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曳凡尘》 风起云涌 第一章 青云山上青云生 神州大地,纵横无垠,周围是茫茫汪洋,更是浩淼无边。大陆的东南一隅,耸立着一座大山,山顶上终年青云弥漫,便被人唤作“青云山”。 大多数人都以为云雾聚集之处便是山顶,其实那还只是在山腰,只有有大能力之士才知道在青云之上还有很高的山体,直插青天。当然普通人是看不到真正的山顶的,一方面因为山上云雾缭绕,山势又极为陡险,普通人是上不去的,更重要的是山上有自远古传下的大阵法,别说要上去,想看清上面是什么样的,不得其法也是做不到的。 位于万米高的山顶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因为阵法加持,在经过了不知多少年月依旧是崭新靓丽地伫立在山顶之上。宫殿前方的山门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青云宫”。 宫殿右方的演武场上一个身着一身天青色衣袍,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在那舞剑,剑气所过,落叶沙石纷飞,云雾消散,但又迅速地拢了起来。 “倾尘,过来一下!”周围突兀地响起声音,似乎很远,又像就在耳边。 陈倾尘早已习以为常,将剑入鞘,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进入最大的那个建筑物“紫霄殿”,穿过紫霄殿,从殿后门出来,跑过一段青石板路,越出了宫后门。 宫后是一个成条状向前伸出的一块岩石,陡峭地斜立在峰沿上。在岩石的末端,站立着一个白发飘飘却身板笔挺的男子,背对着陈倾尘,面朝茫茫云海,似是要看透云海后面的芸芸众生。 青云宫坐北朝南,山门在宫南面,而这条形峰岩在宫后朝向北边,在峰岩之上能看到往西往北大部分的大陆,往东远处则是浩瀚的大海。男子闲暇时必是站在这一处出神,不论是艳阳高照还是狂风肆虐、雷雨交加,这是他始终不改的习惯。所以陈倾尘一听到叫唤就知道要赶往这儿。 “师父?”陈倾尘抹了抹头上的汗珠,站在岩石下,稍稍鞠躬,“您找我有事?” “北海有巨蛟作乱,为师要过去将之降服,此去估摸着要十天半个月,你在这好生练习心法,争取在下山试练之前把《青云决》前三篇融会贯通。”男子转过身来,只见虽然他一袭白发,面容却是清朗俊逸地很,看过去不比陈倾尘大几岁,其实这位师父已然一百多岁,所谓鹤发童颜就是这般吧。 青云宫作为守护天下苍生的所在,向来一脉单传,偌大的宫殿中一般就只有师徒两人,而普通世人其实并不知道它的存在,大多数人只知道在人间危难之际,通常会有一个仙人从天而降,解救苍生,口口相传间,人们唤之为“天尊”。 《青云决》作为世间至高心法,其修炼有着独特的要求,需要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体质方能筑基成功,必须是心性淳朴,不染凡尘之人才能开始它的入门修行。所以通常每一代天尊都会在人间寻找一个刚出世的婴童,带至青云宫,在山上修行至二十岁,巩固了青云决的筑基心法。方可让其下山游历人世俗尘,知天下冷暖,了解人心善恶是非,然后回到山上,继续修行,待到功力纯熟,接替衣钵,守卫苍生,然后继续找寻、培养下一代,如此周而复始,以保人世安好。 “是!师父,弟子必定专心修炼,不负师父重望。”陈倾尘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几日会有灵源山青莲派的弟子来送紫英茶,若有阵法触动,你下去接引下,再接待好人家。” “知道了。”陈倾尘抱拳应到。 “好了,你先下去吧,为师这就要出发了。” 陈倾尘退下后,男子转过头再次看向了远方。不同的是,之前大都是在俯视茫茫大地,这次看向的是浩瀚的天空。夜色开始弥漫,星光点点逐渐浮现。男子目光所及之处是黄道之上一颗赤红的行星,似是在黄道上心宿边徘徊了许久了。 “荧惑守心?”天尊喃喃道。 说罢,也不带犹豫,从丹田中祭出的“夺天剑”,仙剑在空中盘旋一圈,带出一道淡蓝色的光,然后就悬浮在峰岩外半步之距。天尊踏了上去,在空中转过一个锐角,剑尖直指北方,一道蓝光划过天际,转瞬就消失在视野内。 陈倾尘走进紫霄殿,想着心法已然学的差不多了,再过半年就到下山的时间了,先看点关于山下世界的事物,好为将来游历做准备,心想着便走到了大殿中央的窥世镜前面。这是一面能看到世间万象的镜子,守护者通过这镜子就可以及时地了解人间发生了什么,就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救人水火。 手抚过镜沿,尝试着往镜子导入一些灵力,镜中依然只是倒映着大殿的天花板,“师父说过,这镜子需要有至少元婴期的实力才能使用,灵力不足如要强制使用,不仅不一定会有效果,还极有可能受到反噬。”陈倾尘暗暗想到,只能作罢。如今纵是他这般天质过人,才不过到了筑基九级,问这世间二十岁前能够筑基的人都寥寥无几,更能有几人在他这般年岁便能即将冲击下一境界,开始着手结丹。 《青云决》的学习不是越快越好的,在二十岁前都是在做洗髓换骨的筑基修炼,这一阶段必须结合自身资质,循序渐进,打好基础,所谓欲速则不达,要想以后能有更高的修为,这一阶段需要在每一阶每一级都踏踏实实地做好巩固。想要盖起万丈高楼,地基必须要牢靠。 所以历练之前,弟子修炼的只有心法的前三篇,不论实力有多高,都得老老实实继续掌握这三篇的精髓。一方面是因为这三篇只能在不染凡尘前修炼才有最好的效果,而后面的就没这个要求了,另一方面青云决作为至高的修行心法,可谓字字珠玑,同样的一段内容不停参悟,悟性高者总还能继续领悟出更多的东西来。所以在没下山前,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揠苗助长,不如仔细修炼好前面的基础。 窥世镜用不了,陈倾尘只能转身走向偏殿中的藏书阁,去那里找找关于凡世的介绍了。 风起云涌 第二章 青云宫下青云阵 藏书阁门框两边贴着一幅对联“云顶俯瞰众生静好,白马踏龙潭;洞天仰望九叠飞瀑,雄狮啸虎穴”,门楣上贴的横批四个隽秀的大字“永世安泰”。极品材质的红绸缎也有些微微褪色,不知道贴了多少年岁了。 弟子下山历练除了二十岁这个限定,还有就是要求必须要达到筑基期,否则经历了俗世,就难以再继续修行青云决了。幸而每一代的天尊都慧眼识珠,都能选到资质上乘、身份清白的弟子。陈倾尘之所以在这个年纪已经达到筑基期圆满,除了天赋异禀还跟他的不懈努力分不开关系,他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的时间都用来修炼了。 这不,进了藏书阁他就找不到该在哪个位置找书了,平时他来这里看的全都是修炼的书,至于世间地理人文的书籍还从没翻阅过。 找了许久,终于看到一个书架上都是相关的书了,随手拿下一本《众国志》看了起来。书上介绍了人间的各个国度的由来和发展,以及各地的风土人情。正好是陈倾尘最想了解的内容,于是他边仔细看着边默记下来,以免到时候两眼一抹黑。 神州大地又名华夏,上有国度不计其数,其中有四个超然的存在,即四个难分伯仲、势均力敌的大国,几千年来一直各自割据一方,其他小国则分别附庸其下。四个国家分别是南方孙氏的吴国,西方赵氏的秦国,北方司马氏的晋国,以及在四国之中略胜一筹的位于东方的“齐国,当政者为田氏。”看到这陈倾尘不经意轻声读了出来“田氏?”。陈倾尘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这个“田氏”隐隐之中觉得好像跟自己有些说不出的关联。 想想自己的身世,问过师父多次,师父啥都不肯透漏,只说“若是有缘自会知道,若是无缘何必知晓。”念及于此,只得无奈地摆摆头,继续看书…… 青云山地处大陆东南,地势又极高,所以青云宫几乎是每天大陆上第一个被太阳照到地方。屋檐上清晨凝下的露珠陆续滴下来,在阳光照射下,像是一颗颗五彩斑斓的水晶球滑落,汇成了一幕绚丽的珠帘。 通常这个时候陈倾尘便已经起床梳洗完毕,来到演武场开始了晨练。然而今天这个时辰却不见动静。原来昨夜陈倾尘被书中的花花世界迷住了,直到雄鸡鸣过三四趟才迷迷糊糊得睡着了。 大陆上主流的实力划分先是在身体上的修炼然后开始进入元神的提升,身体上的修行等级大致分为:锻体、炼气、筑基、金丹、元婴。体质经历过这几个阶段的修炼,在体内修成元婴,巩固之后便可以开始对元神的修炼,目前已知的等级有入虚、玄升、化神…… 一般有修炼天赋的人大概会在十岁之前完成锻体的过程,这阶段主要由长辈用各种方式提升他的身体素质。进入炼气期则表示此人真正开启并进入了修真一途,在这过程中学会御气,控制好体内的真气是修炼的基本需要。然后筑基打好基础,在丹田结出金丹,以金丹为根基演化出元婴。待得元婴修炼圆满,便可开始扩展元神,进入虚的境界,于是这个阶段被称为入虚,待习得各种玄妙的能力,并且能够通过一些手段升入空中飞翔,此可谓“玄升”。玄升之后便是至高无上的化神期,是相传无限接近仙神的一个境界,还从未有记载有人突破化神境达到下一个阶段。每个修炼阶段被按实力细分九层,至于化神期有几层就没人能说得清了。 朝阳慢慢地划过天空,日冕上的影子默默地继续绕着圈,时间就这般静静走过,只有轻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于它往常无异,这日光下的宫殿几千年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日近中天,陈倾尘才悠悠醒来。“呀,这都什么时辰了?”陈倾尘嘟喃了一声,拿开了身上覆着的一本书,从书桌后的坐垫上缓缓站起,伸了个懒腰,走向了洗漱间,稍稍梳洗过后又回到了书阁。暗想:“这些书还真有意思,今天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就不晨练了。反正师父也没在,停掉一天也无大碍。”这是他十多年自会走路以来,第一次没有做早课,以往不论刮风下雨都不曾停歇,他不曾想到这一停,接下来好些年就再也没有机会在青云宫里晨练了。 陈倾尘天赋过人又加上修仙之人随着实力的提升,记忆力、逻辑推理、理解能力等都有所长进。这一天沉溺书中不觉又过了四更天,陈倾尘已然将整个书架上感兴趣的书都翻阅了一遍。兴致勃勃地看完手上的书,再去书架找找,却发现没啥可看的了,这才想起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望向殿外,天空已翻起鱼肚白。“咕噜噜~”声音响起,才发觉这一天都未曾进食。于是纵身几个翻越,来到了宫内的桃林,摘了几个桃子,立马塞了一个到嘴边,咬了几口,三下五除二就咽下去了。吃过桃子,困意这才泛了上来,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修真之人随着实力的上升,对睡眠的需求也会越来越少,因为可以从大自然中吸收足够的能量来恢复体力,就不太需要睡觉来缓神了。会把更多的时间用来打坐运气悟道或者练习功法技能,不过很多高手虽然实力足够不睡觉了,但几十年也习以为常,总是会腾出时间关闭灵识,闭目养神一阵子。 大梦谁先觉,又是日上三竿,陈倾尘才醒了过来。梦中自己好像在人间游历了一番,所见所闻是那么的真实,心中按耐不住想要下山看看了。 正梳洗间,阵眼风铃突然就响了起来。这个风铃平时再大的风吹过都不会动,只有当阵法被触动时才会响起。青云山的守护阵法便唤之为“青云阵”。至于它真正的名字已无人知晓,传说这个阵法早在青云宫建立之前便已存在,青云阵又分七大阵,四十九小阵,环环相扣,包罗万象。青云宫的创始人也只是找到了入阵之法,至于怎么运转这个阵法,至今无人能参透。 风起云涌 第三章 紫霄殿前初相遇 青云阵前面三层大阵中的二十一小阵都只是迷惑人的感官,让误入之人又往山下走。至于四五两层大阵也只是困阵,闯入之人会迷失在内不得出去,只能等待阵眼持有者的发落。六七层大阵则是杀阵,会有种种法门处决硬闯之人,不得其法之人若是进入,若非实力逆天,必是九死一生。阵眼风铃上有四十九个小铃铛,分七种大小,每种又分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入阵之人在哪个位置便可知晓。 只听得最外层紫色小铃铛响过不到三分钟便停下去了,接着第二层的铃就响起来了。陈倾尘赶紧抓紧时间洗漱穿衣,不知道是有人误闯,还是送茶的人已经来了。紧接着不到一分钟,第三层的铃也响了。 当陈倾尘走出洗漱间,第四层的铃也响起来了。看来上来的必是送茶的人了,旁人绝无可能这么快就通过了前三个阵,稍稍定心,走进卧室穿衣。这一会间五六七层的铃铛也接连响起,也就第七层响的稍微久一些,也不过两三分钟的样子。陈倾尘暗想:这家伙平均每一个阵不到两分钟就通过了,这速度快赶上师父了,想来必是跟师父相熟且实力超群的老前辈。经过大殿看了一眼阵法风铃,响过的铃铛会有淡淡的光晕持续一段时间,只见整个风铃都是氤氲着紫色,这个人竟然都是从紫阵里上来的,要知道每层大阵里的小阵都在不停地变动着位置,全部从一种颜色上来,这就有些奇怪了。 想来此人已经到了宫门外了,陈倾尘赶紧拉开紫霄殿的大门正要往外走,对开的门敞开,只见一个身穿淡紫色交领襦裙约摸只是十六七岁的女子已经怯生生地站在门口了。女子身姿曼妙,面似桃花盛开,让陈倾尘不禁联想到了昨夜看到的两句诗“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灿如春华,皎如秋月。”虽然陈倾尘一直以来见过的大活人只有自己和师父两个,并不清楚书中所讲的倾国倾城的美女是何等模样。只觉得眼前这姑娘真是赏心悦目,不经意间看得呆住了。 “请问,您就是天尊么?”女子双手十指交错放在腹前,两个拇指相互打着转,低着头,脸色微红,乌黑的发端滴下了几滴水珠,想来是闯阵之时被阵中迷雾沾到了。听到女子的声音,陈倾尘还是像木头般站在那,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的面容,只觉得这声音好似悦耳的鸟鸣,着实动听,竟忘了答话。 女子见陈倾尘没有动静,便举起左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喂,您好,您是天尊么?”陈倾尘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女子见状将手摇得更快了,袖口不经意间轻轻的拂过了陈倾尘的鼻尖。 陈倾尘只觉得有一缕淡淡的清香窜入鼻腔,很好闻,顿时神清气爽,比在灵眼之处吸取灵气还要畅快,这才醒转过来。 “呃,不是,”陈倾尘觉得有些尴尬,搔了搔头“家师出门去了。” “那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啊?”女子双手收回腰前,脸色更红,嘟喃到“没见过……美女啊?” “呃……嗯,嗯,没见过。”陈倾尘有点手足无措,“那个,那个,你是哪位?” 女子没想到对方还真答说没见过,想必是讨好女人的套路,心中略觉得此人轻浮了。想着既然是天尊的弟子,把东西交给他应该就行了。 “我是奉师命过来送紫英茶的。我叫苏紫绮。” “我叫陈倾尘,师父有跟我说过有人会来送茶,来,先进来坐呗,从守山阵闯上来一定累了吧。”陈倾尘赶忙应到。 “对了,你为什么上来这么快?以前有来过?除了我师父,我还没见到有人这么快通过了青云阵。”陈倾尘缓过神来带着诧异问到。 “没有啊,我是*到这里的。这边有阵法?”苏紫绮斜着脑袋疑惑地反问到。 “你没有受到阵法阻拦?” “没有啊,就刚到很多青云的地方的时候有点迷糊,过了会适应了,我就一路跑上来了。” 陈倾尘赶忙跑过去,仔细检查了阵眼风铃,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想想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暗暗揣测:莫非这青云阵也喜欢看这漂亮的姑娘? 回过头对苏紫绮说到:“先进来坐呗,别站在门外了。” “好,刚好我可以帮你泡个茶,我们灵源山的紫英茶可是天下一绝,二十年才能采摘一次,一般人都喝不到呢。”苏紫绮说着,不免有些得意。 “不行,师父说过,我下山历练之前要尽量不能吃山下的凡俗之物。”陈倾尘带着遗憾说道,捋了捋坐垫,示意苏紫绮坐下。 “你才是什么,什么凡俗之物,”苏紫绮听闻此言有些恼火,带着怒气一屁~股恶狠狠地坐了下去,“这茶是我们灵源山最珍贵的特产了,你竟然说它是凡俗之物?” “呃,我,我不知道啊。它有什么特别的么?” “我们灵源山可是天地间灵气最盛的地方了,灵气比你这青云山不知道浓郁了多少倍。紫英树生长在山上灵气最旺的几个灵眼之处,吸收天地之灵气,沐浴日月之精华,可谓是世间最脱凡脱俗之物了。”苏紫绮激动地道来,一副推销员的口吻。 “好吧,那我要好好品尝一下。”陈倾尘换了副谄媚的模样,生怕眼前这女子又发起火来。右手一挥,从窗外飞进一束水注,准准地落在茶几上的水壶里,走了过去,拇指食指一个摩擦,便引火点燃了炉火,将水壶架上,对苏紫绮做出个请的手势。 在苏紫绮走过来的间隙,陈倾尘嘀咕到:“刚上门的时候还一副羞涩的样子,现在怎么就这么火爆了。” “还不是我以为你是天尊,哼……”陈倾尘没想到苏紫绮竟然听到了他的嘀咕声,“你还说!” “那,那我好歹是个准天尊啊。不久的将来师父就会传位于我了。”陈倾尘原本想的是二三十年也不算太久,没成想到一语竟成谶。 风起云涌 第四章 弱冠懵懂逢碧玉 “那就等你成了天尊再说吧。”十六岁的姑娘还是小女孩天性。 在茶几两边相对跪坐下,四目相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幸而不一会,水壶便有了动静,水汽从壶嘴里升腾而上,在空中绕出一朵昙花。 苏紫绮将身后背着的包裹拿下,拿出里面的锦盒,打开来,里面竟是名贵的天蚕丝巾,层层叠叠得包裹着里面的物件。一层层小心翼翼的剥开,陈倾尘这才看到原来这紫英茶是花瓣而非叶芽,难怪二十年才能采摘一次。深紫色的花瓣有些干燥又带着些许魅惑,如此精美的盒子、贵重的丝巾里装的竟然只是不到一两的花瓣,想来还真是稀罕之物。 苏紫绮将水壶中水倒些许到大碗里,轻柔地将碗端起,轻轻地晃动,待水温稍凉,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取少量紫英,投入碗中,花瓣入水便逐渐舒展打开,慢慢变得晶莹剔透,水也变成了透亮的淡紫色。在这期间,苏紫绮又开水把茶具冲洗了一趟,紫砂的杯子都留上了温热。紫色的茶还真是不多见。 把碗中水滤掉,用茶匙将花茶轻轻拨入茶壶中,倒上水,盖上盖子,稍置片刻。只见苏紫绮拎起茶壶用三叩首之势将两个茶杯满上,伴随着清香沁鼻而入。陈倾尘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苏紫绮泡茶,又渐渐入了迷,只觉得这是世间最好看的风景了。 “咯,喝茶吧。”苏紫绮奖茶杯移到陈倾尘身前,伸出左手摊开做出请的姿势。 “哦,哦好的,谢谢。”陈倾尘赶紧应到,他怕对方发现自己盯着人家看的窘样。端起茶杯在鼻下闻了闻,真是清香宜人,轻茗一口,从唇齿到口腔直入咽喉,都是甘甜,顿觉有股灵气在体内荡漾来了,脱口而出:“好茶!” 苏紫绮也正在喝着,不经意两人目光又对在了一起,不免有些尴尬,于是陈倾尘便将目光下移,想找个话题避免尴尬。看见苏紫绮胸前交领上衣里不知道是啥,“咦,你还带了好吃的么?”带着好奇,便将手探了过去。 苏紫绮一惊“干嘛!”,本来第一印象就觉得他是轻浮之人,见对方如此动作立刻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吓得赶紧往后一仰,放出护体罡气,手中杯子顺势丢了出去。“啪……砰”两声,一声是杯子掉落在地,碎了,另外一声则是陈倾尘被这罡气震飞了出去,摔在了柱子下,口中还淌出了血。金丹三层,竟然是金丹三层的实力,师父都说陈倾尘自己的资质已经是逆天了,怎么会想到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女孩竟然已经是金丹三层的实力了,这资质简直是人神共愤啊。 苏紫绮满脸通红,左手拔起身后所负“落霞剑”,持剑飞跃至陈倾尘身前,剑尖直指他的喉头,怒喝道:“你个登徒子,你个轻狂之徒,我要杀了你!” “等等!”陈倾尘吐了吐血水,“我就想看下你衣服里藏了什么好吃的,你不给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杀我?” “你!你!你爹娘没教你男女授受不亲么?”苏紫绮恼羞成怒,目光似要喷出火来,将剑又往前挺进一分。 “啊,我,我没有爹娘啊,我从小就被师父收养在宫中,都没见过其他人,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爹娘……”陈倾尘有些无语,还是不知道她为何如此生气。 “那,那你师父没教你么?”苏紫绮语气稍稍放软。 “呃,没,没有啊。这,这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不能碰你衣服下的东西?” “什么衣服下的东西,这是我的胸!”苏紫绮有些恍然,原来这傻小子不知道这个,对方并不是有意侵犯,心底已经谅解了,只是还放不下面子,还是一副恼火的语气。 “是啊,我知道那是你的胸,但你胸前不是还藏着什么么?是你带的好吃的么?”陈倾尘还是不明所以,怯生生地问。 “啊,啊,你这人是不是傻,什么好吃的,那是我身上长出来的肉,不是给你吃的!”苏紫绮按了按自己的脑门,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开始无语了。 陈倾尘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发现并没有多余的肉啊:“肉?你这肉怎么会长出来的?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 “我,我懒得跟你这个山林野人说了,总之,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不能乱碰!”苏紫绮头脑发胀,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再纠缠下去了,赶紧打断了陈倾尘的话,“算了,你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回来喝茶吧。” 刚刚坐定,二人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于是都在殿内瞄来瞄去。不一会,苏紫绮便望见大殿正椅后面的屏风上挂着一支精美的玉笛,便想拿来一试。 走了过去,伸手正要触碰到玉笛的时候,陈倾尘纵身过来,挡在了中间:“不行,师父不让别人碰他的玉笛的。这个你不能动。” “刚才都差点让你吃了豆腐了,就让我试一下这个笛子当做补偿吧?你师父不会知道的。”苏紫绮眨眨眼,压低声音商量到。 “豆腐?什么豆腐,我没吃啊刚才?”陈倾尘一片茫然。 “你个木头,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让不让我玩玩这笛子。” “不行!” “那我就要动手抢了啊?”说罢,苏紫绮便展露出全部实力,金丹期七层,没想到刚才她还是留了一手的,陈倾尘惊得有些站不住脚了。 “那,那你不要玩坏了啊。”陈倾尘见无法阻止,只能服软,然后叮嘱下,“那个,师父说我的实力已经远超同龄人了,怎么你比我小,实力却比我高这么多?” 苏紫绮兴奋地拿起玉笛,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精美的纹路,暗想“真是支精致的笛子啊,天尊都不让人动,定是绝品,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本姑娘天生丽质,天赋异禀,是千年一遇的天才,自然功力高强了。”苏紫绮显然不想告诉他真正的原因,顺口糊弄了一句。 风起云涌 第五章 玉笛一曲江山轻 天地浩大为谁倾 这可是她最大的秘密,除了最亲的几个人是绝不能告诉其他人的:她有十分特殊的体质,会自行吸收天地灵气,啥都不做就能将天地间的灵气自行转化吸收,提升实力,这真是睡觉都能升级的逆天神技,所以才被送至灵源山修行,那边才有足够的灵气供她吸收。她这秘密一旦泄露出去,必会引发各方争夺。 “不说算了,等我开始修炼第四层心法,很快就能超过你了哼。”陈倾尘无奈地埋怨了下。 苏紫绮对手中的笛子爱不释手,*了会,便放在嘴边开始吹奏了起来。悠扬的音符随着葱葱玉指的跳动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这曲子真好听,好像没听过啊,书阁里的曲谱也没有这首?”陈倾尘听的有些痴迷,不由得发问到。 “嘿嘿,你这个山林野人连这个都没有听过,你那些曲谱都不知道放了几百年了。这可是最近在京城里人人都在传唱的歌曲,叫做《倾尽江山》。”苏紫绮微微一笑答着。 “倾尽江山?”知晓它的名字,陈倾尘似乎对此曲的情境更有所意会了,便下意识地复述了一遍,“挺有感触的,但是还真是没听过呃。” 苏紫绮双手抓着笛子,两脚轻轻一蹦,似乎说起这个感到十足激动:“你没听过那是当然的咯,因为是前不久才出来的新歌,是贺卓唱的。贺卓你也不知道吧?”见陈倾尘摇了摇头,她继续兴奋地说到“他可是现今最受欢迎却又最神秘的歌手了,他作的好多歌都很好很好听,梦幻般的声音迷倒了万千少女呢。但是所有人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从来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住在哪,是做什么的。只有他的歌被大家用凝音珠争相复制,不断传播开来。他的原声录制的凝音珠可谓是有价无市,一般人出再高的价钱都买不到呢!”毕竟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孩,对崇拜的人物,说起来是欢欣雀跃,满脸洋溢着向往,两眼似乎都在闪着光。 “咯,这就是倾尽江山的原声凝音珠,也就本姑娘能够搞到手哈哈。”苏紫绮兴奋地从衣袖里掏出一颗淡紫色的半透明的小珠子。刚要递给陈倾尘,转念一想又担心摔着了,又把手收了回去。 拿出来另一颗凝音珠:“我播一遍给你听听吧,顺便翻录一颗送给你。”凝音珠是一种特殊的材质做成的小珠子,在上面注入真气,伴随声音的振动,其内部就会被击穿出一条条沟壑,将声音保存下来,只要再次往它输入真气,被保存下来的声音就会被复现出来。凝音珠作为用途广泛的工具在一些场合甚至可以起到货币的作用,可以作为通货来交易,作为货币一般用到的是只能录制一次且没有录音过的珠子,这样能够达成约定俗成的价格,至于录音过的,就看内容有没价值咯,比如录着贺卓的歌的珠子就身价倍增了。还有比较高端的是可以用灵气复位内部的凝音珠,可以反复录制使用,另有凝像珠通过类似的原理可以将景象保存并复现。 苏紫绮右手持着两颗珠子,左手做剑指往珠子注入一缕真气,一阵晶莹剔透的亮光闪过,苏紫绮抓紧时间向另一个空的凝音珠持续导入真气。一阵激扬的前奏过后,一个妖娆的男声便开始了吟唱,听着听着,似乎就将人带入了歌曲的情景里,把情绪融入了歌声中,把听者拐入了歌词的故事里。 歌声继续播放着,两个人继续陶醉其间。“……并肩看,天地浩大。”一曲唱罢,才从如梦似幻中醒来,仿佛历经了歌曲中的一世沧海桑田。“咯,录好了,给你,虽然不是原声珠,但好歹也是原声珠第一遍翻录的。你要好好保管哦!”苏紫绮将复制好的凝音珠递给了陈倾尘。 陈倾尘捧手接下:“嗯,谢谢。我会将它守护的好好的。” 余音仿佛还在绕梁,陈倾尘拉起苏紫绮的手腕,就要往外走:“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陈倾尘不知道为何迫切想和她一起去那个地方。 “去哪啊?”苏紫绮不解,“走这么急干嘛?” “我带你去并肩看看天地浩大。”陈倾尘朝她眨了眨左眼,故作神秘,“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一会,两人就到了天尊经常站的那块峰岩下,陈倾尘轻身一跃而上,右手稍稍一带,苏紫绮也上来了。