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二》 第1章 他知道她 姜梨初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七点四十五分了。 这场顾姜两家人的感恩节晚宴却还没有开始，只因为顾家的当家人还没有到。 姜梨初从点心台挑了一块红丝绒蛋糕，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吃了起来。 出门前，母亲给她选的这条白色珠光的鱼尾礼服，特意交代了让她尽量少吃东西。 不然，会不好看。 她今天跟着导师去青少年健康协会开了一下午会，到现在，实在是有些饿了。 姜梨初倒是没什么不满。 毕竟，若不是因为那个人，她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跟来这无趣的宴会。 “梨初，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赶紧过来。” 姜梨初的妈妈没有看到她，给她发了个信息。 她盯着手机眨了眨眼，那人居然真的来了，往常大多都是等到九点自动开席的。 姜梨初迅速回了个“好。” 一口吞下手上这块也就拇指大小的蛋糕，舌尖轻抿，有点酸了。 面无表情的起身，看来这家酒店，以后不用来了。 莲步踩着六厘米j家最新款的水晶高跟鞋，仪态万千的走回到父母身边落座。 他爸爸看着她，附身过来。 姜梨初有一种熟悉的预感。 “一会一定要守顾家的规矩。” 果然又是这句，姜梨初心想。 顾家的规矩……什么年代了都。 舌尖顶着上颚，只习惯性的微笑。心中默念，远方传来风笛声，她什么都没听见。 她当然不会去争论，什么大清朝早就亡了，顾家也不是皇帝家这种傻话。 毕竟在苏城，顾家比过去的土皇帝家也差不多。 姜家两代人，在苏城六十多年的奋斗，才算是勉强跻进苏城商圈排名数二数三的一席之地。 至于第一家，当然是顾家。 其他家，最多也就只能争个二、三。 而且，事实是他们所有加起来，都不如顾家。 虽然对于苏城商圈的其他众多企业来说有些心塞，但这就是事实。 姜梨初沉默了下，难不成今年冬月初二又没戏了…… 她的视线落在旁边姜父的脸上，一动不动。 姜父莫名其妙，“怎么了？” 梨初“哦”了一声，眨眨眼，“爸，公司今年赚钱了吗？” 姜父太阳穴突突的，不自然转开视线，“你管这些干什么，让你学金融你又不听。” 姜梨初对自己的父亲还是有些了解的，若是赚钱了他绝对不是这副样子。那就是亏钱了！那怎么行！ 鸡娃不如鸡自己的道理不懂吗？ “顾氏集团的财报，今年的收益率又涨了十个点。” 姜父：“？” 不是啊，这事他能不知道么。 吃饭的时候，说这个做什么，嫌他胃口不够好吗？ 姜梨初眼巴巴的望着姜父，举起两个粉白的小拳拳，“爸爸，要努力哦~” 杏状眼眸黑白分明，笑时唇角也微微上扬。 任谁看了，都是乖巧的很。 姜父哽噎。 他时常被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弄得莫名紧绷。 但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千篇一律。 “下个月零花钱再给你加一百万。” 所以，能不能闭嘴。 姜父从不多花精力去理解女儿的这些小心思，更何况，他对她还有其他安排，自然也愿意在她身上花些成本。 姜梨初在桌子底下给他竖起大拇指。心里暗道一声，姜总大气。 “姜总可真宠梨初。”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餐桌对面传来。 长桌对面，一位与姜母年纪相仿的女士，正带着贵夫人式的标准笑容看着他们。 姜梨初对她很熟悉，这是顾家当家人的大嫂，顾夫人薛妍女士，也正是今天这场晚宴的发起人。 一旁的姜母捂着嘴，“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给她花给谁花呢。” 对面的顾夫人，眉眼微微上挑，引入了话题。 “说起来，梨初也快毕业了吧，交男朋友了吗？” “薛阿姨……” 姜梨初头皮发麻，只叫了声阿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姜母打断了。 “您还不知道她？哪里有什么男朋友，整日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协会那边，这孩子恨不得跟她的课题过了。” 顾夫人看着姜梨初的眼神，打量中透着些莫名的满意。 像是在评估着什么物件。 姜梨初在这样的眼神下，几乎要绷不住嘴角的微笑。 “这样多好，乖巧懂事，我做梦都想有这么一个女儿。” 听到这话，姜母眼睛里的光亮了几分。 他们一直跟顾夫人交际，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跟顾家产生真正的“关系”。 而没有什么，比联姻来的更为直接紧密。 姜母眼神在四周探寻着，话题也自然引到了顾夫人的儿子身上。 “那可是她的福气了。对了，怎么没看见家辉？” “说是要去接他小叔，这孩子，就喜欢跟着他小叔。” “那是家辉懂事。” 两位夫人相视一笑，像是有了些默契。 目的昭然若揭。 姜梨初的冷汗爬满背脊，她来这可不是为了配合姜母和顾家辉联姻的。 她僵着脖子，眼睛瞥到一行人跟在一个操控着黑色轮椅的人身后，走进了餐厅。 刚刚还在说笑闲聊的众人，立马停了下来。 姜家父母已经站起身来，姜梨初抿了抿唇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的视线随着最前面的那人缓缓移动。 身上穿着黑色的正装，双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方操控着。随着轮椅的移动，大家的视线也都跟着他而动。 男人的脸成熟英俊，五官深刻。 他身上的沉稳气质，不怒自威的神态，无一不彰显着他的身份。 就好像现在，他不说话。所有人就都站着，包括刚刚还受着众人追捧的顾夫人。 顾见白慢条斯理的，操控着轮椅到主座的位置。 微微颔首，吐出一个字，“坐。” 宴会厅内，寂静无声。 顾家的规矩，主家不入座不开席。 直到此时，这场晚宴才正式开始。菜一道接着一道的上，姜父已经开始主动跟顾见白恭敬地攀谈。 姜梨初借用喝水的动作，偷偷地看向那人。 这位年纪轻轻就接手集团的顾总，外表出乎意外的清隽如明月。漆黑的眸光疏淡而锐利，一身清冷气息铮然凛冽。 灯光人影交错，视线被锐利的眼眸准确的捕捉。 水晶灯轻柔相撞发出“叮”的声音，唤醒了注意力。 姜梨初口轻沾了一小口水，才将杯子放回原处，规矩的将手垂放在腿上。 “祝您感恩节快乐，顾先生。” 她缓慢拖长的语调，刻意说着最完整的节日祝福。实在是因为，她一年能见他一面的次数太过屈指可数。 而若是能说上话…… 大概就是，今晚大吉大利可以吃鸡庆祝的程度。 “姜小姐，晚上好。” 黑白分明的眼眸，满是震惊。 他居然知道她是谁。 第2章 谁不正常 宴会厅为了配合感恩节的气氛，点上了烛台，主灯在正式开席后就关了。 厅内微暗，姜梨初正好坐在烛台交界处，跳动的光影映射在她冰雪般洁白的肌肤，散发着莹白的光。 听到顾见白的声音。 姜梨初优雅的端坐着的身姿，滞了一瞬。 毕竟就算是往日曾在一些宴会或是场合遇见，但那可是顾见白。除了当年那场意外，她从未在长大后的任何场合跟他有过交谈。 旁人知道他，是应当的。 毕竟顾见白这三个字，在苏城代表着高高在上，不可攀登的财富和权势。 就好比，顾见白这一句简单的回应，姜梨初已经觉察到她父亲那灼热的眼神了。 而顾见白就像是回复了一句简单的问候，随后便低下头喝茶了。 那只是顾见白涵养好罢了。 果然，见顾见白再也没有继续跟她说话的意思。姜父也只好尴尬的笑笑，继续同身边的人交际。 姜梨初卷翘的眼睫垂落，心情却是大好。她已经在心里暗暗计划今晚高低要氪个金，这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她必须吃个鸡才对得起今天这么好的日子。 姜梨初叹了口气，只是还得熬一熬。 周身觥筹交错，她微笑着的嘴角总是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疏离。 她只想安安静静跟以前一样，混过这顿晚饭。毕竟以她的经验，顾见白最多喝完那杯茶就会离开。 到时候，她包里的闹钟就会准时响起，然后她会以导师来电为理由遁走。 然而，事情总不会都如设想那般的顺利。 对面的顾夫人，在顾家辉落座后。准确来说，是在顾见白精准的说出“姜小姐”三个字后，下定了某种决心。 “梨初毕业后有什么打算？”说话间，眼神还看向了姜母，并轻轻点了点头。 姜梨初突然被人打断思绪，但并不妨碍她早就在这样的宴会上练就了一心两用，身脑各自应变的反应。 她客套的回了一句，“学业上还有些研究要做。” 姜母则是马上接过了话题，“她能有什么安排，当时读这个专业，我跟她爸爸就不满意的。不过我们就她这一个孩子，这么大的家产以后总归要落在她头上的。趁现在老姜还能干两年，我倒是希望她能先解决下终身大事。” 说完，姜母还冲着姜父说：“对吧，老姜。” 像是要一个认同的承诺。 一旁的姜父，则是端起酒杯，眼神微飘，只回了一句，“早点结婚是不错的。” 话题说到这里，有些知道些内情的夫人，眼神里多了些戏谑。 姜梨初身上不免也落下了些看戏的眼神，她动作微顿，当作不懂，“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她不想提及，总有些愿意看热闹的。 一旁不知道是顾家哪个旁支的夫人开口，“现在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不爱结婚了。” 顾家辉看向姜梨初，对上那张清冷绝美的脸，眼神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侵略性，“这倒是不绝对，我妈要是看好了，早点结婚也不是不行。” 姜梨初很不喜欢这样的眼神，皱了皱眉头。 姜母反倒眼睛一亮，“还是家辉知道体谅父母。” “你们梨初这么优秀，谁娶到真是福气了。” 姜梨初：“……” 这走向……她心生警惕。 还有熟知今天这场宴席主要目的的顾家涵火上浇油，“哎呀，这不是有现成的……哥，是吧。” 顾家涵是顾家旁支的，平时总是巴结着顾大夫人。他们这一辈都从了“家”字辈，不熟悉的人还以为她是顾家辉的亲妹妹。 姜梨初的目光已经对上了她，姜梨初面上依旧温和，“顾小姐也觉得小顾先生的女朋友跟他很般配呀。” 顾家辉上周跟三线女明星酒店泳池派对的亲密照片，可还在热搜上挂着呢。 姜梨初也终于明白今天这场宴会，原来是冲着她来的。 她慢慢捏紧了面前倒着粉色香槟的水晶酒杯，莹白的手指此时因为用力的缘故，微微发抖。 以往宴会时模棱两可几句调侃，也就罢了。 她以为她已经跟父母说的很明白了……姜梨初肩膀微塌，眼睛低垂，她怎么会觉得他们会顾及她的想法呢。 她早就该明白的。 或许是以往这样的时候太多了，姜梨初脑子里出现的第一想法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现在挑明意图。 甚至……哪怕是顾见白不在的时候挑明，她都没那么在意，她总能应付过去的。 但，今天绝对不行！ 众人露出看戏或是吃瓜的表情。 姜家这位姑娘，明显是不愿意呀。 这一向捧着顾家大房的姜家，这是没商量好？不过也是，就顾家这个浪荡花心大少，谁家疼女儿的舍得。 顾夫人向来容不得一点点旁人说她儿子不好的，以往也没有人敢拿这些话在她面前说。 此时，她看向姜梨初的眼神一沉。 她是任何时候，都不会认为自己儿子错了的。再说了，那是什么女朋友？不过是些交际的场合消遣。而且还都是那些女明星上赶着，她儿子受欢迎点怎么了，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姜母堆着笑，居然第一个开口解围，“娱乐八卦而已，怎么能当真。” 有人露出不屑的眼神，好歹也是女方，这是不顾一切的上赶着了。 不过，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那可是顾家主家大房。 姜梨初此时的情绪自控力，好像再一次失去了掌控。 好像所有的不正常，在他们眼里都是正常的。到底是她出了问题，还是他们的问题？ 姜梨初端坐着，一动不动。 那么顾见白呢？他怎么看。 姜梨初很是忍不住的微微偏头，看向了那个坐在主位上，没有任何人敢打扰的人。 顾见白的神情很淡，透明的茶杯里还有大半杯红茶。 姜梨初曾经很费劲心思的打听过他的喜好，知道那是专供英国皇室的一种红茶，据说只在一个庄园种植，价格不菲。 男人的指节修长，动作从容。心思仿佛没有放在在场的任何人身上，至于他们刚刚的谈话喧闹，也仿佛没有引起他半分关注。 红茶颜色红润透亮，茶杯与白玉石的餐桌发出轻微的碰撞的声音。 晃动的茶沿着茶杯，荡漾，一圈一圈，难以逃脱，最终在杯壁的阻挡下归于死寂。 看向主位的人，此时不止姜梨初。 顾夫人大概也是想起来，好不容易请到人过来的主要目的。 此时她的脸上，居然也出现了如姜母一般的客气，“见白，今日请你来也是想着这是家辉的大事。” 原本，她也不想这么快的。更何况，请顾见白十次，他也不见得来一次。 今日，既然来了，她就更要抓紧时机。 更何况，姜梨初在苏城名媛里学识修养都是顶尖，刚刚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顾见白都知道她。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顾见白一句回应的。 更重要的是，顾家辉现在都没有被安排到集团的任何职位，保不齐就是外面那些风传害的，若是能和姜家联姻…… 想到这，顾夫人眼神更加坚定。 “家辉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我们做长辈的也该替他操操心。” 顾老爷子膝下一共就两个儿子，顾家辉的父亲顾见池和顾见白。顾见白比他大哥足足小了十五岁，当初谁都没有想到，顾老爷子没有将家业传给长子，反而给了才刚刚毕业的小儿子。 据说当年，顾家长房也不是没有闹过。 而结局么，显而易见。 顾夫人看看一旁只顾着吃饭，已经大腹便便的老公。再看看主位上那个年轻英俊的顾见白，两人哪里还有一点点的兄弟模样，说是父子都有人信。 当年顾大夫人跟顾家辉的父亲是未婚先孕，才高中毕业就怀了，不到二十岁就生了顾家辉。 所以，虽然是顾见白是顾家辉的亲叔叔，但他和顾家辉也就差了五岁。 顾家辉今年二十二岁，正是顾见白接手顾家的年纪。 但是，却从来没有人，会将顾家辉和顾见白摆在一起相谈并论。 因为没有可比性。 顾夫人突然就有些不甘心，盯着顾见白道：“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家辉这里，我想着先给他订个婚。” 姜梨初知道今天是绕不过去了，可她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就在她思考，一会要是顾夫人说出她的名字。 她要不要索性当场跟顾见白求个婚，这样她能活着走出这里的可能性有多大？ “到了年纪就要结婚？还是先对婚姻有个正常的认知吧。” 第3章 他背过她 随着顾见白的话音落地，全场噤声。 华美的宴会厅，在灯光烛火的跳跃下，各种浓郁色彩交相融合。 姜梨初看着那人随意抬眸，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修长的颈部微微歪着，眼睛斜挑，整个人显得有些随性。 顾大夫人在他的眼神下，仿佛又看到了当初老爷子定遗产的那天，那个杀伐果决的顾见白，她忍不住瑟缩了下肩膀。 不行，她不能退，为了她的儿子…… 顾大夫人再鼓足一口气看向顾见白时，已经有些情绪激动，“那你说他应该怎么办，公司不让他进，婚也不让结了吗？” 顾见白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笑着，说出的话却是没有半分温度，“上次他的花边新闻，顾氏的股票跌了两个小时。” 然后扫了一眼躲在顾夫人身后一言不发的顾家辉。 “等他什么时候知道，什么才是作为一个成年人行事该有的正常认知，再去顾氏的人事部交简历。” “至于结婚？先把自己的私生活清理干净了再说吧。” 下一刻，顾见白按动轮椅向后退，随即便直接离开了餐桌。 没有人敢打扰，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 众人心里都明白，这是扫了当家人兴了。 顾家旁支不少，有心思的也多。 可此时，大家都老老实实。 就大房这点手段，也难怪当年被年纪轻轻的顾见白吊打。 之后的宴席，再无一人提及刚刚的话题，连以往的言语玩笑都不再有。 姜梨初抬眸，不做任何掩饰的看向那个已经空了的位置。 这是第一次，顾见白没喝完茶。 有些小小的遗憾，却又有些庆幸，还好……还好那些事没有被当面捅开。 当即想起他走之前说的话。 姜梨初心里蓦然清晰，眼睫低垂，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浅笑。 所以，他跟她的想法是一样的，也觉得不正常的是那些人吧。刚刚郁结在心头的那口气，忽地就散了。 宴会在顾见白走后不久，便也了了结束。 姜母似乎还想跟顾夫人再聊两句，可顾夫人已经明显没有了应对的心情。 一旁的姜父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姜梨初什么时候跟顾见白认识了，“梨初，刚刚顾总……” 姜梨初很明白，姜父的心思。 这时，姜梨初包里的手机恰巧闹钟响了起来，她举起手机冲着姜父说了声，“爸，我导师的电话。” 她走到一旁的楼道处，将手机放到耳边，心思早就飘远了。 宴会上的峰回路转，是她没有想到的。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最后居然是顾见白解决了她的困境。 她好像……又被他救了一次。 站在走廊的边上，长发被随意的用一个珍珠发卡别着，一身孤寂清冷。 这一幕被跟着出来的顾家辉看到，眼睛里带着些粘腻。 有人在觊觎着她的美色。 而姜梨初仍在心里苦恼同一个问题，她要怎么样才能在冬月初二嫁给顾见白呢？ 或者，就干脆当众求个婚？ 姜梨初想到了幻想过无数次的某些情景，有些忍不住要笑出声。 眼睛里，像是有星辰要溢出。 这一刻，如同冰雪里的玫瑰花突然绽放。 脚步声也更大了些，引起了姜梨初的注意。 眼睛瞥到正向她这边走过来的顾家辉，姜梨初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这人可真让人糟心！ 姜梨初对着他轻晃了一下手机示意，她并不想跟这人有什么交谈。 手机不小心碰到耳坠上的珍珠，珍珠轻轻晃动了起来。 看着仍旧没有打算停下脚步的顾家辉，淡漠的眼睛里透出几分不解。 迟疑两秒，有些人就算是出身相同，教养也是天差地别。 她先是抿了下嘴唇，随即放下了手机。 从走廊的边上，踩着细高跟鞋，直接迎了出来。 两人正好站在了走廊的中间。 走廊的大灯，十分给力，照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顾家辉的眼神相当赤裸，“姜小姐，要不要去喝一杯？” 这个人的脸皮，倒是厚的可以，当然胆子也不小。 所以，他是怎么敢无视顾见白的话？或者，他压根就没听懂。 姜梨初不觉得，没有了顾见白的场合，她还需要保持教养。 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要。” 顾家辉勾着慵懒放荡的声线，“女人说不要就是要。” ？？？ 他……是不是有点子什么大病在身上。 姜梨初不准备跟他废话，抬脚准备走。谁知道，面前的人能不要脸到抱着手直接堵在了她的面前。 姜梨初往右边一步，他也往右。往左一步，他也往左。 停下站定，姜梨初抬眸看着这个影响着她心情的人。 她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么幼稚低级的行为了。 姜梨初收回眼神，垂眸看了看身上的鱼尾裙，又思索了一下需要抬脚的高度。 毕竟要是用膝盖，就算是隔着衣服，也避免不了跟陌生人的肢体接触。虽然，这个接触，可能是有些暴力。 但，她这个人就是不喜欢跟人有任何物理上的肢体接触。 更何况，她今天可是难得穿了六厘米的高跟鞋，不用一下，实在可惜。 她今天有开心的事情，也有不开心的事。而在不开心的根源上找回来，很合理。 还没等她提裙摆，旁边传来淡漠熟悉的嗓音，有种莫名的压迫力，“听不懂人话，就好好回去再学学小学语文。” 姜梨初早就对这道声音熟悉入骨。 下意识转头。 早前已经离开的顾见白，居然还在酒店。他坐在黑色的自动轮椅上，右手按着操控柄。身后只是跟着一位随行秘书，男人是那种即使坐着，整个人的轮廓也异常挺拔有压迫感。大概也是被什么事情影响了心情，神情冷漠，透着一股子严肃。 姜梨初敏锐的觉得他生气了。 顾家辉反应极快地狡辩，“小叔，我跟姜小姐开个玩笑。”甚至不等顾见白说话，假装看了眼门口，然后突然发现一般，“您的车怎么还没来，我去看看司机干什么去了。” 下一刻，人就快步溜走了。 姜梨初看着这有些搞笑的一幕，深觉无语，手上的裙摆倒是悄悄松开了。 慢慢地侧身，直视那张英俊凌厉的面孔，“顾先生，您还没走？” 在大多数人的视角里，他冷漠寡言，姜梨初也觉得他或许本该就是这样的。 她心里是有些紧张的，问的话也失去了平日的分寸，反应过来的她也做好了他不会回应直接离开的心理准备。 但视线舍不得移开一下。 灯光下，她眉黛微抖，脸颊红透。 清绝的脸更是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女明星，难怪小顾先生会惦记了。 顾见白身后的助理程方舟暗暗想。 倒是一点没往自家总裁身上想过，毕竟在他们这些人眼里，顾见白就差真正出家戒色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人上过心。 然而顾见白没有如她以为的直接离开，他从轮椅上抽出一根伸缩拐杖。抽开后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还朝着她走近了几步。 姜梨初紧紧地盯着他的脚步，屏住呼吸，身体如同被定住了。 小姑娘瞪着黑亮的眼睛，一动不动。 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顾见白捏了捏手杖上的纹路。 显然也觉察到了她的惊讶，小姑娘是以为他没认出她，还是不记得她了。 顾见白挑眉，笑着问：“去哪？” 姜梨初像是被触动了开关，睫毛一颤，声音都紧张地抖了，“回……回学校。” 她仍旧是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离她这么近的顾见白。她不知道是他现在跟她说话基于他日常的教养，还是不得已为自己的侄子善后。 但，凡是能离顾见白近一些的再近一些，姜梨初的心里就忍不住开心。 顾见白回身跟助理说了句，“你下班吧。” 程方舟掩饰不住内心强烈的尖叫，恭敬的垂了下头，推着一旁空置的轮椅走了。 顾见白看了眼姜梨初，只说了一个字，“走。” 姜梨初人都有些晕了，结巴道：“顾先生，您不坐轮椅吗？” 顾见白眼眸含笑，这次直接走到了她一步开外的位置。 “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我可还是背过你的。” 第4章 过二十岁了 姜梨初怎么也没有预料的场景，居然出现。 原来，他也还记得。 顾见白说了这么一句以后，就走了出去。 姜梨初来不及细想，迈出脚步紧随其后。 她暗暗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发现他杵着拐杖，除了走的慢一点但也非常平稳，渐渐放下心来。 刨去了刚开始的紧张，她现在也终于是心跳平静了些。 之后在门口免不了又遇到了顾家辉，他站在车门处等着顾见白出来，殷勤的打开车门，“小叔，我扶您。” 下一秒，眼神扫到后面跟着的姜梨初，狭长的眼梢上挑浪荡劲散开，“梨初一会坐我的车。” 顾见白先是拧起眉心看向顾家辉，不咸不淡的又收回视线，随后直接上了车。 顾家辉转头朝向姜梨初，脸上的笑，还带着几分阴暗。 小叔这些年就跟个和尚似的，顾家辉心里认定他小叔绝不会管。 之前是他那个派对出格了些，今日训也训了。如今他找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总不会再说他了吧。 他知道姜家父母都上赶着促成他和姜梨初的婚事，料想姜梨初不敢拒绝。这些所谓名媛，哪个不是家里给他们这样的家族培养的“夫人”。 而苏城的名媛里，就属她长得最美，娶了倒也不亏。 夜色灯光下，姜梨初一身白裙，裙摆被风吹起，身形单薄脆弱。 他按捺不住，手朝着她的手腕伸去。 姜梨初看着他脸上的笑，往后退了几步，心里一阵作呕，“不麻烦顾少爷。” 顾家辉不以为意，不过些欲拒还迎的小伎俩。他并不在意，示意司机关门，朝着顾见白说了句，“小叔慢走。” 身体还特意朝着她的方向贴靠过来。 姜梨初再一次攥着裙摆，手腕的力道重了几分。 就在司机准备关上车门时，顾见白的眼神看了过来。 对视的瞬间，姜梨初低下头，不想在他面前暴露眼里的任何情绪。 “还不上车。”声音清冽，慵懒尾音拖长，下一句甚至开起了淡淡地玩笑，“还跟小时候一样要背不成。” 姜梨初的指尖从裙摆，直直掐进了手心。 有点疼。 一旁的顾家辉愣了愣，“小叔……” 后半截话在顾见白凌厉的眼神下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至于你。”顾见白勾了勾薄唇，“我不管你是要交女朋友，还是逢场作戏，要是再闹上什么新闻敢让公关部的人加班……” 眉峰冷冽，向上的视线无端带着一种睥睨凌人的气势。 “老宅正好空着，进去再好好读读你那小学都考不及格的语文。” 此时，顾见白的神情算不上愉悦，气场也是让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顾家辉的手无声收紧，他年初才刚刚从国外镀金的学校毕业回国。虽然知道顾家是他这个小叔当家，但多年被身边人吹捧，被薛夫人宠惯，让他心里对这个小叔并未有多少畏惧。 今晚，也是他第一次被训的如此直接明了。 他眼睁睁看着姜梨初拎着裙摆，上了他小叔的车离开。 车子上了主路，此时，道路两边各个大楼的灯都开了，苏城的夜景出了名的璀璨。 姜梨初从小就在苏城长大，她的学校苏大就在苏城的市中心，所以这夜景也是她每日会看到的。 其中，她看的最多的，便是苏城的新地标，望江楼。 那里，也是顾家融智集团总部所在。 本科四年，她除了科研，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从学校的南门沿着那条蓝樱路走到望江路。天气好时，她需要走上四十多分钟。若是赶上下雨天，她大概要花五十多分钟。有时候走累了，她就在望江楼楼下的咖啡厅坐一会，点一杯草莓星冰乐。放空思绪，看着望江楼的某处发呆。 那时候，她想的是，也不知道顾见白的办公室是在哪一层。 若是最高层，不知道会不会西晒，夏天会不会热。若是在中间层，那人来人往的，又会不会被吵到。 顾见白上车后，双手交叉握着手杖。姜梨初余光仔细辨认着，他的手杖看着像是紫檀木，上面镶着一颗看不出材质的黑色宝石。他的手在黑色的手杖上，显得格外的白，是那种几乎不出门没有晒过太阳的白。 姜梨初盯着他白皙的手，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望江路上的蓝樱花开的很好看，您有空的话，可以去走走。” 顾见白先是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她，不曾想过自己还会有被人建议出去走走的这一天。 后来顾见白笑了，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少年气，姜梨初想。 然后，姜梨初就开始跟他聊些有的没得了。 她说，她是学心理学的，今年大四了。她的研究方向是抑郁症，她现在在准备本科的毕业论文，已经被保送了吴海志教授的研究生，研究生她准备专注研究青少年抑郁症方向。 说话间，顾见白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姜梨初伸出手接了过来，瓶盖意外好拧，明显是已经被提前拧开过的。她喝了一口，微凉的水润过喉咙，很舒服。 顾先生很细心，她又想。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苏大的门口。司机先一步下车打开车门，姜梨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一个人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路。 她的脸颊莫名灼灼发烫。 下了车，正欲转身跟顾见白道别，却见他也跟着下了车。 冷白的手递过来一张名片，“融智下面也有关于抑郁症治疗的团队，姜小姐若有兴趣，欢迎来实习。” 姜梨初不可思议抬头看向他，她当然知道融智旗下有这样的团队。所以才更清楚，那个团队中全是业界最知名的大拿，且从不招实习生。 “您就别开玩笑了，我连走后门都进不去那里的。” 顾见白听了，突然大笑起来，甚至连肩膀都开始抖地停不下来。 “有什么好笑的？”姜梨初不解。 顾见白看她一眼，“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他这么一说，姜梨初也忍不住去回想他当年的样子。 顾见白当年的样子其实早就已经模糊，而眼前对着她笑得张扬的顾见白，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记忆中他在雨雪中哄她背着她回家的模样。 “进去吧，小朋友。”顾见白将名片递到她手里。 “我都过二十岁了。”姜梨初小声的嘀咕。 第5章 糟心的雨天 姜梨初准确来说还未满二十一岁，她是九月生的，九月初六。 按说，她应该晚一年上学的，但是当时姜母生怕她晚一年上学就会跟外面那个女人的儿子一届，所以找了点关系让她提前上了小学。 好似这样，就能安慰自己，我的女儿才是姜家的长女。 呵……比私生子也就大了半岁的长女？ 姜梨初不懂。 但这样似乎也能让姜母暂时忘却，姜父是在她孕期出轨的这件事情。 姜梨初记得，她刚上学的时候，因为比班上所有的小朋友都要小，个子也是小小的，所以她很是难融入。 大家都觉得她是拖累，做什么都不愿意跟她一组。 她还总是很容易生病，一生病姜母就冲她发脾气，“你这样又要耽误上学，那还怎么考第一名，你必须考第一名才行……总不能输给外面那个贱人……” 小的时候，姜梨初不太懂。 她只知道，她不能生病请假，这样妈妈会不高兴。她要考第一名，这样妈妈才会高兴，妈妈高兴了就会抱她。 可姜梨初到底年纪小，又没有早早的展现出什么过人的天赋，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是吊车尾。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用尽全力，妈妈也不喜欢她。 而爸爸呢。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几乎很少能见到爸爸。直到她读二年级的一天，“姜梨初，你爸爸不要你了，我看到你爸爸牵着别的小朋友。” 小孩子的话，天真又残忍，真相就这样被掀开。 姜梨初那天第一次早早到了学校却没有下车，也不管会不会迟到，固执的让司机叔叔把车停在学校对面的马路上。她则是趴在窗户上，眼睛望着学校大门的方向一动不动。 直到到了一年级学生入校的时间，她一眼就认出了爸爸的那辆车停在了学校门口。 爸爸先下了车，然后又从车里抱出一个小男孩，旁边又跟着下来一位阿姨。 小男孩似乎是不愿意去学校，脸上还挂着泪。她从未见过爸爸那么细心温柔的样子。他抱着小男孩，细心的给他擦眼泪，而他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在她当时的记忆中，她从未被爸爸妈妈那么哄过。 现在么……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也是那天，她离家出走，遇到了顾见白…… 顾见白那天很温暖，也很温柔。 她第一次被人哄。 后来，她就不需要人哄了。 有一段时间，她很想快快的长大，长大到可以独立出去。这样，她就不再是做为谁的女儿的身份，她只要是她自己就好。 她知道，这对于她来说并不太容易。 她也不一定非要那么的急迫。 下午五点多，她处理完今天的所有数据，出了实验室才发现正下着大雨。她拿出被静音的手机准备叫辆车，看到了屏幕上来自妈妈的电话。 “你爸让你晚上回来吃饭。”耳边响起了姜母略显低沉的声音。 姜梨初分心想到实验室那边的进展，一旦被批准上市……拥有对自己人生的所有话语权，不用在这种时候想着找任何的借口回旋什么的…… 这样看来，独立这件事情好像也可以变得很紧迫。 姜梨初说：“嗯，现在就回。” 说完这句，电话那头没有了任何声音。大抵姜母也觉得她的爽快，有些不可思议。 姜梨初能这么爽快的答应回来，反而让她后面的话没有了任何发挥的余地。 “那你快点，六点半开饭。”姜母干巴巴的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就算是姜母在电话里什么也没说，姜梨初大概也能猜的出来，姜母应该是又被外面那位刺激到了。 毕竟这样的事情，从她记事以来，就不断发生。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困在这样的环境里呢。 这么想着，姜梨初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似笑非笑。 身边有一辆车停下，姜梨初没有看车牌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她打的车。虽然都是黑色，但她是不可能打到加长款宾利的。 雨水混在风里，迎面吹来。姜梨初的头发和衬衫，立刻被打湿。她嘴角的笑还没有消失，半眯着眼睛探出头看向后面的本阁对了一下车牌，与宾利上下来的人擦肩而过。 姜梨初没有注意到下来的人是谁，自然也就没有机会猜到车上的人。 而端坐在后座上顾见白的视线，从车一停下就在她落寞的脸上停留。 直到随着她的走动侧眸回首，看见她上了后面的车。 起初，顾见白也觉得这不过是普通的一眼。 姜梨初到姜家别墅的时候，已经过了六点半了。 雨实在是太大了，苏市地形大多蜿蜒，很多路上积了水，司机不敢走就绕远了一些。 司机急的满头大汗，抬手开了空调。 冷气蔓延，姜梨初身上本就有些浸湿的衣服，此时寒气更重了。 她揉了揉有些紧绷的太阳穴，没有开口。 到别墅后，姜梨初才发现自己没有带伞。她看着离家门口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没有犹豫打开了车门。 等她进门，身上已经彻底湿透了。 文君阿姨看着她的样子，惊呼着去拿浴巾。 “怎么被淋成这样，该打个电话让我出去接你。” 姜梨初笑着说没事，告诉她她先上楼换身衣服。 文君阿姨眼睛冲里面示意，家里来人了。姜梨初此时有些头晕，没有看懂她的暗示，点头披上浴巾上了楼。 之后回想，她应该是这时就在发烧了。 不然，怎么还会坐在这样令人无语的餐桌上。 她知道今天被叫回来，不会是什么好事。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不好。 在姜家的餐厅上，她和姜母对面坐着的居然是她父亲的私生子，也就是苏城人尽皆知的……她的“弟弟”梁册。 而不可置信的是，姜母居然没有掀桌？ 姜梨初一时没有理清头绪，后脑勺的疼痛又持续侵袭而来。以至于在姜父开口后，她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梨初，你弟弟以后就住家里了，跟我一起上班比较方便。” “不行，我不同意。” 直到她被身旁姜母的尖锐声惊醒了过来，才慢慢看向她对面坐着的梁册。 她的这位弟弟，在他高中时就被送去了英国。英国的大学本科是三年制，所以，他这是毕业了？ “我这把年纪了，总是需要帮手的，小册也是自家的孩子。梨初想继续读书，我又没有女婿可以帮我。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姜父开了口，嗓音和吐字异常清晰平稳，即使是头脑混沌的姜梨初也明白这事几乎不容更改。 姜母直接站了起来，喊道：“梨初和顾家的婚事正在谈着，你现在让他进公司，让顾家的人怎么看梨初。” 姜梨初的眉心，因为他们的话，也因为此时放大的争吵声越皱越紧。 姜父脸上此时倒是出现了一丝犹豫，“这不是还没定么，再说了小册也不是外人。” 说着仿佛求证一般，转头看向姜梨初，“对吧梨初，小册是你弟弟。” 而此时，梁册也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对着姜梨初叫了声，“姐姐。” 姜梨初：“……” 先不说，她认不认这事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她觉得不是随便什么人叫她姐姐，她都得搭理的。 高门大户里，谁家没点糟心的事情。 姜梨初漆黑的眼睛里，只有平静的冷漠。 今天这天气，真糟心。 “你们聊，我先走了。” 第6章 别叫错了 苏城的这场暴雨，拦住了她。 姜梨初是真的准备走的，她大一就在学校附近买了个小公寓，用的是自己的零花钱。 姜父的心思不在她身上，每月只管按时让秘书打生活费。姜母的心思，除去偶尔需要她作为工具人时，更多的时候都在姜父身上。 她的这套公寓，他们没问过，她也没提起。 那里才是她的窝。 而且，明天上午还有她的小组汇报，内容正是跟她的导师团队接下来最重要的研究方向。 她为这场汇报，准备了快两个月。 她原本就没准备留下。 此时，浑身肌肉的酸涩和身体的一阵阵冷意都在提醒她，现下她最好躺下好好休息。 别墅很大，关上门睡一觉罢了。 姜梨初没有太多纠结，她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站了五分钟后，随即上楼。 路过餐厅时，不可避免的被姜母叫住，语气中全是不满，“一会我把晚餐送到你房间。” 姜梨初身形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滞。 “好。” 她当然知道，姜母并不是真的出于关心她才会给她送晚餐。 果然，她才不过在沙发上坐了十来分钟，就等来了怒气冲冲的姜母。 姜梨初的目光在姜母两手空空的手上停了一会，等着她开口。 “最近家辉约你你怎么都拒了？” 姜梨初静了片刻，冷声道：“在忙。” 姜母脸色很差，不满地说道：“你有什么可忙的，家辉那边你明天主动约他。” 姜梨初身上的疲惫像是一张一张的网，密密麻麻将她包裹住，裹得她呼吸困难。 她没有答应好还是不好，而是反问，“约他去泳池party？还是夜店？” 顾家辉回国不到三个月，就成了娱乐报道的常客。每次被拍不是夜店就是各种party，身边女伴还都不一样。照片里的顾家辉行为放荡，脸上的酒色之气让人看了就恶心。 姜梨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姜母，两人四目相对。 姜母愣了愣，撇过脸去，“男人不都这样。” 房间里变得安静，姜梨初心里清楚，她们俩的想法不一致。 她也清晰的明白姜母不会在意她的想法。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再也不会试图去跟姜母沟通的呢？大学，高中，甚至更早一些？ 窗外，这一场大雨，仍在下着。 室内安静了下来，只有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的滴答声。姜梨初往后躺在了沙发背上，浑然没有在意此时两人间的剑拔弩张。 姜母回头看向她，穿着柔顺的白色真丝裙，半垂着侧颜安安静静地坐着。 “梨儿。”姜母朝着她走过来。 姜梨初眼尾撇过来时，嗯了一声。 整个苏城，哪家能比得上顾家。而顾家嫡系这一辈，就只有一个顾家辉。她到底知不知道，多少人眼红这门婚事。整个人苏城除了那一位，还有谁能比得上。 顾见白……凡是亲眼见过他当年接手顾家腥风血雨手段的，没有人敢肖想。 姜母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么。” 姜母说着，伸出手搭在了姜梨初的肩膀。她记得姜梨初小时候很喜欢被她抱着，小姑娘又害羞，每次都是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只要她一伸手，小姑娘就会弯着眉毛跑进她怀里。 然而，这一次，姜梨初推开了她的手。 姜母皱眉，似乎有些不理解她的动作，“梨初？” “为我好，就是要将我嫁给顾家辉吗？”姜梨初顿了一秒，又说：“您在意过我想嫁给谁吗？” 姜母的眉头拧地更紧，“什么意思？你有男朋友了？” 姜梨初苦笑，属于她心底里那一点温度，好像又散去了些。 “没什么意思。”她平静地说，“您也不用紧张，我也没有男朋友。” “那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姜母冷声问。 姜梨初有些苦涩，撇过头，不愿意再开口。 姜母看着她，怒气上涌，眼看着就要爆发。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是文君阿姨带来了一碗热粥和一些小菜。 “夫人，先生说让给梁小少爷安排房间，楼下的客房可以吗？” 姜母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脸上的愤怒让她的脸都有些泛红，抱在胸前的手臂也开始发抖。 她张了张嘴，想要怒叱，想让梁册立刻马上滚出她的家。 最后开口，却是一句，“你看着安排吧。” 姜梨初有一瞬间酸楚。 她说不清现下是什么情绪，视线落在姜母额发上的一根白发上，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文君阿姨将托盘放在了姜梨初旁边的小茶几上，轻声的说了声，“趁热吃。”然后就带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再度安静。 姜母似乎是不想再浪费任何口舌，“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顾家的婚事必须成，你明白是为了什么。” 姜梨初咬牙微笑，“都是为了我好，是吗？” 这话带着一丝微妙的讽刺，姜母当即皱了眉头，厉声道：“梨初，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父亲将家产都给那个贱人吗？” 姜梨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是什么都没说，神色间带着些急躁。 “我知道了。”姜梨初在说这话时，眼睛直直的对上了姜母。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这话清晰又认真。 姜母心头的那口气这才缓缓疏散，她就知道，从小到大，梨初都很听话。 然后，姜母弯着嘴角笑了笑，“那就好。” 姜梨初垂下头，有一缕头发从耳边垂落。姜母朝她走过来想要替她整理，然而就在她的指尖触到姜梨初的耳尖……姜梨初的头条件反射的往一旁躲了过去。 “您去看看爸爸吧。” 发丝从姜母的手背划过，她的心出现了一丝莫名的慌乱。然而，最终姜母还是惦记着梁册留宿的事情，转身出去了。 姜梨初这一晚，睡的不太好。 身体里忽冷忽热，窗外电闪雷鸣，都让她难以入睡。 好不容易迷糊了一会，居然还梦到了小时候她背着书包在门口哭。醒来时，她恍惚了一会，不记得是不是真的有过这么一回事。 想了一会没想起来她就放弃了，掀开被子起床。 她记忆中，她最后一次哭，是她第一次遇到顾见白的那天。 所以，不过是个梦。 洗漱结束，她换好衣服下了楼。 客厅里，姜父居然在，正和梁册说话。 姜梨初看着这一幕，内心毫无波动。 两人穿着同色系灰色的西装，看样子是正准备出门。 姜梨初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灰色衬衫，回想自己为什么偏偏穿了这件衣服。 姜父看到后，笑着问她，“梨初，要不要一起走。” 梁册双手交叉拿着姜父的公文包乖巧的站着，也主动打招呼，“姐姐早，我跟爸爸正要去公司，可以顺路送你。” 姜梨初从下楼就没有正眼看过他，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她抬头认认真真的看了他一会。 他个子不算高，眼睛有点上挑，五官看着不太像姜父，脸型倒是随了姜父的国字脸。 姜梨初走到梁册面前站定，神情和姿态都很平静，没有表示出对他的喜欢还是讨厌。 “梁册，知道我叫什么吗？” 梁册原本被她盯着有些紧绷的情绪在听到她的问话后，松了半口气，仰着脸笑，“知道的，姜梨初。” 姜梨初露出一个赞赏的眼神，“好听吧。” 梁册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成绩优秀，又是苏城第一名媛的姐姐。当然他也同时知道，他的父亲唯一曙目的继承人从来都是他。 他不明所以乖乖点头，“好听。” 姜梨初看着他，想到的却是他当年在学校门口哭着不想上学的时候。甚至觉得她是不是早上没戴眼镜的原因，居然觉得他还是那个时候顺眼一点。 也突然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那时她想要爸爸妈妈送她上学，只不过被拒绝了就哭了。 “姜梨初！就这么叫。”姜梨初温和地说道，“记住了，别叫错。” 第7章 天凉王破 姜梨初没有错过梁册反应过来后，眼底的那一抹狠戚。 他若是不叫那一声，她原本也没打算理他。 一夜大雨过后，是梅雨时节里难得的好天气。 她欣赏了一眼落地窗外翠绿清新的早间风景，抬眼看向姜父，“爸爸，您今天可以送我吗？” 说完这句，她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接着说道：“那天晚宴，是顾先生送我回学校的。” 姜父猝不及防下，都忘记了刚刚要说什么。 他一愣一愣的确认，“是哪个顾先生？” 姜梨初淡淡的笑，索性更为直接，“是顾见白，顾先生。” 姜父的脸上随即露出狂喜的神情，神情有些迫切，“你跟顾先生之前见过？他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是呢，肯定是之前就认识了，不然怎么会晚宴上单单回复了梨初。 姜梨初喉咙涌起一阵痒意，没忍住咳嗽了几声。脸颊带出些粉，像是雨后的海棠花。 姜梨初看一眼梁册，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爸爸，我只想跟您一个人说。” 姜父语调轻快，“好，好，爸爸今天送你。” 一旁的梁册有些急了，“爸，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 可这个时候，在姜父心里任何事情都比不上顾家那位的消息，那可是顾见白。 姜梨初太了解姜父了，她垂下眼沉默的站在一旁默数。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姜父开口，“小册，今天你就自己去公司，我让何秘书带你去人事部报到。” 总裁带和总裁秘书带，怎么能一样呢？ 姜梨初才不管梁册在想什么。 往事一帧帧在脑海里浮现，最后化成了嘴角轻轻的上扬。 时间回不到过去，可她总能为梦里那个小女孩做些什么。 姜梨初在她二十多岁的时候，为当年几岁的她实现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执念。 然而等真的坐在了姜父的车上，姜梨初才觉得有些后悔，因为她着实不知道该编些什么。 车子才刚开车出别墅大门，姜父就开始问她顾见白跟她都说了些什么了。 “顾先生……” 那天好像都是她在说话了。 捏着车门上的扶手，姜梨初在心里嘀咕，顾先生会不会觉得她话多啊。 她抿了抿唇，有些担心那天自己会不会让他对她产生些不好的印象。但顾先生好像也没说什么，也没打断她，还给她递水了…… 姜梨初不断地给自己找补些什么。 “梨初？梨初！” “……嗯？！”姜梨初浑浑噩噩的被吓了一跳。 “你是怎么认识顾先生的？”姜父决定还是从源头开始问起。 “就聚会上呀，妈妈带我去的时候，有时候能遇到顾先生。”姜梨初抬起头，决定保持茫然。 宴会上？姜父觉得有哪里不对，顾先生什么时候注意过宴会上有些什么人了。 难不成……精明的眼珠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 她今天穿着灰色的立领衬衫，以往只觉得她文静乖巧，今日却觉得有哪里不大一样了。 说起来，顾先生也是男人。 他呼吸有些急促，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梨初很清醒地明白姜父在透过她想些什么，她看向姜父，“相比起顾家辉，苏城还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姜父愣怔了一下，对上一双漆黑的瞳眸，那眸色中所表现的意味让他第一次认真的看着这个……他当作一盆名贵的花一样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姜父不动声色，“你可知道苏城当年有个唐家？” 姜梨初也一愣，那年她刚上大学，顾见白唯一一次出席宴会带了女伴。那也是姜梨初唯一待完全程的一场宴会，她当然认识那个女孩。唐家的大小姐唐元，据说跟顾见白青梅竹马，两人几乎是一路同校，甚至还传闻唐元为了顾见白放弃了美国藤校的offer，陪着他回国继承家产。 当时，新闻头条都是顾唐两家要联姻的消息。 两人在宴会的照片，一坐一站，唐大小姐拎着裙摆，另一只手搭在顾见白的轮椅上，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仿佛在翩翩起舞。 可是，不过三个月就传来了唐家破产的消息。 顾见白甚至是没有任何的遮掩，“顾家从未有过联姻的想法，再有不实传闻，顾家将追究到底。” 言下之意，想在他顾见白的面前碰瓷，先掂量掂量后面有几个家产够破的。 自此，苏城各家再无人敢攀上顾见白。甚至偶尔被娱乐头条捕风捉影，就会立马有澄清文，生怕慢了惹恼了那位大佬来个天凉王破。 姜父看见她的神色就明白，她是知道的，“怕了？” 现在的姜家虽然能勉强跟当年的唐家比一比，可顾见白却不是当年的顾见白了。姜父对顾见白这几年恐怖如斯的能力不作任何怀疑，姜家可能还活不过三个月。 姜梨初摇了摇头，“我倒是不怕……只是，爸爸……” 她在想，究竟要不要点明，当年破产的是唐家，唐元如今已经在美国结婚生子了呢。所以，当年的事情，孰是孰非怕是另有隐情。 就算没有，她也不觉得顾见白做的有什么问题。 “您要对自己有信心！”姜梨初眨了眨眼睛。 姜父乍一听，还以为她说的是让他对她有点信心。回过味来，又觉得有些不对，“什么？” “要相信您迟早有一天能打败融智集团，成为苏城首富。” 姜父看着姜梨初一时没有动作，她这个女儿好似总是这样说话温和，可又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让人毛骨悚然。 姜梨初收回视线，对着前面的司机说道，“叔，您把车停在前面路口就行。” 此时正是早高峰，就算是姜父这个时候掉头往公司走……苏大这条路附近全是学校，这个时候都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且路又窄，早上还设置了各种单行线，没个一两个小时根本绕不出去。 但她下车走小路，也就十来分钟就能到学校了。 “姜梨初。” 她回过头，看着有些咬牙切齿的姜父，一脸无辜，“什么？”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追求顾见白？”她歪着头。 姜父终于爆发，说话带吼，“顾见白是什么人你也敢去惹！你看看苏城，当年想跟他扯上关系的现在还有谁在？” 姜梨初礼貌的笑了笑，打开车门，“所以，爸爸，您也不要惹我。再撮合我和顾家辉，我就跟顾见白求婚。” 随后，车门关闭，姜梨初头也不回的扎入人群。 第8章 心理阴影 吵架吵得太过入神，姜梨初都没有发现旁边跟他们一样被堵住的车子。 加长款的宾利在这样的林荫小道，显得寸步难行。车里显得有些闷，打开了车窗的秦越，一句不落的看了全程。车上的另外一位，则正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天凉王破的始作俑者。 顾见白看着一旁笑得找不着北的好友，一脸无语。 秦越笑得张扬，但也知道先关上了车窗。 他没看到坐在车内姜父，也就没往姜梨初会认识顾见白身上想。至于顾见白，和尚一个，什么时候他要是认识哪个小姑娘，那可是重大新闻。 “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作用呢，你说你这是给苏城这些人家造成什么心理阴影了。” “哈哈哈哈……” “小姑娘都用你威胁上了……哈哈哈……” 秦越笑完才注意到顾见白的视线一直看着另外一边，循着他的目光，他只看到堵的密密麻麻的车流和穿梭的人群。 秦越单手撑着扶手，叹气，“看也没用，且得等一会呢。” 顾见白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秦越啧了一声，“话说，你不是昨天刚跟吴教授聊过？怎么今天一大早又来，这路堵的。” 顾见白则是想起昨天吴教授的话。 “如果顾总想了解的是这个项目，那我建议顾总明天一定要来听一个汇报。” “什么汇报？” “一场我学生的汇报。” 顾见白有些不解。 教授又补充道，“与其说脑机接口的项目挂在我名下，不如说是，我只是这个项目的参与者。” “什么意思？” 吴教授笑得格外自豪，“大概意思就是，有学生自带项目加入我的团队吧。” 见顾见白仿佛还有些不信，“总之，您明天来听过就知道了，您不来找我，我也是要推荐她梨初去找你的。毕竟有些技术只有顾总您的实验室有，若是您二位合作，我相信它能尽快上市的时间会大大提前。” “梨初？” “对，我的学生，姜梨初，顾总认识？” …… 再出声时，顾见白的声音少有的带了丝不确定，“吴教授说，脑机接口的项目负责人是他的学生。” 秦越仿佛像是宕机了几秒钟，表情震惊，“什么学生能做出这么复杂的项目？” 他们来之前，融智的实验室早就已经研究过类似的方向，只不过一直进展缓慢。 顾见白想起那天一路上软糯糯的声音，敲击手杖的指尖一顿。 眼神再次朝着刚刚的方向望去，小姑娘的背影，早已没有了踪影。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好友，难得起了一丝促狭之心，“可能会给你造成点心理阴影的学生。” 秦越一只手撑着脑袋，嗤笑一声，“不敢不敢，还是您顾总的造成的心理阴影面更强大一些。” 反应过来，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顾见白刚刚是在开玩笑？ “你认识那个学生？”以他对顾见白的了解，他从来不会分心在什么人身上，今天居然还能开玩笑了。 见顾见白不说话，越发确定那就肯定是他认识的人了。 他顿感新奇，“谁呀？我认识吗？” 顾见白声音平缓低沉，“一会就见到了。” 不等秦越再细问，顾见白将话题引入到了实验室的最新技术进展上。话题就这么被轻轻揭过，一谈起工作，秦越完全不同于刚刚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十足。 无人觉察的视线里，顾见白的嘴角小幅度的勾了勾。 姜梨初的汇报定在上午九点开始，她到的还算早。看着时间还算充足，她打开电脑开始检查今天的汇报资料。 “师妹，给你带了早饭，二食堂的蟹黄面。”谷枫将一碗打包好的面放在了姜梨初手边。 谷枫是去年考上的吴教授的研究生，目前研一。这里只有姜梨初是九月份才入学的已待定学生，所以整个实验室的人都管她叫师妹。 但若要说跟吴老师的项目的时间，姜梨初却是他们所有人的师姐。她从一入校就自带项目找到吴教授自荐，最早参与她这个项目的师兄师姐们都已经毕业了。 虽说有这么一位天才学妹，有时候着实让人觉得自己有些废物。 可学妹长得好看能力强，连他们导师都经常戏称自己也有被学生带飞的一天，他们这些研究生的小虾米又内耗个什么劲。 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和羡慕呢。 所以，铁打的小师妹，流水的师兄师姐，小师妹是他们实验室当之无愧的“镇室之宝”。 姜梨初从电脑屏幕中抬起头，微笑着礼貌道谢，“谢谢师兄。” 谷枫当即在心里捂着小心脏，心心眼，谁能拒绝得了这么一个美若天仙又懂礼貌的小师妹呢。 “师妹你先忙，吴老师让我去楼下接两位领导，汇报加油！”谷枫右手握拳举起，然后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年轻又活力。 姜梨初笑了笑，继续沉浸到ppt中。 一旁的蟹黄面散发出食物的味道，姜梨初并没有什么胃口。 她起身拿着杯子去走廊外的水房接了一杯温水，站起身时，两眼有些发黑。 她扶着墙缓和，等着这一阵眩晕过去。 这次的发烧好像比之前的严重些，大概是跟昨天受了凉又没睡好有关系。 走廊处，传来谷枫明朗的笑声，“表哥，你来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是要去接什么校领导呢。” “嗯，临时约的。” 顾见白的声音不高不低，只是姜梨初还是立马认了出来。 水房就在走廊的尽头，她转身一抬头就看到了顾见白。他还是坐着轮椅，身后跟着一众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 他今日一身黑色的西装，连着衬衫和领带都是黑色。质地剪裁考究，很轻易的让他看着就觉得矜贵。 姜梨初从未幻想过他们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还处在惊讶中。于是，顾见白一抬眼，对上的就是姜梨初犹如雨中浸润过的杏状双眸。 一旁的秦越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眼睛里露出惊讶。 这不是刚刚……那个用顾见白威胁她爸爸的小姑娘？ 然而不等他震惊完，谷枫笑着介绍，“表哥，这是我的同门小师妹，姜梨初。” 姜梨初已经端出了最礼貌的微笑，“顾先生，您好。” 顾见白开口时的语气一如既往平稳，“你好，姜小姐。” 之后，顾见白在谷枫的引路下，带着一众人进入了报告室。 姜梨初看着他们的背影，好看的眉毛透着不解。 顾先生，怎么会在这？ 第9章 走不动了 等到九点，她的汇报正式开始，姜梨初已经从谷枫的口中了解了大概。 原来，是吴教授专程邀请顾先生来听她的汇报，还有顾先生居然是谷枫的表哥。 了解之后，她大概也明白吴教授的用意。 她目前的项目进度卡在了核心算法和工程实现技术上，这已经不是她以及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能解决的问题了。 顾见白的研发团队中，有最优秀的算法和技术工程团队。 她的眼神扫过顾见白，示意了一下坐在顾见白身边的吴教授，随即开始汇报。 一旦开始进入节奏，她的整个心思就都专注到了她的世界中。 汇报前，她将一头长发用一根木发簪挽起，眼镜是学生中最常见的黑框。就是这样一副最简单，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潦草的装扮，仍旧漂亮的惹眼。 整篇汇报，时间不算短，整整一个多小时，汇聚了她几乎四年的所有心血。 她肩背笔直，一条条熟记于心的数据，一个个她研究过无数次的论点。说到后面，几乎是完全脱稿进行，其中还夹杂着无数英文专业名词。 底下坐着的其他学生，一开始还能跟得上，后面几乎就已经听不懂姜梨初在说些什么了。 但这不妨碍，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认知。 这是一项非常超前且有成熟框架的研究项目。 姜梨初，是真的很厉害。 后面的提问环节，学生们谨遵老师教诲，不懂不要随意开口，免得一开口显得自己很low。 只有吴教授开口提问，在一连串的心理学问题和临床问题抛出来之后。 吴教授一脸凝重，“你觉得脑机接口会不会成为电子鸦片？” 姜梨初动了动眉，“抑郁症本身来讲，把它看作一种病症，脑机接口就是一种适合它的治疗手段。工作模式时用电流刺激神经，让抑郁症状态消失。不可否认它确实是一种长线线的模式，需要持续开机，但它不会一直持续加重甚至到影响个人身体状况。” “而我认为，从心理学的角度，情绪的主人永远是自己。” 姜梨初面色坦然，表达了她的个人直观看法。若是她都不能说服自己，那只会让人不断的发出质疑。 顾见白身后的团队们，开始忍不住小声交流。 秦越本身就是做计算机算法工程实现的，他早就在心里评估着这个项目的可行性。 大家越讨论越兴奋，既然脑机接口可以用于治疗抑郁症。那未来是不是也通过神经指令传达，用于高位截瘫的病人、行动不便的老年人，甚至是其他领域和行业？ 秦越迫不及待地看向顾见白。 顾见白抬眼，对上姜梨初明亮的眸光。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更让人感觉高深莫测，“上次的提议，是我冒昧了。” 迎着一众人惊讶的眼光。 姜梨初知道，他说的应该是上次邀请她去融智实习的事情。 她脸颊微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是被表扬了吗？ 顾见白缓缓站起身，修长的腿随着手杖的哒哒声，走到姜梨初面前。 姜梨初从未如此感受到自己强烈的心跳。 她第一次站在他的正面，他的身影完完全全的笼罩着她。 姜梨初站在汇报室的台阶上，仍需仰着头。他眉眼清峻，犹如冬日雪山中的神明。 几秒钟的停顿后，顾见白露出浅笑，“姜小姐，我希望你能考虑跟融智集团合作。” 顾见白的话姿态谦虚，甚至是将融智放在了一个备选的位置上。 观察过顾见白很久的姜梨初知道，顾见白其实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表现得永远谦逊礼貌，让人觉得他很亲和好相处。 顾先生这样的行为，只不过是他向下兼容的社交礼仪。 姜梨初身上莫名又泛起一阵冷意，她好像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在苏城，或者不夸张一点来说，全国甚至全世界任何一个学校的在研究项目，都不会拒绝融智集团。 更何况，姜梨初还有一个隐藏心底的执念。 有这样一个机会，意味着她能跟顾见白接触的机会多了。 坐在秦越旁边的另外一位年纪稍大的人开口，“顾总，我认为可以直接收购这个项目。” 底下有学生直接倒吸了一口气，他们还在努力奋战以求毕业，以求得一张证书未来换取可能面试融智的机会，而学妹的项目就已经要被融智收购了？ 果然人与人之间，是有鸿沟的。 姜梨初笑了笑，汇报结束身体的不适全部开始汹涌，她努力让自己犯晕的头脑保持清醒。 而那位开口之后，甚至也起身站到了顾见白身后半步，“姜同学，你的这个项目很有创意。但不可否认还是有些理想化，若是由融智来做你也可以一起加入进来嘛？” 他循循善诱，仿若一个真心为姜梨初考虑的前辈。而融智也确实是每个毕业生，都梦寐以求想要进入的公司。 “融智的实力确实不错。”吴教授此时也靠了过来，“这个项目梨初研究了快四年，几乎所有的数据都是她一点点做出来的，我敢说没有任何人比她更专业。融智何不提供技术支持，和学校共同建立实验室。” 吴海志教授对于自己的小弟子，还是爱护的。他太知道这个项目一经上市后的影响了，融智就这么收购，虽然价格不会让自己的学生吃亏。但到底不如和学校合作，知识产权还在姜梨初这里更加实际。 秦越大概也是觉得收购这个主意更好，他自信不会有学生能拒绝融智，笑了笑，“姜同学觉得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姜梨初。 吴教授有些担忧的看着姜梨初，担心她不懂这个项目背后真正的价值。他没有想到梨初的项目居然直接让融智团队这么有兴趣，直接提出了收购。 据他所知，融智的项目收购，必须是绝对100%的股权收购。 顾见白缓慢轻声道：“此事看姜小姐的意愿。” 姜梨初两颊透粉，眼睛也不如刚刚明亮。她呼吸重了些，带出灼热的温度。 顾见白离她最近，看向她的眼神含着探究。 大家都觉得，姜梨初此时肯定也是犯懵了，这么大的事情砸到谁头上都得犯迷糊。 可谁也没有想到，姜梨初干脆地说出了决定。 “合作。” 就连顾见白也有一瞬间的惊讶，眼底里露出几分意外。 “不是融智和学校的合作，而是和我个人公司的合作。”姜梨初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更多的是兴奋，仿佛血液都有些沸腾。 众人一惊，居然真的有人敢在顾见白面前谈合作？ “那么，”顾见白勾了勾唇，明显被她的话挑起了兴趣，“很期待与姜小姐的合作。”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睛如小鹿般乱撞。姜梨初此时已经有些迷糊了，顾见白收起脸上得笑意，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 姜梨初有些恍惚了，怎么这么冷？ “姜梨初。”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姜梨初抬起眼，满眼依赖的眼神看着他，又莫名的带着些委屈。 为什么顾见白也在，不管了，她肯定是又梦到顾见白第一次捡到她的时候了。 她如同梦中一般伸出手，灼人的温度顺着姜梨初的手传到被她触碰的手腕，在顾见白反应过来接住她身体的一瞬间，听见她低的几乎没有发出的声音。 “哥哥，我走不动了。” 第10章 成年人的客套 姜梨初在医院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身边陪着的是文君阿姨。 见到她醒过来，文君阿姨一脸担忧，“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梨初摇了摇头，想要坐起来。 看着她要坐起身，文君阿姨连忙将床摇了上来，还给她身后加了个枕头。 大概是有些怕姜梨初心里不舒服，“一听说你晕倒，先生和夫人马上就赶来医院了，看着你没事了才回去的。” “嗯。” 姜梨初的嗓音沙哑的不行，喉咙如同被沙砾划过，一发声就疼。 文君阿姨，又将一旁的保温饭盒拿到桌子上推了过来。 “饿了吧，先喝点粥。” 姜梨初看了眼腕表，已经是快晚上九点，她几乎睡了快一天。喝粥的间隙，她问了问文君阿姨她的检查情况。 “刚送来的时候都烧到39.4了，迷糊迷糊的抱着人又哭又喊的。哎哟……可吓人了，可不能这么硬抗，不舒服了要早点吃药。” 姜梨初端着舀了一勺的粥，后知后觉，她怎么记得她是在汇报的时候晕倒的。 而且，那时候，她仿佛是照着顾见白倒过去的。顾先生那么忙，应该不至于跟来医院的吧。 她小声的试探，“文君阿姨，是我的同学送我来医院的吧？” 这个可能性最高，当时那么多师姐师兄们在。 文君阿姨笑眯眯的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迷糊又茫然地望着，“那是我老师？” 难不成是老师开车 ？ “也不是。” “是顾先生。”文君阿姨笑着说，“没想到，那位顾先生还蛮会照顾人的。” 不是吧。 毁灭吧。 她那么大一个苏城名媛，大家闺秀的形象，是不是没有了？ “文君阿姨，不早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姜梨初轻飘飘的，也不忘为自己的形象做最后一次确认，“我应该不是抱着顾先生又哭又喊吧？” 文君阿姨完全没有get到姜梨初的心情，笑声更大了，“不是顾先生还能是谁，谁都不要，就抱着他叫哥哥，哭的可大声了。” 姜梨初的脸一下子红了，又带着懊恼。 心底里发出一阵阵声音。 刺啦、刺啦…… 有一个小女孩，轻轻地碎掉了。 碎成渣渣的那种。 文君阿姨知道她的性子，生病了不爱说，也不爱让人陪着。还好，现在已经退烧了，医院也有请的二十四小时的护工照看着。 她收拾了下东西，有水果，好消化的点心，温水壶，都放在了床头柜。 “梨儿，不舒服就给阿姨打电话，我明天早上给你送早饭。” “好。” 文君阿姨的声音永远柔软温和，她在姜家十几年，算是看着姜梨初长大的。 “对了，那位顾先生，让你醒了给他回个消息。” 姜梨初愣了愣。 看着文君阿姨出去了，才回过神，在一旁的包里找到了手机。 脸颊的温度还没有降下去，手指触到通讯录的一瞬间，她猛地缓过神来，那可能是顾先生的客套罢了。 手指在拿到他名片后，就存在通讯录第一个的位置的名字上来回抚摸。 她泄气一般的放下手机。 她应该有一个成年人该有的自我教养，比如说，下次见或是改天一起吃饭，那可能只是一种社交的语气。 做人，要有边界感的。 可是…… 她从臂弯中抬起头来，眼神中透着坚定。 她跟顾先生，如果她不努力，就没她什么事了！ 说干就干，姜梨初一鼓作气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喂。” 像是还没有意识到，她真的打出去了电话，而对面也居然真的接了，姜梨初也条件反射的跟着喂了一声。 声音软绵绵的。 那边停顿了几秒，“姜小姐？” “？” 姜梨初呆了。 “顾先生？” 随即说了一句更呆的疑惑，“怎么是您接的电话？” 那边愣了愣，随即低沉的让人心醉的笑声从耳边传出，“我的电话不是我接，姜小姐以为是谁？” 姜梨初摸了摸鼻子，脑子被这声音震的发麻。 “我以为是您秘书的电话。” 她脸都丢了，反而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了。 “顾先生，今天谢谢您送我来医院。” 停了停，眼神清澈，又认真说：“小时候的那件事，也谢谢您。” 许是小姑娘今日太过可怜兮兮，又想起了小时候捡到她时的模样，顾见白的难得的起了些真实的恻隐之心。 “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事可以找我。” 他笑意缓缓，说的话分外柔和。 姜梨初听完手一顿，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礼貌的客套的说声，好。然后再次表示感谢，或许也可以如顾先生一样，像个成年人加一句，下次有空请顾先生吃饭。 大概是今晚的顾先生，声音太过温柔，又或者是她39度的脑子给了她勇气。 姜梨初声音哽了下，但是没有哭，“顾先生，您这是客套，还是真的？” 姜梨初一说完，手下的床单拧成一团，面色也有些苍白。 她本可以马上说，顾先生，我烧糊涂了，您别介意。 可她就是硬哽着，她想，她就等等，再等等。 “呵呵，”那边传来了一阵笑。 姜梨初手攥紧，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一句话，“顾先生，再见。” 顾见白喉结滚动，又过了一会，说。 “姜小姐早点休息。” 等那边电话挂断，姜梨初才喘着气，脱力般的躺在了枕头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床上下来，托着床边挂着吊水的架子，走到窗户边。 外面是医院的院子，很安静，只有几盏路灯亮着。 天黑沉沉的，应该也是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过了小雨，路上还有几分潮湿。 姜梨初开了窗户，微凉的风钻了进来。 她茫然的眼神，没有任何焦距。 心脏起起伏伏，人也像是在飘着。 她在窗户边站着，发着呆。后面的门被敲响，是专门照顾她的护工带着护士来给她拔针了。 护士小心翼翼地将她手背上的针头拔了下来，这位小姐，血管细，挂水的速度慢，今天挂的药又多，几乎挂了大半天。 针管的痕迹和乌青在她白的发光的手上，显得格外可怖。 护士忧心忡忡，“很疼吧。” 她嗯了一声，眼眶里泪珠充盈。她没有像以往，淡然的装作没事的样子，说不疼。 她很疼。 疼得要死。 第11章 有些在意 谷枫和一众师兄师姐都对姜梨初有些担心，小师妹突然在汇报的时候晕倒，虽说老板在他们群里说了一句没有大碍。 但碍于送小师妹去医院的是顾先生，且大家也都知道了他和顾见白的关系，一下课就被打发出来探听消息。 谁知道一等就等到了晚上，他给表哥发消息也没收到回复，让他打电话那是不敢打的。 毕竟他是见识过，表哥私人电话被亲戚骚扰，随即就被拉黑一条龙的现场的。 反正也没什么事，他就牵着表哥养的洋葱出去溜了一圈。洋葱是一条特别漂亮的金毛，他早就觊觎已久了。 他带着洋葱在院子里跑了好几圈，直到远远看见表哥那辆熟悉的宾利。连忙拉住洋葱，往大门口跑。 都九点了，表哥下车时还打着电话。 洋葱看到顾见白回来太过兴奋，他拉都没拉着，洋葱就冲到了顾见白身上，围着他不停的摆尾巴。 谷枫满脸眼热，白陪你玩半天了。 洋葱的突然出现，让顾见白有些没站稳。一身黑色的西装被洋葱蹭满了毛，顾见白也难得有了几分狼狈。 后面跟上来的谷枫，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见白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也顺势移开了些，等按住洋葱再拿回来，就只听到对面一句，顾先生，再见。 他隐约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但他的教养也不容许他再说其他。 只说了句，让她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顾见白将被蹭了毛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了一旁的助理，才抬头对着谷枫问，“你来这，给小姨打电话了吗？” 谷枫：“打了打了，我妈知道我今天住这。” “表哥。”谷枫有些迫不及待切入主题，“刚刚是小师妹的电话吗？她怎么样？” 谷枫其实也还有些奇怪，他是自小就被妈妈扔在表哥身边呆的多了习惯了。且也就是他这样温暖的小太阳，也是花了好多年才让自己对表哥没有那么害怕的。 表哥这几年越发佛性了，除了工作和洋葱，几乎没有任何关注的人或事。 他们在他身边算是比较亲近的人，都几乎达成共识。他表哥怕是要立地成佛，跟工作过一辈子了。 以前，他甚至还怀疑过，他表哥是不是喜欢男人。 就他这么多年的观察，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在他表哥眼里统称为人，他表哥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展现出任何不一样的态度过。 可表哥今天，居然亲自抱着小师妹送她去医院，这会居然还跟她通电话。 “送到医院的时候，她正发着高烧，应该是早就病了。”顾见白想到白天她的呼吸和脸色就不太对，眼神就有些冷，“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吗？那个汇报就非得在人生病的时候？” 顾见白在熟悉的人面前，很少掩饰情绪，也不会端着所谓的社交礼仪。 谷枫就算是那个熟悉的人一档的。 所以，当这个本来就日渐威严用着有些杀伐果决的语气质问时，就是他也不免有些气短。 谷枫有些沮丧，“是呢，我早上还跟小师妹说了会话，都没发现发现她不舒服。去年冬天的时候也是，一个实验室的人大半都阳了在家休息。当时小师妹还在期末考试，可只有她按时提交了报告，后来我们吃饭发现她没有味觉才知道原来她那段时间也阳了。” 不像他，一点温烧躺了好几天。 顾见白无视他的目光，撑着手杖，另一只手单手解了领带，有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吴海志这么会压榨学生的吗？还有，姜梨初一个本科生为什么要写你们研究生的报告？” 顾见白很少这么直白的叫教授的名字，且还这么关心小师妹是不是受压榨了。 谷枫心跳莫名加速，“表哥，你好像很关心小师妹？” 他问完，认真仔细的观察顾见白脸上的表情，不想错过一点点变化。 黑色的领带朝着他甩过来，谷枫连忙闭眼偏头，手倒是一把接住了领带。 “她小时候被我捡到过。” 平淡的语气，连眼神都懒得奉上，提着手杖挽着衬衫袖子步入别墅。 ……其实他一直不懂，表哥明明腿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最多不能快跑，为什么还要坐轮椅和用手杖。 但，刚刚表哥说什么来着？ 谷枫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跑步追了上去，“表哥你什么时候捡到的小师妹，为什么捡到……” 客厅里，顾见白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一只手放在洋葱的头上一下下的抚摸。 谷枫双手叉腰，挺了挺胸。 顾见白眼神悠悠抬起，目光缓而静，深不见底，“需要我把你上学期的成绩单发给小姨吗？” 谷枫立马就躬下了腰，“表哥，求放过。”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撒娇，顾见白有些头疼，“上楼，洗澡，睡觉。” 顾见白回来只想安静。 谷枫内心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死心，但把表哥此时，眉眼浓黑。平静的扫他一眼都如同一把刀子，他只能“哦”一声，然后又嗖的一下赶紧消失。 没有了谷枫的客厅，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别墅里，都是在这里工作很久的人，深知顾先生的习惯和规矩。 若是没有吩咐，绝不会有人突然出现和打扰到他。 夜晚的天，总是让人很轻易陷入沉思。 更何况，是顾见白这样心思敏捷的人。 洋葱趴在他的脚边，一下下的甩着尾巴。顾见白不见了白日的端正，放任身体陷入沙发。 他接手融智后参加的聚会，很少，可每一次几乎都能看见姜梨初。 她从未主动上前打过招呼，最多只是跟在姜总和姜夫人身后一起简单问候。她的模样跟小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所以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只是，小姑娘未曾上前，他也没有心思去关注。 他身边的眼光总是很多，所以，他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越发敏感。她以为他未曾发现，只是他从未去在意。 小姑娘每次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欢喜从眼睛里溢出。 这样的场景出现的多了。 顾见白便从不在意，变成了偶尔也会在人群中搜寻。 发现大嫂看中了她当儿媳妇，他本来是无所谓的。只是看到她不愿意，不知怎得就出了声。 事后也从未细想，究竟是为何。 直到今天被戳破，一一摊开，翻来覆去。最后想的最多的是……电话里他没听到的那句话，是什么呢？ 第12章 笑一笑 顾见白的日常非常规律，无论前一晚多忙，第二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公司。 宾利行驶在苏城美丽的街道，他第一次没有在车里查阅文件，而是望着窗外的风景，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助理和司机深知他的习惯，两人坐在前排，连视线都尽量不往后视镜去。 “联系下高医生，先去医院。” 助理一愣，连忙回头，接触到顾见白凌冽的眼神，下一瞬马上掏出手机安排。 苏城有名的神经外科医生高涵，是顾见白的主治医生，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 诊室里。 高医生看着顾见白新鲜出炉的检查报告，扶了下眼镜，带了一丝疑惑，“最近有感觉哪里很不舒服吗？” 这么问，是因为顾见白每次几乎都是身体忍受不了，才会来医院。 顾见白低下头看了自己的腿一眼，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偶尔觉得有些酸胀。” 高涵脸色严肃的站起身，又重新为顾见白做了一次最详细的身体指标检查。 顾见白难得的安静配合。 高涵检查完后，悄悄松了口气，“应该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天气原因入侵了湿气。我还是建议，你应该扔掉轮椅多走动走动，加入一些适当的康复训练。” “从检查单上看，各项数据也正常。感觉酸痛，还有一种可能是心理因素。”高涵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好友，再次给出建议，“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他了解顾见白，以往若不是疼到难以忍受，他几乎不会过来复诊。而他明明已经恢复却仍旧坚持坐轮椅，想到当年那场车祸他暗叹一口气，他大概了解是心理上的问题居多。 顾见白，没有一天原谅过自己。 顾见白没有回复他的建议，而是问道：“内科查房一般是几点结束？” 高涵：“？” 合着他值了个夜班，还因为接到电话担心得不得了，心急如焚的留下给顾大总裁看病，结果人家压根就没在意他在说什么？ 再结合今天的检查结果，他合理怀疑这人就不是看病来的。 顾见白不急不慢的偏过头，看着一旁戴着金丝边眼镜，满脸写着我在生气的高涵。 顾见白笑了。 高涵沉默一瞬，“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欠揍的样子，我没打你那是我教养好。” 顾见白慢条斯理穿上刚刚因为体测脱下的外套，往走廊外微微探头，“你们医院的饭是不是还是那么难吃？” 说完也不等高涵回答，转身拉门，对着门外等着的助理吩咐，“去买点小姑娘喜欢的早餐。” 他的声音很轻，嗓音低沉，但高涵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再回头，高涵咬牙切齿，“这是有人了？” 顾见白冷淡的眼神扫过来，“还不是。” 高涵罕见的呆滞了几秒，反应过来勾起一抹笑，“神仙入凡尘了，进入红尘俗世的感觉如何？” 说完还嫌不够，“哪家的仙女这么倒霉。” 短暂的沉默。 顾见白没有在意他的嘲讽，反而语气温柔，一副外人眼中温润如玉的样子，“凯立集团，姜家的。” 屋内的气氛和谐的有些微妙。 “姜擎宇的女儿？” “嗯。” 高涵脑子已经有点转不动了，姜家是有个女儿，更出名的是姜总高调带在身边的私生子。 姜家的女儿多大来着？高涵回忆着往日的宴席。 下一刻，想到什么的高涵破口而出，“顾见白，你就没有什么负罪感吗？那还是个孩子。” 顾见白哦了一声，“二十一岁的孩子，要我提醒你你在这个年纪，换了多少女人来着？” 好友不说话了，顾见白二十一岁的时候，已经能在幕后操纵融智了。 高涵扯了扯身上的白大褂，难得生出一丝良心。 试图确认，“你不是随便玩玩吧，那小姑娘一看就乖的，估计都没谈过。” 顾见白强调，“我从不玩，还有……我也没谈过。” 这点高涵是服气的，他甚至怀疑过顾见白的取向。 虽然他们这个圈子里，玩起来肆无忌惮，但顾见白是真正一次都没沾惹过。 高涵挑了挑眉，想起这人无论是在工作还是当年在学习上不服输的心气，好心劝告，“如果小姑娘还没开窍，你也别太着急，有点耐心。” 顾见白认真想了想，“那不能，她每次都偷看我。” 语气里的得意，比他拿了苏城市中心的那块地还要明显。 就挺欠的。 …… 有高涵的消息，顾见白拿着早饭，走到姜梨初病房的时候，时间正好。 姜梨初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文君阿姨到了，一抬头看见顾见白，呆住了，“顾……顾先生，您怎么来了？” 顾见白看着她，很久很久，他用一个晚上想明白了一件事，他确实是在意她的。 但他没法说。 只说：“我正好也来复查，就顺路来看看你。” 顾先生一向直白，这也是另外一种实话了。 姜梨初有些懊恼，早上洗了脸但没化妆。她昨天睡得晚，今天的脸色肯定没法看。 姜梨初觉得顾先生的教养是真的很好，虽然只是顺带来看她。但能见到顾先生，她也是真的很欣喜。 姜梨初在他面前，情绪总是直白的表现在脸上。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里泛着璀璨的光，是无比欣喜的模样。 生动的让人心痒，如同他每次在宴会时看到的那般。 “我没事了，谢谢顾先生昨天送我来医院，也谢谢您今天来看我。”姜梨初仰着头，弯弯的眉毛下，有一双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眼睛，白皙的脸透出淡淡的粉色。 她也想问问顾先生的腿，但不确定是不是冒昧。 顾见白的目光很慢很慢的扫过她的眉眼，停在她唇下的小痣上，“昨天晚上，你挂电话之前，有说过什么吗？那时我正好下车，手机拿开了一会。” ……昨晚的那句话，像一根针刺进姜梨初的脑袋。 姜梨初张了张口，她有些难堪。顾先生这么好，连拿开了一会电话都会来问一问。 她不能，不能再不懂事的给顾先生添麻烦。她应该像个成年人一样，对顾先生保持礼貌。 “顾先生。”姜梨初很认真的看着他，顾见白就也很认真的回看，等着她开口。 顾见白看不见，他落在姜梨初的眼神，有多耐心。 “昨天，我又说了声谢谢。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姜梨初客气、礼貌。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显得白皙的小脸很是乖巧。 可她的眼睛却分明在说，不是的，不是这样。 顾见白观察片刻。 “笑一笑，小梨儿。” 顾见白说。 第13章 分裂的顾先生 姜梨初愣了一下，刚刚被顾见白递到手里的粥没拿稳，掉在餐桌上。 香甜的黑米粥撒了出来，顺着餐桌往病床上流。 姜梨初赶紧伸手去挡，没有注意到更快的另一只手。 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一起，顾见白的唇少见的轻抿了一下。 顾见白的手挡在了她的前面，粥虽然已经买了一会，还是有些烫。 姜梨初慌张，“顾先生……” “别动。” 顾见白用另一只手将装着粥的餐盒拎起来放在一边，随即掏出手帕递给姜梨初，“擦一擦。” 然后，他推开了移动餐桌，期间，他挡着热粥的手一直没有移开一点点。 姜梨初急忙从床上起来，拿着床头柜放着的纸巾迅速抽出几张。下意识的想替他擦，想起关于顾先生似乎很少与他人触碰。 她看见过别人递的东西，他都很少用手直接触碰相同的位置。 她想了想，用手里的纸巾包着纸巾盒又抽了一张，然后将纸巾盒递了过去。 “顾先生，您先擦一擦手，那边有洗手间。” 顾见白将手臂伸出来，冷白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蕴藏力量。 “不太顺手，小梨儿帮我擦一擦。” 姜梨初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顾见白神色平静。 姜梨初飞快扫了他一眼，见他似乎并没有很明显的抗拒，说：“没什么，顾先生您先坐着。” 他今日连手杖都没用，姜梨初有些担心他的腿。 姜梨初等顾见白坐下后，小心的用纸巾一点点擦干净他手上的粥。 顾见白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 小姑娘擦的认真，顾见白看的也认真。 姜梨初尽量没有用皮肤接触到顾见白的手一点点，但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顾先生手指的温度都能感知到。 她不禁有些脸颊发烫。 姜梨初屏气凝神，很是专注，“顾先生，好了。” 顾见白收了手，也没说要去洗手，“小时候的事，还记得吗？” 姜梨初一愣，圆圆的眼睛望着他，点点头，“记得的。” 顾见白看着她笑，“那怎么一直叫顾先生。” 姜梨初安静的想了一会，她有些搞不懂顾先生为何这么问，但她觉得她应该遵循原则。 不能给顾先生添麻烦的原则。 “让别人听到了不太合适。”她说。 特别是她爸爸，若是听到她叫顾见白“哥哥”，怕是会不顾顾先生曾经的战绩而异想天开。 而且她对他，心思不纯……想到这她头垂的越发低了。 顾见白垂眸都能看见她头顶的小漩涡，有些好笑，“昨日就叫了。” 什么？！ 她抬起头，眼里是不可置信。 姜梨初本就觉得昨天电话里已经很不懂事了，这下整个人都有些慌乱了，能想到的就是先道歉，“顾先生，对不起。” 他是不是也觉得她有些麻烦了。 顾见白叹了口气，说话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不用说对不起，可能是我强人所难了。毕竟，小梨儿如今大了。我只是觉得，相比起顾先生，我还是更愿意你像小时候一样叫我哥哥。” 姜梨初一怔，抬眼对上顾见白漆黑的眼睛。 又听他轻声说：“小梨儿不愿意，就算了吧。” 啊？ 原来，顾见白想听她叫他哥哥吗？ 姜梨初短暂的茫然后，下意识的摇头，“没有不愿意。” 她的一位师姐就是管自己男朋友叫哥哥的……顾先生，知不知道，哥哥在有些女生这里还有其他的意思。 顾见白掠过她耳尖的红，提要求，“那叫一声。” “哥哥。”姜梨初飞快叫了一声，圆圆的眼睛湿漉漉的，随即又有些小心翼翼，“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我能继续叫您顾先生吗？” 顾见白很轻的皱了一下眉，“为什么？” 姜梨初垂下眼帘，不想说姜父的小心思。 顾见白又问，“还是我现在老了，你觉得应该叫叔叔？” “没有，才不会。”姜梨初立马反驳，又小声嘀咕，“我不想叫你叔叔。” 她不喜欢父母打的将她嫁给顾家辉的心思，所以对把顾见白叫“叔叔”这件事格外敏感。 而且，他也才二十几岁，怎么就是叔叔了。 她跟顾见白对视。 看着她倔强的脸和紧抿着的嘴唇，他的目光带着些鼓励，仿佛再说那就大胆一些。 半晌，又觉得自己果然是一大把年纪了。 居然欺负起小姑娘…… “不会让你有叫我叔叔的那天的。” 顾见白声音平缓。 他轻笑，“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人敢借着你叫我一声哥哥而给我惹麻烦。” 姜梨初不懂，怎么一个晚上过去顾先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对，也不能说是变了一个人。而是，跟那时候捡到她的那天，一样了。 难不成，是看她太可怜了？ 毕竟，顾先生是还是少年时期，看到路边孤身一个人的小孩，也会心软的哄着送小孩子回家的人。 顾先生朝她伸出手。 姜梨初愣了下，连忙将手里的纸巾盒又递了过去。 顾见白摇头，“手机。” 姜梨初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她连忙起身去拿，解锁后递了过去。 顾见白低笑，仿佛对她的动作很是满意，又接着交代，“昨天你拨的电话，是我的私人号码，这个是我的微信。” 他打开她的微信，加上了他的微信，随即又掏出自己的手机通过了验证。 姜梨初能看见他的微信头像是一片蓝天，很美。 “虽然小梨儿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但因为你每次看见我都太过见外，所以我再交代一次。” 他语气温和，像一个真正的哥哥对妹妹一样耐心。 “若是被欺负了，就告诉他们，你的哥哥是顾见白。” 姜梨初脑袋空空，接过自己的手机。 明明那么一个聪明的小姑娘，怎么在他面前有点呆呆的。不过，也没什么，他知道她顶顶聪明厉害，学术厉害，怼人也蛮厉害。 “以后不舒服，要跟我说。”顾见白最后说。 姜梨初点点头，心里却在分析，顾先生该不会有些恋妹癖吧。 而后，她听见他叫助理的声音。 “程方舟。” “老板。” 是每次都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助理。 “回去后告诉顾家辉，就说我说的送他回老宅读一个月书。”他完完全全换了一副神情，脸色冷的可怕，“然后再约一下凯立的姜总。” 姜梨初也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态，莫名觉得很像小说里，霸总说天气凉了，王家可以破产了时的表情。 只不过，他约的是她爸爸，所以破产的可能是姜家？ 虽然她也不是很在意，凯立是不是要破产这件事。 男人脸上刚刚的温和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厉。那双黝黑的眼睛深不见底，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直到他转身时收起刚才的表情，温柔的跟她道别。 “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聊脑机接口合作的事情。” “好的。” 就好像，刚刚的那个冷漠的顾见白，是个幻觉。 顾见白，该不会……有人格分裂症吧。 第14章 是医院太闷了 顾见白离开后，姜梨初看了眼他刚刚坐的位置。 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太变态。 偷偷去坐顾见白坐过的椅子，什么的……有点那什么的嫌疑。 她躺回病床，然后打开手机微信，点开顾见白的头像后不由自主的去翻他的朋友圈。 她发现顾见白几乎没怎么发过朋友圈，只有几张风景的照片。 就还挺“长辈感”的。 她退了出来，顾见白的微信名就是他名字的字母缩写gjb，她点开备注。还是在打出“哥哥”这个称呼后，有些罕见的犹豫了。 不过也就纠结了一秒，她的手机她做主。 备注完后，姜梨初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嘿嘿嘿。 她抱着手机盯着顾见白的头像看了好久，准备搞个计划表，嫁给顾见白进度+1。 加了私人电话和私人微信，接下来就是不断增进关系亲密度。 至于怎么增进关系亲密度，姜梨初想了想课本上关于亲密关系的概念。 所谓亲密关系……是指，人与人之间亲近、密切的联系。 嗯，姜梨初满意的点点头，他们已经建立起了联系的通道。 而亲密关系至少在6个方面，与一般关系有所不同，分别是：了解、关心、彼此依赖、互动、信任和承诺。 虽然是大一入学时的课程，但姜梨初对自己的记忆力非常有信心。 那就从第一个，“了解”开始吧。 不过，顾见白能在网络上找到的资料，她都已经翻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姜梨初有些苦恼，网上的东西毕竟虚虚实实，还是得找机会跟他身边的人好好了解一下才行。 可他身边的人……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姜梨初的思路。 “请进。” 姜梨初看见来人，有些惊讶。 顾见白的助理程方舟。 程方舟又重新送来了新的早餐，“姜小姐，顾总让我给您送一份新的早餐。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就随便买了点。” 程方舟看着年纪不大，斯斯文文，鼻子上架着一副半框的眼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见白不在，整个人较之前明显松弛了些。 “太麻烦您了，谢谢。”姜梨初看着程方舟将早餐拿出来，又将刚刚的餐桌收拾好推过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那个我来收拾吧……”她有些不习惯被这么体贴的对待，但程方舟动作迅速全程都没让她有机会动手。 “姜小姐您坐着就行，您现在是病人，怎么能让病人动手。” 姜梨初这人不算i人，也不算e人，算是中间状态。但她脸皮薄，不太擅长处理太过热情的场面。 看着餐桌上被顾见白的助理贴心的摆好的早餐，停顿片刻。 她定了定神，说了句，“谢谢程先生，另外……” 其实她有个不情之请，若说了解，谁能有顾见白身边的助理更了解他的呢。 有目标就该付诸于行动，姜梨初鼓起勇气。 “程先生，不知道是不是方便留您一个联系方式。” “当然。”程方舟立马掏出一张名片。“姜小姐您叫我程助理就好，顾总让我转告您，小顾先生那边若是再来骚扰，您直接告诉他让他找顾总。” 说完，程方舟嘴角上扬，“不过，他至少这一个月，应该不会有心情来打扰您。” 姜梨初清了清嗓子，还是忍不住好奇，“程助理，小顾先生……真的会被送去读小学语文书吗？” “当然是真的。”程方舟笑了笑，“顾总决定的事情，还没有改变过。” 姜梨初：“……” 爽了，神清气爽！ “也麻烦您，替我谢谢顾先生。” “好的。”程方舟答应。 “不过……我想顾总，可能更希望您亲自联系他。”程方舟说完，礼貌道别。 程方舟离开后，姜梨初拿起手机准备给文君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不用过来了。 她并没有继续呆在医院的打算，甚至，若不是昨天晕倒，她应该只是准备吃点药慢慢扛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被接起，“喂，梨初，饿了吧，我马上出门了。” 对面似乎有些嘈杂，隐约有些争吵的声音。 姜梨初顿了两秒，才开口，“文君阿姨，早饭我已经吃过了。我就是跟您说一声，我准备出院了，您别折腾跑这一趟了。” 文君阿姨：“啊？哦哦……好。” 下一秒，文君阿姨那边话有些急，“梨初，你稍等会，夫人要跟你说话。” 一秒后，电话里就传来姜母的声音。 “梨初，你给家辉打电话了吗？” 姜梨初的眼睛垂了下去，睫毛在眼睛下面投映出一块小小的阴影，“妈，我还在医院。” 电话那边停了几秒，“身体怎么样？怎么这么大的人，发烧了都不知道。昨天还在顾先生面前那么失礼，梨初，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铺天盖地的质问一句句传来。 让姜梨初几乎都没有听清，姜母问的第一句问候。 她扯了扯嘴角，语气极度平静，“我很好。” 那边姜母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然后也不管她身体和心情如何，直接一通交代，“你今天就约家辉出去吃饭，一会就给他打电话。记得穿我给你买的那件米色蕾丝的套装，首饰就搭配珍珠的。餐厅我一会定好发给你……” 后面的话，姜梨初没仔细听，这样的类似的对话几乎发生在她们之间的每次谈话。 她的妈妈，总是对她诸多要求，且必须按照她的想法执行。 小到穿衣吃饭，大到学业谈恋爱……还有如今的婚事。 她不是没有试过反抗，而换来的，不过是姜母情绪激烈的一句“白眼狼”或者断了她经济的威胁。 后来，她也学会了阳奉阴违，去应对。 姜梨初已经能够熟练做到，自动屏蔽她不想听到的内容。 她甚至还能分出心去想，病房里的新风是不是没打开，怎么感觉有些缺氧。 不过也没关系，她一会就走了。 看着时间过去了一会，她回神，随即听见一句，“梨初，你要争点气。” 争气……去嫁给顾家辉吗？ 姜梨初有些心脏疼，捂着翻腾的心脏。她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怎么还难过了呢？ 可能是顾先生今天来了。 让她错以为，她也是被人在意着的。 “顾先生的助理刚刚来过了。”姜梨初泛白的嘴唇抿出有些倔强的形状。 对面姜母一顿，“什么？” “顾先生说，让我不要再去打扰小顾先生。”她故意叛逆着说反话。 姜梨初的话一说完，姜母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姜母过了许久呼了口气，忍不住开始责怪，“一定是你昨天惹恼了顾先生，你怎么这么……就非得在顾先生在的时候生病！” 姜梨初把手机拿开，放在了一边。 她枕着手肘不太想说话了，也不想听妈妈说话。 第15章 小顾先生的成年第一课 “我都硕士毕业了，你再说什么胡话呢！” 顾家辉在听到程方舟的话后，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谬。他一个全世界qs排名前200的学校毕业的硕士，还需要读什么书？ 而且，他现在是22岁，不是2岁。 顾家辉是在英国念的大学，本硕连读。英国的大学是本科三年，硕士一年，所以顾家辉今年也就22岁。 再说了，他爸妈都没管他，小叔这又是操的哪门子心。 程方舟光是从顾家辉的脸上，就能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呵！他也不想想，他那个学校是怎么申请下来的，又是靠什么毕业的。 作为顾见白身边的第一特助，程方舟脸上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 他的语气并无变化，“小顾先生，车已经在外面等着您了。” 若好话说不通，门口保镖出马就是了。 他也不想这样子，可谁让顾见白是他老板呢。 顾家辉锋利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子。 他夹着烟吸了一口，朝着程方舟脸上直接吐了一口烟圈，笑得极为狂妄，“不过是我顾家的一条狗，也敢在我面前叫。” 程方舟脸色都未变分毫，只是略微收了笑，“小顾先生，有件事情小顾先生应该还不知道。” “今天来之前，顾总说，小顾先生若记得自己已经硕士毕业了，那有些事情也该知道了。” 程方舟的语气莫名带了些顾见白的影子，可能跟着一个老板久了，多多少少也学了些顾见白的气场。 顾家辉：“……” 顾家辉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茫然看着这个在他面前的特助。发现他居然还是带着进门时的笑，又终于想起他那群“好友”们，每次见到这位特助时点头哈腰的狗腿样。 他当时只觉得倍有面子。 “小顾先生，顾总说他当年继承融智时，继承的是全部。” 程方舟微微俯身，微笑着继续说：“还有顾家的全部。” “什么？” 顾家辉有些不懂，全部？是什么全部？ 程方舟不介意解释的再清楚些，“就是100%，您和您的父母一分都没有。” 顾家辉：“……” “或者说的更明白一些，您和您父母花的每一分钱，都是顾总给的……生活费。”他幽幽的说，“您如今也大了，确实不好再让叔叔养着呢。” “我不相信。”顾家辉一下子站起来，狂吼。 “您可以给您父母打个电话，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程方舟嘴角勾着，好脾气的摊手，“也可以顺道问问，顾总还需要养他们多久。” 顾家辉狠狠盯着程方舟，眼神若是能杀人，估计程方舟已经被凌迟了。 顾家辉顶着这样的眼神，从桌子上的一堆酒瓶子中扒拉出手机。酒瓶散落在地上，发出有些扰民的声音。 拨出去的电话被接通。 “我亲爱的儿子，找妈妈有什么事？”那头传来有些甜腻的声音。 顾家辉没有心情如往常一样应付，直接切入主题，“妈，爷爷分配遗产的时候，我们家继承了多少？” 他不相信，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哪怕只有1%，那也是惊人的数字。 然而一向对他千依百顺的妈妈，此时却如同被扯了头发，声音都带着尖锐。 “你问这个做什么，让你好好去跟着你小叔，争取早点去公司上班，你别又天天的喝酒喝酒。” “还有，要记得约梨初出来吃吃饭，玩一玩。不要整天去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等你结了婚……” “妈！”他咬着后槽牙打断，不允许她继续转移话题，“是不是真的……一分都没有？” “谁说的！”顾大夫人急的跳脚。 若是被别人知道，他们大房什么都没有分到……顾夫人心下恐惧，在电话那头喘着粗气。 不能！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儿子，不要信。都是瞎说的，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你看爸爸妈妈像是什么都没有的吗？还有你吃的穿的用的，整个苏城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顾家辉脸色发白，他是纨绔，但不是傻子，“程方舟就在我这，是他说的。他还说……小叔让我去老宅读书，读小学语文。” 顾夫人太阳穴突突的，“去，立刻马上去。你最近不要惹事，不要惹你小叔生气。” 顾家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都涨成紫红色，“我爸呢，他当时在干什么？他也是爷爷的儿子，怎么就什么都没分到？” 顾夫人心里也憋着一肚子气，“你冲我火什么火，你爸那个没用的。你小叔当年跟你爷爷说他要就全部，要么就一分不要。” 想起当时顾见池窝囊样，她就气的头疼欲裂，“你爷爷当场就问他了，结果你爸支支吾吾的不敢要。” 顾家辉一阵血气上涌，原来融智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是他的了。 他挂了电话，一言不发，两眼通红。 程方舟欣赏了一会小顾先生一整个开裂的过程，收起表情，“小顾先生若是问清楚了，顾总交代让您给他回个电话。” 顾家辉眼神依旧泛着冷光，下意识瞪向程方舟，在对上程方舟眼神的下一瞬，又连忙偏头移开。 程方舟挑着眉笑，大少爷这不就“懂事”了。 顾家辉老老实实的给顾见白打电话。 “小叔。” 顾见白在那头说了句什么。 顾家辉低着头，语气低沉，“嗯，我知道了。”又过了一会，抬头复杂的看了程方舟一眼，“不会，我会……好好听程助理的话。” 程方舟倒是没料到，大少爷不止懂事了还懂礼貌了。 程方舟看着他挂了电话。 他也无意为难，只要小顾先生别为难他完不成顾总的交代。 “小顾先生，顾总说让您把手机留下。” 原话当然没这么客气，只是大少爷今天恐怕受不了刺激了。 “好。” 程方舟面无表情的接过大少爷的手机，然后抬手，“小顾先生请。” 当天，顾家辉就被送进了老宅。 老宅建的有些偏远，还在山脚下。周围可以说是安静的很，特别适合修身养性。 顾见白看着程方舟发回的照片，还有信息，“顾总，姜小姐白天问是不是真的会把小顾先生送去读书。” 不一会，程方舟收到了回复。 “这个月奖金翻倍。” 打工人，不要太局限！ 为i人老板创造和未来老板娘的沟通话题，是他作为第一特助应该有的职业素养。 程方舟开心的收起手机，奖金到手，可以合计合计跟女朋友去冰岛的时间了。 第16章 论亲密关系 姜梨初虽然出了院，但她还是给吴教授发了请假的信息。 她不爱去医院，生病了也懒得说。 不是她有自虐倾向，而且习惯了……说了也并不会有谁在意，只会觉得她耽误了上学，耽误了事情。 她回家洗了个澡，看着时间已经快两点了，点了个外卖。 在清淡饮食和想吃的美食中，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川味米线和青椒肉夹馍。 只是，有一点点作为病人的思想觉悟，备注了微辣。 把手机静音打开，以免错过外卖电话后，她拿着泡好的红茶进了书房。 论关于增进亲密关系发展的计划—— 想了想，她又加入了副标题。 ——发展对象，顾见白。 写完标题，姜梨初自己先乐了。 她觉得这个标题，比她的本科毕业论文题目取的好多了。多么的直接明了，自我欣赏了好一会，姜梨初开始认真思考。 她打开思维导图。 首先梳理思路。 她想要的亲密关系，以结婚为前提，以时间为冬月初二为重点。 这样的亲密关系不同于普通朋友的关系，婚姻关系是具有排他性、唯一性的。 所以，首先要解决的是她的父母试图将她和顾家辉联姻的事情。 顾家辉……想到这，姜梨初的手机叮了一下，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她拿起手机，惊讶的发现居然是顾见白发来的。 点开后，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声在静谧的书房，格外清脆。 顾见白发给她的，是顾家辉在一张胡桃木的书桌前捧着书。 虽然低着头没看清他的表情，但只看他的样子，姜梨初都能感受到浓浓的破碎感。 她发了个兔兔道谢的可爱表情包过去。 本以为顾见白这样的大忙人，应该不会太快回复消息。 结果刚放下手机，就又听见“叮”的一声。 “不必对我道谢，是顾家管教不严。” 顾见白教养真好，侄子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姜梨初不想让他有任何误会，“我跟小顾先生不熟的，也就宴席上见见，都没怎么说过话。” 顾见白：“我知道了。” 姜梨初放下心来，想起自己的计划。了解除了通过他人，本人才是最好的了解渠道。 心动就要行动！ 挑了个国人通用的问题，“哥哥，你吃饭了吗？” 她对自己的问题满意的点点头，只等顾见白回复，她就可以顺势问问他喜欢吃什么了。 所谓了解，先从衣食住行日常喜好开始。 “还没有。” 姜梨初看了看时间，都这个点了…… “那您赶紧去吃饭吧……饮食不规律，对胃不好的。” 她捧着手机等了好一会，都没有等来顾见白的回复，反而等来了自己的外卖。 姜梨初害怕错过消息，吃饭的时候都将手机的微信页面打开，她的手机设置的是长亮，不会黑屏的那种。 她米线都吃了快一半了，才终于收到了回复。 “……” 嗯，就是一串省略号。 姜梨初觉得，顾见白好像有点不高兴。但她也不好问为什么，现阶段，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到可以问心情的地步。 只好发了一个兔子摸摸的表情包。 吃完饭，姜梨初瞬间觉得自己又活血了。 必须尽快跟顾见白熟悉起来，她拿出比写论文时还要认真的劲头。 终于在，一个下午完成了长达两千字的计划书。 计划书有两个前提，六个围绕亲密关系的实现步骤。 正式步骤可以同步进行，但前提必须先解除。 两个前提其实围绕一件事情，即保持毫无其他纠缠的两性关系。 这里统指姜父姜母主观意识想让她跟顾家辉，未来或许还有其他人选，以及顾家辉主观意愿也赞同联姻这件事。 解决方法自然也是要从顾家辉和父母这两边的来着手解决。 顾家辉么，暂时不急。 至于姜父姜母，姜梨初决定下一剂狠药。 …… 接下来的几天，顾家辉果然没有再来骚扰她。 大少爷努力读书吧，书中自有颜如玉。 姜梨初保持着每天跟顾见白聊几句的节奏。 日常在完成吴教授的研究室任务后，其他所有的时间她都呆在智灵。 说到智灵，姜梨初捂着银行卡可怜的余额，她都想哭。 说出去谁信，她一个千金大小姐，每月七位数的零花钱，穷的账户存款只有五位数。 看着办公室，每一位月工资都比她这个老板存款多的员工们。 她喝了一口元气六宝茶，补补气血。 什么叫再穷不能穷员工，再富不能富老板。 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算了，开会开会。 都是她“跪求”回来的宝贝们，含泪也要留着。 按照现有的研究阶段，所有的理论已经成熟，临床数据库也跟各大知名医院建立了共享库。 接下来，就是庞大的样本数据分析，为未来的临床试验做准备。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会入驻深大医院的心理临床科。”负责对接临床科的是“员外”，“员外”本名陈子琰，“员外”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 他们团队一开始的时候只有不到五个人，陈子琰算是最早一批加入的，那时候他还在三甲医院，老老实实走临床医学的路子。 姜梨初找他的时候，是挂了他的号来的。 一开始，他以为她病的不轻。 谁知道……是他被传染了。 放弃了国内最有名心理科一片光明的前景，来到这里的时候，被老板告知，“公司就交给你了，我才大二，最近课程比较多，有事不要打电话，先发微信。” 作为当时年龄最大的员工，他不得不兼顾起了人事、行政、财务、商务等等一切职务。 姜梨初只管扔研究方向，其他的决策都交了给了他。 她说给他个职务吧，被他摆手婉拒。开什么玩笑，他只是暂代，自此“员外”的称呼被沿用至今。 就是这么一个全员不到十五人的办公室，位于苏城很低调的一栋写字楼。虽然人少，但当初姜梨初为了让他们能待的舒服，租下了一整层。 甚至还贴心的为他们每个人准备了单独的休息室。 这个团队什么年纪的人都有。 若是吴教授在这，恐怕都会忍不住惊叹。 那里面有一位甚至是他的师叔！ 朱扬墨教授本来已经退休了，他这会开了口，“那技术的部分呢？” 居然……能请到这些业内的优秀人才。 而这些，说起来每一个人又都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姜梨初当初创立智灵，她有些脸红，没错就是“融智”的“智”，“灵”则是因为，她要做的是人工智能的领域。 理论，数据都在准备中，接下来就是技术，然后生产和临床试验了。 “明天我会去融智洽谈正式的合作。”姜梨初笑着说出了大家最期待的消息。 第17章 网坏了 在众人的热情高涨中，姜梨初定下了明天一起去融智的人员。 朱扬墨教授便是其中之一。 既然准备合作，她就没有必要遮掩。 她必须拿出，可以跟融智平等合作的底气。 虽然，核心方案几乎由她提出和完成，但也不可否认，现代社会更习惯看资历。 既然有捷径，走一走又何妨。 就如同，她从不纠结，她既不想听姜父姜母的安排，也照样心安理得拿着姜父的零花钱。 他们生了她，就该养她。 给了她就是她的了。她花在养她的团队上，心安理得。 白天跟融智那边确定时间，是程助理拉了群，虽然顾见白也在里面，但明显是另外一个微信。 这个微信一看就是工作微信，头像是融智的大楼，微信名就是“顾见白”。 从大概要对接的事项、流程，到敲定好时间。 顾见白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最后发了一句，“期待各位的到来。” 就这一句，惹得她这边的团队跟打了鸡血一样，热情高涨。 姜梨初：“呵呵。” 一群忘了谁是他们老板的“逆子”。 可那是顾见白！商业金字塔顶尖的存在。 姜梨初也是这会才想起来，今天还没有跟顾见白联系。 工作群里的那句不算，她抱着电脑，偷感很重的钻进了办公室。 没办法，摸鱼得躲一躲。 不然，她的员工宝子们会给她安排活。 她时间不多，关上门就点开了和顾见白私人微信的对话框。 顾见白这会还在一个跨国会议室，手机震了一下。 梨子拍了拍你。 梨子是顾见白给姜梨初的备注。 他的眉眼带了些笑，对面的海外项目负责人停顿了下，内心土拨鼠狂叫，接下来汇报的更起劲了。 顾见白低着头，拿着手机编辑消息。 视频里只能看到大老板似乎是在低头做笔记，难不成澳洲现在有什么好机会？ 哥哥：“忙完了吗？” 梨子：“还没有……” 紧跟着，又发过来一个兔兔哭泣的表情包。 顾见白面不改色的点击了收藏。 随即发过去一个胡萝卜的表情包。 这是他连夜跟高涵学的，那瓶路易十三黑珍珠作为学费，学会了表情包下载方法。 姜梨初看着屏幕上的胡萝卜，乐不可支，是在投喂她吗？ 梨子：“梨子不爱吃胡萝卜！” 兔兔生气。 姜梨初觉得，反向了解也是了解，亲密关系必须是相互的。 顾见白对她的了解也很重要的。 果然，顾见白发来问她喜欢吃什么的消息。 姜梨初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自己可太会了呢！ 梨子：“烤肉、火锅、烧烤、日料、炸鸡……” 一大串，中间总有顾见白爱吃的选项吧。 办公室没开灯，有点暗，顾见白没有很快回复。 姜梨初就开始盘算，如果他一会回复了，她要不要趁机约他吃饭呢。 手机屏幕亮了。 姜梨初垂眸查看。 哥哥：“不太健康。” 姜梨初愣了足足好几秒，如果她现在怼他，会不会显得她不太尊重“长辈”？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碰壁。 虽然但是，她都是校花来着，每天想约她吃饭的人，可以从实验室排到……想多了，打住打住。 可她真的好想约顾见白吃饭啊。 姜梨初扔了手机，不管了，明天约的是下午4点，他们忙完怎么看怎么是饭点了。 请合作方吃个饭，不过分吧。 “小梨总，在吗？” 姜梨初还在美美的幻想，外面“员外”在敲门了。 瞬间愁眉苦脸，牛马人要去搬砖了。 嘤嘤嘤…… 同一时间，融智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此时，正好线上那位澳洲的项目负责人汇报完毕。 期待的等着顾见白的点评。 老板今天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难不成是他的汇报让老板很满意。 肯定一定是！ 顾见白盯着好久都没有消息再进来的手机屏幕，漆黑的眼眸如同寒潭。 “报表盈利点第五页，第九行，小数点错了两位。报告重做，你去了澳洲半年，就做出这么点数据来？下个季度，做不到两位数的提升，就挪个位置换人。” 对面的负责人都要被吓哭了…… 果然，老板的心思不要猜。 接下来，其他人的汇报，都遭到了炮火般的无差别攻击。 众人各个哭丧着脸。 在几人的小群，下一位要汇报工作的负责人没忍住@了一下程方舟。 “程助理，透个风，老板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程方舟坐在顾见白外面的办公区，也是一脸茫然，明明下午叮嘱他收拾办公室时，心情还不错。还破天荒的让他准备茶点和小零食。 明天，顾总就约了两个人。 巧了，都是姜总。 