身手。 这是一场关于勇气与挑战,无畏与坚持,实力与策略并存的角逐,亦是一场心理较量,一次再无重来的拼搏。 白须剑师清理了众人,只留下这两队较量,静心静气。 “欸,根本没有什么看头嘛,结局一定是吴霜那一组赢……”那位之前跟墨夷晶一起的女子道,明明之前她还向墨夷晶借了叶风停的剑法心得笔记,可转眼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旁人并未听清,可是这声音偏偏进了叶风停的耳朵,咕哝咕哝的,令人生厌,又如蚊蚁一般字字啄咬叶风停的心……压抑难受至极,寻摸着声音,叶风停偷瞄了她一眼,这凌冽寒风般的目光不禁让她转过头来,呆若木鸡,打了一个寒战。 她憋着一肚子气,又无力申辩,然后在叶风停随后的漠视中立刻夹着尾巴溜了,灰头土脸,总算解叶风停的心头之气。 白须剑师高亢洪亮的声音宣布正式开赛。 童瑶瑶拿着他那把剑,对着吹了好几口气,用衣巾抹了抹,揩了揩。 张一笑则一脸平静,不过眼底里闪过的一丝光,透露出他的紧张与担忧。 童瑶瑶纵身一跃,便只身降临了擂台,擂台正正方方,仰头一望,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喂,快来呀!磨蹭什么?”童瑶瑶吆喝道,耀武扬威的模样显现着自信满满与胸有成竹。 叶风停他们都露出一丝微笑,然后与吴霜他们碰面。 这一刻,是叶风停期盼已久的一刻,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刻,与自己喜欢的人——针锋相对,在擂台上成为敌人、对手,倾水然与别人的心连接在一起。 陈九霄道:“哼!有什么可怕?” 陈青山一如往常的平淡,脸上无任何痕迹,天生的桃花眼渲染着一种笑意盈盈,柔水万千。 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 倾水然于其中,却丝毫不逊色,反而衬托得更加迷人,他的笑,他的容颜,是叶风停的心头血,一滴一滴,透彻心扉,醉人至深至浅清溪,至远至近东西。 举剑起舞,十一个人同时较量,这是没有先例的一种对决形式。 吴霜被重重包围,谁先抢到高杆上的绣球,就代表着那一队获得胜利。许言灵趁着空隙,抢先一步,到了放置绣球的垒台,那垒台足足有十层楼高,稍不留神,一步之差就可能陷入万丈深渊。 叶风停脱身出来,陈九霄与陈青山眼明手快,追上了叶风停,张一笑的死缠烂打还算奏效,吴霜暂时没有脱身之法,要不然,叶风停真的头大了,倾水然只在一旁静静看着,摸清局势,还不忘翘着二郎腿,往嘴 里塞一个枣子,充饥又解渴。 轻蔑的意味,不时挑衅于无形。 童瑶瑶这时佯装还在拖住吴霜,表象上看起来根本没有留心于叶风停,反倒是自己都腾不出手来对付吴霜了——因为吴霜来势汹汹,的确逼人,他的出剑完全没有一处实招,因为说到底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他最怕的便是她会以柔克刚,而吴霜摆明了已经看穿了,但纠缠不休、持续不断,足以让她身疲力竭了。其实他暗中早已瞥了一眼,洞悉了局势危急,就在某一刻逮准了时机,移步换位,准备随时给双陈来一个痛击。 吴霜见招拆招,还没等他们都成为她的手下败将之前,童瑶瑶便分身出来,一步并作两步,纵身一跃,到了陈青山和陈九霄两人跟前,挡了他们阻挡叶风停的去路。 童瑶瑶给了叶风停一个回眸:“不用担心。” 叶风停应了声,跳动的心脏终于平复一下,她瞥了一眼,他额角渗出的汗滴晶莹剔透,由于太过紧张。 “你追许言灵,下面的都交给我修理。”叶风停闻声,放心下来,把许言灵暂时当做了眼前的唯一目标。 童瑶瑶的胸膛轻微的起伏,屏息凝神,双目直视前方,握着的剑与手合二为一,不可分离,这一场恶战,势必僵持不下,更何况是一对二,本来陈青山和陈九霄以为能轻易打败童瑶瑶,无奈他几日不见,武力大增,加之谋略更胜一筹,想必一定是未雨绸缪,早有预谋。 吴霜终于松了一口气,累得满头大汗的她,脱身出来,叫倾水然一起奋战,支援。 原来倾水然保留精力,就是为了最后一战,这一刻迫在眉睫。 虽然论剑,叶风停比不过,但是在轻功方面,她可是极其自信,因为有“风火轮”,这……算是一种作弊手段吗?不管不顾了。 许言灵与她坚定的眼神摩擦生火,身体屹立在高空中,因生怕掉下来而瑟瑟发抖,却仍然坚持着直到最后一刻,心想,看来叶风停是势在必得了,不过她是不会让她得逞的,绝对不允许。 叶风停早在一年前便克服了恐高,这一点还不得不感谢剑南侠师父,是他忍心把她搁置在万丈悬崖,不下悬崖,便会成为苍鹰的眼中钉盘中餐。 眼见童瑶瑶和双陈在下僵持不休,吕空笙和张一笑轻功不够,墨夷晶则不知跑到了哪里,不见踪影。 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叶风停却失去了援助。 正当叶风停一步一步往上飞跃的时候,吴霜追了上来,许言灵与之携手,她往旁边一瞥,是倾水然。 “吴霜,许言灵,倾水然……”叶风停一字一句,此时此刻毫无退路可言。 倾水然垂眸思索,只有叶风停赢了,她才可以与他见面,不会她真的 相信了吧?这个傻瓜…… 叶风停用眼神示意他,不用让她。 倾水然愣了几秒,开口道:“你可以的,不用担心你不行。” 叶风停也愣了一两秒,吴霜和许言灵的脸色都变了,暗沉下来。 “我是说……”还没等叶风停开口,让倾水然理解清楚她的意思,吴霜的剑就亮锃锃刺了过来。 叶风停眼疾手快就挡了过来,手臂还是不小心被划破了皮,鲜红如玫瑰的血溅了出来,叶风停恶狠狠地盯了她和许言灵一眼,便轻快如鸟雀一般,只身降临到了更高一层。吴霜和许言灵轻功不及叶风停,只得一步一步顺着扶手攀上去。 望一眼身后,一丝后怕。 倾水然倒是不畏惧,很快便追上了叶风停的步伐,叶风停开口道:“倾水然,这一刻,你……” “你不能……对我手软。” 倾水然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回复道:“我不忍心让你受伤害……哪怕是一点儿,所以……我下不了手。” 真正面临抉择的时候,他才会知道他有多么不忍,多么难受。 叶风停狠心下来,总之,一切事情等到先摘到绣球再说。 叶风停出剑一挥,倾水然侧身一晃,“我先上去了!”趁这空隙,叶风停只给他留下一个苍凉的背影,很快,那个背影便出现在了顶峰,叶风停单手一伸,谁知,这时候一副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是——拼死一搏的吴霜。 吴霜也伸手去触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风停一剑挑开了她的手,趁机把绣球给夺了下来。 白须剑师大喊:“叶风停获胜!” 陈青山和陈九霄震惊地呆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还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是墨夷晶在吴霜追上叶风停之前,躲避在暗处看准时机下手,牵制住了她们,要不然恐怕叶风停凶多吉少。墨夷晶使吴霜跌了一两步,也因此,吴霜报复一刺,使墨夷晶不小心跌下了好远,幸好她有飞镖插在垒台的木桩上,稳固住。 “叶风停……”墨夷晶哽咽起来,放手抱住了叶风停,“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你救了我,没有你,恐怕我……”叶风停开口道。 “我不是故意疏离你的,明日我想清楚了,会对你说明一切原有。”墨夷晶道。 “嗯,我相信你。”叶风停道。 “那就好。”墨夷晶用手抚了抚叶风停的头发,泪痕已干,由喜悦代替与消遣。 “这场比试不算数,”吴霜开口道,目光凌厉,“……” 她已经气得话都说不出,要不是倾水然,她也不会让叶风停把绣球给夺去。 “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是要怪就怪这场比赛对我们都太不公平了,剑师你有扪心想过吗?要是 有人不幸因为打斗从高台之上坠落下来,谁负这个责任,剑师……还是谁?”倾水然生气地说,正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叶风停受伤,还有其他人受伤,才停手打住,不愿看到悲剧降临的那一幕。 “嗯,这正是今日我试探之处。”必须剑师道,“看来倾公子很有一颗善心啊!那么……就顺倾公子的意,明日再比,如何?” 看来,倾二公子真是动情了,不愿意伤害那个他爱的人。 “如此,便很好了,我也无话可说。”倾水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拧成一块儿的愁眉舒展平放,英俊的面貌一如既往地使人轻易倾心。 叶风停的心情无法平复,虽然这场比赛她胜之不武,但是却收获了团结与友谊,这才是最温暖人心,撼动心灵的珍贵宝物,除此之外,她的心像是被倾水然的话语给抓住了一般,那种感觉不可名状,却令人感受到踏实与欣慰,像是被一股涓涓热流包裹着一样,不想失去,任由这种压抑不得释放的禁锢……这种温暖,亦像他的目光一般清澈透明,不见丝毫杂质。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七十四篇 转折点 http://.biquxs.info/

吴霜回到阁楼,一句话都不想讲。除了生气,还是生气。 她见着倾水然迎面而来,准备将憋在肚子里的气一泄而出,脸急得像泄了气的皮球,又红又瘪,双眼空洞的里面是摸不清出路的洞穴,眼看见就要失去了所有光辉,即将封锁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倾水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这动作温柔,这表情淡漠无痕,婉转惹人深思,眼神里面是令人猜不透的结局、意味。 吴霜却丢开了他的手,说是痛心却仍然一如既往地洒脱。 他低眸,再抬眸,“……被冷沈烟细,灯青梦水成。皎如明月入窗棂。天女维摩相对、两忘情。” 叶风停窥见到他们,此情此幕……这首诗映入耳畔,是那么的锥心刺骨。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不知道为什么,她很难过,在吴霜面前,他动心动情的那一刻,犹如一支离弦之箭刺中了她的心脏,到现在还在流血,泣泪不出,心房窒息了一般,连呼吸酸楚的滋味儿都没有。 她才知晓,什么时候,她和倾水然日渐疏离,而倾水然和吴霜却走得越来越近,她才明白,她依旧是爱他的…… 叶风停却鼻子一酸,只走了,等待着什么,却没有任何挽留。 倾水然伫在那里,静静地凝望片刻,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凄楚一阵风,一头黑发抛在空中,侧影看不到面容,手起剑落看不到表情。 她多么想爱他,可那一刻,她却偏离了一条爱他的轨道,从此不爱,不回头。 不敢承担,不敢坦言,畏惧面对,埋藏答案。 脑海中,涌现出她的双臂怀抱他的情景,鼻子嗅闻到他的体香,心咯噔一下紧贴到他的踏实。她爱他,一如既往地爱,不曾改变啊…… 她怕她得到的答案——会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他爱上了别人。 翌日,众剑士聚集。 墨颜那边,即“仙境”的异侧,正热气汹涌。秋日炎炎,叶红还未至层林浸染。 桃花瓣朱唇,情丝意绵绵,薄荷烟,欲掩朦胧眼,掷坠心神。一袭黑丝木槿衣,圈点有他的画面。 叶风停这边,任凭风吹,蒙住醉眼,只一个投眸射回心间。 谁知瞧见了……朱邪玉面俊颜。 叶风停启齿言:“师傅,你怎么来了?” “我?我呀……”他轻笑,“呵呵,来看你呀!我不是说好有时间一定来看你吗?傻瓜。” 他宠溺的眼神望着她,俯身刮了刮她的鼻梁。 熟悉的味道袭来心神,一下子照亮了叶风停的半片天地。叶风停幸福地看向朱邪,愉悦感散开两颊双眸。 倾水然冷漠一脸,没有半分在意的样子,仅仅是眉毛蹙了一蹙,投掷了一眼。 转眼,他便对吴霜敞开笑颜,一扫冷淡……叶风停的心更疼,更疼了。 朱邪开口道:“今日,你和谁比试?” 叶风停揽住朱邪衣袖,不自然地道:“陇玉阁继承人,还有——倾家倾水然……倾二公子。” “哦,陇玉阁的掌门是鼎鼎大名,在江湖也小有名气。”朱邪应答之后,看向叶风停,揣摩一番,平时她可不会这么不好意思,是情窦初开了,莫非有……喜欢的人? 那衣袖沾上一丝温暖,也停歇了愠怒。 叶风停那一番作为,有人自然看在眼里,其根本意图不过是想引起某个人的注意和嫉妒罢了。可有人偏偏不朝这边看来,这番举动便沦落成自作自受和愚蠢无知的打发罢了。 上擂台,树冠摇摇欲坠,倾洒着黄色的细小花瓣,贴附到他们的薄衣上,沁透着些许芳香。巴山书院 比不过,拼不过,最终只能依靠毅力与信念一决胜负,两个队伍的遣散最后以吴霜那队的胜利告终,倾水然因为这个,不下心被叶风停给刺了一剑,也可以说不留情面,也可以说是一种泄恨的报复。虽说事已至此,也只有服气,但那一刺却见证了叶风停的小肚鸡肠,也许在旁人看来是这般,在倾水然眼里亦是如此吧! 从倾水然的表情看来,他似乎终于摆脱了对她的苦思,彻底以致彻头彻尾地颠覆以往一切的好感,对她这个人失望了吧!是的,在爱情面前,她终究变得无法依托理智,狭隘,自私。 叶风停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傻了眼,朱邪走过来,款款清风衬邪颜,安慰片刻。 他的臂膀守护给了她温暖以待。 “看来,我们哥们儿几个要另谋出路了……”张一笑的话从她耳畔轻轻擦过,淡淡的,却像致命一击,令她的心几分不好受,明明说好一切皆有可能,大家都共同奔赴着渴望与梦想,到头来,却还是一场梦幻一场空。 一切欢喜都成了事与愿违,落得个无稽之谈。 墨夷晶拍拍她的肩膀,给予安慰与鼓励,此时叶风停泪涟断落,不知时辰。 “我去找倾水然算账,为什么他能如此狠心辜负你……” “他没有,大家都没有,是我——自己辜负了自己,辜负了自己对自己的期望,能力不足,心胸狭隘,理应如此——吴霜的胜利是她应得的,我至始至终都沉溺在妄想里罢了。”叶风停颤抖着说,极力掩饰自己对倾水然的情感,那一份单薄无力的爱恋。 这份辩解也就显得多余了。 所有逐渐垒起的壁垒顿时土崩瓦解,戳穿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一旦利益受到了威胁,这条友谊的链条也就说断就断了,叶风停眼看着张一笑他们一行人离她越来越远,最终从视线消失。 一个人都没有回过头来一眼。 倾水然盯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眼云烟而已,令她心里感慨万千。 叶风停也察觉到了他在盯她,随后脸上一抹淡淡的笑,一笑奈何。 殊不知,事情另有天意。 侧过身去,倾水然的俊郎颜容绽放一笑,那笑里潜藏着独有的蜜意浓情,再也掩藏不住。 这世上,终有一人,许你一世,领悟你的心思,闯入你的心境,不经意间。 叶风停持剑坐下,泪目,白须剑师的话仍然响在耳畔——下山,寻找属于你自己新的出路,这短短一句好像临终赠言,不减抚慰之意。她看见王行一行人下山,想叫住他们,可是叫住了他们,她又如何交代与他们,面对他们。 打落在光滑的白石板上的是那抬头可见的依稀存在的绿冠,摇摇晃晃,蹭着风的影子舞摆或摇头曳尾,温暖或清凉,那是阳光或沉寂的的风。尽管放眼欲穿,亭台楼阁依在,但这里已然换了面孔,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叶风停出了山,和墨夷晶一起打包行李回家。 吴霜和倾水然乘坐同一辆马车,缓缓前行,叶风停于前面直行,也坐在马车里同墨夷晶一起,墨夷晶犹豫着要不要把事实真相告诉她,她们另寻出路——尽管她要领叶风停去向的是人们眼中所谓的“歧路”。 山上的石子硌着轮子刺啦啦的声音行驶着,从后面马车里发出愉悦的灿笑,连绵不绝,独属于倾水然与吴霜,谁知道叶风停的心有多痛,墨夷晶看见她的眼睛都涨红了,红血丝密布,可硬是没有叫眼泪倾落出来。 她掀开帘子,才容许一丝风透了进来,连同快要窒息的呼吸。 下了马车,叶风停独自一人,走的时候很快,以至于墨夷晶远远地被甩在了身后,墨夷晶知道她需要时间。走着走着,叶风停才回了一次眼,才发觉已经只身一人,处于这片空寂的山谷里。 墨夷晶十分深重的脸色上,流露出释怀,尽管她们失败了,但是这未尝不是一次改变她们的机会,留在“仙境”,她们只会成为拥有功利心的人,已然忘了初衷。 吴霜不就是那样的人吗?成为第一,成为了一个站在巅峰上的人又如何?她有为这江湖做出什么贡献吗?一条性命都未曾解救过……而他们现今处在“仙境”的意义又是如何?只是为了争“天下第一剑客”的位置,或者下山之后成为武庄一员,图个容身之所吗? 一连串的发问之后,她终于完全释怀了,不去计较那么多,人生在世,不就是活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吗? 突然,一个转身,十几米的地方出现了张一笑的身形,他走了过来,不过五米远的距离,却让叶风停感受到了一种压抑与窒息,这份感觉在以往的张一笑身上是找不到的,这个时候那份狡黠才真正完全暴露出来,明明白白,叶风停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危险境地了,尽管她找不出什么原因来说明这发生的一切。 突如其来,完全没有伏笔与预兆,张一笑痛下杀手,丝毫不留情面,那份狡黠更加瘆人,令人害怕胆怯,由于张一笑的实力在叶风停之上,再加之叶风停的心软与迷惘,一个间隙,就被张一笑的剑往着脖子那儿给刺了过来……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七十五篇 成亲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把剑挑了开来,剑光刺眼,一闪现之间,恍惚之中,看到了倾水然的漠视,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她的心都快凉了半截,将脸埋在风中,蓄势待发,却在下一刻,她猝不及防地被他解救,张一笑与他在比剑过程中,不甘示弱,却仍然敌不过他。 倾水然绝妙漂亮的剑落在他的脖子上,凌冽的光影,像水波粼粼一般倒映在他倔强而不屑的脸上,瘦削的下颌骨微微动着。 倾水然启齿道:“说吧!”随后望了一眼叶风停,然后继续说:“你想做什么?” 张一笑宁死不屈的模样,令倾水然有些发笑。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张一笑挑起眉梢道。 “我暗中观察你已经很久了。”倾水然抵了抵剑身,剑泛起雪光,威逼着他的喉咙。 张一笑“哼”的冷笑一声,言道:“难道你不知道我的意图吗?” 倾水然晃了一下脑袋,说:“当然知道……” “有关于——叶风停,”倾水然说,“所以说,你觉得有把握赢她,才这么大胆,不把我当回事?” “难道你心里还有她?”张一笑转眸道,“你不管其他人了?” “什么意思?”倾水然问。 “你以为我只有这么一个目的吗?”张一笑道。 “少给我耍滑头,张大爷,你伪装得可真深啊!”倾水然道,“看来只能把你交给武庄待命了。” 张一笑笑了笑,凝重地望了一眼叶风停,他也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 “先别这么早……放了我,我自然会说明一切缘由,兴许……还有你不知道的惊天大秘密,不然你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张一笑转弯抹角,心机极深。 倾水然看着许久。 “想听,但不是现在……”倾水然道,“还有,不许你动她一根手指头,你触犯了我的底线。” 倾水然给领头发了一个信号弹,领头前来处理此事。 倾水然轻蔑地示意了领头一眼,便径直找了一匹马,作捂胸口状,叶风停碰了碰他,小心翼翼道:“怎么了?” “刚才那番话,你是对……”叶风停想着是说给吴霜的。 谁知,倾水然回过身去,一下子吻住了她翕动的唇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而如今当那个人真正快要伤害到叶风停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自己是一个如何自负与愚蠢的人。 许久之后。 “你怎么是这样迟钝的女人……”倾水然道明了心思,叶风停还没有缓过神来,只是沉浸在甜蜜的气息之中,迷惘而错乱。 “你想要说些什么?”叶风停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事流露。 六分之一半柱香之后。 “我们成婚吧!”倾水然道,“以后……我只想和你一个人好好的 在一起。” 叶风停一脸茫然地看向他,并不知道他把她作为了一个诱饵,看见他眼中一丝愧疚与不安闪现,才反应过来,虚伪与欺骗两个字眼顿时毫不犹豫地从她头脑里冒了出来。 “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吗?你早就知道仙境有人不对劲了,而我就是那个诱饵?”叶风停心有些微凉。 “对不起,我让你受伤害了,但……我真的很爱你,为了你,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倾水然也震惊到了,自己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但是为了挽留她,别无他法。 “你可以发毒誓吗?”叶风停说出口。 “嗯。”倾水然应了声。 一阵清风拂过,“一旦背弃我心爱的人,五雷轰顶,天打雷劈。” “背弃倾水然,我将终生不得轮回……”谁知,倾水然竟然捂住了叶风停的嘴。 他们互相对视,手掌的温热诉说着柔情。 骑上马,臂膀坚固似港湾,倾水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关于你的身世?” 叶风停顿住,道:“你都知道了?” “你有跟乌无晴说过吗?”倾水然一转话锋,一想到这儿,就醋意大发。 见叶风停不语,倾水然手攥着的手紧了又紧,倾然而出:“你为什么跟他说,就不能和我说,我什么地方比不上他了?” “我没有和他说,我只是告诉了我是他许久之前见的那个小女孩,除此之外,我唯一不想隐瞒的人就是你……” “如果我告诉了我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他会怎么对待我?”叶风停道,“还有……我唯一喜欢的人是你,除非你……” “叶风停,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倾水然打断道,攥紧的拳头松开,“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不想再提。” 可是过去的事情,无法抹去。 “我只是一个落魄的公主,而你却是万众瞩目的王子,”叶风停再次坚定起来,“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有你的一纸婚约。” 他看见她说得那么轻易,就没见她脱出口的那一刻,心犹如针扎一般。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以前的那个倾水然背负了太多,太过懦弱无能,这样的男人,我……瞧不起,”倾水然阐明道,“你是落魄的公主,那么我宁愿舍弃一切,身无分文也要和你在一起。” “所以……” “无论如何,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倾水然坚定不移道,策马啸西风,“我会和父母说明一切。” 可她知道,事情不会一切如她所愿的。 来到一间乡野旅店,同住一间茅屋,倾水然给她说明了前因后果,她才明白,是倾水然从童潇那里知道了关于叶风停的身份,然后 又从别处打探到了仙境有内奸的消息,这件事情本来预谋已久,适逢时机,于是来个引蛇出洞,而恰巧叶风停成了那个诱饵。 换做以前,他不会因利用她而痛心,但现在,一切都在悄然发生改变,在快要失去之前,才懂得珍惜。 秉烛掌柜告了退,只留下孤寡男女。 夜风清凉,外面是漆黑的夜。 叶风停心烦意乱睡不着,旁侧躺着倾水然,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你冷吗?”倾水然问道,从旁侧的床榻上幡然起身。 见叶风停瑟瑟作抖的样子,我见犹怜,倾水然一个箭步,就挨到了叶风停身前,用薄被遮住了她的身躯,温热的手掌使人触动心弦。 倾水然顺便就搂住了她,一阵浅浅的电流,酥酥麻麻。 情不自禁地,他的手掌穿进薄被里,散发着些许温热,叶风停抓住他前进的手,那手指骨节分明,纤细修长,与她十指交叉。他伸出另一只手,穿过另一侧的缝隙,准备解开她的衣带,窸窸窣窣的声音,正与窗棂外面的浅吟低唱相应和。 锦衣滑落,那双手抚弄在白玉做的肌理上,阵阵挑衅作引。 翌日清晨,青鸟西飞,玄狐作邀,白龙穿行游驰。 起早的人们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待到倾水然与叶风停醒来之时,听到人们讲诉此番奇景,有惊异之颜,有淡漠的笑。 叶风停知道,世界上是存在一些常理解释不通的东西的。 乘坐于锦丽秀美之马车之内,旁无他人,惟有他,此一人。 他的面容依旧俊秀,双目依旧清澈,转瞬便挨触到了叶风停游离的目光,天气突然一阵子的闷热,使倾水然肆无忌惮地脱掉了衣袍,叶风停才发觉,他身上的白衣渐渐透出来了红色,那是她刺他一剑的伤口,“你没事儿吧?”叶风停脱口而出,跑到了他的跟前,看着那一处说浅不浅,说深不深的凹陷下去的刀口子,心疼极了。 她伸出手指,碰了碰,“还在疼吗?” “不疼,可疼的是我的心。”倾水然忍住血肉融合的痛痒,低着下颌,埋着头,那一刻,他坚强的身躯变得如此微薄弱小。 “我帮你把纱布给……重新包扎一下。”叶风停小心翼翼绕过痛处,利落地扯掉纱布,泪如花瓣溅落一般,忍不住动声。 她看见他抬起的额头,水做的眼湾,然后他任由她摆布,每一处肌肤,都像一处麦田,卷扫着麦浪。 她抬起他的手臂,那张宽大却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掌,渴望着一辈子能看着这双手携她并进前行,她静静地凝望着他,他渐入睡闭眸,他垂眸的长睫,纯真稚嫩的睡颜,薄唇浅合,一丝一息,她都不愿别人来剥夺。 一路颠簸,他都睡得很安稳。 半路上,偶遇了墨夷晶。 墨夷晶问她有什么打算,道明其意,如果实在没有出路的话,她可以给她指明一条道路。但是,叶风停却对墨夷晶说:“倾水然已经答应与我成婚了,我不想辜负他。” “是他亲口所说的吗?”墨夷晶问。 “嗯。”叶风停应了应。 “那好吧!等你们先尘埃落定了再说,我们以后还是好姐妹,行吗?”墨夷晶道。 “当然啊,我们是好朋友,同舟共济,共渡难关……那些在仙境的日子,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我怎么可能忘掉?忘掉你对我的照顾,以及一丝一毫的好……”叶风停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他醒了?”墨夷晶提醒道,往帐内扫了一眼。圆鼓鼓的眼睛,依旧惹人发笑。 “你……”倾水然跳了下来,观看着夕阳下的两人。 墨夷晶不语,好像在说着,若是辜负了叶风停,我誓死找你算账。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七十六篇 攻占 http://.biquxs.info/

墨夷晶与叶风停匆忙告辞之后,倾水然便径直骑着马返夙城那边去了。 叶风停依偎在他的背脊上,那是这一辈子她觉得最幸福的事情,世界就这样安稳地降落在她的眼前,唯此一人。 “咚咚咚”,倾水然敲开门,倾府内迎来一个小厮。 “倾二公子!”小厮惊异道,周媛从门缝探出头来,殷切地踏出门,迎接。 “拿好行李。”倾水然提醒小厮,然后携着叶风停前往,蜜意浓情,周媛一切都看在眼里,好不嫉妒羡慕,挡在绿荫后,扮作鬼脸。 倾家夫人陈代法迎了出来,有种不好的预感,流星与无双在祠堂里收拾,至今还未归还。 “母亲。”倾水然问候一声,陈代法瞧了叶风停一眼,还没等那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倾水然便快步拉住叶风停的手往里屋去了。有生第一次,奔跑的脚步声响于耳畔,如此悦耳动听,像一串音符,附和她的心跳。刚停下脚,叶风停就歇着气,“风停,你在这里等候着,我去收拾东西。”倾水然离她很近,他们的心也靠得很近。 “什么意思?”叶风停问他。 “如果家里人不答应的话,我们就私奔吧!”倾水然道。 叶风停拉住他的手,眼睛里涌现出了苦恼与无奈,感动与自责,她牵起他的手,握住方才的温度,不想让某一瞬间的美好流逝,倾水然凑了过来,搂住她,他脸颊的温暖,气息的不稳,胸膛的宽厚,无法让人远离。 她细细数着他手掌的纹理,然后止不住声,抱了抱他,无论怎样,她也不可能放弃他,他的一切,都是她无法舍弃的。如果能用她的某件东西换来他的笑颜,她愿拥有一切苦难,哪怕只是看见他一面。 “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叶风停说,“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怎么办?” “傻瓜,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永远——也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倾水然说,“难道你不信任我吗?” “在这一刻,我愿意誓血为盟。”说着,倾水然便从背后掏出一个匕首划破了手指,鲜血直流。 叶风停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隔了一会儿抽出身来才发觉,“你怎么这么傻呀?” 她抱住那根手指,呆呆地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能不能别这样了……”她回过脸去,担惊受怕,担忧。 倾水然扳回她的身子,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紧紧抱着她,闭眸很久很久。 一转眼,倾水然携叶风停于堂前,这个亲生的儿子终于对她说出一句无法挽回的话,“母亲,希望你能支持我和叶风停在一起,让她做我一辈子的妻子,除她之外,我对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做到不离不弃。” 堂前,陈代法气急败坏,差点儿晕过去。 这时候广兰突然窜了出来,她一脸惊讶地看着两人,过去扶了扶站不稳的夫人。 “……娘,儿子不是故意气你的。”倾水然说。 “既然如此,你就滚出这个家门吧!再也不要让你爹见到你。”夫人话里有话,广兰知道夫人这样是在帮他们。 广兰使了个眼色,倾水然便领着叶风停走了。 夫人突然叫住他们两个,作挽留状,“等一下!” 叶风停回望一眼,停驻脚步,十分担忧她。 见她步履维艰,叶风停想伸出手去帮她,却欲言又止,只是静静观望。 下一秒,她的神色却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毫无波澜,语气十分柔和,对他们说:“你们都过来,既然我这个做母亲的都答应了,必要的仪式还是要有的,你们就简简单单对为娘的拜个礼吧!” 叶风停翕动嘴唇,吐露气息,言语道:“谢谢您,我一定照顾好……您的儿子,给您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不要……再让我担惊受怕,你们要好好的,相亲相爱。” “好,就这样吧!” “行个礼,我就再也见不到了。” “水然还会回来的,等到那一天,我不再受父亲的摆布,一纸婚约的禁锢。”倾水然握住她的手道。 叶风停与倾水然拜高堂,行对拜礼。 夫人看了之后,也就心安了。从此之后,有牵挂,亦无牵挂,有悲哀,亦无悲哀。他的安稳,亦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幸福。 “风停,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倾水然笑逐颜开道,“你开不开心?” “嗯。”叶风停说道,心却莫名地沉重。 她遥望着屋甍之下的广兰,作最后一次告别,那眯成一条缝儿的笑眼,却没有笑出沙漏一般的响声,远望着,逐渐消失,是最好的留恋。 “以后,我们还会回来的,今日只是缓兵之计,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安稳的家,所以——不要有任何担心,做我的妻子。”倾水然扶住她的肩膀道,郑重其事。 “我心有愧疚,也许我们都不应该那么自私。”叶风停不安道,摇摆不定。 “叶风停,你是不是后悔了,如果是,还来得及——乌无晴还等着你,我能给你的他都能给你,我不能给你的他也能给你……”无心的话语,一时间像锋利的刺一般,伤透了叶风停的心。 话音还来不及落地,叶风停就一巴掌打在了倾水然的脸上,狠狠的,烙上一个红印。 “你太厉害了!”倾水然傻傻地看着她,心底却暗自神伤,一路上,他俩没有说过一句话。 “你知道吗?你剥夺了我的心,现在却打算放弃,说服是吗?难道你……不知道我下这个决心,深思熟虑了多久,埋藏了多少痛苦,承 受了多深的煎熬,如今,你一个退步,一个不忍心,就能换我放手吗?你……太狠心了,叶风停,太让我瞧不起了。”倾水然对着树洞吐露心声,人生在世,真的活得太不称心如意了。 “该怎么办,道歉,赔礼?”叶风停蹙眉颦额,绞尽脑汁,“撒娇,生闷气?” “我为什么不能勇敢一些,迈出这一步,相信他一次?”叶风停见倾水然来了,赶紧想了想,该如何应对,忸怩作态的手指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一碰见他,她就丝毫没有对策,失去了冷静与理智。 “倾水然……”叶风停起身整了整衣服,叫道。 “我们走吧!先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倾水然沉寂道。 一路上,一路颠簸,风吹花落,叶风停思前想后,想了很多,她还是放不下,梦想。不实现剑客之梦,她永远无法安心下来做她想做的事,因为那不仅仅代表着她个人的渴望与追求,憧憬与盼望,还寄托着师父给她的希冀,一刻不实现,一刻不去努力,她永远都会活在阴影里,无法解脱。 一想到那儿,她的心就快要窒息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朱邪师父还等着她去完成剑客之梦呢!广兰和墨夷晶也对她抱有很大的希望呢! 她不能说放弃就放弃,见证了失败,就不去迎接光明。 “倾水然,我不能……答应你,”叶风停道,“不能就这样了结了,我还有宝剑,还有梦想,不能就这样说放弃就放弃了……” 叶风停话还没说完,看见倾水然怒气冲冲、火冒三丈的样子,便已料想到了结局。 “你为什么总是在找借口,好……我答应你——不过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你不要去找我,我也不会跟你扯上分毫的关系。”倾水然冷酷绝情道,温情忽然片刻被火焰烧成了灰烬,“我数一二三,三的时候,谁也不许回头。” 倾水然,我不想离开你,可我不得不这样做,叶风停在心里诉说,诉说她的痛苦,承受着煎熬,步履沉重。 三秒的时候,她忍住那一个回眸,前进的双腿仿若生根,或许在他看来,她的心早已麻木不仁了。 突然,倾水然拽住叶风停的手臂,开口说话:“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那一刻,等来的不是挽留,而是一句决绝,叶风停的心都冷了。 等了好久,他都没有追过来,但有一种预感,愈发强烈地逼近。 放手之后,他知道他有多么心疼,多么爱她。他宁愿一个人孤独终老,也不愿意失去她。所以,至少他要把她留在身边,远远地看一眼,足矣。 “叶风停,上马!”马蹄声狂乱,如箭溅落。 叶风停回眼望去,才知晓是倾水然,还未见他过来,立马就被他一个 顺手强抱上马背,那种强有力的狂野的力量与灼烧的温度,灼烫了她波澜不惊的内心,他的冲动,一片冷寂萧瑟,他的温热,一片感动,侧身俯下脸,只留一个浅尝辄止的吻,耐人寻味。他霸道地牵住她的手,握住缰绳,再也不改。 此生不换。 来到卧房,两人交织绵热,他对她的爱,加之欲望,如红潮一般有增无减,毫无退散之意,缱绻不休。 他想把她融合在自己体内,永远,永远…… 那朵蓓蕾,鲜红地绽放,在床帏之中承欢辗转,欲洒娇羞。 他完全已经沉浸在占有与侵略之中,一步一步攻陷,把终将属于他的城池攻下。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七十七篇 初始——回到原点 http://.biquxs.info/

月光下的他十分唯美恬静,这是一座身处密林的下榻,谁也找不到这里,除非侠士义客。 叶风停为他擦掉晶莹剔透的汗珠,他的眼睫毛很翘,像一弯月亮一般,黑黑的打下来的墨影,给人一种疲惫之后的休憩,她动手去触碰他的睫毛,它们——根根分明,就像他毫无杂糅的性格,当她的手指滑落至他粉红的薄唇时,他不经意拿住了她的手,微微睁开眸子,随后一笑,那璀璨的星目里有水,也有船。 前世,他们就在那一条河流的中央修行。 “阿嚏!”叶风停重重地打了个喷嚏,裸露的肩膀泛着淡红色,犹如霜雪。 倾水然伸出手臂抱紧了她,裹好了被子,嗅闻她湿润的发香。 “水然……”那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嗯,怎么了?”他静静聆听着,与她的浅吟附和,因为不时地逗弄着她,令她有些发痒,她笑,他亦停顿一下,为她的笑靥着迷。 “前世,你还记得吗?” “……”倾水然突然怔住了,抬眸一视,“傻瓜,你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但是,他依旧想要问,想要探清,“有前世吗?” “水然,”叶风停自顾自地,不禁想起前世她和乔南,恍惚之间她回神,离倾水然越来越近,逐渐凑近他的鼻息,“前世,我就像现在这样吻着你,而你却不知我姓名。” 她的舌橇进他的唇瓣,细腻而温润,他闭眸沉醉不知归路,不去想任何问题和答案。 叶风停想道,终有一天,他会想起前世有关他们之间的一切吗? 倾水然,我爱你,很爱很爱,有多么爱,只是想看着你,就像现在这般情景。 累了,倦了,留月夜独眠。 但是,她现在要远离他,他们拥有的已经足够了,她哽咽起来……曾经的一幕幕,都将成为过往。只要她离开了他,他就不会有任何负担。 清晨,青青岸边,绿色河溪,白衣公子弯腰舀水而饮,马儿停靠岸边。 他拭去蹙眉颦额,取而代之的是往昔依稀的青葱少年。 往事,有关叶风停的一点一滴,他再也不会记得,再也不会想起了。 她喉咙里卡出一滩血,也许是急火攻心。 望月 望怎么望月,看透夕阳透着一点儿光 掉、掉、掉的眼泪 可以流动整个西洋 踏上游戏的路途 有感伤有欢笑悲欢离合总是少不了 走、走、走在路上 皎洁帆船快起航 用尽初生的太阳黑夜总是让你迷茫 要坚强背上包袱勇敢闯天下 这路上海角天涯等待你出发 游途上你会有痛伤 望怎么望月,触摸夕阳的无限之崖 看见美丽的光洒在你脸庞好像仙女下 凡一样 再多的繁星点点映出你信仰 寄托出我无限的期望 爱恋亦这样你的笑使我彷徨 停驻下去还有什么守望 “落花流水千丈高,往事云烟一笔销。”叶风停自言自语道,心无旁骛,师父曾对她说过,所有的美好都会烟消云散,在即将获得的那一刻。 “姑娘……”那位名为倾二公子的翩翩少年叫道,站在水岸,与白马,夕阳融为一体。 叶风停转过头来,蹲在溪石上的双腿起身,那一抹血迹遗留在嘴角,任她擦了擦,拭了拭,消失无踪。 “你也是仙境的入山者?”他启齿言道。 “嗯。”叶风停应了声,谁也不知道她应答那句话的痛楚,他果然再也记不得了。 “可与我同行,顺便有个伴儿?”倾水然道,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恍然大悟,“对了,我有两个同伴,一个叫吴霜,一个叫许言灵,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你……现在准备去找他们吗?”叶风停陈述道,“去吧!” “姑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倾水然转眸看向她,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柔美多情,帅气潇洒的身影令人无法忘怀。 “梦里吗?”叶风停笑道。 “大概是吧!姑娘生得如此漂亮,我可能在梦里……见过。”倾水然道,轻柔地抚摸了白马身上的鬃毛,那马的眸子与他眼里闪烁的光辉相迎。 叶风停心里难受地说不出话来,苦苦的不是滋味儿,蹙眉而松。 她勇敢地迎了过来,摊出手,垂眸低首,“公子,可载我一程?” “极好。”他应道,托她上了马,毫无怨言,他手掌的温暖依旧让她留恋。 此时此刻,千丝万缕,翻涌而来。 俯在她身后的倾二公子,眉间露一丝,辗转笑意,秋水盈盈。诗曲羡君三绝,湖山赠我双明。 “倾水然……”她戛然而止,已然意识到现在已不复从前。 “诶,姑娘你为何识得我的姓名?”倾水然开口道。 “哦,没……没有什么。”叶风停掩饰道,“我只是说……那山上的野菊花漂亮极了!” 倾水然误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驰骋马儿而行,斗草踏青,却悄然入了重阳。 那份心情,那份出入,响遏行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唯此一人。 “再过一月,便是我举行冠礼之时。”倾水然吐露道,“年满二十。” “哦,那么,要邀请亲朋好友。”叶风停道,他脊背的温温洒洒,言语的温柔,无形之中诉说对她的好感。 “嗯。”他只简简单单应了一句。 至夙城,听闻吴霜受伤的消息,他立马下了马,闻讯赶来。 “再见!”叶风停拜别道,因为 她不想让吴霜知晓,倾水然失忆的事情。 “嗯,再见!”倾水然拜别道。 叶风停朝客栈望了一眼,便径直去找墨夷晶了,墨夷晶给她留了口信,说暂歇在同福馆。 此时,倾水然只知道他抓住了叛徒张一笑,其余的一概不知。 “你受伤了,是谁?”倾水然紧张地说,瞧着吴霜苍白失血的脸色。 “张一笑,你和……走了之后,又有一个他的同伙,暗中刺了我一箭,这点儿伤没有什么妨碍……你不用管我,”吴霜低下下颌,奇怪倾水然不去照顾好叶风停,为什么来管她的闲事,“有许言灵照顾好我。” 许言灵默念了一声:“你就走吧!不要再打扰吴霜休息了。” 流转波光,眼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对倾水然的讽刺与不满。 但是,由于事前的记忆,他都忘记了,所以,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在他眼里,一举一动,都奇怪可疑。 如今,许言灵巴不得他走,但仍然保持着一贯的淡定作风与温和态度,心里却是带刺带枪,痒痒的憋忍着一脸。 倾水然疑惑不解,脱身而去。 重阳佳节至,大街上人潮涌动。 倾水然进了倾府,看见墨颜正坐在堂屋做客。 “诶……”墨颜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最终还是打住了。 他一如既往地饮茶,香气四溢,侵染在他俊俏的鼻尖与华丽的黑丝木槿衣身上。 “你怎么回来了,公子?”无双惊异地问,站在原地,愣了一脸。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打算不回来了?”倾水然问起,话音刚落,便气定神闲地落坐于墨颜一侧,丝毫没有在意无双又惊又喜的表情,除此之外,还有意味深长的眼神。 墨颜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儿,换做以前,倾水然总有一股戾气。 难道是——他对叶风停的态度有所转变了? 他瞧向墨颜,墨颜亦看向他,一笑。 “我们去街上赏菊花节。”倾水然道。 “好呀!”墨颜应道。 “山上的日子,可还习惯?”倾水然问道。 “习惯得很,有两只鹦鹉陪伴着我。”墨颜道,莫名鼻子一酸,有股冷凄。 “有我在呢!”倾水然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倾水然给予他的温暖,是任何亲情都换不来的,因为——他没有父母,即便在,兴许也离开了。 “嗯,”墨颜应道,“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但,唯一不能忍让的便是——叶风停。 下山之后,他要做的打算便是与倾水然公平竞争。他再也不能忍耐两个多月长的时间,远远地站在山的另一头,而无动于衷,任凭时间流逝,一秒一秒煎熬着。 “风停……”墨颜睁大了眼睛,隔着帘子 ,是她温婉面容。目不转睛,顾盼流连。 叶风停似乎注意到什么,现在她稳操胜券,有全盘的计划。 墨颜撇过目光,黯然神伤,她——毕竟还是倾水然的女人。 “这一块玉镯好好看啊,我很想买……”叶风停低身俯首,却没有注意到某人脚步的逼近,心思的辗转。 旁边一个丫鬟,抬眸惊讶。 “风停……”墨颜叫道。 “公子,你……”叶风停转眸看向他,桃花眼波,流转多情。 “小婉,走了!”另一位女子叫道,使他们回过了神。 原来不是她啊!墨颜叹道,的确,她身上不是他所熟悉的味道,亦不是他所知悉的面孔。如若是叶风停,她脸上不会有那么的天真无邪,以及烂漫可爱。忧愁,永远是她脸上挂着的一道风景线,独一无二,无人替代,却令人着迷沦陷。 他愿意去为她拭去愁眉苦脸,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七十八篇 金鱼的记忆 http://.biquxs.info/

第一次离别之后,她在他脑海里停留的记忆不过短暂十七秒,他永远不会记得她——每一次相遇之后,就如同金鱼一眨眼一般,他关于她的记忆恍惚无影,被时间的沙漏吞噬。 他曾经深深爱过一个人,却记不起了,曾经为了这个女人性情大变,在极端的边缘徘徊,也记不得了。 回到原点,倾水然还是那个倾二公子,无忧无虑,放荡不羁,却不知道完整的心已经缺了一块。 “风停……那是谁?”倾水然默默问起。 此情此幕,说着令墨颜感到奇怪的话。 “你不知道吗?”墨颜蹙额,疑惑地问。 “不知道,也不了解。”倾水然道,心里的空白蔓延开来,宽阔无边。他的眼神空洞,无所遁形。 “……不知道,她是谁啊?”在倾水然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接着眉间皱起——好奇与无奈的波澜,显现不满与愠色,道:“又与我何干?” 墨颜不禁忖度一下。 方才倾水然站在一边,对那个与叶风停相像的人没有一丝反应,而如今——叶风停,她去哪儿了?只要找到了她,一切谜团都可以解开。 一点青痣,墨染无痕,经由他薄唇轻言:“她究竟是谁?” “你有可能……忘记了她。”墨颜道。 “如今,只有去寻找答案,你才有可能想起那个人……是谁。”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发生。 一奴仆跑来,道:“墨公子,有大事发生。” “什么事情?”墨颜道。 “叶姑娘逝世了。” 灵堂前,是叶风停的躯体。 墨颜远远地凝望,他想最后一次触摸……她的脸庞。 “墨公子,不要……”只见墨颜慢慢走了过去,停下脚步的那一刻,也似乎停止了呼吸,不要,不要……离开我,他心里在诉说,可她再也听不见,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能好好保护好你。” “墨公子,叶姑娘,身受剧毒,不要去碰她。” 不知不觉,他的泪一直在打转,滴落在她的脸上,苍白的睫毛上。 倾水然看见,没有半分感伤。 墨颜却在痛哭,抽泣之中,他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映衬着光辉。明明喜欢她,为什么要等到失去她,才后悔莫及。 而那个深深爱着的人呢,却忘记了她,这样了结,她死也不会瞑目吧! 他纤长洁白如玉的手指滑过她的面庞,即使中毒,也不觉其中厉害。 一缕残魂从他的指间窜出,遮掩住他的悲泣,“墨公子……我有事交代与你。” “什么事情?”他埋住头,不见神情。 “叶姑娘的死——与张一笑有关,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身中剧毒,不省人事了。” “她最后一次在哪里?”墨颜清醒过来,抬眸看向他——武庄管事,朦胧的雾眼垂落着几颗清浅的泪花,坚毅的轮廓诉说着哀伤。 “张一笑,不是被人逮捕抓回武庄了吗?他怎么又会出现在叶风停面前?”墨颜急切地问。 “后来……不小心逃脱了,武庄也有……他的人。” “哼哼哼!”墨颜冷笑道。 他握住叶风停的手,诉尽流连,他嘴角苦涩地上扬,将她的面容留在他的心里。 他启身作罢,倾水然等在外面,凝望一眼,无尽感慨。黑丝木槿衣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一缕游魂也坠地,她没有想到的是,死的最后一刻,她见到的不是倾水然,而是墨如玉。 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她本想依托诸遂良设计她假死一桩,让密谋害她的人死心如愿,那么,她至少能在仙境再呆一段时间,没想到幕后的人如此心狠手辣,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实在太不小心了,也好,死也就解脱了。 但是,她有好多话还没有对倾水然说,而期盼见到他的最后一面,已然无力回天。微微吧 也好,他对她的一切记忆都忘了,也好…… 幽冥阁,四海邦舵主——贺熊,雄风不减,依旧威震四方。 盗氏两兄弟——盗逢,盗情拱手送上月纹饰盘龙玉佩,那是叶风停身上遗留下的最后的遗物。其实从上山之日起,他早已密谋良久,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的降临。 一个飞镖落地,吴霜悄然无声已至,碧绿留仙裙,一举动之间拂一川秋水,柳叶如箭射移扁舟,她的目光——犀利尖锐,无不震撼在座宾客。嫣然一笑,声甜如泉之甘冽,盈盈笑颦,肌肤红润通透,玉白雪净,仿似那天山雪莲一般,唯一的瑕疵便是厚唇,塌鼻及面颊上颇多的雀斑,而且身材也算不得窈窕,有稍许驼背,不流于表面,却是胜在落落大方的气质以及从内而发的自信。 她挥剑斩下,启齿言语道:“贺帮主,叶风停是不是您派人杀害的?” 她的声线平稳,带着浑厚及颤抖,尽管表现得镇定自若,脖颈处却在冒汗,逐渐细细麻麻。 这时候,贺熊转眸将视线转移至门口通光处,才看到了亲外甥女许言灵的身影。 “说,究竟是……还是不是?”她的语气愈发强烈,歇斯底里,嗓音落至沙哑而低沉。 “是。” “是的。”贺熊应声前来,一派威严,“这件事是我派人暗中进行的,人也是我杀的,可那又怎么样?你们……一个个,还不是得屈服在我四海邦帮主贺熊的脚下,难道……身为小小陇玉阁一介微不足道的掌门人,也拥有资格与我品足论道?” “舅舅,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许言灵开口道,“不杀叶风停,不行吗?如今,她已经是一介庶民,你杀了她,夺取了她的性命又有何用?” “许言灵,难道……这一切你早就知道了吗?”吴霜转瞬凝眼看向许言灵,“这一切谋划,你都有参与其中?究竟有没有?” 她大喊,疑惑为什么叶风停要无辜枉死,紧绷着一根弦,不让它一触即发。 她低眸思索,脸沉下阴影,她会不会也成为他们腥风血雨的一个牺牲品,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被丢弃的棋子? 但是,她最关心的还是倾水然会不会因为叶风停的死,对叶风停死心。 在这一刻,一切的想法都随之暴露,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丑陋不堪,满目疮痍,自私无用。 她踏出阁苑外,启齿言道:“叶风停的仇,我一定会为她报。” 那把赤迭之剑,叮铃一响,蕴藏着自信的光芒,由承诺铸就,罗盘阵的那一幕较量,或深或浅的印在她脑海里,使她无法得以忘怀。叶风停,我欠你一个人情。她们既然在第一次见面起,就结了缘,又在第三次见面之时,结了怨,注定了她们之间要了断一段情仇。不管刚开始她们是否真心交付要成为朋友,或是之后因为个人偏见与狭隘新生隔阂,成了陌路,变了势不两立的仇人,她的心里一直装盛着叶风停,独一无二,无可取代。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榴花殇溪水场之较量,她宁愿舍弃嫉妒,伸出援助之手帮助叶风停获取参赛资格——那么她们就不会一步一步疏离,如此轻而易举,无力回天,成了令对方都讨厌的那个人,也许到现在,她们还是朋友,也说不定。 “许言灵,你说如果有重生的话,回到原点,我会不会和叶风停成为好朋友?”吴霜下了阶梯,如履薄冰,“那么,她就不会死,如果了解内幕的话,我就不会被人蒙骗。” “那么,她也就不会死……”吴霜突然转头,深深地对望了许言灵一眼,表露出愧疚与自责。 “人死而不能复生,再来一次的话,也不见得有惊无险。”许言灵应答,她的表情异常淡漠,“我们都是棋盘上对弈双方的黑白棋子,任人操纵,自身难保。” 许言灵的目光复杂,深邃而清澈,心思通透。 她们知道死的不是对她们很重要的人,叶风停的死,也无关紧要,但是这一刻,叶风停的死,突然降临,给了她们重重一击。江湖,两个字眼“残酷风行”,“定音无声”,谁也不能保证自身有惊无险,相安无事,况且她还是皇帝的女儿。 朱邪闻死讯,哀伤莫离。 白花坠天,那漫天洒下的白色铜钱。 她们长长地叹出那一口气,一袭白衣,一柄长剑。 “倾水然忘了她……”吴霜凝眼抬颚。 “为什么……他忘了她,我却没有半点儿开心,取而代之的反而是难过。”吴霜呢喃一番,似乎叶风停逝去了之后,有什么东西也悄然离世了一般。 “我们会永远心怀愧疚、自责度日如年,这个仇我不得不报,许言灵,若你执意站在四海邦那边,我甘愿削发为尼,为此赎罪。”吴霜坚决道。 “……”许言灵含泪道,“吴霜,我就是一个蚂蚱,没有选择的权利。” “叶风停死的时候,看到她最后挣扎的一面,我就站在她身旁,却没有去解救,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自己无法选择而无能为力的事情,这几日没有哪一天我没有做噩梦……” “每次都被惊醒,我以为能逃脱责罚,事不关己,可上天把世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你还能想起那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吗?”吴霜困苦道,压抑万分,难受而不得解脱,所有思绪都凝结在眉头,“苍白的血色,无能为力的挣扎,纤长洁白的手指,我以前……老是以为她是一个不可接近的人,现在我才明白。” “你明白了什么?”许言灵好奇地问。 “是时候该敞开我们真正的心扉了。”吴霜意味深长地转眸看向许言灵。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七十八篇 结怨再续 http://.biquxs.info/

第一次离别之后,她在他脑海里停留的记忆不过短暂十七秒,他永远不会记得她——每一次相遇之后,就如同金鱼一眨眼一般,他关于她的记忆恍惚无影,被时间的沙漏吞噬。 他曾经深深爱过一个人,却记不起了,曾经为了这个女人性情大变,在极端的边缘徘徊,也记不得了。 回到原点,倾水然还是那个倾二公子,无忧无虑,放荡不羁,却不知道完整的心已经缺了一块。 “风停……那是谁?”倾水然默默问起。 此情此幕,说着令墨颜感到奇怪的话。 “你不知道吗?”墨颜蹙额,疑惑地问。 “不知道,也不了解。”倾水然道,心里的空白蔓延开来,宽阔无边。他的眼神空洞,无所遁形。 “……不知道,她是谁啊?”在倾水然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接着眉间皱起——好奇与无奈的波澜,显现不满与愠色,道:“又与我何干?” 墨颜不禁忖度一下。 方才倾水然站在一边,对那个与叶风停相像的人没有一丝反应,而如今——叶风停,她去哪儿了?只要找到了她,一切谜团都可以解开。 一点青痣,墨染无痕,经由他薄唇轻言:“她究竟是谁?” “你有可能……忘记了她。”墨颜道。 “如今,只有去寻找答案,你才有可能想起那个人……是谁。”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发生。 一奴仆跑来,道:“墨公子,有大事发生。” “什么事情?”墨颜道。 “叶姑娘逝世了。” 灵堂前,是叶风停的躯体。 墨颜远远地凝望,他想最后一次触摸……她的脸庞。 “墨公子,不要……”只见墨颜慢慢走了过去,停下脚步的那一刻,也似乎停止了呼吸,不要,不要……离开我,他心里在诉说,可她再也听不见,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能好好保护好你。” “墨公子,叶姑娘,身受剧毒,不要去碰她。” 不知不觉,他的泪一直在打转,滴落在她的脸上,苍白的睫毛上。 倾水然看见,没有半分感伤。 墨颜却在痛哭,抽泣之中,他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映衬着光辉。明明喜欢她,为什么要等到失去她,才后悔莫及。 而那个深深爱着的人呢,却忘记了她,这样了结,她死也不会瞑目吧! 他纤长洁白如玉的手指滑过她的面庞,即使中毒,也不觉其中厉害。 一缕残魂从他的指间窜出,遮掩住他的悲泣,“墨公子……我有事交代与你。” “什么事情?”他埋住头,不见神情。 “叶姑娘的死——与张一笑有关,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身中剧毒,不省人事了。” “她最后一次在哪里?”墨颜清醒过来,抬眸看向他——武庄管事,朦胧的雾眼垂落着几颗清浅的泪花,坚毅的轮廓诉说着哀伤。 “张一笑,不是被人逮捕抓回武庄了吗?他怎么又会出现在叶风停面前?”墨颜急切地问。 “后来……不小心逃脱了,武庄也有……他的人。” “哼哼哼!”墨颜冷笑道。 他握住叶风停的手,诉尽流连,他嘴角苦涩地上扬,将她的面容留在他的心里。 他启身作罢,倾水然等在外面,凝望一眼,无尽感慨。黑丝木槿衣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一缕游魂也坠地,她没有想到的是,死的最后一刻,她见到的不是倾水然,而是墨如玉。 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她本想依托诸遂良设计她假死一桩,让密谋害她的人死心如愿,那么,她至少能在仙境再呆一段时间,没想到幕后的人如此心狠手辣,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实在太不小心了,也好,死也就解脱了。 但是,她有好多话还没有对倾水然说,而期盼见到他的最后一面,已然无力回天。微微吧 也好,他对她的一切记忆都忘了,也好…… 幽冥阁,四海邦舵主——贺熊,雄风不减,依旧威震四方。 盗氏两兄弟——盗逢,盗情拱手送上月纹饰盘龙玉佩,那是叶风停身上遗留下的最后的遗物。其实从上山之日起,他早已密谋良久,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的降临。 一个飞镖落地,吴霜悄然无声已至,碧绿留仙裙,一举动之间拂一川秋水,柳叶如箭射移扁舟,她的目光——犀利尖锐,无不震撼在座宾客。嫣然一笑,声甜如泉之甘冽,盈盈笑颦,肌肤红润通透,玉白雪净,仿似那天山雪莲一般,唯一的瑕疵便是厚唇,塌鼻及面颊上颇多的雀斑,而且身材也算不得窈窕,有稍许驼背,不流于表面,却是胜在落落大方的气质以及从内而发的自信。 她挥剑斩下,启齿言语道:“贺帮主,叶风停是不是您派人杀害的?” 她的声线平稳,带着浑厚及颤抖,尽管表现得镇定自若,脖颈处却在冒汗,逐渐细细麻麻。 这时候,贺熊转眸将视线转移至门口通光处,才看到了亲外甥女许言灵的身影。 “说,究竟是……还是不是?”她的语气愈发强烈,歇斯底里,嗓音落至沙哑而低沉。 “是。” “是的。”贺熊应声前来,一派威严,“这件事是我派人暗中进行的,人也是我杀的,可那又怎么样?你们……一个个,还不是得屈服在我四海邦帮主贺熊的脚下,难道……身为小小陇玉阁一介微不足道的掌门人,也拥有资格与我品足论道?” “舅舅,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许言灵开口道,“不杀叶风停,不行吗?如今,她已经是一介庶民,你杀了她,夺取了她的性命又有何用?” “许言灵,难道……这一切你早就知道了吗?”吴霜转瞬凝眼看向许言灵,“这一切谋划,你都有参与其中?究竟有没有?” 她大喊,疑惑为什么叶风停要无辜枉死,紧绷着一根弦,不让它一触即发。 她低眸思索,脸沉下阴影,她会不会也成为他们腥风血雨的一个牺牲品,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被丢弃的棋子? 但是,她最关心的还是倾水然会不会因为叶风停的死,对叶风停死心。 在这一刻,一切的想法都随之暴露,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丑陋不堪,满目疮痍,自私无用。 她踏出阁苑外,启齿言道:“叶风停的仇,我一定会为她报。” 那把赤迭之剑,叮铃一响,蕴藏着自信的光芒,由承诺铸就,罗盘阵的那一幕较量,或深或浅的印在她脑海里,使她无法得以忘怀。叶风停,我欠你一个人情。她们既然在第一次见面起,就结了缘,又在第三次见面之时,结了怨,注定了她们之间要了断一段情仇。不管刚开始她们是否真心交付要成为朋友,或是之后因为个人偏见与狭隘新生隔阂,成了陌路,变了势不两立的仇人,她的心里一直装盛着叶风停,独一无二,无可取代。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榴花殇溪水场之较量,她宁愿舍弃嫉妒,伸出援助之手帮助叶风停获取参赛资格——那么她们就不会一步一步疏离,如此轻而易举,无力回天,成了令对方都讨厌的那个人,也许到现在,她们还是朋友,也说不定。 “许言灵,你说如果有重生的话,回到原点,我会不会和叶风停成为好朋友?”吴霜下了阶梯,如履薄冰,“那么,她就不会死,如果了解内幕的话,我就不会被人蒙骗。” “那么,她也就不会死……”吴霜突然转头,深深地对望了许言灵一眼,表露出愧疚与自责。 “人死而不能复生,再来一次的话,也不见得有惊无险。”许言灵应答,她的表情异常淡漠,“我们都是棋盘上对弈双方的黑白棋子,任人操纵,自身难保。” 许言灵的目光复杂,深邃而清澈,心思通透。 她们知道死的不是对她们很重要的人,叶风停的死,也无关紧要,但是这一刻,叶风停的死,突然降临,给了她们重重一击。江湖,两个字眼“残酷风行”,“定音无声”,谁也不能保证自身有惊无险,相安无事,况且她还是皇帝的女儿。 朱邪闻死讯,哀伤莫离。 白花坠天,那漫天洒下的白色铜钱。 她们长长地叹出那一口气,一袭白衣,一柄长剑。 “倾水然忘了她……”吴霜凝眼抬颚。 “为什么……他忘了她,我却没有半点儿开心,取而代之的反而是难过。”吴霜呢喃一番,似乎叶风停逝去了之后,有什么东西也悄然离世了一般。 “我们会永远心怀愧疚、自责度日如年,这个仇我不得不报,许言灵,若你执意站在四海邦那边,我甘愿削发为尼,为此赎罪。”吴霜坚决道。 “……”许言灵含泪道,“吴霜,我就是一个蚂蚱,没有选择的权利。” “叶风停死的时候,看到她最后挣扎的一面,我就站在她身旁,却没有去解救,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自己无法选择而无能为力的事情,这几日没有哪一天我没有做噩梦……” “每次都被惊醒,我以为能逃脱责罚,事不关己,可上天把世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你还能想起那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吗?”吴霜困苦道,压抑万分,难受而不得解脱,所有思绪都凝结在眉头,“苍白的血色,无能为力的挣扎,纤长洁白的手指,我以前……老是以为她是一个不可接近的人,现在我才明白。” “你明白了什么?”许言灵好奇地问。 “是时候该敞开我们真正的心扉了。”吴霜意味深长地转眸看向许言灵。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七十九篇 内幕 http://.biquxs.info/

微光照进黑漆漆的棺木里面,叶风停醒来。 灵柩侧面有一个小孔,以保证她的呼吸,这一刻,她不敢相信她还活着……对于发生的一切,她绞尽脑汁,也无从想起。昏迷了三天两夜,从鬼门关回来。 既然有人解救她,那么这一切应有转机。她看到了许言灵的面孔,打开棺木,许言灵的面孔异常耀眼,一刹那清晰地映现在她面前。 “你们退下吧!”许言灵招手命令道,抬棺的人都走了远,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许言灵,是你救的我吗?” “嗯,难道你以为会是倾水然吗?”许言灵启齿,眼神里没有任何忧虑,她并不了解叶风停此时此刻的心境。 “……”叶风停恍了神,颤颤巍巍地正准备从棺内跳脱出来,却有气而无力。 许言灵搀扶住她,回到地面的那一刻,阳光铺落金辉,一刹然,她才想起了前因后果。 她的脑袋崩裂似的疼,捂住一阵嗡嗡的响。 “他忘了你,这是好事,现在你的处境十分危险——拥有明朝公主的身份,况且身处在夙城这个暗流涌动的地方,不应该马虎大意,还是步步为营,小心为妙。”许言灵劝诫道,皱着眉头,手还没有从叶风停肩背上松开。 兴许,这是她所能给予叶风停的一丁点儿真实的温暖与关切。 这桩事,她当然难辞其咎,要不是她当时在场见死不救,叶风停也不会难熬这么日子,甚至于自己是死是活都还是个谜。 许言灵正大光明,若无其事地言谈举止:“那个杀手走后……我给你喂了假死药,其实……那也就是解药。” 但是许言灵的眼睛里莫名存在、有意无意躲闪,隐藏的东西和内容终究还是逃不掉,她以为自己能隐藏伪装得很好,可越是淡定,就表现得她越做贼心虚,漏了破绽。 “难道我还该谢谢你……对你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谢吗?”叶风停气不打一处来。 “难道……我所做的一切就理所当然吗?”许言灵终于爆发,她忍耐了很久了,平缓中带着急促。 “为了救你,这是权宜之计。”许言灵开口道,故作解释。 “谁要你救啊!”叶风停一把推开她,许言灵踉跄地栽倒在地。 “……”许言灵狼狈地拍了拍灰尘,起身。 “你自己就自生自灭吧!谁也救不了你。”她背身而去,怒焰难消。 “谁要你救啊,让我死吧!反正在你们眼里,我毫无价值,一个蝼蚁都比不上,你们有什么理由要去救我?”叶风停破口大叫。 “没有理由……”叶风停垂下头来。 “是你自己看轻了自己,吴霜没有任何瞧不起你,任何人都没有,是张一笑最后在比赛中故意让招输了,而实际上……” “而实际上,你也和他是一伙的吧!”叶风停顿悟,猛的抬起头,而这一切似乎都来的太迟了。 千帆尽过,不是滋味儿。回想起一幕又一幕,才后怕起来。她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想治他于死地,张一笑、许言灵,他们都是……可怕至极的人物。 “……”许言灵没有说话,没法子辩驳。 的确,在那一刻,她可以做到绝无心软,心狠手辣。她踏入仙境的目的之一,就是协助张一笑杀了叶风停。 可为什么要救叶风停呢? 或许,由于——一丝胆怯、慌张。 一想到还有这么多人爱着叶风停,她的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加之如果夙城都知道是她参与杀死了叶风停,叶风停背后的靠山出来,她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吗?到那个时候,一切谜底都被揭晓开来的时候,逃脱不了干系的人——不会漏掉她一个,因为她是四海邦帮主的亲外甥女。 而墨颜、乌无晴、倾水然绝不会心慈手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叶风停的人。 灵柩缓缓下移,埋葬在泥土里,连同将所有单纯与天真埋葬,吞噬光明,只剩下漆黑与阴暗。 叶风停的存在,已然是一种危险。 “希望你能隐瞒……”叶风停说道。 “我知道。”许言灵当然明白。 没有道别,叶风停径直跑了回去,身心皆疲,犹如行尸走肉的一副皮囊,灰暗失了色彩,星光是如此孤寂,映照着她头脑里的不安、混乱。活着,竟然比死了还要难受、不堪,世界上为什么会涌现出这么多的坏人,她为什么要遭受这么多不幸与坎坷,狼狈与艰难?但唯一让她欣慰的便是,她依旧活着——活着,便有希望。 死了,便什么都失去了。她怀揣着这信念,敲开了仙乐宫的门,但一刹那的念头,她收回了手,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府衙兽头门环的余音绕耳,她蹲在外面的石阶上,漫漫长夜,无处捱,临近崩溃,她念叨着,要是……诸遂良知道了她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 有人喜,便有人忧。广兰极其悲恸,那夜的氛围苍凉,犹如玉兰花在月的静谧里香消玉殒一般。 也有人,并不知晓,乌无晴早在七曜之前便去蓬莱仙阁传经授法了。 黑夜森森,一个熟悉的面孔踏蹭而来,是——诸遂良,她的面孔逐渐清晰,将诸遂良给怔住在原地。稍许,他才缓过神来,探清情况。 “叶风停……”他启齿言语,一开口,她的泪水便如决堤一般, “风停……”他再次叫道,睁大了眼。 “我没死,哥哥……”叶风停被他捧住双颊,泪花溅落在他宽大的手背。美女窝 “没死,我没死……”她颤抖地掉落泪涟。 “活着就好,只要你还在,就好,就好……”诸遂良嘴唇一直翕动这,一遍又一遍,“只要你没死,我就安心踏实了。” 他紧紧抱着她,空气里全部是酸楚的气息,但是谋害她的人,一日不除,诸遂良心难平,愤难解,意难释。 那一刻,他不打算放手,可她终归不属于自己,这一点他知悉已久,而且不敢有非分之想。 诸遂良领着叶风停进了府衙,休息一晚,狼吞虎咽地进食了一顿大餐。 “好好照顾好叶小姐。”诸遂良吩咐下人道,看着她熟睡在华美锦床上,不敢接近,远观而离足,隔着那层薄薄的窗纸与镂花窗棂。这一切,都因为她的到来,而焕发明亮。 对于他来说,她没死,比任何一件事情都赋有意义。 他小心翼翼地呵护她,当成手心上的珍宝。有任何人伤害她,就是势必与他为敌。 另一面,华轩阁内,墨颜带着叶风停的遗物,睹物思人。 他抬起叶风停的宝剑,倾水然曾对他说过,这把剑名唤作琼玉宝剑,他鼻子一酸,无法从悲伤中脱离。 为什么她要那么早就离开他,难道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衣服上飘散的胭脂气味儿,经由他的手指穿插而过,涓然成烟,他眼角的泪缱绻,而无法释怀,很快的,又陷入悲恸。从那一刻起,他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与利器,曾经坚强无比的他,在爱情面前,也沦为走狗,懦弱之夫。 听闻门外动静,墨颜装作淡然,幡然放下物件。 刘庄主走了进来,道:“墨公子,今日您是来拿叶姑娘的遗物吗?” “是啊,这就走了。”墨颜准备起身,从武庄的华轩阁踏出。 走之前,留下一句深刻的话语:“刘庄主,希望武庄能给叶风停一个交代。” “斯人已逝,请墨公子节哀顺变。”刘庄主坦言道。 “好好,好一个节哀,又好一个顺变,庄主大人,告辞!”墨颜头也没回,就径直背身而去。 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平白无故死了,跟武庄脱不了干系。 会不会与叶风停是皇帝公主的身份有关联,这武庄内部到底有多少奸细,或者说,这件事情与武庄本身就有关联。 叶风停死了,至少她不会再陷入危险境地了。可一想到这儿,墨颜就忍不住抹泪……都怪他没能陪伴在她身边,如果倾水然能好好保护好她的话。 他的泪已干涸,心像干枯的沙漠。 可倾水然似乎再也不会记起,有叶风停这样一个人,说起来,真令人感觉到一丝悲哀。 两日之后,墨颜与倾水然重新返回仙境,可再也没有叶风停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了。 他吃不好,喝不好,满脑子装的都是关于叶风停这个人的事情。先到如今,究竟有什么法子能让他忘记曾经他的世界,有叶风停。 他看着倾水然无动于衷,就为叶风停感觉到难受。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绝对不会放开叶风停的手,让别的男人夺了去。 他握起拳头的那一瞬间,心也就锥心似的疼。 流星飞上屋檐,疾风穿行,白刃之剑拂风追柳,与土黑色的瓦楞摩擦生火。 绣花鞋如狡兔入窟,一身黑衣,进了四海邦窝点后门。 “倾府如何?”贺熊问流星,两撇横眉冷对,目光凌厉,背身直愣愣隔望着窗棂。 “平安无事,太平得很。”流星言道,俯首。 流星不察觉其颜色,都能感受到莫名的一股压力,挤压着胸腔。 “叶风停死了没?”贺熊又问。 “死了。”流星回答道,不知道他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问这句话,她的目光流转着不定。 “有任何消息通报我。”贺熊命令,流星这个安插在四大家族之一的暗细,他不可或缺。 “叶风停……究竟死了没?”流星探问,起身凝望他的背影,下一秒正好对上他转身的目光——炯炯而辛辣。 流星持剑退步,畏怯至极。 “恪守本分,不要有任何非分之念。” “你没有资格询问任何有关谋划内部的事情。”贺熊说道,“虽然叶风停没死,但与死也没有什么两样了,告诉你这件事情,是想让你明白一些事情,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于一件任务,不要痴心妄想,贪图男女欢爱。” 我真的希望叶风停死,可到头来,她还是最幸运的那一个,流星蹙眉凝皱成霜,她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还不死心? “哼,跟我斗,武庄的人都还嫩了点儿。”贺熊道,“终有一天,站在夙城巅峰,掌控四海,独霸天下的会是我贺熊一人,哈哈哈哈……” “乌无晴也会被我如踩一只蝼蚁一般踩在脚底,永世不得翻身。”他捋起胡须,狡黠的目光终于暴露尽显。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八十篇 无心睡眠,只为得你一人 http://.biquxs.info/

墨颜倾躺在床上,起身拿起那空空荡荡的香囊,将他的思绪带回到那个榴花似火的情景,与叶风停邂逅相遇,香气追落……除了怀念,还是怀念,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他闭眸垂睫,任由时光一点一滴流逝,抹去悲伤的痕迹。 他的心,有一道疮疤,无法言喻的疼,一种得不到的遗憾,感慨由此油然而生。 下了床榻之后,墨颜举剑挥舞,那是世界上最绝妙的舞姿,与优美的剑法相得益彰。 “叶风停,你知道吗?世界上第一次一个人离开的时候,我是如此难受,让我哭泣流泪伤心难过的,也仅此你一人。”墨颜说道,“来不及拥抱你,至少也要……也要……” “为什么,在我身边的不是你?”他举起拳头,狠狠地向树上砸去。 “可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对你的喜欢,只不过云淡风轻,飘忽而逝。”墨颜诉说道,反问遗恨,“在你眼里,也许就是如此一般罢了。” 一日之后,理清思路,墨颜召集人马,动用墨渊阁的“追影”——即密令探者,于夙城各处角落,搜寻蛛丝马迹,势必交代叶风停一死,查询不出,血洗武庄暗线及集嫌疑者,自然连刘庄主也脱不了干系。 他一定要给叶风停的死一个交代,那么,在天之灵,她也会安康如愿,瞑目至谧。来生,再见,再叙前缘,难相忘。 这几日,连续一段日子,武庄都被墨渊阁的人弄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而藏在背后的人还未现身,犹如潜伏在深林里的恶鬼,龙潭虎蛟,不吭声,亦无任何风吹草动。 童潇打听到了关于叶风停的一切,实际上,是从叶风停在武庄留下的一个画册知悉的,上面描画了一路来的足迹。 墨颜启程,骑上黑曜,运筹帷幄,再回武庄。 数十天,所有手下都从各地蜂拥而归,他——真不愧为幽坤。 前因后果,他至少知道一点。 幕后凶手,他亦掌握于心,岿然不动,如他的决心与毅力,勇气与胆量,气势如虹。 “哼,墨大公子还真是小看我了,他以为我会没看出他派的那些监视的人吗?”贺熊道。 流星于旁,持剑逐月,一个箭步冲上云甍,刺伤了密令探者。 密令探者急忙逃回墨渊阁,报告阁主墨颜。 墨颜松开一丝眉头,回道:“没关系,想必他已经知道了,有所防备。” “撤走那些人,武庄之计已无效而果。” “障眼法而已,他堂堂四海邦之主不会如此愚蠢。” “是,阁主。”手下退后道。 “但……我一定会揪出那个幕后玩家。”墨颜撅起嘴角道,不禁泛起一丝苦涩的涟漪。 那桃花瓣的眼眸,也不禁有些忧郁。 “生前,他什么事都未为叶风停而做,死了,也会怪他的吧!” “哼,可是……她不认识他啊!” 随后,他扭过脖子去,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早已是倾水然的人,也与他有过肌肤之亲,事到如今,人死而不能复生,他究竟还在幻想些什么呀? “叶风停,你为什么就像这蟾宫一般,让人无法接近呢?”丝丝寒冷,沁过他的薄衫,无眠作伴,漫漫长夜,隔望着那窗棂外的蓝冰,任香丝龙涎,云鬟湿雾,终究还是逃不过夜不得寐。 “一心喜欢,又一心向佛求善,一心哀怨,又一心悲哀,自难解脱,苦作甜。” “向西不前,却又踯躅不念,取经何果?” “你何时回来……” 愁眉苦短,哀伤不断。 十一月,上弓弦,吴霜等人从仙境下山,层林尽染,满山红叶。原来树冠顶尖的绿黄都浸透成夕阳红霞,黄昏绝恋,孰不知那无论怎样都无法从眼眶闪离的红是许许多多人的执念所浇灌。 也有人早下山,也有人不下山,缺少叶风停一个人的存在,并不会影响武庄信誉与格局。 流苏树下悬挂的白色飘带,随着紫流缨铃铛飘荡回转,倾家二公子在仙境之西举行成人礼。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琴瑟悠扬,青丝白绢,他的双眼,灿若明霞,拂过一缕萧瑟的秋风,秋鱼横卧,饥渴着期冀着冬雪涣亮之后出露水面的剑客名号,“安然无恙,乐其所乐”为他信守的人生宗旨,但他永远不会知道他忘记了一个人,那个人,他爱着,到如今却背离了誓言。彼此,恍惚天上人间,隔了湖岸。 倾府上下所有的人,包括奴仆,包括大哥倾孟云至小弟倾浩蓝,都将此事隐瞒,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叶风停”这个字眼。一旦出现,或有人提起,倾家主母——陈代法势必翻脸无情,将此人逐出门外。牛牛中文网 “你给我回来,倾世城!”主母叫道,歇斯底里,用尽最后一丝心力。 “我要离开这个伤心地,既然……二哥失忆了,叶风停也死了,我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随后,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空阔的庭院,他翕动了唇角,含住泪水,继续抬颌道:“现在我才明白过来,母亲,还有父亲——都是无情之人。” “走,走!” “走,走……走,都走!”主母破口大骂,稀里哗啦,泪流一片,肿眼婆娑泛着空洞无痕的亮光。 “红颜祸水!”她启齿抹泪,含恨长叹一声,背后是秋红映落,瓣瓣分明。 走了,倾世城背身而去,她不作任何挽留。 他要用这两年时光,来忘记一个人,忘记曾经属于二哥,也属于他内心深处的一段记忆,浅浅时光,匆匆不得相忘。 他不能与二哥见面,因为——他怕,怕他会由于一时激动说出无法挽留的话,希望下一次相逢,依旧会在当初那艘船上,见到如白月一般皎洁的风帆,也见到叶风停。 倾世城踏上游途之路,亦如那时的倾水然,还有那时候的乔南。 倾水然失忆了,与公孙杨柳功成圆满,那是倾世城最不愿看到的样子,他不愿看到——在天上的时候,叶风停也会因为这个而掩面哭泣。 他——白马少年,青葱面庞,形单影只,怀揣着勇气与信心——那便是他唯一的行囊,至此挥鞭启程,闯荡江湖,忘却衣食无忧,与风餐露宿相投。 倾水然听闻消息,追了上来。 倾世城顿了顿,回眸问道:“什么事,哥?” 一眼情深,水眸似若湖海的一弯钩月。 白马的气味儿,蒸酝着甘草的香气。 “你为什么要走?”倾水然好奇的目光,盯着他,些许严厉拷问。 咧开嘴角的那一刻,霎时又松了一口气,言语道:“去吧!” “嗯,二哥,我会回来的。”倾世城拍了拍马屁股,从此相忘于江湖,再结世于红尘。 倾水然凝神望了他的背影许久,才将心与神收了回来,只是目光还未脱离。萋萋芳草,芳草萋萋,现已成衰草万顷地。他的心,已没有了她,水已干涸成泜没了鱼,而鱼也已经不需要水,早已变成鸟飞走了。 “你确定你要走吗?”诸遂良问叶风停。 “嗯,要。”叶风停非常确定,目光坚定。她不想再被任何人牵绊住,包括对自己掏心掏肺,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诸遂良。她知道,一旦接受了他的任何援助,她将陷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永远生活在黑暗的阴影里,没有自由。所以,她宁愿这样做……宁愿舍弃他对自己的关心与呵护,不属于自己努力得来的回报是施舍,而不是馈赠。 “好,这样也好,可是……如果,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诸遂良郑重其辞道。 “你现在作何打算?”诸遂良与叶风停商量道。 “我现在去……武庄的……做伶人。” 诸遂良一脸疑惑。 “武庄的伶人大多招的都是有武功本领的人,如果表现好,受庄主赏识的话有机会做剑士,所以我想……继续呆在武庄里,从而继续完成我的梦想。”叶风停回答道。 “哦,那我了解了,我尽力帮你。”诸遂良道。 “……”叶风停犹豫道。 “还有什么事吗?”诸遂良问。 “没,没什么。” 希望这是他伸出的最后一次援助之手,以后的路,只有她一人独行,努力,加油!叶风停低眸垂头,思索方休。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她,孤身一人,在黑暗中摸索,光明如何重绽光芒。 这夜,夜未眠,她想了很多。从此,再无与倾二公子以及任何人的牵绊,只有她,没有任何包袱,也无叶风停,亦无朱轩嫄,她要重新描绘一个新的蓝图——一个属于慕容晴婉的明天与未来。 第一步,就是易容。 第二步,就是改变性格。 第三步,伪装再伪装,一直坚持下去,直到那么一天。 这样,应该不会有人从她的行头认识出她是叶风停吧! 深夜降临,星星独幕垂落在屋甍之上,嗑滴嗑滴,树枝摇晃。 明天再启程,一定会是不一样的明天。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八十一篇 偏爱 http://.biquxs.info/

斟上美酒,倾水然在堂屋前祭拜先祖,烧香敬佛。回到客厅,倾家主父——倾开元为倾水然点水搽香,仪式完毕之后,接下来的就是取字。 “字鎔,”倾开元正色扬眉道,停歇一会儿,“如何?” “水与金相生相容,水生金,金生水,鎔乃为光亮,润泽,楷模之器。” “谢父亲。”倾水然接冠平视,行礼而毕。 稍许留意之后,垂下睫毛微微抬颌道:“是个好字。” 几日的面壁(面壁是行冠礼的必要修行,用以深思反省)之后,倾水然宽大衣袍行到武庄处,一派风流。 叶风停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为的是与倾水然的第一次重生之见,只是这再见之时,他再也无法辨别出她了,此乃玄界法门——所以这彻夜难寝之意又有何用呢?伤心,伤肝,以致肝肠寸断吗? 她歇斯底里,似乎要使出全力,为什么他们都要被这个牢笼所禁锢,身心不得自由,她和堂堂倾家二公子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地位、身份、身不由己吗? 她的面目开始幻变,那是玄界法门带给她的惩罚,那一次,她使用法术将倾水然的记忆删除——以致他们两清,从此一刀两断毫无瓜葛,这一次她要用绝美的面目来偿还。揪心、锥心,以致于最后的煎熬、承担、无能为力。 门一敞开,便是风淡云轻,紫红色的面纱拂动,吹拂她的红唇细软,两眸秋水,只是那面纱之下,是别的一具面貌。 在楼台上蹁跹起舞,坚强的外壳下包裹着的是一颗早已羸弱不堪的心灵,等着未来人去解救,那个未来人既不是坐在围台旁观看的人们,也不算武庄的侠士剑客,而是一个去爱她的人,而那个人——倾水然,如今却是用另一副眼光去看待她,那是如何的神情与意味? 在他清明的目光的注视之下,不由得产生出这样一种幻觉,挑逗、玩味,以及暧昧、柔情。叶风停不由得摆脱了迷惘与困惑,深陷与迷离,脸上却悄然晕上了一抹红晕,她的手指轻触微光,随后一两片冬鸟的羽毛转移到她的视线之内,他静默垂下头眉,亦如往常一样,虏获了她的心肠。爱而不得,明明喜欢,却偏要在眼前呈现,这是最大的幸福,也是最大的痛苦。而遥远的已经逝去的,更是莫大的悲哀。 “上官晴婉……”有人叫醒了闭眸的她,漂亮的幽黑的眸子下是一副吓人的面孔,怔了那人一下。 叶风停也就是现在的上官晴婉,侧身从挂钩上取下紫红色遮面帘,手指随意而翘而指而收,双腿落地,清风徐来,那一幕惊艳动魄,噬人心魂,无关乎颜容与躯壳。 “原来……是如此丑陋的一个人儿。” “哼,那就对了。”叶风停嘀咕一声,踏蹭了出去。 饮酒作乐,借酒消愁。她心中装盛着一个人,而那人却似乎早已忘记了她。 擂台上,举行武庄赛事。 擂台前嗡嗡嚷嚷,叶风停急急忙忙穿过,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在众人的沉寂中很是凸显,她着急的脸颊,红透了,层层晕染,她要急迫探寻什么。 “姑娘,你在……”那人抬起了下颌,漆黑如墨的眸子,立即使人堕落成魔,一袭黑丝木槿衣宽大如袍,衣袖间,衣襟间,透发出独特的魅力与清香,那启露的红唇、贝齿,格外迷人眼,尽管——他是作为一个男子和大丈夫。 她咯噔一步,挑起了纤细修长的手,退后驻足,凝眼一望,才知那是墨颜人如玉。 她似乎认识他,似乎又不认识,不过这一切都是用来隐瞒她知悉他对她的爱慕,以及她已经深深的爱上烙印在他的心海的事实。 墨颜凝神注目,她实在太像叶风停了,他微微蹙眉,已然放弃,他知道她已经彻底从这个时间世界消失了,世界上,再也不会出现叶风停这样一个让他专心一致的人,倾慕倾心,以至于动心牵魂,无法割恋。 那夜,他亲身前行,叶风停的棺木,躺着叶风停苍白无力的躯体,她已经逝去了,已经离开他和倾水然了,她究竟还要拿他怎么办?他突然无比凌厉地盯了她一眼,好像她就是叶风停一般,谁知,那泪已悄然断链。水盈盈,映现他的眼眶。 上官晴婉,此时她是上官晴婉,这一幕已然使她窒息,她伤害了一个与她毫无关联的人,她罪责难逃,难辞其咎。 她悄然深呼了一口气,那口气浅浅的,憋闷在胸口,压抑着的,不至于使人察觉——但她不知道,对面的他也是如此心痛难以附加。 可墨颜还是注意到了她那潜藏在宽大红袖下的不自觉攥起来的拳头。 “你是谁?”墨颜正视她的目光。 “我有权利回答你吗?”叶风停反问。 此时墨颜泪光已拭,一本正经地直面她,带着几分笑意,“是没有,不过,本公子是武庄的领袖之一,看你这身行头,也是来自武庄……得罪了我,你罪责难当。” 他语气不轻不缓,天生一派的稳重成熟。 他既严肃,又稍微带点儿轻松,却于无形中让上官晴婉感受到了压力。看着他发亮的眼神,打量的目光,胸有成竹的自信,以及说一不二的底气,她妥协了。 “好,小女子在这道歉了。回答就回答……”上官晴婉撅着小嘴。 “哈哈。”墨颜轻笑一声,如涓涓泉流,扬起嘴角。 “那……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墨颜启齿言道。652文学网 “上官晴婉,这样可以了吗?”她回答道,就要脱身离去。 “嗯。”墨颜疑惑着,再也不见背影,因为明明知道不会是她,所以再多看一眼,也是徒留悲伤。 “要追查那个人的底细吗?”手下道。 “不用。”墨颜倾言而出。 “我的身份不会暴露吧?”回到武庄的蝶恋苑,上官晴婉(叶风停)细想,心里如蚂蚁啄咬一般,要是墨颜透露出去了,那么,一切不就半途而废了,“但是……应该不会吧!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承认叶风停已死的事实了,而上官晴婉,只不过与她有几分相像罢了。” “对,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舞台上,旋转着上官晴婉曼妙绝伦的舞姿,方才那急切寻觅的一幕,其实是——叶风停想见倾水然一面,人就是犯贱,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摆在眼前的,往往不会太珍惜。 刘庄主来到叶风停跟前,瞧出她怀揣心事久久不得抒怀的模样。 “婉儿,有什么烦心事吗?”刘庄主探问道。 “嗯,没有。”叶风停回答道,受宠若惊,瞥了一眼前来之人。 “休息一会儿,不用如此用功。”刘庄主说道,透露着关心。 “嗯,谢谢。”叶风停朝里屋走去,拜别道,行拱手礼,“庄主大人,我先进去了。” “听闻,倾二公子今日要在……比武……”几个舞女细细碎碎念,挑拨起叶风停的心思。 “跟谁?” “……” 叶风停竖起耳朵听,坐在苏幕后面,再一次燃起了希望。 好想见到他,不管怎么样。 叶风停打扮的清秀艳丽,一袭黑衣,简易出行。坐在马车上,想象着未来之景。 在楼台上蹁跹起舞的那一刻,倾水然的出现,无疑又一次剥夺了她的心,使她心神不宁,魂魄难收,她才明白,她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一刻不见到他,她就难以安心,脑海里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着了魔障,着了魔障,唯有他能解,他能解…… 她想解脱,解脱,脱离苦海,所以只有见到他本人。 这个世界上,倾水然的存在,是她最大的寄托与安慰。 在他未出现之前,她以为她能承担所有,安于现状……一旦在他降临的那一刻,一切就都又改变了。她对他的贪恋,还是无法割舍。 擂台四周,一片和煦。雁齿桥红,裙腰草黄。 她站在擂台底下,遥看观摩。 倾水然举剑,那是白衣风影,绝色刹罗,困牢铸皑雪。 她的心一紧,眼波流转,他的柔媚尽在一剑一收之中…… 喧嚣华美,也抵不过他的安宁片刻。 他要朝这边走过来了,她的心都快要停止了跳动,脑袋一片空白,思考不了,肢体做不出下一步举动。 她回身而去,那个人径直而过,没有瞥见她的悲离、落魄,只在她近身处挨上一抹香气,擦肩而过,不过路人。 她想要抓住什么,可他的臂膀已然不为她而待,亦不是她可依靠的。 那个人——只属于公孙家族的杨柳,他们联姻,已成必然。而叶风停和倾水然相忘,也亦成必然。 来见他之时,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只要见到他了,她便如愿以偿了,尽管在见到后的那一刻,心在滴血,血花飞花,幻化成片…… 身为上官晴婉,她装模作样,在台下继续站了很久,加油喝彩,捧场助兴,尽管他已走了,她想追去,可她还是不敢……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八十二篇 修炼 http://.biquxs.info/

初冬时节,凉风习习。 一袭红衣初隽,雪白肌肤出露宛若莲,遮面帘,胜似春妆,桃唇衔春燕,秋眸寒霜,一蹙凝雪,一笑融冰,葱手拨弦,两眸射箭。 朱邪来找她,问她是否愿意回红雪阁,知道她在这里是等倾水然…… 知道她上官晴婉隐藏下的身份,也知道她假死一计(误打误撞)。叶风停没在的那一段时间,他伤心难过了好久,她是他的徒儿,亦是他无法忘怀的一个人…… 而她的剑南侠师父呢?一点仁慈心都没有。朱邪为她而抱不平,更不明白她为什么心里还记挂着那位师父(她死的时候,他都未曾过来凝望一眼)。 “旧情,何为旧情?”剑南侠从他的口中吐出,他淡漠的眼神冷若冰霜,平淡的口吻与语气,无不宣扬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清冷气派,翕动的嘴唇,脸上眼角爬着的皱巴巴的纹路,抬起的灰暗调的头纹,以及逐渐被磨平的棱角,竟然也透着几分凌厉。 “当初她不辞而别,离开师门就是念及旧情吗?” “一个半途而废的人,一个自大自狂的女子!” “罢了……”话语戛然终止,他撇开双眼,撇开一切话题包袱,将心事埋藏,一切又归于平静。没有作任何送别,因为没有什么好挽留与值得留恋的。 待朱邪走后,他才发势埋头向下,像是埋住了所有的情绪以及尘埃往事。波澜万千,也不过如此,妄称尽然。霎时间,声泪俱下,一条条皱纹如一道道波澜一样,掀开埋藏在心底的情绪和泪水,眼皮底下,是她的努力,却也是她的辛苦,只是这份辛苦换来的悲哀——他今日才身同感受。走火入魔的那一次,踏入鬼门关假死的这又一次,他才理解,真的是实实在在的锥心刺骨、深入骨髓。 万箭钻心…… 别人无法分担,独力承担的人只有她一人罢了。从始至终,循环往复。 鲜艳的枸骨,火红欲滴。火红的眼眶,火红的刀剑。 凉房赐外,风清日暖……市集之上,世俗尘埃,翩翩少年,银雪持匕,凌波微步,初上月甍,红盈纱缦,玲珑身段,上官射鹿酣酒欲归,斗转星移,偏转南宫,散成一片沙海。 转瞬一刻,市中闪现一位似曾相识的少年的面孔,他轻羽细软,不负流年,长短皆逝,浮生,谓往来皆客……他持着一把剑深深刺痛了叶梦的心肠,它披荆斩棘,于黑夜之下,将乔南送葬,也连同她的心一起坠入万丈深渊。他怎么那么傻,傻,傻啊……她在心中呼唤他的名字,一个劲儿的,乔南,乔南,乔南……每说一字,就揪心似的疼。 她的眼眶已然凝出了血痕,疮痍不忍。 她的手紧紧攥着,直到……有个面目烙印着棱角伤疤的人映现在眼帘,朝乔南那边走去(她以为的武庄少主风断涯就是原来的乔南),叶梦的手微微出汗,时刻准备拔鞘出剑。 她紧紧跟在那个人后面,亦步亦趋,心急如焚。 “偷鸡摸狗……算什么英雄?”叶梦一吐为快,心却怦怦直跳,手中的汗已经湿乎乎的黏在了刀柄上。 时间戛然而止,棱角伤疤的人漠然置之,继续朝前…… “你是要找那个风断涯吗?”叶梦蓦地把住了他的后肩,心有所担忧。 “是啊!小姑娘……我好像之前在哪个地方见过你,这种事少管为好。”他转过来凝神看了一下。 “好吧!不管我的事。”叶梦收回了目光,连同手。 “识趣!”那个人话音刚落,叶梦便看见眼前踪影全无了。 叶风停眼眶里凝现海市蜃楼的场景,再仔细想象,却想象不出了,脑袋崩裂似的疼,一幅又一幅画面穿梭过她的脑海,每停顿一下,就穿透一下,她记得,清楚地记得,在那次黄树林会面之后,风断涯妥协一步将她从雨幕中拾起,亲手为她雕刻的木偶人像,可爱又好玩,是作为她十八岁的生日礼物。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也记不得了,再去细想,纠结,也于事无补。 她收回眸子,茶杯里浮现她的惊容,丑陋不堪,她轻巧遮住——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 正当她从亭台的座位上起身,恰巧撞见了倾公子——倾水然…… 他撞得她硬生生的疼,惊鸿只一瞥,爱到死方休。 那一幕——她停留在他脑海里的记忆只有短暂七秒,一逢过后,他再也不会记得她,正如之前很多幕的邂逅。 他清脆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她尽力不去听,可它正响着,偏偏萦绕在她心头。当她闭耳不闻时,听不到,不为思,才着着实实地经历到这人世间莫大的悲恸与怆离。不去嗅闻他的香气与气息,不去抚摸他的脸颊以及触及他清澈的目光,不为思,方不为动。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抬起眸,眼眶里涌现,有那么一刻冲动,她要走过去,挡在他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把她给忘了。但是——她没有,事到如今,她还是一介懦夫,草莽不率。 但是如果不踏出那一步的话,他永远不会……她心里纠结万分,正当她要踏出一步的时刻,一个小厮叫住了她。 “姑娘,我家公子可否与你共邀一杯酒?” “啊?!”叶风停惊叹一声,眨了眨巴眼。 小厮引她前行,叶风停婆娑身姿,行到水穷处。奇书 她才抬眸,便望到了他的容颜,下一刻便触到了他的目光,目光浅浅,或深或浅,烙在她的心肠。在那互相凝视连成的视线范围内,脸庞上呆滞而略带微光闪现。渐渐地,她的脸不觉漾起一缕红光。 悄无声息,她的耳朵红红的,撇过去的脑袋连同脖颈僵住在阁楼之中。 小厮打破沉寂——也就是周媛,倾水然的发小。 “姑娘……”周媛卑躬屈膝探问道。 “何事?”叶风停张望道,眼睛不知所措。 一旁,倾水然哑然失笑,声音清冽如甘泉,但仍未做任何起身。 叶风停直直盯住一方的柱子,不敢看向近处。 那声音在心儿飘荡,摇晃如梭,逐渐……迷醉了心神。 她抬起头来,缓过神智,吐露言语:“……” 却无声。 倾水然静静察看她的一举一动,可爱自知。 “姑娘……”他终于启齿道,“叶姑娘,晚上可与鄙某共饮一杯?” “公子,你姓何唤谁?”叶风停欣喜雀跃,不表露出来。 “倾家公子没有听闻吗?” “哈哈,自然。”叶风停应允,点了一下头。 “那如此便邀约好了,请姑娘准时赴约。” “嗯。”话音刚落,一块石头也随之沉底,她的心也就得到了片刻安宁。 “这是自然,她自然知晓了解他的姓与名,身与家世。”叶风停低头自言自语道,倾水然看道,启齿一声,与小厮交头接耳,并未与之言语。 她观摩他的面目,无比清晰,又顿时远离。 倾水然觉察一番,自然伸长了脖颈,坐直身子看了他一眼,目光凌冽。 使得叶风停倏地一下子收回了紧盯着的目光。 “给你,这是信物!”叶风停一步并做两步跨到倾水然的跟前,递给一份东西,那份触及,那份温度,无比炽热且温和。 “……”倾水然疑惑半分,目光里游离着好奇。 “见此物如见人。”叶风停道,“万一你忘记我怎么办,隔天就……” 一说到此处,她就痛心,但眼前的他并不知道这个事实。 他注意到那一瞬间,她攥起手,靠在胸前,似是隐隐作痛的感受。 但一下秒,他便沦落为无感了,依旧冷漠一副心肠,看待这冷寂一番风花雪月。 眼睛里面及眼眶里的光辉都黯淡了,恍若枯死的河床一样。 好像从来未发生过方才一幕一样,如此荒诞一般不可言喻与之琢磨,于他心中。 那一刻,刹那间,阁楼之间,轩榭楼廊之中,绿的树,红的花,黄的叶,都顿时暗淡了。 她想,他又一时间不知所措,忘记了她。 一滴泪涓然倾落于心底,抛之于九霄,这是她种下的因,结下的果。 她呆呆静止不动,看着这离奇荒诞的一幕,亦如眼前之白袂公子一般,最终她踏出一脚,一颗心摇晃不稳,循着楼梯而去,心沉重压的透不过气,快要溢出了泪来,可始终没有,仿若卡住了一般。 小厮及白袂公子凝望她而去,不知所然……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八十三篇 重爱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回到倾府,莫名有些失落,失落之后便是一如既往清醒如初。 小厮周媛看到他这副样子,有些心痛,却不敢表述出来。 “周媛,沐浴更衣……”倾水然撇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先沐浴,后更衣。”他提醒道,一字一句,似乎竟然要溅出血来,从口齿之间,那份哀愁愁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渐渐渗透进骨髓,从那指间溢出,蔓延雾气,苦遍了整片屋室。 那一刻,周媛看到了不一样的水然公子,从前的他,从来没有在眉间酝酿出那番神色,如今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如此感慨。 他闭眸垂睫,眸子里一湾水月,掠过一丝清浅。下一秒,便恢复原样。 尚余疏影照晴空清浅。瞰沧波赏月梧园,恨广寒宫树,晓风摇落。莓砌扫珠尘,空肠断、熏炉烬销残萼。殿秋尚有馀花,锁烟窗云幄。新雁又、无端送人江上,短亭初泊。 篱角。梦依约。人一笑、惺忪翠袖薄。悠然醉魂唤醒,幽丛畔、凄香雾雨漠漠。晚吹乍颤秋声,早屏空金雀。明朝想,犹有数点蜂黄,伴我斟酌。 一停一落,一呼一出,于水浴中饮酒,壶酒难销醉心头,感慨万千,挟裹西风释重负,窗棂上弦月,却不晓,重负何来,只身独神,拖拽不前。 双臂沉重,心羸如磐石,一击仿若即碎,强自取折,如那青花龙穿纹带盖梅瓶,直起直落的光釉华彩。这一切,都隐埋于倾水然的心中,除他之外,别人悄然不觉。 饮酌一番诗词,水雾鬟湿,一切尽是镜花水月,空洞之物!他现在才恍然大悟,若有所虑…… “周媛给我弄些吃的来。”沐浴更衣完毕,第一缕曙光照了进来,他才知道这是白日,而刚才吟诵默念的诗词呢? “哼,嘻嘻。”他轻笑一声,此时此幕此景的倾二公子一往如初,紧接着闭眸一下,锁住了万千秋水,然后拖袂而去了,风款款吹拂着廊间的花草,盖一物一属悉薄晦罢了。笑意浅浅,白衣坠地,流星飞瀑,下降凡尘。 来到厨房,这时无双正做着吃的呢! 他刚踏进去鞋履,就撞了个正着,直直撞在她的身上,而无双索性借机扑到他的怀里——身体前倾,如愿落幕。那双纤纤玉手轻搭在他胸脯之上,闻其声,屏其息,心跳一个劲儿……撞着,似若要像丰腴雪白的白兔一样撞出了怀来,可那股热流抑制着,不让任何人察觉,在内心缓缓汩汩的流淌。第一次,有生以来,她尝到了男人胸怀的宽大与温暖,那比金钱与名利带来的短暂的或长期的幸福要珍贵的多了,人情最为可贵,可身为奴仆——她哪能达到那种渴望的地步。 他笑意渐失,不知为何。眸子闭了住,如同那薄唇抿了紧……也如同那眉峰高耸之处的一缕皱纹的潜伏。 松开手的那一刹那,一丝温暖也如灰烬一般暗浊无光了,明明换做以前,他对这种“调戏”皆以为然了,自认为简单而可行,事后没留下任何烦恼和负担——而今,他却去想,这份温暖来自于何时何地,究竟出于何种心境何种目的。这份温暖独树一帜,似曾相识,与往常相似,却深藏于心地,挖掘不出,他想去深究,可细琢下去,终究无果。 风流公子,今日,却也沦落到如此地步,为儿女情长所牵绊。想必是曾经的某一段被他当做的俗称“逢场作戏”的戏码,乘舟侧畔千帆过,其中一小段也未尝不是那一叶扁舟,顺流而下罢了。 “停泊靠岸的始终不过缥缈虚无,尽然。”旁边,四少爷倾浩蓝意外点拨道,长了一岁,自然明事理不少,头脑里多了一份顾虑。几乎夙城所有的王公贵族都是在一夜之间长大的,而那时——身为倾府最小的一员,自然要加入其队列当中。 但是,四少爷不能说出口,他要时时隐瞒,这一切意图都是为了二哥哥好,对呀,谁叫……母亲逼迫他的呢。要不是他母亲教他这么做,他早就打算将这一切事实交代给哥哥了。他小嘴一嘟,便卷起桌案上的书离去了,只剩下厚厚的一沓,在书房的蒸晕中生根发芽。txt书屋 那时外面的栗子树,于旁视之,定睛一看,像白色毛毛虫一样,放眼一望,又像阵阵散落的繁星一般,纯洁美丽,以及那身后离不开他眼球的摇曳的竹枝,及不知名的花——清雅而秀丽,独具一格,不沾染庸俗。 “唉……”倾水然回转过身来,叹了一口气,那口气浅尝辄止,却郁闷于心,硬生生使得他深思良久。却没觉察到小公子的动静,依旧发木发呆,又凝望那院内的栗子树,参天蔽日,却脱光了绿衣。风吹动,吹不开一番思绪……那人,仿若雕塑,木头。 明明不记得,还要遭受这么多罪。可正是由于不记得,才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在旁人看来,倾二公子不只是一下子收敛了手脚,归结其因——准备静下心来打理倾府的诸多事务;还是因为玩累了这以往千奇百怪花样迭出的一招一式。殊不知,他竟是因为一件记不得的事情,而苦闷纠结于心,都没有额外的其他心思。 他想道,定是他之前负了一个人,可——他为什么要去追究那么多?他以前,花前月下,可不会追究这么多。 可负了这个人,负了就是负了,可为什么事到如今——他才怀念起,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苦闷郁结于心啊!排遣又无处排遣!安放得当! 他进入卧室,刚从书房那里打道回府而归。周媛刚送点心过来,热乎乎的,热气腾腾冒着热气,在这初冬时节,格外暖人心。 在这个时候,他有没有也想她呢?尽管他忘记了关于和她的一点一滴,可他终究还是记得的吧!某一天,他兴许会想起呢,万一……玄界法门有失灵的一次呢?叶风停胡思乱想着,可停留在脑子里的翻来覆去的想的毫无边际的东西终究是空想,还没拿出实际行动。现在的境况,都是她一手造成,怪不得任何人,不怪张一笑身为叛徒,或奸佞,也不怪许言灵和吴霜,更不怪……别人,要怪只能怪她自己,生错了人家,事与愿违,命该如此。 身在朝野,心在汉,一番思绪莫名将叶风停带回到“仙境”之处…… 轩辕殿之中,墨夷晶教授叶风停飞鹰之法术——即飞檐走壁之技巧与招式,套路。 只见墨夷晶身着黑袍,上面绣满纹饰,呈阵型分布,如若不仔细探看的话,很可能以为那是普通的五胡羌族的一类衣服,上面有黑曜石般双眸的黑豹,有青花大蟒蛇,有蝴蝶嬉舞,有飞雀。叶风停疑惑地盯着她前来,再还没来得及看清之时,只见墨夷晶双脚腾空又落地而起,简直像一个神人,那眸子闪现的奇艺色彩随着一阵舞蹈而翩落惊鸿,里面布满奇奇怪怪的东西,立马抓住了叶风停的眼球,松懈下来,她才知晓那不过是幻境罢了。 墨夷晶一步并做几步,轻快地跃步到她跟前,摊出一只手来,那手掌上是一只锦带,伸手于叶风停鼻孔前嗅了嗅,“阿嚏!”害得叶风停直直打了个喷嚏,“这是什么东西啊?”叶风停好奇地问。 “当然是……不告诉你,总之,这是一种西域带来的迷药。” “能让人产生幻觉的呀!”叶风停惊叹道。 墨夷晶一本正经道:“现在我传授你飞鹰之术……”这是叶风停头一次见她如此,只是一眼,便被她眼神的专注给抓住了眼球。 “换做是别人,我才不这样子的呢!”转眼一瞬,墨夷晶又活蹦乱跳起来。 “嗯。”叶风停下颌翘起一条完美的弧度,那是墨夷晶见她第一次笑——在被倾二公子无情抛弃背离之后。 轩辕殿中,两个人于房梁之上,一个身轻如燕,一个则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叶风停的技法悄无声息有了长进。 但是在无形当中,也透露出一丝风声。这风声不知是谁透露的,紧接着便传入了忍冬殿白须老者的耳中。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八十四篇 相思疾苦 http://.biquxs.info/

走出阁外,墨夷晶碰到了二陈——即陈九霄与陈青山,倾水然的挚友。 陈九霄与陈青山相伴而来,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墨夷晶装作一脸无视的模样,尔后下一秒,抵达他们身旁时,嘴巴嘟着,厚厚的一叠,褶皱泛着涟漪,蜡黄色有些灰暗的面部轮廓,张扬着对他们的蔑视,以及痛恨。 她持剑而行,待与之一人擦肩而过时,故意重重地撞了他们一下。 黑色的宝剑,配合枯黄分叉的高大马尾,以及澄澈清明的眼神,在这夏风和煦,一片祥和安宁的场景,硬生生给了他们一个反转与下马威。 “疼!”陈九霄蹲下身子,用手捂住肩膀那块。 陈青山担忧地看着他,闪现几分关心的神色,其眉目如青葱,似柳叶,如弯月,刹那间,竟然使墨夷晶动了心,心魄皆失。 陈青山扭头而来,那眉目更加好看,整张脸——恰如那句诗句所描写的那样,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洁白无瑕,仿若羊脂宝玉,透着红润,连一个女人都被他给迷住了。 墨夷晶原本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丝毫不受影响,面不改色。 陈青山扶起陈九霄于一旁,心中自有盘算,成竹在心,“这笔账怎么算?”樱唇半启,瓠犀微露,宛若嫦娥。 风声寂静,疏影横斜,衣袍倾地,丝履勾月,误了春光乍泄,耽了伏月流长。 朱唇半启榴房破,胭脂红注珍珠颗。一点春寒入瓠犀,雪色鲛绡湿香唾。不比红袖,却胜仙。那玉石之声,更如冰泉映月,雪莲之巅,一字一句,萦绕于耳畔,镌刻上心头。 “如何算?”墨夷晶反问道。 “与公子爷……我比试一番,如何?” “你……你,不要太嚣张了!”陈九霄扭过脑袋来,朝墨夷晶瞪了一眼。 终究还是陈九霄泄了一口气,于一旁无可奈何。 要不是他的右肩动弹不得,他早就上去劈头盖脸一顿大骂了。他的火爆脾气,向来在夙城的王公贵族子弟里面是数一数二的。可今天……栽了个跟头,平白无故的。 墨夷晶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整颗心全部搁置在陈青山身上,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哼!”陈九霄出了口气,怏怏不乐的神情,垂头丧气,束手无策,静静地,就等着出这口恶气呢。 “叫叶风停过来,我不屑与你……切磋——我知道你是谁。”谁知,下一幕迫不及待降临至一个惊天撼地的转折点,“你的身份,与我堂堂大公子不配。” 墨夷晶这个人,他早先已经派人打听过。 他口吻平淡,与先前无差,没有什么内在涵义,坦明的本是事实,却像一支冷箭刺伤了墨夷晶的心。 “好,就让叶风停过来。”若换做平时,她早就动刀弄枪了,可是现今她毫无回旋的余地,也挣脱不了命运。 她身份卑微,只有认命。 而陈青山一旦揭穿,她便永无出头之日! 银月高悬,混元珠一粒一粒抛向空中,从叶风停手掌心挣脱,关于陈青山,关于乌无晴,也关于倾水然……亦有墨颜。 那夜,孔明灯像装盛着无数萤火虫一样闪亮,亦像装了好多夏蝉一样,响亮地喧闹着,跳跃着一颗不平静且火热的心。 叶风停白衣红钿,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绝美姿色引诱着陈青山。 她拔鞘而出,空气中流淌着涓涓香气。 琼玉宝剑,于槐花坠落之下,雪光焕然,洇燃黑夜。 陈青山一笑,倾城,只是无那白袂公子的深刻。 谁知,下一幕, 他就来了! 这正是好时候…… 于黑夜中,浮现出倾二公子——倾水然风流倜傥,冷峻无涯的侧影,于空气中,又多了一份甜蜜,苦涩,酸溜溜,浸泡进叶风停的身体内。 她紧紧揣紧,白衣宽大衣袍被她给抓出了几道不深不浅的褶皱。 他静静就这样观摩着,看这一幕精彩绝伦,百赏不厌! 死死地盯着她,眉头泛起无尽波澜,跌宕转折…… 陈青山与叶风停两人对战,移形换步,双剑吭哧吭哧,擦起星火。 “你的叫做什么剑?” “绿水。” “绿水青山不是很好吗?” “呵呵!”叶风停笑道,停下,那刻,晦暗的眸子也开始发光。 陈青山也一笑,附和她的节拍,交战变成了日月合璧,天下无敌。 由切磋一改,化干戈为玉帛,心生欢喜,化除隔阂。 倾水然的脸都沉了下来。 墨夷晶前去搭话,搁下刀剑,猜测不出他的心思…… “倾二公子,你是在为叶风停而吃醋吗?” “怎么可能,他们比试又与我何干?”淡淡的一句,连倾水然自己都信了。 “哎……”墨夷晶叹了一声,她的心情顿时无比沉重,她最见不得,明明相爱的两人却假装无视,冷酷无情。九洲中文 “虚伪……”她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 “走了……”倾水然起身走开。 一袭白衣,孤傲冷清。风怠慢,揶揄枝丫。 顿默转身,叶风停一眼望穿,却穿不透那夜的漫长,迢迢,才抵达楼阁。 一壶酒, 一片风铃草,还未开花。 闭目,静淌,任流水乖张,她乖戾暴躁,玻璃心,软弱,没有安全感,花丛缠绕着水月的梦,于独孤树林洗浴。 墨夷晶遥望了一眼,她无论如何,也明白不了叶风停此刻的心情。 哎…… 她又叹一声,接连叹了好几声。 “叶风停,你说,你怎么那么让人着迷,又猜不透呢?”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嗯……是吗?”她苦苦地笑了笑。 “像一阵风。” “哈哈哈。”叶风停笑了起来。 返回停云阁,叶风停在屋室点起一盏焕然一新的灯,摊开白纸,研墨,一字一笔一划,皆是道法心得。 脱掉白衣,躬身而眠。 她盯着鞋履上沾染的泥土,睡不着觉。 翌日,去藏书阁寻书。 倾水然前寻,拖拽脚步,俊俏模样,眉眼盈盈处,抛却世俗纷杂,清明纯真,如同那时一般,不曾有过蜕变,完美如初,洁白如壁,白玉无瑕,叶风停也就安心了。却不知,他是笑中带苦,苦中作乐,故作顽强。痛心的只有他一人,罢了。残缺不全的也只算作他倾二公子一人,罢了。一切,妄称尽然,罢了。 她看见他时,眉头又皱起,哀愁不舍。 藏书阁第二层,她独身一人,伶俜,阅览起书卷。 寒窗外的梅花,没有叶子,光秃秃的。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何谓行人,那行人欲往眉眼盈盈处,通向倾水然的心。 心,一旦受伤了,就铸就成一道厚厚的屏障了。进不来,也出不去,阳光明媚,心亦是黑暗污浊。 有一双手从身后拂过她的黑发,纤细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气息,翕动的嘴唇,逼迫;怀抱着她,宽阔的胸怀,眉峰间一滴墨,青青如草,使她沦陷。 如果她想,会是那个样子的。 如果他思念,他亦可以触碰她,与她辗转承欢。 念想,罢了。 书拢上,她再也看不进去了。 有过很多很多这样一幕,她很想很想非常想——他。 如果,他亦是这般,他应该会踏出一步去破冰,不论早晚,迟早会的,可他那么冷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若无其事。 可她又怎么会明白,这个蠢女人,傻女人,笨女人,倾水然在心里曾经无数次如此痛骂过。 “蠢女人,蠢女人!”他大骂道,不被任何人听见、看见,于流苏树底下,“蠢过头了……” 飞瀑之下,是叶风停一个人击剑的身姿。 “自己也愚蠢至极,”他真想一剑了结自己,有时候,“是这世界上最自私无用之人。” 他怀疑自己,有时候。 他痛恨自己,有时候。 酒,解得了愁,化了悲,却什么事情都解决不来,到头来,他深深明白这个事实——它就像一只老鹰一样,用锋利尖锐的眼神刺进倾水然心脏的血肉里,糅合了最初的嚣张无畏。 这只老鹰,是他结的果。 为什么,他是倾家二公子,不是其他人?换做一个平常人,他应该就可以无所顾虑地保护她了吧!他武功极高,世人只看到了他的七成,而另外三成——他也不明。 于何时,上天赐予他的。 在那还是倾水然的前世时,那个唤做乔南的少年,开启了玄界法门,向守界之人许了一个愿……如果有来世,他将变成那个世上第一武功高强的人,来保护叶梦。 宁愿用心来换一个人。 宁愿用一条性命,来换一个人的安宁。 宁愿自己过得不好,也要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但是,今生今世,他违背了。 武功高强又有何用?他心狠手辣,武断冷酷,抛弃叶风停之后,落个逍遥自在,依照父母之嘱咐,遵守与公孙杨柳的婚约,过着他想要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却又在叶风停背叛她之后,奢求挽回。 他,在亲眼目睹叶风停与乌无晴行床帏之欢那一幕起,他的心都熄灭了,至今,原谅不了自己,也原谅不了她。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八十五篇 翠屏烟浪暖 http://.biquxs.info/

那时,剑南侠和叶风停独处一室。于翠屏阁山脚之下…… 风清朗,院子里有高大的月月红,当初只为嫦娥种,月正明时,教恁芳菲,伴着团圆十二回,说的便是如此。 也有映现镜花水月的坛,也有青绿葡萄,那里人都称大宛香,也有一小片桃林,春开夏谢,落英纷飞。 白鹭从后面的水湾飞进飞出,映现在峰峦叠翠当中。 她练剑,他修法。 他喝酒,她下棋。 有空的时候,她就去水湾那边,寻白鹭踪影,一叶扁舟驶进底,也看不到它们的足迹。 可偏偏不去寻它们的时候,它们又一个一个地飞回来了。 剑法第一章, …… 至末尾。 一年之内,擂台比试一场又一场。 苦情殇琉璃场,片片合欢花吹落翻转花絮,像小伞一般降落坠下直追贴地,而那火明通红的琉璃灯挂在塔尖,隔着古法研制的五色石——即世人口中的琉璃,附着紫色净晶,琉云璃彩似晶莹露珠,闪耀着白日的光芒,盛放之形若睡莲。 一曰符清霞,叶风停的同门师姐,一曰,庞鸿琼,叶风停的同门师妹。 她们常在一起较量。 这不,来到此地,决一高下。 一轮抽签,叶风停先与陌人站上擂台,一袭紫衣,拂面颊,双眼剪柳,那时,她还是一个天真可爱,烂漫无邪的在翠屏阁拒霜剑阶门下排行第六的剑徒一名,尔后一年之后,才晋升为第一,与师妹庞鸿琼不相上下,有时为一,有时又降次第至第二。 此陌人为大竹阁賨人剑阶门下排名第九的弟子,但是賨人剑阶招人众多,所以排名第九,已经算当中不错的了。而大竹阁虽不算天地四海的四阁之一,独立一家,却实力远远超过翠屏阁。争名图利,将自己门派的声名打得响亮,发扬光大,是众多剑阁门派毕生所追求的!前赴后继,孜孜不倦…… 两年半前与两年半后,苦情殇琉璃场与佛见笑场,一袭紫衣,与一袭白衣,而不变的紧握在叶风停的手中的依旧是那一长柄宝剑,唤琼玉,琼浆玉液劝我醉,闻香下马,吮玉液兮止渴,啮芝华兮疗饥。 往日做顽石,今日作菩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叶风停举剑焕然一亮,向賨人剑阶弟子刺去,本来以为她是要正面对敌,结果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如电光石火一般的飞快,拒霜剑阶女弟子仰身挥剑于男弟子胯下,一个翻身,腾出身来,转移到其身后,众人皆目瞪口呆,叶风停如偏转羽翼之鸟,振动衣袖,一个侧腿踢出去,吓了那人一下,其实是——虚张声势,为下一步棋做铺垫,下一幕,那人剑正要亮锃锃振开空气,摇摆着剑端拢来,表面颜色不改,实则内心早已泛起一丝波澜——由于刚才的突发状况,乱了方寸。 叶风停如展开双翼之云雀,一冲而下,犹如从九霄云外俯冲下飞瀑流泉,那剑亦发出其声,持续的成串颤音及颤鸣,时而清晰,时而喑哑,令人琢磨不透。最终,那剑挑开了另一把剑——以剑身贴剑身,以力量对付力量,凝聚一身之气力至剑端,以柔形克刚韧,一招制敌! 当叶风停飞落下地时,那颈后早已沾染了几许汗珠。 以手腕运剑,转动剑柄,收剑入鞘。连贯流畅,不落俗套。转动的反射阳光的剑光,犹如翩翩蝴蝶一般,顿时美好了整个天地,使其手下败将也心服口服,付之一笑。 叶风停睫毛闪了一闪,额角渗出的几滴,随后呼出的几口气,随喉咙的蠕动而渐渐平息。胸腔微不可察的跌宕与远处连绵的青山,近处细草微风的扫荡,呼吸在同一个世界。 当叶风停记忆收回之时,她已站在两年半之后的擂台,虽说两年半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回忆起来难免会心里空落落的,时间流逝了,心里也仿若失去了什么一般。置身佛见笑场……结束之后,下面亦如两年半以前,掌声连绵一片。 红衣女子——与叶风停同为武庄舞女,问起她,脸上漾起笑意的同时,一边在擤鼻涕……沉下脸来。 “怎么啦?”叶风停疑问口气。 “太高兴了,晴婉姐姐,您能有今日,我太感动啦!”万珍珍余音坠地,热泪盈眶,眼睛连同眉毛都倾诉着对姐姐的钦佩之情,简直五体投地,她立马就往前一步迈出,紧紧抱住了叶风停,炽热的心贴在一块儿。 万珍珍是夙城附近的吴城万员外的大千金,其外,万家还有一个公子,另有一个被“遗弃”的千金,流落在外——其原因复杂不可解释一通。 “嗯,嗯,嗯……”慕容晴婉连声应道,即以前的江湖游女叶风停。 “既然比赛结束了,那我们去我家用饭吧!顺便,在我家待上一晚哦,不许说话不算数。”168 “嗯。” “嘻嘻嘻嘻。”明朗悦耳动听,万珍珍的眸子顿时装盛着整片星光,闪闪发光,一颗又一颗,咯滴咯滴。 万珍珍热情地携手与之并行,一蹦一跳,步子逐渐放慢,轻松而愉快。 那一刹那,慕容晴婉与倾水然碰头相遇,两相对视一眼,只是他再未认出她来。 慕容晴婉掐灭心中的那个念头,紧紧握住万珍珍的手。 “怎么了?” “没事……” 曾经这样无数次,于紫云木花开之下,于小巷蜿蜒之处,于城门口,于楼台遥望之巅。或一人凝望,或对望,皆是她一人寻觅。事先预见会在哪里遇见他……所以她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只是为了他的出现。 他每次都出现了,可是她满足了,也失望了。有的时候,也再没出现过……那一段时间,不知道她的心是如何忍耐过来的。 他,终究认不得她。一个多月来,于夜色垂幕下的寒月楼,每次二更之时,她悄悄跟在他们身后,像个做贼心虚的人一般,他身边带有一个模样还不错相当出挑俊俏的女子,那人想必是除公孙杨柳之外的新欢吧! 但是,这一刻,她要踏出一步,她的心已几近崩溃了。 她掉头,步子是如何做到的,双腿是如何提起的,内心要鼓起多么大的勇气。 她向前迈出,咯噔一下,上面是上坡,地面是铺满碎石的石子路,紫云木就在旁边盛放,她一步又一步,手握着锦袋,朝前方直直走去,可是弯折之处早已消失了他的身影。 欸,诧异与失落,接着她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由浅及深,直击心扉。 “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还在玩弄着无聊又无果的把戏!”慕容晴婉折了回去,内心空落落的,眼睛的余光却还在诉说着不舍与流连。 她胸前由于呼出又吸进的气息,起伏不平,然后,那华美的锦带被抛了出去,一道完美的弧线将它降落到了高高的残垣断壁之上,紫云木的树枝途经于此,掩藏了它的踪迹。 那声闷闷,郁结于心。 “没事吧?”万珍珍关心道。 “方才,那位模样俊俏的公子哥哥是你认识的人吗?”她平铺直叙问道,随着叶风停表情的变幻而变得小心翼翼,声音渐微,像要沁进了叶风停的心底。 “不认识,并不知晓。” 那句话沉落,也随风而渐远。 这里是翠屏阁,她已经将近三年没有回去过。翌日,她一人独往,挑了一条远路,经过构廊,来到后苑。有挑担人叫卖着“蓝雾莲蓬”,嗓子拉得老远,醇厚脆亮。山巅,是剑南侠师父的栖息之处——不知,他是否还在此地。那棵高大的树,至今不为她晓得它的姓名。 苦情殇琉璃场与佛见笑场,都是距翠屏阁不远方圆十里之内的试炼场,而正式较量之地会安置在像“榴花殇”这样举世无双,闻名遐迩,名扬四海的有名之地。喉咙 踌躇,徘徊不前,于屋室前,迟迟没有踏进那五引之内。 而期盼的师父,也始终没有出现。 翠屏烟浪暖,漏壶催画箭。 玉佩天涯远,流萤不知树。 慕容晴婉买来“蓝雾莲蓬”,热气腾腾,撬开门锁,呆了一晚,那屋里还算干净,不知是不是有人定时清理打扫。 橱窗里,有他藏好的酒,沉郁良久。她一碗又一碗,淌过灼烧的喉咙,胸口滞闷难解。 谁知,倾二公子——倾水然来到了近处,山巅百步梯下便是吃街,想来,剑南侠师父也是个“饕餮”。 清晨起来,倾二公子便在百步梯下吃食。 但是,慕容晴婉竟然没有辨别出他来,兴许是昨晚吃酒吃得太满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八十六篇 结识 http://.biquxs.info/

下百步梯,一身绿衣,白色内衬,微风徐徐。阳光却炽热,汗不觉已冒上了人中穴处。 吃街,由蓬搭着,经过无数风吹日晒,也经过春夏秋冬。 一袭白衣,一柄长剑。 是……那位倾二公子——倾水然。叶风停——慕容晴婉,这才清醒了过来,看清了他的面容,只不过缓过神来之时才发现已经身处一个吃街蓬下,而那人——倾二公子,刚好抬眸斜睨了她一眼,然后,他左顾右盼,在这偌大的空屋里,他扯着嗓子叫道,随后一个老婆婆疱奴跟了过来,顺应着他的招手,低眉顺眼。 他的面容由小到大,渐至清晰,映上她的心头,往昔的倾水然关于与她在一起的瞬间,都突然钻出她的脑海,一蹦一跳的。 挥之不去…… 慕容晴婉,犹豫了一两秒钟,要不要开口,还没开口,便被人抢先了一步。 “吃什么,公子?” “一碗鸡蛋面,加青菜。” “里面本来就有……” “嗯。”倾二公子应了一声,不经意朝空屋内瞥去,那里屋石壁,石灶,井井有条。 此后,这空屋里寂静无声,时间好像突然停滞了一般,只嗅得到葱香和鸡蛋的香味儿。 慕容晴婉搁下宝剑,小心翼翼的,幻想这是一场梦境,那么……她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啪嚓”一声,将她从臆想之中拉回到现实中,是剑落了。 不行……她该做出什么举动,该如何做,上天,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至少要跟他说一句话……可她犹豫半天,紧张了半天,还是不敢。 她偷偷瞧了一眼——他桌子上的碗,已经空无一物。 被她紧紧握住的那把琼玉剑已经沾上了手心上的汗水,黏糊糊的。风呼呼从明亮的窗前吹过,她手一松,风拂过手掌心,嗡嗡嗡的,耳鸣了。她像是抓住那一缕风似的,却怎么也握不住。 最终,什么也没有在她手里面,是空无,虚无,乃至缥缈。 她心跳一个劲儿的往内往外窜着,由噗通直接加速变成了突突突。 眼看着,他就要动身离去了。 她的眼睛随着他的举动而游离,四处皆是她眼神之停落之处。 嘴唇一张一合,一呼一吸。 最终,叶风停不知道怎么回事,泪从眼睑滚落了出,踏出一步,抽泣着,紧贴着他的衣衫,她还是忍不住,这一刻,倾水然由她抱着,不明缘由。 “姑娘,你怎么了?”被她抱住的那个人,轻轻问道。 “出什么事了么?”他一丝呆愣,青丝贴在她的他的背脊处,背脊被她依靠着,鼻尖连同脸颊整个轮廓,他都能感觉得到,叶风停尽管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还是令她浅浅发笑。 叶风停抽了一下气,身子耸了耸。就这样放肆地,闭了双目,心跳竟然出奇地平复了下来。 “姑娘,姑娘……” 旁边走过的人,一步一回头,有些人好奇干脆凑过来看了看。 他拉了又拽,可就是甩不掉她。 叶风停干脆借机直接晕倒在地,这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一幕,连叶风停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如此死不要脸,赖皮无赖。 倾水然一转淡然,惊呆住,看着瘫倒在地的陌生女子,窝火地打算朝她身上踹上几脚。 不过,最后还是妥协摆了摆手,命令小厮雇了一辆马车将她送了回去。 “虽然不知道她家住何处,呵呵……”倾水然一抹邪笑,心觉有趣。 “厚脸赖皮的女人!”他恶狠狠地看着逐渐消失不见的马车,来了一句。然后,自顾自地饮起了酒。 不知怎么的,他反倒高兴起来了。 坐上马车的叶风停,失落至极,不过,她早该料到有如此结局。 日暮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下一杯酒,他却垂头,好像在道这酒涩涩的,嘴角向下,弯弯的如同翻了的船儿,眼底里沉入了什么东西似的,是泪花,还是什么事物的倒影,都无从得知。 她抛弃舍离了这一份感情,让本该记得她的人忘掉了往事,本应该承担下地狱的后果——事实也如此,她毁了容,由一袭遮面帘掩盖住她面容的不堪。这是玄界法门给她最大的宽容与慈悲,改变了一个人的记忆,违背了天底下一切事物正常运作的规律与法则,这是要尝苦果的,而那个擅自改变的人无一不是要用灵魂去救赎的。 紫色遮面帘下,是她,今日的叶风停。只有一人孤寡,她才又记得起,她还拥有“弃凤”这一重不可抹灭的身份。皇宫,是她最后的退路。 二陈悄然入了叶风停的眼帘,此处是春风阁,明眼人一看牌匾,都知道是达官贵人,或显赫贵族子弟进行风花雪月的场所。好 这里装潢华贵,布置精美,却别有一番幽静雅致的风味。那一盆盆兰花,于屏风处,祛除了烟花之地的污浊之气,盛放着高洁,吐露出芬芳。 碰巧,倾水然也来到了这里,想来是应邀。 屏风后面,一袭白衣,俊秀面孔一半显露出来,像是石头另一半隐没在水砥,而那屏风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情景把弄。叶风停只可远观,不可近拢,隔着十丈之远,木讷地将目光落在一排墨绿翠竹上——是那屏风上所画之内容。 随着时间的流逝,玄界法门的法力会逐渐削弱,也正是因为如此,昨日,他才没那么快就忘掉了她。 今日,想必他又记不得她的面容了吧!那么,她何不借这个机会好好捉弄他一番,反正他每次都会忘掉了。 叶风停傻笑,情不自禁地……咯咯咯笑出了声来,沉浸在高谈阔论之中的那三人,惊呆了。 叶风停止住了笑声,捂住了张开的嘴唇。难堪地坐在原地,眉毛扯了扯,终回原样,等待未知的一幕。 谁知,他们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似乎是…… “怎么,你认识那个女人?”陈九霄问。 “似乎是,又好像没见过。”倾水然连自己都疑惑起来,眉毛断断续续地起伏着。 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陈青山蓦地想起。 “去见一面吧!看你……看在你这么在意的份儿上!”陈青山默默开口道,看向倾水然,用试探的语气。 “不去……”倾水然出言惊了旁人。 “倾二爷,您莫不怕对面是个丑八怪!”陈九霄说道。 “呵呵!”陈青山附和地笑道。 “放在以前,你可不是这样,怎么最近还挑三拣四了?”陈九霄打趣道。 倾水然舒了一口气,撇过头去。 “去还是不去呀?”陈青山探问道,压低嗓音,以为他就要发怒了。 看着他们两个都这样,倾水然眉眼间显露出一丝不乐意。 “看一眼,又何妨?”其实,陈青山也想见到那个女子的真实面目,毕竟她有些像……一个人。 事到如今,倾水然才发觉自己竟然是由于紧张,紧张?他由于什么紧张?为何…… 看对面,应该不会是个丑八怪吧?说什么挑三拣四,这两个人脑子都有病吧?倾水然心里念叨着。 “去了,哈哈。”陈九霄笑道。 咧开嘴,与在旁的陈青山打起了赌。 “赌什么?”陈青山问。 “赌他会不会第一眼喜欢那个人。”陈九霄回答道。 “无聊!”陈青山扭过脑袋,自顾自地摇起扇来,顺便观看对面的风景——几个娇俏的女仆,心里,却暗涌另一番情绪。 “……”陈九霄暗叹一声,“哎!” “有什么好看的嘛!”陈九霄也跟随他的举动,目光落了去。 “都没有……”陈九霄说着说着,将未说完的话吞了下去。 他们都各自在想心事,于是乎,话题也就悄无声息地终结了。 “你……我昨日见过你。”叶风停目光落在倾水然的白衣上。 “嗯,我总是忘记一个人,记不清……哎,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倾水然倏地背过身去,竟再一次难为情。 场面尴尬极了,这恐怕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莫名其妙的笑话。 纤细修长的手指,落在他的轮廓上,用以遮蔽掩饰情绪。 那一刻,叶风停不自知地又“噗”出了声来,倾水然刚好正了正身,一眼万年,直击她的心扉,那目光里有柔水千顷,光芒万丈,锁住了一切的根源。 叶风停竟然不争气地喷涌而出,那眼眶满满的都是热泪滚烫,所有堆积的情愫顿时就漫出了心房。 她擦了又擦,可还是依旧往下落。 嘤嘤嘤,她哭出了声来。 倾水然看到这样一幕,简直手足无措,不知所以然。 “把小姑娘给惹哭了哇……”一位身穿锦缎纹饰的华袍官爷,喉咙里像是卡着酒池肉林里的鱼刺。绿豆般大的眼珠子色眯眯地落在身穿一袭红衣的女子——越眯越小,都快要成了两个小黑点,像是吸附在了面庞由紫色遮面帘掩饰的绝美女子起伏的胸脯上。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八十七篇 化冰 http://.biquxs.info/

蓦然闯入…… 呈圆弧形状的中正空庭,即客栈中心每一层的隔断留空,闯入的是那纵横武庄之舞女两位,一青一朱,一者唤青城,二者唤甲馨,但是一般青城平常会称呼甲馨为子鹤,或者挽书。 另外一位也会称呼青城为柳焓。于是她俩就这般模样叫着,“柳焓!”“子鹤!” 大致一观,绿缦轻罗,红莲娇羞,而那青城者更是往细一揣摩,无法言喻的冰清冷厉,似乎生下来便是如此,绝不沾染一份杂质与烟火。 她偶现一笑,明丽动人,如冰天雪地里的一朵海棠花,令人始料不及。又如此那般举止不俗,凌波微步于楼阁,甩开两只宽大的衣袂从一侧奔赴另一侧,玉足点起,如蝶翅穿于堂前,灵动一现。倚着阑干的叶风停,目不斜视于正前方,脑海里不禁动笔烙下一首诗,柳眉星眼芙蓉面,绛衣缥缈,麝兰琼树,花里遇神仙——这便是天青衣那位——“她”。 柳腰抚岸这般,亦是她。一见使人动心牵魄,连身为女儿身的叶风停也目光为之拘留。当然,那位富贵官老爷自是如此。 叶风停驻足良久,连呼吸都为之停止,光是她的背影,就足以使人流连忘返,最后竟然于自身忘记了自家姓名,不知何因来此地。 呆呆地凝视着她天青色的背影,窈窕绝伦,像是眼睛不由自主地被吸附在了上面一样,不可流转。 待到“她”稍稍斜了斜身子,侧过那张芙蓉面庞,清水轮廓,定格在那一刻,有人的心也就搁浅,泛开一丝又一纹波澜,犹如泛舟,撩拨开菡萏的另一面——她顾盼多姿,娇媚艳丽,眼中带笑,涣然冰释,那是有生以来——有人看过的最好最好的人儿。 冰瞬间化开了一般,敞亮了人的心扉,掀起黑森森的帷幕。 她并肩同行,携手与一位同伴一同悄无声息踏出了春风阁,声音如蜜一般沁甜,只稍衔着一缕悠悠的风,便灌注进了某人的五脏六腑乃至三魂七魄,仿佛雨点敲击一般,侵入某人的心田,一字不落——尽管那时,叶风停的耳朵也没听进去一句话。 却光是如此……却吸引了一人的目光。 “于身为长物,于世为闲事。君子如珩,羽衣昱耀。”青城道,姿貌不凡。子鹤于一旁研磨,摊开宣纸。 子鹤抬眸,摆下手搁落道:“今日晏昼那时的小姐,莫非她不是看上你了?” 青城掩面而笑,“呵呵呵”,眼底沉进去的是那把搁置在兰锜上的青蓝宝剑,还有搁置那把青蓝宝剑的年代并不古远的兰锜,眸子翘了上去,随着时间推移,又弯了下来。 褪两身舞衣,着一身戎装。 一者为青城,名唤柳焓;同伴者为甲馨,名唤子鹤、挽书。 两把 铜把铁剑,双剑合璧,一世动容,终成陌路。分离,又交错,较量不下,一番酣畅淋漓,冷酷无血,下盘腾起,双腿旋转跌地,青蓝宝剑对上赤黑宝剑,一剑即是一层,一层又一层,丝丝入扣,移形换影,清风六月,四目相对,双剑而下,四肢而落。跌宕,跌宕,身形加之出剑章法变幻莫测,几经翻转,终归下地。青城身手不凡,敏捷迅速,反应力超群,自然是如此。 子鹤连声赞叹,颇为欣赏嘉许。却还是,割破了青城的肌肤,她实力有所增加,这是必然。但是,为何她安然无恙呢?源于……事先穿戴好的防护甲。 “叫你穿,你不穿,活该!”子鹤这样教训青城来着,语气仍然平和,不急不慢。 子鹤守着青城去药铺买药,那家自然是最近几家开的最好的药铺——列氏医药世家独断经营的济世药堂第一铺。每回比试受伤之后,擦破一点儿皮外伤,她们就要来此买药。 “下次你穿好防护甲,就不会这样啦!”一路上,子鹤婆婆妈妈道,但依旧拗不过青城的倔脾气,还是要遵循青城口中眼里心里所谓的一套。 青城一句话未说,子鹤也就无奈干脆不吭声了,皆习以为常了。 济世药堂就坐落在城西东南角的市集旮沓,独此一家,与之“遥遥相隔”几间杂铺小店的是另一家不可相提并论的药堂,以这么多年口口相传的声望来说,济世药堂确实不值得与他家相媲美,列清朗与小薇一对夫妇经营有方,管理得当,开的方药到病除,别人到他家买的药货真价实,无一掺假,这就是城西乃至夙城有名的“济世药堂”。 “掌柜的,买药。”青城出口,子鹤于一旁。 “好嘞!”列清朗应道,从柜子底下钻了出来,腾出手来,目光清澄,方才在将晒好的药草仔仔细细地放好在每一格当中,真是翩翩公子,清风何处寻? “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过皮外伤,照旧。”青城回应道,有如清风沐浴。 “哦。”列清朗应了声,观察一番,似乎没有大的伤。 他才又蓦地想起,缩在挺拔山根处的眯缝睁了开,陈述道:“原来是上次……你们来过的,不过我记性太差,忘记了。” “哎呀,哎呀!”他连连作叹,握拳状抱歉道。 “没关系。”青城道,子鹤在旁并不言语。 “以后只要记得照旧就好了。” “嗯,那是自然。” 一番一来一回之后,青城便携着子鹤下药堂了。拎着一袋以特殊草纸包裹的金疮药下了梯子去,那还有一股子清香味儿,些许怪怪的。青城是武庄与世无争的那种存在,没有人探问她们是因什么而来到武庄以舞女身份生存,也更加不会有人去琢磨 她们之前不为外人所知的身份与地位,这些关联——不关乎任何事情,绝不会带来麻烦,所以所谓遗世而独立,清如冰壶,昂昂之鹤,行比伯夷,贞不绝俗,孤特自立,心迹双清,怀真抱素,说的便是她们二人罢了。这种气质,是别人不会去叨扰的不可动摇的原因。 其他人,武庄的那些人——无外乎是带有目的的。进武庄绝对是一个好的做“坏事”的门径。 武庄已不同于往日一般,充斥着乌烟瘴气,沦落为三教九流了。 十多年前的事物,放在今日,无一例外地,变质了。 神奇的是,自那次见面之后(那也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慕容晴婉才知道一青一朱两位,早于她之前呆在武庄好久了。但是始终不能通过一些手段了解到她们二人的姓名。偶尔会碰面,但就是没有接触。 想要去结识,可…… 这就是人生百态吧! 等到了这一天,倾府老爷要请伶人祝寿——庆祝五十寿辰。这倾府本来就没有专门培养伶人舞团,所以定要找那夙城最好最妙的伶人儿来助兴一番——也不枉它倾府为夙城一大家。 不惑之年,倾开元忙着奔波,四海为家,没有请客之意。如今,他倾开元总算靠着十年的功力稳扎稳打下来了,自然要让所有的人也沾沾他的光。倾府,只会越来越昌盛繁荣,这一点,毋庸置疑。 倾府内院,早就聚集了一堆文人墨客,为倾老爷写祝寿词。 热闹外的冷寂角落,倾水然于绿竹之下,饮茶摇扇。 独一人,无声无息,只有清冷的风拂过。 落寞而无助,这已经不是倾水然第一次这样子了,油然而生的。 那只活泼的猫扑腾一下,窜过足下,他也没有理会,继续这般呆木着。 明明没有想很多,他的心房却好像被许许多多的事压抑着。 愁眉紧锁,愈加沉闷。 竹子扫了一下,斜倚了两下身子,风呼呼吹进鼻孔,热闹的厨房,打扫的仆人,阳光渐弱以致心情愈加烦闷,他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明明没有啊! 不知不觉,倾水然已经呆到了夜幕降临之时,星辰闪烁,没有其他成语可以形容了。 漆黑如墨的低矮石桌上,一杯清茶一卷书。 远远地,站着一个人,那人最终从走廊那边穿行而来,奴婢的姿态,容不得差错。 卑躬屈膝,却并没有吭声。 直到挨近倾水然的那一刻,裘衣贴落的那一刻,凉风更加清楚,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一两秒的停放,于夜深人静,那双手也顺势而下,终于不舍脱离。 “多谢!” 便是这句,烙在了流星的心尖上。 倾水然继续低眉垂睫,嘴唇紧抿着,一片墨影将他的脸遮盖在清竹当中,别人看不见他眼中的光痕。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八十八篇 红衣 http://.biquxs.info/

春风阁的无疾而终,遗留一丝叹惋。画上之人,难道是幻影泡沫吗?那具以紫红色面帘掩饰容貌面目的女子,始终没有再一次出现在现实当中。于春风阁,于市集街巷,于杏花楼下,都没有映现她的身姿。 看到她时,他亦想追,亦不想追。这种矛盾重重的心境无人能解,包括他自己。 惴惴不安,全然隐于心境,便是倾二少爷。他欢喜如常,明媚如春,又是无数个翌日,做个贪图享乐,游手好闲之人! 这事,他谁也没有透露,一人苦闷,一人欢喜,一人悲愁。 待到那日,从武庄挑选出的伶人,陆续进了倾府,准备相关事宜,寿宴不同于别家,是安排在晚上。 夜满天星辰,格外明亮,明日定是大好光明。 布置寿宴的场外,一旁百日红开得正艳。百丈宽,千丈远的红地毯铺地,灯火通明,照亮了宴席上的瓜果、山珍、海味。 夙城的名门望族都来了,除了乌府、墨府两家。大家都递上请帖,兴高采烈,好不欢快。周媛独扛一职,迎接各位嘉宾。 流星、无双、清霞等丫鬟张罗忙碌着,手里的事应接不暇。广兰于一旁,擦拭花瓶,使得堂屋更显得整洁敞亮。远房亲戚要在此歇脚,用过晚宴之后便入住于西侧的偏房。 最属重头戏的便是倾府的美酒与武庄的伶人儿了。 “不知,这倾府筹备的是怎样的一出好戏啊?”某位官家嘲讽道,有人自是嫉妒眼红了。 “哈哈哈。”倾府老爷亲自前来,不幸听见。 那位官家先是一愣,然后妄自尊大摆了张不屑的脸色。 “好戏是好戏,那还请您入座,不要辜负了我的这番好意了。”而倾开元似乎慈眉善目,很是大度,可越是如此,那官家就越觉得他笑里藏刀。 “好……”驳得那人接不下话来,不甚体面。 “那就好,坐吧!白老爷。” 气得那官家说不出话来,他还想跟旁人絮叨几句,也无从可说了。 座无虚席,都一一到齐了。 倾府后院,慕容晴婉身着一袭红衣,不觉已然上了那条迢迢石径,曾经他与倾水然一起走过,他自以为是地托起她的手,也自以为是地挽着她而过…… “晴婉姐姐,快点儿走,一群人还在候着我们呢,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一个伶人妹妹着急道。 “没关系的,还早,放心吧!没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出什么差错的。”慕容晴婉神情淡定自若,心无旁骛。 “再说,缺我一个……也没什么要紧的。”慕容晴碗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哎……”伶人妹妹叹了叹气,“你就这么没有自信吗?我可是看好你哟!” “再说,她们两个也并不是那么厉害, 我自己是这样子认为的……” “你是说一青一朱吗?”慕容晴婉总算来了兴趣。 “嗯,对呀!” 在慕容晴婉心里,她们可是她崇拜的偶像。打从那次春风阁一逢之后,这番印象便于她脑海之中不可磨灭,根深蒂固。 “那么……你知道她们?” “叫什么名字啊……她们两个。”慕容晴婉尽量显得内心平静,毫无波澜。 “天青色那位,青城,朱红色那位,子鹤。” “怎么,你不知道啊?” “也对,她们两个向来不合群,也只有我与几个小伙伴了解罢了。但是厉害的往往深藏不露,极其不显眼……” 慕容晴婉还想再听下去,却没有后续了。 那么,极其不显眼的也包含她咯!嘻嘻嘻……她高兴地笑出了声来。 捂住的手掌,顿时松了开,朝宴席处甩去。 叶风停与那二人碰头相逢,亦如第一次的惊艳,“换好装束了吗?”优伶道,也就是一群人当中跳舞跳得最好的那个人。 “嗯。”一群人连连应道。 “那动身出发,一会儿从宴席后围进去。” 话音刚落,伶人们便陆续前行了。青城、子鹤混于队列,三两结对,一派庄严。 “快走啊!你倒是……怎么地,还愣着干嘛?”优伶本来就见慕容晴婉不惯,见她发呆的模样,更加不满。 “哦,好!”慕容晴婉回过神来,伸出手腕,从耳廓后面拉好面帘子。 “也是,一副丑八怪模样,自然是不愿见人。”优伶丝毫不留颜面地打击人,哼哼发笑,万一在众目睽睽之下,露了真面目,还不得见光死? “是,姐姐教训的是。”慕容晴婉很多次这样的时候,都没有反驳,反驳去了,事与愿违只会落得个不好的下场——她忍气吞声,为的就是有一天她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做人上人,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第一次,她被面前之人当众泼了一盆冷水,那盆水是武庄外杏楼新换的盆景,花开得甚是漂亮,当时来了奎水也是够倒霉的,只因叶风停笑了一声,那人却误以为是笑她,笑她心宽体胖;第二次,没有第二次了,之后叶风停见着她就躲,躲不过就默不作声,装作无视,可还是被人找了麻烦。 面前之人是代替上一轮优伶的——作为舞女,人满25岁,无外乎是要出武庄的。 “人老珠黄,迟早归西。”每次,叶风停就如此这般心里骂着解恨。 “你在恨什么呢?”优伶靠近她,硬生生使她打了一个寒战,踉跄一步。 “就这么怕我吗?”优伶甩手道,走在前面,“哼!” “我恨不得拔了你的皮!”叶风停突然胆子大了起来,说出口的瞬间才顿时后悔了起来。 旁 人都惊住片刻,如霜打之物,抬不起头来。 “……”前行之人愣了一两秒,随后蓦地扯过脸来,回转过身,整张脸变得阴沉沉的,都快要使得叶风停窒息了。 “迟早回来收拾你!”她继续往前走,压制住心里的那股恶气,“咽”了一声。 可谁能解叶风停的心头之恨呢?她的委屈恐怕不是一点半点。凭什么她就要逆来顺受,该受的委屈她都受了,也该让这个妖人尝尝苦果,受受那番滋味儿,叶风停哭了,这一次,她再也忍受不了了!一想起被她当众泼水的场面,就无法忍受,但还是压抑了下去……过后,你可是见不得人! “你等着瞧,这一出好戏!”叶风停道,“我要让她下台,从今以后都迈不进武庄大门。” 说是如此这般说……混武庄这口饭可不是那么好混的,想得罪一个人很轻易,挽回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叶风停生生地咽下这口气,来日方长! 黑漆漆的一片,直到一片光明,拨开那一重重百日红。伶人们都争先恐后探出头去。 叶风停来回扫视了一下,四座皆是贵宾,立在上座的便是倾家的一家之主了,只可惜太远,望不到尽头,一列列华衣锦服,绫罗绸缎。一阵香风袭来,却不是那重重叠叠的紫薇花,是手持之佳酿,是敷粉之胭脂,是盘盘的葡萄,是八珍玉食,是某位文静的公子手指涓然而出的香气。 一落脚,内心深处便如热血一般沸腾了起来。低头而去,满眼的红,蔓延无边,浸透了眼眶,欲夺眶而出。 不知又是从哪位公子唇齿间吐露而出的,声如此之婉转,如那把持之酒杯里的回甘绵柔,又如空气里顺延的香氛。 还未收回神来,叶风停便已经翩翩起舞于这隆重肃穆的场中央了,红衣翩跹,如浩大的涛浪,哗哗迭起…… 一袭紫红色墨染的遮面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人儿~”底下人中间自有人议论一番,细致观察某一位佳人。目光瞥落,烙红了某位伶人的脸,惊鸿艳影,柳腰杏脸,颈如蝤蛴。 而那位可怜人儿已经不知被挤到了何处旮沓,偏离宴席。 所有人配合这位伶人演出,直到完美谢幕。 可怜人,即那位武庄竞选而出的优伶,被气得暴跳如雷,心火难消。被风吹得打起了抖来,一脸错乱。 一两片掌声惊落,接后纷至沓来的是赞赏嘉许,乃至回味无穷。 “小女子慕容晴婉,还请各位见谅!”叶风停向前一步,蹲膝抱拳行礼,内心惴惴不安。 “怎么,哪里又见谅了?”倾开元问道,四座的宾客可是满意得很,兴致盎然得很。 叶风停不敢抬头,垂眸凝视着漫进眼底的满地红光——那是由于 琉璃灯投落的原因,娓娓道来,说明缘由。 “没事,结束后便不会追究此事。”倾开元不假思索道,“下去吧!” 众宾客都交换眼色,暗中交流,莫不是出什么岔子了? “批准你,此事无罪。”倾开元再次重申一遍,“不要扰了大家的兴致,下去吧!” 底下的人更是一下子好奇了起来,对那位伶人甚是关心。 结束后,叶风停不知如何向众伶人解释,还没反应过来,就站在中央位置了。不过,她总算是搁下一颗慌乱的心,心里踏实放心了不少,这下,那个可恶的优伶事后找她麻烦,她自有公道申辩。 大家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现在优伶肯定特别生气……” “对了,我看见是有人把她给挤出去的。” “大家都不要说了!” 幸好没被受害者听见,要不然可惨了。 “慕容那个什么婉,下场剑舞你来,你不是耍剑最在行吗?”优伶突然驾到,步履不稳,似乎并没有愠色。她的头发吹得凌乱,使得在场的伶人一个个的一阵子好笑。 肯定有什么阴谋,叶风停心想。 “好!”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推辞,于是爽快答应道。 “总共二十人,其他十九人总得干些什么事吧!”优伶预谋在心,此番不仅针对了叶风停,还针对了在场所有“若无其事”的人。 “所以,你们剩余的人……都知道该如何做了?” “来个群蜂戏蝶,不知这个主意如何?”说完,优伶便自顾自走了。观看她落魄无奈的背影,众人才觉得好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明白,反正最后受伤的也不会是她们自己,谁叫慕容晴婉要逞强一人承担,替代主舞,逞威风呢? “那之前的编排都白费了!” “这不明摆着……要给她好脸色看嘛。” “最重要的是——有一个人会死在剑下,一不小心,哈哈哈~”嫉妒的嘴脸最恶毒,也就最阴险。 暗流涌动,这出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八十九篇 佛泪千殇 http://.biquxs.info/

公子们一个劲儿地饮酒,与倾开元高谈阔论,谈谈见地。 “夙城的变化真是日新月异啊!”倾开元感叹一番,眼睛里有道不明的意味。 几位德高望重的官老爷也偶尔插进去几句话,附和几声,“是啊,这夙城真是今日不同于往日了,但是四大家族的地位还是不可撼动的。”“嗯,嗯。” “听闻,武庄要由四海邦的贺熊接管,不知此事是真是假?”白老爷挑眉道,意有所指。 “那自然是假,荒唐得很,怎么可能呢?”一位四海有名的黄茶商道,冷眼嘲讽暼向白老爷。 “暂且不说此事真假,刘庄主似乎有意向四海邦那边靠拢,可笑可叹啊!”另一位青年才俊——陈玉公子站在中间方,乃是那位与他们同行在水运船上的人。 “倾伯父,敢问倾大少爷,倾二少爷……”陈玉公子早就发现这坐席上除了宾客,就再无其他人了。 “哦,他们二人,一人饮酒饮醉了,在客房休息,一人……不知跑哪儿去浪了,令陈公子见笑了!”倾开元望向左侧一位青衫公子。 “好吧!冒昧问一下,这倾三公子呢?” “游历四海,历练天下!” 座下唏嘘一片,莫不是这……倾开元管教无方,治理无当……也对,倾府早就由他二儿子打理了,马场和钱庄也交给大儿子了,至于这剩下的三子与四子嘛,还不好说,三位公子都未出席,真是败坏了倾家的脸面啊! 突然,闯入一位约摸九岁的少爷,圆圆的眼睛,挺翘的鼻子,很是可爱。眉目颇有几分相似,与那倾二公子。 “想必这就是老幺吧!可真是可爱至极,小小年纪就生得如此俊朗帅气,赞不绝口啊!”黄茶商道,他可是倾开元的挚友,交情不深。 远道而来的还有剑侠——李魔酒,自始至终,他都未说过一句话。 “请在下为各位献丑一曲!”语惊落,剑迭起,倾浩蓝落座于李魔酒的座位,观看叔叔的一番表演。 果然人如其名,李魔酒,李魔酒,令人醉上心头,着魔深陷,思追骛远。 倾浩蓝拍起了那红扑扑的小手,眼睛一闪闪的。 这下子,那些人再也不敢乱嚼舌根了。 李魔酒,有一头飘逸黑亮的长发,更有十坛子好酒量,他的魔剑就如那头长发一样,细如麻,斩乱麻。 相传,江湖上,没有李魔酒敢杀的人。以前他的名字可不叫这个,只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以将那个“李魔西”中的“西”字改成了“酒”字,只要得罪了他的人,都不得不下黄泉归西去。 李魔酒手掌一拍,从百日红中又钻出一群人,那些人士无一例外是与倾开元生死与共,同舟共济的至亲好友,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朱刹罗,万贯家财,金库堪比皇宫的张忌禅,乃至德高望重的老者——七南水,而另外一位夙城大家——齐老爷,早先落座了,看着他们到来,甚是欣慰。 月缺之下,李魔酒抱着小儿倾浩蓝,好不自在。 这下子,更是令诸位刮目相看!想不到他倾老爷能有这通天的本事,也就一下子忽略了三位公子不在场的“荡然无存”的脸面了。 夙城,毕竟是当年他们一起打下的“天下”,还轮不到四海邦这头洪水猛兽。 “各位,还请观赏接下来武庄伶人准备的剑舞。”倾开元道。 掌声一片,迎来一袭红衣。 露出雪白的臂膀,在软剑的雪光焕然之下,显得熠熠发烫,被风烙出印痕,被百日红的花瓣吻上了淡香,绻缱地拽出一道又一道锋芒,由慢及快,由浅入深,在月光之下,翻转着绝妙的身段,只是那面帘遮蔽,看不清那脸是怎样的一番绝美,双眸清澈,寒光流动,迫人失神。 下一幕,那双脚赤着,从天而降,天女散花,佛泪千殇。 从四野抛出一个又一个人儿来,也是红衣着身,比划着剑,做着荷花瓣的形状,含苞待放,寒光四射,刺向星光黯淡的夜幕,而那中心翩翩下落的便是一朵最妖艳邪魅的花蕾,一不小心,她就可能被众人刺伤,直到鲜血直流,耗尽而亡…… 明摆着,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安排。李魔酒顿了顿酒,无心思再痛饮下去。 “可是……谁会这么狠心跟一个弱不禁风的舞女过不去呢?” 叶风停,犹豫着下去,还是不下去,全场人的眼睛都在望着她,她究竟该怎么办?小飞电子书 这就好像诛仙台一般,如今供她栖身的只有它了…… 众人看着红衣站在高高在上的台柱上,一袭面帘被夜风吹得欲要坠下,被夜色逐渐吞没。 当乌云消去,月牙重现,七南水等人才发现那位小姑娘早已不见了身影。只星辰半点,万花映现。 “倾水然……”叶风停身在倾水然的怀中,含泪道。 “你怎么来了?”她用一种认识的语气朝向他,忽然她才发现紫红色的面帘已经掉落在了那高高的台柱之上,于是立马伸出手瞥向一边去,惊慌失色地遮住了半张脸,原来——在面帘之下,她是如此不堪入目的一副面孔,可他为什么还要救她,抓住她不放。 “你被吓到了吗?”倾水然道。 “嗯……没有。”叶风停道,“我这么丑,应该是吓到你了吧!”她面色不好,头脑里一片混乱。 “除了上面的暗纹,还是可以见人的……”倾水然心想道,他自是知道这暗纹是如何来的,但是看到她的真实面孔时,他还是惊了一跳,瞪大了双眼,可以用心有余悸来形容不过。 “呵呵!”他轻笑一声,扬起嘴角,月明风清,天色一下子变得很快。令叶风停移不开眼睛。 宽大的白袂,由风牵扯,如浪哗动,穿过白墙黑瓦,悄然而至内院。 她还在感受他的呼吸乃至心跳,噗通噗通,无法截止。 一缕迷迭香的香气贴落她的衣襟,她知道,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这样一种味道了。 “大哥,帮我照顾好这位姑娘。”倾水然温柔地稳住叶风停的身子,让她立稳。 “去办一件事!”他背面而驰,道明去意,那弯眸子是叶风停在世上看过最噬人心魂的暗器。 叶风停双手依旧附住了那张丑脸,手腕处有些酸酸的,快要支持不住。 “……”叶风停面对这样的“困境”,无法言说。 等了半柱香,又等了两柱香,此时已入深夜。 她的眼皮有些支撑不住,早趴到了桌上睡起了觉。 只有还未合眼的倾大公子,守着她。 第二日早上醒来,叶风停才发现身在锦床上,紫红色的面帘也盖住了她的下半张脸。 踏出门外,一切皆是她熟悉的场景、画面。倾府的一点一滴,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念之下,想到会被人认出的危机,叶风停又回到了屋内,这里布置整洁,虽说算不是华丽,但是小巧别致,幽静。 “这是小公子的住处。”一丫鬟进来,想必是青珠,叶风停一看到她那胖乎乎的手便蓦地想起了,目不转睛地打探着她。 “嗯,昨日还多谢……倾公子相救了。”叶风停道,浑身有些不自在,兴许是青珠盯她下半张脸盯得紧。 叶风停见青珠走了过来,步步生莲,道:“昨夜,倾公子吩咐我点了安息香,好像看在姑娘您睡觉睡得并不安分……” 叶风停不好意思地干笑,只见她说完又朝那张小桌走去,搁下食案,从上面端出青菜瘦肉粥,一股子飘香瞬时间触发了床边之人的味蕾,叶风停咽了咽口水,目光佯装向门外瞥去。 “姑娘,这是公子吩咐的。” “哦!”叶风停才转过头来,青珠笑了笑,“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就走了。” “好的,没有事。”叶风停就是被饿醒的,她再絮絮叨叨的话,肚子都要咕咕咕地闹腾起来了。 “等一下,对了,那位倾公子……是指的……倾大公子还是二公子?” “这个,自然是倾二少爷。” “嗯。”叶风停就放心了,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一口下去,暖心窝,一抹甜。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九十篇 玄界法门-木槿花西见残月上篇 http://.biquxs.info/

门外有一人,日光覆身,睫毛幽幽如蝶,弯弯月眸,邪魅之唇清润华泽如开弓,那人便是倾二公子,昨夜,他不惜跟武庄翻脸,也要找出幕后之人。 叶风停不经意间撇过脸去,看见了倾水然,不知他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其他外物,清清,揽月吟风不用人,说的便是如此简单而噬人心魂的目光,他看过去,直直地看着,纯粹无念地看着,似乎就像要穿透到她身体的对面,直到叶风停用异样而揣摩的目光回扫过去,倾水然这才顿时收神,目光却假装无异,恰逢正是观看整个屋内陈设,孰不知,在他回身的一刻,鬓角处才多了星星点点的几抹红色。 目光汩汩如泉,亦如那般皎明的一弯明月,亦如飞出的蝴蝶,弹奏着丝竹,摩挲着管弦,悦耳明动。 刹那遗留芳华,惊落了世间万物之中的最美人儿。 那眼中蝴蝶夺眶而出,蹁跹人不知,绚丽见多姿,舞动了好一会儿才翩翩落至叶风停的身上,目光流转不下。 瞥红了一脸娇羞,定格了一世惊奇,消弭了一城浮屠,渲染了悲凉,也勾勒了月光,点开了一院子的香魂,诉人不悲不离,不欢不喜,不卑不亢。 倾水然进了屋,“公子!”叶风停起身。 他抬眸一眼,凝视万年。 “继续吃完吧!还有几口。” 叶风停耸了一下肩,瞪大了眼睛,哈了一口气,闭唇而低颌,看向那一碗冷冷的粥,所剩无几。但是都冰凉了,虽叫他方才观看她,让她出了神。 她抬头瞥了一眼他,眼中暗含意味。 “好吧!”他笑了一笑,其实是不知道找什么话题。 时间就这样静止着,直到她被丫鬟叫去。 “昨晚的事,是少爷帮你求了情。”青珠道。 “当时,大家都等候着‘飞天下凡’,可是……白白等来一场凉风。” “你没来,这肯定算你头上。” 叶风停的耳朵听不进一句话,她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倾水然对她的看法。 “倾老爷叫你去,你先去吧!”青珠道。 “本是桩小事,堂堂倾二公子却亲自为你跑一趟,”倾开元道,“人是谁救的,我不得而知,也许是……迷了心窍了,慕容晴婉!” 叶风停瞪眼一愣。 “你与此事无关,是武庄优伶私自暗通几个伶人,安排的一出戏,目的是治你于死地,某个伶人也意在优伶的位置,这……武庄也真是够乌烟瘴气!” “总之,这事了当,搁一段落。”倾开元道,“你应该谢谢他。” 倾开元眼中不明,意味深长。 “嗯,多谢倾老爷,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好的,下去吧!”倾开元道,“武庄那里,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要不是 ,昨日傍晚倾水然与几个伶人偶遇攀谈,从两三句中探问虚实,也许真相到现在还不会水落石出。 叶风停也许早就死于荷花剑池当中,化为血泊了。 唏嘘长叹,也抵不过一声道谢。可这句“谢”字她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如何说得恰当其分,毫无破绽,她也许早就知道——他会在那一刻挺身而出的,事关她的安危,她绝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优伶的,与其说是一种潜在的预感解救了她的担忧,倒不说是一种内在 的牵绊,与时间空间相连,也就是玄界法门。 谁叫那几个伶人那么不小心呢?谁又会晓得高高在上的倾二公子会出手相救一个事不关己的人,卑微而渺小的人,无一不是要被人唾弃淹没到尘埃里的,不是尘埃,而是无数阴谋诡计乃至圈套陷阱。 倾水然在书房里等待消息,静置的茉莉花盛放幽香,浅蓝色的釉底漂游着明亮的金鱼。 书房里新添置了一套书卷,以前他是绝不会如此的。它们仔仔细细的摆放,叫仆人定时整理,不使外物给落上一点纤尘,紫蓝书面,靛蓝如烟,镌刻进他死寂一般的心湖。 直到叶风停推开那扇门,才使得整间屋子焕然一新起来。 尽管她遮住了半张脸,可那双眼已然使他忘了神,失了心。 “慕容晴婉……”是他先打破僵局。 “倾公子。”叶风停拉好面帘,轻拽着,有微风透过门缝,扬起缦纱一角。 窗外的时光,由那高大的栗子树撒下斑斑点点。 她的面颊火辣辣的,滚烫,被他灼烧了目光。 要不是他这么凝望着,她也不会如此之狼狈。 “倾公子,昨日你解救了我,不然,我请你喝酒如何?”叶风停着急地想早些走,摆脱这个局面。 “……”他呆呆的,并未应答,兴许是未听进去话。 “倾公子!”她有些大声。 “哦,”倾水然反应过来,眼角扬起,嘴角上扬,“有何指教?” 哎……这个倾水然,叶风停在心里埋怨道,开口:“倾水然,哦,不,倾公子,我想请你到春风阁去……因为昨晚你救了我,所以……” “好。”倾水然应之,突然冷漠,变幻莫测不着痕迹。 令叶风停摸不着头脑。 冷冷的风,亦如他冷冷的脸,亦如他紧抿的唇。 “我们先去武庄。” “嗯。” 就这样,叶风停像个随从跟班一样,听从了他主人的吩咐。 好久未去市集,七个月之前,叶风停死讯传来之前,她便在此与墨颜公子和倾二公子相逢,还好,她的计谋成功了。他们未认出她,一个失了忆,一个过于聪明。 也是在叶风停死后,墨颜公子也未认出她,死了,在他看来,或 许便是真的死了吧! 叶风停直视前方,她轻轻嗅闻,吹进鼻孔的不再是那熟悉的迷迭香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薄荷气息。 他白色衣袍,从外面薄薄的一层可以看到里面纯白色的雪锦,自然而然透出的一派风流,连走路都让她看得发神,使她注目,使她深思良久。 他这么好看,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么会没有人喜欢他呢?万众瞩目,加之是武庄的剑客,肯定会有很多人蜂拥而至…… 而她,只不过是渺小的一个。 娶了除公孙杨柳以外,许多人也会来到他身边的…… 嘈杂的集市,晃摇的七彩璎珞系铃铛。从一个白胡须飘荡的老爷爷摊位侧围,暴露一个脸戴红火合欢花纹白狐狸面具的手持一柄暗沉的铁灰色长剑的人,那剑唤瀑霞,那人名风断涯。 那人的模样似曾相识,一下子抓住了她的眼球…… “那人……”倾水然也往这边看过来,还没察觉到什么,叶风停已经回过头。 “走吧!”叶风停平静地看向倾水然,心里却掀起一阵波澜,担惊受怕着什么,这份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相传,玄界法门的开启只有一次,可是她却两次于时间夹缝中见到了风断涯这个人物,该不会……那个人就是风断涯吧!那么,这是第三次,不可能,绝不可能,如果是第三次的话,抛除他本人的意愿的话,一定有另一个人闯入玄界法门,不得不迫使玄界法门的固有模式被破除。因为——第三次,是灰飞烟灭,不再轮回的一回。 她越来越怕,甚至有点担心他的安危。 一路心不在焉,于是几乎忘了来武庄是干嘛,还有——她为什么又与倾水然一同…… 武庄的人,心思越来越难以揣摩,人心难防,暗箭伤人,便是那些普通再普通不过的蝼蚁罢了——竟也寻摸着出路与诡计。 打呼声嗡哝哝地响,木槿花连片流落枝丫,窗格内那是武庄伶人万珍珍正在酣睡,睡梦里,幻化着一个又一个懵懂无知的梦,青春年少,不知岁长……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九十一篇 玄界法门-流星试探中篇 http://.biquxs.info/

“四海邦邦主……”那是刘庄主的声音,低沉而醇厚。 步入惩戒堂,映入眼帘的有一些不太熟悉的面孔。 倾水然眉头显现一丝凌厉,随后皱起皱开。 那人便是大名鼎鼎,高高在上,威风凛凛,于四海之内闻名的四海邦邦主——贺熊。 几个丫鬟匆忙离开,带着身上条条伤痕,血迹斑斑。 很明显,倾水然看到的那几个不是丫鬟,而是伶人,那晚的伶人,暗地里耍阴谋诡计的伶人。蓦地,他才发现。 叶风停紧跟其后,踏入了门槛,万珍珍畏难地徘徊在门口左右,生怕会有什么变故,另一方面也是碍于自己身份卑微——那惩戒堂的气焰足以使之却步,不敢前进一尺。 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跪于前,他们只看到其背影,等到他们挨近之时,那女子才抬头,露现真实面目——原来是平时气焰无比嚣张的优伶,而在贺熊与刘庄主的面前,其气焰不足以论道,被击退得一败涂地。 “从今以后,你被武庄革除出籍,不再是优伶,你大可以另谋出路,”贺熊说道,“武庄之地,已容不下你。” “不要,副庄主……”优伶苦苦哀求道,泣不成声,眼睛里分明还有深深的恨意,“我知错了……” “事到如今,有什么挽留的余地吗?”刘庄主附和道。 刘庄主转头示意倾二公子,好像这出自倾二公子的本意。 “哎……”刘庄主叹了一声,对优伶乃至这群伶人失望至极,竟敢在倾府作乱,真让武庄丢脸失了颜面。 “如此放肆,还不知悔改!”贺熊道,怒气难消。 “下去吧……”一句话,让优伶彻底死了心。 从布满血丝的眼眶里,溢出来的不甘心,就像那正在叫嚣的身上的红绸一样。 “这下满意了吧!”一字一句,从优伶口中说出来,像蔓延开来的逐渐加深的恨意。 直直盯得叶风停打了个冷战,那声音微小,却刺进了她的心扉乃至骨髓。 倾水然不经意之间,瞥到了她一眼,与优伶对视了那么一刹那,风轻云淡,而下一步落脚,优伶便狼狈而逃,诚惶诚恐,再也不敢作乱的模样,好像他简直是一个魔鬼一般……缩头缩颈,以至于无地自容。 害得叶风停浅浅发笑,凝望那红色的浓重背影,心里逐渐搁下了一块重石。 风飒飒,垂落枝头的叶子竟然也使人内心片刻如此之宁静。 叶风停收回来了出神的目光,看向惩戒堂内…… “请落座,倾二公子,还请见笑了!”贺熊道。 “这位……便是慕容晴婉,慕容姑娘吧!” 他的视线随话语而转移,眼睛定在一个同样身着红色衣衫,但是不同与优伶和其他伶人的是,她脸系一面 幽帘——紫红晕染,不见真容,可越是这样,别人就越想要去揭穿,神秘莫测,那深邃的眼眸令人无法自拔,逐渐深陷。 叶风停被看得红透了脸,贺熊这才收回了那目光。 倾水然拉下叶风停,一起坐下。好像一艘船漂泊在了宽阔海面,有了依偎之地。 那只冰冷的手触及到叶风停温热的手背,使她毛发直竖,某一处神经隐隐发作,有种期盼已久的预想得到了满足——但她已然不如当初那个自己,那么倔强,那么坚强,那么执著于同一件事情。 她很淡然,极其平淡而且相反的是幽怨,满不在乎的样子及姿态,触动了倾水然,也触动了两个人——一个人是刘庄主,一个人是贺熊。 他的手松了开,嘴唇微张了开,浅尝辄止一口呼息。 在那一刻,叶风停甚至觉得,他很有可能是对她有好感的。而那种感觉,她千万不可以信,极其尴尬的是她会是自作多情,于那种不明与暧昧的情况之下。 她一眼转向了他,清晰可见,他的态度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那种可以自以为然的状态,又顿时消失无痕,了无去向,行踪不明。 他依旧是夙城的风流公子,太过风流,过于潇洒,不够专情…… 这一举一动,都被贺熊看在眼里。贺熊深知,能够俘获倾水然内心深处的人,不会是面前之人,如果光凭一具酮体,绝妙的美貌就能使他牵肠挂肚的话,他贺熊未免也太小看倾水然这个人了,他的毒辣与冷酷,与之相较量的话,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处…… 面对两个至高无上的长辈,倾水然从容应对,毫无波澜。 竟也使得叶风停看呆了,于是乎,悄然不觉当中,叶风停也当做平常,与他无异,处之泰然,于此种处境中放下戒备,放松心态。这便是,倾水然的神奇之处。 他一笑,倾城。 一言,难忘。 一瞥,惊心。 每处见地,都出自肺腑,令人钦佩,无处辩驳。 “倾二公子,真是好见地啊!” “兴许,下次逢面,再见倾二公子,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刹罗一出,谁与争锋啊?” “江湖传言,不可信。”倾水然接话道,孤唇傲眉,冷冷语气。 叶风停看得有些着迷,或许,这就是命运的轮回交错,这一世,她想逃也逃不出他的魔掌了。谁叫他什么办法都没用上,却叫她倾心于无形,谁叫她挣扎,却偏偏被他刺中了心怀。 她盯住倾水然,仿佛他有着不由分说的魅力…… 突然之间,他回过头来,叶风停被吓得有些惊慌失措。 倾水然笑了一笑,眸子里沁出月光来。 叶风停也付之一笑,心里若尝了一块蜜糖一般。 如此默契,让在座的人看得津津有味,兴致盎然。 出了惩戒堂,叶风停的心一直噗通噗通跳,好像有一只小鹿在心窝怀里乱撞似的。连站在一旁的万珍珍,都被她差点儿径直忽略而过了。 “晴婉姐姐,还好吧!”万珍珍抿唇而问。 “还好,没有什么大事。”叶风停回应道,往身后瞥了一眼倾水然,“多谢倾公子,在昨日出手相救。” “你不是要请我去春风阁吗?”倾水然反问道。 “哦……”想不到此事他竟然还记得,“那好吧!去……去春风阁。” 叶风停脸颊莫名一红,不敢抬头再窥看他面容之颜色。那春风阁自是供公子哥们消遣娱乐的场所,风花雪月,花天酒地。 当时也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差错,抽了什么风,要提出那种对策,来应付之。 随后,叶风停轻轻一笑,挑了一下眉,挤弄了一下眼,难堪地回应万珍珍五味陈杂的眼色。 骑马而前,市集里万花映现,可那分明是紫的,黄的,黑的,蓝的,不同种物品摆列。有卖伞,有卖书画,有卖饭食……应有尽有,令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酒楼,茶馆,相互交叉,来往行客络绎不绝。 天地顿时宽敞辽远了起来……一切明晰,绽放出了应有的光亮。 春风阁便坐落于东市外侧,被一群柳树包抄,来来往往飘拂不定的姿态将繁华喧嚣阻挡其外。 倾水然最爱天字号,叶风停想来是请不起。 可他偏偏不顾,一句未说,就进了这上等包厢。 小二殷勤地恭迎,备置好茶饮。 叶风停慢紧慢紧地随其后,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尾巴儿似的。 万珍珍倒是好不痛快地大大方方,还以为是他倾二公子请客的呢!这绿豆糕倒是极好下口,色泽鲜艳,口感细腻绵柔,入眼仿佛一块又一块翡翠搁放在那小巧玲珑的玉盘之中,馋得她干巴巴望着直流口水。小二转身又端来了菊花淬。 丝竹管弦,奏于厅中,拨弄心弦。 下棋,或点墨,穿梭其间,皆是一帧接着又一帧无法令人忘怀的画面。 他一人饮酒作乐,任由她观望。 直到他酣然入睡,进入梦乡,才闭眸无思,去杂无念。 幽帘动,水苏还……冷剑黯然,刺入幕中。 那人以黑布遮脸,眼睛尖锐如狐狸,目光快若流星,动手狠、快、准。却被叶风停一脚踢开,黑发撩动,长如瀑布,在幽帘中风动,那模样与一个人极为相似——在叶风停脑海里浮现,她是——倾府丫鬟流星。 叶风停毫不懈怠地看向她运行冷剑的手腕,没想到下一步,她灵活如脱兔,蹿入帘中,一剑比在了倾水然的颈上。 叶风停冷汗直冒,这般架势,看来眼 前之人是动真格的了。 “有话好好说,你是与倾府有仇……”叶风停开口道,划破阁楼中的宁静,手往前一伸,示意她不要下手,她屏息凝神,希望他千万不能有事,“有仇?哼哼!”阁楼中的另一人冷笑道,“我是看你是如何对我家公子这么上心,念念不忘的。” “原来你是流星!”叶风停松了一口气,目瞪口呆。 流星落下冷剑,掀开黑幕,两只向上挑的眉眼更加凌厉,“知道就好,看来你对他——很是担心。” 叶风停很不明白,一团迷惑,这个丫鬟此番前来是为何,是倾府老爷派遣来照看他的安危的吗? 谁知,她转移注意力,挨近了她的身旁,一手拉下来了叶风停的紫红幽帘,用力快且准,叶风停终于知道她为何要取“流星”这个名字了。 她眼睛里凝现变幻莫测的神情,道不明,揣不透,像蔓延的藤蔓一样缠绕,顺着从头到尾,全身上下,寒气逼人,像要把叶风停给吃了一般,叶风停扭过脑袋,不愿将自己的真实面孔暴露在其他人面前,因为这样只会让她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不堪入目,在任何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九十二篇 玄界法门-蓝楹花开末篇 http://.biquxs.info/

她一世牵绊,两世情缘,与他无关,终是自己一手造就,一手毁灭。如今她才恍然大悟,这张面孔就是给予她挑战命运,违背伦常的惩戒。 流星纵身跃下,慕容晴婉的黯然神伤,倾水然一一看在眼中,就算满目疮痍,他也不舍不弃——叶风停的脸映现在他眼中,紫红色斑斓之下相得益彰的深切,不得不令人“难忘”,匪夷所思。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此绸缎她不是选择其他颜色,而是用紫红色。他会救好她的,无论以何种手段,因为——他不打算再一次见证她背后独自承受的弱小,因为一副丑陋的面孔而深感自惭形秽,紫红色轻纱贴地,左右来回,摇荡摇荡,倾水然并没有回避,叶风停看着他——他的眼中的她,以及眼睛里有她的他。他表现极其平淡,那么她又何必深感不安? “给你……”来到他身前,她已细心遮好下半张脸,递到他手中的是一块青鱼坠,于床前,他观赏良久,不懂其用意。 “这是请你的……我身无半文,就用这个抵押吧!”叶风停应付。 倾水然一脸反应过来的样子,启齿道:“难道……就这么敷衍的吗?” 想起方才她担忧她的模样,他心里竟也像吃了一块蜂糖——有生第一次,他有点在乎,乃至在意,竟也不知为何,从何说起,没有缘由,就是这般自然而然,不由分说。 接着,他打算先戏弄她一番再说。 “就这么算了,我岂不是……”倾水然坐立起身,低头一脸幽怨,但碍于她那时自身难保,他不得不舍身相救,见死不救非君子,于是调换语气,“慕容姑娘,不如,你以身相许就好了。” 接下来叶风停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惹得倾水然哈哈大笑,才知是开玩笑的呢! 叶风停难为情一脸,被他如此厚颜无耻地戏耍,咽不下气来。 怒火占了上风,他一把被她这么伸手一抓,揽于双目之前,凑近他的那一瞬间,不禁连叶风停脸唰的一下红了,就连倾水然一个大男人也难以启齿地莫名起了冲动,心脏噗通噗通狂乱不止…… “算了!”倾水然说道。 叶风停看向他的那一刻,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不喝酒了吗?我可以请你,一文钱我还是有的——不然,我请你……” “请你……”叶风停抓耳挠腮。 “如何?”倾水然反问道。 “你说如何就如何,反正不是在……这里。”叶风停往四处瞅了瞅,望而生畏。 “好吧。”倾水然犹豫了一下,然后答应道,“但是只你一人陪。” 反正闲来无事,有人陪,也挺不错,他倒是想看看他提出的要求,她能不能一一满足。 万珍珍叮嘱姐姐道:“晴婉姐 姐,一切小心。”流星伺机刺杀的那会儿,万珍珍就被流星事先找人支开了。 一切她都洞察于心,那个倾公子无非是贪图姐姐的美色,想借机扑倒,或者是姐姐已经不知不觉当中沦为一个玩偶,随时都可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腻歪了就甩了,反正姐姐只是一个消遣而已,夙城的那些王公贵族向来无聊,有的是把戏玩,姐姐那么单纯,善良,不要被他骗了才是,夙城第一风流公子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嗯。”叶风停点头应道。 “算了,既然你们不相信我,认为我会对你姐姐做什么坏事,我也不强求。”倾水然眉头不悦地皱起,最厌烦的便是扭扭捏捏,拖泥带水的这种了。 “慕容姐姐你去吧!”万珍珍火气冲天道,“我可不想让我姐姐背负忘恩负义的罪名,我怎么敢认为倾家二少爷有什么不怀好意的意图呢?” “那就好。”倾水然回复道,眉毛又舒展开来。 万珍珍前脚一走,倾水然后脚就跟了上来,一把拽住了叶风停,看样子——她是不打算允诺了。 “你不打算报答你救命恩人啦?” “是啊!”叶风停回头道,手还被他握住。 叶风停一把甩开,坦言道:“我也是有感情有血肉的人,虽然我出身低微,仅仅是武庄的一个伶人,也因为你解救了我,我不得不答应你任何事情——但是也请不要仅仅因为救了我,就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说些风流话!” 倾水然有点看呆了,叶风停继续说道:“我不是那些——跟她们一样的人,也不是你玩弄的把戏!” “难道你把我认为是那种纨绔子弟?”倾水然反问语气。 “难道不是……吗?” “要不然,你……”叶风停有所顾虑,“要不然,你为什么会被称作夙城第一风流公子?” “哼哼,”倾水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想不成,你是这样看待我的。” “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没有说错,兴许我就是你想象当中的样子。” 叶风停心生一丝失落,久久不语。 “走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叶风停转移话题。 倾水然也就那样了。 “如何?”他问道。 “那里的风景很美!”叶风停看向他,眼眸里的光是极纯粹无邪的。 “好吧,就依你的意思。”倾水然应之。 他们静静躺在花海里,这还是倾水然头一次见到——如此美妙的风景。 “漂亮吗?” “漂亮。” 风静默无声。 “你不是说要要求我做些事吗?”叶风停差点儿忘了,她不想心有愧疚,欠了一条性命却不偿还。 “那是你自己说的。”倾水然说道。 “既然你都 如此说了,那么……就让我好好想想。”倾水然一只手臂枕着脑袋,秀发如青丝牵连。 “想好了吗?”叶风停问道。 看着他慢慢闭上了双眼,也就不去打扰,于是开口道:“想要了就告诉我一声。” “嗯。”他应道,叶风停还以为他睡了呢! 死寂一般的沉默,白袂飘拂,与红衣蓝剑相衬。 “我还不了解你以前的事迹,”叶风停好奇道,“你做剑客之前,是如何的……” “怎么又问起我以前的事情了?”倾水然睁开了双眸。 接下来,又是一阵短暂的缄默。 似乎一切对于他而言,都风轻云淡。叶风停好想听他跟她讲一句话,哪怕一字两句,三言两语,可期盼了那么“久远”,耳边都没有响起任何声音。 叶风停这才见识到倾水然的真实面目,冰冷如疆,无任何感情,可是——若放在以前,他对待“叶风停”,可不是这样的——她这才清晰地感受到痛楚,以前他对她的好。 她回到武庄,他折回去倾府,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也许,偿还一条性命,报答一个人的恩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等到有机会之时,她一定会偿还与他。 也许,她不知道,那一刻,倾水然的心也在踌躇,有她,却缄口不言。 他救她,一个陌生人罢了,冷酷吗? 他为她不惜与倾开元翻脸,当众搅乱宴席,接后向武庄求情,一介伶人罢了,无情吗? 是玄界法门封锁了他所有有关她的记忆,可他还是爱上了她,于不知不觉当中,第一眼…… 这些,她一一都没有细想,也不敢再想。 玄界法门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可知道又如何? 她既然都如此不顾代价,毁了一张脸,那么他所做的只有成全她,不动声色…… 从前,她问了他一句话:“你是不是因为……是我,才喜欢我的?” 如今想来,才觉得些许的可笑——她改了身份,换了容颜,他却似乎说了假话,她于他面前出现这么久,他却始终没有“遇”上她的心,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 也许,他早就知道了,说不定呢? 一刹那的念头,忽地被她淬灭。她凝眼对上蓝剑,将心交付与雄心壮志,那把琼玉之剑不知何时能归复到她的手中? 倾水然举起那把留离剑,剑法高超,举世无双。 心里的苦,愁,哀怨,全部由此诉说。 白衣拂地,青丝迭起,双眼凝烟,眉峰俱是青山。 只有她一人不知,不知罢了。 只有他折磨,折磨罢了。 他骗了所有人,骗了二陈,其实于春风阁那次,他就知道是她,于紫云木下那次,他也知道是她,于无数次偶遇,他也知道是他,无数 次折磨,无数次试探,在徘徊的边缘。 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记忆一点一点开始恢复,做了一个个关于玄界法门的梦,被无数个这样的梦萦绕着,终于顿悟,清醒了过来。 于是踏上仙境,仙境之处,白须剑师给了他启示,他才终于摆脱被封锁记忆的符咒,刚开始得到的事实是——叶风停死了,他悲怨,愤恨,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对他这样不公平?锁了他的记忆,又给他这样一个重击,在了解到她死的那一刻,他心都要崩溃了。 他没有选择,只有残酷地忍耐,接受。 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了她——那双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无论如何……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九十三篇 龙剑归来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有一种迫切的预感,预感到乌无晴要回来了。半年之久,逝去的却永远是那么遥远。 武庄将要变得不一样,那个人乌无晴,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作威作福。 武庄将要革新,至少与她想象当中的会有一点相似他不会像刘庄主那样,双眼遭受蒙蔽,把武庄半壁江山都“托付”给贺熊那个阴狠恶毒之人。 她的死与贺熊脱不了干系,这是经由锦衣卫指挥使诸遂良查证的,不过他现在返京去了,也罢,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乌无晴从蓬莱仙阁归来,将至武庄。 墨颜还在山上养着猞猁,倾水然还在习剑,而顾无双,久久没有提到的,不知去哪儿干何事了,音信无。墨夷晶重回“飞鹰”之位,做一个逍遥法外的神偷,广兰还在绣花,有时也会想到叶风停,流星、无双丫鬟依旧在嬉戏打闹,清霞大师傅依旧在抱怨,这倾府给的工资怎么如此之少,只有皇帝万历,还在期盼,他的四公主能何时归来? 于是,寻四公主的任务便被秘密派发下来。 而江湖四海,剑客之列,也得以重新复位,皇帝一边在寻朱轩辕,一边置咐江湖剑客排名相关事宜。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乌无晴道,那得从很远很远说起了,大概在一百年前吧! “关于一男一女,两个面具的故事……”一切皆由他娓娓道来。 女孩叫做小玉,另一个男孩叫做小南。 女孩是被山上寺庙收养的孤儿,随一桩木桶而来,顺着浅浅水流,从小便在山上长大,被搁置在木桶那会儿,身上便留下了一个玉佩,青玉色,无污浊,想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生有灾祸不幸被遗弃,但是也不见得,包孩子用的是粗布麻布……所以很可能是贫穷人家负担不起这孩子生来体弱多病,至水滩时已奄奄一息。 她在山上长大,从小将那块玉佩携带,睡着时搁置枕头下,行时放在衣袖特殊缝制的口袋里。尔后,也习得了一身本领。 而那男孩呢,大概要从这五六年之后说起了。 男孩的父母下海经商,由于路途凶险,好多事情不可预测,于是临走前将男孩托付给寺庙主持。寺庙主持是一个中年的尼姑,向来心善,也不要求回报。 于是乎,小南和小玉便如此相遇了。 那时,小玉五岁,小南六岁,他们打从那个时候起,便成为了很好的青梅竹马。 小南不哭也不闹,他知道,总有一天,他父母会回来的,带着他们口中所说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但是,这一天却迟迟没有等来。六年过去了,他长大成为了12岁的少年,她是11岁情窦初开的少女,这一天,他们一同下山,带着心里久久不能实现的愿望一个寻父母,另一个也是寻父母,但是另一个却从出生起,从未见过父母的面。 桃花山下,绿沼泉边,是两个少年的身影,小玉从小隐瞒自己女儿身的身份,其实不是隐瞒,实际上,小南从见第一面起,就误以为她是男儿,而小玉也就甘愿做个男儿……她在下山之前,以为世界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大人,一种是像他们这样的小孩,除了男儿,便没有女儿了。 而自然,小玉认为她这样的男儿跟小南这样的男儿是有所不同的,小时候洗澡自然是在一块儿,于是见证了他们是“不同”的,小时候上厕所是“不同”的,于是可见,在小玉心里是这样想的 男儿之间也有男儿的差别。 绿沼泉,这是一个呈圆弧形状的水泊,圆圆的,里面清澈的水倒映出整片天地,那时的天地,无比狭小,也无比宽阔。 小玉怔住了,站在原地不动,远远地,看见泉边的那个少年的身影,他站着干嘛呢,她眯着眼睛,猜想他是打算方便……于是倏然收回眼神,只听见一阵“哗啦啦啦啦”的声音。 “小玉,你不来解决吗?”他大声问道,转过头来的时候有个地方还没有系好。心想,我们都这么多年一起睡一起饮食的友谊了,还生分怕羞啊? 小玉一脸瞥过去,又蓦地拉回来,羞红了一脸。 见她久久没有说话,发着冷冷的呆,说话道:“走吧!下山咯!” “我这就来,等等我……”小玉有些慌忙,跟着那个比他高出半个脑袋的青涩少年,青涩的年少,青涩的少年。 那时,他不知她,她也不知已深深爱上了这个少年。 “你猜,那个小男孩是谁?”乌无晴问道。 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女孩回答道:“是你,要不然,你怎么知道呢?” 乌无晴笑了笑,道:“要不下回,再给你讲,大哥哥还有事,需要找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是谁啊?” “叶风停……” “是你喜欢的人吗?” “嗯……” 这个小女孩是剑南侠和秦如玉的孩子,因秦如玉有事无法脱身给予照料,于是丢给剑南侠,剑南侠八年都未见过女儿一面只因专心埋头于剑业,想来这女子很痛恨这做父亲的,于是父女俩见了一面之后,便不了了之了,这才把孩子暂时交付给乌无晴,跟着到蓬莱仙岛做了一回客。 “大哥哥一定要讲给我听,见了大姐姐之后,一定不许耍赖皮哦……” “我最痛恨的就是像我爹那样的人了,生了却不养,算是男子汉大丈夫吗?”小奶包眼里冒着星光,嘟着小嘴。 乌无晴想来一番,一脸没有经历过的风平浪静,接下来又放下手来,宽大厚实的手掌按了按小奶包圆乎乎的头。 “你和大姐姐生了孩子之后,一定要养哦!” 乌无晴却“噗嗤”一声,呛出刚饮下去的茶水来。 小奶包看着大哥哥这副狼狈模样,才知戳中了他的“软肋”。 小奶包心想道,每个人都有软肋,不知道,那个冷面人(小奶包背地里给剑南侠取的外号)也有软肋吗? 大哥哥虽然冷漠,但是对她也是独有的关怀备至,在外人面前冷若冰山,但是对待自己喜欢的人却是温暖如碳,这一点完不同于冷面人。 小奶包悄悄地麻溜地跟了出来,远远地看见乌无晴。 “叶风停死了。”武庄人道,战战兢兢。 “死了?”乌无晴随便拉一个人,问道。 那个人顿足,看向默然仿若无闻的乌无晴,心里些许疑问,不是,不是…… 叶风停是死了……他身为武庄剑客之一不是不知道,而是暗中有所打听,但是在知道的那一刻,他还是不相信,他永远不会相信她会死的她还要爱倾水然,怎么可能会死? 她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就算被人刺杀,事已至此,也应有转机。玄界法门告诉他,叶风停并没有死。 但是,武庄 却真正没有叶风停这个人了,叶风停的死讯已经人尽皆知。 在听闻到事实的那一秒,他还是有那么一刹那的错乱乃至慌张。他瞪眼一望,明知她没死,可心里还是牵着一丝痛,鼻头忽地一酸。 “龙剑(每个剑客都有相对应的剑客称号,龙剑是乌无晴于武庄乃至四海的名号,为仙境最德高望重之人白须剑师所取),对,叶风停死了。”那人道,郑重其词。 “对不起,我只是再确认一下,”乌无晴道,松开眉头,眼神一收,“你可以走了!” 那人的腿才得以迈开,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他舒了一口气,又蹙着浓黑如墨的剑眉,久久不能释怀,她如今要何处去寻? 绿树成荫,繁花坠絮,慕容晴婉在炉炕边生着火,一旁万珍珍为其打气。 她们势必要做出一顿好吃的红烧肉来。 “快扇扇火!”“进眼睛了!” “什么东西进眼睛了,晴婉姐姐?”“草木灰……”叶风停眯着眼睛,眨巴眨巴,破败的无人收拾的小屋里,只她们两人,眼看着那束亮光就要栽进一片漆黑的天地。 “小心一点儿!”万珍珍道,“你先停下来,有没有很严重?” “可火要熄灭了……”慕容晴婉沮丧地睁开另一只眼张望。 她顾不得一只眼流眼泪,着急地扇火,终于从一堆湿漉漉的绿色的木柴里升起一丝火苗,幽蓝地迸发着前所未有的温度。 “哎……真好。”万珍珍一边眼巴巴蹲在炕前,一边喉咙里咕哝着口水。 “你们两个,龙剑回来了……” “龙剑?龙剑是谁?”慕容晴婉反应道,一脸惊异。 “你在这儿看着火,我去看看!”只见一片光亮,屋外红红火火一片,都向同一个方向行进。 “发生什么事了?”万珍珍好奇地问,将注意力从红烧肉转移到屋外的叶风停身上。 …… 她们两个并排站在一起,慕容晴婉亲眼见证龙剑的归来乌无晴降临至武庄伶人面前。 以前,武庄的伶人舞团便是归乌无晴管理。 看见龙剑,大家细声议论,一轮打量,果真不愧为龙剑吖!将优伶被革除的事情抛之于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龙剑的目光并没有指向其他任何之处,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叶风停往左数第二列的那个人身后的大树上,他没认出她,这一点令他深感欣慰,她害怕甚至于恐惧被他认出。 “大家散会!” “就这么结束了?” “大家散会!”一个暂时管事的人吩咐下去。 “哎呀!”叶风停叫道,一下子部的人看了过来,目光聚集在一个身段玲珑,同是穿红衣的女子身上。 叶风停拉下脸来,责怪于这个该死的“红烧肉”。 她不该一直心念着红烧肉的…… “哎呀,红烧肉该糊了,走吧!走吧!”叶风停只得将错就错,拉万珍珍一起下水,话音刚落,便逗得哄堂大笑。 乌无晴无视一脸,似乎对此丝毫不感兴趣,漆黑如墨的眸子,乌黑秀丽的长发,冷峻的侧颜,对着那棵大树越离越远。 原来,那棵大树后面便是武庄出口。不知道他急于要干些什么事……叶风停好奇道。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九十四篇 一失足成千古恨! http://.biquxs.info/

万珍珍、慕容晴婉两人慢悠悠地从堂前穿过,待到离小屋将近之地时分,便火急火燎地如兔子一般蹿了进去。 但是,叶风停的整颗心却于方才一幕,莫名被吸附到了乌无晴身上,于是对此——“红烧肉”,显得毫不在意的失神模样。 叶风停盛上一碗满满的红烧肉,幸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滋滋滋烤焦了一点。 “诶……不对,这红烧肉怎么这么快就好了?”一去一来还不到十分钟吧?她迷糊地挠了挠头。 只见倾水然走了过来,白袂清风,浅笑留痕。平时,他老爱往武庄这边闲游,叶风停与万珍珍也老是看见他的身影。 “我看你火这么小,烧着烧着就快没了,于是加了一把大火。” “不可能吧?” “我没看见有什么大火啊?” “内力,不懂?” “哦!”反应过来,还是不懂。120 “诶,你为什么要帮我?无聊吗?”叶风停直直走了过去。 “是啊!武庄是挺无聊的,不小心看见了两个黑猫……”只见倾水然的狭长的眼睛落在叶风停脸上。 叶风停伸手一扑棱,抹下一手黑,真是没脸见人了,好想打个地缝钻进去。 “无聊!”接着,叶风停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这般笑话她。 “有机会再聚?”倾水然止住了向上扬起的嘴角,薄唇微启。 “何意?”叶风停问。 “算是朋友之间的问候!”他一如既往的洒脱,一举手一投足,连同语气都像极了那时在榴花殇偏门“调戏”她的倾二少爷。 他们何时又成为朋友了?难道是上次花海邀约?他一个大男人被这样子请去那种女儿家家去的地方,想来还真是难为情,难怪他无话可说…… 也罢,是她想太多了,他倾二少爷不光光对“叶风停”好,也对其他人好。而她——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九十五篇 大宗无云 http://.biquxs.info/

“慕容晴婉!”玖儿叫住了眼前那个一袭紫红色遮面帘的红衣人儿。 慕容晴婉顿住,玖儿的凌厉简直升入雪山之巅,一缕寒气逼人。 几个绿衣黄衣紧随其后,有几个伶人从红衣被贬为黄衣,改过自新,而玖儿便是其中之一。 容不得慕容晴婉眼光往那些人身上落去,盛气凌人,一个个用目光便把她包围得密不透风,火辣辣的蜇人,一重冰雪,一重火海,两重天之下一片飘叶的光影将她的目光反弹回去,孤零零落在玖儿冷冰冰的面目之上。 “有什么事吗?”慕容晴婉放低姿态,低声下气地问,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着急地想立马就走。尽量压制住火气,她可不能再火上加油了,要忍耐,忍耐! “当然,没什么事,我叫你为何?”玖儿的眉毛有意无意扭成一条蚯蚓状,趾高气昂又居高临下的姿态,顿时使叶风停心里蹿起一股火苗来,却堵得她无话可说,憋闷于心怀。 “怎么了,我还说错了?”玖儿继续道,语气倒是平和得很,可话语却凌厉得直直戳别人的伤痛,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冷冷地瞥了叶风停两眼,“莫不是你心虚,见着我们唯恐避之不及吧!” 这下子,叶风停终于忍无可忍了。 “谁心虚,我凭什么心虚?”她拔剑出鞘,惊了众人,眼眶快要凝出血来。是谁差点儿置人于死地,是谁该心虚!!!可笑!!!可笑!!! 出剑快而准,叫人拍案叫绝!指不定就比着某个人的脖子划下去了。 玖儿愣了一下,才缓过神来,半天没有言语,四肢僵硬着,屹立在风中。 “狗急了也要跳墙,看来!”后面的两个人仗着玖儿的势力,有人在前面出头,便妄自尊大地煽风点火。 这一下关乎叶风停的自尊,如今这份卑贱无力的自尊却被这几个自以为是的下贱东西践踏,叶风停直指道:“是谁?是谁,又是谁……” 关键时候,她竟然哆嗦得吐不出话来。但是那份语气,那道眼神,那份快沁出来的幽怨,早已震撼了空气。吓得她们不敢再开口一句。 “是你们,你们一个个,眼红嫉妒,花招百出,搞得倾府宴会乌烟瘴气,幸好我没有掉下荷花剑池,要是掉下了,我做鬼也会萦绕在你们每一个梦里,叫你们一辈子都记住,一生一世都来偿还罪恶,虽说是优伶那个老妖婆出的主意,但是也与你们脱不了干系,要不是有人故意推开优伶,并空穴来风说是我……是我,将此事栽赃陷害于我,优伶又怎么会……总之,你们一个个都狠心,狠毒,不是人的心肠!肮脏,恶毒,下流……叫人恶心!” “对,我唯恐避之不及,害怕你们污了我的双眼。”叶风停声线震破 了空气,穿透进了每个人的心里面。 有的低下头来,有的却还佯作无事,置身事外。 “恶心!脏了我的剑!”叶风停甩手而去,那把雪亮的刀剑深深地烙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伶人们的心里。 好像随时,她们就有可能被她手中握着的那把剑给刺杀了。 下一秒,或者睡醒睡梦时分。 今日,她被几个疯狗恶咬,来日,不得不报。 “我看还是不要去招惹那个……” “丑八怪吗?” “嘘,小心被听到了!” “不就是拔了一下剑吗?”“谁怕她了?” “听说,她剑法超群,万一哪一天不小心被她给……” “没见过,是她虚张声势吧!”“我就偏不信了,眼见为实,她没有那就是没有,背地里声张着什么呢!别人还误以为她多了不起呢!” “反正,那次佛见笑场,有人亲眼见到过的……” “哼哼哼,”两个伶人的话被为首的玖儿听到了,叉腰冷笑一番,“胆小鬼!” “莫非不是怕了?怕了就别来……” “我与她慕容晴婉势不两立!谁站在她那一边,就是与我对抗为敌。” “那我自愿退出,我本来就不想……”一个稍微有些软弱的伶人道。 “不想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她奋发而起。 “何时何地又对她做伤天害理的事了?端她一碗冷饭,伤天害理了,可笑吧!”“哼哼!” “你心知肚明……”紧接着,话音刚落,便留下另外一个不知所措的伶人与玖儿了。 “要不是她故意陷害慕容晴婉,慕容晴婉也不会当众拔剑……”“哎……”那个伶人困扰地挠了挠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如今这样,是势必遭她们冷落与孤立了。 可远远不止这些,羞辱、耻笑诸如此类,等等,全部是附加品。做了恶事的人不承认罪过,反倒去自以为是地聪明去伤害别人,不惜代价致那个人于死地,一丝一毫地去践踏,至最崩溃的边缘,最孤立无援的境界,此过程中,她们享受欢乐,沐浴于快感之中,到头来,她们就成了最好最好,真是可笑荒唐! 小奶包耐不住性子,不习惯被拴在家里习字研学,于是趁着乌无晴不注意便溜了,蹦蹦跳跳的,拾掇起剑去刺那翩翩起舞的蝴蝶。 一不留神,便追到了水边。恰巧被叶风停给看到了,她两眼睁大,小奶包摇摇欲坠踩在石头上,那蝴蝶偏偏就在眼前,却离小奶包的剑一寸之距,在河岸一个劲儿地扇动羽翅诱引着。 叶风停抓住那一瞬,扑身飞下柳桥,逮住小奶包的一只胳膊就翻转身姿折回去,双脚踩上桥栏,借力而下,落于一处空旷之地。 “小心,下次可要注意了,不能这 么顽皮了!” 见小奶包憨憨的模样,并不说话,便扭头而去了。 她也是来这里散心的,要不是被人给看见了,这小孩子兴许早就淹死了。 小奶包被吓傻了,屹立在风中半刻。 她从未见过如此敏捷迅速的轻功,就是她娘——秦如玉的轻功也未必可以做到如此!恍然隔世,以为梦中,被一个神仙姐姐给救了。 “小奶包,哪儿去了?”乌无晴发起火来,询问小厮。 “……我不知道。”小厮想,埋下头来,这下完了,彻底完了! “找找看,应该……能找到……的吧!”小厮咬唇道。 “不在这武庄中。”乌无晴一句话落定,使小厮心脏一震。 “小奶包!”乌无晴见着圆嘟嘟的小脸,终于卸下包袱来,沉重的心搁落一块。 小奶包埋下头来,亦如那小厮黑沉沉的脸。小奶包步伐缓慢,依旧是一蹦一跳的,至乌无晴身边时,抬起那黑溜溜的眼珠子来,明媚一笑。 “没事就好。”乌无晴说后,叹了一口浅气。转身就朝阁房走去。 见着大哥哥不理人,小奶包心想,一定是生她气了,不行,虽说大哥哥表面上说没事没事,实际上……他一定特别担心我,所以,一定要给他一个交代,这样做,主动承认错误,才是乖宝宝。 小奶包鼓起勇气,敲了敲书房的门。 透过缝隙看,只见另外一个人,也是高大帅气的大哥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看得小奶包口水都流出来啦,眼珠子一转不转的。一袭墨黑的木槿花黑丝衣袍,浓重的映入她的眼底。 雪白诱人的肌肤,桃花瓣的红唇,简直是神仙姐姐那般的人嘛,不,比神仙姐姐还要美上三分…… “小奶包,偷听,谁准你偷听啦?”只见那墨黑色的身影转过来。 原来是舅舅,白欢喜一场,没意思,没意思。 小奶包轻轻呼了一口气浅气,推开门直直走了过来。 “我怀疑叶风停并没有死……”乌无晴对墨颜道,可是这两个都是彼此的仇家,不知怎么的,自从武庄出了贺熊这个人物之后,就莫名团结起来了。 他们以前也是师兄弟,留在墨颜臂上的火流花印,就是因乌无晴而起。 那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又是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叶风停从窗前经过,木格窗镂,并没有包窗纸,可以清晰地透过光影看见里面。蓝色青琉瓶,秋色乌桕影屏风,两个魁梧高大的身影,一白一黑,正对着面交流。 这时,恰巧剑南侠也来了,四锋之子也于这一处海棠花的落影,碰面相逢。 屋甍之上,则有一袭白衣的风断涯,天高云淡,风飒飒,日炎炎。 “望断天涯,明月几时 有,相逢何处寻?”行迹无踪。凉飙潜已起。 …… 时间苍老,岁月如歌,天地广袤,四海争强,人心旷远…… “喝酒不?”王鹣问。 两座坐落于夙城的大赌坊即将垮台,每个人都各奔东西,江湖动乱,四海邦雄起,大海上,平复已久的海面波涛汹涌,风帆正起,剑客霸主,谁与争锋?红雪阁的朱邪,亦或是这夙城各位俊杰,不知否? “喝!” 是谁的声音震破耳膜,气势如雷? 是童潇。 只二陈还云里雾里,酒天花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云。 而那背地里,身为四海邦的老大——贺熊,却早已胸有成竹,心有乾坤,头有神明。 痴货,癫嗔,皆是那佛所系,仙境之处。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九十六篇 苦海无涯 http://.biquxs.info/

一阵笛声悠扬,穿透四海。 而那翩翩公子笑靥如花,一脚坠入弯弯翘角之下,扑腾一声。 左手携一只白面面具,上面有狐狸花纹,合欢花颜色。淡淡的迷迭香香味儿飘荡而过,依风而起,偎在瓦片,花草。 他快速穿过窗前,那声音悄无声息,脚步声沉稳有力,如那高大挺拔的身姿,被叶风停给瞧见了。 叶风停直直追上去,不顾屋内的两人,犯了一个差错——撞上了一个花瓶,才得到满意的结果——追到了他。 很明显方才那人是在诱引她,等到他站在蓝天下的背影烙在她的眼眶内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你一向很迟钝……”他轻轻笑道,扬起如船头两边的嘴角。 那声音,连同那笑意,甚至于——面貌,都与一个人相似极了。 “你不是倾水然吧!”叶风停一脚踩上了瓦片,风一阵悠扬,吹着他们装满云朵的眼眶。手里的剑沾染上了一层黏答答的汗。脸一红,莫名的一阵。 “你说呢?”他狐媚的眼眸紧盯着她,为这棱角分明的轮廓锦上添花,帅气而不失魅惑,像深深的湖海,风轻扬,衣袂飘飘,她并不说话。 她撇过头去,再这样被看下去,她的心思似乎会被他看穿一切,而其中端倪,千变万化,都映现在那片湖海表面,澄明见底。 他右手依旧捏着一只短短的玉笛,纤长的手指,如同那修长的躯干一般。然后,左手倏地摊出一只面具来…… “那不是……”现在,叶风停脑袋中一团浆糊,原来上次,并非是她的幻觉,她以为风断涯不会再出现于这个世界,没想到…… 风断涯看到她眉毛拧成一团,觉得搞笑。 “你笑什么笑?你不是使命已经达成了吗?还出现……干嘛?”叶风停抬起眸来,声严厉色道,那只蓝剑在日光的偏移下熠熠发光。 “你这把剑挺好看的,对了,以前的琼玉怎么不见了?”风断涯似乎并不知晓其中内情。 “五味杂陈,道不明,说不清。”叶风停一字一句,手指捏得骨节处泛出白色来。 叶风停眸子继续往上一挑,这时候手指已然松懈下来,说道:“你快把面具戴上,不然……被发现了,可就惨了!” “你是怕被其他人,还是他?”风断涯着重强调“他”那个字,心里面还想着,她是不是有点儿担心自己。 时间戛然而止,涓涓细流般的美妙声音不再流淌。 “都不是,只是不想被人撞见我跟‘倾水然’在一起。”叶风停嘲弄道,“倾水然”这个名字已然对她变成了一种贬义词,而他——风断涯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见得有多么高兴。 “那你明知道是‘倾水然’,为什么还要偏偏追上来?”风断涯问道,一脸的云淡风轻。 “因为我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叶风停回复道,说着,耐不住性子就要朝屋甍下跳下去。她可不想再跟与倾水然有任何瓜葛的人绊得不可分身。 她不想再纠结下去,风断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了。 “难道你不想问叶梦怎么了吗?”风断涯一语惊人。“叶梦”这两个字重重地敲击她的心灵。 叶风停两眼睁大,红衣背影存在于他的眼中。 “她怎么了?”她问到,不觉一滴眼泪溅入心扉。对于她的前世,她只存留了一半的记忆,而另一半不得而知。 她想得到一个完美的答案,满意的结局,在那个只属于叶梦的天地,叶梦编织的梦想。 她不想,不想……有些话无法言说。 “我不想再与倾水然这个人有任何瓜葛,所以……请你回去吧!”叶风停掐断欲念,痛心地说。 再回眸之时,风断涯已经戴好了面具,戴好面具的他,连同那副嗓音都变得有些不一样,瞬间都模糊了起来。 “我了解了。”风断涯的声音轻轻的,如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一般存在。 随后,荡然无存,和那款款白衣消逝。 叶风停刹那间就后悔了。 再回头,已经变成了一片空无。 她伸手也抓不住它,抓不住,只嗅得一缕残留的迷迭香,很多时候,她妄想风断涯就是他,可并不是。小作文 而他知道,即使她再多么想要了解她的前世,也不会问他任何事情。这一世,倾水然辜负了她,前一世,乔南辜负了她,而他对于她又算什么样的存在——难道不是无足轻重的笑话吗?为了她,他来到这个世界,世界上哪有所谓的玄界法门,无非是一个穿梭时空的恰机罢了,而他只穿越了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隐瞒自己的身份,前世是少庄主风断涯,这世却逍遥自在做个男妓,与女人为伴,图个快活,可笑,可悲,可叹。 关于前一世,他并不想做一个附属品,明明不是,就不要强装成为不是自己那样的人。他不是乔南,而是风断涯。 前一世,她准备与他携手同行,骑黑马,仗剑走天涯。 可是到头来,却发现他并不是他。 他本来就不是他,是她一直在麻痹自己……是一厢情愿,一心执念太深,害了她。 爱一个人,原来可以如此折磨人。 所以他穿梭到另一个世界,变成了一个逍遥自在快活的人,女人都喜欢他,可偏偏得不到他的真心,他要用这种手段来折磨他人,也惩戒自己,怎么当初,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成为了另外一个人,而他并不是所谓的什么那个她苦苦等待的乔南。 “他死了!你记住,他死了!”他撕心裂肺地吼着。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解释你不是他?”叶梦句句扎心地问,一刀刀戳自己的心,到现在,亦成了风断涯心里的一道道伤疤。 “为什么?为什么……”她哭喊着。 她这样问,他就越发清醒地意识到,他只是一个替代品罢了,从一开始,她就把他误以为是了失忆的乔南,她天真无邪地以为乔南掉下悬崖没有死,可事实并非如此。 “你这个女人,这个疯子!”一念成魔,爱你成痴,叶梦就是这般吧!可他这等苦心孤诣换来的,就是得不到她的心。 他本以为,乔南或许悄然不觉当中成了逝去,可深深留在她内心深处的还是乔南,对于她,风断涯又算作什么? 他不是乔南,那就没有任何意义和存在价值了。这是她亲口对他说的。 所以一开始,他对叶风停说的所有都是假话,一切都是糊弄人的把戏而已。尽管他知道一切,关于这一世的一点一滴。 可是叶风停这个女人,就是这么天真地以为了。 乔南,只是前世的一个记忆罢了。难道,这一世她就不能放手吗? 逃脱了前一世爱情的惩戒,他追寻这一世成为了玄界法门的掌管者。可是玄界法门还未真正开启,所以他穿越于此,只是适逢一个恰机罢了,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什么玄界法门,这都是那位老者故弄玄虚罢了,哈哈哈哈,可笑,太荒唐,太可笑了! 他笑得前仰后翻,怀禹,身为一个男侍,还是第一次见小主这么不顾形象,忘乎所以。 “小主,今天去见那位姑娘了吗?” “见了。”之后,半天没有吭声。 “可是见了,又有何用?”他面目平静,依旧云淡风轻,任何人都看不出来他心中一念一想。 这可能是因为他是前世穿越而来的人吧!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好处。 “我与她之间的关联,仅限于这可笑的玄界法门。” 他起身作罢,阁房里只剩下男侍一人。除这位男侍之外,没有其他的人知道他主人的真正身份。男侍跟随玄界法门而来,因风断涯而生,因风断涯而亡,是一块远古的黑玉化的人形,具有灵气,能灵活而迅速地觉察到外界的一丝风吹草动。所以,这六年来,能护他主人黛青的周全,不会有人想到一个风花雪月里面的男妓会是那传说中人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玄界法门的掌管者吧! 想想看,他化名黛青,在这座青楼里生活了整整六个年头,经历过无数人,无数事,有些东西却始终没有让他产生一丝改变。有人不惜花重金请他去别的风月之所,或者有看上他的小姐不惜与家族翻脸,这些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可这么多年过来,他依旧是当初那个受伤的风断涯,没有任何伪装,因为受了伤,所以要用非常的手段来发泄自己的情绪,发泄那一世的不满、愤恨,乃至深深的不可解脱的幽怨。 他看见叶风停那一脸的丑陋,便知道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后果。 他一直在耍弄“小把戏”,不是为了仇与怨,可能是打发时间,虚度这红尘之外的最后的乐趣吧! 打扮成前世风断涯的模样,亦或是熏上迷迭香的香气,都是为了这无聊的打发,或者换一种说法是,延续他与叶风停的最后一丝关联。 不是叶风停,而是叶梦吧! 千杯不解一愁,只有醉上心头。像往常无数个岁月一样,他这般饮酌着,欣赏那弯皎洁的明月……纯洁如那般心肠。任凭多少人揣摩细究,都看不出他心中所思所想。 他没有皱着眉头,亦没有追求,也没有执念,这才是成为玄界法门的掌管者的必要条件。 而身为玄界法门所有世界所有时空的掌管者,他也不知道前一世,叶梦究竟归宿如何,要是他知道,他也不会继续呆在这个枯燥乏味的烟花之地,做个隐藏身份的掌管者了。 要是他知道,他早告诉叶风停了,不用弯弯绕绕,拐弯抹角。这是他唯一想要做的事,势必要达成的心愿,前一世与叶梦还有乔南之间的磕绊,他于某一刻似乎早已经看破了,可难做到的仅仅是释怀还有彻彻底底的忘记。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九十七篇 玉笛美人风 http://.biquxs.info/

一起早,武庄就搭起了一座擂台,红色的台布,雄伟壮观的大鼓,一如既往的随风飘荡的紫色风铃,夺人眼目。 贺熊站在擂台之上,他这个人威严自露,明明不是武庄的正式副庄主,却偏要装得一副高高在上,威风凌然的样子。 一身的紫色锦缎,华丽的腰带,精致的玉佩,以及那蕴藏于冰寒十窟里的重十斤的刀剑,还有那捆在大拇指上的发着幽蓝光束的玉石戒指,无一不彰显他身为“一家之长”的贵气。 不过,碍于那把刀剑太重的缘故,今日他并未携带于身。 叶风停本来是好奇,打算看一眼就走,可偏偏被贺熊这个人给叫住了,她可是被他给害死的,他是许言灵的舅舅,这事自然跟他脱不了干系。这事诸遂良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足以见这件事有多么重大,斩不断理还乱,其中阴谋,其中诡计无外乎与她是“朱轩嫄”的身份有关,她可不是那么愚笨的。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但是具体内细,模糊不清。像一张八卦图一样扑朔迷离。 上一次,张一笑矢口否认,并非他人指使,而是个人意愿,想来可笑。 可他这么一说,又有谁拿他有办法,一个小小的叶风停的生死,不足轻重,武庄本来就有内鬼,内鬼帮内鬼,这件事谁也看不透,追究不下去。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始终隔着一层阴霾。没有人亲眼看见叶风停后来是被谁所杀,所以这件事最终了了。只知道她是毒发身亡,死的时候,身体周围还扩散着毒气。那一次,假死一计,差点儿成了真死,仅离死亡一线之隔。要不是她许言灵软心,她叶风停指不定在那黄泉之下做鬼呢。 叶风停走了近,并未作声。静待他贺熊大人的指令。 贺熊终于开口道:“你叫慕容晴婉,对吧?” “对。”叶风停疑惑地盯了他一眼。 那把蓝剑放在轻纱红衣上,并不显得突兀。 倒是那一面幽帘,随风而动,使得叶风停时不时要用手指尖去拈动。 “你为什么要用紫红色的曼莎遮住?”贺熊似乎有意图地询问道,用手指示意,目光落于那面帘上,眼神在说她能不能掀开的意思。 “这不关你的事吧!”叶风停回射一瞥,随后就要走开。 “真有性格,脾气。”贺熊背后说了一句,使人不察。 “可否与我比试一番?”他又继续提出要求。 “好啊!我可比不过贺庄主,不小心受伤了,可要怪罪于您的头上?”叶风停正好憋着一肚子的气,要发泄出来,这个人是她的仇人,她差点儿死于他亲外甥女的手下,她不得不恨。她憎恨那段时间,不明就里,任许言灵摆布,成为一个假死人,本应该是——他——贺熊,要让她真真的死一次吧!! “小女子身份卑微,还请庄主不要有轻蔑之意。” “呵呵呵……”他笑道。 “不拿剑的吗?”叶风停缓缓开口道,想来这贺熊也许武功在她之上,还是小心为妙。 “如若你要求,我也可以,不过我担心你……” 于是这番,他们便一先一后站在了擂台之上,紫色风铃摇荡着。 红色风影,回转着曼妙的身姿,仙境修行她可不是白练的。没想到……他竟比不过这小丫头片子。 说时迟,那时快,剑就要堵在了他的喉咙,右手有一个兵兰恰入眼帘,他伸手一摸,那把枪就挡了过来,给叶风停来个措手不及。 不知什么时候,刘庄主迎了过来,暗自叫绝。慕容晴婉这个人真不愧为他认定的“优伶”人选。 贺熊可不能在他面前丢脸,更加不能在众人面前丢脸,于是使尽全力。之前,他只用了七成功力。 这一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白袂飘然,那是倾二公子——倾水然,他随时随地在窥看她叶风停的好戏。不伸手解救,也不加以阻挠。 两人使尽浑身解数,汗流浃背,那把剑染上了点滴猩红,叶风停红纱手臂处被划破一道,皮肉稍微破损。 两三个时辰,也分不出谁胜谁负。 这时候,贺熊也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吧! 于是给了叶风停一个名号,优伶之位。 “天呐!” “这是她自己应得的,你们跟着瞎嚷嚷干嘛?” “这下子,以前跟她作对的那些人有的好受了!” 此时此刻,有些人立马转换了角色,只是大多数人倔强地依旧跟这个叶风停对着干。 大家欢呼起来,叶风停笑了笑,并不吭声。 在某一瞬间,她就要失手跌下擂台,也妄想会有一个人出现在面前,来解救她。但是,一念而过,倏地像夜晚的烟火一般绽放熄灭,她硬挺了过来,用意念做支撑,反击了回去。 “但是有一个条件!”贺熊郑重其词道。 “如果你失职了,还是会有人取代你……” “这个我可以答应。”叶风停回击回去,“反正,一直都会有比我更优秀的人,没有人是一成不变,原地不动的。” “嗯嗯。”他笑了笑,脸上的褶子变得清晰起来,向她靠拢,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心 “本来我是打算败败火的……”贺熊暗有所指,眼里有波光,有意味。 “什么意思?”叶风停道。 “灭灭你嚣张的气焰!”贺熊退后一步道,“不过现在看来,没有任何必要了。” “你的本事,应该足够优秀。” “哈哈哈哈。”叶风停笑逐颜开,看着他渐行渐远,也许他并不是一个坏人。 夜幕降临,风月楼中,万珍珍为叶风停包扎好伤口,轻微的疼、灼热,被敞开的窗子外的风凉凉地吹着,是否某一刻,他们也在某一个瞬间呼吸相连。像这般一样。 万珍珍叹了口气之后,气话说:“你真不想活了?” 今天下午,她可是有担心好一阵子呢! “不想……”叶风停一脸平淡地应道,漫不经心地绕自己的发圈。 “你死了,我也干脆不活了。”万珍珍撅着小嘴,眼泪汪汪。 “说什么傻话呢!”叶风停都要从板凳上跳起来了,随后坐直身板,挺了挺脑袋专注地注目着铜镜中的那个自己,“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意有所指道。 她现在成为了百里挑一的优伶,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那……姐姐你要说话算数哦!”万珍珍伸出手来,叶风停挨了上去,拉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不知怎么的,万珍珍就哭了,沁出两滴泪来,这般不争气,叶风停也哭了,泪眼汪汪。 “为你穿上属于优伶专属的红色衣服,你就是世界上上最美丽的新娘了!”万珍珍打趣道。 “哈哈哈哈!”叶风停敞开心扉,笑声随风荡漾。 风轻轻,夜冷冷。 这是独属于她的温暖,万珍珍的一双手,还有什么,都是虚无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人情的可贵。 没有万珍珍的陪伴,她不会坚持到底,支撑到这一步。 远离了普通的伶人阁房,来到了独处的风月楼。不变的,却只有那弯月亮。 笛声又响起,叶风停往窗外循声而去,不见任何踪影,只见婵娟。 就这么静静地凭栏而望。眺望远处,眺望无数楼阁庭宇。 叶风停追去,只因不经意瞥见了一道剑光,在黑夜之下,就算月光再如何皎洁明亮,一个人的身影也不会全部现出的。等到叶风停追寻那道光,来到一个屋顶之上,那个人的身形正好全部隐没在夜色里,黑漆漆的,不见一丝一毫。 风撩动她的心肠,月光像打了一层白霜在他棱角上,他的下颌隐现,尖尖的,亦如那狭长深邃的眼眸。 他瞥了她一眼,依旧不动,膀子屹立在风中,他靠坐着那高出的屋瓦,白衣轻纱,面目清明,眼神澄明。 叶风停看得呆了,呆得一动不动,双腿麻木,胳膊僵硬。 她不忍去打扰这一份宁静,触碰它的无瑕。 “叶风停!”他望向她,手指耷拉在膝盖处,纤长而洁白如玉。 “嗯。”她笨拙而生硬地应声,心噗通噗通。 “你在紧张什么?”他抹上一层笑意,两眼盈盈地看着她。 更加惹得她一脸燥热。 她才反应过来,他分明是倾水然,为什么,方才她失了神,乱了分寸。 “一起赏月吧!哈哈……”叶风停不知所措,胡乱应对。一屁股坐了下来,挨着离他近的地方,竟然还有几分安宁与突如其来的幸福,顿时这么觉得…… “行!”他清朗的嗓音响彻耳畔,穿透了朦胧的月色。 他一向不好奇,不多问。所以——她很清楚,他就是他,不是别的什么人,与风断涯不一样。 叶风停手不知所以地搭着,搭在膝上,亦如他一般,不要让他误以为她是模仿他,依样学样就好了。 但是,装作如此镇定自若,还是越发不自在,竟然于某一瞬顿生出一丝窘迫。 倾水然幸好没有看向她,她的脸在乌云的遮蔽之下都红透了半边天。 她偷偷看他的手指,纤长如玉……他并没有说一句话,持重端庄,却足以叫她安分倾心。 那一刻,她就更加清楚地明白了,她还是不明就里地喜欢一个人。 一袭白衣,一柄长剑,她最爱此番模样,一只多的玉笛,不知从何而来,想来,与那天风断涯的几乎一模一样。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九十八篇 身世之谜 http://.biquxs.info/

“风停了,雨落了,叶也飘零了,迟到的晚风……爱意又怎浓?”叶风停轻唱道,已然忘乎所以。 “你唱的什么歌?”倾水然侧脸问道。 叶风停呀然一惊,那眼神能望穿秋水。穿透了倾水然的眼睛,来到了另外一个时空,那时那幕,她对着的并不是他,而是风断涯。她以为他就是他,结果不是,这首挽歌也最终于夕阳之下成为了笑柄与无奈之词。 “你相信有前世吗?” 这已经是第二次叶风停对倾水然说这番类似的话了。 “不信,怎么可能,哈哈。”他一如既往地这般回复她。 “嗯。”她回过头去,依旧端坐着玩赏月色。 “你这里好像受伤了?”他才发觉。 叶风停起身道,“闲来无事,不如我们来较量一番如何?” “你真真打算有这个想法?”倾水然也起身,那高大的身影飒爽绝媚,盈盈笑道。 “伤不妨碍?” “不妨碍。” “那好……”倾水然吐露道,蹲身将短笛装于袖口当中。随后举起那把留离之剑来,在风中,于月下,那剑当真十分好看。 “真好看!”叶风停不觉叹道。 “你的也是……”倾水然挑眉看了她一眼,一抹红晕漾上她的脸颊。 叶风停手指交织在一起,不知安放,由于紧张缘故——他总是能不经意间就能撩拨她的心思,可她当然不能被他明明白白地看穿,可他可是真真的看穿了。 他齿间衔笑,并未外放,如此这般看着她,如同那升上云端的皎明。 叶风停的眸子立马来了个一百九十度的转换,倾水然看出了异样,那把蓝色的剑迎着月光泛出冷冷冰蓝来,身影的转换,步形的移位,一支剑于云巅之下,修直而长,自成一束夺目的剑光,使得其倾泻而出的光痕千变万幻,斑驳蹁跹仿若蝴蝶。 刹时,看得倾二公子有些目不转睛。 那身红衣更是衬得她曼妙身肢,肌肤雪白。 一缕幽香从翩翩衣袖中窜了出来,钻进了他的鼻息,直直对上他的视线的则是那把宝剑。 他一把挑了过去,剑一晃而过,她身在他的怀中,被他如此这般暧昧地轻搂着…… 她呆望着他,看他平淡神色,毫不慌张。 “我走了!”她害羞地脱身而去,双足坠下高楼,仿若一个梦境离他远去。 玉笛弄残仙子月,紫萧吹断美人风。如今,她才是那个真正剥夺他心肠的人,醉烂入肚,皆化为若干愁水,不是眼泪,却是剑气,从手握之指尖滑过,从胸怀流淌弹奏,一招一式,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是那柄挥舞之留离,追弄冰蟾。 她吸了一口气,回身而望,又呼了一口浅气。 玉秀宫里,黛青做戏。 台柱上,是他表演《白蛇传》。演到水漫金山之时,大家齐刷刷喝彩,只公孙杨柳屏息凝神等待结局。 她向来喜欢看戏,没想到被她碰巧遇到这样一个主儿——竟与她的未来夫君倾二公子长得几近一模一样。 只是细瞧的话,他那鼻梁上并无点如青墨的痣。 其中必有蹊跷,天下不会有两个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吧! 可是其中内幕却无从查证,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除倾水然之外,倾府定有一个儿子在外,而那个人便是与倾水然同胞的兄弟——男伶黛青。 只是为何这黛青,无辜被弃,遗落于此。 公孙家族与倾家本是世交,她询问哥哥也没有结果。公孙麟比她年长十岁,自是知道好多年前的事情,不过……有些事情他是不得而知了,公孙家族有故意隐瞒某些内幕。 十年前,黛青便是倾岳然。 也就是倾水然的孪生哥哥。这件事陈代法从未告诉过倾水然,一直以来,倾岳然寄托于寺庙,在南海观音庙里长大。 只因大小他就生得一场大病,病魔缠身,以何种办法都解脱不了,才迁至观音庙来。倾孟云都不知道这件事,倾开元与陈代法一同隐瞒,原因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有除倾水然之外一模一样的儿子,而这个儿子被寺庙主持预言,六年之后,将寄身于烟花之地,才能性命无忧,保其长久。 刚开始,被倾开元当做笑柄来对待,说了很多妄加之词,来渲染这荒诞的观音庙,然而主持宽宏大量,并没有计较。 那是五六年前的一天,正好是武庄少庄主风断涯与游女叶梦的分手之日。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句话像极了她说的话,但并不是,临走之际,她一句话都未曾跟他说过。就这般走了,随风而散,宛若一场梦一般,亦如她的姓名——叶梦。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欢喜,又何谈什么忧愁与悲哀呢?又哪还有之后的欢喜?更多的只是叶梦对于那个人的执念,可惜他并不是那个人。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叶梦一心追天涯。 自从叶梦离别之后,风断涯难熬了一个多月,两个月来,他吃不能吃,喝不能喝,每天都在相思与煎熬之中度日。 消瘦成马,思疾成风,却衣带渐宽终不悔。 最终他想通了,但是玄界法门却在那一刹那开启,老者给他提供了一个契机,他可以来到未来世界改变一切,前提是他要成为玄界法门掌管钥匙的那个人。 本来就没有什么追求,亦不存在什么执念了,老者所说的什么要改变格局,扭转乾坤的虚妄之词,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仅仅只是能看到跟叶梦面貌长得一样的那个人,仅此而已,足矣。 从此以后,武庄少了风断涯这样一个人,杏楼下再也没有那匹白马抬头嗅闻垂下树枝的芳香。它被撤去牵绊,去追寻那匹黑马,远在天涯…… 另外一个世界,南海观音庙的倾岱然此时也正好病了有一些时日了。 倾开元怕他再也醒不过来,天天跪倒在佛堂祈祷。 主持看着这样,也是很难过。但是据他推算,倾岱然还有气数,应该不会像眼前这样沮丧衰变。 那天晚上,南海山峰上有流星划过,风断涯便顺应天时地利人和,降临到此屋中,倾岱然本来病的不轻,但是突然一下子从病榻之上睁开了眼,活了过来。 睁开双眸的那一瞬间,风断涯感觉到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一滴泪溅入心扉,也从眼睑滴落了出来。 但是,从此后,他便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老者提出说,那是玄界法门的惩戒。 今生今世,他要像主持的预见一样,沦落到烟花之地。他也不能爱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南山脚下,冬风肆虐。 雪裘加身,黑丝不断,一寸又一寸,一月又一月,愁绪堆神,倾开元见着他时,他时时是眉头紧锁着。 不知道他因何事不开心,又因何事而烦恼。 直到他驾起一匹野马,穿行过原野,雪花如泡沫般翻飞,逃离了,去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界。 倾开元身为父亲,才看见他抚平的眉峰,再无僵直的皱拢。他笑了,笑意飞溅,像那点点翻飞的泡沫,狭长深邃的眼眸弯弯的如同那升上南山顶的皎明。 也罢,这就是每个人都有的宿命。 只可惜,他不能像他孪生弟弟那样,完成雄伟抱负。 谁也不知,他甘心做了一个男伶,这事最终倾开元也不得而知。 误以为当年,他摆脱这枯燥乏味的镣铐,独自一人闯天涯,行江湖。 行到水穷处,山穷必有路。这是倾岱然常常挂在嘴边的话,风断涯附体之后,便给自己这具躯体重新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黛青,起名的原因呢?不必细说了。想来是没有他弟弟眉间的那一点痣吧!所以取名为黛青,做他眉间痣。 他们同胞同生,自然心心相连。 来到夙城之前,他经过了风烟城,那时是六年前,他戴着一面白色面纱,六年后亦是如此,以防白日时被外人认出。 风烟城,时而有迷烟重重。 传说,那里有水鬼附身于普通人户,桥与水相连,一片平和,船上之人并不可信,因为有可能刚刚好,船家或某位客人就是水鬼附身。 他短笛携身,又有一块黑玉(因由玄界法门幻化而出),某次出行,便刚好碰见了一个水鬼,寄身于一个老妇人家,但另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位帮助他观察风吹草动站在旁边的一位模样俊秀,心地善良的小女子亦是水鬼,而且是实际面目更为狰狞的水鬼,短笛吹奏,则水鬼止步,但是一支短笛根本制服不了那个厉害的水鬼,水鬼是噬人命,汲人血的,只有纯正阳血才符合他们挑剔的胃口。 他可不想被人汲完精血之后,还做那替死鬼呢! 迷烟重重,水漫上身,他这才真正见识到风烟城的深藏不露之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有吸人血的水鬼呢!况且又是风,又是雾的,水一直在漫上躯干,简直不可捉摸。 老者在旁边提醒他道,要小心。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九十九篇 玉笛信物 http://.biquxs.info/

玉笛吹奏之时,乐音连连。 响于风烟城,传于水上人间。 浓雾中,倾岱然只身一人,他不知身在何处,只知晓还停留在方才的小船上,而那两个水鬼听到乐音之后早不知消弭于何处。 但是他知道,水鬼在暗处,他在明处,他看不见她们,她们却看得见他。 他继续吹响笛声,乐音只要稍一中断,其玄界法门老者阵法布置的施加在水鬼身上的困牢就可能错乱开来,那么,先前的一切暗中布局都前功尽弃了。 水鬼眼睛散发着淡绿色的幽光,因其身上布满水草,于是乎,他们的身上也或多或少散发着藻绿的光芒。这样,他们只能潜藏在水底,暗中等待时机。 笛音连连,充斥着他的耳膜,他只要稍一分心,就可能孤身一人堕入万丈深渊。 水鬼原来是没有声音的,不知于什么时候,竟然与这笛音相应相和,老者简直是害他嘛,这一下子同时招引出了许多水鬼,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使得他无法辨别方向,烟雾弥漫的水面都冒着绿色的幽光。还有一种殷红色,那是水鬼放大的瞳孔。 笛声戛然而止,这些水鬼附和混杂的声音扰乱了他的心智,阵法裂开了一个缝隙,从那道口子延伸开来,所有的布局都终断了。 这老者不知叫他来这鬼地方来干嘛,现在危机降临,而他内心惶然无措。 老者看向他一脸风平浪静,还以为有了把握呢! 他是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以前做风断涯的时候,熬过无数个念头,摸爬滚打终于混到武庄少庄主这个位置的时候。 可是现在,他像是卸下了一切伪装。 老者看向他,他脸上越来越怕,逐渐显现出慌张。 他像是一个婴儿一般,什么依靠任何凭借都没有,害怕迷茫,害怕未知的恐惧。 这是关于玄界法门掌管者的考验。 只有通过了生死关,他才能得到那把钥匙。可那把钥匙对掌管者,对于这个天下又意味着什么呢? …… 五年多前,倾二公子与随仆周媛从倾府收拾行装准备游山玩水,嬉游天下。 途经于此,据说,此地是所有人的生死关,有很多人都葬身于此地,可即便这样,还是有很多人不信邪,不走正道,偏偏要往这鬼门关闯。 宝贝儿子倾水然临走之前,陈代法千叮咛万嘱咐,交代巨细,叫他务必谨记,把这个贴身玉佩佩戴在胸前,不能暴露在阴暗处。 “好咧!” 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陈代法没有法子不担忧。 以前,跟他爹爹历经日日夜夜的水运那段岁月曲折离奇,便是如此,遇海盗,破海险,这些一一都不在话下,再者说,有这祖宗十八代传下来的辟邪的玉佩在身,应该不会有事的。 须弥山下,星辰满天。 转眼间,风烟城倾岱然已然快坚持不下,而那个解救他命运的人还未到来,仍然在须弥山下饮酒作乐,逍遥快活。 满地垂花,全是风铃草的踪影,绿色的单薄的长枝条软绵绵的在风中舞动。而那紫色的未绽放笑靥,含羞而低垂的面容最多情,醉了这月色,浸灌了人的心目,于他眼中,是一盏盏觚。 “快动身出发吧,主人。”周媛低声道,那 贼头鼠目拧巴起来了原先十分平展的黑眉——变得格外的生分的扭曲。黑夜漫漫,阴森森,透着凉风,使得他单薄个小的肢体瑟瑟发抖,身后一阵强风袭来,差点儿没把他给吹下悬崖,乌烟掩盖了重云,遮蔽住了玉盘似的圆月。他死死拽着那根枯败的细弱的树根,凝望着乌压压一片,咬紧牙关。 “那当然,马上,”倾水然回答道,“……就好。” 倾水然这才慢悠悠地坐直身体,不慌不忙地爬了起来。从他神色中,看不出半点儿慌张。更加没有觉察到周媛方才挣扎在生死的边缘。 周媛扑腾两下,反弹到地面。 倾水然捂嘴笑了一笑,点亮烛火,与随从贴身男仆周媛随后便抵达了风烟城。 这里高楼林立,每家每户灯火通明,照得一幅江南水乡的模样。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可怖。 不知于何时,倾水然突然听到一阵笛声。 那笛声喑哑无力,很明显是吹奏了很久了,吹笛子的那个人再无余力发出气息。 “快点儿,有危险!” 烟雾弥漫的内圈,与那灯火通明的外围截然不同一番景象,水鬼发出可怖的声音来,嘶哑得像那将死之蝉一样,却嗡嗡地灌满整只耳朵。 笛声传进倾水然的心扉,他闭目养神,一串串音符,在他手心上幻为一串串符咒。 很快,他便知晓了其中因果。 “这位公子,反应相当快嘛!”老者又出现了,在一旁诉说。零久文学网 倾岱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喉咙早已因缺水而痛得不堪忍受。 他寻着一丝光亮,朝倾水然丢去玉笛,倾水然快速而敏捷地接过玉笛,站在高处吹奏了起来。 笛声不像一般人吹奏得那么高亢明亮,反而低沉婉转。 倾岱然总算脱身,却不小心被一只水鬼的利爪给划伤了皮肤,鲜血直流。 倾水然则继续持着短笛,从未间断过。 并没有被外界干扰,闭目塞听,心中倘若有千万条河流奔涌而出,有时又化为银河……分支成渐渐干涸的小溪。 不可捉摸,令老者都琢磨不透。 笛声振动之音,似乎反弹到每处角落,像波纹一样扩散开来,形成一个使邪物逃脱不了的罗网,这才是真正的阵法,他早已于心中引阵,刻下布局,笛声吹落之处,便是他心灵感应之处,仔细感受每一个事物的动静极其细微的变化,甚至于它们的方位。 笛音连绵,幻化出的每一串符咒都包围住了水鬼们,倾水然放下短笛,双目一睁,老者趁着这空挡,呼来倾岱然,给了这群水鬼一顿重击。火花炸裂,瞬间散成一片灿烂的烟火。这群水鬼于河面暴露中被炸得粉身碎骨,遁影无形。 “神人!绝妙!”老者呼喝道。 于是乎,倾岱然就这样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抢了风头。 他看起来傻,可不呆。那时的倾水然无比青涩,天然的呆瓜一个,爱笑,老是盯着一些新奇的事物目不转睛,连同美女。 “考验通关……”老者言道。 然而对于附身于倾岱然的风断涯来说,并没有很高兴。 他们三人坐在桥边,安逸地烤起篝火来,倾岱然由于戴着那张面纱,倾水然与周媛并未认出来,只是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后来才回想起来,那份眼神,那双眼目十分相似。 倾水然将玉笛交还给原主。 篝火哧哧哧地绽放着火花,映出他们的笑颜。而周媛早已吓呆了,还时不时地张望着水面哪处会冒出来一个模样丑恶的水鬼来。 “你我有缘,传授你剑气法术如何?”老者捋直短短的胡须道。 “剑气?法术?”倾水然好奇地撑开手于膝上,问道。 “嗯,嗯。”老者怀有意味地注视着他的双目。 “何谓剑气?”倾水然起身潇洒状,抛来一句。 月夜苍茫。 他回转过脑袋来,“我只听闻剑法,剑术,并没有什么剑气,也听说过瘴气,戾气,然而也并未入耳什么剑气。” “这法术更是荒唐可笑,令人半分摸不着头脑。”他向来直言不讳,这也是老者最欣赏这个年轻人的一点,单纯通透,做事果断。 “我救人只是因为见了,就出手罢了,然而并非老者口中所说的有缘。”倾水然道明意向。 “嗯嗯。”此人果然不相信,于是老者也断了要传授他相关法术的念头了。 “我们走了,周媛!”倾水然叫道。 周媛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 他们两人不得不怀疑,周媛能活到现在,不知道是倾水然的本事大,还是周媛的命太硬了。 周媛可是个胆小鬼,方才一幕,数十只水鬼眼如铜铃,手沾满绿藻地看着他,着实差点儿要吓破了他的胆,幸好没有水鬼爬上岸来,要不然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周媛陪伴在倾二少爷的身边,见过许多大风大浪,小惊小险什么的,他早就百毒不侵了,可真正面临实际状况的时候,恐惧与害怕还是挥之不去。 这就是他与倾水然最本质的区别吧! 直到后来,倾水然才真正领悟到剑气这个意思,它的真正含义。 而一直附身于倾岱然的风断涯五六年之后,才将那支短笛赠送与他,说那时与你有缘,只是缘分二字向来乖张,说不得,许多事情到头来还是会重演的,这就是我们彼此之间不可拆散的缘分,五年之前,你解救了我,把我从鬼门关的边缘拉了回来,以后,也会换我以身相救,这支玉笛便是信物,你我之间的信物,终有一天,它会还你。 当有这样一个固执己见的人把一支玉笛交托到倾水然的手掌心上,风不惊,人初定。 “好吧!想不到这么多年,有这样一个人……”倾水然感到不可思议。他完全不记得当年发生过,更是将什么玉笛,水鬼的抛到九霄云外了。 风断涯道:“想不到,你的眼里……还是容不下缘分二字。” “我本来就不信缘,更加不信什么因果轮回。”倾水然浅笑一番,阐明本意。 “即便如此,它还是属于你,那个时候,经由你双手时,由你吹奏时,就与你心有灵犀,不可分割了。”风断涯真挚地说道。况且,他也不想随时与一支与他心灵不相通的灵物为伴,这是负担,亦是忧愁。 “既然你要硬塞给我,那我就勉强收下,暂时保管在我这里,你想要时,随时可以来取。”倾水然亦如那时,言语直白,切中要害,坦率而炽烈。 风断涯满意地点点头,总算摆脱了一件本来就不属于它的东西。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篇 海上遇险 http://.biquxs.info/

“从前,因为一件未果而终的事情而抱憾多年,再往后,遇到总总事情总是容易轻言放弃,半途而废。”叶风停于风月楼上遥望。 大片的枝丫压在楼阁两侧,那是绚丽多姿的紫薇花。 …… 倾府之内,有人拜访。 周媛宣:“老爷,有贺庄主来访。” “让他进来吧。”倾开元捋着胡须,饮着茶,说道。 别人看不到茶杯里的颜色,亦嗅不到其中的芬芳。 倾府的门槛很高,差点儿没让贺熊栽上个跟头。 他笑了一笑,脸上的褶子同时像风吹动湖面的波纹一样皱了皱,以化解尴尬。 他这身行装,富贵华丽,就是京城也没有这等上好的布料,却不小心被那两盆高大的避火蕉给划破了外袍。 “哈哈哈哈,不妨事不妨事。”他如此反复,周媛便不谢罪了。 “请进。”周媛引着贺熊进了堂屋正门。 堂屋正中供奉着神龛和祖先神位,中堂画两边则贴着两张对联。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祖训。天地万情和至贵,古今百善孝为先。 只见一身土褐色锦衣,面目清明,一派端庄的约摸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坐在左侧离太师椅最近的一张玫瑰椅上。 衔茶而低眉,饮濯而浅思。 “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他终于开口,那声音清脆悦耳,宛若惊起一滩涟漪来。 顿时整个死沉沉的屋子有了动静,生机焕然,一切皆明朗了起来。 点点檀香,插入花瓶的流星摘来的野花都展露出了原有的纯净。 他方才一定是在生闷气,抑郁在心,为什么事情而揣摩,或纠结。贺熊猜想一番。 “请坐,贺兄。”倾开元用手将茶盖按放抵上茶杯,抬眸视之。 “还请倾兄招待了。”贺熊挨着他而落坐下来。中间隔着一张暗色的小方桌。 “流星倒茶。”倾开元吩咐道。 流星这才走了过去,动手端起茶壶,簌簌下了一杯清茶,贺熊琥瞳视之,他们暗中交换讯息,流星小心翼翼递给他一张纸条。 这一幕,不小心被正好经过堂前的倾浩蓝给瞧见了。 “有一事商议,还请玄关……”贺熊紧张神色,细声凑于倾开元耳边。 这贺熊向来不与倾府打交道,没想到今日是被风给吹来了,更加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贺庄主,有话直说,不必故弄玄虚,是哪处的风把你给吹来了。”倾开元道。 “不是风,是倾府的茉莉花香。” “哪……这里方便吗?”贺熊眼神极有意味道,向周遭瞥了一瞥。 “有何不方便的?”倾开元道,“这里没有一个是外人,再者,府上的丫鬟小厮们皆守口如瓶,就算听到了,也会碍于我的面子缄口不言。” “哪……我就明说。”贺熊言道。并没饮茶。 “你是看不上鄙人的茶咯?”倾开元挑了挑眉毛,用手指了指桌上的茶水。 “看得上,看得上……”贺熊笑意泛滥,痛饮而下。 “这不是茶,是酒啊!”倾开元道。 “鄙人的茶好喝不?” “甚是好!” “来日,再来饮一杯。” “哪我就不多留了,来日再来。”贺熊夹着尾巴而逃,这倾开元的气势还真是不容小觑。 “哪我就不送了。”倾开元道,“让流星送客。” “你说是被府上这茉莉花香给吸引过来的,那就赠与你这前几日刚晒制好的。”倾开元道,流星随后从内堂里端出一两叠用上好木浆纸包好的茉莉花茶。 递与贺熊之后,贺熊止步道:“不用送了。” “这茶……消受不起。” “哈哈哈哈。”倾开元脸上漾起笑纹。 “贺庄主,我五十大寿你未来,刘庄主也未来,今日你却来了,哈哈哈,闲来无事?”倾开元极富有意味道。盗墓 贺熊被气得一句未应,看来他这是斩断了所有机会,不给他一点面子,他也只能另寻出路了,运输香料珠宝的海船,恐怕是拜托不了他了。 在海上,必须要经过一个关卡,才能抵达日出之国,而今被穹鲸帮给垄断了。要想过此关卡,必须要递交一个人的密令。而那人——便是倾府倾开元,穹鲸帮的老大是其至交,倾开元给面子,他穹鲸帮就给面子。 倾开元一早就知道这件事,只要贺熊一来,他就泄泄他往日在武庄嚣张的气焰。 贺熊想要在夙城乃至海上独断一面,他就偏不。 四海邦本来就是这四海之内最大的帮派,只是他贺熊招致仇家,暗中树敌无数,江湖早不把他给放在眼里了。 他今日给他贺熊面子,就是违背自己良心,给天下养成一个人面兽心的霸主。 波涛滚滚的海面上。乌无晴截胡了一艘贺熊的船只。 “乌大人,原来是。”依旧是一年前的那位掌舵主。长着雷公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油亮亮的在海上发光,只几缕卷卷的杂毛翘在额角,一双鹰眼仿佛能穿透千里。 船只上,除了船舱内满满的数箱香料以及珠宝之外,还有被绑架的两位绝色西域美女。 “救命,救命。”她们在船舱声嘶力竭地喊着,甲板上的人并未听到什么动静。 “要想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乌无晴屹立在甲板上,那白衣如帆明亮洁白,又如雪巅之盛放雪莲。 “不留,要留就先留下我们的性命。”一年前,雷公嘴鹰目可没像现在这般狂妄。 如今,他有了胆大的气量。 乌无晴捂住眼睛,不知从哪里来的“扑哧”一声的响动,一阵迷烟狂放,顿时弥漫了整片海洋。船上自然是看不清了。 “是谁提前放的?” “没放,我没放。” “我也没放。” 雷公嘴鹰目的甲板上一群伙计正吵得不可开交。 “是我。”叶风停道。 她从甲板之下一跃而起,甲板顿时破了个大窟窿。 “这,这……咋回事儿啊?!”雷公嘴鹰目呆愣住,半天没有反应,亦或是被这位红衣女子的美色给迷住了。 所有人只看到一身红衣,连乌无晴也是。 一支剑在迷雾里穿行,剑光一晃,借光便可以看到这些人的身影。 每个人都来不及反应,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脚,看清之时,才晓那是一只玉足。 她——叶风停,横扫千军,几个点穴,便把这些人给制服。 没有手,而是用脚点穴,此人也颇为奇怪了吧!乌无晴在对面的船上,目不斜视道。 待重重迷雾散开之后,乌无晴才看清那个人的面目,红衣袭身,紫帘幽动,蓝剑握手。 几分模样,竟与叶风停有些相似。 叶风停站住,并没有看向乌无晴,也许是看见了,才故意装作无视,以防被认出。 她立马跑下船舱,乌无晴与好几个人用巨锚勾住了对面那艘船,船锚甩开一道绚丽的阳光,映衬着那波光粼粼美若星辰的大海,这样,两艘船便牵连在一起,不可分离。 海风吹动长如瀑布的发丝,也撩动他的心思。那个人与叶风停如此之相像,他没法不去把她与叶风停联想在一块儿。 “你们没事吧!”叶风停顺手解开了她们身上的缰绳。谁知,事情哪会那么轻易,黑丛丛的一片,里面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不光拥有两只圆如铜铃的大眼睛,还发出可怖的声音,牙齿相磨,随时都可能吃得她们骨头不剩。 “我们快走!”叶风停瞪大双眼,急忙冲了出来。 这时候,乌无晴正好赶了过来,一身白衣,一柄长剑,差点儿让叶风停误以为是那个人。 几只野兽凶猛地扑了上来,那是贺熊专门用来对待乌无晴这群人的。只有野兽的主人才会懂得命令它们,使它们顺从,听话。 然而,那一群人个个如死尸一般压倒在甲板上,原来事先,乌无晴以防万一,给他们用上了散骨粉。 雷公嘴鹰目眼睛圆睁睁地,眼帘映入一幕又一幕打斗的情景。 雪花飞溅,沾满了这些“死尸”的破衣布衫,吓得他们双眼圆睁。生怕稍有不慎,就被这几个耸毛的野兽给一脚踩得少胳膊瘸腿的,落得个终身残废。 他们一个个的,挣扎不起,被吓得半死不活,简直比打斗的人还要辛苦。 虽然说,乌无晴是武庄数一数二的乃至全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剑客高手,但是面对此庞然大物,还是有几分畏难之色,甚至是束手无策。 叶风停轻巧敏捷,一飞冲天,站在了高处,乌无晴定睛一看,那不是叶风停惯用的“云雀之招”吗? 叶风停抓住时机,冲下云霄,一剑插在了野兽胸膛,疼得它眼泪直流。 而背后还有两只,乌无晴护着那两位天山美女,一剑下去,劈落了两个兽物的首级,足以见其刀锋锋利。 叶风停本来就仁慈,做尼姑的那段时间,她不少持斋受戒,念佛诵经,十戒她牢记于心,有些不得已而为之,有些本来就是人之所需,而有的千万不可动,这是她一直信奉的根本。 她安抚了那兽物一会儿,它竟温顺了好多,眼神也变得温润了起来,只是泪含波光,泛着那剑的血痕,叶风停这才把剑给拔了出来,慈心,是她尼姑之法号。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零一篇 浮出水面 http://.biquxs.info/

夜幕降临,两艘船被捆绑在一起,前行在广袤无垠的海面之上。 而贺熊的那艘“座头鲸”已然被这群外来人给霸占了。 乌无晴等人围坐在甲板上,派出一位经验丰富的掌舵者在船尾掌控航向。 没想到这散骨粉的效力如此之强,这些人趴倒在地面上久久不起,直到夜幕,叶风停先开口道:“雪花,烟花,你们两个怎么来这里来了?” “被骗来的,唔……”天山美女嘟着樱桃小嘴,指了指一个躺在地上的“死尸”。 另一个天山姐妹,则低着头搓了搓红彤彤的手,这海风凌冽,吹得他们冷嗖嗖的。 轻薄的烟翠衫紧贴她们雪白诱人的肌肤,她们一同凝望了乌无晴一眼,一脸不屑,不知道他为什么当初要把她们两个给遣送回天山去,到头来,她们又折腾了回来,还被这个雷公嘴鹰目的家伙给诱骗到了海上。 乌无晴回了一脸,冷血的唇色诉说着无情。 “衍香阁呆的可还好?”叶风停问起,之前就是她拜托诸遂良将她们两人安置在此地的。 “不好,”雪花瘪嘴道,“哎……” “好!”烟花示意她,掐了一下她的肩膀。 “被骗到了这个鬼地方,还好吗?”雪花大胆道。 叶风停视之无语,不清晰其中内情,自然不好做论断。 只是她恰巧看到两位故人被雷公嘴鹰目给绑了,不忍心见死不救,于是找准机会躲藏在暗箱中,与那些珠宝们一起被运往海船上。 但是此时此刻,她才反应过来,她早已变了一种身份,变了一副模样,难怪这二位故人认不出她来了。 “多谢二位仁士拔刀相助!”烟花起身,抱拳谢道。 乌无晴并未作声,风静静的,像他冰霜一般的面庞,无声无息,没有半分动静。 “哼!”雪花撇过脸去,责怪当年绿锋之子下的那个赌注,什么赢的人,就要从输的人手里拿走一样东西,拿是拿走了,可又不打算要,这算什么事儿!他乌无晴,高高在上看不起来自天山的人吗?愧她们跋山涉水,不辞辛劳…… “我不是为了解救你们二位,真正意图也不是……”乌无晴说明原由,更是气得雪花吹胡子瞪眼。 烟花按住雪花的身体,示意她要按捺住自己的脾气。 “如果是你们二人责怪当年我没有履行诺言,接纳你们二人成为府上伶人,大可直说,不必扭扭捏捏……况且我与这位红衣姑娘也算救了你们二人,当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乌无晴这才言道。 叶风停这才倏地想起,和乌无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年乌无晴是因为她才不把她们二人留下的。 乌无晴扯回眸子来,继续埋下头来,闭眸浅息。 并不知道她看向他的意味,但是那份眼神莫名地让他觉得她就是叶风停。 然而,真正的诡计还在后面,贺熊之所以将两位天山美女运上海船,表面上是诱拐人口,以人换取价值更高的东西,实则是故意让猎物看见,引诱她来到这艘船,而那个猎物便是慕容晴婉,真实身份是叶风停,诱饵便是这两位叶风停的“故人”。 “对了……”雪花眉头凝思,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二人的名字?” “这个……”叶风停瞳孔放大,顿时清醒,挠了挠头。 方才没注意,乌无晴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这红衣女子跟过来有何意图,做些甚…… “你们瞧!”叶风停转移他们的视线,眼睛盯着那具躯体,瘫软的躯体晃动了几下,终于恢复了力气。 “把他们给绑了!”雪花道,说着就要拿起先前绑自己的麻绳往这些坏人身上套去。 一个个本来打算来一个突然袭击的,没想到又被这群人给绑了。 “哈哈哈哈。”看你们还欺负人,雪花插着腰潇洒地甩了甩秀发。 一年多不见了,想不到雪花的变化这么大。叶风停心想,而这烟花似乎是越来越沉郁了。 “我去掌舵,换一个人休息吧!”叶风停启身道。 没想到她除了会打怪,还会开船,乌无晴凝视着她窈窕背影而顿住。 “我跟你一起去吧!”乌无晴道,“顺便叫那些人捞上来一些海鱼。” 叶风停回眸,才发现竟是乌无晴。这海风太大,吹得进耳的声音很是模糊。插入云霄的桅杆上的蔴织物织的帆布簌簌作响,被大海洒上银河般的光芒。读书楼 风浪渐起,硕大的船身左摇右摆,然而红衣女子依稀神秘不可辨别的脸上除了波澜不惊,没有别的神色。尽管那张脸没有完全暴露,乌无晴却仍旧从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探索出一丝什么来,坚定而不可动摇的信念,令他越发对这个人充满好奇心——就像那海上明月一般,近在咫尺,却神秘而触不可及。 乌无晴下了甲板,进入了舱底。 徒手打开一箱箱珠宝银饰,还有一箱箱迷人心魄的香料。 珠宝很是平常,无非是些玛瑙、珊瑚什么的,香料虽说是龙涎香、沉水香诸如此类等名贵香料,但是非比寻常,不同于一般的物品,而贺熊那个狡猾的狐狸一定不会如此无脑,一定是把另外的其他东西隐藏在别处了,而那些东西远远比摆在眼前的这些要重要的多了。 雷公嘴鹰目一定知道,可是现今他可不是一般的嘴硬,脾气还比天大。 “如今,只有早些休息,明日再商议。”乌无晴吩咐众多的手下道。 “商议什么?”叶风停仔细地看他们彼此之间的眼神传递。 “不关你的事,红衣姑娘。”一个粗狂的水手道,满脸黑褶子。 “哦!”叶风停应了一声,不满地瞪了瞪粗狂大汉。 月明风清,与这群混杂在一起的人为伴。 “冷吗?”乌无晴来到叶风停身边。 “有一些冷,不妨事。”叶风停客气道。 叶风停以为他会默不作声离去,没想到,他竟然脱开了白色衣袍,一把散开披在了她的身前。一阵温暖在心,触上她的眉尖。 一觉醒来,身上还依偎着香气,她摊开手掌,明明没有什么,却笑了起来。 他给予她的温暖,她永远无法忘怀。 海天一色,天地高远,风帆树立。她本来想要把白色衣袍还给他,可是却事先遗落在了船舱,看到他时,却是整个裸露的胸膛,无比显眼。 个个水手都裸露出了宽厚结实的臂膀,在捞海鱼。 昨日说的,原来他并未食言。 独独见到他时,她却害羞了起来,日光蜇人,腥味扑面袭来,闪烁的星子倒映在一桶又一桶蔚蓝的海水中,倾落在一张又一张沾满海水的渔网上。她并未去窥看他的容颜,反倒是那群雷公嘴鹰目的人躲在暗处,偷偷看了起来,想不到他堂堂乌大人还有这番“姿色”。 天山美女捂起嘴笑了起来,银铃般清脆,咯咯咯地,与海风伴舞。 不知于什么时候,大概是于发愣出神的时刻,抬头指向高大的白帆时,一坨明晃晃的贝壳般的亮光无比清晰地映在那皎洁的帆布上,极像是从海底反射到地面上来的。 不是海底,却像是从船底…… 叶风停突发奇想,不会这个发现与乌无晴要在船上找的东西有关吧?她当然不知道这艘船与贺熊有什么关联,只是猜想乌无晴身为水手口中的“乌大人”,定是巡查贼船赃物什么的,而这艘船定是藏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乌无晴并不是什么乌大人,只是偏偏要跟他贺熊作对。 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贺熊就是乌无晴容不下眼底的一粒沙子。他贺熊招谁惹谁,就是没犯着他乌无晴的事。尽管如此,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乌无晴身为武庄话语权最高的一位,会被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给算计,削弱在武庄乃至夙城的权势,源于当时在榴花殇他就给了贺熊答案,他乌无晴不会同流合污,更加不会成为像贺熊那样的人;坐视不理,放任自流,武庄只会遭殃,陷入更深的泥潭里,被他贺熊搞得乌烟瘴气,不成体统,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也是武庄许多长者预言的,可刘庄主不知中了什么邪了,认为他贺熊会把武庄发扬光大,然而,长者所说,并非危言耸听,江湖中的某些传言,传言他贺熊要称霸四海,眼界已经不在于牢做四海邦的帮主之位。而今,他已经坐上了副庄主之位,夙城的命运已经岌岌可危。 “那好像是鲛绡……”叶风停张口道。 “鲛绡……”一人重复道。 乌无晴恍然如梦,误以为听错了。 “就在船底。”叶风停又道,一阵海风吹来,众人以为幻听,包括叶风停自己。 众人干巴巴地干望着,谁也不知道该干嘛。 接下来的举措就是潜入海水下面,可没人有那个胆子。 “你要找的重要的东西……可能就藏在这海面之下。”叶风停轻声唤道,“乌无晴。” “你以为你一句话,我就可以信你吗?” 众人的性命都握在他手中,万一有什么意外,他不能保证安危。 “那你大可以找一个人下去,一探便知。” 乌无晴挑了挑眼色,几个人便不顾性命安危,准备好水手结下去了。 刹那,有什么东西撞入叶风停的心间。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零二篇 玄而又玄,众妙之门 http://.biquxs.info/

几个黑瘦黑瘦的汉子绑上水手结,精神焕发,快速地滑下了船舷,而船上的贺熊的那帮人早已因为一天没有进食,而变得面黄肌瘦,如牛皮糖似的黏附在甲板之上,苍茫一色的天海之下。 水光粼粼,反射进他们专注探寻的眼神,个个滑如泥鳅般的身躯“扑通扑通”,钻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他们一向是海里的好手,潜水不在话下,所以乌无晴指使他们下海。 顺着圆鼓鼓的船肚,一群水草软绵绵地幽荡着,于船舷与船底交接处,在那最显眼亦是最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捆亮晶晶的东西,白之如霜,幽之若雾縠。 “很难解开啊!”一个黑瘦的汉子蹿出水面来。 “帮我看好船上的人……”乌无晴跟叶风停说道,随后解开了衣服,就顺着绳索跳下了海。 “哇!”叶风停惊叫一声。 船上众人慌作一团,仿若失去了一个主心骨。 海面上随时都可能有危险,谁也不能确保谁相安无事。叶风停盯着那茫茫的大海,看见乌无晴逐渐不见了身影,竟不知所措起来。 “拿金刚钳来。”乌无晴冒出水面来,头发已然湿透,水滴顺着他的额头而下,变了一副模样,宛若龙王之子,气势俨然震慑四海,大海已不足以与之论道,他怎会惧怕。 一个汉子甩下锋利的金刚钳来,在空中旋出一道亮丽的光雾来。 个个潜入水中的汉子动作麻利,双腿被水手结绑住,而那绳索与甲板相连,所以得以在海上坚持那么久,要不然早就无任何依托,在水中憋气憋死了。 果然这贺熊不是寻常之辈,深山老林里的老狐狸都没有他狡猾。竟然想出这个办法,用天山蚕丝织就的罗网套住那鲛绡,极其细密而牢不可破的蚕丝线缠绕在船底的铆钉上而被牢牢系住,就连鲨鱼都没有办法咬破。 倾水然闲来无事,去那武庄走一遭,始终不见慕容晴婉的身影,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小奶包也不见乌哥哥,一个人甚是寂寞难耐。 “贺副庄主,你可有看见武庄内一位面系紫红遮面帘的小姐?”恰好,倾水然撞见了贺熊,懒得问其他人,亦怕别人生出什么闲话来,就逮着这机会径直问他庄主大人了。 贺熊心想道,倾水然口中所说的不是叶风停? 他当然知道叶风停去哪儿了,但是不能告诉他倾水然,而且乌无晴也在那艘船上,这一切都是他暗中安排,布下的罗网。 也不差他倾水然一个冒险,往陷阱里钻。 “刹罗所说可是慕容姑娘?”贺熊问道。 “正是她,前几日她还同我说话来着……”话还未说完,这时候一个圆乎乎小脸蛋的小妞蹦蹦跳跳插了进来,“庄主,庄主,乌哥哥怎么不见了?还有神仙姐姐也是!” “你这个大坏蛋,是不是把他们都给拐走了?”小妞完全不顾及他庄主的颜面,骂了起来。 倾水然心想,莫非此事与贺熊有关。 “小奶包,你乌哥哥马上回来,至于你口中的神仙姐姐,我可不了解了!”贺熊甩袖而去,这小奶包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真是被乌无晴惯得可以。 这贺熊也没回他个话,都怪这小奶包一个劲儿嚷嚷地闹腾。倾水然弯下身来,伸手掐了掐一向呆愣的小奶包圆嘟嘟的脸,哎呦,哎呦,小奶包直接叫了起来,脸被折磨得红红的,又瞥见这公子哥哥如此之坏,还露出惬意与舒适,就径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欺负人,太欺负人了……”小奶包气得直跺脚,倾水然更是觉得心里有趣,竟然嗤嗤地笑了起来。 满脸的委屈一览无遗,倾水然这才松手。 小奶包举起一小剑来,径直对着倾水然,倾水然觉得好笑,这小家伙还想着报仇呢? “为什么要欺负人,为什么要掐我的脸?”小奶包气得红了双眼。 倾水然被说得竟然生出几分歉意,但是他一向不会向小孩子道歉的,于是乎,就这样摆了摆手便丝毫不做理会就起身离去了。 “坏哥哥,坏哥哥,坏人!大坏蛋,比贺狗熊还坏!”小奶包破口大骂道。 倾水然充耳不闻,心里念叨着,这小孩子真是麻烦精。 “对了,还什么神仙姐姐……”倾水然想起一番,弯了弯如初月般的眉,眉峰如峦,觉得有趣极了。万书楼 又是月夜降临,倾水然和大哥倾孟云在所属祖业的马场上,露天看星。 倾孟云看向二弟倾水然,二弟平常虽然一向脸色风轻云淡,平常人一般看不出所想,但是今日他脸上发生了一些异样,极为细微之处,也逃不过他倾孟云的火眼金睛。不知他在愁思什么,倾孟云无法揣摩。不又是为了儿女情长吧?令他害怕,令他恐惧,一年半前,倾水然吃虾便是他现今也挥之不去的噩梦…… “大哥,爱上一个丑女人是什么感受?” 倾孟云噗嗤一声,吐出一口水雾来。 “你说丑女人,值得人爱吗?”倾水然继续道。 “只要心善就好,外表并不妨事。” “关键是看你怎么想的。”倾孟云回话道。 “我打算娶她进门。”倾水然道。 “是谁?哪家千金?哪门哪户?”倾孟云仿若置身于梦境一场,但是他们俩都未曾饮酒下肚,只是那天山采摘的雪莲花茶茶香悠悠,缓缓沁入口鼻耳目,脾胃肾肝,置人于仙境当中。 “半年成事,改日再说。” 这一句话,不像是倾二少爷会说的话,如今却从他嘴中说出来,想必这女人绝非等闲之辈。 “座头鲸”上,鲛绡已安置妥当。 众人皆疲,困倒在海风呼呼吹着的甲板上,只是那贺熊的人都两天没有吃上东西了,眼巴巴看着他们吃上那鲜香可口的捞上岸的山珍海味,肚子都叫翻了天。如今,才尝到了什么叫喝西北风,这滋味儿,酸爽! 天山美女看着他们可怜,况且那肚子产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作祟,乖难听的,不仅折磨耳膜,还扰乱心绪,就扔给了他们几个吃剩下来的干粮馒头。 这才平复了下来,不再像上半天那样叫着,由于饿得都快没有了力气,那肚子也就叫不出声来,喑哑无力,多怕他们死了呢!这才心软…… “我才不是心软,我只是怕他们死了,死了像臭鱼一样,臭味熏天!” “你瞧,他们一身的臭汗,几天没洗澡了吧!呵呵!”雪花不屑看他们一眼,这群坏人有什么好原谅和可怜的。 她父母就是被坏人给害死的,她最痛恨的便是骗子了。 肮脏、污浊,一个个昧着良心,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做尽丧尽天良违背天理的事,骗她们弱女子,以为她们心慈手软,是好欺负的吗? 这叫一报还一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我们赶紧躲得远远的,别让他们传染了什么中原人的恶疾!”雪花叫着烟花,一起跑到了一边儿去。 雷公嘴鹰目才尝遍世间疾苦,也罢,这就是应得的报应,被人瞧不起,遭人唾弃,这就是做贺熊手下的应该承担的后果。 他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名利,只是图一个安稳的家。而贺熊能做到,办完此事之后,他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安置家里,治好妻子的隐疾。 叶风停这才倏地想起,那头兽物来。那大若铜铃般的紫瞳时而绿,时而泛出蓝光来,真让人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此等兽物生得如此之庞大魁梧,唤作何名。 “这叫狰。”一人响应,叶风停扭头看过去,竟是一直默默无言的贼船头子——雷公嘴鹰目。 几个水手汉子,吹了吹火折子,火光“噗”的一声,整片甲板都亮堂了起来,然后用黑糙的手指头指向牢笼里的兽物,叶风停走了过去,仔细观察起来,它胸口那里有伤,想不到还能支撑这么久,要不是她下手轻,剑端才入一寸半(幸好它皮厚肉糙的),要不然,这头兽物早就死于剑下,成为亡魂了。 它依旧发出嗤嗤的声响,只是声音细微。看它耸起的背毛,是接近不了它了,那为什么昨日,那个时候,它变得如此之温顺呢?今日就不近人情,不通人性了。 “野兽就是野兽,还通什么人性啊?”一水手眼眸里倒映出那凶狠的猛兽来,摇头晃脑道。 火光很亮,叶风停觉得刺眼,那兽物半天还是那副状态,没有任何变化,水手便把它给吹熄了。 于夜中,于海中,于心中,空荡荡的,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在整片广袤无垠的大海里,浩瀚星辰之下,似乎只有他们众人,渺小如蝼蚁。她仅仅握着一把剑,也仅仅持有一副慈悲心肠,便想控制整个局面乃至宇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头野兽便是最好的例子,昨日它能被她制服于刀剑之下,今日却未必能被她的温情感化,野兽始终是野兽,人心也始终是人心,你怎能妄图改变一个兽物的心肠,你怎又能改变一个人心?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零三篇 暗箱操纵 http://.biquxs.info/

一群耍杂耍表演魔术的花里胡哨的家伙闯进了武庄。 身穿黄衣的玖儿和几个绿衣伶人,围住了这群人。 花花绿绿,顿时炸开了锅。 “你们红衣呢?红衣呢?没有红衣吗?”为首的一两个叫嚷着。 玖儿无奈一脸,总之,不能让这群人搅乱了武庄。 “你们以为武庄是你们想进就进的吗?”玖儿开口道,柳眉含怒。 “叫你们红衣出来?” “是你想叫就叫的……吗?” 话时,玖儿被那个人伸手一推,晃悠两下倒在了地上。 “谁,谁快站出来?”玖儿旁边的黄衣叫道。 “他说的应该不会是那个丑八怪吧!” 玖儿才蓦地想起,大概是慕容晴婉。 “叫,快去叫她!” “是叫优伶吗?” “别去叫她了,她都好像两天未出阁了,是不是去什么地方啦?” “我看她是做了优伶之后,有大把时光偷懒吧!” “没有……没有看见优伶人。” “找不到她,两个影子都没有。” “不会是死了吧?” 黄黄绿绿都炸开了锅。 杂技者一嘴操着那顺溜的中原话,叫住了她们,“停!” “我就说是红衣优伶吗?先前两天,她跟我说了她是武庄优伶,能做主,既然这位黄衣女子似乎能主持大局的样子,就把钱给付了吧!” “什么钱,在这里少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玖儿爬起身来,腰疼的厉害,被鞭子抽的一身的伤还未好呢!她可经不起如此折腾。 “就是这暗箱的钱。”他指了指那黑箱子,不就是普通的一个大木箱子吗? “棺材板吗?” “哈哈哈哈。”大家轰然一笑。 耍杂技的立马压下了一张黑脸,“给还是不给,我听说,这武庄可是向来说话算数的。” “给,你等她来了,她自然给你,可是这事跟我们没有半点儿关系。”玖儿开口道。 “你要找也是找她,过几日她就到,到时让她双倍百倍价钱给你。” “可是说话算数的?”他丢眼色道。 “自然,送客。”玖儿这才心中吐了一口气,总算摆平这群无赖了。 “我们走!”几个人抬起家伙就哐当哐当而去。 惹得伶人们一阵捂嘴笑。 “哎呦……”玖儿扶着那柳枝般的纤细腰肢,被几个绿衣搀扶着,就往城西去了。 列清朗的药铺名号向来在夙城可是响当当的,他开的跌打损伤药更是药到病除。 这不,玖儿便与柳焓等两个人偶遇了。 “想不到你们在这儿啊?”玖儿开口道。 “碰巧。”柳焓笑了笑,随后笑容蓦地戛然而止。 “列兄,好久不见。”玖儿亲热地打照应,笑容满面,柳目含春风,姿容落落大方。 “哦,这不是玖儿嘛,老张渔家的玖儿?”列清朗道。 “正是。”玖儿笑了一笑,樱桃小嘴柳叶眉,弯月如勾双杏眼。 “哪里不适了?”列清朗问道。 “前段时间被鞭子抽的一身鞭子,怕是落上了伤病,又……” “又怎么了?” 玖儿眉目微皱,怜怜道,“又怕那伤疤不能愈合……” “你说,这疤痕能好吗?以后,恐怕是要遭未来夫君嫌弃了。” “哦,原来如此。”列清朗惊叹一声,似乎是为她可怜而怜悯,又是为武庄惩戒而抱不平。 “先用玉露膏点涂全身,再用金疮药敷之于疤痕处,每日往复,一日两次,持之以恒至月末。” “哦,哦。” “那便谢谢列兄了!” “我们走!” “对了,”她突然止步,“嫂子可好?来日,想来看看小侄子。” “好,”列清朗道,“你有这番心意就好,还请身体多保重,康复再来,也不迟。” 他们相视一笑,微风侧过。 “恶心,真是恶心。”子鹤道。97中文 柳焓则不以为然,道:“本来两人就是熟人,有什么好……再者说,与我们不相干。” “去春风阁吧!” “嗯嗯。” “喝酒还是赏花?” “逢故人。”柳焓道。 这故人便是那倾二少爷——倾水然。 “有些话不必听,也不必说。”柳焓道,“你觉得这个是什么?” “不知道。”子鹤道。 她明明知道,却不愿意吐露,吐露出来便不灵验了。对一个人的爱,不必听,也不必说,喜欢就喜欢,藏在心里,卡在喉咙,憋在握剑。 明明不认识,亦不相逢,只远远看着,这便倾心,这便喜欢,太不可思议了吧! 像无数个为倾二公子而辗转悱恻的那些女子一般,不知所以,也许只是因为某一瞬间的顾盼多情,便沦陷了。 夜初,花灯节,夙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 倾水然与墨颜相邀而应,场上绚丽的火花四射,耍杂技,剑舞表演,以及西域来的美女肚皮舞,令人眼花缭乱。 而玖儿等这群伶人也放了个假,聚于台下,有人道:“那不是今日进武庄抬棺材板的吗?” “哈哈哈哈。”众人又捂嘴笑了起来。 的确,场上耍杂技表演当中的一位是今日那位进武庄胡闹的人。 鲜花怒放,花灯如炬,“砰嗤砰嗤”,那是堆罗汉表演者手中的火把,一手举火把,一手往嘴里送什么东西,嘴里吸火吐火喷火,如火星一般璀璨,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况且还有那漫天洒落的香气冲鼻的紫红花瓣,更是美翻了整片天地。而举着火把又叠罗汉的那些人皆面色如常,不得不令观看者油然产生钦佩之情。 玖儿看向墨颜,对他很是注目,暗中观察他一举一动。 而柳焓则观察倾水然,一袭白衣,一袭浓重的黑丝木槿衣,两位绝世公子,令人艳羡。 明月高悬,海上亦是如此。 只不过少了那花灯节的色彩。 乌无晴等人都睡着了,只有叶风停悄然醒来,而一旁的烟花也随后醒了过来。甲板上只一人掌舵。 烟花问起:“你是怎么会来到这艘船的?” “我吗?”叶风停凝望那番月色。 “嗯。”烟花回应道,指了指她的面帘,似乎对她的真实面目很感兴趣。 “似乎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见过你。”烟花道,“是曾经的故人吗?” “我……其实是为了救你们。”叶风停道,“碰巧看见了你们被绑而已。” “哦,原来如此!”烟花知道她故意有所隐瞒,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了。 “来这艘船之前,差遣几个表演杂耍的中原人,蒙混过关,终于把那个装有我的暗箱硬塞给雷公嘴鹰目。”叶风停继续道,“想想来,也真可笑的……” “可笑什么?”烟花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认识你们这群人真好。”叶风停回望道。 叶风停继续忆起,那一幕依稀闪现,操着一口中原口音的人挨近贺熊那帮人,说什么,你这些东西可不值钱,我这宝贝可值钱多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叶风停在暗箱观察动静,如果她进不去,又被人识破,就遭了。 “是什么?”站在雷公嘴鹰目身后的几个黑黝黝的水手讥笑一番,“哈哈哈哈。” “可是那中原八宝,其中八宝之一,魔术表演听说过没有,这表演魔术的法宝就是这个箱子了,能上天,能下海,能遁地,无所不能,所以啊……就十两买给你们了。”他胡编乱造道,手脚比划,说得不亦乐乎。 “哈哈哈哈哈哈。”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叶风停也禁不住笑出声来,这老哥可真是够拼的。 “不要,白给也不要,什么破烂玩意儿啊!”水手结几个吆喝他们离开,不要耽误他们上船运输货物。 这一句话可把老哥给气坏了,塌下脸来,“什么,白给也不要,我还不给呢!” 叶风停心想,这下子完了,救人不成,还闹气矛盾来了,可不能另生枝节。 “我们走!”老哥气愤道。 “不就是一副棺材板吗?”几个水手冷嘲热讽,“还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呢?” “拿过来,兴许是好宝贝,也说不定呢!” “给他十两银子。”雷公嘴鹰目道。他知道这其中定有蹊跷,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人,是那贺熊要的人。才开窍,对了,两位天山美女不是贺熊口中所说的什么诱饵吗?不会这么巧吧! 而叶风停之所以来到渡口,也是因为贺熊的一句话。贺熊向来做事鬼使神差的。任何人都想不到他究竟在谋划些什么,以及下一步棋如何下,而那棋盘上何人又被他心甘情愿,于无形中沦落为棋子。 摇晃的沙沙作响的树叶之下,贺熊邀她下一盘棋。 “差你走一趟如何?”贺熊顿住手,将棋子收入小盘中。 她又输一局,时时输。不甘心,却主动接受,这便是他的高明之处,每回快要看到胜利的光明,拨开云雾见柳暗花明时,总被他掐断出路,瞬时败北。 “去哪儿?”叶风停应道。 “衍香阁。”贺熊道。 “帮我挑选几个伶人,武庄是时候要换换口味,注入新鲜血液了。”贺熊不仅目光犀利,话锋也说得极为犀利,“换水流,改死水为活水,延续新的动脉。” 这一刻,看到贺熊眼中熠熠明动的光辉,高瞻远瞩,也许是她想错了,也许他真的想挽救武庄也说不定呢? 但是,他可是想杀害她的凶手。 “好,”叶风停收回心神来,“……”还有什么话,却没说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零四篇 明日黄花蝶也愁 http://.biquxs.info/

他们一路抵达日出之国,倾水然在武庄等得杳无音信,也只能挨时间。 而贺熊那边没有半点儿响动,不知道是不是暗中早做了安排。 幻人,即那日花灯节粉墨登场的表演者,亦是闯进武庄寻慕容晴婉之人。 “老哥,我们早日走吧!那优伶恐是等不着了。”一个幻人道。 “不过一个暗箱而已,不值几个钱。” “不是钱的问题,这事我自有打算。”老哥道。 “再等几日,耐心点儿!” 所谓日出之国,不过是南海上的一个小岛,而那小岛自取名号,把明朝皇帝的龙颜当做儿戏,皇帝早就想派兵把它一锅给端了。 皇帝与太监谈话,皇帝道:“夙城的贺熊贺庄主说是见到了轩嫄公主的踪影,你可知此事是真是假?” “一半真一半假吧!”太监道,有些话他可不好直面说。 皇帝没再问下去,这四公主云梦今后也只可能是他的一个念想罢了。 “他说在南海采集到了鲛绡……”皇帝起身放下书卷道,“此事真是奇妙!” “难道……果真有鲛人存在吗?”太监好奇反问道。 而幽宫那边,王恭妃正一人受苦受难,尽管皇帝立了太子,立了她一介卑微宫女的儿子为太子,但是却是于太后施压之下不得已而为之之举措,她的儿子怎么可能顺心称意,始终不过是一个身挂虚名的太子罢了,而她始终遭受冷落,这整整三年来,她每天都呆在这慈庆宫中,以泪洗面,还要忍受郑贵妃的折磨,成为她的眼中刺,肉中钉,待遇极差,太监宫女又何曾把她当过人对待?十多年以前,她便是如此,什么时候又曾脱离过这苦海?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老天都不开眼……可悲,可悲!可叹,可叹! 繁花坠地,一片又一片,一瓣又一瓣,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翩然起舞,挥着那五彩丝线缠绕鞭柱螺旋而上的粗壮的长鞭子。于挥动中,于半空中,发出阵阵的惊雷,响彻云霄。 “玖儿,你的伤还未好!”黄衣屈摇担心道,目瞪口呆,一声惊叫。 玖儿不作理睬,继续挥动长鞭子,仿若毫发无伤。 要是她慕容晴婉回来了,这位置还有可能是她的吗?她要抓紧这段时间,加紧训练,更上一层楼。 她一声惊落,扑通一声倾地,原来是脚扭伤了,而那背部的皮肉,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伤疤,或痛或痒。 要不是惩戒的小厮下手留情,怜惜做奴仆的都不容易,忽高忽低,下手有轻有重,不是全然出七成力气,她早就被打得皮开肉绽了,哪能站在这里啊?还能举手挥鞭呢?恐怕,手臂动都不能动弹。 黄衣屈摇只能暗自叹气,这玖儿自从与她携手进武庄之后,就着魔了一般的迷陷,每日不是勤加练习,就是翻阅古籍,日日夜夜,循环往复,但是一直距优伶之位可望而不可及,遥遥无期,漫漫道途。无奈她慕容晴婉,天资聪颖,每回都是先她一步。 殊不知,她较之与她付出了多少心力与心血?岂是今日她发气挥几个鞭子就能了结的! 嫉妒是魔鬼,而这个魔鬼已然不知不觉当中把她带入了漩涡当中。谁人都可怜叶风停,亦如现今,谁人都可怜她慕容晴婉一般,唯一不足的便是那副丑陋不可见的面目,谁人都希冀她慕容晴婉是个天生的美人,没有那残缺,该多好,可是此种圆满,是她的梦魇,她岂能见证一个比她的人比她更好?398 她恨不得她永远那副面孔,活在阴影与自卑下。也正是如此,知悉她慕容晴婉那袭神秘面纱下是个天生的丑八怪,武庄内的王公贵族才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吧!可是那些不知道的人,却愈加以为神秘,诡秘不可莫测,便愈加想要去探索,没有哪一次不是为睹她慕容晴婉之芳颜而来,想要亲眼见证她真正愿意掀起帘幕的那一刻,千百次翩然起舞之后,那一刻还是迟迟没有到来,也没有看到她的真实面目,这一次,她要在所有人面前,揭开她的神秘面纱,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美丽躯体之外的别具一格的丑陋!知道他们日日夜夜为之辗转反侧的女神,是如何不堪的! 每个月的月末,为应广大“瞻仰者”的愿望与期盼,慕容晴婉要身披莲裙,于武庄凤凰楼下翩然起舞。而那些广大“瞻仰者”无外乎是文人墨客,作诗弄兴的,而此女子便正是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感与源泉。除此之外,哪还会有人来看她一个毫无底细,毫无来由的卑微一伶人呢?卑微还是卑微,卑微得连尘埃都不如…… 也有人来看“一青一朱”当中的青城,亦是柳焓。也有人看她玖儿,那便足够了。关键她不是优伶,而她们亦不是优伶之位,但是现在既然她慕容晴婉坐上了这个位置,她玖儿就让她坐不稳,靠不牢,迟早从这个位置跌下来。 来时,她跟说刘庄主说她是慕容家的千金,鬼才信呢?慕容家分明就没有出什么女子,连一儿一女都有,更别说什么后人了,那两个孤家寡人,一家之主,恐是收她何时做的义女吧!想来,她慕容晴婉也真够高深莫测,手段高明的。 而她究竟身份是谁,不得而知,还真是一介神人…… 玖儿揣摩深思良久,才放空脑袋,于一旁丢手闭目憩息。 弯弯的垂睫美如月牙,漂亮得像那扇动的蝴蝶一样,累了倦时便小憩在那皎白如雪的白玉翡翠上,而那幽黑森森的蝶翼之间便是星石璀璨,熠熠生辉,仿若湖面上波澜,亦如涟漪,秀色可餐,使人顿生怜意,那小嘴红润似樱桃,更是巧制,瓜子脸,柳叶眉,精巧无比,精美似玉盘,整个轮廓就让人联想到那嫦娥宫中幻化而出的玉兔,其中神色,像是出逃一般,出了牢笼,不想再回那禁锢之中,享得自由,不安于一方狭小天地,尽管那是天宫,是人人仰慕的仙境地界,地砖洁白无瑕,玉洁冰清,连人都是瑶池那仙池里的水做的,你能说生活在那里呆惯了的人们有什么污浊?利欲熏心,急功近利,全被祛除化解了,可向往那神圣圣洁之地,有何用?不能吃,不能穿,食不果腹,衣不驱寒。 她多么想什么都不念,什么都不想啊,眼眶不觉湿润,红红的一片,眼珠像珠玉的红珠子,骨碌碌的转动着,小嘴撅得紧,往上那么一翘,形成一个弓形,像飞檐两角一样,这般倔强硬扛着。 众多欲念,混杂的思绪,像一个水潭一样,憋得她出不了气,明明那是深渊,她还要去踩上一脚,越陷越深;尽管那是火坑,她还要去跳,尽管她知道后果是什么,万一被发现,惩戒远比五十大鞭要重,她还是要去做,要去实行,因为——她心中有所不甘,她不甘命运,她也不甘其他人占据本来属于她的身份与位置。 凭什么其他人做人上人,龙中凤,如此之轻易,她就不能一步登天,攀上枝头做凤凰? 她再也不想回到原来的地方,尽管它朴实无华,没有什么污浊;尽管它狭小,没有什么千奇百怪,难以捉摸。 但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是一介普通人,什么也做不成,试图谁愿意生来是一个贫穷渔夫的女儿,谁都希望来世将会是千金大小姐,富贵出生,家财万贯,哪怕是一缕大江的浮萍,也比那小池塘臭水沟的一朵水仙要强! 无数这样个忏悔,无数这样个瞬间,她都要虚脱了,但是一番纠结之后,她还是继续她的想法,尽管差一念之间,就要崩溃,但是她还是要死磕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在这条歧途上越走越远。 曾经,她做过许多坏事,都是为了在这条路上前赴后继,任何人都试图阻挡不了她的野心。 动用她的花招,她的诡计,利用人心的善良与弱点,陷害一批又一批被埋在鼓里,还不知其内由的被她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好姐妹,到被踢出武庄那一刻,还帮人数钱,真是可笑又愚蠢! 曾经,也因为这样,被无数个噩梦萦绕着,吓醒,困在梦境,在后山的神佛像那里做祷告,也无济于事,明明没有害死人,却受到上天这样的惩罚。 被踢出武庄,被诬陷而名誉受损的那些伶人们,无一不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试问谁会将自己的孩子平白无故送到残酷无情,充满剑光雪影的武庄?十一二岁就进了武庄,或稍晚一点,十三四岁,十五六岁,从踏进武庄大门的一刻起,便生是武庄的人,死是武庄的鬼,相当于签了一份卖身契交给人家,而进武庄的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愿成为伶人的,那些不符合要求的被剔除出外,而那些骨骼精奇,被挑选者一双“慧眼”砸中的,才有可能继续留在武庄,而剩下的一批又去掉一大半,一拨裁一波拨,千万之中,那个人便是最难能可贵之优伶。 而伶人在武庄一呆,便是一个青春,到了二十五岁,便出武庄,无论何人。 进了武庄的门,便是生,出了武庄的门,便是死路一条! 几乎历届优伶之位都是挤得头破血流,争得你死我活的,而留下的那位优伶,便是手段极高,心肠最狠毒者,谁要想攀上高位,不得已而为之。 没有哪一个优伶不是心狠者,也没有哪一个人生下来便是恶人。要想立于不败之地,便要做那恶恶者,这是至理名言! 武庄就像一潭深水一样,里面什么妖魔鬼怪都有,治你于死地的往往不是别人,而是你身边至亲至爱的人。暗流涌动,人心难测,谁都想谋高位。 只有权势与地位,才是王道。不管是绿衣,还是黄衣,红衣,每个人都在暗中较劲,因为这是时势所趋,只有红衣才能享受每天出武庄两趟的权利,也只有红衣才能被允许一个月看望父母一次,也只有红衣能与王公贵族子弟甚至于武庄剑客说话,与庄主下棋饮茶,作诗赏曲,否则,这一切一举一动都被看做是越矩犯规,逾越礼节规范的行为,也只只有那身穿红衣者能笑到最后,做那人上人,攀得高枝,也只有红衣有成为万中挑一的优伶的机会,这就是规则,这就是自然规律。 难道等呆至二十五岁黄花待落之时,才幡然醒悟梦一场,虚妄一场空罢了?不过尽然!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零五篇 千古不朽 http://.biquxs.info/

日升日落,又一个漫长而漫长的日夜,才抵达那偏远的日出之国。 看到了那宝石般的光芒闪耀在山顶,两艘紧靠在一起的船离岸越来越近,而那绿意泛滥的岛在眼球里逐渐被缩成一个小尖顶。 岛上似乎是一群野人,不同于他们那里穿衣遮体,而是穿着草裙,披着棕榈叶的编制而成的披风。但是,这座山里却隐藏着巨大的财富——黄金,而那些运输到岛上的珍奇异物等便价值千金。 这海上向来不缺玛瑙、珊瑚等,也不缺沉水香、龙涎香,缺的是那鲛人织就的鲛绡,而运送这些货品都是贺熊用来掩人耳目的,真正价值连城的是那可遇而不可求的鲛绡。千百年,难得一遇一次。 为首的族长,组成一群人载歌载舞,为他们接风洗尘。 点上火把,“蹴蹴蹴”,猝亮,映红了整片天际,只见远处岩石边的风帆下落,海浪渐息,星尘满布,已至夜幕,在高大的篝火之中挽手跳起那舞来。萤火虫隐藏在这绿树从中,灌木以及草堆里,跳动如幽灵。 叶风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月色,这轮明月如玉盘,不是以往任何瞬间能够看到的,而是千万轮回之前,最纯洁至极的皎明。同那时与乔南在船上看到的一样。他们相知相守,相伴……而他却没有归还。 那海面波光粼粼,像金银制的链子撒在了银河上,无比华丽璀璨,却真切,那一份心跳,是真实的,炽烈的,为第一次感动而搏动。 远离喧嚣,后面那群野人,被雷公嘴鹰目命令道,搬船上货物至族长的暗库。乌无晴则与族长谈判,比划着手脚,嘴吐出一些她并不懂的岛语,似乎是在商议什么事情。 而两位天山美女早就饿困交加,饥肠辘辘了,狼吞虎咽地徒手扳那铁钳也撬不开的椰子。 一野人叫住了她们,她们也听不懂,眼呆呆地看着他拿来一个器具,一钻就钻出了一个洞口。 “麻利麻利……”意思是吃的意思,双手递给了她们之后,便一脚踏出那树洞了。 一跃而下,从高高的树屋落下地,“砰腾”,黑色的皮肤逐渐与那夜色融为一体。 蝉鸣此起彼伏中,族长与乌无晴还在谈论什么,终于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一张破旧的马皮上写满密密麻麻看不清的字,按上了两个人手指被割破的血印。 乌无晴回来时,正好撞见了叶风停,由于灯火阑珊,叶风停竟整个身子踉跄扑倒在了乌无晴身上,她的下巴正好贴紧他温热的胸膛,而他的唇正好烙在她的发丝上。 叶风停感受到了一丝浅息,怔住的那一瞬间,心脏噗通一跳,他的唇瓣微凉,而他的双手虽然也是冰凉的,却于搀扶住她的那一刻,传递给她一丝温暖。微风侧过,拂过他双目,拂过他轮廓,拂过那朱唇,他双唇紧闭,愁眉紧锁,宽大玉袍的身影埋进一丝阴霾里,任由月光笼罩,也驱散不开。 他周遭披离着或多或少的障碍,与她这个陌生人的隔阂始终不破。 叶风停对此很不快,凭什么没有原由,一个人就要对她如此无视,乃至冷漠? 她牵住他手,手指绊住他衣袂,牵扯住他有力的脚步。 差点儿就被反作用力,重心不稳而再一次绊倒。 “你,你……”叶风停反问他,此时对上他的榴眸时,才紧张窒息得说不出话来。脸红心跳,手心发汗。 他的眸子像一湾深潭一般,吸附住她的心神,使她无法逃离。 他俯身一吻,扣住她的脑袋,那吻柔柔的,弱弱的,渐渐失去了力气,她这样被扣住,一动却不能动,挑眼继续这般看向他,他分明没有闭眸。 是羞辱,亦或是什么?这是何意味?又是什么居心? 她双目一湿,感觉受到了侮辱。 她双手一挣,他被推开一步之距,仅一步之距,他便那般无情地看向她,眼里充满恨意,含有愠色。 她说不出话来,这究竟是怎样的人?坏人,亦或是曾经帮助过她,是她依偎的温暖港湾! “你骗了我,叶风停……”乌无晴道,“你害的食不能寝夜不能寐,你真的是狠毒……” 叶风停竟哭了出来,也许是因为他的动情吧! “死了,死了,为什么要活着,活着,就是为了继续这般折磨我吗?”118 他说话,这般陈述,没有任何感情,麻木而直率,鲁莽而冲撞,冷酷而火热,是那无数夜晚最终熬成的独白,终将有一天对她说了,便是此时此幕。 叶风停泣不成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 是啊!是啊,是啊……她害了每一位伤害她的人,而她这般亦不是她心甘情愿的,而她,又得到了什么回报?得到的大多是折磨与痛苦,悲愤交加,不可阐述。 她解开于月明乌云中紫红幽动的帘障,那一副面孔如此之清晰映现在他双目前,同时叶风停也热泪盈眶,从他的深潭里看到了从中反映出来的自己,因不堪而卑微,因丑陋而垂首。 “不要这样对我,也不要这样对待你自己……”乌无晴颤抖得说不出口。他怎么能忍耐她这般折磨自己!都怪倾水然,都怪他,也怪命运不公。 要不是当初,他对她好一点儿,倾水然对她好一点儿,她也不会如此之绝情。 她害怕了,害怕欺骗,所以不能再容忍背叛,而倾水然对她的承诺她还能信吗?他既然与公孙杨柳有了一纸婚约,迟早会是回到倾府履行那份契约的。 而他们之间的那场出逃,那次说来就来的意外,没有经过任何雷雨风暴,大风大浪,在命运的安排与戏弄之下不堪一击,到头来,终归是一场笑话罢了,沦落为其他人口中的笑柄,而她叶风停,到头来,终归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 他不敢碰,也敢再一次尝到那番触目惊心的滋味儿,如此之透入五脏六腑,惊心动魄,苦味儿沁入了心扉。 他终于于那番明月中,伸出纤长的手指,整只手贴放在了她的脸上,手指触碰到那份温热,真实的内心深处的痛苦便如狂风骤雨一般袭来,疼痛得撕心裂肺,他一把将她冰冷冷屹立在风中和黑暗里的身躯拉回了怀里,她却将他推开,辜负就辜负,绝情便绝情,这就是他最终想要得到的结果,想要与任何人无瓜葛!再无牵连! 她单薄的影子一点一点在他瞳孔里缩小,那番话语还是像一年之前,那般令他痛心却义无反顾,它深深地烙在他心中,使他无法忘怀,却还想要去尝试一番,自取其辱,自尝苦果。 “乌无晴,你知道,自从那之后,我们就在无任何瓜葛,有的只是朋友,也有的只是……师徒!” 他遮面饮泣,徒手遮挡,却遮不住阴霾,遮不住月光。 月光越是皎明,就越是令他痛心,明明近在咫尺,却伸手触不可及,触不可得,多么痛苦,多么不堪重负,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她就这般,剥夺了他爱的权利,他连奋力力争,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坐这武庄龙剑又有何用?与贺熊斗智斗勇,又有什么意思?来到这座岛,又图什么? 最终,他却还是一点儿都不快乐。 叶风停于风中,于舞中,忘记烦恼,明明忘不掉。她望着水中映现的面孔,望出神,渐失意,蓝剑挑水,泛起一丝丝涟漪。 剑光拭去哀愁,却挽回不了那循环往复,渐入佳境的他人的哀伤。 她是她,他是他,她想做的,永远不是他能完成的,亦不是他能随心中欲念控制与左右的。 这就是她为什么要脱离倾水然,远离乌无晴,乃至墨颜的原因。 一旦牵扯其中,便少不了有诸多麻烦,更进一步便又是那千丝万缕剪不断割舍不开的瓜葛。 因为他们爱她,所以就会有阻断,尽管任何人甚至于皇帝都阻止不了她向往广阔天地,自由而无拘无束的想法,可又有谁能真正理解和包容她的固执呢?倾听她心的,没有一个人,就连先前倾水然也不是。 她爱他,而他爱她,与叶梦爱乔南,乔南爱叶梦之间相比,是远远不够的。 比不了!怎奈轮回无情。 “乔南,到现在也不是一个梦罢了,也许那轮回也是梦境也说不定呢!”叶风停于酣睡中涩涩地笑道,蓝剑被她握得咔吱作响,于风断崖边,她多么想在前一刻倾水然跳崖之前,牢牢抓住他的手,一刻都不会放,不敢放。 她质疑倾水然是因为真正的喜欢,真正的爱她,前世,她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倾水然不是乔南,她亦不再是那个痴痴等待乔南回归的叶梦,逝去的便逝去了,不会诸多不舍,诸多牵挂,更多的只是一种无法自拔的不可释怀。 “乔南……”叶风停惊醒,那一幕一闪而过,还未完全呈现,于她醒来之际模糊失去了轮廓,乔南的模样,留不下,遗留于心间的只是那坠崖之前,还未遁形于脑海,消失无踪迹的不可把握的青涩面容,她欲哭无泪,欲哭无泪…… 想留住,某些事情却早已定格,终将成为泥土,过去,被深埋在千古岁月里,在深幽的海底一去而不复返。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零六篇 水雷密布 http://.biquxs.info/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天山美女两位哼起家乡的歌曲,不觉让叶风停也想家了,可她的家又在哪里呢? 宽阔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面上传来一阵笛声悠扬,持续刺入她的耳膜,最后才知道是幻听,那笛音分明是倾水然的玉笛所产生的,可他怎么可能到达这种地方呢? 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渴望,相伴而来的幻音也便如期而至了。 降落的风帆像她们暂时驻扎于此的心境一般,安稳安定。 天山美女翩然起舞,她们也系着一面幽帘,只不过,这幽纱的质地要比那叶风停脸上的要轻盈细透。 甲板上的一物一品,没有动过,全貌如初,她们静静地躺着,随海风与阳光而偏倚。 或者起身,用纤细修长的手指去触碰那坚硬而挺拔的桅杆,遥望那一叠又一叠的像白云一般的扬起的风帆,或者只身从一个船上跳到另外一座船上,两人相视浅笑,遥遥而望。 怎奈高处不胜寒,人间烟火浅尝休,何似在人间。 一缕烟花气息飘然钻进她们的脾胃,咕噜咕噜闹腾一番才休,青烟袅袅,于那至近至远,至悲至欢,至生分至熟谙之处。 火云通明,似乎已悄然无声而无息过了很久,薄日暮,却实际是日中将近。 她们相约一同回树洞之所,外面层层包围的树笼罩住里面的安宁闲静,头顶上可见树冠成荫,而望向那至高志远处,便是一摞又一摞山石,安然窝在小坑里,不知是不是上天坠落的陨石,光滑透亮,宛若珠翠玉石。 贺熊早与雷公嘴鹰目暗中联合,可是如今,雷公嘴鹰目面临一个抉择,是否帮助贺熊斩草除根。 而岛上乌鸦作乱,一群狂飞,礁石边海浪起伏不定,似乎象征着未至的危机。 岛人暗地里埋伏好陷阱,等待他们往里跳。据说那乌无晴武功高强,叶风停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每回招待他们吃食时,乌无晴必定取之以银簪试毒,如此之提防,小心又谨慎,要不然,他们必定死于这座孤岛上了。 提心吊胆,惊心动魄,此次便是永远记忆深刻的经历! 夜黑风高,乌无晴将鲛绡交与岛人,而岛人则回之以黄金,一箱又一箱黄金,多得数都数不过来。金灿灿,映着她们的笑脸,但是叶风停却并没有笑,她总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碰到天山美女,尔后又在船上碰到乌无晴,果真是碰巧吗? 她突然发问道:“乌无晴,此事来龙去脉是什么?为何你会来这里!” “这是贺熊的船,你不知道吗?” “武庄被他搞得乌烟瘴气,他私自图谋,要用那珍稀而宝贵的千年难遇的鲛人所产的鲛绡,换取日出之国的黄金。” “大概是……想招兵买马,”乌无晴道,“这些事情,恐怕你还不清楚。” “为什么?”叶风停惴惴不安道,“为什么要招兵买马!” “这个,你稍微动动脑筋便会猜到的,不是吗?”乌无晴反问道。 “不敢相信……”叶风停埋下头来。 “那……”她蓦地想起,为何会追随天山美女来到这里,不是贺熊指引她来到衍香阁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 “你们可以走了,走了,走了!”族长催促道,似乎是巴不得他们早点儿走,与前几日殷勤招客的态度截然不同。 叶风停顿下,可是刹那,“簌簌”几声,风帆便不可遏制地直插天际了。 船锚丢向海面,船离岸愈来愈远。 “黄金是假的,下面全是一堆矿石。”一个水手检查箱子道,“除了上面铺的那些黄金,其余的全是鎏金粉撒上去的。” “遭了,有水雷。”一两个见广识多,阅历丰富的水手反应道。 而接着,船身驶在近岸处,甲板上叶风停便嗅闻到了一丝香味。 “大家别慌,这不是普通的水雷。” 而几个水手腿脚早就吓软了,天山美女也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 趁他们慌乱之时,雷公嘴鹰目一个大钳子一下子剪断了两艘船之间的连接,而那艘船立马退出好远与他们脱离。爱倍多书城 而雷公嘴鹰目的三两成群的手下,则陆续跳下了水,扑通扑通一声,牵拉住从“座头鲸”上丢下的水手结。 乌无晴这才回过神来,转眼间,他们已经都神不知鬼不觉地,身临至“座头鲸”的甲板之上。 叶风停也反应过来,一看到他们在另外一座船上,众人一一都目瞪口呆,还以为他们一群人都长了翅膀飞到那艘船上去了。 猝不及防,都怪那“恐怖”的水雷吓得大家心神不定,手足无措,失了方寸。忽略了这真正幕后操纵的黑手。 掌舵者依旧在掌舵,尚且把控住航向,还不清楚这水雷究竟埋布在什么地方。 “据我看来,水雷应该不止一个……而是有好几个。”掌舵主心平气和地说,脸上没露出半点儿慌乱。 可越是这样,气氛便越是阴森可怖,令人脑袋发麻,内心压抑得快要窒息,连一个呼吸,一个动静,都惊动得他们神色错乱,心跳狂跳不已。彼此之间的心跳都牵连在一块儿,他们仿佛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眼眶里凝现出了凝重不散的血丝,瞳孔里除了克制的恐惧,就是那为了不扰乱“军心”的佯装镇定。 海鸟掠过头顶,木桶吃剌剌地在甲板上打滚,从最左边滑到最右边。 叶风停深呼吸一口气,恢复到原来的平静。她们手抓着手,才平复了好多。 直到乌无晴觉察到了海面上连绵不绝的反光的丝线,才知道他们已经只身潜进了一个无比诡异的环境,处处都是陷阱,他们站在中心点,而往那中心点外围扩散,便是如那涟漪一般的画圈,一圈又一圈,没有尽头。 事到如今,他们只有等待死亡,面临惨痛的灰飞烟灭。 叶风停走到乌无晴身边,凑近他的耳畔,说道:“这不是普通的水雷,所以刚才雷公嘴鹰目的那艘船才可以安然脱离,而我们的船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看来,你懂的很多。”乌无晴一脸风平浪静,淡定地对她说道。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事关你我,人命攸关。”叶风停说道。 “那据你说,那海里布置的水雷是怎么一回事?”乌无晴一字一句道,叶风停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他们不会发生任何事,尽管现在处于危急关头。 “是由火信子牵引的。”叶风停道。 乌无晴并没有应答,似乎是觉得她的原因太过牵强,水雷本来就分为两种,一种是触发型水雷,一种是引雷,除第一种以外,无外乎便是第二种了。排除第一种情况,便只剩最后一种了。她说的,不是相当于没说嘛,乌无晴陷入风一般的沉默当中。 在他即将陷入进一步的沉思之际,叶风停打断他继续道:“听我继续说完……” 她语速有些着急,面露困顿之色,要不是不快点儿,整个船乃至船上的人都将陷入绝境当中,没有挽回的余地。 “请讲。”乌无晴回过神来,依旧没有理她,如今的办法最好是按兵不动。 但是依照这样下去,他们还是死路一条,成为瓮中之鳖。 “这不是普通的水雷,因为是引雷,所以不是一般的水雷,是引雷,就会有引线——只要把引线给剪断了,便好了。”叶风停道。 “说得那么轻巧,你好像觉得很轻松?”乌无晴回过头来,有一些不可思议,眼睛好像在说话,她终究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拆除引线岂非是那么容易之事?” “只要派人潜入水底,把引线一根根剪断……”叶风停由于语速过快,嗓子又由于被那鼎盛的太阳蒸苒得有些发干,所以说话有些失去力气。 要不是不快点儿,他们可要完蛋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大可以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眼看乌无晴转身就要走,不想再听她的妄加之词。也知道,她可能神经有些不太正常。 只听见身后“扑通”一声响动,等乌无晴走到栏杆时,才发现叶风停已经悄然潜入了海里。 叶风停屏住呼吸,两位天山美女在栏杆处十分着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能为力地求乌无晴派人下海,拆除引线。 “我派他们下去,很明显是让他们去送死,如今——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什么也不用做。”乌无晴却冷酷绝情地说道。 尔后,天山美女也心死了,不好再言语什么。就算是磕破脑袋,绞尽脑汁,却什么提议也没有,关键时刻,她们一点儿用武之地也没有。天似乎是一下子塌了下来,重重地压在她们身上,透不过气来。 水手们见过无数大风大浪,早已明白万物皆有定律,天有不测风云,自然而然便一脸平定,束手无策却也坐以待毙,等待命运的安排。 也有几个大胆的跟随叶风停的身影,下了海去,反正到头来都是一死,倒不如拼一下搏一下。 到现在,还不见其行踪。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零七篇 绝处逢生 http://.biquxs.info/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叶风停脱掉外面的那件衣服,于潜水来说,很是不方便,只身穿一个小红兜子,便双腿摆动,向海水探去,海水幽蓝,散发着幽光,十分安谧寂静,一个又一个大如脑颅的水雷炸弹,接连成片,深深浅浅地布置在水里,而那长如银河的引线竟然于水中相连,可想而知,此种引线可以在水中被引燃,真是妙哉! 于水雷下面,垫着一个浮筏上,那浮筏竟然于水中悬浮着,叶风停定睛一看,才知浮筏之下放着一块石头,于水中轻悠悠晃荡着,不知这引线在何位置,按照普通漂雷的制作方法,此水雷雷口应该以牛脬密封,以羊肠通入水面,以鹅雁翎作浮,可除一颗与木筏相连的水雷之外,其他东西皆无一例。 叶风停浮出水面,探出头来,把那石头给解开,顺手爬上了木筏来。 乌无晴远远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肚兜的少女,坐在那木筏之上,而叶风停似乎不以为然,面目上毫无羞涩之意。 几个水手也忽地探出身来,叶风停顿时成了一个围观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叶风停摊手察觉到,一丝变化,对了,那香味儿是怎么来的?她全神贯注地思考着,那引线又是怎么一回事?明明看到了数不胜数的的引线,可是真正挨近那具物(水雷)之时,才发现什么也没有。难道,这是一个障眼法? 贺熊的真正目标不在于他们的性命,而在于更重要的东西? 虽然她们的性命也很值钱,但是对于贺熊那个老奸巨猾的老贼来说,一定有比他们的死活来得更有价值的东西。 那香味儿从何而来!叶风停突然起身,一颗水雷忽然爆炸!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引香雷,此种水雷,是依靠香味引发的,而香气究竟从何而来? 幸好叶风停反应敏捷,脱身得快,一跃从那木筏之上飞起,飞到高空中,没有落脚之地,叶风停便单手抓住那海鸥的翅膀,借力被拽到了另一处水域——幸好她轻功算好,身子又够轻盈,但是对于一个处于困境之中的弱女子来说,势单力薄,又没有兵器,有没有衣物遮蔽——那红衣被一手丢到了潜水的途中,幽幽荡荡,可能都沉落到了海底,而那把冰莹剔透的蓝剑则被遗忘到了甲板之上。 她抓过一只海鸥又一只海鸥的翅膀,明明使火烧眉头的事,船上的人却一一幸灾乐祸了起来。 不知安放于何处,折腾半天没有落脚的地方,换了一个又一个水域,顺着那香味儿的方位逆向而行——幸好她鼻子都灵敏。 于徒手抓住又一只大型海鸟的瞬间,大鸟于低空将她带得老高,飞得高看得远,她两只眼睛便看到了点香的源头——原来是雷公嘴鹰目那个家伙。 海鸟的速度又快,很折磨人,不消半会儿,她便没有了力气——若不是眼疾手快之人,一般人是抓不到那海鸟的翅膀的,就连一根羽毛的边儿也挨不到,更别说像叶风停支撑五至六秒了。 乌无晴似乎很快发现了这个事实,立马吩咐舵主调转方向,也不管那水域上密布的水雷是真是假了,朝香味的逆向而驶。 “砰咚”,一声巨响,水雷猝不及防地引爆了,随后接二连三的惊雷般的巨响,看来是他乌无晴想错了。 火光冲天,烟雾弥漫,船中人被噩梦与无奈笼罩着。 只有那叶风停独身一人,不知所往,生死未卜。 乌无晴很是担心她,要是早该听她的话就好了。 “原来你在这里!”几个黑黝黝的水手探出身来,泥鳅一般灵活矫健,他们是听到叶风停的口哨声而来的,想来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而他们也一身被炸得乌漆嘛黑的,眼睛与脸都分不清谁是谁了,幸好还分得清东西南北。 也就忽略了叶风停一身光洁(膀子裸露着,一身红肚兜,下面穿着红色里裤)。 他们都是人,不分男女,一同赴死,为了活命。 “你们去那边,要赶着雷公嘴鹰目把所有的香点完之前,封断他们的后路。”叶风停指令道,顺着眼睛投去的方向,指了指目标。 “兵分三路,东、西、南。” 而剩下的北是乌无晴那艘船所在地。乌无晴完全被困住在里面,相当于只剩下一个缺口,一条出路。 “把他们手上的香全部熄灭,一根都不留下。” “嗯,是,优伶。”听到那声“优伶”,叶风停恍若置身于梦境当中。她醒了醒,众人都离她而去,她要随时觉察风吹草动,与贺熊博弈教会她的,不能放过一个细节,要把控全局,放眼于整个局面,而局部极有可能是最蒙蔽双眼、占据心神的障眼法,投其所“好”,夺人眼球。 密布的水雷,可想而知,并不是所有的水雷都一无是处。况且,贺熊也没有那么多水雷供引爆,只能滥竽充数几个,吓吓他们。 “想不到,那个红衣姑娘如此之迅速,这么快就猜到了……”雷公嘴鹰目叹了口气道,暗自叫苦。 他们的手下也都快要支撑不住了,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手足无措,焦头烂额,急得火急火燎。 “乌无晴的船也经不起折腾了吧!怎么还没炸个一死半伤的?” “命太硬了……” 他们看着那群人赶了过来,从水面上冒出一个又一个头来,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呆若木鸡,脸色发白。 一个个腿触了电一般,抖得如海里飘摇的海草。 引香不成,还被发现了,这下可惨了。 叶风停事先知道这是一种极罕有的香,只有皇宫里才有,也是从六扇门那里得知的。新 此种香与火药里的一种化学物质发生反应,极易引起爆炸,但是除非贺熊有特异功能,这水雷与飘在空气当中的香气绝非这么轻易就能接触得到。 鲛人,鲛绡,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发现,从他口中脱口而出的? 所以,鉴于此,她在这空气中多加了一味“药剂”,与这香气相冲,分明事先几颗水雷还相继爆炸,自从另外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混入之后,雷公嘴鹰目那帮人点完香之后,迟迟没有见到效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在耍他们了,把他们给骗了。 想要打退堂鼓,岂非那么容易? 贺熊那帮人又被人家给绑了,只能自认倒霉,集体认栽。 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也没有水雷继续被引爆,海面上一片风平浪静。 乌无晴开口道:“叶风停,怎么还未回来?” 天山美女站在他两侧,道:“是不是想她了?” 她们当然不知道这叶风停指的就是方才舍身而出不顾生命危险头脑一时发热跳下海的那位红衣女子。 乌无晴没作任何除冷落以外的反应。 天山美女两位瞥了瞥一眼,便不再说话,相继叹了几口气。 她们也不知道,叶风停早就死了。武庄叶风停的死讯并未传进她们的耳朵内。她们只一心练舞,一心寻找个安稳的归宿,在衍香阁内,一日又复一日地,不辜负叶风停对她们的照顾。 “你们曾经可是叶风停的伙伴?” 乌无晴突然回眸道。 “正是。”她们一听到叶风停三个字,便心潮澎湃,蓦地转身。 “她的死,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乌无晴绝情而残忍道,“以后不要再提叶风停这个名字,最好是……忘掉,忘得一干二净。” 那番话,好像是于他自己说的。 深深地烙在雪花,烟花心海的并不只有这么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还有之前无数个瞬间叶风停留给她们的温暖与感动,记忆深刻。 灰飞烟灭,如这些船体的残骸一般。 而有些却还没有覆灭。 “叶风停为什么要死?”烟花问起,雪花却在一旁流泪哭诉。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她就像是她们曾经的一个亲人一般,雪中送炭。 叶风停终于回来了,她衣不遮体,很是狼狈,却没有让他们笑话与失望。 脸上的疤痕依稀可见,她们惊呼,以为那是水雷留下的伤。 叶风停抵达她们跟前,说:“并不妨碍。” 不想向她们解释这伤疤更深层次的来历。她们误会便误会。 可是,看到她们流泪的那一刻,她才有所不忍,于是乎,编造了一个谎言。 “这是打从娘胎里就带的……并不是于方才那场爆炸中。” 雪花烟花并没有吭声,于她们来说,叶风停像极了一位故人,不过她们并没有明说。 这是她们从此时此刻压抑在心中的一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想必叶风停一定有她的难言之隐吧!是遭人毒手,亦或是陷害。 “乌无晴……”叶风停吐出口的那一刻,心里的一块石头便搁浅了,先前压抑住的难受一下子释放了出来,化作一声又一声呕心抽肠、摧心剖肝的哽咽。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他也不明白。 但是,她最终哭了。 带着他们之间的所有往事,所有回忆,所有不堪回首,一起沉落进那片深不见底的大海里。 回到岸上之时,只会是崭新的开始。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零八篇 欢喜冤家 http://.biquxs.info/