拉着她走到峰岩的末端,并肩先前方看去。“哇,好壮阔啊。”眼前远方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以及云层下的青山绿水,让苏紫绮不由得发出赞叹。强劲的风吹起并肩两人的发丝相互交错着。 “我一直在努力修炼,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希望能和师父一样,可以御剑飞跃这万水千山。去守护那些人世间的美好。”陈倾尘闭了会眼,又睁开扫视下眼前的景色,心中感慨万千: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要尽一生去守护的存在,转头看向苏紫绮,笑问:“这是不是就叫作,天地浩大呢?” 两人在峰岩之端谈了许多修炼上的事,讲了各自修炼的过程。苏紫绮知道了陈倾尘这近二十年来唯一做的事基本就是在山上修炼,为了将来能够守护好这个人间江山。 “你就一直在山上修炼,这边就只有你和你师父两人,那你就没有其他的朋友了么?”苏紫绮歪着头带着些怜悯疑惑地问到。 “有,有啊,我还有三个好朋友,我这就叫它们过来跟你认识下哈。”说罢,陈倾尘吹了三声不同的响亮的口哨。 “汪,汪……”只听得几声叫唤,一只黑色的大狗飞奔而至,前脚搭在了峰岩上,后腿使劲蹬了几次,想跳上来,没成功只好伏在岩壁边,“呜呜”两声,又只能如往常一般放弃了。 “吱吱吱”突然一只白色的小猴子从大黑狗的肚子底下翻了上来,坐在了黑狗的背上,显然是被大狗在奔跑中甩了下去倒挂在了肚皮下。 风起云涌 第六章 两相告别骤雨坠 小猴搔了搔头,眼神机灵地看了看陈倾尘,然后转向苏紫绮,愣了一会,便几个跳跃,跳向了苏紫绮。苏紫绮只得伸出双手接住,小猴抬头看了会苏紫绮的脸庞,便将头靠在了她肩上,右臂紧紧地环抱住苏紫绮的左臂。 “色猴,色猴”一个呱呱响的声音响起,一只绿色的鹦鹉飞了下来,落在了陈倾尘的肩上。 “它们就是我的三个朋友咯,小黑,小白……”陈倾尘的目光分别扫过大黑狗和小白猴。“小绿,小绿”没等他说完,鹦鹉就自己报上名号了。 “嗯,这是小绿,”陈倾尘右手指了指左肩上的鹦鹉,“它会说很多话,但是只会两个字,两个字地说。” “这么大的一只狗为什么叫它小黑啊,我看叫大黑都不够,应该叫巨黑了。”苏紫绮看着有半人高的黑狗疑问道。 “以前啊,它就这么小小的一只呃。”陈倾尘两只手食指拇指各自相抵比划到。 “还是这只小小的白猴可爱,这么小,又白绒绒的,一定是刚出生不久吧。”苏紫绮摸了摸小白的脑袋。 “呃,这小白啊,你别看它这么小,其实我们都不知道它已经活了多少岁了,师父说他小时候小白就是这么大的了。”陈倾尘有些汗颜。 小白硕大的眼睛瞪了瞪陈倾尘,责怪他要拆穿这件事。 “老不,羞老,不羞。”小绿见状立马搭腔,“嘎嘎。” “啊,你都这么老了么?”苏紫绮看着小白大大的眼睛问到。小白眨巴了两下眼,便把头耷拉了下去。 “你这些名字取的还真是言简意赅,简单明了。”苏紫绮对着陈倾尘莞尔一笑。 相顾无言,于是两人便并肩继续看天地浩瀚,看云海浮沉,看云卷云舒。小白和小绿一个窝在苏紫绮怀里,一个立在陈倾尘肩头,也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小黑只能继续趴在原地东张西望,时不时伸一伸前爪扒拉下岩石。时间就这般悄无声息地溜走,却并没有人觉得无聊。 “噗”的一声响动,两人一猴一鸟才回过头来,原来是小黑“手”滑了,从岩壁滑倒在地,小黑翻身站起,甩了甩身上的尘土,脑袋四十五度角斜向左下方,一副尴尬且抱歉的模样。这时众“人”才发觉已经日薄西山了,不知不觉就在这站了大半天。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苏紫绮有些歉意地看了下陈倾尘说到。 “好的,那……你以后还会过来么?我们山上还有好多有趣的东西还没带你去看呢!”陈倾尘应到,后面的声音有些微不可闻。 “我也不知道,有机会我再过来的,或者你什么时候可以下山找我玩啊。”苏紫绮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转身跃下峰岩,小白又跳回到小黑背上,向,苏紫绮晃着它的小爪子。 “诶,等等,我送送你吧!”陈倾尘赶紧跟上。小绿扑腾地飞起来,嘴里重复着“等等……等等……” 从宫外绕过一圈,两人的脚步都很慢,却只是不时地相顾无言。到了宫门口,夜色已经漫上来。 “好了,就到这了,我要抓紧时间下山了,天都已经黑了。再见。”苏紫绮再次摆了摆手。 “再见!”陈倾尘回应到。看着陈倾尘停了下来,苏紫绮便开始加快脚步要往山下走。 蓦地眼前一阵亮眼的闪光划破黑夜,惊得苏紫绮定住了脚步,“轰隆隆”一声巨响,吓得苏紫绮赶忙往回跑。 正蹿到陈倾尘身边,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的模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纷纷砸了下来。 “呃呃,你这修为还怕打雷啊?”陈倾尘调侃了句,“天色已黑,又下这么大的雨,要不你今晚就在这留宿吧?”陈倾尘面色平静,心中却没来由的窃喜。 “嗯,也只能这样了。”苏紫绮正说着,又一声惊雷响起,惊得浑身瑟瑟发抖。陈倾尘见状忍不住用手搂住了苏紫绮的肩膀,轻声抚慰道:“没事的……”苏紫绮稍稍镇定。陈倾尘心中暗喜:这次她没因为什么授受不亲又想杀自己了?不知道为什么搂着她,会感觉说不出的好。 本来说先让苏紫绮在大厅休息下,陈倾尘去将一间客房收拾好,这时又一个雷声轰隆,苏紫绮立马蹿了上去拉住了陈倾尘的衣袖:“我还是跟着你一起去收拾吧。” “好了,可以了,你在这睡吧,我就在旁边屋里,有事叫我一声。”陈倾尘说罢,正欲离开。窗外又闪过一道亮光,苏紫绮赶忙说到:“我,我没这么早睡的,要不……你留下来陪我聊聊天?” 陈倾尘心中了然,但也不道破。“好吧。”于是两人坐在床沿聊了起来,陈倾尘给苏紫绮讲书中记载的历代天尊的事迹,苏紫绮跟陈倾尘说俗世间各种有趣的见闻。聊着聊着,不知过去了多久,苏紫绮靠在床柱上就睡着了。 陈倾尘轻轻地将她放平在床上,盖上了被子,将被角拉扯整齐,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轻声关上门,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翌日,天气放晴,雨后的空气充斥着清新和芳香。离日出还有挺长一段时间,陈倾尘便迫不及待地起床了,心中隐隐想要早点看到她。 “苏师妹,你醒了么?”陈倾尘来到客房前,敲了敲门。只听得一阵动静,门被拉开了,苏紫绮站在那儿,左手揉着惺忪的睡眼:“这么早?” “走,梳洗一下,我带你去看青云山特有的大陆上第一缕阳光。” 清冷的风在山顶一如既往地吹,天空刚泛白,万米高的峰崖边,两个人静静地坐着面朝东方等待大陆上第一眼的日出。苏紫绮双腿在空中轻悠悠地荡着,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高空。虽然两人都还不会御剑飞行,但此刻坐在如此高的悬崖边,心里却是满满的安全感。 天色越发的亮了,目光所及最远的海际冒出了一抹红光,不一会那周围的云层也都被照得发红,太阳在大海的尽头露了出来,缓缓地往上挪,霞光万丈,金碧辉煌。海天之际,太阳和它的倒影汇成一个平放椭圆,随日头升起,变得越来越圆,然后又变成长轴竖着的椭圆,最后分开成两个金灿灿的圆。没多久,整个太阳便都钻了出来,照的两人脸上暖洋洋的。 风起云涌 第七章 命中注定情因缘 陈倾尘侧过脸看着苏紫绮红彤彤的小脸,觉得这光景比日出好看多了。苏紫绮还沉醉在日出的景象里,迎面的风不停地吹,突然她开始咳了起来,一声重过一声。 “你,怎么了?”陈倾尘紧张道:“等等,我去给你拿药和热水。” 陈倾尘正要离开,只见苏紫绮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粒小小的药丸,吞下后,伸出手示意陈倾尘不要去了,缓了缓说到:“不用了,我这是老毛病了,不能吹太久的风,吃过药就没事了。” “那我们先回去吧,”说话间两人便往住所走去,“你要不再回去睡一觉吧,我去煮点早饭。” 陈倾尘刚说完,只听得“咕噜噜”,苏紫绮用手揉了揉肚皮,面色发红:“好吧,我昨晚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在还挺困的,那我先去睡会,你煮好再叫我。”苏紫绮点了点头,然后就往客房去了。 在宫内飞奔过半圈,采摘了几种食材,硕大的青云宫因为只住了两个人,所以建筑物之外的其他地方都种上了各种瓜果素菜、花草树木。青云宫虽然位于万米高的海拔,却没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因为阵法加持,这儿四季如春,各种植物茁壮生长,灵气充沛,吃用不尽。 将锅碗瓢盆洗过一遍,把米放入锅里,淘过两趟,然后把装着米和水的锅架上炉子。点着炉火,陈倾尘想要煮上一锅清粥,一边等待粥熟,一边动手处理食材,然后下锅炒熟,炒了两碟蔬菜,又将黄豆、绿豆和几种菇一同下锅入水淀粉做一份羹汤。接着又切了一份果盘。可谓将拿手的能作为早餐的绝活都拿出来了。 饭菜都好了,陈倾尘便去叫醒苏紫绮,一同吃早餐。昨天两人都只吃了些茶点和水果,苏紫绮这会因为饿并且食材都是灵气充沛的佳品,清粥小菜也吃的特别香。而陈倾尘看着她吃的欢快,也觉得今天的饭菜比往日更美味,脱口而出:“这就叫秀色可餐么?” “什么?”苏紫绮吃的正香,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没事,没事,粗茶淡饭不要介意哈。”陈倾尘打了个马虎。 “嗯,”苏紫绮嘴里还含着菜,应到,“很好吃啊!比我自己家里的御厨做的都好。” “御厨?是什么?” “没有,我说我家里的厨师。嗯,嗯……他姓玉,对,他姓玉。” “哦哦。” 吃罢早饭,收拾完毕。苏紫绮道:“我……要下山了,师父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其实她在想的是家里人若是刚好要找她而找不到她,非得把整个吴国翻个底朝天,那就麻烦了,因为之前跟师父约定的是当天就回来。 “嗯,好的,我送你出去吧。” 说话间,又是一声惊雷,紧接着大雨倾盆。 “呃,看来你今天又走不了了。”陈倾尘调侃到。 “这雨好大啊……”苏紫绮呆呆地望着外面的大雨,心底却是有点欢喜又有点担忧。 “要不进去再等等吧,这么大的雨下不了多久就会停的。”陈倾尘安慰着。 “好吧,只能再看看了。” 于是两人回到茶几,沏上一壶茶,对坐无言,气氛略显尴尬。 “你昨晚说那个祖师后来怎么打败九头蛇了?”苏紫绮找了个话题打破了尴尬。 “这个,昨晚不是说过了么?”陈倾尘搔了搔头。 “说过了?啊,那时候我可能睡着了吧。你再说一遍呗。”苏紫绮嘟嘟嘴做撒娇状。 ……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晌午,两人都忘了去看外面雨停了没有。“吱吱”,小白从窗外蹿了进来,双手捧着一个比自己脑袋还大的蜜桃,摇摇摆摆地走到苏紫绮面前,将桃子递了过去,“吱吱。” “给我的?”苏紫绮看着小白问到,小白很使劲地点了点头。苏紫绮高兴地摸了摸小白的脑袋:“那谢谢你咯,嘿嘿。” “哦,都中午了。”两人都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吃过午饭再走吧?” “不用了吧,早上我已经吃的很饱了。”苏紫绮摇摇头,有点尴尬,想着虽然不太饿但是那个饭菜还真好吃,要不要再吃点呢。 “没事,稍微再吃点。” “那我给你打下手吧!” “好,我们先去摘些菜。” “你们这菜都要现采的啊?” “是啊,不然呢?平时就我一个人,或者和师父一起,每次用多少采多少,这样既新鲜又能不让灵气多流失掉。” “哦,也对。”苏紫绮想着以后自己也要找个地方种点菜自己采,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才不要别人伺候自己呢,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想到这她不由得将这一人和眼前的陈倾尘关联在一起了。“想什么呢,才不是他呢,人家才没有喜欢他,本姑娘将来的另一半一定是高大威武,英俊潇洒的,才不是这家伙。”苏紫绮心中自语,“不过要是和他一起住好像也不错?”甩了甩头,咬咬嘴唇,不再去想这件事,赶紧跟上陈倾尘进了厨房。 吃饭时还是烈日当头,吃过饭,两人走了过来,正欲道别,大雨又疯狂地砸了下来。 “每次我们要分别的时候就会下雨,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老天不让你我分开呢?”陈倾尘嘿嘿一笑,问到。苏紫绮只是微红了脸,低着头,没有作答。 于是两人只好回去,小憩了一会,醒来,雨小了一点,但还是肆虐地下。 苏紫绮只好过去拿起那玉笛吹奏起昨日的曲子,陈倾尘听到后不知什么时候从哪搬来了一张琴,一同弹奏了起来,只是昨天才听过一遍,弹起来却毫不生涩。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弦音动人,笛声悠扬,高山伴流水,好似已磨合了好几年的搭档。 这场雨一直没停,雨下一整晚,是夜,仍有音符跳动,余音绕梁。两人交流间换了一首又一首歌曲,时而你吹笛我抚琴,时而又你抚琴我吹笛,乐在其间不思蜀。夜很深了才互道晚安入睡。 第三天,雨还在下,只是从暴雨褪成了绵绵细雨。 风起云涌 第八章 万里传像承衣钵 “有伞么?我真的该回去,这雨不会再大了吧?”苏紫绮站在屋檐下戳了戳手,蹦了两下。 “咯,给你。”陈倾尘递过一把油纸伞,“路上小心,看着路走稳点,雨天路滑。” “好啦,知道了。”苏紫绮把伞一把抽了过来,“走啦,再见咯。” 陈倾尘微笑着挥了挥手,目送着苏紫绮离去。 苏紫绮走了几步,回过头,也挥了下手:“下山后记得找我哦。”嘴角上扬,笑靥如花。然后加快脚步朝山下走去了。 陈倾尘目视这她的背影慢慢变小,直到消失在视野里,仍呆呆得站在原地。 屋檐下那人还在发呆,忘了这已经是第四天没晨练了,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 陈倾尘在屋檐下站立了许久,突然就进屋收拾起行李了,虽然还有半年才要下山,这会他就在想做好准备了,想着要带哪些东西下去,哪些东西可以拿去跟她分享。以便等时候时间一到,知会师父后立马下山。 陈倾尘跑进跑出,拿了这个又想拿那个,拿了那个又拿不动这个,打包了又拆开掏出来,不停的折腾中,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当夜陈倾尘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一直没睡着,夜间爬起来了好几次,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于是便走出宫殿,到宫后的高处静静地望着天空,任由冰凉的夜风袭过。忽觉夜空中那个红色的行星今夜特别闪亮,守在心宿旁边红得渗人。不由得眼皮跳了跳,心中隐隐作痛。 突然,一道蓝光划过了夜空,射入宫殿中。陈倾尘赶紧跟了上去,只听得“乓”的一声响,一颗蓝色的珠子砸在了窥世镜上面。原来是一个凝像珠! 陈倾尘马上走上前去,将灵气注凝像珠。天尊的身影便浮现了出来,面色坚毅又带着祥和和落寞。 画面中的天尊嘴唇动了起来,其他地方则平静无波,一副恬淡的模样:“倾尘,当你看到这个的时候,为师已经要离开一段时间了。你还没到下山历练的时候,很多事情还没有经历过。许多东西本来是要等你历练回来,现在已经来不及教授予你,只能靠你以后自行领会了。“ 突然天尊脸色变得严肃:“陈倾尘,跪下!”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陈倾尘一愣,还是顺从地跪了下来。 天尊顿了顿,似是知道陈倾尘会有这样的反应,一会又接着往下说:“陈倾尘,今日寡人传位于你!”说话间凝像珠突兀地爆裂开来,里面飘出一个天蓝色云朵状的物件,看不出是何材质,晃悠悠地飞到天尊幻化的影像手中。凝像珠中间放入物品后取出,这个珠子就不能再用了,随灵气消散完,其中的影像也就再看不到了。天尊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双手一同捏住这一朵小云。将其在腰部高的地方郑重地向前递出。 陈倾尘会意,伸出双手,恭敬地接了下来。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青云宫第二十七代宫主,同时也是守护天下苍生的天尊。务必尽到自己的职责,守护好这个人间,将青云宫和我们的使命继续传承下去。” 陈倾尘将青云捧过头顶,俯身跪下三个响头:“是。谨遵师命!” ”和巨蛟一战,寡人没想到只能用自己作为代价来消灭它,当你实力还没达到足够的境界,不要妄想着去找为师。为师要先行一步了,保重,勿念。”天尊平淡地说出这些话,形容相貌与往昔并无不同。 “我,寡人我才不会想你这个破老头呢。”陈倾尘心中暗暗伤感,故作淡然。 “另外我离去之前将夺天剑甩入一个偏僻之处,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驾驭他,勉强使用只能适得其反,等你突破元婴期,自会感知到它的存在。”说完,天尊伸出右手剑指一个淡蓝色的小点飞出,飞去了陈倾尘的脑门,那是被封印起来的一些意识,只有满足一定的条件才能感知到里面的内容。 “青云宫总共有四把天剑,”天尊继续说下去,“分别是破天,夺天,断天,战天剑,其他三把被先代祖师分别用于封印三只上古凶兽于三处地点,如果你以后有需要用到,必须权衡好利弊再决定是否取用。另外还有一把传说中的铸天剑,相传是开山祖师在青云山中发现的,那四把天其实只是仿造铸天剑而生的,据传这铸天剑有开天辟地之能。因其威力过大,又被祖师封存在了山中,无人知晓。青云宫之所以世代驻守此地,就是为了避免此剑落入心术不正歹人之手。此事关乎天下苍生,切不可大意。” “另外,你手上的青云剑和另外一把紫霄剑其实原是打开四把天剑的钥匙,因天剑被取用了三把,这两支钥匙也没再使用了,所以被铸成两把剑。而这两把剑一旦以特殊的方式聚在一起,便能寻到四把天剑,不论用剑之人实力如何。切记此二剑亦不可同时落入贼人之手。”说罢,天尊的身影便开始像是被风吹动晃了起来,不一会影像便淡了下去,消失在天地间。 陈倾尘有点落寞地*着青云剑的剑身,念叨着:“青云,紫霄,天剑?”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浓烈,师父说离开一段时间,那是去了哪呢?师父在北海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行,我得看看!”陈倾尘转头看向窥世镜,一脸坚毅。 窥世镜一般在注入灵气后,可以看到大陆大部分地方正在发生的事,要想看到之前发生的,则需要数十倍的消耗才能实现。如果说以陈倾尘现在的实力为一,他想要使用窥世镜则至少要有几十倍的难度,想用窥世镜看到之前发生过的事则是他现在的实力千倍以上的难度了。 以陈倾尘现在的实力要开启窥世镜,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是他迫切想要了解真相。他想起来曾经看过一本书上写着一种“血引”之术,以自身精血激发潜力,可以在短时间将实力提升很多,不过是会虚脱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长到可能需要数十年,具体要看有没好东西来修复了,想来慢慢再恢复过来就好了,反正青云宫不缺天材地宝。 风起云涌 第九章 北海之滨战魔蛟 下定决心,陈倾尘便走进书阁将那本书找了出来,仔细修炼了起来。“血引之术,有夺天改命之效,故而其需要承担的疼痛非常人不能忍。而后的实力空虚状态,会持续很长时间,因个人体质和恢复用品不同。若非生死攸关,切不可随意使用!”书上如此描述。陈倾尘十多年如一日的修炼有了非同一般的毅力,烈焰寒雪都没停歇过的修炼,早已造就了他不惧疼痛的韧性。 两个时辰过后,天色蒙蒙亮,陈倾尘已经将血引之术学会了。于是他毅然决然地走到窥世镜前,将自身精血全汇向左手掌心,右手成剑指,划出一道剑气划破了左手,鲜血喷涌而出。用元气将其汇聚身前,化作一道红光,被陈倾尘吸在手心,注入到窥世镜。 因为陈倾尘估计提升的实力只够开启一小会,于是他在瞬间爆发,窥世镜中影像一闪而过,被他硬生生记忆了下来。血引之术造成的身体疼痛加上瞬间挤入大脑的大量讯息,将他痛的晕了过去。 睡梦中,陈倾尘又将窥世镜中所见所闻过了一遍。 一望无垠的北海不时激起滔天巨浪,一条白色的巨蛟从水中跃出,时而飞向岸边逃窜人群之上,俯冲而下,叼走三两百姓,时而巨尾一扫,成片成片的房屋成为废墟。巨蛟一路破坏一路不停深入到城镇之中,这是它出海以来入侵的第三十六个城镇了,越来越多的人被夺去性命。 一道蓝光簌簌而至,在巨蛟要张口要向一个小女孩时,将它硕大的头颅击歪一旁,撞倒了路边一座精致的客栈。蓝光击歪巨蛟后,往上绕了半圈,直指巨蛟的方向定住了。一男子立于一把闪着淡蓝色寒光的宝剑之上,悬于空中。宝剑从脚上飞出,一个翻转飞至身前,男子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剑柄,将原本向下的剑身扭转于手齐平,然后指向巨蛟的方向,猛然飞跃而去。白色的长发被风扬起,拖在空中,男子赫然正是刚刚赶到的天尊。 “孽畜,受死吧!”一声大喝,天尊挺剑刺向了巨蛟的左眼,想要趁其还未反应过来,就攻破它的要害之处。破空声在巨蛟耳边响起,“吼……”震耳欲聋的吼声带动空气震动,硬生生将天尊的剑震得略有停滞,当剑尖刺来,巨蛟将头往右一摆,并闭上了眼睛。只听得金属撞击声响起,“矸……”的一声,也是强弩之末的夺天剑刺中了巨蛟的眼皮,只是激起了一个电火花,并没有给巨蛟造成什么伤害。 “哈哈哈,你果然来了。”巨蛟突然口吐人言。 能够说人话的妖兽大都是入虚之上的实力了,加上之前一击并未有半点效果,天尊不得不慎重了起来。 “孽畜,你既然知道寡人会来,还敢在此兴风作浪!”天尊将手中剑平举,指着巨蛟说到。 “我今天就是要引你出来的,干掉你,这世间就没人能阻止我了!”巨蛟张着血盆大口狂妄地吼着。 “你修炼到这般境地实属不易,再有个千百年便可涅槃化龙,你不好好呆在海底修行,竟敢出来行此违背天道之事,岂不是自毁前程,自寻死路?”天尊胸有成竹地说,“还不速速悔改,寡人尚可绕你一命。” “哈哈,哈,本王在海底修炼了多少年才能有所寸进,还是上来吃点人,实力涨的更快。这世道就是弱肉强食,你们人类都是本王的食物,什么叫天道,当哪天这天地间唯我独尊时,本王我就是天道!”巨蛟一副不屑地嗔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一副慈悲为怀、心怀天下的模样,真是天真哈哈,废话少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言未毕,巨蛟盘着的身体突然弹开,硕大的头瞬间冲向了天尊,张大的大嘴中刀刃般的牙齿还染着血水,一口咬向天尊。 天尊神色从容地躲开,巨蛟一口咬到了后面的一处房屋,将那屋前厚实的木门叼在了嘴里。巨蛟一击不中,有点恼怒,把头一甩,“呸”的一声,口中的木门迅速被甩向天尊,紧接着口中吐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跟上了木门。木门整个瞬间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去势之处将天尊的退路封的死死的。天尊见状,将手中夺天剑竖立身前,双手紧握剑柄,护体罡气注入其中。蓝色的火焰整个冲过天尊身旁,被割分成两道,砸在了天尊身后的湖中,湖中的水瞬间被蒸腾了近半,火势才消去,水中飘着的建筑和各种生物的残骸被击的四处飞散。 天尊见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将其消灭的,于是有心将它引至海边,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知在他们这个实力,一招一式对于普通人都是灭顶之灾。天尊且战且退,像是在一路逃散,还故意被烧着了些许发丝和衣角,于是巨蛟一路追的更欢了。飞行数里地,两者终于到达北海之滨,见四下无人,天尊飞落在地,转身双手将剑指向天空,脚下发力接触地面的反作用力,整个人挺着剑飞跃而上,飞到三四百米的高度,在空中掉转过来,大喝一声“夺天造化”。剑尖直指巨蛟两眼之间,人和剑呈一条线,似乎融为一体,像是一支高速射出的箭冲上巨蛟。 巨蛟原是见天尊一路溃退,心中大意,并未有多少防范,直至剑光已到面前,才觉察到那庞大浩瀚的元气,猝不及防,只能将前肢挡在头前。“咔嚓”,巨蛟的左臂立马耷拉了下来,只有皮和筋还些许连着,就连脸上都是鲜血淋淋,被剑气破了相。巨蛟疼的掉落在地,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以巨蛟为圆心,剑气扫到的地方,地面都陷下去了十多米,到处沟壑纵横,可见这一击之威力。 “孽畜,你可愿立下血誓永不为祸人间,然后马上滚回海里去,寡人可不伤你性命。”天尊用剑指着巨蛟的头顶说道。巨蛟挣扎着想要爬起,尝试了几次,由于没了一只前肢,无法站立起来,又倒下来了。 风起云涌 第十章 新仇旧账斗正酣 “吼隆……”它不甘心地吼叫着,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天尊有如此的实力,自己竟然撑不住一击。巨蛟懊恼地咬住了自己断裂的左手,摆了几下头,将其完全扯下,然后竟把它三五下咬碎吞了下去。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断面处,不一会伤口便止住了流血。然后巨蛟抬起了头,仰天长啸。 平静的海面突然冲起一道水柱,一条比之前的巨蛟小了无数倍的金色小龙飞了出来,在水柱之顶盘了两圈,面向天尊:“陆星河,三十多年不见,你这实力进展不少啊。” 天尊,也就是陆星河,剑头依旧指着地上的巨蛟,转头看向空中:“敖鑫?你竟然还活着?” 小金龙身形开始模糊,耀眼的金光闪过,化为一个一身金色长袍的男子,男子面色如玉,剑眉星目,俊俏无比,身材伟岸,衣下的肌肉似是蕴含着无限能量的爆炸力,金色的长发垂至脚踝,所谓人中龙凤的样貌估摸就是如此吧。 “哈哈,你这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天尊,竟然还记得小龙我,我真是倍感荣幸啊。”敖鑫调侃到,说完俊逸的脸上马上就变了一副表情,怒目直视陆星河,“当年,你把我打的垂死,又要让我自生自灭,你这是在侮辱我么?” “你既然没死,还敢出来?” “当年多亏了大白救了我,今天你又把大白打成重伤,新仇旧账,我现在一同向你讨来。大白,你先回去吧,这个仇,我会帮你报的。” 地上的巨蛟闻言,点了点头,缓缓飞起,晃晃悠悠地飞入海中,水花落下之后,海面又恢复了平静。天尊静静地看着,任由它离开,不做阻拦。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对手是空中那个敖鑫,当年与他一战那是相当艰难才侥幸取胜,如今两人估计也难分上下。 “三十年前,寡人把你打败,今天,寡人依旧可以将你消灭。” “三十年,你提升了不少,这三十年我也不是在吃素的,是骡子是马,战过再说。” 说话间,敖鑫双手呈握状提于胸前,一柄金色的长枪显现而出。一句话刚落下,便提枪飞跃而出,向着陆星河刺去。 陆星河也不示弱,虽然心中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却不能露怯,一旦自己不敌,这大陆估计就真的没人能阻止敖鑫他们胡作非为了。挺身从岸边跳到海边的礁石上,撑开护体罡气,准备硬接这一招。