一位是凯立的姜总，还有一位是姜总的女儿小姜总。 顾总是有些洁癖的，不太喜欢有人进入他真正的私人领域。 他约人或者是见高管基本都是在会议室洽谈。 凯立的姜总，是顾总去凯立。 那这准备小零食是为了谁，就不言而喻了。 就在他也在想究竟是哪里导致顾总心情不好时，他收到了一条来自于顾总的消息。 “我办公室网断了吗？” 程方舟立马起身去检查，不对啊……他们用的一个wife，而且这消息不是发出来了？ 他试探的问：“顾总，具体是哪里有问题？” 顾见白很快回复：“收不到消息了。” 什么？！ 那他们这是在聊什么？ 接下来顾见白发过来一张将对话内容打了马赛克的聊天界面。 真相了。 就…… 有时候打工也挺受气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没有收到，是姜小姐没有回复呢…… 但他是不敢这么回的。 他坐下一本正经地打字，“顾总，姜小姐可能在思考怎么回复您。” 第18章 别人配不上 凯立18层的总裁办公室。 姜父正带着些期待的等着。 前天顾见白的助理给他打电话约见面的时候，他有过很多的猜想。 姜氏的凯立主要是做酒店业务，而融智主要涉及制造和医疗。两家没有业务上的重合，但姜父一直很想搭上融智这条大船。 否则，他也不会默许姜母接近顾家大房。 然而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其实都是顾见白。 若是合作，从来都是别人排着队去融智的。 而那天，程助理在电话里说的却是，顾总想来凯立拜访，问他合适的时间。 怎么说呢？ 不像是谈合作，倒像是男方家长来拜访女方父母…… 姜父也不是没有幻想过顾见白……只是大多数时候，他不敢想。 当年唐家那件事，他可是亲眼见过顾见白的雷霆手段的。 他只能猜测，难不成是梨初跟顾家辉的事成了？ 但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顾家辉的婚事，顾见白来？ “小册，你先回你办公室。” 梁册迟疑着措辞，带着些小心翼翼，“爸爸，我能跟您一起见见顾先生吗？” 姜父沉默了几秒，仍是坚定的拒绝，“下次吧，你先回去。” 若是谈公事，他当然乐意带着梁册。 可若是谈姜梨初的婚事，那他在就不那么合适了，某些方面姜父还是很认同姜母的话的。 姜父带着种种猜测，终于听到秘书说顾见白到楼下的消息。 他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选择在办公室等。 姜父能在苏城走到今天，是有些敏锐度的。 顾见白进来的时候，罕见的没有坐轮椅。 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的顾见白，居然这么高？平日里顾见白坐着轮椅，总给人很强的上位者气场。 今日顾见白站着，有一种人群里一眼可见的突出英俊和年轻。 顾见白让助理留在了外面，上扬唇角，“姜总，今日上门，打扰您了。” 顾见白平日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场合不多，但他要是真正认真跟人交流，是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 姜父端着该有的辈分，不过分殷勤，也表示了自己的尊重，“顾总能来凯立，是我的荣幸，顾总请坐。” 顾见白在坐下前，先递上了一个礼盒，“这是前段时间我去武夷山带的大红袍，姜总尝个鲜。” “这……这怎么好……”姜父有些受宠若惊了。 顾见白是什么人物，向来都是别人上赶着给他送礼，还不一定能找到门路。 他双手接了礼盒，当下有几分确定，看来他应该猜的没错。 梨初的事要成了。 他笑意深了些，眼神带着明显的期待，“顾总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 然而，顾见白的下一句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姜总，我这次来是想告知姜总一件事……” 来了，姜父心想。 他甚至不由自主放缓了些呼吸。 顾见白脸色严肃，“姜小姐很优秀，顾家辉还配不上。” ……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进行太久，满打满算可能还不到半个小时。 梁册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顾见白一离开，他就忍不住过来了。 “爸，顾总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他其实想问的是，顾见白来干什么的。 他才刚来公司上了几天班，这几天姜父把他安排在了总裁办，说好听点是总裁助理。 但实际不过是个打杂的。 他要尽快结识认识苏城上层圈子里的人才行。 姜父脸上青绿红白，眼神一片复杂。 看到梁册，没有了往日的耐心，“你是来工作的，老往我办公室跑什么。” 梁册呆愣住，喃喃叫道：“爸爸……” 姜父却继续沉声，“在公司叫我姜总，还有不要天天就知道在办公室呆着，屁股都要死了，多去巡巡店。” 梁册不敢多说话，不停地点着头，“是，爸……姜总，我知道了……” 姜擎宇看着他，眼神露出审视。 顾见白也是二十多岁，怎么就差了这么多呢。 梁册没有错过姜父眼神里的那一抹失望，就像从前的每一次。 他垂眸掩饰住眼里的狠厉，转身出了办公室。 姜父让秘书泡了一杯大红袍，细细品着，茶香馥郁。 想到，顾见白今天后来的话…… 姜擎宇按住内心所有沸腾的情绪，或许，他要重新考虑一下接下来的安排了。 …… 姜梨初提前二十分钟到达了融智集团总部。 虽然之前也经常路过，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后，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惊叹。 这样放在任何一个国际大都市都不会输的奢华壮观的写字楼，她真的好羡慕。 进了融智的大楼，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她嘴角带着微笑，她有些理解为什么苏城没人敢打顾见白的主意了。 融智这样的实力摆在眼前，谁敢不怕死的往上凑。 而凯立，对融智来说，大概就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分分钟的事情吧。 也难怪，爸爸这几天倒是消停了。 用顾见白当挡箭牌，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她呢…… 姜梨初联想，如果一旦表露后惹恼了顾见白。那自己的智灵，连只蚂蚁都算不上吧。 正有些走神，突然耳边有熟悉清澈的声音传来，“梨初，这里。” 她怔了怔抬头，对上了顾见白那双好看的漆黑眼眸。他站在大厅中间的位置，罕见的只有他一个人。 白色衬衫下包裹的身姿挺拔，今天他没有穿西装外套，也没有系领带，甚至最上端的纽扣还解开着。 姜梨初有些意外，“顾总，您怎么在这？” 不知道是不是次数多了，姜梨初这次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顾见白这次仍没有坐轮椅，甚至连手杖都没拿。 姜梨初今日难得穿了正装，白色的西装连衣裙。 有一种不同于她小时候，也不同于日常的干练般的精气神。 顾见白眸光微动，唇边那一抹清浅的笑容深了些。他没有直接回答姜梨初的问题，而是看向和她同行的人。 “诸位好，欢迎来到融智，我是顾见白。” 众人愣了愣，顾见白比新闻或是网络上的所有照片，都显得年轻不少。或许是见到顾见白真人给他们的反差太大，都没有人反应过来，居然是融智总裁亲自带着他们上楼这件事。 姜梨初给顾见白简单介绍了她带过来的同事，之后就是朱扬墨教授在跟顾见白主要沟通了。 员外今天也来了，他算是比较早从顾见白魅力中清醒的那波人。 “小梨总，你跟顾总认识？”为什么看起来顾总过分熟稔。 姜梨初不动声色，她内心清楚公司这群人才有多会分析人，个顶个的心理学专家。 眼睛就跟雷达似的。 “跟着家里人参加宴会偶尔遇到过。” 员外看着她含笑点头，只是眼神略微妙。 姜梨初头皮隐隐发麻。 多年的斗智斗勇，让她明白，没有动静多半心里又在作妖。 看着前方半米位置的顾见白，时机场合都不合适，姜梨初克制住了想揍人的冲动，只是眼神狠狠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身体都好了？”顾见白突然回头，他的声线清润，说话时语速不急不缓。 姜梨初澄澈的眼睛闪着一丝心虚，急忙变换表情，像是她发过的表情包里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湿漉漉的杏眼看着地板，就是不敢看他，“谢谢顾总关心，没什么事了。” 早上量37.4. 本来也不算什么事。 顾见白眉头轻皱，眼神变得比刚才幽暗了些。 第19章 合作开始 融智在医疗行业有各种渗透，具体到了什么程度，怕是只有内部核心人员才清楚。 他们被顾见白直接带到了17层，电梯门打开后，是程方舟带着一众人在外面等着。 “顾总。” 程方舟上前一步，用手挡住了电梯门。 顾见白没有第一个出去，而是等了一步姜梨初。漆黑的双眼直直看着她，深眸映照出她的面容。 姜梨初心有灵犀一般懂了他的意思。 她含笑跨出一步，和顾见白一起走出了电梯。 接下来的事情，主要是程方舟来负责介绍两边团队认识。 顾见白只安静的走在姜梨初左边。 融智的团队很优秀，里面不出意外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容。 比如，此时被程方舟第一个介绍给智灵团队的魏楚勋。 “姜总，这位是融智健康事业部，专门负责心理健康方向的负责人魏楚勋，魏总监。” 程方舟说完笑了笑，“两位说起来应该是同门，魏总监三年前师从吴教授，博士毕业后加入了融智健康。” 姜梨初三年前是本科生，程助理不知道他们认识很正常。 她是大一就自荐到了吴教授面前，所以她和魏师兄在一个实验室呆了快一年。 魏楚勋眼里带着笑意，声音温柔，“小师妹，好久不见。” 姜梨初眨了眨眼睛，冲他笑了一下，“魏师兄。” 程方舟惊讶，“两位认识？” 姜梨初解释，“我进实验室比较早，那时候师兄还没毕业。” 说话时，她眼睛看向的是顾见白。 那时候她一边做研究，一边创立了智灵。她当然在最初就考虑过争取魏师兄，只是魏师兄拿到了融智的offer。 没有人能拒绝融智。 魏楚勋早就注意到了顾见白，此时语气恭敬的主动打招呼，“顾总。” 顾见白神色平静，目光从魏楚勋身上扫过，“嗯，继续。” “好的。”魏楚勋按下想要跟姜梨初多聊聊的冲动，接下了剩下的流程。 两方团队认识后，会议正式开始。 融智的会议室设备先进，投放屏居然是led。姜梨初站在最前方的位置，拿着翻页器开始介绍。 先从智灵，然后是团队，接下来就是脑机接口项目的方案。 姜梨初神色平静，眉目舒然。职场人再平常不过的表情，却莫名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坚韧。 会议桌最前头的她，好像是狂风暴雨中仍旧迎着风雨的山茶花，于朝阳升起时绽放。 顾见白看着她心里隐隐有些闷痛。 她今年才将要本科毕业，凯立集团唯一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顾见白见过所有的千金小姐，没有一个像她这样朴素的。 除了手腕上戴着的手表，身上没有一件首饰。 简简单单。 她小时候呆萌可爱，看着就傻乎乎的。 要吃了多少苦，花了多少时间，才能在大一就进入知名教授的实验室，还在大学期间组建了这样一个超强的团队。 她刚刚的团队介绍里，几乎都是融智都没有成功挖到的人才。 无瑕的白皙脸上，依稀能注意到一丝轻减。 才不过几天没有见面，怎么看怎么不像被照顾好的样子。 顾见白微不可察的蹙眉，只吩咐人送来一杯温水，他接过后放在了她的位置。 姜梨初的位置就在顾见白旁边，而姜梨初对面就是魏楚勋。 大多数人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发言的姜梨初身上。可顾见白的存在感太过强大，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比如程方舟，又比如魏楚勋。 姜梨初将总结的部分交给了朱扬墨教授，而听过了姜梨初的介绍，此时大家的兴致已经完全被挑起。 他们都是这个行业的佼佼者，每个人都热血沸腾。如果这个项目能够实现，那将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姜梨初坐回座位，发现了桌子上明显不一样的杯子，不由顿了顿。 她面露惊喜的转向顾见白，无声的说了句谢谢，然后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喝水。 像一个可爱的小兔子。 顾见白微微偏下头，掩饰住脸上轻浅的笑。 两人默契十足的样子，落在了魏楚勋眼里，眼神复杂。 结束后，魏楚勋看了下顾见白，然后直接看向姜梨初，眼里仍是温和的笑，“小师妹，没想到你能做出这么优秀的项目，师兄是不是错过了。” 姜梨初原本正想着一定要约顾见白吃饭，闻言偏头，“魏师兄如今有这样的成就，才是真的优秀。” 三年就能在融智做到总监的位置，不是那么简单的。 魏楚勋看着她，笑着说：“大家一起聚个餐吧。” 姜梨初面上带着几分犹豫，停顿了一会。 魏楚勋沉默着，他想小师妹还是跟从前一样从不接受任何异性的邀约。谁能不爱小师妹呢，三年未见，她更加的璀璨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顾见白罕见出声，“程方舟，你来安排。” “我和姜总还有些其他合作细节要聊，就不跟大家一起了。” 程方舟是个非常能看眼色行事的，语气轻松，“老板们这么懂事，看来我可以安排点活跃点的项目了。” 员外早就跟程方舟混熟了，直勾勾盯着姜梨初的笑容比来时在电梯里，还要深了几分。 “老板们去工作，我们去聚餐，没有任何问题。” 众人都笑了。 姜梨初也跟着笑了。 顾见白先带着姜梨初进了最左边的电梯，进去后顾见白用食指按了下指纹，然后按下了77。 电梯速度很快，且平稳，但姜梨初还是感觉到了轻微的耳鸣。到达77层后，一出来，原来并不是到了，只是在这里又换了另外一部电梯。 足足震惊了好一会，姜梨初才感慨。 “原来电梯也是要换乘的？” 顾见白嘴角微微上扬，“耳朵不舒服的话，就用嘴巴鼓着气。” “嗯？”姜梨初鼓着腮帮子，然后有些含糊的说：“这样吗？” 垂下的手指微捻，怎么能这么可爱。 第20章 长大的方式 顾见白的办公室在102层。 进来后，姜梨初悄悄的往窗外看了一眼。 呵！之前看着高高的写字楼，现在尽收眼底，而且似乎还能看见云层。 顾见白走到恒温冰箱处，想了想又回过身，“想喝什么？” “呃……”姜梨初眨巴眨巴眼睛，“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顾见白低笑，没有从冰箱拿，而是走到办公桌拿起了座机电话，“送两杯红茶进来。” 难道是他经常喝的那种？姜梨初巴掌大的脸上忽然绽放了一个笑容，眼睛眯了起来，好看的眼睛里透出期待。 顾见白这次直接笑出了声，很轻的一声。 姜梨初就又跟着笑了。 小时候的姜梨初，即使是一个人走丢了，他安慰几句，就乖乖的笑了。 让叫哥哥叫哥哥，虽然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哭了，但也不闹腾。 顾见白发现，小梨子的神奇之处在于，她的满足感好像来的格外的简单平常。 他让姜梨初随意坐，然后进了后面的休息室他记得那里应该是有个药箱的。 姜梨初以为他有事要忙，乖乖点头。 趁他不在，好奇的观察着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整体是灰色调，办公桌正对着一大扇圆弧形的玻璃，视野很是开阔。角落里摆放着一棵春雨，叶子翠绿，一看就生机勃勃。 顾见白出来的很快，他缓步走来，在姜梨初没有反应过来时拿出体温枪对着她的额头“滴”一声。 顾见白垂着眸，视线落在温度显示屏上。也终于发现了她看起来轻减的真实原因，她根本就还没有恢复。 姜梨初心虚极了。 恰巧这时，敲门声响起，是秘书过来送茶。 秘书的职业素养极高，进来将茶摆在茶几上，一句话没有多说就轻声出去了。 顾见白沉默着，眼前的温度显示不算太高，37.6。他知道怎么做生意，做管理，能叱咤风云，却第一次对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生出了无奈和难以言说的浅浅怒意。 姜梨初小声说：“我真的以为没事的，今天都跟程助理约好了的。” 顾见白沉静的目光里，好像有很多她看不清的东西。 “可以改时间。” 姜梨初顿了顿，才开口，“不能改。” 你不知道，智灵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今天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这是她计划进度表，标红标粗加重记号过的。 顾见白轻蹙了下眉，但他扫过姜梨初明显小心翼翼地眼神时，又抿了下唇，什么都没说。 姜梨初继续说道：“那天晕倒……是个意外，我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意外的。” 她甚至伸手将电脑包拿过来，翻出里面的药。 “你看，我包里随时带着药的。” 他眯了眯眼，“为什么要随时带着？” 姜梨初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又担心哪里再说错话，声音有些含糊。 “就方便不舒服了，及时吃药。” 空气凝结。 顾见白没有猜到，会是这个答案。 所以，她不止一次，拿生病不当一回事。 顾见白想了想又问，“你身边，没有管家或是助理吗？” 一般他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父母忙，家里的孩子身边也都是安排好了人的。至少衣食住行，会照顾的妥当，为什么她看起来，像是自己野蛮生长的一样。 就说他那个侄子，顾家辉，这几年在国外，前前后后照顾的人就有4、5个。 说到这个，姜梨初有些做贼心虚，“家里安排了的……只是，被我折现了。” 她跟姜父说，她有其他安排，直接给她打钱就行。她那么穷，要养团队，零花钱也不够用的。 顾见白再一次被颠覆认知，但也马上反应过来，“智灵，你父母不知道？” 提到这个，姜梨初有些微微紧张。 “我暂时还不想让他们知道。” 此时顾见白不禁想，他能做些什么呢。 若非知道凯立大概的营收，他都要以为，姜总是不是要把凯立做倒闭了，怎么能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养成这样。 又突然想到，似乎听谁说过一嘴姜擎宇有个很重视的私生子，还准备把私生子培养成接班人。 顾见白情绪难得出现这么大的起伏，放着这么优秀的女儿不好好养……他都要气笑了。 “把你地址发给我。”顾见白言简意赅。 “啊？” 对上顾见白的眼神，她不敢接着问为什么。 学校的地址他知道，姜梨初老老实实把自己的公寓地址发到了他的微信。 顾见白在手机上发着什么，“我会让程方舟给你安排个人，你的日常饮食起居，都会由她来负责。” 姜梨初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又缩了回去。 这个微小的动作，没有逃过顾见白的眼睛，他用平淡的语气继续说，“脑机接口的项目，我希望不要有任何的延误。介于我的合作对方，有不把自己身体当作一回事的嫌疑。作为合作伙伴，我认为这样的投资非常有必要。” 姜梨初有点哑口无言，“不是的……哥哥，我没有不当一回事，我的包里随时都带着药。” 又强调，“我长大了，我当然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身体。” 顾见白又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一种微妙的感觉涌上姜梨初的心头，她悄悄地伸出手指，扯了扯他手肘处的衣袖。 顾见白不动声色地抽了抽，眉抽出来。 略微垂眼，视线落在姜梨初的手指上。她的手指修长纤细，皮肤瓷白，能清晰的看到血管，直接透着淡淡的粉色，让人忍不住升起些琢磨不透的心绪。 顾见白妥协，“在家的时候，给你送饭。” “好的好的。”姜梨初眨巴眼睛，神情乖巧。 女孩笑颜如花。 顾见白最近看很多有关心理学的书，他要做一个项目，就不会只是做做。 姜梨初此时的笑，甚至令他有些无措。他要怎么做，应该怎么做。 心理学说，不在意自己内心感受的是一种心理疾病， 你照顾了自己的身体，那么你的心呢？ 当年送她回家时，她也是拉着他的衣服，哭得很是伤心。 那时他说，小梨儿，你要身体健康，好好长大。 姜梨初，你是以哪种方式让自己的长大的呢？ 第21章 她的光 “茶别喝了，喝点温水，一会先去吃饭再吃药。” 顾见白自己吃饭的话一般都是在公司，公司有食堂。他在公司呆的时间几乎比家里还多，食堂有专门的厨师给他准备一日三餐。 顾见白看起来不再生气，姜梨初偷偷松了一口气，看到他准备拿开她的茶杯。 胆子又滋生了一丢丢。 “我想尝尝，每次看你都喝这种茶。” 姜梨初只是很平常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没有想到这句话给身边的人造成了多大的杀伤力。 他的眸色深沉，似乎比窗外深不见底的暮色还要悠长。 “茶解药，你想喝茶等你不用吃药了。” 姜梨初化身失望兔兔，她是想喝茶吗？不是，她是想喝顾见白喜欢的茶。 可她不敢说，那属于互动的范畴，她暂时还不能直接进阶到跟顾见白提要求的阶段。 顾见白看一眼时间，“有什么想去的餐厅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真诚发问：“我听说融智的食堂很好吃，可以有幸尝尝吗？” 她不想出去，因为不知道他会不会累。 有联系方式以来，她从未开口问过顾见白的腿。 姜梨初今天其实早在刚到融智，进了电梯就发现了顾见白没有坐轮椅也没有拿手杖。她当时从新闻上看到过那场车祸的消息，各种各样的说辞都有。 有说他双腿高位截瘫的，甚至还有说他某些功能也被影响了。 她那时高中，每天放学就去顾氏的私人医院门口蹲着。 那时，顾氏的医院安保严格，门口还有许多的记者。 她当然知道，她不可能见到他。 她只是单纯的想离他近一点。 姜梨初蹲了一个月以后，看到了顾见白被送往国外治疗的新闻。 至此，她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直到几年后听说他回国继承融智，那时候，她开始频繁的制造机会跟着姜父姜母参加各种宴会。 新闻上的消息，偶尔有拍到这位神秘的融资继承人的照片。 姜梨初看着照片里他坐在轮椅上，从未有过那么强烈的愿望。 她想亲自看一眼他。 女孩的眼睛干净清澈，心思……简单好猜。 顾见白回看她，眸中有无尽的笑意蔓延而开，“我让人送上来。” 他日常确实是很少出去吃饭的。 倒不是腿不方便，只是不喜欢人多。 顾见白走到办公桌前打电话，他看向左腿，确实有些隐隐的胀痛。 眼神看向沙发上正眼神跟他示意，要接个电话的姜梨初。他微微点头，看着女孩怕打扰他还特意走到了窗户边。 他一边告知秘书准备晚餐，一边静静地凝视她。 旋即，眼中溢出某些释然的笑意，看来最近要经常去跟高涵见面了。 有些决定一旦下了，才发现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困难。 顾见白没有走过去打扰她打电话。 电话是姜擎宇打的，姜梨初穷，现在花的都是家里的钱。不敢不接，且还得日常扮演贴心女儿的人设。 她压低声音，“喂，爸爸。” 姜擎宇很少给姜梨初打电话，他刚开始拨出号码时，居然提示他是空号。 问了姜母忍了她几句唠叨，才拿到姜梨初的新手机号。 姜擎宇在顾见白走后，推了所有的事情一个人在办公室冥思苦想。他这一下午，几乎要把屁股底下的椅子磨出火星子来。 他想了一下午，只关心一件事，“梨初，你那天说要跟顾见白求婚，有几分把握？” 顾见白今天先是直接干脆的告诉他，顾家辉和姜梨初的事情没可能。 顾见白是明明白白的说的姜梨初。 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女孩子，从融智掌门人的嘴里说出来……还强调是顾家辉不配。 顾家辉不配的话，那苏城还有谁配。 想起宴会上顾见白唯独回应了姜梨初，还有亲自送她回学校。 今日又亲自上门。 一条条的想下来，他心里的各种想法被反复的推翻又重来。 如果顾见白真的就是看上了姜梨初呢…… 他必须承认。 这样的诱惑，太大了。 姜梨初悄悄抬头扫一眼不远处的顾见白，“爸爸，我那天是在开玩笑的。” 他受什么刺激了，居然敢生出这样的想法。 姜梨初有些担心，可能又会给顾见白平添了几分无形中可能的麻烦。 “爸爸，我回来再跟您聊。” 这并不是一个方便说话的时候。 可姜父显然不会轻易放弃，大概他是真的被刺激大了。 “梨初，你也希望姜家好，是吧？” 姜父的意思，可以说已经非常明显了。 姜梨初沉默几秒，“爸爸，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那可是顾见白，他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且，就算她是真的想嫁给顾见白。她也不会允许自己，是带着任何目的的，更不会允许任何人打着她的名义跟顾见白要好处。 她当然知道她的父母，一直撮合她和顾家辉是出于什么目的。 所以，她才偷偷创立智灵。 姜擎宇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对，他往后靠了靠，“梨初，你明白的。家里锦衣玉食的养着你，你是要回报的。” “我做不到。”姜梨初的语气已经很生硬。 如果她对顾见白的执念，最终只是成为姜父从顾见白身上获取利益的渠道。 哪怕只有一点点，她宁可…… 姜梨初想要嫁给顾见白的执念，起于他在她七岁时的冬月初二那天捡到了她。所以她在心里默默的将这一天，定位成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在她过去的成长时光里，这成了唯一支撑她的方向。 “那就多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 听到姜父的话，姜梨初其实没有任何意外。 在过往的任何时候，当她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时。 姜父姜母会在这个时候，形成高度统一，一同指责她。 永远觉得都是姜梨初的问题，你要反思你自己。 她有什么好反思的。 她抬头……看向她的光亮，正朝着她走过来。 她清清楚楚的明白。 冬月初二，这一天在她的心里如此的重要。 是因为……在所有人都抛弃她的时候，在她发现没有人爱她的时候，是顾见白在那一天完完全全的将温暖和关怀给了她。 “我不要。” 挂断电话后的姜梨初，心跳有些快。 顾见白停在了她的面前，并没有问她什么。 他几乎比她高了一个头，姜梨初没抬眼，只能看见他深隽的下颚线条，视线往下，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姜梨初的眼睛像是被吸住了。 “梨儿。” “哥哥……” 顾见白开口了，“我今天去见了姜总，告诉他顾家辉配不上你。” 姜梨初脑子空白了一片。 他有没有意识到他口里的顾家辉，是血缘关系上跟他更为亲近的侄子。 他可能不知道，他的话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自小被父母各种打击，从未受到一次表扬或是肯定。 可因为是他。 只要他说，她深信不疑。 第22章 他怀念的 顾见白不算是很了解姜擎宇。 但他见过很多，如他一般的人。 这种人被统称为商人。 他也是个商人。 在他们这样的家族，联姻是利益交换中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的人大多讲脸面，而姜擎宇表现得算是其中比较没有体面的那类。 他不太清楚姜擎宇在电话里跟姜梨初说了什么，但看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莫名有些生气。 他很不喜欢，她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真实的她。 “顾总，抱歉，我可能需要先回去了。” 姜梨初走过去拿起自己的电脑包，回头准备跟顾见白道别。一抬眼，对上了顾见白的眼睛，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先说话。 对视的时间拉长，长到姜梨初眼睛都有些酸涩。 顾见白看了她一会，“梨儿，出了什么事情吗？” 姜梨初愣了愣。 随即摇了摇头，然后笑着说：“下次若有机会，我再请顾总吃饭。” 他没有多问，“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姜梨初说，“今天已经很打扰您了，您早点休息。” 顾见白听到她改了对他的称呼，下意识拉开距离的客套语气。 她语气平和，没有问他今天去找姜擎宇的事情，也没有了刚刚接电话时的难看表情。 很正常的，像是一个对待合作方总裁的态度。 刚刚，扯着他袖子的那个小梨儿一下子不见了。 这样的她，让顾见白有点难过。 顾见白看着她重复，“我送你回去。” 这一次他没有等，而是直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等着她。 姜梨初的的右手开始有些不自主地抖动，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或者是情绪……其实都非常的不适合继续跟顾见白一起待着。 她觉得自己今天很奇怪，明明换了平时，比这个身体状况更糟糕、情绪更不好的时候，也没有怎么样。 她是不是……故意在顾见白面前装病啊？ 姜梨初无奈，看来她的脑子和身体，都已经背叛了自己，都会在顾见白面前出现自主反应了。 再一次坐上顾见白的车，他的车里没有任何的味道。没有皮革的味道，也没有任何香薰或是烟的味道。 很干净清新的空气。 她其实很不喜欢车里有味道，会让她晕车。 上了车，顾见白让司机稍等一会。 不一会刚刚给他们送茶水的秘书，小跑着跑来，手里还拎着两个白色的手提袋。 “顾总。” 顾见白接过，然后点了点头。 车门关上的同时，姜梨初很明显的闻到饭菜的香味。 加长款的宾利是有自带小桌子的，只是大概不会有人真正用来吃饭。 顾见白将一个个打包好的饭盒打开来，摆好。 垂眸看着她，低声问：“我喜欢比较清淡的菜系，要不要陪我尝一尝？” 心理教科书里有说过，食物的香气，是有治愈效果的。 姜梨初点点头。 饭菜是很平常的家常菜，蒜蓉红苋菜，鲜虾粉丝煲，烧味拼盘，还有两碗淮山药排骨汤。 姜梨初以为自己会跟之前一样，不会有什么胃口的。 尝了一口红苋菜，意外的清口。 顾见白见她喜欢，也跟着尝了一口。他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我以前在国外，还挺怀念红苋菜的。” “嗯？”姜梨初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国外没有中餐吗？” “有，就是太难吃了。所以，我都自己做，而且国外的超市很难买到这种红苋菜。” 自己做饭这件事，显然不太符合姜梨初对他的印象。 姜梨初眼睛睁大，略微顿了顿。 顾见白跟她对视两秒，笑了，“不相信我会做饭？那下次一定要给你露一手。” 下一次……姜梨初的眼睛亮晶晶的，“好。” 她由衷赞赏，“真厉害。” 说起做饭这件事她就不太行，之前外卖吃多了也腻。自己试着动手做过，差一点把厨房给炸了。 顾见白嘴角勾起一抹笑，又说了许多他在国外的时候的事。 两人说着话，气氛轻松，不知不觉姜梨初居然也吃了不少。 顾见白看她吃的差不多了，打开汤的盖子，往姜梨初手边推了推。 “尝尝这个汤。” “谢谢。” 姜梨初一边捧着汤，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神不自觉地飘到顾见白身上。 姜梨初本来以为他这样的身份应该是很讲究的那种人，但他面色如常的将剩下的菜都打扫了。 她很少有跟人一起吃着家常菜的场景，现在这样，莫名觉得很温暖。 就是……姜梨初突然笑了，在车里吃饭这事，怎么也不像是会发生在顾见白身上的事情。 也确实如此，前面的司机震惊的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可是顾总，不允许车里出现任何带气味物品的顾总。 今天的顾见白好温柔。 姜梨初眨了眨眼，“哥哥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学会做饭的吗？” 总算是听她又叫回了哥哥，顾见白低笑，“嗯，还是比较喜欢家乡的口味。” “那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回来呢？”姜梨初喃喃道，“我是说……如果想念家乡菜，应该也会有假期什么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见白今天说的话好像多了些，又不停的提及他自己的事情。姜梨初突然好像就忘记了，她制定的那个所谓的计划进度的每个阶段。 姜梨初有点儿紧张，她不知道要是顾见白问她为什么知道他一次都没有回来，她要怎么回答。 顾见白口气无比淡定，“那时候，跟家里没有联系了。” 姜梨初一愣，想到了确实那时候也有谣言，说顾老爷子彻底放弃了小儿子，被流放驱逐什么的。 不知道真假，只是还没等到她申请国外的offer下来，顾见白就回国了。 “那你那个时候……”姜梨初忍不住看向他的腿，缓了缓呼吸，“回来就好。” “嗯，回来确实很好。”顾见白眼睛注视着她，语调轻松上扬。 顾见白交叠在腿上的手，一下下的敲着手腕上的腕表。 他盯着她的双眸带着说不出的意味，盯得时间久了些，以至于姜梨初得耳垂都有些泛粉。 顾见白轻笑一声，从另外一个手提袋拿出了一个保温杯。 “差不多可以喝药了。” “啊？”姜梨初就……挺无语的，为什么他还记得这事。 顾见白说：“你不是说知道照顾自己。” 呵呵，很好！姜梨初接过水杯，老老实实地拿出药。 她不大喜欢喝药，特别是头孢，那白白的粉状颗粒，为什么一定要搞这么大颗。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委屈了，她喝药的时候，眼睛润湿着。 顾见白视线往下，落在她因为刚刚一口水没咽下去药，又急着喝了一口，而顺着嘴角从白皙的脖子滚下的水珠。 像一个小钻石，璀璨。 第23章 顶嘴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姜梨初公寓的小区门口。 姜梨初先一步，自己拉开车门下车。 速度太快，顾见白都没来得及反应。 不过，姜梨初正准备道谢道别时，顾见白猜到她这么做的原因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不用这么担心我，医生说我应该多走动走动。” 姜梨初尴尬“嘿嘿”两声，“这样啊……” “不过，既然小梨儿如此关心……那我就不下去了。”顾见白微微弯下腰曲腿往外挪到了车门处，朝着姜梨初递上了刚刚另外的一个手提袋。 轻声交代，“红茶，不过今天晚上就别喝了。” 姜梨初连忙接了过来，又认真的道谢道别后，才挥挥手转身往家走。 顾见白等到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后，才让司机开车离开。 回家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了手提袋里的那罐红色铁罐装着的红茶。 铁罐包装一看就是私人订制，背后还用字母印着顾见白的姓gu。她打开铁罐盖子闻了一下，醇厚的茶香扑鼻而来。 她拉开餐边柜，里面满满当当一柜子的各种红茶。调整了一下位置，将这罐放在了最显眼的c位。 甚至她都想好了，顾见白喝红茶不喜欢加牛奶。最常喝的是不加任何东西混合的纯茶水，偶尔会加入一片柠檬。 她想都试试。 她今天准备早点休息了，洗完澡准备发信息问问员外他们跟融智的团建如何了。 打开手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给手机充上电，过了一会手机开始滴滴不断响起提示音。 一打开屏幕，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助理已经把员外他们和融智其他参与脑机接口项目的人员都拉进了群里。 姜梨初拉着聊天记录向上爬了下楼，发现他们不止去吃了饭，还去唱歌了，现在又转战去玩密室了。 果然，不是适合她的项目。 直觉，也应该不会是适合顾见白的项目。 她一边翻着群里的照片，一边笑。 突然手机里有电话进来，是姜母打过来的。 姜梨初抿唇，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手机静音键。 不用猜，这通电话应该是姜父让打的。 她没打算接，至少今天不打算接了。 她曾经也跟着去做过临床，当时跟着老师出诊时，她听过老师问过一个孩子。 “在你成长的过程中，你的愤怒是如何表达的？” 那个孩子说，他的生活中从未允许他表现出愤怒。 当时，她那个被所有学生公认为最温柔的老师是这么说的。 “你不必忍着不适，去让那些让你不舒服的人舒服。” 即使他们是你的父母。 那不是你应得的。 有的时候不可避免会有糟糕的一天，但她想选择，至少……让今天不再陷入糟糕。 姜梨初太过了解姜母。 她不拥有的，是任何他们觉得适合她的安排。 不是今晚，就是明天。 果然，第二天她刚到实验室，就被谷枫告知吴教授让她去办公室找他。 看到吴教授办公室里的妈妈，姜梨初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安静的走过去跟教授打招呼，“吴老师。” 又对着姜母轻声叫了一声，“妈妈。” 吴海志教授大概也是很不太擅长跟学生的家长打交道，见到她来了暗自舒了一口气，“梨初，你妈妈说昨天打不通你电话有点担心你。” “抱歉，吴老师，我昨天没注意手机没电了。” 吴教授点点头，又转头对着姜母说：“姜夫人，梨初每天基本都是在学校，她性子稳重，您不用太担心。” 姜夫人在外人面前，很是得体，“谢谢吴老师，我们家梨初给您添麻烦了。” 吴教授扬了扬下巴，颇有些自得，“梨初这孩子，非常优秀，是您教导的好。” “嗨，她呀……”姜夫人叹口气，“少让我操点心就好了。” 姜梨初站在白色的灯光下，抿着唇。 吴教授看了一眼梨初，“孩子是真的很好。” 然后又对着姜梨初交代，“那我先去上课了，你跟你妈妈聊一聊。”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师。”姜梨初的声音十分平静。 吴教授走后，还细心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昨天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姜母的声音已经跟刚刚完全不同，语气带着质问。 姜梨初并不想多做解释，于是还是刚刚的理由，“昨天手机忘记充电了。” “那你今天早上总该看到了吧，电话不回，信息也不回。” 姜梨初认真反问：“您平时这个点，不都还在睡觉吗？” 姜母双手环胸，“梨初，我就是这么教你的，都学会跟父母顶嘴了吗？” 姜梨初只是看着她，没有回答。 顶嘴？ 什么时候她居然拥有这么奢侈的权力了。 姜母看着她这副淡淡的模样，声音越发冷硬，“你爸爸让你今天下午三点去公司找他一趟。” 姜梨初若有似无的点点头。 这才是姜母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来找她目的吧。 也只有姜父，能让她这么上心。 姜父昨天大概对着姜母透露了点口风，说是聊聊姜梨初的人生大事。 姜母显然觉得，她有义务再多教育一下姜梨初多听父母的安排。 “就那安家的女儿，太不听话了，给她介绍她各个都不同意，最后非要自己挑，结果呢……” “到现在都三十多岁了，还一个人呢。” “还有你表姐，非要去国外念什么书，一个女孩子读到博士又有什么用……” 姜梨初平静的提醒，“妈，安家小姐的公司上个月在纽交所上市了。还有表姐，现在是藤校最年轻的教授。” 姜母脸色表情一滞，那种被姜梨初脸上的平静而在心里盘旋的怒气，让她想要找个宣泄口。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 “妈，背后议论别人是不对的。”顿了顿，姜梨初看着她继续说：“您以后也有这种时候，所以不要嘲笑别人。” 第24章 被鱼摸了 这一次跟姜梨初的对话，让姜母有些浑浑噩噩。 以至于，她走出吴教授的办公室，上了车都没搞明白。她苦口婆心的说了那么多，那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白说了？ 姜母突然反应了过来。 ……所以……她说的话，姜梨初不仅没有听进去半句，还打算跟她犟到底了。 姜母怒气上头，喘着气，拨通了姜父的电话。 姜父这个时候，正在开高管例会，若是往常他肯定也就挂了，可今天他难得的打了手势接起了电话。 “姜擎宇，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顾家那边有什么消息？” 姜母劈天盖地的一句质问甩了过来。 “你先别管这个，我让你带给梨初的话，你带了没有。” 姜母想起这个就生气，“她现在真是翅膀硬了，我说一句顶我一句。我告诉你都是你惯坏的，我看她是根本就没约家辉。” 姜擎宇烦躁的捏眉，他没心情听姜母说这个，“给她的话到底带到了没有？” 若不是打不通姜梨初的电话，他才懒得听她在这叨叨。 “说了，她说下午去。我说那顾家……”姜母还要再问，顾家大房那边怎么最近都联系不上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听明白了吗？”姜擎宇压低声音警告。 “为什么呀？”姜母不死心，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差一点点……顾家的事就成了。 那头，姜父已经挂断了电话。 再抬头，他说了句，“继续开会。” 但想到某些可能的事情，嘴角还是不自觉的向上弯。就连坐在边上的梁册都发现了，爸爸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 哪怕是听到汇报，这个月的利润甚至又降了，他的嘴角都是上扬的。 开完会以后，姜父叫他的首席助理沈一凡进了办公室，梁册也拿着个小本本跟着一起进去了。 姜父对着助理吩咐，“下午大小姐要过来，去准备点水果，还有年轻人喜欢的喝的。” 助理点头记下，问：“姜总，大小姐平时喜欢什么口味？” 姜擎宇愣了愣，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就现在大学生喜欢的，都准备点。” 助理秒懂不再多问，转身出去了。 “姜总，姐姐过来是做什么？”梁册实在是忍不住。 不过，他记住了姜擎宇不让他在公司叫他爸爸，最近都是老老实实的叫姜总。 “嗯？”姜擎宇这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语气有点冷漠，“你不好好工作，老跑我办公室干什么。” 姜擎宇的态度，让梁册有些心慌。 最近，爸爸的反应好像很不对劲，不仅看他哪里都不满意。而且以前根本都不让姜梨初有机会接触任何凯立的事情，现在居然还叫她来公司。 姜梨初也是今年毕业，该不会……爸爸也要安排她进公司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梁册有些不敢想。 忍不住开口试探，“姐姐……她不是已经被保送读研了吗？” 姜擎宇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皱着眉头，看了他好一会。 看的梁册都有些发怵了，他才开口，“梨初不喜欢你叫姐姐，下午你就别跟她碰面了，去产品部学习一下。” 他又指了指外面，“天天摸鱼，小心被鱼给摸了，出去工作。” …… 梁册出去后脸就冷了下来，想到最近，爸爸压根都没有交给他任何实际工作。不是让他跟着沈助理打杂，就是去各个部门轮岗。 若是姜梨初真的也来了公司。 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他阴沉着脸，走到沈助理那边。 姜擎宇的助理沈一凡已经在凯立很多年了，四十几岁，负责带总裁办所有人。 他是真的不太了解现在大学生的喜好，此时他正在跟去年新入职的秘书请教。 “凡哥，我是喜欢喝奶茶，果茶也还可以。不过大小姐会不会喜欢，我就不太确定了。” 沈一凡也是一脸为难，大小姐就没来过公司，他也还是前几年送姜总回去偶然见过一面。 “凡哥，我姐喜欢吃新西兰产的车厘子，喝的……我姐不喜欢喝垃圾饮料，家里的水都是定制的。” 梁册一脸纯真的笑。 秘书尴尬的笑笑，也是，她喜欢的怎么能跟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一样呢。 沈一凡只是笑了笑，客气道谢，“谢谢小梁总的提醒。” 随即坐回座位，发信息给秘书让她什么都准备一点。 秘书看见信息，会心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 梁册以为他的意见被采纳，笑着坐回了工位，顺手就打开了游戏的界面。 秘书撇了撇嘴。 沈一凡则是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梁册当然是不可能知道姜梨初喜欢什么，他觉得他也不算是故意的。他本来就觉得她挺目中无人的，反正，她本来就是这样。 那天她在家里，不让他叫她姐姐。 呵！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叫他姜总。 梁册美滋滋的打着游戏，又被爆了头，就这办公室的破装备真影响他发挥。 他狠狠的甩了耳机，这时手机响起。 “梁少，最近怎么都不出来玩了，兄弟们还等着给你庆祝呢。” 打电话的是梁册的某个所谓朋友，家里是做建材生意的。 “最近来凯立上班了，晚上你们找个地方，我请客。” 他才回国不久，费了不少力气，才交到了这么几个朋友。 那边的人勾着唇笑了笑，“梁少真厉害，都已经接手家族生意了，不像我们还在混吃啃老。” 梁册被捧开了花，“这有什么，我还觉得太忙了呢。”想了想他又问，“顾大少那边还是没回消息吗？” 梁册最近都在让人帮忙搭线，希望能认识顾家辉。只是顾大少那个圈子，他够不到，也是听说这人往日也能跟顾大少玩一玩，这才总当冤大头花钱请客。 那边压下声音，“我听说，顾大少最近被那位压着学习呢，估计也是要进集团了。” “哦？”梁册来了几分兴趣，这种的才是他真正想要结识的人。 那边的语气像极了为梁册着想的朋友，“梁少若是真为了顾大少好，最好再等一等。毕竟那位能亲自培养，也是为了顾少以后好。” 梁册听到后，果然舒服了很多。 那边的人变化了一个表情，语气赤裸，“周末我们约了去跑山，不知道梁少那辆保时捷能不能……” 梁册抽了抽唇角，咬咬牙，“小意思，晚上给你钥匙。” 他这辆车可是磨了好久，妈妈才拿零花钱给他买的。 他自己都没舍得开几次。 但，想到若是能搭上顾大少……他又信心满满，到时候爸爸指不定能再给他买一辆。 第25章 累不累 见完姜母，回实验室前的姜梨初。进门前，先啪的一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 “小师妹，我听说你昨天去融智了。” 姜梨初一回工位，谷枫就凑了过来，张着大眼睛看着他。 有些可爱。 姜梨初郁闷的心情都被冲散了些，抬头一板一眼的回答，“嗯，去了，小师兄。” 两人是实验室里年纪最小的，这么个语气一说话，大家就都笑了。 实验室的人基本都是知道姜梨初有个小团队的，因为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去实习过。如果不考虑所谓的社会地位，其实他们觉得去小师妹的公司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去年他们的一个博士生师兄就加入了小师妹的公司。 “小师妹，我有个不情之请。”谷枫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姜梨初笑了，“小师兄您说。” 谷枫连忙摆手，然后坦言，“我想去你公司实习。” 姜梨初歪了头，“嗯？你不去融智要来我那个小公司？” 他是顾见白的表弟，这事被大家知道后，大家都戏称以后也是有可以走后门的人了。 虽然，大家也都知道融智的门槛，并不真的打算走后门，而是喜欢逗逗可爱的小师弟。 姜梨初和大家一样，以为谷枫自己应该是更想进融智的。 “我只是对小师妹的研究方向更感兴趣。”可能担心姜梨初为难，“我可以走正常面试渠道的，小师妹能给个面试机会就行。” 其实谷枫的专业能力不差，而且性格好，智灵暑假确实也有招实习生的计划。 姜梨初考虑了一下，“如果小师兄愿意，当然没问题。小师兄的专业能力这么强，能来我这，我高兴还来不及。” 谷枫达成愿望，开心的不行，“那我请小师妹吃饭吧，先提前贿赂一下未来老板。” “听着有份啊，小师弟。”附近的学姐们起哄。 谷枫扬着头，“那当然，三食堂走起。” 姜梨初也笑着点头，三食堂算是他们学校的精品食堂了，小师兄这是要出血了。 “小师弟这是有零花钱了？” 不怪大家奇怪，要不是上次亲耳听到小师弟叫顾见白表哥，大家都以为这位小师弟就差要去申请贫困生补助了。 实在是，他平时的生活太过普通了。 后来大家一逼问才知道，原来人家家里也是妥妥的富二代。 只不过，被妈妈要求以表哥为榜样，有苦硬吃。 “你表哥大学一个人在国外，也是自己挣钱交学费养活自己的。我也不要求你跟你表哥一样，学费家里给，零花钱自己赚。” 小师弟说这是他妈妈的原话。 姜梨初当时还没有太过理解，这时她快速眯了下眼睛，目光又落在谷枫身上。 “你们家除了零花钱，不给股份分红什么的吗？” 实验室见鬼一样的安静。 大家纷纷抬头，看着一脸我说错了什么的小师妹。 “卧槽，小师妹你家里居然除了零花钱还给股份的吗？” “小师妹，来让我这个穷人见见世面，你的股份分红一年是多少？” “你听清楚了吗？小师妹说啥来着？” …… 谷枫夸张的翻了个白眼，他站在实验室过道，“还股份分红？那玩意我倒是听说过，可我妈非得说我表哥当初没有，我就不配。” 此刻，听到这里的姜梨初，眉头紧皱。 而谷枫还在继续，“我能跟我表哥比吗？我表哥那可是身残志坚，拖着受伤的腿，开篇地狱模式都能在美丽国打下一片商业王国的人。” 谷枫的话喊出口，大家都露出震惊钦佩的眼神。 而姜梨初怔忪了许久，才渐渐回神。那个时候的他，不过也才十八岁，受着伤又刚刚经历了母亲去世。 他是怎么过来的呢。 谷枫说起他的表哥，就滔滔不绝。表面上好像是在抱怨，因为有这么个优秀的表哥，自己被对比的有多惨。可话里话外，眉眼飞扬的神情，都在说他对表哥有多崇拜。 姜梨初坐直身子，许久过后微微伸展了一下后背的筋骨。 随后，悉悉索索的掏出手机。 点开了顾见白的头像，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早上顾见白问她体温是多少。 她发了个图片，证实她体温正常。 她按向屏幕，“哥哥。” “嗯。”顾见白回的很快。 她发了个兔子发呆的表情包。 顾见白的手指动了动。 安静的氛围在不同空间的两个人之间弥漫，姜梨初其实还挺害怕尴尬的。 信息发的挺快。 “哥哥，谷枫正在大吹特吹你大学时的厉害。” 姜梨初继续编辑，“可是，我一点都不关注这些。” 顾见白：“嗯？” 姜梨初想了想，还是发了一条语音。 “别人都关注哥哥飞的高不高，我只关心哥哥累不累。哥哥，那些年辛苦啦~” 姜梨初低着头，说话声音很小，带着很明显的气音，听起来，很像撒娇。 顾见白罕沉默了一下。 随即发也过来一条语音，姜梨初点开，轻飘飘的一声“嗯。” 姜梨初发了一个兔子抱着胡萝卜的表情包回去。 她并不觉得，如顾见白这样强大的人，会需要什么安慰。 她的想法很简单，在她眼里，无论顾见白强成什么样，他都是一个很正常的人。 会累，会辛苦。 而顾见白看着收藏夹里，满屏的兔子。 轻挑眉，若有所思的勾起唇角。无比肯定，姜梨初还是在微信里更加活泼一些。 他拿起了电话，拔出了一个内线。 “老板。”程方舟第一时间接起。 “去查一下凯立的姜总夫妇，还是那个私生子。” “那姜小姐那边要查吗？”程方舟这事干的很熟练，凡是能纳入融智的合作范畴，哪个不是要被调查个底朝天。 “涉及到姜小姐的，略过。” 顾见白的声音很轻，但在程方舟耳边，却字字清晰带着深意。 “明白。” 顾见白身上的威压，往往在最平静之时，也在最轻描淡写之时。 顾见白现在的地位，一个月能出现在他面前的陌生人不会超过十位数。 在以往所有的时候，先查这些人的背景几乎都是基本操作。其中包括顾家大房关联的亲戚甚至其他顾家的偏支，家族中有例外的，只有顾总的小姨也就谷枫一家。 程方舟那时就知道，若不查对方背景，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不值得，第二种则是太重要。 他此时无比庆幸，他没有自作主张先一步去探查姜小姐。 第26章 全靠演技 中午和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在三食堂快乐的“敲诈”完小师兄后。姜梨初归拢电脑上的文件，然后收拾好东西，打车去凯立。 下车后，看着凯立的办公楼。 姜梨初停顿了一会儿。 她几乎是从未踏进过这里。 然后，她给姜父发了一条消息。 “爸爸，我到楼下了。” 她没有去找前台，安安静静的在大厅找了个不大显眼的位置等着。 姜擎宇很快就回复了，“马上，我让人下去接你。” 姜梨初扫了一眼，收了手机。 她的视线就安静的盯着脚下，对凯立的公司大堂没有半分打量。她知道姜擎宇对公司继承人的态度很明确，很好，她也没有半分兴趣。 只是，凯立属于她的部分，她一分都不会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姜梨初很像姜擎宇。 几分钟后，沈一凡脚步匆匆。 姜梨初其实很好认，她的眉眼跟姜总几乎一模一样。 大厅里，凯立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总裁特助。看见他神色恭敬地领着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甚至还坐了总裁的专用电梯。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后，有人小声的八卦。 “沈助这是带的什么人？” “你们有没有发现，她长得跟姜总很像。” “难不成是嫡太女？可是小梁总不是刚进公司？” “热闹了热闹了……” …… 八卦的眼神和议论都被电梯门关在了外面。 姜梨初主动跟沈一凡打招呼，“麻烦您了，还特意下来接我。” 沈一凡一愣，真客套还是假礼貌，他还是分得清的。 “大小姐客气了，您叫我沈助理就好。” 姜梨初眉眼弯弯，“沈叔，您别这么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沈一凡也跟着笑了。 姜梨初仿佛闲谈，轻声抱怨，“我正跟导师研究生项目呢，爸爸还让我来公司。” 姜梨初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 本就只是为了透露这一句，她没有来凯立上班的打算。主动提起，不过是让姜父甚至他身边的人都知道。 她并不担心，这话传不到姜父的耳朵里。 沈一凡明显惊讶了一下，眼神微微张大。 只是他不愧是跟着姜父十几年的老人了，很快面色就恢复了正常，“都读研究生了，上次见您好像还是小朋友。” 姜梨初故作夸张的看向沈一凡，“沈叔，您都说了我是小孩，再您啊您的这样我生气了。” 沈一凡笑着应了，对这位第一次正式打交道的大小姐有了新的认知。 这位大小姐是个聪明的。 而同样，姜梨初当然不会小瞧姜父身边的人，能在姜父身边十几年，哪个不是人精。 梁册进公司也有段时间了，外面的对她父亲这个私生子传的沸沸扬扬。不可否认，确实对她造成了一定的麻烦，是她成长过程中很多不良影响之一。 但，冤有头债有主，她知道这事最根本的主要责任人是谁。 若是梁册不主动惹她，她也不会主动找他麻烦。 进了姜擎宇的办公室，秘书送进来果盘和一杯很漂亮的水果汁。 姜梨初露出很乖巧的笑，“谢谢小姐姐。” 她装乖的时候，很有欺骗性。 秘书小姐姐心都要化了。 等沈助和秘书小姐姐都出去了。 姜擎宇叹了叹气，“真是老了，开了一天的会，头都开疼了。” 这话让她怎么接？ 我来帮您？姜父怕是能立马表演一个生龙活虎。 姜梨初眉眼微垂，嘴角轻崩了一下，“您多注意身体。” 说完，她尝了一口水果汁，很好喝的味道。 姜擎宇找找话题，“什么时候换的手机号？爸爸怎么不知道？” 姜梨初：“大一。” 放下果汁的手又去拿水果叉叉了一块哈密瓜，恰如其分的掩盖住了眼里的嘲讽。 她打赌，他不知道她今年大几。 姜擎宇：“……” 套近乎失败，他轻咳一声用手背挡住嘴角，努力继续寻找话题中。 她都这个年纪了，大可不必再玩这种哄小孩子的把戏。不过，有一种方式，她很喜欢。 “零花钱还够不够，要不要爸爸给你买辆车。” 姜梨初笑了。 明明谈钱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想不开走弯路。 “那谢谢爸爸。” 笑容真诚明媚。 姜擎宇喉咙一紧，心头涌起一丝异样感。 姜梨初：“爸爸，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拿了钱好办事，她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姜擎宇如愿进入正题，“昨天顾总来凯立了。” 姜梨初佯装，“顾先生？爸爸，您要跟顾先生了合作了吗？” 姜擎宇脸上的得意太过明显，“也不算合作，顾先生只是来拜访。” 姜梨初：“爸爸真厉害！” 也得亏姜父还算精明，不然又要被带偏了。 直奔主题，“梨初，我看顾先生对你还是很有好感的，昨天一直在夸你。” 姜梨初动作一顿，原来这才是姜父的目的。 只是明明之前，他还没有胆子提，为什么今天就敢了呢。 顾先生为人有教养，几句客套话，却不是他人上赶着的理由。 姜梨初一笑，再次抬眼时眼睛亮了起来，“爸爸，您是说真的，顾先生怎么夸我的？” 脸上露出惊喜不可置信的神色。 然后下一秒又失落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顾先生好冷淡的，上次送我回学校，一路上就没说几句话。” 姜擎宇眉头轻皱，“怎么会，他说觉得你很优秀，是顾家辉配不上你。” 姜梨初这下算是明白了。 顾见白真好，还替她来跟姜父说这个。 这下，她的计划表两个前提都解决了。 只是……看姜父意思，是把顾先生客气的几句话，理解成对自己有意思了？ 人可不能这么自以为是。 姜梨初又喝了一口果汁，语气惊人，“爸爸，你说我要不要直接去顾先生公司楼下堵他。” 说完捧着脸，“我也算漂亮的吧，那天顾先生就是看我被顾家辉骚扰才主动送我的呢。” 姜擎宇眯了眯眼，“你说顾家辉骚扰你？” 姜梨初吐槽的没有半分犹豫，“爸爸你都不知道，他可吓人了，上来就要拽我去喝酒。” 姜父一时没想到，顾家辉能这么荒唐。 难不成，真的是他想多了？ 顾见白送梨初，还亲自上门，其实都是为了给自家侄子赔罪？ 姜梨初趁热打铁，“爸爸，您也觉得顾先生更好一些是吧？要不您给我顾先生电话？” 姜擎宇有些犹豫，顾见白的联系方式他倒是有，他偶尔发些节日祝福，那通篇的模版一样回复，明显就是助理拿着的号码。 可是，不试试，他怎么都有些不甘心。 姜梨初趁着姜擎宇纠结的空档给程方舟发了个微信。 但，如果是作为父亲，感谢他送梨初呢？ 这理由，他觉得合理，“也好，是该谢谢顾先生。” 姜梨初开心的点点头，“那您现在就打？” 姜擎宇：“……” 总觉得女儿过于积极了，难不成是真看上了顾见白。顾见白当然好，只是……下一秒姜擎宇坚定了些，不试过怎么能知道呢。 姜父坚定地拨出去了那个电话。 姜梨初笑眯眯地凑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最后被直接挂断。 姜梨初盯着姜父看了几秒，装无辜，“爸爸，顾先生存您电话了吗？” 第27章 趁空而入 虽然，姜梨初离开的时候姜擎宇并没有说什么。 但姜梨初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没打通顾见白电话这事对他还是有一定打击的。 她小心的揣着看起来不那么愉快的表情，一直到出了凯立的大门，上了出租车才忍不住咧开嘴。 姜梨初满意的笑了笑，开心的回了学校。 下一刻……笑过之后，她还是有些担忧。 今天是装傻糊弄过去了，以后呢？ 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那是个，一旦有梯子，就会像海藻一样死死缠住的人。 顾见白这个名字，意味着的诱惑太大了。 都怪他，这么厉害干什么。 简直为难她。 不过，她还记得刚刚的事情。 她拿出电话，给程方舟发了一句“谢谢”。 程方舟拿着顾见白对外的工作手机，看着上面姜总的未接来电，又看了眼自己手机上的消息。 大概猜出了些，找了个顾见白有点空的空档，小声告知了。 顾见白微微抬眼，本来有些淡漠的表情，在听完后和煦一笑。 “知道了，以后按她说的配合。” 大概是老板笑的太过温柔，程方舟居然开始敢给老板现场建议，“您不给姜小姐打个电话？” 正看着电脑邮件的顾见白停下动作，眼角扫了程方舟一眼。 采纳人意见之前，他一向做个背调。 “你跟你女朋友谈了多久了？” “三年……了。” 程方舟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老板居然开始关心他私事了。 苍天啦……终于顾扒皮也知道平时太剥削他了嘛，难不成要良心发现给他放假？ 顾见白这次居然抬起眼，认真发问：“为什么要谈这么久？” 谈这么久不结婚，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想到女朋友的日常抱怨，程方舟难得的对上了总裁那双漆黑的，往日里很少有人敢直视的双眸，“我为什么要谈这么久……还不是因为……因为工作太忙。” 天啦，他胆子大了，出息了，他居然说了！ 顾见白没有接话，而是别有深意的反问，“你好好努力了吗？” 程方舟眨眨眼，再眨眨眼。 顾见白移开视线，继续看着电脑屏幕，目光随着邮件一行行移动。 就在程方舟在总裁办公室要碎掉了的那一刻。 顾见白眼睛上移，“给你放一周假。” 程方舟那双眼睛里的生命力，突然集结，鲜活、旺盛！ 程方舟面色激动的出去了。 他发誓，以后见姜小姐如见老板娘。 顾见白看过几行字后，叹了口气，分心的时候确实不适合继续工作。 想到刚刚程方舟的建议，他眼珠微动，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喂。”姜梨初接的很快，“顾先生？” 她叫了一下午顾先生，一时没想起改口。 顾见白听见她的称呼，突然一顿。 那边姜梨初正想着约顾见白，她觉得还是得从顾见白这边着手。只要顾见白表现得跟她没有交集，她爸爸就没有办法。 他还能自己去顾见白面前说，顾总，您看我们要不要联姻？ 顾见白会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天凉姜破。 姜梨初想的开心了，语气轻快，“顾先生，您晚上有空吗？” 顾见白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先不去追究她称呼的事了。 低声应了句，“嗯。” 姜梨初立马抓住机会，弯着眼睛，声音轻快明亮，“那我能不能晚上请您吃饭？” 顾见白莫名的又想起了某只兔子。 吃饭也不是不可以，他倒是要当面看看，为什么才刚哄好的称呼今天又变了。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今天有些来不及做饭了，晚上吃蟹黄面可以吗？” 姜梨初心脏暖了一下，原来他说要给她做饭是真的呀。 她攥着手指，开始长篇大论，“今天中午，谷枫请我们实验室所有人去吃了三食堂。顾先生，我们学校的三食堂特别好吃。我今天点了川味牛肉盖饭，一整份，我全都吃了。” “还有还有……”姜梨初继续说：“今天下午我爸爸让我去他公司，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去。嘿嘿，秘书小姐姐特别好，给我准备了好大一份果盘，还有一杯鲜榨果汁。” 顾见白安静的听着，没有打断，甚至如果姜梨初在他面前，就能发现顾见白眼神比刚刚程方舟看到的还要温柔。 姜梨初嘀嘀咕咕，“我也都吃完了，其实，我也不是能吃，我就是怕人家小姐姐看见我没吃，伤心了怎么办。顾先生，你说是吧。” 顾见白还好心的“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所以，顾先生，你明白了吗？”姜梨初一脸正色，应该能猜到的吧。 顾见白似笑非笑，“明白什么？” 哥哥都不叫了，还想吃他做的饭。 这个时候，顾见白大概已经明白姜梨初为什么又开始叫他顾先生了。 不过，他亲手培养起来的习惯，总是被人影响这件事，不是很让人开心就是了。 姜梨初急了，“就我现在不是特别饿。” 顾见白突然觉得，逗兔子也蛮有意思的，“那……是要改天再吃吗？姜小姐……” 尾音被故意拉长。 姜梨初整个人都不好了，顾见白也不说话，就安静的等着。 好吧，她懂了，恋妹癖嘛。 姜梨初忍住鸡皮疙瘩，“……哥哥，你要是走降智路线，这就不符合你的形象了。” 顾见白听出了点反话的意思，但她听懂了就行，如沐春风的笑了，“那要麻烦小梨儿去买菜了。” “……”姜梨初唇角抽了抽。 什么破习惯，还非得让人叫哥哥。 姜梨初看着微信上发来的地址和门锁密码，又开心了。 她现在也是有顾见白家里密码的人了。 看地址，离她住的地方不远。 下一刻也懂了，也是……本来苏大和融智也都在市中心离得都不远。 她让司机将车停在了她家附近的一个超市。 看着她一向掠过的卖菜区，她有些一头雾水。 算了，都买一点吧。 结果，就是最后买多了…… 最后还加了钱，麻烦跑腿小哥给她送过去的。 顾见白回来的时候，姜梨初也刚进门不久。 她都没顾上欣赏顾见白客厅的装修风格，在厨房跟她买的那一堆菜做斗争。 顾见白进门后，看见了门口的粉色运动鞋。 跟着声音，到了厨房。 跟姜梨初对视，“你这是把超市搬回来了？” “呵呵呵，不小心买多了点。”姜梨初干巴巴的笑了几声缓解尴尬。 顾见白看着这堆的跟小山一样的菜堆，扫了姜梨初一眼，“你要对解决它们负一半的责任。” 姜梨初：“哈？” 是要她带走一半？ 她在心里默默哀嚎，她不会做饭呀，哥哥。 表情太过生动，顾见白看不懂都不行。 叹了口气，“以后放学，就过来吃饭。” 咦？咦！咦咦！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第28章 许愿 顾见白仍记得她不爱惜身体的不良习惯。 亲自去拿医药箱给她量过了体温后。 才又回到了厨房。 大概半小时后，顾见白终于收拾好了姜梨初的那座“小山”。 冰箱也被塞的满满当当。 顾见白转过身，问被他嫌捣乱，给了她一盒小西红柿让她洗着玩的姜梨初。 “想吃什么？” 姜梨初正洗的开心，任何解锁跟顾见白新的体验的事情，她都开心。 “我都行。” 顾见白点了点头，“那就火锅。” 姜梨初超爱火锅的，眼睛亮晶晶的直点头。 总算是找到了可以帮忙的事情了。 “那我帮你洗菜。” 顾见白点头，转身从冰箱里拿出牛肉、虾、各类火锅丸子、还有几样蔬菜。 姜梨初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他拿出一样，她就接过来再像蚂蚁搬家一样送到洗菜池。 顾见白回身看见她堆在一起的半池子没有分类的菜品。 教养良好的脸色都没变。 短短半个小时，对她的生活能力，认知已经很足够了。 内心悄悄决定，也别等她有空了，一日三餐必须由生活助理安排。 他挑了袋小油菜，让她去旁边的水池子，刀子什么的那是不能让她动一点点的。 然后，挽起袖子开始处理其他的食材。 锅底就是苏城吃的比较多的清汤，放了两个番茄调味。 他也发现了，姜梨初虽说不擅长干活。但是每次需要他走路的事情，都被她抢着去干了。 比如要去冰箱，或者柜子里拿调料什么的，还有将各种处理好的菜都端到桌子上。 平日里安静空旷的客厅，今天全是她跑来跑去的身影。 小姑娘活力满满，嘴角上扬，只要他看过去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整个屋子都亮堂了不少。 顾见白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腿，眼神平静，接着准备蘸料。 姜梨初在冰箱里翻找着，她连饮料都买了好几种。 “哥哥，可以喝酒吗？” 她的笑容甜美，让人不忍拒绝。 “不行。” 只不过她遇上的是顾见白。 姜梨初拿着一瓶果啤，小碎步跑到他身边。眼睛湿漉漉的，乖巧的很。 “哥哥，你看这才3度，都不算酒。” “哥哥，我第一次跟你吃饭呢，我想跟你庆祝一下，尝一尝嘛……” 顾见白看着脑袋围着他转来转去的姜梨初，眸色愈加深幽，“半杯。” “耶！”姜梨初马上拿着果啤往桌子那边跑。 等到都准备好了，两人坐在餐桌前。 锅开了以后，姜梨初举着筷子，数时间。 等时间一到，立马下筷，捞出火候刚刚好的嫩牛肉往顾见白碗里放。 “哥哥，这个肉说是特别新鲜。” 顾见白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低头夹肉的瞬间，笑意微微扩大。 姜梨初看他吃了，嘴角漾开一朵花。 顾见白抬头嘴角轻扬，眼神却显得深邃，轻启唇瓣，“鱼丸子看着不错。” 姜梨初立马get，顾见白看着碗里多了的一颗鱼丸子，嘴角噙着笑意。 接下来，又是各种故意使唤。 养只兔子，似乎也很不错。 顾见白每次低头时垂下的眼神，都在掩饰着他不为人知的恶趣味。 “姜总今天找你了 ？”顾见白吃好后，开始换了一种恶趣味。 往姜梨初碗里夹了个鱼豆腐。 姜梨初夹着鱼豆腐，沉默两秒“嗯”了一声。 “顾先生。”姜梨初突然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我可以请您帮个忙吗？” 哦，很好。 顾见白总算验证了。 只要姜擎宇找过姜梨初或者有姜家父母在的场合，她就会对他客气疏离，恭敬有加。 他很不喜欢这样。 顾见白：“说说看。” 姜梨初有些纠结的整理了一下语言，“我爸爸，大概对你有些非分之想。” 说完，她破釜沉舟一般，将杯子里剩下的果啤一饮而尽。 顾见白面色古怪，这是什么话。 只不过他一向很能克制，没有提问，他倒是想知道她说的帮忙到底是什么。 虽然，他很不满意，她提要求的方式和语气。 姜梨初索性又拿起了旁边倒了一半的果啤喝了一口，“所以，你能不能……不要给他任何期待。” 顾见白：“……” 她要不要看看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过了足足半分钟，顾见白才听明白。 眉眼含笑，“你爸爸想让你追求我，做他的女婿？” 姜梨初认真点点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他想占你便宜。” 顾见白扶额，忍不住开口，“你语言表达系统，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说的好像姜擎宇对他…… 姜梨初却跟没听到似的，嘴巴接着喃喃，“你不能被他占便宜的。” 顾见白看着她双颊微红的脸，伸手过去拿起易拉罐摇了摇，发现一罐果啤已经被她喝完了。 他就不应该答应，让她喝酒。 “顾见白。” 又开始直呼其名了。 顾见白已经放弃去理解她跳跃的脑回路了。 姜梨初突然抬眼看向窗外，“有流星。” 顾见白一抬眸，就看到姜梨初正认真的看着窗外，那双眼睛澄澈明亮。 嗯，确实有星星。 “顾见白。”姜梨初叫他时，嘴巴会先抿着，然后深红的唇齿间微微还能看见淡红。 “哥哥都不叫了？”顾见白眼睛微眯，探究的看着她。 “才不要叫哥哥。” 顾见白脸上的浅笑一秒消散，不动声色的哄诱，声线沙哑低沉，“为什么不想叫哥哥？” 姜梨初突然捂着脸，先是嘿嘿笑了，“就很羞耻。” 羞耻？ 顾见白愣了愣。 还不等他理解，哪里羞耻。 他就被拽住了胳膊。 “快许愿，顾见白。”她甚至起身拉着他往窗户边走。 顾见白随着移动，眼睛也顺着她的手指往外看去，看到她说的那颗流星，就是融智顶楼的logo灯时，笑了。 顾见白问：“想许什么愿望？” 姜梨初一脸纠结。 怎么办，顾见白的问题，她得回答，但是说了就不灵了…… 姜梨初脸皱成一团，“愿望是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个问题，显然对顾见白来说有点超纲了。 但没关系，姜梨初会自己攻略自己。 “那我悄悄告诉你。”姜梨初拉着他的胳膊，凑到了他耳边。 带来一阵裹着蜂蜜般的甜味的柔风。 姜梨初的头发垂在他的手臂上，柔软的发丝透过衬衫遮盖之下，顾见白小臂那一片皮肤顿时格外敏感。 痒痒的，顺着血管往心脏蔓延。 “我想要哥哥……再背我一次。” 顾见白自小被教养的习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挺直肩背。但姜梨初靠近的那一刻，他好像整个人被黏了过去。 肩膀明显的倾斜，方便她的靠近。 姜梨初不知道，他现在只要一抬手，就能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不过，顾见白没有抬手，他只是放任自己靠的近了些。 这个格外贴近的距离，可以让他能够听清楚她所有的低语，甚至是呼吸。 第29章 只要我不在乎 姜梨初是在顾见白送她回家的路上，接到警察局的电话的。 她的眼神迅速冰冷下去。 “不认识，打错了。” 顾见白偏了偏头，“怎么了？” 怎么了？她幻听了，居然说她弟弟在警察局让她过去一趟。 …… “姐姐。” 姜梨初面无表情的站在警察局的调解室，正对着接待她的警察。听到旁边的称呼声，眼睛都没瞥一下。 “第三次。” 事不过三。 顾见白的车子停好后进来，看到的就是姜梨初吃了火药一样的反应。 “别逼我在警察局动手。” 梁册缩了一下头。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这么柔熙温和的女孩子能有这么大的脾气。 调解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如果没有记错，她甚至没有梁册的联系方式。 她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警察局会联系她？ 电话里警察快速简单的叙述了经过，梁册和他的朋友们在酒吧喝多了酒，言语激动下动手打了人。 被带回来的几个人都说，是梁册先动的手，而梁册则坚持他动手的原因是有人言语侮辱他姐姐。 事不是什么大事，人也没怎么受伤。就是都喝多了，需要有人来保释。梁册不敢把电话打给姜擎宇，他母亲听说他是为了姜梨初打的架也不愿意过来。 旁边的人又在一起哄，你说是姐姐，给你姐姐打呀，你看人家认你么。 警察不了解事情真相，也带着疑惑的表情。 酒精一上头，他翻出了姜梨初的电话给了警察，警察的电话就打到了姜梨初这里。 也不要问姜梨初为什么要来。 呵呵，她也酒精上头了。 梁册会为了她打架？打死她都不信。 这“污水”她不认。 所以，她要来搞清楚真相。 等她听完警察的当面解释，她直接目光锁定跟梁册动手的另外一方。 她站在门口的位置，眉眼清冷，散着的头发又黑又直，衬得皮肤耀眼的白。 跟梁册动手的那个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头顶上染着几撮小黄毛，脸色震惊地问：“你真的是梁册的那个姐姐？姜……姜大小姐？” 姜梨初抬起眼，“你打的？” 对方轻嗤，“不过一个私生子，也好意思叫原配的孩子姐姐，不是欠揍是什么。” 姜梨初难得赞同，“打的好。” 小黄毛懵了，“啊？” 姜梨初听明白了，不是梁册为她打人，是被打了。 旁边的人看姜梨初的态度，对着梁册阴阳怪气，“姜大小姐会认一个私生子当弟弟才怪，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脸。” 小黄毛嘀咕，“还别说，这样的姐姐，谁不想要上赶着认，我也想要。” 梁册脸色发青，怒目圆睁，估计若不是在警察局早就又动手了。 “姜姐姐，是他算计你，我才骂他的。” 他本来跟朋友也是在同一间酒吧喝酒，座位坐的近，听到他们这桌吵闹的很。都是苏城圈子里的，卢家那个老三就不是个好货色，吃喝嫖赌样样都来。 他自己也有个姐姐，自然听不得这私生子居然还敢拿正室的孩子去算计的。 而且，从血缘上来说，那好歹也是你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怎么能说的出那种话。 借着酒劲，他嘲笑了几句。 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梁册的不要脸，居然还敢先动手，这小爷还能忍。 姜梨初看他一眼，轻飘飘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姜姐姐，我叫赵天昊。”赵天昊呲着牙笑，结果扯疼了嘴角又嘶了一声。 顾见白进来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就站在姜梨初身后的位置，保护意识很明显。 顾见白：“天昊集团的赵总是你什么人？” 赵天昊带着惊讶看了顾见白一眼，“是我爸爸。” 顾见白点点头。 屋子里都算是小一辈，赵天昊还以为是姜梨初带的律师，只不过这位律师长的格外英俊，气场也十足的强。 若是他们的父亲在，大概会震惊到惊掉下巴吧。 “警察同志。”姜梨初眼神幽冷的看向梁册，“寻滋挑事、毁坏侮辱他人名誉，我和他……”她指了指赵天昊，“我们俩是原告。”又指向梁册，“这位，被告。” 赵天昊得意的神浮瞬间现在了脸上。 他就说，怎么可能会有人认这样的弟弟。 梁册面目狰狞的看向姜梨初，“姜梨初，你真的要告我？” 姜梨初拍了拍衣袖，淡声道：“现在这样多好，乱叫什么姐姐，怪恶心人的。” “哈哈哈”，赵天昊不厚道的笑了。 梁册深吸一口气，怒极反笑，“你就不怕爸爸知道了，我可是爸爸唯一的儿子。以后凯立的继承人，你就不怕以后我一分钱都不留给你。” 顾见白听到这里，才第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姜擎宇的私生子。 再次开口，“姜擎宇是脑子坏掉了？” 梁册“腾”地一下站起来，他瞪向姜梨初身后这个有些莫名眼熟的人，哼了一声。 “找个野男人撑腰，装什么装，你也是私生活蛮丰富的嘛。” 姜梨初不知道梁册是不是喝了酒，就爆料出了真实的性格，不过，也蛮好的。 但说顾见白是野男人，他想死。 还没等姜梨初输出。 一位神色匆匆的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士赶了过来，头发还有些微湿，像是刚洗了头被临时叫过来的。 “顾总，抱歉，我来晚了。” 姜梨初猜的还是挺准的，崔劲律师，融智的法务总监。 业内大名鼎鼎，他经手的案件从无败绩。 崔律师确实是在洗澡的时候，接到了程方舟的电话。然后匆忙赶过来的，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 顾见白冷声道：“实事求是处理。” “明白，顾总。”崔律师语气果决，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他懂了顾见白的意思，往最严重的部分追求。 赌上融智法务团队的全部力量。 梁册看见姜梨初律师都叫来了，一副动真格的样子，音调抬高，“姜梨初，你玩真的？” 他情绪上来就要冲过来，被警察一把拦住，瞪着眼珠像是要杀人。 “你以为爸爸要是知道了，会允许你告我，你信不信我……” 顾见白脸色沉下来，风雨欲来。 姜梨初拉住他的手，顾见白垂眸看着她的眼睛。 崔劲律师立马展现出专业能力，“威胁我当事人人身安全，我方申请治安管理法第42条诉讼，并介于被告有暴力倾向，我方合理怀疑被告有实施伤害我当事人的主观意识。” 梁册语气嘲讽，“姜梨初，你不过一个将来要嫁出去的联姻工具。你以为爸爸有多在乎你。从小到大，他哪一次送过你上学，哪一次给你开过家长会……他陪的都是我……” 顾见白眸色渐深，眼里闪出几分寒光。 姜梨初云淡风轻，“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她七岁之后，就不期待这些了。 姜梨初半开玩笑，“你不会真的以为，凯立的股东们会同意一个不姓姜的人继承公司吧。我要是你，就先努力上了姜家的户口本再说。” 梁册心梗了。 他当然知道，他进了凯立都一周了，那些老家伙们就没拿正眼看过他。 还有改姓和上姜家的户口本……爸爸突然间就不提及了。 第30章 最后一丝余热 苏城的夜晚经常雾蒙蒙的，道路蜿蜒，路旁连绵的蓝樱树像是一个结界，姜梨初不知道可以停在哪里。 一阵风吹来，漫天花雨，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纱根衬衫站在路灯下，眼中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顾见白交代完崔律师出来。 看着路灯下的她。 有那么一个瞬间，顾见白压制许久的暴戾就要压破禁锢。 十五年前，他捡到七岁的她送她回了家。 可今天他有种，再次捡到，不想还的冲动。 “上来。”顾见白蹲到姜梨初面前。 苏城有眼睛的人，都不会相信有一天顾见白会在一人面前俯身。 “不要。”姜梨初身上那点刻意发散的酒精，早就散了。 “上来。”顾见白回头，仰着头。 “不可以的，顾见白。”姜梨初的笑让他看的心疼。 “你受伤了，我就不能叫你背我了。” 顾见白一怔，旋即索性直起身子，面对面站在她眼前。 既然不知道看哪里，那就看他好了，若是不知道往哪里走，那就跟着他走。 顾见白低头笑了一声，“姜梨初，要不要跟我走。” 姜梨初仰着头，视线聚焦在他的脸上。 姜梨初轻笑，“可是，顾见白，我不想当你妹妹……” 顾见白先是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随即，再往前一步。 姜梨初下意识后退，却被顾见白拉住手腕，手臂一伸直接揽进了怀里。 她被一身温热包裹，隐约能闻到顾见白身上好闻的味道，像是雨后青草的味道。 顾见白右手单手绕过她的肩，头微微低垂，视线落在姜梨初颈后。 她和顾见白身体紧贴，微凉的夜晚，她身体的任何一处动静都能被清晰感知，包括她颤抖的手和飞快的心跳。 顾见白的下巴就在她的脖颈处，姜梨初几乎能预想到只要她一动，就能擦过他的嘴唇。 姜梨初的头发长而软，长发在路灯下微微摆动。手掌轻拂，是比想象中还要柔软的感觉。 他将她左耳的头发往耳后别了别，露出白皙的耳垂。 “谁说要你当妹妹了，你都叫了一晚上顾见白了，我说什么了。” 姜梨初发间，有种很清淡的花香，勾着人靠近。 …… 顾见白头一次觉得，有个人他似乎得去见一下了。 送完姜梨初回家。 作息保持良好的顾见白，难得的约个一个顶楼的清吧。 晚上十一点，高涵拖着一身班味到清吧。 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就听到了对面好友的一句话。 “高涵，治好我的腿。” 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丢掉了医生一向不绝对承诺的准则。 “呵呵，给我三个月包你健步如飞。” 高涵眼睁睁地看着好友愣了愣，放下手里的玻璃杯，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这眼神……搞什么，不相信他还是什么。 顾见白冷静的看着他，“不行，高涵。” 高涵语气里带着一丝愠怒，“健步如飞还不行，那你要怎样。” 他想要背的动一个小姑娘，要能背着她一直一直走。 顾见白：“要能负重。” 高涵刚喝了一口威士忌，猝不及防被呛到，边咳嗽边蹙眉，“多重？” 顾见白：“很重。” 高涵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皮笑肉不笑，“顾见白，你别得寸进尺，最多一百斤。” 顾见白和他对视几秒，懒倦的支着胳膊靠在后面的沙发背，微扬着下巴。 “不行啊，一百斤太瘦了，得养胖点点。” 高涵心跳一滞。 “顾见白，姜家小姑娘一看就没过百。再说了，你就非得用这个姿势么。” 丧心病狂！ 顾见白略微抬了下头，平静道：“你是上班把脑子上没了么。” 高涵立刻反问，“姜家小姑娘答应了？” 顾见白扫了他一眼，不想搭理。 高涵笑意更深，往他这边微微挪动着靠了靠。 他尾音上挑，意味深长，“求我，保管你家小姑娘多重，我就让你负重多少。” 顾见白举着玻璃杯抬手，高涵动作迅速地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满足地吐出一口气。 瞥见了顾见白杯子里的颜色，愣住，夺过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抖了抖手，“你……你，好你个顾见白，你约我来酒吧，你求我办事，你……居然喝水？” 顾见白不露声色，“戒了。” “戒了？什么时候戒的？当年在国外要不是我拦着你……”高涵话说到一半，想到这人当初酗酒一般不要命的喝法，又因为天生的好酒量，喝多少都是清醒的痛苦模样。 他倒觉得，戒了也挺好的。 “明天先来做个全面的检查。”高涵摸了摸鼻子，岔开了话题。 一提到这个，忍不住职业病又犯了，他脸上表情变得严肃，“你也知道，你这腿一旦开始可就不能半途停止了。中间的复健，有多辛苦，你是知道的。” 顾见白轻笑，“这个你不用担心。” “……我是不担心，你顾见白什么不能忍。本来几年前就能治好的腿，非要拖到现在。我不知道你这次下了多大的决心，总之，我告诉你，你这次要是半途而废，你以后别说健步如飞了，就一辈子跟轮椅过吧。” 高涵是看着他一路把自己禁锢在轮椅上过了这么多年的，他差一点就以为，顾见白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治了。 顾见白听完高涵近乎咆哮一般的威胁后，轻轻滚了下喉结。 “拜托你了。” “行，接下来三个月，我提什么要求你都得无条件配合。” 顾见白以为，他要配合的只不过是各项检查、需要空出的时间和各种复健的训练。 结果，远远不止。 从他踏进高涵办公室，穿着白大褂的高涵，领着身后一众医学生。 顾见白坐在轮椅上，脸色出现了一丝凌乱。 顾见白问：“就非得拿我当这个案例？” 高涵神色认真，缓缓踱步在顾见白一步之遥停下，“你以为，要治好一个已经伤了快十年的双腿，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么。” “顾见白，你这腿，高低得值一篇sci。” 第31章 凭实力啃爹 姜梨初再一次接到姜父的电话，已经是第三天了。 倒是比她以为的晚了。 往常一向是姜母收到姜父的指令，然后给姜梨初打电话。这次大概是若是姜母知道，他是为了梁册的事情，可能就是姜母能掏私房钱给姜梨初再加个律师的程度。 电话接通，称呼环节过后，姜父那边就沉默了。 她亲爱的爸爸，大概是在合计这次要给多少钱了吧。 姜梨初安静的等着。 这次，她可是有底线的。 姜父好几次音都出来了，又咽了回去。 姜梨初则是将眼神定格在外面工区，她今天没课，项目对接有些事情是必须她参与的，一会约了五点跟融智那边线上会议。 低头看了眼手表，漫不经心道：“爸爸，没事的话，我就去忙了。” 姜父显然不理解大学生有什么要忙的，会比接他的电话还要重要。 不过，也算是个可以开口的理由。 “梨初啊……你最近在忙什么？” “嗯？” 姜梨初太过惊讶，姜父好不容易开了口，居然不是质问也不是命令她撤销对梁册的指控？ “在写毕业论文。” “你要毕业了？” “……”姜梨初大脑空白了三秒。看吧，她就说她打赌姜父不知道她今年大几。 “我今年大四，本科毕业，被保送了本校吴海志教授的研究生。”姜梨初舌尖顶过上颚，“我比梁册不多不少，大了刚刚好三个月。” 对面姜擎宇的眼睛里，不能说不复杂。 只是这不过是比羽毛还要轻的事情，他的关注点从来不会在这里。 “你是对梁册进公司有意见？”姜擎宇的作为商人的敏锐度，一向很高。 联想到她对梁册的态度，很难不往她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这件事上想。 姜梨初几乎都要笑出声来，“爸爸，您不用试探我。我知道您没有让我进凯立的打算，很巧，我也没有。” 姜擎宇听着自己女儿的话，忍不住古怪的皱起眉头。 他以往从未跟她之间有过这样的对话，再加上姜梨初给他造成的固定印象。以至于，当她用这样直接且略带些舒展的语气时。他总觉得面对的不是那个乖巧单纯的女儿，而是……像是某个跟他在谈判中能够游刃有余直击他要害的人。 若是非要在苏城拿一个人作为比方，那就是顾见白。 只是怎么可能呢？ 梨初才多大。 “梨初，你是女孩子，爸爸希望你能理解我。小册怎么说也是你弟弟，这次他也吃了教训了。” 姜梨初这下真的忍不住笑了，似乎是有些没有想到，姜父对她的认知，还停留在重男轻女的封建社会。 不过，这也确实属于他的作风。 姜梨初靠进椅背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靠着。既然他不主动开口提价格，那她就提要求了。 “爸爸，您听说过卢家吗？不知道他家底怎么样？比起顾见白如何？” 姜擎宇对顾见白这个名字很敏感，当即不悦，“你在瞎扯什么，卢家算是个什么，暴发户都算不上，这有什么可比性。” 姜梨初乐了，她就知道姜父的眼光还不至于这么低级。他花了这么大的成本培养她，他的野心啊，大着呢。 姜梨初挑眉反问，“爸，您知道梁册他要把我介绍给卢家的三公子吗？” 姜擎宇嫌弃的口气很是明显，“卢家的那个就是个废物。” 看来他知道啊…… 姜梨初漫不经心，“您说梁册是不是也在害怕，怕您把我真的嫁给了顾家。” 姜擎宇沉默一秒，“梨初，我不会同意的，小册他也还做不了主。” 姜梨初扯了扯唇，也还……那就是迟早有一天他可以做主？ 姜梨初眼神冰凉，手指在办公椅的皮质扶手上轻轻摩擦，轻声道：“我是什么想法，爸爸你应该是知道的。” 姜擎宇隐隐生出一种，好像女儿要脱离掌控的错觉。 不过，他仍然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家里孩子多了，难免争风吃醋闹些脾气，很正常。 梨初一向乖巧，之前跟顾家大房接触，虽然有些不情愿……倒是也情有可原。 毕竟，她看上的是那位。 若是真的成了……他光是想一想，苏城的“皇帝”是他的女婿。 姜擎宇垂下眼，“梨初，你若是不喜欢小册进公司，那我就让他离开。你也是知道的，爸爸一向都是最疼你的。” 姜梨初已经开始笑了。 姜擎宇似乎是以为自己掌握到了关键所在，“其实爸爸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是女孩子，继承家业什么的，太辛苦了。小册还小，还需要成长，以后若是顾见白……凯立总归是有你一份的。” 他觉得他说的很大公无私了。 姜梨初笑得捂了嘴，肩膀抖得停不下来。 “梨初？” 她坐直了，憋着笑，假装配合姜父演戏，“我就知道爸爸对我最好了。” 一边说一边想，上次姜父说给她买车的钱，已经到账了。 一共五百万。 这次要多少好呢。 姜擎宇又试着提出，“你看小册那边，是不是……” “爸爸，你既然知道了原告是我，那你应该也知道代理律师是谁。” 姜擎宇当然知道，他特意等了三天才打这个电话，也是希望先让梨初消消气。 而且这次，确实是小册过分了。 姜梨初开始铺垫，“爸爸，梁册是不是跟您说，我还带了个野男人？” 姜擎宇淡声，“逢场作戏玩一玩就算了，顾见白可不是眼里能揉沙子的人。” 明明就是因为知道替她代理的律师是崔劲律师，才改了态度。可是啊，看似在求人，还是觉得自己可以操控她。 姜梨初的气性也上来了。 “爸爸，崔律师代理不过是借着这事找个合适的理由。真正叫来崔律师的，是顾见白啊。” “什么？” “敢骂顾见白野男人，您还觉得是我去撤了案子就能解决的吗？” “你说那天陪你一起去的是顾见白？”姜擎宇没忍住惊呼，哪里还想得起梁册。 顾见白为什么大晚上会陪着梨初去警察局？ 所以，根本不是他的错觉。 顾见白对梨初确实是有几分不同，姜擎宇不算了解顾见白。但有这几分不同，梨初就有机会。 越想越开心，“梨初，顾先生是不是……” 姜梨初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爸爸，我正在追求顾先生。但是您也说了顾先生眼睛里可揉不得沙子，梁册他居然这么拖我后腿。” 姜擎宇一听，急了，捶了一下办公桌，“梨初，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只是顾先生那里……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爸爸，我才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姜梨初扬声，“顾先生大概也不喜欢太过复杂的家庭，您说是吧。” “那必须。”姜擎宇毫不犹豫表态。 姜梨初趁机开口，“爸爸，我想买点首饰，我都没什么像样的首饰。” 姜擎宇大手一挥，“看上什么就去买。” “那梁册那……”姜梨初小心翼翼的暗示。 姜擎宇手掌按在班台上，“他这么大个人了，做了错事，就要好好反省。” 姜梨初开心了，“爸爸，最好了。” 挂了电话，姜梨初就开始合计。什么红蓝宝石，钻石祖母绿，什么贵来什么。 至于成品，她点开某宝，一秒后她退了出来。 还是某夕夕吧。 她的革命还未成功，穷死她算了。 姜梨初的好心情，持续到了线上会议。 第32章 顾总要黑化 融智主持会议的是魏楚勋，这次会议要讨论的主要是临床实验数据收集，以便融智技术团队有充足的样本进行模型训练。 这样细节的会议，顾见白自然是不会参加的，程方舟的头像倒是加入了进来。 事实上，姜梨初已经三天没有跟顾见白联络了。 想到那晚，姜梨初罕见的在会议中走神了。 “梨初？” 魏楚勋连着叫了两声，姜梨初才回过神。 “抱歉，刚刚信号有些延迟。” 员外歪着头，看着首座上坐着的姜梨初，勾了下唇角。 姜梨初简单的做了个开场，智灵的主持方是负责临床的员外。 “接下来由我公司陈子琰，陈主任来介绍相关数据细节。” 介绍完毕后，姜梨初就关了麦克风，后面的内容由员外负责。 姜梨初今日一件白色正领衬衫，粉黛未施，一头长发用一个珍珠夹随意盘起。低头记录时，脸侧落下来几缕碎发，勾勒着她漂亮的下颚。 隔着屏幕，魏楚勋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停留在她脸上。 他没有想到，还能遇到她。 当年心底暗藏的心意，如今似乎再也掩饰不住了。 他现在是不是，可以配得上她了。 会议结束后，魏楚勋语气随意又亲近，盯着屏幕上姜梨初的眼睛问，“小师妹，明天有空吗？” 还没有及时下线的众人，纷纷投来些别有深意的笑容。 叫小师妹，那就是私事了。 魏楚勋的心思明显，毕竟他长相出众，学历高，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总监。 以往也不乏，主动追求者。 只是都被他婉拒了，都想着他心里有人了。 再看他对姜梨初的态度，难怪了，也只有这样的能让他念念不忘。 整场会议，姜梨初开口的时候不多。 大多数都是侧脸对着屏幕，此时她平静清澈的眼睛看过来时，魏楚勋为他的小心思有感到一丝惭愧。 不过，他并不会后悔。 私下里，他也曾联系过小师妹，只不过都被婉拒了。 他不想，再错过了。 魏楚勋坦然微笑，“明天吴老师那边让我过去一起讨论关于情绪在脑波中的细微变化，小师妹要是有时间，可以一起来听一听。” 理由充分，而且，据他对小师妹的了解，她从来不会在公开场合给人难堪。 “好的。”果然，姜梨初答应了。 他心中狂喜。 “魏师兄，不知道是否介意我带一位实习生一起，他对这个方向也颇有研究。” 姜梨初说的是谷枫，本来实习生应该是暑假入职的。但无奈谷枫太过积极，每天忙完自己的学业上的事情，就来找姜梨初要工作。再加上，最近姜梨初确实也有需要，就让他提前参与了。 魏师兄说的这个部分，正好是她带着谷枫一起做的。 姜梨初是认真的觉得魏楚勋在这个方向的深入非常值得他们学习，一点都没往其他地方想，甚至还因为要带人过来有些不好意思。 魏楚勋为自己的私心有那么点小尴尬，“当然可以，小师妹对我说话不用这么客气的。” 姜梨初仍保持着端正的坐姿，“应该的，魏师兄，明天见。” “明天见，小师妹。” …… 宾利车里，脸色苍白不像样的顾见白，摘了耳机。 程方舟连忙递上一瓶水，看了眼两人中间他的手机，见会议结束，轻轻按了退出。 今天是顾见白第一次复健训练，足足4个小时。 程方舟全程心惊胆战的看下来，清楚那绝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痛感。 顾见白一声不吭的扛了下来。 结束时，身上的衣物几乎被汗水浸透。 程方舟跟着顾见白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他就没见过比他老板更能忍的人，他的老板对自己是真狠。 车子进入别墅区，路上的车子变少，景色也变得宜人。 没过多久，宾利开进了别墅区的楼王位置。一座占地夸张的独立庭院门被遥控打开，车子又开了几分钟，才停到了主楼门前。 程方舟快速下车，绕过来拉开顾见白身侧的车门，门口候着的管家则是已经准备好了轮椅。 顾见白冷声道：“不用，以后都不用。” 管家和程方舟一向以他的命令为准。 悬着一颗心，看着顾见白下车。 下车第一步，顾见白似乎晃了一下。 但很快，第二步、第三步……顾见白走的越来越稳。 别墅大厅低调奢华，灯光的亮度恰到好处。程方舟一路跟着顾见白，走到电梯厅，才停下。 管家也停在了这里。 再往里是顾见白不允许，他们不能擅自踏入的领地。 顾见白声音很小，音色有些冷，“都回去吧。” “是。” 程方舟看着顾见白进去，然后按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顾见白才露出些带着痛苦的表情。他闭了闭眼，看了眼电梯门反射出的他现在的样子。 可真是狼狈！ 黑衣黑裤，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场。 电梯到了，顾见白的面容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冰冷。 他按照平日里的习惯，先去冲了个澡，换上了睡衣。然后接下来应该是剃须、刷牙，他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已经差不多快十分钟了。 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要是非要说现在是什么情绪。 大概是，对自己现状的不满意，要比对其他人的嫉妒来的更强烈一些。 身体的每个毛孔，都散发着不舒服的痛感。 在他与自己无声的对峙中，最后他翘了翘唇角。 顾见白打开水龙头，开始接下来的步骤。 时间来到了晚上十点，离高涵给他制定的休息表睡觉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他坐在书桌前，手里摩挲着已经看了两个小时的几张打印纸。 以顾见白的记忆力，从第一遍看完，他就已经记下了纸上的每一个字。 这是管家提前放在他书房的，关于凯立、姜擎宇还有他那个私生子的调查报告。 此时，他的视线终于从纸上移开。漆黑锐利的眼眸，迎着台灯的白光。 那白光在他的眼珠上投射成一个圆点，像是在黑色的岩浆里投入了白色的火花。 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涩，自他心底翻腾，冲涌。他将那几张纸放进了抽屉，唇角勾出了一丝很淡的轻笑，像是在嘲讽着什么一样。 第33章 雨天的情绪 周六的上午，苏城五月几乎每日都是舒适宜人的好天气，今天却是一场不小的雨。 姜梨初仍是如往常一样，在八点踏进实验室。 周六的实验室，空荡荡的。 她习惯了每日带着雨伞，虽然不至于被淋湿，但还是不免沾了些潮气。 她不太喜欢下雨天。 昨天做了一个不好的梦，再叠加这样糟糕的天气buff，就更不喜欢了。 几分钟后，电话响了。 姜梨初不用猜就知道是谁，这几天顾见白提前打了招呼会忙一段。但给她安排好了照顾她的人，所以到处又都是他的痕迹。 “喂，小邱姐。” 这位叫邱爽的姑娘，每天坚持不懈的给她送饭，关心她的一日三餐。 “好，我早上吃过了，辛苦你了。” 挂断了电话，邱爽联系她的第一天她就将她公寓的密码给她了。 邱爽年纪没比她大几岁，却稳重细心。 来的第一天，不仅带来了分类好的各类食材，还带来了自己的简历。 姜梨初看过，她毕业于英国最好的管家学院。 她没有推辞，但偶尔也还挺困惑的。 接近顾见白，从来都是她的目的。 但……顾见白为什么会接受她的接近？ 在姜家这样的教育下，她是不可能长成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 若只是看在，一个小时候被自己救过一把，顺手照顾一下的面子上。 那天，替她解了围，送她回学校。 顶了天，也就差不多这样了。 所以……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瞎想。 唉！ 姜梨初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看一眼淅淅沥沥的窗外。 所以，她真的很讨厌下雨天。 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她端着杯子起身，准备去泡一杯咖啡。 她不大爱喝咖啡，但又不得不承认，她此时还是蛮需要一杯咖啡提神的。 实验室的全自动咖啡机，是大家集资一起买的。 咖啡豆，大家都是自觉添加。 她找了星爸爸家的浓缩意式，没别的，就够浓。 按下开始键，她回身洗杯子，洗完后，她都习惯的会去接半杯饮水机的热水冲一冲。 虽然……但是，心理医生也是医生，该有的毛病一点都不少。 大概是，走神加上点背。 她在用热水冲杯子的时候，将热水冲到了手背。 热水机的水不至于沸腾，但也足以让姜梨初感受到痛感，在冷水下冲了十分钟后。 很好，手背不止红了一片，还起了几个水泡。 她叹了口气，对于从小生病受伤都是自己处理的人来说。 先观察要不要处理怎么处理，比委屈伤心这些情绪有用。 又在冷水下冲了十分钟后，痛感逐渐消失。她端着咖啡回到实验室，谷枫已经在了。 “师姐，我带了芋泥奶茶。” 自从成功入职智灵后，谷枫就开始管姜梨初叫师姐了。 按他的说话，从资历上论她比他入门早，从职级上论她是他老板。叫师姐，那是尊称。 姜梨初看了眼手里的罪魁祸首，所以，她为什么不多等等？非要想不开去喝咖啡。 姜梨初有气无力地回应，“感谢师兄续命奶茶。” 然后果断的将咖啡放在了一旁，拿起还温热的奶茶，插好了吸管，猛喝了一口。 谷枫见姜梨初面色疲惫的像是熬了一晚上，纳闷问：“昨天没休息好吗？” 姜梨初：“梦见被语文老师要求写一篇八百字的作文，我一个研究科学的坚定唯物主义论，居然让我写我有一个美丽的梦想。” 谷枫没忍住，喷笑。 “师姐，你说今天要来个厉害的师兄是谁……”话说到一半，谷枫看到了姜梨初捧着奶茶杯子红了一片的手，“师姐，手怎么了？” 姜梨初将手伸了出来，很是不在意的瞥了一眼，淡定说：“没啥大事，不小心烫了一下。” 只不过她的手白，看着格外吓人。 像这种状况，姜梨初一向是放着不管让它自行恢复的。 谷枫问：“要不我去给你买点烫伤膏？” 姜梨初摇摇头，伸出手活动了一下，“没啥感觉，估计一会就好。” 大直男的谷枫点点头，这种程度的小伤，在他们实验室太过频繁了。而且，他们实验室的师姐们，个顶个的女汉子。 姜梨初接着回答他刚刚的问题，“今天是魏师兄要过来，魏楚勋师兄。” 谷枫不认识，但听说过。这位师兄当年也算是师门里的一大传奇了，手握7篇sci一作的记录，至今无人打破。 不用姜梨初过多普及，谷枫已经开始细数这位师兄的各项传奇事件。 正说到这位师兄当年的研究方向时，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实验室的门一向是不关的。 姜梨初和谷枫同时向门口望去，对上了带着微笑的魏楚勋。应该是因为周六不用上班，他今日穿的比较休闲，白色的t恤外面套了件灰色针织开衫。短发有些小凌乱，但让他看起来更有几分书生气。 说曹操曹操到。 姜梨初先打了招呼，“魏师兄。” 谷枫有些尴尬，虽然是在夸人，但被人抓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好在他一向脸皮厚，“魏师兄，我叫谷枫，是您的小学弟兼小粉丝。” 魏楚勋脸上挂着一贯温和的笑，“小师妹早，”又对着谷枫道：“学弟过奖了。” 他慢步走了进来，姜梨初礼貌的站起身，看着他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提前拉好旁边空位的椅子。 他从容的走过去坐下，“实验室还是老样子。” 现在吴教授一共有九个学生，三位博士生，剩下四人是硕士生。 实验室一直在这，403，没有变过。 姜梨初今天穿了条黑色的针织裙，外面搭了一件白色衬衫。衬衫的袖子宽大，她将右手撑在座椅上，让袖子垂下遮住了手背。 “嗯，是没什么变化。”姜梨初给魏楚勋介绍，“谷枫就是我说的实习生，他现在跟我一起做报告研究。” 谷枫抱拳，“魏师兄，还请您多多指教。” 魏楚勋含笑点了，问了他今年研几和主要的论文方向是什么。 在听到谷枫的方向跟他当年的研究很是重合时，才知道原来小师妹真的一点没找借口。 又想到了小师妹没有一点点私心，莫名有种失落。 只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 有谷枫在的场合，就不会缺少话题，“师兄当年的那篇《心理学视野中的情绪研究》我拜读过很多次。” 《心理学视野中的情绪研究》是魏楚勋的第一篇一作，他是第一个从情绪着手去分析的人。幸福、悲伤、难过各种各样的情绪下，每个人的视野不同，怎么在心理学中进行解释。 魏楚勋很擅长将平常人的情绪归因。 如今他的这套理论，甚至被用于临床心理学治疗的其中一种方式。 谷枫随即提出了几个他不太理解的问题。 魏楚勋口吻随和地解释，他语气平稳舒缓，让人很容易听进去。 跟吴教授约定的时间还没到，谷枫聊完学术，又热情地跟魏师兄聊起了其他。 “魏师兄，你刚刚进来，我还以为你是大学生呢。” “我都二十九了，按照你们的说法，三岁一代沟，我应该都可以算是你们叔叔辈了。” “魏师兄这么优秀，又长得这么帅，我替实验室的师姐们打听一下，魏师兄有女朋友了吗？” 魏楚勋停顿了几秒，余光看着一边拿着奶茶的侧脸，笑道：“我没有女朋友，不过我有喜欢很久的人。” 谷枫正要再开口，敲门声又响了。 第34章 顾见白为什么要问这个? 三人齐齐看向门口，是吴教授。 吴教授在门口站着，笑了笑，“看来过不了多久，我也是有弟子邀请当证婚人的老头了。” 然后侧身，对着身后的人说道：“顾总作为楚勋的老板，可要准备个大红包。” 即使是最活泼的谷枫，和作为师长的吴教授，几人都很有分寸的没有去探问魏楚勋喜欢的人是谁。 只是顾见白的眼神看向姜梨初的身影时，带着些暗晦。 随即低笑回复，“当然。” 姜梨初的视线往吴教授后探去，好几天没有见到的顾见白今天居然出现在了学校。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卫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牛仔裤，宽肩长腿。虽然都是黑色，但这套衣服比起他往日的西装居然丝毫不减他的欣长挺拔。 她在看着顾见白时，顾见白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 姜梨初平日就是穿白色居多，披肩的长发被一根铅笔挽在脑后，露出一整张白皙漂亮的脸颊。一双水润的黑眸似乎在控诉，脸颊微微鼓起，像极了她发的生气的小兔子。 顾见白的视线触及姜梨初一瞬就收回了。 随着吴教授的步伐，走进实验室。 魏楚勋站起来，有些诧异为什么顾总会在，“顾总。” 顾见白点点头。 谷枫疑惑看向顾见白，“表哥，你轮椅呢？” 这里只有魏楚勋不知道谷枫和顾见白的关系，闻言也只是简单的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顾见白收起手杖，笑着解释，“最近在做复健，医生让我多走动走动。” 谷枫：“……表哥，是能恢复了吗？” 顾见白笑着点点头，“最多三个月，本就没什么大事。” 姜梨初惊喜的看向他。 面对小姑娘的注视，顾见白细心的解释道：“确实没什么大事，若是你想知道，之后我再跟你细说。” 她想知道的所有，他都可以告诉她。 姜梨初点头，重新坐正。 两人的对话语气太过熟稔。 魏楚勋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视，同样巡视的还有吴教授。 吴教授至今还记得，当时梨初在台上晕倒，这位顾总第一个接住并马上安排顾氏的医疗团队待命的情景。 只是他以为，或许是两家之间有什么交集。 但如今看来，似乎……不止于此。 吴教授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挺好的，这样才有些年轻人的样子嘛。 既然人都到齐了，几人一起往吴教授的办公室走。 今天主要是吴教授跟魏楚勋的讨论，姜梨初和谷枫安安静静的坐着旁听。 虽然不懂顾见白为什么出现，但姜梨初的心情恢复的很是明显，眼里的光都亮了几个度。 顾见白和姜梨初并肩坐着。 因为正投影播放着ppt，办公室的灯被关了。只有屏幕的光线，迷雾般的照在每个人脸上。 “其实，关于心理学中幸福的感知方式也有很多种。比如获得满足感，这里又有通过某些行为，来自于他人的爱意。每个人的感官可能会有不同。” 魏楚勋稍稍停顿，“比如我获得幸福感的最大因素来自于，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了我的目标。而我相信，我一定能够实现。” 今时今日的他，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 吴教授打趣魏楚勋，”看来你也成长了许多。“ 吴教授还记得，他这个学生当年是有些缺乏自信的。 魏楚勋点头，看向姜梨初，笑着问：“小师妹呢，会因为什么感到幸福？” 顾见白默默听着。 “我嘛……”姜梨初凝重地抬起头，挎着个脸，“我觉得如果吴老师能高抬贵手，不要再打回我的毕业论文，我会非常非常幸福。” 谷枫惊讶，“啊？？？” “师姐你在开什么玩笑，你那论文水平，会卡在一个本科毕业的论文上？” 吴教授露出无奈的笑，“你呀……你也知道你那篇我是准备给你投稿的……好好改，幸福不远了。” 魏楚勋心情复杂，他知道这才是小师妹真正的迂回战术。他用这样的学术问题提问，没有想到且也没有得到一个哪怕是概括的答案。 “我的幸福是表哥身体健康。”谷枫举手。 顾见白眼里柔和了几分。 魏楚勋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嗯，因为家人而感到幸福。” “顾总呢。”魏楚勋这次看向顾见白。 顾见白直视着他，两人视线交汇。属于顾见白的压迫感在那一刻释放，魏楚勋心脏怦怦怦的跳动。 莫名确定了，心里的某些猜测。 旁边的姜梨初攥紧手，有些小小的紧张。 “顾总的幸福感，大概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魏楚勋没有等到顾见白的回答，笑着开口。 他不过一个试探，如今真相明了。 只不过，他还是不会放手就是了，他对姜梨初是真心的。 不是基于权势地位，也不基于财富利益。 他的爱是纯粹的，而梨初也是纯净的，她值得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 “最近遇到了一只兔子。”顾见白突然开口。 魏楚勋没料到他会回答，一愣，“嗯？” 顾见白的眼神坦荡的落在了姜梨初身上，姜梨初开始心虚。 她几乎在一瞬间懂了他说的小兔子，热度从脸颊开始扩散，迅速蔓延到了耳朵。 如琉璃一般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敢对上他。 顾见白的眼神几乎无法离开她，微红的脸颊和如蝶翼般轻颤的睫毛，让她如此吸引着他。 “顾总觉得，养宠物是一种幸福？”魏楚勋站在讲台，看得清楚。那好像是他插不进去的世界，忍不住想要打破。 “并不是。” “我没有养宠物的打算。”顾见白无意多说。 眼睛在姜梨初突然抬起的手背停顿片刻。 魏楚勋等不到其他的话，只好继续。 顾见白则是朝着姜梨初歪了歪头，低低叫了她一声。 “梨初。” “嗯？”姜梨初还停在刚刚顾见白的话里，有些心不在焉。 顾见白低声求问：“如果我说，我只是遇上了，就觉得很开心，这也算是心理学上的幸福吗？” 当然，如果兔子愿意让他养，他也很想将她带回家。 姜梨初回过神来，迟疑了好几秒。 “只是遇到了，就觉得幸福吗？” “嗯。” “不想占有吗？” “不想。” 他抬眸盯着姜梨初，懒洋洋的往后一靠。 姜梨初疑惑，薄唇微张，“没有任何目的吗？” 顾见白笑了笑，那还是有的，比如不太希望她受伤，还有……希望她的所愿都能如愿。 “梨儿，你有什么梦想吗？” 第35章 美丽的梦想 姜梨初的梦想吗？ 姜梨初对着顾见白无声的回答，“有的，我有一个想要坚持一生的梦想。” 梦里让她没能睡好觉，连带着导致她早上一直感觉后脑勺隐隐作痛。 此时，换做是顾见白问出来，她倒是认真的思考着。 如果要写成一篇作文的话，它当然没有800个字。 但她会这么写下去。 ——人活着必须要有一个美丽的梦想。 我在设计我的梦想时，定下的目标是在某年的冬月初二嫁给顾见白。 我定下它的时候，冬月初二和顾见白，二者缺一不可。 可如果有一天，我非要问问自己，如果二者不可兼得，那我要怎么办？ 我会说，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这是我的梦，我设计的梦。 这是我的自由。 要是生活里不开心的事情太多，我不会去让自己去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我会去设计一下我的梦。 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它会让我再次充满期待和希望。 ——以上，就是她的梦想。 可她在梦中写完这些时，她知道，一定会有后续。 果然，梦的最后出现了一间诊疗室。 诊疗室布置的温馨舒适，但姜梨初身处其中却开始浑身冒冷汗。 她知道，这是心理咨询室。 多么可笑，她一个学心理学的害怕这样的场景。 对面穿着白大褂的温柔女医生，对她说，“姜梨初，你这样不对。” 医生对她下了结论，“你在幻想。” 姜梨初在心里说，“对，我在幻想。” 医生一脸严肃，眼底通红像是要落泪，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怜悯，“幻想被爱是一种病，很严重。” 为什么要对她露出这种，她好像已经病入膏肓一般的表情？ 她没有反驳医生的话，只是安静的坐着。 “不对。” “我只是在幻想，我没有幻想被爱。” “我不会被爱。” “我知道的。” 魏楚勋余光看见顾见白和姜梨初两人小声的交谈，后面的内容突然就有些继续不下去了。 姜梨初的每一个表情的细微变化，魏楚勋都忍不住会去猜测顾见白说了什么，她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那不是以往面对同事、朋友、老师、同学、陌生人的会出现的任何一种情绪。 他是个很专业的心理学专家，分析情绪在心理学上的表达和归因，正是他最擅长的方向。 但此刻，他只想自己分析错了。 他不甘心的继续观察，用来证明自己的错误。 他看到顾见白突然伸出手，明明白白的暗示着什么。 下一秒，小师妹缓缓的将右手朝着他伸了过去。 顾见白垂眸看着她的手背，顾见白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小师妹慢吞吞的将手从他的手心撤走，眼波流转。 谷枫举手提醒，“魏师兄，该翻页了。” 魏楚勋这才回神，拿着翻页器翻到了下一页，看清内容后，他的脚步一顿。 喜欢的心理学解释。 行为心理学：靠近、被吸引、羞涩等不同于任何人际交往的行为。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眼睛里，他忽然觉得有些酸涩。 他轻笑，“接下来的内容还比较多，不如我们先休息一下。” 之后的交流，还能心无旁骛的只对学术感兴趣的，大概只有吴教授和谷枫。 作为现任弟子，姜梨初也被迫被拉入交流中。 顾见白看了眼手机，单独走到一旁拉开一段距离。隐在一旁接起了电话，他知道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但他突然就有些舍不得，即使这里有他现在看不太顺眼的公司下属，还有个他觉得话太多的谷枫。 他仍然觉得坐在这里，比去见什么赵总有意思多了。 谁要大周末的，陪老男人钓鱼。 挂了电话，他叹了口气。 顾见白在站原地没有动，姜梨初的目光投过来时，顾见白笑着抬起手臂冲着她招了招手。 果然，不出所料。 姜梨初没有任何犹豫，起身朝他走来。 像是突然阳光照射了进来，只照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以他为全世界的中心。 