烟花拉下轻薄的淡黄色面纱,给叶风停戴上,只可惜那轻色并遮不住叶风停脸上的疤痕。 烟花随之帮她解开,重新系上她脸上的面纱,那是淡红色的,似乎也遮不太住。 这时候,乌无晴拿来一具红色衣服。 “你怎么得来的?”叶风停问他,双手抱膝,将脑袋埋在中间,生怕他看到了春色。 “水手从水里面捞上来的,被一只海龟给披到了身上。” 想来,叶风停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于奇妙了! 乌无晴将那袭红衣递到了雪花的手中,便脱身离开这一处船舱了。 “对了,还有那紫红色的遮面帘呢?” 乌无晴顿住,却并没有回眸,叶风停亦看不到他那边脸上的神色。 只透过空气当中的一丝寂冷的氛围,觉得下一秒亦不会作任何回答。 快到日中时,只见乌无晴光着膀子,浑身湿哒哒的,透着水色,长发及腰,披散在雪白如玉的身上,宛若瑶池仙子。 他握住一只紫色的遮面帘,由于打湿了,紫红全部浸透成紫色。 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叶风停顿觉感动,鼻子忽地一酸,接过那面帘,不等乌无晴先走,便叫住他:“思凡,谢谢!” 可这句道谢,并没有让他觉得舒服,于他来说,“思凡”这两个字已经变了意味,而“谢谢”这两个字也相当客气。 有些东西,还是未道谢的好! 于白帆海天之下,晾晒着那宽大的雪白色衣袍,如浪花般翻动,在阳光下熠熠动人。 而从甲板之下,终于钻出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狰”来,这庞大的兽物嘤嘤叫道,似乎软了下来,怪可怜巴巴的,也许是经历了昔日那场“轰炸”吧,加之他的同伴也都离它而去了,如今只剩下它一个孤零无依,苟且偷生。 那眸子焕发出不同的色彩,紫的,黄的,绿的,比先前还要多变。 这可能与它的心境有关吧!紫的,代表平静沉思,黄的,代表回忆哀伤,绿的,代表郁闷难解。 想不到,兽物还有什么心境可言。 叶风停听已经差不多弃暗投明的雷公嘴鹰目道。 “这兽物也跟人一样是通人性的,以前它们住在深山老林里,至少活了一百多年,贺熊将它们寻获,关至三年五载,才把它们给驯服。” 叶风停转换话题,问他道:“这……贺熊,贺副庄主,是不是经常猎奇什么古怪玩意儿?” “大概是的……”雷公嘴鹰目答道,稍微动了动被绳子绑住的粗壮有力的胳膊。 他脸很是瘦削,像是被以往海上岁月的风吹雨打给一点一点把骨头给削薄了一样。又烙上那一层阳光般炽热发烫的浅黄色,像麦粒一般,细密地铺落着。 “他派你们来,是不是事先有了什么谋划?”叶风停询问道。 “这话如何说来,什么意思?”他反问道,难道杀死乌无晴不是最大的计划吗? 叶风停看得出来,他似乎对她并不了解,贺熊也应该没有对他提起有关她身份的事。 “杀死乌无晴,而之后,那鲛绡呢?”叶风停是指的贺熊原来不是要用鲛绡换取黄金吗?那黄金不要了,而鲛绡只是其中一个障眼法而已,用来吸引乌无晴前往这日出之国,然后贺熊的人再一举把他们全部歼灭,包括她(叶风停)。 叶风停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原来和岛上的人是一伙的,但是也用不着费这么多的周折,去刺杀一个人吧!” “难道,你觉得杀乌无晴是大费周章的事吗?”他反问道。乌无晴是武庄举足轻重的人物,是剑客,亦是江湖上呼风唤雨的人物。 “你事到如今,反悔了,那之前为什么要一直帮贺熊做事?”叶风停好奇地问。 “逼不得已,生计所迫。”雷公嘴鹰目叹了口气。 问来问去,在叶风停的心中还是停留着一个疑问,贺熊究竟是不是诱引她,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凑巧与巧合吗? 雷公嘴鹰目蓦地看向叶风停,突然想起,她之前是从甲板之下一跃而出的,难道她是躲在那暗箱里的,为贺熊口中所说的重要的东西? 说不定,这武庄优伶真的被贺熊给视为眼中钉了,可为什么呢?难道……她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与乌无晴一样,都是至关重要的人物?但是……摆在眼前的她,只不过是一个武功还算了得的红衣优伶罢了。除此之外,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弱女子,没有任何大有可观,不可估量的地位与权势。 碾成琵琶金屑飞,嗅处微微香雾起。 倾水然嗅之以鼻烟,渐渐入神,着迷的双眼如那黄色的慵懒的虎斑猫一般双眉间蹙起,虎斑猫的两根又长又弯的豆眉雪白得亮眼,璀璨如点星一般,映在上头,煞是好看,连同它的主人一块儿于这武庄之中沉静成一幅画面,虎斑猫稍微动了动胡须,灵敏地察觉到什么,于眯眼中看到叶风停归来,倾水然便睁了睁眼,松了松眉。 此时,叶风停正系着一面紫红色的幽帘,与先前以往的所有时刻,别无二致。 叶风停真怀疑,这只猫与倾二公子形神一体了,连细微的动作都如出一辙。 他漫不经心地品茗,并未把她放在眼里。 好像叶风停半月不见,就算离奇失踪,也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可……他又在这里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让人满心期待而又误会一场,以惨败告终而收场,真是让人生恨又可恶! 他不以为意的样子真让她想再一次拔出捡来,示之以威。 乌无晴也走了过来,打趣道:“想不到二爷还有这番雅趣在此地平茗?”青青 “作乐一番,有何不可?”倾水然的一番颜色,好像在说,我本人又碍着你什么事了? 虎斑猫呼哧一声,蹦了出去,像离弦之箭一般,裹着那肥滚滚的如雪球般的身躯。 乌无晴捂嘴而笑,那还是叶风停第一次见他这么笑过,想来是觉得那虎斑猫与此时站在他眼前的纨绔子弟别无二致,形神皆俱。 只是同那虎斑猫而言,倾水然还是一只饿肚子营养不良的猫。 倾水然一眼惊鸿,定住在叶风停身上。 叶风停没有笑,反而是冷落,她为什么要笑?笑他愚蠢好笑吗? 自认为是高高在上的,长着一具独有的昳丽面孔,又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世界上的女子都为之而注视的身姿笑貌。 “可笑!”叶风停破口而出,“请收起你那些无聊的把戏!” 叶风停知道他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捉弄她,看她笑话而已。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吗?”她抽剑而出,气愤难耐。 “我……在打什么算盘了?”倾水然戏谑地问起,笑了一笑。 越是这般,叶风停就越觉得他的玩世不恭,是对她的一种不尊重与践踏。 凭什么她要忍受他的这种变幻多端的态度? 叶风停使力而出,一把剑正好横在他脖子旁边。 倾水然一个转身,叶风停收回方才愣住的神经,又一个出剑,倾水然又一个偏转,一一躲过,只不过那白袂被她出其不意的剑法划破了好多道口子,一处处被割破,像那水中潜游的呼吸的鱼的鱼鳃。 “你干嘛?很好玩吗?”倾水然怒目而视。 猜不出这个女生为什么无故发火,对他这般无赖的纠缠! “我就是要纠缠你,偏偏要刺你,又如何?有本事你别跑、别怂。”叶风停心中一阵快感,简直酣畅淋漓。 “我看着你这般生气,我高兴极了!”叶风停嘻嘻笑道。 “你这个顽固的女人!”倾水然心想,真的是,打不过,我还躲不过吗?可这样轻易认怂,不是让旁人还有乌无晴看笑话吗?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常常来武庄的,难道是别的除我之外的女人把你给招来了?”叶风停尖牙利嘴,两眼放光道。 这一句话,简直气得倾水然憋得一肚子气。 他是打算戏谑她一番的,那有如何?可是竟被她识破,而且相比于以往,今天这还是头一次,她如此不找边际的动粗! 叶风停又一个剑刺来,连倾水然反应的空间都没有。 “你这个女人,真的是够了!”他又一跃而起,紧接着叶风停又双脚腾飞,跟随而至。 两个人,像两只嬉舞的蝴蝶一般。 “我真的要让你尝到被人戏弄的滋味儿是怎样的!”叶风停于半空中,于运剑中吐露道。 “我何时何地又曾戏弄与你了?”倾水然不解气道。 “难道是我本优伶自作多情吗?亦或是你……倾二少爷风流潇洒爱不羁,到处拈花惹草咯?” 叶风停点脚落地,而倾水然已汗流浃背,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他额角而下,大口大口地喘气,这女人真的是胡搅蛮缠不讲理,太野蛮了! “我何时沾花惹草与你,你说!”倾水然狭长而深邃的双目,对着她放光。 “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拿那副自作多情的眼神看着我。” 倾水然扭头而浅息,眼睛依旧深邃,只不过于刚才,多了一份黯然灰暗。 “怎么……你还被说中了?” “是的……以后我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他甩袖而离,而她呆呆地站住,不知所以。一片空茫。 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刺他,是看不惯他一贯云淡风轻的作风与把戏,不把她对他的注视与关注放在眼里,反而戏弄于她的态度与做法吧! 她望着他的背影渐远,他明明没有说话,却依旧牵动着她的心肠。 她心颤颤的有些发抖,发火过了,又是另外一场决裂与酸楚。他的低头并没有让她解恨,总有一天,她还是要叫他彻底叫板,而不是如此风轻云淡的接受与承认。 他还是有所让步,要不是他手下留情,她也不可能把他折磨得那么痛苦。 乌无晴看了出来,这两个人,欢喜冤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暗自对决。 谁都不承认谁喜欢谁,更多的是一种厌恶痛恨。 但是,那晚于风月楼遥望高楼之时,倾水然一脸悠闲自得,全身心投入吹笛的夜晚,那番月色朦胧却无比温暖,笛声青涩笨拙却也着实好听,渐渐传入了她的心里,像涓涓流水一般流淌着。 叶风停放下剑来,如今她敢爱敢恨,又何惧他的喜行不于色,身前身后各一套,叫人琢磨不透的死性子。 明明爱她,却不说出口。 可她亦不是这般吗?有模有样的倔强与执拗。而他却将全部心事隐没于水中,叫人看不透。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零九篇 一帘幽梦 http://.biquxs.info/

墨颜与倾水然在武庄品茶、研墨。 两张又宽又长的黑色上漆梨花木书案上(这梨花木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以漆上之,想必是那倾二公子无聊泼了一层墨于上面吧),倾二公子正研墨,在那小小荷叶般大小的圆形砚中来回周旋,纤纤长指,回转着漂亮的身姿。手腕把力,而那瘦削的脸上是别样的一番把玩。 当他触及道叶风停的目光之时,手腕停了下来,他的目光与先前别无二致,一样冷淡,淡淡的意味,浅笑而不笑。 而墨颜则似乎单独处于一个尴尬而迷茫的状态中,他怎知这叶风停就是眼前的这个红衣优伶? 叶风停的死,给他带来的是什么,是一味的逃避乃至选择遗忘。 所以,尽管这人,这女子与她几分相似,他亦是觉得不可能。 他终于耐不住那好奇心来,蹙起的双眉终于松落而下,桃花瓣的唇瓣微张,贝齿浅露,开口道:“红衣优伶,”转眼间,又扯头扭肩膀向倾水然那边靠去,“你何时与红衣优伶如此熟识了?” “不知于何时,这无关紧要。”倾水然浅气一出,目光继续放光,对着叶风停,冷冷清清,如同一把刀剑一样。 叶风停紧闷着一口气,几个快步挨着倾水然便坐了下来。 抢过去他手中的墨锭,她手指的微热触及到他的冰凉,他稍浅出了一口气,那口气亦冰凉,但是却于她耳廓之际,酥酥麻麻,温温暖暖。 他松动手掌,起身衣袍倾地,轻透的薄纱与她臂膀紧贴交错而过,无奈让她研墨。 叶风停看到这番景象,气愤难抑。 她转身而顿,那手中的墨锭亦在手中,忘记了脱离,顺手一挥,便向倾水然身上洒去。 这个女人脑子真是有病,倾水然心火中烧,破口而骂:“疯女人!” “谁有病?你吧!”叶风停顿住,将那墨锭重重一搁。 一番冷清,一番无语。 之后,叶风停便默默无语而走了。 “她怎么了?为何……又对你如此之生气?”墨颜看不懂,亦只有问出口。 “疯子,一个疯子!”倾水然并未回答他,在倾水然回眸一定的时候,眼中的意味深长。 墨颜继续看不懂,继续犯迷糊中,倾水然向来没有把事情说清楚的习惯。 遮遮掩掩,城府深厚,才符合他的本性。 他白衣锦缎,轻纱绸质,与迷迭香薄荷气,一起粘染在她身上。 奈何,他的心已经不属于叶风停。 所以,与他挨近坐在一起之时,他那么反感,如此之气愤难耐。 想必,他已经回不来原先的那个爱她粘她的倾水然了吧!现在,他不监管她,不管她,她的任何事,他都是冷淡应付,无所谓观岸态度。 她气,她真的很气。却来回于风雨楼中踱步,想来想去,也想不到能泄气的办法。 优伶的待遇还算不错,有专门的服侍丫鬟。可以给你打理点滴,事无巨细地听你咐置。 两边圆环发辫以青花绾之的丫鬟从外屋端来米粉,那是用以化妆的必要物料,先停脚放在梳妆台上,再回身去取那鲜红欲滴的红染来(为将其红蓝花整朵摘下,然后放在石钵中反复杵槌,淘去黄汁后提炼的晾干物),如此繁琐复杂,叶风停却乐此不疲。 他倾水然不是最喜欢娇俏动人的美女子的吗?她就要做那最美的人儿来,迷惑他的心神。 叶风停拈住那花钿来,轻微观察。 “鱼鳔胶终于好了,那紫烟阁的胭脂水粉真是应有尽有,于今日才货至,急匆匆,慌忙忙,抢的人真是多的多。”丫鬟蝶翠道,是先前服侍原优伶的女孩子家。 她说完,又搁下,帮叶风停耐心贴好那荷花瓣形状的花钿来。 梳妆台上一边儿是雪白的米粉,一边儿是静置的胭脂。 她踏出阁之前,倾二少爷侧面而过,不知他怎么爬到这儿来了,一个影子稍晃,于那屋甍之上,刚饮下去,她一口水雾浅出,笑是笑,亦不是笑,苦却是苦的滋味儿。 “刹罗,您怎么爬这儿来了?”丫鬟冲出闺房,打开窗子,使外面的风景完整地呈现在叶风停眼前,探出头来。 叫他一声刹罗还真是抬举了他,有这么不正儿八经儿的剑客吗? 叶风停并未出声,倾水然看不到她,从那侧面的角度。 所以叶风停被那一扇窗子的一侧给遮住整张脸乃至整个身躯,倾水然的面目则露出来了一半于她眼目中。 他的躯干,真怕被那风一推就倒,想来,那高楼上的风还是很大的,昔日之时,他还有闲情雅致去望月。 那番笛声还朗朗悦耳呢。想必除他之外,这武庄中的剑客无一不是那般瘦弱的吧!明朝以瘦为美,清瘦削骨,冷如清竹,行如骏马,持以流风。来看书吧 剑客便是具所有美好特质于一身的,令人向往憧憬的集大成者。 他们有剑可行,剑是最大的利器。 但是排除这些,至关重要的一点便是剑客的出路——即人脉与家世。 想想看,这些面目美好,形体俱佳的公子,无一不是夙城四大家族出来的,或与之有关联之辈。 倾水然走了,没有目的的来,亦没有意图的离去。 叶风停才松眉,扳开那绞在一起的手指来,蝶翠便要说话了,“请说。”叶风停看见她多有迟疑而不言的样子。 “那……公孙家的小姐……” “哪位?”叶风停扭起眉毛来,指头又重新绞在一起。那枕在双臂关节之下的红衣绸纱竟凝起褶子来。 “公孙杨柳。”蝶翠答道。 叶风停听她继续讲完。 “听说,倾二少爷,也就是刹罗,给她置备了一整套的紫烟阁的胭脂水粉,她向来是不缺的,只不过那套是买都买不来的,公孙杨柳始终为此牵肠挂肚,为之不快,倾水然因为此事,就想方设法使她开心,叫那老板松了口。” “足足一整锭子黄金呢!”叶风停见到那蝶翠的反应,便知道她公孙杨柳有多么受宠了,而那倾二公子又是如此总总疼爱她,怜惜她。 以前,他可是没有这么料想得到,她会因为市集上的一件小发簪而顿首回头,流连忘返,不忘数日。 如今,真是叫人好生羡慕,又好生嫉妒。 叠翠见优伶久久不语,眼神幽明交错,不想让其他人看穿,不只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地方。 她向来不是最爱听这些趣事吗?听相亲相爱的杂零杂碎,那白蛇传,还有城西列清朗与她夫人的曲折往事。 “我向来是……”叶风停脱口道。 “优伶,向来是如何?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了。” “向来……”叶风停又缄口不言,好像在抑制什么意念一般,“不知道。” 她出了阁,不言不语,亦没有什么不悦之色,叠翠打骂自己这张臭嘴,心想,肯定是生气了。 她冥想,冥想,长着眼睛,却恍若闭了目,一头撞入了幽暗不见底的海水里。 想来,他亦不爱,不念她了。 有公孙杨柳于他心中,或深或浅,细微之处,诸多细节,去探究什么都不重要了,不然,他怎会对她冷落忽视,憎恶厌恨。 她脑袋暂且失去了记忆,不想去……记住什么过往曾经的海誓山盟,可笑荒唐我不负你。 幸好,她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一幕,可是许多预料总归是不好的。 男人始终会变心的,不会变心的,便是那顽石。 不是顽石,就是摇柳风花。 是你师父的人,总归是你师父,不会是其他人,一心牵挂的并非你这个徒弟,而是他的爱人,你不是亲人,亦不是朋友,只是一个被人托付交置给他的包袱,一个卑微不足道的徒弟。也许,于前世,他对你好,但那好,只是用来搁放寄托到你身上,而暂时无处安放的罢了。 小奶包睡了,安谧如意地睡了。那红衣优伶姐姐,想来,跟那神仙姐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魂牵梦绕,使她牵肠挂肚。 有这样一个神仙姐姐,陪伴于她梦中,真是幸福至极。 她带给别人的细微之处,乃至温暖,是她往生没有觉察到的。今世,她却并没有将这颗善心发挥出来,笼罩世人,而是一颗急功近利之心,势必要分个高低胜负,于爱情,于背负之利剑。 “大哥哥……”小奶包于梦中叫道。 她好久未做噩梦了。 想必此事此因此果与剑南侠脱不了干系,她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孤儿,母亲也没有照料多久,从小是被安放在姥姥家的。姥姥对她极好,可是却没有一个像神仙姐姐那般温柔可爱的人,对她来说,神仙姐姐就是一场梦境,向往,神往…… 她多么想拥有一把利剑,也像姐姐那样,拥有一身轻功,闯荡江湖啊! 不怕任何东西,丑陋的,或虚伪的,亦不怕那个家伙——妄称武庄剑客之一的刹罗——倾二少爷——倾水然。 常常听舅舅叫他二爷,他不是爷,恐怕是猪头吧! 乌无晴拍拍她,将她扶起来,瞧她出汗模样,发愣神色,是不是出魔怔了。 “姐姐,神仙姐姐……”她如此这般。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一十篇 猞猁出逃 http://.biquxs.info/

他走了,似乎从她世界彻底不剩丁点儿的脱离了。 自从那日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武庄。 墨颜亦如此,连同乌无晴也从武庄搬了出去。也只有那小奶包够惦记她了吧! 她万念俱灭,心已死。 是不是所有时间运转的轨迹都在这一刻悄然终止了,无声无息,如这冷落遁地的繁花一般,枯枝败叶只是它最后的倔强。 她欲哭无泪,凭借着一杯清酒才把苦泪给逼迫出来,它什么也倒不出,那将是好生的难受。如今,被折磨入疾,仿若一脚遁入空门,一切皆无疾而终,还只剩她一介优伶一颗半截入土的心在这里等死,至二十五岁的年岁,她便真的无药可救了! 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心亦老了好多。 她想剪断那三千烦恼丝,无奈她有什么理由去动它?太过牵强了吧! 只拿着一把红绸包住铁身的剪刀,剪短了额头两边的两三捋青丝,以泄恨,以了结郁闷。 墨颜不禁叹道,他们亦叹道,悲惋! 是她一手葬送了自己的爱情,断了后路。 如今,反应过来,明白这个道理,真是追悔莫及,悔不当初。 但是,重头再来一遍,也不见得结局是这般繁花飘落的美好。她独身一人,也蛮好的,有自己的信念,自己的顽强,不用为其他事情牵牵绊绊,也不用为当初没做出选择做剑客的这条路而抱憾终身,虽然她还未达到那个位置。 剑南侠在乌府做客,乌无晴自然热情款待,而小奶包却对他嗤之以鼻。 乌府的伶人向来是极好的,那京城的盼思卿自编自演献上一曲歌舞,以剑弄仙,剑走偏锋,令人着魔深陷。 其歌喉也美妙动听,婉转流畅,时而似高山流水,瀑布流泉,至高亢处;时而似林间小溪,百灵喑鸣,至低沉处。无一不使观看者满心欢喜,观赏之后,那一幕又一幕皆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夜晚,那山顶的天山猞猁还在叫着,那种叫声奇怪而恐怖,于黑夜的笼罩中久久不散。 月光皎洁明亮,映照着墨颜在山顶空旷处置办的府邸,而那天山猞猁便一笼一笼地被小厮严加看管照料着,这猞猁每到月圆之日,便要发狂发癫,每个月出了好几次的状况,幸好没有什么大碍。 白日的时候,猞猁还可以出来“散散步”,于广阔天地中,但是在日暮西沉之时,便要把它给锁住在牢笼里了,置放在那庭院之内。铁笼泛着寒光,周遭侵入寒气,日日往复。 舞至日暮时,盼思卿才点脚落地。 而那乌无晴皱眉良久,才脱口而出:“剑南侠,我好像有事,要去山上一趟。” 剑南侠望着他,不知道是什么事。 “去吧!”应一句,乌无晴又悄然顿住。 “怎么……犹豫什么?” “是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乌无晴总有种预感,他顿首凝望了那天上的明月一番,盼思卿亦看向他那庄重的神色,剑南侠则一脸安然,只是稍稍蹙了一下眉头,那一脸的纹路风霜,已经经三四十多年的岁月洗涤磨砺得差不多了。 “不去吗?”剑南侠好奇地问道。 “不去,人各有命数。” 这一句,点入了盼思卿的心中,想来,那倾二公子自从乌府宴会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乌府,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命数,注定要在这乌府孤独终老,香消玉殒。 乌无晴向来对府里的众伶人们冷落至极,这便是身为龙剑的决心吧! 自始至终只为一个人牵肠挂肚,而那个人终归不会是她们当中的一个。 夜黑风高,武庄风月楼那边,叶风停正在低头浅思。浅思她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承担这一切苦果。 他倾二公子为什么不难过一眼,伤心一眼?他亦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是叶风停,难道这就是本质与根源所在吗? 他把她戏称当做了朋友,可她并不这么认为…… 可是摆在她眼前的事实是,他根本就不爱她,何苦,她再一次为他牵动了心肠,辗转悱恻…… 夜不能寐,她便飞过重重屋檐,向那山上踏去。 一片亮光,显现于她的面前,她知道那是光明所在,在山的最顶峰,能看到一轮最大最圆的明月,它的所有瑕疵都一一暴露在她面前,使她心安,所有美好的事物无一例外都是有肮脏破败,以及不堪的一面的。 红衣缥缈,很快就飞越到了平地,那是最高端之界。 苍苍郁郁的森林,响动着一片热闹。 再往深处,便露现出了一块住宅,想必莫非不是那神仙洞府? 寒风收住了寂寞,停止萧动,府邸里一片寂静祥和。 叶风停敲了敲门环,垫脚一瞧,高墙之内被皎洁而又明亮的白色月光笼罩着,宛若披上一层白霜一般,跟上了漆似的。果然高处不胜寒,十分令人生畏! 那屋子内竟然出奇地,没有声响,亦没有任何声音。 来自内心深处灵魂的拷问,她要亲手推开这一扇门吗? 推开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样的转变?不推开,她是不是又要重新回到那枯燥乏味的武庄优伶生活。 她一脚跃起,飞到了高墙之上。 再红衣倾地,便落入了那神仙地府,真是别样的一番景色,宛若嫦娥住的仙宫一般,惹人注目良久,房屋错落有致,布局规整,只一层,便已足矣。 偌大的一个仙境呈现在她失神的双目前,撞入她死寂一般的脑海,顿时使她神智清醒了起来,如沐春风,连影子都觉得注入了新的生机与活力,真不知道这房子的主人是何方神圣,怎样的一个人物? 如果是前世,她辜负了一个人,那么,今世偿还,所有人都不得不舍离她,那么,她甘愿接受惩戒。 红衣飘飘,肢体如灌了蜜,影子及其步调顿觉十分可爱,抢了人家地盘先做起了主人,忘乎所以,欲仙欲醉。 何奈,那步子越往前跨出一步,圆盘大小的月亮便在几缕幽云里穿行,越向正中央,它就越与之远离,向西边儿潜动。 想赏这番月色,它却向那云深不知处去了…… 黯然神伤之余,她无奈摇摇头,顿足之刻,才发现,云也在移动,那便不是月亮在移动了,而且那云朵移动得很快,不消一会儿,便全然散去了另一边了。 她哑然失笑,云层快速地穿行于明月表面,却依旧挡不住它的光彩照人。 夜色甚是诡异,云层密布了起来。她渐渐失去了耐心,去窥看那无聊的景象,抬腿便向“宫殿”里迈去。 风铃摇动,有风吹来,她以为那高墙能抵挡住这风呢! 孤身一人,想想万一发生了什么诡异离奇之事,而无法脱身,还是有些胆怯。 而那屋子内,一个人正安然躺着,内脏却遭到了枯竭,一地的鲜血,像那铺落贴地的玫瑰花瓣一般,逐渐失去了被风吹起的荡漾的波纹。 窗子浅开,透露一席之地的皎白,也透进来一丝浅风。 那一袭的黑丝木槿衣,宽大厚重的衣袍,好像压抑得他快要窒息了,他双唇失色,如纸白。呼吸也将近截止,等待一个人的救援,奈何迟迟没有来…… 他浅息说声,没有人听闻。 手指伏地,悄然半刻,没有了动静。020读书 一阵“咔嚓”,他眯着眼看见叶风停闯了进来,与其说是闯,倒不如说是撞,这红衣优伶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就来了,不知为何事而来…… “墨颜!”叶风停不禁失色,放大突兀的瞳孔。 “你认识我?”他启齿柔弱,快没了声息,眼睛也闭得越来越紧,手指没有了触动,而那戴在大拇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倒是散发着幽光。 叶风停没有说话,她赶紧把剑掏了出来……左右张望,直视着眼前一滩血泊,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笑了笑,眼前,他还笑得出来,嘴唇轻微翕动,为这个不知所措而慌乱失色的女人。 她还是把他扶了起来,把剑顺手搁放到身处,以防有人闯来之不测之祸。 她闭了门,快步抻开窗户,让风透进来。 她双手全部被沾染上了血迹,原来他背部被撕裂了开来,连同那黑丝锦缎一起被扯破压烂,血肉模糊,她双目惊恐万状,触及他肌肤之皮肉的手指瑟瑟发抖。 他没有说话,身体的重量渐渐压重她,让她无力抬动,她多么怕他一死了之,离她而去。 费一己之力,将他移动到了床榻前,她不想费力去移动了,再这么费时耗力下去,恐怕他早已一命呜呼了。 “把你手给我……”她凝望着这个面无血色的与他没有任何瓜葛的男人。 如今,是她第二次救他于危难之中了。 水深火热,无力回天。 他都快要血枯而亡了。 可是,她不能撒手不管,眼睁睁看着他…… 血液干涸,他丝毫没有动弹。 她嗅到一丝血腥味儿来,那味道与他身上覆盖的血味弥漫不同,是一种动物的气息。 她回身一瞥,惊悚的景象映入眼帘,一片惨不忍睹的颜色及面目——那是一具又一具尸体,倒塌覆盖在地上。 被掀落在地的帘给揭了开来…… 难以想象,他是如何与这群野兽搏斗的,垂死挣扎在边缘。 可是,就算如此,也至于如此…… 他吐了一口血,脑袋抽动摇晃了一下,那血竟然还十分鲜亮。 “不可能吧……”叶风停诧异地回了回头,这里莫非不是有什么妖怪吧! 她搂住墨颜躯干的手异常发寒,透露着一股寒气。 他究竟怎么回事?是被这群怪物……还是与它们殊死搏斗,拼的个同归于尽。 或者是……被另外的人给杀死的? 他突然握住那只手冰冷的骨节,于她发怵发愣左右张望之时,顿时吓了她一大跳,心脏一个劲儿地抽动,恐惧深入骨髓……莫非他不是命数将近,要交代临终遗言了吧? 他嘴角泛出一丝苦笑来,没有将死之人的任何蛛丝马迹,好像在说,叶风停你就这么希望我死,那一刻,他好像记起来了她就是原来的那个叶风停,什么也没有改变,亦没有脱胎换骨、涅槃重生的叶风停。他不打算逃避,不打算遗忘了…… 死都这么困难,忘记一个人更难上加难。他何必加重负担?作无力的挣扎? “原来……”叶风停道,才蓦地想起,他之前有隐疾在身。只是这事,他只跟她一人提起过,于他中寒蝉蛊毒那次。 “给我去取那药丸来,服了就没事了。”他逐渐恢复血色,动用眼色示意她去碰那屉子。 “你不早说……” “别啰嗦……”墨颜松开她的手指,身子侧向一边,为难这隐疾又发作了,又碰巧赶上这猞猁发癫钻出了笼子。 “笼子没锁……”叶风停踏出庭院内,一只小猞猁孤零零的,眼眸含光。 “我叫你拿药!”墨颜一副命令口气。 “好,马上就好。” “你等会儿。” 叶风停倒腾几下,便从抽屉里取出一粒丸子来。 可是那血泊又是怎么回事?她一刻不离他身处夺人眼眶瘆人的血迹。 “那是猞猁的血,并不是我的血。”墨颜看向她一番疑惑神色。 “那……为何没有野兽的气息?” “是这枚戒指!驱散化解了血腥臭气……”墨颜动了动身躯,“快给我拿来!” “遵命!”叶风停快跑了过来,她真是怕他了。 “这么凶干嘛?”叶风停埋下头来。 “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咯?”墨颜接过药丸,一口气塞进嘴里,吞咽而下,喉咙蠕动了几下。 叶风停并未说话,胸口深呼吸一口,她不是希望他死,只是面临他死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感觉,除了那份担忧与害怕之外——她不希望剑客死在她眼下,而她没有出手解救,亦无能为力去解救。 “我只是不希望我是那个见死不救的人罢了!尽量表现得很平静,去做力所能及的事……”叶风停说道,“并没有希望你死,况且你的死活跟我没有半点儿干系,我只是半路上遇到罢了。” 奈何他没有觉察到,他想要的东西。 她眼里的波光,只是没有任何除胆怯之外的恐惧罢了。 “你害怕我?” “没有……” “今晚上你就躺在这里吧!重新换上一件衣服,我会照料你……” “这件衣服是打算脱了……还是……”叶风停盯着他,不知不觉,面燥耳热。 “我自己脱……”他忍耐住疼痛,当着她的面脱了下来,她回过身去,他已爬到了床榻上。 “你去帮我取一件衣服来吧!”他又吩咐她道。 她叹了口气,这般听话。 要不是他有伤在身,她真的毫不留情,踢门而出甩手不管了。 他竟然意外的安静,出奇的没有再出声。 他自顾自的安睡,闭眸进入梦乡。 “皮肤这么雪白透亮,细皮嫩肉的,真不知道是不是男儿身……”叶风停忆起那扭头而顿慌张一瞥的一幕春色,暗叹一声,他没有听见,于灯火摇摇欲坠中,翻转了一下姿势。 野兽的气味儿在寒风中久久不散,弥漫整个屋室,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睡得这么死! 那一身的黑丝木槿衣袍随意地瘫软贴地,沾染着野兽的血迹,一股木槿花的香味儿沁然而出。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一十一篇 小奶包出走 http://.biquxs.info/

清晨时分,叶风停掏出那小青瓶来,想不到这红色的珠丸能有这番起死回生的功效。 “给我……”墨颜起身。 他背部上并没有包扎的痕迹。 “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叶风停缓过神来。 她直直走过去,丢给他。 “你的伤还好吗?需要包扎吗?”叶风停关心道。 一袭风卷过,一帘幽动。 “……”墨颜顿了顿,这才觉得背部有种撕裂感。 叶风停疑惑了几分,转身去里屋看看有没有什么白布,药酒、金疮药什么的。 叶风停裹着一包瓶瓶罐罐,以及纱布等,来到床边。 她还没坐稳,墨颜便继续开口道:“你这靴子……” “怎么了?”她顿住,蹲住上半身支撑在半空中还未坐下去。 “算了!”墨颜缄口不言。 “给我吧!我自己来好了……”他准备接过去,放在枕头侧边。 “不行,你伤口很深,而且……你自己又够不着。”叶风停反驳道。 “你先把靴子脱了,呆一边儿去吧!”墨颜的这句话十分温柔。 叶风停也就听他这命令了,乖乖地放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叫她把靴子给脱了,她默默静置在门口风中,抱膝而坐。 一身红衣如莲幽动,映照她的容颜依旧。 他竟自己包好了伤口,想必是顾忌着男女授受不亲吧! 随后,又叫小厮来打扫清洗屋子内的血迹。 她眼看着一只高飞鸽飞出楼阁,传信于山脚下的人。 不消一会儿,至晌午时,一大群小厮便过来了,进入阁房,拿着扫帚及拖布,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搞得叶风停目瞪口呆,大吃一惊,原来,这墨颜公子竟有洁癖。 所以,那双靴子在他看来,沾染了纤尘,不得以踏入一步。 而不让她替他包扎伤口,不会又是嫌弃她吧?真是的…… 叶风停暗自叹了一口气,墨颜看她叹气,便从床上挣扎了起来。 移动脚步,便向她走去。 她也不关心他有伤痛在身,还要带伤走路。 一个人闭口无视,撅着小嘴,仿若生闷气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坐着,小心吹凉了!” “那你……不也是有伤疾在身,好生呆在榻上休息吧!”叶风停反驳道。 “那黑丝木槿衣昨晚我已经洗好了,想来应该干了好一会儿了吧!” “我缝补技术不好,所以便没有替你将……” “为什么帮我洗衣服?”墨颜问,那白色中衣衬着他高大魁梧的身影,配上那美好的容颜,让她移动不了视线。 她心脏竟然噗通跳了几下,于红纱之下紧捏着手指,不使其察觉,回复道:“发臭,睡不着觉,所以便于昨晚夜深时刻洗了。” “原来如此……” “你去帮我取一下吧!” 这个男人,还真是会吩咐人,从昨晚起一直把她当丫鬟使了。 一时半会儿使她反应不过来,心想着,该不会是又要叫她亲自去动手…… “好,好,好……”叶风停不耐烦地应付道。 可真是富贵出身含着金汤匙的大少爷,墨公子的身份可真是尊贵着呢! 我只是不想让除你以外的人碰我的东西,他回首顿目道,凝视她有些气气的模样。 墨颜自己动手披好了那黑丝木槿衣,后面还有缺口,他却并没有理会。 张扬着的圆盘般大小的口子,放荡不羁地如莲花般盛放,不失为他墨颜公子世无双,不拘一流的风范。 “我帮你缝好吧!改日……或者叫你府内的小厮。”叶风停跟了他过去,不知道他着急动身要去什么地方。 墨颜禁不住噗嗤一声,叶风停心想,为何要笑,她的话哪里又说错了?于是发愣之余,继续跟着他的脚步,他足足比她高出一个脑袋来,很快,她便跟不上了。 “你继续跟着我这样,要到什么时候?”墨颜竟然出了声。 原来他是讨厌让她跟着,早知道她就不跟着了,习惯被命令被吩咐,不知不觉当中,竟然心甘情愿成了他的丫鬟。 “好!”叶风停道,“我只是担心你而已。”电子书坊 “……”墨颜顿住了,“担心,为什么?我一个陌生人,与你毫无瓜葛,有什么好让你担心的?” 他桃花瓣的眼眸,情意绵绵,流转生姿,却诉说着对一个陌生人的无情。 “你是……”叶风停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一气之下,便撒腿跑了。 “武庄剑客都是狼心狗肺的家伙吧!不领情就算了。”叶风停破口骂道。 毕竟,他不知道她就是叶风停。原来他救过她的命,自然她是要回报的,不想背负上忘恩负义的罪名。 况且,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武庄的人,他出什么事了,这差错不怪在她头上吗?武庄那群人,向来就多嘴多舌,将息不得。 待他们一同回到武庄时,她必定交代前因后果,是因为要救他墨大公子,照料他堂堂幽坤,才困身于山上,迟迟没有下来,要不然,便算红衣优伶本尊的失职了。 她可不想最后落得个无视规矩,妄自尊大的下场,于别人眼中看来。 考虑到细处,她不怕麻烦折回去告诫小厮道,务必转告给墨颜,叫他写一张纸条,递交给贺副庄主,说明她未置身于武庄,而脱离职务的缘由与经过。 墨颜用几只木棍挖出藏在后山里的木箱子来,里面竟然搁放着一件崭新的黑丝木槿衣。 完全不顾背部的伤疤,下了山,至墨府。 “舅舅,舅舅……”还未见其人,便看见小奶包一蹦一跳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墨如玉。 小奶包矮矮的个,完全够不着他的肩膀。 “你看见神仙姐姐了吗?”小奶包问。 “就是红衣优伶,这几天呆在乌府,都好久没看见她了。” “……”墨颜突然脑海里闪现出叶风停的面孔。 “一会儿就带你去见她。”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奶包嘟着小嘴,伸出粉嫩的小指头道。 墨颜忽悠似的伸了过去,表面上却装作一本正经,这小孩子向来麻烦。 小奶包牢牢握住,并没有放手,小嘴巴撅得更紧。 “……还有什么事吗?”墨颜道。 “你是不是嫌弃小奶包,烦小奶包了,我这就走!”小奶包看出了他眼中的不耐烦,转身扭头就要走。 “不是,小奶包最乖了,只是舅舅……为别的事心烦意乱。” “那就好。”小奶包松了松眉头,笑了笑,释放纯真与无邪,烂漫与可爱。 “我一个人好生孤单,舅舅你不在家,剑南侠爹也不陪我,娘亲亦不在身边,乌哥哥还有公务在身。”小奶包道,“所以我独自溜了出来……” “向乌无晴说明了没有?下次不允许这样私自出去……”墨颜关切道,忍住那低身而下的一瞬疼痛,抚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没有诶……”小奶包唉声叹气道,“跟他说了,他不会答应让我出去的。” 墨颜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蛋,终于起身,说道:“以后,舅舅会多陪你的。” 小奶包松了松手指头,墨颜离身而去,遗留下的只是凄冷无比的黑丝木槿衣袍的魁梧之背影。 小奶包依依不舍地望着舅舅的高大背影,她多么希望有一个人陪伴她啊,可是这个人却没有。 只有那双宽大的手掌一触而过的瞬间停留的片刻之温暖与安慰,大人都是说话不算数,最容易欺骗别人伤别人心的人。她怎么可能再次相信她墨颜舅舅的鬼话? 踏出了墨府,持一把小剑向市集内走去。 市集很是热闹,而她却心孤单。景象越繁华,内心便就越沧桑。 一枚小公子倾浩蓝正好路遇于此,一路有家仆陪同。 正巧碰上那小奶包的充满凄凉的双眼,疑心想小小的这么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意境来呢? 小奶包觉察到有人在看她,立马扬起头来,只见是一位翩翩小公子,比她大不了多少。 心想,有人陪伴,可真好。 他们交臂而过,那把小剑看起来很是精致灵巧,于倾浩蓝回身一瞥的刹那。 几分模样,竟与那位混蛋大哥哥有些相似,小奶包又嘟起了小嘴,脑海里蓦地闪现倾水然狡黠而无赖的嘴脸来。 “红衣姐姐,神仙姐姐……”小奶包叫了起来,眼泪已经悄无声息顺着面颊而下。 “怎么了?”叶风停回身顿住,一看,这不是小奶包吗? 她看见小奶包持着小剑向她奔来,她的眼帘闯入不切实际的热烈与感动,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一个人如此需要她…… “上次,你还好吧!没有……被我吓到吧?” “姐姐指的是,救我快要落水的那一次吗?”小奶包问道,依旧握着那把小剑,手里黏着汗。 “没有,并没有……”小奶包觉得厉害极了,所以看呆了。 叶风停觉得她好像哭过了似的,眼眶红红的,而那手似乎由于紧张,使得剑粘上黏糊糊的汗来。 “你莫不是独自出来了吧!你大人呢?”叶风停想道,她肯定是武庄某位剑士的女儿,由于赌气私自溜了出来。 “嗯嗯。”小奶包乖乖点头,应道。 “那好吧!”叶风停无可奈何,只好带着她,过一会儿再做打算。 小奶包就这样乖乖地被红衣姐姐的手握着,紧紧握着,湿乎乎的小手,透过一阵凉风,无比温暖。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一十二篇 终无艳 http://.biquxs.info/

突然,市集里尘土飞扬,狂马乱蹄。 原来是一群恶贼,追着一抬花轿死死不放手,明明是别人家的新娘子,可这群人偏偏要抢。 只见那夺人眼眶的大红四抬花轿摇摇晃晃,左摇右跌跌在了地上,那群恶贼继续包抄,那刚落地不稳的花轿又经四个人一手抬起,继续小跑了起来。 想来那四个小厮腿脚十分麻利,快如疾风,就是人马也追不上他们啊…… 又见那大红花轿里探出一只新娘仓惶的头来,从那双纤纤玉手里往后丢出甩出一个又一个烤冷面,粉香扑鼻,麻辣欲滴。 卧槽,也太他妈诱惑人了吧! 只见众人皆被那烤冷面给吸引过去,渐渐停止了脚步。 “还让不让人活了,快追!”一个身扮男儿装的女子道。 “是,是,是……” “未婚夫保准给你追来,那个新娘子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不会让她踏进张府一步的。” “还啰嗦,人都跑了……”女子着急地喷火道。 她要刚在张家那个败家公子哥与花轿碰面之前,把这顶轿子追得不知东南西北。 竟然把她给休了,这个花心大萝卜,还娶了一个比她漂亮比她身材要玲珑有致的二房。 这口气,她不得不出。 只见她火冒三丈,想到此处就发癫,继续跟在那群手下身后,继续狂追不舍。 “新娘子,我们脚都跑软了,实在走不动了,这王无艳真的是穷追不舍不罢休啊!” “你们干什么吃的,不晓得丢下花轿去打他们啊!” “他们人多势众,肯定是打不过啊!” “对了,姑爷怎么还不碰头,再不来,这顶花轿真的快要活生生被生吞硬剥了皮,哎……” “这个王无艳,长得又丑,还想跟我抢丈夫,都被休了,还不到黄河心不死!”新娘恶狠狠瞪着,似乎对面正瞪着那丑八怪——王无艳似的。 “快走,停下来干嘛……”她命令道。 “……”那四个身穿蓝衣的小厮又马不停蹄地赶紧跑,真是逗笑了在座观戏的众人。 “你们这群人,果真是追不上,还是假追不上啊!”王无艳气喘吁吁停下来,双手叉着腰被气得心脏扑腾扑腾冒火。 这一幕,正巧被半路上的叶风停与小奶包看到了。 听旁人道,那王无艳本来与张家二公子相亲相爱,这王无艳虽然长得丑点儿,但人心不坏,本质善良,又懂得持家,全张家上下被她打理得服服帖帖。无奈男人总是被美色所迷,这不,半路上杀出个美娇娘,这张家二公子本来就本性风流,怎么不会被鬼迷了心窍呢?况且,那鬼还是一介美鬼。 叶风停连连叹气,摇头,这王无艳想来,遭遇跟她有点儿相似,还算得上同病相怜。 况且看她追不上顿步着急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反倒是出于一片诚挚与真心。 那番神色落魄,流露出来的即将于结束之前崩溃的样子,像极了她某一刻…… “优伶姐姐,你要干嘛去?”小奶包问道。 “去帮她,帮王无艳……”叶风停心情沉重,她似乎也像那个王无艳一路追着本该已经不属于她的东西,人,真的是,犯贱嘛! “好,我跟你一起去。”小奶包紧捏着她的一根指头,生怕被抛弃了。 “我去去就来……” 叶风停放手,示意她在这里等她,无奈小奶包可怜的样子,还是顺意而为了,呆望着叶风停持着一把蓝剑似若要众望所归的样子,前脚迅如疾风踏去了,颇有一番仗剑走天涯的巾帼气概! “哎……就是追上了又如何?”旁人皆叹惋。 耳闻于此声,可叶风停还是像那穷追不舍的王无艳一样不死心,不到黄河心不死。 只见叶风停双脚腾飞,似若天仙追云,一两下,便踩在了那快要翩翩坠道倒的轿子顶上,经由这重力一落,那几个手也麻了,脚也僵持不住了,终于一个个地撒手不管,七零八散坐在地上一地不起,该歇气的歇气,该捶腿的捶腿,该按肩的按肩…… 笑翻了众人! 这时候,那张家公子便胸戴一朵鲜艳无比的大红花,骑着白马降临于世间了。 三人碰面,一片沉寂。 王无艳反倒没有丝毫底气了,那场面真是要叫人有多心寒就有多心寒,真叫人掩面而泣,背地嚎哭一片。 张家二公子一脸淡然与冷漠,丝毫不理会她被丢弃的原配——王无艳。 这更是想令叶风停拔出剑来,刺一刺那混蛋王八蛋。 旁人观戏的为她王无艳抱不平,也有男人说与张家公子同病相怜,惺惺相惜,说本来就忍受不了这丑八怪,还天天同枕共眠,真是叫人有种一头想要去撞死的冲动…… 底下人议论纷纷。华夏书库 “那当初他张家少爷为什么要迎娶她王无艳为妻……不是闲着没事儿干嘛?” “听说这王无艳以前可是个大美女,只可惜人祸难料,与她张家丈夫出游之时,被一条蜈蚣给爬了,那脸上从此之后便不堪入目了。” “哎……” “果然人世难测啊!” 王无艳呆得像个木瓜一样,凝视着这两个快要成亲的人,一动不得动弹。 “还不快让开!”张家公子道,“我已经不爱你了,你为何还来搅事?” “我受够了!绝情绝义……”王无艳跪地不起,听到这句话,她心已死,仿若沉落海底,而那句言辞似若说给她自己原先不可动摇的心的,如今,在这一刻,都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与威胁。 本来,想他还念着对她的情义,会幡然醒悟过来,没想到,是她想错了。 事到如今,她才是那个破坏别人幸福的插足者。 叶风停看到这一幕又一幕,不禁令她想起她和倾水然之间…… 那把刀剑泛着寒光,却无从下手,她有什么理由去阻拦别人的爱情?去挽救属于她自己心里面的一个已经破碎不堪的梦境? “够了!我受够了!” 王无艳起身,破口对着他的鼻子骂。 “你当初为什么要喜欢上我,爱上我,你说对我不离不弃,只娶我一人为妻,一生一世,如今,这都是荒唐可笑的把戏!” “当初爱得死去活来,如今,却翻脸不认人……”王无艳一顿痛骂,骂的那张家公子英俊的面容一下子灰暗了起来。 “臭婆娘,我不爱你了,你还在这里……”张家公子转脸一顿憎恨厌恶,牵着马的缰绳便要向她身上踏过。 说时迟,那时快,叶风停一个飞跃之下,刀剑抵在了马蹄之前,他才果断住手。 “……”张家公子凝眼与之对视,这个红衣姑娘又是什么人? “不要多管闲事,让开!”他驾着白马作手势道。 “你叫便叫,为何要嚷嚷嚷的像头蠢驴,蠢驴都没你这么蠢!”叶风停凝眼厉色道。 “……”气得他话都说不出来,她凭什么叫他蠢驴。 “你是什么人?少在这里耍嘴皮子逞一时之快!”他牵起缰绳,马蹄悦耳清脆,向后退一步。 在他刚要转向另一个方向,避过她时,叶风停落剑而去。 只见张家公子从马身下来,迎接那美娇娘。 身披一身霞帔,头戴一顶凤冠,这是迎娶正方才有的待遇,想来他真的是对她一点儿留意与顾忌都没有了,有多么爱这个人,就有多么伤她的心,真是美煞了旁人! 她有苦说不出,叶风停皆看在眼目之中。 这也是无能为力的事情,事到如今,有什么办法,能扭转局面,回到开头吗? 答案是……没有,他一心奔向那个美女子,眼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任何物。 他牵起另外一个人的纤纤玉手,眼里含情蜜意时,可又曾想过,她的心有多么疼吗?曾经,他也是如此…… 可是现今,那个人却再也不是她了,而是另外一个人。 他们在一起足足七年了,而那个人只与他呆了数天,便夺走了他的心魂,噬了他的心骨。 人,都是变幻莫测的东西! 她眼里沁不出泪来,也许心早就死了吧!可还是要亲眼见证到如此残酷之幕,才真正作别离,打算忘怀她与他的过去。 叶风停不忍挨近这一寸哀愁莫离,飞到了高处,高处不胜寒,何似在人间。 她远远遥望王无艳而去,像极了她某一刻的影子…… 她偏偏要做那得不到之人的人,得到那得不到之人的心,与其这样,死缠烂打,还不如趁早忘了,去追寻自己的心,去做真正喜欢的事情,一展抱负,踏入前程,才终于从那摇摇欲坠的高处抵达了地面上来,又接触到人世间的一缕烟火气息,奈何那高处是属于仙人,属于别的有修为有仙缘的人,并不属于她。 她也不想再苦苦挣扎,做那叫苦不迭的仙人了,只想安分守己,重归尘土,做个与世无争,自在逍遥的红衣优伶,等到二十五岁期满之际,便持剑踏入那江湖,尝遍了人世间情为何物,便隐居山林。 王无艳,脱下黑布,那面遮住她丑陋不堪面容的黑布。 那一刻,春风十里,如获新生。 一片光明,一道亮光于她面上隐现,全然如初,是个美娘子! 张家公子,目瞪口呆,凝视着眼前一幕,不知所故,天下竟有这般怪异之事。 回头而望,迟迟不肯回头,而那眼前的美娇娘呢,却实实在在是个如假包换的美人儿。 得到了,也便失去了。 一个人心死了,一个人心又活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十三篇 观戏 http://.biquxs.info/

红衣优伶与小奶包走进一家商铺。 这里华缎锦饰,十分秀美。 持剑而停,正好碰见那个人……那个人是他,而他是倾府倾家公子——倾水然。 他携手与公孙杨柳。 “小柳,你觉得哪些好看,我给你买。” 公孙杨柳笑了笑,并不作声。 把她这个红衣优伶仿若并不放在眼里。 “这不是红衣优伶吗?”她这才注意到,眼睛立即扎根于叶风停身上。 倾水然闻声,却并没往她身上看去。只一心关心他的未婚妻。 叶风停受到了冷落,当做不在意。 小奶包牵过她冷冷静置的手,走过了一片又一片锦缎纹饰。她的双脚已不听使唤……不知归向何处。 “走吧!我们走……”叶风停拾起剑,漫不经心走过。 一缕风拂过她打结的发丝,拂过她神秘而不可见的面纱。 那一刻,他竟回头看向了她。 “小柳,你挑好了吗?”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还没……等我。”公孙杨柳继续旁若无人地精挑细选中,拿起衣料往自己身上试了又试,似乎某种颜色不衬肤色,又顿时不眨眼地目不转睛凝眼被其余的那些布匹给吸附住了一般,随后于半空中停留了一两秒便毫不留情地将之前的布料放了下来。 眼花缭乱,她竟不知道该选什么了。 “选好了?”他再问,似乎下一秒就要迫不及待从这阁中踏出了。 “……”公孙杨柳有些不耐烦地应付他道,“再等等!” “不选了,还是不选了!”公孙杨柳搁下那些手中的布匹道。 “我还是叫我爹爹去京城托人采购吧!”想来,她是看不上这些普通料子。 “嗯,那好。”倾水然松了一口气,女人挑选衣服还真是麻烦。 “我们走吧!”倾水然牵过她的手,公孙杨柳顿时觉得心漫上一层蜜,暖暖的。 公孙杨柳心想,她一定要选最好用的料子,做最上称的衣服,夫婿也要挑像倾二公子这般优秀的公子。 对了,那之前倾水然送给她的胭脂,她现在还用得好好的,多亏他有心了。还有半年时间,她就要与眼前之人成亲,结为夫妻了。 他对她还是蛮好的,要是叶风停不死,她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地位,于他心目中的不可替代的地位。 “小姐,您回来了?”公孙府丫鬟问道,张皇失色。 “嗯,怎么了?”公孙杨柳诧异道,出什么事了吗,这是?一脸惊恐的样子。 “我看到那个与姑爷一模一样的人了!” “谁啊?” “就是那个……就是那个……” “那个,那个,到底要说什么?”公孙杨柳一脸不耐烦道。她逛了这么久,迫不及待要去歇息歇息了。 “就是……”丫鬟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如果说了的话,指不定遭来什么祸端呢?况且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再插足事不关己的事,多的只是麻烦,对她好处又没有半点儿。 “没什么,就是一个长得相像的人罢了。” 公孙杨柳疑惑片刻,但是由于实在太累了,便没有去管。 丫鬟跟了过去,立即帮小姐宽衣解带,点好熏香。 “你说你到底喜欢谁啊!”王鹣道。于倾府做客。 “红衣优伶想必你认识吧?”倾水然枕手,另一只手腾空托起空茶杯问道。 “不认识,我从来不认识优伶什么的。”王鹣困惑道。 “叶风停都死了那么久了……”王鹣提起。 倾水然顿时顿住,不做声,眼睛都放大了。 王鹣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他向来跟这些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神经就容易变得大条。便沉默了一番……可他又说错什么了?不由地腮帮子一红,这叶风停本来就死了嘛…… “你有没有觉得她长得像一个人……” “你说,谁啊?”王鹣眨了眨那双水目问道,锋利的眉峰如若勾月。 “叶风停……” “她不是死了嘛……”王鹣声音渐微,挑起那双眉目来,他是听说过有红衣优伶这么一个人,身边的公子哥都有向他提及过,叫他定要去观看一番这“神秘面纱”的风采一抹。 只是他碍于赌场琐事繁忙,无暇顾及,所以便没有去成。况且,他对武庄的美女根本就没什么兴趣。 倾水然不说话,王鹣一猜,便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内幕不可言说,必有蹊跷。 他们继续饮茶一番,观望那透窗的明色。久久看书 “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王鹣真是不开哪壶提哪壶。 “半年后……”倾水然似乎心情很沉重,眉头没有像起头那样蹙起,反倒是轻松无痕,但是王鹣却觉察出了,他一向是越像隐藏什么,就越表现得不在意什么……他本该不这样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还装有那个人。 有些事情,有些东西,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始终还停留着一个疑问,究竟还喜不喜欢那个人?是忘了,还是心里依旧有她的一席之地…… “哎……”王鹣无奈叹了一口悠长的气。 “明日便是那……红衣优伶的场子,据说很多人慕名而来,看她的舞乐……” “是吗?”倾水然托腮反问道,这事他自然是略知一二,只不过碍于别人有所传言,会传到公孙府,让小柳有不高兴之处,便没有去。 事到如今,他倒是关心起了那公孙杨柳来,将对于个人的心搁放到对另一人身上。 “那……我们便去吧!”王鹣试探道。他也是好奇,有自己的一番打算。 去凑凑热闹,也无妨,毕竟好久都没有去过什么风花雪月之地了。 那武庄优伶之所,想来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这一天,王鹣与倾水然早早睡下,他们相识已有六个年头了。 自然同枕共眠,处于一室。 王鹣侧手盯着倾水然看,他眉目如画,美目顾盼多情,就是闭了住,也有那几抹颜色与滋味儿。 要不是他是男人,早就咬下几口,趁机下手了。 这……倾二公子真是美若天仙,堪比美女啊! 美男子大概说的就是如此吧!也难怪那些女人一个个的为他倾二爷牵肠挂肚,辗转难眠。 “你……快睡了。”倾水然突然转过身来,使得王鹣一阵难堪,惊恐万分。 “好。”他应答了一声,刚才一幕,真不该如此沉浸在那番暧昧的氛围中。 倒是,这府内的丫鬟都没有什么动静吗? 要是我的话,早就下手了……哎……哎…… 他连叹两声,在倾水然耐不住性子的催促下终于停止了折腾,闭了目,养了息。 凤凰楼下,人满为患。 他——王鹣,身为鹤庆同丰两座大赌坊的老板,也去凑个人数,挤一挤。 倾水然站在他旁边,一双水灵的传情目盯着那台上流连。 大家欢呼声雀起,文人墨客,皆动情,已经事先递给了那掌事的好多铜板,或者递交上自己为红衣优伶画的画,甚者,还有为她亲笔提的诗词。 只求,她——红衣优伶,有朝一日,能揭开她的神秘面纱。 “我听闻……这红衣优伶不是私底下是一个见的人的……丑八怪吗?”王鹣大胆道。 “是,不是,又怎么样?”倾水然自顾自道,继续往台上一瞥。 始终没见着半个人影儿,不会是不来了吧! 大家纷纷议论,嘀咕什么。 “我倒是……也想看看她究竟长得像不像叶风停,长得怎样的国色天香,无与伦比。”王鹣一副看戏的表情,自得自乐的模样。 “来了!” 大家闻声而去,只见从那高大矗立的凤凰楼之下惊鸿飘下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此人,便就是众人期待的红衣优伶了。 “神仙姐姐……” 只见一个小奶包从人群中一钻,为上面的人欢呼喝彩。 “哪来的小孩子?”小奶包旁边的人被小奶包的小胳膊给退了退,无奈让了让步。 而暗处,黄衣伶人几个,玖儿为首的等人正谋划怎么把她慕容晴婉给推向火海…… 这一次,她要让所有人都如愿所偿观赏到她“绝佳”的真面目,是如何动心动魄的! 这回叶风停戴了一个焕然一新的面帘,由于事先不知道之前的那个幽帘如何不见了…… “放心吧!那帘子我做了手脚的……” “到时,就等她当面出丑了。” “见识到她真正面目之后,以后,还有谁……敢来看她,我要让她名誉损毁!”玖儿憎恨神色,嫉妒,她就是这般嫉妒。 “本来就是她骗人在先,明明就不是美人,还要如此用心良苦……以面帘掩人耳目。” “丑人多作怪嘛,没有美貌,她只能凭借她的什么剑技来压身。” 玖儿似乎有了十足的把握,只要不出什么岔子,一定会没事的。 而另一面,风断涯正观看这一幕好戏。 他亦戴着一面白面纱,那纱轻盈质地,柔软如丝,像雪光,更甚月光。 一把瀑霞剑被掩藏于翩翩白衣之下,衣角如蝶逸动。 他的美目如画,手指更是纤纤玉指,使一旁的文人墨客以及公子哥都看呆了。而那番涓然而出的香气,更是幽牵人心。 他手指关节处由于瘦削而微泛白,捏住那剑刀柄之处,而剑端贴地,漾起一圈尘土。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十四篇 死猪怎么还不起 http://.biquxs.info/

此面纱被浸泡进一种无色无味的药水中。 从天而降的花粉携带着雷公藤花粉,与其发生反应。 万一此计不行,等不了她自行摘取面纱,就派事先雇好的杀手刺杀她,用剑挑开面纱,迫使她面目败露。 那从天而降的满天飞舞的花瓣雨,如期而至。 而台下,几个戴着黑纱面具的人,正蠢蠢欲动,等待着下手。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那个白帘公子身边的几个保镖呢! 果不其然,慕容晴婉的脸上发生了反应,本来就不堪的脸上,变得红肿起来。 叶风停悄然不觉,那脸已泛红透紫。 她伸手一摸,感到一片红肿。 而继续翩翩作舞,那脸的肿块处更加难受,她伸手一触,才觉难以忍受的痛痒来…… 迫不及待要把面帘给掀了开,只可惜那张面帘下是何等的残酷啊? 只稍稍透透风,她的脸便好了许多。 玖儿几个伶人等着看好戏…… 她,她慕容晴婉怎么还不掀开? 她,她一定要等这曲舞跳完,跳完,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怎奈她将要结束之际,几个黑衣人便动手了。 猝不及防,她实在无可忍受,她已经忍受不了这痛处了,药效一旦发作,粘落在面帘上的花粉便如火一般焚烧着,袭遍整个面目。 那花粉极其细腻,像是别人故意专门制作研细的,以使得它可以透过轻纱进入她的肌肤。 这时候,她松了一口气,总算知道这不是件意外,她也不是因为花粉或者别的东西过敏,而是有人故意捣乱,在她的面帘上动了手脚。 她往凤凰楼高处瞥去,玖儿和几个黄衣优伶正好在注视着她。 此幕端详,还真是惹人联想与浮想联翩啊? 不得不将此事怀疑在她们头上…… 玖儿继续这般看着,她就是要不动生色,若无其事。 可是,看向叶风停这般样子,似乎她已然忘却了痛楚,那花粉与药水似乎没有半点儿作用。 她不禁凝起了眉头,双手握起拳头,逐渐攥了紧。 叶风停一个翻身,便把那些人给踢了几脚。 她要忍受,忍耐住这痛楚,以往……她不就是这么挨过来的吗? 玖儿眉头不禁凝得更紧,都快像要凝成了一股绳。 她霜雪满目,痛恨对她使坏的这些人。 仇恨加深了她的力度,漫过了那脸上无边无际的灼烧感。 她运剑一横,把他们一个个抵挡在面前。雪光焕然,化成一片霜雪。 但是,岂是她能料想到的?下一刻,她便全身乏力了,想不到……这面帘作用的更深层次,便是使她失去发力的力气。 杀手们,见证到此幕,便想她玖儿果真没有骗他们,而事成之后,他们将得到重金酬谢。 而之前给他们的东西,也无一不是丰厚的。 只见杀手一个个剑如飞箭一般,失去了控力,他们的眼睛只有钱,只有一条誓不罢休亟待解决的人命,除此之外,还管什么人心? 残忍得让叶风停泪目,难道她做错了什么吗? 要这样对她…… 玖儿于刚才下了一道死命令,原先本来不过是只想揭开她的真面目,使她伤疤暴露在众人面前。 只不过,于方才,慕容晴婉竟然猜出来是她玖儿,那么,她便就手下不留情了。 要不是,她事先好几次留情,她慕容晴婉早就死一千次万次了,那还轮得到她坐这红衣优伶之位。 玖儿被突如其来的一只刀剑给惊到了,那长剑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冰清玉洁,风流不休。 倾水然迫不及待要冲过去帮忙,可是王鹣却死死拽住他的手。 这关乎到他与公孙杨柳之间的一桩婚约,如若救了,必定要被外人说道,之前,他已经破例救了她慕容晴婉一次了。 如果现在救她的话,他必定要被其他人揣摩一番。 可是他顾不得了,顾不得这么多了…… 一心,只想要去救那个人…… 可是无奈他迈不开腿,看着自己无能无力,没有任何把握,能救了她之后,毫无关联地脱身离开,他也再无任何借口可以去救她了。 风断涯,一身白色衣袍,面如桃花,凡尘不破。 牵动了无数个少男少女,包括台下文人墨客的心。 玖儿身边的几个伶人为他呼吸停止,即将窒息。 一剑封喉,他向来手下毫不留情,血溅凤凰楼,三尺之内,俱是坍塌不起的死尸,不用吹灰之力,便把这些小喽喽给了当了。 “你为什么不留活口?”叶风停被托住在他怀中,那怀抱竟然十分温暖。 而她冷心,向那台下呆若木鸡的倾水然看去…… 白袂浮动,皆是梦影,不知道此幕此景,是他风断涯,还是他倾二公子。 也许,有的时候,他便成了那个人的替代品了吧! 她也悄然不觉,把他当成了那个他。 风断涯无言,他就是让要伤害她,或者已经伤害她的人见识到伤害她红衣优伶的威力与下场。 “你们不是一个个都爱她么,怎么事到如今,个个伸手不管,像看戏的了……”风断涯分明没有怒色,可那番戏谑般的言辞却具有十分的威慑力。 他的剑,毫无留情,向来都没有生死两个字。 只一个字,那便是奔赴一切的死。亲亲 他侧过脑袋,一眼便落向了倾水然身上。 分明没有嘲笑,可那番冷酷却更刺入心脾,使得倾水然心一阵绞痛。 倾水然多么想一步踏入,抢过去…… 可是他终究没有动手。 只有风,知道那番绝情,那番撒手不管的无奈。 他冷若冰霜的面貌,竟和倾水然一样。 只是戴了一个白面狐狸纹合欢面具流火罢了,那份眼神却莫名的与之相似,同是一般的烟灰色的蓝湛,深邃与透明。 王鹣的手溢出了汗来,那不是他手中的汗,而是倾水然无数次挣扎,逃离、追赴,追赴、逃离,逃离,追赴……内心火热的尘灭、心死。 终归抵不过现实。 如今,他的一颗心,就像空气当中的风一般虚无缥缈,无可落定。 风断涯抱着昏厥中的叶风停而去,无可奉告,他去了何处。 只一个飞跃,便去了高处不胜寒之处,了无踪迹。 一个白衣,一袭红衣,仿若神仙眷侣,令人生羡。 这时候,倾水然却追了出去。 他撒手而遁形无踪的那一刻,王鹣无可奈何,玖儿的心也得到了惩罚,再一次的凄凉与落败,为什么每次,都有人出手救你,慕容晴婉,你的命还真的是大! 而她,孤家寡人,身边的左拥右攘的伶人儿们,皆是看重她的手段罢了,跟着她混,其他之人一个又一个落败,最终她们登上了高位。 “站住!”倾水然飞上高楼,叫住了风断涯。 冷落的眼神,诉说着无奈,还有忧伤。 想不到,曾经那个递交给他一只玉笛的人,如今却来抢他的东西。 “你不是……上次说过,要我用着玉笛交换你一样东西么?” “何物?”风断涯亦冷落一番。 “现在……我打算交换这个人,以物换人。”倾水然道。 “你说过的……”那句话像是一个魔障一般萦绕在风断涯耳畔。 是的,他是说过,可那又如何? 他想干嘛,就干嘛,他要想要,那便靠自己的实力去争取,而不是在这里大费周章,几声托辞。 “想要人,便来追!”风断涯挑衅道,“追不到,我可不给!” 倾水然停住了脚,事到如今,他有什么理由追去? 他不想追了,追到又怎样? 他一心只想了无牵绊,了无牵挂。 可是看叶风停在别人手里,于别人怀抱时,他还是有所不舍,仅此而已。 一个始终远在天边,得不到的东西,便越想去得到,就是这个道理。 他一心想要用道理前掩饰,用至理名言去割舍,用人生轨迹去逃避。 “懦夫……”风断涯只说了一句这个,便毫无留恋地飞离了。 他就像一个梦一样,叶风停也像一个梦境一样。 此番,割舍,她应该不会再原谅他了吧! 尽管,她还未知他已认出了她。 他追了过去,终于用那玉笛作为交换,而交换物便是叶风停。 “我只抱她一会儿,便就足够……” 等她醒来时,把他认作是风断涯,别的人,那已经不重要了。 风断涯答应了,这就是他要的结果。 他不惜放手,也要把叶风停交给她喜欢的人,他可不愿意再一次忍受她的冷眼与嫌弃呢! “用这瓶解药,徒手敷在她的面目……” 风断涯交代过后,便蹲身把白面狐狸纹合欢流火面具递给倾水然了。 倾水然屈膝坐在那屋瓦边儿上,而膝上便躺着叶风停的脑袋,他悄悄掀开她的面帘,那紫红色面容之下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惨不忍睹,叫苦不迭…… 无奈下手的人这么狠,敷了约摸一个时辰,才见好转。 叶风停却迟迟未见睁眼,恐是受了惊吓,不肯再接受现实吧! 她怕,怕她一醒来,依旧是那个丑八怪,依旧遭遇着她无法想象的残酷与对待…… 人世沧桑,给予她的温暖,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一丁点儿…… 可是,现躺在这怀里的温暖,她却十足的感受到了,但是她却不想睁开眼睛,不想,不想…… 再躺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就够了…… 宁愿化成光,捕捉那风的影子。 可那个人,腿脚都伸不开了,血管堵塞,快停止了血液的流动。 他暗自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像个死猪一样,还不起来! 叶风停似乎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幡然起了身。 一眼,便接触到了那个可恶的倾二公子。 原来他并未戴上风断涯给他的面具。 他一脸平静,依旧那么云淡风轻,好像在说,怎么,见着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一贯是他倾二公子戏谑别人的手段,越是在意,就越是装作不在乎,出人意料的是,她知道就是他,不会是别的人。 “你认出了我?”倾水然开口道。 想来,那风断涯也与他有几分相似,这女人脑子还不算笨,没把他给认错……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十五篇 送友人 http://.biquxs.info/

触目惊心的一幕! 叶风停猝不及防,完全没有防备,这脸上的遮面帘完全没有遮挡住她脸上的…… 她能感觉得到,风一遍又一遍吹过,脸上却毫无遮蔽物。 而那遮面帘呢? 那遮面帘究竟去哪儿了? 掉了,还是丢了? 她凝视着眼前的倾水然一眼,惶然无措,埋过脸去,任由风与红衣掩身。 后来,那倾水然竟然转过身去,亲手为她系上,那手指的微凉与触感,使她瞳孔一睁。 “你……”本来,她打算说你放手那番类似的话的,可是既然接受了,那舍弃这番好意又有何用? 她毫无耐心地等待他结束,而他却一点一点,一分一秒,耐心地用那纤长的手指替她围上,紧接着便穿入耳廓后……这便完结了。 他极其瘦削,自然那手指也是十分弱不禁风,犹如竹节一般。 她表现的是反感与逃避,于他眼中看来。 他的目光落向她那紧扭在一起的丰腴的手指,同时向她微微起伏的胸脯上一瞥,惊鸿归落,蝶儿恋舞。 他有那么一刹那,一念头,想要立马抓过她的手来。 她看出了他的心思,立马起身。 既然都好了,面帘也覆盖住了,她丑陋不堪的面目,他也再也见不着了。 他也无法用那种眼神直视她了,轻蔑或戏谑,多多少少,或浅或深。 她就要走了,打算离开。 “你不准备谢谢我这个救命恩人吗?”倾水然无耻地跟随她起身,眼角有一番笑意。 “救我的人……并不是你!而我也不打算谢你!” “所以……”他扭头而来,眼神漫不经心地瞥向她,“你是失望了还是?” 这番意味,她怎么可能不懂,就是……对,就是的。 他接过她的眼神,已经明白了几分。 原来,她与这风断涯果真有别的什么以外的猫腻。 “哎……”他浅叹一声,“多亏我没有把你抛弃,要不然你……” “如何?”叶风停问道,握着那把蓝剑,如此,便有了安全感。 “从这高屋上坠身而亡……”倾水然道,出了一口浅气。 那目光深邃,叶风停明白了,原来是他忍耐住这么长时间,将自己搁放在他身上这么久。 “足足一个时辰。”他道明,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忍受的,他也不是心甘情愿,无私奉献,堂堂正人君子。 他,倾二少爷,就是小人一个! 叶风停不想听他胡搅蛮缠,既然是他想救的,那又何必救了之后谈什么条件?除非,他本来就有抱有戏弄的目的来耍她…… 这时,一阵风吹来,掌心已然漫出了汗水。冰冰凉凉的,原来,她脖颈处也微微出了浅汗。 潜意识中,她不想承认喜欢她,与其这般说,不如说是,她在逃避,不想被他深邃澄明的眼神看穿……她是在害怕,害怕某一刻,她暴露了潜藏着的对他的深层次的喜欢,可越是这样,她反倒越来越担惊受怕,愈发紧张。 那握住剑柄的手,顺利移位至剑身处,下一秒,她将似乎扛不住那份铁器的重量了。 快走,快走…… 她心里不断地呼喊着,眼前窘迫得让她发颤。 她不说话,从未这样冷落过他。 一番无奈的注视之后,倾水然终于脱身而去了。 她……也总算脱离苦海了! 可上天知道,她这是在逃避。 而逃避,总归是解决不了的办法。 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她叶风停,一介红衣优伶,无论身处何种位置,换成了什么身份,还是对他执迷不悟、死心塌地、至死不渝。 她的心如绞痛,为什么就是……就是忘不了他。 他是怎样的人,如何的魔鬼,可恶的东西,要来纠缠她,做她一路上的绊脚石?使她一时下定不了注意! 对,他就是一块被扔进粪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还狗改不了吃屎,要来招惹她,随时随地地戳她痛处……而他就是她迟迟不肯丢下的过错与遗恨,乃至伤疤! “小奶包!”叶风停一眼望去,看到小奶包正向她招手。 “王无艳,要来拜见你!”小奶包身边跟着的绿衣伶人道。 小奶包一脸艳羡的模样,撅着小嘴,似乎很不满意,有朝一日,她也想像姐姐那样飞到高处,这样,便不会被大哥哥给抓个现形了。 无奈,大哥哥偏不教她,娘亲也不,连冷面人也是。 墨舅舅会飞,乌哥哥也会飞,姐姐也会飞……就是她不会飞。 就连那个……那个可恶的混蛋哥哥也会,也太没理儿了吧! 她身为冷面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南侠的唯一子女,怎么就不能飞呢? “怎么了……什么惹着你生气了?”叶风停问道,装作一脸淡然,将那之前发生的事暂且抛到九霄云外了。 “就是……有一天,我也能飞吗?”小奶包渴望道。 她看见其眼神里注满的期待与生机,不忍伤害。 这轻功可不是谁都能练就的,很难,很难啊! “这个答案,等你稍大一点儿吧!”叶风停蹲身握住她小手道,“等待,漫长的等待……” 她一脚跨出,便和那绿衣伶人去武庄内院了。 “对了,姐姐你为什么当初想飞啊?”小奶包天真烂漫地问道。 “当初……只为了成为一代侠客!”叶风停道,“你看过,哪一个侠客不会飞的?” “那我的简单多了……”小奶包回答道,眼珠子目不转睛地盯向叶风停。 “那你的——是什么?”叶风停好奇地看着小奶包道。书香 “我的呢……”小奶包总不能说,她只是为了逃避溜出府的惩罚吧!仅仅不想被大人给抓包而已。 另一方面,不溜出府也总是被大哥哥抓到,她一被发现,在偷懒或者发呆,捕捉蜻蜓、蝴蝶,看地上的蚂蚁等了无生趣、微不足道的事,就要被领回去抄写三字经以及各种名典古籍三大遍! 剑南侠将她交付给乌无晴的目的,便是要小奶包在三个月之内,习得剑法第一章的真义,而那本书足足有握起的拳头那么厚。 从那时起,她的心中便悄然种下一个种子,她的目标,也要变得宏大一些,不仅仅只是为了躲避惩戒。 自从那次差点儿要落水之后,乌无晴便看管得她越加严厉了,屡次三番之后,他也猜得出小奶包的行踪轨迹了,无外乎是那些游玩的小去处。 每次,一猜一个准,小奶包都在哪些地方停留,武庄内的柳桥那边,武庄外的市集那边。 而除此之外,小奶包也去不了别处。她只熟悉那些地方,因为那一两个地方,便是冷面人将她交付给乌无晴之前,带她去的去处。 小奶包,本来就是个路痴,她可不敢走丢,更不敢害乌哥哥…… 乌哥哥可是对她最好最好的人了,除了那份无法想象的严厉…… 王无艳递交了一份谢礼,正正方方的丝质红盒子里放着一块驱魔辟邪、护身挡灾的玉佩,同时能化毒解寒,谢谢红衣优伶那次站出来替她骂那个张二公子,给予她一份鼓励与支撑,不然,当时她真的挺不下去,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完全沦为一个笑柄。 虽然现在,他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夫君。 “其实……我什么事都没干,你不必谢我!”叶风停握住她手道。 眼睛落在王无艳面目上时,她的伤疤已经全然没了痕迹。 “你这脸……”叶风停好奇一番。 “是这块玉佩的功劳,兴许是它化了我脸上的污浊。”王无艳道,“我这脸上,以前是被蜈蚣爬过的……” “这我有所耳闻。”叶风停道,顿了一下,“但我这脸上的伤,恐怕是治不好了。” “这块玉佩我一连戴在脖子上戴了三年,才好得通透。”王无艳鼓励她道,“兴许对你有帮助。” “那……我便试试了。”叶风停谢道。 “只是这玉佩极其贵重……”叶风停推脱道。 “不妨试试吧!没有什么贵不贵重的,比物贵重的东西便是情谊,你我二人,可算得上情谊二字?”王无艳眼里冒着火花,那份情意是取代不了的,她只想感谢红衣优伶,感谢那时她在众人之中脱身而出,没有嘲笑她,反而帮助她。 她也想馈赠与她一些温暖的东西,这只是她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回报罢了。 “多谢……”叶风停回复道,站在一旁的小奶包却并不太懂,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大人的世界,还真是不懂! 此后,情谊二字便扎根于她们之间了。 她们两眼凝望,默契与契合。 “此后,我们便要相忘江湖了。”王无艳道。 “何意?”叶风停道。 “我本是山上土匪家的女儿,不幸招安下山,做了普通人家的女儿,后来便与张家二公子结识。” “从今以后,我想忘却一个人……” 叶风停知道她的意思,她很清楚,忘记一个人岂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血雨腥风的江湖最适合忘记情仇,也会逐渐抹去一个人的记忆以及伤痛,只可惜这武庄已经是一个暗流涌动、被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之地了。 “这把黑剑便是我忘忧的别离见证!”王无艳道。 “我也给你取个字吧!”她继续道。 “何字?”红衣优伶问。 “夕雾如何?” 因为这一天,王无艳借宿一晚于武庄,于夜黑风高之时,忘忧不幸遭其仇家暗杀,红衣优伶便出手解救了她。而她寄身于此地的缘由,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一些关键因素,才不得不拜托红衣优伶。此趟前脚跻身于江湖,后脚她在人世的仇家便不得不算起以前的恩怨情仇来! “真是想不到……我的仇家追人都追到这种地步来了!”王无艳遇刺未遂过后,大松一口气道。 红衣优伶告诫她,今晚就走,必须动身,这是她的经验之谈,她会在武庄埋伏人手,等待其他仇家。 至离别之际。 “你去帮我找一个人吧!”叶风停道,这是她前世答应老爹的,可前世她没有做到履行承诺,今生,她也可能无法再实现诺言。 “何人?”此人名叫忘忧的人问道。 “她前世是清美的姐姐,清雅……” “你信前世吗?” “有的人有,有的人无,但是……会有那么一个人,一直等着。”叶风停仿若在故弄玄虚一般,但这确实存在于玄界法门当中。 “这条红绳给你,是清雅的,拥有江龙鱼的那条河河岸的一个渔民给他女儿的……” “他已经足足在那里等了两百年,两百年来,一日都未曾合眼。” “是何人?”忘忧又问起道。 “一座由执念化成的石龟。” “那她妹妹呢?” “清美吗?” “不知道……”叶风停答道。 “那里的人皆活了两百年,她姐姐也不例外……无所谓轮回,也去离了前世今生的说法。” “想来,她姐姐也在世的,一直在等她。” “把这条红绳交给她吗?”忘忧疑惑道。 “交给她之后呢……” “告诉他们对她的执念,那么,他们便不用活那两百岁,有了轮回,有了转世。”叶风停硬道。 “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你去了便知……”红衣优伶道,其实过了两百年,她也忘记那个地方换作何名了,而今世那里也可能换了一幅天地了,“天机不可泄露!” “我会打听的,也会打听那个叫清雅的人,你既然知道,那么今世她脱胎换骨为谁了?” “空谷幽兰——” “莫非不是她?” “冰幽莲?”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一十六篇 红衣优伶竟出阁去了 http://.biquxs.info/

昨夜,慕容晴婉又从睡梦里惊醒,她时时握着那把剑,而琼玉却早已没在了她身边。 此次算计带给她的是无边无际的痛苦,以及噩梦连连。 她为什么要遭人算计?又承担这样的结果? 受惩罚的应该是对她施以算计的那些人才对,这就是命运的不公平之处吧!无奈找不到任何她们犯罪的证据,就像贺熊施计引诱她上那艘船一样,最终了了,如石沉大海一般…… 至此,红衣优伶已经有好几日未出阁了。 玖儿等人都听闻她是由于上次意外,受到了刺激与惊吓而卧病不起。 殊不知,她在谋划考虑一件重大的事情。 数日以来,辗转反侧,蝶翠也劝她不起。 在这武庄之内,她学会到了什么?尔虞我诈,还是勾心斗角? 是时候,要进行一个抉择了,而这个抉择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清雅有人等她——而她呢?有谁等…… 最终经由几个日夜辗转,叶风停想到一个人,对了,还有她的朱邪师傅在等她啊! 最终打算给朱邪的红雪阁写信,这是她有生以来受到残酷现实的挫败感,下的又一番决心,让她从武庄削籍,摆脱红衣优伶的身份——缘由因果——武庄之地已容纳不下她,内部受玖儿等人的排挤,而贺熊也有致她于死地的想法。 她不想因这些原因而无法安心修为修炼。 红雪阁是个好去处。 但是……朱邪并不知道她还活着,所以她于信笺中写明一切前因后果。 玖儿那边却觉得她装病躲在阁内,是畏首畏尾的个缩头乌龟,胆小鬼。 实则,她红衣优伶另有打算。 自她出武庄后,玖儿想如何争夺优伶之位,便如何! 朱邪接到信后的反应……无非是大惊失色的,这半年多来,他已经认定了叶风停是死了的,想不到…… 这对于他是高兴,或是无奈?叶风停的性命安危他无法再担保,指不定暗中有人虎视眈眈,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 然而乌无晴听闻叶风停受刺杀惊吓一事,心有微动,却无动于衷。 小奶包继续问关于叶风停的事,乌无晴却与之前大不相同,没有心情再提起。尽管他有措施想要去揪出背后伤害红衣优伶的人,但是——当事人红衣优伶却并不想接受他的任何插手与好意吧!想想看,他何必忍受她的不领情与一如既往的执拗与倔脾气呢? 只可惜的是,她再一次受到了残酷无情的伤害,也无法出这口恶气! 是的,她叶风停就是这般软弱与执拗,打算再一次忍气吞声,将苦水往肚子里咽,人生有些事,不是出了恶气,就能得到好的结果的。 相反,退一步则海阔天空。 红雪阁那边朱邪 门下的弟子们,议论纷纷,稍微一点儿风声透露出来,她们便知道有个叫慕容晴婉的身为武庄门下的红衣优伶,为阁主昔日在海蛾山收的弟子,要来他们门下了。 这进阁可不是好进的,外人——即从别的门下削籍而来的弟子,要经过诸多考验,才能踏入那红雪阁。考验外门弟子是否有二心,这是进红雪阁的必要条件。 踏入红雪阁的人,势必要生生世世成为红雪阁的人。 生,即是红雪阁的人;死,即是红雪阁的鬼。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分分秒秒都在流逝。叶风停盯着那些被扔弃的经由她之手一遍又一遍,反反覆覆修改过的白纸信笺,心情逐渐异常沉重。而最后的那些最终落定,而镌刻在宣纸上的墨迹到了朱邪的手中了吗? 蝶翠凝视着她的红衣优伶,眉头紧锁,似乎在深思熟虑什么。 “轻似蝉翼白如雪,抖似细绸不闻声。”朱邪道,这是他的徒弟叶风停会用到的纸张,选用的宣纸是那上等的松江谭笺,而笔迹也如出一辙。 “你派个人去迎接那叶风停……”朱邪吩咐道。 以后,她进了红雪阁,免不了有人闲言碎语,而他要做到公正无私,赏罚分明,毫无偏袒之意。 “是谁来了?”众伶人好奇从门侧探出头道。歪歪斜斜,你挤我拥,于石梯之上。 那武庄的客厅,迎来一位贵宾,持有红雪阁的令箭,上端贴有染成紫色的雁翎毛的银铁质的呈箭头状的牙牌,那雁翎毛絮絮的飘着,如那个持有者的目光,漂亮而清柔。 那是个极漂亮的人,本来是公子,却比那女人还要美上几分。 原来是绿锋之子,他何时投到红雪阁门下了? 他本来就就是红雪阁门下的弟子,你难道不清楚吗? 底下人,一片嘀咕。 他此番前来,为何事啊? 不会是看中了某个伶人吧!以前……往昔那两三年的时候,那他可是常常光顾这武庄,来武庄做客的,你们猜,是那红衣伶人,还是那黄衣伶人,还是绿衣伶人? 伶人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没个说法。 “……”玖儿却无言,要是某个人真的从这武庄出去了,是因为被看上的缘故,那么,她之前的用功与努力相比之下,不就白费了吗? 如果果真如她们所料,现今看来,她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愚蠢与鸠拙啊! “所以……人我可以带走了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等她亲口同意。”贺熊副庄主道。 随后,贺熊搁下那清茶来,吩咐一个小厮去向那红衣优伶说明缘由。 原来这绿锋之子自编了一套说法,说看上了那红衣优伶,要带她出阁去。 可是……这红衣优伶的清白不就毁于一 旦了吗? 真想不到,她叶风停的被削出籍竟然是这样的出场! 叶风停此时忍气吞声,要不是她要出籍,她早就看不惯这绿锋之子的一派作风,要蹬上他几脚了! 蝶翠搀扶她进入客厅外,众人远望,眼珠子一动不转的,都看得目瞪舌挢。 玖儿更是苦恼郁闷至极,百思不得其解,这红衣优伶何时何地入了他绿锋之子的眼了?而他绿锋之子都一两年未踏入武庄一步了,又怎么就与红衣优伶挂上边儿了…… 简直沾不上半毛钱的关系,好嘛? 她冷眼以视,被慕容晴婉一个冷眼击中。 那场面真是解气泄恨得很啊! 她玖儿想要在这武庄当什么优伶,就让她满足心愿呗!呆满足足这五个年头,黄花待落,让她此生无憾、不负此生! 绿锋之子对她们一笑,一笑倾城,一顾倾市。 用那眉目艳皎月,一笑倾城欢,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为满足这两三年伶人们都未见到他绿锋之子的感动与热烈,他便应许,玩弄起古琴来。拨起弦柱,撩起人心…… 颇有那么一番意境与味道,真是: 武庄有秀色,绮楼青云端。 眉目艳皎月,一笑倾城欢。 常恐秋草晚,坐泣秋风寒。 纤手怨玉琴,清晨起长叹。 焉得偶君子,共乘双飞鸾。 叶风停笑了一笑,注视良久,眼神片刻未曾脱离。真是有趣,好有趣! 想来,不是红衣优伶引诱他而来,而是他绿锋之子本人诱引她的吧!他引诱她红衣优伶也就罢了,还引诱这么多千千万万个小姑娘,哎…… 最终,一曲肝肠断。 她们也就再也见不到他绿锋之子的面目与风采了! 假戏真做,要做就要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无任何破绽,那绿锋之子也不怕她红衣优伶会忍受不了而踹上他几脚,于是乎,就如此这般死皮赖脸,脸不红,心不跳的胆大妄为地牵起她的玉手来。 他为所欲为,倒是能这般。 可是……待她叶风停进了红雪阁,就要给他一记惨痛的教训了! 他编什么偏偏不好,偏要自说自话,说他是看上她红衣优伶了,而她本尊也自然是芳心暗许,才肯被他如此携手出武庄的吧! 可……他是实在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了,除了这个,似乎其他的理由都太过于牵强,难道他绿锋之子两三年都未踏进武庄一步,也从未见过她这个新上位的红衣优伶,他们两个便互生情意,私定终身,这便不牵强了? 钻进事先准备好的绿色顶篷马车,叶风停立马脱了手。 长叹了一口气…… 她的清白,真的于那一刻,毁于一旦了。 绿锋之子无奈地摇摇头,他可不想这样的 ,搭上这事儿,他也不损了自己的清誉吗? “给一块糖,算作补偿如何?”他侧过头来,那面目竟十分的好看,眸子也出奇的清澈。 他一身绿衣,与马车里的绿色融为一体,让人傻傻区分不开。 叶风停接过手去,抓住了那握在他手掌中的糖来。 “可好吃?”他问道。 “好吃是好吃,可你这人……品性却不怎么好。”叶风停讽刺道。 “哈哈哈哈。”绿锋之子苦笑一番,使得他哭笑不得。 他们半天未曾说话,马车悄然无声扬长而去。 这糖,想来是跟他品性沾不上一点儿关系吧! “对了,师傅可还好?”叶风停提及道。 “你说的可是你师傅,红雪阁的阁主大人?”绿锋之子双目一直朝着前方,只闻声而应,想来,可能是由于她的那番玩笑话而有梗在心,生着闷气了。 “你师傅不也是朱邪吗?”叶风停好奇道,考虑到绿锋之子也是出自红雪阁的门下,手中还持有红雪阁阁中特有的不予外人的紫雁翎令箭! 他面色如常地应道,“他可一直都是极好的……”,却并未回答他的师傅究竟是否和她的师傅是同一个师傅。 以后的事,慢慢地就会清楚了。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十七篇 女人这头蠢猪只管吃 http://.biquxs.info/

当绿锋之子回过头时,才发现叶风停早已安然睡去。原来她挨了这么久,被武庄削籍可不是件好事,身为一介红衣优伶,她要承担巨大的风险与压力,万一信暴露了,其中讯息被外人得知了;另一方面,朱邪没有同意,她的说法无法使他信服,而他亦无法承受该压力,那么……她便无法从武庄这个即将成为她的葬身之地顺利脱离出去。 那个身穿绿衣,在石梯上踏蹭着微风,浅笑安然的人是她红衣优伶的救命稻草,看到那一刻的时候,简直如降神灵。 只不过,那时大脑混混沌沌,一心想要出去,便没有看清他就是之前的绿锋之子,更没心思观察他绝佳的面目,这一年来,他的模样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改变,只不过……身上少了一分调戏良家妇女的玩味! 内阁中,这是平常人都进不来的去处。 流星化作神秘的黑面人,提醒她一直以来的幕后主人——贺熊副庄主道。 她那狐媚榴波,勾起一道弯月的弧度。 “主人,这是我们下手的唯一机会了。出了武庄之后,叶风停的死绝不会算在我们头上……” “您派我前去,在半路上截杀她!” 她已经心急如焚了,放在以前,叶风停就是她的眼中刺,肉中钉,这次机会她绝对不会放着,不把握住,她要让倾水然对叶风停这个魅惑人心的女人彻底死心,那么,她就还有一线希望。 少一个对手,便多一份机会! 她迟早都会是倾水然身边的女人。 “你难道……果真不清楚你的实力吗?”贺熊嗤之以鼻道,生有厚茧的左手把玩着圆球,仿若这乾坤已在他偌大的手掌中,他自有谋略。 “你小小倾府丫鬟岂是他绿锋之子的对手?”他一锤定音,并不能打消流星的念头。 “你果真是为刺杀叶风停……还是另有目的?” “你以为叶风停死了,倾水然就会看上别人,包括你?” 流星脸颊一红,掩饰着眼神中的跳跃,道:“并不是……” “流星只是一心……” “好吧!”贺熊左手搁下那浑圆饱满的玉质均匀的圆球来。 “主人,主人……您是答应了?”流星着急道,满心期盼。 “如果你果真有什么想法,我也阻拦不了你……毕竟我是一直看着你长大的。” “不过,提醒你一点,做任何事情都不要暴露身份!” 流星应道:“是的,如若那一刻降临,将近暴露面目之际,我会用那淬炼而成的毒水浇上我的额顶,谁也不会……察觉我就是倾府的人,更加不会怪罪到您的头上。” 贺熊道:“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此项罪名就推到倾府的头上了,那也不失为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最重要的是……你要把叶风停的性命给我了结了!” 流星不明白,不过,他贺熊有增无减的狠心与毒辣倒是使她不寒而栗。 身为杀手,性命便早已不是自身的了!她的性命,微不足道,仅仅如他贺熊一脚踏出,咫尺之遥踩死一只蚂蚁罢了。 想想来……她流星的命运多舛,也真是够悲哀的! 这贺熊打定了是要利用她,翻来覆去,周转如此,就是要她死心塌地,心甘情愿,而不把罪责推落到他武庄贺副庄主的身上吧! 这是她流星一人承担的事,承担开头,承担程,承担后果。承担那变幻莫测,无法言说之命途! “好,那我去了……”流星应声,踏出阁楼的那一刻,从密道中出来的时候,她才感到心情无比的沉重。 她始终是贺熊手中的一粒棋子罢了,而他始终没有把她真正当成人来看待…… 可是既然话都出来了,她势必要履行! 她不想再忍受那蛊虫的厉害! 既然她不是四锋之子的对手,更加也不是他绿锋之子的对手,那么,明的不行,就只能来阴的了! 她善用暗器,诸如飞镖之类的,而研制药毒也是她流星的看家法宝! 马车一路颠簸,那绿意盎然的马车顶篷很是醒目。 流星一匹骏马加鞭,很快就从小路追上了他们。 她流星之所以叫流星,此贺熊大人给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她双目如那流星一般迅疾,很快便落定到了马车下方那匹浅棕马四蹄生风的马蹄上。 她顺手将骏马套牢到那大树上。 另一边,定神注心,说时迟,那时快,那马忽转方向,一记飞镖拐到了另一边,并未插入马蹄之上。 这次,可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流星倒吸一口气,甩出一记漂亮的流星镖,那镖呈旋风状飞驰,就是有外物抵挡,也拦不住它的前进与疾速。 “啾啾”的一声惨叫,从马咧开的大嘴中倒了出来。 那镖有毒,不出意外,那马肯定是像发疯了一般疾巅,流星想象他们人仰马翻的样子,然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绿锋之子与叶风停受到了惊吓,莫不是这马儿发情了吧! 马又嘶鸣又乱跑的,搞得那马车时不时来个神龙摆尾与龙抬头! 叶风停透过马车帘帐,左瞧瞧,右瞧瞧,都没有什么人影儿。 “我们要下去吗?”叶风停问道,那话语连着马车的颠簸,都颤抖了好几分,一上一下,起伏不定,像过过山车一样,怪异的“动听”! 她用力支撑住身体,抓住那连着座位边儿上结实的织锦。 再这样下去,她嗓子眼儿都快要被巅荡破了。 “别……说不定这敌人正等着我们中计,他在暗 处,而我们在明处,是万万不能冒险!”绿锋之子面无慌色,淡定一脸道。 她看向他,他却坐得格外踏实。 流星在外面等着,他们就是迟迟不肯下来。 无奈叶风停的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再也忍受不了了! 只要他们其中一人中她一记飞镖,那就是阎王爷也救不了他,她就是要等他们再也受不了的时候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马儿颠簸累了,那药效果真持续不了好久,足足将近一个时辰,那马儿才最终停了下来,再也无任何动弹。 万籁无声,简直风平浪静。 只有那流星如寒蝉一般沉寂,不敢出声,随时等待发势,给以他们致命一击! “放心吧!我们在这里等到半夜,她也不会出来的。”绿锋之子预言道。 “不敢信……你就这么笃定?”叶风停挑眼道。 “不信的话,你等着瞧!” 果真没有人动作,叶风停全身贯注,都竖起了两只耳朵来听。 呆呆傻傻的,让他觉得十分的搞笑。 怎么还没有动静?她快要失去了耐心,这天气这般蜇人,况且她也不能确定她的飞镖是否能够刺入蓬帐中。 他这马车可是量身为他绿锋之子打造的,其帘帐的质地柔软而透气,顺滑防湿,但是却绝非是一般的利器能够轻易捅破的,更别说那流星手中的普通飞镖了。 她虽然出手精准,但是那飞镖休想与马车蓬擦上一点儿边线。 就算是暗器阁独家研制的镖头也不行。 恰巧,流星正好有暗器阁独家研制的飞雪镖,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托人找来的,这镖她不能确保一定能击中马车内部,所以还是选择了放一边。 这事儿她不能确保一定,但是却有万一,万一成功了呢?经由脑海里无数次挣扎之后,她想想看,还是算了吧! 你叶风停命大福大,是上天庇佑你,暂时了结不了你的性命,可她流星不想就此草草收场,不到关键时刻,她一定要挺住,挨到那最后关头,抓住时机。 她可不想回去被贺熊打脸,说她办事不利,傲世轻物,孤行己见,最后却连个叶风停的头发丝儿都没看到。 已至夜深,这荒郊野外的,还是很冷的。 逐渐冻得那流星双脚发麻。 “老伯,要不进来一下。”叶风停担忧道,老伯会不会受寒什么的。 “他已经为红雪阁赶了十年的路,这点儿风霜不碍事的……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的安危吧!”蓬中人道,声音清亮悦耳,宛若夏夜微凉的风,只是那一隔帘帐之外的星夜如何的皎洁,外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却不得而知了。蓬内密不透风,就是苍蝇也不进去一只。只窥听得到细微的蝉鸣…… “哦!”叶风停被气着 ,瘪着小嘴,握着有些冰凉的手。 流星被气得火冒三丈,无奈他们就是不出来,挨得她眼皮打架,四肢发颤。 单薄的黑身衣,此时像一层薄霜一样随时可能被风给刮走。 绿锋之子已经挺不住,想要睡觉了。 “你不能睡……你睡了,我可怎么办呐!”叶风停自言自语道,她已然饿得睡不着。 睡不着,她也不能伸出头来,去看星星。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老伯的背影,那黑漆漆的背影于微风中屹立不动,真是条好汉! 她忍着吞口水,最后那肚子还是不争气地倒腾了出来…… 他一眼睁开,另一只眼悄然眯着,这红衣优伶还真不是让人省心的东西!上辈子,投胎来的是猪吧?这么不经饿的…… “给你……”叶风停突然从呆滞不动的眼前抓住一个硬邦邦的干粮馒头,手心的温热传至她的鼻尖,原来是绿锋之子发觉递给了她。 “你这女人……”他接着有气无力地感叹了一声。 “来,一人一半!”叶风停撕开馒头道。 “不饿!”他一眼嫌弃道,他可看不上这窝窝头。 “你不怕饿死啊……”叶风停怀疑道,“怎么着,你绿锋之子也不是铁打的身子板吧!” “好不啰嗦!”他简直快要烦透了,女人可真是麻烦的东西。 “不饿……”他闭目而睡,掩上了那长长的睫毛,透着微光,她能看到他的喉咙在不自觉的蠕动。 就算是最高深莫测的人物,也有肚子饿的时候吧! 可他却自然是怕她吃不饱,醒着了,又要烦他。 性命攸关之事,竟还念叨着饿不饿死的茬儿,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坐上这优伶之位的!?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十八篇 谁叫她是红衣优伶命大 http://.biquxs.info/

()尿意袭来,叶风停再也忍受不了了,无奈却没个伴儿,那绿锋之子真的是憋尿从晌午一直憋到现在都没被憋醒。 她可不想再惹绿锋之子那个小气鬼生气了。这种事叨扰不得男人家的,于是她就私自钻出马车去了。 也难怪,谁叫他是绿锋之子呢,不仅经得起饿,还叫忍得住尿意。 深深的草丛遮盖住那江月,叶风停隐隐约约听到几声重声的喷嚏打在江里,只不消一会儿,却被夜风给吹散了。 叶风停撒了泡尿,胆子实在大得可以。 那流星正隐藏在那高大的树上,黑漆漆一片,只透出她的双眸,只不过双脚由于动麻随时可能僵持不住从那高处滑落而下。 她可不想刺杀叶风停不成,反倒是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丧命于这净月胡。 她红衣优伶扎起裤腰带,想必这杀手定在什么暗处。 那扎在马蹄上的飞镖,是惯用此暗器之人所为,所以…… 有危险,她刚预料到的那一刻,一只离弦之飞雪镖便与她的手臂擦身而过,她一声惨痛,这飞镖镖端上明显就是有剧毒。 幸好伤口不深,只是破皮。要不然她真的打算刮骨疗伤了。 她蹲身在隐蔽处,刚才是有月光扫落于她跟前,所以才被人乘机而入,这飞镖的主人定是手法娴熟,而且出手快、准、狠。 流星也不知道她是否将那飞雪镖刺入叶风停皮肉三分了,她能感觉得到她手腕的力度大不如以前,这很可能是由于于这黑夜中,遭寒风凛冽,身血液不得畅通,十根手指都快冻成硬邦邦的柴棍儿了,所以……手腕使力不出,只动用了她两三成功力。 加之,那黑夜漫漫的,月光被乌云给遮蔽了,更是加深了难度,看不清这红衣优伶的影子。 叶风停忍着剧痛,这飞镖明明扎得不深,带给她的却是深入骨髓又撕心裂肺的疼痛。 绿锋之子察觉到身边早已没有了任何人,而那老伯似乎被人下了迷药,该死的……不会是被那个蠢女人下的吧!夜这么深,她出去要去干嘛? 那敌人走没走,还是个问题! 绿锋之子不顾及他个人的性命安危,也不知道敌人是一还是多,只能先去救那个蠢红衣优伶了! 这敌人的目的绝对是要取他们当中某个人的性命,而且是一招致命,所以下午那会儿,他才没见到半个人影,连个鬼影儿都没见着,那个掩藏在暗处的人之所以这样做,只因为料想到绝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所以采取这种手段。 一旦她暴露了,必定不会是他们对手。 而他们一旦暴露于她眼前,也未必不会被其了结性命! 这个人的实力尚且不清楚,所以那时他才不敢轻举妄动。况且……他们一直在明处,时时刻刻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绿锋之子草草把老伯给安顿好了,便拂两袖绿浪,腾风而起,只一眼便瞥见了叶风停红衣微动的身影。 她似乎受了伤,用手捂住左膀子那块儿,蹲身而行,浅浅的水光,仿若将她置身于瑶池当中。 只是她唇色渐浅,逐渐白如纸张。 “你怎么了?”绿锋之子关心道,故意放下戒备,任何风吹草动自然是逃离不了他的火眼金睛,他余光稍一落,便窥见了流星的影子,那面目他也看清了几分。 一只飞镖又飞了过来,不幸击中树干,并没有击中目标。 绿锋之子甩出一记紫月镖,一镖击中了流星手掌。使她再也无法动弹。 鲜血直流,流星却并没有叫出声来,有时痛,是发不出声来的她本该走的,可是却动了愚蠢的念头,她又岂是四锋之子的对手,令她想不到的是这绿锋之子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你没事儿吧?”叶风停本该等来的是一句关心,却是他冷眼相视。那声问候也就掩埋于她心中,一刹那破灭了。 然而,等来的问候却并没有。 果真,于他绿锋之子眼中看来,她是一个不称职的红衣优伶吧!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又怎么配踏入这红雪阁之门! 他竟没有责怪她,但是从他烟灰色的眼神中,延伸出来的东西却是瞒不住她的。 “你知道吗,你差点儿害死了我们两个……”于她默默无言之后,她等来的终于来了,他的一句忍受不了她的气话。 她果真让绿锋之子气上心头! 她正等着,有更难听的话呢!已经事先做好了承受它的心理准备。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 “你不打算追出去?”叶风停一转话题,指的是那个使出飞镖的刺客。 “她已经走了,再者说,我不会冒险……”绿锋之子道,“既然你保了性命,受点儿小伤也无妨碍……” “这是小伤吗?”叶风停皱起眉头说道,若有所思一番,“好像是剧毒吧……” 使得他哭笑不得。 “你既然知道,又……”绿锋之子无奈叹气道,先前的气意由于这个蠢女人的愚笨与迟钝已经消了好多,“哎,算了!” 事到如今,他还指望她能干些什么好事吗?说出这些话来,已经令他足够吃惊的了。 “给你,这是解毒药。”他递给叶风停道,看着她吞咽下去,一直看到她喉咙再也没有丝毫蠕动为止。 叶风停想来也奇怪,要说,这毒如此剧烈,要是换做常人,恐怕早就性命堪忧,一命呜呼了吧! 可是……她竟然挨了这么久,一直等到绿锋之子来。 绿锋之子望向她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疑惑道:“你莫非不是傻了吧?” 叶风停眨了眨眼,斜睨过来,她可没傻呢! 那天真烂漫的模样,有一刹那,让他忘了神,竟看呆了! “你说,我是不是命很大!”叶风停凝视着空阔一片的净月湖,周围树木连片,漆黑满目,只那水光映浅。 “何出此言?”绿锋之子还真是看不懂这个女人,明明他刚才还觉得她傻,此番话她也跟刚才差不多一样的愚蠢,但是…… “这剧毒为何不足以一时间致我的命?”叶风停问起他道,眼神望向他的那一刻,竟飘忽了起来。 绿锋之子咽了咽口水,这女人的眼神莫名地像那水 草中幽明不定的萤火一般,蛊惑了他顽石不化的心肠。 他没有回答,反倒是叶风停自己自言自语了起来。 “曾经也有过一回……” “我也是如方才一般重了一回剧毒……” 叶风停叹了口气,那气浅浅的,却幽深无比,让人琢磨不到。 仿若那漫长黑夜的尽头一般,看不到边,亦看不到出处。 “所以想来,这剧毒也对我没任何作用了。”叶风停冷落道。 “除了那份疼,刺痛……” 这流星折回去,心想这剧毒虽然毒性很强,短时间内能置人于死地,她也曾尝试过不下数十次,每个被她的飞镖击中的人,无不出五分钟毙命,但是那……叶风停可不是一般人。 在她方才等待的过程中,已然过了那五分钟,可那叶风停除了红唇泛白,其余症状无,还在那里硬撑着,迟迟不撒手归西。 除非……她动用内力在竭力抑制那毒性发作,但是一般发力之时,那毒性也就会跟着内力的运作而顺机钻入五脏六腑,这完不可能…… 但是她可是叶风停,上一回她都没有死成,这次……她流星不敢想,她叶风停还有这种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存在,一线渺茫的生机…… 可她叶风停,一介卑微的红衣优伶就是做到了! 绿锋之子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剧毒,但是由他看来,应该是那种致命的毒药。 要不然,那刺客不会一直呆到夜深,一夜未合眼,随时都在等待时机。 这浸入毒水的飞镖便是那关键一击必杀。 幸亏她红衣优伶命大,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向朱邪交代。 “天都快要亮了,要不然,我们回去吧!”叶风停提醒道。 “那是自然……”奈何他感受不到夜的寒冷与凉意,迟迟没有发觉胳膊已被冻僵。 等起身之时,才着实站不稳了,他蹲坐的姿势一直是那般,对着诉说的叶风停,这山中的夜色还真是袭人,让人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忧愁移动不开了眼。 那份忧愁,便出自于红雪阁,每个人心中都有忧愁,只是那抹忧愁要么潜藏在心底,要么表露于外罢了。 “老伯,竟然在马车上呼呼大睡了……”叶风停道,由于空气的稀薄,她喉咙已有了几分喑哑。 绿锋之子为她披上外衣。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她不像之前那么蠢了。 不知为何,她有些时候的蠢话总是让他之前背负的许多东西一点一点卸了下来。 “我来驾驶马车!”叶风停自告奋勇道。 老伯退到一边儿去。 “我可不放心你……”绿锋之子一把抢过去她手中正要紧握的缰绳。 “毕竟你也差不多一夜未合拢眼睛了……”叶风停有些担心道,微微皱起浅眉。 绿锋之子于那一刻,没有说话。 叶风停便撒手而去,安坐在蓬内,与老伯享受一下被他绿锋之子伺候的感觉。 他有一丝笑意,拢上眉尖。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一十九篇 老子是女流氓害人还就拽 http://.biquxs.info/

老伯一路上未曾说过话,原来并不是他高冷,而是他却是个聋哑。 柳城如此多娇,一男一女,一个老头坐在一面条摊位上吃食起来。 然而那男的并不是男的,女的也并不是女的。叶风停出了一个“馊主意”,叫他绿锋之子扮起那女人来,而她则扮起他来。 只不过,这衣服不能再穿以前的了,也并不能穿他们自己的。 这一切打算与安排都是免除他们一路上被人发现的隐患。她可不想他们一直被人盯上呢! 而那老伯也乔装打扮了一番。 那顶轿子只能被火一把烧个精光了,简直令绿锋之子痛心,锥心啊! 绿锋之子一脸茫然,眼神无助,不知在端详何物,硬是想把她红衣优伶给……丢在半路上,一弃了之——那顶绿花花的精品轿子就这样被她红衣优伶给一把火点燃了,烧成灰化在那净月湖当中……她真是残忍,残酷,哎…… 老伯无奈唉声叹气不出,他可是个嘴不能说,耳不能闻的哑巴聋子! 叶风停仔细端详起绿锋之子他人来,果真现在才真真的像个美女模样了,竟与那盼思卿有几分媲美之意。 绿锋之子无奈她这般笑道,还一边儿若无其事地自在吊儿郎当地饮起茶水来,要不是朱邪吩咐他要为叶风停办任何事,一路上为她安危打算,他才不会做这笔勾当…… 这一路来,叶风停她的心情倒是好了太多。 只不过,有人可心情极差咯。 无奈流星找不到他们一行人分毫的影子,心想道,这人究竟躲哪儿跑哪儿去了? 叶风停呵呵笑道,揽起袖子,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儿,想想那使飞镖的暗杀者一脸近在眼前,却远在天涯的茫然,就觉得很解恨。 她就是要让这卑鄙的小人为她的手段付出代价,如今敌人在明处,她则在暗处。 绿锋之子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心想,该不会是又要动什么蠢念头了吧! 昨晚,幸亏他反应够快,出手够敏捷,要不然,他们两个可被红衣优伶这个蠢猪给害死了! 她生来,想必就是为别人添麻烦的吧!哎……他又于心中默哀一声,不禁想要为他自己抱打不平一番,想要流泪啊! 叶风停示意他不要开口,她可打算好好戏弄一下这暗杀者呢!她自然是于昨晚记得她的身形……就是她身上的一抹气息她也嗅得到。 她要把所有害她的人的气愤难耐都撒在此人头上,叫他们一个个手贱,心痒痒,要来惹一惹她姑奶奶! 她一边痛饮这酒,一边谋划着,还一边大口大口吃起面来,痛哭流涕,涕泗横流,难以排解。 这群人,一个个要把她置于死地,为何……她又怎么就惹着他们了,她曾有过 害人之心吗?无奈这些人都是杀人如麻的恶魔…… 她将酒杯重重一磕,双眼横视,如今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代价! 绿锋之子感受到周遭的一缕幽然的杀气,他目前就像一个傀儡任她红衣优伶操纵。 她叫他不啃声,那么他便就装作个漂亮哑巴。 “看我的!”叶风停开口道。 只见她摇摇晃晃掉着眼泪,如耍醉拳一般,偏偏倒倒一路跌了过去。 如今,连他绿锋之子也猜不出来这唱的是哪出戏…… 打着重重的饱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酒鬼附身了嘛! “小公子年纪轻轻不学好,竟然学大人喝起酒来,唉……” 叶风停模样还算显小,在那些大娘大婶看来,顶多十五出头的样子。而且,一身的富贵出身的气质。 “竟然还招妓,这小公子不知道是不是……那杨府的哦!”一位看戏卖菜的大婶灵光一现,敲了膝盖骨一声,瞪大眼睛,“哦,就是……就是那小公子,杨秀。” 这下,就是她流星也被整迷糊了,分明之前这个人于她脑海中还有几分熟悉感——突然一下子这抹印象全然消失了。 当然,她叶风停可是红衣优伶,才差点儿被她害死,她怎么会不熟悉呢? 流星一眼远看过去,那坐在面铺旁边的粉衣女子——真是美若天仙啊! 眼神不禁惊叹了一下,流连了一趟回来。 绿锋之子心里着实感到一股憋屈劲儿,他怎么又成为别人眼中的青楼女子了?而那自导自演的叶风停反倒是被一群大妈大婶给可怜起来了。 又有一群人在底下讨论着,小声嘀咕,不过他绿锋之子听觉灵敏,又不是像老伯那样的聋子。 自然是听得极清楚,可是他……却渐渐不想听了。 怎么又……说起是他勾引那杨秀的,怎么一回事,她叶风停还被人误当做柳城一小公子了,而他则是一误人歧途的红颜祸水…… 哎,哎,哎…… 他也只能憋着一口气,外表上强装镇定,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了。 “都怪姑娘你长得太美了……”面铺老板道。 小二默默替他们收拾碗筷。 他们也不打算吃食了,而绿锋之子也被气饱了,闷闷不乐的。 “这念头,像姑娘你这般,那都是被那些老妇人看成祸国殃民的苏妲己……” “人啊,就该长得像这野棉花一般含蓄、低调,却不失内涵。” 绿锋之子顺着老板的目光,盯了盯那一桌子紫红色的野棉花。 不知其意,明明是这么鲜艳娇艳而明丽。 “它到了冬天,可是开出一朵又一朵洁白柔韧的花絮来的。” “哦,原来如此。”绿锋之子终于出声了。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老板眼 睛都竖呆了。 这年头,想不到,客官的品味还真一个比一个高深莫测,高明,高明啊! 众人凝视着“杨秀小公子”这位主儿脸上贴着那随风翻掀的紫红色的纱帘,便一个个的打赌猜想,莫非不是那粉衣姑娘身上的吧! “兴许是……说不定背地里玩那什么躲猫猫的游戏呢!” 贼眉鼠眼的几个小混混打趣道,朝着绿锋之子挤眉弄眼。 绿锋之子果真再一次被她红衣优伶叶风停给害惨了,这女人,真不该信…… 更加对她好不得,对她一好,这不,久了就揭起他的瓦来,他的顶梁柱都快被这群人给挫得不成正形了。 如今,他只感到他就像是一个被脱光了的黄花大姑娘坐在这冷板凳上,被柳城这帮闲来无事的市侩给审视打量着,全身上下密不透风、丝毫不剩地被目光炽热地包围着。 要是他们知道他竟是个男人,那还了得! 只是一旁的面铺老板与小二明晰其中内幕,不好言语。 “你干嘛呢?”流星吐露道,这人偏偏跟她过不去。 “给小爷瞧瞧我……”叶风停还没说完一句,那饱嗝又一声打了出来,如响鼓作戏。 她要伸手一抓,那流星就厌恶地闪一边儿去,装作在挑选银簪耳饰。 “怎么就不给我小爷瞧了,我!”叶风停简直演得是欲罢不能,“我……还叫就偏要……” 那流星已经被气得不成样子了,她怎么就招惹上这个小色鬼了? 她想要跑,叶风停便去围追堵截。 一群看好戏的干脆煽风点火道:“直接就从了吧!多大点儿事啊!” “就是……直接绑了送府里,逍遥快活去!” 这些话,叶风停自然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想不到的是,此处的地痞流氓比她还要恶劣上那么几分。 她用飞镖杀她不成,那她红衣优伶就用这痒痒粉。 叶风停一眼落在流星身上,没有看出她就是那倾府丫鬟流星,因为眼前之人碰巧——也戴着下半张面纱。 流星不想再被人当猴耍一般,看来看去,揣摩来揣摩去的了。 叶风停趁她留神不注意的时候,撬开那一大瓶痒痒粉来,一倾便全部洒落到了流星的脖子上。 流星气不打一出来,此人真是个麻烦…… 她拍了拍,这粉红色的药粉被她拍得两手都是,叶风停装作醉酒的模样,眯着两眼,一嘴便吹上了天。 漫天的粉,一下子突如其来,将流星置身于每一处痒痒粉的天地。 脖子上,脖子上,脸上,头上,这下,到处都是了…… 叶风停暗笑,好不痛快,那嘴角衔着一股醉笑,分明是纨绔公子的戏弄把戏嘛! “把衣服给我脱了……”叶风停伸手朝她的胸 脯要去使劲儿……色色的眸子放着亮光。 流星被吓得不轻,眼神躲闪而迷离,夹着尾就准备溜了。都忘了她会武功还有暗器什么的了,女人嘛,在色狼面前,尤其是像叶风停这样出色的女色鬼面前,无一幸免。 “我告诉你,你脱还是不脱?”叶风停粗糙的嗓音,果真让人看不出破绽。 况且她眉目之间本来就自然而然的带有一股子英气。 那手腕也比一般女人大,而且那肩膀也着实要比一般女子宽出好许。 “痒,痒死了,怎么这么痒?”流星已经恍然大乱了。 她身上不是一点半点的刺痒,简直袭遍全身。 “我告诉你,你不洗掉的话,可是会烂掉的!肉啊,皮啊,什么的,啧啧啧,那叫一个不堪入目啊……”叶风停道,“你还是从了本公子的心意,去我府内一聚,如何?” 流星真是踩了狗屎了,碰到这个麻烦鬼,还是个色主儿。 “行,我去!”流星竟然答应了。众人看戏,没个看头,拍手而去。 叶风停摇摇头,心里一阵快感,咧嘴道:“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看我不搞死你,叶风停痛斥道,这叫一报还一报。 等到了杨府,我就叫你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别人的一条人命就不算人命,在你们眼中一文不值,想取就取,你的皮肉如此娇贵娇嫩,就是上等的皮肉了? 痒,这种程度就忍受不了了? 她叶风停偏要叫她尝尝什么叫做滋味儿! “你一个黄花大闺女的,不想嫁不出去吧?”叶风停带着她去往杨府。 “嗯。”流星不怀好气地斜睨了她一眼。 “你想要嫁人,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那哪些被你害死的人呢,怎么办?”叶风停道。 她眼中的意味,已不打算隐瞒。 她等不了进入杨府,再让她“受苦受难”,杨秀可是她之前在柳城拜把子的兄弟,说一切他都可以尽量帮助她,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他办不到的。 就算她叶风停化成灰,他也认得出她,不会把他们之间的情谊给忘记的。 “他们的皮肉呢?腐烂了,生蛆了,如你所受这般皮肉之苦!”叶风停恶狠狠地盯着她,醉意全无,眼神却自有一番朦胧,那是涓然而上的泪雾。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叶风停无法泄恨。 “一路跟我们跟到此处,你害人之心就如此之恶劣吗?”叶风停继续道,说得流星眼红面黑恨不得跳井,“你究竟是人做的心肠,还是蛇蝎之心?” “明的不行,就暗地里与我们较量。”叶风停冷落道,眼神当中自有一番挑衅,“你的那只飞镖想来是事先就准备好了的,沾上了不可名状之剧毒……” “害你白担心一场了,我还光明正大的活着。”叶风停道,“不像某些人,卑鄙下流!” “想要害死我的人,我绝不会心慈手软,一一放过。”那把剑已经比在了流星的脖子上。 流星已经意识到了眼前之人就是叶风停,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打量起这副打扮来,回想起刚才那番神态。 流星是想要发力也发不出,一脸难受,原来是那药粉的效果,奈何现在她手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暗器,伤害不到她叶风停。 却有一种失明散,能让人双目失明。 她流星一向都是以卑鄙无耻著称,也不下这一回。 她眼睛里的眸子一转不转的,手指关节在发力,意图明显,正打算出手。 无奈被叶风停抢先了一步,叶风停用手指发力稍微将那剑身顺着日光偏移的角度挑了一下,却仍然不改落在流星的喉咙位置,那剑雪光刺眼,逼得她垂下了睫毛,眼睛睁不开半条缝隙。 流星被叶风停的一句话点醒:“你敢再动一下试试!我就让你命丧九泉,与你害死的那些人一起埋葬。” “算你狠,叶风停!”流星吐露道,声音也失去了二分之一,显得喑哑无力。 叶风停总算是听出来了她的声音,等她摘了那具神秘的黑绸面纱下来,流星的面目一展无遗地暴露在她面前。 她呆若木鸡,瞳孔放大了好些,心中的波澜不是掀起来一点半点,握住那柄剑的手竟然瑟瑟有些发抖,想不到竟是她。 “怎么……想不到竟是我吧?”流星冷笑一番,全身已然瘫软跪地。 “你就杀了我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流星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二十篇 身临浮屠塔双剑客 http://.biquxs.info/

夕阳西下,叶风停与绿锋之子换乘在一座金色马车上。 而那流星泽被捆绑住手脚被她咐置给一个马夫,“托运”送至夙城。 这路费还是她掏的,这口恶气没有出,她红衣优伶也不想害人性命,虽说这流星罪大恶极,但是她宽宏大量不跟她计较。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句老话还是说给她主子听吧!”叶风停心想道,流星明晓她叶风停的身份,知道此事的人大概只有贺熊了,所以流星背后的幕后使者无外乎是贺熊,想来流星或许是被其安插在倾府的眼线。 他——倾水然,应该不会想到害他吧?他没有什么动机。 绿锋之子看向叶风停,觉得她可真有办法,果然还是当初他认识的那个再聪明不过的号称“神奇”的人物了。 只是她似乎心慈手软,太过于菩萨心肠。 “怎么……”叶风停看向他道,“你觉得我这样做有何不妥?” “你难道不杀了那个人吗?”绿锋之子问道。 “杀了她,呵呵……”叶风停笑道,“这般便宜了不是吗?” 她自有打算,而也不想再追究什么。 她流星就是再想出手暗杀她,她也有办法对付。 流星一路颠簸在马车上,丝毫不痛快,不能动,不能做任何事情。 她欲哭无泪,这叶风停真的是跟她结下梁子了,下一次她再打算害叶风停性命,也实在于心不忍了。 两辆马车背道而驰,扬长而去。 “我累了……”叶风停道,倾靠在座位上。 而他们还是原来那身装束,绿锋之子早就忍无可忍,想要换了下来,那一路上,许许多多的男女老少都盯着他看,尤其是那些男人们,个个像个眼馋的色鬼,见着他,都走不动路了。 也真是的,他一个大男人,他们难道瞎了狗眼,认不出吗? “呵呵呵……”叶风停盯着绿锋之子笑了起来,声若铃铛,她用手拨开那层帘帐,如拨云见月一般。 如今,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如若是她流星或者什么样的豺狼虎豹再折回来,她绝不手软。那时,就休怪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绿锋之子窥见她的笑颜,心里竟一片光明。 此生有史以来,他是如此的宽慰与慰藉,有人能够在他的帮助下绽开笑容,那是最美丽闪亮的光彩。 曾经,他双手沾满鲜血,怕了,怕再伤害到什么人。所以用那副邪魅妩媚的面容示人,掩饰他心底的不堪与肮脏。 如今,多多少少,算释怀一点儿了。 他的纤长如葱玉的手指挑开另一面的帘帐,于外面,天空是别样的蔚蓝,而原野上的花草是如此的摇曳生姿。 “绿锋之子,我打算睡了,你帮我看坏人哦……”叶风停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道。 这次,恐怕他再也不会先嫌他烦了吧! “嗯。”绿锋之子应声,嘴角上扬,如勾起一弯浅月,皎白如明星。 “对了,红雪阁那边呢,朱邪有说什么吗?”叶风停闭了目,又睁开了眼睛。 果然,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啰嗦。 “……你先睡吧!”绿锋之子说道,那番西出的明月十分应景,让他安心的,则是眼前的这个红衣优伶。 他们乘坐在马车上,无一失眠。 只是辛苦了那一直跟着他们身后奔波劳碌的岁数已大的聋哑老伯。 他戴上一顶斗笠,以遮住那日月的风霜。 而倾府那边,倾水然已经对于叶风停出阁的事有所耳闻。 他闷闷地喝着酒,这酒想来苦涩无比,使得他眉头紧皱,眼眶里泛起一丝牵强的微笑来。 明明是打算解千愁的,可是越喝越清醒,越下肚越难受,排解不得。 他真是废物一个,不中用的刹罗! 跟着她的想必是绿锋之子吧!怎么这个傻女人,就屁颠屁颠儿跟着一个她自己都不认识的男人就走了。 说什么他们心心相印,结下海誓山盟,鬼才信呢! 他一壶酒打倒在地,翻了好几折,才破碎碎片。 顺着那一路延长的石梯,磕磕绊绊。 原来他倾二公子置身这墨颜的塔中。 他想求佛,想念佛,保佑他一生再也不能辜负一个人,可这终究是不能如他所愿的。 脸喝得跟个猴屁股似的,盈满眼眶的全是那塔中的月色。 “酒啊,酒啊……”倾水然叫嚷着,跪坐在石梯边儿上,喉咙里扯着酒气,“酒!酒!酒!” 他一袭白衣胜雪,飘飘升仙。 无奈这酒化不了苦愁……他也达不到那神仙地府。 他明明知道她红衣优伶是与绿锋之子之间没有什么瓜葛的,这顶多算一个玩笑。但是他就是仿若受她叶风停的一把刀的锋刃给戳痛了一下,滴着血……文新学堂 为什么她就走了,不要他了! 她以前,不是那么逞强好胜的吗? 可是如今却打算退一千步,来远离他,他就让她这么厌烦吗? 说着,嘴里莫名不知道嘟囔着什么鬼,倾水然又拿起一坛子酒来,大口大口朝嘴里灌。 酒水银光,泻满一地,顺着他的嘴,他的肚子,他的脖颈,他的脸颊,他的额头,他的发丝,他的身体,一点一点浸透浸湿。 他真的还没醉,还没往更深境地醉透…… 真正的境界是,忘乎所以,忘记了一切瓜葛,一切人,一切物,一切因果,一切牵连,一切可能,一切与她之间的点点滴滴。 墨颜从塔上飞下,倾水然不情愿地搁下酒,还以为是见到鬼了呢。 “喝够了吗?阁主我这酒符合不符合你的胃口?”墨颜不禁问道。 他才不管他醉成什么丑样子了,披头散发的一脸。 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倾水然做他想做的事,把心中的一切苦悲都发泄出来,容那一坛坛酒,一罐罐,打碎、舍离,消融月色,由千步石梯吸干,只留下日月精华。 倾水然一个劲儿地醉饮,可最终他怎能抵得过这黑夜漫长,困意来袭,始终还是醉卧在了榻上。 任他墨颜墨如玉双手横打抱起,往那殿中送去。 树影摇摇,白衣遍湿,墨衣相衬。 “你叫个人来,帮二爷把这身湿掉的外袍,中衣给换了。”墨颜不禁道,他可不想他倾水然在他手下感冒了,还怪罪起他来。 倾水然浅浅一笑,依旧在梦中酣睡。没有动弹,但却让人格外喜欢,眉目如画,宛若静置之墨画,水墨袭衣,是那一身还未干透的的酒气。 “女子……男子?”小厮问起道。 “当然是……你叫个丫鬟来吧!”墨颜侧过身子,紧接着低头不语,在考虑一番。 “这……上哪儿去找什么丫鬟啊?”小厮为难道。 这塔本来就距离人烟之处很远。 浮屠啊,浮屠啊,快显现谜底,究竟该如何做是好…… 只能如此,采用那个不得当的方法了! 因为不这样的话,不脱掉他那全身湿透的衣服,可是会感冒的,而且一夜未脱,一般人更是挨不住。 再如此下去,他倾水然可是可能会被人给活活整死。 “您动手把他衣服给剪破了……”小厮呆住于一旁。 “要不然呢,有何法子?”墨颜反问道,反正我是不打算帮他脱的。 这一下两下,干脆利落,倾水然很快全身就被剥得个精光。 一块厚厚的被子盖下去,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浩大的场面。 他墨如玉还真是细心入微,照顾妥当,哎…… 小厮无奈脱手而去。 他们俩就在此地留宿,呆着吧!况且他墨颜本来就是这佛阁的阁主,理应想住哪儿就住哪儿,想落脚于此处,那便大大方方,无拘无束。 只是他们一男一男,两个大男人,虽说妥当,但是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因为墨如玉已经不是第一次留宿他倾二公子了,每回两人都是醉得个半死…… 无可奈何,这一回,倾水然喝得无比惨烈,他墨如玉不能先醉,他醉了,就没有人照料酩酊大醉的倾水然了。 况且,他墨颜一向不爱饮酒。 愁这种滋味儿,早就对于他不算什么事了。 倾水然躺卧在榻上憨憨的浅息,而墨颜则揽起一卷书,翻阅了好几遍。 月色入户,繁花似锦,沉浸在月光围成的湖海中。 当他要合上这书杆玉碟时,悄然从窗外钻进来几个蚊子,往他脖子上叮了好几个包,起初并无感,后来却灼痛感愈加,一点儿都不痛快。 点燃那沉水香之后,他才熄火入眠。 墨色黑丝木槿衣挂在通透处,上面的木槿花纹路依稀可见,只是后背的缺口却经由他人之手填补好了。 那人不是叶风停,自然也不会是其他人,而是他自己…… 其实,后山早些日子挖开的木箱子里面,有一套全新的黑丝木槿衣,只不过他不舍的穿,而且……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黑丝木槿衣其中的秘密。 远远不是那么简单。 他伸手触摸那脖子上的叮咬后留下的小包,真是痛恨不及。 这蚊子,是时候要灭一灭了。 害人的功力还真是不浅,他欠蚊子一笔账,以回赠它们的无私献身,使得他血液通畅了一点,迟早把它们给收拾了。 只是独留倾水然,却并没有什么除冰凉月光以外的其他知觉以及触感。 这酒,恐怕是下了什么别的药在里面。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二十一篇 流星成为了手下败将 http://.biquxs.info/

“风停……叶风停。”倾水然于梦中叫道。 墨颜听闻,猛然一睁,随后双拳紧握。 心想道,叶风停不是死了吗?这倾水然为什么叫出她的名字来? 莫不是跟那红衣优伶有关? 如此想来,那红衣优伶是跟叶风停眉眼之间是有几分相似。 倾水然事到如今,你还心心念念着她,不应该是早对她死心了吗? 叶风停一直是属于她的,红衣优伶也是,任何人都夺不走她。 此番,你无论如何去不了! 令倾水然没想到的是,墨颜竟因爱生恨。 墨颜性格一向是温顺,不会动什么坏心,如今,他竟然为了与他争一个女人,在他昨夜喝的酒里下药。 既然如此,他就偏要去。 眼见墨颜要动手…… 将倾水然五花大绑起来。 倾水然一个睁眼,幡然起身就与他对抗起来。 那骨节泛白,互相较力,四眼相对,生出火花。 幽兰色的帘帐之下,露出倾水然宽阔的胸膛,那敞露的胸膛结实有力,分明去往年要具有野性与男人气概。 墨颜也不甘示弱,为了争夺幽坤之位,保住剑客与阁主的地位,他可是下了好大一番苦心。 手劲儿自然比他倾水然要高出那么些许,只是这倾水然使用巧劲儿,脱身而出。 但是……他却渐无知觉,原来是那寒冰散的效用,使得他武力尽失,他刚醒之时,只恢复了少许。 手腕没有了力气,浑身又突觉瘫软,这才放弃。 墨颜只见他倾水然躺下身去,闭目浅息,眼神幽暗无光,透着深邃与狭长。 “墨颜……你就这么想阻拦我吗?”倾水然开口道,呈大字型躺在这偌大的床帏之间。 “是。”墨颜应声,呆呆地凝望着眼前的倾水然。 “从一开始,你家就忽视了我这个情敌的存在,坦明地说,你倾水然根本就没有把我墨颜放在眼里……” “我从未说过要与你明争叶风停,但并不代表这一次,我不会出手。” 墨颜停顿一会儿,见倾水然无任何反应,又翕动了两下嘴唇,眼底沉进去一丝凉意。 “我会让你看到……真正爱一个人是如何行动的。” “而不是像你这般,颓废!” 倾水然终于打断他道,只是姿势仍然像刚才那般。 “你觉得……你比我更有资格和权利爱一个人么?”他反问语气,一时顿住了墨颜。 当然,这令墨颜一时想到了他的病,他的隐疾,这是这秘密他向来没有跟倾水然提起过……他又怎么会知悉? 他一时间陷入沉思中,竟回答不出他的问题来。 “难道……倾水然你就可以了吗?” 他们相互较劲,谁也不让睡。 “哪……你认为还有谁比我们更适合她的了?”墨颜道。 “我。”倾水然肯定答道,“半年之后,她叶风停就是再躲,也逃不了我的手掌心。” 嚣张无谓的气焰让墨颜狠狠拧起拳头来无处可泄气。 “等着,最终陪在叶风停……还是红衣优伶身边的……”墨颜刚要说完,倾水然又残酷地打断了他,丝毫不给他墨阁主留情面。 “红衣优伶就是叶风停,叶风停就是红衣优伶……”倾水然吐露道。 似乎在说,你墨大公子连所爱之人的身份都不清不楚,又怎敢与他叫板? “我要去红雪阁!”倾水然下决心道,“谁也别阻拦我!” 墨颜怔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倾水然会如此疯狂。 大概是……他怕再一次失去她吧! 对一个人的爱,竟会做到如此。 “你那番眼神是如何?”倾水然对视他一眼,“是瞧不起我的行为吗?” 墨颜才想到,他刚才才怒斥倾水然颓废…… 哎,这不是挖坑自己跳吗? “我告诉你,我也去……”墨颜提醒他道,他是不会让他继续伤害叶风停的。 “你再伤害她一次,我……绝不手软。” 倾水然呵呵笑道。 心想道,他何时又站了出来了? 一直躲在背后,不敢吐露自己对叶风停的真实情感,还说他颓废,他自己不也是个怂货吗? 墨颜受到了倾水然冷酷一脸的一万点打击,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儿,他如今才算真正见识到了。 他竟无视他墨阁主,而且丝毫怀疑都懒得表露在面上。 果真……是连他自己也没有信心站在叶风停面前,当面坦白对她的喜欢,相反的是,用冷漠与厌恶来掩盖对她那份独一无二的爱。 人,也许在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就是如此懦弱无能吧! 连说出“爱”的勇气都没有。 那他们就相伴而行,一起去好咯。 “墨大阁主,你收拾好了么?”倾水然打趣道。 “磨蹭磨蹭什么呢?” “有什么值得……” 他刚要继续说道,莫言便飞身而下了,拦截他在半途。聚书库 “你硬是要跟我一起去?”墨颜道。 倾水然扭头就走,理都没理他。 这句话本该是他倾水然要跟他墨颜说的,好么? 偏要跟他争,也不问问她叶风停究竟喜欢的谁? 这墨颜……也太不知趣了吧! 墨颜头上一袭风吹得他好不舒服,这人啊……总是要被人冷落无视那么几番。 他还就偏去,看叶风停最终还…… 此时此刻,心情由不得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也许他一直都是那个默默在身后守护着她,却不图回报的君子吧! 况且,叶风停也就是现在的红衣优伶,无论是以前的叶风停,还是现在的红衣优伶,都救过他的命。 但是……所说的守护,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她叶风停,上次假死之时没被他伸手相救,坠落倾府莲池,亦没有,而差点儿因武庄凤凰楼遭遇刺杀事件而陷入死胡同里面出不来,他亦没有…… 如今,他却要跟他倾水然去争叶风停这个女人,似乎是有些可笑了。 他什么都未做,奈何说什么喜欢之辞。 打听了那么多,都是事后诸葛亮,迟迟没有什么实际举措。 而他——倾水然却不一样,他至少做了那么一点,而这一点,已经大致能够挽回她叶风停的心了…… 待了一日于阁中,着实令他脑袋有些发闷发痛,脑门热乎乎的,耳朵也彤红。 这小厮,也不打开窗透透气。 他回身一望,他一走,这大门便大大方方地敞开了。 只怪他看书看得太过专注与仔细。 有时过于好学,真的是害人不浅啊! “等等我!”墨颜不禁叫道。 这人还真跟过来了……倾水然不禁叹了一口气。 她……叶风停,怎么着也看不上你,好么? 她喜欢的可是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般正大光明、无拘无束,哪像你如此遮遮掩掩,像个黄花大闺女? 不被我抢了去,还等着你墨颜呆瓜一个静置黄花菜啊? “带上这小奶包一个?”墨颜半路上领了小奶包,皱着眉头,他可是说话要作数的,要不然,这小奶包就不理人了。 与他墨如玉分道扬镳,再无瓜葛!她翻脸不认人,六亲皆不认,也不认她这个舅舅了。 “……”倾水然无语了。 “人是你带的,你管!” 小奶包于身后恶狠狠朝倾水然那个混蛋吐了吐舌头。 墨颜摸了摸脸廓,他真的是被憋得发浅烧了,那个小厮,还真的是职责不到位……蚊子也不除,熏香也不点,门窗也不透气的。 小奶包嘟起小嘴问道:“怎么了?” “无妨碍。”墨如玉握起那骏马的鞭子来。 他们不是坐马车,而是自己策马啸西风。 “着一幽坤,一刹罗的,怎么两人都去了?”刘庄主道。 “两人还都递了辞令……” “这叫一个先斩后奏啊!”掌簿道。 “听闻他们都跟随那红衣优伶去了红雪阁。”这时候,贺熊突然驾到,平静神色,毫无波澜。 令刘庄主意识到的是,这红衣优伶慕容晴婉果真如他贺熊当时所预料到的,是个害人不浅的红颜祸水啊! 流星这才回到了倾府,一身狼狈。 被她叶风停给害得,几日没睡没吃的,喂饱了野外的蚊蝇,还连续好几个日夜都未洗浴了,浑身上下,不禁难受得慌,还恶臭熏天! “流星……”清霞大师傅叫道。 连忙叫几个家丁松了绑。 “给我路费,让我好交差。”马夫道。 流星一脸鄙夷,没想到这叶风停给了这人路费,此人还这么贪心,不怕屯财多了,走不动路啊! “别给他,叶风停给了他的!”流星没好气道,毫无气力,所以有气无声地解释道,捂住那疼痛难忍的胃。 而且,叶风停还吩咐他,她饥饿至极,叫惨的时候,摆动身体,摇晃马车的时候,可以给她喂馒头暂且让她填饱肚子,可是事实远没有这么好,这个死马夫一块粮也没丢到她嘴里,自己反倒是吃香的喝辣的。 众丫鬟都惊呆了,连一旁的广兰也是如此…… 这叶风停不是早死了吗? “我是被人绑架了,被一个叫……叫做叶风的……盗贼给绑了。”流星含泪道,双手用力支撑住快要摇摇欲坠的薄弱的身肢。 “怎么回事……”清霞大师傅一脸茫然道,盯着一脸灰头土脸、蓬头垢面且衣衫不整的流星。 她流星都快要被叶风停给折磨至死了,以后,她是万万不敢再得罪她叶风停了,以后,她可是一根毫毛都不敢碰一下…… 一路上,她流星可是有苦不能开,喝西北风,遍尝雨露风霜,辛酸而狼狈…… 想到此处,她就不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屁股因一阵晕眩而跌坐了下来,梨花带雨一声咆哮两声愤慨四震惊雷啊! 初遭色狼,后遭绑,泥马,还被贪财马夫抢餐食…… 她肚子咕咕咕叫翻了天,三天两夜未进食,一身瘦骨嶙峋、饱经沧桑、面无人色的狼狈样,被大家看笑话一般,观围着。如今以后,叶风停这个人要是再出现在她面前,或者别人于她面前提起半个“叶风停”的字眼,她可是恨不得躲进那地缝儿里…… 不得不说,叶风停的这招毒辣非凡,恰到好处啊,戳中了她流星死要面子,自尊自大的软肋。 她流星的身子骨实在折不起叶风停这番折磨,况且,之前遭遇“色鬼”一事已经够她寻味得了,于那脑海中,还是那叶风停未按下去的毒手与痒痒粉…… 此番,她叶风停得逞了,而她流星见识到此趟威力再也不敢冒险了,以后只要事关叶风停,她都要考虑再三,再做决定与行动…… 无奈人都是欺软怕硬嘛,可悲,可怜啊……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二十二篇 红雪阁重见朱邪师傅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终于和绿锋之子抵达了红雪阁。 这红雪阁和陇玉阁坐落在一侧,一左一右,两相照顾。 而那陇玉阁现在的掌门人叫吴霞,而吴霞之女便是吴霜。 只不过,这时,叶风停并没有寻着吴霜半个影子,她还好生奇怪呢! 还未踏足红雪阁,此时,有个翩翩生玉的小公子,驾到,那人便是无霜之胞弟,吴贱。 也不知,他爹就为啥给他取这名,大概是瞧着他从小体弱多病吧!而那吴霜也自幼爱受风凉病,发热烧,患寒疾,每隔一个月,就要发作一次。 吴霜自幼是打红雪阁出来的,所以叶风停自然是往陇玉阁那扇门瞧,而那扇门内却并没有分毫吴霜这样的清冷的影子。 吴贱手中并不像其他人手里握有任何剑器,就是扇子、暗器什么的也没有。 所以经常脸上挂着彩,一遇到敌人,他只会躲,不是一秃噜下水,就是窜上那高树顶上去。 红雪阁地处山腰,这里多的是树木,多的是草药,多的是仙气。 吴霜经常闲来无事,去山上采灵芝,野菜什么的,灵芝甘露用来疗伤,野菜则用来喂饱,填饱他们这群人的肚子。 她一向是不喜吃荤,爱吃素的。 就是那衣料也要用极上乘的,一分一毫不得沾染纤尘。 红雪阁附近有个静卧的泉池,她经常在哪儿洗濯全身。 只有她有特权,除她之外,别人进去,就是犯了滔天大罪,谁叫她是吴霞的子女呢? 而作为红雪阁的师姐,无霜也具有话语权,阁内没有哪一个不听她置咐的,她高高在上,地位尊贵,加之本身具有与之相匹的实力,所以无法子不摆出那么一副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架势。 谁不听她吴霜的,那就是触犯天条。 “好一个升仙子。”吴贱嘴里咕噜道,面触清风,惯用的左手不自觉地握紧那贴身的衣布来。 身为男子汉,吴贱自然是比他胞姐高出那么许多的,吴霜本来就矮,每与之站在一起,总是一个像萝卜,一个则像高大的玉树,这也怪不得基因遗传不均吧! 吴霞把所有的智慧都遗传转换给其女吴霜身上了,而那吴贱自然是半点儿都没有,多的只是那一脑子的浆糊与一身死性不改的顽固。 所谓,浓缩就是精华,事实果真如此。 如今儿,总算碰到个面善的姐姐了,一看面相就比她姐姐要温婉那么许多,不是温柔那么一点。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吴贱一开口便叫住了那个叶风停。 只看见叶风停正与一个身穿绿衣服的青年往这儿赶来,于石阶处。 叶风停半楞着不语。 心想直接走过便是了,无奈那吴贱好生犯贱,一把嬉皮笑脸地拦住了她。 “姐姐,你是要往哪儿赶,我帮你们引路如何?”吴贱开言道。 “……”叶风停接着不语,她并不识此人,蓦地,感觉脑海里闪过一个印象,儿拥有那番印象的人竟与此人有些面目相似。 “没见过。”叶风停吐露道。 “真的没见过?”这番话出来,好像他果真见过她一样似的。 “虽没见过,却看着面善,心里倒象是远别重逢的一般。”吴贱让步道,让出一条道来,摊手给她作礼,示意前方“红雪阁”牌匾处便是了。 绿锋之子翻了一个白眼,这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 叶风停轻轻地笑出了声来,那声音细甜似甘流,吴贱心里暗喜,这姐姐果然好相处。 想必她是要踏入这红雪阁的主儿吧!以后……只要她想要托他办的,有任何难处,她都可以交付给他,他一一不在话下。 从此摆脱那个大母虫,他口中所称呼的“大母虫便是他姐姐吴霜,算是他作为摆脱她姐姐吩咐之巨细的托辞与借口吧! “吴贱,你站在红雪阁门前干甚么?”念曹操,曹操便到。吴贱寻声而望,他姐吴霜霜正叉腰挡在门前。 露出半个脑袋,晃悠着,才一眼见到了叶风停。 她半愣住,那人……分明就是叶风停嘛! 只是那袭遮面帘遮住了,但是没有那障碍挡住,一叶障目,她也是变不了的叶风停。 原来……她并没有死啊! 一年前的许言灵所的那些话,如今她才领悟到,原来是暗话。 “叶风停!”吴霜叫道,她就是叶风停,就算脱胎换骨,换了一千次,一万次身份与姓名,她也认得出。 在此,她丝毫没有顾忌到叶风停的心情,令叶风停多少有些不好受,她明明知道,“叶风停”的名字与身份带给她灾难与祸害,她还提起,还正大光明地提及到。 “吴霜……”既然她认出她来,也不故意隐瞒她的身份,亦没有心意帮她隐藏,那么,她也就大大方方承认罢了。 她是吴霜,她叶风停也没有忘了她来。 一路走进红雪阁,吴霜身为师姐与“前辈”,帮她们引路,领至朱邪阁内人前。 叶风停跟在其后,这种滋味儿好不难受。 一肚子憋得火,而她吴霜似乎是相安无事。 当初她与许言灵就是如现今这般对待她的,不能说不好,却说不上什么尽心。 这般客气,对待每一个人,是她吴霜戴着笑面虎的面具一向行事的准则,免去必要的麻烦。 其实,她当时就或多或少,猜出来一点,许言灵在密谋谋划什么了吧!许言灵与贺熊的这层关系,而她又那么聪明,是懒得想,还是顾忌到什么? 吴霜的身影与面目在她面前晃过来晃过去的,灵她心烦意乱,好生心烦。 她们之间的纠葛与间隙,并不是她能在朱邪与其他人面前装作不识,就能抛到九霄云外去的。零久文学网 她笑意漾然,怎能做如此? 恐怕是……她一直就没打算把她叶风停放眼里吧! 从榴花殇的那一次,也是她惯用的伎俩,让别人都觉得她是个平易近人的主儿,而后来才发现领悟过来,她吴霜不过是……打个照面,客套客套罢了。 假惺惺,惺惺作态。 吴霜领着叶风停进了阁内,叶风停心想道,她怎么还不走?在与她朱邪师傅念叨念叨什么…… 她好像与朱邪很熟似的,春风拂面,笑意动容。 那声音格外的清脆动听,笑声也如此的厚颜无耻。 难道她不知道她就是朱邪以前至亲至爱的徒弟,而朱邪是她叶风停至高无上的师傅吗? 她如此跟朱邪亲切,亲近……把她放眼里了吗? 她禁不住快要叫她快走,她自有一番话要跟朱邪师傅说。 她吸气又呼气,胸口紧闷着,眼见着她吴霜终于走了,拜了个行礼,便退身从这阁内出去了。 这番消磨,不了半柱香时辰吧? 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心不念不烦。 原来……这吴霜是叫他朱邪好生照料她,呵呵,亏她有这番心意了。 但是……有的时候,她真的琢磨不透这人心,她吴霜究竟是对她真心好,还是假心肠,或者说是客气过来,客气过去。 反正,这一次过后,她们指不定是陌人了,没有什么事,便毫无瓜葛,毫无牵连。 她如此细声,还真是够细致入微的,奈何不让她听见。 “朱邪师傅……”叶风停真正见着师傅,却说不任何话来了。 她向来嘴拙,自然不像方才那番吴霜自然而然,口齿伶俐。 而绿锋之子也没在这阁中,相陪左右。 她见着朱邪本尊,威严庄穆,自然是好久透不过气,缓不过神来。 竟一句可以说的话都没有。 朱邪没有怪罪于她,他知道叶风停的秉性,不善言辞,但所有心事都藏在心中。 有时候,不说出来,一直掖着藏在心脏内腑,便会憋坏的。 叶风停突然想到那时,半会儿脱离不出来…… 朱邪知道,她是该好好适应一下第一次重新又与她朱邪师傅见面的状况…… 好好熟悉他们之间的联系,好好过一下往事,好好闭目冥思一下……他们曾经一朝一夕,一点一滴。 那么,她便不会怯生生如此了…… 她手里握着汗,风也吹凉不开。 那时,那时候是何样的?她害怕来到红雪阁,一个新的陌生的环境,又要遭受一番意想不到的苦难,害怕朱邪也是一个隐藏极深的恶魔猛兽,她害怕他也是像别人那样,最终是害她的那个,一心想要至他于死地的人。 尽管,她叶风停清楚,他,他始终不会是。 但是,她还是要好好平复一下心情,适应一下这个好久未见的师傅——朱邪。 他——应该不会变了心吧!变得不是那个从前她认识的娇纵她惯她宠溺她的师傅。 而朱邪一向极富有耐心,就这般等待着她,没有浅思,就这般那没有想法地等待着她。 而他自己则在低头看书。 ……那么久了,都好几年了有…… “风火轮?”叶风停惊叹道,疑心想,不会是哪吒闹海的风火轮吧?这么说来,她的确跟哪吒有点儿相像。 “非也!”朱邪道,“此风火轮非彼风火轮也,是这个样子的……” 于是乎,他掏出一个东西来,那小玩意儿精巧无比,做工精细,一看就属上乘。 “这世界上,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玄界法门吗?这东西便是一位……总之,是一个人送给我的。”朱邪故弄玄虚道。 叶风停不禁“噗嗤”一笑,眼前这个师傅总是能变着法儿的逗笑她。 “利用玄幻之技打造而成,这样你就不用费神去花费十年时间而练就一身轻功了。”朱邪凝视着她。 “十年啊!也太长了……”叶风停感叹道。 “是啊。”朱邪轻叹道。 “任何事情都不是你想一想,或者动一下手指头就能一蹴而就的。”叶风停看向朱邪,倾听片刻,看他一本正经,神色庄重。 “所以,师傅您就给我提供了这样一条捷径?”叶风停开口道,“确定不是害了我吗?” “不是……有些事情不等人,寻找捷径未必不是一种办法,只要目的达到了,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不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朱邪道。 “我懂了。”叶风停应了声。 “人世间,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完成梦想,而成就感达到最大的那个点便是梦想实现的时刻——师傅要帮你实现梦想。”他轻扬起嘴角,笑容灿烂满面。 “真的不要紧吗?远眉师父不会说什么吧?”叶风停这才想起另一个师傅来。 朱邪没有应答,好像并没有听到的样子,便径直回家了,轻快跃过这一池幽深难测的水潭。 这个师傅,对她真的很好,他是不想让她受苦,才把那一件宝物给她的吧!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二十三篇 明日再改实在太累大体框架 http://.biquxs.info/

写吴霜进入吴霞0这陇玉阁与红雪阁相反由参天大树蔽日环盖……所谓大树下好乘凉嘛 前一章改动细写一路上绿锋之子与叶风停踏足之前改成倾水然与墨颜听闻听一种玫瑰的老伯说陇玉阁就在红雪阁……那吴霜的好来举世无双果真没看错眼会是那红雪阁与陇玉阁双掌门 后描写倾水然早抵达一步 捉弄叶风停按倒在陇玉阁的树干上亲吻她 被小奶包瞧见…… 后不小心透露告诉给墨颜 那吴霜后来也又几分生气。 究竟是进这陇玉阁,还是这红雪阁,他们都在进行抉择。 反正,只要她叶风停去哪儿他们就跟在哪儿 无霜更是气得出不得气。 将农村阳家坪的景色代入里面 陇玉阁里面夏日冰凉凉爽袭人树上有红条布相传这里湿气重免不了有什么妖魔鬼怪但是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奇异之事 描写进入陇玉阁倾水然与吴霞详说 后来抵不过倾水然的伶牙俐齿进了去而无霜一脸失落神色叶风停去哪儿他们就要偏跟着去哪儿 而叶风停反驳一番她不去这陇玉阁了还是去红雪阁吧 无霜竟暗自松了一口气 倾水然无故被耍他可是要事后好好找个机会惩罚她一下 不然他不是倾二公子 墨颜满脸无奈真不该来 他还是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守护者吧! 况且叶风停现在也不知道他对她隐藏在心底的心意。 明天吃饭的时候修改 修改送友人那一章幻人老哥传授她幻术。此次一别他不再踏入……不要明说要婉转暗示描写衣服表情 接后细写甜腻陇玉阁与红雪阁只隔着一扇门那扇门互通的于中间叶风停看不见人低头看书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而是男人那人却是倾水然而墨颜被气得闭门不出他真不该来这里可如今没有反悔的余地渐渐对叶风停冷漠而叶风停却不知其故 ……吴霜没心思饮茶吃食 吴霞劝诫他女儿要看开而暗自还叫好说这叶风停处事秉性符合他心意 祖龛里有很多玄法秘术叶风停一向爱这些玩意儿是吴霞之祖父收藏于此的下还有地窖不知通往何处 倾水然有时就藏在这里由于环境幽然不受打扰 而朱邪有事红雪阁暂交给墨颜打理由于他也是墨渊阁的阁主这事别人都不得而知阁主与阁主是呼吸共存互帮互助的那一块青龙玉盘便是交托之信物 倾水然常常与地窖之床榻上戏弄于叶风停将她一把抱住脱逃不得叶风停也任由他这般只是他缺不动任何生色平静地看起书卷来 “我喜欢你、”倾水然终于说出那番话来 墨颜却始终没有争取因为他有隐疾又怎么能在照料自己身体的时候保护好心爱之人呢 只是把她当妹妹一样怜爱 叶风停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就一改往日不冷不淡不冷不热的态度了 自从叶风停来了无霜便一直少言寡语郁郁寡欢 “风停……你一直喜欢的红烧肉”一向高冷的墨颜公子竟亲手下山端来给她叶风停。 她叶风停是修来哪辈子福气了? 倾水然作出一些列举动要让他墨颜知难而退一 而墨颜早就放手了 只是把叶风停当妹妹罢了 他不可能始终不可能 要是可以的话他早就下手了 无奈他有病疾在身随时会撒手人寰 但是他昔日对倾水然下战书一般的语气那些公平竞争的话无一不是他用来挑衅刺激他倾水然的 他墨颜可是一直希望他倾水然能够与叶风停携手到老的 既然倾水然依然还爱着她那么他就不不插手了 脱离了猞猁他的病又发作了无奈这一次他要返回夙城了 本来他就是暂居于陇玉阁此趟还是要回去的 少了他墨颜的观戏倾水然着实感觉无聊 怎么就说话不算数他墨颜一直没有那一句话是说的实话 墨颜不是懦弱不是没有勇气倾水然你给我记着!而是我他妈有隐疾!要不然这样我早就把叶风停从你手里抢过去了 墨颜没有向倾水然说好好照顾叶风停这一类的话他的心思以及对叶风停的情愫一直习惯性地压抑在心底隐埋在心底 那时在榴花殇他还可以开几句玩笑话 可如今是越来越开不起了 他的病是愈发严重不可救药了 就连天山猞猁身上聚集的灵气也没有办法 猫具有灵气无奈那夙城的猫每个都中了蛊毒最后把蛊虫给取出来那便是灵蛊虫可酒他的命 最后叶风停被赋予陇玉阁的剑主之位 差一点儿代替无霜成为其掌门人 那把剑是最好见证凡是有本事之人经手就会亮起一道绚丽而纯真的绿光那时祖父派人深山从幽谷里挖掘出来的传说便就是如此 下了山叶风停自立了一个门派叫夕雾门 此趟修为仅仅历经短暂的三个月要是平常人可做不到 无奈她是叶风停通天本领 后面的事再慢慢回忆 此次一笔带过她叶风停可要下山去了 那夕雾门就立在夙城内有她师傅朱邪的立令有陇玉阁吴霞的加笔一抹 她坐上那门主之位来有史以来第一个女门主 自然是颇有微词争议 议论纷纷于夙城 竟从一介红衣优伶爬上门主之位 此乃传奇啊! 陇玉阁也算沾上一点儿光了 她无霜可是并不是很高兴 玖儿…… 流星…… 叶风停突然感觉到这一切来得太快不是真实恍若梦境 但就是真的她就是历尽千辛万苦做到了 而此时一个惊天大转折 他倾水然递交上帖子要她叶风停来吃他与公孙杨柳的喜酒 如果她不答应的话那么……文笔书吧 就老死不相往来斩断情根 如若她可以做到一件事他便娶她做个小妾偏方 叶风停在用上等的羊毫蘸水……倾府的喜帖便来了 倾水然没有进阁只是暂居红雪阁于两阁穿梭由于他剑客的身份与名号这是可以允许的 然后描写倾水然出差不知道叫什么这是身为剑客的职责皇帝的昭告还未下来他倾水然依旧是个剑客 随带流星无双青珠贴身丫鬟这是气死她一个偏房了 她一代夕雾门门主真是脑袋被驴踢了要来当他的什么夫人而且还是一个小妾 描写回到目前叶风停坐在马车上目光无处泄气呆滞面无表情一个“痛”字可了得! 却哭不出声来 她还是找个机会把这幅臭皮囊给杀了吧! 得到了却似乎又并没有得到 倾水然我好恨你! 倾水然“你当初不是心心念念不愿跟我割舍吗?如今好了如你所愿……这就是现实” “你当时就不该埋怨我把你给抛弃了” “我和公孙杨柳打小是有一桩婚约的” “你爱我就要承受更加要承受男人三妻四妾” “我恨!倾水然我恨不得把你给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油煎油炸剥皮了!” 倾水然反问道“剥什么皮?” 叶风停道“(包)皮!” “给你一个小妾的名分算知足了吧!” “泥马!草泥马!” “大爷的……“ ”” 一路颠簸叶风停还骂着 无奈不能跟他生个孩子都一年半载了 想到此处她痛恨啊她是不能生育的 气死你我就偏不生生不出来 公孙杨柳不是也没生吗? 你倾水然就等着断子绝孙熄了香火吧! 老子要完结!完结! 乌无晴人呢?墨颜人呢? 老子等着出轨 出轨倾水然你这个渣男渣丈夫 玄界发门的开启 …… 他们又分手了 泥马 一路携手闯难关 那里是玄界水域连片有水底蛟龙刺龙剑 此后结局又是如何呢? 虐人虐己经历倾水然给她下蛊毒之后 她最终失望了上吊之时候被广兰流星伸手解救 之后路在何方 她叶风停的归宿何处 和何人还爱她 恐怕不是倾水然那个混蛋了吧! 卧靠果真还是他 他还等着她 早已洗心革面了 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不应该渣 他依旧是她的丈夫 而墨颜也没有了下落恐怕又是因为被叶风停这个沾染了渣女属性的人给抛弃了吧! 无奈她可是耗费三年时间帮他墨颜找流花火印的根源最终治好了他的病 也帮他消除了他与大师兄乌无晴之间灭门惨案一事的恩怨 前前后后总算一笔勾销 而贺熊没有得到玄石即玄界的幽冥石郁郁而终死了他终究还是见不了那个人那个消弭踪迹于玄界深处的人羽化成仙又岂是他能追随的梦想的 玄界发门啊玄界法门啊! 她与倾水然在高阳破再次相遇 携手而归 生了好几个娃子原来这幽冥石竟有如此功效能治好她不能生育的隐疾 “倾水然你在干嘛?” “蹴鞠怎么老是蹴鞠啊?” “肚子里的小虎子又在踢了!” “什么又来?” 倾开元两口子都抱都抱不过来了。 “谁叫……你生那么多的。”叶风停埋怨他道。 几个小皇子小凰女倾水然坐上了驸马假叶风停被治死那是贺熊带来的贺熊想坐上四海主人万万是不可能的 大结局完 三个月完结它精准刻画耐心耐心 想要完结快点儿完结撒花! 妈的受不了了 今天不想更新了 熬了那么久了坚持坚持啊 下个月再熬吧!真的熬不下去了况且真的要写好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才行。 明天再改吧, 受不了了 祝福倾水然和叶风停携手百结同心撒花完毕!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二十三篇 陇玉阁地窖榻上欢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与墨颜踏足于龙须山上,那是通过红雪阁的必经之路。 龙须山上,满是龙须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一眼望不到边的秋黄,由于这里阳光充足,又处于空阔之地,便迟早衰黄了。 翻越过这一个山头,有个种玫瑰花的老伯。口口声声说这陇玉阁的继位掌门人的好,夸赞得赞不绝口。 玫瑰花还未开放,连结花苞都没有,只露出枝干上的一根根浅刺来。 这才让倾水然事后反应过来,原来那是一处山坡浅阴处的玫瑰花圃。 浓绿进了他的眼,于陇玉阁脚下停落。 携手小奶包,还有墨颜。 他们走的路线自然跟叶风停一行人走得不同。一个在前门,一个则从后山踏入。 半夜已深,悄然归府。 叶风停早些歇息躺在榻上了。 却翻来覆去,夜不能寐。 陇玉阁和红雪阁中间隔了一扇门,那扇门是互通两个剑阁的。 陇玉阁里面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片,而红雪阁则呈圆弧形,中心是一个祭坛形状的参天大树,外围则由更多的参天树木蔽荫着。 除此之外,它的建筑结构像极了土家圆屋,而那些树木一直由地面通向底部,由挖出的空心直插云霄,又延伸至下头,下面那层,即所谓的底部,才是树木真正的依附之处,深扎数百年的树根于此。 还有一个玄妙无比的地窖,隐藏于陇玉阁的地下。 叶风停浅浅地睡着,一上午都没休息好。 红雪阁的朱邪师傅碍于之前他与叶风停是师徒关系,怕外人说他会执有偏袒之意。 于是便把他徒弟叶风停交托给了隔壁的陇玉阁掌门人,即公正无私的吴霞。 这下子,吴霞不禁压力大,叶风停也跟着压力大,在别人门下,她可是更要勤奋刻苦,才不辜负他朱邪师傅的一片苦心。 风冷嗖嗖的,叶风停暂时住在这个住处。 风忽的一下,不刮了。 半夜有人悄然而至,闯了进来。 奈何叶风停都累了一天,简直像头死猪一样,没有半分动静。 哈喇子都流出来了,露于口齿。 似有什么东西碰响了那地窖里的一坛坛酒,叶风停也没有觉察。 而挨着床榻之上的上方是一处空窗,透着外面山里面的气息与凉风。夜夜,星辰漫天,都映现在那片天地里。 倾水然用手碰了碰榻上之人软乎乎的面颊,手里刚摘来的狗尾巴草扫了又扫她的鼻翼,两侧不辞辛劳、不胜其烦地…… 那手停止了动静,叶风停禁不起他那么折腾,痒得不可开交,脑袋使命晃了晃。 呵呵呵,禁不住从那喉咙里发出响声来,却是极压抑着的与克制的…… 要是她醒了,那还得了。 尖薄的下颌探下身子去,她那眉目竟然如此好看,闭合着的唇,亦如……弯弯的船儿一般。 还没等某人欣赏够,叶风停一个欠身,打在了他的脸上,那丰腴的手推了推前面的东西,叶风停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闭着的眼睛立马睁了开来,一眼就看见了正要意图行不轨之事的…… “倾水然!”叶风停叫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你,你……”叶风停竟然一下子结巴地倒腾不出话来。 倾水然起身笑了一笑,为她的举动而感到十分的满意。 叶风停还一时半会儿缓不过身来,发怵地楞在那里,像个受惊了的兔子。 “你还不快走,呆在这里做甚?”叶风停气愤地说道。 “我就不走……你又……”倾水然凑向她道,移开的视线又倏地转移到她身上,轻快的步履越逼越近。 “你……你要干嘛?”叶风停无法冷静,本来睡意惺忪的双眼,此时竟然如此之清醒。 一把火在心里烧了起来,被这个人引发得越来越热切,无法冷却与熄灭。 她面红耳赤,闭了眼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臭男人。 “我还说完呢!”那句话在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前,清亮地响起。 “别说了……”叶风停闭着眼,抻开手挥舞着。 “你以为……我会干些什么?”倾水然起身道,脱离她的时刻,她才顿时松了一口气来,只远远地睁开眼注视着他。 “哦,没有哇!那你可以走了?”叶风停巴不得他快些走,因为她实在受不了这个人出现在她面前,不禁是害怕,还是出于别的什么无法言喻的未知来临…… 她生怕他们之间孤男寡女,会发生些什么。看书窝 她看见,那个人依旧白衣袭身,脸上打映着月亮的光芒。 “别看了……”倾水然的声音响起,转过水光的眸子来。 眼看着他就要走,可是正当她得意圆满的时候,要呼出那口悠长的气来,一个影子一晃而过,她还未看清,倾水然整个庞大的身影便压倒了她。 她压抑得不能出气,立马把刚才那口气息憋在肚子里。 男人浅浅的呼吸,喉咙的蠕动,一丁点儿动静都逃脱不了她的感知。 “你……”倾水然触了触她的耳廓,分明她就脸红了。 叶风停抓住那手,无奈又说不任何让他走的话,事实是,她想要他留下,却又无法说出口。 “你很美……”他继续说道。 叶风停沉溺在此暧昧迷离的画面与氛围里,已然忘却了那些颗颗滴滴浇落在他们身上的浅浅银尘,洁白无瑕,通透如玉。 不知道他说此番话的意思是什么?她想要推开他身,却无能为力,而倾水然已然肢体僵硬了,支撑了如此之久。 咳咳咳,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在那人还未至地窖之时,叶风停已悄然闭了目,钻进被窝里。 “我还以为是进盗贼了呢?”窥向这一番风平浪静,便慢悠悠启身朝地窖出口折回去。 “没事吧?”叶风停问向倾水然道,奈何他躺在自己侧边。 “我找不到住处,便只能……借用一下地窖了,可不可以?”倾水然用探问的口气。 那双眼分外的迷人,如同月缺,具有遗憾之美,忧郁而不失深邃,像是要夺了天下女子的芳神。 于此时此刻,却已然夺走了她叶风停的心神来。 “好吧!”看向他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便只好答应吧! 夜幕降临,的确他和墨颜、小奶包一行人才刚刚抵达陇玉阁。 无奈那时候,陇玉阁吴霞碰巧没在阁中,而他们之前也忘记有牙牌这一档子事儿了,没向武庄说明,给他们暂居其他剑阁的立令,而那些他们两人一只刻有剑客,一只刻有幽坤的牙牌与另些信物便搁置在武庄聚义堂内,未被取走,因此一番匆忙,能证明他们身份与地位的有价值与意义的东西便没能够在身。 那我就入睡了,那番话埋在叶风停心窝里。 是他倾二公子亲口对她叶风停说的话,奈何他认不出她来,不知道她就是原来的叶风停。 他安静地没有乱动,意外地,出奇地,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起先,她还以为……他要试图打算……呢。 就像一个乖孩子躺在她旁侧,她能感受到他的一番心跳,一番气息,久而不散的迷迭香的幽长的香气,徘徊于这狭小屋室内…… 而天窗外,是格外的一番明朗皎洁。 他们就像现在这般挨在一起,躺卧在一起,如那时一般。 而墨颜与小奶包呢? 则被陇玉阁的大师姐小玉给轰了出来。 大骂着:“谁管你是什么幽坤,什么刹罗啊?” “拿出证明的东西来,不然,连个屁都不准你们放!” 这大师姐性子还真的是够火爆的,说话丝毫没有迂回之地。 这一下子,还没有说上两三句,就把他们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给赶出了出去。 小奶包恨恨的,等他们回来了,等陇玉阁掌门人回来了,有他们一番好受的。 墨颜玉小奶包,此情此景,两人一小一大,正随意自在高悬在枝节盘错的树干上,一袭浓重的黑丝木槿衣铺叠一片又一片华丽绮丽的映影来,木槿花的锦丝透亮着浅光,而此幕哀伤与愁眉不释,不知等何人来解救他们。 他墨颜,身为一介幽坤,这还是头一次被人轰出门去呢,加之,还有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奈何他幽坤脾气秉性就是如此温润细腻,胸襟宽厚,仁慈待人,忍得住,禁受得住某些粗暴之人的口舌飞溅,这陇玉阁是时候要管一管内部人了,气焰竟然如此之狂烈。 倾水然可是呼呼大睡了起来,就算是与他人挤在这么一间狭小地窖当中,也甘之如饴。 这人幸亏是叶风停,而不是其他人…… 吴霜听闻倾水然与墨颜公子也来了的,怎么一天没见到他们的身影。 她计日猜数一向很准,从踏出武庄起,至龙须山,最多五日,最少便三日。 这倾水然向来心急,尤其是对待某些事上…… 五日算长,是依托马车行驶,三日算最短的了,是骏马奔驰,这一路上,没人跟她说过有什么新的马车来往。 便只有剩下的最后一种途径了。 一路上,自然是她红雪阁或者陇玉阁的人,多少与这两座剑阁有着密切联系,平时,下山买酒或采购物资,吴霜便是光顾他们本家生意的常客。 姓郭的酒老板,顺手以卖花为副业的鱼大婶,还有胭脂铺的左半边脸眼周有黑斑胎记的花娘,以及跑腿的老实本分的马夫李,以及附近镖局的镖头都是跟她熟识一场的,自幼便打成一片。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二十四篇 云泥鬼界轮回之境 http://.biquxs.info/

小奶包着实为他舅舅墨颜而感到奇异,在她呆至外面天寒地冻之时,他一点儿都无困意,且面无改色。 瑟瑟发抖的小奶包总算被墨颜一双大手抱了下去,一跃而下。 恐怕是那一袭浓重如烟的黑丝木槿衣袍的功效吧。 墨颜蹲身放下小奶包来,小奶包又从他身体的温暖里脱离出来,周遭的凉风又一丝丝袭来,况且她又恐怕要闭了眼去,只怪夜色幽深无慰藉。 持一柄蟏蛸之剑,五年之后,再踏入那个鬼界。 幽冥之处。 他雪白手臂上的火流花印就是这么得来的。 里面是一个藏书阁,坐落在山洞极隐秘处。 只有他墨颜一人知晓,除此之外,便只有那死去的师父了。 五年前,他拜于师父别云阁门下,而乌无晴是那时候他们众师弟的大师兄,这个吊在悬崖边儿上的山洞,被师父命名为云泥鬼界,直至死前,他师父吐出最后一口气之际,才将这个秘密告诉给他。 “师父,是不是乌无晴那个混账害了你!”墨颜眼眶红血丝如潮,滴着一滴血泪,迟迟不落。 师父被他如此把着手腕,墨颜势必要替他师父报仇,以及为这别云阁上下五十六人的亡魂之命而申冤。 那次的灭门惨案,直到墨颜踏入这云泥鬼界时,才又一番历历在目,不禁记忆犹新。 “不是……并不是。”师父虚弱无力地吐气。 “你不要找任何人,也不要找你师兄……” “他始终是你们的师兄,大师兄无笠……” 那时,无笠是师父为乌无晴取的名号。 墨颜再也没有了那时清晰的痛楚,但是这份报仇之心又一次翻涌而起,席卷而来。 只怪他……怪那个人——乌无晴。 有些伤痛不是时间就能抹平的,他乌无晴始终作奸犯科,杀害了他至亲的人。 但是……乌无晴却一字未提,还险些动手害他跌入了崖谷。 那次之后,乌无晴再也不把他墨颜当做自己的师弟。 也不把他师父当做师父。 更加不把这上下五十六号人的孤魂野鬼当同门。 而其中缘故,不得而知了。 像是他乌无晴报了仇,雪了恨。 小奶包摇了又晃墨颜发怵的手臂,那手停在书橱空心里面,不知是要伸出还是要往前探去。 “我想睡了……”小奶包困倦不堪地就要耷拉下沉重的眼皮。 灯光微弱,摇曳在这透风的山洞中。 墨颜抱起她,就朝一个藤蔓缠绕的半空悬吊的吊床上一跃而起,黑丝木槿衣随风而翻掀,划拉一声惊落,而他的玉面惊鸿一瞥是别样的一抹风采,小奶包安稳如饴地摇啊摇的,窝在里面一睡不起。 感知到外界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才安心。 却扣动一个机关,暗门倏地升降而起,关闭了透露隐约风声的山洞。 此时,摇曳的火影没有半点儿熄灭的趋势。 山洞内,自有巧妙之玄机。 那书橱竟然也是由石块一块一块搭落铺砌而成,一格一格空心里放着一本又一本发黄的书,那石块还算平整,虽略微粗糙,却没有把他手指给割破,由于这里空间密闭,实在亮光稀少,只能借助那微弱快要跌至幽夜尽头的火亮来。 那一袭黑丝木槿衣也就愈发的浓重,无法再漫出任何深浅来,消弭于黑漆漆一片。 火流花印却在此时映落分明…… 那低垂的眉眼,浓黑如绸的羽睫,雪白的胸膛,顿时都一块儿毫无顾忌地显露了出来。 从那幽邃的眼眶里要沁出墨来,他掐住肢体的部位要打出血光来,他的隐疾很明显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就是神仙阎王也解救不了他,想必是他太过执拗了……五年前,没用的东西,放在今天,又怎会会有用? 那是乌无晴给他下的诅咒,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死的人,唯一苟延残喘的幸存者。 是乌无晴手下留情,留他墨颜微薄一命,用来偿还他以往的罪过深重…… 他乌无晴误会了所有人,也误会了他…… 他要墨颜承担一切这别云阁上下五十六号人口,包括他师父的罪责。 那又得从二十二年前说起了。 与乌无晴身世之谜,以及皇帝下的诏令,还有天下江湖的混沌乾坤密切相连,蝴蝶从这幽谷里扇动了一次羽翼,外界便惊起了一场风暴,而这场风暴又波及牵连到整个世界,乃至天下人的存活以及安危。 他墨颜那时并不像江湖某些人看来,诡计多端,不择手段,野心勃勃。 相反的是,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年。 那时,乌无晴也把这个师弟看做他最亲最可爱的朋友与弟弟来照顾。 只是出了那么一件事之后,从此……乌无晴便对他的看法改变了。 而别云阁天下皆知的灭门惨案发生之后,墨颜心性也就在别人的眼光与看法下,发生了异变。 自此之后,打算用幽坤之位的争夺来麻痹心性,天下剑客,势必是他墨渊阁阁主,而不会是其他任何者,包括他——乌无晴。 只不过,那人来了以后…… 也就是叶风停。 他的脾气秉性才又变得温润细腻了起来。 是她……是她叶风停给予了他桃花瓣榴眸一双浅湾之笑,黑丝木槿衣一抹浓重之外的洒脱,从此,勾魂噬魄,天下人为之辗转、动容,只是奈何挑动不起她的顽固心肠,以磐石作绊,以日月为梭。 经过无数次的争斗、挑战,他保住了幽坤之位。117 而倾水然也保住了他的刹罗地位。 但是今日,皇帝老儿却颁布下了一道诏令,天下剑客之位要重新归位谋划一番。 所以……他们二人便又来到了这红雪阁、陇玉阁。 这两座剑阁是他们二人之前未踏足过的。 所有剑士、侠客者,无一要通过六座以及六座以上剑阁或剑门的修炼,获取阁主或门主的封号牙牌。 一切完毕之后,不超过五年时间,且要经由众阁主掌门及长老的一致评定,获封剑客,剑客之位才得以保全。 剑客之位,并非易事,却亦不属难事。 这是两百年以前,第一位天下剑客所说的。 但是至那次之后,却再无第二个人说起过。 那把无情剑还插在绝顶云霄峰上,而第一位剑客的剑骨正埋藏于此,名唤无疆。 而无疆之爱妻便是完颜纨穷,江湖上令当朝丞相鱼天落手下势力也闻风丧胆的叶纨穷。 那个年代,于今天而言又是另外一个全然一新的世界了,鱼天落与江湖势力、党羽党派勾结,最终造成了仅听信一面之词的皇帝老儿的江山覆灭,改朝换代,又记为一笔浓重无可取代的历史。 叶风停从来没有听说过她父母一辈的故事。 那个时候,于今天而言的两百年时光飞逝以前,是有个叫做叶梦的游女,孤儿…… 在她有生以来,并未听收养她的老伯,提起过任何她父母或辉煌或惨灭的事迹。 她只记得她生下来父母便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名是怎么来,姓是如何来的,全是听寄托她收养她的老伯告诉她的。 一切事情,也都是抛弃她的父母教老伯如何做的。 五岁时,去剑南侠手下拜师学艺。 闯荡江湖,任凭风吹日晒,都是她父母教老伯如此做的…… 她从来没有见过父母一面。 只知道,做这些事情,做这些父母交代给别人的事,便是她要做的,便是她一生生世浮沉雨打萍的叶梦,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被一个吩咐之外人寄养之义女,该领略领受的,这是一个人的宿命。 打小老伯就跟叶梦说过,人生下来,便是有宿命在身的,而你,叶梦,生下来,便是为了肩负起游女的本职,扛起一代侠客的重担。 剑南侠是叶梦的师父,更是她的再造父母,很多道理,很多人生哲理,都是从他身上一一习得的。 十年来,她在跟随剑南侠的岁月游途中,要比呆在老伯身边整整的五年要学得多。 那十年时间,叶梦并不是片刻不离,每一刻都呆在剑南侠师父身边,而是……剑南侠教她一年,便让她出走一年,足足十年,已经打磨造就了一个拥有可以成为游女的资质的小女子,小叶梦。 所以,乔氏家族摆脱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侠士剑南侠,帮助他小儿乔南顺利出关,只为摆脱鱼天落的联姻,但是……真正的内幕却是…… 他乔氏一族,被人栽赃陷害。 这就像是一个猝不及防却又棘手的漩涡,把叶梦突如其来、没有意图的卷了进来。 要是没有这场灾难,出逃,她叶梦今生今世都不可能遇到乔南,乔南最终成了她爱的那个人,一生一世的至爱。 有一人,用生命来偿还,一个人的恩情。 而被偿还者却用爱情报答了他,一生一世都在等一人,于痛苦中煎熬,于悱恻中动情,只可惜他死了,今生今世都不会回来。 来世,乔南便是倾水然,而那个叶梦已然不复返,两百年的乔南一样,也不会再回来。 偿还了的,奈何要偿还? 倾水然醒目,睁开眼。 用纤纤手指作绊,撩动眼前之人的发丝。 眸底波光万点,奈何想起昔日与叶梦的光阴。 只是一世惊容,如今幻化成了这副鬼样子。 紫红色的丑陋不堪,疤痕交错。 久久脱离不开他的眼眶,使得一时半会儿也忘不掉。 这是玄界法门带给她的惩罚,她理应承担,惩罚她妄图改变他对她的心意,消除与他心爱之人的羁绊。 有时候,连倾水然也不明白,她是爱叶风停,还是为了偿还前一世,还未来得及爱叶梦的承诺…… 承诺,奈何那时乔南说给他自己听的,连同躯体心灵坠落下崖底,叶梦自然是没有听见一丝风响。 他薄唇微抿,凝望着叶风停的面目,奈何,今世他说了千千万万遍,却没有应诺。 都消逝于风中,遁形千千万万遍了。 他也不厌倦,不胜其烦…… 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被凌迟处死。 只是那人是倾二公子,一个风流成性、满嘴谎话的骗子,说给了无数女人听。 碰巧那时候,她便听信了…… 而他也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倾水然,只是悄然无觉,动了真心,滴了一滴血。 某一年,倾水然适逢剑阁之间的观摩大会,便去了一趟陇玉阁。 只不过,那时的混头小子,别人还认不出他就是倾水然来。 一不小心,点了玄关破了暗门,踏足于云泥鬼界。 云泥鬼界,乃墨颜师父所创,只是墨颜不知道,这地方也被别人给破了。 云泥鬼界,通透了天地万物之灵性,知悉所有人的前生今世,凡是到此有缘的修为者,与剑相识一场,也与它云泥鬼界心心相通。 倾水然便知道了,他的前世。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二十五篇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http://.biquxs.info/

翌日。 双足踏入陇玉阁,抬头便是那“清远”两个秀气如山、磅礴如江海的大字。 而阁主吴霞正端坐在高处,所谓,高处不胜寒。 光是吴霞本尊,已经够使他们诚惶诚恐的了,个个在底下不敢吱声。 顿时阁内圆堂内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弟子们,他们都是先前自幼起便拜于陇玉阁门下的。 围成周正方列,等待宣判——倾水然与墨颜是否进入陇玉阁暂居修行。 倾水然递交上武庄刘庄主以及贺熊贺副庄主的立令,一切揭晓。 原来,这皇帝老儿颁布了新的诏令下来。 天下所有的剑客位列都要重新排位重组。 倾水然与墨颜已经踏入五个剑阁学习,而剩下的那个——便要么选在其一,红雪阁,要么选在其二,陇玉阁。 其中内情,由于叶风停在这里,所以他们便选择了留在陇玉阁,而不是红雪阁。 吴霞挑起两撇虚浮的淡眉来,顺便眼睛瞪了一眼眼皮子底下一群低声议论的新进的白衣徒弟,才不过约摸十二三岁。 模样相当俊俏,是从灵山那边过来的。 倾水然顺着吴霞的目光望了望,余光所及之处,是一群好看的小女子,皮肤白皙有光泽,且身材轻盈,神采奕奕,眼瞳漆黑如墨,渗透着彼此之间的白衣纤纤魅影。 一个名叫灵儿的女子,十四岁,是其中最为年长的,长得也颇为仙姿动人。 身段窈窕,仿若真若是那灵山的一条灵动之蛇,降临至这凡尘俗世。 其眉目更是勾神,薄凉且火辣,一回望,便刺入了倾水然的心扉,如一把带毒的利剑,晕染着灵山的云雾氤氲,毒伤了他的心肠。 想不到还有……第二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 奈何他有了叶风停,也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倾水然听闻其浅音,而墨颜却还未赶来。 “刹罗者,为何来我这陇玉阁,不投身于……隔壁的红雪阁?”吴霞自然是疑惑神色,一双眼都驻扎在这个剑客称号为刹罗的人身上。 所有的弟子们,目光便同时一起不约而同地抛向此者。 红衣优伶叶风停却并没有看向白袂公子倾水然,亦没有任何好奇。 她多多少少猜到一点,他是为她而来的,于这陇玉阁好就近戏弄她一番。 “因为……一个人,”倾水然说道,叶风停心想,果真……倾水然的话一下子使她屏息凝神,垂睫的面目悄然无觉颊泛起红晕,顿时绚丽如璀璨之红霞一般,还未绽放开来。 待他说完,“是她。”之后。 他伸手指向一个红衣紫帘女子,幽帘牵动,由风一丝浅息,顿时沉寂的圆殿外,某人幽神不离,却是墨颜字如玉,幽坤,一袭浓重拖地的黑丝木槿衣,任由风也牵动翻掀不起。 叶风停心跳加速,那绚烂之红霞扑哧扑哧地绽落,两只手掌手心里都是握着汗。 “为了跟随红衣优伶,保护她,托刘庄主重任交置。” “还有一人,墨颜。” 画风一转,叶风停先前睁大的双眼顿时松懈耷拉了下来,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墨颜也松了一口气来。 “对吗,红衣优伶?”倾水然这一句问,问得她无以对答。 他的眼神与把式,再一次圆满结束,正合他意。 他一掀转白袂衣带,纤指贴剑,留离之剑自然符合它的称呼,任由浅风闭息,门已虚掩,墨颜踏足进了来,木槿花与迷迭香的香气两相牵绊,蹁跹不易。 撇去一世冷颜,两袖娇纵,唯其口齿余留淡淡的冰冷霜雪,似乎语气太过凌冽直率,如还未闭上的微启的孤冷的薄唇一样。 她对他的期望,终究是对奢望的想象罢了。 而墨颜却狠狠地捏起拳头,朝倾水然冷不防一盯。 倾水然知道再次伤了她红衣优伶的心了,可那又如何,那是他们之间从未中断过的游戏…… “请你终止类似这种荒诞无稽的把戏!”墨颜吐露唇语。 陇玉阁内空气向来幽凉,呼呼的冷风拂过他坚毅的侧颜,挺拔秀气的鼻骨,翩翩扇动的睫翼,袭地的浓重幽深的黑丝锦衣墨影圈起一环又一环无风的涟漪。 那是他内力在发作,却隐忍着迟迟不肯爆发。 大拇指指节套上的冥石指环,直射而出的幽蓝光束一瞬即逝,墨颜立即收回冷彻的眸子来。 被墨颜如此冷不防地告诫,倾水然却依然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墨颜亦就无奈罢手。 经由这一番话的阐明之后,叶风停的眼睛再也没有在倾水然的翩翩身姿上多停留一秒。 倾水然向来冷酷无情,更是把别人的心情当玩笑戏谑,叶风停是知道的,昔日,她就已见识过了,领略了无数次。 接后,墨颜并不吭声。 他向苍白失色的叶风停,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不要把倾水然的话放在心上,而幽邃如墨的桃花瓣的眼眸里面潜藏着的独有善意,暗示或意味着他是站在她这一边儿的。 有一个人莫名站出来,替她解围,使她放宽心,这还是头一次。 尴尬的氛围多少缓解一点儿,倾水然扯了扯嗓子,咳了咳嗽,波光灵动的,则是那得到结果的浅尝辄止的笑意。 一下子,又使叶风停气上心头,想不到这人能这么无赖、下流。 他笑便放肆无忌讳的笑,总有一天,她要叫他倾二公子笑不出来。 “那么……墨颜公子也打算留下来了?”阁主吴霞问起道,凝望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充满神秘感的男子。 他霎时间,就蓦地想起来了。 他原来就是墨渊阁阁主——幽坤大人。 一年前,他可是见过他的。 那是唯一一次的见面,只有少数人见过那墨渊阁阁主的真正面目。 “对……我便是墨渊阁的阁主。”墨颜吐露道,直射吴霞眼神期待的心房。天平 吴霞听闻,刹时就泄出了一口气。 果真……果真他就是他料想当中的墨渊阁阁主,幽坤者。 他宽厚结实的手里摊着两副牙牌,这是墨颜刚刚托一位白衣徒弟递交上来的。 他面露疑丝,然后抬眸投射道:“莫非……这是您师父生前的遗物?” “对。”墨颜答道,他师父的姓名与名气天底下皆知,就是放在今天,这两副牙牌也作数。 “这两张牙牌暂且作为立令。”墨颜直言道。 “可以,可以。”吴霞没想到竟答应了。 倾水然冷漠地低头不语,似乎在深究什么。 “那好……与我同行的小奶包,即剑南侠之女,还有夙城倾二公子倾水然,以及墨府墨颜,便于陇玉阁暂住了,以便顺利完成最后一个剑阁的圆满修行。”墨颜倾吐道,示了示意蹲在门口旮沓处的半天都默默不言的小奶包。 小奶包,她自然是畏惧这种大场面。 随之而来的是,倾水然、墨颜、小奶包等人,双双作揖。 叶风停也鞠躬行了礼。 这是进入一个阁门修行的必要礼节。 表示对阁主或门主的尊重与信任,将自己的一颗诚心完全归附交托于该门下。 待低颌至三秒之际,他们才抬起头,直起上半截身来。 这三秒时间,用于冥想倾听。 众弟子散去。 留下吴霞独憩。 这陇玉阁四周好景色,他们休息调整好了,自然便要去快活逍遥一番。 明日,再作打算,行剑阁之礼节规矩,遵循门路。 倾水然向来是不好记仇的,方才才与墨颜一番暗斗,于现在,却仿若无事一般,依旧笑意抛洒春风,浅吐芳唇。 “你是……在生气我……将叶风停不放在心上?”倾水然侧脸问他,与墨颜一同坐于一个堤坝上。 山上,想来也是有水漫金山的时候,这堤坝便铸就了,挡住水灾人祸。 “奈何……你愿意是打算来修炼的,不是吗?”墨颜反问起道。 “既然你明白就好。”倾水然应之道。 墨颜随后笑了笑,不语。 他心里着实搞不懂倾水然的心思,当时他直截了当地说是为了叶风停,这有何不妥,恐怕是顾忌到与公孙家族的联姻吧! 而在圆殿内,他又周折半天,说出那么一套伤叶风停的话来。 这一切都是在自毁他在叶风停心目当中的印象,尽管他形象不佳,奈何叶风停还是既往不咎地爱他。 但是……叶风停也不知道他原来是早知悉摆在面前的红衣优伶就是叶风停了吧! 如果知道的话,说不定,会更加因为那番话而黯然神伤,感到心痛,甚至于撕心裂肺。 他们都失去了彼此一次,可是——却没有哪个人甘愿承认自己一直深爱过。 也不甘愿跳出来,这就是受世俗的限制与禁锢不得不承受的。 叶风停以为能逃脱皇宫那个“牢笼”,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天下才是那个包罗万象的牢笼。 墨颜想了一番,倾水然时常说出口的话都不一样的,于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又可能因为不同心情而前后不一致,自相矛盾。 于他的那座浮屠塔之时,倾水然坦坦白白,截了当,毫无遮掩言他为了红衣优伶,要去跟随她。 可转眼之间,说的话又不一样。 于陇玉阁圆殿,说出那样一番折煞人的话来。 奈何墨颜考虑浅思之际,没有注意到倾水然眉眼弯弯之时,嘴角一番涩涩的笑。 那笑没作任何声响,憋在心底没有发作,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他在嘲笑,讥讽面对这世俗的无奈。 要是他事先已经知道她红衣优伶是要踏足于红雪阁的,那么,他又为何不去那红雪阁,而是第一时间,就去陇玉阁呢? 说明……他事后又仔细想了一番。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叶风停是已早先于他们一步踏足了陇玉阁的,相反的是,他以为她会是在红雪阁。 这一点,然而,墨颜并没有想到。 倾水然才是那个真正卑微到尘埃里的人,连真正的喜欢与爱都无法大胆地表露出来。 叶风停啊……叶风停啊,这一切都是成全你当时不惜一切代价自毁了面目,又祛除了我的记忆的心愿,事到如今,怪罪不得我,因为我是爱你的,难道要让这一切你事先所的有努力、代价前功尽弃、白费一场吗? 等到你心愿达成的那天,我会扳回一局,绝不食言。 那时候,他问她的梦想是什么? 她说,喜欢你,然后成为天下第一剑客。 他说,成为天下第一剑客,那有那么容易,其实,喜欢我就够了。 这些话语,他都深深记在心里,没有忘记过。 她说成为天下第一剑客,这便是她的梦想,那么他就帮她实现。 只是,喜欢他,他却只能舍弃了。 鱼和熊掌向来是不可兼得的道理,想必她都懂。 所以,残酷一点儿,把熊掌让给她。 他宁愿不做这天下剑客之位,也要得到她的爱,可这份爱,又是何时云云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二十六篇 藏书阁翻寻秘籍摊牌 http://.biquxs.info/

墨颜与倾水然两个向来是相爱相杀的,不消一会儿,这隔阂便化解了。 所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冰释前嫌,放在他们两个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他们两个爱上了同一个人。 而他们其中任何一个,都得不到这心爱之人。 只能默默地守护着她,那个面目狰狞的红衣优伶。 叶风停不知其故,为何他们要跟着她入住这陇玉阁,想来是因为……为了摆脱她吗? 墨颜不是向来就对她不冷不淡,甚至还讨厌她吗? 那次,她救他于性命堪忧,于水火之中,他却毫不领情地要赶她走?听书包 说什么担心,为什么?我一个陌生人,与你毫无瓜葛,有什么好让你担心的? 简直使她气不打一处来。 而……那小奶包既然唤他墨颜为舅舅,哎,真是冤家路窄啊? 幸亏,上次小奶包被遗落街头,独自出走的时候,他墨颜没碰到她,要不然,恐怕早就算起这笔拐卖儿童的账来了! 他墨颜公子可是一点儿都不会怜香惜玉,上次“神仙地府”看到一堆死伤的猞猁时,她便顿时傻眼了,而他墨颜又对她呼来唤去的,她又不是他自家府邸的丫鬟,这更是加深了对他的不好印象。 可是…… 方才当倾水然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竟然有照顾到她的情绪,有背地留意到她一纵即逝不想让任何人察觉的难过与失落。 可……偏偏她还是不争气极了,禁不起倾水然的一番作弄与“挑逗”,自己都毫不知情地暗沉下了神情来,整张脸都倏地苍白失色。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二十七篇 圆殿灵儿不嫌事大 http://.biquxs.info/

他是不是早就怀着一颗报复的心肠,来接近她? 让她一步又一步陷入对他的踯躅流连,妄图妄想,直至无法割舍吗? …… 她用怀疑惊叹的目光直直对准那个人,那个昔日她心心念念、为之彻夜难眠以及茶不思饭不想的倾二公子! 叶风停忽地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擦了擦拭嘴角的泪滴,嘴唇微微颤抖着。 谁知,倾水然被她反手一扳,重重地按倒在地上,她叶风停就是喜欢他,可那又如何?她喜欢他,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吻了他很久,他不能呼吸,双手不知安放何处,是这冰凉落满寒霜的榕树地板上,或是这蔓延着浅色银月的门槛上方吗? 他的眸底闪过一丝惊诧,一丝慌乱无措,以及眼底沉进去的一丝寒冽,随她双手的松开而不见。 怎么回事,她还留恋不舍,那唇瓣迟迟不脱落。 他鼻翼上方的一粒青墨色的点痣,由她的发丝扫动,他被她这样死死按住丝毫不能动弹,有生之年第一次以来,他倾二公子觉得女人凶狠发疯起来,比男人争夺权势与地位还可怕。 他既不能动,就随她好了,反倒是占了她的便宜…… 他脸上喷薄着雾气氤氲,以及她泪水的混杂。 她眼眶内浑浊,含着晶莹冰清的泪花,嘴唇翕动,却隐约在发抖。 她的身体也在发抖,随之,她按住的双手以及臂膀也在发抖,她的声线也在发抖——她最终还是抑制不住地哭了。 她松开手来,那手掌的温度依旧贴附在涓涓白衣的衣襟上,眷恋着消散不去。 却一阵浅风袭来,吹散了他们刚才交织在一起的两具躯体的温暖。 剩下的便只有一番冷寂了。 他凝眼望向她,宛若看向一个神人一般,一个如呆瓜,一个如木头,就这般,浅视着,互通视线。 她眼中的光痕以及脸上方才垂落而下的顺流的泪痕,还是依稀可见的。 叶风停的脸火辣辣,那是内心深处的爆发。 “叶风停,我终究是小看了你!”倾水然摊手吐露,神色无可奈何道。 “你没有小看我……”叶风停道,“所谓一报还一报,你吻我,我便吻你,也许……我就是这么直接而幼稚,愚蠢而可笑!” 倾水然笑了一笑,喉咙里压抑着的最终迸发的潺潺流水,如此时涌上心头,镌刻上眉尖的披在红衣身上的月尘一般皎洁明亮。 真婉转动听,好听…… “叶风停,我终于知道当初我为何喜欢你了。”倾水然道。 “为何?”叶风停支撑起半边身子,皱眉问道。 “你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倾水然回答道。 叶风停整个人懵住在那儿,直到有——公孙杨柳的身影冒了出来。 “你未婚妻来了!”叶风停提醒道。 “我们最好是躲一躲。”倾水然言道,起身拍了拍一身的灰尘便不急不缓地轻掩上门,便锁住了所有星光皎月。 “你为什么不直接闩上去?”叶风停好奇道。 “我怕……我们又会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倾水然揶揄道,静嗅风声,纤长手指搁放在那木门之上。 花纹与纹路如此清晰,月光从雪白如玉的窗纸那边投过来,于叶风停眼中,是梨花桃木枝映现。 不知是不是海市蜃楼。 等那人轻足踏来,即是他倾二公子未过门的媳妇——公孙府内的千金大小姐,名唤公孙杨柳,叶风停才知,那道映现的反射过来的倒影只不过是那人手中端着的一个胆式插花花瓶罢了。 她稍作停留,止了止步。 然而却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一男一女,好一对狗男女。 “哎……”倾水然反手合上门,栓上门闩,汲出一口长气。 “我们今晚就于此地歇息吧,我有些困了倦了……” 随后,倾二公子向前走了几步,清白衣带堇色轻履,落下了宽长梨花木书案,意思是他打算就在此停留了。 “我想回去,我还是先走吧!”叶风停垂头低睫,挣脱他的束缚道,将他挡过来的手一把挥开。 “你还是好好住在这里吧!”倾水然吐声道,仍然面色不改,躺在书案上方。 叶风停回过身来,撅了撅嘴巴。 心想,她是回不成了,一回去,肯定被正在夜巡的白衣女弟子撞见,到时候,翌日倾水然再说起,不小心透露了口风,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反正两人都在这里,明日再一起出去,这罪责无论如何也不会一人分担,只会怪他们两人,而不是她一人慕容晴婉。 倾水然于此时突然说起道:“明日还未天亮之际,我会早先一步起床……” “你就好好呆在这藏书阁睡一觉吧,明日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说是你不小心睡着了。” 想不到——还蛮好心好意的,体贴周到,细致入微。 “要走一起走……”叶风停挨到案前,蹲落下身来,双膝跪地。书香 “不小心被人撞见,可是会遭殃的。”倾水然明察道。 “要么,我先走,要么,你先走,始终有一人先一步,不能被人误会了。”倾水然欠了欠身子,单手打了打哈欠,眯了眯眼,脑袋由抻开成两翼的双臂悠悠然枕着。 “哎……”叶风停无奈地叹了叹气。 “如何睡?”她打算就听他倾二少爷的吩咐,就于此地就寝了。 “随便你……”倾水然闭目浅息,已然进入了酣睡。 看他睡得这么舒服,安逸,自己却无从下手,不知落脚于何处。 “难熬,好难熬啊……” 她真的无处能够容身憩息,这里要么是一屋子落满灰尘的书籍,要么,是看不到实物的乌漆嘛黑的房梁,要么,就是这一地惨白的白月光了。 剩下的,也只有那厚脸皮赖在唯一的一张书案上不起的死倾水然了。 沉重的眼皮迟迟不肯耷拉下来,她还在想些什么事情。 却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愁思,方才确实让她扳回一局,出了出气。 奈何她那样做,如经历一场梦一般,是疯子会做之事,不是普通之人能干的。 但终归是她骗他在先,要承担后果,所以他那么生气,在乎的是她,发泄一下怨气与不满,理所当然,而所谓的一吻泄气,却并不是想要挽回她…… 像以往任何时候,他倾水然都是为了释放一下他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与情感,却毫不在意受过他打击与伤害的人来。 虚伪的面具,虚伪的冷漠与毫不在意,虚伪的玩弄与揶揄,而往往被覆盖在这层华美而瑰丽的面具之下的——是那无论如何也愈合不了的旧伤疤。 内心深处的伤,才是最痛入脊髓的,如三分针扎,如四分木刻,逐渐透入心扉。 当叶风停醒来之时,才知道倾水然早已经离开,那一片空无,书案上毫无人影,只有疏影横斜风清浅,偌大的屋室只剩下她一人来。 已是翌日了。 一切发生得那么仓促,让她还未缓过神来。 他既然知道了她就是叶风停,是不是对她的态度就有所发生改变。 “慕容晴婉,晴婉姐姐!”白衣女弟子叫道,是来自灵山的灵儿妹妹。 然而,他对她的态度始终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扭转的态势。 他看向她的目光冷冷的,仿佛他入眼的是空气一般。 她甚至比空气还要微不足道些。 “姐姐,姐姐……”灵儿叫道。 耳畔响起,叶风停回过神来,余光顿时从倾二公子的身上收了回来,才知道有人在叫她。 一大群弟子在圆殿内做早课,无外乎是钻研一下剑术,背背招式套路什么的。 “就坐在我旁边,如何?”灵儿问起道,那双眸清浅,果真十分好看。 白衣上沾染的香气,更是一种别样的氛围,白衣女弟子身上都有这种体味。 轻轻,浅浅的,却不刺鼻闷胸,十分好闻,简直提神醒脑嘛。 叶风停止住惊诧之声,想不到——公孙杨柳也来了。 她正甘之如饴地服侍他未来丈夫,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是透露着神采焕发、精神饱满,柳眉桃核眼都衔着笑意,对所做之事丝毫不感到辛劳,一介仙女下凡,烟尘绝俗,端坐在倾水然旁边,而倾水然似乎相当满意她的做法——他未婚妻为他做了早点,有他最爱的御湖龙井,还有他最喜欢吃的绿豆糕,还有笔墨纸砚,一堆小山般堆砌的整整齐齐的剑术剑法古籍手册。 “哎,哎……”叶风停不禁又叹了一两声浅气,压抑于胸腔之内,久久不得释放。 眼看着丫鬟、未婚妻都一路跟过来了,可真是享福,享清福,还未半截入土,就已经安享起晚年来了。 她自顾自地坐于一方小小书案,灵儿就坐在她旁边。 她又瞥了一眼,他自然是在笑。 叶风停随后恨恨地转了过来,将目光落在一张什么都没有书写的空白纸页上,并不去在意他的什么脸色、表情了。 “慕容姐姐您是在生气吗?”灵儿问道,搁下手中笔墨。 “我有什么生气的,他倾水然就算三妻四妾,就算……”叶风停还未动笔,就毫无兴致了,“哎……” “你喜欢倾哥哥?”灵儿问起道,眼睛火辣发热地盯了一眼倾水然,像火烧了一座山石,灼烧得倾水然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是火热发烫的。 “倾哥哥?”叶风停咯咯咯笑了起来,他倾水然又何时牵走了灵儿妹妹的心魂了?还叫做他为什么倾哥哥…… “难道不是吗?”灵儿又问起,眉毛轻皱,挑眼瞥向倾水然,眼睛不知不觉当中都放着光。 前些日子,十曜之内,叶风停与灵儿就接触过了,相处一段时间,甚觉融洽,而灵儿,就像是她身躯之外的另外一个影子,如脱兔,胜灵狐。 “万万不可以相信男人,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叶风停对灵儿说起道,“你相信谁,都不能相信你口中所说的倾哥哥,更加不能喜欢上他——他就是一个吃人的魔鬼。” 倾水然看了看叶风停,极富有讥诮意味地笑了笑。 他可是精通唇语,敢在他眼皮底子下说他坏话,可真的是不怕事。 他手背泛白,骨节较劲,看似毫无波澜地按在书案上,内力却迟迟没有发作。 这叶风停真的是不怕嫌事闹大,越说越厉害,越说越离谱。 他倏地拍了一下早已咯吱作响的桌子,惊了左胳膊一心投入研墨的公孙杨柳。 倾水然收回隐约发作的内力之际,叶风停与灵儿才不约而同地嚣张狂妄地对上他倾二公子凌冽的眉目来。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二十八篇 圆殿柳儿尖牙利嘴 http://.biquxs.info/

他倏地拍了一下早已咯吱作响的桌子,惊了左胳膊一心投入研墨的公孙杨柳。 倾水然收回隐约发作的内力之际,叶风停与灵儿才不约而同地同时嚣张狂妄地对上他倾二公子凌冽的眉目来。 而于某时某刻,墨颜正靠拢了过来,一袭浓重的黑丝木槿衣拖地,木槿花的香气贴落轻薄的紫纱衣袖,挨坐于叶风停一侧。 叶风停一睁眼,一抬头,才知是墨颜,人如玉。 一丝微风撩动,叶风停轻笑一声,沁入某人心扉里。 墨颜的宽大衣袖,莫名装盛着满满一摞的木槿花,紫的、红的、黄的、粉的、白的,灿若云霞,浅露出来,微风浅吹,一丝滚动的波澜,使得叶风停看呆了。 墨颜伸手将它们都给抖落了出来,满满一桌子的香气流连,吹进了了叶风停的鼻孔,璀璨的妖艳,漫入叶风停清白分明的眼眶。 “我们出去吧!”墨颜牵起她玉洁细腻的手腕,于倾水然眼皮子底下。 灵儿捂着嘴,蒙住眼睛,偷偷笑着。 “嗯。”叶风停浅应了一声。 随后,他们便一前一后,一左一右,踏蹭着清风出走了,一步迈出门槛,便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高大树木。 直直插入天际…… 微风摇动着那参天树冠,树枝的每一根枝叶都细微的响动,莎莎莎,极富有韵律感,令叶风停想到了那时候于屋甍之上风断涯吹奏的笛音,缓缓进入每个人,乃至天地万物的心坎里,一草一花,一木一菩提。 倾水然却并未流露出任何动容之色,稍显平静,手指也并未发抖。 倒是灵儿担心起他来,随时会将那面桌子给掀翻在地。 灵儿看见他双眼里的不比之前任何时候的闪现的一缕幽光,便就多少明白几分了。 他倾二公子倾水然是在乎她红衣优伶叶风停的。 他们都在相互较劲,暗自摩擦生火,她倒是知道了,以前岁月里倒是看过很多例子,尽管灵儿年纪轻轻,摸打爬滚在世上才不过整整十四个年头。 灵儿走到倾水然身前,准备戏耍他一番。 谁知,猝不及防的一泼重墨洒在书案上铺平的一幅宣纸白页上,婉若惊鸿,翩若游龙,气得公孙杨柳气急败坏,他倾水然倒是一点儿都不关心,面色平静无波澜,毫不在意。 公孙杨柳还未开口骂住,只见灵山白衣女弟子灵儿便双腿踏上桌子,只一脚便轻而易举,毫不手软地踢开了那些事先给倾水然准备的摆放好的茶点来。 公孙杨柳气呼呼的,打算追出去。 灵儿却身姿矫健,一溜烟儿跑得飞快。 于门槛处,石梯下的庭院内不见了踪迹,丝影儿都没有一羽。 果真是……那灵山洞口钻出来的灵蛇啊! 灵儿噗嗤一声,哈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蹲下身来,弯腰捂着肚子笑不动了,那声音清亮悦耳,竟十分婉转好听。 一天下来,公孙杨柳都未消气。 倾水然却跟她说,别跟小孩子家家一般见识。 公孙杨柳心想道,她们分明就是嫉妒眼红嘛,怎么的,她堂堂公孙大小姐,又是剑客刹罗的未婚妻,怎么就……不能好好炫耀、显摆一下了? “你再这样……噘嘴下去,可就不好看了。”倾水然对视上她的杏核眼,浅笑安然,随后她皱巴巴的柳眉便自然脱落,舒展成原来那副模样。 “那你……打算如何补偿我,反正我是不高兴了。”公孙杨柳吐气道。 “那两个人,一个红衣优伶,一个半路入阁的灵儿,真是不好惹!” “嫉妒眼红我们两人之间亲昵……” “你说,”公孙杨柳低眉道,“她们……” “怎么了?”倾水然问起道。 “那个红衣优伶是不是早先在武庄就对你寄托芳心了?” 倾水然扑哧一声,眼眸带笑,于风中公孙杨柳的闺阁中漾了开来。 “没有,怎么可能呢?”倾水然说起道,一本正经对上她的眉目。 公孙杨柳听丫鬟们说过,他倾水然是救过红衣优伶的。 “你救过她——不是吗?”公孙杨柳问道,声线显得如此之平稳,脸色无恙,却抓住不放手。 “于倾府那次父亲的寿宴。”倾水然凝了她一眼,随后将目光收了回来。 公孙杨柳吃惊地望着他,果然,瞪了好几眼。 “我只是救一个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女子罢了,并无他意。” “换做是别人,我一如既往地会伸出援救之手。” 公孙杨柳默默地看着他,吐了好几口浅息。 “别不开心,对一个事不关己的人如此在意,小心气坏了身子。”倾水然握住她的细手腕来,脉脉含情,轻声细语道。 “那灵儿是不是也爱犯事,帮着拿红衣优伶……”公孙杨柳倾诉道,憋着一肚子的气,“气不打一处来……” “我会好好教训的……”倾水然道。 “怎么教训?”公孙杨柳杨眉道。 倾水然还未说完,公孙杨柳又暗自吐露一发,“还有墨颜,他不是你好兄弟吗?也跟着……哎,算了!” “别说他们都看不惯我迁来这里,与你同住?”百花文学 “只要你……”公孙杨柳握紧他的手,情意绵绵,“对我上心,没有摒弃之意就好了。” “哈哈哈哈……”倾水然笑了起来。 “柳儿,你说的是那番话?” “如此之生分见外了,你是我的妻儿,是我至亲至爱之人。” 公孙杨倚靠于倾水然胸膛上,愁眉舒展,面露清风,浅息道:“嗯,我不生气了,随他们好了,这次,就放什么红衣优伶,什么灵儿的一马。” “我大人有大量!” 他的心悄然不觉被什么给掐了一把,硬生生的疼,钻入心髓,那是无能为力而为之行为。 往昔,对所有人说过谎话,独独没有对她柳儿说过。 因为,那时他是爱她的,说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爱,却——至少是爱的。 今时不同于畴昔,他抛弃了那份深爱公孙杨柳的心肠,爱上了他人。 而那个人,于他心中此生不换的——却是她——红衣优伶。 却不得不用一种非同寻常地手段来保护她,爱她。 黄昏昏沉,圆殿内,翩翩起舞,白衣纤姿,红衣幽怨。 她用异常幽怨的眼神看向他——倾二少爷,倾水然。 他正落座于上方,携手之未婚妻便是公孙杨柳,即他口中日日无比亲昵唤的柳儿。 吴霞看向叶风停,目光流连,于红袂的蹁跹舞姿,惊魂未定,连连称赞道:“慕容晴婉的舞姿好看,好看啊……” “难道说不好看吗?她可是昔日武庄的红衣优伶,怎么说,也要给他贺副庄主还有刘庄主留个薄面。”公孙杨柳斜睨了脚下的红衣一眼,顺便瞥了好几个白衣,才寻到那狡黠的灵儿。 她柳儿不禁刺痛了红衣优伶的心,顺带还批评了武庄内部的人。 她柳儿本来就看不惯武庄的人,一个个都见财眼开,急功近利,武庄实际上一片太平,背地里却争得个你死我活,暗流涌动,除了他未婚夫——剑客刹罗倾水然。 她红衣优伶进了这武庄的门,也好不到哪儿去。 听闻这公孙家族的人向来说话尖酸刻薄,吴霞今日才是亲眼亲耳见识到了。 以前只是有所耳闻,今日才知,确实有过而无不及之处,令他堂堂阁主大人也领略受教。 一群白衣自然而然退身,留下红衣优伶一人。叶风停跳的是绿腰,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葡萄美酒夜光杯,佳人犹存。 倾水然饶有兴致地静静欣赏她慕容晴婉的曼妙舞步,而映满冷机眼眶的却是她那份刻薄与凌冽。 如秋风一阵,吹透所有炽烈。 醉酒解千愁,却独独解不了他倾二公子的幽愁。 表面上他在笑,实际上心却在滴血流泪,没有人比他更难受的了。 灵儿过问道,绕过柳儿后面。 “没事。”倾水然浅饮了一口酒,眼底却沉进去一丝哀怨。 这声音凑近灵儿耳畔,旁人并未闻识得。 柳儿观看得正起兴,白衣们却一一撤离,只剩下那慕容晴婉一人,自然是流露出几分不满之色,不悦而不欢。 “有花方酌酒,无月不登楼。三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有句话是这么说来的。”灵儿转向他跟前,觑了他一眼。 随后,正当倾水然迷眼迷离手握着酒盏之际,浅衣透风之时,从正前方高处撒落下一大片满满的花瓣,紫红色的,十分好看,正与她——慕容晴婉的幽帘绰影相应。 风姿绰影青缳,云树绕呢喃。也随无情月,未几是香残,确实是他倾水然心中留存之久的佳人…… 一杯酒下肚,终是欲赴梦中仙境也无槛,一杯又一杯,奈何她慕容晴婉看了分毫不动容。 柳儿才发觉,捎了一眼,看身旁的倾水然喝醉了酒,眼神也逐渐迷离,不可描述。 白衣几处酒气熏天,近不得身。 一曲终落,一地的紫红映眼,或轻或重,或浅或深,皆不过是执拗之执念。 墨颜托他起身,进了阁门,入了自己的卧房。 “好重,睡得这么死……”墨颜叹道,一只胳膊僵在门槛边儿。 他——倾水然,被墨颜双手一抛,倾落于锦榻上。 嘴里还嘟囔着,要再喝上一杯,两杯,三杯……管个饱,饮个痛快! 叶风停却并未去看他,有任何探望之心思浅露,于方才圆殿之内从开始到结束整个过程,一直都沉浸在由慢到快的节奏中。 一曲终了,也罢。 撒手于闺房之中,浅浅吐着闷气。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二十九篇 浑圆珠寒月轩往事追忆 http://.biquxs.info/

晚,大家于寒月轩欢聚一堂。凝望朦胧月色,犹如深渊。 推推搡搡着,叶风停被挤进来,暂歇一口气,她怀抱着离轩 一步之遥的红漆的梁柱,凝望着那条狭窄又曲长的石径。心里面的阴云抹散不去。 一刹那,她真的恍惚失忆——以此来慰藉自己的心灵,虽然那是孤寂不变的。如果她没有遇见倾水然,那么她便不会遭遇人生最幸福的事,尝到渴而不得的悲哀。 此时那就像一缕空气一样接触她的肌肤,注进她的血管里,飘散在世界周围每一处每一个角落,时不时地挑动着她的神经。 砰”的一声,一个人撞到了她,好像是故意撞到她那个地方。 他看着她无视的模样,似若处于发愣之中,眼神迷离,便戏 谑一番:“x真软~” 叶风停缩着膀子,耳根一红,便漠然走向轩内,才觉硬生生疼。 寒月轩内,人陆陆续续进来了。 先前那个撞她的人也进来了,竟然和倾水然一起落座于黄花梨透雕如意纹南官帽椅——姓陈名青山,是倾水然的近房亲戚,正对视她一眼。 弄得叶风停两眼直愣愣的,空气突然一下子由热烈变得寂然无声,刚才的欢声笑语逝去,悄然无痕如落地尘埃。倾水然旁侧的朋友陈九霄心想,那个人,不是陈青山先前撞的人吗? 他们正在嘁嘁喳喳说些什么,接近耳畔,俊俏侧庞,淡淡的香味袭来,一旁的红木座错金银螭纹蘷身铜熏香炉沉落着沉香的灰烬,无声无息浸染着叶风停闭目拂面的衣袖。她启齿微露,挑眉而视,柔媚波光正好对上倾水然的眼神,暗含深意。 这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动心了,这个女人…她在干什么啊?她一阵苦恼,方才的“引诱”一刹而过,犹如电光火石一般,霎时被浇了一盆冷水熄灭殆尽。 叶风停倾靠在床上,很不安稳,她为什么要担心他呀?就算她担心他,那么他又知道吗?曾经他说过,来到夙城,只要她打听他的消息,他就会知道,可如今她想他,他心里也会有感应吗? 我知道了,有些话,有些事情只不过过往云烟而已。”叶风停说道。 他悄悄掳走了她的心,她留下了一滴苦泪,心如刀割,她想重新拥有他,可以吗?他没有被人抢走吧……·那她为何得不到他?她心里遗恨…曾几何时她想过和他在一起的美好平淡的生活,她傻傻地笑着,此时心却如刀割。 “嗨……·”一个人叫道,叶风停闻声而视,房门敞开,席地而坐。她并不认识。 心叹了一口气,接着继续躺下来,在平铺于地上的席子上。静默了半天。 这是夏天,可她的心冰冷冰冷的,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 她不停地叹气,不知道为什么心都快要沉落到了海底,一想起,不觉鼻子又一酸,眼睛快要滴出泪来,可始终没有。她想起 心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好想哭,却无论如何也滴不出来。她试图又想起令她开心的事情,可是乐极生悲,她好想哭…好想…好想…心在滴泪好想… 她紧紧攥着拳头,双腿蜷缩在一起,大片的绿荫形成一片墨影,阳光看不见她埋藏在被窝里的黯然销魂。 浅浅的阳光温暖如流水,夹杂着一丝寒气,使她打了一个寒颤。 哼!”倾水然冷漠地哼了一声,抬腿作抿状,捻指盖了一下杯。 叶风停瞥见他左手无名指戴了一个戒指,发散着淡蓝色的幽光,很好看。 无晴走过来,迈着沉重的步伐,紧紧攥着拳头,外表却冷淡至极,叶风停才恍然明白倾水然是为了乌无晴的到来,不是关乎她方才的“目送秋波”,她该高兴吗?那一句“哼”究竟有什么意味? 乌无晴心想,为什么倾水然一点儿都不生气,作为占有这个女人的我,竟然如此苦闷?一时间,他真的以为他罪孽深重。乌无晴落座于南官帽椅上,一颗心仿佛踏实了下来,看了一眼叶风停,随后收回目光,他的心动摇了片刻,胸口隐隐作。 风停觉察到他们的反应,倾水然、乌无晴目光暗地里交,时不时擦出泛着火光的冷焰,降落到冰点,寒气逼人,风停久久不敢开口说话,尴尬无措,直到吴霜的到来,划沉寂,打破僵局。 “老者,今天要讲什么内容?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吴霜踏步幽莲,清婉浅笑,穿着胭红轻罗双蝶千水裙,举止得体,优雅大方。 竟使叶风停看得忘了神,目不转睛,自惭形秽。白须老者道:“请坐!没有什么大事。“大家请进内堂。爱读书吧 大家在巨大的圆木桌前围坐一圈,目光对视或一撇一扫大致而过。 先到的人,其他人都未留有位置,叶风停正好要屈身坐下 一张空椅,倾水然正好把住椅子,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有碰到叶风停的手臂。叶风停退了一步,倾水然大大方方地下,她的手臂上还留有他触摸的余温。他浅笑一声,柔目,与旁人交谈,似乎方才她仿若空气一般,在他面前皂哼!”倾水然冷漠地哼了一声,抬腿作抿状,捻指盖了一下杯。 叶风停瞥见他左手无名指戴了一个戒指,发散着淡蓝色的幽光,很好看。 无晴走过来,迈着沉重的步伐,紧紧攥着拳头,外表却冷淡至极,叶风停才恍然明白倾水然是为了乌无晴的到来,不是关乎她方才的“目送秋波”,她该高兴吗?那一句“哼”究竟有什么意味? 乌无晴心想,为什么倾水然一点儿都不生气,作为占有这个女人的我,竟然如此苦闷?一时间,他真的以为他罪孽深重。乌无晴落座于南官帽椅上,一颗心仿佛踏实了下来,看了一眼叶风停,随后收回目光,他的心动摇了片刻,胸口隐隐作。 风停觉察到他们的反应,倾水然、乌无晴目光暗地里交,时不时擦出泛着火光的冷焰,降落到冰点,寒气逼人,风停久久不敢开口说话,尴尬无措,直到吴霜的到来,划沉寂,打破僵局。 “老者,今天要讲什么内容?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吴霜踏步幽莲,清婉浅笑,穿着胭红轻罗双蝶千水裙,举止得体,优雅大方。 竟使叶风停看得忘了神,目不转睛,自惭形秽。白须老者道:“请坐!没有什么大事。“大家请进内堂。 大家在巨大的圆木桌前围坐一圈,目光对视或一撇一扫大致而过。 先到的人,其他人都未留有位置,叶风停正好要屈身坐下 一张空椅,倾水然正好把住椅子,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有碰到叶风停的手臂。叶风停退了一步,倾水然大大方方地下,她的手臂上还留有他触摸的余温。他浅笑一声,柔目,与旁人交谈,似乎方才她仿若空气一般,在他面前皂哼!”倾水然冷漠地哼了一声,抬腿作抿状,捻指盖了一下杯。 叶风停瞥见他左手无名指戴了一个戒指,发散着淡蓝色的幽光,很好看。 无晴走过来,迈着沉重的步伐,紧紧攥着拳头,外表却冷淡至极,叶风停才恍然明白倾水然是为了乌无晴的到来,不是关乎她方才的“目送秋波”,她该高兴吗?那一句“哼”究竟有什么意味? 乌无晴心想,为什么倾水然一点儿都不生气,作为占有这个女人的我,竟然如此苦闷?一时间,他真的以为他罪孽深重。乌无晴落座于南官帽椅上,一颗心仿佛踏实了下来,看了一眼叶风停,随后收回目光,他的心动摇了片刻,胸口隐隐作。 风停觉察到他们的反应,倾水然、乌无晴目光暗地里交,时不时擦出泛着火光的冷焰,降落到冰点,寒气逼人,风停久久不敢开口说话,尴尬无措,直到吴霜的到来,划沉寂,打破僵局。 “老者,今天要讲什么内容?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吴霜踏步幽莲,清婉浅笑,穿着胭红轻罗双蝶千水裙,举止得体,优雅大方。 竟使叶风停看得忘了神,目不转睛,自惭形秽。白须老者道:“请坐!没有什么大事。“大家请进内堂。 大家在巨大的圆木桌前围坐一圈,目光对视或一撇一扫大致而过。 先到的人,其他人都未留有位置,叶风停正好要屈身坐下 一张空椅,倾水然正好把住椅子,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有碰到叶风停的手臂。叶风停退了一步,倾水然大大方方地下,她的手臂上还留有他触摸的余温。他浅笑一声,柔目,与旁人交谈,似乎方才她仿若空气一般,在他面前皂哼!”倾水然冷漠地哼了一声,抬腿作抿状,捻指盖了一下杯。 叶风停瞥见他左手无名指戴了一个戒指,发散着淡蓝色的幽光,很好看。 无晴走过来,迈着沉重的步伐,紧紧攥着拳头,外表却冷淡至极,叶风停才恍然明白倾水然是为了乌无晴的到来,不是关乎她方才的“目送秋波”,她该高兴吗?那一句“哼”究竟有什么意味? 乌无晴心想,为什么倾水然一点儿都不生气,作为占有这个女人的我,竟然如此苦闷?一时间,他真的以为他罪孽深重。乌无晴落座于南官帽椅上,一颗心仿佛踏实了下来,看了一眼叶风停,随后收回目光,他的心动摇了片刻,胸口隐隐作。 风停觉察到他们的反应,倾水然、乌无晴目光暗地里交,时不时擦出泛着火光的冷焰,降落到冰点,寒气逼人,风停久久不敢开口说话,尴尬无措,直到吴霜的到来,划沉寂,打破僵局。 “老者,今天要讲什么内容?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吴霜踏步幽莲,清婉浅笑,穿着胭红轻罗双蝶千水裙,举止得体,优雅大方。 竟使叶风停看得忘了神,目不转睛,自惭形秽。白须老者道:“请坐!没有什么大事。“大家请进内堂。 大家在巨大的圆木桌前围坐一圈,目光对视或一撇一扫大致而过。 先到的人,其他人都未留有位置,叶风停正好要屈身坐下 一张空椅,倾水然正好把住椅子,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有碰到叶风停的手臂。叶风停退了一步,倾水然大大方方地下,她的手臂上还留有他触摸的余温。他浅笑一声,柔目,与旁人交谈,似乎方才她仿若空气一般,在他面前皂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三十篇 仙境落霞瀑畴昔忆事 http://.biquxs.info/

几日之后,倾水然出仙境门外,传言说是暂时代管镖头之职,押镖去一趟须弥山。 叶风停倾靠在床上,很不安稳,她为什么要担心他呀?就算她担心他,那么他又知道吗?曾经他说过,来到夙城,只要她打听他的消息,他就会知道,可如今她想他,他心里也会有感应吗? “我知道了,有些话,有些事情只不过过往云烟而已。”叶风停说道。 他悄悄掳走了她的心,她留下了一滴苦泪,心如刀割,她想重新拥有他,可以吗?他没有被人抢走吧……那她为何得不到他?她心里遗恨……曾几何时她想过和他在一起的美好平淡的生活,她傻傻地笑着,此时心却如刀割。 “嗨……”一个人叫道,叶风停闻声而视,房门敞开,席地而坐。她并不认识。 心叹了一口气,接着继续躺下来,在平铺于地上的席子上。静默了半天。 这是夏天,可她的心冰冷冰冷的,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她不停地叹气,不知道为什么心都快要沉落到了海底,一想起,不觉鼻子又一酸,眼睛快要滴出泪来,可始终没有。 她想起… 心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好想哭,却无论如何也滴不出来。她试图又想起令她开心的事情,可是乐极生悲,她好想哭… 好想…好想…心在滴泪…好想… 她紧紧攥着拳头,双腿蜷缩在一起,大片的绿荫形成一片墨影,阳光看不见她埋藏在被窝里的黯然销魂。 浅浅的阳光温暖如流水,夹杂着一丝寒气,使她打了一个寒颤。 来到仙境之处的三个月前,即倾水然抵达夙城前,下船之即便产生了心思——怀疑叶风停上那艘船的意图,与其说怀疑,倒不如说是惯性使然,多年的游侠生涯使他不得不对任何一个人产生戒备之心,包括自己看上的女人,于是他下了船便托人不顾大费周折,循着叶风停一路而来的足迹,追根溯源,最终查到了她的身份。 这个消息,是他在两个月之后得知的,得知幽坤镖局的总镖头——童潇也在打探此事,便把此消息告诉了他,一切都是为了捅破波澜不惊水面之下的暗流涌动,拨开迷雾见晴天。 朱轩嫄——她是皇帝的女儿,被贬的庶出,将近四年的漂泊,只是为了来到夙城——见他一个风流公子——倾水然,贪图迷恋于他的声名狼藉,可笑! 接近乌无晴,倒有可能……他一生清白,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崇拜他,把他作为梦中情人,甚至天下所有的少年都把当做奋进的目标与偶像,希望能站到一条能够去瞻望他目光的水平线。 事实证明,后来果真如此,叶风停的心也被这个男人给夺去了。 作为一个男人,他太过失败,嫉妒使他怒火中烧,奋发向上,势必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站在最巅峰,呐喊咆哮。 从小,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剑客,剑,是他除了爱叶风停这个人的唯一目标。 他绝不会让乌无晴再夺走她第二次,等到适当的时机,诱敌深入,一切水落石出、谜底揭晓之时,叶风停自然而然会看到他的良苦用心。 停云阁枯木树上的那支镖,势必与四海邦有关,第二天,他发现叶风停闭门不出,出了门外也闷闷不乐的样子,此事要么跟这件事情有关,要么,毫无关联。 看来,牵扯进来的事情还有很多,简直令他头大。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王行的口头禅,每回他要准备干大事时,都会吟诵此诗。 吵醒了叶风停,她疑心想,谁大叫大喊?过一会儿,察觉没有什么动静之后,便继续枕手而睡了。 一大清早,鸡还未叫时,王行便起剑练习套路了,举步生风,运气自如。 他要下山,要改变,要爆发,不能让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吕空笙、张一笑、童瑶瑶等人陆续起来,看到王行这么积极练功,生龙活虎,都有些“瞠目结舌”。 “你们惊讶什么?没见过本大爷这么用功吗?”王行问,“怎么说,我也是有资格入山修行的。” 张一笑躬身笑了笑,连声道:“是,是,是!” “不如,我们来结盟如何?”张一笑说,他是其中实力最强且洞察力极强的人。 “怎么个结盟法?”吕空笙凑过来道。 王行、童瑶瑶各有心事,于一旁不闻不问。 谁知,当天领头与白须剑师就宣布,全部入山者总共105人,东西两面山头各自组队结盟,待到八日之后,抽签分批两两抗衡,共同见证训练成效,最后淘汰落后较次者。105人之中,也包括“仙境”东面的墨颜一行人。 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具有冒险性,因为不知道你的对手是谁。56 “我们……”墨夷晶问向叶风停,“和谁结盟?” “我认识几个人,但是他们实力都不佳。” “我有个主意,我先去问一下,应该有机会。”叶风停转眼就向童瑶瑶那边走去。 墨夷晶道:“那么,我跟你一起去。” “嗯,好。”叶风停应道,她一扫而过,映入眼帘的是吴霜又与倾水然出现在同一幅画面,是那么相称和谐……依他们的实力,许言灵、吴霜,肯定会和倾水然、陈青山、陈九霄这些实力相当的人一起组队吧!这是自然的,毫无悬念,所以她暗自嫉妒较劲,无论怎样憎恨厌恶吴霜那等高高在上的人,以及想弄明白为什么他们就那么武艺高强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诸如此类的困惑,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可她还是嫉妒吴霜的身边有倾水然的存在——只因为这种嫉妒或多或少关于他的笑与颜,而他的笑与一举一动不关乎她,而关乎吴霜。 她之所以与他要在淘汰赛前,保持一定距离,是因为什么理由?她一点儿都想不通,此时此刻,也来不及想,因为再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也无济于事。 转眼十九岁了,好快,好快……不要那么快,要不然要等到何年何月,她才能得到他的守护,他的爱?要是某一天,神灵显灵,让他明白的心意,我愿折去一半的寿命,叶风停枕头道。 浑圆珠,叶风停握着它,苦苦心思,无处安放,升腾到夜空,满天都是给予人无限遐想的星星,散落哀愁,抚平忧伤,埋葬烦恼,给人以渴望与追求。 “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越是怀有希望,就越是落得绝望。 浑圆珠,化作原先的一滴滴眼泪,晶莹闪耀着,抛进夜的怀抱。倾水然冷漠一脸,看到了泡泡里面的自己与叶风停的回忆,转瞬黯然,在树荫之下,扭头擦去往昔那个在遭遇隔阂之后会驻足停留的背影,没有看见她的心痛,她的遗恨。乌无晴捕捉到一束合欢树的花絮,纯洁无瑕,如马缨,泡泡落到他的手掌心,一触就破,来不及挽留。 仙境比试那一会儿,与朱邪师傅见面之后,朱邪常常托人捎东西给叶风停,无外乎是零七零八的,却给了叶风停许多默默的支持与安慰。 什么手护,什么金疮药,什么护理剑器的油膏,还有吃的她最喜欢的白玉糕。 墨颜也悄悄从仙境东面那边过来看望过她。 他们还在一起切磋较量过好几次。 听闻她最喜欢吃红烧肉,墨颜便煮好了红烧肉托贴身小厮从仙境之东越了过去,鲜气香气皆是那时候的一心一意,别无他法。 他常常在落霞瀑上面的崖石上挥剑起舞,不禁也忆起那会儿来…… 墨公子呵呵一笑,道:“本来不打算糊弄你的,可是……” 他压抑住那嘴角的一抹笑与回味,又道:“叶姑娘,师兄与你……” “嗯。”叶风停应道,空气中寂然无声。 “走了!”叶风停道,启身下了古刹,回望不见人影。 墨颜顿默,眼中不觉熠熠泛光,藏身于参天古树后。 夜里,叶风停睡不着觉,帘帐中,她拾掇着那串珠子——沉香木佛珠,倾身一嗅,一股清流钻进她的鼻子里。 叶风停心想道,我一开始根本就没有认出他来,只不过是觉得他可爱,真的很可爱啊。她甜甜地睡着,闭眼冥想。她记起来了他叫墨颜,号幽坤,字如玉,这是第三个给她感动的人。 只不过,叶风停心中所想却是他最终的幻想破灭罢了。 灰飞烟灭,遁形无踪去无影。 墨色堇丝木槿衣,由落霞遮掩渲染而蹙,那时的他,是幽坤,是仙境乃至天下第一的傻瓜、蠢蛋。 最后……却还是冷落了她——叶风停,与之渐行渐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谁叫她一心一意还是念着黏着那个刹罗。 幽坤能给她的,她不要,刹罗食啖于人,恶鬼之怖形,却还要甘愿领受。 于仙境东西之间的崖壁,有一座断裂的峡谷,仙境之人称之为望瀑峡,其绵延不绝如丝缕如锦带的瀑布则被称为落霞瀑,而那吴霜曾邀约过她在此地比试,不过,最后却出人意料的败下阵来。 然而停留在叶风停脑海中的,于脑海中浮现而出的便只有与吴霜这群人的纠葛了,竟忘了那时墨颜对她的好意。 与其说是好意,倒不如说是心意。 只是他——墨大公子,隐藏得极深,让叶风停误会了他对她的意思。 于她心目中,他始终一直是把她叶风停当做妹妹或者朋友来看待甚至照顾的。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三十一篇 白帝城乔南附身风断涯 http://.biquxs.info/

自从那次相逢之后,乔南发誓一年之后必辞去武庄少主之位回家,而叶梦则独身一人返乡,与大伯、师父等重聚,还有携着她未忘记的一个承诺。 这一年中,她忘记了忧伤,抚平了心中那一道因孤独绝望而造成的印迹,展露在她脸上的永远是满满的笑意,叶梦一身戏谑的打扮,槐花树下一片追尾的花瓣洋洋洒洒,如字如画,泼成一片白墨,白成雪,影成墨,黑色的八字胡须撇在唇上,独眼眼罩幽默地打量着世人的眼光,一掠目光惊落凡世,叶梦的另一只眼眸泛出忧伤,她雪白的手臂上泛着仿若昨日的冷冷的刀光剑影,她注视着,然后一拭黯然,直立起佝偻的身,美丽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小孩上,那是师父剑南侠五岁的小侄女。其实,一切都回不去,如今她已成这副模样,却仍要人做到勿喜勿悲勿念勿惊。 而师父及他人都以为叶梦过多沾染了江湖气息矣,身上多了一丝杂糅气,故意而为之,打扮成这副模样,实则皆出意外,一切都竟已成真。在途中,叶梦遭遇抢匪打劫,叶梦本以为她可以安然无事,化险为夷的,可却悄然中了埋伏,慌然之中,被剑刺瞎了右眼,背上划上了长长的一道伤疤,并伤及脊骨… 她不知要如何面对乔南,而如今,只能让人误解为故意而为之,乔装打扮。 一地槐花粲然,坦然,黯然,诉尽她的独白。可爱的笑脸映衬着白日光,雪白的小手,软烫烫地搁放在她的双肩上,随之小侄女用手敷住叶梦的脸,玉软如酥,埋下脸在她的怀里闹腾地蹭来蹭去,清爽的风里裹挟着一层燥热,缓缓流动,窜进潜藏郁结的心房。 这年,叶梦十七岁,白帝城一年一度的花魁选秀赛季开了。皇帝亲笔题字的白云客栈,人满为患,皆是为这一场赛季慕名而来的各地名士大家,有做官的,有游玩的诗人,等等层出不穷。平常人是进不到这里的,此白云客栈只提供有限名额进门或落住。 人们身着绫罗绸缎,显得室内五光十彩,鲜艳夺目,尽显富贵气息及飒飒风姿,或仙风道骨,或英貌不凡,或富贵雍容体态。叶梦从这压迫的气氛之中尽力脱出身来,扶着金丝楠木衔边接纹的扶梯,漫步下位。 与其说客栈,不如说观光场,叶梦一脸郁闷,耳边渐渐远离喧嚣与之吵吵嚷嚷。 身为王家的大公子王鹣,一眼从嘈杂的人群中望见了叶梦,心想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他本想前去戏弄她一下,可想了想,顿住了脚步,派人去打探一下方可。 叶梦与之对视一会儿,便扭头就走了,停下心想,莫非我有怨?可没想到他竟茣名被她奇特的外貎吸引住了。梦稍许想到这时,不觉一阵别扭滋味,看上我的也只是那些怪人罢了。在别人眼中看来,她是一个打扮怪异,甚至形态别扭的男装女子,但她的面具仍瞒不住她清秀的面目及别样的风姿,如若是这般,别添神秘,更吸引|人。眼罩下,她已经习惯了一只眼看世界,背影佝偻下,她已经习惯别人好奇奇异的目光,这一场意外她不怪任何人,,要怪只怪自己太过大意,这一次也仅当一次深刻的教训罢了,而要重担游这个担子,又要以什么作为开端?而如今,这个担子再也扛起她的任何信念。 不知不觉,已过了多日,这几天内帮大伯浇灌好了蔬菜,清清爽爽,平平淡淡。井中清澈的水映着叶梦附有瑕疵的脸庞,点点阳光,波光点点,闪过一丝黯然的微笑,这是她此生遗留的第二个遗憾,而第一个遗憾便是没能够为死去的父母报血海深仇。 今日,恰好是选中花魁,游行白帝城的日子。华丽而镶有锦簇异花的宝座上坐着千百人仰慕瞻望,只求一睹芳颜的花首,淡紫色的纱幕轻盈如蝉翼,飘然在外,遮掩住里面美丽动人的娇容玉貌。人人都在讨论,赞不绝口,怀揣着激动心情,此处热闹欣然的氛围,使得车上端然而坐的人儿更添一份神秘感,不知道为什么,叶梦的心情变得失落而哀伤,是油然而生的自卑?还是相比之下嫉妒的不快呢?那个女子,是男子中人人都瞻仰的对象,而自己却再渺小不过,在这个人的面前,显示不出任何优势和光彩来。自己的武功又因为右眼失明和脊背一刀而大大减弱,如此的自己已成为一个废人一般,又怎么仗剑走天涯?又凭借什么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当此人从大家眼前经过时,大家的目光都为之流转不动,心里都暗自嗟叹。 话说,此女不仅国色天香,有沉鱼落雁之娇容,还拥琵琶、古筝二技,更谈得上作诗意趣,可谓才艺俱佳啊!只可惜是个青楼女子。 “听说,她至今还未献身于他人,有好多王公贵族的年轻公子都慕名而来,一睹芳泽,其实都暗中互相竞争,想纳入府内……” 叶梦落寞而逃,此处不是她可以容身的地方,她和乔南也不会再邂逅一次完美的相遇。“喂!她叫什么名字?”旁人揽过叶梦问,叶梦装作不知,视而不见,挥手疾去。另一人回答说:“你竟不知?江南鼎鼎大名的苏鹂姬?” “可不是一般人,你我高攀不起,小心碰她一块肉,就有富贵公子剁你一层皮。”第三个人附和道。 叶梦冒冒失失地从如马蜂窝的人堆里穿行而出,水泄不通,都快挤掉了身上的一层皮。刹时,眼眸间的少年温润如玉,玉树临风,她想逃掉,却不知不觉从眼眶里掉出热泪来。她逝去黯然,粲然一笑,他们四目相对,仿若初见,目光灼热,又如电光火石一般稍纵即逝。 只是那时,乔南附身于风断涯,而乔南的元神早就灰飞烟灭了,本体也于风断崖下坠亡了,骸骨无存。 但是有人竟不知。 她记得,他在黄树林送给她的木偶,是她口中所谓的乔南亲身为她而雕刻的,说她满十六岁的时候,他没有在她身边——那时,他遗憾没有早与她相识。 黄树林叶吹风雨,萧声动魂,牵起乔南的一缕残魂,于那一刻,乔南的魂魄便悄然钻进了原主风断涯的脑髓,于携握起叶风停的手腕之时,风断涯竟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别人,他的灵魂,他的心肠,似乎被外来的物体给占据了一般。 那物体却不是别人——恰恰正好就是他——已死去的乔氏公子——乔南。 乔南不会武功,手无寸铁之力,来世,他的心愿便是能够身怀绝世武功,那么,他就不会用死来保护她心爱之人,来完成她的游侠之梦,风断涯却是那时武庄的少庄主,武功高强,身怀绝技,能够保护她,亦能保护好她叶风停。爱书屋 风断涯的眼眸一闪,睫毛扇动如蝶翼,他果真看到了他心爱之人,他以为……他死了,就再也不会看到这样一幕,即叶风停就在他面前,她的手温,她的肌肤的温热,一一都由他把握触及。 叶风停突然挣脱开他托起他的手,神色中掠过一丝凉意与疑惑。 “怎么了?”乔南悄然吐唇,露齿。 “你不是……乔南。”叶风停惊诧地看向他,打算收回手来,立马就脱身离开,离开这一片恍若梦境当中的情景。 他绝不是,绝不是…… 她惊眩,骇怪,大惊失色,差点儿就如马儿一般惊嘶了出来。 跌跌晃晃地就朝残木飘摇的黄树林归去,而一个月白色荼靡衣的男子正在面前挡路,不让她就这样离他而去。 他立马就拔出了剑来,眼眶里诉说着绝望与哀伤怨愁。 她深深地被他骤然的举动吸引住,脚步滞留在泥泞而未湿透的浅地动弹不得,如脑子里毫无思绪的呆滞、痴騃,全身上下竟然毫无预兆地打起哆嗦来,他眼神深邃而可怖,令人窒息…… 她乍然一看,他不是风断涯,瞳孔放大万分,却也抵挡不住那一声惊叫。 乔南在撕心裂肺的喊,没有秩序毫无音律地喊着,就这般喊着……最终于下一刻之际逐渐削薄,成了无力呻吟,她诧异至极,不明白这个人,亦或是幻象,亦或是别的实体,反正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乔南,竟如此之激进极端之作为…… 像突然从某个躯骸里闯出来挣脱而出的鬼魂一般,而风断涯恰巧被什么给附身了,就是面前这副魔鬼模样、惊容。 他头发凌乱,却也像发疯了一样。 仅鼻翼上的那粒青墨痣渐渐熠熠生姿,焕容一新,如若冰释涣然,使得往昔历历在目。 于下一秒,微风残息,秋叶缱绻,难舍难分。 惟他熟稔地打下宝剑来,给了秋木一顿劈头盖脸的斩断,动用风断涯的力量。 叶风停才蓦地看着他,看向面前这个实物,实实在在存在的人。 “我就是乔南,风断涯就是乔南,乔南亦是千真万确的不换的风断涯。” “如假包换,假一赔一。” 他还不忘打趣道,凝眼注视着正处于恍惚状态的叶风停。 一粒青墨痣,是乔南的象征,她怎又会舍得忘记,忘记他身上的任何细节?以及舍得再一次片刻脱离他的气息…… 他们两相对视,最后亲吻缠绵,如翩跹的蝴蝶,飞落在黄树林,打转在天际,盘桓于仙境之所的落霞瀑,眺瀑崖。 只是这一回他发疯了一次,于某时某刻,笔直挺拔鼻翼之处却被(玄界法门)偷偷抹去了青墨痣,再无乔南,魂魄已冥灭,重现即是无端被牵扯之人风断涯眼中的氤氲之雾。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三十一篇 http://.biquxs.info/

该 她用菜刀在我的心脏上比划了几下,然后她开始为我的心脏做免费整容。她一刀一刀的割着我的心脏,近乎有些痴迷,但我怀疑她在艺术上没有什么天赋,因为她只是在我的心脏上刻下了她的名字。 半日之后,一行人来到了一处水潭边,准备休息一下吃一些东西再走。 传令兵胸口顶着那个大大的脚印回去了。等见到江别鹤之后很是添油加醋的上了点眼药。这下可把江水流这个纨绔给气坏了。 少年一边接着道歉一边笨手笨脚的想将洒在地上的花瓣帮她一一拣起来。 在金银问題上一向仔细。锱铢必较的公鸡兄立刻面色一变。神色郑重的盘算起來。 凌乾大惊失色,刚想控制冰之力回到体内,便看见下方突然飞來一道黑光,赫然便是天岩。 话音刚落下,黑袍之人的身形便陡然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黄衣男子面前,左手成拳,毫不留情的轰向黄衣男子。 刺刀出品的轻重机枪,神圣帝国出产的重型手雷,还有陨落星辰运出来的极品药剂,各种轻重武器,琳琅满目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我表妹夕颜在他的车子上,而我在我表妹的衣服上装了定位系统,他们到哪里我一清二楚!”南霸天说着晃了晃手腕上带着那款最新的百达翡丽。 就像有人说,美在生活里是无处不在的,就看你是否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和发现美的能力。 夏河在通天塔的上层,见的沙真人,他也没去迎接。沙真人身边陪着的是普尔曼男爵,进入夏河的房间,他有些拘束。 “明日我们先去红衣门,看看情况再定。如果一旦进入天武山脉尽量一起走,不要分开,彼此好有照应,以免被魔道饶人偷袭。”赵铭也是说道。 萧羽音心里暗暗的想着,目光移至他的背后那个红衣的纳兰珏,对上他如墨的凤眸,随即错开了目光。 “究竟发生了何事?莫非那曹操军中粮草告罄?”在确定曹操退兵之后,陶谦才有心思思考曹操为何要退兵。 她和羊羊研究中心的保安和服务人员早就混熟了,到了门前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就有人迎着她进去。 可是,现在遇到了她,那么他真的做不到娶其他人了。心被她填的满满的,还能放的下其他人吗? 萧羽音缓缓向着玄衣男子四人而去,脚步轻盈,落地生莲。她肤白如玉,面颊莹澈娇美,眸底光润蕴涵,带着化不开的温柔,眨眼抖眸之间潋起一片浮光掠影。 苏清歌放下碗,正准备收手回去,洛清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 主要是,这次交易,明确了贷款免除的决定,从此之后,第十魔法学院,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爸,我想让曾姥姥来我们这住。”她知道为了黎家后代子孙曾姥姥是不可能不卖地的了,可她实在是不想看到她睡沙发。 帝都,商业街。周围的居民已经被国安人员全部安全撤离。然而叶晨这里,却是岩土坍塌,尘埃弥漫。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三十二篇 幽闺红衣优伶误会 http://.biquxs.info/

“二爷,你来了?去哪儿溜达了,不见踪影。”陈青山道,“让我们好找啊!” 他色眼咪咪,看向叶风停,出落标致,鲜眉亮眼,尽善尽美,捧心西子,秀色可餐,较之先前减去了一抹愁韵,多了一份灵动。 呆呆站住的不仅有他,还有与他共同迎面而出的陈九霄,还有其他的一些人,或驻足观望,或瞥眼而过。“我们走!”倾水然揽住叶风停,一声不响就走了。留下他们两人,傻愣住。 “果然见色忘义啊!”陈九霄道。 “我们追上去……”陈青山道,“就不信,他人这么无情! 陈青山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敢作一步停留。 二爷,给我们介绍一下呗,兴许以后能成为我们的嫂子呢!”他插进来道,路窄窄的,并不能容纳第三个人。叶风停浑身毫不自在,这个有一面之缘的人,真的令她讨厌,自然而然就与她靠拢,还挨得那么近,只差一个呼吸的连接。他灼灼目光如同火一般烧滚着她的面颊,不知不觉让她发烫,警觉。 “倾水然………”叶风停脱口而出,蓦地攀附上他的手臂。倾水然察觉一番,心里不是滋味儿,将叶风停拎过来道:“站一边去……” “好好好,这总行了吧!”陈青山缓了半拍子,戏谑地看着叶风停,一步退后,向他们身后绕去,站在一旁,仍虎视眈眈,觊觎着这位绝美佳人。 叶风停诧异地本以为是倾水然叫她站一边去,没想到他为了顾及她,不惜朋友脸面,让他下不了台。 这是那时候的倾水然——对她的好。 双陈陈青山和陈九霄,都有所领略,自那一次之后,再也不敢碰叶风停一根毫毛。 半年之隔了,两陈还呆在夙城那个所谓的剑客发源地,未踏出圈内一步,静候其倾二爷的佳音。他们打算安安稳稳地好生享受余下清闲安适的夙城时日,不再贪图什么虚荣——做那人人攀登的剑客之巅,随他人去,亦随风而去。 晨旦,倾二少爷刚刚醒来,酒未醒,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如铁一般钳进脑髓去,隐约作痛,眼眸深处仅闪过一丝凉意。 无双正打来洗脸水,不知于何时,这丫鬟成了倾水然的贴身丫鬟,常常不经意间出现,服侍他,原来他二爷本来就是其本家,没有什么好见外的。 “二爷……”无双递过去,一盆温水氤氲着清晨凉凉的雾气。 纤长手指掠过薄唇,酒气涓然,衣薄发软,倾水然渐觉无力,便没有理睬,接着又躺下睡去了,闭目塞耳,两手一搁,不闻不问窗外事。 无双感觉遭到了一番冷落甚至于无视,便毫无着落地回去了。 为了等她少爷醒来,她可是足足等了两三个时辰,都没有睡成呢,自然于门槛处停下脚步两三步回头,迟迟不肯归还。 “你别再自讨没趣了!”无双告诫前来的青珠道。 青珠却于门槛外,对无双阐述一番道:“慕容姑娘早就于昨日叫我给公子备置好……那个什么……” “何物?”无双浅声吐息道。 “醒酒茶,我可听慕容姑娘的吩咐熬了一个早上呢,天还未亮的时候……” 无双又打断她道:“你听一个外人的话,还听的这么认真?” “你把醒酒茶端给我吧!”无双望了望青珠,发现于她手中并没有所谓的什么醒酒茶,“东西呢?!” “哦……”青珠小跑着穿进用石头铺砌而堆蹙的狭长幽深如鹅肠的巷道进了柴门,火急火燎地去盛装那热气腾腾的醒酒茶来。 “原来就是这种玩意儿啊……”无双假装惊异道。 于那一瞬间,刹那想出一个办法,在她脑海中生根发芽,蒙蔽住了清晰的双眼。 她双手微微发颤,有些紧张,手心也莫名地出了浅汗。 “你放在这儿吧,凉一会儿,再给二爷给送过去。”无双对上青珠疑惑的双眼。 “哦。”青珠等人向来都听无双和清霞大师傅的话,这次也不例外,她一个小丫鬟怎敢顶嘴,说不行? 因为无双向来办事仔细,一切都是为了倾家。 “你先忙去吧!”无双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壶搁放在炉火上的茶水,“一会儿我替二爷亲自送过去,你向来毛手毛脚的,做事丝毫不仔细,让我想想看——对了,二爷说他饿了,你去庖屋那儿,叫厨娘备好几个菜,二爷铁定是饿了,才没有什么力气。” “我刚刚去看他的时候,他还不打算下榻呢,还在浅睡中,所以……谁也别打扰他。”无双使眼色道。 “明白了吗?” “还不快去……”求魔txt 青珠似乎听懂了,也没完全听懂,无双那份格外柔媚的眼神,似乎好像是要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是……以前,她可没那个胆子。 换做现在,好几个丫鬟都暗自较量,蠢蠢欲动了。 这有可能是公孙杨柳马上要进倾府成为一家之长了吧!成为他倾水然的女人,妻子,还有管理整个倾府上下的女主人。 所以,她们都打算借这次与少爷相处陇玉阁的时间,好好把握住机会。与……倾水然发生点儿什么。事后,做正房摆明着是不成,异想天开的事,却至少也落实一个小妾的身份呢。 可偏偏有人那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倾水然拥有自制力,也拥有非同一般的预见力,这些丫鬟的心思,他早就是预料到的。 无外乎是想借他,进入倾府,纵享荣华富贵,摆脱低贱身份,不再做牛做马罢了。 却……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地爱他,心系于他。 要说“爱”的话,也只有那个蠢女人——红衣优伶慕容晴婉了。 谁人都贪慕他的容颜,贪慕他一生一世的华贵,不惜伪装自己,成为至虚伪至丑陋无比之恶鬼,可悲而可叹…… 想来,十二三岁那些年岁,岁月搁浅,丫鬟们一个个还是挺招人怜爱的,越大了,岁数越往上游走,心肠便就变了一副模样,嘴脸也变得丑陋而不堪入目,不是原先的纯洁如玉,通透无暇了。 只一人始终怀有不可揣摩之意图与目的,那人——便是丫鬟流星。 而应允批准其进倾府成为众多丫鬟一员,也就是家主倾开元的意思。 缘由其一,在于流星会武功,能够保护倾水然,尽管那时的倾二公子也略通一点武功,却没有领略到其中的精髓。 于那时,流星的武功不在于倾水然以及任何一个倾家儿女之下。 而——缘由其二,在于她流星头脑灵活,随机应变,处事不惊。 在倾开元与陈代法外出不在家的日子,流星可以照管倾府上下,所以托付给这个流星可谓是心安稳,无忧虑,倾府有二宝,一宝说的是镇府的玉石,另一宝说的便是流星了——果真人如其名。 只不过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却是那样一番别样的暗藏心机与预谋的面孔。 半路刺杀武庄红衣优伶尔后面目生疮流脓一事,却并没有败露,也真是够奇怪的——他倾老爷于自家府内流星不产生任何怀疑,没有任何危机感。 她武功高强,从何而来,又于何地习得? 那些月黑风高夜时打扮乔装的行头——黑衣,另有飞镖上飘落的羽毛,这些都一一没有被人发现,她流星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密不透风。 这也许是这么多年来,她的真实身份始终没有被倾府中的人识破的原因——加之,本身她就体弱多病,自然是怀疑不到她头上,可这并不与她的武功之厉害程度相冲突与矛盾,流星的身法敏捷,与身强体壮之人不同,她一生贯彻的习武之宗旨在于灵巧,灵活,正如流星之取名,真义其中。 半个月之久流星还躺卧在床榻上,卧病而不起。 想来,这药效也真够持久残酷的,后劲儿一时半会儿消不得。 她流星便只能借助依靠于内力疗伤,将毒物逼迫出来了。 其实,那痒痒粉岂是那么简单容易的让别人轻易就能破除的破烂玩意儿,别看是路边摊儿上随手拿来的东西,叶风停只往里面稍加了些东西,便成为那天底下皆叹神奇的厉害之物了。 简直就是她红衣优伶用来对付像流星这样心狠手辣之人的嘛,专治各种妖魔鬼怪,且使他们一身上下的顽疾魔怔药到病除,落得个好不淋漓尽致! 倾水然回过神来,正要启身穿衣时,不觉睁眼,外面已经点亮了整片天,一丝炫目作祟,才发觉那醒酒茶里被人下了药,只是这药……不是迷药,亦不是毒药,却是那最令人万分痛恨可怖之媚药,究竟是何人作为?! 无双这时伸出手来,仅门轻掩,浅风不透。 那纤纤玉手幻化成别的少女的模样,于他眼中,竟然莫名奇妙的生成了叶风停来,简直万分的可怖,不能容忍…… 恰巧在这时,叶风停便踏足了过来,于闺阁外正要浅视一番。 却莫名瞥见了一个女人的面孔,那人不是别的人(公孙杨柳或者灵儿、墨颜),却是她来——是那倾府内的丫鬟,亦是倾水然以前身处的贴身丫鬟。 正是迫不及待踏入好春光的时刻,春风浅露,春光乍泄,他倾二少爷果真是要于下一秒一刹之际将那个“通房”纳入囊中了。 叶风停骤然看惊,无法接受之际,万分难受,千丝万缕的动容难挨闭门之浅息,幽帐之敞露,竟哽咽起来。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三十三篇 山坡墨颜怀抱叶风停 http://.biquxs.info/

正是迫不及待踏入好春光的时刻,春风浅露,春光乍泄,他倾二少爷果真是要于下一秒一刹之际将那个“通房”纳入囊中了。 叶风停骤然看惊,无法接受之际,万分难受,千丝万缕的动容难挨闭门之浅息,幽帐之敞露,竟哽咽起来。 倾水然突然察觉到什么,顿时顿住。 叶风停于下一秒一脚踢开房门,一滴泪害垂挂在脸颊处。 只见无双不慌不忙地起身,下了榻边,裹起衣服就跑向了叶风停旁边,好像是要打算出去。 微风浅露,春光迷离,无双一脸娇羞,吃惊地看向那个红衣优伶。 她们似乎是认识的,这红衣优伶的模样……她竟一时想不起了。 “滚!”倾水然不知是在叫住人,还是在斥人离,声音一丝醉酒的喑哑诉说着大脑的混沌。 叶风停于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她的目光顿时抛向头隐隐作痛的倾水然,而这时丫鬟无双已然穿起衣服,躲一边儿去了,出了陇玉阁阁门,于石梯前,掩声叹息。 都怪这红衣优伶,突然跑来坏她的好事。 如今,她只能哭哭啼啼,换取同情了,希望少爷不要有所怀疑,还有那个红衣优伶…… “你走吧……”倾水然吐言道,悄然没了兴致。 “我知道,大概是我让你失去了兴致,是么?”叶风停紧紧攥着手指道。 “我叫你滚!”倾水然发怒道。 “滚出去!” “以后任何时候,都不要让我看见你,不要再踏入这个房门一步……” 他竟这样说,如此之冷酷无情。 她又何时招惹他了,让他如此动怒? 她什么都不敢,不敢吐气,不敢反驳。 一脚便毫无留恋地踏出了阁门,快若疾风,她回刺的眼神如利刃出鞘,刺破了他的心。 痛,又岂是一个“痛”字可以了结的? 红衣绢袖留下的遗憾,便是那涓然流淌在空气里面的薄荷、冰片气息,以及墨颜带给她的沾染上的木槿花香味。 他拳头握得愈发厉害,骨节泛白,没有任何吭声,却已然震撼了这片净土。 他恨,恨不得将叶风停这个人粉碎撕裂了。 也只有……他自己,能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顿冒出这么残酷的想法。 他已经细想不出,当时为何眼前会幻生出叶风停的景象,她的面目……那时没有由紫帘遮掩,是她的眉目,清晰如画,真真实实…… “这醒酒的东西……恐怕有什么问题。”他才得出一个浅薄的结论。 无双说这醒酒茶是红衣优伶关心少爷菜吩咐的,莫非不是她? 只是后来……碰巧被无双给遇见了,端来此物。 想必……这女人的心还真不可琢磨的,就这么想男人了,想他? 叶风停现在大脑还停留着一片空白,寂静无声,被倾水然骂的那一句,着实让她幡然醒悟了。 他是不爱她的,他恨不得她早早消失在她眼前,还怪她误了他的好事。 此番,她缺并没有哭出声来,夜想不到头有任何理由可以哭。 只是开头撞见的那一刻,着实心被狠狠地掐了一把。 他怎么会……如此情不自禁,寂寞难耐,随便找个府内丫鬟做出那种令人情何以堪的事? 要快活也把门给关上,以免脏了他人的眼目…… 叶风停闷声不吭,气得面红耳赤。 一气之下,把面帘给撕裂了下来,紫红色轻纱质地再也粘合不到一块儿,四分五裂,一片又一片,于被摔坏的铜镜镜面破碎之下,翻闪着岁月迷濛之清晖光感。 “生得如此之丑陋,怎会再次入他之心?”叶风停字字念念,果真是她不小心污了他的眼,于他心目中,她的心也如她的面目一般肮脏透顶吧。 手指不小心被割破了,一滴红珠如玫瑰般绚烂,映照着紫红色斑驳之疤痕,是不改之容颜。 她抚上那肌肤上的纹路,在其间游走,再也忍耐不住……心仿若一滴一滴在流血,受伤的伤疤又一次被掀开。 她打算用王无艳送她的玉佩疗养。 说走就走,撕破用以遮面的帘障之后,就打算下山翻越另一座山坡,去采摘那“莲迟”了。 相传,杨贵妃就是用它来日日敷面,养就玉面藕颜的。 她如此丑陋,见不得人,也不用东西或者什么麻布遮住,不怕任何人吓坏,驱逐她出山界。 陇玉阁的好几个弟子见识到了原先武庄红衣优伶的真实面目,都害怕得瞠目结舌,不敢直言。 一路上,闲杂人议论纷纷,都说见着了不改见的东西,说那红衣优伶脸上的纹路疤痕,像是魔咒一样,恐怕是之前做了什么坏事,下的报复施加在其面目之上。360文学网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却不小心被墨颜给听见了。 墨颜一袭浓重的黑丝木槿衣,两袖厚重,皆是愁怨悲离。 来此陇玉阁一趟,借住一两个月,一是借修行剑客圆满之途的名义照顾叶风停,二来是打算掩人耳目细察五年前被乌无晴阻断的灭门惨案一事。 表面上,墨颜还是称呼叶风停为红衣优伶,并不称其化名“慕容晴婉”,这个名字实在太长,不好记,称她为慕容吧,太过庄重,称她为晴婉吧,又太过于直率,晴儿,婉儿吧,这些字眼都没有人叫过。 他是实在想不出……他叫她“婉儿”一句,她会用什么样的眼光回复他。 “婉儿。” 这下,墨颜亲身来到了叶风停来的那座小山坡,人们都说看过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在近处晃悠,还打听那传说当中的“莲迟”的下落。 都以为她是疯子,醉鬼,误听了什么歪言邪语。于是种玫瑰花圃的老伯便随便编了个故事,糊弄过去了。 “……”墨颜无语道,便无奈绕过这一方净土,去寻叶风停的踪迹了。 她怎么又会是疯子呢? 人呐,一向都是以面貌取人。 殊不知,她祛除那一脸疤痕,却是换得一脸清秀,天仙也没有她美。 她胜似瑶池仙子,翩若游龙,宛若惊鸿。 她——无论是叶风停,还是红衣优伶慕容晴婉,亦或是还未拆穿的“朱轩嫄”身份,都无法替换,于他墨颜心中的位置,无可取代,无法动摇。 她始终是那个救了他的人,救了他两次的人,面目之丑陋,躯体之残疾,也遮掩不住她内心的善良,纯洁的光辉。 前世,玄界法门之轮回,她一定是那个救天下人于水火当中的侠女吧。 “婉儿!” 他果真如此亲昵地叫她了。 一个红衣背影顿住,竟想不到有人会这么叫她。 无故…… 她转回曼妙身姿,才看到了墨颜,竟忘记了有脸上疤痕这么一回事,于是火急火燎,慌慌忙忙地遁下身去,潜藏在那高大的野草密集当中。 飞蓬的花十分还看,白白的,纯洁而简单,热烈而直率。 “哈哈哈……”墨颜噗嗤笑出声来。 “无妨碍,你快起来,那草丛里蚊子很多的。” 叶风停想不到,墨颜竟然会来,回想起来,是有那么几分担心的意味,于他眼神当中。 但是,于此时此幕,她竟不方便起来,随便找个托辞就这样打发他去吧! 他是第一次“观赏”见识到她的本来面目,肯定经受不住这样的惊吓,被吓得个半死。 “你……你先转过身去……”叶风停支支吾吾道,不觉脸窝已红透了半边天。 她在草丛里拾掇半天,也没有寻摸出什么东西来。 莎莎莎一片,全是草叶窸窣的声响。 碰了全身上下以及一脸的灰,茫然无助,失望黯然,还有灰黄色的草籽。 “我不看就是了,”墨颜道,不知不觉,已降临至她足下,“……”在旁边帮忙,也在帮她翻找什么东西。 叶风停愣住时刻,露齿而笑。 扯回眸子,去看他逐渐认真而专注的模样,就放下了戒备,只是她那模样真的不忍直视,只好双手捂脸,蹲着看他眉眼笑意了。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被草叶粘身的,香香的,那是草叶的香味儿,山上漫野的泥土芳香。 “找到了。”墨颜一声,使她蹲住一天的僵硬发麻的双腿直立起身。 “是你口中所说的莲迟么……” 一袭浓重的黑丝木槿衣,沾染的味道,如此熟悉,不忍使人脱离。 叶风停缓了缓神,启唇浅息。 他摊出手来,于一刹那之际,墨颜的眼睛瞪大万分,果真……很难看,除了眉眼,别的部位,都认不出她就是一年之前原来他所认识的那个叶风停来。 叶风停苦笑一番,嘴角涩涩的,顿住,也顿住了空气的流动,一脸平静淡然,表露出来的永远是无畏而无惧,却没有去看他墨颜公子的反应,或多或少,她已经猜到了,看见她如今这副鬼样子会是如何之反应,先前她就已经领略过了,不下五十次。 接住那放在手掌中央的粉红色花叶来,果真十分幽香,使人徘徊,留恋不舍。 墨颜动了动手指,宝蓝的冥石散发着浅光。 触碰了黑丝木槿衣的厚重宽大的衣袖,随后用他独有的怀抱将叶风停放在了怀里,闭目浅视,她没有任何挣脱,这就好像是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安慰,没有缘由,不知其故。 靠在斯人胸膛的时候,她闭上了眸子,没有去想任何人,享受这一份奢侈,除朱邪师傅带给她的温暖与慰藉。 轻轻嗅闻着,墨颜已无声无息幻化成了一个物体,借她依靠的大伞。 她竟哭出声来,抽抽泣泣,压抑的紧闭的心房终于释放出来,搁放在墨颜胸膛间的脑袋,如此安稳稳固。 墨颜瞅了瞅四下阒然无声,惟有黑丝木槿衣袍一方独霸,没有风吹草响,她的眼睛却模糊睁不开,进了沙子。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三十四篇 吴霜送绿豆糕给吴霞 http://.biquxs.info/

她竟哭出声来,抽抽泣泣,压抑的紧闭的心房终于释放出来,搁放在墨颜胸膛间的脑袋,如此安稳稳固。 墨颜瞅了瞅四下阒然无声,惟有黑丝木槿衣袍一方独霸,没有风吹草响,她的眼睛却模糊睁不开,进了沙子。 回到陇玉阁阁中,倾水然才见他们二人进来。 只见叶风停一袭粉红色面巾遮脸,那是墨颜为她而系上的,拥有独有的木槿花香味儿,流连惊魂,使人不转眉眼。 “嗨!”倾水然问候一声。 似乎是特意站在门槛处,又或是不经意路过,反正一袭白色轻纱锦袍,十分迷人眼。 待他话音浅落,经过叶风停与墨颜身旁时,透露的一身的迷迭香香气,格外芬香。 叶风停低眉,瞥了一眼他的眉目,分明带有一份戏谑与嘲弄的玩味儿。 叶风停逐渐紧紧攥起拳头,手指泛白,不觉咔吱作响。 一声剑落,蓝剑滚地,微风撩动她颤抖的心肠以及波澜翻涌起潮的眉眼,一滴浅泪惊落,她的心被锋利的石头绊住割痛,无比的撕心裂肺的痛。 她的眼眶似乎即将于下一秒要一触即发,溅出血来。 倾水然立马回转身姿,察觉到一丝杀气。 可是那份煞气,戛然而止,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微变与变动,只有空气里的一份凉意,不禁让他们三人都打了个寒战。 还有……独身躲在红漆柱后面的吴霜,她碰巧要回阁看望父亲吴霞一趟。 而陇玉阁与红雪阁正好相隔不远,一脚就能踏过的距离,一个门槛,一扇门而已。 除了那份孝敬的心意,她还怀揣着对倾二公子潜藏的爱慕之心。 叶风停凑巧一眼瞥到了静悄悄没有声息的吴霜,墨颜也流转目光看到了一具藕荷色身影,只为了化解这一丝尴尬,启齿言语道:“吴霜,这么巧,在陇玉阁相遇……” “是,正是巧遇,好不凑巧。”吴霜拎着一包绿豆糕从红漆柱子身后绕了出来,双眼看了墨颜一眼,便稍后落到了红衣优伶身上。 倾水然却说道:“我们走吧!” 那句话是对另一个人说的,对吴霜,而不是她。 这一句,没有任何温度,却深深地掐了一下叶风停的心,她都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知觉了。 爱,真是一个很残忍的东西。 爱的时候,世界都弥漫着甜香味儿,不爱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坠入地狱,心都一块儿跟着堕入深渊,被粉碎撕扯得一块接连着一块,血肉模糊,所剩无几,只剩下一皮囊,还是肮脏不可入眼的。 她携着墨颜的手,不禁看向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渐渐从她肉眼可识的范围内脱离。 好一对佳人。 他们亦不是一对佳偶?墨颜人如玉,优伶魅世人。 “婉儿,你莫非不是对……”墨颜问道,看向她泪光闪烁,湿润的眼眶。 “婉儿,婉儿这个称呼很好,还是有人第一次这般叫我,以前都是别人叫我为红衣优伶。”叶风停垂睫道,心缓滞不前,还在想倾水然与吴霜之间的牵连…… “我是对他倾水然有万分不可割舍之执念——一切却都有可能是过往云烟。”叶风停如此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她的心很乱,很乱,纷乱得像一把挥舞的乱剑。 “你明白吗?”叶风停深深地对上他流转的桃花瓣眼眸——漆黑如墨,却倒映的都是她绝望的光影。 “你认识我吗,墨大公子?”叶风停说道,浅叹一口气,“以前,你似乎是认得我的。” “……可是故人?”墨颜回复道,眼光一丝疑虑闪烁,惊晃而过,于心里早有了一番答案,下一句却不敢揭露。 他不敢掀开谜底,作出任何抉择。 她红衣优伶背后的身世还是掖着藏着比较好,这样就不会再一次给她招来杀生之祸。 “是认得的就好。”叶风停道,“上回我救了你一次,可还记得?” “记得,自然是……”墨颜捻着冥石,上面闪烁着紫雾迷离,桃花瓣的唇齿微微吐气,不禁回忆起那时候的情景,一切往昔都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还有上上次……” “红衣优伶不是我真实的身份,只要你知晓就好。”叶风停启身作罢,“请帮我保密。” 倾水然是自然也知晓内情的,当初动用玄界法门将他记忆封锁的事情,他已经解开了。 那墨颜此番前来,一改之前不冷不淡的态度,对她一番热心肠,自然也是事后从倾水然那里了解到了什么重要信息,才一起跟过来的。 不然,他绝对不会对一个陌生人有任何悲悯之心。 想当初,墨颜也是或多或少,对那时的叶风停有所“企图”的。 男人嘛,都一副嘴脸,女人们越冷淡,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想得到。 相反地,他们就越得寸进尺。 但是,她始终都再也做不到无动无衷,毫无波澜了。 她的心,都被倾水然这个魔鬼牵扯着,他的一举一动,她都有所留意,甚至极其在乎在意,根本都做不到忽视甚至无视。 “这一路上,她都在想好如何跟自己作一番解释吗?”墨颜顿住不响,自言自语一番,浓重的漆黑的魅影,于廊柱上泄出一道浅薄的嘴唇的冷厉的弧线来,他的手指分明较力却尽量克制着忍住不作任何过分的举动。 坦明她对倾水然真正的心意,而……对他,却是毫不在意。 婉儿,这个名字是有何不妥? 让她心生间隙……兔兔飞 他的心都被她的话语气得刻出一道血印来,说深不深,却也不浅。 婉儿,是对以往的那个貌美天仙的叶风停说的,并不是对她如今奇丑无比的红衣优伶说的…… 于叶风停解救墨如玉之际,与紫帘袭面的红衣优伶挽救他时,状况完全不一样——他对她这个人的态度,以及心意。 一个暧昧,一个刻薄。 她真的是真真的看透了天底下男人的心了,说不上恶心,却也说不上什么好来。 一个个的,都无外乎是被其女人的美貌仙姿所折服。 跪倒在石榴裙下的,一个个都是这些贪图美色眷恋春容的丑恶嘴脸来…… 但是,那时他却是知道她就是叶风停的,此生不换,今世不改,他认得出她来,只是心力交瘁,无力接受。 即便她叶风停化作了骸骨,灭成了灰。 毕竟,叶风停死了那么久了。 现在突然活过来,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换做是别人,也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他墨颜——那个亦爱着叶风停的一人。 可惜,这点——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更加谈不上什么理解了。 墨颜目光狠狠的,拳头却打在梁柱上,瘫软无力,失去了一丁点儿力气。 原来……又是隐疾发作了,那隐藏在袖子下的手臂上的火流花印,不是虚有的。 他的胸腔隐隐有蝉鸣一样,嗡嗡作痒,咳出一痰血来。 他用纤长的手指捂住嘴唇,不让人发觉,却不小心让灵儿给瞧见了这一幕。 奈何叶风停却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更加不理解他对她潜藏的心意,千真万确,没有半分虚假掺杂。 “墨颜……公子,你还好吧?”灵儿蹦蹦跳跳,前去询问一番。 墨颜眯眼,冷酷而绝情道:“不管你事。” 天底下女人都一个模样…… 假心假意。 “哼!”灵儿哼了一声便脱身离开了。 叶风停回到闺房,也无心去捣那些采摘而来地“莲迟”,这面貌治好了,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浅睡罢了,日暮已经西沉了。 红衣袭地,帘帐内却是幽铃闹响,今夜风很大,使得她不得不下榻拱进去咔吱作响的木屐去掩上支摘窗窗棂,如此,一丝风也透不进去了。 只留下一屋子的寂静、冷枭。 圆殿旁侧的耳房,是为陇玉阁吴霞阁主的书房。 吴霜刚与倾水然叙旧一番,才抵达此屋。 “进去吧……”倾水然浅笑,示意吴霜去之。 “嗯。”吴霜应道,亦以笑回之,便携带着那已经降下温度冷却半天的绿豆糕一脚并作两步踏进了内室。 轻快步伐,映衬着她爽朗面容,笑声潺潺,如铃铛,似溪水。 两个酒窝相当好看,声音也相当好听。 倾水然回了回神,稍微挥了挥手指,顿留一秒,便白衣逝影了。 那份眉目始终不改,他依旧是那个令她动心,一心系之的倾二公子。 只是……那红衣优伶,似乎就是原本的叶风停,剪不断,理还乱,阴魂不散。 吴霜松落了紧巴巴皱起的淡眉,微调船头,眉峰一转,便又是一番不改的笑颜。 “没想到……爹爹正在煮螺蛳粉。” 伴随着清亮悦耳的嗓音灌耳,吴霜一屁股落座在桌案前,双臂撑面,唇齿衔笑。 旁边的炉火正通亮整间屋室,她爹爹果真是又嘴馋了,只是这份香气……着实难闻。 “这绿豆糕有什么好吃的?又心疼爹爹没饮饱食足啊?”吴霞只稍透一眼,投过去望向那叠绿花花摊开来的阴影,便知道又是他亲闺女亲手为他碾磨而蹙的绿豆糕点了。 “稍会儿……就等着我这螺蛳粉吧!”吴霞念叨道,嘴前止不住哈喇子流一地了,于喉咙里咕咕打转。 “没想到爹爹始终好这一口,不改初心……也只有当年娘亲能忍受你罢了。”吴霜凝视着那火光冲天的放置于中央的小石锅来。 “哎……”吴霞不觉叹了一声浅气。 “你最近……好像很关心倾水然来,就是那个——身穿白衣,眉目还算长得清秀的公子哥,倾府二公子。” “听说,他可是结了亲的。” 吴霞一边扇着炉火,一边探问起他女儿来。 “哎……”这会儿,又该换做她吴霜嘘出一口长气了。 这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而是千千万遍,却始终无结论。另外棘手的是,她红衣优伶就极有可能是原先的那个叶风停……她还活着,并没有死。 火光炽辣非常,由于靠得较近,两只脸悄然不觉已被烤得快要熟透了,憋红得像红薯一般,一只就快要掉皮了,滋滋滋焕发着油光。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三十五篇 陇玉阁外石阶处秀爱 http://.biquxs.info/

这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而是千千万遍,却始终无结论。另外棘手的是,她红衣优伶就极有可能是原先的那个叶风停……她还活着,并没有死。 火光炽辣非常,由于靠得较近,两只脸悄然不觉已被烤得快要熟透了,憋红得像红薯一般,一只就快要掉皮了,滋滋滋焕发着油光。 翌日,前一夜的夜雨新湿,屋檐下的地面上未干,一片水光涣然。 单薄无力的树叶还在贴地蹁跹,随风而浅息,残喘翕动。 近日,吴霞递给上下弟子们一本剑术秘笈,从最高传到最低等级,恰好这一天传到了叶风停手里。 翻来覆去,见里面夹杂着一片树叶,风一吹,便不小心滚落了下来。 被叶风停悄然忽视,那片树叶并不起眼,显眼的是一张布满笔迹的白纸。 字迹飘逸绮丽,果然人如其字——是他倾二公子会写的。 她轻轻触摸其间纹理,仿若再一次触及珍宝一般。 转眼间已有一年之久了,从来到那艘客船再至夙城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扑朔而迷离。 她叶风停带着逃宫之希冀,远离翠屏阁之决心,降临至一片崭新的天地,殊不知,它远远比她想象的要危险。 教他倾二公子认真写字,还是当时有一会儿下山的时候,她亲手一字一笔教他的呢。 所以,由于不能忘怀,那时在字画店外她与他相依相偎的情景——后来,武庄之抢笔也不过试探罢了,缺平白生出事端,让他倾二公子产生了反感甚至厌烦,他那时候,一定都不明白她的用心,以及她为什么那么做,一定觉得她是突然发疯了。 她亦想象某一天,她能够在倾府正大光明地教他如何运笔,这份字迹还是不能如她所愿,写得不够尽善尽美。 只是有些事情,他恐怕都忘了。 他的记忆也并不是全部都恢复了——竟忘记了这些细节。 “灵儿!”叶风停抬头望向一个人,那个人,便是白衣灵儿。 下午时候,灵儿请慕容姐姐帮她把风,她要在无人之圆殿内,练绝魂舞。 这一日,正好弟子们都下山去了,说有要紧的事。 所谓绝魂舞,便是以白绢衣带缠身,将其整个身体绑在梁上,进行空中运作,一招一式,都要求习武之人具有良好的身体柔韧性与较高的心理素质。 除非其人轻功极好,要不然,跌落下来,无任何防治措施,是绝对不落个伤残,也吓得半死不活的,更何况那陇玉阁的悬梁——本来就比普通房间的要高出好几丈。 叶风停觉得此事欠妥,还是觉得改日再进行比较好。出了什么事,她一个人实在顾不过来。 可灵儿却说,这事只有今天可行,不会被其他人打扰,她也静得下心来。 “那好吧!”于灵儿口中的慕容姐姐答应道。 倾水然却并未出陇玉阁,这时候,便悄然现身,于一旁观看,只是她们两人都未觉罢了。 圆殿大门敞开,门外透露着清风,水的湿润,泉水的叮咚。倒映着一人的面孔。 一片片牖户由红窗格装裱,天气突然格外晴朗,圆殿内的白绢也由灰暗无光变得冰清玉洁,靓丽了起来。 叶风停婉转美妙的身姿,无一不展现在倾水然眼眸前。 她双脚勾白绢,一手倒系丝线,那丝线是天山的蚕丝所织而成,双眸飞射,如剑勾离,如箭在弦。 亲身演示了一番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绝魂舞。 灵儿拍手叫绝,惊动了在旁的白袂公子——倾二公子。 叶风停才放了下来,飘带胜雪,红衣惊俗,一脚下地,如莲花圈涟,心尖颇为绕指柔,惊得外面高树盘桓的鸟雀也动容了几分。 看得倾水然有些目瞪口呆,用俗话说,就是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 想不到……叶风停就算是一世骇容,也挡不住她原本的本来面目。 她依旧无比自信,虽然失去了美貌,也失去了万千人的垂怜与宠爱。 他想到此处,抛去红衣优伶这一个身份,她叶风停还有一重身份——那便是极其深藏不露的“朱轩嫄”身份,她可是皇帝的骨肉,至亲至爱的血脉…… “倾水然!”叶风停开口叫道,抵达他跟前,不屑而冷漠,语气没有丝毫温度。 正如她手中握着的一柄剑,丝丝透着凉意,一缕浅风袭来,沁入紧锁的眉目之间,不禁使他打了一个冷战。 来到这陇玉阁,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别的意想不到的危险。 “你在担心我吗……”叶风停揣测道,大胆而无惧地揣测他倾二公子的心思。 倾水然竟一下子不知所以,手指无措,的确他刚才有些失态,出了神,仿若在神游状态。 “哈哈哈。”他尬笑一下,投向她一眼。 他们两人没有作声,四目相对,交成一条连线。 灵儿来到他们中间,咳了咳嗽,清了清嗓子。 “你们……” “我们?”倾水然道,“请不要把我和她放在一起,她——可是……要有多小气,就有多小气。” 留下叶风停一人顿在圆殿中,灵儿不知其意。 “那么,倾二公子您可是心胸胸怀都宽广无私的咯?”叶风停赌气道。 “你是小心眼,别与其他人相提并论!” “女人心,海底针,放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字字如麻,扎在叶风停心头肉上。雨滴书屋 却一针见血,入木三分。 他的确说得没有不妥之处,她的确是眼睛揉不下任何沙子,容纳不下任何人于她和倾水然之间。 他转身离开,一步一步,完全没为她的话而顿足一刻。 “切!”气得叶风停气不打一出来。 他明明知道她究竟为何而生气,还要刺激她,用话来激她。 倾水然向来没有亲自动手的习惯。 可是今儿个,他却开始捣起药来。 叫无双给他准备了该有的东西,蒜臼子,还有杵子,用来筛留残渣的纱布小筛子。 这些他都会一一用到,专一而注目,着眼于同一件事,一方狭小的捣药圆台。 至始至终,无双都未见她家公子迈出屋门一步。 一步之遥,也仅停留在桌前的粉红色的花叶来——无外乎是那些采摘而来的莲迟,其间夹杂着一些枯枝败叶,经由昨夜风吹雨打未摧残。 见她公子如此不怕麻烦,也不知道是谁家姑娘有这个福分。 上回,她未得手,公子也未将此事怀疑到她头上,哎……真是不幸当中的万幸啊! 都怪……红衣优伶,也不知道自己如此不知廉耻。 倾水然转过眉目来,果真十分好看……让她一时撇不开眼睛。 “你去将这些东西送给灵儿吧!叫她转托给那个红衣优伶。” 倾水然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那都是他忙碌一个下午才弄好的。 一叠叠小药包,翻来倒去的,将筛子透过的药水里放了些许倾家特制独门配方,无害无污染,保证这些东西两三个月都不会腐坏。 他的手指已破皮,竟令无双这个心怀鬼胎的小丫鬟十分心疼,一时半会儿都脱不了眼。 将这些东西送与他人,还是事不关己的人,也真是难为他了。 这个红衣优伶也真是的,拜托谁不好,偏偏要劳烦他家公子。 殊不知,是他倾水然自己要做的,怨不得别人,心甘也情愿。 “无双,这就送去吧!”倾水然示意她,无双不急不缓,便出了阁房。 “是倾……送的?”叶风停反问道,一脸不敢相信。 灵儿没有回答,心里悄然生着闷气,吃了醋,酸溜溜地触上鼻尖。 “真的是他?”叶风停自言自语道,似笑非笑地端详着手中握着的一叠叠小药包。 滞留于空气中的,是一个人的怀疑与疑惑,还有另一个人的烦闷与幽怨。 墨颜听说倾水然给红衣优伶送去了治疤痕消印记的草药,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上回他还与吴霜谈笑叙旧呢? 真的恨不得,一脚踹开倾水然这个反复不定的家伙。 他也去看看红衣优伶怎样了。 “婉儿,你还好吧?”墨颜探问道,又看见了灵儿,灵儿一向是与叶风停不离身的。 有灵儿的地方便有叶风停,有叶风停的地方便少不了灵儿。 “嗯,婉儿姐姐她好得很呢!”灵儿却一脸不高兴,撅着嘴巴,一脸不瞧指向旁边石阶处的两人。 两个字形容,缠绵不休不为过了。 “灵儿妹妹,你……”墨颜一如既往地看向她道,不带任何感情与色彩,冰冷得与他舒出的口气同出一辙,只见灵儿一屁股蹲了下去,软乎乎的屁股贴着冷硬硬的青石砖,噗通一声闷疼,却不作吭声。 “生气了?”墨颜也蹲了下来,眉峰掠过一丝浅慰,一袭浓重的黑丝木槿衣袍浅搁,哗啦一声清脆响亮,两只玉手搭在清冷的青石质地上,冥石并未发光,幽黑得快要沉落到了潭底,幽邃之墨瞳罩上一层氤氲之雾气,不再去看那两人,也不想再领受一番心痛。 声音却是相当的低沉而婉转…… “妹妹,我何时成为了你妹妹了?”灵儿撅着嘴道。 “婉儿,婉儿,你以前口口声声不是叫的很好的吗,慕容姐姐又可是你们这些人心目中的妹妹?”灵儿趁慕容姐姐和水然哥哥不注意之时,敲打着自己的膝盖骨,双腿摇摆不定。 正如她烦闷于心…… “我……”墨颜没有作声。 “对你的心意,与对她不同。” “我是把你看做妹妹对待的……而……” “又怎么了?”灵儿轻灵的眼神顿时抛向墨颜公子。 他比她年长八岁,自然是以大哥哥的形象来面对她,正如倾水然一样…… “你口口声声叫嚷着的水然哥哥也是与我同出一辙……” “哼!”灵儿暗自哼了一声,便闷在心头,不做声了。 墨颜起身,身子并未落定。 朝陇玉阁走去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三十六篇 墨颜差点儿吐露心声 http://.biquxs.info/

墨颜起身,身子并未落定。 朝陇玉阁走去了。 只剩下叶风停与倾水然两人,风中静止。 月夜明盛,一片光辉,照在长长的石梯上一片皎白。 树影幢幢,两座土地庙神像供奉在路边一侧,馨香未熄。 倾水然给叶风停留下一封书信,叫她回去看。 叶风停疑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谁知,倾水然浅笑,拍了拍叶风停的头,顿下,宠溺一笑。 他好像在说傻瓜……他并未说出来,而是用唇语吐露,只薄唇翕动。 随后,便白衣拂地,遁形无影了。 “倾水然……”她叫道,怕未知来临,伸出手,于下一秒抓住他,牵绊住他的脚步,他的一只衣袂一角被她无故扯住。 他凝眼深刻,却无声无息。 一刹那,她松手,他一去,一曲终落,是屋楼上玉箫吹动。 墨颜衣袍倾地,无故喜欢,无故悲离。 半年之后,他会等她,等她回心转意,那时,便娶她。 可他知道,她一心一直始终是寄托着他的,向着他的人,向着他的灵魂与躯体。 她蹲地,红衣倾地,摊开白纸黑字,分明是他倾二公子的原生笔迹。 上面一字一句写道: 一年前我辜负了你,这次我不会再轻易放手。 只是需苦了你, 半年之后,如果一桩婚约还在的话, 我还是会迎娶你过门, 你能否答应? 不做正房,而是小妾, 但是我一心一意爱你。 倾水然亲笔 叶风停禁不住咳出一痰血来,简直侮辱人嘛,他倾水然真是嚣张得可以。 他以为他是谁,她果真会答应他吗? 风萧瑟无比,顿时清冷透过叶风停的衣袖,为什么这一世,她还是得不到他的真心? 前一世,她化名为小玉,他为小南,于是小玉结果未圆满,便怨念聚成化作一柄剑,那把剑的名字便叫做——琼玉,是远眉师父亲手为她重新铸就的。 而前前一世,他们便是乔南和叶梦,那一会儿,在乔南坠崖的那一刻,他才吐露心声…… 这一世,她又怎么才能让他亲口对她说一句,他爱的人始终不改——是她红衣优伶,是她叶风停。 墨颜飞跃屋甍之下,手指泛白,什么物体射出一道光线来,幽蓝幽蓝的。 叶风停抬头发觉,言道:“墨哥哥……” “害你担心了。”叶风停顿住起身道,不觉她已僵持屹立在风中两三个时辰了,“婉儿这就回去……” “何苦呢?”墨颜大概猜到了什么,于方才他拦截住倾水然,听他亲口而言,半年之后的那场承诺。 “你果真……还是要答应不是?”墨颜桃花瓣的眼眸流转,深刻地凝望着眼前人的眉眼。 神色如烟,让人十分捉摸不透。 他的手指更加用力,已然用冥石戒指在骨节处刻出了一道血痕。 他的眼睛都要溢出血来…… “墨颜……”叶风停含泪道,哽咽无声。 “思来想去,我还是爱他,不能放手,亦不能放弃……” “果然。”墨颜出声道,说出来时轻松无比,于那一刻卡在心窝,却万分难受。 冷浅的月光横在他们身上,铸就两道不同的光影,一个心已死,一个心却还执著幽深,通往那没有尽头的尽头。 墨颜拔出剑鞘来,蟏蛸之剑,划破他纤长玉白的手指,滴出一道血痕。 她呆呆地凝视着,不知所措,泪珠卡在眼眶,凝出血来,布满眼球,不得动弹。 这两个男人,分明是让她既不知该是退,还是该是进的好…… 墨颜随便扯下一道纱布,用白纱缠绕住了手指柱,红削染透了白布。 “你发现了什么异常……”他一字一句翕动着桃花瓣的嘴唇,桃花瓣的眼眸蕴含情意乱乱乱,唇色逐渐苍白如纸,手指亦无力动弹,卡在半空中,似握非握着那把剑,眼看它就要无任何依托直坠而下。 “我有病在身……” “这我知道!”叶风停铿锵有力地应道,试图用声音唤醒正要合拢眼皮闭眼的墨颜公子。 “所谓隐疾,那是五年前,被乌无晴一掌打下,动用玄界法门施加的诅咒……” 叶风停疑惑地看着他,好奇万分。 两袖衣袍就如此凝滞固结在空气疾吹玉萧之音陡转弦瑟当中,冷月冷月,败花败花……压下浓重的墨色,夜已黑透了,像沉浸进了一片有深不见底的潭水。 也使叶风停一身红衣被笼罩在这万分寂寥萧瑟之下。 她感受到他心脏的压抑,以及唇瓣的微抿,还有心情的难受,此时,他一定是回忆起了不开心的往事,于那一会儿…… 他的眉毛低垂,浓眉如利锋一般。 她看不清他眼眸,看不见他沉进眸底地某一丝悲凉残酷。 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骤然开口道:“随我来……” “我觉得,应该把真相告诉你。” “你就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叶风停不明何意,一头雾水,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走,去揭晓他口中所谓的谜底。596 墨颜紧闭心门,亦紧闭嘴唇。 抵达了一间鲜有人来的阁房,吩咐叶风停进去,亦如那时于山巅之处,使唤丫鬟一般,语气口齿都像极了。 他一脚踏入了门内,微风不进,一手便急促地闩上了两片木门中间搁放着的一条长长的横木块。 月光落在他手上,面目上的清晖顿时消失无踪,像火一般被淬灭,被什么嫉妒眼红的妖怪给掐灭。 他面庞白如羊脂,柔滑如绢丝。 她不舍的目光一时竟收不回来,看呆了片刻,在幽黑的屋子内,还透着那么一点微光,她能清晰地看到他黑羽一般扇动的睫毛,十分好看,幽黑如墨的瞳孔直射她枯槁的心扉,顿时生机焕然了起来。 “你要作甚?”叶风停紧张地张开大嘴道,她从来没有如此恐慌惊惶。 该不会……又与倾水然上次一模一样吧? 他们可是同一条心,衣冠禽兽会发情的野兽,她急忙地挣脱开他的手臂,就要往门外冲出去,可是门闩栓上去了,屋门尽管一丝微动,可还是挣扎不开…… 他的整个瞬时倒塌而下的魁梧的身躯挡住她的去向,牢如铁墙,倒不是他故意使然,而是他已没有丝毫力气支撑起整个身体。 刚才稍微破了血,便血流不止了,这便是火流花印的真正威力之处。 他能坐上幽坤这个位置,实属不易。 更别提提剑与别人比武较量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路过来的。 “叶风停,你记住……”他唇齿泛血,她顿生怜惜,却是丝毫害怕恐惧在作祟,“不是我不与他倾水然不争不抢!” 他的气息一点一点逼近她发红发烫的面庞,倚靠在她几近颤栗的肩膀处,她的双腿明显在发颤。 黑丝木槿衣上的木槿花香气相当好闻,她不知不觉承受着他身体压下来的重量,还有他心脏情不自禁的跳动。 他一丝喘息戛然而止,随后脱离了她,仅一步之遥。 倾地而坐,露出一侧的臂膀来,月光透过高远的烟囱打了下来,落在他雪白的身躯上。 她双眼不离,于他手臂上侧,有一道火红色的纹身,黥黑而幽放着火明,煞是好看。 “难道……这就是火流花印?”叶风停禁不住开口道。 “对的,火流花印在身,只要一天没有消除,隐疾就会缠身,只是不知道这诅咒什么时候会于什么时候发生效用……” “那效用是施加在身上的……”叶风停好奇道,疼惜起墨颜的命运来。 “对。”话音稍落,一声搁地,另一面的臂膀已经被他一手拉上,黑丝木槿衣袍遮住了他裸露一侧的胸膛与脖颈来。 他的喉结微动,似乎干涩得没有水分,嘴唇上也显现出了纹路来。 但于叶风停看来,这才是世人真切的一面。 于榴花殇那会儿,第一面看见墨颜起,她便知道他不是人,至少于她眼中便是,而是降临凡世的神仙,一举一动都流露着与世不同的格格不入的贵气与超凡。 于此时此幕,她却与他出现在同一个画框内。 而他还……对她流露出些许情意与之缠绵的情愫。 “什么效用?”叶风停又脱口而问起道。 “便是血流不止……” “只要是出现伤口的地方,便会在火流花印的作用下,一直流血,直到那人血液耗尽,形容枯槁。” “乌无晴竟如此狠毒……”叶风停不禁想起乌无晴那张面孔来…… “是的,他与我有仇有怨,说不得误会……”他不想再过多作解释,就像五年前,乌无晴问起他的时候,事已至此,斯人已逝,都毫无意义了。 师父叫他保守秘密,却让他承担了莫须有的罪名与无辜之人本不该承受的后果。 “哎……”叶风停悄然叹了一声,目光流连忘返之处,皆是墨颜周围的一圈泛若涟漪的白月光。 她真真的觉得他墨颜可怜…… 他倾地的衣袍衣角在随风而婉转,指地为画,而那一束束倾倒而下的星尘便是颜料、墨染。 使此人一世倾城,眉目眉眼带笑,墨瞳染上一层别样的雾感,她竟相信了,却也是,一般人都不敢相信他所说的鬼话,如此鬼话连篇于世人看来——却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说……”墨颜垂下的眼帘刹那之间对上叶风停来。 “如何?”叶风停一声惊落,手指在打颤,捻弄着轻薄的红纱。 她跪地不起,亦始终与墨颜呆在这一方静置无声的天地。 “命不久已,幸亏有天山猞猁以及其他灵种……替我解毒。” 何谓解毒,又何为灵种,她并不知晓,亦不明白。 墨颜站起身来,那冥石戒指已让他恢复了不少元气,元神修复。 叶风停吃惊地看着他,他却恍若无事,全身上下皆无恙。 那手指指腹处落了一道结痂,已然没有了血流的痕迹。 款款衣袂,惊地而起,利落的身姿漂亮得如蝴蝶扇翼,浓重的黑墨映衬着他玉面,的确相得益彰,他气色已经红润了许多。 叶风停亦松了一口气,担忧他的心终于放下…… 让别人担心,而那别人也只有叶风停吧!他是谁啊?可是鼎鼎大名的幽坤,用得着别人担心吗?更何况是红衣优伶一介无名小卒…… 墨颜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她,最后还是没有坦明自己的心意。 何谓不争不抢,落在墨颜与倾水然在比武较量方面,于剑客争位层面,也只是个蒙蔽他人双眼的笑柄而已。 真正的不争不抢,是为了叶风停,不跟倾水然争叶风停这个女人。 然而,她却好像并没有反应过来。 刹罗自然是比幽坤要高一点的,也许吧,他墨颜为了叶风停,亦让了倾水然一步。 坐上巅峰的,终究不会是他幽坤。 一年前,他信誓旦旦说,天下只有一个幽坤,绝无第二个刹罗,事实证明,是他大言不惭预言错了。 倾水然的武功远比他想象当中的要厉害……而有人偏偏深藏不露,矢口否认,说是江湖传言,荒谬无稽,堪比绝伦。 他没有动用玄界法门,只稍动一个手指,便能破坏一人之精髓骸骨,元神俱灭。 只是内力之中残留的精魂完全被封锁,没有将其玄界法门赐予的力量发挥出来。 世人皆不信玄界法门,可它偏偏是真实存在的。 正如万物当中的风一样。 玄界法门赐予天底下习武运剑之人利器,潜在的威力,只是尚且无人破除封印,破解秘语开启那一扇通往另一个玄妙世界的大门。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三十七篇 陇玉阁青石阶外烧烤记事 http://.biquxs.info/