两人都准备一开始就硬碰硬,以探明彼此的实力。 金色长枪转瞬便至陆星河眼前,陆星河将夺天剑挺出,架住了长枪。敖鑫冲刺而来的劲道将陆星河推得一路后退,身体成四十五度角后倾,海边坚硬的岩石也被一步步踏出了一个个脚印。冲撞的气流将礁石旁的海水击起五六米高度,溅飞在这一片礁石群。 连退了七八步,在脚下这块礁石的边缘,才勘勘定住。于是一人在上一人在下,僵持在礁石上,只有滔天的真气不停的迸发,你来我往中气流将底下的海水完全推得一干二净,水退下后泥浆也被推开,其中的螃蟹、跳鱼等都被磨成了酱。礁石开始开裂,只有陆星河脚下站立的一小块还单独地竖立在那。 持续了一段时间,两人之间真气可谓是平分秋色,谁也没办法单靠真气压制对方。终于脚下仅存的石棍也开始摇摇晃晃出现裂痕,陆星河赶紧将手中剑稍稍往回一收,以腾出空间来,脚下蓦地发力向旁边另外一块礁石跳去。 敖鑫去势未收,长枪迸发出一道金光将地面击穿一个十来米的深坑,已经流回来的海水迅速地涌去坑里,形成了一个漩涡。敖鑫将长枪在漩涡中心一点,借助气旋的力量反弹而回,一个翻身站定在另一块礁石上。 “哈哈,所谓的天尊也不过如此嘛。”敖鑫大笑道,“我还没拿出一半的实力呢。” “不好意思,我才拿出了三层实力。” “那你就拿出全力来吧。”敖鑫不屑道。 陆星河不再多话,仗剑飞去,临近敖鑫身前,猛地一辉剑,“接招!”在之前说话期间,陆星河已经默默蓄力,这一剑挥出,力道十足。敖鑫将长枪一撇,想要抵挡,不料枪上传来的力道竟然这么大,手中金色长枪差点就脱手了。 “呵呵,有点意思,我也要来了。”借助抵挡挥剑力道飞出一段距离后的敖鑫不甘示弱,立马杀了回来。 两人你来我往之间打了不下五百个回合,还是难分伯仲,一方是守护神州大陆的天尊,代表了人间正义的典范,一方是修行数千载的金龙,可谓万千灵兽凶兽的佼佼者。两个都是已经进入化神境很多年的存在,一时间谁也无法奈何谁。 其实除了主流的修炼境界,还有其他体系的修行等级划分,不一定都是按人类最多修仙者的那种等级。比如龙族就有自己的成长体系,龙族本身就是所有生物中属于最强的种族之一,天生就有很强的实力,一出生过了虚弱期,马上就有相当于人类金丹期的实力了,前期实力飞升的也特快,十来岁就可以完成相当于人类元婴期的修炼达到元神修行阶段。龙族之类的百兽在肉体修炼上速度比人类快太多了,然而进入元神的修炼阶段速度就变得缓慢了,可能几百年才上一层实力,人类在精神上的修行却是得天独厚的,遥遥领先于天地万物。此时的敖鑫实力就应该是相当于人类化神期的境界。 “看来并不拿出点真本事,还真难击败你这高高在上的天尊。”两人打过数百回合,各自停下在一块礁石上,都微微喘着气,敖鑫说着,准备出大招了。只见他将长枪插入礁石上,仰起头,双手摊开,手心向上,两手缓缓地举起。水面上两边各窜起三条水柱,水柱升到三十多米的高度,化形成了六条巨大的水龙,水面之处才只出来到前爪的位置。巨龙继续向上升起,敖鑫将双手向前一挥,六条巨龙先后扑向了陆星河,使得陆星河首尾不得相顾,陆星河凭借着强大的神识和敏锐的洞察力,左闪右避,却还是有些狼狈。 风起云涌 第十一章 陈年往事难封情 躲了一会,陆星河干脆知道不能这样耗下去,否则自己的消耗肯定要比对方大很多。于是也不再闪避,一跃而起升入空中,“尘归尘,土归土,万道俱静!”陆星河口中念到,双手在*迅速结了个印,调动了个可以将周围幻化之物回归本质的阵法。随着陆星河双手下压,六条在空中翻滚的水龙瞬间化为了一滩滩水团,随后落下回到海里,像是砸下一场暴雨。 “有两下子。” “你也不赖,当年才只能召唤两条水龙,如今不仅数量变多了,体积也大了不少啊。” “以你我之境界,世间已难有敌手,难得能有人可以平辈而论,我还真不忍心失去你这个对手,但是新仇旧恨,今日你我必须决出个胜负。” “既然你不思悔改,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再杀你一次了。” 这边还貌似老朋友般在谈笑间,两人就不约而同都出手了。霎时间,礁石崩裂,海水倒流,打的昏天暗地不可开交。 “吼~”打着打着,敖鑫突然就变回原型,一条灵活的小金龙上下乱窜。金龙是龙族各种龙类体形最小的一支,成年的金龙也不过两三米长,人类大腿粗细,但是它的原体十分坚硬,即便被夺天剑砍到身上也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陆星河见普通的攻击对它并没有效果,只得再次人剑合一,使出了“夺天造化”剑诀,剑锋凝聚了人体接近全部的元气,锋利无比,第一下便在金龙的尾部砍下了一道伤痕,金色的血液抛洒大海。 敖鑫见状,不再敢硬抗剑芒,在空中迅速摆头向后游去,隔开一段距离,便开始不停地从口中,从两角喷射电光,想要麻痹住对方。电光速度非常快,躲闪间陆星河还是有被波及到,幸而马上就将电导入到手中夺天剑中,差点没失去行动力。 手中剑里电流攒动,陆星河突然想到了击败敖鑫的方法,于是不再闪避,但也不特意被击中,只是陆陆续续被电到几次,假装被电的略有迟钝,实则将电力偷偷导入到夺天剑。手里的夺天剑积累了足够的电力,陆星河双手将其举过头顶,默念青云决心法。头上突然灵气爆增,成一个气旋绕着夺天剑的剑身旋转着,边转边有源源不断的能量迅速地流入到夺天剑里。 剑尖紫光闪烁,青云阵上的紫色阵法能量向夺天剑聚集,这是青云决第九层心法中的一套功法,通过用足够集中的能量以天剑作为导引可以调用到万里之遥的青云阵法里的能量。以陆星河的能力和目前所聚集的能量只能调用到其中一色的阵法力量。但就这一色的能量也是非常浩大的,足够毁山灭海了。原来苏紫绮进入青云阵时正巧紫色阵法内的能量都调走了,所以才能毫发无损那么快地通过,至于她为什么都能走到紫色的阵法则是她本身的原因,只是目前陈倾尘还不知晓。 浩瀚的能量迅速在剑尖聚集,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直接汇成一点,耀眼的紫光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金龙感觉到了这股能量的恐怖,立马掉头想要逃离。“受死吧!”陆星河一声大喝,夺天剑向前一挥,紫光簌地飞出,像离弦的箭划过空中。敖鑫化成一道金光向海的深处远遁,身后紫色的箭紧追不舍,金龙的速度跟几乎可以赶上电光,但无奈海底有许多岩石阻挡,他必须绕过去或者改道而行,而紫光则一路无坚不摧,直接穿透而过,每次只是略微黯淡了一些些。速度此消彼长之间,紫光终于刚上了敖鑫。敖鑫见避无可避,只能将全部元气集中身前,迎上了紫光,仅仅只是延缓了紫光前进的速度,能量并无衰减多少。金龙呈竖立状,两只前肢交叉护在*。终于庞大能量束撞上了敖鑫的身体,在它的身上爆裂开来。亏得金龙的身体无敌坚硬,并没有什么体表上的大伤,然而体内五脏六腑都被震的错位了,敖鑫彻底虚脱了。 陆星河在发出招式后,稍作调息,便一路跟了上来。目睹了紫光将敖鑫炸的再无反手之力,将剑一挥想要把他直接毙命了。“呕……”金龙张大嘴,一颗带着血水的金色珠子喷吐而出,在身前爆裂,产生的水波将敖鑫向后一推,勘勘躲过了这一击。只见这颗龙珠碎裂后化成无数金光,向敖鑫聚集而去,融入体内。霎时间,敖鑫又恢复了精神。 “等等!你不能杀我,除非你再也不想见到你的耿大小姐了。” “你?你把她怎么了?” “哈哈,来,我来你去见她。”敖鑫说着慢悠悠地游上了水面,向海中一座小岛飞去,陆星河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紧随而上。“逼得我用掉了本命龙珠,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敖鑫边飞着边咬牙切齿地想着。 临近海岛,敖鑫率先飞了过去,跑进一个洞穴,一眨眼功夫又飞了出来,手中拽着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妇人。 敖鑫拽过老妇人,右手化为龙爪,扣在女人的脖子上,一同面朝着陆星河:“你还认得她么?” “耿,耿师妹?”虽然一别已经七十八年三个月十七天,妇人因为本身并没有多少修行等级,容颜已经老去,只有依稀当年的轮廓,陆星河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他天天惦记都的人,“你怎么被抓到这来了?”他本想叫去她的名字,想来她已不是当初跟他一起的人儿了,所以只用了相识之人间通用的称呼。 “星河,你还是跟当年一个模样,不过就是头发变白了。而我,我已经老得不像样了。”耿师妹虚弱地说着,一来她年事已高,二来被困孤岛,已没多少体力了,迷迷糊糊中似乎回到了八十多年前那段一同仗剑江湖的青葱岁月。 “敖鑫,你竟然如此龌龊卑鄙,这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战斗,你好意思把一个女人扯进来么?”陆星河怒目而斥。 风起云涌 第十二章 移形换影天尊殁 “卑鄙?什么叫卑鄙?你借助外力才打败了我,你不卑鄙么?这世间不过成王败寇而已,赢的人功成名就,输的人身败名裂。” “你,你想怎样,你先放了她,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一向淡定的天尊,涉及到眼前这个虽已无当初美貌的女子,还是慌乱了阵脚。 “哈哈,都说我们龙族有逆鳞,你这个曾经的耿师妹耿大小姐,如今的余夫人依旧仍是你这个天尊的逆鳞哈。”敖鑫得意地说着,对于抓住了陆星河这个唯一的把柄感到十分得瑟。甚至于抓了天尊的传人都不会有这般效果,因为修真者的寿命随着修行等级的提升会增加许多,再多花个几十年培养一个接班人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你到底想怎么样?”陆星河的心思暴露,只得认命,想要服从敖鑫的要求以保全耿师妹。 “很简单,一命换一命,只要你在我面前自裁,我定不会伤她性命。”说着敖鑫就立下了一个血誓,血誓是这个世间最高的誓言,相传只要立下了就会受到天道的制约,一旦违背就会收到世间最痛苦的天谴。 “星河,哦,不,陆师兄,你不用管我,反正我已经一把年纪,时日不多了,你就放手把他消灭了就好。”老妇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毕竟你我当年终究没有在一起,不值得你再为我做什么。” “好,我答应你!”陆星河斩钉截铁,“另外,我死之后,你可以去侵占这个神州大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伤人性命。” “呵呵,好啊,真不妄百姓们叫你一声天尊,死到临头还心心念念你的天下苍生。”敖鑫胜券在握的表情,反正到时候占领了整个大陆,就有各种资源取用不尽,不一定需要伤害人命,“答应你也无妨,你还有什么遗言一并说了吧。” “没有了,既然你已立血誓,我也就可以放心地走了。”陆星河下定决心了,便将夺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陆星河!你当年为了你的天下苍生离我而去,现在你又怎么可以弃他们不顾,你给我住手!”苍老而疲惫的声音竭斯底里。 “其实,当年我离开你并非为了天下苍生,而是为了你。煊儿,请你原谅我。”陆星河叹了一口气,吐出了埋藏心底这么多年的秘密,叫出了当年口中、心中最美的名字。 “不!星河,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我不许你死,天下苍生也不许你死。”耿煊挣扎着想要突破束缚跑到陆星河那边去,奈何实力相去甚远,难以动弹分毫。 “余夫人,您不要乱动哦,我可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更何况如今您这幅模样,也就眼前这个二货才想要怜惜了吧。”敖鑫调侃到。 “天下苍生?寡人曾说过要用一生护你一世周全!”陆星河毅然决然,“既然敖鑫拿你要挟我,如今寡人更不可能让你因为我而死。” “这浩浩江山对于我来说,不如你的一丝一毫重要。”陆星河说着,便缓缓往地面下落,手中剑依旧不离脖子。 “好了,既然叙旧完毕,你可以去了。”敖鑫露出了他那可以迷倒万千少女的微笑,已经是稳操胜券了。 陆星河缓缓往地面下落着,谁也不曾注意到此时他的左手捏着两颗珠子,正偷偷给它们注入真气。 夺天剑剑身倒映着海水,闪着粼粼的寒光。一路下降,剑刃一寸不离脖子处。“煊儿,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寡人不能继续护你一世周全,余生还请你自己多保重。我一生向来以大局为重,临了,请允许我任性这一次。” “不要!”耿煊老泪纵横,心脾俱裂。眼前似乎闪现出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从歹人手中救下才七岁大的自己时的场景。 脚刚着地,陆星河便右手一挥剑,却不是抹向自己的脖子,而是将手中剑向右上方远远甩走,不见所踪。同时另一只手弹出两颗珠子,其中一颗凝像珠往东南方向飞去,显然就是飞入青云宫的那颗。另一颗向西边飞去,可以看出是一颗凝音珠,只是陈倾尘看不到、没听到的是这珠子的内容只有一句话:“余明阳,耿师妹在吉元城出发往北海东北方五十里处的岛上,速来相救!” “你,你要干嘛?”敖鑫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感到不安,紧张道,“你别乱来,不然我就杀了这个你一生唯一爱的女人。”但是情况未明,他又不敢直接动手,怕失去手中的筹码就难逃一死,只得架着耿煊不停后退。 “不可以!住手,你会魂飞魄灭的。”耿煊看出了陆星河的意图,赶紧吼到,想出言制止他。 陆星河已然下定决定,仍旧坚定地展开着双手,身上真气暴动,一股强大的元神之力奔涌而出。 霎时间,风云突变,天空中聚集起一大片的乌云,只有陆星河头顶正上方的云层开了一个洞,夺目的金光照射而下,将陆星河照耀得金光闪闪,比敖鑫龙形状态还要金灿灿。 “移形换影!”陆星河一声大喝,霎时间周围空气一阵阵抽动,眼瞅着陆星河身形飞速变得模糊,不一会原本陆星河所在之地变成了耿煊晕倒在那儿。紧接着敖鑫所在的空中发生了一阵大爆炸,点点火光在空中亮起又黯滅。 移形换影是一门强大但并不高深的秘术,原理很简单,只是需要的能力和代价太大。通过移形换影可以将物品的位置瞬间转移到另一个地方,需要消耗非常多的神识牢记住物品之间的原子组成和排列,用神识和真气将每一个原子都包裹住,然后再瞬间将其打散,按照神识的指引用元气将其推送到目标位置重新构成。如果是要转移活的生物体,因为需要保留生物体的意识,需要消耗的元神之力更是天文数字。只有玄升期以上的修士才能使用,至于转移活体,化神期修士也不过能转移一个修为不太高的人,因为被转移的人修为越高,维持目标的元神则需要施法者消耗更多的神识。而元神的损耗,是很难恢复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有人用这秘术的。 风起云涌 第十三章 青云山遁入青云 以陆星河化神七层的修为,转移一个人已经会损耗自身大半的神识之力,那么就再无一战之力,两人都要亡命于敖鑫之手,然后就没人能阻止他肆虐天下了,所以他只能想拼尽自己与其同归于尽。于是陆星河耗尽元神强行转移了耿煊的身体和元神以及自己的身体,因为拼却了自身元神不要,所以还是可以做到的。耿煊经过移形换影的转移,元神尚未安稳,一落地便晕了过去。陆星河分出的一缕元神在自己的身体转移到敖鑫身旁时,直接引爆了体内所有的真气,用自爆来阻止敖鑫。这么做的代价不仅是自己的身死,而且元神消耗一干二净,终将消散于天地间,魂飞魄散,再无法进入轮回。这是他要同时保全芸芸众生和心中所爱之人做出的选择。 真气爆炸产生的亮光和空气的动荡迅速地消散而去,四围归于寂静,只有一圈圈的水波还在荡漾着,除了地上还躺着一个老妇人,没有人会知道这儿曾经发生过的一场撼天动地的大战。乌云渐渐散开,阳光一缕缕地从缝隙中挤了出来,水面上的波纹被照得波光粼粼,似乎要记录下这悲天悯人的一幕。 窥世镜中的光亮闪动地飞快,看到的场景飞速地挤入陈倾尘的脑海之中,所有的讯息激烈地碰撞了起来。 当时陈倾尘看到了这一幕,才知道再也见不到师尊了,浓烈的悲伤涌上来,加上元气耗尽和意识挤压,深入了昏迷之中。所以此刻外界惊天动地的变化,他都完全感知不到了。 陈倾尘躺在地上,而旁边的窥世镜此时正在疯狂地聚集周围的灵气,整座青云山上灵气沸腾,从山的各处升腾而出,统统争先恐后地汇入到窥世镜。窥世镜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窝,旋窝周围是不断涌入的灵气,而旋窝的中间却是有一缕精粹的灵气流出,像一根细细的丝线导入到陈倾尘的丹田之中,正偷偷地改变着陈倾尘的身体。 随着灵气的抽离,整座青云山开始震动了起来,山上的小动物纷纷跑下山,林间的鸟儿全都飞上空中。山间的青云也在逐渐向山体靠拢,慢慢地都依附在山体上,像是给大山穿上了一件青衣,整座大山变成了通体的青色,再看不到山上的树木花草、岩土溪流。 “吱吱吱……”小白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拽着陈倾尘的衣角,想把他叫醒。见陈倾尘毫无反应,朝着门外又吱了几声,然后跳上了陈倾尘的胸膛,在他脸上扒拉起来。“汪汪……”小黑飞奔了进来,咬住陈倾尘的裤腿,拼命想把他拽走,然后却纹丝不动。令人惊奇的是,陈倾尘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窥世镜的灵气还在不停的导入,不一会陈倾尘便变成了一个两百五六十斤的胖子。陈倾尘身高原本就只有不到一米七的样子,现在膨胀起来,整个人就变得跟个球似的。于是小黑再多的努力也只是徒劳。 一旁小白急红了眼,跳到陈倾尘脸上,一顿乱踩,然而陈倾尘此时就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了下来。体内的氧气供应全靠窥世镜注入的灵气,就如同还在腹中的胎儿跟脐带一样的状态。 “轰隆隆……”,“咯嘎嘎……”,“喀哧哧……”,“哗啦啦……”山体之间不停的震动,岩石摩擦、树木倒塌、流水倾泻,各种奇怪的声响响起,整座山摇摇欲坠的感觉。然而青云宫依旧坚挺地伫立着,没有一砖一瓦受到损害,只是在不停地晃动。 大殿之中的阵眼风铃疯狂的响动,七色七种大小的铃铛相互碰撞,“叮铃铃”的声音越发刺耳。“快跑……快跑”小绿在殿中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飞乱舞。 山腰间的阵法同时被启动,七彩光芒直通天际,像一条绚丽的彩虹。山下的人听闻山中的动静,都已经在撤离。彩虹的出现,引发了各方势力都赶来打探究竟。 “怎么啦,怎么啦?”山脚下的百姓顿时陷入了恐慌之中。 “这是地震了么?快跑啊,大家。” “这地怎么一直上下震个不停啊。” “你看,你快看,山上的动物都跑下来了。”人们纷纷看向青云山,只见山间的动物一涌而下,如同泻阀的洪水奔流而下,“咱们也快点跑吧。” 天色才蒙蒙亮,山周围的各个村庄都沸腾了起来。灯火通明,照亮了整个夜空。百姓四散奔逃,就连圈里的鸡鸭猪羊都拼了命跑出圈栏。四下里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让人不禁心悸,多年后回想起来也是一生中历经的一件大事。 整个山体不停地震动,带动了周边地面也在震动,但是一直持续了半夜,直到天亮,并没有什么建筑物遭到损坏,更没什么平民甚至一只家禽走兽受到伤害。大地只是不停地动,仿佛要从其中抽离什么东西一般。 世间百姓只知道青云山是座大山,至于上面的宫殿、阵法等则无从知晓,只道是自然灾害,地动山摇。 “原来青云山有这么高啊!”太阳已经升起,这时人们可以看清楚周围的景象,山脚下的人们这才发现青云山在那青云之上还有很高很高的山体,此时被青云紧紧实实地包裹在里面。青云裹住的山体就想一支锋利的青色宝剑直插云天,整个山体的角度接近九十度向上,只是微微有些向中倾斜。普通人肉眼无法所及之处,快到山顶的地方,倾斜角度渐大,聚拢在一座宫殿,此时耀眼的光芒依旧笔直地射向天空,如同仙剑吐芒,气势云天。 百里之外,另一座大山上,站立着一队人马正眺望着青云山的方向,为首的一人,锦衣玉裘,气度非凡。 “殿下,这青云山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有什么变故?”身后一个身披铠甲的将军发问到。 “殿下,或许我们的机会来了。”另一个谋士模样的男子抚着自己的山羊须缓缓说到。 风起云涌 第十四章 一山激起千层浪 “御风,你先带一队探马过去打探下,有什么情况详细禀来。我们先静观其变。”为首的男子从容不迫地吩咐到。 “是!”秦御风接过下属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手中戟向前一挥,率先跑下山去,山腰间等待的军马之中分出了一支,紧随其后,驰骋而下。 另外几处远方也在发生着类似的事。霎时间,百姓奔逃的途中出现了一支支逆行的军马,向着青云山方向快速奔驰而去。 过了一时半刻,山脚下周围围上了不计其数的人马,打着各种不同的旗号。 “李将军,别来无恙啊,眼前这景象,不知您怎么看?” “看什么看,当然是用眼睛看,你这不废话么?”被称作李将军的粗狂大汉瞥了一眼跟自己说话的人,“上次没打够,你皮又痒了是么?” ”岂敢,岂敢。李将军勇武无比,鄙人自愧不敌李将军,上次能打个平手实属侥幸…”一言未毕。 李将军便急急忙忙地插了嘴:“什么平手,上次要不是因为大爷我拉肚子,两刀就把你结果了。你不服?不服就再来打一架!”李将军十分不忿。 “好了好了,算你赢了好么?不跟你这个莽夫争论了,你我这次都是带着任务过来的,正事要紧。你看怎么去探查这青云山?”那人生怕会打起来,赶忙岔开话题。 “报……”一声大呼从远到近,一个兵士踉踉跄跄地跑来,“报告将军,青,青云山,不,不见了……”兵士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 “什么,什么不见了,这山明明不是在这里么,你胡说什么?”暴躁的李将军双目一瞪,抽出腰间的马鞭作势要去打这个兵士,只觉得手下如此慌张,给自己在老对头面前丢脸了。 “将,将军,青云山的确是,是不见了。”士兵慌忙解释着,“那个山看过去青色的那一大片,走进去却只是茫茫不见尽头的一眼全都是青色的平地,根本没有山体啊。” “胡说八道!”李将军知道士兵不会骗自己,但还是拉不下面子,继续呵斥着。 “报……禀郭将军,青云山没了,我们的人马进入眼前的青云山,却都只是在一望无际的青色里平地走动,”这边郭将军的手下也回来回禀了,“我们想要深入探查,走没多远,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于是我们相互做好记号,分头寻路。刚好我这边走了出来,但是身后的记号却都不见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找到出路了。” 郭将军沉吟了一会,道:“这事有蹊跷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必须要打探清楚了,我们先靠近点再观察看看是什么情况,好再决定如何处理!”后半句是对李将军说的。 “也只能这样了,先看看。”于是双方人马都继续向前挪近了一段路程,吩咐手下人,“你,先把现在的情况回去跟上头禀报下吧!” 走了一段路,只见通往青云山的各个路口都已经结集了不少人马,这些平日里从属于不同势力的军人,此时却三三两两聚在一块交头接耳,在议论着眼前这一诡异的现象。 此时已距陈倾尘昏迷也有三夜两天了,青云山依旧在震动,或者说应该是青云山周围的大地还有震动,因为此时没有人能确定眼前这座大山是否还存在着了。方圆的百姓已经全都撤离了,只剩下一间间空荡荡的茅草屋。天空中那道七彩的光束相较之前似乎有些暗淡了。 午夜子正,光束骤然消失,大地也停止了震动。山脚下安营扎寨的军士立马回过神来,看上了天空。 只见万米高的山顶有一个个金光闪闪的点顺着山体的横截面滑落下来,金光照亮了山体的青色,在一片青色中隔开一条条金线。金光沿着山体下来,顺着山体横截面的增大也增大,直至下落到两三千米的高度,人们终于看清了,原来那金光竟然是一个个大字。 “天地不法,俱于混沌,自始生道,万方归一。” 这十六个字闪过,天地归于宁静。而这十六个字迅速被记录下来,传递到了大陆的各个势力手中。 不平静的三天终于过去了,天色刚亮人们发现眼前的山体变成了一团巨大的青云一般的物体,厚的地方颜色较浓,薄的地方可以透过对面的光。 而山脚边陆陆续续有之前进去的士兵走了出来,原来青云山真的成了一坨青云了。现在在里面也只是云中漫步一般,虽然视线不太好,但只要认准方向就能走出来,甚至多花点时间穿越过去到另一边也是可以的。 吉元城南,两匹骏马奔驰而至,扬起一路风尘。两匹马上分别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马奔跑的速度很快,但两个男子坐的非常稳当,丝毫没有晃动。 “父亲,这边便是元吉城,马上就要到母亲那了,咱们加快速度到海边然后御剑过去吧?”左边的男子向右边的询问到。 “嗯。”右边男子淡漠地点了下头。 原来这两个目测年岁相差无力的男子竟是余明阳父子。 右边余明阳已有一百四五十岁,在他玄升期九层的实力作用下,并不显得苍老,看上去比他的修侣耿煊年轻太多了。 左边看过去就比余明阳小上两三岁的男子,正是余明阳与耿煊的长子,余如风,现年七十六岁,已达玄升期三层实力。 说话间,一只如电光般闪至的灰隼,飞到了余明阳身右侧,一个急刹悬停,然后落在了大马的额头上。大马“吁”的一声,马首稍稍扬起,前蹄抬起些许,止住了脚步,左边的马见状也停了下来。 余明阳曲伸出左臂,灰隼扑腾了两下翅膀,跃到他的左前臂上。余明阳将右手伸向灰隼,面相凶残的灰隼乖巧地抬起了那只脚上绑着小信笺的爪子。余明阳将信笺取下,左臂微微提起,灰隼腾空而起,迅速地飞离了。 余明阳将卷着的纸条展开,只见里面描述了青云山的异状。快速地看完了信中内容,余明阳转头对儿子说到:“走,找个客栈,开间房,我们要部署一下接下来的行动了。或许这就是我们余家光宗耀祖千载难逢的机遇来了!” 风起云涌 第十五章 年华流逝容颜衰 “父亲?”余如风紧张道,“可是,母亲现在还生死未明,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把她找回来?”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作为一族之长在家族里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一旦他决定的事,没人敢违逆,但是心中又放心不下母亲,只得弱弱地道出心中的顾虑。 “风儿啊,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凡事都应该以家族为重,你娘现在对家族已无多少助益了,先把家族的事部署下来,再慢慢找回也无妨。”余明阳一副语重心长地教导到。 “可是,母亲,她……”余如风还是不愿放弃,“她只身一人外出,已有两个多月没有音信了。” “你娘她跟陆星河待一起能有什么意外!”余明阳愤愤地说到,虽然他心底已经不在乎这个女人,但感觉自己的东西被人占用了,还是略有不忿,“一大把年纪还乱跑,说什么要到处看看世界那么大,你娘现在这模样还有谁会觊觎她?要有意外早就发生了,我们早点晚点过去也只是给你娘收尸罢了。当年陆星河把你娘当宝贝似的,不会让她收到伤害的。”说罢,恶狠狠地一挥袖,策马扬鞭跑向了城中最大的客栈。 “爹!”余如风赶忙跟上,在后面喊到,““要不您去做部署,我自己先过去接娘吧?” “吁……”余明阳勒住马缰,脸色愤恨得似乎要冒火了,“你他娘的也都七八十岁的人了,还分不清轻重缓急,不就是个老女人,你娘没了就没了!赶紧跟我去把事情安排好了,接下来有的是重要的事让你做。你爹我还没死呢,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余如风感到一阵心寒,但是从小到大都不太敢违背父亲的意思,尤其是在家族利益相关的事情上。