顾见白眸色渐深，心跳加速，姜梨初朝他走来的每一步都像是他在他的心口上。 “我让你来你就过来？”顾见白轻声问。 虽然声音很小，但也足够让在场的其他三人都听到。 姜梨初眼神微微有些不懂，但还是继续迈步走过来，轻薄白皙的眼皮缓缓眨动，“不然呢？” 顾见白眉目含笑，“一会邱爽给你送药膏过来。” 姜梨初点点头，盯着他转动眼珠，“你要走了吗？” 顾见白看了一眼后面的魏楚勋，一脸平静，“嗯，让小邱给你炖了甘蔗马蹄水，一会也给你一块送过来。” 姜梨初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不是说不养兔子么。” 顾见白反应过来她的话，心中好笑，但也没有多作解释，不会太久了。 “我走了。” 姜梨初突然拽着他的袖子，“你说的，要跟我说你的腿的情况。” 她仰着头，眼里带着执着，仿佛他不答应她就不放手。 顾见白心头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他好像总是会反复对她无能无力。 顾见白：“好。” 姜梨初有些紧张，顾见白这么好说话的？她借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继续开口，“那我可以主动给你发信息吗？……我是说约时间。” 虽然有他的微信，但她其实很注意分寸。这几天顾见白都没有发信息，她也怕打扰他。她就想争取一次，跟他联系的正当理由。 “好。” …… 魏楚勋的分享持续到了下午才结束，中午几人是在学校食堂吃的。 刷的吴教授的卡。 谷枫毫不客气的点了一份卤肉饭还多加了一个鸡腿和一个卤蛋，姜梨初则是老老实实的点了一份云吞面，清汤寡水的很。 她端着餐盘走到餐桌的时候，正好坐到了魏楚勋的对面。 魏楚勋的盘子里是两份小炒，一份川味牛肉，一份酸辣土豆丝。 他将餐盘朝姜梨初的方向推了推，“小师妹，要尝尝吗？我记得你喜欢吃辣。” 姜梨初坐着，莞尔一笑，“谢谢魏师兄，我最近得吃清淡点。” 魏楚勋今天接二连三的碰壁，让他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听说顾总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第36章 主要是地方好 谷枫抬起头带着些疑惑的眼神。 “魏师兄从哪里听说的？我表哥从来没有什么未婚妻啦，都是媒体瞎写的。” 魏楚勋有一瞬的尴尬。 姜梨初也是礼貌笑笑，她也曾信过那些报道。 且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因为这个消息，人生梦想出现断档迷茫无措。 后来唐家三个月破产重组，唐元小姐出国离开。两人关系到底如何，她当然也试着打听过。只不过涉及到顾见白，且因着顾见白当初那一番强势态度。之后媒体再无人敢八卦顾见白，毕竟在苏城还没有人能抗得过融智的法务团队。 直到前两年，机缘巧合，知道了当年新闻里的另外一位主角唐元小姐已经在国外结婚的消息。 屋子里的氛围一度沉寂。 恰好这时邱爽到了。 邱爽送来的甘蔗马蹄甜汤清热去火，应该是知道不止姜梨初一人，正正好带了三份。 “小邱姐，好久不见，我太想念你的汤了。” 邱爽笑了笑，“那我以后给你也多带一份。” 谷枫不明所以，睁着双大大的眼睛。 邱爽眨了眨眼睛，抿着嘴浅笑。 然后对着姜梨初说道：“姜小姐，顾总嘱咐我给您擦药。” 此时，三双眼睛一起看了过来。 姜梨初一时一个头两个大，举起右手露出手背，“就是早上不小心被饮水机的热水烫了下，不是什么大事。” 吴教授看了一眼，手背上是红了一片，水泡还好。 “擦点药，注意不要戳破了。” 姜梨初连忙点头，按她原本的想法，药都不用擦的。 邱爽坐在姜梨初旁边，认真的给她的右手抹好了药膏。药膏冰凉凉的，涂上之后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立马舒服了不少。 邱爽收了药膏，笑了笑，语气自然，“那一会晚上您回家我再给你抹一次。” 一点没有将药膏交给姜梨初自己抹的意思。 姜梨初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交代过的。 想着之前发烧那件事，让顾见白彻底失去对她照顾自己的自信心。 虽然，事实上，可能也是如此。 邱爽等着药膏基本被吸收了，才跟姜梨初道别，“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我熬瑶柱淮山粥，再给您做个清炒藕尖和香煎三文鱼。” 照顾姜梨初的这几天，是她最舒服的日子了。 姜小姐吃什么都不挑，吃什么都开心。除了一开始有点把握不准姜小姐的食量和忌口，这几天了解之后，几乎每日的食谱都是她来安排了。 姜梨初：“好的，谢谢。” 邱爽走后，谷枫眼珠子转来转去，一副我看穿了的表情。 姜梨初忍不住心虚了一秒。 “……”姜梨初想解释什么，又怕多说多引人误会。 她也没有想到，原来邱爽不是顾见白新找的，看谷枫这口气，应该是之前顾见白用的人。 那她之前说的，她自己来负责邱爽工资的话，好像有点搞笑了。 好的管家有多难找，再加上邱爽的履历，不是用不用得起，而是能不能找得到的问题了。 下午又经过了两个小时的讨论，吴教授才放人。 吴教授醉心科研，之前魏楚勋没有选择留校，而是去了融智，让他一度惋惜。 “楚勋啊，有时间也来给你的学弟学妹们讲讲课。” 魏楚勋笑着说：“老师有需要，随时叫我，只是现在的学弟学妹们都太优秀了，我这点班门弄斧都有些底气不足。” 大家笑笑。 “魏师兄，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你都不知道你的战绩有多彪悍。” 魏楚勋的自谦并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同，他突然看向走在最右边的姜梨初。 恰好此时，姜梨初注意到他的视线，偏头和他对视。 “魏师兄很优秀。”姜梨初嗓音微低。 五月的梅雨天，研究生楼里夹杂着些潮气的穿堂风，卷走魏楚勋不易觉察的心跳。 魏楚勋觉得，这是比他发表任何一篇论文，或是升职，都要心跳加速的满足。 …… 顾见白到郊区渔场的时候，有工作人员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带着顾见白从专属通道直接到了一片私人区域。 郊区田野空旷，空气新鲜而清凉。远处还有淡淡的云雾缭绕，丝线一样一条条分散、缠绕，似断似连。 走到一处竹亭，一位年近五十的男士听到声音，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站起来迎了出去，弯腰曲背伸出手，“顾总。” 顾见白仍旧坐着黑色的科技感十足的电动轮椅，后面跟着的是程方舟。 他带着些冷凝疏离的伸出手，虚虚轻触，“赵总。” 虽然见了顾见白很多次，但每次还是忍不住感慨，这样年轻……又有如此手段。 顾见白的五官俊秀，气质光华内敛。换了一身正装，衬衫和西裤一丝不苟，扣子严谨地扣到最上方，是遮不住的矜贵。 几人进了竹亭，坐定，赵总招手让人奉茶。 这里是他前几年买下来自建的，平时这一片是不会对外开放的。 今日泡茶的茶艺师，是他专程从杭市请过来的。他近日约了顾见白很多次，好不容易约上了，自然什么都要安排好。 茶艺师是位老师傅，一身民国时的儒衫长袍。今日泡的是龙井，老师傅的手带着些岁月的痕迹。动作优雅，手上的纹路反倒增添了一番韵味。他先用沸水温器，然后倒掉，又取茶叶放入杯中，再高提水壶注入沸水。之后缓缓旋转摇动，让茶叶和水更好的融合，然后静置了半分钟后才双手捧茶放在了顾见白面前。 赵总没有急着切入正题，反倒是让人准备了渔具。 “顾总，您先尝尝这茶，今年新炒的，算是尝个新鲜。” 顾见白举起杯子，尝了一口，“不错。”举手投足间有种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场，声音低沉。 赵总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咱们先钓会鱼？” 顾见白也不介意，点头。 “那请。”赵总为人爽利，让人架好了渔具。 渔具连鱼饵都放好了，只往鱼池里抛就行，甚至每个钓鱼位旁边都站着人，不用他们动手都行。 顾见白垂眸看了一眼，鱼池里早就已经被打了鱼饵被吸引过来的鱼群。 莫名觉得是某只兔子会喜欢的地方。 极淡的笑笑，“赵总这地方不错。” 赵总微顿。 “自家买来消遣的，顾总若是喜欢……”赵总说：“随时来玩。” 其实，顾见白若是看得上，他送出去一个又何妨。只是这里，是他前几年送给儿子的成年礼物。 “嗯。” “以后可能会叨扰。” 男人的语气低沉、平和，吐字清晰。 嗓音带着股天生上位者的沉寂，但并不让人觉得怠慢。 顾见白这个人，外面的传闻很多。无一不是他性情淡漠，行事霸道，他因为想要接下融智康养项目建造，这一年没少找关系。 融智那边一直都是一副公开招标的态度，那么大的一个项目，若是能拿下……这也是赵总约了顾见白一次又一次的原因。 赵总试探开口，“顾总跟传闻的似乎很不一样，今日冒昧，我就开门见山了。天昊的实力有信心能做好融智的项目，还请顾总能给个机会。” “天昊成立的时间不长吧。”顾见白接了鱼竿甩了出去。 “确实不长，到今年满打满算第六年。不瞒顾总，我之前就是在设计院工作的，原本没有变动的话，是准备一辈子待着养老的。” 顾见白收了鱼钩，拉上来一条红鲤，立马有工作人员去替他收鱼换鱼饵。 天昊建设，成立时间不长，做的项目大多集中在文旅。数量也不算多，每年也就一到两个，但难得几乎设计建造的每一个项目都拿了奖，且成为当地爆火的地标。 “那想必赵总是遇上了什么变故？” 赵总回头看了顾见白一眼，透出个憨厚的笑。 “我家也有个儿子，说起来可能跟顾总差不了几岁。不过惭愧，我家这儿子就是个爱惹事又没啥心眼的……总得给他留点养老防身的东西吧。” 顾见白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康养项目的工期，赵总能保证吗？” 赵总笑道：“顾总放心，工期不完，我不离开工地。” 这个项目只要做完了，以后至少可以保证他那个傻儿子一辈子衣食无忧。只要顾见白敢给，他就有信心给做好了。 顾见白“嗯”了一声，那就下周去签合同吧。 第37章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顾见白说完下周签合同的事情后，就开始跟赵总闲聊了。看起来是对这个地方格外有兴趣的样子，问他这里除了钓鱼还有些什么。 赵总马上开始介绍，这里一草一木都是他当初亲自设计的，可以说几乎是比他过往任何一个接的项目都要上心。在说到这里水系是天然跟太湖相连，然后整个庄园除了鱼池，还有生态种植区，且还有跑马场时，顾见白有了些意味。 赵总还记得这里似乎还有他儿子特意买回来的几匹马。 但又有些为难，顾总看起来是真的有些兴趣。只是那些到底是他儿子的，他至少应该要先打个招呼。 赵总只好实话实说，“那跑马场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自己折腾玩着，若顾总有兴趣，哪天我问过他，请他准备一下再邀请您过来。” 顾见白眯了眼睛，“那倒是不用。” 平白无故，见谁都叫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若是想建一个差不多的庄园。”顾见白一贯直接，“三个月时间够吗？” “什么？”赵总没想到原来顾见白是这个意思，这个庄园他前前后后建下来差不多花了两年，三个月……他就是不吃不喝不睡，带着人日夜赶工都不一定能建完。 倒不是建筑物有多难，主要是这样的庄园看的就是一个景，而景是需要时间自然生长的。 赵总解释完，顾见白倒是理解了，点点头。 谈话结束。 赵总邀请顾见白一起用餐，这里的食材还是不错的。顾见白大概是真的对庄园的有机生态有些兴趣，答应了。 赵总很是高兴。 再次质疑外界那些对顾见白的传闻。 虽然性格不算太热络，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他不太清楚顾见白的口味，也来不及去请米其林厨师，索性就让这里的厨师按什么新鲜做什么。 赵总年纪在这，各种各样的人也见了不少。顾见白这样的人，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尝过，大概也就是误打误撞觉得这庄子有些新鲜。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最后吃饭时，顾见白用的不多，他也没有太过猜测是不是不合胃口。 只是看顾见白的筷子往那道烤蔬菜多去了几次，尤其是那些品种不同的胡萝卜。 临走时，他递上了一个竹编的篮子，“庄子里新摘的，顾总不要嫌弃。” 程方舟正要上前推辞。 顾见白的作风他是知道的，从来不收任何合作方的礼物。虽然这礼物，也是顾总收到的最为奇特的一份，一篮子的……胡萝卜。 顾见白却难得伸出了手，接过来后他就自己拎着，“多谢赵总。” ……居然收了？！ 难不成顾总爱吃胡萝卜？ 程方舟百思不得其解。 且他准备去帮顾见白拎着的时候，顾见白说了句不用。 这，还真是。 莫名奇怪。 …… 两天后，赵总如约来到融智，正式就融智开发的康养社区项目，签订委托建造的合同。 这对天昊集团来说，都是件天大的事情。 所以赵总不仅自己精神奕奕，带上了相关的高管，还带上了赵天昊。 他倒是对赵天昊未来会不会接班这事，不大强求。 只是单纯的，想带儿子见见世面。 赵天昊今年才刚二十岁，在苏大念大二，他是体育生特招进去的。 呃……不是那种暗中操作的特招。 是正儿八经游泳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水平。 这次融智对接签约的是程方舟，顾见白没有出现。 在程方舟的安排下，整个签约过程非常的顺利。 赵总直到捧着双方都盖章签字的合同，仔仔细细的看过后，才递给后面的秘书收好。 今天的签约仪式，之前跟天昊集团一起参与投标的几家公司也都在。 融智想来流程上公开透明，从实力、经验种种方面出发，能角逐到最后的建筑公司无一不是这个行业最顶尖的。 从刚刚融智公布的数据来看，天昊集团跟最后的对手，甚至几乎算是平手。 “程助理，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是天昊集团？” 程助理笑，“自然是天昊集团有这个实力，这也是公开招标的结果。” 程方舟扫了赵总不远处那个扯着领带的年轻人一眼。 “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嗯？” 程方舟笑笑，没有过多解释。 临近结束的时候，顾见白才出来露了个脸。赵总去跟顾见白打招呼，拽着一脸一副不大情愿的赵天昊一起。 别的不说，跟顾见白近距离接触接触，沾沾别人的“仙气” 谁知道呢，万一就突然开窍了呢。 赵天昊是睡觉的时候，被他爸从床上薅起来的。他一个体育生，好不容易今天只有下午半天的训练，只想好好补个觉。 可就这，他爹也没放过他，非要让他来跟着见证一下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好吧，虽然但是，他还是很为他爹感到骄傲的。 可这非得让他来跟顾见白打招呼就过了吧。 人家是谁，他是谁？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开什么国际玩笑，那顾见白是他这等凡人能玷污……啊，不，能随意见的吗？ 谁知道会不会因为他，突然不合作了。 万一呢，是吧。 赵天昊一向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他就准备安心咸鱼啃老一辈子的。那就绝对不能，给他爸的光辉事业创造一点点的阻力。 可他越往顾见白身边走，越觉得眼熟。 不，甚至就是一个人。 赵总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顾见白搭话，“顾总，您好，天昊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啊？什么？”赵天昊还在晃神，就听见了他爸叫他的名字。 顾见白的眼睛投向他，波澜不惊的像是没有认出他来。 赵总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我儿子，赵天昊，带他过来锻炼锻炼。” 赵天昊无语，所以为什么一定要用他的名字当公司名，真的很社死好吗？ “顾总，您好，我是赵天昊。”赵天昊老老实实打招呼。 他虽然认出来了，可万一顾总并不记得他呢。而且，那天顾总是陪着姜姐姐去的警察局，怎么看也不是适合在这里叙旧的场合。 “嗯，身手不错。”顾见白平静的说。 第38章 怎么能和解 赵天昊是什么样的性格，赵总还是了解的。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当年要不是早早看出来自己儿子的性格。他也不会因为儿子当时不过是在学校帮助了一下被霸凌的同学，而反而也成了那些富二代学生的欺负对象，毅然决然的开始卷事业。 他不觉得儿子帮助同学有什么问题。是大人的问题，不是他的。 但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他可以成为他儿子的后盾。 所以，当赵总知道了赵天昊和顾见白是在什么场景下认识的时候。 尽管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冲动的儿子无论对方讨论和不尊重的那个人是谁，他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他还是再一次，再一次的有些莫名自豪。 赵总详细问过了事情的经过之后，眼神凌厉的盯着赵天昊，语气不善，“下一次，无论什么原因，先报警，不许打架。” 赵天昊：“……” 不是要不要这么快翻脸，怎么说他也算是为他的事业添砖加瓦了那么一丢丢吧。 赵总没有让赵天昊以后跟那位他仗义直言的姜小姐，多多联系。 甚至也没有在之后的任何场合提及过这件事。 后来，在凯立的姜总亲自打来电话，并许诺给他两个五星级酒店的项目为条件，请求和解时，他直接拒绝了。 他努力到今天，就是为了可以堂堂正正的不因为任何原因，保护好他那个傻儿子。 更何况，姜擎宇的那些事，他看不上。 开庭时，姜梨初和赵天昊第二次见面了。 梁册也来了，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身边站着的是凯立的律师，律师看到姜梨初在对面浅浅的点了点头。 梁册对上她的视线，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旁边的赵天昊凑过来，“姜姐姐，你要和解吗？” 来之前，他爹交代了，一切按姜小姐的意思办。 他之前打人，倒是还没闹到过开庭这一步。这是第一次，他也有些兴奋，不过也只是单纯兴奋而已。 对于梁册，他打过了，也没让对方占到什么便宜，就够了。 要和解吗？ 姜梨初眼睫动了动。 她在开庭前接到过姜母的电话，难得的姜母心情极好，“梨初，我听你爸爸说他让梁册离开凯立了。” “不过，你爸爸说他放在外面也老惹事，就让他来家里住了……住就住吧，反正也不是住不下。” “您同意他搬进来？”姜梨初的眉心微微蹙起。 “嗨，那不是你爸爸也没办法嘛……总归也是他儿子。” 姜梨初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 她真的很不喜欢这样，为什么到了最后好像只有她在在意。那些姜母曾经为了梁册跟姜父吵架、难受，抑郁的每一天，为什么只有她在记得。 “您同意就行。”姜梨初压着心跳慢慢道。 姜母顺道试探，“梨初，你要不也回家里住吧。” 姜梨初的声音很淡，“学校太忙。” 姜母就不说话了。 姜梨初知道，她此刻不说话，不过是因为还有那么一点点觉得心虚。 心虚自己曾经让她记得，记清楚梁册是你的仇人，而她自己却反而因为姜擎宇的几句话哄一哄就变了态度。 但是，她的这种心虚持续不了太久的。 或者，还是因为，姜母对她还有其他所求。 果然，姜母再次开口，“梨初啊，要不就……算了吧。” 姜梨初张了张口，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想问，你知道梁册都干了什么吗？ 如果知道，你是不是也还是让她算了。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 所以，和解？ 她要怎么和解！ 她才不会和解。 她垂下头低声跟赵天昊解释，“我问过崔律师了，这案子我们不会输，不会对你后续造成什么影响的。” 赵天昊试探性问：“姜姐姐是不想和解？” “嗯，可以吗？”她其实不算当事人，若是赵天昊不愿意，她还真没办法继续打下去。 诽谤什么的，大概率是不会对梁册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赵天昊手锤了下桌子，笑着哧了一声，“这有什么不可以，姜姐姐看我怎么捶死他。” 官司打的很顺利，有崔律师在，又有赵天昊的适时配合，再加上清晰的各种视频记录。 赵天昊不是先动手的那个，再加上他们发生口角的原因，赵天昊不是主动挑事的一方。 梁册被按照最高定刑，判了三个月。 一个民事案件能判成这样，姜梨初很满意了。 庭审结束，姜梨初想请崔律师和赵天昊吃饭。 崔律师还有工作，没有时间去。 赵天昊跟她聊天过程中才发现，两人居然是校友，于是一拍即合，两人准备回学校附近找个餐厅。 赵天昊选了一家泰国小火锅。 姜梨初点了个冬阴功汤底，微辣的。 这家店，大概是是太过正宗了，微辣也是过于辣了。 姜梨初主要是为了请客，自己就陪两口。 只是，她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胃。 回去后，就开始不对了。 先是出冷汗，后面直接胃痉挛了。 还是邱爽晚上过来准备晚饭，发现人不对劲，打的120。 120直接送到了融智旗下的医院，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她睁开眼，屋里只留了一盏小灯，隐约能见到有个人影坐在那。 “请问……” 她一开口，椅子上的人就动了。 那人一站起来，姜梨初就认出来了。 他身上的独特气质实在太好认，而她也注视过他太久。 “顾……哥哥。” “不爱叫哥哥，就别叫了。” 顾见白冷声打断。 姜梨初怔住，她从来没有……听见过顾见白用这么冷的声音。 她甚至能感觉到，顾见白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 姜梨初心里无端冒出一个猜想。 是不是因为，她总是打扰到他？ 现在已经很晚了，他却因为她没有办法在家休息。 姜梨初有一瞬惊慌，她好像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麻烦到他。 她抬起头，正对上顾见白于黑暗中略显幽深的视线。 她只坚持了一秒就低下了头。 怎么办，她要不要立刻马上道歉？ 顾见白不开口。 姜梨初大气都不敢出。 她悄悄抬了下头，余光里，顾见白解开的袖口往上挽着，露出一截小臂，青筋若隐若现。 “你是不知道自己不能吃辣吗？”顾见白开口了。 “……” 姜梨初沉默了一会，“就没想到这么辣。” “我就是有点馋了，我下次不吃了。” 第39章 老婆不好养 麻烦到了顾见白确实不是她的本意，甚至，她到现在还是有些恍惚，为什么顾见白会在这里呢。 虽然顾见白生气了，但她还是有点，隐秘的窃喜。 她在心里推测着。 应该是小邱来家里时，发现了她不舒服。一般情况下，小邱会先安排救护车送她到医院，然后再联系她的家里人。 哦，对了！ 小邱没有她家里人的联系方式。 小邱是顾见白之前用的人，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应该告知一下顾见白。 但是，顾见白是可以联系到她父亲的。 姜梨初又悄悄抬头看顾见白……突然发现顾见白已经走到她的床边了，他们离得很近了，近到姜梨初都能闻到顾见白身上那股淡淡的草木味。 这还是上一次……在派出所门口，他抱过她以后，他们再一次离得这么近。 顾见白平日里气场就挺强的，现在这样冷着脸不说话，眼神幽暗的俯视着她。 姜梨初的心跳再次攀升，手里紧紧攥着被子。 顾见白不是喜欢听她叫哥哥嘛。那就叫……有什么羞耻不羞耻的，不就是……她知道他们学校好多谈恋爱的情侣们偶尔也会亲密的叫自己的男朋友哥哥，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么。 就在她思忖要不要再道个歉的时候，顾见白垂眸往后退了几步。 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 姜梨初睁大眼睛顺着看过去，眼底透露出不可置信。 “姜梨初。”顾见白声线依旧是冷的，“你吃之前就不能过一遍水么。” 姜梨初：“……”吃火锅过了水，还能吃吗？ 顾见白：“还有为什么不舒服了，不知道打电话。” 非要……非要自己疼到昏睡了…… “我……就是没想到，我点的是微辣锅。”姜梨初小声的辩解，一边说一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我吃完回来，一开始没觉得有多不舒服，后来……是不小心睡着了。” “不小心？”顾见白重新往前走了回来，“还是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联系谁？” 姜梨初像是被踩准了尾巴。 挺着了背，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姜梨初，发烧了你不在意，烫伤了你也不在意，这一次……”顾见白细数着她对自己身体忽视的每一次，沉思片刻后，才缓慢地质问：“你跟我说你是不小心？” “……”姜梨初像是被钉住了。 姜梨初顿了顿，垂着头终于说了实话，“我不知道应该给谁打电话。” 他陡然一愣，眼神里闪现出一层愠色。 仿佛又过去了很久，顾见白像是对什么妥协了一般，但语气态度强势，“邱爽留了粥，喝一点垫垫胃。” 姜梨初不敢说自己没有胃口，老老实实的接过，“嗯嗯。” 粥放在保温饭盒里，打开后还有热气。 她小心的喝了几口，尝出来是白粥加了一点点百合。粥进了胃里，慢慢的身体竟然暖和了起来。胃里的灼烧感，也渐渐褪去。 顾见白搬了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了她病床前，她喝的很卖力，为了证明自己的努力，准备努力喝完。 等她又喝了几口，顾见白突然叫了她一声。 她茫然的从饭盒里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看过去，“嗯？” 顾见白微抿了下唇，声音有些漫不经心，“给了你电话号，就是让你打的，不是拿着来当摆设的。” 姜梨初其实很是有些疑惑的，见他现在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她试图跟他讲事实，“可是……你很忙。” 其实她更想问，为什么？ 顾见白瞧出了她的疑惑，散漫地扬眉。 “姜梨初，你现在是我的合作伙伴。”顾见白的腿交叠，双手交叉落在肌肉紧绷的腿上。 “你知道的吧，你的项目要是成了，融智会在心理治疗领域取得什么样的地位。” 姜梨初差点忍不住想跟他辩解，所以……你需要对合作伙伴做到这个份上？ 顾见白眉头挑了挑，光明正大理所当然，“有一个这么不在意自己身体的合作伙伴……关心合作伙伴，有什么问题？” 姜梨初心虚了。 呃，顾总您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 “那么，”顾见白语气客气，“姜小姐，我们再来讨论一下称呼的问题。” 呵，您都连名带姓训了一晚上了，现在叫姜小姐，还怪礼貌的。 “你不想叫哥哥，那你想叫什么，首先顾先生不行。” 呵呵，这语气怎么看不像是可以讨论的样子。 姜梨初合理怀疑，她要是说出顾见白不满意的称呼，他能分分钟再训她一次。 但她觉得，她还是可以就称呼的事情解释一下的。 “没有不想。”她瓮声瓮气，“就是……不大合适。” 姜梨初的声音越来越低，顾见白则是直接倾了身子，靠了过来。离的近了，姜梨初更清晰的感受了他的好看。眉弓骨长，鼻梁高挺，骨相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觉得不合适。”顾见白没有拉开距离，而是歪着头直视着她。 他说话时的气息像一张网，铺在她的脸上，姜梨初不自觉屏住呼吸，眼珠子里都是紧张。 在顾见白的目光下，姜梨初小声解释，“因为哥哥是……用来叫男朋友的。” 姜梨初觉得自己人都麻了，随便吧，“就我们同学，兄妹之间顶多叫哥，还有直接叫名字的。” “原来是这样。” 顾见白直勾勾看着她，突然笑了，“那就叫名字吧，去掉顾。” “那别人会说我不懂礼貌。” 开玩笑，叫见白，她疯了么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环臂，眼底眸光微转，“所以，是嫌弃我老了吧，跟你们这些小朋友不是一辈人了。” 姜梨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狗胆子，“那你呢，你不也是有人的时候叫我姜小姐，生气了叫姜梨初，私下叫……” 顾见白起了逗她的心思，玩味地看着她，“私下叫什么？小梨儿？” 见他说出来了，姜梨初抬了抬下巴，“所以，我也要这样。” 顾见白眼眸漆黑，声音带着一丝诱惑，“要怎样？” “有人在的工作场合，叫顾总或者顾先生，私下的场合……可以，可以叫名字。” “行，还有一件事。”顾见白抬眸看她，眼神坚定，“以后每天一个电话。” 第40章 还得是顾总 隔天早上，顾见白一大早就来了。 拿着姜梨初的手机给吴教授发了一条请假的信息。 这大概是姜梨初第一次因为生病请假，不一会，谷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见白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小口吃着煎蛋的姜梨初，毫不犹豫地按了挂断。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给谷枫发了一条信息。 “她在吃饭，一会八点半再打。” 谷枫盯着自己的手机，整个人都凌乱了。 立马颤抖着手，“哥，虽然我很理解你单了二十几年，但是……你也不能太禽兽吧。” 师姐可是带着高烧都能完成报告的人，这都……要请病假了，是有多激烈。 顾见白蹙眉。 “瞎想些什么，放学后自己回别墅。” 谷枫的妈妈，也就是顾见白的小姨，最近正在环海岸线旅游，于是把谷枫连人带东西都打包给了顾见白。 “哥，哥，我晚上就跟同学们去玩一会，就一会。” 顾见白看着谷枫连着发过来的称呼，思索了一会后抬眼看了下正准备把蛋黄挑出去的某人。 “吃掉。” 某只兔子抬眼，又拿着叉子使劲的叉了几下盘子里的蛋黄，这才放进嘴巴里。 他将手里挑完葱花的皮蛋廋肉粥递了过去，“喝点粥，蛋黄一周就吃一个，剩下的时间可以只吃蛋清。” “好。” 听到不用每次都吃蛋黄，姜梨初接过粥，开心的喝了两勺。 “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会邱爽会过来给你办出院。”顾见白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下时间。 昨日，他让高涵加的复健时间就快到了。 姜梨初没准备在他头上蹦迪，反正数据在实验室做还是在家做都是一样的，“好的好的，你有事就快去忙。” 就在这时，姜梨初的电话响了，顾见白低头看了一眼，将她的手机递了过去。 顾见白没有走开，甚至都没有挪动位置，继续坐着。 姜梨初接过电话，看到来电提示，接起了电话。 “魏师兄。” 姜梨初最近的好几次线上或是线下的会议都没有出现，再加上那次在学校，顾见白对她的态度。 这让魏楚勋最近都处在一种比较焦虑的状态。 对面的魏楚勋听见姜梨初的声音，鼓足勇气，“梨初，最近几次会议都没见你参加，你晚上有空吗？” 姜梨初放下勺子，“是项目哪部分出了什么问题吗？” 魏楚勋停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不算什么大问题。” 姜梨初愣了下，抬眼看了下顾见白，有些犹豫，“魏师兄几点方便？” “晚上六点，就约在梧桐怎么样。”听筒里传出的声音，磁性又带着些随意。 如果顾见白不知道，那家叫梧桐的餐厅，没有一个月以上的预约除了老板特别安排之外，是不可能临时有位置的话。 好巧不巧，顾见白就是那个可以被老板特别安排的人之一。 “我安排一下时间，一会回复魏师兄。” 姜梨初到底还是有几分顾忌，准备先说服顾见白。她小心翼翼斟酌着观察着顾见白的神色，别的事情可以不论，但如果是跟项目相关的，她不能推辞。 顾见白：“梧桐的味道还可以，最近别吃海鲜。”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姜梨初笑着说：“嗯嗯，我知道的。” 姜梨初拿起手机回了个消息。 那边很快回复一个确认。 顾见白忽然问道：“上次的胡萝卜喜欢吗？” 姜梨初现在是一点都不敢有异议，马上说：“喜欢的。”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多了解顾见白的机会，“您……你也喜欢胡萝卜吗？” 昨天，顾见白不止纠正，不，是固化了她对他的称呼，还勒令私下不许用您。 “嗯。” 顾见白沉声。 姜梨初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又记了一条，喜欢的食物，胡萝卜。 还怪可爱的。 顾见白没戳破她的想象，随意道：“准备搞个山庄，你觉得应该种点什么？” 姜梨初笑着开始数，“当然是蔬菜，还有果树。” 她一直觉得自己骨子里是觉醒了种菜基因的，真的好想试试，虽然她种什么死什么。 可是那可能是因为她买的盆太小，或者是土没有营养，总之不是她的手艺不行。 “花呢？” 顾见白点点桌子，像是随意提起。 顾见白嘴角泛起浅笑，果然，她是喜欢山庄的。 姜梨初越说兴致越高，眼睛亮晶晶的。 “嗯……山茶花。” “好。” 姜梨初大概是觉得自己做的比较隐秘，她总是在不经意间提及一些问题，试图了解顾见白多一些，再多一些。 挖掘出顾见白神秘面纱下，更多更多的属于他个人的特质。 但她忘了，若不是顾见白让她了解，如顾见白这般敏锐的人，她怎么可能了解的到一点点。 而秘密是要用秘密来交换的。 她在了解顾见白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顾见白同样也在了解她呢。 顾见白一直待到高涵的电话都打了三遍，才起身离开。 往神经外科去的路上，一路上都在跟程方舟通电话，交代着什么。 顾见白突然停下脚步，“还有……通知魏楚勋五点做项目汇报。” 程方舟不疑有他，那是姜小姐的项目，顾见白不关注才不正常。 然而，程方舟不知道。 顾见白不关注才是应该，因为他对姜梨初有信心，他知道她的想法有多优秀。 而他的关注，是因为私心。 他有私心，且卑劣。 姜梨初是在出院的路上，再次接到魏楚勋的电话的。 电话那头的魏楚勋是否是很遗憾，“很抱歉，梨初，顾总那边临时加了会议。” 姜梨初有些诧异，刚刚明明顾见白也在。 但她未作任何的怀疑，“没关系，魏师兄，您先忙。”随即又问道：“那你说的问题？” 魏楚勋连忙说：“明天呢，明天我应该是方便的。” 姜梨初想了想，明天正好是她论文答辩，白天可能不是太行，但如果约晚饭时间……“魏师兄晚上方便吗？一起吃个晚饭？” 魏楚勋狂喜，“当然。” 姜梨初还没想好定哪个餐厅，觉得这事应该把员外也带上，“那我一会让员外给师兄发地址。” “好。”几乎是硬撑着吐出来这个字。 挂了电话，魏楚勋脸瞬间冷下来。 第41章 就是杠 临时加了一场可有可无的汇报的结果就是，顾见白也错过了他上午找人加的梧桐。 他一面听着魏楚勋的汇报，一面回着高涵信息。 没错，梧桐是高涵的产业之一。 “哈哈哈，所以，你这叫什么？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对面的高涵毫不掩饰的嘲笑，没想到英明神武的顾见白有一天也会这么栽了。 顾见白阴沉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所以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按我说，把人印上你顾见白的名字，你看看苏城还有哪个敢招惹她。” 高涵拿着电话，字打的飞快。 “不急。”他淡淡回。 总要给女孩子一个完美的开始。 顾见白将手机扣在了书桌上，打开了麦克风。 他将每一条他觉得有问题的地方，一一指出，语调平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会议结束时，已经是八点多了。 看着电话上的未接来电，他并没有着急回过去。而是去冰箱拿了一瓶苏打水，冰凉的水滚入喉咙，等到一瓶水全部喝完，他带上蓝牙耳机直接拨了视频。 姜梨初接到顾见白的视频电话时，正在小区溜达。 他们小区有一片区域，有很多流浪猫，她没事就会来喂猫。 接通视频时，顾见白看不太清她的脸，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没在家，在楼下呢。” 顾见白看着手机里隐约的轮廓，“怎么没有灯？” 姜梨初看看头顶，这里的路灯确实坏了一段时间了。 “物业估计没修。” 她当时买这个房子，资金有限，面积和位置挑完了，其他能挑的就不多了。 这个房子地段好，面积足够她住。 但就是房龄有些年头，物业一般。 她也差不多喂完了，只是之前总喂的那只怀孕的三花今天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出来，她才多等了一会。 她将剩下的猫粮留下，就准备往回走了。 站起身，突然隐约听到几声细微的猫叫。 她停下脚步，在暗色里偏头寻找。 “在喂猫？” “嗯。” 姜梨初将手机调换了一下摄像头，顾见白隐约能看到她是开了手机灯光，在找着什么。 他安安静静的看着，没有出声。 “喵……”女孩细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 随即明显能听到，那边有小猫在回应。 “找到了。”姜梨初小声的惊呼，听声音很是高兴。 “喵喵……”女孩又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回应对面的小猫。 她特意留了一个猫罐头，但是单手不是很好开。 于是将手机竖着放在了花坛上。 花坛上方的路灯没坏，但是因为有树的倒影，所以在某些角度下仍然不是很清楚，但也比刚刚的一片黑暗要好很多。 他能清楚的看到，女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鞋子是粉色的，上面好像还有几颗装饰物反着光。 正打开一个圆形的易拉罐，然后小心的往前递。 女孩耐心的等待着，眼神看向前方。 不一会，视线里出现了一只小奶猫，巴掌大的样子，走路都还有点不稳。 它小心翼翼地闻了闻，然后才开始小口小口地舔着罐头。 吃了没几口，又开始喵喵地叫唤。 顾见白莫名心脏发紧，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是不是渴了？”女孩轻轻摸着小猫的头，轻声的问着。 没有听到想听的声音，顾见白也不见失望，眼神温柔的看着手机屏幕。 女孩带了一瓶矿泉水，直接倒在了手心，然后缓缓地伸了过去。 小猫先是有些犹豫，随即还是抵挡不住水的诱惑，走到女孩的手边，先是试探了一下，像是看出了没有危险，这才大口大口的喝水。 “真乖，喵喵。” 顾见白赞同，是挺乖。 猫猫吃饱喝足，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围在姜梨初的脚边，甚至还大胆的用它的小脑袋蹭她的脚。 眯着眼睛，各种撒娇似的求撸。 姜梨初被萌的不行，完全没有抵抗力。 他就这么一直注视着她。 跟小猫玩了好一会，直到远处传来几声大猫的叫声，小猫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姜梨初来拿手机的时候，愣了一下。 有些小小的心虚，刚刚跟猫玩的太开心，都忘了还在跟顾见白视频。 顾见白看着她问，“喜欢猫？” “喜欢的。” “还喜欢什么？” 他靠着身后的冰箱，看着她，唇角点点笑意，“还有其他喜欢的动物吗？” 她其实什么动物都喜欢。 她小时候，特别羡慕有宠物的小朋友。 甚至，有一次她在一次竞赛考试上了新闻后，很意外的获得一只小狗的奖励。 她还记得，那是一只小小的可爱的博美。 她养的很用心，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其实不是奔过去看它，而是第一时间写作业，练习乐器、舞蹈、高尔夫等等各种姜夫人给她安排的课程。 因为她知道，她想拥有什么，就得拿什么去换。 她觉得没有关系，她愿意。 可是，还有一天，姜母大概是又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小狗在姜母失控的情绪下，受到了惊吓，攻击了姜母。 于是，无论姜梨初怎么请求，都没有用，小狗还是被送走了。 她出门，找了好久好久…… 那之后，她就不养任何动物了。 “没有了……”姜梨初听见自己说。 晚间的气温微凉，对面的顾见白，清晰的记得那张报告上写着姜梨初7岁时因为找一只小狗而走失。 他面色平淡，“早点上去休息吧。” 姜梨初低头，而后，静声回复，“好的。” …… 连续好几天，顾见白接到姜梨初的电话，都能明显的感到她的情绪不佳。 下午在跟苏城的几位健康协会的领导开会，聊完正事，大家跟顾见白聊天，“见白，康养的项目我听说已经动工了？” 顾见白点头，“苏城的先动工。” 那位领导点点头，“我听说现在也有好多这样的项目，会跟一些酒店合作，比如入住任何一个城市的康养社区，就可以全国任意城市轮流居住。” 顾见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有些康养项目为了节约建造成本和施工的周期，会选择跟连锁酒店合作，这样酒店挂个牌留出所需的房间，康养项目又增加了铺设城市，算得上一举两得。 凯立最近就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甚至也曾找他试图合作。 “我认为弊端太大，不合适。” 领导试图再劝。 顾见白低头翻过一页文件，“融智的康养，更多了的是为了医疗、养老、社区的多元化，做成酒店……融智倒也不是不能自己做做酒店。” 略带敲打的话，传到姜擎宇耳朵里时，他出了一身冷汗。 第42章 成年人的秘密 “姜小小，这里，姜小小！”远处戴着墨镜，口罩，头上裹着丝巾的女孩，还离着老远就开始挥手。 姜梨初被她吓得要死，毕竟女顶流的威力她见识过了，且不想再体验。 等许梦欢一到出站口，她就立马拉住她，然后趁着还没有任何人认出来，迅速往停车场跑。 “小小，你跑慢点，我高跟鞋。” 姜梨初却是丝毫不减速度，毕竟她一个每年都要跑一次学校规定的三千米才能顺利毕业的大学生，这点距离对她来说，简直不在话下。 “小点声。”她回头警告，只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许梦欢，姜梨初初中就相识的好友，也是她唯一的好友。 在大学时，突发奇想想去娱乐圈看看，然后凭借着她那张又纯又欲的脸，大杀四方，火遍大江南北。 直到把许梦欢成功塞进后座，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跟上来，这才上车拉上车门。 “小邱姐，开车吧。” 姜梨初有驾照但基本没开过，车技不行。还好她有全能的小邱姐，于是果断下单租了辆gl8。 “可以呀，我这半年没回来。终于买车了，不过，你这买的什么车？” 许梦欢将头上层层裹着的丝巾，墨镜，还有口罩一一取了下来，然后猛吸了一口气。 “租的。”姜梨初接过大明星递过来的东西，给她装好。 “我说，你爸要是养不起你，干脆你来我家吧，我养你。”许梦欢一把搂住她。 这话她从小说到大，姜梨初都不想回话。 刚刚跑的太急了，她得先喘口气。 “这是小邱姐，嗯……照顾我的人。”姜梨初给许梦欢介绍。 许梦欢挥手，“小邱姐，辛苦你照顾我们家姜小小。” 邱爽从后视镜往后看，被近距离狙击，吸了一口气，“许小姐，您好，照顾梨初小姐是我份内的事，您不用客气。” 许梦欢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她还对着后视镜来了个wink，邱爽被逗乐了。 “东西我都带回来了。”许梦欢指了指后面的行李箱，“全部身家。” 姜梨初用买点像样的首饰跟姜擎宇要了两千万，拼夕夕搞定了一部分。但下个月是她的毕业典礼，姜母早就放了话，要给她办party的。 还好她有富婆愿意“包养”。 “你带这么多？有一套就够了。” 许梦欢无语白了她一眼，“你不会真以为你那些拼夕夕的货色能骗得过你爸爸吧？” “谢谢许仙女，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许梦欢还能不知道她，促狭，“你舍得你的恩人哥哥？” 姜梨初眨着眼睛，不说话。 “行吧行吧，我懂。”她咬着姜梨初上车就递给她的水果茶吸管，闲聊，“你又把钱都花公司了？” “嗯。” 许梦欢是姜梨初认识的人里唯一一个知道她自己开了公司，且把所有零花钱都花在了公司的人，当然，还有姜梨初自小的那个非他不嫁的“恩人哥哥”。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让我当个天使投资人？”许梦欢撩了下头发，风情的很。 “好啊，投资人爸爸。” 姜梨初掀了下眼皮。 许梦欢立马凑了过来，“小小，你是不是要成功了？” “嗯？” “你以前都不要我的钱的。”她了解姜梨初，只有她的公司有利润了能带着她赚钱了，她才会要她的投资。 姜梨初白皙小巧的脸颊泛起微笑，“嗯，快了。” 融智的算法很顺利，预计再过几个月就可以研发生产治疗仪器，然后申请临床实验了。 她最近就是在谈临床实验的合作医院，虽然融智的私人医院也可以提供临床实验，但她有其他的想法。 “啊！姜小小你太棒了。” 姜梨初也觉得，她可太棒了。 许梦欢捧着吸管哧溜哧溜，“怎么样，要不要我组个局。怎么说，我也是代言人，正好这次回来要谈新一期的合约。大概率，你那位哥哥还是会出席的。” 姜梨初弯唇微笑没说话。 以她对许梦欢的了解，但凡她知道了她跟顾见白现在能时常联系也能经常见面的现状。难保这位大明星，都能给她畅想好婚礼穿什么礼服，酒席摆在哪里，伴娘必须且只能有她一个。 许梦欢最早一直以为，顾见白在她的世界里更多的就像是一个纸片人。 后来，她见过她所有的，为顾见白的执拗。 也是第一个发现，她出现不对的人。 那时，她说，没关系的姜小小，喜欢我们就去追，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 这辈子，时间不长，总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一段时间，正好就是顾见白不在的那几年。她的情绪很不对劲，许梦欢知道后二话不说订了机票，直接带她去找顾见白。 若不是她当时的情绪太过吓人，许梦欢是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行为的。 也就是那一次，许梦欢被粉丝认出，两人被堵差点发生意外。 要学会跟朋友分享，无论好与坏。 姜梨初放下手里的冰咖啡，“梦欢，谢谢你。” 也许是今天天气不算好，梅雨季尾巴还没有结束。又在车里，还有小邱姐在，她想跟许梦欢说起顾见白时，应该是一个很舒服的环境。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可以。 “梨初小姐，有人跟车。”邱爽略带着些紧张。 她发现后面有辆奥迪，跟着她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姜梨初迅速紧张了起来，往后面看去，果然看见一辆黑色的奥迪一直跟着她们的车。 不远也不近，存在感十足。 “小邱姐，注意安全，往市区开。” 姜梨初的声音还算平静。 “那个……”旁边许梦欢举起手，还略有些不好意思。 “那车我认识。”她吞吞吐吐。 姜梨初：“你认识的人吗？” 几秒沉默，许梦欢的手机响了一声，她垂头看了一眼。然后像是突然炸毛的猫，立刻扒着小邱的座椅，眼睛里居然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惊恐。 “小邱姐，前面停车就好。” “嗯？” 姜梨初一脸懵，“你确定？” “确定，确定，小小啊……那什么，我先走了，下次，下次……我肯定跟你解释。” 很好，都是有秘密的人了呢。 第43章 会做生意的韩总 姜梨初满头黑线的看着许梦欢缩着脑袋下了车，然后小跑着上了后面的那辆奥迪。 没等她挥手，就看见车门内伸出来一只胳膊，将人一把给拉了进去。 姜梨初只来得及看见青筋根根分明的手臂。 活像是，落跑新娘被抓了回去的场景。 姜梨初在路边看着早就没有了踪影的方向，足足五分钟没反应过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许梦欢。 “啊……我想起来了，那是韩总的车。” 姜梨初偏过头，一脸凌乱的表情还没恢复。 邱爽看着她的表情，乐了，“汇量科技，韩博洋。” 哦了，不认识。 但好歹知道了绑匪是谁。 汇量科技最高层的办公室里，男人长腿搭在办公桌上。右手夹着一支烟，身上的外套早就被扔在了地上，解开的衬衫领子下还能看到两道极为明显的红色抓痕。 暧昧十足，又足够放浪形骸的形象。 跟外人眼中的金融新贵，一点都沾不上边。 “我告诉你，韩博洋，你再敢再我身上弄出印子，老娘就劈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下还要去参加发布会的。”从休息室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修身礼服的女人，正是几个小时前被”绑架“的许梦欢。 她无奈的在颈间系上了一条粉色的绸带。 绸带是不知道从哪个盒子上拆下来的包装绳，足够长，绕了两圈，在脖子后面打了个蝴蝶结，还能到脚踝。 办公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韩博洋就隐在昏暗里露出了真面目，占有欲十足的眼光看着那个正忙着整理自己的女人。 女人乌黑的长卷发和礼服的黑色在昏暗的房间融为一体，唯有露出的大片的后背，像是吸收了光华，莹白如玉。 礼服的束身设计，让女人姣好的身材勾勒出诱惑迷人的线条。 随着她系蝴蝶结的动作，秀致锁骨与柔嫩的脖颈若隐若现的暴露于稀薄的光影中。 韩博洋呼吸稍顿。 女人转过身，她挑起了一边的盒子，随即看到条粉钻项链拿起来。嫌光线太暗，她顺手拉开了百叶窗。 有些刺眼的光线从缝隙中，争先恐后的撞入，办公室内立刻恢复180度玻璃墙该有的采光。 “这个不错。” 男人早就在灯光亮起的那刻，调整了表情。起身缓缓走到她身后，一只手从她纤细的腰间穿过，“我帮你带上？” 许梦欢柔弱无骨的手挡住了他的动作，好不容易系好的蝴蝶结。 白皙细腻的皮肤上被略微粗糙的指尖带起些，还未完全沉寂的颤栗。 “谁让你碰我了。”许梦欢轻斥。 韩博洋在某些时候容忍力高的惊人，他收了手，去恒温冰柜拿了一瓶冰水，握在手里缓解了些许燥意。 他的视线从她背上的粉色丝带移开，“钻石不戴，戴这块破布。” 许梦欢收好盒子，放到一边，“钻石我拿走送人了，一会我让经纪人给你转账。” 韩博洋握着杯子喝水，语气平静，“不要。” “必须收，这是给我买给最好的朋友的。” “姜小小？”他问。 许梦欢点头。 韩博洋淡声，“那根破布，一会给我带回来。” 许梦欢朝他看了一眼，莫名其妙，“都破布了，你还要它干嘛。” 钻石钱都不要，非要跟她计较一根包装绳。 空旷的办公室内，韩博洋的眼神慢慢眯起。 片刻，他拿出抽屉里，最不起眼的那辆奥迪车钥匙，语气微讽。 “我这样的破烂，可不就只配破布。” 至于，之后，许梦欢深切的体会到了那根绳子的用法。 她对破这个字简直都出现应激反应了。 那怎么能是破布呢。 那玩意，都能把她折腾成破娃娃。 破娃娃扶着自己的腰，趁着男人去出差的空档，逃了。再不逃，她命都要没了。 姜梨初回家时，看到客厅扔着的外卖盒子。 还以为现在的小偷，胆子大了不止偷东西，还能偷家了。 结果，走进卧室，可不就是被偷家了么。 床上那位大明星，穿着她的睡衣，脸上敷着她的面膜正睡得熟。 姜梨初小心的带上门，出去了。 她给邱爽发了个信息，告诉她今天晚上不用过来做晚饭，她自己解决。 然后抱了会手臂，开始收拾打扫某位大小姐的战场。 随即，她意识到一件事。 大小姐来她这，连个行李箱都没带，那她洗澡换内衣了么。 她僵了一会，不知道幻想了什么，面色青青白白，掏出手机开始买买买。 没办法，洁癖忍不了一点。 即使，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内衣和男人是绝对不能共享的。 姜梨初都下单完，看着点去准备晚饭，大明星是仙女，仙女只吃草。 她将冰箱里的西兰花、胡萝卜、黄金西葫芦切成块，稍微焯了下水，然后放进空气炸锅。 210度，十分钟。 在这个空档，她又洗了一些生菜、苦菊、黄瓜和小番茄，没有什么技巧，就是切吧切吧，然后拿出万能油醋汁。 差不多做好了，仙女大小姐揉着眼睛出来了，“小小，你回来啦。” 姜梨初打量她一眼，好奇，“你是几天没睡了？” 大小姐居然能容忍自己长黑眼圈。 许梦欢被戳到，恼羞成怒，“别提了，那个禽……经纪人不是人。” “好吧。”姜梨初将沙拉和烤蔬菜装盘，端到餐桌，“那我跟张姐发个信息，让她少给你安排点工作。” “不用不用……” 姜梨初安静的看着她。 “好啦好啦。”许梦欢将宝蓝色的丝绒盒子递过去，“毕业礼物，别给张姐发信息了吧。” 姜梨初睨了她的脖子一眼，那道印子，不是傻子都知道。 “让我吃一口先，我都饿死了。” 拖……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姜梨初也不揭穿她那点小心思。 吃了几口后，许梦欢坦白，“我睡了个男人。” 姜梨初正咬着胡萝卜，一个不注意，牙齿挫了一下咬到了肉，皱着眉吐出了一口带血的胡萝卜。 “你小心点。”许梦欢递上纸巾，“没瞎睡，帅的。” 姜梨初擦了下嘴，喝了口水，面色渐渐凝重。 “韩博洋有未婚妻，你知道吗 ？” 许梦欢懵住。 “小小，你……你怎么知道是他……”许梦欢视线微僵。 屋里有些闷热，姜梨初刚做了饭，虽然是没开火的饭，但也觉得有些烦躁。 她将许梦欢刚刚递给她的盒子打开，12克拉的粉钻，佳士得上个月拍出的新纪录，还在热搜上挂了两天。 她将盒子推了回去。 “小小……”许梦欢急了，她知道，姜梨初最讨厌小三，无缘由的痛恨这种不道德的行为，但是…… “安全措施要做好。”姜梨初又抿了口水，“看过他体检报告了吧？” 许梦欢瞪大眼睛，放缓神情，“看了，做了……你都说了那么多次，我怎么可能记不住。” 因为许梦欢某些方面的思想太过惊世骇俗，所有姜梨初很是给她恶补过一段生理健康知识。 姜梨初松口气，“这项链，是韩博洋给的吧。我不要，我劝你也别戴。” 佳士得虽说会保护客户隐私，但有心人打听打听都知道。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没什么秘密，这项链带出去，不出三天无论戴的人是谁，新闻八卦都得爆。 “我给他转钱了，两千万。”许梦欢比了两个手指头。 “呵呵。”姜梨初哼笑了声，“韩博洋这么做生意，居然还没破产。” 第44章 心意最重要 某位大小姐在知道那条项链的真实价格后，也没忍住咂舌。 老老实实收了首饰盒。 “那我再给你买别的。”就是好可惜，这么漂亮的粉钻，小小戴肯定好看。 姜梨初喜欢粉色这事，身为闺蜜独有的敏锐度，许梦欢初中就发现了。 “所以，韩博洋的未婚妻是他家里人最近单方面给他安排的，他自己是不知情的？” “嗯，应该是这样，我背调过他的。”许梦欢又吃了口黄瓜，觉得油醋汁倒的有点多了，灌了两口水。 “身体和人际关系必须干净，是我睡人的前提。”她停顿了一下，“订婚的新闻一发出来，我就把他拉黑了。” 然后，就是机场那天被抓回去了。 至于后来，怎么又睡了…… 都是她定力不够，她有罪。 不过，她也是有原则的，他要是不把自己名声弄干净了，她是不会回去的。 虽然他的颜值和技术，她暂时还没找到其他替代品。 但没办法，她有个有精神洁癖的好朋友，从小深受其影响。 比男人重要的那种。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聊明白了韩博洋的事。姜梨初其实并不太关注细节，但她听明白了，许梦欢确实是没走心。 至于韩博洋是不是真的如许梦欢所说，都是床友的交情。 她瞥了一眼那个散发着低调光泽的丝绒盒子，暂时不做判断。 看了眼时间，她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做了决定。 “其实，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许梦欢面露疑惑。 “但在这之前，我要先打个电话。你听着就行，不许出声，要问什么等我打完再问。” 许梦欢虽然不解，但同意。 她拿出手机拨出了电话，其实之前，从顾见白给她打视频后，他们基本就是视频居多了。 今天许梦欢在，视频她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顾见白听到电话声，波澜不惊的对面前的两人说了句，“我先接个电话。” 然后起身往包间外走。 韩博洋轻笑一声，将眼睛上的平面眼镜拿了下来扔到了桌子上，“什么电话还得出去接。” “他养的兔子。” 高涵笑的神秘。 “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非得装一装才舒服。”他拿着韩博洋的眼镜看了一眼，又扔回原处。 “有些人要看背调的。” 韩博洋喝了一口白兰地，哪里有半分斯文高知精英的模样。 高涵不懂他们总裁的世界，一个装残一个装斯文。 “别哪天不小心，翻车了。” 韩博洋没说话。 他看着手机里的监控，那女人到现在还没回去，除了又跑了不做他想。 高涵看着一晚上都脸带郁色陷入沙发里的男人，挑了挑眉，“你这不太像是刚订婚的准新郎官该有的表情啊。” 韩博洋眉头紧锁，“跟我没关系。” “……”高涵“哦”了一声，“你们家官方账号发的新闻，被盗号了？” “……” 韩博洋很烦，听完就更烦了。 咬肌紧绷，“谁发的谁结。” 不是吧，这是真不愿意？ 高涵坐了起来，“你不是粉钻都买了，不是求婚用的？” “求婚？谁用项链求婚。” “不是，你敢说你把价格抬了一倍才抢到的粉钻不是送女人的？” 韩博洋想到那条项链，脸更黑了。 “太丑了，人没看上。” 高涵“啪”地一下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脸上的表情过分八卦，“这是真有人啦……过分了，还让不让人活了，你们一个两个的居然都养人了。” 韩博洋懒得理他。 恰好这时，顾见白回来了。 韩博洋歪着脑袋看他，“你谈恋爱了？” 顾见白玩着打火机，不说话。 韩博洋吃惊，居然真的谈了，“刚刚那个电话该不是被查岗了吧。” 顾见白接了电话回来，兴致就不太高了。 小姑娘跟他说，今天有朋友住她家，不方便视频也不方便长聊。 但问了他什么时候回去，所以也算是被查岗了吧。 “嗯”了一声。 同一时间，姜梨初家里，许梦欢怔在原地。 “你刚刚叫的是……见白？”她静静许久，才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顾见白的那个……见白？” 毕竟好像也不大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姜小小还不至于找个同名的。 姜梨初笑了笑，点点头。 许梦欢翻了个白眼，“姜小小，他就那么好？” 姜梨初很认真的回想。 “很多人都觉得顾见白有些高冷，他对着别人不爱说话，但其实话挺多的。”想到了些什么，姜梨初有些气鼓鼓的。 “他还老爱生闷气。” 最近尤其爱，莫名其妙的。 “他一生气就说，姜梨初，你今天晚上必须多吃几块肉，你看你都瘦没了。” 许梦欢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认真的听。她知道，姜梨初有对顾见白有多执着。 她甚至一直觉得，顾见白如果不能如姜梨初一般回馈同样强烈的感情，那他还不如就在姜梨初的生命里当个纸片人就好了。 “梦欢，我……我有点，想他了。” 这一刻，许梦欢知道，不可能了。 顾见白跟韩博洋是为了一个合作出差，高涵则是为了治顾见白的那条腿，陪同顾见白出差。 当时，顾见白也觉得高涵夸张。 但高涵不觉得，他只要他觉得。 别说什么只有两天一夜，除了睡觉，顾见白每天都必须找他报到。 出差结束的最后一天早上，三人是中午的飞机回苏城。顾见白要出去，在酒店门口遇到了同样准备出门的韩博洋。 两人默契的看了一眼。 韩博洋：“skp？” 顾见白吐出一个词，“低俗。”然后上了车。 韩博洋来了气性，上车后让司机直接跟上，他倒要看看什么才是不低俗。 车子开到当地最有名的一座寺庙。 韩博洋有些懂了，这里的平安扣十分难求。 下车后，韩博洋看着面前长长的阶梯，又看了眼正准备往上走的顾见白。 眼底是不可置信，“你疯了？” 他的腿若是他没记错，每天康复训练两个小时，力度强度高涵都做了最严密的计算和控制。 顾见白看向远处青雾消散后的寺庙，“图个心安。” 他养的那个小姑娘，身上一件护身符类的东西都没有。 他想给她求一个。 韩博洋脱了西装外套，“你在这等着，我上去。” 顾见白嘴角噙着笑，“一起吧。” 朝阳的霞光落在顾见白的侧脸，他仰着头看向远处，“心意最重要。” 听到这句话，韩博洋轻声一笑。 心意，眼神渐凉，他想给可也得有些人愿意要。 第45章 小小姑娘和恩人哥哥 许梦欢在姜梨初家里窝了两天，一大早被张姐“包装”一新后带走了。 那身属于顶流的行头，能闪瞎人的眼。 张姐满意的点点头。 转头对着姜梨初说：“梨初，人这几天就放你这，一会忙完我把她送回来。” 姜梨初轻轻点头，柔光里皮肤白皙如玉。 张姐再次感慨，可惜这位估计是不会对娱乐圈有兴趣。 富二代又是高材生，还拥有这样独特的气质和颜值，她若是出道绝对火。 “那我们走了。”张姐拎着还没睡醒的许梦欢，轻声结束了对话。 “小小，拜拜。”许梦欢眼睛都没睁开，放心的让张姐带着走。 香风轻拂，姜梨初温柔的笑，“拜拜。” 姜梨初今天在融智做对接，会议开了快三个小时。结束后草草做了一些整理，就到了午饭时间。 魏楚勋安排了大家一起在融智的食堂吃饭。 下午，还要对一下双方手里的信息，同步确定没有偏差。 吃饭时，旁边桌在聊八卦，“听说今天许梦欢来公司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扫楼福利，她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一边人问：“哪里的消息？靠谱吗？” “当然。” “市场部那边昨天就在布场了，今天许梦欢过来签约。” “那顾总呢？”有人急忙打听，“顾总会出席吗？我还是觉得顾总要是能亲自代言，效果可能会更好些。” “你还真敢想。” 姜梨初听着他们闲聊，脑海中突然幻想到一幅画面。顾见白一身正装，然后举着融智旗下的健康饮品。 嗯，挺养眼的。 她应该会大力支持，贡献购买力。 不意外的话，怎么也能冲击一下榜单一姐。 这会正好是午饭时间，食堂人还是挺多的。 魏楚勋特意安排了预留位置，在一块相对独立的区域。有餐厅的服务人员，这会已经将工作餐都送过来了。 魏楚勋穿着蓝色衬衫，很是干练，又自有一股书卷气。 “小师妹，尝尝这个。” 一盘当季的蒜蓉空心菜被推到了姜梨初手边。 “谢谢魏师兄。” 魏楚勋笑了，有几分无奈，“我们俩不用这么客气，上次又没约上饭，中午还只能带你在食堂凑合。” 她夹了一筷子空心菜，轻轻咀嚼。 她不算挑食，什么都能吃，只是不太能接受葱姜蒜的味道。但也不至于说，刻意回避。在外面的话，她一般不会表现出来。 有些人能很敏锐的发现，比如邱爽。再比如文君阿姨，可能时间长点。 还有些人根本不会发现。 “魏师兄才是，不用太客气。上次也是我和员外临时有事，这样，晚上大家若是有时间，这次我们来安排大家一起聚聚。” 上次魏楚勋临时加了汇报，第二天姜梨初和员外要飞深市紧急处理一个突发事件。后来，姜梨初索性只要魏楚勋这边有对接需求，就直接带着人来融智了。 项目目前推进的如此顺利，也跟双方的配合和执行力脱不了关系。作为智灵的老板，她都应该有所表示。 “好。”魏楚勋压下到了嘴边的话，看来今晚的梧桐餐厅又去不成了。 再爽约一次，他怕是就要进黑名单了。 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皮头一会打过去问问，能不能再改时间了。 吃过饭，经过中央休息区时。 果然远远看到了一群人，众人焦点处，中间簇拥着的身影。 姜梨初嘴角含笑，眼睛都亮了几分。 远处一身红色礼服裙款款而来，长长的耳坠轻摇，顾盼生姿，摇曳多情。 姜梨初在看到许梦欢后，眼睛停在了一处。 有一道从容淡定的视线扫了过来，正好和姜梨初对上。 身边的惊呼声不断。 但姜梨初知道的，她看向顾见白的视线跟他们都不一样。 顾见白知道，今天姜梨初在融智。 他如之前，每一次姜梨初来融智对接时一样，并不会特意的去找她。 只是知道她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会有一种满足感。 他会给她发信息，偶尔让程方舟给她送过去一些东西。 有时候是她跟他发信息时，抱怨开会好无聊好困时的一杯咖啡。 有时候是知道她开会错过了饭点的米其林外卖，当然是以顾总给所有还在加班人员的名义。 只是她那份，一定是特殊的。 但是，现在，这一刻。 明明还在工作中，他突然有种想走到她身边的冲动。 这样的事，有些有悖于他的一贯作风。但顾见白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人群视线因为顾见白的突然移动，被分走了一大半。 姜梨初是从他迈出第一步开始，就意识到了某些不对。 注视顾见白这件事，几乎是她的本能。 但她从未想过，要去往他的方向。 顾见白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眼睛，距离不断的被拉近，姜梨初的手隐隐发颤。 他好像在……朝她走来。 姜梨初心里，顾见白是那个她大概要一辈子注视的人。 可那又如何，她想成为他身边最近的那个人，成为最近的那个就可以。 她从未想过，让顾见白爱她。 她自己都没有爱人的能力，又怎么能要求别人的爱。 空气中，还有融智特有的柑橘香氛的味道，清新醒神，感受着顾见白越来越近的目光。 姜梨初没忍住，往前走了几步。 就是这几步，两人离得近了。 近到她一抬头，就能满眼只有他的面部轮廓。 顾见白深觉这近一个月来的复健和工作，到了现在，才有种，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他缓了缓呼吸，“下次在原地等我……” 明明只有半句话，她好像就是听懂了下一句。她的脸颊开始发烫，可她还是没舍得移开视线。 过了一会，顾见白似乎是无奈的妥协，“下午结束，我接你？” 顾见白似乎还不经意间的，扫了一眼站在姜梨初旁边的魏楚勋。 一旁的魏楚勋眼神闪烁，头皮渐渐发麻。 这时姜梨初面不改色的摇了摇头，语气很平静，也很正常，“晚上要跟融智的团队聚餐。” 顾见白笑了，他这是被拒绝了？ 短暂的交集还是在融智内部掀起了水花，很多人都在八卦那个能让顾总扔下许梦欢且主动走过去的人是谁？ 也有认出姜梨初的，说了句好像是新的合作方。 程方舟及时下场控评，才算是扼制些。 顾见白总裁办的会议室内，许梦欢签好合同。 例行的拍照流程结束后，她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顾见白。 她双手环抱在面前，翘起二郎腿。 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 眼神时而透露出玩味，时而又带着嫌弃。 顾见白放下手机。 像是没有在意到许梦欢的眼神，看向她一旁的经纪人，“张总，那今天就这样。” 这就显得，许梦欢刚刚的一系列引人注意的表情，都自作多情了。 许梦欢无语，很无语。 顾见白起身，已经准备离开。 此时此刻，许梦欢突然冲着他的背影勾了勾唇角，“顾见白，你想不想听一个小小姑娘和她恩人哥哥的故事？” 第46章 演技大比拼 然而，顾见白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顾见白表现的平静，成功的让许梦欢愈发的哑口无言。认真的思考是不是自己说的太过抽象，还是她看错了顾见白刚刚看姜梨初的表情？ 就在许梦欢气急败坏的准备离开融智时。 程方舟来了。 恭敬地说：“顾总请您过去。” 那句话就怎么说来着？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只要你手里有足够的底牌，节奏就由你来掌握。 “不知道顾总找梦欢有什么事？”张姐对于这种单独的见面还是有些迟疑。 顾见白在之前的合作周期里，几乎从来没有任何非必要跟艺人的接触。融智的合作，也一直都是非常难得的正规流程。 这让张姐一度对这位苏城的大佬，有了高一截的看法。 只是现在却……单独约见梦欢？ 由不得张姐生出些联想。 毕竟这一行，有些事见的多了，不得不保持警惕。 “张姐，是我找他有事。”许梦欢接过张姐手里拿着的她的包包和外套，望着程方舟似笑非笑，“走吧，带路。” 她倒是要看看，顾见白是根什么蒜。 以为会被带到顾见白的办公室，谁知道程方舟一推门，是另外一间会议室。 许梦初眼神微挑。 进门后，程方舟就安静的出去了。 她抬头看向靠在轮椅椅背上的男人，姿态松弛，表情清冷。没有看她，手里正拿着手机。 许梦欢哼笑一声。 倒是挺装，有本事别叫她进来呀。 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了。 顾见白不知道在干什么，手指不停地在手机上按动着。会议室安静的像是掉一根针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有两人手边的茶杯里有白色的热气飘荡，带着淡淡的茶香味。 许梦欢面不改色地坐在沙发里，一边喝茶，一边等着。 她今天有的是时间。 “许小姐不是要讲个故事？”顾见白终于出声，放下了手机。 许梦欢没注意，差点喷出去一口茶。 抬起头，一脸烦死了他突然说话地表情。 顾见白也不接话。 许梦欢盯着他很是臭脸了一会，才慢悠悠的说道：“故事嘛，不算复杂……我有个自小认识的好朋友，我叫她姜小小。她7岁的时候走失过一次，被一个小哥哥捡到后送回家了。” 她将当初顾见白捡到姜梨初的事情，很简单的用一句话描述完成。 连修饰词都没加一个。 可以说是极为敷衍了。 顾见白在这时抬眸看向许梦欢，也是从她进门后第一次正眼看向她，重复了一句，“姜小小？” 许梦欢有些得意的点头，“我取的，好听吧。” 说完后，她就很认真的去观察顾见白的反应。 这也是她今天找顾见白的目的。 很遗憾，顾见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 此时他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收回视线，继续翻看起了手机。 整个人稳如泰山，就像是对她说的话没有任何的兴趣。 许梦欢看了他几秒，突然莫名其妙的有一种想法。 她也掏出了手机，直接在顾见白面前拨通了姜梨初的电话。 那边很快被接通。 “姜小小，你在跟谁发信息？” 姜梨初：“……” 听筒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 姜梨初：“就小哥哥。你这会还在融智吗？我有聚餐，不用等我吃饭。” 声音清楚的传遍整个房间。 许梦欢嘚瑟的冲着顾见白瞅了一眼。 “好的，小小，玩的开心。” 电话的最后，许梦欢非常非常语气可亲的挂断了电话。 “顾总，明天的庆功宴，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出席。”许梦欢笑的阳光灿烂，右手还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手上的一根红色编绳上的平安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磕在了茶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见白眼睛眯了眯。 许梦欢自顾自的说着，尽管她面对的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但是，一点都不影响她此刻无比开心的心情。 “您不出席也没关系，明天我家小小倒是会在。”许梦欢起身，微微仰着下巴，“友情提示，我这里的故事可是有后续的。我的时薪顾总应该有数，这一次就当友情赠送了。” 她翘着嘴唇，“顾总，再会！” “许小姐，”顾见白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长睫掀起，“明天的庆功宴我会出席。” 眼神深邃幽暗，很轻很慢地挑了下眉毛。 那目光就像是下一句就是，你最好乖乖配合，不然你也知道我顾见白的手段。 顾见白的气场太过强大，她硬着皮头跟他对视。 许梦欢把要惊呼的“你怎么站起来了？”的话，都咽了回去，随即想到自己的把柄。 她怕什么怕！ 吸了口气，“怎么，顾总不想知道姜小小其他的事情了？” 然后又撇了撇嘴，“……你要是不想知道，那就算了。” 她来找顾见白其实就是想亲眼看看顾见白对姜梨初是个什么态度。 反正她也看出来了，顾见白对姜梨初，绝对不仅仅只是梨初说的对一个小妹妹的照顾。 梨初……她。 许梦欢其实能看出来，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对顾见白是什么样的感情。 顾见白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嗤笑。 “你从进门到现在，你觉得你说了什么跟她有关的事情。”许梦欢抬头，看到顾见白唇角微弯，语气仍旧冷淡，一双黑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 顾见白的声音也沉了下去，“许小姐，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 她应该庆幸她今天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跟姜梨初有关的任何事情，即使她看起来像是打着为姜梨初好的名义。 不然，在他听到她的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之后，他可能就会下达直接取消合作，甚至是封杀她的命令。 许梦欢几乎是瞬间脊背发凉。 她还有些没搞懂顾见白眼神的含义。 顾见白的冷硬和强势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她的事情，还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 许梦欢顿时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脊背发凉的震慑没有了。 顾见白这是，动心了吧。 第47章 时间很快，顾总可以等 程方舟在送走许梦欢后，回到总裁办，习惯性的抬脚往顾见白的办公室走。 “程助，顾总还在会议室。” 一旁的秘书提醒，指了指刚刚顾总跟许梦欢面谈的会议室。 程方舟看了一眼那扇门，若有所思的停了片刻。 “你们下班吧。” 秘书开心的笑，“好的，谢谢程助。” 程方舟安排完，安静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顾见白并没有在里面待太久。 出来后，他直接对着程方舟问：“他们在哪聚餐？” 程方舟几乎是秒懂，还好他提前做了准备。 “江南路。” 顾见白浓墨般的眼睛看向手心，随即将什么放入了西装裤的口袋里。 程方舟只瞥见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他并没有去揣摩顾见白心理的习惯，但此刻，他忍不住在想……顾总，真的是最近才喜欢上姜小姐的吗？ 顾见白点头，伸出手，“车钥匙留下，你下班吧。” 程方舟愕然，“顾总……” 顾总之前几乎没有自己开车过。 顾见白给了他一个前所未有的温和态度，“不是说我压榨的你都没有办法跟女朋友相处么，早点下班去约会吧。” 程方舟下意识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重大失误。总裁这么温柔，让他有些慌。 顾总不要这样。 顾见白看着他的表情，好笑的接过钥匙。 “顾总，我女朋友常说一句话。”程方舟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所以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理智，但还是理智之外找了个“背锅侠”。 总不会去找他女朋友验证吧。 “时间很快，有些话要早点说。” 你以为的想给对方完美的所有，或许在对方看来，并不需要。他当然明白顾总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想要得到人大概也是。可感情这种事情，实在是需要一些冲动和不理智的。 姜小姐在很努力的主动靠近了。 而顾总，分明也无比在意姜小姐。 顾见白垂眸，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手指不停地摩挲。 他学过很多很多的东西，事事想做到规划完美。他当然能看出来，那个小姑娘的各种举动。 他的理智在每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都濒临瓦解。 …… 江南路是苏城很热闹的一条美食街。 即使已经快十点，也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路旁的蓝樱树上围满了星星一样的灯，泛着蓝色的光。映衬着行人的脚步，显得很浪漫。 浪漫？ 顾见白有一瞬惊慌，他的场景里，很少能使用到这个词。 他没有提前告诉姜梨初他来了。 宾利车停在了入口处的停车场，他站在树影灯光下，等待着某个身影的出现。 江南路唯一的出口处，人来人往，有人注意到了顾见白。 “那个人好帅啊。” “去要个微信？” “我可不敢，你去……” “我也不敢。” …… 街道慢慢变得安静，夜雾渐深，黑色的西装也沾上了些微凉。 一间中式风格的店铺门被拉开，三三两两出来了一群人。 热闹重新席卷。 女孩安静的站在人群里，脸上挂着微笑。 眼神习惯性流转，远远投来一眼后随即怔住。 下一秒，在确定不是幻觉后。 姜梨初动了。 她先是跟身边的员外交代了一声，又对着另外一边的魏楚勋说了几句。 然后，对着其他人挥挥手。 女孩半扎着头发，身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脚下穿着平底鞋。朝着他的方向走来，距离越来越近，女孩脚步变快，渐渐变成小跑。 巴掌大的脸白净无瑕，笑颜开展，甜美流动于眉间。 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吸引人的注意。 顾见白没有犹豫地走出了树影。 “跑什么？”低沉的声音响起。 女孩还有些微喘，“你在啊。” 顾见白露出个温和的笑，“我又不会走。” 姜梨初脸上的笑没有任何变化，“可是，我想快点看到你。” 看着面前甜滋滋望着自己笑的女孩，顾见白的胸腔，有些不正常的起伏。他盯着女孩无辜清丽的脸，她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说了句多么了不起的话。 只是单纯的，表达着自己的真实想法。 没有意识到，听到这句话的人，翻山倒海。 顾见白有想过她为什么唯独对他这么直接，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 此时，站在不远处穿着商务正装，刚聚餐完的人群。还能远远看着说话的两人，而身为融智每周都要参加一次公司高层会议的魏楚勋，显然还算是有些眼色。 同事们，正三三两两的张罗着谁谁顺路，女同事不能落单。 “嗯？”员外送完最后一位智灵的同事，眼睛望着姜梨初的方向，似乎有些疑惑的看向魏楚勋，“那是……顾总？” 魏楚勋：“……” 是，是顾总。 员外正疑惑，听见魏楚勋慢慢问：“苏城有个很有意思的传闻，说是12点在樱花树下告白的人一定会成功，你相信吗？” 员外：“……” 员外：“不信。” 两人诡异的沉默。 员外：“不过，顾总若是表白，大概还是有点希望的。” 临床中最擅长察言悦色的员外在魏楚勋晦涩的注视中，转身挥手。 …… 夜晚天凉，雾气浓厚。 空气里的湿气太重，地面像是下了雨一样湿漉漉的。 顾见白伸出手，“走吧。” 姜梨初盯着他的手，又不由得抬起头，看向顾见白的眼睛。 眼睛里湿润透彻，晶莹剔透，像极了树上的星星。 牵住了姜梨初的手，姜梨初才感受到了他手上和身上的凉意。 这是……等了她很久吗？ 打开车门上了车，姜梨初歪过头，去看顾见白的侧脸。顾见白脸色莫名有些严肃的样子，就坐着，也没有发动车子。 姜梨初眨眨眼，伸出一根微凉的手指。轻轻戳了戳顾见白的手，“下次你不要等我，我会去找你的。” 顾见白低低笑出了声，顺手拽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系到了她的手上。 小姑娘盯着手上多出来的一个平安扣，平安扣还带着一丝体温，像是被人捂了很久。 这是……顾见白送她的？ 姜梨初心脏怦然跳动，他们已经到了互动的阶段了吗？ 姜梨初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的开心太过明显。 平安扣系上了，顾见白的手却没有松开，“姜梨初，再等一等。” 顾见白的声音比往常时更低沉，他看着姜梨初，眼眸深处一片漆黑。 等一等，等你明白，到底一次次的靠近是因为什么。 第48章 兔子成精了 顾见白送姜梨初回了家，跟她说明天的庆功宴他来接她。 姜梨初有些意外，也有些懵。 只记得先点头。 顾见白的唇角慢慢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此时此刻，过分懵懂的姜梨初并不知道她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的行为，让原本还在苦恼小姑娘似乎还不懂什么是喜欢的顾见白，心情在此刻好到了极点。 什么都不懂，但是绝不会拒绝他。 他真的快要等不及了。 等不及，想要把人带回家，好好的教一教。 “你要去吗？” 他不是不参加这样的宴会吗？ 顾见白想起某人，死皮赖脸的给他打电话，连小时候打球故意让了他一个球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就是为了去蹭一下融智和旗下健康饮品系列代言人续约，举办的庆功宴。 一个从来不关注娱乐圈的人，跟他说是因为他妈妈喜欢他们那位代言人。 他哼笑一声，越发肯定白天没人认错。 “嗯。”顾见白解释，“会有些朋友过来。” 姜梨初微微一怔，顿时对参加宴会生出了很多期待。 她知道顾见白有几位好友，偶尔宴会时他们只要凑在一起，就会单独开个包间。那个时候，她就能装作当天不忙，在宴会多待一会。 虽然看不到人，但是知道他们离的很近，她也很开心。 姜梨初满心期待，这次，是不是可以见见他的朋友们，看看他的朋友都是什么样的人。 顾见白看见她上了楼，又在车里坐了一会才开车离开。 …… 身上在聚餐时，沾了些味道。 进门第一件事，姜梨初先去洗澡。洗完澡，姜梨初给自己泡了杯红茶。 这已经是她每天睡前的习惯，她白天不怎么在家，也不舍得把茶叶拿到实验室或者公司。 她私心的想要一个人独享。 许梦欢还没有回来，她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给她发了个信息。 “马上到。”许梦欢回的很快。 放下手机，她慢吞吞的往沙发走，手再一次往手腕摸去，一个晚上不知道摸了多少次的平安扣。 还有个小小的绯红色的胡萝卜正好在手腕内侧，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到，但她一抬手腕就能看到，有些可爱。 一人的深夜，很容易多想。 姜梨初有那么一瞬间，思考顾见白为什么要对她说等一等。 等什么？ 过了十分钟左右，门锁传来直接开锁的声音。 她家用的的智能锁，指纹除了她只有许梦欢能开。 邱爽用的是密码。 果然，许梦欢进门，换了她的专属毛毛拖鞋。 然后迈着漫不经心的脚步走过来窝在她旁边，过来抱着她抱怨，“小小，累死了，要贴贴。” 姜梨初举远一些茶杯，免得洒出来，语气温和，“要不要喝杯热牛奶？” 许梦欢饮食极为讲究，这个点让她吃东西几乎不可能，喝点牛奶也可以助眠，睡个好觉。 姜梨初从她进门就一直看着她，想到今天在融智，食堂还有休息区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徐梦欢身上。 果然不愧是正当红的顶流大明星，一举一动都让人挪不开眼。 “不了不了，今天茶喝多了。” 许梦欢无意识的摸到姜梨初的手腕，抬起头刚巧也看到姜梨初停在自己手腕上的视线。 两人的平安扣几乎一模一样，都是红绳编的平安扣，只不过姜梨初的多了那个小小的胡萝卜。 姜梨初有些疑惑，问了一句，“你这个是什么时候戴的？” 想到昨天她半夜三更被人一个电话吵醒，叫到了楼下，许梦欢心里难免有些心虚，“就随便拿的，你这个呢，哪里来的？” “顾见白今天送的，说是南山寺的平安扣。” 姜梨初的声音里都透着高兴，“你的呢，谁送的？” 许梦欢下意识扭开脸，“东西太多了，忘了。” 她的首饰确实是多，姜梨初最开始打开她带回来的那个行李箱都吓了一跳。 姜梨初摸着自己的手腕，突然想到一件事，顾见白送过她茶叶，还送了她平安扣。 “欢欢，你说……我应该送点什么回礼比较合适？” 所谓互动，除了电话互动。还有……送礼物，要有来有往才叫互动。 “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姜梨初愁着张脸，认真思索。 趁着姜梨初思考的空档。 许梦欢偷偷拿下了那个平安扣，这是她昨天在韩博洋车里拿的，就扔在他的驾驶位旁边，醒目的很。 她问他这是什么。 韩博洋说是出差在路边摊买的纪念品。 她觉得有些新奇，地摊货，看着也不贵，就拿着玩了。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发什么神经，非要让她戴着。 她早上太困了，就忘了取。 烦死了，差点不知道怎么跟小小解释。 “欢欢，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姜梨初发现，直到现在，她虽然好像跟顾见白离的有些近了。 但仍然不算了解他。 “我看他老给你送胡萝卜，估计家里胡萝卜太多了，你给他买只兔子吧。” 许梦欢倚着姜梨初的手臂，一脸正经的瞎说。 姜梨初笑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不是老想把小小当兔子养么，那就送他一只好了。 体会一下真正养兔子的感觉。 许梦欢幻想了一下冷面总裁抱着兔子的场景，笑的很惬意。 大概是背后笑人，不太道德。 晚上就做了噩梦。 冷面总裁抱着的兔子，突然变成了姜小小。 她怎么抢都抢不过。 早上起来，看着一身白色睡衣的姜小小，脑袋上戴着毛茸茸的发箍上还有两个圆圆的球球。 不好，兔子成精了。 更不好的是，她好像知道顾见白要的是哪只兔子了。 而她居然还没抢过。 第49章 误会大了 庆功宴是在晚上。 许梦欢在做造型的时候，自己的不怎么上心。反而热衷于给姜梨初选礼服、配饰，化妆也让姜梨初先化。 她的眼光毒辣。 给姜梨初挑选的是一条黑粉撞色的礼服裙，抹胸上包着粉色的缎面包边，裙子是层层叠叠的轻纱。 简单灵动。 可惜…… 她挑了一圈珠宝，感觉都不如那条粉钻项链。 “要不就戴一次？”她跟姜梨初商量。 买是买不起了，韩博洋死活不收，暂时也没还回去。 但她付了两千万，租戴一次还是可以的吧。 姜梨初看着许梦欢蠢蠢欲动的想要把那条项链往她脖子里戴，这玩意是她能戴的么。 韩博洋那可是“有夫之妇。” 现在谁不知道陈小姐是韩博洋的未婚妻，两家都是官方账号发过声明的。 更何况，她是真不习惯戴这么闪的项链。 “别，我说的话你忘了？”她动不了，发型师正在给她做头发。 “我知道，试试嘛。”许梦欢还是如愿将项链挂在了她脖子上，惊叹，“我就知道，你戴肯定好看。” 这项链戴在姜梨初那修长的脖颈之上，显得格外耀眼夺目。璀璨夺目的光芒与她白皙的肌肤相互映衬，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美感。而项链的设计更是精妙绝伦，它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姜梨初的颈部线条，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优雅动人。 “欢欢，好啦。”姜梨初头疼。 “等会等会。” 实在是太好看了，许梦欢舍不得就这么摘下来。 拿起手机，给姜梨初咔咔拍了几张照片，满意的点点头。 许梦欢才刚拍完照，就见姜梨初已经动手将项链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 “小小，你就戴着吧，就戴这一次。”许梦欢央求道，“你看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不戴上这条项链简直就是浪费。” 本来都要被姜梨初说服了不戴，但是她戴着实在是太好看了。再说，今天晚上的庆功宴来的都是融智高层，也没有媒体，不会传出去什么照片的。 姜梨初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不行。” 许梦欢知道姜梨初的性格，看着软糯，可是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 “那你戴那条卡地亚。”许梦欢指着最华丽的那条蝴蝶结形状的海螺珠钻石项链。 姜梨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许梦欢连忙将盒子拿过来，让化妆师给姜梨初戴上了。 虽然不如刚刚那条，不过也很好看。 许梦欢略带失望，“小小，你放心，这条只比粉钻不好看那么一丢丢。等我努力赚钱，给我们小小买粉钻。” “那我给你买小裙子。” “好。”许梦欢重新高兴了起来。 姜梨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灿烂而明媚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状，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她很少这么隆重的装扮，但此刻她的美不同于许梦欢的明艳，是另外一种惊心动魄。 许梦欢要单独走红毯，很遗憾没有办法跟姜梨初坐一辆车。 顾见白在化妆室的门外先遇到许梦欢，她眼神扫了顾见白一眼，上下打量他一番。 人模狗样，还算配的上她家小小。 “照顾好我家小小。” 领地意识属实很强了。 “嗯。” 顾见白也不戳破，往旁边靠了靠，让开了门。 许梦欢离开后，顾见白敲了敲门。 姜梨初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 她跟化妆师说：“香水就不用了，谢谢。” 姜梨初不喜欢喷香水，容易打喷嚏。她身上总是有一种很独特的气息，许梦欢曾经笑称是一种干净的味道。 只有离得近了才能嗅到。 姜梨初觉得许梦欢这就是典型的爱屋及乌，那就是消毒水冲洗过后剩余的味道。 化妆师还没走，以为顾见白是姜梨初的男朋友。 两人容貌实在是太过出众，站在一起郎才女貌，非常相配。 笑着打趣，让姜梨初挽着顾见白的手腕。 顾见白突然说：“梨儿今天很漂亮。” 然后，微微屈起左臂。 姜梨初歪了歪头，觉得这好几个小时的折腾，瞬间很值得。 “顾先生也很帅。” 现在是有人的场合，叫顾先生不算犯规。 姜梨初走过来将手搭了上去。 顾见白仿佛也闻到了那股很奇特的味道，明明屋子里人还很多，他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罩住，只能看到她一个人。 …… 庆功宴在一个郊区的酒店山庄举行，酒店今日不接待其他客人。山庄内非常清静幽雅，远处建筑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清冷的花香。 姜梨初下车时，顾见白给她披上了一条薄披肩。 姜梨初眼神疑惑。 顾见白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解释，“这里气温低，别着凉了。” 姜梨初再一次对顾见白很会照顾人有了新的微妙感受。 这场庆功宴来的人不算多。 进去后，顾见白作为融智的总裁去开场。让程方舟跟着姜梨初，姜梨初轻笑拒绝，调皮的耸了耸肩，“我还能丢了不成。” 她的眼神明媚活泼，让顾见白心里发软。 “二楼有我的包间，不喜欢人多或者累了就去休息。” 姜梨初笑眯眯，“好的。” 以前他就总是单独待在包间，不是非必要的场合基本不会露面。 庆功宴正式开始，人群聚拢。 她对这样的场合并不算陌生，即使没有熟人在身边也很能自洽。 她站在一个相对靠后的地方，安静的看着。 庆功宴上，许梦欢是主角。 身边不停的有人上前，求拍照、签名之类。张姐自然也没有放过任何可能的商务机会，即使是融智，那旗下的各条产品线，不都需要代言人不是？ 她带着许梦欢满场转悠。 之后，就忙着自己去交际了，让许梦欢自己随意。 姜梨初正要招呼。 韩博洋就是这个时候，堂而皇之的端着一杯香槟，出现在了许梦欢面前。 “许小姐，久仰。”黑色的丝绒西装，配着银色无框的眼镜， 韩博洋的脸是那种很周正的英挺，再加上戴着眼镜，很像是大学里那种文质彬彬的理工科教授。 总之，就是许梦欢喜欢的那种……高智商精英脸。 男人的眼像是无意般扫过她的手腕，那里空空如也。 不置可否，她今日这身黑色礼服，确实不搭一个小小的平安扣。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那里戴着的是此刻放在他办公室里的各种璀璨的珠宝。 只不过，她从来没有收过。 许梦欢鼓了鼓嘴巴，轻笑着，“韩总，怎么没带未婚妻……” 像是某种暗示，他看着那殷红的唇。 韩博洋的喉结下意识动了动，语气有点无可奈何，“怎么……许小姐这么关心我？” 他的话让许梦欢神经略微紧绷，“说什么梦话呢？”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韩博洋深深注视着她，“嗯……不是吗？” 男人的语气很随意，一点都不在意她快要发火的表情，甚至有些期待。 许梦欢手指捏紧，低声淡淡道：“我不跟已婚妇男玩。” 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韩博洋顿了顿，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很长时间。 后面有脚步声缓缓靠近。 “这就是你急着退婚的原因？” 顾见白难得“啧”了一声，“那天陪我爬了一早上山，嘴硬的说不信，后来又半路折返回去，是重新去求了平安扣吧。” 韩博洋没有说话，侧眼撞上顾见白的冷眼，斜了他一眼，“你家那位兔子呢，不介意你曾经那位传遍苏城的红颜？” “所以是曾经……要不要我传授你一点经验，保管以后没人敢往破坏韩总的清白。” 韩博洋猝不及防的被怼，端起手里的香槟灌了一口。 香甜又带着些涩感的气息散开，像极了不远处的那个耀眼的女人。 耀眼的许梦欢突然对着这么挥了挥手。 “顾总，不过来喝一杯？” 顾见白一抬眼，看见了本来就一直坐在那里的姜梨初。若不是半道被韩博洋和许梦欢挡路耽误，他早就带着人去二楼了。 灯泡一盏接一盏，顾见白心下无奈。 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走了，过去。” 韩博洋跟着他的脚步，眼睛看向的是许梦欢。 而当两人走近。 许梦欢一副主人模样，故意摆出不知道顾见白和姜梨初认识的表情。 “顾总，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姜小姐。” 她完全无视了一旁的韩博洋。 而姜梨初不认识韩博洋。 乖乖配合伸出手，“顾总您好。” 韩博洋看见她的右手，明晃晃的一枚平安扣，突然变了脸色。 脸上的笑容不复，目光沉沉地盯着许梦欢。 第50章 急需恢复清白 顾见白非常善解人意，伸出手握住，他表示……这个误会很好。 然而开口语气却是熟黏，“梨初，这位是韩博洋，我的好友。” 姜梨初：“你好，韩……” “嗯？” 韩博洋？ 她微微一怔，抬头看向顾见白身边的人。 那个绑匪？ 姜梨初有些怀疑，难不成是同名同姓？ 因为眼前的人，看起来，实在是太正了。 正到就像他如果去演警匪片，一定会让人觉得他是警察的那种。 跟她心里以为的“绑匪”形象，实在是大相径庭。 她没忍住去看许梦欢，许梦欢面无表情偏着头，欲盖弥彰的不要太明显。 很好，就是了。 她随即抿唇一笑，“韩先生，你好。” 手被顾见白扣着呢，她只能点头微笑着招呼。 虽然对这位感观一般，但好歹是顾见白的朋友。而且，他和许梦欢，还指不定谁吃亏呢。 韩博洋当然也发现了顾见白的动作，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微微侧头。 然后又马上瞥过眼，这一眼就可以说是将顾见白得意的脸色看得很清楚了。 收起笑容，表情难得认真，“姜小姐，你好。” 既然是顾见白的人，那她手上那条应该不是许梦欢给的了。 又看向许梦欢，还算她有点良心。 几人招呼过后，一起坐下。 许梦欢突然伸出手机，推到顾见白面前，“顾总，加个微信吧。” 顾见白垂眼，手机屏幕上并不是什么微信二维码，而是姜梨初戴着一条粉钻项链的照片。 那画面，很美。 空气好像有一瞬间静止。 看来，他懂了。 她早上受了兔子精的惊吓，要点精神损失费不过分吧。 许梦欢满意的收了手机，“小小，陪我去拿点东西吃吧，好饿。” “嗯。” 两人手挽手的离开。 顾见白和韩博洋静默了几秒钟，突然同时开口。 “商量个事。” “商量个事。” 顾见白很少有需要跟别人开口的时候。 韩博洋直接跳过惊讶，“你先说。” 顾见白抬眼，“你拍的那条粉钻卖给我。” 韩博洋反复琢磨了好几分钟，然后说：“送人了，不卖。” 顾见白：“……” 这次是真懂了，不是另外一条，就是同一条。 懂了送给谁，也懂了为什么许梦欢给他看这样一张照片。 顾见白长叹，“现在苏城盛传你要拿着粉钻求婚。” 韩博洋瞪过去。 顾见白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送给了谁，她没打算要吧。”顾见白看热闹不嫌事大，“钱我让人转给你。” 韩博洋似笑非笑的接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那女人找他要也是为了姜小姐，还非要给他转两千万。后来估计是知道了价格，又死活要还给他。 顾见白点头，等着他的下一句。 远处拿着小蛋糕的两人，已经在往回走了。 韩博洋笑了笑。 “帮我恢复清白吧。”叹了口气，举着酒杯认真说道：“拜托了。” 顾见白微怔，这还是韩博洋第一次开口对他说拜托了。 当年他一个私生子，十几岁被接回韩家，在韩家那样的环境里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拜托。后来哪怕是争夺继承权，也没有任何一次对他开口。 他曾经也不理解，为什么？ 多少人在外面打着顾见白的名义，而他从来没有用过一次。 这大概，也是他们能成为朋友的原因。 顾见白看了韩博洋两秒，说：“过了，小事。” 他朋友不多，也就高涵和韩博洋。 他们之间，何须用拜托。 氛围骤然一松，韩博洋举起酒杯，“项链早就已经被有些人送给姜小姐了。” 他的眼光又转去了那某些人的身上，看着她又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食物，停下了脚步。 顾见白也往那边看了一眼，语气很自然地说，“嗯，让我付钱。” 这话让韩博洋成功憋了笑，“是她的性格。” “……” 顾见白怔怔看了他几秒，他认识的韩博洋极度冷静，高度自律，从小活的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即便是在他们面前，也很少过分表露情绪。 那边两人终于选够了，回来了。 “韩总心情不错呀。”许梦欢坐回座位。 姜梨初给顾见白拿了点水果，递到他面前。 “要吃一点吗？” “好。” 顾见白笑着接了过来。 这里都是冷餐，她几乎没有见过顾见白吃宴会上的食物。她拿了些小蛋糕，看见水果都很新鲜，就给顾见白挑了点。 这边气氛融洽。 那边气氛就一般了。 韩博洋看着自己吃的正欢的许梦欢，懒洋洋地靠着，“有些人，真的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许梦欢：“……？？？” 发什么癫？ 韩博洋慢条斯理喝了口香槟，故意说：“姜小姐戴的平安扣不错。” 姜梨初莞尔一笑，“韩总也知道那是南山寺的平安扣？” 韩博洋看着许梦欢，故作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有所耳闻，听说每日只有十根，得亲自爬上南山寺的才可以去求。” 实际眼神却借着喝酒，观察许梦欢的反应。 许梦欢低头蹙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冷了些。 姜梨初没有去过南山寺，但想来也不会太简单。 她歪着脑袋打量顾见白的腿，这个人似乎从第一次开始，就不怎么在她面前坐轮椅。 若说以前的顾见白，还有些“瑕疵”，而现在苏城多多少少都听说了顾见白的腿要恢复了的消息。 就是她，也被姜父又明里暗里的提醒了好几次。 苏城现在敢惦记顾见白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顾见白没有办法不从她直白打量的目光里觉察出什么，低声问：“要出去走走吗？” 姜梨初一直没有跟他聊过他的腿，可这样为了一个平安扣去爬南山寺，让她不得不担忧。她明白顾见白的意思，放下手里的小盘子，看了一眼许梦欢，然后跟着顾见白往外走。 等两人离开，韩博洋眼神晦暗，“从我这里拿的东西，原来都是为了给姜小姐。” 她突然就领悟到了韩博洋的意思，他大概是觉得姜梨初手上那个平安扣是她给的？ “那又怎么样，粉钻会有人给你钱的。至于平安扣……是你一开始说就是个路边的纪念品的。”明明是他先骗人，语气颇有些抓住他把柄的得意，“呵……好一个路边呢。” 她得意的时候，下巴会微扬起。眼神狡黠明亮，格外生动鲜活。 这个台阶算是下了。 闻言，男人笑了一下，说：“蛋糕看着不错。” “你不是不吃甜食。”许梦欢无语。 韩博洋深深看了她几眼，“我爱吃什么许小姐你知道的。” 许梦欢懵了好一会，才红着脸破口大骂。 “韩博洋，你不要脸！” 第51章 好好努力 不要脸的韩博洋索性将这个属性发挥到底，从许梦欢的盘子里挑了个看起来不那么甜的三明治。 许梦欢还记着刚刚这人说平安扣来历的事情。 她一直觉得，他们的关系，说的好听点叫各取所需，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炮友。 两个人又都是单身，不涉及道德底线。 她这个职业谈恋爱有风险。 正好两人在一次酒会认识了，又都有那么点荷尔蒙上头。 至于他……许梦欢看了看韩博洋，她认为韩博洋大概也跟她一样，都是看中了对方的脸。 她可以接受金钱类的珠宝，看中了就转钱，她也不缺。 但，若是心意那种东西…… 她觉得她可能需要理一理。 愣神间，韩博洋仿若神色自然，“顾见白腿不好，不过是陪他去的时候顺带被他塞了一根，这么在意做什么。” 啊…… 原来如此，总算是从纠结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而此时此刻，她才注意到这人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脸上。 从她开始知道平安扣的来历开始，韩博洋就在观察着许梦欢的表情。他紧紧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细微的变化。 被她发现后，韩博洋垂下眼，男人的睫毛在眸底投射出一圈阴影，那样晦暗又漠然的眼神，让许梦欢很难忽略。 特别像姜小小经常去喂的那只小奶猫，每次找不到妈妈的样子。 许梦欢有些不确定的确认，“所以，你陪顾总去的南山寺，是他为了给姜小小求平安扣，不是……对吧。” 纠结的很明显了。 韩博洋轻笑一声，没有戳破她的自以为是。 “不然，许小姐是以为……我爱上你了？” 男人漫不经心的摸出根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样的姿态让许梦欢有一瞬间愣神。 “没有就好。” 她没有恋爱的打算。 …… 宴会厅外面，姜梨初跟顾见白并排走着。 一时间，两人安静无言。 直到片刻之后，顾见白突然开口打破了静默。 他问：“梨儿，你是不是在生气？” 他这些日子以来，从一开始的默许她的靠近，配合着她的各种对他的打探。甚至强势的，插入到她的生活。 顾见白明白。 他的心思不纯。 就像他知道，小姑娘或许只是天然的想要靠近他，但还并不懂这些代表着什么。 他本可以慢慢的引导，而不是利用他的不懂让她没有第二种选择。 小姑娘很聪明，或许只要他一点拨，她就了解了，然后她可以选择继续还是后退。 他没有把这张网织的很牢固，就突然想撕开这一切去完全的拥有她。 他一毕业就接手融智，上有兄长，下有一堆虎视眈眈等着他露出破绽的各种公司股东。他能顺利接手融智，能到了今天的位置。 靠的就是耐心。 他有足够的耐心。 顾见白向来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之中。 可是，现在他像是失控了。 他心急了。 他好像有些等不了了。 姜梨初捏了捏手心，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我生气了，顾见白。” 顾见白停下脚步，姜梨初也停了下来。两人离的很近，姜梨初的披肩垂落在顾见白的手臂上。 他们差不多走到了庄园内部，这里路灯少了些。天空已经变成了黑色，有些星星点缀其中。 如墨一般的暮色浸染了顾见白眼底的晦涩。 她说：“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姜梨初的语气实在平静。 而顾见白像是被拽着心脏，他确实在上一刻还将她想成了还没有开窍的小孩子。 “这样啊……” 有些焦虑，杀伐果决的顾见白在这一刻也变得无措了起来。 姜梨初又说：“你又不是什么慈善家，路边随便捡了个小孩子，听她叫了几声哥哥，就真的要把她当作妹妹看待。” 顾见白一怔，随即说了声“是”。 顾见白这三个字，在苏城，畏惧比尊敬多。 他没有开口问，那你呢，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下一刻，他听到了回答。 “我也没想把你当成哥哥，顾见白，我没有雏鸟情结。” 听到这里，顾见白面朝向姜梨初，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你把我当作什么？” 顾见白觉得，他不能继续卑劣。而等着被宣判，更不是他的性格。 就像当初他的父亲在问他那个能不能接下融智的问题一样，顾见白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不能的答案。 但他看着小小的姑娘，却在想，如果小姑娘不愿意…… 姜梨初回答他说， “顾见白，我想嫁给你。” “……” 一片静默，男人脸上的表情逐渐淡去，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姜梨初手指一紧。 顾见白一时没有反应。 说完这句话，姜梨初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垂着头不敢去看顾见白，柔软的头发顺着脸颊垂下，遮挡着她的侧脸。 她说出来了，终于…… 无论接下来会怎么样……顾见白是不是会先停止和智灵的合作，然后再是凯立。他会不会再也不会允许她的靠近，以后所有有顾见白的场合，她都不再能进入。 顾见白大多数时候是宽容的，可那只是因为他不在意。 她知道的。 就如同当年的唐元小姐一样，如果顾见白不愿意，没有人能轻易再靠近他。 她每设想一种可能性，就像是有一把刀一寸寸的刺入心脏。 “梨儿！”顾见白叫了她一声。 姜梨初动作一顿，这才缓缓的抬起头。 对，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是要宣判也要等她说完。 欣长的脖颈上，小巧精致的海螺珠随着她的呼吸微不可见的起伏。 顾见白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姜梨初的不对劲。 他伸出手，从姜梨初的后颈穿过，手指绕过来在她的侧脸温柔的抚摸。 “梨儿，看着我。” 姜梨初感受到脸颊的温度，慢慢仰着脸。 她的嘴唇红润微微张开，两颊有不正常的红。往日里，透亮的杏眼里仿佛蒙上了一层黑雾。 可此刻的她，像是在燃烧自己，美的惊人。 “梨儿刚刚说什么？”顾见白循循善诱，“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好不好？” 顾见白眼里波澜开始浮动，他压制着，卑劣的因子开始肆意妄为。 “不要当妹妹，想嫁给你。” “那你可要好好努力。”顾见白说。 第52章 搞笑 那次庆功宴回来之后，许梦欢的休假也结束了，被张姐打包带走送去了剧组。 临走前抱着姜梨初不愿意撒手。 不停的说自己命苦，她这样的就应该演美艳大方的皇后，为什么要给她接个整日哭哭啼啼的小白花，开局还是个宫女。 张姐在一旁忍无可忍，“你见过哪个主角是一开场就是皇后的。” 好吧，姜梨初懂了。 都是影视剧的套路。 “是大女主呢，后面就是皇后了。”她熟练的安抚，“等我毕业放假了去给你探班。” 许梦欢立马抬起头，“说好了，拜拜。” 姜梨初：“？” 许梦欢优雅的戴上墨镜离开，走得干净利索。 回手关门，将姜梨初错愕的表情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姜梨初愣了好一会，甩了甩头走进餐厅。 从柜子里熟练的拿出红色茶叶罐，挖了一勺放入茶杯，再烧上热水。花了十分钟，改变了主意，给自己冲了一杯浓缩黑咖。 即便她从来不舍得浪费一点点茶叶，她也没有更改。 红茶可以一会再喝，脑子必须现在就醒。 她觉得这个世界，最近有点颠。 进入六月，苏城的天气瞬间就变得炎热了起来。 还好她的毕业答辩已经完成，研究生的阶段性工作她基本已经做到了非常前面的进度。最近除了智灵的工作，空闲的时间多了些。她穿着白色睡裙坐回书房，坐了很久，手里的咖啡从热转温热再到有些微凉。 她望着电脑屏幕上仅仅只有一个标题的文档，放下咖啡，拿起了手机，简单输入关键字，一秒跳转词条。 怎么结婚？ 出来的词条组在一起她都认识，但不懂。 怎么结婚星露谷 怎么查一个人结没结婚 结婚后遇到心动的人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结婚 …… 很好，一个跟她想要问的相关词条都没有。 姜梨初退出网页，将手机放回支架。 事情出现这种走向，多少让她有些疑惑。 顾见白似乎……不拒绝跟她结婚，还让她努力努力。 她怎么可能不努力？ 从只要有机会就跑到他可能出现的场合，到第一次被顾见白送回家的路上，为了搞熟关系，她一个i人，把这辈子能说的事情都拿出来说了一遍。 还有后面的每一次见面，她绞尽脑汁，反正绝不闲着。 可以说，苏城里有一个算一个，谁有她这么不要命。 换个人跟她说这种话，她肯定要怼回去的。 可是，说让她努力的人是顾见白。 她揉揉酸胀的眼睛，求求了，来个标准答案。 她终于把那杯咖啡喝完了，秉承着写不出也得硬写的精神。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再删除。 快五点多的时候，邱爽来了，特意带了她喜欢的卤水鸭。 她出来去厨房洗了手，啃了几块鸭子。往墙上看了眼时间，摘了一次性手套，点进去手机的聊天框，发了句国民问候。 “吃饭了吗？” 不到十秒钟，顾见白回复，“在开会。” 姜梨初又问：“几点结束？” 这次秒回：“不知道。” 嗯，略显冷淡，但姜梨初不在意。 那天回来之后，顾见白就这样了。姜梨初理解，得看她努力了嘛，至于怎么行动，她正在想。 果然公司跟公司是不一样的。 姜梨初也是老板，反正智灵的会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结束，她说了还是算的。 她没那么大脸到，觉得融智的掌权人会跟她一样。 但怎么办，自从顾见白说了那句话以后……她必须得承认她性格里偏执、极端、恶劣的部分全部倾巢而出。 她想，谁让你开了口呢。 顾见白。 这是你的问题，本来我藏得好好的。 可你给了我机会。 姜梨初回到电脑前，将那个只有一个“如何和顾见白结婚”的文档删除。 她脑子里现在只能想到一件事。 谁都不能阻止她嫁给顾见白。 电脑桌正对着窗户，墨色的玻璃上倒映出的那双杏眸乌黑沉郁，似冬雪透着皎皎的清寒。 她开始细数自己的成绩。 本科毕业于苏城大学，国内排名前十的985，被知名教授录取，如果她愿意几乎可以预见她能够读到博士。 以她现在的学术成就，博士毕业没有问题。毕业后若继续醉心学术也大概率可以留校，或许在四五十岁的年纪也能混到学术界领头人的地位。 若是进入医院，几十年后，她或许是某个三甲医院的科室主任，手里握着几个课题偶尔也会出现在国际知名的学术刊物上。 她创立的智灵，如果这次跟融智的合作成功。不出三五年，产品上市，或许也可以搏一搏财富自由。 这些都是靠她自己可以做到的，应该也不算一无是处吧。 她这种亲妈口中“学心理学有什么用的废物”，也做到了能让妈妈在其他人面前自夸，“梨初从小学习就不用我多操心。” 她开了音响，随机播放纯音乐。 《苏格兰幻想曲》，有名的小提琴曲目。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姜梨初能清晰的感知到血流顶着两侧太阳穴，眼前一阵阵发黑。 姜梨初听不得小提琴，但她自虐一般的没有动。 小时候练小提琴，长大了导致她一看到小提琴就生理性手发抖。 所以，她从来听不得小提琴。 特别是，有时候在某些宴会的场合，穿着得体的礼服，先欣赏一曲世界小提琴名曲。 她每次都会头痛欲裂。 因为，那是她被逼过无数次的场合。 她也曾被夸过无数次，爱好广泛，多才多艺。 古典音乐，美术鉴赏，还学业优秀，她的少女时代被这些霸占，被打造成一个浑浑噩噩的傻子。 她得承认，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是有点不正常的。 一般这种情况下，她会自己待着，不联系任何人。 她甚至可以清楚算出，这种情况大概要维持多久，要在什么特定的情况下看起来正常一点，然后她就可以在那个时间段跟顾见白联系。 电话也是这个时候响起的。 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看着屏幕上的显示，明白若是不接，那电话那头的人可能会折腾的更凶。 “你多久没回家了，心里还有没有爸爸妈妈？” 姜梨初垂下眼帘，随即顺口问：“多久了？” 姜母在电话那头气的脸红脖子粗，“你不回家，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愿意回来看一眼，我养你有什么用，你说说，有什么用……” 姜梨初手一顿，杯子掉了下去。 姜母还在喋喋不休，“你爸爸天天不回家，回家就板着个脸。你说说你，为什么就非得闹出这些事情来。” 原来，还是因为这个啊。 因为她把梁册送了进去，所以姜擎宇冷暴力了。 而她的妈妈，姜夫人像之前每一次一样，觉得都是她的错。 姜梨初有点想笑，但却是引起了一阵贯穿胸腔得咳嗽。颤抖的手撑在书桌上，手掌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发白。 真搞笑！ 第53章 我求救过了 “那我最近回来住。” 平复下来的姜梨初心跳有些快，额头冒出些虚汗。湿漉漉的碎发垂在额前，脸上煞白煞白的。 真难看。 姜梨初有些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 更不能接受，自己这样可能未来会被顾见白看到。她挂了电话，走进浴室，打开了花洒将一身狼狈冲洗干净。 她认真的刷牙、洗脸、护肤，整理仪容，二十二岁的脸很轻易的恢复美貌。 还好，她还有时间。 姜梨初不想一觉睡醒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她的执行力一向很强。她用不到半小时，收拾好了屋子和行李，打了车。 想了想，又给邱爽发了一条信息。 “我回家里住了，最近不用给我做饭，偶尔来打扫卫生就可以。” 邱爽：“1。” 姜梨初笑了，对着这个表示已收到，懂得1笑了笑。 