正如万物当中的风一样。 玄界法门赐予天底下习武运剑之人利器,潜在的威力,只是尚且无人破除封印,破解秘语开启那一扇通往另一个玄妙世界的大门。 “你要吃东西吗?”叶风停问道。 “怎么了?”墨颜问道。 “我肚子饿了……”说完,叶风停的肚子就咕咕咕地叫了起来,肠胃止不住地蠕动。 “你闻见什么香味儿了?”叶风停启齿言语,两眼放光,已经十分嘴馋,哈喇子都止不住掉出来了。 墨颜轻笑,捂嘴一视。 于是乎,他们沿着一条小径直行,竟然看见了倾水然独身一人在那里烤烧烤。 香气扑鼻,芳香四溢,勾引着人的味蕾。 火光幽蓝中带着火红的色彩,又携裹着一抹黄昏的光晕。 “怎么,你们够碰巧的!我刚烤上……你们就火急火燎赶来了?”倾水然两眼顿时收敛起笑容,抛向叶风停还有她身旁的墨颜公子。 墨颜冷颜以对,对上的还有一双冷眸。 叶风停不作声,冷笑了一声,想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黑丝木槿衣席而坐,木槿花与烤鱼的气息相互较量不下,正好他也饿了,这份香气真是迷人,莫名蛊惑着人的心肠。 他一介幽坤竟然为一份吃食而嘴角衔有一丝口水,真是…… 不得不说,他倾水然厨艺精湛,举世无双,绝无第二个人了。 “你再去打些鱼!”倾水然垂眼,随之挑上眉峰,嘴角向上略扬,似乎是在示意刚蹲下身来的墨颜。 下面就是一片明澄澄映衬着银色月光的江河,波光粼粼,十分漂亮,打下的一两只浅红色的水蓼花枝又为其增添了一丝美妙与可爱。 只见墨颜说动身就动身,脱下衣袍,就朝石梯下一跃而起,飞到了月湖上方。 着实令叶风停吃惊,这美食的威力…… 倾水然拾捡干木枝,纤长的手指微微熠动,上面打出的铺染而成的火光相当好看,映衬着他眉目分明,棱角以及轮廓。 “我捡到一个贝壳……”墨颜湿溻溻地滴着全身,全身从头到脚都湿透了,手里现出一个闪亮亮发光的物体,巨大无比,怕是河蚌。 叶风停止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站在湖面石头旁的墨颜被无奈叫了回来。 倾水然没好气道:“浪费时间,好看却还不中用……” 墨颜赶来,一屁股跌在冷青石阶上,用力扳开河蚌,却使劲全身的力气,都无能为力扳开。 眼馋着,令人费解。 一旁的浓重的黑丝木槿衣打着火光的光亮,而墨颜仅一身里面的白绢中衣袭身。 叶风停一步并做两三步,一路小跑而下。 打鱼捞鱼,她自不在话下,身为吃货的她,这种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事对于她来说,可是最在行的! 红衣飘拂,波光粼粼,剥离出万丈水花,顿时湖海惊落阵阵响雷,一条又一条活泼乱跳的鱼儿上蹿下跳的。 叶风停只一身跃起,跃到湖面中央,便手捧一只又一只银鳞的鱼儿,双手双脚都顾不过来…… 墨颜过来帮忙,很快的,一只一只鱼儿接连被树丫串成片儿,发光发热于火亮焕然的枝丫堆上边儿。 好香啊……叶风停禁不住于心中一直念叨着。 这些鱼她可是和墨颜费了好大一番劲菜弄到手的,溅到他们脸上、身上一处又一处水花,衣服都湿透了。 风冷冷的,向他们单薄的身躯袭来。 “你倒是快烤……”叶风停禁不住催促道。 倾水然不知动用了什么妖魔鬼怪,堆起的树丫小山火光冲天,火花四散,而一朵又一朵绽放着火光闪现光彩夺目的由树枝从头到尾贯彻整个鱼身的美鱼很快便被烤得外焦里嫩,肥嫩多(汁)了。 香气一个劲儿地往叶风停与墨颜咧开的嘴里、朝天的鼻孔里灌,袭进了五脏六腑,七魂六魄。 倾水然顿时收回内力,手掌一落,放在白衣膝盖骨。 余光一瞥,是叶风停红衣优伶那个小馋猫。 浅笑安然,便只手从熄灭的火堆里拔出一只鱼来,最为肥美诱人,简直是美鱼的典范与楷模。 “好香啊!”叶风停对上那鱼来,并不是着急一时间反应,感谢为她烤好吃食的人来。 “饕餮……”倾水然禁不住唤叶风停来。 “哼!”叶风停闷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才不管他倾水然说什么牙尖嘴利的话呢? 可是……倾水然说话想来毒辣,犀利。 对红衣优伶不仅如此,对墨颜也是同出一辙。 “快吃,你个馋鬼投胎转世的!” 叶风停这下笑不出来了,刚才她还吃得很开心。 墨颜顿时神情恍惚,怀疑人生,这还是他幽坤大人头一次被人家这样说三道四的。 吃他倾水然一条鱼又怎么样了? “我不吃……”墨颜犯了一个白眼,手指角力,冥石戒指于骨节处泛蓝。 “吃,必须吃……”倾水然道,递给他一只还算肥美的鱼。 两只死鱼眼瞪着,就像他倾水然一般的模样。 “哈哈哈哈……”恍恍惚惚,叶风停再一次禁不住笑出声来,声若清溪流泉。 嘴里海搁放着一只鱼来,又接着迫不及待地啃下一口,生怕没剩的了,被他人吃完了。 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空气里却流淌着一种格外的寂静无声。 倾水然、墨颜、叶风停三人行,必有一人不行。 倾水然向来胃口不大,一两只便吃不下了。 可那红衣优伶可是着实的上辈子恐怕是被撑死的。 一口接着一口,抢取的还是头两只个头最发达的。 倾水然咳了咳嗽,潺潺笑颜。彩虹文学网 叶风停这时瞪上他的鼻梁骨来,那一粒青墨的点痣十分好看…… 吸住了她的心神。 “好吃吗?”倾水然问道,顺手擦去了她嘴角的一抹汁液。 “好吃……”叶风停一脸羞红,顿下眉头。 并不去看他,他可真是个会蛊惑人的妖精。 倾水然见着她见他好像是见着了妖魔鬼怪的样子,松下手来,霎时间收回搭在身前。 “你吃饱了吗?”叶风停关心起他来,一看他就很瘦的模样,脸骨瘦削得都快不成形了。 削薄成雪花片片,翩翩疏落成月影,奇妙无比,冷酷非凡。 他的眼神也相当幽长深邃,显得恐怖。 “你……别饿坏了身子。”叶风停启唇道。 “嗯。”倾水然闻声而应,他就要离开了。 只有公孙杨柳那里,才是他的依附之处,真正容身归纳的地方。 倾府与公孙府本来就是世交,而二十年前,倾家还不是名门贵族以及夙城乃至天下的大家时,是公孙家的祖父伸出援手,解救倾家于为难当中。 要不是他,倾开元早就一命呜呼了,哪还有倾府,哪还有倾水然的光耀门楣与光鲜亮丽的身份与外表。 所以,此恩不是一句话就能了结的! 公孙杨柳自小就喜欢倾水然,而倾水然又是四兄弟其中最为厉害的,而四弟又太小,便只有他倾二公子符合人选了。 叶风停呆呆地流转着目光,未曾脱离他的身影。 直到倾水然消逝在陇玉阁外。 墨颜携手与叶风停红衣优伶打道回府。 黑丝木槿衣又重新由水光涣然迷离而变得清晰明了,一如既往的浓重幽深。 上面的锦丝绕成的木槿花图纹饰相当璀璨夺目,于月光星光下,无比耀眼。 就快刺瞎了叶风停的双眸来…… 原来是那……幽石的效用…… 它除能解墨颜身上火流花印下被乌无晴施下咒语所附加的的蛊毒之外,还能洗濯全身上下的污浊晦暗,所以于方才……便发挥的是如此之奇效功用来。 河滩上自然是有污泥,水里也是有水草袭身的。 之所以墨颜能连续好几月甚至一两年都不换不改那黑丝木槿衣的面容来——也正是源于这个深层次的原因。 黑丝木槿衣,天下只有一件,便是墨颜身上穿的这一件。 二放在山巅处与天山猞猁为伴的那些箱子里搁放的衣服呢,则是专门打造复制的赝品。 却也极其珍稀了……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件来。 叶风停却是很冷的,凉风袭背,鸡皮疙瘩都抖擞一地。 露珠漫步,星辰颗颗滴滴,皎亮透明。 心房却紧掩,时时提防着,双眼冒着寒光,生怕有什么妖魔鬼怪会出洞穴,是仇人,亦或是想谋害她的类似于流星那样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歹毒恶劣的身负其任的暗杀刺客者。 这恐怕是上趟带给她的阴影,一时半会儿从记忆里抹除不了。 墨颜听绿锋之子提起过…… 他搂着叶风停的肩膀,而她却微低着脑袋,身子一惊一乍,在打颤,怕有什么暗来的从窸窸窣窣的茂密草丛里,或者高大的树上,亦或者是远望不到家尽头的江边。 “别怕……”墨颜眯眼,眼眶内沉进去一丝凉意,“有我在,有倾水然那个挨揍的家伙在。” “嗯。”叶风停应声道,耸了耸肩,眼眸里泛出一丝温暖来,那是墨颜还有倾水然赋予她的。 今晚,她真的很开心。 虽然……有些事情不会尽如人意,与希望当中的略有差别。 天底下,也只有灵儿、墨颜、倾水然对她好了。 有的人已经离开,在天边…… 倾水然说的那番话,于信封中表达的很清楚的心意与意思,当时看起来万分可笑,荒诞无稽,此时却彰显出一丝本质来。 这是倾水然所采取的最符合现实的一种措施与态度。 她不能取现实对抗,最多当个心爱之人的妾,这是他能接受而公孙杨柳也能容许的范围。 想必……那时候,她身为正妻,应该不会有所仇视与反对吧! 她害怕极了,现实,这却是她不得不承认的。 她是朱轩嫄,生时是,死势必也是,始终摆脱不了这重身份——无论出了皇宫,还是舍了天下,遁入空门,亦或者是潜伏江湖,归隐山林。 这一系列的打击都与她是皇帝的血脉有着呼吸与共的关联与联系。 而某些遭遇困境——却是世俗不容忍的优秀与一枝独秀,她们嫉妒而狠毒,暗流涌动的争得头破血流,骸骨无存。 而对于流星那个人,叶风停始终有一丝不明白,流星为何要杀她?出于何种动机? 这也是后来……绿锋之子告诉她的,那人,即一路上追杀她的暗杀者,与倾府的丫鬟流星模样有着莫名的相似。 他送红衣优伶抵达陇玉阁之后,便应邀去了倾府一趟,差错之下进了丫鬟的闺房,撞见了脸目已经好的差不多的流星来,她脸上还遗有疤痕——那多是叶风停那次下毒手的痒痒粉作祟,遗留下的后遗症。 于是绿锋之子便手写了一封信,火速飞鸽传书交到了身在陇玉阁的叶风停手上。 倾水然是她的主子,该不会是……倾水然派她杀她的吧? 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来…… 倾水然说话想来刻薄,明里暗里的,都由一副嘴说完就完事了,那还用得着那么多阴谋诡计,竟还费尽心机派一个她认得的熟人来杀害残害她性命。 或者说是……公孙杨柳,这应该不可能。 除此之外,便只能怀疑一人,那人只有可能是倾府的家主,倾水然的父亲——倾开元了。 悲哀…… 悲哀啊……难道是因为他父亲早发现她与他之间的往事,不同意,有所阻挠? 其实于一年多前,她身为叶风停一介无名小卒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了吧!倾水然当时为什么那么坚决地跟她提出分手,不禁是有公孙杨柳,还是因为碍于倾开元,维护他爹的颜面与利益。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三十八篇 白须剑师借魂红衣优伶附体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朦朦胧胧发着低烧,脸被烧得红烫,做梦也不由得进入浅醒状态。 微微睁眼,身体却挣扎动弹不起来。 倾水然却在旁边,他冷清的眼神像一剂强有力的镇定剂,使她全身都处于一种冰封状态,心变得冷冷的。 她不知,他为何以这种眼神看向她。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身子却不能动,睫毛翕动无力,眼泪汪汪。 恐是那鱼被下了药,而当时她却浑然不知。 “你是真正的叶风停……”倾水然道,始终用一种空洞而无神的眼神看着她,与她对视相望。 她感觉,只身陷入了一片死寂的大海。 “对……”她努力地挤出一个字来,希望面前这个人不要有异常的想要杀害她的举动。 他的手指微微触动,亦如眼神里闪过的一丝凉意。 他顿时打住,降临至叶风停的柔嫩光滑的脸颊上,而那幽帘下面却是与众不同的一番景象,早已不同于往日。 他要带给她一份惊喜……令她意想不到的! “你不是……”叶风停想说出声来,可那些字眼始终被人像掐住喉咙一般,挣脱不出来,却也要争先恐后踊跃而出。 他不是倾水然……绝不是…… 那晚的他,也不是…… 尽管他一举一动与他相比,毫无差错,也绝无破绽。 只见面前之人,施加什么法术——于她面容枯槁之上。 她的面容一寸一寸如蚂蚁灼咬一般,灼烧感顿时如野火燎原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好难受…… 好难受……疼得她眼眶一阵泪花四溢。 她紧紧攥着衣角,旁边什么依托之物都没有,她实在是无能为力,无所凭借。 全身躺在一张寒冻十里的巨大冰床上。 这里是一处洞穴,墙壁上只一只蜡烛浅浅地发着月亮一般的光辉,冷而烈。 刺入她的心肠,刺入她的七魂六魄,使她六神无主。 面前模样是倾水然的人一身白衣,远离冰榻,来到墙壁处,将那蜡烛取下来,毫无犹豫。 天下顿时一片漆黑,光明都被收到了地府…… 阴森森,使她汗毛倒竖。 这一次,她可不想再死一次了。 恍若梦境,却绝非梦境,而是残忍的现实,她能感受到一滴一滴火烫烫的烛泪滴上她脸颊以及每一寸肌肤的难以忍受的疼痛,那痛已经使她快要熬不住……挺不过来了。 可她难熬,这个人却完全瞧不见一样,异常的心狠手辣,绝不手软。 她眼神异常空洞,亦如对上她眼的倾水然公子。 她恨,恨,恨…… 谁知,奇效发生了。 那蜡烛绝非是普通的蜡烛,而是鲛人幻化的眼泪。 在一片朦朦胧胧的感触之中,鲛人闯入了她的梦境,她有着美丽夺目的鳞片,有着完美的身材,有着那巨大无比的尾巴,熠熠闪着银辉,神秘而窥见不得面容的鲛人的双目仿若会说话……泣泪成珠,织绡成衣。 双手绝非寻常,如鱼鳍一般扫动,于她火热与寒冷冰火两重天的亲身体会的身躯以及面颊之上,还有每寸皮肤,每根汗毛中。 的确,在冰榻两侧的水光反映上,她的面目清晰了一点,不再由紫红色覆盖——狰狞不可直视,而是一点一滴的洁白无暇。 但是并非一时半会儿就好得通透。 还是有隐隐约约的斑驳的痕迹隐现…… 倾水然取下面具来…… 叶风停才知他原来竟是……白须剑师。 他不是远在仙境之处吗?怎么会在此地? 叶风停清醒之际,带着一咕隆的疑问与困惑不解…… 冒了出来,扑通扑通,心脏难以承受。 难道一直代替倾水然的是他,那真正的倾水然呢…… 他于何处了? 白须剑师突然开口道:“想必你是在想你的心上之人去何方了吧?” 心上人……这个字眼,叶风停顿了顿干涩的喉咙,嗓子不觉喑哑,发不出声响来。 她想反驳一阵。 “是。”她只能回答是,那么,他便能继续回答她的问题。 可她并不是在担心他,而是在担忧她自己的安危,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她还没弄明白呢…… 搞清楚呢? 白须剑师一边握着留离之剑,那是倾水然真正的宝剑,以往他都随身携带,却不曾想被这老头给弄到手了。 一边说起话来,狡黠的目光与倾水然同出一辙。 她没有办法不把现在的这个人与他联系再一块儿,满脑子还是觉得他就是他。 与先前的怀疑相冲击碰撞,擦出热烈的火花。 他的声音顿时变了,变得跟那个白须剑师一模一样,一点儿略微的差别都没有。 那被取下来的与皱纹与纹路爬满的年老的面容相脱离的实施换容术的皮肤,相当有润泽。 被搁放在冰榻的一端,就放在叶风停不能动弹的双足之间。 叶风停还是没有消去火气,面容很难受,还是有一丝一丝的灼痛感。 “自那次亲吻红衣优伶之后,便……”千军万马 “便如何?”叶风停问道,皱起一丝眉头来。 “下南海为你……” “为我如何?”叶风停紧张道,眉头皱得更紧。 “为你去下南海找药去了!” 叶风停不禁想起那番亲吻,于藏书阁的那次…… 她陷入大海深处底端的沉思来。 “寻遍名医奇术。” 却莫名从枯槁的石头缝儿中间开出一朵花来。 “寻遍名医奇术?”叶风停没有反应过来。 大脑一片空白、混沌无奇。 “是的……”白须剑师一字一句道,捋胡须。 那白如瀑布,绚丽如雪绸的龙须,被他捋得越发顺滑…… “你们这样捉弄我……”叶风停禁不住折腾,吞咽什么苦水似的,噎得喘不过气。 苦得让她都受不了…… 她完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及倾水然脑袋是不是糊涂了,竟然想起这么一档子事来…… 解救她这种事,想来是不可能的!顶多出于凑巧而已…… 更甚至于亲身为她跑一趟,寻遍名医奇术。 这种事迹,简直骇人听闻。 “不可能……”叶风停反驳道。 “绝非不可能?”白须剑师反驳道。 “对!绝对不可能。”这时,叶风停已然能伸展肢体了,活动活动了筋骨,她才立起身来。 “那莲迟还要继续外敷。”白须剑师提到。 “他竟知道……”叶风停自言自语道,“他……怎么什么事情都了然于心?” “起初,我本以为那莲迟是那老伯信口雌黄,糊弄人的,竟然真有这种奇异的事情!” “对的,倾二公子让我为你捣药,为你杀鱼,这些都是他想要亲手为你做的……” 叶风停不禁捂住面目,哽咽起来。 “那封信也是他想要让鄙俗一介剑师代替他本人递交给你的……” “却不曾想到会伤了你的心……” “他那么做,的确会伤到我的心,他并不是不知道。” “所以说,有些煽情的谎话我红衣优伶还是知道那么一两点的。”叶风停哽咽顿声,掐住心窝处,不让它继续为之跳动。 火焰未熄,她不想造成什么为了虚假而动容激动的情感,后来却是白日做梦一场。 “鄙俗?白须剑师用不着说如此谦逊之话……”叶风停翻身下榻,双足倾地,顿时精神抖擞,神清气爽。 冰窖洞穴地疗养相当好,她已于这里沉睡了半日之久。 而这半日,已然让红衣优伶脱胎换骨。 像有什么外物闯入了枯槁之灵魂一般。 “确实是鄙俗一词……”白须见师道,“论修行修为,我远远比不上那个人。” “谁?”叶风停拾起那把留离之剑,倾水然的寄身之物。 “于你口中的心上人……” 想起倾水然那副面目,叶风停就觉得十分可怖,他又怎能与这百须剑师相比,还相提并论呢? “您把换容术教我吧!在他还未回来之时……” “红衣优伶你是想……”白须剑师顺了顺龙须来。 “对!”叶风停坦言道。 “这事儿只有你知我知,绝无第三个人晓得。”叶风停道。 “连公孙杨柳也不会察觉……” “那好,这也是倾水然本人的意思。”白须剑师挪了挪步子。 款款衣袂在飘拂。 “把这身衣服换下来给我吧!”叶风停道,“而我这身红衣就赠与您了。” “哈哈哈哈,如此之尴尬,却不失为一件趣事。”老顽童,狡黠地玩赏了一番,目光自有打量。 “那鄙俗一介剑师这个连腿脚都迈不动的老人,就顺水推舟,还他倾二公子这个人情。” “嗯,嗯,嗯。”叶风停流连目光,想起当时他是如何回报她的,她就如何回报公孙杨柳。 叫他们卿卿我我,好不嚣张。 这具借倾水然的身体,借他的七魂当中的三魂。 所以,白须剑师莫名的才与倾水然具有某些共通支点。 足以支撑起这个假冒的形象与人物来。 “您再把那魂魄交还给我。”叶风停百忙之中,拾掇起那张倾水然十分好看的面容来,也决不忽视最后至关重要的一点。 这套措施,完美无瑕,堪称装神弄鬼的模板。 她叶风停自小生于皇宫中,不爱女红及四书五经,独独喜爱与幻剑打交道,那皇宫中的奇人异士相当多,简直数不胜数,如天上的星星点缀接连成线,身为皇帝四女儿,自然是接触不少奇举怪伐的。 换身之后,面容五官声形俱变。 连举止都出奇地一致,莫名其妙,叶风停觉得这样相当好玩,接下来,定当演绎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倾水然却用着老者的身体,风餐露宿,食不果腹…… 欠着上辈子情债,背负着两世人情,他不得不还……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三十九篇 红雪阁庭院深深深几许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三天两夜没有进食了。 南海有座须弥山,好几年前他是到过那里的。 穿过须弥山后,便是风烟城,在那里他又遇到了水怪、风笛、还有老者以及那个莫名与他长得极为相似的人。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须弥山地界荒芜成这个鬼样子了。 他早早的在山腰处的一户人家蹭了一顿饱食,便又携着淡蓝色包袱前进了。 一脚坠落悬崖,宛若前世乔南坠入风断涯崖谷一样。 悬崖深处,是一大片一大片带着玉青色的百合花,烨烨生风,却没有香气。 稍微被崖壁上的草木划破了肌肤,便飞岩走壁,蹭着那颇为险峻蜿蜒的边儿来,终于落脚于一方潭石。 昨夜还下了雨,夜雨新湿,幸好他眼疾手快,才没有滑倒,要不然,恐怕是性命堪忧了,脑袋脑颅撞到正下方的那块圆蛋似的青墨色陨石上,哪还不归命黄泉矣。 又是一个颇为仙风道骨的老者,一身青衣打扮,宛如空谷幽兰。 莲花在他身处盛开,而倒下来的一圈涟漪全是黄泉路上的曼殊沙华,火红灌满了眼。 想必他就是几年前的那个老者了,经过几年的修为,他已成为一介地仙了。 而几年之前,他仅仅是风烟城的一座百年石桥。 周遭全是绿意盎然,却没有一丝阳光打下来,这里雾气濛濛,宛若瑶池仙境,又如地府一般充斥着冒险与恐怖。 不禁一个寒战从倾水然心脏窜了出来,砰砰砰跳的,压抑得绷紧。 老者枯如树皮的手指如弦在弓,随时准备发势,指向一道透露着浅灰色的暗淡的光雾,那里便是重生之门,只有通往那里,才可以世人寻到想要的任何东西。 老者无声,却已经道明了去向。 倾水然顺着老者目光的指引,穿青灰色的长靴一脚踏过了上端冒着水烟密布的浅溪……水雾上上下下,此起彼伏,恐有人引布作祟,看不清周遭三个方向的俱物,只能勉强摸清个轮廓,只是那前端正眼射向的映现出洞的青豆粒十分惹眼。 一个光点如豆粒般大小,逐渐在他的眼前慢慢遁现。 洞(穴)里面什么都没有,这里亦是一处悬崖中腰的打坐地来。 上万名禅修者鱼此地一方圆寂羽化归仙。 雾气依旧缭绕,正如眉端的愁云未散。 他安坐了下来,画地为牢,坐地为莲座,闭目塞听。 不听万物风的走向与捕捉丝影,不窥看万物一草一木随时凋零枯败的光景,只寻摸出内心的一方静谧天地来。 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于他心窝处盛放,暂且做第二个引路者。 玄界法门的开启,带出了千万朵莺羽来,而他纵身一跃,只取一株。 灵光一现,又灵光收回,缩成一个小黑豆,最终幻灭无形。 话说,将这莺羽与露水捣在一起,便能化成一碗孟婆汤,喝完孟婆汤,便能够重生,有的身具灵元与佛道有缘羽化登仙,有的则心怀鬼胎万般邪恶一步不小心迈错成了地魔。千千万万个孤魂野鬼,便由此而生,遁形成了那千万株曼殊沙华来。 千转百回,有的善念犹存,祛除了污烬,由雾气升到崖壁上,沉下善水化成了一朵又一朵圣洁的百合花。 听这山中人说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反正……他是听信了,姑且一试。 他喝了世人口中所谓的孟婆汤,并无妨碍。 接下来一步,便打算下了山去。 为图快捷,只腾云驾雾,便抵达了原地,是那块潭石,水藻绵软,于底端扫动翩跹。 这一趟下来,他身上自然沾染了不少仙气。 白衣也由污秽变得圣洁起来。 他摸了摸水,探了探那从山口吹来的风与打落下的阳光,心情颇好,吹奏了一曲玉笛,暗飞声,惊穿崖壁。 鱼儿扇动了鱼尾、鱼鳍,金闪闪的,发着幽光,他突然忆起他还是小南的那一世来…… 鱼嘴松落,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吐出惊人一连串水泡来,打开了他纤长如葱的手指。 不禁脑海里遁现出小玉青葱岁月时的面庞来…… 而陇玉阁那处,参木盘桓之下,红缨流锦飘拂回摇,铃铛弄响。 好几个女弟子,身穿红衣,从红雪阁师祖紫剑阁那里学成归来。 练就一身短时间消去不了的本领。 个个如插上了丰满羽翼的鸟人一般,可那羽翼却沉重,她们不堪重负。 个个升空遁去参木庇荫之树冠下,熠熠闪动的是那一连片的清脆铃铛,琉璃焕彩玉石。 红衣惊落如雨,倾地不起。 她们始终没有天赋领悟罢了。她们想要学那红衣优伶的本事,却习得不深。 苦笑而动气,于心中化作幽怨之相思,春泥更护花之薄愁。 墨颜归来,前些日子他去天山猞猁困兽牢笼之地府了。 回来时,方见叶风停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仍由一丝幽帘遮蔽。和顺 连敷了三天的捣碎淬炼而成的莲迟,她自然好得见快。 也不看是谁为红衣优伶提供的配方,每一个步骤细目都要按照他吩咐行事,不容差错。 夙城四海邦召开了紧急会议,贺熊是身为四海邦的老大,但是好些年前,身为首长的另有其人,所以墨颜来四海邦系籍的缘由——也并不是因为他贺熊,而是好些年之前的那个人。 只是岁月磨人啊,一切都变了,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时光飞逝,岁月如梭。 “不要唱了!”红衣优伶喝道。 灵儿正哼吟着浅曲。 她自然是为着水然哥哥的事而辗转悱恻,只是现今这红衣优伶却不是她本人来,而是与叶风停交换了身体与灵魂的白须剑师。 她势作打算捋那千万缕胡须来……却没有,一尾亮都无存,皆消散而逝去,背离纲常人伦啊,不符合她身为白须剑师的脾气与禀性,以及特殊癖好。 她手顿住,无任何东西可捋,只能捋那由他人之手握住的手中笔——来回打转的羊毫来,泼去松烟墨,捣起澄泥砚来。 心意散漫自由,漫不经心地…… 以前,即前些时日,她用倾水然的身体用的还是蛮好的,衣食住行,吃喝痛快。 这一下子说换便换了,真不痛快,令他纠结万分。 而红衣优伶本人盗用起倾水然的那副身体,便能行男人之飒爽了,大口饮酒,敞开心扉吃肉。 但是这……坐起坐下实在诸多不便(即那如厕之行伐)。 倾水然自行绕过墨颜,墨颜在红衣优伶处蹲行而下,一串铃铛幽响。 墨颜稍留意了倾水然一会儿,便蓦地收了目光。 倾水然今日却对红衣优伶恍若无视,竟去了红雪阁,穿行而过那一处隔门,踏过足足三寸高的门槛,浅风吹得他太阳穴处打旋,日晕刮目,兴许是三日之前的那半日躺在冰榻上久了。 他纤长指尖上起轻点太阳穴疼痛之部位,随后旋转落了衣身,轻拍了飘带处的灰。 眼皮轻眨了两下,才踏进了长足双靴。 “水然……”吴霜欣喜万分,不由得惊声见笑。 倾水然自然是一改冷清,眉稍一弯,三分笑,两分清白。 好不碰巧,朱邪正帮吴霜如何拾起剑来,更好地运筹帷幄之中。 他的身贴着她的背脊,头发影着她的浅声叹息,一转一回,双手握柄,粘落了些许湿汗,寒气倦透于剑光之上之下,却也是握住了她拔剑出鞘的手。 他朱邪师傅的目光坚定而热烈,勇敢而执着,果断无畏,霸气侧漏。 出剑速度相当快,快如闪电,驰骋风疾,容不得丝毫滞缓懈怠。 一袭黑帛锦袍,近看清晰而远望却不明显的花纹——冰梅花纹,镌刻在衣角边儿上。 他的手终于打住,收入剑鞘,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掌上面的重茧还依稀可见。 他禁不住叫出口来:“朱邪师傅……” 朱邪迟疑了一两秒。 最后恢复了原貌,一如既往的平静安详神态。 端详着眼前这个让所有剑阁中弟子女子们都为之一亮的年轻人。 打量了一番,朱邪才吐言道:“吴霜就交给你了。” 他两袖生风,一双风靴踏入阁中。 于这里,却是一方狭小天地,圆弧形,一湾潭水深千尺,涟漪不破,映照着整个高深莫测的庭院四角飞鸟之屋甍,一世画地为牢夏枯草焕容。 紫色的已经谢落了,斑驳无奇,黑色的,灰黄色的,泥土一般死寂的睡颜。 有几个红雪阁弟子衣袂飘飘,潜出头来,于高大正中的进门处。 那里——才是真正通往红雪阁的入口所在地。 “歇息一会儿……”吴霜顿眉转目抛向此时此刻正于遐思出神当中的倾二公子。 倾水然还在出神当中,眉锁间隙呈“八”字放大形当中加深了愁韵,生出别样的木讷。 他的眼睛一丢丢空洞失神。几个弟子偷偷笑,捂嘴相视。 “教我如何?”吴霜悄然问起,心里顿时燃起一簇火苗,幽蓝泛亮。 浅浅的,持续着,与风较量,僵持不下。 风可能一时就将其吹落,何况这哪说得上劲风…… 她的心些许动容,冷冷清清的。 凄凄惨惨戚戚的,却是一地还未来得及凋零就已经惨败的夏枯草的斑驳陆离的清远碎影来。 于她眼眶横斜,剑落剑双飞,对影成三人。 倾水然无心无力,勉强搭手,做个对手。 相互较量,试探功力深浅。 很明显,于方才红衣优伶是在气她,故意冷落她吴霜一番。 几个弟子回去,说三道四,说是那倾水然瞧不上她吴霜,吴霜还热脸贴冷屁股,一心执念贪嗔。 就是红衣优伶来,也轮不上呢,是与不是?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四十篇 牵丝戏陌上花开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头戴红色头巾,身换一身蹴鞠服。 做不下十次弯腰翻挺动作,想不到这倾水然的腰还蛮厉害的。 顿时,一股脑儿的,所有弟子都闲来无事,涌上来观摩。 仍然在研墨弄画的红衣优伶不禁挑眉浅笑。 灵儿更是为其赞叹不已,暗中叫绝。 “倾水然这是干嘛呀?”众人问道。 众人皆醉,唯有红衣优伶独醒。 公孙杨柳身为其妻子,自然携众丫鬟为其加油喝彩,还准备了干毛巾备以擦汗。 “蹴鞠,热身……”倾水然一边跨步,转胯,一边应道。 “刹罗回复了我呢?”一个女弟子欢喜连连。 无双、青珠等人观摩。 灵儿等灵山女弟子观摩。 墨颜于一旁观摩。 吴霞于一旁观摩。 “墨颜,你们之间来一场对决如何?”倾水然眼神温柔似水,却不可忽略的口吻,一个空中跳跃式的落地,帅气地扶了扶腰际。 红巾映衬着英俊潇洒的面庞。 众人皆看呆了…… 连屋甍下衔枝的鸟儿也停住了羽翼的扇动,霎时静寂了下来。 屋甍斜射,打下一片光影。 倾洒在他们两人交火的视线牵连中,一人脚背落上了球,随时准备发势,墨颜临时换上了另外一件白色蹴鞠服。 而那搭建好的风流眼,透着一股强劲的风。 众人在一阵紧张持续不休的发怵中…… 为之感到深深的压迫与震撼。 他们一个身为曾经剑渊阁下的得意门徒,名号幽坤,一个身为夙城鼎鼎大名的刹罗,风骏潇洒。 不知该为哪一个而流转目光。 反正两具躯体,一对背影,已足以使他们倾心动(乱)。 连红衣优伶(假扮她的白须剑)也为之停落了笔触,指节发力却不动弹,如弦在箭,心为之一振,烟波浩渺,眼波潜伏,一滴墨染渲染成天底下最流转多情的诗词。 心想不到,连他这位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也竟然有如此发呆一幕。 她想要捋那千万缕白瀑直下的胡须来,只心中臆想图个痛快,观戏自在一番。 瞪眼咋舌,为真正的红衣优伶的身手不凡而感到万分惊异。 她果真是……皇帝的女儿,朱轩嫄。 “球技不错!”墨颜怀疑,倾水然的身法与之前竟然不一,却变幻莫测,让人揣摩不出下一步出脚。 两人着实较量不下,一人已累得大汗淋漓。 大口喘着气,在那烈日胜烈之下。 倾水然目光直击墨颜心扉,仿若穿透时空一般。 一球击中了墨颜的胸膛,倾水然收回目光来,日暮西沉,顿时收回天地万物所有的光辉,沉沉浮浮,皆是眼底的光波,消散不去。 倾水然扪心自问,吐露道,打算试探墨颜一番:“墨颜……你是不是对红衣优伶有一丝意思?” “你突然问起这话来,让我手足无措。”墨颜款款笑道,偌大的沉重的黑丝木槿衣任由捏碎碾蹂的太阳的斑驳的影子而翻转跌宕,他一笑生风,两袖空空,竟然一时间让倾水然有些不知所措。 除了她,难道还有人……让他甘愿承受其负的吗? 墨颜一直在背后默默喜欢,默默无言。 这份沁入心底的苦,也许只有他本人才清楚。 倾水然唇瓣翕动无声,眼睛里揉进了黄昏时分金灿灿的沙子,里面有流水潜进。 墨颜突然勾指起誓道:“假如有一天我离去人世间……请代我照顾好叶风停。” 身为红衣优伶的附体者,眼眶里潜动万分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震撼。 她没想到……墨颜会说出这么煽情的话语来。 她有话却不能言,她不能拆穿身份,打破界限。 只有墨颜的这番心意,她不能辜负。 墨颜继续道,桃花眸一笑,看淡世俗,宛若只身置身于事外,其实不然。 早在榴花殇之时,他就有心打探叶风停的身份了。 后来…… 遭遇变故,叶风停于仙境刺杀一死之事,让他久久不能平复与忘怀。 他一直耿耿于怀,自己没能保护好她照顾好她。 是他害得她惨死,被毒药侵透全身,五脏俱损。 当时,要是他能尽一丁点儿绵薄之力,派出一熟识之剑士暗中窥察内情,暗中保护叶风停的安危,事也不会至此,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甚至于那时,他还深深地责怪倾水然,既然爱她,为何不选择保护她? 后来,竟然莫名其妙的就失忆了…… 这事也就怪罪不得他了。 他倾水然于那时亦是一介可怜人。 他们都是……却没有人胆敢拨开迷雾,揭开谜底,始终觉得叶风停的死已成必然了,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可是……2k 直到那一次,他墨颜再一次死心复燃又忽地掐灭遁毁了,看到慕容晴婉那个身穿红衣的伶人,他明白了,有些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尽管她面目相似,可那人终究不是。 “好好活着,我们都同生共死,别说什么胡话。”倾水然逃避现实,松开他的手指,一丝冷风袭击,于被温暖洒布的漫野中穿行,穿越山顶,整个世界笼罩在一处安宁祥和之中。 远望对面的山头,青烟缭绕,紫暮披上一层神秘的纱帘。 她是明白的,墨颜的话,对他们都意味着什么。 即便他想要插足,事后也无能为力与叶风停走到最后。 总有一天,他是会死的,逼近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 一联想到这块儿,她就心生悲哀。 于仙境之地,墨颜带给她的那些宽慰,令人无法忘怀的感动与细枝末节的温暖,难道都会随风而幻化成烟吗? 此时无声胜有声。 红衣优伶要尽量做到抑制,她要克制自己的感情,不让自己的眼泪淹没了枯竭的内心。 “我会的,所以……”墨颜道。 “在那一刻来临之前,你要做好万全之策,我绝不允许你伤害红衣优伶一根指头!” “你若不娶她,不给予叶风停一个温暖的港湾,就是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会允诺……”红衣优伶答道。 只是不知道倾水然本人是如何想的,他又何曾想过…… 她即刻陷进一丝沦陷的悲哀里。 “两年之后,墨渊阁将会转交给……到时候另有其人打理。” 红衣优伶竟不知,兴许是已经快忘了他是墨渊阁的阁主来。 “此事交托给你。” 红衣优伶依旧不明其意。 “到时候,我会以信笺方式告知,高飞鸽传信,很快便抵达倾府了。” “只可惜,那时我已不在夙城,亦不在仙境,亦不在陇玉阁与红雪阁之间坐着的山头……” “此幕此景,不禁让我想起我们一年前在倾府水潭瀑布较量歇落的意境。” “那时我断然道,你我之间定分个胜负高低。” “可是最终无果。” “就像是……叶风停最终与谁携手一般毫无定论。” 叶风停的心冷冷的,她不想墨颜就这样死了。 一定有其他的什么解救办法的。 如今,今日的墨颜与一年前的墨颜完全不一样,他泄气而悲悯,杞人忧天,随时陷入一种明日即是祭日的预言中。 她目不转睛,盯着墨颜看…… 这么好的一个人,她不想他死,她想要他鲜活而完好无损地存在于世。 带给更多人光明与希望,就像赐予她力量一般…… “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于你。”墨颜侧身挤弄出一字一句残酷的字眼来,霎时合拢上桃花瓣鲜红饱满的唇,一袭浓重的墨影打在星月夜湖水潜底的长满枯草的礁石。 蔓延无边的寂寥,无边无际的幻化无形的痛苦悲恸。 就算是身为红衣优伶,勉强装作铁石心肠,却也有着恻隐之心。 他的千丝万缕的烦恼丝,做着牵丝戏,高抬眼,看牵丝傀儡,谁弄谁收。 蝉鸣于其中一收一放,浅泣抽离。 她却沉痛得哭不出任何声音来。 “你不要继续往下说下去了!”叶风停打住道,却是借用倾水然的身子。 他的面目依然冷漠,由清晖映衬着,别人看不出所想,只是这一幕,墨颜也看不出来了。 那把留离之剑,是何人为他取的名字? 而一直陪伴在倾水然身边的,又是何人? 他墨颜是做好当倾水然的仇人的打算,可是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翻脸无情,忘却割舍掉畴昔那些给予他们心灵一抹慰藉与关怀的情谊。 “几年之后,如果我还存活于世的话,请不要吝惜你的刀剑!” “江湖上的一个规矩就是,恩怨分明,势死为快!那时……我们有可能万分之万分的几率是仇敌,一年前我说的话,放在今后,未必不会有兑现的那一刻。” 叶风停眼里分明有泪潜动,她不明白,为何事情每况愈下,越来越坏,越来越糟糕。 她气急败坏之下,不说明缘由,转身离了这一方方圆天地。 墨颜抓住叶风停的手来,于她手腕处分外难受,冷清而灼烫,正如他陌眸一沉,漆黑如墨的眸里蓦地倒映出红衣魅影的绝妙身姿,闯进一对熠熠黑亮的杏眸,此时叶风停施法无果现回了原身来,眼神十分不安而动容。 红衣蹁跹,惊眉不忍,抛出一粒一粒的混元珠,浸染在倒下来的衰草连片。 她的面目已经好得清楚仔细,不需再隐隐藏藏,遮遮掩掩,正如面对他的心情一样——于墨颜袒露心扉直白放荡之际似乎太过拘泥于蜿蜒曲折。 “叶风停……”他过于惊讶道。 顿时间,面色苍白如枯枝,血液遭受到枯竭,不能滞缓。 墨衣倾世不舍…… 不得不懂的却是那弯浅月,压抑在心底流淌于心胸的尽是悲凉不诉,人艰不拆。 冥石折射而出的去向不明,却让红衣优伶打了个趔趄。 他畏惧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欺骗,蒙蔽蛊惑。 他像是赤裸裸地现身于叶风停面前,于方才任由她打量,想想就不解气。 她——红衣优伶,竟扮作男儿身,太过放浪形骸!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四十一篇 白须剑师馋鬼遁形无处 http://.biquxs.info/

绿锋之子在红雪阁一直闭关修炼。 连续半月之久的修炼,终于出了阁。 已经好久没见叶风停那个人了,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听闻她以前喜欢在仙境爱吃红烧肉,于是特别吩咐红雪阁厨房里的临时庖奴弟子为她做了一顿。 绿锋之子在红雪阁是有单独的阁楼的,正如他朱邪的阁房坐落于酒阑阁,他则坐落于皋兰厅。 别样的风范,与众不同。 所有的布置都是蓝色和绿色的,另外只有白色,全部是象牙或玉器雕琢,没有黑色,土色。 绿色的随风而掀起的帘帐,绿色的琉璃花瓶,绿色底端的砚台,以及绿色的床褥子,还有蓝色的勿忘我开得正盛。 这间书香木屋,内部与外部完全格格不入。 它的外面是几乎爬满墙柱的荆棘,平时肯定不会有人想到——里面会是有人存在的,顶多会出现个鬼怪妖人。 这绿锋之子便是妖,便是魔。 别人都说他生得比那女人桃花面容还要仙姿动容,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实在是步步生莲,曼妙腰姿,柳眸含春,薄唇吐杏。 绿衣更衬得他惊艳绝伦,轮廓清秀。 天底下,绝无第二个人如此之妖媚魅惑,蛊惑男女老少的心灵。 修行多日,他又恢复原样,变成了人人口中所谓的那“妖魔”来。 接叶风停那会儿辗转在路途上送往陇玉阁之前,他精神还比较正常,因为人命关天,他不得不紧张正经一点儿。 话说回来,逗逗叶风停这个红衣优伶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他托人送了一小碟红绕肉去,说请她红衣优伶笑纳。 自己则独捻取了一粒一粒红皮脆花生米来,饮酌着小酒,土碗倒满,酒香四溢。 红衣优伶依旧是那位白须剑师附体,这点他竟不知。 也难怪,连墨颜刚开始也是被倾水然蒙在鼓里。 倾水然出走,找人替代身份一事,隐埋于陇玉阁中,神不知而鬼不觉。 “多谢!”红衣优伶身着一身黑衣敷衍道,她正画得起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白须剑师发力用功时,是味觉、知觉、视觉皆锁闭封门的。 他以为是端来的别的东西,说要送给红衣优伶,口气不换,是叶风停唇齿间不禁透露的淡淡语气,只是换了套衣服,顿时让别人也耳目一新,神清气爽。 该叫她做黑衣优伶了,不是? 临时庖奴弟子只能心里说笑,却并不敢大胆表现出来。 只碍于她红衣优伶是他们两座剑阁的座上宾以及贵客,亦是朱邪阁主的关门弟子。 自那次叶风停出海蛾山琼玉阁之后,就再也没有收过任何徒弟了。 现在红雪阁里面所有的弟子,都是老弟子,成材成大器的大概只有吴霜一人罢。 他们都是微乎其微的沙漏里漏出来的沙砾,只有吴霜与红衣优伶配得上是为最后的贝壳里的珍珠。 只是这事,叶风停竟不知。 昔日,朱邪是有意打算让她红衣优伶继承红雪阁的衣钵的。 只是那次事发突然,叶风停死讯传来,从仙境传到夙城,再从夙城传到五湖四海。 吴霜也有心,要么继承陇玉阁的掌门人位置,要么在这红雪阁做个大师姐,毕竟她都呆了十八年了。 这么长久的岁月,使得她无往而不利,见证这么多的人和事,是自然。 红雪阁与天下另外三座剑阁有着密切的来往,其一为紫剑阁,其二为墨渊阁,其三便是最后剩下的那座与红雪阁齐名的陇玉阁了。 但是朱邪一直不知道的秘密是——他墨颜除了是墨渊阁的阁主之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而其身份便是四海邦的成员之一。 只有少数人知道,即当时于圆殿拜见墨颜接纳他入住陇玉阁的吴霞。 事后,他并未泄露出去,暗中叫众弟子们守口如瓶,不得将此事透露半点儿出去。 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如此之周密,事情源于——他墨颜给他吴霞的交代吧!之家 想来,这绿锋之子处处留情啊!白须剑师自在感叹一番。 叶风停顿笔到何处了,竟不知。依旧坐于祭坛形状偌大的参木之下,研墨作画,赋诗吟曲。 当时于仙境之时,他着着实实是个过日子的神仙老人。 尽管仙境两座山头,东面与西面,乃至处于东西中间的那块悬崖瀑布,也是用来较量比武的,应允当初承诺,给夙城以及江湖的剑士剑侠们提供一次免费的契机,于此地结下一段不朽的往事,只是往事成风,过往云烟,有的成了刹罗,有的成了幽坤,有的成了龙剑,有的成了诛魁,却没有人成为第二个无疆,无疆是属于两百年前的那个时代的,直到今日也无人可替代。 而那些没有成为任何人的人,最终被踩成了泥土,酝酿了土地上一抹又一抹花骨朵儿来。 浇筑成夕阳,无与伦比的美丽烟霞,铸就了仙境不可磨灭的辉煌与传说。 有许许多多的故事于仙境之处流传开来,以至于那时人们都争先恐后地前往仙境,祈求上天能指点迷津。 仙境的天地是与山下不一样的,自有一番仙缘于其中,隐藏最深最隐秘的地方有一方磨刀石,经历两百多年的打磨,无数刀剑剑刃划过它的面庞,岁月留下来了它独有的光辉。 谁人在这块石头上许愿,便能应验。 只是不知晓于何时,那处地方凹陷沉落下去了,就是白须剑师也找不到。 白须剑师顿时从往事里抽回思绪来,牢牢地盯着红雪阁绿锋之子派遣来的弟子手里端着的要放却不落下的一叠鲜香扑鼻而来的红绕肉来。 弟子身着红雪阁弟子的统一服装,规规矩矩,早等得不耐烦,却不能直说,他至少等红衣优伶发呆等了将近有半柱香的时辰,却一直眼巴巴干等着,不能打扰她的思绪,他实在是因为事前见识到了吴霜的可怕——于羸弱的心灵留下了一抹阴影,上次他不小心插了一句话,而吴霜正处于冥思苦想当中,于吴霜眼中看来,便是对她的不尊重与打扰,以及剑道的无视与轻蔑,于是乎,他就被惩罚扫了七曜的地,每日于她屋前面壁思过。 吹着冷风,受着寒冻,跪到日暮西垂。 为何说是寒冻? 只因吴霜新研究了一种绝门法器,融合剑的运转,能生出冬日里寒冽的风来。 也不知道,研究出……这么个玩意儿有什么用处! “好香,实在是好香……”白须剑师有些忍不住了,眼珠子一动不动,近来他在陇玉阁实在吃得不好,不习惯不自在。 吴霞不知发了什么羊癫疯,要上下弟子都秉持粗食淡饭的好习惯,说不能再任由你们这样放肆下去了,这样终究是对剑的修为有坏处的,是对你们的残害。 在他白须剑师看来,不让他进食,便是莫大的伤害。 再这般下去,他都要绝食了,日日靠这画上人间,暂且来慰藉一下不得志的心灵,也终究是“缓兵之计”。 “你先下去吧!”白须剑师命令道,看他木怵怵地杵在地上,挡了浅风,遮了凉荫,有些不忍自己,“就说……这份礼物我红衣优伶收下了,改日再言谢!” “是的,那小弟子便退身请辞了。”弟子憋着一口气,终于于心中释放。绿锋之子交托给他的事,他终于办到了,想来还是存留一丝窃喜,达成了一件神圣而重大的任务,原来他以为一向高冷生人勿近的红衣优伶会拒绝的呢! “请吧,请吧!”白须剑师巴不得他快些从他视线消失。 让他独自闲下来,品一品尝一尝这份独有的美味儿,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他的味蕾被调动开来,回到单独的屋子,收回挥舞的黑色浅袂来,落笔而终,眼角的余光一扫而过,便端起那叠红烧肉来,仔细打量一番,目光迟迟不落,再起身放了下来,便醉卧于榻上,一边饮酒为快,一边翘起二郎腿来,逍遥快活,往嘴里一塞就是一块大快朵颐的红烧肉块来。 灵儿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肉味儿,不禁肚子翻江倒海,耐不住寂寞。 她浅蹲着,愁眉似锁,莫不是婉儿姐姐独自吃食了起来,想要独自享用一番? 难道……身为她的妹妹,不在与她共享的范围之内吗? 白须剑师停住,喉咙抑制住那淌下去的口水,如漏壶立箭阻塞不动,时间骤然停滞,外面窗子的风悄无声息,他向来预感莫名的准确,此时灵儿自然也是饿了。 他也出现了幻觉,幻听有谁肚子咕咕作响。如果他一下子吃完的话,肯定是遭天谴的,遭天打雷劈,想来昔时灵儿妹妹对红衣优伶那么好。 体贴入微而照料周到,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初入陇玉阁,诸多不解与不便,都是灵儿一一为其解答,不胜其烦,暗中帮助。 其实他们同病相怜吧!灵儿只不过比红衣优伶早到了一两个月而已,陇玉阁的弟子自然有所顾忌,心有芥蒂,暗想不下数十回,时时警惕着,窥察红衣优伶以及灵山来的一行人,毕竟他们都是迁来的外来人,定不知有什么阴谋呢? 偏偏不求情去对门那间红雪阁,朱邪阁主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比他吴霞名誉声望还要高上一层楼。 殊不知,朱邪早已不接纳任何徒弟了,这点他未对外宣称,但阁内的弟子都明白。 来来往往的,无外乎还是那些旧人,早些年出了红雪阁远门一趟,又学成归来的。 话说到这里,尽管他白须剑师不是她本人来……可还是要尽到红衣优伶本人的使命与职责。正所谓,一“报”还一“报”嘛! 他要不……留下一两块,给她也尝尝吧! 趁着还热乎着,气息还未落下,送去给她,她定高兴坏了。 这几日的粗糙饭食,他都忍受不了,更别提昔日天天在灵山捕猎野味的灵儿妹妹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四十二篇 神眉鬼道众生芸芸 http://.biquxs.info/

白须剑师正要出门,谁知碰见了倾水然,即是他的原身,他现在借的是他的身体。 幸好他还没有把他的身体摧残个半死,尚且还有一口气息。 白须剑师盯得眼前人有些发毛。 “叶风停!你看我的眼神……”倾水然差点儿忘记自己还是白须剑师的身体,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之后,转换神色与口气道:“倾水然人呢?我有事找他。” “白须剑师……”这是白须剑师对他的称呼,事到如今只能假戏真做了,他总不能将事实透露给他,是叶风停正用着他的身体。 她现在与他爱妻公孙杨柳谈恋爱,与他的手足墨颜平起平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多么的荒谬与滑稽啊…… “白须剑师,您……” “您为何到陇玉阁了,又为何要找倾二公子呢?” “您不是人在仙境,怎会……” 白须剑师平稳声线,他可不能乱了阵脚。 心里却紧绷着一根衔,要是倾水然本人知道了现状,后果还了得? 到时大发雷霆,谁也救不了谁。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由那个红衣优伶胡来。 “他,他……” “我可不知道。”白须剑师打马虎眼道,挠了挠头。 见她如此吞吞吐吐刻意隐瞒的模样,倾水然如今也不好再多问。 倾水然心想,现在……白须剑师要么肯定有事,要么肯定出事了。 对了,眼前的这个红衣优伶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总之,当务之急是快找到白须剑师,互换身体。 “红衣优伶,我先走一步!”倾水然收回思绪万千,霎时间脚步生风,尽管他还是一个老头模样,却仙风道骨,不减当年。 阳光打在这个老人面目的容颜上,他竟伸手抱住了眼前的这个白须剑师附身的红衣优伶,白须剑师本人也吓呆了。 倾水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事后他会向叶风停解释状况的。 因为……他太想……实在是……太想她了。 这一刻如他所愿,终于感受到了叶风停的呼吸以及心跳,回陇玉阁以前他以为她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不测,寻到孟婆汤之后便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他拎着手中的一瓶蓝瓶子药水,那大概就是孟婆汤了。 蓝瓶子一晃而过,哐当一声,倾水然的人影便随风而去了。 “哎……年轻人!”白须剑师叹了一口接着一口又一口气。 白须剑师心里念叨道,不要做悔不当初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既然爱一个人就全力以赴,像现在一般,不要心存罅隙。 行了好几步,倾水然实在是走不动路了。 这具躯壳拖累了他,风烛残年老了毕竟是老了,他皱紧眉头,千万不可半途而废。 都做到借身寄魂这种地步了,可他偏偏就是如此不争气,不能大大胆胆地坦白,不能光明正大地只身前去为一人寻得孟婆汤——目的是不为陇玉阁与红雪阁的门徒弟子乃至江湖人所知。 只能换魂借他人之手,来帮助一人。 而到现在,他还不愿说出来那个人是谁。 于他心目中,是叶梦? 还是小玉? 还是那眼前的红衣优伶? 或者说是……他还不能忘却的一年前的叶风停? 不管是提到叶梦,还是小玉,亦或是红衣优伶,还是叶风停,这些个字眼都令他心烦意乱,烦躁难耐。 他既不能放下,又不能割舍,道不明,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残酷的滋味儿。 摆在眼前的,就是让他去承担这一切,解决难题,消除这些昔日所留下来的磕磕绊绊。 “我和你一起去……” 倾水然听闻风声,只见红衣优伶随他而来,格外浓重的黑色映入眼帘。 见到她为倾水然而如此担心,倾水然禁不住鼻子一酸,妈的他差点儿又忘记了自己只是白须剑师面目,不是任何倾水然的轮廓来。 他不该为这一幕而动容…… 他差点儿又要将叶风停抱在怀里,一种意图不轨役使他有种想要弓下身去,蹭一蹭她柔嫩的面颊以及秀发。 可是他可是白须剑师那个人的身体…… 一想到此处,他就抑制住了邪念。 但是看到叶风停如今这副样子,脸上几乎没有了任何紫红色的疤痕来,漂亮得一塌糊涂,绝世天仙下凡。 他实在是目光流转不下。 叶风停咳了咳,白须剑师在心中打骂自己一千遍一万遍,红衣优伶真是个祸害祸害啊……害得他一介老人在女人之间辗转,在男人之间多情。 还被倾水然的眼神火辣辣地盯着看,他的皮恨不得掉下来脱光了给这位倾二公子看个够! “看够了吗,老头?”红衣优伶禁不住捏了捏他的脸,瞪大了一对朦胧迷离的杏眼,这可是他自己的脸来,但是现在他绝对不容许自己如今变得这么猥琐恶心,竟胆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觊觎起少女的酮体来…… 这倾二公子年纪轻轻的,脑瓜儿里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呢! 也难怪,难怪,年轻人都火气正旺,血气方刚……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差一点儿,红衣优伶的正翕动说话的嘴唇就要贴上了他的一缕鼻息。 倾水然禁不住心咯噔一下,倒退了三四步。 垂下单薄的眼皮,风稍动了一下,眼底沉进去一丝凉意,心心念道,倒是快点儿,白须剑师这个老家伙,跑得鬼影都不见了,是不是用他身体用得太过得意忘形了! 白须剑师止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拜她红衣优伶这个女子所赐…… 现在他对于换魂附体这件事烙下阴影了。 以后……定是不敢这么胡来。 “灵儿定知,我去问问她去……”白须剑师打道回府去,倾水然紧跟着她身后。 现在他和白须剑师呼吸与共,生命相连,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出什么差错。 方才贴近叶风停的那一刹之际,着实要将他的魂儿给吓出来。 “灵儿,灵儿人呢?”红衣优伶逮住一个人就问。 “倾水然人呢?” “你们看见谁有人看见红衣优伶了……”她已经慌不择言了。 “你不就是她本人吗?”陇玉阁弟子笑道,红衣优伶还怪可爱的。 白须剑师不禁红透了脸,嗫嚅道:“没……没……没看见我是黑衣服的吗?” “倾水然,这个他妈的,混账!”白须剑师蹲在石头边儿上,歇口气道。第一抓机 一路走走停停,唾沫星子乱飞,可累死人了。 倾水然被骂了,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说到底还是他本人的错,可这白须剑师到底跑哪儿去了? “灵儿……”红衣优伶叫道。 “我要吃红烧肉,你竟一人偷偷吃了,不给我留一口……”只见灵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没想到,她是为这等小事儿生闷气去了…… 躲着他们呢?! 在角落,偷偷看他们,觉察动静。 “给你留着呢!”白须剑师不禁笑出眼泪来。 “我现在就要吃,已经半天没吃东西了。”灵儿嘴一撅,鼓着腮帮子。 “现在有正事要办……”红衣优伶压下脸色来。 “什么重要的事情?”灵儿禁不住问道,两眼泪汪汪,纤纤擢素手拭掉了一番滞留不动的泪痕。 “寻倾水然,这倾水然究竟……跑哪儿去了?”红衣优伶压眉道。 “他……好像是……”灵儿眼神掠过一丝苦涩的微笑。 “去红雪阁,和吴霜在一起。” “不会吧?”红衣优伶装作惊叹道。 叶风停啊,叶风停啊,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牵过灵儿的浅白色荼靡花绣纹灵蛇银饰镶嵌的衣袖,压低嗓音躲在一边,道:“果真是这样?” 她至少也要装得像一点儿吧! 像是担心受怕倾水然会与吴霜那个女人会发生什么揣测不到的意外…… 倾水然在一旁并不知,她红衣优伶竟与白须剑师偷换了身体。 谁叫他倾水然如此骗她,对她…… 她就是要换一下身体,叫他也领受一番如此缱绻滋味儿。 真正的叶风停终于踏出了红雪阁的门槛,迈进了陇玉阁。 与吴霜邀约下了一天的棋,又暗中与吴霞打探了一些武林当中的情况,她心知肚明,要想在偌大一个天下安身立命的话,只是出入这些个剑阁是远远不够也不行的。 她得凭借别人的力量,有自己的资本与人脉。 她愁眉如锁,直到看到了白须剑师的影子,才松了松“八字形”的眉头。 莫名的……感觉有点不妙! 只见这时候墨颜也跟随她一同进了来,当时墨颜就在红雪阁的门外替叶风停把风,怕会出什么变故。 “倾水然,你总算来了,我们一路在找你。”白须剑师远远地打着招呼,挥舞着手势,蹦着跳着,在陇玉阁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光影来——以缓解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压抑与沉闷。 真正的倾水然转眉,一丝苗头隐现出洞,陇玉阁中的气氛妙不可言。 他起初,就发现眼前的这个红衣优伶有一丝不对劲。 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为之眼前一亮的,假的倾水然的神情虚虚掩掩,飘忽不定,倾水然发现了谜底,瞪大眼睛,眼前附在倾水然身上的魂魄才是她红衣优伶本人…… 她的动作,无论与真正的他比起来多么的相称,天衣无缝,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在他看来要有多愚蠢就有多愚蠢,她做贼心虚尔后的露出马脚的一丝慌乱,始终是抹除不了的存在。 她一紧张,便会将右手放在耳朵边儿。 只要看见喜欢的人,为了掩饰慌张与压抑在心底的真实情感,尤其行得快。 眼前,她急迫地想要缓解心情,逃过他的眼皮底下,于是乎白裾掠地,绕过垂落打压而下的蔷薇花,窸窸窣窣落下几片花瓣,风一吹落,留下脖颈处的浅汗,携墨颜一起走了。 竟与他一起,倾水然抛来一眼,眼角留有寒光侧影,世人都有一劫,而这一劫,已经来临。 “我们先去寒冰洞。”倾水然眯眼成缝儿,别人看不清他眼中变幻莫测的光影,他突然对眼前的黑衣优伶说道。 听到寒冰洞这个字眼,白须剑师顿时醒悟过来。 也不好再多做任何解释……替自己洗清罪名。 “好的。”白须剑师心扑通扑通。 在寒冰洞内,白须剑师换回了本来的原身,而倾水然呢,他自有办法,扳回一局,仅仅暗笑一声,漾起一缕笑纹,却已使得白须剑师忏悔不已往这张老脸甩上一两巴掌来了。 谁叫她红衣优伶如此捉弄她,这下该换他了…… 他要叫她记住,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灵儿等不知情人等还在状况外。 叶风停心想道,这下好了,此情此幕她竟生出一种幽灵降世的错觉,与空气中的不明物体对望而迸溅出五光十色的火花,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然而倾水然那个恶魔可不会如此手软……出了魂魄,仅吓唬吓唬完事算了。 叶风停简直想不出他的下一步棋会怎么走,他常常是不按套路出牌的。 “孟婆汤,白须剑师端给你的。” “必须喝了,不喝,他可不罢休。” 一白须剑师跟过来的弟子交付道,心脏咯噔落地,暗自松了一大口气。 踏出这倾二公子的阁楼,实在是耳鸣翁响眼前一片空白,后怕不已。 没与这些个刹罗幽坤的打过交道,方才踏进一步挨着水然公子这还是人生当中头一次。 叶风停瞪眼流连于留离之剑,寄身的这副躯体,马上就要离开她了吧! 由紫蓝色琉璃玉石碗倒满的孟婆汤宛如一片缩小的绝世湖泊,波光粼粼之上漂浮着浅绿色的氤氲雾气…… 顿时仿若吸住了天地万物的目光、心魄神魂。 诶,何物? 孟婆汤? 这又是什么东西? 是不是用来还魂的催化剂…… 还是这就是南海为她找的药! 什么个东东,不会害风清月明的陇玉阁出人命吧? 叶风停浅躺在榻上,遥望着天花板——因发霉受潮而起蘑菇的横斜木梁,尔后从天窗投来一阵一阵的清凉的穴风,她也无端凝神细思极恐得心中幻化出它们的风痕来,它们狡黠的笑意简直更深了,黑幽幽的,虽不明其身形动向。 究竟……倾水然是救她,还是要害她啊…… 早知道就不跟他做对了,搞出些这些鬼名堂来。 叶风停暗自瞎想一番,不禁要打退堂鼓了,不想再与刹罗争了,她明明不可能是他对手,世界上,果真是……有这等奇事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千变万化,稀奇古怪,出神入化,法力无边,神乎其神,诡谲怪诞,荒唐缪悠。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四十三篇 一眼万年 http://.biquxs.info/

只见倾水然从洞穴出来,一脸冰雪焕然,宛若重生。 的确,他重生成了一个红衣优伶了。 “白须剑师你下山去吧!快回仙境,那里需要你打理。”倾水然对下巴一脸白瀑布飘扬的白须剑师道。 这里正处于风口,由于狭管效应的缘故,风较强劲,稍不注意人就可能被吹落悬崖。 “好吧!我先去一步,以后随时到仙境做客。”白须剑师道,“希望您和叶风停终成正果。” “别那么多废话臭屁,去吧!”倾水然向来嘴毒。 “好的,跟我徒弟说一声,叫他出陇玉阁,我在山脚的包子铺等他一聚。”白须剑师留恋不舍的样子,一脚悬在半空。 原来……他竟会御剑飞行。 “嗯,嗯。”倾水然应道。 随即,白须剑师果真如一缕云彩漂浮而下了。 倾水然暗自称赞道,玄界法门的秘密,真是妙不可言啊! 浅出神,稍许顿了顿神,倾水然绕过悬崖边上,持一柄冰雪坠坠欲落蓝剑归去。 倾水然蹲身不小心踩了几朵夕雾花,蓝色的透如薄翼的花瓣,翩翩起舞弄清影,他靴履上沾染了一道紫蓝色的血迹。 那是花朵的灵魂与血泪。 只是那风较大,竟也吹不下这夕雾莲蓬的难忍之奇臭。 风雾迭起,又不知从什么风口吹出一阵穴风来,顿时天地间雪花成片。 他只身宛若处于风花雪月…… 玉笛连连,吹了半宿,他才返阁。远远地看见只见墨颜在等他,身影格外使他动容。 倾水然心想道,他在此地等他做甚? 不去阁中好好歇着去,半夜三更,月黑风高的。 “水然!”墨颜叫道,头一次,这是墨颜单独叫他字。 不禁让倾水然屹立不动,凝神静气,思绪翻飞,乱猜道,莫不是有了妖魔。 眼前的他,倒映在墨颜漆黑如墨的月眸里,是红衣优伶的影子来。 倾水然拾掇拾掇好了剑,整了整衣襟之后,一脚起地飞跃了过去。 “她可睡了?”倾水然来到墨颜头顶上的一座巨大的狮虎像。 “你……怎还未睡?” 墨颜转眸看向倾水然的面目,他着实不敢将眼前的躯壳里的别的魂魄与倾水然这个家伙联想在一块儿。 她水目多情,生得如此娇艳。 肌肤吹弹可破,声音柔如细指缠蔓,绕进他枯槁的心扉里。 “你……为何还寄托在红衣优伶的身躯里来了!”墨颜质问他。 “可不是……哈哈哈哈。”倾水然敞开心扉,大笑道。 于墨颜眼中,却别有一番有趣。 他的声音是姑娘的美妙动听,能立刻沁入人干枯的心灵。 像一杯酒一样,令人欲仙欲罪,只是墨颜从未见过叶风停如此酣畅淋漓忘乎所以地笑过。 如今,却是这个主儿来,霸占着她的身躯,令他见识到这万万不可能的一幕。 黑衣蹁跹,墨颜此时亦是一件墨衣。 他们果真相称得当。 墨颜突兀地问起道,依旧远远地凝望,“倾水然……你何时换回来?” 倾水然早早地用手指掐住了喉咙,独自玩赏月色。 “换回何物来?”倾水然佯装不知。 “叶风停的身体……”墨颜脸一朵红云,隐藏不下。 他的眼眸潜上来一丝很深的恶意与愁怨。 差一点儿就演变成了仇视。 “你赢了我,我就换回来……”倾水然吐露道,翘起二郎腿,上下打量这个懦夫,别有一番异趣! “她叶风停本就早先霸占起我来——你倒反问起我来了?” “难道我不是受害者吗?” “可是——你也不应该事先装神弄鬼糊弄她,将她在寒冰洞吓得眼泪汪汪。”墨颜阐述一番。 “我那不过是没有办法当中的办法……谁知道,她是假的还是真的叶风停?”倾水然道,自有一番说辞。 “我虽然口口声声说,我了解玄界法门的内情,早就知道叶风停并没有死——但谁又真正知悉呢?万一……她又是别的人冒充而来的!” “呵呵,”墨颜笑道,“你还真是处事周全,考虑得万无一失。” “那是自然,比还是不比?”倾水然落下黑衣身姿,从巨大的狮虎像上一跳而下。 令墨颜胆战心惊,陌眸里寒光侧露。 那可是……叶风停的身体,如果出了什么事,损伤了一根毫毛,他恨不得把倾水然给碎尸万段。 倾水然回射而去,眼神里满是鄙夷。 他墨颜真真的不把他刹罗这个名号给放在心上了! 他的武功可不是如此低层次的……如果连轻功都做不到的话,那么,他又何德何能能匹配得上剑客这一重身份? “红衣优伶正浅睡着,你我动静别太大,以免吵醒她。”墨颜提醒道,眉毛如峰峦,紧握起蟏蛸之剑。 黑丝木槿衣在浮动的风之下,如海浪滔天,声势浩大,潮起潮落。 倾水然浅笑无恙。 叶风停正睡在里面的一间房间里,以为山中夜风刮了起来呢! 殊不知,那是剑客幽坤的内力作祟。 “我与叶风停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要不是她占着我的身体,我也不会如此……” “她要与我争,就是想要泄火败气。” “所以……我不会轻易就将这个游戏终结。”追书看 倾水然竟然说得万分有理,容不得他墨颜辩驳。 “你究竟看过叶风停没……”墨颜不禁脸又一朵红云潜了出来,原来他一开始打算问出口的是这句话。 “我怎会看过?”这时候,倾水然也莫名得脸一红。 “总之,比武!谁赢了,谁就说了算!”倾水然坦言道。 “好。”墨颜话音刚落,倾水然便掀起了万丈狂澜。 黑衣与墨衣的较量,势必是一场决战。 留离之剑,在叶风停身处,此时倾水然握在手中的是那柄蓝剑。 小小一蓝剑,想与这经千年寒冰打造的蟏蛸之剑比拼,还差火候呢! 它想与蟏蛸之剑比,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你有没有想过……我这把剑的威力?”墨颜不禁担忧起叶风停那把蓝剑的安危来。 “想过……” “没有想过……” 倾水然挑眉转眉之间,竟然万分可爱。 墨颜可不能再被他给迷惑了,被这张脸给迷惑了。 倾水然颤颤一笑,眼中烟波浩渺。 他歪头对着墨颜,终于拔剑出鞘。 风戛然而止,冷冷地,冰封十里,寒月蒙上一层胶霜,使人不能动一步。 蓝剑幻灭,幻化成千缕万丝,铸造成无形之利器。 这便是玄界法门赐予倾水然的用处。 用到这方面,实在是太有办法。 墨颜不禁放大了眼睛,揣测不出这是个什么法术。 倾水然的招数,确实令人意想不到。 风雨翛翛,乌云密布,轰雷阵阵,竟然下起了暴雨。 “比还是不比?”墨颜凝神看向那天色。 “当然是——比,难不成你怕天打五雷轰了?”倾水然冷漠神色,没有畏难之怕颜。 蟏蛸之剑冷冷对上蓝剑,从厚重的剑身上面打出一片一片浅蓝色的火花来。 于黑夜中斑驳离奇,擦火声完全被暴风雨所掩盖,此时叶风停已被雷声惊醒,下了榻,她打算去看一眼外面正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从哪里来的蝗虫,飞蛾,一时从天而降。 那恐怕是暴风雨所携裹的从山中而来的吧! 叶风停披上浅衣,雷电交加,在陇玉阁偌大的庭院内打下雪影来。 参木杳杳,此时已将至五更。 叶风停遥想道,为什么门前的那两个黑影还不下剑,应该不是还未分出个胜负吧? 要说……那小小一柄木剑应该抗敌不下,又怎会与那柄看着就十分贵重的剑器作对乃至殊死搏斗? “叶风停在看我们……”倾水然往屋子内瞥了一眼。 叶风停差点儿被吓出魂魄来,那具不正是她来吗? 他的眼对上她的眼,狭长的眼对上杏瞳来,一眼万里,幽深幽长。 她的心魂一振,当时她也是如此看倾水然的吗? 只是……这副躯体不知产生了什么反应,是幻觉吗? 情愫作祟而已,却已使得某个地方突兀了起来。 男人……难道就会是这样的吗? 叶风停尽量克制住自己,正如当时倾水然抑制自己心里的那份邪念一般。 叶风停看不到那柄木剑额外幻化出的光芒,只有剑客才能眼观。 蓝剑却没有了,消失无痕,将它主人原来所带的残留的元神寄托在木剑身上。 倾水然与墨颜不禁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想不到,出仙境一趟后,还是没有任何见长。 他们的功力始终还停留在当时那个阶段。 他们两人,搭着肩并身而行,幢幢黑影闯出雨帘。 来到屋檐下方一块狭小天地。 正落脚于叶风停门外。 这时候,叶风停已疲倦不已,未脱衣服就睡了下。 睡梦中,还记忆着雨夜中两个神秘人的较量,未得到结局。 “墨颜……快开门。”倾水然命令道。 墨颜瞥了他一眼,放下他沉重的臂膀,形单影只,撬开了暗门。 “从这里绕进去。” “这是狗洞……”倾水然简直无语了。 他堂堂正正一个男子汉竟然要放下身段,无视自尊从狗门进去。 “不是狗洞!如果是狗洞,那叶风停不就成了狗了?” “我跟你坦明直言吧!这是我开凿的暗门,每个地方都布置了……暗地里吩咐吴霞阁主月黑风高的时候挖凿的。” “防备不测,叶风停陷入危险,发生点儿什么事不是。” “别啰嗦了!你先进去……”倾水然捂住鼻子道,好像果真有股(骚)味儿。 “我以前是住这儿的,竟然没有发现……真是奇了怪了。”倾水然自言自语起来,退后一步,直至三尺之宽的距离,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心想道,幽坤阁主果真是话语权大,他刹罗要什么,吴霞竟没有什么应允的。 前些日子里,他要两坛酒,吴霞也不赏他一份薄面,这个仇他刹罗大人还记着呢!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四十四篇 生死契 http://.biquxs.info/

墨颜潜进阁楼,倾水然在后面慢慢悠悠地晃悠了进来。 来到榻边,直到隐现叶风停(倾水然)的面孔。 倾水然有几分尴尬,毕竟躺在那里的是自己的模样。 “阿嚏!”倾水然与墨颜不约而同地打了几下重重的喷嚏。 “你先去洗澡……”他们又不约而同地对对方说起。 墨颜捂嘴咳了咳,说道:“你先去洗……” 倾水然用余光扫了扫屋子,透着水亮,原来是梁上漏水了。 仔细一看,从天窗那里打下来的一层月霜上,还生出几朵浅浅蘑菇来。 这里是前院,想不到叶风停为了躲避公孙杨柳还有那些丫鬟,竟躲到这儿来了。 后院,她们定生“欢喜”吧! 倾水然嘴角一弯,收回一抹浅笑来,那分明是属于倾二公子的,而不是红衣优伶的,可是此时他却担着叶风停的身体的分量。 他稍往胸前一落,不禁脸红透了半边天。 而此时墨颜也突然意识到这种问题。 墨颜突然叫住,可此时倾水然已经迫不及待钻进浴室里去了。 倾水然实在不能感冒,他一感冒就病的不轻,脑袋也疼,饭也吃不好。 倾水然动用内力,快速加温,使浴桶里面的水热了起来。 不管不顾了。 他随便用黑布遮了遮眼睛,假装看不见,却仅仅透过光亮,还是能看得到黑布之下是一番怎样的景象来。 衣服全脱,衣不附体。 他手掌的温热落在肌肤处的柔嫩,自己也浑身一振,哪处神经被莫名挑起。 当时,白须剑师可不是这么过来的吗? 她叶风停竟如此大胆…… 倾水然顿时潜进水中,皱眉微许。 他蓦地想起,对了,白须剑师是不用洗澡的,他不是来陇玉阁之前就吞服了雪莲丸吗? 这颗雪莲丸可是能保他一两个月不沐浴,都能不产生任何臭味的呢? 所以……当时他能这么放心大胆将自己的身体与他交换。 想必……叶风停也服用了那雪莲丸,并未看过他本体。 哎…… 倾水然顿觉生无可恋,要是被叶风停知道了,自己看过她的身体,还摸过她的身体,那还不得把自己给大卸八块。 洗个温水澡,着实不是他的本愿,而是出于无奈。 墨颜双足踏进,两眼顿住。 浴桶内溅起水花一片,倾水然连忙用双手覆盖住重要部位。 黄花大闺女的,倾水然他可不能让人看遍了。 如此春光乍泄,却也不失一幅绝妙的画面。 墨颜耳根红透,嗓子似乎冒着浅烟。 “滚出去!”倾水然叫道。 “快出去,出去呀……” 一边还拍打着水花,心想道,他果真是一具女人的身体,连嗓音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叶风停,叶风停啊……你把我害得好惨! 哎…… 这也怪他自己,如今,这不是自己与自己较劲吗? 何必呢,何必呢! “叶风停,睡着了吗?”此时此刻,倾水然已经走了出来,只是穿着一个小红肚兜,还有一条里裤。 他也顾不得什么颜面讲就了,总之,他堂堂公子是不能连打喷嚏涕泗横流让别人看笑话的。 墨颜目瞪口呆,这倾水然真是越来越不把红衣优伶的形象放在眼里了,称得上何等“体面”啊! 简直“不堪入目”…… “有……伤……风化,你还是……穿上……你的……”墨颜吞吞吐吐道,口齿不清,脸撇过去,不再窥看春色。 人生第一次,墨颜被一个男人折磨得如此死去活来。 他生怕稍不注意,自己就会控制不自己,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眼前这具身体虽说是叶风停的,也是明明摆着的事实,但是实际上,装在躯壳里面的魂魄却是倾水然的,他可是一个大男人,他们可都是两个大男人啊! 他又怎会觊觎起倾水然来…… 倾水然不禁被墨颜看得头皮发麻…… 垂下脑袋,挠了挠后脑勺,细想一下,终于明白了几分,原来他是怕…… 也罢也罢。 于是乎,倾水然以防不测,起身去衣柜里拿来了一件衣服,将自己裸露的地方多少遮一遮。 墨颜回转目光,见倾水然终于穿上了,心里也不再产生那种想法了。 只是莫名的有种感觉,挥之不去。 “今晚,你就陪伴在此处吧!”墨颜起身道。 “怎么了,你?”倾水然担心道,见他澡也未洗,身上还披着未干的衣服,会不会着凉了。 “出去透透气……我一个大男人呆在这里诸多不便。” 倾水然低眉笑道,难道我不是一个大男人吗? “哦,那好,你出去吧!”倾水然回了回他,安逸地躺在被窝里,与叶风停挤了挤。 墨颜墨瞳寒光一聚,他竟敢如此大胆…… 也罢,他现在是女人的身子来,作乱不得。 倒是……叶风停会不会有什么可怖的想法。 哎…… 总之,各有天命。 有些事不是他想要插手,就能插手的。阅读书吧 暂且让他们二人聚一聚吧! 墨颜取了门闩,一脚踏出,还有些时辰便要天亮了。 此时,天幕即将拉开,天蒙蒙的亮。 微风浅露,时光正好。 不像盛夏,却似春秋。 倾水然正躺在叶风停怀里,二人闭眸浅息,昨日,倾水然实在睡意惺忪,眼皮打架。 墨颜一夜未眠,他启身翻开藏书阁的剑术秘籍,有些书页上已落满尘埃。 他只稍拍了拍,这些书便一一焕然如新。 经过岁月的洗礼,这些书籍无外乎成为精华。 晾晒在高大天窗下的黑衣木槿衣袍,随风摇曳,聚拢成浪,散开为花苞。 在阳光的偏移与照耀下,显得煞是好看而惊艳。 这些书页上的文字与武林中的剑士们的生死存亡息息相关,有些重要讯息熠熠生光,闪耀着或深或浅的光辉,那些东西那些文字都是无与伦比的。 经由他们之手铸就而成,有的因其惨死,有的因其妻死儿亡,有的因其走火入魔,断送江山。 有的还存活于世,只是与世隔绝,不再与红尘中的人谋面。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将这些珍贵的剑术招法保存下来,完整而无损缺。 这些连绵不绝如青山绿水峰峦叠嶂一般的字迹,见证了一个又一个侠客剑士的生与死,别与离。 挥洒在它们上面的热血,不会更迭,只会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其至高崇尚的精神无法磨灭。 墨颜悄然闭合开关,藏书阁翻转玄门,将其反转到一个全新的局面。 其高大如山的书橱后面,便是墨渊阁的地牢。 里面关着无数回忆,也封锁着他墨颜幽坤的记忆。 封锁了五年之久,此时此刻,终于被他悄然开启。 这些全部都是他的师兄弟们。 原来……五年前的那场灭门惨案,是墨颜以障眼法蒙骗乌无晴的手段。 人人都以为他们皆成了孤魂野鬼,殊不知,墨颜当年忍耐痛苦,将他们一一隐藏在这地牢里。 与乌无晴对抗的并不只有他墨颜一人,还有许许多多的师门下的弟子。 忍耐了这么久,五年之久,这些人终于重现天日。 他乌无晴无论多么仇大苦深,五年时间,已经够他消磨内心深处的仇恨了吧! 墨颜关了他们五年,五年内不得看见阳光感受风的呼吸乃至外物一花一木的气息,难道这还不够吗? 这种惩罚,应该到此为止了吧! 当年,是这些师门下的弟子的父母们杀了他乌无晴的全家,导致他乌家满门被灭。 可最终指使这些人去做的终究是皇帝,而不是这些人的本来意愿。 皇帝说,如果这些武林侠士能够杀了乌家这个大奸臣的话,他们能够得到天底下最好的赏赐。 他们的孩子将会得到天底下武功最高强者的武林绝学。 而那个人——便是如今被关在地牢里面的人的师父。 这些武林侠士个个都红急了眼,没有哪一个不期盼的。 哪管他乌家是大奸臣的事是真是假呢! 他们最终的目的,不过是要自己的家族能传承到已经快要成为失传绝学的武林最高强者的武功。 最后……号称武林最高强者的人也成为了其杀人帮凶。 助长他们的气焰,助长他们杀人放火的威风。 那时候,乌无晴被世人供奉为白羽官人,心地善良,扶贫救弱,帮助天底下的人解决困难。 但只有墨颜清楚,乌无晴背地里杀了多少人。 他月黑风高之时,蒙面成为一个杀人如乱麻的凶手,报仇雪恨,斩杀那些当年害死他全家的人。 乌无晴只有跟墨颜一人吐露,才能一吐为快,这事还是当时在后山乌无晴喝醉了酒发酒疯的时候对墨颜这个小师弟说的。 墨颜当时以为是假,是乌师兄喝多了酒说的胡话。 直到那天夜里,所有人都将死于刀下,成为剑下亡魂的一日前,墨颜才知晓一切因由。 他乌无晴来到这座师门,也是因为其因吧…… 而他墨颜也在他斩杀行列之中,只因为当年墨家或多或少与乌家满门被灭一事有关联。 可是他们这些孩子是无辜的啊!他乌无晴已经杀害了他们的父母,为什么还要斩草除根,不放过任何人。 墨颜终于明白了,背后的阴谋。 他们来到师门之前,乌无晴就在密谋一个阴谋。 筹划这一切细节的人都是乌无晴,在背后作祟的人也是那个人面兽心的白羽官人。 他们这些人踏足进入师门之后,乌无晴便把他们父母已死的消息封锁在外,让他们家人缄口不言,且守口如瓶。 暗自给了他们每家每户一笔重金,这笔钱足以让他们两辈子都衣食无忧。 所以他们一直以来,都不知晓他们父母已死的消息,还在师门之下安乐度日呢! 直到乌无晴试图杀害他们的那一天,他们才知晓所有内情。 墨颜手软,不忍心下手,试图说服乌无晴放过这一行人。 因为乌无晴选择原谅墨颜——只因为墨颜的父母并未牵扯其中,牵扯其中的另有其人。 如果他墨颜不被他乌无晴杀的话,就选择帮他一起杀人。 可这件事,墨颜始终做不到,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昔日的师兄弟一起惨死于他们最好的大师兄手下。 最终墨颜以一己之力说服了乌无晴,阻挡了他的去路——可是不得不承受乌无晴带给他的惩罚,而这份惩罚,墨颜甘愿替所有师门下的弟子承受,那便是乌无晴一巴掌打下来的火流花印。 而后来……墨颜也对外隐瞒了这个事实。 他们一起宣称了这一起诡秘的灭门惨案,不知何人所为,亦不知归向何处。 事实落定,当年只有他墨颜与乌无晴存活下来。 而他们的师父不幸被杀害…… 也只有墨颜一人知道,他们的师父是被乌无晴一手赐死的。 师父临终前,还交代墨颜不要找乌无晴报仇。 这死,想必也是多年来,他师父的解脱与赎罪吧!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四十五篇 蟏蛸令 http://.biquxs.info/

一张五年之契由墨颜之手抛弃在空中,顿时湮灭无形。 地牢里的人们,眼神空洞而恐怖,阴森的冷色调笼罩着这里,一层灰蓝色的光雾始终剥离不开,打压在他们单薄而无力的身上。 五年来,足足五个年头,他们没有见到半点阳光。 在这地牢里熬成枯槁之形容,五年前的武功尽付诸东流,前功尽弃。 他们此时手无缚鸡之力,只有手上足上的铁链沉重地压迫着他们的身躯与灵魂。 那些五年前使用的刀剑再也不能挥舞,全部一律由墨颜亲手销毁在后山,一缕灰烬都见不到。 他们却没有怪罪起墨颜来,他们心里都明白,是墨颜解救了他们的性命。 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挨到今天,活到今日今时。 “多谢!”这两个字眼从他们嘴中脱出的那一刻,一缕幽风钻透牢房,墨颜泣泪了。 而这一刻,这些人早已身心麻木。 可是等待这一刻的到来,墨颜却足足等了有五个年头,他一直都在等待今日,能够见证众人脱离苦海,他的心也得到了巨大的解脱。 而那些昔日的师兄弟们个个回避其目光,直到他们身上被剪断了铁链,踏出牢房,一缕阳光终于映现在他们眼眶,打落在他们头顶时,他们眼里才凝现出波光粼粼的泪花来。 无声言语,无声泣泪。 个个师门下的弟子们终于偿还了昔日他们父母的罪过。 一片风清,陇玉阁中的夏色正好。 穿着兰色衣服的弟子们,如临人世,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莫过于重新获得了已经失去的。 这一切,都将注定成为过去,又重新周而复始,成为未来。 这些人的心里,埋藏着一颗种子。 报仇之心,突然于夏风盛烈之中升腾而起,燃烧不灭,正如山头突然降临而至的熊熊大火,他们怎会忘记乌无晴残害他们双亲的痛苦,又怎会忘记关押他们这五年使之不见天日的煎熬。 他们要让乌无晴记住,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该偿还的注定是要偿还的。 墨颜想错了,他亲手种下了恶果,又亲手放走了这些恶魔。 当时,他就应该听乌无晴的话,斩草除根,不留任何隐患。 墨颜凝望他们逝去的背影,愣了愣神,不消一会儿,注意力却被红衣优伶吸引过去。 昔日放在武庄的那些首饰衣物终于如数抵达陇玉阁,叶风停叫小厮们将这些东西全部送给倾水然,他们现在是交换了身体的,叶风停的灵魂寄托在倾水然的体内,而倾水然寄身在红衣优伶身体里。 墨颜所看向的红衣优伶,实则是倾水然。 他一举一动,都在墨颜垂下的璀璨如羽扇的睫毛下,方才他眼泪刚掉下来了几滴,沾染在厚重的睫毛之上。 他的眼睛里璀璨如星石,有着一种被摧毁的美丽,重生若涅槃之火,顿时吸附住了红衣优伶的目光。 可下一秒,墨颜错乱地收回了目光,强装镇定——因为眼前的红衣优伶并不是叶风停本人,而是由倾水然附身的。 倾水然身穿红衣,为墨颜的忸怩作态而不由得嫣然一笑,埋下头来,依旧自顾自地发呆…… 倾水然心想道,要是这是真正的叶风停来,墨颜恐怕早就慌了阵脚吧! 接着,倾水然便一脚腾地,托身而起,飞跃到了参木巨大无比的树冠之下。 在那里,倾水然正好藏好了一壶酒。墨颜不禁皱起眉头来,神色庄重严肃,凝重如画。 墨颜跟随他,浓重的黑丝木槿衣飞跃陇玉阁众弟子们惊诧的眼底,来到倾水然跟前。 看倾水然究竟想要做何举动…… 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也好出手制止。 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叶风停的身体毁于一旦,失足坠毁。 “你太过担心我了吧……”倾水然使眼色道。 “我不是担心你——而是担心叶风停。”墨颜回答道,闭目养神,风拂过他的面颊,拂过他熠熠发亮还未干透的睫毛,在阳光的垂爱之下,墨颜的面目更加清澈,轮廓更加清晰明朗,肌肤宛若玉脂雕刻而就,张开的漆黑的眸子,更加透明,似乎将万物都收进了他的心神。 “幽坤者,气宇轩昂,挺拔英姿,简直令陇玉阁有种蓬荜生辉的错觉。”树底下的女弟子小声议论,仰慕而瞻望。 “将酒分我一口……”墨颜顺手就取走了倾水然抵在嘴边就要往喉咙里送的盛满琼浆玉液的酒坛子。 倾水然还未来得及应付,眼见着酒坛子就不见了踪影。 结果,自然是被墨颜牢牢把在手里,不让任何人碰得。 “你……”倾水然气得不是一点半点。 泄了泄气,又钻身去取另外一坛子。 “这下……幽坤大人,你可别跟我抢!”倾水然酣畅淋漓地饮得一坛子佳酿,那可是暗藏在地窖中的十年好酒,被他吴霞藏着掖着硬是不给他倾二公子浅尝一口,这一下子,被他全部喝的个精光,看他今后还敢不敢吝啬,“最后一坛,都被你给喝了……” “呵呵。”墨颜不禁轻笑两声。 他们二人喝得烂醉,本来酒量就不太行,没有海量,只有“从此五湖归去好,一杯酒送生涯”的气度可挥霍,心胸可抛洒。3800 “二爷,可否将红衣优伶换回去?” “实在忍不了……你一个大男人……明明是女人的面目来……可是我却心生错乱……惊惶失措……” “倾水然,你太厉害了!你知道吗?再这样下去,任由你胡来……说不定哪一天,就成真了……迟早,你会变成叶风停,叶风停也会变成你,终究最后你们两个……到时候,就是千方百计想换也换不回来了,我堂堂正正幽坤墨渊阁的阁主大人找谁清算这一笔账!” “快换回来……知道吗?”墨颜拧紧了红衣优伶的衣襟,将她拽在了跟前。 倾水然退后一两步,眼球震颤。 于半醉半清醒的状态,倾水然还是记得起些许墨颜的醉语来的,那些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是胡言乱语却字字句句响应在他耳畔,如针扎,似骨刺,顷刻间,于倾水然眼中整个天地顿时都灰暗了下来。 的确,墨颜说得很对。 但是,他暂时不可以换回来。 他不能冒这个险,将叶风停置身于危险境地。 她叶风停,是他倾水然的心爱之人,从始至终,一直都是,未曾改变。 如若一年前的背后密谋者的意图没有得到圆满,那么,叶风停将一直处于他们的虎视眈眈之中,终将有一天,她会死,而他,不想那一天那么快到来。 他不想,这一切都因为他的一个自私自利的做法而结束。 他想要叶风停好好地活着,自从他救好了叶风停的面目,看到叶风停那么笑过之后…… 那是白须剑师亲口告诉他的。 所以……他姑且保留意见,还是霸占着红衣优伶的身体。 这由不得他说了算,也由不得墨颜说了算,而是天意。 “你也不想叶风停那么快就了结自己的性命吧……所以,听我的话,相信我,我不会打烂这一副好牌的,我们还是会回归到原点的,那时叶风停是叶风停,而我是倾水然,墨颜也会是墨颜,守护她。” 墨颜感叹一声,却抒发不出,如果硬要释放的话,那将是很长的一口叹气——这难道不是仅仅属于倾水然与叶风停之间的游戏吗? 而他又什么时候插过手了,毫无空隙可以钻。 做到守护一个人一辈子,何其容易? 但是,倾水然信任墨颜,他会是做到这一点的那个人,墨颜不会像他一样轻易就做到违背誓言。 轻易失去守护一个人的决心,又何其残忍? 但是……令墨颜不知道的是,他已经不知不觉当中守护叶风停一个年头了。 他在这两者之间踯躅徘徊,却没有结局。 从她被害死之日起,他就默默地陪伴着她,陪伴着她的灵魂。 终于,也许吧! 最后出现了奇迹,叶风停没有死,尽管那是——假死药的奇效,但是服用下假死药的人,不会轻易就苏醒过来,其中(功)劳,墨颜不可或缺。 是那一刹那之际,叶风停脱身而去的一缕残魂接触到了墨颜的眼泪,有生第一次以来,一个人如此包含真实情感,付出的真心。 是墨颜幽坤大人让渺小不过沧海一粟身世沉浮不如萍藻的叶风停感受到了对归宿的渴望与冲动,心生感动,心存希望,余留一丝慰藉与温暖,却足以翻转整个天地。 原先,还未来到夙城的时候,她以为人世间是没有归宿的。 皇宫不是她的家,翠屏阁也不会是她的家,夙城也不会是她的家…… 在这些一一走走停停的地方,都有人想要谋害她,谋取乃至残害她的性命…… 尽管墨颜也爱她,对她心生欢喜,可是,她终将于那一刻辜负他,只是因为那时她还依旧至死不渝不改初衷地爱着唯一的至爱——倾水然,天底下唯一刹罗者。 “好,我相信你。”墨颜于倾水然手臂上描画了一行墨迹,行云流畅,贯如流水,又添上几笔顺便画了个蜘蛛,代表其剑的主人——蟏蛸。 而那把留离之剑,被寄托在叶风停手中。 墨颜经由一番纠结之后,还是选择接受,他了解其中缘由,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只有这样,才可以保叶风停性命无忧。 保他们的心不受其(动)乱。 最后,只是死他刹罗一人罢了。 以一人性命换两个人的性命,有何不妥? 要是叶风停死了,他幽坤也没有心思苟且偷生。 叶风停,红衣优伶,皆是同一个人,号称幽坤的全部。 现今,红衣优伶不是好好活着吗?寄托其心神在倾水然体内的叶风停的灵魂不也是好好地存留着吗? 这一切,墨颜觉得已经足够了。 尽管他痛恨是倾水然占有她的身体,换做别人,他也不会允许,但这是唯一一次破例,为了她——红衣优伶。 只有附身在红衣优伶体内的倾水然还在沉睡中,夜幕已深,墨颜才酒醒,倾水然却睡得半死,最后幽坤者将他抱了下来,打道回府。 本来要摇摇欲坠的两人,于参木树冠上,狂妄自大,孤傲而不可一世,是吴霞暗自施了法术,保住他们性命,使得其安然无恙,还能优哉游哉,这百年老树是有灵体灵根的,与其陇玉阁的命脉相连,自然吴霞是有所感应的。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四十六篇 溯 http://.biquxs.info/

“孟婆汤……那日你可痛饮而下?”倾水然在一圆桌子停下,而对面正端坐着叶风停,他们两个依旧身躯不换,面目未改。 已过了几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摆脱了尴尬,见第一次面。 噗嗤一笑,是叶风停喉咙中发出的,可是那却是倾水然的嗓音来的,低沉而柔软,如海藻扫过倾听者轻透的心扉来,使之不觉发痒。 他们着实经过了这一段交换身体的奇遇,又着实领悟到了玄界法门的精髓所在。 姑且称倾水然为红衣优伶,叶风停为刹罗。 “未曾喝过……”刹罗道,直直对上她的眼目,如同看向自己,只是那份神态却与倾水然同出一辙。 “为何?”红衣优伶问道。 刹罗轻捻指尖,手指按住石桌,来回点地,最终收回其余三指,留下两指悬留在半空。 清风拂面,于对望之中,对方皆是水目。 刹罗用鼻息吸住了一口浅气,那两根指头同时落下,目光也随之落向红衣优伶。 “孟婆汤,孟婆汤,你不是要害我死吧?”他极其怀疑道,让真正的倾水然偷笑。 “怎么可能……我怎会打算害你?”红衣优伶道,“我会看着你把它喝下去。” “对你是有好处的。” “呵呵,什么好处?”刹罗往后倒去,双手扶住后面的石凳处,阳光斑斑点点,映现在他的面目以及衣间白纱上,煞是好看,令人心动,刹那,就差点儿使红衣优伶而窒息了。 以及那飘荡在空气中的迷迭香,很是好闻。 红衣优伶已经习惯了自己的面目,亦习惯了于眼中映现的是她原本的自己。 不管自己究竟是谁,只要看到了那个人,便会心安,愉快。 于玄界法门当中,这叫做心神相印,形体不离。 他们两人,一个红衣优伶,一个刹罗,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了。 不管他们是谁,他们爱的始终是那副躯壳里面的灵魂,那个他们真正爱着的人。 不管他们成为了何种模样,何种体态,尽管于那一刻视力所及之处那个人是他们自己,他们也心为之拘留。 只因,住在里面的灵魂不是别人,而是他们心心念念所往的人。 “公孙杨柳来了,我得去陪她……”刹罗道。 “好。”红衣优伶应道。 她应该是会想到的,那碗孟婆汤对他有什么好处? 红衣优伶见证刹罗携手公孙杨柳的时候,心莫名被刺痛了一下,想来,当时他也是如此对待她的。 如今,也终于尝到了这种滋味儿。 潜进刹罗阁楼时,才发现长方形木条桌子上正端放着一碗孟婆汤,原来她每天都会端出端进的看。 他眺望天花板,不知何时那处缺漏处已经被小厮补好,不会再有雨水泄露。 夜晚,她定会睡个安稳觉。 他一屁股坐下,坐在硬邦邦的长条形板凳上。 落红袂而生风。 端起那碗汤药,就痛快地一饮而下,直顺着舌尖,喉咙沽沽而下。 由他代替真正的叶风停,尝一尝这人世间的绝妙百态。 只要为了她,他不吝惜一切代价。 风幻化成羽,他的容颜不改,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却变得更容光焕发了。 这些天来,没有哪一天,他没有敷之以莲迟,日日坚持的。 那是叶风停的面容,他不会舍弃它,只会视如珍宝,一个眼睛,一个鼻子,都不容他忽视。 隐藏在面目之下的浮动作祟的暗纹不会再有所复发,就是天底下最毒的蛊虫也不会诱引而出,只因这碗孟婆汤的功效。 他代替她所承受痛苦,承受这形神幻灭的风险。 哪怕这碗孟婆汤让他去死,他也值得,这是他弥补她的。 孟婆汤带红衣优伶来到一个幻化的世界,这是一块小碗,也就是他刚才端起的那碗孟婆汤,其饮尽的汤水又重新倒涌而出,成为波光粼粼的湖泊。 日月星辰,风霜雪露,包围着这个幻化的世界。 此去一趟,他要代替叶风停承受这一劫。 从叶风停交换白须剑师(那时白须剑师寄身在倾水然身上)的身体起,就注定了有这一劫难。 而当倾水然看到叶风停(那时叶风停已寄身在了他的身上)时,真正的劫难才开始——使倾水然意识到,这也不失一种可行的办法——即他们互相交换身份,这样他可以成为红衣优伶(皇帝的女儿朱轩嫄),避免她的性命受到威胁,而他也正好可以治她的脸疾。 “你知道红衣优伶去哪儿了吗?”灵儿探问道。 “不知道诶。”弟子们纷纷不晓,灵儿都不知,那怕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了。爱上文学网 他们知道,这慕容晴婉,又是什么红衣优伶来的,一向孤僻,孤身一人,时时让人摸不清其行踪,误以为的,还以为她红衣优伶是一缕幽魂呢! 飘荡在这陇玉阁中,无处停泊。 这几日来,灵儿都不见她水然哥哥的影子,就连慕容姐姐也不理睬她。 顿时间,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一如既往地,坐在石阶处,唉声叹气。 前几日夜雨狂躁,已经将这些梯子上迫使得生出些青苔来了,绵绵的,像浮上水岸的水藻一般。 此时,真正的叶风停却仿若幽于缧绁,与公孙杨柳那个女人共处一室。 叶风停爱着倾水然,却要代替他去爱公孙杨柳,他们始终是有一纸婚约的,这关系着倾府的命运,由不得她任性胡为。 既然是爱他,便要爱他所爱之人。 公孙杨柳,也许是除她之外,倾水然爱的第二个人吧! 要不然,他也不会忍耐如此之久,就算是换做了他人,也不见得会忍耐,更何况是他倾二公子——除非他深深爱着那个人。 这个公孙府的大千金小姐,任性而蛮横,娇纵又不讨好,只会对着丫鬟发脾气,乱打一通。 她真是仗着她娘家的气焰,消停不下去了。 只从那一次,无双差点儿被倾水然宠幸之后,公孙杨柳便暴露她的本性了,由明事理与忍一时风平浪静变得越来越嚣张跋扈。 于她心中所想,看来不对付对付,惩治惩治这些下人,她们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爬床竟然爬到她家姑爷身上了。 没有人知悉内情,是无双那天与倾水然在屋内……但是却透出风声一点半点,说是反正有人差点儿被他家公子收了做通房,而所指的人便是公孙小姐随身带来的丫鬟。 而众多丫鬟那些人行列中,又有哪些人人前无害,实际上背地里心怀鬼胎,打着她家少爷的龌龊注意,就不得而知了。 灵儿见一缕红衣飘过,落向圆殿内,那里常常是她们二人的去处。 寻着踪迹,才发现那不过是弟子手里采来的一朵红艳的花罢了。 触向鼻尖,却相当的难闻,实实让灵儿蒙嘴打了个喷嚏,小小的“啊切”一声,与别人不同。 落于精致。 她不禁泪涟泛动,这慕容姐姐,那个墨哥哥口中常道的婉儿究竟去了何处? 红衣,无论是红衣来,还是黑衣去,她灵儿提及喜欢,诸多怜爱与不舍。 她年长她七岁,却是她的好姐姐来的。 能读懂她的心意,听她畅所欲言,诉苦遣愁,姐姐与她心魂相系,仿若是另外的一个她,一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她。 自从那次姐姐去了一趟外面之后,再归来之时,就变了,变了一副样子,不是灵儿再认得的那个婉儿,熟悉的那个姐姐。 “寒冰洞……”灵儿突然想起来了姐姐对她说过的话。 也怪叶风停,是她不小心透露这个地方的。 灵儿于心中默记,不敢落笔在手掌心描画一笔一划,寒冰洞这个名字,向来是陇玉阁与红雪阁两座剑阁的禁忌。 而深深埋藏在里面的内幕,又不得而知了。 刹罗(叶风停寄身处)归来之时,来到前院那所修缮完毕的屋子,眼一放,只见桌子上那碗汤药不见了。 今早它还好端端地被她搁放在此处,没想到不消半会儿就不见了行踪。 被谁人取走了……似乎是。 她莫名觉得,这里有人来过。 一碗孟婆汤不见了,叶风停的心也跟着一块儿不见了,不知飞往了何处。 它似乎象征着某件事物,不舍不弃,而现今她却看它不见,想来,那些天来,她可是一心想要打发它走呢! 也不知道他倾水然和白须剑师究竟安的什么心肠,要她喝下去一碗所谓的什么阴森可怖的“孟婆汤”,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好嘛! 所以……她害怕,恐慌,盯着发怵。 但是,又禁不住好奇心作祟,日日复复,拿出来又摆进去观看,仔细揣度一番。 看了好久,也没寻出个什么端倪来。 没被她喝下去,倒是被她看得生出毛病了。 寄托在玉石琉璃碗里面的那些幽灵们,可不是白长着心眼的。 每到白夜熄幕之后,陇玉阁的地界没有任何星星,没有月亮。 只在这一块方圆之地较出火花——乃是孟婆湖泊。 在叶风停睡熟的那些夜晚,这琉璃玉石碗,便变幻万千种颜色来,由最初的紫蓝色浣颜成朱砂色,透明如血管的纹理愈发清晰,玉石质地愈来愈洁净,像是星石般璀璨夺目。 千变万化,不过其一,逃不过纯白两字。 而其二,便是因果循环,终结成一滴墨黑。 那些沉睡的夜晚,叶风停亦在梦中握笔起意,刹那忆起好几年前在皇宫那个金雕玉砌的地方,白须剑师当年教授她的真谛。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四十七篇 孟婆湖-再见桃花源 http://.biquxs.info/

在孟婆汤湖泊之上,红衣优伶(即所谓寄身在叶风停身上的倾水然来)凝眼浅望着这幻境来。 正如此时外面降下来的夜幕,孟婆湖泊上,也是一片寂然。 草地悠悠,飘拂着软绵绵的草叶,湖面上打映下红衣幽影来。映照着另外一个面孔——那是何人?是小玉,是叶梦,还是一年以前的那个身穿紫蓝色蝶衣在榴花殇翩翩弄剑的叶风停,都不得而知了。 这里宛若时光的河流,缓缓顺流而下,打下月影,浮上来星光万丈。 只一小叶纸折的千纸鹤往上,逆流而行。 倾水然捻住那叶纯洁如雪的千纸鹤,刹那,想起了往昔…… 他顿时落下身体,“扑腾”一声,倒在草地上,草浪翻滚,又顿时收拢,臣服拜倒在他的脚下。 风,如此狡黠。 静静地磨蹭他的脸颊,他的指尖发烫,时光荏苒从它们相互交错的缝隙之中穿梭而过。 枕放在他双臂上的脑袋,顿时陷进一个梦怀里,无声而无息…… 那是属于一百年前的那个夜晚,属于小玉与乔南的故事。 他要将这只千纸鹤回溯到原点,扭转那时的格局。 华灯初上夜未央。 青城脚下,两个少年正迈上前行之路。 一个名唤小南,一个名为小玉。 而乌无晴于此时此际正要与小奶包讲起。 自从那次上山之后,小奶包又被墨颜舅舅丢下,回到大哥哥身边了。 续上话,地点由武庄迁至乌府,乌府苏幕遮迷离眼,讲者口气清浅: 小南与小玉拎起两袋说重不重,却说轻不轻的包袱。 走了好些路程,才远离“桃花源”。 于此处落脚——是一个已经破败无人的小茅屋,兴许是早些年已经被人荒废了。 但是,似乎,这里又常有人居住,里面竟十分整洁,无一缕纤尘,屋外面也没有杂草丛生的迹象。 周围十分寂寥,这座小茅屋停在一片湖泊中央。 周围便是遍布的莲花,于夜幕降临时,睡莲合璧,收尽幽香。 小玉携小南的手入住了这一间屋子。后来,才知道这是供游侠停脚的去处。 有仙人暗中清洁其污浊。 月夜皎洁,小玉安眠在榻上,她实在太累太累。 小南却是个男儿家,只是令他不知的是,小玉却一直隐瞒她的身份——是个女子身。 这事也怪不得她,自从进了“桃花源”之后,没人再见过男人,也没人再见过女人,女人和男人都没有什么差别,源于山上的寺庙里是主持,还有一群贫乳的尼姑这样的人来的。 她们都身穿着海青,无略微差别。 而小南于那时,还未变音,是女孩子清脆而尖细的声音来的。 “睡了……”小南自言自语道,看着闭眼不醒的小玉来。 随即,也脱了靴子,与她一同躺下,静静屏息凝神,遥望着映现在周围树木的湖光粼粼。 他侧卧在她的旁边,仔仔细细揣摩起她的面目来,睫毛弯而长,嘴唇适中的厚度,粉嘟嘟的圆脸,当真是十分惹人怜爱。 不禁困意来袭,使他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才终于闭了眼。 于眼皮之下,还是那番朦胧迷离的月色呢! 五年来,他们都同枕共眠,于今日,却是个较特殊的日子,是他们第一次逃离所谓独世美好不然喧嚣的桃花源。 第二天,小玉决定在这里住下,说是暂住。 因为总有一天他们还是会离开的——只因去寻找抛弃他们的父母,寻找那份亲情与归宿。 暖暖的阳光打下来,落在小玉通透如玉的肌肤上,使她一觉醒来,翘起那扇羽睫,睁开乌黑的眼珠——吃剌剌骨碌骨碌扫了一下空旷无一人的屋内,然后伸了个懒洋洋的懒腰。 她惊诧顿错了一下,心想道,对了,小南呢? “小南——”小玉呼喊道,顿时间,眼底落进一丝忧伤与黯然,鼻子一酸,心里空落落的。 却还是不见人与任何动静来,憋得她心里着实难受。 “小南,小南,小南……”她一直叫了三遍,快要叫到第四声的时候,小南终于现身了。 “我去四处走了走,前面不远,就是城市。”是小南的面目,亦是他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声音。 “我……我们……呆在这里,好么?”小玉道。 “诶?”小南道,双脚落在门口,一脚还未完全踏进去,抵在低矮的门槛处,其实他等不及去城里了。 因为……呆在这里,实在无聊,枯燥而乏味,跟原先的桃花源差不多出奇一致的无聊而无趣。 “你不觉得这里很好吗?”小玉反问道,圆溜溜的黑眼珠,煞是耀眼。 差些夺了一人的三分心魄。 “好,我不觉得好……”小南道。 下一秒,小玉就露现出了失望的神态。 意识的自己说错了话之后,小南跑过来急忙安慰,四肢都攀附在榻前道:“别生气,我……只是觉得外面的世界也许更好玩也说不定呢!” “答应我,在这里先住一段时间好吗?”小玉勾起指头道。 “为什么?”小南问,没有一时间就将手指搭上去。番薯 “我觉得这里有一种家的感觉,我不想那么块就四处漂泊流浪,等我们找到另外一个寄身之所,再作打算好么?” “……”小南在犹豫,眉眼低垂,使之看不清其中神色。 “就这样,好么?”小玉再一次凝对上他游离的视线来。 “好吧!”小南暂且答应道,却指不定哪一天就独自一人溜走了呢! 小南喜动,而小玉却喜静,有时候,他真快要呆疯了——与她呆在一起。 要不是她说她也想出去,他才不打算带上她呢! 小玉一个上午都缩在被窝里,唉声叹气,长长又短短,她着实想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还是……他在嫌弃自己是累赘吗,或者是,早已厌烦透顶自己的这种品性了? 从他早晨那份眼神里隐藏不住的幽怨的眼神,她能感觉得出,他不说,她也知道,外面的世界才是他的向往之处。 小南在拾掇木剑,剑柄短而小,却精悍耐用,符合他的性格秉性。 而小玉从桃花源里带出来的则是一把长木剑,好看却不中用,她的手运腕弄剑使不上力气,自然是无用。 主持说,不让他们俩使用真正的冷兵器。 待在小木屋的日子,确实无聊。 令小玉不禁怀念起以前的岁月——在桃花源的日子。 …… 迢迢望不到边儿的石阶,一直通向山上寺庙,而石阶两处便是层层叠叠的桃花林,于春风笑靥如花之时,层林尽染,全部都是一片仿若漫步云端深处的粉红、蛾白。 而后山脚下便又是另外一幅景象,湖光水色,煞是夺目。 小南在那里研发制作了一种木鸢,能够飞越山头到另一个山头。 只是……直到现今,还未圆满,大功告成。 它仅作为他心中的一个念想,不知可否还能延续与完成。 但那时,小玉事相信的,他有把握实现自己的梦想,造出一架惊天动地泣鬼神的作品来的,未来某一天,他会带着她一起乘坐在那架飞鸢上,出现在桃花源面前,共同奔赴美好与光明。 除了一架儿时的木鸢之外,还有能够一群自己能够飞翔畅游的木制器械鸟,这些一一都存在那个叫做小南的少年的脑海里,梦里。 萦绕了他很久很久……终结不下,也放不下。 携带着那些梦想的木鸢飞了很久很久,也飞了很远很远。 最终承载不了其重量,废了一对羽翼,支离破碎,倒塌在湖岸。 但自从出了桃花源之后,携裹着那些风团云痕的木鸢与会飞的器械鸟之后便再无徘徊踌躇——于桃花密林深处。 而是飞向了天际,遁形无影,消失无痕。 此后,他与她的心再无紧密的联系在一块儿,失去了出走时候决心一起的团结与一致。 他们什么时候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分歧。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形影背离。 她与他的心,隔着一道鸿沟,已经裂开了心缝。 就算是极其细微而微不足道的裂隙,浅浅的,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越来越放大。 这正是小玉担忧之处,她害怕某一天,小南踢突然就背离了她,与她截然不同,出走却没有相告。 但是,小南绝非是那个将任何事情闷在心里而不吭声的人。 的确,小南与小玉是两座截然不同的石堆。 他们都心有一块石头,放不下。 任由你我他任何人都推移挪动不开。 那是他们心中对家人不可割舍的那份情感,对亲情与家的那份亲切的归属感与渴望慰藉之心。 她想念那个归宿…… 他亦非常非常想…… 没有人,是何曾不想的。 这些日子,他们各有各的心事与想法。 谁也探不进去那一袭幽帘,手指头触不到一点微光。 他们再一次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与想法,造成了无法忽视的隔阂,彼此走不进对方的心里。 他们不像往常一样了。 小玉依稀记得,那时候,小南无论有什么心事与烦恼,都会像她吐露,而今,他却什么也不做声,像个闷葫芦一样。 躺在小木屋的榻上,他们彼此之间心思都难以测度。 闭眼合拢,又于第二日晨起。 这日,小南一改往常态度,似乎想通了一点半点。 再也不与她较真了,而是尽量满足她的想法与心愿,暂时居住,安安生生地呆在这里,这又何尝不为一件妙哉美哉的事? 他晨起在小河边削起木棍来,打算做防身的武器。 万一有贼盗进来,也好对抗一下。 日落,则盘腿打坐坐莲花座端坐在第二层露天的木板隔层上,透着浅风,风息过耳廓,闭眼吹起自由由风打落下之树叶——由薄唇微抿,摩擦较量。 黄昏亦如黎明时的光景,同出一辙的好看,绝妙,唯美,使人脱离不了眼神,留恋不舍。 只是顽石未移……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四十八篇 瓢 http://.biquxs.info/

某一夜,他们都未曾说话。 直到小玉打破了僵局,她起先翻了翻身,下榻去开一扇窗子,使外面的浅风透了进来。 然后三两步,四五步才拢前,挨了挨正睁眼却不说话的小南,他的下巴削薄成流畅而尖锐的弧度,眼睛失神,却凝聚着眉头的寒光,仿若要使某人的坚持与执意散成一片沙海。 小玉的温度触上他的身体,然而他却并无反应。 他似乎在想什么,似乎又没在想什么。 外面的蝉鸣丝丝密密,笼罩着这一方静谧而狭小的天地。 小玉见小南没有理她,便就回了头,自顾自的处于烦闷之中,毫不愉快。 小南身体仍然僵硬着,呆板不动的,像块木头,亦如一座斜侧而卧的石像。 月光在其身上铺成一层细沙,银色而映上粼粼的水光,煞是好看。 他的鼻翼处,露现出一缕青烟——那是一粒痣,一粒青墨色的痣,令前世的人皆无法忘怀与无奈。 “小南……我们明天就走,如何?”小玉问起,不觉鼻头一酸,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好啊!”闻其声,小南立马幡然转了个身子,侧到小玉那边。 清脆响亮的声音响彻甲板。 “嗯,嗯。”小南接着应了应,一只手按上小玉的肩膀,她的脸对向别处。 小玉愣了半会儿,这只手在她肩膀上迟迟不下,她感受到自己心脏处的莫名的一股心跳,在震动,她能感受到小南似乎在看她,看她的侧颜,看她的鼻尖,看她的嘴角,看她的睫毛,看她身体的轮廓,以及乌黑亮丽的发梢。 风在吹动,夜里不觉冷冷的。 他们缩拢到了一块儿,紧紧地抱住了彼此的身体,由体温连接彼此的灵魂与心跳。 小南笑了笑,这世上,还是小玉最懂得他的心意。 她知道他的梦想是向往更自由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被局限于拘泥于这一方狭小的小木屋,莲花湖。 梦里,朦胧月色,他们都做了异常幸福的梦。 突然间,昨夜还是月夜皎洁,今日就来了阴雨绵绵,这与常规不合。 但是事实上,就是如此发生了。 不可逆转,不可违背,这就是所谓上天的旨意。 但是小南执着,还是要出走,他一早上起来,就在火急火燎地收拾包裹,生怕小玉临时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可是……似乎他是走不了了。 他凝眼在榻边顿住,小玉脸色十分难看,那不是因痛苦而生出的,而是因为难为情与紧张而生出的。 早在这之前,主持姑姑就跟小玉提起,是女人就要经历这一段遭遇——即是所谓的葵水。 它每月来一次,按时间规律,如果是这月份的第一天,那么下一个月就在这一日左右周旋。 葵水是红色的,如同血迹一般。 如此一想……她果真可是来了葵水。 来了葵水,她不就成了女人么? 那小南还是男孩? 小玉的逻辑,向来妙不可言! “怎么了,是生病了?”小南瞪大了眼睛,凝望揣摩着她游离的神态。 他皱起一丝眉头,伸手触上她的额头,以及往下滑至脸颊,她的脸除了红一点,并无大碍。 小玉抓住他的手,抬上漆黑的眼眸道:“小南,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疼。” 听说来了葵水,都是会肚子疼的。 在这时候,她虽然没有姑姑口中所说到的肚子疼,但是她胆怯畏惧,害怕他走,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这一切的到来,所以不得不装装样子。 她心神难安,望着外面乌云密布,一片残败的景象,瘆人得慌。 “那好吧!我们明日再启程。”小南看了看她,松下手掌,落至衣身处,抬头眺望了一眼远方。 远方是一片清明,无一丝乌云波动,是一片光明与大好前程。 “你在干嘛呢?”小南看向小玉,她正在第二层的“甲板”上,捣弄药物,那物体有一股冲鼻的药味儿。 “我,我……”小玉一时紧张慌乱,见着小南跟了过来,说不出口来。 她着实向他说不清状况,反正他一个男孩子家是不会出现她那种情况的。 “草木灰,另外我还在里面加了些许月见草。”小玉脸红了一下,自顾自地捣药,耳根早红了起来。 小南见着,就走开了。 既然不感兴趣,那么问也是多问,也是白问。 他还是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吧!例如,舞剑。 他平时最爱捣鼓这些玩意儿,用弹弓射鸟,用木剑搏击,用铜镜反射阳光引燃草纸——在山中将射下来的鸟摆在土炕上野炊,以沾上鲜血的木剑插在树上,警示任何人来犯——这可是他领辖的土地。 他最爱在山中小溪中踩步,亦最爱在那时弄剑与阳光较劲——从而心生欢喜。 只要有一刹那躲避了阳光的一缕偏移,那么他便很容易就忘却了不能下山出去的烦恼与痛苦。 他要下山,下山不仅仅是为了更广阔的天地——还是为了寻找当年抛弃他下海经商的父母。看书窝 也不知道,这时候,过来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死没死。 当年,就是因为父母说下海太多风浪,太多未知的风险,所以将他们唯一的血脉寄托给主持。 小南从小便发育过晚,直到五岁时才能说话,所以大概刚进桃花源的时候,智力有限还仅停留在某个阶段,不能识别男女,一直以为天底下只有一种人。 不过过了那段时日之后,小南倒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还是一直认为天底下不分男女,这一点主持为了隐瞒小玉是女孩子的身份,并未将其说明,也让小南一直处于一种误解之中),也能很快就领悟学习到主持教授他和小玉的知识与剑法了。 小南是六岁时进桃花源的,那时小玉才五岁。 小南问起小玉:“你为什么要叫做小玉呢?” 小女孩小玉便道:“因为我身上的这块玉佩。” “哦。”小南应了声,那时在小玉眼中看来,他是无比木讷与脑袋不灵光的。 刚开始,她甚至还有点儿嫌弃这个说话不伶俐的小笨蛋呢! 后来……却逐渐心寄于他。 打心里说,小南便是与她相伴一辈子的人,今后,亦会是她的夫君。 小玉常常翻阅寺庙里藏书阁的书卷,那些书无外乎落满了灰尘,平常人是不会去打扫,亦不会翻开的。 只有小玉冒着巨大无比的好奇心,打开了铁锁,进了去,常常一人独往,一呆就是一整天。 翻开那些文字,她才意识到,女人是会喜欢上男人的,现在她虽说是女孩,但今后会成为女人的,小南呢,现在虽说是男孩子,以后也是会变成书中所说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男人的。 她向往,常常揣测,那时候的小南会是怎么样的呢? 小南,小南…… 这个使她心猿意马的“意中人”,使她牵挂不忍舍离的人。 下山是小南的想法,而她从未有过这种想法,试问谁会喜欢曾经抛弃过自己的亲人呢? 小玉不想,她甚至恨透了。 父母是她一辈子的仇人,但是像所有孩子一样,她还是残留一丝念想,一丝渴望,一丝冲动。 于是在小南的劝说与怂恿之下,下了山,逃离了那所家园。 那个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桃花源。 小玉收回来了心神,心魂逐渐远离与摆脱以前的那个桃花源。 她顿时将手与目光都同时落向于挂在窗棱上的棉花,后来将棉花一点一点地保留耐心塞进特别缝制的布条里,那将是一个不向外人吐露的秘密。 而此时无声胜有声。 小南正在挥剑,他的视线正视前方,无比坚定,熠熠生辉,令人动容,焕发着生机与活力。 他并没有说话,却将心声如数吐露给小玉了。 他的梦想是剑,是踏向更自由广阔的天地。 小玉整个人都黯然了下来,小南始终是打算要与她心中的愿望相背离。 今生,她只不过是能够与自己喜爱的人相依相偎,平平淡淡过一生,生老病死,一直到老。 “小南……”小玉叫道。 既然她不能选择改变他的心愿,那么便转换自己的想法吧! 于是乎,抵上他的木剑,与他在空旷无人的甲板之上较量起来。 周围是湖光,是消散的乌云。 以前,那个小玉固执己见,任性死板,是小南次次退步,作妥协——只因为小玉是他今生今世一辈子的好伙伴,好朋友。 他就算再多么渴望能够做自己的事,朝自己喜欢的方向行事,也不能为了自己而放弃小玉。 小玉是小南的一抹阳光与温暖,父母离开他之后,她便一直形影不离,给予他一点一滴的温暖,在他身边的始终是小玉一人,是桃花源中的那个小玉扫除了他心中的阴霾。 每次,年幼时候的小南总会哭闹。 “为什么父母要抛弃我?” 小玉就会安慰他,细声细语道:“不会的……就算抛弃了你,还有我,有很多人。” 她用小手擦掉他眼睑的眼泪,那时候小南眼睛已经哭肿了,小玉又会不怕麻烦不辞辛苦,打来井口里的清水,加上婆婆针落线包(那是山上的一剂草药),用帕巾浸泡之,然后敷上他的双眼,顿时不消一会儿便好个通透了。 小南便不哭了,眼睛也不疼了,世人对他的好,逐渐让他重新接受了这个世界。 长大的十二岁少年小南落剑收鞘,这时候对上小玉的眼睛来。 小玉不禁错乱,恍然如梦。 那眼神间的情愫分明被她误解了,她以为那是一人对她的爱,结果却是一人对另一人的道谢与回馈。 这份情谊,却不是那份爱意。 “你还记得那时候山上的俏呱呱吗?”十一岁的少女小玉问道。 “别提……我们不是已经出桃花源了吗?”小南似乎很是厌恶反感以前的那个地方,那个带给他们幸福与快乐的地方,留存了很多很多珍贵而美好的记忆。 白毛漫天飞的样子,一根根带尾巴的小白毛分明的纯白耀眼。 如今,他都一一记不起了吧! 它是瓢,是盛满时光流水的瓢。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四十九篇 龙樂出场 http://.biquxs.info/

翌日,戴着两具面具的人前往“城市”。 远离了桃花源,亦远离了小茅屋及其所处的莲花湖。 与小茅屋相比,这里逐渐多了几分烟火气息与喧嚣。 却并不显得聒噪。 绿色的高大围墙,由人把关着,穿着甲兵。 从其间的小洞穿进穿出,是那些过往百姓,简直车如马龙。 小玉和小南最终进了去,采取特殊手段,话说塞给这守城门的人一块宝贝,便会赏面让其进去。 “通融可否?”小玉道,脸上旋即打上一抹红光,这是她第一次跟桃花源之外的人打交道,自然有万分紧张。 心噗通噗通地,一个劲儿的…… 小南接话道:“这块玉佩可否?” 小玉犹豫了一两下,便从怀里掏出一只青鱼玉佩来。 那可是她从出生起一直到现在,都随身携带的,睡觉时藏在枕头下,就是生病了也不忘将它握着。 将士的目光寒冽,他们以为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了,可没想到他却转而一笑,露出两颗洁白锃亮的大门牙。 “进去吧!”将士的眼底收进去一丝寒光,握住玉佩不放,表情温和而和谐。 “就这么轻易让我们过去啦?”小玉便路过便嘀咕道。 她失落地转身,打算要回那块玉佩,两个身穿寒冰甲的将士却用寒光凌冽的长刀将她给抵挡在城门洞口里面。 小南摊开手掌,落向小玉的手,传达一阵安慰之意。 他的手冷冰冰的,正如外面突击的风一样。 很奇怪,明明是夏日,却幻生出冬天的景象来。 小玉的目光灼热,对向小南道,总有一天,她要将那块玉佩再夺回来。 话说,天底下的青鱼形玉佩只有两副。 龙城主一直在寻找这两副玉佩。 此时城门之上的龙城主一派威严正气,却对手下指手画脚的。 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杯被打翻在地,泄出的水印倒映出手下无邪眼中咄咄逼人的寒气。 “怎么……你还胆敢生气?”龙城主道,他是一个约摸二十岁出头的男子,实际上还未满二十岁,他的生辰是在冬日雪舞之际。 前一年,大雪洋洋洒洒,喷薄而出,霎是好看,成了龙城的一道绝美的景象。 没错,刚才小玉与小南踏进的这座城门就叫做“龙门”,而这座城的名字就叫做龙城。 “手下不敢……”手下无邪道,他乃是龙城乃至天下都数一数二的致命杀手,比他的主人龙樂只年长一两岁。 “呵呵……”龙樂举过衣袂捂嘴轻笑道,“吓唬你的,你还当真了啦?” 随即来的话语,却将在场跪地不起的人吓得脸色煞白煞白的。 “拖出去斩了!” “无邪……旁边的那位——左边的那位。” “城主,我有什么错?”名为荒原的暗夜城杀手黑瞳如怖,眼神狭长而幽深。 “你是无错,可是你背后的主人就有错了!” 即刻,龙樂一个手势落下,旁边两排屹立如松寒气逼人的卫兵将荒原扣押下去了。 可那些卫兵岂是他荒原的对手,等荒原还未立起身时,正好按住他的两个卫兵便中了他的渡魂掌了,直接逼迫得这些个卫兵倒退不下数十步之远。 室內寒气逼人,是由龙樂体内所发出的。 顿时间,坐在殿上的龙樂,青丝飘逸,缥色的衣袍煞动。 时间顿时停滞不动,无邪站了起来,场面顿时混乱。 雪泥鸿爪,龙樂的目光里一一闪现着过往的一些东西。 他早就在这些茶里下了蛊毒,荒原随时会毒发身亡。 只是中了毒的人还未知。 龙樂飞跃至殿中,殿內的帘帐煞动,红纱雪痕。 荒原的胸膛被龙樂的双脚踩了好几脚,换做别人,恐怕是近不得荒原的身。 不知什么时候,龙樂点地而起,从袖口中甩出暗镖来,中了镖的人就是正要与他的主人做最后一搏的荒原,荒原血流不止,躺地不起。 “龙樂,这茶有毒……”荒原嘴吐鲜血。 “这镖也有毒!”龙樂看向他道,没有笑声,却让卫兵们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只是无邪一人,默默站在旁边,发呆。 “拖出去,斩了,且斩首示众!” “将其首级挂在城门口,昭告天下,荒原是背叛者,是埋伏在龙城主身边二十年的冷酷杀手。” 龙樂与无邪退出殿內,观看着与他们相守了二十年的亲兄弟在城门被大火席卷全身,最后顺着他的脖颈,刽子手将其头颅毫不留情地挥斩而下。 将死的时候,他没有惨叫。 无邪的腿在打颤,但是他始终迈开不动。 他知道,违背龙樂的下场与后果是怎样的。 “为什么要杀了他,就算他是别人派来潜伏在您身边的人,又如何?” “十多年来,他没有伤害你……” 无邪一字一句道,如今痛失兄弟的心情是他龙樂无法想象的。吧 “我也没有伤害任何人,可他今日就要取了我的性命……”龙樂道,脸上一片风平浪静,而站在他旁边的无邪却强忍住眼眶中流淌而出的泪水。 他的牙齿在打架,为荒原愤愤不平。 接下来,将是一场异常惨酷的厮杀。 荒原手下的一千名兄弟都被龙樂的人给杀害了。 顿时间,龙城掀起一场令普通人想象不到的惨绝人寰的腥风血雨,龙樂的人与荒原的人展开一场恶战,最终——是他龙樂赢了。 密谋了整整二十年,他还真是心狠手辣。龙樂心想道,此时他正凯旋归来,带着胜利的喜悦,脸颊上映衬着灿烂如风的光辉。 本来,今日是一次庆功宴的,可没想到接到了密函,说是他的手下荒原试图谋反。 将他龙樂治置于死地。 两年前,龙樂就对身边的人有所戒心了,一个是左膀——无邪,一个乃是他十多年来最信任的人,亦是与他并肩作战的右臂——荒原。 整整两年来,龙樂对他们二人展开暗地调查。 就在今日,他谋划了这一切。 将怀疑表面上转移到无邪身上,目的是让荒原放松戒备,好行下药一事。 “心狠手辣,嗜骨吮血。”城门口一两个风烟过后的老百姓道。指的就是龙城主龙樂。 “还未查清,便将手下杀了,况且是陪伴了他足足二十年的人。” 龙樂仿若无闻,稳坐白马直行而过,那白马肚子上沾染上鲜血淋漓,格外的鲜亮刺眼。 而同与他骑行而过的人还有无邪。 而此时万花堂的大殿内正一片太平与生机。 殿堂之上的宝座正方,正斜倚着一个面目十分清秀可人的姑娘,她便是万花堂的堂主——玉娘,只不过十六七岁,便有了天下第一花魁的称号。 “玉娘,听闻城主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只见一个翩然秀丽的女子,身穿红绫罗,肢体协调,宛如天仙下凡。 龙樂听了这话,自然是高兴的,见了如此可人儿,也是高兴的。 “赏龙樂的颜面,我很是高兴。”龙樂不禁开口道。 “请让玉娘为您接风洗尘。”旋即,玉娘竟派几个同样仙姿不凡的姑娘,为城主大人当面搭建起了屏风,在屏风之内,为他更衣沐浴。 换去一身污浊,扫除心中阴霾。 无邪大惊失色,坐在殿內的坐席上,自顾自地痛饮着美酒,只是这酒却是苦的。 从屏风里传出来了男人盈盈之笑声,格外轻飏。 天底下,恐怕只有女人能慰藉他龙樂的心灵了吧! 尽管他二十年来,心灵还未到枯槁的那一步,兴许还是保留了一寸生机勃勃的。 龙樂耐不住性子,索性没有穿完外层的那件衣袍,就由堂主的丫鬟们领去了内室。 无邪静止着,没有半分动静,任由万花堂的堂主玉娘观摩玩赏,浅笑作弄一番。 从殿內撒下一大片火红的花瓣,幽牵着暗香,一群身着红绫罗,肢体流畅,含苞欲放的姑娘们舞一曲,歌一曲。 琵琶声连连,彻夜未眠。 “你说城主那么开明,他手下的人怎么就如此之刻板呢?连瞥一眼都不瞥的……” “向来听说龙城主的左膀无邪将军,就是个木头,对女色不近不喜。” 婢女们成堆,小声嘀咕着。 待到了万花堂堂主的正寝时,才方窥见一抹春意。 躺在柔软的锦床上的,分明是那龙樂,龙城的城主。 “听说,龙樂向来喜近女色,尤其是像我们堂主这样的美女……”一人说起,乃是堂主身边的贴身婢女——清清。 “小声点儿。”晴晴道,“嘘……” “为何?”她们都凑拢了道。 “龙城主……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今天,他可是杀了上下一千人呢!” “而这一千人全部都是他手下荒原的人。” 几个婢女响应道:“难怪看无将军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难道是为了这事?” 龙樂一个幡然起身,冷目以对,让门缝外的婢女们止不住惊呼一声。 “他看了过来了!” “我们快走!” “好可怕的眼神。” 灯火幽明,龙城与暗夜城界限处的万花堂,坐落在湖岸边上。 这两个小鬼怎么进来的? 为何不摘面具? 婢女清清忧愁道,脸上不禁流露出幽怨之神态,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这一个少年,一个少女。 “我们是花灯节过来的,所以不舍得摘下……嘻嘻。”小玉嬉皮笑脸道。 “想借此地暂歇一宿,可否?”小南道。 “不能够。”还未等小南话音落地,清清便打断而坚决道,一对冷眼已使他们二人打了个退堂鼓。就连语气也冷冷的,简直称得上冰封十里,严寒而酷烈。 说着,便叫人关上了门窗,顿时小玉小南二人被锁在了门外,风被锁住无痕,留下来的只是一颗冷冷的心。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五十篇 天底下分为男人和女人 http://.biquxs.info/

白须剑师担忧倾水然那个傻小子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于是重新返回了陇玉阁。 陇玉阁中,刹罗等人愁眉莫展。 不光是刹罗,就是灵儿也不禁担忧起红衣优伶来。 墨颜从藏书阁中,无意间翻开一本古籍,那本古籍大概有两百年的历史了。经过时间的洗礼与沉淀,还是完整无损。 其中一页,竟然出现了与刹罗一模一样的画像。 浓重的黑丝木槿衣顿时压倒在众人围坐的书案前,是时候该揭晓谜底了。 墨颜漆黑如墨的眸子对上灵儿哀愁不散的眼来,轻言道:“是时候该揭晓一切了!” 众人不解,包括白须剑师。 他立马张开起先闭合上的书籍,一页之上,出现了龙樂的面庞,而那个龙樂竟然与倾二公子生得如此之相似。 “这不是一百年前的龙城主吗?”灵儿脱口而出。 “对,这就是龙樂……”白须剑师道,不禁眼睛眯成了一条浅缝。任由一百年的时光,也穿透不过,其间埋藏着无限阴暗与狡诈,关于龙樂,关于小玉和小南。 此时,他们每个人都万分紧张。 心中各有所想。 墨颜慢慢谈起,那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灵儿心想道,可这又与婉儿姐姐的消失不见有什么关联呢? 从一百年前说起了: 续上话,龙樂出场,小玉与小南花灯节之后误闯万花堂,被万花堂堂主玉娘驱除出境。 暗夜城的边境,风瑟瑟兮野苍苍,令人全身发抖。 “听说……这暗夜城夜晚会出没一些不寻常之物。”小玉害怕道,拉起小南的衣角来。 黑夜里,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而他们却浑然不知。 夜狼出没,身着寒冰甲,与湖色融为一体,让别人误以为那就是银装素裹之雪湖(海市蜃楼时现身的幻景)。 “啊——”小玉不禁惊呼一声。 “那……那是……什么?”小玉慢慢后退,寒毛直竖,小南却一脸茫然。 一匹又一匹夜狼立了起来,犹如人一般。 寒冰甲熠熠生辉,它们的双目亦锃锃发亮。 火红色的眼睛,像要溢出了血一般,另外揉杂着赭绿色。 一个少年脸戴面具,一个少女脸戴面具,他们却没有任何力量与武器。 一阵呼啦的风呼啸而过,是一头煞如出弦之箭的夜狼。 “传说,戴上面具的人,拥有法力无边。” 然而,此时戴上两个少年面目的面具却是花灯节上还未摘取下来的。 “我们怎么与这些东西对抗!”小玉恍然无措,头脑混沌之际却还是余留一份冷静。 她快爬如麻,坐上高楼的龙樂见着这一幕,只见一个猴子般的身穿青灰色的少年手脚并行,成了一道奇妙的风景。 “等我!”小南这才发现小玉是真的怕死,只是没有想到她如此之快。 简直迅疾如风…… “是谁放出来的这些怪物……”龙樂心想,还未看完好戏,小玉便一脚踩到了他的衣角。 “啊~”滋啦一声,有人眼冒寒光,龙城主价值连城的衣服竟然被一个平民给踩坏了。 龙樂伸出一只手臂来,抓住黑夜里黑漆漆一片里面的一个人的手来,那只手并不大。 小玉凝眼一望,抬上眸子,对上那人来…… 魅影之中,没有看清那人的面目。 “小玉,我来了!”小南叫道,声音震破冷空气,反而使人更加紧张,他立起身来,于风中屹立不倒。 脚下的夜狼们却像是紧盯了他们一般,朝着他们的方向。 “一、二、三……”小南数了数,总共有三个人,他,小玉,竟还有一人! 小南对上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姿,在月影婆娑之下,那人的面庞异常绮丽。 “小孩子!”龙樂脱口,一脸不屑。 他眼眸里寒光一聚,倏尔之间,冰雪覆盖十里。 使得漫漫长夜无处挨的人们,目瞪眼呆。 雪地里面的夜狼们个个皆成了雪狼,只是眼睛还幽发着红光。 煞是好看。 “明天这里就会雪化,到那时候,夜狼还是具有巨大无比的杀伤力与破坏力。” “他们不敢。”龙樂对无邪说道。 小玉与小南不禁惊叹,小玉看待这个一身酒味儿的哥哥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还有一人,醉眼朦胧,人醒了过来,心却未醒过来。 沉浸在对荒原之死的伤痛之中…… 正如这漫天大雪一般。 “你们两个小鬼,不怕死。”无邪对他们二人说起。 两个少年还未揭晓面具以下的真实面目。 “对了,看在外面漫天飞雪,睡下吧!”龙樂说起道。 然后,一脸冷漠地转了个身,从高楼之下遁下,一手开启万花堂的正殿大门,风钻透了进去,他人也堂堂正正举步而去。 好像这里就是他的家一样。欧欧电子书 “哥哥,这里是那位哥哥的家吗?”小玉问起道,凝望着眼前同样高大魁梧却又与之前那位哥哥风格格格不入的人。 “不是……” 随后,小玉便见着这个哥哥也遁去了。 只剩下他二人无语凝望。 踩着一个又一个雪印,这时候天刚好亮了,抵达万花堂大门的那一刻,一切风云变幻,雪顿时涣散。 夜狼们睁开了眼,无任何预兆破开了冰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破窟窿裂开,铿锵作响。 寒冰甲煞是刺眼。 小玉转眼,蒙住了眼睛。 “傻子!”龙樂不禁骂了出来,这个小鬼简直就是招来麻烦的罪魁祸首,昨日还不够嘛,今日又来了,想来,这场血光之灾是想躲也躲不过了。此时他刚好破门而出,挥出一把长剑,三道血影刺入小玉的心目,使得她赶快躲到了一边儿去。 “小子,反应还挺快的。” 小南杵在门口,屹立成一道雪影。 百头夜狼立了起来,雪湖里势必要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厮杀。 “无邪!”龙樂向自己唯一遗留下来的左膀无邪,丢去一把长刀。 这是龙樂这个人第二次救了小玉。 热烈之后,一片萧索。 “小子,是着实不想让我龙城城主清静清静嘛!”龙樂一个落地,瘫倒在雪光与血光焕然的大地上。 万花堂前,人前醒。 万花堂内,那些人还浅睡着,没有觉察半点儿动静。 “对不起……”小玉道,“我们不是故意招来麻烦的。” 望着这破败的景象,小南寻不到出路。 “你们依旧住在这里。”无邪道,“容我禀告给玉娘,她是个很好的大姐姐。” 龙樂却并不言语,他静躺在那里,并不怕雪花沾染了污迹,沉默得像一幅画一样,格外忧伤,又格外明媚,却出奇地并不矛盾。 小玉顿时间被吸附住了,眼珠子一刻都不动的。 她早忘了小南,忘了那个桃花源的小南。 而小南呢,也同时望向了万花堂的堂主——玉娘姐姐。 他们与此同时,喜欢上了一个人,爱上了一个人。 绝无忧愁,绝无欢喜,绝无矛盾,绝无重合。 “小南,小南……”小玉紧随着玉娘的招呼进了紫嫣殿,叫了楞在一边的伙伴。 玉娘向来是不亲自迎客的。 小南收回了流转不舍的目光,步步跟随,只是余光还停留在玉娘身上,那个红绫飘渺的背影上。 “小鬼,没见过女人啊?”跟来的晴晴道。 小南红了脸,惊落眼光。 当真是乡下来的……晴晴猜想道。 “小鬼,喝过酒吗?”晴晴问起道,好奇的目光停留在小南身上,清冷含霜的眼神却烧得青葱少年的脸颊火辣辣的。 小南自然是没见过“女人”的,头一次,他听人说起女人这个东西,心想道,这是何物? “女人是什么东西?”小南问起道,无疑是为这百年来清冷而万籁俱寂的万花堂来了个措手不及的灵魂拷问。 婢女晴晴噗嗤一笑,漾起小南心中的涟漪。 斯人笑如清泉,同时染上脸颊的那抹笑也异常耀眼离奇,这份香气氤氲难调,笼罩在一片魅影之中。 “她们不就是女人吗?”晴晴向周遭招手,小南便多少明白了几分。 原来,所谓女人,便是笑得好看,声音异常好听,身上拥有别样的香气的人,这就称之为女人。 “那我和小玉是什么人……”小南低头垂思道。 “哈哈哈哈。”众婢女皆笑得前仰后翻。 一片哗然,“小鬼,你是从哪里来的,竟不知道天下分为男人,女人!” “男人?”小南竟不知。 “桃花源那里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姑姑说天底下只分为一种人。” “难道是……雄雌同体?”众人又盈盈而笑,“哈哈哈哈。” “小鬼,我看你还是好好认识一下天地万物,日月星宿吧!”婧婧道,“这天底下呢,是幻术的天下,分为男女两种物种,自盘古开天辟地开始,就有此人伦规律,这我应该不用教你了吧!” “而早在十多年前呢,有一个人便开启了玄而又玄的玄界法门,从玄界法门里跑出了一些东西,而这些所谓的东西为这个世界是埋下了无穷的隐患的,但同时也赐予了那些雄心大志试图驰骋天下的人以法力无边的神奇力量,乃是幻术。” 小南不在乎什么幻术,更加不关心什么玄界法门的事,他目前所知的,所在意的,装在心里的只有剑还有小玉与抛弃他的父母,这乃是其全部与根本。 另外一人——玉娘,也悄然不觉中占据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的心灵一部分。 小南若有所思,令他顿然大悟。 墨颜讲完,刹罗等人一团雾水。 “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有如此神奇而不可思议的存在——难道说,现在,玄界法门被人封闭了?”灵儿感慨一番。 “对,但是天机不可泄露。”白须剑师恍若故弄玄虚一般。 一人还在沉睡昏迷之中,于那片幻境的孟婆湖岸,红衣幽动,日月迁移,穿透时空的深邃与幽深,顽强支撑着意念,由冥光的压迫剥开躯壳里的魂魄,潜行与探索一百年前的谜底。 化解百年的幽怨所结成的一滴冥血,那是氤氲在红衣优伶面庞之上,不可剥离之利器与顽瘴。 只要将它再一次重新开启,即所谓的玄界法门,势必要在这天底下重新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生灵涂炭。 而那人——便是叶风停,一年前,她亲手埋下了这个隐患。 亲手用执念浇灌了玄界法门的肥沃土壤。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五十一篇 玉碎了哪又有什么瓦全 http://.biquxs.info/

小玉闯进万花堂的偏厅,她也不知怎么的,就一个人与小南失联了。 东张张西望望,反正这里也没有人,于是乎,她推开那一扇门,一人进了去。 停下来,顿想一刻,方才他们还热热闹闹的,该不会是小南被她们给绑了吧!听说,以前这里,龙城与暗夜城的边陲之地人贩子交易很多的。 一阵风透过衣的空档,让小玉感到很是冷清与萧索。 一股子饭香味诱使着她来到这里,瘦而贫瘠的喉咙里吞咽着蠢蠢欲动的口水,咕噜噜的——那是胃的响声。 同时,房间里还有一人。 门发出沙哑的一声“咔吱”响动,一双小手搭在门边上,从门缝透出一片裸露的雪白的臂膀,鲜红的血滴凝固在洁白的雪纱上。 “啊~”小玉赶忙关了门,小嘴里直呼着气,同时那股饭菜的香气也顿时被封锁在了里面。 小玉往原路折回,心还是一个劲儿的噗通跳。 得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小玉从方才那个地方一出来就期盼着,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未见到小南的影子,他究竟去哪儿了呀? 误认了一个人为杀人魔鬼,又误认为这里是个人贩子交易场所。 小玉很害怕,不是一般的害怕! 回忆起那两个大哥哥,又回忆起那些漂亮的小姐姐来…… 小玉心里顿时间充满疑问,猜不到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惶然无措又毫无着落,两只眼睛盯着空旷幽长的楼廊,只有她一人,是为小玉。 突然,这时候一只大手覆盖在了她微微颤栗的娇小身躯,她不敢回头看。 “小鬼?”龙樂凝视着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恐怕被风一吹就倒下的小家伙,口吻不像是反问,更像是贴近独白,小玉这时候突然转过眸子来,不禁把她自己给吓了一大跳,也把龙樂给吓了一跳——她的眼神清澈而又明亮,没有任何胆怯与之畏惧,使这个在暗夜城从小接受残酷而无人性的训练并且在那里整整生活了十九个年头的龙樂的心灵受到了一丝撼动。 手掌的力量与重量齐压而下,霎时间像吹过头顶的一缕凉风一样从她肩膀上飘忽而逝,没有一丝温度。 差点儿没把她骨头给震碎,到现在方才被按住的地方还隐隐作疼。 “没礼貌,我可是救了你们两次的救命恩人。”龙樂的口气淡淡的,直指重点,小玉却看向他翕动之薄唇,深渊一般的双眸,还有那扇动的睫毛,不禁为之呆怔住了。 她木讷的脸上,反应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在看这个人,况且耳朵里没有听进去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小鬼?”龙樂不知怎么对面前出现的这个木讷的家伙感了兴趣。 “小……小玉。”小玉被这样叫住,顿时收回了心魄来。 “哦。”龙樂擦身而过,足足比小玉高了两个头,一双长腿迈开,仿若风生月起,心里在想着,小玉,小玉…… “小玉。”最后,他叫出了那个名字。 令小玉疑惑的是,这个大哥哥似乎手臂上有伤,方才搭在她身上的时候,很明显,他有一丝异动,感觉使不上力气。 但是他原本的武力,仅存两三分,却足以使任何人畏惧褪色了。 “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小玉在背后呼唤道。 “万花堂。”一向冷酷无情的龙樂回应道,作浅笑。 “……”小玉收住了声音,戛然而止,本想问问他可否有看见小南,想想还是算了。 指不定,那位哥哥又骂人了。 她如此之木讷,愚笨,自然是要遭人唾弃的。 “你们两个今后就在此值班吧!”玉娘将他们两个召集在一起。 “为什么啊?”小玉问起,该不会真的是被人给卖了吧! 她凝眼望向阁内正梳妆打扮的婢女们,也就是昨晚上搔首弄姿翩翩弄舞的人。 “想什么呢?”玉娘唤她道。 小玉顿时间收回心神来,对上玉娘的眼来,继续听她把话给讲完。 “负责擦洗这里的地板,还有房梁上积的灰尘。” “可清楚,明白了?” “你们在这里住了一日,可不是白住白吃以及白喝的!” “还没……没……一天呢!”小玉绕弄着手指,低着眼睛道,脸颊红扑扑的,不是为那壶酒的绕巷不绝,而是为本来就是仗着大哥哥才随性随意的羞愧作祟。 “难道我们住了一天,是要在这里干活的吗?”小玉睁开眼睛,抬上那长长的睫毛,义正言辞地拷问道。 不禁使玉娘一笑,可真有意思,呵呵,难道不应该吗? “一来,你们吃了,喝了,还在这里睡了,什么银两也没有付……” “二来,是我们万花堂的人收留了你们,才可保你们性命无忧。” “怎么,你们也要为享受到的待遇与好处付出代价。” “大哥哥是你们万花堂的人?”小玉质疑道。 “他不是,可他是这里的客人……” “也算作我们万花堂解救了你俩!” 玉娘看向这两个小鬼,她若是让这两个人白白出去,而她万花堂却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她就不算是万花殿的主人! “我们有钱……” “可以给你。” 说着,小玉就准备往兜里探去,躬身瞥向一边摸了摸。 一只小手悬在这偌大的万花堂大殿,她才想起来了兜里是没有任何东西的,就连一块石子都没有。 “哈哈哈哈。”玉娘笑了起来,小南却盯着她的眉目看,“可真奇了怪了——话说,我们万花堂向来是不招你们这种寒酸的小鬼头的,你们还偏偏胆敢踏足进来。” “本想,是玉娘狗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却是多想了……” “小鬼可知道,这里一顿饭都是你们一年的伙食!” 小玉与小南顿默不做声了。 要是,早先他们没有遇到这个地方该多好。 要是,小玉她不受好奇心牵引,便不会有这一出茬儿了。 “要不是龙城主可怜你们……我才不想万花堂进了你们这些人呢!” “更加不想让你们的双脚污了这大殿一寸地板。” “对啊,可是我和清清擦了整整一日,才变得如此焕然一新,纤尘不染的。”晴晴和清清二人在一旁起哄道。 “玉娘姐姐,好,我们二人会为此偿还代价的。”小玉道,深深地看了这个漂亮的姐姐一眼。免费中文 小南依旧不语,自从他来到万花堂之后,便变得沉默寡言,心思缜密了起来,小玉也发现了这一点,却并未想办法探明其背后的真正原因。 “你该不会是不高兴吧!”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不顾你的反对,来到这里。” “我只是想看看这里是什么样子的……” 小玉对上小南的眼睛,小南却表现得遮遮掩掩,像是在故意躲着她。 “没有不高兴。”小南还没有听她解释清楚,就迈开腿走开了。 冷冷的语气,像一剂药一样,给了她想要的答案,沁入小玉的心里,噎在喉咙,却是苦的。 他从来没有这样子过…… 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玉始终感觉小南有不对劲的地方。 一处角落,阴暗而不落进一羽阳光。 小玉骗了我,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骗我,主持也骗了我…… 这个世界上,他一直以来,都认为是没有男女之分的。 小南将他的头连同身子都埋在黑影里,握成拳头的骨节在隐隐发颤。 难道身为一个人,一个自由者,他不应该知道与了解天底下的规律,以及万物的走向吗? 这整整六年来,他一直都被主持还有小玉蒙在鼓里。 他们连同所有人一齐欺骗了他,为什么? 他不敢想,不敢再去纠结…… 为什么当初父母欺骗了他,事到如今,小玉和主持,还有桃花源的这些人也不放过他…… “我是男子汉,是拥有剑和把控驰骋五湖四海的权利与义务的男人!” “为何他们要欺骗我隐瞒这些事实真相,要不是我和小玉离开桃花源,恐怕一辈子我都不会知道……我是有权利和能力去寻找梦想和寻找当年抛弃了我遗忘了我的父母的。” 这些话一字不漏被小玉听到了。 她的心被小南的独白牵扯着,引发出一系列的忧愁与哀怨。 她发出感叹与疑问——难道身为女儿身,就谈不上权利了吗? 难道身为一个女孩子,就无法踏出桃花源,也没有能力拿起那把剑吗? 浑然不觉,小玉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不由得呜咽啼啼,想起来了那段岁月,姑姑对她说起的话,而这些严厉的声音没有例外是告诫以及劝诫她不要试图做任何打算与想法的——踏出桃花源抵达到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呢,它是很危险的,比山中的毒蛇以及飞禽还要恶毒与凶险一万倍一千倍,随着姑姑苍老的声音坠落冷寂的耳畔,一滴泪花溅落在一个刚涉足世事的少女的清澈透明未落污浊的心湖,荡漾起一层层泛滥跌宕而起的涟漪。 小南发现了小玉在门外,而小玉也打算将事实揭露在小南面前了。 有些事情,她知道,始终是无法做到瞒天过海的。 小玉探出头来,小南一眼投去,使小玉心魂一振。 在他们两人眼前,好像有一扇窗户逐渐被揭开,比桃花源的万里无云月在中还要明朗而明亮。 “姑姑都是为了保护我们……” “她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出走,踏出桃花源这个绝世乐土的。” “可是,天下已然不再是当年那个天下了,危险得很,充斥着狡诈与诡计……” “所以,故意隐瞒你,将小南你蒙在鼓里,不告诉你实情。” …… “我恨主持!” “我也恨你!” 当年,为了答应小南父母的要求,实现当时承诺下的誓言,主持将寺庙的藏书阁关门封锁,不让小南了解与知悉外面的世界,究竟如何。 他的父母只想要让他们唯一的血脉安安稳稳地度日,在这片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中生活下去。 然而,小南却承受了这么多年的欺骗与蒙蔽,一直生活在团团迷雾之中,不知男女,不识伦理,不认纲常。 这么多年来,连其他事不关己的人都跟着一起残忍地将小南塑造成一个只贪图享受与仅仅懂得肆意妄为的与猢狲为伴的顽劣成性的山野少年。 他无视任何法纪,只知道心里想要做的便去实现好了。 父母,这个字眼,对于他是一份不可割舍的亲情,然而他却不知晓其中的真正涵义。 小玉字字颤抖道,是她自私又狠毒,妄想小南会一生一世陪伴在她身边,不会离开她,所以连同主持姑姑还有山中人一起欺瞒他。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陪伴着你……” “你真的就那么恨我,不打算原谅我了吗?” “对的!” “对!” 小南字字铿锵,反覆道,坐稳如松,倾靠在阴森拂过一丝冷风的角落。 他的眼神像一根毒刺一样,具有十足的力量,绝情而毫无留情地穿透进了小玉被小南的话语割裂得溢出血来的心肠。 刹时间,也捅破了桃花源绝无污秽的云霄。 一扇门关上,小南躲在里面无声无息,与自己的决意较量。 留下小玉一人,反思过往,认清自己的罪劣深重。 条条道道,斑斑痕痕,小玉肆意在万花堂的地板上刻出一道又一道利痕来,手指都被磕破出血汁来。 玉娘见一个娇弱的身影,蹲着在地板上……不觉眉头重重地拧巴起来。 原来是小玉把玉瓶给打碎了,用其碎片在发泄愁恨。 她字字念怀道:“不要找爹和娘,不要找……” 那时候,年满五岁的小玉站在寺庙寸草不生的台阶处,听见小南的父母对他作最后的道别。 “不要找你爹和娘,不要找……” “只要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会回来的,带来好玩的,好吃的。” 现在她才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蒙骗小南为了他能好好活下去的手段罢了。 可是小南有人骗,她却没有任何人骗,她甚至都不知道应该骗她的人在什么地方。 是当年,小南的父母给了主持一笔重金,才使得桃花源重新恢复了生机。从寸草不生变成了隔世天堂。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五十二篇 别离–再相逢 http://.biquxs.info/

“小鬼,小鬼呢?”龙樂问起道。 “龙城主怎么了?”玉娘道。 “叫那个小鬼过来……”龙樂神色里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明快,他冷峻的面庞却依旧拂过冷风一般的萧索。 玉娘还是头一次见龙樂如此,竟然向她问一个事不关己的人的去向。 “他……他和另外一个小孩子在擦地板呢!”玉娘纠结道,其实她早就拟定了一张协议,要将小玉和小南二人终生都扣押于此。 “好吧!”龙樂停下脚步,倏然举步去了内堂,他还要在这里歇息半月之久。 小玉换了一身衣服,那是清清和晴晴为他俩准备的衣服。 小玉已经没有办法了,她没有去处,正如姑姑所说,外面的世界充满凶险与狼狈,要不是昨夜哥哥出手相救,他们早就死于夜狼爪下了。 “你换上这件衣服,真的好像一个……” “什么?”小玉惊异地看向晴晴姐姐,那个婢女。 “没什么,做你的事吧!”晴晴转身去了别处干活,留下小玉一人。 小玉记忆起,要用(玉)浆液倒灌,方可重新将这块大殿的地板熔合好。 那块经由她之手划破的痕迹,极为深刻,但却经由这些流淌的液体融入凹槽进去之后,变得平滑光整了起来,异常光彩照人。 比原先的还要亮丽得多。 整天,都不见小南。 他去了何处了? 小玉不知所踪,更加怕再次看见他,怕他的眼神,怕他坚决的语气。 擦亮了地板之后,她已累得大汗淋漓。 还要去够那高大触不到顶端的房梁,这明显就是那个漂亮姐姐故意刁难她吧! 平生,小玉从未受到过这样的欺负……不觉一滴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打在手心上,冰冷冰冷的。 她看着手上割破的血痕,扎心得很。 “小南,小南,你为什么不出现?”小玉坐地不起,要是换做在以前,小南早就过来帮助她了。 …… 大殿冷冷的,龙樂书房那边,却很是温暖。 无邪放着一堆竹简,等待龙樂批阅。 “今早受的伤,没事吧?”无邪问起道。 龙樂仍然在翘着二郎腿,若有所思却又漫不经心,一根竹枝落在他鼻头的青痣上,上面的竹叶已经泛黄了。 经由昨夜龙城主的那么一场轰轰烈烈的浩大冰封,暗夜城五百里疆土都变得宛若寒冬,不复夏月,老百姓的地里田里滴滴下着雪点,树木更是凋败。 寒风袭过,却透不进一人的心里,他的面目皎洁明亮如寒霜,宛若千年寒冰雕刻铸造的,无时无刻都彰显着威风凛凛,一颗心更是冰做的。 要想进他的心绝不容易,可是昨天夜里出现在龙城与暗夜城边陲之地的那个小鬼,突然降临到高楼时的影影绰绰,却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十九年以来,日日夜夜期盼,都没等来那一个人。 他很想看这个小鬼究竟是男扮女装的,还是女扮男装的。 在那副瑰丽而浓墨重彩的花灯节面具下,他很想看清楚那个人的真实面目。 虽说是小鬼,但是却不知其性别。 无邪受到了一番冷落,乃至嘲讽,十九个年头以来,他受到的冷落不止于今天。 恐怕外人不会想到龙樂有如此癖好吧! 受天下人所崇敬供奉的当年封印了南海恶蛟的龙城城主龙樂大人,暗地里竟然会迷恋(幼)童? “我堂堂龙樂能有什么大事,是你多想了。”龙樂一句话,尘埃落定,却已使得无邪不敢出一声闷气。 无邪自然是想要关心他,可他却并不领情。 玉娘在等一个人,等龙樂。 听说他今日要品一品尝一尝她今日亲手做的糕点。 “这是梅花糕?”龙樂抬眸问起道。 他的眉眼含春,犹如万里寒天雪地消融了一块冰雪。 “是的。”玉娘应道,偌大的大殿只有他们二人,当然还有一个脚系绳结固定在高高悬梁木上,暮光一般的目光晃晃悠悠,不知从事何种奇哉怪也之事的某某小玉。 从龙樂的头顶上投下来一片明澄澄的光阴,那抹流痕时时刻刻在熠动,不知所为何事。 况且尽管没有出任何声音,那吐出又吸进肺里的气体,嘭嘭出声,像是受到了惊吓又极力掩饰着的,与自身难保较量。 不消半柱香时辰,有人已经把梁上的灰尘一抹而光,用帕子打湿擦得每一处都涣然冰清,一尘不染了。 可下面的两个人,还品尝着那可有可无的桃花糕点。 可见,龙樂哥哥分明是尝出了桃花糕的味道,却还在装模作样地附和一下。 小玉听晴晴道,今早救她的人就是无邪与龙城主,这大名鼎鼎的龙城主呢,名为龙樂,是暗夜城老城主的长子。 方才她歇息之际,才胆敢吐落一口气体,方能够窥得他的面容。电子书坊 那幅画面,她永远也无法忘怀,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龙城与暗夜城边陲有个叫做龙樂的人救了她两次,一次在她拼命挣扎之际,另一次在月消弭日浮影之时。 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冰霜地,是一匹接连着一匹红眼夜狼,她害怕,真的很害怕,从未如此感受与预知到死亡与绝境的降生。 “谢谢你救了我和小南二人,此生做牛做马无以回报。”小玉脱嘴而出道,哎一声,叹一气。 而此时有品鉴天下第一花魁吩咐婢女清清端上来天下独一无二的好酒之闭神塞听者,主动选择去听那天下第一冷清的悬梁上天下第一怕死之人的一连串的自说自话,以及自怨自艾,它们一一皆仿若生了根一般扎在他的心壤里,却遽然插上了一对翅膀,消去了影儿。 直到酒杯里没有了一寸一毫之丝影,有人才离了去,言来道:“谢谢款待,有些乏了。” “就不再观赏天下绝世美妙的舞蹈了。” “……樂,早生休息。”玉娘说了这么一句,遣散了正要聚在殿內的一个个妙人儿来。 哪里有台阶,可以散场言欢。 翌日,醒来。 小玉十分着急,怕是一辈子都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她有一种预感,一种异常强烈的预感。 龙城主龙樂站在万花堂外,号令群兵,天地间升腾起一束焰火,哪怕是威风凛凛也不足以形容此时的气势。 顿时间,从龙城与暗夜城两个方向拢来一团风流,身穿黑色的盔甲,熠熠而生辉。 小玉屹立在高楼上,怕,怕而胆怯,畏,畏难而畏惧…… “哥哥~”小玉叫道。 “请叫龙城主,龙樂大人!”底下生风,吹卷起她额前浅棕色的微卷的发茬儿,回应她的那个人并不是他本人。而是其部署之手下。 “樂哥哥!”小玉接连叫道,“樂哥哥!” 那个男人终于回了头。 一眼万年…… 小南这时候冒了出来,冒出一个脑袋来,宛若从土地里冒出一棵青菜一般。 “樂哥哥岂是你能叫的,小鬼?”其部署之手下又呼喝道。 “樂哥哥,我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你能带我走吗?”小玉依旧站在顶端遥望他,仿若遥望明月一般。 “为何?”樂哥哥竟然回了她,一匹战马侧过浓密而威风的鬃毛,阳光在其间跳跃,他和马儿都回转着漂亮的步姿。 而此时他离她,她离他只有一个高楼以及一丈土地的高度与距离。 他最终下了马…… 在小玉凝神而专注的眼神里,他离她越发近。 突然,小南降临至她跟前,他的目光游离而不定,落在遥远的天际。 小玉看向他,她知道是时候别离了。 他,终将离开她,而她也找到了自己的那一个归宿。 突然,小南跃步如莲,挤到她跟前,小玉差点儿没被他给吓出个趔趄。 她瞪大眼睛望向他,望向他的手,望向他,不觉鼻子一酸。 “给你……”小南试图脱下面具将那副面具递给她。 “不要!”小玉叫住他道,从此她打算要忘记这一个人,这样她就不会有愧疚,不会有折磨,以及无边无际的痛苦。 她知道的事实是,他一刻都不想呆在她身边,恨透了她。 小玉亲身躬下身来,打算将脚链脱下给他。 “别忘记我……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相遇的。” 她起身想要把它交给他,叫他记住她,不要忘了有她陪伴他的昔日的点点滴滴,小南却并没有接过,他甚至懒得连手都没有伸开一下。 “我并没有想要再要遇见你的意思……” 小南的话,将她的心割成一刀又一刀碎片。 锋利的风划破了天际,有人的脸的轮廓无声滑落了一滴泪痕。 她的心思佯装浅浅的,映在眉眼笑意当中,有人的眉毛弯弯的,有人的睫毛弯弯的,厚薄适中的嘴唇闭合着,没有任何气息,软乎乎的脸颊红嘟嘟的。 “你打算以后还是住在这万花堂吗?”小玉问他道,她想要知道是否以后还可以再与他相逢。 “不会。”小南应答了一声。 无比坚决又无比迅速。他的薄唇削成一弯锋利的印迹,高挺的鼻梁发烫着。 使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落定了尘埃。 最后见他时,他仍旧戴着面具,她亦如常。 只是那滴青墨掉进了她的心里,她的眼里,再也出不来,如临深渊,化心为潭。 在那片潭的中央,始终一直都是那一个人,未曾忘怀,一直感怀。 直到未来的某一天,龙樂掀起了小玉的红盖头时,那个人才痛彻心扉! 成为暗夜城的霸主,与龙城展开一场决战之时,那个人才知道她爱的人一直是他,没有变过。 而他亦没有变过。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五十三篇 娑婆世界 http://.biquxs.info/

小玉深深地凝望了那个人,便坠身而去了。 在落脚的那一刻,她心里记挂的还是小南的容颜。 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她明明竭力所为了,可内心里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她不得不迈出一步,她迈出了那一步,可即刻第一秒就被他的眼神给击退了。 于是乎,她顺势而为,与之相背离。 她很想很想再最后见他一面,可是他最终却没能给予她这个权利和机会。 她很想……很想打断自己的决心与毅力,让自己做出挽留。 可是——他冷酷的眼神一次又一次伤害了她,这些伤痛用千疮百孔都无以形容。 刻骨而铭心…… 有生第一次以来,一辈子都未必比得上这短暂一刻。 其间短暂而又无比珍贵的一秒,他最后向小玉投去了一眼。只是仍旧像跟刺一样…… 为什么,半辈子的时光都抵不上这短暂一秒——他决心而又无情地势必要与她分道扬镳,有生以来再也不想见一个人。亦再也不相见。 “小鬼,为什么要跟我?”龙樂道,小玉的眼神离不开,像是立马被什么神秘力量給吸进去了。 “为了……不受欺负。”小玉道,心略微有一丝慌乱。她明显就是在撒谎,不想让其他人了解其真相与阴谋。 “受谁欺负了?”龙樂道。语气无比清淡,却不乏关心,那是属于龙樂独有的掩饰与方式。 他看向她,像是要看穿这个小鬼波涛汹涌的内心的真实诡计。 “玉娘姐姐拟定了一张白纸黑字,小南已经按上红手指印了。”小玉说起道,对上他深邃的眼神,奇异的是其锋利有力的面庞的鼻梁上也有一粒青痣。 龙樂充满棱角的轮廓上,泛着凛冽寒气,从他嘴里吐出的亦是一道毫无温度的冷气。 刹那,令小玉觉得他不是当时那个夜晚她接触得到的与他们一致的平凡而繁的人。 事实上是,她早就或多或少猜到一点,这个大哥哥是一个不普通的人,并不是跟她和小南一样的平凡百姓。 无论从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魅惑而又神秘不可拒之的气质也好,还是他的打扮与穿着。 这个哥哥只要一站在这一片天地,顿时间万花堂不一样了,青砖高楼也不一样了。 连风也随着时间而逐渐凝固,为之而望而生畏。他沉重得像一幅画,不乏重量。 “无论出于什么缘由……只要你能完成一件事,便能跟我。” 当龙城城主将此话撂下,如打旋的一抹风一样盘旋在天地之间,毫无轻重时,其手下及其部署无一不在他们的心里画上一个惊叹的问号。 这还是头一次,众人见城主因为一个小鬼,而破先例。 “好!”小玉应道。 当小玉应了那句“好”之后,还依旧是泪涟涟的,在心里面,她魂不舍地念怀着那个小南。她根本无法忘记一个人…… 夕阳落幕,谁人落在龙樂的宽阔的身上,倾其脊梁,忘其忧伤。 忧伤,谓其浅,又何谓其深? 破天荒,身穿黑甲的卫兵见此一幕,该是扭转龙樂用冰锥铸就成的心的契机,亦或是在其身上从未发生过也不应该因由发生的奇迹? 眼睛所看到的一幕,荒谬滑稽得像梦境一般,虚无,称得上飘渺这个两个字眼。 却是真假难辨,摸不透一人的心眼。 由紫暮覆盖其身的山头之上,缥缈如纱的轻烟遁影无形,蓝树成堆,落鸟弃巢,刻舟之剑上网罗成群乱窜的肥鱼……菖蒲成鬼,滩涂忽幽忽明,依稀可见的还是如驼峰一般沉浮的山峰脊线。 从龙樂喉咙里发出浅笑,他的脸上映现出从未产生过的情愫。 他要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 但是,突然来的变故使得他不得不重新踏上征途。 龙樂派无邪先回龙城守城,他在暗夜城那边还有紧急的任务。 这个小鬼,倒是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要不然他兴许不会分心,沉浸在如此美好的水天一色之境。 他向来是关注政事的,所有有关权谋与利益的,他都能做到全心全意,无法三心二意。 但是,面对眼前的一个人,即是那个差点儿要了他“命”的小玉,小鬼…… 他却生了怜悯之心。 她说要成为更加强大的人,那么不得不勇敢点儿,看见她和她口中所说的小南分别之际,到现在记忆起来还是如若历历在目。 她的执念一直都在…… 所谓勇敢与强大,就是果断与决断,放手与摒弃一切过往与杂念,然而她并未做到任何一点。 她怎么能——对一个人如此之不舍难分? 那幕景象一直在他脑海里挥散不离,叫他去一遍两遍地记忆,她偏偏使他着了魔,入了泥潭之境。 唯有此人,小玉。 她像儿时的他,拥有着怯懦,却也不缺失勇气。 怯懦,刚开始,使一个人最强有力的武器,因为它可以逐渐让人变得富有——获得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品质是后天所剩余的,在龙樂心里一直认为是这样,品质这个东西可有可无。 然而,潜质是天生的,从小,龙樂便注定了拥有能深则深的潜质,那不是他自己说了算与自身赋予自己的,而是外物施加给他的,他的爹暗夜城的老城主施加在他身上的残酷的压力,绝无留情。 从此天下,便多了一个杀人狂魔,龙樂! 想来有一天,这个小鬼,兴许也能成长为他的模样。 在这副面具之下,他一直未看透。 小玉一直都戴着面具,没被人看过,除了小南,还有桃花源的人。 因为……她很像一个人。 姑姑从前对她说过,要是哪一天你突然起了下山之心,万不可将真实容颜暴露在别人面前,否则必将遭来杀身之祸。 这就是小玉骗小南的原因——唬他陪自己一齐面戴遮面之物。 其实不是为了怕自己做了坏事,被人发现,而是其背后另有阴谋与诡异。 小玉不得不这般做,她是个骗子,生下来便是,糊弄得了别人,别哄骗不了自己,她一直是喜欢小南的,怎会有二心…… 选择跟随龙樂,是有不可拆解的原因的…… 其间,阴谋诡测,隐含着小玉的身世秘密。 姑姑对她说过,要是你能找到那个可以冰封万里的人,便能寻觅获得破解到你身世谜团的钥匙。 “还有你身上的那块玉佩,一定要保管好,万万不可落入别人手中。” “我事先按照这块青鱼模型重塑了另外一块,经由百岁工匠打造得相差无几,你可以在携手小南渡过城门关之艰险的时候将它交托出来。” “再叮嘱你一句,不能有任何让人起嫌隙的举动……” “龙樂,你要记住那个人的名字,万一有一天,你遇到了那个人,万万不能爱上他。” “而小南,此趟出走,落定了他是要与你离别的,分道扬镳必不可缺!” “你千万要忍耐,不能拖绊住小南的脚步……” “他有自己的蓝图谋划,是天下一等一的男子汉,只是……哎……这么多年来,我们隐瞒了他这么久。” “总之,你身上肩负起的责任与担子,决定了你们二人今后的出路。” “你要有有此觉悟!” “姑姑……”主持话音未定,小玉就打断了她。 “万一哪一天,他遇到了自己的家人,怎么办?” “我是不是再也不能见他了,他拥有了原本的亲情,获得了原有的家,区区一人,儿时的玩伴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要记住,小玉你带给小南的温情与亲情是别人乃至全世界都无法替代的……” “小南注定了是要与你一生一世的,你们二人之间的缘分不是说没有就没有了的,从开头就注定了……从你二人在桃花源相遇,一个孤儿,一个孤女,皆被亲人割舍摒弃,这一切的缘分与之牵连乃至磕磕绊绊都注定了,注定了……” “结尾如何,是谁人都更改不了的,命数已定,早由上天安排,一浮云一蜉蝣之走势与之趋向,皆有应为之所为,应悟之感悟,奈何天机不可泄露,小玉你想知道吗?” “我想,当然想……想知道。”小玉应答道。 “你会成为天底下最富有的人。” “富有?”小玉反问道,没有画上句号,倒是引起一连串的问号。 “遇到那个人,就是你的转折点。” “说了这么多了,我也累了。” “早些歇息吧!” “姑姑,姑姑,你并未告诉我……”小玉低眉,有所惑乱道。 “你只要记住一点,你是独一无二的,未来某一天你会成为很幸福和快乐的人。” “不忘初心……” “龙樂,龙樂,樂啊……”接着,主持便合上了眼睑,垂下脑袋,侧卧在青石盘上憩息了起来。 不是小憩,而是一睡,这一睡就是三个年头,以及永久。 小玉与小南出山之时,主持还在羽坐,出了之后,便圆寂了,于半山腰悬泉瀑布,磬钟未断,泉响难绝。 小玉依旧是不解,被姑姑如此说道,反而使一头雾水,越说越迷惑,越解释越迷惘,也就愈发强烈的惆怅…… 离桃花源之后,一步一步更加的遥远远离,她才忆起主持对那个小玉的好,口口声声,昔日,她都是叫的小玉的名字,小南对她来说,也是诸多牵挂与不舍,怜惜与爱惜。 她疼爱他们两个人,视如己出。 可终究还是摆脱不了命运的归宿与轮回,小玉和小南始终有要离开她的那一天,踏上属于自己的命途。 小玉再也不是小玉了,那个主持口中的小玉了…… 她也不再在心里唤作她为姑姑了…… 主持告诫她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脱离桃花源这片土地之后,便不要再提姑姑。” “也不要再提起昔日在桃花源发生的一切,忘记,忘记,忘记就会开始,就会重来,重新领悟。” “桃花源已经不再是任何小玉小南的家了!” 那时候,小玉以为是因为她快要抛弃姑姑,姑姑生气了。 可是年事已高,半截入土的人又怎么会、又怎能计较这些? 在主持心里面,无外乎是这五十多年来,尘埃落定之后的小疙瘩,小石块罢了。 过往云烟,什么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有人能够安好。 “主持,我会脱胎换骨,重新回来的。”小玉对正在梦呓的姑姑说道,她还是忍不住唤了面前之人一声“姑姑”,“姑姑……” “小玉,记住你所说的话,这是你我之间的约定,终有一天,要履行你的诺言,这是君子之约。” 主持在梦里对梦里的那个小玉道,她睡了,沉沦在无忧无愁无牵绊的梦里,往事太多牵绊,她再也不会苏醒醒来。 她凝望着小玉摆脱桃花源的背影,只看见其背影,她没有回头…… “没有回头就好,就好,好……” 这一世,她负载的何其多。 她只想在梦里老去,一生一世冷情无为。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五十四篇 遥远的冰棍儿 http://.biquxs.info/

“你醒了?” 小玉睁开,眼中映现出一个人的面孔,乌黑的头发,身披的黑色盔甲在夜湖的映射下,显得更加美妙动人。 那种声音如风一般灌进了她的心间,转瞬过后却没有留下任何印迹。 小玉逐渐爬起了身,她可不想被人骂。 “这样吧!你先呆在这里,我去问问,他要你干些什么。” “哦……他是谁?”小玉不禁问起道。 “他呀!”他用手指了指,站在湖边的蹲着的那个人。 “龙樂,对了……”小玉想来道,来回搓着被冻红的小手,自言自语起来。 手下卫兵收回来了手,好奇地盯着这位小孩看。 她只是不敢,不敢表露出来更深层次的冷。 兴许只能借用别人的怀抱与肩膀依偎,才能使她暖和点儿吧!而且小玉的心已经悄然不觉在贴近樂哥哥背脊的时候感受到一丝无与伦比的温暖了。 不禁她的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只是别人无法看透。 “你冷吗?”卫兵哥哥问道,他的年纪大概与樂哥哥相仿。 “冷。”小玉答道。 “你为何要戴面具呢?”说着,卫兵就要伸出手去拿下她的面具。 小玉吓得全身的寒毛立马蹿在了一起,然后一眼就瞥见了救兵。 “樂……哥哥!”小玉唤他竟叫做……樂哥哥。 卫兵将目光顿时落在了湖边的那个人,此时此际他正离他越来越近,脚步离奇的慢。 “怎么回事?”龙樂道,随着小玉投来的目光的打量,转动了一下脖子,浅风刮过,他的眼神立马吸附住了她,小玉。 像深深的潭一般,幽暗而明晰,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明明没有泛起任何一丁点儿色彩,却突然击中了她的心,亦是小玉。 身为卫兵,陪同在龙樂身边多年,他已经见怪不怪了。龙樂那双代表性十足的眼睛,深邃而具有穿透力,就是他第一次见龙樂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住了好半会儿,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大男人。 头一次,见一个小鬼……如此上瘾,对他们的头领,龙城城主大人。 但是,一般他都可以叫龙樂为“樂”。 这是只有好朋友才能够拥有的特殊权利,就是无邪与荒原也没有这个资格,奈何荒原死于龙樂剑下,此事莫再提…… “樂,你终于来了!” “这个小鬼,谁碰都碰不得,方才我正打算取她的面具,她竟然躲得像个受了惊的小兔子。” 卫兵哥哥立起身来,盔甲上的熠熠光辉,闪得更加耀眼。 湖面上一片澄明透彻。 整个世界,都陷入一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安宁之中,笼罩在黄昏的瑰丽与无边无际的洋洋洒洒当中。 正如龙樂宽阔的胸襟,以及此时此刻他莫名的情愫浸透了棕黄色的双眸。 眼珠子,刺溜溜地转动着,乃是小玉,她一直都在观察注视着她口中所称呼的“樂哥哥”。 “小鬼……”折回去的龙樂突然转过脑袋来,着实吓了小玉一大跳。 然而,他的眼睛还未落定,徘徊而游离,像丝雾一般,氤氲而迷离,格外的美。 她最喜欢的,便是他此时的模样,没有看她,亦没有专心致志与全神贯注,反而是那种漫不经心与不可捉摸捕获了她的心肠,使人迷醉。 被灌了蜜似的,甜甜的涩涩的…… 风刮过,吹起龙樂额前的碎发与刘海,的确很漂亮! 他鼻梁上的一粒痣无比清晰地映上她的心海,它发烫着,由平静的湖面上一丝丝涟漪带动着,越过一层又一层,一浪又一浪。 霎时间,那粒青痣撞入她的眼帘,龙樂走路毫无动静,降身至她跟前。 低下脑袋来,蹲下腰来,他的腰际无比瘦,不符合常理。 明明是一个男孩子…… “很好奇,小玉这个名字……是谁为你取的?”龙樂问起道。 他的面庞异常清晰,小玉靠近他的气息,面具之下早就红透半张脸了。 “我……我……我姑姑。” “撒谎倒是挺认真的。” 随后,龙樂笑道,一阵浅浅的笑,却使人莫名嗅到了一股甜甜的香。 那是属于他身上的特殊味道。 等小玉回过眼神来,才发现,龙樂不见了踪影,连一个背影都没有给她留下。 为何……他不问她是女孩,还是男孩呢? 小玉不禁发起一连串的疑问与疑惑。 不过,樂哥哥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梨涡很是好看…… 就连樂哥哥喝醉酒的样子也是与众不同的,那时候,樂哥哥脱下了衣袍,浅露里面洁白无瑕的里衣,来回蠕动的喉结相当性感,他的眼睛失去了理性,溢出了别具一格的烂漫,手臂随意搭放着,不出于自愿…… 在河滩,在帐篷内,这种身影形态,成了军营里别样的一道风景。 随行半年之后。 “我是男孩子。”小玉对龙樂道,他从未没打算问过她。华秀中文 确实的说,龙城城主对此类小孩子不感兴趣。 “为何要对我说你是男孩子?”龙樂说完之后,便转身逝去了影子,只留下一抹浅风,久久未息。 冷冷的,是小玉低落的心肠。 难道……樂哥哥不想要了解一下她的真实性别吗? 难道说是樂哥哥原本就知道了,她是女孩子,所以才故意反问她为什么要跟他坦白说自己是男孩子。 “樂哥哥,我喜欢你。”小玉坦白道,在军营里她成长为一名小兵卒。 这半年来,时间过得飞快,却依旧改变不了度日如年的事实,他们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回去过龙城那个地方了,就是连暗夜城也一脚未踏进去过。 现状是,他们依旧要打仗,而且是打持久战,而与他们对抗的便是火城。 “我知道,兵营里谁人都知道……”龙樂低下了头来,将眼睑一合。他向来懒得跟一般的兵卒说后面的话,往往以简单而明了的句式告终了当。 小玉成了兵营里崇拜众兵卒首领的下卒,这是自然,龙樂的魅力是无法抵挡的。 就算是天上日月星辰,也掩盖不了。 袭来打在小玉脸上的依旧是冰凉的风,这时候比任何时候任何瞬间都要来得猛烈。 他的心,果然是冰棍做的。 “冰棍”,是小玉背地里对他的称呼。 她在暗地里嘲笑讥讽,冰棍是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冷血动物。 可是这样,她却依旧对他着迷,当做自己心目当中的偶像与楷模。 “是男人,是女人都无所谓了……”龙樂吐露道,他只能对自己才能吐露真实的心声。 他没有权利喜欢任何人,包括小玉。 他又怎会不了解,只是尽量避免正面交涉,做到熟视无睹罢了。 他确实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女孩子很令人心烦,况且是小玉这样的女孩子,更加令他心烦意乱。 这半年来,小玉还是小男孩的身材及其身板,没有发育成熟,尚且稚嫩。 那具面具下依旧贴敷着她柔嫩的脸颊以及嘴唇,温热,带着小麦叶的气息。 那双眼眸依旧令龙樂动容,只是他早已封闭了心,麻痹了神智,将一颗心一心一意都放在军事与战火上…… 至今,军队当中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小玉的面目。 所有人都好奇,而他们的首长龙樂却也不打算揭露。 甚至连这个小孩的身世都没有调查清楚,就带进军营里了。 只因为他的一句话:小玉是个机灵鬼!多他一个人,也不妨碍事。 缺他一个,只会饿死一个小孩。 “樂,为何?”星火问起他道。 星火即当时那个站出来问小玉的卫兵哥哥,星火记得,第一次见小玉醒来,是看见龙樂亲手将她给放在石板上的,由此可见,龙樂关心这个人,却故意表露出冷心与冷漠。 以后,自那次之后,龙樂对待小玉是与军中士卒一模一样,毫无差错,绝无间隙的。 他也知道,龙樂向来是不多解释的。 但是,他还是问了,只因这人是小玉,兴许龙樂是将这个人放在心里的。 “你要问什么?”龙樂在军帐中道,萤火扑不灭,窜进了潮湿的被窝里。 “十九年来,那些小鬼也是小鬼,那些小孩也是小孩,为何事到如今,放在这个人身上,就不一样了?” 星火要寻得一个真实的解释,而不是忽悠与敷衍。 十九年来,他龙樂忽悠任何事任何人都可以,唯独这一次,他不可以欺瞒自己的内心。 “那人藏着掖着放于我心底……” “这个小鬼,我的确喜欢。” “之所以带她进军营,当初答应她,没有别的原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那为什么你不当面对她说清楚?”星火道。 “说明白了,只会带来麻烦,这个小鬼或许会成为一个牺牲品。” “那么……你不怕……小玉是男的吗?万一,他不是女孩子呢?”星火又道。 真是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错觉。 “没有万一——就算他还是男孩子,我也不改初心。” “照样义无反顾地喜欢,唯独小玉这个人,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有预见,没有缘故地喜欢。”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雄雌莫辩,大概小玉那人家就是传说当中的那位花木兰。” “樂,你可真能说笑!”星火讥诮道,不乏揶揄。 “你可真是被小玉给迷了心窍了。”他眼睛里即刻打算沉进一丝忧愁与欣喜,进不来,出不去,明暗交杂。剩下的是万分不敢相信。 这么多年来,十九年来,他从未喜欢过一个人。更别提什么爱与不爱了。 “你不相信?” “好吧!就当是一场笑话与虚假,结束了!”龙樂首领道。 “二十已满,小玉十三将至!”龙樂蓦然发现,他们已经经历了大半年的时光了。他自顾自地谈吐道,想起来便说起。 在账内坦露,却于账外忍心。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五十五篇 危机四伏 http://.biquxs.info/

“原来如此……”红衣优伶道。 “可……小玉又是谁?”她只记得前生前世,她是个被唤作叶梦的游女。 “哎!”白须剑师捋了捋胡须,纠结得要不要放下去。 难道白须剑师知道点儿什么?叶风停心想。 “我想换回红衣优伶……”叶风停突然道。 此时,身旁的灵儿大惊失色,却又不明所以。 白须剑师道:“就连我也不是很清楚倾水然那个混账小子跑去哪儿了!” 灵儿劈头盖脸的一脑瓜儿雾水。 “难道……”灵儿陡然发现,眼前的刹罗跟以往的不一样,“难道说?” “对,灵儿,眼前的刹罗根本就不是……”白须剑师秃噜嘴了。 这时候,墨颜却蓦地堵上了白须剑师的嘴。 叶风停看向他们二人,淡然松了一口气,只是那收回去的气卡在胸腔间憋得她很慌。 “我就说嘛!”灵儿挑眼看向了刹罗,再看向了他们二人。 “就是,就是……”白须剑师附和一下。 继续又道:“世界上,哪有这等离奇之事嘛!” “只不过……红衣优伶究竟跑去哪儿了?” “哎……”就连叶风停也愁眉莫展起来,那个男人究竟去哪儿了? 好久未见他,不觉心里那么空落落的。 眼看着,离下山的日子愈来愈近,他与公孙杨柳的婚期也将至。 到时候,他若不能回来,与她交换身体,那么……她只能以男儿身女儿心娶公孙府的千金大小姐——其唯一的嫡长女——公孙杨柳了。 想想,就觉得万分可怕。 要是他不回来……她就娶了这一个,到处沾花惹草去,败坏倾府的名声,反正……她都不喜欢女人的,万万是不会爱上一个女人的,与女人发生点儿啥不可名状的关系。 但是,指不定,出乎意料呢…… “……”叶风停想着想着,竟然无语凝噎起来。 “别哭……”灵儿道,“红衣优伶会回来的。” “虽然灵儿不知道这当中发生什么了什么离奇古怪的事,但是我希望……水然哥哥是能够得到幸福的……红衣优伶也能够。” 叶风停此时的模样乃至身份是刹罗来的,这幅窘迫的样子不幸被灵儿瞧见了,着实有些尴尬与过不去。 叶风停反问道:“为何不叫婉儿……婉儿姐姐了?” 当灵儿重新对上刹罗的眉眼之时,他已经抹去了浅泪,仿若从未发生什么过什么一样。 灵儿误以为这是方才的错觉,其实不然。 一点诧异、一丢疑惑,随着她的口气清浅,而遁去。 这些天来,的确发生什么了一些事,只是她觉得连向来最坦白直截了当的墨颜哥哥都在帮忙隐瞒她,所以她定是不清楚状况了。 还有那个什么龙城主龙樂,什么小玉小南的,她更是不清楚了。 只是曾经在灵山的山头,听一位老者讲过几句龙城主的事迹罢了,那是在百年前了……又与红衣优伶的失踪悬案有什么关联呢? 大概,她只记得这么多。因为这是她约摸五六岁的时候唯一一件听进耳朵的故事了。 灵儿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刹罗再一次唤起她,道:“为何不叫婉儿姐姐了?” 灵儿这才脱离灵山的往事,被拉回到现实中去。 “因为……” “水然哥哥你喜欢她,只爱她一人……灵儿嫉妒。” “兴许……灵儿也不应该称呼您为水然哥哥,而是……刹罗大人。” 此番话语连篇,击中了叶风停的心扉,在其间心海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她从未听灵儿说起过这些心事。 叶风停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被灵儿这么快就发现有什么端倪,她在尽力克制自己,佯装得毫无感觉,就像当时她的水然哥哥对她那样不冷不热的反应以及冰冷的态度。 的确,很多时候,倾水然是把灵儿当做妹妹来看待的…… 他对好,也仅仅停留在短暂的某一瞬间。 想想,就觉得对灵儿不公平,灵儿妹妹这么好与可爱,她一定值得被人爱,被人呵护与厚待。 她是刹罗,就是刹罗本人……可是现今她却无能为力,盯着灵儿有些酸涩的眼眶,她忍不住想要说出实情。 身为以前的婉儿姐姐,她想要去保护她,哪怕是伸出一双手,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可是……刹罗不允许她这么做。 他喜欢公孙杨柳,又在公孙杨柳与红衣优伶二者周转徘徊,这对灵儿妹妹不公平。 所以……她不想让灵儿陷入一个牢笼无法挣脱出来。 就像当时,倾水然对她那样的举动,以及做法。 她知道倾水然是个怎样的人,他一直都在伤害别人,伤害那个他最爱的人。 跟他扯上关系,被他爱上的女人都是没有好结果的,势必是要承受他所带来的无边无际的痛苦,逃脱不了,更加选择不了。江苏文学网 刹罗对上灵儿些许湿润的眼眶,此时候灵儿的眼神冷冰冰的。 “灵儿,”刹罗突然拽起她的小手道,“你不值得……” “我值得!”灵儿道,扯回脑袋来,那个脑袋瓜已经被倾水然这个人给填满了,霸占了,她无时无刻都在想这个人。 从灵山踏来,灵儿就发了誓,说此后跟情欲一刀了断,当初在灵山青峰顶时,她就是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如何背离的!撒手言欢的!所以……今后,她不打算妄图什么情爱了,到头来,都会是一场空,沦落成无稽。 她一心只求安稳,做到无欲无念。 可是现今进了陇玉阁,自从那个人出现之后……有种情感再也无法克制,再也不容忽视了。 “灵儿做不到。”她哭出了浅声来,抽抽泣泣,明明知道得不到,他早已是婉儿姐姐的人。也一心只系于婉儿姐姐一人。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属于灵儿一人的…… “别哭了……”刹罗亲自为她擦拭眼泪,然而这样,灵儿只会感觉到更加的痛苦。 “水然哥哥,你别对我好了,像往常那样吧!以往忽冷忽热的态度,一瞬间的关怀便已令灵儿……够心满意足的了。” “我不奢求水然哥哥……对我的好与真心。” 时间停滞在灵儿泪珠在眼眶打转之时,她已不哭了,却还是莫名让叶风停觉得难受。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灵儿对倾水然的心意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了…… “以后,会有更好的人等着灵儿妹妹的,你要记住这一点,不要灰心。”刹罗的深邃无底的眼眸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明明没有尽头,看不到光亮,却还是吸附着灵儿情窦初开的心。 “我知道。”灵儿妹妹先前的眼泪又无声泛动了起来,因为他莫名突如其来的浅慰。 此类牵强之词,说得未免伤人心,叶风停为自己的胡言乱语、手足无措而感到锥心。她怎么可以……这样用话语刺激灵儿,戳痛一个幼小的心灵。 有些时候,还是不说为妙。 “那会是……水然哥哥还是其他人?”灵儿仍旧死心不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与憧憬,明明知道是梦幻的、虚无的。 看来,这番话是继续不下去了。 就到此终止吧! 刹罗搭上灵儿的手转瞬逝去一抹温度,煞是好看的薄唇掠起一如既往的轻佻玩味的弧度。连浅尝辄止的耐心,都无法做到一步,为婉儿姐姐以外的人而拘留。 身躯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给附了体一样,多了一份残忍与绝情。 想必是倾水然的残魂,他也不希望与另外的女人纠缠不清吧!这是他本人不愿意看到的——伤害一个不爱的人,况且那人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叶风停住在心里面所关心的人。 那只宽大的手掌倏地一下收了回来,连刹罗的目光都有所变化,闪现了一丝异变,是倾水然在孟婆湖心灵感应到的,于是乎,将此种情绪传递到了彼岸。 只有天下心心相印,心有灵犀的眷属才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他不想让叶风停这样做,让她所爱的男人为了别人而动心,心生怜悯之情。 “他……”刹罗顿了一声,被拘留在体内的仍然是红衣优伶,但是……方才却于一闪现之间,她似乎感受到了倾水然的存在。 “我,我该不会……” “我,我该不会被倾水然那个家伙给控制住了吧?”叶风停前去白须剑师所住的阁楼,那是墨颜托吴霞阁主给白须剑师临时腾出来的住处。 无论是放在昔日还是当今,白须剑师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就算是五大阁主最大的大人也不得不称呼他为一声“老师”。 于是乎,给白须剑师准备的书房乃至卧室有了一份“安享晚年”的错觉与气派,应有尽有,什么急效救心丸啊,什么安眠枕啊……这些令红衣优伶有些哭笑不得。 “控制住了?” “何来此事?”白须剑师惊叹道,看见叶风停大惊小怪,一惊一乍地一声不说就一脚踏入他私房。 他向来是不喜欢被人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打扰的。 “记着啊,进来的时候先敲个门。”白须剑师道,目光澄澈,慢悠悠地捋起胡须,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不用顾忌到之前下巴没有胡须的事实了。 看着白须剑师什么也不急,什么也不慌张的神色,真是急死人了。 她可是好生担心倾水然那个家伙呢! “什么控制,什么鬼的呀……怎么个控制法了?”白须剑师的话,自顾自地饮茶作乐,拨弦弹奏,简直令红衣优伶火冒三丈。 “我担心倾水然那个家伙……”红衣优伶耐着性子道,不跟这个老顽童计较。 很明显,他是在吊她的胃口。 “看来……你还是蛮担心倾水然那个小子的嘛!”白旭剑师一改无视的态度,只是脖颈依然低垂着,一道浅风刮过,触上他的鼻尖,拂过如泛潮涟漪的古筝筝体。 枯如松树皮的指节,斑斑错错,却洁白无瑕,只是多了很多条沧桑的褶皱与印迹。 搭放在弦上,拨弄了好几下。 为了方便行事(倾水然附身白须剑师前往南海为红衣优伶寻孟婆汤一事,剪掉胡须是为了方便他隐藏其白须剑师的身份),他可是把按照倾水然的要求将胡须剪短了的,如今象征性的白瀑布也没有了,这倾二公子的老婆该如何偿还与他呢? 不急,不急,该回来的时候便会回来的…… 只要她想清楚了,如何说好话,如何低声下气,向他这个老家伙倾吐真心,她是如何记挂着倾水然那个家伙的。 那么,之后,他也好给倾水然一个交代。 可是—— 他不求回报,更加没有这番闲功夫了。 在孟婆湖那边,只要出错一个环节,倾水然的性命就可能危在旦夕。 而叶风停与倾水然形体相连,心神相印,他更是不愿意看到某些坏的局面出现。 他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而他要给倾水然最好的交代…… 种种压力,早已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五十六篇 谜潭 http://.biquxs.info/

“人,人……回来了!”站在门口的陇玉阁剑士道。 “谁?”灵儿问。 “红衣优伶啊!” “婉儿姐姐?” “是啊,难不成还有第二个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人?” “陇玉阁”三个娟秀的字体屹立在牌匾之上。 这里,的确就是陇玉阁,那里有红衣优伶……有叶风停。 蓦地,倾水然倒地不起,他实在太累,太累了…… “婉儿姐姐,婉儿姐姐,醒醒,醒醒啊……”灵儿用力拍打着她的面目,而她脸色苍白,唇色如纸。 似乎连一丁点儿灵魂都逝去了,只剩下一副躯壳。 听闻此音讯,假扮的倾水然顿时差遣几个陇玉阁弟子前去。 面前红衣优伶仍旧不醒,在弟子们抬起的担架上摇摇晃晃,从石阶处一直被抬到陇玉阁正院。 遥遥对望,刹罗面庞冷静,嘴角牵扯着一丝不由分说的怒气与哀怨。 灵儿一直握着她婉儿姐姐冰冷的手,只是不知……隐藏在里面的这具灵魂是另外一个人。 “婉儿姐姐,一定不不要有事啊!” 灵儿的气息忽地飘逝,然而墨颜与刹罗两人都不能挽留那副担架,只能佯装漫不经心的经过。 刹罗的眼眶在见到红衣优伶的那一刻,双眼注满了红血丝。他的心莫名被击中,无法呼吸。 连墨颜也为之动容,桃花瓣眉眼不由得凝现一丝不悦,在转向叶风停的那一刻,他暗骂倾水然道,他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令叶风停伤心难过,为何要让这一段时间,每一个人都为他而担忧与牵挂。 这一段时间,如若是他差一点儿回不来了,他还如何有颜面再呆在叶风停身边,守护她? 他没能守护住她爱的人,亦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这也是一种过错与一辈子都偿还不了的遗憾。 从榻上苏醒过来的那一刻,红衣优伶面容才恢复一丝血色,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叫着“喝水”两个字。 “我这就去给你拿。”灵儿看婉儿姐姐醒了过来,欣喜地飞快跑到桌子上,倒了一杯水。 山下的大夫快马加鞭,抵达山上,抵达至这陇玉阁。 “病人呢,病人在哪里?”年迈的大夫叫道,身无一物,却气喘吁吁。 墨颜启唇示意道:“在那儿。” 他脸色冷冰冰的,仿若一时间诧然失色,说话的同时顺便用手指了指, “好。”大夫应道,踏了进去,双袂生风。 只见一个好不国色天香的女子躺在榻上,没有半分残力。 她亦没有受伤,亦没有外伤,考虑到不是失血,那又出于什么原因呢? 大夫盯着她的沉稳的脉象看,拎起红衣优伶的纤纤玉手来,仔细打量上下。 红衣优伶的曼妙身肢若隐若现,她分明换了一套新衣。 极像是去了青楼,而且是……极有可能会是那么一回事。 “怎么了,大夫?”灵儿问起道,不由得惊恐。 “什么状况,婉儿姐姐没有大碍吧!” “她自然是无大碍,只是这肚中的孩子……” “孩子,什么意思?”灵儿惊讶地看向大夫一眼,时间好像不由得停滞住了。 灵儿万分不敢相信,这肚子中的孩子会是水然哥哥的。 可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你……”刹罗此时不能见人,他躲在阁中,就连墨颜也不想见。 “下去吧!” 一个小厮递给了他一张由墨颜亲笔写的信纸。 事实果真败露了,灵儿派人跟他说,红衣优伶肚中怀了他的孩子。 红衣优伶本人没有明说,因为他知道,他自己就是红衣优伶本人。 而躺在房中的那个人,是倾水然。 他就算知道点儿什么,应该也不会毁坏她的名声。 红衣优伶竟然怀了他倾水然的孩子,有了他的骨血,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怎么可能,细细想来,难道是哪一次? 她喝醉了酒,然后就和倾水然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时候,他们发丝以及衣服都有些凌乱,但是就连倾水然本人也解释说没发生什么呀! 难不成……他……他对她干了那种好事? 而此时远离前院的后院那边。 红衣优伶接过灵儿递过来的水杯,望了一眼,却并没有饮下去。 难不成……是害怕灵儿对她下毒? 灵儿眼睛闪过一丝疑虑与不明。 “突然不渴了。”寄托在红衣优伶体内的倾水然盯了灵儿一眼。 “你去叫倾……不对,刹罗过来,我有话对她说。” “嗯,那么,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叫。” 灵儿握住婉儿姐姐的手,顿时松落,向门口走去。 走之后,倾水然起身,从袖口掏出一根银簪,往杯子里试了一下毒,银簪竟然发黑,难道……灵儿就是白须剑师口中所说的贺熊暗插在陇玉阁密谋要害叶风停的内细? 从倾水然的那张脸上,并未反应过多的情绪,只因为如今他幻生着叶风停的面目。 而他们何时换回来,只能等待适合的时机了。 倾水然并未睡下,眼见着灵儿走了进来,她的身后却并没有半个刹罗的影子。 “刹罗……他人呢?”txt “怎么没有来?” 嘴唇翕动,竭力较量着,说话却仍旧无力。 “水然哥哥……恐怕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吧!” “什么事实?” “婉儿姐姐你怀孕了。”灵儿蓦地说起,低垂眉睫,跌坐在柔软的锦床边,双腿不稳,她只要一想到婉儿姐姐现今怀有水然哥哥的骨肉,与他发生过那么一段“往事”,她就不由得窒息,心如针扎一般的疼。 “怀孕了?”倾水然瞪大眼睛道。 方才大夫把脉之时,并未当面说,因为这是人家红衣优伶的隐私。 而且,墨颜幽坤大人就在外面把风,他不敢有什么风吹草动,时时警惕着,要注意口风,不能泄露半点儿风声,污蔑了她红衣优伶的人的清白。 心连着咯噔,咯噔,紧凑的一两下之后,倾水然望向门前的那个浓重的漆黑魅影,难不成……是墨颜与叶风停背着他发生了床帏之娱? 他闷哼了一声,扯回眸子来,暗自垂头丧气。 灵儿不知这是几个意思,方才婉儿姐姐竟然深刻地凝望了事不关己没有半分牵连的墨颜哥哥,这种体会也只有她灵儿能够承受得了了。 婉儿姐姐自然是在……这两个男人当中徘徊与辗转的,指不定与其中哪一个发生了点儿什么见不得人的光辉事迹呢? 趁她婉儿姐姐还没有埋下去脸时,灵儿自认识趣,碎嘴子小声嘟囔道:“灵儿这就走……你好好跟墨颜哥哥……还有水然哥哥谈一谈。” 倾水然不觉得老脸一红,二十年来,他头一次被人如此误会,他可是一个男人好吧? 怎么可能……就算是有可能,也是事先叶风停她为为人不贞洁,不知廉耻! 住在红衣优伶体内的那一段时间,他记得,从来没有与任何一个人发生,包括他——刹罗。 就算是之前……那也没有。 不对,他好像记得点儿什么,只是记忆极其模糊不清了。 灵儿与墨颜交换眼神,其实那是灵儿自己另生想法与揣摩了。 墨颜负手而下,漆黑如墨不改桃花的墨瞳一眼刺穿了她的心房。 灵儿才忽地逝去那份揣测,不敢多生事端。“墨颜,你进来吧!”倾水然连手都懒得招呼,径直叫了一声,毫无重量。 “你果真还是来了!”墨颜道,“回来就好。” “难道……墨颜你不想我回来,是吗?” “这样,你就可以与叶风停双宿双飞了,是吧?” 墨颜话还未落地,倾水然无数个眼神与之锋芒相对,接踵而至的质问与疑问打得他措手不及。 “你究竟……去哪儿了?”墨颜闷吐了一口老血,捂着胸腔间暗流涌动的热气。 大概也只有他倾水然能说出这么气人的话来了。 对于倾水然究竟去干了些什么事情,墨颜也不想多问,连对他也没有说,倾水然这个家伙自然是有难言之隐的。 事实既然发生了,自然是扭转不了了。就像叶风停突如降临在他面前的怀孕事件。 “可还好?”墨颜倾坐,倚靠在双耳帘环前面,于紫帘榻边,沉重地压倒下一片漆黑的墨影。 真正的刹罗抵不过墨颜的沉默,要是墨颜问他还好,他甚至都懒得问,这句关心放在那之后没有任何意义与作用,相反地,屋里面的气氛被墨颜的整具躯体及其身影渲染得别具一格的浓重以及压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我去孟婆湖岸了。”倾水然老实交代道,连忙从榻前爬起身来,期待墨颜交托给他一个解释——他以为那肚子里的孩子是墨颜的。 墨颜没有说话,那双会说话以及会揣摩心思的灵动的美目,幽邃而沉谧,仿若能够自然而然地让人继续解释下去…… 然而,此时是红衣优伶那双吞噬掉人心魂的杏眼要求他幽坤做一个解释。 依然如旧的浓重的黑丝木槿衣更是衬得他的身形、肤色、以及面目的轮廓秀丽而好看,独一无二的高贵气质,还有浑身散发出的冥冥注定的魅力,更是吸引了万千少女拜倒在他的膝盖下。 说,还是不说,只取决于面前这个寄身在红衣优伶躯壳里面的人。 “墨颜,你真想知道?”倾水然压抑住内心深处的怒焰,启唇吐息道,轻捻住手指,交错在覆盖其身的锦绣被褥之下。 墨颜无声而无息,两人之间的压抑感愈发厉害。 “想知道。”墨颜终于说出了答案。 “不仅是因为你的出走……(造成了我们这些人的担心与恐惧——你会有所不测)” “还是因为刹罗对你的心意。” “刹罗?”倾水然突兀地说起这两个字眼。 “对,刹罗大人,这几个字,我已经说习惯了,(将你和红衣优伶)分得不是格外清楚……” “要是再不回来,你或许已经被红衣优伶替代了。”墨颜解释道。 一股突兀的寒气打压下来,透在这间宽敞的屋子内。 今日,风轻云淡,屋内并不是很明亮,相反的是,那双眸子灵动得熠熠发亮。 “她怎敢……”倾水然道,不知不觉心有浅思。 ……一阵一阵浅风刮过,刮过陇玉阁两侧错落有致的树木与屋子。 “叶风停……怀的究竟是谁的?” “她怀上的自然是你的孩子。”墨颜冷冰冰道,胸腔那里,一朵点缀的木槿花之下,心脏有一丝不愿意承担的重量,像被一块石头填满了一样,堵得慌,与先前一开始倾水然就打量上来的余光作无力挣扎与无为之为。 幽坤对上倾水然突然抬上的眼睑,幽邃的眸里不禁错乱了一两秒,滑过一丝沁出来的凉意。手指骨节处的幽幽暗影又在作祟。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 她爱的人是他,自然迟早要行榻上欢一事。 只是不知,当时究竟是应他,还是不应他了。 倾水然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什么时候与你发生关系的,这事只有你们二人自己清楚明白罢了……”墨颜冷轮廓分明、鼻梁高耸的面庞埋下阴霾时一刹那无处隐藏的情绪涣然冰释(就连刹罗也没有察觉到),白皙如羊脂的手指骨节却在宽大衣袍之下泛红擦出火苗。 他向来,不会将难过浮上表面。 经由墨颜这一番毫无温度的阐述,倾水然不禁意识到墨颜的可怕,墨颜为何明明爱上的是叶风停那个女人,心意没有任何改变,却能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的情绪掩饰得破绽不漏,挂在绝美的容颜上的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与波澜不惊。 于是乎,他更加珍惜这次回来的机会,把握住红衣优伶怀孕的契机,不会让这个人抢走叶风停。 两人各自有各自的诡计,两张粉雕玉琢玲珑般绝美的脸上却是同出一辙的平静如湖海…… 倾水然看不透他的城府……不禁生出一种错觉,墨颜有种天生附带的自信(面对叶风停怀孕的事,他竟然丝毫不受影响,淡定神闲,没有动容)。 而这种城府,只不过源于幽坤爱上了那个人罢了。 幽坤愿意等,一日等不来,便当成一辈子的执念浇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五十七篇 冰释 http://.biquxs.info/

“你先下山吧!” “多加小心!” 陇玉阁外,公孙杨柳与无双、青珠丫鬟等一行人,拜别刹罗大人。 “水然,青珠要不要留下……” “不用了。” “我随同你们下山好了。” 只见一个年事已高的大夫跟了过来,墨颜已给了他些许银两打发下山了。 公孙杨柳依依不舍地看向刹罗,想不到时光飞逝,转眼已过了一个月半了,还有一月左右,刹罗便会下山,然后再过两个月,到时候他们便成亲了。 她忍,忍痛割爱,忍受这次短暂一别。 终于走了……顿时,红衣优伶的心里也放下一块石头。 可还有一块石头堵在她心口,即大夫所说事实,即躺在榻上的那个红衣优伶怀孕一事或许是障眼法。 以隐瞒更深次的诡计。 住在刹罗身体里的红衣优伶这才放心大胆,不顾及旁人的目光,脱身到后院去,以关爱“红衣优伶”之名。 这是武庄之人不可割舍的情谊。 “水然……”红衣优伶不禁叫出声来。 “水然,水然,你还好吧?”奔身见到倾水然的那一刻,不禁泪目。 这些日子来,她没有一天不想他的。 “刹……叶风停。”躺在榻上的倾水然费力支撑起半个身体,看来他的身子还是很虚弱。 两个人于阁房中拥抱,感受彼此心跳与体温。 “别哭了……哭多了多难看啊!难看死了。”倾水然为他擦拭眼角的眼泪。 “你嫌我难看?”叶风停不禁撅起了嘴巴。 倾水然看着自己一个大男人在哭,是他自己——并不是红衣优伶的面目来的。 他的双手顿住,流连在自己的面庞上。 “叶风停,现在你是我,不能够哭……” “一个大男人,哭,多不好看啊!” 这句话不禁逗得叶风停笑了,噗嗤一声。 “你哭的样子难道很丑么?”叶风停没有哭了,盯着眼前的眉目道,这种感觉的确很怪异,他们映现在彼此眼睛里面的人都是自己,不知他们何时能换过来。 “水然……” “我想对你说一件事。”叶风停吐露道。 扯开被褥子帮他遮了遮面前的春色,的确那件衣服很清透,薄纱细腻质地,锁骨、丰腴的肌肤都看得一清二楚。 倾水然握住了她的手,他们凝眼相望,一眼情深。 “我想对你说一件事……” “说。”倾水然启唇清浅道,双眸含情。 “我并没有怀你的孩子……” 那一句话使倾水然凝现出了愁思,难道说……是别人的,是墨颜的。 “也不是墨颜的……”叶风停解释道,“我们之前从未发生过。” “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怀上你的骨肉。” 那一句话惊住了倾水然,他脱口问道:“不知从何说起?” 叶风停霎时哭了出来,本来她是不打算哭的,可是此时泪水就像决堤了一样,释放出之前所有的隐瞒与遮掩。 见叶风停哭的如此动容,倾水然立马将他埋下来的脑袋按在怀里,不知道其中内情究竟如何,她叶风停怎么又不能怀上他的骨肉了? 是事实不允许,还是她不够爱他,没打算将她托付给自己? “都不是……”叶风停睁了睁眼,那泪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竟然能够感受到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令倾水然不禁有些错乱。 他们现在形神一体,交换了身体,自然是如此,或多或少能够感应到彼此内心在想些什么。 “哪是为何?”倾水然的语气冷冷的。 “是上天带给我的惩罚,你听说过云梦公主的事吗?” “没有。”倾水然轻轻地为她擦掉泪痕。 “我一直都未将此事告诉给任何人。” “我就是皇帝四公主朱轩嫄,云梦。” 倾水然惊诧万分。 看着倾水然愣住的模样,叶风停才知后悔,反悔自己坦言过早…… “我自是知道,有所了解……”倾水然佯装一笑,装作淡然,并无妨碍,心里却苦得说不出话来。 听白须剑师说,云梦四岁那年就没有活路了。 是上天给了她一条出路,她才能活到如今。 白须剑师也没有想到吧!红衣优伶就是当年他在皇宫当中教授剑法道义的云梦公主吧! “你不觉得我傻傻的吗?明明就是公主,拥有那么多别人无法拥有的荣华富贵,还要拼尽全力出逃,出逃到一个没有任何人帮助我的世界,享受折磨与摧残。” “你不傻,你是天底下最棒的人,最可爱的人。”倾水然按上她翕动的嘴唇,不想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她一字一句,都在割他的心,她无法拥有他的孩子,那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与痛苦。 “水然,这些天你究竟去哪儿了?”叶风停转换话题道,她知道,她不能怀孕的事实将会是对他的打击。 “孟婆湖岸……”燃文 “别再问了,我累了。”倾水然打断道。 “见到你,就是最幸福的事,不要再去提那些伤心往事。” “所以说……你替我去消除魔障了?”叶风停知道他现在说一句话都是费力,于是替他把话给说完。 “我脸上的疤痕,百年前的执念,你为小玉化解了?” “嗯。”倾水然应道。 “好,我知道了。”叶风停其实还想知道更多,只是她看见眼前的他脸色并不是很好的样子,还有……这身衣服也多少有些轻薄,会不会受凉了。 叶风停躺在倾水然的怀里,感受到他的呼吸以及心跳,外面的墨颜看到这一幕,不忍心打断。 只是叶风停一个人在自言自语道:“那个山下大夫是胡言乱语的吧!你分明……就没有怀孕。” 说着,叶风停就要起身替他号脉。 “的确是没有……”叶风停握住他有些冰冷的手腕,从口里木讷念出的那句话,再一次刺伤了倾水然的心肠。 本来他们是有可能有孩子的,可是除了叶风停本身的原因以外,现状也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红衣优伶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灵儿就是一个例子,她竟然会有谋害之心,意图杀害她昔日口口声声的婉儿姐姐。 “那个大夫……是谁找来的?”倾水然问道,“撒了谎,差点儿我就相信了。” “灵儿,好像是。”叶风停答道。 “难道……你是说……” “对,我怀疑她。”倾水然凝视着叶风停的眼睛。 “你把门给关上,别走漏了风声。”倾水然吩咐叶风停道。 “好。”叶风停往门口举步而去,扫了一眼,四周无人,便锁住了门折回屋子里去。 “我怀疑灵儿是几个月前,贺熊派来的。” “这不可能。”叶风停反驳道,心里却有了膈应,对灵儿这个人的印象重新过滤了一遍——脑海里第一反应便是出现了灵儿天真烂漫,敢说敢恨的形象,她并未有任何城府与诡计啊! 倾水然不可能欺骗她,那么事实只有一个,就是灵儿确实值得怀疑。 “你……为何……怀疑?”叶风停终于问出了口,她不信灵儿,那么只能信倾水然。 “她在我杯中下了毒。” “在趁我不经意的时候,她从袖子里掏出了绝魂散。” “她不仅仅想要害我,还要害你。害我们两个人都魂飞魄散,不能超生。” 倾水然不禁回忆起那停滞时间的一幕。 “我跟白须剑师说了,要他多留意你身边的人……” “可没想到……是她。” “我无法原谅她,无论她出于何种动机与目的。” 叶风停握住倾水然骨节泛白的手,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与迷惘。 “万一……” “我不知道。” 叶风停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那个大夫是灵儿找来的,那么一定可以在他身上找到线索,这事不能走漏半点儿风声,不能让灵儿察觉。” “嗯。”叶风停应道,她相信,相信倾水然所说的话,因为他不可能欺骗她。 如果果真是灵儿,那么……她的心犹如万箭穿心一般。 水落石出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原谅灵儿。 “我想换回身体……” “目前还不可以,你傻吗?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如何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都为你舍命去孟婆湖了,你就不要做什么傻事,让我伤心了,好么?”倾水然语气虽然重了些,可眸子里却是慢慢溢出来的柔情蜜意。 “对不起,倾水然,你为什么要替我做这么多?” “我以前的样子,你很在意,所以……你才不顾一切丢下我,一个人去了南海,去了孟婆湖……” “不是的。”倾水然连忙解释道。 “我并不是在意你的外貌——而是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的模样。” “有好几次,我都看你因为武庄内部的闲言碎语而黯然失色,而那些话语无外乎说红衣优伶是个天生的丑八怪,不能见人,所以遮了一袭幽帘……” 这一连串话语不禁使叶风停噗嗤一笑。 “你害怕我难过?”叶风停坦言道,埋下头来,武庄之往事一股脑儿悄然钻入脑髓,沉重地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还记得,当初倾水然是如何对待她的。 “那时候,不仅仅是……(不仅是因为武庄玖儿的毒蝎心肠,还是因为他倾二公子的反复不定,使得她千疮百孔,再也不敢相信爱情)”叶风停眼眶里凝现出一丝哀怨,说下去只会更加难过,她不想再伤了他二人的感情。 倾水然陷入浅思,他差点儿忘记了那段时间对叶风停的折磨。 他将所有心意都埋藏在心间,试图抹去对她的爱——只因为他们最终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对她动用真心。 而她变成那副鬼样子,当时他也觉得是她自作自受。 “已经过去了……”倾水然沉重地压下一口气,心情却久久不得平复。 那些事情,那些昔日的拉拉扯扯,的确使他们互相折磨,受到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伤害。 叶风停知道过去了,还是忘不掉,抹不去他对她的伤害,而她亦无可避免地伤害了倾水然。 “是我……有错……在先。”叶风停呜呜咽咽道。 倾水然却托起她的脸,倾吐道:“是的,你有错……” 他们陷进去深邃的凝望之中,他对她的恨,她对他的恨,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化解与消释。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五十八篇 归元 http://.biquxs.info/

刹罗帮红衣优伶擦了擦脸,她的脸自然是有那么些污垢。 在孟婆湖那边,经历了太多太多的遭遇。 没想到,他前生竟然是龙樂,而小南竟然是其第二个化身。 乔南死的时候,残魂未完全陨灭,其中的一缕残魂化成了富贵人家张大福的小儿子,其余完整的魂魄灌注成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信念,成就了五岳之界之下黑龙盘暗夜城老城主之长子——在自身的打拼与追逐之下,成为了名震四海的霸主龙樂。 在最后与玉煜慾(鬼狱之狱的狱娘)相争时,魂飞魄散。 要说这玉煜慾是谁? 乃是后来的小玉。 小玉为了解救龙樂,陷入虞美人的圈套中。 在龙樂获得重生的那一刻,小南的魂魄重新注入了其体内,与之合为一体,乃是乔南的重生。 “水然,小玉为何又与龙樂相争呢?” “他们不是都踏入了婚姻的殿堂了吗?”叶风停为其换一盆新的水源来,准备歇息一会儿,再为其浅拭身体,毕竟在孟婆湖呆的那十几天,他以露为餐,以水草为食,以日月精华为元气。 倾水然答道:“……” “那毕竟是我们的前世命途。” “如今,说来,已经失去了意义了。” “龙樂,我还记得,小玉,我也还记得,说不定这是开启玄界法门的一把密钥。”叶风停打断反驳道。 “如此说来,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倾水然应道。 舒出一口清浅之气之后,摸着瘪瘪的小腹,言道:“都已日暮了,你找个陇玉阁弟子为我们准备些吃食。” “为何不叫灵儿?”叶风停说完之后,才突然意识到倾水然之前跟她提起过,灵儿往他喝的水里下了毒的。 “哦!”叶风停很听话地答应道,使了个眼色,“好好照顾自己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倾水然应道。 细想,她果真还是……想要知道与了解一切事实。 这个,他隐瞒不了。 终有一天,玄界法门会开启,正如白须剑师的预言一样。 “我回来了,无外乎是一些葡萄,山梨。”叶风停端来道,蹦蹦跳跳的,好不惬意。 “你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不能大吃大喝,等过一段时间,再……” “啰嗦!”倾水然抚弄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 “你现在是我,万万要记住,不能活蹦乱跳的。” “哦,哦!”叶风停这才反应过来,傻乎乎地浅笑。 陇玉阁山腰处养玫瑰花圃的老伯送来的葡萄、山梨,果真是这地界数一数二的佳品,香气流连,流连在这小小一方屋室。 “听我说起了咯……”倾水然凝视着面前叶风停的水眸弯月,薄唇轻吐,亦是他自己的面容来。 “嗯,嗯。”叶风停仔细倾听,沉浸在那个离他们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叫做小玉与龙樂的人,还有一个号称虞美人的人。 五岳之界,黑龙盘,暗夜城,风煞煞。 暗夜城的地牢里,正关押着一个人,那人名叫做小玉。 但是十年前是如此,十年后却不是了,她已经不是小玉了,不是桃花源小南认识的那个小玉,亦不是当初在龙城与暗夜城交接处龙樂所遇到的小玉,亦不是后来跟随龙樂进行了五年争伐的小玉,而是如今玉煜慾。 是暗夜城的老城主,即龙樂的老父亲一手培养了她,将她铸造成一个杀人如麻的女魔鬼。她是鬼狱之狱的狱娘,名压五湖。 风煞煞,透过潮湿的地牢。 龙樂一脚踏进,还未抵达的那一刻,玉煜慾便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对,她是因爱而生很,得不到,她便亲手摧毁。 “当时……是樂哥哥你拒绝了我,所以现在……害我变成现在这个鬼模样的人都是你一手铸就的。”玉煜慾自说自话道,成婚的那一刻,龙樂接受到了一人的密报,而那封密报不是别人——而是他小南。 自始至终,小玉从踏入万花堂的那一刻起,就是怀有目的接近他龙樂的。 她要通过龙樂成为天底下最强的人。 她要把世界都变成桃花源那般,没有任何伤害与阴谋诡计,那里的人不会抛弃自己的小孩,有爱有情有义。 可是她既然都做到了欺骗他的地步,那么……她本身就是个狡诈多端的人。 她要通过龙樂,找到小南的父母,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因为……当时龙樂是天底下第一个能够冰封万里的男人,事到如今,还没有一人能够拥有这种境界,达到这种人神共愤的地步。 她要依靠他,依托这个号称五湖四海最强的男人,完成自己希冀已久的迫切的梦想。 “樂,樂哥哥……”那个号称鬼狱之狱的狱娘玉煜慾,竟然第一次心软了下来,呜咽了起来,牢里虞美人花开,散发着绝城千里的幽香,分外艳红。 火红色的衣衫被扯破的一道道痕迹,那是由玉煜慾欲念所挣扎,一手抓破开的。 如引路人虞美人所说,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心魔,而那个心魔此时正好住在小玉心底。 “小玉……”这是龙樂时隔多年第一次称呼她为小玉。 当年,成亲之际,他突然离去,留下红帘帐外小玉一人流离、愤恨而泣。 为何她得不到小南的爱,也终将成为不了天底下最厉害之人的妻子? 那个小南,是小玉心底至善至纯的一抹清流。而龙樂则是那无潭之渊。 一个是她最后的退路,一个逼迫她前往鬼渊。 这两个人,对她而言,已经说不上爱与不爱,坚持与放弃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又何必留恋?只有亲手毁灭。 “小玉,小玉!”龙樂拍打她依初柔嫩的面颊,在洞房花烛夜的那一晚,她即将揭露她面具之下的面目,留给他一人看,观赏。 可是,他却走了,绝情地抛弃了她。久禾书苑 小玉从回忆中拉扯到现实中来,迷惘地凝望着这个面前的男人,挨得她如此之近,从来,从来,都没有过。 冷冰冰的人,为何到现在才变得好了起来,对她好了? 她是小玉,对,她从来没有变过。 龙樂望着她,她的双目依旧是那么清澈,没有一丝灰烬。 只是魔障遮住了她的双眼。 “姑姑……” 又从此时小玉的眼睛里面,凝现出桃花源的幻境来。 那个桃花源的姑姑,才是一切悲哀与欢喜的源头。 她指引了小玉踏入没有回头的绝路,认识了龙樂,也见证了后来再也回不到原点的小南。 “小玉。”龙樂再次凝视陷入木讷的玉煜慾,不禁顿生怜悯之意,捧着她掉落几滴泪水的面颊,欲作俯身亲吻之势。 可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玉了,从踏出桃花源,踏入龙城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是了。 她向所有纯善纯美的事情相背离,铸就了一个接连一个谎言,骗了她自己,也骗了小南与龙樂。 她以为自己的真心能够留住他们,偏偏是这般的执念太深,让他们一步又一步退离,直至真正远离她的那一刻。 “你能原谅我吗?”她不禁又掉了几滴泪,在龙樂眼中看来,她是在自言自语,自说自话。 小玉知道,她是在妄想,他怎么可能原谅自己,当初她喜欢的人并不是龙樂,而是为了小南才留在他身边的。 可是她已经不知不觉爱上了他,无法自拔。 她骗了别人,也最终骗了自己。 真非难辨,最终她也不知是为了小南,还是为了龙樂。 她试图以为了小南的原因而留在樂身边,这样她就对小南没有任何亏欠。 可打从她离开小南,选择了樂的那一刻,她就不得不心生愧疚了。 “小玉,你还是念着小南,对吧?”这句话突然从那个叫做龙樂的男人嘴中说出来。 龙樂字字挣扎,薄唇却轻微翕张着,他是在嫉妒,嫉妒这么多年来,小玉都是为了小南那个小男孩而留在他身边的…… 这证明他对她还没有完全放弃,他并不是冰冷顽石所做的心肠。 他,他对她还有一丝希望…… “对,小南……”愣了半会儿的小玉才恍若从梦中清醒,小南这个人的字眼,已经遥远得都快要令她忘记了。 快有十年,她没有见过他了吧! 他担忧着她,担忧小玉会再一次走火入魔。 所以,没有再提关于小南那个人的一切东西。 为了不打扰玉煜慾忘却烦恼,摒弃杂念,戒除心魔。 龙樂决定一年两年都不再见她。 而再次见到小玉那个人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她已经重新归位,回到了火城,成为了鬼狱之狱的狱娘,并不是万花堂的那个玉娘。 他们站在绝望涯,彼岸花盛开的边界。 虞美人为他们指路。 龙樂身边的人已经不再是她,而是玉娘那个人。 而小南身边的人亦不是她,而是一把无疆剑。 他从五岳之下的山顶上拔了下来,世界上除了无疆,就在也没有第二个人动用这块冷兵器。 小玉流淌着无疆身上的血液,正如当时小玉利用了小南一样,小南也一心一意绝不回头地利用了小玉对他的爱。 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么,只有毁灭,毁灭一切,灰飞烟灭,那么一切都会重新归位。 虞美人此时的愿望也达成了。 一个阴阳两界的未升仙未堕入地狱的地魔的心愿,就是亲眼看到这个条条框框的世界摧毁。 她就能摆这一切束缚与挣扎了,不必做那地魔,不必千生万世都守望着那彼岸花开,花与叶一生一世都不会相见。 最终,无疆剑一出,小南亲手杀死了龙樂,随即,小南也死了。 他忘记了,龙樂才是他真正的自己。 而小南是那个堕入魔道的自己。 小玉再次回到桃花源,桃花源依旧美好,依旧令人遐想,依旧令人流连忘返,可是……那里再也没有了小南。 原先,她亲口许下的誓言,要带龙樂回这里的承诺,也未兑现。 姑姑的愿望,她帮她实现了,就是让这里永生永世成为一片乐土——没有人会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 她埋藏了亲生父母的骸骨,当年是父母认为她是个天降的不祥之物,才将她给丢弃在桃花源顺流而下的一道阴沟里;小南的父母也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忘却了他的存在于世,自己独享起了在南海一手拼搏打造的荣华富贵,他们都一一抛弃了自己的骨血,不值得做人父母,不值得这个世界还有人记挂着他们,去寻找他们的踪迹。 小玉出生的时候,天际划过彗星,黑光笼罩整片天地。 一切从头开始,那么结局就不会是悲剧。 可是……小玉再也不会遇上小南,更加不会遇到龙樂。 当时,她于桃花源种下的梦想,便是能够携手与小南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因为那里是他们一切的开始,在那里,她认识了小南,接触到了世界的一切酸甜苦辣。 小玉蹲下身来,他们都死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就算……这里是绝世乐土。 “樂,你还活着?”小玉不禁泣泪成珠玉,在她的眼中,是龙樂一人独往,浅蓝色的衣袍映衬着他玉面笑颜,纤长葱指,幻化成烟。 龙樂与她两两相望,出现在桃花源仙界之处。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五十九篇 键 http://.biquxs.info/

“别哭了……”倾水然为她亲手拭去了眼泪,恍若梦中。 她以为是龙樂,是龙樂…… 红衣优伶贴附在他的身上,他们呼吸相连,同生共死。 “倾水然,以后你还会这样爱我吗?” “为何这样问?”倾水然一点一点慢慢支开她压在他身体上的重量,将她的脑袋托起,深深地凝视着她迷离而恍惚的目光,屋子里一片黑阴密布。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多……” “前世,是小玉骗了你。” “她差一点儿害得你灰飞烟灭。” 不禁,叶风停哭出了声来,整个身体都压倒在他的胸膛上,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 她带给他这么多痛苦,他怎么又能原谅自己?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对不起你!”叶风停抬头对上倾水然深邃的眼眸里忽地一秒飞逝的冰凉与寒意。 他并没有过多的反应,此时默默地承受着她的压力与鼻息。 “慢慢地就会忘记,慢慢地就好了。”倾水然吐露道,一改以往的风格,平时他都是风流不羁爱潇洒的,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么正经八百儿的话。 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他手掌的重量的打压,以及鼻子轻轻地磨蹭,他再一次将她揽住入怀,用一生一世的呵护来安慰他自己,忘却不堪过目的过往。 压抑在他心里的爱,却从未吐露过。 “倾水然,你爱我吗?”叶风停蓦地抬上眼皮,又一刹那毫无底气地将期望的目光收了回来。 是的,她内心有所不安稳,有所怀疑,有所疑虑。 “我恨,恨你……”说着,倾水然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泄出一滴泪痕,连叶风停都没有反应过来,见着那一滴泪的痕迹,就由双手按在叶风停的肩头上,倾水然瞬时将她扳倒到了榻上,薄唇一个劲儿地翕动,深邃无底的眸里映现出一片前世龙樂执念所聚的深渊,最终一个冰凉的吻烙上她的唇,她被迫承受着这份轻咬的力度,直至血肉模糊,鲜血的腥味儿弥漫了整片红色帘帐,鲜艳而夺目,如前世彼岸花开,却诉说着花与叶永不相连的愁怨与悲哀。 叶风停没有看见此时此际他的眉目,她亦不敢去看,如今的倾水然从来未这样动情过……这是他第一次。 第一次,她见他流泪,在她的体温与呼吸之中,她感受到龙樂对她独一无二的爱,倾水然对她无法割舍的情意。 他们无形之中,水(乳)交融,成就了不可分割的彼此。 在这方狭小屋室中,沉睡,醒来,她是叶风停,醒来,他亦是倾水然。 不改不换,不分不离,他们两个人再也无法离开对方。 她躺在他的怀抱当中,在由他胸膛铸就的港湾之中,享受着短暂的小憩。 他们换过了身体来,形神已离,元魄已分,但是当真正这一刻来临之时,他们已经无所谓谁是谁了,并不是很计较。 风,还是依旧狡黠,不知不觉抹去了他们脸颊冷却凝滞的汗滴。 不管是没有换回身体前,还是换回了身体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面前这个男人用他清澈透明的眼神告诉她,他是爱她的,不用怀疑。 “叶风停,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呢?” “不换来,不好么?” 倾水然用手指指腹浅浅地刮了刮她鼻梁滚烫。 “不好。” “我害怕你会因此而受伤,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你遭遇危险。” “要来的总要来,这份风险我不愿让你为我背负。” 叶风停心意坚决道,往他身上挪了挪,靠得更近些。 她怕,怕再一次离开他,怕他再一次不打一个招呼就独自一人去了孟婆湖,遭遇那么多苦难,甘愿替她承受这么多苦果。 倾水然用手掌覆盖在了她翕动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再说什么瞎话与不吉利的预言。 “那就算了吧!”倾水然浅视着叶风停的眉目,“哎……” 只见说完之后,叶风停便故作执拗地背过身去,想来,他果真是不在乎,不在意自己的情绪啊! “我说的假话,哪是真的……”倾水然浅视一番,凝视着她的后脑勺,笑道。 随即用双手挽住她的人,挽住她的心。他不想,这一生一世,最后陪他到最后的,没有叶风停这一个人,而是别人。 “要是你愿意,我还可以换过来……况且我也不能够看见你受分毫的伤害。”倾水然说道,“那样,我会痛心的……” “但是,我们也不能说换就换啊,换来换去的,多麻烦啊!而且还有损阳寿和元气,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叶风停自顾自地念道,面露忧色,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搂得她越发紧了,好像是要吸附住她一般,将她融入自己的体内。 “能换……”倾水然言道,“你想换就换。” “我可不想……”叶风停刹然意识到令人万分羞耻的事情,“不想……” 不觉,她耳根浅红,两鬓都染上一层红霜了。 她的手掌出汗,任由他握着,他再也不回将她的手交给任何人——包括墨颜。 “不想,不想什么?”倾水然盈盈带笑道,她的发丝落在他的怀里,她的可爱滴落在他的心海里,漾开一丝涟漪,风仍然狡黠。 让人透不过气来。看书网 他的手指从她的手指缝隙穿行,任由浅风,以及时光荏苒的炽烈。 闭了门,两日两夜都是由陇玉阁弟子放餐食搁放在门口外面。 翌日,红衣优伶和刹罗终于出了阁。 “婉儿姐姐……”灵儿终于看到了这一幕。 她的婉儿姐姐终于回来了。 “灵儿!”叶风停看见灵儿,心里不由得一怔。 忍不住一阵心悸。 刹罗冷漠以视,对待灵儿。 并不做任何理睬。 灵儿不由得心生间隙,为何婉儿姐姐要这样看她,还有水然哥哥也是如此…… 叶风停竭力克制住了眼中的意味,不让灵儿乃至其身后指使她的人有所察觉,事情不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定不可以妄下结论。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内心已然对灵儿这个小妹妹产生了一丝不可剥离的疑虑。 但是,他们不可能再像往常一样言谈甚欢了。 灵儿渐渐发现,婉儿姐姐与水然哥哥已经不再像往常那样对她那么好了。 自从婉儿姐姐失踪回来,水然哥哥不一样了,她也不一样了。 荫蔽下,月影婆娑。 墨颜、刹罗、红衣优伶正密谋一件大事。 “你是打算利用灵儿来个引蛇出洞?”墨颜问道,不禁惊诧。 “对,我万万没有想到灵儿会是想要害我的人……”红衣优伶道。 “也许,她只是被贺熊利用了呢?”墨颜吐露道,忆起关于灵儿的一点一滴,陷入一团迷糊中。 “对,这事情也是我提出的,对待任何人都不能手软,包括灵儿。”倾水然道。 “事实你们查明了吗?”墨颜道。 “千真万确,前两个月以前,灵儿从灵山来往陇玉阁,并没有直接到陇玉阁那儿去,而是交付剑阁牌之前去了一家山野客栈,而她正好在那间客栈拜见了一个人……” “据小二说,那人不是别人,恰好是名震四海的四海邦帮主贺熊。” “万一小二所言不属实怎么办?”墨颜又道,愁眉莫展,浓重地压下一片木槿花的碎影流年。 “这事你尽管信我好了。”刹罗道。 云枝客栈的姑姑与他多年交情,不会有假的。 “我知道你不想让灵儿受委屈,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你不能心软。” 倾水然对上墨颜漆黑如墨的桃花瓣般流连的眼眸。 一丝木槿花香味儿落地,窒息而死。 竟没有想到……灵儿是贺熊雇佣来的杀手。 “姑姑还偷听了他们讲话,贺熊这个人以前就是她的仇家,放在十年前,杀害了她的亲生侄子,她自然是不能放过任何关于贺熊这个人物的蛛丝马迹。” “所以一听到我往陇玉阁这边过来……便暗自搜寻了贺熊与灵儿之间有关牵连的证据。”倾水然言谈道,这下子他墨颜不信也得信了,这本身就是事实,十多年来,这种事情,这种遭遇他倾水然见得多了,就是幽坤也未尝不是,只是为何在灵儿这里……墨颜这个人就纠结不下,还疑神疑鬼的。 “你该不会是……对灵儿那个丫头动了心思了吧?”倾水然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打了墨颜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怎么可能。”墨颜条件反射地回答道。 只是……灵儿太像他的一个妹妹罢了。 虽说那妹妹不是他父母亲生的,可还是与他们墨家有几分不可割舍的情意,老爷子更是疼爱她。 只是不知怎么地……在她八岁那年失踪了。 这一失踪,便是四个年头,如此揣摩一下,那灵儿与他的妹妹会不会是当年的同一个人。 “我想到了一件事……”墨颜道。 “请说……”倾水然道。 “暂时不能告诉你。”墨颜说完之后,便拖着一地的黑衣宽袂而去了。 倾水然淡淡地吐了一口气。 “墨颜好像有心事……”叶风停关心起他道,朝他的方向而望去。 倾水然顿生醋意,挽上她的手,一股很深的凉意透过她温热的手掌心蓦地钻入她的骨髓。 他明明在意,却又不知以何种方式告知他在吃醋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六十篇 留情 http://.biquxs.info/

半夜,墨颜就动了身,前往四海邦。 果不其然,翌日就见到了贺熊大人。 “幽坤,您怎么来了?”众人议论纷纷。 “我怎么又不能来了!” 随即,墨颜亮出令牌,那是专属于墨渊阁阁主的牙牌。 “哦,哦,原来是高高在上的墨渊阁阁主,久仰久仰了。”贺熊装作镇定道。 旋即呼出的一口气,随时光浅阴而遁离。 “难道偌大一个四海邦都不能为鄙人空出一席之位的吗?” “没有,没有的事……”贺熊那个笑面虎惯常的作风,就是一味的躬身作揖。 墨颜嘴角抹去微笑,冰冷冷的眼神旋即更加冷酷与寒冽。 贺熊心想道,此番前来,他若不是试探,便是为武庄之事。 武庄副庄主的职位他还没有舍离,此番回四海邦,是打算将四海邦一行人都迁移至夙城地界。 “好歹墨颜也是四海邦的成员……”墨颜在丫鬟端来的一个板凳上坐了下来,压下一片浓重的墨彩,那等威风不是何人都有的。 贺熊闷哼了一声,手指在暗自较力,大拇指上的宝蓝石戒指幽发着冥光。 “墨颜万万是不可能任由贺副庄主将前任四海邦帮主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就如此付诸东流……” “幽坤大人,莫不是您听了什么风声?”贺熊淡淡的口吻,愈发使人不甘心。 …… 一阵鸦雀无声之后。 墨颜继续道,他的双手搭在膝头上,微微弯曲,脸色发紫。 “风声?”他反问道。 这不是风声,而是事实! 尽管这是事实,他墨颜也知道了,但是他贺熊早有谋略,一切都在安排之内,按照原计划进行,势不可挡! “幽坤大人脱离了四海邦这么多年……如今又回来,所算何事?”贺熊突然一句话,竟逼得他哑口无言。 但是,墨颜他自然有话对抗。 “怪晚辈打扰了,没有讲话的资格!” “但是就凭墨颜昔日驻扎在四海邦足足两年的时间,就将此栋大厦拔地而起,使得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少踏进这座屋这间房,是有可能的,品一杯茶总可以的吧?”他旋即便掀开青烟色的杯盖,水面上浅浅冒着氤氲之雾息,是龙井茶,前邦主最喜爱的,珍藏在后山地窖里,可是却由他人夺了去。 “皆座都是后辈,都是贺熊的后辈,虽说是后辈,可是呆在邦内的岁月不比贺熊长,如此算来,贺邦主只一个年头,难道……您就有资格了吗?凭借着年纪大了点儿。” “谁高谁低——一个凭年龄,一个凭资历。” 这顿话气得贺熊火冒三丈,满肚子的火气,却无处泄恨。 他大人有大量,不跟一个旁人计较。 墨颜稳坐如山,他并不打算就此将四海邦恭送让人,毁在了贺熊手中。 旋即,又从那枚冥石戒指上激出一道光痕,穿透一张水墨色山青竹的屏风,差点儿刺瞎了贺熊咄咄逼人的双目。 此时贺熊屹立在高堂,身着一身具有同样厚重感的锦缎纹袍,竟然气势抵不过,自动认输,从上面下来了。 贺熊竭力压制住火气。 “我自然是四海邦说了算的人,能有资格号令一切的人——毕竟都做到邦主这个位置上了您说有没有资格呢?” “墨颜,墨公子还请回吧!” “送客。” 墨颜一个羽扇打下,浅袂风起,烟生雾重。 走出门口的那一刻,墨颜胸口憋闷,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恶毒,在屋室内散播了迷烟。 而之所以他们都没有事,是因为贺熊吩咐人事先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服用了解毒药。 幸好……他并不知道自己有隐疾的事,不然,就是阎王爷也救不了了他。 树影幢幢,格外迷离。 像往前一样,这里注入了烟火气息,分外热闹,只是昔日的原主已经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贺熊那个狼子野心,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是好,亦是坏。 想当年,他以为原邦主做的做法是对的,所以他支持他,将四海邦的命脉交付给贺熊那个人。 贺熊是邦主的帮手,做事一丝不苟,严谨而踏实,尚得他心。 只是后来……没有想到贺熊是这样的一个人,昔日备受恩宠,也只不过是原邦主被他蒙蔽了双眼罢了。 贺熊的骨子里都流淌着反叛的血液,早就计谋一切了,包括原邦主的位置与头衔。 今日他才发现,真是太晚……太晚了。 他后悔、遗恨当时没有答应邦主的请求,接下这副重担,继任邦主之位。 没想到如今——他又要力挽狂澜,夺去这属于原邦主原四海邦的一切,而不是贺熊那个危机四伏的人物。 四海邦……终将会是原来的模样。 四海邦内的人,忙忙碌碌,无论是小孩,还是大人。 只有少数人心知肚明。 而大多数人仿若眼前被蒙上了一层雾障似的,始终剥离不开。 他们坚信,贺熊会带领他们走得更远,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而那些心知肚明的人清楚,贺熊最终会失败。510文学 “墨颜你去哪儿了?”叶风停问。 他已经回到了陇玉阁,只不过依旧还是那副冷冰冰的容颜,墨黑色快要沁入墨汁的双眸,依旧桃花瓣流连的唇齿,一袭浓重的墨衣压地。 一眼望尽,沉进眼眸的底端,使人无法分神。 “这两日,我回了一趟四海邦。” “哦。”叶风停应了一声。 而墨颜无缘故地打量了她一番。 突然从墨颜嘴里蹦出一句话来,简直使叶风停哭笑不得。 “你……是红衣优伶还是刹罗?” “啊!?”叶风停惊恐不已。 自然是叶风停来的,难道他忘记了吗? 前两日,她还与倾水然一起跟他说起过呢! 说是他们一同商量来着,打算换着试试。 反正,危险总会来临的,他们也逃不过,还不如坦然面对,不必躲躲藏藏憋屈得慌。 “换回来了?”墨颜这话好生熟悉,她记得他于何时曾说过一遍的。 然后他就走了,双唇微启,双唇闭息,出奇的相似。 一如既往于陇玉阁树影婆娑的幕中留下背影,那魁梧屹立不倒的背影硬撑着,直到最后一步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栽在地上。 她才恍然大悟,那句“换回来了”既不像是说给她听的,也不是说给旁人听的,而是他自己的独白,残忍而残酷。 只有经历床帏之合,方可换身,这是阴阳法则。 否则,动用换身术的两人的元神无法重新结合,恢复到原身。 源于他们的血液未融合,而只有彼此结合了血液掺入了彼此双方的精魂才可以被取代,亦只能被唯一的人而取代。 世上,仅仅一例。 没想到,他们竟成功了。 而倾水然与白须剑师的融合,则是源于吞噬元珠。 而红衣优伶与倾水然,他们二人则是依靠自身的信念以及两人至死不渝的爱情。 叶风停将墨颜搬到了阁中,她向来力气大,而墨颜又身子轻,没有多少分量。 “还好吗?”叶风停问道,然而她心里知道,他自然是不好受的,只是他竭力在克制,尽力在忍耐。 “给。”叶风停从墨颜袖口间掏出了一粒红丸,那是墨颜体内蛊毒发作,又由火流花印引起的双重威力的对抗良药。 其实那是叶风停使尽浑身解数,翻遍了他全身,才寻到的。 最终……她一只手落在了他胸膛,才收手。 她睁着一只眼,睁开另外一只眼,墨颜自然是趁这光隙,不小心(堂堂正正)瞧见的。 墨颜不吭不响,唇色发白,浮上一抹浅紫。 很明显,墨颜的寒蝉更加厉害了。 但是叶风停不能明说,只是眉头锁得比以往任何瞬间都厉害些,这是他们之间拉钩起誓的秘密,除了他们两个人,她绝不能向第三个人透露,包括倾水然。 但是,倾水然那么聪明,他自然是猜得到丁点儿的。 况且……他还见证过那次墨颜好端端的,无缘无故就在比武之际吐血了起来。 那并不是……他口中所谓的胭脂,他亦不是受凉才胃绞痛的。 他暗中打探过墨颜,墨颜瞒着他在山巅之处饲养起了猞猁,那是绿锋之子派人送过来的。 凭他跟四锋之子的交情绿锋之子自然是告诉了他,说墨颜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就是亲自踏入墨颜身处的府邸,绿锋之子也揣摩不出来这秘密背后是什么。 “叶风停……这事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包括倾水然。”墨颜再次重申此事。 他倾靠在榻上,苏帘幽动,支窗轻透,任后山穴风与光阴漫了进来,拨动着紫色的光辉,衬得他的皮肤更加通透洁白。 这是一间别人不常来的客房,就算是陇玉阁常驻的弟子们也没有一个人往这里来过。 这是吴霞赐予倾水然的特权,而如今——她竟然给了别的男人住,允许除他之外的人踏了进去。 倾水然默默无息,站在门外片刻,不离神。 她……究竟是心地善良,大发慈悲,还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这间屋子只是属于他们二人的专属领地! “墨颜……”待他进了来,透过那由风掀起的帘,一眼对上了墨颜的脸。 他的手指才松了开来,逝去一抹怠倦,残风待息,炽烈不减反增,愈加热火朝天。 “叶风停,你们两人算什么事?”他怒骂而出,接连浅笑道,“呸!”似是厌弃。 “前两天,那个夜晚背地里就眉来眼去的,你究竟有什么能耐——红衣优伶?” 叶风停一滴泪溅落,冰凉冰凉的。 “疯子!” “我招你惹你了。” “墨颜只是……”酣畅淋漓地骂过之后,叶风停如履薄冰,支支吾吾道。 “只是,只是怎么啊,你倒是给我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解释。”倾水然声严厉色道,毫不留情。 透过心房,湿哒哒的,一片又一片墨影,惨不忍睹,他的一句话刺痛她的心扉,明明没有什么他们之间,她却气急而泣。 你究竟有什么能耐,让墨颜和我为你动心牵情。 倾水然深深地凝望着她,似要将她看透。 见他们两人都未应答,倾水然蓦地掠过一丝厌恶,旋即,拔腿出走。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六十一篇 先知 http://.biquxs.info/

“水然,水然……” “你听我说。”叶风停眼见着倾水然跑了出去,立马扯头从墨颜神色调向屋外。 一片风清,早不见了倾水然的踪影。 “想来……你还是在乎我的。”倾水然说起道,扭头而来。 叶风停见到倾水然从耳房那边走了出来。 “我……我……”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叶风停低头,暗自闷哼一声。 浅皱着眉头,扯着嘴角,似是生气的模样。 她洁白细腻的手指交织在一起,嫩如柔荑,长如削葱,风透不过,闷在她衣服间的一滴浅汗。 紫红色的薄纱轻衣透着她肌肤的细腻,阳光照得蜇人,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体香,浑身上下,玲珑腰肢,胸前丰腴对着含苞娇羞的低垂的眉眼,刹然间,似是于下一秒之际绽放笑颜,令人看不清眼中的神采,墨黑而无垠。 只见面前一双手搭在了她跟前,叶风停这才扭过脑袋去,对上倾水然的眉眼正是一弯清澈似水的杏眸。 那手还未完全落下去,贴上她的面颊及身肢时,叶风停用手将他抵住在了一公分的距离,浅浅的呼吸,手的温度烙上一丝热度,他的眼睛充满情愫,染上一层迷濛。 叶风停心跳噗通噗通跳动了好几番,撇过头去,见着墨颜正往此处看来,她顿时打住内心自己的慌乱,深呼了好几口气,可是她却拗不过倾水然的手,这双手的力度自然是比她一个小女人的来得大,就这般任由他纠缠着,禁锢着。 “墨颜……”倾水然盯了远远站在一块石阶处的墨颜。 叶风停脸颊烧得通红,这样抱着她,很不舒服,确切地说,毫不自在。 他亲了好几口,朝叶风停的脸上,这才松落了下来。 待墨颜走了,叶风停才最终从他的双手中如一溜光挣脱。 他亦是打算做给墨颜那个执拗的人看到的,让他看到自己与叶风停如此亲热,墨颜自然会吃醋,不到死心的地步,也至少在那颗坚定而不动摇的跳动的心脏上烙上一道伤疤,叫他望而却步。 “倾水然,你干嘛!”叶风停很恨地瞪着他,瞪了好几眼之后,倾水然才从方才戏弄墨颜的快感中缓过神来。 “我干嘛,这不是很明显吗?” “我生你的气了,吃你的醋了……” 叶风停耐心听他解释,拳头却握紧着,骨节泛白,迟迟不肯落下。 “那间后院的屋子是我给你的,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你凭什么要让别的男人进来?” “我不允许!” “况且那人还是墨颜……这点你不是很清楚吗?” 眼前的男人眼中意味很深,生怕她不能够明白。 “为什么就不可以?” “就算他喜欢我,可那又如何?”叶风停回射过去,一记眼光如利刺一般刺透他的心扉,钻心的疼。 他内心一怔,楞楞地看向她。 叶风停眼前深邃的眼眸莫名被激起一圈涟漪,染上一层怒气,剥离不去。 说完之后,叶风停转身而离去。 毫无留恋…… “叶风停,你去干嘛?” “去找墨颜去。”叶风停直接回了过去,浑身就差发抖了。 “墨颜,你还好吧!”叶风停探问道,她也是问了灵儿,才知道他躲在院子内了。 他不是躲,而是堂堂正正。 这里,倾水然不回来,其他人也不回来,正好安静。 墨黑的黑丝木槿衣立马打压下来,并没有任何回应,墨颜掀开拖地的袍子,倾坐而下,屁股落于一块石阶处,一股很深的寒气穿透进叶风停的骨髓,使得她不得不打了一个寒颤。 叶风停接连着哆嗦了好几下,分明是艳阳天,为何会有这样的景象。 她凝望着他手上的一枚戒指,并无任何动静啊!她就这般挨坐着他,而他闷声不吭。 想来……他自然是毫不在意咯。不介意与她坐在一起,这代表着他的心里时把她当朋友正常相处的,不在意倾水然故意将她拖到他面前演的一出好戏(用于刺激他),这代表着他没有将以往的叶风停放在心上了,他定是忘怀了吧,有了他人。 突然,叶风停就笑了起来,他果真是心属他人了,比如说,灵儿。 墨颜注意到叶风停的反应,不禁眉头凌厉了几分。 叶风停着实猜不透男人的心思,无论是倾水然,还是墨颜,都太难了。 墨颜忽地起身,他环着手指处的冥石戒指由他捏紧了三分,如入木三分。 “告辞了,红衣优伶。”他竟然如此这般称呼她,称呼平时的婉儿为红衣优伶这般高冷高大上的称谓。 顿时,叶风停随他这句话的压迫,而仿若置身与高处不胜寒之巅峰,快要窒息了。 他平时对待她可不是这样的。 难道说……他又恢复到了以前的那个魔鬼形象,高冷得让人难以接近,浑身上下寒风凌冽,煞气逼人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于神仙洞府时,他就是这般对待她的,对待红衣优伶的。 凝视着黑丝木槿衣的远离,像躲避瘟神一样避着她,唯恐避之不及。 叶风停悄然不觉,鼻头一酸,内心被人揭起了一块伤疤。女生小 她最怕冷,最怕冷,可最怕的还是人心的冷酷…… 墨颜注意到身后叶风停的神情转换,余光稍落,顿下足步。 木槿花的香气格外逼人,墨颜不禁回了头,顿时吓了叶风停一大跳。 “今夜,给我一个答案。” “如果不是我期盼的,我不会多留一步。” “什么意思?”叶风停不禁脱出口,楞楞地扯着眼角。 墨颜顿时挨近一步,直逼她的唇齿翕动,按下一只手掌于她娇弱的肩上,他的手掌宽大而厚重,让人感觉很踏实,那是倾水然给不了的感觉。 “我等你。”墨颜的声音响彻耳畔,清脆而明亮。 转身之后,风响树摇,于叶风停心中搁浅一滴眼泪,对墨颜焕发的情愫,她不能再隐瞒了。 明明先前她对他没有除朋友之外的任何感觉与情愫,她爱的人是倾水然,确确实实是存在的,不容置喙的,她与倾水然的感情也比墨颜要深得多,可是为什么她如此不留意就被人家给撩拨了心思? 而她又甘愿沦陷…… 墨颜像一剂毒药,一朵罂粟花一般,致命而绚丽,且一招致命。 倾水然却给不了墨颜能够给予她的,比如说安全感。 倾水然也致命,只不过那是建立在她痛苦的边缘之上,他老是揭她的伤口,然后在伤口上撒盐巴,使她想挣扎却也逃离不了(因为她始终爱的人,只有倾水然一人罢了。她为他的喜而喜,为他的怒而怒,为着他的愁怨而憋屈。为着他的不信任与怀疑而压抑。) 她被他这样的爱折磨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累,太累了…… 他毕竟信她信不过,始终改观不了起初他对她水性杨花的印象,那么,他总该信墨颜吧? 墨颜是怎样的人,是爱他的朋友,一直陪伴其左右的相当等同于手足的人,墨颜怎么可能挖人墙角? 可是事实是……墨颜本人也拿不定主意。 毕竟爱一个人,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爱,爱一个人,是隐埋在内心底处的。 墨颜就将这份爱一直藏在心底,而且藏得很好,特别严实。 叶风停突然又想了起来,回想起带他回后山屋子的地方的时候,他躺在帘中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准确点儿地说,他的病情又恶化了,叶风停意识到这番景象背后深层次的痛苦,不由得有些关心起墨颜来。 年纪轻轻,就活不久,还没有找到那个与自己携手到老,向未来奔赴并进的人,就闭眼而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想想真的是件很残忍而且残酷的事。 墨颜掩面,深埋下脖颈,由幽深的浅紫色帘幕遮蔽其伤感,欠身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谁人又在背地里讲他的坏话了。 这夜,他没有等来。 没有等到叶风停那个人来。 “对,她怎能爱上除倾水然之外的人呢?” “如果有答案的话,那也是不能。” “天底下,想必找不到一个人可以用以替换那个人的了吧!” “包括他……举世无双的幽坤。” 终有一天,他要打败刹罗,让幽坤站稳四海,让天下人都眼观到他的真正实力,只是怕是……来不及了,还没等到那一刻的来临,他可能就命丧黄泉之下了。 “如果有重生来世的话,叶风停,你能够爱我一次吗?” “哪怕是一句喜欢……” 这是奢望,他知道,尽管他幽坤美貌倾国倾城,堪比西施,较量过肥环燕瘦,堪称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美男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放在他这个大男人身上都不为过,但是…… 奈何叶风停那个女人偏偏就是被刹罗给夺了三分魄,噬了七分魂。 无论如何已经不能将一缕心意寄托与搁放在他这个幽坤的身上。 他恨,怎又不恨…… 蚀骨的寒意从墨颜眸底起意,随后浮上深邃无底的水潭,在眸里惊险掠过,他恨不得世界上从未出现过倾水然这个人。 他恨不得倾水然立马从他眼前消失…… 恨不得全天下都剩下他一个男人! 但是随后,他亲手掐灭了这个念头。 倾水然是他的兄弟,他不能夺人所爱,况且除了倾水然这个情敌之外,还有一人,就是他昔日给予他温暖亦给予他深渊的大师兄乌无晴。 除了他墨颜之外,叶风停也可能由于别的原因而爱上其他人。 公孙杨柳与倾水然的一桩婚约,以及各种重重阻碍与牵绊,是挡在叶风停面前地一堵墙。 眼前,虽好,一片光明。 但是,最终还是会落败,如落花之势,朽木之枯,无法抵抗,而且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这个预言,白须剑师已经很准确地对他说过了。叶风停与倾水然之间的姻缘如萍水相逢无定居,最终会沉底,连丝影儿都无法见到。 白须剑师希望,墨颜逼不得已不到最后一刻的时候,万万不能放弃。 他一定要把握时机,不能错过。 因为——叶风停是他昔日的徒弟,他也希望世界上能有一个人能够真心实意地呵护她爱她,这是他唯一的临死心愿,毕竟叶风停当年在皇宫他教授她毕生所学的时候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并且将他的剑术秘籍给传授了下来,牢牢默记于心底深处。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六十二篇 蝼蚁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 “风停……” 梦中,墨颜叫着叶风停,他的眼神对向她,清澈而深邃,他的下颌流畅地弯成一个弧度,他眉眼带笑,犹如湖面上波光点点。 而且,他的声音格外好听,有一种剑器金属的质感,剑气回元,灌入她彼时的心扉。 明明这是“好梦”,然而叶风停却被惊醒过来。 出现在她梦中的应该是倾水然才对,为何是墨颜那个人呢? 她实在想不通…… 叶风停下榻之后,便去了外面的世界。 应墨颜的约,心想,出去透透气也无妨。 昨日重现,随着墨颜浓眉大眼的模样的降临,昨日一幕尴尬的印象顿时钻入她的心隨。 他自然是喜欢她的,昨日那番言辞便是极其委婉的说辞。 是打算让她在他与倾水然之中选择一个人。 但是奈何她与倾水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况且——她本来爱的就是倾水然那个家伙,别无二心,更加不可能与倾水然的手足搞在一起。 而今日这般,墨颜使足了劲儿的讨好她,一改昨日的态度,对她很好,说不出来的好,却让她后怕。 这番暧昧迷离的眼神,使叶风停恍惚失神,如彼时晃悠一圈再回来铺散在周围秀木上的日光,始终存在。 树荫连片,穿过光海。 他们从山上陇玉阁到石阶,再到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嗅过了一丝风一缕阳光,最终……宿醉在山下的包子铺。 玫瑰花圃已经凋零,只剩下它的躯干。 墨颜想采摘下来给她,却也没了当时的光景,一只光秃秃由昨夜谷风吹落的玫瑰,就算没了美丽,却由墨颜的手重新注满生机与光芒,而且光芒万丈。 叶风停却谢绝了他的好意,没有接过去,埋下头来,心里万分纠结。 她在倾水然与他之间踌躇难安,不知其意。 喝醉了,墨颜便将她背负其身上,一脚两步,跃步生花,迎到了一辆雇佣好的马车上。 他,要带她出逃,而且决心已定。 “墨公子,去何处?” “去到一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墨颜端坐在马车内部,用手蹭了蹭叶风停红扑扑咕哝着的脸蛋。 “何处?”一位年轻的马夫道。 “夙城。”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倾水然,他一定想不到叶风停去了哪儿。”墨颜自言自语道,眼神不由得闪现一丝酷烈的味道,由他手指较力折射出的幽光而映证。 月光似要从行道两侧高大威猛的树木上坠亡,夜突然如此静谧,黑夜如宝石璀璨,夜幕如海湛蓝,墨颜的手掌着叶风停倒塌下去的胳膊,任其安睡,热热的呼吸一个劲儿地扑在他的胸膛上,而他的心脏在跳动,如彼时星光忽闪忽闪,明暗交替。 他怕他忍不住,就会将她夺去。 那是刹罗最爱的人,终有一天他要让她尝尝撕心裂肺的滋味儿。 到时,天下就会是幽坤一人的天下,由一把蟏蛸雄霸。流水入花村杳杳,幽人对酒屋翛翛,墨颜恍惚瞥过,吴霜的面庞出现在其间。 吴霜诧异地盯了他几眼,旁边对坐的正是吴霜的胞弟。 马车扬长而去,不见其影,吴霜追了出去,持剑而返,歇口气,顿下身才开口言道:“吴贱,方才坐上马车的是不是幽坤?” “是啊!”吴贱道。 “那又怎样?”他吊儿郎当,一如既往,自得其乐地痛快饮酒,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一脸雾水。 “你说墨颜去了……”翌日,朱邪道。 红雪阁中,一片风清气正。 “对,他出了陇玉阁。” “好像身边还劫持了一个人,”吴霜稍加修饰道,脸色幽明不定,令人难以捕捉,“……” “劫持的人是何人?”朱邪不禁好奇道,看着吴霜握住剑柄的手微微颤栗,然而那把由她握住的赤迭之利剑好像随时都可能跌落下地。 “是叶风停,你的关门弟子。”吴霜回应道,眼眸中掠过一丝淡薄的意味,随手指的松落而滞落,消失殆尽。 恍若红雪阁中分外明朗的淡淡云彩,似乎像雪点一样幻灭无踪,陨灭于夏日盛烈之中。 还好有寒冰洞取下来的冰雪降温送来阵阵凉意,还有山谷的清风吹散薄衣之下的热意。 “他们不是劫持与被劫持的关系吧?”朱邪表面上很冷静,实际上按在桌案上的宽厚手掌却在较力,破败不堪的桌子明显有一丝一毫的异变。 “幽坤他什么时候……竟与红衣优伶搞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 “看样子,他们是不打算把我们陇玉阁,与红雪阁放在眼里了,连我红雪阁朱邪的颜面都满不在乎,不管不顾了。” “这里岂是他们想走就能走的。” 朱邪怒焰不消,脸上不觉晕染上一层一叠的紫韵。 随着手指松开、舒展。 那张桌子也就四分五裂了。 啪嗒一声,震响了吴霜紧捏一把汗的心魂。 吴霜心想道,整具躯体都埋在阴影里面,阴冷的面目不似当年,嘴角翕动着,不像她自己了。 心想道,叶风停是你逼我的,你抢走了我最爱的人,让倾水然为你死心塌地倾覆所有,就连墨颜也被你夺了心神,鬼迷心窍。 “你抢走了我的一切,剥夺了我父亲对我的爱意与器重,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事。”吴霜暗自吐露,然而朱邪已经出去了。启炎读书 前几日,吴霞竟然向她说起,要将陇玉阁掌门之位传给叶风停,理由是说,叶风停的潜力巨大,他想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陇玉阁。 “她这个做女儿的,难道就不应该做这些事情,为父亲分担吗?” “为何偏偏要被叶风停那个人给夺走了所有的所有……” 她不甘心,不甘心。 “红雪阁的朱邪定是会器重你的,你在他手里还需要锻炼个两三年,另外——你要磨练磨练你的性子,学学人家红衣优伶,处事不慌,得心应手……”吴霞的话语到现在还萦绕在她心头,响应在耳畔,一个父亲对别人的关注与重视打压了她的自尊与自信心,并且无形之中伤透了她的心。 前段时间,吴霞将押镖的事务交托给红衣优伶。原因是绿锋之子回了天山一趟,于是这事只能搁到别人身上的了。 想来想去,红衣优伶武功高强,而且头脑灵活,拥有随机应变的能力。于是乎,就将其重任交给了红衣优伶,让她暂代其职务。 没想到,她竟然做得很好。 获得了吴霞的夸赞,陇玉阁中的弟子们也对她刮目相看了。 “墨颜递交了出阁令。” “而且,红衣优伶也跟着他一齐不见了,不知去向。”吴霞于圆殿号召陇玉阁上下弟子百人,询问他们的踪影,而他们都一概不清楚。 缓慢行驶的倾水然,如蜗牛一般,沮丧至圆殿高三寸的门槛处。 其中黯然销魂的神色,就是灵儿看了,也有几分担忧。 先前,灵儿已经打算将水然哥哥从心里彻底抹去了,可是说得如此轻巧,可真正做起来又哪有那么容易? 她的心,做不到如此冷酷无情。 想当时,贺熊吩咐她办的事,她亦没有完成。下在红衣优伶杯中的毒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毒,并不是致命的鹤顶红。 那种毒,只会一时半会儿让人失去神智,并不会使人五脏六腑都毒染,直至浸灌全身,武力尽丧而亡。 她紧揣着,握在手心,并不让人发觉。 这种毒,是贺熊派人秘制的,无色无味,放在水里,别人无从察觉,饮下肚去,起初并无反应,过了两三天之后,毒液慢慢浸透了全身,融入了每一处血液,就是阎罗王也救不了。 而且,这种毒药是专门针对修为之人的,造就一种现象——修为之人是由于武力相冲,而筋脉不通,导致血液枯竭,被体内相斥的东西所消耗而尽。 这其实是假象,最终目的不过是蒙骗见证者罢了。 他再也不去找她了。 “叶风停……” “你真是不让人省心。”倾水然动声动气道。 灵儿回过神来,对上倾水然的面目来。 他虽无半点儿反应,反而是沉默寂静,这更加让人可怕。 “走吧!该死的!”倾水然怒骂了一声,再也不回头,出了陇玉阁门外。 灵儿将那瓶药交给了倾水然,说当初她是想要害她姐姐的性命的。 天底下死了这么多人,涌现了这么多冤魂孤鬼,也不差一人,当时她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为自己的心灵减轻一份罪恶感。 婉儿姐姐死了,事后,她也定不会伤心的吧! 除了那人,那个叫做倾水然的男人。 她只是为了贺熊交托的事务罢了,做一个潜伏在陇玉阁内的眼线与杀手,等待目标松下戒备的那一刻,伺机而动。 既然,现在婉儿姐姐都走了。 她也再没有任何机会下手了。 就连接近她这个人都是遥远的事。 陇玉阁,石阶处,月朗风清。 “你说……她和他是私奔了吗?”倾水然明明不想提,就连提墨颜这个名字都觉得吃力,可他就是想要清楚如今的状况,映证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姐姐是爱你的,他不会爱上其他人。”灵儿只是说出她亲身感受到的,说她想要说的话。 突然发现,现在不是她自己需要倾水然,而是倾水然需要叶风停。 她只是说想要说的话,让所爱之人振作起来。她并不想要看到这一幕,他难过,令他难过的人却是其他人。 倾水然淡吐了一口气,但是灵儿知道,他的内心波涛汹涌,万分难受。 “当时灵儿想杀害姐姐,难道你不知情吗?”灵儿全盘托出,“为何还要……问我,不怕我……害了姐姐,也想要接近你打算害你吗?” 于那一幕之际,灵儿自知是暴露了。后来水然哥哥与姐姐反应出来的态度,也预言着其扭转不了的局面——他们都已经知道灵儿是个谋人性命的卧底了。 “我早先就知道了,你与贺熊的关系,是贺熊派你来的……”倾水然猛的对上灵儿的眼眶,她的内心费力地挣扎,像要在溺水的一刻寻得一根稻草。 灵儿轻灵一声笑。 昔日,她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是放在今天,却被姐姐给一点一点消除了内心深处的魔障。 姐姐给她的爱,是无法替代的。 “你之所以没有下手,是为了姐姐吧?”倾水然脱口而出道。 “对,若是换做他人,不见得我会改变心意。”灵儿说起道。 “贺熊给了我一箱金子,有了它,我就可以驰骋四海,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天底下,江湖中,不都是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背地里腥风血雨的吗?” “没有几个人,会为了别人赐予的感动就会改变初衷。” “也更加不会有人不吝惜自己的性命,而关照他人的性命,我们都是蝼蚁罢了。” 灵儿竟然说得万分有理,令人无法辩驳。 倾水然笑不出声来,眼前是一个本该不懂那么多事却已经懂事,洞悉一切规则的灵儿。 而今,灵儿却违背了规则,贺熊是不会放过她的。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六十三篇 幽禁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感觉有人在捏他的脸蛋,还有肉嘟嘟的鼻子。 她恍惚之间,以为在梦中。 却感受到一阵急促的鼻息,附着在了她的面庞及细肩上。 她用力一推,睁开眼睛,眼中映现墨颜嘴角上扬的一幕。 她的双手由墨颜这样把着,不知就里。 心跳加速,莫名脸红。 他们的姿势接近暧昧,床帏轻轻翻掀,外面琴声缭绕,不绝于耳。 黑丝木槿衣沉重地压倒在她身上,她凝望着他暧昧迷离的静谧如潭水的眸,彼时散发出极具吸附力的异样像要把她给卷进去,再也无法翻身。 叶风停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墨颜伸手,轻轻掐了她又红又烫的脸颊一把,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是真实存在的。 他的睫毛垂落,眼睛仿若星石。 叶风停立马从他的姿势下钻了出来,仿若一个受了惊的小兔子,迅速而敏捷。 墨颜捂嘴偷笑,似乎是由于酒气犹存,眼神里还带有几分醉意。 看向她的一番,是别样的朦胧之美。 使叶风停不禁望呆了,醉了心扉。 窗外的蝴蝶款款飞来,与墨颜此时对上的容颜相辅相成,他的剑眉,他的高挺的鼻梁,无一不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像蝴蝶每扇动一次漂亮的羽翼一样,夺走了她的注意力。 使叶风停不得不怀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昔日的墨颜冷酷而失去了温度,但是今日,他似乎更加敏感而脆弱,眼神里都注满了绵绵不绝的情愫。 叶风停并不知其意。 直到墨颜先开口道:“叶风停,我知道……你爱倾水然那个家伙。” “墨颜……”叶风停打断道,她已经发现了一个事实,埋藏在陇玉阁的阴暗,“你想要怎样,你是打算囚禁我,就像……你在地牢里囚禁的那些人一样。” “我,我……”墨颜咕哝道,“你别想多了,我不是害你的人,事关于倾水然,还有你我之间,并不关乎其他江湖恩怨。” 他的声音清脆携裹着嘶哑,手指掐住黑丝木槿衣的垂落,从修长而白皙的骨节缝隙间透出一丝木槿花的流连之气息。 幽幽的光感,格外夺人心魄,他启齿柔弱道:“之所以我们会递交出阁令,是因为我爱你。” 突然,墨颜靠拢了过来,直逼近叶风停,将她逼到了窗棂,那里完全敞开着。 墨颜眼神极具威慑力,他的气息喷吐在她害羞的脸上。 她的脸上,莫名抹上了一层红云,消散不去。 “你发现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藏在陇玉阁地牢内的那些人,是乌无晴原本想要杀死的人。” “是我替他们求情,乌无晴才打算放了他们。” 叶风停闷吐了一口气,不知道墨颜此时究竟想要干嘛。 他竟然递交了出阁令,意思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陇玉阁那个地方,甚至连红雪阁的门槛都踏不进去了。 冒犯了陇玉阁,就是得罪了红雪阁。 “你没有这个权利囚禁我。”叶风停恶狠狠道。 “如果你有这个想法的,那也不错,我囚禁了你,那么倾水然那个家伙就再不会纠缠你了。”墨颜道。 “墨颜,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话你不是很清楚吗?” “意思是我不想再让你和倾水然见面。” “你没有这个权利,因为我——并不喜欢你。”叶风停回答道。 随即,墨颜一个翻转,回旋落地,将她扳倒。 他俯身亲吻了她,她嘴角翕动无力。 “墨颜,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叶风停一把推开了他,看他愁眉莫展,一丝怨气凝结在眉头处,都快要化成了水烟来。 叶风停嘴角一个劲儿的翕动,眼泪不停地打颤。 “如果你不喜欢我……起初就应该推开我。” “我知道,你是不是……对我至少有那么几分意思,哪怕,残留的一点也好。”墨颜吐露道。 “是的,可哪又如何?”叶风停回应道。 “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是有过的。” “一次吗?”墨颜叹问道,松了一口气,如今,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想要好好珍惜她,把她揣在手心里,揉在心怀里。 “一次,两次……”叶风停泪眼汪汪,埋头并不敢看向墨颜,止不住打颤,明明爱倾水然,为何之后要扯进来这么多人。 “墨颜,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爱上我你会受伤的。” 叶风停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其实除了他,还有乌无晴存在于她的心中,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了。 “我不光爱上了倾水然,还喜欢上了你,而且还……” “对你的师兄存有心思。”叶风停背离他,不知道要如何做这一个抉择。360文学网 “很多时候,我并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人。” “我虽然爱倾水然,但是他却给不了我想要的安全感,而且——很多时候,他都让我受到了伤害。” “我害怕,未来某一天,他并不能给予我真正的幸福。” “也许,他就是一个骗子,等到了哪一天,就撒手言欢,与公孙杨柳在一起了呢!” “然而对于乌无晴,我……” 叶风停突然抬上眼眸,猛的对上墨颜的眼眶湿润。 “我知道,你对我失望了吧!你喜欢的人,是如此的水性杨花,败絮其中。” “我对乌无晴有一份永远无法割舍的情意,从我很小的时候,便了解到了白羽官人的事迹,我对他充满敬畏与崇拜。” “我不知道,如何选择,你们都是投进我生活当中的一抹阳光,给了我梦境当中的一缕现实,让我突然顿悟,未来可能是美好的,昔日,我的生活都是阴暗的,仿若置身黑潭无可挣脱的噩梦,是你们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是你们给了我爱,让我重新振作起来,相信现实并不是完全残酷的,让我从梦境中醒悟过来……” “至从与你们结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陷进噩梦里去。” “噩梦?”墨颜道,远远地对着她,“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关心,让她很愧疚,准确地说,是挣扎。 “从我走出皇宫的那一刻,就无时无刻萦绕在我的心海。” “墨颜,对不起,也许你认为……我太过于矫情,这些说的话是用来博取同情心的手段。”叶风停擦拭夺眶而出的热泪,再也抑制不住情感,呜呜咽咽,狼狈而怯懦。 她害怕失去,一次又一次挣扎。 倾水然给不了她最后的港湾,乌无晴也给不了,只有她自己铸就一个避风港,弱弱地蜷缩在阴影与角落里,将外界的所有伤害都隔离。 “自从上次,到现在,我都没有全心全意地投入爱一个人的过程当中去。”叶风停自言自语道。 “我害怕受伤,害怕结局事与愿违,最终受伤的会是自己。” “上次指的什么时候?”墨颜不禁道。 “……”叶风停没有吐露。 墨颜自知,所以不打算追问下去了。 叶风停冷光直射,与之背离。 她不希望有任何人追来,如今她要好好冷静,反思一下自己。 牵扯进来的人,倾水然、墨颜,还有乌无晴,这三个男人究竟谁是真心爱她的? 她尚且未知,对倾水然保留一丝忧虑。 虽然倾水然为了她,不顾性命安危去了孟婆湖,并且治好了她脸上因玄界法门而幻生出来的脸疾,但是她始终觉得很不安稳,倾水然就像漂浮在湖面上的浮萍一般,居无定所,不知道什么时间就改变了心意。 他的承诺,他的诺言,到时候终究会是落得个一场空,如梦境一般缥缈无影,醒来毫无征兆。 “三个月之后,我会回去。”叶风停道,“到时候我给自己一个交代。” “那时候,倾水然等不等她,是另外一回事了。” 风落地,月影无痕。 曾经她厌弃过柳如是,如今她自己不也成了水性杨花的样子吗? 在这几个男人当中摇摆不定,最终也没有落下帷幕。 叶风停闭了门,这样墨颜就不会进来。 她问了客栈的人,这里是墨颜的资产,名叫做花下楼,是专门供养生休息的别墅。 “等你想好了,我自然会放你。”墨颜传音道,一把剑划破寂寥。 没想到……他竟然把她锁在了这栋房子内,令她意想不到。 “这三个月,你保证你不会去找倾水然的话。” 叶风停唉声叹气,当时为什么要被他迷惑了心智。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真没想到,墨颜还是一如既往的狡猾,像极了当年在古刹时的模样。 “我保证不会,这样总算可以了吧!”叶风停惊叫道,“快放我出来——” 墨颜在门外道:“况且,就算你不出去,倾水然也会来找你的——除非他对你死了心。” 叶风停自知,他是不可能来找她的——源于这一切都是墨颜密谋策划好的,那天夜里,她在马车篷内,一定被陇玉阁或者红雪阁的人看见了吧! 而倾水然那个家伙,一定会误会她是甘愿与墨颜私奔的,想必他已经彻底死了心,对她失望透了吧! 叶风停凝望着周围,乌漆嘛黑的一片。 她害怕,害怕极了! “墨颜,你放我出来!”她一遍又一遍叫道,叫得嗓子都哑了。 “我不相信。”墨颜道,门外黑幢幢的影子,惊艳如画,使人片刻不离神。 “哪如何才能使你相信?”叶风停问道,喉咙里发出一丝微力。 “除非……你服用蛊虫。”墨颜这句话不禁使叶风停懵住了! 他真狠啊! 幽坤这个称谓果真不是虚妄的名头! 连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下得去手,狠得下心来。 之所以这般,一切源于爱与恨的纠缠,总要在狠一点儿与心软之间做出一个取舍。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六十四篇 发现了宝贝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没有妥协,哭了一夜,蜷缩在冷冰冰的被窝里,直到天亮。 墨颜观看到了这一幕。 由双手开启,大门敞露,叶风停半睁开了眼眸,用手挡住外来的直射而来的刺眼的阳光。 很明显的情形是,叶风停哭肿了双眼。肿泡眼使墨颜觉得十分搞笑,没想到向来倔强的叶风停竟然有这么一天,有哭鼻子叫苦的时刻。 昨晚,屋子里乌漆嘛黑的一片。 时时有阴森恐怖的幻景。 例如,外面诡异的扫动的落叶,还有从密室里透出来的凉风。 更加可怕的是,屋子里竟然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暗器及秘制毒药。 正对着由她躺着的床帏前面。 而两侧则是梳妆台,还有放置古玩以及茶叶、花瓶的隔案,像屏风一般隐秘地遮挡住私密的空间,在那一处小小的角落可以供沐浴,以及换衣。 昨夜她就是想要在那个放在地上的木桶里完成清洗,奈何她碍于这间屋子诡异的气氛,怕随时会有怪物闯出来,进行“打家劫舍”,劫色劫财。 该不会……昨天那个随时晃悠来晃悠去的影便是墨颜在搞鬼吧? 叶风停心有揣测道。 叶风停愣住,盯着墨颜的眉眼好许。 “我现在放你。”墨颜开口道。 “哦。”叶风停淡淡地应了一句。 随后,便下了榻,顾不得哭肿的肿泡眼,径直朝门外走去,与墨衣擦肩而过,墨颜是被她给硬生生地挤出去的,她才有位置可以踏出这道门槛。 由于门口的确过于拥挤,不能容纳两个人同时站在一块儿。 而且这种情况下,她完全可以请求一下他的同意,叫他让一下步,可是叶风停似乎是采取的一种讨厌与憎恶的态度——谁叫是他让她与倾水然无缘,又作了一次离别。 墨颜凝望着她的背影,她的确是一点儿都不屑与他搭理。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墨颜被她无视一番的神情变化,但是心里已经高兴得快要不行了。 果然,外面的世界就是好,连空气都让人感觉重新回血了。 这种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真好。 鸟儿叽叽喳喳着,正象征着热火朝天的夏。 一寸花,一寸叶子,都好看靓丽得不行。 “……”墨颜闷哼了一声,此时无声胜有声,某个手指头在暗自较力。 叶风停的心,为何就不能为他而拘留呢? 此时她看着外面的世界,向往着广阔的天地与自由,同时也一定在想着那个人吧! 而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是,昨天他至少证明了一点,曾经某一个瞬间,她是对自己动了心的。 否则,她不可能不排斥。 这个时候,一个丫鬟走了过来,打破了两个人彼此之间沉默好许的僵局。 “公子,饿了吧?”丫鬟轻言细语,声音格外温柔,像夏风一般和煦,夹带着飘过来的花香与灌耳的鸟鸣,“这位小姐是与公子一齐来的吗?” “对。”墨颜应答道。 “平时公子都在花下楼住一两个月,今日也是按照惯例来咯?”丫鬟询问一声道。 墨颜没有应答,只消使了一个眼色,便叫她闭嘴。 暗中意是叫她不必打扰。 丫鬟折返而去。 顿时,天地间,仿若只剩下她一人,当然,还有墨颜那个可恶的男人。 “墨颜,我是不会在这里停留的,你放过我好吗?”叶风停突然回头道。 “也放过你自己……” “我至始至终都是喜欢的他,然而你一直不都心知肚明的吗?” 墨颜受到了一万点重击,打他进娘胎开始,从她出生的一刻起,就没有人敢这样拒绝他,更何况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叶风停。 她果断的眼神对上他,犀利而冰冷。 她是一面镜子,反映出现实就是如此无情而残酷。 “你为什么就不能清醒一点儿……”叶风停果断打住,因为她知道她的话语对墨颜来说,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事到如今,我才知道,我错了。”墨颜接过她的话,继续说下去,没有逼近,没有远离,咫尺之距。 “我低估了你,叶风停。” “什么意思?”叶风停心一颤一颤的,不忍直视墨颜受打击的面目。 “没有什么意思,既然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了,那么我们之间就没有必有再追究下去了,我不会再追问你任何细节。” “我不会对你做出任何举动。”墨颜不禁送出了一口很长的气,抬起眼眸对上她凝结的眉头,“你是不爱我的,这一点早就应该烙印在我的心上。” “之前做出的努力都白费了,换取的不过是你对我的同情罢了,这一点对吗?” 一幕幕往事重现,由墨颜一字一念,如匕首一般扎心。16读书 然而有些人并不知情。 墨颜一直都有一个心结,那是一个不被打开的死结,就是在古刹的时候,为何叶风停要亲力亲为地救他,不惜背负他下山求救,当他快要陷入无望的绝境时,她竟哭了,还哭得如此动容…… “墨颜!”叶风停叫住了他,然而他却持蟏蛸之剑离去了,一如既往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魁梧却显得几分羸弱的沧桑感。 在丫鬟看来,那是墨颜一贯的作风,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便败北而落荒而逃。 丫鬟也为墨颜公子而担忧,他为什么就不能找一个好好爱自己的人呢? 要忍受这么多痛苦与狼狈,只为了留住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心。 “难道她的心一直都放在别人身上吗?”墨颜怀疑自己,也怀疑自己刚开始就错了。 墨颜手里捏着刚取下来的戒指,他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可能将其捏得粉碎,化成一坨灰。 刚开始,在古刹的时候,他就不应该踏出一步。 冒着试试的想法,对叶风停寄托什么感情。 到最后,也不会如此收场,落得失望乃至绝望的地步。 昨夜辗转未眠流转屋前,拔出蟏蛸之剑划破静谧夜色的一幕又一幕,脑海里浮现出叶风停胡言乱语的那些醉话连篇,也仅仅是过往而已。 一直在她心里的,只是那一个人罢了,除了那个人,别人是没有办法可以替代的。 那间房间内,独留一人,流转惊魂。 “叶小姐,该吃饭了,这是墨公子为你准备的白粥,还有花生米,这样就不会没有胃口,顺便好去去酒意。”依旧是那一个丫鬟,丫鬟翠珠考虑得相当周全,另一方面,不得不说墨颜人很好,就算她拒绝了她,他还是对她那般关心,细致入微。 “这酒就别喝了。”丫鬟继续道,“花下楼里都是百年陈酿,喝完之后会很有后劲儿。” “先放着吧!”叶风停拜托道,“我就嗅一嗅,闻一闻。” “这酒香太香了。”叶风停掂量着那瓶酒的重量,虽然不轻,却也不重,却足以香飘十里,似若有种潜在的魔力,一下子修复了她彼时破碎的心灵。 “那好,公子在等你呢!”丫鬟“添油加醋”道,“他一人诸多无聊,吟诗作对呢!” “一个人……怎么作对啊?”叶风停直言不讳道,“要两个人才好。” 丫鬟轻笑道,这便完成任务(墨颜要叫叶风停开心一点儿,这便是丫鬟口中所谓的任务),出去了。 那是一个年级颇稍长的丫鬟,看起来很通情理,世事皆明朗。 “丫鬟姐姐!”叶风停叫道。 “诶,什么事呀?”丫鬟顿住,扯回脑袋来,“叫我翠珠就可以啦。” “房间里的东西我可以碰吗?”叶风停问道,她很好奇那些东西的来历,会不会是墨颜昔日专门捣鼓来的。 “哦,您不打算换房间了?”翠珠道,“墨公子跟我说,你在这间房子住得很不习惯,要我替你换一间正常点儿的住房。” “正常一点儿?”叶风停捂嘴噗嗤一笑,但是她一想起墨颜煞白的脸色便觉得不好笑了。 “叶小姐,叶小姐……”丫鬟使命地叫道。 叶风停才恍若梦中,醒过了神来。 “看来,这间房子她要好好钻研钻研,才对得起他墨颜的厚待。”叶风停埋头自言自语道。 “对了,叶小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吗?”翠珠正要走,墨颜就在门边打听情况。 叶风停招招手,意思是没有了。 叶风停在门内左走走,右迈迈,往上翻翻,朝下掀掀。 想不清楚,墨颜会弄来这些玩意儿。 像什么古玩啊,字画啊,都是像她父亲万历皇帝那般上了年纪才会上心的东西。 她像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一般,对这些玩意儿充满了好奇心与欲望。 总之,满满一屋室的珍藏品以及猎奇品够她浏览玩赏一个下午了。 其中,一个放在隔案上的小青瓶倒是引发了她十足的兴趣。 打开瓶盖,里面竟然是一条活生生被泡死的小青蛇,想来这便是剧毒吧!啧啧啧。 另外衣橱里还有一张貂皮大衣,雪绒绒的,十分艳丽。 还有那些搁放在抽屉里的胭脂水粉,更是皇宫里才有的贡品,真没想到,小小一夙城内部的幽坤镖局的镖头竟然有这份能耐。 累了,都翻箱倒柜一下午了,叶风停着实是迈不开腿,抻不开胳膊了。 四脚朝天,仰天长啸。 果真……这墨颜不是一般人,当时她是喜欢他的,没有认错人。墨颜对她的喜欢了然于心,而且能够轻松化解她脸上的忧愁,她就是起先恨他,到最后也落得个泡影。 奈何后来,与先前都是夙城倾府的倾二公子一个人霸占了她的心扉,那个时候,叶风停的心里只能容得下他一人。 困意来袭,叶风停感觉到背后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在戳她的脊梁骨,挨不过这份剧烈的疼痛感,顿时之间才幡然起身,打算掏出来看看,摊在手心,借亮光一瞥才知道是一块灵石。 又不发光,又平实无奇,墨颜为什么要将它当个宝一样藏在这被褥子底下。 况且,这被褥子本来就是厚厚的,又硬又厚得都可以当柴劈了,这块浅浅的石头怎么就平白无故地冒了出来了? 好吧! 真的无奈…… 叶风停也便将它当个宝一样握着暖热的手心里,况且,看这里的每一件物品无一例外都是宝贝,想来,这块石头也有它的用处与见不得人的来历吧! 那块黑幽幽的块要沁进了双目的石头便由她把握着,由酣睡而浅息叨扰着。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六十五篇 纠结的爱 http://.biquxs.info/

黑夜中,有一束光打落在叶风停的脸庞上,那瞬间,墨颜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可怕。 他忽地伸回手来,顿住。 其实墨颜夜晚就住在隔壁,叶风停所在的这间屋子实际上是与墨颜的房间相连相通的,只消通过一扇玄关,便可以悄无声息地进来,并且令人毫无察觉。 墨颜观看着此时此际叶风停放松戒备的眉目,她果真是把他当家人了,才能如此放心地交托给他,对这间房子的私密性一点儿都不稍加怀疑。 她尽管放心大胆地安睡在这舒适而柔软的锦床上,却忽视了一个男人深深潜在着的炽烈的欲(火),随时都可能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给挑动起来。 她细微的举动,一颦一笑,一个浅思,一番皱眉,都令他沦陷,纠结。 墨颜宽大的手掌落上她的发梢,轻柔地按在她的额头上,她果真睡得很熟呢! “叶风停……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爱一个人。” “为什么你不对我更加残忍一点儿,那么我就没有理由继续打扰你们之间的世界了。” “果真如你所说,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但他知道,她并不是,只是这份同情与悲悯遮蔽住了她的双眼,误以为这是自己对他的一种好感与喜欢。 “是错觉吗?”墨颜又继续埋头自言自语一番道,“某些瞬间,即便一刹而过……我也感觉得出,你是喜欢过我的。” 于古刹时,她选择了丢弃乌无晴,而留脚于佛阁,与他相遇。 于仙境之时,她接受了他对她的好意,互通来往,虽然仅限于书信交流,而且还是他一厢情愿,然而她并不知其人。 畴昔,他馈赠给她的吃食——红烧肉,那份残留于仙境之处的氤氲之气,她可还记得? 墨颜于下一秒,眼角泪光闪现,不禁俯身亲吻了她的发丝,情思绵绵,割舍不了他对她的情与意。 于冥石戒指处散发的笼罩在此间屋室幽蓝的光辉,终究散开,他果断离开,生怕他会忍不住做出什么疯狂而极端的行为。 然而那份由冥石戒指透露出的幽香,却久久不散。 伴她入眠,希望她能睡个好觉。 永远不要醒来的好,这样的话,她就能不去找倾水然,永远留在他身边了。 然而,这仅仅是一个愚蠢的把戏,无聊的念头。随墨颜的转身遁离而出走,幻灭成一片又一片雪花般的光芒——他在宽敞的庭院内来回作画,已经将院子内的秀木斩落得一叶不剩了。 光秃秃的一桩又一桩,掉落在地上的则犹如残肢,风卷云涌也惊不起一丝波澜,毫无生命迹象,成为月夜里一道奇异无比的风景。 苦苦涩涩的滋味儿沁入他的心尖,一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为何他还要一如既往地坚持,觉得叶风停是对他残留一丝期待的? 他不应该对叶风停这个女人寄托任何希望,他应该装作冰冷的模样,冷血,又冷酷,残忍摆脱一切苦恼。 是时候……要回古刹了,心想,只有那个地方适合他,他可以摆脱一切世事纷杂,以及欲念,安静地修养修心养性。 他匆忙而果断,决绝一点,没有半分犹豫。 给叶风停房间里留下一封绝笔信,就藏在她枕头下面。 他不应该挽留她,让她在他与倾水然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因为叶风停一直以来装在心里的都是其他男人,并没有他的一席之地,顶多只是把他当个朋友,可以避风挡雨的港湾罢了。 然而,真正供她依偎依靠的还是那个男人。 这是墨颜的无奈之举。 “翠珠姐姐……”叶风停寻来寻去,也没看见半个影子,最终她开口向唯一一个知道墨颜动向的人问话。 “他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叶风停问道。 “因为……他怕他舍不得。”翠珠答道,退步疏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叶风停的心冷冷的,望穿秋水,一片荼靡之景象触目而惊心。 她收拾包袱,来到夙城,心里莫名冒出想要去寻找墨颜下落的想法。 然而,自己是担忧,亦或是留恋,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幽坤镖局四个牌匾大字,屹立眼前。 她掏出墨颜的亲笔,托人递交给镖局内的总镖头童潇。 这封信她还没有打开看过,自然是不明白墨颜对她的想法。 他离开,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此时竟然于心中涌出一种深层次的惧怕感。 所以,碍于这个原因,她迟迟没有在马车上揭露最后的真相。 “叶风停!”童潇惊异道,时隔一年,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叶风停出现在她面前。 “我不是叶风停,只是跟那个人长得相像罢了,你就叫我为红衣优伶吧!”好 “前段时间我跟随墨颜去了陇玉阁修为,没有将真实面目揭开,一直戴着紫红色的遮面帘。” “哦,原来如此。”童潇言道,顿时恍然大悟。 说完,叶风停怕被坏人识出,便警惕地重新戴上了面帘,只不过那席面帘是蝶黄色的。 “话说,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了?”童潇好奇道,如虎如狼的目光熠熠生辉,犹如夏日里一抹盛烈的光焰利剑,只是对待女人,稍微温顺了点儿。 “我还有要事,请说明来意。”童潇镇定神色,身后的确有要事等待他商议与决意,但是挂在脸上却没有半点儿匆忙与敷衍逼紧。 “好……好吧!”叶风停犹豫道,“但是事后不要告诉那个人是我向你问起的。” 童潇在想,究竟这个跟叶风停极其相似的女人在打什么注意。 他时时警惕,对待任何人都一样,但是既然墨颜的亲笔信都在这个人手中,那么他们之间一定属于亲密无间的关系。 所以,他最终打算敞开心扉,只要他能够知道的,便倾力而为,一一吐露。 “墨颜去哪儿了?我找他。”叶风停道,期待地看向童潇没有丝毫波澜迭起的眉目。 童潇一向很镇定,内心的波澜一般不暴露于表面。 随即,童潇撕开缄口,摊开信纸,嘶啦一声,他闷声不吭。 叶风停心里惶惶不安,观看着眼前人童潇的一举一动。 “古刹。”童潇沙沙的嗓音,具有无比的磁性,穿透了时光恍惚使人置身于世界的另一端。 “还有呢?”叶风停脱口而出道。 “他说他不想别人来打扰自己,而他也并不想再掺与……进去。” “还有一句话。” “请说。”叶风停倾听其声,它却是代表着墨颜的心声,心莫名地被割出一道深邃的伤口,心早已麻木不仁却在滴血。 “还有……他不想你来打扰他。”童潇蓦地对上她的视线。 “能借我一匹马吗?”叶风停道。 “黑曜牵来——”童潇拉着嗓子,叫下人从镖局马棚里牵来一匹黝黑发亮的马匹,他不舍别离,但是镖局里只有这么一匹马是墨颜的,其他的马他都不能擅作主张。 “这匹马是墨颜的,性格温驯,脾气还算好。”童潇道,“别的马就不行了。” “那好,多谢童总镖头了!”叶风停道,声线颤抖不停,差点儿哽咽出声。 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为了他而难过、失落。 这究竟是由于什么缘故呢? 连她本人都不是很清楚明白。 有关于墨颜这个人的一切,方才童潇所提及到的那匹黑曜,她都突然在意了起来。 想弄清楚……他为何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那么为何他又要如此大费周章将她诱拐回来,让她失去了与陇玉阁的联系。 陇玉阁——那个地方是回不去了。 出阁令一旦递交,就没有反悔之意。 夙城,夙城,骑着马儿,僵硬地抚摸着黑曜这匹马的鬃毛,才想起这里曾经发生过很多很多人与事,有关于幽坤,有关于刹罗,有关于龙剑。 “姑娘,要吃糖葫芦吗?”市集里,有卖糖葫芦串儿的老爷爷。 “要,就一串吧!”叶风停不好打断老爷爷的善意及慈祥的微笑,便顺手买了下来。 还未下马,已经在马背上交付了一文钱,顺便接过来白花胡须老爷爷如枯木枝干的双手递上来的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串。 牵着缰绳启身,目光呆滞而离奇古怪。 她往后一仰头,盯着那个面容慈祥又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堪比银雪焕亮的胡须甚是好看。 “给,黑曜。”从叶风停嘴巴里终于挤出一两个字眼,一番苦笑之后,眼皮子底下的黑曜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喉咙里吞咽下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乖,真乖……”叶风停凝望了黑曜垂下来的迎着风与炽阳扑闪扑闪的睫毛,与墨颜那个人有的一拼。 不知道墨颜现在到底对她究竟什么想法…… 叶风停随后呼出了一口气。 黑曜似乎是觉察到了女主人的压抑与苦闷心境,一个劲儿地努力昂起头来,似乎这样能稍微缓解她的难过。 为何她要对他抱有这种态度以及纠结的情绪,明明她爱的人就是倾水然啊! 叶风停将马儿牵至古刹脚下,却迟迟不敢踏出一步。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六十六篇 变幻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出现在古刹脚下,然而那匹马却有情绪地蹭了蹭叶风停的胳膊,似乎是不想再见到它原本的主人。 “没事的,墨颜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叶风停道,好像真把面前的黑曜当人对待了。 “我就说是我来的,跟你无关。”叶风停笑了一下,一味苦涩嵌入心底,然而真正踏出那一步,却是如此恐慌而艰难,她已经在心中为自己来时找了阁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说是她要将黑曜归还给他,意思是幽坤镖局童总镖头的意思。 黑曜翻了翻睫毛,那睫毛犹如羽扇一般打落了下来,遮盖在它漂亮的眼睑之下,而其中的棕瞳则犹如琥珀一般焕发着生机与活力。 “别这样看着我,黑曜……”叶风停脱口而出道,“我会舍不得的。” 叶风停紧吸了一口气,随后牵着马儿到了一个草棚处。 叶风停摸了摸黑曜的脑袋,嘱咐道:“就在这儿等我,我……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佛阁重地,闲人免进。 他幽坤大人果真是把自己当宝了。 叶风停站在佛阁外面,徘徊无措,几个小厮走了出来,言道:“今日阁主闭关,勿扰。” “那明日,后天呢?!”叶风停探问语气,其实她早知道墨颜是想逃避现实,不想再与她有什么牵连。 “也不行,施主请回吧!”小厮严厉声色道。 叶风停往门缝里瞧了瞧,恰巧眼帘里撞见了一个人的身影,而那个人面目自然是记得,只是不知道于何时何月于什么地方见过了。 哦,原来是潇湘馆的盼思卿,她怎么会在这里? 叶风停蓦地挑上眉梢,一抹颜色十分恰到好处。 一位艺伎不在乌府好好呆着,却跑来这种地方,是赎罪,亦或是心里有鬼? 要不然,就是乌……乌府将她扫地出门了。 看她这副打扮,明显已经不是当年万种风情风华绝代的模样了,亦不再是潇湘馆的头把交椅“灵芝”,她从京城辗转至小小地界一夙城,就势必要冒这个风险,与承担后果。 盼思卿跪地不起,明黄色的莲座十分鲜艳显眼,她埋头于浅风之下,似乎是在祷告经文。 盼思卿终于出了阁,启动推开门的那一刻,万物复苏,如沐光明。 水烟轻纱罗,淡紫色的迷离感与此时盼思卿对上叶风停的眉目十分相衬。 她全身雪白,焕然神采,搭在莲裙上的手指纤长又漂亮,犹如竹枝一般,一下子吸引了叶风停打探的目光。 盼思卿亦同时打量叶风停浑身上下,然后不屑地踏蹭着风走了。 经过千步梯台阶处时,冒出一股浅香涓然,淡雅却不失侵虐性,以咄咄逼人之势逼退了叶风停的好奇与瞩目。 “她怎么就可以来?”叶风停转过脑袋,问起小厮道,然而那个小厮却已经事先离身了。 “哎……”叶风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甘心。 想来,墨颜果真是把她“驱除出境”了。 “墨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叶风停道,眼里落进一丝哀伤莫离,“为何一个陌生人就可以来到专属于你的佛阁,而我却不可以?” 随后,一句声音于背后惊起涟漪,于心中。 “叶风停……你还是来了。”墨颜不禁吐露道。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话。 然而,叶风停明明知道这是他对她动摇的心的一次考验,她却坚持不住,还是来了一趟。 所以说,对于倾水然还有墨颜这两个人,她究竟选择谁,仍是毫无定论——虽然她选择来见墨颜,而不是后退一步,去挽留倾水然。 冷寂的风,万分冷寂。 炽烈的阳光,万分炽烈。 浅湿的汗,于额头上冒出一颗一颗晶莹的珠花。 叶风停用余光扫过地上,浓重墨影压在地上依旧是没有丝毫变化的拖地的黑丝木槿衣袍。 叶风停终于转过身来,心一个劲儿地噗通噗通响。 她的耳畔响着的还是那句话——你还是来了。 “我将黑曜给送过来了——它就在草棚那里,你可以一会儿去古刹脚下去取。” “是童潇托付你的。”墨颜道,口吻既像是问,又像是自答。 叶风停见幽坤仍旧没有搭话,他果真是彻底从心里将她给隔离了吧! 男人啊!脸面变得真快。 只见他悠闲自在地把着一把墨黑的羽扇,竟然与他这身衣服十分相得益彰,靓丽而璀璨若黑曜,就像下面的那匹黑曜一样。 令人万分惊艳! “墨颜,告辞了。”叶风停自话道。 “墨公子,告辞了!” 幽坤的心像被划过一道无形的伤口,没有痛楚,却比痛还要难受,不得畅快。 他平淡神色,毫无慌张,双眼看着她遁去。 直到佛阁无人,荒芜生机。 翠鸟鸣悦,遁入空门。来看书吧 一场欢喜,一出好戏! “散了,也好。”小厮言道。 “你似乎是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墨颜转向他道,“我自己的事情我最清楚!” “是,公子。”小厮道。 “你下去接黑曜,将它暂时关在……随你。” “童潇也是,明明知道我不喜欢照料小动物这种事情,还要我亲手来做。” 墨颜随后不知为什么,明明叶风停走了之后,他的心也平复了不少,为何还是心情很烦躁呢? “公子,莫唉声叹气的……这样子对身体不好。”小厮亲言提醒道。 这段时间来,没有哪一天,晨起夕落,他听见墨颜叹气悲悯天人的! “休多言!”墨颜又叹气道。 “诶,公子你看,果真我打赌你……还是离不开那个叫做叶风停的女人吧!”小厮又言道,早早地抱头窜向一旁,如鼠窜,以防墨颜暴揍他一顿。 “别跟我提叶风停那个女人!”墨颜道,说好的,他已经下定决心,打算遗忘过往的。 “这不……幽坤你自己不也提了吗?”小厮墨小言就是与他争辩,而他始终争不过。 “你跟了我已经二十年了,从小你就陪伴在我身边,自然是了解我的品性及为人处世的方式方法。” “此事休要再提,我不想再陷进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的漩涡里去了,在那种处境之下我无法脱身,令人窒息,一点儿反抗与逃脱的能力都没有,完全毫无察觉地被剥夺了,所以我要果断一点,犹豫不决只会增添痛苦,使伤疤更深。” “以后——也不要在佛阁及古刹内部称呼我公子,还是依照惯例,叫我阁主或者幽坤大人。”墨颜反思道,他果真是太纵容下人,才使他们都快爬到他的头顶了。 “是,你说得都行。”莫小言又拍了一次小小的马屁,“幽坤大人,小的遵命。” “叶风停那边……我自己会去解决的,你不必再插手。” “以后何人来,何人离,不必告诉我。” “也不用大费周章进行限制。” “忘掉的始终会忘掉,遮遮掩掩,只会表示内心波动,反应心虚。” “所以……幽坤大人虚心了吗?”墨小言道。 “请叫我阁主。”墨颜示意他,的确,幽坤大人这个称谓太过正经与狂妄了,给人一种距离感。 “我虚心……”墨颜顿道。 “实际上,我是怕见到她的。” “没想到叶风停竟然牵来了黑曜,黑曜能够被这个女人牵来,想必是信任这个女主人了吧!”墨颜自顾自地陷入沉思中。 “女主人……”小厮墨小言于一旁附和道。 莫小言自然是知道,平常黑曜只能让童潇与幽坤两个人接近,只是不知道这叶风停有什么能力能够让黑曜乖乖地听她的话。 还跋涉了这么远,冒着炎热暑热,来到这远离市集喧嚣,与孤寂村落为伴的古刹地盘。 墨颜举剑起舞,浩浩荡荡,洋洋洒洒,挥墨泼染。 于古刹的地盘,落叶凋敝,恍若隔世。 而古刹脚下菡萏花开,莲蓬舞摆。 转眼,已是一个冬夏。古刹,寒风瑟瑟。由内向外画圈,方圆十里,百花齐放,蝶蜂肆虐,芳雾弥泗。 叶风停回到同福馆,当时她就是在那里找到一份希冀已久的归属感的。 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改变。 不换的明艳耀眼的帘帐,不改的沐浴木桶,而那些一年前陈旧的衣服却留在陇玉阁,无一例外被他人所唾弃,如同唾弃叶风停这个半途而废的人一样,由倾二公子亲手所毁。 烧得一干二净,化成灰烬,泼洒在净衣湖里。 渲染成五彩斑斓的流沙色彩…… 等她,或者不等她,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这至始至终都是一个错误。 “贱人!”倾二公子一如既往地骂出了那句话,念出了那个恶毒的字眼。 表面上却淡泊的神情,再也无法遮掩其内心深处的厌恶。 捱了这么久,始终没有盼来叶风停那个女人的归返。 陇玉阁,她是不打算回去了。 独留他一人,沦落为笑柄而已。 一个月之久,朱邪都在盼望他的关门弟子叶风停能够回来,他可以既往不咎,选择从大脑过滤掉出阁令那件事。 粉黄色的遮面帘一如既往地帮叶风停隐瞒了她的身份,只是注视着她的人,都极其诡秘地盯着她,望得她发毛。 叶风停遇到了上次花灯节上表演幻术的幻人,领头的老哥因事未返,一直驻扎在夙城。 老哥将表演幻术的绝活传授给了这个半路出家的徒弟,紧凑的一个月的言传身教之后,老哥要回到那个故土,那个早已消亡的故土,落叶归根,菩提叶落。 漫漫长路啊——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六十七篇 梦想 http://.biquxs.info/

老哥问道:“叶风停,你说你原名本叫叶风停,后来成为了武庄优伶,说说看,为啥要叫这个名字?” 屋外,竹叶翩跹。 “这名字……是我父亲为我取的,一个名字而已。”叶风停道。 “哦。”老哥没再说什么,见叶风停拭去一抹情绪,转身就踏进了竹林出口的地方,拔出剑鞘,弄剑起舞弄清影。 “幻术我亦习得,剑术我亦习得,但是我觉得还是无法把控一个人的心。” “也许,曾经我是一个人的白月光,但是现在,却成了雪白蚊帐的一滴蚊子血。” 叶风停累瘫在地上,落下来的竹叶贴地,像在吮吸大地的血液一般,饥渴地一跳一跃着。 飒飒风声,谷风肆虐。 于叶风停心里奏起交响曲,直到歇息到夜月之际,叶风停才归屋。 叶风停将一捆翡翠蔬菜搁在干燥的木桌上,舀了一瓢水下肚。 幻人们已经打来了鱼,还有野兔子,从后山的荷塘还有野生动物们所打的地洞中。 香气扑鼻,热火朝天,柴焰四射,咔吱咔吱脆响,还有偶尔从竹筒里发出崩裂的闷响。 烟雾环绕,大家伙们被熏得一脸灰黑。 在屋子外面的空地上,搭起煮水锅,往里面扔各种杂粮。 那是先前有一户人家种的,搬迁了,便留下这些种子们,于是远道而来的幻人们便借用这些东西,事先准备好了粮食,等他们回去的时候,便可以在这间屋子里存活下去。 他们随身携带的银两,就是花灯节上赚取来的。 他们从来没有花这笔钱一分一毫。 叶风停就与他们围坐一行,成为其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大哥们,在此我敬大家一杯。”叶风停道,端起一碗酒就一饮而尽。 火光幽蓝地在酒碗里泛着光痕,映射出周围静谧如雾的环境,鸟鸣于远山深处,竹叶于近处蹁跹弄舞。 “没事的,风停妹子。”其中一个幻人道。 “对了,蔬菜应该好了,大家夹起来吃吧!” “好,好,好!”大家一团和气,蜂拥而上。 “吃食不多,风停妹子,快动筷子咧~”老哥提醒道。 是这段时间,幻人戏班子收留她,要是没有他们,也许她早就饿死街头了。 还哪能在这里优哉游哉地哼曲子。 “大哥们,我为大家跳舞助兴如何?”叶风停两眼泛着光。 “好。”大家同时看向叶风停,果真是一副绝佳的面孔,窈窕的身段。 倾水然这个时候走了出来,原来叶风停就在这里,找她可找得好苦啊! “水然……”叶风停一脸惊异,错乱的一秒,使幻人们都同时看向幽暗中的那个人。 “原来你在这里,跟这群男人在一起,不怕吃亏?”倾水然道,整副面孔都显露了出来,依旧风骏潇洒,穿着一袭长款白衣。 叶风停并没有回答道。 “你究竟要找我什么事,如果是来说这些话的,你可以走了。”叶风停道,“不送。” “叶风停,你好绝情……”倾水然道,“今日,你果真要让我把话给摊明了说吗?” 倾水然渐渐逼近,月意婆娑,光影横斜。 “是的。”叶风停被迫从嘴里挤出几个字眼。 “请问你——究竟是爱谁?”倾水然这句话无疑是将叶风停自己给逼到一条绝路。 她既不能回答是墨颜,也不能回答是他。 因为……她没有选择。 现在摆在她眼前的,是两个人都不选。 “你知道的,你和公孙杨柳有一桩婚约。”叶风停逼着自己说出这种残忍的话,每说一句,就心悸一次。 “难道你在陇玉阁之前不就知道了吗?”倾水然道,“为什么当初我们在陇玉阁准备快要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不说清楚?” “现在我陷进去了,你却要逃?” “大哥们,你们可以先回去吗?”叶风停深呼了一口气。 “风停妹子,别任由他欺负你。”幻人道。 老哥却摆摆手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她自有决意。” “不是我要逃,而是现实逼迫着我这么做的。” “你要我当妾,我做、不、到!”叶风停狠狠地对着他,眼眶快要渗出血痕来。 “难道你背着我去找墨颜就对了吗?”倾水然气不打一处来。 “我,我……”叶风停吞吞吐吐,答不出来。 也许,她就是对墨颜有想法,见异思迁了。 “对的。”叶风停蓦地对上他直视的目光。 “我就是见异思迁了,既然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在你这里找不到安全感,那么我为何不找一个更爱我的人。” 倾水然锥心刺骨,心痛无以复加。勾股书库 那时候,他的心随着叶风停这句话的落定瞬时倒塌。 然而,表面上却仍装作顽强。 冷酷十足,嘴角弯起一定的弧度,似笑非笑,埋下头来,藏在浅风之中。 再也没有她所预料的嘲弄讥讽,也许在这一刻,他对她彻底失望了。 “所以……你走吧!”叶风停道,“不要在我这里寻找任何东西了。” “公孙杨柳与你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呵呵呵……”倾水然冷笑道。 “我没有想到,我爱上这么一个残花败柳。” 叶风停哽咽起来,眼眶里盈盈泪花。 “你不需要再找任何理由为自己解脱了。”倾水然道。 风冷寂,夜幽暖。 一簇火苗遽然蹿起,又忽地被猝灭。 “我爱上了墨颜,这样总可以了吧!”叶风停泣泪成湖海。 广袤无垠…… 天底下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自说自话,自悲自悯。 “明明就看不到结局,为何要……”叶风停强装淡定,无一丝挽留。 他终于走了,被自己气走了。 “水然,倾水然……”待他走之后,叶风停才想起追逐,倾地不起,无任何希望。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倾水然停在一道阴沟,竹影婆娑,白衣胜雪,由月光幽冥所照,持留离而归,泣泪无声,最终忍不住,无法自拔,才哽咽起来。 当时他就不应该说诸如此类这般伤人的话,叫她做妾,这明摆着是往她伤口撒盐。 可是除了这样做,他想不出任何办法。 他想私奔,可叶风停却不让他这样做,早在一年前,她就这样瞻前顾后地拒绝了他,反悔了。 她……实在让他没有办法。 他揣摩不出她的内心究竟在琢磨些什么,为什么又与墨颜…… 也许吧!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而墨颜又如此温暖细腻,自然是能够给她一个避风的港湾,让她随时借以依靠。 而他——他又能做什么? 除了凭借她对自己的喜欢,利用她,伤害她,一遍又一遍残忍地掀她的伤疤,来证明她的真心搁放在谁家,完成圆满,然而无论淡漠无视,还是嘲讽讥诮,都是对她的一种伤害。 最终,他以这种手段将她逼退了。 她再也回不去他的身边。 “那么……我就祝福你,可以活得更好。”倾水然轻言道,“也许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脱离我,如果让你能够获得快乐与幸福,那么我愿意这样做。” “成全你,也成全墨颜。” 叶风停探进竹林深处,有一人影,还在徘徊。 她知道,是他没错。 那把留离之剑就是最好的见证,在那艘船上,见证了他们的邂逅,也在后来见证了他们的离别。 而她如今手持的这把蓝剑,虽然轻巧好用,却再也比不上昔日的琼玉。 琼玉虽然笨重,却代替着师父远眉大师对她的希冀,然而她却把它给弄丢了,还差点儿失去了性命,依照武庄的惯例,凡是死人的东西都会被放在武庄深处。 然而,她却不知道,当初接收叶风停东西的人是墨颜。 远眉大师曾经对她寄予厚望。 如果可能的话,她要她这个徒弟叶风停能够创立自己的门派,名字都已经取好了——是当时叶风停自己天马行空的妄言,名为炫星门。 涵义是希望她能像炫丽的星星一般光耀门楣,光耀昔日琼玉阁的门楣。 然而这个蓝图还天长地远,没有一丝苗头。 曾经,远眉大师教她做人做事的道理。 叫她懂得反思自己,要随机应变,顺应局势,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如果是要坚持的就一定要坚持下去,如果明知道不可行不可为之的事,却偏偏要朝这个方向努力,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 这不,她在对待倾水然这件事上不就是如此吗? 她怕自己沦为爱情的走狗,最后只会伤得更深,难以自拔。 她希望能够做好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虽然她也渴望爱情,得到爱她的人的慰藉与关护,但是她更加珍惜自由,向往自由。 远眉大师曾经也是在一片竹林里,传授她剑术绝学。 在之后,她自己钻研幻剑之术,因为先前的已经存留百世的招数套路已经不足以取悦她了。 只有新鲜的血液,能够让叶风停这个人的心灵乃至魂魄重生。 她才真正感受到自己不是任命运操纵的蜉蝣,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天底下,只有叶风停是为自己真正的梦想而勇往直前的,她势必要开创出一个全新的局面,让幻剑之术得到世人的肯定,不再被人诟病为障眼法,单纯的投机取巧的花招,然后回到当时收留她的翠屏阁,让所有同门都对她刮目相看。 还有一人,便是剑南侠师父。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六十八篇 倾城 http://.biquxs.info/