于是不再敢说什么了,只得沉默地架马跟上,与余明阳一同进入了这家名为“元吉豪庭”的客栈。 开好了最高档的房间,两人进到房内,余明阳从包裹中取出一个水晶球,往上面注入真气。水晶球中似是有水波荡漾,幻化出一个人影来。“家主,有何吩咐?“水晶球中的人影,恭敬地问到。 余明阳压低声音一会对着水晶球,一会对着余如风,不断的吩咐下去,一条条精心安排的指令通过二人传达下去,在大陆不同地点的余家势力的人员陆陆续续开展起了不同的行动。 “好了,试探的安排已经部署下去了,接下来是什么情况,我们就静观其变了。也许我们余家这么多代人的谋划,今日有望实现了!“余明阳关闭了水晶球,转过头对儿子说到,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父亲,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余如风将一颗凝音珠绑在窗台的灰隼脚上,转头对余明阳说到,“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接母亲了。“ “好的!走吧,正好在接下来的计划里,你娘那边也是重要的一个环节,可不能把她冷落咯!“余明阳似乎想到了自己的计划顺利施行,然后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愉悦的心情彰显在脸上。 得到父亲的许可,余如风迫不及待地策马西安海边飞奔而去,毕竟从小到大自己的娘亲对自己可是关爱有加。余明阳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迅速跟上,心中却是在思忖着见面后要说什么言语,想想自己还要对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妇人还要计较用什么套路,顿觉得一阵恶寒。但还是得压下心中的不快,收拾心情,换上一副激动愉悦的表情。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海边,祭出丹田中的宝剑,纵身而上,稍稍分辨了下方向,便电光火石般飞了过去。片刻中,五十里路已过,一座小岛便出现在了视野内。岛的边缘坐着一个魂不守舍的老妇人在那抱着一颗不知名的大水果在发呆着。 耿煊知道陆星河为了就自己已经孤掷一注,虽然晕过去了,没看到后来发生了什么,但他必然已是凶多吉少。诸多过往的记忆不停地涌上来:“小姑娘,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够再伤害到你了!“当年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仿佛就在昨日,却不想多少年华已如同眼前的海水一般不知奔流到了何处。这几日,有许多次,耿煊曾想着就这么随他而去,但想到陆星河舍弃性命救下了自己,必是不愿自己就这般陨没,又想着还有那个一直深爱自己的丈夫,也不愿就这般离他而去。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老去容颜之后,真正对她还有男女之间的情愫的人也就只有陆星河了,正如敖鑫所言。但她还一直活在余明阳给她编制的梦里,所谓自古深情留不住,从来套路得人心,也许只有更懂得展现出自己的所谓情感和允诺给对方的人才更容易获得佳人的青睐。 余家父子降落在了岛上,甚至来不及将剑收回,便迅速跑向了耿煊,两人都显现出急切而迫不及待的模样,至于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余明阳看着耿煊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强忍着压下心中的嫌弃。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少不了耿家的援助,立马摆上一副关切的模样,急急忙忙地上前,扶住耿煊,询问到:“煊儿,你没事吧?怎么自己跑到这个荒岛上来了,害得为夫我找了一顿好找。”余明阳喋喋不休地唠叨了好长时间,将自己的“关心“体现的淋漓尽致,言语中透露一股邀功的语气,全然不提是陆星河通知自己来找她的。也不等她回答,便盘膝盖而坐,将真气输送给耿煊,助她恢复体力。 余如风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娘,但也不敢道破父亲的实情,只要双亲平安高兴就好,何必去坏了彼此的兴致呢。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余明阳的那些风流韵事,唯独耿煊只道是自己年老色衰无法满足丈夫的正常需求,一切只是逢场作戏,坚定而固执地认为他的心始终还在自己这里。 风起云涌 第十六章 烟消云散的前尘 反观余明阳这边,根本不记得许下的诺言,当初的山盟海誓,当初说好的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真心不移。随着耿煊容貌的老去,反而把她当做了一个累赘。忘了她是为了自己而放弃了一身修为才苍老得这么快的。如今那个没说过一句甜言蜜语的一生只对一人动过关于男女之情的人为了心中挚爱舍弃了性命和职守天下的使命。而这个用花言巧语纵横情海流连花丛赢得昔日美人的人,依旧能让她死心塌地地陪在自己身边,却始终不知他的真心所系。 “星河,你放心,我爱的人和最爱我的人都还一直陪伴着我,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人!“耿煊在心底默念着,抹去眼角已干的泪痕,微微一笑站了起来。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耿煊笑着对丈夫和儿子说到,然后挽住了余明阳的手臂,踏上了他的宝剑,手掌拽的更紧了,生怕这个自己最爱的男人也会离去。 “走,回去我跟你炖些补品恢复下身体。“余明阳的情话向来不用打草稿,脱口就是,毕竟在无数花丛中游荡了百多年了,俊毅的脸上带着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一家子,两柄剑,三个人就这般和气融融地踏上了归途。 与此同时,大陆上诸多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了,已各种不同的方式开始了自己的试探,许多野心或者抱负都蠢蠢欲动,开始暗流涌动。 青色的迷雾依旧弥漫,身处其中伸手不见五指。各方势力在青云山里,确切的说应该是在青云山的旧址里打探了一段时间都陆陆续续地离去了,唯有本地闽国在四大国的默许下派出了人马,将几处通往青云山的必经之路设下了关卡。 距陈倾尘昏迷已然过去了半个月,他依旧不省人事,对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毫无感知。原本身处青云山顶的陈倾尘他们,在青云山化作青云之后,身下没了依托,便在浓稠的青云中慢慢下坠下来。身边的三只动物也都昏睡了过去。 毕竟原本是山体这类的固体化成的,青云十分浓稠,他们在青云之中下落得十分缓慢。一万米的高度掉下来花了半个月时间,辛亏是这么慢才掉下到陆地,要是早些下来,被哪方势力发现了,定会被带回去做研究,或者成为各方人马争夺的战利品。 “噗通“,“噗通“两声,陈倾尘和小黑相继掉落在了地面上。紧接着的却是“啪“,“噼“各一声响起,原来是小白砸在了陈倾尘的脸上,而小绿则掉到了陈倾尘圆鼓鼓的肚皮上。 此时在青云地面正中央的陈倾尘浑然成了一颗大皮球,变胖了一倍,甚至将身上的衣服都撑得裂开来了。要知道习武之人穿的衣服的款式大都比较宽松,材质又比较经得起折腾,然而这都被撑破了,可想而知陈倾尘膨胀成什么样子了。 天际一轮皓月,夜色中,四遭无人,也无任何虫鸣鸟叫,青云腹地一片死寂,只有地上躺着的四个生命体。最先醒转过来的是小黑,虽然下落得冲劲大都被浓稠的青云抵消了,但它和陈倾尘毕竟都是直接摔到地面上的。估计是现在的陈倾尘皮脂厚重了太多,所以摔落在地,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嗷呜~“小黑低嚎了一声,撑起几近散架了的身体,张望了下四周,之间周围尽是一片青幽幽黑漆漆,啥都看不清,只得用鼻子用力嗅了起来。“啊湫,啊~湫“,小黑顿时喷嚏打个不停,原来是周遭青云状的雾气里水汽太重,吸入鼻腔忍不住要打喷嚏。 虽然周围水汽浓郁,小黑终究还是寻着其中的气味找到了陈倾尘所在的位置。低下头用鼻子拱了拱陈倾尘圆滚滚的肚皮,见后者并没有什么反应,又不停地拱,力道逐渐加大。又不舍得一下子用太大的力,因为自己感觉自己已经摔得不轻,又加上陈倾尘肚子鼓的跟皮球似的。唯恐力气用大了,眼前这个球突然就爆开来了。 如此反复尝试了近一刻钟,见对方实在没有反应,只得挪动身体到陈倾尘脸上的小白那儿。伸出湿漉漉的舌头将小白浑身舔了个遍,用此检查了下小白身体并没异常,只是昏迷沉睡过去了,然而舌头的侵袭并没有让它醒来。于是只得狠狠地张大嘴,叼住小白的腰,将其提到悬空,艰难的晃动自己酸痛的脖子,将小白甩了几下。 猛烈的晃动终于将小白惊醒,“吱吱,吱吱,咿呀“小白醒来挣扎了几下,小黑便将嘴松开,由它跳落在地。小白被小黑折腾得醒了,感到十分恼怒,使劲瞪大眼看着小黑。然而瞪了一会,才发现四周是黑压压的,在这环境中也就小白自己因为自身的特殊才能看到东西,自己瞪小黑,小黑却是看不到的。想到自己做了无用功,小白耷拉下脑袋挠挠头,不再想去责怪小黑,然后这才打量起周遭的情境来。 大致了解了当前的处境,小白也开始尝试叫醒陈倾尘,轻柔的手段过了一遍,并无效果。于是小白愤愤地跳到陈倾尘的肚皮上蹦蹦跳跳,将他的肚子当做了蹦床,玩的不亦乐乎。小黑生怕小白会砸到自己,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 “呀呀。谁谁,踩着,我了,啊啊……“原来小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在了地上,小黑往后退的时候就踩到了,辛亏是前脚拍着了,并且没有踩实,不然以小黑这硕大的身体不得把小绿直接踩成鸟干了。 于是乎,乌漆墨黑的青云腹地之中便是这样一副情景:三只大大小小,天上飞的,树上爬的,地上跑的动物使尽各种手段折腾地上躺着的那个胖子。可是老半天过去了,陈倾尘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黝黑的云雾开始泛起朦胧的青光,想来必是天色快要转亮了。光线从云雾外围透入,色泽愈加深邃。 风起云涌 第十七章 窥世隐入流年忘 猴子小白在肚皮上跳了无数趟,一来陈倾尘不见醒来,二来圆滚滚的肚皮老是站立不稳往下滑。所以小白就恼怒地跳上了陈倾尘的脸上,在他脸上乱抓乱挠,时而拔扯他几根头发,时而捏住他的鼻子不让他呼吸。修真之人体内有着的真气其实就可以转换为氧气供人体进行血氧循环,而此时的陈倾尘体内最不缺的就是源源不断的真气了,所以并不会感到憋气而醒来。 三只经过各种尝试仍无可奈何,只得一同到一旁叽叽喳喳地商讨着方法。正各种语言交错间,突闻一阵“簌簌\\\''声响起,三只纷纷抬头往上看,原来有一个物件正顺着青云迅速地滑落下来。待到物件离得近了看清楚,竟正是青云宫紫霄殿里摆着的窥世镜。 窥世镜猛然地砸了下来,正中到陈倾尘的肚脐之处,然后竟然如石块入水一般,眨眼就没入到他的体内去了。窥世镜在陈倾尘体内一阵疯狂地旋转,旋着旋着,跟他的丹田竟然搅和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者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 浩瀚的真气从陈倾尘丹田处蔓延开来,瞬间就修复了他身上所有的伤势。三只动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些的发生,只见片刻后陈倾尘的眼皮跳动了一下。小白赶忙第一次蹿上前去,伸出爪子正想要弄醒陈倾尘,转念又怕影响到他这时候有什么机遇,又缩回了小爪子,然后两个爪子就一同捏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站在一旁,生怕自己会不小心碰到陈倾尘,又不敢走远,怕他有什么意外来不及援助。 淡淡的青光在陈倾尘皮下以肉眼可见的形势流淌遍全身,不仅修复了他的伤势还将其经脉拓宽了一圈。真气在循环中消耗了不少,陈倾尘皮球般的身体也渐渐小了一圈下来,最终稳定在二百五十多斤的模样。 “啪“,站在陈倾尘右边的小白顿时被陈倾尘挥来的右手拍得个措手不及,陈倾尘双手撑在了腰边的地面上,仰起了上半身。 “汪汪汪“,“吱吱吱“,“醒了,醒了“三只动物兴奋地叫了起来。 陈倾尘睁着还惺忪的眼,环视了一圈周围,借着刚蒙蒙亮的天色看了看面前的三只,疑惑地摇着头继续警惕着看着身边的一切。 “这是哪,我是谁?“ 三只动物都紧张地凑了过来,发出各种听不懂的语言,其中小绿有这么几句“陈倾,尘陈,倾尘……“ “陈倾?“陈倾尘疑惑地看着小绿,“我叫陈倾?呃。陈尘?“陈倾尘说话间在极力地想想起那些脑子中一片空白的位置应该要有的东西,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脑袋撕裂般的疼痛。 “呀,我咋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陈倾尘双手按着额头两侧痛苦地低着头在挖掘脑海中的记忆,却徒然无获,“啊,头,头好痛啊啊!“窥世镜反噬对脑海的伤害看来还是严重得出乎意料了,又加上所见是悲情之事,陈倾尘心底难免有所抵触,有些不愿正视这个事实,脑子的自我保护就将这些相关的记忆给屏蔽了起来。有些事情如果只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啊。 本来就无甚过往的陈倾尘此刻却连自己那些曾经单调的生活都想不起来了,前尘就像清晨的云雾一般终究会烟消云散,而此刻身处的青云,会不会随时间随风随雨而散去,就无人知晓了。 陈倾尘坐在地面上回忆了一会,脑海中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于是便根据记忆中的片段不停地询问小绿那些关于自己的过往,小绿首先将自己三只的名字回答与他,然后两个字两个字地慢慢回应,一旁小黑和小白也蹦蹦跳跳吱吱汪汪地参合着。时间过去估摸着半个时辰,陈倾尘并没有将自己的记忆理顺了,只是稍稍了解了现在的处境,此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如果继续在此处呆下去,被其他人发现的话,后果就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呢。另外已经这么久没进食,虽然身体中有充足的真气供应,但却无法自由地调用,而且腹中并没有什么食物垫着,丹田里还在不时乱蹿的真气陆陆续续地敲击着相邻的胃壁,胃中空荡荡的只有胃酸在不停晃动,这感觉也着实不太舒服。 于是陈倾尘便站起了身,拖动着自己浑圆的身躯,在难分东西的青云里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前行着,身后小白骑坐在小黑背上,将小黑的脖子环抱得紧紧的,生怕小黑一个踉跄把自己甩了下来。而小绿作为机动性最高的动物,便被派遣作为先锋部队,先头探路去了。 “嘎嘎,这边,这边……“小绿在前头飞来飞去,一会飞出到远处,一会又飞了回来,给后面的一人一狗指路,至于那只猴子始终悠闲地趴在小黑的背上,就不需要自己走路了。小绿飞出去一段时间后回来总是特别兴奋地上下乱飞,然后又信誓旦旦地指路,全然忘了已经好久没进食了,兴奋劲上来,完全不觉得肚饿。 估摸着过去了三个时辰,大家终于走出来青云之地。周围的亮光顿时有些不适应了,耳畔响起了鸟叫蝉鸣,四遭开始有了些生气。“那边,那边,有个,村庄,我们,过去,找找,吃的。“小绿给他们几个指明了方向,自己便落到一个松树上,在树干间抓起小虫子吃着了。 于是一人一个狗便加快了速度往小绿指的方向赶去。只见小丘陵之后不远处便是一个村庄,依稀可见其中人来人往。陈倾尘他们倍感兴奋,摸了摸还在咕咕叫的肚子,两眼冒光,似乎看到了街巷中热腾腾的面食和菜肴。 “呀呀,救命,救命!“一人一狗正欲狂奔而下,却听闻小绿的求救声,于是赶忙往回跑去。 “这会咱们抓回这只会说话的鸟将它送给绮公主作为生日贺礼,慕容公子您一定能博得美人的芳心,哈哈。“一个粗壮的大汉手里拿着一个长杆的网兜兴奋的吆喝着,兜中正是在不停呼救的小绿。 风起云涌 第十八章 青鸟殷勤为探看 “你傻啊,绮公主生日才过去三个月,哪有这么快又过生日!“旁边一个眉目清秀的俊俏公子一手捏着兰花指从脸前一挥过,嗔责道,却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雀跃之情。 “哦,哦,对哦,公子教训的是,阿呆我记错了。“大汉尴尬地憨笑着,“那咱们再找个好日子给公主送上这份礼物便是了,公子你说是吧?“ “你这话还算机灵,好好跟着阿三学学吧,别整天呆头呆脑的,出去给我们慕容家丢脸。“ 大汉转头看向旁边那个山羊胡军师,双手抱拳作了个揖:“还请李三哥多多指教哈。“ 军师摸了摸胡子,脑袋晃了半个圈:“好说好说,不用客气,大家都是给慕容公子办事的。“ “你们是谁?放开小绿!“陈倾尘拖着肥胖的身体跑的气喘吁吁,伸手指着眼前的一群人喝问到。 “呦,哪来的小胖子,什么小绿,在哪里呢?“慕容公子嗲声嗲气的反问到。 “赶紧把小绿放开,它是我朋友!“陈倾尘指着网兜中的小绿说。 “哦哦,小胖子你说的是这只小鸟啊。“慕容公子故意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它是你的么?明明是我抓到的,怎么就成你的了?“ “汪汪。嗷~“小黑在一旁张牙咧嘴着吼道。 “哇~好大的狗狗哦,人家好怕怕哦!“慕容公子看似心惊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可惜公主不太喜欢这种大的吓人的动物,不然把你一道抓回去送给她也算是个惊喜。“ 慕容公子看着小黑若有所悟:“咦,这么大的狗狗,狗肉一定不一般,要不宰了吃了吧。“ “呜呜,呜!“小黑愤愤地盯着慕容公子。 慕容公子将头一摆,旁边的阿呆会意,将手中网兜递给手下,挽起袖口便上去要抓小黑了。 “吱吱“小黑吓得往后一退,肚皮下的小白差点掉了下去,手脚慌乱地用力攀上了小黑的背,坐稳了。 “呀!那白色的小猴子好可爱的呀,阿呆注意点,别伤到小猴子,给我抓住它。“慕容公子双手虚握成拳撑着下巴,脚下激动地蹦哒了两下。 “住手,有我在,休想伤害我朋友!“陈倾尘摊开手臂拦在了大汉面前。 “呵呵,一个锻体期九层的小胖子也敢拦我!“阿呆一脸不屑将手一挥使出自己筑基期三层的实力,随手便将陈倾尘甩飞到一旁的树干上了,浑身几近散架了,再难以爬起来。 此时的陈倾尘并无修行的概念了,空有一身的真气无法运用,只保留了普通的肉体锻炼程度。锻体期一般在十岁之前完成,有修真潜力的人这时便会进阶到炼气期,而无缘修真的人只能随着身体的锻炼继续艰难地提升锻体等级,锻体十级,十几级,几十级,乃至上百级,只是身体素质的继续加强,不能凝聚真气。而正常情况下肉体的提升是有限的,一直在锻体期的话再往后就很难加强了,一般无缘修真的人,也不会再怎么锻造体魄了,所以绝大多数普通人都是锻体九层十层的实力,十几二十层的只有那些从事体力或者武术相关的人了,至于三十层以上就是凤毛麟角了,基本没人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提升得慢,实力又无法对修真者望其项背。 阿呆几个扑腾,都被小白灵活地躲开了,毕竟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猴子,在各种打斗经验上也是不会欠缺的。阿呆的主要目标现在是小白,而小黑这时便跑到陈倾尘身边守着他,将自己硕大的头在陈倾尘身上探来探去检查伤势。 折腾了一段,阿呆始终连小白的毛发都碰不到,观战的慕容公子不禁摇了摇头,忍不住要自己动手了。一旁的师爷李三见状赶紧上前,在慕容公子边上耳语了几句。 见得慕容公子点头,李三便回头对着手下一群人部署到,不一会,这边八个人便手持着一个器具散开来了。 小白仍在专心地躲避着阿呆的追捕,时而爬上树梢,时而窜入草丛,因为担心陈倾尘,并不敢跑远。一边躲避一边还观察着陈倾尘那边的动静,却没发现周围有八个人在不同的角度悄悄地围了上来。 “放!“只听得李三一声大喝,四面八方飞来天罗地网,小白每一个方向每一个角落都退无可退,只得被网罩的严严实实的。 李三上前将网一手,把兜住的小白举到身前对着慕容公子说:“公子,这小猴子已经抓到了。“ “好好好,“慕容公子高兴地拍了拍手,“来给我抱抱。“ 李三用绳子将小白手脚绑紧了,将嘴塞上了,递给了慕容公子。 慕容公子将小白抓在手上把玩了一阵,“嘻嘻,好可爱的小白猴啊,绮公主一定会喜欢的嘤嘤嘤。“慕容公子抚摸了几下小白的脑袋,然后便将它狠狠地丢了出去,给手下的人接着。 “走,打道回府,今天收获颇丰啊。“慕容公子从怀中掏出一条艳丽的丝巾仔细擦拭着双手,“也不知道这猴子干不干净,哼。“ “是,公子,那这一人一狗怎么处理?“李三点头哈腰,然后问到。 “杀了!“慕容公子头也没回,淡淡的答到,继续向前走去。 “杀了!“慕容公子轻描淡写很随意地说了一句,并没有做任何驻留,仍是缓缓地走去。 “好的,公子。”阿呆嘿嘿一笑,搓着双手走向了陈倾尘,“小胖子,你军哥哥我来了,让我慢慢蹂躏死你哈哈。” “郑军!抓紧时间,等会还得赶去风月楼喝酒呢。”见到阿呆要默默折磨陈倾尘,怕他耽搁太多时间,慕容公子不满地斥责到。 “嘿嘿,好的,好的,马上就来!”阿呆,也就是郑军,想到风月楼里那些柔情似水的小姑娘顿时将要折腾眼前人和狗的念头抛的九霄云外了,不能有将人折磨至死的快感,也不屑于自己动手杀人了,于是转头对身后的五六个手下说,“你们!去,把这一只狗和那一只猪给宰了。” 风起云涌 第十九章 悲生离又伤死别 “哈哈,遵命。”手下人也都有炼气六七层的功力,对于这一人一狗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档次不够又不能跟公子一起去逛窑子,所以对这折磨人的事还是十分乐意的,都很上心地去执行这个愉快的任务,其中一个目测资质比较老的满脸胡渣的络腮胡大汉淫邪地说到,“兄弟们,咱们今天没能去玩女人,在这儿玩玩男人也不错啊,哈哈。这小子圆滚滚的一定很有肉感呵。” 陈倾尘双手攀着树干的凹槽撑起软塌的身体站了起来,倚住树干,面朝着渐行渐远的慕容公子一行人,吐出一口浑浊的血,似乎将内脏的碎渣都带了出来,然后竭斯底里喊道:“小绿,小白!你给我放下它们!”双眼红的跟渗出血一样。 被人扛在肩上网里的小白听到陈倾尘的喊叫,拼命地挣扎,“吱吱、吱吱……唧唧”,奋力地扒着网线,网兜都似有松动。李三见状,从怀里掏出一根褐金色的绳子,丢给了扛小白的手下旁边的另一个人;“你们两用这绳子把这骚猴子绑紧了,这可是烈金做的绳索,任他大罗神仙也休想挣脱。”说着也不做停留继续跟着慕容公子离去。而那两个手下则将小白放在地下,用绳子将它绑的严严实实的。 见到陈倾尘还能站起来说话,络腮胡大汉几人便加快脚步围了上去。陈倾尘刚向前踏出一步,络腮胡大汉就一脚踹在了他肚子上,将他又踹回到树下。同时大汉也被陈倾尘的肚皮反弹后退了一步:“呦,好有弹性的肚子啊,好玩,兄弟们都来踹两脚试试。” 这一脚踹的陈倾尘腹中翻江倒海,只觉得所有的内脏都在往喉咙挤上去,一息尚未落下,其余的几个人都一拥而上,纷纷抬起了自己的脚,接连着踏向陈倾尘的肚子。 “汪汪……”,“啊呜……汪”小黑在一旁疯狂地怒号,扑向了身边最近的男子,男子见状一个拳头砸向小黑的侧脸,一下子就把它打飞到十几米远,舌头都耷拉了下来。小黑仍然不依不饶地冲上去,扑、抓、咬、顶,各种手段尽使,想要把这些恶人从陈倾尘身边赶开。然而小黑毕竟只是一直普通的狗,虽然体积大了些,但面对这些有不俗修为又以多敌少的大汉,始终没能动摇到他们对陈倾尘雨点般不间断的眷顾。 “死狗,急什么,玩完你家主人,马上就来宰了你炖火锅。”络腮胡大汉一脚踢开小黑,骂骂咧咧地说到。 “嗷呜。”小黑被踹到草丛里扑腾了两下,便出气多进气少了。 踢开了小黑,大汉马上又转身加入了踹陈倾尘的队伍里,一群人在他身上踩得不亦乐乎,尤其是那圆润的肚皮受到了最多的光顾。 陈倾尘只觉得全身体内都已经错位了,原本就是圆鼓鼓的体表也肿了一块块的淤青。在身体不停地受到打击的同时,却感觉到腹中暖洋洋的,自丹田里荡漾开来一股股的暖流,滋润着全身,每一处伤筋动骨的地方,被这股暖流流淌而过,筋脉更加宽广,根骨更加坚实了。 “差不多了,该送你上路了。弟兄们,让一让,让哥哥来解决这个小胖子。“络腮胡大汉撑开双手支开其他几个正踹的起劲的人,然后从背后抽出一把三环大刀,大刀在空中一舞,刀上镶着的金环发出铿锵的声响,像是催命的铃声。火热的艳阳照在刀面上,却映出森森寒光。 小白被两个大汉压在地上,用烈金绳五花大绑,在撤掉网后拼命地挣扎了一会,却不能动弹分毫,只能边在地面上打滚,便‘唧唧’地惨叫着,激起尘土无数,全身憋着气劲使得双眼越来越红。 六个大汉依次散开,陈倾尘便只得正面对着络腮胡大汉,于是他便使出全身劲气想要撑起来。然而不论陈倾尘怎么垂死挣扎都没法挪动半点位置,才撑起来一点点便后力不继滑了下去,刚才的轮番攻击已经打的自己毫无动弹之力了,只能眼瞅着大汉挥着大刀一步步走进。 “喝!”络腮胡大汉一声大喊,将刀举上头顶马上就要落在陈倾尘头上,“啊~”突然大汉脚下一拐,大刀撇了下去,并没有砍到陈倾尘。“卧槽,你这死狗。”大汉痛苦地叫了一声,原来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脚边,对着大汉的大腿便狠狠地咬了下去,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小黑竟已没人发觉的速度飞快蹿了过来,咬的大汉措手不及。 “靠,死狗赶紧给我松开!”络腮胡大汉拼命地将腿往后拽,小黑依旧咬的紧紧的,始终无法挣开。“死狗!死狗!死狗!”大汉一边不停大声咒骂着,一边将大刀砍向了小黑的后颈处。 接连砍了十几刀,小黑终于撑不住,完全失去了气息,而大嘴还牢牢咬住大汉的大腿,一旁其余几个下属也都蜂拥而下,要将小黑从络腮胡大汉腿上搞下来。 “小黑!”陈倾尘哀痛欲绝地悲叫着,而胸腔早已被击塌,都喊不出什么声响来了。 七个大汉一同挥着大刀,刀刀狠狠地落在小黑身上,终于络腮胡大汉挣脱开了小黑的血淋淋的大嘴,作为代价大腿上的肉被扯下来一大块,然而砍得就更加愤恨起劲。片刻后小黑就被砍得零零碎碎的几近成了肉酱。 “小黑、小黑……”陈倾尘痛苦的哀号着,却无能为力,虽然不知道自己以前跟这只大狗是什么样的关系,但它为了救自己,被砍成了这般模样,陈倾尘只觉得满腔怒火中烧。 小白始终眼光看着这边,身上被两个慕容公子的手下压着,却死死地抓在地面,不被两人带走,见到小黑的惨状,小白开始抓狂,小小的身体迸发出的庞大的力量,两个大汉都拽不动它了。谁都没注意到此刻小白的眼珠越来越红…… 风起云涌 第二十章 血睛狂暴尤念情 两人只觉得底下力道越来越大,快要被挣脱开来,只得死命地压着。只听得“咔咔,咔咔”声响,小白瞬间变成一个三岁小孩大小,“啊”发觉异样的两人惊得手下一滑,便离开的小白的身体,发现小白产生了变化,两人恐会生变,便欲转身赶上慕容公子找其定夺。 然而两个呼吸间,小白的身体又变大了几次,“呺”的一声,转眼就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估摸有两米五的巨猿。还趴在地上的小白,双手握拳往外一撑,手上的绳索便爆裂开来,巨大的手臂一挥,正要逃开的两人便被狠狠地甩了出去,砸在了远处的岩石上,岩石都被击碎得成渣,眼瞅着是活不成了。 还在卖力着剁着小黑的七个大汉,发觉到这边的动静,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得稍稍一愣,不知是谁喊一声:“啊!