一个小时后，姜梨初在姜家的别墅门口，拖着行李箱敲门。 文君阿姨开门迎了出来，脸上是惊喜的笑，“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吃饭了吗？” 姜梨初：“学校差不多没事了，我吃过了的。” 文君阿姨接着她的行李箱，“先生和太太都在家呢。” 姜梨初怔了怔，真难得，唇角情不自禁的上扬，“哦，真好呢。” 文君阿姨殷切的说：“那你去打个招呼，我先把行李放到你房间。” 姜梨初点点头。 进了电梯，她在2楼和3楼之间，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2楼。他们这栋别墅地上一共四层，一层是客厅、餐厅、客房。二层是姜父的书房和房间，三层是姜母，四层是她的。 泾渭分明。 甭管梁册自己觉不觉得委屈，他来这里也只能住在一层的客房。至于他自己会不会感受到他在这个家里的碍手碍脚且还碍眼，那都是他自己要承受的事情了。 姜梨初倒是宁愿他的心大点，既然决定住进来，那这些想必也是他考虑过的。 咚咚…… “进来。”姜擎宇的声音不大有耐心的样子，看着推门而入是姜梨初，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梨初？快进来。” 姜擎宇问：“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姜梨初重复，“学校没事了。” 姜擎宇点点头，勾唇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女孩子还是应该住家里，也不远。你妈妈一个人在家也孤独，正好你回来多陪陪她。” “妈妈大概更希望您陪她。” 姜梨初想要噎人的时候，特别是针对姜父，一向都是易如反掌的。因为足够了解，所以才会轻而易举。 姜擎宇的表情凝滞。 姜擎宇年过五十，仍旧保养得宜，平时也有锻炼健身的习惯。 年轻时身边就不缺乏莺莺燕燕，如今……姜梨初甚至都听说过还有不少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经常出现在他身边。 姜擎宇：“说说吧，最近跟顾见白有什么进展。” 双手交叉放在书桌上，等着姜梨初的汇报。 不愧是商人本性，付出了这么多成本，自然要看看回报值不值得他继续跟投。 姜梨初看着他，说：“我跟着他参加了融智的一场宴会。” 她知道，这些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姜父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她那天确实是坐的顾见白的车到的会场，再加上许梦欢借的那一身行头。应该足以，让姜父相信，她确实有在认认真真的用他的钱。 姜擎宇神色微顿，显然是在推导这句话后面的含义。 书房陷入短暂的安静，窗外有些起风了，院子里的树枝打在了窗户上沙沙的响。 姜擎宇慕然开口，“还有其他的吗？” 她心生警惕，抬头直视姜父。越是说谎的时候，越要直视对方的眼睛。不记得这是姜擎宇什么时候教给她的了，但确实也成为了她的习惯。 “没有了。” 然而下一秒姜梨初就意识到，她自以为了解姜擎宇，姜擎宇也了解她。 姜擎宇一字一句，“没编好就回去好好想。” 大概是，她最近的种种行为让他生出了怀疑，所以格外的注意起了以往没有太过花什么心思的女儿。 “要记住，你是我姜擎宇的女儿。”姜擎宇淡淡警告。 带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姜梨初游魂一般的往三楼走。 她按着腹部，不过邱爽一句顾先生也爱吃这家的卤水鸭，她没控制住多吃了几块。 胃部此刻用翻滚来表示抗议，一定是这样。 她才不会因为一个只是把她当作工具人的父亲，而引起这么强烈的躯体化反应。 三楼的第二间，是姜母专属的护理室。 家里的spa理疗师正在给她做脸部护理，屋子里的大灯关了。姜母整张脸都被一个仪器罩着，里面泛着幽幽的蓝光。 “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在家里住着。”姜母的声音还透着几分得意。 得意什么呢？ 因为她还在掌控之中？ 姜母脸上还敷着面膜，说话有些含糊，“别老惹你爸爸生气。” 姜梨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站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还不够听话吗？” 你们还想让我怎么听话才够。 话没说完，姜母挥了挥手，“你大了，很多事情我们不说你也应该懂。这次……就算了，你爸爸现在看重那小子，至少不能明面上给他难看，传出去还说我教出来的女儿欺负人。” 姜梨初：“……” “行了，回去睡吧。” 姜梨初站着没动，欺负人？她觉得这三个字比姜父把她当工具人还要残忍。 是她欺负人了吗？她之所以要告梁册，是因为连梁册居然都想拿她当工具人，当踏脚石。 姜梨初怎么也想不到，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是她欺负人了呢。 她抿了抿唇，逼迫自己不再往深处乱想。 脑海里，想到带教老师的话。如果实在是难受了，要记得跟身边的人求救。 “妈妈，我肚子好像有点疼。” 一开口，才发现她现在连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姜母皱起眉头，语气中满是不顺心的烦躁，“不舒服就去医院，叫我有什么用，我又不能替你疼。” “……” 是啊，不舒服去医院就好了。 她怎么还会荒谬的觉得，她的妈妈会像她记忆中的那样，温热的抱着她给她安慰。 第54章 不如给他养 融智的总裁办公室，顾见白正第不知道多少次翻看手机。 已经过了每天姜梨初打视频电话的时间了，手机却还是没有动静。 这才不过过去了几天，小姑娘就不愿意努力了？ 还是说，自己最近的态度太过冷淡了？ 他翻着之前的聊天记录，蹙眉。 心里暗暗有些懊恼。 韩博洋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进来，顾见白连想都没想就按了挂断。 他可不想听懦弱男人深夜苦情戏码，这才哪到哪，等他温良人设翻车的那天，岂不是要闹的天翻地覆。 直到电话响到，顾见白意识到若是不接，就会一直占线下去。 这才有些不耐烦的接起，“你最好有事。” “火气这么大。” 顾见白：“你只有一分钟。” “呵呵，你还有见色忘友的潜质呢。” “韩博洋，这句话原样送给你。没事就挂了……” 正当顾见白准备及时掐断这这通可有可无的电话时。 “你家小姑娘的粉钻，还要不要了。” 顾见白眼皮都不掀，“明天让程方舟过去取，还有事吗？” “我听说你家小姑娘要去探班，顾总，有没有兴趣知道许梦欢的剧组地址。” 顾见白冷笑 ：“陈家的退婚声明，你想不想知道哪天发？” 就在顾见白盘算着，这人如果再多说一句废话，他就让陈家原本准备明天发的声明晚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是不可以。 韩博洋果断挂断了电话。 不到半分钟后，一条酒店的信息以及附赠的贴心定位也随之发了过来。 …… 五分钟后，顾见白叹了口气。 他想他不应该自找苦吃的。 他走到窗户边，看着被霓虹灯笼罩的城市，流光溢彩，散发着热闹蓬勃之气。 他没有了在谈判桌时的冷静沉着，更没有了以往最为引以为傲的耐心。 手里的手机响了三声，顾见白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发呆出神到这样的地步。 他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刚刚的情绪，全部不见，突然感觉心情好了起来。 他等到了，不是吗？ “顾见白。” 声音有些黏糊，原来刚刚是睡觉了吗？所以一醒来，就给他打电话了？ 唇角不自觉上扬，“嗯，梨儿。” “你说过的吧……如果需要……可以给你……打电话。” 女孩的声音低沉，这么一句话，居然还要分成好几段才说完。 顾见白蹙眉，脚步已经开始往外走。 “哪里不舒服？” 电话那头有哽咽的声音传来，意识到了小姑娘可能在哭，顾见白的脚步有些停顿。 “梨儿，我马上过来。” 他迅速的推开办公室的门，脚下的步伐比日常快了许多，但说出口的声音是稳，甚至是轻慢的，“梨儿，这次知道打电话非常棒，值得奖励。” 姜梨初问：“真的吗？” 语气低低小小的，不确信的意味非常的明显。 顾见白听着这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发紧。 “当然是真的，等我到了就给你奖励。” 顾见白对着程方舟招手，程方舟迅速起身跟上，以为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顾总的脸色比当年被董事会集体投票要撤职时，还要急躁。 是的，急躁。 顾见白的脸，是从未出现过的急躁。 然而等程方舟小跑着走近，却是听到这样一句话。 顾见白深呼吸，循循善诱，“梨儿，要不要去躺一会，有没有觉得冷？” “嗯，躺着了……我有些认床。” 小姑娘的声音含糊，又轻飘飘的，但顾见白还是抓住了重点。 “不在公寓，是回家了吗？”他推测。 晚上才让邱爽给她送了卤水鸭，没有收到邱爽的消息，说明小姑娘是在公寓吃的晚饭。 这个点小姑娘能去的地方，最有可能的就是回了家。 去姜家，他无声的对程方舟说了三个字。 程方舟立刻领会，他查过姜擎宇，自然知道姜家的地址。 但对面的小姑娘似乎又不太高兴了，“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但不幸的是，顾见白的并不打断挂断电话，让小姑娘孤零零一个人睡在床上等着他过去。 小小的姑娘，身体不知道哪里不舒服了，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 顾见白想想这个场景，就有些受不了。 “梨儿，之前不是说要嫁给我，让你好好努力，怎么不听话。” 是质问的话，但顾见白的语气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有点像是……“撒娇。” 程方舟发动车子。 没有开平时顾总坐的最多的加长宾利，他自作主张开了迈巴赫的suv。 顾见白对此，没有任何质疑，甚至略带赞赏的抽空看了他一眼。 他从后视镜看到，没觉得高兴，只要顾总明天不把他“杀人灭口”就行。 毕竟今天，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电话对面很久没有声音，顾见白很有耐心的轻哼提醒，“嗯？” “……”姜梨初抱怨，“顾见白，好难呀。” 车窗外的路灯透过车窗洒在了顾见白的侧脸，与平日里疏离或是面具一般的微笑很不一样。这让有些神秘又高高在上的顾见白，看上去特别的温柔。 “不难的。” 小姑娘带上了一点小脾气，“我写论文都没这么卡过，好几天了，我的计划书就一个标题，这还不算难吗？” 顾见白低低的笑了。 “那你还想嫁给我，要放弃了吗？” 他已经检讨过了，小姑娘放弃了也好，那就按照他的节奏来。 姜梨初笑不出来，这有什么好笑的。 冬月初二，嫁给顾见白，是在她这里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姜梨初根本不打算上当，平静而干脆地强调，“我一个人努力了这么久，我才不要放弃。” “顾见白，我就要嫁给你。” “……” 顾见白愣了愣。 下意识地想要问，这么久，是多久了？ 然而那边已经传来嘟嘟嘟，电话挂断的声音，在打过去已经提示对方暂时无法接通，再继续打就是对方已关机。 大概是电话没电了。 “还有七分钟到。”程方舟及时报告路程剩余时间。 指尖在车窗按钮下按下，窗外的冷风从车窗蜂拥而入。电话还是没有人接，他直接拨通了姜擎宇的电话，接通后先是“啧”了一声，他看着车子已经进了别墅区，突然转了口风，语气冷静的告诉他让他出来开门。 第55章 陪护 姜擎宇从接到电话到门口，只用了不到三分钟。 然而他在自家的别墅门口却并没有看到顾见白，也没有看见任何车……一度怀疑是不是顾见白打错了电话。 不然，顾见白怎么会来家里？ 他想不到任何的理由。 但他没有纠结太久，因为顾见白的车很快的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而下车的正是顾见白本人。 姜擎宇多年打磨出来的定力，让他还能微笑着礼貌上前，对着顾见白笑着说：“顾总，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顾见白此时甚至说得上温和，“姜总，深夜打扰。请问姜小姐在吗？” 姜擎宇忍不住有些侧目，回身看了一眼姜梨初的房间，又看了看顾见白毫无变化的脸。 不禁诧异，“顾总找梨初？是有什么事吗？” 一种想法或是猜测导致的事件发酵，总会有无数人捕风捉影。顾见白不愿意给姜梨初制造麻烦，也不打算编造借口。 顾见白冷静道：“有些事情想要找姜小姐确认，但她的电话似乎关机了。” 大概是顾见白的脸色太过正常，虽然在这个时间直接找上门来，怎么看来也不算一件正常的事情。 但知道某些顾见白对待梨初的不同，姜擎宇对顾见白这样行为的看法就很微妙了。 姜擎宇狠狠咽了咽口水，委婉提醒，“梨初可能休息了，她一向睡得比较早。” 这里面有几个试探，他当然希望看到，顾见白的真实反应。 要不是发现梨初那里对他这个父亲，似乎有些隐瞒。今天顾见白又恰好深夜来访，他还没有机会做出这个试探，进而再看看他所想的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有可能。 顾见白轻笑了一声，“早吗？我怎么记得之前崔律师帮忙处理了个小案子，是什么时间发生的冲突来着？” 程方舟及时补充，“凌晨三点。” 顾见白说完就看着姜擎宇，他甚至都没有反驳或者有任何的解释。 一副“我就是要现在找她”的态度，让姜擎宇觉得自己刚刚的试探什么的，都有些可笑。又透露出一种，“我要找谁，你想拦着试试？”的强势。 可偏偏面前的人又是这么的坦荡，当然也是畏惧着顾见白过往彪悍事迹的震慑，让他不敢过度脑补。 姜擎宇一瞬间滋生出的古怪的感觉，有些摸不准顾见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盯着面前人依旧温和却疏离的眉心，“顾总稍等，我让人去叫梨初。” 姜擎宇回身让家里的阿姨去叫姜梨初。 顾见白站在门口，眼睛并没有看向别墅的方向。 程方舟接了一个电话，过来低声汇报，“顾总，医疗团队到了，就在外面。” 顾见白轻微点头，“让他们先等着。” 姜擎宇趁着阿姨去叫人的空档，邀请，“顾总，要不进去喝杯茶？” 顾见白的语气变淡了一些，“不打扰了。” 姜擎宇几乎要控制不住面部表情，您都这样了，还差这点打扰？ 也不敢真的得罪顾见白。 两个人大半夜站在外面吹冷风，实在是……就在姜擎宇嘴唇动了动，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别墅内的动静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先生，梨初小姐好像晕过去了！” 姜擎宇迅速回头，“怎么回事？” 先下来送信的阿姨摇了摇头，说了句不清楚，“文君姐怎么叫她都不醒，开了灯才发现小姐浑身都是汗，脸色也不太好。” “融智的医疗团队正好在外面。”顾见白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不如先让他们给姜小姐看看，姜总放心，都是最优秀的医生应该会比苏城其他的救护医生都靠谱。” 姜擎宇：“……” 顾见白好心提醒，“姜小姐的身体要紧。” 姜擎宇：“……” 他也没打算拒绝。 苏城谁不知道融智的医生最好。 他只是太过惊讶这样的巧合罢了。 程方舟打电话让医疗团队的救护车直接开到了姜家门口，并看着他们一路跟着姜夫人上楼。 姜擎宇先是把他们送上了电梯，然后回身发现顾见白根本没进门，又出去，在顾见白准备上车时问道：“顾总不进去了？” 毕竟刚刚还急着找姜梨初的样子。 顾见白定住眼神，“下次。” 深夜十二点，别墅区外的街道一片寂寥，婆娑树影在路面上投下斑驳的痕迹。 一辆迈巴赫停在树影下，悄无声息。 不一会儿，从别墅区内驶出了一辆白色的救护车，救护车没有闪动车顶的灯也没有拉响警示音。 静静的停靠在了迈巴赫的旁边。 有位中年医生下车，小跑到迈巴赫车前。 车窗降下。 医生对着车窗内的人轻声汇报着什么，然后就见医生又回到了救护车，救护车往其他的方向离去。 迈巴赫的车窗升起，依旧没有挪动。 程方舟看向后视镜，“顾总，姜小姐已经没事了，要回去了吗？” 顾见白也抬头看向后视镜，眼里的浓墨让程方舟咽了口唾沫。 此时的顾见白，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冷兵器，寒冷、尖锐、无法抵挡。 然后就见顾见白将领带扯下随意的团了成一圈扔在了后座，衣领散开来，目光也变得有些痞气。 也不知是不是抱怨。 “姜擎宇到底是怎么养她的，怎么把她养成了这个样子？” 病了不知道说，累了也不知道说……那……委屈了，伤心了……顾见白有些不敢往下想。 当年才七岁的小姑娘，丢了都没有人来找。 他把她送回去的时候，家里只有阿姨在。 他们知道，她曾经有丢过吗？ “顾总，要不要我再去查一查？” “不用了……” 剩下的，我想听她自己说。 不说也没关系。 他以后养她。 然而短暂的沉默后，男人什么都没再说，只是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我得陪着她。” 那清浅的甚至有些莫名意味的语气，听上去倒是好像他是人家长，被姜小姐拽住了手不让走的意思。 跟程方舟刚刚看到的那个眼神，极度违和。 “你自己打车走吧。” 程方舟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他敢么。 顾见白嗤笑，“我还不能一个人待着了。” 第56章 会有人一直等你 姜梨初明明记得她睡之前还很难受，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突然觉得轻松了。 似乎是被禁锢的心脏，突然一下子被解开了魔咒。 不正常的心率，突然经历了温暖的洗礼，恢复了该有的节奏。 她第一次睡到了快十点。 起身时，身边除了文君阿姨，还有一个护士。 文君阿姨给她扯了扯被子，用手在她的额头试探，小声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梨初正恍惚，闻言若有所思，“文君阿姨，我昨晚怎么了？” 她还在想，晚上一般不会有人进她的房间的。她迷迷糊糊，好像有些事情被忽略了。 文君阿姨一脸心疼，“昨天你半夜晕倒了，还好先生有事找你，过来喊你才发现你怎么都叫不醒。” 爸爸，找她？ 她昨天才触到了他的权威，还被一通警告。特别想问问，半夜了还要找她，难不成是急着把她赶出家门吗？ 在父母的眼里，她就是做什么都是错，什么都不对。 孩子时，她总觉得是自己的错 可后来，她才明白，不是她的错。 他们总是觉得她不够听话。 可她为什么要听话，什么才叫听话？如果听话意味着放弃自我，那她不要。 姜梨初勾了勾唇，“我没什么事了，文君阿姨，我想洗个澡。” 文君阿姨明显有些犹豫，她也不太懂，这个时候适不适合洗澡，转头看向后面的护士。 护士是个笑起来特别可爱的年轻姑娘，凑过来笑眯眯地说：“我先给您量个体温吧。” 姜梨初点点头，接过了护士递过来地体温计。 “我昨天是急性胃炎吗？” 她以为是姜父给她叫的家庭医生，其实自己大概知道是什么问题。 护士眸中带笑，“是……您有时间的话，还是建议您到融智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姜梨初：“？？？” 她还有些恍惚的双眼写满了不可置信，融智医院？ 没记错的话，融智医院根本不提供私人家庭医生的服务项目。 姜梨初夹着体温计咬了下唇，多少还是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太过询问。 但护士显然没有关注到，她不仅给姜梨初量了体温，还替她检查了心率、血压等等。 姜梨初都没见过这些热情细致的。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胃炎，护士小姐姐甚至连抬胳膊这样的事情都怕她累到一样。她莫名有种被当作小朋友哄的感觉。 “谢谢你啊。” 护士小姐姐手脚利索，大概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所有的检查。 将仪器都归位后，她对着姜梨初笑着说：“姜小姐，洗澡没问题，目前您身体指标正常。我们主任昨天特意交代，您醒了以后注意饮食清淡，后面一周内一定找他复查。” 姜梨初懂，她每次去看诊几乎也都是收到同样的建议。然后，多去几次之后，大多数的大夫都会建议她去看心理科。 她淡声道：“好的，我知道了，多谢您。只是，请问您是融智医院的护士吗？” 护士小姐姐扬起笑脸，点头，“是的，我们主任是刘明大夫，您记得提前跟护士台预约。” 刘明，融智内科专家，是她没预约上过的那种。 姜梨初微微扭头，赶紧追问，“可是，融智不是不出诊吗？” 护士小姐姐挠了挠头，“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我是跟着刘主任来的。” “昨天晚上有位顾先生来找先生，然后先生就让我上来叫您，正好发现了您生病。”文君阿姨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不一会，医生就来了，好像是那位顾先生叫的医生。” 姜梨初脑子已经不动了，表情也显得很疑惑，也有一些震惊。 “我的手机呢。”姜梨初坐直了身子，声音有些急切。 “昨天我来叫您看您拿着手机呢，没电了，我就给您充上了。”文君阿姨将手机拔下来递给姜梨初。 那一霎那，姜梨初脑子里闪过某些声音。 她拿着手机，嘴唇动了动，“谢谢您。” 又对着文君阿姨说：“麻烦您替我送一下护士。” 等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拧着眉，打开了手机。 直接点进微信，置顶的那个并没有昨晚的通话记录，不敢松气，又退出微信点进了通话记录。 某种不可置信的、羞耻的、懊恼的、又窃喜的涩意和喜悦缓缓地挤压进了胸腔。 记忆也随着这些情绪，一点点地涌入脑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再次拨出的那通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但她也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要问他，顾见白，昨晚是你吗？ 要跟他说谢谢吗？ 还是要问他，顾见白，为什么？ 为什么不阻止我的靠近？ 为什么在我说出我想嫁给你后，你说让我努力？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见白眼神微眯，低声问：“梨初？还有不舒服吗？” 姜梨初眼睑轻颤，又细又长得睫毛下垂着，眼底一片朦胧的阴影。 她歪着头，声音很轻，有股不易觉察的脆弱。 “顾见白，你昨天说要给我的奖励呢？” 很好，他的小姑娘很乖，没有忘记，也没有回避。 他偏头瞥了一眼别墅区，只看了一眼就回过头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所以，要不要下楼拿你的奖励。” 姜梨初僵硬住，起身往窗户边走。 顾见白听见了某些动静，没有睁开眼睛也能猜到小姑娘此时的样子。 他用很小的气音轻喃，“别急……我在你家别墅区外面。” 所以，不要急，你可以慢慢的。 我一直等着你。 …… 等待的过程中，程方舟打来了电话。 “顾总，姜小姐的报告出来了。” 程方舟接下来的汇报，罕见的带了一丝叹息，“刘主任回去查到了姜小姐以往在融智的治疗记录，从姜小姐十五岁开始，曾经多次因为急性胃炎、心悸、手脚不自主麻痹、呼吸困难等在融智的各个科室治疗过……这些就诊记录，都是两年多前的了。当时的主治医师，对姜小姐的治疗建议是转入心理科。不过……融智心理科并没有姜小姐的任何治疗记录。” 就算是顾见白已经有了怀疑，但当真正被确认的这一刻，他还是血气翻腾、神色紧绷。 他极少动怒，此时却彻底沉下脸，眸若寒冰。 顾见白眼眸森然，嗓音中压抑着怒气，“刘明的建议呢。” “抑郁至少十年甚至更长，建议入院接受专业心理医生的干预治疗。” 第57章 被奖励啦 “梨初，先生说让您去书房找他。”文君阿姨语气温婉，在姜梨初一下楼就告知了她。 这个时间点，居然还在家吗？ 姜梨初垂着头，脸上的神色有些看不清楚。 不太想上去，但好像没有第二种选择。 她还不够强，还没法独立养活智灵。 姜梨初迈着脚步，用大拇指数着指节。她若是想尽快结束谈话，那么就最好不要跟姜父有任何冲突。 她可以掌握谈话节奏，但前提是她的情绪不要受到任何影响。 这很难。 她懂。 书房就在前面，她略带烦躁不安的甩了甩有些麻木的右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像是想要透过厚重的门暗示些什么。 一系列的举动，也不算无济于事。 书房门打开时，姜擎宇笑意很深，“梨初，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过来亲自给她拉开了椅子，又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梨初沉默了一会，深觉自己还需要修炼。 她垂下眼睛，声音放轻企图变回之前那个贴心懂事的女儿，“爸爸，我没事了。” 她的五官很像姜父，眼睛随了姜母的圆杏眼。垂下头的时候，跟姜父有种莫名的神似。 “那就好。”姜擎宇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时候其实比起姜母，她更喜欢爸爸。 姜母会逼她学各种各样的东西，外文，音乐，美术，运动等等。她若是有一点没学好，姜母就会骂她，然后就是在她面前痛哭流涕。 但很奇怪姜母从来不打她，从未。 有时候，她看着在她面前哭到不能自已的姜母，她反而希望姜母能直接干脆一点打她。 姜父不联络父女情深的时候，还是很会找话题的。 “你知道昨天是谁给你找的医生吗？”姜父摆弄着面前几个新得的茶宠。 挺好的，不用四目相对，姜梨初走过来坐到他拉开的椅子上，说：“顾见白。” “爸爸。” 奇怪了，她明明昨天还有些恨他，可还是想告诉他。 “我好像有点在意顾见白。” “我以前只想嫁给他，怎么嫁的无所谓。而且，我只想在冬月初二这天嫁给他。” “苏城能跟顾见白谈婚论嫁的女孩子，至少要跟他门当户对吧。有时候……我还觉得您挺没用的。” 姜擎宇倒吸一口冷气，为什么是冬月初二？ 还没等开口。 姜梨初眨着漂亮的杏眼。 “您知道为什么是冬月初二吗？” 姜梨初展颜一笑，“您还记得我七岁时养过一只叫兜兜的小狗吗？它走丢了，我悄悄出门去找它迷路了。然后，我被一个小哥哥捡到了，他送我回来的。” 姜擎宇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片刻，只是语气依然保持着温和，“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姜梨初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想要在冬月初二嫁给顾见白，因为那天就是冬月初二。” 她语气没有停留。 “冬月初二，我要嫁给顾见白。” 说完后，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垂着眼睛笑，“我要去找他了。” …… 姜梨初用了不到十五分钟，跑出了别墅区，她四处张望。 就在她准备再往别墅大门远处跑一跑时，顾见白打开车门出现在了她面前过 “抱歉，我出来晚了……”都是因为姜擎宇，不然她还能早出来十分钟。 顾见白温和的笑着说，没关系。 “下次不要跑。” 她的病例报告里，有显示她会突发性心悸，这种情况跑步会很危险。 姜梨初问：“我的奖励呢？” 他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顾见白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递给姜梨初。 姜梨初接过了，是草莓味的，捏了捏，软的。 顾见白出来是临时事件，确实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只是在秘书处随手抓了一颗糖果。 有心想要解释一下。 却被姜梨初的笑怔鄂。 那是一种很受宠若惊的惊喜。 顾见白：“我们家小梨儿，很棒很乖，要奖励一颗糖果。” 姜梨初感觉自己的心跳如同雷点一般打在她的胸腔，每一次的跳动都在诉说着内心的狂喜。 不自禁张开手臂，环抱住了他。 那份惊喜的激动，毫不保留的传递给了顾见白。 他闭了闭眼，把她抱进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完全不敢想，一个收到一颗糖果就能高兴成这样的女孩子，是经历过了什么。 抱的时候没经过大脑，反应过来姜梨初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她偏过头，轻咳一声，不太自然地说：“昨天谢谢你。” 顾见白垂眸，看见女孩通红的耳朵，“陪我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他算着时间，小姑娘大概率没吃饭就跑出来了。 “你没吃早饭吗？”姜梨初有些急了，“你是很早就来了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睡的太久了……” 顾见白想要小姑娘陪他好好吃饭，开心的吃饭，却不想她什么事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他握住她的手腕，语气有些硬气，“梨儿，你生病了就应该好好休息。说起来，我还在这个时候叫你出来，让你陪我吃饭，我才应该是要说对不起的那个。” 姜梨初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连鼻尖都有点红。 可怜的让他不忍心驯下去了。 “可是……”小姑娘吸了一下鼻子，语气有些委屈，“我想下来……而且，我也没有吃饭。” 顾见白深吸一口气，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停顿片刻，不自觉的放轻了语调，“喝南瓜粥还是蔬菜粥？” 他现在也算是摸清了些小姑娘的性格，不能让她决定，不然就是什么都可以。 要给她选项，二选一。 姜梨初微怔，是她最喜欢的两种粥。 “慢慢想。”顾见白说：“或者两种都吃也可以。” 姜梨初得寸进尺，“那……那可以再吃一个糯米饭卷吗？” 顾见白顿了顿，他想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但恰巧糯米饭卷现在不可以。 他平静地牵住她的手，“这个不可以。梨儿，今天不吃，一会再给你一个奖励。” 第58章 叫小婶婶 顾见白看着她脸上带着笑，一路跟着他走。 这个点中午饭还有点早，早餐又太晚。 但没有关系，姜梨初想，只要跟着顾见白去哪里没关系，吃什么也没关系。 顾见白带着她去了一间高档会所餐厅，他温声交代她先一个人待一会，他回来会给她带奖励。 只是因为这些小事，就可以收到奖励。 姜梨初有点不好意思，她都这么大一个人了，但又忍不住雀跃期待。 顾见白没有让她等很久，他进来时明显是洗过澡，换了一身衣服。 身上有柑橘橙花的味道，发尾还有些潮气。 包间是庭院半开放式的，木窗外曲水流觞，空气清新宜人。桌上的餐食有金黄的南瓜粥，青绿的蔬菜粥，各种小巧精致的面点。 一顿饭吃下来，顾见白问她觉得怎么样。 她特别认真的回答，她最喜欢的是排骨蒸香芋。 中途顾见白去别处接了个电话，姜梨初本来以为是他公司事情。 回来之后告诉她，是顾家辉。 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以至于姜梨初先是愣了一下。 顾见白漆黑的星眸闪烁。 “你若是觉得一个月太短了，就让他再多读两个月。”顾见白说。 姜梨初手里正端着一碗甜水，粉粉的特别好看。 听到他说的话，不小心撒出一点在手上，睁着大眼睛很是有些跃跃欲试，“他读到哪里了？” 怎么办，她就是这么的小气。 顾见白伸手，从她手里拿走海棠花瓷碗，修长微凉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皮肤。 “一会去检查一下就知道了。”顾见白收回手，不自觉轻捻。 “我……也可以去吗？”姜梨初有些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她实在是很不愿意跟顾家辉被摆在一起讨论，但感觉又应该跟顾见白解释清楚。 “之前……嗯，就是我妈妈她……” 虽说并没有跟顾家辉有任何暧昧的关系，但毕竟双方的父母曾经抱着让他们在一起的想法过。 顾见白却突然开口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只要她不愿意的事情，都不会再有了。 “梨儿，如果我要做一件你可能还没考虑好的事情，你会怪我吗？” 顾见白的语气轻快，似乎是在开玩笑一般。 可姜梨初却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竟然反问他，“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顾见白不由得失笑，只这一句话出口，就知道他在她这里可以有多宽容了。 姜梨初并不这样觉得，她只是对他一个人。 而且，她并不算是一个很宽容的人。 就像小时候父母总希望让她成绩优秀，所以安排了很多课程，她不会高兴也不至于去“怪罪”。 他们为了利益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让她嫁给顾嘉辉，她也并不会顺从。 但，她还是在心里悄悄的将亲子关系进行了隔离。 任何时候，她都会保留自主意识。 “顾见白，你会做伤害我的事情吗？” 顾见白看着她悠然的眼眸，喉结轻动。 “或许会。” 斟酌片刻，姜梨初说：“那我考虑考虑吧。” 顾见白敛下目光，“嗯”了一声。 商场如战场，顾见白如今能生出良心的时候很少了，这个时候算一次。 这样很好，要先考虑自己。 “梨儿，我们如果结婚，就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要一起度过。可能我的一个举动或者一句话就会伤害到你。” 唯独在感情这件事上，他没有把握会做到完美。 顾见白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在她眼眸落下一吻。 他又低声用苏城话，念了几个音。 吴侬软语自带让人骨头酥麻的魔力。 顾见白齿间轻咬着这独特亲近的古老语言，声音温醇缱绻。 姜梨初想，说苏城话的顾见白，她应该会再宽容一些。 …… 顾家的老宅是一座百年老宅。 如今顾家的人并不住在这里，但它在苏城的名气也依然会让每一个听说的人震惊。 虽然是中午，走进宅院却自带一股清凉。层层叠叠的云透过云壁墙，每一帧都美的可以入画。 老宅里大多是之前跟着顾老的老人，出来接他们的就是这里的老管家，已经头发花白。 顾家辉被程方舟送到这里后，安静的宅院一角，倒是有点热闹喧嚣了。 顾家辉刚来前几日还磨着性子老实的看了几天书，可当每天真的有专门安排的语文老师来给他上课时，他是真的有些绷不住了。 小学语文啊，真的是太侮辱人了。 好像是知道他的想法，请的老师直接给了他一张苏城小学联考的卷子，很遗憾，27分。 后面顾家辉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学就学呗，学成什么样就不关他的事了。 老师也不多说，只是下次来拖了行李箱，就住在他的隔壁。 上课时经常是两个人一个讲课，一个睡觉，一个继续讲课，一个睡多了没办法撑着脑袋发呆。 顾见白扣着姜梨初的手走进院子时，他们正在堂内上课，正门大开。 顾家辉就像是一个闹了别扭的小学生。 “过分了吧……怎么又考试。” 老师年纪也不大，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 “顾少爷，今天也算是结业考试了，请吧。” “老子不做。”颇有些耍无赖的样子。 姜梨初动了动手。 顾见白帮姜梨初理了理头顶飞乱的头发，捏了捏她试图挣脱的手，“别动。” 姜梨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睛明明白白的的无奈。 顾见白笑了，“不是说我可以被宽容吗？” 小姑娘眼里愤愤，这就是他说的可能会“伤害”她的事情。 不至于吧。 姜梨初轻咳，“你侄子在看你。” 他俩开始说话的时候，顾家辉的视线第一时间投了过来，又有些不敢相信的表情。 嘴巴哆嗦着，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看给孩子吓得。 顾见白偏头扫了一眼，淡淡道：“写吧，不及格就继续学。” “小叔！”顾家辉对上他幽深的眼睛，语调变得弱唧唧，“您怎么……跟姜小姐一起……” 还牵着手。 一种名为嫉妒的小小火苗试图引发点什么。 顾见白没什么犹豫，“嗯。” “叫小婶婶。” 火苗灭了。 顾家辉愣住了。 或者说不止顾家辉，还有一旁的管家，但管家眼里更多的是兴奋。 “小叔，你……”顾家辉语无伦次了，不是，这不是他妈妈给他准备的联姻对象吗？ 怎么就成了小婶婶，小婶婶是什么鬼啊！ 第59章 过于离谱 “小叔，您不觉得应该跟我解释解释吗？” 顾家辉大概是书读的多了，矫枉过正。 “解释什么？”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散漫，“不就是大嫂看中了梨初想让她当儿媳妇，问过梨初的意思了吗？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一连串的问句扔出来，直接把顾家辉人吓傻了。 稍微停顿，大概还夹杂着点叹息。 “还别说，大嫂眼光确实不错。” 他还夸奖上了。 妈妈说的对，惹谁都不要惹小叔。 被强行反问一波后，顾家辉无语的沉默了。 顾见白显然也没准备听到什么回答，顺势就拉着姜梨初坐在了海棠树下的石凳，随后抬了抬手，对着一旁很久没有参言的老师打了个手势。 “老师，开始考试吧。” 把桌子上管家准备的点心往姜梨初手边推了推。 姜梨初弯起眼睛，微红着脸，“你刚刚怎么就让他叫我……小婶婶呀？” 顾见白突然道：“不想嫁给我了？” 姜梨初卡住，大眼睛眨着，“想的。” 顾见白看着她无辜的眼神，“那就没有叫错。” 男人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姜梨初的心跳超快了些。 她偏过头，偷偷在心脏处按了按。 在回过头来，她想了想还是问道：“如果小顾先生不及格会怎样？” 可能是看他刚刚的样子过分好笑，都有些可怜了。说起来，他因为一次搭讪然后就被关在这里结结实实的上了一个月课。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的。 她都可以想象，这样的处罚对于顾家辉来说大概也就比杀了他好上那么一点点。 顾见白低头看她，盯了两秒，“梨儿这是开始关心他了？” 姜梨初：“？” 顾见白：“我吃醋了。” 大概是又怕姜梨初没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毕竟她先前还在跟他解释她跟顾家辉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又补充了一句。 “他还没叫你小婶婶，梨儿你就开始拿他当侄子看了。” 真的是好多余的解释呢。 有了这个解释，姜梨初的无语并没有少多少。 姜梨初：“为了防止以后我们在小顾先生……不，你怎么叫你侄子来着？” 她问的很真诚。 顾见白：“小顾。” 他属实不想听到她叫家辉这两个字。 别问，拿他当侄子看也不能这么叫。 “你确定你叫你侄子小顾？” “……我的侄子我叫什么他都得答应。” “那你现在叫。” “……” 顾见白叹息着笑了，“一会吧。” “为什么？” “不想老提他。” 完全不像是顾见白的风格，但谁让他这样莫名的纵容让她说话越来越大胆，都能生怼了。 没办法，实在是这样的顾见白过分可爱…… 于是在顾见白说了真话后，姜梨初很是大方的给他点了个赞。 因为她也会这样，心里怎么想的，就会怎么说。 顾家辉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哽着，很是不甘心地欲言又止。 来个人顾及一下他的感受好不好。 就在这时，老师凑过来说：“别走神，这套试卷可是近几年最难的。” 他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在了试卷上，并且难得的，再也没有往两人的方向看过一眼。 能让顾家辉乖乖听话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要么利诱，要么威压。 而这位老师……只凭一句话。 目光毫无波澜地扫过这位他只听程方舟汇报过一次，连名字都没太记住的老师侧脸。 本以为不出几天就会被顾家辉“气”出老宅，程方舟为此还特意准备了多个备选，没想到看平平奇奇，却这么让人意外。 回过头来，看着姜梨初正拿着一块糕点吃的开心。两根手指就能捏起来的糕点，她用两只手捧着，郑重其事。咬一口眼睛先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然后瞬间发亮，一小口一小口吃的很是认真。 良久，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回忆，看着她微微出神，“你……这么喜欢甜食。” 姜梨初太过沉浸在糕点的世界，回头问：“什么？” 甜食脑袋就是对这些没有任何抵抗力。 顾见白回过神来，“没事。” 触景生情，是老年人才会有的习惯。27岁，也不算老吧。 顾家辉大概实在是不想再被关在老宅读语文书了，考试用尽了他所有的知识。 最后等老师批改完成，不多不少60分。 顾见白只是扫了一眼，就放在了石桌上。 姜梨初盯着它，实话实说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个分数的试卷了。 看得出来，顾家辉确实是中文不太好，很多字都不太会居然还用上了英文。 对于一个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孩子来说，属实为难了。 顾家辉低着头站在顾见白面前，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哼哼，“小叔，我及格了。” 顾见白“嗯”了一声，停了几秒，“所以，读懂了点什么？” 顾家辉把最近读的书迅速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生怕有任何遗漏，试探着说：“听长辈的话。” 顾见白挑眉，眼神往姜梨初的方向偏了偏。 顾家辉余光看了眼正研究他试卷的姜梨初，不……小婶婶。 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问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为什么自己当初要去招惹姜梨初，是苏城上赶着的小明星不好看，还是没有其他你情我愿的名媛了。 他也明白了，今天他想要走出去，就必须得让他小叔满意了。 顾家辉想不下去了，深吸一口，“小婶婶，对不起。” 姜梨初没有打算干涉顾见白处理他们叔侄关系，突然被这一声惊到。 顾见白看着她茫然的眼神，挑了挑眉，问道：“累不累？” 姜梨初摇了摇头。 顾家辉看着姜梨初的眼神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也觉得很离谱，但小叔关他这一个月好像就是在给她出气。 虽然，这样的做法放在他那个一向清冷的小叔身上，非常滑稽。 顾家辉这次的理解一点也没错。 顾见白甚至都没有看过一眼他努力完成的试卷，他根本就不是为了所谓的调教侄子。 顾家辉不懂，如果是他们早就认识，那小叔怎么会允许他的母亲将姜小姐带到他们要订婚的晚宴？ 第60章 惊吓的一天 明明已经是初夏，也让顾家辉的后背感受了一丝凉意。 在顾见白接电话短暂离开的间隙，他冲着姜梨初低声道：“你别高兴太早，我爷爷不会同意的。” 姜梨初抬起眼睛，直视着顾家辉，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 顾家辉不懂，明明就是觉得小叔更有权势，为什么还显得这么的淡定。 他用气声吼道：“你不要以为小叔现在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万一有一天他喜欢上别人了呢。” 姜梨初笑着摇头，直截了当的说：“顾家辉，你不要这么天真。” 顾家辉：“……” 这种话不是应该他来说吗？ 他曾经听到过很多次这种话，有他身边的富二代公子哥们对着身边苦苦纠缠的女人们，也有拿着钱砸人说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富二代的妈妈们。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是充满着优越感的。哪怕是装作亲和和劝导，但总归不会让人太舒服。 可姜梨初怎么回事？她的眼神让他觉得不对。 他恍惚觉得，她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小叔的喜欢。 顾见白接完电话，快步走过来，“梨初，要不要跟我去见一个人？” 姜梨初并未多想，站起身点头。 因她觉得，不管去见谁，她更在意的是跟顾见白一起这件事。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车子开进了疗养院，见的居然就是顾家辉提到的“爷爷”，也就是顾见白的父亲。 姜梨初难免怔忪。 顾家曾经的当家人，当年在苏城同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看起来非常的苍老，头发雪白，脸上和手上的皱纹清晰可见。 他如今应该是七十来岁，但却比姜梨初想象的老太多。 他的脖子上，还有着做气管插管留置的包扎绷带。 姜梨初扫了一眼旁边的仪器，血氧和血压都还算正常。 顾见白仍旧是扣着她的手，站在顾老的病床前，一言不发。 顾老闭着眼，医生轻轻在他耳边道：“顾老先生，顾总来了。” 他眼珠子在眼皮下动了动，又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睛，只是略带伤感的看了一眼顾见白，沉沉的叹了口气，就又闭上了。 医生小声的告知顾见白情况，“半个月前顾老感冒，老人家抵抗力还是差了，肺部被感染了病毒。这两天的报告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医生有些欲言又止。 顾见白：“辛苦您，一会我去您办公室。” 医生点头，然后带着人出去了。 顾老仍旧闭着眼睛。 顾见白也没看了他一眼，“这是梨初。”眼神温和许多，拉了拉姜梨初的手，郑重道：“您未来的小儿媳妇。” 姜梨初感觉，自己一辈子受到的惊吓都没有这一天多。 她轻声道：“顾老，您好。” 紧不紧张的先放一边，招呼还是得打，她说完还认真得鞠了一躬。 等她直起腰，顾老得眼睛已经睁开了。 他嘴唇有些颤抖，看样子是想对她说些什么。姜梨初知道，做过气管插管的人说话是很难受的。 她正准备往前迎去。 顾见白拉着她的手捏了两下，示意她不用动。自己慢悠悠的看了眼顾老的脸，又认真扫过了一旁的仪器。 顾见白走上前一步，眼眸微敛，平静的看着顾老的脸色，几秒后，才轻飘飘道：“人你看了，东西呢？” 从他们踏进顾家老宅起，就有人给在疗养院的顾老打了电话。 说话都困难的顾老，用他母亲的遗物跟他作为交换，要看一眼姜梨初。 他母亲活着的时候，倒是没见他这么宝贝她的东西，死了惦记给谁看。 顾老则是收回了原本落在姜梨初脸上的目光，稍微眯着眼睛，盯向顾见白。 顾老含糊道：“你……不许。” 顾老的情绪波动导致血压飙升，深深喘气。 一旁的姜梨初连忙扯了扯顾见白，让他说话别这么直接。 顾见白冷漠地看着顾老，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姜梨初赶紧握住顾见白的手，轻声说道：“见白，爷爷现在身体不好，你别这样。” 顾见白这才缓和了一些语气，“东西给不给随您，我和梨初的婚事不是在征求您的同意。” 顾老听完，气得差点又晕过去。 姜梨初急忙说道：“顾老，您别生气，我们改天再来看您。”说罢，便拉着顾见白离开了房间。 走到门口时，顾见白回头看了一眼顾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姜梨初和顾见白来到医生办公室，医生告诉他们顾老的身体状况不太乐观。 姜梨初担心地看着顾见白，而顾见白则一脸冷静地问道：“还有多久？” 医生沉默了一下，回答说：“这取决于治疗效果和病人的身体素质，但顾老……年事已高……最多大概半年。” 顾见白微微皱眉，“不管怎样，用尽一切方法延长他的生命。”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顾见白回到车上，心情愈发沉重。 姜梨初安静的坐在副驾驶，陪他待着。手倒是仍旧没有放开，她手指在顾见白的右手轻轻的触摸着。 从手掌的的纹路，到每一根手指。从指腹到指尖，从手心到手背。 天气是个大晴天，但又没有那么的热。稀疏绵软的云一团团的起伏，透过遮挡阳光的车窗玻璃，阳光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顾见白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他是那么开心与姜梨初的相处。 姜梨初不再局限于一只手，右手也伸了过来。 两只手捧着他的右手，像是对每一个毛孔都非常感兴趣。 她随意的翻来覆去，实在是辛苦顾见白。 她的指尖触碰到顾见白的手腕，就发现顾见白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了。 姜梨初抿唇笑，垂着眼睛，仔细的将他手上的每一处纹路都悉数拂过。她当然也从未如此细致、连续、亲密的触碰过顾见白，虽然她早就对这双手垂涎已久。 姜梨初微微上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那笑容之中似乎又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之意。 第61章 谁救赎谁 明明是带她出来散心，却反而被她安慰了。 车开到一个红绿灯的前面，顾见白踩了刹车。 顾见白眸色深沉，转过头来，“前面抽屉打开看看。” 姜梨初抬眸和顾见白对视，眼神不小心瑟缩一下，还在为刚刚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 回过神来，听顾见白的话打开了抽屉。 是个很眼熟的丝绒盒子，她不确定的问：“是这个吗？” 顾见白点头：“打开看看。” 丝绒的盒子在阳光下低调的发着光。 咔哒—— 盒子被打开。 姜梨初的动作一顿，看清了盒子里就是许梦欢当初从韩博洋那里“低价”买入的那条粉钻。 不是……被退回去了吗？ 姜梨初眼神疑惑。 路口红灯已经变绿，顾见白发动车子。 姜梨初的手随着惯性抖动了一下，粉钻的光芒璀璨四射。 钻石的魅力果然惊人，她看着盒子里的项链失神了好一会，果然，就是每次看都会忍不住被吸引。 她轻咳一声，扭开视线，合上盒子。 顾见白看着前面，认真说道：“奖励。” “嗯？” 姜梨初先是回了一声，等着车转了弯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姜梨初觉得盒子有些烫手，无论从哪个方面。 顾见白瞟了她一眼，问：“不喜欢吗？” 姜梨初糯糯说：“这……谁能说出不喜欢。” “呵呵……”顾见白低声笑了两声，“那就戴着玩。” 戴什么？带着玩？ 您老到底知不知道这玩意多少钱？ 姜擎宇就是再大方，也不会给她买这种价格的项链，到时候她怎么解释。 也是因为拜许大小姐每天的八卦分享，她也是知道了原来韩博洋已经跟那位陈小姐低调的退婚了。 说退婚也不完全准确，是韩家换人了。 韩家只说是当初媒体误解了，本身跟陈小姐订婚的就不是韩博洋。 韩博洋个人还对外透露，粉钻是代朋友拍的。 至于是哪个朋友…… 她知道，顾见白也知道，可苏城人民不知道哇。 别闹了，谁要跟韩博洋扯上关系。许大小姐刚开始甜甜蜜蜜，看那样是两人误会解除了。 顾见白却说：“下个月融智六十周年庆，梨儿要不要考虑做我的女伴？” 姜梨初瞬间扭头看向顾见白，眼睛不可思议的眨了两下。 “我们公开吧。” 姜梨初还在纠结的时候，顾见白直白的给出了答案。 她忘了，这人一向是行动派的。 顾见白继续说：“戴未婚夫送的项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还是梨儿暂时不想这么早订婚……不过，我还是希望梨儿能认真考虑一下，毕竟……” 顾见白说了半句，停顿了。 “什么？”姜梨初追问。 姜梨初飞快地看了一眼顾见白的脸色，他甚至悠闲的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两人中间的位置上。 表情是一贯的从容淡定。 “毕竟，我年纪也不小了。” 姜梨初：“……” 这理由，姜梨初都没有办法反驳。 此时此刻，顾见白脸上的平静，让姜梨初觉得他们谈论的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事情。 姜梨初有那么一点点的生出了些，这进展是不是太过容易的想法。 不是让她努力么？ 她做了什么？ 这就要订婚了？手上盒子的真实触感，告诉她这事应该是真的。 都聊到这了，顾见白没打算就这么跳过去了。 正好她毕业也是在一个月之后，到时候离她研究生开学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她先跟他一起出席融智的周年庆，然后融智对外官宣两人的关系。 订婚仪式也可以准备起来了，看看是喜欢海岛还是中式庭院。 至于…… “等一下……”姜梨初没忍住打断了顾见白。 他再说下去，是不是就要提到结婚，还有儿童房的装修了？ 这进度，火箭也没这么快的。 “融智的周年庆，你说我们要跳开场舞？”翻回最初的流程。 姜梨初对他的腿没有怀疑，她对自己有。 跳舞作为各家名媛小时候必学的科目，她自然也是被安排过的。 只是，与其说她是在跳舞，不如是在挑战四肢的平衡。 中国舞、芭蕾、国标……她每一种都试过，能让姜夫人那样坚持的人都放弃让她继续学这一项，可想而知，她跳的有多差。 车子走到市区，顾见白把车速放缓，“梨儿不愿意吗？” “我……没怎么学过，可能跳的不太好。”姜梨初委婉提醒。 “往年的开场舞……这个环节都是取消的。我们可以一起学，梨儿知道的我之前一直坐着轮椅。” 姜梨初有些纠结不定。 “我怕踩到你了。” 顾见白直白道：“那你可以穿长一点的裙子，盖住了别人就看不见了。” 姜梨初睁大眼睛，这样也可以？ 她瞬间想起自己衣柜里，有一条星空裙，配上这条粉钻项链……不敢想，不敢想。 可能是因为过度的兴奋…… “这条项链真的超级超级好看，而且，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粉色。” 转过头，顾见白正脸带微笑的听着。 她又有些不好意思。 顾见白的语气像是有些放下心来，“梨儿喜欢就好。” 顾见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思考着要如何开口说接下来的事情。 他想带她去融智的医院做最权威的心理治疗。 但又想到吴教授，国内又还有谁能比吴教授更权威。 而她作为连吴教授都满口称赞的学生，她必定是非常了解自己的情况。 若是连吴教授都不曾感知…… 顾见白知道这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这么多年未曾主动接受治疗，必定是有很多方面的原因。若不是她自己心甘情愿，怕是融智的医生也不会看出什么问题。 甚至她可能会有抵触情绪，但他不会轻易放弃。 顾见白太过清楚，一个人若是想藏匿些什么。那么不走到她的内心深处，是很难了解她的需求是什么的。 车子停在了顾见白不常回来的别墅庄园。 他开了车门，伸出手。 细得一折就断似的手腕比她身上的裙子，还要白上几分。 这么白的手，怎么想不开，非要来碰淤泥呢？ 顾见白如同神祗赐福般，伸手握着这只皓白的手，眼睛里闪烁着诱惑的光芒。 第62章 慌乱的夜 顾见白开车的速度平稳，几乎没有任何的颠簸感。 又或者是姜梨初在他身边，总是会格外的安心，不知不觉在车上睡着了。 “梨儿……”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睁开眼睛，阳光西斜。 看到顾见白正站在车窗外，背对着她，整个人溺在余晖下好似站在光里，过分惹眼，令人无限向往。 她的身上还盖着顾见白的西装外套。 她小心的扯了扯他搭在车窗上挽起到手臂的黑色衬衫袖。 姜梨初刚刚睡醒，还带着一丝丝的懵懂，眼睛微微睁开仰着头不解的看着他。 “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 顾见白回头眼神深邃，“说错了，再重新说。” 只是在他的车里睡着了就习惯性的道歉，他不喜欢这样，显得很生疏。 如果刚刚他抱她进门，她是不是会被吓到，那如果还有其他更亲密的接触呢！ “我……” 他望着她水润的眼睛，心跳如鼓点一般急切，眸子里墨色在翻涌，喉结轻滑，但他只是伸手帮她挽过耳边的碎发。 “在我这里，永远不用说对不起，记住的话有奖励。” 顾总是懂放水的，这都放到太平洋了。 姜梨初也醒了，就着顾见白伸出的手下车。 看着入眼陌生的环境，有些疑惑，“这是……” “婚房备选之一。” 姜梨初脸红了，小手轻捏了一下顾见白的手臂。 顾见白顺势握住，“也该准备起来了，看看满不满意。” 顾见白总是很爱用五指相扣的姿势将她的小手整个强势的包裹住，两人手心几乎贴成真空的状态。 姜梨初就在这样被他带进了别墅里。 房子风格是那种很自然、舒适、轻松惬意的。 屋内主要是石材和木材的平衡搭配为主，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自然光，让室内和花园内的景色结合。 是一种不同于姜家或者其他，她见过的富丽堂皇的感觉之外的气派。 “先生，姜小姐。” 一位年纪稍长的管家带着两位工作人员，在他们五步开外的地方躬身打着招呼。 姜梨初一眼看到了管家身后的邱爽。 “开饭吧。”顾见白吩咐。 管家点头，对着身后另外一位年轻的男生示意，男生恭敬地点头后离开。 “梨初小姐。”邱爽眨着眼睛跟姜梨初打招呼。 “小邱姐。”姜梨初不算太意外，平静地微笑着回应。 顾见白带着她往餐厅走，“先吃饭，一会再带你逛一逛。” 姜梨初没有想到，他说是婚房的备选，居然是真的准备了。 看着二楼被改造的明显是留出了女主人空间的房间，姜梨初觉得她多喝的那碗陈皮红豆沙也不够压惊的。 “这个是衣帽间，前面拐弯是浴室，这边是梳妆室。你不喜欢这个格局的话，还可以改。” 男人的身体微微向他倾斜，靠近着她低声说着。 “你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想怎么改都可以。” 语气宠溺纵容的，让姜梨初心下惶恐。 可以看出顾见白是已经住在这里的，衣帽间有三分之一都是他的衣物。 在这样浓郁的散发着顾见白气息的地方，姜梨初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他的下颚就轻触在她的头顶。顺势也低着头注视着她，她只要一抬头就能与他面对面地贴着。 顾见白清楚地看到那浓密的睫毛，飞快地扇动。 他深沉的眸子蕴着潮涌，隐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比窗外的暮色还要深。 就在姜梨初也以为，他们大概会发生些什么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犹豫了几秒，姜梨初接了。 顾见白体贴的留给她空间，走了出去。 喂了一声，那边响起姜父的声音，“梨初，晚上回来吃饭吗？” 语气居然还带着一丝关切。 如果不是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的话，姜梨初大概就信了。 姜父应该是回家发现她还不在家，姜梨初也很直接，“我吃过了。” “那几点回来？要不要……” 姜梨初都要笑了，这是什么，来自她成年四年后，父亲的关心？ “十点之前我会回来。” 姜擎宇问：“你跟顾总在一起？” 姜梨初心下一滞，他问得倒也更直接，该说不说他们真不愧是父女。 只是……她有挣扎。 “不是。” 姜父一顿，又问：“那你现在在哪？” “在忙。” “你是想让我给顾见白直接打电话？” 姜擎宇这么一说，姜梨初顿时慌乱，“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父的声音不容置喙道：“顾见白在做的康养项目，要用凯立的酒店。梨初，你要知道这对凯立，对你……” 换做是任何人，姜梨初都不会这么难受，可这个人是她的父亲。 他怎么能在她面前暴露的这么坦然，将她当作一个工具人运用的如此……理所当然。 如果……今天在融智位置上的不是顾见白呢。 由不得她做任何的怀疑，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假设的意义。 …… 片刻后，她走出了衣帽间在外间的休息室看到了顾见白。 他看着她出来，“我送你。” 显然，他听到了她说十点前回去。 姜梨初斟酌着说：“顾见白，结婚的事情，你要不要再想想？” “想什么？” 姜梨初眼神慌乱不敢看他，“就……这也是人生中听到的事情。” “要想想是不是有其他更合适的人，还是要想想要不要延后？” 姜梨初迟疑几秒，点头。 顾见白看着她，勾着唇笑了，“我不用想，如果梨儿你要想想的话，那可以，不过……我希望不要太久。” …… 回姜家的车里，姜梨初胆战心惊。她怕顾见白开口问些什么，那她要怎么回答？姜父的心思，让她都觉得龌龊。 她也一度犹豫，她要不要干脆跟顾见白挑明。 她后背的脊椎骨，一阵阵发寒。 就在她犹豫的功夫，车子已经到了她家别墅区的门口。 “等一下，就在这停车好了。” 顾见白微微蹙眉，踩了刹车，姜梨初惯性的身体前倾。 不是顾见白开车的风格，姜梨初都能感受他的怒气。 “我……” “姜梨初！” 男人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似乎掺杂着些许不满。 姜梨初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 “哥哥，我下次一定跟你解释，我先走了，拜拜。” 姜梨初抓手、摇晃、撒娇、拿盒子、开门、下车，一气呵成，然后飞快的两只手按着背后的小香背包跑进别墅区！ 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男人愣住，随即勾唇。 还真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第63章 所谓现实 姜梨初也不知道自己是长了什么狗胆子。 但这倒也不妨碍她记得拿上她的奖励。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订婚信物。 她进家门的动静很轻，但显然也没想到姜父和姜母居然这个时间难得都还在客厅。 手机突然亮起，是微信来了新的消息。 她手里还抱着装项链的盒子，扫了一眼屏幕，是顾见白发来的。 fjb：“早点睡。” 姜梨初没有回复，现在这状况也不允许。 她走到客厅，停下脚步，挑眉。 冲着姜擎宇和姜夫人点点头，“爸，妈。” 一家人向来都是各在各的空间，姜梨初上了大学后就很少回家住。这样突然一家人在晚上的相处，没有什么亲人的温馨。 只有沉默、别扭。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休息了。” “梨初。”姜母突然上前两步拉住了她。 姜梨初看了她一眼，轻轻的挣开了她的手。 姜母的脸上有些不解。 姜母保养的极好，一张脸几乎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即使是蹙眉都是好看的。 姜母忍不住疑惑。 以前，都是姜梨初围着她打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女儿好像就变得有些陌生。 这还是她曾经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吗？ 最近她总是忍不住这么想。 可是伴随着她的一次次不解，今天是姜父告诉她，顾见白对他们的女儿有意。 她知道后，几乎是她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因为她的丈夫还告诉她，她将女儿养的很好，还说今晚要回房睡。 他们夫妻有多久没在一起过夜了。 无论如何，她知道，丈夫的转变是因为女儿。 她迫切的想要展现出，梨初对她的依赖、亲近和听话。 姜母对姜梨初说：“我和你爸爸也不是要管你，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太晚了在外面，我们很不放心。” “九点四十七分。”姜梨初打断，“我记得您说过，家里的宵禁是十点。您和爸爸毕竟养了我二十几年，我懂得。” 姜擎宇接过话，“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 看着姜擎宇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姜梨初维持着表情。 姜母想到些什么，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那……你弟弟，小册那里，你能不能撤诉就算了？” “可以啊。”姜梨初点点头，“只要您开心就好。” 仿佛前些日子，态度坚决的不把梁册送进去绝不罢休的人不是她。 难不成还是在赌气？ 就在姜父和姜母都还在怀疑的时候，又听见姜梨初开口问，“妈妈，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这声妈妈，让姜母怔住了。 她此时又觉得，大概是自己多想了。梨初一直都是这样的，她生气了也不躲，任她发脾气打骂。 她一直一直都很贴心，之前那么对梁册大概也是在替她出气。 “没了，累了吧，去睡觉吧。”姜母温柔的问。 结果姜梨初刚往电梯那边走，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姜父突然跟了上来。 “梨初，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吧。” 姜梨初停下脚步，扭向姜父，勾起唇，“爸爸，我想进凯立。” 身后的姜母也很紧张，她也是想要姜梨初进凯立的。 姜擎宇：“你想来实习，锻炼下也好。” 姜梨初看了他半晌，她走到姜擎宇面前，微微仰着头，“我要负责跟融智对接康养项目。” 姜擎宇瞳孔地震，皱眉，“你说什么？” 姜梨初回身按开电梯，耸耸肩，轻描淡写的说：“不是我，这个项目都开不了不是吗？” 姜擎宇手一伸，正要关闭的电梯门被挡住了，眸色幽深的盯着姜梨初。 “姜梨初，你出来。” 略带怒气的声音，像是过往无数次发生时的一样。 而姜梨初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正急着将文君阿姨和其他人轰走的姜母。对上姜母有些心虚的目光，看着她躲开了她的视线，将客厅留给了父女两人。 姜梨初没什么表情的走出电梯。 “谁教你对父母这样的态度的？简直没有教养。” 姜梨初脸上不屑一顾的嘲讽，都要化成实际。 “我是谁教的？您不清楚吗？要不我们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婚生的孩子做亲子鉴定，很屈辱。但姜梨初记得，姜擎宇也记得，这件事发生过。 那也是姜梨初彻底在心里跟姜父决裂的开始。 所以，她不介意让姜父再来一次。 她甚至直接动手扯住几根发丝，用力一拽。几根头发在姜梨初的手上被递出，因为一下子扯得有些多，力气又用得太大，甚至还带了些许头皮和血丝。 姜擎宇儒雅的脸上染上怒色，凌厉的目光射向姜梨初。 “姜梨初，你在干什么！” 姜梨初盯着他没有打算接过头发的手，无语。 “我在给您样本啊，这样您就不用趁着我睡着来我房间偷偷扯我头发了。我这么配合，您不是应该高兴才对。” 姜擎宇的手这时倒是动了，只不过是指着她的脸，“你都知道？” 她晚上一向失眠的好么，而且那会她都十几岁了。 一个父亲跑来扯亲生女儿的头发，除了做亲子鉴定，她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性。 “梨初，那时候……” 姜梨初很直接的承认，“我知道。” 带着审问的目光，突然让姜擎宇就说不出后面的话了。 谁也没有想到，乖巧听话了二十二年的女儿，迎来了她的叛逆期。 姜梨初扯唇一笑，“您想让我嫁给顾家，不就是想要跟融智换取利益么，对吧？” “梨初，我这也是为你好。” 姜擎宇试图辩解，嫁给顾家有什么不好。苏城还有谁比得上顾家，她每个月七位数的零花钱，他哪里对不起她了。 作为姜家的女儿，不就是应该用联姻来给凯立创造更好的价值。 姜父一向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任何的不对。 甚至，她自己不也想嫁给顾见白吗？ 那她现在又在无理取闹什么。 “你说你要嫁给顾见白，我也同意了，那你现在这个样子又在闹什么？” “我在闹？” 姜梨初一向温和的眼睛里，全是冷漠，笑容却更加讽刺。 第64章 只想抱着项链 “如果今天融智的掌权人不是顾见白呢？如果顾见白不想娶我呢？我是不是还是要如您所愿去嫁给顾家辉？您要是真的是为了我好，怎么不见您问问我到底喜欢谁？” “姜梨初！” 面具被撕开，姜擎宇气的呼吸不顺，他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 姜擎宇举起手，而姜梨初甚至主动微微侧着脸，等着这一巴掌的落下。 他很生气，但到底……有些犹豫了。他不会在顾见白表露出对姜梨初有意后跟她撕破脸。 只是手虽然收回去了，一张脸冷着，能让姜梨初看出来他很生气了。 他看着姜梨初，明显在等她示弱。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 姜梨初像是完全没有察觉，既然不动手了……把侧着的脸回正，在姜擎宇怒气值满格的眼神下开口，“爸爸，您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上去了。” 又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姜擎宇忍了又忍，再开口尽量和颜悦色，“梨初，跟融智的合作一旦达成。那将会是很大的一个项目，你从来没有做过，不会有人服你的。” 姜梨初：“项目是因为我才拿到的，我负责是天经地义。” “还是您想交给梁册，您也不怕顾见白一生气，直接再把项目取消了。” 其实姜梨初更想说的是，不会有什么项目的。 青天白日的，做什么大梦呢。 姜擎宇扫了她一眼，若有所思，“所以，你还是因为不喜欢小册。” 姜梨初：“……” 喜欢？姜擎宇有这样的想法，这可真的是蛮颠覆她的认知的。 “梁册？一个私生子，我喜欢他？您在说梦话吧。” 姜擎宇再次怒吼：“他是你弟弟！” 姜擎宇的脸面挂不住，又被气的发抖。 姜梨初冷笑：“做亲子鉴定了吗？有证据吗？” 啪—— 重重的巴掌还是落在了姜梨初的脸上。 姜擎宇也总算是撕裂那虚伪的脸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发什么疯！” 姜梨初摸了摸被扇的有些发麻的脸，舌尖顶了一下，太疼了没忍住撕了一声。 既然都说她发疯了，那就疯给他看看。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您要是再敢对我动一次手，我就让梁册这辈子都别想在苏城抬得起头见人。” 一个私生子敢大言不惭的议论她，她倒是想看看。苏城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会跟他来往，姜擎宇看好的那些苏城名媛又有谁还会同意嫁给他。 姜擎宇紧蹙的眉头几乎能夹死苍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尖锐的姜梨初。 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这很不符合他对姜梨初的认知，像是终于有什么要突破牢笼。 他在这一刻，还不明白这是什么。 但没关系，很快了。 …… 这一番撕破脸的争吵后，姜梨初总算是可以上楼了。 随着电梯门的关闭，空气仿佛有一瞬停滞。 上楼，开门、洗澡、抱着项链盒子，睡觉。 价值连城的项链在怀里，就连争吵后的睡觉都变得格外踏实了。 至于姜擎宇后来果真如承诺一般，去了姜夫人的房间。 不是如姜夫人所愿搬回去一起住，更不是所谓“久别”后的温存，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他总是这样，但凡有任何问题，都怪罪在别人的身上。 而姜夫人则是很好的传承了他的习惯……那就是姜梨初之后躲不过去的另外一件事了。 现在，她只想好好睡觉。 她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接通后，谷枫的声音在哀嚎。 “师姐，救命！” 姜梨初懵着一张没睡醒的脸，“吴老师把你的论文退回了，还是智灵那边的数据全盘失误了？” 对面的谷枫明显停顿了好一会。 “师姐，不带这么狠的吧。” 那就不是大事，姜梨初抱着晚上睡着了被推到一边的项链盒子，穿上拖鞋起身睡衣都没换，直接往楼下走。 睡太久，饿了。 “说说看，除了这两件事，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喊救命的。” 谷枫仰头想了想，笑出了声，“还真是，师姐你是会安慰人的。” 事情不算是大事，但确实也挺头疼的。谷枫是学生会的，正好负责这届本科毕业晚会。有个节目是集体国标，但很不巧领舞的那位女学妹接了offer时间冲突来不了。 像是看穿了谷枫的想法，姜梨初问：“所以，你想让我顶替那位同学领舞？” 谷枫自以为对他们这个圈子的某些习惯很是熟悉，说：“师姐，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临时应该去哪里找人了。我还特意请了amy作为指导老师，您老救救我吧。” 姜梨初在听到这里时，脑袋里叮了一声。 她在餐厅坐下将盒子放在腿上，对着文君阿姨用手揉了揉肚子，摆出一个饿惨了的表情。 文君阿姨秒懂回了一个ok的手势，迅速的端上一份西式早餐。 对着电话低笑，“你就不怕我给跳砸了。” 谷枫忽略了师姐也可能有不会的东西这个可能性，说：“您只要在台上站着，就不算砸。” 姜梨初只“嗯”了一声，谷枫就欢呼着去安排了，时间紧任务重毕竟离毕业晚会也没多久了。 挂了电话，姜梨初用叉子叉了一块牛油果，“文君阿姨，以后给我换成中式的吧。” 文君阿姨点点头，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又看见经过一个晚上姜梨初脸上那明显的手指印。 问：“要不要用冰块敷一下。” 姜梨初一愣。 “不用。”姜梨初笑得轻慢，“又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事情，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吧。” 从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文君阿姨和身后的佣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只是都隐隐觉得，这个家怕是以后要不得安宁了。 第65章 再抱一会 姜梨初吃完最后一口面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居然吃了个安稳饭？ 往日这种情况，第二天姜夫人不把她“驯服”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能躲一时也好。 姜梨初往公司群里发了个消息—— “今天状态不佳，视频会议我戴口罩了哦。” 群里断断续续发了几个“1”，没有一点点问候。 姜梨初确认了，都是一群牛马人对老板没有一点点感情。 顶着这么一张脸戴上了口罩的脸，她在视频里简单的交代了最近要做的事情。就挂断了连线在草坪上溜达，嗯……盒子继续抱着。 午前的太阳并不晒人，相反还很舒服。 不久前，谷枫的排练信息也发过来了，时间是三天后。 她合计了下，差不多脸上的印子也该消了。 还好这两天没有什么事情，不然还真是没法见人。 只是……想到晚上跟顾见白的视频，以及至少这两天不能见顾见白，还是生出些昨晚是不是冲动了些的懊恼。 不多，就一点点。 她昨天既然发了疯，自然要为后面的可能发生的状况做个准备。 最坏的情况就是姜擎宇不接受她提出的方案，且断了她的生活费。 之前找姜擎宇坑的买车和买首饰的钱，也够支撑公司两三年，和融智的项目若是顺利也是那个时候能正式做上市路演。 所以，原本……姜梨初是准备那个时候再…… 可是……姜擎宇既然提了融智康养的项目，那就说明他不会轻易放弃。 姜梨初歪着头笑了笑，这让她怎么忍。 计划赶不上变化，实在不行，就求富婆包养。 她能屈能伸。 公司的事情，不算是什么大麻烦。 —— 眼前的才算。 远处的拐角，有两位穿着黑色西装耳边带着蓝牙耳机的人，就看着很像电视剧里那种退役返聘的保镖。 一看就是很贵的那种，再简单一点来说，不是姜擎宇会花钱的保镖。 姜梨初疑惑他们是谁时，文君阿姨走过来有些不安的搓动双手。 “梨初，姜总打电话来，让你跟他们走。” 这是什么新招数？姜总大方了？ 姜梨初点开手机，手指放在通话键的位置，一手拿着盒子一手拿着手机均背在身后往那两人的方向走。 还没等她开口。 “姜小姐，我们顾董事长请您过去聊一聊。” 手指悄悄移开，犹豫一秒，“我能戴个口罩吗？” 其实她还想以此探探，她是不是可以上楼换身衣服再顺带化个妆。 什么叫训练有术。 面前的人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封口的一次性口罩。 姜梨初秒懂了。 这是让她最好老老实实跟着走，不要有其他多余的任何动作。 她戴上蓝色口罩，将一张带着红印子的小脸遮的严严实实。 出门时，意外和姜擎宇的车擦身而过。 那速度……看得出来他很急，不过没用了。 还是昨天的疗养院，还是躺在病床上的顾老爷子，只是这次少了顾见白。 顾老爷子现在还挂着融智董事长的名头，目光深邃而锐利，他直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心思深沉的气息，让人不禁感到畏惧。 姜梨初从进门的一举一动都在老者的注视之下，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紧紧地盯着姜梨初。 但其实，她除了进门时走路的那几步动作。到现在，一动不动的站在顾老的病床前都好一会了。 “凯立集团姜擎宇的长女，苏城大学吴海志的学生。” 姜梨初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把她都查了一遍了。昨日顾老的态度也算是很明显了，可不试试怎么知道顾老的要求她做不到呢。 姜梨初抿了抿唇，“您对我有哪里不满意吗？” “你觉得我应该对你满意？” 姜梨初低下头，手指在盒子上刮了刮，手心因为有些湿褥刻意跟盒子拉出一点点距离，又不说话了。 手里拿着的是顾见白昨天给的聘礼，她就当作是聘礼好了。 面前站着的是明显不同意的顾见白的父亲。 若是姜擎宇，她还能掐准姜擎宇的心思耍点小聪明，最多就是断绝关系。 可……这要怎么整。 她的心中充满苦涩的味道，如同阴天一层一层的乌云，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顾老也不是真的需要姜梨初的回答。 “小姑娘，你还小。” 姜梨初心知肚明接下来的谈话走向是什么，无非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若是她不识抬举，再威之以利诱。 “融智到今天，苏城已经不是根基了。”顾老冷漠地说，“见白，我也有其他的安排。” 她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说服顾老。 可她总得做点什么。 姜梨初直视老人看来的目光，两三秒后，开口，“顾爷爷……叫叔叔好像也不太对，我就叫您伯伯了。” “……”顾老爷子已经生出些混沌的眼珠转了转。 “顾伯伯，您说的我很认同，但您的安排不等同于顾见白的安排。” “你想说见白爱你，非你不娶？”顾老好笑地挑了挑眉，“所以说你还小，不要太天真小姑娘。” 大约顾老觉得，她是在恃宠而骄。 可惜。 姜梨初在陈述事实。 她没觉得顾见白会爱她爱到上演什么为爱对抗全世界的戏码，她想表述的是顾见白只会听自己的好么？ 顾老看她走神，敲了敲床的栏杆。 “融智的股份大多数还在我手里，他不敢不听我的。”像是怕她不相信，继续道：“男人还是更重视权势地位的，你说呢？” 姜梨初往床头的仪器看了一眼。 “顾伯伯，您现在的心跳速度是117每分钟，考虑您的身体状况和客观因素。” 老人不解，“什么？” 姜梨初抬眼，口罩之上的眼睛倒是格外明亮。 “我更倾向于是另外一种，您在说谎。” 顾老爷子爆发出一阵咳嗽。 姜梨初有些手足无措，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但还是站着没有上前。 渐渐地顾老爷子平复了下来。 他锐利的眼神看向姜梨初，“你就不怕我出事？” 姜梨初瞪着眼睛，看了眼仪器，又看了一眼顾老爷子咳嗽后过于红润和中气十足的嗓门。 表情很是诚恳的提醒，“您也说了，我是吴海志教授的学生。” 吴海志研究什么方向？心理医学。 第66章 卖个惨 顾老偏了偏脸，皱眉，“你总戴着口罩是怎么回事？” 姜梨初倒也干脆，扯下口罩，红色的手指印记毫不掩饰的挂在她细嫩的脸上。 房间突然安静。 顾老瞳孔微缩，看表情像是有些震惊又有些愤怒。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种—— “顾伯伯……” 姜梨初想着先卖个乖总归是不会错的，她一向很得长辈喜欢。若是可行，还能再卖个惨。 然而还不等她再说话，就被老人扫视过来的目光憋了回去。 “谁打的？” 声音带刺。 莫名让房间里的温度降了好几个点。 锐利的黑眸直直射入小姑娘有些惊慌失措的圆眼中，有那么一瞬间，小姑娘的呼吸都停了下来。 顾老顿了顿，收敛了些气场，稍稍缓和了下语气，“总是站着干什么，傻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坐下。” 虽然语气责怪，但还是让姜梨初捕捉到了几分怪异的安慰。 怎么回事？ 难不成还真是卖惨成功了？ 病床前有两张会客沙发，姜梨初找了就近的坐下。 “您打过顾见白吗？” 顾老爷子无语，“我打他做什么。” “那您还不错。” “……” 顾老爷子回过神来，“姜擎宇打的？为什么？” 姜梨初持续性输出，“因为我不同意他用我换融智的项目。” 此时此刻，顾老不知道是先安慰这个看起来至少应该是梨花带泪的委屈控诉的小姑娘，还是该继续扮演拆散有情人的恶毒家长角色。 ……也不知道，这里谁比较需要安慰。 面对着小姑娘一点不带见外的控诉的可怜脸蛋，顾老神不知鬼不觉地走神了。心情不是很美丽，勾了勾水杯正想喝点水，这时候，病房门口响起了一道调侃的声音—— “爷爷，请问这是我遗失在外的妹妹、还是……姑姑？” —— 上一次听见这么离谱的话，还是在顾家辉妈妈准备直接宣布他们订婚的晚宴上。 所以，果然胡言乱语也是会遗传的。 被勾起了不太好的回忆，姜梨初看都不太想看他。 “胡说什么，这是……”顾老指了指姜梨初，半天没想出来要怎么介绍。 还是顾家辉走近了看清楚了居然是姜梨初，惊讶的脱口而出一句，“小婶婶？” “啊？”姜梨初震惊地抬起头。 “你叫她什么？”顾老比姜梨初还震惊。 顾家辉一看他俩这反应，缩了缩脖子，也没敢再开口。 偌大的病房，安静了足足十分钟。 姜梨初还好，起码是坐着的。顾家辉就像是罚站一样，再加上紧张，腿都快麻了，谁能来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就是一路过…… 看着顾老终于舍得看向他，连忙开口，“爷爷，是小叔让我这么叫她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甩锅甩的很明显。 砰！ 杯子被重重放在桌子上，顾老幽深的眼睛看着他，唇角微扯。 “你这么听你小叔的话？” 嘲讽的语气直面而来，让顾家辉膝盖都在发软。 顾老语气抬起手指向姜梨初，“小婶婶都叫了，是不是只有我被瞒着。” “现在，去给顾见白打电话，我倒是想问问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顾家辉脑子都是乱的，打电话，谁打？ 姜梨初也没比他好多少，想的最多的还是让老爷子先消气。 “我们打，他可能不会来。” 顶着莫大的压力，她开了口。 “要不，您打一个？” 姜梨初决定赌一把。 她赌顾老让人把她带过来这事，是瞒着顾见白的。如果顾老真打了，那她就再卖一回惨。 反正，形象不形象，丢人也不是丢她的人。 话说出了口，姜梨初一向秉承只要我躺平的够快，焦虑就追不上我，然后就眨巴着眼睛看向顾老。 老爷子在短暂的愣怔后，往下一躺，闭上了眼睛。 “我要休息了，你们都走。” 姜梨初和顾家辉两人短暂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的往外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临出门前，姜梨初拉着门，用自认为全世界长辈最喜欢的乖巧的语气说：“顾伯伯，您好好休息。” “……” 顾家辉的目光在她那张实在是有碍观摩的脸上滑过。 不是很能理解。 为了嫁给小叔，这么努力的吗？ 直到离开顾老的病房很远，顾家辉已经过了那阵害怕劲，才能平静的开口，“你不要误会，我刚刚就是嘴快。不过……你这是，被老爷子打了？” 话音落下，原本没打算跟他过多言语的姜梨初总算是抬起眼睛看向了他。 该怎么形容呢？就有点看小区里她不太喜欢的那只萨摩耶的感觉。 “你是不是对你爷爷有点什么意见？” 多少有点不懂，还能主动往自己爷爷身上泼脏水的。进了电梯，姜梨初看着电梯内壁照出的脸，是个人就能看出来这是挨了巴掌了。 得，也不怪顾家辉这么想。 顾家辉不解，“怎么会？” “不是顾老打的。”姜梨初戴上口罩，认真解释了一句。 “……” 顾家辉面瘫了，觉得她在说谎。 “我早就提醒过你了，爷爷不会同意的。”顾家辉觉得他今天大概是难得发了什么善心。 姜梨初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转头丢下一句，“你不要告诉你小叔。” “……” 好的，恋爱脑，没救了。顾家辉很是确定。 两人分开后，姜梨初打了辆车回家，这副样子还是回去膈应姜擎宇吧。 顾家辉发动了车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拨通了顾见白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不等顾见白发问，他很是主动了告知了刚刚在爷爷病房遇到姜梨初的事情。 还有提了一句，他看见姜梨初的时候，姜梨初脸上带着巴掌印。 “我问了，她说不是爷爷打的。” 对话中姜梨初的称呼，一律用她代替。 顾家辉说完，等了快一分钟，电话那头的顾见白依旧没有反应。 “那小叔，我挂了。”他摸了摸鼻子，说了声。 “嗯，路上小心。” 那头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顾家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在车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发动车子离开了。 第67章 喜欢的事情 姜梨初进家门的时候，果然姜擎宇就在对着大门的位置坐着。 “为什么顾董事长会要见你？”他眼底透着奇怪。 他今天接到顾老的电话，整整愣了好几分钟。即便是已经感受到了顾见白对姜梨初的心思，也没有顾老直接打电话说要见姜梨初来的震撼。 那说明，这件事居然已经到了顾老的面前。 听见这话，姜梨初摘下口罩，冷淡，“不如您自己去问问顾董。” 摘下的口罩下，左脸上那青紫青紫的几道痕迹，很吓人。 姜擎宇坐在位置上没动，皱眉，“你见顾董的时候，就没遮一下？” 姜梨初没有理会，也没有跟他修补关系的打算，直接往楼上走，“没有。” 说完又回头补了一句。 “您也说了，要尊重长辈。见长辈，我总不能带着口罩，是吧？” 姜擎宇：“那顾董……有没有说什么？梨初，我也是昨天被气急了。” 姜梨初心说，真逗了。 她回身看向姜擎宇，“我问顾董了，他就没打过顾见白。” 说完也不管他什么脸色就进了电梯，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脸色就对了。 回了房间，想了想，她戴上口罩，拿起手机对着光拍了一张照片。 随后编辑发了一个朋友圈。 花粉过敏，最近不宜约！ 很快，有人在下面留言。 第一个是谷枫，“师姐，注意休养，女主角的位置还在等你~” 许梦欢居然也在拍戏的空档回复，“什么花也敢伤害我们小小，赐一丈红。” 魏楚勋也在底下回复，“不要紧吧。” 还有那次梁册的官司之后，好久没见的赵天昊也私信发了问候。 姜梨初也都一一回复了。 …… 顾见白的电话是接近傍晚时打来的。 “还好吗？” 姜梨初知道他问的什么，那条朋友圈主要就是为了给他看的。 “没什么事，过两天就能好。” 她坐在书房的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化妆镜看了一眼，这会敷着芦荟胶冰冰凉凉的。 “不过，样子有些丑，这两天就不出门了。等我恢复了，再惊艳众人。” 顾见白：“……” 顾见白静静地握着手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痛苦。 姜梨初也确实没有想到有些人会闲的那么无聊，因为她现在满脑子就一件事。如果连谷枫找的amy老师都不能拯救她的舞步，那要怎么办？ 平时的舞会，她是能躲就躲，大不了就是跟姜擎宇跳，丢人也是丢自己的人， 可学校的毕业舞会和融智的开场舞。 毕业舞会都还能拯救，排练时总会有跳的好的同学，到时候跟她换个位置，她跳最边边上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就好。 融智的周年庆开场舞……若是没跳好，那就连带着顾见白也得跟着丢人了。 那怎么行呢？ “休养”的这三天，姜梨初几乎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文君阿姨日常送一日三餐，会听到房间里欢快舞曲的声音。 心下也会略松一口气。 这三天，姜擎宇和姜夫人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居然也没怎么在家。 姜梨初很是刻苦的练习了一番。 到了跟谷枫约好的集训时间，姜梨初看着脸上用粉底液稍微遮一下几乎看不出痕迹的脸，开门下车。 集训的地点是学校的大礼堂。 这次集体国标舞，算是毕业舞会最大的节目场面了。 差不多快一百人的节目，穿着统一的小白裙和西装的年轻同学们，以盛大的舞会庆祝毕业。 “师姐，这里这里。” 谷枫挥手。 姜梨初暗暗给自己打气，然后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amy老师看到姜梨初先是眼前一亮，无他。眼前的女孩身材比例实在是太好了，天生就该是吃跳舞这碗饭的。 男舞伴是苏城大学艺术系的舞蹈生，国标虽然不是主要项目，但也不在话下。 临时换舞伴，任谁都会有些慌张。 可当看到姜梨初的那一刻，男舞伴的眼睛迅速的亮了。 这不是蝉联学校论坛校花评选里的那位，最神秘的医学系的系花嘛。 amy老师开口，“那就华尔兹圆舞步先小来一段，你们先适应一下对方的舞步习惯。” 姜梨初有些不好意思的提醒大家，“我不太擅长跳舞，可能要麻烦大家了。”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姜梨初不擅长的会这么彻底，一曲之后，大家看姜梨初的眼神都有点莫名。 姜梨初对自己的水平也非常的清楚，她垂下头，“要不……换个其他人吧。” “啊？”谷枫也茫然，任他再对姜梨初也滤镜，他也不好在这个情况下堂而皇之的说她跳的很好。 毕竟，姜梨初刚比划那两下，他也是亲眼看到了的。 那位拒绝了他推荐的第五位女舞伴的男舞伴，很有些破釜沉舟的说，“没事，我带着你多练练就好了。” “你能控制，你的脚可以吗？”amy老师在这一刻也很难控制自己语气，毕竟这个时候再找一位合适的女领舞，真的不太容易。 到时候，如果男领舞的脚再废了…… 那可真的是，招牌都要砸了。 amy老板不死心的又将姜梨初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就这身高、这腿长，这气质……说不会跳舞，谁信啊？ “其实，我有个小小的建议。”姜梨初眨眨眼。 但在大家听到她的话时，还是非常统一的将视线都转了过来。 姜梨初犹豫了下，随后发现她就算是在amy老师的手底下怕是也不可能速成到正常人的水平了。 首先amy老师很专业。 其次毕业舞会不能毁。 片刻的犹豫是因为，她也不确定这个提议是否有效，但不妨试试。 姜梨初想明白这个逻辑，就开了口，“我确实不擅长跳舞……但我乐器和唱歌，我应该还是可以的。” 是的，为什么非要在不擅长的部分为难自己呢。 姜梨初为了让大家不被刚刚她跳舞的表现影响，认真强调，“是能考最高级的那种擅长。” 大家瞬间明白。 这时候，跟amy老师一同作为排练老师的乐器老师递了一把小提琴过来，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接过小提琴，吸了一口气优雅地站在舞台中央，手中紧握着小提琴。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在与琴身融为一体。 随着手臂的轻轻挥动，琴弦发出了第一个音符，宛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柔和。紧接着，一连串轻快的音符从她的指尖流淌而出，如同一股清泉，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整个礼堂陷入了一片寂静。片刻之后，大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结束后，姜梨初看着手里的小提琴……其实她也曾很喜欢的。 第68章 该怎么救她 两位老师在听了姜梨初的小提琴后，突然萌生了新的想法，急忙让大家稍作休息去一边紧急讨论。 谷枫四下张望寻找着些什么。 又在姜梨初问过来的时候，摇了摇头。 他笑着转移了话题，姜梨初也并未发觉。 礼堂二层不起眼的角落里，程方舟小声提醒顾见白，“吴教授那边约好的时间要到了。” “走吧。”顾见白拿过他手里的西装外套，嘱咐一句，“看看他们缺什么，以谷枫的名字安排。” “明白。” 等到顾见白到了心理学的教授办公室时，院长站在最前面。 吴教授有些不好意思的在院长身后搓了搓手。 他接到顾见白本人的电话时，正好院长路过。 于是不止院长，还有现在一众院领导就都一起出现了。 吴教授也解释了顾见白这次是私人行程，奈何院长太热情，一定要为融智这半年来对学院的捐赠亲自表示感谢。 见到顾见白本人，院长眼睛都亮了。 “顾总，知道你要来怎么也该来打个招呼。” 顾见白一向不喜这么大的阵仗，但面上却未表露出半点来。伸出手回握，浅浅点头，解释，“劳动您了，我只是有些私人问题想请教吴教授。” 院长年纪有些大了，笑得有些和蔼，“有什么问题找我也是一样的。” 又似乎不经意般的提起，“你父亲身体可还好，昨日我还跟他联系想说要去探望，只是居然是秘书接电话，这是怎么回事？” 顾见白浅淡的点头，“让您担忧，父亲身体挺好。” 他父亲那里如今无论是谁联系，或是拜访都会报到他这里，确实有过这么一回事。 报到他这里，让他直接拒了。 顾见白看不上这里的科研经费管理，逐年减少当初顾老爷子定下的医学院每年经费预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低头掩饰眼底那似有若无的笑意。 程方舟作为安排人，也是秒懂。 因为整个事情的经过，并没有现在表现的平静。 毕竟，那可是曾经融智的掌权人，顾总的亲生父亲。 想到顾总当时跟姜小姐通完电话，根本没有顾上自己还在理疗中的腿，黑着脸就开车去了疗养院。 怎么谈的并不清楚，只知道那天以后老爷子身边多了很多人。 一切事宜必须第一时间报顾总本人。 换句话说，不亚于完完全全的控制和监视。 当时，顾见白从疗养院出来额头上还带着伤。 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砸的。 如此，今日听到这么阴阳的一番话，还一团和气。 不愧是他老板。 有其他院领导提议，“都到学院了，不如去参观一下新建完的检验室。” 提议得到了学院所有人的一致同意，可背后的目的昭然若揭。 顾见白身后的手微微捻动。 面上和气，说出的话却让提出这个提议的院领导恨不得回去拍自己两巴掌。 顾见白说：“融智投资建的检验室都是有精确标准的，各位确认经过融智的验收了吗？若是也让我看出点问题，就不大好了。” 顾见白说完这话，周围陷入一片安静。 检验室为什么没通过验收？ 当然是因为，院领导觉得这不过是学院学生日常使用的，降低了建设标准。 至于其他的费用用在哪里了……这么大的学院总要有这样那样的思想活动。 而每年学院关于融智捐赠的实际账目更是不知道会被打回来多少次，以往都是院长去拜访一次顾董事长就能解决了。 这几年则是越来越难，预算在减少不说，账目不对的，融智更是会直接带着审计过来。 说不过去的，就说是学院思想建设活动。 其实都是被院领导吃吃喝喝了。 脸色发绿的院长。 一众低头不语的院领导。 最后还是吴教授出声，“见白，去我办公室吧。既然是来找我的，就不耽误各位领导时间了。” 顾见白拍了拍衣服，淡定的走过去。 有眼力见的院领导已经让开了路，最后院长带着些许凶狠的眼神扫向众人。 进了吴教授的办公室，程方舟没有跟进去留在门外守着。 吴教授给顾见白拿了一瓶矿泉水，叹气，“今天这事怪我，接电话的时候没注意关门。” 顾见白接过水，失笑，“跟您有什么关系。” 吴教授叹气，“学院这风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得了，不提这些了。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 顾见白握着水瓶的手瞬间紧绷了，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无力，“我想跟您聊聊梨初。” 吴教授笑着说：“早就看出来你对她有些不一样了，梨初是我见过最有韧性的孩子。” 顾见白没有接话。 姜梨初出生也算苏城富贵人家，这样家里的女孩子很多时候被形容娇贵，而不是韧性。 而且如果连吴教授都没有听出他的话外之音，那就如他之前猜想的一样，姜梨初有让吴教授也看出来她身体状况的本事。 看顾见白有些出神的盯着手里的水瓶，吴教授轻叹一口气，“见白，梨初那孩子过得不太容易。你这些年……若是真的喜欢了，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珍惜对方。” 个人感情上的事情，顾见白不太习惯跟他人说起。即使面前的人，是他曾经的主治医生，也是梨初现在的导师。 顾见白说：“梨初，有了躯体化的反应。” 吴教授怔鄂，“什么？” 顾见白闭了闭眼睛，“应该是从三年前就开始了，失眠，胃痛，僵硬，心悸……可能还有其他。” 每说出一个字，顾见白的呼吸都会乱上一分。 吴教授则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心脏一缩，又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梨初她……那么……” 可是，细想之后，是有痕迹的。 那些身体上或多或少的反应，那些……所谓的韧性…… “梨初她没有去过心理科，若是她自己都不愿意主动治疗，我想请您给她看一看。” 吴教授一时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消息，他居然连自己的学生生病了都没有发现。不知道是该再次感叹那孩子的优秀，还是该先安抚自己的情绪。 第69章 有人不做人 这期间姜擎宇联系过几次顾见白，都是程方舟接的电话，顾见白一律拒绝不接。 总有些避不开的场合，比如市医疗局领导的指名邀约。 组局就是当初那位提出过，让凯立的酒店跟融智康养强强联合的医疗局领导。 进了门，顾见白抬眼看到领导身边的姜擎宇时，眼睛里透着冷漠。 那是一种毫无温度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他没有停顿地走了进去，径直走向他们对面的沙发坐下。 “项目王局已经批了，还有什么事需要沟通？” 语气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那位领导有些打圆场的意思，“是有些细节，正好凯立的姜总也过来了，想着还是可以就你们的合作聊一聊。” 顾见白看向姜擎宇，说：“姜总想跟融智合作？” “当然。” “凯立的酒店在全国三十多个城市都有连锁酒店，都是苏城的企业，自然该互相合作。” 顾见白用着陈述一般的语气，“融智康养一早就跟政府申请了康养用地，要自建。我为什么要跟凯立合作？” 这时，似乎领导和姜擎宇才有些反应了过来。 跟融智从来就不是应该合作，而是求着融智是否要合作。 他们印象中的顾见白，温和有礼，看似好说话的背后也一向坚持自己的原则。就这会他手肘支在沙发上，一派上位者的模样，那是谁都不能抗衡的顾见白。 “顾总。”姜擎宇自然不会就这么死心，“您总不会谁的脸面都不看吧，有所求自然有所得。” 顾见白看过去的眼神带着不善，“所以姜总的意思是什么？” “听梨初说，最近跟顾总走的有些近。”姜擎宇露出个微笑，“梨初可是我精心培养的女儿。” 顾见白眼底一冷，“精心？” 顾见白说：“你所谓的精心就是对她动手，还是想着用她来换取利益？” 姜擎宇明白这是顾见白知道他对姜梨初动手了，可那是他的女儿，“我怎么教女儿就不劳顾总费心了。” 顾见白的目光落在了姜擎宇有些咬牙切齿的脸上，站起身来，往外走的同时也不忘继续反问：“那不如姜总也教教我怎么做酒店？融智若是介入酒店行业，想来也不是不可以。” 等到这件事，发酵到了一定的程度。 姜擎宇才惊出一身的冷汗，顾见白他居然真的可以。 一开始是不知道哪家的媒体，报道顾见白跟国内龙头地产的老总低调的会面。之后就不断的有类似《融智集团，躬身入局文旅项目！》 融智和文旅，在这段时间两个词被频繁的出现在网络媒体。 基本都伴随着不少人的高呼，毕竟融智出品，必属精英。甚至还有人留言，融智似乎已经在苏城建设庄园度假村。 还有照片被发在了网上。 各方说辞不断—— “若是融智旗下，我觉得可以先做酒店，现在国内的这些个酒店就怎么说呢。要不环境差点，要不服务差点，我们还是需要最高一流水平的酒店。” “不论是融智的实力还任何什么因素，只要融智想做，必属行业一流。” “颤抖吧，文旅业的霸主要来了！” 总结起来。 顾见白他若想做，其他家无论是谁都干不过。 姜擎宇慌了。 他在某个早晨，难得的留在家里吃早饭。 看着正吃着小馄饨的姜梨初，问：“毕业后，想不想去哪里度假？” “没想过。”姜梨初手里的勺子一顿，疑惑，“您想出去度假？” 姜擎宇被反问一句，有些无奈，女儿好像越来越不会跟自己好好说话了。还是问：“就没想着跟顾见白约一约？” “约不上。”姜梨初懂了，最近网上的消息她也看了，不过她没跟顾见白问起过，顾见白也没跟她提过。 她还抬眼看了一眼姜擎宇的脸色，少了几分平日的儒雅，多了点焦虑。 语气里不自觉就带着点落井下石，“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总出差。” 姜擎宇无语，“你就不问问他？” “我什么身份我就问，再说了，人家凭什么告诉我？” 正说着，放在一边的手机又亮了。 顾见白正问她早饭吃的什么，每日跟闹钟一样，非常准时准点。 她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乖乖的，好好吃饭，给你带礼物。” 姜梨初没忍住笑了，这人现在哄人越发像哄小孩了。 姜擎宇在旁边忍了又忍，最后眼睛微微眯起，说：“如果你能拿下融智康养的项目，项目负责人你来做。” 姜梨初眼睛从手机上移开抬起来，“融智不是在自己做酒店了，您是哪里有自信可以跟他们合作的？” “他顾见白就一点没有自觉性吗？”姜擎宇大声，“别告诉我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姜梨初眼底都是无奈，“我挺想跟他有关系的，真的。” 就姜梨初这让人无语哽咽的本事，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直到一顿早饭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一直没有说话的姜夫人跟着姜梨初上楼。 “梨初，你爸爸最近压力有些大。” “你要多体谅他。” “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 姜梨初没有直接回答，目光落在枕头上，那下面放着的正是那条粉钻项链。 再开口语气很平静，“妈妈，我这周五毕业典礼，您要来吗？” 每周五都是姜擎宇去探望梁册的时间，姜夫人最近也会跟着去。姜梨初其实不是很懂姜夫人的想法，但现在也不是很想去懂了。 姜夫人显然也是有些震惊，“周五吗？那天……我问问你爸爸。” 姜梨初看着她的脸，嘴角一扯，“好啊。” 她早知道结果的，不过随口一问。 不过没关系，会有人陪她。 当天晚上，许梦欢的视频来了。某人脸上涂着绿色的面膜，躺在床上，“小小，我们那个导演简直不是人，我就说我要请两天假，就非要赶进度，我腰都要断了。” 姜梨初自小眼睛就好，考飞行员视力都不会拉跨的那种。 她看着许梦欢胸口那些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腰要断了这事，可能不是导演的锅。 “韩总最近感冒了吧？” “何止感冒，都发烧了还生龙活虎……啊，住手……”许梦欢反应过来，说话都磕磕巴巴，“小小，你当没听到，行不。” 姜梨初愣了好几秒，“他现在也在？” 许梦欢点点头。 “姜小姐，晚上好。”那头韩博洋的声音传过来。 姜梨初看着对面那个眼睛闭着，但是脖子已经红的不像样的许梦欢。 大着胆子，“做个人吧，你俩。” 第70章 被好好养着 姜梨初最近因为排练经常去学校，原本的单纯的集体国标舞会的节目。经过改编变成了小提琴开场，然后男舞伴独舞，之后集体舞出场的渐进式。 整个节目的格调和意义因为这个调整，瞬间变得高了起来。 特别是前面的那段小提琴，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只要是他们节目的彩排，就会有闻风而来的人。 当然，绝大多数时候，他们能看见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在舞台最后的侧脸。 怎么看，都不像是主角。 嗯，这大概就是姜梨初的本来用意，音乐本身就是生命的背景。 而且，她也是真的觉得这样更合适。 所有人都该是这场舞会的主角，不仅仅是她。 上午是临近正式毕业典礼开场的最后一次彩排，刚刚的彩排很精彩，姜梨初的身影在出现了不过短短30秒后，惊艳了很多人。 身边不停有人在议论，刚刚那位拉小提琴的是谁。 “太远了都看不清了。” “我想看美女小姐姐，摄像师懂点事，切镜头。” “这么优秀的妹子，居然毕业典礼才发现，我这四年是错过了什么。” …… “唉……果然是小小，永远只把自己当陪衬。”许梦欢感慨。 她戴着口罩坐在礼堂的学生家属区的位置，旁边是穿着一身黑色帽衫的韩博洋，韩博洋的旁边则是早上刚刚落地苏城机场的顾见白。 几人都已经很低调了，但因为本身出众的气质，还是不免吸引了众多视线。 周围的议论也是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许梦欢往旁边看了一眼，顾见白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姜梨初的方向。 坏笑了一下，故意找韩博洋搭茬，“这么多男大，我们小小艳福不浅呢。” 恰好这时，主屏的机位近景切到了姜梨初的脸。 舞台上的身着白群的女孩，身姿玲珑。一头黑色的长发随着拉动琴弦的动作微微的飘舞，有一种说不清的动人，但也有一种不可靠近的清冷感。 顾见白当然也听到了她的话，“听说这次许小姐的接的剧，光是搭档的男演员就有三位。” “嗯？”许梦欢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见白：“许小姐的艳福也是不浅呢？” “哈？”许梦欢没想到，顾见白是这样的顾见白。 韩博洋扫了眼旁边的两人，想起某人在剧里那些戏份，很难保持清醒，“男大和那三位，可是没什么可比性。” 旁边清晰传来一声嗤笑。 “是吧，我倒是也这么觉得。”许梦欢拍了拍手，“清水寡淡的男大，哪有剧组里浓墨的男演员有味道。” 许梦欢怎么会看不出这两狗男人的小心思。 她一点都不带犹豫的，“顾总，小小这条件要是进娱乐圈，以您的眼光看，要火是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那要看她的意愿。”顾见白看着已经退场的人，准备起身。 “若是我们小小哪天在娱乐圈火了，被成千上万人喜欢。我们小小也就是太局限了，应该去看看更大更广阔的世界了。” “而且。”许梦欢放出大招，“小小接下来要去我的剧组探班呢？顾总还不知道吧，我们剧组就是缺这样清冷挂的，你说以我们那个导演毒辣的眼光会不会给小小安排个客串什么的？” 顾见白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许梦欢，再看下韩博洋，“你不管管？” 韩博洋失笑，“你看我管的了？” 顾见白说：“你对得起我给你退的婚么？” 韩博洋也偏头看一眼许梦欢，“听见了么，祖宗，我真退婚了。” 许梦欢嘲讽，“关我什么事。” 韩博洋早就猜到她的反应，拉着她起身，很快跟上前面顾见白的脚步。 “下次探班，顾总要不要一起？” 顾见白一瞥，“韩总以什么身份邀请我？” “……” 刚刚受完许梦欢羞辱的韩博洋，再次收到了暴击。 不是，他今天就多余来这。 顾见白远远的看见刚刚那个还在台上的瞩目的身影，正在礼堂的入口处。 嘴角不自觉上扬，继续开口，“探班不算，我只是陪同家属。” “家属？”不止许梦欢，韩博洋也看向他。 “你说的家属，是梨初？”许梦欢也看到了姜梨初，正对着他们挥手。 韩博洋不解，“你们确定关系了？” 顾见白“嗯”了一声，聘礼都收了，怎么不算确定了。 韩博洋焦躁的抓住许梦欢，直视她的眼睛，“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名分。” “你有病吧。”许梦欢甩也甩不掉，直接上手掰。 顾见白则是没搭理这两人你追我赶的混战，一心往姜梨初的方向走。 “累不累？”走到姜梨初的面前，看着一周多没见的人，不动声色的牵住她的手。 “还好。”姜梨初笑着回答。 礼堂这会彩排结束，人来人往的。顾见白把姜梨初往身后带了带，两人离得很近，依稀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好闻的香味。 如今，她的脸上挂着笑。 顾见白已经看不出任何她之前发病时，脸色煞白虚弱无助的样子。 他问：“先去吃饭？” “好呀，不过时间上可能有点来不及去外面吃了。” 顾见白点头，“都安排好了。” 顾见白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是细微的，又让人很难忽略。 就好像现在，他不仅考虑到了下午她还要准备毕业舞会的表演，以及有许梦欢在并不适合在公众场合吃饭这件事。 地方是学校附近的一家私房菜，清淡养胃，很适合姜梨初的口味。 姜梨初先是小尝了了一口面前的虫草汤，喝完很惊艳的味道，“好喝。” 又喝了一口。 还张罗旁边的许梦欢也试试，“梦欢，这个汤居然一点没有怪味。” 许梦欢喝了一口，也是称赞。 韩博洋在一边忍了很久，终于问：“你说的家属，该不会是养了个女儿吧。” 养女儿都不带这么精细的。 顾见白眼光望过来。 “你是不是嫉妒？” “我有病，嫉妒你当爹。” 顾见白懒得理他，继续给姜梨初夹菜，提醒她什么要少吃。 姜梨初也配合。 他当然知道，抑郁焦虑不会随着这样的细心照顾消失。 他知道吴教授已经开始在做针对她心理治疗的详细方案，对顾见白的建议也是，既然姜梨初不想掀开，那最好还是保持现状。 收回心思，他想他也该相信她的。 那个在没有他的地方，也一路好好长大的姜梨初。 第71章 愿你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下午姜梨初换上了学士服，去参加属于她的毕业典礼。 看台上，有她的好友，也有她最重要的人。 典礼和表演都结束以后，她手里抱着许梦欢特意准备的花束，粉蓝的配色非常的好看。很多人都在互相合影，姜梨初也不例外被拉着各种拍照。 “梨初。” “毕业快乐，前程似锦！” 魏楚勋是被邀请回校的优秀毕业生代表，一身笔挺的藏蓝色西装，头发也被精心打理过，很成功精英人士的样子。 “谢谢学长。” 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俏生生的，泛着有些炎热的红。 魏楚勋的眼神有些迷蒙，手中一束鲜红的玫瑰花，往姜梨初递过来，“今天你的表演很精彩，特别……” 话还没落，旁边伸出一只手，轻轻接走了他递给姜梨初的花。 “顾……总。”魏楚勋抬头看见是顾见白的时候，声音里带着疑惑。 刚刚还在一旁安静的等着的顾见白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此时一身黑色的衬衫西裤，神色自然也非常顺手的接过了姜梨初怀里抱着的花。 送花的人很多，姜梨初今天收的格外多。 不动声色地站到姜梨初的并排，对着魏楚勋点点头。 魏楚勋微微愣住，有点没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空了的手。 “魏学长，过来拍照了。”身后有学生在叫。 半晌没见他动弹，顾见白则是低声问姜梨初热不热，要不要换下衣服？ 良久，魏楚勋回头说了声“好”。 再看眼前的两人，只见穿着学士服的小姑娘揪着顾见白的袖子，扯了扯，然后说，“我还没有跟你拍照呢。” 十分的期待和几分无法言明的情绪。 魏楚勋有一瞬间的无力感。 顾总是什么样的人，在公司的时候是所有人仰望着的存在。即使远远看到也会激动的不行，但不会有任何人敢上前这样扯着他袖子。 从来都是他发号施令，身边也总是跟着秘书团队。 而此时此刻，他却帮梨初拿着花，再俯身听她说话。 身上的压迫感仍然存在，明明依旧让人觉得不可接近。 但姜梨初似乎是完全不受影响的那一个。 …… 顾见白也是在等着姜梨初的合影邀请，在他还在组织语言时，她主动的提起，从他自己的角度，能清楚的看见她忽闪忽闪的眼眸，里头全是期待。 无论多少次，他都很难不被她直白的情绪所影响。 顾见白轻笑，“我一直在等你。” 听到这话，姜梨初嘴角和眼睛都弯成月牙的形状。 抬了抬长长的睫毛，微微仰头和面前的人对视。 “明明是我在等你，我一直在等你。” 两人好像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只说拍照这一件事情。 姜梨初眼里是莫名的执拗，听起来好像是在翻旧账的感觉。 她直勾勾地望着他地眼睛，漆黑且复杂。 顾见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丝无奈，“梨儿，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她的目标始终如一，冬月初二，嫁给顾见白。 “我想在你捡到我的那天，嫁给你。