倾府内,小浩蓝在学踢蹴鞠。 “小少爷,看球!”周媛道。 小浩蓝穿着白色蹴鞠服,映着盛烈的阳光,额角渗出淡淡汗痕。 他的模样,果真与他的二哥倾二公子极其相似。 “浩蓝!”只见一人走了过来,大概是倾世城。 “三哥!”浩蓝落下脚来,蹴鞠呲溜溜如风去了,滚去远处,三丈两丈一丈…… 周媛看着这一幕,不禁泪盈满眶。 浩蓝与倾世城紧抱在一起,浩蓝像个八脚蛇一样攀附在他的腰际上。 一年多了,倾世城瘦了很多,脸庞更加瘦削,狭长的眼睛都突兀了出来。 但是仍然不减当年的风采,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一袭青蓝水雾的衣服,衬托的他更为风骏,但是却不由得透露出一抹淡淡的沧桑感,由左右两边鬓角处旁边的黄晕所见证,那是日夜颠簸,风餐露宿的结果。 “夫人,老爷,三公子回来了。”周媛报告道。 “好,”倾开元应道,正于大厅处饮茶,手指还轻捻着茶盖,烟雾从手指间涓然而出,阳光穿过长长空间的屋室,透露着一种时光的深邃与迷离,时间仿若遽然流逝了一年之久,蓦地又如钟磬戛然而止了,“什么,谁回来了?” “老爷,三公子,三公子……”周媛一个劲儿地重复道,惴惴不安,一边使眼色丢给早已落座的陈代法。 “倾世城回来了?”倾开元直呼其三儿子的名字。 “……”周媛畏缩地退出门外,等待倾开元的决定。 “开元,别对我们儿子太严厉了。”陈代法叹气道,微微欠了欠身,“既然回来了,就好。” 不觉陈代法从座位上起身之时,踏出一步之距的时候,眼泪盈满眼眶。 苍老的皱纹,爬上的鱼尾纹,诉说着对三儿子的思念之情。 “别去,让他一个人面壁思过去,好好反省一下。”倾开元打住道。 陈代法顿时停住脚步,手指掐紧,嘴角翕动。 倏然从陈代法嘴里挤出几个字眼:“我不去。” “周媛,”陈代法从内屋远远地叫守在门外等候消息的周媛,“通知全府上下倾三回来了,另外去让流星准备一下房间。” “好咧!”周媛欣喜如澜,两眼放光,就差跳起来了。 “你……”倾开元气不过,好,他斗不过,“这是先斩后奏啊!” “顺顺心,喝喝茶,儿子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恨他?”“我这是叫他学习承担责任,当初是他自己要离开的,我们又没逼他,如今他回来了,取得了成就了吗?” “面壁思过,算狠吗?” “哎……”陈代法反驳道,“我不说你,就是那么固执,就不能对孩子好一点儿吗?” 倾开元说不过他,是是是,他是个恶人。 两人同时默声不吭,屋子内顿时清冷,一阵旋风。 “流星,吩咐下去,将三公子的房间收拾一下。”周媛道。 “三公子回来了?”流星反问道,还做着手里的活儿,浣洗衣服,脸上被溅了一滴两滴水花,清脆响亮的棒槌声绵绵贯耳。 “好,我这就去。”流星道,心想清霞师傅还病着,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先不去叨扰她。 流星挽起袖子,立马从石头上一跃而起,跳到另外一块青石上,慢慢悠悠地抵达了溪岸前。 “对了,倾二公子回来了吗?”流星探问语气,她都多久没见过他本人了。 “兴许人还在陇玉阁吧!”周媛回复道。 “想必老爷夫人也甚是想念与诸多挂记。”周媛转身离开,流星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周媛一定知道些事情,在故意隐瞒她。 她是个丫鬟,而倾水然却是她不得接近永远无法得到的翩翩公子。 不知道……现今她家公子与红衣优伶如何了。 反正,就是她自己也觉得除非倾水然纳她做妾,否则,叶风停那个女人是无论怎样抖进不了倾府的。 那就要看叶风停究竟意愿如何,做不做得到忍气吞声,甘愿为了爱情而沦落卑贱了。 哎……步履维艰,就算是身在近处的自己,也无能为力博取倾二公子的喜欢与怜爱。 清霞大师傅躺在病榻上,不知患了什么风热病,突然就发起高烧来,脸红扑扑的,胀得跟个红薯一般模样。 流星浅视一番,方才才把衣服给晾好在后院。 她吐言道:“清霞大师傅,还好些了吗?” 这几天,清霞大师傅喝白粥,食粗茶,不能沾染太过油腻辛辣的东西还有营养丰富过于补性的鸡鸭鱼肉诸如此类的,怕更加加重肺火,加深病情。 现在,做的事情都是遵循医嘱,清火去毒。菡萏文学 “府内发生了什么事了,咋突然如此热腾,海燕,广兰都去了……” “你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有人回来了,是倾二公子么?” 清霞大师傅一改以往的作风与语气,语调轻缓,口气滞缓,连碰东西都很费力气。 她的一双丰腴的玉手搭在身前,一双榴眸,一对柳眉,万种风情。 要是跟其他丫鬟比起来,清霞大师傅的确是要标致得多,胸前波涛汹涌,浑身如玉,一看就是生孩子的料——其实不然,清霞大师傅一直有体寒的毛病,到了夏天,手脚都是冰冷的,到了冬雪之际,还会患桃花癣,在脸上开出一朵一朵绚丽如桃花一般的晕斑。 除外,清霞大师傅还有严重的贫血,这是自幼落下的病根,从小独立更生,不依靠生养父母,一日三餐都是蔬菜淡饭。 有的时候,家里完全不给予帮助支持,清霞大师傅都是一个人于夙城这个地方苦苦支撑下去,熬过这十几的,有的时候,连着十天半个月,都是靠茶水度日,延续性命。 直到倾府看这小丫头勤快,才将她收留。 所以……清霞很感激倾家老爷还有夫人的大恩大德。 想必……只有一生做牛做马才能够回报吧! “你先安生养病吧!”流星开口道。 “这些事情都让我们来做,你好好休息。” 清霞答道,凝望流星神色,“那好,你去吧!” “嗯。”流星行了一个小礼,便出了清霞的幽闺。 广兰领着倾世城去夙城一逛,意思是打算为倾世城做几件衣服。 才一年时间不到,倾世城变化了很多,除了神态方面——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变得稳重起来,尤其是在身材方面有所变化,长高了一寸两寸的样子,身形也由之前青葱少年的单薄变得茁壮了起来。 面前,是一座名叫千衣阁的量身定做的店铺,里面有各种来自五湖四海的优质面料。 包括从京城运来的极其贵重的只有皇宫里皇家贵族才用的到的西域贡品。 他们一前一后,双脚踏进,浅袂生风,流波幻雨。 “公子,你看,这件面料不错,无论是从色泽上来说,还是从质地上来考究……”广兰两眼放光,掂量起一件艳丽而不失庄重的布匹。 “广兰,你变了很多……”倾世城开口道。 “那当然,是人都会变的,公子。”广兰附和道。 “对了,公子你选选吧!你先挑选着,我去到附近的胭脂铺去为夫人买些胭脂水粉,她都一年未见公子了,见到你可高兴了,心里也就落下了一块石头。” “嗯,去吧!”倾世城示意道。 目光流转,不知何物。 见到面前摆着的紫蝶五彩衣,就想到了那个人…… 即是叶风停。 如果二哥辜负了她,还是一年以前的状况的话,他宁愿不回来…… 可是他蓦地想起,一丝呆滞与尴尬。 叶风停早在一年前就死了,他应该不会忘记 可是为了忘记这份无以复加的痛苦,他选择了通过一年时光的江湖岁月,来遗忘。 可是暂时忘了,记起来——却是如此痛苦,痛苦万分,往事涌上心海,像一根一根刺一样扎着他的心,鲜血淋漓,满目疮痍,不忍直视。 突然,倾世城在背后见到十分惊奇的一幕。 一件紫衣吸引了他的注意,还有一件鱼纹的青墨色直襟衣服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不是叶风停的衣服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透过细节之处,虽说大体上,是刹一看与叶风停的着装一模一样,但是还是略有差别的。 比如说,在衣襟的设计上,还是下摆的绣纹上。 像是改造一般,或增或减,有些地方添上了一部分,有的地方又故意缺漏了一块。 在倾世城查看之际,伸手准备要去触摸一下的时候,那个念头忽地被掐灭了。 他怕他陷入更深的执念当中…… 明明人都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他还对着一具死尸,一个死人做甚么。 “公子,喜欢吗?”一个从内室里探出脑袋的老姑婆道。 “这……这些衣服从何而来?”倾世城凝眉如远山深处,令人望不透。 “这……这……”老姑婆长着一张富贵脸,大眼珠子,大嘴巴子,耳大而厚,珠垂悬似雕器,凸起的眉骨及颧骨,映衬着她的狡猾与精明,城府及心思都蕴藏在那对雾气鬟湿的眉眼之间。 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话竟然让她一时半会儿回答不出。 这些衣服的来历,以及背后的谜潭,都埋藏其中,埋藏在这间千衣阁。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六十九篇 千衣阁 http://.biquxs.info/

“公子,公子!”只见广兰早已挑选好了胭脂水粉,那是为夫人准备的,以供备用。 “广兰,我们走!”倾世城目光稍纵即逝。 走了之后,老姑婆才送了一口气。 经营这千衣阁怎么也算是花费了她的半生积蓄了吧! 要是有人找茬儿,那她还怎么在偌大一个小小夙城混下去。 想想看,叶姑娘交托她的事情,就是一定不要将衣服背后的秘密告诉给别人。 叶姑娘之前在武庄做红衣优伶的时候,托人打探“叶风停”的消息,才知道“叶风停”的衣物及宝剑这些遗物全部都被墨颜幽坤给接纳了。 她死的时候,讯息传遍夙城及仙境之处。 墨颜为了替她报仇,还不惜与武庄翻脸。 事后,还吩咐墨渊阁的人潜伏大江南北,为的就是找出密谋杀害叶风停的凶手。 可是……最终却毫无下落。 某一天,叶姑娘见有一小厮打算将“叶风停”的衣服给扔出武庄门外去,并且唆使人烧毁。 说这是极为不吉利的污秽之物,会给武庄之人带来厄运,包括外部的人。 她——叶风停,昔日被称为什么神奇之物,我看呐,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动用旁门左道的小人。 从小厮与门外一个正要收衣服的乞丐的对话中,她得知,原来这个小厮以前的亲戚白斩栖在榴花殇溪水场与她斗武来着。 她还清晰地记得,往事仿若历历在目,在朱雀阵,她动用幻剑之术,也就是剑域所谓的障眼法。 …… “叶姑娘,你来的正好。”王姑婆道。 千衣阁中,一片风清。 “怎么了,王婆?”叶风停问起道。 “下午有人来找……不对,好像是认识你的人,问这些阁中衣服的来历。” “谁啊?”叶风停再次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他身边跟着一个丫鬟,长得高高瘦瘦的,名字好像我听见是叫广兰这个名字。” 叶风停瞪大眼睛,惊异地看向阁内衣杆上摆放衣物的地方。 不禁脑海里映现出一幅有广兰,还有……他的画面,还有昔日的一点一滴。 难道……是他? 叶风停怀疑是倾水然,但是完全不可能,他既然昨日都已经见过她了,自然是知道关于她的踪迹与下落,就一定不会问这些衣物的来历。 能够问这些衣物来历的人,一定与“叶风停”有打过交道,而且似乎是还并不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 那么这个人就只有倾世城了。 而且他身边还跟着广兰这个丫头,那么,一定就是他了。 一年了,他还好吗? 听闻倾府的人说,倾世城为了“叶风停”那个女人死的讯息,竟然与父母争吵起来,然后闹了一场离家出走的把戏。 这不,一年时光过得飞快,带了一把剑归来了。 当时倾府上下隐瞒叶风停已死的消息,为的就是不让倾水然知道,怕他回忆起什么。 况且……倾水然那个时候已经完全记不清什么事了,像是忽然被下了咒语一般,丧失了关于叶风停这个人的所有记忆。 一点一滴,都从脑海里抹去。 叶风停想到这些昔日对他做过的残忍的事情,就觉得心有愧疚。 不觉,心忽然被揪了一把的疼痛。 她整理千衣阁内的一件又一件连绵称锦山的衣物,此时已经夜幕星河。 凝望着窗外的星光,双手不觉被什么神秘的东西给吸附住了一般,不得动弹。 “看来……这些衣服是不能放在这里了。”叶风停唉声叹了一口气道,她还是重新赶制一些新品出来吧! 躺在榻上,不觉一股寂寞如雪,如天窗上大片大片撒下来的银光一般重重压倒而下,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翌日,倾世城过来,并没有再看见那些衣物。紫蝶衣的影子悄然无踪去无影。 掌管千衣阁的王婆故意道:“公子,您怕是记错了吧!” “昨日您来,恐怕并没有看见你看口中所谓的那些东西吧!” 王婆伸出肥胖胖又短粗的手臂,指了指这一排排绚丽夺目的锦绣纹饰,没有一件是他嘴里吐露的衣服,任何一件都没有。 倾世城似乎是被糊弄过去了。华秀中文 难道自己果真是出现幻觉了吗? 见倾世城半天不走,王婆也不能催促他快点儿走——因为叶姑娘马上就要回来了。 她可不能让他们两个人撞见,万一出现了什么麻烦事,将千衣阁搅得一团糟,这可不得当。 叶风停从后山采了一些矿石回来,那是专门研制特殊颜料的矿物材质。 还有顺便带了一些奇花异草——搁放在背负再双肩之上的竹编背篓里。 她向来喜欢钻研药学这门技术。 以前在翠屏阁的时候,就是如此捣捣,如此弄弄,忙的不亦乐乎,幸亏没有被剑南侠师父抓个正着。可是却被别人给瞧见了,然后打小报告给剑南侠师父,如若是换做常人,一定会给这一个厚爱的徒弟一记教训,至少也面壁思过一下,可是剑南侠师父却并木有,似乎对她极为不在意与不关心——好像这件事情从未在她身上发生过一样,而他亦没有瞧见。 她的师父,剑南侠师父。 是她曾经最为敬重的师父。 也是曾经最为让她失望的师父,在她陷入走火入魔的绝境时,他并未伸出任何援助之手,就像往常一样对她视而不见,对她如此放心,没有半点儿担忧。 叶风停探下身子,停脚于一处从崖坡上坠落的石块,从石缝里开出来的花朵十分绚丽,映衬着阳光与风翩翩弄姿,于土壤上泄出一道黑影,煞是幽清。 “阿嚏——”叶风停打了一个喷嚏,抚弄抚弄了它的一两片绵软细腻的花瓣,便继续朝前方行走着。 很奇怪的是,一向开得极其漂亮的花,却并无扑鼻而来的芬芳。 也许是……不想引来过多注目,开在这极为偏僻之处,从而避免招蜂引蝶吧! 此时叶风停身穿一袭轻薄的紫蓝色长衣,那是她第一次于海船上穿着的衣服。 与倾水然这个家伙第一次见面穿着的衣服。 为了防止被烈烈灼日给烫伤,叶风停戴了一顶垂落直下如白瀑的斗笠。 白纱轻拂,吹起此时掩盖在轻紫纱下的面容,一对杏眸一笑,百媚惊魂。 一生,她只求一人爱,专心一致,便已足矣! 她已经想通了,想通了很多事情。并不是最完美的,才是最圆满的。 什么事情都不能企图朝很好的方向发展,所做的所能够接受的也只是现今所拥有的一切。 尽管——哪怕是一滴,只要有这么一滴,也能千变万化出不一样的色彩。 如果倾水然答应履行诺言,不管是做妾,还是做一情人,她都愿意,且甘之如饴。 因为,思来想去,魂不守舍。 她还是一心一意——只念一人,那人就是倾水然,倾二公子。 墨颜,而墨颜呢? 她会将曾经一段过往埋藏在内心底端,那时他于仙境对她的好,她并不是没有于心里泛起一丝涟漪,那时于陇玉阁之中,他对她给予的温暖,她并不是没有沦陷…… 这一切只是因为到了如今,她依旧不能舍弃对倾水然的这份太深的执念,既然回不去,回不去与墨颜之前纯洁的关系,更加回不去当时与倾水然第一次结识的青葱时光,便只能把握当下。 如果他继续爱着她的话,就一定不会轻而易举地被她的一句谎话给打倒。 现今,她所要做的事情——便是漫长的等待。 还有两个月,就是倾府与公孙府两个夙城大家联姻的日子。 到时候,他还记得之前许下的承诺吧! 也许在他看来——一张白纸,由他亲笔,兴许只是一个条件,一份契约,而她要用这份条件来换这份微薄得没有一丝分量的爱。 于今后,她答应了,便是不可回头的绝路。 她永远都只可能做一个妾!而公孙杨柳才是正妻。 叶风停一路上不由得思索了很多事情,脑袋着实发胀,索性就不去想那么多了,摒弃一切杂念,把握当下。 她先前与一家染坊打过交道,还没有进武庄做伶人之前,肚子填不饱的时候,便在这家染坊打工。 红色燃料,蓝色燃料,黄色燃料,一缸一缸,如团团烟霞一般,璀璨而夺目。 这不,她采来了好多不一样矿石,还有奇花异草,为的就是给予这家开染坊生意的老板一抹灵感,研发出一些更多样的色彩。 见这些事情都空着没有人做,叶风停便自行行动起来,她力气十足的惊人,这些活儿自然不在话下。 将斗笠、面帘、背篓搁置在浅浅阴光的角落,她挽好袖子,便加油干,干好了,老板自然亏待不了自己的。 以前便是,每当她多做了一些活,将别人还未干完的剩下的事情做完了之后,染坊老板见证了这一幕之后,便会多给她一笔钱。 其实,她一直都在存钱,准备自己干一番事业,哪怕是一间小小的胭脂水粉铺也好呀! 倾水然的容颜穿透过垂落如瀑的染布,浮动来往,有人却惭沙鸟笑人忙。 叶风停觉察动静,却仍然装作不晓得,低头将白布浸染进缸里,纤长如玉的手腕处已经烙上了一层红红的烟霞,灼烧了人的眼眶。 幽幽的白云,都映在缸里一方狭小天地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七十篇 结识 http://.biquxs.info/

“小奶包!”浩蓝来乌府门口找小奶包玩。 “小公子,你找谁啊?”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的乌府小厮道。 “找……找小奶包。”上次浩蓝与小奶包在市集再一次相遇,见到了独自一人默默看着戏台子上的可怜巴巴的小奶包。 原来接触之后,才知道小奶包被他爹和娘给拜托给了乌府的大哥哥。 这都快赶上半年的时间了。 也没见个人影儿来接小奶包的。 她小奶包,果真是被家人给抛弃了。 呜呜呜……小奶包内心在挣扎,在哭泣。 正在乌府庭院里被监督弹古筝的小奶包一脸赌气,要是那个“冷面人”再回来的话,她一句话都不打算搭理他的。 “小姐,门口有一位小少爷来找你的。”小厮通报道。 “是谁呀?”小奶包蓦地转向小厮,眼巴巴地盯着他。 “哦……我想起来了,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小奶包又蓦地站了起来,“是,是小哥哥。” “我这就去找他玩去。”小奶包说着便要出去。 “可是……你这首曲子,少爷是要等着要的。” “你说乌哥哥是吧?”小奶包嘟着嘴巴,随后叹了一口气。 “那我不去就不去。”小奶包佯装投降道,这首曲子她都练习了七曜了,可就是弹不好。 她想要自暴自弃,自己本身就不是学这块的料,自己还是觉得,玩耍比较适合自己。 见着小厮走了出去,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她的心里着实高兴不已。 小奶包趁着老师出恭还没有来查看她完成情况的空挡,这就从后门狗洞那里溜了出去,尽管碰了一脸的灰,变得灰蒙蒙的。 浩蓝早已跟小奶包形成了一种默契,之前有好几次,他就是这样来找她玩的,只是辛苦了小奶包了。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小奶包,小奶包……”小浩蓝早已等候在狗洞处,狭小的一个通风口,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出,而且是小孩子这般的身形。 他默默蹲着,眼见着一个脑袋拱了出来,随后从漆黑的眼眸里映现出整具小奶包的身形。 “小奶包,你这样子出来,没有跟乌哥哥打一个招呼,不会回去之后被骂吧!”浩蓝担忧道。 “习惯了,再者说,我的偷溜技术已经很娴熟了,不会被人发现的。”小奶包呼哧呼哧地钻了出来,没有想到爬狗洞还是一个力气活。 都怪这段日子乌哥哥关她关得太严了,她都没有时间好好出来溜达溜达,锻炼锻炼身体。 不觉,十几天的膘已经养得差不多肥了。 浩蓝伸出一只手,掐了掐小奶包圆嘟嘟的小脸蛋,笑了一笑。 “小哥哥,欺负我。”小奶包再次撅起嘴巴道。 “没有啦,没有啦。”浩蓝嘴上是这样说着,可手却不怎么舍得放。 小奶包的小脸摸起来真的很舒服,又软又圆的。 “你说,我们去哪里玩呢?”小奶包问起道。 “我算算啊,老师一般出恭要花费一个时辰,那么我们就只能在附近转转了。” “去哪儿呢?” 小浩蓝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打了一个响指,抬起脑袋道:“对了,去我家吧!” “离这儿不远。” “半个小时就到了。” “我们用跑的吧!别在半路上被丫鬟小厮什么的给撞见了。” “啊?”小奶包挑起充满疑惑的眉梢道,“哎……” 小奶包“精打细算”道,那么算起来他们在一起玩的时间还不超过一个小时呢! 所以得……抓紧了才行。 “来,给你一张面具。”小浩蓝递给小奶包一副兔子面具,早已万事俱备。 自己则掏出一副雪狼面具。 小奶包见小哥哥戴了上去,将耳朵两边的细绳往后脑勺一系,果真是任何人都看不出他们的模样了。 “戴啊,怎么,怕了?”小浩蓝催促道。 “我不怕。”小奶包凝眼对视了一下,随后便戴了起来。 “像那么一回事儿,我们走吧!”小浩蓝像个小大人一般,牵起了小奶包的手。 使得小奶包一阵心暖,心脏莫名地噗通噗通一直跳,不明其由。 小奶包方向感不是很好,于是就这样拽着小哥哥的一只手,朝前走去。 明明说的跑,也没有跑。 他们这样走着,要走到猴年马月呀? “小哥哥,马上要到你家了吗?”小奶包禁不住问道。 “不,还有一会儿。”小浩蓝张口道。 走了约摸一个钟头,才抵达倾府。 果真大人都是骗人的,虽然眼前这个仅仅是一个小大人。 小奶包没有埋怨,是她想要出去玩的,小哥哥只是应她的要求帮助她,她也没有理由责备小哥哥吧?天天 既然已经花了一个小时,那么只好呆在小哥哥家里玩上一会儿咯。 小浩蓝见小奶包怀有心事的模样,是怕到时候没有及时回去,被乌哥哥教训了吧! “你要扯下面具吗?”小浩蓝道。 将其领到后门,从后门穿过后院,便是前院和前门了。 “好。”小奶包随手扯下来了面具。 “给我。”小浩蓝示意道。 “给。”小奶包递给小哥哥。 “我们进去吧!”小哥哥对她说。 只见两个小孩子,一个七八岁,一个八九岁的模样,蹑手蹑脚地从后门走了进去。 “幸好周媛给了我钥匙。”小浩蓝松了一口气道。 “周媛是谁呀?” “算是倾府的半个管家吧!” “我二哥十五岁以前,都是他跟在身边的坐贴身小厮的,他们从小就认识了,可惜我却没有一个这样的儿时玩伴。” “哦,哦。”小奶包应道。 微风蹭了蹭了两个人的面颊,映在天空的幽云突然如此清晰。 “那……以后我做你的朋友,好么?”小奶包安慰他道。 “嗯,好啊!”小浩蓝对上小奶包真诚的目光,“说好的,不许骗人。” “我小奶包从来不骗人,守信用是大人最基本的常识。”小奶包解释一通,说得有理有据。 “我已经是一个小大人了!” 小浩蓝知道就算是别人说的话再怎么诚恳,可依旧是不会算数的,就像是大人们对小孩子承诺过的东西,尽管在他们看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奶包见小哥哥笑了一笑,并不回头地往前一点一点走,似乎是为她领路。 她说的那些真挚的话语,小哥哥并没有放在心上。 小哥哥将小奶包领到自己的书房里,原来他还没有的,后来父母为了督促他学习,专门为他请来了师父,并且单独腾出了一间偏厅作为独立的书房。 这里浩瀚书海,应有尽有,令人应接不暇。 有各种兵器的模型,有各种医法宝典以及书法艺术。 他大概从五岁起,便通读四书五经了。 自从五岁之后,便学得更多更广,领域涉及医药、暗器、秘术。 “好羡慕你啊,有这么多好玩的兵器。”小奶包惊呼道。 “无聊,我觉得……”浩蓝压低声音道。 “这样吧!”小奶包道。 “怎样?”小浩蓝好奇道。 他目光依旧流转不下,生怕什么时候爹和娘就会闯进来查看。 “你教我关于暗器方面的吧!”小奶包方才已经注意到了装在书橱上面一写瓶瓶罐罐的东西,还有一些尖端上飘着紫红色羽毛的飞镖与为常人所不识的利器。 “为何?”浩蓝道,“你竟然对这方面感兴趣……” “这不是女孩子干的事情,很危险的。” “对呀,我实在是太无聊了。什么诗词歌赋我都学不进去,都没怎么好好用心学过,大哥哥真的看错人了,还快夸我呢!”小奶包唉声叹气道。 “危险吗?” “不危险吖!” 小奶包一个劲儿地劝说小哥哥传授她关于暗器方面的知识。 “既然小哥哥也觉得很无聊,那么可以当小老师,这样就不无聊了呀!” “反正我们都没有感兴趣的事情做,都是大人强逼着我们去做的——我也可以偷偷溜出来,找你玩。”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就不和你玩了哦。” “……这个。”小浩蓝道,用手垫着有略微弧度的下颌,若有所思的小模样,“难说。” “就这样决定了吧!”小奶包先斩后奏道。 “明日这个时候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我来找你。” “女人,麻烦。”小浩蓝压低嗓音道。 眼看着小奶包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一般窜了出去。 小浩蓝扯过脑袋来,书房的门轻掩着,有风碎步而踱,门发出沙哑的响音,透过一层迷离的光雾,搁在书案一角的绿豆糕泛着水藻绿般的浅绿。 以前,只有他一个人,现在这间屋子将多来一个人。 再也不是他一个人在这间书房进进出出,没有玩伴儿。 先前在市集的时候,看见小奶包这个小馋鬼吃冰糖葫芦吃得很开心,可以明日早早地叫下人去买一些回来。她肚子饿了,他就可以喂上一两串,小奶包不是经常容易肚子饿的嘛!老是肚子咕咕作响…… 厨房里广兰姑姑做的绿豆糕,他也可以有人分享了。 对了,那些暗器的名字与来历,还有流传历史,他得要好好地在今天晚上查阅一下资料,复习一遍。 还有瓶瓶罐罐的,他也得事先演示一番。 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之后,小浩蓝才安然睡下。 陈代法第一次见小儿子睡得如此之安稳,再也没有大晚上兴致来了,哭着闹着就叫下人去外面的草丛里面捉什么蛐蛐。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七十一篇 中暑 http://.biquxs.info/

翌日,小奶包抓紧时机,溜了出来,一如既往地碰了一脸的灰。 害得两手都是泥土还有灰尘。 只有戴上那副浩蓝哥哥给的白兔面具。 白兔面具上面,雪白的一片,两鬓之处有连贯的火红花流印,而额头正庭中间则由一抹细微的绿点点缀,一双凤眼周围则泛着橙红色的墨染。 极为漂亮!简直惊为天人。 这是她第一次摊出手来,仔细打量起这张面具来。 “让我想一想,路线是怎么走的。”小奶包停下匆......翌日,小奶包抓紧时机,溜了出来,一如既往地碰了一脸的灰。 害得两手都是泥土还有灰尘。 只有戴上那副浩蓝哥哥给的白兔面具。 白兔面具上面,雪白的一片,两鬓之处有连贯的火红花流印,而额头正庭中间则由一抹细微的绿点点缀,一双凤眼周围则泛着橙红色的墨染。 极为漂亮!简直惊为天人。 这是她第一次摊出手来,仔细打量起这张面具来。 “让我想一想,路线是怎么走的。”小奶包停下匆...... 《弃凤从武:公子不高冷》破镜重圆,纵横天下第一百七十一篇中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弃凤从武:公子不高冷》,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七十二篇 团圆夜 http://.biquxs.info/

小薇回家去看流火了。 正是流火满一岁的祝贺宴席。 列清朗所有的好哥们儿都来了,包括倾水然,叶满天两个好兄弟,只是童潇还忙碌在镖局之内,刚刚卸下一堆货品。 还有王鹣也是,还在外地出差呢。 小浩蓝偷偷地钻进卧室,去偷看正在摇篮里熟睡的流火。 流火此时正午睡呢,被小浩蓝瞧着,像被瞧一块宝似的。 她红彤彤的霜铺在面颊上,白乎乎的小脸蛋圆嘟嘟得可爱,藕节一样的小手耷拉在一侧,从鼻孔里呼出一口又一口浅浅的气泡。 小浩蓝圆溜溜的眼珠子跟倾水然很像,小浩蓝这专心观赏的一幕恰巧被小薇给瞧见了——不由得发出感叹,真是越长越像他二哥哥了。 而浩蓝像倾水然,自然也就像倾世城,鼻子比他两位哥哥的稍挺要圆润一些,嘴唇比两位哥哥的稍薄要厚实那么一些,似乎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只是小孩子还未长开,至今未来模样还未完全可窥得,只是冰山一角已然遁现了。 “浩蓝,过来,别去打扰小妹妹睡觉。”倾水然一声令下,浩蓝果然就听他二哥的话。 小薇走来偏厅道:“怎么不去正厅坐着?” 倾水然应道:“图个清净!” 他浅浅一笑,使得小薇一怔。 想来是清净也太过于清净了吧! 小薇转头举步朝向小浩蓝低腰道:“流火呀!恐怕是今早与昨晚太过闹腾了,今个儿中午才睡得如此酣甜。” “无妨事的,你想吵她都吵不醒呢!” “我……我……过一会儿再来看妹妹。”小浩蓝可爱地嘟囔道,有生第一次以来,口齿如此不伶俐。 然后立即跑开了。 不知又去哪边探探水里的鱼,或者捣弄捣弄风里的拂花。 以前,他二哥经常带着他到处乱跑瞎逛,去山上捉鸟啊,去湖里钓鱼呀,还有去擂台上打架。 可是如今——他却似乎是再也没有昔日二哥哥的模样了。 一点儿也不想陪他玩。 现在,可怜巴巴的浩蓝只有一个人自己玩,与自己的孤影为伴——因为就连三哥这一年也不在他身边儿,然而,三哥自然是回来了,可人嘛,岁数越往上走,就越是形单影只,变成了人模人样的大人了,又怎么可能低下身段,像以往一样像小孩子一般捉弄打趣呢? 时间似乎是像一条长河一样,终究会向大海流去,不见了当时的痕迹。 在一年前的那艘海船上,每个人开始相遇,每个人开始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直到终了,结束,所有的烟火与摩擦都化成了一滩泥。 该来的总是会来,成长了,便老去,年少的,便继承。 浩蓝坐在一张老虎椅上,端详着他二哥喝酒,他二哥的眉目果然是清秀可人啊!先前他看过不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图——是从倾开元私藏的珍品库里悄悄地掏一眼瞧的。 他二哥比画上的这些人物还要美上几分,而浩蓝小弟弟觉得唯一可以与倾水然媲美的便是乌府的乌无晴了。 先前,老是跟在二哥还有三哥屁股后面转悠,偷溜出来的,便一眼入了白羽官人的美人颜。 浩蓝从武庄木槿花及杏楼杏枝摇曳的影子当中脱离出神来。 盯着小手中把握着的酒杯,盈盈粼粼,煞是好看。 这是列清朗自家酿的,已经在地窖里藏了两年之久,本来是打算从他们哥儿几个结拜并且结识的那一天起,就开始埋酒的,可倾水然说偏偏不,说这样就太过仪式感了,太过庄重,让人感觉像再也不见的生死离别一样。 “要埋就什么时候自己准备好了,再埋,别稀里糊涂地埋了进去。”倾水然当时的原话就就是这般。 列清朗才开口道:“原来……你是嫌弃我们哥几个无为之事哦!” 倾水然反驳道:“并无此意。” 随后,王鹣就为其打圆场,“列哥,倾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脾气秉性就是如此,乖张得很……” “哈哈哈哈。”童潇敞开胸怀大笑道。 倾水然突然对上小浩蓝的视线道:“喝不喝?” “不想喝。”浩蓝放下道。 “那好吧!你去外面玩玩。”倾水然身为亲哥再一次吩咐其弟道。 倾水然见着小浩蓝的身影从门口的光明之处渐行渐远,逐渐抵达巷口,被缩成一个圆圆的黑点。 幼年的小浩蓝,还是尤其壮实的。 看见浩蓝这么沉闷,倾水然自己也没有法子,谁叫他这么幼年,与我们这群哥哥们格格不入呢? 浩蓝躲在一旁,还是看见他的二哥在房间一隅之地独饮清酒。看书窝 酒香四溢,而浩蓝口水咕哝一两声,却嗅不得,闻不到。 也许,只有等到那么一天,他才能变成大人吧! 做任何他想要做的大人的事情,不再受任何的束缚——可是他不知,小的时候,是一种狭小的有形的束缚,而到了长大之后,懂事了,又是另一种无形的广阔的束缚。 幼年,你只是一只养在鱼缸的鱼儿,到了半成长状态的时候,你便是那广袤无垠的大海里的一条鱼尾儿,没有人再拿渔网来限制你,有的事更多的天上捕食的海鸥还有海里一些凶猛的鲨鱼,或者一个大浪就已经将你淹没了。 浩蓝,在想,长大了果真如小奶包说得那么好吗? 为什么,二哥哥长大了,他却再也没有看见过一年前在那艘海船上看见的模样。 不行,他要将那艘船上的姐姐给找回来。 记得,她叫做叶风停,如若风停雨落一般袭来的气息,还有那把贴身的琼玉宝剑,还有姐姐身穿的那身紫衣,还有粲然之笑容、眉角、弯起的敷口船,他永远记得。 这样,哥哥也许就会开心。 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见哥哥脸上挂着一份淡淡的忧伤的,也许别人看不出,但是他小小年纪却觉察得出——因为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那时候哥哥的眼睛与此时的眼睛大不一样。 “水然,王鹣怎么还未来?”列清朗不禁着急道。 此时,童潇、倾水然好几个都已经围坐在一起团圆了。 与小薇、列清朗这两口子并非沾亲带故的,而是作为这小小一列府的管家婆,在一旁为他们端菜递水的。 列清朗起身道:“你坐下吧!王姨。” “我来弄这些,你都忙了一下午了,铁定累了,来,坐下。”列清朗腾开位子,一只手就不顾左右地将王姨按下。 “王姨,来,吃菜,这可是您最爱的红烧咕噜肉了。”小薇给王姨夹菜。 王姨面慈和善,堆得一脸幸福的微笑,道:“我的确是累了,哈哈哈。” “这个我爱吃。” “来,大家伙儿也动动筷子吧!”王姨招呼道。 列清朗往厨房举步而去,还有一盘压轴菜,那是昔日他做男伶时候最爱吃的一碗菜——红烧肉。 吃上一块,入口即化,再饮上一口隔壁的清茶,躺在理发铺的一张藤椅上憩息一小会儿,一日的劳累与倦意便都一扫而光了。 一盘红烧肉已经到位,倾水然蓦地盯着这碗菜,却想起了什么。 他想起了那个女人…… 列清朗刚端上来压轴菜,就见倾水然一脸变了颜色,由麦色皮肤变成红,再由红变为紫。 不知不觉,把酒言欢,倾水然已经一杯两杯三四杯下肚了。 “水然,少喝点儿。喝醉了,别半路上不小心给石头绊倒了。”列清朗劝诫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倾水然回答道。 逗得小薇捂嘴一笑,上次,还是她把倾水然从半路上给背回来在她家住了一宿呢! 想起那死气沉沉,酒意婆娑,睡意惺忪的美男躺地图,小薇就觉得她这个弟弟着实是有那么一点儿可爱。 “今日你可不许喝醉了,指不定又要让我在半路上截胡呢!”小薇抢过倾水然弯腰倾身正要从地上拎起来的酒瓶子。 晃荡一响,那酒瓶子已经到了小薇那里,随后便传递给了童潇。 “当真是……”倾水然两鬓泛红,既然喝不痛快,只有掐灭酒霸的念头,“算了,不喝了。” “来,我们喝。”童潇屈身弓腰给在座的每一位,包括王姨,每人都递上一杯酒,盈盈眉眼目,笑容可亲。 几捋胡须着实透着那么一股男人久经风霜却仍不改童真与纯粹的味道。 倾水然只得轻言一笑,观察水杯里的影子,欢声笑语,一心却是万籁俱寂。 树遥遥,月邈邈,蝉壳无貌,有好些许夏蝉已经褪去了蝉壳,不知随琴声悠扬飞向了什么浩瀚星尘,广袤宇宙。 而他始终一直牵肠挂肚的伊人又静守于何方? 世事多磨,他绝想不到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年的青葱少年了,心里已经变得满目疮痍,被刀剑所伤,被利刃所划出了一道又一道泪的光痕。 命运多舛,他以为最后他们会走在一起,碰头在鹊桥西,没想到他们一个却不是牛郎,另外一个也不是什么织女。 牛郎与织女还会一年一遇,而他们却再也见不到彼此,只因他们都变了,再也不是想要见到的那种模样,也更加不是因为不想见,而是心已经累累重伤,被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厚重的茧。 这一切恐怕都难以逃脱命运的捉弄,不是他们变了心,是世界扭转了运行的轨迹,而他们早在踏上这条征途的时候,就已经踏错了最先的一步。 也许,他们不应该在那条船上相遇。 要是她叶风停没有上那条船该多好,一切就会变得简单得很多。 他不会有无止尽的烦恼,陷入沉思的泥潭里无法挣扎。 一杯酒由倾水然手指紧捏着,上面月无痕,清浅目光,树影摇晃,白衣绢丝,有人却望不穿。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七十三篇 心有千千结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与列清朗、童潇等人做道别。 在回倾府的途中,顺便还去了一家怡红院。 “公子,慢走不送。”老鸨扬起翠绿色的手帕道,那翠绿色的丝锦上莲花使人嗅得一丝芬芳,乃是浑重的胭脂水粉气。 “咯咯咯。”被带走的一个姑娘盈盈做笑。 “公子,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我是怡红院的花魁……”姑娘携倾水然的手,然而他却似乎并不是很介意。 因为对于他来说,在他身边的是谁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是不是花魁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今日谁能让本公子满意。”倾水然浅笑吐露道,眉角弯弯。 “如果不能满意,那花魁也就算是一滩泥,毫无用处,并且还浪费了本公子的金钱与意愿。”轻薄的薄唇微抿,挑起一定戏谑的意味。 青楼姑娘压低心里突然蹿出的一股无名火,紧捏住手指,微微发力。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水然公子,虽说嘴毒狠辣,但是天香国色,媲美得上嫦娥仙子了。 虽作男儿身,却比女儿还要美上那么几分。 叶风停碰巧,也刚从怡红院里出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消遣过了。 摸着口袋里空空荡荡的,哀叹,果真不应该大手笔,对那些坠入青楼的那些姑娘那么慷慨大方,都怪这万恶的同情心啊! 看见迎面而来的叶风停,倾水然觉得着实有那么几分熟悉感。 那身青禾色鱼纹锦饰的男儿装,放在叶风停身上并不为过。 先前进入武庄摸清情况的时候,她便身穿那身衣服,在撅屁股闻花之时,还被顾无双给误认为成了一个男人呢! “好生俊秀的公子!”携手与倾水然并进的姑娘心中暗自轻叹,一弯水眸,情意款款,挑动的眼神动人心弦。 撩得被撞见的叶风停一脸雾水。 “倾水然……”叶风停看见逐渐清晰的身影,倾水然那削薄的轮廓清冷地对上她的视线,一瞥过后,她的心冷冷清清的,逐渐也被这种无法忽视的无视所伤,犹如被一把刀一样捅破心脏,在滴血。 倾水然款款而笑,眉角更加动人。 这种笑声犹如一滴一滴冰点溅落进她的心海。 不行,她不能够忍受这种痛苦,也更加不能忍受现在这般懦弱的状况。 她碎步跟了上来,两个人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令她很是心烦意乱。 地上墨影绰绰,一路上华灯霓虹,一直持续到湖边花船。 “请进……”倾水然停下了脚步,为捂嘴而笑的伊人无比绅士地掀开了船头前的锦绣帘帐。 “里面有花果盘,还有很好吃的符合你胃口的蜜饯……” “咯咯咯。”伊人进了去。 倾水然也随之跟随,跟上步伐。 “自然是从……鸨母那里打听来的。” 姑娘心想,这男人嘴脸变得可真快,还没一会儿呢,就由之前的毒舌变得花言巧语,甜言蜜语的了。 “特别符合你胃口,你先尝上一颗。”倾水然道,眉眼一笑。 “好,咯咯咯。”姑娘笑道,羞怯地转头暗自细细咀嚼了起来。 叶风停在船外探听虚实,两人的呼应着实使她心里硌得慌,啧啧啧。 一看便是假嘛!哪有如此虚情又假意的…… 哪有那么假的,也真是被这种表里不一的男人给蒙蔽了双眼,那从怡红院出来的姑娘也真是太好骗了。 “叶风停……”一转头,只见眼前遁现一个人。 他,他之前不是跟那位姑娘在一起的吗?还有说有笑的呢! “我给她下了迷药,她暂时呆在上面是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的了……” 倾水然一脚跃出,并步腾空,从船头飞身抵达至岸边。 “叶风停,你为何会在这里?” 这种口气,着实清淡,平淡无奇。 像是对老友的一种惯常的寒暄而已。 叶风停并没有出声,此时无声胜有声。 沉默了半晌,她才打开金口,“我……我……不知。” “不知?”倾水然浅笑安然,“什么意思?” “我……不知。”叶风停坚决道。 倾水然怕拆了她的台,便不再吭声。 可越是这般,却愈发折磨人。 叶风停的手握得紧紧的,铿铿作响。 “回去吧!太晚了,露水重。”倾水然坦言道。 那一刻,随着这一句话落地,他转身又飞身进了船内,顿然无形。 叶风停的心也就咯噔一声。 “可是……却并没有什么露水。” 在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酷烈,只有平平淡淡,也许他真的对她释怀了。 倾水然凝望着眼前的人儿,却不是她。 一份缱绻不散,于眉头凝结之处被漫进木船内部的清光揉散了开来。 叶风停的手紧握着,持久没有放下来。 一直挨到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他还没有下来。 直到花船的灯光摇摇欲坠,她的眼皮子打架,身躯脆弱得不堪一击,薄弱得没有一丝重量。 一滴眼泪也随之划落。七号 她掏出身后背负的轻剑,才知道那把蓝剑——早已暴露了身份。 她埋下头来,将影子藏在浅风之中。 伸出那把蓝剑,悄然于水中划过一丝波纹,清风拂面而来。 青绿色的水藻软绵,就像此时她的心肠一般,瘫软而无力。 鱼儿都应该闭上眼睛睡觉了吧! 叶风停转身而去,可是在她走后的一秒之内,从花船里蓦地迸发出一丝火焰。 漫天的火花,漫天飞舞的粉黛乱子草。 光焰四散,泄进湖内。 当她泪光闪现,蓦地可能遁现他的踪影。 可即将迎面而来走过来的却是另一人。 “是他……” 她记不清他的名字了,只记得他是一个于何时何地哄骗了她心肠的代替者。 “认得?”黛青道。 他是倾水然眉间的一抹暖阳,一抹忧伤,一滴缱绻山水与白羽的青墨痣。 “认得。”叶风停回答道。 她款款迎来,持一把蓝剑。 从蝶蓝的剑身泛发的幽蓝光焰,不知于何时撩拨了某人的心弦。 “我名字叫做黛青。” “我知道。” 叶风停木讷地答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此处吗?”黛青道。 “为何?”叶风停下意识地应道,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口气清淡得如舀上来的一口即用的水。 她的眼睛不知何故却瞥向别处,握着手中的刀剑也铿铿作响。 一身浅蓝衣,于湖面倒映漾起层层波浪。 “你以为会是你心中一直所在意的那个男人吗?”黛青道,“而他呢,他正在与别的女人饮酒作乐。” “你有什么权利打探我的隐私?”叶风停立马反击道。 “是没有,”黛青道,“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他紧吸了一口气,才道:“爱上他,受伤的始终是你,而不是他。” “黛青公子,多谢你的提醒以及好意,我会记在心里的。”叶风停道紧握的手指从从铁身上松落而下。 她踏风而行,准备离身。 令某人黯然神伤,皱起一丝眉头。 “多谢你一直以来这么关心我。” 话音落地,浅声无痕。 他知道,他最终等来的也许只是这么一句。 不管如何努力,使尽浑身解数,以何种方式以及手段。 都不及他孪生弟弟的一个击中叶风停心房的冷酷眼神要来得切中要害。 “他向来都厉害……”黛青无法自拔,咬牙切齿,依旧沉浸在那时于风烟城失败的经历。 是他小小年纪解救了前世穿越而来的风断涯。 “别忘了……她已经不再是叶梦,而你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风断涯了。”突然从石桥那里传来一阵浅声,却掷地有声。 “叶风停不是叶梦,倾水然也不是乔南,”黛青道,“他已经不再是当年一心一意只对一个人托付终生的乔南了,他是那个花天酒地,整日于风月场所饮酒作乐的倾二公子,倾水然。” “试问,这样三心二意的男人配得上叶风停吗?” 石桥老人说:“别忘了,叶风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上你的。” “除非你代替倾水然。” “那么好,终有一天,我会做到那一步的。”黛青再一次咬牙切齿道,发了誓言,玄界法门的掌管者向来是说话算数的。 “你是玄界法门钥匙的主人,以及开启它的人,切忌,不要做出损害任何人的事。”石桥老人道。 “况且,你与倾水然命脉相连,他是你再世重生的躯体的另一半。” “前一世,你与乔南的命运就紧密系在了一起了。” “我记住了。”黛青才忽然想起这份事实,猛地抬起眼睑,眼睛里深邃无底,映衬着的是淡淡的星光。 对,石桥老人说得很对!他万万不可以迈出那么一步,倾水然受到了伤害,他也会跟着一起受牵连的。 他还想好好地过完下半生呢! 尽管没有那个女人的存在,他是觉得下半生毫无意义的。 可是他究竟如何才能打动她的心,为何墨颜能够,倾水然能够,乌无晴也能够,为什么他就是做不到…… 也许,只有试用一种手段——那就是绑架了倾水然,让他此生再也不能踏出地牢一步,见到叶风停。 囚禁他是极其容易的,可是囚禁一个人的心是何等的不容易呀? 很多瞬间一闪而过,他还是能够感受到彼岸倾水然的心跳,更加使自己难受。 只因他们孪生兄弟心心相印,无能为力喜欢上了同一种人。 他骗叶风停那个女人说,倾水然没有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那是极其荒谬与错误的。 到现在,倾水然的心还被叶风停的一个极其细微的眼神,一份细微的举动所牵绊着。 她淡淡的口吻,永远为他所痴迷。 她的心底压抑着千顷铁重,死寂的心海只为等一人回眸花开。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七十四篇 附魂上身 http://.biquxs.info/

事情回溯到风断涯所处的那个年代,有武庄南宫星,上官鹿儿,月甍,还有银雪。 当时,他们是武庄少年预备队最厉害的几个成员。 武庄柳树飘摇,杏花飞雪。 层层落落,叠叠堆堆。 银雪持飞剑,飞剑穿痕,剑光犹如水银一般飞泄四溅。 来往的过路人,都被剑亮瞎了眼。 “少庄主好。”银雪停剑,向前来的风断涯少庄主躬身行礼。 停在门口的两人,顿了顿身,然后一齐相继进入武庄。 庭院内,聚义堂前,上官鹿儿还有月甍在进行比武切磋。 柳叶浮动,月甍一眼就瞥见了此时年满十九岁的少庄主——风断涯,正值血气方刚,青春年少的时辰。 风骏潇洒又一派倜傥风流。 不仅有才有貌,重要的是领悟力超强,武功排名武庄第一,绝无第二。 “少庄主,好。” “好。”风断涯应了声,就朝聚义堂举步而去了。 “好帅呀!”上官鹿儿久久不回眸,流连在其背影蹁跹上。 蹁跹蝶舞,此时花丛惹乱。 “花痴,走啦!”月甍打断道。 上官鹿儿这才转眸道:“对了,南宫星呢?” “哦,他呀,他一直不都是向来在市集吗?”月甍额间的银发熠熠生辉,眼神熠熠夺目。 “对哦,上次武庄首领交代给他一个任务。”上官鹿儿道。 而这时候,南宫星正一人在市集巡逻呢,他一向属勘察能力与潜伏能力最好,这才最需要观察力极强、耐心十足、又精力旺盛的武庄少年预备队成员来完成。 以此考验与锻炼他们每一个人的能力。 而对于每一个人,武庄首领对他们的考验方式与手段都不一样。 所以,等待他们的完全是未知的,充满神秘色彩的奇遇。 银雪虽比前面走着的少庄主矮一个头,然而气势上却是相差无几的,不知是因为这与生俱来的冷漠气质还是天然一俱的神秘感。 过了聚义堂,上了一个楼梯,上面便是封闭的藏书阁,再往其上,便是露天的天台。 银雪跟着少庄主进了聚义堂,然而少庄主进了聚义堂内厅,他却去了藏书阁。 正驻足于楼梯处,少庄主对银雪道:“可有密钥?” 此时风断涯闲坐于左侧的一个老虎椅上,饮酌着热茶,热腾腾的热气,扑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削薄的嘴唇分外明晰而妖娆。 纤细而修长的手指,正映衬着那雪光焕发的目光。 一身雪锦缎,十分的得体而修身。 “有。”银雪迟疑答道,“那我上去了。” “上去吧!”风断涯应道,旋即搁置下玉酒杯。 银雪作离走之势,楼梯一步一阶梯,响起“哒哒哒”的沉闷而压抑的脚步声。 进了藏书阁,果然别有一番天地,正映证了那句话“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一整天,银雪都呆在那片天地,沉迷进了一个人的世界。 有的时候,风断涯见着他人半天没有下来,就会心生担忧,自然上去查看一番。 递上些许茶点,因为他都进去了好些时辰了,这都到饭点,都没有进食半分半毫。 着凡事也要有个度才行呀! 风断涯比他们大,自然是要操起这份责任与承担起这份耐心。 “下来吧,吃点儿饭。”风断涯对他说。 一缕阳光偏移,斜射进窗内。 氤氲了这一短暂而又漫长,平淡而又热烈的时光。 连身为男子汉的银雪也惊呆了片刻,片刻不离神,面前这位降临凡世的神灵之辈,果真很美艳动人。 最值得印象深刻而又难以忘怀的便是风断涯那一弯清浅的水月,以及浅褐色的于阳光下熠熠扇动的蝶羽。 以及他的整具身形,竟也相当风流,使人心旷神怡,心生欢喜,肝脑涂地。 他就是那抹风,那阵清流,不知于何时袭进每个人的心扉里,不管是男还是女,不管是老还是少。 他的双眸深邃而透彻,吸了日月精华,天地万物,都为他所动所留。 “可以吃饭吗?”风断涯道。 “我先放在这儿了,你随时享用。” 连作风都如此亲和,无嫌隙。 轻柔公子,再无双,说得便是如此。 银雪没有搭话,完全不知所措,彷徨而慌乱。 难道说,风断涯被人附魂上身了吗? 换做平时,他可是不爱搭理人的,完全是触不可及的人物,好吧! 再者说,他不用说一句话,光是站在那里,或者走一两步,一个目光,就足以使人惊措了。 他风断涯是何人呀? 是武庄鼎鼎大名的少庄主。无忧 “我派人叫你去查的事情,办得如何了?”风断涯一脸正色道。 “你是说……是那个叫做叶梦的姑娘。”其下属道。 “对的。”风断涯道,直射眼前之人暗含隐晦之意的目光。 ““前几日,我派人跟踪她一路,她去了花灯节。” “还有市集,当铺,这几个地方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 “其次,便是她随时都可能回来的客栈了。” “那么你的意思……”风断涯一脸惊异道,“是说,她平时都不怎么住在客栈咯?” “对的,她平时都惯常倒头就睡,歇息在马厩,或驻扎在高大的槐树枝干上。” “有的时候,竟然有人还观察她进了岸边的船上,并且在那里呆了一整夜。” “呵呵呵,有意思。”风断涯浅浅发笑,“这姑娘也真是别具一格,不拘不束的大胆,也不怕露水沾湿了衣服,受了风寒,感染了寒疾。” “她不怕的,胆子可大着呢!怕是以前经历过风风雨雨的,经常风餐露宿,有一顿没一顿的。” “叫她进武庄做事,如何?”风断涯突然开口道。 并且由此语气可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并且很有可能这是一个他突然下达的命令。 “难道说……少庄主您是知道这个姑娘的能耐的?”属下黑袍道。 “不知。”风断涯淡淡语气。 “总之,你去请她,先前她就已经与我打过交道了,你只要告诉她我是武庄少庄主就行了。” “好,我一定照办。”黑袍道。 黑袍,名唤黑袍,实际上也身穿一身黑亮发光的黑袍子,犹如浓重倾泻而下的黑羽,犹如漫天的墨液瀑布。 这身衣服正符合他魁梧身形,高大而瑰丽。 “我这就去亲自去一趟。”黑袍撒手而去,果真是他风断涯的手下,丝毫不拖泥带水,果断而坚决。 纠缠了他多次,叶梦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至少风断涯这个人给了她一次接近她的机会与权利。 叶梦一直以为他是坠落风断崖的乔南,而他之所以会取这个名字——也正是因为他是在风断崖那里被人捡到的吧! 不由得,一系列惊险曲折离奇的遭遇浮现于叶梦的脑海深处。 然而,风断涯临时改变了主意,叫住了黑袍。 只因为他发现了另外一个事实——原来他只是一个替代者。 这个叫做叶梦的女子,一路上一直在寻找那个叫做乔南的同伴。 原来……这个长得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就是叶梦所爱之人,乔氏二公子乔南。 她认错了人,误以为武庄少庄主风断涯就是乔南本人。 这个滑稽的牵连,他不愿意承受。 不由得,靠在老虎椅上的风断涯发现自己的心海已经多少为这个女人泛起一丝半点儿的涟漪。 他也不愿意就这样无缘无故地就被牵扯进来。 直到某一天,乔南附魂上身。 …… 风断涯撑着半个身体,从黑漆梅花纹桌案上支起来。 一堆工匠在重新修缮此屋,描金,打金胶,顿时将房屋修饰得格外富丽堂皇,犹如由平凡女子变成了富贵女子一样,从先前的朴素无华变得容光焕发。 “住手!”风断涯叫住道。 “少庄主,不是你叫人过来的吗?” “最近武庄多金,自然是要拿来一部分来修缮一下的。” “不然也显得这武庄太过寒碜点儿了吧!” “就是呀……”一批的工匠跟着附和道。 “阿嚏!”风断涯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被这些漆料熏得,并且摆手示意,“你们先下去吧!” “好的,少庄主。” “有吩咐,您再通知我们。” “我们就在城西那边侯着。” 城西那边,全是一街的工匠铺子,有打铁的,有为铜器鎏金的,有上梁揭瓦补瓦片的。 风断涯一声不吭,仿若重生,而且他果真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上了一缕残魂。 心里,隐隐的有些作痛。 脑海里,浮现的一连贯的画面,全是他今生今世都没有经历过的。 之后,他就接连做了两三天的噩梦,无外乎是关于从山崖坠落的瞬间。 他不由自主地持笔于白纸上写了好几封日记,而于上面映现的墨迹完全不是他的字迹…… 他果真是鬼上身了,可怕得很…… 而这些日记,全是他闻所未闻的事情。 关于乔南,还有关于叶梦这个人。 难道说,上了他身的亡魂就是乔南那个人么? 这些零碎的片段,乔南这个少年与叶梦发生的一点一滴,一幕又一幕,逐渐随着日子的流逝而于风断涯脑海愈发清晰,好像是往事历历在目一样。 他亲身经历过吗,亦或是在做梦? 完全折磨他入疾,辗转不得睡眠。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七十五篇 留痕 http://.biquxs.info/

乔南从一副崭新的躯体内醒来,虽说是焕然一新,却是一模一样的模样。 “这一刻……期盼已久,我终于等到了你。”乔南睁开眼睛,立马就浮现出了叶风停的影子。 谁人在风断涯体内说话,他还没来得及叫那个人闭嘴,一股玄妙的势力就叫他低了头。 风断涯硬生生地被缩成一个小点,他的魂魄完全被他人侵占,从眼睛所能看到到最后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直至什么也看不见,连黑暗都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就只能辨别风声、叶声了。 这是玄界发门的利器,每个人都受它胁迫。 包括大名鼎鼎、武功高强的风断涯,但在玄界法门面前,任何人就显得渺小无比了,只因玄界法门的法力无边,神通广大。 而掌握它的人,是何人? 于那个年头与时代,谁人都不知。 就这样……好端端的一个人被平白无故地牵扯进来,受到了牵连。 “少庄主,好。”眼前,是上官鹿儿对风断涯打招呼,然而寄住在其体内的却是另一已死之人——乔南。 风断涯作为他的寄主,要承担接下来这一切因由后果。 也只有武力高强,精元充沛的武庄第一少庄主风断涯能够胜此任了。 夙城,乃至天底下,却无第二个。 况且,风断涯与乔南这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并不冲突,五行正好互补。 所以能够匹配上宿主与附魂者的这重关系。 “少庄主,好。” “少庄主,好。” “少庄主,好。” “……” 眼下,是接二连三的问候。 这个风断涯果真不简单,神力非凡。 几乎每个于武庄来来往往,行行走走路过的人,碰见他了,都要躬身行礼并且称呼其为高高在上的“少庄主”。 这个封号,令乔南很是心生欢喜,不错,不错。 此生第一次,尝到如此甜头。 他心想道,对了,话说,风断涯拥有绝世武功,不然他试试身手,找一个人切磋切磋。 前世,他可是手无寸铁之能力,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的时候,才无能为力,丧失了一线生机。 最后也是因为自身的原因——而拖累与牵连到了叶风停。 他深深记得,前世于竹林深处烙进他心海的一抹印象。 有一刀疤之面目,凶神恶煞,青丝如铁屑,泛发着金箔般的亮泽。 手持重剑,似乎手能扛鼎,一剑出穴,就能斩人首级,动十里威风。 “风……风断……风断涯……”有一抹清亮的声音从竹林尽头抵到他跟前,仿若穿行了千百年的时空。 沙沙沙之竹响,犹存耳根,不得清净。 眼前立即幻化,由黑邃幽亮变得清透而光明。 他的心脏由一丝沉重的压迫放缓,轻舒了一口气,薄唇轻启,不改声色地盯上她的目光:“叶姑娘。” 此时,他所要做的就是要遵守玄界法门的规定以及细则,万不能违背,要不然——他将永世不得超生,永远都无法再见到叶风停这个人。 叶风停好像被受到了故意的冷落一般。 而——他如此对待,重生又是为何? 她的心冷冷的,走了。 仿若有什么东西遁逝,一滴泪悄然划过眼角。 他过了这么久,与她有过几次的牵绊,却并不识她。 她努力了这么久,难道就换来他的一个冷落的白眼? 她就算打算放弃,她的心也不让她这般做,只因为她爱他,要一切不择手段,千方百计地使他再次爱上她。 直至他的心灵全部被她霸占。 风断涯深深地凝望着她的身影,此时乔南的魂魄还未完全将风断涯的三魂七魄吞噬,自然是其寄主是有所感同身受,有所不忍的。 为何……这个寄身于他体内的男子,要如此折磨人? 说清楚,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而——乔南的计划一切都在进行与筹划之中,他的目的就是要看到叶风停重新开始一段恋情,好自为之。 “少庄主,亭长给您的信。”一位小厮递上一封由雨点打湿的黄皮信笺。 “是谁的?” “亭长的。”小厮压低口气道。 风断涯好像是故意问错的,他明知道是他自己事先与亭长有结识在先的,然后嘱托他一下——将叶风停在他那里的情况随时报告给他。 他这是心虚,不敢大大方方承认已经对叶风停那个女人动了心。热点书库 “你走吧!” “我要自己留一下。” 风断涯缓慢地铺展平信笺,修长而白皙的骨节生得异常漂亮,搭在气上,蓦地使人眼前一亮。 亭台内,悄然无声,仅为一人回首。 窥得旁若无人之后,那张信笺由他铺展开来,抻平。 墨迹惹脑,分明就是她本人的亲笔。 乔南只记得,于下雪之地,叶梦蹲下来,亲手沾了唾沫于地上刻画了一笔接连着一笔,意气风发,使人为之一振,然而她心当时却是冷的,落笔之际,由此可见,她的心儿与魂儿是跟着她的师父剑南侠一起不见了的。 当时,他只印象深刻地记得,她写了两字儿——留离。 紧接着他眉头一松。 将信纸撕裂得纷纷扬扬,全然抛洒在空中,遁形如飞扬之鹅毛,雪点。 一阵风袭来,全然无痕,一场留白。 她究竟是希望她师父能够留下,她师父能够给予她一切所能,然而乔南却没有这个本事办到。 他连握起一把剑都要费十足的力气,更别提拿什么暗器伤人了。 今时不同与往事,其寄主完全可以保护她,保护那个他心中所爱的女子。 想到这块儿,乔南的心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他自然是不愿意放手的…… 为何……为何当时,他要舍弃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叶梦的性命无忧? 要是——他能够坚决一点儿,舍弃懦弱,勇敢一些,就不会有自残自杀的念头。 他——就是一个从头到脚的懦夫! 要是他能够早一点儿跟叶梦解释,让他们一起来面对这场未知的冒险。 然而——竹林深处,黑炯炯的犹如利剑一般刺来的目光并不会放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 也许——是叶梦的那场惊天动地泣及鬼神的哭声,化解了这场危机。 那个蚀骨无情,杀人如麻的黑暗杀手竟然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弱女子有所退却与心软,放下刀剑,换形而遁走。 那种哭声如蚂蚁一般细细啼啼,啄咬着他的心脏不放,刺穿他坚固的耳膜,一遍又一遍,反复折磨。 不禁让他头脑里立马浮现出当年他杀叶梦父母时的情景,风雨交加,也是月色缥缈无痕的夜晚,风清凉,蹄走无声。 当年他杀了叶梦父母,恐怕也会有如此撕心裂肺的一幕,只是叶梦父母的亲人又尚在何处? 乔南站在那时的风雨涯边,一早就发现了步步紧逼的黑魔鬼——刀疤无涯。 乃是无疆的师兄。 他号称世界上最残酷无情的杀手,乃无情而无义之辈,又怎会因为一丁点儿的哭丧就后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正是因为如此,乔南才心生胆怯。 他一步不回头,没有片刻犹豫就坠跌下了崖谷,为的就是——不想亲身承担那份见着心爱之人再一次离去的痛苦。 不仅如此,还是因为自己的无奈。 面对这份爱,他既不能伸手,又不能割舍。 他连刺黑魔鬼一刀的勇气都没有,话说,传闻中,这个人能够以一己之力将人的头颅扳折,一秒覆地。 沉重的心情,叶梦并没有察觉,有生第一次以来,乔南撒的谎如此圆满,好像这就是一场意外,意外欢喜,意外悲离。 他不想让最爱的人看到自己如此胆小而懦弱无能的一面,可是他选择了逃避,这本身就是最懦弱无能的一种行为。 他自私而冷漠,不得说是一块冥顽不灵的顽铁。 他一脚伸进了深渊,叶梦也跟着一同掉入了深渊尽头,一片黑暗而不见五指。 他以为这样舍弃自我,是为所爱之人换来的一种无忧与安全,实则不然。 他成全了他自己的懦弱与无情,而不是成全了叶梦一心一意对他的爱,乃至她对自己梦想的坚守。 他要完完整整,无比崇高地活在她的心中。 他见不得自己身上的残缺被暴露无形。 他也害怕死,只是比死更可怕的是——叶梦亲眼见证他的死亡。 黑魔鬼就在竹林幽径等着他归来,完全不用费吹灰之力就将其剑斩封喉了。 他恨他自己——为什么不能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为何要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还要等着叶梦去保护他。 为什么——他不能是叶梦的剑南侠师父,为她遮风挡雨,阻挡一切灾难。 他垂头丧气,就算是死了一次,重生了一次,那份纯粹而执拗一根筋的想法还是根深蒂固,通到底。 如若时间与地点依旧不变,“天时地利人和”,集结成这世界上最残酷亦是最绝美的爱情,生死一线之间,于风雨涯,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冥顽不化地跳下去。 挡也挡不住。 奈何他不是剑南侠,也亦不是任何人来。 他只是浑身上下拥有着那股执拗劲儿的傻小子乔南。 他是她不得不爱,永远无法用任何东西换得的爱人。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七十六篇 发小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蓦地一惊,恍若一场梦惊醒。 她的脸有些发白,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脸,是王婆。 她……什么时候来的? “叶姑娘,我看……可能这里不需要你了。”王婆道。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这里经常进去进出,招蜂引蝶的,还问为什么?”王婆言谈举止有停有顿,抑扬顿挫的,肚子里气鼓鼓的。 “我……我……我没做什么呀!”叶风停辩解道。 “我做错了什么事了?”她并不理解王婆口中的意思。 “你接下来好好擦亮你的眼睛吧!”王婆声严厉色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王婆说完话,就从千衣阁外面进来了一个富绅,看起来衣冠楚楚,很有富贵气的样子。 不过……是个老头了。 都跟叶风停的爹有的拼了。 现在,叶风停知道王婆的话究竟是何意了。 她打量自己浑身上下,左低低,右扬扬,上拉拉,下拽拽,都怪自己打扮得太过妖艳了。 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怎么吸引客源吖? 她叶风停本女子可不是故意招蜂引蝶的…… 这一切都是考虑到千衣阁的业绩,还有……啧啧啧,她自己的小金库的收入。 不提这几个臭男人,算起来的话,进千衣阁大部分的都是女人,好嘛? 一天,进千衣阁大概有两百个人,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女人。 她——怎么又算招蜂引蝶了? 这王婆的话简直是打脸她自己,有失偏颇。 难怪……她一个黄花老闺女的,嫉妒了? 叶风停越想越来气,她偏偏不受这几个气。 眼睛盯得这个经常来光顾的李富绅全身有些发麻,这个人的确做错了,叫她背这锅,可她偏不背。 明明是男人好色,怎么怪起她来了? 是世风日下,还是道德沦丧? 叶风停一脚踏出,浅袂生风,款款踏进内室。 谁知,那富绅一手把住她纤细洁白的手腕。 香粉如蝶,顿时一股脑儿都灌进李富绅的耳根以及一张一翕的嘴巴前。 阿嚏,阿嚏,使得他连打了十二个喷嚏,简直停不下来的节奏与快感。 叶风停刚才趁着空档的时候,偷偷摸摸低下腰肢来,从袖口里掏出来好些香粉涂抹在身上。 谁叫这些个男人见色起意? 害得王婆把罪都怪到她的头上,简直了,有木有? 叶风停别看手腕细,可是力气可不小。 一把将李富绅扳了个咸鱼翻身,直矮油矮油疼得他往天花板上翻白眼。 “王婆……王……王……王……王婆,婆,婆,婆……婆,快来救我。”李富绅被疼得要死。 心里却嘀咕着,咒骂着,这小丫头片子,欠收拾,迟早要他来找人治一治。 “你看——我手腕细么?”叶风停凝眼对向他已经泛青的手腕。 上次,她可是记得,他如此调戏过她一届良家妇女的。 为了不再让男人瞧不起她,背地里说她是女人的身段,男人的手腕,叶风停可是暗地里去寻求良方,将手腕足足用紧箍手镯套了两个星期,才将原本的骨头给“压缩”小的。 如此……手腕才算真正的纤细,称得上踏踏实实的柔弱女子。 “不小,哦……不细,不细。” 叶风停横眉扬起一丝冷意,张开覆船唇道:“下次再敢招惹老娘,别怪我废了你的一只手。” 想打我主意,没门儿。 “记住了,还请叶姑娘放过我。”李富绅咬牙启齿道,怒睁的圆瞳内恨意难泄,痛苦又煎熬。 李富绅正于她手脱开一丝缝隙之时,决然打算松一口气,心里念叨着,看你有如何能耐,这小丫头片子的,年纪轻轻的…… 没想到的是,骨头咔吱一声脆响,被扳脱臼了。 …… “倾公子,你没听说过今早市集上发生的一件趣事吧?” “简直闻所未闻呀,那叶姑娘果真是女人的身段,男人的手腕,换做是皇帝老儿,也会喜上这等佳品的吧!” “火辣,火辣……”此人想想就觉得后怕。 倾公子并未接话,实际上表面上风淡云轻的,心底里却折过一波又一波涟漪,疑惑着——别人口中所说的叶姑娘究竟是何人。 他莫名地……就来了兴趣,不知何故。 莫不是她姓叶,与那个女人也沾上一点儿关系。 叶……那个女人才没有眼前人口中所传言的那般心狠手辣呢! 只是……他正要驳回之时,却悄然沉浸在莫名奇妙的憧憬之中,画面中,叶风停敢爱敢恨,已然变了一副模样。 可能是被情所困,最终解脱了出来,这是涅槃重生的后果。 那副模样,也的确不失为一种有趣与洒脱,尤其是对于昔日那个稍有沉闷,凡事都郁闷于怀,不打算向别人诉苦而独自将苦水一股脑儿地往肚子里咽的叶风停来说。 她什么事情,什么烦恼,什么细微芝麻点儿大的零碎都往心里憋,迟早会有一天,堆满了,会憋不住的。 对一个李富绅的“报复”,也许就是她的一种自我救赎的手段吧! 别人如何伤她,她就如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并且加倍地还回去。 他不仅仅搭上的是她的手腕,还是一个姑娘家的清白。 想想就肮脏与恶心。来看书吧 倾水然啧啧啧了一两声,漱了漱口,往地上吐了一两次茶。 好像吐出的是一股脏水似的。 其实这是……事后副效应,那时候于陇玉阁,他与她二人之间是交换了身体的,自然是有那么一些小小的瞬间,曾经感同身受过。 放在现在,还略微遗留了后遗症。 真是可惜……竟不知道她此时究竟心事如何,心思羁绊与何物? 千衣阁,他曾经见他三弟倾世城去过那边。 也许,到现在,倾世城还并不知道叶姑娘就是叶风停吧! 大概也只是相信其中的因缘巧合,两人长得相像罢了。 “我先失陪了!”倾水然起身作揖,步伐有些沉重,他可不想让倾世城知道叶风停还活着。 要是知道了,恐怕又要平生事端,引发出一系列的爱恨纠葛。 “倾公子还真是走得急啊,都不陪我们这群杂人吃完茶再走。” “明日……改天!”倾水然回眸一笑百媚生,绝乎一等一的美貌、仙骨。 醉得这群人心都化了,果真是倾二公子,夙城绝种的美男子,天仙国色,可偏偏是要往我们这些杂人堆里扎,自愿与我们混为一谈。 鹅肠小巷,一直通往城西,倾水然走到济世药堂坐了坐,又紧跟着于亭台那里一杯两杯下肚,饮了一壶上好的碧壶春。 “春日里来的茶,可是?” “是。”另一人开口道。 有人哀叹不语。过了半晌,那个又道。 “放久了。” “自然是。” “6个月保存已晚了,更何况这已经到了九月未央。” “回去吧!” “为何?” “我觉得你是时候该回去看公孙杨柳了,她毕竟是你要缔结良缘的对象。” “你看看,看那上面的列清朗还有小薇两口子过得多么的惬意与……” 倾水然忍耐着听下去,最终再也忍耐不下打断他的话道,眼神却飘忽不明,不知归向,“我知道,该懂的你我都懂。” 他以为对面坐着的这个人能懂,懂他的心。 毕竟是他结下了二十年交情的人。 可是…… 人毕竟有失策的时候。 他迟迟犹豫着要不要抛出那个话题,事实上是,这个人果真了解他的来意,替他把话给撂了出来了,然而结果却绝非他想要的答案。 倾水然唉声叹气,有生以来,第一次反反复复地被一个女人接二连三地种了心蛊。 可毕竟他什么事都做不了,违背不了。 尽管他是那鼎鼎大名的刹罗大人,夙城绝无仅有的才貌双全的贵族公子。 前几日,父亲倾开元还领了官职,进京朝圣呢! 想必,以后他距皇宫的路途也不遥远了。 “说吧!”那人撂出话来了。 “没什么好说的。”倾水然一口回绝道。 “记得,明日来府内一聚。” “好的,哥们儿永远站在你这边……” 倾水然往侧面动了个白眼,他咋不信呢? “有你最爱吃的绿豆糕,松鼠桂鱼,红……红烧肉。” “我记着呢!”倾水然打从娘胎里钻出来就一起吹同一片树叶哨子的发小似是吆喝道。 “对了,墨颜那个贵公子呢?” “昔日,不就是他跟随你进进出出,同起同住的吗?” “谁……谁说的?”倾水然有些愣神,谁瞧见了?! 难道是谁……一直偷偷摸摸在暗自盯着他的行踪? 不会吧! 他活了这么一大半辈子,都长成一个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大男人了! 还有人偷看他洗澡,觊觎他的肉体? “王鹣,对吧?” “对,是前年了。” “恐怕不是吧!” “不会的。” “反正墨颜也是……” 倾水然突然打断道,说笑,“别提,多伤感情。” “是,伤感情的事多着呢!” “这些年来,你一直与他们三个人打交道吧!” “我……完完全全的被某人给忽视了。” “我给你赔罪,还不行吗?” “两个男人,磨磨叽叽的。”倾水然吐笑道。 “你要支持我,无论如何。” “好。” 突如其来的默契一致。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七十七篇 搞名堂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一只脚踏进了城西一间铁匠铺,好奇,只是莫名来的一股好奇劲儿。 风拂,杨柳便动腰肢。 风止,连一丝草叶儿也扬眉,挺直了腰杆儿。 “……”叶风停默默不语,犹犹豫豫,步履不停。 盯着那巨大火坑里淬炼的宝剑,些许发愣。 最后她呼出了声来,咽下了一口老血。 “怎么了,姑娘?”铁匠老李问道。 “那……这把宝剑能否给我。” “都烧了一半儿了,你还能用吗?” “能,能。”叶风停眼眶里呲溜呲溜含着泪水。 “好,看着你这么喜欢这把剑的份儿上,就给你。”铁匠老李最忍受不了女人柔柔弱弱,娇滴滴的模样了。 着实,叶风停自己也鸡皮疙瘩掉落一地了。 “给我吧!” “你是真金——还不怕火烧啊?”老李打趣道。 叶风停这才擦干眼泪,只衣袖一甩,便欣喜雀跃。 她果真能再次拥有这把琼玉宝剑了。 “不给。”突然,从屋外再次踏进来一介仙人,仿若一座仙山一样蓦地屹立在叶风停眼前。 她余光一瞥,还未完全窥得,能够有这般魁梧身材、神采奕奕、风姿俊容的也只有他——乌无晴了。 叶风停蓦地回头,压低嗓音,故意模糊其色道:“老板,算了,我不要了。” “就让给这位公子吧!” “谁……说我要了?”乌无晴打断道,顿时拦住叶风停的去路。 叶风停一绊脚,刚好要摔倒进火坑里,乌无晴就紧急地伸出一只手,一把手立马以扭转乾坤之势将她给扭转了过来。 叶风停眼皮一跳一跳的,这才哑然惊呼舒出了一口气。 方才一幕,她着实来不及反应,幸好乌无晴眼疾手快救了她。 “你真不小心……还是一如既往,一往如初。”乌无晴明明说这话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对于叶风停来说,却莫名地有种暧昧的意味。 何况乌无晴那对双眸本身就具有含情脉脉,一往情深的意境,深远而幽长。 他的话语,像吹奏的一只短笛一般,缓缓吹进了她的心扉,划开了那一层霜冰。 “乌无晴……”叶风停愣了愣神,才知一直被他这般亲密的姿势揽住腰肢,而且他还发现了她的本来面目。 “你好了?”他放开她道,其色不由得蕴含几分担忧。 “嗯。”叶风停应答一声,转身就要脱离其身。 “好好照顾自己。”乌无晴背身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风冷冷的,这句话的温度却温温热热的,像春光明媚一般美好。 叶风停大概走了十几步,又折了回来。 的确,她是好了,每个人大概都关心她的面目吧! 她的面目全然如初,的确是更加明媚动人,招人怜爱了。 但是……她心里的伤,心里的疮疤,及其难受,又何人所知悉呢? “乌无晴……”叶风停再一次进了铁匠铺。 “你又来了?”乌无晴探问道,深沉的目光压抑进一丝火热。 “我是来拿这把剑的。”叶风停说道,极其坚定以及肯定的语气。 乌无晴用极其酷烈的目光直射过去,道:“不给。” “这……本来就是我的。”叶风停心急如焚,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儿,手紧攒着身前的薄衣。 一袭面帘吹动,杏眸含霜。 他还是不给…… 一直都停留在那里,身体没有任何移动,眼看着那把琼玉就要化作一滩脓水了。 “这样吧!”乌无晴突然开口道。 他也不忍心看着……她就要快流出眼泪的样子。 出来之外,还会有人恶意散播传言,说他堂堂乌无晴欺负一介弱女子呢? 然而,他是一直对她开口说话的,眼神却一直背对着她,一心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旁边的火坑里看。 她的心受到了一阵打击,一阵荒凉的冷落。 他肯定是故意的…… 这般使然,两个人心中肯定有所罅隙。 “教小奶包。” “小奶包?”叶风停蓦然一转,扯头瞥瞥身边有任何人木有。 却没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这……小奶包是何人呀? 小奶包,小奶包,这个名字似乎再哪里听说过,咋如此之耳熟呢? “她是剑南侠的独生女,你一定要好好地教授她。” “前段时日,来的各个师傅都无能为力了。” “所以……所以说,我一介弱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叶风停突然抬腿抵到乌无晴高高的个头前面。文学大 一片漆黑阴凉无比的墨影压下来,她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不前了。 没想到……在这一刻,她竟然也会有脸红的时刻。 都多么大的人了吖? 叶风停咳咳咳,他对上她的视线,两个人的距离只咫尺之距,心脏与心脏的距离也约摸只有一个脑袋的远近。 “你说……是不是可以答应呢?”乌无晴道。 “就算是一介弱女子……褒姒可还不是虏获了周幽王的心,妲己可还不是取得了商纣王的信任?”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使叶风停心莫名一怔。 这话,算是说给她听的吗? 这前后左右,又有半毛钱的因果关系呀? “可我既不是周幽王,也更加不是什么商纣王。” 叶风停不知其话为何意。 他没有像这两代君王拥有富丽江山,空有一番心意——却全然倾覆得一败涂地。 叶风停总算明白了他话的意思。 他这是在责怪她,责怪她爱上了别人,并且将他的心伤害得遍体鳞伤。 他没有继续将话说下去,她却渴望他继续往下揭晓谜底…… 他却一字不言,一句不吐。 落得她一场空无的期盼。 眼看着琼玉幻灭,叶风停的心也就愈加悲凉。 此时无泪,又应何时有泪? “罢了……”乌无晴答道,“我做的任何挽留又在你眼中算作何物……” “你将我的剑,毁了。”叶风停字字铿锵有力地说。 “我会将它还给你的。”乌无晴道,蓦地望向她。 “你……什么意思,死了的东西,毁灭了的东西,还能还回来吗?”叶风停直击其肺腑道,她的脾气可比以往要暴躁得许多了。 “我的琼玉宝剑,它是……我师父送给我的,你为何要将它亲手毁掉。”叶风停凄凉地掉落了一滴眼泪,到最后成为了自行的一番独白与其阐述,滚烫地翻涌在眼眶里,波动无痕。 “是师父送给你的……”乌无晴自言自语,低下头眉道。 原先他并不知道这是她的琼玉宝剑,看着别人把它给丢到铁匠铺了,看着好看,打算重新铸造一回。 “我并不知道。”乌无晴答道。 叶风停蓦地起了身,蹲着的腿有些发麻,费劲了力气才总算是站稳。 “你不知道,你竟不知道……”叶风停字字铿锵道,声线颤抖道。 他怎会不知道…… “我忘了。”乌无晴从嘴里丢出这一句简短而明了的话。 毕竟跟她呆在一起时间比他还要长的还有另外一些人。 “我以往时时刻刻都与你在一起,你……”叶风停蓦地不作声,将想要说下去的话往回吞了去。 乌无晴也并未作声。 自然是有一番景象于脑海中再度揭起他内心深处的伤疤。 要是换做一年之前的那个叶风停,面对如此景象,一把剑被火烧了,她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像个泼妇一般,而是转头就走,独自忍受难过,忍一时风平浪静就好了嘛,小事一桩而已。 然而,今天,她却用这具坚硬的躯壳来掩饰心中的落寞以及柔弱。 她不想,不想……再回到当初那个懦弱无能的叶风停。 面对如此珍贵之物,是远眉大师给她的珍宝,她怎能拱手让人?让琼玉遭到如此毁灭? 可她还是软下了心来,失去一把琼玉,没有乌无晴内心的挣扎更加痛苦。 “既然都如此了……”叶风停道,瘫软下执拗的声音与口吻来,连同指手画脚的手脚四肢也一同耷拉下来。 然而,心却沉甸甸的,独自忍耐着,没有谁知道那把琼玉对她究竟意味着什么。 它不仅是一把剑,还是她的信念支撑。 “算了,你毁了我一把宝剑又如何?”叶风停独自承受着天塌下来的重量,仿若天地一片灰暗,上天连最后一点儿东西也不留给她。 “没有算了。”乌无晴却道,凝结的眉头忽地一逝。 “铁匠李,将此把剑按照原来的模型重新铸造。” “原来的模样他怎还会记得?” “就算记得,他又怎知道……” “如何将它打造得一模一样,对吧?”乌无晴打断她道,蓦地对上她惊诧的眼眶,眼前的这个女人眼眶有些湿润,红红的,就像受了一阵欺负一样,莫名让人觉得有那么几分残留的可爱。 “如果……你不重新将这把剑变得……变回原来的样子的话,我找你祖宗十八代算账!”叶风停话音刚落就扯了个脑袋,用手捂住小胸口,心脏气呼呼地疼。 乌无晴不由得流露出一丝不相信的意味,他怎么不记得平时的叶风停会是如此这般泼妇的模样? “你是叶风停吗?”乌无晴诧然开口道。 “我怎么又不是了……”叶风停流转波光道。 该不会……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直在糊弄她,耍她吧! 故意让她难堪…… “让你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你就等着瞧吧!”乌无晴压下脑袋,低声吩咐老李,一旁的叶风停是看得一脸雾水,不知个所以然。 索性,叶风停出去透了个气。 看回来的时候,他们究竟是在玩弄什么花招与把戏。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七十八篇 破茧成蝶 http://.biquxs.info/

大约过了半时辰,叶风停进了来。 看见先前未完全融化的铁剑已经都完全融为脓水…… 都日暮西归了,狗吠声不绝于耳,散落在城西街巷的星星点点、密密麻麻的人也都往城东那边拢去。 夜晚,城东那里是最热闹的。 叶风停一脚踏进,身心惫赖,来自内心深处的说不来的沉重的倦意。 她终于见到了那一幕—— 一把宝剑重新经由他之手铸造,完美如初。 叶风停笑了一下,倦意憩息于松落的眉头,窸窸窣窣,那是鹅肠小巷传来的呼啦的风声,乌无晴挥手,轻眉一扬,示意她过来。 “可好看?”他启齿轻言道。 “好看。”叶风停弯了弯唇角,由他的臂膀依偎夜风清凉,月影婆娑。 “好重……” “似乎有点儿重了……”乌无晴应答道。 他的手终于再一次落于她的手腕上,搁放剑仙的那一刻,他们的心终于再度相连。 他魁梧而高大的身影,是她期盼已久的港湾,归宿。 灯火已熄灭。 叶风停的肚子不禁也闹腾了起来,咕咕作响,翻江倒海。 “饿了?”乌无晴轻启唇齿道。 叶风停从他的臂弯下脱身,呲溜一声钻了出来。 他的眼神以及语气向来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叶风停走出的那一刻,乌无晴停留一秒之后,也紧接着举步而出。 他的手中由空无一物,到握着她的琼玉。 脚步声渐响,贴近她的耳廓。 “走吧!我知道这里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饭店。” “应该都打烊了吧!”叶风停回答道,并未回头看他,也并不敢看向他。 “你跟着我,不然就准备饿肚子吧……”乌无晴蓦然走去,一阵风冷清无影。 叶风停抬眸,紧跟其脚步。 一直挨到晚上,他们才终于歇脚。 这里果真还没有打烊。 快要打烊了…… 乌无晴口中所说的是一家汤圆铺。 小时候,他记得,他最喜欢吃乌府里奶妈煮的五彩汤圆了。 那个时候,他的家还没有破落,还没有惨遭陷害与灭门之灾。 叶风停抬眸,看见乌无晴眼中现出的一丝晦暗与阴影。 随后,收回好奇与打量之意,只等着这空肚子能够喂一个饱。 两个人就如此安逸地坐在两条长板凳上,对坐而无声言语。 静静悄悄的,如朦胧之月色无奇。 只见老板招呼他们吃食了,一碗两碗热乎乎的汤圆相继端盛了过来。 上桌…… 乌无晴的手从桌案下抽了出来,将其随意搭放在桌子上边角处。放下其剑,咯噔一下,不禁惊得叶风停抬起脑袋往他身上一瞥。 他的手指纤长,正如他挺拔之身姿。 叶风停最终收回了停留在乌无晴的目光,他不禁被对面的这个女人瞟得有些迷醉,一笑回眸,旋即便又回归如初,一往的坐姿,手指还是好好地依照原样搭放着,乖乎其乖,那清冷又带着一丝幽暗不明的灼热,缱绻于空气散漫与风拂草动之中。 叶风停却觉得莫名有些怪异的苗头,从黑夜里蹿了出来。 总之,现在首先做的就是好好享用这碗热气腾腾的汤圆。 “你怎还未动筷?”叶风停探问语气道。 “哦……”乌无晴视之,“这是盛夏之夜,要吹凉了才好吃。” 以往,他便是独自一人,静等风吹,无论是夏夜,还是漫长无处挨的冬夜。 叶风停探明了,他好像是以前经常坐在这里的常客了。 虽然老板对他的语气客客气气的,冷冷淡淡的,但是她看得出,他经常来这里…… 叶风停见乌无晴不下口,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动筷。 况且她不愿意在一个大男人面前暴露如此难看的吃相,况且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如此好看的男人。 乌无晴见她不吃,觉得一丝的惊异。 “你不是饿了吗?”乌无晴道,“难道说……你嫌弃了……” “没有。”叶风停摆摆手道,“没有啊!” “那你倒是动筷子。”乌无晴用命令的语气道,“别饿着了。” 叶风停心里觉得莫名的好笑。 男人还真是粗神经,一点儿都不理解女孩子的心思。 “这汤圆里面……包的什么的馅儿?”叶风停漫不经心地挑起一颗汤圆。 “红豆沙馅儿。”乌无晴答道。 “以前,我最爱吃这个馅儿,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了之后。” “本来有其他馅儿的,只可惜今天来晚了,带你来这里,是吃不到了。” “没有的事,我也喜欢吃红豆沙馅儿。”叶风停反驳道。 乌无晴犹豫了一两秒,笑了一笑,冷眸含霜,却由于一丝笑的缘故,往外面化了一层薄冰。 “那还不快吃……”乌无晴道,“都快冷了。” “没事儿,我陪你。”叶风停一句话惊落,乌无晴遁形无处,不只是欢喜还是忧伤。 夜静静的,眼前坐着的大概只有他们两人罢了。 火坑里烧着的火微亮,变得愈发微弱了,逐渐收缩成一小团火焰,只供他们无处可安放的一颗心暂且搁置。书袋网 桌前,面对而坐的两人,无话可聊,全化作一颗又一颗汤圆入喉,进胃了,冷热交杂在一起。 叶风停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凉意,乌无晴这样子,久了会不会得胃病啊? 凉的东西进肚子多了,对胃可是会造成寒凉的。 长此以往下去的话…… “可有不妥?”乌无晴问道。 汤圆也吃完了,他们是时候该打道回府了。 “没有。”叶风停一口回绝道,搁下汤碗,这汤圆果真好吃,颜色好看,自然是让人胃口大增,食欲不减,不知不觉当中已然吃的个精光。 于喉咙处戛然而止,一口叹气。 她本来还想来上一碗的,可忽然没有了任何心情。 她疑惑又担忧,踌躇不前,自己为什么又要担心乌无晴? 她不想再陷入一个再也无法脱身的无底洞里了。 一路上,见叶风停都没有怎么说话。 乌无晴不由得有些担心她。 但又不知道如何向她开口。 以倾水然作为话引子引出吗,他那是作茧自缚…… 已经抵达了桥头,穿过桥头,叶风停便回到同福馆去了。 千衣阁她是暂时回不去了,那里的老板娘还有顾客已经都被她给得罪了。 “你的剑……”乌无晴悄然开口道。 他凝望着叶风停孤渺的背影,柳叶惊眉,月波翩龙。 一切回归,一切又宛若走到尽头。 叶风停没有说话,她一步不回头,一直通到了桥的彼端。 乌无晴看不见她的脑袋,看不清她的轮廓了…… 乌无晴只好默声不吭,将剑折了回去。 等什么时候,她想好了,再来取,又何妨? 于是决然而然背离,魂魄出窍。 叶风停想要回头,可她的脚步却偏不听她使唤。 只好一直拖着,一步又一步。 她的心在滴血,走一步,便被划破了一道浅伤。 事情遭遇,沦落到最后,教训与悔悟所剩无几,她只记得成全,成全自己也成全她爱的人。 不然……他们所有人都会因为她一个人而落得悲惨。 她不想再让别人因为她而受到牵扯以及伤害,只因为她叶风停背后的身份…… 她也不想再让别人因为她的心意不定——而受到冷落,抛弃的待遇。 翌日,一定是一个好天气。 叶风停抬头望远,看到繁星璀璨,一片无垠。 幽蓝的天际,就像湖水一样。 安然入睡,双手枕卧。 叶风停不由得回忆起昔日的一点一滴。 那个时候,有一白衣翩翩公子,骑落在白马肩头,生得与倾水然一模一样的清澈双眸,声音的细腻感也如出一致,仿若往时光的浅溪里揉碎了一抹浅阳与清早的煦风一般。 但是她却毅然回绝了。 她不想再上那匹马,再完成一个最终会落败实现不了的心愿。 踏上了那艘帆船,她便决心已定,生生世世爱一个人。 可没有谁能真正地理解一个人,并且彻底地爱上一个人。 除非那个人让她心死,彻头彻尾,从头到脚地覆灭。 断了一个人的想法与念头,万念俱灭,才是一切奋力一搏的开始,追逐的源头。 剑南侠师父曾经对她这般说过。 也许吧!到现在她还未能真正理解透这句话的深层次的含义。 也许……只有走到了那一天,她才能真正地反应过来,谁才是她心中一直自始至终爱着的人。 第一次见到倾水然的一刹之际,她的确动心了。 他仿若是一缕穿透心脏的阳光一般,夺去了她的三分气魄,不由分说,不明就里。 从此一往情深,绝不回头。 直到,她又遇到了白羽官人,他是她这一辈子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她不能忘怀,又怎能割舍最初的那份感情? 如果说倾水然是钻石的话,那么乌无晴便是浩瀚天际,钻石只是其中的一抹星辰罢了。 然而,钻石有时来得更为猛烈与迫切。 它像一场坠毁的流星雨一般,恰巧有一颗就准确无差地砸中了她的心房。 然而那片浩瀚的天际还是在那里,从未踏出一步,这就是代表着乌无晴的心肠。 也许,自始至终,乌无晴都未为一个女人动过真心,也包括她叶风停。 而墨颜却是降落凡世的一株菩提子一般,给予她忧愁苦海一丝解脱与开怀。 让她不禁沉溺,渐渐不知归路,回不到原来出发的位置了。 只有倾水然那个男人能够让她明白自己究竟为何出发,他自始至终都未变过,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虽然翻脸无情,却还是让人不由得迷恋与沦陷。 他太过纯粹,太过直率,这也是他的缺点。 只有偶尔于爱情纠葛的过程中,他沦落为执拗与忸怩作态。 这个男人让她学到了很多,从中学会了是非分辨,敢爱敢恨。 在她伤害了他之后,他还能一往如初地接受她的全部优点与缺点,说明他的确是一个她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奈何他还是狠心,没有彻底地打算就此罢手,原谅她的过错。 爱一个人,也许根本做不到既往不咎吧!又怎能像没有涉足昔日往事的陌生人一样宽容?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七十九篇 狐仙 http://.biquxs.info/

前世,遥远的前世,有只叫做花花的小狐狸,从仙岛上逃了出来。 有只恶魔一般的狐狸则叫做毒花。 小狐狸一辈子相安无事,直到毒花跟随它出了一座仙岛湖。 仙岛湖上,一片祥和。 湖波澄澄,水底下漂浮着水龟,水龟成精,却忘了修行。 只有那里的狐狸通人性,与仙气相系。 来自岛中的狐狸可以自由自在地遨游,肆无忌惮地驰骋在湖面上,而不被溺死。 小狐狸花花穿越千里湖泊,来到另一座与世隔绝的狐狸学府,那里住着另外一只公狐狸,还有一些仙草奇花、百虫十怪。 花花天性喜欢吃。 有一天,毒花正是抓住了她的弱点行事。 正巧那一天,是花花在仓库吃得最饱的时刻。 当花花饱腹一顿之后,毒花便蓦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们俩皆现出了原形。 花花现出原形,是因为原形毕露。 而毒花现出原形,是因为方便采取手段。 毒花呈现火红色的狐狸皮毛,煞是漂亮,像一团火焰一样,蹿了出来,照亮了那只毛色灰白又极为暗淡的狐狸。 毒花一口毒气喷吐在花花脸上,喷吐之际小狐狸恰好张着囫囵吞枣的大口,使得来不及预防,便毒物攻心,钻入五脏六腑。 毒花将花花带到绝世仙岛,宣誓最终主权。 只因为——小狐狸才是继承者,那座仙岛老祖宗留下来的血缘。 “仙草奇花,百虫十怪,水龟大湖,都听令……” “看这一个你们口中所尊崇的小狐狸,是何等的无能与弱小,只被别人小小一举便形神具毁了。” “她称不上老祖宗的血脉……” 水龟却反驳道:“它是我见过的这千百年的绝世好狐狸,没有人比它更可爱了。” “呵呵。”毒花拎着小狐狸的尸体,嘲笑道。 “它是我见过最勇敢的狐狸……” “独身一人出了绝世仙岛,千百年来,都没有一人。” 毒花生气地怒吼道:“我毒花也跟着她一起出了绝世仙岛,你们怎么不夸赞我?” “因为……它是第一人。” “你只是跟随她而已。” “在仙湖岛的时候,它把你当姐姐,至亲至爱。” “而你呢,原来一直都怀攒阴谋诡计。” “今天,你毒花本人终于害死了小花花,你得偿所愿了吧!” 毒花声穿十里,刺耳的狐狸声音尖锐无比。 “不,我没有——” “一辈子都不会——” “我恨她,恨她,抢走了一直属于我的位置。” 被它踩在粼粼水下的水龟老人道:“你走吧!不属于你的终归不会属于你。” “这里已经不欢迎任何杀害小花花的人了,小花花才是绝世湖岛的继承者。” “水龟你没有说这话的权利。”毒花狐狸眼睛里凝现仇恨与恶毒,绵绵如冰丝细雨,扎水龟的心透过心脏,隐隐作痛。 害得水龟继续浅息,将浮上水面呼吸的脑袋潜入水底。 其他人亦装作无视。 它们都一同想到了毒花的修为及能力。 它可是害死了小花花这老祖宗最后一滴残存的血源的杀手啊! 它可以杀了花花,也可以杀掉它们所有人。 毒花从小就修炼毒术,这点大家都清楚明了。 只是还未见过它在它们面前展现。 但是——花花既然死了,必定是死于它毒术施展之下。 空气越来越凝重,大家伙们由低声细语,耳鬓厮磨渐渐变得无声。 顿时散开,回归到原来位置。 是虫的继续做那百虫,是十兽的,便继续于森林里穿行做那十兽。 水龟也继续埋伏在千里湖上。 再也没有小花花一脚踩在它们的额头上,坚硬如铁银光闪闪的乌龟壳上了。 老水龟此时无法再拥有小花花赐予它的那份独有的疼爱——毛乎乎的灰白暗淡狐狸爪往它老脸上一掐,那是一番酸爽自知的疼痛。 绝世湖海,永远失去了一个主人。 “乌哥哥,你讲的这个故事不好听。”小奶包摇摇头,摆摆尾巴道。 听了这个故事之后,仿若她屁股上也生出一簇灰白毛的狐狸小尾巴了。 “小花花不应该死,死的应该是毒花才对。” 乌无晴夸赞小奶包,按了一下她来回晃荡的小脑瓜儿道:“我们小奶包可明事理了。” “可是……你明不明白这种结局对于花花来说,也许是最好的。” 小奶包愣了半晌,晶莹剔透如露珠的泪花噙在眼角,就快要一呲溜出走了。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小奶包决议道。 “不好,是不好。”乌无晴又按了一下小奶包来回晃悠的小脑袋。 小奶包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明白了。 一个人的能力,决定着它能够走多远。吧 而小狐狸花花只顾着享乐,虽然未像其他跟毒花一样的狐狸泯灭了纯真烂漫的本性,保持了狐狸的天性,但是却注定了失败。 “小奶包明白了。”小奶包与乌无晴一高一低,晃影于市集街头。 日光倾城,一笑回眸百媚生。 “明白什么了?”乌无晴扭头道。 “小花花应该学会本领,变得像毒花那样厉害,那样就不会受到任何欺负了。” “到最后,也不会……”小奶包噙满泪水,脑子里又幻化出小花花惨死的景象。 幻想着有一片叫做绝世仙岛的地方,连着一片千里湖泊。 “小奶包,你……”乌无晴道,“哎……” “大哥哥说的是故事,你不要入迷了就好。” “啊?”小奶包被搞得晕头转向,眼睛眨巴一下眨巴两下的,转脖子去扭脖子来的,抓耳挠腮。 小奶包误以为真了呢! 刚开始还以为是故事,到最后竟也成了绝世仙岛的一只小狐狸。 “……”小奶包步伐沉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乌无晴讲了这么一番折磨人心的故事。 一片火红灌目的冰糖葫芦,她也没有任何心思,一眼惊瞥,又以极快的速度收了回来,只浅浅地埋着头,往前头走去。 乌无晴只在小奶包小小一具躯干身边做陪衬。 更加显得小奶包渺小,一个如同高山,一个如同一朵小蘑菇。 回到乌府,小奶包竟然用功学习了起来。 再也没有丝毫的懈怠之意与散漫之心了。 树风漱口,夏日清凉,从庭院深处传来冰鉴之送凉。 一切的远山与近影都彻底清晰了起来,一点一点,丝毫不减。 她不想变得如大哥哥口中所说的小狐狸一般,被仇人所杀。 况且……那番话,指桑骂槐,指的不就是她小奶包一枚吗? 她这都反应不过来,也就太笨了。 真不愧为是剑南侠的血脉,乌无晴流转余光,冷眉一瞥,余光收回。 一回一转之后,归屋,一方肩上的担子才稍微轻了一点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挑起这个担子,他本是一个外人,剑南侠还有小奶包的娘亲才是她的至亲。 或许,考虑到他们两个人都腾不出闲暇,无暇顾及到小奶包吧! 又忖度到小奶包会受到一番冷落的遭遇,被其忽视,她幼小的心灵自然是挨不过,必定留下一部分的缺陷。 他亲力亲为,只是为了圆满罢了。 昔日他作为像小奶包那样的小孩子,无奈沦为孤儿,一人照料自己。 而今,他有这个本事,去肩负起照顾一人之重担。 希望未来一日,她能够成材成器,不辜负剑南侠的期望就好了。 功成圆满,他却无力而返。 他这一辈子等待的那个人,那个女子,始终是眷恋别人目光的。 乌无晴拎起这把剑,顿首于蜿蜒楼廊之所,日光漫布,绝世清奇。 将他置身于一座孤人岛上。 夙城远处的山鹰,近水楼台的残蝉,都无一巨细地笼络到他跟前。 顿时间,整片天地都静寂了,都狭小了。 只剩他一人独霸…… 风声鹤唳。 那把剑禁不起他冷如冰丝的目光的的打照,势必要驰骋疆场。 一步踏出,数十里生风。 那把剑终于如获新生! 在龙剑主人的一挥一舞之间,散发迷人剑光,焕彩而迷离。 白袍如涛浪,浪声浩荡荡。 步伐如行筝,步步刮耳。 一个字,绝! 两个字,绝妙! “绝美……”直至有人踏出一脚,来自于屋甍之上。 黛青佳人,拎酒作吟。 “风无痕,人有心。” “马无蹄,势如破竹。” 高深莫远忽近……天地万物顿时缩成一个小点,他的眼中只有一人,那便是面前的掩耳盗铃者黛青。 此番前来,黛青只带有一个目的。 “这把琼玉很是令人心生喜欢,连同我也包括其中,无一例外。”黛青自顾自道,蓦然双脚倾地,白衣缱绻于尘埃之扬翕与清光之漫离。 眼前这个人神采飞扬,宛若能穿梭到浩渺宇宙的尽头,不禁暂时让乌无晴迷了心智,何为之修为? 风之倦痕,心之所依。 黛青的心神,皆化为一片绝世湖泊之静寂,而湖面上轻烟缥缈无踪。 幻象忽远忽近,使人心旷神怡,使得任何一栋世俗之人都不得割舍这份如脐带一般亲密的牵引。 乌无晴身为世人,已然入瓮。 他被黛青带到一个漫无目的的滩岸,试问无欲无求,问心无愧。 琼玉黯然失色,熠熠生辉的则是晶莹剔透的握在手中的浅汗。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八十篇 罪孽深重 http://.biquxs.info/

三个月前,即倾水然抵达夙城前,下船之即便产生了心思——怀疑叶风停上那艘船的意图,与其说怀疑,倒不如说是惯性使然,多年的游侠生涯使他不得不对任何一个人产生戒备之心,包括自己看上的女人,于是他下了船便托人不顾大费周折,循着叶风停一路而来的足迹,追根溯源,最终查到了她的身份。 这个消息,是他在两个月之后得知的,得知幽坤镖局的总镖头——童潇也在打探此事,便把此消息告诉了他,一切都是为了捅破波澜不惊水面之下的暗流涌动,拨开迷雾见晴天。 朱轩嫄——她是皇帝的女儿,被贬的庶出,将近四年的漂泊,只是为了来到夙城——见他一个风流公子——倾水然,贪图迷恋于他的声名狼藉,可笑! 接近乌无晴,倒有可能……他一生清白,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崇拜他,把他作为梦中情人,甚至天下所有的少年都把当做奋进的目标与偶像,希望能站到一条能够去瞻望他目光的水平线。 事实证明,后来果真如此,叶风停的心也被这个男人给夺去了。 作为一个男人,他太过失败,嫉妒使他怒火中烧,奋发向上,势必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站在最巅峰,呐喊咆哮。 从小,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剑客,剑,是他除了爱叶风停这个人的唯一目标。 他绝不会让乌无晴再夺走她第二次,等到适当的时机,诱敌深入,一切水落石出、谜底揭晓之时,叶风停自然而然会看到他的良苦用心。 停云阁枯木树上的那支镖,势必与四海邦有关,第二天,他发现叶风停闭门不出,出了门外也闷闷不乐的样子,此事要么跟这件事情有关,要么,毫无关联。 看来,牵扯进来的事情还有很多,简直令他头大。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王行的口头禅,每回他要准备干大事时,都会吟诵此诗。 吵醒了叶风停,她疑心想,谁大叫大喊?过一会儿,察觉没有什么动静之后,便继续枕手而睡了。 一大清早,鸡还未叫时,王行便起剑练习套路了,举步生风,运气自如。 他要下山,要改变,要爆发,不能让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吕空笙、张一笑、童瑶瑶等人陆续起来,看到王行这么积极练功,生龙活虎,都有些“瞠目结舌”。 “你们惊讶什么?没见过本大爷这么用功吗?”王行问,“怎么说,我也是有资格入山修行的。” 张一笑躬身笑了笑,连声道:“是,是,是!” “不如,我们来结盟如何?”张一笑说,他是其中实力最强且洞察力极强的人。 “怎么个结盟法?”吕空笙凑过来道。 王行、童瑶瑶各有心事, 于一旁不闻不问。 谁知,当天领头与白须剑师就宣布,全部入山者总共10三个月前,即倾水然抵达夙城前,下船之即便产生了心思——怀疑叶风停上那艘船的意图,与其说怀疑,倒不如说是惯性使然,多年的游侠生涯使他不得不对任何一个人产生戒备之心,包括自己看上的女人,于是他下了船便托人不顾大费周折,循着叶风停一路而来的足迹,追根溯源,最终查到了她的身份。 这个消息,是他在两个月之后得知的,得知幽坤镖局的总镖头——童潇也在打探此事,便把此消息告诉了他,一切都是为了捅破波澜不惊水面之下的暗流涌动,拨开迷雾见晴天。 朱轩嫄——她是皇帝的女儿,被贬的庶出,将近四年的漂泊,只是为了来到夙城——见他一个风流公子——倾水然,贪图迷恋于他的声名狼藉,可笑! 接近乌无晴,倒有可能……他一生清白,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崇拜他,把他作为梦中情人,甚至天下所有的少年都把当做奋进的目标与偶像,希望能站到一条能够去瞻望他目光的水平线。 事实证明,后来果真如此,叶风停的心也被这个男人给夺去了。 作为一个男人,他太过失败,嫉妒使他怒火中烧,奋发向上,势必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站在最巅峰,呐喊咆哮。 从小,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剑客,剑,是他除了爱叶风停这个人的唯一目标。 他绝不会让乌无晴再夺走她第二次,等到适当的时机,诱敌深入,一切水落石出、谜底揭晓之时,叶风停自然而然会看到他的良苦用心。 停云阁枯木树上的那支镖,势必与四海邦有关,第二天,他发现叶风停闭门不出,出了门外也闷闷不乐的样子,此事要么跟这件事情有关,要么,毫无关联。 看来,牵扯进来的事情还有很多,简直令他头大。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王行的口头禅,每回他要准备干大事时,都会吟诵此诗。 吵醒了叶风停,她疑心想,谁大叫大喊?过一会儿,察觉没有什么动静之后,便继续枕手而睡了。 一大清早,鸡还未叫时,王行便起剑练习套路了,举步生风,运气自如。 他要下山,要改变,要爆发,不能让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吕空笙、张一笑、童瑶瑶等人陆续起来,看到王行这么积极练功,生龙活虎,都有些“瞠目结舌”。 “你们惊讶什么?没见过本大爷这么用功吗?”王行问,“怎么说,我也是有资格入山修行的。” 张一笑躬身笑了笑,连声道:“是,是,是!” “不如,我们来结盟如何?”张一笑说,他是其中实力最强且洞察 力极强的人。 “怎么个结盟法?”吕空笙凑过来道。 王行、童瑶瑶各有心事,于一旁不闻不问。 谁知,当天领头与白须剑师就宣布,全部入山者总共10三个月前,即倾水然抵达夙城前,下船之即便产生了心思——怀疑叶风停上那艘船的意图,与其说怀疑,倒不如说是惯性使然,多年的游侠生涯使他不得不对任何一个人产生戒备之心,包括自己看上的女人,于是他下了船便托人不顾大费周折,循着叶风停一路而来的足迹,追根溯源,最终查到了她的身份。 这个消息,是他在两个月之后得知的,得知幽坤镖局的总镖头——童潇也在打探此事,便把此消息告诉了他,一切都是为了捅破波澜不惊水面之下的暗流涌动,拨开迷雾见晴天。 朱轩嫄——她是皇帝的女儿,被贬的庶出,将近四年的漂泊,只是为了来到夙城——见他一个风流公子——倾水然,贪图迷恋于他的声名狼藉,可笑! 接近乌无晴,倒有可能……他一生清白,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崇拜他,把他作为梦中情人,甚至天下所有的少年都把当做奋进的目标与偶像,希望能站到一条能够去瞻望他目光的水平线。 事实证明,后来果真如此,叶风停的心也被这个男人给夺去了。 作为一个男人,他太过失败,嫉妒使他怒火中烧,奋发向上,势必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站在最巅峰,呐喊咆哮。 从小,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剑客,剑,是他除了爱叶风停这个人的唯一目标。 他绝不会让乌无晴再夺走她第二次,等到适当的时机,诱敌深入,一切水落石出、谜底揭晓之时,叶风停自然而然会看到他的良苦用心。 停云阁枯木树上的那支镖,势必与四海邦有关,第二天,他发现叶风停闭门不出,出了门外也闷闷不乐的样子,此事要么跟这件事情有关,要么,毫无关联。 看来,牵扯进来的事情还有很多,简直令他头大。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王行的口头禅,每回他要准备干大事时,都会吟诵此诗。 吵醒了叶风停,她疑心想,谁大叫大喊?过一会儿,察觉没有什么动静之后,便继续枕手而睡了。 一大清早,鸡还未叫时,王行便起剑练习套路了,举步生风,运气自如。 他要下山,要改变,要爆发,不能让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吕空笙、张一笑、童瑶瑶等人陆续起来,看到王行这么积极练功,生龙活虎,都有些“瞠目结舌”。 “你们惊讶什么?没见过本大爷这么用功吗?”王行问,“怎么说,我也是有资格入山修行的。”张一笑躬身笑了笑,连声道:“是, 是,是!” “不如,我们来结盟如何?”张一笑说,他是其中实力最强且洞察力极强的人。 “怎么个结盟法?”吕空笙凑过来道。 王行、童瑶瑶各有心事,于一旁不闻不问。 谁知,当天领头与白须剑师就宣布,全部入山者总共10是,是!” “不如,我们来结盟如何?”张一笑说,他是其中实力最强且洞察力极强的人。 “怎么个结盟法?”吕空笙凑过来道。 王行、童瑶瑶各有心事,于一旁不闻不问。 谁知,当天领头与白须剑师就宣布,全部入山者总共10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八十一篇 竹林深处有野鬼…… http://.biquxs.info/

“遭了!忘记了,我还不是个操练车身的熟手。”“唉,怎么办。”珍妮卡焦急地在心里打转,“我一定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眼看前方,一个美丽的小镇逐渐映入眼帘,心想,这就是爱尔兰小镇了吧!列车缓缓地行驶在街道内,突然,一群人打架斗殴的声音钻如耳朵,珍妮卡被一个少年的面孔吸引过去,少年被一群小混混包围得密不透风,只露出脸部,那位少年看到珍妮卡,好像寻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冲出重围,向列车行驶的反方向冲去,少年敲打着玻璃窗,大声呼救:“快!快救我上去!” “嗯。”珍妮卡应了声。 少年一下子得了救,安坐在车位上,脸上立马露出释然的表情。那一群人追了上来,可惜列车已经远去,一个名叫雷云的小伙子朝列车内的人,大骂:“丹枫,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你等着瞧,你不会在博士身边待太久的,迟早滚蛋吧!” 哈哈哈哈…… 望着后视镜里的丹枫,珍妮卡自我介绍道:“我叫珍妮卡,刚才……” “哦!刚才——谢谢你!”“唉,你怎么会开车呢?青少年不是只有过了15岁才有驾车资格吗?” “哦!刚才——我也不会的,突然之间,我就学会了……”珍妮卡诧异道,“丹枫,刚才那儿不是爱尔兰小镇吗?” “不是。你也要去那儿,正是碰巧。” “哦!原来你也要去那儿,我是奥康博士的女儿,要去爱尔兰小镇,找霍金森博士取药剂——我就负责开车好了,那你呢?” 丹枫望了望钱包,“我就负责出钱包揽伙食费,行吗?” “ok!现在加强马力,出发吧!” 珍妮卡鼓起劲儿,因为身边多了一位朋友,她再也不会感到孤独了,朝坐在后位的丹枫微微一笑,如和风吹拂过夏日的一片尘埃。 第三站开启秘密 夜晚,珍妮卡和丹枫各自在座位上熟睡着,突然,不知触动了什么按钮,座位突然变成了床位,珍妮卡和丹枫安稳地躺在床上甜甜入睡。 清晨,晨光和煦地照进玻璃窗内,他俩惊异极了,看见自己正在一张床上,真是好奇极了!窗上正趴着一只可爱机灵的小松鼠,它正用粉嫩的小爪子“哧哧”地刮着玻璃窗呢!昨天晚上,列车驶进这一片宁静的小树林,此刻,和风正轻轻吹拂着路边野花。珍妮卡和丹枫缓缓睁开睡眼,望着窗外的一切。 第二站遇到丹枫 “遭了!忘记了,我还不是个操练车身的熟手。”“唉,怎么办。”珍妮卡焦急地在心里打转,“我一定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眼看前方,一个美丽的小镇逐渐映入眼帘,心想,这就是爱尔兰小镇了吧!列车缓缓地 行驶在街道内,突然,一群人打架斗殴的声音钻如耳朵,珍妮卡被一个少年的面孔吸引过去,少年被一群小混混包围得密不透风,只露出脸部,那位少年看到珍妮卡,好像寻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冲出重围,向列车行驶的反方向冲去,少年敲打着玻璃窗,大声呼救:“快!快救我上去!” “嗯。”珍妮卡应了声。 少年一下子得了救,安坐在车位上,脸上立马露出释然的表情。那一群人追了上来,可惜列车已经远去,一个名叫雷云的小伙子朝列车内的人,大骂:“丹枫,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你等着瞧,你不会在博士身边待太久的,迟早滚蛋吧!” 哈哈哈哈…… 望着后视镜里的丹枫,珍妮卡自我介绍道:“我叫珍妮卡,刚才……” “哦!刚才——谢谢你!”“唉,你怎么会开车呢?青少年不是只有过了15岁才有驾车资格吗?” “哦!刚才——我也不会的,突然之间,我就学会了……”珍妮卡诧异道,“丹枫,刚才那儿不是爱尔兰小镇吗?” “不是。你也要去那儿,正是碰巧。” “哦!原来你也要去那儿,我是奥康博士的女儿,要去爱尔兰小镇,找霍金森博士取药剂——我就负责开车好了,那你呢?” 丹枫望了望钱包,“我就负责出钱包揽伙食费,行吗?” “ok!现在加强马力,出发吧!” 珍妮卡鼓起劲儿,因为身边多了一位朋友,她再也不会感到孤独了,朝坐在后位的丹枫微微一笑,如和风吹拂过夏日的一片尘埃。 第三站开启秘密 夜晚,珍妮卡和丹枫各自在座位上熟睡着,突然,不知触动了什么按钮,座位突然变成了床位,珍妮卡和丹枫安稳地躺在床上甜甜入睡。 清晨,晨光和煦地照进玻璃窗内,他俩惊异极了,看见自己正在一张床上,真是好奇极了!窗上正趴着一只可爱机灵的小松鼠,它正用粉嫩的小爪子“哧哧”地刮着玻璃窗呢!昨天晚上,列车驶进这一片宁静的小树林,此刻,和风正轻轻吹拂着路边野花。珍妮卡和丹枫缓缓睁开睡眼,望着窗外的一切。第二站遇到丹枫 “遭了!忘记了,我还不是个操练车身的熟手。”“唉,怎么办。”珍妮卡焦急地在心里打转,“我一定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眼看前方,一个美丽的小镇逐渐映入眼帘,心想,这就是爱尔兰小镇了吧!列车缓缓地行驶在街道内,突然,一群人打架斗殴的声音钻如耳朵,珍妮卡被一个少年的面孔吸引过去,少年被一群小混混包围得密不透风,只露出脸部,那位少年看到珍妮卡,好像寻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冲出重围,向列车 行驶的反方向冲去,少年敲打着玻璃窗,大声呼救:“快!快救我上去!” “嗯。”珍妮卡应了声。 少年一下子得了救,安坐在车位上,脸上立马露出释然的表情。那一群人追了上来,可惜列车已经远去,一个名叫雷云的小伙子朝列车内的人,大骂:“丹枫,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你等着瞧,你不会在博士身边待太久的,迟早滚蛋吧!” 哈哈哈哈…… 望着后视镜里的丹枫,珍妮卡自我介绍道:“我叫珍妮卡,刚才……” “哦!刚才——谢谢你!”“唉,你怎么会开车呢?青少年不是只有过了15岁才有驾车资格吗?” “哦!刚才——我也不会的,突然之间,我就学会了……”珍妮卡诧异道,“丹枫,刚才那儿不是爱尔兰小镇吗?” “不是。你也要去那儿,正是碰巧。” “哦!原来你也要去那儿,我是奥康博士的女儿,要去爱尔兰小镇,找霍金森博士取药剂——我就负责开车好了,那你呢?” 丹枫望了望钱包,“我就负责出钱包揽伙食费,行吗?” “ok!现在加强马力,出发吧!” 珍妮卡鼓起劲儿,因为身边多了一位朋友,她再也不会感到孤独了,朝坐在后位的丹枫微微一笑,如和风吹拂过夏日的一片尘埃。 第三站开启秘密 夜晚,珍妮卡和丹枫各自在座位上熟睡着,突然,不知触动了什么按钮,座位突然变成了床位,珍妮卡和丹枫安稳地躺在床上甜甜入睡。 清晨,晨光和煦地照进玻璃窗内,他俩惊异极了,看见自己正在一张床上,真是好奇极了!窗上正趴着一只可爱机灵的小松鼠,它正用粉嫩的小爪子“哧哧”地刮着玻璃窗呢!昨天晚上,列车驶进这一片宁静的小树林,此刻,和风正轻轻吹拂着路边野花。珍妮卡和丹枫缓缓睁开睡眼,望着窗外的一切。 第二站遇到丹枫 “遭了!忘记了,我还不是个操练车身的熟手。”“唉,怎么办。”珍妮卡焦急地在心里打转,“我一定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眼看前方,一个美丽的小镇逐渐映入眼帘,心想,这就是爱尔兰小镇了吧!列车缓缓地行驶在街道内,突然,一群人打架斗殴的声音钻如耳朵,珍妮卡被一个少年的面孔吸引过去,少年被一群小混混包围得密不透风,只露出脸部,那位少年看到珍妮卡,好像寻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冲出重围,向列车行驶的反方向冲去,少年敲打着玻璃窗,大声呼救:“快!快救我上去!” “嗯。”珍妮卡应了声。 少年一下子得了救,安坐在车位上,脸上立马露出释然的表情。那一群人追了上来,可惜列车已经远去, 一个名叫雷云的小伙子朝列车内的人,大骂:“丹枫,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你等着瞧,你不会在博士身边待太久的,迟早滚蛋吧!” 哈哈哈哈…… 望着后视镜里的丹枫,珍妮卡自我介绍道:“我叫珍妮卡,刚才……” “哦!刚才——谢谢你!”“唉,你怎么会开车呢?青少年不是只有过了15岁才有驾车资格吗?” “哦!刚才——我也不会的,突然之间,我就学会了……”珍妮卡诧异道,“丹枫,刚才那儿不是爱尔兰小镇吗?” “不是。你也要去那儿,正是碰巧。” “哦!原来你也要去那儿,我是奥康博士的女儿,要去爱尔兰小镇,找霍金森博士取药剂——我就负责开车好了,那你呢?” 丹枫望了望钱包,“我就负责出钱包揽伙食费,行吗?” “ok!现在加强马力,出发吧!” 珍妮卡鼓起劲儿,因为身边多了一位朋友,她再也不会感到孤独了,朝坐在后位的丹枫微微一笑,如和风吹拂过夏日的一片尘埃。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八十二篇 芳心纵火 http://.biquxs.info/

夙城地界,方圆百里。 高高的横墙,雪白一片,根本难以看清对面那边的风景。 墨颜蹲身下行,手摸一头雪白焕然的小猫咪。 投去怜悯之意,实则是暗自汲取冥灵。 一只螟蛉扑舞,扇动羽翅飞腾到墨颜的身上,一席地,倾落一顷霜池,浓厚墨彩,乃是锦丝木槿衣。 墨颜愣了愣神,目光稍冷。 转眼的光景,那只螟蛉便飞走了些许路。 “我得去药房一趟。”叶风停的田螺水已经用完了。 为了不散发某种特殊的臭气出来,她得只身前往。 “无外乎是冰片,给我吧!”叶风停向面前取药的小掌柜道。 “除了冰片,还有何物?”小掌柜道。 “那个……这个……说不清。”叶风停继续隐瞒道,眼神闪忽不明。 “枯矾、雄黄、密陀僧、藿香、青木香、白芷、川芎、当归、滑石粉,这些你总知道吧!”叶风停冷不防沉着一脸,耳根早就红透了,盯了他一眼。 “知道。”小掌柜明意。 接着便小觑了一番,去抓药。 翻箱倒柜的,才找到这些“名贵”的药材。 “有老醋吗?”叶风停探问道。 “这个……可没有,姑娘您得取城西那边去问问了。” “那里一街都是卖老醋的。”眉清目秀,月眸弯弯的小掌柜道。 叶风停付了三四文银钱,顿顿身,便想着去往城西该那个方向,最终一脚迈去,行如流水,心情如汗水一般酣畅淋漓。 拎着一小袋土术秘方,她可真是有做皇帝女儿的能耐。 一边走着,一边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回忆,那个就屯扎在她竹林秘室五百米之处的锄草老头子说什么这是祖传秘方,半天咬紧牙不开口。 直到她亮出一支剑,剑影恢宏,舞姿飘渺,他才胆小怯怯,拿了出来。 从一个密封的小土罐子里掏了出来,似乎很是舍不得,结结巴巴的,说这是百年传下来的,你可得要保管好了。 叶风停哪能让自己白沾这份便宜,岂不是良心很过不去? 于是乎,这时候,她想着怎能换大叔这一份人情。 仔细想想可不对…… 叶风停竟然去错了方向,一扭头,才发现迷了路。 于是来返往复,还是折腾了回去。 干脆就径直去竹林深处,这等“恶疾”困扰不得她的。 一眼生风,两眼便是竹叶遥遥,望不到尽头。 所望之处,皆是空无。 寂静矣,一纸空白而已。 “老头!”叶风停闭眼嘶吼道。 “……”睁眼。 无声。 “大叔——”叶风停叫道。 声音穿到竹林,穿越竹海,穿越远峰,穿越云巅。 “你要吃白菜吗?”只见一大捆青玉白菜突如其来猝不及防地降临至她跟前。 叶风停忽地记起了什么东西…… “吃。”简短的一个字,明确地表达了她的意思。 接后,大叔跟着她去了住处,一片空地,再往前便是先前幻人大哥们所住的窝窝。 “去我家还是你家。”大叔自言自语道,白菜惹眼,格外迷离。 叶风停将一拎东西放下来,叹了一口气。 土黄色的包纸,另外的迷人眼。 “好吧……”大叔将白菜给她送达,便出了身。 不偏不倚地正中往前,迈步,直直通向五百米处的更为偏僻更为寂冷的屋室。 大叔的脚一瘸一崴的,想起来还是有点儿可怜的。 叶风停顿了顿眼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残忍。 欺负一个老头子。 夜影婆娑,霎时惊魂。 没想到,她竟然一顿神便顿了半天。 “走着,去瞥瞥去。”叶风停走道,没有持剑,她怕再一次吓坏了他。 想着又万一半路上遇到什么土匪,她还是装备点儿东西吧! 想来,这个痒痒粉还有上次从绿锋之子衣袋里扒腾出来的飞镖还是非常好用的,她可是一直都常备在身上。 “大叔……”叶风停闷哼了一声,这的确十分奇怪。 “你……你怎么来了?”大叔惊异道。 “是不是又来蹭饭了?”他装作埋怨的模样。 “我……大概是的。”叶风停张了张口,杵在屋外。 “你呀……小丫头,进来吧!”大叔道。 平时她可是恶狠狠的面目,任性而又娇纵。 就算是他这个爱横杠的老头子,碰到这种人,也得退舍三步之远。 “天都暗了……”叶风停道,在一旁寻摸着板凳坐了下来。 绿色的翠纱衣十分亮眼,像极了荧光,如同星尘一般乍现。 “好看……”老头子撇过眼去,流连一惊。 “吃点儿啥好。”老头子自言自语道。 “焖白菜豆腐。” 他说完之后,欠了欠膀子,便动了身去,一瘸一跛的。 厨炉以及厨壁,像黑夜一般,压倒在她面前。 呲呲呲,一小簇火花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锅炉上,灶炕上,焖着青玉白菜。 翡翠白菜大概也跟这青玉白菜差不多吧!搜读电子书 “这是如何流传下来的。”叶风停说道。 老头子以为起先是她自言自语,缓了一会儿,才顿悟她是在跟自己这个老头子说话呢。 “你说的可是这土术方子……” 黑夜里,漆黑一片,一片幽明。 “对。”叶风停的眼睛红彤彤黄澄澄的,蓝幽幽的,逐渐染成霜色。 脸也被火烤得如同焦了一层皮的紫薯,就差泼一盆水让它熄灭了。 “从京城……皇宫。”老头子收了收大火,火由中火到小火,逐渐吸在了死寂的灰上,点点光焰。 他终于道明实情,派他而来的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叶风停眼泪戛然而收,她不想暴露身份。 “饭好了,你今晚就在这里吃吧!”老头子道。 “我就是来蹭饭的。”叶风停望着热腾腾的青玉白菜,如同遥望触不可及的东西一样。 “倒是动筷子啊,来,我给你夹一块。”老头子热心招呼道。 “不了。”叶风停蓦地反应过来。 “我先走一步。” 叶风停心跳噗通不止,竹林深处,幽冥闪过一道寒光。 她终于再一次得偿所愿从那个地方出了来,逃了出来。 “翡翠白菜……”叶风停突然想起来那个名字。 前世,老伯也是老是给她做青玉白菜。 噗通,噗通,噗通。 叶风停夜不得寐,将自己反锁在小门内。 一阵清风,吹过,蓦地使她脸色有些煞白。 接后,她又一步迈作好几步,还一边留意,终于一颗心尘埃落定,封住了窗。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突然,外面有一层火光。 一堆人举着大火。 “去找找,人在哪儿?” 叶风停顿时慌了手脚。 透过缝隙,她还是能看得见只身一人面临的危机的。 “不会,不会是……”叶风停怀疑是要杀她的人。 要是杀,早就杀了,还用等到现在? “白衣……白衣公子?”叶风停蓦地一睁,双手隔着重重的心跳声搭在后门的石头墙壁上。 搭建的石头与石头之间,是有光影透进来的。 一抹眼神惊现。 “倾水然……”叶风停差点儿忍不住全身都颤抖起来,连同放大的瞳孔。 “……” 倾水然犹如踏过一方青石,月光婆娑,将他置身于瑶池仙界。 白衣如同百日盛烈,万丈深渊,万丈光芒。 他像一个魔鬼,像一个天使敲袭了她紧逼的心扉,此时那扇门哑然为他开启。 “进来吧……”叶风停道。 “嗯。”倾水然冷不丁地应了一句。 “他们是来追杀你的?”叶风停有点儿激动,声线忍不住打颤,如差点儿就泛滥成灾的涟漪,如同远处连绵的群峦,如同降临屋顶的火光乍现。 她忍不住被其迷了心神,瞳孔有些发怵惹烫,说完这几个字立马脑袋有些眩晕。 悄然而至,白衣宽袂,向她走去。 顾盼成欢,却一世失火。 她的心成了一片火海,火海…… 一道白月光,这个男人的化身。 叶风停悄然闭了息,嘴角干涩,无声翕动。 黑熠的睫毛一偏一倚的,动弹不已。 他附身怀抱了她,许久…… “前辈子,皇帝也是下了一道圣旨,要来追杀我。” “是你保护了我。” “别说任何话,小心……”叶风停刚要说完,却被他一只手堵住。 他们之间就这般结束了话语。 倾水然悄然无声脱离她近身,向墙壁处探去。 应该不会纵火杀人吧! 究竟是谁派人杀倾水然的…… 这个怀疑一夜都在困扰着叶风停,使她心路多舛。 倾水然一直都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且从一开始就将话题往别处引。 于她问出口的时候,他悄然抑制,一记眼神便已是极具致命杀伤力的武器。 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东西,骗不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他在极力忍耐自己对叶风停的情愫。 款款流淌,像极了银河,与此时洒在屋内的光波。 眉宇间仿若搁盛着一个宇宙,墨痣由清风所蹭。 剩下了他们两具。 叶风停一眼望呆,眼睛片刻不离他的背影。 在彼岸,他对向石壁的颜色又是何色? 白,或…… 噗通—— 叶风停立马将目光收了回来。 只听得见轻快的脚步声,以及幻化成形的风痕。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八十三篇 白衣沐雪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被他捂住了眼睛,白绢遮眼,系于脑勺。 薄如蝉翼,蜻蜓点水。 当叶风停睁开眼之后,此具悄然不见。 划拉一声,天囱已升上一缕星波。 烙上她心尖的吻,如一丝涟漪传开,使她脑袋眩晕,口舌发麻。 一行人追赶上路,从屋顶上掠过狡黠目光。 不行……她得去追他。 当她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之时,被反锁的门已然抽动不开。 哐啷哐啷,如何都不行。 她不能让他一人冒着任何生命危险…… 她要救他。 只是这么一个念头,就让她奋身不顾,前往黑麻麻的天烟囱,当整个一具钻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然不剩清灵。 她成为了一个小黑猫。 倾水然大概也一身白衣,几抹黑云,星眉落花了,想到此处,她觉得也可笑。 堂堂正正不走后门,偏要误闯这难关。 亦步亦趋,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生怕来个前后夹击。 她随时注意周遭的动静,以免打草惊蛇。 越过屋顶,一跃而下,便是一平地,平地与屋顶齐平,源于屋顶后面便是后山,而此平地便是通往后山的途径。 与后山背道而驰的,便是这村落住户了。 只是这些年来,都荒废了,毫无人烟。 夜冷而幽禁,竹叶清香,不觉使人心神一振。 仿若这里先前有人走过,那大概就是倾水然了。 沙沙沙,清响而优悦,无比动听,无比悦耳。 叶风停稍微被景色所惑,愣了愣神,便拾起丢落的轻剑,启身前往了。 过一家破落住户,便是一台阶,台阶过后,便是一口井,井过后,便是通往市集之所了。 风声掠步,青衣夺目。 直到叶风停听见一场厮杀之战。 见一人与众多黑衣人搏斗。 那些黑衣人将火把插在高处,竹林深处整个方圆十里都被点亮了。 天蒙蒙亮了。 白衣沁目,是他…… 叶风停一个飞云纵步,便点落到了竹林之巅。 面对众多人马,她不能打草惊蛇。 于是乎,只能使用雕虫小技,旁门左道了。 她将痒痒粉敲进竹筒里,运用风向,使它们落于竹林之下。 如黄色花蕊的痒痒粉,当真有效。 众人在围攻倾水然的时候,都开始抓挠起来,挝耳挠腮的,那场面当真十分盛烈。 “倾公子,此趟就放你一马。” “下次再见,定不轻饶。” “至少也要关你个禁闭。” “难成……不是追杀?”是叶风停想多了。 风无声,轻无痕。 月悄然归鞘。 叶风停见众人都散了场,只好下来。 再者说,这高处不胜寒,风着实大得可以,吹得她浑身凉嗖嗖的,骨肉冻脱。 要不是这竹竿柔韧,她差点儿就摔下来了。 不落得个死的下场,也半身不遂,脑浆迸溅。 “你怎么会在这里……”倾水然极像是自言自语道。 这种不屑一顾的口吻入了叶风停的耳,一脸风平浪静事不关己的模样看得她着实想径直走过去,甩上他一两巴掌。 “我……我这不是来救你的吗?”叶风停道。 “我不需要你救。”倾水然一句话便堵住了叶风停的嘴。 “难不成……你是与他们在玩周旋?”叶风停现在才恍然大悟,依照常理说,这群队伍绝对不是堂堂倾二公子的对手。 “对。”他一句简短的话语,让风变得更加狡诈而安静。 她的心,不由得在滴血。 看来……是她关心错了对象。 “难不成……你追上来是想……”倾水然蓦地转向她,薄唇轻启,口气清远,“与我重归于好?” 这句话,听得叶风停简直狗急跳墙,心里烧得火辣辣的。 那番用意,又是何意? 他为什么又要于彼时亲吻她的唇,烙上一抹蜜糖。 倾水然无声,没有拒绝的意味。 然而,她已经打了个退堂鼓。 他自是要与公孙杨柳成婚的,就在两个月之后的今日。 叶风停再也忍不住了,她以为她能克制好自己的情绪。 可是她的拳头却不由自主地在打颤,眼眶里热涟波动,灼烧得滚烫。 她的心一点一痕地被这个男人给剥削得体无完肤。 她以为他对她情不自禁,真情流露,没想成……是她再一次自作多情。 他总归是糊弄她的,糊弄任何人的。 他只是不想要让她受伤罢了。 好像似乎是……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期盼,便给予她这种悄然而至的慰藉罢了。 那为什么不早些反应的好,而是被其迷了心智,为什么不早些推开的好,仍旧要留恋那一抹温存。 她的眼神道不明,像一壶竹叶青酒。 明明醉了,却宣示着波澜不惊。 他带给她的美好,是一剂毒药,暗含忧伤,苦恼。 风落定,他持剑便归,背影诉说着冷暖不定。 “好,我答应你。” 一秒之后,倾水然闻讯而定。夜夜中文 “答应什么?” “我答应你的话,永远算数。” 她的心一直在忍耐着,等待他回头。 然而……他并没有。 难道是不爱了。 她一直在付出,然而他又什么时候回报给她什么。 馈赠于她的一直都是痛苦。 她退步,忍耐,割舍。 用卑微换取他一点一滴残留的爱,却还是不够,于他眼中看来。 风回旋了半晌的时光,夜已完全入鞘,取而代之的是沉默的初旭。 他走了。 她亦没有说完。 两个人一字未接,便归了各自的屋舍。 一个向南,一个向北,一个去昔日留旧的夙城,一个去仍旧风初定的竹林深处。 对待这种人,绝情而麻木。 有什么好留恋与难割舍的? 她一直皱起眉头,在质问自己是不是爱错了人。 晚霞如故,又是日落一个山头。 远峰紫烟,无比美好,令人心动。 可那即将沉淀下来的暮光,黑幽离奇,又十分令人压抑而窒息。 笛声悠扬,白鹭鸣悦。 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畴昔。 湖波粼粼,水库里的独木船悄然而上,而悄然而归。 一切尽收于眼底,无比清晰,想与一人分享,可只能饮一壶浊酒独醉,借以慰风尘。 “牧童……”叶风停望见了。 一群盘旋于天际的木鸢。 牧童回身,然而他知道她真正看向的是他身后的东西。 牧童也跟随着她的目光所及之处…… 好美,好美啊…… 停在冷水里的轻剑忘记了滑动。 不小心丢落进了深水。 “前世,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完成他的梦想呢!”叶风停低眉浅笑。 当拎起衣绢准备回去的时候,却留意到了剑不见了。 去何处了?! 牧童捂嘴傻乎乎的笑,令叶风停觉得很是惊异。 莫非不是被人给盗走了吧! “你——可有看见……我的剑?”叶风停恶狠狠地丢下一个眼神,牧童无心理睬吐了吐舌头,做了做鬼脸,便小跑着回去了。 风声如此狡诈,狂草四肆。 “遭了……可是落水里了。”叶风停恍然顿悟。 不行……她得进水里去才行。 琼玉还在乌无晴那里,失去了这一柄宝剑,她就失去了任何东西了。 这是唯一能让她安心的东西。是赐予她向未来前往的动力与勇气。 只因为蓝剑是代替琼玉的于她心目中的宝物。 夜色已沉,鸡鸣催歇。 可一人还在湖边流连、吹风。 身降寒霜一般的月湖,刹然眼泪滚动,翻涌不休。 眼前没有任何人伸手帮助她。 既然它已沉落近了深不见底的湖底,事已至此,那么她又何必执拗于此呢? 不该…… 不该…… 恐怕是天意难违。 执着于此的女人来回踱步,然而另一座山坡的梧桐树边的男人,正窥看这一出好戏。 眼神里溢出来的好奇与诙谐,与幽冥之湖色相衬,而相得益彰。 “黛青!”叶风停惊呼了出来,蹲身站立了起来,冷冷的身躯忍住颤栗,不让牙齿打架作响。 他一步并做两步,凌波微步于水天相接之处,湖底洞穴影影绰绰倒垂上幽壁,犹如暮雪。 夜静静地流窜着风,梧桐叶落,红琉璃莲灯踏蹭着清风徐来,犹如幽火一团。 点缀了她的心房。 使漆黑而漫长的夜晚,一辈子都难忘。 “木鸢是你放的?” “不是。”男人尘埃落定,打灯放上堤坝处,潜藏在从堤坝石壁缝隙里窜出来的软绵绵的青草中央。 莲灯枕落,将其已然变成了安睡的小窝。 然而,边陲之上,风头正虐。 另一个男人也悄然隔岸观火。 “明日再来。” “什么意思?” 两人正对,言辞凿凿。 “我救不了你的剑。” “自然是……”叶风停压眉,随后举眉与月平齐。 “等明日来,抽了水再说。”想来,黛青已经思酌好了采取的对策。 叶风停看到了一丝转机,眉头已经由皱巴巴的变得舒展了起来。 “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叶风停蓦地于方才看到了同样一个相似的身影,闪现于泡桐树后。 白衣白羽,犹如沐雪。 “倾二公子,你可知?”黛青悄然转眉对向岸上之人。 “他可是与你同来的?”叶风停握紧攒好的手指,腿脚发麻不知何故。 “下午,我们还约在一起游船。” “未曾看过我俩?”黛青好像真的在回忆,果真有此等事。 叶风停心扑腾扑腾的,灭不掉,犹如一团再也无法被淬灭的火焰。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八十四篇 下迷烟 http://.biquxs.info/

“罢了,丢了便丢了。”叶风停字字念道。 黛青没有应语,此时他的眉目像极了当时的倾水然。 “他可在等你?”黛青倾坐下身,眉目辗转波痕。 “等我?”叶风停跟着坐了下来,心咯噔一声,眼眶无比的湿润。 眼前是一阵接连着一阵的风烟,浩渺烟波。 “罢了,罢了,罢了。”叶风停疾快地念字道,“了”字撑地,然后绝不回头地举步回去。 她已经对任何东西都失望透顶,无论是对蓝剑来说,还是对……男人这味毒药来说。 她在数一秒、两秒、三秒,看那个藏在泡桐树后的男人会不会有所觉醒。 她灵机一动,回转了身,眼眶红了,嘴唇微张,手紧捏着,骨节处泛白,鼻头一酸,奔了回去,抵达黛青跟前一尺之距。 随后揽住他白皙如玉的脖子,往他一丝冰凉的薄唇上压了下去。 一个人闭目,一个人享受,两人毫不抗拒,难舍难分。 着实令泡桐树后的男人悔不当初,发火却难以泄仇恨。 “女人……真够可以的。”倾水然悄然吐露,眉目传情,传达的却是剧烈的仇情。 “我们回去。”叶风停挽起了黛青的手,既然他本来就是男伶,那么她尽管就把他当做一个服侍她的男伶角色好了。 “对了……”叶风停顿了下来,她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倾水然怎会与他相识? 但是还是不问的好,免得让黛青起了疑心,怀疑她真正吻他的目的。 又继续走着,回了屋舍。 远处的身影,烟波之上,眼神犀利,仿若能穿透软草上静躺着的红琉璃莲灯。 静候一个戴着白面纱的与他眉目相似的男人紧随着一个青衣女人往竹林深处“赶路”,她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反正是他同胞兄弟,又有何妨? 于五年前,倾水然于风烟城与风断涯相遇之时,便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 源于周媛母亲对他暗自交代的一些话。。 以前他是不知道自己在外有一个亲生哥哥的,而且还是孪生的。 五年前他要去风烟城的时候,知道了。 周母说他哥哥名叫倾岱然,身上天然负有一块黑龙玉佩。 与你不同,你哥哥眉间并无点痣,岱然出生的时候,天降彗星,家主听信江湖术士话语,怕岱然会给家族蒙羞,便将其嘱托给南山观音庙。 以化解他身上的灾星。 “一派胡言。”倾水然当时气愤道,倾开元这个老家伙可真是会折磨人的。 “水然啊,我之所以今天才告诉你这么一席话,是因为念及你哥大概也在你前往的那个方向,你们可能会有一段相遇,千万不要误伤了你亲哥哥。” “你怎知,周妈妈?”少年水然问迟。 “我生在倾府,长在倾府,自然是知道许多过往。” “这些事情也都是你代法告诉我的,也就是你母亲大人。” “我和你母亲都希望你们两兄弟能相认。” “您费心了,不用担忧,我自然有一番思酌。”少年水然不觉眉梢浅露成熟神色。 神态自若地看向遥远的风烟城。 风烟城那个地方,向来十分可怖。 他哥哥又怎么会在哪里常驻呢? 想来……可真是奇怪啊! “你自然是……在担心你哥吧!”周母转向水然公子道,手中还在捻着针线。 “为我穿一根针。” “好。”水然接了过去,年轻人的眼神自然好使。 不消一会儿,便穿了数十根。 周媛属于老来子,生他的周母已经年长五十了。 窗外月痕,屋内不休。 “……话说,你哥哥是在南海观音庙的,他大概从瓜瓜坠地开始,便一直住在那里了,直到十四岁的时候,冬雪之际,驰骋家主的坐骑出了山头,再无归返。” “传闻,他去了风烟城。”周母之后缄口不言,怕是会多生事端。 “也去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水然公子好奇道。 “青楼。” “做了那里的男伶,成为了风靡一时的台柱子。” “……”倾水然哑然失色,那不成……他亲哥就是这样糟蹋自己的? 也怪……当初倾开元老头子囚禁了他这么久久,他不败坏倾家家族的名声,败坏谁的名声。 周母自有揣度,一眼便看出了倾水然在想什么,思绪往什么地方引了去。 “岱然公子可不是因为向家主泄恨才涉足风花雪月场所的……” “据南海观音庙的主持道,岱然前世有一段未了结的姻缘。” “他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今生才受到了牵连……” “一直愤愤于心,与前世割舍不断。”云南 “所以才会出走沦落到青楼门头。” “原来如此……”水然大概也就听信了。 可不管是真是假,反正现在他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哥哥的事实。 “水然你为我穿了五十针……可算尽孝心,把我当做你干娘了,不像我那个‘精贵’儿子。” “然而,您才是实打实的精贵呢,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天生的宝贵,这便要一个人出远门了,恐怕有诸多不便吧!” “我那个儿子也是,这么弱不禁风的,瘦得跟个竹竿子一般,你还真安心他能够保护好你,怕是自己性命都难保。”周母向来直言不讳。 “你是倾府的命脉,要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啊!” “自然是懂得。”少年水然出了门户,一人赏月。 那是他第一次出真正意义上的远门,也是第一次喝酒壮胆。 的确,周媛这个陪同很不好使,尽管跟了他多年,可是连他武功的皮毛都没有学到分毫。 他还能指望他别的吗? 瘦得跟个杆子似的,风一压恐怕就倒。 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周媛这个陪同唯一的优点便是忠心耿耿,品质优良,还有头脑灵光,懂得见风使舵,随机应变。 除他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家仆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了。 可他也有莫大的缺点——那就是欺软怕硬、胆小如鼠、贪生怕死。 那时候,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摸打滚爬,练就了一身的本领。 从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喜欢、倾慕他的女孩子越来越多。 仰慕而跪倒在他的双膝之下,为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所动容。 他已经不由地成为了一个男人,但是还是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入得了他倾二公子的心。 尽管有许多京城或外地来的拥有倾城美貌的女人,但是都出奇一致地吸引不了他的目光为之拘留。 唯有五年之后,海运船上的那位身穿紫衣,手运重器的叶姑娘能够使之心为一振。 接后,他更是为之奋起。 要在夙城乃至天下闯出一片天地与一番名堂来。 最终……一举成功,上升到了刹罗。 这是一个女人没有察觉之中就赐予一个男人前进的动力与力量。 她——叶风停,就是倾水然的动力与源泉。 他发誓,于心底,他要一辈子呵护好这个女人,给予她天底下最美好而幸福的东西,可是有一天,他却全然翻脸,变了心肠。 歹毒而毒辣。 这也就是一个女人赐予他的仇恨。 他仇恨,始终不得忘怀另外一个男人剥夺了她心爱的女人,尽管只有那么一次,而那却是第一次——而它却不属于他倾水然。 他恨,不得不恨。 这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致命的武器,从那一刻起,她就不得不沦为了一个笑柄。 是她叶风停欺骗了他,一直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一直以为她爱的是他,然而却不是。 二十年来,从来还没有哪一个女人抛弃过他,对他翻脸无情,说一个“不”字。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说了算,由他定夺别人的心意。 她……叶风停,竟然爱的是乌无晴那个男人。 而且,这个事实追溯到她小的时候,便存在于世了。 只有他倾水然玩弄别人的份儿,只有他可以抛弃女人,而女人绝对不要惹火上身,触发他的底线。 然而……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么一个女人冒险,不怕命大。 那么……他只好便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施以折磨了。 倾水然蓦地惊转,想不到——今日她还是如此之顽劣,还是一只没有被他驯服的小野猫。 向他张扬着利爪。 “叶风停……我迟早会让你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因为……天底下,还没有哪个女人可以违背我的心意,你就一直好生地被我玩弄把控于股掌之下吧!” 倾水然持剑,蓦然而归,深入竹林,漫步影踪,神颜诡谲多变。 半夜,屋内被人放了迷烟。 待至叶风停半梦半醒时分,无论是她,亦或是那个男人,已然只身进入一个无比波谲云诡的环境。 像是梦境,亦像是现实。 置身于云雾缭绕、水苏幽帘之中。 红晕滚烫,灼热难退。 等待清醒之后,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清风舒缓,眼前皆无,自有一番观感。 一个男人匍匐于她身前,是黛青,亦或是那个男人,她已全然不记得了,她恐多半是昨夜被人下了迷药。 而那个侵犯她的男人究竟是谁?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八十五篇 败下阵来 http://.biquxs.info/

眼前无人,清风悠扬,树木翛翛。 叶风停已换上新衣,梳洗了行头。 作夜汗湿浃背,发软肤浅,着实困顿,不知幻踪。 今日清晨起舞落剑,剥离光雾。 奋发向上,倒刺挑剑。 仿若青鱼穿痕,恨水难收。 此侮辱侵犯之仇她不得不报。 究竟——是谁下了迷烟,侵犯了她? 叶风停来回踱步,着实想不通。 该不会是黛青……那个男伶吧? 不会啊,依她的观察来看,虽然黛青早在一年之前就对她心生觊觎之心,但是他绝对做不出如此卑劣龌龊而又极其下流的事的。 那么……此人便只有倾水然了。 可是……她却没能掌握任何证据。 而且……作夜她如此之享受,竟然忘情,没有推开那个男人——反而把他当做了**焚身的救命稻草和发泄工具。 想想,一张老脸就顿觉一红。 她怎会如此之不知恬耻,明明他都已经放弃她了。 他对她的情意也只停留在玩弄与把控的阶段罢了。 她为什么还要忍耐、贪恋苦果呢? “叶风停啊,叶风停啊,你真是好不知耻啊——”叶风停心想道,一字一念。 随后,便又起了身。 脑海里倾水然那个男人嚣张的面目以及得意忘形的浅笑,始终从她眼前剥离不开。 简直不可思议…… 既然他要做如此,那么她便只好跟他一直奋战到底了。 干脆假戏真做好了,将黛青当做昨日之人、昨日之欢。 “可恶的男人,看我如何收拾你的良心。”叶风停心里骂不停,双拳紧握。 她果真是对倾水然这个男人上头了,誓死不罢休。 她收拾东西,就往城东那边去。 一匹青灰驴,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黛青公子,有姑娘叫您。”小厮道。 “哦……”黛青顿脑袋道,浅发微露,额头印光,此时他正于屏风洗浴,云鬟湿鬓,面目浅霜。 “叫她进来。” “好。”小厮应道。 接后,黛青笑而不语。 倾水然跟踪了她一路,只见一抹轻盈的绿霜踏进了“明月楼”,霜色沁染,成为一地城池。 为他困守,为他攻占。 持剑而行,直抵门户。 乃是“天”字号甲字间。 “进来……”黛青闻脚步声道。 清亮悦耳的细声如此婉转动听。 使人心神难离。 叶风停将包袱挂在了门环上,只身探寻。 双脚落地,清风锁闭,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架无比华美而秀丽的如矗立云霄的高大屏风。 接着从后面落了一个人影,同样出奇一致的绮丽非凡。 “黛……你……你……”叶风停立马转了身去。 惹脸一红,涟漪不断。 “快点儿……披上……衣服。”叶风停干脆说完,就径直出了门去。 可是她不能……这样落荒而逃,要不然就被倾水然那个可恶的家伙得逞了。 她就是要证明昨日她是心甘情愿享受与黛青在一起的快乐的。 于是乎,她双手紧握,随后又深呼了一口气,便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推开了门缝,又一脚踏进了门内。 可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眼前的黛青却于之前被另外的人取代了。 而那人便是……一向鬼使神差、诡计多端的堂堂倾二公子。 叶风停发现了一丝苗头……此人分明眉间多了一滴点墨。 也只有那个男人拥有才对…… 哈哈哈哈。 这下,你可被我逮着了吧! 看你还敢戏弄我叶风停不?! 此趟,本姑娘就赐予你一记下马威。 叶风停面色依旧不改,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可是心里却升腾起了无比雀跃的快感。 “黛青公子,你这件衣服很衬你气质。” “呵呵。”倾水然浅笑道,冷漠的眼神里延伸出来的东西瞒不了人,多了一份异样。 心想道,这个女人可真是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典范。 “今个儿,怎么来了。”倾水然随后举步倾靠在老虎椅上,无比威风的气派,正气凛凛。 完全是一个正人君子、不近女色、一脸孤家寡人的模样。 叶风停没有应答他,举步朝屋内大观。 那西洋橱窗里竟然搁置着好几种形状各异的木鸢,仔细一探,内部结构却是机器零件衔接的构造。 铁质的光辉如银星闪烁,沁满了叶风停的杏眼朦胧。 很明显……她再一次被这种新奇的玩意儿迷了心神。 “叶姑娘。” “嗯?”叶风停蓦地扭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我们下去喝茶如何?” “好啊!”叶风停倒是想了解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事,耍什么把戏。 “不知道……叶姑娘倾向于哪种茶?”180 “普洱、龙井,亦或是碧螺春?” “不知,看公子您了。”叶风停说完之后,便缄口不言,毅然做了结尾。 “小二,来一壶龙井。” “龙井可好?”倾水然说完之后,一双狭长深邃的眼便直直对上了叶风停的脸庞。 不经意间瞥得她半边脸莫名地羞红。 他的眉宇出奇地令人眼前一亮,分明是昔日那个乖张不改、顽劣任性的倾二公子——可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一身衣服的缘故,竟生出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令女子们更加离不开他的身上。 叶风停仔细揣度着周遭,不觉嘟起了小嘴,的确不光是她一人,包括这里所有的人,连同小二都不得不往他身上流连一会儿。 “出汗了……”这分明是让人嫉妒。 叶风停这便伸出了手臂,用以回射他人的目光,以免眼前的男人一直被外人所觊觎。 她的手指纤长,却丰腴,白嫩地像姜荑。 禁不住使倾水然忘了神,出了魂。 她凑近他肌肤的一抹香气,流连不去,亦使他为之辗转。 倾水然蓦地看着她全神贯注的眼眶,她的睫毛分明地又翘又弯,根根分落有致。 她的手指于他脸颊处停落,娇俏的杏目让人怜爱。 随后,她掏出了一只绣帕,为他擦拭了从鬓角处滴落的那一滴浅汗。 他一如既往的含情脉脉,使她一眼望呆,以至于使她之后无心思再饮什么茶了。 “黛青公子,你在夙城主多少年了?”她问道,先前打算戏耍他一番的诡计也全然无痕,化为灰烬了。 “五年,”黛青道,“叶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是不是后悔……没有早点儿在夙城结识我。”他依旧打趣、捉弄她道。 叶风停眼眶一湿,莫名。 她要记住,记住一点,他们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可分明眼前的这个人依旧还是那般模样,依旧惹她开怀捧腹。 莫名来的感伤,又莫名而去。 如呼啸一阵风刮过。 “风……最近的确是奇怪而诡谲。”黛青吐露道,如诉说事实一般。 目光打转流落在开启的窗外。 叶风停凝望着他,好像此时此刻永远都停留,时光永远不会流逝。 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错综复杂。 倾水然注意到她也许有些忘了神,顿时将目光收了回来,突然的亲昵举动——擦拭她嘴角沾取的桂花糕点,让她不禁慌然失措,乱了方寸。 心一个劲儿地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倾水然心想道,窃喜,恐怕她现在内心已经是一顿小鹿乱撞了吧! 被他如此迷人又可爱的折磨,还不得乖乖就范,暴露原形。 叶风停泪光闪闪,心里有五味杂陈,如同佐料罐被打翻了一遍。 她又倏地恍惚一刹那之间,回到了初见的那时,那时,那时的相逢—— 她又莫名记起他对她的好,他的坏。 “水……”她忍不住刚要开口,却又抑制住了。 只是眼眶还是仍然打转着淡淡波痕。 她径直将他的手放下,手背上烙印的余温连同心跳一直被搁浅着。 “水凉了。” “哦,原来……叶姑娘担心的是这个。”倾水然着重强调的“叶姑娘”三个字,不禁让她再一次泪目。 “怎么了,叶姑娘?”倾水然提及道。 叶风停翕动的嘴唇,迟迟不肯开口。 她的心仿若被眼前的男人一刀子一刀子割得血流成河。 但是……迟早她会让这个男人为他的诡计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是她偿还他的。 “黛青公子,今日我有些累了,改日再来拜访吧!” “可……你的包袱?”倾水然留意道,顿时间舒展胳膊,挑眉道。 仿若放下了一个包袱一样,而那个包袱就是他眼前麻烦不断的女人一般。 “对了,还有上次……” “上次,就不需要您帮忙了。” “我自有办法。” “抽了水库的水,不更直接吗?” “还是你提醒我的呢?” “难道……你想那里寸草不生。” “来年,再蓄水不更好,迟早要换新的。” 她可不是来住宿的,“我就去同福馆了,只是顺路经过你这里罢了。” “风月楼是个什么住所,水然公子你住便是,多多益善。” 一句话竟然气得倾水然吹胡子瞪眼的。 想来,她以前是经常碰巧跟随他一路见他往烟花雪月之地乱跑闲逛吧! “那就不留了。” 彼时彼刻,身份已然由她揭晓,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气。 对于这个男人,她仍旧是一点儿对策都没有。 奈何她一开始还要跟他斗智斗勇。 结果自然是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你赢了。” 叶风停拔剑出鞘,又收回入鞘,那是一把辟邪木剑——先前半途上算命道士赠予她的。 向问外更加广阔的地方迈出。 “你的包袱?” “我送你的,还请水然公子接收。” 便一脸不回头。 倾水然坐了一会儿,便向楼上天字号走去,见门上挂着的蓝灰布包裹,取了下来,揭开便是——一堆草包。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八十六篇 再续前缘 http://.biquxs.info/

从楼宇上“飞来横祸”,一身青衣幽长,与其说是衣,还不如说是袍,完全是由一张被子盖住覆其身上。 “黛青公子……” 叶风停惊异道。 “你没事吧?”黛青公子抱住他,青璃碎玉一地,那是他手中紧握的青玉珠串。 他紧紧地怀抱着她,字字念道:“他没有欺负你吧……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眼前一片模糊,泪眼婆娑,如决堤之势不可扭转。 她紧紧抱着他,相当矛盾的心境,辗转往复。 明明是另外一个人,她却势必要把面前之躯体、形神幻化成为一个人;明明是眼前那个人的模样,她爱,却亦恨。 “我恨他,我恨他……”叶风停字字铿锵道,豆大的泪珠滚落霜颊。 她既想把他当做他,又想推开他,面对那个男人,她又厌恶,又深爱。 她始终一直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男人。 她恨,恨透了…… 恨透了,他对她无形的枷锁以及违背,恨透了他对她反反复复的折磨。 她不由得将其当做了倾水然,立马痛恶至极地抽开了他。 “叶……风停。”他缄口不言,默默看着她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去。 先前,那一抹温存,温暖的怀抱,已经不属于她。 而只属于幻想。 她永远也得不到前世乔南的真爱了。 就算她想要吮吸那口气息,也终将是违背天意的,就像蜉蝣及夕而死,却仍旧贪恋美好。 “倾水然,你夺去了我的衣服,还想觊觎我的女人。” “是不是你的女人,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因为我才流的眼泪。”倾水然道,“然而,你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你……你……”黛青发怒道,恶气难消。 “别忘了,你的男伶身份。”倾水然向来毒辣,一语戳中。 顿时间,逼得黛青哑口无言。 黛青咽下了一口恶气,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黛青自然是被水然这个男人给下了迷烟,让他有机可乘。 “哼哼。”倾水然甩袖离去,冷笑一阵。 空气顿时降下了好几个度,犹如天寒地冻。 一时间,竟好像是黛青与叶风停两人的错了,一个奸夫,一个淫妇。 突然,黛青叫住他。 倾水然顿留住冰冷的背影,冰冷已逝,暂怠笑靥。 “你既然喜欢她,那为何要用这种手段折磨她?” “这不是折磨……”倾水然淡漠无痕道,“而是一种考验,你是不会懂的。” “哈哈哈哈。”黛青敞怀大笑,然而犹如深潭一般的心海却沉落进一颗巨大无比的磐石。 愈发沉重,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分毫的损伤,甚至一根汗毛,更何况是倾水然带给她的万分伤害。 “如果你爱她,就会这样做。” “但是——你却没有被给予这份权利。” “迟早有一天会有的。”黛青道,目光坚定,毫不动摇地打量着倾水然这个嘴脸可怖的人。 “那就要看那个女人了……”倾水然冷冷道。 出乎意料,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也许,他一直都斗不过这个人。 无论是放在乔南前世,还是今生倾水然。 他都无一例外地成了命运安排与捉弄的手下败将。 她的心一直都是停留在倾水然这个人身上…… 一心一意只为他,尽管他伤害了她那么多次,嚣张的气焰却没有丝毫略减。 他试图要伤她彻底,直至透彻心扉的计谋得逞了三番五次。 为何……这个女人就不能清醒一点儿。 还是被其掌控局面。 今日晌午,她又做了接连两三个噩梦。 无一例外是关于倾水然这个禽兽。 他就是一个恶魔,以不惜一切代价的手段与目的蚕食吞鲸了她的全部心魂。 使她内心已经容纳不下任何人,整颗心包裹着的全都是对他的痛恨。 她一人狼狈而已。 他已用如此手段报复她,她已经为此付出了崩溃的代价。 她头发凌乱,像极了一个怪物模样,身心都受到非人的对待以及打击。 明明是爱她的人,却要让她尝受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她恨,恨…… 叶风停咬牙切齿地对着窗外一缕风痕,此时便似乎是倾水然那副嘴脸,那抹影子。 她咬住手指,蜷缩成团,眼角溢出了血痕,嘴角咬破了皮,变得血肉模糊,不可直观。 目光变得尤其呆滞。 那场面简直匪夷所思,触目惊心。 她如此木讷,没有活泼的鲜活与可爱了…… 直至傍晚,月朗风清,她还是保持这个姿势,从容以待,末日的来临。117 不知什么时候,倾水然降临。 撬开了门栓,从窗户那里翻了进来。 令她一怔…… 她像极了一个受惊的疯子一样,内心斑驳陆离,满目疮痍。 牵挂着的,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全部都是那个恶劣的男人。 “别怕……” 明明使她害怕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亲身告诉她不要怕。 清风徐来,明月洞出。 他怀抱着她,不让她受丝毫委屈。 他将一只手腕搁放在她嘴前,任其撕咬。 她狠狠地往上咬了一口,烙上深深的印痕。 此时此刻,她已经麻木了。 万不可再动一根弦,一分心思。 否则,就是天打雷劈一场浩劫,也渡不了她。 “你不敢相信了吗?”倾水然深邃的眼睛,惊现一抹色彩,那色彩分明是期盼。 使人迷恋可那却是葬送她的坟墓。 她狠狠地推开他,一把推开,用一把剑步步紧逼,直至完全使他支离。 他却置若罔闻刀剑的厉害,无视眼前的刀光剑影,径直朝她前进。 她的一双手都在颤栗。 “倾水然你这个混蛋!”她破口大骂道,可光是这般骂,却无处泄恨。 “对,如你所说……”倾水然口齿清晰道。 步步紧逼。 叶风停只好挥剑斩情丝。 天女散花,定把他全身给剥离给精光,看他还如何出去见人。 “女人,你……不想活了!”倾水然被激怒道,面前这个女人一个箭步,就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借着月痕,她才得以看清。 而他才得以后退,闪躲。 一个箭步直逼,倾水然被逼得毫无退路—— 屋内的花瓶已经支离破碎了一地,他可不想像这些碎片一样死无全尸。 “女人!”倾水然一个反转,已然将她抓在身前,瘫倒在床帏之位,只是目光深浅不一——是她手腕里握着的铁剑。 “你什么时候将桃木剑换成……这个了?”倾水然咬牙切齿道,这个女人果真是心狠手辣,下定决心了。 “谋杀亲夫不成!” 这一句话简直使叶风停怒火中烧,难以消解。 “你说是我亲夫,那您倾二公子倒是做出一些亲夫应该做的事。” “我做了,”他盈盈笑道,使叶风停眼前立马浮现出昨日的情形,立马憋得一脸羞红,“……” “你好无赖!”叶风停将剑往他脖子上直抵,恨不得给他来个了断。 他趁她晃神之机,运腕将她手中的剑打落在地,她的手腕立马一截泛红,而他的脖子上明显罹现了一道浅痕,红红的如烟霞一片。 叶风停无语无声。 时间静默无痕。 倾水然立马起身,撕开了自己的半截衣袖,用以缠绕伤口。 随后,倾水然转身遁离。 叶风停眼神凝住了,如水烟万里。 难道,此一世她永远要失去这个男人,见着这个男人从她眼前溜走吗? 不行……她已经期盼了这么久,潜意识之中没一个夜晚的梦中都出现他的幻痕。 “水然……”她疾快地冲了出去,把握住他的腰际,夜冷冷的,风凉飕飕的。 她将自己的脸庞搁放在他的背脊上,暖暖的,一阵暖流,使他触动,亦使她触动,辗转悱恻。 月如无形之水浇灌了他们彼此紧靠在一起的胸膛乃至心脏隔着的那颗心灵。 噗通,噗通,无法停歇。 她牵着他的手走了回去,他无声应答,夜如此狡黠,幻变无踪。 他捧着她变幻千万种情绪的脸颊,刮了刮她悄然而出滴在鼻头的泪痕。 她亦捏了捏他变幻无常的五官上的鼻梁。 一点青痣霎时照亮了整个世界,他的眉宇之间绽放新的色彩,取代了执拗不改的冷若冰霜、残暴无情。 醒来之后,已是次日,叶风停才知昨夜不知于什么时候从躺在他心窝里的浅憩变成了酣睡。 镜子里面的自己,神色复杂,乱蓬蓬的头发。 倾水然绕过她身后去,为其梳洗打扮,用梅花梳疏离杂丛,极富有耐心。 叶风停侧过膀子去,一眼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总之,此时不管他是不是再次装腔做戏,她只好接受眼前的这一切好了。 因为……她贪恋他对她的好。 贪恋他赐予的无味之味的毒药。 叶风停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依赖贴附在倾水然的胸膛上,睡眼惺忪,像极了一个还没有睡醒的小懒猫。 轻柔的力度穿过她的发间,他的手掌如此安稳而庞大,仿若是她的整个世界。 她静静嗅吻着他颈脖间的芳香,像是在孤芳自赏一朵带刺的野玫瑰一般。 明明是个可怕的男人,是深渊一般的漩涡,却逃不脱。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八十七篇 风住尘香花已尽 http://.biquxs.info/

一年一度的榴火大会,这是由刹罗亲笔题名的武术观摩大赏。 几乎夙城所有的能人异士都到此观摩。 还包括那个人——顾无双。 一年半左右的岁月,一块未雕琢之璞玉完璧归来。 “我顾无双终于又回来了。”顾无双招摇道,完全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模样,稚气未脱,但是却不由得让人往他身上多注视一眼。 兴许……是眉宇之间多了一份不容置喙的狂妄,与其说它是狂妄,倒不如说是自信,今个儿他算真的能匹配上这两个“字眼”来了。 “叶风停,我回来了。”顾无双心想道。 榴花降落,石榴生果。 无数个摇摇欲坠在高大枝头的硕大一个的石榴果,火红而娇嫩。 高高低低,几乎每一处都有。 灿烂的阳光翻涌成浪,溪水场内风生水起,假山幻影,妙姿无穷。 楼台轩榭,甬道无垠,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而不知西东。 时空仿若又回到了当初的时候。 于一年前的榴花殇溪水场罗盘阵,他们彼此之间互相较量,在此之前,叶风停邂逅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人之一——墨颜,是他于仙境给予了她一味治愈良药。 也邂逅了那个男人,并且与之相识,乃是龙剑乌无晴。 要说倾水然呢,则是她必不可或缺之人。 珍稀而珍稀,贵重又极其贵重。 依旧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掌簿为来自各方各地,身份地位各不相同、高低相错的人们沏茶、递水。 使叶风停不由得记起与吴霜,还有许言灵第一次相遇的时间点,那一刹那,她的世界出现了两道绚丽的阳光,于她视线所及之内耀眼生姿,璀璨若宝石,令她可望而不可即。 但是真正让吴霜与许言灵为之心灵一震的却是那个叫做叶风停的人。 而今日,她们恰好又同时出现了,再一次使叶风停觉得触目惊心。 见着倾水然迎身下去,与吴霜打了个照面。 她心里就莫名的不好受。 倾水然肯定不知道,当时是何人何事害得她差点儿进入阎王殿的吧! 非她自愿而为! 假死一场,谁又怎能真正感同身受。 但是事情既然已发生,就无可避免了。 难过、纠结、郁闷乃是过往云烟。 但沁入心底的恨却并没有消逝。 此仇不报非君子,她叶风停一定要让许言灵尝受苦果,要不然她就不叫“叶风停”这个名字。 而对于吴霜这个人,她要叫吴霜自认倒霉,碰上叶风停这个主儿,令之永生难忘。 寒暄而已。 对于叶风停来说,却犹如刀割。 她怎能见证心爱之人与她所痛恨的仇家……彼此之间好不热闹,亲密无间? 可他们两三个人就是如此做了。 “水然……”叶风停遥望道,随即纵身一跃,落于倾水然跟前,揽住他的手,目不斜视地对向她们二人,眼神冷清而冷清。 不禁使她们二人悄然一颤,寒毛直竖,打了好几下冷颤。 寒风呼啸一般…… 触目惊心,往事并未随风散去。 那些记忆并不遥远,近在咫尺。 “原来……你二人和好……如初了。”吴霜字字挣扎道,仿若陷入了一块汪洋大海,望不到未来的光明一般。 许言灵用手背地里戳了戳她的手,示意快点儿脱身而去,不然难受的可是自个儿。 “许言灵,我们走!” “倾二公子,改日再聚。” “不送了。”叶风停直言道,还未等倾水然开口,便角就打断道。 她二人已去。 只剩下他们二人的身影。 “风停,怎么了?”倾水然说道。 “你对她们有什么看法吗,亦或是……” “对于我?” “你吃醋了?!” 倾水然灿灿一笑,眸映浅风。 狭长而深邃的眼眸无比的好看,削薄的下巴一点儿都不吝惜对叶风停的宠爱,往她软乎乎的脸颊上蹭了好许。 “吃醋了。” “而且不光是吃醋了,还为别的……” “还为别的?”倾水然悄然出口,倾出一口浅气。 “嗯,嗯。”叶风停道。 旋即转换脸色与口气道,她不想再朝这个话题继续纠结下去。 倘若为了那两个女人与倾水然翻脸的话,真的很不值得。维昌 叶风停耳根浅红,不是由于站在太阳底下久了,还是因为方才一幕被倾水然于大庭广众之下磨蹭的。 “讨厌!”叶风停试图移开他搁放在她脑袋上的手掌,佯装怒视盯了他一眼。 “走,别生气了嘛。”倾水然撒娇道,像一个小懒猫一样懒洋洋地倒塌在她胸怀。 这一动作更是“弄巧成拙”,弄得叶风停心脏噗通直跳,霎时间如被小鹿撞了个满怀。 彼时,那颗心如何得以安放,才能停止脸红与心跳? 他们彼此注视着,男人用纤长的手指抚弄发梢,女人则默默无痕,脑海中如风过境,幻化为那时场景,一点一滴,眼中惊现久违的情愫,纯粹而无任何杂糅。 脸不红、心不跳、肉不惊,却一直是倾水然那个无赖挑逗的男人。 “什么,叶风停死了?”顾无双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两只眼珠子瞪大的都快从眼眶里掉落到面前的玉盘上了。 “……”掌簿不敢再说下去,他怕这个顾少爷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暴跳如雷,将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将气都撒泼在他身上呢! “这个,你还是具体问一问龙剑大人吧!” “为何要问——那个人?”顾无双向来可最是痛恨乌无晴的。 这一下子又莫名其妙地触犯了顾少爷的禁忌了,掌簿心想道。 提到那个人的名字,“乌无晴”三个字,顾无双的整张脸都不由得阴沉下来了。 “他手中掌管着所有人的详细资料,包括生死存亡。” “……”顾无双更加沉寂,面若死潭。 整片天地都仿若失了颜色,陷入灰黑。 他头顶就是一块随时会打雷会下雨的乌云,掌簿心想道,此时再也不吭声,躬身于顾无双面前。 而顾无双则端身立坐在高高的亭台中央,一脸惘然若失。 他着实不敢相信……这个人就这样死了。 当顾无双刚要起身之时,重心不稳,大脑一阵眩晕。 “小心,顾少爷。”掌簿势作帮忙道。 顾无双手指按握在石桌上方,原先充满阳光而明媚的天地顿时间仿若被乌云笼罩,在他整颗身心之间的却是黯然的打压。 笑失了颜色,眼中也遁去了欲望。 可当他正要接受这份现实的时候,却见着一个熟悉的人从他眼前经过。 那不是——倾二公子,他的表哥本人吗? 而——他身边的,正于此时笑意洋洋的女人不正是叶风停那个折磨了他好久,使他单相思许久的女人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仿若一场惊天阴谋一般。 要不是他正好瞧见这一幕,下一步指不定赶着去哪儿寻死觅活了呢? “叶风停……”他禁不住叫道。 顷刻之间眼神空洞而飘渺。 此时叶风停不知道是不是该做出应答,但是倾水然却暗地里示意她不要出乱子——那么便是叫她另辟蹊径了。 的确……她很不适合撒谎,闪烁的眼神指不定会让顾无双看出什么破绽来。 于是乎,她打算由沉默取代沉默。 倾水然替她开了口,道:“顾无双,想不到此时此刻竟在这里遇到了你,真是好生凑巧。” “时隔一年,表哥你威风不减啊!”顾无双奉承道,随即将眼神停在他旁边的那个女人身上。 “这是……何人?”顾无双毫不避讳道。 “慕容晴婉。”倾水然应答道,毫无慌乱,毫不心虚。 顾无双顿时间心慌意乱,难不成……叶风停那个女人果真如掌簿所言,在一年前的仙境之地意外丧命了?! “她将来会是我的妻子,还请以后多加照顾,尊称为一声嫂嫂。” 顾无双空洞无物地凝望着眼前人归去。 倾水然那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果真是见异思迁之辈能够做到的事。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山长水阔。 又有哪一个女人能够像叶风停一样磕绊住他顾无双的心肠呢?! 她在他心里,始终是不变的。 这一切的一切,一幕又一幕,惘然若失,如若梦境一场。 虚幻的泡影…… 究竟叶风停这个人是否出现过,或者今日才是她真正出场之谜团,都错综复杂,扑朔迷离,不可窥看了。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放眼望去,一片风清云淡。 “幽涧泉,鸣深林。 吾但写声发情于妙指,殊不知此曲之古今。”墨颜摊开一地锦绣木槿衣,依然是最初的模样,黑丝木槿衣袍不改。只是多了几许点缀裾带的花骨朵,还未流露含苞待放之意图。 捱一年时光,却从此匆匆,又忙忙,全然无当时光景。 他尤记得……初见初恋时候的心态,以及不经意间从心窝里流淌过的泉涧叮咚,款款情愫,已然投入,忘乎所然,脉脉深意。 爱,怎一个字了得! 放手,又怎两三句话了断? 始终进不来也剥离不出去。 犹如——一剂穿肠毒药。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八十八篇 命数难违 http://.biquxs.info/

“榴火大会正式开始。”刹罗宣布道。 罗盘阵一片日朗风清。 共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等五个方位。 时空隧道仿佛又穿行于那时,那时的记忆,那时的风,那时的云,那时的人心,那时的天地万物乃至幻痕。 叶风停一个冷剑出鞘,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取了一人头上之系带。 使之枯发分离,飘然动心,惊魂未定。 场下一片萧索黯然。 正如一年前,谁人也不知道她就是叶风停一般,谁也不识——那个“叶风停”的名字,不过是一介无名小卒,一介女流之辈罢了。 风肢摇娑,叶风停颇为苦恼。 难道……于仙境之处所做地努力一切都白费了吗? 底下些许细微似蚊蚁的波痕幻灭无踪,乃是掌声。 而一如既往地,青龙、白虎、玄武、麒麟那边才是重头戏,全场的掌声都于此,简直连贯不绝,如群峰山峦起伏,如波涛汹涌澎湃。 身穿翠衣的叶风停翩翩弄巧,一步飞跃到了楼台上。 倾水然正于彼端等她。 “失望了?” “嗯嗯嗯,不,不。”叶风停撅噘嘴,摇摇头道。 风清幻灭,打压在楼台轩榭的光海色彩斑斓,连绵不绝的榴果火红似烟霞,笼罩着整座曲直延长的甬道。 “分明就是——”倾水然按了按她的小脑袋瓜儿,不禁脑海里再次浮现当初那个叫做叶风停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与他争辩的场面。 “这次……” “宋冰舯,宋巡抚会到,你得小心一点儿,别暴露身份。” “从皇城来的那个宋巡抚,一年前的那个人?”叶风停叹问道,暗自吸了一口凉气。 “对的。”倾水然应答一番。 “暂且不要暴露身份。”倾水然对上她怀疑的目光。 这恐怕跟想要害朱轩嫄的人有关联。 她神色慌张,左眼皮一跳一跳,心情一时平复不了,然而尽管大千世界,千奇百怪,倾水然深邃的眼眸却让她潜沉入一片安宁而祥和的天地,有他,有这个人在她身边,竟然第一次让她感受到周遭的一切是如此的安稳与平静。 一颗心,也就沉落待定。 “走吧,休息一会儿。”时值晌午,倾水然领着叶风停去了阴凉的观台,旁边有人抚琴吟曲,他们则饮茶起兴,观摩榴花殇溪水场的比武赛事。 轻薄的衣袖透进来一丝凉风,幽香浮动。 钻进倾水然的鼻翼处,款款如蝴蝶拨弄。这是属于叶风停的独有味道,使他永远也无法忘怀。 此时,他们心意相通,心心相印。手搁放于一处,乃是琴弦,瑟柱。 他的意图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要清晰而明朗了,他的心意一心向她,势必要在即将到来的两个月之内娶叶风停为妻,势必爱她一人,护她一生一世,念叶风停一人。 “叶风停,答应我成为我的妻子,我将照顾你一生一世。”倾水然启唇含息道。 他的眼神分明醉了一丝。 可吐词却是无比清亮而清晰的。 叶风停不禁有些幻听,大脑混沌一片。 以前,他从未如此庄重地对他说过,哪怕是一次也好。 “水然……”她不禁有些犹豫道,可犹豫的却不是要不要嫁给他,而是对于即将要面对的局面——摆在叶风停眼前的现实。 “你考虑清楚了吗?”叶风停叹问语气道。 “考虑清楚了。”倾水然应语作声,一只手将她纤细的手腕把握得十分贴切而密不透风 他害怕她再一次不经意间就从他身边溜走。 他要她永远成为他倾水然的女人,一辈子都离不开他,成为他身体内的一部分。 然而,于何时,他们两人已经形神不离了。 叶风停能够感受到风的刮痕,他抵靠在她肩膀上的胸膛分明在疾速地跳动,他的发丝轻轻拂过她的面颊,脖颈处湿了一块,传来迷迭香的芬芳。 “答应我,叶风停。”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请原谅以为我对你所做出的那些……”倾水然突然缄口不言,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磨蹭,生怕她会说出“不原谅”与“不答应”类似的话语。 即将来临的敲击心房的使之目光颤动的一连串的话语,并没有出现,而是一刹那如风幻灭。 她叹了一口气,与其说是这样,不如说是不经意间舒出了一口气。 他的心,满心期盼,火热无比,此时却冰凉冰凉的。 “我知道,你有回旋的余地。”从始至终,仿若一直都是倾水然他一个人自答自话,与她的心意做誓死不渝之周旋。 他将他的脑袋一搁,便溜走了两三个时辰的时光。 随即,则是宋巡抚的大赏。 所有人都得从观台上清场,王公贵族无一避免,到时候剩下来的只是从皇城里派来的监察剑客事宜的巡抚大人宋冰舯。 罗盘阵清理退场,只留下几个候选人。 乃是以叶风停为首的朱雀阵,以吴霜为首的青龙阵,以及以许言灵为首的玄武阵。163txt 三人对阵,无形之中形成一个金三角。 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叶风停并未揭露其真实面目,还是系着一袭遮面帘,淡黄色的莲纱,煞是好看,与阳光媲美邻肩。 灿烂幽美,绝世独立。 叶风停耳朵烧得通红,因为——此时几乎所有观台上的人都在看她,包括她的倾水然。 当然是——她的心脏不由得扑腾扑腾直跳。 王鹣站在倾水然后侧,剑眉星目,神采奕奕,心想道,“神奇”者果然是要重现江湖了。 倾水然,你这次可得好好把握住嫂子了。 只见,罗盘阵顿生起一阵烟雾,那是由刹罗亲手点亮的蓝楹雾团。 接着,十二座火焰蛇头霎时升腾起火光四射。 一年前,她所在的朱雀阵是事先被倾水然设计好了的,所有的四座火焰蛇头都是由倾水然替换了的,要不然,她真的想不到后果会是如何的。 而今,不比当初。 以她一人之力,恐怕是凶多吉少。 但是,她可以选择的路,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她暗地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将自己步步紧逼,逼到不得不去面对的那一时刻。 黑暗遁灭,她双眸一睁,全是光明,万丈光芒。 那是倾水然赐予她前进的力量,是远眉大师在西方极乐世界赐予她的勇气。 有了这些,她无所畏惧。 畏首畏尾的就是缩头乌龟! 她可不是,她乃是——神奇人物,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叶风停! “神奇!” 那一刻,叶风停不惧怕任何艰难险阻,悄然揭开面帘。 一丝风拉开帷幕,整张脸全然如初——她乃是一年之前的那个号称“神奇”的人物,使刘庄主都钦佩的人,将四锋之剑都挑断了的人! 整个场面顿时掀起几朵水花,旋即,又一如既往地恢复平静。 大胆如斯! 倾水然不禁呼出一句话,于心迹。 宋冰舯观摩比武赛事,翘首以待。捋起下颌处的黑色小瀑布,眼睛熠熠发亮,紫红色的面容和蔼又可亲,亦顽固,心想道,好戏出场咯。 蓝剑起势,光坠如雪,斑驳离奇。 整片天地,雪光漫步。 其神奇者的剑法尘埃未定,落笔无踪,简直令人无以琢磨。 正于斯人发怵寻摸之际,一支光遽然而逝,其脖颈悄然被挂了一道彩。 “五体投地,”斯人道,“白某输得心服口服。” “白斩栖。”当白斩栖掀开半张黑金锦面纱之后,流利的下颌露了出来。 “你认得我?”斯人反问道,再一次陷入迷惘状态。 “认得,自然是一年前……”叶风停回眸一笑,榴花殇的百日红摇摇欲坠,风动声响。 白斩栖刹然记忆,往事如烟果然挥之不去,那时候,她叶风停是凭借着幻剑之法术,使用障眼法,才将其制服的。 如今——她却是完全凭靠于仙境学来的所有本事。 没有使用丁点儿幻术。 “在下佩服。”白斩栖作揖道,便潇洒回头,一身轻了。 他再也不会耿耿于怀,自己是因为一介卑鄙小人而走了麦城。 “再见!” “再相逢!”白斩栖回身作答道,背负其剑,决心踏入绝世江海。 于此幕此景,仅仅剩下她们三个人了。 一个乃是陇玉阁掌门继承人,吴霞之女——吴霜,一个乃是四海邦贺熊的亲外甥女——许言灵。 她俩,皆是由武庄命名,于榴花殇溪水场获封称号的赤迭与诛魁。 然而,站在她们二人彼端的却是一个无名无姓之辈。 不禁风也黯然失色了。 “你说,要怎么比!”吴霜付之一笑道。 轻松自若,嫣然一笑,手握赤迭之宝剑。 叶风停对答如流道:“自然是……你两个人与我比。” 吴霜与许言灵相继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整副脸色刹然若冰山压制,不禁使叶风停望呆,也使其他观客望呆。 “口出狂言。”吴霜震怒道,眼神如一根寒刺一样,击中叶风停信心满满的心房。 “比还是不比,难道你怕了不成?” “我怕,呵呵……”吴霜酣畅淋漓地敞开怀笑道,眼底却竭力压进去一丝说不出来的心凉,叶风停这个女人,不禁夺走了她最爱的男人,还要与她争夺今日榴火之炬,实在是可恨,可恨…… 简直令她怒火中烧,恨得牙痒痒。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八十九篇 爱江山不为美人 http://.biquxs.info/

“说吧,怎么比?”叶风停启齿言道。 意难尽。 “你说好的——可算数?”吴霜道,冷不防地下意识盯了她一眼,柳眸极具穿透性。 “自然是……”叶风停下意识地握紧剑柄。 许言灵无声,不敢相信吴霜会说出这样的话。 以前,她可是绝不会这么“绝情绝义”的。 就算吴霜恨叶风停好了,但至少她们还有过“同门之谊”呀!于仙境之处的情意并不假…… 他们每个人都至少于那会儿有过真情流露的一面。 她们也曾向叶风停伸出过一两次援手,而在吴霜与许言灵被叶风停在望霞瀑打败之后,叶风停也表示让步之意,退一步而海阔天空,留有余路,并不是没有给她们台阶下。 “你还记得,那时候的……我们吗?”叶风停泪光已然泛开。 “记得,可那又如何?”吴霜毫不留情地打断道。 挥臂起剑,出鞘成雪。 “既然叶风停你这么有本事——不妨接下我们两人之力。”吴霜阐述道,停顿一丝,心隐隐作疼,如近远处喑哑的蝉鸣作挣扎。 倾水然正好瞧见这一幕,双拳紧握。 咯噔作响。 “无妨碍。”叶风停回击回去。 “哈哈哈哈。”吴霜躬身握住熠熠发光的剑身,逐渐笑无声,化成一滩倒映的清影——乃是水月眸。 清光挥臂,浅袂落风,风动焕发。 一切又恍若回到最初的启点,又非那时记忆与稚嫩模样。 吴霜停顿吭声,稍厚的唇言道:“叶风停,你不怕?” “我不怕……” “这一回,你可能死。”许言灵脱口而出,如绿豆般的眼珠子已然瞪大三分。 “不怕……”叶风停再次重申道。 “那火焰蛇头——你真的不怕?” “这回——恐怕是……那个男人,倾二公子、倾水然恐怕是无能为力、帮你了。” “你还能像头一次于榴花殇、溪水场那样威风、凛凛吗?”许言灵眼里是万丈波光,已然无法力挽狂澜——这叶风停的决心。 这……明显是贺熊下的一个套。 以叶风停这样聪明……难道她看不出吗? 许言灵口吻步步紧逼,可眼前的叶风停就是誓死不放手。 “我不、会、怕。”叶风停应声道。 咋这样执拗呢? 许言灵暗自吐气道。 一年前,是我无能为力,可今日——我能帮衬你了,为什么就如此愚笨,看不出一丝苗头呢?! “吴霜……”许言灵启齿对吴霜道。 “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吴霜蓦然对上她的眼眶,眼眸含霜。 “贺、熊。”许言灵对唇语道。 吴霜立马明白了三分,可还是缄口不言,沦落为禁闭,她甚至于那一幕有几分压抑于心的开心。 叶风停此时完全已沉浸于胜负之欲中,无暇顾及她们两人私下的互动与彼此之间的反应。 “好。”吴霜回鞘道,回身正落于叶风停跟前。 刀光泛影,刹然生机一片。 榴花殇的风与水,叶子与流云都映衬着他们彼此的笑脸或即刻一秒钟沉下来的冷颜。 楼廊迢迢无道,倾水然正于彼端等待着那个人归来。 “贺庄主,该你了。”倾水然示意道。 “好棋。”贺熊挑首道。 远方的刀光剑影,血雨厮杀都与这里无关。 静寂的风,一往的静寂。 “呵呵。”贺熊笑道。 “风落了。” 悄然言道,四周阒然而无声。 啪嗒一声,叶风停的脸被火焰蛇头烫伤。 “啊——” 尖叫如怖。 这一次,我为什么又相信了你? 倾水然,你好狠心,好狠心,狠心呀! 倾水然起身,然而场内无人。 罗盘阵只剩下那两个女人,一个人叫做吴霜,一个人唤作许言灵。 “她……被一个身穿白衣的公子给带走了。” 时间不知道流逝了多久…… “好,我知道了。”倾水然挑首道。 许言灵与吴霜你望望我望望你,彼此之间已形成了默契。 “贺熊,我们已经答应了你。” “哼哼,你们真的做到了吗?” “……为何不把那个女人给杀死。” “夺去她的性命,我们做不到。”吴霜应道,睫影砌成一滩暗黑幽邃的霜沙。 “可第一步——你们最终不是做了吗?”贺熊示意道。 “答应给我们的黑龙玉佩呢?”许言灵道,这一次已然跟他舅舅一刀两断,根除血缘关系了。33 “给。”贺熊道。 一步踏出,岿然不回头。 幽黑如斯的衣服,倒映出幽黑如怖的双眸。 一地落霜,霜影漫阙。 原来……罗盘阵那里,十万年前,乃是墓碑。 石雕坐落于斯,万分可怖。 吴霜回头,风停落声。 再次秉持剑而归宿。 回到同福馆住处。 有了黑龙玉佩,她吴霜就是天底下的主人。江湖的主宰者。 “但……别忘了,贺熊那里还有开启玄界法门的法宝。” “不过是伤天害理的冥石而已。”吴霜化魔道,已然换了一身青黑衣服。花纹如怖,游龙如潭。 “我们这可是遭天谴下刀山往地狱的——黑龙玉佩。” “可……真正的玉佩——在那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身上。” “……”吴霜反问凝霜。 俯视于她。 “本来就是黛青男伶的。”许言灵应答,交代昔日一切详情与之细节,“贺熊他早就计划谋料一切了,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谁也无法左右他的想法,也牛扭转不了即将到来的命运。” “世界总归会被他一人操纵,早于十万年前……就注定了一切。” 吴霜越听越迷惑,却由不得一步一步陷入里面。 “冥石,谁都是它的对手,传说中,那是开启玄界法门的钥匙,”许言灵道,蓦然顿声,“……” 呼出又含着一口清浅的气体。 然而,她手中彼时却是剑气附体——一支诛魁宝剑已然由剑气氤氲所笼罩。 “天地……变得不一样了。”被黛青男伶横抱住的叶风停悄然惊落一滴泪涟。 风云变幻,黑云压轴登场。 下一秒,立马就会是雨落倾盆了。 “你眼花了。”黛青道。 然而,眼前的这个与倾水然长得几近一模一样的人,却如同一副躯壳,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意味了。 倾水然,对她来说,也失去了任何意味了。 她的面目,终究毁于一旦。 她没听他的话,这是万万不应该的。 她应该在一年前戴上那副白狐狸合欢花纹面具,于那一年就被人陷害致死,死而无怨。 贺熊不是罪魁祸首,他才是…… “戴上面具了么?”那一年,即一年前,她亲眼见贺熊亲口所言,对倾水然那个家伙吐言做戏道。 “没有。” “为何?” “这可是百花仙姑专门打造的面罩,完全可以避免火焰蛇头乃至一切利器的伤害以及迫害。” “她不愿意……” “还多谢贺邦主的好意了。” 倾水然恭敬作揖道,“晚辈在这里代替叶姑娘谢过了。” “祝你二人天长地久终成眷属。” “哈哈……”倾水然言笑晏晏,态度恭顺,收手作拳,着实是夙城佳人。 后来,她才从诸遂良那里窥得风声——原来夙城有有一批秘密人马正在筹备杀害弃凤,而所谓弃凤,乃是化名为叶风停流落于江湖四海的朱轩嫄,云梦公主。 想不成……贺熊却是当时的指使者。 “等会儿,看到白面面具出场了,便杀无赦。”一群人用唇语交流道。 叶风停于风卷云涌榴花殇乌压亭台榴花流连蝶熠枯索之迷离花丛处饮醉,不敢相信,倾水然会与贺熊这群人有所牵连。 万物消寂。 叶风停顿悟,他总归是魔鬼,一直都是。 “这回贺熊终于露出马脚来了,黑龙玉佩就在他那里,紫流缨飞月镖也是他手下的人弄的,”倾水然默然无声,墨染倾城,乃是清流一股,他胸腔中缓动的泪痕。 他一只手紧紧掐住,宛若掐住心脏,明明是无形之物体。 此时此幕,雨落倾城,风幻无垠。 他果然就快要成就梦想,成为玄界法门的一员。 这令叶风停死而无憾,她为他而感到一丢丢开心——尽管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前世,他的心愿不就是能够拥有绝世武功吗? 对的,他即将实现了。 这……令她感觉到很高兴。 这一世,他终于得偿所愿了……快要。 “人嘛,终归是自私的,更何况还是男人呢??”倾水然自问自答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倾水然道,“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冷酷,从未变过,不管是对于叶风停也好,还是任何人也好。” 然而,爱情——又算什么东西? 只有玄而又玄的玄界法门高于一切,高于爱情,也高于友情,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它的厉害。 这一点,她迟早会明白的。 爱情会背叛,友情会背叛,只有——玄界法门这个东西不会背叛人,亦不会背叛他倾水然。 ——黛青,是他的大哥,他为了一个女人,就和他动手翻脸,就连亲情有时候也不可信。 然而,他们却并未相认。 就算是相认,重回亲缘之路途,那么……为了一个女人,他们势必不会翻脸无情。 此账不得不算,他夺去了他的女人,就算那个女人不值一文,他也得将她夺回来。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九十篇 十八层地狱 http://.biquxs.info/

宋冰舯回忆道。 一刹那,恍若火石遁现,灰飞而烟灭。 叶风停那个女子,他以为是要带给她惊喜——没想到带给他的却是惊吓。 这下子好咯,好心情是一扫而光了。 本来是邀约与倾二公子一同饮酒作兴,这时候出了这档子事儿,是全然没了兴致。 只好探问道:“倾二公子,叶姑娘还好吧?代我问好可否?我这就打道回府了。” 倾二公子也出奇一致的默契启齿道:“宋巡抚,我也正是因为此事请辞的。” “那就好。”宋冰舯应达道,随后一口再沉重不过的叹息,又捋弄起下颌处的黑色小瀑布来。 “哎,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儿,这下好了,看我如何与李公公交代?!!” 百里奚,李公公特地从京城赶了过来,要于夙城寻云梦公主的下落。 他紧握着手中已拆开一半的信封,接着往下读下去。 “宋大人,皇帝差遣我此次专门寻云梦一事,还请宋大人万分保密,这是皇帝赐予的御令,您可随时随地使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要轻易揭露朱轩嫄的真实身份。” “我不能……告诉谁是朱轩嫄,这关系到皇族血脉。” “但是人——就在这夙城之内,别无二人。” 宋冰舯不知道李公公是如何探得消息的,但是此封密函他不得不牢记于心,然后销毁于一旦。 泛发着幽蓝色火光的火炉,万分炽热滚烫。 火尾动(乱),如此时此刻宋冰舯毫无着落的心情一般。 他怀疑叶风停就是真正的朱轩嫄。 只因为五岁的时候,他是亲眼见过她本人的。 而换在当下,即十五年之后——朱轩嫄的面目亦是与幼时分不出什么差别。 无外乎是神色多了几分成年人的忧郁与迷离。 “朱轩嫄,就当是我欠你的,此回我定将你解救于火海之中。” “究竟……此次榴花殇状况是否出于意外,他一定会查明。”宋冰舯于心想道。 “十年前,你的母亲王恭妃帮了我一个小忙,要不然,我不会活到现在,而且如此安稳地享受眼前的快乐与幸福,这一切都注定了——是要偿还的。” “而时候到了。” 宋冰舯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天起誓。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倾水然竟然派人跟踪到他的府邸,于屋牙高啄之上,偷听他的独白。 龙涎香环绕,烟氲雾湿。 盛夏时光,晴空碧蓝如洗,万一无一丝云。 突然听到宋冰舯吩咐小厮道:“吩咐下去。” 可是却没能听清楚他究竟说的是何物。 模糊其词,终究探听不得。 “倾水然,他之后便去了一座玄关。” “就布置于他内卧。” “想来……这宋巡抚还是异常狡猾的,留了一个心眼,以防隔墙有耳,消息被窃露。” “那防范的便是我们这些人。”甩紫流缨流星飞镖的由倾水然亲手安插于四海邦的卧底——王行,不计前嫌,为他处理事情,这一切都源归于倾水然给他的银子多。 只要办成了,便是重金。 倾水然向来识人才,于仙境那会儿,他就看出了——王行是一个头脑灵光,手腕堪比开了光的玉佛一尊。 别看王行满脸的青涩与稚嫩,以及迎面而来的扑在面上都能嗅得到的阳光气息,明媚无秽,乃是最会隐藏真实面目的障眼法。 她……叶风停想来是看错了。 看错了于仙境之处的每一个人。包括想要害她的张一笑,当时她可称她为一笑哥来着。 就是……王行这个弟弟,她也没想到如今会为了一己之私利,为钱办事——而密谋她性命吧? 王行这小子……昔日,他倾水然可是看得出,他觊觎“叶风停”这一块肥肉的,就安放在身边的肥肉任谁,谁都要馋上一两眼吧? 更可况是……叶风停那个大美女,出落有致,窈窕玉立,天资不俗,妩媚幽怨,让人离不开眼球。 叶风停于他们每一个人眼中,都是独一无二的,是绝世脱尘的,一块净土。 没经任何男人沾染。 但是他们绝非想不到——于倾水然眼中看来,叶风停这个女人却是下作与下贱的,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一文。 他永远都无法试图能够抹去那一段她带给他的记忆与之痛苦。 那是他的一道伤疤,很深,很深。 就是她再怎么偿还,都偿还不了。 如今,倾水然总算也让这个女人尝遍滋味儿了,酸、甜、苦、辣,应有尽有,无一不全。 她要如何弥补,才能使他真正原谅她的过错? 叶风停幡然醒悟,她知道了。 倾水然总归是冷落而无情的,可是于那艘形如弓月的那艘船上,他却完全不是那样子的,如今想来,恐怕就是幻象。 连那艘船也是幻象,与所有的人发生的过往也都是幻象。 哪怕她能够记得起那份残留的灼烫感与真实感——追逐之下的盛烈。 “黛青……你说,他为何要如此对我?”叶风停已然红透眼眶。零久文学网 “他为何要救了我,又要害我面目狰狞,不得安稳度日?” “他说要娶我,恐怕这一早就是谎言。” “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情流露,一切都不过是捉弄人的手段。” “我还乞求奢侈,去妄想。”叶风停自言自语,捶胸顿足道,“因果报应了,有始有终,种瓜便得瓜,种豆便得豆……” 她已然苦笑连片,胡言乱语,连同支支吾吾。 “我的代价来了,这就是上天还有……赐予我的惩罚,让我洗心革面,不再为非作歹。” “你如何为非作歹,又乱谈什么洗心革面呀?!”黛青望着眼前可怜巴巴匍匐于他身前,神情错乱的叶风停。 她的确失态……神色慌张又恍惚于梦。 半梦半醒,半人半鬼。 “叶风停,你不要这样子。”黛青启齿道。 他凝视着叶风停的嘴角处,有一滴迟迟不肯掉下来的泪珠,有一道泪痕始终与那个叫做眼睛的彼端相连,一直泛动无休,呜呜咽咽,传至他心扉,使他感同身受,锥心刺骨,莫名的一阵难受。 叶风停这便回想起,过往云烟,却一点一滴再次浮现。冲破波澜不惊的水月镜花、暗潮涌动。 来到那艘船,她的确一眼就相中了倾水然。 她的确是为了那个叫做倾水然的人才到船上的——而初始意图便是为了找到乌无晴,即抵达目的地夙城,通过乌无晴找到今世乔南,妄图抽丝剥茧,却到头来越剥越乱,作茧自缚,越陷越深。 她不爱任何人,她到头来,爱的只有一个人! 那便是乔南,那个于海蛾山琼玉阁于她日日夜夜梦境当中所现的少年。 可他已然不在世间了,她怎能妄图找到那个人! 没有人是有前世今生的,就算是有,前世与今生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 虽然一模一样的形体,却不是那个人来。 玄界法门却带给了她欲念与纠缠。 都是——叫做风断涯的那个人带给了她这一切悲伤与喜悦,苦恼与纠结,乃至形神幻灭! 哀愁不断…… 火烧眉头的她,如今只想要寻求一丝解脱。 一抹微笑,却是沁入了心底的凉意。 她终究反应了过来。 黛青就是那个人,那个叫做风断涯的男人,手持瀑霞剑,戴着白狐狸合欢花纹面具,于市集出现。 为的就是引出她,引诱她一步又一步沦陷,踏入一个死循环,接受这残忍而如炼狱的折磨。 尽管映现一丝光芒,像是天堂,那地方却短暂地出现这么一瞬间,完全……完全就是十八层地狱。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连同他也是幻化的魔鬼吗? 她要如何想这一切与她命运有过磕绊有过牵连的人,她要如何想这一切,要如何想他,想倾水然…… 他们都是带有前世的恩怨来惩戒她,报复她的吗? “黛青……”叶风停打破沉默,一改缄口不言。 因为她知道此时她眼前可以紧握的只有黛青这一个救命稻草了,尽管是他带她陷入这一个泥潭的…… 而他也势必一定可以带她从这一个泥潭之中走出去。 “我要如何做,你帮帮我。” “我究竟如何才能脱身!” “难道只有一死——我才能看到那个人倾水然从我眼前消失吗?” “为什么他要不放过我,一遍又一遍折磨我。” “我不应该如此作践,忘记了之前的苦头的!” “我为什么又要相信男人的鬼话,你们都是骗子,骗子……”叶风停由于说得太多,口干舌燥,她一个劲儿地捶打着面前人黛青的胸口,又由于面目烧毁,心力交瘁,最终失去了分毫力气,形容枯槁,瘫倒在他身上,意识模糊,陷入昏迷。 挂在她眼角、嘴角的泪还由风轻蹭,微微逸动着亮痕呢? 她不由得又做了一个异常奇怪的梦。嘴角却微微上扬着,像极了浅笑状态中的幸福。 梦的彼端,只有他们二人。 要说他们二人是谁——只得是倾二公子与叶风停了。 然而,幸福却并不是真正的幸福。 而是用一种异常极端的方式取得犹存一丝的施舍的感情,这是在祈求,在仰望。 他施舍于她的,便是幸福了,所谓的代价,也不过如此。 一个人愿打,一个人愿挨罢了。 那时于仙境,他为她种了一次蛊。 那蛊就种在她心尖处。 她为何要以那种方式……继续下去,对他的爱,继续她对她的感情? 他看到了会可怜她,会给予她一丢丢的同情,她便得以疗伤,在所不惜了! 这是她偿还与他的,她只希望情蛊能够使得自己痛改前非,并且让他看到自己内心深处对他的浓浓的爱意。 直至现在,她也不能说忘就忘了那份爱。 她对他一人的爱情,稠而不散。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九十一篇 原路折返 http://.biquxs.info/

白须剑师为其疗伤。 叶风停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令黛青很是觉得可怜,窗外风吹成雪,白白的刺梨花摇摇欲坠,最终压迫不过风的沉息,层层叠叠,皑皑成雪,泛着雪白的熠熠笑容,舞摆起白色的裙摆。 银光十射,光彩照人。 叶风停清醒了过来,眼前是那个人,莫名地令她一阵锥心。 然而,她身穿白衣,手却由他紧握着。 他拧起的眉头,是如此的让她轻易就沦陷,相信他的真心。 然而…… 眼前人最终打破了尘埃,打破了眼前的真实。 “叶风停……”他一开口,她就知道他并不是他了。 那个人,早已离她远远的。 一抹阳光轻易地就眷顾他绝世的容颜,贴敷在他浩瀚如星宇的深邃的两眼之间,乃是眉额,并无点痣。 她尤记得起,那时的情形,拥有一滴墨痣的男子眉间升腾起的恩怨情仇,使她无比动容而辗转悱恻。 那是缭缭不散的烟雾,一直系挂于她心间,无论是对于最初的她来说,亦或是现在。 黛青不由得拍了拍魂魄出窍的叶风停,凝视着如此落寞的叶风停,刹然于心有些失神。 就算倾水然那个狠心狠毒的如毒蝎的男人那般对她,她还是从心底抹不去他的身影,还是不能忘记他。 那就让他来忘记她吧…… 可无奈…… 此时候,白须剑师突然从内卧钻了出来,白色的帷幕划拉一阵脆响,乃是由白玉珠柱链串在一起的帘幕。 白须剑师很明显一脸倦容,昨夜他好不容易才研制出了祛除火焰蛇头之恶毒的药。 “来……”白须剑师驱走了一旁的黛青公子,蓦地举起叶风停暗气汹涌,贯穿于经络的手腕来。 很明显是……有人先前于榴花殇溪水场的时候,暗自动了手脚,往火焰蛇头里加了别样的毒物。 否则,叶风停绝然是不会烧得如此厉害的。 但是,要不是叶风停那时反应灵敏,早就成为斯物之手下亡魂了。 火焰蛇头喷的火不禁厉害,而且施加于人体身上的疼痛远比普通的火焰要酷烈上千倍。 叶风停能够捱到现在,实属不易。 她内心的痛苦却远比施加在面目上的痛苦要多得多了。 观察了好许。 白须剑师才松下手来,一摞定锤。 “这几日,你要好好地疗养身体,万不能出现半点儿差错。” “好好地照顾他吧!”白须剑师叮嘱道。 便撒腿出了屋外。 白须剑师是由黛青亲身前往白须剑师的住所找来的,白须剑师,不仅是仙境的头号人物,而且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药师的身份,号称能够解天下之奇毒。 “黛青,谢谢你……”叶风停道,她不知道如何回馈他对于自己的情意,任由风之倦息,阳光之沉蔽。 她重重地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知是不是受了风凉。 黛青将掉落下榻的被褥子往她胸前移了移动,她苍白的面颊由白色绢布遮盖住,只能让外人看到她那双眼睛,清越如梦。 他的手搁放在她胸口,从手掌心传来好几下“噗通噗通”,他不得不由这一刻亲口说出来,他与倾水然之间的这重幕后关系了,要不然——他一直顾忌会有别的心怀叵测的人向叶风停道明。 用这一点来伤害她。 “我要向你阐明实情。” “什么事?什么实情?”叶风停万分惊讶道。 心不由得咯噔一声。 “其实我是……”但是真正要说出那份背后的牵连时,他却不由得惧怕。 他尤其害怕——叶风停会碍于他与倾水然的这重关系,而打算拒绝他,虽然她原本的心一直都搁放在倾水然那个男人身上——即使那个伤害了她一百遍、一千遍。 “你是谁?”叶风停不由得心弦紧绷,万分紧张。 难道那个事实就要浮出水面,被揭露了吗? 难道说是…… 风落定。 黛青没说任何话,搁下手来,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按在被褥里面。 是她多想了,她看着他启身转向厨房里,正收拾东西,准备做晚饭。 是她想多了,黛青绝非就是乔南的转世,倾水然才是!他才是……才是那个人来! 火柴呲呲被划亮,厨房里,一片“动”乱。 身为一个黛青公子,又怎么会做饭呢? 她果然是又想多了…… 可是她现在文也不能文,武也不能武,浑身无力。 这一切都是由于榴花殇溪水场那个恶魔之地界的火焰蛇头作怪的威力,潜伏在她手腕里的毒素分明暗潮涌动,没有丝毫减弱与退缩。 她只能等待今晚,白须剑师能够去向墨颜借一样东西,来解救她的性命了。 性命攸关之事,她一想就怕。 眼前,她不仅毁了容,还要面对丧命之忧虑…… 比起丧命来说,毁容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此一想,她心里也就好受得多了。 她役使着双腿能够下地走路,然而她一使力,手腕处的经络就疼得厉害。110电子书 究竟是谁人……在背地里害她,下了毒。 下的是何物,竟然有如此之威力。 她既不能用武,又不能解脱,一死了之! 况且榴花殇那个地方,掌簿本来就应该看管一切的,不应该有人私自有权利调换火焰蛇头或者往里面做什么动作与手脚,就算是有,也会被武庄庄主派的人窥见的,他们就藏在隐秘处,不会不有所察觉的。 难道是……与掌簿有打过交道,或者与…… 一想到这里,她的鼻子就不由得酸的厉害。 不是他,绝非是他…… 一年前,拆除火焰蛇头机关的人是他,现在亦是他…… 他究竟要怎么做? 要如何对她? 目的与意图究竟是为何? 贺熊没有那么傻,他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伤害自己的。 那么,值得怀疑的人…… 便只有他了一个人了,倾水然! 与她比武的两个人,一个是许言灵,贺熊副庄主的亲外甥女,一个乃是吴霜,继承吴霞陇玉阁掌门之位的候选人。 她们没有理由将她往火坑里推吧! 难道……是不小心而为之,只是为了灭一灭她嚣张的气焰,最后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意外一幕。 但是她现身于火焰蛇头的位置,看似是自然而为就降身在火焰蛇头身后的表象,实则是…… 她们一早就密谋好了,使出的每一个招式,都逼迫着她不得不退身于火焰蛇头那里。 她一往火焰蛇头旁边闪退,她们又施法将自己往火焰蛇头那里引。 步步不离火焰蛇头十寸之距。 直到一直令叶风停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尊就埋在她身后的火焰蛇头出乎意料地朝她喷射火焰了。 叶风停越想越觉得可怕,尔后耳廓生风,背脊处悄然无缘无故爬上一层寒霜,使得寒毛倒竖。 后怕不已…… 吴霜甚至还有许言灵那个人,果真是想要害她叶风停死。 倾水然……也和她们是一伙儿的。尽管目的不同,可最终结果是害她叶风停落得一个下场。 但……她们有什么理由来害她呢?! 她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来…… 除了这份一如既往的可怕的嫉妒心肠。 以前……没有见识到女人的可怕,如今是真正尝到了这种可恶滋味儿! 臆想,臆想罢了。 她还没有证实此番猜测的真假性呢? 这时候,蓦地有窗透过风来…… 她肚子实在饿得咕咕叫。 左侧,便是厨房。 悄无动静,恐怕今夜的晚餐是无着落了。 正对门就是白须剑师下午去的方向。 看来……墨颜那边亦是不会答应他的。 她已经与所有人的关系都搞僵了,包括墨颜、乌无晴,眼前留在她身边陪伴着她渡过难关的只有黛青这个傻男人罢了。 以前,她觉得他只是一个玩弄女人的日夜风流的男伶罢了,现在——她觉得他突然不是了,整副模样于她叶风停眼里心里,都是熠熠生威的,没有人比黛青这般坚强而任性了。 她不应该一开始就看轻了这个男伶,并且一开始就利用他对她的好,将他当成一个取代倾水然供她疗伤的替代物…… 然而,他对她的好与忍耐,她无以回报。 从凉飒飒的风中滚落出了一筒信纸。 由竹筒包裹着,竹香撩动,里面便是黑字白纸一张。 “墨夷晶——”叶风停已经好久没有从枯亡的脑海里冒出这个人的面目来。 有关于她的一切记忆,自己都已经于一年前就封锁在了那个叫做“仙境”的境界的彼方。 还有试图删除倾水然记忆与她之前一切过往与之牵连的路途当中。 她永远被困在那些方面,阻碍不前,而它们使自己记忆起来那些点点滴滴便觉得万分可怕。 一切美好的情景都不过是幻化的恐怖玩意儿罢了。 满目疮痍! 他们都是可怕的人,可怕的事。 叶风停止不住瑟瑟发抖,有一成是由于这风的缘故。 窗咔吱咔吱动响,异常清晰,于她耳畔。抹去了所有繁杂以及世俗的纷杂。 墨夷晶这个人,是她唯一残留于心的慰藉与之温暖。 是最能触动她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地方的人与事情。 某一个瞬间,墨夷晶便成了她得以支撑下去的动力。 那些日子,总是她一人陪伴着自己,给予自己鼓舞。 现在,她终于如幻梦一般出现了。 她不敢相信这一刻的到来…… 她深深地凝望着这些墨迹,果真是墨夷晶的,不是别人的! 手指甲掐得白纸都快要硬生生被勒出一条刻痕来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九十二篇 置之死地而后生 http://.biquxs.info/

墨颜从山中古刹一跃生莲。 白须剑师拎着一袋子蝉蛹而归。 那是古刹墨颜养育的专门对付寒蝉蛊毒的蝉。 能够有效治疗火焰蛇头这种剧毒。 念及昔日旧情,墨颜最终捱不过白须剑师的软磨硬泡,将解救叶风停的这种解毒蛊虫给了他。 夜幕深沉,已沉睡入梦的叶风停被黛青给轻轻推了推。 见叶风停没有半分动静,闯入珠帘的白须剑师只能将拎来的一袋子蝉蛹给倒在她身上了。 没想到……这个时节,竟还有蝉蛹这种东西。 它们分外是蠕动的可怖的虫子,于叶风停身体上前进。 爬满她的面目,爬满她的手心,爬满她的脖颈,爬满她的胸膛,爬满黑气暗涌的失去半分气力的手腕。 叶风停喑哑无力地呻吟着,这蝉蛹果然是种利器,能够让人大汗淋漓,全身的毒气都聚集于一个中心点,被蝉蛹所吸住,吸附于逐渐透明发亮的体内。 她仍闭着眼,已经湿掉鬓发的脑袋左右摇动着,像是在挣扎…… 叶风停置身于虫潭中,做着一个恐怖的噩梦。 “水……然,水……然,救我!” 黛青把握着她一只雪白的手腕,那目光落在她汗水淋漓的面目上的脸分明熠动着仇恨的色彩,神色逐渐扭曲,不知其意。 “黛青,放手,不然蝉蛹身上的毒会蔓延到你身体内的。” “不怕……”黛青道,他要与叶风停一齐承担这份万箭穿心的痛苦。 就算是深入五脏六腑,他也没有丝毫惧怕。 “她手腕处经络的毒已经一点一点的消散了,这多亏墨颜那个人……”黛青一字一念道。 “是啊!”白须剑师回答道,不由得紧捏一把汗,“要不是墨颜那个人,我还真不知道究竟该拿叶风停怎么办。” “恐怕又是一场……” “灾难了!” 话音刚落,白须剑师就去往厨房,熬制药汤,这是解毒的第二个步骤,去火毒,即祛除叶风停面目上的毒,如果不去除的话,恐怕等到明天,叶风停这张俊脸已经面目全非,狰狞不堪了。 哪还有黛青这个男人在等她啊,就算是一等一的绝世好男人,也会因为惧怕而退身的。 绿色漂浮着黄颜色的油状的流体,浸灌至叶风停裸露的全身,先前于一刻钟前,白须剑师在叶风停四周点燃了上等的龙涎香,使用密不透风的牛皮将其包裹在内。 足足一刻钟之后,龙涎香浸透其全身,以达到疏通血脉、静气凝神、抑制痛感的功效。 然后,再将叶风停连同身上已经化成一摊血水的蝉蛹一起浸泡在浴缸里面,浴缸装着满满的药汤,皆由白须剑师亲自采摘,熬制的。 一些有名药草,也是墨颜通过手下快马加鞭,将其寻获的。 墨颜与神农氏后代有打过交道,其神农后代在夙城安置繁衍,建成了一座神医药殿。 只是那做神医药殿非寻常人能够抵达,只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才能够知晓其一二。 而墨颜,幽坤者,便是其中队列中位数不多的一个。 幸好有墨颜亲笔的信笺,要不然神农氏是绝非同意让其手下进去的。 手下莫小言,骑着那匹墨颜的顶级坐骑——即名为黑曜的一匹公马。 拿着墨颜给的地图,还有冥石戒指,安全抵达神医药殿。 成功获得“绝世仙草”之后,往回返去的时候,便再也见不到那座药殿了。 这乃是其神农氏布下的障眼法。 如若有起贪图之心与作祟之异心者,想要再折回去,则万万不可能。 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也只能是进往神农氏布下的迷宫以及迷烟阵,最后被熊熊大火给活活烧死,或乱箭穿心而死。 “谢谢您,墨颜。”黛青松手道。 凝望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叶风停的躯体,他对倾水然的恨意也就愈深。 愈发深刻…… “叶风停,此仇我不知道如何去报,以何种方式行之,倾水然是我的亲生弟弟,想必你还并不知情吧!” “他怎么也算是倾家的血脉,就算是想要切除他一根手指,也得经过家主的同意……” “况且,叶风停你根本狠不下心来吧!” “我下此毒手,又是何必?” “自讨苦吃吗?” 黛青有生第一次处于万分的矛盾与纠结之中。 即使他放过倾水然,他的良心却过不去。 他不能任由倾水然这样无法无天,伤害他心爱的女人。 至少,也要让倾水然尝到一丝苦头。 他始终不明白……倾水然为什么明明爱,却要伤害心爱之人。 亦或者是……连他也被倾水然给蒙蔽了双眼,倾水然是不爱叶风停这个女人的。 倾水然一直是在玩弄手段与把戏罢了。 他却不知道一个事实,乌无晴已经与叶风停先前发生了肌肤之亲,倾水然只不过是“后来居上”。 “水然……”叶风停像寻摸着一个救命稻草一般,药汤的水灌过她的喉咙,蔓延她的全身,使她“溺水”于梦境幻象。 她的眼角带着恨意,以及说不出来的爱意,爱之深,恨之切,两者彼此之间较量不下,谁也没有分出个高低胜负。勾股书库 黛青一把抓住了她往缸沿边伸出的胳膊,她的手腕任由他把握。 接着,叶风停于水里扑腾了好几下,才安静了下来。 闭目沉息。 于方才,她的双眼一只是“虚掩”着的,从眼角处泄出一滴浅色的泪痕,惹烫了面颊与眼睑,随同投进来的银辉一般熠熠皎洁。 黛青锥心而刺骨,这种感情是最痛苦与难以忍受的——他不堪其负,不能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而哭泣,而落泪,她还在乎他的这一点,使之最牵扯其心扉,让他难受的。 明明渴望,却只得遥望,明明一心期盼,还不能够得到。 明明尝试着做过很多努力,出现于叶风停眼前很多次,制造过很多独处的机会,却……还是落得个一场空。 他很压抑…… 他竭力压抑着这种逐渐外泄的感情,却最终再也忍受不了了。 他不能再窥看,叶风停脸上的神情变化。 她的一丝一毫,一举一动,连泛开的一丝波澜与涟漪,都是为了倾水然那个男人,因为他…… 袂起落风,白衣惊鸿一瞥,便再也不回头。 夜月皎洁,幽帘似梦。 站定在门口处的黛青公子——格外忧伤而黯然。 “叶风停……马上就好了。”白须剑师提醒他道。 “还得请公子将她再次抱上床榻之上。”这次白须剑师使用一种吩咐的口气,而非请求的口吻。 然而,黛青却流露出不情愿之神色。 他皱了皱眉头,任由凉风袭身。 两双手拳握状,没有解脱之意。 他一句不应。 “黛青公子……”白须剑师皱了皱浅眉,“水已然凉了半截,还请公子……” “我害怕叶风停会受凉,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是虚弱,还请……” 黛青最终松下握拳,折身回去。 点头示意,答应其语。 “还是黛青公子好。” 白须剑师自然是见证了那一番景象的,眼前正奄奄一息的叶风停坐卧于药汤之内,手由黛青这个男人把握住,却口口声声念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黛青蒙面,将叶风停从药缸之中抱了起来。 沾了他一身泛绿的水光,湿透了衣身。 白须剑师则在门口把风,以防外人作乱。 白须剑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白须逸动,身形动容,他已困乏不已,眼皮子都在打架。 他利用内力,使得叶风停湿透的一身重新恢复原貌,将其水汽用内力蒸发。 她遍体干透了,自然就不会受风寒侵袭了。 他希望她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黛青浅笑着,梨涡微现,眼眸里是依旧不改的半份忧愁。 他为叶风停拭去梦中的泪痕,她于他的怀抱中睡得很香很香。 给半分清醒的叶风停喂了药丸之后,那是恢复功力的复原丹,便毫不犹豫地搁下她,去了门外。 虽有果断,却拘泥于留恋不舍与眷恋,他步步沉重,心里一直都有她,回头的一瞬间,心是剧痛的,承重着诸多压力。 迫于压力,他不得不脱身。 叶风停不爱他,终究是不爱。 她爱的一直只有那个人罢了…… 尽管那个人还是伤害了她千遍,万遍。 “倾水然,我不得不服你。” “你究竟用了什么魔法将叶风停的心一直都不依不舍停留在你身上。” “于她心尖,却没有我一席之地。” “就连半分位置都不占有……” “倾水然你真是可怕,可怕……” “恶魔一般的恐怖,万分恐怖!” 叶风停恍若于梦中听见了倾水然的声音,她浅浅微笑着,想象会是倾水然来救她的。 却忘记了刚开始发生的一切…… 于潜意识里,她还是期盼着能够爱她的人会来救他。 她还是不屈不挠,对于他的那份割舍,她永远无法做到。 “黛青——”叶风停睁眼苏醒了过来。 她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恍若重生的快感,不是谁都能体会到的。 她更加明白了什么叫做涅槃重生,然而,这份撕心裂肺的陷入地狱的痛苦就是代价。 叶风停双眸已然有一丝异动,她的眼睛有了一道红光闪过,那是小玉的恨意发作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九十三篇 险象环生 http://.biquxs.info/

墨颜念佛持珠。 蒲团落袂成风,乃是他一人为另一人祷告。 众小厮从古刹脚下归来,拎着一桶又一桶水,往肩上扛着承担其重量,一摇一晃,却没有掉落出一滴水来。 千步梯,当真是络绎不绝的人影子。 聚集于墨颜体内的,乃是天地万物的灵气,古刹叶落风生,色彩变异,无比靓丽,幻生的一个又一个景象当真是十万年前榴花殇溪水场那个修罗场。 他哀眉顺眼,眼睑之下的冥石戒指当真别样了。 这一切得归于聚灵丹——它就搁置于古刹地盘的中心圆的两座狮虎兽兽像体内。 十万年前,号称刹罗的人与号称幽坤的人展开一场厮杀之战。 今日,他墨颜是这幽坤的宿主,而倾水然则是另外一个宿主——乃为十万年前的刹罗。 幻人这时赶了过来。 变幻莫测的云,如高深莫测的湖水与谲潭。倒映在天幕。 发火於颜,手为江湖,口幡眊举,足堕玉珠,这乃是古刹藏书楼《新唐书·西域传下·拂菻》所著。 幽坤感受到幻人体内的那一丝异变,便出洞穴,一观。 这是墨颜的一贯作风,于叶风停背后保护她。 “之前你们便是与叶姑娘在一起的幻人们?” “那是自然……”其中一个为首的幻人带领道。 而其他的幻人便像手下一样跟在他后面,步步不移。 一个人紧挨着另外一个人,彼此之间略微间隙,却密不透风。 被包围在这些幻人的中心圆点,是恐怖玩意儿。 “老哥,怎么不见了?”墨颜不禁道,盯了一下,并没有画像上的那个人。 皇宫里的人一直在找那个幻人头领,就是叶风停先前所接触的“老哥”。 “他……你是想干嘛?”幻人带领者道。 他的任务就是将老哥交托给自己的事办好,那就是将被包围住的这一个恐怖玩意儿交给墨颜公子,幽坤大人。 十万年前,幻人与十万年前的幽坤之间有一个连接点,就是现在被众多来到古刹的幻人们所包围的“恐怖玩意儿”。 “是何物?”墨颜往他们中间伸了伸脖子。 “把它交给我吧!”方才于诵经祷告的殿堂内,幽坤已经给了他指令,现在他乃是幽坤的宿主。 势必要执行其嘱托与命令。 十万年后武庄所封号的姓名——幽坤、刹罗、龙剑、诛魁等诸如此类,现在想来,也正是与十万年前的事物碰撞到一块儿,凑巧了。 见墨颜并没有继续追问幻人老哥的下落,幻人带领者也就放心了。 现在,老哥是生是死还未知呢! 也许……早就被皇宫里的人抓到了也说不定。 “给我,你们就可以走了。” “这是十万年前的约定。” “他要兑现。” 幻人带领者一声令下,身后的人便一时散开,原本是如蜂拥堆在一起的小喽喽。 在眼前出现了一个水箱,是由玻璃筑成的水箱。。 透明的箱子里面,闪光着一个灵动的身影,晃着布满鱼鳞的尾巴。 那尾巴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却足以吸引眼球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就是你们之间所起誓的约定。” “十万年前,很遥远的记忆了……” “得亏幽坤大人还记得。” “作为交换,你要把另外一件东西给他。” “何物?”墨颜皱眉道,眼睛还未片刻从那个水箱子身上脱离出来。 “冥石。” “这个我不能够给人。”墨颜直言道。 失去冥石戒指,会直接断送他的性命。 “给我!” “就算是你本人不想给,也得给!” “就算是……”幻人带领者暂时凝噎住,这是幻人老哥不惜用性命偿还的,如果墨颜要驳回的话,那么……这事情绝非如此简单了。 眼下他重新组织语言,古刹内外古莲幽闭。 “你原本就是幽坤的宿主,这个你应该要比我一个喽啰要懂得多。” “你知道,违抗命令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不是吗?火流花印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一二了。” “……”墨颜竟哑口无言,语塞了。 “的确是。” “给你。”墨颜将冥石从戒指上取了下来,以非常人所及之力。 落袂生风,站定于古刹中。 看见他们所有人都离去了,只剩下他一人,于天地幻象当中。 他不知道,当时幽坤为何要赌这个,对上天发誓,结下这个约定。 不惜害他生命,以这种代价来换取鲛人。 这又与叶风停那个女人有什么关联?! “叶风停你害惨了我……” “十万年前,你又是何宿主?!”静爱书 墨颜握着空无冥力的戒指,所剩无几的力量,于他胸膛化为一个小小的圆点,就像被烧烫的已经苍老的芽柱一般。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行走着,意志消沉而涣散。 眼下—— 他总归是时日无多了。 幽坤要他死,那么他便死。 正如五年前,乌无晴要在自己身上打下一掌火流花印一样。 一模一样,已经不知“痛”为何物了。 他只知道“麻木”这个字眼已经深深刻在他的心海之上,漂泊无定,随时都是它的烙印,让他记忆深刻。 墨颜于屹立古刹,直插参木树巅的藏书楼寻找古籍,那是万年前所留下的踪迹,包含了许多往事,包括了幽坤的事迹,也包括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物的传记。 一摞摞翻寻,翻来覆去,下定决心,势必要找到出口。 却一日无果,直通宵达旦到翌日,鸟鸣清晨。 云涌日出,紫暮炊烟,袅袅而出场,袅袅而落幕。 熬成了双眼鰥鰥,外出致远。 “夕雾……”这个名字很熟悉。 话说,万年前,有一个叫做夕雾门的门派,为一奇女子,名叫“神女”的人所创。 她使用的技法被世人所成为“小雕”,原本是取于雕虫小技之涵义。 小雕,依靠之器具为手中的一块石头——被系于手背上,成为其标志物。 也只有神女手上的石头,能够被称作“小雕”。 墨颜顿悟,难道夕雾门与叶风停有关? 叶风停的母亲难道是夕雾门所继承流传下来的血源。 王恭妃,本来就是夙城附近的小村姑,她祖祖辈辈都在外地,是早些年前迁移至夙城这一方地界的,她又与夙城有什么牵连呢? 谜底探寻无根,一丝苗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渺茫…… 朱轩嫄,为皇帝与王恭妃所生,是后来因逃脱出宫才被贬为庶人的,后来取名为叶风停,叶风停这个名字也是皇帝赐予的。 那时候,他还不信……她就是朱轩嫄呢! 没想到一个公主,会厌弃荣华富贵,去追寻所谓的自由,更广阔的天地。 “这世界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孤立的自由,不过是冠冕堂皇,自圆其说罢了。” “对于自由来说,牢笼所带来的禁锢是换取自由的代价,想要不断呼吸新鲜空气,就得由一个牢笼跳到另外一个牢笼当中去。” “空谈自由!可悲可叹……”墨颜不禁意识到眼下的事实。 他的一切自由,只不过是由幽坤宿主身份所换取的。 失去了幽坤赐予他的无穷力量,他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已一己之力坐上“幽坤”宝座。 墨渊阁阁主更加轮不上他…… 他那么努力,为的就是等到某一天,能够号令群雄,改变江湖的模式,所谓的自由不受其打压与限制。 可世事无奈…… 也是发生灭门事件的那个五年前,墨颜只获得了一万年前幽坤的一点点力量,便如获至宝,如虎添翼,这真是赐予他的一剂良药! 因为——这世界上,太多努力的人。 而缺少的只是那小小的一份来自于异世的力量。 在遥远的一万年前,那种力量是极其匮乏的,放在十万年之后,亦是这般,没有丝毫改变。 之所以有人能从千百万人中脱颖而出,手握的便是那股力量。 然而,落到叶风停与夕雾门之间的牵连上,十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件。 使得降临至跟前的却是一副鲛人模样。 幽坤那个人,究竟要交代他什么,然而,现在他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从以得以解脱。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结果。 要是换做以前,他万是不能够如此着急,缺乏耐心的等待的…… 只是他……他时日已经无过。 冥石先前赐予他的精元所剩无几了。 被人夺去了冥石,自然是令他心急如焚,如火烧眉头,置身险境一般。 这其间,有何内因,有何错综复杂的关系,依靠墨颜一人之联想与思度,终归是无果而返。 “叶风停……也应快要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她终是逃不过那一劫难。”墨颜想到,叶风停当下所受的劫难,即毁容之险象环生,简直一环扣一环,绝非是巧合,必定有人捣鬼与密谋,甚至早就筹划这件事情了。 他脑子太乱了…… 索性直接避过,不去思索与考究。 “喝一点儿水吧……” 莫小言小厮吩咐道,递上一杯水。 由于一日接一日的考究,茶不思饭不想,导致滴水不进的,他主人的嘴唇都快要干裂了。 “好生洗一个澡,明日再思量。” 浅风淅淅,心门紧闭。乃是……一人,始终如一。 莫小言站定,从未看见过墨颜因为一件事情从头到脚都陷入深思境地,无法脱身。 他的的魂儿恐怕都丢了,为当下…… 不知道是不是今日送来的“怪物”,亦或者是为别的——叶风停那个顽固不化的女人,或者是神仙洞府处的天山猞猁…… 怎么回事儿,他的主人墨颜尽与这些稀奇古怪玩意儿沾边儿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九十四篇 叶风停推倾水然到边缘 http://.biquxs.info/

莫名地从叶风停体内幻化出混元珠来。 那是经历过巨大的精神折磨才产生的。 叶风停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承受了无比的辛酸,眼下,她一次又一次背叛了倾水然,倾水然又背叛了她,这叫做一报还一报。 只是没有想到……一年前,他就已经开始了他的计谋了。 他定是知道她叶风停的身份——朱轩嫄,原本是出身皇族,乃为皇帝亲生骨肉。 他从始至终都在利用她,利用叶风停背后这重身份,来一计毫无破绽的引蛇出洞。 一滴咸咸湿湿的泪,从叶风停眼角泄出,苦到了心底。 不禁使她自己颇为动容,也不禁让观赏到这一幕的黛青公子颇为难受。 他一只手掌落上她被烧毁了一半的面目,于榴花殇溪水场那时的情景还依稀历历在目,令他心痛不已,难舍难分那一份惆怅。 “你还能下地走路吗?”转眼之间,黛青为她喂了一剂药之后,便搀扶她起身。 白须剑师草草地梳洗一番之后,便去倾府了,他——要找倾水然那个混蛋算账,看这事儿是不是他捣的鬼。 如若不是的话,他定会找过来了。 可是,如今都过了三天,他却仍旧没有半点儿动静。 看来……这事儿是与倾水然脱不了干系了。 叶风停细听风声,倚靠着黛青坚挺而挺阔的的胸膛,细软如水藻的发丝吹动,绕弄他俊挺的鼻梁,亦触弄了他的心尖儿。 桌子上,一方桌角,还搁着放冷的药碗,叶风停并没有饮下去,相反的,她没有任何心思,亦失去了动机。 现今,她究竟是如何想的,对倾水然那个男人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黛青垂睫想道。 搀扶她往前前进一步,她的经络并未完全恢复,力量只有那么一丢丢,拿剑完全不能使力。 “黛青,多谢了。”叶风停回首看了他一眼。 随后,心肠依旧是冷冷的。 黛青给予她的温暖定不能弥补她所受的伤害。 她欲哭而无泪,气愤至极,却仍在压抑。 她想拾起剑来,狠狠地向那个伤害她的人刺去…… 黛青从叶风停的目光里望到了匪夷所思的如利剑一般的寒光。 亭台这里,是白须剑师交代黛青让他带着叶风停来散步散心的,任何人面临这种残酷的事件,被心爱之人欺骗与利用,最后竟然还被心爱之人亲手毁了面目,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呀? 亭台来回翻掀的粉红纱幕,缀上星辰般闪耀而绮丽的波光,像是鲛人身上的鱼鳞一般。 可那就是阳光,打落下来的…… 一支宝剑如穿云霄,双靴落地无影。 乃是倾二公子…… 黛青一脸吃惊的模样,与倾水然两个人你不语我不语,空气里剩下来的除了粉红落花花瓣,全部都是沉寂。 倾水然的头顶上一片风清,他的白衣上也沾染了好许花瓣。 传来一阵清香…… 却像极了魔鬼的毒药一般刺入叶风停抑制的鼻息,她蓦地血流涌灌的心脏亦在抑制心跳…… 她完全都眼红了,青筋暴起。 “白须剑师,去找你了。”黛青言道。 “我知道,我今日来——就是想要跟叶风停说,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了,之后,谁也不欠谁!”倾水然吐露道,面容是异常的冷漠而陌生。连正眼看叶风停都没有看一眼。 “哼哼哼……”叶风停冷笑道,可分明沁入心底的却是钻心的疼,难以忍受,像极了被万千条蠹虫穿过心脏。 “你可以走了!”叶风停撕破喉咙地厉声吼道。 “走……” “黛青,让他走,我不在想让这个人从今以后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好。”黛青应道。 “你走吧!” “好,我走!” “火焰蛇头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 倾水然遁身无形,立马就跃步生连,从亭台上方脱身坠下。 一晃无影,只留下叶风停呆呆地看着眼前吹动的苏幕。 一时间,她竟然刹然有些失神,又有些清醒,她竟然想要去找倾水然了解清楚情况…… 只因为——那一句简单而又明了的话,火焰蛇头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 可就算是这样,他依旧是利用了她,不惜以她的性命为代价。 他…… 他就是一个恶魔幻化的昳丽皮囊,万分可怖。 她不能产生以外的念头——对这个人松懈。 她以后都不要被这个男人给骗了! 黛青回首道:“叶风停,你不要被倾水然这个人骗了,他向来冷酷而无情,变化又多端。” “我从五年前就认识他了……” 叶风停没有应答,她如今是实打实地认清了这个人的面目了。 倾水然,真的不值得她爱…… “黛青,我想要吃桂花糕。” “你给我端来行吗?” “嗯嗯。”黛青应道,放开了叶风停的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搀扶到了石凳上,凝眼望了一眼冷掉的药汤,便背身下去了。 叶风停见黛青终于走了,她才收回余光来。 倾水然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读书祠 他一直都在等待时机,好见她一面。 “眼下,只剩下你我二人,这下你该高兴了吧!”叶风停道,一只手紧紧地扣住石凳,表情毫无波动,心里却万分紧张与亢奋。 她要表示的意思,只是一个,对他彻底死心了。 所以,她绝不能生出任何情愫来。 “你的嘴唇很冷,好像在发抖。”倾水然一只靴子迈了上来,站定在亭台座位上,随后另外一只靴子也点了地。 他竟然在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她的嘴唇。 叶风停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脸上立马泛起一团红云,手指扣住石凳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叶风停冷冷地直射过去,击中了他的心房。 “你该不会是以为火焰蛇头是我本人做的手脚吧?”倾水然似笑非笑道,这样更加凸显了昔日叶风停的愚蠢,将她的智商降低为零。 这一句话明摆着就是明知故问,简直令她气急败坏,急火攻心。 要是换做以前,叶风停一定会被这个男人迷了心智,信以为真。 可—— 如今,叶风停才不会如那般蠢! “傻女人!”倾水然一眼窥得了叶风停的心思。 使叶风停一时愣住,他竟然说她傻? 是他骗她,她识出了他的诡计,他竟然说她傻? 叶风停热泪盈眶,无比动容,倾水然这个人,究竟要拿她怎么办? 他为何还不放过她一马…… 他前进几步,抵达她的双膝,一手捧住她的脸颊。 如今,他将自己伤害到如此地步,她倒是像看看他还要做些什么更加残酷的举动…… 她已经死心,死心了,绝对不会再相信这个人。 他一手捧住她的脸,热泪滴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干巴巴的。 他朝她的唇瓣上轻轻地吻去,她眼皮就这般麻木地闭了上,锁住了万顷柔情。 直到黛青的动静响在耳畔。 叶风停才意识到自己即将又陷入一个死循环…… 如果再任由他这样柔情蜜意的话,说不定她会死得更惨…… 他肯定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才重新想要利用她——以达到自己的计谋的。 她狠狠地咬住他的唇瓣,又狠狠一把推开。 一眼万年,而此时却是一恨万年。 倾水然被叶风停给推倒在地,冷冷地笑了一两下。 这个女人聪明了一回。 先前,她都是太笨了,才会被自己给迷惑与利用的。 “你赢了,叶风停!”倾水然的声音一如既往,却全然是一副魔鬼心肠。 那一刻,那一句话使得叶风停霎时间热泪澎湃。 他真是无比的狠毒,狠心…… “记住,使谁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你,是叶风停你这个女人,自从你和乌无晴发生过……” 突然,叶风停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就惊落在了倾水然的脸上。 “于那之前,你就早打算利用我了不是吗?” “只因为……我是皇帝的女儿!” “对的,”倾水然起身道,整理衣衫,“……” 深深地凝望着叶风停这个女人。 “可我没想到我会爱上你。” “你是骗人的,骗子!”叶风停一语戳穿,“你爱我什么,贪恋我的美貌,还是那副皮囊?” “是的!”倾水然毫无犹豫地回击道。 眸子里是万千秋水。 叶风停匆忙而慌张地撇过脑袋去,恐再度被面前这个男人给迷惑了心智。 “我爱你。”他丝毫没有逃避,口气未落。 叶风停着急地起身,脸色变幻多姿,逝去了潜藏波动的目光,狠狠地往他宽阔而结实的胸膛上抽、抵、推。 她对他的容忍是有限度的,生而为人,就算是再愚笨的猪,不知人情冷暖,人生百态,也总会有清醒过来的一天吧……她再也不能忍受这种折磨了。 下颌骨,分明在隐隐打颤,她不能容忍别人欺骗自己。她一步迈开,便推开他向前一步,眼见着就要抵达了亭台边缘,就像是势必要将他推落深渊一般…… 一遍又一遍,他骗了又骗。 “你别再重复诸如此类的谎话连篇,要不然——我叶风停绝不吝惜自己的恨意,将倾二公子这个人,千刀万剐,一遍又一遍,绝不手软……” 叶风停的手掌就抵在他的胸口,一刻未离,于步步紧逼之时。 倾水然却抓了她的手去,使得她不得动力。 黛青已经端着刚出炉的热乎乎的桂花糕走到了他们跟前。 方才一幕又一幕,一个细节都被倾水然放在眼里,黛青已经观赏了这一出好戏了。 黛青的桂花糕一盘子皆落在了倾水然的身上,连胸膛上也是。 “想不到……你们已经情深意厚了。”倾水然话音落定,就移步换景,顺下楼梯了,回眸之余尤不忘再度中伤,“黛青,多亏你对叶风停如此关切,要不然,她脸上的伤是无力回天。” 原来,他一直都在把控与操纵他们二人的心,为的就是试探黛青对叶风停的心意,还有叶风停那个女人心里对他的想法…… 看来,她还是很爱很爱自己啊…… 亭台上,黛青遥望,原先未移的石凳上独留下叶风停一人。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九十五篇 叶风停乔装打扮进倾府 http://.biquxs.info/

“叶姑娘……”白须剑师道。 “你好的也差不多了。” “我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与你。” “什么事?”叶风停好奇道。 “替我保管这个秘密。”白须剑师随手从兜里掏出一个蓝冥石,那是与墨颜的那块是一对的。 “是墨颜的……”叶风停不禁脱口而出,这块冥石的确与墨颜冥石戒指上的那块石头几乎一模一样。 “万年前,于修罗场展开一场血雨腥风的对决,刹罗也就是……” “刹罗是谁?”叶风停呼出一口气道。 “幽坤者,乃……”白须剑师继续道,还来不及叶风停询问详情及内幕。 “幽坤又是谁?”叶风停道。 “你可知,神女又为何人?”白须剑师直视其目道。 “……”现在叶风停脑子里一团浆糊。 这究竟算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一万年前发生的事又与现在有关? 又与他们这一群人有关,甚至牵扯到她! “天机不可泄露。”白须剑师神秘道。 “好,好吧!”叶风停道,“既然你不告诉我,我便自己去问……” 问何人? 叶风停扪心自问道。 白须剑师盯着叶风停前行,支撑着略微有些薄弱的身躯。 风潜过,她的心却在颤抖。 这个谜团一天不揭晓,她就被蒙在鼓里一天,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死的。 为什么贺熊以及倾水然都要试图谋害朱轩嫄这个人的性命?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有什么内在关联。 “倾水然,你太可怕了……”叶风停直视前方道路道。 路过市集套环之处,昔日那些供小孩儿玩的把戏已经不适合于她这个大人。 以前,她是想着能够有一天能够飞出皇宫,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如今,过了这么多闯荡江湖的日子,她却累了…… 她还是没能够真正完成当初的梦想。 从迢渊寺到海娥山,再到剑南侠师父所驻扎的翠屏阁,再到夙城武庄,再到红雪阁,再到如今一副落魄的处境,想来,她是没有干好半点儿事情。 突然,叶风停正抬眸,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身前身后,都有由黛青派的人跟踪守护,生怕有别人再次伤害她。 叶风停察觉风声,知道这些人都是黛青派来的。 他们身上有风月楼的令牌,自然是属于黛青手下的人。 墨夷晶看见叶风停身边这么多人,心中如作响鼓,自然是有点儿担心,面露难色,略微皱眉。于她手中潜藏着一把暗黑色的宝剑。 叶风停记得,那就是于仙境之处墨夷晶所使用的东西。 就于前些日子,墨夷晶打探到叶风停的下落,于是乎,偷偷前往叶风停的去处,给她写了一封信,并且卷好放在竹筒里。 看见门内的男人都睡了之后,她才悄悄将竹筒滚落进来。 叶风停才得以发觉。 墨夷晶握拳,吹了个口哨。 叶风停立马就闻声看到墨夷晶了。 黛青派来跟踪叶风停的人继续跟着叶风停,叶风停示意墨夷晶并不用担心。 她们停脚于一处楼宇下。 好久未见的两人,脸上甚是动容。 墨夷晶道:“这么久不见了……” “是,是呀!”叶风停见到昔日离别的伙伴,如今又再相逢,甚是欣喜不已。 稍微减弱了倾水然对她的无情的伤害。 自从倾水然害得她被火焰蛇头毁了面容之后,叶风停就在再也没有笑过了。 那份沉重的窒息感,真不是任何人都能忍受下来的。 于那一刻,叶风停真的恨不得死。 好让那个人终身后悔。 可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她的恨,远远不能用一死来做一个了断。 她死了,她并不能得偿所愿。 因为——她并没有忽略倾水然那个人的麻木与狠心。 “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叶风停凑近她耳畔道。 是什么事情,不能直说与坦言,墨夷晶心想道。 “你就别跟着我了,我……不想让你再被牵扯进来。”叶风停直截了当道。 她一把推开墨夷晶,将面纱扯落下来,墨夷晶这才看清楚她的面容,一阵触目惊心。 “那,那好吧!”墨夷晶道,“那你小心……” “嗯,我会的。”叶风停道。 墨夷晶看着叶风停安然无恙离去,才放心。 眼神却久久没有离开除黛青手下之外的跟随者,没想到……就连贺熊也在觊觎叶风停这块肥肉。 叶风停是她最好的朋友,没有人能够伤害叶风停的,墨夷晶不禁想道,再度握拳状。 圆溜溜的眼珠与一年前在仙境之处的神态别无二致。 叶风停就这样乔装进去,不让别人发现。 她不想进入倾府,被广兰丫鬟发现。 就算化成了灰,广兰也是会识别出她的。 她们定下过约定——五年之后,她们定会结交成为姐妹,这份姐妹情深,广兰那个傻丫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老友书屋 黛青的人进不去了。 回去只能报告给黛青本人,他们也不能在倾府外面多作停留,只能在距离倾府有一定距离的小亭子里面坐一会儿,等叶姑娘本人出来。 “咚咚咚……” “是谁?”倾水然问道。 叶风停此时乔装成一个丫鬟,从事实上来说,是公孙府的丫鬟。 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公孙杨柳身边丫鬟的衣服,打扮一番,跟管家说了一声,说是给倾二少爷送东西的——那是公孙杨柳亲自织的锦囊,又有信封,只得让她的贴身丫鬟亲自交给姑爷。 经过了火焰蛇头这档子事儿,叶风停的嗓子也受到了损害自然是与原先的嗓音有出入。 而面目又遭遇了不幸,是系着一袭粉黄色的遮面帘的。 路过的广兰自然是没有看出她的真实身份来。 她还以为……叶风停那个人早就死了呢! 世界上,也不会再有叶风停这样一个人令倾二公子如此牵肠挂肚了吧! “是我。”叶风停记得倾府的路线,记得倾水然的房屋,记得他在东厢房最靠左边的那间屋子,也记得他的声音,逶迤若清风,细如流潺。 她行丫鬟之礼节,看见门开了一个小口,只见倾水然应了声,便被应允而进了。 他不语,等待丫鬟前来之报道。 “姑爷好久没有去看望小姐了,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倾水然接过手绢,那细腻的质地,像极了此时他握住的那个丫鬟的手的肌肤。 叶风停与他就相隔不过一尺之距。 叶风停有些不知所以,倾水然为什么要握住这个丫鬟的手呢? 莫非……他不是瞧出了什么端倪来。 知道她是冒充的来? 可是……她的声音变了,面目也被烧得面目全非,一半边的眼睛都不成样子,他怎会识出? 是盗用了幻人的法术,将她自己变做了另外一个人,才不被别人认出的。 黛青那群人能认得出,也只是记得她的身形与这张粉黄色遮面纱布。 他仍旧没有放过——尽管叶风停一丝挣扎。 由于她的武功刚恢复,力气并不是很大。 “说吧……这脸是怎么回事?” 叶风停竟然没有想到他会问她脸的事。 叶风停躲不过,只有正面回答,启齿道:“被开水烫了……” “碰巧了,我有一个朋友脸也不小心被烧伤了。”倾水然盯着她的眼睛道,深邃而狭长的眼眸具有窒息感,一点一点吞噬了她的神智。 使得叶风停手一攥紧,心被这个男人扑腾一扯。 手被他如此握住,不能挣脱。 “你想怎样……水然公子?”叶风停启齿道,她的手掌心都快要溢出了一层汗。 脊背上方发凉…… “公子,我递给了你东西,你应该放开我,小姐还在等着我回去交代呢!”叶风停道,本来她是来对证倾水然,让他倒出事情因果的,却没有想到……自己反倒被将一军。 “东西,什么东西?”倾水然依然抓着她的手不放,更为明确的说,他搂得她更紧了。 她的骨头都被他搂得有些疼。 他腾出一只手,将桌子上的手帕与信封丢在地上,一只靴子落在手帕上面,毫不留情地胡乱一通踩压。 “你不要再说……是来完成什么嘱托交代什么东西的。”倾水然道,“你究竟是谁?” 他的眼睛就这样凝视着叶风停的面目。 他的手落在距她眼睛一寸之距的位置,叶风停呼着气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看看你是不是我心里面想的那个人。” “是,我就是!”谜底还未被揭开。 叶风停就一把推了开,她从倾水然眼皮子底下暴露真相。 “果然……你还是会如此骗人。”倾水然开口耻笑道。 “你从一开始就骗了我。”叶风停反驳回去道。 使得倾水然愣住,一脸茫然无措。 “于一年前,你就骗了我……”叶风停继续道。 泪水在她眼眶中泛动,她的嘴角翕动着。 尽管叶风停的面容已不再是倾水然能够认得出的,但是这个陌生女人的神态,倾水然却是记忆犹新。 就在昨日,他还见识过……她是如何推自己,抵自己到亭台边缘的。 为了远离他这个魔鬼一般的人,她身体还没来得及恢复如初,就开始动用起了浑身解数。 看倾水然如梦初醒的样子,他是认出来了几分了。 她就是叶风停……叶风停于心中如此揣摩一番道,替他作解答。 然而突如其来的却是—— 倾水然于心中无可奈何道,难道不是……贺熊派过来的人? 哪又是谁? 叶风停有一些懵住了,这个男人真是…… 她不好意思说过她是与这个男人曾经相识过一场的,甚至有过鱼水之欢。 她的模样,他认不出,她的身形,他总该记得吧? 依照现在的情形,他完完全全是将她从记忆中给抹去了一般。 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他怎么又会记得每个女人的身形…… 况且,冰幽莲那个人也是会幻术里面的易容术的。 倾水然抬眸,蓦地对上叶风停的眼眶。 他不敢相信——脑袋里起初就没有“叶风停”这个念头,这个女人完全就与他脑海中的那个女人没有沾半毛钱关系。 他以为会是另外一个女人,冰幽莲的。 源于……他昨日去了叶风停那里一趟,就又与冰幽莲相逢。 共饮酒水,于千莺阁。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九十六篇 凌迟处死是何种滋味儿 http://.biquxs.info/

是叶风停自作多情,想多了。 她自己的神态,她自己本人再清楚不过了。 倾水然又怎么会记得住呢?! 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方才一幕,于他头脑当中,一直想的都是除她之外的另外一个人? 好,好…… 叶风停于心中想道,那么,她倒是想搞个清楚明白。 “你——说,我是谁?”叶风停蓦地抵上他轻柔的目光。 眼前的倾水然薄唇微启,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你不就是冰幽莲吗,还能是谁?”倾水然道。 叶风停于心中苦笑一番。 倾水然这个男人也真是忘性大得很,他不过昨日才见了她,又怎么这么快就就忘记了她身上的味道与气息了呢? “你去过千莺阁吗?”叶风停问道。 “对……”倾水然蓦地转头,低下脑袋与垂落下一头的秀发。 挺拔的鼻梁,上方一点青墨十分惹人眼。 竟使叶风停一时间失了神。 “你,你……”叶风停揣测道,一时间被眼前倾水然毫无反应的面目表情与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一定去风月场所见别的女人去了。 而那个人——却并不是自己来着。 至始至终,直到这一刻,叶风停才终于醒悟过来,她是有多么的愚蠢与自以为是。 “难道你不是那个人?”倾水然似乎于这一秒有所了解了。 眼前的这个丫鬟并不是冰幽莲…… “说吧,你是谁!”倾水然毫无耐心地等待着叶风停的反应。 “我……”叶风停从那时倾水然冷漠的态度开始,到此幕毫无耐心的神情,就一直强忍着怒火。 他竟……不识自己。 “去你大爷的,倾水然,我真的不该对你抱有任何希望。”叶风停一语惊人。 倾水然麻木而淡漠地一眼回射回去。 翩翩入戏,乃是他倾二公子。 那一刻,他还是没有任何稍加修饰的冷酷容颜,没有任何除冰点之外的反应。 她的一颗心密密麻麻地被这尴尬与冷寂的空气填满,充斥了一粒一粒打下心房的冰点。 她准备就这般推门而入,可及时来了一个身穿黑衣服的神秘蒙面人。 “墨夷晶……”叶风停启唇道。 墨夷晶看向叶风停,才知道她最好的朋友受了委屈。 她顿时转头扭向倾水然那里,持剑言道:“倾公子,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怎么又来了一个人?”倾水然惊诧道,俊俏的面容上,冷光如炽。 这一番态度,不禁让墨夷晶暗自握起了拳头,咔吱作响。 “我倾府不是你们想混进来,就能混进来的,更加不是你们这群鸡鸣狗盗之辈想走就能走的。”倾水然言道。 叶风停刹然失色,慌了神。 望着一群夹棍的伙计们闯了进来,她们才知道原来倾水然把她们误当做小偷了。 墨夷晶抓住叶风停的手,凑到她跟前。 势必与她一个阵线,对抗这群夹棍,对她们呼喝的伙计们。 墨夷晶持剑道:“倾水然——你让他们几个把棒棍给放了下来……” 这时候,倾开元这个家主却赶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这是?” 一个胳肢窝下夹着偌大一根粗木棍的伙计回应家主道:“是进小偷了。” 倾水然言道:“把她们都给我看紧了。” 叶风停道不出声来。 这才停留下来细想一番…… 日暮昏沉。 墨夷晶还有她叶风停,都被几个倾府内的伙计们按照倾水然的命令,给看紧了。 墨夷晶痛恨道,本来她是打算来助叶风停一臂之力的——没想到却反被倾水然这个人给擒住了。 “我就是拿了个珠串。”墨夷晶道。 “反而让你也……让你被怀疑,误当做了是和我一样的小偷。” “对不起啊……”墨夷晶深深地埋下头去,自责道。 “墨夷晶……”倾水然一眼对上她们二人。她们两个人现在正被绑在两根后院的柱子上,一动都不能动。 “你认得我——还记得我?”墨夷晶道。 倾水然举步而来,一张绝世容颜冷厉地诉说往事道:“叶风停那个女人将我的记忆删除了,却并不能将那时候我对她的好朋友墨夷晶的记忆也删除。” “我记得,她长着两颗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有一张厚厚的嘴唇来着。” 墨夷晶愣住了…… 她往旁边的叶风停停留了一两秒的余光,倾水然这个人难道真的这么快就忘记了叶风停了吗? 对于她自己来说,虽然叶风停的面目现阶段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不再是以往的绝世容颜…… 但是——她还是记得叶风停的神态的。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来着,男人变心如翻书一样,此景此幕还果真应验了这句话。 她的面木既然没有损毁——那么倾水然自然比认出叶风停要容易得多。 墨夷晶低下下颌,并不看倾水然。 她顾忌到叶风停会因为此事而更加难过。 叶风停的面目本来就毁于榴花殇溪水场那一旦了。 她此番回来,不光是为了报仇,还是因为想找出试图谋害叶风停的背后的真凶。 任何人,谁想要动叶风停一根毫毛,她墨夷晶就跟谁过不去。 “你知道吗,叶风停的脸是谁……”墨夷晶蓦地抬上头道,她的面纱已经被汗水给湿透。 倾水然只看得出她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除此之外,一年前的那副极具磁性的是嗓音也犹在。 他自然是识别得出。 “是谁,烧伤的?”墨夷晶凝噎了一两秒,动情道。 “火焰蛇头。”倾水然道。 “自然是废话!”墨夷晶动气道,胸前波涛起伏一片。 旁边的叶风停却由绳子捆住,没有半点儿力气,经由了火焰蛇头那一场事故,她的身子自然是比平时要弱上了几分。额头上,不知不觉,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手心里,也溢出了汗水。却逞强着,不让任何人发觉。 此时此刻,她不想自己叶风停的身份被拆穿,让人耻笑——她自己所安排的这一出好戏。 墨夷晶用指腹揩了揩手掌心的汗,却不打算让人发觉。 粉黄色的面纱还是紧紧贴附在叶风停的面容上。 倾水然,还是仍旧觉得她只是个同谋,并没有意外生出什么端倪来。 墨夷晶咳了咳嗽,嗓子又干又哑,似乎是受了风热,一上午都没有喝过水。 秋老虎来的真的很不是时候,再如此僵持下去,恐怕叶风停就要倒下去了。 她还受得了,只是担心叶风停会遭受不住…… 眼前,得快点儿套出倾水然的话来。墨夷晶于心中想道,她的指腹又紧了紧。 倾水然肯定是知道她飞鹰的身份,要不然——绝对不会擒住她,好做交由官府处置的打算。而之所以一开始就没有草率将她二人交由官府处置,原因是想从她们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莫夷晶说起谎话来,毫不吃力。 想要让倾水然说实话,她自然是要下功夫,融入设定的角色当中。 “叶风停是我的好姐妹,前几个月,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却又转折去了红雪阁,说吧……倾公子,你是不是和吴霜那群人一伙的?” “嗯?”倾水然不由得疑惑起来,挺拔的鼻梁,风刮不过,煞是好看。 但是脸庞却依旧冷漠依旧,让人看不出除此以外的异动。 “于榴花殇,吴霜那群人早就心怀鬼胎了吧,势必要置叶风停于死地。” 倾水然见墨夷晶如此说道,也不好辩驳。 他不怀疑许言灵那个人,也就是四海邦邦主的外甥女,那是假的。 “难道……你不是与他们同一条阵线的?”墨夷晶反问道。 倾水然心想道,深邃而狭长的水眸里一对煞是狡黠的眼珠子呲溜呲溜转动,话已至此,难道墨夷晶这个女人也知道叶风停身份的事? “是,与不是,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倾水然吐露道,一只手撑着脑袋。 墨夷晶口干舌燥,在太阳底下早就熬不住了, 她可不能眼巴巴地干等着被他倾二公子给折磨得体无完肤,再送交给官府那些个挨千刀的只认钱不认命的衙役。 墨夷晶心想道,看来他是想要捱时间了。 瞥了一眼旁边的叶风停,她却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儿了。任由粗壮的麻绳绑住身体,还是要往下摇摇欲坠的样子,她们真的是会被倾水然这样的惩罚给折磨致死,势必脱离那根拴住她们躯壳的顶梁柱,就于后院,湮灭无人。 “请给我们水喝。”墨夷晶道。 可倾水然眼巴巴看着,就是不给。 真是气急了败坏。 “给你珠串。”墨夷晶道,随后还从衣服口袋里寻摸出了许多宝贝,那些口袋是专门经由匠人独特缝制的,只有飞鹰这一行能懂,这些口袋对干这一行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倾水然笑了一笑,那是处于迷惘之中的一种笑。 她一甩一抛,珠串便直接到了倾水然的手心上。 倾水然不知何意。 墨夷晶知道倾水然想要报功,到嘴的肥肉没有转手让人的道理,“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没有理由不让你说出背后的那些事实真相,我只想知道,叶风停究竟是不是你想要图谋害命的,还有——吴霜和许言灵究竟有没与你有过交道。” “哦哦,原来……”倾水然道。 “那么……她又是想来干嘛?”他终于提到了墨夷晶旁边的人,用手指了指她。 “这些东西我不感兴趣。”倾水然直言不讳道,“毕竟是用你的血汗打拼来的。” “你所担心的我会将你交由官府,这一点,你也不用担心。” 墨夷晶目光一沉,心想道,原来他早就洞悉于心了。 “你先回答我问题,叶风停是你……还是她们?”墨夷晶道,“害的?” “我说是我又如何——”倾水然冷不防地盯上叶风停的目光,相反的,并没有注意墨夷晶了。 “和这个女人有关系吗?”他突然如此发问道。 墨夷晶道:“自然是没有。” 却于心中惊恐万分道,千万……千万不能被倾水然早一步识破了。 要不然,这一切布局都泡汤了。她也会得不偿失,尽管……倾水然这个人说好的,不回将她交由官府处置,但谁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反悔呢? “叶风停不是我害的,我玩弄过她,欺骗过她,却并没有想要害她性命……” “所以呢,发生在叶风停身上的事又算什么事?!”墨夷晶动容道,双眼不由得更大了,由于睁大。 “所以,你从一开始遇到她,就是打算利用她咯!” 墨夷晶是瞧出来了,男人真的很不可信。 “我并不了解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与原因,为什么吴霜她们会害叶风停,也是后来我查明事实,才清楚的。甚至连吴霜会害叶风停,也是我前些日子才……” 墨夷晶道:“难道你不知道她内心有多么挣扎与痛苦吗?她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倾水然的心脏不由得承受着这一份突如其来的强烈的绞痛。深邃的眼眸逐渐眯成了一条浅缝。 “我这一生就遇到叶风停这么一个值得爱的女人,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相信了人世间会有始终如一的情感,我并不是她的唯一……”倾水然陷入无力挣扎的痛苦之中。 到今日,他对叶风停的感情远远不像当初那样纯粹了。 “可……一开始就是你怀着一颗想要利用她的心。” 倾水然撕扯喉咙反驳道:“可我从没伤害过她,是她伤害了我,让我尝试了什么叫做被背叛的滋味儿。” “要不是你先抛弃叶风停在先……”墨夷晶道。 “是,是我,可要不是她的心不够坚定,能够投向乌无晴那个男人的怀抱吗?”倾水然简直咬牙切齿,恨到了骨子里。 他在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让除墨夷晶之外的正处于眩晕状态的叶风停感受到了一丝心脏的压迫。 倾水然突然冷笑了起来。 自言自语道:“仙境的时候,我才算真正开始利用她……” “我最终的目的不过是要引蛇出洞。” “谁是蛇?”墨夷晶惊奇道,压抑不住内心深处的暗潮涌动。 “贺熊。”倾水然道,他的发丝已有一些凌乱。 “于榴花殇的时候,叶风停那场事故,也是我叫人安排的,可没想到有人却比我更加狠心……” 墨夷晶道:“贺熊那个老狐狸终于现身了,你也该如愿了吧!难道你就对叶风停没有一点点同情心与怜悯之情?” “呵呵呵。”倾水然厉声道,“请记住,是谁让我当时尝受到了如凌迟处死一般的滋味儿。” “叶风停背叛了你,可是……”墨夷晶竟然没有什么说辞来反驳倾水然的决心。 一旁的叶风停却早已泪花翻动,于潮水一般的夜幕当中陷入悲恸。 无声沉寂。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九十七篇 灵儿中毒见倾水然最后一面 http://.biquxs.info/

灵儿自从在红雪阁被倾水然给识破了身份之后,便脱离了陇玉阁,递交了出阁令。 她不知道出了陇玉阁之后,还能做什么。 难道是回灵山去吗? 夙城的风景真是好看啊!灵儿独自站在峰顶,感叹道。 从山上下来之后,便又去到夙城地界。 夙城——是灵儿唯一的信念。 源于——她的姐姐,叶风停,在这儿。 “听闻倾府进了飞鹰。”旁边铺子上的一位老板与小伙计唠嗑唠嗑道。灵儿拎着包袱前行于街巷道,夙城果真是热闹非凡啊,不同于以往枯燥乏味的陇玉阁日常。 听闻此事,灵儿立马前去一步,询问一下。 “飞鹰,什么东西?”她好奇地流转着烟波,对向银簪铺子老板身旁的一位小伙计道。 “哦,那……那是属于小偷一类的……”老板突然打断小伙计道。 “不说了,不说了,不好意思啊!”老板挥手道。 灵儿继续扛着包袱前行,心想,真是好生奇怪。 倾府,那里不是水然哥哥的老巢吗? 好久未见他了,不知道水然哥哥还恨她,恨她给姐姐下毒吗? 当时…… 灵儿也是逼不得已的。 受贺熊所差遣,当时她可是受贺熊所托的杀手。 遇到风停姐姐,是她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令她没齿难忘。姐姐对她的真情以及疼爱,灵儿自己从来未真正遇到过像这样如此一般的感情。灵儿于心中所想道。 白马加鞭,几个挡路的土匪跟她来了这里。 贺熊虽然没有给她一桶金——那是打算灵儿杀了叶风停之后,给她的回馈,也给了她一笔不小的盘缠,作为跑路。陇玉阁与红雪阁这两座剑阁她都去不了了,更别提其他剑阁了。贺熊的意思是,让她另谋生路。 “可……没想到的是,灵儿却回来了吧!”灵儿挥剑斩落了那些挡道的狗贼的首级,支撑下去,还有一小会儿,马上……马上就能够到倾府了,见到水然哥哥了,还有姐姐…… 市集成了血泊,一阵鸡飞狗跳。 众人都见怪不怪了,夙城一个月至少发生那么一次混乱。 银簪铺子老板遥望一位身穿浅红衣服的小姑娘,进了柳桥,便逝去了单薄的身影。 灵儿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好不容易逃避贺熊这个阴险狡诈之人的追捕,来到夙城。 那些土匪也就是贺熊雇佣来的。 幸亏她剑术功力犹在! 贺熊那个心狠毒辣之辈休想要废掉她的内力! “哥哥,水然哥哥……”灵儿躺地不起。 很快,就有一位从轿子里下来的老爷呼唤道。 灵儿睁眸一看,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宋巡抚——宋冰舯。 听闻,他一向心善,今个儿,又正好在柳桥这里碰到他,正是幸运至极。 “带我,带我去见水然哥哥。”灵儿挣脱开旁边的两个抬轿的人的手道,重新站了起来。 脸上还有一滴血,满脸的风霜雨露,日月风尘。 包袱也破了一块地方,没有修补。 看着这位倔强的姑娘硬要去见什么水然哥哥,他也不好多加阻挠,只能帮人帮到底了。 “这样吧,小姑娘,你说去哪个地方,我托人送你去,如何?”宋冰舯道。 灵儿顿时羞愧地低下脑袋,没想到——宋巡抚人也太好了吧! “嗯。”灵儿小心翼翼地应道。 “托人雇佣一辆新的轿子来。”宋冰舯吩咐手下道。 灵儿担忧会半路又出什么岔子,就像是遭遇那些土匪的追杀一般。 可是……现今只能硬着头皮挺过去了。 就算是贺熊想要动她,也不会在宋冰舯这个太岁爷头上动土吧? “谢谢,谢谢……”灵儿声音渐细,便一只脚踏进了一顶崭新的轿子里面。 锦绣山川,如今都在她眼帘中映现,夙城有水然哥哥,有风停姐姐,想起来就很开心…… “到了。”小伙计抬轿落地道。 “到了?”灵儿一声反问。 随后,便掀开帘子,下了地,一颗心也最终尘埃落定。 “水然哥哥,不知道你见着了我,还会生气吗?”灵儿于心中记挂道。 她始终不能忘记水然哥哥,她是喜欢水然哥哥的,甚至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那是一种爱,很深很深的爱…… “姑娘,那我们就回去复命了。”伙计们抬上轿子便离开了。 一阵浅风袭来,吹得灵儿单薄的身子有些发抖。 她都支撑了这么久,终于快要挺不过去了。 于方才的一路上,她一直都在捱,为的就是能够抵达倾府,亲眼看到水然哥哥…… 耳边嗡鸣之声,眼前白光一闪,灵儿很快就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心悸,而恶心。k 她恐怕是误吃了半途上的一颗野果,也许就是贺熊下的毒。 刺梨的芬芳还余留在灵儿口齿之间,贺熊是洞悉她会朝刺梨咬下去一口的,因为——她怕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就算是……没有吃刺梨,贺熊也会找人来杀她,她不能够再耽误水然哥哥还有姐姐…… 只有死人才能够闭嘴,灵儿是唯一知道贺熊背后诡计的人。 为了以防万一与不测,灵儿临时将那些作了解的事实写于一张纸上。 关于为何要杀姐姐的原因——也在那张纸上。 其实,贺熊大可以一刀了结她的性命,或者在刺梨上下更猛烈的毒药,一秒致命。 可是他没有——他肯定是想等灵儿自己捱到了倾府,将这些事实全盘交托给倾水然,让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吧! 于灵儿喉咙中卡着一口血,她不能让水然哥哥见证这一幕…… 她要让水然哥哥知道他昔日心目中的灵儿还是依旧漂亮的。 可她的脸色却异常发白,毒气攻心了。 周媛看到后门有扔石头的声音,便开了锁。 只见一个似乎是快要毒发身亡的小姑娘,倾躺在地上,嘴角正在微微翕动…… “小姑娘,小姑娘,怎么了?”周媛过来搀扶她道。 随后,便进了后门,多叫了几个人,想要将她送去药铺,叫郎中治疗。 “小哥哥,我……要见水然哥哥,请让我最后再见他一面。” “啊?”周媛一时语塞道。 “那……”周媛与几个小厮都顿时间愣住了。 可千万不能让家主知道这件事,看来这个小女子对他们二公子是一往情深啊! “得瞒着。”周媛对旁边的几个小厮道,声音故意放小道。 小厮们很快就若有所思,明白了几分。 “拿担架出来抬。”周媛命令道。 “嗯,嗯。”四五个小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避了正在后花园闲逛的陈代法的眼睛。 扑扇于流萤当中,繁星缀满天空。 夜降临的如此之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他们如履薄冰,放下担架,一个小厮将已经快要奄奄一息的灵儿扛在了身上,幸好灵儿服用了续命丸,才能够支撑到现在。 她的喉咙突然喷出了一口毒血,贺熊的毒药还真是要命得很…… “快……快走。”周媛催促道。 正忙碌完的清霞大师傅不凑巧看到了这一幕。 “这……背上背着的姑娘是谁呀?”清霞大师傅道,一脸严肃,眼睛里沉下一抹黯淡无光的清影。 “这……这……”周媛支支吾吾道。 “说,是谁?”清霞大师傅放下香炉,搁放在石径小路一边的石凳子上。正准备观看接下来的这一出好戏。 周媛一脸慌乱,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知道怎样接清霞大师傅的话。 “我,我也不知道,不是很清楚……” “不是很清楚?” “那你就命令倾府里面的伙计让这个女人进来了。”清霞大师傅不用声严厉色,站在那里,就具有十足的威慑力了,使周媛与几个可怜灵儿姑娘的伙计们不寒而栗。 周媛解释一番道:“灵儿姑娘受伤了。” 时间不等人,他只能速战速决。 好几个伙计暗地里都快要急疯了,扛在背上的重量越来越重。 伙计心想道,灵儿姑娘说好的要在临死之际见上二公子一面,可不能睡呀…… 伙计伸出一只收来,拍拍灵儿的脸颊,试图让她振作一点。 清霞大师傅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难不成,你也怀疑我?”周媛道,“灵儿姑娘就快要死了……” “她只想见水然最后一面。” “那我让你和什么灵儿姑娘的进去,之后自己解释清楚,别怪我这个做大师傅的没有提醒你。” “谢谢,谢谢大师傅。” “谢谢清霞大师傅。” 只见这一行男人都向她自己拱手作揖来着。 男人啊,可真是会见色起意,清霞大师傅嘀咕一两句道。 背影婆娑,乃是灵儿越来越无力的身躯。 水然哥哥,我还能见你最后一面吗? 灵儿一直支撑着,用顽强的信念支撑着,等到那一刻你能原谅灵儿的那一刻,灵儿于心中念叨道。 水然哥哥,水然哥哥,她一直叫着。 意外地,她的喉咙里又涌出了一口血来,在黑夜中,熠熠发亮。 她用双手蒙住,不让别人发觉。 她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已经快要不行了的事实。 那么,她就没有机会再见水然哥哥一面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九十八篇 沾花惹草说放就放 http://.biquxs.info/

…… 等到灵儿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倾水然就在她身边。 “你还好吧?”倾水然问灵儿,用手指按压在她有些冰凉的额头上。 这时候,倾浩蓝也走了进来。被面前这个小鬼盯着的灵儿有些不知所措。 “幸亏浩蓝及时找来解药……”倾水然道。 “是这个小鬼?”灵儿有气无力道。 “对。”倾水然道。 浩蓝却走了远,站定在门口,启唇道:“什么小鬼,我可是四少爷。” 灵儿欠身咳了咳,于秀美的锦床之上,脸红了一片。 得罪了水然哥哥的小弟弟,这可如何是好呀! “你现在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吧!”倾水然松开灵儿抓住他衣角的手,随后起身朝门外走去。 “水然哥哥……”灵儿来不及叫住倾水然,他就已经走了出去。 “略略略略。”小浩蓝朝她吐了吐舌头,打了打哈欠。 灵儿条件反射地恶狠狠地投去目光,却立马软了下来,差点儿又忘了这个小鬼是水然哥哥的弟弟了。 “那个……谢谢……你了,四少爷。”灵儿吃力地说话,那个小鬼却没有注意,于前一刻就跟随着她的水然哥哥一起离开了。 冷落她一人在这里。 幸好,幸好她见到了水然哥哥。 灵儿收回探向外面的脑袋,连同扫落的目光。 没想到……一个小鬼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也难怪……身在倾府,又是倾水然的弟弟嘛! 哎…… 灵儿却并没有任何满足感,这与她幻想当中的情境有一些不一样。 水然哥哥并没有对她感到任何怀疑与好奇,他甚至连问她为何要来这里,都没有问。 更别提她为了见他一面,中了贺熊剧毒这一件事了。 他的心里面,想来…… 还是姐姐。 灵儿不禁心里面有些难受,面露伤感之神情。 她来这里,为的就是想要见水然哥哥一面,为什么见了之后,却没有任何感触呢? 这与实际不太一样。 灵儿心想道,人嘛,就是贱,得到了,就想要获取更多,面对水然哥哥的情感也是如出一辙,她想要他对好一点,而那种好绝非是停留在对一个弱者的同情层面。 灵儿刚躺进被子里,陷入沉思之中,就破门而入,来了一个丫鬟。 屋内的烛光还亮着,丫鬟的面目很是清晰。 灵儿感叹道,倾府里面的丫鬟果真是美若天仙啊! 来的正是清霞大师傅,倾水然对别人不放心,所以将接下来照顾灵儿姑娘的事交给她。 屋内的整个轮廓都借由清霞大师傅一手托着的烛灯照亮。 借着烛火,清霞大师傅才算真正看清了灵儿的面貌。 “灵儿姑娘,你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清霞具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于灵儿耳畔。 那份声音清脆而响亮,悦耳而动听,像极了此时倾府莫名吹奏起来的丝竹管弦一般。 “谢谢大师傅。”灵儿于后花园石径处,听见周媛叫她为清霞大师傅来着。 “那好吧!”清霞大师傅便毫不客气地吹灭了蜡烛,连同屋内亮起的一根蜡烛,随后关住了门。 灵儿凝望着眼前黑漆漆一片,所能够做的事目前只有安然入睡了。 她对水然哥哥的心意,她一定要明天亲自告诉给他。 今日原来是陈代法的生辰。 倾家少爷都聚在客厅内,为她祝寿。 烛火通明,美味佳肴很是诱人。 陈代法坐在高堂道:“水然,听说府内进了飞鹰?” 倾水然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没有的事……” 小浩蓝缄口不言,哥哥的事情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算了。”陈代法避开这个话题,他不想说,那便不说。 “那两个姑娘,你去看看。”陈代法向来慈悲为怀,于是无双便去看个究竟。 见着倾水然对此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自顾自地饮酒,陈代法更是对这背后深感好奇了。 倾水然旁边坐着大少爷倾孟云与三少爷倾世城。 海燕与流星分别站在他们一侧,随时服务于他们二人。 倾水然却不需要任何服务,他觉得烦,事先就叫走了青珠。 只是喝酒,饮酒作乐。 倾孟云往嘴边送了一块肥肉,随后美滋滋地于夜光杯中摘了一颗葡萄。 倾府里面没有任何伶人,不同于乌无晴府内拥有五十多人的伶人舞团,这回是家主倾开元自己弹奏琵琶为他夫人庆生。 “世城,怎么不吃?”倾孟云道,他忙碌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才休息这么一回,从钱庄那么一出,没有歇上半口气紧接着就来到了家里面。紫薇 家里,是他二弟一直在打点的。 倾世城没有回应,一直留意倾水然的神态。 倾孟云是察觉到了,这次倾世城回来,很明显是成熟了不少,他再也不是跟在二弟后面的那个小尾巴了。 “世城,你前来舞上一段,为娘庆生,也好让为父的见识一下这一年你的本事。”倾开元突然落手,搁下琵琶于桌案上。 冷寂的旋风呼啸而至。 “好。”倾世城回应道,命令守在门边的青珠从内室拿来宝剑。 “真不愧是世城啊!”倾开元道,空气顿时间压抑了下来。他们的爹向来有种威严,尤其是在夸奖别人的时候,那不是一种鼓励,更准确的说,是鞭策与给予莫大的期望,无形之中,已经施加他们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压力了。 倾世城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爹要说那么一句话。 难道是为自己加油打气的说辞吗? 他的心分外的紧张……作为倾开元的儿子,他不想自己倾世城配不上三少爷的身份。 于此刻,他难以像二哥那样心平气和地迎接挑战。 “二哥?”这时候,倾世城却蓦地转向一直少言寡语的倾水然。 他的信念,一直都寄托安放于他二哥这里。 他想要倾水然的那份眼神的鼓励。 “加油!”倾水然对上他的眼睛,莞尔一笑。 一如既往冷漠的脸扭转黯然,隐现一丝明快。 那是连陈代法也好久没有看见过的。 倾世城突然心里踏实安稳了许多,二哥果然是最好最好的人了。 从小的时候,二哥便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教会了他许多做人处事的道理。 虽然二哥只比自己年长两岁,却是兄长为父。 青珠递上宝剑,倾开元重新扶好琵琶,弦音刚响起,便是《十面埋伏》的起音。 由于地方狭小,倾世城并没有出鞘。 于客厅内,剑与琵琶声配合得当。 一曲剑舞终断,迎来一片如雷贯耳的掌声。 小的时候,倾世城跟二哥一样,是向京城里戏班子偷师学艺的,身体柔韧,与女子比不在话下。 “妙,妙,妙!”看见已经长成个大小伙儿的倾世城运剑起来得心应手,果然没有辜负自身小时候对他们兄弟同等的期望,倾开元连连夸赞道。 不像陈代法早就热泪盈眶,笑逐颜开了。 这一年来,倾世城定是吃了很多苦吧!陈代法于心想道。 “来,世城累了吧!好好歇歇。”陈代法连忙去擦倾世城脸上的汗,手帕停在额角处,此时柔眸里浸染的全是母爱。 “谢谢娘。”倾世城看向正在替自己擦汗的陈代法道。 “无双呢,怎么还未回来?”陈代法突然问起道。 倾世城一屁股倾坐下来,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倾世城这才望了望二哥,投落去目光,然而,他却并未流露除淡漠之外的神情。 二哥就这么相信那两个姑娘,把她们给放咯? 其中一个女子,戴着粉黄色的面纱,似乎身子很是虚弱,都被他二哥绑在柱子上晒了一下午,还不放过。 二哥真是够狠心的,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莫非真是江湖传闻当中的飞鹰?”倾世城不禁于心中疑惑道。 “但是,如果是飞鹰的话,应该早就由他交由官府处置啊!那用得着倾府大动干戈……” 倾世城越来越迷惑不解了。 “那两个姑娘都走了。”无双道,来到客厅内。 “是我放的。”倾水然道,并不打算正眼看无双一眼。 “那不早说?”陈代法脸上有一丝愠色道。 “看她们熬不住了,就放她们一马。”倾水然道。 “那看来是普通的小偷。”倾开元道,盖好茶盖,手指氤氲上雾气。 “我以为她们会再回来……”倾水然道。 “再回来?”陈代法道,“再回来,干什么?” “可能是……”倾水然道,“不知道。” “如果下次再遇见这些人,我倾某人定严惩不贷,送交官府,那还管他是什么飞鹰不飞鹰。” “我倾府岂是他们这些鼠蚁之辈能够说闯就能闯的!”倾开元动怒道。 这回盗窃事件,说明外面的人真的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不是。 定要灭灭他们的威风。倾开元握拳道,空气里面盘旋徘徊着一阵萧瑟的旋风。 “别气坏了身子,老爷。”陈代法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不足以令我动气,倒是你小子……怎么说放就放了!”倾开元吹胡子瞪眼的才完蓦地就将脑袋转向倾水然那个家伙。 “你一个上午不是陪那个戴着面纱的冒充你未婚妻贴身婢女的女人玩得挺起兴的嘛?” 一语击中,倾水然莫名被他爹这句话说得有些脸红了。 “玩一玩,怎会当真,又有谁知道那个人就是冒充的,又有谁知道她跟那个闯进倾府的小偷是一伙的呀?”倾水然戏谑道。 可他就是事先就知道了,才有戏弄这么一回事儿的…… “哎……”倾开元扭头闷声,这小子真是不让人省心,看他今后成了公孙府的女婿,如果还如此沾花惹草不成样子的话,他真的是要往自己这张老脸上抹黑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九十九篇 鲛人为药 http://.biquxs.info/

“听闻倾府的请帖都下来了。”有人道。 叶风停蓦地不吭声,旁边的墨夷晶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难过。 叶风停回眸对墨夷晶笑了一笑,那笑容是墨夷晶从昨天起许久未看见过的。 她们在仙境之处的情义犹在,明明秋老虎来临,而这一日太阳却忽地阴暗了下来,透着一股凉意。 但是,借由墨夷晶的肩膀依靠,叶风停感到一阵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温暖。 一个黑衣,一个浅红水衣,前后移动,并肩而行,于楼宇。 “……”叶风停半支撑着身子,胸腔内部隐隐作痛,犹如蝉鸣嗡嗡响。 从她的眼皮底下沉进去一丝晦暗,她发现事到如今,事情远远不是那么简单。 火焰蛇头的毒根本无法完全祛除。 墨夷晶搀扶着唇色逐渐发白的叶风停,眼观着她似乎很是难受的模样,却伸手无能为力。 去找……去找墨颜。墨夷晶于心中想道,垂下头眉,被一阵萧瑟回旋的冷风淹没心声。 天有异变,玄界法门应该快要破解了吧! 捱到古刹脚下之时,墨夷晶才发现叶风停唇色由白色变成了蓝色,她煞是目瞪口呆,事情真是越发复杂了。 叶风停两条腿不知于什么时候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完全倚靠在墨夷晶的身体上。 叶风停的双眼也闭了紧,嘴角翕动无力,只剩下打压下来的弯弯的一对羽睫。 她压在墨夷晶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了,却又顿时间让墨夷晶觉得像空气一般漂浮在半空中,如羽毛一样轻飘飘似的。 “快叫你们墨颜公子来!”墨夷晶道。 “出什么事了?”停在千步梯上的挑水小厮道。 “你先和我一起将她送到佛阁上面。” “好,好的。”小厮应道,顿时间手忙脚乱的。 水桶里面的倒影,是叶风停由蓝色转为紫色的嘴唇。 墨夷晶握着叶风停冰凉的手,自己的手腕夜禁不住发抖起来,不禁急得都快要掉眼泪了。 “别,别着急。”小厮道。 “快,快去呀!”墨夷晶怒喝着,震破空气里一丝凉飕飕的旋风,眼前她真是恨透了那个害叶风停的幕后指使者。 “是,是。”小厮莫名的听话。 想来是被墨颜这个阁主驯得没有半点儿脾气了。 天地乌云变幻,响雷阵阵。 从天缝那里开出一道光来,落下了几块晶莹剔透的冰雹。 重重地打在屋棚上。 墨夷晶顺着目光望过去,天缝下面是一处小小的马棚,马棚里面一匹马正伸出脖子,嘶鸣长啸着。 黑亮的皮毛如若宝石一般耀眼生辉,名唤黑曜。 墨夷晶愣了一两秒,便火急火燎地奔向千步梯之上了。 “阁主,正在房间里,任何人都不得见……”莫小言道,乃是方才丢下水桶不顾墨颜命令背负叶风停前行于千步梯之上的小厮。 “你叫什么名字,是墨颜什么人?”墨夷晶突然好奇道,瞪大了一对明眸。 “我……是阁主的贴身小厮。”莫小言回答她道。 墨夷晶闷声不响,看着紧闭的殿门,浅风不进,心里很不安定。 “帮我踹开这个门,多叫几个人来!”墨夷晶道,威风凛凛的姿容震撼了一直呆在墨颜身边没亲身接触过任何女人的莫小言。 “这……”莫小言惊异道。 墨夷晶指着他的鼻子道:“难道墨颜……他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死去吗?” 莫小言完全被这个女人给震慑住了,她说的话完全在理。 “墨颜,你给我滚出来!” “你能眼睁睁看着叶风停再一次在你面前惨死吗?” “这是上天给你的机会,你能不能把握好?” “我不想让叶风停死,你也不想看见吧!” 墨夷晶松下手掌,又正对殿门道。 却无人应对。 这时候,莫小言却忽地想起来什么东西。 他的确对墨夷晶隐瞒了事实真相,墨颜根本就不在佛阁之处。 他是去了别处。 临走前,墨颜交代给他,如果一个黑衣女子带着一个快要奄奄一息的……遮住面容的女子,就带她们去密室。 这一刻意外来临,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人的生死安危顿时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莫小言身上,令他来不及心理准备一下。书袋网 “姑娘,请跟我来吧!”莫小言仍旧扛着叶风停,眼神恢复到了原来镇定自若的状态,墨夷晶闻声转过脑袋去,一阵微风。 佛阁内萧然无声,菩提叶落归根。 有人在寂静地念着佛经,敲打着木鱼。 “嗯。”墨夷晶一转疑惑,半悬着一颗心,跟随莫小言身后转角到了一个房屋前。 “这是什么地方?”墨夷晶流转眼波,疑虑道。 “进去了,便知。”莫小言在房屋前的一块石板上,伸出一只胳膊来,按压了一下手印,一个暗门便悄然开启,隐现于房屋前的一小块空地上。 “姑娘,从这里走,跟我来……” 墨夷晶仍是一脸疑惑的样子,但是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个暗门是通往密道的,墨夷晶一路跟着这个小厮,都背了如此之久,可这个小厮却一口气都没有喘的,不知是不是叶风停因为受了伤最近体重急剧下降了,还是这墨颜手下训练的人员都如此有能耐。 “这是什么玩意儿?”墨夷晶好奇地指了指目光所及之处。莫小言不应声,躬身朝暗黑的幽壁口吐了一口气体,便点亮了幽壁上所有的琉璃灯,一团又一团冥火霎时间嘭嘭嘭升腾而起。 蓝色的,如盛放的夕雾花一般,霎时照亮了整个地下室。 “看见了吗,水箱里面的东西?”莫小言道。 “那是解救叶风停唯一的解药。” “原来……墨颜他早就知道叶风停的情况了。”墨夷晶才反应过来。 “那他为什么不亲自回来,反而是嘱咐你一个贴身小厮呢?”墨夷晶自言自语,迷惑万分道。 “还是先救叶姑娘吧!”莫小言道。 他将叶风停从肩膀上给慢慢放下来,墨夷晶搁下剑,与莫小言一起将叶风停给移位正放到密室里的玉床上。 整块长方形的玉床,全部是由蓝田玉雕刻而成。 “你留在这里,去找麻绳,在放在地上的箱子里面。”莫小言对墨夷晶道。 “好。”墨夷晶依旧疑惑不解道。 现在她所能够为叶风停做的只是听墨颜手下吩咐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找来了!”墨夷晶站定,手中拿来一大捆麻绳道。 “将叶姑娘捆住,务必绑得结实。”莫小言道,自个儿正埋头捣鼓什么稀奇古怪玩意儿。 “先救命,事后阁主回来了,你再亲自问他吧!到时候一切谜底都应该揭晓了。”他停下摆弄的胳膊,扭头对上么墨夷晶怀疑的目光。 “好。”墨夷晶道,事到如今她只能相信这个人。 他们两个人都愁云不散,眉头紧锁,生死存亡仅在一线之间。 莫小言开了锁孔,一道绿色的玻璃降了下去。 顿时间令没看过世面的墨夷晶握住麻绳的手指头有些发抖。 那……那不是传说当中的鲛人吗? 她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在接触到鲛人鳞片的那一刻,莫小言也往胸腔里吸了好几口冷气。 为了让凶恶的鲛人陷入沉睡,吞下迷药,墨颜不小心被鲛人给咬了一口,鲛人的口舌是有毒的,如果墨颜在今日太阳下山之前未能寻到解药的话,那么他的一只手就完全作废了。 他现在正在仙人山那里呢!传闻当中的老者,也就是菩提法师,能够救他的一只手。 为了解救叶风停,他们所有的人都下了此生当中莫大的赌注。 莫小言的手伸进水箱里,停留在鲛人的鱼尾上,幽光粼粼,映现出鲛人丑陋的面目。 从鱼尾之上拔出一块鳞片,顺着那块鳞片会流出一小部分血来,莫小言必须将那些血保留完整。 原来他事先捣鼓的玩意儿就是为了能从水中接住这些血液来。 鲛人的血液毫无遗漏地被接住在一个透明的容器之中,与水完全分离。 “来,喂叶姑娘喝下去。”莫小言走过来道。 “不,不行……”墨夷晶害怕道。 “你要相信阁主。”莫小言意味深长道。 “你叫我如何相信你?”墨夷晶踌躇道,将一切心事都压抑在心房,都要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了。 墨夷晶担忧徘徊道,要是叶风停因为饮了这鲛人之血而命丧黄泉,该怎么办? “除非你对天发誓。”墨夷晶道。 “好,我莫小言对天起誓……救不活叶姑娘,我天打五雷轰,并且下黄泉地狱。” “我相信你,你……你还愣着干嘛呀?”墨夷晶着急道,浑身都有些颤栗。 “我来喂,你来按住她的身体。”莫小言道。 “什……什么意思?”墨夷晶凝望着水箱里的恐怖玩意儿,随时都留意动静。 “别废话了。”莫小言道,“我来!” “好,好。”墨夷晶亲自来喂。 莫小言则坐在玉床侧边,牢牢地按住叶风停的肩膀。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篇 背信弃义的男人! http://.biquxs.info/

七曜过后,乃是倾府二少爷与公孙府杨柳结亲之日。 “能够答应我一件事吗?”叶风停遮面纱问道,一改常态,凑向顾无双耳根子前。 “那是当然。”眼前之人是顾无双,顾无双几日前通过向白须剑师打听,才知道叶风停的下落,事实自然是经由顾无双的一番软磨硬泡之后。 “你们一个个都听好了,去给本少爷截住倾府的轿子。”顾无双吩咐手下道。 顾无双落向这些个身穿黑衣的暗剑客,寄予了无限的期望。 只要成功了,便能够获取叶风停的芳心。想想,顾无双暗地里就有一些窃喜。 叶风停目的就是要让他们结不成婚。 墨夷晶快要认不出这个女人来了,自从叶风停饮了鲛人之血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今日密谋行刺倾府花轿之事,叶风停也没打算告诉给墨夷晶,而是一人独往。 墨颜也为了叶风停这个女人报废了一条手臂,但是叶风停却出奇的没有半点儿同情心。 “听说叶风停去截倾府的花轿了。”墨颜道,一只手臂衣袖空荡荡的。 “那可不是……”莫小言为阁主伤心道。 “莫不是真的……”墨颜不禁皱眉凝思道。 “真的什么?”莫小言好奇道。 “这一切都是贺熊那个人布的局。”墨颜说道,“他真正的目的不是用火焰蛇毒烧伤叶风停的脸,而是为了让她饮下鲛人之血,远古时期,鲛人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具有极大的威力。” “难不成,贺熊是让叶风停去……哈哈哈哈,好一个借刀杀人啊!” “阁主——你是说倾水然有危险?”墨小言道。 “他是想要利用叶风停对倾水然的恨,衍生出鲛人内在的恶毒。”墨颜用单独的左胳膊用力支撑起古刹内的藤椅道,“太狠心了!” “事情已经晚了!”贺熊突然出现在墨颜的眼前,发出可怖的笑声,“顾无双那头蠢猪,已经私底下在协助叶风停那个女人,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那些暗剑客都是我贺熊手下的人。” 墨颜不禁愣住,道:“好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到时候,将杀害刹罗的罪都怪罪在顾无双头上。”贺熊直视墨颜道。 “却跟我贺熊没有半点儿关系。” “我的目的是——要杀光夙城所有的剑客!包括你。” “禽兽不如!”墨颜气急攻心,捂住隐隐作痛的胸膛,吐出一口恶血来。 “哈哈哈哈。”贺熊想道,“已经太晚了。” “墨颜,你不是早就怀疑叶风停是朱轩嫄吗?怎么就不好好利用……”贺熊道。 “什么意思,你?”墨颜被墨小言搀扶前行道,渐渐逼近贺熊可恶的嘴脸。 “早在仙境之处,我就派了人马,跟踪你们一路,可竟然你们的首领乌无晴没有发现半点儿苗头。” “倾府安插的眼线流星,恐怕倾水然还不知情吧?” “你,你……”墨颜恶气难以平复。 “究竟你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那……我就一一说明,好让你们死得瞑目。” “早于仙境的时候,停云阁就进了采花双贼,我喊盗逢、盗情两人去偷了叶风停藏在琼玉里面的皇帝御赐的玉佩,它是唯一能够证明叶风停身份的物件,却没想到被我牢牢抓在了手里。” “不会墨颜你还以为——盗逢、盗情两个人从叶风停闺房里出来,那个女人还会有什么清白之身吗?” “你,你……”墨颜被气得直接瘫倒在地,莫小言从未见过墨颜如此动心牵气的一幕。 于贺熊双膝面前。 “哈哈哈哈。”贺熊敞开怀大笑道。 “没想到吧,高高在上的墨颜也会有今日狼狈的下场,这一切的一切多亏了那个女人,拜她所赐……” “这个滋味儿好受吗?”贺熊用手抵住他垂下的下巴道。 莫小言想要冲上去一把推开贺熊,却被墨颜一只胳膊给阻拦在外。 “小言,你出去吧!”墨颜突然对他说道,“我有话想要单独对贺熊谈谈。” “是不是想要反悔了?”贺熊戏谑道,捏住墨颜下巴的手指更加用力,似乎随时都能够将墨颜的下颌骨给扳断。 “你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墨颜淡淡道,唇色泛白。 莫小言并不敢走远,只迈了十步之远,遥望贺熊与他主人两人对话。 贺熊呵呵一笑,冷酷道:“杀一人,少一个竞争对手,你墨颜的野心我不是不清楚。” “哈哈哈哈。”墨颜酣畅淋漓地仰天长啸道。 “还有倾水然……”贺熊眼底里掠过最后一丝阴暗与杀意。 突然,这个时候,墨夷晶出现在了贺熊身后。 一股阴森森的凉意袭过贺熊头顶。 “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出现的?”贺熊忽地站起。微微吧 墨夷晶一记飞镖就如旋风一般射了过来——只可惜定在贺熊身后的柱子上。 “墨夷晶,你走,你不是贺熊对手!”墨颜不禁担忧起来。 “我会一直保护你,也保护莫小言。”墨夷晶道。 墨颜不禁为之一怔。 贺熊突然呼风唤雨,顿时间整个古刹都被贺熊手下的人给包围了。 “贺副庄主,难道今日您想凭这一点就困住我们吗?”墨颜顽强地支撑起整个沉重的身体,言道。 “阁主,你说有什么法子能够摆脱我的魔掌?”贺熊道。 “你的整个胳膊都废掉了,拿什么跟我拼实力。”贺熊耻笑道。 “还有……怎么不见一个人出来帮你,这偌大一个古刹的人呢?都去哪儿了?” “不会都是缩头乌龟吧!” “只要你臣服于我,我就放你一马。”贺熊转怒为喜道。 墨颜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是他想杀掉墨颜,早就动手了,哪还用得着那么多废话连篇。 “呵呵……”墨颜笑道,完全没有让步之意,惹恼了贺熊。 “你看你今日这个下场,沦落为一副狼狈样,都是叶风停害你的……” “难道你还要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早就毁了清白的女人,坚持到底,不惜与命运作对吗?”贺熊试图用激将法逼墨颜到绝路。 墨颜洞悉于心,贺熊这是用激将法逼他退步。 “其实你早就想动手了吧!”墨颜起身前行一步,拖拽着沉重的步伐,“奈何等到今日?” “为何你又要做这闲心静气的佛阁阁主呢?”贺熊吐露道。 于贺熊闭上眼睑的一刻,古刹一丝刀光剑影,所有由贺熊派来的人都死于非命。 这就是墨颜身为古刹之人的绝招。 贺熊为的就是逼出墨颜使出大招,显露出他的真正实力。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受半点伤害,对吗?”贺熊言道。 “你猜对了。”原来墨颜一直是假装的。 经由那么多世事,墨颜怎会不清楚鲛人的厉害,正好当年乌无晴打下来的火流花印与鲛人之血相冲,才可保自己相安无事。 莫小言放出去口风,为的就是要让贺熊知道自己已经废掉了一只手。 而让墨颜为救叶风停而不惜受鲛人之口舌的毒害一事,也是贺熊一早就计划好了的吧! “贺某告辞。”贺熊拱手作揖道。 他果然不该看轻号称幽坤的墨颜…… “正合你意,现在我的人应该快要动手了。”贺熊一甩袖袍道,“你幽坤将会少一个竞争对手……” 古刹最终安定下来,再也没有贺熊人影的晃动。 方才一举,墨颜为的就是套出贺熊那个人身上所有的阴谋与诡计。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当务之急,是要解救倾水然于水火之中。 但是依照倾水然那个人的性子来说——他一定早就了解到贺熊背后的动静了吧! 一定不会轻易被那群暗剑客给刺杀的,从而危及到性命。 从倾府一早抬出的迎亲花轿,红红火火,正象征洋溢着夙城两大家族喜结连理的喜庆,每行进一寸,站在楼宇遥望的叶风停就犹如被千刀万剐一遍。 鲛人昨日给她托了梦,叫她千万要把握住这一次机会。 不杀了公孙杨柳那个与倾水然成亲的人,她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 她忽地从内心深处冒了出来那个誓约,倾水然说一定会娶她为妾的,不是妻,而是区区一个妾,想来,爱一个人还真是不得不卑微到尘埃里去了呀! 叶风停就算是再恨,也没有心底万箭穿心所承受的痛苦来得猛烈。 倾水然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违背了誓约,如果换做是鲛人,一定会于洞房花烛夜当晚就将其给生吞活剥了。 鲛人的血液自从叶风停受了火焰蛇毒之后,便与之交融在一块儿了。 不知于什么时候,叶风停已经逐渐失去了自己的意志,取而代之的是鲛人的思维方式。 她无法判断,理智做出思考。 眼前只是噬人吮血,接着便杀掉倾水然那个背信弃义的可恶男人。 “杀——”叶风停横穿于楼宇观看的人流涌动,一声令下,明明说好的拦截,却变成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厮杀之战。 顾无双一眼看呆……擦了擦眼睛,准备重新再瞧瞧是不是看错了。 从黑暗角落里顿时涌出了事先埋伏好的暗剑客,将已经接好了公孙杨柳的花轿封得密不透风,一剑斩落,八个抬轿子的人的身体全都被刀光劈裂成两半,所实施之动机异常毒辣。 为的就是让他倾水然心痛……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零一篇 夙城风雨 http://.biquxs.info/

列车快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珍妮卡平静了许多,望着前方,神色黯然,有种莫名的预感。 突然,从转角处驶来一辆熟悉的白色奥迪,车子里露出熟悉的黑色面孔,还来不及多想,珍妮卡就慌了手脚,但平静地对后面的同伴们说:“他又来了!大家系好安全带。” 大家各自按住红色按钮,被牢牢固定在各自的车位上,突然,不知从哪里来的烟雾弹,紫色烟雾迅速蔓延到列车里的每一个角落,珍妮卡正掌握着方向盘,却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只见列车摇头晃尾的,在高速公路上胡乱打转,珍妮卡对自己说:“一定要冷静啊!冷静啊!” 列车极力奔驰在高速公路上,突然,列车撞到一处悬崖的边缘上,珍妮卡拼命地使住刹车,这时烟雾已经悄然散去,同伴们惊愕地望了一眼前方,几乎都要吓出声来,“砰”地一声,悬崖上的石头震落了一块,列车里的人随着列车跌入悬崖,翻转飞跃,珍妮卡紧握着方向盘,急得脑袋重重地砸在旁边的隐形显示屏,脑袋流出鲜红的血液,珍妮卡急中生智,看到一个标着“飞行桨”的按钮,立马启动,再按住“开启”键。没想到,列车竟然平稳地悬在半空中,珍妮卡和同伴们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飞行桨带着列车缓缓地下落,平稳地停在悬崖底的河滩上,河滩上,绿草幽幽,鹅卵石七横八纵地交杂在一块儿,发出耀眼的光芒。 珍妮卡、风玲儿、丹枫和端木瑾一行人,走出车门,坐在河滩上的石头上休息。此时,风玲儿正提着医药箱,打开箱子,拿出里面的药瓶,对大家说:“快来擦点儿药吧!” “好!”丹枫和珍妮卡缓步走来。 蹲在远处的端木瑾正在采集一种开着蓝色花朵的药草,他把手里的药草紧握着迈步走来。 珍妮卡痛苦地说:“风玲儿,你确定这药水擦上去,不会疼吗?” “嗯,我也不知道。你试试吧!” 珍妮卡在额头上擦上药水之后,立马露出十分“疼”的表情,忍不住“哎哟”、“哎哟”地呻吟起来。 “风玲儿,你的药水不多了。看,这是什么?”端木瑾说道。 风玲儿喜出望外道:“你怎么懂药草?” “……” 风玲儿有点儿伤心地说:“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关系。” 突然,两个女孩出现了。其中一个女孩穿着蜡黄色皮衣,长长的皮衣下覆盖着两条乳列车快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珍妮卡平静了许多,望着前方,神色黯然,有种莫名的预感。 突然,从转角处驶来一辆熟悉的白色奥迪,车子里露出熟悉的黑色面孔,还来不及多想,珍妮卡就慌了手脚,但平静地 对后面的同伴们说:“他又来了!大家系好安全带。” 大家各自按住红色按钮,被牢牢固定在各自的车位上,突然,不知从哪里来的烟雾弹,紫色烟雾迅速蔓延到列车里的每一个角落,珍妮卡正掌握着方向盘,却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只见列车摇头晃尾的,在高速公路上胡乱打转,珍妮卡对自己说:“一定要冷静啊!冷静啊!” 列车极力奔驰在高速公路上,突然,列车撞到一处悬崖的边缘上,珍妮卡拼命地使住刹车,这时烟雾已经悄然散去,同伴们惊愕地望了一眼前方,几乎都要吓出声来,“砰”地一声,悬崖上的石头震落了一块,列车里的人随着列车跌入悬崖,翻转飞跃,珍妮卡紧握着方向盘,急得脑袋重重地砸在旁边的隐形显示屏,脑袋流出鲜红的血液,珍妮卡急中生智,看到一个标着“飞行桨”的按钮,立马启动,再按住“开启”键。没想到,列车竟然平稳地悬在半空中,珍妮卡和同伴们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飞行桨带着列车缓缓地下落,平稳地停在悬崖底的河滩上,河滩上,绿草幽幽,鹅卵石七横八纵地交杂在一块儿,发出耀眼的光芒。 珍妮卡、风玲儿、丹枫和端木瑾一行人,走出车门,坐在河滩上的石头上休息。此时,风玲儿正提着医药箱,打开箱子,拿出里面的药瓶,对大家说:“快来擦点儿药吧!” “好!”丹枫和珍妮卡缓步走来。 蹲在远处的端木瑾正在采集一种开着蓝色花朵的药草,他把手里的药草紧握着迈步走来。 珍妮卡痛苦地说:“风玲儿,你确定这药水擦上去,不会疼吗?” “嗯,我也不知道。你试试吧!” 珍妮卡在额头上擦上药水之后,立马露出十分“疼”的表情,忍不住“哎哟”、“哎哟”地呻吟起来。 “风玲儿,你的药水不多了。看,这是什么?”端木瑾说道。 风玲儿喜出望外道:“你怎么懂药草?” “……” 风玲儿有点儿伤心地说:“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关系。” 突然,两个女孩出现了。其中一个女孩穿着蜡黄色皮衣,长长的皮衣下覆盖着两条乳白色的长腿,十分性感。 她对端木瑾一行人说:“你们真是大胆,竟敢偷我表妹修罗兰辛辛苦苦培养的药草,真是不想活了。”一边说,一边纤细的手指间抚摸着一条小蛇,它露出皮口袋,吐着蛇芯子像是恐吓他们。头戴蓝紫色帽子的女孩望着对面英俊的少年——丹枫,羞怯地对表姐说:“宿啼,不要怪他们了。” “不,我一定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说着,宿啼吹响口哨,一群野猪从山谷里冒出来,霎时 间,尘土飞扬,珍妮卡他们赶快进入列车,珍妮卡操纵着方向盘,她关心地对伙伴们说:“你们快点儿系好安全带。” 灵机一动,她开启飞行桨,可是,从隐形显示器发出声音:“没有机油了!没有机油了!” 珍妮卡沮丧极了,眼看着身后的野猪就要冲向他们。 “我有办法了!”珍妮卡看到显示器上的按钮,上面标着“弹簧”。心想,对啊,可以跳起来。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列车就像一只青蛙在野猪群中一弹一跳,坐在野猪背上的宿啼发窘地看着列车一弹一跳的身影,心想,真是可恶极了。 星辰降临,列车安全地驶进幽灵山谷的树林。 第七站淡出记忆 开场依旧火烈直白,大家无惧眼光,任由白日的白光亲吻抚慰自己的身躯,也无关旁人,珍妮卡还是心有畏难之意,裸露的“唇红齿白”使她叹气、拽头。 她慢慢地伸进帷幔里,别扭地脱下睡衣,穿上轻便的运动装,唉……自己的……怎么这么……小?珍妮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有身高也不够,就1米63,自己还能长吗?期望的成年之后的长腿、丰胸到哪儿去了?唉…… 一个个或苗条或丰腴的绮丽曼影陆续从珍妮卡眼前一闪而过,珍妮卡唉声叹气地,迈着幽怨的步伐,紧跟其后,金幽灵示意她一声(快点儿)。 “嗯。”珍妮卡被泥沼潭子用胳膊肘戳了一下,紧咬着下唇。 泥沼潭子示范动作,即将训练的是如何倒挂在铁栏杆上,这…… 珍妮卡观看着,一个“软体动物”一甩而出,攀附在了细长的金属杆上,像一条巨蟒一样,泥沼潭子慵懒地紧紧依附其上,曼妙的身体垂挂而下,露出了雪白诱人的胸脯、白花花的大长腿,一双棕眸神秘地勾着人的魂儿。 珍妮卡被震撼住了,呆呆的眼神诉说着缺乏信心和无能为力。 “这考验的一个士兵身体的柔韧性和平衡能力以及胆量与技巧。”金幽灵凑向珍妮卡说着悄悄话,珍妮卡一回忆起那一幕,就心有余悸。 “还有……提醒你一下,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金幽灵严酷的话语敲击着珍妮卡单薄的自信心。 “我可以的,我相信自己。”珍妮卡抬起脑袋,倔强地凝视着金幽灵。 金幽灵深深叹了一口气,转眼又露出笑意,开口道:“可以的,只要你有胆量和毅力。” “今天晚上结束后,我和泥沼潭子轮流帮你训练。”金幽灵思索道。 “嗯,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珍妮卡回复道,卸下了一点点的防备心,尽管她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好心帮她。 除了训练,士兵们还有其他活动要做,比如:在岛山上捕捉蝴蝶制成 标本,还有采集花朵,晾晒好用于泡澡,还有潜水捉鱼……等等。 在这里,珍妮卡领略到了不一样的美好与心情。 “嗨,珍妮卡!”蓝庭叫道。 “我……认识你吗?”珍妮卡望向他。 “……”蓝庭露出尴尬的神情,他微微一笑,摆摆手。 “没事儿,我走了。”珍妮卡脸颊微红,低着头,自顾自地,向他的反方向离开。 哦,她想起了,那天,这个男孩就站在金天的身旁。 她就是一块冷藏的…… (本章完)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零二篇 另外一个叶风停!!! http://.biquxs.info/