怪物,快跑啊。”随后几人便四散拔腿就跑,霎时间尘土激扬脚下生风。 只见小白将双手往地上一压,整个猴便向后一个后空翻跃空而起,然后在半空中便将右手往两脚之间探去,抓住烈金绳,用力一拽,绳子便被拽得断裂开来。后翻着地,左手撑在地上,猫着身伏着。右手一甩将手中的绳索甩了出去,绳索砸中了最近的一个大汉,借着余力在两腿脖子上缠绕了几圈,大汉双脚被捆住,身子便因为惯性往前扑倒在地。 小白腿上发力往地面一蹬,便飞速地冲了出去,眨眼就赶上了络腮胡大汉,这个小白眼中最大的仇人,必要先除之而后快。左臂探出拽住了大汉,粗壮的手臂往上一举,接近两米的大汉便如同一个婴孩般被小白举过头顶。 “救命啊!救命……”大汉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双脚乱蹬,跑开的几人只是回头一看,哪还敢回来救人,脚下的脚步依旧飞快不敢有丝毫停留。 小白伸出右手握住了大汉的手臂,只是稍稍用力,便将其从身体撕了下来。“啊……”络腮胡大汉痛苦的嘶叫着,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水,小白手上动作却没停。右手刚将他的手臂丢落在地,就又抓上了他的一只腿,一掰,轻而易举地离开了身体。手中断腿的截面加上之前小黑咬下的痕迹,整个裤管都被染红了。 小白奋力将这只断腿一甩,砸向了一个渐渐跑远的人,断腿的速度飞快,避无可避,正中了他的后背,那人便被击飞倒地,伴随着的是口中吐血数斗。 小白的左臂放下来,到了胸前的高度,右手攀住了络腮胡大汉的脑袋,双手抓紧,一个扩胸动作。伴随着大汉一声渗人的惨叫,大汉便被齐胸撕裂成两半,便再无动弹了。 将左手上的下半个身体丢弃在地,然后握住上半身,右手仍旧攀住大汉的脑袋,一拧,那圆滚滚毛茸茸的脑袋便被拧了下来。伸直手臂,原地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将手中的脑袋将扔铁饼一样抡了出去,砸在了一个已经跑远的大汉背腹部。强大的劲道和快速的空气冲击,脑袋如同一个滚烫的火球直接洞穿了那人的身体,从腹部飞了出去,破开的肚子周围都烧的焦红,空气中弥漫三成熟煎牛排般的香味。 小白将手中残肢断骸丢下,立马去追赶跑在一起的两个人。只是几个呼吸间便赶上了他们,一手够着右边一人,一个拉扯,借力便将自己前移了一个位置。屁股一摆,身后的尾巴便甩上了那个继续向前跑的人脖子,挣脱不得。 因为还有剩下一个人跑向了与这两人相反的方向,小白只得先把人多的这边处理了,多杀一个是一个,全部杀光都不足以泄愤,为了避免另一个人跑掉,只是三下五除二便将身旁两人几拳打的断气了。 小白脚下还踩着其中一个大汉的脸,被踩得畸形的脸深深陷在泥土里,回过头去张望另外一个人,却找不到他的踪迹了。追过去寻了一圈,还是没有收获,只能愤愤地回来发泄怒火,将原先两人拽了起来,走到那个被断腿击倒的人身旁,一脚将其踢到那个被绳索绊倒的人面前,手中两人也一同丢了过去,叠在之前踢过去那人身上。 “你,你别过来,别过来……”那人还在扯着腿上的绳索,慌乱中愈加难以解开,摔掉了门牙处在说话时呼呼漏着风。 小白瞥了一眼这个人,脸上做出凶狠的表情,然后一跃而起,踏在了那三人的身体上。两手成拳左右接连着敲打着自己的胸膛“嗷呜……”,脚下不停地蹦起跳下,身上沾染的血迹不一会就全滑落了,全身又恢复了雪白。 踩踏了不知多少下,身下三人都差不多被踩成肉泥了,三个人不分彼此地混在了一起。 那个还在尝试扯开绳索的大汉,不停地用屁股向后挪去,地上留下了一道水迹,散发着浓浓尿骚的味道。 小白闻到这股味道,“呼呼、呲”鼻子喷了几下气,一脸鄙夷和嫌弃地跳了过去,为了避免粘到尿水,直接跳到了那人的胸口上,将其踩翻在地。胸口塌了下去,内脏爆裂,瞬时间便失去了恐慌。 撕裂一人、断腿砸晕然后踩死一人,头颅砸穿一人、乱拳打死两个,踏死一个尿裤子的,七个人砍杀小黑的以及另外两个抓小白的不一会间就只剩一个还活着却不知去向了。 小白脚踏着那人的头上,双拳轮敲着胸膛,将头高高扬起,朝着天空“嗷呜呜……”地怒号着,声音显得那么凄凉悲怆。雪白的浑身只有那双眼依旧通红,透着血色惨烈。疯狂的暴走将小白的潜能接近力竭。 仰天猿声啼不住,故魂已过万重山。 “小白……”见到小白不停发愤地吼叫,透支着体力,陈倾尘有气无力的唤到。 小白听闻还有人声,这才想起树下还有一人活着,狂暴的它并没有多少意识了,红着眼,踉踉跄跄的扑向了陈倾尘,脸上还是杀气十足,双手撑在陈倾尘两边,庞大的身体将其笼罩在影子下,似乎一个犹豫间随时要将陈倾尘撕裂。然后陈倾尘却无力动弹,只能对视着小白那血红色透着浓浓暴戾之气的双眼。 风起云涌 第21章 陷入凡尘初历劫 “小白!小白,是我啊。”陈倾尘赶忙叫着,想唤醒小白的意识。盯着陈倾尘的小白血红的双眼开始出现了迷茫和疑惑。见到小白开始迟疑,陈倾尘尝试转移它的注意力。 “小白,小黑它……”陈倾尘伤感地将目光移到了小黑残破的碎尸上。 小白顺着陈倾尘的目光也看向了小黑,而后眼中的红色开始变淡。小白四肢着地,虚弱地爬到小黑旁边。 “嗷……”小白够着了小黑的脑袋,便后继乏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小黑的脑袋拥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口中低声的哀号着。 小白呆呆着坐着,轻轻地捋着小黑的毛发,时而将它毛发中的虱子抓起,放入自己嘴中嚼了几下,吃了下去,一如往日坐在小黑背上经常做的事。 将小黑脑袋上的泥土、血水清理干净,小白便将它放置在了地上。艰难地转动身子朝向旁边的空地,“唔嗯”将全身仅存的气劲汇聚于拳朝着地面重重砸下了几拳,顿时地上就出现了一个一人大小的深坑。 小白将小黑的碎块放入坑中,尽量将其按照在身体上原本的位置排列清楚,然后深深的凝望了一眼坑中的小黑。将一旁的泥土落叶推进坑里,抹平坑口。 做完这一切,小白虚脱地叹了口气,而后就直挺挺地向后倒下在地,倒下的同时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变回了原来小小的模样。 啪,啪啪,啪啪,啪…… 雨点接连不断地拍打在芭蕉叶上,叶片不停地抖动着,清脆的声响萦绕在这寂静的林中。 地面上红的血水,白的油脂,都被雨水冲刷地晕散开来,像宣纸上落墨般绘出一幅国画。 被豺狼虎豹啃食过的尸身只有零零碎碎地散落在地。远处还有“咯吱咯吱”的声响,那是野兽把猎物带回窝里给幼崽喂食的动静。 雨中的天地一切繁杂都被冲淡,大部分生灵都躲在了自己的窝巢之中,唯有凛凛的风和淋淋的雨还在不停地响动演绎着故事。 一人一猴昏迷后已经入了夜,雨势丝毫不减,还在不停地下。 一场雨过后或许就没有几个人还知道这儿曾经发生过什么了。 陈倾尘不知什么时候也因脱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而小白依旧直挺挺地倒下地上,旁边小黑的墓坑不时被雨水溅起一朵朵泥花。 先前野兽在闻到血腥味蜂拥而至时,除了啃食尸首,也有部分胆大地试图捕食树下这圆滚滚的胖子。然后每当它们靠近,陈倾尘的身上便荡漾出一圈青光,将图谋不轨的野兽击飞,摔得鼻青脸肿。至于地上的小白,干脆就没有动物敢靠近它,似乎它身上还有着它们畏惧的气息,野兽们忌惮这股气息都绕得远远的,只是时常啃几口便困惑地看一看这边,疑惑自己为啥这么怕接近那只小猴子。 雨中的空气格外的清新,而陈倾尘周围的气流尤为令人畅快,那是精纯的真气以他的丹田为中心形成的一圈圈气旋。真气旋转着悦动着,滋养着陈倾尘的每一寸经脉,锤炼着他的每一段根骨。 磅礴的气息在陈倾尘体内按照奇特的路线在经脉间窜走着,出丹田,过奇经,走八脉,聚百汇。每过一处经脉便被扩大一分,每驻留一刻旁边的骨骼便要经过千万次冲击捶打,体内噼里啪啦得作响。若不是陈倾尘已然昏迷,必然是要被这种改经炼骨的感觉疼得死去活来,只见陷入深度晕厥的陈倾尘肉肉的脸上还是会不时的皱眉,口中时而也不禁发出几声呻吟。 大雨依旧磅礴地下,雨水在树梢上汇聚凝集后滴落在陈倾尘的脸上,在他肉肉的脸上,以及身上破损的衣服处露出的皮肉,滴下一个个深坑,不一会又反弹回来。湿透的全身并没有影响到真气的蹿行,反而是真气所过处的体表水分迅速地蒸发成水汽扩散回了大气之中。小白只是躺在空荡荡的地面上,上方毫无遮挡之物,然而无穷无尽的雨水并没有淋湿它的发毛,依旧干净白皙。 大地的震动早已停止,周围的人们已陆陆续续地回来了,虽然不确定这儿是否还会有什么异变,想到并没有什么人因此伤亡,毕竟是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华夏的农户和渔樵耕读们都是十分依恋自己生存的土地的。幸而这场大雨,这老林之中并没有人再来踏访,就连按要求需要不时巡视的兵卒都因这大雨而偷懒呆在营地不愿出去。所以这场雨使得陈倾尘得以安安静静地在这恢复,当然是被动的,一是他已昏迷,二来因为失去记忆忘了功法并不懂得应该如何去调息休养。 大雨下了一整天,又下了一整晚。陈倾尘腹中真气消耗了不少,陈倾尘的身体也又小了一圈,停在了大概两百斤出头的模样。丹田里的窥世镜还在不停地旋转,但它的实体已经慢慢消失跟陈倾尘的丹田融为一体了。 第三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大雨方歇,树上都还挂着水珠,地面上一滩滩的水跟泥土混杂在一起。 一双雨靴踏进了陈倾尘身前的水坑中,溅起泥水无数,一个背着一捆还湿漉漉的柴的老汉站在了那儿,想来是刚砍完柴的老汉看到这边有人躺着,便快跑了过来。 看到这儿有个人竟然躺在雨水里,想必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稍稍缓口气,老汉便俯下身,双手支出陈倾尘的两肩,轻轻地晃了起来:“小兄弟,你怎么了,怎么躺在这里,快醒醒,醒醒!”然而陈倾尘并无动静。 老樵夫尝试了半天都没能将陈倾尘叫醒,于是便把身后背着的柴火放在地上,伸了伸腰,拉了拉臂膀,弯腰下去,想要把陈倾尘背上,背回家里。 “咿,呀!”老汉将陈倾尘的双手放在自己肩上,用力一撑想要将其背起,“哎呀!我这把老骨头哦,要散架了呃!”奈何陈倾尘实在太重了,老汉老腰一闪,只好作罢。 风起云涌 第22章 天生神力王二虎 老汉叉着腰,使劲地按揉着,看着这腰闪得不轻,只好作罢,思忖着:这小胖子太重了,老头子我实在背不动他,怎么叫也叫不醒,没办法,还是回去叫两个人来帮忙把他搞回去吧。 于是老樵夫便捡起地上的斧头,将它插入到柴堆上,背起这一捆柴火,正要往家里赶回去。刚走两步路,发现地上白色的一团毛茸茸的玩意,便蹲坐在一旁观察。待看得清楚了,原来是只小猴子,只是怎么会有这么白的猴子呢,奇了怪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如果还活着,会不会突然醒来咬人呢。老汉暗暗思索着,右手伸到背后抽下一根细长的断枝,握在手上,朝着地上的小白猴探了过去。 轻轻地扎了几下,小猴并没有丝毫动静。老汉稍稍心安,将手伸到小猴身上摸了摸。“咦,手感挺好的,这毛发真柔顺。要是用来做个……算了,还是先带回去再说,等那小胖子醒来再问个清楚。”想着便将小白提溜了起来,一手搂在怀里,便是往着村庄去了,虽是刚闪了腰,脚下依旧虎虎生风,心中急切脚步还是相当快的,山林之人虽老迈仍是身强力壮。 没多久,老樵夫便进了小村庄。“王大爷,这么早就上山砍柴回来了啊?”一入小村,便有人打着招呼,小小的村落里每个人都互相熟络。“咦,今天咋还捡回了一只小猴子?” “快别说了,那边还有个人昏迷在那呢,我一个人抬不动,这不,先回来叫几个人来帮忙把他搞回去。正好,碰上你了,你快去把二虎叫来,我先回家放下柴火,待会我们这里碰面一起过去。” “不就是一个人么,我自己过去把他背回来就是了,何必再去叫人呢,二虎那小子这时候应该还没起床呢。”青年人不解的问到。 “你去叫人就是了,别说你小子一个人了,我们俩要抬他都够呛,也就二虎气力大,快快叫他来帮忙。” “呃,那人是个大胖子?” “是了是了,你快去吧,晚了些,小心人家就被野兽啃没了。” “好好,我马上就去把二虎拉起来。”说着那青年便跑向了王二虎的家。 王大爷也快步赶回了家中,将柴火一扔,把小白往床上一放,“咕噜噜”喝了一口水,转身就赶了回来。 “马蛋!你干嘛呢?一大早就吵我起来,小爷我还没睡够呢。”一个浑身充满着爆炸性肌肉的少年不满地吼着。 “二虎啊,是你爷爷叫我来找你过去的,你要不去,你自己跟你爷爷说吧。”马丹委屈地说着,已然料到叫王二虎起床必然是吃力不讨好,这家伙起床气大着呢。不过虽然王二虎经常赖床,但他家的活总是干的比别人又好又快,只因为他本身就比常人大了好多的力气。 小村落别的没有,土地那是有多少要多少,所以一般人家娶妻之前便会另盖一间房子,然后成家立业。因此王二虎是住在父母那儿,并没有和他爷爷住一起。 “哈,困死了,马丹哥,到了没有啊,该不会是你骗我的吧,要是我爷爷没在那,看我怎么收拾你!”王二虎一路打着哈欠一路抱怨着。 “快了,快了,就在那儿,赶紧了,晚了,看是你收拾我,还是你爷爷他老人家收拾你。”马丹答着话,脚下速度丝毫不减。 王大爷住在村口,一去一回很快便回到了说好的碰头处,远远的看见两人走来:“你们怎么这么慢,赶紧了!”王大爷手一挥,斥责到。两人见状赶忙一路小跑跑了过来。 “还不是二虎,好容易叫醒了,一转头又躺下去了,老半天才把他撬了起来!”马丹想起刚才的折腾,也是一肚子恼火,还未喘过气来这就打起了小报告。 “算了,别啰嗦了,赶紧走吧。”王大爷瞪了一眼王二虎,对马丹二人说到,言未毕便率先向树林方向走去了。 二人立刻跟上脚步追了上去。一路无话,很快便到了陈倾尘那儿。 “啊,这块头还真是不小。”山野之人都多事劳作,一般都比较精瘦或者强壮,就像马丹和王二虎这般,很少有见身上都是油腻腻肥肉的人,故而王二虎有此感叹。 “来来来,让一下,我这就把他背回去,然后回去睡回笼觉!”王二虎伸出手臂支开另外二人,上前便要将陈倾尘背起。 “二虎,你行么?一个人?”王大爷有点担心,“挺重的,要不一起来吧,不要逞强,别闪到腰了。”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老脸一红,只是山林老汉面色黝黑,两人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二虎,听你爷爷的,要不我帮你一起吧?”马丹伸出手要扶起陈倾尘,却被王二虎把手拍开了,“你,自己行么?” “废话!让开了。”王二虎吐了口唾沫在手心,两手对搓了几下,十指相扣,掰动了下,关节啪啪作响。几个扩胸动作,脖子两边倒了几下,将手臂各抡了一圈,活动开身体,便弯腰下去,将陈倾尘伏在自己背上。 “嘚!”的喊了一声,便背着人站了起来,调整好陈倾尘手放的位置,托住两大腿。背稳了,便从山丘向下飞快地跑了出去:“快点了,赶紧跟上,小爷我还要赶回去睡觉呢。” 虽是背着个胖子,王二虎却还是脚下生风,看来真是天生神力。王二虎跑得轻松愉悦,想着赶紧回去就可以继续睡觉了,让人感觉他那一身的神力仿佛就是睡出来的。 留下二人愣神了一阵子,尴尬地对视了一眼。王大爷道:“二虎这阵子好像力气又见长了啊!” “是啊,也没见他怎么锻炼,整天都在睡觉的。” 王大爷苦笑着摇摇头,自己这个孙儿还真是奇葩,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气劲。“走吧!”说罢两人赶紧跟了上去,只是前头哪还有王二虎的影子,早已一溜烟地跑没了。 风起云涌 第23章 药石罔顾不知故 王大爷推开柴扉,踏入自己的小院子内,马丹紧随其后,院落的边上还放着之前砍回来的柴火,上面的水已经流干,只是渗入到树皮里的水分还残留着,必是要等到好天气摊开来晒晒方能使用。一进到小院,王大爷便嚷嚷开来:“二虎,你小子跑这么快干嘛,也不等等我老人家,嗯,小胖子放在床上了。二虎,咦,二虎,人呢?”王大爷说话间已经进入到自己的房间,见得陈倾尘已经被放置在床上,然后左右张望并没有见到王二虎,转头向马丹问道。 “呃,这小子,估计已经跑回家睡觉了吧。”马丹苦笑着挠挠头,大家都对王二虎这嗜睡的,毛病感到无可奈何。 “哎,也罢,那你去请林郎中过来给他看看吧。”王大爷指着床上的陈倾尘说着,“老是昏迷着也不是个事,叫也叫不醒,看看是有什么毛病。” “好的,我这就去找郎中,”说罢,马丹就开始往外走,临出院子不忘大声提醒一句道:“不过,先说好了,我也没有银两,找郎中要花多少钱我可不负责啊,没收跑路费就不错了。” “这小子……”王二爷无奈地嗔责了一句,然后便走到灶台边。从水缸里舀出一勺水,将适量的米洗净,倒掉洗米水后,把米放入大锅内,又舀入几勺水,盖上锅盖。掏出火折子,吹了两口。火烧起来了,拿起一旁的一小扎茅草,将一段引燃,伸入到灶里,待火势渐旺,将早已劈好的柴火慢慢放进去。 “老王头啊,你平日不是身强力壮的呢,今天怎么也找起我来,哈哈。”不一会,锅中的粥还未烧开,一阵爽朗的笑声便已传来,“哟,还给我备好饭了啊,正好,我一大早就来这边的李大婶家出诊了,还没吃早饭呢,来来,咱们先吃了饭在问诊呗。”说着便伸手要去翻开锅盖,却被急急站起的王大爷伸手拍开了:“急啥呢,还没烧开呢,今天多煮了够你吃的。”王大爷嘻嘻地笑道。“不过,可不是我要看病,咯!”王大爷用眼神瞟了瞟床上的陈倾尘,“病号在那呢,你快看看,他怎么一直昏迷不醒啊。” “咦,这儿还有个小胖子啊。”林郎中这才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走了过去,“老王头啊,你这是哪儿捡来的小胖子?” “你还别说,这小子还真是捡来的。”王大爷尴尬地说,“这不,今天一大早,我见天色终于放晴了,寻思着上山砍点柴回来卖,砍了一会,想要继续进林里砍些,就在路上一棵树下发现了这小胖子。但是怎么叫都叫不醒。” “然后你就把他搞回家来了?这么重,你抬得动?” “是啊,重死了,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王大爷答道,“嘿嘿,当然是我,我孙子把他背回来了。” “我就说嘛,你这一大把年纪怎么可能。”林郎中将三个手指搭在陈倾尘的手腕上,轻轻按动。 “呃,二虎这孩子可是继承了老夫当年的风范哈哈。” “少来吧你,当年的你也不一定背的动,而且还要下山走回来。”林郎中在陈倾尘的脉搏处摸索了一会,“这脉象真是怪了,这么磅礴的气势,不应该有病啊。”说完暗自思索:那怎么会醒不来呢? “老林,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我就再去找其他大夫了,你别耽误时间啊。”王大爷见林郎中一脸迷惑不得其解,有些着急道。 “大夫?这方圆数十里,除了老夫还有其他大夫么?你倒是去找啊,去找啊。”林郎中一时也无头绪,有点不知所措了。 “呃……“王大爷失语,是呀,这附近去哪再找第二个大夫呢,自从林郎中来到这儿一段时间,大家伙都不找其他的大夫看病了,渐渐的就没有其他人行医了,村子里还懂医术的大概只有林郎中和他的几个弟子了,“那你总得想想办法啊,你不是有很多医书么?赶紧去翻翻看看有什么类似的情况。“ “你着什么急啊,这小胖子跟你非亲非故的。“ “总不能让他死在这里吧,多晦气啊,更何况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要是,要是她还在,一定会竭尽一切可能去援助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嗯?“林郎中有些差异地看了一眼王大爷,他今日竟然又提起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提及的那个女子,“她,走了已经有快四十年了吧?想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上天怎么就不知道垂怜呢。“ 王大爷拿起了挂在墙上的酒葫芦,拔开塞子,深深地闷了一口,然后塞上塞子丢给了林郎中,而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声音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二虎是不是,继承了她的天赋?“ “好吧,就让如此,那我们就尽力施救罢了!“林郎中也举起葫芦,但只是小酩了一点,“现在还不是喝酒的时候,故人已去,再多的缅怀也只是徒然。“ 林郎中将酒葫芦放在床头边的桌上,掰开陈倾尘的眼皮,附身端详了一会:“这小伙子看上去并无什么异常,除了胖了些,一切都很健康啊。不应该会一直醒不过来啊。真是怪哉,怪哉。“ “:是不是体虚乏力了,要不弄点补品养养?“王大爷问到。 “可别!“林郎中毅然地拒绝王大爷的建议,“我能感受到他体内有十分磅礴磅礴的能量,再给他进补,怕是要爆炸咯。“ “咳咳。“王大爷一手握拳放在嘴前,干咳了两声,“那到底要咋整呢?“ “马丹。“林郎中叫到,然后就摊开纸张,在上面写下了一副方子,“我先给他开个调理体内气息的方子,不知道等他体内的这股能量稳定下来,是否就能醒转过来了。“写完,将毛笔置下,拿起方子,用嘴轻轻吹干了墨迹,接着就递给了马丹:“你去我家药房把这些药材抓来。“ 马丹接过方子,转头看向王大爷,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说到:“给钱!“ 风起云涌 第24章 不过一碗清粥罢 “急啥,老林头不就在这么,等就醒人了再一并结算罢了。“王大爷眼神瞟了瞟林郎中,然后就走去灶台查看锅中的粥熬的如何了。 林郎中轻轻摇了摇头,知晓这个老王头估计是没啥钱了,只得无奈地说:“也罢,就看在当年她的面子上。“然后稍稍顿了顿,似乎有些话想说,又不想说,于是便支使马丹,“你先去把药取来吧,跟柜台的小环说一下就好了,她看到我的字,你直接拿了就是。“ 林郎中从马丹手里轻拽过方子,在背后写上“先给药不收钱“,而后还给马丹。 “好吧,那我先过去了。“马丹转身除了屋子便一路小跑地离开了。 “老王啊,你说咱们自从来到这个木堂村有三十多年了,你就没想过再走出去看看?“林郎中看着王大爷若有所思,“当年来这儿的时候你家的王九牛还只是在襁褓中,如今他都成家立业,孩子都也已经二八年华了。“ “呸。亏你还是个郎中,这么没文化,二八年华是形容男孩子的么?“王大爷笑骂到,有意地避开老林前面提的问题,这么多年两人之间该说的也都说了,其他的也多说无益,何必再去触及心中沉寂多年的暗伤呢。 林郎中见王大爷不愿再谈论这个话题,也只好作罢。 “粥熬好了,来来,先喝点粥吧!“说话间,王大爷一间已经将两个瓷碗盛上了刚出锅的粥。 “哎,时间过得真快,几十年不过一瞬,木堂村的生活平淡无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切的过往,不过一碗清粥罢了。“老林似乎还想在王大爷脸上看出一些当年的影子,却并无所得,只能黯然地感慨一句。 “也难为了你这个老伙计,为了治疗我的伤势竟然金盆洗手,竟学会了不浅的医术,从浮屠变成了菩萨了,哈哈。“王大爷调侃到,依稀当年沙场的战壕里,两人相互谈笑而淡忘生死。 “罢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眼下还是先看看怎么弄醒这小子吧。”林郎中顿了顿,布满皱纹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俏皮的深情,“更重要的是,咱们先把早饭吃了吧。”而后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说到:“饿死宝宝了!” “噗……”王大爷刚端起碗喝了第一口粥全喷在了地上,“我擦嘞,你个老家伙都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学当年那样卖萌?” “这不,调节下气氛呗。”林郎中说完也略觉尴尬,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就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不再言语,似乎都陷入了回忆里,甚至都忘了刚说了要吃早饭。 “咕噜噜……” “咦,老林,你不会饿成这样子了吧?肚子叫的这么大声?”王大爷指着林郎中的肚子笑骂到。 “不是老王头你肚子在叫么?我虽然饿了,也不至于肚子咕咕叫啊。”林郎中愤慨地反驳着。 随后两人都意识到了什么:“难道不是你?” 紧接着就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床上的陈倾尘。 “呀,有动静了,他的眉头在动,看来会醒来了。”离得近的林郎中率先看到了陈倾尘的动静,惊奇地喊了出来,“估计是饿了,老王头,快,快给他喂点粥,看看会不会有反应。”林郎中不由得使劲对搓了几下双手,口中不解地喃喃道:“这不科学啊,本来明明没有会醒来的迹象。” 王大爷将自己的碗放下,把另一碗原本打算给林郎中的端起,拿到了床边。用勺子舀起一勺,将清粥慢慢送进被林郎中扶起上半身的小胖子嘴中。 “咕噜……”白粥入嘴,感受到了嘴中的甘甜,陈倾尘便有意识地咽了下去。 “想不到绞尽脑汁没办法,最后不过一碗清粥罢了。”林郎中着实想不透缘由,只得感慨一句。 树枝支起的窗户框出一幅如画江山,依稀可见院外河畔的柽柳,柳絮随风轻曳,似尘埃飘飘洒洒地落下。 “小……胖,哦,不,*,你终于醒来了。”王大爷见陈倾尘终于有了动静,激动地问到,“怎么样,没事吧?” “嗯?”陈倾尘嘴里咽着清粥,含糊地应了一声,感觉到肚子无比的饥饿,虽然身体还是乏力,却是迅速地将双手抬起,紧紧地捧住瓷碗。 将碗对准口中,仰起头,一骨碌地便灌了下去。“咳咳……”一口粥下的太急,不经意便被呛到了,陈倾尘虚弱地咳了两声。 王大爷将自己粗糙的手拂在陈倾尘背上,轻轻地拍打了几下,目带微笑,面露慈祥地说:“不用急,不用急,慢慢喝,那边还有很多呢,你要是太饿了,都给你喝也够了罢。” “饿了太久刚进食还是别吃太多了,会伤胃的。”林大夫在一旁提醒王大爷道,然后看向陈倾尘说着,“先缓一缓气,休息一会,我再给你做个检查吧。” “呃……”陈倾尘将碗中最后一点粥流入嘴中,提溜着碗对着嘴滴了几下,见得碗中已然干干净净地见底了。眨巴了几下嘴,用*舔了舔嘴唇,口中张了张,却没能说出话来。于是只好一手将手中的空碗放置到一旁床头柜上,看了看王大爷,表以歉意的眼神。 王大爷见躺着的这个小胖子张嘴似乎是想要说话却一时说不出来,心中了然:“别着急,你先躺着休息一会,稍后再说吧。”而后望向了林大夫,向他表示疑问。 “昏迷太久又久未进食,刚恢复过来是会一时说不了话的,没关系的,等身体缓过来就好了。”林大夫端起了灶台上刚才自己舀起来的一碗粥,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我……我回来了。”一个声响传来,随后便是马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药拿来了,哎,可累死我了。”说完也不招呼,直接端起台上剩下的那一碗粥便畅快地咕咕两下下肚了。 “呃……那……那个。”王大爷刚转过头就看到马丹在喝粥了,还来不及言语,便已喝完了,一脸尴尬地说到。 风起云涌 第25章 熟能生巧的伙计 “嗯?怎么了?”马丹一脸的茫然,不就是喝了一碗粥么,“哦,不好意思啊,王大爷,我把你的粥喝了,这不,锅里还有好多,我再给您盛一碗呗。”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大爷纠结了下,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呢。 马丹见王大爷吞吞吐吐的,于是疑惑地看下林大夫。 林大夫将两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老王头就是嫌锅里的太烫了,这一碗已经凉了的被你吃了,没事,你给他盛起来晾晾就好了。”心里却想着,总不能告诉他,这碗粥是老王头刚才吃进去又喷出来的吧,很多事情道明了就不太好了,难得糊涂哈哈。 “咦,这个小胖子醒了?”马丹这会才注意到床上的陈倾尘已经是靠在床头了。 