冬月初二，你记得吗？”她以为男人要反悔，蹙眉拉着他的手。 “你不是都送了我项链吗？” 是要……反悔了吗？ 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带着焦躁和固执。 顾见白先是怔了一会，皱眉。 “梨儿，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想嫁给我这件事是源于我当初救了你，还是你真的喜欢我？” 听到这句话的姜梨初脑子懵住了。 所以呢？ 不都是一样吗？最终的目的都是结婚不是吗？ 眼底的情绪化作迷茫。 顾见白苦笑，突然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她想嫁给他，只是想嫁给他。 而他在意的是，她喜不喜欢他。 顾见白当然已经觉察到了一些，所以他一直在给姜梨初时间。 他给她代表订婚意味的项链，将那个公开的期限定在不久后的融智周年庆。 他想等着她自己发现，发现她也是喜欢他的。 只是没有想到，小姑娘竟然是完全没有往这里想过。 心下全是苦涩。 明明当初小姑娘只敢远远的看着他，是他自己看不过去她被为难，先开口解围又在他都没有理清楚自己想法的时候，提出送她回家。 看着她一次次不好好照顾自己，以此为借口，介入了她的生活。 翻腾的心脏在告诉他，这些都是他自找的。 他也终于想明白，就算不是那次看她被大嫂为难，他也总会找到契机把人圈在身边。 所以，都是他的错。 居然来问一个本就懵懂的小姑娘，怎么不喜欢他。 他无意同这些较劲，感情的事情本就复杂。 顾见白找回意识的时候，小姑娘低垂着头，柔软的黑色长发从两颊垂落。 “顾见白。” 开口说话的声音低哑。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喜欢？ 她从未被喜欢过。 她的声音空洞又迷茫。 周围热闹喧嚣，还能听到韩博洋又一次拦住了一个试图靠近许梦欢要微信的男大学生。 夏日的午后，学校里到处都散发着炙热的气息。 顾见白就是这个时候来拥住她的，用左手。 像是一团火，将她整个包裹住。 她不会的，他来做。 有湿润的触感落在她的唇。 姜梨初与那双近在咫尺的潮黑双眼对视上，因为太过震惊香甜的双唇甚至微微开启，给了男人充足的可趁之机。 顾见白在短暂的停留后，离开。 男人唇角仿佛微微上扬在微笑，仍旧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梨儿，可是我等不到冬儿初二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提前一些？” 他有他的恶劣因子。 “提前？” 姜梨初好像还真的没有想过。 顾见白发现了不远处许梦欢拿着手机对着他们的动作，不过没有理会。 “梨儿，梨儿你也要考虑考虑我。” 语速放的很慢，“冬月初二和我，梨儿觉得哪个更重要？” 一下子炸到了重点，姜梨初话都到了嘴边，一抬头，却是再一次对上他的眼睛。 他勾着唇，低头望着她。 “梨儿有答案了吗？” 距离再次被拉近，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我来实现梨儿的愿望，所以，梨儿要不要也实现一下我的愿望？” 意味非常非常的明显，只是姜梨初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72章 不满意的很多 姜梨初到家后，遇到了像是匆忙赶回家的姜父姜母，脚步都有些凌乱。 她正在客厅将今天收到的花插瓶。 面前摆的不小的一片，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后一人高的一大束罩着的永生花。 “梨初，你已经回来了？” 是姜母的声音。 “我们去了你的学校，也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本来要去赶你的毕业典礼的，怎么结束的这么快……妈妈也要给你办毕业party的，我们热热闹闹的办！” 姜母飞快的语速像是在掩饰着心虚，姜父的脚步停在她的面前，“今天确实时间有点来不及。” 梁册在临市的看守所，一来一回，再加上中间探视的时间，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冷的出奇的声音从姜梨初的嘴中吐出，“妈妈，梁册的妈妈跟着一块去了吗？” “姜梨初！”姜母一秒钟破防，“你是在怪我吗？” “我怎么知道你毕业典礼结束的这么早？” “我不是已经在给你筹备party了吗？” “你到底是哪里对我们不满意了？” …… 佣人们听到客厅姜母暴躁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姜父的叹息声，纷纷远远的退离了这个危险地带。 姜梨初将一只向日葵插进花瓶，放下剪刀。 她好烦，但没有毁灭和伤害自己的冲动。 从来没有过。 她抱怨什么了吗？只是问了一句，他们现在的关系好奇怪，夫妻一起选择去探监私生子，她就问一句私生子的生母有没有跟着一起去就不行了吗？ “我怎么敢怪你们。” 随后，唇角翘起，望着面前两人，露出嘲讽的薄凉神情。 这个表情很容易让人误解，姜父有些沉闷的声音传来，“梨初，你是梁册的姐姐，他从来没有怪过你。” 姜梨初被他的逻辑弄得有些好笑了。 梁册被她送进去，是因为他犯了法，法官判的。 “我跟他没有关系。” “下个月，他的户口会正式迁进家里，也会改姓。” 很通知一般的语气。 姜梨初看向姜母，姜母偏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看起来他们也没人准备征求她的意见。 但他们似乎都错误的理解了一件事，过去二十多年，她保持着一种好好女儿的形象，让他们觉得只要是他们的决定，她就应该要接受。 唇角翘了翘，平日里经常带着的微笑又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大概是在开着中央空调恒温的室内，姜梨初的脸颊有一滴汗滚落了下来。 那双以往清澈透亮的杏眼里隐藏的很好的讥讽，完全没有了上一次冲突时的尖锐。 严格来说，流程上好像确实也不需要她的同意。 就如同，她接下来的决定也好，其实也不太需要他们的同意。 这是一个因果关系。 “行。” “嗯？” 已经预备了姜梨初会大闹一场，甚至搞不好会搬出顾见白来给她撑腰的姜擎宇一顿。 这么好说话？ 姜梨初开始清理插花过后的现场，将修剪下来的根支和叶子归拢，扔进垃圾桶。花瓶一一放置在合适的地方，客厅的茶几，餐边柜，门厅。 她收拾的很干净，不需要佣人再做其他的打扫。 看了一眼那座永生花，心里计算着搬走后自己的小公寓能不能进得去。 好像有些困难，但没关系，可以先寄存在梦欢家。 最后将一瓶粉紫的花，抱在手里。 她做这一切的过程，都很平静。 经过姜父姜母的身边时，嘴边还说着，“早点休息。” “梨儿。”身后传来的姜母的声音，让姜梨初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歪着头，不怎么在意她小心翼翼地语气，问道：“妈妈，您还有事吗？” 姜母的呼吸很明显的急促了些，不过还是保持着温柔的语调，“梨儿，妈妈明天约了给你送party的礼服和首饰过来，明天跟妈妈一起选选你喜欢的。” 姜梨初没有变化表情，想到楼上不经过她的允许被填满的衣帽间，说：“妈妈你选你喜欢的就好。” 对面僵了下，“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姜梨初看向她，直接回答，“白色。” “白色？太素了些。”说完似乎又感受到了姜梨初隐隐约约看戏的态度，她又说，“我不是说白色不好，就是家里还准备多请一些客人，正好小册也回来了，白色就不太合适。” 呵呵。 姜梨初面无表情。 “是给我办毕业party吧。” 姜母，“是……就顺便介绍一下小册。” 姜梨初懒得在听，干脆直接，“那就改成欢迎梁册回归姜家的party好了。” “梨初，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了？” 姜梨初走进电梯时，姜母还在喋喋不休。 “没有必要。” 姜梨初没有再去理会，也不太想理会。 直到进了房间，关上房门，身子抵在门后抱着花低低地笑。 …… 她并没有沉寂太久，没有必要，她也不允许。 拿起手机给给许梦欢发了一条消息，却扫到许大小姐不久前给她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背景模糊的人群中，男人一手抱着花束，一手扣着她的脖子亲吻上了她的唇。 不可抑制的想到了下午时，她被顾见白拥进怀里，他的鼻尖和唇温柔的触感。 男人那强势克制的情绪，似乎都透过照片扑面而来。 再想到顾见白对她提的那个要求，头皮发麻的偏开了头，正好这个时候许梦欢的视频打了过来。 接通后，“小小，今天顾见白很不一样哈？” 姜梨初眨眨眼，“嗯。” “有些人，是不是现在在心里暗爽。没想到，我们顾总该出手时也是丝毫不含糊呢……我照片拍的不错吧，顾总的身材怎么样，有没有腹肌？” “……” 姜梨初的脸在一点点升温，她怎么知道！ 没等姜梨初回答，许梦欢又已经脑回路很快的转到了刚刚姜梨初给她发的信息上，“不过你要放什么？随便搬啦，你人能搬过来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我准备彻底从家里搬出去了。” 许梦欢转移话题的速度也很好的转移了她的情绪。 “发生了什么？”许梦欢虽然是问句，但语气里带着些肯定。 姜梨初在视频中的脸色有些苍白，“梁册要搬进来了。” “我靠！” 下一刻许梦欢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搬，立刻马上搬。” 姜梨初抽了抽唇角，浅笑，“不急……他想搬进来，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第73章 他会亲自帮她清出一条路 那天过后，姜家的氛围很是和谐了许多。 至少在佣人们看来是这样的。 姜母甚至难得的将选好的礼服里，真的加了一件白色。 姜梨初则是在顾见白问她，“你的毕业party，姜总给我发了邀请函。”时，没忍住，“你也要来？” 顾见白在电话那头挑眉，“不希望我来？” 姜梨初捏了捏手里的抱枕，“那天估计有些热闹，你应该不是太喜欢。” 没提别的。 顾见白也没问。 跟之前一样。 挂了电话，顾见白回到工位。没错，是工位。 顾见白最近忙完后，都在秦越旁边的工位跟他一起解决算法模型的问题。 秦越看着就像是被吸了精气神的男鬼，“顾见白，我跟你说，你这么压榨员工是犯法的。” 他可不可怜，都被封闭开发好几月了。 而最近遇到的难题，顾见白听说他解决不了，居然亲自来了。 秦越也是没有想到，毕业这么久，还不在这个行业，顾见白的算法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可怕。 上天到底是给了他一个什么样的脑子，越想秦越越气愤。 打开抽屉才发现烟没了，最近大概是胜负欲被顾见白激起来了，还忘了补货。 他用手背拍了拍顾见白，“来根烟。” 顾见白头都没抬一下，“戒了。” 秦越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什么时候戒的？” 这人大学那会，抽的比他还猛。 顾见白手里的动作没有停，键盘敲的飞起，“前几个月。” 准确来说，是小姑娘第一次坐他的车，偶尔皱起的眉头。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抽过。 秦越转了话题，“这项目也没这么急吧，居然还劳动你亲自出马。” 顾见白这时候从电脑移开了视线，想到刚刚电话里，姜梨初有气无力的语气。 “急。” 很急。 他知道这个项目是姜梨初离开姜家的砝码，他看着她深陷其中，怎么能不急。 她从未开口向他求救，可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坐在一边的秦越，突然踢了踢他的椅子。 “看一眼，应该是跑出来了。” 这一脚因为太过激动用了些力气，秦越踢的脚疼。但是顾见白只是扫了一眼他抱着脚直吸气的样子，下一秒视线就落回了电脑屏幕上，“嗯，看起来程序是没什么问题了，让测试部门验收。” 秦越愣了愣。 “大哥，现在都半夜了。” 顾见白看着他的脸不说话，但意思很是明显，那又怎么样。 “你不是一向标榜不加没有意义的班吗？融智的企业文化不是让生活更美好吗？”秦越无法理解。 他到底懂不懂验收这个程序没有三天根本就跑不完。 不对，他怎么会不懂，这玩意的主逻辑还是他写的。 “十倍加班费+奖金。”顾见白站起来，扭动了一下脖子。“明天下班前，我要看到上线评审报告。” 然后，他抬脚走了。 在这个工位待了近两个月的顾见白，终于是回到了属于他的102层的办公室。 在处理完属于融智总裁的工作量后，望着窗外的初升的太阳。 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 姜梨初手机亮起的时候，她还在靠意念抵抗凌晨莫名清醒后就不在正常速度的心率。 朝阳很美，玻璃上隐约还能看到一个人影。 咚咚咚！ 心脏突然有一种被一拳击中的感觉。 但神奇的是—— 从凌晨三点到六点多，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的心跳在这一刻回到了它本来的速度。 姜梨初深吸了一口气，给他回了个兔子抱着胡萝卜的表情包。 顾见白那边沉默良久。 就在姜梨初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在这实在是闲的长毛的时间里去跟家里负责打理园艺的师傅请教种植的时候。 她的手机再次亮了。 “梨儿，我也想有个名分。” 看到这句话，姜梨初迟疑了好几秒，先是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发现早就过了撤回的时间这句话还在对话框。 姜梨初就这几分钟里将手机翻来覆去，生怕下一刻顾见白就来一句，“发错了。” 就既然已经不可撤回，姜梨初在手机上按下—— “你说的名分是指男女朋友的名分吗？” 那边很快发来一个“嗯”。 下一刻，又连续进来好多消息。 “当然后面……还有其他的。” 姜梨初花了好一会才消化掉他说的其他的是什么意思。 但是吧…… “你知道我爸爸想要拿下融智的康养项目吧。” “他现在应该不敢了。” “什么？” 顾见白索性打来视频，看见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毫不犹豫地挑眉，“去披件衣服。” 姜梨初已经尽量不去吐槽了，“……您知道现在是夏天吧。” 顾见白低声笑了几句。 笑得姜梨初莫名脊骨发颤，老老实实去拿了件防晒衬衫披上。 顾见白坐回了办公椅，身体往后倚靠，姿态很是放松，“前段时间的新闻，梨儿看到了吧。融智要是做文旅业，酒店会是文旅布局的第一步。” 其实真的开始做了，但原本没有打算这么早告诉她的。 之前都是媒体在捕风捉影，融智也确实没有确切的新闻出来，但既然顾见白这么说了。 “姜擎宇也知道了？”姜梨初都没叫爸爸，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知道。” “……”所以，姜擎宇最近才这么安静？ “梨儿会不会觉得我这么做有点过分了，抢了凯立的资源。” 姜梨初盯着他的眼睛沉默，您敢说您不是这个意思？ 顾见白此时莫名有些心虚。 虽然说做酒店业这件事，震慑居多…… 姜梨初反问：“我如果说觉得过分了呢。” “酒店项目会立刻终止。”顾见白没有任何犹豫，而其实他也留了后手，“梨儿，你大概是不喜欢你父亲用你来挟制要求融智跟凯立合作，融智的酒店业跟凯立的客群定位并不一致。” 对话说到这里，姜梨初好像也没有必要再过多隐瞒，“我原本是想等智灵上市后……” 顾见白听懂了她没说完的后面的话，叹息一声，“梨儿，是我等不及。” 他没有再说别的，但姜梨初好像也听懂了他后面的话。 顾见白在说，梨儿，我等不及想要跟你在一起。 …… 顾见白的等不及，除了表现在他生生准备打造出一个可以扼制住姜擎宇的酒店王国。 还有智灵脑机接口的重大进展。 “小姜总，刚刚融智那边打来电话，说是算法模型已经达到上线标准。”员外的电话里气喘吁吁，但仍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振奋。 姜梨初捂着心口，有些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她早就评估过的，最快也要到明年。 “喂？喂……小姜总？” “我在听。”姜梨初声音哽咽。 “我们可以上市啦！” 第74章 唱戏的台 姜梨初看到融资交付的最终运行形态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整套程序完完全全实现了她想要的最终输出状态，她在没有跟融智合作之前，不是没有找过其他的团队。 要不太难，要不给不出她想要的。 看着显示屏计算运行的程序，姜梨初激动无比。 秦越作为算法工程实现的团队负责人运行汇报结束，宣布接下来脑机接口项目将正式进入运行阶段时，姜梨初站起来很认真的跟他说了句谢谢。 秦越想起那些个熬得夜，看着不远处的某人。 咬着牙说了句，“应该的。” 再对上那人已经丝毫不加掩饰的眼神，得，他也算是为自家兄弟的爱情添砖加瓦了。 姜梨初很快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忙碌中。 她早出晚归，倒也很少能跟姜擎宇遇上，偶尔遇到姜母，姜母也是欲言又止。 只是，姜梨初已经不会去在意了。 她知道，姜母只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爱情。 她也好，梁册也好，都是她的工具罢了。 直到发现别墅开始布置，姜梨初才发现，原来已经快要到了姜家聚会的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别墅总是很早就开始叮叮乓乓。 姜梨初知道，姜擎宇搞这么铺张的场面是为了什么。 时间很快来到了聚会当天，姜梨初换好了衣服下楼。扫了一眼，大多数是姜家这边的亲戚，外公外婆那边的几乎都没来。 姜母还算是有点最后的自知之明，知道介绍梁册回归姜家这件事不能这么打娘家的脸面。 但也再一次提醒姜梨初，这场打着为她庆祝毕业的聚会有多可笑。 还好，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她也没有把这当作是她真正的毕业庆祝party。 来的最多的，就是姜擎宇生意场上的人。 姜擎宇能费心交接的人，在苏城也都算得上是有家有业的人。这次又是打着给唯一的独生女办毕业party的名义，邀请的人中除了老一辈，也有很多年轻人。 之前有传言说姜家和顾家走的近，可能要联姻。 姜家的女儿又一向低调，听说还是高材生。虽然说自家孩子是不可能了，但搭个关系总不会错的。 有女儿的人家就好说了，都愿意自家女儿跟姜梨初走得近些。 也是因此，带家里女孩子的人家格外的多。 姜梨初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眼下正在楼下跟带着女儿的人家交际的姜擎宇，是个什么心思。 她轻哼了一声，缓步下楼。 客厅的很多家具被移开，布置了琳琅的点心酒水台。 重新清洗过的水晶灯，熠熠生辉。 垂手的管家立在场边观察客人的需求，来来回回进出忙碌的佣人穿梭其中。 “梨初，快来。”姜擎宇看到了姜梨初，对着她招手。 姜梨初踏着步子走过去，她没有穿姜母准备的任何一套礼服。而是穿了一身苏绣的月牙白挂脖旗袍，头发用一根白玉的发簪别出了一个低马尾。 手上仅有一串迷你珍珠串的手串，只脖子上挂着一条粉钻项链，让人惊呼姜家果然看重这个女儿。 姜擎宇正带着姜梨初跟来客打招呼，那条粉钻也让很多人看的一清二楚。 有知情的人在私下议论，听说是韩总替顾家那位拍的。 “看来，顾家和姜家的联姻是铁板钉钉了。” “还是姜擎宇厉害。” “那有什么，一个隔房的侄子，又不是顾家那位。” “你懂什么……” 听到这些话，姜擎宇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些暗喜。 他可是打通了顾见白的电话的，虽说顾见白没有说一定要来。但等到顾见白和梨初订婚消息公布的那一天，那才是真正令人震惊的时候。 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人。 直到顾家辉进来的时候，周围的年轻人瞬间起哄了起来。 “瞎起哄什么呢。”顾家辉打断，“顾家和姜家一向关系走得近，我和姜小姐也算是同辈。受小叔的委托，来贺一贺姜小姐毕业而已。” 脸上神情凌然，又刻意放大了声音，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啊。”姜擎宇接过话，“家辉刚从国外回来，还不认识梨初吧。” 竟然是直接撇清，把他们说成了不认识。 这演技飙的，姜梨初都忍不住要拍手叫好了。 只是不管别人信不信，既然姜擎宇和顾家辉都在极力撇清，那众人倒也不至于不给面子。 姜梨初站着没动。 顾家辉拿着个礼盒，走到姜梨初跟前递了过来，声音压低，“姜小姐，以往我有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 小婶婶什么的，暂时叫不出口。 而且，小叔也只是说了，让他来好好贺礼，别的又没说。 “多谢。”姜梨初收了礼。 顾家辉心里压着的一口气，总算是舒了点。 他是花，但也知道这位以后不是他能惹的主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小叔居然没来？”顾家辉挑眉环顾一圈，“不过你家这宴会，是不是有点奇怪，怎么没见一个你的同学好友什么的。” 姜梨初笑出声。 “那自然是因为，这宴席另有目的。”她说。 只不过总要维持一些体面的开场，可这体面又能持续多久？ 而且，她邀请的人也还没有到呢。 顾家辉稍微转身，伸手拿了一杯香槟，看着热闹的场景，缓缓说：“小叔说了，想做什么尽管做。” 掀翻了也有人给你顶着呢。 当然，还有一句是对他说的，老宅的桌子还没撤呢。 这么明晃晃的威胁，他不敢不懂。 随着他的话落下，门口又进来了几个穿着随意的年轻人。 顾家辉一招手，那几位就围了过来。 有眼尖的人认出来，里面基本都是跟顾家辉交好的人……简而言之，不是姜家出面能请得动的人。 大厅的人偶有见过的，都看了过去。 姜梨初看到姜擎宇正殷勤的拦着人打招呼，里面有个沈家的小儿子，说话很是直接，“姜总，我们就是跟着小顾少来玩的，凑个热闹罢了，不劳您招呼。” 这话不算太给面子，但似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不需要给谁面子。 姜擎宇脸上半分不快都没露出来，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像是看自家亲近的子侄，“那你们随意。” 姜梨初看的无聊，转身对着顾家辉说：“你们自便，我去接个人。” 第74章 有病的人真多 五分钟后，姜家别墅的门口，一位保养良好但细看也能看出年纪的女人，面露怯色，“我们俩一起进去是不是不太好？而且，这样的场合……你就不怕你父亲生气？” “进不进随你。”姜梨初看了眼对方，“不过你想好，你可只有这一次亲眼看着你儿子回姜家的机会。” 一旁的女人看了看面前波澜不惊的女孩，迟疑，“小册那里……？” “张雪小姐。”姜梨初随意往屋内看了一眼，她也没指望眼前这位梁册的亲生母亲能做什么，只是看热闹嘛，自然是人越多越好的。 她也是难得发一次善心。 开口道：“路就两条，你自己选吧。” 张雪一愣，她也不傻。最近梁册跟姜擎宇夫人走得近，这么重要的事情，梁册和姜擎宇两个人没有一个跟她提过半个字。 就这种情况来说，不过是……都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条罢了。 她年纪大了，姜擎宇来看她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之前也不过是因为有了梁册这个儿子，姜擎宇骨子里重男轻女。若是……梁册彻底融入姜家，那她不过仍旧孤独终老的命。 凭什么！ 她耗了半辈子心血。 尤其是对梁册，她自认为呕心沥血，处处为他。 可他……张雪太过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看着姜家的大门，那个她这辈子都梦寐以求想跨进去的地方，张雪突然说：“姜小姐，您想做什么呢？” 姜梨初看向她，淡淡开口，“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张雪想到姜擎宇偶尔会说起自己的女儿，无一不过听话顺从，又想到梁册提起她时的不屑。敏锐觉得，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绝不是可以轻视的娇花。 她太平静了，给人一种掌控全局的感觉。 她的眼底甚至没有一丝情绪，即使面对的是她，都没有一丝丝的厌恶或是憎恨。 明明不过跟小册一样的年纪。 但她什么都不用说，都让人不敢轻视。 今天邀请她，也绝对不是好心让她见证小册最重要的时刻，还不知道要利用她做什么呢？心里咬牙切齿，嘴上吐出来却是一句，“多谢姜小姐。” 姜梨初似笑非笑，“你确定你真这么想？” 张雪对上她的目光，有了几分忌惮。 姜梨初挑挑眉。 不过她更有兴趣的是，在梁册发现他亲爱的母亲也来到了他认祖归宗的场合后，是个什么表情。 回到客厅，宴席开场 。 见她带着的人，姜擎宇脸上五颜六色。 梁册一直没有出现，但姜梨初知道他昨晚就在一楼的客房住着。 但他此时的情况，明显已经不适合再做什么。 姜擎宇眼底带着冰冷，给了张雪一个警告的眼神。 张雪在接收到这个表情后，低着头，找了个角落猫着。 顾家辉带着人，从姜梨初一出现就隐隐围着在她的身后。 姜擎宇看着姜梨初缓慢的走过来。 眼底有了几分看不懂他这个女儿的恍惚，即使是不高兴，也忍着笑着招手，“梨初，过来。” 他拿着话筒，姜母也在他的旁边站着。他们的边上是一座七层的蛋糕，上面的蝴蝶翅膀栩栩如生。 “爸爸，您开场就好。”姜梨初并没有上去。 明显的疏离且不配合的态度，让姜擎宇的表情滞了滞。 但很快，姜擎宇就笑着说：“诸位见谅，我女儿自小就有些内向，人一多说话就紧张。今天很欢迎大家的到来，庆祝我女儿大学毕业。同时呢，我也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在今天宣布……姜册，我的儿子今日正式回归我姜家，还望各位日后多提携。” 梁册……不，现在要叫姜册了。 一身灰色的西装，皮鞋锃亮，头发上的发胶也是亮的很明显。 从另外一边走上台，走到了姜擎宇和姜母的身边。 还真别说，三人看着还挺像圆满的一家人。 姜擎宇有个私生子的事情，苏城知道的人不少。但也没有人拿到台面上来议论过，毕竟这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 可给女儿办毕业典礼的场合，介绍私生子回姜家。 多少有那么点不体面了。 底下议论的人不少，面露异常的也很多，当然也有一波给姜擎宇几分面子鼓掌道贺的。 台上的姜擎宇正对着梁册大夸特夸，说他的各种优秀。不仅已经在英国硕士毕业了，还可以进公司给他分担了。 恰巧顾家辉也是在英国留得学，也算是知道些底细。 就那个野鸡大学qs都排不进去，没忍住嗤笑出了声，随即又有不少人跟着笑出了声。 动静大了，这下连台上的梁册也尴尬了。 姜擎宇也不知道真傻还是假傻，吹捧着梁册，还对姜梨初殷殷吩咐，“梨初，你弟弟他自小一个人在英国求学也不容易，如今刚回家你作为姐姐也要多照顾。” 姜梨初只看着不动也不说话，把一个内向的不敢说话的形象贯彻到底。 姜梨初的爷爷奶奶今天也在，看着梁册的眼神里面的满意都能溢出来。 底下到底被带动的热烈了些起来。 姜擎宇夸不够似的，拿着梁册帮他对接国外客户的事继续夸。 姜梨初就这么站着，一动没动。 她没注意到身后，顾家辉正挤眉弄眼，一位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不知道哪家的少爷直接大喊，“弟弟英文这么好，来段英文介绍呀。” 身边的几人连连附和，“就是就是，来一段。” 姜擎宇听到居然也真的将话筒递给了梁册，梁册脸上的笑都有些僵硬了。 “今天本来是庆祝姐姐毕业，还是请我姐姐上台用英文跟大家介绍一下她吧。” 姜梨初抬眼，觉得无聊的很。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就聚集到了她的头上。 可怜、同情、八卦……应有尽有。 垂着头看着手里刚拿的酒杯，干红，她喜欢桃红来着。 台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看着她有些垂头丧气的感觉，声音的有些明显的茶味，“姐姐，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没关系的，你就上来随便说几句就好，说不好也没人怪你的。” 咯吱……姜梨初后槽牙响了。 “你确定？”她歪着对上梁册。 梁册莫名被噎住，“当然！” 第75章 我不跟私生子在一个户口上 今晚姜家这聚会绝对的精彩，不少人在朋友圈争相直播。 更有那耐不住的名媛，在自己粉丝量不少的社交平台发言。 《围观惊天大瓜，苏城豪门狗血的二三事》 《私生子对上正室女，谁能占领上风》 …… 这样狗血又劲爆的事情，正是绝佳的下饭神器，当即冲上热点。 顾见白特意暗中吩咐的人，隐藏在角落跟他时时汇报。 而就在姜家不远处，若是打开车窗还能隐约听到些热闹喧嚣声的人，正看着手机传来的消息一言不发。 顾家辉在听到梁册那绿茶的口气时，直接摔了杯子，“你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叫。” 这样直接的甩脸色，犹如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梁册脸上。 梁册想骂回去，但他不敢，只能低着头忐忑的叫了声，“爸……” “顾少，请注意言辞。”姜擎宇脸色阴沉，朝着顾家辉道：“这是在我姜家。” 姜梨初只觉得可笑。 往前走了一步，“梁册，我告诉过你该叫我什么来着？” 梁册的脸一片赤红，“……我也是姜家的儿子，我……”他话还没有说完，眼皮跳了跳，在姜梨初的眼神锁定下，一股怪诞的恐惧感涌上来。 那两个字到底是没再叫出来。 “是啊。”下面几位姜家的叔叔也跟着说：“梨初，小册已经正式入了姜家的户口了。今年这样的日子，你懂事些。” 姜擎宇的脸色也是相当的难看，“梨初，注意分寸！” 不停的有姜家的人出面指责姜梨初，像是找到了同盟，梁册居然端着酒杯走下来，“姐姐……” 哗！ 姜梨初手里的干红照着他的脸泼了过去。 “事不过三，梁册，你让我恶心了。” “姜梨初，你疯了！你给我滚出去！”姜擎宇再也没能抑制住怒气。 “别急啊！”就在大家都被姜擎宇的话吓了一跳的时候，只有姜梨初还能平静的笑着用三个字把人气死。 姜梨初的目光在台上的姜母脸上滑过，她自小就不受姜家这边长辈的待见，也不在乎他们什么想法。 姜母怔了怔，心脏发紧。 张雪在进门后，就再也挤不到前面，但也被这一幕震惊到了。刚开始看到梁册被泼了酒的她，差点就没忍住要出声。 一群年轻人围着姜梨初，不让任何人靠近。 有被吓到的小孩子在尖叫，满厅看热闹的人，这场面……何止一个混乱。 她的父亲母亲，没有一个人跟她站在同一排。 姜梨初以为她会有些难过，或是有些愤怒，但好像什么都没有。 姜梨初转过身，面向来客。 “我是姜梨初，苏城大学心理医学毕业，接下来会继续在大学深造。很感谢大家来参加这场名义上为我庆祝大学毕业的宴会，无论如何，感谢诸位的时间。” 简简单单的介绍和感谢，姜梨初用中文说完，停顿了下又用英文说了一遍。 精致标准的英式发音出来时，很多人都被吸引。 转身后，她对着姜擎宇说：“我的户口在我上大学的时候转进学校统一管理了，以后毕业我会自己单开一个户口本，我这辈子都不会跟私生子在一个户口本上。” 姜擎宇脸色僵硬，这是什么的时候事情？ 底下爷爷在这个时候冷哼，“那你是也准备放弃姜家的一切了？” “姜擎宇，你答应过我什么……”姜母伸手去抓姜擎宇的袖子，声音都在颤抖，“你说我点头让梁册进姜家，就让梨初进公司的。” 姜梨初看向姜母的方向，开口说：“我不需要。” 她看着姜擎宇，语气不快却毫不迟疑，“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让我进凯立，你养我是你应该的义务，未来……我也会尽抚养义务。你的东西你爱给谁给谁，我不要。” 现场被这一出搞懵的，有很多。 姜擎宇皱眉，“姜梨初，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姜擎宇怒了，“血缘关系！是你说断就能断吗？” “是！”姜梨初笑出了声，然后冷下来，“我说断，在我这里就是断了。” 不需要你允许，不需要你认同，在我心里你不是我父亲了。 她甚至原本不需要在这样的场合特意说出来，慢慢疏远就好了。 可她觉得恶心。 他们一次次的利用让她恶心。 他们内心真正的意图让她恶心。 姜梨初的话，让一边的梁册眼里迸发出光彩，同样内心激动的还有角落里的张雪。 好啊，真是一出好戏。 “梨初……你在干什么……快跟你父亲道歉。”姜母红着眼睛，不可置信。 姜梨初觉得既然说了，避免有人认为她是矫情，她还是应该说明一下，“您也不用试探我是不是为了引起你们的注意，毕竟小孩子哭闹寻求关注这些事情，小学二年级我就不做了。我今天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打着我的名义做任何事。任何事……我都不认！” 姜梨初说着笑一笑，“毕竟你们今天不就是打着我的名义实际上却是给私生子办的宴会，着实让我有点恶心了。我其实脾气也不是那么好的。” 姜母不解，“我们不是跟你解释过了，我们不是为了小册……” “没关系了，妈妈。”姜梨初打断，还带着些安慰的语气，“您高兴就好了，其他的没有关系。若是以后您愿意……逢年过节，我会给您打电话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姜梨初声音略低了下来。 “妈妈，其实我之前很喜欢您的名字。原本我想着以后……若是改名我想跟您姓。不过……现在我觉得，好像都无所谓了。我姓什么，甚至没有姓，只要我自己高兴就好了。” 姜母整个人呆呆的，她的名字？她被叫了几十年的姜夫人……姜夫人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姜擎宇盯着她面前的项链，似乎有些看懂了她今天闹这一场的底气。 还以为她这段时间安静了，是想明白了…… 姜擎宇瞪着她好一会，“你以为除去了姜家女儿的身份，顾见白还会愿意娶你？你懂不懂你的靠山到底是什么？” 下一刻，他软下了些，“不要闹了，凯立自然有你的一半。” 像是一位言辞恳切的父亲，包容着孩子的一切。姜擎宇这个人利益大于一切，他怎么可能放着能成为顾见白的岳父，搭上融智这艘大船的机会不要。 姜梨初不想再纠缠了，没有意义。 她今天特意搞出了这一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姜擎宇以后不能打着她的任何名义去骚扰顾见白。 在众人听到顾见白三个字时，纷纷吸了一口冷气，姜擎宇……刚刚在说什么？ “什么？”梁册顶着一张狼狈不堪的脸，愣愣看着姜擎宇。 底下也渐渐有人反应了过来，第一反应都是姜擎宇是不是不要命了。 连顾见白都敢攀扯。 “我认为。”一道低沉又带着些许不容反抗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我顾见白要娶谁，从来不会因为她姓什么，又是谁的女儿。” 那一刻，她笑着跑向他。 她的靠山来了。 第76章 不难过，高兴 在一片震惊到寂静的氛围中，顾见白拉着姜梨初的手一步一步走出了姜家。 她的每一步，走的都不是那么的容易。 黑色的宾利车在姜家的门口停了很久很久。 姜梨初看着姜家门口人群一阵一阵的离开，门口的车一辆一辆的开走。 几分钟后，不知道里面又发生了什么，还能听到姜母的尖叫声。 不久后，张雪捂着脸跑了出来。 门口只有顾见白这一辆车了，姜梨初开着车窗，张雪一眼看到车内的她。 “姜梨初。”张雪上前。 姜梨初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戏看完了？” 张雪眼神带着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梨初觉得说一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没想到听的人是张雪。 “我想救救我自己。” 张雪眼底的疑惑更深了，“什么？” 可顾见白听懂了，他听懂了那一刻，来自姜梨初内心的呐喊。 “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姜擎宇犯了什么事情？”张雪情绪激动，上来攀扯。 一边的顾见白打开车门，他让司机升起了车窗，他则是走过来拦住了张雪敲打车窗的手。 张雪没有见过顾见白，但跟着姜擎宇这么多年，她当然是听说过的。 对上男人略带震慑的眼神，张雪不敢直视他。 “顾先生。” 顾见白只说了一句，“你和你的儿子，离她远一点。” 面容一半隐藏在了黑暗当中，晦涩不清的神情，愈发强势的侵略感。 张雪鼓起勇气，“顾先生，不是我主动来的。” 她走得晚，其实是听到了人群中对于刚刚顾见白带走姜梨初，且亲口承认要娶姜梨初时，各种人的反应的。 顾见白冷眼，“不要觉得我是在跟你讲道理。” 护短的明明白白。 像是再说，我不管是因为什么，我只会把它算在你头上。 这个人将窗户挡的严严实实，也将外面的一切寒冷、争吵、阴郁全部遮挡在外面。 眼里的汹涌让人胆颤心惊。 张雪日常用惯的所有套路在他这里都无所遁形，抿了抿嘴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别墅的灯有些被熄灭了。 “走吧。”姜梨初一身疲惫。 坐在门口的这几个小时，其实她也不知道她还在期待些什么。 司机启动车子，缓缓离开。 “其实，我妈妈小时候对我挺好的。”说完这一句，姜梨初脸上有泪珠滚落。 顾见白看着她的眼泪，心脏也跟着颤了颤。 “嗯。”他将她带到腿上坐着，一下下的轻轻拍着。 宾利停在了许梦欢的住处。 顾见白原本想带她回别墅，无奈那位许小姐不停的电话轰炸，还在梨初脆弱的时候趁机而入，他只好亲自送人过来。 “早点休息。”顾见白在把人送进门之前，在姜梨初额头落下一吻。 走之前，视线在门口扫了一眼，看着她关了门才离开。 顾见白一离开，许梦欢就扑了过来。 “小小。” 她今天在剧组看到了朋友圈的消息，直接杀了回来。还好她最近的戏份不算多，又答应了导演后面每天的工作时长都听导演的，这才顺利请了一天假。 姜梨初抱着她，“梦欢，我离开那里了。” “离开才好，来我家住，以后我养着你。”许梦欢连忙说。 两人又抱了好一会，许梦欢贴心的让姜梨初去泡了澡，还给她点了些暖胃的吃的。 听着姜梨初说完今晚发生在姜家的那些事情。 许梦欢捏着拳头，语气很是有些气愤，“小小，这种事你就应该叫我，我能骂的他们都抬不起头。” “好，下次一定叫你。”声音有些低沉。 她知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许梦欢看着她一路走到现在，有多么的不容易，心疼的又抱着她，“小小，别难过，接下来你身上就都是好事情了。” 扑哧，姜梨初被她的逻辑逗笑了。 “好，我不难过。” “小小，你现在的愿望还是嫁给顾见白吗？” 姜梨初在听到这句时，抬起头，很坚定的点头，“嗯。” “那就嫁！我最近也观察了，这人虽然性格冷点，但人还不错。”许梦欢接着补充，“而且，你想啊……你爸爸那么千辛万苦地不就是想你加入顾家么，你嫁给顾见白，以后他们见了你都仰着头看你。” 姜梨初有些心动，非常心动。 不是为了让姜家的仰着头看她，而是对于嫁给顾见白这件事非常非常的心动。 她想到自己的情况，“梦欢，你说我要不要找个心理医生好好看看？” 许梦欢手里的勺子掉了，眼睛里泛出些水花，“嗯，我陪你去找。” 这么多年了，姜梨初第一次提出要去看心理医生，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她高兴的事情了。 “我想治好自己。” “我想跟顾见白求婚。” “那我要给姜小小当伴娘，唯一的伴娘。” …… 两人聊天聊多了，几乎是天都快亮了才睡下。 顾见白知道她们要聊很晚，甚至不顾韩博洋的作息时间，给他打了三个电话吵醒了他。 韩博洋半眯着眼睛，起床气很是明显，“顾见白，你最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顾见白：“最近别去找许小姐。” “什么？”韩博洋以为自己听错了。 电话那头清晰的传来下一句，“梨初心情不好，现在在许小姐家住。” “靠，顾见白，你是不是……”韩博洋话还没说完，顾见白的电话就已经挂了。 这头韩博洋被折腾的睡意也没了，想起电话里说的。许梦欢既然回了苏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他。 心情更加不好了。 他睡不着，大家都别睡了。 给高涵打了个电话，那头居然也没睡，“我才不像你们，一个两个的只顾着谈恋爱，我在救死扶伤。” 韩博洋秒懂，得，这是手术刚结束。 “出来喝酒，老地方。” 挂了电话，又不忘给顾见白发了个定位，还指名要他之前拍下的那两瓶酒。 顾见白正在看凯立的财报和资金链动态，拿起手机回了个ok。 第77章 再等一等我 顾见白这人之前有一段很是沉醉于酒精中，无奈他体内大概是含有着些什么解酒因子，顶多上个头，所以有一段时间热衷于搜罗各种好酒。 后来，酒戒了，这个爱好也戒了。 手里倒是屯了不少好酒，有些已经有价无市。 韩博洋说的那两瓶，随随便便就够一套一线城市的房子了。 三个人，只有韩博洋一个人抽烟，被顾见白和作为医生的高涵摁下。 他泄愤一般的，猛灌了一口酒，“过分了哈，消愁消愁，不抽烟算什么消愁。” 三个人里，又只有顾见白一个人不喝酒，喝的是气泡水。 闻声看着韩博洋，“给你找点事情做？” 苏城最近太过消停了，姜梨初今天还在姜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脑子里列好了计划。 韩博洋拿着酒杯又喝了一口，冷不丁的听到他这话，被呛到了—— 咳得说不出话，眼睛却一直执着得看着顾见白。 高涵替韩博洋问了出来，“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你了？” “卢杰。” 韩博洋想了半天，才从犄角旮旯里找出这个名字，“搞工程外包的那个？” 顾见白低沉着眼睛，“嗯”了一声。 奇了怪了。 这人虽然说在苏城还算有点规模，但实力还没强到能在顾见白面前露脸。只不过听说这人做生意恶意竞价和以次充好，名声不太好。 可这跟顾大总裁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还能发善心发到要为苏城商场的风气，出一份力？ “他怎么惹到你了？” 高涵酒量不行，今天完全是冲着顾见白这两瓶身价不菲的酒，这会已经有些晕乎了。他揽住韩博洋的肩膀，冲着顾见白豪气的说：“韩总，上！黑他官网。” 韩博洋抽开了高涵的手，拍了拍他，“别闹。” “不是他，是他儿子，意图骚扰过梨初。” 什么玩意？意图？ 韩博洋无语，“顾见白，你这……你这叫蓄意报复你知道吧。” 这事，顾见白没告诉过姜梨初。 是那次出了赵天昊在酒吧打人的事以后，知道了是因为梁册为了讨好卢家的小子，他在姜梨初身边放了人。 就远远的跟着，没告诉她。 没想到卢家那个还真有那个胆量，居然和一帮小子开着跑车跑到了苏城大学。 被保安扣下了，还在那里叫嚣说是自己女朋友在这读书。 还没等他说出姜梨初的名字，就被他安排的人按下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让崔劲往最严重的起诉来办的原因。 本以为梁册出来能老实点，但在看凯立账目的时候他发现，凯立酒店的翻新项目合作方居然就是卢杰。 不用查顾见白也知道，没有这么巧的巧合。 等到韩博洋听完前因后果，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酒。 “说吧，想让卢杰怎么死。” 他也算是见识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瞎说什么，遵纪守法懂不懂？”高涵皱眉。 顾见白笑了，“这办法倒也不错。” 韩博洋打了个响指，“懂。” “不过，姜家你就不打算收拾收拾？” 韩博洋的问题，顾见白很认真的不知道多少次考虑起了这个问题。 最后也只一句，“那毕竟是她父亲。” 韩博洋几乎要不认识眼前这人，顾见白居然也会有顾忌。 他回国接手融智，亲自对上自己父亲的时候招招果断。 唐元跟他也算青梅竹马，被他发现唐家利用他营造两人联姻的消息，收拾起来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 以前总觉得，这世上该没有什么事是顾见白需要顾忌的。 没想啊，没想到。 几人喝到天都泛白，韩博洋和高涵都喝多了。 会所有配套休息室，顾见白给他们一人开了一间房，让他们休息。 自己则是回融智，今天下午他要参加脑机项目的临床讨论。 他想到了姜梨初估计要跟许梦欢聊很久，给她发了个微信让她好好休息，醒了叫邱爽过去给她们送饭。 又整理了一下智灵提前发过来的材料，细细的标好了备注，给她发了过去。 做完这些之后，他给吴教授去了个电话。 “梨初说，她想救救自己。” 吴教授停了一会，才明白了顾见白的话，“方案你也看过了，梨初看着软实际刚，我会跟她好好聊聊的。” 她能正视自己的问题，说出这句话，说明她已经做好了治疗的准备。 “谢谢您。”顾见白说。 “见白，你母亲的事你还认为是你的错吗？”挂断电话之前，吴教授突然问。 顾见白没有回答。 吴教授叹一口气，“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也能继续接受治疗。” 是的，继续。 吴教授曾经也是顾见白的心理治疗医生。 “我会考虑的。” …… 姜梨初倒是也没睡太久，且许梦欢还要赶着回剧组。 收到顾见白的消息，她回了一个，“好。” 顾见白收到消息，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醒了？” 电话这头，姜梨初压低了声音，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才出声。 “嗯。”声音还很嘶哑。 “要不要改天？”顾见白轻声问，“我最近时间都空。” 其实他现在也在会议上，底下一众高层面面相觑。 程方舟看着接下来满满当当的行程安排欲哭无泪，空？要不要看看这连轴般的模式，他但凡精力差点都跟不上。 “不用。” “好，我让邱爽过去。” 看姜梨初态度坚定，顾见白没有再劝。 这个时候，让她忙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嗯。”这件事姜梨初没有拒绝，知道他的担心，她也想让他放心。 “下午见。” 姜梨初挂了电话，给邱爽发了定位。 邱爽立马发了一个贴贴的表情，发过来菜单，“梨初小姐，今天中午吃糯米排骨，鲍鱼烧豆腐和空心菜，汤是虫草菌菇汤。” 姜梨初用凉水洗了洗脸，“加一份减脂餐，牛排和沙拉就好。” “收到。” 减脂餐是给梦欢准备的。 洗漱完，她去到另外一间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了那束大大的永生花。 这是她提前从姜家运过来的。 那边剩下的东西，她没有打算再要。 真正属于她的东西，都不在那个家里……不，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姜梨初的手掌贴着玻璃罩。 顾见白，你再等一等我。 第78章 顾见白，你话有点多 顾见白的猜想确实不无道理。 梁册出来后就联系了当初的那一堆狐朋狗友，其中自然就有那位卢三公子。他们约在了一处酒吧，十几个人在一个超大的包间。 抽烟喝酒打牌，乌烟瘴气。 梁册如今也算是这群人里家世最好的那一个了，众人隐隐以他为首。 “梁哥，敬你一杯。” 有人拍了这人一下，“叫什么呢？罚酒罚酒。” 那人反应过来，陪着笑脸，“姜哥……不，姜总，我自罚三杯。” 说着冲服务员叫了一声，“听到没，开三瓶路易十三。” “姜总大气。”一堆人围着奉承。 卢三在一边笑的忽明忽暗，流露出深藏的贪婪，“你那个姐姐真的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梁册眼里的愤怒和报复的欲望，在他的笑意里跳跃，“怎么，三少还惦记她？” “苏城第一名媛，谁不惦记。” 可惜……不好接近。 梁册又说：“顾见白看上的人，你也敢碰？” 提到顾见白，周边有一丝安静。 “算了算了，喝酒喝酒。”还是刚刚那个点了三瓶路易十三的人，自己拿了一瓶在手里，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来跟梁册碰杯。 梁册敷衍的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酒过三巡，意识逐渐被腐蚀。 恶毒的声音在那位三少的耳边响起，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若是一个人名声坏了，清白没了……顾见白那样的人还会不会在意？” 梁册微笑着举杯，“到时候，什么第一名媛……还不是都是掌中之物。” …… 许梦欢家的客厅里，两人正在吃午餐。 姜梨初跟许梦欢说着她自己下午的安排，话里有些不好意思，“梦欢，对不起啊，说好了毕业后就去给你探班的。” 许梦欢摆摆手，“咱俩想约随时约。”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不过，你真的不需要再休息一下？” 姜梨初盈盈一笑，“不用……梦欢，我没事的，你别担心我。” 许梦欢看着她的表情确实是没什么事，点了点头。 “最近就住这边吧。” 许梦欢家里有一间专门留给姜梨初的房间，这边位置大，环境也好，唯一不足就是离她学校有点远。 “没事，我回公寓。” 许梦欢倒是也没多劝，反正小小住哪她住哪。 送姜梨初出门时，姜梨初看了眼门口的男鞋。 “你跟韩总，是个什么打算？” 许梦欢说：“姐只打算搞事业，再说了……就他们那一大家子破事，我可觉得麻烦。” 姜梨初抬头，看见许梦欢站在门厅的射灯下，自信傲居的脸上有一抹倔强。在那一瞬间，姜梨初看着许梦欢，深知她能敞开心扉不会那么容易。 但，这样也好，起码不会受到伤害。 姜梨初自己下楼，邱爽说有车来接。 到了停车场才发现是顾见白，他自己开的车。 开车前，他递给姜梨初一个平板，“会议资料都在里面了，你先看看。” 姜梨初接过来打开，发现是比刚刚用手机传给她的还要细节的备注。 里面甚至还有融智方的准备资料。 姜梨初看着这些文件，她没觉得是顾见白不小心放进去的。 果然，顾见白余光看到她的动作，说：“融智的汇报资料你也看看，是他们做的临床医院推荐和治疗方案流程。”又解释，“这部分是智灵的强项，而且我们现在是双方合作，不存在什么保密一说。” 姜梨初点开，是一份很详细的临床推进流程。 顾见白说的不对，融智在医疗行业深耕多年，有自己的医院自己的医疗团队。融智健康医疗线的水平，不比任何一家三甲医院的科室差。 甚至融智的医疗设备是世界前列，只不过他们走的是高端医疗路线，不如公立医院有那么高的客流量。 但融智原本也不是需要走客流量的。 相比起智灵这边的推进方案，普遍选择跟公立医院合作，但又因为公立医院有繁琐的流程制度，且脑机接口的设备仪器价格并不便宜，针对公立医院的普遍经济条件都不富裕的患者群体就不能考虑成本的因素。 简而言之，融智的方案中推荐的直接在融智的医院进行临床第一期的治疗，去掉了审批和成本的最大阻碍，可以立刻马上投入。 但，融智作为高端私立医院是有医疗方案保护机制的，一旦进入他们的流程，那普通人想再获得治疗机会，几乎就不再可能。 顾见白等她大概看完了，说：“我看过智灵的方案了，你就照你的想法来。” 在这一点上，姜梨初确实是有些私心的。 “若是进公立医院，”姜梨初说，“所有的治疗费用都是免费的，要收回成本，恐怕要等到治疗方案正式通过上市的审批。” “我知道。”顾见白看了她一眼，才说：“融智很有钱。” 姜梨初懂他的意思，但还是提醒，“现在要通过这项治疗的审批，这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甚至会是三年、五年，甚至十年。 “嗯，所以作为你的合伙人，小姜总，你要相信只有融智拥有这样的实力。” 顾见白偏过头看向她，“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姜梨初没打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顾见白是商人，他也更不会不懂。 她自己清楚的明白，若是在融智的医院进行推进会更快获得收益，要比从公立医院慢慢爬要快很多很多。 融智虽说是实力强劲，有钱。即使是作为总裁的顾见白要不顾融智其他人的意见，做一件这样明显吃亏的事情，也不会太过容易。 而智灵如今……除了姜梨初卡里最后的几千万，还看不到后续盈利的收益。 而融资，加入其他的投资方，从一开始就不是姜梨初的选项。 顾见白见她半天没说话。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其他的考虑。私立医院虽说能获得短期的收益，但毕竟受众小。我国目前在统计的抑郁症有一亿人，无非就是时间长点，未来若是再被纳入医保……” 姜梨初笑笑，他说的这些有道理但太过遥远。 顾见白接着说：“我也不全是因为收益，融智每年也要做不少公益项目。在这样利惠百姓的事情上赚钱，也不符合融智的公司理念。” “顾见白。”姜梨初笑着打断了他，“你话有点多。” 第79章 想要什么 顾见白梗住。 姜梨初偏过头，看着顾见白的侧脸。 车子开入融智的地库，他双手转动方向盘时熟练的交叉着手臂，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游刃有余，让人移不开视线。 直至将车停在车位，顾见白声音低沉，“还没看够？” 地库的灯光透过防晒玻璃的光线，很均匀的照在顾见白卷起衣袖的手臂。 看得出他的手臂是锻炼过的，肌肉线条完美。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他一边说话，还一边又把袖子往上卷了一折。 “你没看我的话，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姜梨初把头偏向一边，露出一只发红的耳垂。 没注意到自己的这话，倒打一耙的意味有多明显。 顾见白心里却是狂喜，他多想她在他面前能随意些，任性些，无法无天些。 就是她把这苏城的天给捅了，他都心甘情愿去给她堵上。 “梨儿。”顾见白叫她。 姜梨初还是对着窗户没动，但她能透过玻璃看到顾见白的脸。光影的折射下，那张脸有些重影。 顾见白：“梨儿，虽然这个时候说，有些不够慎重。” 这样的场合应该有鲜花，有个很浪漫美丽的地点。他可以在表白后亲吻她的眼睛，告诉她他真的很喜欢她。 姜梨初透过玻璃准确的对上了顾见白的眼睛。 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呼吸都停住了。 比起完全的准备，似乎都不及……不及他此时的心情更加迫切。“我喜欢你，梨儿，很喜欢的那种。” 姜梨初觉得那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最近几乎每天都在进出的融智的大楼，也格外的好看。 会议室时，员外和魏楚勋在分别汇报完两方的临床推进意见后。 姜梨初上台，补充说明了智灵的考虑。 “我国有一亿人患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症。这是一个全民问题……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需要接受心理治疗。” 顾见白抬起眼，看向姜梨初。 她面色坦然平静，讲述着一件事情，“有一个小女孩，被母亲从小到大要求不许哭，因为那是软弱、是失败。” 顾见白手里的笔啪嗒掉落，会议室里铺着的地毯很好的阻断了它落地的噪音。 程方舟探身捡起，轻轻地放在顾见白的手边。 台上姜梨初的声音还在继续，“这样的教育方式，在很多人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小女孩也会逐渐这么觉得。抑郁症的治疗是需要被普及的，这是我做这个项目的初衷。” 小女孩最终怎么样，姜梨初没说。 融智方很罕见的沉默了。 最终的投票结果，是智灵的方案领先获得双方一致通过。 姜梨初最近依旧和从前一样，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就是她最近……经常会看到姜母。 或是出现在她去公司的公寓门口，“梨初，你是在这里住吗？这里条件也太差了……你如果不想回家住，妈妈给你买个房子好不好？” 姜梨初笑着婉拒，“我在这里住的很好。” 又或者是智灵的公司楼下，“梨初，你在这里上班吗？妈妈找人查了一下，这个公司就是个没什么实际业务的小公司，你爸爸已经答应只要你愿意回家就让你进凯立了。” 姜梨初只定定地看着姜母一会，“妈妈，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说完姜梨初继续往前面的地铁站走，姜母跟着她看着她刷了一下手机进了闸机口。 姜母这辈子都没坐过地铁，自然是不知道要怎么进去。 又被人群挤到一边，心里带着气冲着姜梨初的背影喊，“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姜梨初连脚步都没有停下半分。 那天之后，姜母好几天没有出现。 却意外的接到了姜擎宇的电话，约她出来吃个饭。 “吃饭就不必了，若是您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挂了。” “我竟然是今天才知道，你自己买了房子，又办了公司……还跟融智在合作。你是早就想离开家里了，是吗？” “梨初，你也不想我去融智门口堵着你吧。” 姜梨初嘴唇紧抿，知道这是姜擎宇找人查过她了。 “我只有一个小时时间。” 他们约在了梧桐，姜梨初推开包间的时候，不止姜擎宇，梁册也在。 桌子上已经上了菜，姜梨初在他们对面坐下。 梁册先起身，端着茶杯，“……姜小姐，今天是我让爸爸带着我一起来的，我想跟你道个歉。很抱歉，那天是你的毕业party，我不应该同意爸爸和阿姨在那天介绍我的。” “我劝你现在出去。” 梁册愣住。 姜梨初看着姜擎宇，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以后你再有事找我，我不希望看到不相关的人。” 至于这个不相关的人是谁，姜梨初毫无掩饰。 姜梨初指了指梁册，“不然，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满室安静，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说：“小册，你先出去。” 梁册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过去，姜擎宇喝了口茶，“出去等我。” 房间里只剩下父女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你妈妈最近生病了，有空的话回家看看她。” “她或许更希望作为丈夫的您的陪伴。”姜梨初说。 姜擎宇顿了顿，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下扣着，“梨初，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坐下来一起谈的？” 姜梨初：“我没有什么想谈的。” 姜擎宇：“……” “如果您觉得我是在故意以此要挟您什么，您就趁着您还康健立好遗嘱，或者您找个律师拟个协议什么的，我自愿放弃子女继承权利。” 她看着他的脸，给出建议。 “律师你找，协议你拟，不用担心我不签字。” “姜梨初，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擎宇的怒火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他最近简直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凯立的股票也在持续下跌。 有人在网上把姜梨初和梁册的过往都扒了出来，两厢对比，很是灿烈。 国内985院校的高材生，还是裸分上的，本科就发表了过sci。 还有不少认识姜梨初的校友在底下留言。 “我知道，心理医学系的系花，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学术也能吊打。” 而梁册，一看就是水的学历，还有人把梁册在国外留学时的上课视频传了出来，连老师的提问都听不懂。 都在说他选错了继承人，放着那么优秀的女儿不要，居然去选一个二世祖。 姜擎宇用最后一丝理智提醒自己冷静。 “我会让小册搬出去。” 第80章 准备开始治疗 姜擎宇有些疲惫的往后靠，似乎是对着任性的女儿无奈宠溺的妥协。 依旧在扮演着一个父亲的角色，或许曾经某一刻，姜擎宇也是真心爱惜过她这个女儿的。 可是这一切，姜梨初都不想要了。 她就是觉得很没有意思。 原来，姜擎宇可以冷血到这样的份上。为了稳住她，或者是说为了获得未来从融智获取利益的可能性，他也可以放弃梁册。若是他一直坚持的站在梁册的身后，或许她还会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敬意。 可是…… 他显然只关注利益。 出来时，梁册在门口的位置。 看到她眼神有些许的变化，说了一句，“希望你是真的想要离开姜家。” 姜梨初看了他一眼，“不装了？” 梁册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你不是要跟顾见白结婚吗？我看顾家也没发布什么消息，你可别最后又后悔了，求着要回来。” 姜梨初本来都已经要上车了，听到这话回过头。 “梁册，你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心理医生的建议是回头找你爸爸要个爱的抱抱。” …… 姜梨初的暑假就在准备脑机接口应用于抑郁症在临床的治疗而忙碌着，这期间她安排了许梦欢的戏份不那么重的一周，去探班。 也算是她忙碌中的，小小的休息了。 期间，许梦欢也问到了姜梨初跟顾见白目前是个什么打算。 那天她的毕业party，顾见白亲自来接走她后，整个苏城几乎都在等着顾见白正式官宣。 可等来等去，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于是各种谣言纷纷冒了出来，有说顾见白不过是一时兴起，也有说姜梨初因为跟凯立撇清关系，顾家不同意这样没有身家背景的人进门。 众人都在凑热闹，等着看姜梨初是一跃龙门还是跌入凡尘。 虽说，许梦欢还算是知道内情，但顾见白一直没有动静，她心里也挺忐忑不安的。 顾见白最近倒是不忙了，于是姜梨初就很明显的感觉到了。 因为，他将空余的精力全部放在了盯着她的日常生活上。 那天的告白后，他也没有在提起。只是他带她看过礼服、看过珠宝，甚至还告诉她开场舞取消，换做未来融智老板娘的小提琴演奏也不错。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姜梨初。 他官宣会在融智的周年庆那天。 知道这些后，许梦欢放下了心。作为融智的代言人之一，许梦欢自然也被邀请参加融智周年庆。 没几天了，可以让子弹再飞一会。 探班回来后，姜梨初正式约了吴教授时间，在顾见白不忙的时候跟他提前打了招呼。 “我最近会去找吴老师。” 顾见白：“需要我陪你吗？” 他们从未正式探讨过，但似乎都默认对方知道。 姜梨初在不久前剪短了长发，现在是披肩发。喜欢穿裙子，虽然还是淡色系多，但颜色种类明显鲜亮了起来。 今天她就穿了一件无袖的淡黄色的连衣裙，耳边还别着一个黄色系的小发卡。 这样的姜梨初，很像是真正的大学生的样子。 顾见白很是喜欢她明媚的变化。 如果她在一个有着父母关爱的家庭里长大，不用很有钱，她一定就该是现在的样子。 可顾见白记得。 记得她时常空洞的眼神，和那些厚厚的医疗记录。 所以，他不知道心理治疗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她好好的恢复。而且姜梨初自己就是这方面的专业，她太清楚的了解每一种治疗手段，顾见白害怕若是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治疗好自己，那么吴教授的方案真的是适合她的吗？ 可能是顾见白脸上的表情太过平静，包括这些日子以来顾见白对她的照顾太过贴心，让姜梨初生出了某种名为安全感的东西。 她也就很坦然的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心理方面的问题的？你不害怕吗？” 顾见白没有料到她这么的直接，跟他所了解到的所有病例都不一样，有种被自己搬的砖砸到了的无奈，“梨儿，我们不要妖魔化心理疾病。” 很科班的一句话，姜梨初成功被逗笑。 “所以，你是真的去了解过了吗？”姜梨初更加的直白。 顾见白从一堆图纸里抬头，“梨儿，我了解的再多，都不如你们专业人士。我希望我们能正视它，我们一起好好面对它解决它。” 他的一直都是我们。 “你在看什么？”姜梨初看了眼他手里的图纸，“融智最近有什么建筑类的工程吗？” 她随意翻了两页，发现了些不对劲，这好像是家装的平面图。 “这是……” “这是之前你去过的那套平层的装修设计图，你也看看，有没有要改的。”顾见白没有揭穿她转移话题的小心思，将她拽到了腿上坐着。 “什么？” 顾见白盯着她，“别墅离你学校太远了，可以先装修下这套，或者你都不喜欢我们也可以去再看看你喜欢的盘。” “你这是……”姜梨初没说出那两个字。 “婚房，所以当然要合你心意才可以。”顾见白说：“我说过的吧，我等不到冬月初二的。梨儿，结婚当然要有婚房的。” 姜梨初顿时有了些，好像真的要结婚了的实际感。 可是，婚是自己喊着要结的…… 但话题是她自己转过来的，人又被顾见白抱在怀里，她好像也逃不到哪里去。 这个时候说不急、婚房什么的慢慢来……好像有点渣。 她自小受着最传统的教育长大，每一位老师都教导： “要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 顾见白并没有多过为难她，“这些还只是硬装的格局设计，等选材料配色的时候，我带你去实地看看再决定。” 虽然婚房的话题是有了短暂的决议了，但前面讨论的问题，他还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回应。 “梨儿，你能主动约吴教授我觉得很好，我希望你能让我看见你的情绪。” 他不希望她再一个人面对。 隔了一会，姜梨初才微微点头，“我已经约了吴老师时间了，我……会好好治疗的。” 第81章 我没有病 姜梨初回学校的那天，平时熙熙攘攘的校园空荡荡的。 这个时候正是暑假的中间，学生们基本上都不在学校了。走到熟悉的教授办公室区域，她在楼下徘徊许久。 终于鼓起勇气迈了进去。 进了吴教授的办公室，吴教授正埋头于电脑后。 见到她来，很是平常且不客气的先甩过来一个u盘数据让她写个脚本爬一下。 姜梨初一愣，条件反射的就准备开始干活，一掏包才发现今天就没带电脑。 “怎么了？” 姜梨初不好意思的笑，“老师，我忘了带电脑。” 其实也不是忘了，她以为今天是来做心理治疗的，谁知道来了要先干活。 吴教授没有丝毫的犹豫，“去实验室拿一台备用的，快点，我等着用。” “好的。” 姜梨初不敢耽误，抬脚往实验室跑，嗯，还好没忘记带实验室的钥匙。 拿了电脑回来开始爬数据，写脚本不算是她的擅长，所以时间用的比较久。等她处理好，整理打包放回u盘又被吴教授安排了好几个打杂的活。 不出意外，今天就是来当免费劳动力的一天。 连午饭都是她订的外卖，师徒两人匆匆扒了两口。 就在姜梨初以为吴教授压根就忘了还有治疗的事情时，一沓纸递了过来。 “梨初，做一下。” 姜梨初接了过来，评估表，是他们临床心理检测最基础的那一种。 她曾经看过无数份，也曾经做过无数次。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她的状况是什么区间。甚至……她可以随意控制她做出的分数。 姜梨初闭了闭眼睛，“老师，我不用做。” 吴教授放下手里的工作，突然说：“梨初，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对吧。” 这话问的颇为直接，姜梨初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姜梨初眉头皱的死紧，似乎在做内心挣扎。 可能是她的日常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优秀的学术水平，坚韧的心性，这样的学生哪个老师不喜欢。他们医学院的教授都羡慕他有这样一个弟子，吴教授最近反复回想研究，决定以直治直。 吴教授推了推眼镜，“你觉得你属于抑郁症的哪种？焦虑、焦躁、双相？又或者是多种叠加？” 就像是跟姜梨初探讨病例，甚至还拿起笔在一旁的玻璃板上做起了分类。 姜梨初略怔，“老师，我其实不太认同我是抑郁症。我没有任何伤害自己身体的倾向……一点点都没有。” 吴教授没有反驳，“身体没有，那心理呢？你有没有在意过你的内心需求，还是忽略或者压抑？” 姜梨初呆住，她无法回答。 过了许久，她笑了，突然说：“老师，或许我其实并不是病了。” 吴教授说：“什么？” 姜梨初认真思考，也拿起笔一条条划去玻璃版上的各种症状。最后用笔翘了翘玻璃板，“我心里有一盏灯，追随已久，付诸行动已久。” “我这一生都为此事拼搏，我怎么会不在意自己内心的需求？” 吴教授的办公室里，师生俩各种你来我往的讨论，姜梨初在吴教授的脸上和玻璃板来回穿梭，突然悟了。 “所以，我没有病。” 吴教授突然顿住，某个瞬间，他似乎被说服了。 都说医者不自医，姜梨初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曾经有一个人跟她说过祝她身体健康，好好长大。 她不会让自己生病的，所以当她觉察到她的心可能会偏向生病了时，她读了心理学。 旁人治不好她的……她自己可以。 唯有自救。 姜梨初在离开后，吴教授对着文献翻了很久很久，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跟顾见白联系，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我想了很久。”吴教授在顾见白面前扬了扬下巴，“我原本计划在梨初没有好转之前，不对你透露任何她的治疗进展，但……” 吴教授的声音突然顿住。 顾见白始终一言不发，等着的时候几次伸向口袋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吴教授看到了他的动作，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放在了桌子上，“不介意就抽这个吧。” 顾见白最终也没有伸向那包烟。 吴教授有些意外，他刚接触顾见白的时候这人每天的抽烟量大的吓人。 “梨初认为她没有生病。”吴教授自己拿过烟点了一根，长长叹了口气，“我似乎也受到了她的影响……” 吴教授将那天的对话，大致对顾见白说明。从白雾中瞥了顾见白一眼，说：“所以，关键是你。” 顾见白迟疑了一下，“您……也觉得她是对的？” “老实说，我第一次无法判断。毕竟从心理学的角度，好像没有执念症。可你要明白，这种必将物极必反，若她始终得不到，你对她来说就是某种信念。可……若是得到后失去……” 剩下的话吴教授没有说明，只是直视着顾见白。 吴教授不愧是老道的心理学顶级专家，原来找他是这个意思。 顾见白被他看得笑了起来，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若我是她的执念，我很荣幸。” 第82章 扯大旗的时候要说是顾夫人 这天姜梨初突然收到办公室物业的消息，说是接下来可能没有办法继续续租，原因没有细说。 姜梨初看着外面，大家都在忙碌的身影，连不用坐班的朱扬墨教授都在。 大夏天虽然办公室的空调很给力，谷枫还是给大家定了冰饮，正穿梭在工位给每个人发。 在这间装修的只能算是一般的办公室里，大家脸上都是满溢的生气勃勃。 “梨初，有点事讨论下。”员外过来敲门。 姜梨初暂且放下办公室的事，“来了。”抱着电脑去会议室。 “六院那边看在朱教授的面子上，倒是没有一口回绝，只是他们心理科的主任要求见智灵的老板。” 姜梨初今日穿了一件白色t恤，水洗蓝的牛仔裤，因为空调太冷加了件莫迪兰的针织开衫。长发用一个黑色丝绒的蝴蝶发卡别在脑后，带着银框的眼镜。脸上化了淡妆，或者可能没画只是加了一点口红提气色。 看着不像是智灵的老板，倒更像是跟谷枫一样的实习生。不论从哪个角度都很难让人相信，她就是智灵的老板。 姜梨初的目光落在员外的脸上，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手里的笔在桌子上轻点两下，微低下头看了眼日程安排，随即思考了片刻，抬眼时告诉员外周三下午或者周五上午。 员外点头，随即想起六院的主任也问的也是他们老板方便的时间。 姜梨初也没有刻意去配合什么，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 员外愣怔。 姜梨初合上笔记本电脑，开口问：“还有其他事吗？” 员外暗自发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姜梨初往外走，顺手推开了会议室的玻璃门。 “您请。” 姜梨初挑起眉梢，看着他笑。 “那什么……我可没有小瞧了您的意思。”员外站在门口陪笑。 “我说什么了嘛，对了，下午我有事，房东刚联系说办公室明年不续签，陈主任你去收集一下大家的意见看看想搬去哪。”姜梨初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你去忙吧。” “……” 员外听到姜梨初的称呼，盯着姜梨初的背影。 他怎么就想不开要去质疑她会在六院的主任面前怯场呢，你看她像是会怯场的人吗？ 其实并不怪员外会这么想。 这样的质疑，姜梨初遇到过无数次。 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走来，总有人在知道她是姜擎宇的女儿后，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背后有资本，又有人指点。 “姜擎宇若是知道我用零花钱开公司，早就把它扼杀在摇篮里了，哪里还有现在的智灵。” 越说越气，嘴里的冰块嚼的咯吱咯吱响。 姜梨初在第三次去抠杯子里的冰块嚼的时候，被顾见白抽走了杯子。 “哎……” “你最近嗓子不是有点不舒服，小邱给你冲了秋梨膏带了没有。” 姜梨初感到十分委屈，“现在是夏天，再说了我嗓子不舒服都是上周的事情了。“ 顾见白手里动作没停，直接叫来服务员让人把杯子收了。 看向姜梨初的时候，小姑娘扭着头，只能看到头顶翘起的一根头发。 提醒：“我刚刚让你吃了三块。” 姜梨初就慢慢的转了过来，但嘴巴鼓着，明显还是不开心。 “想不想知道怎么让那些人相信你？”顾见白给她倒了一杯陈皮茶。 小姑娘最近脾气大了，得哄。 但她听话，冰块不让吃就不吃，倒了热茶就乖乖地端着喝。 顾见白开始现场教学，说：“以貌取人是大多数人的习惯，但反过来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的对手可能会轻视你，这就是你的机会。当然，你的合作伙伴也会质疑你，选择不跟你合作，这就很要命了。这时候，你说什么不管用，要给他看结果。不要跟他说细节，说过程有多艰难，这些要放在成功之后，且你要越不经意间的提起才能更让人刮目相看。” 姜梨初听的愣愣的。 顾见白又说：“扯大旗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的背景，身后有什么人，都可以拿来用。但还是那个原则，不能满，相比当事人，更多时候从别人嘴里获得信息才更有作用。” 姜梨初点头。 “至于之后，别人怎么说，你都不要去在意。心态放平，最终还是看做事。等你强大了，就是别人来求着你了。” 姜梨初烦心了多年的事，就这么想通了。被顾见白这么一点拨，好像年纪小，看着不能挑大梁这件事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顾老师，你真棒！”姜梨初竖起大拇指。 脸上挂着亮晶晶的笑。 顾见白笑了，看她早就忘了刚刚冰块的事，眼神里都是对他的崇拜，没忍住上前在她红润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这点事也值得你费心思。” “这才不是什么小事，你都不知道，我受了多少罪。别的不说，就说智灵现在的那些人，哪个不是我坑蒙拐骗回来的。”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 所以，嘿嘿嘿，姜梨初捧着脑袋对着顾见白笑了，还是顾见白厉害。 顾见白一伸手，将人拢进了怀里，小姑娘的眼睛太亮，再盯着他……他就受不了了。 “还有个办法。” “什么……”小姑娘乖乖待在他怀里没有动，还伸出双手环着他的腰。 这么乖，可让人怎么办好。 “以后扯大旗的时候，告诉他们，你是顾夫人。”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才不要！” “不要当顾夫人？”顾见白笑着问。 姜梨初又摇头，怎么会不愿意。可他对着这些套路这么熟悉，又是谁教他的呢？当年他一个人在国外，回来接手融智也就是她现在的年纪。 是顾老爷子吗？ 姜梨初胡思乱想，脸上纠结的眉毛都要皱成一团。 顾见白低着头笑着看着她，姜梨初被他带笑的眼睛看得浑身不自在，又鼓着两颊，“你别看！” “我看我的顾夫人。”顾见白的唇又落了下来。 他的唇很软，又很温暖，姜梨初先是觉得额头上温热了一下。轻轻柔柔的，接下来是眼睛，鼻尖，然后再往下。 只是这次的时长和触感都多了许多。 几分钟后，姜梨初开始呼吸不畅，距离被拉开一点点，但呼吸仍旧交缠。姜梨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热的不像话，瘫在顾见白的身上，埋着头，哪里都被烧了起来。 第83章 不租给智灵 员外在一个午饭的时间摸清楚了大家对新办公室的想法，总结来说就是，现在这个地方他们呆的很舒适，如果能不搬就不搬，实在必须得搬得话那就安静、方便、离融智近。 回到办公室，他就拉着谷枫一起把附近符合得区域都画了出来。 “你先联系着，注意直接找物业的招租负责人。” “啊？……不是找中介更效率一些？”谷枫很疑惑。 员外一手扶额，“找物业他们不用付中介费，可以要求租金适当再优惠点。我们现在的条件能省就省，懂？”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要教富二代这些。 这世上多他一个有钱人，是会怎样？ 谷枫还想再问。 员外抱着脑袋，指着门口，“先去联系物业，然后你再找中介报价，你就懂了。” 谷枫不太懂，但员外现在浑身上下都写着，再说话我就要急了！ 惹不起，惹不起！ 于是，谷枫的打杂工作内容又多了一项，打电话。 不过他声音清亮，又有活力，虽然只是简单问询有没有合适的面积和大概的价格，物业的那些招租经理在没有带看的前提下，倒是也愿意透露一些底价的信息。 在打了一下午电话后，谷枫已经能迅速的做出了一个各写字楼情况对比。 最后，他想起了员外的话，联系了一个中介。然后看着中介那边热情过度要求提供他们公司的信息等等，非要见面谈，就是不愿意透露价格时。谷枫费了很大力气才要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报价，再跟物业的报价一对比，他沉默了。 员外看到表格，很是表扬了一番。 还真别说，这想要的信息都有，还有些例如费用是不是包含开票、物业费等，大厦能介入什么网络有没有限制等细节，谷枫都想到了。 “做的不错，接下来就是去实地看房了。” 这个出于效率考虑，员外决定跟谷枫一起。 说看就看，谷枫将筛选后合适的写字楼都集中约在了一天。 在看完第五个写字楼后，两人坐到了就近的一家咖啡店。 一样的累到生无可恋的表情。 咖啡店人不少，员外猛吸了一口冰美式续命，然后看了一眼手里的单子，“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谷枫不解其意。 他们今天看楼不是很顺利，按说都是提前打过电话沟通过需求的，又提前在网上了解过大致环境。 但无一例外，最终居然都没谈成。 有两家说，不好意思，你们来之前已经有其他租户签了意向。 还有三家，要么是租户续租，要么是可能要自留，总之就是没房了。 员外也不解释，拿起自己的手机对着其中刚刚看过的一家打过去电话，“您好，请问您这里还有空余的办公室出租吗？” “对，大概需要800平米。” “我们是做互联网的。” “有是吗？方便问一下是几层吗？”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有需要我联系您实地看看。” 挂上电话，员外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皱着眉，说：“我们刚看的这家，说有面积。” 谷枫吸了一口冷气，“可刚刚他们不是说被别人签了？” “今天我们递出去名片的时候，对方物业的表情似乎就有些不对。”员外沉默两秒，“我一开始是以为他们觉得我们公司没有什么名气，但显然不是。” “……”谷枫的表情有一点点一言难尽，“……您能不能直说？” 员外向前倾身，“我们被针对了。” 两人间陷入短暂的静寂。 “……我们也是被对手看见了呀。”谷枫喃喃道。 员外用尽全身对祖国的花朵的爱惜没有当场翻出一个白眼来，“也有可能是私人恩怨。” 谷枫立刻一副八卦的表情，“什么私人恩怨？” “那就要问你们豪门了。”员外无奈，“你看我像是会陷入这种私人恩怨的人吗？” 动不动就发动苏城的写字楼对他们实施封锁什么的，他敢打赌，他们现在的房东不续签也是同一种原因。 这种动辄几百万金额的高端局，他玩不起。 谷枫抬头看了员外一会，指着今天约的最后一家，“去这家看看吧。” 员外用手敲了敲他的头，“都说了被针对了，再看也是一个结果。” 谷枫说：“这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哦……更贵、更高级，所以是我们的最后选项。” “不是。” 员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看着外面的明晃晃的太阳，“算了，先去搞清楚问题出在哪再说。” 但是谷枫坚持，“真的，您信我。” 员外问：“你怎么这么确定？” “去了就知道了，而且如果真的是被针对了，可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你确定？” “我确定。如果没搞清楚，我负责给咱们公司找到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办公室，且免房租。” 员外上半身都要从沙发上整个倾斜到谷枫那边了，盯着谷枫问：“你们有钱人都是这么打赌的？也不怕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 “陈哥！”谷枫急了。 员外眉梢一挑，“走了。” 谷枫跟在员外后面，胸有成竹，“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四十分钟后，两人在看过最后一间办公室后，眼前一亮。 要不说贵有贵的道理，这里无论是公共区域的环境、物业服务水平，还有他们看重的这个办公室本身，都极为合适。 在表达租赁意向后，物业经理同样先问了他们是哪家公司。 谷枫正要递出名片，员外连忙上前拦了一道。 “这间确定已经退租了吧？” 物业经理点点头。 员外又问：“也没有已经签约的客户？” 物业经理说：“是，刚出来的面积，您是第一家来看的。” “有没有什么租赁限制？” “一般是没有的，不过……” 员外问：“不过什么？” 物业经理也没隐瞒，“确实是有接到消息，说是最近不租一家叫……什么来着的，哦！智灵的公司。” 员外和谷枫双双一顿。 第84章 是姜擎宇 “能冒昧问一下是为什么吗？” 物业经理倒是也没有隐瞒，“听说是得罪什么人了，具体的我也真不太清楚……呃，请问您是哪家公司来着？” 员外说：“我们……哈哈哈……” “请问你们负责人在吗？我是这栋大厦的业主，有些事情想对接一下。” 物业的会议室里突然变得安静异常，员外机械般的转头看向谷枫。 谷枫的手肘撑在会议桌上，又补充道：“我叫谷枫，您告诉负责人我的名字，他应该就知道了。” “……您稍等。”物业经理顿了顿，马上起身出去了。 员外用手捏了捏眉心，又微挑眉，“你们有钱人……可真……让人意外。” 谷枫向后靠在椅子里，无所谓地一耸肩，“您这是没见过一出生就被送信托送股票的，我这也是家里做这行的……不过收益暂不给我支配，我也就是帮家里挂个名。” “别说话了。” “嗯？” “你太吵了。”员外语气很平淡，抬头看向谷枫，诚恳道：“而且，我现在仇富的心理达到了顶峰，劝你安安静静的。还有，接下来的场子就交给你了，谷老板。” 谷枫：“？” 很快物业公司驻场的负责人就过来了，谷枫也从他口里得到了更为详细的消息，只是……他跟员外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据我所知，苏城的这几家物业应该都被打过招呼了。圈子就这么大，凯立的面子大家还是会看一看的。” 谷枫一直很温和的表情终于是变了，“你说苏城的几大物业都收到了消息？” 字字句句都是不可置信，怎么会有父亲这么做？ 两人离开后，谷枫仿佛还没有从那个情绪里出来，连呼吸都放缓。 “……怎么可能呢……” 没有人回答他，员外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谷枫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说：“决定了，就搬去我的楼，我这就去给我妈打电话。” “你确定你妈妈能同意？”员外不太信任的问他， “你妈妈问你，实习怎么还要自行提供公司办公场地了呢，你怎么回答？”员外伸出手拍了拍的他的肩膀，“而且，你就肯定你师姐会接受？” “那怎么办……”谷枫无奈道：“那我跟师姐收房租呢，这样不就行了。” “也不是不行，但还是那句话，得你师姐同意。” 谷枫突然沉默下来，足足过了好几秒，“师姐的爸爸就是想让她公司开不下去，老老实实回去低头……可他不知道，师姐马上就要成为我们家的人了。” “……”员外确认，“你说什么？什么你们家的人？” “我表哥啊，师姐跟我表哥在交往。以我对我表哥那人，圈地画圈的个性了解，他们的婚期不会太远的。”谷枫长长舒了一口气，怎么把表哥给忘了。有他表哥在，谁敢不租给智灵办公室，又或者融智腾出一层来，反正迟早也是一家人。 谷枫说顾见白圈地画圈，可不是瞎说的。 他表哥独特又奇葩的占有欲行为，简直让他无法理解。 比如他的房间不让随便出入，他的东西不能随便碰……最气愤的是他的狗，洋葱！明明那么喜欢跟他玩，可他只要表现出一点点想要的想法，第二天绝对倒霉。 再后来严重到，洋葱跟他亲近一点都不行。 现在，他表哥喜欢上师姐了……他都不敢想，他表哥得有多霸道。 嗯嗯，不错不错，总裁嘛，得霸道。 他自己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员外看着他傻乐的模样，有些无语。靠在出租车的椅背闭目养神，不懂他们这些有钱人。 …… 姜梨初听完员外和谷枫的话半天没反应过来——姜擎宇？……要干嘛？ “师姐，你可以租我们家楼的。”谷枫小声提建议。 租给谁不是租，再说了其实只要师姐愿意，他都不好意思收租金。 姜梨初慢慢向后靠坐，眼神还有些游离，几秒钟后她清了清嗓子，“我会考虑的，谢谢你。” 员外示意谷枫跟他一起出去，又往姜梨初脸上扫了一眼，“你有事叫我们。” 姜梨初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出了门谷枫还在咕哝，“这有什么可考虑的。” “那才说明你遇上了个有良知的老板。”员外瞥了他一眼，按了按眼角，“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嗯，拜拜，陈哥。”谷枫中气十足，人高马大的大学生看起来精神头没有一点点的影响。 本来是想直接回家的，但难得下班早，想了想给顾见白打了个电话。 “哥，今晚可以找你吃饭吗？” “嗯。”顾见白这边刚做完今天的复健，扣好衣袖，淡淡道：“想吃什么自己跟管家说。” 谷枫：“……” “咳咳！”谷枫清了清嗓子。 露出一副我有大秘密的笑容，“哥，我今天去给师姐看办公室了，然后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你就不想知道吗？” “红烧狮子头。”谷枫迫不及待地点菜。 过了好久都没听到顾见白的回话，谷枫一时摸不准他哥的意思，小心地商量，“那个……哥，我也不挑食……” 顾见白突然开口，“再给你加一顿螺蛳粉夜宵。” “哎？” 顾见白的一句话让谷枫愣住了，只听那边顾见白语气听起来不急不慌的，“先告诉我是什么秘密。” “啊？” …… 挂上电话的顾见白，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一个瞬间，顾见白就做好了决定。 “程方舟……” 程方舟马上往前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他地错觉，这个给人感觉一贯都是温和矜贵的老板。当他视线划过的那一刻，眼底里似乎闪烁着让人觉得风雨欲来的征兆。 第85章 好好爱自己 姜梨初知道是姜擎宇搞出来的时候，第一反应确实是有些难过了的。 怎么能不难过呢？ 那些装乖的日子里，有多少是真的想要父母的爱，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来了。 那是她的父母，她怎么能不期待呢？ 可父母的爱，到了她这里，好像都是需要条件的。 她清楚的明白姜擎宇想干什么，无非是逼她认输罢了，就算是不对他认输，对着顾见白也行。 现在顾见白和她的事情还没有正式公开，姜擎宇心里没底。 凯立又因为她单方面跟家里决裂股价受了一波动荡，姜擎宇急需一个时机。 要么她回家，要么她跟顾见白公开。 血浓于水，就算是她说了跟姜家再无关系的言论，也总有人会认为姜擎宇到底是她的父亲。 顾见白……也总归要卖几分面子。 姜擎宇算计的很好，无论是哪种都能解了凯立目前的局面，还能让她说不出话来。 想清楚后，姜梨初觉得后心发凉。 可让她就这么回去认输，她不甘心。办公室的事情其实不难解决，花钱租谷枫的并不是不可以，她付市场价格的租金就行。 再不济，还能回学校申请一间办公室。 她刚开始办智灵的时候，就去了解过，学校一直有针对学生创业的扶持计划。以现在智灵的成绩，她回去申请一间办公室并不难。 虽说回学校环境可能会差点，花点钱解决也不是什么不能改善的事情，且还多了学校的背书。 这样一想，姜梨初有了主意，就回学校。 只是现在是暑假，不知道负责这部分的老师有没有放假。不过，合同上的租期也还有两个月，大不了就居家办公一段时间。 这些都不算什么难事。 真正让姜梨初有些咽不下这口气的，是下周就是融智的周年庆了。 顾见白是希望在那天公开两人的关系的。 这样好的事情，要被姜擎宇拿来当作凯立股票的翻身工具，姜梨初膈应。 她对所有跟顾见白有关的事情，有高度的“洁癖”，不能被利用半分。 但是……这件事好像又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就像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死局。 这周智灵例会的时候，姜梨初神色如常。告知了大家她已经申请了大学的办公室，这边到期后会搬到学校办公。 大家本身其实都是做学术的，对比接受良好。 朱扬墨教授教授甚至颇为期待，以他老人家在这个圈子里的声望，姜梨初不难想象回去之后的热闹。 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早上员外进来汇报，声音充满了激动，“梨初……姜总，六院那边刚打电话过来说同意临床实验了。” “是吗？”姜梨初抬起头冲员外一笑，因为姜擎宇而烦闷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中午定个包间吧，庆祝又拿下一个。” “那就楼下新开那家吃鱼的，看着好像还不错。” “行。” 智灵一块吃饭的频率非常频繁，要不是写字楼不让做饭，高低都得请个厨师。 “不过，接下来就可以去食堂了。” 聚餐的时候，大家在聊起了后面搬家后的事情。 谷枫说：“也不是不行，就是单程走路起码十分钟。” 很好，没人接茬了。 姜梨初无声地笑了下，连下楼都嫌麻烦的一伙人让他们走路十分钟去食堂，有点为难人了。 “今年有没有想去哪里玩的？”姜梨初转了话题。 他们每年会找个地方团建一下，都是一群不爱动的人，再不出去看看山山水水，姜梨初担心他们长毛。 每年顾着她还在上学，基本都是安排在暑假的最后两周。 姜梨初算着正好那段时间把公司搬了。 不过，也是真的要招个行政了。 员外接下来要跑临床跟踪，再让他兼顾这些杂事会忙不过来。 “要不去南边？”有人提议。 “这不就是南边，你还想怎么南？” “我说的是云南……” 员外言简意赅，“那是西南。” 姜梨初吃了一口鱼头那个大骨头中间的肉，这是她最爱的位置，没有鱼刺，吃完了才平淡道：“以后别定凯立的酒店了。” “又贵服务又不好，性价比极低。” 大家抬头互相看了看，然后又默契的移开了目光。 “……” 这么评价自家酒店的……倒是不多。 也就谷枫隐隐知道点原委，毕竟他们那个圈子都传疯了，还有不少人打听到他这，被他一律怼了回去。 员外再一次打破僵局，他开口悠然道：“要不就定融智的，咱们的合作伙伴，而且新闻不是说了，融智出品，必属非凡。” “融智也有酒店？”有人疑惑。 “有，”谷枫眨巴着眼睛，“今天开业。” 姜梨初一怔。 看着融智官方挂着的消息，苏城第一家融智旗下五星级酒店于今日举行剪彩，融智总裁顾见白亲临现场。 后面的地标，姜梨初还算熟悉，之前是一家老牌外资酒店。 前段时间关门了，还以为是终于要翻新。 没想到是被融智收了。 手机才刚开机不久，就是为了看新闻。 这会串出了不少消息，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姜擎宇的。 点开未接，有一个是姜梨初妈妈的。 她犹豫一会，拨了回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母女俩谁都没有先说话。 “姜梨初，你是真的铁了心是吗？” “妈妈，”姜梨初突然觉得拨回去的那刻的自己，就像是个傻子，“如果您是指跟家里断绝继承关系，是的。” 那边传来了很低两声抽泣声，“你爸爸今天早上心绞痛，住院了。” 姜梨初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看来融智开酒店这事对他的刺激是真的挺大的。 “检查结果怎么样？” 果然，姜母马上说：“医生说他情绪波动太大了，你回来看看他好不好？他嘴上没说，其实也是……” “妈妈，如果只是因为情绪波动，那应该不是因为我。” 姜母有一会儿没说话。 过了几秒，“梨初，你不会再相信我们也是爱你的对吗？” “你们更爱自己。”姜梨初又接了一句，“我也会好好爱我自己。” 第85章 公开了 姜梨初觉得很难的一个死局，因为融智这家酒店的正式开业的消息解了。 再不会有人觉得顾见白一定会给谁几分面子。 还是那个一个动作就可以让苏城抖三抖的顾见白。 看过了姜擎宇的好戏，就在苏城人民依旧热火朝天的等着看姜梨初的好戏时。 许久没有在苏城任何一众圈内场合出现的姜梨初，一身淡蓝色礼裙挽着顾见白的胳膊出现在了融智的六十周年庆典上。 而当天，融智官方发出了第一条关于顾见白个人的消息推送。 “融智集团总裁顾见白先生与姜梨初小姐，已正式订婚，将择日举办婚礼。” 配图是一张两人在别墅花园里的合照，姜梨初的脖子上戴的就是那条被议论万分的粉钻。 拍这张照片时，顾见白不止请了摄影师，还连带着化妆师、造型团队、服装团队，那天几乎铺满了整个别墅。 不得不说，这张照片拍的极好。 姜梨初一身粉色渐变到白色的抹胸裙，胸前是那颗璀璨的粉钻。 顾见白一身黑色西装，没打领结，但胸口口袋处露出的那一角粉色手帕与姜梨初身上的裙子颜色材质都一样。 更为让人惊讶的是，他们的位置。 一坐一站。 姜梨初坐着，顾见白站在她身后隐隐成庇护的姿态。 两人明明没有肢体接触，却自有一种情愫在其中滋长。 然后是融智旗下各线产品纷纷发布的消息。 “感谢各界关注，融智旗下为表庆祝全线产品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优惠。” 这则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在网络进行传播，轰然涌向世界的各个角落。 而远在大西洋彼岸的唐元，在夜间给女儿喂奶的间隙看到了手机上的消息。呆滞的身影反射在玻璃窗上，安静的空间只听见她低微的呼吸。 许久许久后，她才跳出新闻的界面，鼓起勇气点开了那个多年未曾联系的头像。 “恭喜”两个字一经发出，微信对话框就跳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呵呵呵……”低笑声从她的喉咙处传出，随即慢慢变了腔调，在漆黑的夜里如泣如诉。 当然关注这个消息最多的，还得是姜家。 而刚刚出院的姜擎宇，盯着新闻里的各方报道，神情委顿。 离融智的周年庆已经过去三天了，凯立的股票没有任何增长的趋势，甚至还在继续下滑。 除了融智新开的酒店的动作，还有就是融智的周年庆没有给他邀请函。 顾见白的态度，真真切切。 现在，若说苏城的最大的笑话，就是他姜擎宇。 先是放着优秀的女儿不要，认回了私生子，导致女儿一怒之下放言跟他断绝关系。 而接下来，就是这位脱离姜家的女儿，一跃成为融智的总裁夫人。 这叫什么？ 错把乌鸡认凤凰，丢了西瓜捡芝麻。 这些天，他不出门都知道外面那些人会说些什么。 可姜梨初软硬不吃，他一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只敢在家对着姜母发泄怒气。 “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订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父母商量一下，这胆子真的是无法无天。” 姜母这些日子，过的不太好。 家里多了个私生子不说，张雪在外面也不消停。 姜擎宇又只会责怪她，梨初……梨初电话还是接的，只是一次比一次通话时间短。 她突然就不想忍了，“你会教，也没见你那儿子有多优秀。进公司也不短了，怎么没见他把股价抬起来点。” “你这是什么意思？”姜擎宇闻言脸色一沉，两道锋利的眉毛拧在一起，声音抬高了几分，“股价掉成这样还不是梨初一手造成的。” 姜母双手紧握成拳，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如果不是你要把梁册带回来，梨初又怎么会离家出走。” “你！”姜擎宇怒气反笑，周身都是可怖的低气压，“他现在叫姜册。” 这一刻，姜母心中充满了悲凉。 她突然就想到了梨初走之前说的话，妈妈，我其实很喜欢您的名字的。我还想过，以后想改成您的姓。 “我管他叫什么，你以为梨初愿意姓姜。” “呵呵，好……”气到极致，姜擎宇反而冷静了下来。“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两人吵完架各自回了各自的楼层，角落处一道身影在那不知道站了多久。 梁册定定看了眼电梯，家里的电梯至今没有人想起来加他的指纹权限。 而他至今也还住在一楼的客房。 明明姜梨初都已经搬出去了，她的那层早就空了出来…… 梁册从后厅的楼梯上了姜父那层，径直去敲书房的门。 “爸爸。” 姜擎宇抬头看见是他，依旧沉着脸，“什么事？” 梁册脸上带着犹豫，语气又缓又慢。 “我刚刚听到您跟阿姨吵架了……我想着要不我就搬出去吧。我就去公司旁边租个小房子，这样上班也方便。” 姜擎宇脸上怒气稍缓，“她们胡闹，你不用搭理。” 梁册眼睛抬起，一脸担忧，“可是爸爸你才刚出院，医生交代了你最近一定要注意情绪，您不能再生气了。” 姜擎宇脸色明显又好了些，梁册趁机又多说了几句，他一贯会哄人，特别是姜父。 知道他爱被人捧着，说的都是姜擎宇爱听的话。 姜擎宇被哄得有些开心了，梁册趁机试探，“爸爸，其实我也觉得我能力还有些不够。而且，现在顾总跟姐姐……姜小姐订婚的消息也公布了，我想暂时先离开凯立自己做点事情。” 姜擎宇眉头渐拢，“就叫姐姐，无法无天了她。” 梁册趁热打铁，“这样或许姐姐、姐夫就不会那么生气了，也不会再针对凯立。” 梁册这么说，并不是真心的。 只不过是最近他在凯立待得也不太顺利，集团上下看他就跟看个瘟神一样。姜擎宇在的时候，他们还收敛点，但一旦他自己根本就没人给他好脸色。 而且本身他就不是很喜欢总裁办的工作，他以为他是要直接接手某个大区做负责人的，结果居然是个秘书岗。 那还不如自己出去创业呢。 第86章 看房中 姜擎宇没有马上答应，但也没说不行。 梁册懂事的没去追问，他知道姜父最后一定会同意。 说起来也是搞笑，姜父这个时候是不会拒绝任何可能跟姜梨初修复关系的可能性的。 而姜梨初这一出釜底抽薪，不可谓一出好招。 只不过女人，还是目光太浅。 他想起姜父之前吩咐过沈助理去安排让她的公司办公室无法再续租，且还跟各大物业公司打招呼不许租给她的事情。 当时沈一凡不太愿意，不止一次的劝说姜擎宇，姜擎宇在办公室大发脾气，动静不小整个总裁办都几乎听到了。 他提离开凯立自己做点事情，还有个目的。 他知道当时给父亲搞定姜梨初办公室不续租的助理，用的办法是直接高价续租那个办公室。 既然拿下了，凯立又用不上。 那还不如给他……姜梨初那么大的气性，这次还不得更发疯。 果然他再跟姜擎宇提起的时候，姜擎宇虽然有那么一丝的犹豫。 但听到梁册说：“爸爸，我等姐姐搬走了再去，肯定不让姐姐知道。” 姜擎宇就点头了。 梁册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他甚至一出了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让人联系他要去看场地了。 他就是要在姜梨初还在的时候去。 “小姜总，那边大小姐他们还没有搬走，您去看……是不是有点……” 助理小心的劝说。 梁册气急败坏，连个助理都敢质疑他了。 “那是我爸爸亲口答应的，怎么你是不是也要进去确定一声。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今天敢进去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这样憋屈的日子，他真的是受够了。等他接手凯立，这些人他都要换掉。 因为这件事最后不是沈一凡经手，助理也不敢多问。 只能去联系房东。 房东原本是有些推辞的，其实他跟智灵合作的这几年还算愉快。 事情少，打钱准时，若不是这次突然有人联系高价租，且年付租金。 他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不过新晋租户要看房，房东虽然一再强调可能要等租户方便，因为毕竟他们还没有搬走。 可是助理这边接到了梁册的命令，要求必须办公时间。 一时，时间安排上就有些冲突。 但最终，还是智灵考虑合作多年做了妥协。 梁册如愿约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去看房。 同一时间的姜梨初也正在看房，她也是被顾见白提醒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安排的时间。 事情太多，又还要先招人面试，工作时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所以，员外打电话说房东那边说新租户确实排不开时间时，虽然她有权以还在租赁期为由拒绝，但还是同意了。 这套房子就是姜梨初来过的那套大平层。 房子面积不算特别大，但两个人还是完全足够的。 最主要的是这里离融智和苏城大学都非常的方便。 “房间布局大概就是主卧套间，书房，影音室为主要的功能设计。因为考虑到尽快入住的需求，格局上不会大改，尽量改软装。顾先生姜小姐，你们可以先看看风格有没有喜欢的。” 设计师也知道他们二人订婚的消息，知道这是给融智的总裁设计婚房，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认真。 顾见白直接将平板递到了姜梨初面前，但却没有抽手，示意她一起看，“梨初你来选就好。” 姜梨初低头看着，两人凑得很近。 “你喜欢什么样的风格？”姜梨初一边翻看着设计图，一边问。 头顶一双深邃的眼睛深情款款地望着她，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姜梨初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那我就按照我的喜好来安排了？” “那就这个吧，轻奢法式。”这个风格偏白色为主调，特别是主卧床头的位置是有一个法式宫廷床幔的设计。 脑海里浮现出以后会跟顾见白一起住在同一间卧室，心跳骤然加快，强装镇定地开口，“我喜欢淡色系。” “好。”顾见白笑意滋长。 “你觉得好看吗？”姜梨初还是问了一下。 顾见白轻挑眉毛，自信满满地开口，“放心，你选的肯定好看。” 设计师没有想到定的如此顺利，还以为要改很久。 笑着接过平板，“姜小姐放心，我们会把控好每一处品质的，保证让您满意。” 看出来了，这家是姜小姐做主了。 不过，顾总真的太宠了。 顾见白在最后开口，“工期尽量往前，所有家具和材料都要最好的。” “明白，保证您和夫人能尽快入住。”设计师秒懂，连姜小姐都不叫了，直接改叫夫人。 顾见白一高兴，直接签单了。 “那辛苦你们了。”姜梨初同设计握手，说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她也很急似的。 顾见白闻言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等着人都走了，才忍不住抱着姜梨初。 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提议，“我接下来有两天，要不要去哪里？” 姜梨初想了想，两天好像还是可以的，但又确实一时想不到去哪里。 顾见白的眼中带着询问之意，“之前在郊外弄了个庄园，要不要去看看。” 他自然也想带她去更多的地方，但知道她现在忙。 再加上之前看过赵天昊父亲给他弄的那个庄园，他就动了心思，虽说不算是很完美，但能跟眼前的人一起把它变成完美的样子似乎更让人期待。 “嗯嗯，好。”姜梨初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明天正好是周五，他们直接出发，然后周日回市区，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的两人出行。 “明天忙完我去接你？”眼中满是宠溺。 “好，两点之后我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姜梨初想着明天既然房东带人来看房，那就索性给大家都放个假好了。 最近大家加班也比较多，正好该休息的休息，该约会的约会。 想着自己也是去约会的那一拨，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怎么脸红了？”顾见白轻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姜梨初的脸颊，触感如同羊脂玉般细腻光滑，声音带上了几分戏谑，“那以后可怎么办？” 第87章 能动手绝不叨叨 翌日一早，邱爽就收拾好了姜梨初的行李，在她出门前提前放在了后备箱。 “郊区温差还是有些大的，厚的衣服也给你装了两件，一会我会直接放老板车里。” 姜梨初点点头，“好，谢谢小邱姐。” 顾见白昨天就说了他自己开车去，下午他忙完就来智灵接她。可能会稍微晚一点点，让她在办公室等他一会。 顾见白总是会把这些安排的很好。 姜梨初看看时间，跟邱爽说她要先去趟国金商场。 商场十点开门，拿上东西正好来得及赶回去十点半的例会。 这是她提前很久准备的一份订婚礼物。 姜梨初拿着盒子，打开看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 手指在上面轻拂，就这么一对对戒，花光了她自己卡里几乎所有的存款。 对戒是由几何小三角图案组成的一个圆环，每个小三角的中间都有钻石镶嵌在三角形内，姜梨初看到设计的第一眼就看上了，莫名觉得这就该是属于顾见白的。 还好自己这么多年参加竞赛的奖金和学校的奖学金，将将够买下。 这对戒指算是定制，周期长了些，但还好不算晚。 上午的例会，姜梨初几乎都在一心二用。 昨天晚上太过紧张，跟许梦欢聊天聊的太久了，差不多凌晨一点半才睡。 还有就是……她昨天大姨妈来了。 虽然好像也在期待着点什么，但……这样的状况，如果真的会发生什么……总之，就是一整个思绪混乱。 例会结束后，她告诉大家下午因为房东要带新租户过来看房，大家可以自行安排。 行政还没有招到，员外正好要带着谷枫去六院出外勤。 姜梨初就说她来等房东好了。 大家倒是也都没有客气，于是等房东联系说马上到的时候，智灵的办公室就剩下姜梨初在了。 顾见白也在这时发了信息，他这会开车过来了，因为时间还早不算堵车，大概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姜梨初挂了房东的电话，回了个“ok~”。 合计了一下，时间应该正好差不多。 一边跟顾见白发着消息，一边往办公室门口走。 “姜小姐，好久不见，真是麻烦你了。” 房东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全职大姐，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有一对儿女现在都在国际学校。 姜梨初也就每年续约的时候会跟她见一面，跟印象中一样，是个亲切敞亮的大姐。 “申姐，您……”头抬起来，话都还没说完，先看到了房东申姐身后的梁册。 梁册脸上一闪而过蔑视，偏偏隐藏的不够好。 “啊？……爸爸让我来看房，怎么会是……”又作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这里是你的公司吗？这……怎么……” “别演了，怪假的。”姜梨初撇开脸，继续对着房东说：“申姐，这人我认识，您赶紧接孩子吧，剩下的事我来对接。” 房东申姐虽然有些疑惑，但今天周五，她女儿放学早还真是有点赶时间。既然他们认识，那确实也不怎么需要她在这。 “行，今天真是打扰你了，等回头你空了，姐请你吃饭。” 姜梨初笑着应下，抛开其他不论，姜梨初也是准备在正式退租前请申姐吃个饭的。在这里三年多，申姐照顾她不少。 “那姜总……”跟梁册道别时，猛地发现新租户居然跟姜小姐一个姓。 眼神在两人间迅速穿梭了一下，知趣的没多问，“那你们自行安排，我就先走了。” 梁册正求之不得，来之前助理就特意传话，说房东要接孩子最多只能待半小时。 半小时？ 这怎么够？ “大小姐。”梁册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的正是这次帮姜父截租了姜梨初办公室的那个助理。 他低着头，脸上很是羞愧。 姜梨初对他有点印象，点点头算是招呼。 梁册则是回头斜瞪了助理一眼，没有外人，脸上的得意也不再掩饰。 “姜梨初，你还不知道……” “——别说话。” 有那么一秒钟，梁册就像是真的被下了什么禁言咒，所有的话都停在了喉咙处。 就连脑回路都出现了短路一般，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给你一个真诚的建议，人最好不要太得意，不然可能会摔。” “就像这样，”姜梨初拿着手边的一个前台桌上的流沙摆件，扔了出去，“砰！” “……！” 她的动作很快，梁册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腿软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后面的助理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让他不至于真的摔下去。 摆件根本不是冲着他的方向，而是在斜对角碎成好几片，里面粉色的流沙液体流了出来，蔓延一地。 出于本能，梁册紧紧抓着助理的手臂，身体的颤抖和那一瞬间的惊吓让他的冷汗唰的一下涌了出来。 “艹……” 虚惊一场的恐惧之后，在这一刻化成了愤怒。 梁册口不择言的肆意谩骂。 甚至想要往前，却被助理死死拽着。 突然他僵立在原地，后脑勺的血液都在往上翻涌。 姜梨初举着手机，对着他，“接着骂呀，哦，提醒你我这是直播。” 梁册的整个面部表情都在扭曲，恶狠狠的看着姜梨初。 他今天是瞒着姜擎宇来的，刚刚他的话有多难听，他自己都不敢想要是姜擎宇看到了会有什么后果。 “那是你先拿瓶子砸我的！” “嗯，刚才没砸准，所以我准备再砸一次。”姜梨初戏谑道。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外隐隐传来脚步声，清脆的皮鞋在瓷砖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你砸啊。”梁册狠厉道，胸口不断地起伏，“你不就是嫉妒爸爸从小到大，在意的就只有我么。” 他甚至还往前试探的挪了一步。 “砰！”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是从后面的方向砸过来的。 而这一次……梁册抱着左肩疼的蹲在了地上。 地上碎了的是一部手机。 忍着疼回头，智灵的门外，一道身影站在五米开外，手里还拿着个保温杯。 第88章 未婚夫的作用 梁册回头时，本来是骂着人的，“你tm……” 看清楚来人的那一刻，梁册眼里的愤怒瞬间转为恐惧。又因为情绪变化的太过迅速，没来得及转过来的气息爆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顾见白一贯的黑色西装，但此刻他周身仿若带着浓墨般的阴影。 顾见白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将保温杯递给姜梨初，“小邱煮的甜汤，还温着。” 接下来才转身俯视着梁册。 梁册顿时感觉被一股寒气笼罩，克制着发抖的声音，“顾、顾总……” 顾见白不是很想理会这人，对着他旁边的助理，“告诉姜擎宇，融智下个月会开第二家酒店。” 说完，径直转过身。 姜梨初手上的手机早就收了起来，她刚刚其实也没直播。那么说是故意吓唬梁册的，不过她确实也录了梁册骂人那段的视频。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心疼顾见白的手机，“怎么不用杯子砸。” 手机多贵，这杯子分量也够，而且还是铁的摔不坏。 顾见白没忍住笑了，很好，已经没有像最开始的时候在他面前总是端着形象了。 他悠然说：“喝两口，然后我们出发？” 顾见白伸手将杯子拧开，姜梨初闻到了红糖的味道，睁着大眼睛扑闪着看了顾见白一眼。 顾见白眼神带着宠溺。 姜梨初低头喝了一口，甜丝丝的。 两人自顾自的谁都没想着继续搭理后边的人，但后面的人显然在听到顾见白那句话时，没有这么想。 梁册不顾形象的往前爬了两步，却又不敢真的靠近。 “顾……姐夫，您不能这样。” 若只是刚刚骂了姜梨初，他还能说是因为被姜梨初砸了，一时失言。 可……要是爸爸知道，顾见白马上因为他惹上了姜梨初而要开第二家酒店。 那他可能会死！ 所以，他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形象了，且因为刚刚被手机砸的那一下，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可能骨裂了。 顾见白沉声不语，半晌突然开口：“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盯着梁册。 ……梁册敏锐的觉得危险，双眼里满是恐惧和祈求，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顾见白，那可是苏城的神，是跺跺脚苏城就要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顾见白看了一会梁册，许久才开口，声音轻而危险，“上一个试图叫我姐夫的人，已经找不到了。” 上一个？梁册没敢问，但姜梨初隐约知道点。 眼神移到了顾见白的身上，又想起了当时苏城的各种报道上，最热闹的就是顾见白和唐元小姐那捕风捉影的订婚传闻了。 唐元小姐是有个哥哥来着。 “唐大少？” 最后，姜梨初脑海里的画面，是那张她印象深刻的顾见白和唐元的合照。 办公室前台地鱼缸里几条红色的鱼游来游去，偶尔吐出几个小泡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动静。 顾见白察觉到他的视线后，慢慢回身，仿佛刚刚那个修罗一样的人不存在似的，“梨儿，那都是唐宇一厢情愿。” 一提唐宇，梁册就懂了……不止他跟着的那位助理也懂了。 毕竟若不是当时趁着顾见白收拾唐家，现在苏城最得瑟的二代估计就是这位了。这才几年，唐家进去的进去，出国的出国，销声匿迹的干干净净。 见姜梨初只盯着他不说话。 剑眉微蹙，似乎有不悦。随即认真地看着姜梨初，语气坚定，“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其他人。” “我知道。”姜梨初回答道。 接着她移开了视线，看向虚空处，眉梢都没抬，淡淡说：“我知道唐家当初只是试图以此道德绑架你，我也知道你只花了三个月就让唐家彻底破产。你不会主动招惹他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招惹你的人。” “我很认同你的想法。” 似乎是为了说给某些人听，姜梨初的眼神在最后一句时看向的是梁册。 她很烦，手里要不是拿着顾见白给的保温杯，又想扔点什么了。 不等梁册再开口，助理上前一把将人扶起，几乎是紧紧地按着他，对着姜梨初说：“大小姐，我带小姜……”总，总是不敢喊了，咽了回去，“先走了，打扰您了。” 姜梨初静默两秒，缓缓开口，“别叫大小姐了，听着怪别扭的，我也不是姜家的大小姐了。” 助理憋半天，“对不起！” 姜梨初知道他说的是带梁册过来的事情，甚至可能还有替他租下这里的事情。 她摆了摆手，“房子我会按期限退出来的，以后我就不配合看房了，想来也不是真心过来看房的。” 助理低下了头，他不像沈特助，拒绝了也因为是公司老人不会真的被姜总怎么样。 他若是拒绝了，他肯定会被裁掉。 他才刚订了婚，房子每个月还有八千多的贷款，还准备下半年结婚…… 助理喉结滚动，仿佛想要再解释什么，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只是，也麻烦你帮我传句话过去。让姜擎宇好好管管，也掂量掂量他是不是惹得起顾见白的未婚妻。” “是，我一定带到。” “算了。”姜梨初又说，“其实也无所谓，别连累你去受气了。” 助理低下头，有些无地自容。 “梁册，我上次就说过的吧。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梁册这会脸色苍白。 姜梨初是那种从长相到气质，都看上去是那种非常乖乖女的。但这些从来都只是表象，她内里的冷漠是与生俱来的。 “如果挨打威胁不了你……” 顾见白突然出声，“那就用我的方法，未婚夫总要有点作用。” 梁册一直没吭声，不敢。 没有想到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等到梁册和助理出了门，他冷冷开口道：“今天的事不许跟我爸爸说一个字，不然，我就开除你。” “小姜总。”助理抬眼，“总裁办的人事调令只有姜董有权限，今天的事情我会原封不动的传达给姜董。” 都去tm的，他也是寒窗苦读十几年出来的，为什么要伺候这种废物啊！ 第89章 不爱我的人，我不要 被顾见白牵着手上了车后，姜梨初才开口问他，“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顾见白帮她拉好副驾的安全带系好，回，“我要是没这么快到，你打算一个人跟他们拼武力吗？” 姜梨初知道他反问的意思，万一梁册被惹急了对她动手。 她摸了摸鼻子，其实也不是没这部分的考虑，反复对她进行威胁且造成人身伤害……这次搞不好可以进去更久。 但说肯定是不敢这么说的。 顾见白靠坐在座位，启动车子，平静道：“今天这样就很好。” “什么？”以为要被训一顿的姜梨初。 “告诉他们你是顾见白的未婚妻。”顾见白打着方向盘，驶出地下车库，说：“或者告诉我。” 谈话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不愿意吗？”顾见白没忍住先开口问。 顾见白猜测过各种原因，或是因为要强，或是因为复杂的家庭情感。 姜梨初笔挺的坐着，因为是个很不舒服的坐姿，给人一种有些紧绷感。 “倒是……也没有那么矫情。”姜梨初看了他一眼。 顾见白微微挑眉，作沉思状，转头看向姜梨初。 大概是因为观察过他太多年，顾见白能力超强，做事理智。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就是可远观不可亵玩。 要说整个苏城，打过顾见白主意的人也不少。 通常情况下，都是卡在了搭讪的第一步，然后第二步就是破产威胁。 这双管齐下，谁遭受的住。 所以，她怎么会不愿意？ 她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搭讪一次不成就两次三次四次……破产威胁，完全不影响的哈。 姜擎宇如果要把凯立给梁册，还不如破产算了。 而且，这又当又立的，她干不出来这事。 喜欢一个人，一要坦诚，二还是坦诚。 在顾见白这件事上，她要的是万无一失。 “那就是不反对？之前为什么……”顾见白也直接提起了这个以往他们都没有讨论过的话题。 姜梨初看向车外。 其实跟顾见白的想法差不多，她就是一俗人，要不也不会把自己折腾的躯体化了。就好像现在，她其实腰疼、背疼，还在想现在这样的车速60的情况下，人如果打开车门跳下去，会不会死？ 当然，她自己是不想跳的。 难看。 然后，常识她还是有的，顾见白这个车型安全性极高，行驶过程中车门是打不开的。 姜梨初低声，“之前为什么不找你吗？” 顾见白没说话，但趁着红绿灯伸手去后座拿了一个靠枕，放在了姜梨初背后。 姜梨初笑了笑，接受了他的好意往后靠了靠，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之前觉得，你是个王炸，用在一对三上，怎么看怎么有点吃亏。但其实吧……” 顾见白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姜梨初沉默了很久，叹了一口气。 “我总还是有点幻想的。” “他们其实也是爱我的吧，我总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如果我再优秀一点点……其实，我小的时候，很羡慕梁册。” 怕顾见白不知道梁册，还特意解释了一下，“就是刚刚那个，我爸爸的儿子。” 顾见白点头，他知道。 “我有一次看见我爸爸送他上学，还有他妈妈也在。他哭特别厉害，但是我爸爸就一直抱着他哄，还跟他说会给他买他喜欢的玩具。” “他……从来没有送过我……不对，也送过，之前有次我跟他说你送我回学校了，那天正好梁册入职凯立，我……就是不想看到他去送梁册……” 她笑吟吟的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看着顾见白，“呵呵……那次我还威胁他再把我跟顾家辉凑对，我就去跟你求婚，把他吓惨了。” 姜梨初没有发现，她这会说话几乎都是想到哪里说哪里，没有一点点条理性。 可顾见白笑不出来，但不妨碍他也想起了那件事。就是吴教授邀请他去听她的汇报那次，她发着烧最后被他送到了医院。 原来，那是她唯一一次被父亲送上学。而作为父亲，居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发烧了。 顾见白眼神晦暗。 姜梨初还在继续。 “这么多年，我总是想，我做的再好一点，再好一点……”姜梨初的声音带着些哽咽，又在下一句时转为嘲讽，“其实没有什么好不好，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 她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姜擎宇内心的想法，“不过是觉得，儿子才是传宗接代的那一个。这想法……真是有够……落后的。” “但是，没关系。”姜梨初耷拉着眼睛，“我现在也不要他们了，我本来还想装一装的，毕竟现在我要嫁给你了，他正求着我进凯立呢。我本来想着不是看不起女儿吗？我就要进凯立然后我要到处搞事情，把凯立拿到手。” “我真是……没用！”姜梨初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顾见白说：“那个梁册不会是你的对手。” “无非就是时间，耗费一点心力，不是很难。凯立那些大股东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姜擎宇把凯立交给一个没有能力的私生子，而且我妈妈那里还有凯立的不少股份。”姜梨初眼神突变，抱着双臂，“这些年，我在他那里骗回来的零花钱，也零零散散的买了不少凯立的股份。” 话匣子第一次打开，就很难收得住。 “我其实并不是真的非要继承凯立，我只是……他怎么能纯纯的就把我当个工具人。”姜梨初很烦躁，“在知道我创立了智灵，我做成了什么样他明明就都知道了……可是他居然准备让我在苏城租不到写字楼。” “租不到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我辛辛苦苦打造的办公室租下来给梁册？” “我不是他的女儿吗？” 顾见白沉吟，“有些人或许就不配当父亲。” 姜梨初眼睛红红的，但始终没有哭。 姜梨初哼了一声，“他不配，所以我不要他了。” “所有不爱我的人，我就都不要。” 第90章 他的主场 庄园离苏城的主城区有些远，顾见白车开的平稳，速度也不算快。 时间足够姜梨初发泄完心里所有的委屈。 车子下了高速后，又开了十分钟，顾见白偏头说：“快到了。” 原本的乡间景色，开始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打理的很美的各种花坛，路边整排的梧桐树，新修的柏油路。渐渐车子开进了园区，有保安已经打开铁栅栏的大门。 进去之后的景色更美了。 “这里也太好看了。” 偏过头，就看见顾见白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淡定的看着她。 “你喜欢就好。”顾见白笑了笑，说：“再看看哪里有想改的。” 隐约记得，之前融智进军文旅的传闻有人好像拍到过这里。 “是要准备开度假酒店吗？”姜梨初对着窗外张望，可是房间好像少了点。 “也不算。” 车子直接开进了一片竹林，穿梭后，停在一处苏式园林的灰砖白墙的院落门口。 下了车，才发现，门前更像一处了望台，往远处望去是一大片的湖泊。 视野非常的开阔，让人心旷神怡的那种。 顾见白将车钥匙递给一旁的管家，姜梨初认出是之前在别墅见过的那位，点头打招呼。 随即被顾见白牵着手往里走，上了几个台阶后，进去是一座花园。 院子里有树有花有草，甚至还种了蔬菜。 这谁抵挡的住。 一路在往里走，还能遇到些小动物。有兔子、散养的猫咪，还有小松鼠。 院子没有做成那种规规整整的宫廷风，相反生活气息很足，但又能看出来每一处都是精心打理出来的。 有点像是桃花源。 走到了，像是主厅的位置，顾见白带着她进去，“先吃点东西？” 姜梨初其实还想逛逛，看看后面是什么样子。 顾见白看了出来，“别急，吃完饭带你去看。” 很快管家带着人来上菜，虽然大体上还是很清淡，但姜梨初眼睛停在了中间那盆鱼上。 怎么回事？她居然看到了泡椒？所以，是酸汤泡椒味的？ 开动前，姜梨初被顾见白先塞了一碗桃胶甜汤，“今天少吃一点点，让厨师减了辣，等你过了生理期再给你做。” 姜梨初先喝了一口桃胶，不甜不腻刚刚好。 她回头忍不住嘟哝，“还得五天……烦死了，每次都得七天一天都不带少的。” 反应过来在说什么，一回头，顾见白微笑着望着她。 “5-7天都是正常的，只要时间规律。不过……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 听的人直接被惊得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很奇怪吗？我只是听说未婚妻生理期所以去搜了一下。” “……” 姜梨初自己就是医学生，基本生理课知识还是要学的。而且她确实觉得生理期这种正常生理现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她只是没有想到顾见白会专门去搜。 于是这会儿她点头，“一般来说，很多男生……男士在听说女朋友生理期时70%会说一句渣男语录。” “什么？” “多喝热水。” “所以，顾先生你今天的种种行为，”姜梨初放下手里的碗和汤勺，伸出双手给他点赞，“我非常满意。” 顾见白今天是从公司过来的，依旧如往日一般西装革履，只是脱了外套。 他给姜梨初捞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还把那唯一的一根大刺也给挑了出来。 “我的王者荣耀的名字叫无敌金刚打爆龙，之前被谷枫取了个午夜忧郁纯情总裁，我不太喜欢。” “至于现在年轻人喜欢的剧本杀或者桌游，我也玩过，只不过搭子有点烂，比较影响我玩的耐性。” “网上冲浪这事，我也会干。” “还有，我平时也不总是只穿正装的，逛街确实不多。” …… 姜梨初还没从他的游戏id的震撼里走出来，就被迫被灌入了一个又一个的新认知。 顾见白停了下，又给她夹了一筷子刚刚她在院子里盯了好久的黄花，提醒她，“吃饭。” 姜梨初刚应了声，此时目光还在顾见白的身上。 她小心翼翼地抿了抿唇角，声音乖巧的不得了，“只玩王者吗？” 顾见白：“……” 顾见白：“你想让我玩什么？” 姜梨初亮眼，“吃鸡。” “可以啊，”顾见白唇角上扬，“你要带带我。” 她眼珠子转了转，“我段位很高的。” “我也不轻易带人的。” “虽然游戏里好多求着我带的。” 小姑娘的嘴角翘着，顾见白的手仍旧就不紧不慢偶尔给她夹菜添水，微弯的唇角显示着好心情。 “嗯，要求求梨初老师多带带我了。” 姜梨初沉浸在自己可以带顾见白跑飞全场的美好幻想中，“只是，在玩游戏之前，梨儿，我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顾见白的表情可以说的上隆重了，搞得姜梨初也有点七上八下的。 但再问，顾见白也不说，“吃完饭就知道了。” 于是，姜梨初如愿以偿的把自己吃撑了。 食材太新鲜，种类又很多，虽然清淡但又做的很好看，忍不住每一种都想尝尝。 顾见白则是看着她吃，稍稍放下了心。 食欲若能好些，那心情也就会好些。 只是……一个计划在心里慢慢成型，考虑到要执行的那人的难搞性。 躺了那么久……总是要起来干点事情的。 而这个周末，是他的主场。 他说了要给小姑娘所有的，别人有的她都要有。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有点泛黑。 姜梨初一脸期待的看着，顾见白知道她在等什么，但是他要先去做一个准备。 “我去个洗手间。” 怎么还拖……在姜梨初目瞪口呆的眼神下，顾见白表情坦然，“梨儿也去吧。” 不是，他们是可以约着一起上厕所的朋友吗？ 姜梨初的目瞪口呆变成了另外一种茫然的状态。 好吧好吧……确实也该去了。 夜晚的郊外微风有些寒冷，一路都有这里工作的小姐姐带着。带看着小姐姐带路的方向好像不是去刚刚的地方，正要开口，就听到有人唤她…… “梨儿。” 她转过头去，不远处，顾见白站在一堆花丛中，无数鲜红的玫瑰被堆积在一起，上面还亮着一闪一闪的灯。 第91章 求婚 姜梨初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口中喃喃，“我今天没化妆，而且现在脸肿眼睛也肿……” 几秒钟的时间，顾见白已经缓缓从昏暗处走到她身边。他也没有换衣服，头发甚至有些凌乱散在额前。显出了一种很真实的生活感，衬衫衬得他宽肩窄腰，身材修长。无论他在哪，只要有他在，就是姜梨初的目光汇集处。 “我为此准备了很长时间，抱歉，希望没有让梨儿等太久。”他递上手里的小束花，自然而然地牵起姜梨初的右手，随即在姜梨初的目光下身体蹲了下去。 单膝落地的那一刻，那一声轻微的咚声，也敲到了姜梨初的心里。 “梨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姜梨初很久才从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里缓过来，“太隆重了。”她的声音轻轻软软，脸上甚至带了些局促不安。 顾见白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丝丝疼痛，不是没有见过身边那些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家里给过个生日都远比他此时的要隆重不知道多少倍。 嘴上说着隆重，可姜梨初脸上还是逐渐出现了欣喜的表情。 先是盯着手里的花，然后又忍不住抬头看看其他的。 脚尖还试图动了动，视线不断地在院子里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顾见白的脸上。 “我只会觉得给你的不够好。”顾见白的脸上好似有些叹息，顾见白说，“梨儿，你愿意吗？” 语气是询问式的，眼神对上时，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心知肚明。 男人的另一只手心里是已经带着他体温的戒指，即使是在夜晚也带着七彩的光。将戒指戴上姜梨初右手中指的那一瞬间，他的一只手扣着她的手腕轻轻用力，然后起身将她带进他的气息范围内。 没有拥抱，又是比拥抱更为贴近的距离。 他离得很近很近，“我们以后就是对方在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了。”他呼出的热气就在她的鼻尖，宛如一层层的薄网将她笼罩，顾见白说：“所有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要让对方知道。” 顾见白为了强调这一点，甚至轻轻的摇晃了她一下，姜梨初的心跳偷偷又快了几分。 “好。” 语气也有些莫名的急促，为了掩饰自己过于兴奋的事实，她显得有些无辜的眨眨眼睛。 “你不会觉得我麻烦吗？” “嗯？怎么会。”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不只是捡到你送你回家，也是捡回了我自己。 姜梨初显然有些不认同，明明是她的幸运。电视上那么多小朋友走失后被拐的案例，而且万一遇到不怀好意的人，可能搞不好命都没有了。 就算这些都没有遇到，只是在大雪天独立在没人的公园待上一个晚上，以她的身体估计也要受点罪。 “嗯？哪里麻烦了？”顾见白弯腰，盯着垂眸不愿意看他的小姑娘。 顿了顿，顾见白笑了笑。 “你知道的，若不是你不愿意我恨不得现在就让你跟我一起住，然后我可以天天送你去公司去学校。嗯……就算偶尔忙，我也保证会给你安排好司机。” “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总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带你都吃一次。虽然梨儿你每次都吃的很开心，但我知道你吃哪个吃的多，知道你吃什么会开心了，那我就多带你吃。” “不知道你喜欢衣服，首饰，包包，还是其他的什么。那我就都买，现在别墅里就有一屋子给你准备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带你看。我会知道你用哪个用的多，我以后就多给你买，当然其他的也买。如果你都不喜欢，那我就换别的。” 顾见白毫无征兆的放开了她，本来来自于他身上的体温骤然抽离，姜梨初突然有点不习惯。 下一秒，身上的体温还没有消散……姜梨初拼命忍住了身后某处触感更强烈的地方。 “梨初，喜欢你这件事，我从来就不觉得有任何的麻烦。” “我爱你，就想发自内心的对你好，想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你。” 姜梨初其实是知道的，他一直是这么做的。他从不问她想要什么，先做他觉得她需要的。 在顾见白的身边，好像就是能感受到一种被包裹的温柔而稳定的幸福。 这种幸福，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多。 “也会去接我吗？” 顾见白的目光落在她仰起的脸上，“会。” 从来没有人去接我，也没有人送过我。 还有…… “家长会，”姜梨初仰着头看了顾见白好一会，“也从来没人给我开过。” 她从小到大的家长会都是文君阿姨。 好像说了很幼稚的话，她都大学了怎么还会有家长会。目光闪烁的越来越厉害，不自觉地想要逃避顾见白的目光。 顾见白的心脏抽了一下，“会去，不止会去还会去问问老师，我们家梨初在学校表现好不好？” 姜梨初有些羞涩，“那你放心，不会让你挨骂的。” 顾见白笑了下，“那我就要好好谢谢老师，感谢他对我们梨初的费心了。” 幻想太过美好了……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家长会了。 于是美好的画面在这一刻突然碎了。 姜梨初漠然不语，贴近顾见白的怀里。 她第一时间发现了情绪的转变，很无力。怎么会不麻烦呢，明明她就是这么的麻烦。 明明是应该感动开心的场景，她总是会突然的被情绪所影响。 所以……她要藏起来。 “梨儿，”有一双手在她背上轻轻的安抚，“今天姜擎宇在不停的给我打电话，大概是因为下午发生的事他知道了。” 怀里的人抖动的幅度还在持续。 顾见白像是没有发现一样，叹了一口，“我跟他说，如果他胆敢再做出任何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我会在每一个有凯立酒店的地方都开满融智的酒店。” “如果不想原谅，那就不要原谅。” 滋滋……好像有电流传进了姜梨初的心脏，将缺失的血肉重新连接。 第92章 回来给她撑腰 接到顾见白电话的时候，顾老爷子已经睡着了。 电话催魂一般的铃声在夜里把老爷子吓得够呛，但因为最近顾见白“严厉”的看管作风，老爷子看着手机来电生气了的连着挂断了三次。 往常这个时候，电话就不会再响了。 不……往常也不会这样，因为顾见白根本就不会在这个时间给他电话，且绝对不会打超过三次。 顾老爷子拿着电话一脸纠结，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急事。 “接电话。” 一分钟后，病房里的监控里传来了声音。 坐在病床上穿着睡衣，一脸困顿的顾老爷子。 曾经融智的掌权人，现在的融智名誉董事长，第一次发现居然有人敢用这种犯人喊话式的方式联系他。 老爷子生气的点开了手机，拨出去了电话。 气势汹汹地开口，“你最好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确实是非常紧急……”顾见白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懒洋洋，完全不像他话里要表达的意思。 “明天我会让老宅的张叔去接你。” 顾老爷子狠狠皱眉，“公司里又有哪个不长眼的？还是你大哥又不安分了？” 不对啊，不长眼的那堆人早就让顾见白给收拾的干干净净了。剩下的那堆，现在是连他都知道应付了。 说起来是董事长，其实只能是“懂事长”，好好待着做懂事的那个长辈。 至于他大哥，现在不是正跟大儿媳在海岛度假，前段时间还不着调的说搞不好他还能再抱个小孙女。 四十多岁的人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起来拼二胎。 顾见白在老爷子即将把思维发散到天边的时候，把他拉了回来。 “我的订婚宴，你总要回来亲自操办吧。” 顾老爷子想起前几天融智的新闻，虽然这小子在发布前确实特意来打过了招呼，但那小姑娘并没有取得他的认同。 顾老爷子露出一个字都不想说的鄙夷表情。 顾见白等着他往沙发上倚靠，语气可以称得上无奈，“大哥当时的婚事也是你们操办的，不能到我了，一个人都没有吧。” 习惯了顾见白什么都靠自己，突然这个一向疏离的儿子跟他说需要他的这种话，顾老爷子心里不可谓不波动的。 顾老爷子和夫人生这个儿子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当时也没想到顾夫人这个年纪还能怀上，顾老爷子当时担心夫人的身体，本来是不想要的，可是顾夫人舍不得。 生下来后，也实在是不能怪他们偏心小儿子。 实在是有了前面那个糟心的儿子作为对比，这个小儿子方方面面都过于出众。 不仅学习好，各种兴趣爱好也是随随便便都能玩到最好。在他初中的时候，有次跟着他去公司，第一次展现出了对商业的敏锐度。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个这样完美的继承人，所以从那时候开始，顾老爷子就在顾见白身上投入大量的心力，而顾见白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唯一的劫数……大概就是母子亲情缘太过单薄。 当年那件事情，不止顾见白，对他也是沉重的打击。 夫人为了保护儿子的离世，他的身体和精神都迅速的被击垮。当时，他确实不理智的将仇恨转移到了这个儿子身上。 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顾见白已经在国外自己打出了一片资产。 但在融智遇到困难的时候，顾见白还是义无反顾的回来了。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见白，她还太小了。” 不是他反对，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注定了是需要人去精心呵护的。顾见白现在觉得她好，可后面如果他累了呢。两个人在一起，总要互相能跟得上脚步才能走的更长久。 顾见白当然懂他的意思，然而他更清楚他自己想要什么。 他也了解顾老爷子，反正不是仅靠说服就能接受的。 他淡定地对着顾老爷子开口，“她被她爸欺负了。” 顾老爷子瞪圆了眼睛，“什么？姜擎宇又对她动手了？” 顾见白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说：“所以，老顾总，别躺了起来去给她撑腰。” “我去给她撑腰，你是干什么吃的。”顾老本来已经坐起来的身体又小小的往后靠了一下。 顾见白在电话那头，轻声道：“她心软，总是还在期盼着点父爱。” 顾老爷子沉默了。 “而且，你也不要天天赖在妈的病房里，耽误人家做生意了。” 顾老爷子听到这句，彻底坐不住了，“这tm是我的医院。” 愤怒的顾老爷子都没有注意到这是他们自顾见白和顾夫人出事后，顾见白第一次提及他的母亲。 “哦。” 哦什么？ 顾见白平静地说：“她以后也是要叫你爸爸的。” “……” 这个人，真的是恶劣透了。 姜梨初的手机这几天处于被顾见白接管的状态，主要是预防姜擎宇的骚扰。但应该是他的威胁起了作用，姜擎宇难得安静。 只是，在电话响起了第二次时，顾见白看着不远处正拿着芹菜喂兔子的姜梨初…… “喂。” “梨初。” 声音同时响起，姜夫人愣神了片刻。 “姜夫人，我是顾见白。” 不等姜夫人问，顾见白主动开口。 姜夫人一时顿住，不知道是该问梨初的电话为什么在你这里？还是先问梨初呢？ 顾见白轻轻呼出一口气，“梨初在喂兔子，您有什么事找她吗？” 直接质问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要找姜梨初，不是顾见白的风格。总归是因为他的威胁才导致了他们不停地联系，那就不妨直接跟他说好了。 “你们订婚宴准备什么时候办？”姜夫人在电话那头问，“该有的礼节，你们家里有没有人操办的？” “会有的。”顾见白点头，“我父亲今天回老宅亲自操办。” 姜夫人被这个消息震惊，吸了一口气。但很快也调整了过来，“你们不忙的时候，一起吃个饭吧。不约在家里，在外面。梨初订婚，我有些东西要交给她。” 第93章 不分梨 “你妈妈想约我们吃饭。” 在姜梨初钓鱼的空档，顾见白抽了个间隙告诉了她姜夫人打过来电话的事情。 “她没有提到关于你办公室的事情。” “……”在这一刻姜梨初的脸色出现了短暂的变化。 随即姜梨初问：“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去和不去都随你的心意。”顾见白站着甩动鱼竿，今日的他一身户外休闲装。看得出来是搭配过的，配合着手上熟练的动作，年纪果然看起来小了许多。 姜梨初没有戳穿，装作不知道“叔叔”的小心思。 他调整好鱼漂的位置，回过头平静道：“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一个契机来解决，如果没有这个契机那就先做好该做的事情。如果双方都有心修复，总会有人不断地去创造这个契机的。但如果没有，也不需要陷入到这些不好的情绪里。” 姜梨初一愣，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逻辑。 若说她的身体和心理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好像确实也不是。在经过吴老师的治疗后，虽然吴老师没反驳她的那番无病论，但她也得按时去他跟前“汇报”。 若说效果，那就是有些话姜梨初也确确实实是听进去了。 比如，要接纳你所有的情绪。 她一直不懂，怎么才算是真的接纳了。 直到现在……姜梨初不是个纠结的人，看着顾见白说：“我想去。我也想好好看看她是否真的只是因为我们订婚，作为一个母亲想要表达对我们的关心和祝福。还是……” 剩下的话，姜梨初没说。 但是顾见白从她的脸色里能猜出她后面的意思。 他拧着眉，似乎不太赞同她这样的做法。 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有任何的风险因素来影响到她。 姜梨初拖着鱼竿靠到他边上，手臂挨着他的手臂，笑了笑，“没关系的，我总要接纳这些所有的情绪，这也算是一种脱敏治疗的方式。” 顾见白嗯了一声，因为小姑娘过分挨近的姿势，老实说他现在保持清醒和理智的判断为零。 碧绿的湖面泛着微小的波纹，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景色很美，温度很舒适。 姜梨初就想再舒服一点，她示意顾见白在户外椅上坐下，他们带的户外椅是可以打开半躺的那种。 姜梨初将两把椅子挪的很近，她几乎将头都靠在了顾见白的身上。 舒服的她轻声谓叹了一声，然后看着湖面说：“我听说过唐元小姐，说起来她本科也是我们学校的，虽然我上学的时候她已经出国了。但我们学校的论坛还是有很多关于她的消息，你知道吗？她是唯一蝉联苏大四年校花的人。” 听到她突然提起别人，顾见白原本一下一下拍着她的手停在了半空。 “我跟她……”开口试图解释。 姜梨初笑了起来，拉着他的手继续拍。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有准备翻旧账。我知道唐元小姐现在在国外都结婚了，再说了……你这个年纪有点故事也正常。” 姜梨初说着说着，自己都发现声音低了下来。 “而且，重要的是现在……”姜梨初话都没说完。 顾见白垂眸看着他，“没有旧账。” ——什么？姜梨初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欲言又止，看了他很久发现他没有开玩笑。眼神变成带着些古怪从他脸上慢慢往下移，最后停在了某处。 因为位置太过明显且敏感。 顾见白脸红了。 他一个22岁就接手融智，并将融智从风雨飘摇里拉起来一举发展成为现在商界顶尖地位的人，被一个小姑娘的眼神看的脸红了。 反应过来的顾见白毫不犹豫飞快的伸手捂住了姜梨初的眼睛。 “姜梨初！”有点狼狈的拉开了点两人的距离，甚至连名带姓地叫了姜梨初的名字。 姜梨初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睫毛在顾见白的手心里乱窜。 顾见白的手心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梨儿，回去后就搬过来吧。” 手仍就是没有放开，姜梨初索性闭上了眼睛，居然真的有了一点点困意。 扬着嘴角笑了笑。 整个周末，两个人都窝在一起，姜梨初解锁了庄园的大半地方。 下午她又转进了果园，现在这个季节果园里的梨树倒是挂满了不少，有一种小小的梨口感还不错。 姜梨初摘了很多，顾见白跟在她的身后替她拎着装梨的筐，也防止她一时兴奋忍不住爬树。 天太热的时候，顾见白就拉着她去凉亭。 刚摘的梨被洗好装进盘里端了上来，还有水果刀。 姜梨初拿着水果刀削着梨，削好一个先递给顾见白，顾见白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新摘的梨汁水丰富顺着姜梨初的手指流了下来。 她仍旧举着手，顾见白说：“你吃。” 姜梨初摇了摇头，执意要顾见白吃，解释，“不分梨（离）。” 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爱吃水果的顾见白第一次完整的吃完了一个梨。 “嗯，不分离。” 两人本准备午后晚一点的时候回去，结果临时出了状况。 这次出事的不是别人，是顾家辉。 顾见白接到程方舟的消息，本想放任先不管。 脑海里突然想到远在海岛度假的大哥大嫂，还有只被偷偷告知了他即将拥有新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的那通电话，没有看到人都知道他那个大哥肯定是笑的满脸褶子。 随即捏了捏眉心，“知道了，通知崔律师先过去处理，我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到。” 姜梨初是跟着一块去的，等到了警察局，头一次觉得有点不认识面前的顾家辉了。 “你……没事吧。” 顾见白一到，作为顾家辉目前的直系亲属代理监护人就被请进去了。 一身潮牌的顾大少爷，此时脸上挂了不少伤，更为意外的是他旁边居然还跟着一个有些脸熟的人。 穿着酒吧侍应的衣服，除了头发有些乱了，倒是比一旁的顾少爷体面不少。 姜梨初看了一会终于认了出来，这不是当时教顾家辉语文的那位老师吗？只是今天没戴眼镜。 姜梨初：“老师，您好。” 那位老师正试图将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坐姿的顾家辉掰正，听到姜梨初的话，抬起头来，眼神平静的回了句，“您好，顾夫人。” 姜梨初的脑子里轰的一下炸了。 第94章 一笑泯恩仇 姜梨初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被称呼顾夫人，眼睛瞪大了好几秒。 好在无论是打过招呼就低下头将注意力放回顾家辉身上的老师，还正呲牙咧嘴喊着疼的顾家辉，都没有注意到。 “打架是不对的，下次不要再冲动了。”老师劝解顾家辉。 “……”顾家辉用一种悲愤的眼神看着他，想说话又因为扯着了受伤的嘴角先嘶了一声，然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我特么还用的着打架，在苏城谁tm敢不长眼了惹我。你是没发现刚刚那人在占你便宜吗？”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皱着眉习惯性又开始劝解了，“说脏话也是不对的。” 顾家辉被噎的狂拍胸口，“行，你是这个。” 老师用一种“本就该如此”的眼神看着他。 当即，顾家辉觉得一旁的空气更稀薄了。 一抬眼，这才注意到了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姜梨初，正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看着他们。 顾家辉烦躁的挠了挠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小声开口叫了句，“小婶。” 姜梨初愣住了。 她觉得现在她应该是另外一种心情才对，比如当初你欺我，如今我让你对着我喊小婶……姜梨初只怔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也是很直接，“我是不是要给你改口费？” 这下愣住的人变成了顾家辉。 在发现姜梨初抿着嘴笑得时候，顾家辉才晃神过来，脸上带了些微微的局促。 “按说，好像是的，不过小叔前天晚上已经给过了。” 而且不止是给了他，家里的小辈们在群里收了一晚上的红包，他就没见他小叔这么高兴过。 顾家辉托着有些僵硬的腿，扶着座椅站了起来，“过去是我唐突了，还请姜小姐不要记在心上。” 说完他伸出右手。 姜梨初笑了笑，也伸出了手，“不至于。” 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你们先等一会，你小叔去跟对方协商了，应该很快会有一个结果。” 姜梨初准备出去买点水，顺道看看有没冰袋。 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打闹的声音。 “喂，坐过去点，没看碰着我腿了。” “哎，你怎么在这酒吧打工……” “顾家辉，你就不能叫我一声老师吗？”语气很是无奈。 “叫不出来。” 姜梨初都能想象对面的那位老师有多无奈。 “那至少可以叫名字吧。” 听到这，姜梨初也放慢了些脚步，她好像还不知道老师怎么称呼。 “嗯。”不太正经的应付，“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mr hu.” “你耍老子！” …… 问谈室内，顾见白正对着对面的警官，听着他描述大概的过程。 “酒吧的监控我们也看到了，大概是有位客人对服务生有些肢体接触的过分行为，顾先生本意是好的，只是这动手的时机和力度都过激了。对方一行三人，现在都在医院。” “麻烦警官了，事情我们也基本了解了。医药费我们这边没问题，但被骚扰的这位可不仅仅只是服务生，他之前是我为我侄子请的家庭教师，他学校应该是不错的。后续如果他需要追求对方的骚扰行为，也由崔律师一并负责。” 后面的沟通和对接就主要是崔律师了，总之就是主观上没什么问题，但客观行为上过激了。 饶是这些，崔律师也交涉好久。 不过好在，顾家辉虽然动手的比较厉害，但对面三个人伤势都不算严重。后来酒醒了，知道这边动手的是那位顾家的小少爷，都说不再追究。 只是，他们不追究，顾家辉却不太愿意了，叫嚣着要告他们性骚扰。 “要不是我手快，他们手都要伸到……老子真……” 顾见白眼皮都没抬，“你想怎么样？” 顾家辉咽了咽口水，看着这会问询室也没有警察在，便偷偷对着崔律师使了个眼色，“崔律，能不能给他们点教训，我不能白挨这些。” 崔律师在记录本里抬头，“那也不是您这边主张，主要还是看受害人，您的话，顶多就是互殴。” “教训！”顾见白冷笑一声，“我看是你欠教训。” 霎时，顾家辉青紫的脸低了下去。一边那位老师将冰袋又毫不客气地贴在了他的脸上，顾家辉又发出一声夸张的叫喊声。 然而老师也没有因为他的叫喊而拿开，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顾见白，轻声道：“我不打算追究。” “你疯了？”顾家辉被压着嘴角有些变调的声音传出，显得有些好笑。 老师瞥了一眼这张狼狈的脸，笑了，“就算追究了又能怎么样，于他们来说大概率不痛不痒。” “还是有些影响的，比如最高应该可以拘留十日，留下案底。” “他们会在乎留不留案底吗？”老师平静的看着说话的崔律师。 崔律师一时无言，刚刚也确认了几人的身份，都是苏城家里有些资产的，简而言之靠家里养着的二世祖们。 再特定举例，顾家辉的低配版本。 “你想好了？”崔律师跟他确认。 “嗯，今天多谢顾先生和崔律师，给你们添麻烦了。”老师站着给他们道谢，甚至表情严肃的鞠了个躬。 “喂，你就不怕他们再去找你麻烦。”顾家辉的表情有些炸裂。 老师轻轻擦过他下巴上冰袋融化汇集成的一颗水珠，捻动手指，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本来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家确实也干不下去了。” 顾家辉皱着眉，大概是受到了刺激。 顾见白左腿交叠在右腿上，指尖在桌下轻点。 不一会去确认最后流程的警官去而复返，顾见白作为代理监护人签了几张确认单后带走了顾家辉。 出来后，已经是差不多深夜。 姜梨初早已被顾见白安排邱爽先送回家，司机在门口候着。 崔律师是自己开车来的，道别后先走了。 顾见白上车前，顾家辉有些犹豫的开口，“小叔……” “什么事？”沉稳的声音问道。 半晌，顾家辉缓缓开口，“要不我再回老宅读几个月书吧，我突然发现我们国内的语文也还蛮有意思的。” 第95章 哪根葱 顾见白盯着他一会，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看的顾家辉都有些心虚了起来，但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这么想，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硬是伸着脖子。 “我看你不是觉得语文有意思。”顾见白说完往一边的那位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师那边看了一眼，“明天程助理会联系你。” 老师愣了愣，以为是今天的事情还需要收尾，点点头。 顾见白上了车，扔下一句，“送完老师早点回。” 他没空也没心思管一个已经成年了的孩子，但是没办法，谁让这孩子的父母现在心思都在未出生的二胎身上。 但就在刚刚，顾见白笑了笑，不想管又不得不管，那就找个人帮他管着好了。 至于对象，这不就有现成的了。 几天后，程方舟的动作非常之快。 胡士博接到这份“陪读”协议的时候，人还有些不清醒。 “简单来说，就是小顾先生身边的家庭老师，小顾先生常年在国外生活，国内的许多人情世故，生活习惯，为人处事所有的这些，就都麻烦您了。” “他倒是也没那么差。”胡士博忍不住替顾家辉辩解。 程方舟笑了，“不那么差，顾总希望他能更好一点。” 胡士博放下手里的协议，抬头认真看向程方舟。 “我是学汉语言文学的，之前教语文还算是专业对口，教其他的我恐怕无能为力。” 程方舟说：“顾总只是不希望再出现像昨天晚上，小顾先生把自己作进警察局这样的事情。” 胡士博眼神再度垂下，眼睛隐在厚厚的眼镜框下，只能看到他的手指在不停地捻动。 “好，我接了。” 程方舟嘴角一翘，“那就这么说好了，小胡老师之后的时间空档需要跟在小顾先生的身边。” 胡士博点点头。 程方舟安排的很好，他将顾家辉每天大概的行程都整理了一份。还有顾家辉住址的密码，甚至还贴心的给了司机和保镖的联系方式，告知胡士博紧急状况可以随时联系他们进行强制执行行为。 “强制执行？”胡士博不解。 程方舟微笑不变，“以防万一，遇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直接递上一张酒吧的名片，“今晚小顾少爷在这里有个局，我看小胡老师今天下午都没课，那就从今天开始？” 胡士博拿起名片，这个地方他知道，出了名的贵。他最缺钱的时候也没去过这里打工，因为听说里面有些不太“干净”。 眼神微微眯起，原本准备推辞的话到了嘴边，说出来的却是一个“好”字。 程方舟笑了笑，又递过来一张卡，“所有涉及小顾先生的费用报销。” 胡士博接了过来，这份工作老实说比之前的都要简单轻松许多，且顾总给的时薪着实不少，不比他在酒吧卖酒水的提成差。 不过是帮忙看着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别让他玩的太过火了。 钱多事少，他没有理由不接。 晚上八点，胡士博捏着名片给到了门口的酒保，今天晚上这里据说是被包场了。 一进门，舞台闪烁的灯光光芒四射，人群在舞池各种摇头晃脑。平时的酒吧被一帮富二代包场后，他们的规矩就是酒吧的规矩。 他之前也见过不少这样的局。 这会人还不算太多，时间也还早，等到酒喝多了精神亢奋些，那才真的是混乱。 胡士博一身简单的黑色t恤加牛仔裤，眼镜没戴，他环顾了四周并没有发现顾家辉的身影。 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往沙发里一缩。 若不是面前还放着一杯柠檬水，昏暗的灯光下，都看不出这里还有个人。 不过一会，人就都陆陆续续的进来了。 胡士博甚至看到了之前因为骚扰他，而被顾家辉打了的那三个人。 看着已经没什么事了，酒吧的空间不算大，他们离得也不算远，所以他们的对话也就被清晰的传了过来。 “顾少一会就到，都机灵着点。” “知道知道，上次是真喝多了没认出来他，要不我也不至于……” “你那是喝多了么，你那是被色心上头。” “靠，谁让那小子长的那么勾人，那小腰就在我面前晃，谁能忍得住。” “不过，我要早知道他是顾少的人，我也不能够哇。” “行了，等今儿把顾少哄好了，没准等他腻了你还能捡个剩。” “那也行，哈哈哈。” “……” 胡士博脸上的表情看着没有分毫的变化，就这会的工夫，门口突然有了动静。 眼神跟着看过去，门口那个眉头微挑一脸桀骜的，可不就是顾家辉么。 他一进门那三人就围了过去，闹哄的音乐也暂停了下来改成了纯音乐。 “顾少，您请。” 顾家辉哼了一声，往里走。 人走的又近了几步，胡士博盯着他嘴角的淤青，眼神有些暗沉。 接下来顾家辉被簇拥着坐到了最中间的沙发上，酒保端着几杯酒走了过来蹲在他的身边任他挑选。 胡士博低下头用手机发出去条信息。 那边顾家辉没先挑酒，拿出手机看了眼，嗤笑了一声。 手机里的消息正是胡士博发的，提醒他伤还没好先不要喝酒。 顾家辉也没回，冲着酒保摆摆手，“带着伤呢，来杯水吧。” 一旁围着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这样的人，什么时候会在意这点事情了。 那就只能是，这位爷不高兴不想喝了。 其中一个人给了中间那个穿着一身挂着链子工装裤的人一个眼神，链子哥内心叫苦，“顾少，那天都是我的错，我眼瞎，我自罚三杯。” 说完端起酒吧手里的酒，连着喝了三杯。因为知道这位大少不喝那些花里胡哨的，这三杯都是实打实没有掺兑的烈酒。 三杯连着下肚，瞬间就上脸了。 “我看你可不瞎。”顾家辉轻描淡写，眼神却闪过一丝狠厉。 链子哥微微颤颤叫了一声，“顾少……” 一个身子从一边挤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个人，“哟，这是谁惹我们顾少了。” 顾家辉扫了一眼，也算是认识的，卢三少。至于他后面那个，顾家辉看着有点眼熟，但记不清是谁了。 不过他也没在意，这样的局他参加的太多，通常情况都是别人认识他。 “关你什么事。”顾家辉用“你管谁呢”的眼神看了卢三少一眼。后面梁册看着卢三少眉头一皱，上手拽住了卢三少的胳膊。 梁册挂着温和的笑，“顾少，都是自己人，犯不着动气。” “呵，”顾家辉冷笑一声，双手抱臂，语气有些不屑，“你又是哪根葱。” 第96章 吓人的小叔 梁册的表情僵硬了一会，干巴巴笑，“顾少，我是姜册，之前……” 他想说之前在家里的宴席上见过的，但又想到当时顾家辉隐隐护着姜梨初的动静，就没说完。 然后他端起了一个酒杯，往顾家辉刚端起的水杯上碰，“上次家里多有招待不周，我敬您。” 顾家辉手一闪，“我需要你招待么我。” 话说到这里，顾家辉想起来他是谁了。不过，也更没好感就是了。 姜册！呵呵！ 梁册一愣，瞥了眼卢三少，卢三少显然也是没有料到顾家辉今天脾气这么冲，脸上有些挂不住，不止梁册连带着他也被落了面子。 “行，那您先玩着。”卢三少弹了弹烟灰，唏嘘道：“我就不在这碍着您眼了，一会您有事叫我，我给您安排了点好玩的。” 顾家辉冷哼一声，头往另外一个方向瞥，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声音冷冷的，“没兴趣。” 卢三少接连被下面子，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梁册看看顾家辉，又看看卢三少，“顾少应该是有正事，咱们去那边坐会。” 顾家辉来，确实是有目的的。 而且顾家辉玩的再浑，卢三少的东西是不沾的。 以往碰见最多打个照面，不为别的，他可以花，可以不思进取。 但要是犯了法，或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他先会被他小叔打死。 等到围着的人散了些。 顾家辉冲着那天对胡士博动手动脚的那个人喊了声，“喂，你过来！” 那个人瞳孔骤然萎缩，短短的不到三米的距离被他像是走出了一个世纪。极度的紧张也让他的脸上布满汗水…… “顾……顾少。” 那人哆哆嗦嗦的站在离顾家辉一米的距离，就再也不动了。 顾家辉从上到下的打量着他，突然手里的手机又发出一下震动，他啧了一声翻过了手机。 胡士博：不要打架！！！ 三个感叹号格外的醒目。 顾家辉还隐隐记得他当时给他讲标点符号的时候，特别标注，感叹号表示格外、非常！ 这还连着三个。 他抬动手指，回了个“。” 胡士博皱着眉头，已经要准备起身过去了。 他也不是傻子，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已经看出来这位少爷是来给他报仇来了。 当然或许是少爷自己挨了打不服气，顺道再给他出点气。 不过无论是哪个，胡士博都不能允许少爷今天在这被伤到了。 这可是他上岗的第一天。 少爷那边已经站起来了，喊了一声，“开酒。” 面前的人似乎是稍微松了口气，也朝着吧台喊，“听到没，给顾少开酒，最贵的。” 只要喝了酒，顾少心情好了，都好说。 等到酒上来，顾家辉拧起酒瓶看了一眼，“这就是你们这最贵的？”神色间很是不满。 酒保不敢说话。 顾少直指吧台后面那一墙的白酒，“上那个。” 酒保连忙点头去了，一般来酒吧都是图个新鲜刺激，谁也不会真的在这拼白酒。所以那一墙的白酒，就是老板放在这当个摆设的。 贵倒是不贵，就是嘛度数高。 众人一时有些拿不准顾少是个什么意思，但谁也不敢拦着就是了。 等到酒连着被拿过来摆了一桌子，顾家辉才叫停。 “道歉总要有个道歉的意思，喝吧。” 面前的人看着这一桌子真材实料的白酒，是真有点懵了。这要是喝了，他命是不是就交代在这了。 但顾家辉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 心一横，打开一瓶就往嘴里灌。 辛辣的白酒直接涌上了喉咙，呛得人咳嗽不止。 他看着一个人影慢吞吞的从他们斜后方的卡座起身，走到了顾家辉旁边。等他认了出来，这不就是那个……喧闹的环境里，脑子突然白光一闪。 “对不起，兄弟，上次是我犯贱。” 一个巴掌一点都没有收力的往自己脸上扇。 胡士博：“？？？” 不是你们有钱人都这么会玩的，眼神茫然的看了看眼前的人又回头看顾家辉。 “都给我认认人，这可是我小叔给我找的老师，一个个的都不要命了。” “……” 什么？他说谁？ 他小叔，那位顾见白？ 本来还有点怨气的人，瞬间觉得自己抽自己还是抽的轻了。 “我就是瞎了眼，上次酒喝多了，冒犯了您。您说，只要您开口，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地上的星星我都给您摘过来。还望您别计较！” 这回是真怕了。 有一个算一个，那三个人老老实实的站成一排道歉。 胡士博：“……” 顾家辉：“……” 心里升起同一个想法。 顾总， 我小叔， 有这么吓人吗？ 顾家辉第一次喝酒局居然不到九点就出来了，而且还滴酒未沾。 他在门口等车子开过来，胡士博正用手机给程方舟发消息汇报。 “顾少。”后面有个略带着些气喘的声音。 顾家辉回头，皱眉，“你来干什么？” 梁册小跑着过来，在他面前站定，“顾少，上次宴席的事情是我家里安排的，我也不是有意的。” 顾家辉无语，“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是不是你的意思，受益的人不都是你么。 再说了，他现在是抱他小叔大腿的，姜梨初为了不跟私生子一个户口都离家出走了，姜梨初是谁？那是他板上钉钉的小婶。 他当然要站自家人了。 梁册略愣了两秒，“我只是想请顾少您吃个饭，姐姐她现在完全不跟家里联系，家里人都有些担心。” “吃饭就不用了。”顾家辉一口回绝，“担心你就搬出去啊！” 梁册也是没想到被回绝的这么彻底，不死心，想到出来前卢三少递给他的东西，心一横，“是我唐突了，您抽烟。” 顾家辉随手接了，摆了摆手不想多说。 “愣着干什么？”顾家辉冲着胡士博嚷嚷，“上车。” 胡士博一愣，他以为今天的出勤已经结束了，犹豫间已经被顾家辉拉着手上了车。 “烟。”上车后，胡士博一摊手。 顾家辉也不计较，把手里刚接的烟递了过去。 他忙着给他小叔打电话呢，电话接通，顾家辉直接问：“小叔，我小婶在吗？” 顾见白倒是也没问他什么事，直接就把电话递给了姜梨初。 姜梨初接了电话，“喂，”了一声。 顾家辉完完全全不是刚刚在酒吧嚣张的模样，明显有些不适应，也还是先叫了人，“小婶。” 比他更不适应的是姜梨初。 她先是看了一眼顾见白，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然后才轻声“嗯”了一下。 “小婶，我看那个姜册跟卢家那个三少搞到一起了，你多注意。” 第97章 我最重要 梁册说姜梨初完全不跟家里联系什么的，纯属瞎说。 她只是不想跟拿她当工具人的家里人联系而已，而且她其实从未单方面断了联系通道。 这不，就顾家辉打电话的这会，她就是和顾见白一起在跟姜母吃饭。 听到顾家辉的话，姜梨初微微眯起眼睛，抬起手把耳边掉下的头发别了回去。 “好，我知道了。” “嗯。” “谢谢你。” “你还要跟你小叔说话吗？” “嗯，拜拜。” …… 就在她挂完电话后，姜母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姜梨初把手机递回给顾见白，声音很轻，“没什么事，家辉说他送完胡老师就回家了，让我告诉你他今天没喝酒。” 顾见白接过了姜梨初手里的手机，低头看了眼。正好有消息进来了，也正好是顾家辉发的。 “小叔，我看见小婶那个弟弟跟卢三少混在一起了，提醒她多注意。” “卢三少那个人，手段有些不干净。” …… “小叔，我说的都是真的！！！” …… “不用使用这么多的感叹号。”胡士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职业病犯了，“连续使用虽然可以表示强烈的情绪，但是也不可以滥用。” 顾家辉反问，“那是语病吗？” “这倒不是。” “那不就行了。” 胡士博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空白，怎么回事？感觉被说服了。 就在他一连串的信息后，终于他成功的惹来了顾见白的电话。本以为会被小叔训，没想到开口居然是问具体情况。 顾家辉当然是原原本本的把今天晚上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重点依然是强调了他没喝酒以及没动手打架。 “你说梁册给你递了根烟？” 显然顾见白关注的重点跟他不一样，虽然但是，顾家辉反应过来后眼神看向胡士博，嘴里嘘声问，“烟呢。” 胡士博指了指口袋，少爷车里没有垃圾桶，烟被他拿卫生纸包好后装进兜里了。 顾家辉这才回答，“小叔，烟在呢。” 顾见白就回答了几个简单的词，但也充满了强势，“别抽，别扔，明天程方舟找你拿。” “知道了小叔，”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都变得有些僵硬，在顾见白挂断前他拼命表示无辜，“小叔，我就是嫌他烦随手接的。” 顾见白的语气听着终于没那么严肃了，“嗯，早点回去。” 顾家辉笑了笑，“我跟小婶报备过了，送完胡老师就回。” “玩够了，明天就来融智上班。”顾见白突然开口。 “啊？”顾家辉恍惚着，“好的好的，我明天就过去，烟我明天也带过去。” 越说语调越高，“那您跟小婶忙，我先挂了。” 说完这句话，生怕顾见白会反悔一样急忙挂断了电话。 …… 餐厅包间内。 顾见白出去打电话的空档，姜母没忍住问：“刚刚打电话的是家辉？” 姜梨初放下筷子，平静的看了姜母一眼，点了点头。 姜母停顿了一下，像是纠结了很久，“你现在既然跟顾先生订婚了，就不要再跟家辉来往过多了吧。” 姜梨初几乎是第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姜母仿佛是害怕姜梨初没有听懂，很有耐心的解释，“听说顾先生性格脾气都比较强势，男人嘛，都是有些在意的，更何况之前你还……” “之前怎么了？” 姜梨初听不下去了，抬眸问。 姜母停顿了。 “之前不就是您和父亲，想要攀附上顾家这艘大船，所以才想把我跟顾家辉凑成对吗？” 姜梨初直接挑明，她和顾家辉除了被他们安排的宴席，见都没见过，如果这就算是有不可言说的关系了。那照这个逻辑，她最好以后不要出去见人好了。 姜梨初看着姜母，“您今天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 “姜梨初，你……”姜母脸色沉着，她盯着姜梨初，“你就一定要这样吗？” 姜梨初轻笑一声，终于确认。 垂下头叹息，不过就是一场脱敏治疗，就把它当作是治疗就好。 姜梨初微微扬起下颚，唇角无声翘起，“我并不想怎么样的，妈妈。” 姜母的脸色黑的没法看，若不是公众场合，且不知道下一刻顾见白是不是就回来了，姜母使劲克制着。 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在外维持一个贵夫人的形象。 “李诗羽，妈妈您记得吗？我说过很喜欢您的名字。” 话题的突然转移，让姜母一愣。 紧接着姜梨初唇边的笑容放大了一些，“我觉得您的名字很文人气，又有一种自由感，但李梨初好像就不是很好听。” 姜母狠狠说：“可顾家不会要一个姓李的儿媳妇。” 顾家的老爷子不过是看在她姓姜，就算顾见白现在对她有几分喜欢，若她不是姓姜呢？ “不是哦，妈妈。”姜梨初摇了摇头。 “我现在已经成年了，我可以选择我姓姜还是姓李，甚至如果我愿意我也可以选择没有姓氏。” “我的选择是基于我的意愿，就像我想嫁给顾见白，不是因为他姓顾，而是因为他这个人。” 这一刻，姜梨初突然想明白了。 不是她所执着的冬月初二那一天重要，而是顾见白重要。 她朝向顾见白的每一天，都是重要的。 这一切源自于她爱顾见白。 可若是顾见白不爱呢？或者未来某一天不再爱呢？ 姜梨初的执念再一次蜂拥而出，不爱才是正常，但这也并不妨碍她有执念。 而正常情况下，所谓执念，终其一生，不可实现。 在不可实现的日子里。 她做不出自残、暴力的行为，也无法死缠烂打，惹人烦。她在心脏外，生出了一圈一圈的荆棘对内对心不对外。 她对顾见白，至死方休。 顾见白是正好在姜梨初说完之后，回来的。 “在聊什么？”顾见白问。 大概是母女双方都有些不可言说，纷纷回避他的视线，姜母为了掩饰给姜梨初夹了一只蒜蓉虾。 转眼被顾见白夹走放进了他自己的碗里，“抱歉，阿姨，梨儿不爱吃蒜。” 第98章 姜父的苦心 梁册最近在姜家的日子着实不是太好过，原本姜父答应的办公室和创业都被叫了暂停。 姜夫人不在家，姜父也不吃晚饭。 梁册回家后，这个家里冷锅冷灶。佣人们根本就没有人来问他要不要吃饭，要吃些什么。 还是他实在是饿的受不了，才去找了人说姜父要吃夜宵，这才有人给他张罗。 但也完全没有人多问一句他要不要吃饭，要吃什么。 “爸，您还没有吃晚饭，我让阿姨给您做了点，您吃完再忙？” 书房里灯亮到十点，姜父仍对着这个月的酒店入住率统计表愁眉苦脸。 听到梁册的话，头都没抬，“不用。” 梁册端着餐盘，只敢站在门口脚步都不敢往里一步。 梁册知道姜父最近因为顾见白的那句下个月要开第二家酒店的消息，忙的焦头烂额。 在公司就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甚至有时候看着他坐在总裁办的工位上还露出些若有所思的表情。 梁册好几次因为姜父那深沉的眼神，心里隐隐发慌，像是有什么不好的话下一秒就会从姜父的嘴巴里说出来。 就怕不知道哪个举动让姜父不满意了，可能是怕什么来什么。 姜父突然抬起头看向他，用的就是他最害怕的那种眼神。 “小册，你来家里住得习惯吗？” 梁册手心开始冒汗，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这么问，只好回答，“还好。” 姜父略带审视的眼神让他几乎要端不住手里的餐盘，然后下一刻姜父突然叹了一口气，说：“端进来吧。” 梁册如释重负，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多想了，父亲怎么会赶他走，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 “阿姨煮了点小馄饨，您吃点热乎的，养胃。” 用的是一贯关心的语气。 姜父听了，果然很开心，还露出个笑，“小册长大了，都知道关心人了。” 梁册低下头笑，只要父亲不再把顾见白的威胁怪在他的头上，他做什么都可以。 然而，事情总是不能都如他所愿。 “小册，你也知道公司最近的状况很不好。凯立是我半辈子的心血，我总要把它好好的交到你的手里。” 这不是姜父第一次说这些，但却是第一次让他听起来没有兴奋只有心惊。 “如今，你姐姐心里有气，顾见白又一味的为了她给凯立使绊子……”姜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手里舀起的一个馄饨又放了回去。 梁册后背都开始出汗，又因为书房的冷气被吹干，整个人凉飕飕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像是在等待一个审判结果。 姜父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 姜擎宇查遍了所有他知道的渠道，都没有查到顾见白的第二家酒店会开在哪里。 但他不敢掉以轻心。 顾见白言出必行，且他有这个能力。 姜父现在才完全明白顾见白开酒店，就是完完全全的是为了针对他。 顾见白从来也不掩饰他的目的。 “我跟卢总打了招呼，你接下来就去他的建筑公司上班吧。”姜擎宇解释，“酒店的运营离不开建筑，卢总是我们最大的合作方，去那里好好锻炼几年。” 梁册手握成拳，指甲嵌进手心。 怎么能？他以为至少会是凯立的某个酒店，居然是直接把他踢出了凯立。 可姜擎宇却觉得还不够，“明天你搬回去跟你妈妈住吧，她最近总是说很想你，那边你上班也方便些。” 姜擎宇除了给张雪买过这个大平层，并没有给梁册什么房产。 梁册的心沉了下去，失口叫了声，“爸爸……” 姜擎宇打断了他，“小册，你要明白爸爸的苦心。” “苦心……”梁册下意识重复道。 呵呵……梁册在心里冷笑，苦心？那谁又来明白他。 “是的，”姜父继续说：“凯立迟早都是留给你的，给你姐姐的也只是一些股份，你姐姐将来消了气，总会顾念自家人的。” 梁册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姜擎宇在碗里搅动的手，下一秒，就见他干脆地放下了汤勺。 股份？父亲之前可从来没有说过会给姜梨初留什么股份。 是什么改变了他呢？ 是的，一切都是从姜梨初攀上了顾见白开始。 可对上顾见白？ 梁册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连上次被手机砸到地的肩膀处仿佛都在隐隐作痛。 文君阿姨小心的敲门，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先生，夫人回来了。” 姜擎宇是知道姜母今天晚上去跟顾见白和姜梨初吃饭了的，所以一回来就叮嘱文君阿姨等夫人回来，一定要通知他。 姜擎宇从桌后站起来，指了指桌子上一口没动的馄饨对着文君阿姨说：“收拾一下。” 然后又拍了拍梁册的肩膀，语气里是已经下了决定的强势，“明天我会让司机送你。” 这里的送，一是指送他回妈妈那，二是送他去卢家的公司上班。 姜擎宇一向如此，做了决定就执行。 梁册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跟着父亲一起走出书房，进了电梯后。父亲去了姜夫人的那层，而他则是回到一楼的房间。 看着这个连酒店套房都比不上的客房，梁册低下头阴森的笑了。 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了一根抽了起来。 这个家里没有什么人抽烟，他以前只能偷偷的在外面抽完了回来。但他今天突然就觉得，手里的烟跟他每次抽的好像都有些不一样。 翻了翻盒子，发现好像是那天卢三少给的那盒。 说是找人定制的，这种劲大，他们都喜欢抽这种。 香烟在手指间静静地燃烧，烧到了手指头他才将烟蒂扔进垃圾桶，又点燃了一根。 他冷笑着。 卢少说的这个他们，自然是指苏城这些有头有脸的公子哥们，他这个私生子是排不进去的。 他的这盒，除了那天酒吧门口递给了顾少一根，剩下的他一直留着。 果然是好东西。 “哈哈哈……”梁册突然笑出了声，“姜梨初，你以为你的秘密没有人知道吗？我倒是要看看顾见白对你有多真心。” 第99章 抱着你睡 姜梨初现在还是住在自己的那套小公寓。 顾见白开车送她进了小区，将车停在了她住的楼下。 时间不算早了，但顾见白还是没有直接送她上楼休息。 “去看看你喂的小猫？” 夜晚的风，将姜梨初的发丝吹的有些凌乱。 “好呀。” 姜梨初从顾见白车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她包里还有几个小面包。 带着顾见白往花园的方向走，那边有几块石头摆成的假山，假山的缝隙里就是那些小猫的家。 姜梨初过去后，先是“喵喵”呼叫了几声，不一会就有好几只小猫咪探出头来“喵喵”回应。 小猫许是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人，有些犹豫着不敢上前。 姜梨初很有耐心的蹲在地上，将包里的小面包撕成一片一片，也不着急，就慢慢的等着。 终于有只黑色的小猫大着胆子走了过来，试探性的吃了一口面包，发现并没有危险，然后又接连着有几只小猫围了过来。 顾见白就在不远处站着，眼里柔和如水。 姜梨初又给小猫们喂了水，这会小猫咪吃饱喝足开始围着她蹭蹭。 “顾见白，”姜梨初回过头，带笑的眼睛撞进顾见白心里，“你要不要来摸摸它们？” 顾见白愣了愣，慢慢走近，蹲在她的旁边，“它们很喜欢你。” 姜梨初笑笑，“大概是只有我会大半夜跑下来给它们加餐。” 她一边跟他说着每只小猫的性格，一边手里撸着那只黑色小猫。 这里的路灯也终于被修好，虽然还是不怎么亮，昏黄的灯光在他们头顶打出了电影里晕染的效果。 顾见白看她很久。 没由来的心疼起来，想把人圈进自己的地盘，好好护着。 “家里有一只金毛，叫洋葱。”他的声音黏糊低沉。 姜梨初听见身后的声音，下意识问：“你家里？上次怎么没看到？” 顾见白幽深的眸子盯着她，“是我们家。” 姜梨初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掩饰发烫的脸颊。 起身，故意东张西望，就是不往顾见白这里看。 “时间不早了，你明天不是还有集团早会，早点回去休息，晚上就不要熬夜看文件了，工作是做不完的。” 顾见白突然开口，“梨儿，过来点。” “什么？”姜梨初停下叨叨，斜着脸朝他看。 但还是小小的移动脚步，往他那里靠近，下一秒就被顾见白圈进了怀里，抱紧。 姜梨初紧绷的肌肉，突然缓缓地慢慢地放松了些。 她将头彻底地埋进顾见白胸前的时候，听见顾见白似乎是长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姜梨初又放松了些许，问：“是不是今天我妈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临走前，她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看见顾见白和姜母在说着什么，顾见白的脸色算不上好。 顾见白叹息，“梨儿，已经不会有什么人的话能对我造成什么影响了。” 他稍稍松开了些姜梨初，让她可以看到他的脸。 但是手还是圈着姜梨初，双手环住揽在她的腰后。 “如果说真的有，那也是……作为你的男朋友居然一次也没有被你邀请上楼，我在检讨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够好。” 姜梨初的脸又红了，但这次她没有地方躲了。 “没……没有不让你去。”姜梨初小声回应。 “嗯。”顾见白泰然自若，说：“时间太晚了，因为明天我要开早会，还要送梨儿上班，所有今天我就不回去了。” “可以吗？梨儿。” 姜梨初目瞪口呆。 这人这么会顺着杆子爬的吗？ 他都安排好了，还问她干什么。 姜梨初的公寓，面积不大，但是被布置的很温馨。 原木色的地板，家具几乎都是白色，显得空间很大。 顾见白进门后，姜梨初就先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鞋柜里只有两双一粉一绿女式拖鞋，这是许梦欢跟她的。 想到每次她去顾见白家，无论是别墅还是平层都准备妥当。 她有些不好意思，掏出手机，“我现在买。” 顾见白问：“你知道都要买什么吗？” 姜梨初从手机界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感受到了脸上又开始上升的温度，“知……知道的。” 顾见白开始报，“拖鞋，洗漱用品可以用梨儿的，牙刷家里有备用的吗？” “有的。”原来是这些，姜梨初狠狠唾弃了自己一把。 迅速加入购物车。 “还要内裤，睡衣……嗯，梨儿要是不介意的话睡衣可以不用。” 姜梨初手指僵硬在了手机屏幕上。 “梨儿？”顾见白提醒。 “哦，”姜梨初醒过神，忍着羞涩去点上面的分类，心里不停地给自己下着暗示。 啪，在鼓起勇气点进内裤的分类，然后又出来尺寸的选项时，姜梨初觉得自己脑子啪的一声炸了。 下一秒，手机直接被她扔给了顾见白。 “你……你自己选。” 然后，连拖鞋都不穿了，直接闪了进去。 顾见白看着手机上的界面，低吟的笑声从喉咙里传了出来。 不再故意为难人，怕惹急了今天要睡沙发，自己选了必用的物品下了单。 然后，他拿着小姑娘的手机往里走。 “梨儿，需要付款密码。” 姜梨初从房门后探出只手，顾见白笑着把人拉了出来，“骗你的，你设置的自动扣款。” 姜梨初无言以对。 这人，就还挺幼稚的。 顾见白接下来倒是没有故意再逗弄人，但是，因为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真正在一个房间过夜。 即使是顾见白用着还带着些温度和潮气的，被使用过的浴室。 心里也免不了泛起涟漪。 他的理智和自由意识在这个时候，完全分裂开来。 无奈的他，只好将水温调到了蓝色的那边。 出来时，姜梨初已经提前躺在了床的另外一边，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正在刷手机。 顾见白关了灯，一路就着她的手机灯光走过来。 他的一点点动静，脚步声，呼吸，上床时床垫的轻微塌陷，都在姜梨初的心里掀起海啸。 等到两个人都躺在了床上，姜梨初非常明显的觉察到了一只手伸了过来，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机放在了床头柜。 随即自己的腰间缠上来一只手，将姜梨初抱住往他自己怀里挪动。 他的左手放在姜梨初的脖子下面，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搭在她的腰上，下巴在姜梨初的颈间，声音带着些催眠的朦胧，“睡吧，梨儿，我抱着你睡。” 第100章 引诱女大学生 醒来时，顾见白发现手上被戴上了对戒。 几何三角的图案的指环在他的手上，显得手指格外骨节分明。 原本以为会很难入睡，实际上没多久两人就都睡着了。 戒指还是姜梨初硬撑着困意悄悄给人戴上的，她自己的那只也戴着。 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姜梨初还在睡着。 顾见白没有动，生怕吵醒了她。 不知什么时候怀里的姑娘翻过身面对着他而睡，怀里的人呼吸浅浅的，垂落的睫毛根根分明。 像个天使宝贝。 顾见白觉得自己很俗气，可就是真的这么觉得。 突然，天使的睫毛动了动，然后一双水汪汪还带着些迷茫的眼睛看着他，乌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定住了了一会。 突然，上前亲了他一下，很轻很轻的触碰。但没有马上挪开，而是缓缓地在他的唇上摩挲。 顾见白突然从手指到脊椎都在发麻，身体上很想后退。 可心理上舍不得，后脑里像是在开烟火大会，一朵接着一朵。 姜梨初并不是不清醒的状态下亲上去的，她只是想亲，就亲了。 这大概是她梦里都不敢梦的场景，太不真实了。 两个人难得放纵的在床上腻歪了好一会才起床，顾见白自那次之后，就践行了一定要接送姜梨初上下班的承诺。 在车里时，顾见白把他查到的事情告诉了姜梨初。 “你说梁册拿掺了东西的烟给顾家辉？”姜梨初不敢相信。 顾见白面色沉暗，他查出来后就安排了人，一方面跟着顾家辉以防他被人算计，另一方面他直接安排报了警。 警察大概是想钓出后面的大鱼，暂时还没有扣押。 以顾家辉的推测来看，大概率这些东西是卢家那位三少给梁册，至于梁册自己有没有沾上，现在还不确定。 顾见白给出建议，“所以，保险起见最好在智灵搬到学校前都去融智办公。” 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会放心，也不会再出现上次那种被梁册找上门的事情了。 “放心我不会落单，也不会单独去接触梁册。” 姜梨初明白，如果梁册真的已经开始去触碰红线，出于自身安全考虑去融智短暂的办公似乎是个比较好的方案。 但会不会让他们觉得她有并入融智的计划？ 本身外界各种他们订婚的新闻都已传开，以及知晓她就是智灵老板的一些医院，已经开始用智灵不过就是融智老板给老板娘开的一家玩票公司这样的眼光看待他们。 有时候后台会是一种捷径，但同时也有其他的反向作用。 当时她成立智灵，要做的可不仅仅只是脑机接口运用于抑郁症临床治疗。她让团队的所有人都提出了自己想做的项目，半数员工投票以上通过的项目都在推动中。 大家是因为可以自由的来做想做的项目而加入智灵的，并入融智。即使是如她和顾见白这样的关系，也多多少少在立项上会不那么自由。 甚至有时候会恰好因为关系过近，而需要回避。 她不能在团队刚做出成绩的时候，影响大家的军心。 顾见白明白姜梨初的顾虑，默然片刻，语调带着些期盼，“你搬过来，或者我搬过去，选一个吧梨儿。” 姜梨初眼神定住。 倒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不能同意的点，他们现在是戴了对戒，有过求婚，正儿八经通过融智官方发布过订婚消息的准未婚夫妻。 至于，世俗意义上可能还需要双方家长同意这件事，姜梨初将它跳过不计。 但……小姑娘还是害羞的，脸红的像是要滴血。 顾见白的内疚在这个时候缓慢的爬了上来，终于生出了一种，我好像在引诱女大学生的罪恶感。 下一秒，顾见白车里被小姑娘挂着的一个平安符被晃动。 小姑娘在座位上不停地扭动，都快摩擦出火花了，她小声地说：“还是我搬过去吧。” 无非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就不折腾顾见白了。 而且，她也蛮想见见洋葱的。 “嗯，一会我让邱爽去帮你收拾，晚上我来接你就直接住过去吧。” 刚刚的内疚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男人还把这个内疚按死在某个角落，眼睛都不眨地说出了下一步安排。 “啊？这么快吗？” 不快，我等的每一秒都非常的漫长。 男人嘴角噙笑，但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细语的说起了别墅里已经送过去的属于未来女主人的用品—— “家里的一应用品之前都是邱爽安排定制的，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按你的心意来调整。” 顾见白这辈子说话应该都没有这么温柔似水过，看着慢慢落入这张大网的小姑娘，脸上全部都是期待的神色。 在把人送进公司门口后，语气温和的问：“晚上回家吃饭？” 这句话让姜梨初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好像她之前脑海里演练无数次的场景，在这一刻都走进了现实。 “好。” 这一次姜梨初答应的没有一丝犹豫。 但顾见白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还是让姜梨初有一瞬间的奇怪的想法。 觉得搬去他家一起住……这好像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 遇到了正好来上班的谷枫，“哥，我妈说她下周回来，她让我告诉你你让她带的那些东西她都买好了。” 顾见白点点头，“等小姨回来，我跟梨初会亲自去拜访。” 谷枫点点头，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他哥已经把订婚的部分流程全权委托给了他妈来操办，当然，就算不委托，他妈也会自己主动凑上去出人出力。 毕竟家里这么多年，开始堆积的给哥攒的老婆本已经数量庞大到吓人。 现在终于出现了可以名正言顺送出去的人选，他妈妈已经兴奋很久了。要不是他哥让她帮忙带回的东西需要等，他敢保证当时他哥说的第一时间他妈妈就能立刻马上飞回来。 就这几天，他妈妈也在不停的跟他打听师姐的喜好，就连家里的厨师都已经在事做他告知的师姐喜欢的那几道菜了。 虽然，里面被他夹带私货的混进去了好几道他喜欢的。 第101章 所谓的看重 仍旧是上次顾家辉去教训那三个富二代的酒吧，不过晚上8点就已经坐满了人。 二楼挑空的一个包间内，一楼隐隐能看到里面坐了两个男人。 两人均是手指夹着烟。 “卢少这烟果真是好，抽完这个都不想再抽别的了。” 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卢少玩味的眼神完美的隐蔽在其中，“是吗，那我可得给你介绍介绍卖家了。” “多谢卢少。”梁册笑着又吐出一口烟雾。 “不过……”卢三少眼角的寒光微微发亮，“你就打算这么跟着我大哥天天在工地上混下去了？” 梁册眼神晦暗，长长呼了口气。 “不会太久的。” “哦？怎么说？”卢三少颇有兴致的问， 梁册貌似温良的脸上闪过一丝扭曲，“我发现了姜梨初的一个致命把柄。” 他在姜家住的这些天也不算真正的白住，佣人们当作看不到他，姜父忙于工作，姜母整日只知道捣腾她的那张脸。 他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从那个家里人很少使用的楼梯进过姜梨初的那层。 姜梨初并没有锁门或者锁东西的习惯。 她的抽屉里，甚至床头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放着她的药。 他在网上查过了，那就是治疗抑郁症的药。 一个有精神病的人，顾家怎么会娶？ 卢三少听完目光炯炯盯着他，迫不及待地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有些难度。”梁册的声音有些亢奋，“听说顾老爷子出院回了老宅，要给顾……先生和姜梨初安排订婚宴。” 那日的恐惧似乎还在，梁册连顾见白的名字都不敢说。 卢三少瞟了他一眼，“你消息还挺灵。” 证实了梁册的话。 “你说如果订婚宴上这件事被爆出来……”梁册喜形于色的脸，想到了什么，垂着头，“可惜……我进不去订婚宴。” 连姜擎宇都还没有收到请帖。 卢三少喉结轻微滑动，“顾家的老宅……倒也不是进不去。” 梁册与卢三少的眼睛对视上，两人似乎在沉默中达成了某个共识。 卢三少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盒子，递到梁册面前。 “谢谢卢少，”梁册接过，“以后您就是我亲大哥。” 卢三少笑笑，问：“你父亲就没告诉过你，姜梨初的公司具体是做什么的？” 梁册说：“听说是做心理疾病方面的研究，就是个小公司，十几个人。” “那可不仅仅只是个小公司。”卢三少看着眼前这个野心极重的梁册，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她做的东西要是成功了，那可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梁册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是因为，他和姜擎宇一样都从未觉得姜梨初拥有这样的能力。 “顾家能看上她，绝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你们凯立的大小姐。而是，她的技术是目前融智都眼红的存在。所以仅仅只是摧毁顾家对她的印象可不够，就算脱离顾家……她的实力也还在。” “真的等到了她成功的那一天，你父亲看到了她的能力。你说……他会不会去求着姜梨初回来？” 会，一定会！ 梁册大概是在心里有过什么狠狠地想法，脸上的表情都没克制住。 “你父亲现在是还算对你不错，但等到真的有一天，姜梨初握有不比凯立差的利益。到那个时候，姜家还会不会有你一席之地？” 梁册漠然良久，脸上显出一丝癫狂之色。 “三哥，您帮帮我。” 卢三少往他跟前凑了凑，“所以，要趁着她还没有做起来把她按下去。无论是她这个人还是她的事业，要让她无人可依靠，无路可走。那个时候，凯立就是你说了算。” “那三哥您想要什么？”梁册总算还有那么点脑子。 ……他想要什么？ 卢三少手里的烟被他随手丢在了地上，拿着脚尖在上面碾压，脚下的半根烟在反复的碾压下一点点的碎成了渣渣。 他脸上刚刚还游刃有余的神色已经荡然无存，眼底浮现出几分疯狂之态，“我要她变成我脚下的泥土。” 梁册被卢三少的眼神所震惊。 “哈哈哈……”卢三少笑了起来，“开玩笑的，苏城第一名媛自然是要娶回家好好捧着了，未来小舅子。” “……” 梁册的指甲深深掐着手心，“那她命可真好，居然得了三哥您的看重。” 卢三少笑了笑没说话，他垂着头欣赏着脚底的那一团碎渣。黑色的玻璃面茶几映出卢三少阴鸷的眼瞳，她的眼睛总是看不到他，所以就只好由他来看重她了。 梁册：“我懂，三哥想要的自然一定会是您的。” 梁册其实并不算真的什么都不懂，卢三少想娶姜梨初，或许是有那么几分见色起意，但更多的是想要绑住凯立。 他在卢家这几天，也发现了。卢家真正未来的接班人应该是那位大少，说来卢家的几兄弟也是关系复杂，他们都不是同一个母亲，但他们的母亲又都是卢总的老婆。 卢总结了四次婚，现在的夫人正年轻还没有生孩子，但谁又知道还会不会再出现一个卢四少。 卢三少歪头，看着一旁脸色阴沉的梁册。 换了个话题，“上次看你出去追顾少，怎么样搭上话了吗？” 梁册的脸色又青又白，“狂的很，跟他说请他吃饭也不搭理，我看他算是只顾着去抱大腿了，就随手接了根烟……” “什么烟？” 卢三少心里闪过丝不对劲，眉头也随之微微皱起。 梁册：“就是您给的那盒烟，您说苏城顶尖的家里都抽这种。” 卢三少眼里的笑意淡了几分，“他抽了？” 梁册有些不懂卢三少为什么这么关注这包烟，卢三少看着好像是重朋友意气，但实际上他手段阴冷狠戾。 突然的敏锐性让他感觉到不对劲。 梁册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他，或是惹他不高兴。 喉结滚动，“哪有，当着我的面就给扔了。”他摆出一副不满的神色，“呸，也太瞧不起人了。” 卢三少仔细看了一眼他。 梁册被盯的有些毛骨悚然，但还是克制着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三哥，那烟……是有什么问题吗？” 卢三少换了脸色，语带笑意，“当然没有问题，只不过顾家辉这么不给你面子，你既然叫我一声哥，我当然要给你找回场子。” 梁册手心都在冒汗。 不对劲！ 第102章 顾见白觉得她冷 姜梨初从搬进别墅的那天晚上，开始发烧。 一点征兆都没有的发烧。 本来吃晚饭的时候还很好，可正准备去院子里遛洋葱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头晕，身体觉得有点冷。 “我想加件衣服，好像有点冷。” 姜梨初说这话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些不对了。 顾见白无比庆幸自己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把手掌触上了姜梨初的额头，只一下，就立刻回头对着已经准备往楼上去给姜梨初拿衣服的邱爽说：“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手掌下的温度还不算很高，但也绝不是正常人该有的体温。 拿了温度计来量，果然，37.3，已经开始低烧了。 “顾见白。”姜梨初这会已经被顾见白抱着回了房间，默默撑起上半身叫他。 顾见白放下手里的体温计，抬手又搭上了她的额头，眉头蹙得很深。 但对上姜梨初的视线时，语气还是很温柔，“怎么了？” 姜梨初用额头在他的手心贴了贴，“我没事，最近有新病毒本来生病的人就很多，我可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传染了。” 顾见白发现手心里的温度似乎比刚刚还要高了一些，面上表情没变，另外一只隐在被子下的手却冒起了青筋。 等姜梨初重新躺回枕头上，他低下头准备用额头再试一次温度。 姜梨初微微往旁边退了下，“别靠太近，小心传染。” “传染给我，你就好了。”顾见白伸手插入她的后颈，握住她的脖子将人带了过来。 姜梨初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以为顾见白在开玩笑，但也忍不住反驳，“这个没有科学依据的。” 只是她动都不能动，说的话也被顾见白给略过了。 顾见白额头贴上后觉得这会温度好像又还好，不确认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想用温度计再量一次。 姜梨初立马说 ：“刚量不到五分钟，过一会吧，太冰了温度计。” 顾见白果然被说服，“这种比体温枪准，那就等医生到了再量。” 手下的动作却是将体温计递给一旁的邱爽，让她用温水泡着。 顾见白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姜梨初想。 这可是苏城说一不二的顾见白，是融智的掌权人，是那么多人可望不可及的顾先生。也是姜梨初在很多很多仰望他的时候里，觉得有些高傲又生人勿近的顾总。 其中的任何一种印象，都没有此时来的深刻。 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这样的。 第一次见面，会送七岁的她回家。看出她的不开心，会跟她说希望她健健康康的长大。 后来再一次的相遇，看出她不想嫁给顾家辉，他帮她解围，帮她处理好后续，还罚了顾家辉。 再后面的每一次相处，他把她照顾的细致入微。 姜梨初想说，没事的，就是一个小小的发烧而已。如果超过38.5她包里就有退烧药，药效很快很快，半个小时出一身汗就会慢慢退烧了。 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可是连一根体温计她说凉，就要帮她放在温水里的顾见白，在这一刻，如此触动着她的心。 姜梨初的身体都在轻轻颤动，眼神开始出现一些变化，很深很幽长，带着某种执拗，“顾见白，你可以抱抱我吗？” 邱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顾见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直接上床陪她一起躺着，将姜梨初连人带被子裹入怀里。 但怀里的人并不老实，用小手扒拉着两人中间隔着那床真丝夏被，从一个小缝到拉开一条缝整个人钻进了顾见白怀里。 发烧的人，手脚都是冰凉。 冰凉的手先是在顾见白的腰腹，然后又到了后背，后来又转回了腹部。 下一瞬，顾见白的手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小手。 顾见白用一种姜梨初没有见过的眼神盯着姜梨初，好几秒后，姜梨初都被看得有些紧张起来，他带着叹音说：“梨儿宝宝，乖一点。” 姜梨初吞了吞口水，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看着顾见白，“可是我好冷。” “我想把手放在你肚子上取暖。”姜梨初直白得说。 顾见白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房间里静悄悄的，他侧躺着盯着姜梨初，剧烈的心跳在他的胸腔下起伏，“虽然很可怜，但是现在不行。” 姜梨初鼓着脸颊，用另一只手就要去摸，还试图从他的衬衫扣子的缝隙里伸进去。 顾见白往后躲避，笑声震动胸腔。 一只手轻松钳住两只不安分的小手，用手心给她捂着，另一只手卡在姜梨初的下巴那，“医生马上就要来了。” “顾见白，你……” 顾见白还惦记着她现在不舒服在生病，怕动作大了让她累了或是着凉，手上的力气不算大。 姜梨初就是这个时候，突然往前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冲过来的力气不小，顾见白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随即又是一阵闷笑。 姜梨初已经翻身过去躲进被子里了，捂着头。 “别生气，有腹肌的，一会给你摸。” 姜梨初最近在看人体构造，顾见白经常见她一边看一边偷偷的往他身上瞟。特别是腹部，他只当作没有看到。 小姑娘手一伸过来，他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只是不是时候。 顾见白去扯她的被子，怕她闷着了，小姑娘拽的紧紧的，还是不肯从被子里出来。 顾见白没有说话，盯着那团包。手动了动，随即整个人也钻进了被子里，抱了抱姜梨初，这一次不止上半身，连腿都夹了过去。 “感受到了吗？梨儿，现在觉得我哪里最热？”顾见白的眼睛越来越幽深，“你想一会医生过来，看见我这个样子吗？” 姜梨初呆住，不敢动。 “所以，现在乖乖的。”顾见白的气息从姜梨初的后颈贴着过来，高挺的鼻梁在随着气息游走，“一会保证让你不冷。” 姜梨初觉得自己脑袋里的某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医生来了以后，又量了一次体温，还好温度没有超过38度。 查了手指血，确定了是病毒感染。留下了消炎药和退烧药，若是晚上烧起来超过38.5就吃退烧药，其他时候可以物理降温。 临走时，还特意给顾见白留了医用口罩。 顾见白随手接过，放在了桌子上。 邱爽去送医生下楼，顺手就带上了房门。房门的咔哒声，像是某种信号—— “梨儿。”顾见白突然叫她。 姜梨初觉得自己烧迷糊了，明明是低烧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威力，温度像是要从全身溢出来。 顾见白一点点的走近，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直接拉开被子上了床。看着身侧紧紧闭着眼睛的小小人儿，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声音暗哑，“现在还冷吗？” 第103章 顾见白的疯 叮叮当当叮当，叮叮当叮当。 真丝的被子里伸出一只细白的手臂，推开身上的人，另外一只结实有力的手随之而来企图阻拦。 被那只明显能被轻易折服的细手啪的一声拍上。 姜梨初声音有些带喘，强调，“是你爸的电话。” 顾见白从大床上起来，找到床头柜上的电话，盯着来电显示狠狠看了一眼才递给姜梨初。 老爷子居然拥有了专属铃声。 姜梨初也从床上坐起来，接通前先清了清嗓子。 “顾伯伯。” 电话那头顾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梨初，让顾见白接电话。” 很好，不用传达了，声音大到顾见白听的一清二楚。 “……” 顾见白沉着脸接过手机，从床上下来，对着姜梨初温声说道：“你先休息。” 姜梨初躲回被子里，红着脸做出个要睡觉的姿势。 顾见白给她拉了拉被角，又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确定体温没有再升高。然后才拿着姜梨初的手机，缓步走出了房间。 到了走廊，他把手机放在耳边无视那边顾老爷子急躁的喂喂，直接打断，“什么事？” 声音虽然压着，但莫名老爷子就感觉到了某种被打搅了好事的怒气。 “谁让你的电话总是打不通，我都给你打了十八遍。”老爷子自顾自喃喃，随即说起正事，“你去问问姜擎宇什么时候方便，我跟你小姨和姨父去上门拜访。” 顾见白往走廊尽头走了走，“梨初不想跟他再有牵扯。” 顾老爷子接过话，“订婚该有的流程不能少，我不能让别人说我们顾家不懂礼数。” 顾见白轻哼。 老爷子懒得跟他废话，“问好了告诉我，还有……带那丫头回来吃饭。” “过几天吧。”顾见白说。 老爷子挑眉，不太满意，“就这个周末。” 今天周四，周末也就后天了。 顾见白缓缓抬手捏了捏眉心，“这周不行，她生病了。” 老爷子下意识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又一拍桌子，“我就说你照顾人不行，让张叔过去，或者你给你小姨打电话请她过去。怎么才搬进去还没一晚上就生病了。” 顾见白不意外老爷子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等着老爷子都说完了才回复，“只是低烧，她最近心情不太好，可能是躯体化症状。张叔和小姨都不用来，来了她会更有压力，反而休息不好。” 顾老爷子沉默许久，问：“是因为姜擎宇？” 顾见白没说话。 但也正是因为没说话，反倒让顾老爷子更加确认。老爷子知道躯体化症状是什么意思，再联系到顾见白说让他回来给小丫头撑腰，还有他打听到的事情。 他以前也亲自送过顾见白去做心理治疗，顾见白曾经也有躯体化症状。 那时候教授跟他说的话，才真正惊醒了他。 一个家里若是孩子的心理生病了，那他一定是病的最轻的那个。 想到过去老爷子低声叹了口气，接着道：“需要什么就说。还有能让我亲自带着聘礼上门提亲的可就只有你大嫂家和姜家，但能不能让我认亲家可就不一定了。” 老爷子没明说，但顾见白心下了然。 这就是在给他们撑腰了，老爷子在告诉他，礼节要到，但做亲家也要姜擎宇配。 怎么做由他说了算。 顾见白手撑着楼梯的栏杆，嗯了一声。 姜擎宇也好，姜夫人也好，那样自私的人没有资格为人父母。但他没有办法替姜梨初做决定，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次次的被伤害。 老实说这种感觉很不好，很无力。 他当年……若不是顾老爷子醒悟还算早，又拿真心磨了那几年，他是没有打算再回国的。 而顾老爷子还算情有可原，可姜擎宇是从根上就没有过父女亲情。 梨儿也不是不懂，她只是心软。 可心软也不是他们继续伤害她的理由，脱敏治疗也不行。 顾见白有一种想要摧毁些什么的冲动。 再走进房间的时候，顾见白已经恢复平静。 这会姜梨初是真的睡着了，生病让她的睡眠比之前更沉一些。 顾见白又试了试他的体温，温度已经开始往下降。他坐在她床边，定定的看了她一会。 姜梨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听见旁边有键盘轻微敲打的声音。 偏过头，看见顾见白端着电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电脑就放在腿上正弓着身子聚精会神的打字。 她这边一动，顾见白就转过头，视线正好对上。 屋子里没有开灯，就电脑屏幕的光，顾见白有些看不清姜梨初的脸，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醒了。 小心的将电脑移到一边，手慢慢探了过来。 姜梨初直接伸手握住。 顾见白先是低笑两声，“醒了？要不要喝水？” 姜梨初拉着他的手，枕着，“嗯，不喝。” 她不爱喝白开水，没什么味道。 “邱爽给你煮了梨水，喝吗？” “喝。” 答应的很快，但没放手。 顾见白：“梨儿……” 顾见白一点点靠近，直到抵上她的鼻尖，直视着她的眼睛，“不想让我走？” “嗯。”姜梨初脸颊有些发热，手是一点没松。 两人脸贴着脸，瞳孔深处都是对方。 “就松一只手，嗯？”顾见白轻声问。 姜梨初呼吸都不敢，她只要一动，甚至是一开口就会碰到顾见白的侧脸。 气息在两人之间交融，顾见白无奈的往后退了退，“呼吸，宝宝。” 姜梨初头又想往下埋，连着顾见白的手一起被拉入了温暖的被子里。 顾见白笑了。 姜梨初从被子里探出两只眼睛，从来没有过……她醒来的时候，身边是有人的。 嘴巴隔着被子，姜梨初小声问：“你能不能就在我身边待着。” 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收了手里的力道。选择权在顾见白，他可以很轻易很轻易抽出来手。 但他没有动。 顾见白的心猛烈的缩了一下，他大概是疯了，他想。 这个时候，他有一种想把全世界的爱都捧到她面前的冲动。 第104章 刑法还是要读的 关于两家长辈见面的时间，顾见白是等姜梨初的身体彻底好了以后，跟她聊过了这个事情，才给姜擎宇打电话约的时间。 他选在了早上拨通了姜擎宇的电话。 “姜叔叔，我是顾见白。” 姜擎宇问：“顾总？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语气僵硬，并没有因为顾见白第一次开口称呼他为姜叔叔而有一丝兴奋。因为他在接电话前看了眼时间，8月20日，离被带话下个月融智要再开一家酒店还剩下倒计时十天。 “我父亲想要上门拜访您和阿姨，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比较方便？” 虽然姜擎宇想过一百种可能性，也有恶意揣测了很多种顾见白这通电话的目的。 “什么？”姜擎宇的眼睛因为过于惊讶而缓缓睁大，“您说谁？” 而此时的顾见白并没有跟他拐弯抹角或是延长沟通的任何想法，“我的父亲，顾继向董事长和我的小姨一家，想登门跟您商量一下关于订婚的事情，如果您时间方便就定在本周六的上午十点半。” 声音停顿了下来，顾见白等着姜擎宇的反应和回复。 姜擎宇觉得自己的心脏翻滚了一下，随时热腾的血液流通到了每一根筋脉。 “当然方便。”姜擎宇又问，“你和梨初……会来吗？” 顾见白眼底深黑，极其淡漠的声音隐约传来，“……会。” 姜擎宇的声音多了些情绪起伏，“好，好的。” 挂了电话，走进屋内，姜梨初今天要去学校看看新的办公室需要怎么改动正在门口换鞋。顾见白走到她旁边，拿起车钥匙，没有说话。 姜梨初侧头看了他一眼，明白了，“时间订好了？” “嗯，周六上午十点半。”顾见白帮她撩了下垂落的头发，看不出喜怒，“你就一定要回去么。” 姜梨初怔了两秒，笑了笑。 “顾见白，我没有再对他们抱有什么幻想了。只是确实有些事情，即使是不愿意明面上也得去做一做。” 顾见白蹙眉，“你不必为了所谓的人言去做这些。” 姜梨初换上鞋子，踩了两脚感受了一下舒适度，抬头时突然换了一个称呼，“哥哥，我知道，我没怕这些的，这只是个流程罢了。” 顾见白按了按眉头，知道自己再也说服不了她。 “我很抱歉。” 姜梨初疑惑，“啊？为什么道歉？” “我没有扫清订婚这件事带给你的影响。”顾见白说：“是我太过自信了，以为自己可以控制所有的事情。” “呃……”姜梨初哭笑不得，“你如果这么善于自我检讨，我都有点怕以后被你养废了。” 姜梨初眼睛里带着点狡黠，“慈父多败女啊，哥哥。” 顾见白一直看着她没有说话。 姜梨初笑着上前两步牵起顾见白的手，“走吧，再不出门一会谷枫就该打电话催了，而且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小姨和小姨父呢。” 今天的行程本来只是谷枫带着她去看办公室的。 这段时间对接学校的工作，都是谷枫在做。 谷枫在跟她确定时间后，有些吞吞吐吐不好意思的开口，说是他妈妈问是不是可以一起去。 姜梨初想到顾见白说，她房间里那个岛台里面有差不多一半的东西都是小姨人肉背回来。 以及若不是她病了这几天，按说早就应该上门去拜访了。 自然就答应了。 一到学校，几乎是刚打开车门。 “梨初！”门外边就传来了一位热情洋溢的女性声音，一只手伸了过来，“梨初是吧，快下来！” 姜梨初嘴角带着笑，手放在伸过来的手臂下面，亲热的叫了声，“您好，小姨，我是梨初。” 听到姜梨初的称呼，谷枫妈妈的眼里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了。 “哎，你好你好，可算是见到面了。” 谷枫妈妈的注意力基本都在姜梨初身上，连顾见白叫她她也只是简单的摆了摆手。 八月中下旬的天气，正是苏城最热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谷枫爸爸妈妈和他自己脸上都是汗。 三人甚至都没有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姜梨初心下有些感动。 顾见白引着她介绍，“这是小姨父。” 姜梨初对上那双沉着的黑眸，“小姨父。” 沉着的脸上弯起个浅笑，“你好，梨初。” 谷枫等着他们都招呼完了，笑出小虎牙，从一旁探过来，一本正经的叫，“表嫂。” 姜梨初很好意思的受了。 顾见白往楼内的方向偏了偏头，“进去聊吧。” 姜梨初从下车后，小姨的手就没放开她。一路上都在关心她的身体，“上次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样？” “没事了，就是个低烧。” “嗯，那就好。下次要是不舒服，就给小姨打电话。”谷枫妈妈全力展示着自己照顾人的经验。 “小姨会可多种汤了。” 剩下的三个人，走在两位女士身后，听到这话面面相觑。 顾见白给了谷枫一个眼神，让他上。 你表嫂挑食又心软，可别把人吃坏了。 谷枫眼神朝向他爸，眼神示意，管管你老婆。 他师姐要是病了，他可活不了。 老谷一手拍一个，俩白眼狼。 学校提供的办公室，环境肯定是说不上好的。谷枫和姜梨初在对着平面图做规划，这里面积也很有限。 一边谷枫妈妈蹙眉，“梨初真的不愿意去金地中心吗？这里环境也太差了。” 金地中心就是谷枫名下的那栋写字楼。 老谷也难得开口，“或者咱们给学校捐栋新楼吧。” 谷枫妈妈两眼发亮。 顾见白眼见事态不对，打断两人企图使用钞能力的想法，“不会太久的。” 两人眼神一齐转过来，明晃晃的一个意思，“怎么说？” 顾见白失笑，“我爸最近在准备聘礼，他让我把b区腾出来。” 哦了，b区就是融智后面的那片办公楼区。优点是环境好、交通便利、离融智近，缺点是……没有缺点。 “姜擎宇那边呢，几个意思？”谷枫妈妈脸色冷了几分。 姜擎宇为了个私生子把亲生女儿逼出家门的事，在苏城不是什么秘密了。 顾见白冷冰冰道：“他若是老实点，凯立还能多活几天，若是再闹心，就家里蹲着吧。” 谷枫爸妈悻悻盯着顾见白，又互相看一眼。 他们这个时候回去给表少爷下单刑法，还来得及吗？ 第105章 不按套路 随着这几年融智跳跃式的向上发展，再加上顾见白在最近刚冒出头的二代里一向都是只可远观。远远的打个招呼，偶尔还能得他一个回应，所以他本人的在外形象除了赫赫有名还算立住了一个温和有礼。 但实际跟顾见白交手的，都是这些二代们父亲那一辈的，也就是如姜擎宇这一代的企业家。 顾见白这个名字在二代里，更多的时候是来自于父辈口中的传说。 介于顾见白刚回国时候的英勇战绩可查，更多的时候，顾见白三个字也是一种震慑。 如今他们听到了现在二代们对顾见白的印象，大概会先启动肌肉记忆来一阵哆嗦，然后再对温和有礼这四个进行重新解读。 其中又大多会以一个象声词开头，“呸！” 这个时候小姨父还冷幽默似地来了句，“天冷了把王氏收购了吧，记得礼貌一点，别吓到人。” 姜梨初脑海里大概想象了一下，以她浅显不一样的视角像是在认识另外一个顾见白。 “所以啊，以后遇到什么难处理的事情了，就让他去。” 直到顾见白的小姨说出这句话，姜梨初才隐隐明白，他们这是在给她抱不平了吧。 告诉她，她以后也是有人可依靠的了。 一顿饭吃到很久，饭局最后，小姨递给她一个超大的红色盒子，“见面礼，看看喜不喜欢。” 姜梨初的第一反应是推辞，还没见之前就她已经收了好多来自小姨的“见面礼”了，其中好几件都价格不菲。 再收，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可小姨似乎是带着些回忆的看着她，“是见白妈妈当初说过一定要给儿媳妇准备的，我这也算是替她达成心愿了。” 姜梨初原本推辞的话就咽了回去，接过来的箱子分量有点超出她的想象。打开来是一整套黄金首饰，手掌宽的金镯，成套的项链耳环戒指。 糟了，金子被偷家了……总之就是一个主打好不好看不重要，日不日常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克重。 “珠宝那些就让见白带你买你自己喜欢的，可这五金啊……是我们长辈该准备的老习俗。”小姨很是善解人意，没准备让她戴的，“给你压箱底用。” 现在年轻人戴黄金少，更何况还是每一个都这么大分量的，五金不能小气。 不过姜梨初不这么想，她喜欢黄金，金灿灿的，多好看还能招财。 “谢谢小姨，我很喜欢。” 小姨看她是真的喜欢，自己也高兴，“那过几天见。” 姜梨初点点头。 这个过几天，指的就是他们一起去姜家的那天。 临去前，姜梨初在最近日理万机的顾先生面前吹耳朵风，“能不能跟伯父和小姨说，去姜家的时候就超市随便买点礼盒就行。” “那估计有点难为他们了。” 据他所知，光是茶叶这类老爷子就开了私库。 姜梨初撇嘴，“那就往年没喝完的陈茶，不喜欢的酒。反正姜擎宇也不知道什么是好东西，给了他也是浪费。而且，我说了不继承家里的东西的，这玩意我也没办法通过嫁妆收回来。” “好像确实是老茶。”身形高大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她身后，垂着头拥住她，耳朵就在她脸侧。 “你不要偷换概念。”姜梨初侧仰头，两人目光碰上。 顾见白脸上全是笑。 陈茶和陈茶，那是不一样的，不要欺负她不懂有种越老越贵的茶饼。 “老爷子那些茶他自己也喝不完。”顾见白认真想了想，“而且老爷子大概是很想以此来达成些什么，据我所知他还没有做过什么让自己吃亏的事情。” “……你要这么说。”姜梨初眨眨眼，“我还是蛮期待的。” 一旦某件事情，换了一个角度，时间的流速仿佛就会变得不一样。 比如，当姜梨初带着被顾见白暗示后的某种期待的心情看待要回姜家这件事，一转眼就已经到了这天。 顾见白这天虽然还是保持着每天上班时的风格，黑色正装，皮鞋。 但姜梨初就是从中看出了几分不一样，比如今天他发型应该是用了发胶。脚上的那双鞋也变成了纯手工定制的，手表是可以再买个大平层的。 跟平时他随手从衣帽间里抓的不太一样，明显更精致了些。 总之就是，虽然顾先生身上用了无数的金钱堆砌。但因为他这个人本身足够耀眼，就只会让人觉得这些都只是陪衬。 只是一个侧脸便矜贵无比的顾先生转过头来，唇角扬起弧度，“怎么一直看着我？” 听声音非常正常，就像是每天他们出门时上班路上的闲聊。 “觉得……你好看？”姜梨初的回复不算正常，以往她都是直接夸夸，今天尾调上扬明显是在提醒什么。 因为早上姜梨初晚起耽误了一点时间，她这会正吃着邱爽出门前给她装的小笼包。 顾见白很自然的替她擦了下嘴角，“嗯，梨儿也好看。” 这天没法聊了，很像两个小学鸡在互夸。 他们今日特意早到了些，总不能让长辈们等。 当然这个长辈，特指顾老爷子。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顾老爷子迫切的想要给“闺女”撑腰的心情，他们是十点到的，顾老爷子居然已经坐在姜家的客厅了。 一旁姜擎宇和姜父正小心的坐在下首，陪着他。 “爸爸，叔叔、阿姨，你们好。”顾见白牵着姜梨初先走进来，后面佣人在跟邱爽搬东西。 “顾伯父，”姜梨初转向姜擎宇和姜夫人，“爸，妈。” “顾总……见白来了啊，坐。”姜擎宇脸上的那几分小心翼翼几乎难以掩饰，虽然这样的场合按说他是作为被高捧着的求娶一方的父亲。 但是，因为姜梨初最近搞出来的这些事情…… 姜擎宇看向顾见白身边的姜梨初时，也没有掩饰住他平静下的戾气，“梨初，招呼见白坐。” 顾见白神色如常，直接就牵着人坐到了他们对面的位置。 “我们家梨初都被家里给宠坏了。” “听说见白也是这个年纪，就都可以接手融智了，果然是年少有为。” 他们一落座姜擎宇就开始了，一般双方父母见面的互夸行为，总而言之就是贬低自家，抬举别家的套路。 可顾老爷子，可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 第106章 她做的梦 “这小子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没得过第二，不是我说，苏城能跟他比的没有了吧。” “是的是的。”姜擎宇跟着恭维。 顾老爷子也是一点没藏着，“就连他养的宠物狗，出去比赛拿了第二回来都得被他带着加训。” 说完自己先笑笑，“不过啊，这点也不好，好胜心强了些。” 姜擎宇头一次听说好胜心还能这么用，“有好胜心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来一回的互捧话术扯得让人发腻，还让人尴尬。 顾见白和姜梨初身处其中，虽然都是第一次经历，但他们的表情并没有多么的不习惯。坐在沙发上离点心区更近的顾见白还挑了两块马卡龙递给了姜梨初，“白桃和蓝莓味的，尝尝吗？” 姜梨初接了过来，“谢谢。” 顾见白觉得自己被噎了，然后嘀咕，“怎么还客气上了。” 这么久以来，他花了多少精力才把小姑娘宠的能跟他随便点。 但姜夫人就有些看不下去了，“梨初，没有规矩，哪有自己先吃起来的。” 姜梨初从善递回给顾见白一块，语气镇定，“你要吃吗？” 做了姜母二十多年的女儿，姜梨初哪里会不懂姜夫人的意思。很多时候，他们在人越多的场合反而会越故意的教育她，以此彰显某些隐秘的可笑的权感。 顾见白像是意外又像是了然，笑了笑摇头，说：“想吃就吃。”又替姜梨初转移姜夫人的注意力，“阿姨，您也吃。” 顾老爷子端起茶杯，想要喝一口，却发现茶水有些凉了，又放回了茶几上，“随意些，今日在的都是自家人。”又对着顾见白，“茶水凉了，再泡一壶。” 俨然来了个身份对调，像是自家才是主家。 顾见白开始动手，先是将原来分茶器里的茶水倒了用热水烫过。揭开茶盖，看了看里面的茶叶，然后开始烧水。等到水90度的时候，用水将茶壶外面烫过才往茶叶里加水。 手法很是好看，一看就是懂茶的。 顾见白给每个人面前的茶水都换过，唯独姜梨初这里是一杯温水。 姜夫人盯着那杯水看了许久，心里突然冒出个疑惑，梨初以前是不是也不爱喝茶？ 姜擎宇有好几次都想开口，问问顾见白融智关于对进入酒店行业的下一步打算。因为梨初的主动脱离父女关系和融智第一家酒店带来的遗留问题，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姜擎宇最近的压力非常大。 一直以来所谓婚姻都是强强联合，既然他们登了这个门，那就还是看他姜擎宇几分面子。 那作为女婿，再这么抢岳父生意，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了。 再有就是，既然是订婚，那彩礼以及姜擎宇最关心的两家商业合作。 可顾老爷子一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不一会顾见白的小姨和小姨父就到了，谷家在苏城生意很简单，但也觉得不容小觑。简单是因为他们家只做房产租赁，不容小觑是指市中心几乎一大半的楼都是他们家的。简而言之，谷家名副其实的苏城“地主”。 姜擎宇就很不好提了。 有了顾见白的小姨在，话题更多的是往订婚上聊了，姜夫人的话也多了起来。一幅其乐融融，和谐圆满的画面。 只是，这样美好的画面，突然响起了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 是行李箱滑过的咕噜声，还有些箱子碰撞的声音。 梁册推着两个超大的行李箱，走了进来。 一进门，脸上先是摆出一副震惊的神色，“爸……我只是来收拾东西，我不知道今天家里，不，不是，我不知道是……” 接连说错话，梁册似乎急得都要哭了，“对不起，我收拾好马上就走。” 说完了，也不敢动，就站在原地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客厅里，气氛微凝。 几道眼睛都看着他。 这会梁册的突然出现，最惊讶的其实是姜擎宇。 姜擎宇不得不打圆场，话是对着梁册说的，更多的是在跟顾老解释，“你的东西都帮你收拾好了，不是说你最近在卢家比较忙让司机帮你送过去吗？” 姜梨初淡定的坐着，看着两人表演。 手里的刚刚被顾见白塞的马卡龙是吃不下了，突然就觉得有些腻的慌。姜梨初扫了一眼在坐的人，姜擎宇明显带着慌乱，姜母眼神冷冷的。 至于其他人，姜梨初笑了笑，大家眼神都没往梁册那边瞟。 喝茶的喝茶，看手机的看手机。 姜擎宇到底不敢让梁册待太久，让文君带着他去他之前的房间收拾东西。梁册低着头跟着文君阿姨的后面往里面走，经过客厅时，姜梨初发现梁册看了她一眼。 只是那个眼神还蛮奇怪的，真要形容就是好像有点……关切？ 关切她？ 姜梨初没搭理他，很直接的回视了回去，意思很简单，“再看揍你。”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姜擎宇额头都出汗了。 姜擎宇深深盯着姜梨初，说：“小册……他已经搬出去了，也不在凯立工作了。” 说完肩膀往下垮了几分，看起来十分疲惫。 姜梨初“哦”了一声。 姜夫人身体向前倾，和姜梨初说：“梨初，你爸爸早就想跟你说了，之前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爸爸最近这段时间也很难过，现在我们也都按你的想法做了。你能不能……回家里，你订婚爸爸妈妈也要给你准备的。” “安排什么的，不需要。”姜梨初笑了笑。 他们一家交流的时候，顾见白又给大家续了一轮茶。无论是顾老爷子还是刚刚一直在说话的小姨都没有插话。 姜擎宇认真看着姜梨初喝茶的侧脸，问她：“你想好了？” “我从来不开玩笑。”姜梨初很直白的回答。 “凯立的股份也不要了？”姜擎宇皱眉。 姜梨初看向他，说不清是讽刺还是真的无所谓，“你什么时候想过要给我。” 她觉得欲擒故纵的试探什么的，真的很没有意思，凯立的股份她也确实没有想法。 姜梨初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话，她开始突然想她昨晚做的梦，一个让她难受且憋屈的梦。 第107章 难受且憋屈 梦境的主人公是两个年轻的女生，这两人姜梨初都不认识，是梦境虚构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女孩子跟姜梨初一样是一个大学生，在刷小红书时刷到了一个患癌的女孩子。患癌的女孩已经是晚期了，父母都不在了，还有一个弟弟要抚养。 大学生加了这个女孩子微信，偶尔给她一些言语上的鼓励。 有一天，患病的女孩跟大学生提出了借钱，因为弟弟的学费。 大学生没有犹豫的借了，但其实这笔钱也是她提前给她的学费，一共是五千。 她没有犹豫是患病的女孩跟她说，我下个月就可以还给你。 后来……自然是没有还。 大学生家里不算富裕，但贫穷好像也说不上。爸爸是在家具厂工作的工人，妈妈是保洁，干的都是力气活。 很辛苦。 大学生想了许久，决定还是去找一下患病的女孩，跟她说明情况希望她能理解还给她这笔钱。 去了患病女孩的家里，大学生才发现，原来那个患病的女孩根本不是给弟弟借的学费而是拿着这五千块去旅游了。 她在女孩对她屏蔽的朋友圈里看到了真相。 当然，患病的女孩生病是真的。 她想要回自己的钱。 可那个患病的女孩说：“你没有这笔钱又不会死，你逼我的话我会死。” 姜梨初当时梦到这里时，很难受很难受。 是啊……大学生没有这五千块不会死，她就算是公开要钱，世人大概率只会同情患病的女孩。 “她都生病了呀。” “你就不能自己再去跟爸爸妈妈要吗？” “你有手有脚的，身体健康。” “……” 一句句议论把她淹没了……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可是那本来就是是她的钱啊？” 姜梨初垂下眼，右手拇指使劲掐在食指上。 她开始给自己下一些暗示，企图转移到另外一个无解的问题，比如：为什么汉族人，左手食指都会又一道斜着的伤口？ 盯着自己左手食指的那道疤，她眉头紧锁。 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这个时候，梁册拖着行李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姜梨初眼神茫然，好像看到了那个梦境里拖着行李箱的患病女孩。 