墨夷晶私底下通知倾府,写了一封信道:“倾府出了内贼,流星。” 倾开元开信看道:“果真是夙城风雨呀!” 接着叹了一口气。 但是——此事,尚未调查清楚,还不能妄下定论。 他得跟倾水然私底下商议一下。 可是此时,倾水然却在“闭门思过”。 趁着周媛送饭的时候,倾开元一路跟过去。 看他们私底下会说些什么。 “少爷,杨柳小姐受了惊吓……”周媛一直在说话。 反而,一直不吭声的人是倾水然。 一如既往,从倾水然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除了两个字——淡漠。 突然,倾水然再也按耐不住性子了。 他翻身一起,就是一个令人十分冷瑟发抖的眼神—— “现在夙城暗流涌动,血雨腥风。” “务必替我照顾好叶风停。” 倾开元心想道,原来倾水然一直关心的人就没有柳儿…… 倾开元倚在窗前,继续听完。 倾水然开口道:“我打算瞒着爹和娘,这几日你就说我谁也不见——我想出去透透风。” “少爷……你的意思是?”周媛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 原因是——从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家主一直跟在他身后。 突然,门开启了一道光痕。 刺得几日未出门的倾水然眼睛有些刺痛。 启齿便是家主倾开元的声音—— “倾水然,你过来一趟,有要事相商。” 转眼,他们俩父子来到密不透风的密室,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悉流星是倾府的内贼了,为何没有一早就清除?”倾开元神情庄重道。 “此事关系到倾府命脉……不得不重视起来。” “是的,爹。”倾水然道,“但是,此时此刻我们万不能轻举妄动。” “杀掉流星……一个人,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况且……”倾水然停顿道。 “况且什么?”倾开元道。 “她的身上掌握着贺熊的一切讯息,我们可以——反将一军。” 倾开元却道:“呵呵,原来一早就这样想了,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可你因为贺熊那个人会如此之不计后果,会将一个人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就放在敌人的虎穴之中吗?” “我猜测,流星一定有什么把柄被贺熊掌握在手中,要不然依照她的性子,早就摆脱出去了……” “她就是任由贺熊任意摆布的傀儡。”倾开元道。 “为什么……当时你要收留她呢,挑选了那么多婢女,为什么独独选她一人。”倾水然怀疑道。 倾开元不由得心慌,倾水然似乎是看出了他爹的破绽。 “事到如今,我如何隐瞒,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曾经,青楼里面有一个姑娘,而那个姑娘……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最后成了临终……” “她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流星……” “为了不让她爹将她带回去,我将身在襁褓的婴儿拜托给杀人组织,那么便不会有人敢去了……” “事情经过很复杂,然而爹能够向你坦白的只有这么多了。”倾开元道。 “……”倾水然恍然大悟起来,哽了哽口水。 原来,爹除了爱他母亲,还爱着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早在与他相逢之前,就与别的人发生了……有了身孕。 “真是没有想到……贺熊这个人处理起事情来,天衣无缝,丝毫没有破绽。” “当时,流星撒谎对我说,是从杀人组织里面逃出来的。”倾开元道。 倾水然问起道:“当时爹一早就知道她是当年的那个身在襁褓的婴儿?” 倾开元松了一口气道:“对。” “她小的时候就与她母亲长得有几分相似了。” “这事儿你千万不要跟你娘提起。” “我会的。”倾水然道。 “那……你爱我娘吗?” “……爱。”倾开元对倾水然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感到有一丝吃惊。 “水然,你还是……”倾开元按了按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呵护好柳儿。” “正如公孙镕所说,她就是一个妖女。” “爹,你竟然知道……”倾水然不由得有点儿吃惊。 “我怎会不知,我与公孙府的机关秘城有过联系,早就派人私底下打探了,随时觉察叶风停的风吹草动,她现在跟那个名叫墨颜的人不清不楚的……”520 倾水然不由得有些佩服起他爹来,他自己都不没能够办成的事情,竟然被他爹给…… “可是……”倾水然差一点儿就跟他爹倒露实情了。 “可是,可是什么?”倾开元突然声严厉色起来,“别跟我说,你心里依然还爱着那个女人吧?” “你对那个女人那么狠心,你以为她还能回心转意回到你的身边吗?” 倾水然被说得如一根根刺扎在心怀。 “那现在又被鲛人……”倾开元道,“哎……” “好之为之吧!” “我担心她会有危险,请让我收她做妾!”倾水然突如其来的话不禁打倾开元个措手不及。 倾水然埋下头来,放低声音道:“呆在倾府比呆在古刹还有……其他的地方,要安全得多。” “爹……” “我不能答应,你以为公孙家是那么好心肠的,能够说收留一个女人就收留一个女人?” “他公孙家不要颜面,我还要我这张老脸呢!” “这里不是你的什么风月场所!” 最后一句话,深深地烙在了倾水然的心坎儿上。 “叶风停不是那样的女人!” “那——你以为她会是哪种女人?不要再跟这种女人来往,不清不楚的。”倾开元沉下来一张脸道。 “最后没有你好果子吃。” 倾开元走后,留下他一人反思…… 的确,叶风停就是那样的人! 正是因为害怕受到伤害,他们才彼此伤害。 从风月楼里,突然出现了跟叶风停一模一样的人。 她美若天仙,绝代风华,拥有曼妙身段,婀娜舞姿,令在座的每一个男人都魂牵梦绕。 她,依旧戴着一袭粉黄色遮面帘,然而——那张遮面帘底下,却没有受到过半点儿火焰蛇头的毒害。 她,名为熳,是贺熊找来代替叶风停的人,也是用来代替云梦公主朱轩嫄的人。 她身上现如今现有了贺熊给自己的盘龙玉佩,是皇帝当年亲手赐给叶风停的,自然到了复位的那一天,能够呼风唤雨。 叶风停讨不好她父皇,她便去讨好。 贺熊为的就是想通过云梦公主这一重身份,篡取皇位。 黛青观看到了场上的冒名顶替叶风停的“熳”,不禁有几分担忧。 半月之后,皇上就会微服出巡来到夙城地界,传言是为了封号剑客之位。 天下第一的剑客,势必只能在这夙城涌现。 到时候,他贺熊势必要来一个瓮中捉鳖,亲手置皇帝于绝路。 倾府、顾府、公孙府,还有墨府,又岂能是他对手? 别忘了,曾经的四海邦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就是皇权也要畏怯三分。 就是四海邦对当今的皇帝太过于忠心耿耿,才会害得四海邦的力量日愈被其削弱。 如今,四海邦是他贺熊的天下!今后,整个世界世界也会是他贺熊一人说了算! 贺熊坐在台下观戏。 他要好好看看这一出好戏接下来会怎样上演…… 戏已散场。 黛青在栏杆之上远眺。 那个新来的名叫“熳”的舞伎与贺熊打了个照面,随后竟然跟着他一起去了外面。 这风月楼已经归为他的名下,恐怕贺熊还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谁……他倒是要看看贺熊这个奸滑小人要耍什么把戏。 “熳……”贺熊突然打断道,“此处不方便。” “就在此地说吧!”熳道。 黛青侧耳倾听,这舞伎的声音竟然跟叶风停几近一模一样。 他差点儿就怀疑,叶风停被贺熊给利用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她本人来着…… 可是,当这个名叫熳的舞伎转身过来,已经掀起来了那张粉黄色的遮面帘来,他才清楚——眼前的女人只不过是叶风停的替代品罢了。 叶风停脸上的伤疤根本就没有恢复。 经由火焰蛇头毁灭性的伤害之后,叶风停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恢复原貌了。 黛青狠狠地拧起拳头,眼底沉进了对贺熊那个人的恨意。 他们两人继续谈话道,不过是去了一个偏僻的转角处。 黛青心想,或许贺熊就是要故意让他听到的。 “上次,幸亏吴霜和许言灵两个人的配合,要不然,我们的计谋也不会得逞。” “如果不是榴花殇那场比试之中,她们两个人配合得当,导致叶风停被逼到绝路,叶风停也不会顺理成章地饮下鲛人之血……” “我们的目的就快要达到了!”贺熊言道。 熳一丝皱眉道:“难道你就不担心你的亲外甥女会背叛你吗?” “她一向与邪恶势力势不两立,更加不会支持你这样做……” 月光笼罩其身,黛青的双眼逐渐眯成了一条浅逢,于夜色迷离之中。 贺熊察觉到一丝动静,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真是差点儿忘了还有一个黛青,与他贺熊对着干。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零三篇 墨夷晶一别江湖上再难相逢!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经由半日之后,才清醒过来。 裟椤林里,此时她完全是一个鲛人的模样。 全城都在通缉她,还有童瑶瑶、王行、吕空笙一行人。 鱼鳞覆盖住了她下半个身躯,原来的一双细腻洁白的玉腿也幻化成了巨大的鱼尾。 她以为那次险情过后理应能够安然度日,结果却…… 藏身在此处,应该不会有人再找到她,暂时还没有知道她就是鲛人,应该不会想到这个去处。 “倾水然……”她却吐露着倾水然的名字。 期盼他能救她,然而给自己下火焰蛇毒的人不正是他吗? 没过几日,光阴似箭。 从风月楼里出来的舞伎熳变成了武庄的红衣优伶,那份模样不禁使所有人望呆,也包括——乌无晴和小奶包。 半月之后,皇帝将会正式观赏榴花殇溪水场剑客封赏大会。 只是一个名头,却早已经吸引了来自各地的贤才能人。 同福馆、百奚馆都人满为患、坐无缺席,简直被堵得水泄不通。 依靠鲛人的灵感感应,叶风停得知了现在发生在夙城的一切事情。 可是,当她抽回思绪之时,眉头顿时紧锁,面容逐渐扭曲。 “自己……已经是一个怪物,被毁了容,又变成了鲛人的怪物!”叶风停轻喝着,掩身于高大的裟椤树后。 她伸出一只手来,摩挲着脸上的纹路——那是火焰蛇头烧伤之后留下的疤痕,由泛着水光的叶影映射着。 热泪滚滚,也洗濯不尽她心里的苦恼、烦杂。 眼见着自己又一次快要被鲛人的血液给席卷,叶风停却下定决心,拔出一根生长在湖岸的刺,朝鱼鳍上用力一插,便止住了那股邪念。 而—— 榴花殇那边—— 身为新一任红衣优伶的冒名顶替者熳却翩然起舞。 为即将到来的榴花殇溪水场剑客封赏大会营造热烈气氛。 足足十五天之后,到那时跟皇帝说明一切。 她就是云梦公主——朱轩嫄。 她准备放弃叶风停的身份,重新回到皇宫,做回他的女儿。 熳已经完全换了一套行装,那身艳红色的衣服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与在风月楼的千水纱千差万别,彰显出不同于风尘女子的如出水芙蓉一般纤尘不染的柔情与媚姿。 可只有黛青清楚—— 她不是叶风停。 熳表演完毕,移步到一处空旷的观台,黛青不顾旁人阻挠,举步迎来。 “水然公子?”熳撕开遮面帘,愤恨道。 早就暗中听说过倾水然,就是那个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抛弃了叶风停那个傻女人的人! “非也!”黛青道。 “难道你是?”熳反问道,蓦地眼底掠过一丝考量,这个男人就是…… 黛青的面目完全呈现在熳眼前,没有了白纱系面。 熳这个女人也没有遮遮掩掩,试图想要掩盖自己的容貌。 “我们在风月楼见过面。”黛青道。 “哦……”熳淡漠地应了一句,撇过脸去,旁边的百日红正开得盛艳,摇曳枝头,而层层叠叠的花影底下溪水潺潺,果真符合“溪水场”这个名字。 风一吹,万紫千红鬓上红,落英缤纷。 果真这性情也是与叶风停有一点相似,黛青于心留意道。 却从心底掠过万千重哀伤,沉重地压得透过气。 古刹那边—— “至今没有半点儿叶风停的消息,下落不明。”墨颜自言自语道,一根手指头藏在袖子底下暗中轻轻敲击着他的膝盖骨,这是墨颜下意识的举动,除非他很紧张焦急,要不然,不会出现这一幕…… 他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墨颜瘦削了很多,唇色泛白,不知道与叶风停失踪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墨夷晶很担心墨颜,也很担心叶风停。 叶风停有一次不小心向她说起过,墨颜是有隐疾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病会发作…… “墨颜,你知道饮下鲛人之血之后,人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吗?”墨夷晶眉角处凝烟聚愁道。 “大概是会变成鲛人……”这一幕,莫小言替她作解答,他亲眼看见墨颜按压在腿上的拇指骨节在泛白。 一束蓝色的冥光再也按耐不住,直射而来,使墨墨夷晶一脸惊异,彷徨而失措。 墨颜忽地收回手掌,站了起来,顽强地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去。 想必贺熊已经掌握了他的弱点,知道他隐疾发作的隐情,鲛人之口舌虽然不能一时间要他性命,但是却注定了他要承受这一份煎熬——鲛人之口舌,无形之中加重了蛊毒的威力。 冥冥之中,就注定了! 墨颜高要开口,大脑却一阵眩晕,他仍然故作镇定自若,临危不惧,尽管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很是糟糕了。 桃花瓣的眼眸,以及桃花瓣的唇瓣,如乳玉一般的贝齿,都是昔日墨颜公子极具代表性的象征。 然而——单身 今日,幽坤却因为叶风停那个女人,刹然失色,整张脸都晦暗无光下来。 爱一个人,折磨心与神,使之拼尽一切代价,不惜生命。 墨颜的唇瓣翕动着,一丝颤动,道:“莫小言,随时留意榴花殇的动静。” “难道就不找叶风停了吗?”墨墨夷晶反应很大道。 “贺熊在那里有了周密而详尽的计划……”墨颜眼神飘忽不定,他知道鲛人必去之处,却言道,“他的重点在榴花殇,不在叶风停……” 墨夷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难道这个男人就不管叶风停的死活了吗? 男人都是为了利益,而抛弃心爱的女人的吗? 将昔日情意随意践踏与之蹂躏? 莫小言却拍墨夷晶肩膀道:“阁主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墨夷晶道:“哎……” 随后,她便扭了个头,转了个肩膀,洒脱而行道:“那我自己去找!” 墨夷晶沉重地压着担子,她一定要找到关于叶风停的下落,要不然她这顿晚饭就不用吃了。 …… 由于两天的担忧,墨夷晶都被整得夜不得寐,两眼惺忪,黑眼圈取代先前那一对大眼睛成了她脸上此时最大的亮点。 由于眼睛又大,黑眼圈在眼周外围就愈加严重了。 墨夷晶双手空空,一无所获。 返回古刹时,用剑艰难地支撑着两日来都没有吃饭的空肚子,咕咕咕的响声传遍古刹,通过千步梯的传音石传到墨颜耳根前。 清净的耳根多了一丝噪音,不由得一丝皱眉。 墨夷晶回到佛阁处,第一件时间便是急着找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乞求他大发慈悲,施舍一点儿粥食。 饮饱饭足之后…… 墨夷晶便从延长无垠的干净石椅上翻了一个滚儿,鲤鱼打挺似的伸了个懒懒的懒腰。 几个清脆的小碎步,便抵到了墨颜阁主的门前。 墨颜这个人,一定知悉叶风停去哪儿了。 榴花殇就是用来掩饰真相的借口。 哎……墨夷晶不由地小叹一口气道。 生是男人,疑心还真是重,她可是叶风停的好姐妹,难道还会害自己姐妹不成…… 墨颜既然不打算将叶风停的下落告诉给她,那么便……哎……真的没有另外的出路和解决办法了。 这几日,为了叶风停的事情,她真的是奔波来,奔波去的。 难道……墨颜这个人还是不相信她吗? 她可是尽心尽力的好么? 那么——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墨夷晶倚靠在门前,虽然神情没有一丝波澜,心里却是掀起了万丈狂澜。 墨颜真的没有打算信任她…… 既然她不信任她这个贼,那么她多多少少也要那一些东西回去,证明她就是个贼! 偷了一块玉石之后,墨夷晶这回是彻底金盆洗手了。 这块玉石是墨颜留给她唯一的纪念品,(呸,分明是自己盗来的),今后好好珍藏着。墨夷晶碎碎念道,翻了个白眼,痛恨墨颜不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她决定了为了叶风停以身犯险,然而他却不让…… 她试图想要牵走千步梯脚下的那处马棚的黑曜,这样跑路也好快些。 可是这匹黑马差点儿搞得她前仰后翻的,一头栽进旁边的马粪堆里。 一声嘶鸣,算是这匹马儿对自己的道别。 墨夷晶怅怅地歇了一口气。 现实证明她墨夷晶始终摆脱不了别人对自己“飞鹰”的烙印。 全城都在通缉她墨夷晶,飞鹰队伍里人送“黑鹰”,也许……墨颜是不想让无辜之人也陷进来吧! 从此一别,江湖上算是很难遇到咯! 她重重使出力气,朝千步梯之上抛上一块随手从腰际摘下来的玉佩。 叶风停看了它,应该会记得她吧! 墨颜,还有那个贴身小厮莫小言也会记得的吧! 翌日,鸡鸣出日。 挑水小厮一脚踩在了那块昨晚上墨夷晶亲手甩上来的黑鱼玉佩。 上面有一绺黑羽,亮堂堂的发光。 墨颜瞥了一眼,漠然无痕,面庞上毫无神色流露出来(就是莫小言也不理解为何墨颜对墨夷晶的突然出走竟一点儿都不动容),莫小言一路跟随,见着他将黑鱼玉佩捡回来收放在梳妆奁内。 一日风清,古刹有人,却又仿若无人。 古刹五里之内的村落,都氤氲着炊烟,袅袅升起,稀疏几个乌雀盘桓在倒塌衰败的古树藤,象征着似有若无的生机。 表面上看去一望无垠的荒无人烟,却又凸显着一星点别具一格的生气。 墨颜的生命,不禁与此份意境有几分重叠了。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零四篇 一万年前,很久很久以前…… http://.biquxs.info/

榴花殇遥遥无期。 这里的每一片叶影,都象征着一寸流逝而去的光阴。 一转眼如飞梭般转动,过来了一个年头零两个月。 时光匆匆,岁月如河,再也没人能够记得当时发生的场景。 然而——都一一镌刻在熳的心海里。 当年,她是一条小巴蛇,而那个叫做神女的人却是一只灵狐。 试问小巴蛇又如何能敌对灵狐呢? 如今…… 灵狐却变成了鲛人,自己却是人,她如何能对抗人类? 恐怕是早已被人当做了妖怪吧! 犹记得一万年前的榴花殇,名唤“水月镜花”。 万紫千红的落英,掉入水中,像水彩粉墨一样映照着整片天地。 整块场地总共用掉了一千零九十九块木板铸建而成。 场地还没有构建起今日的罗盘阵,所有人全部都在一整块大场地上对决决战,如今罗盘阵的摆盘方位遵循玄界法门的规定,玄界法门一旦经由掌管者开启,她们便拥有至高无上的幻术与法力,从而激活出一万年前的灵兽魂灵。 墨颜,墨府家主的嫡孙,也就是一万年前的幽坤,灵体为花斑巨蟒。 倾水然,倾府二少爷,也就是一万年前的水蛟。 公孙府的杨柳,则是当年的火狐狸,绽放着十足的妖媚,却是一头无论如何也施展不了的与神女有着天壤之别的圣兽。 王鹣则是一只盘旋在空中的火凤凰,口吐着浓浓五彩的火焰,当火凤凰出现之际,天空就会晕上一大片绚丽耀眼的霞光。 使得“水月镜花”无比好看。 它是独一无二的,至少那时候是。 一场厮杀之战之后,将灵狐白尺——神女,火狐狸画花——授衣,花斑巨蟒——幽坤,深潭水蛟——刹罗,以及火凤凰——狩霞,都一同封印在这如今起名为“榴花殇”的罗盘阵下面。也包括了当时于其中灵兽之中最不起眼是一位——火狐狸菟刀,换作今日称呼,便是鼎鼎大名、孤傲而不可一世的顾家独生子——顾无双,夙城人人都要称他为一句“顾大少爷”,但是当时却也是一起被封印了灵力的兽物,总有浑水摸鱼的一些东西,本不应该称其为灵兽的,却一同受到了牵连,遭了殃。 …… 贺熊却是超级无敌大boss,乃是吞雀丹嗜蟒血的被压制在乾坤炉下的麒麟兽。 试问如何能够制服这些从天地间孕育幻化而出的灵兽,大概也只有这有太上老君乾坤炉下的麒麟兽了。 乾坤炉是一座山的模样,坐落在夙城云雾之中。 世人都供奉为普世渡人的法宝。 常年香火鼎盛,经久未断。 最终害得这些灵兽被封印在“水月镜花”之处的也是它——麒麟兽。 要不是它在女娲面前挑唆离间,这些生性善良的灵兽异物也不会为祸人间,掀起惊澜,最后遭了殃,被苦苦封印在罗盘阵之下,失去了集天地日月精华的一切灵力。 最后才由太上老君揭开谜底,剥开重雾,获得真相。 麒麟兽也被贬下凡间,受人间炼狱之刑法。 原来是麒麟兽贪恋蟒血美味,嫉妒眼红世间灵兽能够逍遥自在,无法无天。 可是它最后也没能够尝到花斑蟒身上的一口鲜红艳丽的蟒血。 到了今日,也依旧死性不改。 转世为贺熊这等害人不浅的谋人生死、试图想要天下人所有操纵命途的恶人! 尽管天底下再没有了神女等异兽,世界却仍处处充满凶险,皆为人心所为。 一万年前…… 小巴蛇从修炼之山洞偷偷钻了出来,就是为了见到世人口中所称的深海蛟龙以及盘古开天之始,第一个孕育天地精华而生的巨蛇。 可是深海蛟龙与巨蛇没见到,倒是见到了正在她家后院水谷里沐浴的深潭水蛟与花斑巨蟒。 上乘的红线没有连成,不提白多给了月老这一颗百年所成的灵果,良好的姻缘还落空一场。 倒是见到了两个想要打肿脸充胖子的劣质品…… 话说,那深潭水蛟的模样也丝毫不比月老口中描绘的深海蛟龙逊色,潜于水底下的光感分外明目……是那生长在蛇身上的蛇鳞,不光色泽靓丽,形体也蜿蜒曲折,煞是风流逸脱。 此时,刹罗还未完全幻化为水蛟,还是一头与小巴蛇同等修为的蛇。 那头花斑巨蟒倒是经验得很…… 没想到的是,不打不相识,蛇本为一家,一场恶战,打得不可开交之后,这一下子便成了相识,缠绵交织成不同颜色的三条重线,升入云端,三只蛇头一齐探取山洞巅端的三个灵果,最终幻化为人。 幽坤、刹罗、熳便一齐踏上了征途,去寻找人世间的真谛,听说“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那时,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在磨合之中,渐生情愫。 无奈的是…… 最后,那个名叫神女的不知从哪里凭空冒出来的灵狐不出一日便虏获了小巴蛇熳身边两条公蛇的心意。 一个明目张胆,一个则暗许芳心。 为刹罗、为幽坤。 至榴花殇比武的终极较量,那时刹罗已经由一条与小巴蛇同等修为的蛇完全蜕变成了深潭水蛟。优阅读书 与花斑蟒蛇幽坤相识以前,刹罗经常于深潭修为。 为的就是等来这一天…… 刹罗喜欢上了神女灵狐,幽坤也在其后爱慕上了那只冷漠而神情淡漠的灵魂。 熳心想道,拨弄着心弦,“为何他们本是与自己一样的同类,却要喜欢上与自己不一样的异类呢?!” 为何她这张脸、这副面孔、这具幻化为人的躯干与那个世人口中的神女灵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们却爱“她”,不爱她。 她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上天,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小巴蛇熳扪心自问,却也得不出结论。 爱一个人,想来……是容不得半分虚假的。 他们看待神女白尺的神情,自然是与看待自己有着天差万别的。 他们对白尺的眼里充斥着爱意,缱绻着爱慕,却独独对自己没有…… 尽管熳是一条小巴蛇,灵狐白尺却于蛇类与蛟龙眼中是异类。 灵狐白尺应该是幽坤与刹罗口中的食物,不应该为他们的配偶。 她,她——熳,才是! 嫉妒心害得小巴蛇熳妒火中烧,暗自于“水月镜花”的木板下,施力于灵狐白尺站位之下。 它原形毕露,随着灵狐白尺灵力的移动而移动。 剑力落到何处,小巴蛇翩逸的走姿就顺着那股力道涌向何处。 “水月镜花”的水面,呈现圆弧形,上面纷纷落满了花瓣,从天而降。与剑光相融,一气呵成,铸刻成独一无二的惊世画面,永远定格于那一刻。 刹罗亲手杀死了灵狐白尺,眼睁睁看着它死…… 有生以来,它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儿,知道眼泪滴落在脸颊上,凉凉的感觉。 狐狸与蛇类乃至蛟龙本是死敌…… 然而,刹罗却对它产生了感情。 它不惜用手生挖出自己胸膛的一颗蛟龙心,用以解救灵狐白尺,使它死而复生,重获新生 而—— 深潭蛟龙却成了一片片散落的鳞片,升入天际,从天而降,幻化成一片一片熠熠闪光的花瓣。 一万年前,最美丽的夕雾花盛放了…… 也枯萎了。 花斑蟒蛇、深潭蛟龙,最后还是没有逃过命运的枷锁,被封印再罗盘阵之下,皆为所剩灵力之残缺。 蛟龙之心,也就是冥石;与花蟒之心,是一对。 左右对半,形如弓月。 为了不让世人发现冥石的威力,女娲将其收入囊中,可不知于什么时候于宇宙浩瀚星辰嬉游途中,不小心将其掉落凡世。 由瑶池所接纳,不然,早就跌碎散落成碎片于大千世界。 由于瑶池的修复再塑能力,冥石已经跟一万年前的石头有些不一样了。 两个左右对半的冥石也各自成了个体,经过瑶池底部沙砾的磨砺,成了圆月状的冥石。 十五年之后,被寄放在墨颜体内,幻生出来。最后经由工匠之手,成了墨颜拇指上的冥石戒指。 要不然,这两块冥石皆成了废物,终会被瑶池消磨成灰。 幽坤、刹罗才是它们的主人。 奈何一万年前深潭蛟龙刹罗对灵狐白尺动了心,他原来的心已经不能完整如初地再搁放在他身体体内。 所以…… 知悉一切前因后果、人世轮回的白须剑师将另外一块冥石交给了神女转世的叶风停。 只有灵狐白尺一万年后的转世能够将刹罗的心弥补完整。 也许是…… 一万年前,灵狐白尺欠他的吧! 今世,他不得不撕裂了她的整颗心肠,使得她体会到他当时钻入骨髓的痛苦,以偿还他当年生挖蛟龙之心的情意。 这是何等深情? 熳从回忆之中脱离出来,她恨、恨…… 就算是过了一万年,她还是恨男人、恨灵狐白尺那只臭狐狸。 是她剥夺了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爱的权利与机会。 当年,灵狐白尺临死之际,还自认清高。 到了死之后,刹罗生挖了他的一颗心脏之后,用来换取她的生命,以填补她心脏的空缺,白尺才悔悟过来。 可这一切重头来都太迟了…… “呵呵呵呵……”熳仰天长啸道,这就是因果轮回,所谓报复。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零五篇 对一个人的恨到了何种地步 http://.biquxs.info/

榴花殇一片风清,到最后只留下熳一人。 那个长得跟叶风停一样的人。 不知于什么时候,熳瞥见了一个长得极其风流俊洒的公子。 于七年之前,她是见过的,那时她戴着白纱斗笠,亲眼见证一个白衣少年在擂台上比试。 手持麻雀,小小少年,于翛翛风声之中。 她名叫熳,仙人山的熳。 而站在自己对面的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小小少年。 一时入眼,便一世不得相忘。 天地顿默无声。 熳想道(那时她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她在旁人看来,似乎是在想什么。 她神情淡漠却又不禁流淌着炽热,使人揣摩不定。 “熳姑娘,二少爷,还请快点儿!”剑师高亢其声道,高坐于一个圆形石台上。 仙鹤飞来,白鹭遁去。 一片风清,四周阒然。 “来吧!你先开始。”熳道。 “好。”对面的白衣少年道。 “你这只宝剑叫什么名字?”熳叫道。 “麻雀。”对面的小少年淡漠道,随后莞尔一笑。 熳悄然不觉,脸一红,手轻握着,沾上了汗。 风从指缝擦过,剑柄不禁摩擦泛火,较出火星。 “冷吗?”小少年道,歪头一问。 一阵风强刮而过,的确使旁人都瑟瑟发抖。 熳却尽力握着,不使剑从手掌掉落下来。 熳惊异道,没想到这个人的内力如此之强,究竟出自何门? 熳退步道,剑身倚着腰直直被这股如涌泉嚣张的内力推移过去。 旁人都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然而——那个白衣少年仍然浅笑安然。 “我赢了你之后,可以让我见一眼你的真面目吗?”白衣少年道,一转眼已然收回了剑,直视熳道。 “我输了——为何?”熳探问道,眼波带着一丝疑惑。 “只是想看一眼。”白衣少年淡定道,平静自若,也许是好奇心作祟。 熳呆滞不转,双腿已然移动不开,心“噗通”一跳。 “给你看。”熳声音渐细,被刘海遮住的耳根已然红透了一片天。 他的眼眸像一片湖海一样,深邃幽黑。 明明没有表情,没有任何打探之意,熳的心已然被烧成了火海。 惊世一瞥,留下白衣少年一人于擂台上。 那个名叫熳的少女已经匆忙逃走了。 她想要探明那个少年的名字,却无从得知。 直到七年之后,熳又一次听闻夙城之事,才得知七年前的那个小少年原来就是…… 有一次牵扯出那段回忆,属于少女的回忆。 眼前—— 这个一身白衣,连飘带、于腰际的配带也是白色的,长得极为风流俊洒的男人,正是他。 他的一对眼眸亦没有改变,像极了一片沉静的湖海,安定自若,没有丝毫波澜。 使人安心而沉溺其中…… 熳的心亦被烧成一片火海,不知其故。 “我们似乎好像又见面了。”白衣公子道。 “……”熳愣住半会儿,有些无法动弹。 “我觉得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女人……”他的声音细如流潺,眉眼带笑,晕染着星光半点。 一举一动,一侧一偏,都使万物为之惊转。 熳不敢说话,她甚至怕自己的声音于他心目中有些难听。 “那个女人你知道的——叫做叶风停。”白衣公子回转背影道,给她留了一记眼神体会。 “这事与你有关系?” 而熳却依旧没有应答。 她像是被风与时间给固定了一般。 榴花殇中,风起云涌,阴晴不定。 熳的笑容愈加恐怖,不知为笑,还是难过。 她没有想什么,亦不想知道今天这个男人是想要干嘛。 她不知为何这个男人能够记得住七年前所发生的事,当年那个白衣小少年想来是不应该会记得这么多细节的。而她自己记得,只不过是爱了那个少年整整七个年头。 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从一万年以前…… “你究竟是谁?”熳回转余光,使得白衣公子惊魂未定。53中文网 没想到……这个叫做熳的女人竟然能够发现一丝苗头。 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人,除非是使用易容术,或者为孪生血缘。 “你想知道?”白衣公子问道。 “别废话……”熳道,猜测不出这个人的来头,这个人的面目不禁与那个人极为相似,而且神态以及给她的感情也非常接近。 风翛翛而过,她差点儿就误以为是他。 对了,他手中握着的并不是一把麻雀,而是一支轻剑。 青蓝色的,幽明不定。 “你只要跟随我来……”白衣公子移步道,“你就能了解我的真实身份。” “不。”熳疑惑不解道,这个人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难道你不想知道倾水然的事情吗?”白衣公子道,“你来还是不来,都取决于你。” “他、他怎么了?”熳这才走了几步路,从登高望远的观台上一跃而下。 “答案自然取决于你。”白衣公子已经越走越远,熳的一颗心也被牵扯住。 “好,我跟随你来。”熳应答道,使用轻功,飞檐走壁,才追上了他。 “你要做什么?”熳好奇道。 只见白衣公子蹲了下来,此时他们刚好进入了罗盘阵列之中。 “你朝其中一个方位按下去,我与你对应。我数到第三秒的时候,我们一同按下去。”白衣公子低头道。 “朱雀阵。”熳不耐烦地应答道。 于是乎,白衣公子走到与朱雀阵相对的玄武阵里。 “一、二、三……”白衣公子按了下去,那是一万年前的玄石。 熳迟疑了一下,但是随着“三”的收尾,也按了下去。 她生怕会失去关于倾水然的讯息。 白衣公子默默地掏出冥石,那是白须剑师给他的。 冥石幻化出一万年前榴花殇的情景。 当时熳是一条穷凶极恶最后收敛了习性于瑶池仙界安分守己的小巴蛇,它身上有三道伤疤,那都是它在人间作恶多端留下来的后果。 而灵狐白尺是一只脾气温顺、天赋异禀的小狐狸。 一切的一切,都由冥石揭了开来。 熳苦苦地笑道,不愿意再陷入不堪的过往之中…… 叶风停最终揭开面目,露出真面容,她的疤痕犹在,这是贺熊赐予她的悲痛欲绝、痛不欲生。 要不是有这块冥石,她早就自生自灭了。 冥石为其灌注了全新的生命力,赐予了她顽强的信念——她仍然是一万年前的灵狐白尺。 幻渡为人之后,被世人皆称为神女。 “你是神女……”熳反应道,其实她早就知悉一切了。只是这一刻才是她们真正意义上重逢的时刻。 “没错。”叶风停甩开那张皮囊道。 “你竟与他扮得一模一样。”熳眼神空洞道,随后吐露道,“说,你打扮成这副样子,又用计叫我来到这阵内是何用意?”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一万年前的她了……”叶风停站立起身,道,“那么……我问你,一万年前的仇恨,你还没有消解吗?” “哈哈哈哈。”熳仰天长啸道,眼底里压下一抹阴暗,“自然是……” 顿时间整片天地都黯然而恐怖,混沌而离奇。 “没想到的是……”熳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与讥诮,还有一抹常人所不能察觉到的镌刻进骨子里的恨意。 “没想到的是什么?”叶风停正视其目光道。 “你都毁了一张脸,从人变成了怪物,死到临头,还……有心思询问我恨与不恨,难道我的恨与不恨,对你来说,很重要吗?”熳笑弯了腰,弓身捂着笑得快要抽筋的肚子。 “的确,我是恨!”熳蓦地收敛回了笑容,不禁使叶风停打了一个冷颤。 百日红都不禁黯然失色,陷入无端的冷寂当中,颤栗着躯干以及每一根枝节。 “那么请问——你引我到这里来,最终目的是想要告诉我倾水然发生什么事情了?!”熳直射回去,那眼眸里的不耐烦已然使之退却了好几步。 “你为何又得知我正在关心他,打听那个男人的消息!”熳眼眸里布满好奇与不解。 “问完了之后,再亲手杀了你也不迟——既然你都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禁使叶风停接连退了好几大步,她不由得将眼前的这个妖媚的女人与一万年前被封印的小巴蛇联系在一块儿。 “害怕了,呵呵!”熳道,“真是顽固又可笑……” “说完了,就动手,我绝不食言。”熳道,“你可怕,哈哈哈哈……” “你还是当年的灵狐白尺吗?”熳不禁露出轻蔑之意。 熳步步逼近,往前移动了一小步,虽然她身在十丈开外的朱雀阵上,却用了传音术吓得叶风停面色惨白,压力不轻。 叶风停最终落荒而逃。 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关于倾水然的事情要吐露。 熳应该知道的,今世的倾水然不会再始终如一地爱叶风停这个女人一个人了,那么她的恨意以及一万年前的痛苦也应该被削弱一点儿。 她来榴花殇,只是想要知悉实情,这块冥石告诉她,今日午时三刻前往榴花殇去找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就会知道一切前因后果,她为何会惨遭毒手,究竟有谁对她存有如此之恨意。 原来参与谋害朱轩嫄一事的人当中不光有贺熊这个主谋,还有其他人…… 即使她暂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是因为一万年前的恩怨,爱与恨;但是摆在眼前的只有这么一个结果。 对一个人究竟有多么深的仇恨,才会将一个人逼退到绝境之中? 是上天与命运的不公,才使熳陷入如此害人境地的么? 眼前,她已经成为了一个被人唾弃的怪物;面目毁伤的废物。就当是一万年前对熳的偿还好了…… 如果能再返回到遥远的过去的话,她宁愿刹罗与幽坤从一开始就爱的是熳,而不是后来再相遇的灵狐白尺。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零六篇 榴花殇千紫万红之巅四剑同落 http://.biquxs.info/

风海吹卷起叶风停额前的刘海,她将其皮囊从地面上积洼处重新拾起,用手甩了甩水,面囊上面的水滴晶莹落下。 阳光闪光,惊现另外一个白衣公子的身影。 与他出奇的相通。 熳眼波流转,一时僵持不下。 顿时间,分不清楚谁是谁,谁是叶风停,谁是倾水然。 那把轻剑插在百日红枝头,摇曳生姿。 直到她从轻盈之清影里望出了除这二人之外的另外一个人来。 三人较量,如何对抗? 风成团,围成孤城,惊世蝶舞。 不知谁与谁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力量孰强孰弱。 “我愿意……”倾水然垂睫道,“你觉得如何?” 熳盈盈笑道:“原来你就是……倾二公子对吗?” “对。”倾水然道,莞尔一笑。 “那他们都是假冒的咯?”熳问道,又轻笑一声。 如盈盈轻波。 倾水然并未接着往下说下去…… 他仍垂睫道,风吹不散他眉眼弯弯,眼波里愁思万转。 然而…… 别人都误以为那是惯常的风轻云淡、风定无痕。 自然是…… 黛青与叶风停两个人气急败坏了。 一个人朝前一步,再也忍受不了。 一个站定在原地,心内不堪忍受。 一支轻剑,从百日红掠空而起,朝倾水然横刺去。 黛青凝视叶风停一眼,自然是打算与之携手。 叶风停腾出另一只手来,交换轻剑,用手指捻弄起粉黄色面纱。 不出一会儿,趁点脚落于飞檐走壁之际,将面帘系于脑勺之后了。 她的眼里已经不再是深深浅浅的恨意了,而是绝望的哭诉;无望的离别。 叶风停剑还未抵达。 倾水然便一声喝住了她;与其说是喝住她,倒不如说是喝住另外一个人。 倾水然的眼神流转不禁再一次让其惊魂,后来,叶风停才晓得他往她身上瞥了一眼之后,想来不是“黛青”,才将目光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之上。 倾水然轻喝道:“黛青……” “我们是同胞血源、同根兄弟,难道你要见证我们两人两厢厮杀吗?” 他依旧是那副面目,容颜倾城,心肠却毒辣。 使得叶风停一时收回剑鞘来,再也不忍直视面前这个男人的狠毒心肠。 她心的痛一时收不回来,如决堤之水。 “水然……”黛青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这个男人。 倾水然最终开口道:“既然你想不清楚答案,那么我亲口告诉你吧!” 眼前黛青的心情很是复杂、不可言喻。 “倾水然,你要说什么?”叶风停最终忍耐不住自己的真实情绪,势必要亲身反问他一句,她不能够做到心底毫无波澜,像他那样看待她那样风轻云淡、面无表情、一丝嘲弄与揶揄。 她的声线都在颤抖,所有潜藏在心底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一时倒腾不出来。 “记得你当时是如何玩弄我的……”叶风停道,“我会将一切都偿还与你,并且加倍奉还。” 倾水然晃头一笑,眼中不经意的揶揄更加明显。 好像在说道,你还真把自己看成一个宝了? 他一点儿都不在乎、不在乎…… 他也不知道究竟为何,自从上次动用了玄界法门之后,他的秉性完全转变了,从善良变得恶毒…… 对于叶风停也耿耿于怀,始终不能原谅其过错…… 熳暗地里一笑。 她就是要亲眼看着叶风停与倾水然互掐,她才甘心如愿。 倾水然正视其色道:“我要说……我要说什么,都与你无关。” 好一个“与我无关”! 叶风停痛恨眼前这个曾经带给她欢笑与泪水、幸福与折磨、重生与挣扎、希望与绝望的男人! “黛青……”倾水然突然几步惊燕就来到了黛青身前。 他们的眼中各有深意与意味深长。 “我们还是兄弟,还是倾府的二少爷与……” “你用你的手指头想一想,对待贺熊的下场会如何?”倾水然吐露道,一脸冷漠。 却不由得有点儿迷惘,他自己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很对!”贺熊不禁从暗中现身,降临于熳身处,使黛青与叶风停为之一振,话音落地,一阵响亮而清脆的拍掌声从寂静哑然之榴花殇中响起,圈起一地的水花。 榴花殇积洼处;每一块都出奇地水亮涣然,雾气磅礴,腾腾生气,缭绕不离。 还未见到其人,叶风停与黛青便早先回过头来,感受到了贺熊那份压抑在心底不禁掠然而起的喜悦、喜形于色、眉宇间的舒展开阔,好像是整片天地都将收于这个虎狼之辈的人的野心之中,搁放得很是舒心适意。2018 一块冥石,嵌在贺熊的大拇指上面戴着的戒指中央,收回冥光。 冥光一收,鸟雀惊起。 “刹罗,我们又见面了……”贺熊竟十分亲昵地将一只大手按压在倾水然的肩膀上。 刹罗却有几分愠色道:“什么叫做又……” “是……一早就对,不然我不会不将流星那个您派来的奸细一早就铲除的,你以为——我堂堂倾水然会蠢到连敌人的内细都识别不出吗?” “你以为我会蠢到将您的奸细放在倾府之中养了整整七年光阴吗?” “……哈哈哈。”贺熊捂嘴笑道,按住冥石戒指,一阵光雾氤氲不散,掩藏于锦衣锦绣之下。 “原来你一早就是有目的的!”贺熊道,“说吧!您有什么条件,与我们合作这一回,您尽管提就是,刹罗大人?” “正因为——是贺熊您的奸细,我才不杀!”倾水然道。 “条件?”倾水然呵呵连笑。 “我能够提出什么条件?” “恐怕一切都被您给掌握于心了吧!” “我前进一步也不是,退缩一步也不是。” “还请您放过我……” 话音刚落,贺熊藏在锦袖之下的小动作就被倾水然给一眼撞了个正着。 很明显……贺熊是打算害他。 刹罗——可是夙城最厉害的武器;然而倾水然这个武器却不是贺熊能够掌控与控制的。 叶风停越来越不解了。 倾水然到底是站在谁那边。 叶风停回想起倾水然露面于最初之际时说的那句“我愿意”,似乎是熳那个女人一早就与他商量起了什么相关事宜。 难道说是,倾水然想趟这趟浑水,与熳还有贺熊一起谋划一场惊天阴谋。 倾水然利用兄弟情义来绑住黛青腿脚,也是为了收拢人心? 平复黛青对自己的恨意,忘却对叶风停的深爱? 可是当他与贺熊对质的时候,却翻脸无情,不认账了,之前说的话一切都不作数,重新翻了盘。 “你以为我一开始就没拆除你的诡计是因为什么?”倾水然道。 “就是因为……” “罗盘阵的秘密。” “只有你能揭露出当年的事实来……还原当年的场景,以及有关于玄界法门的一切,你都知情,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开启,对吗?” “我并没有贺熊您那样大的野心……” 贺熊回转眼波,从场外的黛青与叶风停身上收了回来。 “原来如此……” …… “你一早说,不就行了,何必捱到现在。” 倾水然回复道,捻弄了一下白衣飘带,“因为……还差时机。” “只有等当年的人物全部集齐了之后,玄界法门才可能通过幽冥石掀开当初的内幕。” “破除封印之谜团。” “内幕、谜团?”叶风停反问道,清亮的声音不禁划破了云霄。 难道……倾水然一早就知悉了一万年前发生的事。 据叶风停所知,一万年前,水花镜月并什么没有内幕、阴谋。 她还想听倾水然胡诌下去…… 他却没声了。 “比试一场如何?”倾水然吐露道,回旋了一记眼神,变得完全不一样。 一抹笑容映射进叶风停的心中…… 如万箭穿心,刺穿了所有的雾障,划破了所有魔影。 然而重重叠叠的不同于稀昔时的千紫万红摇摇欲坠的百日红却仍然是陌影。 距离未来还遥遥无期。 叶风停口中所谓的“未来”,乃是与他们一同创造新的奇迹与冒险;而不是此时的担惊受怕,连生死都要相顾。 她唯一的底线,就是他不能够对她欺骗。 然而,此时他完全已经不属于她。 然而,倾水然的生命又何尝没有受过贺熊的威胁?就在方才一幕,处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此番前来,就是因为他感受到了黛青的心跳感应,预料到了叶风停会出现危险,才前来化解。 人生头一回,叶风停与刹罗进行真正的对决。 黛青、熳、刹罗、叶风停四人翩然起剑,于百日红云巅之处。 贺熊一人观战,哑然失笑。 不知于什么时候,从哪里钻来的一批人由掌簿带领着充斥了整片榴花殇。 原来……倾水然这个人才是真正心怀鬼胎的人,要是贺熊对他们这一行人动了邪念与杀机,夙城的人将亲眼见识到贺熊的阴谋诡计。 贺熊尽管能够以一当十,却也不能杀光出现在榴花殇在场的所有人吧! 况且叶风停也拥有冥石,就算没有发挥其全部力量,贺熊也会有所顾忌。 榴花殇,千紫万红之巅,云霞遍布,四剑同落。 灿灿之笑……惊落!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零七篇 黑胡子老爷的诡秘现身 http://.biquxs.info/

榴花殇只剩下叶风停一个人的身影…… 她仿若置身于倾水然怀抱的身影,然而他已经遁离。 她仍旧躺在罗盘阵上,由于四人较量之后的劳困交加,夜冥降临…… 她一点儿都不惧怕、担心死了;比起那她所承受的痛苦,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闭着眼睑,合上眼角。 一阵清风触上鼻尖,刮过柔软如浸泡进深潭里面的海藻,此时罗盘阵就是一个巨大的深潭,仿若将她置身于水波粼粼之中,那托起她轻柔的四肢以及肢体的便是打下来的柔和的阳光。 近远处隐现于眼前的青山连绵,犹如被披上了一层烟灰色的青衫,远处炊烟袅袅、鸡鸣犬吠、日暮西沉…… 童瑶瑶、王行、吕空笙一帮人似乎是眼观到了海市蜃楼,一个人的身体被托起于半空中,而那个场景似乎是榴花殇,有榴花摇动,百日红吹落,他们一行人甚至还听到了溪水潺潺之声…… 海市蜃楼就于城西出现,很多人都眼观到了。 伸出胳膊,从列氏药铺里探出头来,倚靠于半支开的支摘窗;从青羊皮马车蓬下来;于鹅肠小道落步。 一片夕海落地。 风月楼中,惊现叶风停的面孔。 “叶风停?”老鸨疑惑一脸,微眯着绿豆粒般大小的眼睛,一脸的褶子生得十分可怖。 叶风停盯住老鸨的面容,像是凝视一个老面弓背乌龟一样。 “是我……” 叶风停应道,“从今以后,熳姑娘叫我来代替她花魁之位。” 叶风停应允贺熊,只要她安心一辈子于风月楼做花魁,那么他便不再追究。 所以——她打算一辈子安心做一个舞妓。 只要自己的性命无忧。 要是熳能够取代自己作皇帝的女儿,那么……就算是她偿还她罢了。 既然她的面目毁伤了,又拥有鲛人之力量,又有冥石护身,那么贺熊和熳应该不会再敢近她身了,即便是暗中下毒手,这块冥石也应有感应。 尽管她是叶风停,也要做好慕容晴婉,叶风停打算继续延用“慕容晴婉”的身份。 叶风停坐在风月楼的长凳上,趁人不再的时候高歌弄起长袖,斜望着绿浪翻涌,乃是廊腰缦回处的帘纱。 一身绿衣,已经摆脱了昔日于武庄的红衣,以及当初那艘船上的紫衣,以及蝶翠五彩衣…… 她伸手一探,才知长凳上有灰。 随即,慕容晴婉(已不是所谓的叶风停,这是她重生之日)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刚才倾坐而下的屁股上面落上的灰烬,那是她一世悲怨的终结…… 然而,故事的结局并未来临,事情的答案还没有水落石出。 慕容晴婉心想道,恐怕她是这世界上最丑陋多端的舞妓了吧! 老鸨答应慕容晴婉一个要求,任何男人都不得近她身…… 尽管她丑恶,但是许多人慕名而来,听闻慕容晴婉拥有鲛人之幻术。 除了那个公孙杨柳身上流传着这个传说,就只有慕容晴婉了…… “慕容小姐,有位大人重金想要邀你表演一段舞曲,如何?”老鸨躬身哈腰道,果然像是从龙宫里面爬出来的老面乌龟一样,历经前年之造化,从她的眼睛当中窥露,慕容晴婉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慕容晴婉答道:“当然是……可以啦。” “好的,我这就让他们好好准备准备,请出众的演奏者为慕容姑娘您亲自伴乐。” “嗯……”慕容晴婉点头作揖道,老鸨怎么也算是这风月楼当中的“头牌”,当属厉害角色。 虽然老鸨一开始就答应了慕容晴婉的要求,可是她的心里面可不是这样想的: 等慕容晴婉先上钩了再说,是人嘛,就是爱财,况且身为一个女人,更是没有不爱钱的…… 要不然,也没有那么多女人争先恐后地争夺“头把交椅”这个宝座了。为的就是拥有数不尽的钱财,以及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 冰幽莲已经坐好在包厢里面,完全一身名门正派的公子爷打扮,两撇黑簇簇的小胡子十分惹人眼。 慕容晴婉一眼就瞧见了这个家伙;却往这个人一旁瞥去。 别无他人啊…… 难道这个人就是那个所谓的花重金的“老爷”,怎么与她想象当中的有些……“太”不一样了呀! 当慕容晴婉端身正坐,心不在焉地坐在好几个艺伎身边儿的时候,拿起放在一边的琵琶…… 她手一停,才知“慌”了神。她本应该去做好那个舞妓。 一晃眼的时光,冰幽莲又不见了。 在雅座上看戏的人分明已经不再是“黑胡子”了,而是一堆对着一群艺伎嬉皮笑脸的嘴里卡着酒林肉刺的“老爷们”。 对她这个“鲛人幻术者”倒是没多大的兴趣。 “我说……到底开不开始啊?”一位“大老爷”扬眉吐气道。 “开始……”一位艺伎轻含着一株玉雕梅花道。 那眼目分明动情,使得在座的“老爷们”惊呼一片。 慕容晴婉暗嘲,呵呵呵……爱文学网 这群艺伎别想压她的光芒万丈。 于是乎,慕容晴婉使用了浑身解术,目的就是让自己碾压群芳,一枝独秀。 这群身后的艺伎,见慕容晴婉如此“优秀”,她们也得加把火,于是其中一个领头加快伴乐速度,其他的也紧随其“万马当先、热潮奔涌”的步伐。 简直杀慕容晴婉个措手不及,手足并行…… 慕容晴婉暗骂,顺便还借着空当儿斜睨了她们一眼…… 冰幽莲不知其踪,然而慕容晴婉却一直在寻摸她的踪影。 慕容晴婉心想,这个“黑胡子”老爷一定是女扮男装的,而那些老爷们不过是她后来请的帮手罢了,用来掩人耳目。 她、她究竟在哪里? 一定还在这附近,慕容晴婉感应到冥石之力…… 觉察到她就在这座雅阁里面。 不在左,也不在右,不在前,也不在后,难道还会遁地不成?慕容晴婉将这个屋子内的布景一扫而“光”。 从花瓶到桌案,从窗帘到屏风,从老爷们的臭脚到那位捻着玉雕梅花翘着兰花指的弹奏琵琶的艺伎。 然而……此时,于她耳中,皆无声。 她一心在寻摸那个人的踪迹。 然而……无影无踪,无处可寻。 从冥石打出一道蓝雾,映在慕容晴婉的衣袖上,她探身才揭晓了最终的谜底。 黑屋漫影,却是除人之外的影子。 花瓶倒映于桌案,窗帘吹拂于屏风,一个人在这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寻一人踪影,却无法。 她像是无法自拔了一样…… 要找出这个人,并且势必要找出…… 一曲终断,所有客人都相继而去,一盏盏蜡烛陆续熄灭。 想方设法想要找出这个人的原因——大概是“未解之谜”。 慕容晴婉累了、倦了、睡意惺忪,却也不怕。 她干脆躲在这床之下,说不定什么时候有人就突然钻了出来了呢…… 一麻溜地,慕容晴婉就躲进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床板下。 天地安宁祥和一片。 无声而无息。 到最后慕容晴婉竟然在这间包厢里面睡了一宿。 醒来之时,她发现没有人动过她身上的东西,也没有动这间屋子里面的东西。 她于心中自言自语道,好吧,这间屋子内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自己身上也没有。 那块金子,还放在老鸨那里,说要分三成归风月楼。 为什么她极想要找出那个人呢?! 这究竟算什么事儿? 一整天害得慕容晴婉吃不好,也睡不好的。 连端茶,甚至闭眼,脑海里都念叨着那个人去哪儿了。 渐渐的,从她脑海里映现出一个全新的清晰的面庞…… 那人,莫非不是——清美的孪生妹妹清雅? 于是乎,慕容晴婉掏出那块冥石,在闺阁内偷偷观赏,害怕贺熊还会派人打探她。 像只好奇的猴子对着冥石看了半天,终于……在冥石里面映现出一座玄龟石像,与这座石像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便是清美还有老爹两个人了。 但是今生她已经不再是叶梦身份,为何清美的妹妹清雅又要从她的眼前跳出来? 既然倾水然,呸,又提哪个贱人了!慕容晴婉暗自作呕道。 既然那个贱人与乔南那么像,竟是乔南的转世…… 那么……那个“黑胡子老爷”与她记忆长河里面的清美的样子如此重合,那么那个人或许……就一定是清雅了! 这是清雅一生的夙愿,直到今日,她终于要完成它了! 但是——为何这个人此时此刻才出现在她面前呢! 那个人是打算给予她什么提示吗? 然而,那个人却并不打算让任何人发现是本人想要慕容晴婉,所以才安排一堆的“大老爷们”,这一出把戏,真是妙不可言,真好躲过了某人的耳目,比如说是,流星。 流星此时正于门前窥看风声,察觉到慕容晴婉并没有什么响动,她才准备离开——然而,却被一个“黑胡子老爷”给抓住了。 “说,你在干嘛?”“黑胡子老爷”一把抓住了流星的手腕,两只黑眼珠呲溜溜骨碌着。 流星被她这样反扣着,无以动弹。 屋内窗槅的光影尽现,乃是门前的“啪嗒啪嗒”交重的映影。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零八篇 冥石之梦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醒来,眼前却是公孙府的布景。 转眼,已有一个人在叫她。 “婉儿,快帮我梳洗打扮一下。” 那声音清甜细腻,不禁使叶风停为之一振,她回眼一望,乃是杨柳大小姐来…… “你昏迷了一连两个月了,怎么不记得你自家小姐来了?!”公孙杨柳轻喝道。 “……”叶风停运用鼻腔里面发出的气流,嗯哼了一声,好像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叶风停不禁走到梳妆台面前,像是惯常地为公孙杨柳打扮一样,而她自己真的是丫鬟来着,公孙府内的小丫鬟。 她不禁又触了触自己的面颊,仍旧有着一袭遮面帘。 替公孙杨柳梳妆完毕之后。 叶风停走到井前,用以泼水洗面,使自己清醒清醒。 井内凝望了一眼之后,她便见着倾二少爷来了。 叶风停扪心自问: 难道她要亲身见证她家小姐与倾水然喜结连理吗? 叶风停不禁掏出冥石,眼眶滴落成泪,升腾为混元珠。 叶风停似乎是陷入了一个新的梦境里面…… 梦里面,她坐着无边无际的梦。 红帘纱帐…… 梦里是一片空白漫影,但转瞬之际,她却与乌无晴携手而归。 “思凡,这把剑如何?”叶风停道。 “……”乌无晴却正躬身看着一片布满漫影的浅草。 “风停,这朵花送给你。”乌无晴将一朵花从泥土之中连根拔了起来。 还未完全从土壤里分离出来,叶风停就叫住了他。 “好……”乌无晴道,“看来还是得好好地让它在这里继续生长,享受阳光雨露。” 叶风停以为乌无晴会就此罢手,没想到他却从自己的发间掏出一支青玉发簪。 顿时间,那支发簪递到了叶风停手掌心里。 “思凡,替我戴上可好?”叶风停亲口道。 “嗯。”乌无晴应声,这支青玉发簪称得叶风停肤色很是好看,插在她的发间,与众不同。 叶风停握住乌无晴的双手,盈盈而笑。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一连几个月,乌无晴都与叶风停享受着林间的快乐。 一年之后…… 叶风停凤冠霞帔,端坐于红帘帐内,等候夫君。 她不禁捻弄着手指,回忆着昔日的快乐。 林间漫步,溪边垂钓,无一不足。 乌无晴也穿着一身红衣,煞是好看,更为惊为天人。 他盈盈而来,款款情深。 叶风停脸红心跳,自然是无比紧张的。 她的脸上都有冷汗溢了出来,背上也悄然湿透了一层,肚兜内也顿生凉风习习。 她的手指依然较量着。 乌无晴察觉到她如此紧张……自己也不由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七老爷七南水正于外面做他们的见证人。 眼前,就等叶风停接受乌无晴的携手并进了。 当乌无晴前进一步,移步至叶风停身前,叶风停的心更加难安了。 她却在慌神出错的一秒被乌无晴抓住了一直在捻弄的手指,非她自愿。 她站了起来,再怎么推脱也说不过去了。 毕竟——乌无晴是接下来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自己紧张万分,出点儿冷汗也在所难免。 七南水见证他们的婚约,一手捋着白如瀑布的胡须,亲眼见他们拜高堂、拜天地。 “夫妻对拜了。”七南水道,一对眼睛凝视着浅风拂过的两人跟前。 乌无晴的左脚先踏出一步,魁梧的身躯打下来一片光影,墨色重重,古香涣然。 叶风停却不理不睬七南水的暗示,他一直在向自己使眼色,而她却如若无闻。 红盖头下面,还是能抬上眼睑,一观外在之环境的。 然而——她观得了,回应七南水的表情却与他想象当中的有所不同,千差万别,隔了千山万水。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七南水索性直接忽视掉叶风停一方的反应,反正乌无晴也不会让她再次有机会逃脱掉的…… 叶风停木讷地如同一具木偶,与乌无晴携手进了红帘幽帐。 款款清风,迎面送来。 吹落叶风停的红盖头,叶风停想要躬身去捡,然而——却被乌无晴一把手给抓住了。 “思凡……”叶风停直立着身子,抬上眼睑道。 任由乌无晴情深似海,眼波流转。 “难道你不爱我了!”乌无晴轻喝一声道,接后由风沉默。 “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当初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情真意切!”202电子书 乌无晴从来没有这么愠怒过,况且是对一个女人,他心爱的女人。 “思凡……”叶风停不知道怎么说,然而她已经鼻头一酸,就差掉泪了,乌无晴一把放开她的手,她却没有叫疼,手腕上已然烙上滚烫的印痕——那是乌无晴掉落的泪水,从眼眶里滚滚而出,如血湖。 “我们已经度过了这么多美好的光景,你打算怎么样?”乌无晴替叶风停作坚定的回答道,“退缩!” 他如此小孩子气,怒火难消。 他多么希望叶风停能够留下来…… 试问一个男人如何做,如何挽留……才不至于泯灭自己仅剩无几的一点儿自尊心。 他已经在叶风停这个女人身上花费了太多的精力了。 一直再这般折腾下去…… 受伤的终究是他自己。 “思凡……”叶风停继续呢喃细语道。 乌无晴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深深凝望着叶风停,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伸手而触不可及的,如若遥远天际的星辰。 不管是最初……还是现在。 转眼…… 叶风停又从梦境的那一端跳转到另外一个彼端。 她已经答应了和乌无晴在一起。 红帘帐换成了紫苏帘帐。 他们已经成为了普通的夫妻,她乃是乌府的一员,家母。 所有大小事情都归她管,包括乌无晴这个男人的心。 然而——不知为何,叶风停却并没有很开心。 乌无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心胸宽广,她猜是因为那个洞房花烛夜,她并没有在当夜就应允自己夫君的要求…… 身为妻子,就应该做好本分,却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叶风停亲口回绝了。 与乌无晴相处的半年日子里,她过得一点儿都不开心。 即使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仅仅无比真实的梦境。 她盼望着能有新的解脱…… 然而,梦境里面除了红帘幽帐,紫苏帘幕,就是乌无晴这个人了。 叶风停不禁在梦境里面打破了混元珠,那么她便能够回到现实中来。 想来,已经好久未见乌无晴那个昔日旧友了。 究竟这些梦里面的片段又与她手中的冥石,以及冰幽莲有什么关系呢? 于梦境之中,冥石告诉了她讯息,混元珠里面一直映现出冰幽莲那个人的脸,据梦境所知,那个出现于风月楼的“黑胡子”老爷就是冰幽莲假扮的。 都过了一个月,公孙府内倾水然一直未出现过。 想来,他们两个还没有成亲。 叶风停一直忙碌在公孙府内,根本没有忙里偷闲的空闲。 杨柳大小姐却将她当做好姐妹,什么话都向这个蒙面丫鬟吐露,即使这个丫鬟像极了叶风停这个满城通缉的凶手……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叶风停记得,那一天,是杨柳大小姐带着一个小丫鬟于风月楼内观戏…… 没见着黛青表演《水漫金山》,却看到了一个与叶风停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为了不让公孙杨柳察觉出什么来…… 叶风停故意装作聋哑人。 幸好之前跟幻人学习了一点儿小伎俩。 要不然,她真的恐怕死无葬身之地了! 夜幕拉下,叶风停用手势比划道,意思是姑爷还没打算与小姐成亲吗?倾府家主没有下任何聘礼吗? “没有。”杨柳似乎很是避讳这个问题。 她的脸上不由得惊现一层怒霜,没有看向任何人,却让人不寒而栗。 叶风停的心立马噗通噗通,一抹惊汗,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避身。 空气顿时凝固,降下零点,如降寒雪。 叶风停不由得一整天都在想那件事情,该不会她露出马脚了吧…… 根据杨柳的反应,自己不禁惴惴不安了起来。 公孙杨柳的面容,一直于她脑海消除不去。 公孙杨柳对下人虽然经常呼来喝去的,但是却对他们是极好的。 有一次,李婶被家主遣离,考虑到李婶的经济状况,丢了这份工作肯定是无着落了,公孙杨柳亲自去劝家主,家主拗不过她,最后将李婶给留了下来。 虽然下人们经常做错了事,公孙杨柳却并没有责怪之意。 叶风停不禁顿生出几分愧疚之意,她这样隐瞒…… 她万不该千不该做一些背信负义之事。 今夜,公孙杨柳又给她送来了银耳粥,她没有吃完的,都会给这个下人留下来一点,让她尝尝味儿。公孙杨柳如此跟叶风停分享美食以及胭脂水粉,但是却并不能忍受跟另外一个女人分享同一个夫君吧? 看来,关于倾水然与她之间的事情还是莫提为好! 不然,就算是换做府内的其他人,也会对她这个一直蒙着面的丫鬟怀疑的,甚至还有可能觉得她是居心叵测,心有不轨。 叶风停突然又想到,她出事的那一段时间,是怎么最后又来到了公孙府做起了丫鬟来的? 公孙杨柳对她说的话,说她昏迷了两个月,又是怎么回事? 直到叶风停于月光之下看出了如若幻影当中的鲛人之尾鳍。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零九篇 乌无晴的过往 http://.biquxs.info/

此时乌无晴正于乌府弄剑。乌无晴以前是墨颜的师兄,精通暗门。 暗门——即暗器与乐门相结合,而乐门则指乐器与气术相结。 白衣焕容,身姿挺拔,穿上金纹锦靴,足足高有八尺。 乌无晴执剑而舞,整片天地都因他而自惭形秽,剑光如星,带着剑气如虹,一回一走,都极其潇洒,连一片草叶也为之拂动,黯然失色;月影浮动,从乌无晴衣袖内钻出来的幽香,更加涓然,似是有了形态。 不禁幻化成一个少女,与他相伴,时有妩媚,时有清纯。 他不禁大汗淋漓,停剑,接而收剑,倾落衣袍,一坐倾地。 拎来的酒罐子相当解渴,香味儿幽长,不知从哪里翩翩而来的飞蛾,欲乘风而去,却落在了他深阔似海的身膀上。 琉璃灯如火,于地上点亮,宛若一座城,其间是万家灯火而中间放着一只做好的孔明灯——与其说是孔明灯,倒不如说是一只随时准备离开地面升上天空的热气球。 乌无晴独身去离,点燃了热气球下的蜡烛,热气球便蓄势待发了。 乌无晴一只脚挨上,想到还有未带上身的没有一饮而尽的酒罐子,又悄然下地,轻袖生风,一脸粲然,运用轻功飘下热气球上面的座位——热气球已然离开地面三尺之远了。 拎上酒罐子,空气里涓然幽香,回味悠长。 乌无晴满脸的悠然自得。 于热气球上,观赏明月高悬,星辰半颗,如水晶珠一般点缀着浩瀚宇宙。 此时,他多么想拥有一个绝世佳人,受他邀请,与他一起把酒言欢啊! 然而——这个时候想必能够与他想陪的大概只有这轮如金黄一般明亮的圆月吧!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乌无晴不禁忆起这样一番话来…… 酒气满身,弥漫热气球之处。 月色皎洁,像给乌无晴身上给裹满了金银一般,将其置身于瑶池仙境。 飞越树林之巅,蝉鸣起伏不断,远处的城市已经离他远去。 好些青楼女子都向他招手,然而他却置若罔闻,况且本身他就昏昏欲睡,双眼迷离恍惚。 他可不像向倾水然那般将自己困在风花雪月之地,缠绵无休…… 他只想此时此刻获得短暂憩息的安宁,浅睡足矣。 索性逃避现实,什么都不用去想,去思索那么多的世事繁杂,喧嚣嘈杂…… 梦中,他来到了母亲的坟墓。 可是,乌无晴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的尸骨啊!当年,乌府全府上下五十几口人惨遭毒手,他为了逃脱,甚至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过…… 肯定是尸骨无存了! 要不然,乌府不会没有坟墓的,甚至连块简陋的木质墓碑都没有。 话说,当年实施毒手的人手段十分凶残,来不及杀灭的,就用化骨粉泼洒于活生生的人的身体上,乃是见一个就化一个。 于是乎,乌府连一具完整的骸骨都没有。 他对皇帝的恨,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能够化解的,甚至于到他死的那一刻都不能够! 上天似乎是给了他一个发泄的途径——没想到当年他师父也参与了这件事情,乌府灭门事件竟然受他指使。 他师父这般说过,于江湖之中,谁要能灭掉乌府这个奸贼,他必定保证传授自己毕生所学,教授给这些见义勇为之英雄! 可是谁又清楚明白——他乌家是受奸人所害,一身清清白白! 乌无晴为了查出真相,不惜通往绝望谷拜师学艺,冲破重重关卡,才找到绝世秘籍。 他先前拜的第一个师父与皇宫至高无上者有过亲密接触,宫内官员嫌疑者,都与他这个师父或多或少有过交往经历。 他乃是当年太后封赐的御膳房的药医,是唯一一个没有世袭的药医,怀揣着一腔热血与激情从民间来的隐藏一身好武艺的剑术高手。 最后,却不幸遭遇绝望谷的群狼,跌落崖谷受了重伤,又误食了狼毒花。 想当年,是他这个傻徒弟采摘野菜的时候,不小心将狼毒花混入了其中,浑然不觉其中厉害,才导致他敬重的师父的亡故的!1234 他犹记得,当时他师父对自己这般说起过:“思凡,你也应该走出绝望谷了!” 当时师父脸上挂着笑颜,笑靥如花,春风拂面,犹如第一次初见小无晴。 “看你这身打扮,真是快要完全成为一个从头到脚的野人了……”师父嗤嗤笑出声来,风晴无定。 “为师很是欣慰啊!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转眼又对他寄予厚望,完全不像将死之人,充满对未来的追逐与热切,只是将这种憧憬寄托于乌无晴身上了。 “为师是时候该到阎王罗那里报到了,为师一生为医,又从事着剑师这个行业,一边渡人,一边……舞刀弄剑的,教授了太多太多的弟子了,只是……我最后却没能够渡得了你的心肠,希望你……从今以后,能够忘却仇恨,记住世间美好之事,不要,不要……去……千万保重。” 师父走的时候,脸色并没有显现出一丝苍白,面色红润,似乎还是保留着生前的体温的,然而还是永远地闭了眼。 “……”乌无晴竟然呜咽了起来,情感极其凄切悲戚,像绝望谷的绝望幽兰一般绝望,永世都开放着幽谷之中,别人触摸不到它的美丽,也嗅不到它的芬芳,无法感受到这种失去了风和阳光,如同失去了生命的源泉的悲痛感。而他师父,就是幽兰的风与阳光。师父是他的伯乐,懂得他的心,而却没有第二个人了…… 而他的师父,死之后,完完全全离开了人世,去到了天堂之后,就像一个冷冰冰的石头,如今他也触摸不到一抹温热了。 涉足绝望谷内,通过重重考验之后,他才找到那本绝世秘籍。 然而——那本绝世秘籍早已被人翻破,上面的字迹潦草,他也不是很懂。 乌无晴面色困顿,苦恼难解,后悔不已,悔恨在这个地方浪费了太多时间,还险些丧命于黄泉。经历过艰难险阻,上刀山下火海,自己身上血肉淋漓,被绝望谷遍布的荆棘划破出一道又一道数不尽的浅伤,白衣拼凑的碎片与泥泞模糊不清,黏在一块儿。 第一关,乃是必经之路——野猪群狂奔之地。 一旦来到绝望谷之后,便会开启通关机关,仿若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山谷洞穴内的野猪群,使野猪群如若巨浪滔天一般冲了出来。 乌无晴置身浩海,如若困兽。 尘烟滚滚,乌无晴有很大的可能性会丧命于这些野猪蹄下。 幸好…… 乌无晴灵机一动,先发制人,制服了尤为出众的野猪王,使得野猪王安息了下来,后面跟着的所有野猪群才跟着这头尖牙利嘴长着血盆大口的野猪王撤了回去。 第二关,乃是剑池。 果不其然,地如其名,像极了剑池,身处其间,乌无晴完全被剑光重重包围,眼睛都睁不开来,迈开腿都很困难,一伸手稍不注意就可能被锋利的剑给划破皮肉,或直接刺入骨髓、五脏六腑,甚至锯断骨头、割断头颅。 这里不禁存在着成千上万的各式各样的剑,还有数不计数的骸骨,不应该称其为剑池,而是尸城。 幸好……乌无晴找到了机关,移开了这些挡在面前的剑。 话说,所谓的这机关便是一盘棋,只要赢了棋局,就能化解剑池的杀机重重。 也有人曾经尝试过利用一身超世的轻功飞越剑池,但是最后却没有人活着活下来。 无一不是最终从闪着耀眼的剑光的剑端上失足而亡,或者是踩着一个又一个直插云霄的利剑,双足失血而亡,或者拥有铁靴子的人,却逃不过——同样失足掉入血泊之中的命运。 只因为绝望谷的剑池太长太长了…… 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存活下来。 数十年来,闯过剑池的除了乌无晴,就是居住在绝望谷深处的药医了。 第三关,乃是迷幻阵。 虽然肉眼识得,并无什么奇异之处,仅仅为一条山中幽径罢了。 乌无晴通往这条路时,已然筋疲力尽了,而且没有饮下半口水。 传闻,绝望谷的水是冥间的人饮用的,从来没有活着的人喝过那里的水。 就算幸运存活下来的人有幸喝绝望谷山涧流下来的水,也会毒发身亡的。所以说,真不知道——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 乌无晴见着蜿蜒崖壁一路上从山涧夹缝中流淌出来的水源,喉咙早已剧痛难忍,蓄势待发,随时接受水源的洗礼。 财富摆在他面前,成堆的金银珠宝,还有万贯家财;美色如幽明难定的幽火蹿腾出来,一路相随,蛊惑人心;还有剑客宝座,武林至尊的头衔,等待着他去挑战。 只要他杀了眼前这一个人——他的父母。 …… 翌日清晨,鸟儿鸣悦,乌无晴昏厥在原来的那条幽径路口。 被药医发现,救醒了过来。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一十篇 倾水然结缘公孙杨柳 http://.biquxs.info/

棕色榴眸,如琥珀珠一般镶嵌,又如珠玉点缀,其眼角极其尖锐,像极了柳叶,又像极了梭鱼,用轻柔又带着锋利的目光,清灵地瞥了叶风停那个蒙面丫鬟一眼。 蛾眉出奇的细致,如若嫦娥仙宫里锦画上的流云细水,顾盼多情。 这两撇柔软的浅眉映衬着一张流畅的鹅蛋脸,如樱桃般的小嘴又诉说着留情,像是鹅卵石上的一点红韵。 唯一可嗅得的缺点,就是身上一股胭脂水粉的刺鼻气味儿。 一抹阳光打在公孙杨柳身上,将她的肌肤显得更加红润,如羊脂玉通透细腻。 其五官上唯一不足的便是其酷似兔牙的紧密排列的牙齿,这导致她出气与常人异样,吐词独一。 那两颗兔子牙一经公孙杨柳开口,便显得格外突兀。 公孙杨柳喜爱梳妆打扮,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 她尤其喜爱清透的丝质类的衣服,不仅于炎日里凉爽袭人,还显露了她肌肤的润滑。于外行走时,自然吸引了不少公子的注意,那一身专门从京城里运送而来的为她独身打造的千羽滑衣,无一不彰显女子的窈窕身姿,与浪漫多情。 这也是当初倾水然为什么能够为公孙杨柳而驻足的原因了。 公孙杨柳不禁拥有独一无二的美貌,还拥有直爽豪快的性情,爱憎分明。 这也是当初倾水然喜欢她的原因,但是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之后,便会变得疑神疑鬼,胡搅蛮缠起来。 男人为了远离女人的哭哭啼啼,限制与枷锁,监视与无理取闹,只有一个办法——去寻找新的乐趣与刺激,去打破这种身心的禁锢。 倾水然就是万千男人中的一个十分浅显易懂的例子,两个人呆在一起久了之后,只有疲惫不堪,与透不过气来。而男人没有一个不是喜新厌旧的,又为什么要继续“爱情”这种牢笼的限制与禁锢呢?! 公孙杨柳顿时沉默,没有吩咐下人做事,风也寂然无声,看到这个让人眼前不禁为之一亮的小丫鬟来,让她不禁掀开起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上面已经堆积了一层厚灰了,如搁置于箱子内四年前倾水然亲手送她的夜明珠。 那日,是夏日举办的花灯节。 四年前—— 白日盛烈,万千锦带,绚丽盛放,如红霞瀑布。 是公孙杨柳与倾水然第一次初遇的日子。 公孙杨柳正于高楼赏花,倾水然正在追逐一群盗取了“镖”的小偷,他那时正是押镖的镖头。 小偷被倾水然追上了高楼,人如虫蚁,慌乱逃窜。 三两个小偷挤在阳台处,撞到了公孙杨柳,公孙杨柳还来不及惊呼一声,就不幸被挤出了阳台外面。 一个翻身,落下半空。 幸好被倾水然一手接住,幸亏公孙杨柳并不是很重,要不然,他这双手肯定要折断了。 她身姿飘转,惊吓之余梨涡微露。阳光明媚,映衬着两人娇俏面庞,这身千羽滑衣煞是惊人夺目,在这片空旷无人的天地耀眼而绚烂。如千万片羽毛飞旋,遁灭。 她如琥珀般的榴眸,一眼情深,熔化了倾水然紧逼紧闭一时的心扉。 “请问公子姓名?”公孙杨柳问道。 “叫我倾二公子便是。”倾水然放下她,力度把握的恰到好处,随后彬彬有礼地回答道。 这个白衣公子梨涡微现,顾盼多情,落袂生风,快如疾风,已然不知什么时候去追逐那些还未跑远的小偷了。 还回眸一顿,挥了挥手,转而又遁离。 公孙杨柳回去之后,对父亲说了那个白衣公子的事情,此生非他不嫁。 “你、你要气死我不是?”公孙府的家主道。 “爹,我真的喜欢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这样一个人,您就答应我吧!”公孙杨柳倔强道,一对榴眸深情流露。 “那你可知道那个人的姓名?”公孙府的家主道,“你连姓名都不清楚,还谈情与爱……” “我、我……”公孙杨柳支吾道。 她顿时间想起了那个人提及了“倾二公子”,榴眸忽地如灯火通明。 “我清楚。”公孙杨柳道。 “是何人?”公孙府的家主道。 “他跟我说过,请称呼他为倾二公子就可以了。”公孙杨柳心慌意乱,心中七上八下道。 “倾府我倒是清楚,他是我们公孙府的世交。”公孙府的家主道,“只是不知道这位倾二公子是否与你嘴中所说的那个倾二公子是否一致。” “……”公孙杨柳顿默,却忽然抬起头来“爹、爹你说什么?” “难道你说是那个人?”公孙杨柳道,一脸怀疑,圆瞳怒睁,心中仿若有百头小鹿奔逐,势必要寻求一个答案。 “对,说不定就是呢!”公孙府的家主道,“既然女儿如此喜欢他,为父这就派人去打探一下情况。” “可万一不是呢?”家主道,“千万不能苦了我家乖女儿了……” “不是?”公孙杨柳疑惑道,两个人都是叫做倾二公子,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呢? “是的,难不成……”家主道,“你还想让我违背约定,退了这门与倾府打小就约定的娃娃亲。” “你嫁的只有一个人——倾水然,不管这世上有多少个叫做倾二公子的人。”家主声严厉色起来。 “是的,爹。”公孙杨柳应付道,从湿润而倔强的眼眶中悄然钻出一滴委屈的泪来,随后默然无声,乖乖地进了闺房,落地生莲,一屋子的涓然悲戚。 一连几日,丫鬟都见着她家小姐愁眉莫展的。 两个都是倾二公子,怎么会——不是的呢? 爹爹说的那句模棱两可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世界上除了倾府那个倾二公子,还有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倾二公子”来? “爹,我想要亲自见倾二公子一面。”公孙杨柳道。ok作文网 “你说的可是倾水然?”家主凝视其目道。 “正是。”公孙杨柳坚定其色道,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他可与你有过约定?”家主明视道。 “……这个倒是没有。”公孙杨柳道。 “不过,我一定要见他。”公孙杨柳继续道,“你不是跟我说过,倾水然马上要进行‘三年之行’了吗?” “恐怕,今后三年之内,我都难以见得到他一面了。” “难道爹说的话不算数吗?”公孙杨柳尖牙利嘴道。 “这一次……是我自己去打探情况。” “好,那好吧!爹答应你,只不过女孩子家一定要矜持一点儿。”公孙府的家主道。 “嗯。”公孙杨柳应道。 “那爹爹您跟倾府家主说一声吧!安排一下……”公孙杨柳道。 “正是越来越有你娘的模样了,伶牙俐齿的!”家主怒中带笑道。 “先替爹爹沏一杯茶先。”家主面色不改,庄重肃穆道。 “我答应过倾开元,万万不可以让你见倾水然,除非等到你们成亲之日。” “既然你想见他,而且已经见过一面了,那么我就私自破例一次……”公孙府的家主道。 “那么……爹你打算怎么做?”公孙杨柳提醒道。 “我……爹有办法,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家主道,“想见一面还不难。” “究竟是人模狗样,还是人模人样,究竟是高,还是矮,是胖,还是瘦,到时候女儿自己一看便知!”家主道,不禁饮下一口热气氤氲的茶,雾气喷脸。那模样真是有几分与他女儿相似,“可不能配不上我女儿的!” “爹……”公孙杨柳娇嗔道。 见面的地点,定在倾府内院。 倾开元考虑如此周到,公孙府的家主不得不另辟蹊径,让自家宝贝女儿乔装打扮一下,从后门进去。 “小姐,苦了你了。”丫鬟道,“得亏老爷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 “你在后门把风。”公孙杨柳道,“记住,不可打草惊蛇,以防被人识破。” “要不然,公孙府恐怕就沦为笑柄了!”公孙杨柳千叮咛万嘱咐道。 “不怕我自己一人……就怕我爹爹会受到牵连。”公孙杨柳道,“我宁愿自己遭人唾弃,也不愿意公孙府……” “嗯,小姐快去吧!”丫鬟道,“就算出了什么差错,呸呸呸,不会有差错的!” 公孙杨柳打扮成伶人模样。 一来到内院,倾水然以为见到的会是公孙家主引荐的一位贵宾,没想到的却是一位打扮俏丽的伶人。 当时,公孙杨柳披着披风,别人根本看不清藏在披风里面的脸。 “你就是公孙府家主所说的剑师?”倾水然眨了眨眼睛,起身恭敬迎接。 不禁逗笑了公孙杨柳,笑靥生花。 公孙杨柳一抬眼,正好看清了亭台里面的人的容颜。 正是倾二公子,正是那个人来…… 不是别人,是他来。 “我们又见面了。”公孙杨柳道,脱开了外面的羊皮披风。 一身千羽滑衣,无比绚丽多彩。 “原来是小姐你……”倾水然扬起嘴角道,温暖一笑。 “小姐,请坐吧!”倾水然彬彬有礼道,风淡云轻地歪头看着让人眼前一亮的小姐道。 不禁再次让公孙杨柳羞红了一脸。 “公子,你这次是打算要出远门了吗?”公孙杨柳坐于对面,小心探问道,她可不想三个年头都见不到这个人。 “你是剑师?”倾水然却疑问道。 “自然不是……”公孙杨柳道,“是我爹让我来的。” “你爹……”倾水然垂眉道,“是谁?” 公孙杨柳想道,看来……他是真的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来二去,两人自然渐渐熟络了起来。 再次见面,地点亦是约在内院,“你的轻功不好,剑师这个称号……”倾水然嗤嗤一笑,打趣道,不禁脑海里浮现出了一段一波三折的风波。 倾开元自然是发现了公孙府家主的“诡计”,为父母的无外乎是想成全儿女,就算用自己的委屈与卑微也要换得他们终生平安与幸福。 两人渐生情愫,一幕一幕都被倾开元看在眼里。 终于有一天,倾开元选择吐露实情,打算告诉倾水然一直见面的“剑师”原来就是与他打小就约定成婚的公孙杨柳。 “这……我早就知道了。”倾水然却回复他爹道,“那天见她的时候,我就了解到她就是公孙杨柳本人。” “你是如何一早就清楚的?”倾开元好奇道,眼中闪烁着精光,伸手捋了捋胡子。 “虽然爹你从来没有让我和与自己今后结亲的人见过面,但是我却是识得公孙府的机关秘城的青鱼令牌的!那是独一无二的,公孙府只有一块。”倾水然一言道破。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一十一篇 水蛟龙结缘白尺小狐狸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三年之行”中间的那一年,经由高人点拨,开启了玄界法门赐予他的灵力,但是这份灵力——必须经由天下独一无二的一块冥石破除封印。 倾水然与周媛丢下沉重的包袱以及行轿,落脚于细水长流处。 潺潺溪水,不禁刺激了倾水然一万年前于脑海中的宝贵记忆。 竹叶焕动,细水长流处不远处便是一片密林——乃是青葱而又茂密的竹林。 冥石经由日光熨烫、倾水然的目光较量,不禁从他紧握的沾汗的手心里掉落出来,咯噔一声,倾于溪底。 那块冥石,黑幽幽,如煤似碳,完全让人看不出来它原原本本就是一块宝蓝色的宝石。 渐渐的,随着倾水然的记忆的苏醒,那块冥石逐渐亮堂了起来,由一如既往的灰暗变得幽蓝起来。 倾水然伸手探入溪水,直触溪底。冥石与他身体相吸,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对于一万年前的感应。 一万年太久,却拆不散水蛟龙刹罗与灵狐白尺之间的缘分。 一万年前,也是眼前的这条触手可及,放眼可望的溪水。 这条溪,与世间的其他条小溪不同,不向一般的溪水一般蜿蜒流长,而是宽如霞瀑。 于这条宽溪瀑布之上,一支砍伐而落的竹竿漂浮在溪面上。 两端分别站着白袂浅飘的水蛟龙刹罗,还有神女灵狐白尺。 两相遥望,却无法连接彼此的心意。 那时,水蛟龙对白尺一往情深,深几许,对白尺极其痴恋。 然而白尺却是冷漠无情,一条不沾染人间烟火的仙狐。 “刹罗,我说过,我对你没有情意,请你不要煞费苦心了。”白尺愠怒道,愁眉莫展。 “我知道对于你来说,或许我太过自作多情了,甚至还让你受到了干扰,你肯定我觉得我给你生活当中带来了许多麻烦吧!”刹罗道,笑意侵染,五官雕刻着绝世之美。 “既然你知道,又何必自讨苦吃!”白尺毫不留情面道,简直是不给他一个面子。 “不仅仅是人世间的生活,还有仙界的修炼!”白尺那时只想一心修炼,修成正果,其他的想法与念头皆无,对于白尺来说,只有那些蠢狐狸才会贪恋人世间男子的甜言蜜语以及温情脉脉。而那些手段戏法无一不是男人使女子上当受骗的圈套以及陷阱。 她身为赐封的灵狐,自出生起,就决定了背负自身的使命,神女的命运无法篡改与逃脱。 况且,她对这条路本来就甘愿接受,情与爱她从来就没接触过,更加不愿意去尝试这种滋味儿。 然而,刹罗胸腔中紧憋着一口闷气,却仍旧没有摆手。 对白尺的爱,可以让他有生觉得可以为一件事情而放弃一切,包括自尊与尊严。 刹罗紧盯其目,白尺的狐眸如眼前的溪水般清澈见底,又如那远山缥缈的紫烟雾气,朦朦胧胧,不可窥看。 简直……令他着迷、深陷,甚至到了一种无法自拔的地步。 “你知道吗,小巴蛇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你大可以去找她啊,把她当做……” “我找的是你,喜欢的……也是你。”刹罗打断她道,一眼情深,一言难尽。 “好,那么……”白尺考虑纠结道。 “我们来一场较量,你赢了,我就暂且答应你。” 此时,风清无声,轻轻地扬起他们的发端。 刹罗站于竹筒的最左端,灵狐白尺站于竹筒的最右的末端。 竹竿于水面呼啦打转,漾起一层一层于竹竿周遭的细细的波纹,却始终没有沉没。 无形力量的较量之中,形成一个呈阴阳鱼形状的黑白两半构成的水圈。 眼见白尺就要支撑不住,双脚踩滑掉下打转的竹竿。 她一声喝住,轻功跃起一步,于本空中凝眼对望他,轻道:“不做数。” 刹罗摸摸自己的胸腔,那是一股由脚底涓涓细流聚涌而成的元气,由于他修为不够,那股强大的元气已然不受他控制,变成了一股热气,仿若蒸汽一样灼烧着他的心跳。 每跳一下,就疼一下,然而他却强忍着没有让白尺发觉。 刹罗依旧面不改色地回望着彼端的白尺,倾然浅出道:“说吧!这回你可要说话算数,再赖皮的,这次是小狗!” “谁是小狗呀!我可不是……”白尺愁眉凝结道,她可是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呢! “刹罗,这次说好了,如果我……输了的话……” “你就答应我。”刹罗又一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打断她的话。 使得彼端传来一阵心跳加急的噗通声,通过水纹的传意,他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给你。”白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竹篾,一根长,一根短,分别给她自己,还有刹罗。 白尺低眉浅思,真不知道,这水蛟龙跟她结什么前世恩怨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这一只小狐狸呢?12345 刹罗并不知道她要耍什么诡计,只有欣然接受,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开始吧!”他提醒道。 白尺不知道为什么顿时间紧张万分起来,万一她输了呢,不会真的要答应他的要求吧? “难道……你反悔了?”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心有涟漪。 “没有,没有的事。”白尺道。 “来,给你。”白尺运转手腕,使力丢给彼端的他。 他一把接住,轻如羽毛、细如长翅的竹篾由他握住于冰冷的手心当中。 另外一根竹篾浅握于白尺的手中。 莫名紧张的却是刹罗来,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 他稍愣了会儿神,只见白尺对他开口言语:“可不许反悔哈!” “我怎会反悔?”刹罗道,“到时候指不定输的会是你呢!” “好。”白尺应道,站在竹筒末端,制定规则,“谁先碰到谁对方手上的竹篾,谁就获胜。” “那还不简单……”刹罗眨眨眼道。 “这可是你说的简单哦!”白尺道。 对于舞刀弄枪这种事,她是最拿手的了。 况且,水蛟龙肯定是第一次接触“竹篾”这种东西。 要想要将其灵活应用,对付对方手里的另外一根竹篾,并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刹罗轻笑无声,一笑生莲,使得溪水瀑布三丈之内都熠熠生光,仿若使人置身于瑶池仙境。 说来就来,刹罗一个步伐腾出来,就升腾入半空中,挥动手中的竹篾,结果自然是——还没等白尺那边开始,白尺就先落水了。 掉入水中,成为一个完完整整的落水狐狸。 “哈哈哈哈……”不禁使得刹罗大笑。 “笑、笑什么,这是你使诈!”白尺道。 “我看今晚上……”刹罗突然道,倾地于水面,水面毫无波痕,仿若光整平滑的地面。 白尺差点儿忘了,他是水蛟龙来着,这里本来就算是他的半个地盘了。 刹罗继续道,“恐怕是回不去了,你看天色已黑,不如明日再比,如何?” 白尺却倔强道,眼角不知是挂着浸湿头发的水花,还是泪花。 委屈巴巴地从浅溪之中一掠而起,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还……还没黑呢!” “那……等会儿,暗夜出来了我可不管。” 刹罗劝诫道,“我看还是先去紫竹林里避避吧!那里是观世音菩萨曾经居住的仙地。” 白尺还没顾得及擦掉脸颊上的水花,抹平脏乱的粘上青苔与污泥的鬓发,就着急地挡住眼前透水的肚兜。 刹罗悄然撇过眼去,等她弄好。 白尺乱踩了几脚,弄得水里一阵水花四溅。很明显,她这就是气急败坏,被这个水蛟龙如此折腾一番。 她心有揣测,不知道这人是不小心而为之,还是分明故意的! 白尺又脱掉身上一件又一件衣服来,竟然丝毫没有顾忌,刹罗发现她突然变得如此安静,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但他回头时,却发现她正打算脱掉里面剩下来的最后一件衣服。 顿时,两个人都尴尬不已,沉浸于丝丝绵绵的正如夜色一点一点吞噬这片天地的羞愧感。 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地。 刹罗手忙脚乱,帮忙将白尺湿掉的衣服烘烤于搭建起来的篝火旁边。 这一堆衣服,是他第一次接触,也是他第一次接触女子的衣服上的肌肤之汗滴融合于溪水的香味儿,那是白尺狐狸的体香,身上沾上的青草与野花的香气,还有来自瑶池仙境的仙气…… 望着眼前浅睡于他怀中的纯白如雪的耗尽全部精力而原形毕露的小狐狸,两只粉嫩的小爪子还扑棱扑棱往他怀中抓挠,真是觉得好生无奈…… 他这身衣服可是龙宫里最上乘的龙绡了,就是这双金纹锦靴也是百年老匠找人订做的,无论是从面料、质地、还是从手艺上来说,都是无与伦比的。 感受到小狐狸这身软糯的肥肉,他不禁为白尺觉得,真是该好好减减肥了。 白尺不知道躺在哪一个男人怀里,还安稳地做了一个温暖的梦,心想道,要是这个男人再壮硕点儿就好了,这一身骨头真是戳得他有一些疼。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一十二篇 溪水瀑布之争夺 http://.biquxs.info/

暗夜消散,阴霾一拨一拨散开,传说那是人世间最可怕的鬼魅之夜。 白尺虽说前面是不愿意,可今日愿意跟他不胜其烦地比试,自是心中隐约对他产生了某些男女之间的情愫。 依然停脚于溪水瀑布,一根崭新如初的竹竿子搁放于溪面。 白尺站于左端,刹罗站于右端。 刹罗笑了笑,眼中仿若有人世间最蛊惑人心的星光映现,眼波流转,如溪水潺潺。 白尺第一次发觉,水蛟龙这个人还是很吸引女子的,可仅仅停留于其他人,比如说是,对于小巴蛇熳,而不是她自己。 白尺拿起一根长条竹篾,刹罗也拿起那条短条竹篾。 四目相对,白尺拿起一根长条竹篾,目光极其轻灵,竹篾由她紧握,无形之中已幻化成了一柄软剑,只是肉眼未可观罢了。 刹罗却并不知道白尺的真正意图,眼前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白尺于竹筒上行走,竹筒翻滚,带动着刹罗双脚的移动。 一切皆收于白尺眼底,没想到对付起这个来,水蛟龙倒是游刃有余得很,竹筒仿若跟水蛟龙的双足紧紧吸附在一起似的,丝毫没有分离之势。 白尺转动手腕,挥转竹篾,刹罗还是原地踏步,白尺却进攻了好几步。 想要碰到白尺手上的竹篾,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刹罗的竹篾完全都碰不到白尺手上的竹篾,白尺用不断转动手腕的这种方式使对方无法触及,反而会被挑开。 白尺发现这种策略只会不断消耗自己的体力,她的手掌心已经被不断转动的竹篾给刮出了一道又一道浅痕来了。 她得换另一种方式,单刀直入,直切正题。 她使力挥动,却怎么也碰不到他手中的竹篾。 他却丝毫没有移动身影,影子倒映于竹筒上,丝毫没有偏移。 白尺沉迷于如何将水蛟龙手中的蔑挑断,却忘记了最先的目的。 刹罗手中的蔑她没有碰掉,倒是搞得自己精疲力尽了。 “怎么……”刹罗喘着气,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她悄然打断。 她却丝毫没有认输的模样,节奏已乱,干脆来个“你死我活”的比拼。 两人展开愈加剧烈的战斗,战势愈演愈烈。 已经不知道是谁先碰到谁手中的竹篾了,白尺使尽浑身解数,不让自己掉下水。 刹罗最终站稳不住脚跟,“噗通”一声掉下水。 刹罗那边的重量掉下去,白尺那端也紧接着于一秒之内,掉了下来。 刹罗笑着,一笑生莲,莲动溪水。 白尺也笑着,头一次因为一个男人而笑了起来,崭露笑颜。 “你输了吗?”他轻问道,溪水顺着他的足底缓缓流淌,一身衣服沾染上了几颗晶莹剔透的水花,迎着阳光发出美妙绝伦的光芒。 “既然你……”他侧转身姿道,准备归去。 白尺再一次打断他,果然承认道:“是的,我输了。” 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淌过这一方溪石。 “以前,我觉得你只是一条蛇……”白尺道。 “蛇?” “你愿意看一眼我现在的模样吗,已经不是了……”他倾然浅出道。 “愿意……一试。”白尺道,水边的两只鸟儿也不禁惊起,白羽被太阳晕染了一层红光。 水蛟龙幻化,衣身脱落,于溪水处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蛟龙。 让人看呆…… 那一片一片鳞片连接紧密,极其精美,像是经过鬼斧神刀一般精雕细琢过的。不知有多少万鳞片相接相连。 白尺顿时羞愧不已。 别忘了,此时就算是一头水蛟龙,却也是一个脱掉了全身衣服的赤裸裸的水蛟龙。 她输了,自然就应该答应他。 “水蛟龙,我答应你。” 水蛟龙没有应语,与其说是他没有说话,倒可以说是他没有能力说话,也许是精力耗尽了。跟白尺昨日的经历如出一辙。 白尺凝望着原形毕露的水蛟龙,手足无措。 她伸手触了触它的眼睛,那一对眼睛是多么的漂亮啊! 亮晶晶的,熠若星辰大海。 白尺躺在水蛟龙的背脊上,竹林间风生水起,水蛟龙托起白尺身体一飞升天。 小巴蛇熳窥看他们的踪迹,待他们走之后,拾起溪水里面的刹罗留下来的衣服,恨意与嫉妒交织欲穿眼出。 凝望着天空之中水蛟龙载着灵狐白尺游走于天空后所留下来的流云的痕迹,小巴蛇熳恨不得宇宙覆灭。 “说好的答应你,我一定会做到的。”白尺道,“至少也要亲身踏出一步,体会到人世间姑娘们所说的那种滋味儿,不是吗?” “这或许对于修炼也是一种提升,也说不定呢!”白尺继续道,清浅的眼神,如碧空万里。 “既然化作为人,也要向人踏出一步……” “那么……” “水蛟龙……”591网 “我问你,你在人间的这段日子内,有没有接触过其他女子呢?” “说不定还是比我要漂亮的人类,亦或者是与你一样的同类,难道——不是吗?” 水蛟龙摇了摇头,指示其意,并不是如此。 “算了,不说了。”白尺道。 水蛟龙一个翻身,来一个游龙戏凤,只不过那所谓的“凤”却是空中的流风。 白尺紧紧抓住水蛟龙头上的犄角,攀附在它的身体上,任由千变万化。 那一刻,白尺头一次见到了风的形状,风的色彩,还有风的脾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吹来的花瓣,裹卷着风痕,一起淌过水蛟龙的身形,使白尺嗅过这世界上最美好的香味儿。她感觉得到,这股风来自于水,来自于深泉,来自于山涧,还来自于海洋…… 白尺想道,水蛟龙以前是天地最为可恨的蛇来着,一定费了不少努力才幻变为龙的吧! 水蛟龙不禁感受到白尺的内心想法,是的,他是蛇,为了改变世人以及天神对它的看法,他不惜以一切代价将自己塑造为龙,甚至于脱胎换骨。 是的,他曾经有过自卑的过往。 是的,他曾经有过沉重的背负。 但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如过眼云烟。 现在,他是水蛟龙。 白尺可以放心大胆地攀附在它的身体上,却不用担心与质疑,他是世人乃至天神公认的蛟龙。 他不会像凶猛而恶劣的蛇一般,给她造成任何威胁以及伤害。 水蛟龙落地,转眼飞龙升天,遁形于无影。 白尺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坐于原地,心里、脑海里一片空白,剩下来的都是水蛟龙那个人的身影。不断浮现……忽地掐掉,又忽地闪现,越想要去抑制住,却越无端再冒出来,愈演愈烈。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也愈加紧张。 水蛟龙的无端离去,竟然会给她造成如此困扰。 没想到……一天的时间,会改变这么多。 改变了灵狐白尺对水蛟龙刹罗的看法。 现在她真正开始接纳他,于心底承认他配得上“刹罗”这个天地万神称呼的称谓。 但是回来的时候,却改变了他对她的态度。 “你怎么在这里?”刹罗质问道。 “我……”白尺支吾道。 “你难道不是想要让我原地等你吗?” “我等的人,不是你。”刹罗一语击中她的心扉,可以说是要害,于她好不容易对他动了心之后,他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一点,你难道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刹罗惊现一抹再厌弃不过的眼神,仿若他从未见过灵狐白尺一般,而是对着另外一个女人。 “我、我……”白尺顿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究竟想要她干嘛? 是他来找她,说他喜欢他,表达心意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他忽视她,冷落她。 与之擦肩而过。 她所有做的动作、所说的话,于他眼中,都很不堪。 她看出了这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的唾弃,但却不是针对她。 白尺忽然才发现,有人似乎在刹罗的衣服上施了法术。 为什么他对于一个女人这般痛恨呢? 他爱过她吗? 想到此处,白尺的心就开始痛了起来。 她不知道为何会对这个人产生这种感觉,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她会被人诱发出这样的感情来…… 溪水瀑布处。 “熳,是你在我身上施了法术,是你,对吗?”刹罗直问道,开门见山,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 对待别人,他能够做到如此温驯,通情达理,为什么一遇到她小巴蛇熳,就对她产生如此强烈的反感,完全就是一个暴戾恣睢之徒呢? 熳很费解。 “是的。”熳一点儿也不逃避,既然她能够做得到,就能够承担。 “你为什么要这样?”刹罗道,“我的心意,你已经很明了于心。” “我喜欢的人,是灵狐白尺,而不是你。” “请你以后不要再伤害她,也避免伤害你自己,你以后敢对她懂一根毫毛,我绝不客气,这样只会增加我对你的憎恨已经厌恶。” “为什么白尺可以,我就是不行呢?”熳撕扯喉咙,声震四海,抒发一切情感。 “一模一样的人,是那个人哪一点让你鬼迷心窍了?”熳不甘心道,喉咙一丝嘶哑。 “都不是。”刹罗道,“你们完全一样,可是我喜欢的人就是别人,不是你。” “为什么、为什么……”熳心痛已经到了难以复加的程度。 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他,为何灵狐白尺总是后来居上,无论是爱情也好,还是灵兽称谓也罢。各种复杂的情感交错在一块儿,使小巴蛇熳到了一种几近崩溃的地步。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一十三篇 游龙戏凤 http://.biquxs.info/

熳与火凤凰大战三百回合之后,身受重伤。 小巴蛇熳上吐下泻,停于溪水瀑布。 火凤凰的毒难解,尤其是那口喷出来的能够熔化山石、焚身化骨的三昧真火,要不是她躲闪得快,都快要被三昧真火烤成了碳烤蛇肉。 幸好还有盘古开天那会儿,女娲赐予它的灵丹,天底下最难解的毒,这颗灵丹它都可以化解。 火凤凰喷出的火,乃是火毒。这颗灵丹,正好是从瑶池仙界炼化出来的丹药,乃属凉性,正好与火凤凰碰出来的火毒相冲,况且小巴蛇本身就是蛇,属于冷血动物,而再加上颗这灵丹的妙效,完完全全就能够化解火凤凰的毒性了。 尽管如此,有了这颗无与伦比的灵丹妙药,能够使得小巴蛇免遭死亡之劫难,但是仍然免受不了万箭穿心的痛苦。 当时于它出生起,烙在它左眼处的斑痕,于万顷沼泽地里的茂林,正好跟它诉说了小巴蛇此一生当中所要历经的劫难。 “所谓……历劫,第一劫便是情爱;第二劫便是与天底下最厉害的神兽火凤凰相冲突的血光之灾;第三劫,于这一刻之后也快要来临了吧!”小巴蛇亲口诉说道,对着一颗硕大的通体发亮,仿若是由萤囊装得满满圆鼓鼓一包的通明萤火的天地之间降落的陨石。 陨石周围布满通体发亮的茜草,无比灿烂,无比璀璨,仿若是人世间最闪耀的宝石。 漫天的星辰,仿佛大海。 人世间所有的喧嚣顿时间被这片绝世湖泊溶解成冰蓝的海水,所有的烦杂、纠葛、执念、欲望都被这片冰蓝的海洋消融,最终被一点一滴消散成蓝烟雾障。 丛林密布,人烟稀少之处,没有人和神来过这里。 小巴蛇含着一口唾沫,如鲠在喉,想要吐出什么东西却吐不出来。 它移动一步,便含腰口吐一滩唾沫星子,每游走一步,便仿若游走于刀山火海。 这处地界乃属万里沼泽,是之前火凤凰管辖的地盘。 火凤凰为了引小巴蛇来这里,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这里每十寸之地,皆施了法术。 小巴蛇走不出沼泽林,也逃不出火凤凰的眼睛,还没有等到救命稻草,便丧身于火凤凰施的法阵里了。 化为灰烬,仿若烟飞云散一般。 小巴蛇熳心想,刹罗一定回来救它的吧! 虽然他的心一直都放在——灵狐白尺那里,但是——说不定考虑到它们原先本是一家,同属盘古开天之时幻生的灵蛇,所以说,这样一来,它一定会来救她的吧! 灵蛇一旦遇难,身为本家的也会有所感应,例如,万箭穿心的痛苦。 难道……刹罗宁愿承担这万箭穿心、撕心裂肺的痛苦,也不愿意踏出一步,解救它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刹罗……” “刹罗……” “刹罗……” 小巴蛇熳撕心裂肺地怒嚎道,他竟然宁愿承受这种痛苦,也不愿意……不愿意…… 它难道就这么让他讨厌与厌恶吗? 小巴蛇已经精疲力尽,耗尽所有灵力,瘫倒趴伏于磐石林中。 这里凹陷了一块又一块高大如楼宇的陨石,从陨石周围生长出硬如羽翅、亮如铜晶的茜草,一根根身姿妖娆且具有灵气的茜草由天地精华孕育而生,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之时便一直存在于世,而那些死去的灵蛇或者其他灵兽的躯体,便是它们不可多得的养料。 一根根茜草又在诉说,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小巴蛇啊! 好想尝尝这条小巴蛇的味道,它的鲜血一定特别肥美诱人吧! 熳怒喝道,一阵疾风呼啸而出,顿时间从熳的血喷蛇口之中聚化,顿时所有的茜草都被压下了居高临下的身姿。 熳挺直了腰板,一边游走,一边朝那些茜草喷吐了蛇唾沫,对于这些茜草来说,这些亮晶晶如龙绡的蛇唾沫就是它们致命的毒药。 两只蛇眼如两颗星石缀亮这片灰暗的万顷沼泽林,小巴蛇对这些茜草心生不屑之意,这些茜草也竟敢打它小巴蛇的注意,不想活了,是吧? 一边却又碍于火凤凰的威严与恐怖,担惊受怕了起来,连蛇鳞都振动着幽蓝的气焰,我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就算让火凤凰吃得连一根骨头都不剩,我也不会让你们这些普普通通的茜草诡计得逞的! 这些茜草由于遭受到了蛇唾沫的压迫与威胁,嚣张气焰顿时减了一大半,不仅头也低了下来,扎根于土壤的根系也移了步,陆续退让,给小巴蛇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小巴蛇挺直脑袋,从脑袋两旁分别分立生出了一只犄角,之前油青油青的鳞身已经全身焕发锦红。 它还是没有等来刹罗,刹罗是不会来了! 刹罗、刹罗,这个绝情绝义的男人,我永远记得! 小巴蛇眼如铜铃,她永远记得“刹罗”,“刹罗”这个人的名字还有身形、模样! 他宁愿承担这万箭穿心的痛苦,也不来解救它! 他宁愿爱一个灵狐,也不爱它! 他宁愿背负骂名,也不愿意解释跟它有关的一切牵涉! 记得有一回,是熳设计陷害他,差点儿让他被打入深渊十八层水牢。他竟然痛恨它到如此地步,隐瞒于心,化成浓浓恨意,一齐遁化为深海一缕又一缕清光,丝毫没有提及它这头小巴蛇的姓与名,出生与身份。 他连提及它,都感觉到极大的反感。 为何……1800文学 为何…… 熳内心中充满了怨恨与愤懑。 难道他对待那个女人,在看她的时候,没有一刻联想到它吗? 它幻化为人之后,与那个女人的模样也是如出一辙,为何他就不能够看向她一眼呢? 为何他对于她,充满这么多仇怨呢? 为何…… 为何…… 于她不断发问,抒解心中无限郁闷的时候,刹罗那个人出现了。 它睁大眼睛,凝望着他。 他恍若看向深渊一般,深渊也在凝望着他。 “走吧,我带你走出这一个牢笼。”刹罗道。 “不,我宁愿粉身碎骨于此地……”它道,然后决然不回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刹罗凝望的是一条小巴蛇,通体已经变回原色的游走于磐石林的小巴蛇,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 “火凤凰……”刹罗凝眼望向天际,一只盘旋于天空中的展开巨大双翼的火凤凰,焕发抖动着浑身的彩羽。 他知道,火凤凰肯定不会放过这一个机会。 只要小巴蛇陷入泥潭,它肯定打算要饱餐一顿。 吞吃灵兽,这还是头一次! 谁叫小巴蛇犯了天条,又得罪于它神兽火凤凰。 刹罗打算去救它,尽管他恨它,还是要去救它! 尽管它幻化为人的模样,与灵狐一模一样,让他心生痛恨,可他还是要去救她! 他爱着一个女人,而彼时出现了另外一个女人,与他所爱之人竟长得如此相似,他怎能不恨! 况且它是灵蛇,与他同类,它怎能不恨! 他恨不得耗费一千年的功力,来换取令狐白尺与小巴蛇熳身份的转变与交换。 灵狐白尺为什么不跟他是同类,而小巴蛇熳才是! 为什么他心爱的人会跟他是捕食者与被捕者的关系,自盘古开天辟地之际,灵蛇就与灵狐为死对头,灵蛇不断捕捉灵狐,当其为猎物,饱腹一餐,差点儿使灵狐灭绝,陷入绝地。 幸好有唯一的灵狐存活下来,才得以保全灵狐种族。 他不愿意再度看到此种惨像! 他们的血液里天生就带有吞噬它们猎物的恶性与劣根性。 他不想看到它与灵狐白尺自相残杀的那一刻! 虽然,“镜花水月”之处的那一幕他已经预知了——他终归逃不过命运的因循轨迹。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追根到底不是痛恨小巴蛇熳,而是痛恨天命难违! 小巴蛇就是他想要得到却不能够得到的令狐白尺的化身,它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绊脚石,成为了他在爱令狐白尺这条路上的障碍。 试问,事情怎能一切皆令人得偿所愿呢? 他爱灵狐白尺,而它却不是小巴蛇熳,小巴蛇熳却也不是灵狐白尺。 他终将要为了灵蛇一族杀灭灵狐白尺。 他要亲眼见证令狐白尺在自己手中成为一具无声无息的残骸吗? 不禁于他脑海中出现了一具白骨,狐狸白骨,上面铺满了榴花花瓣。 …… 他却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去解救小巴蛇熳。 只因为一个很重要也是最根本的原因,他是蛇族,而灵狐是狐族。 蛟龙遁天,盘旋蛰伏的火凤凰被蛟龙毁掉了能够遮蔽掉一半边天的翅膀。 也难怪……天上的星星不见了许多。只剩下一两颗最明亮的明星能够穿透过火凤凰羽毛重重叠叠的缝隙。 火凤凰坠落乌黑一片的万里沼泽林,刹罗趁机赶去营救小巴蛇熳。 游蛇漫走,伸出红褐色的蛇信子,探嗅气味儿,不出两三个时辰,便在偌大的万里沼泽林定位到了另外一头灵蛇的踪迹。 小巴蛇恍若于梦境之中。 看到他时,禁不住万分惊喜。 看着他漫身伤痕,累累如怖。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一十四篇 爱你千百度 http://.biquxs.info/

刹罗带着小巴蛇冲出重围,于万花楼小憩。 一只巨大的蛟龙鳞背上托着一只鲜血淋淋、几近奄奄一息的小巴蛇,如一团黑云潜于夜湖之中,忽地消失无影。 鬼魅之夜会持续三日之久,这是鬼魅之夜的第二曜。 万花楼里,灯影幢幢。一人不凑巧刚好瞥见了窗外之影,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如若游龙、飓风一般。 刹罗化身为人,带上小巴蛇熳,“咣当”一声进了一间客房。 熳闻声,捻弄红妆的手蓦地一停,鼻孔里嗅进一丝血腥的气味儿,那是属于刹罗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气味儿,这两种气味儿交织于一块儿,浑然一体。 令灵狐白尺好生心烦意乱…… 她悄然闯出这个如困牢一般的房间,转头去了左边。 随后化身为其原身灵狐飞上屋檐,去了高一层之巅。 屋火通明,白尺仔仔细细地看见了窗纸上映有一个男人的身影。 如果她在这里的话,那么那个男人一定会有所察觉的,灵狐白尺心想道。 她揣测着,他想要做些什么,却“咣当”一声,他把门给敞开了。 它还来不及找地方,所以只能隐身于楼廊处的房梁之上。 干脆好了,她直接化身为人,道明来意,但是——这样一来,这不是明摆着它对他有所担心吗? 所以,灵狐白尺迟迟不动,等待里面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动静。 是谁受伤了,竟由他亲自来照顾? 白尺惴惴难安,于心底泛起一丝又一丝涟漪来。 它浑然不觉,此处打在它身上的凉风。 还有今日正是鬼魅之夜,鬼魅之夜还差一日终结。当灵狐白尺还深陷于忧思之中的时候,万花楼旁边已经聚集了很多幽灵,如团团火焰将它重重包围。 灵狐白尺无处躲藏,只能一股脑儿地撞进眼前最近的这一间房间。 刹罗由于灵气损伤殆尽,已然辨别不出这一只狐狸就是白尺来。 况且它这么傻,又为了躲避幽灵做出如此举动,定不会是修得千年道行的灵狐白尺。 他收回目光,给整座万花楼施加了封印,这万花楼外面的鬼魅不会再乱窜进来,给他们造成任何威胁了。 灵狐白尺,一蹿一跳,便跃上了床榻前,两只圆溜溜的眼珠子于狭长的狐眸内呲溜溜转动着,却顿时间停滞住了,连灵狐白尺的心跳也不禁停住了。 眼前躺在榻上的人不正是——小巴蛇熳吗? 灵狐白尺接着将脑袋扭转向刹罗那边,它心想道,为何他会将它带回来疗伤,似乎好像是为了小巴蛇熳,他受了不轻的伤。 “刹罗……你为什么要看向眼前的这个女人呢?为何你看向她的眼神如此专注且用情至深呢?”灵狐白尺道。 刹罗为小巴蛇熳亲手擦掉了脸上滴落成痕的血液,于那一刻,灵狐白尺嚎叫了一声,从他们身边跳走,黯然失意。 刹罗睡于小巴蛇熳旁边,这是一张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窄的床,两人之间隔着一只鲜丽的梅花瓶,氤氲着无限春光。外面的鬼魅气息与这里的布局所彰显的韵味显得格格不入。 黑夜如幕,烛火熄灭,刹罗的封印能够维持半曜,半曜之后,这里又得沦为鬼魅作乐的天堂。 灵狐白尺心生妒忌,两只狐狸眼睛亮得通明,于屋室内生辉,凭什么睡在他旁边的人是别的人? …… 冷静下来,放下那扑棱扑棱的狐狸爪子,她才终于明白过来,她爱上了这个男人。 只不过是一个一模一样的人躺在一个男人身旁,却能够让她头一回怒发冲冠。 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没有对小巴蛇熳动手动脚,她却因为这一幕而牵扯着心痛。 它是灵狐,本该没有情感的,如今……却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如此之复杂的情愫…… 灵狐白尺于心中叮嘱道,自己从今以后不能再陷入这段感情的漩涡之中了,她不想再尝受情与爱所带来的万箭穿心的痛苦。 “刹罗……”灵狐白尺于刹罗身边浅睡,蜷缩成一个雪白的毛球。 她再捱半曜,就与他分离了。而呆在他身边的始终是小巴蛇熳,其中滋味儿,复杂难耐。 半曜之后,刹罗灵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只是……熳依旧还处于昏迷之中。 令狐白尺从刹罗的怀中脱离,蹿跳下来。 见小巴蛇的状况,是中了火凤凰的毒了。既然刹罗这么想要救他,为了她能够不惜一切代价,那么……她为了完成他的心愿,就暂且帮他这么一次,当做舍己救人吧!灵狐白尺吐出内丹,帮小巴蛇熳疗伤,用自己的内丹化解小巴蛇熳体内的火毒,以千年寒冰祛除它的恶火。 “……你在干什么?”刹罗清醒过来,脸上还沾上了汗珠。那是半曜之后排出来的毒素,出了一身汗之后,顿时间令他觉得神清气爽,恍若浴火重生。 “我在替她疗伤。”灵狐白尺带着复杂的情感,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不用你来,我来吧……”刹罗一句话落地,竟使灵狐白尺锥心一痛。 她沦为自作多情,放下施法的双手,收回灵丹,融入体内。随后接着随灵丹而遁去的灵力而失重的小巴蛇熳的躯干,她的面容、神态简直与自己几近一模一样。乐乐文学 刹罗向她解释一番道,冷冰冰的眼神取代了前几日他追慕灵狐白尺时的炽烈与冲动:“我与小巴蛇本属同类,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只有同类之间的灵力才不会互斥……你拿出你体内的灵丹来救她性命,本是好心善意,但这样却是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 他的话语听得灵狐白尺浑身遍体如若针扎。他是怪罪她这个局外人不该插手蛇族的事情,她与他又毫无关联;她是灵狐,却不是与他同宗同族,她乃是与他不一样的异类。 “好,你大可放心,我体内的灵丹并非灵狐的心脏,而是千年寒冰所淬炼而成的混元珠,那是女娲补天时所用的五彩石,剩下来的五彩石散落在天地的碎片。”灵狐白尺心痛道,如鲠在喉。 他们灵狐一族的心脏早就交由渊潭了,只有这样,他们方可幻化为人。 无奈这般,她还是能够体味到人世间这种不可言说的痛苦。 刹罗凝望着灵狐白尺,这般尴尬气氛,使得白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于外等待。 身为神女,她不能够见死不救。只是局限于这个层面,并不是想要借由这个机会,于他多接触一会儿。 “你想要站在外边儿,继续履行你神女的职责吗?”这个男人似乎猜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是的。”灵狐回答道,似乎是像以往一般更加果断而决绝地拒绝了他,条件反射似的。 空气顿时间凝滞住,凝结成冰。 刹罗凝视她的背影,她眼神里的幽怨宛若浓稠不散的墨渊——他却并未察觉出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以为她还是那个冷冰冰的灵狐白尺。 任何人都化不开她的心。 “刹罗……”直到刹罗回身失望之余,灵狐白尺才后悔不已,轻喝住他,但是这种声音连她自己都没有听见,仅仅存在于心,寂寥无比的回荡,来回折磨着心肠,像是虚无缥缈的幻影。 她亲眼看见他朝另外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走去,却毫无办法与对策。 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复杂而又纠结的心情。 她不能够容忍别人心情的随意转换,明明一先开始爱上的人是她灵狐白尺,为什么转眼却将心放到了小巴蛇的身上。为何对她如此冷淡,将一片热忱又都转移到了小巴蛇的身上。为何将她带到了天堂,又转身将她置身于地狱。 为何爱,又不爱! 为何对她的心情视而不见呢? 眼前,她想要留下来,却奈何找不到任何借口与理由。 难道,这一切都将成为终点了吗? 他们之间的一切美好回忆与纠缠都将成为令她往后余生回味的泡影了吗? “白尺!”刹罗走出门外,似乎是将小巴蛇给安顿好了。 “我想清楚了!” 灵狐白尺顿时愣住,心中万分惊异与之疑惑。 “昨日与火凤凰大战在万里沼泽林大战一回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直到今日看到了你,我心中终于有了答案。” “于这之前我说了让你很难过的话——其实我也在徘徊、踌躇不定……” “我们本是两个不同的族类,但是我决心一定,今后愿意为了你而打破族类之间的界限,这也是我一直于心中在考虑的事情。” “抱歉我对你的心思难定,反复变幻。”他一直在诉说,悔悟道,不该对他们之间产生的爱意有所质疑,他不应该在她答应了他之后,有所退缩。 “灵狐白尺,你愿意与我携手共赴前程吗?” 灵狐白尺顿时间不知所措,这个男人,这个反复无常的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能够说出这番话来,要么是吃错药了,要么是神经错乱了。 谁要与他今后携手共赴前程啊? 转眼间,他又打趣,恢复以往常态道:“你不愿意也行……” “我……我……”灵狐白尺一咕噜倒腾不出来。 是啊! 族类之间的界限又哪那么轻易能够被打破? 尽管他终于说出来,他爱的那个人始终是她,不是别人。 他说完一切之后,她的一颗无形之心得到了安定,却又霎时间领略到了意冷心灰的滋味儿。 赶在熳苏醒过来之前,她亲手将榴花之心交给他,有了它,她便会重新获得一颗心,而不是冰凉的心。 “白尺你……”他细语流长道,手掌贴上她的手温,不舍放开。 “你说的那些话,没一份虚假吧?”白尺道,一只手贴上他的额头,挺直了细长而白嫩的脖子。 “这颗榴火之心,交给你保管,传说只要两个人之间彼此思慕,心生爱意,便会重新变出一颗心脏来……” “我希望我能够拥有正常人的心,成为一个能够去爱别人的完整的人,而不是一个不具有任何感情的灵狐。” 经由两人感情的浇灌,榴火之心会帮不具有人心的幻变为人的灵兽塑造出一颗具有感悟人世间酸甜苦辣等能力的心脏。 本以为这一幕最终尘埃落定,但是——到了“水月镜花”的那一幕,他们还是相爱相杀,灵狐白尺的心脏也最终被刹罗亲手给挖了出来。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一十五篇 小丫头这个亲昵的称呼 http://.biquxs.info/

灵狐白尺对刹罗说道:“我要确定一件事情……” 他问道:“什么事情呢?” “你爱的人是我还是屋内的那个小巴蛇?” “是……你。”他回答道。 “真的不是小巴蛇吗?”灵狐白尺问道。 “当然不是。”他继续回答道。 “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灵狐白尺继续问道:“是小巴蛇,不是我……不不不,是我,不是小巴蛇?” “当然,你要问多少遍,才能够确定我对你的心意。”他问道。 “一千万遍都不够。”灵狐白尺诙谐道,将他的手一把拽过来,利用灵狐一族天生具来的“烙印术”于他手掌上烙下了一个榴花花瓣之印记。 她抬起狐眸来,深切地凝望着眼前的水蛟龙。 “你要记住,你爱的人永远是灵狐白尺,而不是小巴蛇熳,你爱的是一只狐狸,不是一条蛇,你爱的人是与你相比而言的异族,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于心中念怀了千千遍。”水蛟龙回应道,“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把其他人与灵狐白尺混为一谈的,你永远是灵狐白尺,于我记忆中,脑海中,心里,都是灵狐白尺,而不是别人。” “自从第一眼看到你起,我就记住了灵狐白尺的模样与影子,还有它的气息。” “那是与小巴蛇熳完全不一样的……” “你懂了吗,尽管你们二人的模样相似,性情却完全不一样,我喜欢的是你的人,而不是你的样子。” 最后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灵狐白尺。 灵狐白尺落下于水蛟龙手掌心中点画的手指,一朵榴花完美盛开,他果真没有骗她。 小巴蛇熳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心内万分难受。 他为何要救她,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叶风停从梦里面惊醒,冷汗直冒,竟也感同身受。小巴蛇熳难怪会对她产生极大的恨意甚至于杀意,这一切都源于小巴蛇熳对水蛟龙的深爱,正如她对他一般。 这个时候,叶风停不知道为什么又躺在了床榻上,似乎是于什么时候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她听闻门外有什么动静,赶紧将手中的冥石收回胸怀中。 原来……竟然是朱邪师傅,她惊异万分之余,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心绪,不让公孙府内的人对她的身份有所察觉。 朱邪师傅来到她身边,对她说道:“你又昏迷了,好生休息一会儿……” “我……我为何会昏迷?”叶风停心中满是疑问,可是暂且不能直呼她师傅的名字,连她为何会来到公孙府的缘由也问不出口。她怕……公孙杨柳发现这一切之后,会杀了她。 “红雪阁阁主,多谢关心了。”叶风停满怀感激道,佯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朱邪想要伸手握住叶风停的手,却顿时停住。只用一个眼神安慰,清灵中带着一抹温暖。 至于她为何会间间断断的昏迷,又为何会寄身于公孙府中,这一系列未解之谜,公孙府再清楚不过了。 传闻,公孙杨柳小的时候曾经幻变为鲛人,其实那是公孙家族一直流传已久的诅咒,只有鲛人能够化解这一诅咒。 所以……尽管公孙杨柳对叶风停抱有再大的恨意,也要忍受,只有叶风停能够救她。 公孙杨柳不想变成丑恶的鲛人,所以才把叶风停当做亲人对待,以化解鲛人心中的怨恨,兴许这样可以化解诅咒,也说不定呢! 十多年前,公孙家母,也就是公孙杨柳的母亲随同公孙家主于海运船上,途径海湾,遇到礁石撞船,幸好被鲛人所救,但是公孙家的人最后却恩将仇报,将鲛人杀死,所以鲛人将诅咒下在公孙家即将出生的女儿身上,作为报复。 这十多年来,公孙府一直背负着杀死鲛人的罪孽深重,公孙杨柳每一天都担心自己的样子会变成鲛人的模样。于月圆之时,公孙杨柳身上这种即将幻变的感觉便愈加明显。有的时候,于她身上,甚至还出现了鱼鳞。 叶风停凝望着朱邪师傅推门而出,对丫鬟说道:“照顾好慕容晴婉。” 她才断断续续地想起来,当时她于榴花殇溪水场与熳、倾水然,还有黛青一别之后,立马回到了裟椤林。 没想到竟然暴露了行踪,被人给迷晕,夙城全城都在通缉叶风停,并且悬赏百金。 这迷药是专门针对鲛人这种凶猛之物的,自然是给叶风停留下了后遗症——就是断断续续的昏倒。 公孙府竟然对此仇人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反而是加以照料。 叶风停整理好衣衫,接着便推门而出,朱邪师傅还没有走远。 “师傅……”她一声叫住。 “谢谢您。”她永远记得朱邪师傅的好,无论于什么时候,他都会于她身边帮助她扫除一切障碍。 这一次,也是他替她说情,向公孙府的家主说明,解除诅咒,必须化解鲛人身上的仇怨,而叶风停就是夙城唯一出现的鲛人。启银 朱邪师傅回头,停住脚步,道:“不谢。” 她眼中的朱邪师傅笑意浅浅,情意绵绵。 然后她见着他的师傅渐行渐远,却无法挽留。 天下,有不散的宴席。 叶风停心想道,这一回,恐怕朱邪师傅已经再也顾不上她了吧,要回到红雪阁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谁能够保她性命无忧,对了,她蓦地想起来了——诸遂良来。他是她一辈子的大哥,他说过,会一直站在她那边,尽管他没说过,她也清楚于心。一旦她出现困难,向他提出帮助,他也一定奋不顾身,第一个挺身而出。 可是……现在他人一定留在京城吧! 皇帝不知道什么事情,要他回京一趟。 话说,皇帝微服出巡也该快了,一旦皇帝现身于夙城,夙城风雨也即将于那一刻来临。取代她的熳,将会借着皇帝给自己的玉佩重新归位,成为云梦公主朱轩嫄。 到那时候,贺熊所有的诡计都将得逞。 如今,叶风停毫无头绪,于她脑海中又蓦地闪出一个念头,眼前只有一个出路——玄界法门。 只要开启了玄界法门,就能够扭转一切。 如今藏身于公孙府这个地方,倒是个好计策,贺熊找不到她,也无法害她。 只是怕公孙杨柳万一生出什么万恶的念头…… 女人心,海底针,这一点她早深有体会,熳就是这般……不然,她这一脸的伤疤是如何来的?榴花殇溪水场火焰蛇头的事故是如何产生的? 她不禁抚弄了一下粉黄色的遮面帘,那面容上的疤痕依旧历历在目。 转眼,她对照顾自己的丫鬟拜托道:“我想要出去透一下气。” “嗯。”丫鬟应道。 叶风停这便得以脱身,为的就是能够送朱邪师傅最后一面。 “朱邪师傅……” 叶风停一口叫住,朱邪师傅刚好走在柳桥上。 他回眸一望,原来是叶风停这个小丫头。 “朱邪师傅,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够相见,多保重。” “哈哈哈,”朱邪一笑,梨涡微现,“小丫头,原来是怕再也见不到我了啊!” “小丫头”这个字眼,从他嘴里脱口而出,朱邪师傅好久没有这样叫过她呢,以前在海娥山的时候,她朱邪师傅经常暗地里这般叫她,只怕被远眉大师给听见,怕远眉大师责怪起他来,对他们这个小丫头如此宠溺。 叶风停眼眶里有泪花吹落,禁不住如蝴蝶的羽翼打颤。 一袭粉黄色遮面帘吹拂着,眼前人仍是那个人,只是遮面帘之下再无最初的那个“叶风停”,可惜他再也不能见到原来那个小丫头的模样了。 朱邪师傅还是原样,那么年轻,风流俊洒。 “朱邪师傅……”叶风停再叫他一声无比亲昵的“朱邪师傅”,这个称谓对于朱邪来说,如此熟悉。 于昔日在海娥山时,常常于他耳边响起,每当响起之际,他又知道是那个他口中的“小丫头”来了。 “小丫头,保重,师傅……和你会再相见的。”朱邪道,于眼眶也是红湿一片。 “嗯嗯,朱邪师傅。”叶风停道。 “走吧!”朱邪道,“好生保重。” “保重,朱邪师傅。”叶风停再次重复道。她怕这个称谓,她再也不能叫了。 朱邪转身遁去之际,眼眶已经一片狼狈,泪花打转。 挨近王爷府的别院之中。 “王爷,你难道不打算再回京城吗?”小厮道。 “不会,”朱邪停顿道,又接着说,“这里还有一个人我放不下心来……” “是你值得等的人吗?”小厮问道,有所了解。 “我一直在等她,等着那个人。”朱邪道,不禁眼眶又湿润了一下。可……怎么可能,叶风停怎会与他这个所谓的师傅在一起呢?于常人眼中,他们之间只不过是师傅与弟子之间的情谊罢了。于叶风停眼中,肯定也是一直如此的。 可是尽管如此——每当耳边又响起那声亲昵的“朱邪师傅”的时候,他顿时间又会从脑海里突然冒出来叶风停的面目来,她的音容笑貌。 他打算将那个小丫头于心中放下,却一直都放不下。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一十六篇 朱邪心中的小丫头 http://.biquxs.info/

“公孙府那里还有什么消息吗?”朱邪问道。 “暂时没有。”安插在公孙府外的眼线小厮道。 只要没事,这位小厮就会到公孙府外到处转悠来着。。 “……”朱邪刚开口,却又将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一起身,眉头微凝的样子,小厮就立马猜测出了他的心思了,他这是想要去探望叶风停。 “王爷你……”小厮道,“你这是……” “暂时不要叫我王爷,替我准备一套行装,我打算去顾府一趟。”朱邪道,小厮还以为刚才那番举动,那番神情是打算要去公孙府内去看叶姑娘呢! “哎……”朱邪紧接着叹了一口气,吸了一口鼻烟壶内的烟。难以解愁。 顾府中,朱邪与顾无双畅聊欢言。 见朱邪回来,小厮探问道:“你对顾无双说什么了。” 朱邪瞥了他一眼,回答道:“我自有计划……” 他打算在皇帝出巡夙城的那一天,即钦点天下剑客的那一天,拆穿贺熊阴谋。可是一旦拆穿了,就免不了真实的叶风停的身份暴露。那个于他口中的“小丫头”也就不复存在了,终有一天,她还是要回到皇帝的怀抱。 他打算联结夙城里一切力量,贺熊那个人还不知道——他背后的身份吧! 他是皇帝的弟弟,这一点,总比贺熊四海之邦的位置这一消息要来得猛烈一些。他要等到生死攸关之际,才打算说出自己的身份,以遏制贺熊的阴谋诡计。 而叶风停,他会一直保护她,做她的守护神。 今日,夙城万火通明。 只是相比与昔日以往的时刻,星空显得更为耀眼,星辰也更加璀璨生辉。 万花楼的高亭上,朱邪握酒,杯对明月(灯),影成三人。 只是无奈再也见不了那个小丫头了。 朱邪不禁从喉咙里泄出了如流水潺潺的笑声。昔日时光,一切借由这杯水酒挥霍与回忆。 他的小丫头,终于有了归宿,他很欣慰,也极其无奈。 尽管那个男人如此伤害她,她还是爱他一如既往吧! 难道……这就是他的小丫头想要的幸福吗? “哎……”朱邪无奈叹了叹气,眼里陷进一丝哀怨。 “小丫头,小丫头……”这般说着,朱邪又醉饮起了酒来。 昔日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紧握的只有当下。 而此时,叶风停对朱邪师傅的思念愈加热烈。只因为他对她的呵护与照顾,让她再一次感受到了人世间最感人的温情与温暖。 她尽量不去想另外一个男人,他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阵呼啸的冷风,只要她一想起来,脑袋就禁不住头疼欲裂。 “咚咚咚”,她以为会是朱邪师傅呢! 结果是……公孙府内的丫鬟。 “朱……”叶风停才出口,就注意到了自己差点儿暴露了她与朱邪师傅之间的关系,但是过了这么多久,公孙杨柳及府内的人怎会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呢! 叶风停才想到……夙城全城通缉张贴的画像,无人不晓吧! 恐怕是一先就知道了! 可是为何…… 这一切究竟算什么事情呀! 叶风停低眉垂睫,丫鬟端着药碗,递到她跟前,严肃道:“好生喝药。” “哦。”叶风停应了声,“这是什么药?” “这是专门治疗你老是走一步就晕倒的药。”丫鬟打趣道,一丝笑意竟也如花绽放。 丫鬟仔细从头到脚打量着这个叶姑娘,亲眼看着她喝下去,才作数。 “我为何晕倒?”叶风停问道。从她脑海里不禁蓦地浮现出一幅恐怖的画面来……使得她吸了一口凉气。 似有若无的记忆竟然于此时一刻恢复了,她……她是被夙城一个专门捕猎的人给迷晕了的,那迷药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后怕,差点儿就让她永生都醒不过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最近一直照料着我。”叶风停的意识也变得清晰了,之前总是被冥石带入梦境当中,分不出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连这个丫鬟的脸,她也是连连忘记。 丫鬟微笑着,将喝空的药碗端了出去,浅掩房门,不让风透了进来。 屋内有专门搁置的冰鉴,里面有填放着各种水果。 那是……朱邪师傅送来的。 托朱邪吩咐行事的丫鬟却并没有告诉给叶姑娘,而朱邪也并未打算告诉给叶风停。 只要暗暗地对她好,他这个做师傅的就心满意足了。 丫鬟手里握着朱邪送给自己的玉石吊坠,心里暗自吐露道,叶姑娘真是好福气呀!只是为何有这样一个男人爱她,她却偏偏喜欢上一个三番五次伤害自己的男人。来 隶属于王爷府的别院之中。 朱邪黯然失色,惆怅满怀。 …… 他尤记得,那年第一次带他口中所谓的小丫头下山出去游玩。 她说她最喜欢,最喜欢孔明灯了。 放在黑夜里的孔明灯,就像是将心愿带上了天际,离实现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小丫头,好看么?”朱邪满面春风道,他们于游船上游山戏水。 “好看,主要是……将心里想要说的话都写在了孔明灯里,这代表着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 “这是什么歪理呀?”朱邪用宠溺的眼神凝望着他的小丫头,“小丫头,这种话也只有你能说出口了。” “难道不是吗?”叶风停激动不已道,“孔明灯飞上了天,天上不是有神仙么,所有人的愿望这样一来,天神都知道了。” “师傅您的愿望是什么,等来年,我将您的愿望写在孔明灯里,这样一来,您的愿望也就会与我的一同实现了。” “师傅的愿望也就是你的愿望,希望你能够一切安好。”朱邪凝望着叶风停的眼眸道。 叶风停一笑生媚,使得朱邪眼眸不转。 有一刹那的错乱,使得叶风停忘记了这个人是她的师傅来。 “师傅,酒好喝吗?”叶风停凝望了一会儿船篷之外的夜空闪烁当中的孔明灯,便悄然归神,转换话题,手拧开了一坛又一坛酒来。 “闻着真香呀!”朱邪酣畅淋漓道,兴致大开。 “话说,”可是即刻一秒之际,他眼眸一盯,“小孩子——能喝酒吗?” “小孩子……我不是小孩子啦,当然……能够喝酒啦。”叶风停反问语气道,她怎么能算作朱邪师傅眼中的“小孩子”呢,怎么说,也算是个大人了吧! “好……吧!”朱邪抿巴了一下嘴巴道,将身子往叶风停前面倾去,“要是你能够喝完这一碗的话,我就承认你是小孩子。” “朱邪师傅……哎……”叶风停犹豫道,这个朱邪师傅还真是够坏的,要不要答应他的话呢。 “我喝!”叶风停最后还是耐不住朱邪师傅的眼神折腾,于他期望之中答应了。 朱邪师傅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美妙,像极了那个夜晚叶风停朦朦胧胧之中一饮而尽的美酒。 “想不到我们的小丫头,酒量还真是好,不是一般的好!”朱邪夸赞道。 叶风停醉醉醺醺,想不到喝完了两碗酒之后的酒劲儿会如此上头。 本来坐在船上就晃晃悠悠的,这下子更加晃荡来晃荡去的了。 “朱邪师傅……”叶风停红彤彤的脸,于夜光之中尽现妩媚。 她的朱邪师傅将她搁放于自己怀中,温暖怀抱,那是她呆过的最安全的避风港。 “朱邪师傅?”叶风停又叫了一声,确保她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她的朱邪师傅在她身边。 “我在……”朱邪疑惑一声,将叶风停按得更紧。 “我在,我永远都在。”朱邪师傅确定道,于他怀抱当中倾靠的永远也是那个可爱又倔强的小丫头,需要人怜爱,需要人给予呵护。 “小丫头,以后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朱邪师傅。”朱邪自言自语道,“朱邪师傅永远都是你的港湾。” 可是即刻一秒之际,他却浅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深思良久。他能够给她这个权利,可她不一定会接受他给予的这个权利。 呆在她身边的男人,不只是他一个,于今后,还有许许多多…… 朱邪一夜没睡,想了许多,看着倾躺于他怀中的叶叶风停。 第一次有生以来,为了一个人,从目不转睛到睡眼惺忪。 次日醒来。 湖船辗转而返,晨露消散,拨开云雾缭绕。 叶风停打开双眼,却见着朱邪师傅紧闭双眼,好像是一夜都未合眼的模样。 “怎么……小丫头醒了?”朱邪师傅睁开眼眸道,由于叶风停的微小动作,于他怀里的挣脱。 “朱邪师傅,你睡了吗?”叶风停疑惑地问道。 “哦,睡了。”朱邪毫不犹豫道。 “那……怎么我看你黑圆圈都有了。”叶风停禁不住好奇道,她垂下眼睫,难不成,朱邪师傅为了她,一夜都没有合眼。 这里清幽的环境不会让人联想到会有人来偷袭他们的吧! “朱邪师傅,你进去睡一会儿吧!”叶风停道,不管怎么样,朱邪师傅都是为了她,“这里有我看着呢!” 叶风停见着朱邪师傅听她吩咐,进了小船蓬,才安心地踏出船头上去。 朱邪师傅回头,看向小丫头那一脸揣测的模样,不禁浅笑了一下。 叶风停一边一手支着划桨,一边在想着,腾出空来的另外一只手,连五根手指头都在想着,朱邪师傅为何会为了她而一夜未合眼呢?难不成,昨夜……朱邪师傅遭遇了刺客,为了不打扰到她睡觉,所以自己一个人偷偷将那一批人给解决了?! 可是……船上并无打斗的痕迹呀!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一十七篇 夙城连理上篇 http://.biquxs.info/

“小丫头……”突然,朱邪师傅从船篷里走了出来。 他的声音清亮,就像山里的百灵鸟一样婉转。 叶风停回过头去,见着她朱邪师傅向自己迎面而来,他的面容有一丝幽怨,嘴角挂着一抹凉意,却扬嘴而笑。 “师傅……怎么了?”叶风停启唇道。 湖海如梦,一人倾城。 朱邪师傅走了过来,叶风停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风停,你也该出发了!”朱邪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叶风停顿默无声。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够相见,答应我,一定要到仙境之处实现自己的梦想。” 不知是谁眼底暗含泪水,依依惜别,含有不舍。 叶风停一回身,并不打算去理睬他。 朱邪师傅却走到她的身后,将她的肩膀扭转过来,沉重道:“风停,师傅这是为你好,迟早有一天,你会独自背上行囊的。” 叶风停依旧默然无声,眼底翻滚的泪水任由风海。 为何远眉大师要离开自己,到最后竟也连…… 这世间难道容不下两个人的天下吗? 回忆起昔日与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诸多不舍。 叶风停止不住抽噎,却将泪水咽回心底。 朱邪师傅按住她的肩头,然后将一个玉佩戴在她的脖颈上,亲口道:“风停,这是师傅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够多保重。” 叶风停此时眼眶里无任何波动,将一切心事隐瞒于心怀。 她甚至有些呆木,她在忍耐着什么,不让那些隐藏的心事表露出来。 “师傅……”叶风停与朱邪擦肩而过,往船篷里拾起那把剑,然后就奔腿离身了。 另外一只船来接她,那是朱邪已经雇好的一只船,任务就是将叶风停安全抵达出翠屏山的出口。 叶风停一脚点地,飞越到另外一只船上去。 却也不去凝望昔日里对于她来说,情深义重的师傅了。 此时她万念俱灰,看着一重重山,一条条溪流,再想回头看她师傅时,却也看不到了。 顿时间,她想要叫住船家,叫住身后的师傅,那只身后的船却与之背道而驰了。 她想要让时光回溯,倒回到那时候,朱邪师傅送她玉佩的时候,她就不应该接受,不应该接受这条玉佩,这份鼓励。 “叶姑娘,怎么了?”船家道,看着叶风停。 叶风停鼻头一酸,眼一红,将心事掩埋。 她只紧握着一块玉佩,希望再次返回翠屏山,坐上这只船的时候,她能够亲眼看到师傅的笑颜。 …… 这只玉佩现在还留在那个小丫头的身上,寄托着他对她的期盼与记挂,朱邪字字琢磨道。这块玉佩令他想起往事,使之不禁一笑生花,顾盼多情。 谁知,这个时候,小厮来了。 听说,是皇帝下达的命令。 让他这个民间王爷回去复位,并且娶张丞相的女儿为王妃。 “不行。”朱邪一口回绝道。 “圣旨不可违抗。”小厮道。 朱邪道:“既然圣旨还没有下达,那么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王爷……”陪伴他多年的小厮道,“你何必如此……倔呢!” “我……我倔?”朱邪反抗道,“分明是那个他个做皇帝的倔,好么,比我倔上千倍万倍。” “要不然,叶风停也……”朱邪顿时不做声。 他于心想道,叶风停是皇帝的亲生血脉,总有一天,她会回到他身边的,而这样一来,他们之间更加不可能了。 皇帝虽然有个倔脾气,却还是会怜爱自己的亲骨肉,定不会让叶风停于外漂泊无依,居无定所。 等到夙城所有的剑士都来到榴花殇溪水场的那一日,贺熊也该趁此机会,全盘托出,献技将那个假冒的公主用以取代叶风停的位置。 到时候,叶风停就是百口也莫辩了。她的样子完全不是原先的朱轩嫄的模样,一切都正好如贺熊那个奸人所愿。 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只有张丞相了。 难道唯一的出路——只是顺应天命吗? 他不想……不想…… 不到最后一刻,他万万不能答应! 所以唯一的办法只有——去找倾水然。 朱邪一想到这一点,就去了倾府。 希望倾水然能够有办法,传闻他是天下第一的剑客,此次封赏大典皇帝大概也会听取这个人的意见吧!贺熊应该不会胡作非为的。九饼中文 另外,公孙府那边,据他猜测,或许或多或少与贺熊暗地里有过往来,要不然,叶风停的行踪绝不会暴露如此之迅速,区区一个夙城捕猎人就能够用迷药将尚是鲛人之身的叶风停给制服了。 王爷府中,御竹亭内。 “张丞相这个人向来听她女儿的话,只要你能够说服她千金,这事大概就成了。到时候夙城所有的兵力都会听你调遣。” “贺熊那个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会动所有人分毫的。”小厮道。 “我怕的就是这一点,担忧的也正是此事,他想要谋权篡位。”朱邪面露焦色道。 “而我怕的不仅仅是如此,而是……玄界法门的开启。”朱邪继续道,若有所思,心有深渊。 “玄界法门?小厮惊叹一声。 风清然无声。 而此时公孙府内,叶风停手握着一块冥石。 倾府内,朱邪刚走后,石凳上尚留有余温,倾水然坐在对面无人的石凳上,手里也揣着一块冥石。 而第三块冥石,则留在墨颜身边。 只要三块冥石结合起来,就是开启玄界法门的钥匙。 黛青的任务与使命也就到此为止,尘埃落定了。 榴花殇溪水场就是开启玄界法门的最终地点,因为所有的根源——都来源于一万年前。 公孙府内,暂且还没有对叶风停采取任何举措。 公孙府家主现今应该担心的不是公孙杨柳的婚姻大事,也不是她会随时幻变为鲛人,而是——贺熊的惊天阴谋。 夙城将会于那一刻到来之际,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风云变幻。一切轨迹都将停止运转,沦为贺熊的把柄。 乌府内,乌无晴正抚琴吟唱。 乌雀压枝,不禁也使他眉毛浅皱起来,如笔锋滞停于某个顿点。 周围的山峦此起彼伏,正如他内心汹涌澎湃。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他预感到了。 身为接触到玄界法门的其中一员,自然是要被卷入这场硝烟弥漫之中,不仅包括曾经获封“白羽官人”称号的乌无晴,也包括墨颜幽坤,也包括顾无双、叶风停等人。 顾府内,顾无双握笔如走蛇。 他一落笔,便手抡起了刀剑,江湖上号称火菟鬼刀。 此为他首创之刀法,他依靠内力而练就的火焰菟与外来的武士刀相结合,对人有直接的重创,如若是一般人的话,直接让人皮开肉绽。 “少爷,妙!妙!妙!”家仆们于一旁围观,顾府天上的流云万彩,正映衬着顾府的热闹与喧嚣之烈焰。 “如何妙法?”顾无双翘起二郎腿道。 “嗯——绝妙!”一位小厮道。 “好一个绝妙!”顾无双道。 又来了一个小厮道:“精妙绝伦!” “这一个词语不错……用得恰当。”顾无双放下二郎腿,立马作谦虚状,眼见着是他爹顾冲之过来了。 他日常最怕的就是他爹。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顿时间所有的家仆们都排成一列,等候老爷咐置。 顾无双也两眼紧闭,碍手碍脚的抡起那只大刀搁于兵兰上。之后,便紧接着站到了家仆们身后。 这一回,爹肯定是找他训话了! 上次,他私自教唆那群暗剑客去拦截倾府的花轿,这已经成为夙城一大谈资了,更加也成了他顾家的一大笑话。不光是往他顾无双自己脸上抹了黑,要让顾冲之这个当爹的脸上落得个不光彩。 幸好……这事情最终是那群暗剑客自己原本就早有密谋了,此事怪不到他们头上,只得怪公孙府老爱结仇结怨。 顾无双耐不住性子,他爹顾冲之如此不言不语,磨损了他不少耐性。再如此僵持下去,他心里可是极受不了了。他最怕……别人使用心理战术,还不如直截了当,来个快刀斩乱麻呢! 顾无双从人堆里挤身而出。 他经由身后的人半推半就,半弓着前身,故作轻松,并且懒散地欠了欠脖子,才开口准备做一番解释道:“爹……” “我……我……” 他一脸狼狈像,眉眼扭捏,他爹顾冲之也不着急,缄口不语,就这般一直耗着。 还没等顾无双继续往下说下去,顾冲之就先开口了。 “先去罚站,罚站之后,闭门思过。” 顾家家规,就是——凡是触犯了家主的底线,便要身负一口大缸,直到站到夕阳西落,双腿再也直不起来为止。 “哎……”顾无双大叹了一口气道,又是这个老办法。 没事,他早就习惯了,又怎奈何得了他呢! 身后一排排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上来的顾家子弟们顿时间冷眼相向,也难怪……他顾无双做了有损顾家颜面的事情! 这一回,没搞得人尽皆知,使得顾府颜面扫地就不错了。 他——顾无双,从来没有让人正眼看过一眼,简直令他次次怒火中烧。 但是这一次——不同了,朱邪跟他说过,夙城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这回,他挺身而出,不是为了情与爱,也不是为了睚眦必报,以及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而是——为了“正义”!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一十八篇 夙城连理下篇 http://.biquxs.info/

朱邪拾起剑,愁眉锁眼。 他心中一直装盛着那个小丫头,那个于他心中略有些不同的小丫头。 于夙城市集处,吴霜与许言灵聚集一地,除她们两人以外,还有一个人——乃是流星。 自从那次流星身份败露之外,便从倾府逃脱了。 贺熊吩咐流星,叫流星跟随在她们身边。除了一方面帮助她们行事之外,最主要的是随时可以叫流星观察她们二人的行迹。以防破坏他的大事。 客栈内,两三人陆续接杯饮酒。 一位身穿粉荷红衣的女子,乃是吴霜,她启齿道:“许言灵,公孙府那边怎么样了?” “这事儿……不是流星去办的吗?”许言灵挑眼对流星说道。 “这……”流星叹道,这事儿的确不好处理,公孙府里的情况,尚且她摸得不是很清楚。 吴霜默默不语,然后举起酒瓶,往酒杯里倒了许多酒,接连喝了好几杯。 许言灵劝酒道:“别喝了。” 桌子上一杯又一杯空酒杯,毫无波澜撩动,正如此时吴霜接近干涸的心灵。 吴霜朝许言灵说道:“我们走!” 流星跟随其后。 吴霜心中自有度量,看来……叶风停那个人还真是福大命大,什么事情都没有。 她究竟有何本事,让所有人都庇佑她呢? 不禁再次使她怒火以及妒火中烧,相互交织,难以罢休。 市集喧闹,风声焕动。 流星突然叫住道:“看,前面是……吕空笙他们。” 吴霜惊异道:“他们来作甚!” 许言灵却于一旁波澜不惊,风平浪静。 王行、吕空笙、童瑶瑶带着一群人马,与许言灵、吴霜、流星他们相撞。 “没……看见人吗?”流星喝住她们道。 王行他们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这一行人正是一年多前吴霜还有许言灵那两个人。 王行这一行人完全没有对答。 吴霜感觉受到了冷落,两批人马冷眼相视,彼此较量。 王行才蓦地想起,于仙境那一次,是许言灵这个人伸手不救,才让叶风停毒发身亡的吧! 许言灵立马就感受到了王行从眼里莫名溢出来的恨意,不禁心虚,往后退了几步,手中握着剑鞘,瑟瑟发抖。 王行都懒得“哼”一声,只剑眉一横,就甩手而走了。 等王行等人完全离去了,冷清一场,吴霜才开口叫跟在身边埋伏于市集零散之处的兵马出动。 “吴霜那个人的眼神,似有杀机,莫不是事先有所预谋……”吕空笙似有预感道。 “吕猴子的预感一般蛮准的!”童瑶瑶道,“我也觉得事有蹊跷,吴霜这群人怎么会莫名与我们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呢?” “还有……吴霜身边的那个人,好像是贺熊身边的人。” 王行插嘴道:“看来是逃不了这场噩运了,我们最终也成为了贺熊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什么时候的事?”童瑶瑶疑惑道。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瑶瑶。”王行拍了拍童瑶瑶的肩膀道。 吴霜手握黑龙玉佩,那是号令天底下所有暗剑客的令牌。 暗剑客兵马出动,待王行一行人走到空旷处,所有的人都从屋檐之上,一跃而下。然而他们却忽略了王行身后两个最重要的杀手。 明的不行,他们就只能来阴的。 这群暗剑客身后莫名出现了两个背后杀手,一个使用大面积的烟雾弹,一个使用“天女散花”——俗称痒痒粉。 烟雾弹熏得暗剑客们不可开交,天女散花则使他们不可自拔,逐渐沦陷。 “兄弟们走!”王行这个领头的身先士卒,失败了!吸引兵力,再让他们来个前后夹击。 “失败了!”暗剑客第一次遇到如此“诡计多端”的对手,感叹道,真不愧是一群左道旁门的家伙。事先吴霜叫他们小心点儿,也正因为如此吧! 夙城之巅,山洞之内。 “叶风停没死……”王行双手摊开来从城墙上撕下来的通缉画像,一眼仿若能够望穿,仿佛画像上面的人儿就是他于他心目当中期盼已久那个人来。 “没死?”吕空笙反问道,“谁没死?” 童瑶瑶也跟着王行的眼神以及话语陷入揣测当中。 “这不是——慕容晴婉吗?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让她幻变为了鲛人。”童瑶瑶启唇道,一脸迷惘。 画像上的女子,让人看不清她的真正面目,但是她眼神里淡淡的清光,蕴含的心事,却让人一眼陷入。寻书吧 听到“叶风停”这个名字,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一个鲛人与她联系在一块儿。 童瑶瑶一句堵住王行“痴心妄想”的嘴脸,“王行你小子,日思夜想多了吧!” “叶风停她早就……早就……” 随着这句话的倾落,童瑶瑶竟然于心底一丝泛动。 王行放下那张通缉画像,自言自语起来:“对呀,她是死了,叶风停是死了……” 是因为一场阴谋与诡计,是因为许言灵的见死不救。 王行等人从叶风停身上抽离出思绪来,立马想到一个问题——吴霜一行人为何要杀他们呢? 难道他们对她造成了什么威胁吗? 最近他们于夙城的“造反”,与公孙府的机关迷城有关吧!又妨碍着她们什么事情了? 王行作为他们的首领,先开口道:“你们想,吴霜为何要杀我们,她身上有黑龙玉佩,我肯定以及确定——暗剑客就是她手下的人。” “难道——此事与贺熊有关?”吕空笙开口道,既然王行提到了这个关键点,“她们身边突然多了一个贺熊的人,因为——那个女子身上有紫羽飞镖。” “难不成——吴霜是帮公孙府做事?”童瑶瑶“口出惊人”道。 其余两个人立马会头看向童瑶瑶,一脸蔑视的模样。 “贺熊身为四海邦的首领,现今又成为了武庄的副庄主,而刘庄主至今下落不明,这代表着夙城的半个命脉都握在贺熊这个人的手里,他究竟在谋划些什么?”童瑶瑶道。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吕空笙道。 “什么事情?”童瑶瑶与王行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们回来一趟,饭都没有吃呢!”吕空笙饿得咕咕叫,肚子不争气地闹腾了起来。 “正好我也有此想法。”童瑶瑶紧接其话道。 王行收拾通缉画像,放好于怀中,准备拾些干柴来,生火煮饭。 他们眼前,就像是一群土匪一样,而且还是一群被通缉的土匪,除了这个山顶,他们哪里也去不了。 翌日,王行叫醒了童瑶瑶,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我说的话你相不相信?” “什么话,你尽管坦白。”童瑶瑶凝眸道,紧接着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洞穴岩壁上还滴落着一两颗水滴,滴答,滴答。 “你知道盘龙玉佩吗?”王行对童瑶瑶问起道。 “什么玉佩?”童瑶瑶一脸迷惘道。他不像王行这个家道中落的贵族子弟,出生于穷乡僻壤处,自然是没有听说过什么“盘龙玉佩”。 “传闻——那是皇帝身上的贴身玉佩。”王行继续道。 “你还知道朱轩嫄吗?”王行继续问道。 这倒是问得一问三不知的童瑶瑶越发紧张与热烈了。 童瑶瑶一身热汗,却一本正经地回复道:“还是不知。” “大哥……哎……”王行叹了叹气,简直对童瑶瑶不怀任何期望了。 他还是干脆直接跟童瑶瑶说的了。 吕空笙不知道是不是睡熟了,耳朵并未进去半点儿这二人的喧闹与嘈杂。他还于梦中,吹着笙箫呢! 王行凑到童瑶瑶耳根子前,坦言道:“一年之前,于仙境之处,我发现了——叶风停身上的秘密。” 童瑶瑶侧耳倾听,凝神而专注,屏气敛息。 生怕惊扰了一点儿外面的风吹草动。 “她身上一直携带着一把琼玉宝剑,于我们练习之际,我曾经好奇过……那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东西,于是趁叶风停不注意的时候,经由我手亲自打开了之后,我便窥看了里面的秘密。” “你开的,当然是你看了呗!”童瑶瑶摇头晃脑道。 “发现了啥惊天大秘密?”童瑶瑶好奇的目光,直击王行,好让王行知道他相信他的“鬼话”。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看了……里面竟然是一张出宫图,还有——盘龙玉佩。” “你——什么意思?”童瑶瑶惊讶万分道,诧异至极。 “她就是——皇帝的女儿,朱轩嫄,也就是被贬为庶民之后的叶风停,日日夜夜与我们同在仙境之处一起练习的人。”王行回答道,“要不是我发现了这个秘密,还真搞不清楚叶风停为什么会于仙境之处遭遇毒手,恐怕是与她向我们所有人隐瞒的身份有关。” “你还真是够胡诌八扯的!”童瑶瑶似是恢复神智道,“就你……还能够近得了叶风停的宝剑?” 当时所有人都知道叶风停是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人,包括对王行,还有他们这些人。 “你不是瞎编吧?”童瑶瑶最后一声直击灵魂的拷问。 “我王行对天发誓……没有。”王行一本正经道。 “当时,我确实……对叶风停……所以才会好奇她一直目不转睛的宝剑里面有什么隐藏的东西。” “你喜欢她?”童瑶瑶疑问道,又来了一场灵魂拷问。 “我隐藏得这么深吗?”王行不禁流露出质疑的神色,“还是——瑶瑶你眼睛瞎了呀!” 他不禁再度忆起叶风停那个女人身上的孤傲以及清冷,她的确不是那么容易让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能够俘获的。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一十九篇 答应过朱邪 http://.biquxs.info/

御花园外,皇上和七南水老爷聊天。 七南水,乃是夙城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夙城,乃是夙城剑客行列的“爷祖”了。 只是深藏不露的七南水却一心一意甘愿做个药师,恐怕这令夙城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吧! 名利对这个蓄着雪白胡子的“老爷”来说,简直可以用“身外之物”来形容,别人对它前赴后继,而他却对之不屑一顾。 夙城所有的人都尊称七南水为一声“老爷”,这已经是流传已久,不问来由的了。 这次深藏不露的真正高手七南水被召进宫来,就是因为皇帝想要让他来做这次“剑客大赛”的裁判。 皇帝相信,七南水的目光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他既公正无私,又深得夙城百姓信任…… 临近“剑客大赛”的前一天,李魔酒来了,李魔酒,李魔酒,令人醉上心头,着魔深陷,思追骛远。李魔酒,有一头飘逸黑亮的长发,更有十坛子好酒量,他的魔剑就如那头长发一样,细如麻,斩乱麻。 相传,江湖上,没有李魔酒敢杀的人。以前他的名字可不叫这个,只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以将那个“李魔西”中的“西”字改成了“酒”字,只要得罪了他的人,都不得不下黄泉归西去。 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朱刹罗,万贯家财、金库堪比皇宫的张忌禅,乃至德高望重的老者——七南水,都出现在百奚馆内,而另外一位夙城大家——齐老爷,也几乎跟这一行人同时抵达了夙城地界。 此次赛事空前盛大,简直可以用“号令群雄”来形容。 而坐在廊桥边吹风的慕容晴婉却逐渐愁眉锁眼。 前几日,戴着黑面纱逃脱追捕的墨夷晶亲身来到廊桥下边儿递交给了她一个竹筒。 竹筒里面有一封信函,上面墨夷晶说,她怀疑贺熊打算用“熳”那个红衣优伶来顶替叶风停真正的位置与身份。 是啊!熳与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而自己背后身份叶风停的背后身份已经好久未展现在世人面前了…… 她还是原来的云梦公主吗? 她现如今还能回到原来的位置吗?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抉择,究竟选择继续浪荡江湖,还是选择回归云梦公主的身份? 如果她继续徘徊不定,纠结不下,不能作出一个抉择的话,那么,熳那个人势必将取代她昔日云梦公主的身份,而贺熊那个人深藏于心的阴谋不就得逞了吗? 想来,她以前不是最痛恨皇帝这个人的么? 想来,她以前不是最希望这个世界颠覆框框架架的制度么? 纠结不下,慕容晴婉决定去找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她昔日的师傅——朱邪。 可是她找遍了夙城的每间客栈,都没有她师傅的踪迹。 一日下来,她已经累瘫在地。 所以,慕容晴婉索性放弃了,干脆保留实力,等明日再战。 明天,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呢! “剑客大赛”前后持续七天,到那时,所有拥有实力的剑士侠客便会一一在榴花殇溪水场上大展拳脚,施展抱负! 贺熊作为如今武庄名副其实的庄主,自然是要主持赛事了。 熳那个女人自然也是会出现,随时恭候皇帝的大驾驾临,准备抢夺她的身份与位置。 经历过这么多苦难,皇帝自然也就原谅了叶风停当初的“冥顽不灵”了! 所以,令叶风停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就怕那个时候,面容已毁的自己无法站出来,向皇帝解释说明一切…… 武庄内部,山雨欲来风满楼。 “皇帝什么时候出现?”贺熊已经快要按耐不住了。 流星没有应话,公孙家族的机关秘城那里,她用尽千方百计也探不到半点儿有关于皇帝的讯息。 “哼哼……看来是我小瞧了公孙止这个人了。”贺熊轻笑道,连刚泡好的碧螺春也没有心思饮下。 数年前,他已经在机关秘城内部安插了属于自己的奸细,却没想到一个不慎被公孙止那个老儿给察觉到了风吹草动,极其迅速地被其斩草除根,一根毛儿都没有剩下…… “这件事,要很快。”贺熊突然压低声音,握拳收紧状。 玫瑰椅两旁的把手已经被他手腕处的力气给弄得“嘎吱嘎吱”响。 “倾府也知道了我的底细,这件事情不得不快。” “我……明白了。”流星应答道,躬身伺候。 很快,她就快速出了武庄阁楼,外表上是一个丫鬟模样,却是极其心狠手辣之辈。快眼123 经历过二十年的研发,贺熊终于研制出来一种幻媚之药,那种幻药,能够让人于无形之中产生一种幻觉,从而导致整个军队全军覆灭。 现在,最令贺熊有把握的事情,就是夙城的任何家族都没有他的把柄在手。 现在,流星握着手里的这瓶由千百条蠹虫炼制而出的幻媚之药,无声无息逃掉了墨夷晶的法眼。 这么多天以来,墨夷晶一直都停留在武庄附近,随时观察武庄内部关于贺熊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等到夙城四大家族都陷于无法把控、任人宰割的局面之时,到时就是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了,无论你是叶风停也好,还是慕容晴婉也罢,谁都救不了……”流星低眼垂睫,狡黠如灵狐的目光流转了一会儿,就紧握着那瓶幻媚之药来到了公孙家族所谓的机关秘城外面了。 她落脚至“人高马大”的机关秘城跟前,就有两个魁梧的把守者厉声喝住。 看来,她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去”…… 不然,很快,就有里面的人冲出来,将她给置于死地。 幸好……还有那支能够穿行百米的毒箭,只要他们都重了这“幻媚之药”,看他们还不乖乖为自己开门。 流星折了回去,一只眼睛就看到了公孙镕。 公孙镕,对了……公孙镕这个人! 她还没出百米,两个把守士兵就被这位公孙镕给转移了注意力。紧接着,一支两支毒箭就刺入了这两个把守者的五脏六腑,除非是异常灵敏的人,有所察觉,否则,直到死的那一刻,这些如银针般大小粗细的“毒箭”才会被人发现。 她本想着,公孙镕这个人会立马叫里面的人出来,可是他却没有,对的,这个人也跟自己一样,是一个叛徒! 流星低眸心想,不知道某一日,贺熊跟公孙镕说了什么…… 捎去一个神色,流星很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拿着公孙镕使眼色递给自己的那张通行玉牌进了机关秘城内部。 听贺熊说,所有最新的动静以及消息都用无墨笔写在信上,然后系在无人可以触及的高高地方。 就连公孙镕这个家伙也不知道那些东西要用么办法给拿下来。 公孙止并没有告诉公孙镕取这些东西的秘密。 流星愁眉锁眼了起来,想不到公孙家族的家主公孙止是一个比公孙镕更难对付的对手,简直是一只心思缜密、丝毫没有把柄让别人可以捕获的老狐狸。 密布的罗网,来来往往的递送银线,像是月亮射出来的光线一般,连同深不可测的深渊,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在背后面操纵着这一切。 翌日,流星无功而返。 答应公孙镕的事,贺熊也就反悔了。 事到如今,所有人只能够听由命运安排了。 这一日,慕容晴婉也没有寻着朱邪师傅的半个影子。 然而,贺熊那个人还在暗地里伺机出动。 自己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令她一直担忧的是,贺熊会像以往派出杀手谋害自己性命,这是令自己万分害怕的。 就像上次流星那样对自己暗中下毒手…… 可是贺熊自从那次毁伤了她的脸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举动了。 恐怕是关于“冥石”的缘故吧! 白须剑师对她说过,除了自己手上的冥石,其他人手上因为某种缘故也获得了一块所谓的冥石。 据她揣测,这冥石说不定就是开启玄界法门的密钥呢! 而贺熊也正是因为某种不可言说的缘故,暂时不能够将她给斩草除根了吧! “墨夷晶、朱邪师傅……你们在哪儿呀?”慕容晴婉躲在竹林深处那间茅屋内,以前那间茅屋是幻人大哥的住处。 现在,她已经没有值得记挂的人了,除了一直暗中保护自己还要随时留意个人性命安危的被夙城全城通缉的“飞鹰一族”——神偷墨夷晶,还有陪自己走过昔日一点一滴光阴的朱邪师傅…… 她想,他们肯定就在某个角落像她这样挂念他们一样,挂念着自己呢! 不久,慕容晴婉就陷入酣甜的睡眠之中…… 竹林深处,月光幽幽,宛若将整个世界置身于幽湖之中。 唯一可以优哉悠哉漫步的便只有那升腾起来的萤火虫了,在田野漫步、于山涧翩然起舞,谁也捕捉不到。 但是,很快的,浮日出洞萤火消逝的那一刻,有人持着一把剑而返了。 一双草履踩着水边水草的湿露,将那朵初生的红日疾快地甩在了身后。 白袂浅风,面目煞是惊人! 他答应过朱邪,无论怎么样,他都要保护好叶风停! 这是属于男人之间的誓言,正是因为朱邪是叶风停原来无比敬重的师傅,他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二十篇 拉出鬼门关 http://.biquxs.info/

不行,现在她不能够这样坐以待毙,今天已经算是“剑客大赛”的第二天了。慕容晴婉这样想着。 她就算近不得贺熊那个人的身,也要密探一番。 可是……冒险的几率很大。 可尽管冒险,慕容晴婉还是要试图冒险,因为自己再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了。 这般思虑着,疑虑着,嘀咕着,慕容晴婉就乔装打扮一番,一路踏雪无痕去了武庄杏楼面前。昔日杏花满枝丫的栽种在杏楼两旁的高大杏树已经枯黄脱落,千衣阁的王婆婆瞥了眼前这个来到杏楼面前而无所适从的小女子,感觉得到她一阵子鬼鬼祟祟的小动作。 可是这位王婆婆却没有发现是慕容晴婉来…… 慕容晴婉很快就进了去,佯装是武庄之丫鬟。 前前后后、来来往往通行武庄正门与后门的人无一不是拿了通行令的。而这些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的通行令又可以分为“观众通行令”、“贵宾通行令”、“剑客通行令”以及“剑士通行令”等。 每块通行令都刻有属于自己的花纹以及特殊标记。以此来表明来人身份。 “什么?”白袂浅风,脸上依旧挂着笑颜的玉面狐狸公子躺在杏楼高处,惊叹一声,压低嗓音的他并不打算将心底的情绪全部抛露出来。的确,眼前的这位气质高贵且清冷孤傲不可一世的公子,白袂随浅风而动,轻盈的质地,像是铺洒在地上的一层清晖,宛若脱离尘世、降临尘俗的仙男。 况且他本身又不拘不束、别具一格的戴着一只面具,那只面具描绘有合欢花、火流印的纹饰,而面具的整个轮廓又像极了传说中的玉面狐狸郎君。 所以说,称他为“玉面狐狸公子”自然毫不为过。 千衣阁的王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这位玉面狐狸公子的眼线,而这位人称玉面狐狸公子的人的目的就是想要打探武庄的情况。 他头一次来到武庄,虽说大多数人并不识他这个人,却于第一次见到他时,不免沦为贪慕“色”之徒,为之寄托以芳心。 人人皆暗地里夸赞,乃至赞不绝口,他真的是比那什么墨颜公子、倾水然二公子要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得多了。 倾躺在杏楼廊柱旁的玉面狐狸公子丝毫不为武庄川流不息的人流嘈杂所动。 他捎了一个眼色,那位千衣阁的王婆婆便交代了一切详情。 昔日,慕容晴婉在王婆婆的千衣阁中呆过一段时间,那些被搁置在千衣阁里面的衣服样式皆是按照慕容晴婉昔日的衣服改造而成的。 她怎么可以那么傻呢? 当时他在街头巷尾听到她的这些“嚣张事迹”之后,他便知道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她的存在,她不是打算息事宁人,此后安生度日吗? 难道背后那些人谋害得她还不够体无完肤吗? 这位王婆虽然在千衣阁不怎么宽厚对待慕容晴婉,但是却是忠心耿耿、慈眉善目对待主人,况且这位玉面狐狸公子又给她吞服了一味药剂,她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愿办事。 “你说她去了武庄?”他问道。 “对的,她去了武庄……”王婆倾吐道。她在武庄门口见着的那个人就是慕容晴婉本人,也是在脑海里盘旋了一会儿,她才记了起来的。 “她戴着面纱,乔装打扮成武庄丫鬟,鬼鬼祟祟的……”千衣阁的王婆向来说话直言快语。就像当时她亲口对慕容晴婉说,如果你再如此对待客人的话,那么就不用干了!尽管之前她将这位慕容姑娘当成千衣阁的摇钱树来招引慕“色”而来的子弟们。 而那些慕容晴婉设计的样式也自然是精妙绝伦的,为她吸引了不少客源驻足的。 “公子,那么王婆就告辞了。”王婆启身准备下楼廊道。 老姑婆长着一张富贵脸,大眼珠子,大嘴巴子,耳大而厚,珠垂悬似雕器,凸起的眉骨及颧骨,映衬着她的狡猾与精明,城府及心思都蕴藏在那对雾气鬟湿的眉眼之间。 过了一会儿,当她扶着廊梯一侧的扶手抵达了地面,盘旋于心海的思绪也就降落到了地面,有了答案,想来,那时来千衣阁打探那位慕容姑娘消息的人,脸的轮廓倒是与面前的这位玉面狐狸公子有几分逃脱不了的相似与重合。 不行,他一定要派一个人去保护她。 玉面狐狸公子脱下面具,露现出原来的真实面目,原来他就是倾二公子本人。 亦不是黛青公子,亦不是倾府的三公子倾世城! 当遥望武庄内部一举一动的时候,这位玉面狐狸公子便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戴上了玉面狐狸面具,用以掩饰自己的本来面目。 浅风卷袂,袂又生风,风尘似盛放的莲花瓣,一搁一放,尽惹恼了众位剑士,害得所有女子们的眼光皆为之蹁跹流连。 玉面狐狸公子很快的就踏雪无痕“飞”进了武庄,他的腰际系着一块青灰色的玉质通行令,所以没有人加以阻挠——他这般潇洒而放浪形骸。 在众人观望而为之驻足的眼中,他就是一只翩翩的燕,闯进了这武庄的嫣红柳绿之中。 只不过,到了临秋之际,这绿意便就由此削弱了下去了。 他一眼就瞥见了顾无双,虽说昔日他们是一对冤家,两个互为表兄弟的人视彼此为仇敌,见着面,也不会说什么话。 但是,今日为了他们心中一个相同的目的与希望,他心想,这个顾无双表弟恐怕不得不答应他的请求吧!热点书 越是临近“剑客封赏大会”的日子,他就越是沉不住气了! “顾无双……”他一落地,就抓住了顾无双的肩膀。 顾无双顿时睁大眼睛,一对圆溜溜的眼睛骨碌骨碌在眼眶内转动着,他的表哥倾二公子怎么会在这里,况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突然站在他的身边。 顾无双“哎呦”了一声,都快他抓得自己太紧,顾无双都感觉得到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松落了。 “帮我一个忙。”顾无双亲身见着昔日对自己漠不关心且与自己没有半点儿牵连的表哥以一种很真挚诚恳的目光哀求着自己。 他亲口说道:“帮我一个忙。” 而不是以一种“威逼利诱”的调侃方式逼迫自己,这简直一改他倾二公子的作风。 接着一阵旋风过后,顾无双才蓦地发现——眼前的表哥有些不太一样,他怎么戴着一副面具呢? 就算是倾水然化成灰他顾无双都认识,今日他也快要认不出他来了。 刚才就在当倾水然降临至他跟前的时候……他还一直怀疑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神人是何方神圣呢! 仅仅一秒的反应时间,等倾水然开了口,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顿时间恍然大悟! 这个人,不就是……他顾无双昔日恨得牙痒痒的表哥吗? “这位乔装打扮的公子,你想怎样?”顾无双没好气地问道。猜想倾水然如此大费周章地隐瞒自己的身份,定不简单。 今日,顾无双被贺熊莫名请来,也弄得他从头到脚一头雾水。墨颜没有被请来,倾水然没有被请来,他这个“小喽喽”倒是被请来了。 “帮我保护一个人,她刚刚进了武庄,往聚义堂那边走去!”倾水然道。 “谁?”顾无双疑惑道。 “那边那个丫鬟……”倾水然说了之后,就很快的离开了顾无双身边,折到后门去。白袂渐渐遁去了身影,没了一丝痕迹。 “谁呀?”顾无双一头雾水地挠了挠脑袋。却没有瞧见半个影子。 倾水然躲在月洞门后面观察顾无双的动静,小声嘀咕道,真是蠢猪一头! 看来,此件事情还是要他自己亲自出马了。 可是……一旦他现身,就注定了他是最开始要退让的那个人,就代表他原谅了她的“出轨”。 当初在陇玉阁的时候,度过一切艰难险阻之后,明明她感动了,答应要自己携手一生,共度一生,他们之间的爱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可是到最后还不抵墨颜一句话,一场把酒言欢之后就被这个男人给拐走了! 是的,他是有错,可难道她没有过吗?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爱这个女人,嫉妒所有跟她沾上一点儿关系的男人! 他不能够原谅她的“不专一”…… 犹犹豫豫、踌躇不前之际,眼见着那个女人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倾水然便再也顾不得一切了! 无论她是不是爱他,无论他是不是原谅了她,他都势必要踏出这一步…… 对于这个女人的惩罚,已经够了!所以,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吧! 慕容晴婉刚踏进聚义堂,就被一个戴着玉面狐狸面具的人给硬生生拉了出来。 那道槛儿,似乎是一个幽深而不可测的鬼门关。 “你……你是……”慕容晴婉卡在喉咙里的话倒腾不出来。 她知道,他是……那个人来…… 倾水然握住她的手有些发抖,这一刻,他终于了解当初她为什么会跟墨颜那个家伙出走了! 对的,是他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三番五次地伤害她,一次又一次地践踏她的尊严,用她对自己的爱加以要挟。 他一次又一次失去了她,这一点,其中缘由,难道他至今为止还不能够悔悟吗? 她用好久未见的目光注视着他…… 使他心伤……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二十一篇 亮相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一把将她给拉了出来,使得慕容晴婉肩膀还有手肘硬生生的疼。 “你这个丫鬟,不好好陪我,到处转悠干嘛?” “我不是你的丫鬟!”慕容晴婉极其厌恶地说。 这会儿,顾无双却赶来了,隔着数十步远,就瞧见这个玉面狐狸郎君朝贺熊所在的聚义堂那边飞快走去。 “呆在这里不安全,跟我走!”倾水然深切地凝视着慕容晴婉的眼眸。 她的眼眸里含有泪花,从认出他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眼眶内来回折腾、翻涌。 倾水然按住她的肩膀,挽住她用力要抻开的手肘,如此亲密,不禁使得在一旁作为观客的顾无双眉头拧巴了一下,顾无双还以为他那风流不羁爱自由的表哥又沾什么花惹什么草了呢! 但是,顾无双转眸一想,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看倾水然如此这般关切这个“丫鬟”,这个“丫鬟”绝非等闲之辈! 顾无双一抬腿,就抵挡住了倾水然的退路。 “莫非……这位玉面狐狸公子想让我……照顾的是这位姑娘?”顾无双摇扇道,大摇大摆地走来,从头到尾打量着这位杵在倾水然身边的姑娘。 他的身旁跟着两位小厮,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像极了甩不开的黏皮糖。顾无双的父亲顾冲之生怕他会惹出什么事端来,所以吩咐两位靠谱的小厮随时跟着顾无双,不离片刻。 顿时间,慕容晴婉的眼眸之中,惊现出十分复杂的情愫。 “谁跟你说过了,顾无双表弟!”倾水然不知怎么的,两边的脸颊顿时被抹了一阵红云,如今他的心事在慕容晴婉面前再也隐藏不住了! 于是乎,在说出口的时候,倾水然就将那副用以“掩人耳目”的面具给取了下来。 一甩在地,“噔噔”好几声才没有了动静。 慕容晴婉一边注目着莫名其妙发火的倾水然,一面从倾水然逐渐松开的臂弯里挣脱出来,弓腰去捡那掉在地面上的“面具”。 “哦……原来是久未逢面的倾水然表哥啊!”顾无双似是恍然大悟的模样,嘴角上扬,变脸比翻书还快。 嘴边以及眼中的嘲弄与讥讽就更加大张旗鼓了。 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倾水然让他帮忙,分明是心里有鬼。 而这位尽管不吭声却使人不得不为之眼前一亮的女子分明就是那叶风停了…… “慕容姑娘,别跟这个三番两次违背誓言的男人走!”顾无双突然将直射的目光对准倾水然身旁的姑娘。 “……”倾水然知道事情败露了,他为了一个女人戴了面具打扮成另外一番模样,这简直是倾二公子“开天辟地”的大事,向夙城所有的人诠释了什么叫做“做贼心虚”……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被顾无双的话给吸引了过来。 倾水然的面子被顾无双踩在地上,任意玩弄。 而另外一边,贺熊也从聚义堂内举步而来,上等的丝质绸缎彰显着正庄主的八面威风。而腰际也系着武庄正庄主的牙牌,看来昔日的刘庄主是将武庄一切大小事宜都放心交托给贺熊这个“贱人臣子”了! 眼观着剑士们围观热闹,倾水然顿时间颜面扫地,无话可说了。 周转在顾无双和倾水然两人之间的慕容晴婉也顿时间手足无措了起来…… 一阵风猛然刮来,那分明就是某人的剑气袭身。 原来……是流星啊! 现在,她跟在贺熊庄主身边做那光明正大的丫鬟,同时也光明正大地表明了她就是那倾府内奸! 奈何倾府家主心慈手软,没有追究。 流星持有一把黑星剑,出鞘那时,剑气便从慕容晴婉脸庞侧面“扶摇直上”,不费吹灰之力地掀起了系在慕容晴婉脸上的遮面纱。 慕容晴婉的耳边霎时间响起了流星清脆如铃的嗓音:“原来是慕容姑娘啊!昔日的红衣优伶……” “想必武庄您是好久未来了,才对昔日的人与物都怀念得很,”流星察言观色,话里藏针道,“真是巧了,倾二公子还有顾大少爷也来了!所以我才对庄主大人说,倾慕慕容姑娘的人真是人才济济啊……” 顾无双连忙命令小厮将吹拂在一旁的遮面纱给拾了起来。 小厮小心翼翼地递给慕容姑娘道:“给,慕容姑娘……” 顾无双见着这个尖牙利齿的流星出面,还有贺熊和众位剑士在场煽风点火,顿时间如鲠在喉,气愤至极,气得倒腾不出任何有力针对这一群人的言辞来。 “哦,原来这就是昔日的红衣优伶啊!”顿时间,人们议论纷纷,各有说辞。 “倾二公子喜欢的就是这个被毁了容的红衣优伶呀……”梦岛书库 “啧啧啧……” “今时不同于往日,就算是再耀眼的明星也有坠亡的那一天。” 慕容晴婉不仅像一只猴子一样被众人围观,而且还被这些尖酸刻薄的话语给伤透了心灵。这些犀利的言辞就像是一根接连着一根的毒刺一样,刺痛了她的心扉,进得进去,却拔不出来。 “贺庄主,流星姑娘,昔日的红衣优伶在这儿告辞了!”慕容晴婉无意反驳,风平浪静地踏雪无痕出了这武庄。 “倾二公子真的喜欢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啊!” “传言,这位红衣优伶跟墨氏家族的幽坤公子也有一段往事……” 底下人的恶言恶语,已经打倒了这个昔日倔强不屈的叶风停! “贺庄主,还有……流星姑娘,倾某告辞了!”倾水然转眼之间也从众人眼前遁去了。 “倾……”流星伸手阻拦道,可是却阻拦不住。 她凝视着遁去的白袂背影,心想道,为什么倾水然他就是要喜欢上一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呢? 暂且不提上次绿锋之子与慕容晴婉在去往陇玉阁途中发生的那些滴滴点点,还有墨颜递交出阁令与慕容晴婉私奔的事情……难道她与乌无晴发生的过往,传遍夙城的“佳话”,你一点儿都没有反省过吗? 她叶风停,就是一个残花败柳…… 可就算是这样的女人,你也舍得为她付出真心,而像我们这样的“眼前人”,你却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等天地风清,所有人都从武庄遁离之后。 贺熊严声厉色喝住流星道:“别为一个男人而扰乱了心智!” “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是慕容晴婉,而不是男女情事……” “吴霜那边有什么动静么?”贺熊询问道,一只受扣住另一只手大拇指上的冥石戒指,似流露出担忧之色。 “属下这就去窥探……”流星握拳状,很快就飞离了武庄,从杏楼那里遁去了身影。 然而,暂时寄居在万花堂的吴霜、许言灵两姐妹却被人扰乱了心神。 万花堂,乃是尼姑修行之地,现今掌管万花堂的主持乃是昔日吴霜的姑姑,万花堂仅仅位于墨颜古刹的山的西面。 “我说……好久未面见过庵主了。”前来应邀与万花堂主持喝茶的乃是古刹幽坤阁主——墨颜。一派风流,一袭黑丝木槿衣袍相当庄重而气派。吸引了不少年轻女尼姑的眼球……为之辗转流连…… “很久之前,贫尼就想亲身会会这个所谓的‘幽坤’阁主了。”庵主道,此时她正穿着宽大的海青衣,笑意盈盈,坐在庭院内的一方石桌前,石桌圆圆如盘,上面飘落了不少粉红绵软的花瓣。“江湖上尊称的幽坤,哈哈哈,今日所见,绝非是浪得虚名的……” 庵主与幽坤墨颜坐在石桌前面,聊了一会儿天,叙了一会儿旧之后,紧接着便从廊柱后面绕出来了两位“佳人”。 墨颜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见到她们二人的时候,俊容之上并无任何诧异之色。 当他还是一个毛头小子的时候,这位万花堂的庵主就向自己介绍过她的这两个揣在心窝里怕软了化了的心肝宝贝儿。 一个乃是她亲生的外甥女,一个乃是她亲生外甥女从小一起习武的伴儿。 而,墨颜今天来的真正意图也正是为了她二人而来。 “墨颜公子……”吴霜嘀呤一声。 庵主见她们一人手中持着一把剑,一把剑乃是赤迭之剑,另外一把剑乃是诛魁宝剑。 这两位女子当真是她心目中的绝世天才…… 而随身携带着武器,可见她们二人对这位前来的墨颜公子并无好意。 吴霜心想,幽坤肯定是为了叶风停那个女人而来的…… 幽坤终于开口,毕竟谁也捱不住这默定无声、万籁俱寂…… “两位同窗,好久未见。”墨颜先是打了个照面。毕竟他们昔日还是留在仙境之处一起度过那段难忘时光的故友……虽说一个所处仙境之西,另外一个所处仙境之东。 “哈哈哈……”吴霜清冷地笑道,面庞却依旧冷若冰霜。墨颜这才知悉陇玉阁吴霞之女名字里头为何要取一个“霜”字了。 她压眉回旋道,这个幽坤,还有那个乌无晴都是为了叶风停那个女人! “你身上的这块玉佩,看着好生面熟……”墨颜不禁诧异道,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块在荫蔽之下幽黑发亮的玉石。传说,黑龙玉佩是号召天下暗剑客的令牌。 而今日吴霜腰间系挂的这只玉佩就是统领天下所有暗剑客的黑龙玉佩。 “贺熊庄主给我的……”吴霜皱了皱眉,抬了抬下颌,直抵墨颜揣测不定的目光。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二十二篇 羁绊 http://.biquxs.info/

许言灵在一旁紧握着诛魁宝剑,外表风平浪静,实则心底涟漪早已水涨船高、起伏不平。她面含怒色,眼中飘动着清风悠扬般的清灵,怒色犹如飘洒在地的淡淡花瓣,在炽热的阳光底下熠熠而动,宛若粉色的金子一般,风则默定无痕。 吴霜是她堪比亲姐妹的知己,她怎能不在关键时刻守护吴霜呢! 许言灵微微颔首低颌,朝一旁坐着的身穿宽大海青衣袍的庵主打了个照面,然后一对绿豆般骨碌转动的眼睛才蓦地针锋以对指向了袭一身浓重而幽邃的黑丝木槿衣的墨颜,乃是这座万花堂之外的古刹主人——阁主幽坤。 偌大一个万花堂,庭院中央,穿着一袭黑丝木槿衣的男人,与这两位一个身穿粉荷红衣、一个身穿淡绿珠翠风衣的持剑者四目相视,较量出了火花四溅。 “怎……怎么回事儿呀,这是?”庵主眼神分外迷离,看不清其中的形势,令她觉得错综复杂,“幽坤阁主,您此番前来是为……” 墨颜回复庵主道:“还没等喝茶结束,这两位昔日故友就来了。” “还请劳烦庵主回避一下,正好小辈有事情要仔仔细细地询问一下吴霜小姐还有……贺熊庄主的亲外甥女。” “莫非不是贫尼的两位客人得罪阁主您了?”庵主起身怀疑道,看向了一旁两位默然不吭声的所谓“客人”。心里面担忧着这两位客人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幽坤的气势,今儿个万花堂的庵主总算是亲眼见到了,百闻不如一见呀! 于是乎,纠结不下,庵主只能按照阁主的吩咐,自行告退了。 “都下去吧!”庵主命令周边的尼姑都退身而去。 倏尔,偌大的庭院内只剩下幽坤阁主、吴霞之女、贺熊外甥女三个人了。 “吴霜姑娘,你手中的这块黑龙玉佩,你说是贺熊庄主赐给您的……”墨颜开口道,一派庄穆严肃,“我听闻传说当中的黑龙玉佩乃是号召天下暗剑客的利器,难道说贺熊与暗剑客有过牵连?” “暗剑客这个称谓以及来由,想必吴霜姑娘比我要清楚得多了吧……” 吴霜知道墨颜的言外之意,就是他怀疑她也是跟贺熊一伙儿的。 吴霜回答道,目光冷冽而坚定,“贺熊与暗剑客有什么牵连我并不知道……” “况且贺熊这个身上,充满太多神秘与未知了,小女子我并不是很清楚。” “我只是陇玉阁未来的掌门人罢了,而这个掌门人之位还不一定轮到我呢!所以鄙女子关心的只是未来的前程,能否继任掌门之位罢了。” “如果幽坤阁主硬要将我与贺熊那个人牵扯到一块儿的话,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墨颜驳斥道:“那么这块黑龙玉佩总不会插了翅膀就飞到你这儿了吧!” “那么,幽坤阁主您是怀疑我咯!”吴霜反击道,“那你大可以怀疑……” 许言灵插话道:“幽坤阁主,你要怀疑也应该怀疑到我的头上,贺熊是我的亲舅舅,他本来是将这块黑龙玉佩赏赐并且交托给我的,可是我发现——我并不适合。” “转交给吴霜,并没有什么错吧!” 吴霜却突然火冒三丈,怒目圆睁了起来,挽住许言灵的胳膊,示意她,并开口道:“你不用与这个人周旋,我想……他来这里本来就不怀好意。” “我承认,这块黑龙玉佩本来就是贺熊给我的,我们之间的交易,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吧!不然,今日今时你幽坤也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且还找到了我们两个昔日旧友的头上来。” “恐怕是与叶风停那个女人有脱不了的干系吧……” 沉默了一会儿,吴霜抬眸对上幽坤幽邃的眼眸,继续道:“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情,身为局外人的幽坤阁主,你何必又要插手?” “我伤害的是叶风停那个女人,并没有碍着其他人什么事儿吧!” “你伤害的是我幽坤心爱的女人……”墨颜冷漠地看向吴霜,眸如深渊般幽邃,使她和许言灵感受到一阵凛冽刺骨的寒意。 风较量不下,眼前的幽坤阁主终于才道出一句话来:“吴霜,你似乎好像再也不是原来我所认识的那个人了,你变了……” “你变得如此麻木不仁、心狠手辣,原先我所认识的吴霜姑娘根本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的,还有许言灵,你为何要去伤害别人?” 墨颜唇枪舌剑,心声吐露,逼得吴霜哑口无言,在旁的许言灵闷声不吭。 “你们两位,一个是吴霞之女,一个是获得武庄剑客称谓、对外声称‘诛魁’……事到如今,我才亲眼见证……你们根本不配剑客这个称谓。” “忍心伤害无辜,还是我一生当中最心爱的人。” “我嫉妒,凭什么她叶风停能够获得你们这么多人的喜欢?难道别人还要扼制我的想法吗,真是太可笑了点儿……哈哈哈。”吴霜倾吐真相道,将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想法发泄了出来,“江湖上本来就是腥风血雨,如果叶风停她不适合,就应该退出这场比拼。” “既然事情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我和许言灵就坦明了,如果幽坤你今天是要找我们清算明账的话,那么大可以直接动手了!”吴霜道,“没人会说是你幽坤在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况且我们两个的实力还能够抵得上!” “你根本不用担心谁会吃了亏……” 墨颜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慨万千,不明白她们两个竟然会伤害到叶风停到这种地步。 她们为了获得黑龙玉佩,能够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简直泯灭了人性…… 最可气又可恨的是,贺熊那个老狐狸害得他们彼此之间互相残杀,而他仍在隔岸观火,不知道一肚子坏水,心里面打着什么鬼主意。 “今日,我不想动手,伤了昔日和气……”墨颜道,“事到如今,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你真的想与贺熊那个人同流合污的话,就再也没有回头之日了!” “哼哼——”吴霜冷笑道,不为所动。 “害叶风停到这种地步,难道你不恨我吗?还在劝我回头?” “我今日不得不亲口告诉你,你们越是爱叶风停,我就越是恨叶风停这个人,是他亲手抢走了我的一切,包括倾水然,还有朱邪师傅……还有许许多多。” “别人不了解我的痛楚,所以没有资格来评判我的任何过错。” “这是一场属于叶风停与我之间的对决,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先投降。”吴霜目光灼灼,浑身上下一点儿也没有被幽坤挫掉任何气焰。 今日幽坤前来,就是一次荒唐而可笑的经历。 吴霜这个人,根本就是走火入魔了…… 不然她不会在榴花殇害得叶风停面目毁容,到最后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愧疚之意,而叶风停遭焰蛇头威力所逼,此生再也恢复不到原貌了。昔日,那次“毁容”,乃是玄界法门幻变出来的法术,可事到如今,再想让叶风停恢复原貌——远远不可能了!除非玄界法门真正地被开启,传说,冥石之力能够恢复一切! 不知道,一切还能不能够被扭转。 “无论是那场榴花殇突发的灾祸也好,还是……那次出阁令的递交,都是由你亲手策划的吧!”墨颜道,原来陇玉阁的出阁令并不是墨颜交给吴霞的,而是暂时交给吴霜保管——可没想到最后被吴霜给污蔑了,那时他只能百口莫辩,而叶风停也就落得个“朝三暮四、背弃师门”的罪名,不仅得罪了陇玉阁,还得罪了——倾水然,伤了他的心。 “出阁令的递交?”吴霜惊讶道,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回忆起了昔日的往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是她叶风停自己在幽坤和刹罗之间摇摆不定——更加准确点儿地说,是叶风停那个女人在好多男人之间摇摆不定。”吴霜倾吐道,“而我只是托你的交代,做出一个大家迟早都会做出的决定罢了……可笑,你竟然还记得那个女人带给你的伤害……呵呵。” “难道你就没有听闻夙城所发生的事情吗?” “一年前,他在龙剑(乌无晴的剑客称号)与刹罗之间徘徊不定,今日——她又跟顾府的顾无双惹上了关系,半个月以前,拦截倾府喜事的事情不正是顾无双那个人帮忙策划的吗?” “所以说,你不应该劝我,而是——劝你自己醒悟,爱上叶风停那个女人,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呵呵……错误?”墨颜酣畅淋漓、不顾形象地笑道。 他本来是来劝服这个女人改邪归正的,可没想到的是反倒却被这个女人说中了心事。 “你能够保证她今后爱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倾水然?”吴霜道。 况且,叶风停还没有做出一个决定,依旧在他们二人之间摇摆不定,在许许多多的选择之中摇摆不定…… 许言灵最后说了一句话:“对不起,我不应该携手与吴霜伤害叶风停,毕竟昔日她与我们一起在仙境共处过一段时间,虽说避免不了某些羁绊,却也是爱恨纠缠……” “我们的情谊绝非那么简单,就像你和倾水然对于她一样。” “难道你和倾水然就没有伤害过叶风停这个人吗?” 许言灵说得让人揣摩不定,就连吴霜也糊里糊涂了。 、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二十三篇 爱着的那个人始终还是他 http://.biquxs.info/

他们依旧处于僵持不下的状态。 墨颜摇起了墨羽黑扇,面色泛起波澜,眉头拧在一起,就快要打结了。 许言灵不禁变了眼色,眼眸底部生出怯意,连同那些隐藏在内心的愧疚与罪恶感。 “你心虚了?”吴霜问道,手心溢出来了汗,“你本来就应该这样做,我们和叶风停之间还谈什么情谊?” “幽坤你大概不清楚吧?”吴霜直截了当地走了过来,并无任何许言灵脸上流露出来的心虚与愧疚之意。 许言灵远远地被她甩在了后面,静观其变。 墨颜杵在原地,并不知道吴霜想要干嘛!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墨颜道,那把厚重的墨羽扇沉甸甸的,却在阳光翩跹之下焕发着墨彩。不禁让停留驻足在后面的许言灵“亮瞎”了眼睛。 “事到如今,我就明说了吧!”吴霜倾吐而出,“叶风停她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为她付出,你可知,一年之前,乌无晴为她做了多少……可是她转眼就抛弃了那个可怜的男人。” “她爱的始终是倾水然那个男人,这是自然,也是必然。”墨颜为叶风停挽留面子道,手腕处却在发力,已经泛出来了些许白色。就连那隐藏在黑丝木槿衣宽大衣袍下的戴在大拇指上的冥石戒指也泛出了幽蓝幽蓝的火光。 “可是,她先爱上的是倾水然,一转眼却又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她不禁伤了那两个男人的心,也更加伤了你的心。”吴霜笃定道,“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那个受伤的人的。” “我所认识的叶风停就是这样,她已经臭名昭著了。” 许言灵想跟过去,劝阻吴霜的唇枪舌剑,却已经见墨颜一把扣住了吴霜微微颤动着的肩膀了。 直疼得吴霜“哎呦”一声,吴霜被扣住的肩膀即刻松落了一下,然后由许言灵眼疾手快地接住压倒在身的力量。 “吴霜,没想到你对叶风停的嫉恨竟然到了这种地步——我看你是被仇恨与嫉妒冲昏了头脑!”墨颜此番前来打探,总算认清了这一点,昔日善良而嫉恶如仇的吴霜已经变成了一头毒蛇猛兽了。 然而,还有贺熊这样的人做她的帮凶,助长她的气焰;还有许言灵这样头脑聪明的人的人帮衬着她。 许言灵这个人,与叶风停并无任何恩怨吧!为何又要牵扯其中,不加以劝阻,劝吴霜回头? 墨颜眸如深渊,蓦地将目光对准挽起吴霜的许言灵,使得许言灵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倒退了一两个小碎步。 昔日的侠士已经不复存在,个人恩怨已经暗流涌动,使得原本天地祥和的世界刮来一场无法阻拦与抵挡的腥风与血雨。 吴霜、许言灵、叶风停三个人本来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可为了一个“情”字,还有其中妒火,竟然让彼此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墨颜回头,从日光昏沉下的墨羽黑扇上掉落了一片黑羽。 还没等万花堂的庵主来得及告别一下,幽坤的人影就从吴霜嫉恨万分的眼中消失了。 吴霜想起昔日,墨颜是怎样的旧友,如今,他们却成了互相仇视的敌人——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那个女人! 许言灵劝诫吴霜道:“上一回,我们不得以伤害了叶风停就罢了,此后万万不能再掺和到贺熊那个人的谋划当中去了……我的舅舅很可怕,当时在仙境的时候,害叶风停那个人我自己也是逼不得已的。” “因为此事,半年时间我都在做关于叶风停那个人的噩梦。” 吴霜才回过神来,细想身旁的许言灵对自己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语来。 “你后悔帮我了吗?”吴霜诧异道,蓦地对向许言灵直视的眼睛来。 许言灵的目光幽冥不定,里面有对未知的恐惧与害怕,她怕的不仅仅是伤害无辜的人,还是因为顾忌到了幽坤那个人…… “我没有后悔……”许言灵回答道,目光沉落无声,陷入寂静之中,她稳稳按住吴霜的手,方才幽坤扳住了吴霜的手臂,使得吴霜疼痛难耐,这一切都由于幽坤这个人的力量都波及到了她的经脉。于是乎,使得吴霜不得不这般狼狈由人搀扶着。 许言灵之所以这般做,不惜代价地帮衬吴霜,也是正是因为潜藏于心中的希冀,她的希望与梦想也正是吴霜心中所想与所追求的那样……得到天下第一剑客的位置。 剑客,这大概也是所有剑客之间的争夺吧! 然而,为了自身利益而杀害别人!不惜以一切代价夺取巅峰之宝座,却不是真正的剑客…… 真正的剑客,是像两百年前的无疆那样,也就是叶梦的父亲! 叶风停大概不会想到,今生会因为别人的嫉恨而惨遭“毁容”之戕害,她差一点儿因此而丢了性命,幸亏黛青连同白须剑师将自己给救活了。她暂且还能苟且偷生地存活于世,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夜晚,墨颜来到了竹林。 墨颜心想,叶风停就住在这竹林深处、萤火之尽头吧! 还没等叶风停完全出来,他就迫不及待与她撞了个满怀,叶风停双手抵挡在墨颜胸膛,借着月光才窥清了他的模样,许久未见的模样,许久未嗅得的香气……顿时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一颗接连着两颗晶莹的泪花顿时间挂在了眼眶四周。听书包 墨颜退身一步,迫不及待捧着她的面颊,吻了又吻。令眼前的这个面对着自己的女人有些错乱、慌神…… 叶风停踮起脚来,不小心窥看了一下墨颜此时此刻的眼神以及神情,此时他已经停止了吻她的面庞。 他……既是高兴的,也是落寞的,五味陈杂地让他自己都看不太清楚,何况是眼前的这个心里面住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女人呢! “幽坤……”叶风停启齿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曾经以为墨颜不爱她,然而在她遭受了火焰蛇毒之后,他却不顾一切、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她的性命。 “看见你安然无事了,我也就放心了。”墨颜脱口而出,心里面更加落寞,就在刚才她虽然没有拒绝他的吻,却拒绝了他的心……迎来的不是爱人之间的拥抱,而是一句对于救命恩人的安慰。 “今夜你好好睡觉,我就在竹林外随时观察动静,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叶风停好奇道,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然而,眼眶内的泪涟又开始泛滥成灾了。 她挽住墨颜的手臂,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情感。 但是,如果她不说出来的话,心里又会觉得堵得慌。 叶风停终于准备将这些埋藏在心间的心事全部倾诉出来了,她的嘴唇就像一只在夜色之下随时准备翩翩起飞的蝴蝶一样,诉说着夕阳带给它的温暖与感动:“墨颜,是你救了我吗?” 墨颜被她挽住手臂,停住了脚步,然而,背着身,好像是故意让人揣测不出他此时此幕的心思。 “救你的人是黛青那个人。”墨颜回答道,目光坚定不移,因为怕受半点儿伤害,所以他宁愿让叶风停误会是除自己之外的人救了她。 然而,尽管他这般嘴硬,叶风停还是继续说着:“是你让白须剑师去神医药殿的吧!” “不是……” “是你为了救我性命,不惜做出生命的代价,你的手臂还好吧!”叶风停已经语无伦次了,刹那之间心口仿佛被戳中了什么东西一样,哭得稀里哗啦起来。 墨颜能感觉得到她字字发抖,嘴唇在打颤。 “其实你不应该救我的……” “像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救……” 墨颜转了身来,似乎刚才那个女人的一番自述他并没有听见似的,他将完整如初的手臂抬起来给叶风停看,叶风停将手臂揽在怀里,发觉并非无物,才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这般无奈地被他逗笑了起来,然而,笑容里面却夹含着无比感动的泪水。 “是莫小言说的吧!那个小子……”墨颜只得向叶风停解释这一切,“我并无大碍,幸亏有这块冥石,我这只手臂还有性命才得以解救。” “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可是……” “可是怎样?”叶风停问道。 “我还要在死之前竭尽所能地保护你,不让你再遭受任何人的毒手。”墨颜铿锵有力道,轻轻挽着叶风停的双手,“……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伤害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毕竟我还是幽坤。” “……”叶风停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墨颜,也许尽管墨颜这样做,到头来还是无法获得属于他自己的那份独一无二的真正的爱情。 叶风停不禁皱了皱眉头,流露出退缩之意。 “伤害我的人究竟是谁?”叶风停好奇道。 “是他吗?”使自己遭遇火焰蛇毒的是倾水然呀,难道…… “吴霜还有……许言灵。”墨颜终究还是回答了她。 “没有想到的是……却是她们两个人……”叶风停不禁从眼眶中滚落出了热泪。 “你有什么证据吗,她们两个人怎么会对我下毒手,而且如此心狠手辣?”歇了半会儿之后,叶风停才问起道,心里面隐隐作痛,牙齿打架中,想起那两张面目,就觉得分外触目惊心,令人胆怯。 “我也没有想到的是……但是今天我去找她们两个对证了,况且……贺熊的黑龙玉佩就在她们两个人手中,想来她们是帮贺熊那个人做事,用号召天下暗剑客的黑龙玉佩作为交换。”墨颜叙述一番,拳头逐渐收缩起来,一想起别人施加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上的伤痛以及痛苦,他就难以泄恨! 墨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下手掌之后,面色恢复如常,就对叶风停说:“快回去吧,夜凉了!” “好好睡一觉。” 叶风停深呼了一口气,难道……倾水然并没有参与其中,可是为何……他要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我死呢? 一转眼,她又看向墨颜背离自己的背影,这很令自己矛盾。他对自己的爱,她永远偿还不了他,因为她爱的那个人始终还是……倾水然。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二十四篇 倾水然扬鞭策马啸西风 http://.biquxs.info/

慕容晴婉目前不知所措,她见着墨颜高大魁梧的身影徘徊在月影之下,不知是在遥望着月色,还是遥望着某个不可知的彼端之处…… 慕容晴婉锁了门,踏出一步,从门槛儿一直抵达梯台下面,启齿道:“墨颜……” 墨颜背身没有半点儿动静,风在拂动他的身躯…… 他像个杵立着的木偶,静静无息。 不知怎么地,她能感觉到他的悲伤以及叹息,甚至还有从内心深处传来的痛苦。 他的嘴唇在翕动,像沾落了雨露的蝴蝶羽翅,他的眼眶内满含晶莹闪耀着的泪花。 她如此想象着,不由得心莫名牵扯着一阵剧痛。 “幽坤……”她又叫着,他才回过身来,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悄然无息地擦干了泪水,趁着慕容晴婉不注意的时候。 墨颜慢慢地朝她走过来,叹了一口气道:“从今以后,你不用再叫我墨颜,亦或者……是幽坤。” 他清晰的面容借由着月光,倒映在她的眼眸之中,而她的眼眸形似弯月,清澈澄明如水,开始泛起一点一点波澜。 “为何?”慕容晴婉不明白,风一阵清凉,她的心扉满是无法言喻的压抑与窒息。 “你可以叫我墨颜,亦或者是幽坤……但是……”墨颜压着眉头,又蓦地抬上眼睑看向慕容晴婉道,“前提是,你心中再也没有那个人的……出现。” “可是……” “可是你有,一直都存在,你心中一直都有那个人的出现。” “所以……” “所以什么?”慕容晴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同时也在心底流淌成河。 “我不能奢求什么……”墨颜自言自语道。 “那个前提,一直都不是我说了算的!” “对不起,墨颜……”叶风停哭得稀里哗啦,抽泣不已。 “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墨颜道,“我很后悔,有倾水然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却没有察觉到你身边的危险……” “幸亏你还安然无恙地活着——不然,我一辈子都会痛恨那个一直躲在背后的自己!” “原来……”慕容晴婉顿时间才明白他对自己的一切付出。他如此爱她,爱过她…… “墨颜,我不应该对你这样,我一直在你们之间徘徊不定,这样对你们两个人都不公平。”慕容晴婉道,“但是,我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眼前的道路还是未知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墨颜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是他所能够决定的只是保护她,尽自身的一切力量去守护她。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后悔!他已经尝试过一次失去心爱的人的滋味儿了! 就算他死…… 他也要让慕容晴婉活着。 “我知道——时间会决定一切!”墨颜道,“今后的事,今后再说吧!” “谢谢你,墨颜。”慕容晴婉凝望着他深邃的眼眸以及俊美的五官。 他的眼眸就像潭水一般,眉墨如画,翕动着的嘴唇亦一往如初如桃花瓣一样明媚,只是他……好久好久未笑了。 昔日,墨颜的嘴唇只要一咧开,整副面容就像绽放的桃花一样,唇红而齿白,但是现在出现在叶风停眼前的人却像是从冰天雪地里走出来的人,他全身僵硬,一点儿也不笑一点儿也不动。 “怎么了?”墨颜终于咧开嘴了,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叶风停揣测不定的神情,“……” 他伸出手来按压住眼前之人的眉头,叶风停电眉毛就再也不扭捏成一根蚯蚓了,先前隐现在他眼中的眉毛聚如峰峦,跌宕起伏。 叶风停见着墨颜好奇的样子,观察她的举动,不由得也笑了。 他终于绽放了久未逢面的笑颜。 一年之前,初遇的时候,叶风停就是因为被墨颜的此番笑容所吸引的。 那一袭黑丝木槿衣袍上点缀的木槿花瓣好看极了,瑰丽而耀眼,浓重华丽而不失典雅高贵,将墨颜公子衬托得愈加举世无双,风流俊逸。 只要跟他站在一块儿,就会被他的目光所吸引,不由得为之流连深陷,当他即刻陷入颦蹙之中的时候,女子们又为因为这一幕而悲戚忘思。 他是高高在上的幽坤,没有人能够跟他搭得上话,然而……他却又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凡人。 一年以前他所做的一切为的仅仅是能够让叶风停那个女人注意得到他…… “我记起了一年以前……”慕容晴婉察觉到眼前他的愁思与疑虑,他不由得再次皱眉蹙额,“那时候的你……” “哼哼哼……”墨颜不禁唇齿含笑道,“那时候,你不也是正在我们之间踌躇不前吧!那时的境况以及遭遇,想必只有那两个人能够插得进去。” “我是一个局外人,袖手旁观者。” “而你,终究也选择了倾水然。” 慕容晴婉不知道怎样回答他,回答一年以前发生与经历过的事情。 毕竟墨颜还不了解她的一切…… 他不明白,她是如何喜欢上倾水然的,又是因为怎样的遭遇而先后抛弃了倾水然与乌无晴。118 一年前与一年后今日的她,截然不同,一个是情窦初开未经世事的少女,一个则是经历过了重重磨难死而复生的女人。 墨颜舔了舔嘴唇,咬住下唇,望向一边,似乎思绪蹁跹,回到了昔日的一点一滴……叶风停还有倾水然都不能够忘怀那时他们之间所发生过的一起经历过的往事。 幽风拂面,夜色如丝弦,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手挑拨着两人之间的心弦。 那时的他们的心思以及模样绝非像现在这般沉重,是轻佻的,是婉转的,最令人难忘。 墨颜捱不住夜色沉重,眼皮耷拉,最终硬撑不下去了。 而外面的地面上又都积了寒露,冰冷冻人,着实让人可怜。 这间茅屋还有可以供他睡觉休息的地方,叶停就锁了屋子,腾出位置叫墨颜到隔壁房间。 这一夜,令叶风停觉得很是温暖与感动,还有重逢的欣慰,夜色开始蔓延开来,缥缈的月光光痕似箭,守卫着这间茅屋,灌进屋子内的水银则一点一点盖过了她的思绪万千,使她陷入朦胧的睡意昏沉之中。 同时,墨颜倾靠在隔壁床榻上,一边闭了眼睛,一边静静地聆听来自墙壁那边平稳的呼吸声。 他心想着,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却以这种情形睡在她的隔壁。 好不容易能够给予她安慰,到头来却让她哭了鼻子。 好不容易告诉她他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她,却牵扯出了一大堆往事。 好不容易与她“共眠”,却想着不知何时又要舍弃对方。 好不容易说他没关系,却想着怎么样不会再失去她。 好不容易明白顺其自然、人各有命的道理,却还执着对她的爱。 好不容易对自己说“时间会决定一切”的至理名言,却害怕着那一天的到来。 他还是始料不及地退让了千万步,他会等着她,等着她。 夙城的风浪很快就会过去,总有光明的那一天来临的。 到那时,他们又将怎样抉择自己未来的路途与命运呢? 倾水然停留在茅屋外面,不知所以,不知道是要闯进去,还是倒退一步。 等到了天亮,他才悄然离去。 慕容晴婉听到了早晨践踏在竹林外边地马蹄声,还有马儿的嘶鸣长啸。 “叶风停,尽管我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女人,可我还是一如既往地为你而心痛着,我是心甘情愿的……” “昔日的斑驳伤痕,是我带给你的,对不起……” 他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期期艾艾,然后扬鞭而去。 胡言乱语,说的就是今天他这副面貌吧! 他的心痛,无法言喻,只有他自己知道! 叶风停,要在他和墨颜之间做一个选择——可笑,呵呵,而今他也沦为一个选项了! “倾水然?”持剑前往武庄的吴霜在城门遇到了扬鞭策马的倾水然,不禁万分疑惑。 站在她旁边的许言灵也跟着一起为他而担心…… 都怪他造成了今天这副局面,而他势必承担其后果。 “嘘……”倾水然拉住缰绳,骏马停了下来。 “是你们两位……”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在一旁观察他的吴霜还有许言灵。 “你们也是去榴花殇溪水场的吗?” “对的。”吴霜紧握着赤迭之剑,不由得为他而紧张,手心微微溢出来了浅汗来。 “倾水然你走的这么着急,是干嘛?” “还来得及。”许言灵也附和道。 他的面庞依旧潇洒无痕,说的话那般动听,语气那般婉转而温和,眼神像极了映射进吴霜的一抹清晖,细水无声一般流淌经过。 一见他,别人怎能不暗许芳心? “我们一起去,如何?”吴霜问道,抬头看向高头大马上坐着的倾水然二公子。 “正好有个伴儿。”许言灵附和着。 倾水然却道:“不了。” 转眼,他仿若旁若无人,一下子转头挥鞭而去,再度消失在她们的眼中。 吴霜的眼神蓦地由期盼与欣喜转为莫大的失望与落寞。 许言灵心里自然是一阵心虚,方才倾水然之所以这般冷漠对待她们二人,恐怕是早已洞悉于心——对于榴花殇溪水场的那场突发状况吧! 是她们二人参与其中谋划的……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二十五篇 倾府乐趣 http://.biquxs.info/

灵儿已经在倾府呆了两个月之久了。这些日子,多亏倾府收留她,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逃到什么地方才能躲避贺熊那个人的赶尽杀绝。倾世城了解到灵儿姑娘也是习武之辈,所以经常在一起切磋剑术。 有的时候,小奶包也会到倾府来玩耍,无非是“暗访”,乌无晴并不知道小奶包与倾府最小的公子浩蓝有过来往。闲暇时光,小奶包就会帮助浩蓝哥哥捣药,和他一起消磨时光。 “浩蓝小哥哥,最近几日都没见着那个大哥哥了。”小奶包蹲坐在一群盆栽的药草百花面前。 “谁?哪个大哥哥?”小浩蓝一边清洗药草,一边问道。小小的手被凉风吹得红红的。 他的两只小眼珠骨碌骨碌地转动着,闪烁着清灵。似乎他已经习惯了小奶包一直以来的好奇发言,刚开始他可是一点儿都不耐烦呢!因为小奶包一来的话,就要问东问西,到处捣鼓东西,问他这是什么药草,好香啊!问他那是什么花呀,好……臭哦!有的时候,还抓来一条大蜈蚣,说能不能做成药。 “穿白衣服的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小奶包挠挠小脑瓜儿道。 “我有三个哥哥,二哥叫做倾水然,流水的水,粲然而笑的然,三哥叫做倾世城,生生世世的世,一座城的城,大哥叫做倾孟云……嗯,孟婆汤的梦,云朵的云,你指的是哪个哥哥呢?”小浩蓝颇有耐心道,昂头神气道。 “原来……浩蓝哥哥你有这么多亲哥哥!”小奶包顿时间流露出无比羡慕的神情。 “对呀……”小浩蓝回应她。 是的,这几天就连广兰也没有见着二少爷的身影了。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天大的事情去了! 临近“剑客封赏大会”的这几天,七南水天天来倾府府中拜访与做客。倾开元这个家主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对倾水然这个儿子寄予厚望。 “老爷,水然这是怎么了,天天不见他归屋的……”家母陈代法坐在厅堂内与倾开元对谈。 “也许是找朋友切磋武艺吧!”倾开元道。 “我就知道,水然这个家伙无论怎样也闲不下功夫的!”陈代法道,“总之,父母为他操碎了心……天天记挂着他,生怕他会出了什么事儿!” “不用担心,谁还能欺负了他不成,水然这个人啊,就是鬼点子多,况且他武功高强,没人会制服得了他的!”倾开元满眼都是对这个儿子的骄傲与寄托。 “哎……总之,广兰一定要嘱咐他要在剑客封赏大会那天出现。”陈代法将所有希望都寄放在倾水然这个儿子身上了,昔日年轻时候的她想来也是一代侠女,无奈成亲之后做人父母总要舍弃自己年轻时候的梦想,养儿育女,渐渐已经忘却了最初属于自己的那颗热烈跳动的心。 “广兰……跟着二少爷,别让他出了什么差错。”陈代法不久之后就叫来了广兰丫鬟。她将所担心的事情,都交代给广兰这个丫鬟办理,广兰身为倾府的忠仆,对主人忠心耿耿,没有二心。 昔日的那些牵绊,陈代法实在是见得太多太多了,好多人为了个人利益,背地里各施诡计,不惜以下毒的手段谋害别人的性命…… 她所担忧的就是有一部分的卑鄙小人,不顾一切。 “你看见二少爷回来了,就叫他喝一碗清霞大师傅煮的灵芝水。”陈代法再一次嘱托道。 而彼时,墨颜携慕容晴婉的手飞到武庄风月楼内,昔日的那座飘拂着百日红万紫嫣红的花蕾与花枝的风月楼,是武庄历代红衣优伶的住所,在那个地方,慕容晴婉披着红色遮面帘,度过了欢乐又残酷的岁月,一边有万珍珍这个伶人姐妹陪伴着她度过艰险与排挤,一边又有玖儿这样毒辣的伶人敌人不惜以一切手段与办法想置她于死地。 “叶风停,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有我在,贺熊还有吴霜、许言灵不会再伤你分毫的。”墨颜按住叶风停的肩膀,安慰她道。 “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使用轻功了。”墨颜对她道。因为上次榴花殇溪水场的遇险,墨颜担心叶风停的武功有所退步,而他也发现了叶风停的脉细有些不太稳定,就连使用轻功也会随时陷入危险之中。 “为什么?”叶风停问道,抬起脑袋对向他。 “我方才握住你的手,发现脉搏有些不太稳定,而且……”墨颜直言不讳道,心想叶风停应该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所了解的。 “你的内力不稳,使用轻功会有危险。” “这一切都是因为遭遇了榴花殇溪水场的那场灾祸吗?”叶风停心知肚明道。 难怪……之前准备要飞向武庄这里来的时候,墨颜阻拦住了她,势必要环住她的身体抱得牢牢的才一起飞去。他是在……担心她。 火焰蛇头的毒焰的确可以削弱人的内力,而又加上贺熊研制的毒药,就更是厉害了。 叶风停心想,她们还真是蛇蝎心肠,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随后,叶风停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锦囊来,那是内部刻有“朱轩嫄”字样的囊袋。 一年以前,他们因为这个而结缘相识一场。 里面……还有墨颜装满冰片、木槿、薄荷的香味儿以及气息。 “你早就知道我就是朱轩嫄吧!”叶风停自言自语道。舞神电子书 墨颜从叶风停手中抢过那只秀美的锦囊,目不转睛道:“是的,早在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对你好奇了……” “我是一个触犯了律条被皇帝贬为庶人的朱轩嫄、叶风停……”叶风停道,“可哪有怎样?” 墨颜说道:“我得到密令,听说皇帝会在剑客封赏大会那一天出现,榴花殇溪水场会有重兵把守,负责皇帝还有剑客的安全。” “一切无关人员都会被清理出场……” “我还听说,皇帝此次前来夙城,不仅仅是为了剑客封赏的大事,还是因为……你的事情,他想要让云梦公主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但是我……我并不想回去!”叶风停拒绝道,“皇宫是个牢笼,那里锁住了一切一切……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再回到原点!” “难道——你的心愿是想让我回去吗?”叶风停问墨颜道。 “不是……”墨颜回答道。 “熳那个女人你认识吧?”墨颜问道。 “……她。”叶风停深呼了一口气,关于那个人的记忆,要从一万年前说起了。 “一万年前……一万年前的记忆,你也记得吗?”叶风停才坦言道。 “一万年前,我们是远古神兽,我是幽坤,倾水然是刹罗,熳是小巴蛇熳,而你是灵狐白尺,一万年前……榴花殇溪水场就是他们最终进行决斗的地方,同时也成为了他们的葬身之地。” “幽坤、刹罗还有灵狐白尺都被封印在罗盘阵下……” “我们手中的冥石就是开启封印的钥匙——而贺熊的阴谋就是等待那一天的到来,统管天下,将天下变成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听了这一番话之后,叶风停也就明白了贺熊对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了。 他为的就是……逼出自己那些封印在远古时期的记忆。 “他走的第一步棋,就是靠云梦公主来谋害皇帝的性命,让熳那个女人取代真正的云梦公主的身份……”墨颜一切都洞悉于心,贺熊瞒得了别人,却也瞒不住他幽坤。 “到时候,天下势必陷入一场风起云涌的混乱之中。”墨颜预言到未知的降临。 倾府那边,小奶包却还与倾浩蓝尽情地研制“新药”。 这段日子,不但有七南水这个药师光临府上,还有白须剑师这个老头子陪同作乐。 两个老爷爷,也是两个“老玩童”,每逢敌手,自然是要闹成了一对冤家,这不,遇上了小浩蓝配药的事情,这一对冤家就争争吵吵起来了,七南水穿着庄严肃穆的白衣锦袍说这不对,白须剑师则穿着上山采药的衣服凭借着经验说那不对。 陈代法找了小儿子浩蓝半天,才听无双说,他又在后院“制药”了。小浩蓝不爱诗词歌赋,舞文弄墨,倒是喜好这个玩意儿。 浩蓝一见着母亲来了,就收了手了,一直杵在那儿。 掺和其中的小奶包还继续和那两个“老玩童”争论着。 “这个孩子是谁家的,怎么到倾府府上来了?”陈代法严肃问道。 小奶包顿时间呆住了,动弹不得。她怕的不是眼前这个人,而是怕被告到了乌府那里,让冷面人还有大哥哥知道。 两个老玩童这才发现倾府家母的到来……于是收了嘴,一阵脸红。 七南水摸摸胡须化解尴尬道:“没想到……小公子浩蓝在医药方面悟性很高嘛!将来一定会在这方面有所造诣的。” “还麻烦‘老爷’了,浩蓝这个儿子呀,以后剑术方面的事情也请您指教。”陈代法道。 “这个小奶包呀,我认得,是乌府上的……”白须剑师回复道。 “哦,原来如此,是剑南侠的女儿。”陈代法顿时间才反应过来。 “小奶包,今后小浩蓝就托管给你了,帮我监督他习字背书,”陈代法道,“饿了吧,一会儿我去叫清霞大师傅给你们做好吃的。” 小奶包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好……好的。”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二十六篇 倾水然收留了灵儿妹妹 http://.biquxs.info/

武庄风清云淡,淡淡的云彩,像一朵朵花朵一样,有的散落,有的盛放,有的含苞欲放,那些淡淡的随波逐流的花瓣就像散落在寂静无声的流水里面一样。流水是这些花瓣的怀抱,流云似水。 这里的一切,又好像都回归到原点。 这里还是跟原来一样,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潺潺流动的水,一模一样的亭台轩榭。 掌簿亲身在旁边伺候他们,这些人都是些剑客以及剑士,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 “掌簿的……”墨颜宽大衣袍倾落在梨花木椅上。 “给这位小姐倒一杯茶。”幽坤的声音相当动听,跟下面涓涓流淌的溪水一唱一和,溪水场的名字也正是因为榴花殇举世闻名的溪水得来的。夙城的春夏秋冬,廊宇之下的水流都在缓缓流动着,从无间歇…… 掌簿躬身前来,才一眼瞥到了墨颜身旁的叶风停。 “这……这个人我好像并没有看见她带牙牌进来呀!”掌簿满脸疑惑道,“这个是怎么误闯进来的?” “你尽管倒茶,我带这位小姐进来的。” “一年前的‘神奇’你还知道吧!” 而榴花殇罗盘阵那里此时此刻正掀起一场真正的对决! 慕容晴婉顺着墨颜以及大家的目光望过去,罗盘阵附近没有了一年以前的榴花似火,却也是一片秋浓。 当贺熊正式宣布开赛的时候,倾水然后脚一步,就来到了坐位,宛若跨过千水万水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同——那个女人慕容晴婉。 紧接着,大家都落座完毕了。 倾水然撑手于尖锐的下颌处,另外一个观台里面坐着还未被慕容晴婉发现的吴霜和许言灵,她们与之遥遥对望。吴霜觉察到倾水然、墨颜、慕容晴婉这一行人的动静,怀疑着……怎么会有慕容晴婉的存在,按理说,没有通行令以及武庄牙牌的人,是无法进榴花殇的。 所以说……叶风停这个人的秉性丝毫没有改变,就像是一年以前那个榴花似火的夏天一样,依靠男人走了后门…… 罗盘阵正如火如荼地展开赛事,第一个上场的是——顾无双,竟然是顾无双! 连坐在观台上的普通观众都为之感到万分惊异! 毕竟以前的顾无双论不上什么武艺高超,耍的也顶多是花拳绣腿、旁门左道的把戏! 顿时间,四面八方的观台上一阵喧喧嚷嚷,低声议论…… 可今时不同于往日了,他顾无双学成归来,练成了菟火刀,实力大增。 倾水然倒是对这个表弟开始有点儿刮目相看了。 墨颜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容晴婉,然而,这个女人却在看另外一个男人…… “慕容晴婉……”墨颜压低着嗓子叫了她一句,咳了咳嗽。 慕容晴婉转过头来,见墨颜皱了皱眉头,白皙的肌肤上映射出一道蓝光。 “别忘了,他对你的伤害有多么深……”墨颜道,搁放在他们之间的***已经凋零了花瓣,剩下的只是被微风吹得摇摆不定的荼靡的枝叶。 墨颜之所以这样劝诫叶风停,是因为他不愿意叶风停再受到任何打击,再受到任何伤害。 他低眸心想道,水然……你不知道你有多么的可恶与可恨,我再也不允许你伤害她。 倾水然没有对他们之间的互动感到任何的在意,听闻风息,轻轻带过。 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任何的感情与留恋了。 何谈什么羁绊? “顾无双表弟,加油!”倾水然站起身来,拉开喉咙,不知是戏谑,亦或者是玩味。 风在牵动她的面孔,同时也在牵动着他的衣袂飘飘。 他像一幅画一样,映照着整片天地,白袂胜雪,皑皑交叠。唯有白羽蝶儿伴舞,迷宕在那栖碟轩的迷迭芳香之中。 他像一个小孩儿一样,一刹那顿时间又收了玩心,双拳藏在白衣之下紧握,嫉火难忍。 吴霜揣测出了他的黯然神伤,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慕容晴婉跟那个昔日好兄弟墨颜在一起的缘故。 万籁俱寂,而此时罗盘阵内顾无双正与一个剑士展开扑朔迷离的较量。 很显然,与顾无双对阵的那个人物是以柔克刚,可是无奈顾无双手里的那把菟火刀实在是太厉害了,威力十足,只要外界稍微一接近,就有可能被其操纵者内在力量发挥出来的威力所伤。 从远处眺望——朱雀阵那边的情形。 顾无双圆瞳怒睁好似两颗圆形琥珀闪烁着强烈而刺眼的光辉,手里举着那把硕大无比的菟火刀,好像随时都会有火焰从里面喷出来似的。他似乎脱胎换骨了一样,变了一副模样。 今日的他完完全全就是令他父亲顾冲之所尊崇和赞赏的乖儿子。他不会再令顾家感到任何的失望了…… 太阳底下,阳光也开始变得炽烈起来。 富丽堂皇的锦纹似乎在顾无双宽大的衣袍上游动着,宛若游蛇一般,由悄然无息的风拂动,然而,其中潜藏已久的内力却暗潮涌动着…… 它们势必要冲破什么束缚与枷锁一样,像它们的主人那般举起菟火刀的双手把握着必胜的决心。 面对着顾无双的是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子。她轻衣拂尘,身法柔若细水,想来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 然而却与那菟火刀较量不下,躲闪不及。 眼观着她快要体力不支了,却并没有将此份疲惫表露人前。 她暗自较力,双拳上的青筋凸起,分泄出一道道无形的气痕来,乃是来自习武之人身体内部的运气。 这位面目清灵且庄严似玉珪的姑娘一个不小心就正中顾无双的下怀了,当她再度挨近他的时候,被顾无双反手一推,退出了阵内。 罗盘阵内由最后一丝力气所造成的气旋之内,秋叶贴附宛若憩息之游鱼。逸云中文 没想到在决一胜负的关键一刻,顾无双有勇有谋,不慌不乱,没有乱了阵脚。 姑娘摘下了玉鮹纱,之所以被叫做玉鮹纱的缘故,是因为它清透似玉,又犹如鲛人所织的鮹纱一样牢固不破。只有高价钱才能买到,可以说就连有钱也买不到,简直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戴上玉鮹纱,只因为对付这万恶之源——随时会朝人喷火会转向的火焰蛇头。 这一回,相比以往,罗盘阵增加了许多难度。不禁调整了罗盘阵的五大方位,固定不变的火焰蛇头还会转向,突如其来就给比赛的人来个措手不及。 她摘下了玉鮹纱,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玉鮹纱之下的人的身份是灵儿。 “顾无双、顾无双……”底下面一群人叫着,为其喝彩! 然而令叶风停那个女人注意的吸引她目光的却是别的事情。 “灵儿,怎么会是灵儿呢?!”叶风停不由得惊措。 她不是背叛她的那个灵儿吗? 她不是那个受贺熊指派的杀人凶手吗? 怎么会到这里来…… 她已经被自己原谅了,怎么还会到这里来…… 下一秒,叶风停却见着倾水然一跃而下亲自去迎接她。 “灵儿……你还好吧?”他对除自己以外别的人持有那种关心的态度。 灵儿住在倾府的事情,叶风停一概都不知情。 倾水然一落生莲,那衣袂真是万分好看,犹如他莞尔一笑,不清不淡。 刹那,衣袂又款款而起,与另外一个人儿飞升到人前。 “婉儿姐姐!”灵儿蓦地看向慕容晴婉,顿时间才发觉还有除水然哥哥自己认识的人在,她又注意到了正朝他们两位走来的一个魁梧的身影,“还有颜哥哥在……” “……灵儿妹妹。”墨颜半天才开了口,他的眼中也是诧异极了。 “灵儿,好久未见。”慕容晴婉木讷地打了个照面,便坐下了,可是她坐错了别的位置,于是立马又转身去找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 “灵儿,坐……”倾水然竟然叫灵儿坐在他的座位旁边。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竟然如此之熟络…… 他们一笑一和,真让人受不了! 谁知,慕容晴婉正是中了某人的下怀,倾水然蓦地转过脑袋讲目光对准了她这里,启齿道:“慕容姑娘,好久未见……”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婉儿姐姐?”灵儿蓦地问向墨颜和叶风停。 “啊?这个……”叶风停惊慌失措道,不是呀,不是呀,这下子恐怕是被人给误会了。 叶风停一下子脸红了,脸颊处像被抹上了一朵红云一样。 倾水然不由得笑了笑,心想,她还是没变,还是一年前那个样子…… 她的手无处安放,目光不定,这时候一双温暖的手伸了过来…… 那是墨颜的手,他宽大的衣袖落在她的手背上,依偎着木槿花花瓣的清香,暗藏在下面的冥石在微微散发着幽光。不管此番倾水然带灵儿前来是不是故意的,他都不准他再伤害她…… 他不允许别的男人三番五次地挑逗、刺激他心爱的女人。 倾水然冷不防地看了墨颜一眼,表面上装作无所谓,心底却是恨得牙痒痒,他死死地盯住叶风停那只不拒绝的手,硬是要看出什么端倪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灵儿见水然哥哥回过身来,那副面孔简直是七窍生烟。 心想,水然哥哥这是怎么了,他们之间的气氛怎么有些微妙。 当初,水然哥哥不是放手了吗? 要不然,事到如今他也不会见着颜哥哥和婉儿姐姐在这里“卿卿我我”的…… 难道是……方才那一幕是用来气婉儿姐姐的? 一股酸涩,顿时间化浓为淡,沁入灵儿心底,不是滋味儿…… “水然哥哥,我下午有事,世城哥哥找我切磋切磋。”灵儿突然起身告辞道。 “好。”倾水然听也没听进去,就随便应付了灵儿妹妹的话,真是伤了她的心。他一直朝向另外一边,连正视人一眼都没有。 “你没有泄气吧?”转眼间,他似乎觉察到了灵儿的不满。 “什么?”灵儿立马调转头,停住了步伐。 “没有的事,灵儿怎么会泄气呢?” “三年之后,我还是会回来榴花殇溪水场的,多亏水然哥哥给我这个机会。” “那就好。”倾水然欣慰一笑,那盛放的笑容像极了一道绚丽的阳光。也不管别的人在不在意,关不关心,嫉不嫉妒。 叶风停不知道他们之间在谈论什么,总之,一番嫉妒滋味儿……好似醋坛子被打翻了似的。脸上,红的,紫的,忽明忽暗,都被墨颜看在眼里。 “婉儿姐姐,这段时间,多亏水然哥哥收留了我,还有世城哥哥照顾我,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来了榴花殇,可是……哎……最后还是输了,”灵儿突然来到叶风停跟前,“姐姐你也是跟幽坤来的吧,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担心了,灵儿先告辞了。” “有事儿的话,就来倾府找灵儿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跟姐姐说……” 灵儿一晃身,立马就不见了踪影。 眼前宛若梦境一场,却令叶风停不得不信。倾水然收留了灵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二十七篇 幽坤冲破封印 http://.biquxs.info/

按照灵儿的约定,叶风停来到了倾府。 而此时此刻倾府内,正掀起一场看似微乎其微的暗潮涌动。 无双像往常一样,尽心尽力照顾着家母陈代法,陈代法最喜好喝那上等的菊花茶,此时候后花园已经陆陆续续盛放大批的秋菊了。于是,她吩咐无双这个丫鬟去采摘一些鲜菊花用以泡茶。 “报告夫人,有客人来,说是慕容姑娘……”管家道。 “慕容?这个姓氏我倒是没有听过。”陈代法道,“她有什么事儿吗?” “好像是来找灵儿姑娘的。” “哦,灵儿哦,我们府上的那个灵儿?”陈代法继续问道。 “对的。”倾府管家应答道。 “那就进来吧!” 倾府,这个恍若隔世的地方以及去处。 “慕容姑娘,家母喊你进来。”管家叫叶风停道。 “家母?”叶风停听闻这个字眼,顿时间有些惶然无措。 “这样吧,姑娘你去后花园等灵儿姑娘,我这就带你去,可否?” “那行吧……”叶风停回答道。 眼前,陈代法并不知道她就是一年以前那个倾水然要与之私奔的“叶风停”,然而正是因为这样,叶风停才害怕被揭穿真相。 叶风停绕过倾府所有人的目光,跟随管家来到空无一人的后花园。 “灵儿妹妹……”她一眼就见着了灵儿在独自舞剑,白衣飘飘,如下凡尘,手上还拿着那——玉鮹纱。 “婉儿姐姐你来了!”灵儿停下剑来。 “倾水然没来吗?”叶风停问道,既然她来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那个人,那么,她何必遮遮掩掩,不说出来呢。 “嗯……没来,水然哥哥呢,还在睡觉呢!” “睡觉?”叶风停抬眼看向一侧,近处的风荡漾起一圈圈涟漪,在她的衣袖边儿画圈。 灵儿妹妹从头到尾打量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婉儿姐姐,她瘦削了好多,身子似乎是一天比一天轻薄了。 “那么,你为何会来……这里呢?”叶风停又问。 灵儿向前一步,抬起婉儿姐姐的手来,握着她的手有些冰凉。 “姐姐……”她承认自己背叛了姐姐,明明是姐姐喜欢水然哥哥的,而她竟然也忍不住要跟姐姐抢。 是她用了苦肉计,来到倾府,骗取了倾水然的同情心。 可是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爱啊…… 爱一个人,为什么这么不容易和不简单呢? “没事儿。”叶风停放下她的手,她的心有些倦了,累了。 她向另外一边望去,这时候对上她眼睛的正是——倾世城。 倾世城蓝衣袭身,持剑而来,相比一年前的确成熟稳重了许多,他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戴着遮面纱的女人。 一年前,倾世城为了她而离府的举动,闯荡江湖的事迹,叶风停都已经听说过了。 “世城弟弟,好久未见。”她的鼻子有些酸涩,然而,眼眶里并无泪水。 “风停姐姐?”倾世城顿时间认出了这个人来,诧异至极。 “一年前,我和大家都以为你死了……” 倾世城一拭神伤,然后对她笑着说:“风停姐姐,好久未见!” “我并没有死啊,”叶风停不由得又回忆起了昔日的不堪回首,“我不是好好的活着吗?” “你好就好,”倾世城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了,他恨不得能够当场跳起来,“……” “来,试一下你的武功如何?”叶风停只能转移话题,用以掩饰内心的波动了。 “啊?姐姐你这是……”倾世城开口道,低头看了看自己此时手上的剑。 一下午,灵儿都见着她的婉儿姐姐和她的世城哥哥在一起比武切磋。 躲藏在秋菊丛中的无双丫鬟则暗自嘲笑灵儿的不自量力,她怎么会是叶风停这个人的对手呢?当初……就是她差点儿拐走了倾水然,更别提她和乌无晴那档子事儿了! 夙城之内,究竟谁能有能耐拐走这么多男人的心,恐怕也只有那个女人了! 都毁了容……还能吸引一大把人的目光。 啧啧啧……无双暗地里似乎很是唾弃这个女人,吐了吐口水。 “还是姐姐剑术高超,我自愧不如。”一场比试完毕,倾世城倏地落剑,脸颊处微微泛起涟漪,使站在一边儿的灵儿黯然神伤。 路过后院的家母陈代法,则眼观真实,心知肚明。 心想道,看来这个慕容姑娘来头不小啊!能够俘获她两位儿子的心……倾水然一反常态,去湖边散心,为的就是躲避这个女人,而她的三儿子世城也神魂颠倒,魂不守舍的,只因为昨日灵儿回来说在榴花殇溪水场遇见了慕容姑娘。开心 所以说,她要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叫做慕容晴婉的姑娘。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个名字叫做慕容晴婉的女人就是一年以前她亲眼见证与她儿子倾水然私定终生的叶风停。 湖边,倾水然正骑着马儿闲转悠。 今日,为歇息日,专门空出来让明日准备继续比赛的剑客剑士们养精蓄锐。 天际映现出彩霞万千,机械鸟与机械木鸢绕着不同的轨迹飞行。那是专属于小南与小玉之间的秘密…… “刹罗,我们回去吧!”一批来自武庄的小厮道。 “今日我就住在武庄不回去了。”倾水然道。 “刹罗,是。”小厮点头道,然后叫回了盘旋在天空的机械鸟和机械木鸢。 倾水然心想道,他多么希望能够有这么一天,和心爱的人一起看晚霞,欣赏夜幕的来临啊! “什么,水然不会来啦?”家母陈代法听小厮周媛道。 “嗯嗯,少爷说住在武庄那边近一点儿,明天就要迎接新一轮的挑战,所以他想早一些做准备。” “这个小子,真是的……”陈代法无奈叹道,“你叫清霞大师傅明早煮好灵芝水,送去给水然。” “补气益气的,叫他多喝一点儿。” “武庄能有什么好吃的,为什么就不能回家来吃呢!这一桌子煮好的好菜,全都白费了都……” “夫人,慕容姑娘来了!”周媛突然说道。 “多谢夫人的招待,”叶风停道,“鄙女子在这里谢谢夫人了。” “没有的事儿,是水然叫我招待的……墨颜那边儿有事,就没叫你回去了。”陈代法道。心想,仔细看一看,这个女人似乎有些面熟。 叶风停与灵儿、世城一同坐下,准备在厅堂的这个大圆桌前吃饭。 她心想道,墨颜真是想得周到,而他也尽管放心将自己交给倾水然那个家伙。 夜幕垂下,神仙洞府处,幽坤正竭力抵抗火流花印的发作。 令他没想到的是今日的月圆之夜,它能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以前从来都没有过……今天,他才见识到它的威力无穷。 在他的体内,好像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势必要冲出那道内在的封印。 那道封印似乎跟一万年前的封印有关…… 一堆小厮们站在外围,随时应对突发状况,他们已经伺候幽坤两年之久了,幽坤的性格脾气他们最为了解,了解到他的善良,所以一旦幽坤遭遇到什么不测的时候,他们就很担心也很害怕。 “你们站远一些,我怕误伤了你们,如果今夜我有什么不测的话,你们就把那些关在牢笼里面的猞猁给放了吧,放回天山……” “幽坤,你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我相信。”其中的莫小言心底为他默默加油,“上天保佑,你不要出现任何的灾难与意外,否则,我怎样对你爷爷作出交代。” “你不让爷爷来,也不告诉爷爷你一直以来遭受的痛苦……” “为什么要这么坚强,为什么要独自承受与忍耐这么多的艰难险阻呢!就不能找一个人为你分担一点儿痛苦吗?” 万箭穿心的痛苦,从墨颜胸膛穿透而过,犹如万丈光芒。他已经花费了所有力气,精疲力尽了。 “墨颜——”莫小言大吼一声,“快扶住他……” 即将倒塌在地的墨颜被众小厮争先扶住。 “快点儿拿丹药来!”莫小言说道,脸上万分惊恐,生怕他会出现什么不测。 “莫小言,不用了……似乎一切都好了。”墨颜道,“这一切似乎都是上天的安排。” “我不用再忍受任何的痛苦了,那道火流花印正在慢慢地消除,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 “刚才有一道很强的力量冲破了封印,太奇怪了!”墨颜道。 “什么封印?” “墨颜,我们还是先回屋吧!”莫小言托起墨颜压下来的沉重的躯体,一袭黑丝木槿衣倾地。 躺在床榻上的墨颜醒悟过来道:“其实……我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害怕自己幽坤的地位受到威胁与打压。所以他不能暴露自己的缺点,向外界透露一点儿风声,包括对自己的亲人。 “我很后悔,没有告诉爷爷事实真相,如果是——今日我差点儿丧命了,我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不也是——没有告诉那个人吗?”莫小言问道。 “谁?” “叶风停啊!”莫小言回答道。 莫小言这才想起来,叶风停怎么不在神仙洞府呢?墨颜和她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她不是和你一起回来的吗?”莫小言关心道,“出什么事儿了?” “莫小言,你问那么多干嘛?”墨颜蓦地抬眸对向他,倏地又闭了眼,“你把门给关上,我睡了。” “明日叫我卯时起床。” 墨颜心想道,他就是考虑到叶风停的安全,才借机将她托付给倾府的。方才的他,自己都无能为力,又怎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的周全呢?! 可是——如今那道陪伴他两年之久的火流花印终于要解除了,所以他自然是万分高兴,不可言喻。 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两百二十八篇 江湖上从来不缺背叛者 http://.biquxs.info/

清晨,鸟儿鸣叫着,墨颜欠身伸了个懒腰,就起床了。 他托小厮替他穿好衣服,那一件崭新如初的黑丝木槿衣袍相当气派而庄重,映衬着墨颜俊郎非凡的面容。 一道秋日的阳光射下来,关在牢笼里的那些天山猞猁们也都苏醒了。它们眨了眨眼皮,在牢笼里散步来着,睁着一对有些怪异的眼睛。 “莫小言,替我把后山里埋藏的那些黑丝木槿衣给收好。”墨颜凝望了对外界随时都持警惕状态的天山猞猁一会儿,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 “挖出来?”莫小言问道,疑虑着。 “对的。”墨颜道。 莫小言,心想,难道他不怕被别人发现衣服里面隐藏的秘密吗? 多年来,江湖人士都在寻找幽坤身上的秘密——他年纪轻轻究竟是如何登上幽坤宝座的? 历代剑阁阁主没有哪一个人是没有超过三十岁的,而就在一年之前墨颜做到了! 墨颜眯着眼睛心想道,现今,他就是要来个引蛇出洞。 如今,他手臂上的火流花印也即将解除了,那个诅咒不再对自己起任何作用了,所以更加没有寒蛊残害与压迫自己了。 既然他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那么,今日他定要大刀阔斧,开辟出一片天地来,斩除这些埋藏在未来道路上给予他羁绊的隐患。 这些隐患就像一个个绊脚石一样,随时都会出现,然后将他绊倒。 “幽坤,你下山,还需要我陪着吗?”莫小言问道。 “不需要了。”墨颜道,“你叫这些小厮们来……” “我有话对他们说。” “好的。” 墨颜下山,背后的远山隐隐约约潜藏着危机。不时传来猞猁的怪叫…… 就在昨天夜里,他就发现了一丝苗头,并且亲手逮住了那一个夜行者。 他一来到市集,就听到人们在议论纷纷,说什么皇帝要来了。 “你是没有听说啊,皇上来了!” “以前的三年一度的剑客大会,我们可是没有亲眼看见过有皇上亲自驾临的啊!” “听说过什么白须剑师来,七南水来,可就是没有当今皇上……” “今日,贺熊可是坐上了武庄正庄主的位置了,可惜的是刘庄主啊……” “听闻刘庄主暗地里被贺熊那个人给谋杀了,至今下落不明。” “可是武庄里不是有乌无晴管理吗?” “难道说……他也与贺熊勾结了!” “嘘……” “有人来了!” “看呐,那不是幽坤吗?”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话说,前一任红衣优伶就住在倾二公子的府上……” “他这么急着下山,肯定是去找倾二公子算账,抢了他的女人!” 幽坤骑上高头大马,那匹马儿名为黑曜,一身耀眼的黑毛,就像丝滑的绸缎一样。 黑曜似乎也在为他主人打抱不平,扫了扫马尾,发出一声长鸣,什么时候夙城幽坤的往事风烟成为夙城老百姓口中的谈资与笑柄了? “见过宋大人么?”墨颜抵达那两个背地里谈论他闲话的人。这几个人似乎也是剑士,只不过相比那些能够进榴花殇比武的剑士等级要低得多了。 “宋巡抚,宋冰舯!”墨颜再一次提醒道,“你们二位剑士可清楚?” 这些胆战心惊的普通布衣剑士们纷纷默不作声,摇摇头。 墨颜低脑袋拉握着手中的缰绳道心想道,如若是宋大人来了,那么,皇帝一定也会来的。 宋大人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当时就是皇帝派宋冰舯出京来到夙城探查情况的。 如今,贺熊那个人的底细,皇帝尚且不清楚,应该不会将剑客封赏大会的一切事宜都交给别人吧! 但是——都过了这么天了,都没有任何关于皇帝出巡的消息,连宋大人那边也没有透露出半点儿风声。 这一切——究竟算什么事儿? 难道皇帝来夙城的消息只是虚晃一招,真正意图与目的也是为了跟自己一样的“引蛇出洞”?! 他夜里派的人已经打探来了消息。 此人便是前来应约的童潇。眼前他一袭黑发垂落两肩,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由于长期喝酒抽烟,所以嗓音独具磁性。 他狭长身材,双眼漆黑狭长,好像一匹立起来的狼。 墨颜一眼就识得了童潇的面目,他们有镖局专门的暗号。所以尽管不言不语,没有任何动作,却是对彼此之间交换的讯息清清楚楚,没有半点儿误解。 大概翻译过来的话,就是童潇在说,他已经于昨夜掌握了关键信息,贺熊在武庄的动静逃不过他的眼睛。 童潇问道,墨颜你已经知道了背叛你的那个奸细了吗? 墨颜没有发出任何暗号,手指上的幽光就已经铺散成一片了,他锋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破什么东西一样,看透这其中因果。桃花瓣的双眸冰冷如斯……陷入更加沉寂的渊潭之中。他白皙如羊脂的肌肤顿时间陷入一阵万籁俱寂之中,他眺望远方,这白昼如此惹眼,让人不可挨近,使他身体的某个部位牵扯着撕心裂肺的绞痛。 木槿花的香味儿流连不散,弥漫于这整片天地。从墨颜的袖间钻了出来…… 真相被揭露在墨颜面前,一切都明朗了起来。123看书网 而此时身处神仙洞府的小厮们已经采取了行动。 “同我折回到神仙洞府。”墨颜开口道。 “神仙洞府?” “对。” 于是乎,童潇顺手就牵起了一匹马就扬鞭而起,飞奔到去山上的路上。 “我的马——”一位集市卖马的人大叫道,只见着一前一后两匹大马,烟尘四起,墨颜跟着童潇的那匹骏马一起从城门口离开了。 “第一次带你到这里来。”墨颜道。 “我给这个地方取了名字,叫……神仙洞府。” “哼哼……是否是另外一个仙境?”童潇脱口而出。 “不是,它是用来疗伤修养的地方,关了一批嗜血的猛兽。” 童潇这个大男人很是不解,墨颜向来有些小女人的心思,纤细之处,他不明白也捉摸不透。究竟为何要将疗伤修养之处安扎在此地? “咳咳咳……”童潇清了清嗓子,由于长期酗酒抽烟的缘故。 昨夜又捱了一夜的冻,在武庄打探情况的时候受了风寒。 “你不去榴花殇了吗?”童潇问道,然后自问自答:“是啊,贺熊的阴谋都被揭穿了,去了不就是送死吗?” 墨颜却闷声不吭,下了马,然后将马儿系在高高的松树旁边,继续朝前走着。 而童潇则紧随其后。 童潇一路走,一路道:“榴花殇那里就是一个陷阱,皇帝根本不会出现,散播消息的人一直是贺熊手下的人,让夙城所有的剑客剑士都误以为真。” “乔装打扮成皇帝手下御林军的那些人分明是贺熊手下的人,他为的就是让所有值得铲除的剑客出场,然后来个瓮中捉鳖,一一消灭。” “而背叛了你的人竟然是——那个莫小言!” 至于莫小言为何要背叛自己,墨颜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理由来。 但是……想来,此时背叛他的那个人应该差不多倒在血泊中央了吧! 装在箱子里面的那些一模一样如出一辙的黑丝木槿衣袍,只不过是他父母给自己的安慰与寄托而已。一针一线都是由他母亲亲手缝的。 慈母手中线,临行密密缝,大概说的就是如此。 在墨颜三四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了他。父亲带着他的母亲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更加不知道要去完成什么他们口中所谓的使命。 从来都没有江湖人士知道他父母的下落。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他们,毕竟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抛弃了自己。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只有姥爷一人。 后来教授他武功绝学,最终将他培养成一代幽坤的是师父,那是他除姥爷(爷爷)之外唯一的亲人。 “莫小言……”墨颜如今就站在了这个背叛了自己的小厮面前,就在方才一会儿,众位小厮们一齐持暗器夺取了他的性命。 身陷血泊的莫小言面容苍白无力,他中了剧毒。 墨颜没有开口问他为何要背叛自己,因为血雨腥风的江湖上从来都不缺背叛者,他从散落在地的黑丝木槿衣袍里面取出来的那一封封母亲留给自己的信纸,全部都是武功心法,他母亲对自己最大的期望就是——自己能够成为一代剑客,举世无双的剑客! 其中还有一封被莫小言握在手中。残缺的一角,掉在了地上。 “难道你不问我缘由,我为何要背叛你吗?”莫小言支撑着最后一口气道。 “重要吗?”墨颜道,从他的眼里溢出来了一道极为深刻的血痕。 “是的,终究算是我背叛了你……不然上回你不会受到寒蝉蛊的迫害。” “那个时候我没有出现在你身边,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我吗?”莫小言眼下已经剩下最后半口气了。 “我知道,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太难受了……”莫小言忍受着五毒侵蚀五腹六脏的痛苦,眼里含着血泪。 而一直凝视着莫小言的墨颜则含泪无声,眼里空洞得失去了生机,没有恨意,亦没有任何意味。 树林间,一个个黑影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同伙如何挣扎着死去。 顿时间,童潇亲眼目睹了这一场五毒侵蚀脏腑的情景……行走江湖多年,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突然一把持黑剑的人闪现于墨颜与童潇身后,然后后一脚就从树林里消失了。 众小厮察觉风吹草动,立马就追了去。 可是疾走的流星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擒住,顿时间就从他们眼前消失无痕了,令众小厮们皆目瞪口呆。 她,就像一缕阳光一样莫名被掐断了一样。任何人都寻不到她的去向。 林子里,顿时间只剩下黑压压的光影,阴森而可怖,令人透不过气来。 接着童潇发现了藏在莫小言体内的东西,原来也是——寒蝉蛊。 之所以莫小言听命于他人,背叛了墨颜,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童潇从血肉淋漓之间拾起一只老死的寒蝉,脸上丝毫没有半点儿慌乱,镇定自若道:“看来,这小子是从小被人种了蛊了,蛊虫已经吸食了他所有的精气,所谓蛊亡人亡——大概就是指的如此吧!” “这蛊虫已经植根于他体内,整整活了八年。” 整整八年,墨颜才发现那个惊为天人的秘密。 昔日,他都待这个人为至亲的亲人,然而,那个人却伤你最深……尽管许多年前,他就懂得了这个道理。 一路跟随童潇的人马顿时间神出鬼没,围追堵截了那些隐藏在树林里的黑影。 “看来,还是要我亲自出马一趟!”屹立于墨颜旁边风吹不动的童潇道。 第两百二十九篇 傀儡阵 http://.biquxs.info/

来榴花殇溪水场的时候,黛青将一样神秘的东西交给了墨颜幽坤。 从此,黛青那个人的名字将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你确定要把它交给我吗?”墨颜道。 “没时间了,幽坤,我相信你。”黛青道,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属于他。 “你就如此确定,话说……”墨颜道,不明的意味在他桃花瓣的双眸内流转不定,“你跟一个人长得有些相似。” “一个人?”黛青道,“哈哈哈……” 还没等墨颜说完,黛青就已经走了,如一个平凡人那般消失…… “喂……”墨颜叫道,心想他究竟是谁,这位戴着火流印合欢花狐狸面具的黛青没有回头地从他眼前消失了。 黛青心想道,以后就将叶风停交托给你了。他呆在这里,只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不安宁,源于他掌管与掌握玄界法门的钥匙…… 墨颜握着手中的黑冥石,据说它是世界上……最具有力量与法力的东西,能够幻化出一切,它是一切事物的根源及其本质。 转眼,那个人不见了。 墨颜回神过来,才想到榴花殇溪水场的事情,说不定那里会浮现出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谜底,所有人的命运都将被扭转…… “童潇,叫上王行、童瑶瑶这些人,真正号召天底下所有暗剑客的黑龙玉佩还在他们手里……”墨颜脸色匆忙道,他心中不由得感叹一声,那个人本事真大…… 那个人即指的是黛青,他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黑龙玉佩从吴霜手里给“偷”了过来,于榴花殇叶风停面目遭遇毁伤的那一回…… 童潇躬身回复道:“遵命。” 然后抬起眼睛,愈发对幽坤崇拜得五体投地了。 而此时榴花殇表面上一片风平浪静,背地里却暗藏杀机—— “真没想到……除了幽坤、刹罗还有龙剑,这等无名小辈都来了。” “哼!想来都只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罢了!何谈什么天地尊崇的剑客……”贺熊自说自话道。 “为何来的不是七南水啊?”底下人议论纷纷,腰际上系着不同色的通行令,持不同之剑,他们皆来自不同剑阁…… 观台上坐着贺熊庄主,还有一个未露出真面目的名叫“熳”的女人。 黑色的幽帘拂动,仿若使月影沉浮。 天地,顿时间黯淡了下来,日月无光。 她肌肤似水,万种风情,真不愧是上古时代的小巴蛇。 墨颜不由得借由那一块黑冥石,窥看了一番她的本来面目,原来她就是小巴蛇…… 此时,墨颜扮作一个小厮,那是莫小言的衣服,身上还带着背叛者的气味儿。 神仙洞府那里,流星所带的人马已经被总镖头童潇给生擒住了,到现在还关在天山猞猁的笼子里,只不过,那些笼子里面已经没有天山猞猁这种凶猛的猛兽了。 贺熊一看到这个有些面熟的黑衣小厮前来,不由得露现出一丝疑惑,另一面,他在纠结着,为何流星到现在还不来呢? 墨颜身穿着合身的小厮衣服,面系着黑锦金巾,上面的流纹十分精致而秀美,武庄派出的奸细都有这种标志。 暂时,墨颜还不会易容术。 因此,他已经叫叶风停帮自己扮作另外一个墨颜,以此来吸引贺熊的注意,不会留意他身边人的举动。 墨颜站在贺熊身旁,宛若书生小厮,昔日他穿着沉重的黑丝木槿衣自然是显得身材魁梧,可如今——穿着这单薄的小厮衣服,才将他原本的身材给显露出来,他并非像伪装的模样那样壮硕,甚至还有些瘦。 要不然,那个时候,中寒蛊毒的时候,叶风停是绝非能够将她抱起来的,然后扛在背上,踏上了一望无垠的千步梯。 贺熊定了定神,嘴里嘀咕道:“这墨颜怎么还不来?” “他昔日不是以善良著称吗?” “怎么……今日他似乎不来了,一点儿也不关心刘庄主还有七南水的安危了?” 站在一旁的墨颜不由得拳头紧握,背后溢出一滴浅汗来,他的额角也滴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汗,在熳这个女人眼中熠熠发光。 熳一直都在注意这个假扮的小厮,她那么火眼金睛,怎么会不察觉到这一点呢? 然而,真正的戏还未开始呢! 贺熊方才一番举动,自然也是针对墨颜的。 “幽坤?”熳惊惑不已,那个人怎么出现。他已经有所留意了了…… 然而,倏然贺熊和熳的目光相继转移到了罗盘阵上面的“幽坤”。他们都伸长了脖子,遥望远方…… 那个幽坤,是由叶风停假扮的。 一个时辰之前,童潇找来叶风停,叫她假扮一下幽坤,还莫名其妙地将一套完整的黑丝木槿衣递交给了她。一股脑儿地全部塞在她的手上,令她一阵错乱。 “夙城的命运就交到你手上了。”童潇郑重其事一通,紧赶着就策马扬鞭了。 一阵烟尘滚滚…… 简直都令倾府后门于门后掩藏面目窥察情况的家母陈代法惊叹,这个慕容晴婉还真是……神秘莫测。 复杂的目光在她眼中飘忽不定,很快叶风停就进了去,于离自己一尺之距的时候吓得她不轻,使得其连忙摆手道:“我就是见有人来了,看看,看看……” “我进去换衣服了,夫人。”叶风停低头径直从家母身边走过,留意一番,那衣服上果真有墨颜的气味儿,是墨颜交托给自己的。百度 夙城的命运就交给自己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揣测道,他大概是听闻白须剑师说起,我会易容术的吧! —— 一个时辰之后,站在罗盘阵内的幽坤竟然糊弄过去了,接连吸引了贺熊和熳的目光。 贺熊站起身来,似乎很是高兴的样子,趾高气昂,胸有成竹道:“鼎鼎大名的剑客终于来了……” 他似乎很有信心能够将他们一举击败。 底下人则吵吵嚷嚷,说着究竟是怎么一会儿嘛!这些人无外乎是前来参加的剑士……却是能够与幽坤、龙剑相提并论的剑士。 熳紧接着也从布满黑幔纱的观台内走了出来,她斜睨了一眼站在里面一动不动像半个木头人一样的“莫小言”道:“怎么还不过来?” 熳心想道,幽坤你没想到吧!就连你身边最亲近你的人也背叛了你。 “弹奏摄魂曲。”贺熊突然一声呼哨,号令而来来一群傀儡。 “难道这就是天底下最为毒辣的幻术……” “不是早于两百年前就已经失传了吗?” “怎么会再重现于人世呢?” 观台远处,罗盘阵内的人嘀咕声连连,不由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起来,面色如灰…… 这些身材魁梧的傀儡皆戴着面具,身着锦金丝的花衣绸缎,这些衣服都是专门找工匠做的,致命处被铁布衫贴敷,所以没有人能够伤害到这些傀儡们,铜墙铁壁、刀枪不入足以形容了。 突如其来的传奇色彩渲染了整片天地。风也携裹了一层诡异……扫动在屋甍之间。 身处其间的叶风停竟然亲眼看到了一万年前的那场事故,一只体形庞大的火凤凰盘旋于天地之间…… “贺熊,要不要将这些人都置于死地……”熳亲口言道,“你亲口说的,不留祸患。” 贺熊作了一个手势,诙谐的一笑。 “将剑客们杀了就可以了,这些剩下来的剑士们就作为傀儡,暂且留个活口……他们会自相残杀的。” “那是些什么东西?”叶风停顿时陷入一阵迷惘之中。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贺熊袖口下钻出来的那些腾空而降的蠹虫又是什么?叶风停一阵一阵的头晕目眩,她简直看不清那些蠹虫的行驶的轨迹。 一只又一只黑浊浊的东西飞了过来,以一种独特而怪异的声音存在着。 立马就让她身边的那些人毙了命,就连做傀儡的机会都没有。 “哼哼,没想到这么不自量力……”贺熊亲眼目睹此番情形,于观台内不禁嘲弄了一番。 “叶风停小心!”身处贺熊与熳之间的“莫小言”立马一跃而下。 熳可恨道:“他究竟是谁派来的……” 话音刚落,乌无晴现身了—— 一架古琴搁放在他身前,任他挑、拨…… 贺熊越来越不解了。面对着这一个假扮的“莫小言”与幽坤发怵,一头雾水。 索性他就暂且不管这两个人了,将他们丢在一边,专门去对付那一个不怕死的乌无晴。 即将又从贺熊袖口下飞出的那一圈会飞的蠹虫被乌无晴亲身弹奏的那首曲子给挫骨扬灰,湮灭于无形。 像一阵风烟一样,打了旋儿,没了回路……铺散于地,消失得毫无着落与痕迹。 七南水还有刘庄主在哪里?叶风停惊心动魄、一脸冷汗之余,才突然想了起来,来的时候,童潇就跟她说过了,那个消息是倾水然深夜“拜访”得来的——贺熊蒙骗了这两个人,并且将七南水与刘庄主给幽禁了起来。 一曲法力无边的摄魂曲完全就不是乌无晴的对手,他贺熊难道不知道这天底下的剑客称号不是白叫的吗? 他乌无晴精通暗门,何为暗门——即暗器与乐门相结合,何为乐门——即指乐器与气术相结合,何为气术——即指内外修炼之积沉、运幄丹田之气,总结一点,暗门是急需耐心与时间的一门修为。 所以目前,乌无晴运用真气运幄,此古琴已经与他的意识不分不离了,只要真气顺着琴弦“出鞘”,那些所形成的“气剑”便会冲破一道又一道束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所以说——他贺熊完全不是乌无晴的对手。 而贺熊此时唯一的秘密武器便只有——除墨颜手中另外一块黑冥石了。 这块黑冥石乃是万恶之源,传说是由玄界幻生而出的。 “幽坤,过来帮我……”乌无晴突然捱不住那块黑冥石的暗暗发力,撕扯着喉咙叫道。 幽坤的功力跟龙剑不相上下,所以能够在旁边助他一臂之力。 乌无晴一直在支撑着,因为幽坤与“莫小言”被那些从天而降的傀儡给托住了,无法给予他支援。 乌无晴手足无措之际,吐了一句话:“倾水然那个人……去哪儿了?” 他心里一直都有给倾水然这个人腾出一个位置来,三大剑客,怎能差其中一个? 要是这个救兵再不来,他们可怎么办? 他可不想葬身于这“傀儡场”。 顿时间,数百个个傀儡奔赴而来,前赴后继,真不知道贺熊那个人是怎么找来这些傀儡模子的…… 简直令剩下来“独活”的假的幽坤与扮成小厮的真的幽坤不约而同地胆战心惊、心惊肉跳、直冒冷汗…… 他们只好做出一个办法——互抓住手,并且同时屏住呼吸,不让那些面目可怖、眼神空洞的傀儡挨近。 第两百三十篇 玄界初现 http://.biquxs.info/

突然,墨颜手里的黑冥石爆发出巨大的强光,宛若冲破了一层厚重的结界。 倾水然白袂飘然,顿时来到榴花殇溪水场,此等架势宛若降临凡界。 天上晕染了一大抹一大抹酷似红墨水般的霞光。宛若倒映湖底的血泊一样…… 一只火凤凰于其间盘旋绕圈,彩色的羽毛泛发着无限生机与活力,一片又一片散落的光芒像一颗颗接连不断的宝石璀璨夺目地坠落于湖海深处。 只不过,湖海是胭脂色的。 远处,传来笛声……那是黛青远走的声音,亦是他离别的声音。 顿时间,整片天地都安宁了下来。方才准备出动的傀儡岿然不动了,任由风打击、削剥…… 贺熊一跃而下,不禁流露出十分失望的神色。 他捏紧拳头,没想到……夙城此地除了龙剑,另外还有高人相助。 叶风停握紧墨颜溢出了汗来的手掌——他的火流花印还未完全消除,所以对付起众多的敌人来少不了有些吃力。 “墨颜,握紧我的手,我会保护你的……”叶风停开口道,她瞥见墨颜的唇色泛白,心想,莫非是寒蛊发作了?方才那一首摄魂曲如此厉害,就连她自己也有点儿快支撑不住了…… “我没事。”墨颜回答道,桃花眸流转多情。 叶风停却有些担心的样子。 “说吧!你想干什么?”叶风停紧紧盯着移步而来的贺熊庄主,只要面前这个人向前移动一步,她就喘不过气来。 太可怕了…… 一联想到吴霜和许言灵曾经害过她,受他所嘱托,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我想……哈哈哈,你们两个想干嘛?”贺熊道,他已经识破了眼前这两个戏弄他的人的身份。 “莫小言,幽坤?” …… “还是幽坤,叶风亭?” …… “我一刚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儿——是吧,阁主幽坤?” “墨颜……”叶风停对即将捱不住的墨颜呼唤道,他身上的重量似乎一点一点地倒塌了下来,由她承担着,他的温度与气息都依偎在她怀里。 叶风停扯下来了“面皮”——那是伪装术的道具。 露现出她原来的真实面目。无比瑰丽的伤疤累累……霎时间迸现。 “哈哈哈……好一个幽坤,竟然把自己的人给杀了。”突然,贺熊若有所思道。 “你欺骗了莫小言,说你身体上的寒蛊已经消除了,实则是好让他放松警惕……这就是历代幽坤的高明之处,不得不服啊!” “凡是背叛者格杀勿论,无论至亲者。” “后来,你又假扮莫小言,伺机而动,想要窥探我的信息,可我告诉你——哪有那么容易?” “哼哼,我们都已经识破了,阁主幽坤。”跟下来的熳也附和道,冷笑一番,嘲弄道,你真是不自量力。 “幽坤,你就是一个不自量力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怎能保护你自己心爱的女人叶风停呢?”熳瞥了一眼依偎于叶风停怀里脸色如纸的墨颜。 “况且……她是个丑八怪,你还这么爱她……我简直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让女人失望,你不觉得自己很没有骨气吗?” 熳的话语直戳得墨颜此时的心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但是熳却没见着他反抗一句,因为他不屑于与这样卑鄙的人交谈…… 熳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嘲笑与玩味道。 “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报仇吗,要不是当年乌无晴的那掌火流花印打下去,你也不会受到寒蛊的迫害……” “现在,你还和他结成联盟,来对付自己人?”熳地目的就是想要煽风点火,拉拢墨颜到自己这里来。 尽管——贺熊的目的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杀光与毁灭所有能够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剑客义士! 一万年前,他就借机杀光了所有的人,将灵狐白尺、幽坤、刹罗都封印于罗盘阵内。 墨颜冷笑道,嘴角上扬,却是无边无际的揶揄。要是是自己人,他就不用忍受这么多的欺骗了,贺熊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与奸细莫小言足足欺骗了他八年,这八年时光,很难想象他是怎样逃过贺熊的毒手的…… “与我们一条阵营,你将恢复原本的实力,好好考虑一下。”熳话音刚落,这时候,倾水然就跟了过来了,“我相信,以往的幽坤绝对不缺乏野心与抱负。” 倾水然目睹墨颜与叶风停抱在一起,此番亲昵的身体接触,不禁令他怒火中烧,却又五味杂陈。 如翻江倒海一般,不可抑制。 人生当中,头一次,倾二公子不再洒脱了。昔日的洒脱,他再也扮演不下去了…… “他来了……”熳自言自语道,眼波流转,无穷情愫。停留的那一秒,她就已经失了心神。 “你们究竟想要怎样做?”倾水然开口道,眼神里带着一阵空灵,“怎样才能放过……”无忧中文网 他的身体轻飘飘的,被方才一幕吞噬了魂魄。 当一个女人不再爱一个男人的时候,那将是一个男人最大的悲哀。 “你说的是我们?哈哈,好啊……让我动用手指想一想。”熳一笑生莲,顾盼多姿。 顿默了半会儿,似乎是让时间陷入了一个无端挣扎的沉寂当中,然后她才出了声儿,狭长的目光预示着狡诈与诡计:“没想到今时今日,刹罗也有无能为力的一天,向我求情……” 摄魂术一直进行着,乌无晴不知道还能捱上多久…… 这些傀儡们随时都可能再次出动。 这是一种极大的煎熬,没有人能逃过此劫。 “亲手杀了那个女人!”熳脱口而出道。 “杀了她!” 时间,顿默无声,天地仿若合成了一端,黑压压一片。 “只要你杀了她,我就会放过任何人。”熳幽深恐怖地盯着挡在她面前的倾水然。 就算叶风停这个女人身边怀抱着另外一个男人,倾水然还是要保护她,这令熳极为愤恨……从而点燃了一万年前的那场怒火、嫉妒的火焰。 这颗心,目前就被这场熊熊大火包围着,焚烧着,再度煎熬下去,恐怕就会被燃烧成了灰烬。 在一旁旁观的贺熊突然拍手称绝,狰狞着丑恶的嘴脸道:“这游戏真是愈发精彩了……” 吴霜则和许言灵于暗地里观察风吹草动,缘由是吴霜就算再怎么恨这个男人,她也不想看到他死,她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送死…… 她不想倾水然再度因为别的女人受到伤害,她宁愿他一个狠心了结了那个女人…… “我有耐心等到结局揭晓的那一刻,我有把握——你们大家都会死!”贺熊突然变了脸色,面目更加狰狞,言辞凿凿道,把玩着手中刚取下来的冥石戒指,“除了支持这场游戏的人……一个不留。” “如果你们硬要与我作对,面前只有一条路任你们选——跟七老爷和刘庄主一样,生不如死,付出惨重的代价。” “说吧,你究竟想要怎样做,才能放过刘这些无辜的人……”叶风停开口道,万千思绪从她脑海中掠过,荡起一阵涟漪。 她始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制服这个贺熊来…… “如果今日你们都没有来,这场好戏就无法再进行下去了……答应我一个条件,将你们手中所有的冥石都交给我。”贺熊狮子大开口道。 墨颜倏地明白了,原来贺熊这个人是想要开启玄界法门,从中攫取获得无边无际的法力,登上所有狼子野心之徒梦寐以求的至高无上的宝座。 可是……他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不由得,墨颜笑了,一丝无力的凉意从他的嘴角掠过,贺熊立马转头就注意到了墨颜的态度与神情,于是乎眸如深潭,愈加恐怖。 “尤其是……墨颜手中的那块黑冥石。”贺熊继续倾吐道。 “看如今的形势,墨颜你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我的……” 摄魂曲终于收尾了,他们每个人都呕吐、恶心,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样,神志恍惚。 乌无晴的琴声也就终断了,他的手已经划破了一层浓重的血迹。 “还是趁早服输,将那位高人递交给你的黑冥石交给我,这样的话,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抵抗不了夙城的命运,从今夜开始,世界将风云变幻,法力无边……” “只要我开启了玄界法门,天下就是我的。” 贺熊异想天开道,丝毫没有顾忌到方才墨颜暗中中下的蛊已经开始腐蚀他的心肝脾肾了…… 那是一根极其细微的银针,比头发丝还要薄,那时扮作莫小言的时候,墨颜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些银针飞进并且刺穿他们的肌肤了。 贺熊一饮而尽的那杯茶里恰好就是天山螟虫。 而那些刺穿他们肌肤的银针更加毒辣非凡,会烧得他们“欲罢不能”…… 无奈此时墨颜眼睁睁看着没有半点儿效果,这令墨颜心中不禁很是疑惑难解。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使得叶风停也陷入揣测当中,莫非不是墨颜早就有了举措与打算…… “昨夜,我将这块黑冥石的冥力注入了我的身体,任何毒物都进不了我的身。”贺熊这才解释说明一切,令墨颜也没想到的是——黑冥石能有这么大的防御能力和治愈能力。 “如果一点儿小事都要拆穿,那么我精心策划的这一场游戏也太不好玩了吧!” “没想到被你这个老狐狸识破了……”墨颜桃花瓣泛着冰凉血色的唇瓣翕动无力道。 他不由得感叹与惊异道,贺熊不愧是贺熊,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心思非一般人能够揣摩与看破了的。 “要不然,我怎么会坐上武庄庄主这个位置?” “墨颜,你太看轻了我吧!”贺熊微微眯着眼睛,从那条迷离而恍惚的眼缝儿里迸发出无边无际的蚀骨的寒意。不由得,使叶风停汗毛倒竖,倒退了一步……被墨颜眼疾手快牢牢把住。 “如果我堂堂庄主被这些雕虫小技、旁门左道的东西给弄死了,那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什么?”贺熊眼里尽是讥诮与否决的意味。 “但是无奈的是,刘庄主那个愚蠢可笑的人做到了,对我的话深信不疑,真是愚蠢透顶,不可思议,怪哉,怪哉!” 榴花殇溪水场被此犀利而古怪的笑声掩盖,陷入更加诡异的氛围之中。 “好笑,好笑,啊哈哈哈哈……” 第两百三十二篇 丧命于黄泉 http://.biquxs.info/

眼底下,所剩无几的几个剑士当中只剩下白斩栖、宛如玉、剑南侠了。方才……他们与墨颜等人互相位于彼端之处,一行人位于青龙阵,而另外一行人则位于玄虎阵。 白斩栖于一年前的榴花殇与叶风停对决,宛如玉与剑南侠则是一对功成圆满的侠侣,皆是天底下最为厉害的人物,他们所生的小奶包正在榴花殇之外急得掉眼泪,等待他们回来。 墨颜扭转脖子一眼瞥到了所处青龙方位的宛如玉姑姑,曾经她待自己如亲生儿子一般,细微而周到,现今也与自己一同深陷困境了…… 天地污浊,风雨变幻,榴花殇已经不再是一年前的那个榴花殇了。 其实,他们都不应该来的。 许久之前,墨颜就曾告诉过宛如玉,说贺熊这个人诡计多端,叫她不要来榴花殇溪水场冒这个险。 可是她最终还是来了——毕竟他是她的侄子,而她是他唯一的姑姑。尽管这个姑姑不是亲的,他们之间并无任何血缘关系。 她与剑南侠之间还有一个女儿——灵儿。除小奶包之外的女儿。 “姑姑……”墨颜凝眼远望,里面蕴含着一层极深的的恐惧感,它来自于对未知的畏惧,还有对前途的迷茫。 第一次,他觉得生命是尤其短暂的,就像烟花的坠落一般,就算再如何绚丽多彩,也有坠亡与销声匿迹的时刻。 宛如玉姑姑握着剑南侠的手,眼里充满激励,并不后悔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她不能让这些年轻人冒险…… 他们所能够做的就只有出现在这个地方,然后与他们一起抵抗这场夙城危机。 小奶包一个人爬上顶端,遥望天际,天空顶端那处殷红的烟霞,像极了血泊。 她擦干了眼泪,期望大家快点儿回到自己身边,包括那个昔日在武庄捉弄她的白衣大哥哥。 王行、童瑶瑶、吕空笙等人拿着黑龙玉佩,等待时机。 随后,小奶包亲眼看到从榴花殇溪水场那里迸裂出一道强光,由内到外扩散开来,宛若一阵涟漪,一朵盛开的魅莲。 有生第一次,她看到了龙,那似乎是一万年前的幽坤与刹罗的化身。 一条巨大的花斑巨蟒,一条水蛟龙…… 一切全部都是黑冥石产生的梦境,虚化的场景。 当年,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场危机过后,幽坤莫名销声匿迹,刹罗依旧住在倾府,一落千丈,武功尽废,完完全全变作了一个普通人。 叶风停却回到乌无晴的身边,与他成了亲。 在大家回归原点,互相道别离的最后时刻,叶风停声嘶力竭地哭泣着,都怪她害了所有人。 只因为她是所有人的起点,没有她的出现,就没有一万年前的那场恩恩怨怨,没有她,也就没有一万年之后的羁绊与重逢。 天下的世界,因此变得不一样,玄界法门开启了,所有的灵力皆由黑冥石释放出来,将如今的世界幻化成一个特殊的时空,人称玄门。 幽坤、刹罗、白须剑师尽其所能,还是未能挽回局面。 许言灵、吴霜返回原点,依旧是当年那个许言灵,当年那个吴霜,协助陇玉阁的吴霞。 如今,叶风停屹立在江边,耳畔依稀响起了那些动人的话语,令人深刻得难以忘怀,令人心痛得难以抑制…… 当刹罗耗尽所有的武功修为,挽救了所有人的性命之时,贺熊也就丧命于他所幻变的那条巨大无比的水蛟龙足下了,但是遗憾的一点也就是——从此,倾水然再也无法修炼武功以及剑术了。用俗话来说,昔日鼎鼎大名的刹罗将不再是刹罗,而是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的废人。 墨颜为了替叶风停抵挡住幻变的小巴蛇的毒咬与进击,废了一只完整的手臂。 当时,使叶风停声嘶力竭,宛若天地覆灭…… 当时,硕大无比的幻变成花斑巨蟒的幽坤就坍塌在她眼前,奄奄一息,不得动弹,用一双绝望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叶风停,诉说着,此生他们再也无缘了。 他将自己的生命与鲜血献给了自己的爱情,祭奠了自己对她的爱…… 就算是死,墨颜也要保护与守护自己心之所爱。 “墨颜,墨颜……”叶风停不断啜泣着,泪眼模糊当中,早已看不清幽坤原来最初的样子,她亲眼见证着,此时幻变的幽坤一点一点地从她眼前消失,幻化成升腾进天空的灰烬。 一颗又一颗混元珠升腾进天空,里面锁住了关于叶风停与墨颜的一切往事与记忆。 墨颜的回音依旧响荡于她的耳畔,他最后一次伸出双手抚摸自己的脸庞,使她悔不当初,辜负了他的一片痴心。 他告诉与嘱托她,要好好地活下去,与倾水然在一起…… 然而,在墨颜不惜生命地守护自己的时候,倾水然那个人就不再属于她了,而是属于过去乃至遥远而不可覆灭的记忆。 不是爱与不爱,而是心已死、心已悲,使她不再敢踏出一步来。快眼123 于是,她和乌无晴成了亲,而倾水然最终也完成了父母的交代与希望,使得倾府与公孙府喜结连理。 两年以后,叶风停终于为乌无晴生了一个儿子。 这件事情,一直以来,叶风停都不敢相信,直到怀胎十月,胎儿降生的那一刻,一个鲜活的生命出现在她眼前……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她不可能怀有身孕的。 似乎是她的诚心感动了天地,给了她一个寄托与安慰,让她还未完全绝望。 乌无晴替他们的孩子取名为……慕凡,含义是希望他能够平平凡凡过一生。 “风停,我们的孩子就叫做慕凡如何?”乌无晴怀抱着正在襁褓中的小孩儿,粲然而笑道。 “好啊!”叶风停回应道,附和着乌无晴还有丫鬟们的笑意连连。 “我们终于有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你开心吗?” “我开心……”叶风停回答道,“你看他的眉毛多像你呀……” 然而另一边却为莫名的事情而擦眼泪,遥远的那些时光以及东西,如今就摆在她的脑海里,偶尔浮现于她多愁善感的眼前,但却都回不去了。 她有的时候,会莫名想念墨夷晶,还有广兰…… 有的时候,广兰也会想起她来…… 唯一从她记忆里消除的是那个人——倾水然,那个一直藏在她心底,昔日带给她伤痛与慰藉的男人。他使自己难过,使自己陷入无边的痛苦与绝望当中…… 所以,她再也不敢迈出一步,再次跌入一个深渊当中,无力挣扎。 …… “答应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此时站在江边的叶风停打算收回准备寻死的双脚,因为墨颜再一次提醒了她,而她也在墨颜临死之际答应了他,答应墨颜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果她非得要死的话,那么就辜负了墨颜的一番好意了。 她不想墨颜白死一场……为了这样不值得的女人牺牲自己宝贵的生命。 成亲的当天晚上,倾水然喝了很多的酒,醉醉醺醺,到最后不省人事。 红色的幔帐布满了倾府的每一处角落,然而与他结婚的却并不是那个女人…… 房间内,蜡烛的火光彻夜未熄灭,摇摇欲坠。 剩下公孙杨柳盖着鲜艳欲滴的红盖头,等待夫君归来。 那天晚上,倾世城带上灵儿出走,倾水然他不仅仅辜负了叶风停,而且还辜负了灵儿的一片心意。 倾水然不省人事,喝得酩酊大醉,于屋外睡了一夜,整个身体就倾躺在踏出门槛儿外面的青灰地上,月光铺撒了一层薄薄的清辉,映衬着他的眉目以及面容,点点灯光像极了翩翩而起的蝴蝶,亲吻了他的嘴唇之后便逐渐消失不见……飞升到天际。 那天夜里,叶风停守在倾水然常去的那片胡海整整一夜,她亲手放好了孔明灯,红色的孔明灯,祝愿着他们从今以后都能够幸福,尽管与她度过余生的不是那一个人,但是她还是要祝愿他,这般想着,叶风停就流泪了,滚烫的热泪灼烧得她的肌肤好不难受……令她想起了昔日的一点一滴,有关于倾水然,有关于那个倔强的叶风停。 守了一夜,他并没有来…… 来的是白须剑师,他亲口告诉她,她与倾水然之间的与缘分还没有结束。 “去吧!孩子,振作起来……” “再等两年时光,等待是漫长的,而爱意还犹在。” 叶风停未能弄明白其中的意思,就当是白须剑师也跟自己一样喝醉了。 翌日,叶风停答应乌无晴的求婚,当天就结了亲,一前一后,这两大喜事成为了夙城最风光而隆重的活动。 变得疯疯癫癫的昔日武庄庄主贺熊站在看热闹的人群当中,晃荡着身躯大声道:“好笑,好笑……啊哈哈哈哈。” 自那次危机之后,他就完全废除了武功,神智也变得不清楚了,一天到晚到处宣扬幽坤还有刹罗的事迹,他们是如何如何变成妖魔鬼怪,然后将自己给打败的…… 然而,昔日武功盖世的刹罗却是废物一个了。 “跟自己一样是个废人,哈哈哈哈。” 而相传,那个持有玄界法门钥匙的人——黛青,抵达了真正的玄门,将去完成上天递交给自己的使命,守护冥力,不让居心不良之人得以利用。 虽说——叶风停现在所处的世界也经由榴花殇的那一次变故,幻变成了不一样的玄门,但终究是未被完全破除枷锁与禁锢的。 冥力尚未得到真正的使用,潜藏于某些未知之地,未知之域。 第两百三十三篇 一夜白了头 http://.biquxs.info/

“小船儿荡漾,荡漾,荡漾起涟漪……”一位穿着船夫衣服的年轻人,手持划桨,将船只驶入水域,那个年轻人的面目分明有些像幽坤,然而幽坤在那时就已经成为一个遥远的神话了。 水底偶尔浮现蛟龙,然而,并未有人真正发现它的面孔以及身影。 夙城地界,叶风停成为了乌府的家母,并且与乌无晴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名叫叶慕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从玄门开启之后,叶风停就获得了破封冥力的能力。 她能够使无鱼的水里凭空幻生出来一只小鱼,她能够使凋谢的花骨朵儿再度盛放,开出世界上最为耀眼而绚丽的花瓣。 夙城风雨终于告一段落了,叶风停也开始实行她自己的梦想了——那就是开创剑阁夕雾门。 一年光阴,飞逝而过,凭借乌无晴的人脉以及号召力,很快就从五湖四海赶来了报名夕雾门的人。 然而,来往的人都不能够使她满意。 这时,他们的儿子叶慕凡也快要满一岁了。 当叶风停身穿轻薄红纱衣,持毛笔挥动与落笔之时,小小的慕凡便就光着屁股蹦蹦跳跳地闪现在夕雾门刚铺砌而成的石阶前。 他那股灵动与活泼劲儿,真有点儿像自己小时候呢,叶风停有的时候不禁这样想道。 半天过去了,叶风停喝了一口她丈夫乌无晴送来的茉莉花茶,清香而悠远,令人回味绵长。 报名的人渐渐远离,从夕雾门前离去,只剩下小慕凡还有她来。 叶风停下了台阶,拾起轻薄衣纱,以免掉在地上沾满灰尘,看见孤单的慕凡正在一人守在一边的土壤上用石头刻画花枝。 叶风停笑了,眼前的这个小生命就是自己的希望与最大的慰藉,他那一双胖乎乎又被风吹得有些红彤彤的小手多么的可爱呀! 她希望小慕凡能够快乐地成长,简简单单地一天一天长大。 “小慕凡,来吃饭了,小家伙,饿了吧!”这年,小奶包也已经长成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了,她看见叶姐姐累了,就主动提出帮忙,将小奶包抱在一边,并且喂他东西吃。 “凤梨酥,可好吃啦。”小奶包嘀嘀咕咕道,喂小慕凡的时候,她顺便也喂了自己一口。 虽说小奶包已经长成小姑娘了,但是大家伙儿还是叫她小奶包,似乎是小奶包这个称呼已经叫习惯了。 小浩蓝也长大了,同样也长成了十二岁的帅小伙儿。 “小奶包,你在喂小小小奶包在吃东西啊——”小浩蓝突然出现在夕雾门前,故意捉弄道。眼里闪烁着灵光。 一下子,使得小奶包反应过来,还未来得及放下小慕凡,便就追着人跑了。他竟然还叫自己小奶包,真是找死…… “小心一点儿,别闹了!”叶风停自然是着急了,怕慕凡被磕着碰着了。 恍惚之中,追逐的身影,使得她再次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目,那浩蓝分明就是另外一个倾水然的模板。倾浩蓝的一瞥也使她诧然一惊。 “怎么了,风停姐姐?”小奶包突然停下来道,看见叶风停陷入翩跹的思绪之中。 浩蓝也就停了下来。 “没什么,喂好小慕凡了,我们就回家吧!你们还没吃饭吧?”叶风停微笑道。 “嗯,好嘞!”小奶包放下来胖乎乎的慕凡,回答道。 浩蓝不好意思地摸摸咕咕作响的肚子,屹立在风中。 “一起去吧!”小奶包叫上站在一边儿的浩蓝。 “那多么不好意思啊!”浩蓝挠挠后脑勺道。 “去吧,浩蓝。”叶风停对他说道,眼眸里含着春暖花开的蜜意。 “那好吧!”浩蓝又挠了挠脑袋瓜儿,垂着脑袋。 时间过了很久,捱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刻。 “思凡,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儿。”叶风停开口道。 “什么事情值得商量呀,我老婆说的话都算话,什么事情只要你想清楚了,就去做好啦。”乌无晴宠溺地刮了刮叶风停的鼻尖,语调轻快地自然上扬。 “我想出游一趟,此次出行需要花费很多时间,你真的半点儿不在意?”叶风停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要出去看看。” “你就在家照顾好慕凡,还有小奶包……小浩蓝,行吗?” “原来是这样啊,”乌无晴蓦地黯然道,“我答应你。” 然后,乌无晴就背身而去了。 留下一阵清风悠扬。 心想道,她怎么会突然想这样做? “难道你就不应该问问我此番前去的目的吗?”叶风停心想道。 趁叶风停留在房间深陷苦恼的时候,乌无晴就持剑于乌府庭院内宣泄心中情感,他不舍,可叶风停那个女人一直都对他舍得,白衣飘转,一世惊魂,顾盼流连。 当小青丫鬟看到乌无晴这般愁闷于心的一幕的时候,顿生不忍之意。 “小青,替夫人收拾行装。”乌无晴收剑入鞘,来到小青身前。 “是的,公子。”小青应道,愁眉不转。 叶风停正准备出发,这个时候,乌无晴款款白衣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叶风停转头道,蓦然顿住,问他:“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文新学堂 “不是我绝情,而是……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们的孩子吗?”乌无晴苦口婆心道。 犹豫了一秒,酌思了一会儿,乌无晴往胸腔内压了一口气道:“你没有想过慕凡,万一你在出游的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我要如何对他说,我们的孩子还很小,你就这般舍得?” 乌无晴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语气也愈加沉重,像是在心里紧紧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使得他透不过气来。 “好吧!什么不用再说了,”乌无晴挣脱最后一丝挽留,从叶风停倔强而坚持的眼睛中看到了最后的答案,“你走吧!” 那一刻,叶风停的心很痛,乌无晴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你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随着那一句话的倾落,乌无晴一夜白了头。 走之前,叶风停嘱托好小青一定要照顾好慕凡,其实这件事情一直都隐藏在她心中很久了,不是今天才打算的,而是经过彻夜辗转、一番深思熟虑的。 她亲笔写了一封信,留在殷红的梳妆奁内,昔日的一点一滴,她都不能忘怀——乌无晴亲身为她画峨眉,梳头发。 一幕又一幕,他的目光充满宠溺与温暖,尤其是那一双纤长的手,洁白如玉,宛若她一生的守护。 但是,好景不常在,她是一个无法停下脚步的人,她不希望他为自己将所有的事情都做了,她想要凭靠自己的努力打拼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那时,她将没有任何遗憾,不愧于心。 临走之际,乌无晴像一个僵住了的傀儡一般不动声色……然而真正听到叶风停毫不犹豫踏出那一步的时候,他才真正感到了心碎是何种滋味儿…… 当叶风停挎着行囊出走了一会儿的时候,乌无晴才想起牵起白马去追她。 当乌无晴骑上白马追到夙城城门外的时候,却又停脚了。 “叶风停——”乌无晴大叫道。 听到乌无晴告别的声音,叶风停停住了步伐,往回奔跑。 他们一起相拥,彼此抱住对方。 他静静地嗅闻着她的气息,感受她发丝的柔软与细腻,想起昔日的一点一滴,不可抑制…… “我会再回来的,不用担心。”叶风停道,气息扑在他的胸膛之间,他的心跳跳得很快,好像怕极了此生会再度失去她。 抱了许久许久,他才松手,宽大而结实的手掌从两侧倾落,那一夜,叶风停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白发被风吹亮成了雪花。 尽管她再也不会哭泣,为了墨颜的死,她已经声嘶力竭哭干了眼泪,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很痛很痛,丝毫不亚于那时。 他低头垂睫,她贴上他冷冰的面孔,翕动嘴唇道:“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折磨你。” 她握住他的双手,这个时候,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戒指,那是专属于龙剑的冥戒,所有的冥力都封锁于此。 乌无晴一字一句,木讷地说道:“拿上它,带它上路……” “你走,你走……”乌无晴凶狠地喊道,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心痛,还有眼底波涛汹涌的眼泪,终于亲眼与她道别,无法做一个挽留,只有声嘶力竭地见证别离。 他怕她会遭遇危险,所有不惜放弃自己强大的力量来保护他心爱的女人。 刹那间,叶风停精神有些恍惚,她重重地伤害了这个男人,一次一次,翻来覆去,三番两次,无以弥补。 她怎能如此毫无顾忌地刺痛他的心,伤她的心呢? 依稀记得那时候,他们是如何爱上彼此,不舍不离的。 那时的她,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阳光倾落在他的面庞上,微风轻柔地拂过他的头发,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宛若横穿了流水与清风,时光荏苒,一点一滴都把握在他的手里。 她望了过来,凝视了一眼,是乌无晴。 叶风停心想道,我就说——倾水然根本没有那么高…… “你在想什么?”乌无晴首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你……以为会是他吗?结果不是,让你失望了。” 叶风停缓步走了过来,说:“我又不认识你,你凭什么揣测别人的心思。” “你对于我,不是别人,我……喜欢你。” 微风倾落,泻如流水。 “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慢慢地喜欢你了……”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将目光转移到叶风停的身上,哪怕她轻微的一举一动,他都有所留意,看在眼里。 面前的这个人儿,依然不为所动,而她的心却在颤抖,而——一切都不可能重来,她的心里如今只容得下倾水然一个人的位置。 “那么,那一天,你为什么会叫我的字?思凡?”乌无晴颤抖着说,眼睛里流露着渴望。 “我来只是需要一个答案,要么你跟他走,要么你跟……我走。” “做我的妻子,或做我的情人,除你之外,绝无二人。”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妄,不久将会成为泡影,男人的话将会随时间的流逝而贬低得一文不值。 那一幕,她举头遥望他,高不可攀。 但是,今时今日这个男人做到了,乌无晴做到了,他是一个深情而专一的男人,他一直都在用毕生的精力来爱她……守护他们之间正在发芽的爱情。 当夜,他的心刹时破碎了一片,闪耀而刺眼。像阵阵雪花坠落,如同他突然一夜之间变白的白发。 同时,身在摇篮里被小青推来推去催睡的慕凡也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两百三十四篇 初遇幽渊 http://.biquxs.info/

“船家,你们这里谁要去龙潭?”叶风停袭一身轻衣,来到青草绵绵的河滩。 河滩靠岸的地方,五六只扁舟,只有那么一两个老船家应她的话,况且都是应她话说不知道。河泥的味道儿,卷裹在他们挽上膝盖的青黑色裤腿儿,是新湿的。而这里风景独好,天气晴朗,每一抹气息都如同河泥细草的芬芳与绵长。 她扛着拎着灰布行囊,见半天没有人应她话,甚是苦恼。 龙潭,传说那里常常会出没蛟龙,但是从来都没有见识过蛟龙真正的面目。 就这般无可奈何地蹲在河滩边儿半天,也毫无任何转机。 许多船家都载人驶向水域了,一只又一只扁舟渐行渐远,逐渐缩成一个小点,从转角的洞穴岩壁处消失。 “听说,风停姐姐去龙潭了,我也要去!”小奶包正往叶风停的所处的目的地走去。那个目的地,叫做渊,是通往龙潭的必经之路。 “你去干什么呀!你武功还没有我好呢!去什么去!”浩蓝只知道挖苦小奶包,并以此为乐。 “好!”小奶包气愤地甩手道,“你不去,我去,总行了吧!” “开玩笑的啦,我也要去,怎么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呢,怎么说,我也算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吧!”浩蓝语调抑扬顿挫,有起有落,他常常都是这样,先讽刺挖苦小奶包,然后再答应她,有的时候翻脸比翻书还快。 “再说,我一个人呆在夙城无聊得很!”浩蓝紧随小奶包道,一脸怅然,自从陈代法与倾开元去南海传授剑术道法去了,他就再也没有受任何人管束过。 而他的二哥倾水然呢,更加让自己担忧与着急,自从他武功废了之后,便再也没见他拾起过剑器,包括树枝。 “那好,如果你去的话,一切都要听我的,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答应。”小奶包立马调头,严肃一番道,落定身姿,“不许捣乱……” “我可不想,你半路就丢下我一个人了……” 浩蓝粲然而笑,拉起她的手一齐向前走去,示意她别生他气。 “龙潭,是个什么地方啊?”小奶包若有所思道。 “……”浩蓝小公子心中无力吐槽道,“真是知识浅薄,我怎么会跟这样读书少的人做朋友,哼哼,没有大见识。” 幸亏自己还有点儿用处,可以保护他们周全,比如说,精通药草,要是半路上她被毒蛇咬了什么的,他还能救上一救。 “有吃的吗?” “有用的吗?” “我们就这样去?” 一路上,小奶包简直停不下来,一惊一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直被浩蓝拉着拽着往前走。 小奶包突然叫住他,恶狠狠道:“你还去不去啦?” “我去呀?”浩蓝回答道,一脸淡然。 “去,去,去……只要不被饿死就好了。”浩蓝调侃道,拉下了整张脸,故意气嘴里一直叽里呱啦说不停的小奶包。 捱到了半夜,疏星映月,河滩边浅光婆娑,乃是萤火虫的光芒。 叶风停索性盗了一只搁浅的船,抛了船锚,独自驶向水域去…… 其实,此次前往龙潭不是没有目的的。 她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要让刹罗恢复原样,不再做那一个夙城人人皆称的“废人”! 她不想要欠他的……也不想刹罗再也不是刹罗,更加不想夙城从此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不再是最初的完整的模样。 她不想一辈子都怀着一种愧疚活着,她不想成为一个罪孽深重的人。 此行,或多或少能为自己减轻一些罪过,这样就足够了。 而此时,来到空无一人的河滩前面的浩蓝与小奶包两人,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浑身疲惫,瘫倒在草地上。 “饿,饿死了……”小奶包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都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 她歇了一口气后。 浩蓝继续接着大吼道,已然坐直了身体,似乎要震破一切桎梏与枷锁。 一只手从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伸了出来,将浩蓝一掌给打趴了下来。 “小夔——”从远处传来一声呼唤。隐隐约约,颤颤巍巍地联动着湖面的波纹。令浩蓝与小奶包都不禁竖起了两只耳朵听。 可是,一直捱到晨光微露,他们两个都不见这里有丝毫人影。 …… 一位撑着划桨的约摸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将乌篷船驶过波光茫茫的水域,巨大的灰岩壁,水天交接之处潜藏着一个又一个暗潮波涌的洞穴。 这位名叫小夔的年轻人是一个孤儿,他从小就住在这片水域附近,从小就听说关于龙潭的故事,所以,他一直都在追寻蛟龙的踪迹,而寻找与发现水蛟龙的事情也成为了他毕生的梦想。 小的时候,还在襁褓之内的时候,他就被这里的人户给收养了。 大家都叫他为“小夔”,只因为他生下来身上就天然被烙印了一个胎记,一个青蓝色的“夔”字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当年那个雪白婴儿的背脊上。89书库 昨夜的那阵声音,就是在叫小夔…… 至今,小夔还独身一人飘荡在这片隐秘的水域之上,只因为寻找传说当中的水蛟龙。 家里面的人都很担心他,怕他万一真的找到了什么水蛟龙,那不是场灾祸吗? 此时此刻,小夔将划橹放回原处,不再划动。 他的膀子划了这么多天,又酸又痛的,也该歇息了! 于是乎,清澈无垠的水域之上,只见一个人只身一人倾躺在乌篷船中,随波逐流,船身慢慢地朝一个方向移动…… 而水天相接之上,远远的是那茂密而碧绿的长在悬崖峭壁的丛木。 枝丫摇曳,随风发出“知啦知啦”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太阳灼烈,又加上好几天奔波于水域之上未吃饭的缘故,小夔在船上陷入了昏迷状态,逐渐不省人事…… 他慢慢地睁不开桃花瓣的双眸,逐渐合上厚重的眼睑。清辉洒在他如若羊脂玉的脖颈上。 “那个人是谁……”叶风停此时正划着那只盗来的小船向前方水面驶去。她睁大眼睛,万分疑惑,吊着嗓子眼儿,只因为那个人长得实在太像……墨颜幽坤了。她差点儿就叫了出来,差点儿就从眼眶里惊落出一滴眼泪来。 恍然若梦,况且此地本来就如同美妙绝伦的梦境与仙界一般。 她使用轻功,飞越到另外一只乌篷船上去,并且将之前的那只小船的船锚勾住了石壁上的树枝,这样的话,那只船就牢牢地停在那里,不会东跑西跑了。 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她也可以靠这只船所做的路标再折返回到原地,不用怕再次迷路了。因为……这片水域范围太过于大,好几次她都差点儿被陷在其中,出不去了。 考虑万全之后,叶风停就从方才落脚的船头上一跃而下跳到了船的内部。 尖尖的船头大约半丈之距,从上面投下来一片绮丽的墨影,坠落下一叶又一叶被风吹刮而掉下来的桃花花瓣,煞是好看…… 那些桃花树就生长在水域两侧的崖壁之上,于水天交接之处吸收着来自于太阳的万丈光芒。 清凉的风一阵一阵的吹来,不禁使叶风停再度打了一个冷颤。 她收缩着半僵硬的肩膀,腿脚发麻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个人……冥思苦想道,这天底下怎么会存在如此奇异的怪事? 莫不是幽坤没有死…… 她看见此人半点儿没有动静,揣测他是不是熟睡了。 可她来到这只船上,使船晃悠得如此厉害,方才船尾还撞到了崖壁石头上,他不可能没有反应啊! 日光在头顶与船篷上旋转着,晃过了一个又一个斑驳疏离的日晕,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毫无看头的时辰。 “醒醒,醒醒……”她终于忍不住了,伸出手来拍了拍这个人粉红发烫的面颊。 …… “你是谁?”小夔惊醒过来,连忙退了好几步,随时都警备着,蓦然想道,船篷内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他眨着眼睛,心里嘀咕道,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谁?莫非是他载的船客? 不可能呀!这么多天……一直都是他一个人来着。 小夔瞥了瞥一脸无辜的叶风停,便起身朝船篷之外左瞧瞧,右望望。 一脸惊奇,见这个女人一副侠客模样打扮,身穿轻衣粉红纱莲花裙,又持有一把琼玉宝剑,便慌乱地启齿道:“这位侠士……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按理来说,平常人是找不到这个地方的。 而只有这个地方,才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出现传说当中的水蛟龙。 “我救了你,你不应该谢谢我吗?”叶风停流转目光淡淡地回答道。站定身姿,一身镇静自若,丝毫没有心虚的举动。 小夔这才举手拍了拍脑袋,是哦……似乎好像是他莫名其妙地昏倒了,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刚才我替你把了脉,你这么多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吧!”叶风停目光未定,一本正经道,“所以才会晕倒在船篷内……” 小夔察觉她的神态以及表情,看来不是说谎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样……”小夔道,轻快地一跃而下跳进了船篷内,“话说,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一边思索着,看来这个姑娘也是来跟他寻蛟龙行踪的,看着这位姐姐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她戴着那副轻盈的面纱,看来……是脸毁了容才借由外物遮住的。 “你也是寻找蛟龙的?我也是一样……”叶风停回答道,目光停在那些被水沾湿的画纸上面。她早发现了一些证据,一页一页的地图,看来他是来过这个地方好几遍了。 “你从小就住在这里吧!”叶风停若有所思道,因为只有龙潭的人才会知道龙潭的秘密。 “搭我一个,如何?”叶风停直接摊牌道。 “我可以给你提供准确的信息,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很快就会找到那个地方,而我也正是怀揣着同样的目的。” “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不怕死的……”小夔蓦然回首,预感到这个姐姐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便大胆地戴上防晒的斗笠眺望远方……茫茫的水域,一眼就能看到无边闪烁的熠熠花瓣。 第两百三十五篇 被施了安魂咒 http://.biquxs.info/