陈倾尘有气无力地抬眼看了看说话的人,又耷拉了下去。 “我来看看吧。”说话间,林大夫将手中碗放下,走向了陈倾尘,拉起他的手,再次把手指搭在了陈倾尘手腕上:“我再检查下,身体还有无异常。马丹,你去把那药煎了,三碗水煎成一碗。”然后吩咐到。 “啊?又是我。”马丹一脸的不情愿,抱怨到,“我才刚跑回来,累死了,就不能让我缓缓么。”虽然一边埋怨着,但还是着手去拿了器具,准备煎药了。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马丹深知,抗议是可以的,但最后活还是要自己做的,只好乖乖认命,谁叫这边就自己是小辈呢。 只见马丹熟练地将小灶搭起,生好火,将药材和水塞入煎锅中,置于炉火之上,而后就是不停地用扇子缓缓扇风,再不时地添点柴火了。虽然不是专门做这个的,却也是一副熟能生巧的样子,看来平日也没少受使唤。 “马丹啊,你说我们家二虎能有你这么勤快就好了。”王大爷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胡须悠哉地说到。 马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勤快?我也不想啊,费力还没收入哎。 “是啊,马丹,你这么勤快一定能娶个好媳妇的。”林大夫也一同打趣着。 “这年头,勤劳朴实的好男人大都是娶不到媳妇的呃。”马丹暗自腹诽,想着终究还是心太软,又白给人家干活了,心中却掠过一个倩影。 “我,我……”陈倾尘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能够正常发音了,转头看向一旁的老人家,“是您救了我么?” “是呀,*,你怎么一个人倒在树林里了?” “一个人?”陈倾尘略微思索,突然一惊连忙道,“老人家,您可看见还有一只白色的小猴子?” “哦,有啊,你说的那只小猴子被我带回来了,放在了那边的桌子上了。”王大爷说着,用手指了指屋子里的那张老旧的松木桌。 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陈倾尘看到虽然桌椅都已破旧摇摇欲坠,但上面放着的一个襁褓一样的物件却是看着十分高档的样子。鲜红的襁褓之中围着那个毛茸茸的小玩意,可不正是正在酣睡的小白么。 “老人家,谢谢您们了。”陈倾尘道谢着,目光从王大爷又看向了那个站着的却还背着一个小药箱的老人,可以猜测这位必然是大夫了,“大夫,您看这小白,嗯,就是那只小猴子它怎么样了?” “好,我来看看。”林大夫说着就走到桌子边,小心翼翼得拨开那件襁褓,应该是知道这襁褓对于王大爷的意义非凡。伸手轻轻地查探起小白的情况。 “咦?” 听到林大夫的声音,陈倾尘顿时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小白它有什么事么?” “没有。”林大夫故弄玄虚道:“我是觉得,嗯……这个小猴子的毛发摸起来好柔顺啊。真舒坦。” 屋内另外三人相视无语。 “放心吧,这只小猴子身子好着呢,应该只是气力消耗过度才昏睡过去了。再休息休息就好了。”林大夫淡然道。 “你之前不也说这小胖子身体正常的么,也不还是半天不知道怎么整?”王大爷调侃地说,”要不也给它喂点粥试试?” “呃,这……”林大夫有些失语,“这不,他们这样的迹象,任何医师查探的都是正常的,并没有什么病症啊。” 说着话,林大夫又将小白上下仔仔细细地查看了几趟,一切正常,比一般的猴儿健康多了。 “要不,要不喂点粥试试?”林大夫弱弱地说到。 王大爷站了起来,盛了一小勺的粥到一个小碗中,拿到小白的身边。 将小碗凑到小白的嘴边,王大爷自呓到:“啊……”,将小碗稍稍倾斜,碗中清粥缓缓往下滑去。然而,小猴字的嘴却闭得紧紧的,粥丝毫没有进到口中,而是顺着猴腮帮子流了下来,却不沾黏到毛上,顺顺滑滑地下去滑到了襁褓之上。 “呀!死猴子,老头我好心喂你吃食,你却把我的东西弄脏了。”王大爷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只好将小白放回桌上,伸过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小猴子的两腮,但却未能将嘴打开。 于是乎,王大爷便逐渐加大力道,将污染襁褓的愤恨都发泄出来,在场其他几位都看到了王大爷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用力了。看似柔柔弱弱的小猴子,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动弹到它的身体的。 废了好大劲,王大爷才勉强将小嘴挤出一个小缝隙来。然后对准小口,便将清粥倒了进去。却不想,粥是进去了,但随着粥慢慢流入,越来越多,积满了小白的整个口腔,却从嘴边溢了出来。又将襁褓脏了一块…… 看来昏迷着的小猴子完全没有对食物进行下咽的意识。王大爷只得愤愤地将小碗丢到一旁水槽之中,从水槽上方取下挂着的毛巾,浸湿、拧干之后稍稍擦拭了下襁褓脏掉的位置。却也没想把襁褓取下,王大爷心底隐隐有个念想:虽说她留下的东西弥足珍贵,但救死扶伤才是她一生最上心的事,才是她留下最宝贵的品质。虽然她走了,她的遗物能为其他的生灵起些作用也是她乐意看到的吧。 风起云涌 第26章 撼凡尘风云再起 “老林,你去看看吧,我没办法了。”王大爷束手无策,只好把包裹又丢给了林郎中。 “不是你说的喂点粥么?”林郎中也是不明所以,想来小猴子不会有什么事,只能打趣到,缓和一些气氛。 “老林啊,看来这回你又不灵光了啊。”王大爷也同样回应:“哎。” “马丹,你药熬得怎么样了。”林郎中瞪了一眼在一旁抿嘴偷笑的马丹,转移开了话题。 “啊?”马丹不知道为啥战火就蔓延到自己这边来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快好了吧。” “好……”林郎中顿了顿,“好你个头啊,不是跟你说要文火慢熬么?你这扇子扇得这么快作甚?” 两个老人见一时弄不醒小猴子,只好围坐到陈倾尘的旁边询问了起来。 陈倾尘将自己因为慕容公子一伙人的攻击而昏迷的事讲述给了他们。然而问及他的来历,问及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我……我不记得了。”陈倾尘使劲又想了想,“我好像失忆了。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大片青色的雾气之中,之前的事都没印象了。” “那你还记得你是谁么?” “我?我叫陈倾尘。”陈倾尘犹豫了下答道,“其实……我也不确定,是小绿告诉我的。” 说着陈倾尘就想要坐起来:“小绿、小绿它被慕容公子那家伙抓走了,我要去把它救回来。”双手在腰边撑了几下,却没能坐起来,一来是因为乏力,二来则是因为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影响到了弯腰的动作。 尝试了一会,陈倾尘便瘫了下去,又躺回到了床头上。 “别着急啊,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去救那,那只鹦鹉。何况你还不知道那慕容公子究竟是何许人。”王大爷见陈倾尘状态不佳,赶忙伸手阻止道。 陈倾尘双手紧紧抓住了刚才滑落到腰下的毯子边缘,狠狠地咬咬牙然后目光坚毅地说到:“他、他们还杀了小黑,我,我和小白,对还有小白一定要给小黑报这个仇!” 那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还在沉睡中的小猴子,如果陈倾尘刚才所言都是真的,那这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猴,很难想象它竟有那么奇异的一面,都暗自感叹这小猴来历非凡啊。 “对了,老前辈可曾看到我的剑?”陈倾尘想到要报仇必要要有件称手的武器,摸索了下床上并没有找到便问起来了。 此前陈倾尘在山顶冲入紫霄殿中时,还未知飞入的蓝光为何物,是否有危险,便在跑入途中将挂着墙上自己的剑取了下来。在接受青云玉珏时将其放在一旁,后来就随着他们一同掉落了下来。在寻找出路的时候因为肚饿走路不稳,一直拄着当拐杖使用。再之后打斗之时,还未有机会拔剑出销便被击伤,手中紧紧拽着剑,却无能为力。 “哦,你的剑啊。”王大爷站起走到刚才取酒葫芦的地方,在那边墙上另一个木梢上挂着的便是那把剑。 王大爷拿下剑,将它握在手中,轻抚了几下,把剑稍稍拉出剑鞘,看着那闪着淡淡青光的剑身,想到自己当年也曾是惜剑如命之人,感慨道:“真是一柄好剑啊!” 走回床边将剑轻轻按回到剑鞘里,剑柄朝外递给了陈倾尘:“咯,你的剑。” “谢谢。”陈倾尘接过剑,虽然身体还是乏力,却紧紧地握住了剑柄,一副毅然决然的模样。 翻转宝剑,拔剑出鞘,细细端详,目光含怒。剑尖朝下,凝视剑身,见上面赫然有二字,呢喃而出:“青云?” 再次细细思索,还是没想起自己与此剑的渊源。 “你这剑不是凡物啊。”林郎中也一同扫视了几趟青云剑,“我相信你说的失忆都是真的,那么,你的身份肯定不会简单。” “这剑名唤青云,估摸是与青云山有莫大渊源?”王大爷看向林郎中。 林郎中点了点头:“是吧。” “青云山?”陈倾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是啥?” 二人便将青云山终日青云环绕而最近又莫名其妙地消失的想象告诉了陈倾尘。 “这么说,我醒来的地方就是原本青云山的所在了。” “嗯,是的。”王大爷摸了摸自己稀松的胡子,暗自思索,此事不简单啊。 林郎中与王大爷两人对视,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意思,看来自己沉寂了多年的生活估计接下来会因为这个不再平静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想报仇等养好身子再说。”林郎中做了决断,转头向马丹说到,“药煎好后给倾尘小兄弟服下。记得,要文火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那还不得等到大中午,自己今天就只能呆在那儿了。马丹暗自腹诽,却能感受到事态似乎有些严重,并不敢抱怨出来:“好的。” 林郎中吩咐完便和王大爷一个眼神而后一同出门去了。 一晃,陈倾尘已经在王大爷家中第三天,终于恢复好了,可以下地活动了,然而小白依旧还在沉睡中。林郎中来又看过两次,都说无甚,且再等等看。 修行一道在于与天地夺造化,与日月争精华,修行的过程就是不断将外界的能量存于己身抑或是可以寻得门道调用更多的自然之力。 修真者所修行的能量在不同时刻会有不同的描述,有时称之为真气、一会是灵气、一会又是元气,到底这三者有无异同? 其实这三个玩意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修真(修仙)者能量或者需要的能量的一种载体。 其中区别是元气指的是修行者体内已经固化的融入自身的能量和修行程度的体现,如同脂肪一样被存入人体; 真气则是修行者用自己的身体可以使用或者调动的能量,是打斗中进行“碰撞”的能量载体,就像血糖般直接作用于运动行为; 而灵气是天地之间存在的能量,可供修行者吸收修炼以提升自身实力。 三者本质一样在不同情境有所区分。 风起云涌 第27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 清晨,“倾尘,倾尘,陈倾尘……”这日一大早王大爷门口就响起了粗狂的喊声,连续叫了几声,并不见回应,来人便使劲拍了拍院子的柴扉,喊道,“死胖子,死胖子,快出来开门。” “今天怎么这么早?”陈倾尘推开屋子的门,走了出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到了院子里,隔着院子的柴扉外面的两人问到,“二虎,你这小子平时这时间不都是在赖床么?” 陈倾尘边走边将外衣披上,系上系带。这大号的麻衣是隔壁的屠夫那边借来的,王大爷自己家里的衣服实在不够大,而陈倾尘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撑的爆开,又在打斗时被挂破了。至于脱下的衣服不知道被王大爷拿到哪里去折腾了。 王大爷一早就出门去了,门锁上,就连王二虎也没有钥匙。王二虎印象中自打有意识起好像从没都没有独自在自己的爷爷家里呆过,如果王大爷要出门,必定要把自己带出去,从小便是这般的习惯,故而王二虎也没觉得奇怪过,从未怀疑自己的爷爷是否有什么不愿让自己知道的东西瞒着。 陈倾尘走到院扉前正伸手去解开锁,门外王二虎已经心急如焚了:“快点、快点,等会就来不及了。” “干嘛啊……”陈倾尘刚把门打开,就把王二虎一把拽了出来,急急忙忙一手把门一关,便拉着陈倾尘的手腕跑了出去,马丹在后面急匆匆地跟得上气不接下气。 此时的陈倾尘跟马丹一样都是绝大多数人的体质等级---锻体期九级,但是这时候他却一定都不费劲。因为他——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竟然是被王二虎拽着几乎是飞了起来,只需轻飘飘地用脚步稳定身体便可。 王大爷本欲就此一家人远离纷争,所以一直没有教习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修行之道。王二虎并没有进行修真,故而没有进入炼气期,然而王大爷他们也没有告知王二虎的事,他这一身睡出来的蛮力已然是达到了锻体期三十八九级的程度了,如果换算成修真等级,才十六岁的王二虎已然是筑基期巅峰的状态了。 “到……到底,要干什么啊?”陈倾尘被拽得只感觉两边的茅草屋都飞快后退,似乎自己喊出来的话也被凤吹散去了。 “到了!”王二虎一个急刹车,停下了脚步,陈倾尘因为惯性重重地甩到了王二虎的背上,两人一阵踉跄才站稳了身子。 只见得眼前已然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然而却能看得出来,虽然人数众多,却有序地拥在村庄中最大的这条路的两旁,中间的正道空了出来,没有人敢踏入其中,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这是……怎么了?”见到这阵仗,陈倾尘压低了声音问到。 “闽王巡视来了。”王二虎小声地附耳解答陈倾尘。 “闽王?”陈倾尘嘀咕了声,便不再言语,将视线转向了大家目光所在的方向。 马丹气喘吁吁地赶到,见闽王的队伍还未到来,只是向两人点点头示意,便也在一旁静静等候着。 不一会,只见得前方有尘土开始激扬,伴随着的是“踏踏”的马蹄声。须臾间,十八骑黑鬃马便出现在视野里,马上坐着的全副武装的铠士,一路架马一路大喝:“回避,回避……闽王出行,众人回避!”声若洪钟、气似汪洋。如果陈倾尘没有失忆的话,定能看出这十八人竟然全是金丹期的高手。 两旁民众见状,纷纷后退一两步,然后跪伏在地。陈倾尘正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便见到几道凌厉的眼神投来,十八骑之中有两人驻足在了陈倾尘的前方,正欲开口斥责。 王二虎和马丹二人见状,赶紧把陈倾尘拉了几下,陈倾尘这才反应过来,随他们一同伏到在地。两个开路骑士对视一眼便继续向前架马去了。 少时,便见有旌旗招展,车铃之声传荡而来,所有拜伏的人都将身体和地面贴的紧紧得,只敢稍稍抬头侧目看向仪仗到来的方向。 仪仗队伍连绵不断地从马路中间走过,车乘相衔,金玉闪耀。扈从们分为各式各样不同的队伍前拥后簇地中间那个由十六个背着一把宝剑,手握一支重戟的近卫兵护着的车撵。 赭黄色的伞盖覆着赭黄色的车冕,赭黄色的轿屋披着赭黄色的挂帘。视线所及只是尽是金闪闪的黄色和其中妆点着的晶莹剔透的玉石,车驾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在闽王的车撵之后还有三十一个稍小一些的车驾,一路声势浩大地向前行进着。足足走了有一刻钟才从陈倾尘三个人的视野里消失。 王二虎见已经结束了,率先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向陈倾尘,挺了挺胸问到:“怎么样,壮观吧,神气吧?” “呃……嗯”陈倾尘又愣了一下,不懂这有啥可神气的,然后这……你得瑟个什么劲呢? 随后王二虎语气又暗淡了下来:“同样是老王家,出身咋差这么多呢。哎,有些人天生就是富贵命,咱就只是个穷小子。” “闽王也姓王?”陈倾尘疑问道。 “是啊,你不知道么?”王二虎说完,自己又恍悟过来,“哦,对哦,你啥都不知道了。” “现在的闽王名唤王深智,虽然咱们闽国附属于帝国吴国,但我们的实力却是所有附属国里最强大的呢。”马丹在一旁解释着,“闽国开国两千余年,历代国君都十分贤明,国运是蒸蒸日上。” “王……深智”陈倾尘默念了一下这名字,然后想了想他叫什么又与我何干,便不再记挂。 “哎……”王二虎依旧在那边长嗟短叹,“王侯将相宁有种,都是命啊。人家坐着气派的王撵,到哪都是前呼后应,咱们只能追着满山的小山羊瞎转悠咯。” “哎,你说人和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呢?”王二虎仍然自顾自地感叹着。 马丹和陈倾尘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唯有苦笑罢了。 风起云涌 第28章 从前车马都很慢 “你这小子今天起得够早的啊。”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王二虎的身后响起,吓得他一惊,便顾不得再做遐想了。 “诶,爷爷,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来人正是王大爷,王大爷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捏了捏王二虎的胳膊上粗壮的肌肉:“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么?”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命……”王大爷顿了一会,“也不都是天生的。”浑浊的双眼似乎看到了当年沙场的漫天烟火只为某些人的权势之争。 王大爷目送着闽王仪仗远去的方向,已然衰老的双眼中有异样的光芒隐隐闪动,眼角似有含着几许浊泪。 “王大爷,您认识闽王么?”马丹见王大爷目光深邃地看着闽王仪仗,轻轻拉了拉王大爷的衣袖,不禁发问。 “呃?”王大爷回过神来,看了看马丹,然后又视线又扫过陈倾尘所在,看向了自己的孙儿王二虎,而后才回答到,“闽王?我一个糟老头怎么会认识那高高在上的闽王呢?”语气淡然,却让众人不敢轻信。 陈倾尘暗想,从王大爷的神态不难看出他必然与那闽王有一段不愿言说的过往,只是自己一个外人,而且还是对这世界啥都不清楚的,还是不便发问。只是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看马丹。 “爷爷,你真的认识闽王么?”大咧咧的王二虎继续接过话茬,“给我们说说呗。” “没有。”王大爷轻轻地摇了摇头,“走,回家吃饭了。”随后便率先出了人群。 三人见状,相顾无言,只好默默地跟了上去。 陈倾尘三人回到小屋,见灶台上已经放上了三碗热腾腾的白粥,水槽里已有一个用过待洗的碗。三人只是一路闲扯稍稍耗了些时间走回来,王大爷便已吃罢早饭了。 小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放置在昨天王大爷做好的小摇篮里了,围着的襁褓被一件小毛毯换下了。 里屋中,王大爷静静地坐在床边,轻轻擦拭着手中不知是什么动物皮毛制成的襁褓。缓缓地抚过上面纹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远谋,你说我肚子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一个隽秀的小娘子倚靠在还是青年时期的王大爷怀中,手中正缝制着那一件襁褓,“我要多做几件襁褓和小衣,等孩子出生了有他娘亲亲手做的衣服穿。”少妇人说着,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充斥着幸福的向往。 王远谋,也就是现在化名为王元的王大爷轻轻地*着小娘子微微隆起的肚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给我们的孩子最好的衣服、最好的食物、最好的保护和最好的教育的,将来,他一定会幸幸福福地健康成长。” 王远谋看着窗外的夜空,宁静的夏夜,天上有璀璨的星光,地上有点点的萤火,轻轻的风轻轻地抚过两人的发端,传来伊人淡淡的清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管它诸多凡尘俗事,若能每夜拥着自己钟爱的女子便是一生最美满的事了。 窗台上只有随清风轻轻晃动的烛火,皎洁的月色下院中池塘里偶尔的鱼跃才间断地击碎夜的寂静,除此之外,只是绵绵不绝的蝉鸣在述说着夏夜的邂逅。 “你大哥都已经八个儿子六个女儿了。咱们这才第一个,要加把劲啊,呵呵。”小娘子嘻嘻笑道。 “大哥他妻妾成群,儿女多那是自然的,况且大哥比我大了十多岁。”王远谋摸了摸女子柔顺黑亮的长发,轻柔地说到,“而我只要你一人便足矣,生孩子又不是件容易的事,又怎敢让娘子累着。” “给孩子先想个名字吧?” “八个,六个?”王远谋略作沉思,便答道,“那他就是我们老王家第三代的第九个男丁或者第七个姑娘了。” 稍稍顿了下,自语道:“嫂子们应该没有在怀孕了吧?” “嗯,那就男的叫王九霄,女的话就叫王七霖吧?” “呃。”小娘子不禁翻了翻白眼,无语到,“这么敷衍啊?” “名字嘛,简单易记多好啊。”王远谋嘴角上扬,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想法,“孩子长的像你一样漂亮那就最好了。” “像你也不错啊。”小娘子从王远谋怀中轻轻挣脱开,转身面向他的脸庞,“大闽第一军事奇才,孩子和你一样聪明就好了,嘻嘻。” “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千万不要像他爹一样整日在沙场奔波,军事之类的各种技能可以学一学,不要用上才好,希望将来神州大陆能够和和平平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嗯……”小娘子将头埋到王远谋的胸膛中,相拥无言,那件襁褓放在了一旁桌上。 “报……”一声大呼打破了夜的宁静,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赶了进来,“大将军,越国来犯,大王急命您即刻挂帅迎敌。” 小娘子扬起了头,眉头深皱,凝视着王远谋的脸,说不出的担忧跃然脸上。 王远谋感受到妻子的意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温柔地说到:“放心,本将军可是大闽第一军事奇才,小小越国胆敢犯境,定叫他有来无回。娘子切莫担心,我一定早日得胜归来,孩子出生之时,我一定可以陪伴在你左右。” “嗯。”小娘子轻轻点了头,将刚才埋头时王远谋*被压皱的衣裳整理整齐,对视着他的眼,“那你自己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嗯,娘子你也要保重身体,等我回来一起迎接我们的孩子出世。” 大军行至边境便是半月有余,而后因为越军的分批犯境,不时骚扰,便开始了长达数月的拉锯战,双方互有伤亡。越国每次似乎都只是试探性的进攻,所以纵然王远谋有天纵奇才,也无法一举剿灭来犯势力。 期间王大将军与家中小娘子的书信抑或凝音珠往来,便是要一旬的时日,但两人却是不曾断了联系。一方向家里汇报着战场的情况和自己的安好,另一方是不停的叮嘱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以及腹中胎儿愈发频繁的迹象。 车马、邮件都很慢,但是在那远方,二人都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时刻记挂着彼此。 风起云涌 第29章 沙场交锋家万里 “孩子又在踢我了,大夫说再过不到两个月就要生了。夫君到时候会在我身边的,对吧?”王远谋听着凝音珠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心情愉悦而充满期待,而有些焦虑,能否赶在这之前一举平定眼前的战乱呢。 闽国朝堂之中,对于这场防卫战已经多次进行了议程。朝中多数大臣出谋划策想要让前线早日解决战争,闽王也数次下令让王远谋不惜代价直捣黄龙平定战乱。然而出于对己方军士的感情,王大将军可不愿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来厮杀,即便是敌方兵士也都是活生生的性命。虽然急于回去,但不希望在孩子出生前再徒增太多杀虐。于是他一直在谋划以最小的代价来结束这场战争,以致于朝中都颇有微言了。 军队车马仍在慢慢地推进,收复失地,送至朝堂和家中的凝音珠也在慢慢的来往着。从前的日色也很慢,一生能遇到一个挚爱之人,便是天造地设的姻缘。 中军帷帐,四周大将围开,中间一人握着一柄金灿灿的宝剑,在身前沙盘上指点江山,部署着应对可能到来的种种骚扰的方略,正是意气风发的王远谋。淡定地给每一位将领指派任务,手下将士毫无异议地领命,对这位顶头上司那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崇拜。向来是大将军要大伙往东,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要往西走的,甚至是听上去毫无缘由的计策,也不会有人提出半点异议。这就是王远谋大将军一场场从未落败的战役积累起来的威望。 “报,报告大将军!”一个兵士闯入帐中,顾不得气喘吁吁,单膝着地急报道,“闽王陛下急令!着大司马大将军王远谋三日内起大军与敌军决战,不可怠慢!”王远谋也是大陆上惟一一个因为军功被位列三公的一国王室成员。朝野上下一致认可,莫有不服。 王远谋头也不抬,直接应到:“知道了。”然后将剑递给身边一人,这才看向传信之人,“你回去禀告父王,我,知道要怎么做!” “是!”震于大司马大将军的威望与一身的王霸之气,来人不敢多说,甚至闽王额外的一些嘱咐也忘了言语。想着既然已把王意传达,这边可回去交差了,“那小人这就回去回禀了。” 王远谋右手一抬,朝着他挥了两下,示意他可以走了。转而就环视了一圈身边的将领,将目光又投向身前的沙盘:“你们看啊,这儿易守难攻,只需数百军士守着,敌人便无法轻易渡过,这处有个沼渣,真是天赐的良机,我们只需这般诱敌深入……”帷幄间,百里沙场处处被精准的谋划测算,只待部署完毕,号令一发,那便是马到功成。 号角声起,狼烟冲天,霎时间便是喊杀声响彻沙场。 尘土飞扬处,旌旗闪动,车马之上,指挥若定。大军所过之处,敌方无不丢盔弃甲。险隘之处,只需三五百甲士,便逼着越军左右不得行动,只能步步退却,越军旗帜望风而靡。 须臾间,王远谋的军队便已推至越军大营之前,擂鼓声震天。 行至营前,闽军在营寨前停住脚步,大军排开仗势,面对着宏伟的越军大营,依旧是迸发着昂扬的士气。 两军对峙处,东边的闽军气焰滔天,任由越军退入营寨。 王远谋勒住缰绳,驾马从大军中缓步前进出来,右手将手中金色宝剑直指辕门。毕竟杀敌一千也得自损小几百,不想徒增杀戮,故而做出要与敌方主帅谈判的架势。 越军退入营寨,转而出来的是一队金盔铁甲的重骑士,分立两道排开,中间一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神骏缓步走来。 只见那人头上金盔璀璨,盔沿饰錾花金龙纹,盔顶立着一根亮银缨管,上束一缕深红色盔缨。身上着着亦是金灿灿的甲衣,上用金丝绘五爪黄色云龙纹,通身钉缀鎏金铜泡钉。 