她全身猛僵！ 梁册用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走到沙发这边的时候，他停下脚步一字字轻声问：“姜梨初，这盒舍曲林是你的吗？” 客厅里时间似乎凝结了，惨白的脸抬起。 哗啦—— 杯子落地摔碎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对峙，姜梨初的双手不断抖动，整个人像是要碎掉了。 她要怎么办？ “我有次正好经过三楼看到了，应该是你的吧。用于抑郁症、焦躁等治疗……你有抑郁症？” “……” 姜梨初的脸白的吓人，刚要出声就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但马上就被一边的顾见白握住了手。 顾见白也看到了她已经被掐红的食指，几道指痕几乎要渗血。 顾见白靠紧上前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手怎么了？” 问这话时，他将姜梨初的手往眼前一带，轻轻对着她的手指吹了吹。 “还好，没什么事。”姜梨初脸上有难以掩饰的悲凉，把手抽了回来，“不用担心。” 随即她抬头，猝然对着梁册一笑。 梁册还站在那里，看见姜梨初看向她，说话依旧非常小心，“姜小姐，你脸色看着不太好，是需要吃药了吗？” 姜擎宇和姜夫人还在震惊中，顾老爷子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精明的眼神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顾见白向他瞥了眼，然后收回目光点点头，“那是我的。” 梁册的脸色出现了一种有些古怪的表情，瑟缩着挤出了一句话，“顾总，药可不能乱吃。” 顾见白眯起了眼睛。 “我回国后有段时间接受过心理治疗，这件事好像还被几个记者拍到过。怎么，你对这事有疑问？” 顾见白射向他的眼神深寒。 梁册头皮有些发麻。 顾见白立刻发问：“我倒是有件事也蛮感兴趣的，听说你最近常常出入x酒吧？” “是……又怎么样。” 顾见白突然转向了姜擎宇，“我有个不大争气的侄子，前几天回来给了我一根烟。我大哥大嫂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日管教上松了些。我这个做叔叔的不免有时候多操点心，我找人验了下你们有大麻。” 姜擎宇听明白了他说的这个不大争气的侄子，就是之前他们上赶着想把梨初跟他凑对的顾家辉。 脸色有几分尴尬，就问：“家辉没事吧？” “他倒是没什么事，还算没蠢到家。” 梁册这时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表情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半晌他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可能。” “我后来倒是也问过他，为什么没碰？他说x酒吧出了名的东西不干净。姜叔叔，我倒是建议您带人去检查检查。” 梁侧瞪大了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沁入骨髓的恐惧慢慢涌上来。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姜擎宇怒声问：“你干了什么？” “……”梁册浑身发着颤，抖动着，“爸爸，您相信我，我没有。” 额头上有冷汗渗出，脊椎也似乎像是有蚂蚁爬过。心里有着某种欲念，想要闻到或是吸入些什么。 客厅里的人视线都集中在他浑然有些不正常的脸色上。 “你说谎……明明是姜梨初得了精神病，你故意的……” “是我给顾家辉的烟，不对……是卢三少，可是……我不知道……不可能有毒……我没有吸毒……” 姜梨初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梁册的话如果是真的话，那药真的是梨初的……他也是真的染上了毒品！ 不行！不能都毁在这！ “混账！”姜擎宇从沙发上起来，一巴掌扇了过去。 梁册被打的脸偏向一边，脑子里嗡嗡响。 “你一大早上喝多了来这里闹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去。”说完就冲着外面喊，“老吴，送他回去。” 司机听到后，立刻冲了进来拉住梁册往外走。 梁册被扯住，扯得他胳膊都疼了。 “梁册！” 顾见白叫停了他，姜擎宇想拦着点，被顾见白脸上的表情吓得愣了下。 第108章 来自顾老爷子的撑腰 刚刚还有些混乱的客厅，随着顾见白的这一声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顾老爷子手里的拐杖一点一点敲击地板的声音，震得人心口发颤。 顾见白扭过头。 姜梨初呼吸有些急促，侧脸被垂下得长发挡住了大半，但颤动的睫毛和苍白的脸清晰可见。 顾见白站起身，挡在了她的跟前。 两人一前一后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梁册对上顾见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他莫名有一种感觉，今天这事他可能付出的代价要比赶出姜家和凯立还要多…… “进去还是出去。”顾见白突然开口，又贴心给出建议，“或者先进去再出去。” 姜擎宇脸上表情也很微妙，进去大概是指戒毒所，出去是指出国？那怎么行？他朝姜梨初使了个眼色，姜梨初低下头，当作没有看见。 这种奇怪的表达方式，居然大家还都听懂了。 “？？？” 梁册像是被冻住了，许久不能动弹。 顾见白说：“看来你的父亲真的是很疼爱你，毕竟每一个苏城长大的孩子都曾经被我的名字吓唬过。” 所以居然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到他面前。 顾见白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滚吧。” 梁册这会已经不知道是心理还是生理，整个人都感觉一会在水井里，一会又被扔进了火堆。 姜擎宇赶紧示意司机，司机拉着梁册出去了。他心里有些着急，顾见白说的那两种他都不能接受，目光一直落在顾见白身后。 “接下来我们大人商量点事情，”顾老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见白你带梨初随便转转。” “确实。”谷夫人有些不满意道，“今日来可是为了梨初和见白的婚事，不相干的事情就换一换吧。” 姜擎宇也不好再说其他，老爷子和谷夫人主家身份适应良好。 等着顾见白牵着人，走出了客厅区域。 顾老爷子喝了口茶，“聘礼单子你们过个目吧，订婚、领证、结婚，这些事情就听两个孩子的意思。他们说什么时候办就什么时候办，他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姜擎宇接过那本红色的厚本时，打头的前面两项看的他眼睛都直了。 融智5%的股份，融智b区商业区…… 不看下面，就这两项几乎已经要赶上半个凯立。居然，就被这边明晃晃的当作了聘礼。 姜擎宇要很用力的咬牙，才能阻止自己惊叫出声。 顾老爷子还在絮絮叨叨，“嫁妆就不要了，梨初说了不继承姜家，留着你们养儿子用吧。” 姜夫人扭头瞥向姜擎宇，“我女儿该得的，一分都不许少。” “应该的，”姜擎宇也随之表态，“梨初的嫁妆，我们肯定会准备的，不会少了她的。” 顾老爷子顿了顿，“这个你们自己跟孩子们商量吧。” 摆明了是真的完全不把这个放在眼里，姜擎宇盯着那本聘礼单子，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夫人却是懂了，嗤笑了一声。 就姜擎宇准备的那些，怕是都不好意思叫嫁妆。 姜擎宇看的很慢，但直到最后也没有看到任何和凯立相关。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勇气，姜擎宇摆出女方家长的谱，把单子往茶几上一放，说：“我就梨初这么一个女儿，她出嫁凯立也会给她5%的股份。只是……融智和凯立，要再互换股份。” 顾老爷子听完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谷枫的父母一脸震惊，一个朝着姜擎宇看一个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青天白日的，姜擎宇这是做什么梦呢。 融智市值多少，凯立又市值多少？ 顾老爷子沉着眉心，在疗养院好不容易养出点的耐心开始消磨殆尽。 想要这么明目张胆的从他身上吸血的人，可是多少年没见过了。 凯立现在风雨飘零的，融智的入股，正是大雪中的暖房。 他养了姜梨初这么多年，如一盆名贵的花一样，现在轮到她给凯立供给养分了。 不同意也没关系，把给姜梨初的这5%给他也是一样的。 顾老爷子一眼就能看出姜擎宇的打算，心里的愤怒比知道他动手打了姜梨初还要严重。 那么乖巧优秀的一个孩子，嘴上说着断绝关系，明知道会被伤害可还是会一次次心软。 顾老爷子抬起眼，平静地问：“你想怎么互换？” 姜擎宇心下狂喜，“融智5%，换凯立的5%。梨初可是我放在手心里捧着长大的，我自然要为她的以后打算。” 顾老爷子觉得可笑，这么跟顾家谈条件丝毫没有顾忌到可能会引来他的不满，也敢说是把女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姜擎宇大概也是知道融智和凯立市值的那条鸿沟。 “我会额外再给梨初5%的股份作为她的嫁妆。”姜擎宇盘算好了，“梨初的那5%融智股份，正好也可以跟凯立互换。” 顾老爷子眉心一冷。 姜擎宇可真是算计的够冷血，就连女儿的那5%也不放过。 谷家夫妇也是被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过不要脸的，但着实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还有我听说现在见白在搞康养的项目，其实现在酒店跟康养项目合作也是大趋势，凯立在全国的覆盖率我敢说还是无人能比的，这个完全可以两家一起搞。” 搭上融智项目，即使只是合作类型的康养项目，那也是相当大的一块红利。 顾老爷子此时已经不意外姜擎宇的天方夜谭了，能糊涂到这份上，也是一种奇观。 “见白如今可听不进去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融智的事情他作主。” “至于你说的其他，”顾老爷子自己年轻的时候，就对这种妄想用关系攀附融智的事情深恶痛绝，“你也配做一个父亲。” 顾老爷子气场全开，目光森冷。 姜擎宇刚刚还泛着红光的脸上，无端开始僵硬。 顾老爷子叱咤一生，气势不是姜擎宇能比的，“不要再对梨初动手，也不要再想着利用她。从今天开始她是我顾家的人，欺负顾家的人也掂量掂量你够不够格。” 第109章 要找她先找我 在姜擎宇绷不住的脸上，他几乎是靠着最后的意志力顽强的挤出了一句，“我到底是她的父亲。” 言下之意是，姜梨初不会真的不听她的。 谷夫人早在听到顾老爷子说姜擎宇对姜梨初动过手，火气就上来了，“你也配当一个父亲，有你这么卖女儿的。” 姜擎宇一噎。 姜夫人想转圜一下，“梨初因为最近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情，确实是跟我们闹了些矛盾。我们是她的父母，到底都是为了她好的。” 谷夫人嫣然一笑，“我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为孩子好的，把好好的一个孩子都逼的生病了。” 姜夫人一愣，停了一会，“刚才不是说了那是顾……见白的药。” 客厅再次陷入寂静，姜夫人脑子有一瞬间一片空白。她甚至连自己抬起手，指了指院子里正散步的姜梨初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好了。”顾老爷子再次开口。 吃相太过难看，以至于老爷子觉得没有必要再聊下去。 说着颇具深意的笑了笑，“看来我也是真的老了，久不出来走动都快被人给忘了。姜家的嫁妆梨初不要，我顾家也不稀罕。” 眼见顾见白和姜梨初已经注意到了姜夫人的动静，眼神朝着这边试探，似乎是要进来。 姜董事长起身，走到姜擎宇面前的时候停了一下。明明眼神也没有什么变化，视线落在姜擎宇身上，不过片刻又收回。 姜擎宇脸色煞白，冷汗一层层浸透了他的衬衣。 姜擎宇想到了某些过去已久的事情，当年顾夫人出事警方找不到证据，可顾家本家的人突然暴毙了两个。还有本来一向和顾夫人交好的唐家，短短三个月就破产了，而唐夫人更是一跃从唐氏的楼顶跳下去的。 这些事情，在当年苏城的记忆里是那么的真切，以至于往后几年无论好坏，几乎没有人敢对上顾家。 就是现在顾大夫人薛妍的娘家，在苏城也是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想通了某些关键的姜擎宇，再不敢像刚刚一般狂言乱语。 却只见顾老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红本子，说：“这些我会直接划入梨初名下。” “是……是该如此。”姜擎宇那张儒雅的脸上，汗珠逐渐凝结，几乎连面部表情都维持不住。 老爷子在姜擎宇有些惊恐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声音居然还带着温和，“那今日，我们就先告辞了。” 眼看着谷先生和谷夫人跟在顾老爷子后面，已经要走出大门。 姜夫人迟疑再三，还是叫了一声，“顾……董。” 顾老并未回头。 “顾董，梨初的订婚宴，我们总是要……” 谷夫人偏过头，看了一眼姜夫人。 姜夫人搓着手站在位置上，因为姜擎宇没动，所以也不敢擅自追上来。 姜夫人这样的母亲，她确实见的不算多但也不是没有。家里大事小事一看就是男人做主，搞了个整个苏城都知道的私生子，忍气吞声这么多年要么图给自己孩子争取利益，要么图个富贵晚年。 可把自家孩子逼成这样的，着实没见过。 几个人都没有再搭理姜家夫妇，走出大门时，刚好顾见白带着姜梨初迎了上来。 顾老爷子对着两人主动说：“事情谈完了，我们准备走了，你俩是跟我们一起还是再留一会？” 这就谈完了？ “一起走吧，”姜梨初解释，“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要说了。” “那就都去老宅吃个饭吧。”顾老爷子说：“老张在家里囤了不少好东西，我一张嘴也吃不过来。” 顾见白看姜梨初没有反对，点点头。 顾见白对着谷夫人说：“小姨，麻烦您带梨初先上车。” 姜梨初顿住，有些诧异的看向他。 “我进去打个招呼。” 神色犹豫，“那你快点。” 顾见白有他的教养在，但姜梨初私心是不太愿意顾见白跟姜擎宇碰面的。因为她太了解姜擎宇了，姜擎宇想的那些事会触碰到她的底线。 谷夫人没给她太多纠结的机会，直接拉着她往外走。 “走，跟小姨坐一辆车，一会咱们说说话。” “好的，小姨。” “我跟你说说见白小时候的事情，可有意思了。” 姜梨初果然被勾起了兴趣，眼睛亮晶晶的。 顾见白停顿片刻，看着他们出了院子，才抬脚往里走。 对于顾见白去而复返，姜擎宇也是有些诧异的。 客厅的地板上有砸碎的茶杯，看来是发生了些什么。 顾见白面不改色的绕过，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 姜夫人眼睛有些红，看着突然出现的顾见白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一起抬头看向顾见白，但顾见白面无表情。 他语气轻淡，“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让她回来，以后你们要找她先找我。” 这个时候姜夫人脑子有些短路了，直接来了一句，“顾先生，你和梨初生病的到底是谁。” 顾见白的目光扫向姜夫人，眼神冷冷的，“您关心这个，是突然觉得这些年漠视了自己的女儿有些愧疚，还是不放心女儿嫁给一个心理有疾病的人？” 顾见白浓眉深目，眼神像是可以看穿一切。 姜夫人脖子缩了缩。 这两种或许都有，但更多的是担心生病的人若是姜梨初，那……他们的婚姻会不会有什么变动。 姜夫人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很是难堪。 她没想到顾见白会问的这么直接。 “我没……”她想解释自己没有漠视梨初，可她当了梨初二十多年的妈妈却不知道自己女儿不爱吃姜蒜。 还有，梨初是什么时候生病的，她也一无所知。 最终那句话被咽了回去，姜夫人很难为自己辩解。 至于姜擎宇，从始至终没敢开口，一堆烂摊子等着他呢。 头一件就是司机在这个时候打来了电话，惊慌的声音夹杂着哭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姜总，警察把二少爷带走了，现在张小姐正哭呢。” 姜家的人管梁册叫二少爷，而他的母亲张雪只能是张小姐。 第110章 讨厌和热爱不冲突 姜梨初早上是跟顾见白开车过来的，现在她坐了谷夫人的车，顾见白就自己开一辆。 开车前，谷夫人看了眼手机。 嗤笑了一声，让司机下去了一趟。 不久后谷家的司机带回来一个保温杯，谷夫人接过打趣。 “喝吧，有些人就是爱操心。” 姜梨初看着熟悉的保温杯，有些脸红，这段时间顾见白带她看过中医，遵循医嘱给她入口的都是温热的。 谷夫人性格开朗，很是轻易的就将姜梨初从刚刚在姜家时不好的情绪里带了出来。 姜梨初坦白，“小姨，其实刚刚那盒舍曲林是我的。” 虽然她从来没有吃过，带着药是因为她担心自己什么时候情绪会不受控制。 谷夫人拍了拍姜梨初的手，“我知道，见白那时候吃的是氟西汀。” 姜梨初的呼吸停滞。 “从他母亲出事后，见白就不太对劲了。只是那个时候，我们都陷入到了失去至亲的情绪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对。” “他父亲将他母亲出事的事情迁怒于他身上，对他说了很多恶毒的话。我们商量过后觉得，让见白先出国生活也许对他会更好一些。” “我们都忘了，或者是刻意忽略了，又或者……”谷夫人长叹一口气，“那时候的我们，都在心底里想如果不是为了保住见白的腿，他的母亲或许不至于……” “见白的腿当时其实并不算严重，只要治疗和复健是完全可以恢复的。可是他却将自己禁锢在轮椅上这么多年。” 谷夫人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是我们的错。” 泪水顺着谷夫人的脸庞滑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姜梨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心疼、惊慌、内疚……全部一起涌了上来，将她的喉咙堵的死死的。 谷夫人很快调整好情绪，抽出纸巾擦了擦泪水，“不是你们的错，是我们大人错了。” 姜梨初一愣，那一瞬间像是卸下了背上沉重的包袱，“我……我会难过……” 谷夫人搂住她，“我们的小公主吃了这么多的苦，这么坚强这么努力，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姜梨初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掉出了星星。 …… 车子到顾家老宅时，姜梨初和谷夫人已经整理好心情。 一行人三辆车，到老宅的时间差不多。 他们并没有在姜家待太久，这个时间甚至午饭都还早。 顾老爷子发话，“带梨初去你住的院子休息一下，给家辉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吃饭。” 顾家的人都知道，顾家辉在这个家里最怕只有他小叔顾见白。 顾见白在老宅的院子在主院的斜后方，要走一段距离。顾见白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举着手机给顾家辉打电话。 “回老宅吃饭。” “快点，一个小时不到就吃剩的。” “嗯，那就带上。” “……” 整个通话不到半分钟，回头发现牵着的人手往后正摸院子里的花。 “喜欢？”顾见白停下脚步。 姜梨初在白色的花朵上摸了摸，一开口声音还有点涩，“嗯，没见过，是什么？” 顾见白视线滑过她还有些余红的眼角，低眉去看她指着的花，掩饰住了有些深冷的眼神。 “风车茉莉。” 顾见白早就发现了，她很喜欢植物，别墅里的花花草草都被她摸了个遍。不止爱花草，也很爱美食，经常跟邱爽一起对着视频研究各种好吃的。 “这个就是啊，我还第一次见，真好看。”姜梨初抬眼对着他笑，“顾见白，一会我们挖一点带回去吧。” “好。” 顾见白看着她高兴了，仿佛笼盖沉甸甸的乌云的心情才好了些。 “顾见白，你生日那天，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溜达？” 顾见白听懂了她问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沉吟一会，据实回答，“那天……心情不太好。” 那天，他也同样的离家出走，只是捡到了个小孩不得已救了她，又何尝不是救了他自己。 姜梨初没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太好，又问了句别的，“很辛苦吧。” 这次，顾见白看这儿她没有说话。 姜梨初上前一步，两人离得很近。 “顾见白，能重新走路，吃了很多苦吧。” “辛苦了，你很棒！” 说完，姜梨初递给了他一朵刚刚捡的小花花。 “……不要吗？”顾见白一直没接，姜梨初狡黠的笑了笑，正要收回手。 结果顾见白一把按住她的动作，直接倾身，吻住了那微微开启的红唇。 院子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廊下花丛的隐蔽下，姜梨初先是愣了一会。 很快，她的另外一只手就上前勾住了他的腰。 白色的花在顾见白的指尖，显得很小，像是轻轻一捻就会消失。然而，这朵花被顾见白一直捏着，精心呵护。 甚至因为要小心花被两人的手，不小心弄掉。两人的亲吻渐渐被姜梨初占据了某些主导，原本在腰间的手，缓缓移到他的胸前，又揪住在了领口往下拉。 小姑娘娇气的不愿意踮脚，又想要更加的深入。脖子仰累了就移动位置，一会亲在他的下巴，一会又是脖子，好几次还落在了他的喉结上。 缓缓的，慢慢的，缠绵又磨人。 顾见白几乎要被她折磨疯，掐住她的腰不许她再乱动，又因为被拽着领带没有办法仰头躲开。 气息交缠间，小姑娘呼吸的空档。 “梨儿……停一下。” “不行。”小姑娘呼吸过后，温软的唇又粘了上来，沿着他的脖子慢慢往上到他的唇角，又慢慢的贴到耳际，“顾见白，我有时候很讨厌我自己。” 像是一句封印，顾见白彻底不动了，即使小姑娘杂乱无章的节奏让他隐隐失控。 “可是，我一直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一件什么事情。” 姜梨初的眼里像是有一团火，他第一次见小姑娘在亲吻着他的时候睁开眼睛。 那团火烧的顾见白心里发疼，早一点就好了。 早一点走到她的身边，陪着她就好了。 该早一点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你不孤单，你还有我。” 手里的花，终于被两人按在了手心。顾见白看着那已经红到发艳的唇，终于一个反转夺回了主动权。 第111章 顾家的小媳妇 顾家辉接到他小叔电话的时候，刚巡视完工厂。 他们今天要巡视的是融智为了研发新的软饮而开发的新生产线，正好离老宅不算远。 今天周六胡士博没课，是早上去顾家辉家里把人从被子里挖起来然后塞进车里带到工厂的。 胡士博现在已经成了顾家辉不可缺少的人形闹钟，顾家辉每日行程，几点该做什么，可以说他比顾家辉本人还要清楚。 顾家辉今天开的是他的新宠p1，紫色的车很是显眼。 胡士博在车前犹豫，“你们家宴，我去做什么？” “上车！”顾家辉降下车窗，“你这样显得我很像是小学生在挨训，好歹我现在也是个主管，给点面子。” 胡士博深吸了一口，打开了车门，“你还有别的车吗？” 顾家辉兴致来了，“当然，我最近新定了一辆布加迪，下个月就到了。” 不是他吹，论车，苏城除了他小叔还没人能跟他比。 胡士博忍着跑车强烈的引擎声和压抑的空间，憋着一口气，“我是说正常一点的车型，大一点的高一点的。” 最好是低调点的，不要一出门就跟炸街似的。 顾家辉单手扶着方向盘，懒洋洋地撇嘴，“老人家开的车，不符合我的气质。” “我的副驾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的，让你坐还挑三拣四的。” 胡士博已经不想说话了，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在心里数着数希望赶紧到。 顾家辉还在叨叨，“你知道上一个坐这副驾的人是谁吗？” 最新热播剧的女主角，没准就是下一个许梦欢。 一边说还一边偏着头说话，没注意前面突然插进来一辆911。顾家辉回过神一个猛打方向盘，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变道。 有惊无险，差点追尾。 这可是他的新老婆，撞坏了他要心疼的。 副驾驶的胡士博因为车子的这一动，原本已经不舒服的感觉越发严重。觉得周围的世界开始模糊，他拼命在失重和超重间寻找平衡，身体和灵魂感觉已经分裂。 旋转跳跃，他闭上眼。 每一口呼吸都是对他的极限挑战。 胡士博忍着胸口那口闷气，狠狠憋出一句，“你就不能好好开车。” 顾家辉正想跟他炫耀刚刚的那一手操作，脚下的油门已经在加重，居然敢插他的p1！ 他今天要是不别的他亲爹都不认识，他就不姓顾。 “坐好……” 偏头的瞬间，顾家辉看见胡士博抖动的眼睫和发白的嘴唇。 胡士博是那种瘦高瘦高的体型，脸本来就很白，像是那种常年呆在图书馆没有晒过太阳的那种白。 此时，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不舒服的味道。 鼻梁上的那副黑框眼镜被他摘下来拿在了手里，怎么说……脆弱的呼吸、苍白的脸，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想要蹂躏一把的冲动。 顾家辉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艹”了一声。 甩了甩脑子里在法律边缘徘徊的危险念头，“你晕车你早说呀。” 算了算了，911苏城也没几辆，打听一下就知道是他哪个孙子了。 有些仇也不是非得当场就要报的。 放在油门上的脚缓缓移开，接下来的路程硬是把跑车开出了老头乐的稳健。 车子到顾家老宅，一停稳胡士博就冲了下去。 蹲在门口的青砖路上，捂着胸口拼命呼吸。 顾家辉倒是慢悠悠的下了车，拧着眉毛盯着他看，像是要确认些什么。 胡士博往日的装扮几乎都是t恤加牛仔裤，头发偏长，是很明显的学生干净利落的打扮。清冽干净的眼神跟他之前看过的都不一样，总是让人觉得沉稳舒缓。 好像这个人，已经在他身边很久了。 顾家辉突然肩膀被人一拍，“发什么呆——” 顾家辉触电一般，只见胡士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眼镜已经重新带上，“你小叔不是限你一个小时到，友情提示还有7分钟。” 一时间脑子里响起了警报声，顾家辉已经顾不上刚刚的错觉了。 “快……快走快走！” 气喘吁吁的两人到了主院的时候，正好赶上开席。 老爷子还第一次见胡士博，之前是听说过顾见白往他身边放了个老师，没想到如此年轻俊秀。 “爷爷，这是……小胡老师。” 老师这个称呼，第一次从顾少爷的嘴巴里出来。 胡士博眉毛动了一下，对着主座上的人礼貌的打招呼，“顾老先生，您好，我叫胡士博，是b大中文系的博士生。” 姜梨初惊讶着看过去，虽然知道小胡老师优秀，但没想到这么优秀。 眼前的年轻人眼神清明，第一次见他脸上毫无浮躁之色，周身都透着一股书卷气。 顾老爷子满意的点头，“小胡老师，你好，家辉辛苦你费心了。” 胡士博没有避开老爷子观察他的眼神，而是坦然的对上，“哪里，家辉很听话。” 这下不止姜梨初，厅内连着上菜的佣人视线都到了小胡老师身上。 惊讶、不可置信……这说的是他们少爷？ 顾家辉也是第一次被夸，有些别扭，咳了声，“吃饭吃饭。” 带着人坐下后，又跟谷先生和谷夫人打过招呼。 姜梨初抿着嘴笑，没想到花花公子也是蛮纯情的。 老师的一句夸夸，现在嘴角都没下去。 顾家的家宴避开了上午去姜家的事情，而家宴这种场合话题又一向以小辈们为主题。于是谷夫人就着顾家辉这巨大的改变，对着小胡老师和梨初一阵夸奖，气氛非常的轻松愉快。 姜梨初和胡士博架不住这种夸得不带停的架势，已经不知道怎么回复了，两人脸都红了。 顾家辉看着挨着他坐的小胡老师，心里再次升起一股怪异的想法。 怎么这么像小媳妇？ 阿呸……顾家辉喝了一口茶压惊。 跟顾见白对坐的顾家辉，伸着脖子对着顾见白问：“小叔，外面那辆迈巴赫越野一会借我开一下行不？” 顾见白听见这话，将筷子里的虾球放在姜梨初碗里。 “你没开车？” “开了，但是小胡老师晕跑车。” “哦，不借。” 顾家辉脸上还有掩饰不住的愕然…… “既然回来了，就住下吧，”顾见白嘴角噙着笑，“小胡老师也一起吧。” 第112章 来电转移 临走之前，顾老爷子叫住了顾见白和姜梨初。 谷家夫妇有眼见的提前告辞了。 顾家辉自小就不愿意在主院待，拉着胡士博就往他的院子里跑。住下就住下吧，反正去工厂也方便，老宅还有司机他又不是非得开小叔的车不可。 嘴上嘟囔个不停。 胡士博是无所谓，他现在课不多主要忙论文，之前在这里也住过轻车熟路，没什么不适应的。 正好还能继续看看之前没看完的古籍，之前看过，到底是顾家藏书不好多看。 如今顾老发了话，他只有高兴的。 主院的顾老让张叔去取东西的间隙，对着两人说：“给梨初的彩礼，我会让崔律师找梨初签字。” 姜梨初想说不用。 被顾老打断，“自古以来聘礼是该有的习俗，这是你该有的。” 姜梨初还想说些什么，彩礼是习俗，可是她并无嫁妆。 顾见白捏了捏她的手，“爸爸给你就拿着。” 顾老话还没有说完，“订婚宴还是要办的，虽说现在年代不同了，但该有的流程不能少。结婚看你们自己安排，订婚的话越快越好。” 顾见白点点头，明白老爷子的意思。 姜梨初对此也没有异议，若可以，她甚至想说结婚她也没问题的，日子她也想好了，就今年冬月初二。 想到之前，顾见白好像不太愿意在冬月初二。 这个问题，有待讨论。 姜梨初在心里悄悄给自己鼓气，再努力努力。 张叔过来，将一盒檀木的盒子递给顾老。 老爷子的手在盒子上一阵摩梭，眼里饱含怀念，随后将盒子递给姜梨初，“见白妈妈留下的，拿着吧。” 说完这句话的老爷子，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扶着张叔的手转身往内室去了。 姜梨初手里拿着盒子，有些手足无措。 顾见白替她接了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对翡翠玉镯。 “大嫂的是白玉的，这对是留给小儿媳的。” 姜梨初跟着姜母和许梦欢，也算是有机会见了不少好东西的。可没有一对能比得上盒子里的这对通透饱满，清新雅致，如沐春风。 她也陪着姜母去过拍卖会，这种一只都得过亿，更何况还是一对。 她现在真的有些相信刚刚谷夫人说的话了。 她的人生遇上了顾见白，就都是好日子了。 他的家人很好，而他最好。 离开主院，往外走的时候。 看到了那台嚣张的紫色p1，顾家辉正靠在树下抽烟。 看着他们出来，连忙掐掉，“小叔，小婶。” 他是特意等在这的，他刚刚在微信里问了一圈，打听到刚刚别车的911居然是那位卢三少的。 自从奶奶出事后，家里就找专家对他们专门做了培训。 他刚刚调了行车记录仪，发现这辆车好几次都跟在他的车后面。 危机意识是刻在顾家后辈骨子里的东西，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来找他小叔。 在他眼里，小叔是这个世界上万能的。 “嗯，我知道了。” 沉着脸，“梁册被抓了，他给你的烟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靠，”顾家辉跳脚，“老子要整死他。” 顾见白邪了他一眼，“好好在老宅待着，最近别自己开车。” 顾家辉这会是真的乖巧了，就说他还是他小叔唯一的宝。 顾见白神色坦然的扔下一个炸弹，“你爸妈在国外养胎，别给他们惹事。” “……” 独留顾家辉在炎炎夏日的桑拿天凌乱，什么？什么呀？ 他都二十二了，还要承受这种我不再是我爸妈唯一的宝宝了的痛苦吗？ 回到别墅，顾见白没有一丝掩饰的跟姜梨初要她的手机。 姜梨初不明所以的递了过去。 顾见白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你的来电我转接到我手机上了。”随即又来到微信界面，姜梨初微信里的人并不多，置顶的那个正是他。 顾见白嘴角弯了弯。 往下滑，看到姜擎宇和姜夫人的微信对话框已经有了不少消息，但是都被姜梨初设置成了免打扰。 顾见白不带一丝犹豫，直接点了删除联系人。 语气很强硬，“你父母的微信我删了。” 姜梨初脱口而出，“那我有外卖怎么办？”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真是昏了头了，自从他把邱爽安排照顾她以后，她什么时候需要点外卖？ 顾见白眉毛微微上挑，“你自己老实交代，还是我严刑逼供。” “啊……今天天气真好，花该种了不然要死了。”姜梨初跑出去找管家要工具，种她带回来的风车茉莉。 顾见白失声笑了笑，手里的电话响了。 “顾总，出事了。” 电话是程方舟打来的，他挂掉电话后搜了下热搜。 “三甲医院使用第三方治疗方案导致花季少女抑郁症加重跳楼自杀！” 词条后面是一个红色的“爆！” 仅仅是顾见白浏览的这几分钟时间，浏览量就在以成千上万的体量增加。 还不断的有新的词条出现—— “原以为是抑郁症的福音，没想到是推波助澜的凶手！” “论智灵背后的黑暗交易！” …… 虽然暂时还没出现姜梨初的名字，但以现在的速度，姜梨初就是智灵背后老板的事情被暴露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还有他和姜梨初订婚，智灵和融智的合作。 顾见白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连着给程方舟下达指令，去查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些媒体号。 以及最重要的，那个跳楼的少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涉及到案件，顾见白直接给崔律发了消息。 融智总裁办、法务团队和公关团队迅速的运转了起来，顾见白才刚刚转移的来电转接的手机几乎要被打爆。 第一个就是智灵团队的员外，“我是顾见白。” 员外一愣，语气焦急，“顾总，请问梨初在吗？公司出了点事情。” 顾见白说：“事情我都知道了，正在处理，你把医院那边关于出事病人的病历拷贝给我一份。另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了解那个病人现在怎么样？” “是，我现在就打包发给您，我正往医院去。” 或许是顾见白沉稳的声音给了员外一些支撑，员外呼吸顺了些。 “你现在最好不要出现。” 第113章 直面 “什么？” 员外脚步突然顿住，出了事他就往医院赶，现在他已经到医院门口了。 “医院现在应该都是记者，若是没有强有力的依据，你打算怎么面对他们的质问？” 员外愣住了，他确实没有考虑过。 这个病人一直是他跟着的，也是他们智灵脑机接口的第一批临床治疗患者。 明明之前几期的治疗都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效果，怎么会突然出事，员外第一时间最关心的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网上的消息并不全面，那个姑娘到底有没有跳楼，有没有被及时救下，现在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来不及过多思考就跑了出来。 听完顾见白的发问，员外慢慢停下脚步。此时他看上去很是有些狼狈，头发乱了，连衣服扣子扣子扣错了都没发现。 “召集智灵的相关人员，现在去融智。”顾见白给出指令，“我和梨初马上到。” 这么大的事情根本瞒不住，顾见白也没有打算瞒着。 只是在挂了员外的电话以后，眼底有浓浓的担忧，同一天经历这么多的事情……顾见白很担心姜梨初的状态。 那头的员外已经冷静了下来，果然看见医院附近多了很多拿着摄像机的人。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心肺几乎都要爆炸。拿起手机往公司群里发了个信息，又看了一眼医院转身出门打了辆车往融智赶。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这么有节奏的扩散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病人的情况员外在联系，相关病历也发给我了。警方那边崔律师已经去对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在去融智的路上，顾见白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给了姜梨初。 姜梨初正在看社交平台的动态，眉头紧锁。 很显然的针对，利用未成年人和抑郁症，以及社会大众对资本操纵的厌恶。 几乎是一瞬间引来了无数的审判者。 网上对智灵的骂声一片，大概是因为当时注册为了防着点姜擎宇，她本人并没有出现在注册证照里。 也因此连带着作为法人的员外和其他股东的同事们，已经遭到了人肉搜索。 姜梨初说不心痛不难过是假的。 “我想不到智灵有什么得罪的人。”姜梨初艰难的开口，“如果不是针对智灵，那就是针对智灵背后的我本人。” “姜擎宇应该不敢，梁册今天才被抓了进去。” “你先别着急，”顾见白的车已经快到融智了，“会查出来的。” “如果这个人针对的是我，那他现在还没有公开爆出我的名字。顾见白，你说……他会不会是想跟我谈条件？” 姜梨初放下手机，眼底一片清明。 “他一定会主动来找我。” “你有想到谁？”顾见白转过头。 姜梨初摇了摇头，“只是一些心理上的推测。” 除了梁册她没有跟任何人起过冲突，她肯定不是梁册，倒不是因为相信他，而是他没这个本事。 茫茫人海，总有些相识是报应。 顾见白停好车，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盒水果糖，打开后剥开一颗，“张嘴。” 在姜梨初有些疑惑的眼神下喂给了她，顾见白拿糖果当作奖励已经成为了两人最近的默契。 可是，她不懂，现在这种情况下有什么好奖励的。 “一会开会还不知道要忙多久，先吃颗糖补充一下能量。”顾见白低声，没忍住在她嘴边落下一吻，“我会陪着你，别怕。” “……”姜梨初眼底的疑惑更深了，对新闻里的女孩担忧有的，对无端被卷入是非的同事内疚也是有的，只是这……怕从何而来？ 融智的会议室里，智灵全员到齐。 按理说，这事算是智灵的事，融智作为算法和工程实现的合作方并没有责任。 进会议室之前，姜梨初停了一下。 “我自己进去就好。” 顾见白嘴角微勾，“我不是作为合作方进去的，我是作为家属陪同。” 姜梨初懂了他的潜台词。 下一刻，她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员外一见她进来，嘴就没有停。 顾见白安静的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姜梨初身后。 “病人的状况现在打听不出来，听说正在抢救。这是她之前用脑机接口进行治疗的病历，她的每一次复诊我都有看记录，数据一直都在好转，上一周她的主治医生还说如果她愿意可以考虑回学校了。” 姜梨初在路上就看过了这个女孩子的病历，女孩从小在家庭暴力的环境下成长，母亲也几乎从未对她表达过担心。 姜梨初问：“她佩戴的机器数据分析过吗？” “分析过，除了今天的数据还没有导出，其他的并无任何异常。” 姜梨初在翻看治疗时女孩画的画，每一张几乎都是带有血腥的暴力的伤害自己的倾向。 通过记录可以看到，治疗后她虽然话还是不多，但已经基本能控制悲观的情绪。 最后一次的治疗，她还提到最近很喜欢的电影。 有了想做的事情，这是治疗过程的很大进步。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做出了这么极端的跳楼自杀行为。 “学校那边有联系过吗？”姜梨初发问。 “联系了，说她上周去过学校，他们班主任还找她谈过话，觉得她没有什么异常。” 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合乎常理，姜梨初语气微微发沉，“再确定一下，除了家庭暴力还有没有我们遗漏的关于她的病因。” 他们目前能做的太过有限，只能先等人抢过来后才能知道具体导致她跳楼的原因。 网上的舆论还在继续，事情似乎进入了一个除了等待没有任何办法的死胡同。 “先发声明，以我作为智灵背后实际控股人的身份，告诉大众我们会全力配合医院和警察的进行调查并及时公开调查结果。” 姜梨初眼底冰冷，一字一句，“所有责任，智灵会一力承担。” 在所有人震惊的看向姜梨初时，姜梨初说：“我不怕舆论，谁都别想躲在背后拿捏我。” 第114章 我只是了解你 姜梨初的决断一下，她自己就迅速编辑好了声明，并用智灵官方和自己的个人账户都进行了发布。 眉宇间有坚韧也有孤注一掷。 她才不会躲在背后当缩头乌龟。 大家担忧的看着她，她却已经开始进行下一步讨论。 接下来的会议，大多数都是围绕对那个女孩本身的治疗病历和挖掘，剩下的精力放在对这段时间其他所有病人的复核上。 智灵全员几乎都是心理方向最顶级的专家，果然发现了其中的一丝蛛丝马迹。 姜梨初指着她面前的画，“据我所知，这个孩子的父亲右臂有残疾。可是你们看，这个女孩的画上被肢解的都是右手。” 朱教授也接过来看了看，“一般来说，潜意识里想要肢解毁灭的通常是对自己伤害最大的。过往的治疗记录里，可以看出这个孩子在对父母的态度里，更多的是隐忍和自弃。” 姜梨初的手指顿了顿，突然道：“她对医生有所隐瞒。”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认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些创伤的。 朱教授点头，“如果是她隐瞒了某些事情，那很有可能那才是导致她真正抑郁的病因。” 员外一脸苦笑，“可警方的调查进度不会轻易告知我们，我们也不能去学校和她家里做调查。” 第三方没有调查权，甚至现在智灵还是被大众怀疑的对象。他们出面只会被质疑，而他们现在的所有想法，都是基于心理行为的推测，没有任何的证据。 姜梨初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画，向后转身，“你要不要先回去？” 顾见白看着她没有回答，而是说：“我送你去。” “去哪？”员外不解。 姜梨初起身，“去配合警方调查，我不在的时间，公司的一应事务就交给你了。” 员外眼底露出不可置信，“……现在又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们的问题。” “这是最快的方式，警方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想到，医院那边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配合调查也要等到她情况完全稳定之后。但如果这真的是一场针对我个人或者智灵的阴谋，我要逼出背后的这个人是谁。” 当他手里的每一张牌都没有达到既定的效果，他只有一种选择，继续出手。 有时候危机也是机会，对方暴露的越多她才有机会抓住对方。 姜梨初认真地看着员外，“拜托了，师哥。” “我们总要为那个还躺在医院的孩子，做点什么。” 员外看着两人相携着往外走，突然吐出来一句，“以前倒也没觉得，现在看他们俩还挺同频的。” 说一句让对方先回。 就知道了她的下一步打算。 “是个读心理的好苗子。”朱教授笑着说。 “朱老师，慎言，不然我担心咱们没办法活着走出这里。”员外表示，“融智的员工要是知道您打算翘他们的衣食父母，大概率不会放过我们。” 这个话题让大家紧张的氛围轻松了些，员外反手就给姜梨初发了信息，“注意注意！朱教授看重你家男人要收关门弟子了。” 姜梨初看到了，只是笑了笑。 …… 崔律师年近五十刷了一把老脸，总算是见到了当时出警的警官。说明来意后，对方倒也没多为难。 进门前，顾见白的手机响了。 姜梨初打了个手势，让他先接。 她和崔律师进去了解情况。 案件就是普通的青春期少女跳楼的案子，一切还要等着人醒了他们再去做个笔录结案。 不过，收获也不是没有。 从警察的口中，他们知道当时那女孩跳楼时消防已经布好了气垫，人应该没什么大事。 姜梨初松了一口气，事情发生以来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缓解。 现在的情况，这案子民事纠纷都算不上，她捏着女孩的画反而有些不知道她的推测该不该说。 只犹豫了一秒，姜梨初就开了口，“这是那个女孩在治疗时画的画，我们觉得她除了来自于家庭暴力的影响，可能还受到了其他人的什么伤害。” 她将她的看法详细的进行了讲解，“这确实只是我们的行为推测，但……” “行为侧写也是我们办案常用的方式，姜总刚刚的推测很有道理。”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警官从她手里抽走了画，盯着画看了好几眼，“去查她的社会关系，特别是……” “特别是她身边有没有出现过交流比较多的，大概四十岁左右的男性。”姜梨初接过话题，思索了一会，“应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可能比较受人尊敬。” 那位白衬衫的警官瞥了她一眼，又对着办事警察说：“查一下他们学校的老师。” 警官看着画上那只被肢解成三段的右手，在一处点了点。那是一只金属表带的手表，这种手表多见于老师、律师手上。 “刑侦大队副支队长高翔，”白衣警官伸出手，“谢谢姜总提供的线索。” 姜梨初也伸出手，“姜梨初。” “久仰大名。” 姜梨初有些诧异，就在这时，身后门被推开，顾见白走了进来。 原来如此。 高警官看了顾见白一眼，并未多作停留。 顾见白低声问：“聊完了？” “人没事，”姜梨初脸色放松的点点头，“警方听到我们的推测，已经去重点调查她学校的老师了。 ” 顾见白似乎思忖了片刻，“是因为那幅画上的手表？” 姜梨初脸上带着些微妙，“难怪员外说朱教授对你动心了。” “什么？” “……”姜梨初凑近轻声说：“你这敏锐的洞察力，可真是令人羡慕嫉妒。” 温热的呼吸从顾见白的脖颈拂过，顾见白内心微微一动。 姜梨初一边跟他说着朱教授看重他学心理学，一边往警局外走。 “我不是适合学心理。”顾见白突然说。 姜梨初一愣。 顾见白看着她，没有说话。 姜梨初以为他是有些介意大家拿他开玩笑，“大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种对你智商的赞扬……” “梨初，”顾见白打断她。 “我不了解心理，我只是了解你。” 第115章 你做了什么 姜梨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有过这种感受。 就是那种，心里特别的温暖。即使身处寒冬腊月，身体里也有一簇火苗。 怎么会有人害怕顾见白呢？ 姜梨初想，难怪都说恋爱脑。清醒的知道每一种心理变化的她，这个时候在想如果再回到当初的那个会议室。顾见白说想要智灵，想要脑机接口的专利，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这些行为没有办法受到理智的影响。 顾见白就是她能活下去的火苗。 “怎么了？”顾见白替她系好了安全带，“在想什么？” 姜梨初看一眼顾见白，满脸苦恼，“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我还蛮感性的。” 顾见白笑，“怎么突然有这种感慨？因为那个小女孩？” 姜梨初叹一口气，“也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顾见白手搭在方向盘，身体斜靠过来，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快说。” “我刚才在想，如果换做现在的我。第一次你听我汇报时如果你提出要脑机接口的专利，我应该会同意。” 说完姜梨初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有些恋爱脑？” 而且还有些不自量力了，现在智灵还深陷谣言中呢。 “很喜欢我？连专利都愿意给我。”顾见白目光温柔如水，手指伸过来轻轻摩挲姜梨初的脸颊，语气带着诱哄的意味。 “嗯，喜欢的。” 非常喜欢，也许超过前天的我，昨天的我，可能会达到连我自己都想不到的程度。 如果你也见到过，从前我每一次看向你的眼神。 那你就会知道。 那是我在对你说，我喜欢你。 这一晚，针对智灵和姜梨初本人的消息纷纷乱乱。但她本人这里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她的来电都被转移到了顾见白那。 公司里需要同步的事项，大家开始默契的发在了群里。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心理强大到给老板打电话接的人却是顾见白，果然外界对顾见白那干练果断的传言不是假的。他通常会在他们支支吾吾的述求里迅速给出接下来的处理方案，那会让他们有一种我为什么这么弱鸡，要因为这点小事就打扰老板的挫败感。 姜家的父母在看到消息后也联系过姜梨初，在听到是顾见白的声音后。先是惊讶，再是有些不敢相信，后来也终于接受，原来顾见白说的都是真的。 然后就是许梦欢，不过她倒是接受的最快的那个。 “算你还有点担当，不过网上的谣言总这么飘着也不是个事，既然梨初想逼着背后的人现身，那我再来添把火。” 顾见白不知道这把火是什么，只是给韩博洋打了个招呼，让他看着许梦欢别乱来。 虽然，可能说了约等于白说。 姜梨初早上醒来时，邱爽告诉她顾见白有事先出门了。 她找了一会手机，发现上面已经有不少消息。 先看了看公司群里的消息，员外说那个小姑娘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情绪很不稳定。 姜梨初想了想，拨出了一个电话，“吴老师，可以麻烦您一件事吗？” “对，我想着或许女医生对她更合适一些，所以才想到了陈教授。” “好的，谢谢吴老师。” 电话里的陈教授是吴海志教授的同门师妹，现在是600号院青少年心理疾病治疗中心的主任，是这一行提起来就知道的最权威的心理治疗医生。 姜梨初想请她出面为那个小女孩做心理治疗。 都说要想治愈心理患者，就必须先了解他。可要了解他，就需要取得病人的信任，心理医生很多时候的日常问诊并不一定能够全面的了解到全部。 心理患者若是曾经受到过来自外界的伤害，会很容易把内心封闭起来，不愿意吐露自己内心真正的病灶。 一般的医生治标，优秀的医生治本。 无论如何，她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请到陈莹教授为她治疗。 简单的吃过早饭，她又难得的登录社交平台看了看网上的消息。 经过一晚上的发散，又多了一些媒体，再加上她的那则声明。虽然大的媒体还至于明目张胆的指出智灵的脑机接口就是导致女孩自杀的罪魁祸首，但也确实对脑机接口的安全性提出了质疑。 她也去看了一些评论，大概有90%以上都是对她的审判。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很微弱的声音说心理疾病本身就很复杂，还是应该理智些等官方的调查等等，但也无一例外很快就被谩骂声淹没。 被人骂，当然不是什么能让人心情好的事情。 姜梨初看的很认真，倒不是自虐，而是在试图分析这些评论背后的人。 她拿着笔在纸上记录着，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就是不明情况的普通人，主要是出于对那个女孩的关心，这其中会有很大一部分将同情转化为对她的批判。 第二类是kol、媒体号等等，姜梨初发现这些大多会站在公知的角度，从所谓的专业角度进行对脑机接口的质疑。 还有一类，姜梨初敏锐的发现，这些人似乎在将话题朝着对她本人的攻击上引导。比如：凯立的独生女却容不下同父异母的亲生弟弟、融智的太子妃无法无天等等。 其中热度最高的是一个叫做“星空小王子”的博主发布的消息，他说自己也是圈子里的人，会在今天晚上七点直播苏城第一名媛姜某某的二三事，因为怕受到来自于某些权威的威胁决定变声不露脸直播，预约的人数已经有了三十多万人。 姜梨初也点了一个预约，用的自己的大号。 至于她退出后，社交平台又一度掀起了一波风波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又忙了一会，她接到了顾见白的视频。 “午饭吃了什么？” “番茄肥牛，很好吃。” “嗯，乖。刚刚吴教授来电话了。” 姜梨初愣了一会，想起来大概是吴教授给她回电话结果打到顾见白那里了。 “是吴教授那有什么消息了吗？” 顾见白嗯了一声，简单的说：“陈教授明天最早班的飞机回国，然后直接去医院。” 姜梨初深吸了一口气，“顾见白，是你做了什么吗？” 第116章 他是为了你吧 “只是帮陈教授定了回程的机票，她了解过后本身也对这个孩子十分同情，想要帮助她找出真正的病因。” 姜梨初才不相信。 “而且梨儿，”顾见白的声音变得低沉，“我做这些，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姜梨初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脚在书房的羊毛地毯上踩了踩。某次顾见白发现她看书的时候喜欢不穿鞋，第二天管家就带着人在书房铺了这一大片地毯。 顾见白的书房是美式装修，搭配着白色毛茸茸的地毯，很是有些不搭。 环顾四周，这间两人共用的书房有专门为她准备的白色书桌，还有被她塞满的各种形状的抱枕。 “梨儿？” 太久没有说话，顾见白以为姜梨初有什么事。 “嗯？” 听到那边回话了，顾见白声音才缓了缓，“明天陈教授就到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姜梨初知道的。 陈教授很擅长引导病人自己去发现自己问题的所在，而且她会站在病人的角度着想。 是最合适那个女孩的医生。 她不是担心这个，她刚刚只是想到了别的。她想到了她自己，其实还挺奇怪的。连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这次好像都没有焦虑，身体完全没有躯体化的反应出现。 姜梨初突然开口问：“如果那时候，我也在国外，我们会不会提前认识？” 顾见白没有想到姜梨初是在想这个问题，认真的想了想，“肯定会的。” 只是那时候的他状态不好，但如果那时候他就见到了姜梨初，他会第一时间认出她来，知道这就是他捡到过的那个小姑娘。原来她已经这么大了，他还是会慢慢注意到她，甚至喜欢上她。 或许，他就不会放任自己颓废那么久。 “顾见白，呆在你身边好像总是会觉得很温暖。”就像是心里有了一团永不熄灭的火苗。 顾见白愣住了。 “晚上吃火锅吗？”姜梨初问。 顾见白语音低沉黏糊，“嗯，吃吧，想吃什么菜。” 姜梨初脚丫子在地毯上晃来晃去，“豌豆尖，还有莴笋尖。” “好，我让邱爽去准备，不要太累，忙一会就起来活动活动。” “知道了，你话好多哦。”姜梨初拖着长长的尾音，有点像是在撒娇，嫌弃顾见白啰嗦。 顾见白笑了，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嫌弃的一天。 有了些老父亲的感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从来没有人参加过我的家长会，顾见白突然脑子里出现了当时姜梨初哭诉的委屈。 这么优秀的她，去出席的人也一定会很自豪的。 挂了电话，顾见白捏着手机。 发现一边的程方舟眼神变得奇怪，“还有事？” 程方舟也是胆子肥了，“且不说为了让陈教授尽快回国，赞助了她现在正在参加的这个活动。加急航线申请，您以为真的是什么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吗？” 他要打多少个电话，花多少心力，而且还是这么短的时间内。 程方舟一通操作下来，脸都要皱成苦瓜了。 不过资本家的老板是不会同情他的，只会无情的用钱砸向他，“奖金翻倍。” “好的，顾总，您还有什么吩咐顾总。” “出去就行。”顾见白无语的轰走了他。 翻出通讯记录刚刚吴教授的电话，不带一丝犹豫的拨了回去。 “吴教授，还是我。” “没有变动，只是想起来一件其他的事情，您今年的研究生新生是哪天开学？” “好的，吴教授不考虑……开个家长会吗？” …… “嗯，一应事务我来负责。” 顾见白嘴边浮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谢谢教授。” 夏日的白天，挂了电话的吴教授坐在办公桌后面，想说点什么硬是没有发出声音来，只是喉咙里咕噜了几个音。 就很无语，他一个大学教授要怎么解释研究生还要开家长会这件事？ 会被笑话死的吧！ 晚上吃火锅的时候，顾见白发现了姜梨初有些担忧。 第二天一早，他开着车带姜梨初去苏城国际机场的vip通道接陈教授。 陈莹教授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脸上很是和善，看见姜梨初很惊讶的问，“你就是我师兄经常在我们面前炫耀的小弟子吧，这小脸长的真水灵。” “陈教授，您好，我是姜梨初。”陈教授的直白让姜梨初有些不好意思。 手一转给陈教授介绍顾见白，“陈教授，这位是我的未婚夫，顾见白。” 陈教授弯着眼，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顾总嘛，知道。就是那个一个电话就赞助了我正在参加的交流会，让我立刻马上回国的人嘛。”叹了口气，“这个时间，我本来应该跟我的同行们一起在酒店的大床上休息，然后再悠哉的享用美味的早餐。” 姜梨初莫名，“什么？” 顾见白没有掉进陈教授的语言陷阱，冷静的阐述事实，“您坐的这架私人飞机一应设施不比酒店差。” “……”陈教授无奈摸摸鼻子，“这么匆忙的把我叫回来，还不能抱怨两句了。” 顾见白说：“医院已经在等着您了。” 陈教授手把箱子往顾见白一推，“那还不快走。” 顾见白接过了行李箱，一行三人往停车场走。医院那边最近记者太多，交代了让他们尽量赶上班之前他们在员工通道等陈教授。 他走路比较快，陈教授拉着姜梨初聊她的脑机接口项目。她之前就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好不容易见到自然要讨论一番原理。 等到跟陈教授差不多聊完。 姜梨初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陈教授，“您之前认识他？” 陈教授往前瞥了一眼，笑，“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跟他妈妈认识。后来……有段时间也给他治疗过。最近倒是联系的比较紧密，他问的都是一些心理治疗方面的问题，若不是我给老爷子打了电话确认，我还以为他又复发了。” 顾见白从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陈教授继续说：“我猜，他应该是为了你吧。” 第117章 你想不想跟我有个家 他是为了你吧。 姜梨初还没有来得及作答，顾见白的车已经拐进了医院的后面，他打断了姜梨初的思考，“到了。” 姜梨初醒神，正要开门。 “梨儿就在车里，我送陈教授过去。” 姜梨初明白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突然出现的记者。自从她自爆后，顾见白那边的手机来电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很是拉黑和屏蔽了一些号码才好一点。 看着不远处，已经有等待接的医生。 不过是短短的几步距离，他们两人收获了陈教授的无情拒绝，“行啦行啦，工具人自己过去了，行李你找人送到我办公室。” 说完也不等他们俩反应，利索的拉门下车关门，一气呵成。 看着陈教授顺利的跟来接的医生对接上，陈教授冲着他俩挥了挥手，又看着她跟着医生进去，顾见白才发动车子。 “等一下。” 姜梨初在他准备开车时开口，然后在顾见白诧异的眼神下。就见姜梨初果断地脱下脚上的平底鞋，先把鞋子扔到副驾驶座下面，从座位中间爬了过去。 她若无其事的穿好鞋子，扣上安全带。 偏头冲着顾见白笑，“可以了。” 顾见白望着拉下挡光板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的姜梨初，道：“眯一会，回家吃饭。” 姜梨初看着旁边笑得莫名其妙的男人，他最近头发剪得很短，显得年轻清爽，“你很高兴？” 顾见白非常坦诚，“嗯。” 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姜梨初擅自决定不搭理他。 居然跟她说他只负责了机票，她就知道不是。 姜梨初调整座椅，往后躺。 黑色的瞳孔里有璀璨的星星点点，好看的眼睛直接闭上。突然一片阴影覆盖而下，顾见白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亲完后他也并没有马上退开，而是交叠着停在她的脸颊，两人呼吸互相交缠车里小小的空间一片旖旎。 顾见白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这个时候他们完完全全的感受彼此。 姜梨初仿佛也是同样的感受，闭着眼睛没有动。 回去的方向往东，朝阳初升有些刺眼，姜梨初手动了动缓缓调正背椅。眼睛依旧是没有睁开，懒洋洋的。 顾见白好笑的看着姜梨初。 姜梨初：“……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认识陈教授呢，关系还很亲近？” 顾见白：“是认识，最开始她是我妈妈的心理医生。” 姜梨初沉默了，盯着他的侧脸，低声抱怨，“你这样我很难问接下来的问题。” 顾见白：“……不用心疼我，我没有什么是不能对你说的。” 姜梨初：“……” 脸颊鼓了鼓，良久狠狠的说：“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卖惨，故意让她不忍心生气。 陈教授先是他妈妈的心理医生，又曾经是他的心理医生，那为什么后来又转到了吴教授那里治疗，还有他吃的药…… 姜梨初眼睛都红了，他在她不知道的那些年里，发生了什么？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是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还是更早？ “梨儿，我……” “你先别说话。”姜梨初打断，“我先问。” 顾见白笑着说：“好，你问。” “你捡到我那天，你为什么出门？” 为什么身边明明有一堆佣人，却一个人在生日当天，还是大雪天里出门了？ 金色的朝阳照耀下，清凉的眼睛里星光更盛。 白皙的脸上全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倔强。 顾见白直接降低车速，停在了路边。 顾见白翻开手边的小抽屉，从中挑出了一颗蓝莓味的水果糖，打开糖纸两只手捏着递到姜梨初嘴边。 姜梨初看着他不说话。 “乖，不是不告诉你，只是怕你饿了。” 早上起床到现在，折腾了一路，还没有吃早饭，顾见白怕她犯低血糖 姜梨初张开嘴，凑上去含走了糖果。 眼神示意，可以说了。 淡淡的蓝莓香在车里散开，水果糖的清也慢慢从姜梨初的口腔蔓延到胃里。 顾见白默默地看了她一会，低声道：“我妈妈年纪比我父亲小非常多，她很需要有人陪伴。我那段时间沉迷滑雪，她本来答应那天要陪我去滑雪的。可是我去她房间的时候，发现她在跟父亲争吵。然后，她情绪激动下拿烟灰缸砸了父亲的头。” 姜梨初从小也见过无数次父母在她面前的争吵，小的时候她或许还会哭，企图唤醒他们将注意力转移。 后来她冷眼旁观，或者下意识远离。 但她知道，她心理受到的折磨，不会因为见的太多就变少，它们会积累，会一直在。 “每次她情绪正常后，她总是对我很愧疚。” “那次争吵后她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一天她说要带我回外婆家，问我愿不愿意跟她走。我说愿意……” 姜梨初手动了一下，猜到这应该就是他们出事的时候。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那天没有带着我，如果她不总是对我那么愧疚……” “任何事情，若是加上了假设，也不一定就会如我们所愿。”顾见白说这话的时候脸看着前面，声音轻得很。 他说的太过平淡，以至于姜梨初反应了一会才深刻得了解他好像是在从另外一个角度开解她。 姜梨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还挺悲观主义的。 如果她当年没有遇到顾见白。 如果她走向他的每一步都是来自于他本人设置的层层阻碍。 “梨初，你想跟我有个家吗？”顾见白问。 心里蒙着大雾，姜梨初眼睛直面着前面的耀眼的太阳，她点头说：“想的。” 顾见白嘴角一弯，“那订婚宴就定在下个月六号吧，我预定了服装团队，有空去看看？” “……” 九月六号，姜梨初的生日。离现在也就二十来天，姜梨初知道好的服装团队都是要提前至少两个月预约的。 车子重新启动，往主干道走，一路追赶着朝阳。 默默地收回心上蒙着的大雾，一点点的把它们驱散出去。 姜梨初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 第118章 手表的主人 不怪姜梨初怀疑，因为她的研究生是九月十八号开学。直到顾见白说出，他们九月十号可以出发去冰岛呆一周。 这时间的过分巧合，让她不得不往他就是想好了，故意趁着她心软不会拒绝他的时候提。 但等她想通的时候，事情已经定下了。 她也不是真的不愿意。 想不想跟顾见白一起有个家，这件事对姜梨初来说几乎是人生夙愿。 姜梨初今天的心思，几乎都花在等陈教授那边的消息上。 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姜梨初的手机终于响了。打开后，只有一句话，却让姜梨初如坠冰窟。 “事情有些复杂，已经报警处理。” 姜梨初知道医生报警的原则都是什么，如果她的推测准确那说明那个小女孩身上一定经历了比家暴更让她绝望的事情。 陈教授有着极高的职业操守，现在又已经变成刑事案件。想到之前她在警局遇到的高队长，姜梨初心里升起一股祈祷，也不知道他那边的调查有没有结果。 可惜，那天没有问他联系方式。 就在姜梨初还为那个女孩担忧的时候。 还是陈教授先联系上的姜梨初，直接通过微信语音，“梨初，你方便来一趟医院吗？” 姜梨初一愣，随即马上回复，“方便。” “长话短说，警察也在，现在需要你的脑机接口帮助稳定雯雯的情绪。” 姜梨初知道，那个女孩名字叫雯雯。 “好，我现在出发。” 挂了电话，姜梨初就下楼叫上邱爽往医院赶，路上的时候她给员外发了信息，让他带着机器跟她在医院汇合。 “可是……之前雯雯的爸妈在雯雯出事后，已经不同意再继续使用了。”员外虽然嘴上在质疑，但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 他们最近都在居家办公，他之前为了对接方便，住的离医院很近。 姜梨初：“或许是发生了什么转机，我们要对我们的产品有信心。用不用是病人的权利，或许真的能帮上忙呢。” 员外无法反驳。 到医院后，不出意外还是看到了蹲守的记者。 员外下意识想退后。 姜梨初盯着员外，“你刚刚是不是准备抛弃你的老板。” 员外呵呵两声，“不可能，我们智灵人儿共进退。” 对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两位，跟我走。” 高翔穿着警服，冲着他们招手。 员外退后两步。 姜梨初往前走了两步后觉得不对，回头盯着员外。 两人眼神相对，姜梨初静静地凝视着他。 “梨初，你听我狡辩……” 姜梨初的嘴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个诡异的笑，“共进退你个锤子。” 有高翔带着，两人顺利的通过了人群，虽然也有记者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姜梨初，但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医院的大厅。 大厅竖着无关人士严禁进入，若造成影响，将依法处理的警示牌。 记者们还不敢真的在医院里怎么样。 电梯里，还有其他的在好奇的看着高翔和他俩。 员外小心翼翼，“……您，您好，我是负责人，您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 说要他还给姜梨初使眼色，一会能跑一个是一个。 高翔笑道：“您确定？” 员外心里在打鼓，我不确定。 电梯到了，三人走出来，这一层保安明显多了，已经不见了其他病人，做了封闭管理。 “高警官，麻烦您了，若不是您恐怕我们今天还不太好进来。” 员外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认识的。 “我们需要两位的帮助，但有些事情在彻底调查清楚之前需要完全保密，希望两位配合。” 他简单的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医院在雯雯出事的当天已经发现雯雯怀孕了，当时她还在昏迷中她的父母极力反对报警。陈教授在跟雯雯交流的过程中，征求了雯雯本人的同意报了警。她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她本人强烈要求使用脑机接口。” 姜梨初用力的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点头。 到了走廊最里面的病房，高翔朝里面看了一眼单手推开病房门。 病房里陈教授和其他医生都在，中间围着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子。 看见他们进来，陈教授对姜梨初道：“来了，雯雯现在情绪非常焦躁不安，刚刚给她打了镇定。” 说要让开了位置，女孩即使在睡梦中身体也不太安稳的抽搐着。 姜梨初紧紧地抿了下唇，开口声音带一丝暗哑，“机器带过来了，随时可以启动。” 员外立刻拿出一个银色的手提包，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打开。 “第一期的机器是外挂机器，主要原理是通过合适的电流在感受到心率的波动后对它进行刺激……” 姜梨初条理清晰的介绍着脑机接口的原理和使用方法，在陈教授及目前的主治医生的点头下由护士进行佩戴机器的操作。 护士拉上了床帘。 “这么大的机器，每天带着不方便吧。”有人问。 “等到确定治疗效果，以及病人若慎重考虑后合适，第二期的仪器才是永久植入。” 陈教授：“电源问题呢？” 姜梨初回答，“仪器可外挂充电，也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开启。” 护士很快给雯雯戴好机器，掀开帘子，“好了。” 众人将视线移到雯雯身上，她的眉间渐渐舒展。 陈教授忙道：“减少镇定剂，加生理盐水补给。” 护士动作迅速的调整了挂水。 雯雯醒来还需要一点时间，大家移步到外面的医生办公室。 高翔替姜梨初拉开凳子。 姜梨初道谢，坐了下去。 高翔轻扯一个嘴角，“那个手表的主人找到了，是雯雯的生物老师。” 姜梨初顿了约莫半分钟，“他承认了吗？” 高翔眼底漫上了一层悲凉，只一刹那便收了回去，开口的声音清冷，“他说雯雯是自愿的，雯雯满16周岁了……” 国内的性同意年龄是14周岁，特定情况下可以提高到16周岁。 姜梨初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又刺痛。 第119章 好久不见 雯雯醒来后，情绪明显稳定很多。 在确定了她的状态合适后，高翔带着女警对她进行问询。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痛苦悲凉的气息蔓延在房间里。 高翔和女警自报警号后，安静的等着雯雯。 寂静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雯雯突然出声—— “一开始时候是他找我出去玩，我从来没有想象过，原来跟一个成年男性会玩的这么开心。他会带我去捡树叶，捡石头，观察小动物，跟他在一起总是会有很多话说。” 雯雯停顿了一会，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后来有一次，他问我，我搬家了要不要去看看。” 雯雯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其实现在问我第一次什么感觉，我也说不好。” “我慢慢觉得这种关系好像是不对的，我是个未成年人，可他是个成年人，他好像不应该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我也不知道应该跟谁诉说。” 雯雯的声音开始变得低沉，字字如锥般的扎进人的心里。 “上课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总是会出现一些关于那些的画面，我觉得很恶心，想吐。” “我发现我怀孕了，他说我要害死他。” 雯雯停住了，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她不停重复着一句话，“我好像不能活下去了……”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做完笔录出来后的高翔骂了一句脏话，“艹，就这也配当老师，我去tm的……” 后面病房内，雯雯对着陈教授的哭诉清晰了起来，“为什么会是我呢？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呢？” 高翔紧紧咬着牙关，对着后面的女警说了一句，“走。” 女警还年轻，是今年刚毕业的，眼睛都红了，“翔哥，就没有办法了吗？不能告他诱奸吗？这种人就该进去判个终身监禁！” 高翔失笑，“你以为你是法官，还十年八年。” 女警瞬间脸垮了，“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时他们走到敞开的办公室门口，高翔脚步站定，对着屋内正在分析雯雯实时心理数据的姜梨初一笑，“姜总，有什么发现吗？” 姜梨初的视线并没有离开监控机器，头都没动，“跟你们谈话时雯雯的情绪波动达到了90%以上，仪器功率已经开到最大了。高队长，你再晚一分钟出来，陈教授就该进去中断谈话了。” “是我们的问题，不过可以确认雯雯的自杀不是仪器的问题了，她说了她出事那天没戴仪器设备。”高翔很是彬彬有礼道：“今天也多亏了姜总的仪器，雯雯才能顺利做完整场笔录。” 他是见过雯雯没戴机器之前的状态的，整个人都像是要崩溃到爆炸，连正常呼吸都有问题。 姜梨初抬头，眼底闪过些许不明显的笑意。 “可以问问那个人……会有什么代价吗？”姜梨初不确定能不能问这个，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天道好轮回，姜总不妨拭目以待。” 一个警察跟她说相信天道？ 一生受着要相信人民警察相信法律的姜梨初：“……” 眨眨眼睛， 你是认真的吗？ 来不及继续怀疑价值观的崩塌，门外传来员外惊喜的叫声，“梨初，梨初，医院同意继续进行临床试验治疗了。” 本来因为前几天的新闻，原本合作的医院除了融智都先暂停或者取消了试验项目。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高翔：“恭喜姜总。” 姜梨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里突然有个微信验证，抬头回话道：“是我们该多谢高队长。” 转头对着员外，“这个消息先不对外。” 员外反应很快，“是不想背后针对我们的人再捣乱？” 姜梨初：“差不多吧……” 你开心就好。 “姜总不太像个老板。”高翔双手抱于胸前。 员外接过话，脸上得瑟的很，“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我们老板今年才刚大学毕业，马上研究生开学。” 两人年纪差不多，说话已经很随便了。 高翔双手抱拳以示敬意。 他说的并不是她的年龄和外貌，明知道尽快澄清会对她更有利，仍然选择先不对外。高翔也看过不少网上的消息，说是腥风血雨不为过。 要对外公布势必将暴露雯雯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跳楼，无论原因是什么，那都将是另外一场风暴。 而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雯雯后续考虑好要怎么处置，总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的考虑，现在她先不公开，不在这个风口浪尖推雯雯，都值得敬佩。 姜梨初并没有在意高翔的眼神，她只犹豫了两秒就通过了那个好友验证。 对话框出现了验证备注。 “你好，我是唐元。” 姜梨初回了个你好。 等了一会没有收到消息，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 美国现在差不多是凌晨四点半左右，她收了手机。 所以，唐元半夜给她发微信验证干什么？ 还是说，她回国了？ 姜梨初甩了甩头，给顾见白发消息，“晚上要不要去吃日料？” 顾见白回她，“一会回来接你。” 姜梨初跟陈教授和员外打过招呼准备离开，他们还要继续观察雯雯晚上的情况。 她走进电梯，低着头给顾见白发消息“我去找你吧，邱爽跟我在一起。” 说起来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还是见面了再跟他聊。 “好。”顾见白回。 出医院时她戴了口罩，倒是没被记者认出来。 也是，谁能想到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裤的人会是他们蹲守的智灵幕后老板、凯立大小姐、融智的太子妃呢。 快到融智的时候，顾见白给她发了一张照片，是他的那辆熟悉的宾利，车身上的玻璃清楚的倒映着他高挺的身影。 姜梨初回了个马上到，车子开进了融智的地库。 姜梨初下车后，突然看见一个一席紫色长裙的背影正站在顾见白面前，长长的裙摆直到脚踝，光看背影就能感受到她的绝好气质。 一句清晰的温柔女声传来。 “见白，好久不见。” 第120章 挺奇怪的 唐元望着顾见白俊朗的眉眼，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比曾经更加沉稳凌厉，也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顾见白目光如炬，越过她看向了姜梨初。 “梨初，过来。” 姜梨初犹豫片刻，抬脚走了过去。 站到顾见白旁边后，她才看清眼前人的长相。 姜梨初见过她的照片，很多次。这是第一次见到她本人，比照片上更加的轻柔婉转，是个大美人。 “唐学姐。” 唐元很明显的惊讶了一下，撩了下头发，眼睛继续看向顾见白，“见白，不介绍一下吗？” 姜梨初眼神闪动，伸手将挂在下巴的口罩拿了下来。 顾见白将她手里的口罩拿走，顺其自然的塞进手腕随即牵起她的手。 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唐元感觉嗓子里发苦，脸上勉强带着打趣的笑，“看来我知道是谁了，是……” 顾见白淡淡道：“你不该回来。” 好半天后，唐元牙齿微颤，“你……一定要这样吗？” 顾见白清寒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冷淡和疏离，却在看向他身边那个女孩时，释放出温柔，“走吧。” 姜梨初点点头。 唐元看着宾利发动离开，难堪夹杂着愤怒，面带愠色，语带哭腔喃喃，“顾见白，你不该这样对我。” 上车后的顾见白先接了一个电话，接通后那边却没有声音，顾见白将手机号复制发给了程方舟。 姜梨初看着发着消息还牵着她手的人，觉得自己似乎该就刚刚的场面问点什么。 “刚刚那位是唐元学姐吧，她本人比照片好看。” 顾见白已经发完了信息，抬头，“今天出门了？” 好明显的转移话题，他不愿意谈论唐元。 刚刚他们的态度看起来并不和睦，甚至顾见白还有些冷漠。她是知道两人订婚是假，唐家的破产跟顾见白有直接的关系。 唐元对顾见白的喜欢不是作假，那么顾见白呢？ 是因为当年唐元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所以他才这么冷漠吗？ 一个男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被一个美丽的女人伤害到这么久还不能释怀？ 答案好像只有一个。 压下心里的这些问题，姜梨初先回答顾见白，“嗯，去了趟医院，已经证实脑机接口没有问题了，现在医院也恢复继续试验了。” 顾见白捏着姜梨初的手指，她的手指细腻，像是在把玩什么上好的玉器。 “这是好事，是该好好庆祝。” 姜梨初也这么想，而她通常情况下表达庆祝的方式就是吃一顿好吃的。 聊完正事，姜梨初很平常的开口，“今天唐元学姐加了我的微信。” 如果顾见白受的是情伤，她可能没办法替他报复回去，她想知道的是顾见白现在还有多在意。 毕竟每一个人单方面的喜欢另外一个人，而另外一个人也有不选择他的自由。 顾见白沉默片刻，道：“她的母亲跟我母亲的自杀有关。” 姜梨初低下头，反手捏住他的手指，诚恳检讨，“对不起。” 顾见白笑说：“梨儿想成什么了？” 姜梨初脸色通红，是她脑子坏掉了，顾见白不给别人受感情的伤就不错了，怎么会轮到别人来伤害他。 “我……”姜梨初又降低了点音量，低着头，“也不能怪我，当时你们的新闻那么多。” 顾见白的眼神随着姜梨初的这句话变沉，脸色仍是表现出一片云淡风轻，“那是媒体瞎写的，但梨儿你到现在也不相信我，我很伤心。” 他身体往后靠，摆出一副温润斯文的贵公子模样。 “这个是我不对，那你想怎么样嘛。”姜梨初第一次觉得顾见白是真的蛮斤斤计较的。 顾见白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默默注视了一会儿。 “梨儿，你的计划书不是写着了解、关心、彼此依赖、互动、信任和承诺，我以为我们已经到信任和承诺了。” “？？？”姜梨初想骂死自己，就不该给他看。 顾见白把头偏向窗外。 姜梨初深吸一口气，手指在他的手心扣扣挠，最后被顾见白狠狠捏住。 “哥哥。” 声音很轻很低，姜梨初红了脸，这次好像真的不只是哥哥的意思了。 顾见白唇角向上翘起，轻轻“嗯”了声。 这人……好吧好吧，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姜梨初鼓了鼓嘴巴，“听说她是你的前女友，你们两情相悦，但因为家族纠纷，你不得已吞了唐家。然后唐元学姐伤心欲绝远嫁美国，你在国内……” “我在国内悲伤欲绝，从此封心锁爱。”顾见白懒散的接着说，“你是在编小说吗？梨儿。” 虽然是问句，但十足十的肯定语气。 “不止怀疑我，还擅自杜撰我。”顾见白嗓音微哑，“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你想怎么罚？”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仰着头看着他，脸红了，耳朵也红了。 顾见白眼眸低垂着，顺势下弯了脖子，距离在一瞬间被拉近。 周围的一切都虚化了起来，他的眼睛里是纯粹的黑，见不到底，要把人彻底吸入。姜梨初的眼睛一眨不眨，清晰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 唇间突然落下一吻。 这一刻，姜梨初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这就是惩罚？”姜梨初发出认真的询问。 “呵呵，”男人的胸腔抑制不住的发出沉闷的笑声，“傻姑娘。” 让他一次又一次，忍不住的想要试探他在她那里的底线。如今不用试探他也知道了，这个傻姑娘啊……对他没有设限。 “小说里，每个悲伤欲绝的男主角，最后都会遇到一个拯救他的小天使。”姜梨初主动开始续编了。 这种惩罚她还怪喜欢的。 吃饭的时候，吴教授打过来电话，像是本就知道是顾见白接，“你跟梨初说一声，让她在04届的研究生群里发个信息，通知大家报到当天同时进行家长会，剩下的安排你自己跟她说。” 自己搞出的摊子，你自己去解释吧。 吴教授知道姜梨初现在的电话转接到顾见白那了，他就是故意的。 看着顾见白盯着电话看了好一会了。 “怎么了？”姜梨初问。 顾见白主动解释，“吴教授说要开家长会，被奇怪到了。” 第121章 过来人的建议 姜梨初消化了好一会。 顾见白也没说话，静静的等着她消化完。 顾见白建议，“或许你可以再跟吴教授确定一下，家长会应该会有正式的学院通知。” 现在虚假的消息那么多，没有正式通知家长们也不敢真的相信。 毕竟，研究生开家长会，真的挺奇怪的。 没等姜梨初主动要，吴教授那边已经将盖着章的正式通知扫描发给她了。 她盯着通知看了好一会，“虽然不懂吴教授怎么会突然要开家长会，但是……顾见白你好像真的要在那天空出时间来参加一下我的家长会了。” 姜梨初还蛮激动的。 “顾见白，你有空吗？” “嗯，有。” 姜梨初又问了一次，“你不需要跟程助理确认一下吗？” 顾见白淡笑，“这点主，我还是做的了的。” 更何况，你的家长会我怎么会不来。 “再吃一点。” 顾见白给她夹了一块三文鱼排，姜梨初吃日料不吃生冷的，都是熟食。 “好好吃。” 三文鱼排表面煎的脆脆的，加上柠檬的微酸简直绝了。 他刻意的没有去过多的围绕在这个话题，小姑娘很多时候只是愿意，并不是真的不懂他的套路。 顾见白坐在她身边，夹走了她不吃的鱼皮，又给她添了一碗寿喜烧。 姜梨初今天吃的不少，顾见白在想是不是该让邱爽再请个擅长日式的厨师。 念头刚落，服务员就敲门进来了，送来一道刺身。 姜梨初疑惑：“我们没点这个，送错了吧？” 她不吃这个，所以顾见白点的都是熟的。 服务员礼貌回答，“是一位客人给您二位点的，那位客人说她记得先生最爱吃蓝鳍金枪鱼。” 姜梨初好奇，“有留下名字吗？” 服务员说：“她说是唐小姐。” 好的，懂了，这是追过来了。 顾见白目光一冷，“端出去。” “……这，”服务员被顾见白锐利的眼光吓到，有些忐忑不安。 “放下吧，谢谢。” 服务员连忙放下手里的拼盘，转身出去。 姜梨初笑，“你喜欢吃就尝尝看，别浪费食物。” 说完夹了一块放到顾见白盘子里，还贴心的给他倒了酱油，又问：“芥末要吗？” 顾见白无奈，“我不爱吃。” 姜梨初开玩笑，“其实我当年也隐约听说过，顾二公子喜欢金枪鱼，看来传言还真是不太可信。” 一瞬间，顾见白想起了点从前。 他腿受伤之前，爱好很多，海钓也算一个。出海钓鱼的时候，有时候是跟朋友们一起，唐元那时候确实也来的多，但都不是他叫来的。 有次跟高涵、韩博洋他们在公海为了一条蓝鳍金枪鱼他们追了快一个小时，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了他喜欢。 那段时间，总有人在吃饭的时候点这个，他后来看见生鱼片就觉得胃凉。 这玩意，尝一尝还行，中国胃还是喜欢吃熟的。 姜梨初更好奇的是唐元突然回国，还这么坚持不懈的跟到这里，又特意点上一盘生鱼片来回顾往昔，是为了什么呢？ 她真的不知道顾见白当年以及现在对她的态度如何吗？ 当年顾家可是放了话的，唐家不许再出现在苏城的地界。 姜梨初一向比较沉得住气。有句话说，你三四月做的事情，在八九月自有答案。 唐元不顾当初顾家的警告回国，总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叙旧。 果然这周二的下午，姜梨初收到了一个微信消息。 “姜小姐，方便出来坐坐吗？” 两人约在了市区的一个咖啡店。 姜梨初到的时候，咖啡店门口停了一辆黄色的法拉利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 她不喜欢人多，等人都疏散了些才进去。 唐元已经在了，姜梨初走过去坐下。 这次唐元先开了口，“姜小姐，你好。” 姜梨初礼貌的回了句，“你好，唐小姐。” 之前叫唐学姐没有接茬，姜梨初就知道她并不想跟她用学姐学妹这层比陌生人多一些亲近意味的关系。 服务员端过来两杯冰美式，姜梨初说了声谢谢后，手在杯子上转了转。 唐元带着某些怀念的笑，“见白喜欢喝冰美式，你既然在他身边我猜你应该也是喜欢的。” 以前的顾见白从不解释，她曾经利用这种，让很多人默认了顾见白和她的关系不一般。 姜梨初保持微笑，“唐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见白自己喝不喝冰美式她不知道，反正顾见白要是在是绝对不会让她入口的任何温度低于20度的东西的。 能在这样挑衅的情况下保持冷静，唐元承认她之前似乎小瞧了她。 收起笑容，唐元道：“姜小姐，作为过来人我给你一个建议。” 姜梨初黑黝黝的眼珠盯着唐元的眼睛，单手压在桌子上。 这个动作就像是突然有一种气势从姜梨初身上散发出来，唐元有一瞬间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姜梨初嘴角淡扬，“过来人的话，没过来的人是听不进去的。更何况，我们应该不是一样的过来人。” 唐元眼神里充满了愤恨，“我可做不出为了一个男人跟家里断绝关系的这么白眼狼的事来。” 姜梨初疑惑，“唐小姐刚刚说的过来，不是指您母亲对顾家做的那些事情吗？” 唐元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线，他没想到顾见白居然都告诉她了。 唐家为什么会破产，连她都是父亲被判刑后才告诉她的。 顾见白对她，是来真的？ “我母亲没有，她是顾阿姨最好的朋友，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胡说！”唐元紧握的拳头几乎要掐断指甲，“明明是她不分黑天白夜的给我妈妈打电话，我妈妈给她排解舒缓，凭什么把她的死怪到我唐家头上。” “唐小姐，”姜梨初缓缓道。 唐元身形微僵，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是非对错，当年警察已经给出了答案。”姜梨初的声调毫无起伏，“如果你今天是想在我这里论一个公道，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 “那么如果……”唐元冷冷道，“下一个是姜家呢，你还能在这里大义凛然的说自有公道吗？” 都是商场里获取利益，谁敢说自己一定是干净的，她姜家就没有做过一点点触犯法律的事情吗？ 第122章 躲在网线后面的人 姜梨初心里轻嗤一声，表面上一点都不显，“我都不敢说我自己就一定是干净的，其他的就先放一边，享受当下吧。” 唐元被她这么坦诚的态度堵的没话说，她以为要么可以用之前的手段让这个小姑娘回去找顾见白闹，要么可以用狡兔死让她生出些畏惧。 总之无论是哪一种，她就是见不得她好过。 凭什么？ 原本唐家才是苏城的第二大家族，她唐元才是苏城第一名媛。 她才是那个名正言顺……可以站在顾见白身边的人。 唐元不知道哪根筋突然搭错了，她一扭头冲着里面喊道：“顾见白，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 什么？ 姜梨初茫然的转头，发现顾见白从那处的屏风后走了出来，里面似乎还有个人。 顾见白手里端着一杯牛奶递给了姜梨初，“喝这个。” 姜梨初迷迷糊糊的接过，嗯，果然是温的。 可是她真的不爱纯牛奶，而且她都这么大了，喝牛奶这件事真的让她很没有面子，还是在她的情敌面前。 对面的唐元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她刚刚自以为是的一番话，又费了这么大劲故意让顾见白听到。 结果，还没有一杯温牛奶让姜梨初头疼。 唐元快被气疯了，她以为她可以接受了。可是当她亲眼看到顾见白原来也会关心人，也会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一个人的时候，她清楚的知道她接受不了。 心中的不甘，已经到了极致。 压着怒气，“刚刚不知道姜小姐不能喝冰的，真是抱歉。” 姜梨初这会也是脾气上来了，没完没了了，不就是想看她在顾见白面前暴露本性。 直接回怼，“对不起的事都做了，对不起的话就别说了。” 顾见白知道她是个心中有主见的姑娘，安心的站在她身旁。 唐元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心里莫名有些得意，语气却带着嘲讽，“……姜小姐这样……不怕别人说你不好相处吗？” 眼神还刻意往顾见白身上飘。 姜梨初顶着最无辜的眼神，“唐学姐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所以唐学姐找找自己的原因呢？” “你……”唐元嘴角哆嗦。 姜梨初心平气和的喝一口牛奶，战斗力怪弱的，白瞎她洗头出门了。 姜梨初决定顺应心意，放下牛奶站了起来，看向顾见白，“我要走了，你忙完了吗？” 她更意外的其实是唐元为什么知道顾见白也在这里，而顾见白见的那个人又是谁？ 这时包间内的另外一个人人也走了出来，一身白色的西装，口袋里露出鲜红的手帕一角。 他眸中极亮，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真巧，姜小姐也在这。” 姜梨初眼睛唰的一下看向顾见白，眼里闪着由衷的兴奋。 四目相对，两人都清楚的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是他吗？ 是，背后的那个人自己找上门了。 看着她清亮的眼睛，顾见白用手指点点她的脑袋示意她收敛一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顾见白随意指了指，“卢先生。” 姜梨初深深吸了一口顾见白身边的干净空气，对着这送上门的道：“这位先生认识我？” 顾见白笑着看着姜梨初，小姑娘心里那股气憋太久了，得发出来。 姜梨初此时注意到一直没有说话的唐元，看了卢三少一眼。 卢三少嘴角缓缓垂下。 姜梨初是故意的。 他们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到现在都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她是刻意装给顾见白看的吗？ 卢三少：“你……” 顾见白笑着介绍，“这是卢家的三公子，卢铭杰。” 姜梨初点头，“原来是卢先生，不过我最近确实上热搜比较多。网上爱胡说八道的人就是多，让卢先生看笑话了，卢先生肯定也很讨厌那种只敢躲在网线后面的键盘侠吧。” 卢铭杰：“我……” 姜梨初笑道：“看来卢先生也很认同。” 卢铭杰漆黑的眸子如寒潭沉星，整张脸满是阴郁。 这个时候他若是还不知道姜梨初是故意耍他，他也就白活了。 他笑了笑，“当然，我当然相信姜小姐。”饶有兴趣地盯着姜梨初，语调里却满是恶意，“只是我有个疑问，姜小姐，自己有精神病的人可以治疗精神病吗？会不会突然心情不好，想来个同归于尽什么的。” 诡异的笑让姜梨初生理性不爽，但她必须承认更让她恐惧的是他的话。 得过心理疾病的都清楚这种疾病的可怕，更可怕的是临床没有真正治愈这一说。它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会在什么情况下爆炸。 她相信自己，同样也阻止不了有人质疑她。 顾见白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卢先生刚刚说的事我答应了，不过想跟顾氏谈条件你还不够格，让你大哥来。” 卢铭杰压下不甘，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好。” 顾见白带着姜梨初离开。 唐元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抬头看见卢铭杰眼里不容掩饰的狂热。 她微微皱眉，显然也发现了卢铭杰真正的目的。 她鄙夷的提醒，“顾见白若是知道你打他未婚妻的主意，可不会放过你。” “那也比不上唐大小姐，都结婚了，还敢肖想那位呢。” 唐元冷下脸，“我没有这个意思。” 卢铭杰盯着外面的眼神收回来，弹了弹西装外套，“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我大哥是对你有些念念不忘。但若是坏了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我亲自再送你回去。” 唐元微怔，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当初人人追捧的唐家大小姐了，眼睛发红的撇过脸，“我自然是知道我该做什么，不用你来提醒。” 卢家大少在年轻时，曾对唐元有几分好感，只是那时候苏城皆知唐元和顾见白关系不菲。 没有人敢跟顾家的人争。 后来唐家破产，那些曾经的爱慕也要多考虑几分顾虑，卢大少最后也选了门当户对的联姻。 现在卢家野心勃勃，居然也敢从顾见白手里抢肉。 唐元清楚卢家想要的是姜梨初手里的项目，他们实力比不过顾见白，就想到了歪门邪道，想利用她这个曾经的“未婚妻”给顾见白和姜梨初之间，制造嫌隙。 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第123章 天道好轮回 这两人明显是串通好了，故意约在一起。 不过，为什么唐元会突然喊破，这点姜梨初也不明白。 “你说他们想要什么？”姜梨初问。 唐元能看明白的问题，顾见白当然也明白，但他没有直说，“你觉得呢？” 姜梨初认真思考。 网上那些事情，她之所以确定背后的人一定会出现。 一方面是行为推测，还有一方面其实是有带点赌的成分。 对方搞了这么大的动静抹黑脑机接口的项目，最开始她有两个猜测。所以对方想要实现自己的目的，就一定会来找她。 雯雯的事情才让她彻底想明白，对方其实留了一个漏洞，那就是这件事只要雯雯开口就不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当然对方也可以不出现，而是接二连三的出手，比如直接将她有抑郁症的事情放出去。 他没有，那是不是就是说，他其实不是想真的毁掉这个项目。 姜梨初深吸一口气，“他想要脑机接口的项目。” 顾见白看了她一眼。 他更觉得，卢家或许是想要插入这个项目没错，但是卢铭杰想要的却不止。 或许姜梨初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卢铭杰放在她身上的眼神，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卢铭杰本人感兴趣的是她。 看来还是他的问题，这些年他坐在轮椅上太过退居幕后，都让人忘了他是谁。 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姜梨初就开始去了解卢家。 她当然知道卢铭杰是谁，只是她对他的印象大概就是停留在一个有些神经病的追求者。 或许都不能算是追求者，姜梨初并不觉得他的那种一时兴起会是喜欢。 那有些玷污了喜欢这两个字。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卢家老太太的大寿，姜梨初跟着父母去参加寿宴。这样的环节总有一些固定节目，比如让自家的孩子来一些才艺表演之类的。 当时姜母出于虚荣心让姜梨初拉了一首小提琴曲给老人家献寿，而卢铭宇是被卢家推上来陪着跟她合奏的人。 席上也被不少人说过，他们互相登对之类的话。只是那时候姜父姜母还在巴结顾家，没有接茬。 后来，卢铭杰开着跑车往她的学校去过几次。 梁册第一次进去就是用她投那位卢铭杰的好，所以才发生的那次打架进局子的事情。 姜梨初不确定当时崔律师在处理这个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把这么细节的事情告诉顾见白。 那件事之后，卢铭杰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 在她看来，这应该只是一个小插曲。 卢家主要是做医疗器械的，最开始是建筑起家。卢家想要参与脑机接口的项目，确实不难理解。 前期第一期机器生产的时候，姜梨初在厂家的选择上，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卢家，那时候是卢家觉得他们项目不成熟拒绝了他们。 只是没想到，现在他们又用这种方式出现。 姜梨初很不喜欢这种不够体面的方式，在心里已经将和卢家合作pass掉了。 第二期的机器因为是永久植入，无论是精细度还是成本都要大很多，她不信任这样的合作伙伴。 姜梨初忙碌的除了要继续寻找第二期设备的生产方，还有学校开学前的准备，以至于顾见白安排好的订婚礼服试穿都只能挤在晚上的时间。 她刚刚试完第二套礼服，还在跟许梦欢远程讨论。许梦欢的大女主戏份已经到了杀青阶段，为了能顺利在她订婚宴之前杀青，许梦欢这几天在剧组可以说是卷王属性大爆发。 即使是现在两人视频，她都还带着装造等着下一条开拍。 许梦欢发表意见，“这件不错，腰那里再缩个几公分，对你来说大了。” 邱爽记录，然后传达给服装师。 姜梨初则是准备去换下一套，今天还有十几套衣服等着她试呢。 “休息一会，太累了。” 姜梨初拧开一瓶水，喝了几口，这比她上班一天都累。 许梦欢在那边啃着一个青苹果，吐槽，“这才哪到哪……导演叫我了，爽儿姐一会你把后面的几套拍全身照发给我。” “好的。”邱爽偏过来镜头里，露出个脑袋。 挂了视频，姜梨初退出后才发现员外发来了消息。高翔让员外转告，是否方便见一面。 姜梨初回了个ok，第二天上午就去了警察局。 高翔给姜梨初拿了一瓶矿泉水，语气很是诚恳，“有一件事需要麻烦姜总，作为报答，我想姜总应该会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姜梨初看着高翔的手机屏幕，是一段录像。 警察、校方、教育局三方都在，校方宣读了对那位老师的解聘通知，教育局取消了他过往的优秀教师等称号，并且永不再被教育系统录用也不得再从事任何教育相关职业。 那个据说在学生和同事眼里，德高望重的男人跪在地上大声痛哭。 “虽然很难从法律的层面对他提起公诉，但我想有时候对一个人真正的惩罚是让他失去他最在乎的东西。” 姜梨初看了两遍视频，眼睛像是古城的溪水，清澈明亮。 抬头认真问：“高队长刚刚说有事需要我协助？” 高翔有些不好意思挠头，“这次是私事。” 说完，递给姜梨初一个牛皮纸袋，打开来是一份卷宗。 在姜梨初疑惑的眼神下，高翔解释，“可以看，已经得到上级允许了。” 姜梨初慢慢翻看手里的卷宗，在这期间高翔简单的说明了想要拜托姜梨初的事情。 “这位是我的老上级，也是一位优秀的刑侦警察。因为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案子他受到严重的心理创伤，现在已经申请离开警察队伍了。” “姜总的脑机接口，不知道能不能……” “他现在在哪里接受治疗？” “军区医院。” 姜梨初直言，“我这里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军区医院不一定愿意使用我们的脑机接口机器，这个项目目前是处于试验阶段，也要听听他的主治医生的意见。” “这个您放心，我们局长已经都打好招呼了。” 姜梨初笑了，“我会亲自带着仪器过去的。” 若是真的能有帮助，她当然非常的愿意。 “谢谢。”高翔诚恳的道谢，他这几天处理后续跟员外也有过了解。他知道这个机器的造价并不便宜，而且还需要投入相当的人力进行跟进。 让他更为意外的消息是姜梨初才是这个脑机接口项目的核心理念提出者，没有人比她在这个领域更专业。 他没有料到，她愿意亲自负责。 姜梨初笑了，“是我该跟你们说谢谢，谢谢你们让我们相信还有天道好轮回这种事情。” 高翔知道，她这是在“报复”他之前的玩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可是跟局长保证过今天一定要争取到姜梨初的协助，这点玩笑算什么。 第124章 长期目标 那天之后，姜梨初没有再碰到卢铭杰，唐元也没有再联系。 倒是许梦欢知道后，直接打来了电话，“他们要是再敢来，你就找顾见白吓唬他们。” 姜梨初失笑，“卢家的当家人他已经见过了。” 卢家现在是大少当家，无论主营的医疗生产还是副线建筑业务。卢铭杰没有负责卢家的任何一方业务，只是挂了个董事的名义。 许梦欢：“这小子该不会还不死心吧。” 姜梨初：“本就不是什么真心。” 她不喜欢卢铭杰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像是在一群宠物中挑选到了最美的那一只，并且还应该对他的选中感恩戴德。 许梦欢：“小小，你要对自己的吸引力有正确的认知。” 姜梨初知错就改，“是，明白，保证按照你的流程去做美容保养。” 许梦欢人不在，婚前美容保养项目倒是给她整了一大堆。 聊到一半许梦欢又被叫去补拍了，姜梨初挂了电话，给她发了个信息。 “给你寄过去的花参记得泡水，还有别太拼，如果拍不完我等你杀青。” 如果说在姜梨初的生命里除了顾见白还有什么人比较重要，那就是一定是许梦欢。 许梦欢再回消息时已经是深夜了。 前面有三条被撤回的记录，只留下最后一条，“小小，我回来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姜梨初翘起嘴角，“好，等你回来。” 雯雯出院的那天，姜梨初也去了。 那个小姑娘瘦了很多，已经做完了手术，脸色有些苍白。 “姜姐姐，我接受了一个采访。”分别前雯雯告诉姜梨初，“听说不久后会在b站播出，希望你有空可以看看。” 姜梨初点点头，“我会的。” 陈教授对着乖巧恬静的雯雯说：“这些不是你的错，它只是发生在你身上了，未来你也一定能通向你能想到的美好结果。” 雯雯点头，可以看出她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听说她已经办理了休学准备去农村爷爷奶奶家住一段时间。 远离家暴的家人，去到她喜欢的大自然更适合她目前的状态。等到未来有一天，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想去哪里，会有勇敢的踏出去的那一天。 送走雯雯后，姜梨初跟陈教授一起往苏大那边去。 这次的事情，陈教授帮了很大的忙，她和顾见白准备请陈教授和吴老师一起吃个饭。 陈教授正好也很久没见过师兄，餐厅就定在苏大附近的本帮菜。 到了之后，顾见白和吴老师已经在了。 他们先在包间喝茶，没让服务员在，顾见白亲自泡的茶。 茶叶是一个南瓜的形状，顾见白用茶具敲下来一块放入茶壶。他泡茶时有一种行云流水的好看，姜梨初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 陈教授突然想到什么，对着姜梨初说：“就是你吧，不久前顾总给我打过电话希望我给一个人做治疗。我当时还奇怪，为什么放着吴师兄不推荐反而推荐我。” 说完好笑的回头，“师兄，你知道当时顾总说什么吗？” “他说你当了人家三年多的老师也没看出来人病了，他不信任你，哈哈哈……” 吴教授也不生气，“确实还需要师妹帮助，梨初的情况我之前也跟你聊过，她太熟悉心理治疗的一切手段和方式了。” 姜梨初喝茶掩饰尴尬，当着面的被自己老师戳穿，姜梨初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谁知道陈教授却摇了摇头，“要治疗她，我和你都不合适。” 吴教授微顿，“连你都没有办法吗？” 顾见白也放下了茶杯，神色不明。 陈教授笑着头往顾见白偏了偏，“师兄，最好的心理医生是拥有一位温柔且耐心的爱人，她已经有了。” 又被调侃了，姜梨初努力表现的自然。 随着一只熟悉的手伸过来在桌子底下拉住了她的手，那只手强硬的插入她的指缝，姜梨初不受控制的感受到了脸上的热度在悄悄攀升。 低垂着头，耳边传来陈教授温和的调侃，“哟，要订婚的小姑娘，还害羞了。” “……”姜梨初完全招架不住。 陈教授在京市，吃过饭就要赶去机场了。在她的一番巧言下，让吴教授不得不同意在开学前让姜梨初先去京市参加一次交流会。 就是她这次没开完，被顾见白赞助改到国内开的那场交流会。 陈教授想让姜梨初在会议上介绍一下她的脑机接口项目。 按理说，陈教授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且这个交流会也能让她跟世界级顶尖的行业专家交流。 可姜梨初想到顾见白的计划，开学前他们准备去冰岛呆一周。 脸上露出些为难。 顾见白摸了摸姜梨初的头，“先去京市。” 姜梨初目光灼灼，“那等十一假期我们再去冰岛，听说那时候可以看见极光。” 顾见白温声说好。 网上的消息，在雯雯的那个采访播出后。已经出现了不同的风象，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知道脑机接口并想要用它进行治疗。 员外忙的焦头烂额，以前是他们求着医院，现在完全反过来，是他们被医院追着赶。 开会之后，大家例行闲聊。 “你们不知道，就连我大伯昨晚上都给我打了电话。支支吾吾的绕了一圈，最后问我能不能让他们医院也引入脑机接口。” 员外的大伯是隔壁市中心医院的院长，一向对员外辞去公立医院岗位颇有微词。 “我家里也有亲戚上门，问能不能给她家孩子用，说孩子最近不爱上学不爱说话。我说那是因为你给她报课外班太多了，孩子压力大。真当我们这个是阻断器，一键开启就感受不到学习的痛苦了。” 大家无奈的笑笑，目前大众对脑机接口的认知确实还比较模糊。 关于脑机接口，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姜梨初也在结束时明确说，“在试验流程没有结束，这个方案还没有被医管局进行正式的批准前，不再扩大试验医院范围。” “我们现在更重要的目标是确认它的安全有效，一个产品要经过很长的打磨，才能得到验证，不急于这一时。” 姜梨初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坚定。 她要的绝对不是短期的利益。 第125章 牛马人也不是全能 学校那边的办公室终于收拾好了，虽然面积和装修都比不上之前的。 但这次姜梨初在办公家具上花了重金，全套的升降工位和人体工学椅，都是直接定制完海运回来的。 她没有给自己安排独立办公室，而是把空间改成了休闲室，尽可能的增加大家的公共区域。 接下来，至少她研究生的这三年，这里就是智灵的大本营了。 她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希望自己能在这三年挣到足够的钱，买一层属于智灵自己的办公室。 知道智灵今天乔迁，学院那边还来了人。 甚至姜梨初他们医学院的院长也来了，姜梨初有些不太擅长这样的场合，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皮头上。 还好有朱教授在，长辈范十足的给她挡了不少客套。 仍然也没躲过院长的任务指派，“下个月研究生的开学典礼，梨初就作为我们的新生代表发言吧，给大家好好讲讲你的经历。” 一旁的朱教授也笑着点头。 “……”好吧，这个躲不过了，“我会好好准备的。” 原本只是打算简单的搞个乔迁仪式，然后大家再一起聚个餐。但因为学院领导的参与，被迫无限延长，且这个聚餐看起来也要变成饭局了。 姜梨初给顾见白发了信息，“学校领导来了，晚上有饭局，不能回去吃饭了。”后面是一个打工人哭泣的表情包。 顾见白知道他们刚搬过去，现在这个项目又正好是风口，还有朱教授这样的行业泰斗在，学院肯定会重视。 回了个，“收到，晚上结束我去接你。” 姜梨初原本以为会很晚，但是意外的大家顾忌到朱教授的年纪，反而结束的很早。 饭桌上，大家真的是纯干饭，一点酒水都没点。 不到一个小时就吃完饭了，这次连大管家员外都不必张罗大家谁送谁回家，谁跟谁一路了。 总之就是，才八点呢，各种散场自行安排吧。 姜梨初突发奇想，往常都是顾见白来接送她，今天她干脆也去接一次顾见白吧。 跟邱爽确认他还没有回家，那就是在公司等着她的消息然后来接她。 姜梨初拿出手机在路边扫了个共享单车，一路吹着风，沿着蓝樱路往融智骑。 好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还挺怀念的。 然后骑行不到五分钟，姜梨初发现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一辆黄色的法拉利跑车。 跑车隆隆的声音太过张扬，姜梨初没办法不注意到。 明明是辆跑车，却开出了自行车的速度，路上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 还有路过的学生，觉得这一场什么浪漫的行为，对着姜梨初喊，“小姐姐，你男朋友在追你哦~” 姜梨初靠边，脚蹬着地，那辆跑车果然停到了姜梨初旁边。 车窗降下，出现一张姜梨初觉得反感的脸。 卢铭杰带着油腻的笑容，“姜小姐，好巧，又见面了。” 姜梨初板着脸道：“我并不觉得巧。” 卢铭杰单手撑在车窗，朝着她帅气的一笑，“我就知道姜小姐记得我。” 姜梨初：“……” 卢铭杰慢悠悠的打开车门下车，他本人长得不差，只是脸上过分消瘦显得有些阴郁。 路过的人，似乎更兴奋了。 都以为是富家公子追求年轻美女的浪漫故事。 姜梨初冷若冰霜的脸，转向前，“你的每次出现都给人造成了困扰，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卢铭杰眼眸幽深，想到之前他每次去学校都被堵，甚至后面还被禁止入校。 还有梁册那个蠢货，现在还在戒毒所关押。 “姜小姐究竟是哪里对我有意见，我以为我们有一场很浪漫的相遇，就不能做个朋友吗？” 姜梨初冷声回复，“我并不觉得那是什么浪漫，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逼着上台表演小提琴。” 她不讨厌小提琴，不然也不会在那之后还愿意拉琴，但所有事情都应该是出于她的本身意愿。 而姜母曾经的每一次强制安排，都让她生理性厌恶。 卢铭杰变了脸，嗤笑，“是因为现在攀上了顾家，你不会真的以为顾见白对你是真心的吧。” 哪个男人不是见色起意，不过也是看中了她的外貌和她手里的项目。 卢铭杰露出为了她好的神色，劝说：“你知道顾见白的手段，在他手里你以为你的项目还能有你几分。若是你跟卢家合作，我保证卢家会给你最大的让利。” 居然都不是想三方合作，而是打算直接踢开融智，野心倒是不小。 姜梨初冷声提醒卢铭杰，“你的车阻碍交通了。” 卢铭杰盯着姜梨初，还在试图让她改变合作方，“我能给的比他更多，我……” 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有这么久的耐心，大哥警告过他不许再有任何歪心思。顾见白不是好惹的，可他不在乎，他就是要这个女人。 姜梨初拿起手机抬手拍了一张跑车堵着一堆车的照片，然后果断报警。 她看不懂他眼底的偏执疯狂，只是担心这条路再这么堵下去，动静会越来越大。 这条路本就不宽敞，既然说不通那就让警察来处理好了。 “我报警了，你现在开走的话还不至于被处罚。” 明显不想跟他谈任何合作有关的事情，她的冷漠终于惹怒了卢铭杰。 “姜梨初！”受到刺激的卢铭杰对她怒喝，“你真的以为你的项目现在有多成功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心理疾病的事情一旦被医管局知道，你的项目就别想通过申请，只有我卢家有能力帮你。” 姜梨初没管他，把车停在了路边等警察。她也不想搭理疯子，主要她不知道她如果离开卢铭杰一时冲动之下会不会直接把跑车扔在路上，又或者开车继续追她。 无论哪一种，都不安全。 互联网的时代，大概就是一点点的动静就能引发快速的传播。 自从上次智灵被网络攻击后，顾见白就安排了运营团队时时关注网上的一切动静。 程方舟拿着手机，快速的敲门走进了顾见白的办公室。 顾见白正在进行一个线上跨国会议，他盯着程方舟递过来手机上的视频，直接说了句，“会议先结束，后续的整理好发我邮箱。” 