日暮昏沉,叶风停在小舟前好不容易才钓着一个小鱼儿。 那小鱼儿果真如鱼尾一般大小,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儿呢! 叶风停将长长的船锚系在了崖壁上,这样可以防止脱落,然后她再接着从船舱内找来一个圆圆的小木盆,将一块又一块碎石头枕放在上面,接着就是点燃柴草,将用桃木枝插好的鱼儿放在这小小蹿腾起来的火焰上用以烧烤了,那火焰幽蓝幽蓝的,映照着小夔一直注视的目光。 “好了吗?”小夔等得有些着急了,起了身朝尖尖船头那端走去。 迈出一步,就见着叶风停将烤好的小鱼递给了他。 他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眸,那桃花瓣流转的波光,真有点儿使人差点儿禁不住着迷深陷。 他肤如羊脂玉的手指接了过去,弯腰低颌嗅闻着一口芳香,不禁开口夸赞一句:“好香啊!” “是吗,你都饿了这么久了,是该吃点儿什么填饱肚子。”叶风停浅出一口气道,莞尔一笑,接着便绕过他弓身回到船篷内,露现出担忧神色,“我查看了一番,船内什么东西都没有,你为了来到龙潭是打算把自己给饿死吗?” “至少也要事先准备点儿干粮什么的吧!” 小夔还未朝那只燃放着香气的小鱼儿下口,听见叶风停姐姐这般说,就伤心地瘪着嘴巴可怜巴巴道:“我身无分文,本来就是一个孤儿……” “又怎么好意思再拿收养我的人家的东西呢?” 随后他又振作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不管是入虎穴,还是涉龙潭,我都不会顾惜生命的代价。” 然后,当墨颜一口一口吃完那条小鱼的残骸之后,舔了舔手指。 他才一反调皮搞怪的模样,疑惑道:“真是好生奇怪……以前这里的水面之下经常会有成群结队的鱼儿出没的,可是最近的一段时间却莫名消失了,这也是我这几天挨饿的原因。” 叶风停见小夔如此皱眉,满怀疑惑的模样,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不同于小夔是按照一日复一日的经验来按图索骥的,才找到这个有可能会出没蛟龙的位置,她是凭靠冥力的感应的。之所以能够发现这片隐秘的水域,正是因为如此。 她担忧,水蛟龙可能已经感应到了他们的存在,如果是这样,水蛟龙自然会因为外界的危险而产生相应的变化,那么……他们就危险了。 叶风停此时候肚子也竟然饿得咕咕叫了起来,她捂着肚子难堪地低下了头来…… 于是小夔这时候解了围,拿着桃木枝于面前晃了晃悠,咬了咬下唇,然后望向她开口道:“这个我吃了,你……吃什么呀?” “……你叫什么名字?”小夔坐直身体问道。 “叶风停。”叶风停回答道。 “你呢?”然后,叶风停问他。 “我呀……小夔。”小夔眼眸里闪烁出一阵清灵,“很奇怪吧,这个名字。” “夔?”叶风停疑问道,心中想,为什么不是“坤”这个字呢,这个叫小夔的人与幽坤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年少的他,大概就是小夔这个人的模样吧! 小夔不由得注视了她一会儿,她的一颦一蹙很令人陷入一种无端的冥想之中,安宁而过于逸静,虽说她是说来这里找什么水蛟龙的,但是她浑身却透露着一股莫名的与世无争。 叶风停不由得被他如此这般看红了脸,然后为了躲避如此灼热的目光又绕过他的身边,持一柄琼玉宝剑,水红色衣袂漾漾生风,来到了又尖又窄的船头。 小夔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感到这么好奇过,不由得揣测她为什么来这里,是带着跟自己同样的目的吗? 夜凉了,星辰缀满天。 小夔伸手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只短笛,蹙着眉头吹奏起来,眉峰如聚,无限愁思……诉说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伴着悠扬静谧的笛声,他们都接连陷入了静谧的梦乡。 翌日,小夔慌忙地起身,清醒过来,心想,昨夜他们大概是被什么人给施了安魂咒。 他们不是自然而然地睡着了的,而是外界有股力量神不知鬼不觉的想将他们置于死地…… 传说当中,凡是被施了安魂咒的人,都逃脱不了陷入梦魇的危机,有的人一旦被心魔给遏制住,便无法再脱身,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活在梦境之中,直到生生世世…… 此时,小夔已经快速地来到了船头,那端已经通向光明,四处八面的风都朝这边聚拢而来,似乎在预兆着什么未知的来临。 叶风停还在熟睡之中,似乎还没有挣破梦魇的枷锁。 船身浮游于水中,轻轻地晃荡着,不时有桃花坠落一声,射下一束光箭来,不禁令人产生一种乌篷船差点儿被刺穿的错觉。360文学网 他疑惑着,再次紧锁眉头,眉峰如聚,愁结不散。 这究竟是股怎样的力量,势必要冲破一层牢固不破的结界。 捱过一个时辰之后,突然从船底下凭空冒出来两个人头来,沾染了晶莹剔透的水花,一个人身穿绿衣幔纱,一个人袭一身红衣轻翠。各自于手中吹奏着玉笛,玉笛声连连,极富有冲击力,刺破一层又一层厚重的水花,连同它们的持握者一同从水面下飞冲了出来。 水花四溅,淋得一脸迷惘的小夔一身都是。 “你们……谁?”小夔疑问道,耳听八方,怕有灾祸降临。 “给你下安魂咒的是我们……”她们得意洋洋地回答道,降落至桃花枝丫上头,身体轻盈,如翩翩之燕,粲然而笑。 脑子有病啊!“脑子有病啊?”小夔应话由于激动所致,一个踉跄差点儿没使得他整个身体都栽到水里去。 “你……”其中一个女孩儿由于气愤而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女孩儿好奇道,转怒为喜,有生以来还没有人敢跟她这个千金大小姐说这样放肆而无礼的话,风在飒飒吹动她的衣袖。一双洁白无瑕的绣花鞋煞是亮眼。 “我还没有听你们两位女侠报上名来呢!”小夔嘲讽道,从来没有见过无故伤人性命的人,转眸含愠色道,这个差点儿就害死了他的安魂咒究竟是什么法术?呸呸呸…… “我就是试试……”小女孩儿站定在快要支撑不下她们两个人重量的桃木枝丫,对另外一个女孩儿说道,另外一个女孩儿转头对她喊道:“谁叫你试试的,你想要害死人吗?” “姑父说,这安魂咒不能够随便施展的,况且是对普通人呢!” “我就是怀疑他们两个是坏人嘛!” “哼哼,你是怕被别人抢了功劳吧!找水蛟龙的任务没有半点儿着落吧……” 小夔遥望那两个人桃花乱坠处,用手遮住外物风声窥听,心想,还没有找她们两个算账呢,她们就自己先起内讧了。 “快下来呀,别再装腔作势啦……”着一身红衣轻翠的女孩儿对那位身穿绿衣幔纱的女孩儿吼道,“你没看见船内的那位姑娘昏迷了吗,都是被你的安魂咒害得……” “我这个安魂咒还不成熟,没有那么轻易让人……”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朋友一把拉下,差点儿就跌入了这深不可测的渊潭之中。 一圈浸满桃花水的涟漪幻化成风,吹散入怀里,她俩顿时间来到一副势必要找她们干一架的小夔脚跟前。 “快让让,让让呀!”小熳神色慌张道,一只脚就要落入了船头之外,身穿绿衣幔纱的那位姑娘就是小熳,幸亏小潇眼疾手快地将她给牵住,她才没有直接跌入水中,让船儿再度来个“人仰船翻”。 小夔一脸嫌弃地让了让,心里埋怨一番,算了吧算了吧,没想到这两位吹奏安魂咒差点儿害了他的人竟然都是半吊子,七斤八两的。 小熳迈进船内,还一直吐槽道,这船这么窄…… 简直都要吵得这位船的主人的耳朵生茧了。 小潇往船舱内走去,径直蹲下,摆脱了小熳那个黏皮糖。 她伸手探了探叶风停的气息,船外面的小夔在担忧着现在的状况…… “没什么大碍,就是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幸好小熳的安魂咒技艺还不够成熟。” “只要再度吹一次回魂咒曲,就能够唤醒她了。” “她是你的姐姐吗,这位——船夫?”小潇回过身去,将脑袋僵住在凝固的空气当中,半点儿没有想出来那个词,只见她身穿船夫的衣服,又掌着桨,便好不容易挤出来了那个词语了。 小夔僵硬地回过身去,说道:“她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托这位小熳姑娘的福。”小潇直言不讳道,推了一下跟她挤在一处的小熳,心想,要不是小熳安魂咒暂时还没有发挥那么大的威力,要不然,这一次她真的被她给害死了,想她一世英名呀!有朝一日,不得不毁在她的手上。 小夔就守在船篷外面,不还意思进去,况且那里全部都是三个女人,充斥着女人的体香,啧啧啧额。 小潇替昏睡的叶风停检查了身体,又替她把了脉,才顿时察觉到一点——面前这位姐姐戴着红面纱,那面纱质地轻软细腻,又清凉透气,一看就属于上乘,至于她为什么要戴上这面纱呢,真是让人忍不住好奇呀! 但是……小潇没有那么大的闲心,去揭露别人的隐私。这不符合她潇女侠的风范。 “这位……船夫,我说,看我们两位女侠都上船了,要不,就带我们一起去探险吧!”小熳忍不住激动道,“传说之中的龙潭,我好想一窥究竟哦,啊啊啊啊!” 小潇只见这位同伴一个劲儿地手舞足蹈,都快要高兴得上了天堂,真是有辱于她们女侠的大名,怎么说,她们也是见过世面的好么? 小夔默定无声,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却不禁思索一番,为何要平白无故地答应这两个人? 如果真的发现了龙潭的话,那么这个秘密将昭告天下,非他一个人专属了……而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能够寄托蛟龙找到他的亲生父母,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目的。但是天下的人就不一样了,没有哪一个人不是怀揣着雄心壮志与蔚蓝蓝图的。 第两百三十六篇 水蛟龙现身 http://.biquxs.info/

“怎么还没有醒过来呀!这都几天了,都快要饿死我了。”小熳女侠撅着嘴巴道,他们几个人一直都守在船篷里面,好亲眼看着这位遮面纱的姐姐苏醒过来。 “喂,有吃的吗?”小熳转眼埋怨道。 小夔闻声顿住,瞥了一眼,才知道是那个抢了他船又霸占了他舱位的小熳。 他不情愿地瘪着嘴开口道:“没吃的……自己去找。” “我是招谁惹谁了吗,自己去找就自己去找呗,哼哼。”小熳起身,示意小潇替她照顾好这位依旧不醒的姐姐。 “话说,那个什么回魂的什么曲还没有奏效吗?”小夔回过身去,环抱住双臂,向小潇问起道。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总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小潇陷入拆解不开的愁绪当中道。按理说,小熳的回魂曲应该奏效了呀,况且她本身的安魂咒也并没有真正传说当中的那样厉害与无懈可击,可是如今这一天半会儿的还没有醒过来…… “让一让……”小熳气势汹汹道,突然站定于小夔身旁,这又尖又窄的船头可容纳不下两个人。 小夔木然地呆望着眼前的这个莫名生气的人,当他准备回身往回走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瞥,竟然瞥见了这个女人在脱衣服,不由地来一个直接的灵魂拷问——她要干嘛? 紧接着于下一秒,眼观“扑通”跳下了水。 他哈哈一笑,说道:“她这是要去捉鱼?” “小心水底下有蛟龙……”小夔蓦地蹲下身来,一脸风平浪静地讥诮道,伸出长长的手臂拨拉泛起一丝涟漪的水面。 咕哝咕哝,小熳憋着气,一直朝水面下方游下去。清澈见底的水面,很快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约摸十几分钟了,都不见人影。 小夔不禁有些担忧了,这个小熳真是要跟他赌气哦? 他突然捡起那些落在船头上面的绿衣幔纱,接着又将它们放了下来,无限的思绪在脑海中翩跹而过。 心想道,难道说这片水域之下真的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存在着水蛟龙? “呸呸呸,我这个乌鸦嘴!”小夔拍嘴道,将放在水里面的光脚丫蓦地收了回来。 时间顿时间凝结住,天地之间一片万籁俱寂。 风动无痕,叶落无声。 顿时间,他感觉到了什么异常,船舱内的小潇也好像睡着了,连同风停姐姐一起,被什么幻音给催眠了。 至此,小熳那个倔强而古怪的人下落还未明。 最后,他竟然也捱不住陷入一阵眩晕,晕厥了过去…… 水天之间,花在跳舞,水珠散落于空中,在旋转,旋绕飞舞,漫天都是,整个世界都处于一种自由运行的状态,彼此之间并不分界线。 水蛟龙慢慢地浮现出自己狡黠的面孔来,穿行于水下,畅游于浩瀚的天际。 庞大的身躯,像极了一条巨大的银龙,浑身上下闪动着熠熠的光辉,每一片独特的鳞片都散发着耀眼的光炬。它们皆是独一无二的,每一片鳞片都拥有法力无边,拥有它的人将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还有许多青色未褪去稚嫩的小龙跟随其后,小小的尾巴于波光粼粼之中摆动,蜿蜒骑行,腾空而起,驾于风,万物无息。 “叶风停,我感受到了你的心神了。”原来一开始,竟然是这条存活了上千年的水蛟龙催眠了她,从那天夜里开始,自从她感受到了它的存在开始。 这几天,叶风停一直都活在梦里,并且活在了水蛟龙的梦里。 于那天晚上,它悄然来到她的梦中,一点一点开始剖析掌握天底下一切冥力的主人——叶风停。 “你感受到了什么了吗,我的心神?”叶风停于梦境之中焦躁不安,一个劲儿地呼唤着水蛟龙道,“水蛟龙……” 水蛟龙的面孔以及身影一点一点从她面前遁去,直到消失无际…… 一阵冷颤,左右来回晃动着脑袋,叶风停才从被困住的梦境里面清醒了过来,黑色的羽睫垂下来一片清凉的墨影。 一阵幻化无形的风,从她面前寂冷地拂过,吹下了一滴泪珠——即刻从眼眶深处涌动而出。 她伸手去触摸,却似乎再也找寻不到……长沙 梦中的水蛟龙,似乎跟一万年前的刹罗一模一样,丝毫没有改变,似乎它就是它,是倾水然一万年前的原身。 蓦地,从天上坠落下一个遍身被淋湿的人儿——小熳。 是它救了她,是水蛟龙救了她,只见此时躺在水面上的小熳姑娘双足之上被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水草,看来是不小心就差点儿溺水身亡了。 趁着水蛟龙运用水的灵力还没有退散去,叶风停就身轻敏捷地持琼玉宝剑飞越到了浩瀚无垠的水域之上,踮脚惊落一圈水花,才将小熳从圆圆的水圈之中亲身给抱了起来。 “醒醒,醒醒……”叶风停将沉重的小熳抱回船舱,持续拍打着她的面部,探了探她的鼻息之后,才又用手挤压胸腔,将灌进小熳妹妹胃里面的水给逼迫了出来。 呛了一地水的小熳妹妹终于从黑暗之中睁开了双眼,眼珠子持续转动着,心想,我这是在哪里呀,面前的这个姐姐又是谁呀? 她感受到叶风停手掌贴在自己面部的温热,意识才逐渐清醒了起来,支支吾吾道:“这位姐姐……你醒啦?” “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先定定神,我去叫醒他们两个。”叶风停转身离去,蹲身落下一只煞是漂亮的琼玉宝剑,一阵幽风,卷起她些许凌乱的遮面纱,于她额角之处,沾染了些许晶莹剔透的汗珠,于阳光之下泛动着翩跹的色彩。 小熳不禁有些恍如梦境,这位姐姐的声音好好听啊,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到现实中来…… 她躺在船舱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叶风停姐姐亲自叫醒了小夔,还有自己的同伴小潇。 “我梦见水蛟龙要将面纱姐姐给带走……”小潇随后也清醒了过来,轻微晃了晃脑袋,眨了眨眼睛,恍惚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见了此时站在她眼前蹲着身的那位姐姐,于是惊呼一声道:“小熳,她……她醒了!” “醒了,谁醒了……”小夔左晃右摇地哐当一声立起了身子,蓦然睁开眼皮子看见了夹在他们之间的叶风停姐姐。 时间凝固了一秒钟之后,这个有些傻乎傻乎的小夔眨巴眨巴,抹了抹眼睛,才一时间反应过来是风停姐姐的出现。 “风停姐姐,你……你没事儿吧?”小夔鬓角一红,屈腰挠了挠后脑勺。 “我还以为面纱姐姐醒不过来了呢……”小潇低声道,绕弄着手指头,一脸愧疚,都怪小熳,小熳……话说,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清,他们大家为何莫名其妙地陷入昏迷了呢? 叶风停总算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原来她们误会了是自己使用安魂咒将她陷入昏迷的。 小熳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躲在船舱内不敢出来,还平躺在地上装可怜呢,但是的确——她是挺可怜的,差点儿就活不过来了,幸好被这位面纱姐姐给救了。 这时候,小潇终于吐露实情了,事已至此,别无其他选择,于是向这位姐姐解释道:“都怪我……吹的安魂咒。” “哎……”小熳叹了一口气道,撅着小嘴,对不住了,每次都让小潇你替我背黑锅,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姑父又要罚我禁闭了,这次好不容易才出一趟远门。 其实,他们的话,叶风停都听得一清二楚,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是那个小熳害她的,并且故意隐瞒实情的呢! 叶风停伸手刮刮鼻子,对这件事情并没有过于追究。 长叹一口气之后,她就回舱了,歇息了好一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心想道,这几天都被那条蛟龙困在梦里,再不醒过来,真的都快要被饿死了。 “对哦,”小潇回身道,“小夔你确定这只小船能够同时承载起我们……” 小熳也扳起手指数道,由于溺了水之后,脑子有些迟钝,跟不上现在的状况,“一、二、三、四,四个人么?” 小夔无奈道,杵在一旁,什么时候他答应她们两个了? “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地方,可不能这样无功而返啊!”小熳吐露道,一脸哀色,“如果我和小潇就这样回去的话,你们……我肯定不得不答应姑父的要求了,最后嫁给一个自己都不爱的男人!” “不要,不要,不要……”小熳无可奈何,压着嗓子,让人觉得她还是怪可怜的。 连续几日,她们都没有见着水蛟龙的半个影子,这该怎么办嘛! 姑父就是要让她们找到水蛟龙的行踪,然后再告诉给他,这样他就不会强迫小熳嫁给别人了。 因为……只有找到水蛟龙,继而才能够找到掩埋于龙潭的宝藏,这样他们楚家就不用与其他坐拥实力的家族联姻了,要想楚家由衰转盛,就不得不靠传说当中蛟龙的宝藏。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再找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小夔流转桃花瓣的榴眸,担心起他们这群人目前的状况,含齿清浅,察言观色,暗窥风声,心中自有一番盘算,“说不定,还会被水蛟龙给吃了的。” “这片水域,既没有吃的,也没有供我们歇脚的河滩,我看……还是准备万全之后,再来吧!” 小潇替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小熳着急道,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了吗? “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叶风停附和道,因为她的肚子实在太饿了,被弄得头晕眼花了起来,真不知道小夔他人是怎么熬过这几日来的。 一阵清灵闪现于小熳的眼中,她似乎想出了什么办法来,接着却又陷入沉思当中,目光黯然失了半点儿光芒。 第两百三十七篇 赎罪 http://.biquxs.info/

“小夔,带我去吃饭.”叶风停催促道。 他们一行人一下船,就来到河滩,河滩青青草,由风拂动着。 只剩下小熳还坐在船内不动,一直嘟着小嘴,撒气蛮横着。 “喂,我们走了!”小潇才发觉小熳还没有离开,于是转身大吼道,“走了,小熳。” 风一丝波纹也化不开那一股愁结于眉头。 见小熳没有半点儿反应,小潇去拉她拽她,像极了一场拔河比赛。 最后势均力敌,谁也没有拉动谁,小熳与小潇两个纹丝不动。 小夔用桃花瓣的榴眸示意了风停姐姐一下,便背身朝她们两个走去,对小熳启齿道:“走吧,我的船还要还给船家呢!” 他眨了眨眼睛,解释一通道:“这船不是我的。” “……那你干嘛骗我,随便就穿一身船夫装?”小熳踌躇道,她实在不想走,因为很少能够再碰到如此机会了,碰到像小夔这样热心肠的人。 虽然他外表上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还是原谅了她,将她们暂且收留在船上,还送她们回来…… “我不走,不走,就不走……”小熳索性赖在那儿就不走了,反正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小熳……”小潇劝诫道,可她知道,依照小熳的惯有脾气,是不会走的,一旦决心已定,就算是有十头牛也拉不回她。 “除非你答应我小熳女侠一个条件,我就离开这只船,要不然,我就一夜都守着这只船,谁也不许动它。” “你,你……”小夔气愤至极,火冒三丈,却拿她没有丝毫办法,他算是看出了,这个小熳就是打算找他的茬儿,说什么要找龙潭,分明是欺负人嘛! “小夔,我的船呢?”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白胡子渔夫,看样子,他是来收船的了。 “船家,我把这只船买了可行?”小熳坐地不起,一直在托时间。 “啊,这个呀……姑娘,这只船陪伴了老夫多年,已经被我当成了传家之宝,准备传给后人的,不卖,不卖。”船家眼睛闪烁一阵灵光道,被小夔示意一番眼色。 “我看你还是放弃吧!”小夔配合道,一脸好心善意,“这位小熳大大大女侠,如果以后有什么难事,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找我小夔船夫帮忙,龙潭地界,方圆十里,没有谁不识我船夫小夔的。” 小熳置之不理,跟随姑父行走江湖多年,如此搪塞的话语她已经见得多了。 “小潇,我们还是走吧!”小熳无缘无故起身道。 令小夔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机会再也不见!”小熳与之擦肩别过。 “什么意思,我说的可是真的!”小夔一脸无辜,甩甩手道。 “别,别走啊……”小夔声音渐微,心里却高兴坏了,暗吐一口气,幸亏走了,要不然可要烦死他了。 世界顿时间由于这个小熳的人的离去,而清净了组多,简直令他有种说不出来的神清气爽。 “哼哼,这个小夔难道就这么讨厌我吗?”小熳气愤道,看她迟早不回来收拾他一顿。 龙潭迟早会是楚家的,到时候,看这里的人还怎么欺负她。 “小夔,你就那么希望那个小熳走啊,也对……”叶风停笑了笑道,转而绕过这一个话题,“你们这里有小镇吧,我打算吃一顿就回镇上去找一个住处。” “要不,你就去我家吃饭吧!”小夔回答道,“要不是你救了我,将我救醒,可能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这里呢!” “没事儿的,就是你太执拗了,寻找龙潭的事情,以后再说啊,慢慢来,不着急。”叶风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嗯。”小夔乖乖地应了一声,“跟我走吧,这里有好多吃的呢,尝尝我娘做的菜吧!” 他们一路上边走边说,欣赏一路的山色湖色,风光秀美,宛若天堂。 叶风停疑惑道:“不对啊,你不是说你没有父母吗,难道不是被……” “收养我的人家对我很好,对待我就像对待自己亲生的儿子,爹和娘当年膝下无子,所以收留了我,当时,是由另外一个人交到他们手上的,发现我的那个人说,是在龙潭深处找到我的,有一个活生生的小婴儿当时就被装在小木盆里,任水波四处飘荡。” “原来你的身世竟然这般离奇……”叶风停感叹一番,而她自己的身世又何曾不是如此境遇呢? “我们同是被抛弃的人,哎呀,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能够过得很幸福的。” “我现在就过得很幸福呀,哈哈哈。”小夔笑逐颜开道,对风停姐姐投来无比崇敬的目光,想不到她一个人也能够活得很好。 有些话还藏在叶风停心中,至于小夔为何要找水蛟龙那还是一个未解的谜团,她不由得关心这个小夔,因为不仅他们同病相怜,而且小夔还与幽坤长得特别像,无形之中,叶风停就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帮助小夔,以此来化解那些留在心底压抑在心底的愧疚。 竹林人家,一片光滑的空地上,小夔拾起一根光滑的竹枝,运腕转力,跨步横影,挥舞剑法,使得清风悠扬。求魔txt 看得叶风停不禁拍手叫绝。此面目,此神情,真有点儿像当年那个幽坤墨颜。 小夔停下手,将那根竹枝武器搁放到原位,然后来到风停姐姐身前道:“风停姐姐,别客气,进去坐吧……” “我爹我娘可高兴家里来客人了,方才路边采摘的蛇莓可解渴?” 一直迎送她到门处,“进去吧,你还不饿呀?我都饿了呢……” “别客气,别客气。”小夔摆放碗筷,替她盛饭。 看这家收留他的人对小夔这般好,那么上次他为何要骗她说干粮什么的不好意思从家里带来呢!还说什么麻烦家里人的话呢? 我看是呀,小夔这个人他怕这家收留他的人担忧他,尽管不是亲生的,可毕竟也有感情了呀!叶风停坐在板凳上心想道。 长条板凳划分成了四个区域,小夔和他的娘就坐在叶风停对面。 “来了,最后一道拿手菜,水煮鱼。”一位面目和蔼可亲的老渔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来到桌前,双手落桌,“这是我家秘制的水煮鱼,龙潭地界出了名的美味佳肴。” “今日,有贵客到访——叶姑娘还请尝尝。”这位老渔夫啧啧啧道,摇头晃脑对这一桌好菜赞不绝口,然后落座,“叶姑娘,既然是来做客的,就别客气啦。” 他一笑,眼中笑意使人如沐春风,宛若置身于春暖花开之中。 叶风停无比羡慕,好生憧憬这种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 大家都愣了半天,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动,最终小夔忍不住开口道:“动筷子,动筷子咯!” 闻着这一桌的菜香,他早就流了一肚子的口水了,更别提饥肠辘辘的叶风停了。 “大家一起吃,来,小夔……还有叶姑娘。”老渔夫和蔼可亲道。 豆瓣的香味儿使得唇齿含香,留有余味。筷子碰撞瓷盘的清脆声音无比清亮悦耳。 “对了,叶姑娘,你是怎么遇上我们家小夔的……小夔说是你救了他。”这时候,小夔娘开口道,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在打量着这位姑娘。 “娘,这件事情先别提吗?”小夔停下筷子道,一支桃花枝新奇地别在脑袋上,当发簪,乌黑亮丽的头发犹如一片墨影。 “好,好好。”小夔娘应和道,“大家都吃饭吧!” 叶风停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门口道别之际。竹屋外面,竹叶悠悠然飘动。 “小夔,你家就住在这里哦?”叶风停挎起行囊道,持一柄琼玉宝剑。 “对啊。”小夔应答道。 “我……想走了,这里镇上想来有……客栈吧!我先去那里办一件事情。”叶风停望了望身后的那条通往小镇的道路。 “哎……”小夔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天下有不散的宴席,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的。”叶风停道,“在此拜过了,谢谢你们的招待。” “真的要走吗?”小夔眼底拂去一抹黯然。 “那好,我就走了,有事来客栈找我,听说,龙潭镇上很是热闹,什么时候你也去散散心。”叶风停眉开眼笑道。 小夔依依不舍地挥手拜别,“嗯嗯……” “叶姑娘走了,怎么不多住几天?”渔夫老头子探身道,还在收拾桌子。 “恐怕是姑娘家的不方便吧!”小夔娘说道。 “这样也好,也好……”渔夫老头子道,“万一叶姑娘是有家室的人,与我们家小夔也不好有多少牵涉。” 小夔不由得陷入风的寂凉之中,夜色渐深,明星闪亮而皎洁。 翌日,叶风停就来到了龙潭镇上,果真是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的,正好赶上赶集这一天。 大大小小的商铺林立其中,香囊琳琅满目,算命的旗帜挂在天顶被风吹起,漾漾展翅,就像那时一样…… 出走了这么多天了,叶风停不由得顿住陷入思虑之中,慕凡过得还好不好,会不会想她这个娘亲呢? 一想到此处,就牵扯着一股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 她悄然捂住,又看到了小熳和小潇两个人,真是有缘有缘。 不知道何时,这股风变得如此寂静,昔日在夙城的时候,他们总是欢欢乐乐,热热闹闹的,可是如今她出了一趟远门,独身在外,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度过。 总之,她要想着水蛟龙的事情,她一定不要忘记这件事情,一切都是为了赎清自己的罪过,偿还一切的一切。 第两百三十八篇 龙潭 http://.biquxs.info/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湖海近处,倾水然公子与周媛坐在一叶扁舟上,然而一支留离之剑由白布包裹着,三年了,还没有人真正地拿起过它。 周媛这个陪伴了倾水然多年的小厮,自然是多少知道一点儿他家公子的心事。 “二少爷,”周媛深思熟虑周转好几番,开口之际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你如今已与杨柳小姐成亲三年有余,而今,乌公子也与叶……叶姑娘成了亲,为什么到现在……” “至今,你还未能放下呢?”周媛终于好不容易将那句话儿说出口了,紧压着胸腔,不敢出一口气,见公子眉目如画,顾盼多姿,一世多情。 倾水然扇落一片白色羽翼,那是白羽扇上的一根羽翅上掉落的羽毛,正如河滩四处围绕的蒹葭一般,洋洋洒洒而开,陷入一片“冰天雪地”的境地。 他有心事,却也不想要说出口。 此趟前来龙潭一趟,就是为了解开倾二公子的心结,这是倾府家母嘱托给周媛的重任。 “周媛,不必多言。”倾水然开口道,然后正准备想要一步飞越到河滩的时候,才想起了……他已经三年都不能够动用武力了,武功尽失的他又何能拾起那柄麻雀剑呢? “龙潭正是个好地方,听说,这里有一片油菜花地,不如……一游。”倾水然叫人划桨抵达岸前,并且一如既往地叫周媛小厮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己下船。 一脚落地,“扑通”一声,于是乎,他们顺着船家的指示来到了那片村庄深处的油菜花地。 果真是美极了! 一片金黄的油菜花地,灿若金子,在阳光底下闪动着熠熠的光辉,况且那幽风也在舞动,摇曳起无形的裙摆,将满山的桃花吹漫天,与风融为一块儿,宛若下了一场桃花雨似的。 简直让人流连忘返…… “周媛,不如我们两人就暂居于此地如何?”倾水然弯弯月眸,梨涡微现。 周媛虽然经常见倾水然笑,但是却从未见过他表露自己的心事,倾二公子虽是高兴的,脸上笑着的,心底却肯定是苦的,要不然,他不会过了多年,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不敢再拿起剑来。 四周鸟雀叽喳,桨声咿呀,还有共赏之人入画,美好如斯。 “二少爷,我前去打听了一下,说要跟龙潭村这里的村庄交涉一下。”周媛对倾水然道。 “嗯。”倾水然应道,依旧眉目如画,宛若天仙下俗尘,丝毫不沾染一丝烟火气息。 “是刹罗啊,老夫这厢有礼了。”年迈的村长前来恭迎,径直绕过贼眉鼠眼的小厮周媛。 “您就是村长?”倾水然问候一声,抬眉看向道,打量上下。心想,龙潭地界的村庄果真不太一样,都像活了两百岁的人,还精神抖擞,生龙活虎的。 “听闻刹罗想要在此地找一个暂住的居所?”老村庄道。 “对的。”倾水然应声道。 “不是另有打算与意图的吧?”老村庄问道。 “不是,当然不是……我此番前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散散心。” “也是,龙潭此地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很适合散散心呀!”老村庄眉眼辗转,似有一番顾虑,“想来,刹罗您能够在这里度过一段快乐而愉悦的时光。” “村长,您就不用称呼我刹罗了,直接叫我名字如何?”刹罗道,他虽亲口说出那个字眼,然而于心底他已经深知自己不再是几年前的剑客刹罗了。 “啊,这个嘛……还请问刹罗您的名字。”老村庄作揖行礼道,表示尊敬。 “水然。”倾水然直言快语道,摒弃尊卑礼节,一脸洒脱。 “那……就入乡随俗,您确定是要在这里住一段时日了?”村长再度疑虑道。 “是的。”倾水然直截了当道,似乎很是不满意村长三番两次的顾忌与怀疑。 “那么……我就直接叫你水然了,如何?” “如此甚好。” 老村长带上倾水然通往住户的地方,突然拦手暂停道:“这位小厮就不用跟着去了!” “好,好,好。”倾水然没有半分犹豫回答他。 周媛在一旁唉声叹气,这个龙潭村真是不好进。 “有了一个人就够了,我们龙潭村不需要太多人光顾。”村长解释道,怕刹罗再生气。 周媛作揖道,眼底一抹哀伤,好不容易能偷个懒顺便随二少爷游玩一趟,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打回了原形来。 周媛盯着这位尖酸刻薄的村长,面对这样子的安排,多有不情不愿,一对小眼睛眯着眼缝儿,眼里闪现一阵清光,交代一番道:“村长,烦请照顾好我家二公子,别让他受苦了。” “没有的事,你就放心吧,会照顾好他的。”村长回应道,转眼对向倾水然,倒是和蔼一笑。 周媛将剩下来的银子从行囊内逃了出来,亲手奉上递给了倾水然,开口道:“公子,有什么事书信来往。” “知道了,周媛你什么时候变得罗里吧嗦的了,这半吊银子给你,正好是回夙城一趟的路费。”倾水然将其中半吊银子给了小厮周媛。 “回家就说,我暂时不回来了,想在外地待一段时日。” 周媛捧着银子,先前的阴霾一扫而光,多亏这几两银子还能给他个安慰。 “村长,就靠你多照顾好少爷了!”周媛再次交代道,背着行囊准备离村,“少爷您的行李都放在马车上,一会儿我叫人都去取回来。” 突然,这时,叶风停路过了龙潭村的水库,于水库那里展开了一场对决。 倾水然这时眺望对面的山头,远远地看到了那一幕。书吧达 只见一位戴着粉红色遮面纱的倩女子拔了一只琼玉宝剑,霎时间风动三丈,使得绿草拂离,只是起先挑起那个事端的流氓无赖还未退步,仍旧坚持着。 那个流氓无赖出剑划破了叶风停的面纱,“撕拉”一声,她的面纱掉了,露现出一角丑陋疤痕。 “叶风停……”倾水然脱口之际,此时周媛惊着了。 “哼哼,原来是个丑八怪呀!”面前这个对战叶风停的流氓无赖将剑入鞘,一脸瘊子印,立刻背身而去,目中无人。 “风停姐姐……”小夔隔着很远的距离,惊呼道。 “姐姐,你怎么了?”小夔快步跑到叶风停跟前,立马蹲下来了双膝,因为叶风停不知缘由地径直坐倒在了地面上。 “你为什么要让别人,是受刚才那个走掉的人的欺负了吗?”小夔搀扶起叶风停,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握起了拳头,“你就在这等着,我去找他算账!” 叶风停凝泪看着小夔折回去,只见他随手拾起一根柴就气势汹汹地上前找那个人干架了,这不由得逗得她一笑。 “站住,你是哪里的人,敢来龙潭村这里放肆?”小夔开口道,手脚忙乱地将那根木柴对上了眼前的这个长满了满脸瘊子的流氓。 “你又是哪根葱,敢跟我五爷放肆,没听说过龙潭镇的老大是谁吗?”那个流氓气势汹汹道。 “你欺负了我姐姐,我要找你算账!”小夔吼道,外表上表现得极为镇定,心里面却还是害怕极了。 “毛头小子,哼……”这个五爷道,脸上的瘊子都在一抖一晃的,“不怕是吧?” “给我让开一条道,好狗不挡道,况且我不欺负小孩子。” “小夔,让他走!”叶风停扯嗓子道,“是我不该坏了龙潭镇的规矩,随便打听事情的……” “总有一天,我会找你算账!”小夔开口道,握住木柴的手却在发颤。 “哼,毛头小子一个,我等着!”这个对外声称五爷的人吼道,“记住,我是什么人物,龙潭镇五爷。” 眼观远处,看得一清二楚,然而却听不真切,这个叶风停……到底在干什么名堂?倾水然心中想道,愁眉紧锁,有什么奇妙的情愫蓦然闪现,犹如彼端之界的连绵青山与袅袅炊烟一般,从眼前挥之不去。 叶风停这是中了毒,要不然不会这么虚弱,任人摆布,收拾不了刚才那个嚣张的小喽啰。 “是火……火焰蛇毒的威力又发作了,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它竟然会有复原的一天。”叶风停叹气道,杏眼内杂糅着半分哀伤与幽怨。 “于是,趁机被人给挑衅滋事,刚才那个流氓简直是趁火打劫。” “总有一天,我要找那个什么五爷的算一下账。” “小夔,我想要向你打听一件事情,传说当中的龙潭究竟在什么地方?”叶风停突然问道。 小夔却嘘声一番,凑在她耳边:“这是龙潭镇的禁忌,传闻于一百年前,外地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触犯了这里掌管水域的神灵,从而使得龙潭镇被淹,上千人的性命溺水而亡。” “所以,万万不可以在这里提及那个字眼,村长会把这些寻找龙潭的人赶出去的,严重者甚至会被……祭潭。” “小夔……那你去那里的原因又是什么?”叶风停禁不住好奇道。 “风停姐姐,别提这件事情了好吗?”小夔苦口婆心道,“我们还是秘密进行……万万不可透露风声。” “这件事情,也不要当着我爹我娘说起,他们会很生气的。” “那……好吧!”叶风停答应道,与这位小夔勾指起誓。 日暮西沉,远处的群山已经渐渐都被隐没在了青蓝色的薄纱之中,唯有一叶扁舟搁浅于湖岸,来到小夔家中,他们一家人又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快吃吧……”小夔的娘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在山坡采摘青菜的时候,听说了村里面的人在讨论,说有人想要打探龙潭的事情。 “叶姑娘,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说。”小夔娘突然搁下筷子,想起来,这件事情如果不当机立断的话,将会危害她家的安全甚至于全村人的性命。 “什么事情,请说。”叶风停禁不住唉声叹气道,心想,她不能够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娘,你又听说村里面的人胡言乱语了。”小夔脱口而出道,临危不乱,眼神莫名的坚定,示意叶风停不要慌张。 而于一旁的老头子,则一直低着脑袋默默饮着酒,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 “龙潭,叶姑娘,你是为了寻找龙潭才来我们这里的吧!”看了一眼小夔之后,小夔娘突然将目光瞥向叶风停道。 “不是……”叶风停隐瞒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你就别骗我们了,吃完这一顿饭,你就收拾东西走人吧!”小夔娘声严厉色起来,丝毫不客气。 叶风停心中满是委屈。 “娘,我保证风停姐姐再也不会了。”小夔为叶风停求情道。 “你说了不算,我怎么知道她心里面究竟怎么想的?”小夔娘依旧凌厉道,“我们龙潭村容不下她,还是请她另谋去处吧!” “娘,你气死我了!”小夔起身拍桌子,一丝一毫也不情愿也不乐意她这样对待风停姐姐,“我不让她走……” “不走也得走!小夔娘毅然决然道。 一直闷声不吭的叶风停突然起身,缓慢地丢下筷子,脸上是隐藏不住的幽怨,“多谢招待了,我这就走……” 刚才一直默然无声的老头子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小夔见着叶风停离家出走了,然后也跟着一起走了。 “小夔,小夔……”小夔娘生气得吼道,紧接着见毫无转机便收回手来,哀叹一声,“哎……气死我算了。” 第两百三十九篇 熊癫子 http://.biquxs.info/

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她能跑到哪里去呀? 哎,这小夔也真是的,胡乱就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离家出走了,真的是要气死娘啊,虽说不是亲生的,但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时日,怎么会没有感情,怎么会没有半点儿心痛呢?小夔娘虽说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却记挂道,守着黑夜里的一点微火。 “小夔娘,这大晚上,一个姑娘家能跑到哪里去呀?”小夔爹自言自语道,心烦得索性酒也不喝了,“你当时就不应该说那么重的话。” “我……我也是对人家好嘛,话又说过来,谁知道那个叶姑娘是不是打着那个目的的……”小夔娘道,又重新点燃了一根蜡烛,与小夔爹一起在屋外守夜,等着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目的呀?”小夔爹点燃烟斗道。 “老头子,你真不知道,就是——龙潭呀?”小夔娘皱起了眉毛道,挥手拍了拍烟草熏染的烟雾。 “哎……这个嘛。”小夔爹琢磨道,“自古以来,关于龙潭的传说就有许多,江湖上没有哪一个人不是怀有目的想要探寻龙潭秘密的……” “风停那个孩子,估计也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想要来龙潭那个地方的吧!”小夔爹似乎心有明镜。 “老头子你……”小夔娘推搡了小夔爹一把,似乎对老头子的仁慈与慈悲很是不满意。 “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吧!希望他们早点儿回来,小葵回来了,你就不要再多说什么。”小夔爹劝诫小夔娘道。 而此时候,竹林幽闭处。有一人,李魔酒独独徘徊。 李魔酒,有一头飘逸黑亮的长发,更有十坛子好酒量,他的魔剑就如那头长发一样,细如麻,斩乱麻。 相传,江湖上,没有李魔酒敢杀的人。以前他的名字可不叫这个,只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以将那个“李魔西”中的“西”字改成了“酒”字,只要得罪了他的人,都不得不下黄泉归西去。 此时,他正高坐在遥遥竹林顶端之处。三年之前的那场剑客大会,他没有来,跟好多知名的侠客一样,他听闻了江湖消息,不敢以身犯险,中了圈套,从而使得某个卑鄙之人诡计得逞,来个瓮中捉鳖。 如果三年以前,他去的话,夙城的情形绝非是现在这般——就连武功最厉害的幽坤都死于贺熊刀剑之下了,就连刹罗也武功尽废。 经历了三个浪荡人间的年头,他才反省过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懦弱者,贪生怕死之辈。 让那些年轻人去为他们死,真是不值得! 如今,贺熊也成为了疯癫之人,这也算是对作恶多端之人的一种惩罚吧! 李魔酒叹息一声,悲悯一声,就优哉游哉地翘起了二郎腿饮酒,他衣衫不整,又衣衫褴褛,胡子拉渣的,不修边幅,完全不把别人的评价与指手画脚看在眼里。 这时候,从摇曳的竹影之下晃过一个人影。 “对了,那好像是一个人……”李魔酒吐露道,不由得目光望定,举酒的手僵住在了半空中。夜风瑟瑟却也动不了他傲然的姿态。 顿时间,竹林内下了一场麻麻细雨。 紧接着,又从这片竹林环绕的夜空之下晃过一个满脸瘊子的人,那人脸上的瘊子经由月光一照,便显得格外清晰而恐怖。尤其是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就更是愈加突兀了,不禁使人再次望定。 那个满脸瘊子印的约摸三四十岁的男人紧跟着前面黑漆漆的人影,使身处高处的李魔酒大侠暗中观察其中的一举一动,似有端倪。 竹叶沙沙之下,盘旋的夜风赶走了星辰,隐没了潜动的灯火。 竹屋深处有人家,然而却并不知晓这么多日子以来潜伏的阴谋与杀机。 “贺熊。”李魔酒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眉目以及面容,借由一片水光倒影。 他就像一阵呼啸的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很快的就飞窜到了竹林的另一端,现身于贺熊与那个一脸瘊子印的人的头顶的正上方,然而并未有人察觉到这一幕。 暗窥风声,叶动无痕。 只听得见竹枝之下的人一前一后,接连踩着水洼,前面的那一个人自然是发现了后面依旧对他穷追不舍的那个人。 “熊癫子!”这个满脸瘊子的人正是龙潭镇五大恶霸当中的老五,人称五爷。竹林内,一丝诡异的掠影。 他吼住了朝前面泥泞小路上继续通行的贺熊,还朝贺熊背上丢了一块石头,眼前的这个衣衫褴褛的拾荒者不再是原来那个雄霸四海的四海邦的邦主贺熊了,而是人称熊癫子的贺熊,四处无家,恍若浮萍飘荡于人世这片深不可测的湖海。000文学 “我有话要问你,熊癫子,榴花殇的那块冥石在哪里?”对外宣称五爷的人目光一聚,不禁使得昔日威震一方的贺副庄主也瑟瑟发抖了起来。 “冥石……”贺熊缓慢地转身道,声线颤抖着,“什么冥石?” 当李魔酒发现贺熊的一言一行似乎与常人无异,便有所察觉了,但是下一幕——只见贺熊那个人摒弃怯懦,疯狂大笑,说话就颠三倒四了,脸上波澜万千,喜怒哀乐皆有,想必是三年前的那场变故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吧,他本以为可以靠那次翻身,可没想到却让自己陷入了苦海,此后,再无回头之道途。 “别逼我动手……”五爷怒目圆睁,眼前的这个昔日师兄似乎在嘲笑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么多天来,你都跟我装疯卖傻,别以为我五爷是那么好糊弄的,说,冥石究竟落入了谁人手中?” “如果你再死鸭子嘴硬的话,就别怪我无情了!” “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熊癫子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知道,更是了解。”五爷全盘托出道,“只要你把所有的事情与秘密都告诉我,那么……” “那么,我既放了你,又……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成就你东山再起的愿望。” “贺熊,我还不清楚你吗?怎么说,我算是你的半个亲兄弟了吧,昔日你我之间的情谊我还是不会忘记的,只要你将一切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我就饶你不死,要不然……我五爷可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现在武功尽失,又有什么能力能够与我抗衡?哈哈哈哈,你简直就是个残废,不仅仅是一个残废,还是连一个猪狗都不如的舔食残羹剩饭的败类,你这般下贱,这般作践,侮辱师门,让我这个师弟都觉得羞愧……” “况且你不仅做到了如此地步,而且……竟然还做到了装疯卖傻的地步,有的时候,真的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太……让人瞧不起了!” 五爷以为贺熊会因为他的激将法而原相毕露,可没想到的是贺熊这个人简直充耳不闻,将他的辱骂当做空气! 他知道贺熊不能硬来,只能暗中窥察他的动静了,别以为他五爷不知道贺熊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贺熊来龙潭地界,就是想要探寻龙潭宝藏的,因为唯有冥石能够解开一切谜团。 而寻找冥石的唯一的线索也就是这个熊癫子贺熊。 当年于榴花殇一场恶战之后,熳消失无影,刹罗失去武力,就连幽坤也丧命于黄泉,所有人手上的冥石都幻灭无形,悄然无踪了,不知道流落到了何处。 然而只有掌控黑暗力量的那块黑冥石暂且还不会幻灭,它只会继续由邪恶之人把握,继续储存实力,而天底下最邪恶最阴毒之人只有贺熊那个人了。 况且……黑冥石一生只会选择一个主人,正如其他冥石一样。但如果掌握冥石的主人消失了的话,那么这些冥石将会转移到那些跟原来主人具有相同特质的人身上。 所以,其中一块冥石还在叶风停身上,而刹罗的那块冥石也还在刹罗身上,只不过榴花殇一场恶战之后,玄界法门一点一点地被开启之后,这些落入被选者手上的冥石便失去了原先所有的法力了,在刹罗的眼中,它就是一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废物,一样的冷冰冰,失去了所有的感情。 贺熊站在黑夜里一动不动,冰冷的雨点打在他藏污纳垢的脸上以及佝偻的身体上。 李魔酒见着他一点一点地将整具身躯埋进苍茫夜色之中,缓慢地移动步伐,随后将身体跌进了一个硕大的泥坑之中。 五爷接连踹了他几脚,骂道:“没用的废物!” 他尝试在贺熊身上找那块黑冥石,却找不到半点儿影子。 却丝毫不泄气,继续辱骂道:“你已经是一个废物了,废物,你懂了吗?” “你还想着那块冥石干嘛?有用吗?放在你这个废物身上,有什么鬼用?” “究竟在哪里,还不快交出来,交出来……给我拿出来。” “好,算你有种……废物一个!” 无论怎样拳打脚踢,贺熊就是不开口,他就像是一个玩物一般被人肆意践踏与之蹂躏,就算是滚到了芋头地里面,任由泥浆四溅,也只能装聋作哑,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然而……隐藏的怒火却在暗暗焚烧他的身体乃至整颗心灵,记住,他是贺熊,贺熊,贺熊,别忘记了昔日那个四海邦的邦主贺熊!天底下能够称霸四方的人只有他一人——贺熊! 然而,这个既折磨又打压他的人,还要从他身上得到无比宝贵的秘密的人看来,眼前的熊癫子已经是一个废物了,他的眼神空洞,皱纹漫布的眼睑周围已经充满泥垢,三年以来的日月风霜已经击垮了他的身躯,将昔日的那个魁梧而健硕的贺熊完全给击败在地了。 “还是不开口……好,好,你给我等着,熊癫子,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开口。” “这几日,我就等你好好回忆,好好的想,等我再回来的话,如果你还是像这般死不开口的话,那么我……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五爷开口道,脸上的瘊子一动一弹的,终于精疲力竭,无法再使力了,“我等着……” 他步步倒退,终于淡出了李魔酒的视线…… 喝得酩酊大醉、一身酒气的李魔酒正准备飞离这片竹林,却发现了异样,一片幽光闪现其间,出现在贺熊那个人的身上。 第两百四十篇 红薯香味的无限延长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与小夔在山洞呆了一夜。 下了一晚上的雨,雨水淅淅沥沥,犹如瀑布垂挂在洞穴出口。 洞穴外面的杏花树、李子树已经谢落了花瓣,变得焕然一新,换上了成套的绿衣。 漫布的绿毯一望而无垠。点缀其间的野花也只有那么淡淡的一小团,犹如纯洁而无暇的雪花坠降这凡世一般。 风一吹来,就向山洞内灌进了一股百花蜜的幽香。 叶风停并不知道她此时候的出路是什么,况且她现在想念小奶包了,无比的想念,她捏着一枚戴在大拇指上的冥戒——那是乌无晴送给她的,叫她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不由得她握紧了这枚戒指,鼻子变得有些酸涩了起来,想要从心底发泄出来什么东西似的,冲破这世间的一切禁锢与之枷锁。 头戴桃花枝,头发被吹得一丝凌乱的小夔还睡得半死,没有察觉躺在一旁的风停姐姐的动静。 昨夜燃烧起来的柴火也已经灭成一堆灰烬了,只有一洞穴绵湿湿的空气,还有从洞穴岩壁上滴答滴答掉落的水珠。 小小一圈的水滩,倒影出满园春色,顿时间,一道绚丽的阳光划破了死寂,顿时间,整个世界鸟语花香,蜜蜂争忙,翠鸟鸣啼。 突然,一匹白马骑行而来,扰乱了这一方静寂。 白马之上坐了一个人,身穿白衣,就像三年前一样,她已经三年都没有见过他了,每一天都用新的时光填补空缺以此来抹去过往的痕迹,但是过了三个辗转反侧的念头,她还是不能够将这个人的影子给抹去,至少——在对这个人怀有愧疚的那一方面,不仅仅对他是这般,对死去的墨颜也是这般。 马蹄声鸣悦,践踏了一望而无垠的绿毯,这绿毯毛茸茸的,散发着悠悠草香,由内而外地延伸开来,就像他此时的目光一样,就像此时的万物之风一样,从每个方向每个角落都吹来,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不知道为什么,他至今心里还是想着她,要不然,她就不会随着她的足迹来到这里。 然而,他又逃避了,再次握起松开的缰绳,转而掉头离开了。 叶风停听到这一动静,耳朵都竖了起来,心想,真不明白,这山间怎么会有马蹄声呢,莫非不是错觉? 她拾掇好行装,捣鼓了一下妆容,便一跃而出了。 降身至满园春色,然而——并未见着有任何人。 “好香啊,这花,这水,这阳光,这片清灵……”叶风停却被迷惑了,抛去烦恼,不禁感叹道,被这里的世界给迷住了,弓身伸入双手,然后用双手捧住了一个小水坑里面的雨水,一碗清泉,熠熠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辉。 她又将捧起来的清泉倒进了原来的水坑中,然后紧接着在这片氤氲春色之中打转绕圈,闭上眼睛,嗅闻着芳香。 “风停姐姐,你醒啦?”小夔大伸了一个懒腰,拍了拍张大的嘴巴,水红色的身姿于此时一对桃花瓣的眼眸内映现。 “你怎么还不睡会儿?”叶风停顿住,打趣道,眉眼带着一抹久违的笑意,宛若桃花盛开一般。 “我……我被一阵马蹄声给吵醒了。”小夔收敛抑制不住的哈欠,脸上一朵红云泛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哼哼,我看你是在做梦吧!这山间怎么会有马匹呢?是你想多了吧……”叶风停虽说是这样子说,但是却心知肚明,有人必定是察觉到她的行踪了。而此人除了仇家贺熊,便找不到其他任何人了。于是她一察觉到危险,就马上产生了相应的举措,不能继续留在此处了。 小夔发现风停姐姐陷入一阵思绪的泥潭之中,又面露焦色,却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们走吧!”叶风停从思绪之中脱离出来,开口道。 当她看到留在地上清晰可见的马蹄印的时候,小夔便指着这马蹄印开始反驳她道:“风停姐姐,看,这不是马蹄印吗?” “哦……”叶风停应了一声,走了一路,想了一路,那个人莫非是…… 她低着头,朝前行走着,身上竟也沾染了半分气息,那是经久不散的迷迭香的香味。 好久好久以前,她曾经见过那匹白马,是那个人常常骑行的白马,唯有那匹独一无二万里挑一的白马的蹄印与常马不同。书包 所以她一看到这马蹄印,便联想到了那个人,面带之情绪亦是害怕,亦是惊颤,亦是逃避,亦是抉择。 “哎呀,真香啊……”李魔酒感叹道,正好睡醒了,酒醒了,就赶趟儿来尝一尝这龙潭村的美酒佳肴。他已经听闻多年,这龙潭地界的酒香香飘十里,美名远扬,就算不是酒鬼也要忍不住坐到这酒肆之内饮上一口。 远远的一窥,只见那酒肆门前插上两张一青一白的酒旗迎风招展着。 这酒肆坐落在水库岸边,简直是一派“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的祥和景象。 酒肆老板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人,这些客人无一例外是坐船通过水库行驶至家中,或者从家中行驶至水库岸边通往外面的世界经营买卖、或到市集上购买生用品的。很少有外地人来这里饮酒歇息的。 酒肆里面,分为好几个不同类型的酒坛子,有小巧的,有中等的,也有特别庞大的,而与之相对应的漏斗也各不一样了。 酒肆后门,是一片荷塘,供客人们玩赏,偶尔有不乏雅兴的人前来吟诗作对。 这一天,不同与往日,有一位客人将一堆伶人给带来了,就在荷塘栏杆内按管调弦,好不热闹与欢乐。相比于龙潭村内的这些村妇们,那些镇子上的伶人姑娘们涂脂抹粉,身穿绫罗绸缎,又穿戴翡翠首饰金银发簪的,自然是令人赏心悦目了。 酒肆里面坐着一屋子的人,每个隔间都酒香四溢,都快要从这座“美酒殿堂”内漫出来了。 但是——每一处每一个角落的酒香又不一样,浓淡不一,就连“香飘十里”地程度也不一致。酒价不一,酒品自然就分分三六九等,最贵重的自然是那上等的纯酿,低廉的自然是那普通佳酿,但是每一种酒都出奇的沁人心脾,令人快哉快哉! 坐在梅花阁里面优哉游哉的正是那倾水然——倾二公子,他的坐骑——那一匹白马还系在酿造酒的房屋外面的木桩旁。 酿造酒的房屋内,是专门酿酒的作坊,至秋收时节,圆圆的“大池”里面就是满满的红高粱,那种红色、那种醇厚的香味便从眼眶内溢了出来,便要从鼻尖窜了出来了。 于倾水然身处,随时带着一柄由白布包裹着的长剑,三年了,他一直未开启过它。他在等待与她再次相遇的时候,于她身陷危险之际,不得已才拔出鞘来,给伤害她的人致命一击。 “公子,饮酒啊!”酒老板提醒道,喜气洋洋,摊出手来示意。 酒老板有些弓背,皮肤就跟龙潭村这里面劳作的人们一模一样的泛黄,阳光一般的翩跹色彩。 “好。”倾水然应道,以笑回示,梨涡微现。 “贵客来了,这不是李大侠吗?”酒老板迎出欢迎,一脸喜气洋洋,弓身握拳状。前来的正是江湖上行走四方漂泊各地的李魔酒,看到他那一头飘逸而秀丽的长发,乌黑透亮,又衣衫褴褛不拘一格的,便多多少少了解到他是李魔酒本人了。况且李魔酒本身自成一派、独树一帜的由内而发的透露出来的气质已经彰显了他就是李魔酒本人,除了他本人,没人可以冒名顶替。 “给我来上等的好酒。”李魔酒话不多,快人快语,只见酒老板再次应声,便由进出的老板娘迎接进去了。 约摸五十几岁的老板娘伺候客人们吃食,酒老板则负责盛酒,将端上来的酒送到各位客人面前。 李魔酒坐进靠窗的位置,一眼就望到了一身白衣的倾水然,想来,他爹倾开元可是与自己志同道合的好友。随后,李魔酒不禁笑了一笑,那久违的笑容真若此时荷塘内由鱼儿跳窜而惊动泛开来的的圈圈涟漪,与垂柳枝嬉舞,与微风相闹。 “老板,我嗅着了什么味道,是为何物?”倾水然摊开袖子道,将一只手臂搁在桌角一侧,明眸弯弯似水。 桌子上的美酒还未动分毫,缘由是他还未点菜。 “哦,公子你想吃些什么菜,我这就叫夫人过会儿送了过来。”酒老板恭敬道,不敢用直视的眼光侮蔑这位高贵而气质出众的客人。 “不了。”倾水然回答道,一只只空酒杯就那般冰冷冷地搁置着,他所嗅闻到的香味与酒肆厨房里面飘出来的香味儿完全不一样——那是一股沁入心脾的香甜,是红薯的味道。 李魔酒也闻到了,疑心想,难不成这三四月红薯就成熟收成了,这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吧! 有些客人也闻到了,鼻子一抽一抽的,似乎是好久没有品嗅到如此香甜而悠长的香味儿了。 “小夔,这些红薯是哪里来的呀?”叶风停疑问道,眨着杏眸,此时他们正蹲守于青苔漫布的千步梯上面,从上而下延伸到山脚的千步梯,每一步梯子都窜腾出来了小草,那是属于万物复苏的象征,上面的石阶越长越宽,延伸至下面水潭的石阶也就越短越窄,从高处眺望,延长的石梯简直就是令人望而生畏,没有人真正地一步不漏一步不省地从千步梯上面下山去,住在龙潭村的人们往往是从千步梯侧边空出来的一段山路下去的。 小夔无比投入,全神贯注地还在生火,使得火烧得更旺更大,然而红薯的香甜已经渐渐地飘向远处了。 他袖口内装了不少捡起来的桃花枝,令叶风停疑惑不解,心想,似乎小夔总是将掉落在地的桃花枝当做发簪。 第两百四十一篇 两男共处一室 http://.biquxs.info/

当叶风停正拿起烤好的红薯之际,倾水然的身影蓦然撞进了她的眼眶里,不禁吓了她一大跳。 风中屹立的叶风停岿然不动,那一场烟火也顿时间覆灭,燃烧中的木柴发出“咔吱咔吱”的脆响,被滚烫的灰土包裹的红薯的香味儿无限绵长。叶风停不禁心想,难怪她总有种奇异的预感。 “倾水然!”叶风停惊呼一声,反应过来这不是梦境,于是乎,还未来得及将掉落在地的红薯给拾起来,就拉着小夔走向千步梯了。 叶风停疑问道,内心满是疑惑,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冤家路窄啊! 小夔却镇定道:“风停姐姐,怎么了,莫非那个人是你的仇人?” “对呀,是仇深似海的仇人,被他逮住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叶风停便拖着他走,朝下走去。 “有那么恐怖的吗?”小夔一脸诧异道。 “有,所以你还是帮忙,不要让我被那个人给撞见了。”叶风停着急道。 倾水然哼哼笑了一下,见着远处的“风景”,心想,那个女人果真是胆小如鼠,像一只老鼠般从他眼前逃窜了。 他弯下腰来,捡起来火坑中那些已经冷却掉了的红薯,含一口,真是香甜到心尖儿呀! 情不自禁地于心中感叹一番,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他叫来一个正在干农活儿的农夫将这些已经由别人烤好的红薯用麻袋给包起来,好让李魔酒李大侠也尝尝,毕竟初来龙潭这个地方,有许多不认识的人,有些时候还是甚为寂寞的。除了李魔酒这个人,便没有其他人可以聊聊天,畅快淋漓地说些心里话了。 “龙潭地界,果真是大好风光啊!”倾水然真情流露道,直抒胸臆,“没有人相伴,那可枉费这片生机勃勃了。” 没过一会儿,李魔酒李大侠就与倾水然这位老弟相邀去水库游船。 一路上游船,却也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干脆两个人都不言不语,坐在船篷内直接欣赏这春日光景算了。 船家在船身中间划船,船桨顺着水流的波纹往前面划去,无限延伸的波澜,延绵而没有宽度,亦没有长度,放眼望去,一片广阔。时间顿时间变得静寂无比,苍天之下,有白鹭钻出洞穴,滑翔于这群山环绕之间,白色的羽翼令人无比憧憬与之向往,不由得幻生出一个神秘境界。 李魔酒终于开口了,如果是有酒的话,他大可以不计较这些,可是既然没有酒,他就不能荒废了与人交流的时光。 同时间,倾水然也熬不住了,毕竟时间分秒运转,转瞬即逝,对于所有人来说都煞是宝贵。 李魔酒起身道,对倾水然道:“我们下船如何,这来来回回的也看多了,也不过是山坡,是湖水,是洞穴,是崖壁。” “索性就下了船,于岸边那块小坡上坐一会儿,与水然老弟您把酒畅谈一番。” “甚合我意。”倾水然回复道,白袂由一缕浅风卷起,正当他要飞越到岸那端的时候,又蓦地意识到了自己是不会轻功的。 于是,他蓦地收回了脚。 “怎么了?”李魔酒停住脚问道。 “没什么。”倾水然一拭黯然,转而耐心地等到船家掉头慢悠悠地划过前方那片水域。 李魔酒自然是了解水然的心事,皆为习武之人,倘若有一天遭受到了武功尽失的痛苦的话,那么是没有人能够脱离这片苦海的。 船家终于划桨抵达至岸边,船家不禁向外来客人言道:“龙潭水库的水深十八层楼,踩上一脚,失足掉下,就犹如跌入万丈深渊,两位客官可小心咯!” 倾水然蹲身看向岸前的一滩水,这水清澈见底,通达至远,能够见得到水面之下是何种情形,简直就是被淹没的崖壁——果真如船家和龙潭村这里的人们所说,这里的一方水域深不可测。 倾水然的心事非常人能够看透,然而——经历过这么过世事的李魔酒大侠已经看透了一点点,只通过这么一点点,他就能掌控全局。 转悠一圈之后,李魔酒就携倾水然归屋了,身上醉醺醺一片,大概是不会招引这些水边的蚊虫的。 龙潭村村长给这位“刹罗”找了一个单独的房屋,那是以前他小儿子住的地方,不过现在他小儿子已经到外地拼搏事业去了,因此就将这间杂物间腾出来留给这位贵客居住。 “我们就挤一挤,睡在这儿好了。”倾水然坐直身体于床榻前,点亮一根蜡烛,烛火于床榻边的柜子上面摇曳生姿。床榻上面,铺了一层稻草,以防潮湿,况且是龙潭这般身处水域的地方,就更是如此了。人们往稻草上面铺一层凉席,再往上面铺床褥子,龙潭地界这里不仅水域宽阔,竹林也更是遍布,凉席是必不可少的床上用品。美妙 此地由于处于水域,蚊虫较多,所以蚊帐就更是少不了了,只是碍于这两个大男人的眼色,未免有些太过“浪漫”了点儿。 “那个……水然老弟,我一个大男人就不必与你挤在一块儿了。”李魔酒不禁面露几分老男人的羞涩,扶手于一旁的大方柜旁。 “那——你去何处?”倾水然潇洒大方道。 “如果你觉得不大方便,那么我明日大可以叫村长为你另外布置一张床,就添置于同一间房内如何?”倾水然戏谑道,“正好有个伴儿。” 倾水然起身,于屋内转悠转悠,时而拾掇一下大方柜上面破烂的器具,时而拾掇一下乌黑的窗帘,嘴巴撅了撅,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杂物间,除了那张床标记这里是供人睡觉的住处罢了。 “这里虽然未免沦落于寒酸与破旧,但是还是可以忍受的。”倾水然琢磨道。 “那就多谢了,只是村长怕是要多些麻烦事了。”李魔酒哈哈笑道,“想来要在龙潭这里居住有些不太容易,况且是对于我这个外地人来说,而——对于水然老弟就大不一样了,传闻夙城自古以来所称的刹罗就与水蛟龙的化身有关,水蛟龙又是龙潭地界一方水域的神灵,怎么来说,这二者之间也是息息相关的,然而对于其他剑客的态度就不太一样了。” 李魔酒想来直言快语的,心里藏不住话,于是终于打算吐露心声,凑到水然老弟的耳根前,“水然老弟,我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打算在这里寻找水蛟龙的?” 倾水然犹豫了半会儿,才脱口而出道:“看起来,我果真有那么一回事儿吗?” “我住在这里,也能尽量帮衬你。”李魔酒谨慎道。 “自然是,有些事情不是传说,而是事实,要不然夙城怎么会有刹罗、幽坤的说法,一万年前,刹罗就是上古神兽水蛟龙,而幽坤则是巨蟒的一种。” “有些流传事迹,怎么会空口无凭呢?” “那些留在榴花殇罗盘阵内的封印印迹就是明证。” “由此说来……”倾水然不由得怀疑,眸中浮现出一阵轻灵,“先前我还怀疑,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么……难道说父亲想要让我进行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寻找龙潭,从而探索出其中的奥秘?” “对的,这件事情你父亲也跟我说了。”李魔酒郑重其辞道,“你千万不要辜负你父亲的期望。” “只有水蛟龙能够解救你,能够恢复你的武功,甚至还有通行玄界法门的冥力,只因为历代刹罗皆是水蛟龙的另外一个化身,其中渊源密不可分。”李魔酒语重心长道,“此件事情,你万万不可以对事不关己的人说起,否则天机泄露,一切都将回天乏术。” “真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玄机与奥秘。”倾水然皱起了眉头,这番突如其来的娓娓道来怎能不将他再度置身于一个天旋地转的境地当中呢? “好,今日我就暂且歇息于此处,来日方长,你父亲交代我的事情,有朝一日我也会办到——到时候一起寻找……传说当中的龙潭与水蛟龙。”李魔酒手打哈欠,也捱不住常人的困意来袭。 游玩了一天,况且又畅聊如此之久,两人自然是身心困乏了。 接着,倾水然也睡意朦胧了,眼皮逐渐耷拉下去,不由得再度回忆起了那个人的面孔,然而他又何德何能可以再见到彼此最初的模样呢?不再是由一袭遮面纱覆盖住面庞——这简直就是梦境里面才会出现的诡事。 他仔细地回忆起李魔酒对他说国的话,还有过往日子里冥石带给他的种种幻象,难不成这世界上果真有神灵的存在以及各种各样的化身? 一万年前,他真的如夙城传说里刻画的那般,历代刹罗皆是水蛟龙的投胎转世吗? 捱不住这月色微凉,渐渐地,他入眠了,陷入夜色如水的薄纱里,蚊帐隔断了内心残存的所有烦杂与喧嚣。 夜晚,叶风停告别了小夔,叫他好好在家照顾父母,不要让她们担心,虽然他们并不是你真正的亲人,但是却从你出生之日起,就给予了你无比的呵护与关爱,他们是这世界上给予你温暖与幸福的人,就算是今后,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要忘记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人。 小夔可怜巴巴,抿着嘴唇道:“风停姐姐,你这就打算走了吗?什么时候我才能再见到你啊!” “我不得不走啊……”叶风停故作坚强道,“如果你想见我一面的话,就来龙潭镇来找我吧,我会暂居在客栈内。” “那么……好吧!”小夔缓缓地吐出那几个字眼,心里的话却迟迟没有说出口,在他看来,叶风停姐姐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姐姐一样,呵护他照顾他,给予这世界上最明媚的温暖,就像一束阳光射进了他的心房一般。 说实话,他很不想与眼前的这个背影道别,就算是找不到传说之中的龙潭,他也希望她能够一世安好,不受到一丁点儿苦难。 “风停姐姐,路上要小心。”小夔提醒道,依依惜别。 “嗯,我会的,期望再见,有什么事情尽管来龙潭镇找我……”叶风停负手一笑,持琼玉宝剑而返,总有一天,她要找到传说当中的龙潭并且破解其中真相。 第两百四十二篇 空中飞船 http://.biquxs.info/

湖海之上,还停留着那只系挂在崖壁之上的小船。 叶风停蓦地感到奇怪,什么时候这只小船竟然有脚自己爬升到石头上去了。水波荡漾之处,悄然失了船迹。 先前那一日,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它的船锚勾住崖壁上的桃花树桩的。又有何人能够有此能耐仅凭借一己之力就将一只重达两百多斤的船放置于高处呢! 她见这只船如此悬空,却也不失一个好办法。万一有水蛟龙或者其他水兽来了,她也好躲避其害。索性就将它放得更高一点儿,弄个“空中楼阁”如何? 这样想着,叶风停为自己的鬼机灵而窃喜,幸好她事先藏好了一张由小夔画好的地图,要不然,她绝非是能够再次回到这片隐秘的水域的。 “哎……幸亏我有无处可以使用的冥力。”叶风停喜笑颜开,为之而自豪,然后就启用冥力将万千桃花瓣推动木船上移,如此,这只木船就逐渐一截一截地攀升到了她的头顶上面了。 接着,她又将其他散落开来的桃花瓣将自己的重量推移至上,好能放眼全局,以此来控制木船的移动方位,防止与崖壁上的碎石磕绊。 她找到一块儿比较平滑的空白位置,那里没有任何花草树木的生长,顶多也只能算是一株野草罢了。 借由月光,她能够清晰地看到这里的状况,所以不用担心置身于黑乎乎的世界之中,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哎……她最怕冷不丁的就爬来一条蛇了,以前,她可是经常听老人说起过崖壁之上的那些诡事了。 施展冥力,回馈给这里的山神土地,以此换来庇佑……放下不应该有的顾虑之后,她人就随着木船的推移慢慢上升,空中尽是缠绵的桃花瓣的香气,使人情意乱乱乱,沉湎于某件人某件事,不得忘怀。 水光粼粼,映上崖壁,更是为此增添了好几分情趣。 很快,万千片泛着玉辉的桃花瓣就将整只木船推到了目的地所在位置,叶风停紧接着将剑插在崖壁缝隙之中,趁着空当儿将船锚牢牢地打进石壁之中——这得要借用石头的冥力了。很快的,石头就完美地与之融合为一体,整只木船也就紧紧地与崖壁贴合在一块儿。真是宛如一处“空中船阁”。 况且木船四周花之荡漾,月影破碎,散乱成一片,简直就是无形之中为她添置而成的纱帐。 “要是真的有帘帐那就好了……真是人间仙境啊!”叶风停这样想着,就双脚一跃,踏入了空荡荡的木船之中,往里面走了一遭,试了一试这船的牢固,以防万一。 如果木船从崖壁只是松落了,她还可以叫石头精灵帮忙。 所以,她来到崖壁一侧,叽里咕噜地对这里的石头精灵说了一堆话。 掌控冥力的主人只要将手贴在具象之上,就能够连接彼此的心意,随之将她的意图与旨意传达给此物体,这就是玄界法门开启之后所谓冥力的纽带。 “看来……木船暂时还不会发生什么意外,那我就放心了。”叶风停高兴道,绽放桃花一般的笑容,满面春风。 “傻……丫……头!”乌无晴缓缓吐露道,于暗中观察道,此时他一身黑风衣袭身,乔装掩盖了一头的华发。一切,皆为之而动情。 随后,他旋转身姿,一掀风衣,飞越至另外一端,只为了守护这个人,他什么都能够做到。 自从娶了这个女人,忍耐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他还带来了烧鸡,明日热一热,应该能喂饱这个女人的,他不由得一笑。 叶风停睡了,躺在那只插上了翅膀飞上天际的月亮船,然后无比安详地合上了眼睛,在梦中,也是一片天空,一模一样的浩瀚天际,与每一颗无比闪亮而璀璨的星石。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亲手摘下来送给你……”这是那时候乌无晴对她说起的一番情话,她于梦中诧异道,她又怎么会想起来那种往事呢? 她于梦中还在担忧着小奶包的成长,担心他会因为哭闹而不吃饭…… 此行一趟,她就是要摒弃小爱,完成大爱——去帮助今日的倾水然脱离苦海…… 因为对于没有任何武功而言的剑客而言,活下来就是废物,那种滋味儿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她懂得,并且深刻地体会过……昔日,当她的努力一切都前功尽弃,遭遇毁灭的时候,那种感受是如何地令人牵肠挂肚与痛彻心扉的啊! 只差一点点,那个男人就会抵达巅峰,功成圆满,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剑客——然而为了她叶风停,一切都白费心血了! “当天上挂上孔明灯,就不会太冷吧!”乌无晴望向天际道,他亲手点亮了一盏又一盏孔明灯,担心她会受凉。 “哈哈,我就知道……这个时候,你看见了,又会说我愚蠢了吧!” “然而,你极有可能睡熟了,你总是……比我先合上眼睛。”乌无晴思索道,往事随风,却也浓稠不散,化不开昔日的恩恩怨怨。 他的眸内,皆是对这个人的爱意,不管她是否还记挂着他,他还是一往如初地对她情深似海…… 崖壁木船之内,套在叶风停手指上的冥戒散发出微光,它感应到了原先主人的降临。 傍晚,突然来了一批人马。 跟乌无晴一样乔装打扮,身披一身黑风衣,那风衣是牛皮做的,具有一定的防水性能,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打斗过程中,跌入水中而湿了一身。 乌无晴感应到风吹草动,蓦地睁开了眼睛,伺机而动。 他持有一支剑,那把剑,叶风停曾经于仙境的时候替它取了一个名字,一年前问起,他才得知那时它为这把剑取的名字叫做——幽莲。读书啦 “幽莲,我们走……”乌无晴启唇道,迈开步伐,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于黑夜之中,叫人不寒而栗,闻风丧胆。 这一批突然降临至龙潭地界的黑衣人皆为暗剑客,三年前,冰幽莲取得了统领天下暗剑客的黑龙玉佩——这玉佩是号令牌。 “龙剑?”暗剑客的头领道,一开口,风中已经布满了危险与杀机,来自于他,也来自于你。 暗剑客个个眼神可怖,虽说以众敌寡,但是这群暗剑客未必就是乌无晴的对手。 “别忘了,此时你们将要面对的这个人可是乌无晴,有剑客称号的龙剑……” “待会儿展开厮杀的时候,务必小心一点儿。”头领道。 “诺。”将头领包围得密不透风的众位暗剑客应道。 紧接着,只感受到对面那一阵风的较量,他们便手不留情地出鞘了。 一旦出鞘,头领就会放暗器出来,这就是暗剑客的真正精髓所在。 此暗器具有无比的杀伤力,一旦遇到,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乌无晴屹立于风中,闪现无数个身影,皆躲过了这些破坏力极强又极富有穿透力的暗箭。 这些细密如雨的暗箭能够将骨头给刺穿,将世界上最为坚硬之物击破。 乌无晴想要杀掉那个出暗箭的头领——然而那个头领却被众多暗剑客给包裹得密不透风,难以击破。 个个暗剑客身手敏捷,使得乌无晴很难发现头领会从什么位置腾出手来,然后给予他致命一击。 “看来,想要杀死我的人并非泛泛之辈,莫非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女侠冰幽莲?”乌无晴开口道,“你们就是暗剑客……” 头领一声令下,众位暗剑客停止了防御,将头领现身出来。 “正是……”头领用黑风衣捂着脸,常人很难辨识得出他的真实面目。 “正是我们的主人——冰幽莲。” “不知道乌无晴来这里所为何事?莫非不是要与我们主人争夺……龙潭宝藏?” 乌无晴仰天大笑道,觉得如此荒诞无稽,叶风停难道也是为了宝藏而来的吗……他追寻冥戒而来的时候,只带着一个目的,就是无论叶风停去何处,他都要誓死保护其周全。 “难道不是吗?”头领问道,面无表情,语气亦没有任何变化。 苍茫月色之下,水面之上,波澜万顷,给予人无限遐想。 突然,这个时候暗剑客之一嗅到了一丝不应该存在的香味儿。 那香味儿是为何物—— 众人正为之而疑惑之际,暗剑客之一脱口而出:“看来,是夜宵做好了,一个字,香啊……” “快走,快走,别管这个什么龙剑不龙剑,寻不寻什么宝藏的啦,还是填饱肚子要紧。”大家齐声道。 顿时间,众暗剑客飞离。 只留下乌无晴一人孤寡……停留于崖壁桃花桩上,脸上浮现出许多疑虑,他已经开始怀疑起叶风停离家出走的真正目的了。 暗剑客飞到隐秘之地,守卫的暗剑客为这些暗剑客做好了夜宵,那是什么?! “烧鸡……”暗剑客流了口水。 “烧鸡……”暗剑客面露一丝疑惑与顾虑。 “烧鸡?这烧鸡哪儿来的?”头领蹲身扇闻,皱眉问道。 “不是……从那个什么乌无晴那里盗来的嘛,要不然,在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我能找着什么烧啊鸡的呀!”作为守卫与放哨的暗剑客一脸埋怨,捣鼓柴火道。 他东找西找的,上蹿下跳的,却连半只蚂蚁都没有找到……真心疑惑,这龙潭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还宝藏呢,我看什么都没有的好。 而此时崖壁的另一端—— 乌无晴一脸茫然无措,手足亦无措,没有了他藏好的烧鸡了……他心想,这龙潭究竟还有多少人要来,还有多少人暗中潜伏着,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啊!先前来时,他就已经发现了形迹可疑的人。 月夜之中,乌无晴倾躺于临时做的一个“鸟巢”内,那鸟巢似乎又是这里的什么怪物留下的,先前他就已经见证过木船自己长了脚飞到崖壁上面了,还有什么见怪不怪的呢! 也不知道是谁让一个有家可归有儿子可以疼惜的乌府家主沦落到了如此境地,哎……乌无晴于心中暗叹道,然后搁手作枕而眠。 第两百四十三篇 空谷幽兰,绝世脱尘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隐瞒小夔独身前行那片隐秘的水域。 上次行程,她就已经吸取教训了。这里,不会有任何吃的食物,水里的鱼儿都不知道游向了何处,就连可以食用的树叶都没有。 她动用冥力,看能不能召唤出水蛟龙来,化解一下目前的危机。 她的手放置于空气之中,合上眼角,沉心静气,开始施展法术,时间就这样分分秒秒远转,然而来自于四周的回应都没有一声。 “不会吧,水蛟龙究竟去哪儿了?”叶风停一片茫然道,霎时间睁开了眼睛。 她感受到一阵风吹草动,似乎除了她自己,还有另外的一群人存在。 一个人蓦然立足于山巅之上,身披一身焕发着黑羽般色彩的黑披风。 他的一对飞鱼眸诉说着这世间的哀伤与别离,无偿与永久的夙愿。 他缓缓启齿道,负手反握着那支名叫做“幽莲”的浑身一体的白剑,“叶风停,你是因为……倾水然,才来到这片与世隔绝的天地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般肆无忌惮,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可知……你可知水蛟龙是何种猛兽么?”他的声线逐渐颤抖,语气逐渐变冷。 因为那个男人而嫉妒、幽愁不散。 白剑被他的手指挤压得微微发颤,很快的,他停了下来,放眼而去,就是那群随时准备伺机而动的暗剑客。 众暗剑客道:“只要抓住了叶风停,就不愁找到水蛟龙。” 来的时候,冰幽莲就告诉了他们,叶风停这个人身上拥有太多秘密了,而其中一条秘密就是——拥有号召世界所有生灵冥力的能力,无论叶风停因为什么原因而来到龙潭,反正她就是来了,既然你们能够见到叶风停来这片隐秘水域,就说明她也拥有感应水蛟龙冥力的能力。 乌无晴犹豫了一两秒,最后还是一跃而下。 他亲身去阻拦冰幽莲手下的那群听黑龙玉佩号令的暗剑客。 风飒飒而动,吹起了他的衣袂。 衣袂飘飘,衣角翻飞,他只身一人持剑降临至众暗剑客眼帘,从宽阔无比的水域踏波而来。 “那……那是谁?”暗剑客之一惊异道,脸色变得苍白。 “乌无晴,他又来了?” “好好的剑客不做,不好好呆在夙城,,过来阻拦我们办好事……”头领终于愠怒道,一忍再忍,今日不能再忍了。 “是冰幽莲派你们来的吗?”乌无晴传声道。 那声音清澈透亮,婉转若百灵鸟,洗涤了一切污浊的心灵。 “那——又怎么样?”头领面不改色道,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眼前,只剩下最后几步,乌无晴就抵着剑划到他们脖子上去了。 如此紧迫的气氛,逼得他们个个紧张兮兮,心脏咚咚咚的。 “砰——”突然于乌无晴眼前掀起万丈狂澜,他身体灵敏而迅速,飞跃上高处,躲避这闪电般的猛浪袭击。 “发生什么事情了?”头领竟然惊呼道,压抑不住来自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感。 他们心想道,莫非……莫非是因为他们干扰到了水蛟龙的居住环境而导致水蛟龙现身了? “头领,我们还是快走吧!”暗剑客都躲在头领身后,瑟瑟发抖,屏声敛气,不敢出声。 “怕,怕什么……”头领抖了抖肩膀,立定道,见水面上已经没有了动静。 “会不会是什么人在背后恶作剧啊!”有暗剑客揣测道。 “除了水兽,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头领回答道,脑海之中随时都不由得浮现出水蛟龙的真实面目来,“不可能有人……” “那我们还要不要抓叶风停呢?!”暗剑客问道,“继续留在这里坐以待毙……” “继续留在这里吗?”另外一个暗剑客感叹道,“我们没抓到叶风停,倒是自己先饿死了。” “冰幽莲……”头领明眸一闪,忽然看见冰幽莲的出现。 灵机一动,原来之前那场“水花”是他们的主人冰幽莲造成的呀!目的是为了阻止乌无晴的出动。 “看来,还是要由我亲自出马——你们这群废物!”冰幽莲飞跃而来,果真人如其名,如若空谷幽兰,绝世天仙下凡间。 她身上自带一股仙气,瞳孔以一黑一蓝,两只手腕上各烙有冰幽莲这种花的印记,发丝之间飘染着一股清流,还有独特的香气。管家 她——冰幽莲,每一根头发丝都具有非凡的魔力,像是世界上最轻柔的羽毛浮动于空中,令人一眼就能够铭记一生,就更别提她细腻而洁白的肌肤还有那双独一无二的冥眸了。 她能够透过这一双眼睛,看到世界上所有的幻象还有因果轮回。 只要有人碰到她的一根头发,就会死于非命,被她夺取一生当中最为宝贵的记忆,更有甚者,将沦落为下十八层地狱的孤魂。 她——冰幽莲,天生俱来,一身冥力,被收养她的人发现于曼珠沙华开遍的地方欣然起舞,于院子内盛满水的坛子内发现异象,诸如此类,诸多怪事,都不能够运用常理解释其原因及牵连。 “你们不要暴露我身为冰幽莲的身份,我倒是要会会那一个所谓的叶风停。”冰幽莲直白道,“她究竟能有什么本事,让乌无晴都出面保护她!” “话说,乌无晴……好像是这个女人的妻子呢!”头领道,紧随其后。 众位暗剑客都跟在冰幽莲身后,绕过崖壁上的一条栈道,然后就来到他们一直栖身的洞穴了。 “是,是吗?”冰幽莲惊异道,一黑一蓝的瞳孔震颤着。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发生的大事?”她不由得口吃起来。 想当年,有白羽官人称谓的乌无晴侠士是她冰幽莲的梦中情人呀,梦中情人呀,哎…… “三年前了,乌无晴与叶风停成婚了。”头领回复道。 “气、气……真是气死我了!”冰幽莲毫无耐心地飞进那黑幽幽的洞穴之中,无以发泄怒气。 很快,她的头发就变得通体发亮,不用火把点亮,就使得整片天地顿时间无比清晰了起来。 一只只透明如水的萤火蠹从冰幽莲发间钻了出来,那是由她亲手幻化出来的冥力形成的特殊物种。 “今日,我暂时闭关打坐一天。”冰幽莲找到一块磐石,合上眼睑,对众人交代道,“你们出洞守着,有任何风声通知我。” “头领派一个人去监视叶风停,不要再让乌无晴那个男人给发现了,不然的话,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我这就去安排。”头领恭敬道,立马又起了身,披风之下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只是我们这些人都饿了好几天了,能否用您的冥力幻生出一些食物来。” “这里竟然没有任何可以食用的花虫鸟兽吗?”冰幽莲睁开眼睛,惊诧不已。 她也不打坐了,从磐石上离开,将手贴在了洞穴的石壁上面,感受到了另外一阵冥力在与自己暗中较量,心想,难道是水蛟龙的缘故? “哼哼,我就知道,水蛟龙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找到的,但是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也要找到传说当中的水蛟龙。”冰幽莲一黑一蓝的眸中焕发奇异的色彩,她屏息以待,心想,总会有那么一天到来的,她会拥有世界上最美的宝藏,没有人将是她的对抗者,反对者。 她蓦地收回凌厉的目光,同时也收回了双手,将所有的冥力收回到了体内。 “你们快点儿出去吧,都守在洞内作甚?”冰幽莲朝他们开口道,手中握着号召天底下暗剑客的黑龙玉佩。 凡是拥有黑龙玉佩的人,将拥有江湖上至高无上的权利。 传言,天底下总共加起来的暗剑客就有一万多人。 而暗剑客的由来就要从两百年前说起了。 那时候,天地冥力全部开启,那片天地景象完全就是玄界法门的样子。 当年心狠手辣,嗜骨吮血,青丝飘逸,一身缥色衣袍煞动的龙城城主龙樂跻身一方霸主之列,与他的父亲暗夜城城主相持不下。 只因为这对父子之间的夙愿不同——于是某一日他们就由亲生父子转换成了一对仇深似海的仇人。 手下的将领亲眼见证龙樂如何违背他父亲的旨意,又是如何将暗夜城疆土一点一点割据的。 暗夜城被攻破之后,黑龙玉佩就落在了龙樂手中。 他下了一个诅咒——生生世世天底下的暗剑客都要听命于此块黑龙玉佩,一旦违背天意,将永世不得轮回。 他讨厌背叛自己的人,无论是原来与自己情同手足出生入死的兄弟将军荒原,还是他的亲生父亲——暗夜城老城主! 所以两百年了,天底下的暗剑客都不得不听这块黑龙玉佩的号令。 在如今冥力逐渐开启的今日,更是如此,所有的诅咒将日益强化,有增不减。 冰幽莲深深地握着这块刻有“樂”字图样的黑龙玉佩,梨涡微现,这真不愧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 这块黑龙玉佩唯一的使命就是找到两百年前的龙樂转世。 而冰幽莲能够获得它的代价也就是——替它找到它原本的主人! 并且化解两百年前的那场恩怨——属于小玉与龙樂之间,属于小南与龙樂之间,还有龙樂与老城主之间,小南与小玉之间的恩恩怨怨。 第两百四十三篇 黑龙玉佩的诅咒 http://.biquxs.info/

暗剑客头领吩咐几个人隐身于洞穴之上悬崖顶端之处,一来窥探外界动静,二来防止暴露身份。 而他独身一人,守在洞穴之外,保护冰幽莲的安全。 只要乌无晴那个人一出现,他就通知冰幽莲。因为他们的主人冰幽莲似乎对乌无晴乌大人很是上心。 只要叶风停那个女人一有动静,他也报告给他家主人冰幽莲。因为叶风停掌握冥力,只要她有什么举动,那肯定就是水蛟龙有什么动静了。 “诶……” 头领似乎察觉到什么动静,他蹲身往下行,轻轻拽下黑披风,隐身于桃花枝后面。炽热的阳光遍洒大地,时而偏移,时而隐藏,让人不知晓其最后的行踪。 因此,照得这位暗剑客的头领大哥时而脸上暖洋洋,或者浑身热辣辣的,时而一阵冷颤,连打好几个喷嚏。 这一切皆是因为太阳的阴晴不定,令人捉摸不透。 “阿嚏,阿嚏……”他见着叶风停正往他这边过来。 也许是……因为发现了这个洞穴。 头领准备站出来给她来个措手不及,但是还没有踏出一脚,叶风停的身影就从栈道上消失不见了。 蓦地,又从他眼前闪现一个影子,叶风停的面貌一晃而过,他被——点了穴。 他,他……竟然被一个毛头小丫鬟给点了穴? 他无比惊异地盯着眼前这个身穿粉红衣服的女子,尽管别人看不清他的瞳孔,看不清他黑披风之下的面容。 幽风可怖,叶风停转眼就进入了洞穴之内。 她是因为感应到冥力才来到这个地方的,这股冥力十分强大,与她于无形之中抵抗着,似乎是冥冥注定,以至于现今水蛟龙的下落还未让她找到。 “传说……冰幽莲就是另外一个地狱使者?” 叶风停敛声屏息道,静嗅洞内风声,之所以敛声屏息,不是因为害怕与畏惧,或者什么憧憬与向往,而是因为她实在是太想见到这个与她一样获得解封冥力的能力的人了。 她紧攥着那两朵细软的粉红泡泡袖,来栈道的时候就一直都在幻想着,能够掌握冥力的人该是怎样的人。 传闻,冰幽莲是魔鬼的化身,可这并不令叶风停感觉到丝毫害怕。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新奇感。 “叶风停?”冰幽莲回身道,凝眸一视,此时洞穴内还是漆黑一片。 “你真的不害怕吗?”冰幽莲传声道,震破了一丝空气,洞穴外即刻打落了一阵旋风。 “我……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们一样是人,拥有一样的目的。”叶风停通过对方的冥力感应到冰幽莲的存在,,“你又不是什么怪物,对吧?” “如若你们这群人想要伤害我,那么……就别想找到水蛟龙的踪迹。” “哼哼,你倒是挺会考虑的,没错。”冰幽莲捻指道,倾坐于磐石中央。 她正在静心打坐,尽管没有睁开那一双狭长的凤眼,但还是能够于脑海之中幻化出一幅景象来,这一切都来自于冥力的感应。 事先,她已经在洞穴内施展了冥力阵,进来的人的一切底细都会由她控制的冥力交由她心。 此时踏入洞内的人正是叶风停——乌无晴的爱侣。 “那么……你此行的目的是为何?”冰幽莲询问此人,睫毛翩翩然若蝶翼,随后睁开了那一对一黑一蓝的瞳孔。 “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如何?”冰幽莲望向前来之人,令叶风停不得不为之目瞪口呆。 “如何法?”叶风停定了定神,心想,既然来了就不能退缩,“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这不失为一种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能够用以此作为交换的话。” “什么交换?”冰幽莲感到很是好奇,听闻这位叶风停也是一个奇女子,她倒是想听听这所谓的“交换”。 “我们两队人马合作,达到共赢的目的,你们——不是想要找到宝藏吗?而我……只想要找到水蛟龙,去解救一个人。”叶风停声线微微有些颤抖,她紧握着那柄琼玉宝剑,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你凭什么就以为我想要帮助你,你可知道……女人之间的嫉妒可是很可怕的。”冰幽莲冷淡无色道,果真是人如其名,空谷幽兰,绝世脱尘。 “很可怕么?”叶风停启齿道,“这个我可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是那个唯一能够帮助到你的人,其实……我从一来到这里起,就发现了有另外一批人存在,是你们对吧?” “既然可以互帮互助,有何不可?” “哈哈哈……”冰幽莲冷笑置之,却还是于原地打坐不动,她的一双明亮又干净的凤眼诉说着世间最为扑朔迷离的秘密。 眼前,没有任何人能够惊动她离开冥石阵的中心位置,也就是那块光滑无比犹如圆蛋的磐石。 她正在于无形之中了解这个叫做叶风停的女人的一点一滴,关于叶风停的往事,关于叶风停的爱恨情仇。 “你跟乌无晴那个男人关系很紧密吗?”冰幽莲收回一丝冥力,纤长的手指画地为界,雪白的肌肤上落上了一处水影,直直注视着叶风停。135中文 “怎么了……”叶风停惊讶道,似乎并不知道乌无晴就跟在她的身边。 “他来了,这你难道不知道么?”冰幽莲苦笑一番,从雪白的牙齿挤出那些挖苦人的话语,“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悲哀……” 她转眸一视道:“如果我是那个女人的话,就应该好好地享受被爱,而不是眼前已经拥有一个男人,心里面却还要去想着另外一个男人,真是悲哀……” 叶风停无法冷静,甚至于瞳孔有些震颤,难道说——传闻不是假的,冰幽莲这个女人真的能够获取别人的记忆? “他来了么?”叶风停缓缓吐出那几个字眼,面露忧色,她明白,眼前的自己已经无任何退身之路,冰幽莲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于厉害了。 她的一对异色瞳似乎能够掌握一切讯息,并且洞观全局。 既然都来了,不如迟早作出一个决定…… “呵呵。”冰幽莲这个女人继续嘲笑道,她实在是讨厌这个女人的惺惺作态。 “好,既然如此,我就答应帮你这个忙。” “嗯?”叶风停一丝疑问,暗问,冰幽莲难道是改变想法了? “借由你的身体还有体内的冥力一会儿,我有极大的用处,你不是说要互帮互助么?这就是一个交换的条件……”冰幽莲看向她道,汲取完她全部的记忆之后,微微眯起了眼睛,她终于知晓一点,原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她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小玉的化身,两百年前,小玉曾经与这块黑龙玉佩的主人龙城城主龙樂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叶风停陷入一个糊里糊涂的境地,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冰幽莲是一个危险的女人,就像带刺的玫瑰花一样,根本就不是如同她外貌一般的空谷幽兰。 “你考虑好了吗,我冰幽莲从来没有任何耐心,只要你不答应,那么就没必要跟我谈条件,因为我冰幽莲还从来没有真正地跟任何人合作过……” “你还是头一个,这个你该值得为此而高兴,不是么?”冰幽莲微微一笑,几乎快要从蓝色的瞳孔内渗出一滴血来,蓝色的那只瞳孔放大,散发出蛊惑人心的魅力,宛若一朵蓝色幽莲一般盛放,“放心吧,我是不会伤害人的……” 眼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窒息感,叶风停本是想要来会一会这个传说当中的冰幽莲还是鬼幽莲什么的,求能不能合作的,没想到却反被将一军。 “你究竟想要打算从我身上获取什么东西?”叶风停好奇道。 “真是聪明,这个……你就不必多问了,总之,我通过你的身体了解到一些极其重要的东西之后,我就将一切归复原位。”冰幽莲眨眨眼睫,随后盯紧她的目光道,“别再啰嗦了,再说一次,冰幽莲是毫无耐心的。” 叶风停随后按照冰幽莲的吩咐,乖乖地躺在冥石阵的中心位置。 这时候,前所未有的景象发生了,映现于叶风停眼眶之中。 从冰幽莲飘发之中幻生而出的那些通体发亮的萤火蠹漂浮于空气当中,点亮了每一寸地,使得这片洞穴宛若一个宝石殿堂一般,美极了! 接着,叶风停的双手也落上了萤火蠹,不由得,她慢慢地陷进去了……这蛊惑人心的幻梦之中。 那是属于两百年前的事情,属于小玉与小南,小南与龙樂,龙樂与暗夜城老城主之间的恩恩怨怨。 冰幽莲握着的那块黑龙玉佩将叶风停的灵魂传递至两百年前。 她想要解开秘密,让恩怨化解,找到两百年之后龙樂的转世。 那么……她与这块黑龙玉佩之间的缔约也就达成了,不亏不欠,是她冰幽莲踏上人生路途之后的至理名言。 地面上,洒满了鲜血,它们宛若一朵朵幽莲一般,开出了最为耀眼也最为绚丽的花朵。 龙樂持着宝剑冲出重围,于暗夜城地下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的亲生父亲暗夜城老城主竟然联合外人来对抗他,这简直令他怒火中烧,无处可以发泄。 盔甲之下,面具之下,是那个名字叫做小南的人的化身。 五年前,他龙樂救了他小南还有小玉……然而,五年之后,他龙樂却遭到了小玉还有面前这个小南的背叛。 “小南,没想到……多年之后,我还能再次遇见你。”龙樂持剑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小玉的青梅竹马,一直被她内心深处所记挂,他痛恨又嫉妒又羡慕…… “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小南了,请您叫我南将军,现在我有能力保护当初自己心爱的小女孩。”小南也持有一柄血剑,跟龙樂手中的一样,血痕斑驳如画,掉落滴滴殷红的血泪。 今夜,他们势必要决一死战,分出胜负。 然而,突然于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做——小玉,皆是他们的心上人,心之寄托,心之记挂。 为了这个女人,他们能够忍耐世间所有的一切与不堪,为了她,他们能够耐心地等待这份漫长,为了她,他们能够付出不惜生命的代价。 “小玉,你怎么来了?”小南惊讶道,唇色泛白,耳鬓处一片墨染,如红色艳阳天,他已经为了作战耗费了太多精力,“你不是应该……” “我不是应该在做龙樂城主的新娘子吗?”小玉唇齿含笑,替他作答,此时两百年之后叶风停的灵魂已经悄然注进了她的体内,替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一幕最为真实的一刻。 小南眼中的小玉凤冠霞帔,一身大红犹如血染,映入暗夜城的地下宫殿。 龙樂对此不屑一顾,只是心中无奈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现在本应该躺在自己的床帷之内的。 第两百四十四篇 别离再难相聚 http://.biquxs.info/

“你打算以后还是住在这万花堂吗?”多年前,小玉曾经问过眼前的这个身披一身锃亮的黑盔宝甲的主人——南将军。 那时候,她只是想要知道以后是否还能够可以再与他相逢,她仅仅想要带着如此希冀与信念活下去,等着他…… 于万花堂宫殿一侧的偏房内,他的薄唇削成一定的弧度,高挺的鼻梁上那粒青墨痣发烫着,冷冷地答了一声:“自然是不会。” 搁置在木椅上的水仙花悄然盛放,落定了尘埃。 从那一刻起,小玉才知道对一个人的思念有多么的煎熬…… 再度重逢时,他仍旧戴着面具,她亦如常。 *** 过了许多年之后,就像是现在这般,只要小玉一见到那个人,她便莫名地于心中产生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像那一对男女面具一般,重合在一起,便自成一对。 叶风停此时正感受着小玉的心跳加速,她就住在她的灵魂内。 叶风停用一对杏眸扫了扫此时暗夜城地下宫殿内这两个面面相觑的男人,令人十分奇怪的是,龙樂竟然是倾水然的模样——而小南那个人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的面孔。 她带着冰幽莲交代给自己的使命,探索两百年之前关于黑龙玉佩的诅咒。 龙樂见她来,自然是万分不乐意的,既然成为了自己的女人,就不要试图逾越他的底线。 眼前这个女人竟然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抵抗他的命令,从他的婚房内逃了出来…… 叶风停油然而生起一种畏怯,才发觉有人往她身上扫落了一眼,乃是龙樂那个人分外凌厉的面孔。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两百年前的人,他俊秀鼻梁上的那滴青墨不知不觉掉进了她的心坎儿里、她的眼里,一旦进去,便再也出不来,如临深渊,化心为潭。 然而在那片潭的中央,始终一直都是另外一个人小南,未曾让小玉忘怀过,一直感怀。 “你爱的人一直都是小南……为何要将我从头骗到尾?”龙樂缓缓开口道,他冷冷的语气,淡淡的表情,让人猜不定他心中真正所想。 叶风停诧然一惊,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此时分外复杂的场面。尽管龙樂不出任何情绪,却反而让人不寒而栗,似乎预示着狂躁暴风雨的来临。 因为她似乎不太记得两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尽管冰幽莲告诉她就是两百年前小玉的转世,然而她的记忆还未被完全唤醒。 她该怎样开口呢? 她究竟爱的是龙樂还是……小南呢? 她纠结不下,于是刹那间一股神奇的力量将她从小玉魂魄内给挤压出来了。 她顿时间沦为一个旁观者,于小玉体内亲眼见证这两百年前生死搏斗的一刻。 小玉的抉择关乎两个人的性命,还有三个人的命运。 叶风停疑问着,两百年前,那个自己究竟做出了什么扭转乾坤的决定呢? 随后,眼前的这个被叶风停寄宿灵魂的小玉摊出了手来,是那副保留她和小南之间记忆的面具。 许多年前,她和小南就是戴着那副面具穿越龙城来到万花堂,与龙樂这个人初识的。 在小玉心里,龙樂一直是她的向往,是她的自由,是她的憧憬,而小南却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唯一。 要问如何取舍,答案是——没法做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抉择。 她无法同时摒弃两个人,也无法同时伤害两个人的心。 “原来你心中一直记挂的是小南……”龙樂声线有些颤抖,眼泪几乎要从他的眼眶夺眶而出。 小南支撑着最后一丝气力挣扎命运的束缚与坎坷,望向小南的那一幕,小玉不禁有些错乱不已,她终于听到了那些只会存在于梦中的话语。 “忘了龙樂,跟我走吧!” 于宫殿内,打落了好几个旋。 “忘了龙樂,跟我走吧!” 这几乎像是几句徘徊于耳畔的梦呓。 乌鸦于殿宇外哀鸣,象征着血红色的死亡与惨烈。 “龙樂,饶了他……”小玉跪地求饶道,今日她从婚殿内逃了出来,就是为了让龙樂放过小南。 “为什么,你爱他?”龙樂问道,他无比厌弃地看向这个女人,她已经不再是单纯而善良的小玉了…… 原来她一早就知道有这一刻的到来,所以为了这个男人,她早早地就寄身于他身边,为的就是能够于某一天阻拦他杀掉这个人。 哼哼……龙樂于心中半分冷笑,恨不得将什么东西给撕成碎片。 “传说中,拥有青鱼玉佩的人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看来今日是实现了。”龙樂倾吐而出,他握着那块浑身晶莹剔透的青鱼形状的玉佩,露出了它的面目。 小玉顺着龙樂的目光看了过去,才晓得了当初那只青鱼玉佩的下落。59书库 小玉心知肚明,的确自己不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拥有了那种能力——这大概与自己身世有关的青鱼玉佩有不可分割的关联吧! “小玉,我说的对么?”龙樂冷酷地向她投射来寒冽的目光。 使得小玉一句话也倒不出来…… 她回答“是”又如何,回答“不是”又会如何? 她目前的举动,充分暴露了她的心迹——她是向着小南的,一直都是,从未变过。 于那一刻,小南也就幡然醒悟了,为何当年小玉会选择留在万花堂,呆在龙樂的身边,原来她……早就预知到了这一刻。 “既然你杀光了暗夜城的所有人……那么……能不能放过小南一马,放过这微不足道的一条人命?”小玉含泪道,心如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你就这么担心他会死?”龙樂句句挣扎道,“那么对于我呢?” “如果我将是那个死于刀剑的人,你会如何?”龙樂一句话落定,便毫无耐心地取笑这人世间的人心叵测,接着便揶揄了起来,“是不是觉得那个人会死,而死的不是我,所以你……就求我饶命了?” “难道你就那么期盼那个人死于我的刀剑之下么,那好——今日我就让你如愿!” 小玉擦干嘴角的眼泪,步伐踉跄,顺着石柱子爬起身来,眼中蕴含极深的仇怨。 “说吧,你要如何求我……”龙樂的眼神空洞无物,嘴角却上扬,一丝无比挑衅的意味。 “与我共床帷之娱如何?”龙樂话音未定,就见一阵刀光从他眼前掠过。 小南挥刀直指龙樂,决心已定,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将自己心爱的人拱手让人,作为可耻的交易品。 小玉满脸的羞愧不已,龙樂岂能是这样龌龊的人? 要是他是贪图女色的话,那他大可以于认出她为女儿身的时候就……可是他一直都护她周全,不让军营里的人知晓她是女儿身的事实,他一直都在以龙樂将军与统率的身份保护着那个小兵小玉…… 面对此要求,小玉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我就说……女人的心意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龙樂嘲笑道,“既然你不能为此而做出改变,那么我便杀了他……” “要想解除我的恨意,就只能这么做,这是你可以选择的唯一办法。” 龙樂深深地怨恨着眼前身穿凤冠霞帔的女人,她才是背叛者,她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小玉,不要为了这个人而求情……”小南的嘴唇愈加泛白了,只要他说一个字,就多费一丝气力,“即便是死,我也不愿意你去为我献身……” 小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小南似乎有了中毒的迹象,他的眼睛愈发合不拢,嘴唇也由先前的白色变为青黑,这是中了虞美人的毒…… 而在暗夜城,只有龙樂那个人才会使用这种毒技。 “龙樂……你好卑鄙!”小玉眼中快要溢出了血痕来。 “我……”龙樂淡然道,没想到她能够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这般的痛恨自己。 “解药?”小玉向他问道。 “解药?”龙樂一口反问道,“什么解药?既然我都饶他不死了,你还要奢求什么?” “虞美人的毒,只会让他失去半条性命,终生沦为一个残废。” “这样你满意了吧?” “小南,小南……”小玉嘶吼着,准备越过那只柱子,来到小南身边。 可惜……龙樂不让! 他的目光已经让她止步不前,她生怕她一过去,龙樂就会要了小南的一条性命。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小南酣畅淋漓地骂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哼哼,不是我下的。”龙樂道,眼中闪过一道明光,“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么?” “你只是被利用的一个棋子罢了,你以为我的父亲暗夜城城主会如此轻易就将他的宝座交给一个外人么?” “他毕竟不会想亲眼看到自己的亲生血脉死于一个外人手中吧!”龙樂狭长而深邃的目光令人窒息,令小玉不禁有些害怕起了背叛这个人的后果。 “暗夜城是他一生的心血,他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借由你的手铲除反抗他的人罢了,但是——他却不忍心见着自己的亲生血脉因为背叛自己而遭遇不测。” “所以,无数个抉择之后,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了后者,那就是他给自己留的最后一条退路。” “看来……城主还是没有信任我。”小南无力地眨了眨眼睛,眸内映现了一望无垠的绝望,犹如深潭般恐怖。 “小南…我们走吧!”小玉无论如何也要来到小南的身边,即便是她会遭到龙樂这个男人的报复。 “我会……一定会找到解药的。”她挽起小南鲜血淋漓的手,放下他手中的刀剑,从龙樂身前漠然经过。 龙樂深深地凝望着这个女人肆无忌惮的背影,手里的虞美人花瓣霎时间凋零成泥,受血光映染,幻化成了蓝羽蝴蝶,翩翩飞落至他鼻梁上的一粒青墨痣,诉说着人世间最为痛苦的别离…… 第两百四十五篇 箭在弦上 http://.biquxs.info/

小玉护送小南出暗夜城地下宫殿。 此时,暗夜城整座城池全被攻占了,龙樂的人无邪将军派兵驻守于此,独门的幽火宣告这片土地已经被龙樂给占领了。 “他赢了……”暗夜城的老城主陷入悲悯之中,事情果真如预示的那般,占卜师说对了——暗夜城迟早会被他的亲生血脉所霸占的。 当时,他就不应该过于纵容龙樂,最后竟让自己与暗夜城的全城百姓陷入此尴尬境地。 暗夜城血流成河,暗夜城城主手下的兵将几乎一个不留。 兵将中大有人在,是由于愤懑不平而自刎身亡的,因为老城主的不忍与疏忽,导致了暗夜城被攻陷,一切都因为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父亲,你该将权杖交给我了!”龙樂此时来到老城主的内殿内,他手中握着那柄鲜血淋漓的长刀,面容俊秀,毫无污浊,完全不是先前势必要将暗夜城血洗沙场的那副嗜血的模样。 老城主乌紫色的嘴唇颤抖无声,脸上的斑痕已经爬满了他的面容,这个儿子是的老来子,是他最器重也最疼爱的人。 可是一切都如占卜师所言,恶魔会降临,他的儿子会成为一切罪恶的源头,而造成今日所有后果的人全部都归于他自己,是他没有忍心杀掉龙樂,他才是罪魁祸首…… 事到如今,他痛恨不已! 可是事已至此,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父亲,请您认命……”龙樂的头发有些凌乱,他的眼眶既含着泪花又交叠着血痕,随后埋下头来,双膝倾地,表明认清自己的罪过。 无论如何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无论是自己的父亲也好,还是任何人都好,谁也阻挡不了他前进的步伐,终有一天,他要成为主宰一切人与事物的天神! “龙樂,我的儿子,我终究还是等到了这一天……”老城主泪眼婆娑,心里面已经没有了悔恨,而是一种不得不存在的救赎。 “或许世界上终将会有……因果轮回的那一场运转吧!” “我授予你的虞美人种子你要好好的保管,有朝一日,终将用的上的。” 老城主拭干泪水,将锦囊里的虞美人种子转交给面前他唯一的血脉——龙樂。 他要生生世世地将此毒技传授下去…… “是的,父亲。”龙樂接了过来,再也忍不住,他虽然是杀人如麻的将军,却也不是完全冷酷的人。 这一刻,他泪如泉涌。 随后,老城主便如一股旋风从宫殿内消逝不见了。 这是所有人的命数,这是那个世界的命数,只要使命达成,将会抵达另外一个世界去,无论是化为一阵萧索离奇的风也好,还是一片落叶也罢。 顿时间,暗夜城的地下开满了鲜红欲滴的虞美人,那是先主龙樂的父亲最爱的花朵……将永生永世地盛开。 无邪跑过来,替龙樂道喜,祝贺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然而,龙樂的脸却分外冷静,他的眼中刻画着的是深深的泪痕。 “你还好吧?”无邪这个左膀右臂问道。 “没有什么不好的。”龙樂作答道。 无邪生得高大威猛,身上自带的气质却与他亲如手足的兄弟龙樂大相径庭,他不近女色,心地善良,秉性醇厚,然而龙樂却风流成性,浪荡不羁,到头来却冷酷得让许多女人都体无完肤…… 他不仅仅对于女色方面是如此,对待许多方面亦是如此。 开始让人笑的人是龙樂那个人,到头来,令人哭的人也是龙樂这个人。 无邪收回呆滞的打量的目光,龙樂就朝他举步而来了。 无邪的膀子被龙樂这样一按,便与龙樂一齐出了暗夜城宫殿,挥臂往城池那边去了。 “我不许任何人背叛我,所以我才相信你……希望所有人都不要有那么一天。”龙樂吞咽了口水,手指发力,干涩的喉咙来回蠕动道。 雪亮的月光将他狭长的目光照射得十分深邃而动情…… 抵达城墙的时候,无邪终于被龙樂放下那半边有些发酸的膀子了。 无邪凝望着龙樂拖长的身影朝前拢去,背后是一阵凉风习习,拉起身为将军的一袭威武霸气的披风。 曾经,荒原背叛过龙樂,所以龙樂将他的首级挂于龙城城门高处,并且将荒原手下的人全部都杀得片甲不留。 无邪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尽管他不会有背叛龙樂的那一天。 接着无邪紧随其后,赶到了城墙上头。城池之上,旗帜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战士们却挺胸抬头,挺直了背杆子一动不动。 龙樂望向浩瀚的宇宙,负手其后,眨着纤长的羽睫问起道:“小玉呢?” “有人放她走了吗?” “士兵们暂时还没有看见她的影子。”无邪冷淡回答道,庞大的身姿屹立于阑干处。 “她带了一个男人离开,不可能不会有动静。”龙樂深深的眼眸里几乎是凌冽的寒风,使得任何在旁的士兵都不敢往他身上瞅上一眼。k “那么极有可能还在暗夜城内。”无邪又有些担忧地眺望着极远的一方,似乎是某个星座。 “我这就通知人随时警惕有无任何嫌疑人出入,那我就先告退一步了。”无邪顿时间反应过来,今天的龙樂似乎心情很不好,这大概与小玉有关。 “小南你知道的吧!”龙樂叮嘱了一句,“也就是南将军……” 无邪顿住,身体打了一个寒颤,倒退退身应了一声:“诺。” 龙樂于心中不禁思绪蹁跹,纷乱如麻。 今夜,本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今夜,也本该是他最高兴的日子。 可是这一切全部都被那个女人亲手给废了,废了,废了…… 此时暗夜城城门口,正停着一辆马车。 小玉已经带着小南偷偷地从暗夜城宫殿出了去,虞美人的毒还没有解,简直令小玉火烧眉毛,一个头顶两个脑袋大。 他们现在就乘着那辆马车准备出城去,只可惜突然就从门两侧凭空冒出来了两个负责看守的士兵。 先前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完全忽略了暗夜城的守备问题,况且夜已经深了,又是乌压压的一片,着实有点儿让人看不清楚状况。 她心想着,现在龙樂那个人想必已经入睡了吧! 带走小南的时候,他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想来自己是他不放在心上的女人。 装作马夫的小玉紧拉着马儿前面的缰绳,车篷内则倾躺着身负虞美人花毒的南将军…… 他吐了一口鲜血,咳了咳嗽,使得车子晃荡了两下,小玉闻声而去,不由得再度提起来一口气。 她神色紧张,见士兵们步步紧逼,愈发慌张失措。 背脊发凉…… “什么人?”士兵们询问道,声色极其严厉,手中握着的尖兵利器尤其锃亮无比,仿佛要直冲云霄似的。 却又见着一个身披金色披风的人一落而下。 他稍微只朝那两个士兵露了半个脸,他们便浑身僵硬了,像是见着了什么重大人物一样。 “去吧!”那个人似乎压着嗓子说话,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那两个士兵便轻易地就为小玉放行了。 小玉总感觉有点儿不切实际一样,心想,龙樂就这般轻易地打算放过她了吗? 如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他不在意她,这是不是代表着他根本就对自己没有半点儿想法,还是说,她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棋子,只是一个笑话! 马车扬长而去,扬起一路的烟尘,然而小玉的心里却分外不轻松,犹如一颗重重的石头突然压在了她的心底。 “城主,为什么让我们放了他们呢?”其中一个士兵大胆问道,低着头。 “这里没有你们向我提问的权利。”龙樂背身而去,很快就又飞升到了城墙之上,他守着城池,遥遥地看向远处某个黑点。 那辆马车抵达之际,他亲手朝马车上丢施了冥咒,只要她走到什么地方,他就能通过手里的虞美人花察觉到她在什么地点,于什么地方出现,又与什么人相遇…… 小玉于马车心想道:“都过了五年,五年的时间多么的漫长啊……” 她将奔腾而一路颠簸的马车停到了隐秘的树林里,这里不会有人来伤害她和小南了。 小南好不容易费力地支撑起上半身,伸出一只手来,却透过帘子的缝隙见到小玉陷入了极端的深思…… 心想,难道她还在想龙樂那个人吗? 难道说……这五年真的改变了什么?还是说,从来到万花堂遇到龙樂的那一刻起,她就产生了什么想法了? “小玉,我们是不是都应该放手?”小南清亮而干脆的声音突然于小玉耳畔响起,杂糅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厌恶。 “什么意思?”小玉回身来到小南身旁,顾不得他的话,拉开帘子就想要看清他的伤势。方才于城门口听见他咳嗽却又身不由己,索性只能继续拽着缰绳往前奔跑。 如今她顾不得他的反抗与摆脱,掏出一只火折子吹亮火光,却照得他连忙躲闪,以防被烫伤了眼睛。 “你受伤了……”她替他检查伤口才发现他胸膛上有一处地方受伤了,那滴血透过雪白的纱布漫溅到她触及他温热身体的手掌上,浸染成霞光万丈。 她看得有些发愣了……没想到他的伤势竟有这么严重,为何那时她半点儿都没有察觉呢? “你不是中了虞美人的毒么,为何身上也有刀伤?”小玉抓住他满是血痕遍布的手道,眼中含泪。 小南的心顿时间软了下来,也许他不应该猜忌她什么。 心想,就算她曾经与龙樂相处过,对他动过心,那也是过往了。 是为了他,小玉才来到龙樂身边的。 只要记住这一点,他就不用徒增烦恼了。 第两百四十六篇 残酷月光 http://.biquxs.info/

满屋子的红色映入眼帘,那是属于他们的婚房,属于他们之间的爱的缔约——然而这一切美好都悄然随那个女人的出走消逝无踪,变得了无痕迹了。 龙樂身穿起成亲的衣服,里面一身洁白,外面则是一身犹如血色蔓延开来的红,仿佛屋内窗台前的虞美人一样随风而摇曳,荡漾起一层一层涟漪。 此时正处于虞美人开始盛放的季节。 他泡上一杯虞美人花的茶,由纤长而略带麦色的手指轻晃起那杯茶来,那杯茶不用多想什么,自然是有剧毒的。 况且这些洒在暗夜城的土壤里的那些虞美人花种子都是先前的暗夜城城主亲自栽培而出的世界上最毒的虞美人花种子,整株花枝都具有极大的毒性。 他恍惚之中,从水波漾漾的蓝玉魂杯中见到了小南的面孔。 这是他亲手联结的冥咒,小南还有那个女人的举动自然是可以还原在他眼前,譬如说,就像此时这只蓝玉魂杯中现出的景象一般。 “妙哉!”他倾吐出一个字眼,然而眼底却暗含忧伤。 他用两根手指捏住那只杯子,几乎要将其玉质捏得粉碎,杯子里面的虞美人花瓣已经颤颤巍巍得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样。 他顿时间像着了什么魔怔一般,瞬时间将蓝玉魂杯子放在了圆木桌子上,然后掀起贴地的裙裾,一转眼回到了帘帐前,脱了长履倒床不起。 从帘帐到锦床,蔓延开来的红,正跟外面的虞美人优美的舞姿相伴。 然而……龙樂的心情却是极不乐观的。 他一闭眼想忘却小玉带给他的忧愁与痛苦,然而一闭上眼却不由得回想起一幕一幕的情形来……尤其是方才她跟小南在一起的情境,她百般地呵护小南,看来她对小南是真的疼爱与无比的怜惜。 他不由得眉毛浅皱,犹如山峦一般起伏,由淡及浓,由浅及深,像是陷入了梦魇的爪牙之中,无以逃脱。 他没有对小南做出任何卑鄙无耻的下流动作……之所以他会发生中毒的迹象,只是因为因虞美人花而联结的冥咒。 他又何尝不像小南那般痛苦,只是他的痛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了全身上下,像剧毒一般渗透到了了五脏六腑之中。 一旦与虞美人缔结契约关系,与所想之人所关联之人联结冥咒,那么一开始缔结的那一方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此时龙樂适逢虞美人的花毒彻底侵蚀了心扉,毒火攻心,使得他身子往前一栽,卡出一滩血来。 只要过了这一日,虞美人的花毒以及它所带来的痛苦便会慢慢消散。 “她难道就真的那么怕小南会有什么损失吗……”龙樂浅笑,咬牙切齿忍痛得他的手指都快要嵌进了肉里面。 “万一真的有什么痛苦要承担的话,那也是我吧!” “这个男人算什么人!这五年来,保护你的人一直都是我,是我,却不是他……” “可笑,你呆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却一直等的是另外一个人,这种期盼的日子一定很煎熬吧!” “哈哈哈哈……”龙樂无情嘲笑一番,她既然都不爱他,不在乎他,那他对于她的爱又算什么浅尝辄止的笑话呢? 他从来没有这样费尽心思爱过一个人,从来没有陷进去过,是这个女人当他有生以来领略到了什么叫做辛苦,什么叫做绝望,什么才是爱而不得的痛彻心扉!什么叫做天翻地覆的毁灭! 他想抓却无法把握,明明就在眼前,那时那颗剧烈跳动的心却害怕极了……害怕他拦住她的刹那,她会转眼间投向那个小南的怀抱。 她的目的就是要带小南走的,扭转最后的结局,五年漫长等待的意义也正是于此吧! “难道我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吗……”龙樂醒悟过来,“这五年来……” 他试图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她有没有对自己动过情,有没有对自己产生过什么异样的情愫…… 转眼间,他哀伤地合上羽睫,答案似乎是明确的。 她一直都将他当做一个可以崇拜与仰慕的偶像。 那些日子里曾经说过的“我喜欢你,樂哥哥”也许仅仅归于小孩子的情窦初开吧! “我喜欢你,樂哥哥……”他来到梳妆奁,眼泪犹如决堤,霎时间将整颗脑袋埋在了妆台上面,青丝长发,诉尽叹惋,不小心磕破了额头。 “喜欢你,樂哥哥……” “樂哥哥,我喜欢你。” 那些话语,是用来隐瞒一切的蒙面纱吧! 他不由得流露一丝悔恨,慢慢地随咸湿的泪水嵌进了重新塑造的骨肉里面。 *** 而此时小玉那边,小南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 幸亏胸膛上那处刀伤只是块浅伤,并不是什么过于致命的伤口。 小玉替小南换了新的纱布,注视着眼前人的面孔,心中不由得感慨道,五年的时间真是过得太过于漫长了,而这五年来,一定也发生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吧!17 她想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想对小南问一句话,他的心中一直都是她,从未变过对吗? 然而,于万花堂分道扬镳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为何要选择玉娘,而不是选择她? 太多太多的疑惑了…… 小南见小玉满怀心事的样子,正准备开口却被小玉一巴掌给堵住了。 这一刻,他们竟出奇的安静,似乎小玉也打算不破坏这份宁静,所以打算故意隐瞒过往的那些事实。 的确,那个时候,从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出来踏入的那片初来乍到的天地,充满太多未知与离奇,还有太多诱惑了。 龙樂就是将小玉往外拽的那股力量,而玉娘对于当初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小南来说,是那根无形之中牵引他往前通行的绳索。 他们之所以会分道扬镳,一切都源于此,龙樂与玉娘既是开启他们两个好奇心与探索心的起点,是点燃他们欲望与渴求的火把,也是他们的终点,是他们还未抵达的某个归宿。 小玉来到湖边,他们已经无处可去,只能借由马车当“行走的住房”,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马儿也由于要逃亡出暗夜城进行连续的奔波而掉了好几斤膘。 “既然都远离了暗夜城,也远离了龙樂,为何我现在一点儿都不轻松呢?”小玉心想道,这时候她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不再像第一天势必要带小南走的那日汹涌澎湃。 “难道是出于对龙樂的愧疚么?”小玉埋下头来,因为自己欺骗了他,欺骗了他整整五年。 这五年来,她还是未能够忘记小南,摆脱命运赋予她的枷锁,当初来龙城与她一起戴着面具的小南,与她就像是命运共同体一般。他们是两副面具,形影不离,没有人可以将他们给拆散开来。事到如今,就更加是如此了。 然而时间过了很远,他们还能够回到从前的样子吗? 小南对她的心意究竟如何? 是出于友情,还是男女之爱,她不敢往深层次想。 “小玉,小玉……”从马车内传来了一阵清亮无比的嗓音,那种声音带着久未重逢的愉悦,同时袭来了一阵凉风,却反而是温暖的。 小玉回过头来,几步就来到了马车前,他们就像孩童时期那般天真烂漫,躲躲藏藏,嬉戏打闹。 “小南,我想要问你一句话,你……”小玉靠在他的身上,突然睁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 “怎么了?”小南眨了眨眼睛问道。 “你还随身携带着那只面具吗?”小玉问,“就是来龙城的那一天,我们在花灯节上买的。” “你一只,我一只,合在一起是……一对。” 小南几乎没有应答,他像是故意回避。因为在他的心里,小玉就像是他的伙伴一样,最好的朋友一样……除了友谊,他们之间似乎从来就没有产生过什么男女情愫。 这五年来,他对她也没有深切地思念过。 小玉感觉得到气氛的尴尬,其实她不应该提出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问题。 “那……那么先前的心有灵犀一切皆是幻觉吗?为何我感受到了……”小玉木讷地靠在他的怀里,心里面极为挣扎而痛苦,这种心情与五年前如出一辙的相似与巧合。 她被小南悄然打断了,他竟然亲口说出那么一句话:“小玉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想法了!” “我爱的人是玉娘,在万花堂的时候就是了……” 小玉蓦地起身,却被马车顶篷撞到脑袋,重重地磕破了头皮,她望向他的眼睛,凌厉道:“那么我在你的心里……算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小南毫不避讳道,一点儿也没有流露心虚的迹象。 “那么为什么要让我来救你,为什么……”小玉默默忍耐住那些即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心里面突如其来的痛更为难受。 她本以为他们是一对佳人,原来却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一对组合工具。 “我没让你来救我,这是你的选择。”小南叹了一口气道,“相信我,你有更好的选择,譬如龙樂……” 小玉极力忍耐住那些慢慢渗透进身体内的愤恨乃至绝望,它们就像是在一把刀又一把刀地将自己从头到脚都给戳伤得千疮百孔,眼前之人在利用它们对自己施以酷刑,她恨不得这个人现在就去死…… “我知道了,是我不应该来救你的。”小玉直视他的目光,然后脱身而去,从眼眶内翻飞而出的那些泪花是酸涩的、辛辣的、纷乱的,从心底各处东窜西跳而来。 冷冷的风、惨白的月光吹在、撒在她的身上,将她描画成一个十足的大傻瓜。 她冷冷地想:“对啊,要是他早有那种心思,为何要等到今日,等到漫长的五年之后啊?” 小玉默默回头,恨不得她从未遇见过小南,也从未去过桃花源。 “我早就应该料想到这一刻的。”龙樂从另外一只蓝玉魂杯窥看到小玉的情形,泪花泛动为之而深痛不已。 “为何要一直捱到真相揭露的那一刻,才死心彻底?”无邪这个感情冷淡的人竟也附和起龙樂道,从龙樂将第一只蓝玉魂杯打碎开始,他就已经开始感同身受,没有退身的余地了。 第两百四十七篇 虞美人绽放的气候 http://.biquxs.info/

小玉于湖边被一阵似有若无的声音给唤醒了。 “玉煜慾、玉煜慾……” 她朦胧的眼睛睁了开来,昨夜她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捱到睡眠。 她看见了一朵虞美人在她眼前摇曳,它似乎是刚刚生根于此,开放了绚丽的花朵。 似乎是眼前的这朵虞美人在对她说话。 “带上我走,我会让你重新找到自己。”虞美人对她说话。 似乎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暗夜城城主培养了她,又将这株虞美人交给了她。 他一定还有未完成的使命要交给自己去完成吧! “戴上那副面具,一定要找到初衷,找到你的父母……”小玉擦干委屈的眼泪,为自己鼓劲,准备忘记昨夜小南带给她的忧愁,然而她却不能够真正地忘记,他带给她的伤痛是持久的。 小玉将马车后备箱里面的那些东西全部都丢弃进这片湖泊内,无外乎是暗夜城的东西,那日与龙樂成亲的凤冠霞帔,还有龙樂赏赐她的珠宝及其首饰,她不想留下一丝痕迹,让那个人追随她。 叮叮当当,那些东西皆被小玉抛入湖中了。 小南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心想小玉这是受了什么刺激,难道是昨夜他说的话伤害到了她吗? 小玉迟疑着要不要前进一步,此刻她只要一见到小南那个人,心底便涌生出许多的痛苦。 但是另外一边,她却不舍得,不舍得抛弃对小南的爱。 她知道只要转身离去,此生她与小南便再无可能了。 于是她竭力压抑住内心的酸涩与无奈,抑制住眼眶里的泪花,开口道:“既然我们逃离出来了,南将军……你有没有新的打算呢?” “我想……就到此为止吧!护送你到这儿了,看见你安然无恙了,我也就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了。”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最终,眼泪于小玉眼眶内来回打转,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多么希望他能够挽留自己,然而却相反—— 小南无视她的眼泪,无视她的辛酸与苦涩,无视她五年漫长的等待,她的一切作为似乎对于他来说都是多出来的部分…… 他完全默认了,对的,他辜负了小玉对自己的爱,她应该有更好的人在前面等着她。 “小南,我有最后一个请求,请你务必答应我……”小玉停下步伐,终于做出了那一个历经千辛万苦的决定,她凝望了他最后一眼。 “那副面具,从桃花源离开的时候,我们在花灯节上一起带的,你一只,我一只……” “小玉……”小南凝望着她回首之际干涸的眼眸,里面已经对他没有来任何的贪恋。 “我只是拿回属于小南的那一只而已。”小玉对他说,“你已经不再是小南了,而我却还是原来那个在原点默默等待着的小玉……我辜负了龙樂对我的爱,当时我应该相信玉娘的话,你不爱我,你终究是不爱我的……” “玉娘,她现在在哪儿?”小南迟迟问起。 “哼哼。”小玉冷笑了一下,然后完全幻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是玉煜慾的模样。 一阵狂风袭来,她浑身上下散发着虞美人的幽香,穿着如虞美人颜色一样殷红似血的长裙,衬托着她雪白的肌肤,纤长的手臂,以及那湾如若清泉的杏眸。 “小玉,小玉!”小南来不及叫住她,她就犹如一朵烟霞飘飞而逝了。 她拿走了那只属于小南的面具,带走了仅属于小玉与小南两者的记忆。 他们永远也回不去了。 她升入小南头顶那棵大树,她真傻,还是念念不忘,想最后再将他的面容永久地刻画进自己的内心深处,完成这最后一秒的守望后,她只希望他皆事顺遂,一路平安,不会再有妖魔鬼怪对他施以迫害。 红色的衣裙丝丝缕缕地垂在地上,然而他却看不见,垂在他的头上、脸上,手臂上,感受他的呼吸乃至心跳。 虞美人顿时间盛开了整片湖海,那是由小玉的血肉幻化的,先前的小玉已经死了,她现在是一个崭新的人,名字叫做——玉煜慾。 待小南走了…… 玉煜慾拿起那副面具,将小南的那只面具放在一起。 不禁回忆起……那时的她,那时的小南。 来龙城之前,她总是挑逗小南,而小南总是嘴硬地说,开玩笑地说:“花灯节上的那些姑娘可比你漂亮多了!” 如今看来,他是真的不喜欢她。 今夜热烈绽放的烟火似乎又将她带回了原来的起点。 他们初来龙城地界,于花灯节上第一次感受到桃花源没有的新鲜事物,它们是鲜活的,在她们眼铆足劲儿地跳动不休…… “小玉看啊,是你喜欢的发簪,我真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会喜欢这种秀气的小玩意儿。”明亮的夜光照耀着小南整具俊俏的面庞,璀璨的烟火与他清脆的声音相伴,他指着一个小摊铺子直直看着,目不转睛。 小玉过来了,贴在他身旁,她却注意到了一旁的面具,心想,姑姑叫他们进入龙城时要戴上面具,万万不可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好吧 考虑到自身的安全问题,小玉掏钱买了一对面具。 “这个发簪你不喜欢啊,我看挺适合你的啊!”小南惊讶道,抬起脑袋看向小玉。 “不喜欢,来,这个给你,这个给我,我们正好凑成一对。”小玉躲避发簪的话题,隐藏心底的秘密。 听说,这天下有一股冥力作祟,只要戴上面具,便不会被人发现心中所要做的坏事,就不会被暗夜城夜里出逃的夜狼发现把柄,寄身成傀儡。 而小玉那时候便是心里怀揣着诡计吧!她没有告诉小南天下有男女之别,为了让小南之前一直与她呆在桃花源而故意隐瞒此事实。 那些个“姑娘”、“姑娘”的,小南只是口口声声叫着,心底里以为所有人都可以打扮成“姑娘”那种模样,以为节日上打扮成“姑娘”模样仅仅代表着一种喜庆而已。 她与姑姑戏弄了他多年,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出桃花源,然而……她心底却是期盼着能够出桃花源找寻自己亲生父母的,于是乎,为了这种自私的目的将小南也劝下了山。 她已经记不太清了,那时或许他们都带有相同的目的吧!究竟是谁先提出出桃花源的想法于今日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了。 小南随意一瞥,然后戴上那只面具,亲口诉说道:“我们走吧!” 她以为那时他握住她手,停留在眼里的是一种绵绵情意,然而却不是。 他们一路奔逐,来到一圈人堆前,圈内围着表演幻术的幻术师。 地面上放着好几个铁箱子,其中一个铁箱子里面突然就凭空冒出来一个面目清秀而又隽丽的姑娘,她身穿奇异的服饰,身上绕着七彩蝴蝶翩翩起舞,宛若坠落凡世的精灵。 霎时间,小玉就亲眼见证小南为之而着迷了。 她握住他的手有些不情愿,想要脱离开。 结果自然是他的手随目光而松落下了,他望着那个姑娘几乎没有眨过一次眼睛。 一阵冷落的清风吹起那个姑娘的头发,不经意之间她朝小南回眸一笑,或许他真的不喜欢自己……小玉这样子心想道。 音乐响起,姑娘摇响手上的手链,踏歌起舞,雪白的足上串着一条精致的红绳,蝴蝶在她的双足上上飞下落的。 一股清香袭来,钻进了小玉的鼻尖,同时也透进了小南的心扉里。 她借由月光看向小南身上随身携带的木剑,他的梦想就是“剑”,他是带着这个梦想才出桃花源的,而她则是为了寻找父母的,同时也想为小南寻找他自己的亲生父母…… 然而,此时此刻的小南,早就忘了这一点了吧! “小南……”众人在看得兴高采烈的时候,身置其间的小南被小玉给突然打断了。 “我有话跟你说!”小玉想要试探些什么,“有很重要的事。” “什么话呀,看表演!”小南又将呆呆的目光投向圈内的那位姑娘,美丽姑娘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他的目光为之流连。 “好吧……”小玉应道,她已经全无心思了。 小南的心不在她的身上,这一点,她已经明了。 “我想要请一个观众上来参与我的表演之中。”裸足姑娘踮起脚尖道,如若身有神技,脚前半部分从未落下地面过。 “小玉,你去……”小南推她道,语气顿时间无比亲昵。 “我、我……”小玉心里蛮不舒服,很不是滋味儿。 看着小南发光的眼睛,看来,他是想要通过她与这个姑娘有什么牵连了。 “嗯嗯。”小玉乖乖地应了声,简直是忍气吞声。 裸足姑娘见戴着面具的小玉过来,嫣然一笑。 “下面我要为大家表演大变活人。”裸足姑娘继续一笑道。 她收回笑容之际,小玉就钻进了那个长条形的黑箱子里去了。 小南用双手蒙住嘴巴,屏声敛息,似乎于下一秒真的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他却仔细观察着台上的幻术表演,丝毫没有在意躺在乌漆嘛黑的暗箱里面的伙伴小玉的真实想法。 她害怕,害怕极了…… 她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听见自己喘息的声音,箱子里面好像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似的。 “噗——”一束蓝色的火焰从裸足姑娘的嘴里喷了出来,幻化成一条火蟒的模样将面前的那只黑箱子给烧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小玉,小玉,你在哪儿?”小南急得推开挡在前面的观众,冲到裸足姑娘足前。 “姑娘,我的朋友呢?”他启齿问道。 “在、在另外一只箱子里面呢!”裸足姑娘吞吞吐吐道。 他终于有一句话是担心她的,刹那玉煜慾收回回忆的眼眸,此时虞美人已经开遍了整座暗夜城,气候如此温暖,然而她的心里面却流淌过冷冷的风的呼息。 第两百四十八篇 此生不换 http://.biquxs.info/

只要玉煜慾走过的地方,就会开放出虞美人的花朵。 一株又一株,此谢彼开,质薄如绫,光洁似绸,如彩绸在戏舞,飘然欲飞升至天境。 整座暗夜城宛若置身于血湖之中,令人深深凝望与痛思。 “究竟什么才算爱?”玉煜慾走过市集,一身红衣缎带,雪白肌肤光洁似玉盘。 她瞄过一个又一个行色匆匆的人,难道就像这样般没有任何命运交错的擦肩而过吗? 她不愿意想,不愿意再去想那漫长的五年,那愚蠢至极的自甘情愿…… 一个人的独角戏不算作*爱!一个人的等待也不算作守望!它顶多是一个尴尬的个人表演。 此时,她又见着了五年前初来龙城的时候,那场花灯节上表演“大变活人”幻术的裸足姑娘。 这位裸足姑娘一如既往的魅力四射,美丽动人。 她的脚足上系着一根红绳,这样尤其显得她的肌肤皎洁如月辉一般优雅妩媚,她明丽的眼眸扇动着独一无二的美睫,身上的香气引来阵阵蝴蝶儿戏舞。 然而,这场别离之后的相遇又算作什么? 裸足姑娘轻轻地瞥了玉煜慾一样,似乎认出了她,认出了她们于何时何地短暂相识过一场的。 “那次,小南离开了……为了小玉,因为那个差点儿活活将小玉给烧死的小南本人……”玉煜慾埋头道,细想那时的场景,那时的小南似乎是为美色所迷,无论是对于初见的裸足姑娘也好,还是后来在万花堂遇见的玉娘姐姐也罢。但是,为了他的伙伴小玉,他似乎可以将这些外在的东西以及物质都给抛弃。 一幕又一幕,仅停留于过往云烟而已。 她扇动着羽睫,似乎才明白小南至今还未找到一个令他一辈子可以为之苦等的人,还未找到一个灵魂伴侣。 相比于小南的走马观花,似乎她的暗恋才算作一场值得纪念的告白。 他口口声声对她说,他爱玉娘,也许是真的爱过吧!或许他真的不需要所谓的什么灵魂伴侣……或许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彼此之间具有截然不同的想法。 “他爱的只是像玉娘那样的模板,喜欢的只是像裸足姑娘那样的新鲜事物……而小玉对他不具有任何可比性。”玉煜慾这般自说自话道,要怎样将自己塑造成令小南动心的女人,这是一个难题,她永远也不可能做到那一点。 假如他从未认识过自己,局面也绝非可以扭转。 “那爱的是那样的女子,爱的是那样的人,那样的玉娘……” “唯一能够使他一见钟情的只能是那样子的人物!” “小玉又算什么呢?!算是一直被无视的空气么?算是一直被当做好伙伴的人么?” 玉煜慾这时候差点儿妒火攻心,走火入魔了。 眼下,那一刹那,她恨不得能够以一己之力将像玉娘那样蛊惑心肠的人给杀死。 她恨不得全天下像小南这样背弃女人的男人全部都得到苦果。 她实在是太恨太恨了…… 她不想被小南当做一个毫无价值与意义的东西被搁放在一旁,她只要存在他的心底、心底呀! 转眼之际,玉煜慾犹如一个落魄的空壳、一具行尸走肉踏地而过了,贴地的丝丝缕缕的殷红如血的质地拂过一缕风尘。 她自卑而愤怒,嫉恨而悲恸。 浑身血染的丝绒怒发冲冠,熠熠发亮,气焰嚣张容不得一粒沙子。 龙樂来了! 玉煜慾一转身就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奔身而来的龙樂将军。 此时龙樂眼中的小玉完全变了,她似乎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女孩儿了…… 这一切都要归罪于南将军! “小玉!”龙樂叫道,趁着她愣神之际,弯下身来,一手抓住缰绳,一手将她从地面上一跃而起,揽到了他的马背上。 “抓住我……”龙樂道,疾快地扬鞭策马,在市集上扬起滚滚风尘。 小玉坐在他身后,被烟尘呛住止不住地咳嗽。 红色的虞美人如若烟霞灿烂盛放,于她的眼中盛开,那时候是她脸上最美的样子,最美的笑容。 “龙樂,你来啦!”玉煜慾顿顿时间揽住他的腰肢,转眼却撇去亲昵的玩味,一眼冷漠,酷烈而决绝地骂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放我下来……”玉煜慾顿时跳下马背,摔倒在地面上,翻了好几个滚。 她的手肘被摩擦出了血痕,眼里渗出滚滚的热泪。言情888 雪白的脸上一道伤口,那是被戴上的面具给割破的。 尽管它如此锋利,可她还是要戴着它,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小南、小南……”她字字念叨着。 龙樂拉住缰绳,使马儿停了下来,听见小玉的话,他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儿。 马蹄徘徊,不知归向何处去。 她的心里是小南,过了多年,还是他,是他,却不是龙樂这个人。 她继续往他伤口上撒盐巴,疼得他无法喘息。 从龙樂的背后,跟来了一匹无比威猛的马,四蹄生风,那是无邪的绝影马。 这匹马留有马鞍,无邪最爱马儿,尤其爱绝影这匹坐骑,于是为防止这匹马儿的皮毛受到丝毫污染与损坏,专门为它配置了马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作战时能够更大地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他从马背上一跨而下,躬身牵起小玉姑娘,威武霸气的披风在风的牵动下发出振聋发聩的响动。 “小玉姑娘,跟我回去先,这里到处都是人,龙樂很不放心你。”无邪皱眉道,横眉一竖,抬头看向远处漠然视之的龙樂,心知,他一定万分不好受吧! 小玉为了小南背叛他,然而他还能够为了小玉踏出这一步来,实在是忍耐了很多,将一切苦水都往自己肚子里面咽,别人却是不得而知。 “既然你与我龙樂成了亲,就是我的人,乖乖听我的话。”龙樂从前方传声而来,浅风吹拂起他飘逸的头发,一束阳光直射而下,打落在他正在抚摸马儿的双手,还有娟秀的面庞。 莫名的是,那一粒青墨痣默默地由小南转移到了龙樂的脸上,滚烫发光,金灿金灿的。 “龙樂他……”小玉不禁握起拳头来,陷入一阵迷惑之中。 心想,什么时候龙樂的鼻梁骨上也出现了一粒青墨痣了,它们不仅色泽相似,而且位置也几乎一模一样。 她才蓦地想起来,昨夜最后与小南拜别的时候,小南鼻梁上的那一粒青墨痣已然变浅了,因此她差点儿没有察觉出来,那个独一无二的标记还存在呢! “小玉姑娘,先起身吧!周围很多来往的车马,一不小心就伤到你了。”无邪准备扶她起身,然而这时候龙樂一跃而来,身体刮起一阵劲风,径直吹到她的身边。 “无邪,还是我来吧!”龙樂垂头道,偷偷瞄了一眼小玉身上的伤势。 “走,去和我一起骑那匹白马。”龙樂没好气地拽她起来,又是一阵强风,一跃而去,径直飞到了那匹白马的马背上。 “砰”的一声,小玉的脸砸在了龙樂的背上。 “揽住我的腰,要不然,我有一千种办法可以让你从马背上掉下去,重重地摔死……” “哼!”小玉一把抓住他的腰,连同他的头发。 “你的手,小心我的头发!”龙樂闷哼一声,侧过脸来。 龙樂骑得飞快,这个时候,小玉就是想要脱身,也没有半点儿办法了。 况且她此时膝盖上受了磕伤,走起路来也甚是不方便,一瘸一拐的,又怎能逃出龙樂的魔掌呢? 龙樂心中笑道,感受到小玉贴在他背上的气息,每当这个时候,此起彼伏的时候,她总是在想些什么心事…… 他不禁嘴角上扬,哼哼,看你还跟我怎么倔? “我还是龙樂的亲娘,呸,新娘,我才不是呢!这个男人也真是的,被人戴了绿帽子,还要自取其辱……”叶风停于心中想道,此时她就寄住在两百年前的那个小玉身体内,尽管倾水然跟眼前的这个龙樂长得一模一样,连青墨痣的位置也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两百年前的龙樂与两百年之后的倾水然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她对待龙樂的态度自然就不太一样了,跟对待一个陌生男子的态度是差不多的…… 可是……这个龙樂真的是比倾水然要强得多了! 不仅心胸宽阔,还对小玉这么照顾,虽然吧!嘴巴是毒了点儿,但总比那个魔鬼心肠的要虐死人的倾水然要好得太多了吧! “小玉,小玉……你为什么就不能选择龙樂呢?” “要是我的话,肯定要把那个什么小南的家伙给揍得他娘都认不出他来!” “你、你……心中还是有小南的对吧?”叶风停问小玉,小玉还以为心中的那个声音是来自虞美人花魂呢! 小玉蓦地陷入沉思之中,两眼幽冥苦水尽是怨,除了小南,谁也解不开她的心结。 “你为何要选择一个不爱你的人呢,好吧!我知道这一点的,你就是喜欢,这又有什么错,是的,没有错,可能……可能……吧……”叶风停顿了顿,心想,还是不要劝的好,她似乎不太适合安慰别人。 玉煜慾倾言而出:“对啊,我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伤害我又不爱我的人啊!” “你知道就好,这一点。”龙樂捏住往前不断奔腾的缰绳,穿行于广阔天地,带过一阵风来,一阵风去。 玉煜慾蓦然低头,她差点儿因此而忘了形。 “那条青鱼玉佩呢?”玉煜慾转移到另外一个话题。 第两百四十九篇 两百年前的寄身魂灵 http://.biquxs.info/

傍晚,白马停在一座高楼面前,那是一间客栈,名为“云枝客栈”。 带过一阵风来,一阵风去,马蹄终于如虞美人花一样歇落了。 “姑娘,你的脚受伤了……”手里掂着擦布的小二躬身前来迎客,语气恭敬。 客栈里灯火通明,照得此处像极了白日。 小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的确流血了。 她穿着红布做成的草履,草履上带着虞美人花朵样式的花绳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来。 一路走来,颠沛流离,她都是靠着这一双鞋子,如今脚磨破了点儿皮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龙樂走上前来,寒冽冻人的目光轻飘飘地落上小二的脸,使得小二连忙退身,钻进客栈里。 “跟我来……”龙樂一把拉住她,将她径直拽入客栈内。 “放手!”小玉叫道,使力摆脱了他的束缚,心想,能不能对待女生温柔点儿。 “疼么?”龙樂深深地望向她,她扶住楼梯口的扶梯,低着头完全不敢看他。 “我只想要那条青鱼项链……不,青鱼玉佩,拿了我就走!”小玉回话道,“它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是属于我的东西。” 她手脚慌乱,害得话都接连说错了。 这时候,无邪来到了龙樂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在劝阻此时心情极差的龙樂。 龙樂之所以火气大,实在是因为这个女人给脸不要脸,他不想听什么,她就要偏偏提什么,一直在他耳边烦叨他。 龙樂转身来到无邪跟前,对他说:“两匹马都牵到隶属于客栈的马厩里面去了吧?” “嗯。”无邪应道。 “小南,小南,小南……”龙樂字字念道,势必要发泄一下,径直无视了小玉,往楼上走去。 小玉完全吓傻了,她完全没有看到过龙樂这般模样,从来没有看到过。 无邪对小玉说道:“小玉姑娘,你还是别提小南还有关于你要走的事情了,龙樂他……心情烦闷,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是要发泄发泄一下。” “嗯嗯。”小玉看向无邪将军道。 “你将这件披风放好。”无邪将军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嘱咐她道,“放好了,我明日来取,你万万不可以独自离去。” “好。”小玉又漠然应了一声,接过无邪手中的黑褐色披风,上面绣着“樂”字的图样。 来之前,小玉动用法力将出暗夜城的马车推入了湖中,她不想见到任何一点儿有关于小南那个人的事物存在,回忆起来,她自己真的很傻,幻想着小南那个人在马车上,一同被推入了深渊里,于是动用法力的时候,她便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感,小南那个人就像被她当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给丢弃了,丢弃掉了……他以这种自我欺骗的方式来麻痹自己。 “从此跌入深渊,再也不会冒出来,扰乱她以自己的心神了。”她话音刚落,一缕风便悄然拂过她滴落眼角的泪水。 小玉回过神来,这件披风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硌着她的手了。 “哎……”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抱着这身披风往楼上轻然走去。 这间客栈好像是龙樂和无邪常来的,要不然他们不会登记入住就径直上了楼,这说明他们在这间客栈内有单独的贵宾房——这是专门提供给他们二位的,好随时迎接他们入住休息。 小玉跟随其后,无邪将军走得很慢,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找着住处。 “无邪将军,是天字号吗?”小玉于他背后问起。 “嗯。”无邪将军应了一声,停在天字号的第一间房。 然后转身对小玉说:“龙樂进去了。” “哦哦。”小玉漠然视之,这管她的什么事儿?不管她的事儿。 “无邪将军,你进去吧!你们两个大男人住一间房,我自然是要住在隔壁的。”小玉顿在原处,见气氛尴尬不已,却也明白无邪将军的用心。 “既然成了亲,就是我的人……”这时候,从小玉脑海里蓦地闪现出龙樂当时对她说的话来。 不,她才不是呢!小玉脸上写满了“拒绝”两个字。 “好吧!”无邪将军应她话道,眼睫一颤,“隔壁那间房原本是我的住房,既然小玉姑娘不方便,那么……我就去将东西收拾出来,腾给你住。” “那……不行,不行。”小玉连忙推脱道,一脸不好意思,“那你住什么地方?” “除了天字号,便是马厩了!”无邪将军若有所思道,“今日客满,想必没有多余的地方了。” “我、我……”小玉直接挠头道,心里正烦闷。狗狗 “那我睡马厩好了。”小玉吐气道。 “不用了,你睡我这里吧!我去睡马厩。”无邪对她道,心中自有判断。 “那麻烦了。”小玉疾快道,然后开了龙樂隔壁的房间,将掉落在地的披风一把抱起,塞入了无邪怀里。 “风冷,风冷,外面……”小玉低头道,然后径直跑进了房间里。 进到房间的时候,她才觉得心里憋闷得慌,好不难受。简直就是脸红心跳,又羞愧不已,恨不得让自己打个地缝儿钻进去。 “哈哈哈。”无邪轻笑一声,回身一顿,然后咳了咳嗽,佯装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龙樂,小玉姑娘害怕了,我看你还是不要捉弄他的好。”无邪推门而入,龙樂躺在床上一声不吭,似乎无邪这个人欠了他很多钱似的。 “你在怪我出的主意了?”龙樂倾然而出道,侧身而坐,“怎么说,我也算是她的半个夫君吧!” 无邪无声地凝望眼前的龙樂,眼前的龙樂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而心中耿耿于怀。 “还不快去睡你的马厩去!”龙樂对他道,“小心着凉,带着小玉对你的关心。” “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您就寝了。”无邪收回打趣的目光,推门而出,挥手作别道。 此时龙樂的隔壁间,小玉来到那张床上,正打算洗洗就睡。 无奈睡在一个大男人的床上,她真的不太自然,莫名感觉到慌张。 于是乎,她转眼又来到了挂在一旁的睡袋前。 她双脚一跃,就飞向了高高挂起的睡袋上。 借由着月光,照亮了睡袋里面的东西,那些花瓣绵软绵软地铺洒在上面,无比温暖,无比清香,将她带入久违的安宁而踏实的梦境。 此时住在小玉心里的叶风停的魂灵,禁不住发出些许疑问,为何龙樂生着倾水然的模样,而小南却不是呢…… 明明那时,于陇玉阁的时候,倾水然亲口对她说的,他的前世是小南,没错呀! 那么……龙樂又是谁呢? 为何龙樂那个人的模样又生得跟两百年之后的倾水然一模一样呢? 难道说……倾水然故意隐瞒了她。 那么……小南的转世又是谁呢?! 这一切的一切,简直令叶风停百思不得其解。 叶风停胡思乱想之际,却被冰幽莲突然唤话道—— 记住你的任务是什么?不要再管什么倾水然不倾水然,什么龙樂不龙樂的啦,当务之急是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吧! “我会用自己的冥力保存你两百年后身躯的生命力,半个月之后,要是还没有找到线索的话,那么……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力回天了。” “你到时候再想回来就难了,你只能生生世世活在那个虚幻的空间里面,做小玉的另外一个魂灵。” 叶风停感受到那是洞穴,是洞穴内的冰幽莲在为她施法,在对她说话。 “不行,我一定要熬过这半个月,并且尽快找到关于黑龙玉佩的线索,化解其中恩怨。”叶风停坚决道。 “记住,万万不可以泄露天机。”冰幽莲郑重其辞道。 “喂,喂……什么天机呀?我还不知道两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了,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叶风停觉得甚是奇怪,来不及抓住她的手,她便要快消失无影了。 “你倒是告诉我一些关键信息呀……”叶风停话音未落,冰幽莲还有两百年之后的景象便“唰”的一声从她眼前完全逃离了。 转眼,她又被收进了小玉的体内,那个两百年前的自己。 “哎……真是的,住在别人的身体里面,动也动不得,连跟人说一句话都无能为力,诸多限制,自己又怎能找出当年的秘密呢?”叶风停念叨不休道,“小玉啊,小玉,你心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呀!” “这跟你的身世有关么?跟桃花源有关么,还是说,更具象地说,跟那条……那条青鱼玉佩有关系?”叶风停急得直跺脚,但是此时此刻身为魂灵的她,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晃一晃她那浑身透明的未知物体。 “是谁在说话,吵吵嚷嚷的?”隔壁的龙樂实在忍受不了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哦。”叶风停蓦然应道。 “睡觉……”觉得烦躁,于是乎,他索性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听,将枕头一捂,就钻进了被褥子里。 “我……我是鬼?”叶风停才发现,原来穿越到别人身体里成为魂灵,居然还有偷听别人心声的能力。 “那好吧!我可不客气了,明日就来捉弄捉弄你这个欺负女孩子的城主大人!嘻嘻嘻。”叶风停心想道,不过,她还是要干干正经事的,要在一个月之内办完事情,那么她就不用像现在这般煎熬了,只能做一个魂灵,做一个什么都不能做的魂灵呐…… 第两百五十篇 清欢无别事 http://.biquxs.info/

三年前,榴花殇溪水场一战,导致武庄无主,从此后无继者,天下剑士分割四海,四零八落。 七南水、白须剑师也从此之后,销匿了声迹,原主刘庄主更是了无音讯。只剩下导致这一切局面的恶源——如今沦落到浑浑噩噩度日的贺熊。 宽阔无垠的天空,飞鸟重新返回天际。广阔无垠的水域之上,鱼儿重新游回了它的怀抱。三年前的墨颜幽坤并没有真正地死亡,更准确的说,它在休眠…… 龙潭地界龙潭村的小夔是他的第二个化身,龙潭是个好去处,三年了,小夔已经汲取了足够的日月精华乃至冥力,帮助原主墨颜恢复原身乃至修行。 此时坐在乌篷船上身袭一身黑丝木槿衣袍的墨颜不禁于心中叹惋,三年前害苦了龙樂……不,于前世他是龙樂,今生应该叫作他为倾水然,他们是曾经心系剑客之梦的挚友……一个女人怎能改变他们于胸膛之中怀揣着的初衷乃至一直都流淌着的情谊之火呢?! 绿缦轻罗,红莲娇羞,脑海里不禁让人为之动笔烙下一首诗,柳眉星眼芙蓉面,绛衣缥缈,麝兰琼树,花里遇神仙! 她的名字叫做青城,携剑而来,也是为了一个“情”字。 他们的共同目的是为了倾水然那个人,为了让他重塑自我,重获身为剑客的能力。 天下剑客第一者势必是刹罗者! 此次前行,青城没有携她的好伙伴挽书而来,虽说昔日她们是形影不离,时常为伙的。然而……挽书还是悄悄地跟来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三年前,武庄无主,那么归武庄培养与打理的武庄优伶自然亦无主了。从此,优伶还有这些跟在后面的伶人们也就遣散作罢,还没等到年满二十五岁的那日,她们所有的梦想便顿时之间成为泡影了。 有的伶人回家无着落,食不果腹,本就是苦命人儿才寄身于武庄的,有的伶人则不得已沦落到做别人的小妾或者丫鬟的地步,有的伶人身世还不算得上漂泊无依的那种,家有良田,有幸可以填饱肚子,免受下贱的遭遇。 而其中的伶人青城便属于后者,她爹算得上龙潭镇的半个地主了,可以让她脱离武庄之后还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挽书自己雇了一艘船,悄悄跟上好姐妹青城。 然而,青城未觉。 水波荡漾,一片湖绿,杜鹃啼血猿哀鸣。 蓝水青波凹凸成镜,山与水交叠重合,花与树自成一派,宛若倒生于崖壁之上,由此泼染成一幅鬼斧神刀的神奇绣锦图。 墨颜两手捏起一支玉笛来,浓重的黑丝木槿衣袍于此漾然起风。 笛声悠扬,蓦然夺取了谁家姑娘的芳心。 “扑通”一声水花,小夔那个人一跃而入了湖海深处,这是作为代价,必定要牺牲一个渺小而卑微的生命来换取另外一个更为伟大的生命。 小夔从出生之日起,就本是万年前的幽坤于这世上除了墨颜的第二具魂灵,他的一切本该属于幽坤,而不属于他自己。 就像是……两世之前的乔南一般,自他坠崖之后,便产生出了两具魂灵,一具幻为龙樂,一具幻为小南。 随龙樂自身能力逐渐变强之后,另外一具魂灵便会蓦地从世间消失。 从此,再无那个人存在过……关于那个人的记忆会从所有人眼前、脑海内消逝。 因为——这些魂灵本来就不属于这人世间,只是原主的附属品而已。 换一种说法,这些双生魂灵是原主整具魂魄当中最为弱小也最为稚嫩的那一面,很少会具有反抗原主的能力,所以不得不被毁灭、牺牲。 如果双生魂灵要想存活于世的话,那么唯一采取的手段便是——自我的觉醒,然后以力挽狂澜之势与原主进行终极对决,淘汰者,同样也是被毁灭者。 “对不起了,小夔……”惊落的水花不禁使得墨颜眉头一皱,但是却并没有扰乱他的心神,就算小夔从世上消失了,他还是会化为属于自己的力量,流淌于自己的血肉之躯内。 属于消亡,也属于重生。 这乃是玄界法门的框架与设定,每一条规章制度对应着一种法则,而每一种法则又不得不要求人顺应其命运,遵循其准则。 一万年前,他们闯进了玄界法门之中,释放了冥力此种能量,这就是必要使之偿还一切罪孽的根源。 青城不禁暗叹一声,吓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墨颜回首之际,使她诧然一惊。 “墨颜?” 她晃了晃脑袋,深陷迷惘,这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呀? 两只船儿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很快的,墨颜的那只乌篷船就钻进了隐秘地带,将跟踪他的人甩在了背后。 船桨吱呀,水声哗啦。 青城回过脑袋来,空气幽静毫无流动感,似乎因某个原因而停滞不前、悄然止息。 她蹲身于船篷内,呆望着水上由茂密的藤蔓缠绕而成的通行道,两处崖壁直插云霄,窄得使人差点儿卡在里面,实在通行不过。 不由得让她皱眉又哀怨,莫非方才一幕……不是产生的幻象吧? 突然,有一双手落在她的背上。 她极速转身,盯着那个拍打自己的人,眼泪差点儿窜了出来。 挽书持剑跳上了青城所在的船,青城撑着船桨将船划离峡谷。 眼下,青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或许……她不应该隐瞒挽书,自己一个人来的。 怎么说,两个人还可以作个伴,要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还不用一个人陷入困境里面无法脱身。 傍晚了,青城和挽书交换着划桨,终于划到了滩头。 都在水上漂泊了一天,人影没见着一个,青城的胳膊倒是划酸了,口渴了一天,亦饿了一天。 幸亏挽书来了……不然,她真的想要就此放弃了,打算索性半个月之后再来。 “你饿了吧,我正好带了干粮过来。”挽书将包袱里面的玉米窝窝头递给了青城。 她一身天青色衣服,风一吹,显得韵味儿十足,煞是好看。就好像是画里面的人一样。 时间悄然定格在某一刻,挽书静静地等她吃完,继而也拿起了半只冷掉的窝窝头慢慢地啃了起来。 青城弯身来到水边,用手捧起来一汪水,用以解渴。 擦干了脸上以及嘴角边的水滴,青城这才发现船还没有往岸上系船锚。 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她都懒得管那只独自“飘远”了的破船儿了。 来龙潭的时候,她花费口舌才使得老船夫以半吊钱的价钱卖给了她。 想想来此一趟,又为此花费了那么多时间,真是不太值得。 但是毕竟人还是要找的啊!她就是抱着势必要找到知道龙潭秘密的人的决心来的呀! 话说……不会真的遇到鬼了吧!那个人真的是墨颜吗?要是真的遇上了,那么极有可能真的是鬼魂哦!她才不想被什么称作为孤魂野鬼的东西缠身呢! 青城双眼一眯,恍惚又看见了一团黑乌乌的东西,不禁受惊,胳膊肘往旁边一拐,身体一晃不由得要将什么物体给死死地抓住,却也只得抓住一缕清风。 挽书看见好不容易才抵达岸边的船儿又这样远离,实在是不太“忍心”。 她蓦然看向青城,她似乎是累极了,不愿意再管那只既不能遮太阳又不能挡风雨的“破船儿”。 既然青城就此作罢,那么挽书绝不能撒手不管! 这还是头一次挽书看见青城这般的毫无耐心呢! 于是乎,那只破船儿终于又被挽书依靠着一点一点的耐心从老远的地方给划了回来,牢牢地将约摸三十厘米的船锚扎在了深深的泥土里。 “挽书,我说……哎……还是别说了吧!我累极了,就这样吧!我先睡了先。”青城擦了擦朦胧的睡眼,径直忽视掉脑海里那些不好的画面,蓦然钻进了船篷内,心想这里暂且还能当做个避风港。 她满怀心事,既然是为了他而来,然而心底却毫无着落,空荡荡的。 他既然娶了亲,就不再是别人的了。 她再有什么想法,再有什么作为也是不应当的。 眼下,她所能够做到的就是尽管风轻云淡地看清人世,这样就不会有任何的苦恼了。 就算是为了释放心底残余的一种冲动与念想好了。 就算是不为了他,也算是为了自己,为了天底下的所有剑客。 挽书见她愁眉逐渐舒展,枕着手作眠,继而也进了船舱内,但是碍于空间不足,睡在坐位上,又会倒置翻船,所以她只能默默地退出身来,放远就看见搁浅于滩头一隅的船只。 于是乎,她一跃而出,就进入了另外一只船内。 两人都寂静无声,陷入如此静谧的梦境。 “传说龙潭现世,水蛟龙就会重新被有缘人召唤出来……青城你为的就是能够找到水蛟龙,解救昔日口中所谓的故人吧!”挽书搁手作眠,却也睡不着,一直处于躺着的状态。 “然而那个故人呢,就算是你最后帮到了他,他又能回馈于你什么东西呢?” “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你来我往的,青城,你真傻、真傻呀。”挽书为她叹惋,水边的萤火、月光、乡下未熄灭的烛火一起构成了唯美的画境,宛如水中看月,月里看花。 青城向来是不多话的,然而藏在心底的那些密,挽书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她看明白了一点点,虽然不多,但是却足以给予青城莫大的鼓励与安慰。 而此时躺在破船儿蓬内的青城脑中灵光一闪,蓦地由这份笼罩在身处的光晕汲干了满面的幽愁,隐埋于心的杂念也就一扫而光,春风初现了……或许是因为挽书这个人悄然于无形之中赐予她的温暖吧!而这些温暖,恰恰是推动她前行的助力器。 第两百五十一篇 向龙潭进击 http://.biquxs.info/

广阔的水域之上,一阵风吹来,涟漪接连不断,似乎永远没有终点。 青城从破船儿上醒来,泪眼不觉婆娑,蓦然又碰到了心上人倾二公子——倾水然。 她应该不会接二连三地做蠢梦吧?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部肌肉,还有挽书在旁边发愣……她才突然发现这一切似乎不再是梦。 倾水然回眸一笑,那白扇扇动了一阵风,翩然闯进了某人的心尖儿。 她想要将破船儿划到他跟前,却始终划不到…… 突然又意识到这样自己的目的显现得有些太过于明确,于是乎,她害羞地看向挽书,请求挽书帮自己划船,而她则躲在身后,默默观察。 无奈挽书却划偏了…… 她心中不仅石头未落下,而且还多了一块石头。 青城蓦地从坐位上立起身来,一脸怅然。 况且她周围透风,这只船儿真的是只快要报废的破船儿了。 实在是有损她青城的形象与颜面。 “青城,我看……我不行。还是你来,如何?”挽书红了脸,将船桨支下,伸进水下。 “行,我来。”青城走了过来,弯腰捡起那两只船桨,将上一提,便费力地拨动了起来。 还真别说……这划船还真是件格外费力气的活儿。 “他、他来了。”青城心中念叨道,恨不得快点儿抵达那只坐着倾水然的船儿。 无奈……船一直慢悠悠的,丝毫没有移动位置。 “不……不能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青城为自己鼓气道。 “干脆破罐子破摔好了。”青城将木浆一丢,转头对挽书说:“我们走吧!” 挽书向来是明白青城心意的,她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于是乎,看见青城一跃而出,运用轻功水上漂飞到了水面上,她也就跟随其后,将那只破船儿完全给抛弃了。 “砰咚”一声,青城就跌跌撞撞地撞进了倾水然的那只船儿上,船家还未来得及转向躲避,另外一个姑娘也跟着闯进了船篷内,船内空间实在是有限,三四个人都快要被挤出了船外了。 顿时间,原本安稳的船突然晃荡不已。几个人一脸愁怨。 “青城,你还好吧?”挽书稳住身体,问向青城道。 “我……我还好。”青城用力抓住船边的栏杆,双腿已然一软。 “看来,这两位姑娘是要给这只船来个四脚朝天。”船家埋怨道,瞅着这两位脸红心急的姑娘。 船家使用木浆转向,终于让船平稳了下来。 青城一脸苍白,这下子该怎样对倾二公子解释呢?! “那个……那个,公子,我家小姐……”挽书看了青城一眼,打算替青城解围,却无奈找不到任何说辞。 “没有关系,正好我也划腻了,正好打算回去,这只船儿就留给你们吧!”倾水然开口道,被堵在拥挤的地方,他实在动不了手脚。 “嗯。”青城应了一声,半边脸早就红透了。 她外表风平浪静,心里面却焦灼不安。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也许她早就该放弃了吧! “姑娘,该怎样称呼你们二位?”船家搭讪道,“不好意思啊,方才也是为了安全着想,不得已才冒犯二位的。” “青城。”青城扫了一眼。 “挽书。”挽书落定目光。 “这位公子呢?”青城问道。 “性倾,名水然。”倾水然眨了眨水灵的眼睛,看向她们二位。 “哦。”青城孤零零地答了一个字。 “我们似乎是见过的,水然公子。”青城直接开门见山道,终于按耐不住。 旁边的挽书不禁为她而捏一把汗,暗自紧张。 “姑娘,姑娘,你们二位最好是不要站在同一边,这样两边的重量不相当,很容易翻船的。”船头的船家落桨提醒道。 于是挽书只好起身站于中间,这样维持平衡。 她往后面挪了一挪,青城、水然两个人正好对上视线。 “姑娘,我认识你吗?”倾水然凝视着青城清澈的眼眸道,她穿一身天青色衣服,与蓝天青水相呼应。 青城回答道:“必定是见过的。” “水然公子你可知道夙城?” “自然是知道的,鄙人正是从那里来的。”倾水然倚着身躯于栏杆处。 “恰好我也是从哪里来的,想必水然公子已经很久未到过武庄处了吧,自从三年前那一场事故之后,武庄解散,武庄聚在一起的优伶们自然也是纷纷散场了……” “你还记得么,青城?”青城直视他的眼眸。 “青城?”倾水然疑问一声,“我见过你吗?” 这一句话,蓦地沉定,使得青城心伤。 “好像是没有见过的。”倾水然回答道,冷冷的风拂过他的薄唇以及他英俊温柔的面庞。 在旁的挽书自然是为青城而难过。 “好吧!”青城回过脸去,心想,她大概是来错了地方。 他甚至都不记得有她这样一个人,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曾知道。 曾经的武庄的“一青一朱”又算什么?在某人的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朱挽书,我们走!”青城蓦然启齿道,带着一丝愠色。 使得倾水然云里雾里的……他又何时何地认识过这两个姑娘了? 挽书脸上的凉意十足,直击倾水然的心扉。像一把剑穿透心脏一般。 “嗯。”挽书应道,撇过脸去,嚣张至极,与青城携手而出。 “船家,我们不搭船了,还请停船。”青城持剑道。 风飒飒兮,人木然兮。 “这……何处停船啊,这……”船家一脸惊异。 四处无岸啊! “那给我们找到先前我们飞出的那只破船,我们准备打算回去。”青城清清楚楚道,心中明明白白。 倾水然凝眼化烟,他何处又伤了女孩子的心了,这位青城姑娘既然不认识,他自然是半点儿想不起来的,难道他还要假装应付道,他是认识的吗? “挽书,我们走,这位水然公子看来是贵人多忘事啊!”青城回眸一视,冷冷地看向与人无关的倾水然。 挽书唉声叹气的,只好与青城再度飞越湖海,再度抵达那一只破船儿。 点脚落地,破船儿“砰咚”一声,又“砰咚”二声。 无奈船家戏谑道:“水然公子,看来……真是桃花不断啊!” 一来到龙潭地界,自然是好多少女为之芳心暗涌,暗中抛送秋波的。 这倾二公子生得一副俊朗模样,风流倜傥,天生的桃花运,躲也躲不开,避也避不过。 背地里自然是有不少关于这位美男子的闲言碎语的。 不得不说,方才一趟风波真是搞得他心烦意乱的,看来以后出门真的要戴一副面具了。 “船家,你就别取笑我了!说是认不得自然是认不得……”倾水然没好气道。 “开船。”倾水然启齿道,转悠来转悠去,却也没有见着叶风停的影子,心里不由得想,这个人究竟去哪儿了? 他打听这里的人,却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有没有见过红衣姑娘?”倾水然一路问道。 “最近一段时间来龙潭村的人,遇到过没有?”他着急道,如若热锅上的蚂蚁。 前几日他还能冷静如风,置若罔闻,但是越到最后不见了叶风停那个人的出现,他便愈发着急了。 “眼睛什么形状?”夕阳之下锄草的老伯问。 “长着一对杏眸。”倾水然回答道,停于山坡高处,那里自然是能眼观全局,留意到这片湖海的迹象的。 “身形如何?”老伯继续问道。 “这个……还算比较正常,以后见到她务必提醒我,谢谢老伯了。”倾水然谢了谢这位一脸茫然的老伯,便脱身而去了,却是仍旧皱眉不断。 “这个死叶风停,事到如今,还不出现,该死……”倾水然挠破脑袋道。 他抵达岸边,夜幕拉下,已过了饭点,他却没有任何食欲。 心想,她不会去了龙潭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翌日,倾水然一大早就叫醒了龙潭村几乎所有的船夫,一起去传说中所谓的龙潭。 他只是表面上说:“去了那个地方,将有重金奖赏。” “什么地方啊,倾二公子?”船夫问道。 “龙潭……”倾水然应答道。 “这个,这个……不能去啊!”船夫坚决反对道。 “哎……”倾水然叹了一声气,“那么你们是知道龙潭的所在地咯?” “这个自然不知啊,只知道龙潭是是个传闻,传闻啊,然而究竟有没有那个地方还是不太明确的。” “那不就行了么,去了又不会少你们一块肉。”倾水然糊弄他们道,其实他心里也是怕怕的,不禁流转目光,暗藏心虚,“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是谁啊?”众船夫围在一起,疑惑地看向他。 “刹罗。” “这个嘛……”然而,他们并不知。 “总之,跟着我就对了,无论出什么事情,我都是会庇护你们的。”倾水然斩钉截铁,挺直腰板道。 “对哦,倾二公子于昔日可是刹罗,武庄的刹罗啊!”其中一个船夫蓦地恍然大悟,敞开嘴巴大声道。 “要不然,我们就趁着天还未亮就出发吧!”这个替倾水然说好话的船夫,自然是李魔酒找来乔装成船夫的熟人。 “如何,大家?” “那……那就出发吧!” “又不会少一块肉的。” “反正龙潭只是个传说而已。” 倾水然乘坐其中一个船,众多船只听其战略部署,朝四面八方散开,目的是为了找到龙潭的位置。 要是没有任何线索的话,那么就返回,有线索的话,就就地点燃烟花,作为号令。 他们正在讨论中,以为四周没有任何人发觉,然而滩头一隅的青城与挽书却接连被此番动静给惊醒过来。 某个清亮无比的声音句句不离“龙潭”两个字眼,又怎能不扰乱这两位侠女的心神呢?! 第两百五十二篇 留疤 http://.biquxs.info/

此事万不能打草惊蛇。”挽书于一旁为倾水然这一行潜行者而默默担忧,同时也在示意青城不要出半点儿动静。 青城将此句话烙印于心迹。她想要跟着他,却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干等着,暗守此秘密。 “看来她是要独自潜行于龙潭之处……”青城念道,可是仔细想来,这一段日子倾水然的一举一动都由她看在眼中,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任何心思流露啊……无非是游游湖、划划船、赏赏花、喝喝酒什么的,什么时候他竟然要去寻找龙潭了? 这令青城简直猜不透。 倾水然渐渐远行,消逝于湖海深处,水天相接之处还是一圈未完全隐没于水下的夜影与浮月,破碎成壁,阻挡了她整颗心的跟随。 倾水然抿了抿嘴唇,薄唇削薄成弯月形的弧度,清浅的晨风吹过他的脸颊,拂过他额前垂落的发梢。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船边,遥望着漫漫路途的远处…… “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你……就算你怎样怨我、恨我与别人长相厮守,你也应该原谅我。”倾水然吐露道,不觉一滴清泪掉落心坎儿处。 “前一辈子……你是怎样对待我的,你应该很清楚于心,这一切都源于因果轮回,对不起,或许我本不应该以此手段来报复你。”一想到那时他身为龙樂所遭遇的痛苦与打击,他就不由得万箭穿心、痛彻心扉。 前一世,毕竟是他背叛了他,为了她心爱的小南而不惜迫害他的性命,牺牲掉他对她的爱,小南与龙樂之间,她毕竟还是做了一个选择,而那个选择让他无力承受、痛心不已。 所幸……上天最后还是眷顾龙樂的,没有让小南取代龙樂的灵魂,因为小南根本就不爱小玉,不爱…… 于最后之际,小玉回头是岸,悔悟过来,甘愿用自己的性命来偿还这一切,可是……龙樂已经不可能再原谅她了,永远永远,生生世世都不会,他只会记得她带给自己一世的痛,也会恪守他对小玉的爱。 “可是……这一辈子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背叛了我。”倾水然蠕动喉咙,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这一切的痛苦,你要怎样的偿还于我呢? 答案是……不能。 “小南、小南……”他永远都记得前世临死之际她说过的话,一直记挂于心的人,为此心底而不断挣脱、挣扎不已。 可还是不能脱离苦海。 “叶风停,我来找你了,我不是你的小南,可我却是那个一直深爱着你的龙樂,你还记得我的容貌,记得那心头血化成的鼻尖儿上的青墨痣吗?”倾水然吐露道,一想起前世的往事记忆,他就深陷其中,愁眉锁眼,“那是你带给我的伤痛,带给我心上的一道疤痕,势必要永远让人铭记。” 此时躺在龙潭洞穴的叶风停,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梦境当中龙樂对自己的爱,一滴血泪而不由得夺眶而出。 “龙樂……”她启齿道,使得于旁边一直守护她的冰幽莲不由得眉头一皱。 “乌无晴,你来了?”冰幽莲蓦地起身,眼波流转,对前来的乌无晴道。 这些日子,都是乌无晴与众位暗剑客守护这里,按照冰幽莲的吩咐施以结界,不让贪恋之人找到龙潭。 乌无晴心中自然是慢慢地明白了,于叶风停来到龙潭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一点,她是依然爱着倾水然那个家伙的。 现在他愈发明白了,叶风停为倾水然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深爱着这个人。 “还有多久,她才能够苏醒过来?”乌无晴不禁担忧起来。 “少则十几天,多则一个月,我看她的情况……可能是一辈子都不会醒来了。”冰幽莲冰冷道,面孔一直冷冰冰的,一蓝一黑的瞳孔着实令人深感恐怖,衬托得龙潭此地更为阴森而神秘莫测。 一阵旋风打压下来,使得气氛压抑难忍。 乌无晴气愤至极地冲上前,扣住冰幽莲的喉咙,启齿吐息翕动嘴唇,目光狭长而迷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抵制命运的捉弄,压着声线,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冰幽莲一把甩开乌无晴的手掌,咳了咳嗽,对他说:“这个女人……是爱另外一个男人的,就算是与你成了亲,结为生生世世的夫妻,她的心里还是未变,一直是另外一个人。” “那……那我又算什么?”乌无晴笑了笑,具有戏谑的玩味,眼神冷淡而空洞地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给刺穿一般,凛冽刺骨似冬日里盘旋的寒风。 顿时间,冰天雪地,每一片如羽翼掉落的阳光幻化成了冰雪,滴落成了水。 天底下,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如此境界,那就是——两百年前的龙樂。 两百年前,为了那个女人,龙樂动用了一辈子修行而来的冥力,使得整副天地于刹那之际陷入冰封,然而冰封得了地狱对小玉的焚烧,却冰封不了小玉依旧顽石不化的心肠,她为了小南而对抗龙樂,为了一心执念画地为牢,甘愿陷入鬼狱之主虞美人的魔掌之中,被其利用,最终导致误入歧途,成了傀儡狱娘。 “我走了,请帮我代为转告,慕凡我已经带走了!”乌无晴准备脱身而去,也许他的执念也该像一阵风烟悄然而逝了。 许多年之后,他们的孩子慕凡也只会记得这个娘亲带给他的伤痛,然而至此之后不会再有谋面的机缘,以期化解昔日的种种。 如果他硬要坚持到底,纠缠不休的话,这样只会使得彼此更加痛苦,他回眸顿首之际,目光轻灵地落于那一具袭如烟霞般殷红的遮面纱的皮囊的时候,一个念想刹那而过,也许……三年前,他不该萌生那个再续前缘的念头,她一直都是属于另外一个男人的,却不属于这个名为乌无晴的男人。 许多年之后,他教导他们的儿子慕凡,说永远不要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因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得来了,终有一天也必定会成为痛苦的根源。 乌无晴决绝地离开,握着那把幽莲宝剑想道,除了自己,一定会有一个人来继续爱她。 比如说——倾水然。 乌无晴刚划船出龙潭,便见到了倾水然于波光万千的水域之上。 “……”倾水然无声道,更明确地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乌无晴……”倾水然道。 “倾水然……”乌无晴也淡漠地回了声招呼。 “你是来找叶风停的吗?”倾水然开门见山,直切要点,传声于水域。 武功丧失之后,他唯一的“传声术”还没有失去。 “顺着白鹭遁去的线路。”乌无晴亦用传声术回复道。 “什么意思?”倾水然问道,目不转睛,敛声屏息。 他所在的船儿越离越远,与乌无晴之间宛若拉开了一场拉锯战,他们之间眼神的威力与较量愈演愈烈。 “船夫,往他所说的方向行进。”倾水然命令船上的船家转向道。 倾水然见乌无晴似乎有什么东西隐瞒他,眼中暗藏的情愫骗不过他。 乌无晴逐渐从他直视的视线中消失无痕,就如同此时天上白鹭飞翔的轨迹一般,不知道最终的归宿。 绕过环绕成片的洞穴,倾水然掏出那块已经失灵的冥石,准备寻求答案,然而此时……它却散发出了幽光。 “就是……就是这里。”倾水然喜出望外道。 船家迷惑不解道:“可……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是的就对了,乌无晴说的没错,龙潭一定就在此处。”倾水然回应道。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回去之后,千万别泄露风声,就说我失踪了也行,就是不要告诉别人我要去龙潭的事情,否则,天机一旦泄漏,就不太好了。”倾水然准备形单影只、孤身一人将船只驶向水域隐秘之处,那是常人无法看见的光点。 船夫下了船,跳上岸边,遥望着渐行渐远的船只,最终于他视线所及之处蓦地消失成一个圆乎乎的黑点,这不禁令他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真是活见了鬼了。”船夫惊讶道,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船夫将烟花点燃,正是宣告寻找龙潭的事情有线索了,别的船也好返回,以节省时间与精力。 大家都陆续返回滩头了,等来的却是倾二公子失踪的消息。 船夫假装无知,毕竟寻找龙潭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万一牵扯到了自己还有自己的家人,就不太好了。 他摇头晃脑,只一个劲儿地说:“或许是……被什么水鬼给捉走了吧!” “那……那么船呢,人不见了,船总会在的吧!”另一个船夫急得焦头烂额道。 “哎,这个……”船夫偷偷摸摸,凑向聚拢于此的一堆人低声道,“我看……就不应该去找什么龙潭,百年来,谁都不能触犯这个禁忌。” “此事万万不可以透露风声,否则,接着遭殃的就是自个儿了。” “我看,这事情就告一段落了吧!谁也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李魔酒暗中插派的船夫眼线道。 他回去通知李魔酒,李魔酒却暗自窃喜,心想倾水然老弟定是找到传说当中的龙潭了。 “有任何风声再通知我。”李魔酒举杯落定,吩咐那位船夫道。 “嗯。”船夫应道,挠了挠脑袋,心中自然是一团雾水。 第两百五十三篇 沉睡了千年 http://.biquxs.info/

一万年前,水蛟龙刹罗的躯体遭受到封印,四分五裂散落于大地,每一寸气息都无处可归。 近一千年来,吸收了一千年的日月精华乃至突然破封的冥力,水蛟龙的每一块血肉才得以重新拼凑,幻化出原身来,虽然没有一万年前的刹罗那样体型庞大、丰神俊秀,但是也足以震撼人世了。 水蛟龙从龙潭深处游来,只因为感受到了其原主倾水然的到来。 水蛟龙身上每一片鳞片开始熠熠发出光泽,它抖动着沾染于盘伏潜行的身体上的水花,露出身为龙的眼睛与龙的躯干。 “龙樂……”两百年前,这只水蛟龙就与倾水然的前身龙樂结下了不可抹灭的缘分。 于龙樂小的时候,他的父亲暗夜城城主大人就带着他来到这片宽阔的世外桃源,就算是今生今世的倾水然也犹记得那时的场景,那种无比的震撼第一次闯入心灵,第一次接触到龙这种生物,触摸他光滑无比的龙鳞,到骑上它的躯干钻进水下游泳,这一步一步,都记忆犹新,那时那头水蛟龙初为龙,活了整整八百岁。而于它眼中的龙樂却只是一个小孩童,与它嬉戏打闹、乐此不疲,还不知其中渊源。 于最后龙樂成了西域霸主的时候,深藏龙潭的水蛟龙才露面,为他而深感荣耀与高兴,然而彼时彼刻却是离别之际,此后,龙樂就再也没有见过水蛟龙的现身。就算是世人也难以见到了。 此时,水蛟龙的瞳孔里映现出两百年前龙樂的模样,吐露道:“您终于来了?” “是啊,我终于来了。”倾水然答话道。 他伸手触及这条庞大无比的龙,粼粼波光映现于他眼眶之中,问候道:“老兄,这两百年来,你过得还算好吗?” “水然,我于此地盘伏良久,就是为了等待某一日你能够亲自来见我,到时候我将毕生的冥力都归还于你,因为你本来就是刹罗的原身啊……” 这么多年来,水蛟龙一直遵循玄界法门的规定,一旦冥力被玄界法门收回,不再重现于世的时候,它就隐藏于无人之地。 它终于做到了这一点,没有让任何的坏人寻觅到到它的踪迹,直到水蛟龙终于成为了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 “嗯。”倾水然应了一声。 “带我去龙潭吧!”他才蓦地想了起来,有一个人还在等着他去营救。 “好。”水蛟龙应了话,便钻向水面之下了,绮丽的游摆使得身上的鳞甲衣更加的好看而夺目,当它完全潜进了水底的时候,广阔无比的水面就像是悄然被铺撒了一面波光万丈的星河毯一样,深深浅浅、一上一下的跃动,就像无数个星点一般,活灵活现地幻生出了精灵。 水蛟龙游了一圈,又返回到了倾水然的那只小船儿跟前 ,探出脑袋来,两只龙角格外显眼。 “坐在我的龙角上吧,我这就带你去龙潭。”水蛟龙开口道,眼珠里正映现着此时此刻的倾水然正端握着那把由白布包裹着的留离之剑。 “这把留离之剑陪伴了您这么长的岁月,有朝一日,它一定会由您重新把握的,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看到刹罗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天,能够使它出鞘的人一直都是您,刹罗。”水蛟龙凝眸而视道。 “是的,终有一天,这把剑会重现光明的。”倾水然凝视道,然后踩在了水蛟龙庞大的躯干上,一步一步挨近了那两只熠熠闪光的龙角。 “抓稳了。”水蛟龙提醒道。 “去龙潭。”倾水然牢牢抓住眼前的龙角,而那把由白布裹身的留离宝剑则蓦然掉入水中,由水蛟龙含住在了嘴巴里面。 一条巨龙飞升于宽阔天地之间,周围的一切都顿时间幻生出风,风构画,谱成了乐曲。 “叶风停,我来了!”倾水然双眼注视前方,他的心有生第一次这般坚定,再无任何的动摇。 转眼之际,躺在倾水然衣袖间的那块冥石散发出了更为强烈的幽光。 白袂款款而落,如羽翼坠降,最终水蛟龙托着倾水然的身躯抵达到了洞穴外面的崖壁前。 “叶风停就在这里吗?”倾水然启齿道,心跳莫名加快,他预感到了似乎即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未知某一刻。 “还有一个人……冰幽莲,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化解两百年前你与小玉的恩怨,但是……因为此事,叶风停也被牵连其中,如今深陷囹圄。”水蛟龙苍老的声音轻响于倾水然的耳畔,犹如一阵持续不断的竹笛声一般,却携着喑哑、隐藏着羸弱。 “我自然是明白,以前的点点滴滴已经彰显了她总是这般愚蠢,听信陌生人的话,然而我的请求她却一句都听不进去。”倾水然继续皱眉埋怨道,陷入苦恼,不得自拔。 “冰幽莲那个人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这百年难遇的好机会吗?”倾水然反问道,“她不会的。” “叶风停怎么会轻信这个女人……” “她不该轻信的。” 然而另外一边,他却为两百年前自己与冰幽莲缔结的契约而纠结不已,难道化解两百年前的恩恩怨怨,真的就对于自己那么重要吗? 都已经过去了两百年,也许真的不应该再计较那么多。 但是……前世所种下的苦果不得不说是一个自己亲手埋下来的隐患。 他担忧,玄界法门一旦开启,冥力一旦破封,那么天底下风云变幻,到那时候真的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复杂的景象,昔日结下的怨念会不会也随之冲破封印? 可是眼下他只能暂时抛下这一切顾虑,转向去跟冰幽莲摊牌 了。 于是乎,他来到洞穴前,于外面大叫冰幽莲快出来。 “什么人,这样无礼放肆?”冰幽莲迎风而出,横眉一怒,一脸不屑与嚣张,一身冰蓝水纱降地。 “你又是谁?”冰幽莲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倾水然压眉凝思片刻,难道说,在此之前,除了自己还有人来过。 “昔日我只听闻过冰幽莲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啊!”这时于炽阳偏移之下,倾水然才算清清楚楚地见到了她的真实面孔——一蓝一黑的瞳孔,如魅莲一般,盛放着层层叠叠的苞蕾。 见倾水然还算识相,冰幽莲收回一瞥,清灵的目光落于倾水然衣袖之间搁放的那块冥石,才终于明确于心。 “哼哼。”她背身轻笑道,原来是这个男人,是生生世世都为了一个女人而身陷囹圄的男人! 如今他又为了她而荒废了功力,今日又独身闯入这龙潭,算是不自量力、螳臂当车吗? 尤其是……那两百年前的缔约更是让人可笑,她不用为了一个两百年前已经作废掉了的缔约而可怜自己,为了这黑龙玉佩以及这愚蠢名头的暗剑客而听命于那早已死去的龙樂的传令,她就是她,是可以操纵一切而不用听任何人指明道路的冰幽莲。 此时她大可以将手中的叶风停当做一个筹码,只要获得了玄界法门的冥力,她就不用一生一世都为这可笑的缔约而荒废自己大把的时光了。 事情果真如倾水然所料,如今这个冰幽莲早就想要失约了,她脱口而出就是打算要以叶风停作为筹码,来换取玄界法门的所有冥力。 蓦然一声号令,众位埋伏于隐秘之处的暗剑客唰唰唰地齐声坠降,将面前这位失去了半点儿力量的刹罗给包围得密不透风。 “冰幽莲,没有想到你会违约,难道说——你不想要暗剑客主人的位置了吗?”倾水然一语回击道。 “是不是暗剑客的主人,我说了算,不是两百年前的龙樂说了算。”冰幽莲回转身姿道,冰冷的面孔冷若冰霜,没有一丝微笑,亦无任何生机。 “而如今你倾水然也没有说这话的权利!” “你已经不再是龙樂,更加不是黑龙玉佩的主人。” “我是违背了缔约,因为我不想受此禁锢来约束我自己,我只想要坐上天下共主的位置,坐拥一切的权利以及势力,到时候没有人能够掌控我冰幽莲的命运。” 话音落地,冰幽莲清脆响亮的声音却依旧回响于这副天地,久久没有停息。 突如其来的水蛟龙现身于洞穴外,吓得这些暗剑客双腿一软,还来不及逃命,就已经直接屁滚尿流被震破了胆。 水蛟龙一声震耳欲聋的警告使得冰幽莲连忙带出叶风停准备脱身 ,然而倾水然却持剑等着她。 但是……他却并不能给予冰幽莲致命一击,因为他没有丝毫的能耐可以使得叶风停从两百年前的梦境里面苏醒过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幻师冰幽莲拥有此种特殊的能力。 冰幽莲是虞美人找到的下一个继承者,她之所以能够拥有诸多冥力,也正是源于此。 “倾水然,你终于拔出鞘来对付我了,哈哈哈……只可惜你杀死了我,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冰幽莲悄出洞穴,镇定自若道。 她的手里怀抱着叶风停的一具空壳,将其当成唯一的筹码威胁倾水然道:“只要你破解了玄界法门的封印,我就放过这个女人,如何?” (本章完) 第两百五十四篇 莫失莫忘 http://.biquxs.info/

你带她走吧!”倾水然开口道,只因为他见到冰幽莲掐住叶风停脖子的手愈来愈紧,“水蛟龙,退身吧!” “事后,我自有办法的。” “哼哼,那我就等着那一刻的到来,希望你能够遵守自己的约定,来‘赎’回你心爱的女人。”冰幽莲松开手掌,却仍然将叶风停把控得牢牢的。 她一身冰蓝水纱衣拂地而起,转身就从洞穴之外坠崖而落,不见了丝毫踪迹。 水花声四落,“垮嗒”而下。 水蛟龙遁去了身影,潜入水底。 众位暗剑客见着他们的主人冰幽莲逃离了,也倏尔慌不择路,纷纷逃窜如老鼠。 如今,风平浪静,一切都平息了之后,倾水然呆坐于水边。 他遥望着崖壁之上安稳搁放着的木船,此时此刻船舱内装满了一个月之前桃花三月时坠落的桃花瓣,看来……叶风停已经来到这里很久了。 顿时间,他蓦地收回留恋的目光,眷恋那时她对他的好,贪恋那时一点一滴的美好时光。 他抚摸着手掌中央的一道伤疤,那是四年以前因为担心叶风停会离自己而去而不小心被匕首划伤留下的痕迹。那一幕,她握着自己的手掌贴在她的胸口处,用无比温柔无比担忧的目光看向自己。 那时,他们在陈代法面前拜了天地,成了亲,然而……最后一刻,她还是为了剑客之梦而不得不放弃自己。 今日,他才明白过来,谁也逃脱不了命运的主宰。 风儿停落归岸,倾水然自言自语道:“叶风停,我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救你,如果你能够再回到我身边的话……不,只要你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一辈子生活下去,我做什么事情都甘愿。” 遽然一阵风消逝于水面,倾水然叫于水中潜游的水蛟龙将崖壁上的那只木船里面的琼玉宝剑还有叶风停的包裹都一齐存放于干燥防潮的地方。 他坚信,他一定会救出她的。 倾水然于龙潭处站定身姿,英姿勃勃,衣袂飘飘,唯一不足的是系在腰际的那把留离之剑还是由纤尘不染的白布所包裹着的。 他已经三年未拿起过那柄剑了,它属于他的信念,也属于他唯一的希望。 但是……武功尽废的他又怎能使出一点儿力气来与敌人与命运做一番挣扎与对抗? 答案是……不能够。 三年前,他连踏出一步都不可能做到,他害怕而畏惧……所以他宁愿选择认输,也不尝试那种失败与跌入崖谷的滋味儿。 暂时他还只能拔出这柄留离之剑的剑鞘,却完全不能够使出任何的力量来挥动他,对于自己来说,经脉已断的他简直就是废人一个! “刹罗,我又算什么刹罗呢?”眼前的倾水然不禁怀疑自己,心中即将燃烧起来的希望又快要于一瞬之间熄灭,像极了这片广阔水域的渺茫,见不到任何以外的出路以及退路。 “刹罗,您看……”水蛟龙探出脑袋道。 “看……什么。”倾水然蹲下身来,握着那把宝剑。 “水蛟龙——老兄你把叶风停的东西都藏好了吗?” “藏好,藏好。” 水蛟龙遁身之际,飞升于天际,偌大的身体直插云霄,将倾水然所交代的事情给办好,将先前含住在大口里面的包袱还有琼玉宝剑都一一放好于崖壁石缝儿之中。 倾水然这才反应过来,水蛟龙嘴里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它是叫他看这水里面重新游回来的鱼儿,这些一条条漂亮而活泼的鱼尾,就像是一种希望的象征一样,重新归回了他的心底。 “刹罗,只要您在龙潭呆上个半个月,一定会产生复原的效果的,到时候冥力就会帮助你重塑被损毁的筋脉了。”水蛟龙提醒他道,目的是帮助他恢复丧失掉的信心与勇气。 可是倾水然却不敢想更多。 “眼前我只要能够重新挥动起这把剑就行了。”倾水然却道,“这把留离之剑,是我的信念,是我必胜的决心。” 这些日子以来,倾水然每天必然要修行的便是吸收龙潭此处的精气。 他安然坐于水瀑布之下的一处宽厚的磐石之上,闭眼养息,调气炼神。 过了连续几日的修养,倾水然的身体似乎有所好转,他的一根根经络也逐渐修复了起来,原本不能使出力气的地方也能够运握自如了。 可是眼下,他还是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将叶风停给救出来,现在的他,跟三年以前的自己,比较起来,真是太弱了。 硬要去与冰幽莲还有那一群受黑龙玉佩号令的暗剑客们硬拼的话,简直犹如蚍蜉撼大树——可笑而不自量。 “啊——”不能够救出心爱的女人的倾水然突然就像发了疯了一样的持剑冲入水瀑布里面,不断地乱砍,与一个看不见的心魔作斗争。 他蓦地跪了下来,膝盖两处被坚硬而锋利的石头磕破了皮,白衣顿时也被染红成了一片,有生以来第一次将脸埋藏在了阴影当中,心中的痛已然比身体上所承受的痛苦要多得多。 三年以前,尤其是当自己不得不选择与公孙杨柳成婚,只能徒劳无力地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成婚的时候,那种痛苦比钻心刺骨还要难受一千倍一万倍。 “苍天,你告诉我要怎样做,才能赎清以往自己犯下的罪过?”倾水然声嘶力竭道,用沾染了水花的双手捧着脸颊,“对不起……对不起……” 今日,他才明白,要是当时他不会如此固执地报复叶风停,用一纸婚约来侮辱叶风停,今日他们就不会遭受到这么多的痛苦与折磨,墨颜也就不会死于贺熊手下。 要是他早日看清,也就不会于三年前发生那场灾祸,就不会出现榴花殇溪水场的那场无法挽回的变故,当时他应该联合墨颜、乌无晴一起来对付贺熊这个贱人臣子的,也不会管叶风停的身份究竟是不是皇帝的云梦公主,会不会离自己远去,如今他宁愿叶风停回归皇宫,恢复原本尊贵的身份,他也不愿意她遭受万劫不复的痛苦! 是他被嫉妒还有仇恨给蒙蔽了双眼,才造成了今日无可挽回的局面与困境。 他、他才是罪魁祸首…… 与剑斗了半天,倾水然精疲力竭、四脚朝天地瘫倒于磐石之上,此时水蛟龙收回了水源,这样就避免了倾水然再一次被水浪给溅湿了身子,以免风寒袭身,感染了疾病。 “刹罗……”水蛟龙又一次于他耳畔呼唤他。 “什么事情?”倾水然睁了眼问道,眼神空洞地望向天空。 “当前唯一救出叶风停的办法,就是不得不与冰幽莲妥协。”水蛟龙整个身躯盘伏于水瀑布外围近处,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难道说……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吗?”倾水然心中自有定夺,自问自答道,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的,“要想让我跟她妥协,交代出开启玄界法门的奥秘。”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那些已经失落的冥石,贺熊手里有一块由冥石,墨颜手上有一块,我有一块,叶风停身上有一块,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唯一能够开启玄界法门的密钥就在于此了。” “只要我向冰幽莲说明,她就能放过叶风停,并且将她交还与我吗?” “未免不是我太过单纯了点儿,据我的前世记忆笃定,冰幽莲那个人的心思复杂难测,谁也不能肯定我将这个秘密告诉给她之后,她又会不会反悔?” “是啊,到时候……恐怕世界将会陷入一场未知的境地当中,参与其中的你我都不能难辞其咎。”水蛟龙面露担忧道,毕竟玄界法门的事情是天机,一旦泄露出去,受到牵连与惩罚的必定是那些首先打破规则与框架的人。 “可是……如今要去何处找寻那些冥石呢?”倾水然冥思苦想道,却无处可循。 他绞尽脑汁、穷尽一切也想不到墨颜还活着,就像一万年前刹罗的原身毁灭了还能够复活一样,不可描述、无可言喻的神奇、诡秘。 无任何线索可循,更加不能按照往常一样按图索骥来寻找龙潭的那种方法来寻找水蛟龙的那种手段,此时倾水然只能好好地做一个梦,睡在躺在崖壁之上的木船里面,之前叶风停于此处栖息过,船内还停留有她的一丝气息,熟悉的冰片、薄荷,还有木槿花的气息,此种味道不禁令他稍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自觉地一股嫉意又涓然于心头,令他愁思…… 要是墨颜还活着,他一定会为了不再让叶风停受苦而将她给抢去的吧! 昔日的一点一滴,一切都历历在目萦绕于梦境,身穿一身浓重的黑丝木槿衣袍的墨如玉,还有初遇时穿着一身紫衣,手持一柄琼玉宝剑的执拗叶女侠,如果时光倒流的话,他一定不要用对待前世的恩怨的那种态度来看待今生今世,因为今生今世只有一次,尽管下一辈子他们又不知道于何时何地相遇、重逢。 能够使之铭记的也只有一次罢了!这一切美好都不会再复重来。 第两百五十五篇 贪狼 http://.biquxs.info/

不知于什么时候,叶风停从梦境里面清醒了过来。 一滴泪滴涓然从她的眼眶内滴落。 是龙樂救了她,当知道小玉身体里面住着另外一个她的时候,他不想要她继续呆在不属于自己的两百年前的世界里冒险,他不要再让她为了他而化解两百年前的恩怨以及解脱不开的纷杂。 于最后一刻,他亲手将她从虫洞推了出来,生生世世再也见不到了他——龙樂。 叶风停顿时处于警惕的状态,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也抓不住,心想,她的剑,她的剑呢,去哪儿了? 龙樂告诉她要快点儿离开这个地方,摆脱冰幽莲的魔掌。 而此时此刻,与倾水然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男人出现在了这片未名的天地之中,那是龙樂……龙樂…… 是他,竟是他! 她呆愣地看着龙樂出乎意料的到来,茫然而不知,他为什么抛弃一切、抛弃小玉从两百年前的世界来到现世。 外面一阵刮来又挂去的风息,时刻都得不到安宁,暗剑客密布如蚂蚁,散落四处,身着飒飒而响的黑披风,连同冰幽莲与他为敌。 龙樂目光及其坚定地看向将他围绕的敌人,亲口道:“冰幽莲,你违背了誓言,所以我要将黑龙玉佩给收回来!” “呵呵,可笑。”冰幽莲讥诮意味,目光不明,众位参与这场战斗的暗剑客亦如同他们的主人冰幽莲一般茫然而不知。 冰幽莲心想,莫非面前之人不是由倾水然假扮成的人吧? 不管,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这个犯贱的人给一举拿下! 随冰幽莲的一只手掌落下,暗剑客便齐声唰唰唰地从黑披风之下放射出了一根根毒箭来,暗箭难防,简直犹如毒刺一样,上面沾染上了剧毒,况且那针刺又细微无比却能穿透骨髓,不被常人所察觉,一旦穿心刺骨,便已经无力回天。 暗箭齐发,数以千计的锋针“嚓嚓嚓”刺破空气,使人难以预料以及防御。 然而——他们要对付的人却实实在在是从两百年前穿越而来的龙将军龙樂! 当这群暗剑客还有手握黑龙玉佩的冰幽莲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出手的时候,龙樂已经冰封了空气,空气流淌不动,犹如此时河流里流淌不息的水流一般突然被掐断与拦截了一般,化冰为雪,那些暗箭全部都被冰的迅速与锋利被折断了翼刺。 “你……你到底是何人?”冰幽莲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那块黑龙玉佩已然失效,完全变成了一块无用的石头,不会再发出任何的幽冥之光,也就不用再谈什么源源不竭的冥力了。 现在,那些冰幽莲手下的暗剑客已经不用再听命于她了! 这些暗剑客身体内的冥力也都随之消失无痕了。 这些暗剑客此时此幕犹如木头一般,手脚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外界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将那些昔日存在于他们体内的冥力给完全剥夺与抽离出来了,丝毫没有剩余。 “你……你究竟是谁?”那些被龙樂冥力踩在脚下的暗剑客们惊诧不已、震撼至极。 龙樂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些人给击溃了,他眨了眨眼睛,动了动手指,嘴角上扬,久逢的滋味儿镌刻于心头。 白袂浅动,龙樂很快就救了叶风停出来。 只剩下冰幽莲还有这些个傀儡暗剑客被冰封于原地。 眼前的叶风停红衣浮动,温婉可人,一脸笑意,幸亏龙樂不惜一切代价赶来营救自己,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会不会一生一世都陷在梦里。 见到这个与小玉一模一样的女人,龙樂尽管镇定自若,却还是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紧张与慌乱来,他猝不及防地抓握住叶风停纤细洁白的手腕,声音有些严厉与苛责道:“为何不走?” “我……我……”叶风停难为情道,难道要坦白说,自己是于见着他冰封千里的那一刻为之而惊呆了吗? “快走吧!要想不想要脱身了?” “嗯。”叶风停应了一声,朝相反方向而去。 龙樂放开她的手,转身之际轻喝住她道:“喂!” “什么?”叶风停惶然回身,一脸错乱。 “走错了,傻瓜。”龙樂慢吞吞地启齿道。 “哦。”叶风停顿了顿,“跟我来。”龙樂再一次握住她的手,这一次无比的温柔,无比的舍不得,似乎悄然于无形之中,将眼前的这个“她”当做了两百年前的她。 龙樂陷入迷惘之中,白衣起风,从高处与这个被解救的女孩儿一同坠下。 他握住这个名为叶风停的女子的手,揽住这个已经不再是前世小玉的女子的腰身,已然不清楚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是为了延续于两百年前在小玉身上无法寄托的爱情,亦或者是自己仅剩的一点儿私心? 叶风停的身体轻飘飘的,与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同坠下。 终于双脚落地,一个旋转,抵达了陆地。 这里是一处滩岸,无数多小野花摇曳着身姿,漂亮极了,就像此时她消逝了忧愁,重新露现了笑靥的面容。 她蹲身下行,捧起了小野花,闭了眼,于鼻尖前轻轻地嗅闻着,却不敢持久地贪恋它的味道,很快地,就离开了。 平安之后,叶风停这时候才想起了不得不问出口的一件重要事情,倾水然呢? 倘若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两百年前的龙樂的真身的话,那么倾水然呢? 一个时空内,总该不会同时出现两个吧?一个前世,又一个今生,那是完完全全不可能的,这样做的话,不禁违背了世界的自然法则,也打破了玄界法门的框架呀! “那……那么……倾水然呢?”叶风停不自觉地说出了口,使得她自己不由地一惊,因为来自于——龙樂的反应。 “叶姑娘你说什么,什么倾……什么水的?”龙樂问出了口,浅皱眉头。 她回身之际,轻轻一瞥,才发现两百年前的龙樂也跟倾水然一样,处于鼻翼上方鼻梁侧边的位置也是同出一辙地有一粒明晰可见的青墨痣的。 此时她悄然将龙樂的面容收回于心,不由得惊叹,实在是太像了点儿吧! “叶姑娘?”龙樂走近她。 “什么?” 龙樂自然是发现了放在她在悄悄打量着自己,于是乎,借此机会想要故意捉弄她一番。 他愈发朝叶风停逼近,害得叶风停一个呼吸也不敢出,脸容愈发泛起潮红。 “龙樂、龙樂公子!”叶风停急忙叫住了他,以免他会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叶风停暗自松了一口气,从他的手掌心内逃出,龙樂看见这个女人像猛然见着了豺狼虎豹一样逃也似的躲开了他,从他的臂膀之下钻了出来,不觉得为之而停留缱绻一笑。 “你……你……”叶风停气愤难以压制,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一个大姑娘了,这个人怎么还敢如此光天化日地戏谑与玩弄她? 这时候,龙樂咳了咳嗽,才为自己方才的举动与所作所为而愧疚、自责,自己实在是不应该故意捉弄别人的。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是我所认识的小玉。”龙樂背身持剑而去,一道凄影。 叶风停漠然地看向龙樂,也许他是将自己看成小玉一样来相处了吧! “龙樂,你去哪儿?”叶风停紧跟他的步伐,不再记恨他的戏弄把戏了。 “去龙潭啊!”龙樂回答道,脚步却一直都没有停歇,若有所思的模样,偶尔会顿一下神,“这个世界出现了一个我,自然会消失另外一个我。” “什么意思呀?”叶风停疑惑道,实在是不理解他话的意思。 “说了你也不懂啦,就是……按照世界的自然法则的话,如今这个世界我生了,那么必定会换另外一个人去为我而‘死’。”一提到“死”这个冷酷的字眼,龙樂却没有任何举措,反倒是一脸冷冷静静、平平淡淡的。 叶风停听到这个字眼自然是万分的害怕了,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儿,令她联想到的第一个东西便是倾水然那个家伙。 难道、难道说是……换倾水然为活下来的龙樂去死了? “龙、龙樂,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呀!”叶风停紧随其后,踩上林溪间滑溜溜的青石头,他几乎就要被她给抓住了,却还是让她扑了个空。 叶风停见这个龙樂健步如飞,能在水溪之间走得如此之快,真不愧是龙樂呀…… 干脆她直接从水溪之中拎起一截已经断掉了的竹竿,协助其行借以为为拐杖,这样就不会太过于痛苦了。 “你倒是快跟上,不然的话,你就找不到……”龙樂话音未落,叶风停已然被这句话提起来了半口气。 于是乎,叶风停跟得他更紧,生怕被他甩开了,只要跟着龙樂,就一定能找到那个人的。 只要有龙樂在,就一定会存在一线生机的。 倾水然他、他……不可能会死去的,不可能的。 “龙樂,你答应我。”叶风停于他背后脱口而出道。 使他蓦地停下脚来,不由得为之敛容屏息。 他问之,“答应你什么?” 第两百五十六篇 七杀 http://.biquxs.info/

答应我,无论如何也、也不要去伤害一个人。”叶风停回答道。 “伤害谁?”倾水然疑惑道,歪斜着脑袋盯着她来回打量的眼神。 “比如说……小南还有……小玉。”叶风停回答他道,直视其目光,不畏不惧,坦白而言。 然而,她却暗自害怕得连吸了好几口气。 龙樂突然将她的手往怀里一揣,清冷的目光逼近她的气息乃至心跳。 这一刻,叶风停愈发紧张与害怕,都说两百年前的龙樂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无情又冷血,尤其是在伤害女人方面,手腕最为残忍而酷烈。 刹那间,龙樂鼻子一酸,没想到他拼死从两百年前的世界来到今天,面前的这个女人竟然会这般地想他。 叶风停蓦然被他双手一揽,困住于他宽厚而坚实的胸膛,不得挣扎。 叶风停有些懵住了,呆若木鸡一般地抵在他的怀里。 “我、我不是小玉,请放手!”叶风停对她所认为的执拗的龙樂道。 龙樂却久久不放,任由她的气息扑在他的面上,扑在他的飘发之间。 龙樂心痛不已,不忍一滴泪掉落于她眼前,所以只能将苦水咽回内心深处。 最终……他选择了放手。 叶风停傻傻地看着眼前的龙樂,为何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两百年前的小玉,他还要这样爱护她,守护她,不让自己受一点儿委屈? 龙樂继续朝前前行,剩下叶风停呆呆的凝视着这个与倾水然一模一样的男人。 叶风停走一路的心思,龙樂都能够听到,这也许来自于两百年前叶风停变作小玉的寄身魂灵的缘故吧! 终有一天,她还是会回到未来的倾水然的身边,一切都会回归到原位,而他终将回去……回去完成龙樂的使命。 叶风停双腿发软,不知道龙樂究竟走了多么远,多么长时间。 她已经挺不住了,再多走一步,就是累赘、麻烦,气都喘不上来。 她不由得心想,也难怪……前世龙樂是征服千万兵马的龙樂大将军嘛!行军打仗自然是少不了了,这点儿路程又对于他算什么呢? 龙樂听到叶风停不断走走停停时喊累的心声,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怎、怎么不走了?”叶风停将手放在膝盖上,半弓着腰歇气道,再走下去的话,她腿都快要废了,可是为了能够抵达目的地,她能够坚持下去,不惜一切的血汗与代价。 “我们飞过去,如何?”龙樂挑眉道,英俊的侧颜对准了她。 竹林深处,夜幕悄然将至,龙樂凝望天际,不知道在遥看哪一颗最耀眼而明亮的星。 “我、我能够坚持下去,话说……要如何飞去?”叶风停脱口而出道,不禁为之而惊异,“我们身上又不会插了翅膀——难、难道你真的是龙?” 叶风停挠了挠脑袋,皱了皱眼睛,不明所以。 只是一旁的龙樂一个劲儿地于心中嘲笑她是一个小傻瓜,小傻瓜。 “这是……”龙樂蹲下身体来,“这是两百年前暗夜城的一种幽冥术,能够使得随便一件物体变作飞船,只要一对彼此之间互生爱意的情侣闭上眼睛……” “怎样?”叶风停眯着眼睛,好不容易捕捉到龙樂眼中射出的一道光束,用以抵抗对黑暗来临的恐惧,心生好奇。 “你过来。”龙樂对她道,“你看到了吗?” “什么呀?”叶风停禁不住在陇樂的引诱下前往,真是让人好奇他究竟在低头看着什么东西呢? 叶风停来到龙樂身边,与他一齐蹲下身体来,仔细地看向眼前的一个小水洼,里面飘落了一些青色的竹叶。 龙樂却看着水洼中的他俩倒映的面容。 龙樂起身,径直走了。 此举此动害得叶风停一脸雾水。 走了一会儿,叶风停才回想起来,方才那一幕,分明是他在故意捉弄自己嘛! “龙樂你、你……个大坏蛋!”叶风停呼斥道,追紧了他的步伐,她一定要给这个人一个教训。 龙樂不禁为之一笑,不过……两百年前,真的有此种幽冥术,只不过需要一对相爱的情侣来完成,并且闭上眼睛,于心中想象,然后就能在天空上出现一艘飞船了。 但是,他与小玉却不是那一对天作之合。 “我没有骗你。”龙樂道,“不信……” “你还说你没有骗我,你就是个大骗子,龙樂,我要去找……找倾水然!”叶风停终于忍耐不了了,她真是心急如焚,担心极了。 “马上。”龙樂不禁有些心凉,目光逐渐黯淡了下来。 他是吃醋了。 但是他却并没有为此而吃醋的理由,因为倾水然就是他于两百年之后的化身,他没有必要为此而生气,他只是于前世尝受到了被人背叛与不爱的滋味儿,不想要尝受更多。 “是的,你是应该早点儿去找他。”龙樂回答她道。 “你有办法的,对吗?”叶风停道。 “他现在在龙潭……”龙樂背身道,使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面容。 竹叶飒飒,更加烘托了一种无形的凄凉。 “因为我的到来,使得他不得不陷入沉睡之中,这是打破自然法则任意穿梭时空后所产生的副作用。”龙樂阐述道,“但是……只要另外一个人回去了,此局面便能够改变,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也会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原来的时空。” “我们走吧!” 话音落地,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悄然于天空幻生出了一艘巨大的飞船,足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了。 “飞、飞船!”叶风停惊讶地指着天空中凭空出现的物体。 龙樂笑了一笑,她还真是个小孩儿,就算是生了小宝宝……也还是一样,改不了最初的天性。 “我们走!”龙樂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揽住了她的腰肢,往天上飞去。 转眼之间,他们已经到了天上。 “好……好神奇啊!”叶风停不禁惊呼,坐在天上的船儿中,真是有生第一次,好幸福,好幸福。 她希望能够一直这般地幸福快乐下去。 她也希望龙樂能够像她一样的开心与幸福,脸上不再挂着缱绻不散的哀愁。 两个人渐渐入睡,龙樂给这艘飞船施了法术,他们能够循着水蛟龙的气息跟随到龙潭深处。 而龙潭那边,水蛟龙正守着倾水然突然沉睡不醒的躯体,一天一夜,都不曾脱离刹罗片刻。 它随时担心会有冰幽莲来作祟,可是却迟迟没有等来,也许……事情已经悄然不觉地转化成了另外一种危机了吧! 睡了一夜,捱到了翌日正午,叶风停才与龙樂醒了过来,此时候飞船已然不见,他们似乎是躺在一块水潭边的大石头上。 她的眼前只剩下来一片翠绿的竹叶,心想,龙樂果然没有骗人,只不过他说的话里,说的是只有一对真心相爱的爱人才能够完成此种幽冥术的施法,可是……这艘飞船究竟是怎么来的啊,不可能凭空冒出来吧! 难不成是以他一己之力,自己爱自己,自恋狂啊! 叶风停抬头见躺在大石头上面的龙樂一动不动的,忍不住用手推了推他。 眼下,四周风平浪静,天空又风轻云淡的,但是……不知怎么的,此种气氛却令人有些害怕,她总感觉暗中有一对眼睛在随时窥望着他们,好令人觉得恐怖的啊! “喂,喂……醒醒,醒醒呀,我怕。”叶风停叫醒了龙樂,脸上分明写上了“畏惧”两个字眼。 龙樂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对此不屑一顾,漠然处之,置若罔闻。 龙樂敛声屏息,坐直身体,感受万物,感受风息,感受云变,似乎于这处深滩之下有另外一种猛兽,那不是水蛟龙的形态。 “龙樂,你不是带我来找倾水然的吗?我们怎么又到了这块鬼地方的啊!”叶风停抓耳挠腮道,她真的感觉到了,感觉到了,跟此时的龙樂一样地感受到了这股凶猛而诡秘的力量…… “嘘……”龙樂示意道。 他心想,一定是另外一种水兽故意引他们来的,使他误以为它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水蛟龙的气息,所以这只飞船带错了地方,将他们带离了龙潭,而它也去不了龙潭,只能在龙潭外围游旋。 所幸……这里离龙潭不远,他们还能召唤出水蛟龙来解救他们出困境。 “叶风停,”龙樂渐渐地向叶风停身前移动,将嘴巴凑于她耳边,“我们共同使用冥力,将附近的水蛟龙给唤回来……” “这水底下……潜伏着一个猛兽。” 叶风停害怕得抓紧了他的衣角,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字字道:“我害怕……” “不要、不要去想,用你的冥力。”龙樂提醒她道。 可是叶风停却不得不去想象,那股体内的冥力没有去召唤水蛟龙,相反的是,悄然无形于她心中描画出了一头怪物的模样,斑斓的花纹,如铜铃一般大的双眼,绮丽而灵活的身影,一点一滴地隐现于这处深潭下面,逐渐成形。 “幽坤?”叶风停不禁脱口而出,睁大了眼睛,对的,引诱他们前来的正是一万年前的幽坤,于榴花殇溪水场幻生出来的幽坤原身的幻象。 第两百五十七篇 桃花流水依然在 http://.biquxs.info/

龙樂沉下目光来,心想道,为何幽坤的身上有幽冥石,不,它已经不再是幽冥石了,而是成为了黑冥石,在黑暗力量的引诱下化为了黑冥石。 一阵万丈水花惊落,从天而降,出现了墨颜的面孔。 为、为什么他还活着?叶风停看向这一幕,她一位墨颜已经死了,死于三年以前的那场榴花殇恶战了! 此时,他们共同把控冥力,十指交叉,双手握在一起,彼此之间的心跳与呼吸也紧紧连在一块儿。 “闭上眼睛……”龙樂嘴里念道,白袂生风,幽坤已然从深潭中露出原形来,一点一点地快要逼近与降临。 墨颜高高在上,于天空中露面,风亦牵动他的衣袍。 水蛟龙、水蛟龙、水蛟龙,快来呀!叶风停于心中念叨道。 此时此刻,她能感受得到龙樂握住她的手指愈发的拉紧,他的热汗已经湿润了她的手掌心,现在肯定他的心跳也在和自己一样的持续加速吧! 当他们同时收回感召冥力的力量,睁开双眼的时候,幽坤刚张开血盆大口,就被另外一头水兽给制服了! 水蛟龙跃进水中,往幽坤身上猛*撞一下,与此同时幽坤整个庞大的身体被撞进水里,溅起一阵接连一阵绚烂的水花。 在阳光下惹眼的是……依旧隔岸观火、居高临下的身袭一身宽大浓重的黑丝木槿衣袍的墨如玉、墨颜。 龙樂拍了拍落在白衣身上的浅灰,叶风停也跟随着他接连起身,遥看天际,那里有一阵红光,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墨颜出现在那团光雾迷离之中。 “墨颜……”叶风停叫了起来,用双手揉了揉眼眶。 “那是墨颜吗,难道不是我所产生的错觉吗?”叶风停往龙樂身上一落,问向他。 龙樂的表情却冷淡无比,一如往常,脸上无任何异样彰显出来。 这时候一阵惊涛好浪打压下来,他们才将注意力由远处转移到深潭上来,水蛟龙一跃而起,幽坤也毫不示弱,两只水兽于深潭万顷水面之上展开了一张激烈无比的恶战。 紧接着,水蛟龙蓦地钻进了水面之下,这大概是会怕使岸上的两人受伤吧! 倏尔,幽坤摇晃了一下威武无比的脑袋,也跟随其后,一齐进入了深潭。 “噗”的一声,水花惊落,涟漪万顷,水面之上再无任何波动。 方才一幕,见证了水蛟龙与幽坤的原身,而且还眼观到如此浩大的盛势,叶风停的一颗心脏已经无法再平息下来了。 满脸的疑惑写在了她如今的面孔上,纷乱无比。 龙樂也想着,为何幽坤会现身于今日,是什么破除了它的封印,而那块本来由贺熊掌握的幽冥石又为何会落入幽坤的手中,诸多疑团,真是令人无处下手、揣摩不透呀! 现在他们真是危机四伏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波,先后遭遇了冰幽莲和花斑巨蟒幽坤的袭击,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龙樂假装撒手道,径直坐于地面上。 叶风停一脸无奈的样子,不知道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也是的呀,凭什么人家平白无故地从两百年前穿越而来,心甘情愿地为你做一切呀! 风冷冷清清的,按照此种氛围的话,龙樂那个人难不成是想要要挟她做什么?叶风停如此这般想道。 龙樂听到她的心声,不禁于心中笑了一下。 “走啦!”龙樂瞬时间拉起叶风停停留于身体两侧的纤纤玉手,为她此时呆滞的模样而暗自发笑。 “什、什么意思?”叶风停不知所措地被龙樂这般不顾一切地拉着,往远离深潭的反方向走去。 “我们八成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现在……倾水然那个人一定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 “你……不早说!” 他们一前一后往前迈开步伐,一个人为一个人而心生担忧,另外一个人却接连再三地遭遇心伤。 可是……他为何会产生此种不必要的烦恼呢?不应该的……龙樂埋下了头来,使在旁的叶风停看不清他心中所想,不禁再度扭捏起了眉毛。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龙樂蓦然看向她,停下了前进的步伐,狭长而深邃的眼神像极了一道刺眼的光芒射进了她的心扉中。 “一直?”叶风停开口道,“没、没有啊!” 待龙樂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拉着她的手的时候,目光一冷,顿时间松开了她温热的手掌。 叶风停停住步伐,看向他继续前进,没有丝毫动容的模样,不禁眉头一皱,半张脸莫名的一红。 是啊,他终究还是要回去的,但是他担心未来的倾水然会再一次辜负眼前人,辜负这个名为叶风停的女子。 而……他却不能把她交给自己保管,因为身为龙樂的自己本不属于这个时空、这个未来世界。 如果一旦留下的话,倾水然与龙樂此两者之间,必定要有一人遭受毁灭,可叶风停这个女人爱的是倾水然,是未来的自己……而不是两百年前的西域霸主龙樂! 突破龙潭的外围,冲破一层一层结界,却好像跋山涉水似的,弄得他们浑身皆乏。 “龙樂,到了吗?”叶风停向他问道,“前面不远处……就是龙潭了吗?” “对的。”龙樂大喘了一口气,这突破龙潭周围所布置的重重结界实在是有点儿太费力气了吧! 也不知道……这水蛟龙什么时候如此心思谨慎、行动周密了! 两百年前,它可不是这个样子! “我带你去,你快要没力气了吧!”龙樂突然一只手挽起她的腰肢道。 “又飞?”叶风停蓦地眼光一沉,难道他不是三番两次地占自己便宜? 风声簌簌,树叶沙沙。 “嘘……”龙樂似是故弄玄虚地将手按在薄唇之上。 叶风停与他一同降身于这处水瀑布之下,随着一步一步挨近地面,那些花草树木的风景也就抛诸于脑后了。 眼前,只剩下唯一的景象,一个躺着的躯体……那、那是倾水然。 叶风停目光呆滞地看向面前之人,从龙樂的怀抱脱离出来,并且甩开了他的手,她在责怪龙樂…… “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他会有危险?” “为什么我只顾着眼前,没有念及到他。” 龙樂看着她离自己愈来愈远,向未来的自己走去,向两百年之后的另外一个自己迈开步履。 “你、你没事儿吧?”叶风停就像那时推动他的身体那样拍打着这个与龙樂模样完全相同的男人。 她手的温热触及到他躯体的冰冷、面孔的冰冷,他、他究竟怎样了? “龙樂,他怎么了?”叶风停并不回头地问龙樂,更准确地说,她的目光一直流连于另外一个人。 “……他只是昏睡了。”龙樂回答道。 “是因为龙樂你的到来吗?”叶风停自责道,都怪龙樂为了救自己从两百年前的世界穿越而来,才导致倾水然沉睡下去的。 龙樂默默不语,一直低头,一身白衣,一柄长剑。 身后的水瀑布不断用水浪冲击着磐石,哗啦哗啦,不绝于耳。 “要怎样使他醒过来呢?”叶风停自言自语,用手一直抚摸着眼前之人沾惹了晶莹之水滴的俊俏面庞,他极其漂亮的睫毛映在浅麦色的肌肤之上,形成一道墨黑幽邃的弯月,那一粒青墨痣尤其鲜亮,跟龙樂鼻子上的青墨痣的颜色乃至形态都别无二致,悠远如远山,清澈似回眸,“水然,水然,你醒过来,看看我啊……” “你想要他醒过来吗?”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清亮而又压抑着的嗓音,只见龙樂负手其后,白衣拂动,宛若出世仙人,完全变了一副神态、一具样子。 “你知道这个人他伤害了你多么的深刻吗,这些你都忘记了……”龙樂一语道破。 叶风停的心中犹如一块重石压着,透不过气来,回答道:“不,没有。” “尽管如此,他是伤害我的那个人,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活下去……”叶风停无比坚定道。 “为何?”龙樂转身回眸,一道寒冽的目光打在叶风停的身上,使她不得不退缩一步。 可是……她却依旧坚守阵地,不管昔日他如何对待自己,伤害自己,她还是希望他能够好好的,这算是她的一点儿偿还吧! 因为曾经与过往的美好、感动都是他带给她的,倘若她的生命当中没有这个人的出现,她不会明白与懂得爱的意义与价值。 “因为我爱这个人,爱他、爱他……”叶风停止不住心痛,抽泣道,却一眼都不曾脱离眼前这个男人片刻。 龙樂不知道该怎样劝服这个女人,也许就像自己对小玉一般的痴心吧!终生都不得悔改! 陷入爱情旋涡的那一刻起,谁都无法从其间脱身,真是痛苦,真是煎熬。 “你说我该怎么办,该如何救这个人。”叶风停抹干眼泪,一双杏眸空洞无比,悄然启齿道,却依然跪地不起,一身水红纱衣圈地为牢,不顾桃花流水之意,迟迟只为等一人。 第两百五十八篇 不见当时劝酒人 http://.biquxs.info/

你先走!”龙樂持剑开口道。 冷不丁的,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是一个蒙着黑锦面纱的人。 叶风停这才回眸,眼下却不知道该作出什么的应对措施来对付此危急的局面,她看着眼前人,不舍不离。 蒙着黑锦面纱的人似乎是故意前来阻拦他们去路的,而且是不想要他们将倾水然给带走。 霎时间,龙樂闭眼,双手紧握状,嘴里似乎在念着什么幽冥咒语,顿时间于天空中出现了一座常人所不能看到的飞船。 “走,快点儿……”龙樂传声于叶风停心底,那是他第一次使用传心术,未免敌人揣测到她的去向。 说时迟,那时快,叶风停带上依旧沉睡不醒的倾水然飞上天上飞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于是乎,蒙着黑锦面纱的人与龙樂双方之间开始展开一次非凡的较量。 蒙面者想要追上叶风停还有飞船的踪影,却已然追不上了,他们已经连同消失于茫茫苍天了,此种法术想必只有两百年前暗夜城的人能够做到,而龙樂正是此种幽冥术的继承者。 “龙樂……” 龙樂于苍茫水域之上听到来自已经飞远的隐形艇上叶风停的呼唤。 “你究竟是谁?”转眼之际,龙樂直面面前这个阻挡他去路的蒙面杀手,随时准备拔刀相向。 “少废话,过了我这一关。”蒙面杀手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神更是让外人揣测不定。 按照龙樂的事先判断,此人的身手敏捷,应该不是寻常之辈,而……能够来到龙潭的更加不会是平凡者。 一秒之速,那个人已经似离弦之箭一般冲刺到了龙樂面前,然而眼前之人岂非是他龙樂的对手! 就算不这次不动用千里冰封的能力,他也能够将其制服! 两剑相视,如火遇到电,如水遇到风,如闪云遇到惊雷,吭哧吭哧,火星四射,但持剑者却没有伤到分毫。 龙樂心想,这次他可是遇到真正的劲敌了,两百年后的世界,看来多了很多剑士呀!也……难怪,这个人敢如此满怀自信心地阻挡他龙樂的去路。 再如此较量下去的话,想必叶风停一定会有危险,此人就是打算想要跟他损耗力气,耗费时间,他可不能再跟比下去了。 龙樂霎时间快刀斩乱麻,风卷残云一般地将蒙面者给击退了,直逼水瀑布凹陷处,那里是一条绝路,葬身者往往没有好下场,一旦跌下去,将遭遇不测之祸。 他一剑抵在蒙面者的脖子上,道:“是谁派你来的!” 蒙面者不语,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情,只见龙樂手上的刀剑逼得他的气息愈发的近,他只好回复龙樂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没想到还是一条汉子!”龙樂笑了笑,眼眸清澈,如若要望穿此人的真面目。 “我……可不想让别人的血脏了我的剑,”龙樂威逼利诱道,“你可知道……你身后的水瀑布就是一处绝佳的葬身之地,传言两百年前,所有的人只要向往深处一窥究竟,找寻什么秘密,就会得到万劫不复的代价。” “我……我可不想找什么秘密,也更加不想要一窥究竟什么的。”先前面色平稳的蒙面者被此番龙樂的“挑逗”弄得心神不宁,一口气都提不上来的。 “里面深不可测,你可以试一试,顺便给这里的神灵祭潭,我也好得以庇佑,保此平安。”龙樂持续进行到底,落在他手里的就没有一个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这个人迟早会原形毕露的。 “如何呀?”龙樂启齿言道,“哎呀,说得我嘴干都干了,说不定……你想试试。” 一下子吓得蒙面者脸色苍白,心脏似将骤停。 蒙面者被迫目光往旁边一瞥,那隐藏于水瀑布之下的水潭似乎真的是深不可测,光是论黑暗程度就幽邃无比,令人却步了,又怎么会有人想要“一窥究竟”呢? 此蒙面者到最后只听得到心脏一个劲儿噗通噗通地狂跳不止,心声全部被其淹没下去了。 “住、住手。”蒙面者道,眼下他被龙樂当场吓软了双腿,禁不住倒塌在水声激荡的石头之上,只距离身后的水潭一尺之距。 身后的水潭就像是一双幽邃恐怖的眼睛在凝望着他一般,看不到任何一丝明显的光点,好像随时都可能成为他的葬身之地。 “你要我数一、二三……”龙樂使用传心术道,这样避免多费口舌,他可不想要再浪费时间下去了,就算是一秒,对于他龙樂来说,也是无比宝贵的一秒。 索性龙樂径直将剑刺进了蒙面者的衣角一侧,传心语道,好,我这就送你上西天。 当蒙面者依旧选择不卑不亢的时候,那柄耀眼的剑已经在蒙面者被刺破的衣角之中打了好几个转,刹那之际,剑借着力将蒙面者的整具身体都倒进了水潭之中,也是于那一刹那之际,这个人终于选择吐露幕后者。 龙樂眼疾手快地将即将送进“死亡地狱”的蒙面者给救了出来,仅凭一己之力,运用手腕的力量拉住最后即将要栽进水潭的双脚,随后将整具躯体都重新拉回到了人世间。 龙樂扭转了局面,就算此人不说,他也能够听得出此人的心声了,谜底竟然是…… 此时一心为昏迷不醒的倾水然而担心,又同时记挂着远在龙潭的龙樂。 隐形的飞船之上,坐着叶风停还有倾水然这个家伙,她深情地用双手捧着倾水然的脸颊,让他的脑袋搁放在自己膝盖上,希望能够给予他睡梦中的踏实与稳定,希望他能够好一点,躯体不再那么冷,面容的温度不再那么的冷…… 她低头垂睫,凝视着他的面容,那一粒注满所有回忆的青墨痣,里面包含有他们的痛苦,也有他们的幸福,它就像一滴缱绻不散的忧愁,似星点,亦似苦海。 她伸出指腹来,贴上他些许苍白与冰冷的薄唇,才发现此时他的躯体内有一缕发着幽蓝光的游魂。 只要有这缕游魂在,那么他便不会轻易离自己而去,是的,他不会死的,不会的,永远也不会有离开自己的一天,倾水然……你一定要坚持住,坚持住。 不知不觉,这艘飞船漂浮了有多么的遥远,终于抵达了湖岸——夙城。 叶风停依依不舍将目光从倾水然的面容上收回来,与此同时亦将她落在他唇瓣上的手指收了回来。 她怀抱着他的躯体,从天而降,落下一片青绿竹叶,乃为龙樂冥力所化,所施之幽冥术。 眼前,是倾府,对了,这个倾府,昔日带给她慰藉亦带给她折磨的家园,她亦想要进入,亦想要脱离。 那是她的渴望,亦是她的禁锢,昔日她曾经多么地想要踏进去,无比渴望地想要过成为他一个人的新娘,可如今——一切都遭受了毁灭,一切都沦为了泡影。 她捡起来掉在地上的粉红色遮面帘,用来掩盖住脸上还未完全消退去的疤痕。 “我们进去吧,水然……”叶风停敲了敲倾府大门,很快就有人前来开门,她能够听得清楚,前来迎接他们的正是周媛管家,她记得住倾府里面每个人行路的节奏。 周媛一脸欣欣然地敞开大门,露出正脸,眼前一幕,使他不由地看呆看傻了眼,这……这不是叶姑娘还有……二少爷嘛! 话说,二少爷怎么在叶姑娘怀里躺着呢? “让我们先进去吧!”叶风停道,此时躺在她怀里的倾二公子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但实际上,却是陷入了昏睡。 “好嘞!”周媛躬身回答道。 “叶、叶姑娘,我家少爷他怎么了,这是。”周媛询问道,实在是不解,一边亲自为叶风停把住门,好让他们进来,再亲自为他们关上门。 两扇红漆门由门闩闩上,“咔吱”一声紧闭之后,叶风停便搀扶着倾水然,见到了满园春色,亦如同她初见时的翠竹林,两旁栽种着飒飒英姿的翠竹,园子正中间则搁放着一个圆形的大水缸,里面漂浮着浮萍、游着金鱼,青蛙一个劲儿地唱奏着乐曲。 一阵幽风吹来,使人满面清爽,获得久违的舒心与惬意。 “叶姑娘,我来吧!”周媛考虑到虽说叶姑娘对他家公子有情有义,依旧念念不挂的,但是如今他们毕竟都是拥有家室的人了,撇去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不说,现今倾水然也有了公孙杨柳为妻,身为倾府管家的他不能不顾忌到这一点,不然的话,公孙杨柳迎面见着叶风停与他家公子纠缠不休的话,他可是会被公孙杨柳这个人给骂得狗血淋头的。 他可不想遭此罪,紧跟着一句,依旧没有放过的打算:“我……我来吧!” “那好,我就交给你了。”叶风停松下手来,眼光黯然一沉,周媛眼疾手快地接住即将快要倒地的重量,禁不住暗叹,叶姑娘力气可真的是大呀! “嗯嗯,我一定照顾好我家少爷,叶姑娘您就放心吧!”周媛有些吃力地应对道,身子瘦弱的他自然是一口气都提不上来,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看来……还是我来比较好。”叶风停看向抱着倾水然禁不住有些双腿发抖的周媛道,两人多少有些尴尬。 第两百五十九篇 红颜笑 http://.biquxs.info/

谁人来了?”公孙杨柳道,一眼就瞥见了正双手扶着她家夫君的叶风停。 周媛急忙解释道:“是、是叶姑娘将少爷给带回来的。” “他这是……又到那个戏园子去听戏去了?”公孙杨柳讽刺道,“为何喝得如此之酩酊大醉?” “是叶姑娘陪他的……叶姑娘想必你也知廉耻吧!” “都是有夫之妇了,还去戏园子里去做伶人,更是如此这般不遵守三从四德……” “倾夫人,此番前来,我不是听你来讽刺我挖苦我的。”叶风停道,一身粉红水纱随风偏转,一袭遮面帘悱恻而缠绵,唯有那对杏眸依旧坚韧如斯。 “哼哼。”公孙杨柳随即冷笑一番。 “那……你就将他交给我吧!” “你可以走人了!” 屹立于一旁瘦弱似竹竿的周媛浑身早已瑟瑟发颤,心中如若一团乱麻搅在一起,机灵道:“是是是,我这就送叶姑娘走。” “哼哼……”公孙杨柳站在一旁继续讪笑一番,“还不快走,叶姑娘?” “好,”叶风停应公孙杨柳,然后转过脑袋去,对着几个小厮说话,“你们扶着水然少爷,多谢。” “不用谢,叶姑娘。”小厮们回之一笑,随即将倾水然给扶住,担忧道,“二少爷……二少爷这是怎么了?” “他这是又到哪里沾花惹草了吧!”公孙杨柳嘲讽道,“还不快去……弄些醒酒汤来。” “是,夫人。”小厮们忙手忙脚,两个小厮扶好倾水然,另外几个小厮则停下手中打扫的活儿,去吩咐丫鬟们煮醒酒汤。 叶姑娘对杵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管家周媛道:“过几日我再来。” “啊……这。”周媛不明就里。 叶风停自然是知道的,要是倾水然依旧没醒的话,那么……公孙杨柳一定会将罪责归于她,去找她“算账”的。 “照顾好水然,我就不打扰了。”叶风停望了望靠在小厮怀里的倾水然,几步回头,只见他终于被人抬进了内院,再也不见其影了。 如今,倾府内,小人们忙里忙外,想各种奇招。 公孙杨柳终于按捺不住性子,问他们道:“水然……他这是怎么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呀!该……不会是那个女人搞的鬼吧!” “公子这不是像喝醉了酒的样子呀!”丫鬟海燕道,圆鼓鼓的眼睛瞪着屋内躺在床榻上一直昏迷不醒的水然公子。 “醒酒汤来了!”无双丫鬟跌跌撞撞进了屋内,丫鬟海燕只得让行,靠在此扇门一边儿。 “别碍手碍脚的,还是我来吧!”公孙杨柳厌恶地看了无双一眼,心想她们少爷来了,这群丫鬟们就趋之若鹜,像是丢了三分魂魄似的。 无双小心翼翼地将手中药碗递给坐在床榻前的公孙杨柳,眼中依依不舍地远离,心中哀叹了一声,哎…… “公子,公子这是怎么了?”无双于旁躬身道。 公孙杨柳握住药碗,举起汤匙,凝视着面前不省人事的男人,心想……这可不是办法啊! 于是道:“无双,帮我将他的嘴巴给撬开。” “嗯。”无双前进一步,应了一声。 “可……可是我不敢呀,要是水然少爷知道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啊!”无双犹犹豫豫道,她可怕极了水然公子的威风,平日里,他可是不让任何丫鬟近他的身的,更别提一只母蚂蚁了! 虽然公孙杨柳与他是名义上的夫妻,出门时也是和和美美,恩恩爱爱的,但是……实则名实其副,背地里可是另外一副样子。 这公孙杨柳就像是一块黏皮糖一样黏着她家少爷,然而她家少爷却甚是排斥。 如果她要听公孙杨柳的吩咐的话,那么不是自己找死么? “没用的东西,我自己来!”公孙杨柳训斥道,没有好脸色给这群丫鬟看。 无双立即退身,只见公孙杨柳挪了挪板凳,移近倾水然的面前,一只手去扳开他死不张嘴的口,一只手握着汤匙想要往他嘴巴里灌汤药。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替倾水然喂药这件事情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她不仅没有撬开倾水然的嘴,倒是洒了自己一身。 “哎……”无双止不住在旁泄气,为她家公子而紧捏一把汗,她家公子真是快要被公孙杨柳这个女人给折磨得下巴都快要被撬断了,恰好这时候,郎中来了。 “杨柳大小姐。”背着药箱的郎中示意之,“让老夫来看看如何?” “嗯。”公孙杨柳做声,挪开凳子,端开盛醒酒汤的药碗,她倒是想瞧瞧他生的究竟是什么病。 “让我来看,让我来看。”郎中将沉重的药箱放在屋内的圆桌子上,摊开手来,往胳膊肘上卷了卷袖子,似乎是要干什么大架势。 郎中走近床榻,望闻问切之后,却摇头叹气的。 “郎中,我家夫君出什么事情了?”公孙杨柳着急道,“怎么半天不醒的。” “他身上没有沾染酒气,不是喝醉,莫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 “这个嘛……”郎中沉落目光,肯定道,“极有可能。” “真的……真的被妖魔?”公孙杨柳十分惊异、非常震撼,背脊上顿时间清透着一层湿汗。 在旁的丫鬟与在门口聚集一团的小厮们争相吵嚷,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这个郎中是由清霞大师傅请来的,应该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难道说——她家公子倾水然真的中了邪了?无双丫鬟目光一沉,心想道。 “要我说……这事情肯定跟叶风停有关,水然少爷是她带回家的,肯定跟她有脱不了的干系。”无双蓦地开口言道,她早就想要说了,只是迟迟没有机会,早在三年以前,她就看这个女人不惯了,这回,终于可以好好地泄一场气了。 叶风停这个女人还想要跟倾水然沾上什么关系,真是做白日梦! “哼!”公孙杨柳愠怒道,无处可以发泄怨气,“我就知道是……” “明日,我们去找她算一笔明账!” “我看……那个女人就是妖魔变的,三年前,大家都看见过她变成鲛人,怎样为非作歹的。”无双附和道,为此而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一提起这件事情,公孙杨柳就火气大,要不是叶风停这个女人在倾水然迎亲的路上捣乱,她早就和他成亲了,又何必等了两月之久,成了夙城满城的笑话。 “对,叶风停这个女人就是妖怪,夙城没有人没有听说过她的故事,亏我还在府上收留过她一段时日,把她当做亲姐妹,没想到她最后会恩将仇报。”公孙杨柳眉头一皱,榴眸含怒,“我是不是太过于心慈手软了,对于那个女人?” “一再容忍,可终归有个限度,昔日她是那般地纠缠水然不放,今日又是这般……” “她究竟想要怎么样?” 郎中抬头正抬腿打算离去的时候,蓦然撞见了公孙杨柳的一脸愠色,胆战心惊的,好像自己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似的。 “杨柳大小姐,老夫无能为力啊,如果没事的话,那么老夫就走了啊!”郎中转身扛起药箱,欲再度离去。 无双主动送郎**门,顺便递给了他看病钱。 公孙杨柳落下屁股,倾坐于板凳上,凝望着眼前的男人,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孽缘。 一阵风清,顿时间,夙城都传遍了,说昔日的刹罗从龙潭地界回来,被妖魔邪神附了体。 龙樂刚才……龙潭而来,一眼见不到叶风停,令他心烦意乱的。 市集之处,白袂起风,双剑扛于肩上,一柄为留离之剑,一柄为琼玉宝剑。 “那……那人不是倾水然吗?”一个商贩道,好歹他也是看过刹罗本尊的人,曾经夙城举行过那么的剑客赛事,他也是有幸在观台上,琉璃灯火之下,看过昔日刹罗一眼的。 四年以前只一眼,已经烙印于心上,不会错的,此时出现在市集上的那一个人就是倾水然本尊。 众商贩、逛市集者都围拢了过来,他们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冒充刹罗。 “真的是刹罗!” “没有错的,我说他就是倾水然嘛!”商贩道。 “我不是什么倾水然……”龙樂对他们道。 “你就是嘛,就是嘛,听说刹罗您被什么妖邪给附了体,可如今……这不是好好的吗?” “对呀!” 众人吵得不可开交,都认为是江湖人士胡乱编造的谣言。 “这肯定是谁故意捏造,扭曲事实,害得我们白担心一场,刹罗这不是没事儿吗?”“就是……就是呀……” 龙樂压眉凝思一番,早知道他跟两百年后的自己长得如此之像,他就出门带个面具好了,现如今被人误以为是倾水然那个家伙,真是麻烦多多。 “听说……以前我在这里的风评不是很好?”龙樂张口问道。 “没有……哪有的事,我们夙城人都知道,您是高高在上且闻名四海的刹罗,除了风流一点倒是没有做过什么难为老百姓的事儿。”一位商贩起头道。 “风流?”龙樂笑了一笑,目光稍沉,“呵呵……看来至今没有什么转性,还愈加变本加厉了。” “什么转性呀?”那位商贩皱眉道,莫不是他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刹罗。 想到两百年前那个时候,身为龙樂的他也是放荡不羁,又放浪形骸的典型案例,但是绝非是像今日倾水然这样到处沾花惹草、风流成性的顽劣之徒。 第两百六十篇 不思量自难忘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重重地敲击着乌府大门,止不住的泪水,欲要从眼眶中夺眶而出。 乌无晴悄然掩于门后,迟迟没有开门。 野风停蓦地收回了手,听住在附近的人说,乌无晴已经归隐山林,并且将他们的儿子慕凡也带走了。 “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都不在了。”叶风停哀伤一脸,沉落下目光,是的啊,她还是让最爱她的人从自己身边溜走了。 叶风停将遮面帘随意一扯,飞跃上高墙,然后落地,她一眼就瞥见了还留恋未走的乌无晴。 “你……”叶风停蓦地一惊,没想到乌无晴还在。 她此番进来,只不过是希望能够再一次回顾昔日的那些美好,与他们一起度过的一点一滴,不包括乌无晴,却包括她的孩子慕凡……还有小奶包和浩蓝。 乌无晴持幽莲剑与叶风停四目相对,较量出炽烈之冷焰。 “当时……你踏出乌府,不顾一切地抛下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是为了倾……倾水然那个男人吧?”乌无晴终于将一直隐忍于心中的话说出了口。 他白袍袭身,英姿勃发,唯一的一点不同便是他的头发白了,如银雪降临,又如流星拂动。 于风之下,那几缕垂披在宽厚肩膀上的银丝格外的显眼与触目惊心,使得叶风停揪心的一痛。 “你是为了他才去龙潭,才去以身犯险,找他的吧?”乌无晴再度重复道,他的眼里彼时溢出来的是血痕,心里面一道道刻画的亦是伤痕。 “难道——我们的儿子慕凡,你不顾了吗?” 叶风停一脸不忍,一脸忧愁,思虑万千,犹如千帆尽过一般。 眼下她的一身红衣水纱与高墙之上点点开放的花蕊格外的相衬,她像是置身于黄色的星点之中,那些星点随风摇曳,在风与忧伤中舞蹈。 “我问你……”乌无晴持剑道,白袍席地,画地为牢,只为她一人守候,他在等她做一个艰难的回应。 “哈哈。”乌无晴冷笑道,嘲讽一番,带着几丝讥诮的意味。 想来——他不应该问如此让人下不了台的愚蠢问题,不仅让她下不了台面,更加让自己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提不提这个问,她回应他的都是一连串的问号和省略号,永远也没有一个给定的答案。 “他……他此时在哪里?”叶风停翕动嘴唇,迟迟开口。 “谁?”乌无晴皱眉道,心里犹如千帆尽过,不是滋味儿,眨了眨眼睛,其中潜藏珠光,“你说的可是慕凡?” “对……或许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可我毕竟还是爱着我们的亲生骨肉的,我,我……”叶风停眼中凝结泪花,睫毛如若蝶翼微颤,她心底是爱着慕凡,想着慕凡,念着慕凡的。 只有慕凡能够带给她慰藉,给予她无边的痛苦一丝缓解,面对人生很多无奈的抉择的时候,他就是她的寄托,她的一丝从黑暗的缝隙之中蹿腾出来的光。 她贪恋他的味道,犹如鱼儿贪恋水草,阳光流连初绽之苞蕾,蜻蜓嬉戏于水。 慕凡是她生命之中缺一不可的信念之源,自从他降生之日起,她的目光就从未离开过他一刻,时时为之担忧,为之牵肠挂肚。 “他去哪儿了?”叶风停看向乌无晴的那一刻,终于敢正大光明地再一次直视他了,母亲的爱是永远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就算她来到了龙潭,心里面也随时记挂着他们的孩子,并没有忘记。 没错,她是心虚,但是在慕凡这方面,她没法子做出让步。 风一阵默定,乌无晴于静寂的风息之中矗立不动,衣袂牵动,长长的腰带牵动,亦没有动了他的心肠。 他像是一幅画一样,隽永地刻在叶风停彼时的脑海之内。 他纤长的手指搭放在这支名为幽莲的白剑之上,尽管其剑身熠熠发亮,随时间的消逝而化成了银星,他也不为之抬眸,他始终处于一种别人看不穿的浅思当中,默默低着脑袋,与她僵持着。 他现在是在惩罚她吗,这种境地确实使她很难忍很难受,他在折磨她,不让她知道答案,他宁愿孤身一人抚养这个孩子,也不让她来管,他誓死不让她知晓结局是如何,叶风停这样想的时候,陷入这一场考验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主导权,并且没有任何悬念地输掉了。 “乌无晴,我只求你这一件事情,行吗?”叶风停含泪哽咽道,声音如断落的弦一般,再也没有了弹奏时的那种婉转与妩媚,而是悲凄无比。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至今乌无晴还没能过一关卡,尤其是在面对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的那一瞬间,那一刹那,那一秒。 乌无晴顿时间松下紧握的手掌,抵达叶风停这个女人跟前,双手前后怀抱住了她,他怎能忍心她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哭泣,他怎能忍心…… 诸多不忍心,诸多纠结,才造就了如此之挣扎,如此之面目狰狞,满目疮痍。 他轻柔的发丝垂落于她身上,几乎与她融为一体,气息与呼吸,呼吸与心跳紧密连在一块儿,她再度感受到了那时他从乌府追了出来,骑白马抵达至夙城城门,欲挽留她却不得不放手遵随她远飞的想法,一夜之间,他为此而白了头发,临走之际,他为了不让她在路途中遭受到半点儿伤害,还将手指上唯一的冥戒交给了她,那是他的至宝,然而他却毫不眨眼没有丝毫反悔地将那只盛满冥力的冥戒亲手戴在了她的手指上,他一直是爱她的,从始至终,从未变过…… 然而,她却一次一次地伤害他,弃他于不顾。 “风停,我们说好的,今生今世都不要你再为了任何事情而难过,而哭鼻子了。”乌无晴抚摸着她的发丝,上面自然是沾染了许多她的泪水,她的苦水。 他的手掌温暖如斯,如火一度化开她心里沉淀如潭的冰雪,宽厚而踏实,每一根手指都骨节分明,正如他对于她这个人是心中有数的,但是他还是愿意为了心爱之人而一度摒弃自己的原则,只为了爱她,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甚至于有的时候,他宁愿为了委屈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叶风停,伤害这个他一直深爱于心却又不能完全得到的女人…… 彼时,叶风停不愿意再用一句“对不起”来化解心中的不安,于对这个男人的愧疚。 她已然无法再将这几个残酷的字眼给说出口,只能默默暂时接受这个事实,她是逃不过的,逃不过命运的枷锁与禁锢的,不为了孩子,也为了这个一次一次受她迫害的可怜人吧! 怀抱了不知有多么的久,乌无晴终于将手从她身上脱离下来,却在她心间停留着一抹缱绻不散的温暖。 “走吧,我带你去见我们的慕凡。” 他终于说出口了,做出了这个决定,他的语气虽然冷冷的,心里却是暖暖的,就算是叶风停妥协了,他也甘愿这样做…… 他就想要她始终都呆在自己身边,这样就足够了,对于占据她的全部,他不敢奢求太多,人嘛——总归不会得到圆满吧! “嗯,我们的慕凡……”叶风停艰难地应道,对啊,是她和乌无晴的慕凡,而不是属于她与倾水然之间的那个孩子慕凡啊! 她与倾水然之间永远都不会存在答案,也永远不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结局的! 唯一能够扭转局面的大概只有她一直顽固不化的石头心肠罢了,可是如今历经这么多事情——她还能撑多么久,熬多么久?时间是不等人的……爱情是有期限的,是男人都会有,但是女人却不会,她这一辈子,生生世世只爱这一个男人——倾水然。所以说,她担忧等捱到那一刻的时候,他已经变了心,已经远离了他们的那片秘密湖岸。 她带给乌无晴的伤害已经够多了,她不希望再度去伤害他,也更加不希望因此他将她的孩子慕凡也带走。 眼前,她唯一能够做出的一步就是顺从乌无晴的意思,等日后再做打算与安排。 龙樂正好于附近的酒亭内饮酒,一转眼就看见了乌无晴与叶风停从乌府内“双宿双飞”了出去,恩恩爱爱的,好一对神仙眷侣,亏他还如此地担心她的安危与死活。 “这个女人还真是朝三暮四的……”龙樂不禁握紧了拳头差点儿就将手中酒杯给捏了碎,没想到……他自己会为一个女人而如此牵肠挂肚,彻夜辗转,如今看到她与别的男人亲密,又突然生出这么大的火气。 他目光一沉,深入浅出,很快的,就恢复了镇静,不行,他不能再陷进去了,他迟早有一天是会回去的。 本来他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如果硬要做打算留下来的话,到最后肯定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只是……目前还没有碰上合适的机缘,他还不能冒险回去。”龙樂自言自语起来,深邃的目光犹如浮沉之星光,煞是蛊惑心肠,酒亭内旁边的几个酒座之上就有好几个千金大小姐往这边瞄了好几下,眼皮子眨都不眨一下的。 第两百六十一篇 乌无晴黑化成魔 http://.biquxs.info/

可是他偏偏坐不定,旁边的女子们都眼见着这位英俊公子随手戴上一只玉面面具,然后持剑西去。 他一下子挡住了叶风停这个女人还有那个男人的去路,不知作甚,却非要做出什么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叶风停离自己愈来愈远。 “这个人是谁……”他突然开口道,白袂卷起了浅风。 乌无晴凝眼视之,猜不透这个人是谁……看他的身形跟一个人有些相像,但却绝非是那个人。 乌无晴霎时间感受到了一丝丝威胁,蓦地抓紧了面前叶风停的手,握得更紧。 龙樂外表风平浪静,然而……心底却波涛汹涌,这个女人究竟算怎么回事儿?她究竟要选择谁,究竟爱谁…… “樂,你没有这个权利问我,虽然你救了我……也救了倾水然。”叶风停回答道。 “他是谁?”龙樂再度开口,誓不罢休。 “是我孩子的爹,这你总该明白了吧!”叶风停坚决地回答他,并不避讳什么,眸底却潜伏着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欲要夺眶而出。 乌无晴为叶风停的回答感觉到很满意,她终于将一颗心放在他和慕凡身上了,对倾水然的贪恋与留恋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她还是会选择留在自己身边的,毕竟只有他才能够给她最想要的东西,然而——倾水然却并不能给予她什么,不能给她依偎,不能给她港湾,所有的一切他都面临挑战。 前世小玉伤害龙樂伤害得已经够深了,可这一次,她又不得不伤害了他,对不起,龙樂…… 在爱情与亲情面前,她所能选择的只能是一个。 龙樂悄然揭开面具,完全就是最初倾二公子的模样,一身白衣,笑容匪浅。 他嘴角翕动,眸底含着愠色,却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眼:“好吧!” 太过于寒冽的风打压了这片天地,她依偎在乌无晴怀里的时候,她以为龙樂使出冥力,将冰封十里…… 乌无晴随即与叶风停与之擦肩而过了,他仅仅就是一个笑话而已,十足的大傻瓜,愚蠢至极的大笨蛋! 叶风停看到方才龙樂身上挂着的琼玉宝剑,她是来归还她的那把宝剑的,除此之外,不会蕴含什么别的情愫在内了,他只是作为一个男人的视角,为未来的那个他而打抱不平而已。 可是——她不明白的是,龙樂已经于悄然无息之中爱上了。 乌无晴与她这会儿携手一起往客栈走去,乌无晴将他们的孩子慕凡暂时交给一个奶娘看管,那个奶娘是他信赖的人,之所以放心交友给她,也正是因为如此。 乌无晴握住她的手掌心,微微有些发汗,其实从一开始遇见龙樂的时候,他就在怀疑那个人是不是……倾水然了,这会儿他见叶风停放松了心情,他才敢问起她来。 他顿住,于客栈面前,问道:“那个人……是不是他?” “何人?”叶风停亦顿住,眼神挂着一丝空洞。 “自然是……那个人了……” “哪个人?”叶风停再度问起,两三反复,“你说的是谁?” “方才我们碰上的男人……”乌无晴回答她道,这时候,她并没有随他的问话而看向他打探而温柔的目光。 他的下颌角弯成一个锐利的弧度,宽厚的肩膀垂落着几丝银色,凄凄凉凉。 “是有点儿像倾二公子的那个人吧!”叶风停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也……也太像了点儿吧!”乌无晴惊异至极,还没来得及再度挽起她的手,叶风停就从他眼前脱身而去了,她早一步去到了客栈,想要迫不及待地见到他们的孩子慕凡。 乌无晴站在原地,回眸一视,只见并无人闪现,然而似乎有一阵风刚刚才刮走了一缕来自某个人身上的一抹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那抹气息,好令人印象深刻…… 当他后脚跟上叶风停,进入客栈之际,叶风停向他投落失望至极的表情,那种神色似乎在说……你在骗我。 “究竟怎么了?”乌无晴快速来到客栈掌柜面前,一脸紧张与慌乱,眉毛波动如峦,只见店小二道:“……那个……乌公子……您……您的……” “究竟是什么?”乌无晴声色严厉道。 “你的孩子刚被人带走了!”掌柜的神色平稳,不慌不乱道,语气却也压制不住难受与畏怯,一个劲儿地带着喘声,“被一个白衣人,他跟……” “奶娘呢?”乌无晴才蓦地想起来了奶娘,身上振发着随时都准备冲出去的气焰,无比亮眼,使人坐立不定,心里乱如蚂蚁。 这时候,掌柜的连同小二一起吞吞吐吐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受到了乌无晴气场的震撼与冲击。 “哼!”乌无晴拔腿就走,持剑而去,双眼如同冒着火焰。 那个人……究竟是谁?是谁要与他乌无晴作对? 只见空旷的道路两旁毫无任何踪迹,最终他只能持剑而返,一手空空。 他的心里面,亦是空空如也。 掌柜的解释道:“是一个穿一身白衣的公子,脸上戴着一副玉面面具。” “是他……为什么?”叶风停一声惊叹,为何会是龙樂那个人? “风停,是谁?”乌无晴刚踏进客栈就碰到了叶风停与掌柜的对话,“你嘴里说的那个他……” “他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跟倾水然长得一模一样,还是说……你们一直都在故意隐瞒我。”乌无晴脸色难看,愤懑难平。 “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叶风停道,“他是龙樂……” “两百年前的龙樂,你知道了吗?” 在旁的人都听不懂他们的对话,还误以为这两个人是哪里来的疯癫人士呢? “啧啧啧,两百年前的人,笑话!” “走火入魔了吧!姑娘?” 这些一一路过,一一指着手指头面露讥诮意味。 “慕凡,就这样被人给抢走了。”乌无晴长叹了一口气,心里面如同突然之间落了一块大石头一般,使得他透不过气来。 “不管你是否在骗我,总之,我都要将慕凡给夺回来。” “等着瞧吧!” 叶风停悄然叹了一口气,难道这其中另外有什么内幕,是不被她知道的……要不然,乌无晴不会这样反常,平时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的。 总之,龙樂不会伤害慕凡的,她相信这一点,一定另有隐情。 她见着乌无晴顺着楼梯上了楼,愈加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是乌无晴不让她所知道的。 他为何如此之平静,不是从客栈内走出来,却反而是再一次走进去呢? 他们的孩子慕凡不是丢失了吗,他为什么丝毫不担忧,反而是有种胜券在握的决心,他究竟在密谋筹划些什么…… 乌无晴独身一人返回住处,只留下叶风停一人于楼下,不知如何向他解释是方才那个人偷了他们的孩子。 然而……乌无晴却心中有数。 于窗台外,兰花欲吐幽香,然而一人却唇齿紧闭,脸色略白,双指较力,他分明在忍耐些什么,对的,那个戴着黑锦蒙面纱的男子是他派去杀害倾水然的,也是为了去阻止倾水然醒来的……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龙樂这个人物真的于两百年前存在,原来传说并非全部都是假的,这世界上真的存在具有冰封千里之冥力的神人……而龙樂就是…… 终有一天,他也要成为拥有至高无上者的能力,然后亲手夺回属于自己原本的一切。 自从三年以前那场榴花殇灾祸之后,榴花殇溪水场被封,造成了夙城剑士乃至剑客的力量日趋薄弱。 皇帝更是下旨,夙城再无剑客赛事! 所有想要成为剑客的人只能十年之后再战,十年之后再比! 而刹罗是其中的幸运儿,没有被废除剑客称号,只因为他救了一个人——叶风停,那个时候,叶风停不得不暴露身份,用以偿还倾水然,只可惜的是……她还是未能重回皇帝身边。 听闻夙城叶风停的事迹,简直就是皇族血脉的耻辱,所以……她叶风停不值得回来,做回云梦公主。 拯救了皇族正统公主的刹罗者,自然是受到了皇帝的钦佩,巡抚宋冰舯宋大人亲自向皇上求情,求皇帝陛下千万不要废了夙城“刹罗”这个封号,至少也要考虑一下倾家为国库所捐献的那些宝物吧! 而乌无晴自然是未能保住“龙剑”这一个称号,二十几年前,就是皇帝老子看乌家不顺眼,受小人谗言所迷惑,召集江湖四海武林人士,才将乌家满门抄斩的。 今日,见到乌家唯一的血脉又东山再起了,他怎能不借此机会斩草除根? 所以……乌府不是他乌无晴自己不想要了,而是他皇帝看他乌家不顺眼去了他在夙城监管海域的官位,并且“龙剑”这个称号已经渐渐地被抹除了,夙城再无武庄,亦再无剑客。 就连成立“夕雾门”也成为了泡影。 他——乌无晴,今时已不同于往日威风,手中既无势力亦无金钱,这就是每个人命运的不公平之处,让人实在是受不了! 他要崛起,崛起…… 第两百六十二篇 爱的宝藏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此时于梦中沉睡,只身降临了两百年前的梦境,亲身感悟作为龙樂的那时,那时的小南是怎样的。 于他体内,潜藏一颗含魂丹,这个可以保他身体血气继续运转。 只不过……还有一个条件作为必要的辅助,他才能继续存活下去,那就是陇玉阁后山的寒冰洞,于三年以前,他与叶风停曾经在里面交换过身体。 此时候,公孙杨柳守在床榻前,不知该怎么应对,眼睁睁见着倾水然如此合眼下去,她的心里真是万分焦灼。 “叶风停,你等着瞧!”公孙杨柳紧握起拳头来,她一定不会服输,更加不会手软。 倾水然一定是属于自己的,就算你往他身上施了什么法术,也别想将他从自己身边抢走。 自从慕凡被龙樂抱走了之后,叶风停反而是心安了,她总感觉今时今日的乌无晴带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了,他脾气甚至变得有些暴躁,眼里更容不下半粒沙子。所以……相比起慕凡呆在乌无晴的身边来,,被龙樂照顾与呵护着,慕凡暂时还是安全的。 龙樂带着慕凡去找白须剑师,三年以前,夙城所有的人都没有再见过白须剑师,更加没见过七南水的影子,还有原武庄庄主刘庄主的面孔,传闻,他们都是被贺熊密谋残害的,或被囚禁,或早已丢掉了性命。 流星躲闪于白须剑师门前,好歹白须剑师是天地一数一数二的剑师,贺熊这个人还不足以将他给囚禁一辈子。 三年以前,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他终于从地下监牢里给逃了出来,武庄的地下监牢是贺熊暗自请人打造的,里面机关重重,陷阱密布,平常人是很难逃出它的魔掌的。 当时之所以囚禁白须剑师,一来是防止他多管闲事,使得他的计划泡汤,一来是想要挖掘出白须剑师身上隐藏的秘密。 可是白须剑师怎么可能替贺熊办事,万万是不可能的,他一直死撑着,没有将心中的秘密给吐露出来,否则,那将是武林的腥风血雨。 流星亲眼见着一个带着玉面面具的男人携慕凡进了门去,她一身黑衣,面系着黑布,也只为掩人耳目。 “是谁?”白须剑师道,花费两年之久的时间,他的元气才得以恢复,只是还未现身于世,让江湖中的人知道他鼎鼎大名的白须剑师还好好的活着。 一来是因为他不想再参与江湖中的事情,一来则是他深深地为三年前的事情而深深自责,贺熊这个毒瘤成为了他永远的“记挂”。 “是我,樂。”龙樂携一个面目清秀俊逸的孩童而来,那位孩童虽年幼,才不过两岁,深邃清澈的眼眸中便已经初现锋芒。 “莫非是……”白须剑师摸摸犹如白瀑布垂落的胡须,心中已经约摸估计到了他会来。 龙樂……早不来晚不来,今日你总算是来了,而他白须剑师也总算可以弥补昔日的过错了,要不是三年前他疏忽,就不会被贺熊趁机而入,钻了空子,对夙城的诸位剑士剑客们造成致命一击,还险些让倾水然丧命,幸亏他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只不过这二十年来的武功已经全废了。一想到这一点,白须剑师就为之而痛心疾首。 “请进。” 当龙樂跟慕凡落步于屋子前,那扇门突然打了开,他们再一进去,门便幽幽然掩上了,就是外面的人也听不到里面的响动了。 “小心,外面有人偷听。”白须剑师启齿道,洪亮的声音变得压抑了起来。 “谁?”龙樂惊诧道,“我并未发现身后有任何可疑之人跟踪我们啊!” 况且来的路上,一个人影子都没有出现。 “是贺熊的手下,流星……”白须剑师道,“昔日这个丫鬟可是安插在倾府的奸细,整整八年了,倾府家主都没有发现与察觉……” “真是太令人可怕了!”龙樂浅叹一声,背后不觉一凉。 “她一向是神不知鬼觉的,你们之后还是小心为妙。”白须剑师捋捋胡须提醒他们,眼眸含光。 “一定会的。”龙樂应之,一身白衣,两袖潇洒,深邃的眸中却波动着挣扎,“对了,此番前来,樂想请求您一件事……” “何事?” “其实你早就应该猜到了不是?” “哈哈哈,还真是挺准的。”白须剑师打探着眼前的龙樂,还真是挺像倾水然这个家伙的,够义气,够仗义,“想要我救倾水然那个家伙,早就应该的事。” “我这就带他去寒冰洞,只怕是……有一个人不会答应的。” “但是……我还考虑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如果倾水然醒了,那么——你呢,你又该如何?”白须剑师左右徘徊,于屋内踱步来着。 * 龙樂笑了笑,抵达至倾府门前,他想好了应对的招,准备怎样劝说倾府的女主人将倾水然交出来,并且答应他送到陇玉阁地界的寒冰洞。 咚咚咚,此时开门的正是周媛。 只可惜龙樂带着玉面面具,并未让任何人给认出来。 慕凡已经交由白须剑师托管,他这次可以放心大胆地不用考虑到乌无晴那个人的危险和外界任何的阻拦。 周媛见这位人士气质高雅脱俗,绝非等闲之辈,于是进内院通知了夫人公孙杨柳。 龙樂被两位身穿蓝衣的小厮请进了倾府内院,见小厮继续往前引路,他便继续前行,一边似乎不在意的用手紧扣着玉面面具,生怕万一掉了下来,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双靴踏进了月洞门,从内院穿行过了后院,只见一位道士正在为躺在正中间的倾水然作法,“天灵灵,地灵灵”的,让在旁观看的丫鬟们好不乐乎,然而此时……她们却再也笑不出声来,只因为此事关联重大,不仅关乎他们的公子能否醒来,还关乎到倾府的命脉。 从天而降,洒下一瓣一瓣洁白的“纸钱”,接而手持摇铃的道士眯眼摇响了手中的驱邪斩魔的作法道具。 公孙杨柳于一旁暗自为他祈福,尽管面前这具躺着的冰冷的躯体昔日如何待她淡薄无情,但是他毕竟是她所深爱的人…… 就算这个男人背弃了曾经的誓言,可她还是一次一次地于丧失信心之后,又再起誓,她一定会再让他的心和魂从叶风停身上回到自己身边的。 “停!”龙樂猝不及防地夺取了道士手中的道具,抢占先机,“我有办法让此时面前的人醒过来。” 道士一脸惶然,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抢他生意的毛头小子了? “空口无凭,空说大话,你又是哪位?”道士没有好脸色道,心里压抑着一堆火气。 “想必道士来了一个又一个,走了一次又一次……夫人您也甚是苦恼吧!”龙樂抓准时机,顿时示意于旁的夫人公孙杨柳。 …… “你是何人,有什么对策吗?”公孙杨柳似乎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眼前这个人似乎不像是在说假话,一言一行都彰显着胸有成竹的把握。 “如果没有胜券在握的决心的话,我是不会冒险的。” 龙樂灵光一现,深邃的眼眸万分吸引在场丫鬟们的目光,皆为之而流连,“夫人,请跟我来。” 龙樂一把推开挡路的招摇撞骗的道士,来到依旧躺在花海环绕中的倾水然的身前,他摊开手掌,伸开来,探下眼前人的额头,抵触至他的眉心。 幽幽然,飘飘然,此具躯体的眉心正在散发着幽蓝的蓝光,一小束冥火霎时间蹿腾出来。 “他这是……魂魄出窍之征兆,前世的人穿越而来,导致今生的人魂灵无所寄放,这乃是玄界法门的玄妙所在。” “那么……你是说,他永远无法再醒过来了吗?”公孙杨柳听闻他的话,即刻陷入呆滞的无神状态,似乎随时都将被外界的一句话拉到崩溃的边缘,倾水然的死活对于她来说,举足轻重。 她不想再尝受无法见到他醒来的滋味儿了,每一次失败,都是一场撕心裂肺的煎熬。 眼前,她有一丝眩晕,感觉得到天旋地转,似乎上天在告诉她一个事实,叫她放弃,倾水然不属于叶风停,也不会属于自己…… 龙樂捧住她不稳的身体,目光狭长而迷离,深切而动人,玉面面具遮掩之下的薄唇翕动着:“我有办法。” “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会让这个人醒过来,你千万不要失去信心。” 公孙杨柳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死马当活马医总比没有救的要好。 * “那么,白先生您就在倾府住下吧!”清霞大师傅招呼道,“夜已经深了,早些歇息。” “有什么吩咐,尽管叫这里的丫鬟。” “嗯,好的。”倾水然对嘴吹熄了屋内的琉璃灯,亲眼见她走了,才敢进行下一步计划。 公孙杨柳的意思是打算让他先在倾府内待上一段时间,想好了对策,才准备实施,可是时间不等人,他多待上一天,就多一丝暴露的危险。 他跟倾水然长得那么的像,一旦真实的面目暴露在这群人面前,那么他们一定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到时候他想脱身可就难办了。 第两百六十三篇 没有什么能够改变这份爱 http://.biquxs.info/

在倾府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日日在床榻前与公孙杨柳谈事,终于劝说了公孙杨柳将倾水然交给他安顿与保管。 “相信我,暂且将倾水然送往陇玉阁寒冰洞,呆上一年半载,终将有一天,他会醒过来的。”龙樂道,“到时候,我会有办法的,无论怎么样,我说到做到……” 他与公孙杨柳接连看向了此时此幕仍然一睡不醒躺在床榻之上的倾水然公子,两人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么,就交给你了,白先生,您一定答应我,回来的时候,我要见到他毫发无伤。”公孙杨柳道,随即浅叹了一口气,用手指竭力按压住此时的愁眉。 “一定不会有意外状况的,”倾水然道,“我已经制定了详细而周密的计划,陇玉阁一定会多派人手,不让外人闯入寒冰洞。” “这么说来……陇玉阁跟你什么关系?”公孙杨柳抬眸问向于眼中的这位“白先生”,打量上下。 “鄙人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是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实话说来,白某也算是半个剑客了吧!”已经化名为白先生的龙樂不慌不忙,神色自若地为自己打圆场,“所以说……能够帮助到夙城的剑客倾二公子,也是我的荣幸。” “如果公孙小姐不吝惜金银珠宝的话,就将它们捐献给夙城的剑士们,如何?”龙樂继续道,心中早有想法,“实不相瞒,白某正打算建立一个门派‘夕雾阁’。” “行不行得通,这件事情可得听听爹爹的意见,”公孙杨柳不假思索道,“不过,我爹他应该会很同意你这样做的,有了他个人的支持,不难……” “那么,就多谢小姐了。”龙樂喜笑颜开道,依旧没有将那副神秘的面具在众人面前揭下。 “不客气。”公孙杨柳应之。 “如果小姐放心的话,那么明日我就动身出发,将水然公子送往去向陇玉阁的途中。” “嗯。” 无双丫鬟在门外偷听他们讲话,心中还是烦闷,难道水然少爷就真的……救不了了吗?这算不算是那位白先生用来拖延时间的一种手段……总之,听完他们的谈话之后,她这个做丫鬟的既不放心,又不安心,怎么算,她也服侍少爷八年了吧!当时——她可是和流星、清霞、海燕等丫鬟差不多同一时间进倾府为奴仆的,现在倾府无主,只剩下来公孙杨柳这一个女主人,昔日流星与她做的“攀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完全泡汤了,暂且摒弃这一个痴人说梦的念头,从另一个实际点出发,试问倾府内没有一个男人主持大局,让他们这些下人如何是好——没有一个盼头,心里毫无着落感。 流星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倾水然的情况,听说倾水然的死活已经完全交给一个不认识的外人——白先生。 那位白先生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与手段?流星不禁想道,她派的那个道士都没有办法劝服公孙杨柳还有那一大堆子家仆讲倾水然完全交给他施法,这个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前一段时间,流星扮作黑衣人,飞到倾府“做客”,她看过了倾水然的脉象,最后索性放弃了——因为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苗头来。 他躺在她面前的样子,完全就像是一具假死人一般,明明有气息,却浑身毫无反应,连轻微的痛感都不能使他做出半点儿反射。 索性……她又借着光亮,以银针试探毒性,可是无奈他并没有中毒,让人无从下手,事情真是愈发棘手而难办了。 今日,好歹有一个人发言有办法解决了,不然她真的快要担心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管怎么样,为防不测之灾祸,她一定要亲眼会会那个所谓的“白先生”,揭开他的面具,看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何人? 倾府内,众多丫鬟、小厮们帮这位救星白先生收拾行囊,包括一路吃的干粮和水,还有一路花费的盘缠与打点马夫的银两。 公孙杨柳派周媛专门给白先生配备了一辆私人马车,供他歇息、睡觉、坐饮。 另外一辆马车是供那位依旧“人事不省”的水然少爷用的,专门有两位武艺高强的马夫护航,以解决他们这一行人的后顾之忧。 “盗逢、盗情,一定要好好保护二少爷。”公孙杨柳吩咐道,盗逢、盗情自从收于公孙家族手下,就改了恶性,不再做鸡鸣狗盗之事了,也算是略微收敛了点儿性子。 “那是肯定的,一定谨遵小姐的教诲。”盗逢、盗情,昔日这两位江湖上赫赫有名“采花贼”四双手都牵着缰绳,无暇以顾。 看他们马上要动身出发的模样,公孙杨柳、丫鬟们、小厮们只好依依惜别,心想着,记挂着,总有一天,他们倾府会回来一个与原来一模一样的男主人的,到时候,他们就期盼着倾府能够拥有更好的未来。 夕阳之下,霞光万丈,殷红如同血染,万顷波澜,尽是海浪一般的色彩,沉静而安宁,将人们置身于一个偌大的五彩染缸之内。 脸红了,心中的那一道浅光亦被照亮了一般,变得彤红彤红的。 公孙杨柳挥手拜别,沉暮之中,丫鬟广兰不经意之间瞥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人——一个似流星身形与样貌的黑衣人。 广兰心中不禁疑惑道,难道她走了不成,还抓住水然公子不放,想打什么邪恶的注意么? 不行……她不能让这个可恶的女人得逞,哎……该怎么办,才好呢? 不行,不行,她不能够坐以待毙,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叶风停,眼前她所能想到的,大概只要这个人了。 一整天,清霞大师傅都见广兰魂不守舍的,心里发笑道,莫非是她家少爷出走远门了,她这个丫头想他了? 广兰草草地刨完饭,收拾好碗筷之后,便跟周媛管家说了一句,她要回列氏的济世药堂去抓一副清热解毒的草药,不由地让周媛有些惊叹与诧异,“真是奇了怪了,天气这么清爽袭人的……” 夜晚的风,拂过广兰发热的脸颊,她已经跑了很远,才跑到乌府门前,只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能够碰得上昔日发誓五年之后再做好姐妹的叶风停。 她想起来了那一段不可抹除的记忆,那时她们于倾府第一次邂逅,叶风停起了誓,说要她们做结拜姐妹,现在不行,那么就五年之后吧! 现在都过了三年,可见离誓言发效的时间还有一定的距离。 “叶……叶风停,我就知道你一定回来的。”广兰恍惚之中看见闪过一个黑影,她只记得粉红色的遮面帘,此时的遮面帘在月光之下幽幽然地浮动,美丽极了! “广兰?”叶风停用手挡开面前的石狮子,一眼瞥见了那个熟悉的面孔。 一阵感动蓦地蹿腾上心尖儿,她们有好久未见了,大概有好几年了吧! 广兰这个傻丫头,她一直都在想念着,记挂着这个发誓要与自己做好姐妹的人…… 她没能忘记得了叶风停,也正是因为叶风停是唯一认识到自己的价值与意义所在的人,只有这个人懂得她的心意,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她一直这么努力,辛勤的耕耘,让自己一步一步地成长起来,不断突破原来的自我,也正是来源于叶风停对自己的鼓励,她并没有忘记,反而是将她的话当做一个信念支撑下去,总有一天,作为一粒渺小的沙粒也会变得犹如金子般闪耀…… “我……我是来找慕凡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呢?”令人倍感亲切而细腻的嗓音此时响起于广兰丫头的耳畔,已经有三年时间,她都没有再听过这个声音了。 曾经,她误以为红衣优伶就是叶风停,没想到是真的,那个人真的还好好的活着。 叶风停见她一言不发,似乎是眼泪打湿了眼眶,模糊了视线,使得面前的月色都变得朦胧而神秘起来,眼前的人儿也格外的神秘诱人,犹如虚幻一般的存在。 “风停,我终于见到你了,我一直都希望你还安好。”广兰翕动嘴唇,开口道,她过于激动,过于感动,团圆的日子终于到来了,只不过,倾水然的危机并还没有解除,他是叶风停的等待,是叶风停的信念与驻守,是她曾经最有价值的留恋与不舍得,她一定很担忧他吧! 所以……广兰丫头选择告诉她潜在的危险,叫她警惕,随时在路途中注意倾水然还有白先生的安全。 “广兰……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想到,这些日子你还一直挂念着我,将我当做值得信任与托付的人。”叶风停眼泪“哗哗”地往外流,只要这世界上还有一丝温暖,她就觉得特别的值得,而此时此刻广兰丫鬟就是这个夜晚赏赐给自己的最好的礼物。 “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都是亲人,从这一刻起,我誓死铭记于心。”叶风停再度起誓。 原来……她叶风停还没有被这个世界完全抛弃,这个人记得她之所爱,记得她唯一的坚持与倔强。 第两百六十四篇 乌无晴绝地反击 http://.biquxs.info/

盗逢、盗情,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停下吧!”龙樂道,打点好东西,就使眼色叫他们两个人快点走,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们两个了。 “可是……离陇玉阁还有一定的路程啊!”盗逢老实巴交道,旁边的盗情则骨碌碌转动了眼珠子,朝盗逢使了个眼色。 两人拾掇剑,接过了龙樂给的钱财,下了马车。 “这里就交给我吧,要是夫人问起来的话,你们就说已经送达了。”龙樂道,“所以近段时间,你们就不要再回夙城了……以免遭人怀疑。” “知道,我和盗逢两个自然是明白于心,白先生您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可言,”盗情道,“那么,我们两个就不好打扰了。” “那么我们是多久回夙城呢,总要给她老人家一个交代吧!”盗逢言道,不禁疑惑于心。 盗情支掇支掇了两下盗逢的肩头,嘴巴笑成一条直线,“这个自然嘛,是听白先生的吩咐……” “最短半个月,到时候你们就说陇玉阁已经够人手了,况且腾不出地来给两位住。”龙樂回答他们道,狭长的目光极其温柔而细腻,使得盗逢顿时间放宽了心,心想,这个白先生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或许是怕泄露了什么天机,才让他们回去,以免插手吧! “嗯嗯,如此甚好,这个解释可以,可以。”盗情由衷地夸赞道。 “另外,你们叫夫人不用担心,只要过一段时日,我就会书信来往,记录下有关水然公子的好转情况的。”龙樂解释一通道,这才使得他们完全无后顾之忧。 而就算这个白先生想打什么主意,陇玉阁的阁主吴霞也不会让他搞什么花样的,如此想来,盗情自然是心情大好,不仅有钱赚,好可以给哥们儿两个放一个长假。 “那么,如此就拜别二位了。”龙樂坦然道,一副玉面面具仍然在阳光底下熠熠发亮,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面目。 不过,据盗逢猜测,面具之下,这位神秘的白先生一定是个英俊潇洒的侠士,怀有一颗赤诚之心,才会伸出援手来帮助夙城昔日堕落不起的倾水然。 当龙樂正准备起身离开之际,盗情牵着盗逢的手躲进了路边树桩后面的草丛堆里,盗逢不知其故,一头雾水。 在影影绰绰之下,龙樂亲手揭下了面具,害得盗逢不禁差点儿叫出声来。 盗情一直不做声,直到龙樂驾驶着马车完全离去,后面紧跟着载着倾水然躯体的那辆马车,扬长而去,渐渐地消失于他们的视线之内。 过了一会儿,盗逢才和盗情先后从蚊虫喧扰的草堆里钻了出来,窸窸窣窣,沾满了一身灰褐色的野草籽,简直是“芬香”绵长。 “怎么可能……我是不是看错了,那个人跟水然公子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盗逢惊讶万分,简直是吓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了。 “我早就怀疑这个所谓的白先生了。”盗情持剑道,“真没想到……” “对了,你说,白先生会不会就是……” “那——躺在另一辆马车里面的人呢?”盗逢觉察道。 事情真是变得愈发复杂了,让人半点儿都摸不着头脑,直接让盗氏家族这两个成员抓耳挠腮,心里面扭成一团乱麻。 盗逢、盗情两兄弟持剑折回去喝茶,就在路边的一家小店歇脚,准备释放一下心情。 “应该不会是幻象吧?”盗情道,饮下一杯店小二刚倒好的热茶,盗逢接过同一杯还未喝完的茶一杯下肚,道:“我也看见了……” 两个人同时愣住,难道说……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与此同时,进来了一个与倾水然长得一模一样的第三者,那人乃是——在夙城乃至江湖上隐姓埋名多年的黛青公子,他才是倾水然亲生的孪生兄弟,名为岱然。 “我靠——”随着黛青映入眼帘,盗逢与盗情不禁皆为之惊叹。 奇了怪了,这夙城乃至天下竟有这么多的“水然公子”来。 这一日,是黛青势必要出山的日子,他不得不去完成属于自己的使命,来阻止一切对玄界法门不利的灾祸,只因为他仍旧是玄界法门的掌管者,怀有开启它的钥匙。 盗逢与盗情两个人不禁暗中议论,时而目光流连在那个白衣公子的身上。 “两位……”正在黛青公子刚要饮茶的时候,蓦地觉察到了他们的反应与举动,“鄙人脸上、身上是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东西么?” 那只杯子刚由黛青拂袖放下桌面,在座的各位人士都敛声屏气,为之注目了。 他身上有一股自然而然的强大的气场,身形飘逸,面目俊朗非凡,一举一动之间,都较劲着一股风流韵致。 盗逢、盗情两个人坐在靠近门口的座位上丝毫不敢动弹,时间犹如于一刹那之间静止了,旁人更是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好像那位白衣侠客放在凳子上的一柄长剑随时都可能将在座的人削铁如泥一般,他们可不想要尝受一番快刀斩乱麻的滋味儿呢! 黛青眼中闪现过明显的杀气,让人分明误会了一把。 当众人都吓得慌不择路,屁滚尿流之际,黛青公子手拿起银光裹身的宝剑踏风无痕飞出了店外,点脚触地之际,除了黛青这个人物,在外面空阔的空地上露现另外一个白衣大侠的身姿,相较于黛青来说,那位人士倒映于地面的漆黑墨影更为魁梧,身躯也显得尤为壮硕。 此人的眼神幽邃而坚定,无形之中那两道剑眉横添了一丝霸气与凌厉,浑身的气质宛若天成,尤其是在白袍拂风之下,发出“哗哗”的风声的同时,那宽厚而坚实的肩膀与胸膛更是吸引人的眼球,彼时就像是一道海岸线无限延长一样,宣告着海洋的壮阔与雄山的伟岸。 幽莲之剑由此人握住,一丝剑气震破了空气,扯动了一下彼时面上之上戴着的黑锦面纱。 风烟四起,两人展开一场恶战,剑在空中绚丽地飞舞,一道道横泄出来的剑气犹如流星一般闪烁,划过靓丽的光尾,尤其是那柄许久未出的幽莲之剑整具剑身就像沾落了雪花一般,随持剑之人的挥动而抛降出一片又一片璀璨而耀眼的光花,将这片宁静的天地置身于漫天光雾当中,绝美至极! 乌无晴揭开黑锦面纱,剑眉一横,收回幽莲剑步,以疾速将长剑插回剑鞘之内,负手而视,不怒自威道:“谁也阻挡不了我!” “幸好你还认识我,没有将倾水然再与我混为一谈。”黛青落下衣袂,从天而落,一身洁白,正义凛然,与面前的乌无晴大哥的一身宽大白袍相互呼应,煞是迎合风一戏草一舞、鸟啼鸣花摇曳的秀美风景与之静谧氛围。 黛青持剑贴近乌无晴的气息,情不自禁地戏谑一番,薄唇轻启:“没想到……大哥也会沦落到今日,你是为了保住龙剑的地位才不惜与其他人翻脸的吧?” “更明确地说,你的目标在于刹罗剑客,打算杀掉唯一的祸患。” “因为那个人不仅会阻挡叶风停对你的爱,还会给你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困扰。” 乌无晴意外地回答他,令人出乎意料,眼底沉落下一片墨影,来自厚重的羽睫:“你说的很对,命运原本就是不公平的——有刹罗在,就没有龙剑的一天。” 的确,自从榴花殇溪水场的那次灾祸之后,皇帝就废除了夙城一切关于剑客剑士的名号,从此之后,在夙城,名副其实的只剩下他倾水然一人,他虽武功尽失,却依旧是昔日的刹罗,名震五湖四海,力压群雄,天底下没有一个人敢得罪这个人。 这就是命运的不公,一切的残酷与无奈、打压与蹂躏使得他惧怕任何阻拦他道途的障碍,使得他不得不反击与奋起,势必要抢回来属于自己原本的东西,无论是名利,亦或是一个男人所拥有的尊严与势力! 乌无晴很明白,自己的内心所缺乏的东西是什么,正是自己没有但是倾水然却拥有的那种坚强而不改变初心的意志,在外界的改变之下,有时候,他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初衷,甚至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为了坚定不移的目标,达成梦想,他能够不惜一切代价与手段,这也正是他自卑与苦恼的根源。 风默定无痕,乌无晴一手推开了眼前黛青这个人的阻拦,回身持剑,独白道:“没有人真正地理解我,没有……” 自从幼年时期,所有的东西以及来自外界赐予他的压力,都是他自己背负,一个人扛的苦滋味儿,一个挺过来的艰辛历程,没有一个人真正地明白过。 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明白呢?永远不会的。 因为拉拢夙城势力,挽回残局,回到昔日龙剑的地位,他的确不惜得罪一些权贵,然而最终的结果竟然是造成了龙剑完全被废除的尴尬局面,果然……这个世界不是人说了算的,而是势力占据上风,始终位居高位。 第两百六十五篇 蛊惑心灵 http://.biquxs.info/

黛青直追乌无晴,一路踏雪无风,持白剑跟随其后,丝毫没有落后。 “哼!想跟就跟吧……”乌无晴对此种跟踪行为不屑地压下头眉,深邃的目光波澜不惊,没有因为外界的变化而发生一丝异变。 白袂浅飘,一顶斗笠,前后抵达了山野客栈。 前来迎接两位客官的正是蒙面的玉面纱老板娘,更准确的说,她乃是冰幽莲本人,极其清冷而狭长的眼角透露着一丝狐媚的迷惑,因为此时踏入的白衣公子长得实在是太像太像倾水然了,顿时间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暂且还揣测不出来来者的准确身份——究竟是龙樂,亦或者是倾水然,亦或者是另外有人假扮的人,以此来通过这种手段来迷惑她。 “累了,累了……”黛青字字吐露道,疲倦的身体顿时随那柄白剑的倾落于地而一屁股倒塌在了纤尘不染的长凳上,他不经意伸手一碰,惊叹,这家店还真是再干净不过了,符合他惯常的心意与习性。 云梯之上,搁放着两大盆倾吐幽香的兰花。 “这位客官……需要喝些什么?”冰幽莲亲自上阵,她想要亲自试一试这个人物,探清他的底细以及来头。 一身冰蓝纱衣沉地,拂风而落,犹如蝶翼,一举手一投足,犹如蝴蝶翩然弄影,倒映下清冷的月光,不禁暗自逗得黛青媚然一笑,这个女人是于他面前搔首弄姿么? “你是……”冰幽莲一只手扳住掌在梨花木桌上的大手,冥力暗自与之较力,黛青猝不及防地收回手来,“掌柜的,我说——我打算选择一杯普洱茶,还有一杯清酒。” “哦?”冰幽莲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立马退回身去,偏转曼妙身姿,一手掌地,这个男人竟然不是他…… 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 这个男人冥力丝毫没有,力气倒是挺大的,冰幽莲暗自吐槽一波,然后起身莲花幽步踏上云梯,吩咐小二快点儿下来沏茶。 乌无晴一脸失落,持一柄重剑而返,沮丧地回到了附近唯此一家的山野客栈,他只能再回去与那个死对手黛青碰面了,心里是一团怒火的,无处可泄,凭什么他就要一直来阻拦自己的去路?他究竟拥有什么资格站在与自己对立的立场? 可是黛青他可不想这样纠缠这个无关人呢,奈何这个人要破坏玄界法门使者的全盘计划,让乌无晴如此轻易地就除掉倾水然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怎么说,身为唯一掌管玄界法门钥匙的人还是要多少尽一份力,恪守自己与此相关的职责的。 所以,黛青就是要时时刻刻都监视着乌无晴,不让任何人碰他倾水然一根毫毛。 傍晚,星辰闪烁,山谷中挂着一轮金黄的明月,偶尔有鸟儿啼鸣,银湖遍布,丝丝缕缕勾勒出来的弧线,牵连着黛青公子的心肠。 他握酒而返,回到客房,一肚子宣泄出来的醉话连篇,好像两个互不相同的发言人一样吵得不可开交,将隔壁乌无晴的耳朵都给吵蒙了,面目忍不住狰狞,只得捂着两只耳朵,不再让门外的任何风声灌进耳朵里面。 他又于睡梦之中想起来了那个女人的面孔来,不由得一滴清泪涓然滴落心坎儿,亦流落在衣襟及蓦然翻卷起来的衣角上面…… 白衣袭身,仍旧笑靥,但是愁绪满怀无释处,举杯消愁愁更愁,月落乌啼霜满天。 彼时,乌无晴一把推开了房门,走廊上面已经没了任何人的踪影。 他方才一幕,捂住耳朵的时刻,见到了还有另外一个神秘的人跟在黛青后边,令人倍感蹊跷。 现在,斜躺在客房里面的黛青连那个女人的名字与姓都倾吐不出来,如鲠在喉,不能够借物思人,亦不能把酒言苦,一直以来是何等的痛苦与无奈呀!他暂且只能怀剑入眠,依偎着一把剑冰冷冷的躯壳,借此感怀与思量…… “今生今世,她还是未能再爱我一次,如果是有机会的,另外一个人会替我做到的吧……”黛青公子倾言道,青纱帐,玉兰烟,睹物相思,不是个别愁滋味儿,“我答应你的,倾水然,我一定会做到,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辈子都照顾好她,不让她再遭受一点儿委屈。” 幽烛摇光,夜意阑珊处。 “哈哈,只可惜这件事情你似乎永远做起来都不太容易的样子。”转脸,黛青又十足地讥诮了倾水然这个人一番。 **正当睡了一半的时候—— “不对,有人在外!”黛青持剑而出,破窗而下,一身莫名破了好多洞的白衣有些肆意任性,飘飘洒洒如雪花坠落,几乎有些衣不遮体。 世上剑法唯一破绽不露的便只有一人—— 前些日子,龙樂派人将琼玉宝剑悄悄地放到了叶风停所住的客栈窗台上面。 此后,她想要寻找任何有关于龙樂的线索的办法都没有,无处可以着手,似乎上天有意跟她作对,更准确的说,是公孙杨柳跟她作对,夙城有关于叶风停的谣言都是这个女人散播出去的,纷纷扬扬,犹如天花乱坠,害得人人见了她跟见着妖女似的,乌无晴又暗自为了不为人知的密谋计划而抛下了她,拿走了证明她身份的牙牌,让她无处可归,无处可去。 他们这些人……究竟在秘密进行什么?一个接连一个地消失于她的眼前,她的世界。 “黛青……你为何到现在才出现,为什么三年前你蓦地消失不见,为什么要害得我如此内疚、自责、痛苦……”叶风停深深地凝望着夜色之下的黛青公子,眼中含血。 “现在我回来了!”黛青些许内疚,宛若置身梦境,呆呆地杵在原地不动,似乎着了什么魔怔。 “我……想对你说,叶风停,有些事情,是我们必须要去经历的,如若局外人一定要插手的话,未必能化险为夷,反而会适得其反。”黛青的话意外地冷血无情,心中势必要划清楚一定的界限,拟定自己的原则,这是对于玄界法门的承诺,也是出于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你难道……真的是所谓的什么局外人吗?”叶风停随即淡然地出了口浅气,朦胧的眼神光雾迷离,令人半点儿都琢磨不透。 “最后问你一句话,倾水然为何会与你长得如此相像?” 黛青愈发觉得眼前之人有些不太对劲,她似乎是来打探自己的底细的,她不是……叶风停。 这个人究竟是谁? 当黛青持剑而去,离人影愈来愈近,那个人却蓦地一闪而过了。他想要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孔已经没有机会了,这时候乌无晴悄然而至,正打算从天而降,却蓦地收回了脚,倾坐在青瓦边儿上,剑眉星目,一脸神气地开口道:“想不到玄界法门的掌管者也会有被女人戏弄的一天啊!” “真是没有想到……真是没有想到,令人很是意外啊!”乌无晴总算逮着了教训他的机会,借此机会要好好地发泄一下自己心头的火气。 黛青接二连三地被乌无晴如此嘲弄,却并没有生气。 乌无晴并看不清黛青的脸色,彼时就犹如那青天一样青,蓝湖一样蓝,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竟然对着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女人对了半天话,他究竟算什么玄界法门的使者,竟被鬼迷了心窍,受女色所诱。 倏尔之间,风落地无声,天地静息。 乌无晴坐定,揣测道,那个假扮成叶风停模样的人一定来头不小,不然怎么能够拥有如此能耐差点儿让自己还有这位胡搅蛮缠自己不放的黛青公子都认不出来了? 要是自己是第一个遇到“叶风停”的人,恐怕早就误以为真了。 “走吧,老兄?”乌无晴剑眉一横,“别吹凉了身子……” 乌无晴遥望着一片蔚蓝的“沧海”之下,唯有一人面容不改,深思良久,徘徊不前…… 此时无声,亦无残云浮动,黛青很快追上乌无晴远去的轻快如风、迅疾似电的步履,使得乌无晴不得不如履薄冰,小心而警惕,莫非这个黛青也是假扮的? 乌无晴转身一把扣住了黛青的肩膀,直疼得黛青“哎呦”叫,直言道:“我跟过来……是想要问清楚你一件事情,这位大哥怎么如此激动?” 乌无晴顿时间无语,抿了抿被凉风吹得有些冰凉的嘴唇,蓦地一视,抬眸正对上黛青近在眼前的羽睫、薄唇、细眉,不禁为之吐槽,一个大男人也太好看了吧! 忽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捂嘴咳了咳嗽,按住他有些裸露的臂膀,不知用什么剑法给神不知鬼不觉的戳得千疮百孔的破洞衣服,语重心长道:“孩子,还是回家多穿一点儿吧,别给*爷整感冒了。” 星光煞动,斗转星移,漫长的夜晚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黛青一整天乃至在梦中都在想着那对“贪恋”的眼神。 不会经历了一夜,高高在上的乌无晴因为一个女人连自己的性取向都给改变了吧? 昨夜剑伐,还是让他看穿了乌无晴的眼底,于胸中乌无晴彼时仍然燃烧着一把“怨火”,时而沸腾至熊熊烈焰,时而蓄势待发,潜藏杀机,恐怕此趟倾水然是凶多吉少,难渡险劫了。 第两百六十六篇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http://.biquxs.info/

隔日,冰幽莲亲身望着黛青公子与乌无晴相继离开,黛青公子亦觉察到了什么,回头一瞥,可是并无人。 冰幽莲深深地凝望,似乎要将那一个坚定而潇洒飘逸的背影望破,难道这冷酷而残忍的世界真的存在着什么真爱吗?无论是昨夜试探黛青公子,还是那日见证龙樂竟为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而前来两百年前的世界,不惜冒险甚至舍弃掉自己的生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真爱吗? “乌无晴,你一定要这样跟着我吗?”黛青公子往白剑上呵了一口气道,停住步伐。 “说笑……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吧?”乌无晴亦停住步伐,持剑而视,凌冽之气场暗自与黛青较劲。 白袍飘然,衣带吹动,宛若洒下了星辰,乃是晨曦微光。 他眼中星眸万丈,他眼中亦深潭似渊,彼此之间不依不饶。 一个坚定不移地要保护倾水然,一个人则誓死不罢休地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与权力,不惜杀掉倾水然。 “本来……榴花殇溪水场的那场恶战,我、墨颜,以及倾水然都将性命交给了上天,最后他输掉了,而性命却是捡回来的,要是没有我的帮助的话,他早就没有机会活在人世了,所以……他的命是我的,如今我想要将他的一条命收回去,也是易如反掌。”乌无晴言道,他似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冷酷而绝情,绝情而绝义。 “乌无晴,没想到昔日善良的白羽官人竟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若是叶风停听了的话,一定会难过的。”黛青道,眸中浸透了一丝氤氲薄雾。 没想到白羽官人会因为世俗的禁锢乃至条条框框而变成如今千疮百孔的模样,他终究是受了世俗的迫害,不得已的决定…… “不!就是昔日的我太过于善良,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乌无晴心中已经一锤定音,他似乎不想要再跟任何人废话了。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去争取,不惜任何代价与手段。 “好吧!若你能够阻止我,可这终究是不可能的,善与恶两者之间,善终是取胜的那一方,你不会阻止我的善,以及玄界法门的善与正义,如果你选择了恶的那一方,你终究会像恶人一样掉进悬崖的……”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善与恶,只有生存……”乌无晴反驳道,眼中含万里冰霜,具有十足的威慑力,仿若他的话语就是这世界上的至理名言。 “好吧!”黛青道,“如果你能抵得过我,今日我就放你走!如何?” “可是……似乎你没有这个能力来阻止我,别忘了,我可是曾经获封过龙剑称号的剑客,你区区一个平凡之辈又怎能是我的敌手,就算你是玄界法门的使者,掌管其通行秘诀,那也没有办法。”乌无晴无肯定道,最后落败而逃的那一个人一定会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黛青嘴角上扬,你怎么又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呢?毕竟前一日,我还没有让你见识到我真正的实力呢! 玄界法门的使者,都是有权使用冥力的,你岂非是玄而又玄的冥力的对手? 正当黛青公子与乌无晴在空地处,飞上天际盘旋飞绕了好几回,持剑正准备落下之际,黛青正打算使用冥力击退他的毅力乃至誓死不改的决心,无奈蓦然出现了一个人为乌无晴挡住了所有…… 粉红面纱落地,那女人面目之上的疤痕已经随日子的流逝而愈来愈淡了,可是心底的伤却完全没有愈合,她正是因为懂得了嫉妒与不甘这把火带来的滋味儿,才更加珍惜她与乌无晴之间的感情,也更加关心与呵护乌无晴,三年来,一直照顾他的感受,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的旨意,正是因为对一个人的伤痛实在是太大了,无法偿还,所以她才一直想办法弥补…… 今日,与榴花殇溪水场吴霜对付的那一次如出一辙,也正是因为乌无晴对倾水然以及命运不公平的那把心火,才使得他着魔深陷,置身于极端之处…… 等乌无晴与黛青返回之时,看到倒地不起已然奄奄一息的人儿时,才顿时间傻眼了! 乌无晴极其担忧地看向叶风停,她的嘴角不禁漫出了一滴鲜艳而刺眼的血滴。 “你下手也太重了点儿!”乌无晴不禁埋怨起黛青来,“这究竟算怎么一回事儿,她怎么会跟过来……” “要是我们争吵不休,势必要决出胜负,叶风停也不会因此而受伤……” “可是为何她竟然会因为我而用自己的身躯阻挡呢,难道……她的心里一直不是装着另外一个人吗?” 黛青顿时间也陷入了一阵迷惘之中,话说,叶风停知道了乌无晴打算要伤害她心爱的人的秘密,应该誓死反抗不是吗? “她不是应该最痛恨我了吗……”乌无晴苦恼而内疚道,当他知道了这一刻内疚的时候,也霎时间明白了,自己对叶风停的爱远远没有——富贵荣华、虚世浮利要来得深切而重要,一直以来,权利与地位都是放在他乌无晴的第一位的,而他从来就没有贪恋过女人,以及对人世真情抱有过什么看法以及态度,反正到最后,终究不过是争取一件东西罢了! 失去与否,对他来说,或许只是挣扎一番,过后便风谈云清的事情,不会对他造成任何致命的伤害,更加不会于心中烙下伤疤。 乌无晴泪水滚滚,热泪盈眶,心中波涛汹涌,心海如潮,这一世,从来没有任何瞬间让他这般反思…… 叶风停借由乌无晴宽大臂膀温暖依偎,经由一双宽大手掌摇晃,而渐渐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翕动了嘴唇,一点一点清醒了过来。 此时她说话都很吃力,不知道究竟在咿呀些什么。 黛青靠近了过来,屈膝跪地,一阵白衣,像极了他,不禁让叶风停为之疑惑:“你……” 考虑到乌无晴这个作为倾水然的死敌在旁,叶风停并不太敢暴露心思,她疑惑所在,想要问出口的东西——正是黛青为何会在这儿,况且他还要如此并尽全力地保护倾水然,不让他受一点儿伤害,非亲非故的,怎会伸出如此援手? 一双睫毛沾染了泪珠的深邃眼眸看着叶风停一副身受重伤、苟延残喘的模样,乌无晴却并没有任何心思责怪黛青这个人,只希望他能够弥补什么,快点儿让叶风停的身子好转起来。不禁惊叹,这个人未免下手过重…… 乌无晴眨动了一下眼睫,“叶风停,你要说些什么,我……我答应你。”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叶风停起了身,一身涓然香气,蹭着鼻尖儿,令人想起曾经的那些感动与快乐,“我帮你吹吹……你眼睛又进沙子了。” 乌无晴为之干笑,似乎意识到一丝的不对劲儿,干涸的眼眶里流露出满满的遗恨来。 接着,叶风停倾然落下身子,她已经丝毫都没有力气了。 这本该是她的一场劫难,任何遭遇了火焰蛇毒的人本不应该熬过这么多岁月的,是她的末日到了,人终究会有离开的那一天,她是时候要与小南见面了,完成两世都没能完成的愿望,她的愿望就是能够再度与乔南相逢,她知道,他一定等了她很久,很漫长…… 六岁那年,她本是白须剑师由木偶所化,此时也应该变回木偶的样子了——这一切只 因为三世之前,乔南为了她亲手为她刻了一具木偶,他说,那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他想要握住叶风停的手,叶风停却不让他握住,并且随之摇了摇头,身上有了气力,似乎是回光返照的征兆,嘴唇有了翕动:“我……我要去了,迟早有一天的。” “为何?”乌无晴痛忍道,内心深处揪心般的绞痛,十根手指互相暗中较力,面容泛出青白微紫。面前的叶风停,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当时……他故意隐瞒事实,没有让任何人告诉她,就是怕她会崩溃,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早就知道了。 “现在我只希望你,答应我,还是原来的白羽官人,可以吗?”叶风停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粉红面纱拽在乌无晴手被风轻轻牵扯着来不及的忧伤,属于叶风停,也属于他自己,“我知道,到最后自己不会拥有任何人的……” 说完之后,黛青就见着叶风停眼中带着一丝微光去了。 乌无晴全身僵硬,似乎麻痹住了,不敢接受事实,尽管他早有一万个心理准备,都不及现实来临的那一刻,将所有的防备都击溃成军,使他泪流不已…… 这还是黛青头一次见一个大男人如此伤心欲绝,顿时间天地风云变幻,风雨交加,男人无力而喑哑的嘶吼声震破了人世间的所有喧嚣,只剩下萧条破败感,繁花落尽,尽是苍凉。 顿时间,先前戴在叶风停白玉细指上的那枚冥戒终于释放出了强大的冥力,他乌无晴终于悔悟清醒过来,这是玄界法门赐予他的代价,势必要用一个人的性命来偿还。 第两百六十七篇 物是人非风起云涌 http://.biquxs.info/