来人赫然却是越国的君主,现任越王勾炎。 “不知是越王亲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王远谋勒马上前一步拱手问候到,心中虽是颇有疑惑,却不失客气。 “王大将军一路远来,是寡人礼数不周了。”越王勾炎轻轻捋了捋乌黑浓密的长须,淡然地笑应到,全然不惧眼下兵败如山倒之势,一副风云不惊的模样,尽显王者风度。 “说罢,越王,您此次起兵来犯是意欲何为,如今大势已去您又有何打算?” “年轻人,急什么,咱们先坐下来叙叙旧再说呗。” “两军对阵,事关两国江山社稷黎民生计,岂可儿戏,越王有甚言语还请就在这明说了,其余家长里短就等日后再谈也不迟。” “莫慌莫慌,还请听寡人慢慢道来。” “越王为何屡屡侵扰我方边境,此次又举大军来犯,还请越王明言!”王远谋再次拱了拱手,故作些许不耐烦的表情,仿佛越王再絮叨半句就要开战了。 “可惜了,可惜嘹。寡人此次拜访贵国,其实,只为将军耳。怎奈天公不作美,若还能迟延些许时日,便可大事成矣。此番这般,只好作罢了。”越王言语叹息着,脸上却不见多少悲戚之情。 “越王此话何解?”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作为战败国,王大将军有什么条件,尽管开了,我们接着就是了。”越王还是一片淡然,看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本将来此无非是要阻止越军侵扰我境,条件当然就是要越王带着大军退出我国境内,若能再留下一纸协议,协定下往后二三十年不再觊觎我国,那便是最好的。” “将军还未全胜,岂可如此要求?要寡人退军不难,但若要寡人签此自损国威之书,还要看看将军本事够否!” “越王莫非还要再战过?” “哈哈,寡人不跟你打,寡人守着就是了,等将军在此处呆腻了,回家了,寡人再出来活动筋骨。”说罢,勒转马头挥了一挥手,径直入了营寨,两边军士随后跟上,边撤退边做好防守之势。 风起云涌 第30章 瀑天而下水如龙 “将军,大王已经下过几番旨意,命令我军早日退敌回朝了,此番不可与敌拖延太久,恐日久生变啊。”王远谋身后一人纵马上前对王远谋说到。 “扎营!”王远谋两眼一合,坚定地说,心中却念及家中即将临盆的妻子,开始有些焦虑了,却不忍心将士平白送命。 如此这般,便有几日,王远谋只是每日试探。 “将军这几日,每天都有王命到达,要求将军早日收兵还朝。恐怕朝中会生异变,大将军还请早作决断啊。”中军营帐中,几员大将同时向王远谋请命。 “越王与我们僵持在这,莫非有所后手,难怪在我朝中有人与之勾连?”王远谋稍作思虑,手掌紧了紧剑柄,拔剑出鞘向前一挥,“告知三军,即刻出动,今日便要攻下越军营寨!” 不一会,大军边如黑云般压向了越军大营。 “大王,敌人攻过来了,我们这些兵力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啊,为保大王龙体安泰,还请大王马上撤离。” “罢了罢了,撤了!天意如此,王远谋这几日若能回去,寡人的这些部署都白忙活了。” 地上黑压压的大军行进着,簌地一阵狂风大作,天上竟然也在瞬间出现一片庞大的黑云。 突然云层中直直冲下两条庞大的水龙,以万钧之力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将前进中的闽军冲的四散开来。 只听得天空中传来一声大喝:“敖鑫,修得伤及无辜!” 须臾间,水止云散,眼尖的人能看到有一道金光一道青光,向北方划去。 正退到营寨后门的越王勾炎见此情景,兴奋地大拍双掌,全然没了向前的淡定风度,恍若捡到宝的孩童。还身跳上一处高台,“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大呼到:“杀!,给寡人杀回去!” 一声令下,越军营寨万箭齐发,火石纷飞。军马飞奔而去,将被大水冲倒的闽军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越军一路杀进,后方兵力又陆陆续续补充上来,由于闽军被冲散得四分五裂,越军得意一路摧枯拉朽般侵占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 短短半个月,越军便不停歇地推进,攻下了闽国五个州,不计其数的城池和大片的土地都被越军攻占了。 王远谋的军队都被四散开来,左右不得相顾,只得快速退往国都,却不能班师回朝,只是仓皇向东奔逃。 王远谋回顾身后,只余数十人跟随,其余人等均不见其踪,更有身死或被俘者难以计数。 奔逃七八日,终至一座大城底下。王远谋身边一人催马上前,对着城门上守城的兵士喊道:“大司马大将军到此,还不速速开门放我们进去。” 城楼上兵士俯视了会王远谋一行人,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兵士便转身跑到后方去了。 须臾,便有一个将领登上城楼,居高而望,只见众人分外狼狈,喊到:“来者可是王远谋大将军?” 刚才那个副将应道:“正是,楼上将士还请快快开门!” 城中将领把手一挥:“开门!” 将领身边的一个兵士带着疑惑的语气:“将军?” 城中将右手一压,瞥了一眼此人,示意他不要多言语。 城门应声而开,王远谋一行迅速涌入了城中。 待来人全部进入城中,城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关上了。 “来啊。”城中将领往左右扫了一眼,下令道,“抓起来!” 城中兵士一拥而上,王远谋一行一路奔逃已是疲惫不堪,又加上毫无防备之心。三下五除二便被按倒在地。 “为什么?”王远谋被压得单膝跪地,抬起头看向城中将问到,“为何要抓我等?” “大将军得罪了,实在是大王旨意,卑职不得不从啊!” “父王?” “闽王有旨!”将领双手抱拳,向着帝都方向拱了拱手,继续说道,“王远谋拥兵自重,不从旨意,恐有不轨之心,意欲篡夺父、兄正统,旨到之处,速速将其抓捕归朝。”将领端肃地说着,顿了顿,“死生勿论!” “大将军!”副将视线从宣旨将领身上转向王远谋,“一定是朝中有佞臣与越国勾连,因震慑将军之威,密谋荼害。” “让我自己回京跟父王说明清楚!”王远谋挣脱了下,却只是徒劳,对着众人说道。 “大将军不必着急,大将军回去这就能见到大王了。”城中将说罢,对着左右道,“来人!马上将反贼一干人等押解回京!” 城中兵士便将王远谋一行人五花大绑,开了城门,押着王远谋这就往京城方向去了,其余人等关入城中牢房。 行无数里,便见得前方有尘土飞扬,十余骑奔袭而至。 “停下!”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为首一人赫然是闽国的储君——王深智。 “停!”将领勒住马,抬手示意后面部队停下,向着前方的来人拱手到,“太子殿下。” “你们。这是干嘛!”王深智对来将怒目而视,“快把大将军解开!” “可是,太子殿下?”将领支吾到,“押解反贼归京,这是,陛下的旨意。” “叫你解开就解开!”王深智语气有些不耐烦,“在这聒噪什么!” “是,是……”将领慌忙受命,“遵命!”转身便去解开绳子。 绳子刚松开还未落地,将领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原来王深智在后面果断地直接给了他一刀,将领便一命呜呼,死得不明不白。 押送队伍的手下人慌张问道:“太子……” 还未及音落,王深智带来的人便集体跃出把押送队数十人砍倒在地。 太子的亲卫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普通的兵士如何招架,不过两息全都倒地,没了动静。 “大哥?”王远谋将绳子拨开,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他们也是奉命行事,都是咱们的将士,大哥?” “今日为兄在这要放走谋弟,将这些人除了,免得回去乱说话。”王深智不以为然。 “不行,”王远谋毅然道,“我要回去跟父王对质,要是走了岂不成了畏罪潜逃?” 风起云涌 第31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父王听信奸臣谗言,不会听你解释的。况且……”王深智顿了顿,“你这次兵败损失了我国近半兵力,父王正在气头上呢。” “可是,”王远谋不甘心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对父王和大哥从无二心,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王深智抚了下王远谋的背,继续说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为兄怎么会怀疑谋弟呢。” “大哥,你要相信我,一定是有人勾结越军,构陷于我的。” “你放心吧。你我兄弟这么多年,我当然了解你。”王深智安抚到,稍稍顿了会,“只是现在父王还正在气头上,而且,如今所有的证据都给你不利。你现在回去恐怕是百口莫辩。” 王深智继续说道:“现下,你还是先找个地方隐匿起来,待得为兄将事情原委查实清楚,把明确的证据呈报给父王,还了你清白,你在出来吧。” “可是,瑛子还在宫中呢。”王远谋执着道。 “大哥知道你跟弟妹感情深厚,这件事你要看开点啊。”王深智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告诉他。 “瑛子?”王远谋知道大哥所说的必然是关于瑛子不乐观的事,越发紧张和不安,“瑛子,她,她怎么了?” 王深智回头看了看身后唯一一个一直没动的骑士,那人便缓缓上前来了。 王远谋这才发现那个骑士怀中一直怀抱着一个襁褓。 王深智接过手下递来的襁褓,轻轻拍了拍,凝视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孩。双手捧着将他转递到王远谋身前:“这是你的儿子。” 王远谋踉跄地前踏一步,巍巍颠颠地伸手紧紧接过婴儿,看了一眼,便将头抬了起来,急切地问:“那,那瑛子呢?” “弟妹临近生产,听闻传言你叛变之事,一时情急,便突然临盆了。”王深智迟缓了会,叹了一口气,“由于出血过多,回天乏力了。” 王远谋傻傻的呆住了,仿佛全世界都与他无关,僵硬地定在那儿。 “父王本来要将弟妹与腹中胎儿一同软禁起来,以避免你拥兵自重,兵戎相向。”王深智见小弟没有反应,继续把原委讲到,“因弟妹难产而死,我就顺势而为,找来一个死婴,将小侄儿换了出来。” …… 王深智后面还说了许多话,但王远谋全然没听到他的言语,只是呆呆地立着。过了半响功夫,手中襁褓直直滑落而全然不知,幸而王深智及时接住了掉落的婴儿。 “瑛子……”突然地王远谋大喊一声,泪已满面,随之便双膝砸地,上身前俯,双手成拳不停地砸着黄土地面。 “谋弟,你别这样……”王深智一手揽着婴儿,一手伸出想要搀扶起王远谋。怀中婴儿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被情绪感染,也开始嚎啕不已。 王远谋依旧不闻不问,木然地双手锤地,直至手上原本因战受伤已结痂的伤疤尽数碎裂,鲜血流遍了砸出的寸余深的坑里。 王深智将怀中婴儿转交给手下,自己弯下腰,双手搀扶起王远谋的双肩。这才看到被带起来的王远谋,脸颊尽是泪水。兵败或身伤从不曾落泪的男儿,此时却如泻阀般止不住眼泪奔淌。 “谋弟!”王深智将王远谋拥入怀中,一如王远谋总角之时那般,“振作点,弟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何况,你的孩子现在已经没有了母亲,作为父亲的你还要坚强抚养他长大啊!” 王远谋只是哽咽,没有言语。 “听哥的,你先找个地方隐居起来,给哥一点时间,定会还你清白。”王深智继续安抚道,“这孩子是我拿一个死婴换了出来,报给上面的是难产,大小都不保。” “可怜我这侄儿,生下来就没了娘,现如今连个名分都没有,现在只有谋弟你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你一定要挺过去啊。”王深智说到,“弟妹在天之灵一定是想要你们都好好活着的,他也是弟妹生命的延续。” 王深智又轻轻拍了怕王远谋的背,继续劝慰道:“所以,你一定得振作起来,为了你的一家子!” 王远谋抬起头,看了一眼王深智,随后开始凝视着婴孩,片刻过后,缓缓地点了点头,从下属手中抱过了孩子。 王深智见王远谋始终不言语,只得再吩咐几句便道别了:“谋弟,你保重,越军不断推进我国境,侵占我国国土,残害我们百姓,为兄这要先行一步了。” 王远谋只是晃着发胀的大脑左右微微点点头,转身便搂紧襁褓,浑浑噩噩地离去了。 又数日,王远谋怀抱着儿子漫无目的地继续晃荡,腰间系着一根绳子,另一头拴着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搞来的一头奶牛。就靠着奶牛挤的牛奶喂养着幼小的婴儿,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灵源山脚下。而后在这儿山腰处寻得一处破旧茅屋暂且安身休整养伤。在对战之时王远谋身体被刺中数枪,更有一枪扎入了腹中丹田位置,几番尝试之后这才发现自己再也调动不了一丝真气,一身修为都已作废。 这一日越国大军浩浩荡荡继续向东前行,直至到灵源山脚下旁边的官道之上。山脚下的道路并不宽敞,队伍被拉的很长,绵延数里的越军车马有条不紊地像一条长龙快速游动着。 王远谋居高临下看着越军从脚底下的闽国土地上经过,心中愤慨万分,然而却有心无力。 站得高自然也就看得远,王远谋眼角一瞥,便扫视到在越军探马未到之处的树丛间隐隐有人头攒动。必然就是闽军结集的一方人马,准备趁着地势来一场殊死搏斗。 “哎……”王远谋长叹一声,奈何闽国如今兵力有限,这番冲杀也终将无异于飞蛾扑火,这场战争又得添加更多的生灵遭受荼毒了。 王远谋只得隐蔽起来继续观望着局势,闽军的将领正打着手势,蓄势待发,眼看就准备突击了。 风起云涌 第32章 威势震慑退越军 蓦地从山上斜前方冲出一匹骏马,骏马速度极快,只能看到一道残影,却又瞬间急停在了越王勾炎眼前。 只见这匹马竟比越王的御马还高上一个头,马刹在眼前,御马与旁边的几匹马都被惊得后退了两步。身后兵士急忙上前,挺起手中的长矛,齐齐指向了来者。 马上一人身材高大形容俊伟,从山上策马而来却没有些许劳意,不需喘上半口气。便中气十足以从容不迫地口吻缓缓地说到: “吴帝口谕!越军不得越过灵源山!”说完便定定地直视着越王。 越王勾炎右手边一人驱马上前,大喝道:“大胆狂徒,竟然拦越王的路!”说话者是越王手下的一员大将,也是自己的堂弟,越国的一位郡王——勾杰。 来人也不言语,只是看着越王,双眼微瞪,稍稍提了提下巴。 越王急忙转身朝着勾杰的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住嘴!” 越王勾炎正转回头向来者道歉,只见得山顶之上有三个人影缓缓升起,离开地面数米高度凌空盘坐,一头白发随风飘动,待得看清了是三个威严的老者。 而此时勾杰不服气地说到:“王兄!他算个什么东西?即便是吴帝,也不能随意指示我们。”说着就驾着马上前,欲抽剑攻向来者。 勾炎这时慌了,慌忙之间急迫地拔出自己的佩剑,情急之下就朝着堂弟勾杰的脖颈之处一剑挥去。“咣当”一声,一颗怒目圆睁的头颅便在地上滚动了起来。可怜的勾杰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身首异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如此窝囊地死在了自己兄长的剑下。 勾炎赶忙换上一副笑脸,拱着双手对来使说到:“小王管教不周,手下人冒犯了上使,还请上使赎罪!”然后便低下头默然,心中在责怪着勾杰这么莽撞,这要是冲撞了眼前人,冲突了起来,自己这数万大军多半都得折损在这里了。 心中惴惴不安生怕惹恼了来使,来人是谁,自己不清楚,但是山上那三个老者应该就是吴帝的五大客卿中的三个了。五大客卿修为全在玄升期巅峰,据化神期也就是一个门槛没迈过去了,随便来一个,自己的这些军士估计都吃不消。五大客卿一下子来了三个,可见吴帝对这件事的坚决态度。 神州大陆的四大国,其中东西二国的两位君主称为皇,即为齐皇、秦皇;南北二国的君主称为帝,分别就是吴帝和晋帝。每一位都是活了好几个世纪,功参造化、神力通天之辈,人世间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和权威。 来使没有回应什么,只是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 “吴帝口谕!越军不得越过灵源山!” “是是,是!”勾炎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把手朝向吴都的方向拱了拱,“小王谨遵吴帝旨意!这就撤兵,撤兵。” 来使还是就定定地看着越国大军。 越王勾炎转过身对着后方大军喊道;“三军听令,立刻撤退三十里,择地安营!” 说着就率先向后方移动准备撤退,两边将领围拢而来,这就要惺惺地跟着离开了。 “喂!”吴国来使突然发出了一声。 勾炎惊得立马停住马,手中缰绳禁不住在颤动,额上甚至有汗珠开始冒了出来,生怕来使反悔,自己就走不了了。 勾炎急忙转回来,恭敬地问到:“上使还有什么吩咐?” 吴国使者淡淡地说到:“把这尸体带走……”胯下马儿会意,便退了两步,让出脚边的尸首。 “好,好的。”勾炎立刻应到,挥了挥手,手下走出三个人。 那两人战战兢兢地走到尸体边上,迅速地将其抬起便跑回来到大部队中了,另一人则慌忙地去拾起地上的头颅,脚还是站在越军的方向,拼命地伏下腰,双手勉强够着的地方就捧起了勾杰的头颅,屁股长眼似的快速倒退到大军之中,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这只高大的骏马。 “那……”越王勾炎谨慎地问到,“上使要是没有其他什么事,小王这就告退了?” 来使轻轻点了点头。 越王勾炎见状,偷偷吐了一口气,便就带着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走了。 吴国使者仍旧坐在马上静静地看着越军,直至大军消失在视野里,然后转头看了看王远谋在的地方,便转身策马跑向了山上。 王远谋心中一惊,此人修为应是不俗。 “殿下!”三个老者飞了过来,对使者微微点头。 “走!”吴国使者回以微笑,“走,去看看妹妹,希望没有打扰到她!” 王远谋对这四人来这的目的感到好奇,又觉得跟四人之行不论什么目的,都跟闽国的命运息息相关,想着要不要跟上前去看看,又恐四人修为高超,犹豫了许久。 眼瞅着四人要消失在视野里了,王远谋回头看了一眼破茅屋中里搭的小床上的襁褓,便起身正欲跟上前。 突然察觉到衣角被人拉了一下,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心腹,原本正镇守京城的禁卫军统领。 “大将军!”林贤右手拉着王远谋的衣角,不让他跟上那四人,激动地说,“果然是您,原来您还活着!” “林……林贤,你怎么在这?”王远谋有些诧异:“你不是应该守着京城么?” 林贤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回答到:“太子带回来一具烧焦的尸首,说是您已经死在战乱中了。” 对于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林贤,王远谋还是十分信任的,便以实话告知:“我们本来被一队城防军抓住了,正押解我上京呢,半路正是大哥把我放了。” “我就说我们有勇有谋的大司马大将军不会就这么陨落了。”林贤为自己的坚定两眼冒光,心中的英雄果然屹立不倒,“趁着太子组织伏击越军的行动,我就主动请缨,一起跟了出来。适才在那边上头看见这儿有人,感觉就像是您,怕是有什么隐情,没敢惊动其他人,就自己偷偷溜了过来。” 风起云涌 第33章 第三十八年夏至 “嗯,我也怎么觉得。”王远谋对此深表同意,“所以我正要跟上去看看他们是何目的。” “大将军不可啊!他们实力太强了,如果要对我们动手,我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林贤把手摆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们,已经发现我了,应该更可能发现了你们。”王远谋没有底气地说到,“既然他们没有伤害到我们,我们跟上去小心应对,估计,估计是不会遭受毒手吧。” “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对他们造成利益冲突,跟上去,这要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那就不好说了。”林贤顿了会,意味深长地说,“实力高强的人一般都是怪脾气。” “也对,那就这样吧……”王远谋点了点头,“反正暂时我们闽国是安全了,战火暂时是不会继续蔓延了。” 王远谋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至于被夺去的土地、人民,就看大哥了……” “大将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就听大哥的话,找个地方先隐居起来,好好把王九霄抚养成人,以后的事再说吧……”王远谋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那大将军计划好要去哪个地方了么?” “还没有,随意而安吧……” “要不,大将军跟我去我的老家吧,那儿离东海不远,民生淳朴,远离边境,不会有战乱祸害。” “也好……”王远谋朝着林贤低了下点表示谢意,“那是什么地方?你告诉我怎么去吧。” “那儿叫‘木堂村’”林贤稍作停顿,然后似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末将跟大将军一同先去吧,往后也有个照应。” “不行!”王远谋坚决的应到,声音比之前任何一句都大了很多,“你要跟着队伍回去,你混到今天这地位,是多少年的努力结果,你还前途光明,不能因为我就这么放弃了。” “末将能有今日,全赖大将军的恩情,一直以来大将军如兄长般待我等,如今大将军陷于此般境地,我怎么能弃您而去呢。”说话着,林贤便跪了下去,“末将必然要报大将军知遇之恩,” 额头重重地磕在身前地上:“还望大将军成全!” 王远谋将林贤搀扶起来,看着林贤坚毅的脸庞,额上已然一块淤青,知道他的毅然已不能劝阻。 “也罢,那我们这就收拾下,上路吧……”王远谋顿了顿,注视着林贤的双眼,补充到,“一同……” 说罢,便去小屋将孩子打包,做了个支架放在牛背上,小心翼翼地下山了。而另一边,闽军少了一员大将,只是做了个失踪登记,至于禁卫军中的变故,却是后话了。 夏天的空气躁动着,二人牵着一头牛奶,沿着小路,一路东去…… …… 一晃,便是三十八年过去了,前尘往事没有再提,两人便在木堂村平静地生活了这么多年。 窗外的松枝上传来的蝉鸣将王大爷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抹了抹因为呆坐太久额上冒出的汗水,又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小心翼翼地用布擦干手掌,方才将手中的襁褓轻轻抚拭干净,再把它缓缓地折叠好,蹑手蹑足地将其放到壁橱最上层的柜子里,还不忘先擦拭了下柜子。 三十八载岁月匆匆,当年襁褓中的小婴儿如今也都娶妻生子,甚至他的孩子都可以要娶妻了。 王元这么多年一直既当爹又当妈抚养着化名了王九牛的儿子长大,自始至终从来没有过续弦的念头,只因心头早已被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儿占满了。 “唉……”王元长叹一口气,将心中的追忆和思念继续尘封在心底,“第三十八个夏至了。” 接着小声地嘀咕到:“大哥他都为人君主了,却也没提及要为我平反之事,大概是以为我真的死了吧。” 而活又嗟叹:“功也罢,过也罢,名也罢,都是过眼云烟,何况那是王远谋的名声,现在我只是王元。再怎么着瑛子也回不来了……” 三十八年的平静岁月下来,王大爷对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也没有心情再去计较更多,让过去的一切作古罢了。 除了林贤林大夫,并不会有人知道他王元就是曾经的大司马大将军王远谋了。小屋边的牛棚里那几头牛崽子都记不清是当年那老母牛第几代的后嗣了。 “爷爷,我们出门了。”外屋传来王二虎粗狂的声响。 “诶,好的。”王元应到,片刻后又补充道,“饭吃了么?” “已经吃完了。”三人回答到,随后就要出门了。 “等等……”王元走出里屋喊住三人,对着王二虎说到,“顺路买点面回来,今天夏至。” 三人答应了下,就一同出了门。 金陵城,作为吴帝国的首都,神州大陆上最庞大的四座城池之一,向来是无比的繁华。白日里是车水马龙,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如行云流水络绎不绝。即便是到了夜里,依旧是灯火阑珊,歌舞升平,处处都是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鳞次栉比楼台间川流不息的人流之中叫卖声也此起彼伏。 金陵山朝着秦淮河的一侧间盖着一整片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宫宇,便是大名鼎鼎的吴帝宫。顺着山脉绵延数十里,百余座的宫殿像条金灿灿的腰带束在山腰之上。 沿着宫殿下来是一条条飞虹般的架在秦淮河之上,沟通这帝宫与金陵城的豪宅区。在河的另一岸是三五成蔟的亭台楼宇点缀其上,虽然气势不及对岸的帝宫,却也是豪华繁荣、人声鼎沸。 坐北朝南的帝宫主殿正门出来是最大的桥,连着的是一条可容十二架马车并行的大道。大道的*两边各自排列坐落着三处大院。其中最接近帝宫右手边,即是位于东边的第一座最为庞大,那便是未来吴国的帝王,帝国的储君,太子的东宫。另外六座大院则是帝国的五个玄升大圆满客卿的府邸,而其余帝族与百官只能位居其后。足以可见这五位客卿虽未在朝中任职,但其地位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风起云涌 第34章 金陵秦淮歌舞升 “石桥细雨、画舫里伊人谁依?”悠扬的歌声在秦淮河上传来,“研磨粉底、执笔手勾勒眉宇。” 清可见底的秦淮河水轻缓地流淌着,其上随处可见的是雕龙画凤的画舫船只,伴着豪宅区那一岸边的客卿院,停着一艘在整个河渠里排的上前五的大船。船上的三层半小楼的门楹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三字游龙走蛇“慕容舸”,左右两边的门柱上分别写着: “慕二仪之道”,“继三光之容”! 大船之中是一座硕大的楼阁,楼阁之间歌声悠扬。 沿着紫檀木的楼梯盘旋而上到三层楼,可以往下看到一二楼的场景,楼宇中间是一方天井,将三层楼都贯通在一起了。 一楼大门的上方是二楼的舞台,上面有十多位舞女随着舞台边的乐器团的音乐舞动着,绿衣水袖荡漾在舞台之上。 对面则是一排围开的座椅,中间一老者鹤发童颜,目光慈祥,形容庄重,让人一眼就能感觉有很深的底蕴。 右手边赫然是当日的慕容公子,气宇轩扬气度翩翩,折扇纶巾。此刻正右手将折扇往左手一压,合上了扇子,倒提着扇柄,右手拿起桌上的玉酒杯,双手支住,转身向中间的老者敬酒,嘴中说着一串祝词。 慕容府,气势恢宏的大门外,一个气喘吁吁的兵士从一匹骏马翻身而下,脚还未站稳便直直扑向了大门。踉跄得差点倒在地上,两旁守卫急忙上前搀扶住。 “慕……慕容……公子人呢?”来者上气不接下,急忙忙地问到,“我有急事要汇报。” “公子在陪老家主喝酒呢。”一个门卫转头向慕容舸的方向,额首示意到。 “那,那郑护卫呢?”累的不行的兵士继续追问。 “我进去找他出来,你先坐着歇歇。”之前的门卫对着来人说完,眼神看下另一个门卫。 