她真的死了吗?”乌无晴埋头问道,今夜夜色如魅,一顿狂风骤雨席卷而来,将他的头发吹得狂乱,他一手抱住叶风停,赶去陇玉阁的路上。 那一夜,乌无晴亲手将她的躯体葬在陇玉阁山下,顿时间,天空中抛洒了许多的混元珠,在雷电交加之下显得尤为引人注目,一丝一缕勾起昔日的一点一滴,令他深痛不已。 当他完全埋葬住叶风停的整副躯壳之后,于雨水声声溅湿的泥土堆旁边出现了一个能够握在掌心里面的人形木偶,使得乌无晴更加为之动容,思绪万千,犹如根根生长的银发,缠绕住了他的整颗心肠。 这一刻,代表着叶风停的终点,也代表着她的起点,也许远离这尘世的喧嚣,是她享受宁静最好的一种方式与途径。 此次一别,乌无晴决定带着木偶回去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不管这世间有诸多的不公平,他都要顺应她的最后一个渴望,永远守护自己的初心,变成独一无二的白羽官人。 花了两天一夜,疾马奔腾到夙城之后,乌无晴洗去了一身的污泥,脱下的白袍沾染了一路的灰尘乃至充斥着芳草气息的泥泞。 这天,他睡了整整一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做一个打算。 冷冰冰的木偶被搁放在雨季湿润的角落,完全被忽视了一般。 他换上了属于白羽官人另外的标志——一身乌黑软锦,上面独特的纹路格外鲜亮而显眼,设计也别出心裁,具有独到的眼光,这是先前他呆在夙城的时光内,找人专门订做的,话说,当今的剪裁师傅就属夙城的花爷爷称江湖第一了。这身乌黑软锦,正是一年之前,花爷爷寻遍江湖四海,找寻灵感,才专门做出来的衣服,天下唯此一件,只属于乌无晴一人。 转眼已经是一年过后—— 身着乌黑软锦的乌二爷于酒亭内饮酒对吟,而一人抚琴吟唱——乃是净水亭,乌二爷新交的挚友。 “大爷来了!”现人前被称呼为二爷的正是乌无晴本人,“二爷,你看……” 净水亭顺着家仆的目光看了过去,风云流转,今时今日的夙城已非当时,乌府已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一年以前的一批仆人也完全改了样子,没有人会知道昔日乌无晴的残酷过往,他是怎么熬过今日来的。 他们口中所称呼的“大爷”正是段水遥,不过,虽然他们是如此方法称兄道弟,实际排名却并不是这般,论机智,段水遥在他们之上,然而……论实力,还是乌无晴这位长辈要高出许多。 “段大爷,今日去哪里溜达去了,这么晚了,才回来?”净水亭逗乐道,抚琴按住最后一通弦,弦音落定,他就随同乌二爷去迎接这位乌府贵宾。 “好不容易来夙城一趟,我自然是要到处看看,怎奈你们生得无聊……”段水遥旨在暗示他们两个大老爷们的在这里大有闲情雅趣,陶冶情操……流连的目光附带着一只手“指指点点”。 “对了,乌二爷,我们创立的夕雾门人手怎么样了?”段水遥一屁股坐于亭子内,咬上一株葡萄,咧开了馋嘴,口水直流,“现今是怎样一副局面呀?” “情况不太乐观。”乌无晴抿了抿嘴唇,“但是我有把握,情况一定会有所扭转的。”依旧一副剑眉星目的俊逸面庞,一身格外清爽的乌黑软锦将他浑身的气质衬托得更为豪爽大气,魁梧身影、潇洒举动使人离不开眼球,在迎春花凋败的季节,鸟儿啼唱,云儿梳暖,春日的和风很是令人舒展放松,将人置身于一处颐乐园。 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虽怀有更大的目标,更大的野心,却更怀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是上苍赐予他的宝贵的礼物,也是带给他的一种惩罚。 他此生都不会忘记这一种痛苦,亲眼见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从人世间离开自己的那种深刻到了骨子里面的滋味儿。 而此时陇玉阁还完好地保留着倾二公子沉睡一年之久的躯壳,流星进入陇玉阁,做了吴霞手下的女弟子,就是为了能够生生世世地保护他,为了倾水然,她能够白白浪费掉自己一年的青春年华,不惜任何代价。 而吴霜却一直被禁止出入那寒冰棺,因为平常人进入寒冰洞,会损耗内力乃至心脉,所以一年前龙樂专门化用自己的冥力打造了一具寒冰棺,只为了保住倾水然的命脉,让他续命生存。 于圆殿外,每当吴霜做完早课准备踏进一步的时候,便会被吴霞发现,当面抓住了她,吴霞便更加不会手下留情,因为他不像听见这些闲言碎语,说他自己的女儿觊觎有妇之夫。每当这个时候,吴霜被人抓住了把柄在身,便会遭受面壁思过的惩罚,三天两夜都不得踏进搁放寒冰棺的房间内一步。 当于一年前,吴霜亲眼见到倾水然出现在陇玉阁的那一刻,她的心便又死灰复燃了,她明白了,如果此生再也见不到他的话,她会逐渐随着岁月无情的流逝,而完全沦落为一具行尸走肉,她会死的。 吴霜见着一个普通的人都能守护在倾水然身边,为什么她身为吴霞的女儿,身为陇玉阁的继位掌门人选,却丝毫没有这个权利呢? 为何……命运总是这般戏弄人呢?一点儿都不公平,不公平,四年来的时光,她日日夜夜为倾水然而祈福,三年来的时间,她用来祝愿倾水然的身体早早恢复而祈祷,一年的时间,她用来企盼他永远都不要有醒来的一天,因为一旦他醒来了,便会离开她,她宁愿他一生一世都闭着双眼,也不希望他再一次离自己而去……这一切,难道还换不来她想见他一面的心愿吗? 夜夜,她忍受着冷风的打压,借由着屋甍之上摇摇欲坠的悬挂着的残火,才看得清夜色之下的直插云霄的大树,双脚一跃飞到了树巅之上,只为了挂红丝带,上面写满了一切纷乱心情的红丝带,不知不觉,过了这么多年了,大树上已经层层叠叠地挂了许多任意飘荡身姿的红丝带,漂亮极了! 她是如此这般的痴心而痴情,在漫漫等待的过程中,她随时都会担心自己心爱之人的原配夫人公孙杨柳会找上门来,可是过了如此之久,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来看过他一眼,所有人似乎都将那个人给忘了,可是她仍然还心里有他…… 夜中,她依旧在树上挂了一只红色飘带,坠下树巅之后,落于地面,她一如既往地在那间屋子外等候,里面有她心爱之人,心爱之魂。 一年时间以来,她也不是没有寻一点儿办法。她曾经找过一人——那人便是墨渊阁鼎鼎大名的幽坤大人,一年前,他已成了魔头,不再是所有人都认识的墨颜幽坤了。他具有十足的邪,万分的恶……受地狱的号召,魔鬼的指令,凡是与玄界法门有关的人,他都要一一毁灭。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曾经遭遇了怎样的痛苦,所有人都不知那种恐怖的滋味儿…… 吴霜费劲千辛万苦,各种绝招以及手段,才获令进到了墨渊阁里面去,大厅内宝座之上的人正是令人寒毛直竖的幽坤,他答应她,只要你将这一件东西放在躺在寒冰棺里面的男子的身上,他就会重新苏醒过来。 “难道躺在寒冰棺木里面的人……他、他不正是倾水然本人吗?”吴霜双眼愣住了,持剑而落,“不会有……另外一具寒冰棺吧?” 只要是女人,幽坤都要审视着前来者的用心,眉目如画,一袭黑袍宛若隐没在幽池里,不禁投落幽冷的目光,回复她:“天下仅此一具,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人。” 眼下,他桃花瓣的眼眸流转惊魂,暗中吞噬人的心魄,明明是那么美好的眸子,那么白皙如玉的面容,却让人分分秒秒都畏惧跌入崖谷,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将前来求教的人渐渐地压抑在一个令人窒息的环境当中,多待一秒都是幸运,只有内心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对付此种诡异的氛围。 吴霜的心脏都快要骤停了,她实在是受不了如此之压迫。 蓦地,遭受到了一阵头晕目眩,天昏地转之后,她才想起来自己前来的目的是什么,面前的这个坐着看她的人又是谁,这个黑暗而幽深的地方又是什么地方…… “幽……”她吃力地想要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却浑身失了力气,就连想要开口说话也顿时间忽然成了特别艰难的事情。 “我……我想要说的是……”明明她都已经感觉到了那几个字眼挤出了喉咙,可是最终的结果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吴霜眼睛分明无法聚焦,面色一团紫青地盯着眼前这个变得十分奇怪的人,心脏即将骤停,赤迭宝剑已经坠了地,她的上半身摇摇晃晃地想要站住脚,双膝却忽然无力地跪倒在地。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却完全是另外一副景象,她还没进入墨渊阁,只是等在了墨渊阁门外,然而此时手心上却多了一件东西,一具木偶。 第两百六十八篇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蓦地睁开了眼睛来,也许是因为这一年来寒冰棺的疗效,也许是因为龙樂已经离开了这个所谓的尘世,总之,他异常地苏醒了。 他睁开眼睛的一件事情,就是急需找东西吃,虽说这一年来体内有含魂丹帮助他运气,又有陇玉阁掌门吴霞抽空运输真气给他,但是都不及此刻一顿饭来的好。 他蹑手蹑脚地爬出了千年不化的寒冰棺,不禁“阿嚏”一声,真是冻死人了。 眼前乌漆嘛黑的,简直让他无从下脚。 一路磕磕绊绊,他才出了这个神秘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敞开门的那一刻,他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光明,感受到了许久未闻得的新鲜空气,脑袋里却凭空消失了一团极其模糊的记忆。 白衣浅风,俊朗面庞,屹立在门前台阶处的乃是许久未看到过的倾二公子的真实面目,刹那之际,让呆呆遥望的持剑者吴霜有些茫然而无措。 她杵在原地不得动弹,不出一秒便见着斯人轻快的步伐往厨房那边儿走去了。 此时,厨房里面忽然飘出一阵烤红薯的香味儿,果不其然,被人逮了个正着,正是——贪吃鬼小奶包,一年前她为学习上乘武功,专门跑来拜师学艺。 小奶包正兴高采烈地等着芬香扑鼻的红薯出炉呢,冷不丁的,一回眸,差点儿就被吓傻了,“你是何人啊?” “该不会你醒过来了吧!水然哥哥……” “我肚子好饿啊!我……要吃东西。”倾水然出乎意料地绕过她身前,急着抢着去用铁钳子去捞火坑里面的食物,对于一个都快要一年时间没有吃东西的人来说,食物真的特别诱人。 小奶包用双手擦了擦眼睛,还以为是在做梦呢!不过,眼前躺在寒冰棺里面即将永久沉睡下去的人竟然奇迹地活了过来,而且还活生生地在她面前“大快朵颐”。 看着如今这副吃相,小奶包很难将此人与昔日优雅地水然哥哥联系在一块儿。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是人总该有些改变的吧!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叶姐姐去世的事情告诉他的时候,这个人又凑过来,问她有没有好吃的了。 “你……你真的醒过来了,真的不是我在做梦?”小奶包一脸怀疑地看向这个啃红薯啃得一脸黑的傻乎乎的水然哥哥。 倾水然用双眼迷离地看着她,具有十足的诱惑力,要不是他做出如此蠢的举动,小奶包真的会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见倾心呢! 小奶包咬了咬手指头,圆眸一转,退去婴儿肥的脸有些粉红,推了推此人奇怪的打量与审视。 看样子,看情况,水然哥哥似乎是醒来什么都忘记了,这对于他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儿吧! 前不久,听闻夙城传来消息,说什么……公孙家族与倾府要断绝来往了,这就意味着他们两家要解除亲家的关系,说白了,就是公孙家看不上他倾水然。 要是现今水然哥哥知道了,一定会深受打击的,所以……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失忆的情况还算不错。 “小妹妹,我是谁?”倾水然压没问道,小奶包就知道他一开口准是问这件事儿。 “我又为何会躺在那个冷冰冰的棺材里面,难不成……是我死了,然后又活过来了。”倾水然见小奶包摇头不语,蓦地陷入沉思之中,从睁开眼的那一刻,确实有种灵魂回鞘的感觉。 有连串问题,顿时间随着饥饿感的消失而钻入倾水然逐渐清醒的脑子里,他绞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唯一留在他身旁的两样东西便是一柄宝剑,还有一具木偶,就跟他一齐躺在那具寒冰棺里。 小奶包想着,可不能让水然哥哥了解到任何实情,因为他一知道叶姐姐死了的话,一定会伤痛欲绝的,她可不想再见证他昏睡过去呢! 她想了一套“诡计”,就先把他给糊弄过去再说,说他是陇玉阁新收的弟子如何?就在半年前不幸误食了毒草,如何? “水然哥哥……”小奶包叫住正在柴火旁发愣的水然哥哥。 倾水然立马回头,看向她道:“你、你是在说我吗?” “嗯。”小奶包一本正经地话说八道,“你想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情吗?” “当然啊!”倾水然回答她,摆摆手搁放在膝盖上的位置,顿时间正襟危坐起来。 “半年前,因为水然哥哥上山采摘百灵果,而误食了路边的野草,从此整整睡了半年时间……” “这么说来,我也是你们这里招收的弟子咯?”倾水然一双迷离的弯月眼看着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没有深信不疑,反而很是怀疑,不过总有一天,他会查找出事情真相的。 “嗯嗯。”小奶包正儿八经地回话道,一颗小脑袋都要晃悠到了地上去了。 倾水然笑了一笑,水眸一弯,似清泉,与屋外的月色相映。 “水然哥哥……所以我告诉了你想要知道的点滴,你得帮我保守秘密哦!”小奶包突然神秘地凑近倾水然耳朵前,旁边的火柴依旧嘎吱嘎吱地脆响。 “什么秘密?”倾水然佯装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暂且听她忽悠,一见到她时,他就知道是个鬼灵精。 “就是……我晚上偷偷摸摸出来烤地瓜的事情,还有哦……这件事情你也参与了,所以你我都不准将这件事情给说出去。”小奶包悄悄咪咪地说话,生怕被人听见了什么动静。 倾水然心想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等小事儿,包在我身上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倾水然欠了欠身,打了打哈欠。 “自然是叫小奶包啊,你以前不都是这样和……和……”小奶包突然将叶姐姐给说漏了嘴了,一提起叶姐姐的离世,她自己就伤心难过,凭什么好人就得不到好报呢? “和谁?”倾水然有些好奇。 “没有,就是水然哥哥以前就是这样子叫我的,我呢,还是水然哥哥心目中的那个小奶包。” “对了……”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哦,那个什么水然哥哥的又是谁呀?”倾水然有些傻傻的,“为什么你总要在我面前提他啊?” 小奶包不禁笑喷了,捂住嘴道:“因为……你就是水然哥哥,水然哥哥就是你,你就是姓倾名水然的倾府的二少爷,你懂吗?” “哦,我懂了,原来如此。”倾水然回复道,不禁心想,原来他还有如此显赫的身世,“我,倾水然?” 倾水然伸手推了推眼下有些犯困的小奶包,不会儿,她就睡在这柴堆里面吧?说不定……会有蛇出没呢! “小奶包,小奶包,你不怕……柴堆里面冒出来一个蛇来呀?”倾水然似是恐吓她,因为他实在是有洁癖,这里又脏又乱的,怎么能睡人呢,更何况是那具寒冰棺,都能把人给直接冻成冰块儿了。 “啊……我、我怕。”小奶包蓦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躲得远远的,离那堆木柴很远。 “我就说嘛,这里不适合睡觉,有什么地方啊,我想要睡觉。”倾水然双眼朦胧,眼皮子快要耷拉不下了。 于是乎,小奶包牵着水然哥哥的手往回走了去,嘘了一声,一路静悄悄。 正巧被夜出的吴霜碰了个正着。 差点儿没有把小奶包给吓得个半死…… “你醒了是吧?”吴霜持剑问道,一缕清冷的月光打在她白皙的面庞上,一往如初的是那些倔强的雀斑,不改的眼神,无法随岁月流逝掉的心迹。 “嗯。”小奶包还以为吴霜是在问自己,其实她是在问候倾水然,眼前的倾水然就像一年前对她那样冷漠,还是没有丝毫改变,令她心痛。 倾水然也在猜测,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女人总在看自己,难道自己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哦,他忽然想起来了,方才手持红薯的时候,是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沾在了自己脸上了,蓦地,倾水然沉落下狭长而幽邃的目光来,在看不清的影影绰绰的黑影之下,面容窘迫。 “吴霜姐姐,我带水然哥哥先回去了。小奶包提醒道。 “嗯。”吴霜回复道,足足盯了他们三秒钟才放他们通行。 倾水然不禁胆战心惊,这个女人……难道在半年前对自己怀有什么仇怨吗?为什么总是这样极其幽怨而哀伤地看着自己呢…… 小奶包与倾水然走了一截路,停在陇玉阁弟子们的住处。 “水然哥哥,你进去敲门。”小奶包的声音传到了倾水然的耳朵里面,不过……他一进去,大半夜的会不会吓死人啊!毕竟他也是个快要躺在“棺材”里面闭了整整半年眼睛的“死人”了。 “这样……”眼前倾水然也不管不顾了,总之,他就算是吓到人,也不要在外面受冻,“那我就毫无顾忌了。” 再这样冻下去的话,他真的会被冻得半身不遂的——他可不想要再回到那具寒冰棺里面去躺着了呢! 翌日,倾水然窝在被窝里倒是睡得香甜,可昨夜里被他吵醒又被他“惊扰”的人可是两眼鳏鳏,一夜都没合上眼睛呢!生怕是遇上鬼了。还好有小奶包出面…… “水然哥哥,你知道嘛,今天早上,所有人都在说你……”小奶包清早凑到倾水然耳根前,此时他已经是和另一个弟子同住那间房间了。 “什么呀?”倾水然有些好奇。 这个时候,另外一位弟子正在床上呼呼大睡,仍然没有睁开眼过。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奶包又开始胡编乱诌了起来。 第两百六十九篇 忘却时间 http://.biquxs.info/

休息一日之后,转眼已是第二个翌日。 春秋枉过,白纸却黄。 这日,陇玉阁的阁主吴霞召倾水然进圆殿,进圆殿之前,吩咐所有人都务必将衣帽穿戴整齐。 吴霜与流星亲手送来了陇玉阁弟子必备的服饰,搁放在一身浅青衣上面的乃是一根桃花木簪和堇色发带。吴霜抵达至帘帐外,倾水然闻声道:“小姐,将衣服放在外面的桌子上就好。” “……那好。”吴霜迟迟才将送来的衣服给放了下来,柳眸蕴含潜藏之春光,脚步也是依恋不舍,风一拂过轻纱帘帐的时候,她的莲步稍稍才朝外迈了一步。 等倾水然忽然“哗啦”一声掀开了帘帐,她蓦然转过身去,一下子走得疾快。 倾水然立马拉了最里面一层黑纱,用以遮挡自己的隐私,不急不慢地换起了衣服来。 很快,一切妥当之后,拿好陇玉阁弟子们每日必读的剑义经之后,他一脸神清气爽地迈出了门槛,准备前往圆殿,那是众弟子们聚集一堂并且进行早课教学的地方。 流星跟吴霜今日也换了服饰,似乎倾水然的到来,给陇玉阁这里增添了一点儿欣欣向荣的景象。 流星作为一年前陇玉阁新招的弟子,只能站到后面去,前面一排排的都是陇玉阁的老弟子们,很多弟子都在陇玉阁这里呆了五六年了,有些甚至从十二三岁就开始在这里习武了。 圆殿大门敞开,倾水然悄悄的跟在小奶包后面,他实在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更别提他老是被小奶包说自己是倾水然的事儿,真还别说,这句话他打心眼儿里一点儿都不相信,依照他的能耐来说,自己就是一介无名小卒。 “水然哥哥,你怎么站在我身后啊?”小奶包蓦地回过脑袋去,压着嗓子说话,怕是扰乱了这里秩序井然的寂静无声。 见倾水然佯装什么都不知的样子,她只好闭言了。 其实他心知肚明——自己怎么也不会是夙城刹罗啊,最低级的舞枪弄棍的他都做不到,这能是使剑的料子吗? 圆殿内站满了浅青色衣服的人,殿内气压一下子降低,蓦地从高座之上传来一声洪亮的呼唤—— “刹罗……”高坐在殿上的人正是陇玉阁掌门本尊——吴霞。 倾水然没有反应,下面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人都在替他着急,又有些人心想,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有些人则想,该不会是醒了过来脑子却被寒冰冻坏了吧,毕竟从寒冰洞里面取出来的寒冰都已经千年不化了呀! 小奶包忍不住伸出已经退去了肥肉的纤纤玉手扯扯身旁水然哥哥的衣角,这么大的声音,水然哥哥是听不到吗? “倾水然,水然在吗?”吴霞问道。 “哥哥,在叫您呢!”小奶包又扯扯倾水然的衣服,提醒他道。 “我……我不是倾水然,你们说什么我都不明白,我、我只知道我当时是从寒冰棺里面醒过来的,其他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倾水然沉默了半晌,独自站了出来,那副不改的俊秀模样的确就是倾二公子本人啊,怎么会不是呢?不禁令在场的人都遐想连篇…… 之前由于担心他们叫自己出来所以一直低着脑袋将身子埋在这人堆之中,现在他站了出来,身姿挺拔,完全是一派风流韵致,穿上那件干净而贴身的衣服,就更加明显了。 “刹罗,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现在是了,而且……你现在既然从梦中苏醒了过来,就担负着身上的重任,没有任何资格推脱。”吴霞目光如炬,火辣辣地打在倾水然的身上、面孔上,使他突然陷入了担忧之中。 “我说……我不是,就不是!”倾水然突然绕过众位师哥师姐,师妹师弟们的身影,跑了出去,围着神树旋了一圈儿,好让自己脑袋清醒清醒,可是说什么,自己也不是另外一个人啊,他回忆不起任何关于倾水然的事迹…… 他捂着脑袋,好像脑袋里面炸开了锅似的,令他极为痛苦。 那……那他又是谁呢? 圆殿内,弟子们探进探出的脑袋顿时收了回去,大家都开始陆续准备有关早课的事宜,摆上香薰,提神醒脑,搁上剑义经,齐声诵读,吴霜则坐在最前的一个桌位前领头。 吴霜无法忽视刚才倾水然突然跑出圆殿之外的情形,更加无法摒弃掉心里突然萌生的那些纷乱的杂念。 尽管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妄图,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尝试,昔日从朋友做起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跌入了痛苦的深渊了,只是离尽头还有一定的距离。 如今,她就在痛苦的边缘试探、徘徊。尽管心被现实割得很痛很痛,可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死心、不放手。 圆殿一散之后,众弟子们都要在院子内进行比试以及训练。 吴霜持剑寻人,好不容易才见到倾水然的影子,原来他正坐在大树下面发着呆,纤长的手指懒散地耷拉在双膝之下,从神树之上洒下明亮而斑驳的光点,将他的侧面照得好看极了,从树干上溜过的风,似乎又重新回到他的怀抱,眷恋着他的气息与味道,贪图着这一切的一切,丝毫都不打算放过。 “喂!”吴霜迈步过去,打算第一次敞开自己的心扉,对过去执拗而自私的自己做一个和解,“我可以与你一起坐下吗?” 倾水然出人意料地回复了她,“当然可以。” 心底却在想别的事情,更准确地说,在想自己的身世以及更多的往事,但是却一点儿也想不出来什么东西,彼时就犹如眼前遥望的天空中的那朵洁白的云朵一样,云烟消散,什么都没有剩下。 吴霜却也找不到什么话题可以跟他聊聊,可以排解他此时心中的愁绪,想到唯一的一点,但是……恐怕目前他不想提什么失忆的事儿吧! “喂,我说……”吴霜蓦然对向他的面容,时间顿时就定格在那一秒了,时间如梭,但是过往的感动与美好却一点儿都没有变过。 她见倾水然没有反应,埋下头来,静静的屏息,心底有泪水掠过,圈染起浅浅的涟漪。 “喂,你或许可以通过身边儿的琼玉宝剑和……那具木偶找到以前的自己……”吴霜压下头眉的那一刻,想起来了这件事情。 倾水然眨了眨眼眸,深邃的幽瞳里风飞如雪,刀剑削发。 “总之,所有人自醒来的那一刻起,就是崭新的开始,不管以前的我们是什么样子的,都要忘记过去,把握住当下,去迎接更好的未来。” 吴霜继续笑着说,其间夹含着幽伤与明悦,“因为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一天,无论谁记或不记得……” “我懂了,谢谢你。”倾水然蓦地起身,令吴霜来不及反应,真没想到一个人的治愈能力能有这么强,或许吧,忘却过去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大,无论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流星透过与她对剑的那个人的缝隙,看到了倾水然的面目,他撇去先前的一脸忧愁、幽暗、沮丧、哀怨,似乎从暗中通向了光明。 仅一眼过户,流星便回过神来,站稳了脚跟,继续与对手比剑,要想在陇玉阁长久地生活下去,并且掩人耳目,她就必须得掩埋掉自己的过往,将昔日技艺精湛、理论成熟的流星剑法抛到天涯海角去——这一切都是为了倾水然,她心中唯一的信念。 吴霜跟随其后,不禁令流星有些眼红,然而——她只能默默地远望着。 吴霜与倾水然一后一前、一左一右似乎去了阁主那边。 倾水然想清楚了之后,就打算向吴霞讨教问题,并且今后愿意呆在陇玉阁内,做陇玉阁的弟子。 深幽的巷道之中,四周无人,只有吴霜、吴霞,还有虚心求教的倾水然。 “小子,你想要提什么问题?”吴霞负手其后,朴素的灰袍袭身,双眼望定,不管眼前之人是否丧失了记忆,他都要承担起这一切来。 “我……自认武力丧失,经脉不通,所以想请教阁主怎么才能打通经脉,因为眼前我运剑无论如何也不能运息,更加就别提与人对决了。”倾水然一句话落定,吴霞阁主就知道他在此之前想了很多很多,但是终究一点,他都没有想清楚自己这么不中用,却为何会是刹罗。 “好,小子你切中要点了。”吴霞快人快语,丝毫都没有怠慢之意,浅眉却聚愁,“要想在剑术上有所精进,第一步就是经脉不能乱,更加不能被阻断,所以……从今日起,小子你要做到的便是……” “什么?”倾水然有些好奇,心中打鼓,伸出手指钳住了背后出汗的衣服。 “这样……你过来。”吴霞示意道,捧手掩住风声,旁边风中屹立着目不转睛、一脸认真且严肃的吴霜,幽暗的石壁后面还潜伏着另外一个趴着脑袋将手放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面的神秘人——从半途上就开始竖着两只耳朵偷听的流星,她双脚踩在悬空的石壁上都快要支撑不住了,风声“刷刷”地摩擦过窄窄的巷道,将大风、小风都一起灌进她的一只侧耳里面:“每日需泡上一个时辰的药浴,一定要坚持九九八十一天以上,方能达到疗效,不论早中晚,用此种途径疏通络,外人不得打扰——因为在此过程中需要加上剑术口诀,另外……” 第两百七十篇 一封休书 http://.biquxs.info/

又过了好几天,连续的学习陇玉阁的规章制度以及被师姐师哥们传授剑义之后,他准备在陇玉阁掌门吴霞的手下进行正式的“打通经脉”。 打通经脉,乃是学武的第一步,更何况他的经脉完全被阻断了,昔日拿起剑的记忆也就不复存在。 吴霜替正在圆殿之内通习《千剑要典》的倾水然送来饭菜,热气腾腾的米粥,加上两只大肉包子。 借给倾水然《千剑要典》的乃是陇玉阁的苏彬师兄,正坐在倾水然旁边的桌位前,拿起书假装在诵读,心里却一番嫉妒滋味儿,平常他可是尝也没有尝到这大肉包子一口馅儿。 芬香扑鼻的肉香味儿蹿腾进偌大而安静的圆殿之内,众人纷纷口产,然而——那两只大肉包子却是属于别人的。 一身青蓝荷衣,一支青玉簪子令人望定,今日吴霜的打扮又与之不一样了,让倾水然也为之瞩目一会儿。 “多谢。”倾水然浅浅微笑,开始吃起大肉包子,喝起米粥来,丝毫没有注意旁边人的“虎狼”目光。 众人心想道,也是……他倾水然毕竟还是刹罗嘛,虽然吧……武功是一点儿都不会,但是终究会步步成长起来的,只要掌门没有放弃这一丝希望,是人都可以继续,是人都可以朝着前方而努力。 吃完之后,倾水然就准备继续诵读《千剑要典》,当他拿起那本书的时候,旁边端坐着的苏彬师兄就提醒他:“一定要读出声儿来,这才有所成效。” 没过一会儿,吴霜去了圆殿之外,准备舞枪弄剑一番,深深庭院内神树参天庇荫,洒下一圈清凉的墨影,空地上搁置着兵兰,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精巧玩意儿乃至兵器。 拿起红缨枪在庭院空地上舞了好一会儿,这时候突然传来其他声音,是陌生人的声音…… 今个儿,是公孙杨柳亲自派人来,顺便带着丫鬟广兰来慰问她昔日的夫君一番。 迎面就朝着圆殿方向走来了一两个人,一个魁梧的彪形大汉乃是公孙家族的公孙元青少爷,一个乃是倾府自家丫鬟——广兰。 来的时候,广兰也是战战兢兢,因为此番前来的意图太不一般——关系到她家公子的脸面问题。 但是……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因为公孙家族已经决心已定,而公孙杨柳也在百般不忍之下做出这个决定——打算“休夫”,按照夙城的习俗,是有这样又一个允许的,只要妻子娘家不同意,夫君对妻子冷漠以待,且夫妻双方超过一年无子,便可以在如此条件之下“悔婚”。 公孙元青玉广兰丫鬟绕过圆殿外面在陇玉阁弟子的迎接之下进了正厅,吴霞正专门在里面坐着等待他们的到来。 公孙元青与广兰丫鬟行了礼节之后,公孙元青就径直走进去坐在了一个位置上,而广兰丫鬟只得在旁“伺候”着,随时等倾水然来。 “说吧,此番前来,是什么事儿?”吴霞预感不妙,他们来之前,他就已经听到了风声。 “掌门,此番前来,自然是为了倾家与公孙家两家之间的事情,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说吧,更准确的说,我们公孙家族将他——倾水然,给‘休’了,在这三年内,倾家二子每天都浑浑噩噩度日,甚至在结婚当晚,他不愿意见杨柳,而是情愿在屋外呆了一夜,喝了一晚上的醉酒。” “哎……”公孙元青感慨又道,“这三年来,公孙家已经对他倾家情至意尽了,是他倾水然不争气,不光没有努力想要恢复原有的武功,还冷漠对待我家杨柳……所以,今日我前来的目的就是解除他们之间的婚姻。” 公孙元青说完之后,双手奉上公孙家主写的“休书信”。 “这个嘛……”吴霞深深地看向这一封休书,皱了皱眉头,心中五味而杂陈,他好歹也是过来人,自然是能领悟明白这一份感受。 还没考虑要不要将这一个事实告诉给倾水然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呆呆地站在了门口,虽说昔日的事情,他都一一不清楚了,但是别人的闲言碎语,他也听进耳朵,放在心上的。 不管是不是侮辱,不管是不是蔑视,不管是不是摒弃,这封“休书”已经成为了事实,它似乎就在嘲笑着,眼前站在这里的人已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无任何用途的废人一个! 转眼之际,公孙元青手上的休书被倾水然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地接了过去,“我答应……这一封书信。” 公孙元青复杂的目光向倾水然投来,似乎这个小子的态度以及反应蛮是肆意,蛮是无礼,不过既然这个小子都答应了,答应要解除这门婚姻,他就不好横生什么事端了,只能将这些怨气一股脑儿地往肚子里面咽下去。 “希望以后公孙家与倾家两家之间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话虽是如此,但是倾家欠公孙家的远远比这多,他倾家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柳儿这么多年来,一直忍气吞声,忍耐着,就是希望这个小子能够回心转意对他好,可实际上却事与愿违。 广兰一直都守在旁边,默不吭声,他见着她家公子的脸色很不好瞧,自从他接过那封书信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少爷,少爷……”她细声叫他,他也并不理睬她,让她不知所以,听说她家公子前段时间醒过来了之后,似乎就丧失了过往的所有记忆,恐怕不光是自己他都不认识了,就连家主家母,他也一定都不认识了吧! “这……这……哎……真是苦命啊!一波不平,又起一波。”她埋头在旁,细声一阵,犹若蚊蚁。 广兰丫鬟按住一直在拽衣角的手指,她似乎是要以此种手段来发泄一下心中对上天的埋怨以及不快,手指头都快要被掐红了,于心中心想道,这三年来的灾祸似乎是接连不断,接踵而至,没有什么是值得她特别高兴的与期待的。 广兰踏出正厅后,眼眶就红了,前一段时间,她才亲自去找了乌无晴——由此,才得知叶风停被埋在了陇玉阁的山脚下面。 当她与公孙元青分道扬镳之后,广兰就在山脚这里停了下来。 她费力地找寻,却找不到任何墓碑的痕迹。 她跪了下来,索性就在自己跪地的面前,树了一个“牌位”,顺手捡来的一块大石头就作为其象征与代表,只要她想要看叶风停时,便可以再来这里…… 她担心石头会移动,所以就堆了更多的小石头在周围,渐渐的,先前的大石头变成了“大大大石头”,这样她就不会找不到了。 接着,广兰筑好所谓的“墓碑”之后,就对着面前的这堆石头说了很多自言自语的傻话,索性没有任何人听见……只有她独身一人,守在这里,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周围风拂过来的气息,感受阳光温暖地洒在面颊上的感觉。 她闭着眼,等待再一次风儿吹来…… 不由地,她却鼻头一酸,哭了,眼眶红透了,泪水汩汩从眼角、眼眶内一滴一滴冒了出来,再也禁受不住这种现实所带来的痛苦与煎熬。 倾水然躲在树后偷看,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人是倾府的丫鬟,然而自己却并不识。 广兰的声音很轻很细,他一直都看见她将脸埋在阴影里,双膝跪地,独身一人屈腰嘀咕着什么,接着双手捧面,似乎有所呜呜咽咽,使得他不禁心里面冒出一连串的疑问来,她究竟在干什么…… 对着石头堆自言自语的人,先后被误以为祭拜神灵,施展巫术,让人半点儿摸不着头脑。 “砰”的一声,倾水然撞到了树干,琼玉之剑从手上掉到了地上,一片墨荫,他从墨荫走来,通向光明,灰暗的轮廓上渐渐有了明媚的色彩。 “二、二少爷。”广兰激动道,没想到他竟然跟过来了。 广兰急忙转身,擦干眼泪,她这般狼狈,这般窘迫。 “二少爷,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这是广兰第一次背对着她家公子,转而这般云淡风轻……此时她家公子正朝着自己走来,持剑,她有所注意,那柄长剑是……是叶风停的,尽管倾水然已经忘记了一切,可这柄宝剑作为叶风停留下来的遗物留在他身边,至少还是幸运的。 “二少爷,”她蓦地转过脑袋,还未干的泪眼一下子就对准了倾水然,话还没说完,“……” 就使得他不禁吓慌了神,持剑往后退后了一小步,白衣拂动,扰乱了某人的心神,“你、你是我以前的丫鬟?” “对呀……”广兰丫鬟应了一声,接下来该怎样应对他的提问呢?他此番前来,一定是……寻找过去的答案的。 “我有事情要问你。”他目光一沉。 这一句话,不禁使得广兰再度敛声屏气了起来。 “现在,我觉得自己应该要适当地了解一下过往,有些重要的环节,你一定要仔仔细细、一丝不漏地告诉我,好吗?”倾水然郑重其辞,几分严肃。 说是能忘却过去,能够坦然面对脑海中一片空白的人生,但是发现到头来,他还是做不到。 第两百七十一篇 尘封已久 http://.biquxs.info/

突然,倾水然收回了期盼的目光,但是下一秒,他仍然渴望着未知的事物。 广兰禁不住如此清冽如泉的打量,他的眼神似乎随时都可能将自己的五脏六腑给刺穿无痕。他明明失去了武功,此时却比失去武功还要厉害。 广兰盯着倾水然的胸膛,一身洁白的白衣,以及此时他手中所持之琼玉。 天空中,映现出红云一朵朵,万分绚丽,竭尽全力地剧烈,丝要冲破什么牢笼与禁锢。 “等着……”正当广兰准备要说出口,吐露实情之际,他却心生出害怕、恐惧、犹豫。 他深邃的目光一下陷入天旋地转的场面,不知所措。 “你要我说吗?”广兰傻愣愣地问他。 天色幻变,使得倾水然暗自吸了一口气,顿时间紧紧地压在胸腔之间,不得释放。 “说……”他缓缓地吐出那个字眼,那个“说”字几乎快要随风吹走,陨落在浩瀚无垠的霞光里。 “二少爷,你……还记得一个人么?她是出现在你过去的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你还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叶风停吗?” 广兰已经将这句话憋在心中很久了,她想要知道,就算过去了这么久,就算他丧失了任何记忆,但是有没有一个这样的名字依旧回旋在他的脑海里? 顿时间,倾水然陷入迷惘之中。 因为说实话……他对这个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并没有任何异常而强烈的感受。 “他……他终究是忘了她,忘了她……”广兰不由得吐露道,“难道上天真的……” 于她心中回响着,难道上天真的没有睁开眼睛吗?为什么要硬生生地拆散这一对,为什么到死那个人都不能瞑目,而一直被爱着的那个人却极其冷静而轻松地独活着,毫无一点儿知觉,完全不知道这一切所发生的变故。 蓦然降临了吴霜的身影,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流星也准备跳出来,只是看到了吴霜早先一刻,她就及时止步了,像很久之前那样,隐藏在背后。 吴霜持剑,打断了广兰的回话,使得广兰不禁痛心,她怎么会不知道吴霜这么久来在打着什么注意……吴霜她要想抢走倾水然,是绝非不可能的。 “我们走吧!水然……”吴霜不冷不淡地抛先向了此时远远站在一边的广兰一眼,似乎对此唯恐避之不及,她挽着倾水然有些木讷的胳膊,然而他却并没有动弹一下。 他仍旧想要清楚状况,可是尽管她说了,他还是不明白,这样……恐怕只会将自己陷入一个死循环之中,永远都停滞不前,纠结于过去,不能干出任何大事。 广兰很想说清楚之前倾水然与叶风停的哪些往事与细节,可是吴霜却没给她这一次机会。 “走吧,走吧……”吴霜一步一步地拖他走。 彼时,广兰的心却在滴血,他似乎永远地忘了,这样……那个人在黄泉之下,也会天天以泪洗面吧?因为……他再也记不得她,就算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她这个好姐妹都替她做不到,她真是无用,她真是太没用了。 倾水然踉跄地任人往前搀扶着走,似乎心中一下子对过去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了。 他不由得心想,是不是因为他以前做过的坏事太多了,才会遭遇失忆的痛苦? 半途上,吴霜与倾水然两人突然遇到了刺杀者。 倾水然被护在吴霜身后,连抬起眼睑都不敢…… 派人来的正是冰幽莲,她想要试一试倾水然是不是真的完全没了武功,也没了以前的记忆。 那个人,身穿黑色披风,跟一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只要遭遇了一次暗剑客的袭击,就永远不会忘记。 当年,正是倾水然幸运地逃掉了另外一拨埋伏在龙潭暗处的暗剑客的袭击,却不幸在反抗的过程中被无比简单的一块冥石击中了后脑勺,从此丧失了任何记忆,他度过没有记忆的一天之后,突然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这一切似乎是玄界法门给予他的惩罚。 那时,他想要依靠冥石打通经脉,获得昔日的力量,不想再任由“废人”的名号打压打击自己。可是冥石给了他最后的惩罚。 然而……今时今日,他却完全不识这个人。他完全对这个暗剑客额头上明显的十字型伤疤拥有丝毫印象。 当暗剑客挥剑朝倾水然进攻的时候,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只得一屁股摔倒在地,他彼时手中的那柄剑完全发挥不了一点儿作用,不禁令之苦恼,自己真的是废人一个…… 当一切想要得到却得不到的时候,他非常痛苦,当一切想要摆脱却都不能摆脱的时候,他真的非常苦恼。 暗剑客试探过一两回,与吴霜周旋过后,就打算就此收手,心想……倾水然这个人果真是半活不死之人了! 哈哈哈…… 暗剑客一声仰天嘲笑,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倾水然蓦然起了身,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落满的草叶,一片一片,都是由外人之手斩断的,他丝毫没有参与进去,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他独自绕过她前面,持剑而返。 落寞而哀伤的身影不禁使得她心伤而难过,一个劲儿地悲悯,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一切都回不去了?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一切能够重来的话,那么她宁愿倾水然能够开开心心的,尽管他爱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守护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亦不是自己,因为事到如今,当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醒了,悔悟了,可是一切都不够重来了。 “水然,等等我。”吴霜叫住他,他回过身来,惯常地一笑,可是没有谁能了解得到他心中此时此刻的滋味儿。 夜晚,星星点缀满天,他突然很想很想一个人,尽管目前他还不知道那一个是谁,但是在梦里,总是会出现那么一个模糊的轮廓来,给予他信心,给予他一点一点的鼓励。 此时他坐在庭院内的台阶处,前面神树高大无比,枝叶摇曳生出风儿来,无数条垂挂在上面的红丝带绚丽地像万千彩霞一般,美极了! 蓦地,琉璃灯被一人之手点亮了。 “原来……是小奶包。”倾水然叫道,蓦然惊喜,看着她双手都拎着鸡腿,朝他走来,可诱人了! “小奶包,你又去偷吃了?”倾水然扬嘴一笑。 小奶包挨着他做了下来,蓦地低头,“不是,来!” 她将手中一只烤得外焦里嫩的鸡腿递给了倾水然,无声无语,这便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倾水然还没接过,便拿起那柄琼玉之剑看了又看,然后搁在了一旁。 干他的架势,是准备“大吃”一场了,将袖子挽得高高的,随后便举起了那只鸡腿狼吞虎咽了起来。 自从碰到这一连串事儿之后,他就茶不思饭不想,没有任何心思去想别的了。 是小奶包在他落寞的时候,给予他慰藉与温暖。 “水然哥哥,好吃吗?”小奶包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她心里面知道,此时他心里面有多么难过,但是她暂时还不能将风停姐姐的事情告诉他,不然,他会更加伤心欲绝的。 “嗯嗯。”倾水然傻乎乎地点头,鸡骨头还含在他嘴里,使得唇齿含香。 无奈夜色万般静寂,小奶包继续道:“以后,我们天天晚上可以吃各种好吃的,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如何烤野味儿。” “那人是谁?”倾水然丢下啃完的鸡骨头,向她投来一丝目光。 “一个人……一个人而已。”小奶包故弄玄虚道,“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那个人是谁,是她教会了我要努力,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要拼尽全力。” 倾水然尴尬地回复道:“那好吧!” “其实,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情?” “你可知道寒冰棺里那柄剑的来历?” “什么剑,是与水然哥哥一起躺在寒冰棺里面的剑么?” “我看这柄剑,像是一柄女剑,只是想不明白这把剑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身边,跟以前的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看看……”小奶包蹦蹦跳跳地绕过倾水然身边,将那柄冰冷的剑从台阶上面举了起来,借着星光看清,叹道,“果然是一把好剑!” 其实她心里面早就知道,从这把琼玉宝剑出现在水然哥哥身边的时候,她就清楚明白,它是属于叶风停的。 现在她却不得不撒谎,只是因为不想拆穿事实,不想让水然哥哥进一步去探究,不想他更加难过,再陷入一个漩涡之中。 她端着琼玉宝剑看了半天,愣了半天,然后遥望了一会儿无边的天际,心语道,风停姐姐,是希望我隐瞒事实的吧! 各自归屋之后,两厢道别。 倾水然再次拿起那把琼玉宝剑,突然发现了剑鞘里面藏有机关,聪机关里面取出来了一个东西——乃是许多年前尘封已久的出宫图。 第两百七十二篇 剑魂初现 http://.biquxs.info/

处于雨季的时节,连续下了一段时间的雨。 吴霞才总算得以施展“打通经脉”的法招。 今日,天气晴朗,天空犹如被洗涤过一般,挂满了白色丝缎,乃是一朵朵带状的剑云。 栽种着神树的庭院内,师姐吴霜正与师弟苏彬比武来着。 一剑一招,皆挥洒着属于手握赤迭之剑的主人的独有风采。 一个回步,一个挡击,利落而迅速,丝毫不给对方留一丝余地,一丝退路。 累得苏彬大汗淋漓,心里苦言,下一次,他可再也不敢“自寻死路”了,跟吴霜师姐比,他简直毫无胜算嘛!他还想着,以他的努力,以他功力的增长,会不会击退吴霜师姐一步呢,可是一比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弱鸡一个!努力了几天,也顶多算是头顶上多长了一两根羽毛的弱鸡。 “唉……”苏彬叹气一声,将剑往兵兰上一插,“吴霜师姐,就不能饶我一命我嘛!” 吴霜背身持剑,笑了一笑,回答他道:“你这也太离谱了吧?” “对了,师姐啊,有件事情我想要问你哦,为什么我叫你师姐就可以,那……那个姓倾的家伙就不能称呼你为师姐呢?”苏彬一说,吴霜就变了脸色,接后完全变了一张脸。 “很明显,很明显……”苏彬接着说道。 “很明显什么,别再提了!”此时,吴霜一急,脸一红,脸色大变,倾水然的身影闪现于石梯前,就要朝下面走了下来,“别……再出声儿。” 他的步子轻快,似乎心情很是爽朗,明眸似一对弯月一般,澄澈似水。 苏彬吸了一口气,心想,很明显吴霜师姐就是对那个姓倾的有意思嘛!早些年前,他就看出了苗头了,她还想要抵赖,打马虎眼? 吴霜径直朝后面踢了一脚,这苏彬真是太贱了。 苏彬无缘无故被人踢了一脚,自然是心中有气,自从这个姓倾的小子来了之后,这里就没有什么他的好事儿。 “水然,我们去另外一边儿去吧!”吴霜叫住继续往前前进一步的倾水然,眉头一皱,心想,这个苏彬真是太可恨了吧!她什么时候又招他惹他了,他要找准机会说我的闲话?真是没事儿找事儿…… 倾水然这个愣头青,自然是半点儿没有察觉到其中的端倪。 就算其他人看见了吴霜老是与倾水然纠缠在一起,也不敢对外声张什么,因为碍于陇玉阁的颜面,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倾水然本来就生得面容俊秀,女孩子见了自然是赏心悦目的,试问谁又想跟这样一个俊郎少年作对呢? 私底下,众多男弟子们也是艳羡,背地里议论,这人生得好,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不光有陇玉阁掌门亲自照料,还有其掌门继承人陪聊,另外还有他们的开心果小师妹小奶包随时都缠着他。 真是人神共愤的一个人呐! “你等在这里,这里没有人打扰……”吴霜带倾水然来了一隅静谧之处,一身红衣,显得人格外的秀丽,一如往初的的严肃之中带着一抹未曾有过的温柔似水的笑,“我这就叫我爹过来支招,看有什么办法能够行得通,可以帮助到你。” “能够享受掌门亲自的指教,荣幸之至。”倾水然回应吴霜,话音落定,便见着吴霜急匆匆地落下赤迭之剑,行至石阶处,然后绕过一排古色古香的楼阁,便去找吴霞了。 谁知,昨夜吴霞查找药典翻阅了一夜,此时正窝在被窝里呼呼睡大觉呢! 倾水然屹立在风中,等了半天,也没有见着半个人影儿。 吴霜没有来,小奶包却气呼呼地赶来了,指手画脚地对水然哥哥说:“这个……那个……” 让人不明其意。 倾水然双目凝视着出现在自己跟前的这个突然性情大变的小奶包,心里面充满重重疑惑。 “来了,哼……”小奶包顿时间回头看向来的那个身影,撅起了不高兴的小嘴,眸中映现的正是吴霜师姐。 她心里难受,为叶风停姐姐而打抱不平,尽管风停姐姐死了,可还是依旧活在小奶包的心中,没有人能够抢走这个位置,没有人能够抢走水然哥哥,水然哥哥永远都是属于风停姐姐一个人的,师姐抢……抢不走他。 吴霜走来,径直忽略掉小奶包的存在,旁若无人地对她的水然哥哥说着话,“对不起,水然,我来晚了。” “没事儿,有事儿直说吧!”倾水然回答道,丝毫没有对迟到的行为发脾气。 小奶包看着他们之间这种很友好的关系,师姐还称呼水然哥哥为“水然”,真是让她一点儿都不好受…… 话说,水然哥哥应该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意思吧!哼哼,尽管献殷勤,我看到时候……水然哥哥会不会接受你。 “我们直接去吧!多找几个人帮忙,要采摘整个山头的药草。”吴霜凝对着倾水然的眼眸,旁若无人,似无风息,小奶包完全被当做空气一般的存在,这个吴霜简直就不把她小奶包给放在眼里嘛! 小奶包很恨地望着这个女人,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动,看她究竟要往水然哥哥身上打什么注意。 她要找机会与水然哥哥亲近,小奶包就是不允许,也不让! “我们去吧!这就出发,如何?”吴霜询问倾水然的意见,眉眼弯弯,眸中放光。 “那……行吧!”倾水然考虑到不管别人对自己怎么样,都是对自己好,他推脱别人的好意,也说不过去。 小奶包也跟吴霜和倾水然一起去,他们着急动身,赶在前面,她就一步不落地跟在后面,吴霜想要甩掉她这个跟屁虫,根本就是白日做梦,小奶包可不想吴霜趁机与水然哥哥呆在一块儿呢! 很快,他们就戴好防晒斗笠,带上采摘工具还有背篓,来到山中。无数朵白色的野花,好看极了,被风吹拂着软软的身枝,露出无数个笑脸,宛若连绵成带的漫天星辰,洒落了大地,又将人宛若置身于白茫茫一片的瑶池。 吴霜吩咐几位师妹师弟们往另外一处地方采摘药草,他们所要采摘的药草都是掌门指定了的,不允许掺杂其他的草药。 小奶包双目一盯,高大的花枝遮住了她的脑袋,她双手环胸交叉,气呼呼道,这个吴双果真是想要打她水然哥哥的注意。 看来,是时候,展现她真正的功夫了,她可不想,水然哥哥被除风停姐姐之外的人给霸占了呢! 吴霜正与倾水然往更远的山坡上走去,小奶包就窸窸窣窣地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惹了一身的草叶子,立马出现在了他们的中间。 吴霜无奈的一瞥,夕阳西下,刮在耳边呼呼的凉风吹得人很是惬意,吹卷起粉红色的泡泡袖,映红了鬓边,况且水然在自己身旁,她也就没在意这个小奶包的真正意图与打算是什么,所以只管继续往前走去,她今天太阳落山之前的任务——就是要帮助水然找到足够多的药草。 小奶包瞥见吴霜这么高兴,心中就更加无法平复了……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似乎聊得很投机,小奶包甚至怀疑,她不应该来此一趟,见证这一趟“难堪”。 她似乎是个跟屁虫,一直都在阻挡水然哥哥的好事,看水然哥哥的样子,他也不是很讨厌这个女人,也许她不应该插手,但是……她一想起一件事情,关于吴霜这个人的事情,她就特别的恨,特别的恨…… 爬到山顶,他们自然是累了。 看到满天的晚霞,他们似乎忘却了一切烦恼与琐事,也就忘记了还要采摘草药的任务。 小奶包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一句话也不言。 见着吴霜师姐与水然哥哥两人一左一右先后坐在山坡的平面上,观赏着此刻的美景。 她却揪心似的疼,要不是有吴霜这个恶毒的人存在,风停姐姐就不会死去。要不是……四年之前,吴霜这个人面兽心、心如毒蝎的女人在榴花殇溪水场的那场比试之中动了手脚,火焰蛇头就不会出事故,那么……风停姐姐就不会毁容,就不会受伤,就不会遭受这么多无奈与痛苦。 如果没有她的迫害,风停姐姐就不会死,就不会遭受与心爱之人的离别! 此时,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好想大声说出来,说出来那个女人的所有恶行。 “水然哥哥!”小奶包往前迈开了一大步,叫出了声来。 倾水然有些愣住了,小奶包似乎有些异样,她眼中的那份神情,是他所看不透的,他不知道,今日的小奶包是怎么了。 她为什么要始终跟着自己,而且……还对吴双师姐不怀善意。 “吴霜师姐,别忘了,掌门交代的事情。”小奶包突然一本正经起来,明亮而澄澈的杏眸蕴含着浅浅珠光,傍晚的凉风飕飕地拂过土地上每一寸草每一株花,沉默的气氛悄然被打破,牵扯着崖石边儿上的衣袂飘飘。 夜已深了…… 吴霜不禁自责起来,在这块儿地上弓着腰找了半天,却也没有找着任何东西,冷得浑身发抖,瞳孔震颤,喘气喘了半天,索性到最后只能放弃了。 黑压压的天地之间,小奶包依旧凝望着倾水然的眼,倾水然蓦然回头看出了,里面是深渊的尽头…… 第两百七十三篇 吴霞的面子往哪儿搁 http://.biquxs.info/

树风飒飒,夜已降临。陇玉阁弟子们都将一只只负担着摇摇欲坠的药草的背篓从陇玉阁门前背到后院去。 一路直行,送至正厅。 随后,他们便陆续散了,回到阁楼歇息去了。只留下一个人专门看守这些药草,一人留守冷风中,风正对着正门吹进来,苦滋味儿不知向谁诉。 那位弟子先前呆呆地发愣,见着一个乌漆嘛黑的人影晃动,很快便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奶包。 “小奶包……” 小奶包默不吭声,径直走到了那位师哥面前,盯着一背篓一背篓的药草发呆。 “听说,还有一昧药果掺入其中,方能达到通络活血的作用。”小奶包蓦地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一直耷拉着眼皮,似睡非醒的状况,沉静之神态完全不像小孩子所具有的那种神态。 该……该不会是半路上中了邪吧! “我——我先走了!”那位师哥急匆匆跑远了,正厅内顿时间不剩一个人影儿,除了莫名一株艳红欲滴的虞美人闪耀于皎洁之月光底下的姿态。 “哼,逃窜老鼠。”似乎是小奶包在说话,又似乎是那一朵虞美人在说话。 小奶包小嘴一张一合之时,那朵花也于正厅内一摇一晃,像是被暗中施了魔法。 总之,她的双眼从未离开过地面,宛若一具傀儡,一具木偶。 蓦然,于正厅,出现了一具木偶,那具木偶先前一直是由倾水然搁放在寒冰棺里面的,从未有任何人挪动过。 一缕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剑魂蓦地从倾水然背负的那柄琼玉宝剑里面蹿了出来,随时都围绕在他身处,像未完全消散褪尽的萤火一样,飘忽不定。 吴霜跟在倾水然身后,夜色深幽似潭,道路前方,一片漆黑,只有借由月光才能照清什么地方是该踩脚的地方,避免危险,以防止跌入深渊。 那柄琼玉宝剑,很明显是产生了剑魂,而且其诱发跟虞美人有很大的关联,甚至有脱不了的关系。 这一千年来,在剑器之中,很少会产生剑魂这种东西,除了背负宝剑的原主人还有未完成的夙愿,那种潜在的怨念是诱发鬼狱之主虞美人有机可乘的不可推却的因素。 一路虞美人悄悄地盛放,令人无从察觉,因为只有心存恶念并且曾经罪孽深重的人才会用双眼发现。 吴霜起先并没有任何察觉,直到行走的路程越来越远,虞美人盛放的香气愈加浓烈,她才在月光底下看出了一朵又一朵鲜艳而绝美的虞美人,太过诡异,太过压抑,似乎在朝她招手,在朝她微笑。 往回望去,一路的虞美人摇曳着身姿,让人见不到深渊的尽头。 吴霜不知缘由,虞美人的出现,似乎是一个警告,告诉她不要触犯某种界限,否则,迎接的她的将是杀人之祸,血光之灾。 终于捱了过来,抵达陇玉阁石阶前的时候,吴霜心里还压抑着痛苦,一幕一幕,皆是昔日过往,那些她所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些她曾经做过的施加在叶风停身上的痛苦与煎熬…… 倾水然不禁注意到了吴霜停下来的脚步,察觉到了她的神色。 正当倾水然准备要扶她进陇玉阁的时候,吴霜反常地甩开他的手,似乎很是痛苦…… 她皱着眉头,似乎在煎熬着什么,很快,就有一个极其压抑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不许碰他……” 吴霜竭力地想要排斥这种力量的控制与摆布,可是却完全无能为力。 也许,这就是因果报应,这就是上天赐予她的惩戒吧! “水然,你先进去吧!”吴霜费力地支撑住身体,靠在石壁上,“我……我没事儿的。” 倾水然担心地问道:“真的没有什么事儿吗?” “没、没事儿。”吴霜回复道,“我一会儿就进来。” “可是你……”倾水然疑惑地看向吴霜,她不太像没有事情的样子。 “快进去,不然,我会一直这样下去的!”吴霜喝道,倾水然这才犹豫着进了去。 待他进了后院消失在前院的时候,一阵风声较量,吴霜很快就被一双无形之手掐紧了脖颈,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无力挣脱。 她瞪大了眼睛,也没有瞧出任何端倪,难不成……这一切真的不是幻觉,而是事实。 “唰”的一声,她又被放了下来,径直摔在了地上,手被路边锋利的石子所割破,将衣服染了一层血迹,犹如烟霞一般的色彩。 “希望你能够记住这次教训,不然,下次就不是被摔下来这么简单了,而是——毁容。”一个极其压抑的声音再一次响在她的耳边,没有方向,似乎是从无边地狱传来的。 “你想尝一尝毁容的滋味儿吗,哈哈哈。” “你到底是谁?”吴霜害怕极了,她低着脑袋不敢看任何位置,只能死死地抓住身边的东西,比如说,一堆散落的石子。 她的宝剑,她也忘拿了。 然后,径直锁了门,一路飞奔到了后院,她默默地擦掉眼泪,一眼就看见了正厅内的小奶包,还有一具木偶。 遭受一系列的诡异事件,吴霜回到住房,越想越复杂,可是终究没有任何结论。 她想死死地抓住把柄剑,却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彼时,她连一口气都不敢喘,水杯明明就近在眼前,她也不敢挪开一步,生怕有什么东西会再度出现,突然在她喝水的时候将她给呛死。 实在……实在是太过恐怖了。 周遭的黑夜,稀疏树影,使得她浑身发颤,再也不敢做什么坏事儿。 也许,这就是对她四年之前所做事情的报应吧!她终于知道一个道理——不是未报,只是时辰未到。 “可……可就算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也求你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吴霜生平头一次这般狼狈不堪,被吓得冷汗直冒。 她双手作揖,乞求平安,就这样,一直熬到了第二天早上。 睡到中午时辰,众人眼中醒来练剑的吴霜师姐眼周挂着重重的黑眼圈,众人猜测,莫非不是师姐和水然师弟那……那啥了吧? 行人匆匆掠过,假装没有看见,都禁不住感叹,好久没见过师姐这般萎靡不振的模样了。 一夜而过,她似乎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吃啥啥不香的,莫非真的……不是鬼魂来找她了吧? 这四年来,她没有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亏心事——除了对待叶风停那个女人。 话说,叶风停那个女人真的死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死因会不会跟自己有关,会不会是火焰蛇毒所埋下的隐患?当年,是她往里面加的剧毒,才使得叶风停如此之狼狈…… 这个罪过,想来,她是无论如何也偿还不了了。 她真的后悔,后悔不已……当初她为什么会完全变了秉性,到头来,害人终害己。 当初,对叶风停见死不救的人是她,当初,对叶风停痛下报复的人亦是她,她很清楚自己的罪行,一辈子一辈子都赎还不了。 众人正围着长桌吃饭之际,吴霜咽下一口米饭,随即蓦然抬头,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除了倾水然默默低着脑袋,眉头一皱,有所沉思。 “大家……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吴霜正了正身,严厉的目光一丝不改,扫向诸位坐在坐位上正在东张西望的师弟师妹们。 “没,没……”大家顿时间都收回了好奇打量的目光,默不吭声,吃饭的吃饭,夹菜的夹菜,举杯换盏的举杯换盏。空气一阵冷清,止不住让人打个寒颤。 热热闹闹,和和气气。 “吴霜,你跟我过来……”吴霜中饭还未吃完,便被掌门身边的人叫出去了。 “我爹找我有什么大事儿吗?”吴霜抬起双腿,一前一后往门槛儿迈去。 “你过去,就知道了。” 吴霜紧随其后,很快就到了正厅。 厅内,吴霞正背身负手,一脸严厉庄严,道:“霜儿,我知道你跟倾水然走得近,但是也要个界限,你知道吗?” “今早上,我从圆殿到练武场一路经过,多少弟子正在议论纷纷啊!” “你就不能够给爹争口气吗?” 一会儿,吴霞就对着女儿指手画脚了起来,“我看自从你认识了倾水然之后,就鬼迷心窍了。” 吴霜一肚子委屈,无处释放,曾经的自己在爹爹的眼中,永远是最棒的,也是最努力的,可今日,他凭借着师弟师妹们的几句闲话就对她“刮目相看”了。 “可……可当初不是爹允许倾水然进陇玉阁休养的吗?这么说来,爹爹说话不算数,打算反悔吗?”吴霜垂着眼眸,几滴晶莹的泪花不觉从湿润而布满血丝的眼眶内溅落,仍然倔强地为倾水然的去离而牵挂着心肠。 “唉……”吴霞看着自己的女儿可怜巴巴的样子,顿时心软了。 “我不是要反悔……而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儿跟一个曾经是有妇之夫的人有着亲密的接触。” “昨天晚上,你就应该早些回来,你知道吗?一个女儿家……” “女儿家就应该知廉耻,爹,我知道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吴霜回复道,默默地擦干眼泪,脸颊哭得红红的,宛若霜雪。 第两百七十四篇 真的是朋友? http://.biquxs.info/

木影昏沉,回到阁楼休息之后,吴霜才觉自己正发着浅烧,也许是因为昨夜在外面耽搁了太久,染受了寒凉。 她躺在床榻上,苏幕遮阳,晕染脸颊一半的斜阳,紫色的铃铛于风中摇来晃去,奏响了一首乐曲。 她弯腰起来,扶住床槛儿边,难受得想吐…… 遥望着窗外的景色,柳暗花明、莺飞草长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无法拥有平常人的权利去享受爱一个人是何种感受,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从降临在陇玉阁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身上就肩负着重任。将陇玉阁如何发扬光大是她毕生的使命,她没有权利去选择其他的路。 她凝望着抵在身边的赤迭宝剑,从三岁的时候,它就一直陪伴着自己,并且伴随着她走过了漫长的岁月。 “倾水然……”她道出了他的名字,心中无限感慨,难道一辈子她都得不到所谓的真正的爱情吗? 难道,一辈子她都得不到她真正想要拥有的东西吗? 其实,到最后她才知道自己是无比自私,无比贪心的。想要所有的所有,包括一切的一切…… 倾水然深深地凝望着阁楼里面的人影,外面风儿依旧拂过他的白衣,无论身处何地,他都要带着他的那把唯一的琼玉宝剑。 此时,寒冰棺依旧没有化冰,那具木偶莫名地被他取出拿走放在睡觉时的鸳鸯枕头旁。 似乎……那是他唯一的依靠与慰藉,昔日所有的一点一滴,他都想不起来了。关于友情,关于爱情,关于亲情,他皆失去了。 这种痛,只有他深深地领悟过。 他知道,陇玉阁中的闲言碎语,让吴霜很难受。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吴霜对自己的心意,只是糊涂罢了,不愿意接受现实罢了…… 他总感觉有某种东西在暗中指引着自己,这种感觉很是微妙。 他宁愿将所有的人都当做朋友,也不愿意当做伴侣。 这或许……曾经日子带给他的一种无形之中的烙印。他或许忘记了往昔的一切罪过,一切悲伤,一切欢愉,但绝对不能忘记这种爱情的滋味儿,它绝非是甜的,而是苦的涩的,一点一滴地渗透进他自己的五脏六腑,只要一接触到,就会使人不寒而栗。 突然,有一人挨近了他的身旁。 他默默地呆望着什么事物,双眸紧眯,还没有丝毫察觉。 那人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他才发觉。 抬眸一看,风拂了一下鬓边的发丝,阳光下闪现流星持剑的身影,他才知道——这个人似乎也是为自己而来,她隐藏的神色,他看得非常透彻。 当他醒来的那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这半年以来,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为自己擦脸的人是谁。 陇玉阁的师哥师姐们也有对他说起过。真没想到……他生平受这么多的女人爱慕过,可是他手无缚鸡之力,就连自己的妻子都瞧不起他,要“休”了他,他又怎会吸引到这么多人呢? 难道,仅仅是他面貌长得还算凑合吗?哈哈…… 倾水然不觉抿嘴一笑,偷偷乐着,一笑而倾城。 是啊,他天生俊郎,又气质风流,这是自然。 可这世界上究竟没有一个人试图了解过他的真实想法,触及到他的内心深处。 自古以来,嵇康、阮籍这些众多的美男子没有哪一个不是深受崇拜的,然而……又有几人真正地懂得他们的内心呢? 倾水然不禁沉溺在了内心世界里面,流星又用尖锐而轻灵的目光逗了逗他,他才蓦地反应过来,捂手咳了咳嗓子。 “水然公子,你是在外边儿等待吴霜师姐么?”流星探问道,稍显严厉,因为这件事情对她极其重要,未免不是“争风吃醋”的鲜明表现。 “嗯嗯。”倾水然应了她一声,他来此处自然是想要关心一下吴霜,因为自从他醒过来之后,吴霜便无微不至地为他打点一切,背地里有人说他坏话,她也挺身而出,为他辩解。 倾水然绝没有想到她问自己这个话,然而流星却问出口了。 “你……是喜欢她吗?”流星的眸子闪现出从未有过的轻灵,这个时候,往往她都在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未免让人得知她的真实意图。 他回复一直端详着他心思的流星师姐道:“没有。” 他决绝地回答了她,然后一秒回避了视线,也许流星这个丫头就像陇玉阁所有的弟子们一样好奇而八卦。 人嘛,常常被关“禁闭”关久了,便会寻觅一些新鲜的事情,比如说,别人的隐私问题。 他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呆在陇玉阁里这么多甜,他也着实好久没有出去散散心了。有时候,必要的散心,有助于身心健康,要不然,陇玉阁的哪些人就不会七嘴八舌地乱咬人了。 “话说,这座山头除了我们陇玉阁,还有其他的什么地方?”倾水然询问道。 流星回复了他,得以这般亲近自己心爱之人,她的心中也多少产生了些慰藉与欣慰,只不过外表上别人看来依旧是惯常的严厉:“红雪阁……” “自从四年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红雪阁就不复存在了。” “为什么?哪件事情?”引发了倾水然一连串的疑问。 流星不由得躲闪了一丝目光,避重就轻地回答他:“江湖旧事了,我也了解得不是特别清楚。” 倾水然心中一直存在的疑问便是这个,为何对面的剑阁禁闭,且时常没有人出没,原来是因为早就解散了呀! 于是他常有的好奇心,由此便被打破了。 他再也不会阐述半夜理,夭偷摸出去,窥察隔壁风声的想法了。 “水然……”流星又叫了他一声,气氛真是有点儿尴尬。 她扭捏了手指半会儿,终于想出了一个可以跟他呆得比较久的办法。 “下午,我找了几个师姐,她们已经将药汤给熬好了,你随时都可以进去……” “哦,好好。”倾水然不由得尴尬地挠了挠头,鬓边一红。 “这会儿,我们正好都有时间。”流星大胆地问道。 “嗯,有时间的。”倾水然慌不择言了都,一阵尴尬…… “不是的,我是想问……过会儿你再去吧!这会儿有时间,我们可以去看望吴霜师姐一会儿,听苏彬说,她整个一上午都无精打采的,这会儿还……还发高烧了。” “哦,好的。”倾水然默默跟在流星后面,与她同往阁楼那边。 绕过一排一排的石阶,抵达长廊,接着便是陇玉阁内室了。 一阵风清,吴霜刚睡醒一会儿,散步出来,正巧就碰到了他们两个并列着向自己走来。 吴霜的脸颊还有些红彤彤的,像是一层白霜上挂了一抹红色的烟霞一般,消散不去,氤氤氲氲。 她的眼神迷蒙,看来真的是发高烧了。 流星顿时走了过去,屈身扶住了坐在走廊边儿上的吴霜师姐。 她伸手探了探吴霜的额头,有些轻微的发烫。 “师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就算掌门再如何反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流星说完之后,就搀扶住了站起身来在地上一直摇摇晃晃的吴霜。 她将吴霜师姐扶向内室,向旁边屹立不动的倾水然使了一个眼色:“帮我一个忙,去熬些……退烧药吧!我看……她是受了风寒,又心里难受,心火不去,才会这么严重。” “嗯,我这就去。”倾水然立马跑向了药房去抓药,平时那里都是小奶包负责看管的地儿。 兴许是在倾府的那一段时间,跟倾浩蓝还有白须剑师、七南水这两位前辈学习了不少关于医术方面的知识,她对草药的名称、形态以及用法多少有些掌握。 小奶包正埋头打着瞌睡,听闻动静,一下子幡然起身,昂首又挺胸。 “水然哥哥,你都吓死我了都,我……我还以为又是掌门呢!”小奶包叽里呱啦一大堆,仿若嘴里有吐不清的话,滔滔不绝,喋喋不休,也只有倾水然能够有这么多的耐心,可以听小奶包这般唠叨了。 “这个这个……”又“那个那个……” “小奶包,”倾水然正了正身,双手支在柜子上面,总算放弃,“此番前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 “什么事情啊?”小奶包一脸好奇,话匣子背关之后,一对杏眼瞪得圆圆的,格外大声。 “嘘……”倾水然偷偷摸摸地做了一个手势。 “帮我抓清火去毒的药,还有治风寒感冒的药。” “你确定这是件大事儿?”小奶包蔑意十足。 “当然不是,这药又不是替我自己抓的,我只是怕太大声,又害得……朋友被说闲言碎语。”倾水然轻声道。 “哦,朋友?”小奶包一脸蔑视道,分明就是女人嘛! “是谁,该不会是师姐……”小奶包转身而去,心知肚明了点儿,水然哥哥这个人过了三年五载过来,到头来还是改不了花花肠子。 “师姐,又是师姐……”小奶包口口声声称呼着师姐,忙着抓药,并不在意,心底里却骂着死吴霜,臭吴霜,又在水然哥哥面前装柔弱,装可怜。 第两百七十五篇 流星终归被怀疑身份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替吴霜师姐抓好药之后,就在药房里独自煎起了药。 香气氤氲且难闻,他却仍然忍受着,这世界上既然有这么多的人喜欢自己,爱护自己,他就要好好地坚持下去,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服输。他也要好好地照顾这些守护自己的人,凭借着自己有限的能力来保护他们,回馈他们。 要不是,昨夜吴霜替自己找草药,她也不会染上风寒,导致一天都病殃殃的。 小奶包丝毫不想要插手,去帮助吴霜师姐,然而……她看着倾水然这般对别人,心里却一点儿都不是滋味儿——明明水然哥哥眼前的人就是害死风停姐姐的罪魁祸首,明明他们有机会团圆的,是吴霜这个可恶的人让硬生生地拆散了他们。 他却还以为吴霜师姐是一个好人,哼,才怪!那么一个歹毒的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 小奶包越想越气,干脆径直跑到里屋躲起来了,一想起来,就忿忿不平,一屁股坐在床槛儿边的时候,便急得掉眼泪了。 倾水然丝毫没有觉察到小奶包的反常,而是盛好了药汤,赶着往阁楼那边送过去。 来到吴霜屋前的时候,倾水然一只手端着药碗,一只手敲着门。 咚咚咚,迎面而出的正是师姐流星。 “给你……”倾水然顿时间将药碗递给了流星,他背身而去,坐在石阶上等着。 “嗯。”流星凝望着倾水然的背影,风默定无痕,应了风一声。 门微微敞露着,好让风透进一丝,使得屋内凉快些,流星将吴霜扶了起来,喂她吃药。 整整一个下午,吴霞没有来看吴霜,就连那些师弟师妹们也碍于吴霞的威严,不敢跟吴霜沾上半点儿关系。 唯独只有他…… 今日用病痛暂时换来的关心以及照料,以及足够了,吴霜喝药的时候,即便喂自己的那个人不是倾水然,心里面却也很暖很暖。 只是她所不知道的时候,剑魂将会随着她与倾水然之间的关系紧密程度更高,而逐渐成形,它会慢慢地变得怒火中烧,在事情还未变得糟糕之前,显现出它的威力,来阻止其进展。 吴霜咳了咳嗽,看见倾水然仍然在外面等着,喝过药之后,病情似乎有所好转,烧也渐渐地退了下来。 流星看见吴霜的脸色好了些,似乎没有先前那么严重,也不好意思再用手去触碰她的额头以试温度,显得刻意,于是对她说:“那……药碗我就收下去放好,你就好好休息吧!” “嗯嗯,好的,那就多谢你了。”吴霜道谢道,“麻烦了。” “没有的事儿,这是我的分内之事,照顾好你,就是陇玉阁的万幸。”流星回复道,再次扶着吴霜躺下去,她拉好苏幕,点燃了沉水香,这个可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心情。 吴霜心想道,闭眸微微眯着,恐怕这个流星不是为了照顾她而来,而是为了能够更近一步得接近倾水然吧! 如此想来……倾水然似乎对自己开始有点儿上心了。 当流星撤离出去,拉上房门的时候,吴霜脸上不觉露出欣慰的一笑,梨涡微现,钻入鼻腔的沉水香氤氲了浅浅时光。 流星出门,已然不见了倾水然,她双目远望,定睛一瞥,才瞥见了倾水然的身影——原来他早已倦意来袭,困倒在了大树盘旋的枝干上面,浅浅地呼吸着。风儿吹拂过他的脸颊,温热的阳光洒在他的鼻尖以之上以及其他棱角分明而又清晰精致的五官上,和风似水,浓阴繁密,宛若将他整具身躯都浸透在了一个与世隔绝之地,高处,不是人间,更胜仙境。 此地光阴犹如静静的流水,淌过每一处小小的角落,突然有什么东西猛然撞进了站在石阶之上呆呆注视着的流星,它似乎是有形的,却更像是无形的,浑身具有飘逸感,幽蓝幽蓝的,泛着草绿,围绕在倾水然憩息身处。 她绝非想不到它是从那把剑里面产生出来的,也绝非想不到那是世间罕至的剑魂…… 她望呆了,正准备走过去,进一步看清的时候,一抬头,却什么都没有了。 “这……这一定是幻觉。”流星自言自语道,背脊处不禁透着一股凉意。 有生第一次以来,她如此这般惧怕…… 于是乎,她怕再发生什么更加奇奇怪怪的事情,脚步走得轻快,宛若一阵疾风,顿时间回到了楼阁,呆在了房间里。 外面炽阳蒸烤着大地,屋内却极其凉爽,好让她心情得以平复下来。 她将剑放在了桌子上,同伴正在午休,陇玉阁的弟子们都有这个习惯,好养精蓄锐,傍晚时分进行一一对决的训练,流星的嘴唇一个劲儿的翕动着,一口气都不带喘的,似乎特别紧张,“难道是昨夜的事儿……” 她一下子坐定不安,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昨夜路边上虞美人盛放的情景,还有同与吴霜师姐还有倾水然、其他弟子们采摘药草归返回阁的师弟小千次日给自己描述的场景,正厅那里真的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莫非真的是鬼魂在暗中作祟?”流星不禁怀疑一番,眯起了双眼,“昨夜那场狂风,还有……吴霜师姐与……那个东西的对话。” “那……那个东西,大概不会真的是、是……”流星越想也就越压抑,眉头聚愁似堆,起伏如峰峦海潮一般,以一种无可挽回的局势。 “鬼、鬼……”流星的同伴莫名地从睡眠之中惊醒了,睁眼就看见了一旁呆滞地看向她反应的流星师姐。 “师姐,什么、什么鬼呀神的呀?”小月慌乱地反应道,之所以叫比自己入阁时间还短的流星为师姐,是因为陇玉阁的排位是按照实力来划分的,实力高的自然就位于师兄师姐之列,然而……有的人刚进入陇玉阁的时候,实力稍弱,通过后面的努力,后来居上,成为所谓的“师兄”,但是彼此之间称呼久了,有些人自然也就不愿意再改过来,多作变化,反而还会乱了套。 索性……陇玉阁每一年都要举行比赛,实力用来作为划分地位高低的依据,无论是师兄,亦或是师弟,总之,实力强者则为指挥者,命令者,管理者,下面的人都要听这些人的吩咐。 石碑上,刻着每一个人的“战绩”,谁弱谁强,都是有据可循的。 然而……有些人战绩并不平稳,而是像坐过山车一样起伏过大,所以自然就被怀疑作弊了,自然是要被掌门惩罚的,而这惩罚,自然就逃脱不了惯例——闭门思过,或面壁思过。 “没什么,是你听错了。”流星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哦,难道是我在做梦?”睡得迷迷糊糊地小月脑袋也不太清醒,挠了挠脑袋,然后起了床,去到桌子面前给自己灌一整杯水。 流星不禁心想道,还好小月这个人经常傻里傻气的,不然,听见她在自言自语议论着什么鬼魂儿的事儿,还不到处宣扬,弄得人尽皆知? 为避免小月再次跟她提起这件事情,流星拿起桌子上的剑就出了屋外。 “真是好生奇怪……”小月看向流星师姐,这一年来,她都没有跟自己说过什么话,倒过什么心事,换作普通人的话,早就憋疯了吧!明明方才都听见了她说的话,也眯着眼睛看见她满怀心事的样子,可她就是嘴硬,“我还真没有认识过这样子的人。” “哎……该不会她早就有什么猫腻,不想让别人知道吧?”小月平时傻里傻气的,可到关键时刻,她绝对不傻,好歹她也呆在陇玉阁那么久了,也是见过大人物的吧! 平日里,流星师姐的那些举动,一点一滴,都被她偷偷看在眼里,到了今日,她终于总结出了一点——流星师姐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她的身上一定隐藏着非同寻常的秘密。 “呵呵,迟早会被我发现的,小月我可不是省油的灯,吴霜师姐早就派我打探你的底细了。”小月接着将被褥子闷头一捂,幸好今天下午掌门的不在陇玉阁中,吴霜师姐也病了,她还可以好好地琢磨一下点子,如何对付这个深藏不露的“流星”。 自从流星踏进陇玉阁的那一刻起,吴霜也怀疑过此流星是不是贺熊身边的那个流星……因为这两个人实在是长得太相像了点儿,一模一样的神情,几近一模一样的气质。 出现在陇玉阁门槛儿的那一刹那,她戴着玉纱斗笠,完全不一样,不再是跟在贺熊身边随时待命的那个流星了,尤其是这个流星抬起脑袋来时的那种狐媚的黑瞳,压抑沉闷而不失灵动,浑身又无时无刻不彰显着清冷非凡的气质,宛若逃脱了尘世,一头飘逸的黑发,更是宛若流星坠降。 引起瞩目的绝非是其中一点,而是千万点,在这个同样名叫流星的这个人身上充满着太多的未知与神奇,令人倍感神秘,想要探索,却无从下手,不可接近。 她像是刀刃一样,更加像是一具带着刺与鲜花的木偶,明明是那般地木讷,却令人心驰神往,像是面对着一块圣洁之地,却又令人畏怯,犹如只身踏上了通往深渊密林的路途。 第两百七十六篇 翻天覆地的改变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闭了房间,于浴盆周围缓缓升腾起氤氲,乃是众多药草积聚而成,散发出来的蒸汽。 他安心静气,闭了眼睛,由屏风遮挡围绕着。 外面一丝凉风也透不进来,一切墨荫、炽烈都与之无关,他接着按照吴霞的办法,边念口诀,边运气,这样日复一日,多加锻炼,便能够达到打通经脉的奇效。 吴霞出陇玉阁一个下午,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来了。 他这是跟周围几个剑阁的阁主共同商量武林大事——如何促进阁中弟子们武艺长进,如何加强各个剑阁之间的联系,加深各个剑阁弟子与弟子之间的交流与学习,从而使得武林更加壮大,使得剑术进一步发扬光大。 这不仅仅是吴霞个人的毕生心愿,更加是武林人士所有人的期盼。 旁边陪同吴霞的正是陇玉阁的大弟子玉山,他十分感慨道:“只可惜呀!红雪阁不再复出了……” “是呀,真是可惜。”吴霞附和其声道,再继续往前面走一段路,就是青石梯,跨过青石梯,便就是陇玉阁外面了。 山也迢迢,路也迢迢,水也迢迢的,对于吴霞这一把老骨头而言,也累得够呛了。 吴霞一路上走走停停,将木枝当做拐杖,杵着走路,额头上也冒了不少汗滴。 “哎……是时候找个合适的时机,将掌门之位传授给吴霜了,我那个小儿子自小就不成器,真是麻烦麻烦呀!”吴霞一路抱怨,玉山就听他抱怨,但是实际上却心怀鬼胎,早就与剑阁之外的人联合好了。他早就看不惯吴霜这个人的作风与做派了,仗着她是陇玉阁掌门的女儿,就对他指手画脚的,要是她不是吴霞的女儿,他早就上去扇她一巴掌了,还轮得到她在这里撒泼。如若有一日真的要轮到吴霜继任掌门之位,他绝不会承认与拥护她,况且在那之前,陇玉阁早就经由外人之手管理了吧! 于某一瞬间,一袭幽帘遮蔽,由清风拉动,玉山蓦然回首之际,就瞥见了那一个人——她似乎跟一个人长得特别的像。 “那个人……”玉山师兄往隔着水谷的对面的山路那边望去,于她摘下遮面纱的那一刻,他一下子望呆了。 她生得特别的漂亮,仿佛世界一下子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而黯然失色。 “玉山,你该不会是瞧见姑娘家的生得漂亮,就一下子神魂颠倒了吧?”吴霞转向问弟子玉山,玉山是他在陇玉阁格外器重的弟子,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此人的忠心,然而只有吴霜深知,这陇玉阁已经不同与往日了,所有的人于今日再也不是将情义放在第一位了,因为江湖已经产生了变化,随着岁月的流逝,人心更加发生剧烈的变动。 这还是吴霞头一次见向来不苟言笑的玉山弟子为一个女人而动心了…… 看见玉山愣住半点儿没有反应,吴霞就抢先一步走在他前面了。 转眼,他们已经绕过珙桐树,抵达了平面,往山中继续行之,便是青石梯了,青石梯不远,便是陇玉阁所在地,“哎……真累呀!”吴霞已经不比当年了,累得满头大汗。 望向与自己同行的玉山弟子,此人似乎一直面不改色,看来……人老了,是真的不重用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年来,玉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西域的一种毒药放进了他的茶壶之中,日复一日,此种慢性毒药的毒性已经渗入到了掌门的五脏六腑,他自然功力乃至身体都大不比从前了。 玉山弟子躬身为吴霞擦了擦汗,吴霞欣慰一笑,看见自己所器重的大弟子能够放下身段,并且用自己的衣服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真不愧是陇玉阁所教导出来的。如此耐心而体贴,周到而细微的,想必寻遍整座山头乃至陇玉阁地界,也只有玉山弟子一人罢了。 两条路径实则是通往一个地方——陇玉阁,所以正当玉山怀疑刚才那位姑娘走至何处的时候,她与他们又相撞到了一起了。 看见自己心仪的姑娘,而且这个人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看对眼的第一人,他更是要好好在这位姑娘面前施展一下自己的能力与抱负了。 首先第一步,就是慢慢地接近自己喜欢的人,而第二步呢,就是进一步地将她给留住,好做更更进一步的打算。 “姑娘,请问一下你也是去往陇玉阁吗?”玉山走近这位姑娘的身旁,向她问起道。 “哦,这个……你是何人?”小雕道,没错,这个人就是小雕,一万年前穿越而来的灵狐白尺,被世人称之为神女小雕。 她也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一万年之后山下紫幽阁的阁主女儿。 “玉山,你呢?” “我……我……这个嘛!”小雕一看此人就心怀鬼胎,山下的那些男人就跟眼前这个名叫玉山的人一样,丑恶嘴脸,想方设法地想要将她给套牢。 “无可奉告,还请问陇玉阁阁主在哪里,我要找阁主说话。”小雕往旁边瞧了瞧,那个吴霞果真跟“她爹”描绘得一模一样,那对炯炯有神的目光就是最有力的武器,充满严厉与仁慈,宽宏大量及其慈悲,难怪……昔日的陇玉阁名声不是盖的,早在十年前,就有不少贵公子上陇玉阁求学了。 “小姑娘,你可是找我?”吴霞闻声前来,见之一笑,他也莫名觉得,这个人有点儿眼熟,但是却又完全记不起于何时何地见过面了。当然,于四年之前,对外声称慕容晴婉,实则为叶风停的那位女子来说,下半张脸完全被紫红色的遮面纱给遮挡住了,别人几乎没有看到过她的真实模样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放到现在,之前见过他的人自然就对她的整张脸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只有那面神秘而魅惑的遮面帘了。 小雕用她双水汪汪的杏眸对着吴霞,亦对着一直对她目不转睛的玉山师兄,拂衣道:“小女子正是前来与陇玉阁结交为朋友的。” “如此说来?”吴霞探问道,玉山师兄则在一边观望,他心中很是充满好奇——这个女子究竟什么来头,可以对他摆出那么大的架子,听闻陇玉阁阁主身份之后,竟然也没有丝毫诧异甚至于畏怯的举动。 “对,我就是紫幽阁阁主的独生女——紫幽雕,不过这个名字我不是很喜欢——前些时间,我爹爹应该找人跟你提起过对双方阁主都有利的事情吧!”小雕毫不避讳在别的人面前提起这件对于陇玉阁地界来说极为轰动的大事,也丝毫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待她乃至紫幽阁的。 因为她向来的做派就是坦坦荡荡,不打算将什么事情都掖着藏着。 “不仅仅是对我们双方阁主都有利,更为重要的是……”吴霞蓦地回忆起前几次紫幽阁的书信来往,“那就请……”,一时间僵住,犹豫着要如何称呼这位似乎有些狂妄而骄纵的女子。 “叫我小雕就行了,阁主,从今日起,我就自愿加入陇玉阁了。”小雕语速极快,令玉山师兄还没来得及反应话音是于何时结束的,只眼前人影一晃,就被什么人给赶超了。 小雕走路也走得疾快,这符合她的脾性以及性格,做什么事情都比别人雷厉风行,想要抢在前头。 玉山师兄不禁对这位小师妹刮目相看,没想到她生得如此温柔可爱,却脾气火辣,不过,这样……似乎更令人上头! 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容,他倒是更加期待以后呆在陇玉阁的每一天了。 吴霞遥看背影,揣摩不定,这紫幽阁究竟想要做什么,他紫幽轩派她的女儿前来,又有何用意,其真实意图该不会真的如他紫幽轩所言——他是想要与陇玉阁组成联盟吧?也好,他倒是可以借此机会,与紫幽阁的人好好接触一下,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不管紫幽阁是敌是友,意图究竟为何,接受此举,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话说,昔日此地也算得上风水宝地了吧!人才济济,济济一堂……”小雕停下步伐来,持剑走着,便迎面而来见着一个人,心里不由地一想,这人是谁呀? 大概不会也是陇玉阁中的弟子吧? 前来者正是被其他师兄吩咐去捡柴的倾水然——因为他偷了一下午的懒。 其他人自然是看不下去了,就算吴霜师姐再怎么包庇他容忍他,他们都要一视同仁地对待,凭什么做事情大家都是做一样的,独独一人却有例外呢? 倾水然心中自然是憋了一肚子气,一下午偷懒的确是他不对,但是这也是因为他要照顾病人…… 倾水然眼中带着点点怒火,无从发泄……径直从小雕身旁走过,肩膀碰到什么东西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他远远没有如此心胸狭窄去记恨一个人,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无法平静——要是他是一个平凡的人,就一定不会忍受后来翻天覆地的冷嘲热讽。 第两百七十七篇 树林遇袭 http://.biquxs.info/

小雕呆呆地愣住不动,一阵风息,莫名一阵触动。 停驻了一秒之后,她迈开了脚步,风生发落,叶沉乾坤。 倾水然意识到方才撞到了一个人,那种随风飘散而去的香气如此的令人触动,令他觉得熟悉。 傍晚,他拾柴回来,一弯月亮高高地挂在蔚蓝的夜天上,密林之中,有人影晃动,不知是何人出没。 “又是暗剑客,又是那天脸上带着十字型伤疤的人?” 随后,倾水然用编织好的草绳将一堆堆木柴给捆好放在树下,再也不敢出声。 轻快而又压抑的脚步踩过,发出“吱吱吱”的响动声。 一抹又一抹黑影闪动,剑影忽然浮现。 倾水然躲闪不及,慌乱逃窜中,被一群人追逐着,每处地方都有人,树上高低起伏都有剑光直冲云霄。 他手无缚鸡之力,琼玉剑又没带在身上,况且——他本身就根本不会武功。 在如此局势,如此情况之下,他疾速地飞奔着,于月光下与死神共舞,躲过一个又一个来自树林的障碍乃至陷阱。 这群人成心就是与他过不去…… 当他大汗淋漓,浑身皆疲之时,那群暗剑客竟然还等在树林里面,伺机出动,只要他再试图返回——就一定会深陷杀机四伏。 剑光就在他逃出的那片树林的顶端之处,预示着恶魔的爪牙与鹰眼。 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将他逼入一个绝境? 倾水然整个身体都栽在了水洼之中,给满身泥泞的身躯洗了一个澡。 “想来——只能放弃了。”倾水然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想着,那些辛辛苦苦收拾的木柴恐怕再也拿不回去了,只能放在那片树林里,或者等明日一早再来,要不然,他就没法子回去交差。 清洗了一会儿身子之后,看见那些人没再追来,他也就打消了念头,只好等明早过来。 朦胧的月光照耀在身处,使他身陷一处水光之中。 结实的臂膀之中是清冷的月辉,水洼旁边的青苔石头脱下来的衣服已经碎成了布——不由得使他发自内心深处的感慨,真是好生厉害!那些迎面而来,距自己不过一尺之距的剑端简直就像怒冠冲发一般,与人同样的气焰难消,一个接着一个,叫人叫苦不迭,躲闪不及,使他脑袋晃得不行,两眼直冒金星。 站起身来的时候,水声哗啦四起。 青苔四布,血色宛若蔓延得到处都是。他一晃神,便看到了远古时候的景象,也是这片幽深的竹林。 他甩了甩头发,又回到了现实情形中来。 脸上被树皮划伤的痕迹,以及先前被追逐时膝盖上被树林间石头所磕破的血迹,历历在目。 当他支撑着意识回到陇玉阁时,已至夜深,鸦雀无声,月白风清,“唰唰唰”地吹拂过耳边,从他湿掉的衣袖之间来往穿行。 “是谁?”陇玉阁夜中值守的弟子突然听到了一声动响。 “啪嗒”一声,原来是倾水然撞倒在门上,然后在地。 陇玉阁弟子立马将浑身是伤的倾水然给扶了起来,一步步地给搀扶进了阁内。 弯月翻出来了白肚皮,浮云悠然,夜色沉浮在了星星点点里。 笛声一阵悠扬,是谁持笛弄萧。白衣浅浅,风起云涌,泛在云里,高甍望远,不知人去。 黛青手中的一支笛一支萧一高一低地由手指把弄玩赏,白衣翻动,沉息闭目道:“终有一天,刹罗会觉醒的。” 夜空中,再现蛟龙的轮廓,沉沉浮浮,犹如乌云里熠熠闪动的星点,潜藏着杀机与蓄势待放的无穷力量。 在这片天地的罗网之下。 小奶包问道:“怎么了,水然哥哥?” 她一眼就看见了值守的师兄将一脸是伤的水然哥哥给扶了进来。 水然哥哥缄口不言,对于树林里那些袭击自己的人只字不提,倒是忽然间挣脱了师兄的搀扶,抬起了沉重的眼睑,蓦然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 “是谁将你伤成这个样子的……”师兄不禁也担忧起他的安危来,恐怕出手伤人的人是密谋而来,专门针对刹罗的。 “这个……我不想说。”倾水然仍然只字不提,倏地一屁股倾坐于灰尘满布的地面,席地而坐。 “不管以前的我得罪了什么人,又有什么人想要从我身上获取什么东西,反正今日的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我不管他们是谁……我也不管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倾水然再也不想因为以前的自己,而被牵连进一个循环往复的漩涡里。 师兄默定无声,看着火炕里嗤嗤嗤燃烧起来的木柴,小奶包又在做宵夜吃了。 小奶包为水然哥哥而哀伤,难道他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水然哥哥,今日阁中来了一个人……”小奶包继续往火坑里面加柴,“你往火前坐坐,小心着凉了。” “何人?”倾水然挪步,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挨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前,“我衣服湿了,能不能先去换换……” 他又蓦地起身,道:“今天晚上你又去哪里弄野味儿了?” “烧鸡。”小奶包回复他道,一双杏眸一直盯着火焰看,火焰将她的脸颊烧得通红,眼眶通亮,一束束焰火似乎长着尾巴往火炕里到处乱窜,分错了好几个方向。 小奶包偷偷去抓的野鸡,野兔,大概能吃好几餐了,白日里被拔了毛现在正被放在坛子里奄奄一息呢!不过,毛倒是没有拔干净,白日里野鸡还张口闭口嘟囔着,野兔她想养着,可是……不知道陇玉阁能不能容纳这样一个小动物。 土坛子里蜷缩成一团,被稻草捆住双脚的野鸡听到“野鸡”这两个字眼,似乎一下子通了人性,立马从睡梦之中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咯咯”叫了两声。 土坛子发生了一点儿响动,野兔子也开始在旁边的另外一个土坛子里面蹦蹦跳跳起来,却也望不到天明。 野鸡的宿命大概是化身为烧鸡,野兔子倒是不知了…… “我想睡了……”小奶包突然停住了手里往火炕里面捣弄的火钳,火钳“砰”的一声被搁在了炕上面。 倾水然已经换好了衣服,不能回阁楼去,索性他就在火炕前睡了一晚。 小奶包与夜里值守的师兄回阁楼去了,一路回去,她一路感伤……不知缘由。 明明那个人就在水然哥哥眼前,然而他却并不识那个人。 下午来的那个姐姐,听说叫紫幽雕,长得跟风停姐姐的眼睛好像好像……她可能就是另外一个穿越而来的“风停姐姐”吧!一年之前,风停姐姐去龙潭之前,就跟小奶包提起过她的身世乃至一切,小奶包才明白风停姐姐诸多的不容易,费尽了千辛万苦,她才得以来到水然哥哥的身边,然而他却一再辜负了她。 听风停姐姐说,每个人大概都会有来世前生的吧!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这种奇妙的轮回的。 小奶包知道风停姐姐的那把琼玉宝剑里面隐藏着出宫图,也从姐姐身上了解到诸多关于游女叶梦的事迹,在许久之前,姐姐就已经在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在乌府的那段岁月,每次在姐姐身旁睡着的时候,姐姐都会给她讲起昔日往事,每一点一滴,至今都牵动着她的心扉。 游女叶梦的故事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敲开了她的心扉,那个世界,是一个血洗的江湖,有风有雨,亦有情有义,谁也不会忘记谁,乔南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而牵连到心爱之人,化为游魂之际,才突然反悔——他坠崖之后与之背离的那个人已经被自己给丢弃了,然而那个人却是此生挚爱,他永永远远都不可能再度拥有这种幸运了。 甚至乔南死了之后,叶梦还在依旧寻找着他的踪影,至此,生生世世都不得令旁人所忘怀。 她的一辈子,为执念而活,由执念所浇灌。 风里雨里,叶梦都在等乔南归来。 今世今生,叶风停依旧在等倾水然,然而,今生却已无缘,她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刻了,永远睡在了坟墓里,一世的信念被吴霜亲手所毁,被她的嫉妒与丑恶所毁,全部都化为泡影,被笼罩在阴霾之地,伤心欲绝之炼狱。 小奶包虽不明白爱情究竟是何种滋味儿,但是今日却很难受…… 她在梦里,都在唤水然哥哥的名字,希望终有一日,他们能够再度相遇。 无论他们会怎么样,她都希望这段姻缘能够持续下去,不然,到头来沦为伤心欲绝的便只有自己了,而不是那两个被完全消除了记忆的人。 风停姐姐四年前就已经将风火轮转交给了小奶包,于那个时候,风停姐姐大概已经练成了绝世轻功,不依靠外力,就能飞檐走壁了。 今日,武林神器风火轮自然被小奶包随身携带着,终有一天,它会派上用场的。 世上,除了冷面侠还有娘亲,便只有姐姐一人挂记小奶包了。 她就如同师父一般教导着小奶包,随时随地给予她教诲,并且循循善诱。 这也是小奶包一直记挂于心的内在根源及其本质。 夜里风声较量,从树林撤退的众多暗剑客道:“我们会等着水蛟龙力量觉醒的那一天的,到时候冥石破封玄界法门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第两百七十八篇 漫长的等待换一世相遇 http://.biquxs.info/

次日清晨,趁着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倾水然正打算赶去小树林,将那些木柴给取回来。 “我陪你吧!”旁边蓦然出现了一个人,紫衣微动,依旧令人无法好像是陇玉阁新来的弟子。 “你就叫紫幽雕?”倾水然往她脸上不经意瞥了一下,心莫名为之一跳。 “对的。”紫幽雕不出一秒钟就回答了他。 忽然倏地,倾水然面前迎来一支刀剑,差点儿闪瞎了他的眼。 他慌然一躲,差点儿跌下高高的石阶,摇摇欲坠之际,有一人伸出手扶住了他。 紫幽雕闻风声而动,蓦地启齿言道:“你不会武功?” 刹那之际,当他的视线与之撞到一块儿的时候,他以为他会因为此事而生气,但是莫名地……并没有。 她的手竭尽全力地抓住他温热的手掌心,他依旧不知缘由地凝望着她,不由得使之脸颊莫名一红,像被染上了一层藕红的霜色。 紫幽雕立马将倾水然给生拉硬拽了起来。 依靠手里的留离之剑稳住身体中心。 紫幽雕向来不道歉,但是今日不知怎么的,碰到这样一个人,她却道歉了,这是一万年以前,令狐白尺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对不起……” “我原以为陇玉阁的弟子都会有武功的——可是……你却与众不同。” 倾水然听闻背身一顿,嘴角扬起了一缕笑容,不知这是嘲讽,亦或者是为何。 的确,他是完全不会,他只是一个砍柴的柴夫,遭受所有人冷眼与唾弃的失败者。 紫幽雕凝望着他的背影,一秒沦陷,深深地凝望着…… 紫幽雕忽然瞥见他手中的琼玉宝剑,那把剑与男人并不相配,倒像是一把女人用的剑,不然——她拿她手中的剑与他换,如何? 她跟了过去,倾水然并不在意。 长廊庇荫乘凉之处,师兄玉山悄然遥望,心想,师妹紫幽雕倒是对水然公子很感兴趣呀! 半途中,两人一前一后,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宁静与突如其来的默契。 “你可以保护我吗?”倾水然忽然转身,直接对视面前的紫幽雕。 “当……当然可以。”紫幽雕回答道,脸又莫名一红,一缕飘叶惊转了时光,阳光透过竹林向外延伸出来的枝丫撒下了一片轻盈的网,错落有致,斑驳陆离,紫幽雕看得出他脸上的那些细微的伤口,很不简单,一定不是意外。 说不定……他就是于陇玉阁中受欺负的那个人。这种情况几乎是所有剑阁当中都会出现的情形,大家总是恃强凌弱,伙同一起欺负那个最弱小的那个人。 进入树林里面,果然昨夜捆好的那些木柴没有消失不见,还呆在原来的位置。 挑柴的扁担却被暗剑客捉弄放在了高处,不会一点轻功,恐怕是很难完成的。 倾水然踮起脚尖来,他只记得昨夜扁担连人一起飞到了树上,此时仰望高处,却也寻不到扁担的一丝踪影。回想起来……反省过来,才知是其中一个暗剑客捣的鬼,故意这般戏耍他。 嗤嗤嗤的笑声不禁再度萦绕在他的耳畔……令他双拳紧握。 此时,他、他总不能开口叫一个女孩子帮忙吧! 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温柔而好看的女孩子…… “喂!”紫幽雕大胆地贴近了他的面庞,朝他耳朵提醒了一声。 “你发愣干嘛呢?”紫幽雕凝眼与之对视中。 “需要……我帮忙吗?” “嗯嗯嗯。”倾水然说完之后,脸立马就红了,耳根都红到了底。 眼前不知所措的他恨不得立马转身,抱个大树,然后钻到地缝中去。 “我取下来了!给你。”紫幽雕一转眼就跃身飞到了高处,树林间,飒飒风声,有叶而无花,然后树巅处正有无数株青绿色的花苞汲取着阳光,蓄势待放。 阳光倾落,投下来一片金灿灿的罗网,将两人整颗心灵顿时间收紧套住。 “扁担?”紫幽雕反问一声。 倾水然默默低头,弓腰,将已经装满了木柴的扁担给背负了起来。 此种气氛甚是尴尬,不是尴尬,而是尴尬透了。 从树林中穿行出来后,一路上,两人都默默无语,互不相看。 “我……我先走了。”紫幽雕临时想了一个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喂,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倾水然不知怎么的就卸下心理包袱,他也不管不顾了,将扁担一放,毫不脸红,“你走了后,谁保护我,做我的贴身保镖啊?” “我、我先走了!之后再说吧!”紫幽雕一溜烟儿去无踪,一袭紫衣如烟,真是,真是害羞死人了! 她怎么会碰上这么个“不好惹”的主儿?他,他怕是黏上自己了吧? 倾水然擦了擦额角的汗滴,继续挑起扁担往前走着。 不晓得,怎么就遇到了玉山师兄,他看自己的样子很不一样,尤其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刁钻神态。 紫幽雕回阁在门前,正巧就碰上了吴霜师姐,她似乎像是见着了什么魔鬼一般,旁人都能听见她噗通噗通一直响的心跳声。 “听……听说你就是紫幽雕?”吴霜直勾勾地对望着紫幽雕。 “对啊!”紫幽雕客气地回答她之后,就一脚踏入了陇玉阁。她感觉得出……女人之间的那种纠缠不休的嫉恨,指不定昔日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跟这种人结过怨呢! 听闻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正是好多年前被火焰蛇头所伤的剑士,难不成,传闻真的是真的,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剑士真的被吴霜于密谋之下下了毒手? “大家好,这位就是之前掌门跟大家提起过的小雕,也就是紫幽阁阁主的独生女儿。” “今后,请大家多多包涵,容纳小师妹的参与。” 紫幽雕一进神树庭院,就被玉山师兄引至正在练武的陇玉阁弟子跟前。 大家顿时放下了剑,收剑入鞘,目不斜视地打量着这位“新人”。 “哦,原来是紫幽阁阁主的千金大小姐。” 底下人,顿时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各有说辞,皆为紫幽雕的进阁而展开争辩。 “大家安静安静,从今日起,请大家多多照顾这位新来的师妹。”玉山师兄再次声明,一本庄严,神色尽显。 “一定一定。”底下人客气地回应道。 苏彬也在其中,早就听说这位紫小姐要来,可是却没想到紫幽轩下手这么快…… 难道这紫幽阁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笼络人心了? 听说,除了陇玉阁之外,还有另外的几个剑阁也跟紫幽阁来往密切,所以说……紫幽阁究竟在打什么注意? 莫非……武林盟主真的要重新竞选了? 苏彬胡思乱想之后,心里却一点儿结论都没有,自从剑客被废之后,江湖上就再无所谓剑客了,只有一味的争名图利,谁能够坐上武林宝座,谁就是最终胜出者,能够称霸武林,呼风唤雨,得到想拥有的一切。 晨练之后,一如既往,倾水然要进行“药浴”,这对于打通经脉有一定的效果,但是至于能不能产生非常大的扭转,让目前的局势发生一个实质性的转变,就另当别论了。 未来,这一切究竟能不能发生,只能漫长地期待奇迹了。 阁楼处,石阶之上,紫幽雕看见屋外面门缝儿下面莫名升腾起一股氤氲雾气。 此时,屋内正有一人处于静气闭息的状态,被药草的香味儿所笼罩在宛若瑶池之地。 恍惚之中,倾水然脑海里初现了一幅又一幅画面,那是他第一次产生的幻象…… 经脉某端之处,仿若有一种力量正在阻拦他冲破束缚与之禁锢,每当他想要解除经脉封印的时候,这种压制他身体的力量也就愈加明显了。 当整具身体都泡在雾水之中,整颗心与世隔绝的时候,他一心一意都在想着能有什么解决办法——能够改变目前的状况。 因为,他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尽管他已经接纳了目前这个无比渺小而弱小的自己…… 当紫幽雕在外面来回踱步之时,嗅到香气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她终于明白,这个人不是本身就手无缚鸡之力,而是由于被阻断了经脉,如此以来,就没法子在武功上达到一定的修为。 这种“药浴法”通常用来治疗武功被废的人,但是其中如果没有那一味药的话,时间只能任由这般消耗下去,最终也是毫无突破及其进展。 说走就走,趁夕阳下山月亮初现之前,她得赶到离陇玉阁最近的望月崖去,寻找百灵果。 因为……百灵果世间难寻,传说只有天气转暖、蛰蛇出洞的时候才能寻到,而且常人一般不能用肉眼辨识出来,只有在月光初现之际,崖壁之上才会绽现出一缕属于它的独一无二的光芒,常人才得以眼观这昙花一现的珍奇事物。 紫幽雕脑袋一热,就行色匆匆持剑去了望月崖,一路顺风,披荆斩棘,面容无声。 “幸好,还来得及……”紫幽雕回身顿住,紫衣为雾,剑光为气,眼神朦胧似烟,身后紫红色的天空当中只是浮现了一丝关于月牙的苗头,距离月亮整个清晰的轮廓完全暴露出来,还有一定的时间。 来到望月崖前,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这也许是潜在的一种本能吧…… 第两百七十九篇 灵狐逃不过情关 http://.biquxs.info/

紫幽雕抓住月光最后一丝散尽的光芒,终于捕获到了百灵果。 她浑身是伤,浑身是血,费尽周折才将这百年难求的百灵果收获囊中。 百灵果集天地之灵气,吸收世间万物的日月之精华,具有极强的灵性,其于月光之下盛放的光芒一吞一吐之间,能够促使恶人转念,更神奇的是还能使人起死回生,对于对付天下奇毒的方面来说,还是一味绝佳的解药,可以化解具有极其剧烈之毒性的毒药,将毒素完全从受害者体内清除掉。 这颗由紫幽雕抓握住的百灵果,正是能够使倾水然经脉被解封的那一味药。 不过,这味药,必须在时机适当的时候方能拿出使用,如此以来,顺应使用者的心愿,也不会扰乱四时之序。 月光底下,留守紫幽雕一人静守,流星划过,宛若流年忽逝。 前辈子前辈子的前辈子,一万年以前,那时候她还是灵狐白尺,久而久之,在人间待久了,别人自然而然就习惯称她为小雕了,关于这小雕的来由与那时灵狐白尺手上戴着的玉石链相关——那时,她化为神女,利用手中唯一的玉石聚合冥力解救天下苍生于水深火热之间,消除黎民百姓之疾苦。 一万年前,榴花殇溪水场之地乃是他们这些神兽一一进行战斗对决的擂台,分批较量,总有一些低级灵兽先于高级灵兽落败了。 最后神女小雕终不得已还是与水蛟龙刹罗还有花斑巨蟒幽坤展开了一场旷世剧烈的争斗。 到头来,人散鸟尽,发现这终究是一场密谋已久的阴谋乃至骗局。 可是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刹罗、灵狐、幽坤、火凤凰所有灵力最为高强的神兽一一皆被封印在了这块广袤无垠的地盘上,没有人知晓那么久远的时光长河里,这一切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转变。 直到散落的冥石碎片终于再一次于一万年后的今日现身——来自于他们,也归结于他们,他们是带来希望的一抹阳光,亦是带来罪孽深重的祸患本身。 “这一切都是宿命的轮回,命运不是,只有我们自己才是自身宿命的缔造者。” 此时此刻,夜色万里,清风无垠,紫幽雕坐在悬崖之上的那块早于一万年前就坠落于地球地面的陨石之上,湿润的眼眶泛起泪光,不由自主地掏出了那条玉石链,一万年前,它曾经那么朴实无华,又如此闪耀而璀璨,就像此时踮起脚尖儿越过树林之巅遥看的茫茫星辰,随着时光的流逝,有些东西总会慢慢地消逝,变成像灰烬一样的东西,此后尘埃落定,再无形影。 “再如何夺目的东西,就像星辰一般,终究不过是石头,可是曾经连同星星一起逝去的那些东西呢……” “它们去到了哪儿?” “依旧还由我自己紧握在手心里面吗?” 紫幽雕连声质问,那个人终究记不起她了,记不起叶风停,记不起叶梦,记不起小玉,记不起所有的所有…… 于那一刹那之际,他出现了,见到他的第一秒起,鼻尖嗅过他独有的气息,眼角瞥过他鼻梁上端的青墨痣,她就知道命中注定会是他……而自己依旧逃不过宿命的魔掌。 百灵果,她替他取回来了,这样一来,他的经脉就会一点一点地被打通,直到完全恢复所有冥力的那一刻,到那时候,他就不用忍受这么多的辛苦了。 说走就走,荆棘林里的狂风吹乱了她的黑发,迈开沉重却又轻松的步伐,持着那把他带给自己的慰藉——留离之剑。 他说过的,那把留离之剑是用来永远保护自己的。 转眼,虞美人朵朵盛放,以迅速蔓延之势席卷了整片天地。 从琼玉宝剑剑鞘里面钻出来的一缕剑魂,不顾一切地挡住了她的去路,号召着虞美人冥力的力量。 紫幽雕明明知道这是幻觉,是虞美人施的障眼法,但是她仍然畏怯,一朵朵虞美人遍布漫天漫地地生长,像狂风一般将她围追堵截,逼得她毫无退路。 所以……面对眼前的景象,她只能挥剑斩断,最终目光所及之处皆为血染。 虞美人的声音在耳边呢喃式的呼唤她:“你知道吗,私自取走百灵果的后果是什么吗?” 缠绕住紫幽雕双脚乃至双臂的虞美人依旧不依不饶,在此种情况下,紫幽雕也没有气馁,而是拼尽所有力气将这些朝四处蔓延开来的阻碍一一挥斩。 “我知道……正是因为我不忍心,不忍心那个人的结局,所以才不顾一切地采摘百灵果赖解救他。” “你可知,你自身的后果吗?”虞美人放肆大笑,于紫幽雕的挥斩之下笑得愈加厉害,“呵呵,没想到女人变脸还真是快……” “你作为小玉的那一世,你的执念去到了哪儿呢?” “难道你不想报复那个男人,报复伤害叶风停的那个女人吗?” “不想报复这一切命运的不公平吗?” “是谁造成了叶风停的结局,是谁扰乱了玄界法门的秩序,使这一切都乱了套……” “要不是她吴霜,你就不会来到一万年之后,完成本不该属于你的使命。” “这个使命,自然会有人去替你完成,而今,你却身陷囹圄,这样一来……你与你的心上人永远都不会有结局,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你们永远都不会拥抱属于自己的幸福,你们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如果今日你取走了百灵果,百灵果将会给予你诅咒,这样一来……循环往复,他终究不会属于你,你们将永远相隔彼端,谁也不会认识谁。” “他永远不会恢复记忆,属于叶风停的记忆,你懂了吗?”虞美人似是恐吓威胁紫幽雕。 精疲力竭之后,所有的虞美人花朵都化成了泡影。 紫幽雕静下心来,怀中依然安放着百灵果,此时它已悄无声息,熠熠之清晖完全被隐没在了漆黑的夜色当中,当下,它是唯一能够恢复倾水然冥力的东西,也是唯一能够打通他经脉的解药。 所以眼前只有这一条抉择的路,无论怎样,她都不能放弃。 紫幽雕掏出了远古时期的玉石链,戴在手上,立马就能发挥巨大的威力,将会冲破一切束缚,一切阻碍。 玉石链缠绕在了已经化身为灵狐原身的四只狐狸爪子上,灵光一现,狐瞳幽蓝幽黄幽红之间,光芒万丈,将所有的阻力都击溃在了脚下。 一朵朵虞美人凋谢成泥,了无去向,也许时升腾为一颗一颗的混元珠,抛洒在了浩瀚的夜空之中了吧! “对不起了,小玉,再也无法完成你的心愿了……” “那个人似乎总是一次一次地违背誓约,从来都没有兑现过承诺。” 说到这里的时候,紫幽雕不禁哽咽了一下,两眼汪汪。 他与她,似乎于今日起,注定成为了两条互不交叉的平行线了,就像不是同一条轨道上滑落的流星一般…… 他对她笑,却永远不知道对方真正是谁,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之间曾经无法磨灭的永恒的爱情。 他们曾经那样热烈地爱过…… 然而,事到如今,他永远不会有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了,那些往日将永远背埋藏在深厚的土壤里,发不出芽来,结不出果来。 她想要冲破宿命的枷锁——到头来,仍然归结为妄图与白日做梦。 原野之上,零星缀点的夜空之下,一只浑身雪白的灵狐肆意妄为地追逐着初现的黎明,踩坏了芬芳馥郁的野花,熏坏了这一带的生灵,使得一切梦想都为之而破灭。 她一次又一次地被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中,这种滋味儿,她再也忍受不了了! 某一刻,她迷失了自我,才发现原先的灵狐白尺从来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什么而苟且于世。 当所有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被自己亲手所毁掉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这世界上抛开千万种所谓重要的东西来说,其中最为宝贵的是为何物——它虽不如万物生灵的生命那样重要,但确却是极其宝贵的,世界上很少有人真正地获得过它,那就是真爱。 当摒弃一切杂念,一切世俗,一切纷争,一切索取,一切贪慕,剩下来的便是永恒的爱情。 它,不会因为外界的事物而改变一丝一毫,甚至到了人临死魂魄出窍的最后一刻,那颗心脏依旧为之而火热地跳动着。 “你能够忘掉他吗?”剑魂问道。 “永远不能够……” “倘若忘掉了,我的生命也就终结了,但是我知道,我永远不会忘的。” 因为那段往事,虽已乘风而去,却仍旧烙印在了这颗滚烫的心上,让她明白了爱的价值与意义。 有的时候,爱一个人甚至是卑微的,懦弱的……她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深渊,一如既往,循环往复。 当紫幽雕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见到了原野上的黎明,清晨的露水为其镶上银色的金边,雪白的茸毛身处,飞舞了一堆蒲公英。 第两百八十篇 百灵果之自圆其说 http://.biquxs.info/

紫幽雕究竟去哪儿了?”玉山师兄问,急得焦头烂额。 昨夜,玉山师兄召集了陇玉阁全部弟子出阁去寻找失踪不见的紫幽雕。 此时,忽然,小奶包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称昨夜星光熠熠,流星坠降,有一只通体雪白,瞳孔发亮的灵狐嘴含百灵果来到陇玉阁前院,似是探望。 “然后呢?”玉山师兄疑问道,这灵狐又与紫幽雕有何关联? 小奶包从胸间掏出一只百灵果,展示于众人面前,众人皆目瞪口呆,为之瞩目。 “这……这百灵果从何而来?”较吴霜低一等级的苏彬,然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称之为师兄,从向来奸诈狡黠的目光里衍生出一丝惊异,不得不为之言道。 “大概就是那白狐送给陇玉阁的吧!而且这头具有灵性的白狐……” “具有灵性的白狐?”众人惊异,就连吴霜也为之惊诧,先不说,那白狐是如何现身的,又如何通体发亮的,这两百年以来,陇玉阁内外就没出过一件怪事。 如今儿,真是碰到怪事一桩,可以用聊斋志异来形容不过了。 “我可不相信这灵狐一说。” “可是……这摆在眼前的百灵果呢?” 苏彬打算从小奶包手掌上取走那所谓地百灵果,却没想到反被小奶包收走了。 小奶包一对杏眸闪现一灵光,言道:“灵狐说了,这枚百灵果是赠与有缘人的。” “吴霜师姐,小奶包口口声声昨夜见着了灵狐,莫非……真的有灵狐现世?”陇玉阁一弟子道。 “那么如此说来……这百灵果是真是假?”吴霜接下话道,持剑的她面容不改,风姿飒飒。 流星也站在她身后,静观其变。 话说,当晚……她也见到了一阵灵光乍现,但绝非与灵狐现世联想到了一块儿。 当夜,是有流星从夜空中划过,这倒不假,乃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小奶包你把手里的百灵果……话说,昨夜灵狐口中的百灵果又如何到你手中了?”吴霜问道,她倒是很好奇,好奇极了,这百灵果究竟是真是假。 小奶包见吴霜师姐有意将百灵果收于囊中,立马起了警惕之心。 “吴霜师姐,大家都知道,这百灵果是千载难逢的灵丹妙药,两百年多来,都没有人能够一睹其芳泽。”小奶包摊开手来,似是向众人炫耀,“如果落到了……” 大家一阵敛声屏气,没有想到小奶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吴霜师姐,我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在场某些有意图的人。”小奶包继续道,今日的她万分大胆,将平常从来没有说过的话给吐露出来了。 底下,自然有不少人敛声屏气,比如说,玉山师兄还有苏斌师兄,一个人经历过过多的风雨,处事老练,自然在外界面前,没有动半点儿声色,乃是玉山师兄,而另外一个人,则隐隐紧攥起拳头来,眼眸里压抑着习惯性的冷焰,冷若冰霜,形如利箭。 凤兰冠,天蓝衣袍,海玉簪子,衬托得玉山师兄更为庄重肃穆,大家都期待着下一刻的到来,等待未知而激动人心的宣判。 “所以在场能够拥有百灵果的人——乃是万中挑一,内心最为纯净最为至善至美者。”小奶包继续胡编瞎诌道,她为的是帮紫幽雕圆谎,所以策划了这么一出演技精湛的演出。 “他是谁?”玉山师兄问道。 “等等……看谁来了?”吴霜师姐闻声而观,陇玉阁门前出现了一个倩影——紫衣拂动,万种风情,紫幽雕。 今日到来的她,与昨日见到的她,很是不同,水灵的眼眸中倒是少了几分刁钻,多了几分妩媚与多情,哀伤与愁离。 众人眼中的紫幽雕,像是苍老了许多,一夜之间,白了一根长发,拥有了许多不可言说的心事。 她,似乎时经历了很多世事一般,绝美的轮廓令人瞩目望思。 “你回来了,紫幽雕?”玉山师兄头一个发言道,随后众人都迎前去,前赴后继,花了一夜功夫,终于将这位紫幽阁送来的贵宾给找回来了。 “是谁找到你的?”众多人忘记了百灵果的事情,都围在陇玉阁石阶处。 “我自个儿回来的。”紫幽雕一眼落定,回答他道。 然后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被派遣外出寻觅自己的陇玉阁弟子,道,“碰巧看见师弟……所以跟他一块儿回来了。” “我们找了你一晚上,唉……”跟在紫幽雕身后的那个弟子叹气道,似乎心里很是埋怨。 玉山师兄挽过紫幽雕的双手,使得紫幽雕浑身一楞,同时也使得小奶包和倾水然相继一楞。 紫幽雕心中虽时拒绝的,可碍于其颜色,只能暗中忍耐。 于她心中想道,这玉山师兄虽对自己有所觊觎,但是绝非想要害自己,他这是在用自己于陇玉阁的地位与权势来维护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 旁人想要继续探寻紫幽雕失踪一晚上的秘密,也就见之缄口不言了。 好歹紫幽雕也是紫幽阁阁主的女儿,他们也不好对她多加指责了。 紫幽雕很快就摆脱掉了玉山师兄握住自己的手,玉山师兄替紫幽雕解围道:“小雕……”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在叫出口的那一刹那,他还在考虑这样是不是符合她的旨意的,在他心目中,紫幽雕就是上帝,就是宛若神一般的存在,有什么话,只要是她吩咐的,他准说一不二。 玉山师兄用独一无二的解围方法:“小雕,昨夜你也碰到灵狐了吗?” 紫幽雕愣了愣,顿步,应了声:“嗯。” “大家,小雕大概是受了惊吓,这极有可能跟昨夜出没的灵狐有关,所以此件事情暂且就不多做追究了。” “哼哼,这个玉山师兄还真是挺会辩护的,他虽是心许于我,然而我却对半点儿都没意思。”紫幽雕心言道,很快,浅风拂过她面颊的那一根长长的银丝,一脚踏风跃过陇玉阁,众多人便都被甩在身后了。 陇玉阁师姐师弟们陆续散开,门前风柳前,只剩下倾水然一人驻守,今日的她,变了很多。 小奶包继续帮紫幽雕隐瞒,当昨夜她一人守在陇玉阁内的时候,灵狐化身时,她便知晓了紫幽雕的身世,一万年前太久,但是一万年却并不能改变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相思情意。 正是因为琼玉宝剑里面的剑魂,小奶包才能够与这所有的牵连与羁绊有所触及,那一缕剑魂,是联结她们的纽带,此生,不仅有紫幽雕一人驻守于原地,还有她小奶包懂得,与这一切相知。 直到陇玉阁主人吴霞问起,她便再也隐瞒不住了。 就算任何人有通天的本领能够将一切谎言圆满,但是却逃不过阁主的火眼金睛,就凭这么多年的见闻,他也寻得其**逻辑——此事一定非比寻常。 他暗自将小奶包叫到阁中训话,说是训话,却是想洞察其中玄机。 一杯茶,沉沉浮浮,氤氲起连绵起伏之香气。 “说吧!”阁主吴霞扣住梨木桌,外面的风吹树摇,都与之无关。 小奶包头一次被如此训话,被吴霞如此气场镇压,腿脚不由发软打颤。 “……”吴霞双眼直视小奶包,较之往常和善,多了一丝凌厉,让她接着不由得掉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那百灵果如何寻来的?” “应该不是你小奶包,亦不是灵狐吧?!” “阁主……你真的很想知道百灵果的事情吗?如果您知道了,我想,只会给你增添许多烦恼的,这百灵果寻来了,的确是如此,但是寻获它的人却会因此而受到万物生灵的诅咒。” “平常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阁主你知道了……只会无辜被牵涉其中,受到牵连。”小奶包第一次如此能言善辩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帮紫幽雕隐瞒这一切,而且她不想更多人知道玄界法门时空乱套的秘密。 “好!”吴霞应道,看来其中真是不是那么简单。 小奶包依旧呆在训阁中,然而他却因为陷入无限遐想之中而忽视了其存在,失踪的紫幽雕,莫名描绘出来的通体雪白、瞳孔发亮的灵狐,还有这千载难逢的百灵果的初现。 这一切皆是因为什么? 恐怕……百灵果的出现,不是那么简单! “百灵果,对了,百灵果。”他不禁脱口而出,他倒是想要看看这百灵果究竟长什么样。 与其追究其背后的根源与诸多不解之谜,不如……揣摩一下这百灵果的降生,究竟能够陇玉阁这座面临风起云涌的剑阁带来什么益处。 “小奶包,据说,这百灵果是给有缘人的吧?”吴霞捋了捋胡须道,暗自吁叹了一声。 “那有缘人,灵狐可有指明!” “阁主真的想要将这枚百灵果交托给有缘人?”小奶包引话道。 “自然……虽说我没见过什么灵狐,亦没有见识过灵狐托话的故事,但是百灵果两百年的传说却是真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争先恐后为寻觅百灵果而丧命啊!”吴霞起承转合,抑扬顿挫,一切尽在言语及其眉眼中,“有缘人现今就在我们陇玉阁当中吗?” 第两百八十一篇 剑魂之恨,灵狐之爱 http://.biquxs.info/

月夜沉寂,陇玉阁四周无声。 单独的浴房里,仍旧有一坐浴之木桶,药草满堆氤氲之息,与月色之迷离相映,如雾霾笼罩。 “砰”的一声,一个矮小的人影进了来,连同树木丛生的影影绰绰,错落有致地倒射于窗棂之上。 月光一点一点随之脚步而漫进了室内,浅蓝而浅白,清晰而朦胧,朦胧而哀伤。 先前一直静息的倾水然蓦地从幻梦之中清醒了过来,每次利用此法打通经脉的时候,他必定要经历一段极其漫长的梦境。 此时竟然全无屏风遮挡——只因为经历过这么多时日,大家都已熟知,他以为这里已经不会有人再进来打扰了,每逢浴房禁闭着,就是水然公子必定于里面“进行药浴,打通经脉”了。 不过,水然公子已经不是当初的公子,而是一介微不足道,渺小如蝼蚁的“樵夫”了。 “说吧,是谁?”倾水然双眸一睁,瞳孔放大,激动不已,夜色漆黑,月影转移,那个人又矮小得让人看不清具体轮廓,尽管模糊成一团,与那扇门的倒影合在了一起。 “我乃灵狐……”一只通体雪白,瞳孔幽蓝幽黄幽白的狐狸在说话,然而,它整具身体都已然混沌在了这漆黑的夜色之中。被完全隐没了……连同这一份静寂之苍白。 彼时,倾水然还未察觉,他还误以为是小奶包在捣乱呢!只因为……想来想去,这等身形的也只有小奶包一人了,说不定她是假扮成什么动物,神出鬼没出现在自己面前,来戏弄自己呢! “什么灵狐呀?”倾水然双手把住浴桶把儿,“我就说……你不是!” “如果你是的话,还躲在明处……不,暗处,躲在暗处,不敢让我看清真实模样吗?” 倾水然有些紧张,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如此之孤立无援,陇玉阁上下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出现吗?不不不要是他们出现了,还得了了! “好吧!既然你不信我是灵狐,我也不打算让你看清我的真实面貌。”灵狐道。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今夜前来,就是想交代你一件事情。” “你大可以放心,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被我施了嗜睡咒。” “什么事情?”倾水然诧异至极,左望望右望望,四周的确无声无息。莫不是眼前真的是灵狐……将陇玉阁施了什么法术,才使得今夜所有人都安睡入眠了。 所以到目前阁中唯独他一人犹在,这灵狐是为自己而来的咯? “为……我才不放心呢,你……你究竟打算干什么,你这个妖物!”倾水然惊恐之下,快言快语。 灵狐动了心火,这个倾水然竟然敢惹老娘,好不识抬举,竟然敢叫她“妖物”? 好……待会儿,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妖物的真实面目! “你真的不打算恢复武功咯?”灵狐似是威胁道,门外的风簌簌地吹进来,凉透了,别忘了,这个男人……上面膀子还光着呢! “难道你……你就是那个托话的灵狐?”倾水然压眸猜测道,立马就联想到了一块儿了,“真的有灵狐吗?” “浑身雪白,通体发光,尤其是那一对眼瞳忽地幽蓝,忽地幽黄,忽地幽白,竟然变换着不同的色彩。”倾水然不由得忘情自言自语了起来。 “能够恢复武功、打通经脉的灵丹妙药——天下唯此一物,小奶包说的不是谎话,昨夜的百灵果时由灵狐交来给陇玉阁的。” “莫非……我自己就是那个千里挑一的有缘人?” 灵狐暗笑,哼哼,还真是够机灵的! “所以……你有什么办法没?”倾水然直言不讳道,想必无论什么原因,无论灵狐真假,或所言真假,百灵果总归是为他而来的。 “我当然……当然是非常想练成剑术的,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常人所拥有的东西对于我来说,乃是遥不可及的事物,经脉被阻断的人,或许就是众人眼中所称呼的废物一个吧!”倾水然不由得自怨自艾起来,假如此时正好有一杯酒放在他眼前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举起杯来,对影成三人。 “……”眼下灵狐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别人,通常来说,她就没怎么安慰过人,尤其是男人。 药汤冷了,倾水然自然熬不住这份从头冷到脚的寒冽,“阿嚏!” “夜已深了,我想我还是明日再来吧!” “你早些歇息,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我会亲自告诉你打通经脉的路数及其途径。” 灵狐转身遁现了一个通体雪白的尾巴,不禁使得倾水然诧然一惊,与此同时,浅白的月光漫了进来,顿时间出神入化地将室内照得通亮,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倾水然穿好衣服之后,准备就寝歇息,一路慌张,一路癫狂,莫非世上真的存在妖魔鬼怪? 终于长夜漫漫快要捱到了底,抵达了楼阁处,第一次以来,他觉得这段路程非常的漫长,生怕被那只声称为灵狐的狐狸给施了嗜睡的法术,再汲取他的精魂,正如那些荒诞的传说所言。 紫幽雕懒得再偷窥他这般畏畏缩缩、紧紧张张的,于是自身幻化成形的狐狸很快便回到了西侧的阁楼住所去,那里乃是陇玉阁女弟子就寝栖息之地。 紫幽雕大概从来没有见到过水蛟龙这样的神情,这般的神态……一万年前,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兽,住在水潭深处,天上地上,从来没有让敢招惹他。 如今,只不过是……见着了一个小小的狐狸,会说话而已,便吓得他如此之胆怯。 “幻觉,一定是幻觉……”倾水然一回到阁楼,便神神道道的。 他点亮蜡烛,回头一看,比自己高一等级的师兄正在酣睡,毫无动静,像是如那头灵狐所言,被施了嗜睡咒。 若是平常,只要稍有风声,那么他很快便清醒了,误以为陇玉阁进刺客了,可是这会儿……他完全一动不动的,如若傀儡一般,僵在床榻之上。 索性……他什么都不去想,赶紧吹灭了蜡烛,拉了苏幕,任由一觉睡过头去,明日清早起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经历过似的了。 可是他却不能忘记那漆黑如魅的夜色当中,一缕由瞳孔散发出来的幽光,还有最后遁灭无形的通体雪白、于神出鬼没的月亮之下发光的狐狸尾巴,形如扫帚一般,像流星一般坠入他的心海。 以前……他从来都不信世上有灵狐。 没想到……却亲眼见证了那真是发生的一幕,至此之后,他一辈子都可能记忆深刻。 一只狐狸将整座陇玉阁置身于嗜睡咒的诡秘氛围之中,唯独他一人留了下来。 那只狐狸还说着人话,直到最后一刻现身之际,他才知悉这一切并不是装神弄鬼的把戏。 “灵狐啊,灵狐啊……”倾水然就连睡梦之中,嘴里也嘟囔着,“你为何要费劲千辛万苦地寻我呢?” “因为我要用百灵果化解你身上存在的戾气,用吸收日月精华的百灵果来修补你的经脉,你难道忘记了……你的经脉是因为什么而被切断的吗?” “要不是我早来一刻,将这即将凋谢于世间的百灵果费劲辛苦寻获,恐怕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如愿……你或许一辈子注定将是别人眼中的废物一个!” 苏幕泛起了皎月之涟漪,一缕又一缕犹如青烟般存在的剑魂,丝丝缕缕地缠绵悱恻,动人心魄,包围了他的整颗心灵。 最后一刻,是从琼玉宝剑里面幻生出来的剑魂,将那颗即将坠入悬崖的百灵果送到人间的,令紫幽雕很幸运的是,她的苦心并没有白费,就连上苍也在帮助她,帮助她竭尽全力地挽回当下的局面。 倾水然做了一个又一个梦,无外乎都是关于望月崖的事迹…… 那一世,也是乔南与叶梦共同追寻百灵果的下落,当百灵果终于得手了,心爱之人却永远离她而去了…… 为何梦如此之清晰,如此地令人牵肠挂肚,望月崖上的掉泪的面目为何这般陌生而又熟悉?为何坠崖的那一刻,这般的撕心裂肺,心力交瘁,为何坠崖时的感受如此真切,那一幕绝非是梦境,就像是上一辈子亲身经历过似的…… 倾水然被剑魂限制在了梦境之中,它就是要让他尝受这千千万万遍犹如被凌迟处死一般的滋味儿。 因为这个男人三番五次地背弃了誓约,曾经他说过,他会与她相知相守到永远,永结连理。 可是到最后一刻,他娶的人却是别人。 这个男人一再而三地忘记了她,并且脑海里不留一丝痕迹。 当她再度出现在他视线所及之处,受伤的那个人永远都是她,而他却永远是局外者,从来没有受到过半点儿伤害。 曾经……他反反复复地伤害她,折磨她,让她抓不住他的心,最后只能渐渐背离他,落得失望。 然而,中途,灵狐出现,施法打断了剑魂所施的幻梦阵。 “我不希望永生永世都将因为一个伤害自己的男人而委屈自己,你知道吗,灵狐?”剑魂蓦地被收到了剑鞘之中去,“灵狐,你知道这种滋味儿,这种感受吗?” “我知道,可是我仍然要孤独一掷,即便他不再识我、爱我……我却依旧爱他如初。”灵狐于窗棂之前久久遥望,终于离去,“尽管千刀万剐,下油锅,最后一场,也要白首不分离,这是……一万年前,你可记得你亲口说过这句话,剑魂?” 第两百八十二篇 紫幽雕竟也与小奶包相识? http://.biquxs.info/

翌日,紫幽雕佯装不知,其实倾水然这个脑袋少一根筋的人又怎会知晓她就是昨晚的灵狐呢? 其实灵狐现身,非比寻常,乃属诡秘之事。 但是如此以来,借用灵狐献百灵果之事,正好可以来一个出其不料的“引蛇出洞”。 倾水然伸了懒腰,出了阁楼,听到其他弟子们正围坐于庭院好几圈,或者肆意坐在石阶之上进行博弈、闲聊。 “话说……那灵狐不是昨夜托话而来,说是我就是那个有缘人,不是吗?”倾水然心想道,今日他怎么又眼观陇玉阁弟子集聚在一起或散落有致,在谈论百灵果被捧为圣果——要被供奉在正厅,当做镇阁之宝? 难道……昨日他真的神游,出现了幻觉了? 还是他本来就没有见过什么灵狐,只是因为于药浴之时,出了差错? 这一些千奇百怪、令人眼花缭乱的什么灵狐啊,百灵果呀,简直令他当下无暇以顾——因为他觉得目前最火烧眉头的便是,经脉如何被通破,接下来,他如何才能实现进阁的愿望? 正厅内,果真摆放着百灵果,像是一个象征物一般。 倾水然走了进去,说实话,他的确为之感到好奇,但是他也跟除紫幽雕这头灵狐之外的所有人一样,不晓得这是“引蛇出洞”之连环计。 倾水然一回身,轻灵而透彻的目光便落到了蓦然出现在他背后的紫幽雕身上,他不由得心想道,此事一定有蹊跷。 因为这件事情是自从紫幽雕这个女人来了之后,才发生的。 倾水然驻留了一会儿,与之对视了一会儿,没再往深层次去想。 直到与之擦肩而过,惯常的浅笑之际,他才不经意瞥见了一缕雪白的绒毛于紫幽雕身上,这个身穿紫衣又随身携带留离之剑的人,真是愈发让人深感好奇了。 “你还想让我继续当你的保镖吗?”紫幽雕蓦然回首问他,他的背影让人揣摩不透,明明昨夜见灵狐暴露身份时,是那么的胆小怕事,而如今——反而对一个初来乍到的她,趾高气昂。 “这……是什么意思?”倾水然停住脚步,风一丝清扬,卷起他额前的发梢。 “哼哼,这个男人还真是多变。”紫幽雕不由得浅声吐露,怀疑昨夜的他与今日的他,绝非同一个人。 其实,他怎又不是? 他只是惯常的将求助与谄媚这两件事不经意混为一谈罢了!尤其是他在武功尽失又完全无能为力的时候。 可他那种恭敬的态度绝非是卑贱地向人讨好…… 紫幽雕被他这般截然不同的态度冷落之后,对他的态度产生了剧烈的改变,情不自禁地紧握起拳头来。 这个男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负且自傲!摇尾乞怜,只是他惯用的讨好其他女人的法招,用来达到目的,就一改颜色了…… 其实,她怎会知道,这个说来反应愚钝男人早就想到了一点——紫幽雕一定与灵狐甚至还有百灵果有关。 至少,他寻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她并不是毫无破绽的。 “这个男人!自负且自傲!”紫幽雕气愤至极地泄恨道,明明之前她帮过他,他却如此之蛮横无礼貌地对待人家。 “紫幽雕……”玉山师兄见这个女人脸色变了,立马改口道,“小雕师妹!” “想与我比武,是吧?”紫幽雕看这些人的架势,似乎双方之间正准备展开一场激烈的对决。 “那好……比武就比武。”玉山师兄那能想到她会是想与自个儿比划拳脚,其实他只是想与她打个招呼罢了。 玉山师兄不禁持剑有模有样起来,一阵风吹立马就有了大家的气派。 令人还没想到如何接招,便已经从脑海之中闪现过了许多帧画面。 紫幽雕紧张之际,眼光不禁惯常地向背后望去,果然——那个男人竟在偷窥自己,是想要见自己出糗么? 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想不成……他如此变幻无痕。 其实,她怎会知道——倾水然只是由于对她充满了疑惑,想要用激将法逼出她背后的真实面貌而已。 倾水然大大方方地停下手中的活儿,也不到柴房去劈柴了,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看着紫幽雕…… 玉山师兄不禁察觉到了石阶之处那里有人,这个倾水然竟然敢觊觎他的女人…… 也难怪,他那种惯常的不经意之间透露出来的具有轻佻意义的目光,确实让人恨得牙痒痒。 “好啊!今日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个保镖厉不厉害!得罪我……就犹如这场狂风扫劲草一般,要是今后遇到什么困难的话,我一定——见死不救!” 紫幽雕立马使出了全身功力,将冥力一股脑儿地注入留离之剑,直通剑端,再用剑端挥发出来的剑气直逼进犯之人。 狂风吹得玉山师兄头发凌乱,连同几个在旁眼观战局的弟子们,腿脚站不住了。 那一刻,倾水然心里面确实心里面如做响鼓,俗话说得好,女人果真是不好惹的主儿。 见识了她如此之大阵仗之后,倾水然立马一溜烟儿逃了。 “哼,敢惹老娘我生气……”紫幽雕蓦地收手,玉山师兄与几个陇玉阁弟子着实佩服。 “倾水然得罪师妹了?”玉山师兄不禁收剑入鞘思索道,向远处一溜烟儿去无踪的倾水然默默投去一阵目光。 “多谢师兄与我切磋剑艺,来日方长,师妹还有更多不懂之处请教。”紫幽雕一改脸色,到了玉山师兄这里就变成好脸色了。 “不,哪有的事儿!”玉山师兄欣慰道,“师妹你的剑术已经无法再精进了,我是说,你的剑术放在陇玉阁这座剑阁来说,也无一例外,堪称一绝。” “哈哈哈哈。”紫幽雕轻笑道,疏影斜照,花落如雨,飘落在了此时红润之面颊上,又忽遇明眸一弯,不禁使人醉上心头。 大家如火如荼地进行试炼,吴霜与另外一人的比试此时正好落幕,她见到玉山这个人真是鬼迷了心窍了,见着皮囊生得好看的女人,就目不转睛,丢了三魂,失了七魄…… 可是……紫幽雕这头灵狐迷得了玉山,逃得过玉山师兄的疑心,又怎能忽视了别人? 比如说,倾水然这个男人!明明她是来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没想成……他事情这么多,还想使用计谋来对付她这个所谓的“外阁人”。 紫幽雕准备去小奶包那里诉苦,这个时辰,连脚指头都不用动,她就知道小奶包一定又在厨房了。 还没有踏进厨房之前,倾水然就与小奶包进行了一场水深火热的对话。 小奶包心想,他果真是怀疑到了紫幽雕头上了。 “小奶包,你那晚当真见着了什么灵狐了?”倾水然问道,一袭白衣,清澈而明晰的面容,宛若浸在珠光一般的阳光下,散发着独一无二的魅力,令人移动不开视线。 “怎么了,水然哥哥怎么提起这件事儿了?”小奶包杏眸躲闪道,她说谎自然是心虚的,尤其是当着水然哥哥的面儿,她不想要欺骗他,做违背事实的事情,可是她怎又能与他解释清楚所发生的这一切呢? 她的确是见过灵狐,但是那些当着大家说的话却是半真半假的。 百灵果是用来解救人的性命没错,具有恢复武功的灵力,这也没错,但是却不是灵狐托话,也不是特意采摘百灵果送给什么有缘人的,而是——紫幽雕姐姐与她故意串通好谋划好这一出戏码的。 “灵狐,你是指的浑身雪白的灵狐……那不是只有传说故事里面才会出现的吗?”小奶包打诨道,佯装不知,出手比划,拿起雪白的芦苇枝,竖起了两只灵狐耳朵。 倾水然陷入迷惘之中,这小奶包莫非不是被灵狐也施了传说当中的噬魂术了? 好吧!既然什么都套不出来,那么……他只能亲眼见证接下来所发生的一点一滴,按图索骥,寻找事实真相了。 忽然,紫幽雕却出现了,莫名遁现的身影,不由得让人深感好奇,她怎么会跑过来,与小奶包“叙旧”。 这一幕,令小奶包和倾水然同时难以忘怀,小奶包忘不掉那种心惊胆战的感受,倾水然无法抹去那一如既往的“一往情深”,对于男人而言,出现在面前的这个女人的确拥有一般人无法企及的美好皮囊。 “你也是过来找小奶包聊天的吗,对于小奶包来说,我是她的水然哥哥,你呢,初来乍到的你,想必也与陇玉阁中的人相识?” 紫幽雕一阵心跳加速,她竟然想不到他会说出如此犀利的言语,来刺激她。 “初来乍到,怎么了,水然公子?”紫幽雕的威严丝毫不改,将身为紫幽阁阁主千金大小姐的架势与气焰也连并带到了陇玉阁这座剑阁,尤其是对于面前的这个男人。 小奶包见紫幽雕姐姐恨得牙痒痒,心里为水然哥哥干捏一把汗。 “没错,我就是认识,小奶包过来,姐姐有话对你说。”紫幽雕出人意料地陡转话锋,面朝小奶包的时候,脸色格外的好看。 凭什么到了他那里,脸色就那么的难看?倾水然不由得心里嘀咕道。 第两百八十三篇 倾水然得偿所愿见到灵狐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望着紫幽雕出了门,小奶包竟然如此听这个女人的话。 微风拂动紫幽雕的长发,连绵不断如山峦,莫名使倾水然心脏为之一痛,那种痛感深入到了骨髓深处,他为何会出现这种感觉?为何他会觉得这一幕异常的熟悉? 他仿若于某时某刻嗅到了海风的味道,海面之上扑面而来的海风的气息,像是真实经历过的一般。 紫幽雕回身而望,他仿若捂着头,将自己逐渐抱成了一个圆球。 小奶包与紫幽雕逐渐远离了倾水然的视线,他陷入沉寂的刹那,忽然被手边的留离之剑绊住了手脚。 他不由得望了这柄剑一会儿,随后陷入了沉思…… 白衣浅浅,斯人依旧令人望思。 有些记忆,他真的不愿意想起吗? 他拿起那柄剑,揣摩了一会儿,握住它的这种感觉似是很熟悉,遥远的那些岁月,他似乎真的完全忘却了,一丁点儿都不剩下。 唯一知道他过往的人——便只有小奶包了,于他目前所知,大概是如此。 但他绝非不知,带给他这些伤痛的会是身边人一手促就的。 “你们两个谈好了么?”倾水然忽然持那把留离之剑出现在了庭院,也就是在庭院那里,旁无他人,她们之间展开了一场悄无声息的悄悄话,摒弃了世间一切喧嚣乃至烟火。 “看来是我打扰了……”倾水然启唇道,他们似乎还是没有谈完,小奶包正与她口中所谓的紫幽姐姐说得兴高采烈,投向她的眼神也如此不同于朝向他时,里面映射着崇拜与钦佩,也罢,他相比于以前的刹罗,是退步了很多,很多,很多…… “我以前认识你吗?”倾水然蓦地看向紫幽雕道,她总是默然无声地对待他,这种态度让他很不爽。 “不认识。”紫幽雕回答了他,心里恨恨的,这个男人真是讨厌,过了一万年,他果真是变了许多。 “你还想要回你的这把剑么?”倾水然示意道,轻微地挥了挥袖子,做了做动作,“如果没有什么事儿的话,我就……走了。” 紫幽闻声而去,看向他时,他果真乖乖地将留离之剑放在一旁的石凳上面了,上面飘飘洒洒地顺着风向落了好多树叶。 他起身,将屈下的腰杆子挺直,然后径直背身而行了,远离了这片净土。 紫幽雕看向小奶包问道:“他这是怎么了,不敢招惹我了?” “看着我就走了!” 小奶包也觉得水然哥哥一反常态,他绝对是在这之前遇到了什么事儿了。是逃不过她小奶包的火眼金睛的…… 还有方才,他为何会问紫幽姐姐,她认不认识自己呢?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不到的变故了? “他……他这是讨厌我么?”紫幽雕似是明知故问道,从今早开始,倾水然那个人就一直故意刺激自己的神经,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毛病了。她跟别人比武的时候,他好像是专门坐在石阶处,而且那个位置还正好对向她,难道这……这不是故意找茬儿吗,猴子看戏? 他总算是发现了一丝苗头,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化一,过去的事情,想来不能已以一种逃避的方式来忘却,因为事情反而会因此变得更加糟糕而棘手。 因为……自从他丧失了记忆之后,在面临这一系列突发事件的时候,他总是无能为力,可是有的时候总不至于连思考都失去了权利吧! 昨夜灵狐说的话,至今,他还记忆犹新。 所以是时候准备会一会这个灵狐了,总之,他一定要抓住时机让它现身,还有抓住某人的把柄。 既然百灵果是托灵狐带给他这位所谓的有缘人的,那么……如果他想要更多,比如说——恢复过往的记忆,这位灵狐也一定能够帮他办到吧! 今夜,倾水然照常进了浴房,里面堆满的药草全部都是新采摘而来的。 他总是劳累了一天,隔三差五地做完“樵夫”手上的活儿,才获得必要的休息时间,进行放松。 浴房内,热气腾腾,升起了满屋子的药味儿。 唯独不见灵狐现身…… 但是他知道,今夜灵狐一定会来的,他说到做到按时赴约,那么灵狐也一定不会爽约。 琼玉宝剑被插在了浴房之外,只要外面稍有风声,琼玉宝剑就会产生一丝颤动,这是他这几日来,发现的一个秘密。 并且,除了他的这把琼玉宝剑之外,紫幽雕的那把留离之剑似乎也具有如此这般的感应能力。 他也没细想…… 夜空皓月当照,灵狐果真来了,它轻快的步伐掠上了石阶,导致琼玉宝剑接受外界所产生的变化而做出相应的反应。 陇玉阁中的人一如既往如同昨夜一样,被这头灵狐施了嗜睡咒。 所以说……现在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还有——她,幻化为灵狐的紫幽雕。 “你来了?”倾水然闭着眼眸问道,“我降妖看一看你的原身。” “我的原身,难道……你不相信我是灵狐?”紫幽雕踏进了浴房之内,瞳孔散发着幽光,犹如此时皎洁的月辉。 它浑身雪白,像是从古画里面出现的被描绘出来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狐狸精。 他蓦然睁眼,一阵灵光乍现,它果真是传说当中的那头灵狐,等了千年,才嘴里衔来了百灵果,只为送给万中无一的有缘人。 “我……我真的是有缘人?”倾水然惊异地问向灵狐,心里自然于那一刻充满了激动。 这样……这样的话,那么他武功恢复不就指日可待了吗? “我……我万一挑一,万中无一?”倾水然继续诧异地问道,眼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欣喜、憧憬,还有感动。 “真……真的是。”灵狐口中如是回应道,着重强调,心里面却在嘀咕,这个男人还真是自恋又自傲。 “那么……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开始啊!”倾水然道,此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来自于紫幽雕身上的那根白毛,究竟从何而来。 “百灵果,百灵果不是被放在正厅内,被当做镇阁之宝吗?”他一脸疑惑。 紫幽雕解释了一番:“你可知,那颗百灵果是吸引陇玉阁内贼的诱饵?” “内贼!”倾水然脱口而出,一脸茫然,什么时候陇玉阁内出了内贼了? “是……是那个紫幽雕吗,新来的那个女人?”倾水然这会儿在危险的边缘来回试探。 紫幽雕差点儿没有被他气疯,一口狐狸唾沫差点儿没憋住,就要往他脸上喷去。 紫幽雕咽了咽唾沫,重归正题,回复他:“既然你是望月崖选中的有缘人,那么就好自为之,接受上苍的旨意吧!因为……现在的你,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这一切,所以你又何必去掺和那些暗潮涌动的阴谋呢?!” 紫幽雕这才想明白,难不成……他这是在怀疑她,这些天才故意针对她的。 “开始吧!”狐狸洪亮的声音震破了一丝凌冽的空气。 紫幽雕从嘴巴里面吐出真正的百灵果——之前,她已经汲取了百灵果的精元,在剑魂的协助之下,将它炼化成了丹药。 “喂!喂!话说……”倾水然顿时慌乱的一批,手足无措,浴桶之内被惊起一阵水花,“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怎么来啊?” 紫幽雕看见倾水然这个男人瞳孔震颤,害得它一阵好笑。 他……他怎么就想歪了? 倾水然打量这头狐狸浑身上下,它……它这是要像神话故事里面所描绘的那样,将这只从狐狸嘴巴里面吐出来的精元亲自喂到他嘴巴里面吗? 顿时间,室内升腾起大片铺散开来的光芒。宛若神灵坠降一般。 当倾水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候,那一颗由百灵果精元所炼化而成的灵丹突然就被某人塞到了他的嘴巴里面。 况且……那只狐狸还与他这个人类嘴对嘴接吻!!! 一身毛茸茸的,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将它皮拔了做成一块裘皮。 紫幽雕立马意识到了他在想什么东西,因为凡是与灵狐连接灵神的人,都会被灵狐识破心中萌生之想法。 她如此好心好意地帮助他渡过眼下的难关,他竟然要拔了它的皮!她这么可爱又聪明,换做任何人都舍不得吧? 灵狐“嗷嗷坠地”之际,倾水然伸手摸了一把,他竟然被这个狐狸咬了一口,他看这个狐狸不是什么灵狐,而是一头野兽吧! 紫幽掉凝视着倾水然裸露的肩膀上被它咬过的印迹,血红血红的,看来……她是下口重了点儿。 倾水然无比生气地注视着面前这头张口就冲人家脖子上咬的狐狸,狭长而深邃的眼眸就快要凝出了血来。 要不是……这头灵狐还有用处,他早就一脚把它给踹开一边去了!看着烦人!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紫幽雕小声嘀咕道,默默地哧溜一声爪牙爬开。 “这是你们灵狐一族的本性么,怎么是头狐狸就要往……往……”倾水然说不下去了,忽然尖锐的目光躲闪一旁,脖子僵住,一下子脸红,身为一只狐狸怎么能够如此见色起意呢? 第两百八十四篇 紫幽雕被关入狐狸笼子里了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伸手去拦,真没想到它竟然跑出去了。 “喂!怎么跑了呢?!” “百灵果的事儿呢,你还没有传授我方法呢!” 紫幽雕从石阶处掠了出去,嘴里咕哝道,明知故犯,明明身为一头狐狸是不可以的,却偏偏要犯贱,往逐渐偏离的轨道运行。 倾水然洗了洗澡,用凉水冲干了一身的药味儿乃至粘上去的蔫儿蔫儿的药草。 看见一道雪白的灵光乍现,他便披着外衣,疾快地迈下台阶去了。 髻子伤春慵更梳。晚风庭院落梅初。淡云来往月疏疏。 玉鸭熏炉闲瑞脑,朱樱斗帐掩流苏。通犀还解辟寒无。 当他走了几步,终于停脚,夜灯初绽,他刚好系上渐宽的衣带。 系衣带的过程中,他绝对忽视了忽然之间,随夜光中烟火绽放的满树流苏,变得覆霜盖雪,形态优美。 小狐狸蹿跳到了树上去,他抬眸视之,凝皱起眉间纹,为之而小声嗟叹道:“这该不会是只猴子变的吧?” 紫幽雕于高处瞪望着这个可恶的男人,他凭什么说它坏话! 别忘了……他好歹也是有求于它的,好么? “怎么……你这头小狐狸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受害者本人都没有喊过一句疼,你这头小狐狸倒是好,竟然溜走了。”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有缘人么?” 倾水然用无比挑逗的眼神戏耍着自己,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她真的忍不住好想再用它的那双化作狐狸爪子的手将他的那张贱兮兮的脸给撕得稀巴烂。 她绝没有想到今日的刹罗的嘴巴能够如此恶语相向的…… 她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还是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欠揍的么? 倾水然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他实在是不想欺负这个小狐狸……但是又不得不搞清楚其中的内幕,别人为何要帮助他,以及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灵狐对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理不睬的,依旧高高挂起,坐在了高大的神树上边。 原来这棵神树乃是古流苏树,一百多年来,都未开过一次花,更别提结一次果了。 而另外一边,吴霜正在与嗜睡咒作斗争。昨夜,她半夜里醒过来之后,就发觉了一丝不对劲儿,陇玉阁中,果然是有妖魅作祟。 她费尽力气,凭靠着非同寻常的毅力,终于将体内残余的嗜睡魂力逼出了体内。 她准备叫醒满屋子的人,这些人却并无动静。而其他阁楼里面的弟子们也就毫无动静。 看来……这嗜睡咒的威力还真是巨大无比。 与此同时,流星也持剑而出,她不是担忧陇玉阁所有人的安危——而是担忧她她为之倾心的倾水然会遇上什么麻烦乃至危险。 流星一出门,就瞥见了吴霜于外面似是巡逻的模样,身影徘徊不定,心想……身为阁主掌门人,她自然是为了侦查被施噬魂咒背后的原因吧!要不然,等这件诡秘之事被捅破之后,那些不看好她的人也就站出来见缝插针了,那么她就是第一个没有资格继承掌门之位的人了,因为作为考评人选的阁主之女——失职了! 吴霜不禁吐露道:“眼前,只有她一个人识破了噬魂咒,其他师兄弟还在幻梦之中沉睡……” “要是再多一些人就好了,这样自己就不用踌躇不定,担心这儿顾忌那儿的了。” 流星闻之,看吴霜一脸焦急的模样,心想,原来她是担心事情会出乎意料,她无法掌握具体动向。 也难怪……这噬魂咒不是平常人所具有的法术,换做其他人醒来,也自然是手足无措。 哼哼,这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愁眉莫展,百般无奈呢! 流星捂住笑容,黑影一闪,见吴霜往这边儿举步而来,便倏地躲闪在了隐蔽之处。 她这是急匆匆往庭院去了,看来,倾水然并不在阁楼,因为……吴霜也与她一样担心倾水然的安危,要是倾水然在阁楼的话,她肯定无暇顾及其他人的安危,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跑到他身旁照料去了,不得不说,噬魂咒对普通人的伤害极大……久而久之,其练武之人的意志力及其精神便会被削弱。 更何况对于一个经脉被阻断的人来说呢! 流星正准备迈出阴影,跟踪吴霜,没想到刚迈出一小步,却被人撞了个正着。 “流星……你怎么在这儿?”玉山师兄持剑问道,他也刚好冲破了噬魂咒法力的约束与束缚。 流星一抬眸,退后一小步,正对上眼的那一刻,吴霜蓦然回首。 玉山师兄与流星同时望过去,此时的吴霜竟然急得掉眼泪了。 好些年前,有一座剑阁就是因为被施了威力巨大的噬魂咒,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的。 她……不想陇玉阁也遭此不幸,究竟是什么人要利用妖魅来害陇玉阁,此时此刻,她才醒悟过来,什么百灵果,什么灵狐,这些都只不过是幌子罢了,真正的目的是针对她陇玉阁。 而她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紫幽雕,自从她来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吴霜擦掉眼泪,持剑而去,厉声道:“你们两个还愣在原地干嘛,还不快走?” 目光收回之际,她清冷的目光落在了流星身上一秒,这个流星不简单,竟然深藏不露…… 玉山师兄不明白吴霜为何大惊失色,如此不镇定,陇玉阁是要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了吗? 他一直想不通…… 流星也想不通,跟着玉山师兄一块儿追上去,这只不过是嗜睡咒而已,就算是她担心倾水然会遭遇不测,也不用如此激动吧? 他们一行人来到庭院之后,从延长的石阶下来,立马就瞥见了灵狐的踪影。 传说当中的灵狐真的于今日现身了…… 当吴霜见着那只灵狐瞳孔泛出别样的光辉,它欲要纵身跃下,伸出利爪跳往倾水然身上的时候,她就疾速飞跃,持赤迭之剑坠降到了神树之上,紫幽雕幸好眼疾爪快,要不然,一身毛肯定都被这个疯女人用剑给削光了,说不定……还被她劈成两大截呢! 吴霜一阵刀光剑影,灵狐没打着,倒是斩落了一树流苏花…… 玉山师兄擦了擦眼睛,不由得嗟叹道,:“等了一百年,这古流苏树终于开花了。” 前些年,有道士前来做法,如是说,这神树象征着陇玉阁还有红雪阁两座剑阁的兴衰存亡,正是因为百年来,流苏树没有开花,才造就了陇玉阁至今无法将其独门剑术发扬光大的现状。 吴霜回身凝住视线,往倾水然身上一落,关心道:“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 倾水然不由得慌张,吴霜突然来袭,舞刀弄剑,一阵乱挥,斩落一地白花,犹如覆霜盖雪,确实是令他本人被吓坏了。 灵狐“吱吱坠地”,吴霜还想去拦截,却被倾水然给拦住了。 “为何要追这头灵狐呢?”倾水然问之,投来疑惑的目光。 “它是妖魅,难道你不知吗?”吴霜回复道,还想要追去,玉山师兄却持剑飞跃而来。 “吴霜,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玉山师兄把住吴霜较力的肩膀,衣袂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赤迭之剑泛出蝴蝶羽翅般逸动的光辉,一旁的双脚落地无声,如蜻蜓点水,“我看……” 吴霜横眉冷对,语气凌冽道:“要不是我来了,水然师弟说不定……会被那头灵狐给吃了呢!” 看那头灵狐的架势,摆明了,就是要伤害倾水然嘛! 他大概不是被鬼迷心窍了吧? “吴霜你想错了,那头灵狐是……要帮我打通经脉。”倾水然回复她。 “真的吗?”她一丝疑惑,心中一连串的疑问。 吴霜一眼望定道:“陇玉阁中的人都被施了噬魂咒,一直昏睡不醒,这就是事实。” “噬魂咒,难道不是嗜睡术么?”玉山师兄凝住眉头,蓦地才反应过来,掌管藏书阁这么多年,于古术怪识方面,他至少要比吴霜精通得多吧! “你确定不是什么噬魂咒?”吴霜问道,赤迭之剑随时准备出鞘而动。 “如果是的话,那么便最好,要不然……这头灵不灵狐的玩意儿,吃不了兜着走!” 吴霜席地而坐,手里的赤迭之剑由她握住在手中丝毫没有松懈之意,流星总算落了一口气,这下子……她就应该不会被怀疑了吧? 可是经历过这件事之后,她就要更加谨小慎微了,万万不能被吴霜抓住什么把柄,要不然,她只有被废除剑士这一条路供选择! 紫幽雕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吴霜,毛茸茸的狐狸爪子一个劲儿地挠着地面,心想……她还真是跟这个倾水然天生一对,都是不好惹的主儿! “灵狐,你最好跟人家解释清楚……”倾水然走了过来,挨近灵狐,还真把它当做自己的宠物了。 紫幽雕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就是他要找她帮忙,打通经脉,好吗? 大晚上的,除了偷偷摸摸的,掩人耳目,它一只狐狸还能怎么办啊?难道明目张胆地闯进来么? 于是乎,紫幽雕就这样可怜巴巴地被关进了笼中,呜呜嗷叫,“王八蛋,我是为了你才以身犯险的,好么?” “要不然,以后我们换一个地儿?”倾水然动用唇形道,佯装蹲在狐狸笼子面前喂它夜食。 于这般危急情况之下,吴霜仍旧虎视眈眈,守在一边,没有任何打算放过它的意思,就因为这头灵狐导致了阁中几乎全部的人皆陷入了昏迷状态。 第两百八十五篇 一万年太久…… http://.biquxs.info/

翌日,风云变幻,似乎起了下雨的征兆,天空一团幽黑,乌云密布。 神树摇曳之下,狐狸笼子里面仍旧管着灵狐,那一只灵狐此时蔫儿蔫儿的,如快要枯谢的一朵花一样,陇玉阁众多弟子遥望着,却都不敢接近。 他们怕这头狐狸会将他们的魂魄给于一眨眼功夫给吞噬掉了,就如同昨夜那时候。 灵狐耷拉着狐狸脑袋,幽兰般绽开的瞳孔犹如天空被洗涤过的碧色,盛放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这一下子,那些想要挨近它的人也就打退堂鼓了,心觉,太过于诡秘与恐怖了吧! 躺在狐狸笼子中的紫幽雕扒拉着爪子,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出去——好好好抓挠一下倾水然那个鬼小子那张英俊潇洒的脸皮。 它此时倒是想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去哪儿了呢! 倾水然远远地眺望着神树那边的情况,又彼时巡逻着阁楼这边的状况,看来……紫幽雕果真不在陇玉阁中。 由此看来,紫幽雕果真与灵狐有逃脱不了的干系。 她身上那根雪白的绒毛,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呢! 小奶包一路跟踪着水然哥哥,水然哥哥最近老是暗中盯梢着紫幽姐姐,这不行,她一定要看看水然哥哥暗中在搞什么鬼。 小奶包捂住惊异张大的嘴巴,闪身躲在墙壁后面,水然哥哥这是……在干嘛? “他这是准备出去么?” 只见倾水然一个惯性跳跃,一个跃身就徒手翻到了高墙之上,他这是——准备逃跑? 此时倾水然蓦地高兴,哼哼,这一下子总算要真相大白了,我要去紫幽阁打探一下关于紫幽雕的情况,看她的底细究竟是什么…… 低沉的“扑通”一声,倾水然一跃下地,小奶包就再也不见高墙之上那道闪烁于风树之间的身影了。 “难不成……水然哥哥是憋闷得慌,想要出阁去偷玩?” “可这眼看着就要落雨的样子……” 一上午,都没有下雨,连一滴雨水都没有落下地面。 一到了下午,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这时候,快要挨近吃夜食的时间了。 天地之间,乌濛濛一片,雨之混沌,尘土的气息飘扬每处深幽的阁楼。 回来之际,倾水然两手空空,果然是没有打探半点儿消息。 紫幽阁阁主与每个阁中弟子的嘴都封得很紧,没有透露关于紫幽雕的半点儿风声。 因为……紫幽雕极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底细与真实身份。 其实——她才是真正的背后的灵狐。 可是他们越是这样,其中反倒越是深藏奥秘与玄机,这个紫幽雕一定非比寻常,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要拆穿你的真实面目。”倾水然吐露道,其实到了事实被揭露的那一刻,他还不一定能够接受现实呢! 因为灵狐为他而来,他不应该为此而伤了灵狐的心。 现在它还被关在冰冷的狐狸笼子里面呢! 小奶包想要伸手去开狐狸笼子,却被琼玉宝剑里面的剑魂阻拦。 剑魂如是说道:“难道你不想要继续协助子幽雕了么?” “此时万万不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因为吴霜那个女人似是怀疑了……” “平时你跟紫幽雕本来就走得近,这时候,碰巧又遇到灵狐被关,紫幽雕又再次失踪,这件事情……太过于复杂离奇了,换做是别人,一定会有所怀疑的。” “你不想要紫幽姐姐被牵涉其中吧?” “我……我不想。”小奶包回复道,泪眼汪汪,收住了踩在泥泞之处的双脚,顿时间,雨却下得更大了,尤其是神树那边,垂下的雨帘宛若水帘瀑布一样,树大招风,看来……此事果然半点儿没错。 紫幽姐姐一遇到水然哥哥,就太过于着急了,无法控制住早日想要帮助他恢复经脉的决心。 如此急功近利,落得个狼狈下场,爱情,真是个蛊惑人心的玩意儿。 然而——有些人却并知内幕,水然哥哥根本就不知道紫幽姐姐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其实,如果她根本就不爱他,就根本不用如此煞费苦心,千方百计地隐藏自己的身份,可正是因为紫幽姐姐太爱他了……尽管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尽管他已经丧失了任何关于她的记忆。 她希望他能够获得幸福,因为他的幸福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倾水然终于赶了过来,随着步伐的挨近,从天而降的雨帘逐渐缩小,天空蓦然收回了它赏赐的甘霖。 他一身泥泞,一脸倦容,伸手拉开了狐狸笼子的机关,灵狐懒懒地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踏出狐狸笼子的它,头也没回地溜掉了。 吴霜无比惊讶地看着倾水然,随后叫了几个人跟着灵狐出了深院,可他们又岂非是灵狐的对手。 之所以……紫幽雕没有动用丝毫法力,就是想要让吴霜放松警惕。 此时,它已决然不回头地逃之夭夭了。 “报告师姐,这真的是灵狐……而不是一头简单的狐狸。”回来的人陈述其辞道,持剑气喘吁吁。 那灵狐飞跑得飞快,简直犹如一道雪白而耀眼的闪电。 很快的,紫幽雕回了来,陇玉阁众人都看见了紫幽雕持剑躲开了那只迅速掠过身影的灵狐。 倾水然此时才反应过来……难道他真的想错了? 紫幽雕真的不是那头灵狐?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 这天的雨,总是断断续续的下,却总是瓢泼大雨,稍纵即逝。 小奶包生气地向她眼中的水然哥哥投来目光,她恨不得打得这个男人满地找牙! 他怎么敢欺负她的紫幽姐姐,姐姐这一切都是为了谁,都是为了你呀? 就算是你不知其真实身份,也总该知道它的目的乃至意图吧? 它这是拼尽全力为你做事,不顾一切代价。 “小奶包,为何这般看着我?”小奶包撞见了水然哥哥迎难而上的视线,他们两个被堵在藏书阁门口处,只等着谁先退让那一步。 “我生气……你为何那般对灵狐!”小奶包直愣愣地望着他,背后藏着有关于记录百灵果详细资料的古书,于最后一刻,紫幽姐姐还是忘不了他,想方设法想要帮助实现他的愿望。 “明明你知道它……”小奶包组织了一番语言,心情激动而复杂,小声吐露道,“那颗百灵果现在应该在你身上吧?” 倾水然依旧不吭声,等着小奶包解释说明这一切。 小奶包差点儿就吐露了事实,可是它没有,它知道,紫幽姐姐不愿意她这样做…… 她宁愿傻傻地在背后付出一切,也不愿意他了解事实真相。 “现在陇玉阁所有的人都知道事实了,灵狐是为你而来,百灵果现在也由此而寄托在了你的身上……总有一天,灵狐还会归来的,它会为你倾尽所有!” “可是,水然哥哥,你却这般对灵狐……” 倾水然眼中的小奶包似是为那只所谓的狐狸而打抱不平。 倾水然不明白,小奶包为何对他说出那些话来,只是一个狐狸而已,用得上投入对待人一般的感情么?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身为狐狸,也具有一颗跳动的心脏,也拥有人的情感,甚至懂得情与义,爱与恨。 “你真的跟吴霜师姐一般,是一个对待任何事物都不具有真情实感的人!残酷而冷血……”小奶包生气地离开了,她恨提吴霜那个人的名字,吴霜不配她说出口,但是却不得不拿她做对比,用她来唤醒水然哥哥…… 但说出那些话之后,她才后悔,残酷而冷血,这些字眼放在水然哥哥身上,是不是太重了点儿。 倾水然一脸雾水,他真的不知道小奶包说这番话的意图,至今为止,他才发现……小奶包对吴霜师姐这个人真的拥有很深的成见,夜不明白,他究竟哪里做错了,使得小奶包突然对自己翻脸,气愤难耐。 他心目中的吴霜师姐,虽说是外表冷了点儿但还不至于这般冷酷无情吧? 如今,为了一只狐狸,小奶包竟然莫名生自己的气。 “不行,为了化解其中误会,我得好好问问别人,究竟吴霜师姐以前做了什么事情……让小奶包这样想不明白……” 毕竟他往日的记忆全部都丧失了,说不定,吴霜师姐真的如同小奶包描述得那样,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不容于眼的事情呢! 进了夜食之后,从藏书阁取书回来,倾水然就再也没有见那头灵狐现身,恐怕这头狐狸是对自己心生怨恨了吧! 阁楼之内,倾水然点亮灯火,一脸认真地翻阅古籍,这头灵狐究竟什么来历? “通体雪白,瞳孔为蓝色……”他翻开其中一页,正好是形容灵狐一族的。 “对了,那只灵狐还有什么特征?”倾水然擦亮眼睛,浏览古籍上面记载的对众多灵兽神物所形容的资料,蓦地转向在旁躺在榻上的陇玉阁师兄弟,羽霁、羽风。 羽霁反应道:“忽而幽白,忽而幽蓝,忽而幽黄。” “神女,灵狐白尺,一万年以前!”倾水然目瞪口呆地盯着那页纸,一切的谜团才由此破解开来,传说当中,灵狐与水蛟龙刹罗有一段不解之恩怨,难道是上上上辈子的事情牵连到了现在,才使得灵狐奋不顾身地来找自己了? 第两百八十五篇 倾水然误会吴霜埋藏祸心 http://.biquxs.info/

断虹霁雨,净秋空,山染修眉新绿。 雨停落了,夜晚的天空似乎是初蒙蒙亮。 一旁躺着的羽霁、羽风捂嘴嗤嗤笑了起来,觉得甚是荒诞滑稽。 倾水然旁若无声,接后便陷入一片沉寂,枕着手蓦地闯入了睡眠之中。 “晶帘一片伤心白,云鬟香雾成遥隔。无语问添衣,桐阴月已西。西风鸣络纬,不许愁人睡。只是去年秋,如何泪欲流。”紫幽雕枕着头翻卷着诗书集册,有人无常,便有人愁,有人欢喜,便有人忧。 翌日,倾水然又如同往常那般,无忧无怨,没心没肺的。 他自然是不知道这头初来乍到的小狐狸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今后,他也不会知道,只是从始至终一直会被深深地蒙在鼓里。 听完昨日下午小奶包的那场惊天动地的泄恨,他才懂得——也许一直以来他看重的朋友吴霜,似乎真的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更为甚者,就像小奶包嘴里所描述的那些,她做过一些令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正是因为在乎这位对自己无微不至以关照的朋友,他才想要了解更深…… 但是他又无处无人可问出口,直到他看到了向来爱打探小消息的苏彬师兄。 “喂!喂!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倾水然大胆地说出口,苏斌这个人不同于其他呆板的陇玉阁弟子,他知道,苏斌一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将所有有关于陇玉阁的秘密守口如瓶,缄口不言的。 苏斌就这样被倾水然给神神道道地拉入了圆殿那扇门之后,直至圆殿之内一片漆黑。 苏斌看向他道,愣住了,两眼瞪大,“你想要做什么?” “我一个大男人的,能……能够对你做什么呀?”倾水然放开他道,退开一步,门咔吱一声脆响。 “我拉你来嘛,就是想要请教你一件事情。”倾水然故作神秘,白衣浅风,俊郎少年。 “什么事情?”苏彬从那扇门后面退身出来。 “巷道那里没人,我们去那里说吧!如何?”苏斌欣喜道,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向他苏斌打探消息。 倾水然被苏斌拉着拽着从圆殿内走了出来,今日他的打扮非比寻常,故意被人扮了丑,一脸红妆,白衣又是少女衣,况且声音由此而生得嗲嗲的。 倾水然与小奶包打了赌,谁输了,谁就要扮作“白衣仙女”去向苏彬打听吴霜师姐的秘密。 苏彬拖着倾水然这位少女一路盯着路上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排除万难之后,这才安全抵达到了后巷那里。 深幽的巷道,两周的石壁全部都是由石块铺铺砌而成的。幽风暗浮,日影浮移,诉说着此地格外的安静与静寂。 “这件事情……一定非比寻常吧!说吧!是关于谁的 ?”苏斌开头道,一只手扶在冰凉的石壁上,夏日之初,呆在这里特别的凉快。 不断有风呼呼地钻过石壁细小的缝隙,穿行而来。 吹拂着一袭白衣,一袭青蓝衣。 “是关于……吴霜师姐的。”倾水然瞥了一眼一堆石头铺散在上面的泥沙缝儿里窜出脑袋来的一排排的又嫩又绿的草芽,然后目不斜视地回答了他。 苏彬不禁咽了咽口水,差点儿误以为眼前的令人一亮的是个女人,这个小子……难不成是喜欢他的吴霜师姐了? “喂!你打探师姐的消息干嘛?”苏彬言道,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师姐对于他来说,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怎敢让这个小子亵渎? 话说,师姐也喜欢这个小子,这个小子该不会想霸占师姐的喜欢,想攀上枝头做凤凰吧? 虽说以前他经常开师姐关于倾水然这个小子的玩笑,可今日……他才知道自己心里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苏彬……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不是想要从你身上打探什么关于吴霜师姐的喜好什么的……”倾水然双手叉腰,与苏彬对峙的目光挣扎了一会儿便甩了手,“你以为我……我一直像你那样喜欢着师姐么?” “哼哼,我喜欢吴霜那个母老虎?”苏彬反驳道,“一直?” 他走了几步,就快要抵到倾水然这个家伙身前了。 “我喜欢她?”苏彬继续反驳道,“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她!” 苏彬歇气道,话说了这么多,他倒是心里面畅快多了,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是心里面却泛生出一丝丝窃喜。因为终于有人……了解他内心深处真正所想了。 “看来……你小子是个明眼人!”转眼,他就调转了话锋,笑嘻嘻地对倾水然这小子道。 “你真的想要知道,想要了解?” 倾水然凝望了他一会儿,应了一声,“嗯。” 要不是小奶包对他那般生气,翻脸如翻书一样快,他也就不会对吴霜产生怀疑,也就不会对过往这些事情采取截然不同的态度。 苏彬一脸沉重地坐了下来,因为此事关联重大,不仅关乎吴霜的名誉,还关乎自己的性命。 要是,倾水然这小子说漏了嘴,被吴霜知道了,那她还不得拔了自己的皮。 但正是因为吴霜如此关心倾水然,一往如初,他才担心吴霜会一如既往地受到像四年之前的伤害…… 不行,这个秘密,他得好好酝酿才行。 苏彬圆眸哧溜哧溜地转动着,双手紧紧地把在膝盖之上,似乎即将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也许……只有让倾水然了解到吴霜这个人的真实为人,他才会逐渐远离吴霜,而吴霜也就不会看清事实了吧! 因为——以前的那些伤痛, 是避免不了的,就算今日没有被道破,也总有一天,倾水然会知道事实的。 不然的话,等到那一天,所有的人都将会承受无法想象的伤害的。 倾水然看着他脸越来越黑,也就愈来愈疑惑了。 难道,吴霜真的以前对自己做过什么事情? 而这些都是所作所为都是今日她用来弥补自己的? 可是倾水然想错了,吴霜对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不是因为她欠什么,而是身为一个女人,她深爱着他! 而吴霜真正要弥补的人绝对不是他,而是叶风停,那个已死的叶风停! 魂魄无所归依,成了一缕孤魂,最后不得不寄托在琼玉宝剑内,化为人们所称道的怨念。 苏彬收回那些往事回忆,蓦地抬头,看着倾水然正对视着自己,似乎正在揣摩着什么。 “这件事情,不好说。”苏彬起身回复他,却被倾水然前来一步,紧紧抓住了他的膀子。 “你这是干什么?”苏彬问向他,“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了吗?” “没有。”倾水然回复他,蓦地收回了凌厉的目光,紧接着也收回了把住苏彬扭动的身体的右手。 “当初,陇玉阁为何要收留我?”倾水然背过身去,不知道是在问什么人。 苏彬看来,他这是在问空气,旁边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人。 “难道你不清楚么?”苏彬不得不坦白了,眼前倾水然这种冷酷的态度,简直让他莫名来气,“吴霜对你的深爱?” 倾水然眨了眨眼睛,瞳孔轻微震颤,似乎听到了什么本不应该听到的东西。 “许久之前,那时……那时的你,并没有丧失关于过往的一切记忆。” “难道……她是我之前的爱人?”倾水然问道。 “这个不好说。”苏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要是他说不是,那么……有关于叶风停那个女人的往事又要被扯出来一番。 “唉……” 苏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事情真是愈发复杂了。 “她究竟是个怎样埋藏祸心的女人?”倾水然似乎陷入无端思绪,于苏彬眼中,又在做无用的空问。 当下,吴霜真的被倾水然那个人误认为自己以前的爱人了。 一阵悠扬的风吹乱了倾水然的头发,他的思绪顿时间纷乱无比,拧作乱麻。 回到阁中,他才突然发觉自己多么地愚蠢与狼狈。 至始至终,自己都被这个女人蒙在鼓里。 返阁之际,倾水然脑海里面的记忆似乎一切都逐渐清晰了起来,一点一点地冲破了束缚。 那一刹那,尤其是那个女人于他心目中的印象,终于浮出了水面。 尽管是极其模糊而残缺的,却令之沉痛不已。 当吴霜再次向他投来目光的 时候,这时他的目光是极其凌冽的,一改往日。 吴霜眨了眨眼睫,心中不明,疑问道,倾水然这是怎么了,有点儿不太对劲儿的样子。 当然,倾水然还不确定,吴霜究竟是不是那个以前伤害过自己的女人,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吴霜多少与昔日的自己有过关联。 小奶包那日,以及前一段时间,从一开始就采取的那种对待吴霜的怨恨态度,今日想来,恐怕是由来已久的。 这几天,吴霜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了。 倾水然对自己愈加冷淡了,他对自己的关心也不理不睬,甚至于到置若罔闻,漠然处之的地步。 这些反应,不禁令吴霜有些害怕。 她害怕极了,从内心深处产生出一种任何事物都无法给予排解的恐惧感,她畏惧而担忧——终有一天,他会知悉背后的真相,这一切,都是由她亲手造成的。 如果没有她对叶风停埋藏于心的嫉妒,就不会发生榴花殇溪水场的那场所谓的“意外”,四年之后,叶风停也就不会熬受不住火焰蛇毒的突然发作而撒手人寰。 “夜深了,师姐?”苏幕之后的师妹探出头来,轻声问道。 “我还有一会儿,你先睡吧!”吴霜凝望着窗棂前即将坠灭入地狱的火烛,飞蛾还未扑过来,就已经快要湮灭了,明明没有风透进屋室之内,却使得人浑身却一阵冰凉。 (本章完) 第两百八十六篇 吴霜遭致灵狐一族众怒 http://.biquxs.info/

过了半月,放在正厅的那一颗百灵果自然是腐烂变质了。 前不久,吴霜派人去捣取了狐狸窝。 到最后一无所获,竟没有一只是那只通体雪白的灵狐。 阁内,紫幽雕正准备踏出阁去,却被倾水然一手给挽住。 紫幽雕用劲地摆脱开他的手,于心中,她是对这个男人的恨,于眼中,却是一往如常的淡漠。 倾水然紧跟她迈出去的步伐,紫幽雕还没有完全踏出去,就被他再一次揽了回来,一把揽在了他的怀中。 他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烟红色的眼眸,然而她期待的却不是她心中想要的答案。 她呆呆地回望着他,他手中的余温依旧没有散去。 他果断地放开了她挣扎的双手,不自觉地退后一步,问她:“以前,你是不是认识我?” 这种疑问,来自于他看她时,她回射而来的那种淡定与毫无波痕,可她愈是这样,就愈像是深深隐藏着什么。 而紫幽雕她本身不是隐藏着什么,而是极力地抑制着自己深层次的感情。 然而这种无痕的波动,只在心中泛滥如大海,别人眼观其表面,根本半点儿都发觉不了什么。 紫幽雕凝望着他来回转动的眼珠子,一口回绝了他:“难道所有人都必须要认识你么,水然公子?” 倾水然暗自吸了一口气,淡淡的,浅浅的却让人脱离不开他那分外迷人的眼神,里面似是很复杂,又似是很简单,意味深长,却令人看不破,“难道你没有洞察到半点儿……有人背后已经发现了你的把柄么?” “什么把柄?”紫幽雕抓住了倾水然无处可安放的手,“你在说什么……” “正好现在陇玉阁四处无人,我就坦明了吧!”倾水然回答她道,“你是不是跟那只出逃的灵狐有关?” “灵狐,哈哈?”紫幽雕不由得呆住,干笑了一两声,她想要再辩驳,却已经没有办法了。 这个男人,似乎已经早就看破了一切,她来陇玉阁的动机以及暴露无形的把柄。 “你是为了什么人而来的吧?”倾水然胸有成竹道,以此来声东击西。 这一切猜测只是因为灵狐消失的那两次,紫幽雕这个女人都没有在陇玉阁内,这个人与那一头狐狸几乎是同时消失于他视线所及之处的。 “前天夜里,扮作黑衣人的那个鬼鬼祟祟跟出去的人是你吧?”倾水然于紫幽雕眼前走来走去,白衣款款,浅息如风,不得不说,他的一举一动,扰乱了她先前十分平静而安定的心神。 紫幽雕蓦地回想了那一幕,那一天夜里,她的确是跟了出去,想要暗中跟出去保护那些藏在狐狸洞里面的狐狸。 吴霜真的是个可恨的人!那头灵狐她找不到,她就拿这些背后的狐狸做引子,只要这些狐狸受到伤害了,那么……灵狐就一定会出现。 紫幽雕默不吭声,继续听倾水然,然而……她的脑袋已经渐渐地埋了下去。 就算她说自己是灵狐,坦明自己的身份,哪又什么用处呢? 事到如今,她才发现倾水然是个聪明人,而这个聪明人却将聪明用到了错误的地方。 他不应该怀疑灵狐的用心,反倒是应该担心吴霜那个女人势必要抓到灵狐的用心。 倾水然渐渐凑近了紫幽雕的面庞,他不急着探究背后的重重关系,似乎反倒是想要利用这一个动机尚未清楚的把柄来接近面前这个神秘而漂亮的女人——紫幽雕。 其实,打心底里,从见到紫幽雕的那一刻起,倾水然就对这个忽然乍现的女人起了所谓的“歹心”。 这些举动,跟踪她,想要抓住她的把柄,以及用来威胁她,这一点一滴,也只是为了能够逗逗这个面目冷酷并且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女人罢了。 如果说倾水然一定要误以为她是为一个人而来陇玉阁的话,那么她一定会回答,就是他本身。 然而,此时她却不能够将这一切坦白,就算自己能够将这一万年所发生的一切前因后果尽可能地阐述清楚,他也不一定能够接受现有的事实。 “对的,我是为了一个人而来的。”紫幽雕出乎意料地回答了他。 “这个人是谁?”倾水然躲闪了一下犹疑的目光,终究还是问了出口。 “玉山师兄。”紫幽雕隐瞒了事实,平常她跟玉山师兄走得很近,她正好可以用玉山师兄来给自己打掩护。 倾水然听到了她的回答,一下子却宛若跌到了谷底。 他最终来的目的与计划落了空。 倾水然头也不回地出了阁,心想,今夜他怕是无眠了。 他起初一直拥有一种预感,他以为那头灵狐与紫幽雕是同一个事物同一个人。可是白天他与紫幽雕的对话,说明了一切,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来,而她对自己也完全不感兴趣。 夜里,紫幽雕再也无法平静了。 现在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道路供她选择,那就是早点儿打通倾水然的经脉,恢复他的身体。 这样,也许他就不会胡思乱想,怀疑到她头上来了,她也就不用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自从那头灵狐那天离开了之后,倾水然就一直心神不宁的,他似乎开始对那头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灵狐产生了一丝同情,也许……它真的是前来解救自己脱离无修无为的苦海的,只要他体内的经脉被打通了,得以修复了,他就不用再尝受与忍耐现阶段待在陇玉阁除了砍柴、药浴,却什么都不能做的苦果了。 等到那一天来临之际的时候,这一切暗中的冷嘲热讽将都烟消云散,离他而去,再也与他无关。 他本是万众瞩目令人瞻仰的刹罗,却因为丢失了拥有握起剑的这一项能力,醒来的那一刻,顿时间失去了所有。 至此之后,沦为陇玉阁这座收留他的剑阁的一位食粗盐淡饭的砍柴樵夫。 这一夜,当灵狐不再来浴房与他作陪的时候,他才觉醒了,觉悟了,了解到了自己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罢了,正犹如天地一蜉蝣而已,苟延喘息。 他的父母,他的亲人,没有人将因刹罗为荣,脸上而增添丝毫光彩,刹罗过往的那些荣耀,只不过是人们口中吞吐之息罢了,尤其短暂,终将有逝去的那一天。 也许……他更加不应该奢求紫幽雕会注视自己一眼,甚至于如同自己对她那般,她会向他投来贪恋的目光。 他已经是一介樵夫,除了拾柴,什么都不能够办到,亦什么都不能够为自己心爱之人做到,除了砍柴。 夜里,天还未黑透。 所处陇玉阁地界的狐狸们一只一只的都从洞巢里面钻了出来。 它们准备迁徙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不知道灵狐的地方去。 此时,众多野狐狸现身于广袤原野之上,那只通体雪白,瞳孔泛着幽光的灵狐也就受到召唤,现身了。 这些一万年之后的狐狸后代道:“白尺,难道您真的不死心么?” “为何还要忍气吞声,竭尽自己全部的力量来隐瞒身份呢?!” “您本来可以高高在上,继续做我们的灵狐的,可是您仍旧选择了一个世间的男人,甘愿做一个人……” “为他而死心塌地。” “不,这一切都是我欠他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沦落至如今的局面。” 一只狐狸冒出了头来,似是下了决心,“我们不得不走了,吴霜那个人硬要将我们灵狐一族赶尽杀绝。尽管今日的我们,丧失了一万年之前本该拥有的灵力,没有抵抗之力,但是我们不会任由吴霜这样欺负我们的,终有一天,陇玉阁会遭到报应的。” 夜海越来越深沉了,先前的浅白鱼肚皮已经被海水淹没在了深处,乌黑乌黑的层层叠叠的云彩也连同一块儿隐没于海水里面。 狐狸们发出最后一丝哀嚎,直至完全消失在了广袤的原野之上。 形单影只的灵狐,雪白的身影煞是显眼。 紫幽雕知道她来陇玉阁的使命,就是为了一手摧毁陇玉阁,一手摧毁寒冰洞。 一直以来,寒冰洞就是其他剑阁可望而不可即之地,除了获得陇玉阁掌门通行令的人,至今没有人能够抵达那里,那里是一个隐秘之地,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用寒冰所铸造的寒冰棺——能够使得人的尸体千古不朽。 与其让陇玉阁的人祖祖辈辈都拥有那种宝物,不如让人亲手毁了它。 过了一月之久,她已经完全掌握了陇玉阁独门剑术的精髓所在,只要一一击破其招数,打败陇玉阁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就是胜券在握的事了。 返回紫幽阁之际,她终于可以交差。 紫幽轩与她之间的交易就是,这头灵狐尽管利用紫幽轩女儿的身份来到陇玉阁做她任何想要做的事情,而她答应他办到的事情——就是将陇玉阁独门剑术的武术秘籍交由给他。 紫幽雕知道,一旦背叛了陇玉阁,将会承受如何残酷的代价,但是她宁愿自己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愿意倾水然终生都活在阴霾里。 紫幽轩对她说起过,陇玉阁上上下下众多弟子中有一个人已经经由他千方百计转变成为了紫幽阁的人,只要里应外合,陇玉阁就不会再成为其他剑阁共同的眼中刺、肉中钉了。 紫幽雕回想起那一幕来。 “那一个人是谁?” “到了最后,你会知道的。” 见证灵狐一族的被赶尽杀绝之后,紫幽雕如今倒是想要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了。 第两百八十七篇 幽坤阻止紫幽雕做决定 http://.biquxs.info/

幽渊阁,墨颜端坐其位,高座之下跪拜着一位幽渊阁新进来的弟子,那人是墨颜阁主心腹引荐进阁的人。 墨颜具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于幽渊水池,“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令此人不寒而栗,双腿跪坐于地,却仍然在微颤。 “就像我手中的这一具傀儡木偶一样……”墨颜告诉他。 “被我任意一捏,就变得粉身碎骨。” 转眼,地上的确掉落了一些残渣及其粉碎的木屑。 墨颜放下粉碎掉的红线木偶,手持珠串,那常常是他用来为死去地叶风停于佛堂内做祷告的,他低眉靠近此人,桃花瓣的眼眸清澈而不失温柔,“难道你什么时候也想要我为你诵经祈福了么?” “小……小的,不敢。”跪拜在地的弟子仍旧面如纸灰,随着气氛的僵冷,愈加害怕与恐惧。 “小的再也不会犯了只恳求阁主有机会能够让我弥补过错。” “那……好啊!”墨颜的手一松动,滑落至他的肩膀上,白皙如玉的手中捏弄的菩提子珠串不再因持续的滑动而发出哧溜哧溜的低闷的声音。 “要是有及时悔悟的话,那么要佛祖又有何用?”墨颜告诉他,“办完前一段所交代给你的那件事情,今后幽渊阁就不会再收留你。” “多谢阁主!”此人终于抬眸,深刻地凝望了眼前之人一眼。 他战战兢兢地退离了厅堂,只是一颗心依旧还留在幽渊阁悬着。 要是早知道有今日的话,他绝对不会存在一丝侥幸心理。 阁主的话,是叫他卷起铺盖走人了。今后,他也不会背留在任何剑阁,剑阁连同剑门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乃至一席之地。 剑术领域之内,下至剑士,上达剑阁阁主,都是最痛恨奸细和叛徒的! “哼,其他剑阁难道如今就如此畏怯幽渊阁小小一兴起的剑阁的势力了么?”墨颜不禁凝皱起眉头,于心中感叹道,今日才会派人安插在阁中成为开天辟地首位眼线。 江湖,还真是一个血雨腥风的战场,供人及时行乐,行侠仗义,又恨不得立马剑拔弩张,叫人迟早认输投降。 那人已经被派往了陇玉阁,征求了墨颜的建议,先送去信封,再亲自去见她。 “狐狸,哼!”墨颜吐露道,为另外一件事情而劳神伤神,于幽渊阁内踌躇不定,“如果果真是头狐狸,而且是那头狐狸,那事情可就棘手了。” 他心中也不会十分肯定地想它就是灵狐…… 幽渊阁弟子立马抵达了陇玉阁,事先征求了墨颜的意见,一切都看脸色行事,具体准则是见风使舵,随机应变。 吴霞于正厅接见了幽渊阁的弟子,此弟子名为幽月,说明了前来的目的。 吴霞给在座的幽渊阁弟子沏了一杯茶,扣下茶杯,摁住道:“哦,原来墨阁主是派你来见紫幽雕的。” “有什么事儿么?”吴霞接着腾出一只手来,漫不经心地捻弄了一下胡须。 心想,这紫幽轩的女儿可果真大不相同,隔三差五的就有人拜访,前一段日子,也是想消失就消失,突然说失踪就失踪,让人无处可寻,无处可寻啊! 幽月自然是看不清楚吴霞老阁主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此来一趟,送来了首次拜访的见面礼。 “这是阁主叫我送来的,还请笑纳,我有事儿跟紫幽雕详谈,还请阁主通融通融。”幽月双手递呈了一份礼轻情意重的见面礼,里面是墨颜亲自雕刻的佛珠手串,养心补性。 “既然墨阁主都如此说了,我也不好意思阻拦,是吧?”吴霞放下手掌,一落,目光浅落,“那就通融通融吧!” “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值得墨阁主亲自派人跑一趟啊?” “这个嘛……自小紫幽雕就与我们家阁主大人有所交往,私密的事儿,私密的事儿。”幽月顺应墨颜的意思,见机行事,“之所以阁主派我亲自来一趟,正是由于看重紫幽小姐不是,而另一方面,阁主正巧闭关,所以……就暂时抽不身来了。” “那……我只好通融一下了,霜儿,叫紫幽小姐过来。”吴霞倏地起身,吩咐在一旁静守的吴霜。 吴霜应了一声,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儿,什么时候这个女人又跟墨颜纠缠在一块儿了?难道她有了玉山的庇佑,还不够么? 想想这一切,就使得她心里来气。 爹已经处处忍让这个来自紫幽阁的阁主千金了,今日还得顾及紫幽阁的地位与威风。 可想而知,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这个女人进阁。 如今,陇玉阁人心因为灵狐与百灵果的事情涣散不说,还被这个叫做紫幽雕的女人搞得乌烟瘴气的。 去找紫幽雕的路上,正巧迎面而来碰到了倾水然。 倾水然一脸疑惑,狭长的眼眸深邃而明亮,不知道吴霜师姐跑得这么匆忙干嘛。 “师姐!”他随意地打了声招呼,站到一边儿,吴霜心中有愧,就没有应他,她知道,恐怕倾水然从什么地方什么人早就获悉了她以往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迹了吧! 她知道的,陇玉阁中的弟子向来嘴巴都闭不紧的,更别说经常跟倾水然走得很近的老爱收集她信息的大嘴巴苏彬了。 吴霜低了低脑袋,也没理睬他一声,就这样径直从他身旁给绕过去了。 倾水然走下石阶,问向庭院内的那些剑士们,“你们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了吗?”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看过吴霜这么难看的脸色,以及这般匆忙的步伐。 “一定是来了大人物,师姐才会突然变得如此如履薄冰的。” 旁人都看着吴霜停下了脚步,令她满心疑惑的是,不知道墨颜今日为何会与陇玉阁又做纠缠,昔日她的确做了一些伤害叶风停的事,所以今日他不会为此而联合外阁之人施加报复,一起来对付陇玉阁的吧? 吴霜一眼看到了底,黑黑的无底洞,却看不到其中结局。 她一如既往地朝人命令了一声,尤其是对紫幽雕,冷炽的气焰不改,“有人叫你!” 紫幽雕早就看清楚其中状况了,这个女人分明还是没有任何悔改之心,面对这副与死去的叶风停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孔,她并没有什么悲悯之心,也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罪恶感。 她面无波澜,更加不会做什么噩梦。 对于她来说,叶风停因她而死的事件,也许根本就无足轻重。 此时此刻,幽月却来了,他见到紫幽雕的那一刻,也就没有吴霜的任何事情了。 幽月对紫幽雕道:“阁主托我而来,我们还是找一个相对静谧的地方吧!” “阁主交代我有话跟你说……” “嗯。”紫幽雕跟随他出了陇玉阁,说实话,这还是她投胎而来,第一次见到有关于幽坤这个家伙的人与事。 一万年前,他们两个可是死对头。 放到今日来说,他们对彼此的印象与记忆也不会随时间的消逝而任意改变丝毫的吧! 来到一片寂静无人处,除了从空旷山谷里吹来的爽风。 “这里没有陇玉阁的眼线了。”幽月一脸冷静道,他答应阁主一定不会暴露阁主的行踪。他对吴霞说过的谎,也不需要他来圆了,因为办成这一件事情之后,他就将脱离幽渊阁了。 “你走吧!”墨颜从幽幽竹林里走了出来,话是对这个幽月说的,如今的他依旧是一袭浓重而压抑的黑丝木槿衣袍,沉落入凡世。 顿时之间,令紫幽雕惊讶无比,无比震撼。 墨颜早就于竹林里面窥看紫幽雕一会儿了,她果真就是当初的她,当初的灵狐,浅出一口气道,“挂在幽渊阁中的画像,画上的灵狐跟你长得很像……” 紫幽雕感觉得到,这是灵狐一族的特异功能,每当有人想起灵狐,她们就会于脑海里浮现出他们所寄托的事物。 “那幅画是你画的?”紫幽雕问起道,也并没有推脱自己就是灵狐的事实。 “是的。”墨颜没有争辩,反而还因此而解释了一通,“你可知,那只寄放在寒冰棺里面的木偶是我送给吴霜的?” “哦?”紫幽雕不由得惊异。 “通过那只木偶,我知道了陇玉阁中所发生的事情,只可惜吴霜那个人想错了……她本以为那只木偶是用来解救倾水然出寒冰棺的,以及可以帮助得到他……” “一万年了,你还是对我如此冷漠。”墨颜不禁回味了一番紫幽雕对他的神情。 “别提一万年……”紫幽雕立刻回绝了他,心里面是满满的遗恨。 过往的那些代价,惨不忍睹,她也并不想要再尝试一番。 墨颜转移话题,面目如常的镇定,“你真的做好了决定吗?” “什么意思?”紫幽雕问道。 “我……已经都知道了,你是要用百灵果去救倾水然吗,还是说……你已经救了!” “救不救他是我的事,无需阁主大人插手。”紫幽雕再一次回绝他。 “你知道吗,救了他,你会怎么办吗?”墨颜不由得焦急如焚,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畏惧任何后果。 如果救了他的话,紫幽雕这个女人会变成一只狐狸的,永远变不回来原身。 可她就是要如此倔强,以一臂之力来应付如此局面,完成倾水然的心愿,使得他再度为人,不再做那卑微而渺小的砍柴樵夫。 “我知道……”紫幽雕回答他,“可是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也不需要……你。” 紫幽雕思酌一番,回复了他投来的给予浅慰的目光,“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叶风停,而你也不再是一万年前的神兽幽坤。” 墨颜犹豫了一会儿,压抑了一会儿,回击道:“你也知道……你不是叶风停,那个人也不再会是水蛟龙。” 第两百八十八篇 紫幽雕遇到倾水然发泄 http://.biquxs.info/

墨颜迎风向紫幽雕走了过来,“其实,倾水然他未必认得你,就算你救了他,结果可想而知……” 紫幽雕冷漠地看着墨颜的脸,墨颜桃花眸却不失微笑。 紫幽雕对于这一切结果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我知道。” 墨颜继续道:“那么……既然你是知道的,又何必要让一个人承受所有的重量与伤害呢?” “不管如何说,无论是放在一万年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可以……被你选择……成为你唯一的依靠。” 紫幽雕心里极其清楚,眼前之人并不是一万年前的幽坤。 “我感谢你,不过,我还是要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因为这个决定关系着倾水然今后的人生还有命运。”紫幽雕回答他,一如往初的冷漠态度,似乎她的一切与过往都与眼前这个突然站出来自告奋勇要给予她保护的男人无关。 并且她知道,如果失去了寄身在陇玉阁的这一次机会,错失了,她就永远没有机会可言了。 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竭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来保护倾水然,只有他强大了,那么他就不必承受哀伤及其孤独。 “那么……好吧!”墨颜知道他永远也拗不过她。她还是那个倔强如往昔的叶风停,并没有丝毫改变…… 可是他清清楚楚地明白这个人并不是叶风停,她是灵狐白尺,她不会因为付出一切而遭受毁容的代价,而是变作一只狐狸,永远也恢复不了原身。 于子幽雕面前一尺之距,他停了下来,青翠有些许泛黄的竹叶被他踩踏在干燥的土壤之上。 他步伐轻快,很快就离开了这一片并不需要他插手的尘土,黑丝木槿衣袍渐行渐远,她知道,这一切终将需要她自己去承受,去面对。 只是墨颜只想要她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日能够推缓与延迟。到时候他还能够有机会扭转全局,不至于失去她。 正是凑巧,当墨颜完全从幽幽小竹林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好就遇到了背负着背篓要去山林里拾柴的倾水然。 墨颜很是清楚,他并不是只带着砍柴这一个目的而来的。 “我听见了你与紫幽雕的对白,原来你们两个早就认识,只是令我不明白的是……你们说什么一万年前?”倾水然放下了空荡荡的背篓,可见,刚才他从陇玉阁跟踪出来,只顾得窥察他们动静了。 墨颜闻此话,心想,看来倾水然只听到了后半截,前半截部分他并没有闯进竹林听见任何风声。 “你为何对我们俩的事儿这么关心呢,或者是,更准确点儿地说,你……特别地关心紫幽雕?”墨颜故意转移注意力,让他并不把注意力放在方才他们之间的对话上面,什么一万年啊,什么灵狐呀! 倾水然莫名脸红,心虚道:“并……没有。” 他蓦然抬头,一只手支在光滑的竹竿上面,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我只是路遇此处,刚好经过……经过罢了。” “听到你们之间的对话,所以感到好奇,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什么。” 墨颜倏地靠近他,使得倾水然不禁寒毛倒竖。其强大的气场,终于随悠长的清风降落而停息,如同竹林内漫天散布的光怪陆离丝丝缕缕地退散去。 墨颜背身离去,看来,倾水然真的是不记得幽坤了,他真的丧失了关于过往的全部记忆。 独留倾水然一人于竹林幽幽之地,当他拾完柴之后,夜月已经从乌云遮蔽当中浮现出来了。 幽渊阁,墨颜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所要遇到的危机。 他究竟……究竟要那这头狐狸怎么办才好? 他要怎样做,才不至于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如果这头狐狸一定要去解救倾水然的话,那么……他只好来硬的了,只有抢先一步阻止她做出那个决定。 他蓦然转身,盯着雪白的墙壁上的那幅由自己亲笔所描绘的灵狐画。 月色如雪,雪影成风,一道道地向他吹来,冷透了他的心。 倾水然半夜才返回陇玉阁,尽管他饿得饥肠辘辘,却也没有半点儿埋怨。这样他的大脑才得以清醒,面对着满天星辰,领略一路上由月色降落而至的霜雪,所有的花草树木皆被这一层霜雪覆盖,才由此而感受到格外的宁静致远。 “只是……那一头灵狐去哪儿了?”倾水然扛起锄头,望穿夜色,却再也望不到那一抹雪白的倩影了,他倏地背起满是柴木的背篓,吃力一提,提上一口气来,沉甸甸的,此时却没有他突如其来的冒出来的情愫要沉。 也许……他对灵狐开始产生想念了吧! 身在陇玉阁,哪一个人又不是孤单一人,形单影只? 既然是他先抛弃了那只狐狸,那么……人家一只狐狸对他不管不顾,也是应该的吧?他这么想着,一路闲散回到了陇玉阁。 一阵幽风再度卷来,差点儿使他整个身体连同肩上的背篓一起栽倒在地上。 他不禁泪眼婆娑,人生第一次以来,他觉得自己很可怜。 一天下来,除了早上用来填饱肚子的白粥,中午一直捱到半夜,都没有进一口水,吃一口饭。 他很可怜,很可怜,非常非常的可怜,谁叫他自己抛弃了灵狐? 事到如今,他才醒悟,哪有一只狐狸对他心生不轨吗?它虽是一只法力无边、蛊惑人心灵的狐狸,却也总不至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食人精血,拆人筋骨吧? “狐狸呀,狐狸呀!谁来救救我啊……我……我不想再做众人之下了。”倾水然沮丧至极,索性直接卸下了背篓,一屁股跌坐在陇玉阁空旷无人的门外。 他真是……真是受够了,这陇玉阁丢给他的活儿简直不是人做的,凭什么人人都可以不劳而获食三餐,就除了他? 他凭什么就得一直忍耐众人的脸色,别忘了,昔日的刹罗,也是威风八面,威震四方,好吗? 总之,自从他跟踪紫幽雕出阁去见了墨颜幽坤之后,见识到了身为剑客的与众不同,他就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深处汹涌澎湃的热血了,他要崛起,而不是一直这么灰头土脸下去,甘愿做一个剑阁之中的樵夫…… 倾水然凝望着浩瀚无垠的天际,无力无气地呐喊,“苍天……” “要是百灵果精元还在我体内的话请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打通这该死的经脉……以让我好心愿达成,逃离这片苦海无边的天地,我……我不想再做一个普普通通、任人唾弃的挑柴伙夫了!” “你……你听到没,蠢狐狸!”倾水然破口大骂道。 “你不是说我是什么所谓的有缘人么?”倾水然继续唠叨不停道,“身为一只负有使命的狐狸,你要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好么?” “既然我是有缘人,是上天派你前来解救的人,你就应该……应该呀……” 可是……它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从它出现在药房对他装神弄鬼的那一日起,他就没有相信过它,之所以答应它,遵守彼此之间每个晚上必要见面的约定,也只是因为他闲着打发时间,没有事情干了。 因为在狐狸出现在他生命之中之前,他从来就不会信奉什么鬼神精灵。 倾水然丧气地埋头,乱糟糟的头发掩盖了他英俊的面容,当一切都无能为力的时候,那一刻,那一刹那,他的眼神尤其变得黯淡无光。 他的白衣服也变得破败不堪,还未来得及修补,一个个敞开的破口子就已经透了风进来。 灰黑如这片漆黑天地,闪烁的星辰也因为皎洁的那轮月亮而失了色彩。 他的心现在犹如一颗坚硬无比的石头一样,没有人前来解救他,因此而变得冰冷如潭。 灵狐霎时间出现了,疑惑无比,从前的刹罗,昔日的倾水然怎会变得如此堕落不堪? 如果……他真的很想很想实现自己脱胎换骨涅槃重生的梦想的话,那么,她愿意用自己的灵狐身躯来抵挡外界给予它的威力与代价,换取本该属于他的这一切。 化作灵狐的紫幽雕于某一刻神不知鬼不觉之时,变回了原身。 倾水然觉察到了轻微的风吹草动,蓦地抬起头来,手足无措,眼神无助地望向了她…… 面对突如其来的紫幽雕,他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隐藏那个弱小而渺小的自己。 他极力想要掩饰什么,一转眼傲慢无礼与目中无人苍白无力地替代了他眼中所有泛滥成灾的情绪纷杂,然而住在他心底于某一刻蔓延开来无处可避的悲伤,完全衣不遮体地暴露在了紫幽雕那对敏锐察觉的狐眸之中。 紫幽雕向他伸出手来,这样只能让他更加痛恨这个什么都不能做到的自己。 他不……不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自己,怜悯自己,他已经受够了这个懦弱而无用的自己了! 紫幽雕看着他发泄一场,将散落在地的木柴踢得到处都是,然后冷落自己而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本不应该遭遇这一切,承受这一切苦难的,是她上辈子欠他的,对不起他的,她应该不遗余力地偿还。 第两百八十九篇 紫有雕制造梦境试探倾水然 http://.biquxs.info/

这一日,陇玉阁似乎特别的安静而安宁,使他因欣赏这神树繁花而无暇顾及其他事情,殊不知,他存在灵狐所铸造的梦境里。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被陇玉阁弟子呼来喝去,进行照常的拾柴砍柴,而是自由散漫地朝着干净而明亮的无任何纤尘污染的石阶走下去,他身着干净而洁白的衣服,不再是破破烂烂,一路闲庭信步抵达了神树下边,四周从庭院外围吹来的风无比清爽,令人放松,放下肩上全部背负的重担,还有那些心间载满了快要溢出来的繁杂心绪。 正如同,此时此刻,霎时间由幽静的风吹下来的满满一树繁花,雪白清冷如落雪,层层叠叠,然后悄然不觉之际,随风飘荡而逝,芳香悠长。 正当他疑惑阁中无人之际,灵狐一窜一跳地跑来了。 于他弯如水月的眼眸中,闪动着别样的逸彩。 如一条灵逸的飘动的雪白绸带,又如同一抹皎白而明亮的月影。 它像是皎月,又像是熠尘,奔赴而来,带着他所寄托的一切希望与憧憬。 “灵狐……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丢弃我了。”倾水然迎了过去,不由自主地一手接住那只通体雪白、瞳孔黯淡无光且幽邃的灵狐。 它的毛色因为接近他,而顿时之间变得灰暗了,纤尘尽染。 倾水然鼻梁上的一粒青墨痣映衬着白日的光辉与煦风,眨动的眼睑之下,那只灵狐似是低沉地低吟了一声,于地上翻滚了一下蜷缩成一团的圆滚滚的身子,似是一种平常无奇的向主人撒娇的举动,然后抬起爪子,昂起了狐狸脑袋,正对着他的眼眸,无声却于心中诉说道,不是我将你丢弃了,而是你不要我的,也许……这一切风浪平息过后,你得到了你想要拥有的一切,你就不会傻傻地留恋我这一头蠢狐狸了,可就算是对我的一种留恋,那也是因为寄托在我这一只狐狸身上的希望与愿望吧! 灵狐明白,倾水然并不知道自己就是紫幽雕,可就算是他知道了,也不会因为自己就是紫幽雕而伤心,流下一滴珍贵的眼泪。 他甚至都不记得叶风停的样子,更别提眼前这个跟叶风停长得一模一样的紫幽雕了。 “蠢狐狸,怎么了?”倾水然跪下一只膝盖,怜爱地望向她,抚摸她。 “跟我来吧!”灵狐对他说,“只要听从我的指令,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灵狐背身而去,依然如同一道闪烁着逸彩的雪白绸带,一窜一跳着往前奔逐。 倾水然跟随它而去…… 尽管面前赐予他的机会具有一种十分奇幻的色彩,他于梦境之中还是欣然前往了,丝毫没有考虑到因为解救自己,那头狐狸会面对怎样的结局与后果。 “那颗百灵果的精元还保留在你的体内吧?”灵狐回眸,对他如是说。 “嗯。”他应了一声,丝毫没有觉得因为这个决定,他的今后会因为少了一个人而缺失怎样的色彩。 “把我完完全全地交给我吧!我说到做到,你永远不用担心。”灵狐于手掌化出了一个混元珠,浑身透明,里面装满了关于他们之间的所有记忆,还有爱意。 只要借用混元珠还有百灵果吸收天地精华的精元,那么……他就有救了。 但是,救了他之后,打通了他体内的经脉之后,那颗由一切领悟、一切悔恨凝结而成的混元珠就由此破碎了,从此,他们之间的记忆也就再也不会有失而复得的那一天了。 而那头他嘴中所称呼的蠢狐狸……也就永永远远只是一头狐狸了。 今后,紫幽雕、叶风停、灵狐白尺都不会再存在于世。 而唯一留下来的,只有那头蠢狐狸于广袤原野之上的无限凝望,却永远也望不到尽头与结局。 倾水然凝视了它一眼,应道:“我相信你,灵狐。” 于一阵七彩的幻光之中,那颗混元珠升腾起于天际,倾水然在灵狐的指令下,屈身而下,打坐闭了双眼,当灵狐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混元珠里面那些盛满过往的那些记忆片段之时,他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见。 转瞬之间,升腾起天空的混元珠越来越多,那是灵狐充斥眼眶无所寄托的滚滚眼泪。 灵狐尽管于梦境当中的那一瞬,撕心裂肺,为了他的夙愿达成,它也要忍耐这份无边无际蔓延开来的痛苦。 “倾水然,你永远不明白的是……灵狐再生这一辈子,最幸福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再见到你,你是我领略到无边无际痛苦的源泉,也是我唯一存活于世的念想与渴望,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牺牲与寄托……” 倾水然于灵狐施法之时,听到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他还以为那是灵狐施法的咒语呢,所以就没有在意。 灵狐闭了眼,然后将一颗又一颗混元珠的冥注入了倾水然的体内,又施法联合百灵果的精元能量,终于耗费了它千年的道行,将刹罗之躯体的经脉给一条一条接通了。 他稳坐如磐,安然无恙,灵狐却在为他施法的过程中,遭受到万箭穿心的痛苦,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也不过如此。 这种修为与能力,只有灵狐一族能够办到,而且只有它灵狐白尺一人能够做到! 当梦境中,数以百计的狐狸感应到灵狐白尺体内的法力一点一点地消失而前来请愿献出一己之力的时候,灵狐将这些甘愿为它而冒险的狐狸兄弟姐妹们给阻挡在了结界之外,广袤无垠的原野之上的那些哀嚎低吟的狐狸们,最终准备放弃了,那些幻化成形的抵达千里之外的奔赴前来的却被挡在灵狐所施结界之外的狐狸们,不抵结界之力,最终一一涣散成风了。 倾水然于灵狐的努力之下,终于冲破了玄界法门对自我的束缚,他的经脉被打通了,先前所有的力量都被重新释放了出来,只不过,这需要时间。 多加练习,稍加时日,身为刹罗操纵剑术的能力就一定可以完全恢复。 不出两三年,那个远离尘土的刹罗又会重出江湖,叱咤五湖。 只是当他清醒之后,灵狐早已于先前一刻逃脱了这片尘土。 它费尽最后一丝残余的力气,不让他看到自己受伤以及灰头土脸的样子,只是希望他能够安然地面对这一切,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是……倾水然却并没有因为自己恢复了原先的能力,忘记了这头蠢狐狸。 他一个劲儿地找寻它,却无形无影。 他回到阁楼中,重新拿起那把剑,留离之剑。 重新握起它的时候,拔出剑鞘的那一刻,虽然处于幻梦之中,这种感觉却无比的真实,顿时间,他感觉得到天地之间所有的力量都重新涌动回了这柄剑之中,他终于能够无拘无束地挥动这柄剑了。 于庭院深深,神树繁花落紧了之时,他似乎又全然忘了那头灵狐了,只记得如何才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不辜负这么久以来,自己在陇玉阁的忍气吞声,艰难度日。 彼时,灵狐逃到一个相对来说较为隐蔽的洞穴疗伤,她不希望被吴霜那个人找到关于灵狐一族的下落。 一两天之后,刹罗虽恢复了以前两成的功力,却不见紫幽雕的踪影。 停下剑之时,他常常想,紫幽雕究竟是不是与那头蠢狐狸有过关联。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他又这般纠结地想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过于奇怪与滑稽了,紫幽雕那个女人向来对自己无比讨厌,不冷不热的,又怎会像那头蠢狐狸对自己这般呢? 这几日,令倾水然奇怪的是,陇玉阁中除了自己还有吴霜,便没有其他人的现身。 “吴霜,我有话对你说。”见吴霜一袭红衣坐落在神树之下,倾水然不禁担忧起那只狐狸的安危来,前一段时间,陇玉阁地界的狐狸洞常常被吴霜给搅得乌烟瘴气的。 吴霜找不到那只灵狐,仿佛从此之后不打算息事宁人似的。 “那头灵狐已经助我一臂之力,帮我打通经脉了,所以它不是带着众说纷纭的阴谋来的,它完完全全是为了我而来的。”倾水然如是这般,对她解释道。 他这几日,一直在担心法力受损的灵狐的境况。 吴霜无比惊讶道:“你……你的经脉真的被灵狐打通了?” “是的。”倾水然回复她道,“所以请求师姐放灵狐一条生路。” “我……我也并不想那样做的,只是陇玉阁两百年以来,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等奇事,所以……我不得不担忧陇玉阁的生死存亡……或者与这头莫名其妙出现的灵狐有关。” 转眼之间,吴霜为倾水然的这个好消息而激动万分,她抿了抿嘴,并不打算正面回应关于灵狐的这个问题,反而特别关心倾水然,“真……真是太高兴了,你……或许不用继续留在陇玉阁了。” 向来,陇玉阁的人对倾水然都不是处处维护,甚至于鸡蛋里挑骨头,对于倾水然所处的境况,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可不可以暂时先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倾水然向她投来了恳切的目光。 吴霜闻此话,陷入不解。 “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是个坏消息。”倾水然回复她道。 吴霜顿时明白了,他这是担心江湖上的人会做打算。 第两百九十篇 倾水然发现玉山私会紫幽雕 http://.biquxs.info/

吴霜在寒冰棺守护着倾水然,见他终于苏醒了过来,道:“你终于醒了,我……我以为你……你……” “我……我怎么了,我……我似乎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 他随之轻笑一声,明眸如弯月上扬,“说长也不算长。” 他幡然从寒冰棺起身,只见师姐流星、阁主吴霞以及贪吃的小奶包都围着他。 令他觉得奇怪是,这一次他从寒冰棺醒来之后,没有再觉得浑身冰冷,也许……真的是百灵果在他的体内产生作用了吧! “你先躺在寒冰棺内吧!”吴霜师姐道,“寒冰棺有助于你恢复元气。” 倾水然应了声,“嗯。” “我有话想要对单独的一个人说。”倾水然示意道,盘坐于寒冰棺内,寒冰棺内的那只红线木偶由他紧握着。 “谁?”吴霜轻微弯下腰问道,一袭红衣亮眼。 “小奶包,因为……大概她是唯一知道我过往的人了吧!”倾水然回之,回答的过程中,眼睛并没有看向吴霜一眼。 “你记起了什么?”吴霜退身,凝望了他一眼,随后从门槛儿跨了出去。 阁主吴霞也随之跟了出去,吴霞心想,看倾水然这个样子,十有八成是体内的百灵果对他的经脉修复产生一定的作用了。 小奶包留意在旁依旧不走的流星师姐,朝这个一直对水然哥哥心图不轨的女人投来目光道:“师姐,你可以走了!” “水然哥哥说这里现在只需要我一个,单独的人,你明白了么?” 流星皱了皱眉头,压抑着不爽,然后背身而去了,只留下一个轻薄的烟灰色的背影。 “水然哥哥,现在没有其他人了,你可以说了么?”小奶包关好门,蹲下身来,两只手把住寒冰棺的边。 紫琉璃的风铃一直于屋甍之下摇动着,伴随着他们的声音。 倾水然倒身倾躺在寒冰棺里面,随意地翻了一个身,小奶包对于他不是外人,所以他大可不必对待其他人那样与小奶包相处,显得那般的束手束脚。 小奶包疑问,一双水灵的杏眸泛出一丝紫琉璃的亮光,水然哥哥什么时候躺在寒冰上不冷了? “我做了一个梦,”倾水然想了想,睁着眼睛,正了正身子,双眼对着高高的房梁,“是关于我手里握住的这只红线木偶。” 小奶包并没有打断水然哥哥,她想,他一定是在紫幽雕姐姐铸造的梦境里,见到了关于以往的一些经历了吧! 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水然哥哥与姐姐之间有可能了? “那只红线木偶,或多或少跟我有一些渊源吧!否则,它不可能会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这具寒冰棺里……从我丧失记忆之后从现在躺着的地方醒来的那一刻,它就已经存在了。” 小奶包着急地抢话道:“所以说,水然哥哥你有没有记起什么?” “记……记起什么?”倾水然如是说道,“没有。” 小奶包不明白水然哥哥提起红线木偶的用意是什么,但是他真的似乎除了这只红线木偶,就没有记起过什么东西吧? 屋外,系挂风铃的线被一阵风拉断的时候,紫幽雕的身影闪现在了神树之下。 接着,小奶包自然是听到了紫琉璃被摔碎在地上的清脆声音。 小奶包如是问起道:“水然哥哥,你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么?” “似乎是……外面的紫琉璃风铃摔在地上的声音。” “没有。”倾水然依旧这般回答她。 小奶包觉得甚是奇怪,平白无故的紫琉璃风铃为什么会被风给刮下来呢! 她充满好奇心,忍不住推开了那扇挡住一切光阴的门,亲眼所见,地上真的有被摔碎的紫琉璃,而且那根拴住风铃的线是从中间被扯断的,她伸手触了触从庭院四周吹来的风,并不觉得强劲啊! 一阵微风,又怎能轻易地扯断这么牢固的银丝线呢? 倾水然沉落哀伤一脸的时候,小奶包光留神到了外面被某种奇异力量呼来唤去的风,并没有注意到水然哥哥的神情。 紫幽雕于神树之下,遥望阁楼寒冰棺那处地,倾水然大概于那一刻终于知道了吧! 他是因为救一个女人才会丧失这一切记忆的…… 他是因为一个“情”字,才遭受今日的代价的。 到头来,这一切偿还,终究算是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所以当他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应该不会再责怪她欺骗他了。 她终究要偿还这一切的,早已注定的命运,本来就不可违背。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灵狐就是紫幽雕。 他所知道的仅仅是,紫幽雕代叶风停为他偿还这一切过往的罪责。 倾水然的力量在一天一天地恢复,灵狐的力量却一天一天地由此削减下去。 灵狐于这几日的幻梦之中,亲手将千年的修为幻作了灵丹注入了倾水然的体内,与百灵果的精元互生,彼此之间相辅相成,如此一来,不加时日,便能够冲破枷锁,修复乃至打通经脉。 但是,倾水然对此并没有怜悯之意。 这一切,都是那个伤害自己的女人欠自己的,无论她以何种方式偿还自己,无论她要谁来偿还,这一切早就注定了的! 痛与恨,使他一时忘我,忘记了所有的爱与光明。 眼前,他只希望等法力恢复之时,他能够报复昔日那些给予他苦难的人。 紫幽雕为此而深感无奈,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倾水然对叶风停的恨已经完全掩盖了对紫幽雕的爱。 满天星辰,闪烁之下,一切往昔似乎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随风而逝的尘埃,微不足道且渺小。 煎熬地度过了这一段时间,他却感觉自己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面对着被自己日复一日被自己双手撞击出窟窿的血染的神树,他并不能做什么。 他并不能挽回这个局面,并不能挽回紫幽雕对自己的牺牲。 “为……为什么她不早说自己就是灵狐呢?”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他才知道紫幽雕是灵狐白尺,源于他偶然翻到落满灰尘无人翻寻的古书一页,才霎时间得知紫幽雕与一万年前的灵狐白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的话,我一定不会接受她的这个决定的。” “如果灵狐一族将自己的灵丹奉献给别人的话,那么……这说明它是不是活不成了,等到他经脉完全被打通的那一天,是不是……是不是说明灵狐会死,紫幽雕也就不会存在于世了?”倾水然满心疑惑,却无处可以排解。 总之,他一定要找个机会与紫幽雕摊牌。 自从倾水然知道紫幽雕就是灵狐之后,紫幽雕每次见到倾水然的时候,都见着他郁郁寡欢地面对着自己。 紫幽雕一心埋头吃饭,并不打算正眼面对现实——有一天,她会永远无法恢复人身的那一刻。 然而……倾水然已经猜到了事实真相,他心怀愧疚与自责,却无处可以发泄出来。 “紫幽雕……” 倾水然正准备向紫幽雕坦明,说他可以不要灵丹,可以不打通经脉,只要她完好如初地如同以前一样,他不希望因为她的牺牲,自己下半辈子怀着永久的愧疚活下去。 所以……他宁愿放弃恢复刹罗身份的机会,他宁愿自己今生今世都只是个平凡之辈! 当紫幽雕闻声回眸之时,却见着了玉山师兄。 微光闪烁的零星之下,倾水然躲于树后,将自己完全隐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之下,他倒是想要瞧一瞧这个玉山师兄想要搞什么鬼名堂。 “玉山师兄……计划该实施了。”紫幽雕对玉山师兄道。 “原来你就是紫幽阁阁主派来的人。”玉山师兄如是道,“没有人跟踪你吧?” “没有。”紫幽雕回答他,尽管她知道倾水然就于背后听着他们的对白。 玉山师兄道:“就算跟踪了,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时间也来不及了,一切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剩下来的,就是对付吴霜。” “除了那具寒冰棺,寒冰洞一处都不能放过,一旦其命脉遭受毁灭之后,陇玉阁就将从江湖上消失了。” 紫幽雕回复他道:“我会赶在那一日之前,实现紫幽阁阁主的愿望的。” “明白就好。”玉山师兄道,在他知道紫幽雕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就将之前对紫幽雕的“爱”彻底清除了,一只狐狸,怎值得他爱? 她并不是紫幽阁阁主的女儿,一旦被利用完毕之后,它也就是一只什么法力都不具有的老狐狸了! 只有坐以待毙,一条死路。 玉山师兄深深地为这具皮囊而可惜,可惜了,太可惜了……有朝一日,他再也不能看不到如同紫幽雕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了。 紫幽雕苍白的脸色之上,映衬着黯淡的星光,回眸之际,倾水然差点儿就被玉山师兄发现行踪了。 “走吧!别让人识破了!”玉山师兄道。 “嗯。”紫幽雕回复道,持剑而返,额前的碎发煞动无痕。 第两百九十一篇 陇玉阁发生巨大变动 http://.biquxs.info/

当玉山师兄走后,倾水然躲在树后瑟瑟发抖。 紫幽雕步步接近,终于把他给揪了出来。 紫幽雕用手揽住他的脖子道:“你是来打探秘密的?” “我……我……”倾水然吞吞吐吐,害怕极了。 生怕这头灵狐会把他给生吞活剥了,只是还有一点,令他想不明白的是,这只灵狐为什么会拿出百灵果来救自己。 “叫你守口如瓶,你懂了么,想要活命,就不许将你所知道的告诉给别人。”紫幽雕似是威胁他,一只狐眸闪耀着异样的琉璃色。 “将你的手给我。”紫幽雕见他呆楞住。 倾水然缓缓地将手递给了她,心中还有一丝窃喜。 紫幽雕用嫌弃的目光扫了一眼,一把将他伸出来的手给抓了过来,放于她的身前,腾出另外一只手在他的手掌上烙上榴花烙印。 这种烙印术,只有灵狐一族才具有,被施了烙印法术的人,只要违背了誓言,便会受到万箭穿心的痛苦。 这只手,也就损毁了,成为尘埃。 一生一世将举不起刀剑。 倾水然反应之际,看到手掌上忽明忽暗、若隐若现的盛开的榴花,回眸之时,她已然远离了他。 几天前…… 那时,墨颜预示会有灾难发生。 通过那一幅他所描绘的灵狐图,他预示紫幽雕终于要采取行动了,灵狐图连接了属于他们之间的感应,只要灵狐有意图行之,一定会反馈到这幅灵狐画上面的,从而产生一丝异变。 这幅画,由他亲手所绘,一笔一画一勾勒皆由幽冥法术所创。 幽渊阁,阁楼深处。 墨颜一袭黑丝木槿衣袍,步伐来回,心思难测。 终于捱到了最后一刻,灯火即将坠灭之际,他做出了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抉择。 随后,他吩咐拥有独门秘术的易容法师前来将自己易容成倾水然的模样。 妆奁前,灯火如昼,梅花瓶里插放的枯木花枝独树一帜、自成一派。映照着他冰清玉洁的面庞,桃花瓣的清澈眼眸,杏核般点缀的唇,眉眼俊秀,玉树临风。 花费了一整夜,他终于由墨颜幽坤从头到尾彻彻底底转变成了倾水然那个家伙。 “还替我做一件事情。”墨颜启齿言道。 “什么事情,请说。”易容法师道,手里刚刚接住了墨颜给他的一锭金子,叫他务必保管秘密,否则,他一定会尝试到替人办事却不执行的代价是何种滋味儿。 “去陇玉阁……”墨颜眼神隐藏不住按捺不住的喜悦。 “水然公子,你总该知道吧?” “嗯,我知道的,刹罗嘛!” “因为丧失了武功,今日早就堕落了。”易容法师顿时间反应过来,原来墨颜真正交代给他的事情是这件事情,“我一定说到做到,江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为难得到我易容法师的。” “你务必将他安然无恙地带到幽渊阁来。”墨颜眼神冷冷道,桃花眸依旧不失微笑,宛若从寒霜之中乍暖还寒,语气不可违背,不可抗令。 他的手握紧,大拇指上的冥石戒指依旧闪烁着熠熠的色彩。 这代表着身为幽坤者,与生俱来的法力。 “如假包换,一定不会出差错的。”易容法师惯常地给予被易容者应有的慰藉,瞥了一眼庄重如磐、立坐与梳妆奁前的墨颜之后,按照交易者的吩咐,立马从通明的门槛儿处迈了出去,进行秘密之举,一丝一毫都不能露出破绽。 陇玉阁地界的紫琉璃风铃摇坠,此夜不得将息。 墨颜沉定脸色,举起梳妆镜的那一刹那,圆圆的明镜里面,果然出现的是另外一具面孔。 就这样,他俩一先一后地出现在了陇玉阁外。 就这般,假的倾水然代替了旧的倾水然,如假包换。 星辰漫天,墨颜回到了陇玉阁阁楼住所,喝得醉醺醺的,心想,看来……她真的无法分辨其中真假,任由他这般蒙混过关,只因为一时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睡在一处的羽霁、羽风两人,自然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平常倾水然是不会这般郁闷借酒消愁的,顶多也只是唠叨唠叨几句,说他经脉被打通之后,就再也不来这陇玉阁做什么弟子,苦练什么剑术修行了。 翌日,大家围坐在长桌上吃饭,有人传出了风声,说陇玉阁出现了内奸。 “你们知道,这个内奸是什么吗?”羽风、羽霁问道。 旁边的墨颜敛声屏气,埋头吃饭,一会儿却停下了筷子,只因为见到了紫幽雕的出现。 “现在,吴霜师姐正在调查其中的内幕。”羽风继续道,“说是……” “说是什么?”其他的弟子好奇道。 “有人泄露了陇玉阁中的独门剑术秘籍。”羽风回答道。 “现在就差揪出背后的这个人了。” “有什么证据吗,没人会这么大胆的,况且大家在一起呆了这么久,都没出现过什么差错啊……”其中有一弟子蓦地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新来的师妹紫幽雕。 “小雕师妹,我不是说你哦!”此弟子看向紫幽雕挨着空位坐了下来,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也就一声不吭,没再说什么了。 大家都缄口不言,心中却一齐指向紫幽雕一人。 其实,说是指向了紫幽雕,其实是指向了紫幽轩还有紫幽阁。 吴霜突然来了,一本正经,眼睛却正对着对此件事情漠然无视的紫幽雕。 她此番一来,必定要说出一番针对紫幽雕的话来,绵里藏针,自然如此。 “大家呆在陇玉阁里,风风雨雨过来了这么多年,想必都心系于这座剑阁吧!但是如果有人心生不轨的话,后果将会很严重!” “陇玉阁不会容纳此人,任由此人随心所欲地践踏陇玉阁的尊严——我陇玉阁岂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 “如果想要泄露剑术秘籍,有所图谋的话,趁早与那些清扫出户的灰尘一起滚出去!” 紫幽雕装作不懂,对吴霜激烈的态度与反应并不做任何举措,就算她泄露了陇玉阁独门的剑术秘籍,可那又怎样? 这算是……一报还一报! 曾经她怎样对待叶风停的,她就怎么还给她!让她尝受一番失去亲人的滋味儿,这样她就会知道伤害别人,使得一个人陷入无边苦海,一辈子都得不到爱,这种感受,是如何痛苦了! 午食之后,趁着大家午休之际,紫幽雕一脸平静、波澜不惊地给陇玉阁门前来的人传递了信封,却正巧被吴霜派来的人给撞了个正着。 可是就算发现了,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为时已晚了。 吴霜于幽幽竹林发泄心中郁闷,她派去监视紫幽雕行踪的女弟子报告了这一切,不由得让她咽不下这口气来,并为此而痛恶道,:“这个女人,真的打算将陇玉阁给搅得天翻地覆吗?” “她凭什么以为她能赢过这一场比赛?” “师姐,阁主他……”又一个女弟子前来报告,寻遍了陇玉阁,她才终于找到霜儿姐姐。 “我爹……”吴霜惊异至极,“他怎么了?” 吴霜行色匆忙,恨不得飞回陇玉阁。 直到吴霜见到吴霞吐血的那一刻,她才深知这是一场早已预谋好了的阴谋。 “爹爹,你没事儿吧?”吴霜持剑而返,见到吴霞的那一刻,她对紫幽雕的恨也就更深一分。 吴霞用沾染了血迹的白帕捂住一直吸气的嘴巴,吐露道:“这一切恐怕……是早有预谋,直到前几天你发觉阁内有内贼,那一刻,我才清楚自己身体不是由于年老体衰而削减了功力,而是另有原因。” “我怀疑玉山……” 吴霞的双拳不由得握紧,玫瑰椅因为他的动怒而腿脚哆嗦打颤,“今日我才知道,隐藏最深的往往是自己人!” “那个叛徒,我真不该相信他!他竟然暗中与紫幽阁勾结,是我一时瞎了眼,才被这个小人给迷惑了。” “玉山师兄?”吴霜惊诧地问道,难道这件事情,是他们里应外合。 “爹,我觉得我有必要先将紫幽雕还有玉山师兄给擒拿住。” “他们已经先走了!”吴霞沮丧道,“你来之前,陇玉阁弟子无法阻挡玉山和那头灵狐,一一被击退……落得个狼狈。” “那么其他弟子……他们人现在正在哪儿呢?”吴霜问吴霞道,一种挡不住的畏惧感由此席卷而来,回阁的时候,她就觉得甚是奇怪,大家都完全消失了,陇玉阁突然莫名变得无声无息。 “追去了后山竹林。”吴霞回复道,竟没有想到,那头灵狐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你去吧!记得,千万要小心。” 仅剩下来的两位女弟子在一旁照料吴霞阁主,吴霜眼睁睁见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处于生死边缘,却并不能留下来,她只能勇敢地向前踏出一步,抓紧时机挽救陇玉阁于水深火热之中。 “爹,记得服用救心丸,那是千年寒冰加上天山雪莲炼制而成的。”吴霜持剑而去之际,见吴霞脸色愈发的苍白,不禁担忧起他来,临走之前,提醒又提醒,她怕自己一去,就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他爹了,“记得,一定要记得服用那颗药丸,我会回来的,爹,你要等着我。” 吴霜挥泪而去,有生第一次,她感受到了骨肉分离的痛苦,这一切,都是拜紫幽雕还有玉山所赐。 吴霞低语道,凝望着吴霜诀别的身影,唇色渐紫,气力微弱,“女儿,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挺到最后关头,不让小人得逞!” 然而,藏在他体内的蛊虫早就发挥了作用了。 第两百九十二篇 吴霜大彻大悟 http://.biquxs.info/

幽幽竹林处,紫幽雕已经使出了所剩无几的法力,打退这些进犯逼近的陇玉阁弟子,当她动用千年法力势必要打通倾水然经脉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想到了会是这个局面。 当吴霜赶到的时候,那只灵狐闪现,巨大的雪白的尾巴于竹林光阴之中来回扫动,使人心生畏怯。 当他们正联手打算逼近之际,一队浩大阵仗的人马却赶来了。 他们腰际上系挂着独属于紫幽阁的飘浮着紫色雁翎的羽毛,紫翎令牌。 “玉山,紫幽轩来了!”紫幽雕提醒他道。 玉山顿时间收回了慌乱的阵脚,兴致昂扬道:“以多敌少,恐怕不是陇玉阁的风范吧?” 羽凤、羽霁痛恨道:“真没想到……玉山师兄你会是背叛陇玉阁的人!” 玉山落剑挥斩一地青青竹叶,剑影如羽,浮光如炬,显得落在地上贴着面庞的这些竹叶格外的渺小而无力,宣示决意,毫无愧疚之意,回答这些师弟师妹们道:“你们该醒悟了,陇玉阁只是供猴子们戏耍的容身之处与牢笼,忘了告诉你们,吴霞从来都没有打算将真正的独门剑术传授给你们,甚至连我这个玉山大师兄……他也没有吐露丝毫的字眼。” “醒悟的是你,阁主如此信任你,你却背叛了阁主,背叛了所有人!”苏彬也忍不住站出来道。 “哼哼,那么……我手里的这页纸是什么?”玉山摊开来道。 众人的视线凝住,同时望向去。 那页枯黄的纸,的确就是陇玉阁地界独门剑术秘籍缺失的一页。 顿时间,所有的人才或多或少醒悟过来。 难怪……他们一直都参不透其中真谛,无法突破招式的束缚,原来是源于这关键性的一环的缺失。 羽风、羽霁埋头苦思道,难怪……那时候见阁主在火炉旁烧一摊东西,原来他烧的不是无用之书,而是独门剑术秘籍必要的一页纸。 “告诉你们,真正自私自利的是陇玉阁,不是我怀玉山,是吴霞那个外表高洁内心却不堪的‘仁士’!”玉山师兄终于打算吐露这一切。 正是因为吴霞个人的自私自利,才导致陇玉阁无法将独门剑术秘籍发扬光大!是他隐藏了那一页纸,埋藏了个人独大的祸心,才导致陇玉阁内部的裂痕。 吴霜赶过来支援,却眼睁睁见着紫幽雕的人气势汹汹,很快就要穿过竹林的另一端,与他们展开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斗! 前两个月,紫幽雕将手抄的剑术秘籍暗中传递给了紫幽阁,目的就是要紫幽阁的人了解敌人的招数,以达招招制敌。 而那页缺失的纸,就成为了极为重要的致命一击。 两个月的日夜操练,不是白费苦心,紫幽轩吩咐紫幽阁的每个人都必须要掌握陇玉阁的独门剑术秘籍。 如果没有此本剑术秘籍的加持的话,两座剑阁之间只会争得个鱼死网破,但是有了这本剑术秘籍的暗中相助,紫幽阁的人便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了! 当众人都展开了激烈的对抗,处于刀光剑影之中,死的死,伤的伤,吴霜却因为拥有那一页纸的“加持”,存在一丝获胜的希望。 羽风、羽霁都受了伤,躺在殷红的血泊之中,任由冷剑贴着自己的脸庞,嘴唇无力地翕动道:“怀玉山说得没错……陇玉阁不仅仅是我们的牢笼,到头来,也必定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为何今日陇玉阁会落得如今地步,一切都是吴霞阁主一手造成的。 真没想到,就算是在空谷幽兰、高风亮节之下,也会隐藏那么多的私心还有欲念。 一个又一个躺在血泊之中的陇玉阁弟子今日终于全部醒悟过来了,如一只只被踩在脚下的蝼蚁毫无挣扎之力气,原来,两百年前,千年不化且拥有起死回生之效力的寒冰洞一直被陇玉阁以借口垄断外人往来,不是因为怕武林掀起波澜,而是因为陇玉阁一人独大的祸心。 因为那一页被撕掉的纸,早就了今日无可挽回的局面。 眼下,所有人都眼睁睁见着师姐吴霜剩了下来。 吴霜持剑无力,不由得啜泣道:“爹……你为什么当初要隐瞒这页纸,让我一人独享?” “当所有人都因为这页被撕掉的咽在您肚子里的纸而惨死,剩下来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吴霜被紫幽阁的人完全包围,围追堵截,几乎被手持之剑围得密不透风,它就像是一道厚厚的屏障一般,让人出不去,也进不来。 这时候,她已经不能完全怪那个背叛师门的玉山还有那头灵狐了,要怪就只能怪——她爹吴霞阁主冥顽不化,一手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吴霜眼神倔强,似乎陷入了暗无天日的境地之中,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求生的意志,只希望今日之后,葬身于陇玉阁之地,再也不要醒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是吴霜对紫幽阁这一群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可是当她以为死了,她却是昏迷了。 幽幽竹林,已经完全成为了一片血泊,乌鸦阵阵,乌云密邃,当她从死寂的黑夜之中醒来时,手握之赤迭之剑上还沾染着属于陇玉阁弟子的血。 她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在死人堆里,翻身爬了起来,本想找一个地方快快活活地死去,却蓦地想起了一个人。 吴霜以剑作为行杖支撑着她继续朝前行走,她艰难地支撑着心中唯一的意念,不让大脑丧失意识,苍白的面容,空洞无神的双眼已经失去了向来炽烈的渴望,灰暗如纸的唇瓣如今只渴求一滴水,“对了,爹爹……他服用了那颗救命药丸,应该没事儿的吧?” “对的,一定会没事儿的,一定会没事儿的,只要爹爹活下去,我就……我就不会轻易了结自己的生命。”吴霜可怜如此,步履维艰,却仍然要前往陇玉阁,这不禁让在旁观岸的幻身为灵狐的紫幽雕心生怜悯之意。 曾几何时,她也拥有拥有亲人慕凡,她明白这种骨肉分离的滋味儿。 吴霜迎着惨白的月光,一路奔赴陇玉阁,留下了一路殷红如霞的血印。 吴霜终于耗费了最后一丝力气,抵达到了陇玉阁,然而离陇玉阁正厅还有一定的距离。 此时,灵狐现身,暗中动用法力恢复了她的一根断掉的经脉,才得以使她暂时清醒过来。 吴霜醒来之际,觉得甚是奇怪。 灵狐一路跟随,见着吴霜终于抵达了空无一人、诉尽苍凉的正厅——见着了她唯一的亲人。 然而,世事又怎能如此顺遂人意! “爹——”尽管吴霜已经预料到了结局,但是没有想到一切是这么的快。 看着吴霞面如死灰地握着她留给他的救命药丸,所有的悔恨,都不及此时的伤心欲绝。 “为什么那时候,我没有亲眼见着你将那枚药丸给吞服下去呢,爹?”吴霜字字颤抖道,“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我不该倔强地贪图不属于我的东西,爹,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惩罚我?” 可是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当吴霜感到经脉具损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滋味儿,她恨不得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眼前……唯一能够救她的就是——那枚用天山雪莲与千年寒冰所炼制而成的药丸,天下唯此一粒,是陇玉阁的先祖历经三世不惜耗费个人一辈子的光阴才得来的。 眼前,吴霜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用力地支撑起上半身,挥剑斩落了吴霞死死握住药丸的那只手,顿时间厅内鲜血淋漓,染称一道红光。 吴霜顾不得那么多,这枚药丸是爹爹留给她地,她一定不会辜负爹爹的这番苦心,她一定要代表陇玉阁继续活下去。 突然,一阵灵光乍现,灵狐现身,出现在了厅内。 吴爽蓦然顿住,手里的药丸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往嘴里送。 灵狐凝眼望住吴霜,蓦地从搁放在地面上的琼玉宝剑里面幻生出了叶风停的剑魂。 吴霜惊异地顿住,一边硬撑着那撕心裂肺的痛苦,疼痛交加不禁使得她原先的脸色多了一抹紫红色,从脖颈处一直延伸到面颊鬓角处。 “你……你是谁?”吴霜吃力地开口道,喉咙处像极了一团火在烧,她再不吞下这枚药丸,她就没救了! “我前来,只是为了提醒你,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了!”灵狐张开嘴巴道,瞳孔如昼,一旁的剑魂经久不散,萦绕于此处,与幽风阵阵戏舞。 “吴霞阁主的离世,就是一个报应……四年之前,我记得,你也对叶风停做过同样的事情,哼哼,不过,你当时用的是火焰蛇毒,玉山则用的是西域魅毒,它们两者都具有共同点——就是都是于无形之中置人于死地。” 灵狐的一番话,无异是在折磨吴霜。 “对……对不起。”吴霜艰难地说出那三个字眼,她终于醒悟过来了,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该来的总会来的,这头灵狐,就是替叶风停来报仇的。 “哈哈哈哈——”吴霜不由得大笑,随后将那枚药丸喂进了嘴里。 然而,一切都于事无补了,一切都不会再失而复得,她虽仍然存活于世,却经历了人世间最为痛苦的过程,由死到生,由生到死。 第两百九十三篇 紫幽雕遭受墨颜欺负 http://.biquxs.info/

灵狐诧异十足地翕动了嘴唇,睁眼从床上醒了过来。 昨夜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 答应紫幽轩的事情,做到了,所以她现在是个自由身,不会再因灵狐与凡人之间的交易而受任何拘束。 昨夜对吴霜说的那些话,依稀历历在目。 昨日白天做过的事情,却宛若天崩地裂的神话故事一般,那只如神鬼一般出现的灵狐终于为属于陇玉阁的传奇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也为吴霜寻找到了一片新的天地,远离陇玉阁这片所谓的“净土”,表面光鲜背地里却肮脏龌龊的地界。 灵狐从山下农户寄宿的家里,走了出来。 她莫名害怕,自己会变回一只狐狸。 “紫幽小姐,昨夜睡得还好么?”农户家的老伯扛着锄头正好从地里回来。 “嗯。”灵狐应了一声。 现在,她特别想要关心的事情,则是倾水然那个家伙。 紫幽阁与陇玉阁一战,众多人中都没有见到他,那时候,他肯定是躲着了,可他又会去哪儿呢? “老伯,多谢招待了。”紫幽雕向老伯道了别,容不得老伯多作挽留。 “这……这里还有吃食,你不是早上醒来还没吃饭吗,我给你煮一点儿,你吃完再走也不迟呀?”老伯特别热情道,“就……就算你不吃,你也得等一个人啊!” “什么人?”紫幽雕顿时看向老伯,心生疑问。 “你得再再等等,等等……”老伯作挽留道。 紫幽雕心里着急道,老伯究竟在说什么呀!究竟有什么人要让她等啊? “老伯,那个人还没出现啊!”紫幽雕坐在桌子前,守了一个时辰。 老伯无声,只管在狭小的厨房里烧柴煮饭,忙来忙去。 紫幽雕沉默了半晌,终于撇过脑袋去,看向厨房里的情形,看老伯的样子,他这是要准备一顿“大餐”,要等那位“贵宾”来了。 半路失踪的“倾水然”终于归来,他在河边清洗了一把脸,却穿着属于倾水然的那身白色衣服。 褪去了那张假冒倾水然的“面皮”,易容术已然失效,维持到今日已经是身为一个普通人的极限——保持十几日不洗脸,不露出真正的面孔来,就是天神也快要捂出了一脸疹子了。 墨颜去那家农户见紫幽雕的途中,心中自然是忐忑不定的。 他顺便雇了一辆马车,往这边儿赶过来,他有一个打算,他们都要去往夙城,回到那个许久不见的故园。 墨颜一路走着,而另外一边,紫幽雕却无比焦急地等待着,她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能任由人这么戏弄她。 “老伯,我打算走了!既然那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紫幽雕一下子起身道,脸色自然十分不好看。 她正打算持剑而去,却见到了墨颜,于是心想,再等等,再等等…… 她一下子收回脚来,压住心中的气焰,一屁股瘫坐在板凳上。 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没有说话,也许老伯说得很对,行路的人是要补充好体力才行,不吃饭怎么能行呢? 而为避免与墨颜见面的尴尬,她只能继续在这个农户家里多呆一段时间了,心想,他应该不会进来这家的吧? 而为何会尴尬呢,只因为她是为了一个男人而甘愿做任何事情,违背任何原则的女人,一想到,她为了情爱二字而害得陇玉阁全门被灭,吴霞阁主撒手归西,她就心疼得无法呼吸,什么时候……她竟然变成了一个杀人放火的刽子手了。 “对了……”紫幽雕脸色苍白,旁人看来,她是在一惊一乍。 紫幽雕这时候蓦地想到了一个人,连同与倾水然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小奶包,她当时顾不了那么多,竟然没有想到小奶包的死活。 小奶包,小奶包,不会,该不会…… 紫幽雕这时候一想到这里,痛的地方就更痛,她竟然为了一个人而伤害了这么多的人,关键是,这个人还并不值得她爱。 因为——他根本就记不起她!又何谈她自己心中所谓的天长地久,两情相悦?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出去找小奶包!”紫幽雕再也不能假装相安无事地坐定于此。 她一步踏了出去,却正好撞见一个人——墨颜。 “墨……墨颜,你为何会在这里?”紫幽雕问道。 她接着仔细地扫了他一眼,他这身衣服不正好是倾水然的吗? 她依稀记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倾水然的衣角一隅多了一朵绣上去的梅花。 那是独属于他的标记,她不会记错的。 紫幽雕一把抓住了墨颜的衣角,“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要试图骗我,因为我知道……这件衣服是倾水然的。” 墨颜反而却担忧起她的现状来,桃花瓣地眼眸流露着无法掩饰的哀伤,道:“紫幽雕,我有另外的话要跟你说。” “不然,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老伯收拾好碗筷,摆放好饭菜,见着墨颜来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什么话,你一定要跟我说明,倾水然、他究竟怎么样了?”紫幽雕继续道。 “好,你跟我来。”墨颜一把抓住她的手,嘴角上扬,桃花眸不失神秘的微笑,衣袂冷冽成风,欲归去。 “面前一辆马车,为免你被识破身份,我们还是到车里来详谈吧!” 墨颜一把将紫幽雕抱起,顾不得她的挣扎,蓦地使他忆起了那时,那时于古刹的叶风停…… “你再这样,我就打屁股了!”墨颜望向她道,然后重重地将她丢到了马车里。 马车差一点儿被这只狐狸的重量给压碎。 紫幽雕默声不吭,见着他愈发靠近,慌乱道:“只……只要我听话,你就一定要告诉我……” 当她还未说完那句“告诉倾水然的下落”,墨颜就已经将她的嘴给堵住了。 紫幽雕顿时间手足无措,完全懵了。 他的唇瓣紧贴在她的嘴唇之上,暗中缓缓有一颗灵丹般的药丸推进了她的喉咙里。 紫幽掉咳了咳,脸红地瞥向一边,声音细微得她自己兴许都听不太清楚。 “这……这是什么意思?” 墨颜回答她,“这是原本属于你的灵丹,这件事情,事后我会跟你说明。” “你不是想要知道一切吗,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会穿成倾水然的衣服,扮作他的模样么?” “只要你继续听我的话,你就知道你想要了解的一切,否则,你会后悔。” 紫幽雕拉了帘子,这很尴尬,尽管她饿着肚子,她现在也不要出来见人,见墨颜这个大坏蛋了。 墨颜转身回到了农户家中,道了谢,便一脚踏出。 没想到农户却追出,递给了他一些干粮,道:“这些粗食淡饭你闷不吃,路上总要带点儿吧!回夙城的路,还很辛苦……你们一路上不带些干粮啥的,又怎能熬下去。” 墨颜接过了由麻布裹好的玉米窝窝头,道:“谢谢,老伯,以后……陇玉阁后面的那片玫瑰花圃就多多麻烦你了。” 老伯道:“那片花圃本来就是我亲手种植的,这么多年了,我也有感情了,自然是不舍的荒废掉那片土地的。” “嗯嗯,那就好。”墨颜挥手与之道别,绕过马车篷将玉米窝窝拿到前面来,一只手握紧缰绳,随时准备出发。 紫幽雕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了解到他们要回去夙城……所以说,如此一来,墨颜已经将倾水然给暗中带到了夙城? 墨颜心想道,幸好他急中生智,萌生了这样一个注意,要不然紫幽雕那个女人一定不会答应他就这样将她的灵丹给还回去的。 “唉……”墨颜叹了一口长气,她这是不打算做人了么?难道她不知道灵丹对于灵狐一族多么的重要吗? 如果这颗灵丹不早些日子回归到她体内的话,恐怕她今生今世都无法为人了! 紫幽雕心想道,任由风声静息,这个墨颜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先是来那么无法预料的一幕,又僵住马车不走,他这究竟是打算做些什么? 故意气她,困住她吗? 反正……她一定要跟这辆马车回到夙城去见倾水然,不然,她这一切不都是白费了? 她就是为了倾水然,才做出这一切牺牲的,如果他有什么损失的话,那么她所做的事情是不是一个十足的笑话? 随着马车轮子的转动,紫幽雕终于觉察到这辆马车驰行在路上了。 她的肚子饿得慌,但是只有忍住,她可不想再被墨颜给占便宜了呢! 现在她体内的法力一点一点在消失,她不能够再动用丝毫的法力了,不然,她真的很快就要变成一只蠢狐狸了。 话说……墨颜喂给她的那颗药丸究竟是什么东东啊,怎么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 “算了……算了,不去想那么多了,我一定要挺住,挺到那时候,一定要见到倾水然安然无恙,才可以安心地变成一只狐狸……这本来就是身为灵狐一族的使命。”紫幽雕自言自语道,一路颠簸,使得她完全忘记了墨颜那个人的存在。 灵狐一族本来就承担着救死扶伤,解救黎明苍生于苦海的重任,只不过,倾水然是万千人之中唯一值得灵狐用生命去挽救的那个人! 夕阳西落,两人都在苦苦挨饿,谁也没有对谁说过一句话,墨颜心中哀伤道,难道你就真的那么爱他吗? 第两百九十四篇 墨颜取暗剑客首级 http://.biquxs.info/

由于挨了一天的饿,前几日又耗费灵力过多,紫幽雕终于由人形幻变成了一头小狐狸。 而之所以紫幽雕选择留在那里辆马车上,一来是为了找到倾水然,二来则是她实在是没有什么法子了,变成狐狸后的她只能依靠墨颜这个家伙。 要不然,它一头蠢狐狸,什么法力都没有,半路上肯定是会被猎人给一箭射中,取了它的小命一条的! 小狐狸在马车上呜呜地嗷叫着,不敢太大声,大声一点儿,吵到墨颜那个人,又不知道他要怎样欺负它呢? 她现在已经是手无寸铁之力了! 墨颜从驾驶位下了来,绕过马车篷去见紫幽雕,谁知,他一来到,掀开篷布,就见她已经化身为一只小狐狸了,正埋着脸不理他呢! 紫幽雕见着墨颜这个人来了,就开始一个劲儿地扑棱着她的小爪子,丧气地停滞着狐狸眼珠子,朝向一边。 紫幽雕心想道,现在她果真是无可救药,永永远远地变成一头小狐狸了。 沮丧至极之时,却突然竖起两只耳朵,听见墨颜靠近她说,那颗灵丹,你还记得吗? 紫幽雕一下子缓过神来,扑棱起两只肉爪子,狐狸背上的毛立马耸了起来,随时都处于警惕状态。 墨颜桃花瓣的眼眸不失温柔,嘴角上扬,让紫幽雕恨不得一时间抓烂他的脸,哼哼,生得细皮嫩肉的就了不起啊?我就是讨厌对女孩子这般无礼而放肆的人! “放心吧!”墨颜弯下腰枝来,撇了撇嘴,“你会有什么事儿的……” 随即,清澈而霸道的目光顿时收了回来,仅仅生下来一丝无处着地的冷冽。 他俯身,旋即,一只大手压在紫幽雕身上,似乎随时都能将那颗小脑瓜儿给捏得粉碎。 紫幽雕退缩回那扑棱扑棱的小爪子,心声道,我怕,我怕…… “今夜,我就在这里睡了……”墨颜自言自语道,一抬腿就如同一只猴子一样蹿跳进了马车篷里,他拉了帘帐,荧光色的帘帐遮掩住了露营处的满天星辰,紫幽雕眼下虽是一头小狐狸,却也痛恨这个人是在想方设法地占她便宜。 墨颜收回向马车篷内打量的眼眸,才发现马车篷里有一袋老伯带给他的干粮。 他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道:“没想到,有一天,我墨颜幽坤也会沦落到此种境地。” 随即,他瞥了被他冷落于旁的小狐狸一眼,讽刺意味道:“竟还与这头小狐狸共处一室……” 而紫幽雕倒是想要被他墨颜给冷落呢!她庆幸至极,他不会来招惹她,大可以把她给单独晾在一边儿,就算山里来的野兽吃了它,它也不怕! “饿不饿呀,吃不吃呀?”墨颜摊开那袋干粮,玉米窝窝头的香气立马就从他手里蹿腾到了她的鼻尖儿。 紫幽雕竭力忍耐住这个小诱惑,心里咒骂道,这个墨颜这么不要脸,来回折腾他,白天不仅不给它水喝还有吃食,到了晚上该休息的时辰,还不惜花费时间诱惑它,让它不得安宁,这般欺负人,是要遭天谴的! 不行,她快要忍不住了,好饿,好饿呀!就算是一小口,她今生今世也知足了呀! 谁知道,它正想要求饶撒娇之际,墨颜却一把抱住它,一口一口地喂它,将眼前的那只芬香扑鼻的玉米窝窝头给扳成小块。 毛茸茸的小狐狸,自然是为这清凉而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温暖,无法言说,却亲身感怀。 墨颜这时候又自然自语了起来,压在小狐狸身上的手掌还不忘来回抚摸。 “要是每一天都有你这一只小狐狸陪伴就好了,以前……我是养过天山猞猁,又养过黑寡妇蜘蛛的,可就是没有养过……像你这般乖巧而不咬人的狐狸。” 谁知,他刚说完这一句,来回抚摸的手掌就被喂狐狸的时候给重重地咬了一口。 “你这头不乖的狐狸,要挨打呦!”墨颜疼得一把松开,虽然这点儿疼,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却不禁让他对这头小狐狸刮目相看。 他不假思索道:“这头狐狸,果然还是具有人性的,那么不通人情!” 他就是摸它那么一会儿,不带这么咬人的! “唉,算了,算了,以后……我就再也不抱你了,你也不要再咬人了,听见没?”墨颜迷迷糊糊之中,累了也困了,眼皮逐渐耷拉下去,如同拉下来的夜幕一般,索性他就与这头小狐狸“共处一马车篷”好了,反正这荒山野岭的,他也没有什么去处。 紫幽雕缩成一团,像极了毛茸茸的圆球,雪白的绒毛于荧光色的帘帐之下,更显得皎明如月。 夜已深沉,紫幽雕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动静。 那是属于灵狐一族的感应,众多狐狸都感受到了紫幽雕体内灵丹的回归。 而这种幻语,也只有灵狐一族能够听得到与发得出。 紫幽雕灵眸一睁,心想道,原来它们还没有走,只为了等她,能够看到她平安无事。 所处陇玉阁地界的这些个众多的狐狸长老道:“灵丹回归到了你的体内,幸亏墨颜及时挽救,才没使得一切前功尽弃……” “我们不希望,你千年的功力就如此毁于一旦,为了一个连你是谁都不清楚的男人,这不值得!” “我们灵狐一族秉承的责任与使命,不是为了救一个人,而是解救天下众生!如果没有你灵狐存在,我们灵狐一族也就逐渐消弭于世了!那么……又何谈解救什么天下众生呢?” 紫幽雕心想道,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墨颜没有骗她,他……他强行喂她吃的那颗药丸真的是原本她体内的那颗灵丹! 狐狸长老站在远处高高的原野之上,利用幻语心术对紫幽雕继续传话。 躲在人烟稀少之处,这也是为了防止人类发现它们一族的存在,会对它们一族造成迫害。 “我希望你此番前行,去了断与水蛟龙的过往,不要再纠缠其中,为了人世间所谓的情爱二字而荒废了自己千年的修为。” “这是为你好,你知道吗,灵狐?” “大千世界,灵狐就只有你一个,希望你不要为了一个人而放弃了全部的人,放弃了灵狐一族的使命!” 紫幽雕往往复复,彻夜辗转,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长老这个问题。 捱到了星点消沉之时,长老带着众位狐狸消失于原野之上,再无回头了。 长老知道,终有一天,它还是会变回原来的灵狐白尺的,然后继续担起它们灵狐一族的责任与重担,携手与众多灵狐子孙一起前赴后继,不辱使命。 翌日清晨,墨颜微微睁开桃花眸,初现澄澈与透明,却见着小狐狸一头栽进他怀中,双眼紧眯着,好像没有睡醒的样子。 突然一阵旋风吹来,墨颜一把掀开了帘帐。 脸色由先前的淡漠无痕而变得愈发沉重。 “暗剑客怎么又来了?!”墨颜一脸诧异道,来不及顾及到还在马车篷里面躺着的小狐狸。 只见褪去黑色披风的暗剑客个个亮出利剑,而与之迎战较量的正是——前不久灭了陇玉阁的紫幽阁! 人嘛,总不是见好就收,这个紫幽阁前不久才侵占了陇玉阁,如今真是野心蔓延四处,收也收回来的。 马车篷外面,剑风萧萧。 马车篷内,则一阵呼呼大睡。 小狐狸被一声响亮的剑声给惊醒,睁开了一对狐狸眼睛,却仍然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它的法力尚未恢复,昨夜只进了一点窝窝头,力气全无,脑袋放空,眼神呆滞,自然是在所难免的。 见墨颜持蟏蛸之剑一步踏出,犹如疾风流云,将她独留在这里,本来她是非常渴望这一刻发生的,如今她却一点儿安全感也没有,只有活生生等死了。 暗剑客与紫幽阁两对人马从相反方向而来,迎面对战,彼此之间的气势难分伯仲。 窥听风声,紫幽雕忍不住从马车篷内探出来一只狐狸脑袋,观望情形。 不禁心生疑问,真不知道,墨颜为何要插手此事,他本可以从一旁悄无声息地溜走的,又何必插手暗剑客与紫幽阁之间的事情呢? 江湖之上,有些事情本身就不是那么简单而容易的,谁插手,以求解决事情,只能是多此一举! 墨颜一来,就看见暗剑客的人与紫幽阁的人打了起来了。 其中,紫幽阁那队人之中,还有紫幽阁的阁主——紫幽轩! 看来,此件事情非比寻常啊! 小狐狸追了出去,见着墨颜傻愣愣地站在中间,他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真的不怕一只剑防不胜防地插到他的心房上吗? 这些人的剑风都能将他给削到地里去了嘞! 紫幽雕担心极了都!墨颜怕不是榆木脑袋吧!这么危险……他难道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么? 突然,墨颜一个流风疾云步飞到了暗剑客那边,尽管烟尘四起,也挡不住他取那个人首级的信心! 他见缝儿插招,一定要亲自夺取那个人的性命,才得以泄他心头之恨! 暗剑客常常以“暗杀”闻名于世,杀人放火,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不久前,正是今日这众多的暗剑客里面的其中之一于月黑风高夜奸杀了他的姨娘——宛如玉! 第两百九十五篇 幽坤趁机报复小狐狸 http://.biquxs.info/

墨颜从战队之中举剑而去,一颗鲜血淋漓地头颅落地,他的心愿已了,但是他对暗剑客的恨意却由此而扎根。 暗剑客的人来不及反应墨颜为何会杀掉那个人,只能继续与紫幽阁的人进行战斗。 墨颜回望,一眼望过去,于心中,他倒是真的希望暗剑客与紫幽阁的人拼得你死我活,然后任由其他人坐收渔翁之利,譬如说,乌无晴新创立的夕雾阁! 墨颜“砰通”一声钻进马车前座,马车篷内的小狐狸感觉得到那只缰绳一下子被他给拉住,顿时间尘土飞扬,马车载着她扬长而去。 “小狐狸,坐稳了,我们回夙城咯!”墨颜启齿吼道,似乎后面的腥风血雨与他无关。 紫幽雕心里一直吐槽道,她怎么可能坐得稳么?它都要将口水给流干了,一大早上就跟着他奔波,没有一口水喝,更别提香喷喷的馒头了! 终于,墨颜将马车给停到一片湖泊边,下了马车道:“这里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了!” 紫幽雕莫名感觉他这是故意在忽视她,他闲情雅致地蹲在草滩边喂那匹马吃草,还哼着调调,看他这架势,他干嘛索性不赋诗一首呢?! 墨颜捂着肚子,这肚子果真快要熬不住了,饿得咕咕叫,都一天两天的没吃饱东西了。 这会儿,墨颜脸色不好瞧的时候,紫幽雕的狐狸胃也跟着咕咕咕地叫了。 “对了,还有紫幽雕那头小狐狸!”墨颜忽然想起,他差点儿就将紫幽掉给落在一旁不管了。 小狐狸嗷嗷地叫着,这个狠心的男人果真要把她给饿死呀? 不给她水喝,还不给她肉吃,小狐狸可是要吃肉的好吗? 墨颜喂饱马儿之后,心想,索性再熬她一会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咬人,这就是欺负人的代价! 小狐狸终于忍不住了,她翻了滚儿,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一只雪白的小狐狸眼见着就要滚到边儿上去了,紫幽雕突然害怕极了狐狸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它可不能在饿死之前被摔死了呢! 墨颜听见小狐狸突然不呜呜呜地叫了,他赶紧放下手里拽来的那根狗尾巴草,走到马车后面去。 “你这头狐狸……”墨颜上下打量着它,“真不安分!” “我……我快要饿死了,听不懂人话呀?”紫幽雕用水汪汪的狐狸眸盯着他看,“救……救救我!” 眼看着面前这头小狐狸都快要摔成半身不遂了,他身为墨颜幽坤,怎能见死不救呢?好歹他也是拥有一颗仁义心肠的,不能与一只小狐狸一般见识,对么? 墨颜于心中自说自话后,于小狐狸快要下坠落地的那一秒之际,眼疾手快,抓住时机,一把抱住了摔在他怀中缩成一团肉球的小狐狸。 “我……我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是不是……”小狐狸立马睁开了眼睛,看看胳膊腿儿什么的什么有没有摔断。 “没……没有痛感。”小狐狸一眼对上墨颜桃花眸的打量,这个男人忒坏了点儿吧! 竟然敢这样戏弄灵狐一族的神兽,看她今后变回了原身来,他还怎么欺负她不怀好意地蹂躏她? “小狐狸,过来,你是不是饿了呀?”墨颜一把将它给抱起,往湖边带。 “来,看看这清澈的湖水,不怕,来喝一口。”墨颜这般诱惑着它,它怎能压抑住一天没喝水的痛苦与辛酸呢? 紫幽雕一口一口地吸溜着,还不忘说话:“这水……真……真好喝呀!要是一辈子都能这么吃香的喝辣的就好了!” 吃香的喝辣的,这芳香诱人的鸡腿呀,这香甜醇厚的美酒呀,到了夙城,它一定要大快朵颐一次才行…… 墨颜一脸怀疑地看着这头蠢狐狸,它莫非不是在饮用什么琼浆玉露吧?看这一脸馋样儿……哈喇子都顺着嘴巴流进湖里了。 他……他还怎么喝水呀? “喂,喂!”墨颜将它给抱回马车篷里,然后一人独自跑到了湖边。 他一口啧啧啧地嫌弃被小狐狸喝过的地方,要不是他紧急将它拉回,指不定它的口水要流成河了呢! 墨颜随便舀起一口水灌进了嗓子眼儿,也不管它脏不脏的了! “收留一只不是人的家伙,就是麻烦!”墨颜一字一言吐露道,却没想成被耳尖的小狐狸给偷听到了。 “来来来,马儿,乖,这几天辛苦你赶路了,过不了多久,我就带你回去吃大餐!”墨颜将马儿牵到湖边,马儿一大口一大口地吸溜着,湖边青草随风摇曳生姿。 紫幽雕觉得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对待狐狸与马的区别就这么大呀! 不行,她可不能再这么遭罪下去了,它要储存体力,恢复元气,尽管恢复人身,这样就能脱离墨颜那个恶魔的控制了! 天气炎热,墨颜随手从树上摘了几个野果子,这样总能填饱那只小狐狸了吧! 紫幽雕被他这般悉心照顾之后,倒是不埋怨起他对待它与马儿之间的区别对待了! 一大堆果核被小狐狸吐出马车篷外,积累成一堆小山丘,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儿它的元气了。 之前,它耗费了太多灵力帮助倾水然还有紫幽阁那帮忘恩负义的家伙! 真没想到……最后还是墨颜这个冷酷无情的人收留了它这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狐狸。 哎呀,真是命苦,命苦啊…… 当小狐狸抱怨完毕之后,正好拥有力气去外面溜达溜达。 一个纵身一跃,它就跳出了那个将它百般给禁锢的马车篷,里面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干,只能干巴巴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小狐狸一个雪白的靓影蹿到了马车底下,它正好看看湖边的风景,避避这炎热的而刺眼的阳光,它这头小狐狸,可总算是能够歇上一口气了,不用再继续颠簸前行,吹吹这凉风,乘乘凉就好了! 当它因为马儿尾巴后围绕的一两只扰乱它心神的苍蝇而一睁眼一眨眼的时候,她竟然看到了一幅它之前从来不敢想象的画面,光天化日之下,墨颜那个胆大狂徒竟然脱了衣服,在湖里“泡澡”? 一眼闭着,似乎很是享受的样子,这个男人,啧啧啧…… 一想到它刚才喝过湖里的水,它突然就一下子转变了脸色,露出狐狸一脸的诧异与恶心,对这片世外湖泊油然而生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然后一对狐狸眸呆滞而无神地望向湖海水波粼粼之处。 这头蠢狐狸……什么时候竟然跑了出来了?墨颜不经意之间留意了一下马车篷那边的动静,它果真是一填饱了肚子就溜出来没事儿干,还躲在马车篷偷看人洗澡,这头小狐狸,看来什么时候得教育教育了! 小狐狸见着墨颜正准备游到岸边,也就急忙急忙地缩回去了,两只狐狸爪子扑棱扑棱的却怎么样也使不上力,紫幽雕昏迷过去,疑惑于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呀? 墨颜也一脸疑惑,不由得猜测道,难道是它体内的灵丹产生了作用? 他穿好黑色薄纱质地的轻衣,将已经晾干的白色衣服叠好放进马车上面的柜子里。 随后,不着不急,不慌不忙地伏在地上,伸手将那只蠢狐狸从马车底下给一把捞起。 拽着它两只一直于梦中还在扑棱扑棱无处安放的狐狸爪子,他不由得背滑稽的一幕而弄得哈哈一笑了。 “谁……谁在笑?”当小狐狸说着梦话,一只尖锐的狐狸爪子正打算朝他脸上比划时,幸好他眼疾手快地躲闪了一下,才得以幸免于难,不然,他这英俊潇洒的面容又要挂彩了! “唉,小狐狸,就别闹腾了,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别老是偷窥……”墨颜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随后垂下长长的羽睫,抚摸了这身雪白的狐狸毛,“真是不安分!” 墨颜将它抱紧,于怀中,正好可以趁赶在太阳下山之前抵达东阳坡,难得如此安静,他就好好抱着紫幽雕于这世外湖岸享一享清福吧! 要不是紫幽雕急着要去见那个旧情人倾水然,他也不会这么劳碌奔波呢! 更何况本来就是这只蠢狐狸欠他的,好么? 他用得着如此为这件事情而上心吗? 迟一点儿,早一点儿,她应该不会怪他吧! 安逸地睡了一下午养生觉,呼吸着从这片湖泊之上迎面吹来的清爽气息,他墨颜幽坤有生以来,真是头一次这般好福气呀! 抚摸着手中这团软糯糯的狐狸毛,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她变作人之后,会怎样报复他呢! 墨颜怪嗔道:“啧啧啧,要是它再敢咬我,再敢用它地狐狸爪子碰我一下,可别怪我无情无义把它给栓进狐狸笼子里去了!” 看到他手上的这一道整齐划一的牙印,就不得不让他回忆起手里的这头蠢狐狸咬他的场面,他幽坤岂能对此忍气吞声,一声不吭,这个仇还没报完呢! 今日,就是饿了你一会儿肚子,抵达东阳坡,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一报还一报! 紫幽雕睁开了一只狐狸眼,窥见此时墨颜嘴角的那一抹坏笑,她不得不产生一丝怀疑——什么时候,墨颜这样嫉恶如仇了? 第两百九十六篇 乌无晴百奚馆偶遇佳人 http://.biquxs.info/

近段时间,乌无晴带着他手上的两个左膀右臂一直为创立夕雾门的事儿而忙碌。 奔波来,奔波去,打点了夙城上下关系,才终于通过允许——还是仅仅只能在城隍庙前安插一块“夕雾门”的锦字旗帜! 然而……乌无晴已经暗中筹备了一切了,不惜花费重金而买下城隍庙对面的那座庭院,那块地方就是用来筹备夕雾门一切事宜的! 乌无晴身边跟了几个小厮,他摆手吩咐他们几个道:“你们多派几个人将庭院给打扫一下……” 于众人疑惑回眸的眼中,乌无晴依旧温润如玉,面目俊逸潇洒,只不过鬓边的银发如丝,细细密密,逃不过众人的目光。 几个过路的姑娘依旧见之动心牵魂,不禁为之娇羞而避。 乌无晴不禁对此一笑,眉动眼不动,春光恍惚之中,他又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人……关于她,一切都无从诉起。 只能默默地任由时光荏苒,匆匆而过,到头来,沉淀入溪石间的皆是细细点点的繁密沙砾。 关于那个人,脑海之中的记忆,已经慢慢淡化了,褪去了原先明亮的色彩,兴许是这么多年坚持到底后所受的伤痛,无力也无心再继续积压下去。 终有一天,他会完完全全地忘记这个人,连同她的模样,她的性情。 乌无晴顿默,杵在原地踏步,想了一会儿,便举步向偏离那座庭院的方向走去了。 也是前几日,住在百奚馆里的段水遥和敬水亭两位好兄弟向他提起过,说夙城最近出了一档子事儿——关于贺熊那个人的下落。 乌无晴一丝沉息,风拂过一头黑发,如瀑布潇洒而翩逸,闪亮着熠熠的色彩。 眉目不变,多了一丝伤感而已,少了一份对人世间的贪恋罢了,一袭乌黑软锦衣袍取代了直襟白色衣袍,一世纯洁与雪白都化成了泡影与落空,还有无法埋藏栖身的血泪。 不知什么时候,自从叶风停离世之后,他竟然于无形之中在寻找着属于她的身影。 然而,尽管知道那已经是一场空梦,他还是禁不住去幻想、沉沦,不由得以为那个背影就是她,然而,伊人转身回头之际,他已然失笑了——为自己的愚蠢与执着。 乌无晴依稀记得那时一点一滴,一场春雨,一场幻梦,往事炊烟,袅袅而去。 一袭黑衣,持剑而去,鬓边已不见当时模样,失了当时青涩年华的如同黑曜石一般执着而明亮的色彩,换来了看淡人世一切无常的苍白与无力。 楼宇连片,屋甍飞燕,楼廊高筑。 乌无晴流风疾云步,很快就飞停到了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的百奚馆,如同一只翩翩之燕坠落凡世,黑羽如一道闪电刺眼,衣袍倾落而下,宽厚大手持幽莲之剑。 剑眉星目,眉宇如寰,装盛着世人所看不清揣摩不透的东西。 店小二目光如电,一眼就瞥见了熟悉的身影,乌无晴经常光顾百奚馆,是这里的常客,经常与住在“天”字号的贵宾敬水亭还有段水遥来往密切,还与其他穿行于五湖四海的经商者打过交道,在这些人当中,富商大贾占多数。 一眼见到“摇钱树”来了,站在百奚馆上上下下高高低低观台楼廊处的侍女们自然是蜂拥而至,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乌无晴——乌大爷! 胭脂水粉的香气漫天飞舞,绿巾红缦令人眼花缭乱,无法屏息凝神静气。 可是吴无晴偏偏对这些美女毫不在意,路过一台台阶梯的时候,他只是在迷惑着,这些人什么时候能够给他腾出来一处落脚的地方。 很不幸的是,店小二无法跟随其后,送达“天”字号了。 乌无晴无奈地退后,背身而去,心里苦恼道,早知道就像上次一样蒙面而行了,这样谁都不认识谁。 乌无晴压低嗓音道:“小二,我此番前来的事,你又跟这些小姐们泄密了?” “这个嘛!”店小二微笑道,“自然是拦不住她们的口腹蜜剑呀!硬是要向我打听出什么东西才行……” “好吧!下次我绝对不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我会……偷偷溜溜地飞到‘天’字号,到时候你就叫她们一群人在那儿等我吧!”乌无晴压眉,撇过脑袋去,捂嘴偷笑道,不好好捉弄一下这群侍女,当真他是一个任人观摩的人形模型啊?! 店小二欣喜道:“得令!” “今后,我一定提醒这些姑娘们叫那块地方去等你嘻嘻!” 乌无晴无比满意地微笑了一下,对店小二的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 下次他来,就不会招来这么多蜜蜂还有蝴蝶了,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来,轻轻快快地走,多么毫无拘束呀!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乌无晴背身而去,一步飞跃到了高楼之上,如蜻蜓点水落地而视,一抬眸,燕惊飞而去,正对着“天”字号丙字间那套客房。 这几句话,正是他今后一辈子恪守的至理名言,只要有什么违背了这些一字一句,那么他一定不会再为了所谓的坚持而继续执着下去。 头可破血可流,不是他乌无晴信守的座右铭! 自从叶风停离开他的世界之后,先前勇敢而无畏的乌无晴就一去不复返了! 昔日,他是居高临下,势必要分出个你我对错并且一决高下的在夙城百年武庄的聚义堂内一派威风凛凛,一身白色衣袍倾落盘伏于地,摇弄着黑墨玉扇的尊称为龙剑剑客的剑士,然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于今日,他依旧不过是泯然众人矣,极为平凡而普通的人一个! 只不过是凭借着尚未完全退却幻灭成风的当年被供奉为四大剑客之一的光辉,才走到了今日。 凭借着已步入而立之年的成熟,还有昔日建立起来的些许自信与养尊处优的格调,经岁月沉淀下来的武功盖世,以及这副俊逸潇洒的面容,他乌无晴才可以享受与坐拥这么多侍女的关照与拥戴。 想想来,沦落于此,这也算是将自身处于一种惭愧与懦弱的境地吧!无法逃脱,无处可栖…… 乌无晴左望望右望望,上瞥瞥,下瞥瞥,见四周无人,只有漫无目的的寂风,他才终于向前迈出一步,抬起手来敲响了门,清亮的敲门声悦耳,反而是屋内沉闷无声,此种气氛极其压抑,使人难以克制。 该……该不会是他们出了什么事儿吧? 乌无晴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一脚踢开了房门,持幽莲之剑闯进这乌黑压昼的屋室,一道亮光倏地照亮了他的视线,眼前床榻之上,躺着一个女人,一个由被褥子盖着的面目还算清秀可人的女人…… 他接着一把掀开,这人……好生熟悉,似乎在榴花殇溪水场见过,只不过,不记得是于何时了。 他继续这般端详着,一脸疑惑,目光游移,如同游弋之鱼,然后弯身探了探眼前之人的鼻息,玉面面孔,肌肤如玉,他忍耐不住内心深处的好奇心作祟,想要探个究竟。 他敛声屏气,心脏不由得紧了紧,眉毛起伏不平如峰峦,眼眸中波光未定,任由风吹来,一潮湖平,升降起落,潮水涨幅,似有心事压抑。 他紧吸了一口气,闷在胸腔之间,闭着眼睛掀开了那层轻薄的粉红面纱,不,她怎么能够是她呢! 他回眸一望,果然……果然不是! 他忽然五味杂陈地归返,这间屋室似乎早已不属于他,不属于他的记忆,不属于他的过往,他应该忘掉……忘掉这一切恐惧与痛苦的根源! 那把剑丟落在了屋室之内,门完全敞开着,外面四处的风一时之间都朝此地涌来。 躺在床榻之上的那个女人,只不过眉目有点儿神似叶风停罢了,可竟然使得他如此牵肠挂肚…… 人世间,情爱二字,真是最难令人摆脱得了的! 他本想轻笑,却半点儿笑不出来,他是如此地带着这份嘲弄与玩味的目光去看待这件事情,然而,今时今刻,他却再也半点儿笑不出来了! 任由风袭来,任由一切辛酸纷杂侵蚀他的心扉。 “喂!”那个女人突然清醒了过来。 乌无晴回身一定,似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要面对这一切,见到这个跟曾经的叶风停半分相似的女人,一切痛苦都如潮翻涌而来,然而面对这一切,踏出这一步,已经代表了他要对过去划分界限了! “我来了……”乌无晴应声道,压眉陷入深思,突然定了定,停脚一秒于门槛儿处,面前的这个女人一定是上天三番五次派来折磨他的幻象,然而他却在承受这份痛苦的生死边缘,甘愿尝受…… 他宁愿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那么该多好啊! “乌大哥,我可以叫你大哥吗,是……敬大哥还有段大哥救了我。” 乌无晴迈出了一步,闻这个小妹妹的话,投来亲切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回应道:“哦,原来如此。” 一定是段水遥拉着敬水亭又到什么花街柳巷之地解救所谓的什么苍生了吧?哼哼! 第两百九十七篇 小红姑娘? http://.biquxs.info/

这一日,墨颜将小狐狸成功带回到了夙城,一切,似乎都是物是人非了,小狐狸替死去的叶风停看过了这一切,眼前的这一切,那么虚浮却又无比真实。 像是一场幻境一般…… 而百百奚馆那里,乌无晴却因为被段水遥和敬水亭这两位兄弟放鸽子而遭受时间停滞不前的冷落。 一片风息,幽莲之剑由他起握舞动,乌黑软锦衣袍潮起潮弄,风起云涌,风尘待定。 方才躺在屋室之内床榻上的红衣姑娘艰难地起了身,只为来到楼廊边看他一眼,足矣! 乌无晴挥剑挥了半天,才突然意识到一人的存在。 他收剑入鞘,横眉一视,目光冷冽,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嘛……”此位红衣姑娘突然战战兢兢地回答他道,后背一耸,“小红,你叫我小红就好了。” “他们人呢?”乌无晴一步飞跃进高楼处,来到小红姑娘身前,令小红姑娘霎时看傻了眼。 “就是段水遥还有敬水亭,你应该知道他们两个的,或者就是他们救你的,我说的对吗?”乌无晴示意她一番,叫她不必隐瞒虚假。 “嗯,段大哥还有敬大哥,叫我安心在这里养伤……”小红姑娘嘟着嘴,似有不悦道。 “他们一会儿就来。”小红姑娘在乌无晴目光的打压下,说出了实情,“是为了我的事情,他们才耽搁这么久的……” “他们现在人在哪儿?”乌无晴冷落她一眼,手握幽莲,似乎随时准备出百奚馆。 一阵幽风袭来,不禁撩动小红姑娘轻盈的薄纱面帘,却也撩动不了他的心肠以及一丝轻柔的目光。 “乌……乌大哥,他们马上就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们才耽搁这么久,真的很对不起。”小红姑娘见面前乌无晴的脸色不好看,气氛又如此尴尬,只有一句又一句小心翼翼的抱歉。 “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等他们回来,再问这清楚就行了。”乌无晴双手负其背,然后一脸冷漠地回到了屋内。 只剩下那位小红姑娘冷冷清清地立定在楼廊边儿上,遥望风景,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漫长的时间 这一次,太慢了两个还真是放我鸽子了!唉…… 乌无晴不禁嘲弄起这两个人道,这两个人肯定是为了那位小红姑娘而见色忘义了! 说好的,要带他去见贺熊那个人呢!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透过一层轻雾般迷离的阳光,小红姑娘回过身来,侧面相对,隐隐约约地见到乌大哥双手枕在后脑勺上,漫不经心地翘起二郎腿于方才她倾躺的床榻上,眉头扭捏着,似乎陷入了一阵断断续续的思绪之中。 小红姑娘第一次这么专心致志地看一个男人,绝美的面容,绝世独一的神情,不禁让人为之深陷…… 更何况是她这么一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青楼女子呢! 她不禁陷入一阵自卑之中,可是她忘了,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资格可以与乌大哥的旧情人相媲美!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乌无晴大概在床榻上小憩了一会儿,小红姑娘突然就于下面见到了两个十分熟悉的人影归来。 “乌……乌大哥,段大哥还有敬大哥回来了!”小红姑娘不禁为之雀跃,红衣轻缦站在高处,十分鲜艳显眼。 乌无晴被吵醒之后,持剑落地,踏出屋外。 一阵风清…… 果真是那两个小子,乌无晴一眼望过去,等他们两个来了,等着的他们就是一顿收拾。 段水遥和敬水亭一步一步绕过了庭院,来到了楼廊高处——“天”字号。 敬水亭先现身,乌无晴定睛一视,一副要找他们算账的架势。 敬水亭后面跟着外表风平浪静心底却惴惴不安的段水遥。 乌无晴摸了摸脑袋,他们刚才不是很淡定么?怎么到了这里,就不那么淡定了? “乌大爷,我们……我们先进去聊聊,可否?”段水遥一把拉住乌无晴的手,一行人挤着到了门外。 乌无晴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的举动,栓了门停了下来。 “说吧!为什么爽约?”乌无晴背身道,心里极为不爽。 “不是为了那位小红姑娘吧?” “不是又花了多少银两将人从什么翠柳苑、怡红院的地方给赎了回来吧?” “乌爷,你这是不知啊!那位小红姑娘真是太可怜了,我们刚要从城门那边回来,就眼见着小红姑娘遭受老鸨的欺辱——说是什么她不答应人家达官贵人做小妾,就要被活活打死!” “小红姑娘不忍此气,不甘愿承受此羞辱,只能选择喝下毒药了解此生。” “唉……幸好是被我们两个瞧见了,才将人家小红姑娘给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要不然,她还不一定能够从鬼门关里面走出来呢!”段水遥一脸正气凛然道。 然而,乌无晴却一脸疑惑地盯着他,质疑他的用意。 “我……我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段水遥继续解释道,心虚的样子却瞒不过乌无晴还有敬水亭的眼睛。 这小子,准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敬水亭帮着打圆场的感觉还真不够踏实,跟着回应道,:“是的,所以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跟那个钻进了钱眼儿的老鸨还有那个娶小定了红姑娘的老爷周旋了半天。” 乌无晴对小红姑娘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对此件事情可以包容,但是却不能包容他们无法无天,可以放他鸽子。 好歹今后他也是一阁之主,阁中大小事情都需要他管理与运行的好么? “先出去透透风吧!贺熊的事情明天再说,先把那位小红姑娘给安顿好吧!”乌无晴推门而出,只见小红姑娘一脸虚弱地竭力支撑着靠在楼廊上的一根红漆柱上。 紫珠帘随风拂动,夕阳迟暮。 乌无晴持幽莲之剑,对此一幕无动于衷,全无半点儿反应。 他退让一边,自行让出一条道儿,亲眼见着敬水亭还有段水遥将虚脱的小红姑娘给抬进房内。 关于叶风停的往事与记忆,似乎又重新翻新了一遍。 明明不是她,不是那个人,他还要尽力去从别人身上寻摸出一丝丝影。 起初,他不敢迈出那一步,于今日,他却踏出了那一步,可是越到后来,他才知道,他已经从以前的幻梦与胆怯之中走出了,来到了一个现实的时空里,在这个现实的空间里,早已没有了她。 对于她,他更多的是惋惜,而不是爱怜。 屋内响起的声音,以及众多牵连与羁绊,不属于他,楼廊处,苏幕遮蔽,倒影斜阳,蝴蝶翩翩欲坠,一杯清酒,一柄长剑,却属于他——乌无晴! “敬二爷,你帮我将小红姑娘给扶起来,这样不方便,我只能喂她药。”段水遥启齿言道。 小红姑娘经由那一番折腾之后,身体尚为虚弱,下午又站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晒了那么久的太阳,自然是承受不住了。 敬水亭不禁于心中埋怨起这乌无晴赖,这乌大爷真是不够怜香惜玉的!怎么能舍得让一个这么美而娇弱的姑娘在外面干等着他呢? “唉……”敬水亭皱着眉头,不禁于喂小红姑娘的过程中,吁了一口长气。 见她脸色这么苍白,摸了摸她的手脚,又这般的冰冷,他心里不禁愈发难受而自责了。 “以后,我想,我要好好交代一下了,谁也不可以这样欺负小红姑娘,包括他——乌无晴,身为男人,怎么如此不怜香惜玉的呢?”段水遥不经意吐露道。 在旁的敬水亭却若有所思,怎么说,乌无晴对女人的冷漠态度,也许与那位叶姑娘有关吧! 曾几何时,他听起过乌府的小青丫鬟提起过关于乌无晴夫人的事情。 关于叶姑娘的死,这一年多来,乌无晴一定心怀愧疚,很不是滋味儿,所以每次见到那一面与之有几分熟悉的粉红色面帘,他一定想要逃避吧! 那还像段三爷一样呢? 所以说,乌大爷这并不是不怜香惜玉,一颗冰块心! 他这是在逃避现实,还没有认清现实…… 一旦遇到有几分与叶姑娘相似的女人,他便完全变成一副冷漠脸了! 的确,曾几何时,那时候,乌府还没有被封条层层从里到外包围,敬水亭亲眼见到挂在乌大爷书房的一幅关于叶风停的画像——画上的女子,确实是如同天仙下凡一般,却与天仙不同的是,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那时的他与她,一定特别的幸福吧!是夙城全城所羡慕的神仙眷侣,形影不离,还生了一个儿子——慕凡! 敬水亭一脚踏出,远离那间仅属于小红姑娘还有敬水亭的屋室,想到此处,他就询问起了乌大爷慕凡的下落! “我正在找寻……”乌无晴严肃地回答敬水亭,然而,眼睛却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极远处。 他似乎想要从这无限而浩渺的宇宙之中,探索出一个终点。 自从那次与叶风停在陇玉阁地界分别之后,他们的儿子慕凡便被意图不轨之人给夺走了! 第两百九十八篇 王鹣欲想要蒙混过关 http://.biquxs.info/

乌无晴枕息,第二天,才见着小红姑娘醒了过来。 小红姑娘一脸诧异地望着他,刚苏醒而来朦胧睁开的眼睛,有几分情意不禁流露,盯着他的面容望神地看。 乌无晴守在桌子旁,察觉小红姑娘的动静而睁开了双眼,眼神迷离,似乎有几分醉意婆娑。 “你醒来了?”他似是探问语气道。 “嗯。”小红姑娘回答道。 她不敢看向他此时的目光,更加不敢想昨夜是乌无晴守在屋内,照顾了她一晚上。 “对……对了,段大哥还有……”小红姑娘问他,这也许是一个很好开启的话题。 “他们下去了,一会儿你就好好地呆在房间内休息,哪里也不要去,知道吗?”乌无晴依旧将双手枕在桌子前,脑袋只是略微地向她那一方倾斜了点儿。 乌无晴准备出屋,幽莲之剑横放在桌子上,煞是威风凛凛,正如乌无晴此时此刻的眉宇锋利。 他举步而出,停在门槛儿处,顿了顿,早上段水遥将早餐放在了食盒里,说是给他和小红姑娘准备的。 想想男女处于一室,不太合适。 他站定在门外,背身而话:“门外,是给你准备的早餐,你要是觉得饿了,就吃吧!” 随后,他就出了百奚馆。 他不知道为何这么排斥与其他人的接触。 “店小二,段水遥和敬水亭出去了?”乌无晴问向店小二道。 “嗯。”店小二应声道,“段三爷和敬二爷刚刚出去,他们说好了,先在西门客栈等你。” “好,西门客栈是吧?”乌无晴道,心想,这两个孙子又放他鸽子了,居心何在? 店小二解释道:“哦哦,乌爷,我说错了,是……是西门赌坊,就是……那个什么王公子王鹣新开的赌坊。” “我倒是想要会一会那个王公子,自以为是的家伙!”乌无晴突然将心中缓缓升起的火焰给压制了下来,变得气定神闲了起来。 王鹣今早就派人来请段水遥还有敬水亭两个人了,只是奈何乌无晴睡得太熟没有被今早的敲门声给吵醒。 这也是他们两位兄弟没有打扰乌无晴清梦的原因,乌爷可是最有起床气的了! 没睡好,指不定要将他们两个给收拾一顿呢? 说走就走,乌无晴就要动身出发! 这时候,无奈他想起来小红姑娘,虽然他个人并不待见这位小红姑娘,可是好歹这位小红姑娘也是段水遥心仪的姑娘啊,要是他就这么走了,欠收拾的可不是他乌大爷么? “店小二,托你照顾好楼上的那位小红姑娘,被人动了一根毫毛,唯你是问。”乌无晴吩咐了店小二,就举步而出,行步如风前往了店小二口中所谓的西门赌坊。 店小二傻傻地点头。 走到大街上,无所适从,乌无晴顿时间疑惑一脸,话说,他第一次去这西门赌坊——这西门赌坊往哪里走啊?! “大哥,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人啊?”市集里的一位卖鱼的大爷道。 乌无晴无所适从,看向这白茫茫一片的市集,由一面又一面由风吹拂的白布构成了一间又一间单独的卖场,分错有序地进行每一场交易买卖。 “请问,西门赌坊往哪里走?”乌无晴皱着眉毛道,“大爷,我买你这一顶斗笠。” 他弯腰付了大爷几锭纹银。 那顶斗笠怎么会有榴花印记,难道说——夔也出现在夙城? 而此时,歇息于百奚馆里面的小红姑娘却走到桌前,肚子窥赏起那柄幽莲之剑。 “对了,大爷,西门赌坊往哪里走?”乌无晴顿住身,回问道。 他留意到了这顶斗笠,却因此而差点儿忘记了重要的事情。 “往城西那边走,你一路问自然就清楚了。”卖鱼的大爷和蔼可亲道。 “谢谢!”乌无晴感谢道,随手将那顶斗笠给扣到了头顶上,以防别人认出他,并跟踪他的踪迹。 “不客气!”渔大爷回复道。 突然,渔大爷想起了什么,叫住乌无晴道:“你是昔日的龙剑剑客吧?” “……”乌无晴疑惑了半会儿,“嗯,大爷你问这件事情是为何?” “今天……今天早上我……我见到了剑客幽坤——墨颜。”渔大爷回答他道,神色突然十分紧张。 “是不是夙城又要出现什么变故了?”渔大爷道,垂头哀怨一脸,摸了摸胡须,“据我所知,墨颜不是早在四年之前丧命于榴花殇溪水场了么?” 不知于什么时候,抬起脑袋看,却不见了龙剑剑客的身影。 乌无晴不出半会儿,已经出了市集。 他雇了一匹快马,懒得再走路,因为一路上他还要思考很多东西,大爷口中墨颜的莫名出现,还有那顶斗笠上榴花印记,一切都如梦如幻,红红火火如那朵盛放的榴花一样欲穿他的眼眶,从里面再跳出来,回归于现实之中。 一匹骏马奔驰,扬风而起,很快便穿进了城门之中。 很久之前,他就是与宋冰舯巡抚大人出了城门的时候,见到倾水然那个家伙肆无忌惮地载着叶风停与之失之交臂的! 那个时候,他外表风轻云淡,却不知怎么地吃起了醋来,竟为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女孩子! 可是……事后,他才知道,他们之间早已经相遇过一次。 只是那时候,他不知她的性名以及身世,她却怀疑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个人的真实,甚至深信不疑地认为他的出现,或者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十几年前,那时的小女孩云梦公主,那种穿透宇宙与时空的眼神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坎儿上,甚至让他此生都认为,天下唯此一人,能够懂得他的心。 快马加鞭,潦草几下过往,却让他的心海经历了潮起潮退、翻天覆地、开天辟世的变化,叶风停由原先的一座孤岛成为了一株飘浮于海上的枯草,随一缕微风而时刻都准备着跌落进海平面,舍生赴死,没有半点儿反悔。 关于她的一切过往,一切记忆,似乎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着痕迹地消失无痕,幻灭成风了。 成为一株枯草,摇摇欲坠,跌进他生命的终点。 “吁——”乌无晴紧急地拉扯住往前奔赴的缰绳,过往云烟的记忆不惜以一切势力向前,来不及人将它牢牢握紧在手掌中央。 “西门赌坊,到了!” 乌无晴自言自语道,随后极其帅气潇洒地下马,他不经意之间的目光投掷,一箭射中这些男人的心房。 也难怪,夙城剑客龙剑本来就不是如此平凡的!女人被其吸引,男人也禁不住被其自身天生具来的魅力而停留一秒目光…… 乌无晴将马儿牵进了赌坊的马厩里,扫了一眼,然后出了来,马厩里并没有段水遥还有敬水亭的风与电。 “顾客,请进。”在外招呼客人的管事将乌无晴给引进了赌坊内,“大爷,您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嗯。”乌无晴应了一声,随着管事的引领而抵达了赌坊中心。 赌坊中心场,不少人来往,赌大赌小,皆在不言中。 在旁观摩了一会儿战局之后,乌无晴不禁也手痒痒,想上前去摸一把,上上手了! “大爷,您今天第一次来,要不要试一试?”管事道,这位爷一定身上有不少钱,看他的这身乌黑软锦衣袍,都能卖一锭金子,无论从质地上来讲,还是从剪裁上来评判,皆属上乘。 “我下注五十两银子,投大!”乌无晴一鼓作气,眸中带笑道。 管事上下打量了这位身价贵重的大爷之后,便离开了,去向王鹣禀告。 “快、快请上来啊!”王鹣言道,俨然一个东道主,热情款款。 浑身气质高贵,无处可以掩藏,一身华丽锦绣的衣服,宣扬着开创赌场的主人的气场压阵与气度非凡。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雪白的大狐皮,贴在靠凳上。 那张靠凳,既可以供主人坐,又可以供主人倚躺在上面惬意地歇息。 “公子,贵宾来了!”管事将乌无晴给迎至赌坊上一层的厅堂,一进厅堂,王鹣便一眼定在了这位贵宾的身上。 乌无晴随即脱下了头上斗笠,张口启齿道:“王建,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乌……乌公子。”王鹣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他。 “我可以坐吗?”乌无晴已经坐了下来。 王鹣回答他:“自然是可以。” 气氛顿时冷落了下来,乌无晴直奔主题道:“对了,贺熊可在你这儿?” “这个……你该不会是……”王鹣犹疑道,心中举棋不定。 贺熊是在他手上,可是他绝不能透露出去,况且贺熊身上的那颗幽冥石,是天下绝无仅有的。 他绝对不能够让别人得知幽冥石的下落,并且从他的手中给抢过去。 “我本人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乌无晴埋头沉入一片寂静的墨影之中,“你一定要将这件事情给说清楚,我就直奔主题了,贺熊身上隐藏着幽冥石的秘密。” 王鹣一听到乌无晴的这句话,蒙混过关的信心大减,不禁目光游移不定,他想要不假思索编造出什么谎言,却也瞒不过他——乌无晴! 第两百九十九篇 乌无晴被困幽冥境界 http://.biquxs.info/

乌大爷……” 突然,段水遥和敬水亭来到了他们身前。 “你们来了,贺熊人呢?”乌无晴问起他们道。 “对不住了,王公子,改日再聚!”敬水亭走上前来,抱拳告退道。 “没事儿,本来就是我欠乌……乌大爷的人情!”王公子道,“此事我也不瞒你了,在贺熊身上发现了幽冥石,不过见者有份儿,这是江湖规矩!” “到时候,才说吧!”乌无晴对向王鹣道,“话说,我何时与王鹣您有过交情呢,何来一个‘欠’字?” “此话怎讲呢!”王鹣不禁挑眉道。 乌无晴应道:“好吧!到时候……见者有份,欠人的人情总要于某一日归还。” 敬水亭、段水遥携乌无晴走后,敬水亭不禁问起乌无晴道:“你们两人是在跟我们打哑谜呢!” “你们两个不也是……”乌无晴似有一丝怒色。 他怎能不将王鹣叫他们二人到西门赌坊来,看作是王鹣的“挖墙脚”。 他乌无晴就算再怎么没有本事,也不愿意身边的左膀右臂被人给拉拢去了。 失去了段水遥还有敬水亭这两个情深义重的兄弟,他就等于失去了所有,夕雾门的创立与后续发展也终将成为一张白纸,一场空谈! 乌无晴渐渐地将他们二人甩在了身后。 “喂!等等我们呀……”段水遥见乌无晴自从出了西门赌坊,就压着一脸黑。 他是不是又生气了? “乌大爷,你生气了,不会这么小气的吧?”段水遥揽住他的臂膀,一脸和气劝服道。 乌无晴竭力挤出一丝笑容,他只是有些惧怕,有些缺少安全感罢了。 自从他不再是夙城乃至江湖四海的剑客龙剑之后,一时间所有的辉煌与光芒四射都离他而去,剩下的只是一片白茫茫的未成形的幻影,以及黑夜降临之后的一片灰暗,有的时候,甚至连最亮的月亮都无法透进他禁闭的心扉。 敬水亭看着他们两个兄弟这样友爱,不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只希望他们能够越来越好,彼此信任,一起携手创建夕雾门,再创曾经属于剑客一代的辉煌! “我们这就动身去城西那条街巷吧!”敬水亭道,“我们所要找的人就在那里,人已经死了好几天了,躺在棺材铺子里……” “贺熊那个人,难道是?”乌无晴不禁问道,脸上除了淡漠,没有一丝惊异。 冷冽成风,蓦然将这座城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霜雪之中。 然而,眼前,敬水亭抬头一望,却是赤日炎炎,烈焰无边。 乌无晴一路向前走,在马厩前停住,牵出了那匹白马,想想看,段水遥与敬水亭并没有骑马过来,于是便折回去,将松绑的缰绳重新绑在了马厩的柱子上面。 他靠近马儿,俯身伸手抚摸了一两下那匹绝影,曾经这匹马是倾水然的坐骑,看见这匹马,他不禁想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 “乖,五弟我走了!”乌无晴称呼这匹马儿为五弟,直到今日,这个称呼已经成为了他们兄弟对这匹马的共同称谓。 “五弟乖乖呆在马厩吧?”敬水亭问道。 “嗯。”乌无晴应声道,随即一声令下,“出发吧!” 转眼之际,他们便几个一齐抵达了城西所在的长巷。 柳色朦胧似烟,犬声直吠。 一切轮廓似乎愈发熟悉,于乌无晴眼中点点映现,晕染开来。 这个地方,是曾经他来过的地方。 他带着属于叶风停的宝剑琼玉,重新将它于铁匠铺里回炉再造。 那时候,他们之间的拥抱如此的温暖,如此的独一无二,赋有绝世之美。 乌无晴不禁低垂下脑袋来穿过了那家棺材铺的门,整个魁梧的身影连同跟在身后的两个影子不禁浩然林立于此间铺子里。 “乌大爷来了?”棺材铺子的老爷爷停下手中的运作,闻之而动,面容红色,被赋予了霞光一般的红韵,手指如油纸,全神贯注、专心致志操纵着眼前被搁放在地上还未被拼接完成的散落开来的纸船、纸房等零件。 敬水亭绕过乌无晴身前,对仍旧气定神闲的老爷爷道:“我们哥儿几个是来见棺材的……” “棺材,可是屋内躺着的那位?”老爷爷依旧操纵着手中的零件,并为之润笔上色。 “正是,可否一观?”段水遥继续问道。 这个老爷爷看来很不简单,这么绕来绕去,不直击重点,也不是办法呀! 乌无晴突然蹲下身来,他向老爷爷掏出一个东西,老爷爷立马就大惊失色,松了口,让他进去了。 除了他们二人,谁也揣测不到放在老爷爷面前的那块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老爷爷起身道:“去……去吧!” 乌无晴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乌黑软锦衣袍拂风前去,朝屋内举步,跨过那一道门槛儿。 只剩下段水遥还有敬水亭两人满怀疑惑与好奇地站在外面。 敬水亭不禁摇了摇脑袋道:“这……这个……” 段水遥眨了眨巴眼睛,一脸和气地乞求老爷爷道:“乌大爷去了,我是他兄弟,我能进去的吧?” 老爷爷依然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并不理睬旁人,只是一个劲儿地聚精会神为那些纸房子刷漆上色,鲜亮的颜色煞是好看,迷人眼。 “我说……什么时候死了,我也有这个待遇?”段水遥诙谐道。 敬水亭摇头尴尬地一笑,先前沉默寡言的老爷爷开了口:“恐怕是没机会了!” 段水遥埋下一脸,拾掇起掉落在地上的竹篾打发起时间来,左晃晃,右摇摇,也依葫芦画瓢动手编织起了纸糊的莲花灯来。 谁知,直到夜深人静,乌无晴还没有从那间房间内走出来。 “活见鬼了?”段水遥禁不住想要闯进那间内室,可是却被老爷爷给一手阻拦了,挡在外面。 老爷爷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其气场之大镇压得了神仙幽怪,更别提眼前的这个想要捣乱的小人物了! 做棺材铺的这行,最行的就是与鬼神打交道。 “里面有鬼灵,小子你还是别进去了!”老爷爷提醒他道。 段水遥退了回去,浑身上下毛骨茸然,腿脚抖得厉害。 眼见着内室里面半个人影子都没有,一片黑压压的幽光时遁时现。 大家都一口气不敢出,敛着声音,屏着气息,只敢站在外面,不敢往前迈出一步,恐怕那里面就是九泉之下。 就连老爷爷也紧张了起来,先前不紧张,时由于那是白天,至于到现在才莫名紧张的缘故,一个大活人活生生地进去了,到现在却一只脚都没有看见过。 老爷爷摇头晃脑,不禁叹了一声短气道:“恐怕乌大爷是不小心犯了什么禁忌,一时无法脱身了!” “唉,唉,都怪我没有提醒他,以为这一切他能够应付得来,没想到的是……却发生了不可预测的东西。” 段水遥深呼吸了一口长气,紧紧压在胸腔之中,却道:“别……别开什么玩笑了,这个玩笑不好……不好,瘆得慌。” 老爷爷不知道于什么时候什么旮沓角落里掏出来唯一的一根火烛,拿着两块打火石于乌漆嘛黑的一片天地“嚓嚓擦”起火,将点亮的火烛滴了一滴油在桌角一侧凝结成蜡,随即将火烛一插,便紧紧地安放在上面,牢固而不可动摇了,吁声道:“我没有开玩笑,接触我们这一行的,本来就会遇见一些常人所无法预料的事情。” 老爷爷身在棺材,一连串吐露而出的话语不禁渲染了一种愈发接近诡异的氛围,然而,却并不是夸大事实,完全违背现实的。 段水遥与敬水亭一个人盯着满脸连同脖子被红光完全晕染的老爷爷,一个人则瞪着黑乎乎的门槛儿里面。 段水遥不禁唉声叹气道:“不知道乌无晴在里面对付得怎么样了!” “眼前,该如何化解贺熊那个人身上的戾气,才是重中之重,我想……那一块幽冥石还在那个人身上吧!如果在的话,那么事实就是跟我想象当中的一模一样了,这块幽冥石以吸取凡人身上的戾气还有怨气为养料,贺熊这个人虽然后来疯疯癫癫的了,但是……按理来说,一个人身上长久所形成的东西应该不会就这么快陨灭于无形的,短时间内来说,应该是不可能的。”老爷爷插话道,按照情形来说,老爷爷应该不像是骗人的样子,现在,乌无晴指不定被吸附进了那块幽冥石之中,与之戾气还有怨气作抗争呢! 敬水亭也由原先的不相信转换成了进一步的选择信任,擦眼观色老爷爷一直以来的举动,并不是不符合逻辑的,他不像是在胡编乱造一个虚假的东西。 而且,做棺材铺这一行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卖方与买房之间彼此互相信任。 敬水亭在外面等得火急火燎,早知道他们就一起进去算了,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总有个伴儿呀! 现在他们一个劲儿地自我臆测与虚构,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第三百篇 梦境,幽莲 http://.biquxs.info/

乌无晴正被困在幽冥境界,最接近神灵的地方,也是最最接近鬼灵的地方。 彼时,他幻化成魔。 来到这里的人与事,皆会变成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模样,气质大变! 乌无晴持那柄由幽冥之气幻化成形的幽莲冥剑,眼眸似有炽烈火焰夺眶而出。 幽冥地界,常常会有一片幽深不见底的幽湖。 彼时,乌无晴就处于那片天地,湖泊呈现夜色,就连天空也倒映出这种幽深恐怖的色彩,使人摸不到底,整片天地,完全就将人包裹在了一座四处无隙的帐篷里。 遽然一阵风打旋而落,剑气横生,剑客无畏! 许多红衣人士,前来,使人识不清面目。 由起初的一两个人影变成了两三成群,渐渐地多了起来。 红衣遮脸遮身,上下无从透风,就连眼睛也愿意让人揣摩,埋藏在厚厚的红衣之下,层层叠叠,宛若红韵莲花。 “你们这群人……”乌无晴不禁想道,这一定是幽冥石设置的障眼法,让他专注于与这群人抵抗——却忘了如何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既然来了,我就不打算后退,我一定会将你给收复的,幽冥石!连同这整片幽冥地界,不会再让贺熊这样的人依靠幽冥石的冥力无法无天,四处作祟,危害武林!” 话音刚落,这群人红衣人便张开了嘴巴,说话。 原来这群人竟然是……女人,乌无晴一听到他们的声音,便疑惑了起来。 “究竟会是谁呢?”乌无晴随即提高了警惕心,将手中之剑握得更为牢固,一丝都不得放松戒备。 “是我……”其中一个女人举步幽莲,清风惹眼,明眸皓齿逐渐愈发清晰地映现于乌无晴眼前,整片天地,只有那里是透着光亮的。 一阵迷惑人的香味儿袭来,带着冰片、薄荷…… 现在,乌无晴愈发好奇了! “红菱?”乌无晴脱口而出,许久之前,他们曾经是师兄师妹的关系。 “你还认识得我。”红菱回答道。 “我以为你会是她……”乌无晴道,哄菱反问道,轻媚的声音响起,玉白的纤细的手指掩放于红衣之下,一阵升腾起来的幽光使得一圈涟漪浅皱开来,“她?” “哈哈,是我们身上的香味儿迷惑了你么?”红菱道。 乌无晴问她,一个声音,便紧跟着一丝皱眉,丝丝弦弦不可从中剥离,“你为何又会在幽冥地界,普通人是不会来到这里的。” “不,忘了提醒你,我曾经是你的同门师妹,红莲,白菱——是另外一个人?”红莲盯着他的眼眶看。 “对,时间过了那么久……我自然是对有些事情有些淡忘了。”乌无道,“我送你的婆婆纳手链你……应该还留在身上吧?” “嗯,我师兄当年送我的礼物,我自然是不会取下来的,一辈子一辈子都不会,你不知道,那时的我——多么地喜欢你,喜欢和你呆在同一个师门同一座剑门里的快乐……而又忧愁的时光。”红莲道。 一柄剑划破了倾洒在湖面上的一道月光亮痕。 剑气横生,如雪花从剑身上剥落,顺势而下,顺势而起,腾飞,然后横穿整片湖面,拨开了彼岸之所的那个红衣女人——称之为红莲的那个人。 “像精灵一样。”红莲笑呵呵道。 “什么像精灵一样?”乌无晴问她道。 “你的剑,曾经你的这把剑并未拥有任何名字,现在——应该有了吧?是那个女人给它取的,只不过,她现在已经离你而去了!”红莲淡漠无痕道,脸上似无任何感情色彩,然而她的话语却深深地触及到了乌无晴的内心深处,刺痛了他。 乌无晴不知道她为何会知道这一切过往,并且了解他对这个女人无比深切的情感,才敢拿这些东西来刺激他的心灵。 “那个女人是你的软肋……”红莲嗤之以鼻道,笑意匪浅,笑声无音,湖面涟漪却万千退去。 “所以,你为何会来找我,你困住我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想要借此来羞辱我吗?”此时此刻,乌无晴特别想要望穿这个女人的心思。 “不,我不是来羞辱你的,我只是无比缠绵悱恻地深爱着你……”红莲,“你愿意听我倾诉么?” “如果你愿意的话,陪我一个晚上,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放我走?”乌无晴道。 “不是的,你从幽冥地界里冲破枷锁,逃离出去之后,代表着贺熊身上的那块幽冥石就彻彻底底地归属于你了!”红莲道,“得到那块幽冥石并不难,对于曾经的剑客龙剑来说,你有这个能力。” “所以……之所以我想要继续和你耗下去,而你又不得不答应我的缘故——是因为你所深爱的那个女人!” “她已经死了……”乌无晴深深地凝望着某处,似要刺穿时空的记忆,回到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挽回一切局面。 “别再提!”乌无晴一口回绝,这段记忆与往事,太过压抑而深重,还来不及痛苦,他的心就已经达到万念俱灭的程度,这种滋味儿,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这种透彻心扉的感受了。 突然,从幽冥湖上现出一个凹凸不平的圆乎乎的洞来,段水遥与敬水亭还有老爷爷的面孔就映现在其中,踏出一步,乌无晴就会来到现实,并得到他想要的幽冥石。 红莲引诱他道:“你究竟是选择哪一条出路——摆在你面前的这一条路,还是你看不见的背后的另外一条路。” “两条路,任选其一,一旦选择了,便丝毫没有退路。” 红莲倾坐在彼岸之所的那朵盛放的红莲之中,随波摇荡于一阵又一阵幽风当中,身前身后红衣如魅夜一般,连片成浪。 她——并不寂寞,尽管这些并不存在于世间的幻影皆是她一手所创造的用来蒙蔽人眼睛的障碍。 “说吧!考虑清楚了么,考虑清楚了,我就送你这个人情,关于……她。” “虽是已死之人,我却有办法帮助到你。”红莲进一步引诱乌无晴道。 “不……不必了。”乌无晴如此之坚决道。 “哼哼!”红莲一笑,幽冥地界开出一条生死之路来,“果真不愧是乌大爷,忍受得了诱惑。” “不过,出去之后,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 红莲清脆明悦的嗓音犹如阵阵幽风同时向乌无晴身前袭来,乌无晴持剑而出,遁身钻出了幽冥地界的幽冥湖,宛若一场穿越之幻梦。 乌无晴耳畔依旧想着红莲所说的话,然而他还是不敢踏出一步,去相信这世上真的存在复生之法,红莲这个女人会有什么办法。 这一切终究不过是信口雌黄,绕乱人心神的谎话罢了! 段水遥和敬水亭守了半夜,早就睡瘫了。 乌无晴举步而定,握紧那块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幽冥石,当从魅夜之中脱身而出的时候,其背后遁现了一堆翩翩起舞的蝴蝶儿,幽蓝阵阵,隐没于无形之中。 乌黑软锦衣袍倾落衣架之上,他不由得闭了眼,于老爷爷收拾出来的床榻之上歇息了起来。 红莲,自然还存活于幽冥地界,她只是等待有朝一日,乌无晴能够亲身将她曾经的灵魂给唤醒。 毕竟,当时当日,她是在对待乌无晴的感情的过程中,才走火入魔的,从而不小心踏进了幽冥地界。 试问有谁——能够在一个虚拟的空间里呆一辈子呢? 虽然,红莲渴望寂寞与独处带来的安全感,却也并不排斥世俗所带来的纷扰。 这些诸多纷扰,才是构成世间烟火气息的必要因素,缺少了这些因素,她一定不会是真真实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人本身生下来,就是要受苦的。 当受苦的那一瞬间,挣脱出痛苦获得胜利与喜悦的那一刻,人才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是脱离渺小的,但却依旧渺小。 初来幽冥地界的时候,她就像乌无晴一样无助,那个幽深不可测度的空间,有无数个可能等待着她——皆是昔日她的心魔与障碍。 一旦陷进去某一个陷阱,便会遭遇浑身上下被抽丝剥茧的痛苦。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乌无晴如此聪明,又怎会像当年的她一样傻呢?为了情爱二字,便傻傻地跳进不可挣脱的漩涡之中,只有默默承受,岁月不断重复的折磨,终于才造就了幽冥地界今日的红莲。 红莲依旧住在那块幽冥石之中,曾几何时,她也来到过叶风停的梦里,将有些不可磨灭的往事记忆铸造成梦,带给了她,并且一字不落地耐心诉说给她听。 梦境之中,夜湖幽静,幽莲盛放。 叶风停那时,也如同切身经历一般,感受那时候夜的寂静与安谧,时空的深邃与静止。 然而,爱过他们的男人并不知道,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之间有过一段不可割舍的缘分。 “如果上天注定如此,走到终点的不会是我,那么……我一定会实现当初的梦境的,不是我,也终将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幽湖深处,一定会画上一个圆满的结局。”红莲吐露,幽莲生剑气。 他不会明白,一个女人曾经多么地爱过一个男人。 第三百零一篇 剑门,剑气海 http://.biquxs.info/

迢迢古寺,湘水人家。 那时,剑门入驻了墨颜、乌无晴、红莲三大剑士。 他们剑术精湛,天下无人可比! 凤凰古道之上,两侧秀木成荫,林荫空隙之下万丈光芒,游动的光鱼无从遁形,任由幽莲之剑抓捕。 每次,他总是一个准劲儿,就赶在红莲还有墨颜之前了。 墨颜夸赞道:“不亏是大师兄!” “呵呵,言笑了。”乌无晴捂嘴轻笑一声,看着他们踏波无痕,“白掌”拨清波,朝林荫深处进发。 随后,他也白衣乘风欲归去。 持剑潇洒,晕染起白烟淼淼,来自于剑光与阳光的碰撞与杂糅,一片片树叶犹如不可寻捕之游鱼四处蹿动,来自于剑气横穿,或扫或荡,那时候于师妹师弟们的眼中,那把由大师兄握着的剑总是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帅”! 幽莲之剑,那时被叫做无名之剑,只源于至今还没有任何名字能够配得上这把绝世好剑!况且这把剑的主人是曾经的白羽官人,就更加身份尊贵了! 但是——他乌无晴从来不自恃清高,与剑门中人亲近为善。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才招致了许多人慕名而来,与他进行搏斗。 抵不过,躲不过,只有正面应付! 林荫之下,墨隐万顷,黑暗让任何光点无从遁形,溜走,林荫之上,光雾万丈,霾里幻生出一条又一条剑气花。 湘水境地,唯有乌无晴此人——能够掌握剑气花的秘诀。 这也是剑门的师父能够重用他的缘故。 “今日来,我就是要逼剑门的大师兄使出江湖上绝世独一的剑气花,剑气花自古以来以条计数,数量多少,取决于主人内在的功力沉淀,功力越浑厚,使出的剑气花便越多。” 蓦然,一人从高树之上坠下一片树叶,乃为剑门之外经常信口雌黄的无名剑士,面戴黑甲,无人得以窥见他的真实面目,那片树叶由于剑气横穿而丝若游息飘浮在轻薄的一层光雾之上,迟迟不落。 之所以这片叶子能够像一叶小舟似的飘荡在上面,也正是因为千百年以来,这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搏斗与角逐了。 所以才导致近些年来,于林荫密林的半空中形成了一片剑气海,经久却不散去。 彼时,自然是拥有使出剑气的能力的剑士才能站在这片剑气海上,否则,就算是轻功上乘者也未必能够站稳于上面,甚至能够避免被四处横穿的剑气所伤。 乌无晴依旧潇潇洒洒,翘起二郎腿于剑气海上。 俗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说他并不清楚来者的底细,但是,他依旧拥有自己的底线,那就是无论以何种手段与方式,都要赢得这次角逐,因为——剑门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闯进来的,可以用来污蔑与践踏的! 就凭他是剑门徒弟这一点,他就能将外来者给击退! 天下,唯有剑门称之为剑门,其他剑士进驻的地方只能被称作为剑阁,而各个剑阁拥有独一无二的名字。 唯剑门,无名! “无非就是想试探一下剑门的真正实力,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剑门的弟子都未踏出过这片净土……”乌无晴心想道,那么,我只好让你试一试我的威力了! 这样,江湖上就不会宣称所谓剑门,只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乌无晴终于决定动手出招。 “哼哼,剑门的大师兄终于要出手了……前几日,前来的那些武功低下的弟子果然不配让大师兄动手,只有厉害的人才配得上剑气海这个比武场,你说呢,不是?”此剑士一笑,面上的黑甲却无比地瘆人。 乌无晴竟也随之一笑,只不过他们之间的笑,绝非相同,一个属于对自恃清高的嘲讽与讥诮,一个则属于对这个认为剑门自恃清高的人的反讽。 乌无晴道了一声“绝妙”,但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绝妙! 此剑士道:“难道你不好奇对方来自何派吗?” “与我何干?”乌无晴依旧潇洒自在地盘腿坐在剑气海上。 “难怪,我说剑门自恃清高,没错。”无名剑士道。 “那就开始对战,别废话了!”乌无晴挑眉道,不经意间一丝愠色晕染眉间,淡淡剑光,让人锋芒在背。 “那就试试谁输谁赢,好了。”无名剑士拔起剑来,光生莲花,瓣瓣剥离。 令乌无晴不禁为之另眼相待,看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能够使出整朵莲花形态的剑气花,至今这是他看见过的第一人。 生出剑气,就已经不简单了,况且还幻生出这一整株瑰丽的莲花来。 目前,按照他的功力来说,他只能使出一条有一条的鱼形态的剑气花来。 看来,这个人说剑门自恃清高,或许是有一定道理的。 江湖上,本来就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是以前他小瞧了除剑门之外的修行人了 乌无晴来不及多想,迎面就对上了莲花剑气,瓣瓣剥离,飘落而来,携一阵流风而来。 带着锋利的剑气威力! 白衣飘动、翻转,于剑气海之中寻找栖身之地,可那有那么轻易? 今天,剑门算是遇上强劲对手了。 剑气海,突然转化成了此无名剑士的主场,每一处剑气海的波涛都是致命一击,只要乌无晴稍有不慎,就极有可能被其突然蹿腾出来的剑气所伤。 “镇定,镇静……”乌无晴道,他一定不能慌,不能拿剑门的颜面开玩笑,他绝对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今此一败,剑门注定要被外人所论道,就落定了“自恃清高,实则虚有其表”这几个字。 “要不要我们帮忙。”红莲突然闯进了这一片剑气海之中,红衣牵动,红衣之下,剑气向四处消散而去,丝毫没有损伤她的毛发。 无名剑士回身将目光投向红衣女子,“来者也是剑门中人?” 红莲不屑道:“一看此人就来者不善,师兄,小心为妙!” 其实,后来闯入剑气海的师妹红莲又怎会知道,作为剑门的大师兄乌无晴竟然不是此人的对手。 红莲师妹自然是不受剑气所伤,因为所有的剑气都意外地向乌无晴身边聚集了。 剑气海暗潮汹涌,只要他不打破一直维持的僵局,就注定被外人围攻的剑气所伤,他终于想明白了——无名剑士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他不是仅凭一人之力的! 只所以能够形成莲花形态的整株剑气花,是因为他——并非是一个人! 在林荫底下看不到的地方,有人暗中助力着这位带着挑衅目的而来的面戴黑甲的无名剑士。 “你们终于现身了!”乌无晴撕裂喉咙道,冲破层层无形的剑气包围,剑气围困,“我看,真正自恃清高的是你们吧?” “你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个帮衬你的人……” “我原以为你会挣扎无力的,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无名剑士道,“整片剑气海都制服不了你,看来果然是剑门之外的人太过于自恃清高了!” 乌无晴大汗淋漓,湿透了外袍,眼眸湿漉漉的,晕染着一片红血丝,眉骨如画,身姿挺拔,宛若有种重生的感觉。 有生第一次,他差点儿中了外人的圈套,仅一念之差,要不是他及早发现问题所在——他一定会因为面子问题而强撑下去,绝对不吐露一句“不行”的话。 “墨颜,帮我,把那些剑气海之下隐藏的人给揪出来,回到剑门,重重有赏,女儿红,还是玉壶春,随你挑!”乌无晴灵机一动,别忘了,剑门除了他还有墨颜。 既然他识破了诡计,就不会再继续佯装下去,被无名剑士的把戏所糊弄。 “哼哼,果然你还是需要帮手,现在的你,毕竟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无名剑士不禁吐露道。 乌无晴使出剑气,对从剑气海底下上涌而出的剑气形成围击,并且用以阻断莲花形态的剑气花继续形成的过程。 无名剑士手中使出的剑气自然无形之种被削弱了好几个档次,真正厉害的并不是无名剑士,而是无名剑士背后的那些人。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来到剑门,心怀鬼胎。 “红莲,还愣着干嘛,帮我……”乌无晴道。 此场战役,绝对要速战速决,不然更大的剑气海形成了,到时候这里就会形成这些心思叵测的人的主场。 到时候,他们一行人想要从剑气海脱身,就没有办法了。 “大师兄,我要如何帮?”红莲不动声色已然暗中使出了一丝剑气。 她的剑气与乌无晴的不同,剑气之中,加入了剑门独制的毒气。 只要无名剑士使出剑气,此毒气必定溶于其过程,将整株莲花形态的剑气花变成颓花。 只要无名剑士断了线,身后的那些任他操纵的傀儡使出的剑气便是无用之力了。 “看来,你的这些师兄弟是帮不了你了!”无名剑士道,眼下,他还未看出剑气海有任何波动。 “剑门,迟早会因为排他而走向自我毁灭的结局的!”无名剑士道,看着莲花形态的剑气花一朵朵盛开,将整片剑气海变成了一片莲花海,他便笑得更加肆意而妄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幻梦终有被粉碎的那一刻,剑气海底下剑气的中断,宣告着死亡之声,一朵朵剑气花已然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颓花。 第三百零二篇 剑客须酒解忧愁 http://.biquxs.info/

剑气海复原,墨颜倾剑,“你怎么会知道剑气海底下有人呢?” 乌无晴应答道:“自然是……凭本领咯。” 红脸笑之,见乌无晴咧嘴一视,朝向她,心中已然明了,大师兄又在愚弄他们了。 “回去了,说好的,玉壶春呢?”墨颜桃花瓣眼眸,情意绵绵,忘不掉当时师父为庆生而拿出的那一瓶玉壶春酒开封出鞘的香味儿,眼馋。 “一定……”乌无晴回复他道,越身赶在了他的前面。 白衣拂袂,衣带飘雪。 他眉目如画,镌刻于红莲心中,真不愧是她的大师兄。 乌无晴之所以能够洞悉得这么清楚,发现剑气海之下另有阴谋,实则来源于传心术的提醒,那位人士——绝非等闲之辈! 乌无晴穿越迢迢古寺,古寺两侧都是樱花林,到了春天的时候,那里会开出一片片洁白的樱花来,美若霜雪,映衬着他眉目如画,剑眉隽永。 红莲师姐回眸对墨颜师弟道:“快点儿,追上……毕竟我也想要饮玉壶春酒。” 玉壶春酒,已经被珍藏于剑门地窖里放了十年,越是上乘的好酒,年代越久远,香味儿便愈加香醇浓厚,并且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指不定,大师兄一会儿就忘了呢!”红莲打趣道,故意瘪着嘴巴,隐藏一心欢喜。 毕竟那时,身处困境的时候,他想到了她。 已然,他已经于无形之中将她看重了吧!第一次,他送她的婆婆纳手链,她还记得呢! 大师兄亲自为她串上的婆婆纳手链,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一辈子都珍藏。 然而,乌无晴却来到了剑门,踏进剑门石门的那一刻,他就在想——究竟是谁会通风报信给他? 来剑气海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红莲、墨颜,难道还有其他的什么人吗? 是他不认识的,亦或者是许久之前就已经认识过的? 能够抵达剑门地界的人,绝不简单,剑门之外,有层层机关包围,普通人是无法轻易一一突破这些障碍的,所以依他猜想,绝对不是什么平凡人! 他很想很想……见到背后那一个解救他出剑气海劫难的人,按理来说,那个人应该算是他的恩人。 “在想什么大师兄呢,你又在吹箫了,这说明你又开始紧张了?” “说吧,你在紧张什么呢?”红莲不知不觉挨近了高坐于梯形围墙之上的大师兄乌无晴,繁花摇坠,墨荫成蔽,素锦流年。 乌无晴举笛放下,横斜于白衣袭身的膝盖之上,弓起来,自如一座拱桥,不禁让人看呆了! 他的侧面应对着清风婉转,眉目传情,皆是无法令人揣测透顶的情愫。 阳光刺眼,乌无晴从灼烫的大面积铺散开来的阳光里腾身出来,一步跃到围墙之下。 “走吧!你们的大师兄怎么会紧张呢?”乌无晴眉眼初绽,眸深似海,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红莲一时失落,乌师兄怎会将心事皆诉说与她呢? 那时候,他只是送她一条婆婆纳而已,如此而已,是……是她对男人的心思想多了! 大师兄只是……只是对她如同对待所有的师弟师妹们罢了! “想什么?”乌无晴停往前进的步伐,突然凝眸对向了她暗自思虑的目光,飘忽不定,犹如幽邃的梦影一般,时常出现在他一人独往前行的梦境之所,那是他所幻想的世外桃源,摒弃了一切世俗与繁杂。 他不禁呆住了,为之迷住了…… 他不想要深陷其中,让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看穿,于是假装无视,继续前行。 白衣宽带,幽风攒动,花香暗浮,叶瓣沉积似雪,人的心意,常常是令人捕捉不到的,时而便会发生意外的变化。 很快,不消一会儿,他们便横穿厅堂,径直来到了地窖。 暗黑而深邃的地窖,冰凉而清爽,在这炎热的夏日之中,算得上上好的避暑之地了! “墨颜……”乌无晴正要从上面的绳梯上爬下来,不料却见着了墨颜,看来,他早就先行一步了! “你竟偷喝起酒来了?”乌无晴逗趣道,为之一笑,眼眸清澈似戏水之箭,从万千波痕中以极快速度掠起,随即抛洒一圈涟漪。 就是墨颜这个大男人也不禁为之忘神了!心中早有一滩鸥鹭,惊起。 见着大师兄下来了,他不好再大摇大摆、肆无忌惮地继续品尝这美味佳酿了,既然都来了,那么就要共享,到时候师父说起来,大师兄一定挺身而出,要罚也就是罚他们三个人一起承担罪责。 见着墨颜在大师兄面前这般收敛,红莲不禁暗中一笑,然而,却是一抹带着苦涩的笑,幽怨未散。 源于大师兄从来不对她诉说心事,也从来没有问起过她对他的心意,这么多年来,他都这样照顾她了,处处为她挺身而出,然而……他还是无法将完整的自己展现在她面前。 对于他来说,女人也许就是一个负担吧! 红衣落地,已然不顾形象地独自扛起一整坛酒来。 墨颜望之,桃花眸呆滞住,单纯的目光不禁投向这一幕,未尝试爱情滋味儿与苦果的墨如玉少年心中不禁生出担忧,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大师兄与红莲师姐之间发生了什么羁绊? 这个问题,对于当时的十五岁少年来说,颇为考究。 乌无晴却全然不知,亦全然不顾,他只是再一次沉浸在了自己的蹁跹思绪之中,忘乎了所以…… 墨颜又呀然一惊,乌大师兄,这又不是在钻研剑术吧?或者是为今日剑气海失策的事而苦恼…… 女孩子的心意,难道他都不明白的么? 唉…… 今天,我算是亲眼见证到了什么叫做“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了,就是我这个傻子都看得出……红莲师姐喜欢乌无晴啊! 奈何乌无晴这位爷,就是看不见,不知是不是眼瞎了哦…… 墨颜黯然伤神,摇了摇头,以后要想要做男人还真是够了!剑业永远排在第一位,对女孩子不够细心,还伤女孩子的心。 “师父!”墨颜突然倏地一下幡然起立,师父、师父什么时候竟然来了? 这下子,他酒还没尝够,就被师父给抓个现形了,还要受到一顿打骂。 幸……幸好有红莲师姐还有……大师兄挺身而出,挡在他面前。 对于当时的毛头小子墨颜来说,剑门的师父无疑是一座大山,让他压力巨大,就算是千对万对,他也得小心谨慎。 可这次……他真的犯了戒了! 藏在地窖中的这些酒,是不让普通弟子品尝的。 然而,红莲还有大师兄却不为所动,宛若将师父当做了空气。 “喝、喝呀!多喝点儿啊……”师父突然大笑了起来,一改之前严肃端庄的脸色,“正是因为你们立了大功一件,我才允许你们打开酒窖的嘛,就……就凭你小子,你还能够拿得到地窖的钥匙?” “我是故意放在那儿,让你大师兄来取的,可是……大师兄没来,你小子却来了,说该不该挨打?” 墨颜一脸震惊,原来除了他自己,红莲师姐还有乌师兄早就知道了,他们这是故意隐瞒自己。 他……他生气了! 看着先前还怕受到处罚,懦弱而胆小的墨如玉一下子如释重负的模样,师父便觉得很好笑,可爱……可爱得很啊! 不愧是剑门之中年纪最小的那位! “你们年轻人就尽情畅快地喝吧!喝完之后……我找你们谈话,但绝对不是受罚的事儿哦!”师父一本正经,负手其后道。 “那……那就好。”墨如玉暗自松了一口气,见着师父一步步离开,顺着绳梯爬到地面上去。 红莲师姐虽然心伤,却不敢喝得酩酊大醉,她只得掏出一小只玉瓶来,用以装剩下来的酒,但是却装得不是特别的多,看来……今后她是再也无法品尝到这玉壶春酒的美味儿了,真是芳香悠长啊! 亲眼见到师父离去之后,身影完全遁现之后,墨如玉才敢继续喝酒。 可是此时,自然是兴致全无了! 乌无晴已然从思绪之中脱身,他定是从剑气海这一次劫难之中摸索到了什么精髓,汲取到了新的养料,用以补充到剑门新编制的剑术初创秘籍之中去。 指不定,这将是剑术进化过程当中的一项重大突破呢! “那么……我就先上去了!”乌无晴示意墨颜道,来到绳梯面前,顺着绳梯一步一步地往上,白衣最终完全隐没在了黑压压一片的洞口处,那里,通往地面之上。 “嗯嗯。”墨颜应声道,见红莲师姐拎着玉瓶起了来,力大无穷地将那只喝空的酒坛推移至旮沓角落里,酒坛之中一滴酒也不剩下,晃荡晃荡地响,墨颜见此画面,也就对那些一堆堆还未开封的酒坛抱以希冀了。 好不容易来剑门酒窖一趟,一整坛酒却让红莲师姐给喝空了,好生厉害。 应师父的召唤,墨颜、红莲来到了厅堂,与师父座谈。 乌无晴早就等在了那儿,正襟危坐,白衣束襟,红莲却喝得脸蛋红扑扑的,翘腿一坐,身上还系着那只晶莹剔透的小玉瓶,但是红莲向来酒量就好,在山下的时候,她就练就了海量的本事,由此一来,并不显得她醉醺醺的模样特别的出众,倒是像受了风热一样。 第三百零三篇 倾水然对乌无晴使用冥术 http://.biquxs.info/

“大师兄,又在想上次……给你传心语的人啦?”红莲靠近之,她吐词小心翼翼,神色倒也十分自在。 脸上分明平平无奇,心里实则涟漪万千,随时由一辗转之清风掠起,皆为乌无晴所动。 她有时候,想要呼唤“思凡”这个名字,却时常于说出口之前,蹑手蹑脚的。 她经常灵魂拷问——她与乌师兄的这层关系,属于暧昧,亦或者属于“玩味”,对的,人生是复杂的,人心尤其是难解的,当你以为身处一片明光乍现的荷花池时,实则你闯入了一片泥潭之中,早已被各种纷杂事物、眼花缭乱的东西所牵绊住了,绊住手,绊住脚,不得解脱,甚至于到了两对手脚都扎根进了泥潭或浅或深处,成为了一半是肉、一半却是泥泞泥糊的东西。 到那时候,很明显,你已发现自身已无法做主,泥潭已然麻痹了你的神经、思绪,眼前,只有一条死路,而这条路,同时也是破茧重生的抉择,只有捱过去,挺过去,那片名之为“痛苦与挣扎”的汪洋大海才会得到一丝风息、一丝宁静,久经喘息之后,然而也是无法平复。 而绊住红莲手脚的那些东西——正是她心中向往的、渴望的东西所赐予的,确切的说,使她往复循环地陷入泥潭之中的,正是名为“爱情”的玩意儿。 爱情,很复杂,此种东西说破了,往往就不是爱情了,而归于覆灭。 所以,有时候,红莲与乌无晴的这层关系,常常就在明晰与朦胧之间徘徊不定,它不能在爱情与友谊之间做出一个界定,乌无晴给不了红莲想要的答案,同时他也给不了自己。乌无晴一袭白衣,一柄宽大剑身迎着炽烈月光停留在青青屋甍之上的幽莲宝剑,也许已经忘记了属于过往的那些记忆片段的零零碎碎、纷纷杂杂。但是红莲不会忘记,那时候的大师兄,在她选择勇敢吐露出自己的心声的时候,亲口拒绝了她——在他心中,一直是另外一个人。 残忍的抉择,残忍的对白,而风那边,无声静寂,有种事情往往在这么一瞬之间就发生了,无从寻索。 “那个女孩的眼神……至今都停留在我的心海深处。” “对不起……红莲师妹。” “从始至终,我都把师妹当做……与其他人一样的同门,给予一样的爱护,一样的关心。” 红莲此时藏在幽莲之中笑了,当她无数次脑海里忆起这些话语的时候,笑了,随着时光的流逝,便变作不同的笑。 那时,如若她寻求一个关于“与她相伴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喜欢她”的解释未果,便截他,堵他,这到头来,发现这都不是明智之举,他终于一个字都不回她,使她掐灭了这缕忽暗忽明的小火苗。 月光洒在他的脸庞上,当真是十分好看,弯弯含笑的月眸,微微扬起的嘴角。一身白袍随风而撩动。 而深深的夜,却一直都望穿不了尽头。 红莲知道,他肯定又在想那个女孩,那个人了,曾几何时,他找到了她,却同时也失去了她——此姓名,有着扑面而来的风停雨落的气息,让人述尽无尽感慨。 当你以为已经获得她要与伊人携手同归时,却辨别不了真假。 叶风停,这个人,终究是如影随形,却又难以得到的一种结局。 “等什么……”突然,由月光笼罩的朦胧轻纱之中,隐现了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影,约摸不过二十四五岁,面目清秀而俊爽,同样也是白衣袭身,持一柄长长的白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留离与琼玉这两把宝剑已经完全融合成了一体,连同剑魂也被封锁在了一块儿,化为一体。 乌无晴睁开婆娑泪眼,望向眼前挨近他身旁的男子,柔声轻问,头发浅撩,稍作停顿,垂眸似是反映了一刹那,目光有所闪烁,吁出的口气清浅,终于才启齿言道:“倾水然?” 那三个字很厉害,尤其是那三个字一齐组成的“倾水然”这个名字。 乌无晴感觉得到自己在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双拳在略微作响,手心都在发汗。 红莲在幽莲之中发出传声——他醒了,真正的倾水然醒了。 “什么意思?”这一点,令乌无晴一头雾水,简直不明就里。他蓦地站了起来,屹立在风中的他们,白衣翻转如浪,簌簌作响,像是即刻要来一场巅峰对决! 两年之前,龙樂为救叶风停,而不惜自己的性命安危而穿越到这个两百年后的世界,因此,作为代价,两百年前的龙樂与两百年后之后的倾水然必定有一个人要成为其牺牲品。 在两年之前,牺牲掉的那个人正是倾水然,只不过幸运的是,他并没有死,而是沉睡了下去,醒来的他,记忆全部丧失,武功皆废,成为了一个从头到底的废物。 玄门法界的规定与束缚,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代价便是如此。 经历了这么一场劫难,倾水然醒来了,五六年前在榴花殇溪水场遭遇的那场灾祸留下来的“祸根”也由此化解了,打通经脉的他,武功恢复起来应该也不算做困难。 只是令掌管幽冥地界的红莲不明白的是,玄门法界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让倾水然恢复往昔的所有记忆呢? 据她感应……这个时候,小狐狸紫幽雕应该还在墨颜身边吧! 一切命数未定,真是越来越诡谲而玄妙了! 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一个劲儿地往西郊那边奔赴,穿过茫茫夜色。 眼下,它四只小爪子连同一时间刹了车,静风袭来,不远处高高青甍之上,月影苍凉,浓白沁透。 四目对望,两剑对影成双。 刀光剑影,她看得那么的真切!却又那么的虚无缥缈! 紫幽雕以为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眼红手疾的争斗!可没想到……这是一场归为平淡与看破的切磋。 乌无晴拭掉严肃,莞尔一笑,那笑意匪浅,轻快又明爽,联动着乌无晴脸上的青筋,嘴唇一张一合之间,无息之间,听闻倾水然道:“恭喜你!” “恭喜什么?”倾水然道,夜风虽冷,却撼动不了白袂如霜,双足般的坚定不移,他本以为乌无晴又是不甘心,没有打算放弃的意思,为了紫幽雕,要与他来一场生死对决,殊死搏斗! “功力恢复了以往的三成,看来离完全恢复的日子不远了……”乌无晴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眼底沁透了一丝苍凉,他已知,他不是原来的剑客了!取代他的总归是一些后来居上者,尽管倾水然只是恢复了以往的位置。 顿时间,倾水然不明就里地见着乌无晴一脸慈父模样,眉动传情,情意绵绵地像是要把什么重担交给他一样,乌无晴步步挨近,细雨润无声地说了句“走了”,刀剑收鞘,一身白衣坠落,茫茫夜色之中,便再也不见他的影子了。 就连声音都没有顾得上判断,究竟是否真实,倾水然就见着了另外一个神奇的踪迹出现——小狐狸,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在黑夜之中煞是显眼,尤其是那对焕发神采的狐狸眸子,像是沉落入湖底的宝石,深邃而皎洁,于月光弥漫之下,更为动人心魄,霎时间便捕获住了人心,尤其是世上最为贪婪的人心。 紫幽雕急忙躲进一条深幽小巷里,刚探出脑袋来,却又不见了那个人的身影,虚无缥缈地像是化作了一阵风一样。 倾水然背行其道,走进了另外一条广阔的大道。 夜风使得路上的客栈灯笼轻微地摇晃,火红而通明,开出一盏绚丽的花束来。 玄门法界中的人,都知道,那是属于冥力收回的信号。此种信号,是为了让那些幕后暗中观察的玄界法门派来的使者如愿以偿。 一个个黑袍加身的使者们道:“真没想到……倾水然这么快就达成了使命。” 倾水然恢复过往记忆,必定是有代价的,玄界法门有取必有舍,譬如自己要想如愿以偿——那么就不得不去伤害一个人,来作为偿还。 对于使者们来说,乌无晴就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对于玄界法门的使者开启除第一重门穿越之门之外的第三重门——羽界,具有关键性的力量。两年之前,当黛青与乌无晴在去陇玉阁的途中相遇时,黛青就已经决定了,要将自己为玄界法门掌管者的这一使命完全交付给背后这些使者们。 倾水然深思良久,看来……这道坎儿是注定过不去了,他们必定还是要成为一双仇人。 使者们继续道:“竟然没有想到两百年之后的人竟然在使用冥力这方面,也如此具有天赋!” “看来……无论在什么方面,他真的是天赋异禀。” 倾水然准备入睡,眼角夹着一丝不安闭上眼,进入睡眠后,这样就不用去想,甚至于陷入苦恼与烦闷之中了,他没有心情去拉紫色帘幕,用以遮清凉劲透的风,外面的窗子破了洞,住进的这个客栈算得上他一生当中住过的最为简陋的地方了,小狐狸回到了墨颜那儿,辛辛苦苦走了这么长的路程,却只见了倾水然那个人一面,然而她也只是匆匆忙忙见了一面,尔后害怕地避开了。 至于为何要对乌无晴使用冥术……这些暗藏的一路跟踪乌无晴返回的使者们自有把握。 第三百零四篇 剑兰出世 http://.biquxs.info/

“夕雾门”内,风清树为妖,日正影子斜,敬水亭与段水遥两位爷正等着他乌大爷归来。 前几日的诡谲奇异,却都随风而逝,剩下的只有眼前最紧要之事——稳住“夕雾门”初立之势。 由于武庄的衰落,新的夕雾门的创立,又由于夕雾门昔日龙剑剑客的名头,不少急需要投门派跨入剑阁这一道门槛儿的新生少年们自然是纷纷挤破了脑袋,涌入其间了。 小奶包历经风霜雨雪,长成了大姑娘,年纪约摸十四五岁。倾家四少爷倾浩蓝也长成了颇有自家风范与气质的公子爷。这一对青梅竹马,自从第一次结缘,日后,便天天闹在一起,这不,一眨眼已过了六年光景。小奶包对倾浩蓝不知不觉暗中有意,然而……当年的小浩蓝与今日的公子爷倾浩蓝,如出一辙,不讨女孩子欢心,不懂女孩子心意。他只一心研磨医药方面的术,一心揣摩透顶。 当年,惨死于暗剑客刀剑之下,为小奶包的亲生娘亲宛如玉,小奶包日日口中于外人道的冷面人,亦为她的亲生父亲,在世的唯一亲人——剑南侠,报了此杀妻之仇!亦为剑家与暗剑客之间不共戴天的的血海深仇! 自从宛如玉死了,小奶包才重新拾起“剑兰”这个姓与名,即使当年剑南侠杀了那个人,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好不容易她能够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与她重聚,好不容易宛如玉娘亲能够放下江湖重担,与小奶包相伴,然而这个梦想却被人一手给掐灭了。 在这世上,如今她只剩下了一位亲人……然而她还不知道的是,她还有一个亲生姐姐,只比她年长四岁,如今也是从当年的灵儿长大成人了。 坐在亭苑里面的小奶包无心嗅风探雨,一身沁蓝色花衣,是属于一个崭新的人名为“剑兰”的人的开端! 十五岁,是少女及笄之时,按照夙城的惯例(其实这也是每个地方的风俗习惯),要于长亭之内饮下及笄酒,并于发间插上代表成年的发簪,这一切流程都需要一个无比重要的人参与,那就是——即将奔赴成年之路的少女的娘亲,为满心欢喜充满憧憬的少女亲手于发间插入浸泡在神灵供奉的清泉水间浸泡上足足三天两夜的银质发簪,这象征。 与代表着母爱的流长与追远。 剑兰合眼,便是宛如玉娘亲为她及笄时的场景,然而她一睁眼,这一切便又都不复存在了。 她持剑等来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为千千万万个奔赴及笄之路的少女们倒上及笄酒的亭长,亭长年事已高,鬓发已白,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伙子了。 亭长,一直守着这座坐落古林之间的长亭,日复一日,毫不间歇,毫无抱怨之意。 鸟儿倦了,夕阳西斜,他却仍在,冬日酷寒,夏日暑烈,他仍不改行程,日日往复,呆在这座长亭之外的小茅屋内,看见有人来时,需要有他指引时,他便出行,踏入这幽幽长亭之间,或放上几片冰凉西瓜,或搭上一堆炉火,供人询问之际歇息。 见证不少事迹,目睹过许多不同之人的老亭长,是夙城少女饮及笄之酒的首选之人,这片古林也是首选之地。 洗涤过世间纷扰,剩下来的只有一味的幽静…… 亭长为剑兰倒满及笄酒——这酒并不醉人,口味芳香悠长,口齿寸香。 亭长见证着无数人喝下这杯及笄酒,也见证着无数少女往来,饮了这杯代表着成年的及笄之酒后,便争相踏入游途岁月了。 剑兰睫毛微微颤动,眼眸含霜,打算将眼前这杯被赋予了亭长祝愿的及笄酒即刻一饮而尽,亭长看破剑兰这位小姑娘心怀仇恨,却并没道破。 一切无声胜有声。 令剑兰再也忍不住的是当她喝完及笄酒之后,将那只酒杯扔到一边时,莫名伸出来的一双手莫名地为她插上一支横空出世的银簪子,她便再也无法收住眼眶之内随时要涌动而出的眼泪了。那只簪子,本来她是期盼她娘亲宛如玉为她插上的,然而这个人却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眼前了…… 老亭长无法安抚她的心灵,替她插完银簪子之后,便收回手遥望日长了,蝉鸣繁响的夏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浩蓝、浩蓝哥……”剑兰擦掉眼泪,不打算让倾浩蓝看到她这狼狈大哭的一幕。 红红的泪印,依稀可见,余留在剑兰的眼眶之下。 倾浩蓝像是踏蹭着风而来,他一来,那身洁白的蓝带白襟的浅蓝衣便随山风而掀转,剑兰便莫名地愉悦了,哀愁中含笑,便是人生中头一次。在她狼狈不堪时,他便是她心中唯一的慰藉…… 倾浩蓝眉眼带笑,自是察觉一番,如今长成青葱少年的模样的他,颇有几分当年当时倾二少爷的风韵,自在悠哉。 他一开口,嘴里流淌出来的便是山涧中最甜冽的那一抹甘泉,“小奶包……你又瞒住我一人偷偷地哭鼻子啦?” 倾浩蓝步步靠近,剑兰便收了笑容,啜泣声渐小,转而倾浩蓝脸上也堆满愁色,随之而打趣道:“这簪子哪儿来的?” “该不会……又瞒着我……新识了什么人吧?” 老亭长过来了,以为是什么混皮无赖。 倾浩蓝立马收敛,咳了咳嗽,退后一两步,挨坐于一旁的石椅上。 这大概是倾氏一族惯常的捉弄女孩子的把戏吧! “喝了及笄酒之后,就代表姑娘成年了,不管当初有多少不好之往事,皆要抛诸于脑后,从此便可以迎接崭新的人生。”老亭长是过来人,一眼便可以看破人的心思。 “嗯。”剑兰乖乖地应了一声,心中自然是对于这一句劝慰没有任何把握。 她起身,泪痕已干透。 随即,便凝眼对了倾浩蓝一眼,“我……我们走吧!” “嗯。”倾浩蓝应了一声,与剑兰一同往前走去,尔后回头遥望了那位鬓发苍白的老亭长一眼,他们似乎有什么事情瞒住了他。 关于此次出征,已经不再是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奶包,身为剑氏一族的血脉,剑兰要亲自去找当年杀了她娘亲的暗剑客!即便那个人已死,她也要找出当年的同伙…… 从此,剑兰心绪满怀,身上像是压承着无形的包袱。 他们一同下山,下山的路途中,剑兰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不像是以往叫叫嚷嚷的小奶包,令倾浩蓝甚是得奇怪。 正如倾浩蓝心中所想,她瞒住了他。 小奶包沉默得像一块石头,她已经不像当年那么开心了,所有的美好一同逝去,无论是叶风停姐姐,还是宛如玉娘亲…… 唯一能够给予她慰藉的只是眼前这个人,随时都充满阳光,带着青葱笑脸的倾浩蓝。 他们之间很不相同,小奶包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少,除了她自己人生在世,便无他人……闯入倾浩蓝生命中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他或许已经不再需要当年吵吵嚷嚷要与他玩闹的小奶包了,他已经拥有足够的美好与希冀。 走下山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城隍庙,城隍庙对面便是乌无晴创立的夕雾门。小奶包与倾浩蓝持剑自是眼观好多人争先恐后地拜于夕雾门下,门槛儿都要被踏破。 “不进去吗?”倾浩蓝转过脑袋,对小奶包说,这是暗示她为何不再像当年当时那样与乌大哥哥亲近了。 她曾经口中的大哥哥,她曾经叫得那样亲昵。 只是今时已不同于往日,她今日才明白,当时年纪轻轻的小奶包什么都不懂,才会对一个陌生人寄托亲情与相思。 这正是令她觉得分外可怕的地方,明明会有别离,当初却像是永生永世都要在一起,拥有与享有那份看起来天长地久的热闹与快乐。 长成大人的小奶包,已经不再会叫乌无晴为大哥哥了,她的大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他仅仅停留在过往的那段时光里……任人怎么也无法再触及得到。 “我先进去了……”倾浩蓝拥有自己的主意,无论与谁打交道,他都得心应手,处变不惊。他们之间像是转换了角色一样,童年与少年时的他们,完全不一样,与酷爱社交的倾浩蓝少年相比,小奶包倒是奇怪地变得成熟稳重了起来。 这也许与宛如玉娘亲的去世有关。 童年时遭受忧愁与孤寂双重压迫的倾浩蓝小公子,今时已经变得大不一样。 只是令小奶包尚不清楚的是,今时的这一切都曾经是那个爱与大家打成一片的小奶包带给他的,当时要不是小奶包蓦然闯入倾浩蓝生命当中,也许至今,他还学不会如何笑,如何大胆地哭,只因为有当初的那个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小奶包,才造就了今天心怀阳光、对什么都无所畏怯的倾浩蓝。 正因为失去,才会怕失去,正是因为没有,才不惧失去。 曾经家族带给倾浩蓝的束缚,今日已都烟消云散,振兴家族、重拾剑客名号的重担,已经变成了一种望而不及的憧憬,当时近在眼前,如今远在天边。 “二哥还会回来么?或者就像夙城百姓所说,‘剑客’已经成为了一种再也拾不起来的烙印?”就在踏入夕雾门的那一刻起,倾浩蓝想起了很多很多…… 昔日的一点一滴,都近在眼前,笼罩在这座新生的剑阁面前,乃是天边晕染开来的火红似火的霞光,诡谲多变,变幻着不同的颜色。 第三百零五篇 倾水然对小狐狸穷追不舍 http://.biquxs.info/

“乌……乌哥哥。”剑兰换了一个称呼,迎进夕雾门,便遇见了乌无晴正在忙碌的身影。 一身沁蓝色衣随风招摇,迎草而绽开笑颜。 那支在熠熠红霞之下显得分外夺目的银簪子,随着小奶包沁甜入骨的声音而闯入乌无晴的那对星目里,剑眉锋利凌冽,却分外温柔。 白袍翻涌着浪花,与晚霞融为一体,恰似鱼水之间的欢乐。 乌无晴扭捏了一下眉头,疑惑之际,差点儿忘了曾经生命当中有过小奶包这样一个人的出现。 是的,现在小奶包已经长大了,形神俱变,他自然是揣摩不出了,剑兰这样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对别人抱有巨大无比的希冀。 小奶包连同倾浩蓝杵在一边儿,乌无晴似乎很是忙碌,瞥了他们一眼之后,就没有关照他们,走过来招呼他们二位的则是敬水亭。 敬水亭一脸看戏的样子,方才他听见这位姑娘叫他们的乌大爷为“乌哥哥”,这等亲昵,看来关系非比寻常啊! 剑兰退后了一两步,有些窘迫与害羞。 “你们二位,莫非不是想进夕雾门吧?”敬水亭问道。 “这个……”小奶包犹豫道,“我们是来见乌哥哥的。” “乌哥哥,乌哥哥是谁呀?在夕雾门之内,只有一个人姓乌,莫非不是乌无晴?”敬水亭引导道。 小奶包继续道:“过了这么久,我想他应该……忘了。” “忘了,忘了谁?”敬水亭道,问人的语气倒是不急不慢。 “大哥哥……没有。”剑兰蓦然害羞道,转过头去。 倾浩蓝暗中有意,伸手便推了小奶包一把,眼见着乌无晴就要被她给迎面撞上。 满头的黑发像海藻一般铺散开来,于晚霞之下翩跹生姿。 乌无晴转身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小奶包不由得大喊:“倾浩蓝你……” 小奶包哭笑不得,站住了手脚,呆呆地抬头望向正拥抱住自己的当年的乌大哥哥。 “大哥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奶包啊!”小奶包道。 乌无晴傻了眼,愣了会儿,便启齿言道:“小奶包?” 他一把松了开,“小、奶、包?”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生怕错过了什么,一眨眼,流年似箭,当年的小奶包已经长大了很多,眉眼都透露着属于少女的青涩与懵懂。 “大哥哥,现在的我,你要叫我……剑兰了。”小奶包榴眸不转道。 倾浩蓝在一旁观看,心中自为小奶包而高兴,她多年想要再与大哥哥重逢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剑兰。”乌无晴恍了一会儿神,疑问道。 “对的,剑兰。”小奶包欣喜地重复道,见着乌无晴不理不睬,便默默地走开了。 眼下,只剩下一阵风息。 小奶包莫名地哭了,当年的大哥哥记不得她了。 倾浩蓝见乌无晴将小奶包给搞哭了,忍不住站了出来,冲到乌无晴身前讨个说法。 乌无晴坐定在人圈之中,一笔一划地勾选进入夕雾门的人选。 围绕在乌无晴周围的小厮们将倾浩蓝给一把推了出去,叫道:“你们这群小屁孩儿,还想闹事是不?” “我们家门主就是不认识你们,懂吗?” “要想进夕雾门当徒弟,还是走正规程序吧!” 小奶包气愤地冲了过来,拉住被拦在纷纷攘攘的人圈外围的倾浩蓝,道;“我们走!” 乌无晴一脸庄重地继续忙着历代门主所谓的琐事,严格筛选花名册上要进入夕雾门的人选,人选选定之后,下一个环节便是接受门主的亲自考验,如有不合格之处,一样也会被无情地踢出出去。 小奶包觉得今日的乌无晴比当年的大哥哥还要冷酷与面无表情,当年,他还会记得对她这个可怜巴巴被抛弃了的小女孩笑,可是今日他完全就不会笑了昔日,他只对其他人或者并不熟识的人冷漠,现在的乌大人完完全全是对包括小奶包在内的所有人冷若冰霜了。 他一定不是不记得,而是不想记得,也许,小奶包连同叶风停姐姐也一起被抛弃在他记忆的角落了。 当人散之后,敬水亭问起乌无晴道:“当真你不记得那个小姑娘?” 乌无晴自然是记得,不过他害怕时间的流逝,会将昔日的所有美好都于一瞬息之间化为泡影,因此,他选择怯弱地逃避。 “风停,如今我这样是不是特别地胆小无力?”剑眉星目空空面对着空中苍白的月盘,寒光之下,高大的盘桓的树枝有些孤冷自怜,宽厚的肩膀竟然也有些薄弱,被月光削弱成一尊毫无感情的雕塑,白衣浅袂,由风拉扯着,瑟瑟发抖响作蝶翼扑展双翅。 不知不觉,深夜来袭。 敬水亭和段水遥早早就回到了百奚馆,小红姑娘期待着,乌无晴怎么还未归来。 碍于女孩子与男人待在一起诸多不便,敬水亭便为小红姑娘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就在甲字号隔壁,以便他们照料。只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小红守在屋内,倒也心知肚明,她一个歌女,出生卑微,本来就不会被其他人平等以视。 她只求她能够用今后的一生来回报敬水亭还有段水遥这两位解救她的人,而那个人——乌无晴,却望而不及,遥远若天边的孤星。 “月亮,我是不是很傻……过了多年,竟然还在想那个名字叫做叶风停的女人?”乌无晴顾影自怜,张望四周,然而却并没有一个人给予他慰藉,更加没有一樽酒用以解忧。 “呵呵。”他似醉没醉的样子,简直有些太可笑,竟然对着虚幻无形的月影与浮云自言自语。 蓦然,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犹如绸带一样追了出去。 “那……那不是倾水然吗?”乌无晴从高亭中“挺身而出”,擦了擦眼睛,莫不是月光太过于梦幻迷人而模糊了视线。 他连宝剑都顾不得带上,将寄托红莲灵魂的幽莲之剑独自留在铺满清冷月光的地面之上,便纵身跃下,双足追了出去。 凭他的直觉,倾水然一定有意隐瞒他什么,要不然,当时倾水然不会就这么碰巧刚好遇上他。 通体雪白的灵狐追了出去,至今没有幻化成形,这一切拜因果轮回所赐。 停留在灵狐胸腔间的灵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法力,并不能够促进紫幽雕恢复人形。 “为……为什么,你要对乌无晴施冥术?”紫幽雕质问眼前这位面貌漠然地倾二公子——倾水然。 倾水然持一柄冷剑对向她,道:“别问。” 他们双双落在高甍之上,一道又一道的月影,婆娑如梦,让人辨别不了现实还是幻梦。 要不是他作此交易,玄界法门的这些使者们便不会将他的记忆归还于他,他也就不会记起一切,记起面前的这个人——叶风停。 “你是紫幽雕么?”他蓦然问她,使得小狐狸发憷。 当紫幽雕正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倾水然时,乌无晴闯入了他们中间,一跃而下,成了他们中间最吸引人眼球的阻挡物。 倾水然莫名一慌,糟了,方才乌无晴莫不是听到了。 “冥术?”乌无晴一脸懵,倾水然这个家伙,当时竟然对他施了冥术? 还有……这头被倾水然一路追逐一路跑的通体发白的狐狸又是什么奇怪物种? 他不明白……不明白……宛若置身一处梦境。 当他陷入迷惘之际,倾水然与小狐狸已经不知道消失与何处空旷的原野之地了。 紫幽雕心想道,难道这个人已经发现她就是紫幽雕了? 也就是说……灵狐就是紫幽雕,紫幽雕就是灵狐。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么? 倾水然无声无语,一柄长剑,一身白衣,见他不追赶了,紫幽雕便停下奔跑的爪子,来到湖泊前吸水,她实在是太渴了——都被人给莫名追了一路了。 从那天起,他似乎便是对她这头小狐狸带着杀气。 “说吧,你为什么要一直追我?”紫幽雕喝完了水,两只被吓得早就哆嗦不停的狐狸爪子强装镇定。 “不是我要追,而是你要逃,莫不是你有什么亏心事?”倾水然微笑道。 紫幽雕自认自己倒霉,碰上这样一个家伙,说不过,她还躲不过吗? 眼见着眼前的小狐狸又要逃避他,倾水然立马拦截住了她,拔剑出鞘,苍茫的原野之上,便是一抹十分靓丽的雪色。 他眉眼带笑,熠熠而发亮,生得弯弯的眼角像是天边倒钩的被浮云遮蔽的月牙,明亮而隐藏着隐晦。 “我……我不过是一头千年生来的灵狐,通体雪白发光,如若你想要拔了我的皮,将我的血肉练成丹药,你尽管来杀便是……别……别老是紧追不放,支棱宝剑吓我……吓我这头狐狸。” “你是说我并无杀你之意,只是一直紧揪着你不放,逗弄你咯?” “正……正是。” “我……我没有那么大的耐心与闲心来紧追着一头畜生不放。” 好啊!倾水然这个家伙竟然敢称呼她灵狐老祖为“畜生”,好歹她灵狐活了两百年,撇开修炼的这两百年不说,她也得是个具有灵性的……动物吧! 紫幽雕狐狸眼睛瞪得大大的,要是这个人将她给逼急了,她定饶不过他——会将他持剑戏耍她的那只胳膊给咬得稀巴烂。 “你若不是狐狸,便是人。”倾水然直言道,先前淡淡的语气转瞬之间却有了温度,携裹着哀伤,快要溢出了恨来,“叶风停不会就这么轻易死掉的……” 紫幽雕竟然想不到到头来,他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叶风停”竟然从他这个人的口中说了出来……他……他不是记起了什么。而她这头小狐狸……又与他口中所称呼的人又有什么牵连吗? 她虽是叶风停前生,却不能代表就是叶风停呀!她们是完全不同的。 原来…他追她,仅仅是为寻求一个答案的。 第三百零六篇 刘樱劫走了紫幽雕 http://.biquxs.info/

“你是不是她?”倾水然一眼望定,似是要望穿什么。 “不……不是。”紫幽雕回答他。 “哼哼,”倾水然握剑笑道,“你不是她,那么你是谁?” “而你又怎会知我口中所指的那个‘她’是谁?” “你怎会知晓叶风停是谁?” 这一下子将紫幽雕给问懵住了,她总不能说自己就是叶风停的前世,而叶风停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如果你不是的话,那么真正的叶风停又去哪儿了?”倾水然突然激动,几步便追风来到她跟前,他伸手抬起她轻软的下颌,月光朦胧之下,光雾迷离像一层轻薄的渔网盖在他们的身上。不知不觉当中,紫幽雕已经完全幻化成了叶风停的模样,皆由那颗灵丹发力。 倾水然不由得再次激动,嘴唇翕动道:“你真的是……真的是叶风停。” 用力的手掌都快要将紫幽雕的下颌给挤压碎了。 他禁不住掉落,拥抱住面前的那个人儿。“” 紫幽雕不明白的是,自己怎会会突然幻化出人形来,而接下来她所面临的事实是,无论怎样,倾水然都认定了她就是叶风停,而她又不能坦明一切,告诉他不是叶风停,而叶风停早就死了。 如果告诉倾水然这一切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受不了打击的。 如今,倾水然的一切记忆都恢复了,她不能就这么不计后果,直接揭露真相。 “嗯,我……我是,我是你的叶、风、停。”紫幽雕撒谎道,原因只是因为她不想看到倾水然难过甚至于崩溃,为了叶风停,倾水然都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他不惜与玄界法门使者做交易,用以解封脑海里关于叶风停的一切记忆。 一只小狐狸走在前面,那颗收回冥力的灵丹满满在她的体内释放魔力,倾水然脸上散发出迷人的微笑,嘴角弯弯,眉眼弯弯。 他持剑跟随着这只小狐狸,迎着明亮的月光,走前方的道路。 眼前,他不想知道面前的这头小狐狸为什么是叶风停,他不想去打破眼前的这份宁静,换一种说法,他是在选择逃避,他宁愿承认面前的这两对只小狐狸是叶风停,他也不愿意去辨别真假。 白衣飘袂,风如银花,瓣瓣吹落,缓缓吹进紫幽雕的心扉里,有生第一次她懂得了,爱情是何种滋味儿。 倾水然持剑停下步伐,单膝跪地,亲昵地问道:“小狐狸,你去哪儿?” 他温柔而宠溺的眼神,与追她时的杀气完全不一样,褪去了凌冽,一秒击中了紫幽雕的心扉里。 她虽是一只修得两百年修为的灵狐,却也是有血肉有感情,拥有一颗跳动的心脏的,于高高青甍之上,一双人影,两对羽蝶,白衣胜雪,宛若将整座夙城都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月色煞是夺人魂魄。 这个人的影子,完全烙印进了她的狐眸之中,像是一团炽热的火焰一般。 “我……我……”小狐狸紫幽雕被迷得七荤八素,这还是她两百年第一次见到男人这般头晕脑胀。 她总不能说她要回墨府吧! 见着倾水然即将背离的身影,紫幽雕撕扯喉咙叫住了他,“去墨府!” “墨府里,有人正等着我呢!” 寒风吹得两人的身躯瑟瑟发抖,那支由琼玉宝剑与留离宝剑结合在一起的宝剑未出鞘的剑身翩翩射出一道一道浅光来,在夜里绽开了蝶翼般的绮丽雪影,却令狐不寒而栗。 倾水然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醋坛子被打翻一地,弥漫了整片夜海。 “明天墨府见!我亲自来接你。”倾水然落下一句之后,便疾快地穿梭夜色,消失无垠了。 整片夜海,就是他一样,他的冷酷,他的凌冽,他的变化莫测,他的深邃,茫茫之中,让人捕捉不到丝毫的安全感,因为他随时都可能将这头傻傻的狐狸给丢下,然后一人独自离去。 倾水然的语气令人无法违背与抗拒。 紫幽雕两只狐狸爪子扑棱扑棱地抓地,像是发泄着不满与怨气一样,随后一蹦一跳地离去,纵身跃下深不可测的夜海。 高甍之上,“身为狐狸竟还是改不了往日水性杨花的秉性。”倾水然背身远离,回首顿住,瞥了一眼小狐狸安全进了墨府之后,他才安心。 夜深似海,圆月如盘。 墨府里,一身依旧不换的黑丝木槿衣袍倾落一地,浓重如墨,繁花似锦,拥有它的主人乃是墨颜。 他愁眉凝锁,已然不耐烦,启齿道:“小狐狸,你这几天为何老是不见人影。” 紫幽雕还没见他起任何动作,便嗅见了一屋子突然飘起来的香味儿,皆由那枚扣戴在墨颜拇指上的幽冥戒指所产生。 墨颜一抬眸,那只小狐狸便于一秒之间昏厥过去了。 假扮的墨颜簌簌起身,一落繁华,那一袭由千衣阁仿制的黑丝木槿衣袍自然也就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黑白两间的衣缎。 这位假冒者便是刘樱,姓刘,单名一个樱字,他的意图与目的就是夺取灵狐体内的灵丹,因此,趁着今日墨颜远行一趟,他便于光天化日之下易容成墨颜公子的模样,穿起了花费半年时间找千衣阁仿制的黑丝木槿衣袍。 幸好他装得像,要不然,这个耗费两年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哎,幸好这头灵狐也真够笨的。”刘樱话音刚落,便怀抱起一昏不起的小狐狸溜出洞府。 正是凑巧,刚好碰上倾水然还未走远。 夜风簌簌,煞是冷寂。 当假冒的墨颜遇上墨颜的情敌,自然是免不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倾水然决绝的挡住了这个墨颜的去路,疑惑着为何出了墨府,小狐狸就睡倒在了这个男人的怀里了,还要他这是要跑哪里去?墨府不是他的家吗,他怎么像是在“逃命”一样。 “你是谁,好狗别挡道!”墨颜吼道,一脸怒气。心想,可千万别让这个人给坏了自己的大事。要不然,一切可都得重新来一遍了,时机一过,可就百年难遇了。 听闻语气,不像是从墨颜这个斯文人嘴里说出来的。 眼下,只有一场角逐分出胜负! 倾水然拔出剑鞘,似是要与此人来一场比武。 “将你手中的狐狸放下,否则,休怪我刀剑无眼!”倾水然担忧小狐狸道。 刘樱想道,原来……这个人也是为了灵狐而来。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他不能够再耽误下去了,还有一个时辰,真正的墨颜便会回来,到时候他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刘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将皮囊给撕了下来,启齿言道:“我……我并不是什么墨颜。” “如果你是想要灵狐灵丹的话,我可以与你一同分享,再不走,墨颜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两个人都无法脱身。” 倾水然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是冒充墨颜做鸡鸣狗盗之事。 “好啊!”倾水然出其意料地应道,他倒是想要探清楚这个人的底细,搞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然而,这个鸡鸣狗盗之辈——刘樱,却趁着倾水然不注意的时候,撒了一把迷烟,将他给呛得可以。 很快,刘樱便顺利摆脱危机,成功收获这只狐狸。 眼前被紫蓝色的迷烟熏得发黑,“小人,真是小人!”倾水然握拳道,弯月形的眼尾微微眯起,泛起了寒光与杀意。 “咳咳……”倾水然来不及后悔,只是想要赶快追寻小狐狸的下落,可是这个绑走了小狐狸的人一定绝非等闲之辈,要不然,他是绝对不可能着了这个人的道儿的。 长巷尽头。 刘樱将小狐狸用麻绳给绑了起来,以防止它溜走。 来到一间偏僻的破屋,刘樱才总算是卸下一个重担,他在世的唯一亲人——姑母,一直深受病魔的折磨,传说只有灵狐在世,才能够解救。 就在两年以前,他才打探到了灵狐的踪影。 这不,耗费千辛万苦,他总算是在夙城墨府找到了灵狐。 他不惜得罪幽坤阁主墨颜,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为的就是能够救活姑母,要不是当年姑母收留他,不畏丈夫劝阻,卖掉房产土地来为他治病,幼时病重的小刘樱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反正迟早都要一死,不如取得灵狐灵丹完成自己唯一的遗愿。”刘樱自言自语之时,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小狐狸已经睁开了狐狸眼眸,快要清醒了过来。 扣在刘樱拇指上的那枚幽冥戒指,微微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有了这枚冥戒,刘樱才能够抵抗外界的一切阻力。 紫幽雕迷惑一脸,这个人为何要如此对它这头小狐狸,说什么还要取它的灵丹,那——她不是要死路一条吗? 不行,她可不能死,灵狐重生出世,就是因为还有使命要去完成,所以她不能死,死了,灵狐一族就要面临天灾人祸。 而她紫幽雕的使命——就是帮助叶风停的魂灵重生。 “你……你不能够这么自私,我还有自己的使命在身,灵狐……不能死,不能死。”紫幽雕扑棱爪子道,然而此时她手脚完全被束缚,全然是白费力气。 刘樱见眼前被丢在潮湿发霉了的角落的小狐狸张口说了话,欣喜道:“原来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灵狐。” “是,我是灵狐,但是灵狐不是能够救所有人的,它有自己的使命在身。”紫幽雕一个劲儿地辩解道,然而这个人却像找了魔一样,将她给看成了救他姑母的唯一的救命稻草,死死揪住不放,执着到底。他的眼神像极了深渊,使她动弹不得。 第三百零七篇 岂是我的对手 http://.biquxs.info/

刘樱疑惑问道:“什么灵狐,不,什么使命?” “既然你迟早要取我这头狐狸的灵丹,我凭什么告诉你?”紫幽雕倔强地将头扭向一边,只期盼着墨颜快点儿来救它。 “哼哼。”刘樱轻笑道。 眼前,他还不知道从灵狐体内取出灵丹的具体办法。 “说吧,只要我答应你去完成你的使命,你就将灵丹给我好吗?”刘樱实在是没有别的其他办法,捉灵狐的时候他可没有想这么多——如何从活生生的灵狐体内取出灵丹来。 紫幽雕由此心生一计,焕发幽紫色花束的狐狸眸子在打转,映衬着雪光的皮肤。 这时,从屋外传来一股风声。 这使得刘樱不得不快点儿展开行动,“我们走!此处不能久待。” 刘樱怀抱住被喂了软骨散的小狐狸,一跃而起,飞到高墙之外。看来,是那个人来了。 倾水然双脚抵达破败的茅屋前,一把推开门,便嗅见一股狐狸味儿,可是那满屋堆积如山的金黄稻草上面,却并没有任何小狐狸的踪影,眼前只轻飘飘携风而来,在他脚跟上落下一根雪白的狐狸毛。 他来迟了!他恨恨地握起拳头,责怪墨颜那个家伙没有好好照顾紫幽雕。 白衣风起,剑光出鞘,倾水然发誓势必要将劫走小狐狸的那个盗贼给扒了皮。他穷追莫舍,循着风里小狐狸的气息,继续马不停蹄地追去。 刘樱乔装打扮一番,扮成商贩模样,又将小狐狸给染成墨黑色,这样一来,那个追他的人便不会察觉了。 一颗名为“软骨散”的枣红色药丸正在小狐狸胃里翻江倒海,发生药效,由于半天没有进食,小狐狸两眼微眯,又陷进梦乡里去了,噩梦连连,不得将息。 市集内,车水马龙,人满为患。 摇晃的紫色琉璃风铃,火红通明的大丽花,各色各味的香气扑满入鼻,红艳欲滴的糖葫芦串,走街串巷,替人算命的举着高旗的算卦先生,一切都令人眼花缭乱。 白衣穿行其间,被挤得透不过气来,却没有寻摸到半个狐狸的影子。 这时候,倾水然急了,心脏莫名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好,你东躲西藏,我就跟你死磕到底。”倾水然随手拿起商铺前面的一杯茶,一饮而尽,沁凉入肚,便进了前面的一家客栈,眉眼带怒,脸色愠红,“我就不信,你能躲到哪里去。” 进了客栈,出了客栈,入了千衣阁,出了千衣阁,进了青楼出了青楼,可是竟然……无果。 累得汗流浃背,白衣湿了里面一层薄纱,晶莹剔透,清晰地将倾水然这个男人的锁骨给衬托得瘦削而分明,锋利入眼。 一个身穿花绿衣服、圆滚滚的老鸨轻盈步伐,摇着团扇,大脸上一边一团由胭脂铺砌而成的小红云,大脑门前乌黑发亮的发髻垂成一束牡丹花的形状,说不上什么奇怪的口味,反正各种凌乱的东西叠加在一起,不伦不类。 浑圆的屁股左摇右摆,迎面而来,却一阵幽香浮动,带动着楼梯两旁团团盛放的兰花,格外的请爽袭人。 老鸨只见得这个轻轻歪斜身体依靠在楼梯上面,隐约于幽风拂曳的轻纱帘之内出没的美男子,微眯着弯月似的深邃双目,身肢妖冶,薄纱轻缠,宛若一切浸染在瑶池仙境,周遭透着一股蓝田日暖玉生烟的雾气。 等了半日,倾水然见未果,便撤了身上由那些青楼女子们所丢的粉红翠绿轻纱,马不停蹄地下了幽月楼。 老鸨的凸嘴上一粒圆若月盘的媒婆痣生烟,带动着翠铛入耳的手腕,摇弄着风清,目不转睛并且魂不守舍道:“美男,改日有空再来哦~” 蓦然,小狐狸一跃而下,从老鸨圆滚滚的肚子里钻了出来。 原来这个老鸨竟然是刘樱假扮的,不禁令紫幽雕叹道,这个刘樱比她灵狐姑老祖还要姑奶奶! 刘樱一笑,浑身皆疲,回到青楼第二层第二间的阁房,卸下所有武装。 刘樱半途上扮了卖黑狐狸的商贩,这下子又扮起了卖弄风情的老鸨来,令紫幽雕这头小狐狸不禁又感叹着急道,真不知道这个刘樱扮来扮去,装神弄鬼以此来躲避倾水然的追踪,累不累呀! 刘樱如此被倾水然从市集到青楼一路“围追堵截”之后,怒目圆睁亦感叹道:“那个人总算是罢休了!” 好不容易一颗悬起的心松懈下来,刘樱索性大起了胆子,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被扔在地上的小狐狸则慢慢使用法力,将软骨散的药性给退散了去,见这个刘樱总算对她卸下了防备,狐狸小嘴不禁咧嘴一笑,挥动粉嫩嫩的狐狸爪子,然后一路小跑,跑到了门前,然而……然而那门却是被放上了门闩。不禁再度使得小狐狸挥动起狐狸爪子想要往这个刘樱脸上一扑,挠得个稀巴烂。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得小狐狸自己恢复人形。 化身为少女人形的小狐狸,胡乱地拾起来地上一块白布就冲出了门外,背后那些前来青楼风花雪月的公子们一路追一路赶,使得小狐狸精疲力竭,总算是“捱到了头”。 小狐狸双手双脚都打颤,风牵动起白衣,前方那个男人不正是她最……最……最不想见到的人吗?竟然是倾水然那个家伙!!! 小狐狸两只圆眸都睁大了,瞳孔震颤,这下子它又得从一个魔掌转换到另外一个魔掌去了。 “紫幽雕,是你吗?”倾水然问道,衣枚飘飘,白衣胜雪,声音温柔,甜腻似甘泉。 那些“眼馋”的被幻化成人形的少女给迷得七荤八素,于一旁眼观之,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只见他们眼中的那位白衣胜雪的公子将众人眼中只贴身一批白布且衣衫不整的“浪荡少女”给一把抱起,随后踏雪无痕,纵身西去。 小狐狸裸露处,肉皮“酥滑”,换做是同样身为男人的倾水然也不能“幸免于难”,小狐狸眼睁睁地看着他这般流口水……突然,灵光一现,倾水然这个色鬼始料不及被火辣辣的狐狸爪子一扑,给直接挠得皮开肉绽。 “哇……”倾水然尖锐的眼尾眯成一条光缝儿,伸手一触,一滴泄出来的鲜血灼热地刺激着他的皮肤,“我的脸……” 这个小狐狸竟然让他给毁容了!太可恨!简直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小狐狸只见倾水然眼中的寒光越来越集中,堪比刀剑,很快便逼迫她现出了狐狸原形来。 “你这么不乖,我很难不怀疑你不是她。”倾水然怀抱着小狐狸,就像是亲爹一样呵护,纵身而下,来到一片传说当中的倾府。 这还是紫幽雕头一次到这里来,果真是夙城数一数二的庭院。 见小狐狸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他心里简直恨得牙痒痒。 举步向内院出发,一把将小狐狸给丢进自己的卧室,倾水然便出了去,三下两除二地在水缸前面洗了一把脸。 “儿子,你回来了!”陈代法很是喜出望外,他们一家人都团聚了,无论是倾世城,还是倾水然,现在都一一回到了他的身边。她对于上天的安排,很是欣慰。 身袭青莲锦缎的倾府主母陈代法,头发间横插一根槐木簪,看起来苍老了很多,这些年来,夙城发生了很大的变故,而这些变故,他们夙城四大家族不得不去一一承受。 那根槐木簪,于幽庭之中散发着独特的幽香,是他父亲到山神庙里求来的,可以避邪避难。 丫鬟青珠替少爷擦干脸之后,他们一家人便坐在一起吃饭。 圆桌之上,一改往日的大鱼大肉,取而代之的是比较简单的餐饭,一盘鸡蛋,一盘豆腐汤,还有新鲜出炉的兔子肉,朴素衣着的家主倾开元面前搁了一杯氤氲着雾气的清茶,捋了捋胡须,唏嘘道:“这兔子是世城从后山上打来的,大家多吃一点儿。” “前几日,我遣散了一些家丁还有丫鬟……唉……水然啊,既然你从陇玉阁回来了,那么就好好待在家继承家业,世城啊,你得收敛一下性子,少舞刀弄剑的,协助你二哥在钱庄还有马庄上面的事情。” 倾开元眼神示意倾世城,倾世城这才开口问道:“二哥,你记起来了吧?” “记……记起来了。”倾水然回答道,一身白衣不换,于大家眼中,他还是倾水然,还是当年的剑客,当年的二哥,当年的乖儿子。 对的,他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他身为倾家的二子,身为夙城昔日的剑客。 倾世城微微含笑,与他二哥如出一辙,静守着面前芬香扑鼻热气腾腾的烤兔肉,低头道:“那就好。” 倾水然追赶了刘樱一路,翻江倒海的空空如也的胃自然是撑不住了,喉咙蠕动了两下,口水咕噜两声下肚。 “来,儿子,吃。”陈代法动筷子一插,用力一扯,给倾水然夹了一块兔腿。 倾水然丝毫不客气地接了过去,看见二哥这般狼吞虎咽,倾世城倒也欣慰……他不禁慢腾腾伸出手来,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是有痛感的,这果真不是幻梦。 “二哥,吃完饭之后,我们去后山放风吧!”倾世城喜出望外道。 倾水然吞下了一块兔肉,放下了筷子,犹豫道:“嗯。” 第三百零八篇 紫幽雕揭露真相 http://.biquxs.info/

小狐狸紫幽雕再度被冷落,再度被无视。 倾水然赴约到后山,满山遍野的绿草,随风摇曳,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 紫幽雕一身黑毛,什么时候丫鬟广兰来到了她的身边。 身穿锦兰服饰的广兰眯眯眼里冒着星星,却好奇而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广兰透过门缝儿看,少爷还没有回来,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观赏与研究一下这个浑身黑乎乎的狐狸。 紫幽雕蓦然睁开眼睛,一阵幽风迎面袭来,钻进被吓得闭了眼的广兰丫鬟鼓起来的鼻孔里。 “广兰丫鬟,又去哪儿偷懒去了?”令人分外熟悉的声音响彻于耳畔,后花园水溪前,清水潺潺,白日映月,清霞大师傅捶腰叫道,“不是说好了,晌午过来一起帮我洗被子吗?” “好,好……好,我就过来!”广兰丫鬟退后半步,赶忙从那个屋子出了去,这个黑狐狸还真是奇了怪了。 广兰丫鬟闻声而来,她绝对想不到那日她会见到跟叶风停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出落于水仙。 被刘樱那个坏家伙染成一团黑色的黑狐狸疾速如风地跑到了后花园水溪前,其目灼灼其华,闪耀其间。 “我看……今日恐怕是要叫我黑云算了!”黑狐狸用黑爪子挠挠,可黑色还是褪不去。 “这个死家伙,坏家伙!”黑狐狸悻悻走开了。 碰巧又闯入了广兰丫鬟的眼中。 “看什么看。”非白狐狸而为黑狐狸的紫幽雕开口道,传心语,乃属于灵狐一族的秘密武器,专门对付对灵狐拥有觊觎之心的贪心者。然而此人,却并不是像刘樱妄图吞取灵狐灵丹那样的贪心者。 好奇的广兰丫鬟顿时收回了眼光,然后于下一秒,她极快地反应了,方才狐狸是对自己说话了吗? 广兰丫鬟掐了一把自己,直接疼得她“哎呦”叫,“对,这不是梦。” 她停下衣杵,望向清霞大师傅,开口道:“你……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说话。” 据她眼观与察觉,的确就是这头浑身乌漆嘛黑的狐狸娃。 莫名地,黑狐狸又不见了,无影无踪,宛若一阵出鞘的风,消失无垠。 清霞大师傅白了广兰丫鬟一眼道:“少些白日做梦。” 许久,广兰丫鬟的心脏才停止噗通噗通的热烈跳动。 她这绝对不是白日做梦,可是她又不能大大方方地告诉给别人,不然,别人肯定会说她是疯子的。 回到倾府之后,晾晒衣服与被子,阳光偏移之下,宛若梦境,使得她脑袋晕乎乎的,逐渐开始怀疑这是不幻觉。 “黑狐狸去哪儿了?”大家都在寻找那头倾二少爷带回来的狐狸,忙得手脚忙乱。 倾水然急得面色惨白,但却一声不吭,坐在庭院内一直等消息。 陈代法与倾开元觉得此事太过荒谬绝伦,他们的儿子竟然会因为一只狐狸而不惜将家搞得鸡犬不宁,全家人被召集起来,只因为帮他寻找一只什么狐狸的下落。 “我们儿子刚刚回来还是正常的,怎么这会儿又神经兮兮的,要疯疯癫癫地去找什么狐狸?”倾开元愁眉苦脸道,真不知道倾家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废了! 他拉住正准备带人去后山找狐狸踪影的周媛道:“周媛,你看见过二公子回来的时候,有带什么黑狐狸吗?” “这个嘛,倒是没有。”周媛亦担忧道。 倾开元不由得开始怀疑他们的儿子不是得了什么怪病,产生什么幻觉了。 陈代法劝住倾开元道:“老爷,我们不能乱,也不能慌,不然,就给其他家族的人有机可趁了。” “对呀!”倾开元冷静下来,捋了捋胡须,现在他们倾家唯一的希望就是倾水然了,他们不能乱了阵脚。 “墨家、公孙家、乌家现在正在兴起,反而是倾家一步一步地走向衰落,这一切正是由于剑客的衰败。”倾开元道,“而我们的儿子水然,不正是这样的衰败吗?武功废了,记忆也丧失了……” “幸亏他今日回来,还记得我们,要是哪一天,他又这样子疯疯癫癫的,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陈代法无能为力,眼神晦暗,劝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老爷。” “老爷,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办法。”陈代法道,“也许,依靠这个办法,我们能够让我们的儿子恢复记忆,兴许这样,他的武功也能够恢复也说不定呢!” “什么办法?”倾开元凑了过去,俯下耳根,贴近口息,不禁为之好奇。 “昔日水然于书房内画了一幅关于叶风停的画,将那幅画像给找出来,他也许能够恢复昔日的记忆叶就能够记起以前的一点一滴了……” “这个办法,可以一试。” “好,老爷,就这样办了。”陈代法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公孙家族与他们倾家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现在只能依靠叶风停那个女人了。 陈代法看着自己的儿子傻愣愣地等着什么狐狸,很是心疼,她果断地走进了书房,打开了抽屉,翻开了那幅四年以前所画的画像。 上面,正是关于叶风停那个女人的画…… “广兰丫鬟!”陈代法看着广兰丫鬟杵在一旁,不禁被吓了一跳,于是大叫一声。 而广兰丫鬟正是前来将心中的疑问告诉给家母陈代法的,然而陈代法早就以为狐狸之谈实为荒唐了。 陈代法将广兰丫鬟拉到书房内,将那幅画像摊开,给她看。 广兰丫鬟不禁手足无措,大吃一惊。 心中想道,这……这不是叶风停吗? 她……她不是死了吗,这会儿家母找她的画像出赖,所为何事? “家母,找叶风停的画像……出来,所为何事呀?” “这个,自然嘛,一切都是为了二少爷。”陈代法不禁叹气道,“也怪我们,当时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在一起,现在可好,疯的疯,癫的癫,离的离,散的散。” “是啊!当时叶姑娘与少爷在一起多好的一对。”广兰附和道,而当时家母也暗中成全了他们的,只不过,造化弄人,物是人非。 “家母,不要再想那么多伤心的事了,日子一定会更好的,话说……今日晌午,我在溪边洗衣时,也见到了二少爷口中的那只黑狐狸。”广兰丫鬟犹犹豫豫,总算是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这下子黑狐一事就不会困扰她整晚都睡不着觉了。 “黑狐之事,就暂且搁置在一旁吧!”陈代法道,“你先将这幅画像给少爷。” “嗯,是的。”广兰丫鬟回应道,乖乖地从书房走了出去。 看来……家主也是答应了,不然,这幅画像是不会被拿出来的,多年来,“叶风停”这个人就连这个名字都是一个禁忌。今日,这个禁忌总算是可以被化解了。 广兰丫鬟也算是替死去的叶风停开心,黄泉之下,听到家母再提起她,她总算是也可以释怀了吧! 只是……不知,二少爷还记不记得她的存在。 黑夜来袭,找不到二少爷,她只能将那幅画与烧的火纸一同放在地上。 通红的火纸曳曳生风,于夜月之下,翩翩起舞,像一只只喝醉了酒的火蝴蝶。 她这是在替死去的叶风停烧纸钱。 黑狐狸突然冒了出来,觉得此种气氛甚为恐怖,白日里她就见着这个叫做广兰丫鬟的人盯得她这头浑身黑不隆咚的狐狸发毛,黑夜里,她又一个人跑出来替人烧纸钱,这不是怪异是什么。 “叶……风……停。” “叶风停?”紫幽雕竟然从这个丫鬟的嘴里听到了叶风停这三个字眼。 指不定这个丫鬟与叶风停相识呢?好吧!她倒是想继续听下去,这个广兰丫鬟会继续嘀咕些什么。 “要是你在世的话,还想要跟我们的二少爷在一起吗,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尽管我与二少爷多么希望你回来,可是这一切逗绝非不可能的了,死了的人,又怎么会死而复生呢!”广兰丫鬟一个劲儿地悲悯道,可尽管她还在世的话,今日疯疯癫癫的倾二少爷又怎么会如初记得她? 白衣煞现,恐怕是那个水然少爷,于是趁着他还没发现她踪迹的时候,紫幽雕急忙缩进狐狸脑袋,隐没在幽深庭院之内,心语道:“原来,他们都以为叶风停不会再有返世的那一天,可世人又怎知,这是玄界法门给予世人的考验,考验通关结束之后,她才会重新回到世人眼里,又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浑身充满拼劲儿的叶风停了。” 传心语的时候,紫幽雕故意透露给了倾水然那个人,这样一来,他就不用老是误以为自己就是叶风停,一个劲儿地一头狐狸紧追不放了。 “考验,什么考验?”倾水然冷漠地回应道。 灵狐紫幽雕穿心语道,蓦然跃到高甍之上,弦月如钩,“看来是躲不过了,但是现在我没有权利告诉你,这是玄界法门的事儿,你得去找玄界法门的使者,现在玄界法门已不归黛青馆,你缩能凭靠的人便只有使者了。” “开启玄界法门羽门第三重门之后,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真的吗,小狐狸?”“你果真不是在骗我。” “既然今日你已经清晰地认识到叶风停另有其人,而我只是她的前世灵狐,你就不应该怀疑我别有用心。” 第三百零九篇 熔化顽石不化的狐狸心 http://.biquxs.info/

后花园水溪边。 紫幽雕宛若出落于水仙,试问窈窕淑女如此那般,君子又怎能不拥有好逑呢? 倾水然寻黑狐狸不见了,就追到这儿来。 他仍是固执己见,以为紫幽雕就是叶风停,眼前绝非虚幻。 白衣胜雪,黑翼升天,与此同时,墨颜也紧跟倾水然的步伐,追到了这儿来。 “墨颜,你是来找你的那只黑狐狸吧?”倾水然眯着眼睛,好气道,“你们是认为我好骗,所以捉弄我……” 他哽咽着声线继续道,认为这头小狐狸伤了他的心,“欺骗我,是吗?” “不是,不是的。”小狐狸想说,但是一切却好像为时已晚。 她接受着倾水然打压的目光,佯装镇定。 倾水然瞥了瞥与他同时落于高墙之上的墨颜公子后,转眼却对向了紫幽雕。 犹豫了一会儿,他道:“说吧!你要怎么证明,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我……是要证明我不是叶风停,对吗?”紫幽雕看向墨颜,要求指示,然而墨颜毫无反应,他的那对任谁看了都会着迷深陷的桃花眸,正对着夜晚的幽风与细雨,还有暗云浮动中的银月如钩。 倾水然暗自笑道,就算她说了,证明了,他也是一样不会放过这头狐狸的,谁叫他欺骗他在先呢? “对的,你休想骗我,我……倾水然,不会再被女人给骗第二次了。”倾水然郑重其事道,“说好的要算话,不然,就是小狗。” 听闻倾水然的语气,像是一本正经中带着轻微的玩笑,但是紫幽雕知道,倾水然向来说一不二,他不会轻易原谅一个说谎的女人。 墨颜一袭黑丝木槿衣袍,不禁让倾水然为之嘲笑。 说好的,换做是他墨颜,他就能够保护好她,可他——又几时做到了呢? 要不是他的话,这头蠢狐狸恐怕早就被那个刘樱的给剥了皮,取了灵丹了吧! “倾水然你可要说话算数!”墨颜桃花眸意乱乱,萌生寒意,仍然忘不了过往,忘不了要不是他,要不是他倾水然拥有那么多女人,叶风停就不会陷入那么多的麻烦事,就不会先后遭遇吴霜暗设机关,熳诱导贺熊布下重重罗网导致榴花殇那一战剑客剑士们死伤惨重。 “这一点,你说了不算!”倾水然恶狠狠地道,一个字,一个句,眼神犀利,带着锋利的光芒,“这是狐狸与我倾二少爷之间的事。” “既然,这头狐狸招惹了我,就要用她的时间……来偿还,我有的是耐性,可以一点一点地被你们磨。”倾水然表面虽这样道,心底里却在纠结,为什么叶风停这个蠢女人不告诉我,反而告诉墨颜这个“其他人”。 墨颜背地里怒骂,看来倾水然的疯病又犯了,昔日他就是这般蛮横不讲理的,只要是关于叶风停的事,他就上火来气。 看来……叶风停那时离开他,是有原因的。 倾水然道:“墨颜,你可答应?” “这是我俩的事儿,无需你插手。” 墨颜抬了抬幽深的桃花眸,一阵冷风戏谑而过,愣了愣道:“你这是又将小狐狸误认为其他人了?” “不是。”倾水然眨了眨眼,反应了过来。 他直指小狐狸道:“这个出落如芙蓉水仙的女人,虽拥有着与她如出一辙的美貌与风情,但……绝非是她。” “我……是知悉她的性情与脾性的,这……一点儿都不像她。” 小狐狸听闻接二连三的话语,竟然有些生气,凭什么这个男人就要将她灵狐与叶风停做比较啊!虽是前生今世之别,她也生气…… 就算他是与叶风停有过一段缘分,那又怎样?他不能就这样欺负一头小狐狸,随意地评判人家。 倾水然白衣飘雪,于朦胧月光之下,真宛若天降神仙,抬了抬弯月眸,梨涡微现,不禁让小狐狸慌乱地看着,如站针毡,她面对这个叫做倾水然的男人,是心中有愧,不过这一切都是因为叶风停的关系,倾水然虽做过对叶风停伤害的事,但是叶风停也做过同样的事,如果她够坚强,面对现实没有退缩的话,那么她又怎会一次又一次失去他! 她终究错失了良缘。 “小狐狸,你在想什么呢?说吧!你要怎样证明?”倾水然语气当中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他这是缺乏耐心的表现。 紫幽雕认为自己多想了,自己对于他的神情过多揣摩了,但是她却情不自禁去这么做。她这头小狐狸是不值得他有耐心去证明什么的……她越想越糟糕,跟叶风停比起来,她这个所谓的前世灵狐就是一只供人戏耍与耗费光阴的“宠物”,无足轻重! 她竟然幻生出一丝人一般的怨气。而灵狐一族,向来是不曾有过的。 自从她踏出陇玉阁之后,摒弃了一切人性的枷锁与束缚之后,她就不再是“紫幽雕”,而是一头简简单单的灵狐了! “我……我要怎么证明。”小狐狸犹豫不决道,想这个问题她已经想得很久了。 “你还记得一万年前的烙印术吗,那是只有灵狐一族才具备的法术,一万年前,就是灵狐将榴花烙在了你的手上……” 幻化成人形的小狐狸突然掠步,一溜青烟儿抵达至倾水然面前,一晃神间,身边的青瓦都像是绽放了青莲,令人目眩。 倾水然有些失了神,着实是因为这个人太像太像了…… 倾水然得眸里竟生出了半点儿情意,一时间忘乎所以,令小狐狸也忘记自己身为了灵狐的身份——她不再是肩负灵狐一族寄托之重任的灵狐老祖,而是一个也能够拥有七情六欲的简单女子。 她蓦然抬起了头,趁她还未对人世间的情感完全陷进去的时候,她掐断了那根情丝,犹如被刀剑斩落,遗留无痕,去若流光。 “诺,这便是榴花烙印术。”她轻言一声,温婉动情,倾水然便抬头看到了她射来的眼神——而那种眼神尽管清澈透明,却带着那种冷血动物的果断与决绝,再一次证明她不是人,因为人不会像这样冷淡地面对一个男人的撩逗的,况且是身为夙城第一美男子的撩逗呢! “榴花烙印术。”倾水然再一次重复道,确定她不是叶风停,而是灵狐一族。 在一旁默默眼观却不能插手的墨颜早就七窍生烟——看来,一只狐狸,他倾水然也不打算放过啊! 这……这真是他的一贯作风,到处留情,就是因为这样,叶风停才会遭受不可预测之灾害。 墨颜一跃而来,挡了过来,将小狐狸的手拉紧入怀,这语气明明白白隐藏着一股醋意:“我们走!别胡搅蛮缠了,现在变作人身还不稳定,我们还是早点儿回去,要不然……谁又一天到晚到处嚷嚷狐狸狐狸去哪儿的了,到时候你不是要被捉了去!” “哼!墨颜,这么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是小肚鸡肠,都说了她不是……叶风停,你怎么如此上心?”倾水然看向他道。 见墨颜不语,倾水然继续问道:“现在小狐狸给你了,我只想问……叶风停她到底去哪儿了?” 小狐狸隐隐约约之中见倾水然的表情有了变化,一证明她不是叶风停,他的态度便全然不一样了。 他的神色愈加庄重,问叶风停的时候,拳头也握得更紧,攒在一起,眼神更加地坚定与决绝,一反常态,褪去了苍白无力,几分戏谑与玩笑。 无形之中,她已经陷得更深了。 这个男人,为何会深得女人的心意,她现在多少有些明白了。 正是由于这种悬殊,才让她产生了对爱一个人的理解,他面对小狐狸,不会产生从来没有过的那种充满对爱的渴望眼神。让她这头从来不敢对爱产生一丝期盼与憧憬的灵狐产生了头晕目眩的感觉…… 一时之间,天旋地转,她还来不及反应这种酸溜溜又分外苦涩的滋味儿究竟是怎样产生的,他已经白衣乘雪,飞走了,飞离了这片天地。 墨颜察觉很深,只是在看到了那一秒闪现的时候,不敢承认,曾经贪慕过倾二少爷的人,如今又再度为之沦陷了。 “那一秒”,再也不是“曾几何时”的事迹了。 只停留在许久之前…… 灵狐一族的长老突然出现于甍上,只有映有青月的甍上,那里才会存在有灵狐一族的身影。“小狐狸,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这是墨颜唯一担忧的一点,“我不愿意你重蹈覆辙,你知道吗?”长老再一次传心语道。 “在看到你……面对倾水然一再而三的询问的时候,他问你一遍又一遍,你答他一遍又一遍,那些眼神之间的迷离与跳跃,你是瞒不住任何人的,除了倾水然那个觉得逗弄女孩之事乃为习以为常之事的人。” 就连向来对于男女之事捉摸不透,反应力极为迟钝的长老,也察觉到此事了,是她灵狐掩藏情绪与心事的本领不够深厚,还是她心思单纯,城府不深,太易让人识清楚真实面目? 紫幽雕化为狐形,想逃避,以此来隐藏另外一面产生出来的人的情绪。 然而,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就算是拥有灵狐一族最高的本领,居于灵狐老祖的位置,她还是不够人那般神通广大啊,竟能将一只顽石不化的狐狸心肠也给熔化了…… 第三百一十篇 倾开元突然关心倾水然 http://.biquxs.info/

小狐狸很清楚自己不是凡人紫幽雕,临走前,她回想起倾水然的那番话语,叶风停在哪儿? 于他而言,叶风停肯定要比她这头小狐狸来得重要得多。 而倾水然返回倾府之后,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知道小狐狸不是叶风停,却忍不住想要与她有什么牵绊,或许他是无形之中想要这种方式来摆脱心底埋藏的忧伤吧,以此来忘却还有叶风停那么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他曾经天崩地裂地爱过…… 倾水然如同往常一样回来得很晚,这时候已经是夜深了,所以鲜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倾世城却正好碰到了他,他不禁脱口而出,见之一惊,“二哥,你回来了?” “怎么了?”倾水然双足跃下,看清楚了于月光迷离之下的倾世城。 “二哥,”倾世城再一次激动道,“二哥你……你这是恢复了武功了?” “哦,只是恢复了两三成轻功,并未全部恢复。”倾水然答了他。 “哦。”倾世城呆呆地道,处于思索的时候,倾水然已经走了,举步绕过后院进了内院。 倾世城思索道,刚刚落下剑,他已经练了一晚,如果爹和娘知道了二哥的武功已经开始恢复了,那么倾家上下都会开心的吧!但是由此而带来了希望,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吧!现在二哥状况不明,还是看进一步的发展如何,再决定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给爹和娘…… 皎洁的月恰似玉盘,月影婆娑,竹叶翩跹起舞之下,倾世城心中的负担轻松了不少,这样一来的话,他就不用将全部的重担寄托于自己身上了,爹与娘也就不用老是给自己压力了,现在至少还有二哥,只要二哥还在,一切皆有可能,剑客便会再度兴起。 翌日,广兰丫鬟敲了敲书房的门。 一大早,倾水然便进书房阅览书卷了,说起读书,他最爱阅读古书奇谈之类的书籍。 听闻敲门声,坐落在书桌前面的倾水然奕奕神采,眉目隽秀,开了口:“谁,进来……” 广兰丫鬟推门而入,见二少爷一心阅览书卷,不便打扰。 “少爷,我打扰你了么?”广兰丫鬟小心翼翼道,低头不看,双足之上两朵绣好的荷花极具春色,透着粉红与娇羞。 声音不闻,她便悄悄地抬起脑袋来,往二少爷那便看去。 于是乎,她便从背后掏出来那幅画像,一点点地将它给打开,望了上面的人儿一眼,不由得紧吸了一口气,这是家母交代给她的事情,她一定要完成。 于心中道,叶风停,二少爷振作起来就靠你了,希望见到你,二少爷就能够唤醒记忆吧! “少爷……”广兰丫鬟举步维艰,面色紧张地走到了倾水然面前。 “什么事儿?”倾水然停下,书“咯噔”一声,抬眸望其颜。 窗户之外,风簌簌。 光缆丫鬟大胆地投落目光,端正其色,将那幅画给摊开来,放在了他的面前,道:“二少爷,这是那人的画像……” “谁?”倾水然并没有看那幅画像,佯装不知。 “叶姑娘的。”广兰丫鬟道。 “你确定……这是……给我看的?”倾水然朝画像看了一眼。 广兰丫鬟敛声屏气,察言观色,以为二少爷就要认出了叶姑娘来。 然而,他却突然绽开了笑颜,“娘还是太着急了点儿,不过——这画像上面的人倒还是挺漂亮的,什么时候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二少爷,你真的……真的……”广兰丫鬟道,心想道,难道他真的不认得叶风停了? 倾水然继续佯装不识,实则心中早就荡起了千层涟漪。 看二少爷如此冷静的样子,他应该是不认识了,然而广兰当然无法洞悉男人在如此冷静的外表之下,那颗由冰块包裹的心有多么的疼痛欲裂,难以承受,每当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便会勾起许多的往事与回忆…… “这个人,你真的半点儿都没有想……想起来吗?”广兰丫鬟犹豫道。 倾水然强压着心中复杂难忍的情绪,凝皱了一下眉头,弯月眸中平静无痕道:“你要说什么,广兰?” “少爷,我先走了。”广兰丫鬟准备退身道,捂住画像上二少爷的字迹与落款,“家母是太着急了点儿。” 广兰丫鬟出了书房,一路想道,,愁色难以掩藏,看来她家少爷是真的半点儿都想不起来了……他……他是真的完全忘记了叶风停了。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当年,家主不同意叶风停与倾水然在一起,斩不断理还乱,真是一段孽缘啊! “糟了!”广兰这才想起,面色慌张,大惊失色,她忘了将那幅画给带出来了,这样一来,二少爷会不会多看几眼,注意到画像上他自己的字迹还有落款? 清霞大师傅差点儿被她这张牙舞爪的举动给推到阴沟里面。 广兰无形之中感受到周遭透露着一股戾气,一抬眼菜瞥见了清霞大师傅气势汹汹、不怒自威的模样。 “下次,小心一点儿!” “着什么急啊,真是的。” 广兰丫鬟见清霞大师傅,这才松一口气,幸好……清霞大师傅应该没有听见什么吧! 她一路自说自话,都记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倾开元路过书房,正好去看看倾水然,自从武庄衰落了之后,他还不容易能够抽出时间来陪陪家人,关心关心孩子们了。 “水然,是我,爹。”还未敲门,便闻其声。 “爹?”倾水然道,心想,怎么大家都挑这个时间来打探他了。 “您进来吧!”倾水然继续埋头,佯装思索模样。 倾开元一推开房门,外面炽烈的阳光便铺天开地地席卷而来,照亮了整间屋室,一笔一书一画卷,蓝色墨染的铺陈与摆设,一切都于一瞬之间而外面庭院内栽种的高大参天的用来乘凉避暑的栗子树也棵棵绽放了流星一般散开来的七纵八横的花蕊。 绚丽的阳光映入眼帘,照进心扉,使得那对弯弯月眸煞是明亮而醒神,清凉的幽风,吹卷起窗户之外的白色卷帘布,一切美如画卷。 倾水然与倾开元都不由得被此番情景吸引住了。 “看得差不多了吧!我们出去走走如何?”倾开元先开口道。 “嗯。”倾水然应了声,心中缺在想道,现在他虽然武功恢复了有七八成,但是还不能向所有的人吐露事情,包括爹和娘在内的所有人。 倾开元望向那一片白茫茫的银花素裹,眉头垂思道:“当你还是小的时候,就自己有了注意,说要随自己的意愿来建造一片属于自己的小花园,这不,你十五六岁的那一年,便不顾爹和娘的劝阻,那时全府上下丫鬟都联合起来,为的就是保护好那座海棠花苑,而……而你呢,大咯,翅膀硬了,可以自己有注意,喜欢怎样做,便如何发挥自己最大的才能。” “当真是那样顽固吗?”倾水然细想不起来了。 “现在这座栗子花园,每年这个时候花开花谢之后,就会结出许许多多的栗子来,过一段时日,全府上下便有口福了,看来,爹和娘是托你的福。”倾开元喜笑颜开。 他们静听风声,风一阵阵的,太阳也阴晴不定地变幻,银雨便洒了下来,落在他们身上、肩膀上,璀璨夺目极了! 像是雪花,像是月的倒影,像是她的笑靥如花。 “爹,这些年来,辛苦娘照看这座栗子园了。”倾水然有感而发道,那时候,爹不支持他与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然而娘却站在他的那一边……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之后,娘亲都是他最温暖的避风港。 她总是说,你要关心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分清对错,朝别人眼中认为对的那样去发展。 无论你做错了什么,都要回到这个家来,因为只有爹和娘真正心疼你,亲人永远都会在你最艰难的时候给予你依靠和帮助。 “是啊!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舍不得。”倾开元道,“在这几个孩子当中,她最看重的便是你,最心疼的也是你这个二子。” “爹,其实有一句话憋在我心里面,已经很久了。”倾水然突然打断倾开元的话道。 “你说!” “爹和娘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其实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孩子的存在。”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些年前,我便到了风烟城,那时候陪同我的是周媛,为了磨炼自己的心性与毅力,我按照爹和娘的要求,一路一路的披荆斩棘,挺过来了,当时就在风烟城那一关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过那时候他蒙着玉纱,风烟城又老是起雾,让人看得并不是特别真切……后来再度相遇的时候,我才蓦地反应了过来……” “爹,那个人,是不是跟我一同出生的孪生兄弟呢?” 倾开元即刻陷入了沉默,看来尘封的过往是瞒不住了。 可是这一切要怎样说起呢,难道要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连亲生骨肉都忍心抛弃的自私自利的人吗? 可当初,的确是他这个父亲做错了,为了倾家的名誉,他不得不舍弃掉另外一个孩子——这个天降的灾星。 第三百一十一篇 广兰丫鬟令家主一头雾水 http://.biquxs.info/

倾水然见倾开元径直走了,他选择逃避,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许久之后,倾水然才从氤氲的日光之中清醒过来,时间滴答滴答转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真想不到他会因为一个人而变成现在这样,领悟到不一样的人生哲理。 那个人,大概不会再回来了吧! 摆放在兵兰上面的留离剑突然幻生出一丝冰蓝的雾气,里面住着的剑魂大概是感受到了它的主人对于那个人的思念了吧! 而那个人……叶风停,还会从黄泉之下归来吗?更准确地说,她会从玄界法门的第三重门羽界归来吗?从玄界法门创生之日起,便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凡是与玄界法门有所牵连与羁绊的人,死后,魂魄升天便会先后抵达穿越第一重门穿越之门,第二重门时间停滞之门,然后最后到达最后的门——羽界。 羽界,之所以被称之为羽界,是因为那里的人都完成了羽化归仙,而世间凡人再想见到那里的人,必须要死后才能与之邂逅、重逢了。 魂灵不禁心中道:“不要忘记了,开启第三重门的约定。” “这样你便会再见到那个人。” 然而,倾水然又怎会听得到这些话语,魂灵日复一日的这些心语只不过是无用之功罢了,在一般情况下,玄界法门的束缚是不允许他人泄露玄机的,倾水然答应玄界法门的使者,按照约定,适逢时机巧合之时暗中对乌无晴施冥术,只不过是因为使者能够帮他恢复过往被封锁的记忆罢了。 魂灵之所以如此迫切地希望它的主人能够早一点儿听到它说的那些话,源于它对外界的敏感与预测,今日已不同往日,冥冥世界,风起云涌,玄界法门注定了不平凡,迟早会有一天将会遭受到外界的破坏。 到那时候,进入玄界法门重重法门便是登天也难了。 难道他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待在羽界里永不见天日吗? 所以现在魂灵不得不采取行动,它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早点儿学会怎样使用冥力,这样它就能动用冥力对外界产生一些变化了,这样一来,他就能看见。 在双生剑之中,魂灵开始日日汲取天地之灵气,为的就是能够早一日逼迫出冥力,如果能赶在玄界法门第一重门被外界破解之前,那是最好了。 这一日,倾浩蓝来到书房内,正好看到了兵兰上久久搁置不用的这一把双生之剑,这把剑拥有两种不同的色彩,交织在一块儿,犹如双生之花合璧,由魂生之气所凝生出来的玉石与剑壁完全贴合一起,一半为圆,一半为缺,琼玉、留离缺一不可,难舍难分且难离。 倾浩蓝正好奇地要拿起那把剑揣摩一番,顾忌到这是二哥的贴身之物,被别人沾手会不会不高兴,于是便重新归回了原位。 “二……二哥。”倾浩蓝侧身而去,一眼便遇见了倾水然一身纯白的雪锦色薄纱浣衣从门口进来。 倾水然打量上下,走到他近旁,道:“好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嗯,是的,二哥。”倾浩蓝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棱角初现的脸上一展明媚肆意的笑。 “这么多年没见了,家中的确变了很多……对了,大哥还好吧?”倾水然问道,这算是事经多年,他头一次关心他们的大哥。 “还好……还好。”二哥的发问打得他措手不及。 实际的情形是,当然差强人意,毕竟不是每一个家族都能历经几十年的繁荣昌盛而屹立不倒的,况且还是在夙城这样一个暗流涌动的地界。 “爹让我接手马庄还有钱庄的生意,怎样,你也过来帮衬一下二哥!”倾水然道,“下午便和与我一同前去大哥哪里,如何?” 二哥的话勾起了倾浩蓝的兴趣,他的眼睛随着倾水然的视线转动而发光。 “好,你们去吧!”倾开元应允了他们前去,这也是一次他们锻炼的好机会,如果倾家回不到往日的威风凛凛,至少也能够靠经营夙城本土的生意而拥有一席之地啊!马庄与钱庄至少是他们的本业,失去了本业,就等于失去了家族的根基,与其在江湖之上争得个你死我活,不如寻求长久之计——如何长久地在一个地方衣饱饭足地生活下去,不用为生计而发愁,那样就足够了。 倾世城留在倾府,倾开元有事情交代给他去做,需要他去外地一趟,而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并没有更多地透露给他人,只说给了倾世城一人听,就连向来爱打听闲暇之余供人消遣的丫鬟也一一被驱散,灰溜溜出去,只是见倾开元这个小事宽容大事严厉的家主留了一个锦囊给三少爷,说到时候他到达了目的地,便按照要求揭开锦囊,锦囊内的东西会指引他怎么做。 如此神秘兮兮,搞得府内人心惶惶的,然而只有倾开元心底清楚,这件事情对于扭转倾府目前的局势有多么的重要,他一定要倾世城找到倾黛然,来弥补以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过,当年自打黛然从母胎生下来之后,他这个做父亲的便听信迷信,将年纪尚小的他独自给留在了须弥山,这一晃,便是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了,他都没有再见到这个亲生儿子,只是听说十五六岁的时候,他便出了须弥山,后来来到了风烟成,而至于存不存在有投身于青楼之地这一件往事,也无从追查了。 前几个月,他毫无缘故地收到了一封书信——是从须弥山送来的。 一看到须弥山这三个字,他便想到了被他遗忘在须弥山的那个人。 这么多年,就连陈代法也快要忘了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了,那个孩子虽然是他们的亲生骨血,是倾家的一员,但是是天降祸星——在他成人之时,会将倾家搞得名誉扫地,这究竟是否为当年术士之妄言,已经不太重要了。 重要的是倾开元与陈代法要为当年犯下的错赎清罪孽。 听闻倾世城已经赶去须弥山寻找那个孩子了,陈代法便泪如泉涌,无法再抑制,责怪自己犯下的错,要让孩子们去承受。 倾开元只见她用双手捂住脸道:“是我们当年太过自私与懦弱了,我们犯下的错,要让一个孩子去承受,并且害了那个孩子一生,黛然这个孩子也是我们的亲生骨肉啊!”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这件事情也跟我脱不了干系,要不是我当年听信迷信,也就不会一手造就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黛然,他毕竟还是恨我,恨这个抛弃了他的家。”倾开元也一个劲儿地自责道。 “我已经叫世城去须弥山了,相信过不久,他就会回来。” “他……他回来干嘛?”陈代法歇斯底里道,激动无法克制,额头上的青筋直冒,“回来惩罚我这个胆小又自私的母亲吗?” 陈代法虽然如此说道,心底却也是期盼着自己流落在外的亲生骨肉回来的,这个家,他好久都没有回来过了,更准确的说,打他瓜瓜坠地出生之日起,就与这个家远隔千里。 倾开元道:“也是在前几个月,我才知道江湖上还有黛青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呼风唤雨,所有的剑客都要听他号令。” “原来……他……他就是我们的儿子,黛青。” “真的是跟我们的儿子水然长得一模一样,黛然他是水然的孪生哥哥……唉……我相信黛然不会不顾及到水然的,要不然,我们倾家早就退出江湖之争了,哪还有什么权利在剑门之间指手画脚、评足论道,更别提跻身于剑客之列了。” 倾开元接连感叹道,没想到当年寺庙主持的预言成真了,但是主持和他都没有料到后来竟然会发生转机,一个流落于风花雪月之地风靡一时的男妓到后来出乎意料地成为了江湖一时之间呼风唤雨的神奇存在。 陈代法泪痕被风风干抹了去,徒手擦干眼泪道:“世城这个孩子一定会找到黛然的吧!” 现在她的心中,只希望时隔二十多年再见时,黛然这个被抛弃的孩子不要再心怀记恨。 “对了,”陈代法蓦然想起,“老爷,你怎么敢如此肯定他就会回来呢?” “世城和黛然从来就没有见过,他怎么会愿意听信外人的只字片语,就回来?” “世城、黛然、水然这几个孩子眉宇之间有相像之处,见到世城,他会想明白的,时机一到,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倾开元胸有成竹道。 “老爷,希望他能够不再心怀仇恨吧!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就心宽了。” 广兰丫鬟于外面不小心偷听到家主与家母之间的谈话,于心中心想道:“原来世城是去找‘二少爷’啊?” 这么多年了,她才知道,原来倾水然还有一个亲生的孪生哥哥。 屋内,家主倾开元吁了一口长长的气,听闻外面一声动响,是丫鬟广兰鸡毛掸子掉落在地的声音。 广兰丫鬟心想,是时候要跨出一步了。 她推门而入,令他们二人一脸雾水。 陈代法为此举动而惊讶道:“你……你偷听到了?” “家母,我已经知道倾府发生的事情了,这个危机能不能渡过,就看我们大家的了,我虽……虽没有什么才华,但是我愿意以一臂之力来……来帮助少爷们,重……重新团结起来。” 第三百一十二篇 剑灵乱出主意吓坏倾水然 http://.biquxs.info/

陈代法起身来到广兰丫鬟跟前,她也明白这么多年来,广兰丫鬟一直任劳任怨,对倾家忠心耿耿,不像其他丫鬟别有二心。 “说吧,广兰丫鬟,你要怎样帮倾家渡过难关呢?” 家主的声音将她给唤醒,广兰丫鬟这才顿时反应过来,方才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幻想罢了,而这个时候,家母也傻傻地看着她,以为这个丫头面色发青着了什么魔怔了。 广兰丫鬟端上刚泡好的茉莉花茶来,香气氤氲,饮一口下去,由唇齿滑过,吸进喉咙内,一阵清爽。 陈带法道:“你过来,我问你,少爷看了那幅画了吗?” “他是什么反应?” 广兰丫鬟吞吞吐吐道:“少爷……大概还是没有什么印象。” “唉……等过一段时日,也许便会记起来吧!”陈代法道,“对了,你一定要确保那幅画天天都挂在少爷的书房内,知道了吗?” “嗯嗯。”广兰丫鬟回应道。 陈代法继续道:“只要水然天天见到那个人的画像,有朝一日,便已经会想起来的吧!” 广兰守在旁边伺候他们,不一会儿,陈代法便又疑神疑鬼起来了。 “对了,少爷可有问起来什么?” 广兰丫鬟蓦地转过脑袋去,神情闪烁,脸一红,回答道:“他……说……说是不是娘亲给他找的谈婚论嫁的对象。” “他当真这样说?”陈代法不由得反问道。 这时候,家主倾开元插嘴了,唉声叹气道:“这个小子,以前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倒是不见他对人家公孙杨柳这样上心过,现在见到别的女人的画像,他倒是有这门心思说什么是不是你给他找的谈婚论嫁的人。” 广兰丫鬟突然反应道:“对了,二少爷今日跟三少爷刚去了马庄那里。” “水然和世城去了孟云那里?”倾开元重复其话道,眉头一皱,陷入思索。 “去他那里作甚,难道他真的将前些日子说给他的话当真了?”倾开元有些一反常态,脸上露现了难看的愠色,倾家毕竟还是要有剑客存在的,如果他们这些后辈不为剑客而拼搏与努力的话,那么这么多年来,他寄托在他们身上的希望也就白费了,那些苦心与心血也随之付诸东流、一去不返了。 同时,倾开元也意识到他们不得不逐渐偏离剑客这一条道路了,这是命运,宿命啊!可悲!可叹啊!想当年,他们的孩子水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如今却成了一个半点儿武功都不会的废人,他又凭什么再继续坚持下去呢? 陈代法看见倾开元满脸忧愁不得排解的样子,深深理解,然而她也跟大多数人一样,在面临命运的时候,常常有种无力感。 而这大概就是倾家以后的命运吧! 在去马庄的路上,倾世城也意识到他们逐渐在偏离以往的轨道——成为剑客的梦想离他们越来越遥远了,在不久的将来,也许过往的那些记忆只能成为人们议论的往事,成为被封印的传奇。 倾世城蓦然将脑袋抬向二哥那边,满腹心事,却不知道如何向自己的哥哥倾诉。 倾世城与倾水然在柳桥告别。 倾世城牵了那匹绝影马过来,熟悉的影子在倾水然面前一晃而过。 “二哥,这次父亲叫我去须弥山一趟,去寻找一个人。”倾世城郑重其事道,“那个人一定非常重要……对于扭转倾府的命运。” 然而倾水然却一脸冷淡,无关痛痒。 倾世城在试探着他,昨夜二哥展示的轻功,绝非只有两三成功力,他一定是在故意隐瞒实力,但是至于二哥为什么要隐瞒武功已经恢复的实力,他也不清楚。 其实,他相信,只要有二哥在,就一定会挺过所有难关的。 “二哥,既然没什么其他的事的话,那……我就走了啊!” “嗯。”临走之际,倾水然淡淡地应了一句。 白马飞驰,仿若飘扬而去的银带,煞是璀璨而耀眼。 倾水然回身定住,随后便雇了一辆马车动身前往马庄,出了西城门。至于爹想要让世城去找的那个人,不出意外的话,一定就是黛青了吧! 岱然,他的亲生兄弟,从出生起,就拥有着与他截然不同的命运,如今他可还好? 倾孟云一向在倾家家族产业之一的马庄内居住,而其他兄弟很少去拜访。 迎接倾水然的是倾孟云的贴身侍女——望月,而鸦雀正在室内为倾孟云于炎炎夏日之下打着蒲扇。 十五年来,倾孟云的发妻都未能为他生下一男半女,于是无奈之下,不孝有三,无子为大,在如此情况之下,发妻便只能按照倾家家主倾开元的要求被休了,返回娘家。结局自然是悲惨不已。 这也是倾孟云这么多年来一直深埋于心耿耿于怀的事情,至今还未得以忘怀。 而休了第一个妻子之后,倾孟云也从未再娶。 对于他来说,失去深爱之人,无能为力,爱而不得,那将是一个终生无法挽回的遗憾。 “大哥……”再度看见大哥倾孟云时,他却在病榻之上。 倾水然俏皮地夺去侍女鸦雀手中的蒲扇,走到大哥跟前为他扇去风热。 而那时候,眼前之人还生龙活虎并且天高地阔地与他们谈论江湖呢! 一想起来某个瞬间,这个时候他便不由得鼻子一酸了。 见大哥午时沉睡,睡得香甜,望月正打算叫醒倾孟云,倾水然却伸手阻拦了。 “叫他多睡一会儿吧!” “鸦雀你继续守在这儿。” “诺。” 倾水然丢下手中蒲扇给侍女鸦雀,与望月出了卧房。 倾水然自然是有话要询问鸦雀,一走出门外,他便蓦地神色紧张了起来,露现关心神态,似乎很是担忧,“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一连几个月都一病不起呢?” “二少爷,庄……庄主是因为思念成疾。” “怎……怎么会呢?” 见二少爷一脸迷惑的样子,鸦雀如实到来。 “前些日子,也就是两个月之前,庄主见到了原家娘子。” “原家娘子?”倾水然不由得反问一句,实在不解。 鸦雀进一步阐述,“这……原家娘子便是庄主昔日所结的发妻,名字叫做……” “叫做什么?”倾水然心情更加急迫。 现在,倾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可不能见大哥再出现任何的差错了! “庄主不让我们这些下人告诉给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兄弟,这事儿恐怕只有家主再清楚不过了……当年就是……就是家主要庄主休了……休了庄主的夫人的。”鸦雀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就带着对倾家家主的埋怨与愤恨。 “那你大可告诉给我……因为我是不会让自己的大哥出任何事情的。”倾水然郑重其事道,这是他第一次下这么大的决心。就算他有什么事情,他也不能让大哥发生这些事情。 “他不让我告诉给你。”鸦雀望了一眼屋内道。 病榻之上,倾孟云一病不起,使人着急。 “告诉我那个女人的名字,家住在哪儿?我去找她!”倾水然发急道。 “二少爷,他……他不让我们这些下人透露她的消息与行踪啊!”鸦雀也是着急道,如果硬要违背的话,到时候庄主醒过来,一定会责怪她,说不定情绪不稳大怒之下海会将她这个什么都算不上的侍女给踢出府外呢! “好吧!”倾水然见着她门一个个为难的模样,也就不好再询问下去来。 说不定按照鸦雀说的那样,去找他爹倾开元,因为当年的事情他最清楚不过了。 而他自己一个人细想,也是很难想起来对大嫂有什么印象的,毕竟当年他还是一个屁股光溜溜满地到处爬的小屁孩呢! “这一段时间,马庄和钱庄就交给我打理吧!大哥醒了,你们就叫他多休息,就不要再操心生意上的事情了,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就交给我来打理。”倾水然吩咐一左一右守在倾孟云床榻前的两个侍女——望月和鸦雀。 “嗯。” 从回忆之中拉扯出来,倾水然就去了账房,整理近段时间来的明细。 突然,双生剑之中魂灵幻生,动用冥力化水为墨,在一边搁置的白纸上烙下了印迹。 一行字清晰可见:原洛川,家住城西原府。 倾水然不禁为之惊讶道:“这算是什么意思?剑灵显灵了?” 剑灵望向自家主人对自己刮目相看、目瞪口呆的眼神,不禁心中为之雀跃。 而一心执念的剑灵又怎会知道倾水然那个家伙是在质疑莫非不是撞见鬼了呢! 剑灵看着倾水然匆匆忙忙拉了帘帐,蒙头进了梦乡,就连桌案上的蜡烛都没有顾得及吹灭。哈哈哈,我家是不是太过于高兴了呢?所以兴奋得想要赶快进入梦里面,与它相遇? 而这一天,“” 第三白一十三篇 倾孟云后悔休妻 http://.biquxs.info/

是不是我家主人太过于兴奋了点儿呢? 而这一天,倾水然是睡得极不安稳的。每回他一进入梦里面,不是遇见剑灵幻化的叶风停,就是撞见由剑灵扮作的紫幽雕。 这个剑灵怪物,没有形状,无时无刻地围绕着他,让人发怵。 终于他蓦地从梦中惊醒过来,双眼无神,呆呆地望着前面的什么双生之剑,他破口大骂道:“什么双生之剑,我看就是一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怪剑!” 剑灵想道,这怎么能够是一把怪剑呢!它的的确确就是由琼玉宝剑与留离宝剑这两支宝剑所化的呀!双剑合璧,不分不离! “我……我要把这把剑给丢出去!”说着,剑灵就见他正要把它给送出门外去。 平常她家主人都不会这样的,莫非是她做了什么事情让他生气了,难……难道是她化作叶风停的模样,惹他生气了吗? 倾水然突然住了手,剑灵得以免于一死,重归原位。 他恢复平静,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折磨我!” 剑灵心想道,她家主人难道是因为梦里面的那些情形而发火? 可想而知,叶风停已经深深扎根于他的内心深处了。所以他才不愿意再度面对那些往事,进而勾起不好的回忆。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这一次,我不会放手了,再……也不会。”剑灵见倾水然起誓道,看来他真的从记忆恢复之日起,就再也无法逃脱往日对叶风停的那些情意了,情,是瞒不过人的,更加欺瞒不了自己。 翌日,不知不觉,已过晌午。 这时候他才起床,打算前往原洛川那里去看一眼。 “原洛川?”他不由得反应了一下,但是已经不太想起来这是谁提醒给他的了,估计是鸦雀吧! 倾水然虽说那剑是把怪剑,却还是带上了它。 剑灵心中窃喜,这样的话,它便可以继续使用冥力来帮助他了。所有剑灵,都具有对世间万物感应的能力,了解苍生,造福于苍生。 “怪剑,兴许你可以帮上什么忙呢!”倾水然看了这把双生之剑一眼,莫名来了兴趣,或许他已经发觉了这把剑的奇异之处。 他大哥倾孟云的发妻原洛川现在已经自立门户,与当初嫌弃她的娘家彻底断绝了关系,并且原府入赘了一位新的郎君。 这大概是夙城城内百年难得一见的奇事吧!竟然会有女子自立府邸,并且入赘夫婿。 这位原郎君姓张,名白,即张白。 倾水然向邻居打听了关于原洛川的事情,来到原府的时候,却又不知道如何入手,究竟解决这件事情要如何采取措施——简直无从着手。 他大哥的病,恐怕是因为见了这个女人吧! 而这个女人呢,毕竟是另外嫁了夫君,正是因为这样,大哥才会更加死心才对,怎么会像鸦雀说的那样——相思成疾,一卧不起呢? 真是奇怪呀! 倾水然缩回了脚来,举步来到一块乘凉之地,刚好是一个搭好的茶铺,小地方却能容纳四五十人在内饮茶、博弈。 “话说,那张白又是怎样与原洛川结识的呢?会不会其中有什么猫腻?”倾水然突然想到了这一点,“不知道你这把怪剑能否点拨一二?” 倾水然这才恍然大悟,双生之剑是具有剑灵的,曾经他在陇玉阁的藏书阁中看过剑经奇录,正巧翻阅到那一篇——据说很少有人死去之后,他的魂灵会寄宿于剑身只内,而双生之剑更是少之又少,奇中又奇,而由此融合而生出来的无形之物便是剑灵,常人往往是难以发觉剑灵的存在的。 倾水然继续思索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寄宿于这把双生之剑内的剑魂莫非是叶风停残留的一丝魂魄? 但是真正的叶风停的魂魄又归去了哪里了呢? 越想也就越深入,倾水然不由得再一次凝皱起了眉头来。 “叶风停,你究竟去哪儿了?这柄双生之剑是你的魂魄所化吗?” “你是她的剑灵吗?” 剑灵突然被倾水然来了一个灵魂拷问,不由得被他的双眼盯得发麻。 “我……我是她的剑灵,哪我又算是什么呢?”剑灵不由得道。8090 而此时,从玄界法门的第三重门——羽界那里,传来了一丝虚无缥缈的声音。常人是不能够听见的,更加不能穿越穿越之门抵达遥远的彼端…… 生在羽界,叶风停完整的魂魄保存于此。而世间,唯有一丝残留的魂魄幻生为剑中之剑灵,与遥远彼端之处的魂魄保持沟通。 羽界,葱葱郁郁的树木生长于此,许许多多的羽人飞仙于此。 “很好,剑灵产生了人性的觉悟,那么很多我就能够回去了。”叶风停道,一双隐形的翅膀于她背后若隐若现,只要完全长出,就有可能飞越出这里。 但是那些羽人,千百年来,从来未有一个人飞越出羽界。久而久之,这个梦想也就成为了痴心妄想。 “休想!”蓦地来到叶风停跟前的是那个名之为熳的女人。 她依旧身穿火红色的衣裙,鲜红似火。与身着白色羽衣的叶风停,完全是两个不相干的极端,一遇上,便是冰火两重天。 “你休想离开羽界,只要你一踏出羽界的边缘,我就会号令所有的羽人们将你的翅膀折断!”熳恐吓她道,她是不会让倾水然找到这里,更加不会让叶风停从这个地方踏出一步。 “不会的!”叶风停撕裂喉咙道,自从她来到羽界这个清冷的鬼地方之后,便几乎陷入了绝境,但是……她永远不会向命运屈服的。 熳凌厉的眼睛望眼欲穿,里面几乎是火红连片的赤焰,燃烧着嫉恨与忧伤,孤独与绝望。 “我……我不也是跟你一块儿待在羽界吗?难道你想出了羽界,成为人世间的一缕孤魂野鬼,到处飘摇无依?”熳走近她身旁,幽怨道,“我怜悯你,正如同怜悯我自己一样——所以我是不会让其他人来剥夺这份绝世的孤独的,你我共有。” “再等一段时间,我便会长出羽人的翅膀,我……一定会飞出这个所谓的羽界的。”叶风停誓不罢休道,尽管这样做,她会变成人世间的孤魂,她也丝毫不惧怕。 她只是想再度见到那个人而已。 “既然你决定了,就不要后悔,到时候我一定会连同这里所有的羽人将你的翅膀给折断的,这样一来的话,你不仅出不去,而且还会成为羽界身份与地位最低下最卑微的人,没有翅膀的羽人,简直就是羽界的笑话!而失去了翅膀,你将再也无法等来投胎转世的那一天,无论等一百年,等一千年,你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哈哈哈哈。”熳嘲笑她是一个为爱情冲昏了头脑的笨蛋,傻瓜!同时也在嘲笑自己,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爱过那个人,可换来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与绝望罢了。 叶风停倔强地凝望着逐渐远去的熳的背影,背若隐若现的翅膀竟然倒映出来倾水然的脸。 路过湖边,翅膀上的倒映便愈加清晰,日复一日,在羽界,她都这般思念着他,只要看着他的脸,她就能支撑下去,带着那股信念,等到翅膀完全长出的那一天,飞越出羽界,来到他的身前。 羽界,满天的羽人,漫天飞舞的雪花,将这片冰封的大地点缀得十分美丽动人。 “大哥……你一定要醒过来。”倾水然返回马庄,见倾梦云面色愈加忧愁,于梦中似乎担忧着什么坏事情要发生一样。 随着一声呼唤,倾孟云竟然睁开了眼睛来。 “水然,你什么时候来了?”倾孟云无力地开口道,面容憔悴,然而见了二弟回来,却很是欣喜,面色都因此而红润了不少。 “我早些天就来了,帮大哥您照管这里的生意啊!”倾水然俏皮道。 “哦哦,是这样啊!怪大哥没能亲自为你接风洗尘。”倾孟云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开玩笑,谈吐幽默而风趣,与多年前无异。 “我前几个月从陇玉阁回来了。”倾水然继续道,犹豫着要不要提关于原洛川的事情。 “对了,大哥,你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而生了这场大病?”倾水然关心道,“原洛川?” 听完这句话,倾孟云半天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半点儿波动,似乎在发愣。 倾孟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突如其来的发问,转而对向侍女望月,“去,准备晚饭。” 侍女都走后,卧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是说大嫂的事吧!可是过去了多年,她已经不再是我的发妻了,而我也没再心生什么奢望。”倾孟云摇头道。 可是倾水然看得出,大哥一定心中留有遗憾,所以再次见到原洛川与别人成亲的那一幕,才会突然生这场大病,这是心病,而心病还需心药医。 倾孟云没再多说什么,却陷入了思绪蹁跹之中。 弦月之下,一切孤寂与悲伤都被勾勒得那么的活灵活现,无处隐藏。 当年,是他亲手写下一纸休书,这怪不得别人。 但是,他却因此而失去了一个一生当中最深爱的人。 这么多年来,他尽量去忘记,可是直到原洛川再度出现在夙城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当时他做出的决定是多么的荒唐与错误! 第三百一十四篇 黛青暴露本性 http://.biquxs.info/

“你一定要这样等着吗?”突然,一袭白衣飘飘,降临至倾水然跟前。 那袭白衣摘下了玉纱斗笠,道:“你一定要去!” 然而,倾水然却听了那人的话,那人便是——被他施了冥术的乌无晴。 当白马停下,悄出城西,倾水然没带上那柄双生之剑。 马儿飞奔途中,风雨飘零,倾水然的声音被模糊成一团,然而此时却让人听得最为真切。 那顶斗笠也因此有了作用,乌无晴这才开口道:“我不责怪你对我施了冥术,我气愤的是那些玄界法门的使者们故意向我隐瞒了事实。” 犹豫半会儿,眼泪润湿了眼眶,他才道:“叶……风……停,她还活着,不是吗?” “死了。”倾水然冷冷地道了一句,眼神极尽苍凉,犹如这风一样,这雨一般,打在他身上,透过他心房。 “你亲眼见着她死了,不是么?” “被你亲手埋在陇玉阁下的土壤里,又何来问我?” “毕竟是你没有保护好她,让黛青钻了空子,他的目的就是让我们两个谁也得不到她!” 乌无晴策马扬鞭,耳边不断有风雨厮 轻言道:“你以为是怪我没有保护好她吗,这个责任应该归咎于你!当年……你肯定知道是谁故意要陷害叶风停的,可是你仍然没有阻止,而是隔岸观火!采取不冷不热的态度?” “如果……” “没有如果!”倾水然深深地凝视了坐在另外一匹黑马身上的人道,“没有!”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的话,你就不会与我所爱的女人沾上一点儿关系,她也更加不会向别的人投怀送抱,可是我还是原谅了她所犯下的这一切!” “她死了不是更好,这样值得我们所有人纪念!” 死了不是更好,死了不是更好……这句话随雨花的倾落,而转到了羽界。 花费了三四个时辰,他们便抵达到了须弥山地界。 “为何会这么的快!”倾水然不由得疑惑道,“早些年,我可是花了差不多半个月才到须弥山的,可是这里的景象跟当年如出一辙,不会不是吧?” “这是黛青设的冥洞,我们刚才就是来冥洞的途中,所以很快便穿越冥洞,来到了须弥山这里。”乌无晴回答道。 倾水然凝望山脚之下的那座小山,轻言道:“没想到你竟比我还了解这些玄妙!” 山脚下那座小山就是南山了。 “找到黛青,找到叶风停!”乌无晴依旧带着那顶玉沙斗笠道,黑曜在模糊的雨雾之中,两只眼睛格外的晶莹剔透,如水晶般明亮。 倾水然应了一声,不禁心生疑惑,那匹马不是黑曜吗,黑曜原本是归属于墨颜的马,怎么会来到了这里?并且成为了其他人的坐骑? 乌无晴背身而去,牵着黑曜似是返回道:“我会在南山脚下等你,先走一步!” 穿越迷蒙之雨雾,淅沥之帘幕,倾水然纵身而下,也不管那匹绝影马了,只身抵达正对着南山的那座观音庙,他们便是在那座观音庙里出生的。 这里是黛青所设的冥洞,只要穿越冥洞,就会很快抵达心中的梦想之地。 令倾水然有些迷惘的是世城不见了,按理说,他也应该跟他们一样穿越这冥洞才是,难道黛青只设置了让乌无晴与他二人通过? 乌无晴彼时正呆在须弥山上,并未出发,淅淅沥沥的雨,冷嗖嗖的风,化成了寒气,透进了骨子里,使得他不得不生起一堆火来,用于取暖。 遥看南山,彼时被施的冥术,正在发生作用,一旦真正地发生,便是中了玄界法门的那些使者们的诡计了。 羽界之门,正是需要曾经的一位叫做白羽官人的人来开启的,只因为昔日那个人曾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使得诸多剑士惨死于剑门之下,流花火印正是当时乌无晴对墨颜所施,用以抵罪,而流花火印术乃是从玄界法门产生的,只要有罪的人,一一不能逃脱流花火印的惩罚,今日便是他偿还罪过之时了! 曾经双手沾染过这么多鲜血的人,将会唤起那些曾经被他杀害在剑门之下的剑士们的仇恨与怨气,而这些剑门之下的鬼魂们自从乌无晴踏入成为人人口中称之为善良与侠义的白羽官人的那一条路之后,便归于羽界。 羽界便由此而生,到头来也会因此而走向覆灭。 观音庙内,黛青坐于高处,今日已不同往日,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座殿堂,宛若仙殿。搜搜 主持已经圆寂,众人正为他的羽化而做法,木鱼声声,声声入耳。 彼时,黛青的眼中并没有对那个主持的憎恨,而是怜悯,他更恨的是——当初破坏了他一生的命途的倾开元! 当年,倾开元就是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而扭转了他的人生与命运,对的,他是灾星,只要他存在一天,便是倾家的克星,今日,他便要替倾开元兑现当初的预言。 “倾水然,来了么?”黛青已经迫不及待了。 “岱然公子,还没……”小和尚恭敬俯身道。 黛青清冷的目光顿时间投射而来,锋利成一道剑影,“从今往后,别再叫我岱然公子,知道吗,这里也不再是主持掌管的观音庙!请忘记过去的一切!” 黛青一倾袍,便将那些木鱼给纷纷丟落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堆里,众多围住的和尚们亲眼看见他们的师父被火烧得尸骨无存。 然而他们却眼睁睁目睹着这一切发生而无能为力,当年他们师父所犯下的罪责,他们没有加以阻拦,这不得不说也是他们的过错。 众多和尚纷纷闭眼,直念阿弥陀佛。 黛青却笑了,笑得淋漓尽致,将一切凶态尽现,使人不寒而栗。 没有将观音庙内的这些人杀了,就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脱下衣袍!”黛青命令他们,这些遗留下的和尚们纷纷照做了,无一人反抗,正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却来了,一个与岱然生得一模一样的弯月眸,一模一样的棱角分明的脸的轮廓,一模一样的飒飒潇洒,还有一身洁白如雪的白衣。 倾水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面色惶恐,不禁脱口而出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黛青转而呵斥那些和尚们一步步走向外面的观音像前。 和尚们纷纷敛声屏气,不知所措,眼前他们还是穿上法衣的和尚,可说不准,哪一天,他们就变成了与这个黛青同出一辙的嗜骨吮血的世人了! 他叫他们脱去僧袍,这分明就是当着圆寂的父侮辱僧人。 倾水然被视之为空气,然而心底却渐渐有了触动,当年的“因”就是在这座南海观音庙内种下的,正所谓有因必有果,这就是因果轮回,应有报应吧! 黛青的眼眸内渐渐地生出了血色,一片血的浸染,将他心中的恨刻画得更加的入木三分,晶莹的雨花落在了他的羽睫之上,倾水然投去目光,竟然有些可怜起了这个执着而倔强的人。 年久失修的观音像前,持净瓶杨柳,心生悲悯,面容慈祥,解救苍生于苦难,然而这一切都是虚妄之谈,真正解救的他的只有自己。 “若有众生多于*欲,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欲。若多嗔恚,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嗔。若多愚痴,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痴。”蓦然出现一个人影,乃是当年与黛青同起同睡的小和尚。 黛青冷冷地笑着,这观音庙内又有哪个人真正问过这座菩萨? 如若主持当年问过,就不会种下今日的果。 黛青本来打算令众人拆毁了这座观音像,看来没有这个必要,就算是拆了,也不会令当年的人醒悟过来,眼下,他所能够做的只有惩罚之举。 “都散了去!”黛青道,僧人陆续散去,到最后冷香凋敝、霜树结花的香殿内只剩下两两白衣,一对菩提相立。 “你还是不能饶恕父亲当年犯下的罪过吗?”倾水然与之目光针锋相对,毫无闪避。 “你竟然剑都没有带来,不怕我杀了你!”今日的黛青似乎与当年不一样了,性情大变,完完全全不是他想象当中的模样。 “你既然恨爹,就让我取代他,你杀了我吧?”倾水然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乌无晴是让你来求我找到叶风停的,而不是告诉你求我杀掉你的!”黛青拔剑出鞘,雪光之中,步伐凌乱,剑风却以无形之手准确无误地斩落了菩提树上的叶子,话音未落,群叶如蝶,堆堆坠落满怀,携带着千斤重量,一阵风涌动而来,穿行于轻袍千层浪里,来来往往,纷繁复杂,不禁使人眼花缭乱,战战兢兢,生怕被摧毁成一地尘土。 倾水然东躲西藏之中,不禁惊诧道,没想到黛青运用冥力的高度已经到了这步境地了,还是他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看来……你的武功还未完全恢复,见着了厉害的敌手,便只会躲?”黛倾嘲讽一句,落剑对向了他。 “我今日前来,目的只有一个——只求你饶恕了倾家。”倾水然言道,眼中满是诚恳之意。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做成之后,我就可以放过。”黛青再一次看向了他道。 “杀了倾开元,这个你可以做到吗?”黛青眸中满是杀气,香殿内的风因此而狂怒不息,似乎要将整座庙宇都掀了开来。 “他……他不是我们的爹吗?”倾水然不禁大惊失色地看向眼前不再像当年那样隐忍不发的黛青。 第三百一十五篇 紫幽雕为救倾水然献出灵丹 http://.biquxs.info/

这时,当黛青正打算出手时,那柄剑却从夙城穿越而来了,掠过天际,滑过山中云雾,一道浅蓝的雪光焕然而成,薄薄的剑身之上羽花叠落,犹如幻世仙子来到他们的跟前。 紫幽雕乘坐着那柄双生之剑,是剑灵号召她前来的,他们都拥有着共同的使命。 黛青狭长的弯月眸不禁眯成一条缝儿,薄唇轻启道:“她果真忍不住来了!” 倾水然没想到他们会因此而来,看来黛青的目的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倾水然看着一身紫衣,轻飘飘落在他跟前的紫幽雕,嗅闻一股芳香之气,迷惘一脸道:“你……怎么来了?”言外之意是——她这头小狐狸怎么会来的? 紫幽雕携着一抹紫雾的幽瞳,沉静似潭地投向倾水然鼻尖上的那一粒青墨痣,然而传心语,他却什么听不到。源于所有的传心法术到了这里,都会失灵,因为这里乃是冥洞,为玄界法门的掌管者亲自所布下的结界。 紫幽雕蓦地收回冥力,她现在幻作的人形还不稳定,倾水然偷看了一眼,隐藏在轻薄如蝶翼的衣衫之下,她所紧紧攥住的一双手,犹如冰雪覆盖掩饰的雪白的绒毛尚未褪去。 本来她是打算将她体内的那颗灵丹用于恢复倾水然全身的武功的,然而实际上却是,倾水然并没有将那颗灵丹化用于体内 之后,是墨颜见着她可怜,所以将那颗灵丹归还给了她这头蠢狐狸。 倾水然被这个与叶风停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迷住之际,来不及反应就被紫幽雕给抓住了手,道:“墨颜已经告诉我了,你并没有……将那颗灵丹化用,你为何不接受我的一番苦心呢,难道是嫌弃我是一头灵狐,不愿意与我这个灵狐老祖有什么瓜葛与牵连吗?” “不是的。”倾水然应答了一声。 “我知道,救我是灵狐一族的使命,现在你的使命已经达成了,而我的武功也开始恢复两三成了,我……我用不着无关之人的牺牲,也不再想再陷进去前世与今生的漩涡之中……” 紫幽雕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样想的,之所以不愿意接受灵丹,是因为他今生今世都不想再与她这头蠢狐狸有任何的瓜葛与牵连。 “你为何会这样想呢?” “你大可不必!” 紫幽雕这般深深地审视着他的内心,此生注定,她这头蠢狐狸得不到别人的真心。 黛青却在一旁看好戏,不久之后,他便号召了玄界法门的使者们归来冥洞,听使者言说,倾世城正在赶去须弥山的路上,然而他是不可能见到他的,倾开元妄图这样做挽回局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这样假借亲情的名义挽回他的心,反而会适得其反,使得他更加痛恨这一生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因为你不是叶风停,你怎么这么的愚蠢呢,傻狐狸?”黛青替她做了解释,只一句,便倾尽万箭穿心之力,扎得她的心血肉模糊。 “等待在羽界的人,才是你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真正所爱,而你……说白了,只是一只狐狸,你懂么?” 紫幽雕无所适从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男人,持双生之剑步步退后,好像自己就是一个不应该插手的局外人,事到如今陷进去了,只能说自作多情,自作多受,自尝苦果。 紫幽雕恍然大悟,眨着羽睫,空洞而无助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对现实的怯懦,“我错了。”, “对,你错了,你错的就是不应该将自己当做是叶风停的替代者,那个他深爱的女人还待在羽界不是吗,只要她的魂魄还未消逝,她就永远有一丝希望,你就永远取代不了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黛青继续道,深邃的眼眸充满了对茫茫前途的预测,被黑布包裹的密不透风的令人无法看破真实面目的身披黑披风的玄界法门的使者们,转了转脑袋,似是在可怜这个女人。 剑灵使得双生之剑产生了微颤,紫幽雕感应过后,便有些傻傻地询问此时双生之剑中寄身的剑灵,木讷道:“难道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可是……我们不是他要等得那个人。” 一眼过后,过往如云烟,黛青却从紫幽雕身上看到了原本属于叶风停的那一丝影子。 紫幽雕步伐迅速,飞跃到了背身而去的倾水然的跟前,将那柄双生之剑亲手递交给了他。 一句未说,尔后,紫幽雕便离开了这个地方,远离冥洞,然而她并不能真正地忘记倾水然…… 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倾水然的心中,也许是最终的离别了!灵狐紫幽雕等来了答案,她不会再苦苦地等待下去,她知道倾水然是骗他的,他的武功根本就没法完全复原了,之所以现在他的武功恢复了两三成——只是因为灵丹残存在他体内的那一丝冥力起了作用。 所以,她来之前,就已经跟剑灵结下了缔约,一旦倾水然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剑灵便会将那颗灵丹重新融入倾水然的体内,这样一来,作为一头灵狐,它也就死得其所了。652文学网 黛青回身而顿,蓦地看到了一阵雪白焕然的飞影,犹如奔跑之绸带,穿梭与云海,消失于山脊之处,最终化为了一头小狐狸,通体雪白,可怜巴巴地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 灵狐的做法,不禁使得黛青握起拳头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痴心。 小狐狸身体内蕴藏的的灵气已经随着周身之雾气而悄然遁去,没有着落,无所归依。山脊之处,那处小角落,草木荒疏,无意遮蔽风雨。 黛青还是来了,将小狐狸给一把抱起,揣在了怀里,心中道,也许到头来,还是这头小狐狸陪伴着他。 黛青给了倾水然回复,答案是——只要倾开元肯亲自来,他便会饶过这一切,饶恕他所犯下的那些罪孽,饶恕所有的人,否则,倾家将会成为江湖上一个十足的笑话,由盛转衰,走向灭亡。 乌无晴仍在南山脚下等倾水然,没想到倾水然此趟前来,竟是为倾家家事。 绝影马嘶鸣长啸,直到倾水然归来,才平复下来。倾水然一脸宠溺地抚摸起绝影马,似是被唤起了昔日的记忆,道:“总有人偿还,然而,那个人却不是我……” 他意中所指,指的是倾开元是造就这一切悲哀的根源,如果没有当年抛弃岱然的事,或许他们就不会面对今天艰难的局面。黛青总是要报复这一切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时机恰巧,等来了今天。 “那一天,注定要来的,到那一天,将会轮到我们两个,注定了的,你我都要来到羽界,她在那儿等着我们,只要你我打破玄界法门,破除枷锁与封印,有朝一日,就一定会抵达那里。”倾水然一字一言吐露道,此时眼中,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畏惧,相比于没有去赴约的遗憾,死又算什么呢? 他们偿还的东西不一样。 “乌无晴,今时今日,我才觉得看轻了你,要不是当年有你的出现,也就不会有今天,但是也不会让我认识到叶风停这个人对于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倾水然笑了笑道。 乌无晴面对此情此景,多少有些尴尬。 望向此时此刻宛若被泼了一桶金沙、镶上了金边的天际,乌无晴蓦地瞥见了一个墨黑的影子,出现于黑曜身后,榴花望眼欲穿,皆是烦愁,看来离他赎罪的日子也不远了,当年他所犯下的剑门惨案,还有对墨颜所施的火流花印,终有一日,他要去承担罪孽深重。 然而,此时此刻,乌无晴全无退缩之意,只要能够抵达羽界,他今生便死而无憾了。 “慕凡呢?”倾水然悄然向他问起,似乎对往事已经不太在意。 乌无晴闻声顿住,带着一丝震惊,瞥向他道:“怎么突然问起慕凡了?” 倾水然没有回答他,他似是想起了以往的某些事情。 乌无晴看见他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也就没再回答。慕凡,现在应该快要满三岁了吧! 蹒跚学步,咿呀学语,可惜这些日子,他都不在慕凡的身边。 曾经他以为他能够一人带着慕凡隐居山林,忘却尘俗间所有纷扰往事,可惜他却不能够做到,一再强撑,到最后他才明白自己这是大错特错,他一看见他和叶风停的孩子慕凡,他便会想到爱而不得的烦恼,便会从慕凡脸上看见叶风停的影子。 索性他丢下了慕凡,将慕凡交托给了剑南侠,一人出世,再度寻找一种解脱,以求救赎。 自创立夕雾门以来,他不得不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处于忙碌之中的他,也就不再深陷对那个人的思念之中。 然而,他发现,他始终在逃避,并没有正视问题。 乌无晴快速地上了黑曜马,准备返回夙城,顿时间一阵清风袭来,云雾四起,使得白袍如浪,长鞭挥扬,“走了!”嘹亮的声音从整片旷野四散开来。 倾水然随后跟之,乘绝影马而返,一同出了冥洞结界。 慕凡,他们都羡慕平凡,然而谁又能够拥有真正的平凡? 平凡,最简单却最难得拥有。 当叶风停还是游女叶梦的时候,她便懂得了,踏上游途之后,不是谁都能够守护住那片净土的。 第三百一十六篇 乌无晴寻找进入羽界之法 http://.biquxs.info/

羽界之内,冰天雪地,万物凋敝。 叶风停背上的翅膀尚未长出,她一步步倒退,在一群羽人的欺压之下蜷缩进了冰湖岸上的一角,这个圆形的冰窟窿将突然长出来的白色翅膀给紧紧包在了一团,犹如花苞形状。 时间慢慢的过去,未完全被封口的冰窟窿由于冰雪交加的天气而被冰冻成了“水晶球”。 不知是出于一种对自由的探寻,还是一种对现实的反抗,趁着那口气还未被完全剥夺之际,霎时间,那些将叶风停困住了的世间上所有的束缚都犹如被冲破了一般,迸裂的一声——从脊背冲破而出的那股力量,带动收紧的一对翅膀震碎了这个出口被封的“水晶球”,一接触到外界的空气,便化作了向四处逃窜的涌泉之气流,到最后无处可以循迹。 眼前,那双杏眸却被冰雪覆盖,羽睫之上层层叠叠的晶莹的冰晶水花,当她一睁开,眸子便变作了幽蓝色,当她嘶吼命运无力时,苍天之间,似乎所有的冥力都被她召唤而来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全部都归还于她,那把双生之剑蓦然幻化成形,由她握在了手掌心当中,还有那缕随她魂魄出窍时幻变而成的剑灵围绕在她身处。 她霎时间才明白,她在羽界等待的不是别人,而是原本的自己,这些象征着信念与勇气的东西,现在玄界法门都一一归还于她,双生之剑不仅仅是剑,更是当年她出发时的勇气与信念,没有那柄剑,她就不会走到今天,支撑到今天。 此时,倾水然自然是感受到了双生之剑的震颤,不由得他擦了擦眼睛,不知道眼前之情形是不是幻生之境——于茫茫一片雪地之中,真正的双生之剑归还给了它原本的主人。 “水……水然。”叶风停似乎从遥远的羽界那边,看到了他忽然湿润的瞳孔,冰湖之中映现的面孔很是清晰,身后那双宽厚的翅膀正是他给予她的,给予她的,从一开始就有了…… “风……停。”倾水然叫道,恍若如梦。 当倾水然一眨眼,梦境忽逝,叶风停的模样已然不复存在了,任他撕破了喉咙,她也听不到了,“风停!”“风停,你等着我……” 蓦然,一阵风席卷而来,他哭了。 “现在我手中握住的这把剑又有何用呢?我能够保护好你吗?”倾水然不禁开始质疑自己,曾经的他就是太过自负,太过懦弱,才会一次又一次地痛失她,面对抉择的时候,他常常将最爱的那一个人最先舍弃,因为最怕失去。 他不禁感受到了体内于胸腔之间蹿上蹿下的那颗灵丹,有了灵丹的加持,他的武功恢复到原来的程度指日可待!想到这里的时候,倾水然的嘴角开始止不住的上扬,而想到紫幽雕不惜牺牲自己而去达成自己的使命——用以解救自己的时候,倾水然就开始有了勇气与信心,他不会辜负小狐狸的这一片苦心,注定了他今生今世都要欠小狐狸的人情,而这一次,他不会再放弃任何一次拥有她的机会,只要有一线生机与希望,他就永远不会向命运屈服与投降。 眼前,那把双生之剑变幻作了留离之剑——他才意识到这不是梦境一场,他依旧是剑客,依旧是不改不换的剑客刹罗! 马庄之内,倾孟云病情有所好转就从病榻之上下了来,这些日子,他开始意识到倾水然有些不对劲,他总是常常不在马庄之内,而是不知躲在哪个地方,让人找不到踪影。 于是趁着他身体日趋好转的时候,偷偷跟出去,却发现倾水然在后山竹林处练武。 一身白衣,一柄留离长剑,携带着风,如行云流水一般。 突然,倾水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回望过去,顿住了身影,才发现这些天来,大哥倾孟云一直在默默观察着自己。 倾梦云虽能够下床行走,但是仍旧血色虚弱,只见他锁住了眉头,从竹林墨荫后走了出来,似是疑惑道:“水然,你为什么要骗大哥,欺骗大家呢,明明你现在的武功已经与原本的程度不相上下了。” “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倾家好呢?”倾水然收剑入鞘,似乎是下了决心,不再参与江湖剑客之争,深邃的眸中,眷恋着爱意,摒弃了忧愁,而他只是想为了所爱之人,而拼尽全力,玩命一搏,不管成功……或者失败。 爱一个人,就是要舍弃部分东西。 倾孟云自然是不太能听懂倾水然的言语,疑虑的目光打量上下。 “如果你为了倾家好的话,为何不再拿起剑重燃起斗志呢,而是一个人躲在这里……倾家需要你,需要你的拯救,需要当年的倾二少爷,需要剑客。”倾孟云语重心长地说,尽管血色虚弱,话音却仍然掷地有力,他知道倾水然躲在这里练剑另有目的,要不然他不会故意隐瞒实力,欺瞒倾府上下所有人。 倾水然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绝对不是仅仅想要成为一代剑客! 更重要的是,他能够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和自由,来选择自己所爱之人,自己所爱之事,而不是像昔日那般,被父亲束缚在一种无形的枷锁之中,就连爱谁,自己都无法决定! “大哥,我去找了岱然。”倾水然坦明道,目光极为锋利。 这不禁使得倾孟云大惊失色,道:“世城不是去找……找……这一切你都知道了?” 倾孟云的心思被倾水然望眼欲穿,倾孟云只听见耳边一直嗡嗡的鸣响,“大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帮助爹隐瞒这件事情。” “爹他是错的,从一开始就错了,你和爹甚至于娘都允许这个错误发生,包庇这个错误,甚至允许它向更坏的方向发展下去。” “我见到了他,他说他只想见一个人,那就是当年抛弃了他的人。” 往事记忆一切都浮现于倾孟云的眼前,这件事情的确他这个做大哥的不对,当年他应该劝阻爹下这个决定,而不是置之不理,可是这世上,永远都没有后悔药。 倾孟云开口道:“如果换作是你的话,你会恨爹吗?” 倾水然竟没有想到大哥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试着将自己代入当年的岱然角色里,随后淡淡地吐出一个字眼:“我会觉得爹……很可怜。” “呵呵。”倾孟云笑了一笑,“是啊!身为世人,我有何尝不觉得自己可怜?” “如果岱然要报复倾家,报复爹的话,谁也阻挠不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唯有偿还这一切的只有爹了,毕竟当年种下那个种子的人是他,谁也替代不了!” 倾水然问道:“你……你恨爹吗?” 倾孟云一下子被问蒙了,当倾水然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谁都明白,悄然无形之中,他们心中都埋下了一颗名为“恨”的种子,爹塑造了他们,同时也改变了他们,在改变的过程中,被剥夺的那些东西,便成为了他们成功的基石与换取的代价。 “是啊,我们谁又不可怜?”倾水然悄然吐出,深邃的眼中毫无波澜,然而语气却极具苍凉。 正是因为他们可怜,所以到头来只得到了“可怜”二字,什么也没有得到过,所以他宁愿舍弃这种用“可怜”换取的成功,也不愿意泯灭发自于内心深处的人性。 他不愿意在追逐梦想的过程中,舍弃了爱的能力,最后变成了一个可怜人! 苍苍竹林之下,远山炊烟袅闹。 倾孟云被倾水然一语点破,终于醒悟,当一个人被所爱之人认为可怜了,是不是就意味着那个人不值得再被爱了。 一日下来,他没再追问倾水然为何不再握起手中的剑去对抗黛青,进而扭转倾家衰落的命运,因为一瞬之间,似乎这个原因被他找到了,做错事的是爹,而不是当初那个被抛弃被伤害的人。所以他们又有什么理由来试图反抗这一切呢,这是宿命的轮回,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彼时,夕雾门内。 乌无晴正在钻研进入羽界之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当年深谙玄界法门奥秘的白须剑师,可惜多年以前,白须剑师和刘庄主、药师七南水一同不知道被贺熊置身于何处了,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如果能够找到的话,多年以前就应该找到了,又何须费今日之事?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乌无晴便哀愁一脸,不由得吁了一口长气。 他手攥幽冥石,那是从贺熊身上取下来的,突然灵机一现,说不定能问一问这柄幽莲之剑。 随即,他便立马下了决心,呼唤幽莲之剑,穿越进了幽莲宝剑里面的幽冥地界。 白袍翩跹,如若坠落之蝶,堕进了幽幽之莲湖,红莲盼了多日,终于等了他来,寂寞的湖海之中,由此漾开一圈涟漪。 乌无晴浑身湿了透,从湖中脱身而出,张望四周,许久不见幽冥地界的掌管者——红莲。 见乌无晴如此着急,为他心爱之人而如此伤心,荫蔽在暗处的红莲不由得苦涩地笑了笑,红唇轻启道:“说吧,只要我能够为你做的,我便尽力去做。” 乌无晴没想到她能那么快答应他。他希望她能够亲自现身,他好感谢她,可是红莲始终没有现身,她就如同活在乌无晴梦里的那些影子,虚无缥缈,但却又是真实存在过的,眼前,跟那些绽放的莲花悄然在水底下盛放,这里是幽冥地界,只有永远的黑夜,每日的梦话依旧回荡在他的耳畔,只不过至今为止,不再是仅仅属于他一个人的了。她得到了解脱,因为她明白了,他自始至终都曾未爱过她。 而眼下,她为他做的只是完成属于自己的使命,每个人的使命都有所不同,只是她的使命跟小狐狸恰巧一样,爱一个人便为他所爱之人,不惜奔赴一切。 第三百一十七篇 破除羽界危机 http://.biquxs.info/

白须剑师、七南水在幽莲宝剑的召唤之下,回到了现世,原来多年前的那场祸事中,贺熊与刘庄主联手将他们引诱进了幽冥石之内的困境。幽冥石之内的布局,与幽冥地界几近一样。 “刘庄主可有跟你……们同往?”乌无晴落定眼神,问道。 出来幽冥石困境的白须剑师、七南水已经不似当年了,被困在幽冥石这么多年,他们捱不住如此的酷寒与折磨。然而,他们却永远没有放弃,直到今日等到了乌无晴亲手将他们解救。 白袍转身,倾落,一地繁花密如霜雪,冷似冰月。白须剑师、七南水进了暗阁。 一位佯装成小厮模样的人,敲开了屋室的门,端来了一杯清茶,供他们饮用。 “新来的?”乌无晴反问了一声,眼角微微眯着,似笑非笑,扫了一下并没有在夕雾门内看见过的装盘。 “嗯。”小厮小心翼翼地回复道,“门主,请用茶。” 突然,两位持剑侠女一声不吭地闯进了这间屋室内,倾水然屈身定睛一看,乃是——吴霜和许言灵。 先前易容成小厮模样的刘樱被她们一手给按在桌子上,“这茶有毒,此人姓刘,名樱,是冲灵狐而来的,灵狐拐走不成,还死心不改,煞费苦心,寻求线索,继而找到了夕雾门这里。” “找门主的麻烦,活腻了!”吴霜尖锐地望向此人,并用手中赤迭之剑威逼利诱道,“是谁派你来的,背后指使者是谁?” 一年以前,陇玉阁被灭门之后,吴霜便找到了许言灵,之后一直流连于夙城各地界,半个月之前,她们才一起寄身于夕雾门。也是刚刚不久,她安插的眼线,亲眼看见了这个人贼头贼脑地偷偷溜到了夕雾门内部。 那杯清茶由乌无晴倾倒于窗台上面的那盆盆栽,果然是剧毒,茶水刚浇下去,便使得花草衰败,叶黑花萎。 乌无晴向来不多言语,吴霜和许言灵自然是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位鸡鸣狗盗之辈,况且是要谋害他的人。 背身负手,一身雪白色身影,纯白如画,那柄幽莲之剑出鞘的刀锋却锋利得刺眼,厚重的剑身之上,剑光犹如翩翩雪花剥落,又犹如翩跹之蝴蝶飞出,其间,剑气横生,令人无从寻摸。 刘樱自认倒霉,栽在了这两个丫头片子的手上,被拖出门外之际,撕破喉咙叫道:“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站住!”乌无晴一改漠不关心的态度,看来是他从一开始就小瞧这个人了。 “说,你口中所指之事,是什么不会让我……们得逞?”乌无晴仍然负手其后,斜侧之背影让人生畏发汗。 只一袭细风吹来,惹得他鬓发雪白,尽暴露于白日前。 “灵丹是我的,而你们永远也抵达不了羽……羽界。”方才端茶递水之前,守在门外,刘樱已然偷听到他们谈话过程的一切,只要他们没了灵狐赐予的灵丹,没有幽冥石,就缺失了去羽界的庇佑。而他们这一行人只要任何一个人缺失了其中一件东西,所有人都去不了。丧失了法力的这颗幽冥石,是去不了羽界的,凡是涉足羽界的人,必将灰飞烟灭,连同这块废石头。 乌无晴知道眼前这个寻找灵丹的刘樱是狗急了跳墙,如果他清楚灵狐已经将那枚灵丹返还于倾水然的事实的话,一定不至于扮成小厮闯到夕雾门这里来,现在他是不清楚灵狐究竟将灵丹赐予了何人,所以才会“病急了乱投医”,大胆惹到他乌无晴的头上来。 对于想要谋害他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动机,只有以死谢罪,然而现在,他却不想再双手沾满鲜血进入羽界。 “我放了你,走!”乌无晴竟出乎意料地说出这样一句令吴霜和许言灵都感到不可思议的话,门主向来不是嫉恶如仇的吗,如今差点儿被密谋杀害,如今眼里怎么会容忍这样一粒沙子,不怕以后会埋下什么隐患吗? “门……门主。”吴霜大吃一惊,却只得听令,刘樱被她们给用力一推,倒在了地上,仍死性不改道:“我……我一定会回来的,夺取那枚灵丹。” “哼哼,真是疯子。”乌无晴不禁吐露道,“既然你想要听实话的话,那么我就坦白了,灵丹不在我这儿。”中原书吧 刘樱丧气地远离了夕雾门,得到了心中一直想要觅得的答案,终于卸下重担,那么……灵丹就一定还在小狐狸身上,可是……可是那个神秘人黛青说,灵狐已经将灵丹赐予给了有缘人啊!考虑到江湖上一直没有倾水然恢复武功的消息,所以先前他一直以为灵丹不在倾水然身上,如今看来,乌无晴既然没有得到灵丹,坦明灵丹不在他那儿,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灵丹还在倾水然身上,只不过他隐瞒了武功已经开始恢复的事实罢了。 夜晚,夕雾门。 幽幽月光之下,烛火悠长,当乌无晴握起那颗神秘莫测的幽冥石,用狭长的目光来回打量时,突然他感觉得到手中的幽冥石正在一点一点地消耗着能量,将所有的冥力都返还回了玄界法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窗外,幽香弥漫,一袭红影飘过。 他持幽莲宝剑追了出去,发现那人蓦地像极了叶风停,如果叶风停还在羽界的话,那么现在这个出现在他身前的女人又是谁呢? 翌日醒来,昨夜遭遇的一切恍然如梦。 不觉,他的额头上出了冷汗,就连脊背上也冒出了豆大般晶莹剔透的汗珠。 “对,是……是熳那个女人。”乌无晴披上一身白袍,飘袂似雪,惊了流年,唯沉淀了岁月磨砺过的痕迹,却又不失星辰熠动的锋芒的剑眉星目,不减烦忧。 他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浅汗,陷入思索道,如果果真是她的话,那么一定不会是真实存在的她,而只是她出现在他面前的幻影。白须剑师说,当年贺熊利用了那个女人之后,便一心想要摆脱那个女人的控制,于是便借机将她诱骗到了羽界去。如果是这样的话,熳和叶风停共同生存在羽界,那么后一步涉足于羽界的叶风停一定势单力薄,指不定熳那个女人会再度伤害她呢!所以,进入羽界一定要趁早,趁早…… 乌无晴急迫地将夕雾门上下的事情全部交代给了敬水亭还有段水遥,小红姑娘还是第一次他这么着急而动容,不禁心想是谁能够让乌无晴如此为她上心呢…… 乌无晴客气地瞥了一眼小红姑娘,这是他一贯的对待其他不相干的女人的作风与态度,绕过她身前,进了屋室之内,不得不与白须剑师、七南水商量起解决对策。至于当年与贺熊一起串通好了的刘庄主,已然不知归处,或许也一同跟熳那个恶毒的女人一起抵达了不生之境——羽界吧! 桌子上,摆放了各式各样的茶点,乌无晴心知,白须剑师是最好这一口的然而酒——他们这两位老人家是喝不了了,以防止他们一时忘性而喝得酩酊大醉,误了救人之大事。 只要他们不闯入羽界,寻求破解之法,这一辈子或许叶风停都将会被困在羽界之中,直到转世投胎,那又将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然而,他与倾水然都不想再等到来世,这一生一世,他们本已错过了半辈子,又何须再浪费下半辈子呢? 等,虽是求世之道,却不是生存之法。 白须剑师掂量起五彩琉璃盘中的糕点,嗅闻芳香之悠长,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待在幽冥石中,被困境所困,这一口,是他们出幽冥困境的第一口,情不自禁之下,白须剑师竟然哭了,这哭中带笑,不禁惹得七南水一阵白眼嘲弄,“好了,好了,我们这些老人家就快解决正事吧!” “门主,你有什么要问我们二位老人家吗?”七南水起先打破僵局道,然而白须剑师却仍然悠哉悠哉地沉溺于其中美味儿。 乌无晴思酌了一会儿道:“我在想……昨夜的那一件事情会不会跟熳有关?” “究竟何事?”七南水替装聋作哑的白须剑师询问道。 “自从熳出现之后,幽冥石便突然之间丧失了所有的冥力,这……便意味着我无法再进入羽界,救……救我心爱之人。” “门主……思凡啊,这肯定是熳与黛青之间所做的交易,换一种说法,更准确地说,是熳与玄界法门之间做的交易。”与白须剑师在幽冥困境之中呆了这么久,七南水已经全部了解了玄界法门的东西,呆在幽冥困境的那些年,白须剑师担忧他会因为承受不了而先七南水一步离世,于是乎,就将对玄界法门所掌管的一切信息事无巨细地阐述给了七南水,而七南水放心,总有一天,他们会出去的。 白须剑师蓦地停下了手中喂食的动作,看见七南水的一系列举动,也不好意思再畏手畏脚做缩头乌龟,迟早他们会因为泄露玄界法门的奥秘而遭受天谴,不如今时今日做点儿好事,解救被困羽界之人出来,毕竟当年叶风停也是他白须剑师看重的剑客人选之一,她不应该无辜遭受这么多的牵连。 只见白须剑师正襟危坐起来,神色凝重,摸了摸垂落如瀑布的胡须,短短地吁了一口气,乌无晴将那颗幽冥石递送到了他的手掌上,任由他感应一番,“果然失效,这件事情跟熳脱不了干系。” 。 第三百一十八篇 冰幽莲暗使诡计 http://.biquxs.info/

墨颜一袭黑丝木槿衣袍坠地,于高楼之所,琉璃月色似幻如梦,凝望着戴在大拇指上面的那枚幽幽发着蓝光的幽冥戒指,他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幕一幕那时在剑门的情景,关于大师兄,关于红莲师姐,关于当初的小夔…… 那时还未成为剑客幽坤的墨颜被剑门中师兄弟皆称为“小夔”,只因为当时他使用的那把青铜短剑匕首上刻画着夔纹,他似乎穿越到了那时,无声无息地看着这一切,一次又一次凑巧——他又不小心见着他大师兄躲避情债了! 他不禁举起萧来,假装无视,径直从乌无晴身边经过。 然而,乌无晴却一把将他揪了回来。 “停住,说……你又没有看见过什么?听见过什么?”乌无晴吐露道。 “没……没……”墨颜这个小师弟一向撒谎不在行,眼中无法躲避的神色充分暴露了他已经通过方才乌无晴的那一幕举动洞悉了一切。 要不是大师兄不去捡那条婆婆纳手链,墨颜就不会有充分的把握肯定乌无晴是爱……红莲师姐的。 至少,她是被乌无晴一定程度上喜欢的,要不然,当初第一次替她过生日的时候,他就不会送她一条无比珍贵的婆婆纳手链。 那支玉萧“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墨颜被乌无晴一把甩开了手,墨颜明眸闪烁,隐含暗意,吐露道:“你是喜欢红莲师姐的吧?” “何以见得……”乌无晴倾吐而出,“在我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过喜欢这两个字,何谈喜欢?” 墨颜心想,大师兄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呀!那好吧!在“喜欢”或者“不喜欢”这件事情,他不再过问,也不再追究了。 “好吧,大师兄竟然不喜欢女人……”墨颜打趣道,一溜烟儿逃得飞快。 “找……找打!”乌无凝无限凝望,扪心自问,难道真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的喜欢上了红莲? 不然的话,他不应该平白无故地送给一个女孩儿婆婆纳手链,这么多年来,他也不可能能够将一个女孩儿照顾得如此之周到。 萧声此起彼伏,似乎私说着剑门所有人的心事,每人心中各怀有心事,只是心事不同。 当师父问起那个戴着黑甲的无名剑士的时候,乌无晴才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一丝威胁。 剑门稳固的位置突然受到了撼动……千百年来,剑门并非是一直挺拔于世的。 “你恨他吗?”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墨颜从回忆中拉扯过来,这个来到他身前的黑衣人乃是当年破除剑门封印闯入剑门剑气海的无名剑士,“你恨他吗,恨当年剑门灭门之后,乌无晴对你打下流花火印掌吗?” “当年,其实他不应该软下心来……”话音刚落,无名剑士就将当年乌无晴灭剑门一事的证据递交给了墨颜,乃是一张枯黄的白纸,上面是当年被整整封锁了五年的所有来自于剑门剑士的手印——他们皆一一供认不讳,当年是乌无晴灭了剑门,并且亲手杀了剑门门主。 墨颜接了过去,而眼下与他串通一气的无名剑士怀疑他是否有决心将乌无晴的罪状昭告给天下。 再三考虑之下,两天之后,墨颜亲手将这份罪状递交到了夕雾门前。 这些红红的手印,由鲜血染红的烙印,不禁使得乌无晴心脏一颤,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不可能做回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了,创立夕雾门,践行仗剑行天下的道义,今日看来,简直就是一个世间的笑话。 翌日,乌无晴便宣告了夕雾门解散剑士,他做了一个震撼江湖四海的决定——等破解了进入羽界之障碍,他便将那份罪状交托于人昭告给天下,不过,当年他师父剑门门主所犯下的错误——联合江湖剑士一起将乌门全门杀害,这个罪状也将与此同时昭告天下。到那时,一切都烟消云清了。 他承认他是一个无情之人,对爱自己的人无牵无挂,无情无义,甚至于对自己的师父和师弟痛下杀手与痛下毒手,但是……这一切都非他本愿,源于杀亲之血海深仇! 一时之间,夕雾门被遣散之后,江湖议论纷纷,都以为乌无晴担忧自己身体日渐衰弱,无力再胜任剑客之职,只有退出江湖剑阁之纷争。 一头雪白飘发的乌无晴一路上,遇到了来时的墨颜。电子书坊 昔日故友相见,不知是何种滋味儿。 乌无晴心语道,其实他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自从多年前的那场榴花殇溪水场与贺熊一战,使用独创之暗门,结合乐门耗费了太多的修为与精气后,身体便埋下了祸根,现在他没有了幽冥石的庇佑,亦没了冥石戒指的加持,身体早已承受不了,任何的一招一式,都会使得他的经脉破损,以至日后难以修复。 而今日墨颜对他的报复,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我无法抵达羽界……我能不能请求你替我去完成。”乌无晴目光飘然地落到了他的身上,“凡是前去羽界的人必须要有冥石的庇佑——那是通往羽界不至于躯体遭受灰飞烟灭后果唯一的解决办法。” 墨颜没有回答他,榴花眸清冷似往昔。而乌无晴之所以这般做,接受那份罪状,只是因为想要赎罪,并且想要让墨颜原谅他过去对他所做的那些事情…… 他宁愿自己受到惩罚,也不愿意叶风停一人流落在羽界,无法归返。 乌无晴背身而去,飞跃远离这片本不属于他的净土。 墨颜笑了一笑,于心中,他自然是恨乌无晴的,如果不恨,这么多年来,他心中不会堆积这么多的忍耐,只为了等到今日亲眼见证乌无晴的落魄,他是替死去的师父报仇,他永远也无法从脑海深处逝去那些残酷的记忆,师父亲手死于这个冷酷而无情的人的刀剑之下。 杀他们师父的时候,那个人从未眨过眼,从未…… 对他这个亲如手足的师弟打下流花火印掌的时候,不惜与玄界法门缔结约定来见证对剑门中人的惩罚,那时,那个人的眼神,亦从未流露过一丝犹豫…… 作为剑客的他们,是从不手软的,但绝对不是无情无义的! “你还记得吗?”突然,从空中掠下来一个影子,纵身来到墨颜跟前,并且自报名号道,“我是冰幽莲……幽坤大人认不得我了?” 当年,他们在龙潭有过碰面,今日又有缘相逢。 “你们不是都想要进入羽界救出叶风停吗,我可以帮你们……只不过,事后,要将冥石留下给我,这是作为交换与代价。”冰幽莲身后其实隐藏着一批暗剑客,只要墨颜这个不答应的话,你们这些暗剑客便会一一出动。 “凭什么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墨颜一袭黑丝木槿衣袍翻转翩跹于地,眸似深渊,很快便飞离了冰幽莲还有周遭那些埋伏好的暗剑客的视线。 一位暗剑客站出身来,报告给冰幽莲大人道:“我想……幽坤阁主是不会再相信我们暗剑客的了,源于……曾经墨颜的姑姑被我们暗剑客的人所杀害。”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难怪……这一个月以来,派人送去墨渊阁的信笺都有去无返。”冰幽莲忧愁道,“原来墨家早就和我们暗剑客结下了梁子,那么他是必定不会与我们做这一笔交易的了。” “但是……除了墨颜,就没有其他的人了,现在……乌无晴莫名其妙的遣散了刚刚创立起来的剑阁夕雾门,据我暗中打听,他身上的幽冥石又失了冥力,如果我们只能跟乌无晴这个人做这笔交易的话,得来的幽冥石是一块无用之物,又有什么用处?” “我们暗剑客一派不能够就这样沉沦下去,不然,江湖上迟早没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哼哼,号召冥力的黑龙玉佩又早在龙潭被龙樂那个人在冰封千里的时候,给剥夺了一切冥力,这是天要亡我冰幽蓝啊!” 此时,身后的暗剑客各自哀伤一脸,失去了黑龙玉佩的他们,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威风与地位,杀人如麻的暗剑客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冥力作为后盾得以在江湖上为非作歹,而原先所结下的仇家门也趁此机会找到了他们的头上,势必要一雪前耻! 蓦然,其中的暗剑客领头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谋! “幽莲大人,我……想到了一个可以挽救我们生死存亡的办法。” “说,快说,什么办法,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一试。”冰幽莲眸中闪光,犹如一下子看到了人世间的希望,尽管希望渺茫,她也绝不放弃。 “听说,乌无晴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亲人。”暗剑客诡异的笑容,不禁使得鸣唱的飞鸟也失声,惊落了羽翼,疾快飞窜入洞巢里。 “这……又与我们想要得到冥石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冰幽莲诘问道。 暗剑客狡诈一笑,回答道:“这个亲人,就是乌无晴与叶风停所生,他们在世留下的唯一血脉。” “既然乌无晴再无能力与我们做这一笔交易,我们可以让其他人代替他去完成……譬如说——墨颜,既然这个血脉是叶风停所生,他必定也会爱惜这个孩子的,因此,只要这个孩子被我们所挟持,那么他必定会出面,用他手中的冥石作为交换……” , 第三百一十九篇 灵儿躲过杀手锏一险 http://.biquxs.info/

一直以来,托墨颜这个昔日陇玉阁同门师兄的照料,灵儿都住在神仙洞府之中,天山猞猁的气息已经远离了他们,远离了夙城,更加远离了这片尘土。 墨颜不清楚自己身上的毒是何时消解的,总之,当年被大师兄乌无晴一手打下来的火流花印不再将他此生都束缚住,使得他一直尝受与爱人分离的痛苦,那些生灵也不再受到他的血洗与伤害,每至夜晚,那些往日被他种了冥蛊的灵猫们便会熠熠散发光芒,但是由于他亲手化解了这些冥蛊的毒性,这些灵猫们也就此后不会再受到丝毫的伤害,再像以往那样,被他剥夺了灵力借以抑制住自己身体内的毒性发作之后,便魂飞魄散,躯壳无寸。 灵儿突然跑了出来,不顾墨颜事先的劝阻,向别人打听才听说墨颜这些天来一直都在研究什么通往羽界之法,然而他并没有打算告诉给她。 灵儿返回神仙洞府时,恰好便撞上了墨颜。 这么多年来,灵儿早就对墨颜暗中产生了情意,然而墨颜对她仍旧停留在兄妹情谊的阶段。身袭一身蝶翠衣、手臂上戴着刻有灵蛇纹的锦白色护腕的灵儿道:“墨颜哥,你为何告诉别人,就是不告诉我呢?你可知,这些日子你不见了,既不待在神仙洞府,墨家又寻不着人,你可了解我有多么……多么的担忧你吗?” “要……要找什么羽界,至少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吧!” 墨颜眸中清灵,挽住灵儿手臂叹气:“灵儿妹妹,哎……”随后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你还是少参与为妙,甚至都不要打听的好,免不了有性命安危!” “什么?”灵儿不由得惊叹,仍然禁不住往下仔细询问一番,“墨颜哥,是什么事情什么人值得你这样以身犯险、赴汤蹈海也在所不惜?” “是……是为了叶……”墨颜一字半句,并未打算全盘托出,然而灵儿却是听明白了,他还是忘不了那个什么叶风停的女人。 她不管昔日那个女人是否是自己的婉儿师姐,总之,现在她恨透了世俗,恨透了命运的捉弄,从那时举办榴花殇榴火大会的时候,见到她在水然哥哥与墨颜之间辗转不定起,她便开始嫉恨了……此后,她虽然口口声声唤她为师姐,却永远不再承认。 灵儿不禁凝对着墨颜,一切无从诉起,只能寄托于心语,墨哥哥,你可知道,当时那个人伤害的不仅是水然哥哥,还是你呀!你为何至今未能醒悟呢? 脑海中叶风停丑陋而可恨的模样一掠而过,顿时间令她作呕道:“哥,你还是这样,为那个什么叫做叶风停的女人一往情深,昔日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凭什么值得你去为她做事?” 话音未定,“啪”的一声,墨颜的手掌打在了灵儿的脸颊处,与此同时,墨颜被惹得一脸怒火,桃花眸失色,而灵儿则不堪受此委屈而从眼眶内滚落出一颗又一颗豆大般的泪珠。 “你忘了你是谁吗?她是我喜欢的人,我不允许别人这样说她,更加不允许你这般羞辱她。”墨颜手掌上余温未退,遗落晶莹之泪花,凝望了灵儿湿润迷朦之眼眶一眼,尔后退身而去,准备背身远离,打算静一静。 灵儿远远地眺望他触不可及的背影,她的心终是交付错了,当年是对水然哥哥,现在又是对于墨颜哥哥…… 这一次,灵儿不顾墨颜的阻拦,又偷偷溜下了山去。 在山脚的时候,她忽然撞见了冰幽莲那一伙人似是在流连筹划着什么,一群又一群披着黑色披风令人看不清样子的暗剑客犹如黑蚂蚁黑压压一片,埋伏在各个高低起伏的角落。 身在神仙洞府孤身一人照料着蜘蛛的墨颜不禁对灵儿有些担忧起来,这些一只一只放在筛子上面宛若待在其间静静睡眠的毒蜘蛛是他养来用以避免自及体内毒性再次诱发的一种介质,如果一旦发生不可预测之灾,这些白蜘蛛与黑蜘蛛们便可以帮助他吸干体内残余的毒性。这么多年来,他尚不能保证打在他手臂上的火流花印完全褪去了潜在的攻性。 他疾快地飞出了神仙洞府之外,一袭黑丝木槿衣袍幽香悠长,只身抵达灵儿经常会去的那片山脚下的花海,蟏蛸之剑如直插云霞,瞩目苍穹。 拾捡起花海之中遗落的那一块由幽风拂扬而起的刻有灵蛇纹的锦白色护腕,又低眉触地嗅见一缕似是很熟悉的香味儿,却又不是灵儿妹妹的,他这才恍然大悟——灵儿极有可能被冰幽莲一伙人给劫持了,这种香气,他只有在冰幽莲出现的时候,接触到过。 灵儿一人无以抵挡众多的暗剑客,更加抵御不了冰幽莲的冥术幻法,所以最终结果只能是被他们一伙人给绑了。他们还未走远,目的是故意用此计谋引诱墨颜上当,到时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得到墨颜手上的黑冥石就不在话下了。 “小丫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绑你吗?”暗剑客领头道,琉璃月色之下,萤火闪烁,然而却没有人能够看清披风之下他隐藏的面容。90文学网 灵儿被其中两个力大如牛、身强体壮的暗剑客给左右架住手脚,浑身不得动弹,深深地凝望着左边那个人,张大嘴巴不由得恐惧道:“为……为什么?” “到时候,那个人来了,你便知道了,说吧!还有什么遗言?” “你……你们要杀我吗?”灵儿顿时间被吓哭了,无力反抗的她,只能任由这群人操纵与摆布,隐藏于四处栖身于黑暗的黑压压一片片的暗剑客披风之下,皆是密密麻麻的利剑,顿时间令人天旋地转、悔不当初,为何当初她没有好好听墨颜哥哥的劝告呢? 看这布阵,难道……难道是冰幽莲想要挟持她来跟墨颜哥哥做什么重要交易?还是说……如果此计行不通,墨颜没有答应的话,到时候,墨颜哥哥与她只能一齐“万剑穿心”而亡了? 墨颜真没有想到冰幽莲会挟持灵儿作为交易,而彼时栖身黑暗伺机而动的冰幽莲则苦笑一番,命数如织,要怪只能怪乌无晴比你墨颜命数要好,这些天来,她花费那么长的时间来打探慕凡那孩子的下落,都没有消息,看来乌无晴将他在世唯一的血脉交代给当年江湖上闻名四海的剑客剑南侠实为明智之举。 灵儿内心一直期盼着,墨颜,他……他会来吗? 夜星低垂,墨颜持剑空临,下了一番决心,势必要与之拉开差异化的割据战。夜湖沉寂如潭,杀机无从寻觅,可是他怎能料到这些隐身于黑暗四处的暗剑客们黑光熠熠的披风之下暗剑难防,数以万计的密剑一遇上外界的风声,便顿时间如疾风骤雨一般袭来,打的个措手不及、无处可逃。 在这种情况下,墨颜很难不受伤,那些筹划已久的暗剑们似乎各个都长了猞猁眼睛一般,能在茫茫黑暗之中洞察人的一举一动,甚至于细微之心思。 然而,他们还是未能够伤及墨颜的要害,反而刺激墨颜进一步发现他们的隐身之所。 嗅闻到空中一丝弥漫之血气,灵儿慌了神,莫非是墨颜哥哥来了! 这么多埋伏好的杀手,避免不了他会受伤的啊…… “别担心,你还不会死的,等到了墨颜来,冰幽莲便会使出致命的杀手锏,到时候你们两个再做一对地下鬼也不迟。”右边的那位暗剑客讥诮道,此番话语刺激了灵儿大声喊叫,暗剑客掀转披风,旋即路边的一颗树上被射中了一支银鱼镖,于心中想道,看来这个丫头担忧自己比担忧他心爱的人要来得多,为了自己性命得以保存不惜墨颜的安危很快便暴露了踪迹。 树上被施了冥术幻法的银鱼镖,会释放出一种独特的幽香。冰幽莲已经得到了反馈,看来墨颜马上就要赶来这里,救人了! 暗剑客面不改色,胸有成竹道:“看来……墨颜是循着呼救声赶来了!果然不愧为幽坤大人,众多埋伏好的暗剑客,数以万计的暗剑,都无法给予他致命一击!也恐怕只有冰幽莲亲身试险了!” 墨颜虽对付得了如此多的暗剑客,却还是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要不是他躲得快,平时勤练蟏蛸剑,黑丝木槿衣袍又牢固不破,那些一根根凭空而现的暗剑就得把他给穿心刺骨,刺成马蜂窝。 突然灵光乍现,犹如白昼,顿时间使得他天旋地转,无能为力,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墨颜便体力不支,深陷昏迷之中,倒在了草泊中央。 醒来的时候,奄奄一息的灵儿躺在他的身体上,而暗剑客的身影却一去无踪。 墨颜不得不只身背负灵儿返回神仙洞府,回到阁屋之中,仔细回想起昨夜发生之事,却半点儿想不起来当时是何人救了他们。 黑冥石完好无损地保留在他的那枚戒指上,一道幽光乍现,他白茫茫一片的脑海中才慢慢地浮现出了当时的情景来,挟持灵儿左边的那位暗剑客黑披风之下是……竟是倾水然的面目来…… 隐约之中,他能够感受得到当天夜里发生了什么,那阵忽然乍现犹如白昼降临的灵光,并不是眩晕所产生的视觉,而是剑气所生。 当冰幽莲正打算使出杀手锏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倾水然,于是选择了带领所有的暗剑客全身而退,这究竟是为何? 第三百二十篇 云梦何处 http://.biquxs.info/

万历三十六年,潞王朱翊镠恢复王位,上书呈上寻云梦公主一事。 御花园景苑,神宗无恙。 “让潞王进来吧!”明神宗朱翊钧饮茶道。 朱邪行礼,然后抬眉起身,谨言慎行,眼观其色,“云梦公主……” 神宗接下呈书,眼观道:“看来潞王倒是对云梦公主的事情很是上心。” 潞王道:“这……这么多年以来,多亏了潞王的照顾有加,传闻在汴京找到了……她的下落。” 呈书之后,朱邪立马快马加鞭去了繁华城市——汴京。 江湖上从来不乏易容幻法高超者,坐于青楼高处的正是伶人——熳,然而朱邪冰并不识得。他花费了多年的时间,才派六扇门的人打探到了云梦的下落,却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假消息。当值锦衣卫指挥使诸遂良与朱邪在唱戏台的杏楼门下回合。 朱邪反复再三确定,正色道:“诸遂良,昔日你是云梦的义兄,看人这方面理应不会出差错,况且这个伶人身上有证实云梦身份的信物——神宗亲自赐予的青鱼纹盘龙玉佩,天下仅此一具。” “但若不是,你我都逃脱不了干系。” 诸遂良阐述事情原委道:“前几个月,在一艘运卖琉球艺伎的海船上遭遇事故,丧失了记忆,据船长说,当时只有她存活了下来。” “发现她身上的青鱼纹盘龙玉佩之后,与我取得了联系,第一眼亲眼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我便知晓,她就是我们一直以来苦苦寻觅所要找的云梦四公主。” 朱邪依旧持有疑惑的目光,飘忽不定,只要还没见到这个人的真实面目,他就不能抱有十足的把握,判定她就是当年被贬为庶人出家为迢渊寺的云梦公主,当年于海娥山琼玉阁教授的徒弟——叶风停。 “事实真相只有一个,要么是,要么不是。” 话音刚落,朱邪便要求诸遂良与宋冰舯送巡抚一起先在唱戏台的杏楼内等候他。倘若真的是的话,那么这么多年来,他想要找寻风停的心愿也就得偿所愿了。 轻罗红衣,紫红色遮面帘,依旧不改,惆怅水眸,依旧不换,当第一眼看到这个伶人的时候,朱邪落座于高高的观台之上,便开始有几分相信,这个人就是他当年所收的徒弟,叶风停。 如若是的话,这个伶人应该多多少少有些武功。 而与此同时,戏曲终断的时候,朱邪一转身,瞥见了一个人清冷薄弱的身影,那人浑身是血,似乎从未知之境刚挣扎与逃脱出来。 当下,所有观戏者的目光都集中于唱戏台上,那个身袭红曼轻罗的女子——熳。 “跟……跟我走!”一身青玉白衣,面戴着合欢花流花火印狐狸纹面具的人,蓦地遁现,牵住那人鲜血淋漓、结茧自缚的双手。 “此人不是真正的叶风停,那个人才是!”朱邪沉下脸来,黯然神伤,天灰地暗地追了出去,然而追出去之际,那白衣者却如惊弓之鸟飞了出去,不见踪影,似是害怕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恍惚如梦,事后他才清醒过来,被白衣者救走的女子赤足之上有他的“风火轮”,应该不会有错的,风火轮,乃属江湖秘器,八年前,叶风停还不会轻功,作为他的师傅,当时是他不顾远眉大师的反对,私自送与她训练轻功的。 朱邪眨了眨眼睛,那么……这个站在台上的又是何方神圣呢?她为何要来这么一出戏码呢?无冤无仇,是不会手段如此之卑劣的。 冥石,天降而生,吸收天地灵气而幻化形成。 十五岁那年,游途岁月中,路经宽阔水溪,倾水然自然也是获得过这样一块冥石,一万年前,那块水溪,乃是水蛟龙刹罗与灵狐白尺大战之地,方圆十里,竹林密布,水溪纵生不绝,永夜之时,常常幻生弥漫之黑雾。 倾水然靠冥石感应,他一心一意、四生四世所爱之人——身在羽界的叶风停,自冰湖幻生飞越羽界之翅膀起,便遭遇羽界众生之觊觎。千百年来,鲜少有人能够依托翅膀飞越出羽界,因为待在羽界的人,无非是于人世中犯下了罪孽或死后执念不改的无所依存的魂魄。而叶风停,属于后者,因为剑,她放不下一心实现剑客梦想的执念:因为情,她又在两者之间徘徊不定,踌躇不决,始终不能轮回。 羽界,等待羽人的常常是永无止境的没有生死的时间之海。 由于倾水然与倾岱然(黛青)为同胞出生的孪生兄弟,冥冥之中,风起云涌,命数轮回,注定了他们两者之间有着不可割舍之命途,前世,他们是风断涯与乔南,皆因为一个女人叶梦而回头无涯;前世前生所结下的缘分,使得今生他们又不免重蹈覆辙,重经此路。 红帘帐前,一具被搁置浅落于血水盆之中的合欢花流火狐狸花纹面具,撩起数点星光。燃文网 幻梦之中,冰天雪地,似乎还在羽界,漫天的雪花飘零,茫茫星辰,没有终点。 一对隐形的羽翅,从天而降,与数十万羽人展开一场巅峰对决。 血染万里,血红色的眸中,躺倒数十万羽人的躯壳,浸透了冰与雪,红光从中心的一个小圆点开始向周围扩散,逐渐点亮了整片浩瀚的夜空,唯有熳那个女人熠熠毒辣的眼神,展开一对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翅膀依旧与她作对。 她的手紧紧攥着,似是要握紧什么东西,一块青鱼纹的青龙玉佩,一开始是它指引她逃出皇宫那座监牢,来到广阔天地——挥发着剑意恩仇的江湖。 它指引她寻到迢渊寺,觅得远眉大师的庇佑。 “师父……” “远眉大师……” 她似是在挣扎着什么,当她以为一切都要随之结束,天地即将覆灭的时候,于熳与她中间浮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人,便是她日日夜夜思念,想要见一面的人,远眉大师。 她是叶风停的师父,亦是开启叶风停新的人生与征途的钥匙。没有远眉大师的指引与教导,或许叶风停现在还不知所归何处,是如同困兽之笼的金雕玉砌的皇宫,亦或是江湖上一叶孤舟,既是生,亦是死。 她不知道当年师父为何不告诉她悄然离逝的消息,但是今日,远眉大师的出现,犹如幻境一般的存在降临。 冥冥之中,远眉大师似乎都在庇佑着她,以不至于她遭受惊天动地的毁灭。 直到今日,她捱到了羽界,一线生机即将于一瞬息之间,如同星陨坠亡,散落无处。 她听到远眉大师在她耳畔呼唤她的心灵,她的心灵已快枯涸成了无生机的旱疆,与眼前这片冰域亡于一体,是远眉大师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拯救了她。 “我一直都在等你……” “不要问那们多的前因后果,尽管照我所说的做,这是一具木偶,你因为知道它对你意味着什么,只要带着一丝仅存的信念无畏所有的艰难险阻飞越出羽界,你就能够重回人世,不至于像其他羽人那般灰飞烟灭,无所遁形。” 远眉大师手中的那具红线木偶,是云梦公主得以活下来的根本,她的命,是仙人赐予的一线生机,在她五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是白羽剑师进的皇宫,为她所施下的冥术。 “我懂了。”叶风停泪雾朦胧,远眉大师的一字一眼,唇吐气出仿佛神灵的低吟浅唱,拂过尘疆,洗涤了她的心灵乃至灵魂,在生命面前,也许执念不再显得如此重要,她知道,远眉大师永远不会问她,因为她确定自己所言的是人生的至理名言——因此琼玉阁没有任何女弟子可以违背与忤逆她犯了海娥山的戒条。 熳与之斗争到最后,势必要将叶风停给留在羽界之内,因此不惜耗损自己的生命用羽翅扇下茫茫火海,来阻止叶风停出世,只见叶风停最后竟穿越茫茫火海,抵达了羽界边缘。只不过来到人世的时候,叶风停因此而鲜血淋漓,危在旦夕,仅仅一口气支撑着她活到现在。 然而,熳却利用了那块青鱼纹盘龙玉佩回到了人世。 这块青鱼纹盘龙玉佩,原本为冥石所炼,于千钧一发之际,它解救了熳,改变了熳永生永世都将待在羽界的宿命。 之所以熳想要取代这个云梦公主的身份,不仅仅是因为她已经无所归依,还是因为天下所有的剑客都想要通过进入皇室来改变剑客逐渐走向没落的命途——正是因为如此,熳才想要借用手中皇帝于云梦出嫁时赐予的青鱼纹盘龙玉佩来假冒云梦公主的真实身份,与倾家取得联系。 却没想到叶风停会躲过一劫,在白衣者的庇护之下,生命得到延续与维持。 要不是白衣者暗中相助与叶风停,利用冥石为她传输冥力,她不会这么大可能能够支撑到现在。 如今,恐怕是被朱邪识破了身份,熳索性打算放弃眼前这个成为云梦公主的计划,携着那块由冥石炼化而成的青鱼纹盘龙玉佩返还于江湖四海。她就不信,偌大一个江湖,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与此同时,白衣者并未揭露真实身份,其实他就是——剑客刹罗,倾水然。 令黛青都不知道的事实是,他依托冥石解除了玄界法门的封印,在叶风停命悬一线、危在旦夕的时候,双生之剑的剑灵将小狐狸紫幽雕的那颗灵丹返还于他,由此修复了破碎的经脉,恢复了昔日的武功,由此开启了剑气。 剑气,为剑门剑气海所生,然而今时今日,已为他所用。 剑气,可以摧毁土木,亦可以亡人性命,凡剑出鞘,灵光遁现,即化木为屑,化人为骨。 第三百二十一篇 守约 http://.biquxs.info/

潞王朱邪行至水穷处,撞见熳,绝不回头。 “你……你跟过来干什么?”熳回头道,一袭紫红色遮面帘异常的牵动心扉,上调的眼尾带着几分锋利与凌厉。 熳猜疑道,这个叫做什么潞王的人必定是想把她逼迫到毫无退路的地方,向她探寻关于叶风停的下落。 “你是云梦公主吗?”潞王隔船相问道。 暗无声息,熳心想,难道是这个潞王派人来寻她的? 随后,熳握起袖下的那块青鱼纹盘龙玉佩,只见她顿时间被众多飞鱼服的人给包围得密不透风,于水上踏歌而行,看来此群人乃是锦衣卫的人。 “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云梦公主,都请交出你手中的那块青鱼纹盘龙玉佩。”潞王道,尔后,熳霎时间认出了众多锦衣卫当中的锦衣卫指挥使——诸遂良。 “你……你们都是一伙的。”熳顿悟道,以为这群人是意图想要谋害云梦公主夺得盘龙玉佩的人,却没有想到潞王早就识破了她的身份。 障风映袖,盈盈笑语。 “我的目的只是想要拿走你身上的那块玉佩,别无他意。”潞王继续道,眼神细腻而温柔,并无逼迫之意。 倒是那些围攻的锦衣卫们个个意气风发,随时准备与之开战。 熳不由得打了打寒战,双腿有些发麻,看来这个诸遂良是有备而来。 也罢,与其丢掉一条小命,不如用这块玉佩换自身性命,但是如果是这样一来的话,她便会随时遭遇灰飞烟灭的代价。再三纠结之下,这块盘龙玉佩,她不能给! 熳不禁疑惑道:“你们真正的用意究竟是什么?不是要寻觅什么云梦公主的下落吗?我……我就是啊,带我去见皇上,皇上一定会重重有赏与你们的。” 在此种分外扑朔迷离的情况下,熳不禁担忧起了自己的小命来。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丢了小命,好歹它也是远古时候的小巴蛇好嘛! “你……你们别将……我逼急了啊,不然,有你们好看!”在诸多锦衣卫威风凛凛、虎视眈眈之下,熳不禁愈来愈害怕,愈来愈退缩,随之将无形之中不断供给冥力的盘龙玉佩握得更紧。 “小心误伤了人命!”潞王眼见着一道刺眼的雪光挥洒于粼粼清波之上,他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对于无辜之人,他是会放过的。 诸遂良却持锋剑而来,落足于一只形单影只的乌篷船上,眼神凌厉道:“既然她不是叶风停……就应该死!欺君之罪本就是死罪一条!” 潞王却见着水湾芦苇四处,不断有人影陆续赶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士兵的令牌,宋冰舯便正对开辟出一条道路的投射炮弹一声大吼:“大家都快闪开!” 当潞王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水涨船高,自己被水湾的波浪卷到了半空中,却迟迟不肯降落。 “一万年前的远古神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潞王拔出剑鞘来,从水底下凭空幻生而出的正是一条巨大的吐着蛇信子的小巴蛇,虽然体型缩小了不少,但是威力仍然令人十分畏惧。 而爆发出巨大威力的幽冥石正在小巴蛇的肚子里,阵阵焕发着幽蓝的光芒。 由此,潞王朱邪与已经幻身成形为远古神兽的熳展开了一场巅峰对决,周围散落开来的锦衣卫们也相继聚拢而来,随时待命,听候诸遂良一声令下,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及时寻找到突破口,给予这条大蛇致命一击。 潞王没有想到,那块盘龙玉佩竟然能够激发出这个人的原身来。 刀起刀落,潞王一剑击中要害,而周围的锦衣卫们则将这条狂傲无比、兴风作浪的大蛇给争相刺击得千疮百孔。 宋冰舯望向沉寂的水面,准备将一切事实阐述而尽,捋了捋黑如瀑布的胡须,旋即松落了一口气,对锦衣卫指挥使诸遂良道:“看来事情终于有了结果了,此人不是真正的云梦公主,而是故意有人假扮为之。” 前几日,一位白衣者,面戴合欢花流火狐狸纹面具,手持留离宝剑,亲言告诉他,那位在杏楼戏台子上出现的伶人熳身世不明,潜藏杀机,此趟潞王去见她,过程中必定发生灾祸。 于是,宋冰舯便调了军队前来,以防不测之灾,万万没有令人想到的是潞王会遭遇“水害”。第一文学网 “退开……”宋冰舯突然喝了一声,本来安静的水面忽然之间散开了一圈足有一丈宽的涟漪。 熳还没有死,朱邪(潞王)只是险些刺中了它的心房,并没有完全刺中它的心脏。 潞王立马预示到了危险,飞跃于百米开外的滩岸。 一声炮弹,投入水中,顷刻之间,便将那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小巴蛇给炸得四分五裂,沉落进了水潭之中。 “不行,我得去找到云梦身上的盘龙玉佩。”朱邪随即不顾宋巡抚的劝阻,纵身跃入了染成了一片血色的血湖,分零错乱的尸体,突然灰飞烟灭,于湖海深处,映现出熳神秘莫测而又诡异无比的笑容。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块散发着青绿光芒的青鱼纹盘龙玉佩,回到岸上时,幽冥石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原来……叶风停从羽界返还而来。 那时,浑身鲜血淋漓的她,一定遭遇了不少艰难险阻,才得以从玄界法门脱身吧! 那么……救她的人,也就是那时于戏台子下出现的白衣者吧! 盘龙玉佩已经找到,冒充云梦的人也得到了了应有的报应,接下来一步就是找到白衣者,追寻与打听叶风停的下落。 诸遂良命令锦衣卫返回,路上对朱邪道:“你真的想要叶风停再回到皇宫,再回到那个牢笼吗?” “我别无选择,现在唯一能够保护她的办法就是——将她送回皇宫去,既然已经知道了叶风停就在白衣者的手上,现在我们只有动身去找寻白衣者了!” 诸遂良疑虑道:“白衣者?” “对的,白衣者,宋巡抚口中所言属实,的确是一位身袭白衣、戴着一具玉面合欢花流火狐狸纹面具的人出现在了那日的杏楼之内,并且带走了叶风停。” “难道……是他?”诸遂良这才蓦地反应过来,脑海里随着朱邪对那个男子的描述逐渐深入,而最终完整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形象与轮廓。 “倾水然?”诸遂良顿时投向朱邪,目光漂移,似若举棋不定,面临着究竟要不要将叶风停从他身边带走的抉择。 朱邪顿时间恍然大悟,原来那个背后一直默默保护与解救叶风停的人就是倾水然…… 既然他们相爱,这一次他又何必拆散这一对苦命鸳鸯呢? 可是命数难违——倾水然应该不会不知道,倾家正面临着家族逐渐没落的境遇,而唯一可以采取的解决办法——便是倾家血脉成为与皇族联姻的驸马,到那时候,扭转与挽救剑客的生死存亡便会出现一丝转机,如果不将云梦带回皇室的话,剑客立足于世、重回江湖将机会渺茫。 其中利害,他们不应该不知。 于是,朱邪不惜一切代价地找到了倾水然,意图就是将云梦带回去。 红帘帐、金蝶钩,蓝田玉床,一切都是她当时最喜欢的样子,她曾经对朱邪师傅说起过,这样温馨而静谧的情景。她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离开她这个傻徒弟,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师傅对她这般的疼爱有加了,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朱邪师傅并不是他人,而是皇帝的臣子,是她的亲舅舅。 他骗了她,从那时在迢渊寺起,他便计划好了一切,要将她再带回去。 此时此刻,朱邪身为她的师傅,亲身在床榻前照料着她这个昔日他日日口中挂着的“风停”,而他依旧是她不改不换的“朱邪师傅”,从来都没有变过。他所做的一切,一切的出发点与动机,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他不希望她再踏入江湖,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而这种心情,倾水然也想必理解,因为他们都是“爱护”她的。 “我希望你能够为她好,这次我一定要带她回去,让一切都回归到原点,让她恢复到原本的生活,整整八年了,这些年来,身为她的朱邪师傅,我一直都活在提心吊胆里,生怕哪一天,她这个傻徒弟会突然离我而去,而那一天,我相信你跟我一样,永远不希望那一天到来。所有未知的事情都把它交给时间吧!等风停身体恢复好了之后,清醒了过来……到那时候,我会禀告皇上让他在民间筛选驸马。”朱邪深深地凝望着仍然贪睡不醒的叶风停,眸中不禁盈盈一笑,他的乖徒弟,仍然是那么的可爱,为了爱情,冲动而不顾一切。 “我……我会的。”倾水然确定地回答朱邪道,“我们都会等到那一天的。” “‘守约’,希望你说到做到,不然,身为她的师傅,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朱邪眸中凌厉的锋芒一掠而过,随即转为看淡尘世的平静,犹如收鞘之剑,“我知道你不会的,如果出现那一天……” 星月降临,朱邪依恋不舍地从榻前而起,双手小心翼翼为叶风停拉好帘幕,语气更加决然,宽厚而又力量的手掌如若命运尘埃落定,打在倾水然的肩膀上,一口沉息已久的气倾然而出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第三百二十二篇 暗剑难防,龙潭重生 http://.biquxs.info/

翌日,潞王将云梦公主——叶风停于汴京安顿好了,便随倾水然一起穿梭冥洞,来到了夙城,以解决一切纷争。 “汴京,诸遂良还有宋巡抚会照料好风停的,你就放心吧!”潞王对倾水然道,眸中似有一股穿透力,能够一切魔障,度过一切险劫。 穿过万千云雾,他们终于御剑而下,再回到那个开启一切的起点——夙城。 此次,潞王是去找乌无晴还有他与叶风停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慕凡的,在打听云梦下落的时候,他顺便托诸遂良打探到了关于乌无晴的消息,遣散夕雾门所有人之后,他便去了龙潭——因为那里有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希望,在那里,慕凡的一切都归剑南侠照管。 当潞王朱邪与白衣者共同行驶乌篷船来到龙潭地界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孩子已经长成四岁大的孩童了。 乌无晴迎身而来,眉头不觉一皱,浅息一声道:“是……你,潞王?” 潞王朱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与掩饰自己身份用合欢花流火狐狸纹面具遮掩真实面容的白衣者一前一后向乌无晴走近。 “你此趟前来,所为何事?”乌无晴开门见山,直言不讳道。身后一片翠湖相映,景色相宜,年幼的孩童慕凡天真而烂漫,举起手中木剑学父亲于空地上肆意挥舞,眼前矮小房屋及一片种植菊花的篱笆,真有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也许,乌无晴打算退隐江湖,从此只身一人带着小慕凡归隐于山林之中了。 朱邪望了望乌无晴身后的小慕凡,回应他道:“叶风停回来了。” “什么意思?”乌无晴继续道,心想,她不是在羽界的嘛,怎么回来了,是被何人所救?一连串疑问……不解。 “是……发生了什么?”乌无晴一时之间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心情,顷刻间汹涌澎湃,如狂风骤雨。 朱邪回到屋中,坐下来,饮茶片刻,随后将有关于叶风停被解救出羽界的过程,娓娓道来。 “是她自己救了自己,如果没有她的坚持与不懈努力的话,她就没法创造羽人飞越出羽界的奇迹,这也得亏一人之手……”朱邪道。 “谁?谁之手?”乌无晴好奇道,眸中万千疑虑,握拳如石。 “是……是那个人吧!”乌无晴最终想出了一个人的姓名,下意识地瞥了瞥屋外之人,心中犹如落下了一块石头,也许这就是今日他们的结局。 那个人,其实是倾水然,然而,他却并未拆穿他的身份。 他们一同望向屋外的光景,一切都归于美好,黑暗与阴霾湮灭于无形,也许,是时候,所有人都该对对与错释怀了,原谅,是最好的利器,能够击退一切魔障,抚平所有的伤疤。 临走之前,朱邪告诉了叶风停与倾水然的结局,他们终等来了属于自己的归宿,而一切风浪平息之后,人们都会回归于原点,等待的那个人,终会被等待,不负流年。 当朱邪与倾水然走后,乌无晴亲手将那柄幽莲宝剑沉入了龙潭里,龙潭,深不见底,终有一日,有缘人会再来取回那柄宝剑,然而那柄宝剑却并不属于他。 凝望着手中的幽冥石,幽幽散发出如同星光般的光芒,此时它不再拥有任何的冥力,他才蓦地明白——人世间,有了欲念,便会早就烦恼,而选择它只是一块极其普通的石头,这反而让他的内心平静了下来,没有执念与等待,便无所谓希望与绝望。 他这一生当中,最令他为之挣扎与痛苦的便是成为一代风华的剑客,并且创立世上最伟大而独树一帜的剑阁,失去了一切之后,他才懂得了世间还有其他东西,值得他去追求与秉持,并且值得用“珍惜”与“珍视”来呵护以待。 于龙潭深处,他见到了红莲幻生,此生此世被困于幽冥的师妹红莲终于有了一丝解脱。肥猫吧 待到红莲幻生千里,那时候,就是红莲不再为执念所困,重见天日、涅槃重生之际! 龙潭深处,有人与桃花流水相嬉戏,小慕凡常常就坐在小船儿上面,静静看着他的父亲乌无晴盘腿于山巅之处弹奏起绝世仙曲,乌无晴对他说,这乃是乐门,日后小慕凡再依次练习气门,将全部的“门”精通之后,便达到了包罗万象、吐故纳新的暗门。 小慕凡只是傻傻地凝视着面前的这一切,兴高采烈,幽黑如墨的瞳深深地似要将空中幻生而出的一丝气体望穿,并不知其意。 许多年之后,乌慕凡才知道,由乐门中幻生出来的那一丝世上绝无仅有的气体,乃是他父亲重新创造出来的——乐气,具有洗髓易筋的奇效,与同剑而生的剑气,绝不相同。而这么多年来,父亲从未向他提及母亲的下落,唯一留在慕凡脑海中的印象便是,记忆深处,他的母亲,永远都面系着一袭紫红色的遮面帘,唯独那双温柔而坚韧的水眸最令人深思而难忘。 彼时,墨颜通过幽冥石感应到冥洞的存在,这应与叶风停的下落有关,于是乎,不顾灵儿妹妹的劝阻,隐瞒墨家姥爷,动身出发,前往龙潭地界,身旁,自然是灵儿妹妹陪伴其左右,不离不弃。 一袭黑丝木槿衣袍依然深沉而幽远,持蟏蛸之剑,一步飞跃于幽潭,美瞳如画,桃花万千,飘零无意,只觅一人芳思。 然而,身后跟随着灵儿妹妹,却还有埋伏依旧的暗剑客及冰幽莲等人。 冰幽莲蓦然遁现,站了出来,飞升于天空当中,一阵冥光乍现,不觉让墨颜眼前一黑,急忙伸手捂住双眼,以掩饰这种强烈的灼痛感,灵儿妹妹窥见冰幽莲那个恶毒的幕后主谋之后,霎时之间浑身发冷,瞳孔不由得由于警惕而放大,怕极了那些从黑披风之下发射出万千枚锋利刺眼的暗剑,因为这些熠熠而沾满毒药的暗剑,随时会于无形之中夺人性命。上回,只是因为墨颜命大,遇到了白衣者,才逃脱了险情。昔日,墨颜早就受寒蝉蛊毒害已久,也许这才造就了他对此种剧毒的抵御性吧!因此才幸免于暗剑的“毒害”。 “墨颜,看来你毫发无伤啊!”冰幽莲戏谑道,脑海里浮现出那时的情景,要不是她躲得快,早就被那个白衣者所使出的剑气削成白骨了,又怎么会再度活生生地站在幽坤阁主跟前。 “可是……今日,墨颜,你是逃脱不了的!此冥洞就是我故意设置的,为的就是引诱你前来,你——想找的人,呵呵,已经走远了!也许……这辈子,今生今世,你都再也见不到那个女人!眼下,等待你的只有一死。”冰幽莲看见墨颜冰冷一脸,佯装镇定自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不由得嘲笑得更为的厉害了,顿时间,冰幽莲一声令下,众多埋伏好的暗剑门倾然而出,如若插上黑翼的蚂蚁密布,散落于天际。 暗剑齐发数十里远,这次无论墨颜怎样躲避,也躲避不了的! 既然没有了白衣者的插手与参与,她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使用杀手锏了! 墨颜面如土色,犹如一时之间失去了左膀与手臂,毫无还手之力,任凭他怎样用力,都动弹不得,一双绝世仅有的桃花眸不禁黯然无光,天黑地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封冥术?传说,封冥术,世人只能够一生之中只能够使用一回,而使用者如果使用不当的话,便会为此而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与冰幽莲无冤无仇,她为何要联合如此多的暗剑客来对付他?又不惜动用封冥术呢? 灵儿妹妹惊恐失声,思绪翩跹万千,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只希望那个身穿白衣服的人能够再次出现,解救他们最后一次! 然而……白衣者却并没有出现,周围就连一丝一毫的微薄的剑雾都没有出现,难道真的就像冰幽莲所说,眼前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冰幽莲冷笑道,墨颜,要怪就怪你的运气不佳,现在能够挽救暗剑客一族的就只有你手上的幽冥石了,没有了幽冥石,扎根于世、昔日威风八面的暗剑客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从此就像剑客一样走向没落,逐渐从江湖上消失。 于千钧一发之际,万顷湖中,腾空而起,一条浑身逸动着绮丽光彩的水蛟龙,乃是倾水然一万年前的原身,虽经历了世事的变化无常,仍然存有一颗救世的仁心。 墨颜自然是浑身冒了冷汗,当水蛟龙出现的时候,数以千万计的龙鳞挡住了一切暗剑的来袭,齐声而响彻云霄的“唰唰”之后,墨颜掉在了水蛟龙的背上,灵儿妹妹已然禁不住惊吓,早早地晕厥了过去。 密密麻麻的冷汗,多如朝露,乘风而逝,不见了踪影,连同纵身入深潭的水蛟龙还有灵儿妹妹。 墨颜沉落入水底,拼尽全力救出了灵儿妹妹。灵儿是宛如玉姑姑的血脉,如果她死了话,他怎么到九泉之下给她交代,一直以来,姑姑与剑南侠都为找到他们的孩子,这一刻,无论如何,就算他死,他也得将她从龙潭给救出。 幽幽湖面之上,世人犹在,唯有夙愿难遂,墨颜不知道应该于何时将一切全盘托出,告诉灵儿这个事实。 第三百二十三篇 乌无晴再受幽冥之害 http://.biquxs.info/

“爹——”一声呼啸落定,小慕凡醒来,小眼珠子犹如白昼中闪烁的幽火,急哭了眼泪。 一夜,他黑化成魔,“原来这是一场梦!”他所期盼的都是幻梦,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剑南侠带着小慕凡找遍了乌无晴,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茫茫水天之上,龙潭无人,疾风万里。 乌无晴竭力来到夙城,一夜黑化成魔的他,一夜之间白了头,幽瞳漫无目的地延伸开来一种玫瑰红的血色,白袍加身,却再也不是一尘不染,而是黑袍攒动。 他亲身目睹未来不可预测之结局,属于他个人,亦属于这个剑客世界,此时他还未见到黛青,体内便熊熊燃烧了一股大火,那团火焰是由那块幽冥石引发的,之所以那块幽冥石失去了半点儿冥力,是因为熳跟黛青做了交易,目的就是为了让幽冥石的一切冥力都注入他的体内——由此诱发他心中隐藏的恶念。 白发攒动,万里游丝,乃为心中集聚之魔念。 黛青还有熳的目的达到了,他再也不可能成为剑客!上苍要他死,他不得不死……顿时间,乌云变幻、狂风骤雨,一切归于零点,又从零点出发。 “说吧!”乌无晴听风雨道,惊雷闪电之下,瞳孔幻若黑墨幽莲,集聚天地之间一切黑暗,让世间万灵无所遁形,“你需要什么?” 他似是一个疯癫之人,在苍天之下寻觅无路,对着无形的人说着令人费解的话。 玄界法门的掌管者黛青蓦然遁现,“帮我杀一人!杀掉这个人,你就能够摆脱幽冥的束缚与之枷锁!” 眼前,乌无晴似是挣扎于苦海之中,身心都很是痛苦,他的身上,如若被爬满了数万只蚂蚁,灼烧无比,他的五脏六腑如若被浸泡在硫酸之中,每一寸细胞都受尽了侵蚀的痛苦与难熬。 于幽冥之力的刺激下,他的七情六欲都快要随着时而挣扎出窍的三魂七魄而消融殆尽,一点一点地磨灭无影。 他太过于痛苦与煎熬了,恨不得眼前立马一死…… 可是,尽管头痛欲裂,双眼被幽冥之气灼烧得天昏地暗,他也要忍耐下去,他的小慕凡还在龙潭没有人照料,他不能够就这样放下他不管,尽管有剑南侠相陪,他也不能够完全放心,他怕、怕的是……除了他自己,就连他的慕凡都会性命堪忧。 “不……不行,我不能杀人!”乌无晴忍耐道,万千苦泪从眼眶之中如决堤之水倾泄而出,奔涌万里。 黛青心想道:“他又怎会知道我想要让他杀的人是谁?是他体内的幽冥之力控制他来这里的,要不是当初他费如此大的苦心找到了贺熊身上的幽冥石,他也就不会有今天,呵呵,有野心的人,结局往往都是非常悲惨的,譬如还有一人……倾水然,现在他破解了剑气的封印,对于而言,自然是一个天大的威胁,而这个威胁,他不得不借刀杀人,将其铲草除根!” “你又怎知我让你杀的那个人?”黛青开口道,“别那么快就轻易否决!” “你杀过人,不是吗?怎么到了今日,就决意金盆洗手,想要退缩了……”黛青的话一字一言,在乌无晴的耳畔回响,令他不得不想起五岁时,他所经历的那段往事,乌家满门被灭,皆拜江湖最为著名的剑士所赐,许多年前,是他亲手一一将剑门的人关进了暗牢之中,并未杀人,如果他有着魔鬼一般的心肠,他大可以将那些当年杀害他父母的剑士的后代所斩杀于刀剑之下,以报血海深仇,可是他并没有——他想要达成的目的,远远没有如此简单,他要这些人变得生不如死,永远活在暗牢里,永不见天日,可是……五年之后,墨颜却背叛承诺,放了这些人一马,事已至此,他也并未追究。 乌无晴的眼眶之中,不禁一滴血泪流出,他轻轻吐唇,几近七窍流血,形容枯槁,已然被幽冥之气这团无形的魔鬼折磨得毫无生气。 “是,我是杀过人,可那样的我又为此做错了什么?”当年,是他杀的师父,可是师父才是罪魁祸首,剑门掌门是当年杀害他父母的人,策划一切造成乌家惨遭灭门之痛,使得五岁的无晴无家可归、无法拥有亲情的是他这个罪人!一切都拜剑门掌门所赐,是他害得乌无晴心中永远都背负着仇恨,今生今世都无法遗忘那段往事,永远都放不下…… 风驰电掣,放大了人世间所有的渺小与无力。 乌无晴断断续续地冷笑,似若是苦笑,亦是讥笑…… “说吧!你要我杀何人!只要我能够从中得到一丝解脱……”乌无晴脸色一沉,霎时间,幽风无息,雷火失色。 “他——必须得死!”黛青眸深如雪月,常人无法洞悉其中动静,一丝一息,都具有千万种变化。 “你知道那个身穿白衣的人吗?” “是……他吗?”起点 “昨日来龙潭的戴着一具面具的……”乌无晴幽瞳一沉,犹如万顷之海,平静而安宁。 黛青动用冥术,暂时克制住了乌无晴体内的幽冥之力,只要幽冥之力克制住了,他也就暂时不会像刚开始被幽冥之力吞噬那样痛苦了。 今时今日,乌无晴才知晓一丝墨颜的痛苦,当初,他为了报仇,不惜伤害墨颜的身体,与玄界法门缔结誓约。 “火流花印的纠纠缠缠,甩也甩不掉的那种滋味儿,一定非常令人绝望!”话音刚落,再三的感同身受之后,乌无晴最终决定出发,循着黛青丢给他的那块感应冥力的石头,去找寻倾水然的踪影。 这辈子,他们谁也无法得到救赎。 与此同时,墨颜安置好受伤的灵儿妹妹之后,便循着一丝剑气,穿梭冥洞降临至榴花殇溪水场,突然之间,他注意到了罗盘之中,每一个灵兽盘都发生了方位的转移。 “青龙、白虎、朱雀、麒麟、玄武,每个灵兽盘几乎都发生了异动,上面有本不属于它的气息,属于一万年前、一万年前的那场战争……”墨颜一步一步,如履薄冰,双足轻轻掠过每一块灵兽盘,放眼望去,四周的火焰蛇头皆毫无声息地“滋滋”往上蹿升着幽黑的火焰,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非比寻常,令人心生恐惧。 表面上越风平浪静,相反,之后即将所要发生的一切也就越震天撼地。 尔后,一阵狂风袭来,害得火焰蛇头全数熄灭,涓生之剑气,横扫千里,却并无杀生之意。 身后蓦然出现一人,持留离之白剑,握合欢花流火狐狸纹面具的倾二公子——剑客刹罗! “刹罗!”墨颜桃花眸为之流转不定,一袭黑丝木槿衣袍浓重如画,幽冥戒指犹在,眉目传情,尽是相思。 “幽坤!”倾水然无比冷冽的一笑,扬起嘴角的那一刻,最为致命,让人猜不透其意,因为其中竟潜藏杀机。 墨颜见之,收尽笑意,握拳状,道:“多谢那日解救!” 墨颜话中之意,自然是指那日在龙潭遇见冰幽莲、遭遇暗剑客毒手的千钧一发之际,倾水然使用自身冥力召唤出了水蛟龙前来解救他与灵儿妹妹。只是他不知的是,眼前的倾水然,为何会眸中蕴含无限的冰冷,犹如一滩寂水之中的雪月一样,其中云雾,缥缈无影。 墨颜心想道,一切无解,只有等待罢了。所以,他只能选择安静的等待与忍耐。 风寂无声,墨颜持握的蟏蛸之剑上,突然掠过一丝黑气,乃属于剑气之外的东西,蓦地,倾水然感应到罗盘阵内,还潜伏着一个人。 “是谁?”墨颜慌神而过,那一丝黑气差点儿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迷了他的心智,看来着一丝黑气,绝不简单,定是有人有意为之。 倾水然道:“我们两个还是小心谨慎点儿的好!” “那是当然,我早就于你之前感受到了!”墨颜浓眉似剑,凌厉之气,似要隔绝开外界一切打算侵蚀他心神的魔障与幻灵,他迈开一腿,不觉划开一个半圈,用蟏蛸之剑作为布阵之法器,“早先就有人比我们先来到了这里,利用……冥石幻生出了一种类似于剑气的东西,目的就是为引我……还有你来……” “只是这人还不现身,着实令人着急!”墨颜早已按捺不住手中的刀剑,然而倾水然却依旧冷静,似乎暗中觉察到了什么。 乌无晴犹豫道,难道他真的决心已定,要杀了倾水然吗?然而此时吞噬他身心的幽冥之力,悄然不觉之中,又开始了发作,只要隐约之中,他产生了任何的恻隐之心,他就会受到这种上刀山下火海的煎熬与痛苦,挣扎之中,他不及幽冥之力,瘫倒在了地上。 当他奄奄一息之时,一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小狐狸趴在了他的身体上。 恍惚之中,乌无晴在梦中再次见到了如同叶风停一样的面孔,只不过那个浑身毛茸茸的妖物却并这不是人,那个由狐狸变作人形的女子本来就是虚幻之物,不是世上实际存在的。 小狐狸,不知道为何它要逃出黛青所设置的冥洞,不惜自己的安危,来解救这一个人。 看到他因为它的到来,体内而逐渐退散去一丝黑气,不再忍受挣扎之苦,它也就安心了。 第三百二十四篇 朱邪赶来救命 http://.biquxs.info/

“此地百日红生,不愧用‘一丛暗淡将何比,浅碧笼裙衬紫巾。除却微之见应爱,人间少有别花人''这首诗句来加以描述与形容。”背后之人,远眺榴花殇溪水场旁树立的石碑碑文,并无人察觉他的存在。 感受到背地里那股强大的冥力突然之间被什么东西给收回,意识到不对劲之后,墨颜与倾水然立马就动身从榴花殇溪水场离开,罗盘阵内掠过一丝寂冷的风息,空气当中还飘散着一种十分奇特的味道——它能够令人产生一种朦胧的幻觉。 虽然小狐狸并没有了灵力,却还是十分善用奇花异草的,这些能够帮助它再关键时刻逃命的花花草草,是它的心头宝。 小狐狸不能够就这样放任躺在地上昏睡不起的乌无晴不管,为了防止乌无晴被墨颜还有倾水然发现,于是乎,不顾自己这条微薄的狐狸命,快速穿越于罗盘阵外,将这种幻雾草点燃,使其香味儿弥漫于空气当中。 墨颜还有倾水然走着走着很快便头晕脑胀,不由得产生了那种幻觉。 墨颜不由得于脑海中浮现出了小狐狸的影子,心里猜疑,说不定是它使的诡计,那种幻雾草,只有灵狐一族的人会使用,而如今唯一在世的灵狐便只有那头他见过的小狐狸紫幽雕了。 受这种幻雾草的药力影响,他拉着与自己一样几近昏昏欲倒的倾水然一同持剑穿出了这片“障目”的紫色迷雾,此时手中握着的蟏蛸之剑与留离之剑几乎重千斤,药气由鼻息扩散进了每一寸细胞、每一处血液之中,他们的脚步也因为受这种幻雾草的影响,而宛若沉海之铁石。 不知怎么的,墨颜脱了那重重的衣袍——那宽厚的足足重达二十斤的黑丝木槿衣袍将要使他窒息,衣袍倾地,随之掉落的便是他顺势倒塌而下的身体。 墨颜慢慢地闭上眼,羽睫未合上,逐渐薄弱的意识便已经捱不住了,随之沉睡于紫雾缭绕的幻梦之中,眼前便现出了那只通体雪白的灵狐,使他不禁扬嘴一笑,嘲讽道,是谁扇动了这么大的紫色浓烟? 躺在墨颜身旁的倾水然,意识不清之下,亦跟着身体不自觉地往下坍塌了,与其说是“倒下”,不如说是一种“坠落”,往下坠落,坠入更深更黑的渊潭,直至双眼丧失了光明,眼前的一切,都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与阴霾里。 倾水然方才于行进过程中,还拽着了一根匍匐于地、顺势而生的幻雾草精灵,然而导致他们意识被削弱的绝对不是这种飘散在空气中的幻雾,而是……直到那支由他支撑落地的留离之剑于地上“吭哧”擦出起伏不落的团团幽火,他们刚脱身离开的围绕罗盘阵而生的火焰蛇头才蓦地焕发生机,滚滚燃烧起幽冥之火,原来——他们从一开始踏进这里的时候起,就中了计! 一朵又一朵黑色烟圈缭绕不散,如幽莲花一般盛开,顿时间绽放于天地之间。 暗中似有什么行踪诡秘之人在哼笑,惹得做错了事情的小狐狸头皮发麻、四肢打颤、冷汗直流。 小狐狸急忙跑到罗盘阵之外,守护着跟墨颜、倾水然一样沉睡的乌无晴,狐狸眼珠子凝望着这一切,眸中紫色的幻雾缭绕不散,使得它心生困惑——按理说,不应该呀!它虽然燃烧了足够使两个成年男子产生幻觉的幻雾草,又找准了风向,借助了从罗盘阵外吹来的风的契机,但是这种研制出来的迷药,还远远不至于使得三个武功深厚的剑客相继被催眠吧! “他们做错了什么,究竟是谁要这样对付他们?”小狐狸止不住呀然一惊,狐眸忽闪穿越杀气百里,窥得百米之外躺在罗盘阵内的两具躯体,才发现这是一场惊天动地早就谋划好了的阴谋,偶尔从耳畔吹来的风,这时候都能够吓它不轻。 “你不乖了!”黛青赶来道,一阵幽风,一袭白袍攒动。 一对深邃而狭长的弯月眸,踏莲步而来,惊了神仙,从紫色幻雾里出现,又消失于紫色幻雾之中。 那冷冷的笑又开始了,能够将人冰封万里。 黛青甩手拂了一下踩住的衣服,便被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了一个突然袭击,左手被反手扳住,丝毫不得动弹,只见他抬头轻瞥,竟是龙……樂。 龙樂的力量很强,具有冰封的冥力,那时两百年之前的冰冥术,凡是被他接触到的地方,仿佛被冰雪冻住了似的,不得摆脱,然而黛青岂能容龙樂这般放肆! 形势紧急之下,黛青以风借力,推波助澜,就将龙樂从自己身上给推了出去。 两个人远远地站在两个极点,互相凝视着彼此。 “其实……”黛青微微眯起了眼角,寒光凌冽,与龙樂的气场不相上下,“你根本就没有回两百年的冥界,对吗?” “你一直都好好地隐藏在双生之剑内,要不是你的暗中相助,叶风停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她永远都不可能逃出羽界的!”无忧 龙樂疑惑地凝望着黛青,一步步地看着他如何堕入魔界,由善良变得丑恶不堪,由对一个人的爱变作了恨,这就叫做因爱而生恨吧! 黛青一眼回击龙樂这种疑惑的目光,轻启薄唇,道:“你怎会理解我这种心情呢?” “你们……根本就不明白这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滋味儿!” “没……没有人会爱我的,所以……我只有杀了这些都不属于我的人,也包括与我黛青作对的人!” 龙樂默默不语,亲眼见证着黛青内心的挣扎与痛苦,他……竟然也会流泪。 “杀倾水然、墨颜,我都可以理解!”龙樂吐露道。 “不,你不理解!”黛青撕心裂肺地吼叫,外人永远都不知道他内心的纷扰与纠结,永远不! “对,你们没有一个人理解我……”黛青平复情绪继续道,翻脸无情,然而眼眶之中仍然有凝结的泪花,他双拳紧握,胸腔间似有一团幽深不散的黑气踌躇,“他们昔日都是我最爱的人,呵呵,到头来,却成为了伤我最深的人,这种感受,龙樂你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吧!两百年前拥有一切、号令群雄的龙樂霸主,更不可能经历这种痛苦与命运的无奈……” 龙樂走到了倾水然的身前,将那把留离之剑递给了龙樂,决心已定,“代替我……杀了他吧!” 闻龙樂不语,随后便用强硬的口吻,再一次下令道:“杀了他,你就能够留在现在这个世界,不用再想方设法地回到两百年前那个属于你的冥界了,如果你不杀眼前这个人的话,终有一天,你会魂飞魄散,不复存在……况且随意穿梭未来和过去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就算是你死了,你也未必能够等到那个契机。” “为何你不亲自杀了他们呢?”龙樂问道,见黛青一脸愠怒,尚未平息。 “你不想活,还是你想代替这些人去死?”黛青冷冷地将空洞无神的瞳孔对向了心中一直纠结不休的龙樂,“如果你只想一死的话,我随时都可以成全你,你没有选择任何一条路的权利,因为你没有路可以选择,等到倾水然从梦境之中醒来的那一刻,你便会如同尘土一样随风而逝,更何况……现在的你,魂魄不全,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我分析的透彻吗?” “我……是不会杀他的,就算你要杀了我。”龙樂回复他道,“我不会让这个人死的,因为……叶风停需要他。” 黛青随后转至乌无晴身旁,眸似幽渊道:“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互相残杀,而不是自己亲自动手吗?” 龙樂追来,好奇道:“为何?” 两个背影,相应相合,映衬于月光浮影之下,百日红花落万里,冰封的心,却冰封不了爱恨情仇、一世牵绊。 此时,那个被冰封了心肠的人,仿佛是黛青,而不再是龙樂,对于黛青而言,原谅这一切,远远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与容易。 不觉当中,黛青回忆起了昔日的一点一滴,皆向龙樂诉起。 话音刚落地,倾水然……墨颜……乌无晴便相继从梦境之中清醒了过来,那些黛青所说的话,他们全都听清楚了,方才一幕都是他们假装的,黛青所施的幽冥之气又怎能轻易吞噬他们的意志、腐蚀他们的灵狐呢? “原来……你们都在这儿。”彼时,朱邪霎时间出现,他手掌中摊着一块完好无损的青鱼纹盘龙玉盘,一阵风清,月光如霜,将它的轮廓映衬得无比的美好而秀丽,任谁一看,都不舍得将游移的目光从它上面脱离。 这是叶风停所属之物,曾经黛青看见过一眼,只一眼,便情定两生,再也不得忘怀,上一次,还是上一辈子发生的事了,那个时候,她是叶梦,盘龙玉佩是她父亲无疆在她还身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就留给她的,剑客无疆,母亲完颜公主,本是一对绝世佳人,却被贱人所害,一世分离。 黛青倏然消失不见,此时此刻,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也许是这块属于叶风停的贴身之物勾起了以往的那些弥足珍贵的回忆。 “幸好……”朱邪轻叹了一声,幸好他及时赶到,要不然,这个着了魔的黛青便就要急红了眼,将他们给斩尽杀绝了。 第三百二十五篇 朱邪好心帮助抵御心魔 http://.biquxs.info/

目睹黛青走了,躲在暗处的龙樂也就化作剑灵进入了掉落在地上的那把留离之剑。接着,倾水然与墨颜便相继睁开双眸,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这迷雾的威力是在是不容小觑,他们不禁心生责怪,这头小狐狸究竟点燃了多少斤的幻雾草啊! 朱邪收回那块青鱼纹盘龙玉佩,顿时倾水然与墨颜明白了,叶风停救回来了,并且人在他那儿。 迷惘之中,倾水然青灰色的面孔之上,好看的薄唇轻轻抿成一条直线,问道:“你是谁?” “难道你不认识我吗?”朱邪困惑道,“我们前几日才见过面的。” 实际上,倾水然却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他一直都在夙城,从未去过任何地方,随即对抗着朱邪来回打量的目光,他即刻陷入苦恼之中,这个人究竟是何意图? “你好好想一想吧!”朱邪背身道,负双生之剑,走去,心想,难道这个人失忆了?还是有人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墨颜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当他仔细回忆起的时候,对这个人却隐约有了一些印象,大概是在仙境的时候,他见过这个人…… 金黄的圆月挂在天空,他们一行人从榴花殇溪水场返回宾馆,各回各家。 走进城西城门口的时候,倾水然在墨颜的搀扶之下,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面目,他……不就是……不就是昔日在仙境出现过的——叶风停的师傅吗?那时,他只记得她缠着这个人,一口一个亲热地称呼他为“师傅”,如果这个人果真是叶风停的师傅,那么他应该不会害她的。 “咦,怎么……叶风停的那把双生之剑也在他的手上?看来,叶风停真的与他有关。”倾水然默默低语道,在一旁又要托着剑又要一手搀扶他的墨颜听得一清二楚,顿时间,他也想起了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潞王。 朱邪停下道,城门口有一辆纯白色的马车,遁现于美妙而静谧的月色之中,起初一看并不起眼,然而质地上却属上乘丝绸,一看这马车的主人就绝非平凡之辈。 “你们都受伤了,乘坐这辆马车回去吧!” “凭什么帮助我们?”倾水然看向他道,除了叶风停是他的徒弟之外,他们之间并无关联。 朱邪笑而不语道:“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你……说好的,要答应我保护她的,如果身体都出现了问题的话,又怎么有保护别人的能力呢?” 倾水然两步并作一步掠到他的跟前,明明是清风横穿细雨,却惹急了眼,仿佛是让沙石跳进了突然变红的眼眶,心中明明有万千话语,皆因相思成疾而起,然而却并不能对叶风停诉说,更何况眼前,她并不在他的身前。 朱邪见之不语,转头立马对驾车的车夫道:“送这两个公子回家!” “主人,您呢?”车夫窥探四方,夜色如幕,原本明亮的月色被笼罩的乌云所遮蔽,这座城市顿时之间宛若被隐没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之中,压抑得使人透不过任何一丝浅气来。 墨颜捂手连打了几个喷嚏,眸色被染成霜色,清灰的屋甍近在眼前,却触手不及,隔着一座又一座远近高低不同的楼阁,似乎都隐在云雾里,偶尔有跳跃的灯火,像调皮的精灵,似诡异的冥火。就连拉动缰绳的车夫,也欠了欠身,哈欠连天,就等着他的主人一声令下,赶快将顶着下颌的这匹马儿送回“烟火之地”,这里实在是有些过于冷清了,用“隔绝于世”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朱邪最终目送他们行驶着马车而去,连同那柄沉重离膝的双生之剑一齐被逐渐隐没在白雾里,心生感慨,真是奇怪,秋老虎的天气怎么晚上也会起大雾? 翌日白天,万里无云,风清日朗,并没有什么异象出现。 墨颜回了墨府,倾水然则归了倾家,由小厮装扮的马车夫则将马送至城西城门口,按原路返回去接主人潞王朱邪。 朱邪在城门口买了一个背剑用的剑袋,用来装那柄漂亮的双生之剑,这柄剑太招人目光了,移都移不开。 “主人,我们现在去哪儿呢?”小厮跳下马车道,松手丢开的缰绳被扔在一边儿,“唰唰”的风冷清拂过地上一丝尘土。 “先喂饱那匹赶路的马再说吧!”朱邪平静道,眼底却掠过一丝波澜,“好歹它也是从皇宫里面牵出来的,不像一般的马能够容忍眼前的苟且。”第一中文网 小厮立马去牵那匹马,询问一路看起来像是买卖粮草的流动商贩。 朱邪搁下那柄负在背上的沉重宝剑,张嘴向石头上吹了一口气,即刻便倾坐了下来。于是开始回想,他是不是误以为将那个白衣者当做了倾水然了……观察昨晚上倾水然的表情,他应该不像是说谎,那么,当时他所见的那位解救叶风停逃出羽界的又是谁呢?难道说……这世上,除了倾岱然,还有人与倾水然这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的。 所以说,他见到的那个白衣者,他——到底是谁? 这都快要将他给搞糊涂了,接二连三的风波未定,又出现了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物,简直是千奇百怪,光怪陆离。 可是眼前一切尘埃未定,他不得不接手此事,为的就是保护她心爱之人。 不由得,朱邪面露阳光,当微微上调的眼角却掠过一丝苦涩的笑意的时候,他忆起了她的好,这个徒弟总是让人操不少心,他总是能够期盼她做得更好,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或许她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他这个默默保护她的“朱邪师傅”了。 当朱邪正打算起身之际,眼前却降临了倾水然举剑相向的身影,犹如神人出世,降临于世的时候,必定要掀起一阵狂澜。他还未拔剑出鞘,深邃的弯月眸中,深不见底的海上,已经开始了一场刻骨铭心的腥风血雨,风雨交加,摇摇欲坠,起伏不定。 “什么意思?”寒光之下,朱邪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如既往地上下来回打量着他,对于倾水然来说,这个人很不礼貌。 朱邪毫不犹豫地拔出背后剑袋之中的双生之剑,挡去了眼前这锋利的刀刃,幸好他的脖子上只是略微擦破了点儿浅伤,朱砂般的血点犹如蝴蝶儿一般飞溅了出去,出手与之针锋相视的倾水然眼疾手快地晃过脑袋,肩膀一闪,便轻易飞开。 倾水然足足离开了朱邪有一丈之距,否则,他一身洁白如雪的衣服已经沾上了这个男人的血迹了。 倾水然扇落蝶儿一般的羽睫,眸中潜藏忧伤,握住留离之剑的手掌暗自松了力度。 “我不管你是不是叶风停的师傅……请告诉我她的下落。” “我爱她!” “如果你真的爱的话,救她的人,答应我誓约的人——应该不是另外的人,而是你!”朱邪反驳他道,锋利刺骨的话语一时之间将倾水然一直纠结不定的内心给击溃于无形,他不得不承认,面临无数次抉择的时候,尤其是面临爱情的时候,极其柔弱而不堪一击的那一面立马就暴露出了,爱叶风停的人应该是值得她去爱的那个人,而不是不值得她去爱的人。而他,本不应该选择真正意义上的“爱”。 对,他就是一个胆小者,贪生怕死,怕死于爱情的墓地,不然,他怎会错失一次又一次……交出保护所爱之人的权利。 朱邪继续道,不断翕动诉说的唇枪舌剑,将他击退一步又一步,直到想要逃离这个错综复杂的大千世界。 “我……知道叶风停喜欢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可是将她从羽界救出来的男人,却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人。” “你一定知道……那个几乎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吧?” “不是黛青……他对叶风停因爱生恨,不可能!”倾水然心灰意冷,渐渐地将耷拉的脑袋埋在了风中,撕裂般地宣泄那个隐藏于黑暗角落的自己,“不是……不是……” 朱邪看见倾水然这般模样,不禁有些心生怜悯,也许叶风停从始至终就爱错了人,这个懦弱无比、自私而自利、又无比冷漠自负、狂妄不羁的剑客,从来就不值得她去爱!他不值得她出这一步,从皇宫这座牢笼逃到夙城,一路上,暗流涌动,从未间歇过,为了这份至死不渝的爱情,为了坚守这一颗真心,她才不惜一切代价,有时候竟然选择宁愿牺牲自己的容貌,也不哀求这残酷世界。 “我知道不是黛青那个人,那么……究竟是谁?”朱邪远远凝望与浑浊剑气相隔的那团由留离之剑幻生出来的幽幽冥火,盘旋上升之根系紧紧附着于剑身纹路之内,乃属剑灵。 “黛青这个人,为了种种不甘心……一心想要致我们于死地,你不能逃避,如若再度选择逃避的话,你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个强大的剑客!”朱邪不失耐心,劝谏与说服道,“关键时刻,又怎能救出自己心爱的女人?” 彼时,倾水然努力压制住自己的癫狂状态,用剑划出一丝薄弱的剑气,用以削弱与抵御胸腔间那团受黛青控制的黑气,这是他的心魔,如果今后他不能战胜它的话,黛青的阴谋就会得逞,到时候,一切都会变得棘手回天无力,所以他不能任由状况这般继续发展下去…… 第三百二十六篇 朱邪醉酒被看穿心事 http://.biquxs.info/

柳桥之下,行舟之上,酒香四溢,对影成三人。 潜身于倾水然携带之留离之剑当中的为了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得以保命而甘愿沦为剑灵的两百年前冥界的龙樂将军,暗自窥听船儿上潞王朱邪与剑客刹罗的对谈。 “你懂吗,”随行小厮划桨行于清粼之上,鱼儿跃跳于下,听闻朱邪声声念叨,“……” 倾水然举起纤细如竹节一般的葱指,假装全神贯注地用那两根于清涟翩跹之下微微泛红的指头捻住白玉萧——那是昔日黛青送还与他的纪念他们之间相遇的见证物。 朱邪挨着船沿儿,并不顾衣袍倾落入浪怀,沾惹了水花,却独自把酒赏花,一眼抛去,秋日里,夙城的分光格外秀丽,远处青庙之上,顺着纤尘不染的千步梯上去,便是初黄的景色,如同降临时的黄昏落日将余晖浸染其间,晨钟暮鼓时而从山上古寺传来,有挑着担子买卖红烧肉的小商贩一如既往地不受山中和尚待见,却受那个依旧调皮的小尼姑青睐与流连。 不觉,他被倾水然如若罄钟般清脆悦耳的声音给唤醒了,朱邪这才焕然顿悟,聚皱的眉毛如远山炊烟云散一般,方才一幕只不过是以往的一些回忆罢了,今日已都随风而烟消。那时候,在迢渊寺,这个小尼姑依旧地眼馋。 “明明是半道出家的弟子,却犯了贪嗔痴三戒。”朱邪似是口中一直在默念着什么,然而只有他自己最能够听清自己的嘀呤,连同自己心里面最接近犹如清泉一般灵魂的根苗,那时仅剩的一滴灵魂能够容忍海娥山山中泻泉洗涤,今时却贪恋权贵富华,不舍沽名钓誉的一重又一叠的变脸戏法。他明明是最爱那个徒弟的,却……极力掩藏。 不知什么时候,朱邪唤来了对船上的人送来了好些酒,美酒如故,唯独缺少了犒劳空腹的佳肴。 小厮第一次这般对此置若罔闻,水月镜花,映射的皆是每个被做成傀儡一般的人的丑态,原相毕露,尽显无疑。他懂,怎会不懂,其实主人一直都深深地隐瞒着其他人,有时候就连自己也忍心欺骗,下得去剜心剥骨的狠手。 朱邪不顾自己是否会再度醉饮,船儿轻晃,双手握樽,只是尚未下定一饮而尽的决心,刚才他为何要这般尽心尽力地对待倾水然,明明他是自己的情敌,明明是自己的对手。可是他……知道的,倾水然爱的是她,而他的这个傻徒弟也一直心系于他,而他……永远都不可能,除非他远离皇宫,愿意放弃权高位重的潞王身份,只为变作一个平凡人,生生世世都守护在她身旁。 倾水然利用吹箫洗涤与化解了心中的那团焦躁之火,持萧拂去白衣,萧声宽阔辽远,弯弯柳桥如同一个避风港,将朱邪耳畔仅仅剩下来的那些把琵琶拂抚流风欢唱的歌伶都聚拢于此。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不……不行的。”朱邪言道,一边着急躲酒,一边却痴痴的傻笑,眸齿间溜缝儿,到头来,滞留于心却不得不消失殆尽的总归是苦愁滋味儿,竟如同倒酒入肚使得空腹遭遇一趟翻江倒海之难的那股一生一世都隽永不散的沁入心底的苦。 “转手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一个狐媚妖怪幻作人形,清唱《琵琶行》的曲调,似是迷住了半醉半癫把住船舷以不使自己摇摇欲跌翻身进水下沦为狼狈的朱邪。 尔后,朱邪漫不经心地用手擦着泛出一丝铁屑的船沿边儿,丝丝掉落的由剑鞘开光剥落的铁屑最后竟成了一抹朱砂,犹如两把平行之剑于夜晚之下较量摩擦出的星火,相接的水天之上,猩红色的灯笼高高垂挂,将他的脸还有歌伶的脸颊给晕染得格外的滚烫、羞怯,任观客持笔点墨描摹入血红的暗洞内,朱砂已红,瓜熟蒂落,从天而降,一片星点,蓦然被烟火“唰”的一下照亮,因为这片滚烫,一片绛紫色的幻雾草随蓦地被点亮的天幕而抛洒入海、追到无数个相隔的船篷之外,成了化开的十字花絮。 船上描摹老人,摊出一粒朱砂红,即刻铺染化墨,点落成花,构造为画,与那个灵狐一族的狐媚妖怪乃属同类,名字一个唤作屠苏爷,一个唤作屠苏娘。这漫天遍野的幻雾草便是她所点燃的,在灵狐一族中,灵狐屠苏是为数不多具有灵力且化作人形的,一百年的修行,练就了她在人世生存的基本能力,以适应每一年的命数变化,更不致于在面临剑士的时候逃脱无法。 好歹朱邪昔日也是创立红雪阁的阁主,曾在海娥山琼玉阁下做师父,这点儿幻魅之术还不致于使他陷入昏迷之中,只是他以为自己是由于过度饮酒而欲昏昏欲睡呢! 船上其他陪同歌伶都幻作一阵风吹散而去,明月高悬之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寄身于船舷之内的如今只剩下朱邪还有欲打算汲人血、**气的一公、一母两只狐妖。 朱邪并未深陷他们的迷幻之术,只是以为梦中,站起身来,挺起喝得圆挺的肚皮来,抡起偌大一只拳头来,朝这两个丑陋怪物挥去,却只见朱邪立身不稳,船身晃荡晃荡地响,左边一个狐面人形,右边又一个人面狐身,时而隐现,时而消失,阴魂不散的,实在是令他纳闷不解,什么时候——这些个花灯节上装神弄鬼的幻人来凑热闹了! 小狐狸却修着灵狐一族的独特气息还有漫天弥漫的幻雾草的独有味道而来。爱我电子书 跌宕不平的浪涛之中,一只从水下蓦地跳上冒出的船儿,正上演一出好戏——叶风停昔日的师傅朱邪正在进行着一套醉拳的表演,后来,狐狸挥之不去,竟加演了传说当中的醉剑,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暗中叫绝! 小狐狸仅仅躲在西楼上面远眺,并不敢去营救朱邪。 那两只狐狸还真是不怕死,心比天大,竟还“嗤嗤”地笑着,停下来似是观赏朱邪这出赏心悦目且出其不意的醉剑。 直到支撑到了倾水然那个人来…… 小狐狸紫幽雕圆溜溜的瞳孔中,终于盼来了……那个人像极了一只白羽蝴蝶翩翩撞进了它的视线之内,然而此时此刻它唯恐避之不及,它会永远记住自己身为灵狐的身份,忘却扮作叶风停与他拥抱入怀的那一个无比温暖而感动的瞬间,原来狐狸顽石不化的心肠叶会被凡人所熔化,最终成为了一滩什么也不是的血水。 “半天不见人影,原来朱邪师傅跟叶风停一样也会在船上耍酒疯。”倾水然清脆如罄钟般的声音响于朱邪耳畔,透过清风,横斜疏影,再度唤醒了颤颤巍巍的且跌不倒的朱邪,此时他醉意渐渐退去,湿润的脖子上泛着苍凉月色的雪白,眸子半睁半眯地将幽幽的目光投向这个人,出鞘的灵魂,宛若重回于世,最终凭一己之力逐渐支撑着剑,站稳了脚跟。 朱邪形单影只,立于船肚内,挺身打了个抱嗝,左脚右足歪歪斜斜,冷剑贴肚,身子已经半湿半透,这两只观望在岸的狐狸仍旧“嗤嗤”地笑着,这次不同,是捂住了嘴。 倾水然蜻蜓点水地划剑行走于水天相接之处,水生浪起,猩红色的灯笼于西楼之上摇摇晃晃,唯一盏莲花灯屹立于水中不倒,衬托得他更为的平静与淡然。 河流之中的水冷得朱邪发抖,哆哆嗦嗦,趔趔趄趄,幸好被人给扶稳了一把,一抬眼,直射过去,却是——埋伏在水底的乌无晴。 看来——乌无晴依然听命于黛青,心中还是没有任何放过他们一行人的意思,不然,他也不会这般的穷追莫舍。 朱邪用双手攀住水光焕亮的船舷,清醒地斜睨了浑身湿透、一头狼狈的乌无晴,此时双眼完全睁开,眼皮再无合上之意。 无尽意思,都已在对视的双眸中说明。 前有狐狸,后有暗流,这才是人生存在的意义。 “你要杀了我吗……”朱邪并不畏惧眼下乌无晴向他横刺而来的剑雾,昔日时过境迁眸中雪光万千,也不抵眼前一死血流成灾。 他唯一贪恋的只有那个傻徒弟的一抹笑,一抹泪,只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了。 乌无晴浑身僵冷,将那把重剑不费吹灰之力地丢入船的肚子里,出乎意料的是,朱邪见他伸出手来,死死地扣住船舷,寒冽刺骨的目光倒映在朱邪扑闪而疑惑的羽睫之下,乌无晴张开冷得发青的嘴唇道:“不要将叶风停带回皇宫,这样我就不会杀你——而选择杀不杀倾水然,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如果你要选择介入的话,我只好将你也一同杀了!”乌无晴冷冷的语气,连同冷冰冰的眼神,仿佛一具嗜血如命的魔鬼,不禁使朱邪往前倾的肩膀不由得僵住,感觉到乌无晴离船而去,朱邪便接着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 乌无晴似乎能够看破他,刺穿他心中最薄弱的那一层防线,朱邪承认,他这样做,不完全是为了叶风停,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如果叶风停能够留在皇宫之内,他就能够时刻看到她的脸,可是……没有可是,他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之前他所做的就不能前功尽弃。 然而耳边,只剩下波澜无力的起伏声,还有乌无晴游离而这片水域的从未间歇过的不断挑拨他神经的潺潺水声。 第三百二十七篇 乌无晴放手心魔 http://.biquxs.info/

朱邪酣甜地堕入梦乡。手中仍然握有一壶半满的女儿春,酒香迷茫四海,天涯难逃。 远处笛声悠扬,黛青与乌无晴还有倾水然正在展开一场大战。 眼前这种局势,使得小狐狸跳入了朱邪所在的那叶小船儿上,心心念叨,千万不要沉船,“朱邪,你想死……我小狐狸还不想死呢!” 见着朱邪敞露的膀子半遮半掩,是个女的妖怪都会对此种美男心生歹意吧!然而朱邪完全不顾美男的形象,哈喇子在上面流一地,脑袋歪斜着,随船底下“哗啦”水声跌跌宕宕,快要倒在了这头抱怨不已的小狐狸的身上。 小狐狸梳理了一番自己爪子上的毛,为的就是往他身上一扑一挠——使他快点儿清醒清醒。 “哎呦!”朱邪脸上火辣火辣的,半睁着眼缝儿,倏然,瞧着朦胧月色当中蓦然浮现的叶风停的影子,摇了摇脑袋,擦了擦眼睛之后,却清晰地看见——是一头再普通不过的小狐狸罢了,两只粉嫩的狐狸爪子倒是藏得十分利索。 蓦地,朱邪松了一口气。 他立马站起身来,将那一壶似若往里面灌了迷魂药的女儿红给“扑通”一声,手下毫不留情给丢在了波浪翻涌、剑气横穿的暗流之下。 小狐狸愣了愣,“扑腾”一声,被吓得翻起身来。 朱邪俯身看向它这头小狐狸,浑身醉醺醺,眼角冒着寒光,透露着一股邪恶的气息,似乎即将用双手要把它给丢出去,与这一壶酒一同扔出去埋葬。 眼前,小狐狸却并不能说话,千钧一发的时刻,倾水然冲了出来,一把将它从朱邪的手中给抢了过来。 小狐狸被他们抢夺,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被他们两个搞得晕头转向,心想,像极了情敌之间分外眼红争风吃醋的模样! 小狐狸身上冰凉,只感觉被朱邪宽大的手掌一提,便落在了激荡起水花的浪怀里。 “真是可恶!”然而……朱邪并不能听到小狐狸的自言自语,况且现在的灵狐紫幽雕根本就不能使用任何冥力,包括传心术。 朱邪道睚眦必报:“要不是这头妖物,我能够喝得这样酩酊大醉,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吗?” 倾水然收回留离之剑,听见小狐狸的呼救声,把剑随意地往水中伸进去,立马小狐狸就像是见着了救命稻草一般,双脚扑棱棱地往水面上浮游,寻摸着剑身,将那把留离之剑当做了玩具抱枕一样怀抱着。 尔后,小狐狸只见空中划过一道亮丽的弧线,它顺着那道弧线轻飘飘地掉在倾水然温暖如蜜的胸怀之间。 倾水然动手指向数百米外道:“迷惑你的不是替,而是那些幻作人形的歌伶,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哦。”朱邪闻之,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走吧!跟我一起去对付那两个妖物!”朱邪似若动身状,接着便脱掉外面的那件已经被水花溅湿的外衣,随即便如弦上之箭立马飞跃而去,抵达数百米之外。 小狐狸只感觉到被倾水然紧紧地怀抱着,接着便随一阵风消失于漫漫夜海之中。 “你们这么不中用!为什么不早点儿置他于死地?太令我失望了!”黛青呵责手下跪倒在地上的那两只狐妖——屠苏爷与屠苏娘。 “呵呵,原来……是你害的我不省人事。”朱邪翻白眼道,转过黛青,便对上那两只恢复狐狸原身的妖物。 倾水然如若一阵风落地,跟在朱邪屁股后面。 朱邪没有在意,被往外跳落的小狐狸一撞,撞在了冷厉眼色的黛青面前,“说吧!” “要如何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情?” 听闻黛青的宣战之后,朱邪于脑海中盘旋了一会儿思绪,抬上眸,对上黛青低垂的冷眸道:“你……究竟打算对我们做什么?” 见黛青不语,朱邪接着说:“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都可以去做——前提是,你必须得答应我,不可以再伤害任何人!”三九 “呵呵……”黛青哭笑不得,“这……我们很难做得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欠我的人,始终要偿债!”黛青凝眼望向默默在旁的倾水然,似乎透过倾水然看见了倾开元肮脏丑陋的面目,八年之前,那时候,他明明知道黛青就是岱然,为何不承认?难道承认一个人有这么难吗?对的,他与倾开元一样臭味相投,其最真实的本性便是虚伪狡诈、自私冷漠。 黛青摊出手掌,无形之中收回了彼时乌无晴体内的幽冥之力,其中包含了潜藏着原本属于他的一丝黑煞之气,乌无晴松了一口气,昔日的心魔好像顿时间离他而去,化作一束绽放于手掌之内的黑色幽莲,最终凋谢无影。 乌无晴被黛青一把推开,黛青低沉的嗓音于他耳畔萦绕,提醒他道:“你输了!” 乌无晴不语,于心中,他只期盼可以早早结束这一切恩怨纷杂,可以见到他的慕凡……见着黛青失望地飞跃这片天地之后,天地一切如常,拨云散雾,绚丽的灯火表演,弹奏琵琶的歌姬,一切都再次浮现于眼前,仿若之前所发生的怪事都是在梦境当中所发生的,而他们便是被卷入那幅被施了冥术的图画之中,而不得不遭遇了这一切的虚幻。 “对的,我输了!”乌无晴神情恍惚,不禁流露出些许错乱,他无法对这些保护叶风停的人痛下杀手,无数次尝试之后,他目睹了自己无数次的失败,就像黛青所言,自己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个强大的剑客! 一阵狂风将他的发丝吹得凌乱无比…… “因为自古以来,剑客,便是集聚冷酷、无情等诸多特质于一身的,像我这种多情的剑客,只会让“剑客”这两个字眼沦入堕落的行列。”乌无晴蓦然正视黛青失望的神色,凝对着苍茫寂寥的夜色,“但是不懂得原谅与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人,是永远不会理解爱的涵义的。” 朱邪始终没有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半睁半闭的眼眸围转着眼前蓦然一切如初的情形转了好几圈,似乎没有缓过来,处于迷惘的与时空分离的状态,刚要叫住乌无晴,头发凌乱不堪的乌无晴却飞身而去,留下苍凉的夜月垂挂于天际,宛若一切都是梦一场,就连参与其中的他们也是梦里面的化身。 这一场风波之后,小狐狸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朱邪扫视一眼之后,便好奇地问倾水然,倾水然却直接无视,冷眼旁观地拾起那把留离之剑,准备返回。 朱邪跟不上倾水然的步伐,索性打消了之前想要再回到那条船上拿上衣服的念头,夜风冷飕飕的,使他发抖,急忙缩成一团,并不是因为真正的冷,而是因为害怕…… 乌无晴那夜反省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去找过朱邪,所以朱邪的担忧与顾忌也是空空一场,除了用来打发时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只是一头银发惹人忧思,白茫茫一片的霜色,将空旷的原野笼罩在一片孤寂之中,唯独有时而出没的灵狐跃动其间,宛若带给他慰藉的一束白月光,他几乎都忘了原本的那个自己是什么样了…… 小狐狸蓦地跳入他的怀中,起初,他犹豫了一会儿,拍了拍于风中攒动的白袍上沾落的霜花之后,便裹紧白袍,将这头怕冷而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的小狐狸给揽在了怀中。 “不怕冷了,就好。”昔日白羽官人的话语似乎仍旧萦绕于小狐狸的耳畔,温暖如斯。 他宽大的手掌,落在了它的身上,传来粗糙的手感,它忘不了当初他日日夜夜挥动幽莲宝剑的坚韧不拔,最终所遗留下来的这些老茧,便是岁月带给他与它最好的礼物,尽管努力之后会带来伤痛,但是那些伤痛无一例外会等待再度的破茧重生、化茧为蝶。 他盈盈笑着,清晨江岸上玫瑰色的烟波与眼波几乎连成一线,熔化一体。 小狐狸感觉已经快要化成了一块蜜糖,被一层白色的外衣所包裹,不惧外界的霜天雪地,只不过,眼前它是狐狸,并不能高兴地笑出声来,更何况狐狸本身是不能够像人那样笑的。如果它笑了,别人肯定会以为它要么是妖魔鬼怪,要么是一直特别蠢的神经出错的狐狸。 它不是人,而是畜生啊! 随后,小慕凡也来了,第一眼见到这头浑身雪白一尘不染的小狐狸,便喜欢上了,孩童的两只大眼珠子格外灵动地往外迸射出那种火花四射的光彩。 “爹,我要……我要……”小慕凡对乌无晴叫道。 “好。”乌无晴俯下身来,还没有问它这头灵狐老祖的意思,便直接起了身子,使它不得不从他温暖的怀里纵身而下。 小慕凡观望片刻,不敢接近。 漫天雾色之中,雪花一片一片地坠落,铺天盖地而来,使得通体雪白的小狐狸即刻与冰雪融为了一体,只在雪地上留出了两只狭长的狐狸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 乌无晴走向并不太敢去接近那头小狐狸的慕凡,从宽大衣袖之间掏出一支短柄木剑,看样子,是要教他如何习剑,小慕凡被乌无晴收紧轻薄的浅青色外衣道:“冬天到了!多穿些衣服……” “爹,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小慕凡侧面对向不远处驻扎的吊脚木屋道,“爹……你是在等娘亲吗?” “娘亲?”乌无晴神色冷淡地应了一声,一切无从诉,不知道该怎么向慕凡解释。 第三百二十八篇 云梦相逢王恭妃 http://.biquxs.info/

叶风停这般记叙道,于日记中: 御花园中,万紫千红都被风雪掩盖住原本的风姿绰约、婀娜身段,雪裘裹身,风洒遍雪。 朱邪师傅也连同盖住的繁华碧草一样身穿着貂裘,雪红色的羽缎里衣当真十分耀眼,翻跹出片片羽毛的光辉与天山圣湖的光泽。 他总是不经意间于嘴角漾起柔柔涟漪,两道锋利而浓密的眉毛之下,泛生起唯独属于上弦月般的温柔似水,皎洁而明亮。 “我会永远守护着你,我依旧是你的……朱邪师傅,不改也不换,”朱邪对她如是道,他邀请了京城潇湘馆名号为灵芝的名妓为她表演一曲琵琶曲,“一切风浪都会平复的。” 名妓灵芝,七年前乃属乌府府上的伶人舞团,叶风停认得出来,当时她于乌府宴会上翩翩舞姿,吸引在座诸多宾客的庞大景象,因此,乌无晴的面庞同时也再度浮现于眼前,只不过,彼时却犹如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罢了。 叶风停盈盈一笑,并不多言,自从叶风停发现自己进了宫,并且躺在公主所住的宫殿内,外人便再也没有见这个从江湖回归而来的重新复位的云梦公主说过一句话。 今日这是朱邪第一次见她这般转盼多情地凝对着天际,目睹着天地翩翩降坠的芳思浅意,乃是一瓣又一瓣抛洒如空由人暗中于高巅之处投落的储存已久于冰窖中的玫瑰花,尽管朱邪师傅骗了她,从一开始出现在迢渊寺的时候,就欺瞒了自己身为潞王的真实身份,但是对此她却丝毫都不记恨,因为昔日的一点一滴的温暖与慰藉,都是朱邪师傅带给她这个笨拙而迟钝的傻徒弟的,正是因为笨拙与迟钝又傻得要命,才没有看出朱邪师傅一直都在保护着自己,那时,拜在海娥山琼玉阁下的她时时刻刻都处于未知的迷惘状态罢了。 一瓣花瓣倾落,伶人退场。貂裘上沾落了叠叠的雪花,被朱邪找来侍女格外小心翼翼用刷毛清除之后,便挨近叶风停倾坐于石凳上。 能够再像在海娥山琼玉阁时的时候亲密无间地陪伴这个徒弟,也是令朱邪得偿所愿的一件事情了吧! 侍卫们端来被熏烤得彤红似火烧云一般的炉火,将这片狭小天地顿时间映照得十分的温暖,朱邪亲身舀了一小块炭火,准备晚上暖床,用于备用,此时抬上眸,正对着叶风停在亭中饮濯打天山送来的圣湖之水冲泡的吓煞人香,于圆弧形的杯口边缘,涓然生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剑气——那是从叶风停中指上所带的那枚冥戒所映射出来的,曾几何时,它是乌无晴赐予她保护自身的信物,如果没有它的庇佑的话,也许她就能够从羽界浴火重生,逃出去了,又何来现在出现在皇宫之内的完整无损的肉体?恐怕只是一具被遗落在棺木里面的红线木偶罢了。 “哎……”朱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样去打开叶风停的心扉,呆在皇宫,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出路,也是为她好。 “恐怕,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做出那样一个忍心的决定了!”朱邪绕过火炉,来到站定于亭外台阶处的叶风停身旁,“你一直心事重重,苦大仇深的模样……” 叶风停感受到朱邪师傅替她捡起亭内倾落于石桌上通体雪白的狐裘,然后放下身段,披在她的肩膀上面,就算是心肠再过冰冷的人都能够感受得到那双宽厚的手掌带来的力量与温度,还有传递之心灵深处深深的触动,他是爱怜这个徒弟的,一直都是呵护备至,不想让这朵小花再度回到江湖,遭受飘零无依的待遇。 叶风停终于转过身来,暖身的狐裘替她挡避了外界的风风雪雪,朱邪的目光像彼时飘零的雪花一样包围着她,幽幽然,轻飘飘,随后而来的一句“朱邪师傅”却足以使他心软。 “朱邪师傅,求……你,让我回到他的身边吧?”叶风停执念依旧,与朱邪的目光不相上下,随后朱邪竟一笑,却是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失望与忧伤,他动手拍了拍这个傻徒弟的肩膀,一如既往的怜惜她,嘴角漾起清风一般悠扬的涟漪,眸却似深海,让人十分看不透,“没事儿的,想回夙城就回去呗!” “可是……”叶风停嘴角快速翕动着,厚重的狐裘压得她透不过气来,无形之中一种压力从心尖儿蔓延开来。 朱邪知道她是想说什么,于是乎,便拖着雪红色的貂裘走下台阶,一层一层台阶已经布满了厚重如毯的冰雪,晶莹剔透,这像是一把利剑猝不及防地刺向了他的心房,没想到,两个月之后,等待他的是与她的分离与离别。 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或许今后,他这个朱邪师傅还可以到夙城去看她,可是自她打算离开皇宫起,他便再也不想拥有这个不切实际且愚蠢至极的念头了。 叶风停见朱邪久久没有说话,缄口不言一直站在茫茫一片的雪地之中,几乎快要与大雪融为了一体,对此她透露着一种无可奈何的着急,一边是因为她担心朱邪师傅的身体,一边是因为她担心朱邪师傅因为生她的气不会再度向皇上求情。 直到朱邪原路返回,再度替她收紧了用来包裹身体用以驱寒的狐裘衣襟处的系绳,她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想错了,朱邪师傅对自己这个傻徒弟并没有那么小气。 “走吧!去景阳宫看看你母后。”朱邪似是故意回避了刚才她向他提及的问题,守在亭子外面早就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侍卫们被他叫来雪地中央,取了一些宛若烙铁一般胭红的上等炭火,装在了小巧而精致的手炉里面。 尔后,叶风停接过朱邪双手递送过来的手炉,“风停,你好好地抱在怀中,我们去御膳房带些好吃的茶点,便去看望你母后,毕竟这是你大病初愈之后,第一次去见她。” “嗯。”叶风停往胸腔内紧吸了一口气,禁受不住突如其来的热泪盈眶,立马将手炉抱得牢牢的,害怕手炉会因为自己情绪过于激动而不小心摔坏了,她掐指一算,至今为止,有八年时光母后没有陪伴在她身边了吧,而这些个没有她这个暖心小棉袄在母后身边的日子,母后一定过得十分的不好吧!那些岁月里,指不定她的眼疾受景阳宫破败不堪的环境愈发加重了,而自己呢,过了这么多年,竟都快要忘了母后王恭妃的存在了…… 一想到母后,叶风停的眼眶便愈加红了,心中愧疚难忍。 “走吧,不要想那么多了。”朱邪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语气也变得格外的温柔,不再像方才那样十分的冷淡与落寞。 获得皇上的允许之后,朱邪带在身边的侍卫,一路引领他们至破败不堪的景阳宫,景阳宫的宫殿四处透风,叶风停等人踏进去一脚,好像立马就从金碧辉煌的天堂转入到了魔鬼向他们伸来爪牙的地狱,置身于这样一处萧瑟的天地,见证与当年如出一辙的残垣断壁,打洞的蚂蚁都忍不住退离,叶风停双手捧着透来潺潺暖流的手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年苦不堪言的岁月…… 持有皇帝赐予令牌的三品侍卫,一脸庄穆地静候在遮天蔽日的高墙之外。 朱邪推门而入,立马润湿了叶风停的眼眶,泪如决堤,被搂在怀里的野猫跟它的主人一样惨惨戚戚。 “王恭妃。”朱邪颔首示意,野猫似乎感受到了人的温度与气息,立马就从原本的主人身上一跃而来,叶风停愣了半会儿,王恭妃冰块一般的脸上,除了“冷漠”二字,没有任何以外的表情。 “送进去,我在原地等你。”朱邪眼光掠过那只瘦弱而细长的小黑猫,撇了撇脑袋示意了叶风停一下,看来,这个王恭妃除了跟自己特别亲近的人之外,是不太愿意进一步接触陌生人的。 “你……是谁?”王恭妃望着眼前之人,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眼,尽管身穿绫罗绸缎,脸上也画了红妆,但是精神状态却并不很好。 当叶风停正准备走向母亲王恭妃的时候,王恭妃却早她一步掠进了面前那扇涂上新漆的门内,上面的漆料格外的鲜亮红艳,就像是一道血一样深深地横斜在叶风停蓦然对上的眼眸内,刹那,眼球中仿若有一根弦被什么掐断了似的,害得她泪水汩动不休。 朱邪急忙拉住叶风停事先吩咐道:“要是……今夜你还没有从里面出来的话,我就在外面守夜,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就叫我。” 霎时间,那根弦好像又被什么刁钻古怪的手法给接上了,泪水一下子戛然而止,连同方才她无法克制的对于皇宫暗骂的与自己嘁嘁喳喳的声音。 叶风停感受到地上、屋甍之上都有两阵不同的风在暗自较劲,唯独松开力度的便是朱邪师傅的那一双宽大而厚实的手掌,还有他随之收回心中的暗自担心的幽幽然、轻飘飘的落在她双肩之上的目光。 “进……进去。”朱邪竟然吞吞吐吐了起来,也许再度与王恭妃相逢之后,她就夙愿已了,不会再对这里心生留恋了吧! 第三百二十九篇 叶风停击溃鹰犬 http://.biquxs.info/

“她走了?”朱邪坐在御花园中,一如往常,面不改色,心里却火急火燎。 “嗯,叶姑娘早在卯时之前就拎起包袱,动身向神武门了。”太监道。 “不是去夙城的那个方向?”朱邪眉端流露出一丝疑问,继而沉闷,终脱口而出,眸似深海,“她这是想要去何处?” 的确,一清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叶风停就于住宿的凤阳阁的西厢,开始收拾起行李了,唯一不能丢掉的便是那柄双生之剑。 当叶风停刚踏出神武门的时候,朱邪就追了上来,朱邪觉得应该去“送”她一趟。 “朱邪师傅,您怎么来了?”叶风停担忧其色道,“你……不用送我了。” 朱邪无言了一会儿,便启齿道:“哪有师傅不送徒弟的道理?” 接着,他们同时都沉默了一会儿,朱邪起先打破这份清晨之中的萧瑟冷寂,“走吧!不用再有什么后顾之忧,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朱邪师傅不会让你心怀任何的遗憾的,也不用担心我在皇宫里会……如何……如何……” “走吧!” 朱邪师傅的一句话,好像昭示着天下间所有的尘埃落定一般,使她心安,又不得不心生对他的担忧,他这一次欺瞒了皇上,一定会为此寻找一个“欺瞒人”的理由,以不致于犯下欺君的滔天大罪,让他这个执拗的傻徒弟就算是插翅也难逃皇帝的魔爪,以及深宫规章制度的束缚与监禁。 神武门前,叶风停遥遥远望,视线所及之处,朱邪的身影渐行渐远,宽厚而坚实的背影也愈来愈模糊,“对不起,朱邪师傅,为了所谓的自由与幸福,我不得不自私一把!被关在牢笼的那种滋味儿,别人是不会明白的。” 她终持剑而去,如空中掠过的一只横斜的轻燕,朱邪回头顿足时,他早已不见她是何时离去的。 当太监将这个突兀的消息告诉给皇帝时,皇帝闷声不吭,眸中的珠光却暗了下来,朱邪原以为他会发脾气,但是明神宗好像心如死灰了一般,只面色凝重道:“郑早就料想到了,就随她而去吧!见了自己一生当中最想要见到的亲人被折磨成不成人形的鬼样子的那一刻,我懂得,她对皇宫的那种深入骨髓的仇恨!年少时,郑何曾没有对这偌大一个宫殿之中的人心怀过怨恨?” “但是叶风停毕竟犯了欺君之罪,尽管……罪不容诛,但是活罪难逃,三日之后,如果她不打算回宫的话,立马号令锦衣卫使前去逮捕,无论追到天涯海角,都要将她给捉回来。”迄今为止,明神宗他算是想明白了,叶风停就是叶风停,她永远都会不再是以前的云梦公主了,天高任鸟飞,而这是一只不可能被束缚在笼槛之内的蒙古鹨。 朱邪一方面身为皇帝的臣子,一方面身为叶风停的师傅,自然是两处为难,闷闷地答了一句,目光却暗自闪避,心思早就溜到了皇宫之外,暗地里不得不为叶风停而紧捏一把汗,没想到这次出宫会害了她。 明神宗并没有将云梦公主擅自离宫的消息广播于天下,只是暗地里命令锦衣卫诸遂良着手处理这件事情,却考虑到诸遂良乃是云梦公主的义兄的缘故,又在郑贵妃的鼓捣之下,于是将这件事情重新交给了朝廷办事衙门——六扇门。 经历了十五天的长途跋涉之后,叶风停终于如愿以偿地返回了苏城,在那里,她要寻求一个十年之前未解的答案,十年前,她就是从海娥山琼玉阁的山脚下来到苏城的,在苏城,风断涯恢复了她脑海中关于叶梦前世的记忆,解开了前世灵魂的封锁,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所以在风断涯的指引之下,她不惜一切来到了夙城,为的就是再度找寻到当初那个她一直系挂于心的梦中人,也是她前世的爱人。 然而,当她来到苏城这里的时候,却看到了贴满古城门的告示,上面分明画的就是“叶风停”的画像,难道说……朱邪没有劝告皇上成功,仔细一想,也难怪,谁敢在天子头上动土,迄今为止,她叶风停是第一个不卑不亢之人!可是她擅自出宫并不是小事,皇帝派六扇门的人出动,也是“赶尽杀绝”的赶脚了。 皇帝痛恨她,正如她痛恨皇帝一样,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永远都不会有消散的一天。追文 “如今一想……就算是我叶风停做了云梦公主,他也不会允许我嫁给一个同样羁傲不逊的人吧!呵呵,一个侠女,一个剑客,结合在一起,又怎会容他的眼?当年,他让我嫁给的人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草包,心无大志,这样一来……就不会威胁到皇权了!”叶风停遥望着那张告示,心里冷得发寒,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缺少水分与食物之下的青乌色的嘴唇显得更加的冷涩。 一转身,她盖住斗笠,薄薄的轻纱将她的脸庞给掩盖在扑朔迷离、阴晴不定的太阳之下。 其实她叶风停来到苏城,只是为了搞清楚前世乔南为何要“自杀”,对,那次掉崖,并不是意外,而是乔南早就预谋好了一切的,既然在苏城,她没见到风断涯的出现,这里只有充满蚀骨的杀意,躲在暗处的全部都是六扇门的手下,那么她索性只有放弃。于是很快,她便决定动身远离这一片不容纳她生存下去的尘土,天高任鸟飞,不管这些六扇门的人追到哪里,她都不会跟他们回去的!大千世界,总有一个人的容身之所。 带着这柄不断给予她希望的双生之剑,还有戴在她手指上的冥戒,叶风停从驿站旁的槐树之下随手牵了一匹官员的马,纤纤玉手一落剑靠在胀鼓鼓的马肚上,离地足有一尺之距的铁蹄便发出属于骟马的那种强劲有力的“哒哒”声,宛若迸裂出熔岩的银光四溅,倏然间,以脱弦之箭的速度飞驰而去。 “就是她,快跟上!”六扇门的人策马跟了上去。 叶风停引诱着他们来到一片广阔的空地上。 锵锵锵锵锵锵锵,如水浪般四溅开来的马蹄于刀剑偏移之下的炽烈激起了一层广阔无际的冰沙,厚重如毯的冰雪之上的那层薄薄的冰层由此被削弱无数个小块,顿时六扇门的人眼前晶砾漫天,这些狡猾的尖锐颗粒争相跳入他们忽然间睁得硕大的白色眼球,下一秒,他们的眼角处宛若被割裂一般,渗出了鲜红的血液,在一片杂乱的光色冲突之中,叶风停蹬开马镫,左手拿上双生之剑,一个后空翻来到了其中一人头上,继而踢出一脚,正中那人胸膛,那人翻身落马,即刻鹰犬般的少年便栽入一个圆形的冰窟窿之中,背脊中部八节脊椎骨已经断裂了。 另外几人急忙勒马回身,拔剑或斩或刺向叶风停攻来! 叶风右手握住缰绳,侧身匍匐在马旁,心中闻声不动、波澜不起地闪过迎面而来的几剑,遮面用的白纱之下脸庞除了有些夕阳晕染般的绯红,并未流露出任何的畏怯之意。 “锵”双生之剑出鞘,砍过了一条马腿,颗颗圆润的血滴呈现猩红色,瞬时间以刑场上刽子手斩落头颅的速度漫散开来,当染红了整片天际的时候,她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没想到她会用剑砍掉马腿!”六扇门的众人为此而深感惊奇,在这种无形的气压之下,勒住缰绳节节后退,不得不放这个厉害的女人一马! 叶风停支撑着最后一口气,看这群鹰犬之后离开之后,心中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当过了约摸十分钟过后,她才想起了要补充体力,随后便拉紧外面披着的衣袍,将马儿驶向远处,来到一个偏僻的湖岸,从口袋内掏出这几日在路上节省下来的干粮。 掏出的干粮早已在刚才的拼杀之中,被寒风冻得僵硬无比,难以下咽。但是,她不能不进食,眼前的三只窝窝头,一黄、一黑、一白,是她能够填饱肚子的唯一粮食了,她本想依靠扒手而来的玉石换些银两,奈何到处都有人在通缉她,所以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她半点儿都不能松懈,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存在,万一被她“扒手”的那个人就正是要逮捕她的人呢? “先……吃这只白色的窝窝头吧!”叶风停将马儿拴在了湖岸的一棵枯树上,半蹲在冰面之上,不禁有些头晕眼花,她只怕她再不进食的话,下一秒就会双眼发黑晕厥了过去。 这冷冰冰的窝窝头冻得她的手指麻木,她不得不用剑在冰面上撬了一些碎冰,含在嘴巴里面,然后用自身的温度与热气加以融化,舌头感觉到半冰半水的混合物之后,便紧接着将一块又一块先前被扳得细碎的硬块给送入了口腔之内。 持续三分钟的进餐时间之后,终于进食完毕。 “剩下来的两只窝窝头如果不能支撑我活下去的话,那么……等待我的只有一死。”叶风停凝望片刻之后,便将那两只一黄、一黑的窝窝头给揣进了胸膛间缝制的口袋内,那个除了自己谁也不会识破的秘密口袋,还是昔日她在行走江湖的时候缝制的,用以装盛一些类似于迷烟之类的暗器,没想到救命时刻竟然会派上“吃”的用场。 第三百三十篇 倾水然揭露阴谋 http://.biquxs.info/

夙城,从屋甍之巅一眼望去,尽是无垠的瓦海,其恢弘之势,高低起伏,波澜壮阔,简直可以用震撼来形容! 剑一出鞘,风一拉动衣袍,无数青灰色的瓦片便连绵成片发出“沙沙沙”的声,宛若忽然之间被注入了生灵,变得会用独特的语言与肢体动作来表达对这场等候已久的战役的赞叹无比! 每一片瓦片之下都被剑气横穿而过,或被戏谑过,或被挑逗过。行走在上面的人,灵活而敏捷的双足宛若被插上了丰满的羽翼,争分夺秒地见缝插招,没有任何外界之力可以将他身上的任何一根羽毛给揪下来,更别提伤他分毫了! 与此人挑起战争的乃是黛青,从一开始黛青便与倾水然隔海相望,这里便是一片巨大的瓦海,每一片瓦都在为之颤栗,剑气暗流涌动,于坚硬的瓦之下横穿、拨挑,具有十足的杀伤力,谁也不能够直接就站在上面,除非他是铜墙铁壁不被这锋利的剑气所伤,倾水然与黛青每落足于瓦上一秒,体内的元气便多损伤一毫。 既然都这样,谁也占不了上风,不如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令黛青再一次没有想到的是,倾水然竟然最终战胜了这片杀机四伏的剑气海,他一脚紧跟着一脚不费吹灰地踩在接连不断腾起的瓦身之上,轻盈的像只小鸟一样掠过这片瓦海,看见最后飞向自己的时候,黛青略显慌乱无措。 当倾水然使出罗刹剑法向黛青刺来的时候,黛青亦不约而同地使出了罗刹剑法,加以对抗,互相之间不甘示弱。 然而——嗖的一下,黛青却往身后退了十米,真没想到,倾水然竟然会构造出这么厉害的剑气海,这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一次,他不得不使出全力了! 黛青跟倾水然一样使出的是罗刹剑法,二十八年的时间,他们这一对心灵上互相感应的孪生兄弟,几乎又不约而同地练就了江湖上早已失传的罗刹剑法。 而倾水然之所以被称为刹罗剑客,这不仅仅跟一万年前的刹罗水兽有关,更与他一心钻研的罗刹剑法有关。 对倾水然这个孪生弟弟,他丝毫没有留情。 深邃而狭长的眸中,黛青用出了自身的全部力量向倾水然猛刺去。 双方退了两米,像两边被风雪吹得瑟瑟发抖的衰草一样,宛若被狂傲的风再一次戏谑了一般,再度不约而同地向身后倒去,要不是倾水然竭力将腰肢稳住,等待他的就是栽进剑气海里,接受剑气所赐予的千疮百孔的酷刑了。 倾水然收回剑气,剑气海立马消失无形,天地顿时恢复原样。 “你……竟丝毫没有顾及兄弟之情。”倾水然望眼欲穿,对黛青这个人看透了,浅笑的弯月眸中,暗含冷涩,滞留不动的是对人性泯灭的伤心欲绝,还有对兄弟之情的失望透顶。 话说到最后,面容之上竟然有些隐藏不住的气愤。 “我从一开始便只使出了三分力,并未较真,没想到你却……” “顾及了又怎么样,没顾及又怎么样。”黛青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便反驳得他这个傻弟弟彻底心灰意冷。 黛青的眸中忽然间冒出如剑气一般寒冽的光影。 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好像有着几辈子的深仇大恨一样。 双方平局,没分出个胜负,最后气焰嚣张不欢而散。 “反正我对你的仇恨依旧不变,谁输谁败都不会扭转我对你的态度,哼,没想到你已经拥有了塑造剑气海的能力了!对于能够创造出奇迹的人,我不得不佩服,因为上天赋予了你这么宝贵的东西,无论是天赋,还是运气。” “抓紧时间,好好利用吧——你会跟我斗争到底的吧?”黛青鼓舞一般的口吻刺激着倾水然,可是倾水然知道,他这是要把倾家给搅得鸡犬不宁、永无宁日,不看到他们所有人都低头的那一天,他是不会死心的。 倾水然呆呆地凝望着黛青远去的背影,可是他怎么又会切身体会到黛青小时候被倾开元和娘亲当做天降灾星,之后被所有人抛弃的那种滋味儿呢? 没人愿意接受这种不公平的命运,可当年一母同胞生下来的岱然,却无可奈何地承担了这一切。这不是命中注定的,而是倾开元和娘亲根本就不敢面对这个天降灾星是他们亲生骨肉的真相,所以他们选择逃避,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亲手给送进了地狱。 如若换做是倾水然,如今的他,也会变成黛青这种过分极端的模样吗? 一转眼,已过了日中,于是倾水然便决定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歇歇脚,然后吃个饭。微微吧 然而……听见前面一阵沸腾的喧哗声,看见前路貌似又通行不畅,于是乎,倾水然便被吸引了过去,穿越人头攒动的人山人海之后,便望见擂台上几个女子被众人围观着。 呈八角形的擂台上,东南角站的是自称为贺熊门下的大弟子——流星,东北角站的是陇玉阁的大弟子吴霜。 足足半丈高的擂台下面,夙城百姓叽叽喳喳、人云亦云,“两个大弟子,有好戏看咯!” “原来那个黑衣长发女是贺熊门下的呀,贺熊这么厉害的人物,他的大弟子也不简单。”站在倾水然前边儿的那个老大爷也放下手中的扁担,摸着胡须跟过来凑热闹。 旁边的人却指着台上道:“快瞧,比武了,比武了!” 比武双方并不急着出招,只见大家敛声屏息,等候一触即发的那一个时刻。 参加擂台赛的江湖人士都是为了争夺奖励为一百两的白银,谁能够在一场又一场的比试中将对方击败,笑到最后,谁便是这一百两白银的获得者。 吴霜用赤迭之剑把流星打的落花流水,但是流星好像并不服输,重新振作起来,并往这场博弈之中加入了极具杀伤力的暗器,譬如——沾有剧毒的飞镖、能使人浑身瘫软无力的迷烟等。 吴霜着实气愤,真想不到这个人会如此卑鄙下流,当她以为擂台下会对此人骂声一片的时候,那些人却接连喝彩,好像这是一场不容错过的好戏。 流星的流星剑再快,也躲不过昔日被称为剑客的吴霜,所以为了赢得胜利,她只好采取这种被江湖中人视为可耻的旁门左道。 流星从暗袖之中射出的飞镖,却最终都被吴霜躲了过去,插在了吴霜身后的木桩上,要是吴霜稍不留神的话,就可能死于这些飞镖之下。 吴霜背身而去,连招呼都没有打便纵身跃下了擂台,“唰”的一声,收回宝剑,扭头一转,正对上流星张狂的胜利姿态,压低眉头气愤道,算了,得不偿失,与其为了这一百两白银在这里拼命,不如好好地留一条小命呢!她认输,并不是比不过这个流星,而是因为这个流星就是江湖上的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所以她根本不屑与这种人比试! “许言灵,我们走!”吴霜大叫了一声,嘹亮的嗓音,不小心叫醒了另外一边双手环胸的倾水然,尔后,被埋在人堆里面的许言灵她那矮小的身材好不容易靠一点一点挤,才冲出了重围。 “是他……倾水然,是他吗?”吴霜紧贴着许言灵的肩膀,一眼望到了边儿,人堆边儿上屹立的正是倾水然英俊潇洒的身姿,那柄令人眼熟的留离宝剑,是属于倾水然的,不会有错的。 因为再度与倾水然相逢,这不禁使得吴霜欣喜若狂、有些感动。 “哼!花痴!”玖儿甩鞭掠过清冷瘦弱的身姿,一挥鞭,便在地上甩出一道如若游蛇般行驶而过的印迹,从而开出了一条小道,让她畅通无阻地通往擂台。 原本并拢的人堆分列开来。 她回望瞥了一眼吴霜和许言灵眼馋人家帅哥的模样,真是有种眼珠子都恨不得贴到别人身上的赶脚。 一眼看见擂台上的那个女人胜之不武还如此嚣张的态度,她玖儿就是看不惯,势必要灭一灭这一个人的威风。 可是当她正打算上前一搏的时候,一个男人的手却冲上去抓住了她,乃是——倾二公子,也就是刚才那个帅哥。 玖儿不禁有些望呆,眼前帅气的模样差点儿令她忘了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段恩怨——是的,五年前,那时她身为武庄的伶人,间接地得罪过他,当时她因为嫉妒慕容晴婉而雇佣过杀手暗杀过慕容晴婉。 倾水然一秒松开她的握鞭的手低声道:“姑娘,小心为妙,那个流星不是好惹的,她出手的飞镖,一向都沾满了剧毒,不然的话,今日举行的这场擂台比武的获胜奖励不会如此丰厚。” “你——听懂了吗?”倾水然凝视着玖儿眨动的睫毛,睫毛之下一双困惑不解的眸子与公孙杨柳那个人极为相似,凌厉而娇纵。 与此同时,吴霜和许言灵好奇地转向了倾水然与那个握鞭女侠玖儿。 “走吧!”倾水然示意玖儿、吴霜还有许言灵道。 倾水然刚才半睡半醒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擂台周围潜藏的杀机,他暗中观察到,这擂台之下布置了机关,站在上面的人随时都会有危险。 吴霜蓦地反应过来,她突然觉得——一百两的白银只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幕后操纵者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引诱他们这些人上当,就像四年前贺熊吸引他们来榴花殇溪水场一战,最终所有人都逃脱不了的阴谋。 第三百三十一篇 共渡难关 http://.biquxs.info/

流星与倾水然对视,彼此之间较量出尖锐的火花,倾水然眸色随日光蓦地黯淡下来之后,便转过脑袋,对她们说:“还不走?” 先前围观擂台赛的夙城百姓众人被背地里一种无形的剑气给击退,感受到身体不适之后,便纷纷离散而去,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看来,这场擂台比武背后真的像倾二公子所说,存在什么猫腻。 “你和贺熊应该收手了。”倾水然对流星道。 流星却佯装迷惘道:“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贺熊没死……不是吗?那块暗藏冥力的真正幽冥石在你们身上不是吗,乌无晴手上的那块石头只不过是用来穿梭幽冥地界的灵石,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幽冥石,而此时你手中的正是那块幽冥石吧!或许它已经靠汲取人性黑暗的那一面,悄然无息地转换成了传说当中的黑冥石……” “黑……黑冥石。”随着人群涌动被推移开的挑着担子的老爷爷商贩,不禁面色担忧道,“这黑冥石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啊!” “夙城,夙城……莫非真的如白须剑师所说,会发生千百年来都未曾发生过的意外变故?”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不得不去白须剑师来一趟了,”老爷爷已经都被从内而外散开的人流挤到了最最最外边儿,然而这依旧不能阻挡他的热情,暗中用眼神与台上流星对峙的吴霜、许言灵闻声而顿,只见沧桑一脸的老爷爷摸着胡须道,“倾二公子,要我去请白须剑师来助阵吗?毕竟黑冥石的威力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抵挡住的啊!” “嗯。”倾水然感激地回应了一声,又回过头来,准备步入正题,霎时间,持剑腾身而起,穿过早就想要置身事外、脱身而去的握鞭女侠玖儿,不动声色地到了擂台之上。 这不禁使得流星一下子失了神,手上溢满了晶莹如露的汗滴,有些手足无措,“你……谁叫你上来了?” “这是一场阴谋对吧?”倾水然步步紧逼,霸气侧漏,而吴霜则被迫步步后退,按照实力来说,她自然比不过眼前的倾水然,因为他可是昔日有过“刹罗剑客”称号的人啊!可是今日已不同往日了,倾水然的武功相比四年之前,已经退后了太多,要不是那场榴花殇溪水场的决斗,他也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想到倾水然已经不可能再是以前的剑客了!流星便多了几分把握。 多亏了,呵呵……流星握剑冷笑道,眸中突然闪现寒光凌冽,似是动了杀机,尽管她以前她爱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她知道不可能的终究不可能,她没必要再像前二十八年那样,白日做梦,为了一个正眼都没有看过自己的男人,而放弃野心与抱负! 我要让这个男人后悔……流星心想,她要让所有与他沾上关系的人都为此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可忘了,我就是陇玉阁的弟子流星?”流星眸光阴沉了下去,对倾水然放松了警惕,将手中的剑丢向一边儿,这也让所有人都放下了戒备,不过,她随时都可能出手,只不过对于她而言,伺机而动是最保险的办法。 “我想起来了,怎么可能忘记?”倾水然回答仅与他一尺之距的流星道,“一个危险性十足的杀手与潜伏者,值得被记住。” 刚开始流星还以为她是在夸赞自己,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懂了,那些话语带着潜藏的十足的讽刺意味。 令倾水然没想到的是,这些极具讽刺性的话,却径直被流星忽略无视,她绕过倾水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吴霜,还有吴霜身边的许言灵,眸中暗藏之意,意味深重。 倾水然顺着流星飘落的目光,落到了她们二人身上,好奇道:“难道……你们是为吴霜还有许言灵而来?” 吴霜与许言灵之所以还站在台下,等候已久,是因为她们忍不下这口气,她们随时都可以背水一战,只要倾水然在,她们似乎就有了安全感,不再像被流星欺负的时候,那样怯弱了。 吴霜看见流星从中挑拨离间,“难道你不清楚?”流星故意问道,一对眸子深邃无比却又十分具有穿透力,任谁看了都会好奇其中隐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似乎在指引着心中还未得到过答案的人获得一丝解答,当然,这也是发自肺腑之言。 “清楚什么?”倾水然不自觉地被流星的话所吸引住了,眼珠子一转都不转的,已然忘了擂台之下布置的机关随时都会让他处于危险之中。 这时,吴霜心中突然萌生某种预感——流星在耍什么把戏,吴霜向来厌恶这种拐弯抹角、城府极深的女人,但是在面对倾水然的时候,她并没有将这些不满表露于形,反而是耐心十足。在她身旁的许言灵尽管神色紧张,但是仍然与她一起等候着,因为她懂得,就算今天避免得了这场危机,未来某一天也一定会经历同样的遭遇的,既然迟早都要来,与其过着日日都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日子,不如今日就解决了某人欲要谋害他们二人性命的后顾之忧! “你最爱的人……是不是叶风停?” “难道从陇玉阁里出来之后,你就忘了当初是谁害得叶风停的面目遭受毁容的吗?真不敢相信,你会把叶风停一直以来最痛恨的仇人给当做想要解救的对象。”流星眸中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其中萌生出几分对叶风停的同情,皆是发自肺腑之言,“斯人已逝,你却要救她最不想再见到的两个人。”“哼哼,真不知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怎么想的,真是十分的可笑与滑稽,被表面善良心底却龌龊肮脏的女人给蒙住了双眼。” “手段如此卑劣的人,指不定会在救你的时候,背后捅你一刀呢,虽然我曾经身为倾府的丫鬟背叛了倾家,对以前的倾二公子也动过一丝不该有的念头,但是至少我没有伤害过别人,没有伤害过倾家的任何一个人,不像这二位利用朋友之间的信任,而置昔日同门于死地吧?” 被如此污蔑,许言灵不甘忍受眼中带着几分不可遏制的气愤,头一次这般的怒发冲冠,却被吴霜一脸沉静给拉住,她丝毫没有反击的意思,“对,我是做了伤害叶风停的事情,害得她遭受……毁容,昔日,是我不对……但我不乞求能够获得所有的人的原谅,我只求——获得倾水然你的原谅。” 吴霜渴望着听到倾水然的答案,倾水然却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其实,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了,他不仅不能够原谅吴霜,也更加不能够原谅自己。 “我不怕,说吧,究竟你们要怎样致我们于死地,还是说,夙城昔日被封为剑客的人,都要死?”吴霜已经看出了操纵这一切的幕后之人的最终意图,回想起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蹊跷,原来有人早就谋划好了这一切。 “哼哼。”流星嘴角边泛起了一丝的冷笑,寒冽刺骨的目光将吴霜直击而来的目光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反击回去,让吴霜准确无误地给说对了,他们正是冲着夙城所有的剑客而来,四年之前,他们能够逃过一劫,而今时今日,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趁倾水然毫不注意的时候,流星从背后甩出了一支飞镖,幸好倾水然反应力快,不然就被这支浑身裹满腥臭毒液的飞镖给刺中心脏了,他两眼睁大——见身后被风雪凝固住的木桩上,刻木三分,没想到流星翻脸如翻书一样快,真舍得对他痛下杀手,看来可不能小看了这“女人”! 倾水然终于了解流星为什么取“流星”这个名字了,因为她出手不仅迅如疾风,而且几乎招招致命,让人被迫卷入一场绝无休止的绝境之中,毫无退路。 吴霜与许言灵见此情形,不禁大惊失色,心急如焚,如若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却被这冬日里的冰天雪地给冰封住了两颗自私自利的心肠。 许言灵拉走吴霜围绕着擂台侧面往前走了一小会儿,躲到了一间破庙里,吴霜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听许言灵第一次这般怯弱地对劝诫道:“要不我们就别参与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难道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许言灵……你怎么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说好了,我们要解决后顾之忧不是的吗?流星背后的主谋,是我们今日行走江湖的隐患,只要不除掉那个存在的隐患,我们就没法安稳地度过一天,这一点,你一直以来不是跟我想得一样的吗?”吴霜与她意见不一致,皱起了眉头,峰峦如聚俱是愁,攥紧拳头,“姑且试一试吧!” 许言灵流露出极大的退缩之意,但是吴霜的话,又不失道理,面前供她们选择的只有硬着头皮挺过去这一条路,于是她鼓足了勇气接受现实,心里面却仍作响鼓,“那好,如若不行的话,按照原计划,走为上策!” “我们快点儿回去吧!不然我们随时都会有危险,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我现在感觉得到周围似乎有几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这个幕后者一定非常不简单,我们只有依靠倾水然了。”吴霜战战兢兢道,自从半年前陇玉阁与紫幽雕、玉山师兄连同紫幽阁的人一战之后,她的功力就大不如以前,尽管她还能依靠许言灵这个帮手,但是许言灵“诛魁剑客”的称号却名副其实,实力强却因为胆子小而大大削减了一大半,她不奢求许言灵能够改掉前瞻后顾、贪生怕死的毛病,只希望她至少能够在这次难关当中助她一臂之力,然后顺利渡过各种艰险。 第三百三十二篇 待时何迢迢 http://.biquxs.info/

长夜月漫漫,团栾独倾城。 凤烛合意欢,待时何迢迢。 蛾眉蹙频频,清泪灼臂寒。 千殇食愁醉,回首不堪折。 结发青丝断,及笄不知时。 柔神姑射净,水苏幽帘还。 叶风停好不容易脱离六扇门鹰犬的追捕,然而,她不知的是——这背后,一直是朱邪在保护她,为了她,他不惜与皇帝作对,并且派出昔日红雪阁的人与朝廷的六扇门发生冲突,为的就是阻拦他们追上叶风停。 这首诗句,她还记得,是当时她在“仙境”作的,吟唱起这首诗句,不禁使她回忆起了昔日与所爱之人的一点一滴,一朝一夕。她骑上马儿,啃起了藏好在胸间暗缝的口袋内的一黄、一黑两只窝窝头,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好不惬意,优哉游哉。这口味儿虽然有点儿馊味儿,又有些硬邦邦的难以下咽,但是却是她一生当中觉得吃得最好吃的东西了,一切磨难之后,只有这股苦涩的香甜能够给予她干涸的心灵一抹慰藉,使她毫无安全感的内心得到一丝平复与宁静。 她希望来到下一站之后,能够喝上一杯清茶,那样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不知不觉,她却来到了夙城,来到夙城,这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 “我……不是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夙城这里来了吗?”叶风停喃喃自语道,拉拽住缰绳,她本想去北方的,白玉草原那里,有她最熟悉也最向往的东西,可是不知怎么的,她骑马来到了南方,“夙城,这里真的是夙城。” 再三确认这里真的是夙城之后,她决定暂时就在这个地方避一避风头了,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儿。 恍惚之间,有种错觉,她这不是在逃命,而是又开启了前世叶梦游侠的道途了! 叶风停打算将马儿买了,以换取银两,因为她实在是没有什么盘缠了,她要不容易靠两只窝窝头充饥得以存活下来,可不能再饿死了。 去马庄换了盘费之后,叶风停的冥戒突然感受到一股震动。 当她循着冥戒射出来的幽光来到擂台时,擂台上却空无一人,抬头一看,却看见所有人都飞腾在了天上,原来是——倾水然为了防止陷入擂台下所设置的机关陷阱,在半空中造了一片剑气海。剑气海之上,足以容纳数百人在上面进行战斗。 叶风停一脸震惊,悄悄地躲到了擂台的边儿上,这不是剑气海吗?传闻当中的剑门剑气海?自从剑门被灭门之后便消失无迹的剑气海? 由于塑造了剑气海,倾水然的实力削弱了大半,汹涌澎湃的剑气海之上,吴霜、许言灵、冰幽莲、流星、黛青等人参与纷争,奇怪的是,黛青、流星、冰幽莲三人周围都浮动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黑气,看来,这一 切都是黛青捣的鬼,没想到黛青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看来朱邪师傅说得对,一个黑化成魔的人,是很难挽回原来的纯良的。 叶风停能够远远地透过手中的冥戒,而看到黛青身上携带的黑冥石,得出一个大胆的揣测——恐怕是如今流星、冰幽莲、黛青三人都已经被黑冥石所控制了,所以他们原本心中压制已久的邪念与邪气才会于今日一触即发,千百年来,凡是被心魔占据心灵的人,都会被黑冥石所一点点吞噬,最终变成完全不一样的人,而之所以一直以来,黑冥石还没有现世,是因为它还没有找到强大的宿主,而今时今日它找到了——就是流星、冰幽莲还有执念不改的黛青。 叶风停完全相信吴霜、许言灵、倾水然三人可以制服得了他们,可是…… 可是她发觉,那团黑气已经越来越大了,几乎快要笼罩住整片天际了,只是平常人肉眼不可见而已,她却能够通过这枚冥戒看破玄机。 “不能,”叶风停不觉鬓角发汗,愈发紧张,眉峰如聚,“我不能够看见这团黑气愈发强大。” 而且,更令人觉得可怕的是,那团黑气已经强大得可以侵袭其他人,凡是意志薄弱、心思不纯的人都有可能被它一点一点吞噬,到最后七魂三魄完全被占据,直到思想麻木,成为杀人如麻、任人摆布的傀儡。 眼见着吴霜还有许言灵身边一丝黑气快要钻进了她们的身体内,叶风停却完全没有什么对策,唯一剩下的没有被那团幽冥黑气所吞噬的人大概只有倾水然那个惹人厌的家伙了! 依她想道,或许……倾水然这个人本来就麻木不仁、冷漠无情,又心思龌龊、手段卑鄙,所以才足够强大以不至于被那团万恶的黑气所侵蚀灵魂的吧! 她刚要迈出一步,准备加入倾水然一行人的队列中,冲到剑气海之上与那团黑气拼死一搏,因为见死不救不是一代侠女的处事风格!却急忙地退缩了,因为顿时间她感受到背脊处一阵发凉。 她不敢回头看后面,因为她意识到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当她一鼓作气地腾空飞到剑气海的外围时,遥远地看见剑气海之下矗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面孔——竟然是贺熊,原来他没死,而是一直在隐藏自己的身份,那么这样一来,乌无晴从假扮成黑熊的那个假死的人身上得来的幽冥石也是假的了,真正的幽冥石一直都在贺熊身上,而贺熊已经无形当中将这块幽冥石转换成了黑冥石——黑冥石,乃是天底下最黑暗的东西!使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恶鬼! “杀倾水然,我可以理解,因为我听朱邪师傅说起过,原来——倾水然与黛青本来是一对孪生兄弟,在我被困住在羽界的那段时间 内,黛青不断向倾水然挑起过争端,为的就是发泄过往对倾家抛弃他的不满与怨恨……但是,黛青为什么要杀与他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吴霜还有许言灵呢?” 叶风停想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难道是因为……想要替自己报仇?” 他在替自己报仇吧!想到这一点,她不禁心有些剧烈的疼痛,她不希望黛青被心魔一步一步地吞噬掉,不想他因为昔日背负的怨恨而与自己的亲人反目成仇,借着爱情的名义去杀无辜的人,以泄心中的怨火,因为曾经的黛青,是一个多么善良而纯洁的人啊! 然而,杀掉吴霜与许言灵不仅仅是因为她们两个曾经伤害了叶风停,害得叶风停差点儿丧命,这也是因为她们是江湖之上所剩无几的剑客,他不想让她们存活于世的缘故,最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们是他依靠玄界法门统领江湖四海的威胁,吴霜的实力与野心那么强大,这会为他日后的霸主地位埋下无穷的祸患,对于一个连自己同门都下得去手的人,不足以值得他手下留情! 与其相信这人世间少有的真情与真心,不如赢得全世界,这是黛青的人生信条,自从十四岁那年,他从南山南海观音庙逃走之后,倾开元从来都没有找过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对此深信不疑,被自己的亲人一次次背叛与抛弃之后,他别无他法,只有用最坚硬的外壳隐藏最真实的自己,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免受童年的时候所受的那种伤害与痛苦。 “不行,仅凭她一己之力,她是无法挽回这个复杂的局面的,不行,她得去请一个人……”叶风停这样想道。 趁他们还没有发现她的时候,叶风停借由剑气海的力量御剑漂浮到了龙潭地界,听朱邪师傅说,乌无晴遣散夕雾门之后,便去了龙潭地界,而他们所留下来的唯一的血脉小慕凡也在那儿。 “这一次,一定要找到乌无晴帮忙,对了,还有墨颜,只要他们夙城三大剑客联合起来,就一定会有出其不意的办法的。”而面前供她选择的,只有处变不惊,她不能够因为对未知局面的害怕与恐惧而慌了手脚。 夙城百姓都聚集于剑气海之下,皆叹为观止,拍手叫绝,好奇漂浮在剑气海之上的御剑“仙人”,没想到千百年来,夙城能够出现这样的奇观与异变。 令叶风停没有想到的是,倾水然已经暗中召集了乌无晴还有墨颜,只是手中的冥石之力还尚未抵达龙潭地界还有山中的神仙洞府罢了。 以微薄之力连成一条丝线的冥光,从叶风停剑下掠过,看见这条冥光跟她手中冥戒散发出的光是一样的,而且这一条光纤最终在前方分成了两条路径,一条是通往龙潭方向的,一条是通往神仙洞府方 向的,叶风停立马就反应到了,没想成倾水然竟然跟她想得一模一样,看来在面临困境的时候,他还是有不自负的那一面,懂得放低姿态求人啊! 这道冥光不知怎么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断,变得薄弱无力,形态几乎都快要消失了。 看来是贺熊那个恶人暗中捣鬼,如此这般,她可不能见死不救,于是乎,她使用那枚冥戒为此“续弦”,这道冥光是天下人的救命稻草,不能就这样说断就断了! 依靠叶风停意念的作用,冥戒的冥力源源不断地流出,在与那股黑暗势力的比拼之下……不分胜负。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篇 水苏幽莲还(大完结) http://.biquxs.info/

时间回溯到战役胜利的那一天,那一日,她受梦魇所困——彼时,她从草浪里醒来,世上诸多事情,恍然一场梦。 看到低下下颌,笑意盈盈朝向她近在咫尺的倾二公子,依然是白衣胜雪,浅袂生风。 她没有探问其姓名,望着他而去,尔后,她亦离去。 眸中闪现的前面的幻象,太过真实,幻象蓦地消失之后,叶风停便喃喃自语起来,发现此时的自己正卧在草长莺飞的草窝里。 “这是一场梦吗?”“仍旧是苍天赐予的美梦一场吗?” 一场战役之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最怕去想的便是结局会像四年前那样,或许要糟糕可怕得多,然而,眼前的画面——冰雪融化,万物复苏的景象,展现一派天地祥和。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极通灵性蓦地蹿入她的怀抱,毛茸茸得有些温暖,散发着春日的草香悠长,她犹记得,当时她利用冥戒之力与贺熊对抗的时候差点儿被那股黑暗势力给吞噬心神,要不是她临危不乱,在那种状况下努力保持清醒,乌无晴及时发力——远在龙潭地界,却仍能够弹奏弹奏古筝暗门,恐怕一切都无力回天了。 她真没想到,黑冥石的力量具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而夙城全部人心中所存之杂念、邪欲,便是导致黑冥力量愈发膨胀的源泉,只要不对它们加以扼制,它们便会愈发壮大自己的体积,最后为这场爆发的战役提供源源不绝的所需。 小狐狸像是受了惊吓,于叶风停怀抱的怀中,受到这般呵护与庇佑,它渐渐变得温顺了许多。 叶风停敞开心扉,凝望着躺在身侧的双生之剑,于阳光的偏移之下,这柄一直给予她希望的双生之剑焕发出红、蓝两种色彩,月光般沁柔的银色与饱和的湖绿互相交织成戏,似若在流畅的剑身之上跃动着精灵。 当她彻底被这片景色给迷住的时候,于耳畔,蓦然响起乌无晴的弹奏的乐曲,那种令人耳朵熟悉的感觉,突然唤起了她的记忆,可是突然之间,她竭力地克制住了那种想要回忆起的冲动。 一个人死了……对的,一个人已经逝去,她莫名有种悲伤,眼泪欲要夺眶而出。 死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吴霜、许言灵还有黛青,对于吴霜、许言灵她毫无愧疚之心,然而对于黛青,她却极其悲悯而难受。 在那场战役最后,能够活命的都是最强大的剑客,乌无晴、墨颜、倾水然这三大剑客最终获得了上天赐予的最终考验,这也是来自玄界法门的最终通关。 她亲眼在那片黑雾与幽冥两道平行之光较量的剑气海上,见到了许言灵手持诛魁宝剑与吴霜一起倒塌在由黑冥石塑造的黑气旋涡之中,最终被这团黑气所吞噬掉,当两具** 全部被吞噬之后,她们化成了烟灰色的形态,坠落于剑气海之下,唯一存留于世的便是一把诛魁宝剑,一把赤迭宝剑。 当面临死亡的那一刻,许言灵幡然醒悟过来,盘旋在脑海之中的是对叶风停隐瞒的那些往事,如果叶风停能够选择原谅她的话,她可以选择坦白自己的那些罪孽深重——在仙境修行的时候,张一笑是她与舅舅贺熊一起密谋派出的隐藏在仙境的杀手,此举为的就是除掉叶风停这个“弃凤”,杀死叶风停之后,贺熊便可以让假冒云梦公主的熳进入皇宫,从而控制龙脉,号令天下,凭借黑冥石成为江湖霸主;而吴霜则选择放下昔日对叶风停的嫉恨,自那时她蓦然懂得了,世上一切的不甘与嫉妒,都不应该促使一个人沦为害人的恶魔,自从遇上叶风停之后,从前心地善良的吴霜便再也不见了,心中只记得一个“恨”字,甘心被蒙蔽双眼,从此沦为魔鬼。 原来……一直以来,她们都做错了,错的是因为自身的利益而变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任邪念操纵与摆布的傀儡,最终她们从夙城乃至江湖最为厉害的剑客堕落成了最不值得被世人所纪念的角色。 吴霜和许言灵打的这个赌输了,她们在这场人性的考验之中输得彻头彻尾。 “对了,小狐狸,墨颜在哪儿呢?在那场战役中,留下来的人除了有乌无晴、倾水然那个家伙,都还有谁?”叶风停记得这头小狐狸是灵狐一族的,呆在皇宫的那段时间,朱邪师傅将在夙城所遭遇的一切都用一张又一张的“白纸黑字”告诉她了,这头具有灵性的狐狸也不例外,躺在病榻修复元神的时候,宫中侍女一五一十地把朱邪师傅对她的关心道来,每一日当中,除了听朱邪师傅派入宫中的伶人弹曲儿给予她娱乐,那些信纸便是她独有的慰藉,使她在渡过羽界那一难关之后,还能安心,还能期待今后的每一天。 然而,这头名为紫幽雕的小狐狸是通人性,却并不能说人话,昔日身为灵狐老祖的传心语、通冥术都失灵了,所以紫幽雕选择躺在叶风停的怀里哀嚎,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动,靠可怜巴巴、泪眼汪汪来卖惨。 小狐狸蹦蹦跳跳,逐渐从叶风停的视线之内离身而去,它或许是感应到了某种力量,一道从冥戒里头射出来的焕发着幽蓝色彩的光雾,而那枚冥戒此时不在叶风停手上,却躺在一片遥远且隐秘的草海之中。 叶风停干脆自己回忆起来了,从旭日初升练剑到了夜幕繁星,肚子却跟往日大不一样失去了闹响,作为一个民以食为天的普通女子失去了一切的饥饿感,这一天之内,竟然也都没有任何人来烦扰她,这不禁使她突然萌生出某种错觉,这个世界上,除了她 自己,其他人都离奇失踪了。 汗流浃背之后,夜晚的冷风呼啸过后,她怀疑她被困在了梦境之中。 “请告诉我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我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事儿,却躺在茫茫无际的一片草海之中?”叶风停蓦然收鞘,对着仍然还留在她身边的小狐狸心生疑问。 然而,小狐狸却不能回答她,因为说话的只有灵狐老祖,而现在,它只是一只平凡的小狐狸罢了。 漫漫长夜,如何捱,何时又能从梦中醒来,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在此种无奈的情况之下,叶风停不禁有些发憷,随后双眼凝住,似要望穿什么,然而却如同白日那样,寻不到一个出口。 不知捱到了何时,她从茫茫黑夜之中盼到了一个闪现其间的人影,那个人似乎是女人,又像是男人,不得不让她联想到了将她困住的不是简单的梦境,而是梦魇。 “流星?你……怎么来了?”叶风停不由得大吃一惊,然而她并没有丝毫的惧怕,对于她来说,心中更多的是好奇。 星光照耀着流星明媚的脸,将她原本凌厉的五官变得格外的柔和,声音由此也变得格外的沁甜,正如此时的星影浮动一般,如若流水之奔赴之势不顾阻拦地泻照在这片安谧祥和的天地之间。 “谢谢你救了我。”流星面露感激道,按照此种形势来说,她对叶风停似乎不再心怀嫉恨了。 叶风停不明所以,询问流星发生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流星耐心地回答了她,因为在那场战役中,是叶风停利用冥戒救了她,叶风停之所以选择救流星,是因为在决一胜负的关键时刻,流星力挽狂澜,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在面对究竟杀还是不杀倾水然的时候,她蓦然心生悔意了,不,倾水然不能死,就算是她恨这个男人,痛恨得不到这个男人,她也不能杀他,因为一想象到他就这么死了,她的心就克制不住那种绝望与痛苦。 流星将那枚掉落在剑气海上的冥戒递交给了它原来的主人——叶风停的手上。 叶风停疑惑地将它握在自己手心当中,继续听流星解答这一切。 流星深邃的眼眸逝去了一抹黯淡,皱眉道:“当时,你突然就昏厥了过去,也许是与黑冥之力较量不下了吧……” “接着,我便听到了一阵持续不断的古筝,飘荡于剑气海之下,从龙潭方向传来,我猜想……那必定是乌无晴暗中助力,因为四年前,有了乌无晴,夙城的剑客才得以击败贺熊,这一次,同样依靠的也是乌无晴独创的暗门,暗门结合乐门、剑门、气门,洗涤人的心灵,穿透人心最薄弱也最接近于灵魂的地带,最终才可以击溃那一股黑暗势力。” “于是,你们赢了! 这是连乌无晴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幸亏白须剑师带着倾开元以自绝劝告与说服,最终化解了黛青心里面的那团黑煞之气,要不然,不会是今日这样完美的结局。”流星依旧皱着眉头,眸中掠过千千万万的波澜,到最后,化成了一滴恍若重生的清泪,澄澈如明镜。 叶风停虽没亲身经历过,却也能够透过流星的深眸似海,领略到那种惊心动魄、历经生死的滋味儿。 “不过,大家都挺了过来,内心善良且不受黑冥石蛊惑的人都活了下来,身为最幸运的那一个人,在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对世间万物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种敬畏,如果没有经历生死的话,我不会幡然醒悟得以再迈入更广阔的天地,从今以后,流星不再是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流星,昔日的杀手将自己的关注点局限于一个都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而今后,这个杀手不会再因为一个人而心甘情愿一辈子都陷入逃脱不了的泥潭之中。” 叶风停见流星持剑而去,蓦然对她刮目相看,走出梦境的她依旧是杀手流星,只不过心灵受到了洗涤,变成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尔后,叶风停睁眼醒来了。 眼前,正是翩翩公子——倾水然,他,九品官服,毫发无伤;而她,凤冠霞帔,泪眼婆娑。 门槛儿上一堆人凑看热闹,许多丫鬟推推搡搡,其间广兰丫鬟最为笑靥如花,空气中一丝幽香流淌,一边是轻快的步伐,一边是稳重的步伐,她知道那是墨颜携小奶包半路上慢悠悠地来了,耳畔一曲从龙潭地界传来的乐曲,倏然之间罩住整个夙城的天际,她知道乌无晴并不打算见证今日的结局,但是有了这份祝福,此生她便已足矣,无遗憾,也再无记挂。 (大完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