另一个门卫会意,搀着来者到一旁石狮子下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谁,谁找我?”一个大汉大摇大摆地迈出门槛,左右环顾道。 走出来的汉子正是慕容公子手下的打手郑军,当日捕捉小绿的“阿呆”。 “郑统领……”那个骑马来的兵士真是那里被小白厮杀的七个大汉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一个,慕容府少主的贴身府兵中的一员。 府兵将当日慕容公子一行人离开之后的发生的场景告诉给了郑军。 “郑统领,您可要让公子为我们六位弟兄报仇啊……”府兵咬牙切齿道,“况且那只魔猴与被我们砍杀的那只黑狗关系深厚,那猴子又深不可测,留着来日恐怕会是不小的麻烦啊。“ “嗯,言之有理。”郑军右手捏了捏下巴,像是李三军师那般的动作,捏完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长的山羊胡子,略觉尴尬,就将手挠了挠后脑勺,继续说到,“等公子回府,你和我一同跟公子汇报吧。要如何做,还得让公子定夺。” …… “大哥这会外出可是带回来了一只绿毛鸟儿?”慕容公子向祖父敬过酒,刚坐会自己的席位,右手边一个年纪比他稍幼的翩翩公子问到,“听说大哥这鸟儿宝贝的很啊!” 说话的公子哥是慕容家二房的嫡子,慕容公子的堂弟慕容榕。神色态度看似恭敬,言语间却能见得些许嘲讽的意味。 “一只*而已,没啥特别的,定是入不得二弟的法眼。”慕容公子也不甘示弱平平淡淡地怼了回去。 正中间老者听闻两人对话,顿感兴趣,便询问到:“枫儿可是在外寻觅得了什么奇珍异兽,怎么不拿来让爷爷观赏观赏呢?”老者两条长长的垂眉随着转动的头在空中飘摆着,看向慕容枫的眼神中充满着溺爱。 慕容二公子慕容榕见到自家爷爷向来对大哥的事尤为关心,对自己却不闻不问,心中又是一阵忿忿,脸色却不敢有些许异样。 “是啊,枫儿既然带回个宝贝,何不拿出来让我们都见识见识。”坐在老者左手边的是慕容公子的二叔,也就是慕容榕的父亲也在一边附和到。 慕容家的长房现镇守边疆,为朝中一员大将,这位慕容枫的父亲还是颇有作为的,所以慕容老爷子很是看好长房一脉。 而慕容公子慕容枫却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但在其祖父面前却表现的人五人六的,二房父子几人向来对老爷子把慕容枫当做少家主培养是颇有微词敢怒不敢言的。 “不过是寻常鸟儿,二叔见多识广,想必看了也就觉得不过尔尔,不看也罢?”慕容公子一幅风轻云淡,在祖父面前绝不会失了大度的风范。 “老爷子想看看,枫儿这还藏着掖着?”二叔继续追问到。 “是啊,枫儿,拿出来看看吧!老夫也对你的*颇感兴趣了。”慕容家主说到。慕容老爷子作为一家之主,既然说了便是如同下了命令一般,家族上下莫敢不从。 “好的,爷爷,那孙儿就献丑了,这就差人把那鹦鹉取来。”慕容枫应到,便转向身后站立的李三,“劳烦李军师跑一趟,把那绿鹦鹉带过来吧。” “诺!”山羊胡军师应了一声,便小碎步迅速下楼了。 军师李三一路小跑跑下了阁楼,跑到楼船的甲板上,不做任何停留,纵身一跃,便从在河中央的船上跳起,在空中一个前滚翻,稳稳又轻缓地落在了河岸上。 李三虽说武艺一般般,却以轻功见长,作为燕子李家族的旁系,得到家族的些许传承,在轻功方面比同等修为的一般人强上不少。 凭借这卓群的轻功,李三这脚一着地整个人便如箭般射向了慕容府的大门。 河岸距离慕容府大门并没有几步路程,李三才起脚,便看到了门口的郑军几人。 “李军师,正好,您来了。”正对着河岸的门卫率先看到了迎面跑来的李三,赶忙打招呼。 “让一让、快点、我要进去拿东西。”李三并没有搭理他们,自顾自地跑了进去,就给众人留下了一阵风。 “欸、三哥!”郑军这会儿也发现了李三,赶忙叫了一声。 风起云涌 第35章 英魂武魄永不朽 李三这才瞬间刹住了脚步,回过头来问到:“正好,你们在这,你们知道那只鹦鹉放哪儿了么?” “我带你去,三哥。“郑军答到,随后便与李三一同进了府宅,穿厢走院,在府里走了好一阵才到东厢房的后院,一路上郑军把刚才听闻的事一并跟李三说了。二人觉得事态古怪,有必要马上汇报给公子,便去了鹦鹉二人一同走向河边。 李三正欲一跃而过,刚助跑了两步,想到郑军的轻功还不足以直接跃到河中央的大船上,便停住了脚步,走到河边,挥手招呼自家的岸边小船靠了过来,二人上了船,就吩咐船夫向大船把船撑了过去。 小船靠近了大船,大船上的船员早已看到小船过来了,便将绳索一抛,小船上郑军一手提留着鸟笼子一手抓紧了绳子。 李三一手搀住郑军的臂膀,另一手也握住绳子,在小船上发力一跃,借着绳子的拉力带着郑军跳上了大船。 小船在水中打了半圈转,又撑回岸边去了。 “当当当”的声响伴随着两人踏在黄梨木的楼梯上。 “公子,鹦鹉带过来了,”李三从郑军手中拿过笼子双手捧着递给了慕容枫,补充到,“另外之前的侍卫就一个活着回来,跟我们说了情况,我们觉得事态离奇,有必要跟公子……” 李三正说话间,忽觉眼前一道光影闪过,硬生生地卡住了话语。只见慕容公子手中竟是空空如也。 “哈哈哈,竟然是英武,竟然是英武……哈哈、哈。”众人这才发现鸟笼已经被慕容老爷子托在了手掌上。 “爷爷?”慕容枫反应到手中笼子是被老爷子拿走了,看向了老爷子问到,“这没错就是只鹦鹉啊。” “哈哈……英武鹦鹉。”慕容老爷子并没有搭理慕容枫,自顾自地看着手中的绿鸟,兴奋地像个吃到糖葫芦的小孩儿。 “爷爷,鹦鹉有啥奇怪的?”慕容枫充满疑惑地问着,环顾了周围的人群,众人皆是一脸不解,都对老爷爷喜出望外的表现感到困惑,“不就是有些通人性的鹦鹉罢了,爷爷为何这般惊喜?” “哈哈哈哈”慕容老爷子大笑了许久,方才停了下来,“果然是英武鹦鹉哈哈。” 慕容老爷子看了看周围的人,对着舞台挥一挥衣袖,对身边管家说到:“让下人们都下去吧。” 管家一阵指挥,身边服侍的和舞台表演的人迅速地作了揖,便退下楼了。阁楼中就只剩慕容一家子和李三郑军几人。 “父亲,”待得下人们都退下了,慕容榕的父亲、慕容枫的二叔——慕容无叶率先问到,以彰显自己在慕容枫面前的长辈地位,并对他的这只鸟受到老爷子这般重视感到不屑,“这不过是只鹦鹉,为何让父亲如此欣喜若狂?” 慕容老爷子视线首先看向慕容无叶,然后从他脸上慢慢移开,目光缓缓移过慕容枫、慕容榕等人,接着又沿着原先的轨迹慢慢地移回了视线,一副高深而又透露着嘚瑟的模样。这才不慌不忙地道:“鹦鹉,是鹦鹉,但它还是英武,英武鹦鹉!” 众人被搞得如丈二和尚,慕容老爷子见目的已达到,也不再继续卖弄,空着的一手抚了两趟长长的白胡须,接着给众人解释。 “老夫刚才所说的英武,是英明神武之英武。”慕容老爷子看着众人脸上更甚的疑惑,笑着点了点头,看向慕容无叶,“老二,你也别不服气,枫儿这次带回的这小鸟儿真是个宝贝。” “父亲……”慕容无叶见到自己的小心思被父亲识破,小声地嘀咕了一声回应。 慕容老爷子心中了然也不继续道破,接着说到:“精卫填海的传说想必你们都有听说吧?” 见到众人纷纷点头,老爷子就不做停留,继续讲下去:“相传,精卫是天帝之女死后的精气卫灵所化,这个故事你们都知道我就不说了。” “而绝不多数人都不知道的是,她的魂与魄……”慕容老爷子要讲到重点了,于是略作停顿,“其中各一律却是化作了一只鹦鹉,因为是其英魂武魄所结,故而也叫它为英武。” “这就是所谓英武鹦鹉的缘故了。” “这鹦鹉长得跟其他的并无什么区别,同样都只是绿毛小鸟儿,父亲何以断定它是英武鹦鹉呢?”慕容无叶继续追问。 一旁小绿也听得云里雾里的,开始疑惑其自己的身世,使劲回想自己从何而来,却没有任何头绪,只是重复着“英武、鹦鹉”,也不知它叫的是英武还是鹦鹉。 慕容老爷子点了点头,对慕容无叶回答到:“这只绿毛小鸟身上隐约有一股灵气窜动,以老夫玄升大圆满的实力注入其中,却引而不发,也未能伤及经脉,可见它比不是凡鸟。” “也恰巧是老夫早年有听闻这个英武鹦鹉的传说,所以几乎可以判断这只小鸟极有可能就是英武鹦鹉!”慕容老爷子说到最后语气越发斩钉截铁。 “看来这只小鹦鹉还真是个宝贝,那么爷爷,它到底有何妙处呢?”慕容枫喜形于色开始邀功道。 “呃……”慕容老爷子一手揉了揉自己的侧额头,“老夫,我……也不知道……” “……”众人无语以对。 “当年老夫只是偶然听到这个传闻,只是听说它的来源之奇妙,具体有什么作用,我倒是没有听说。”慕容老爷子还是没改喜色,“但肯定是个宝贝,待老夫回去仔细研究研究。” “爷爷所言极是。”慕容枫附和到。 “嗯……”老爷子对慕容枫点点头表示肯定,“枫儿这次做的不错,回头想要什么跟爷爷说,爷爷好好奖励奖励你。” “谢谢爷爷。”慕容枫恭敬地作了一个揖。 慕容老爷子笑着伸出手搀起慕容枫的双手,轻轻拍了拍以示赞许。 众人正欲离去,只见李三向前迈了一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风起云涌 七夕篇上 今时星月仍依旧 去日凡尘何蹁跹 皎洁的上弦月挂在天际,一条璀璨的银河横跨天间,“河畔”两颗星星今夜格外明亮。夜空下或聚在一处园景或零零散散的一对对人儿纷纷拥坐着仰视,清风宜人,情话绵绵。 东市街头,人头涌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一身鹅黄色对襟襦裙十四岁的耿煊在人群之中犹如一条锦鲤般在欢快地游动着。 “陆大哥,快点啊,我们都认识七年了,往日都难得一见,今天刚好又是七夕节,你一定要陪我好好逛个痛快呀!“前头蹦蹦跳跳的耿煊回头发现身后的陆星河已经被落下好远了,停住脚步,朝着陆星河大喊。 “来了来了!“陆星河微笑地摇摇头,加快了脚步,不一会便赶到了耿煊的身边,二人并行穿梭于人山人海之中。 “来啊,刚出炉的热腾腾的包子哦!“ “客官,进来歇歇脚喝杯茶水吧?“ “祖传的打卤面咯,快来尝尝啊啊!“ “公子,买份刺绣送给这位美丽的姑娘吧!“ 街道上叫卖声此起彼伏,一路上各式各样的商品,吃的玩的,让人眼花缭乱,其中又以刺绣之类的女红针线物卖的最多最火。七夕节又名乞巧节,是汉族姑娘拜织女祈祷自己女红手艺长进,以便能嫁得如意郎君的节日。所以今天路边的摊子大多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将自己的女红作品拿出来售卖,相互比较和学习。 “陆大哥,这簪子好漂亮啊,你买一个送给我吧?“耿煊的眼神被路边一个摊位上的一排簪子吸引了,左手右手各捏着一支簪子,两眼冒着光仔细的端详着。 “喜欢就买吧,你家又不缺钱,把这个摊子都买下来也不过是举手投足之事。“陆星河看着小姑娘这兴奋地模样,忍不住调侃到。 “不嘛。我,我就要陆大哥你给我买。“耿煊嘟嘟嘴,扬起头,两手并拢紧握着簪子在下巴前,眨巴着眼睛撒娇。 “好好,好。买买。“陆星河当然不会拒绝小姑娘这个简单的要求,“老板,这两个簪子多少钱?“ 问过价付了钱,转回头对耿煊说道:“咯,这下满意了吧?“ “嗯嘛,陆大哥最好了!“耿煊将两只簪子举到眼前,两手前拉后移地对比了好一会,将其中一只递给了陆星河,“陆大哥,帮我戴上吧。“ “嗯。“陆星河接过簪子,轻柔地将簪子插上耿煊乌黑浓密的发包里。 “好看么?“ “好看!“ “谢谢陆大哥!“见陆星河点头,耿煊甜甜地答谢到。然后拉起了陆星河的衣袖:“陆大哥,我们再去前面看看吧。“拉着陆星河往前走去,“咦,前面好多人,我们过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朝着人群聚集之处走了过去。 只见靠着一座茶肆门口,呈半圆形一层又一层得围着好多人。 原来人群中间是个台子,上面放着座椅,坐着一个年过八旬的老说书人,正娓娓地讲着牛郎织女的故事。听得惊堂木一拍,底下或坐着品茶的或围站着的人满堂一片喝彩。台子边上是绕着整个台子一整圈的台阶,台阶上一个捧着一个内面朝上的铜锣的老妇人正缓缓着绕着台子走动着,用铜锣接下听客给的赏钱,看样子应该与说书人是一对老夫妇。 “让一让,让一让!“耿煊显然对这个说书很感兴趣,扯着陆星河拼命地往里挤。又不少被挤开的人本来正要发火,见对方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也不意思再动怒。陆星河只好对经过的人抱以歉意的微笑,尴尬地随着耿煊一起进入到了台下最里面一层人群中。 “说的是,纸啊,终究包不住火。织女私自下凡与牛郎结婚生子的事,还是被那高高在上的王母娘娘知道了。人神苟合的事这是天规所不容的,王母娘娘那个震怒啊啊!“ “……“故事在说书人口中抑扬顿挫地讲述着,此处省略那些追捕织女的细节。 说书人喝罢一口水,继续讲到:“最终天兵天将还是将织女捉拿回了天庭,牛郎在后面牵着牛,肩上挑着扁担,两端的筐子里啊,装着正是他和织女的两个孩子。“ “牛郎追啊追,追啊追。霎时间,突然狂风大作,那头牛竟然飞了起来,牛郎赶忙架好扁担,骑了上去,一路追赶织女她们。“ “啪“惊堂木又是一声响,很好地调动了听众的气氛,掌声雷动。“……“ “王母娘娘见状,心想都特么上天了,这还得了!“说书人手中扇子一合,用力朝下一挥继续说到,“于是啊,王母娘娘拔下头上的银簪子,用手一挥,天空中便划下了一道银河,将牛郎阻隔在了后面。“ “……,如此这般,于是乎,千百年来,牛郎和织女只能痴痴地守在银河两边,隔岸对望。久而久之便化作了牵牛、织女星。据传,因为天地感念两人真情,每年七夕这天,所有的喜鹊都会飞上银河,为他们在河上搭起一座桥梁,两人呀,就这么走上去,在桥上相会……“说话间,与台边的老妇人四目相对,两人苍老的眼眸中似有秋波相送,底下的听众们似乎都能感受到两人相伴相随数十年的浓情蜜意。 故事已经讲完,底下人群渐渐散去。 “牛郎织女她们好可怜啊,不过她们每年都能见到对方一面,这样也不错了,只是剩下的时间都是等待这一年中仅有的一夜,真是感人。“耿煊从故事中回过神来,抹了抹眼角,“走,陆大哥,我们去那边吃点东西吧!“ “嗯,你要吃什么?“说话间,两人走向了那一排小吃摊位。 吃罢东西,耿煊回头望了望刚才那个说书的台子。“咦?那边又围了好多人,是不是又开始讲故事了?走,我们再过去看看吧。“说完便率先跑了出去,没几步突然停了下去,回头跟已经跟上来的陆星河说到,“不对,大家怎么都围在台上面,听书不是应该在台下听么?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么。我们快点过去看看。“ 带着疑惑,两人加快了脚步赶向了台子。 “怎么了,怎么了?“耿煊又挤了进去。 只见老说书人躺在地上拉着一个痞里痞气的年轻人的裤腿:“你们不能走,还我家老太婆命来,走,我们去见官去!” “老不死的,别扯着我,钱我不要了,都还给你还不行么。你,你那老太婆都老成那个样了,迟早要死的。”痞子头头使劲地甩甩腿,见对方拽得紧紧的,实在甩不开,只得继续说到,“谁知道她,她特么不禁摔,我就轻轻一推就……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讹我的。大不了,大不了,我再给你一些钱,你这把老骨头还可以去享受几天。” “我不要,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还我老太婆命来!”老说书人挣扎着站了起来。 “你特么再纠缠,信不信,我把你一起弄死了?” 陆星河耿煊二人赶来看着这幅情景,碰巧旁边有路人在再向路人乙询问,路人乙解释了之前的情况,二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大致清楚了。 风起云涌 七夕篇中 今时星月仍依旧 去日凡尘何蹁跹 原来这几个痞气十足的小青年正是这一带的地皮流氓,平时靠欺负一些老实的商贩收取些保护费过活。不给的话他们有一万种方式让你的生意做不下去,所以平时要的不多的话,大家还是会忍气吞声破财免灾的。这类人大都是欺软怕硬的,在善良的人们面前作威作福,其实也是不敢搞出什么大动静的。 不曾想这一对老夫妇是今晚刚到的这里,老妇人见有人要来抢手中的钱财,死死拽着不给。于是那伙人说尽了各种威胁的话,却还是没能拿到保护费,带头的青年见自己屡试不爽的伎俩在一个老妇人面前竟然不起作用了,怒气中烧,一个用力将老妇人推倒在地,脑侧磕在了石阶上,顿时就不省人事了。 老说书人挣扎着爬起,狠狠拽住痞子的手臂,不让其逃开:“你杀了我吧,这样我就能跟老太婆一起走了,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你来偿命!”老人家咬牙切齿。 “艹,老东西,给脸不要脸!”痞子尝试了几次,怎奈老人家似乎是用尽吃奶的力,始终无法挣脱,怕继续纠缠下去,官兵就来了,到时候就难逃干系了。于是恶狠狠地抬起腿,一脚向老人家腹部踢去。老人被踢得一个踉跄,不由得松开了手,向后倒去。 陆星河见状赶紧上前,伸手扶住了老说书人。小痞子已然挣脱开了老人家,于是转身脚底抹油,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老说书人身上,想要转身就这么悄悄地逃离。这时眼尖的耿煊立马一跃而出,站在了小痞子面前,伸手双手将其拦下:“你!不许走!” “你不要管我,快点,快点把那坏人抓起来!”老说书人刚站稳了脚步,急急忙忙地对陆星河说到,“一定要让他杀人偿命!不能放过他!”老人家的牙都已经稀松了,却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您放心,先别急,他跑不掉的!我先看看老大娘伤势如何。”陆星河说着便走向了地上的老妇人,弯下腰将手探在了老妇人的脖子上。摸索片刻,却始终察觉不到脉搏活动的迹象。赶忙抓起老妇人的手腕,将一缕真气导入进去,然而却未见任何成效。老妇人摔下来头部砸在了石阶角上,已经造成了脑死亡,即便自己身为天尊传人,也回天乏力了。 “哎。”陆星河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在陆星河检查的时候,耿煊拦着流氓们的那边起了争执。 “呦,真漂亮的小姑娘,你可不要多管闲事,快快让开,免得给自己惹麻烦。”被拦住的小痞子说着,身体往旁边挪着,想要绕过耿煊逃走。 “不让!”耿煊一副大气泠然,紧盯着杀人凶手,脚步紧跟,丝毫不肯让步,视死如归般地说:“除非你踏过我的尸体,否则休想从这逃走!” “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就休怪弟兄们用强了,哥们几个来啊,把她架回去,咱们乐呵乐呵!”说罢便把手一捞,向着耿煊抓去。 耿煊猫着身躲开来,不料头发却被扫到了。 “呀!我的发簪!”耿煊头上的发簪被击飞到了一旁,她赶忙追了过去。就在她分神的那一刻,立马被这群流氓地痞围了起来,其中两人冲了进去,扣住了耿煊的双肩。 陆星河正哀伤于无法救治老妇人,又见得耿煊因为去捡簪子被人抓住了,一时情急,大手一挥,一道凌厉的真气砍出。这一团十余个的地痞脑袋瞬时就掉落在地,滚落一旁。却并没有丝毫鲜血飞溅,原来只见得断面处都结上了一层薄冰。离得较远的几个见状立马一溜烟地跑得不见人影。 陆星河一般都不会直接动手杀了普通人的,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因为看到老妇人惨死,又无力回天,想给老妇人报仇而动怒,还是因为怕耿煊受到伤害而激动。或许两者都是吧,陆星河在心底对自己这么说到。 “不就是个发簪么?这么危险的时候还去捡它。”陆星河赶到耿煊身边,目视检查着耿煊是否有受伤,同时稍稍埋怨着。 “可那是你送给我的发簪啊!”耿煊嘟着嘴应到。 陆星河微微愣神并没有继续说话。随后便走向了老说书人:“老人家,这个仇我帮您报了,但是刚才跑了几个同伙,我们走后,他们估计还会回来寻衅。”说着陆星河从怀里掏出了一颗黑色的小丸子,“这里有一颗丹药,您把它服用了,想来就会有自保的实力了。” 老说书人见陆星河隔空便能取人性命,深以为是仙人下凡:“谢谢仙人,谢谢仙人!”老人激动地要跪下来,却被陆星河搀住了。见陆星河摇头示意,老人也不再执着,“多谢仙人为我家老太婆报了仇,这丹药我就不要,等老头我安排好后事,我就下去陪老太婆了……” 陆星河打断了老人家的话,将丹药塞入他手中:“您想想*织女,您想想天下间那些有情却不能厮守的人们,他们的故事需要您去继续讲述,让世人去更好地去珍惜缘分!所以为了您自己为了老大娘,为了人间的真情,您要好好地活着!” “那……好吧。”老人收下丹药,转头看着地上的老妇,慢慢的走了过去,“老太婆,那我就再多苟活几年,你要在下面等着我啊……”老人握住了妻子的手,浊泪两行滑了下来:“你要等着我,过不久我就来找你了!” 陆星河和老人说话间,耿煊走向了地上的簪子,快走到的时候只见一只手伸了过去,将簪子捡起。耿煊顺着这条手臂看上去,原来是个风流倜傥的翩翩俊公子。 “姑娘,您的发簪!”那人将手中的发簪递了过来。 “谢谢!”耿煊接过发簪,看着那公子英俊的脸庞,潇洒的身姿,面色微红,轻声细语地答谢。 “不用。姑娘真乃女中豪杰,着实令人仰慕,不知在这七夕佳节里,小生是否有幸能与姑娘结识。在下余明阳,敢问姑娘芳名?” …… 斗转星移间一百年过去了。同样的夜空,同样的地点,地面上的建筑却几乎都变过了几趟,其间来来往往的人,又不知换过了一批又一批。 风起云涌 七夕篇下 今时星月仍依旧 去日凡尘何蹁跹 百年光阴,多少人不知栖身何处,缘起缘灭聚散离合,都做滚滚红尘湮灭于岁月长河。 又是一年七夕。天上的星光依旧,银河仍然出现在了同一个位置,月儿还是上弦。年年岁岁花相似,每年的这一天,除去天气影响,夜空并无什么不同。毕竟人类的存在对于宇宙洪荒只是沧海一粟,匆匆一瞬。 “哈哈,我就说今晚会下雨吧,辛亏我带了伞了。”苏紫绮撑开手中的油纸伞,将自己和陈倾尘两人遮住。 突如其来的雨扰动了街上的行人,那些没带伞的纷纷快速地跑开找地方躲雨去了。很快路上便只剩下一朵朵盛开的油纸伞了。 “我来拿吧。”陈倾尘走在苏紫绮的右边,伸出左手握住了伞把,苏紫绮见状便松开手,由陈倾尘撑着伞。 两人身高相差不多,陈倾尘正常高度举着伞,手便会碰到苏紫绮的肩上,于是他不停地调整撑伞的位置,还是很不顺手的样子。 “呃,还是我来拿吧!”苏紫绮看出了陈倾尘的窘样,想要拿过伞来。 陈倾尘心想着又不是什么难事,不就是拿把伞么。再说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姑娘家劳累。“没事,我拿着就好了。”说着,他便将拿伞的手举高了一些,这样撑着给两人遮雨刚刚好,就是手酸了些。 “你不会都没给女孩子撑过伞吧?嘿嘿。”苏紫绮若有所思地笑问道。 “呃,嗯……”陈倾尘面色微红,尴尬地挠挠后脑勺,“诶,那边那个棚子底下围了好多人,咱们过去看看吧?”立马转移了一个话题。 “周半仙开始说书了,快点快点,晚了就没位置了。”两人走向棚子的路上身旁经过的人说着。 “这个?好像挺受欢迎的,咱们快点过去找个好位置吧。”陈倾尘见话题已成功转移,赶紧趁热打铁,找个事做免得再尴尬。于是乎两人便走了过去,高台比百年前又垒高了不少,底下的茶座也多了许多,以便能够容纳更多的客人。 两人见大多数人只是站着,一旁的茶座却还空出不少,带着疑惑坐到了茶座上。 一入座,便有小二迎了上来:“客官,今日七夕茶座每位保底消费五两白银,客官看看要喝点什么?”说着便递上了茶单。 原来如此,难怪那么多人都不入座。不过却也无妨,钱财乃身外之物,该用时就该用罢。 于是陈倾尘翻了翻茶单,点了两杯最贵的茶水:“咯,就这个,来两份罢。不知道这昂贵的茶跟紫英茶比起来如何?”后半句话是对着苏紫绮说的。 苏紫绮翻了个白眼却不应答,显然是觉得陈倾尘这个问题问的很没意思。 “两杯一共是一百七十六两银子,客官还需要些什么?”小二见这两位财神爷点了最贵的茶,自己的抽成就有近二十两了,那可是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啊。于是格外高兴,积极上心。 “不用了,你下去吧!”陈倾尘摆了摆手,这时候的他们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纯粹只是懒得选择点什么,就随便点了一个。 “好嘞,两杯清逸紫苏茶。”小二大声吆喝着快步走向后厨。一来是告知后厨的员工准备茶水或者饭菜,二来是给点了贵的茶或菜品的顾客长脸,喊出来炫炫,另外说不定其他人也来攀比下,就有的赚了。所以这一声吆喝也是有大大的学问的。 “啪!”惊堂木一声响,围观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台上来了,那个满头银发却红光满面的老人将惊堂木放回桌上,拿起旁边的纸扇,将扇子一摊,便开始声如洪钟:“各位客官晚上好,老夫周游年,今年已然一百八十有八,身子骨依然硬朗,于是人送称谓,曰‘周半仙’。今日又是一年七夕夜,老夫就再来给各位讲讲*织女的故事罢!” “真的么?这老人家有一百八十八岁了?”普通人的寿命通常在百岁以内,平时又少见高修为的人,故而对说书人已近两百的年龄感到惊奇。 “是啊,我爷爷说,他爷爷小时候就被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带着来过这边听书。这位周半仙当时就已经是这幅模样了。” “这么厉害?他怎么这么长寿啊!” “据说周半仙当年是得到了仙人给的一颗丹药,然后身体越发的健壮了,一年又一年便持续到了现在。”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接过话茬,摸了摸山羊胡,做一副高深的模样说到。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周半仙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 一个时辰过后,人们终于从故事中醒来,意犹未尽地看着台上的周半仙,在等着他接着说书。 “周半仙,周半仙,您活了这么久,是不是已经超脱生死,长生不老了啊,您是怎么做到的?”底下围观的一人忍不住问出了许多人的心声,但也有不少人对这问题不屑一顾,因为他们往年来过,也有人问过一样的问题,得到了一样的回答。 “生老病死,天道轮回,一切皆有命数,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老夫并不是能够永生的,只是老天规定还没到老夫离去的时候。人生在世,谁也无法超脱天理循环。” “周半仙,您每年都来这讲*织女的故事,是不是您也有这么一位织女想见却不得见呢?”另外一个坐在茶座上的听众问出了一个比较有技术含量的问题,显然层次比那站着的人高出许多。 此刻天已放晴,雨后的夜空更加的清晰了。周游年目光顺着棚子边沿望向了天空中那两颗今夜的主角。“缘分像是一个圈,如果命中注定的人,即便背道而驰,也终会相遇。” “这么说,您见到了您的心上人了?”那人继续追问到。 周游年看了看台子边缘放着的那个铜锣,上面已经磕出了不少个疙瘩,铜面都有些许泛绿了,却还是被擦拭得十分锃亮。周半仙有些低沉地答到:“是的,我见到她了!”言语简洁而后归于沉默。 问问题那男子正欲继续说话,旁边位置的一女子站了起来:“周半仙,请问如果不能一生厮守,那么还有必要痴痴恋恋么?” “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天长地久,有些曾经拥有过,然后持续在彼此心间,亦足以宽慰平生!”百年的孤独,百年的信念,百年的驻守,许多事周游年已然看的透彻。 “如果一方变心了呢?” “心若磐石,悲喜岂由一念之间?”周游年拿起桌上的扇子,摊开来,轻轻扇动,“所有不会持续一生的感觉,都不能称之为‘爱’。一旦真爱,岂会动摇?”而后将扇子一合,一挥,语气坚定。 “男人追女人时都是一堆的套路,实际是怎么样,根本看不出来,男人的话能信么?” “说出来的不一定能信,感受到的就够了,有时沉默只因世上本就没有什么诺言。”滚滚红尘已在老人眼中远去,但留在心间的是无尽的感悟,“会有人用一生去兑现的,如果你们把握住了,此生无憾矣!” “什么叫‘套路’?”陈倾尘转头疑惑地问苏紫绮。 “不知道你现在这问题是不是就是套路。”苏紫绮的回答让陈倾尘莫名其妙,更加困惑了。 故事里所有悲欢离合都不过说书人纸扇一合便尘埃落定,而现实中的缘起缘落,再百年后又有谁来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