程方舟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顾见白的脚步，“视频是十分钟前发的，这会蓝樱路到望江路都堵死了。” “我记得家辉的摩托车是你没收的？” 程方舟几乎马上知道了顾见白的意思，“钥匙就在我抽屉，车在楼下地库，但是……” 顾总，摩托车我真不会啊…… 第126章 告状 两边都只有单行道的路，因为卢铭杰的跑车堵住了一边。原本这边的车有不愿意惹事的，也不想等的，就见缝插针的逆行通过。 但这条路本就不宽敞，还有自行车、电动车，没过几分钟就被彻底堵死。 终于有车主忍不住，下车走向罪魁祸首。 “这车还走不走了，停在这是有病吧。” 卢铭杰眼神扫过去，不屑一顾，“老子想停就停，要你管。” 路人大多是这里的老住户，也都不是爱惹事的，看见卢铭杰这么不讲道理，有几位路过的老人就开口劝，“是车子坏了吗？” 姜梨初忍着厌恶，“你先把车开走。” 卢铭杰眼神越发露骨，“让我开走也可以，你上车。” 姜梨初懒得理他。 有路人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小姑娘，你要跟男朋友闹脾气不要选在大马路上咯，大家都是上了一天班要回家的，你们回家关起门来随便怎么闹。” “就是就是，堵在路上干什么啦。” 姜梨初开始焦急，警察怎么还不到。 卢铭杰的目光热切，像是拿捏住了姜梨初的软肋，“怎么说，女朋……” “我跟他没有关系，这个人一直在骚扰我，我是苏大的学生，他在我们学校保安那里有记录的。”姜梨初声音不大，但围着的人都听清楚了。 冷声对上卢铭杰，“要是眼瞎就去治治眼睛，看清楚再说话。” 这里很多都是苏大的教职工，且本地人对苏大的学生都带着滤镜。 姜梨初这么一说，再看她一副乖学生的打扮，都信了几分。 “这就是你不对了。”有个大哥先开口，“怎么能骚扰大学生呢，赶紧开走，不然我报警了。” 卢铭杰装不下去，索性露出本性，“要你他妈的多管闲事，也不看你管不管得起。” 大哥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也怒了，“我今天还就管了。” 姜梨初怕真的出事，连忙阻拦，“我报警了，警察应该快到了。” 说话间，已经有人在外围喊：“警察来了。” 还有机车的轰鸣声。 卢铭杰痞笑，“警察来了也管不了家务事，你今天要么跟我上车，要么我们就在这堵着。” 姜梨初知道他不讲道理，倒是没想到能这么嚣张。她不想再纠缠，打算等警察到了就走。 身后突然传来冷冷的声音，“什么家务事，说出来我听听。” 顾见白清俊挺拔地站在姜梨初身后，注视着卢铭杰。眼神凉浸浸的，带着一股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姜梨初不可置信的回头，看见真的是他，这才觉得委屈心里一阵酸涩涌出。 顾见白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将姜梨初带到身后。 大家也终于看明白了，人家姑娘有男朋友的。还比这个不讲道理的不知道帅了多少，光看气质就不一般。 卢铭杰到底还有几分顾忌，舔着脸笑，“顾总，误会，碰巧遇到了想送姜小姐。” 警察这个时候，也终于到了，皱着眉，“谁的车，赶紧开走。” 卢铭杰顺势接话，“现在就走。”然后还不要脸的对着顾见白和姜梨初挥了挥手，“回见。” 给姜梨初恶心到了。 顾见白没有理会，而是直接跟警察说了句什么。 警察皱着眉，点点头，记下了卢铭杰的车牌号，随即转身去联系交警指挥车辆疏通。 顾见白带着姜梨初走到路口，正好遇到开车过来的程方舟。他将摩托车的钥匙扔给程方舟，然后自己开车带着姜梨初回家。 顾见白语气不算太好，“下次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姜梨初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顾见白，总觉得他现在好像有些生气。 “好，我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 出了望江路，一路顺畅。 姜梨初不知道顾见白是怎么知道她被堵在这里，又是怎么这么快赶来，她心里很感动但也知道，自己好像哪里又让他不高兴了。 顾见白在车辆平稳后，问：“有哪里受伤吗？” “没有，周围人很多，我发现他跟着就停在路边报警了。”姜梨初连忙回答。 车里再次安静，小小的空间仿佛空气都凝滞。 一路上姜梨初都在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不知不觉车子就进了别墅。 走进客厅，看见邱爽正在打包，才想起来顾见白告诉过她公寓那边已经装修好了，有空的话看看要不要再添置什么东西，等订婚宴结束就住过去。 姜梨初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是不是对这段关系太不上心了。 眨了眨眼睛，她鼓起勇气看向走在前面的人，“顾见白，对不起。” 顾见白喉结滚动，回转过身来，半晌才低声道：“不是你的问题。” 他的脸上是难得的沮丧，这几乎不曾出现在顾见白脸上的表情让姜梨初心脏紧缩。 心头莫名一揪，丝丝的疼痛弥散开来。 她走上前，突然被顾见白攥住了右手，她立刻回握回去甚至主动的伸开手指去跟他相扣，顾见白很爱这么牵着她。 慢慢的姜梨初将整个身体靠在了顾见白的手臂，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顾见白这个时候是希望她靠一靠的。 很奇怪，以前都是顾见白疏解她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梨初感受到自己的腰间轻轻贴上一只手。 姜梨初知道邱爽早就在他们靠近的时候，悄悄离开，并不担心会在其他人面前亲近顾见白被看到后尴尬。 “网络有人发了视频，今天的事我会让卢家给你一个交代。” 姜梨初立刻明白，顾见白是在解释为什么来的这么快。 那生气又是为什么？ 姜梨初主动解释，“卢铭杰之前也去过学校几次，那次赵天昊跟梁册打架，是因为梁册说的那些话的对象就是卢铭杰。之前我就报告过学校的保安处，也以为梁册进去之后他就会收敛了。” 顾见白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孩，皱了皱眉。 “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姜梨初心领神会，立刻开始告状，“他真的很讨厌，油腻的不行。还自以为是，我看见他就恶心。” 第127章 顾见白的霸道 这一晚，顾见白哄着姜梨初睡着后，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很久。 他今天确实是生气，只是更多的是在生自己的气。 顾见白冷哼一声，这样的疏忽他不会允许有第二次。 第二天，姜梨初难得多睡了一会。 下楼的时候，顾见白正好锻炼完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居然是坐着轮椅的。 姜梨初担忧的上前，“怎么了？” 顾见白笑了笑，“刚锻炼完会比较累，偷个懒罢了，去吃早饭？” 说着就要从轮椅上起来，姜梨初连忙按着他的肩膀，“累就坐着，我推你过去。” “好。”顾见白并未拒绝。 其实哪里需要推，顾见白的轮椅是找专人设计的，动动手指就能灵活操控。 可是，他好像很享受这种恶趣味，甚至愈发过分，“可以用一下你的披肩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了，总觉得腿有些酸痛。” 姜梨初下楼前在睡衣外面披了件披肩，刚刚被她随手放在了椅背上。 “当然，”姜梨初拿着披肩亲自走过来给给盖在腿上，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找高医生来看看？” 顾见白趁机拉着她整个人坐在了他的腿上，“有没有事，你自己感受一下。” 好吧，没事，是她有事…… 被抱着亲了好一会，顾见白才放开她。只是并没有让她离开，夹了个奶黄包喂她吃。 虽然知道，不会有人过来，但这样的亲密显然超出了姜梨初的想象。 “我……我自己吃。” “亲都亲过了，还害羞？”顾见白坚持。 刚才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兴奋，是因为第一次两人调换的位置，还是因为他今天坐了轮椅？ 姜梨初咬了一小口奶黄包，咽下，眼睛不停的在他们身下的轮椅上打转。 “让我下去吧，你的腿会麻的。” 顾见白似乎是想证明什么，松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做出选择权在她的姿态，嘴角勾起，“你想下去？” 姜梨初又被喂了一口奶黄包，脸上的纠结让顾见白看着都好笑。 从最开始的那场跟顾家的感恩节宴席开始，顾见白就很少在她面前坐轮椅。她搬进别墅后，有次偶然看到了顾见白摆放轮椅的地方，眼睛就盯着不放。 他们拍公开照的时候，因为是在别墅外的花园里，她还带着某种奇怪的眼神问他，上面有坡要不要坐轮椅。 今天她看着他坐在轮椅上，没有发现她的眼神有多亮。 顾见白早就发现了，她好像对他坐轮椅有种强烈的情绪。 “想好了吗？”顾见白不知不觉喂她吃完了两个奶黄包，温暖的气息落在她的后肩，“还要下去吗？” 姜梨初的脑子瞬间清醒，都坐在人身上吃完早饭了，再说下去好像有点欲盖弥彰。 她刚刚确实想到了些什么。 那是之前她无数次幻想过的，跟顾见白求婚的场景。 在人群鼎沸中，她走向坐着轮椅的顾见白，问他：“顾先生，我可以嫁给你吗？”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场景了，没忍住笑出了声，为自己当年的幼稚，顾见白怎么会是那种随便什么人求婚就会答应的人。 大概会被当作疯子，赶出去吧。 顾见白显然没有猜到她是这样的反应，又凑近了些她的脖子，不解道：“想到什么了？” 姜梨初抖了抖，脖子太痒了，忍不住轻笑。 “想到我以前，只能远远的看着你，”姜梨初一本正经的说着她刚刚脑子里幻想的事情，“你一定想不到那时候，我每次想的都是，我要穿过人群去跟你求婚。” 顾见白将已经温了的豆浆递给她，姜梨初接过捧在掌心，温度正好。 姜梨初喝了一口，忍不住又笑，“你一定会很惊讶，在想这个不要命的小姑娘是谁？” 顾见白用手指擦去她嘴边的豆浆，嘴里却说道：“你又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我会怎么想。而且，需要我提醒你，我的记忆力很好吗？我知道你是谁。” 姜梨初难免又想到了那次作为他们关系转折点的感恩节宴会。 “是，你那次回复我感恩节快乐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你是那时候就认出我了吗？我跟小时候没有变化吗？” 顾见白也在这一瞬间被带入回忆里，他突然觉得他每次也在偷偷观察她的这件事，他好像没有办法像她这么坦然的说出口。 “要试试吗？” “什么？”姜梨初不解。 “今天晚上，我有一场商务宴会，要试试看跟我求婚的反应吗？” 姜梨初惊呆了。 她甚至看着顾见白在这炎热的夏天，居然还特意穿上了全套西装。出门之前，他还特意摘下了手上的对戒，递给了她。 “记住了，晚上七点，国宾馆。”顾见白坐回轮椅，表情认真的提醒她时间。 等着顾见白都出去好一会儿了，姜梨初才忍不住低喃一句，“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可是他今天是坐着轮椅出去的！ 姜梨初在一瞬间恢复神采，还穿着西装！ 怎么办，完全戳在了她的心口上。 虽然嘴上说着欺负人，但姜梨初还是很诚实的开始认真准备。毕竟是难得，实现梦想的机会。 求婚当然要有花，可她好像还不知道顾见白喜欢什么花。 没关系，她有外援。 她上楼拿了手机，去了书房，找了个可以晒到一点点阳光的角落窝进懒人沙发里拨出了语音通话。 “喂，小婶？” 姜梨初现在已经很习惯这个称呼了，“家辉，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小叔他喜欢什么花？” 对面的顾家辉一脸迷茫，小叔喜欢花？ “大概是霸气一点的？”他努力想象什么花比较适合他小叔，毕竟苏城的二代在昨天一夜之间都收到了不许开跑车这么无理霸道的要求，导致他已经被好几个狐朋狗友拉黑了。 姜梨初一脸黑线，“算了，我再问问其他人。” “别啊，小婶，给我十分钟我帮你问到。不过……”顾家辉突然有些扭捏，但为了他心爱的“老婆们”，“小婶，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小叔，为什么不让在苏城开跑车啊？” 第128章 天真 顾见白说的这个宴会，是苏城商会定期举办的，次次都会邀请顾见白。 十次里顾见白，大概会出席个一两次。 即使只是这一两次，也会吸引苏城的不少企业家翘首以盼。 这次顾见白虽然是到了当天上午才回复主办方会出席，但这个消息也还是迅速在苏城叫得上号的企业里迅速扩散。 再联想到，昨天晚上莫名其妙不少家里都收到顾氏要求自家小辈们不要在苏城开跑车的奇怪要求。几乎苏城的当家人都准备去参加宴会，探一探究竟。 顾见白的要求不难，主要是太过不像他本人。 但如果是跟顾见白年龄相仿的那一辈，倒是有些熟悉的无语。 卢大少就属于这一辈人里，卢铭杰正跟他犟嘴，“管天管地，他顾见白还管到别人家开什么车头上了。” 卢大少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并无多少表情变化。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把你的跑车都收起来，别怪我没提醒你。在苏城你惹谁都不要惹上顾见白，否则老爷子出面也保不住你。” 当年顾见白的霸道又何止这些，他中午要在教室午睡，就要一个人占一整栋实验楼谁都不能在那个时候进去。 还有他不喜欢吵闹，他们那一层连下课都不敢有人说话。 唐家惹了他，三个月他就让唐家破产，还不许唐家任何人出现在苏城的地界。 想到酒店里的唐元，卢大少闪过一丝决断，也是他的分心让他错过了卢铭宇躲闪的眼神。 顾见白这几年是低调了，倒是不少人都忘了这原本就是个嚣张跋扈的主。 卢大少没有功夫在这里管这半个血缘的弟弟，要不是看在他说能搭上智灵合作的事情，他都懒得搭理。 老爷子那么多儿子，他自己都不管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在他这里就一条，别给卢家惹麻烦，否则就别怪他不念兄弟之情。 卢大少只觉得今天哪哪都不顺，右眼皮总跳。 早上还在车里秘书那边来了电话，说是厂家那边有一批机器被医管局卡了。 他正心烦着，这帮人这几年胃口是越来越大了，少不了又要出点血。 谁知道刚进公司，建筑公司那边又出事了，说是去年在工地出事的那个工人家属在他们集团楼下拉横幅。 卢大少阴沉着一张脸，“当时不是拿钱堵上了，怎么又来了？” 秘书战战兢兢，“不知道，他们把您给的钱提现摆出来了，说是不要钱还说有咱们工地安全措施不合规的证据。” 呵呵！跟他讲合规？ 卢大少冷笑一声，“找几个人拉走，还需要我教？” 秘书硬着皮头，“他们找了宋律师，还有苏城主流的媒体，都在楼下。” 宋律师那可是一张铁嘴，专门打经济案件的，苏城在他手底下吃亏的企业家数不胜数。 卢大少低眸，冷声道：“他们请不到姓宋的，去查！我要知道是谁在针对卢家。” 或许是压根就没打算隐瞒，又或许是根本就不怕卢大少知道。 秘书进来报出名字的时候，同时给卢大少带来了刚刚冲上热搜的视频。 社交媒体上，昨天发生在蓝樱路上的那场法拉利造成的拥堵事件，直接上了早间新闻。 卢铭宇虽然被打了码，但卢大少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他，再联想到顾见白那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卢铭宇惹事不断，全靠着哄了老爷子开心让他给收拾屁股。 视频中，最后一晃而过的那个高大的身影，卢大少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顾见白为什么会在那？ “法务那边说，宋律师告诉他们是崔劲律师介绍来的，还说若有必要崔劲律师也会参与。” 大名鼎鼎的崔劲，谁不知道那是融智的法务总监。 卢大少眼角发抖，额头青筋暴起，“去把卢铭宇给我叫过来！” 找到卢铭宇的时候，他正躲在老爷子那。 “你们谁敢动我！”他躲在老爷子的身后叫嚣。 老爷子积威还在，保镖们不敢动，但也不敢就这么离开。 秘书再次顶着灭顶的压力进来汇报的时候，卢大少已经确认这绝对就是卢铭宇惹出来的好事。 他冷着脸亲自回去了，卢铭宇正端着一盘子苹果喂老爷子吃。 到了之后，卢大少示意管家都出去，还没开口，先被一脸严肃的老爷子质问上了，“你又要干什么？不就是违停，这点事情还不用麻烦你。” 老爷子宠爱小儿子不分青红皂白，卢大少以前懒得计较。反正卢家是他继承了，就当是养着几个宠物给他老子解闷了。 可现在宠物变成了疯狗，还咬了不得了的人。 卢大少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您先问问他为什么违停，又为什么不过一个违停还上了早间新闻，甚至现在全网都是。” 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毕竟白手起家打拼过来的，人还没完全糊涂。 挡下了卢铭宇喂过来的苹果，冷飕飕道：“你大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来自父亲的威压让卢铭宇胆怯，“是因为……” 卢大少站起身，“是因为他去骚扰顾见白的未婚妻，还被顾见白当场抓了现行。” 啪—— 这下不用卢大少说，老爷子直接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就这会，医管局卡了我们要上市的机器，公司门口还有工人在闹事。”卢大少面若冷霜，“我确认过了，医管局那边的小吴说他们科长早上接了融智的电话，还有门口的宋律师是崔劲找的。” 顾见白想瞒住什么的话，会瞒不住？ 他是根本就不想瞒，他就是要告诉卢家。这就是他干的，是他对卢家的警告。 卢大少单手插在腰上，胸口因为愤怒不断起伏。 卢铭宇已经从刚开始被老爷子打的惊吓转为惊恐，他太清楚他大哥有多在乎公司的利益了。 他这次是触了逆鳞了。 他哭着跪在老爷子面前，“爸，我知道错了，您救救我爸……”又对着卢大少磕头，“大哥，我去道歉，我去请罪，您饶了我这次！” 卢铭宇扒拉着卢大少的裤腿还要继续开口，被卢大少一脚踢开，不耐烦道：“你以为你还有请罪的资格？现在是他顾见白在等着看我们怎么做。” “把他送出国，这辈子不许回来。”老爷子果断道。 卢铭宇拼命摇头，这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卢大少看着还是心软的老爷子，脸色阴沉，牙关紧咬，“您太天真了。” 第129章 三分之二的路 宴会 一众人端着酒杯围在一起议论。 “听说了吗？今天那位会来。” “也不稀奇，顾总马上要订婚了，我家收到订婚宴的邀请函了。” “巧了，我家也收到了。” “卢总，您也收到了吧。” “那肯定，听说卢总最近在跟融智接触，回头要是有什么项目还得想着点大家。” 卢大少脸部抽动，他没有收到。 “你们都看那个新闻了吗？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把法拉利开到路上堵人。” “顾总这是在维护我们的形象啊，我家那个臭小子这次倒是懂事，自己把跑车钥匙给上交了。” “那附近好像是苏大后门吧，顾总的未婚妻不就是苏大的学生？” “卢总，我怎么听说那车挺像您家三少的车？” 卢大少的脸色已经不能看，冻得能结冰。这里今天到场的几乎都是人精，看卢大少这反应哪还有不明白的。 “赵总，好久不见了。” “我也去那边转转。” 不过一会，就只剩下卢大少站在原地，脸色阴沉，牙关紧咬。 同样的对话也出现在了顾见白的三人帮群里。 韩博洋：“我听说某人冲冠一怒为人民，不许苏城再出现跑车，昨天是哪个不长眼的耽误我们顾总下班了？” 高涵：“顾总改名顾监察了……不过我一个大夫为什么要去参加你们的商会宴会？@顾见白” 顾见白：“今天有人跟我求婚。” 韩博洋：“我靠！” 高涵：“老顾，你都已婚妇男了，能不能给我们单身狗留条活路？” 韩博洋：“@高涵，老子不是单身狗，谢谢！” 高涵：“你上桌了再说@韩博洋。” 韩博洋：一个扎心的表情包。 高涵：“老顾，做兄弟的得劝劝你，要守夫德，人家还是个小姑娘。” 顾见白：“她要跟我求婚。” 高涵：“人家要你就同意，你什么时候这么随便了，那个谁敢靠近你搞人全家的顾总呢。” 韩博洋：“别丢人现眼了，他这么得瑟还能是谁求婚，只能是他们家姜小小。” 高涵：你们真会玩的表情包。 顾见白：“你们不懂……” 顾见白：“她说她以前每次看见我都想冲过来跟我求婚。” 顾见白：“她说这是她此生最大的梦想。” 韩博洋：退了的表情包。 高涵：“你话多了，顾总。” 三人的聊天，因为两方提前结束而终止。 顾见白到的时候韩博洋已经到了，站在门口，手插在兜里，看不清表情。 黑色宾利驶到门口，酒店服务人员连忙打开车门，顾见白从里面走下来。 程方舟从后面的商务车下来，将轮椅推了过来。 韩博洋问了句顾见白，“你腿又不舒服了？” 顾见白漫不经心，“她喜欢看我坐轮椅。” 韩博洋觉得自己就不该开口，多余。 两人并排着往里面走，在门口遇到了先到了的高涵，看到顾见白也先是怔了一下，显然韩博洋没有那种别人也要跟我受同样的苦的罪恶想法，当然或许也是他不想被暴击两遍。 “别问，他腿没事，玩情趣呢？” 高涵的声音都惊讶了，“王子y？可头一次看你连发胶都用上了。” 顾见白勾唇，“毕竟我今天要被求婚。” 韩博洋和高涵很有默契的往两边散开，有些人就是这么欠抽。 这次宴会来的人着实不少，宴会厅也大，商会的宴会更偏商务性质，就是给大家一个合作交流的机会。 在场的基本都是腆着肚子的中老年老板们，突然出现了三个英俊的年轻人，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特别是，那标志性的轮椅。 顾见白操控着轮椅，沉稳从容的在最前面，被落在他身后半步的商会会长一路领到中间。 顾见白眉目冷峻，对全场落在他身上的各种目光视若无物。 几乎他出现的所有场合，舞台都是轮椅可以直接上去的。 虽然他很少在这样的场合发言。 顾见白一路表情冷淡，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最后停在了台中间。 在商会会长的震惊和反应过来的狂喜下，他连忙让工作人员送上了话筒。 顾见白的神色一直都很淡，直到看见了最远处角落的姜梨初，顾见白的面容才有了微不可察的放松。 姜梨初来得早，有些准备得提前做。 远远的对上了顾见白的眼神，心跳快的不像话。 明明只是随意的短短的一眼，像是一把箭直直地射进了她的心脏，叫人无法动弹。 她甚至在这一刻，突然感受到了熟悉的肢体僵硬。但很快，好像又出现了一团火将它驱散开了。 优美的乐曲停下，顾见白微抬下巴，“许久不见，商会又多了些新鲜的面孔。看来苏城的企业蓬勃发展起来了，有竞争才有生机。” 短短两句话，听的人背心发凉，中间那一片呼吸的声音都轻了。这一圈坐的可都是苏城的“老人”们，诡异的气息在这一圈慢慢转变为恐怖。 顾见白的语气并没有多么的冷厉，甚至还带了几分矜贵温和，但他的话让人忍不住深思深想。 难不成，融智又看上了哪家的业务？ 然而顾见白再开口，先是笑了，然后用一种很平静到甚至有些理所当然的语气，“大家都知道，我马上要订婚了，我夫人年纪小听不得跑车声，还请大家多担待。” “……”昨天晚上的那个奇怪的要求，竟然是因为这个。 角落里的姜梨初脸色复杂。 “我夫人今日有一心愿，她脸薄，一会还请大家多配合。为表示感谢，接下来商会三年的费用和资源由融智负责。” 每个企业加入商会，每年都要有一笔会费的，若是由商会牵头达成了合作还要被抽走一部分利润。 当然比起能获得的利益，这些绝对算不了什么。 费用其实不算什么，顾见白开口的是费用和资源，也就是说接下来三年融智会给大家牵线。 这可是……大家做梦都不敢想的合作机会。 别说什么跑车了，他顾夫人就是听不得说话声，他们都能管好自己的嘴。 此刻，姜梨初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顾见白操控轮椅，缓缓地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大家自主的将视线转移，顾见白停在了宴会厅最中间的位置，他们的距离他只留下三分之一。 第130章 剩下的三分之一 宴会厅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遥控器此时就在姜梨初手中。无数的潮水暗涌，静待那一刻的浪花。 姜梨初被一旁的顾家辉递过来一束花。 粉紫色的蝴蝶兰、白色的玉兰，垂落点缀的春兰叶，用白色的雪兰纸包裹。 穿着一身白色丝缎的礼服，缓缓走向人群中央的那个人。 她想她应该脚步快一些，再快一些。脚下的地毯像是变成了青草地，踩在上面有一种不真实的漂浮感。 她越走越快，最后几步用了小跑。 停在顾见白的面前，眼神清亮满是欣喜，像每一次靠近时的一样。 姜梨初很轻地说：“顾见白，我可以嫁给你吗？” 她缓缓将手中的花双手送出，像是公主交付她的承诺。 顾见白弯了弯唇角，笑了。 宴会厅的灯是白色的光，很亮很亮，一点都不柔和。 可那一刻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顾见白脸上的温柔。 他英俊的脸，还有那双含笑的眼睛。 温柔的接过她手里的花，温柔的郑重回复，“可以。” 姜梨初一直知道自己不算是个乐观主义者，她所设想的各种求婚的场景，都不敢预设结局。 她不敢。 她也不算是个悲观主义者，她用理智克制自己。会告诉她如果结果不尽如人意，那一定是她不够努力。 可这一路，顾见白让她知道她好像可以不用努力就可以……就可以够到她最重要的那束光。 他们的第一次交集，到后来的每一次，都是顾见白在不断地靠近。 她只要等着就好。 就像今天，他亲自给了她一个圆满。 她不敢想，不敢梦的最好的圆满。 “跑过来做什么，慢慢走就好。”顾见白看着还在微微喘气的姜梨初，“我又不会不等你。” 姜梨初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满满都是她，“可我不想让你等。” 清亮的眼睛里，浓烈的毫不掩饰的爱意，从里面流淌而出。 那么热烈。 顾见白以前不太相信会有什么纯粹的东西，他从小看着母亲在痛苦中挣扎，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个很冷血的人。 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要把心放到其他人的身上，让自己这么的痛苦。 他从不觉得自己会在有一天，因一个人的喜而喜，因一个人的悲而悲。 那太过危险。 可这一刻，他看着弯腰为他重新戴上戒指的女孩。 他执起那只手，虔诚的吻上连接着她心脏的那根血管—— 我将永远臣服于你。 “顾见白，人生不过三万天。前一万天我在长大，中间一万天用来爱你，剩下的时间做我自己。” 但我对你很偏心，在长大的那一万天里我已经开始爱你了，在做自己的时间里我也会继续爱你。 有听到的人觉得，这个女孩子还是不会说话。她应该说她会永远爱，时时刻刻爱，这样男人才会更感动。 可他们不懂。 顾见白的爱很伟大，是让她做她自己。 顾见白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掏出一颗彩色的宝石项链，中间的吊坠是一朵白色的玉兰花，花蕊是一颗黄钻，在灯光下透出阳光的颜色。 顾见白将项链戴在了姜梨初的脖子上，心在不可抑制地触动，牵着她的手交握的更加贴近，他还要陪着她实现许多许多的愿望。 不要因为爱人迷失了自己，你要永远灿烂！ 顾见白向她走近一步，转过身两人并肩牵着手，有人带头鼓掌，整个宴会厅都响起了掌声。 “恭喜顾总，郎才女貌，百年好合！” “恭喜恭喜，顾夫人的项目最近很有名。” “老顾，姜小姐，恭喜二位。” “小叔、小婶，恭喜恭喜。” …… 顾见白在苏城本就是传说一般的存在，如今他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高调的方式将姜梨初带到所有人面前。比之前融智公布两人的订婚，更让人切身感受，这位顾夫人怕是顾见白放在心尖上的人。 今日的宴会，姜擎宇也在，只是他的座位已经不在中间那一批。 周围还有不知道内情的人，疑惑，“姜总怎么不去前面，还是姜总有福气，得了这么个神仙女婿。” 姜擎宇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带着疲惫，身边不停的有挤不到中间，就对着他说恭喜的人。姜擎宇也只能笑着点头，抬头看向中间的基本看不到他们人影的方向，心里全是苦涩。 这大概是顾见白待的最久的一次商务宴会了。 他带着姜梨初坐在最首桌，无论是谁来祝福，他都一一回复。除了他，宴会中最瞩目的就是他身边坐着的姜梨初了。 顾见白对来的每一个人都会加上一句，“这是我夫人。” 他眼里染着温和的笑意，将姜梨初半护在身前，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他是她身后的人。 “顾见白，你今天怎么在宴会呆这么久。”姜梨初觉得自己脸都快笑僵了，忍不住向后躺，低声问身后的人。 顾见白靠近她的耳朵，“嗯，很喜欢你这个梦想，想多感受一会。” 姜梨初没忍住，回头白了他一眼。 顾见白笑的更加张狂，哪里还有半分之前刚进场时冷漠的模样。 大家最觉得有些惋惜的大概就是，今日没有带女眷家属了。还好，顾家的订婚宴就在不久后，都暗自决定回去一定要交代好家里人在顾夫人面前多露露脸。 在场除了姜擎宇，还有一位内心苦涩的人，卢大少。 眼见身边跟他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下定决心起身往前面那桌走去。 “顾总，姜小姐，恭喜。” 顾见白没有说话，带上几分漫不经心，喝了一口红酒。 姜梨初抬起头，认出了来人，脸上的笑多了几分应酬，“多谢卢总。” 卢大少知道，后面有不少双眼睛都在看着。眼前一天之间将卢家拉入风暴的人却异常平静，卢大少知道他若不尽快当断则断，他将遭遇更大的风暴。 少顷，卢大少终于再次开口，“顾总，卢铭杰那边我会给顾总一个交代。” “哦？你觉得我需要什么交代？”顾见白的语气算得上轻柔，但每个字都清楚而冷酷，“我顾见白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给交代。” 第131章 不要小看要离婚的女人 这是连机会都给一个的意思了，卢大少显然没有料到。 他以为只要先一步，料理了卢铭杰，再不济跟融智的合作他一分利润不要。 “……”卢大少的嘴唇磕动了下，“顾总，卢铭杰犯的错……” “卢总想说自己一点不知情？”顾见白冷眼看他，“还是觉得我顾家多年前说的话，现在就已经不算了。” 卢大少自嘲，“我说不知情，顾总也不会信。顾总如今新人在怀，对旧人又何必这么无情。” 在这一桌的，除了商会的会长、副会长就是跟着顾见白一起来的韩博洋和高涵，还有跟着姜梨初当工具人的顾家辉。 卢大少嘴里，这又是新人，又是旧人的……知情的韩博洋和高涵，眼角微抽。不算知情的会长、副会长年纪大了，秉着事不关己，全当作没有听到。 唯一作为主人公之一的姜梨初，目光浅浅落在卢大少身上一瞬，然后悄悄往顾见白靠。 “他说的旧人该不会是唐小姐吧？” 那看来唐元能回来，背后还真不仅仅是卢铭杰了。可既然他们卢家想跟融智和智灵合作，把唐元叫回来是为了什么呢？ 对顾见白，唐家是导致他母亲间接自杀的凶手。 对她，传说中未婚夫的白月光。 这是合作，还给人添堵？ 顾家辉听到姜梨初的问话，在一边拼命的给他小叔使眼色。 小叔，你解释一下啊小叔！说不是！压根就没有什么旧人！ 顾见白看了眼睛抽筋的顾家辉一眼，在顾家辉期许的眼神下，对姜梨初说：“应该是。” 顾家辉心累了，算了，毁灭吧！ 韩博洋和高涵也是心脏一哽，虽然但是……顾见白你这个什么时候走什么高冷路线，就不能加一句，当年不过是唐大小姐一厢情愿吗？ 只是主桌上的人不八卦，却挡不住其他人。 有离得近的，听到了卢大少那句话的人，视线已经在围着他们打转了。 新欢旧爱的戏码，再关联上一个顾见白，会让很多人都暂时忘记来商会的目的。 毕竟生意可以下次再谈，顾见白的八卦可不是每次都能看到的。 被晾在一边的卢大少脸都要滴血，还在固执的替人等着一个回复。 顾见白抬眸，那双眼睛像是能洞察人心，他没有回答卢大少的话，而是淡声道：“你的人与我何关。” 同一时间，宴会厅外有一人急步而来，脸上的表情隐忍，直至走到卢大少面前，厉声道：“卢铭宇，你混蛋。” 随即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卢铭宇的脸上，宴会厅内人多声音嘈杂，很多人原本没有注意到这边，这下也都将目光转移了过来。 卢大少阴沉着脸，看着自己的夫人，“你疯了？” 在这样的场合，居然敢直接扇他巴掌。 作为联姻的夫妻，两人结婚也有三年了，平日还算相敬如宾，卢大少不懂她今日为何这么冲动。 “卢铭宇，我看疯的那个人是你。要不是我今天去酒店约了人，我还不知道你居然把你的小情人藏在酒店。” “她唐元一个有夫之妇，你敢这么打我的脸，我跟你没完！” 满场哗然。 卢大少脸色狰狞，“你在胡说什么，不过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 卢夫人冷笑，“卢铭宇，谁也别把谁当傻子，你喝醉了酒在老娘的床上怎么不喊别人，老同学？” 卢夫人四下观察，看到姜梨初面前没动的红酒。 突然一句，“抱歉，借用一下。” 然后端起酒杯直接泼到了卢大少脸上，红酒从他的脸流到脖子，又滴落在白色的衬衫。 总之就是整个一片狼藉，没眼看。 卢夫人发泄一通，甩下一句，“离婚！老娘忍够了。” 在场的人也是多年没有听到过唐元这个名字了，当年还有传唐元跟顾见白要订婚的。 而现在，居然被卢夫人抓了现行？ 那刚刚卢大少是在替自己的情人，向她曾经的旧爱打抱不平？ 想通了的人，再次看向卢大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特别是坐的最近的吃瓜群众们。 该说不说，卢大少令人钦佩啊！ 一时间，许多从前就认识或是听说过唐元的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顾见白感受到手心时不时传来得一阵阵力道，姜梨初靠着椅背，满眼错愕。 大概是同大家一样，没有料到唐元居然会跟卢铭宇产生关联。 实际上，顾见白查到自从唐元住进卢铭宇安排的酒店套房后，卢铭宇几乎每天都会在晚餐的时候去陪她。 每次都要待上个一两个小时，甚至唐元的身上还出现了一些当初被她变卖的珠宝首饰。 当年的那些购买记录和卢大少最近的行踪，直接就被发送到了卢夫人的邮箱。 卢夫人也不傻，直接回复了邮件要求见面。 卢夫人是家中独女，当初嫁给卢铭宇除了两家联姻，更多的还是她自己看上了卢铭宇。 她嫁人后，也没有在家做太太，而是接手了部分娘家的生意，很有自己的头脑和手腕。 见到来人是程方舟后，也曾惊讶，“顾总跟唐元居然是真的？” 程方舟一阵无语。 在你自己老公疑似出轨的情况下，你居然先关心别人的八卦？ 不过，也不能怪别人，毕竟当年顾见白一个字都没对外解释过，而人们的想象是无穷的。 自己老板的名誉要由自己守护，程方舟内心尖叫的给自家老板辩白。 卢夫人只关心一点，“如果我跟卢铭宇离婚，顾总能不能不要把我娘家牵扯进去？” 程方舟两眼震惊。 不不不，不至于，您不离婚我老板也不会这么做…… 然而还没等他高声大呼，就见刚刚还沉浸在难过里的卢夫人，捏紧双拳，“老娘当年也是眼瞎，顾总想让我怎么做？您看这样行不行……” 程方舟：“……” 不是你们女人的战斗力都这么强的吗？ 对面的卢夫人，啊……不，“甄夫人”笑着提醒，“您要不要跟顾总汇报一下，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如果不行，我还有其他方案的。” 第132章 都要学的 姜梨初在今天的例会后，正式给智灵的所有人发了订婚的邀请函。 邀请函是顾见白亲手画的，用毛笔勾勒的白玉兰。当时她震惊了好久，又忍不住心生愧疚，决定接下来将精力放到订婚宴和搬到公寓的准备上。 “接下来，除了傅队长那边，其他的事情就麻烦大家了。” “明白明白，梨初你去忙你的。” “恭喜恭喜啦……” 傅队长就是高翔来拜托她协助治疗的那位，现在在官方医院住院治疗，目前已经佩戴脑机接口一周了。 姜梨初大概两天会去一次，和傅队长现在的主治医生一起对他进行检查，记录和观察他的各项指征。 姜梨初去的这家官方医院管理严格，是不对社会病人开放的。治疗情况也是高度保密，顾见白每次都是送她到医院门口，然后把车停到很远的地方等着。 “今天大概时间会久一点之后一周我就暂时不来了，你先去上班，快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 顾见白很会抓重点，“终于舍得给自己放婚假了？” 姜梨初笑了笑，“是，总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忙。” 顾见白摸了摸她的脸，“你不需要考虑这些，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是不要忘了出席我们的订婚宴就好。” 姜梨初收回自己感动，只是来不及收回眼圈发热的生理反应，“你忘了我都不会忘。” 居然质疑她对梦想的坚持。 顾见白对她现在在自己面前的信任和随意非常的满意，对着她张开双臂，姜梨初想都没想的扑了进来。 “结束了给我打电话，不要再一个人走，也别让邱爽来接。” 姜梨初叨叨，“谁来接不都一样嘛。” 顾见白手按在她的后脑勺，“我这把年纪才好不容易要订婚了，理解一下。再多几个追求者或者绯闻对象，万一把你气跑了呢。” 姜梨初失笑，知道他是说卢铭杰和唐元的事。 “哪有一把年纪。”姜梨初笑，看见车窗外高翔在医院门口，眼神正往这边瞥。 拍了拍顾见白的肩膀，“高队长来了。” 顾见白看了看车窗外，语气带着一丝恼怒，“让他给治疗费！” 姜梨初笑着下车，对着顾见白挥挥手，然后往医院门口走。 “高队长，您过来看傅队长吗？” 高翔不同于之前的严肃，一脸温和，“姜总，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说您，您觉得呢？” 一句话一出，姜梨初先笑了，高翔自己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我就不客气了，高队长，你也不必一直叫我姜总的，你先请。”姜梨初做出一个手势。 高翔搓了搓手，他没跟这个年纪的女生打过交道，带入了一下队里今年新入职的实习女警，一挥手，“走。” 自从知道傅队长已经能够平静的接受治疗，且在平复的第一时间就试图回忆他知道的情况来提供线索。姜梨初在高翔的心里，或者说整个了解这件事情的相关人士心里的分量就都不一样了。 今年其实不止他，他们局长也亲自来了。 来之前局长还特意换了身便服，“免得吓到人家小姑娘。” 高翔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豆浆给喷出来，不是您以为穿个老头衫就和蔼可亲了？ 高翔挑眉，想说人家虽然年纪小，但都比你淡定的话给咽了回去。 算了，傅队是局长一路二十多年的战友了，就让他激动这一回。 跟着高翔一起通过了繁琐的安检，然后核对身份，两人终于得以进了住院楼。 姜梨初带着医院临时出入的牌子，在医生办公室前跟高翔分开。她要先去跟医生核对昨天傅队的数据，高翔探望病人要去病房。 “一会见。” 姜梨初点点头。 进了医生办公室，一屋子的医生就对着她招手，“梨初快来，看看这里的脑电波反应。” 姜梨初来过两次了，医生之间通常只要一个交流就能迅速融入打成一片。 “这里是很明显情绪波动，这段应该是傅队长在试图回想一些让他痛苦的情绪，是什么事情触发了傅队长的回忆吗？” 本身他们制定的计划是在这半个月内，尽量不要让傅队长的情绪波动太过厉害。 傅队长的主治医师有些难以开口，“是……傅队长想要提供一些线索。” 姜梨初张了张口，为了更好的治疗，她是看过大概的案宗的。 知道傅队长之前负责的案子，他们追踪调查了很多年。 “我再调整一下脑机接口的参数试试。” 既然要针对的波动不一样，那脑机接口的参数也应该变动，这样才会发挥出最好的治疗效果。 “好的好的，麻烦梨初。” 看着姜梨初开始设置各项参数，一个屋子的医生都主动的移开视线没去看那些涉及核心技术的数据。 “这些数据的原理其实就是电流……你们不看怎么学？都过来，后续的操作手册我也会发过来，如果我不在，你们要学会操作机器，有不理解的随时问我。” 众人：“……” 主治医生是这里级别最高的军医，大概是想提醒她，“梨初，你……” 姜梨初回头笑了，“做出来就是给病人用的，其他试点医院的医生也是一样要学的。” 在主治医生的点头下，大家才终于一脸兴奋的围了上去。 “梨初，这里我还有个问题……” “这里是这个意思……” “那这个呢？” 姜梨初耐心的一个个解答，直到主治医生提醒到了面诊时间，大家才抱着笔记本本散开。 治疗完成后，高翔带着三位明显气质不凡的人进来了。 “姜……医生，这位是我们局长，这位是医院的院长，这位是……”高翔手到穿着军装的那位面前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那位看着姜梨初，“姜医生，我是傅裕荣的父亲，谢谢你为我儿子进行治疗。” 这位刚刚身上还带着些威严的军人，在这一刻眼底露出了平和，像姜梨初见到过的每一位病人家属，只有对孩子的爱和关心。 第133章 i人被围观 姜梨初不知道别的医生会不会局促，她自己是没有办法，对着这样的眼神有任何局促。 “傅首长，您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简单的招呼过后，几人移步到了院长的办公室。 傅裕荣的父亲第一时间将视线落在姜梨初脸上，主动表明来意，“我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感谢你，谢谢你发明的新治疗方式，这会拯救很多人。” 局长也笑道：“是啊，傅队长的情况比我之前稳定了很多，这都是因为你的治疗方案，多谢你。” 姜梨初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这么直白的夸赞，脸上一热，“不用谢，我也很高兴可以为傅队长治疗。” 一旁的医院院长接着说：“我们今天除了感谢姜医生，还有个请求。军队一直以来在心理方面的治疗和关怀都比较少，不知道姜医生有没有兴趣跟军区医院合作？” 高翔直接在一旁拼命眨眼，示意姜梨初同意。 姜梨初看懂了，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一旦跟军区医院达成合作，意味着脑机接口的项目是被军方信任的。以后如果再有针对这个项目的恶意质疑，也要看看能不能受的住军方的审查。 姜梨初想了想，“院长，我能考虑一下吗？” 院长当即表示可以，若有任何需求也可以直接跟他提。 姜梨初：“……” 第一次感受到了军区医院居然比公立医院还要热情的态度。 她明白院长的好意，也承认这是个对智灵很有利的合作。但她要考虑的是，智灵目前的状态还能不能承担军区医院的合作。 从她本人的意愿出发，在这里见到了那么多牺牲奉献的军人或多或少的出现心理疾病。甚至他们会比普通人更加痛苦，他们会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出现心理疾病是一种懦弱的表现。这其实要比其他病人更难治疗，这也是对调整脑机接口治疗的一种完完全全不一样的挑战。 姜梨初将自己的顾虑和考虑，很认真的传达。 傅首长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 傅首长笑了，“说起来，我也收到了你的订婚请帖了，提前跟你说声恭喜了。” 看着这个年龄差不多可以当他孙女的年轻女孩，傅首长之前还有些客气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亲近。 没想到啊，老顾家居然能有这么好的福气。 姜梨初一脸惊讶，“您认识顾老？” 姜梨初还没有正式改口。 傅首长笑道：“打过几次交道，我还以为这老爷子准备在疗养院躺到入土呢，可算是出来了。” “……” 几人又说了好一会话，直到姜梨初的电话响了好几次，又都加了联系方式，几位才放人。 几位都太过热情，特别是院长，恨不得全方位的给姜梨初展示他们军区医院，姜梨初一个i人很是有些招架不住。 出了军区医院，上了车姜梨初直接抱上了顾见白的胳膊，身上那种浑身长刺的感觉才好一点。 顾见白猜测，“在医院被人围观了？” 该说不说，顾见白也是猜的很准了。 “是我协助治疗的那位病人的父亲和领导来了，还有医院的院长。” 顾见白什么都没问，让她安静的抱着他的右手，另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头全部力量都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梨初贴上他的脸颊，轻轻蹭了蹭。 顾见白：“睡一会，带你去吃喝点热乎的？” 姜梨初摇头，眼睛弯弯，“想吃螃蟹，满口蟹黄的那种。” 顾见白听后，眼神平静，说出的话却很坚持，“下周再吃，我不想你半夜再疼到在被子里偷偷哭了。” 姜梨初哭笑不得，哪有偷偷哭，而且今天都大姨妈最后一天了。而且，那次疼也不全是因为吃螃蟹，还有她也没有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我没有偷偷的哭，我不是过去找你了。” “下次，”顾见白给她系好了安全带，说：“你生理期的这段时间，过来我房间睡。” 又将前面抽屉里的小毛毯打开，降低座位看着她躺好，将毛毯打开盖在她的腹部。做完这些动作顾见白手撑在中间，盯着姜梨初的眼睛，不动。 姜梨初被他安置的舒服又暖和，很自觉的扬着脖子，落下一吻。 谁敢相信，他们都住一起了，顾见白跟她亲密的事情做了不少，但始终没到最后一步。 “你……你不会难受么？”姜梨初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能讨论的。 她又不会不同意。 顾见白看她一眼，发动车子，平静地说：“所以才是生理期可以过来睡，不然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想要的更多，会吓到她的那种多…… 姜梨初最后果然在车上睡着了，顾见白犹豫了三秒钟，直接上手准备抱着人上楼。 路上的时候，他接到了程方舟的电话，有点紧急的事情要回公司处理。 而且，公司的厨师炖汤手艺一流，他也很期待女朋友偶尔陪自己加班。 姜梨初只在顾见白抱起她，感受到身体腾空的那一刻醒了一会，感受到熟悉的触感和声音，“睡吧，我抱你上去。” 她迷迷糊糊的回了句，“嗯。”也不知道发没发出声音，就继续睡了。 虽然顾见白乘坐了专用电梯，但抱着人出现在换乘楼层和总裁办楼层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一些人。 任各种惊奇的目光投来，他保持着合适的速度和平稳，抱着姜梨初一路走进办公室，将人放到办公室里小休息室的床上。 有人偷偷拍下了照片，发到了公司内网八卦群，一瞬间引起了多方围观。 “老板他超爱，我敢说去年公布公司财务报表数据，老板的表情都没这么慎重。” “痛失一次瞻仰老板娘的机会，我就不该在这做什么ppt。” “楼上，我更惨，我就跟老板差了一趟电梯！” …… 同样被同事安利了这个消息的魏楚勋，扫了一眼同事递过来的照片，就收回了视线。 将梧桐餐厅的联系方式默默删除，他早就没有机会了。 第134章 愧疚的不该是她 丝毫不知已经在整个融智内网群引起了震荡的姜梨初，在一墙之隔的休息室睡得正香。 顾见白的办公室内，此时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交谈。 之所以说是无声，是因为程方舟才刚一进来就被顾见白打了一个嘘的手势。 程方舟举着手机，“姜总和姜夫人一直不走，我怕他们在外面吵闹一会吵醒了夫人。” 顾见白看到夫人这两个字，抬眼给了程方舟一个眼神。 随即看向门外，隐约还能听到吵闹声。 姜擎宇最近一直在约见顾见白，希望能见姜梨初，但都遭到了顾见白的拒绝。顾见白说话算话，他们打不通姜梨初的电话，所有能联系到的方式都被拉黑。 眼看顾家的订婚宴一天天接近，他们作为女方父母却还没有收到邀请函。 任他们怎么在电话里表示，他们是梨初的父母，哪有女方父母不出席的，顾见白也不松口。 在那次的宴会之后，姜擎宇终于下定决心，几乎每天都来融智。每次来，顾见白倒还是会见一见，只是每次提到订婚宴就会被无情的拒绝。 今天他带了姜夫人一起，没想到却被程助理一直晾在了会议室。 终于在一个小时后，他一下子脸色绷不住，在融智的总裁办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们顾总到底在不在？怎么说我也是他未来的岳父，他这样是什么意思？我活着一天也是姜梨初的父亲！” 程方舟阻挡不住，只好进来汇报。 顾见白的办公室再好的隔音，也还是能隐约听到逐渐靠近的怒吼声。 他眉头皱了皱，朝着休息室看过去。 姜梨初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顾见白连忙起身朝着她走过去，将人拥进怀里，“吵醒你了？” “没有，”姜梨初看一眼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的程方舟，不解问：“外面怎么了？” 顾见白淡声道：“你父母来了，我出去见一下。” 姜梨初沉默了一会，温和地说：“我去见吧，他们这段时间没少找你吧？应该是为了订婚宴的事情，我爸……姜总他好面子，晾了他这么久也该发怒了。等他这场脾气发完，他也就知道我是认真的了。” 顾家其实是准备了给姜擎宇的邀请函的，是姜梨初决定把它先压着的。 顾见白听前半段的时候还算平静，听到后半段脸上就有些冷了，他坚持，“要见就一起见，要么就都别见了。” 姜梨初微微张口。 如果她硬是要一个人见的话，顾见白心想，那他就让程方舟带人去把他们轰走。而且，无论她是撒娇还是哭，他都绝对不会同意…… “那就走吧。”姜梨初说，“我也没说不带你。” 顾见白：“……” 出来时，姜擎宇正脸红脖子粗的对着总裁办拦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发脾气，看见姜梨初脸上明显一愣。 姜夫人一看到姜梨初眼泪就先掉了下来，姜梨初也愣了下，之前的姜夫人争强好胜、心高气傲，几乎从来没有掉过眼泪。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自上次不欢而散以后的第一次见面。 姜梨初站着没有动，程方舟从一旁悄悄挥手带走了其他人，整个总裁办瞬间就剩下他们四人相对而立。 “进去聊吧。”顾见白说。 姜擎宇来了这么多次，第一次走进了顾见白的办公室。 他们看着顾见白把姜梨初安排在唯一的单人沙发上，又拿了毯子给她盖在腿上。再看看给他们的就是瓶装的矿泉水，递给梨初的却是个专门准备的保温杯。 姜夫人本来已经收了的泪，就又滴落了下来。 “梨初，”姜夫人哽咽开口，“你恨妈妈吗？” 姜梨初摇了摇头，“不至于。” 明明是很轻的一句话，姜夫人心里那股酸软的痛楚却更加明显了。 姜擎宇本想提一提嫁妆和订婚宴的事情，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小册的户口已经迁出去……” 他们对面，姜梨初探身将保温杯放在茶几上，对着他们说：“我好像之前确实没有跟你们好好坦诚沟通过，我为什么非要跟你们断绝关系。今天你们若是想聊，我们就好好聊一聊，但也只聊这一次，就这一次。” 姜擎宇心头蒙上一层莫名的阴影，像是接下来有什么他无法控制的事情要发生。 “我离开从不是因为梁册，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继承凯立。我只是……想活着。” 对面的两人明显愣住了，眼睛里全是不解。 顾见白则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姜梨初，姜梨初回他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她今天去军区医院，穿的偏正式。白衬衫和黑色裤装，跟顾见白往日的风格一样，头发随意的扎了低马尾，整个人是干练柔和的。 她在说出刚刚那句，“我只是，想活着。”的话的时候，脸上甚至是带着笑得。 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刚睡醒的红晕，明明就像是个正常人一样，怎么就……要用上活不下去这样的话？ 姜母愕然冲了过来，她脸上带着执拗，“梨初，你根本就没有生病对不对？你是说谎骗我的对不对？” 姜梨初看着被顾见白伸手挡在面前的母亲，眼睫低垂，连神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姜夫人看着她的样子，想要推开顾见白的手。 “我们养你，难道还养错了吗？” “你这么不知道感恩，不知道体谅父母，你心里都不会愧疚吗？” 一句句的含着泪的泣问，从姜母嘴里说出来。姜擎宇已经冲过来想要打断她，今天他们来是来和解的，不是来继续制造隔阂的。 可这些话，也是他想问的。 他花了这么多钱在她的身上，养了她二十多年，纵使真的是忽略过她，但也没让她吃过苦。 怎么就……？ 姜梨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顾见白的手拉了回来牵住。 然后她微微往前一步，淡淡直视着质问她的父母，开口道：“愧疚？我也想过我要不要愧疚。可我想了很多次，想了很久，总觉得应该愧疚的人不是我。” ——咔嚓， 有什么碎掉了。 “我从不期待你们能真正理解，但继续呆在那个家里，我可能真的会活不下去。” 感受到手上突然加重的力道，姜梨初微微回头看了下顾见白。 “我只是想活下去了。” 他走近的那天起，她就想活下去了。 第135章 毁了她的把柄 “你们想要参加订婚宴的话就去，明面上的必要场合如果大家都能保持社交礼仪，我也都会配合。只是……以后私下，我们就少来往吧。” 就差直说，如果你们不愿意，那就都不要来往了。 那一瞬，姜夫人的脸白了。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姜梨初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平静。 姜擎宇看了她好一会，喘着粗气地嘴张开又闭上，最后目光定在了她身后的顾见白身上。 顾见白很直白的盯了回去。 这一场无声的交锋，最后在姜擎宇颓败的脸色下终止，他拉着一旁哭的失去形象管理的姜夫人，无奈的说了句，“走吧。” 姜夫人几乎是被他半拉着迈出脚步的。 临出门，姜擎宇回头，“你说你想活所以才离开姜家，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活成什么样。” 突然静下来的办公室，略显孤寂。大厦外面已经华灯初上，屋内的冷风已经开始让人觉得有些冷了。 原来，已经九月了。 在办公室吃饭显然已经不可能，顾见白也知道姜梨初现在肯定饿了。他提出建议，“去食堂吃吧，选择更多一点。” 其实是更想，带她去人多的地方。 虽然她看起来没事，但她一贯太会伪装，顾见白不敢赌。只是在脑海里一条条过着从陈教授和吴教授那里学来的建议，远离封闭的，以及给她造成不好情绪的环境。 “好，”姜梨初自己拿起沙发上的毛毯，还好不是太厚，当作披肩正好，“之前来融智都比较忙，都是魏师兄打包带回来的，早就对融智的食堂好奇了。” “嗯，你觉不觉得我的办公室朝向有些不太好。” 姜梨初啊了一声。 抬眼看了一圈，虽然上次来也是傍晚，但他办公室的这一圈圆弧形的玻璃都超过180度，这还需要关注朝向？ 不过，顾见白既然问了，姜梨初也就认真想了想，“是觉得太晒了吗？” 顾见白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你都不怎么来，以为你不喜欢。” 姜梨初把披肩调整了一下，凑近问：“你是希望我常来？” “梨儿，是我在问你喜不喜欢我的办公室。” “怎么会不喜欢，这里这么大，还有落地窗，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姜梨初不明白。 “你在我就更满意了。” 顾见白居然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不过姜梨初也检讨了一下自己。她最近属实是太忙了，想着接下来空出的时间，来陪他上班也不是不可以。 想要感情长久，两个人总要互相体谅，不能总是一个人在付出。 不过，姜梨初还是觉得这样的顾见白挺好玩的，笑，“那你应该不会拒绝我接下来借用你的一半办公桌了。” 顾见白想了想，“办公桌不是问题，我在想的是，是不是我太过保守，导致我未婚妻一直这么客气。而且，我也很愿意抱着未婚妻办公。” 姜梨初：“……抱着办公这事不科学。” 顾见白：“我只是很认真表达，你对未婚夫的要求可以高一点。另外，如果你是担心我腿能不能承受的问题，你大可以放心。” 姜梨初瞪他，扔下披肩，往门外走，“饿了，去吃饭。” 顾见白扫了一眼办公室，心里列出一些物品采购单，走出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 卢家的客厅，气压非常低。 卢家的三兄弟，罕见的坐在了一张餐桌上，主座上一脸愁容的卢家老爷子。 右手边原本属于卢家大少夫人的位置，此时空了。 “爸，”卢家二少夫人小心翼翼探过头，“小宝这个时候该闹觉了，他只认我俩，我们就先回去了。” 卢老爷子哼了一声，冲着他俩摆了下手。 卢二少赶紧站了起来，对着卢老爷子和卢大少小心地说：“那爸，大哥，我们就先回去了。” 没人理他。 出了大门，二少的夫人翻了个不加掩饰的白眼，“瞧你那出息，他们自己惹出的祸跟我们俩有什么关系。好处没捞着一分，出了事倒是知道叫我们了。” 卢二少不敢吱声。 客厅内，卢铭杰忍不住问：“大哥，顾……总那边，怎么说？” 卢铭宇眯了眼扭头，卢铭杰被看的心虚的低下头。 然后直接看向主座的卢老爷子，“顾见白不接受我们的任何歉意，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继续包庇他，他就不会收手。” “倒是跟他爸一样的霸道……”卢老爷子的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卢铭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打断了，“爸，就许他顾见白霸道吗？” “如果真的顾见白只是针对我个人，大不了你们也发个声明将我赶出卢家好了。可他顾见白真的只是为了给女人出气，就要再搞垮我们家？”卢老爷子在卢铭杰鄙夷的目光下顿了顿。 “就像当年对唐家一样，女人不过是他们的借口……他就是故意的，放出话来，让我们都害怕他，让所有人都不敢再跟卢家合作，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吞了我们。” “苏城又不是他一家的，凭什么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卢家就不能取代他了？” 卢铭宇满脸鄙视，“我看是你放不下那女人吧，我警告你，你别在这瞎忽悠爸。” 卢铭杰不服气，“大哥，你不也一样？你就真不想出这口气？不想卢家取代融智？” 话还没说完，卢老爷子手就又扬了起来，“说什么胡话，融智是那么好取代的？” 卢铭杰笑嘻嘻的躲都没躲，老爷子坐的远，根本打不到他。 他知道他大哥跟他爹，现在还没把他送进去，就都是跟他一个想法。 就像他大哥同意接回唐元，又让他继续跟姜梨初接触，他能不知道会得罪顾见白？ 卢铭杰阴森道：“我知道可以毁了她的把柄。”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让其他两人都惊讶不已，“什么把柄？” “……他那个私生子弟弟，还算是知道点东西。”卢铭杰突然一笑，转了话题，“不过大哥，您真的不去哄哄大嫂？” 第136章 真敢想 卢铭宇冷眼看着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眼里的阴沉没有丝毫的掩饰，可落在卢老爷子的眼里，他此刻的沉默，只有一个意思。 尤其是，老爷子也清楚当年是怎么强硬的要求他联姻的。若是想当继承人，就必须联姻。当年的唐家，他们不能沾上，也算是用联姻断了他的念想。 只是没想到，唐元都嫁了人生了孩子，居然还能让老大为她昏了头。 卢老爷子苦口婆心，“老大……” 卢铭杰在此刻再次开口道：“大哥，取代了融智。唐小姐在苏城想待多久就能待多久，就是大嫂家又能说什么。” “你闭嘴，你大哥大嫂还没离婚呢。”卢老爷子冷声呵斥，只是他的呵斥没有起到半分作用。 “大嫂的心就没在咱们家过。”卢铭杰挑眉，他抬眸，直接看向卢铭宇。 “大哥，不是我说，大嫂嫁进来这么多年忙活的都是她娘家的生意，咱们家好处是一点没捞到。天天早出晚归的，二嫂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她还不想生，她该不会早就想好了要跟你离婚了吧。” 满屋寂静。 卢铭宇作为感受最深的那个，心里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原本他自己也没付出过什么真心，却在听到这些话时隐隐生出了几分不甘。 她早就想跟他离婚了。 卢铭宇眼眸轻垂，叫人看不清情绪，“你最好保证你的把柄有用，不然，我会亲自押着你和你的那些烟……进去。” 卢铭杰脸色一变，张了张嘴，额头上有冷汗顺着滑落。他没想到，这些事……卢铭宇居然都知道。 卢老爷子眼里露出疑惑，兄弟两人默契的都不再提及。 卢铭宇则是端起酒杯，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过了许久，卢铭杰才艰难地道：“……姜梨初有抑郁症，应该年头还不短了。” 什么！？ 倒不是说抑郁症这件事有多严重，而是作为推出抑郁症全新治疗方案，未来拥有无限前景项目的核心创始人。 居然自己有抑郁症！ 卢铭宇的目光落在卢铭杰身上，声色冷淡地问：“你有什么证据？” 卢铭杰眼睛里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我当然有，得了抑郁症的人焦虑狂躁，犯了病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这样的人，却想着去治抑郁症，哈哈哈哈……” 但想起他只看过一次的那个视频，梁册这小子！还是留了一手。 卢铭杰抬头对上卢大少，“要证据，得先捞一个人。” 苏城的人都知道，凯立的老总最疼爱的是他的私生子，以至于亲生女儿都公开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卢铭宇知道的事情，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梁册毕竟被姜擎宇塞过来，跟了他两个月。姜擎宇对他何止是疼爱，在梁册刚成年姜擎宇就转给了他凯立10%的股份。 梁册是凯立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何况，他跟姜擎宇私底下的那些合作的事，梁册还是中间人。 “以后你那些烟，挑最好的给那小子。”卢铭宇淡声道。 边上的卢铭杰，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笑更嚣张了些。 “那是，保证让他一辈子都离不开。”他举着醒酒器给卢大少又倒上酒，端着杯子举过来。 卢铭宇掩下眼底的嫌弃，拿着杯子晃了一下，压根就没有碰上。 卢铭杰也不在意，一仰头喝了干净。 看见这两人算是和解，卢老爷子到底还是松了口气，“老三，以后可别在惹事了，这次多亏了你哥。” “那当然。”卢铭杰抬头。 听见这两人又开始玩戴高帽的这一套，卢铭宇脸上阴沉，冷笑道：“我劝你最近还是老老实实趴着，顾见白可不是好糊弄的。” 至少现在，他们还没有跟融智直接对上硬碰硬的实力。 再次挂断响了无数次的手机，卢铭宇站起身，“爸，我走了。” 他结婚后就搬出去了，这里就住了老爷子和他的第四任老婆。若不是今天出了这么多事，老爷子也不会把他们都叫过来。 卢铭杰看着他大哥在拐出去的前一刻，接了电话，隐约听见他大哥带了几分温柔的“喂。” 他自顾自的挪到了卢铭宇刚刚的位置上，凑到卢老爷子旁边，“爸，你猜大哥接的是大嫂的电话，还是小大嫂的电话。” 小大嫂这个称呼，就莫名形象。 明知故问。 卢老爷子一晚上要被他气死，做了做样子又拍过来，“你乱说什么，小心你大哥揍你。” 卢铭杰嬉皮笑脸的接了老爷子的手，“开个玩笑嘛，您不想抱孙子。” 卢老爷子直接皱了下眉头，怎么会不想。但他可不想要唐家那个生的，现在的这个大儿媳妇又不愿意生。 若是当年的唐家还另说，可现在……只配当个玩意养着。 想到老大这么多年还被一个女人勾着心思，老爷子愈发烦躁。 冷声道：“记住你大哥的话，别再惹事。” “爸，我这次也算是无妄之灾吧，可都是为了家里。”卢铭杰脸贴的更近，“爸，您送我去澳门玩几天呗。” 卢老爷子似乎也觉得这算是个不错的主意，叹了口气说：“出去也好，免得在这待着惹你大哥心烦。” 卢铭杰并不搭腔，脸上的笑倒是一直挂着。 他们这一家人，谁不是挂着一张假象呢。 第137章 要一起睡 姜梨初第一次以老板娘的身份出现在融智的食堂，果然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虽然有顾见白在一旁，像个门神一样的守护，但还是不能阻挡融智这群社会精英勇敢e一次的冲动。 “姜小姐，您好，推荐食堂的菠萝饭，非常值得一试。”这种是正常版的招呼。 还有稍微大胆一点的，“老板夫人好，新婚快乐。” 姜梨初虽然有些羞涩，也还算能应付。 遇到最大胆的，“老板娘，早生贵子啊……融智需要新的血液。” 姜梨初就只能脸颊通红了。 顾见白：“看来你们是等不及想让我退休了，那你们怕是要失望了。” 那位员工大概也是没有想到，收获了总裁本人的正面回复。掩饰不住激动的神色，以及听清楚话后十分震惊的表情。 最后低着头就跑了，鼓起勇气e了一次，大概需要很久来治愈。 看得出来，顾见白的威慑力还是要大很多的。 取好餐，两人找了个座位坐下。 姜梨初弯唇莞尔，侧眸看向顾见白，“融智的同学们，怪可爱的。” “老板娘自动带入身份，更可爱。” “……” 姜梨初眼睫轻颤。 晚餐姜梨初吃的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回去后，顾见白提议去公寓看看，姜梨初点头。 公寓装修好，这还是姜梨初第一次过来。 硬装几乎没有改动，软装换了更柔和的白色为主。 一进客厅，姜梨初就喜欢上了。再一路走到卧室、书房，姜梨初一路眼神发亮。 “可以今天就住下吗？” 姜梨初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房子里的灯光很亮，她扬起的脸看不到半分阴影。 顾见白忍不住笑。 他就这样看着她走来走去，双唇阖动，声音倦怠，“改天吧，很多东西还不齐全。” 虽然有些失落，但想起也就还有不到一周他们就搬过来了，就又继续期待了起来。 “明天梦欢回来，正好有些要买的东西我跟她一起去逛逛。” 两人的目光对上，姜梨初的眼底升起笑意。往顾见白这边小跑了过来，少了些因为穿着正装而带来的稳重端庄。 顾见白张开双臂，接住她，将人牢牢纳入怀里。 “我很喜欢这里，谢谢你。” 她之前的房间，从小到大属于能自己做主的地方不多。大到格局风格，小到一个装饰，姜夫人都要过问。更不要说什么穿衣风格这些，时时刻刻她都要符合姜夫人给她立的人设。 如今看着这个完全按照她的喜好装修的房子，姜梨初心里感受到一种放松。她知道这里会完完全全的属于她来做主，她可以不用担心有人会突然进来批评她偶尔放松的坐姿。 在这里，她可以跟在自己的那个小小的公寓一样，放松的做自己。 姜梨初踮起脚凑过去吻他，顾见白低下头回应。以往的顾见白会拥着她亲很久，但这次他只让她亲了一会。 手挽上她的腰，“不是说明天要逛街，今天回去早点休息。” 姜梨初说好。 顾见白一路挽着她，关上了所有的灯，然后出门。 半个小时后，两人回到别墅。两人的房间都在三楼，这次是姜梨初默默的走在前面，楼上的灯还没有开，漆黑一片。 路过顾见白房间的时候，她转身。看见顾见白站在她几步之外，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顾见白低声说：“去休息吧。” 姜梨初点点头。 两个房间离得不远，很快姜梨初就停在了主卧门口。 开门得那一刻，她回头，看着顾见白还在那站着。 姜梨初回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似乎是从她说想在那边住一晚开始出现的变化。 “晚安？”姜梨初试探一句。 顾见白仍是没有表情变化的点点头，“晚安。” 姜梨初嗯了一声进去了，关上门，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停顿了三秒。不带一丝犹豫的去衣帽间，拿出许梦欢不久前给她快递的睡衣进了洗手间。 半个小时后，姜梨初有些脸红的出来了。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老天都在给你机会，去。” 伴随着，一声开门声。走廊的灯亮起，打破了门口的这一带的黑暗。 顾见白居然还在！衬衫、长裤下优越的身形越发明显。 姜梨初盯着他，顾见白也看着她。 她分不清楚他那是什么眼神。 咽了咽口水，“顾见白，我要跟你一起睡。” 顾见白似乎发出了一声似有若无的笑声，声音很轻，可姜梨初就是听见了，似暧昧的气息，听得她耳尖泛红。 “你知道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 姜梨初手心渐渐收紧，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顾见白压了过来，一只手穿过她的腰在她身后打了房门。然后突然抱起她，走进了房间一个转身将人压在了墙上。 牙齿撬开了她的唇，激烈的交缠。 如果说以往的顾见白是温柔的，那现在的顾见白就更符合之前认知的。霸道、果断，不放过任何一个突破口。 全身绷起的肌肉充满了力量，姜梨初只被允许在固定的位置，且无法移动。 心跳的过于厉害，手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 却又惹来了一声轻笑，姜梨初紧紧地闭着眼睛，心下烦躁，怎么又笑？ 耳边响起暗哑的嗓音，“不会解领带？” 姜梨初本来不想回答，却被握住了某处，似乎她不回答就要忍受更过分的行为。 带着颤栗的声音，说：“不会……” 一只手沿着她的手臂贴上来，“我教你。” 姜梨初想咬他，这个人好讨厌。 但他的额头一直抵着她的额头，让她动也不能动。 鼻子还一直拱着她的脸，又低头贴上她的耳侧。 姜梨初趁机赶紧呼吸。 “梨儿，明明就喜欢的一直不放开，睁开眼睛看着我好不好。” 姜梨初：“……不好。” 心里庆幸他就两只手，一只手在把着她的手解领带，一只手在她腰后扶着她，这样就不能威胁到她了。 但她显然低估了他，他自有办法。 最后，姜梨初在这一整个晚上悟出了一个道理。 顾见白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犹豫，立刻马上答应！ 第138章 顾总的腰 原本跟许梦欢约的是上午十点，往日还能轻轻松松赶早八的姜梨初今天起的非常艰难。 顾见白今日也罕见的没有八点出门去公司，身上的衬衫松开了两颗扣子，倚在衣柜上，多了几丝风流惬意，一点都不顾总范儿。 “要不我帮你给许小姐打个电话，就说改明天？” 姜梨初从梳妆台回过头，恶狠狠的，“不许打。” 顾见白眉梢抬高，“你以为你这样还能逛街？” 刚刚走路她的腿都在打颤，全靠他在一旁护着才不至于摔跤。 姜梨初咬牙，“……逛，必须逛。” 今天她要是不出现，她敢保证许梦欢那脑子一秒钟就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都怪他！姜梨初越想越懊恼，早知道就晚一天…… 多想无用，回过头又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顾见白挂着他往日招牌似的微笑，指了指眼角，“梨儿，左边眼线高了一点。” 姜梨初急忙转过去看镜子，果然发现拉的长了点。 这人的温柔都是假象，昨天晚上那个才是真的他。 姜梨初往外一指，“你出去，影响我化妆了。” 顾见白不敢真把人惹生气，“不画也很美，我们梨儿最美。” 姜梨初才不信他，她已经吃过亏了。 最后好不容易出了门，顾见白还非要送她，姜梨初学乖了，他说要送就送。 一路上，顾见白的嘴角就没下去。 到了地方，好巧不巧，碰到许梦欢从韩博洋车上下来。 还没到秋天呢，许梦欢的脖子上居然就戴上了长丝巾。 许梦欢也看到了顾见白的车，兴奋的挥了挥手。 姜梨初等顾见白车一停稳，直接甩了句，“你别下车，直接走，晚上别等我吃饭，拜拜。” 下车时，又是一阵吸气。 还好，她穿了平底鞋稳得住。 姜梨初试探着商量，“梦欢，不如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坐着聊会天？” 这状态，逛街好像确实逛不了一点。 “好呀好呀，正好我最近也没睡……”在姜梨初不解的眼神下，许梦欢抄起她的胳膊解释，“赶戏赶戏，走走走，楼上我知道一个隐蔽性不错的店。” 姜梨初还知道回头跟顾见白挥了挥手，轮到韩博洋，许梦欢直接踢了车一脚算是打招呼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比平时走路的速度慢了点。 姜梨初隐约觉察了点什么，又心虚不敢问。一边的许梦欢也一样，两人虽然手挽着，但视线就是不敢往对方眼睛看。 被留下的两个男人，无奈从车窗对视了一眼，然后分别发动车子离开。 到了地方，直接被店老板引入包间。 两人一人点了一杯咖啡，都是偏甜的热拿铁。 “我前段时间感冒……”许梦欢支支吾吾的解释。 姜梨初哼了声，开始控诉，“我记得你以前发烧都是以毒攻毒，喝冰的。你这次回来三天了，才找我。” 许梦欢捂了脸坦白，“我错了，我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又想起什么似的，“你今天又怎么了，走路奇奇怪怪的。” 姜梨初尴尬的偏了偏头，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和词汇回复。 这种事情，她没有跟人交流的任何经验。 看姜梨初这个回避的小表情，许梦欢比了个ok了解的手势。 说开了，两人索性放开了瘫在沙发上。 “我们小小也长大了。” 姜梨初无语，“这么一副老母亲的语气干什么，我们两同岁。” 许梦欢搂着姜梨初，悄默默的说，“老实说，看你这样，你们家顾总应该不是传说中的不行了吧。如果是的话，趁现在还没订婚还有机会，赶紧跑。” 顾见白这么大个香饽饽，即使是当年坐着轮椅多少富家名媛都趋之若鹜。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消停了，除了被顾见白强硬的手腕震慑，还有一点就是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顾见白自从出了车祸那方面也跟着出了问题。 只是…… 想到昨晚，姜梨初打了个激灵。莫名有一种如果这都算出了问题，那一定是反向作用的问题。 许梦欢还在感慨，“就你们顾总家的那小腰，当年勾引了多少女人。” 那腰……确实…… 姜梨初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绪又被许梦欢带跑了，姜梨初吸了口气，端起拿铁喝了一口。 不过好在许梦欢也没有在这个问题继续，而是突然支起了脑袋探过来说：“你听说没有，唐元回来了，还搞了个什么小聚会，好像就是今天。” 姜梨初很缓慢地点了点头，“之前见过了。” “见过了？她找你了，还是找顾总了？”许梦欢坐起身，“不是这人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姜梨初把手里的拿铁放了回去，说：“第一次是她找顾见白，正好碰上了，第二次是她约我……她好像变化有点大。” 姜梨初的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该怎么提及这个人和她最近的事情。最近圈子里因为那天卢大夫人当众对着卢大少的一巴掌，以及她说的那些话，已经有些谣言出来了。 卢家最近看着很是消停，但应该是在谈离婚分割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决定去做个spa，正好也在这个商场楼上。 spa是许梦欢常来的，也是之前被她安排姜梨初做婚前保养项目的那家。 打了个电话，就有人在门口专程等着了。 穿着白色旗袍的工作人员，笑容亲切，“许小姐，姜小姐，您二位常用的包间不巧今天有人了，给您安排在隔壁，您二位看可以吗？” 她们俩对于用哪个房间并无偏好，常用的技师有空就行。 谁知道在房间换好了衣服，又等了一会，还是刚刚的工作人员，一脸歉意的过来，“实在抱歉姜小姐，您习惯的技师被其他客人预定了，您看我给您换一位其他的师傅怎么样，也是我们这里的金牌技师。” 许梦欢已经按上了，问：“刚刚打电话不是说都有空吗？” 这里是预约制的，技师的时间也是提前安排好的，来的客人也都是苏城最顶尖的太太小姐，很少会出现这样尴尬的情况。 第139章 开个直播连麦吧 工作人员一脸尴尬，“实在是抱歉，是有位客人临时过来了。给您添麻烦了，您二位今日的消费全部免单，再免费赠送您二位两次护理，您看怎么样？” 工作人员也不好告知具体原因，只能模棱两可的解释。 姜梨初正想说算了，她就躺一会下次再做。 “什么客人也是我们先约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许梦欢单纯觉得这事有点不合理。 工作人员顿了顿，正好这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因为许梦欢大明星的身份，她们过来一向都是熟悉的技师和一对一对接的工作人员，中间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也是因为这家出了名的服务好和隐秘性，许梦欢只要在苏城几乎都会来这家会所。 敲门声还在继续。 工作人员脸上的为难愈发深了，“是唐小姐，说是想用姜小姐的技师，想亲自过来打个招呼。我们已经拒绝过了，她应该是正好看到您二位进门了。” “……” 姜梨初和许梦欢对视一眼，姜梨初眼底是几分不知道唐元又想干什么的疑惑，而许梦欢眼底是几分跃跃欲试。 姜梨初道：“请她进来吧。” 都找上门了，似乎没有必要再躲了。 更何况，姜梨初也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许梦欢叫停了技师，披了衣服坐了起来，凑过来低声说：“正室范端起来。” 姜梨初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唐元进来时，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脸，只是最近确实见的少。 顾家涵，顾家辉的隔了几辈人的堂叔家的堂妹。 唐元挂着一脸温和的笑走过来，“姜学妹，实在抱歉，听说原本是你定的技师，只是我实在喜欢她的手艺就加钱了。我晚上正好有个聚会，姜学妹如果有时间一起来热闹热闹，许小姐有空也可以一起来。” 这会倒是叫学妹了，只是茶味实在是太重了。 “不必客气，靠手艺吃饭的人总是加多少都值得的。”姜梨初对上她并不算善意的视线，顾家涵这会也正看向她。 “梨初姐，好久不见了。”她挽着唐元的胳膊，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家涵，该改口了，马上姜小姐就要跟见白订婚了，你该叫什么？” 循循善诱的语气，像是在教自家的小辈。只是叫起别人家的未婚夫，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边界。 “这不是还没订婚嘛，”顾家涵小声嘀咕，“我还有点不太习惯呢，之前我都是叫您小堂婶……” 唐元挑眉，“乖，听话，之前是之前了。”又对着姜梨初说：“不好意思，学妹，家涵之前年纪小，我带着她多一点，可能还需要时间习惯。” 许梦欢轻哼，“这么大个人了，还需要人教？” 姜梨初其实蛮无语的。 这么点小心思，整的多有意思似的。 “没事，叫什么都行，不叫也行。”她说。 姜梨初只是没有想到，原本一心抱着顾大夫人大腿的顾家涵居然粘到唐元这边了。虽说她曾经被顾大夫人有心跟顾家辉凑对，但那到底也没有正式的拿到明面上说过。而且几天后，就是她和顾见白的订婚宴了。 怎么看，以顾家涵如今的身份，都不该对她是这个态度。 除非是，这两人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联系。 “多谢学姐邀请，那晚上的聚会我们就厚着脸皮去了。” 唐元原本以为还需要费一番心思，没想到姜梨初居然答应了，“这是邀请函，那就恭候了。” 说完就带着顾家涵出去了。 许梦欢立刻坐到了姜梨初身边，问：“你真的要去啊？” “去，都送邀请函了为什么不去。”姜梨初拿起邀请函，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邀请函上居然也是一朵手绘的白玉兰，只是用的是水彩画的。 “那就去看看。” 姜梨初知道她肯定会陪着自己一起，“你真好。” 许梦欢打趣，“我好还是你们家顾总好？” 姜梨初启用万能回复，“都好。” “切！” “不过，你为什么要去唐元的聚会。”许梦欢不解。 “我总觉得太巧了，像是特意搭好的，不是这里就是那里，那就去看看她唱什么戏。” 两个人没有力气逛街，索性就在会所泡了一下午。 差不多到了时间，去了唐元聚会的清吧。 到了现场发现认识的人没几个，姜梨初倒是认出了几个苏大的前辈校友。 “我看了一圈，都是跟卢家熟悉的。”许梦欢下午紧急在群里补了一下最近的八卦，“唐元该不会真的跟卢家那个好上了吧，人家可还没离婚呢。” 两个人转了一圈，准备找个位置坐下。 走到一半，姜梨初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梨初姐，来这坐呀。” 姜梨初侧头看过去，是顾家涵和她的一群小姐妹。 她一喊，周围有人也注意到了姜梨初和许梦欢。 “姜姐姐可是好久不出来参加聚会了，还得是唐元姐有面子。” “说起来姜姐姐跟唐元姐也是蛮像的，同样的苏大高材生，甚至连未婚夫都是同一位。” 姜梨初站着没动，也拉着想要怼人的许梦欢。 许梦欢皱眉，“她们故意的。” 姜梨初拽着她的手悄然收紧，她知道今天晚上这场聚会唐元是有目的的，且目的绝对不简单。 “这里一堆小网红，今天你别动，你的戏份是演好你的大明星人设。” 果然还不用姜梨初说话，唐元就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礼服摇曳生姿的走了出来，笑着说：“大家都已经聊上了，姜学妹，谢谢你今天能来。刚刚的话你也别介意，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姜梨初提起嘴角，露出一个大大方方的笑，“过去的什么事？我可不记得融智官方曾经有官宣过顾见白其他的未婚妻。如果真的有，还麻烦给我转发下。全苏城如今都知道我这个人特别小气，二手男我是不要的。” 唐元憋红了脸，二手这两个字就像是一个耳光刷在了她的脸上。 “还有，你们，”姜梨初定着顾家涵那一桌，“这么喜欢跟人比，给你们开个直播连麦吧，要不这点口才不挣点打赏还真是浪费了。” 第140章 顾见白爱上的是个精神病 顾家涵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梗着脖子说：“当年苏城谁不知道，小堂叔喜欢的是唐元姐，要不是出了那件事他们早就结婚了。” “你小堂叔知道你这么安排他的人生吗？” 姜梨初很平静的看着她，单纯表达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觉得特别了解别人，觉得别人的人生就应该怎么样。 不知为何她这样的眼神落在顾家涵眼里，竟然让顾家涵奇异的生出了一种好像在面对小堂叔时的压迫感。 “我……不过是……” 唐元笑着说：“姜学妹，家涵不过是开个玩笑。若是哪句话说的不对，我代她给你道歉了。” 许梦欢听不下去，勾着唇笑，“还是头一回听说，当着人正儿八经堂婶的面教育人家小辈给正主道歉的。” 许梦欢刚演完那场长达五十多集的宫斗剧，眼神出来了三分蔑视、三分好笑，余下几分全是冷漠。 这个复杂的包含着影后巅峰演技的眼神，让唐元及在场所有人的瞳孔都瑟缩了一下。 在场的大多人都是当年跟在唐元身后的一些小跟班，如今大多都嫁了人。今日过来不免有些看热闹，也有些是看的却是卢家当家人的面子。 姜梨初小了他们好几岁，以前也没怎么一起玩过，只偶尔在一些聚会上见过。 也不怪刚刚有人拿她们相比，一个是前苏城第一名媛，一个是现第一名媛。又都跟那位有点关系，只不过一个家道中落被迫远嫁异国他乡，一个却马上要嫁入顾家。 怎么看都像是姜梨初落井下石来了。 有替唐元打抱不平的人，突然笑着说：“姜小姐这还没嫁入顾家呢，长辈的谱倒是不小了。唐小姐和顾先生当年的关系多少人都知道，只是是没来得及公开，可谁还不能有个过去呢？” 许梦欢一下子往这人面前走了两步，语气不算好的对着刚刚开口的人开怼，“你这么清楚人家过去的事情，你跟人身后当侍寝丫鬟了！” 没办法，职业病还没来得及去掉。 “你胡说什么！”那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受到了屈辱一样瞪着许梦欢。 姜梨初再次拉住了许梦欢，转向唐元十分坦率的请教，“唐小姐费尽心思邀请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曾经跟顾见白有过一段？” 唐元的脸瞬间僵住。 “我知道呀。”姜梨初浑不在意。 “欢迎唐小姐回苏城，希望唐小姐在苏城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说完结束语的姜梨初准备走了，再待下去她怕许梦欢炸了，大女主现在还没出戏战斗力太强。 唐元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人，她怎么能完全不在意自己马上要订婚的人心心念念着别的女人。 那是不是只能说明，她根本就不爱顾见白。 “姜梨初，”唐元叫住她，露出一个轻蔑的笑，“你根本不爱他。” 姜梨初不解，“你都能在人心里装读卡器了？” 怎么一个二个这么爱给人下定论，她一个读心理学的都不敢这么轻易的下判断的。 唐元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厉声道：“你若爱他，你怎么会不在意他的过去。你嫁给他也不过就是为了他的身份，只是因为他是融智的总裁，你配不上她。” 姜梨初确实思考了几分钟，才勉强用唐元的思维模式跑通了一下逻辑。可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将自己的想法套用在别人身上，多少有点不合理了。 姜梨初开口，“唐小姐，我爱不爱他跟我在不在意你，完全是两件事。”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巴掌拍到了唐元脸上，在时刻提醒她，如今的她连让人在意和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姜梨初你……”唐元几乎要气疯了，直接将手里的杯子冲着姜梨初摔了过去。 还好姜梨初拉着许梦欢躲得快，只不过是被杯子里的酒水溅了几滴在裙角。 许梦欢却是要气疯，转过头来拉着姜梨初上下检查了一遍，然后看向唐元的眼神很冷，“我报警了。” 大家只是出来参加个聚会，多少还代表了点身后的家族。一个本来无关紧要的聚会，若是闹到了警察局，而且出事的还是顾见白的未婚妻。 ……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姜小姐，您看您也没受伤，就让唐小姐给您道个歉算了。” “我这家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们慢聊。”也有不愿意沾惹上是非的。 这时候有人突然说：“姜小姐，听说融智最近正在跟卢家合作，不如您就看在卢大少的面子上。” 姜梨初本意也没想怎么样，只是梦欢在护着她，她做不出被刺梦欢的事。 “我为什么要看卢大少的面子？”她反问。 “这……” 迎着这些话，从二楼走下来一个男人，“姜小姐，今日的事情还请姜小姐卖个面子，您的衣物我会翻倍赔偿。” 卢铭宇不知道是原本就一直在楼上，还是碰巧在。 但姜梨初从来不信什么凑巧。 看着他走到唐元身边在她身旁站定。 姜梨初淡定反问，“卢总觉得我是买不起一件衣服，还是顾见白穷的养不起老婆了。” 唐元只觉得再次受到了嘲讽，“你以为顾见白会爱一个精神病，他不过是看中你手里的项目罢了。” “……”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剩下没走的人看姜梨初的眼神都不对了。 还有正开着直播的名媛们，显然还不知道自己不小心现场转播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人群中突然响起了议论声。 隔着老远，姜梨初都能听见她们的嘀咕。 “什么？她说什么？” “顾见白的未婚妻居然是个精神病？” “真的假的，那顾家还会让她进门？” 姜梨初觉得刚刚只沾了一点点的裙角，湿漉漉的冰凉感沿着裙角向全身蔓延，一直蔓延到了脊柱，后背都在发凉。 而一旁的卢铭宇也没有料到唐元居然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一把将唐元扯到了身后，带着她一个踉跄居然摔倒在地。 可卢铭宇这个时候完全顾不上，“姜小时，她一时失言了……” 许梦欢冷冷恭维，“你对别人的老婆倒是挺了解的。” 第141章 我也不是能招惹的 唐元在地上大叫一声，“卢铭宇！” 场面一度微妙了起来，唐元刚刚还在维持着顾见白白月光的形象，甚至不少人也看到了今日这宴会是卢大少的助理在跟着跑前跑后的张罗。 聪明人并不会把话说的那么绝对，也多少会注意一些场合。 如今唐元这一喊，几乎是把两人的关系喊到了明面。 卢铭宇到底还算是顾及着自己还没有离婚的身份，并没有亲手去扶。一边有服务生想去扶，却被唐元一把拍开，“滚！你什么人也配来碰我。” 曾经知书达礼的唐家大小姐，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瞧不起人的势利一面。不少人震惊，也有不少人皱眉。 卢铭宇没动，眼神都没回一下。 沉声看向姜梨初，“姜小姐想怎么样？” 听到这句的许梦欢还要开口，被姜梨初提前打断。 姜梨初眼底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如果这就是你们的目的……那你们也太小看智灵了。” 卢铭宇一滞，有些看不懂。 姜梨初又扫了一眼那些举着手机的人，语气平静里透着冷淡，“今日的事，你们最好要放就放全部。若是我在网上看到一点点不全的视频或是片段，我不介意亲自开个直播跟大家描述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梦欢挽起姜梨初的手，“我也会一起哦。” 影后的热度可不是盖的，万一被她的粉丝围攻。她们也别想在网红圈混点零花钱了，正拍着的几个人讪讪地收了手机。 姜梨初讽刺地扯了下唇，对着卢铭宇说：“智灵的项目不需要卢总这样的合作伙伴。” 卢铭宇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被灯光照的，有了几分青色。 姜梨初跟许梦欢一起走出了清吧，一出门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全部抽空，整个人靠在了许梦欢身上。 “小小，”许梦欢声音因为担心有些焦急。 姜梨初努力的撑着，嘴巴张了又合，最后她虚弱的指了指自己的包。 只能发出很低很低的声音，“梦欢，帮我拿片药吧。” 许梦欢赶紧在她包里翻找，很快翻出一瓶白色的药瓶，倒出了两片。 她知道姜梨初一直都带着药，可这药她却是第一次看她吃。 当年顾见白出国，她情绪最严重的时候，也没吃过药。 许梦欢不知道她不在的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明明实现了愿望，她都要嫁给顾见白了，可她却还严重了呢？ 吃过药，姜梨初又靠着许梦欢缓了好一会，期间她的手机一直在亮，是顾见白给她发的信息。 见她许久不回，现在已经打过来了电话。 姜梨初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直到自动挂断，而不过一会手机再次亮起。 许梦欢看不下去，直接拿过她的手机，“喂，顾总，我是许梦欢。” “小小累了，在我家睡着了，她今天就在我家睡。” “为什么累？为什么累你自己不知道么？” “就这样，挂了。” 姜梨初轻轻的笑了，“梦欢，你真好。” 许梦欢看着她好了些，才让助理把车开了过来。 又几乎是半撑着姜梨初上了车，把人好好安置在座位，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她照顾姜梨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很熟悉流程。 手上的细心，并不影响她嘴上的生气，“我不好，真想把你打一顿再把顾见白打一顿。” 姜梨初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摇了摇她的手。 许梦欢到底还是心疼她的身体多一些，“什么都别想，到家洗个热水澡，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 “好。” 晚上的姜梨初不可避免的失眠了，许梦欢陪着她一起。 两人索性挪了躺椅到阳台上，一人裹着一个毛毯。 酒是不会让她喝的，喝水也实在没味道，两人一人抱了一杯热牛奶，纯纯养生局。 “梦欢，我想把智灵的实际控股权转给你。” 许梦欢吓得手上的杯子都要撒了，“我不要，小小你说，是你爸还是顾见白？他们看上你的公司了是不是？” 姜梨初一直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的朋友，她拉了许梦欢的手，摇了摇头，“我生病的事，瞒不了多久了。届时怕是会有很多人对这个项目充满质疑，之前出事我就发现了有人在背后针对智灵。梦欢，智灵走到现在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心血了，我只相信你。” 脑机接口的项目还可以说是她自己的，可智灵早已不只有这一个项目。 她愿意为顾见白付出一切，但她不能这么自私的将其他人的心血当作她的来付出，她没有这个权利。 智灵永远都是大家的。 姜梨初苦笑，“只有你可以让智灵永远只做智灵，这其实是一个麻烦，可我只相信你。” 许梦欢不解，“顾见白不至于护不住智灵，你没有必要……” 姜梨初坦然，“我知道，可我不能。梦欢，我不能给任何人因为我利用顾见白的机会。” 智灵不能继续在她名下，任何人都别想从她这里打顾见白的主意。而且她知道虽然短期会有些麻烦，后续智灵的潜力是无限的。 许梦欢飞速摇头，“我可以代你出面，股权我不要。你为了智灵付出了多少，你大学一天都没休息过，你为了它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 姜梨初放柔声音，“所以才只能是你，梦欢。” 许梦欢知道她有多固执，她忍不住有些替她不值，“小小，这些事在顾见白眼里都不叫事，不过就是一个卢家，你不必如此为他考虑。” “梦欢，我舍不得。我也想凭着我自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见证他的一切。” 姜梨初当然知道，这些在顾见白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可她不能忍受，这些人一次又一次的从她这里找突破口。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像她从不给姜擎宇这样的机会是一样的。 就不能放任何的口子，她不会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 “我会让他们知道，不止顾见白，我也是不能招惹的。” 第142章 你个贱人 路泽兰酒吧。 顾见白和韩博洋两个不用上早班，高涵九点半就先撤了，同样的都被女朋友给暂时“抛弃”的两个人还在喝着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韩博洋的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 他皱着眉头点了进去，视频播放是从唐元那句，“你以为顾见白会爱一个精神病……”开始的。 顾见白猝然抬头，直接拿过韩博洋的手机，眼睛里有一抹煞气闪过。 “公司那边说是平台上刚出现的，现在所有相关的内容都被拦着了。”韩博洋说：“不确定，别的平台如何，我先联系下张姐。” 韩博洋本身就将所有跟许梦欢相关的所有内容都监控着，这个视频也是因为涉及到许梦欢才会被第一时间发到他这里。张姐那边也需要看看情况，准备应对。 顾见白还在盯着手机里的视频，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看的人心里发慌。 韩博洋也没看过后面的内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沉沉的眸子终于抬了起来，手指捏着手机，捏得很用力，骨节都泛白，“不会有人敢放出来的。” 韩博洋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又准备要做什么，只觉得他这一次的情绪比他当年还要可怕。 顾见白起身要走，韩博洋不放心他一个人，“你老婆站了我的床，去你家凑合一晚不过分吧。” 堂堂头部短视频平台的总裁会缺一个睡觉的地方？ 顾见白“切！”了一声。 他知道韩博洋这举动是为了什么，当年韩博洋和高涵就是这么找各种借口二十四小时守着他的。 他的情绪外露似乎只有那短短的一瞬，“要走就走。” 只不过去的地方不是顾见白家，而是—— “不是，大晚上你去我公司干嘛？” “给你送点市值。” 韩博洋：“……” 视线在顾见白脸上梭巡，面露疑惑，“你要开直播？” 顾见白露出一个森然的笑，“想多了，那得你破产的时候才有的待遇。” 不是，会不会说话。 韩博洋的公司虽然已经是深夜，值班加上加班，在的人不少。听了顾见白的计划后，很快拉了一个团队到会议室。 “你们会陆续收到视频内容，就一个要求，明天早上上班前我要80%的推荐流量。” 韩博洋开会的时候，顾见白坐在一边并没有开口。 但却没有人忽视这个人身上比自家总裁还要强的气场，全程眼神冷如冰锥。 短短的十五分钟后，第一个视频就发了过来。运营在看清楚内容的那一刻，一溜烟的跑去了技术部。 “加服务器，有多少加多少，通知技术团队回来做好准备。” 他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他有预感，这一次一定会是他们平台流量最大的一场。 而在安排好这一切，看着第一个视频通过无数的账号发出去的那一刻。 顾见白站了起来，正在盯着网站流量的韩博洋立刻反应，“去哪？” 顾见白的目光还是冷的，“回家睡觉，你以为我要干嘛？” “我一个公司都因为你顾总在这加班，”韩博洋价值观坍塌了，腮帮子都在克制，“你要回家睡觉？” 顾见白漆黑的眼睛里仍旧看不到温度，这样的状态他能睡觉才怪了。 明天之后，他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他睡不着觉。 “明天早上我会顺道给许小姐带一份早餐的，你安心加班。明天开盘若是卢家的股票跌停，上次你没排到的湾流我送你。” 没见过这套路的韩博洋不由语塞，默了很久，还是选择直接开口问：“你确定你不是去砍人吧。” 顾见白这下是真的都无语住了，别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就是他想砍人，也不会选这个时间。 最后冷淡地扔下一句，“明天我还要去接媳妇上班，不能熬夜。” 说完，转身离开。 韩博洋在原地站了两秒，有点发懵。反应过来后，差点跳脚。 呵呵，挺好！ 你倒是注意形象不能熬夜了，合着我就活该得加班呗。 “韩总，技术部那边紧急申请加服务器。” “韩总，策划部有个新的方案想跟您确认。” “韩总……” 很好，睡是睡不了一点了，湾流必须搞到手。 这一晚韩博洋的效率超级的高，甚至在看到策划部因为涉及到唐元却挖不到深料的时候，还贡献了自己的私人关系找到的素材。 本着他不睡，谁都别想睡的原则，韩博洋成功的把这潭水搅得更浑了。 …… 唐元昨天晚上睡得晚，再加上她之前是美国作息，回来后又没什么事情做，卢铭宇一般也都是晚上才过来，所以上午基本都是她的睡觉时间。 今天早上她的手机一直在响，她忍着宿醉的头疼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喂……”声音带着没睡醒的嘶哑。 电话那头正是顾家涵，“喂，唐元姐，不好了你快看某音，那上面全是关于你的视频。” 唐元脑子懵了懵，挂了手机打开了某音，她之前在美国没怎么用过，也是这几天见了几个之前的朋友，还有顾家涵带来的小姐妹的推荐下才下载的。 点开顾家涵给她的推送，在视频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就僵在了床上，脑袋轰地一下，发出了颤抖破碎地尖叫。 视频里是她在美国的时候，在酒吧里买醉抱着各式各样的男人，甚至还有拥吻的。 颓废，以及混乱不堪。 她的手开始颤抖，额头冒出了冷汗，又往下滑了几个视频。 几乎全是关于她的。 有她曾经在苏大的同学，对她进行全方位科普的。曾经的第一名媛的美丽光环下，却是霸凌同学、靠特殊通道获得的录取资格，以及夺取他人的论文等等一系列极度恶劣的品行。 更有她国外的研究生同学，也出来爆料，她在国外留学期间介入导师婚姻。 她眸中闪烁着惊恐，尖利的嗓音几乎破了音。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手机又进来了一个电话。 她不敢不接，牙齿直打颤，牙缝哆哆嗦嗦挤不出来一个字。 “唐元，你个贱人居然骗我！” 第143章 卷起来 唐元回来的这些天几乎都是被卢铭宇哄着，这让她似乎是回到了曾经被众人追捧的时候。从前她看不上卢铭宇，而这次她更多的是想死死扒住卢铭宇。 卢铭宇还把她当作当年众人眼中的女神，她也只好维持着高贵大小姐的人设。 唐元心急的想要解释，“铭宇，你听我解释，那些都不是真的。” 卢铭宇冷笑，“你当我是傻子吗？老子冒着多大的风险把你留下。哄着你供着你，结果呢……你tm就是个贱货！” 不堪入耳的辱骂声，让唐元顾不上什么人设了。 唐元不敢想象她现在回美国会是什么后果，更不敢想若是顾见白真的报复她……她打了个寒战，后背发寒。 “铭宇，卢铭宇……” 电话那头只剩下挂断的嘟嘟声。 唐元不断地往回拨着，那边都是暂时无法接通的语音。她抛弃婚姻和孩子回到苏城，就是为了能回到从前的生活。 只差一点她就要成功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 唐元崩溃的扔掉手机在床上大喊大叫。 崩溃的人不止唐元。 卢铭宇还看到了网上卢铭杰在酒吧疑似吸食某种禁品类的视频，他联系卢铭杰也联系不到。 这还算是卢铭杰的个人事件，更可怕的是网上还隐隐带出了公司产品质量不过关的传言。 从出事到现在，公关部的人根本控制不住网上的舆论。 股价更是从早上开盘起就一直往下掉，盯着股价，卢铭宇的眉头皱成川字。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卢铭宇的眼底一片阴鸷。 …… 另一边的韩博洋看着卢家的股价，就是另外一副嘴脸了。 他眼睛里带着倦怠的红丝，整个人陷进椅子里，脚搭在办公桌上。 “顾总，把湾流准备好，还有让你家厨师给梦欢准备减脂早餐，谢谢。” 顾见白此时已经在许梦欢公寓的停车场，神情不变，“邱爽比你了解许小姐，还有跌停了再打电话。” 韩博洋知道邱爽的细心，只是确定一下顾见白的状态，听起来还算可以。 他低头揉了揉太阳穴，迟疑片刻，说：“狗急了还会跳墙，卢铭宇的手段可不怎么干净。” 电话那头的顾见白微微吐口气，“我就是要让他走投无路。” 韩博洋还想再劝，“你……”只说了一个字，韩博洋突然换了一副十分从容的语气，“没有别的了，只是告诉你一声，卢家的股票跌停了。还有……有事说话。” 顾见白低声笑了下，“你这么说，倒显得我没用了。我是坐了几年轮椅，不是真废了。” 熟悉的语气，像是看到了曾经轻狂的少年好友。 “噢，那就最好了，九年义务教育还记得吧。” 顾见白内心觉得荒谬，但片刻后还是回答，“遵纪守法，我看你倒是九年义务教育白学了。” 韩博洋打了个响指，“我们两的伤害面不一样，我要去睡了，明早开盘聊。” 顾见白收了手机，随手扔在了右手抽屉，一秒钟后，到底没忍住扑哧一笑。 挥挥手就把一个上市多年公司的股价搞到开盘一小时就跌停的主谋，谁能想到此刻为了等女朋友起床，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 程方舟急得都快火烧眉毛了，差点就要对着手机跪了，老板您倒是回个信息哇。这都是什么事，他一个秘书，为什么还要处理老板前未婚妻找上门来的事情。 这要是一会姜小姐来了撞上！？ 程方舟都不敢想象那个画面，他拼死拼活得到的奖金和假期，还有花的机会吗？ “程助理，人我们安排在会议层了，可如果她再大吵大闹的怎么办？” 秘书小心翼翼透露着点八卦的眼神，直晃晃怼了过来。 她倒是还有心情八卦，程方舟这颗脆弱的心脏都要爆了。 “想想每个月到账的工资和融智的福利，稳不住也得稳。” 程方舟心神俱疲，他已经不想说话了。眯着眼看了秘书一眼，秘书这才收敛了眼神老老实实去看住人。 这边顾见白也终于收到了姜梨初的电话，声音压的很低，“梦欢还在睡，我现在就下来。” 姜梨初下楼时，顾见白就等在电梯门口。 看到人，迫不及待就扑了了上去。 姜梨初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然后，熟悉的气息覆盖了上来。 直到被吻到不能呼吸，姜梨初已经黏红的唇才被放开。 “都不能呼吸了。”姜梨初小声抗议。 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黑亮的瞳仁仿佛浸在秋水里，水润多情。 顾见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只要看见他就能满眼欢喜。 “去公司？”顾见白低声问。 姜梨初搂着他满是不舍，“今天我得先去趟学校跟大家开个会。” 顾见白打横直接将人抱起，姜梨初一时没有防备小小的惊呼了下。 垂眸看着把头埋进他胸前的小姑娘，“看来以后不能放你在外面过夜了，怎么还怕上了。” 他的嗓音低沉的，听上去暗藏了其他。 姜梨初悄悄抿了抿唇，手勾的越发紧，“不害怕，是因为在外面。” 顾见白闷笑两声，将人放进副驾驶，“给许小姐也带了早饭，给她送上去？” 姜梨初摇了摇头，“她一晚上没……她之前熬夜赶戏来着，估计得睡到下午，等她睡醒了会知道找吃的。” 撒谎的风终究还是吹到了。 顾见白瞥了她一眼，看穿了她的谎言。小姑娘不知道，她根本不会在他面前说谎，一说谎她就抠手指还不敢看他。 “昨天晚上跟许小姐出去玩了？” 姜梨初手指都要被抠红了，“昨晚……没玩，去欺负人来着。” 顾见白给她系安全带的手一顿。 “要不要我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欺负人？”要不是他看过视频他还真以为他家姑娘长进了，终于想起来自己有老公撑腰，可以欺负人了。 姜梨初：“……” 不是，这年头未婚夫都这么卷的吗？ 她想砍人，还能帮忙递刀？ 第144章 可以考虑收购 顾见白给姜梨初带的早饭是皮蛋瘦肉粥和小笼包，一晚上没睡好的姜梨初吃不下肉包，咸粥倒是很合胃口。 顾见白开车很稳，一路上姜梨初喝了半碗粥，感觉胃里的不适都缓解了。 车里有阳光透进来，暖呼呼的。姜梨初的思绪渐渐放松，一晚上没有出现的困意袭来，眼皮开始下坠。 “嗡……” 震动声传来，是顾见白的手机。 顾见白单手关了声音，看了一眼屏幕，将手机放回空格内，伸手摸了摸姜梨初的眼睛，“睡一会。” 然后姜梨初就又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顾见白在车外接着电话。 “嗯，让保安看着她，告诉她她要是敢再闹，现在就送她去跟她父亲团聚。” “人到了就把人交给他。” 姜梨初下车，只听到了后半句，是她没有听到过的充满杀意的口气。 顾见白转过身，眼神微动，“醒了？” “嗯。” 姜梨初只眯了差不多半小时，脑子里因为熬夜而带来的困顿清醒了不少。 “那我进去了。”她没有问他是在给谁打电话。 “好。”顾见白也没有提及。 在姜梨初上楼后，站在原地的顾见白眸底的晦暗才重新席卷而来。 只有他自己清楚的知道，刚刚那一刻他有多么的心慌。 害怕她开口问，害怕她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魔鬼。 …… 因为唐元的闹腾，融智总裁办的整个会议层今天暂停使用。顾见白到公司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她。 在处理了一些紧急的事务后，他给姜梨初发了微信，问她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在收到姜梨初说她要跟同事一起吃后，自己才简单吃了两口。 他下午两点还有会议，在会议前顾见白去见了唐元。 唐元看到顾见白终于出现时，脸色很是癫狂。 唐元声泪俱下，“顾见白，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她回来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顾见白，或者说不敢是。她当年出国时就已经深刻的感知到了，顾见白就是个怪物，是个冷心冷肺的怪物。 当初顾见白毫不留情的手段，以及唐家迅速的破产，直接击垮了唐元所有的幻想。 整个家族在短短的三个月，全部崩塌。她更是只能出国，并且迅速找了人结婚来表明心迹。 这才算是，勉强躲了过去。 “我为什么不能？” 顾见白跺着步子走进来，眼里闪着邪肆冰冷的嘲讽。 “为什么？”唐元完全不能理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顾见白语带警告，“你丈夫会在一小时后落地，安安静静的走，这辈子不要再出现在苏城。” 唐元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 “不……我不走，顾见白我没想纠缠你的，我不能回美国，我求求你，那个人就是个疯子，回去我会死的。” 再次重复那句戳到了顾见白神经的话，“不过是一个得了精神病的女人，顾见白你该不会是真的爱上了吧？” 顾见白的目光分外森冷，一双幽寒的眸子眯了眯，“我的事，你还不配问。” “哈哈哈……顾见白，她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疯子吗？你知道怎么爱人吗？你跟你那个父亲一样，只会把人逼疯。她也会跟你的母亲一样，最后被你们顾家逼死！” 砰…… 顾见白将离他最近的椅子直接踢飞，唐元被他的眼神吓到，尖叫着蹲到了墙角。 那是一双可以嗜血的双眸，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顾见白没有再说话，走出了会议室。门外的程方舟第一时间，往里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出现什么血流成河的景象。 顾见白的心脏猛烈的收缩了一下，几乎要站不住。 心下一松的程方舟，瞳孔震惊的往前扶了一把几乎要站不住的老板。 顾见白大概缓了三秒，才缓缓推开了程方舟的手，一言不发的慢慢离开。 程方舟看着老板离开的背影，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刚刚看到的是自己的错觉。 不然，他那个神佛都不惧的老板，此时怎么整个人都在颤抖。 接下来的时间，没有人敢去打扰顾见白。顾见白开会的时候，程方舟等来了来带走唐元小姐的人。 从美国的航班到苏城，最快也要十二个小时，再加上对方签证申请。 程方舟不敢细想，顾见白这次是什么时候就安排好了这一切，算起来几乎应该是唐元小姐刚到苏城的时候。 开会的时候，可以说得上是一片腥风血雨。 整个会议室，气压低到零点。 “你们就是这么带着脑子上班的，九年义务教育我看是白学了。” “第三季度健康线收益，第二个小数点那错了。” “这模型是为了炫技？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把你那个业绩提一提。” 顾见白无差别攻击，每个被点到的高管面如土色。 坐在顾见白下首的程方舟，目不斜视，像是没有看到高管们求救的眼神。 开玩笑，他打定主意今天就是再恶劣的情况，他都必须保住自己的饭碗。 今天，他主打一个人像。 “下一个。”顾见白冷冷的声音，响起。 程方舟看着抱着电脑走到前面汇报的魏楚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咯噔了一下子。 魏楚勋汇报的内容，前半部分还好，顾见白虽然一如既往的冷脸倒是没有骂人。 程方舟暗松一口气，在心里默默给魏总监点了个赞，不愧是咱老板娘的同门师兄。 “另外，关于和智灵合作的脑机接口项目，目前算法程序运行到了2.0版本，从临床算法数据来看回测系统运行正常。我认为，这个项目已经具备成熟的正式推广阶段，可以考虑收购。” 项目成型即收购，这是融智投资的前提。 这个项目魏楚勋这样来思考，并没有任何问题。他完完全全是基于这个自己在融智的身份，出于融智的立场考虑提出的这个建议。 参加会议的其他高管们，有人已经开始附和。 “这个项目，未来一定会带来难以预估的收益，我非常赞同魏总监的提议。” 有了好事，顾总的心情总会好一点了吧。 程方舟看着顾见白沉下去的脸色。 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第145章 诅咒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真爱 魏楚勋的汇报已经结束，他的视线穿过长长的会议桌，落在了首座上的顾见白脸上。 顾见白的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魏总监，智灵当初的合作原则是什么？” 他的眼眸森然，嗓音里压抑着怒气。 秦越在一旁偷偷的给魏楚勋打手势，让他闭嘴。 魏楚勋虽然当时没有在第一现场，也是听秦越不止一次的描述过。智灵的那个小老板，只合作不谈收购。 “智灵应对风险的能力太弱，且观念与融智冲突，做项目不是公益，我认为……” 砰…… 程方舟觉得今天对这个声音，已经产生应激了。 顾见白手里的笔已经被扔了出去，一众高管像是被钉在了座位上。 “什么时候，融智的观念是你来定了。” 魏楚勋僵在原地，“我……” “魏总监不了解情况，他的意思是……”秦越站起来试图缓和，他也是第一次见顾见白发这么大的脾气。 “让他自己说！”顾见白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不悦，“还是融智的总监已经弱智到了，连自己的想法都说不清楚的程度了。” 如利剑一般的眼神射来，魏楚勋感觉自己从头到脚一阵寒意。 顶着高压，“我不认为我的建议有什么问题，我认为于公于私收购智灵都是最好的方案。” 完了，程方舟在心里哀嚎。 今天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从这个屋子里走出去。 顾见白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就在程方舟几乎要放弃挣扎，眼神呆滞，想着算了，都毁灭吧。 顾见白突然低头接起了电话，“喂，” 程方舟机械般的转动思绪，他听到了什么……老板的声音怎么突然温柔了起来。 “不忙，你说。” “嗯，我来接你。” “好，一会见。” 若不是亲耳听见，大概没有可以相信。接电话的总裁和刚刚的总裁会是一个人，人和人……不对，一个人的差别怎么能如此之大。 “散会，错的材料下班前补齐。” 顾见白挂了电话，结束会议。虽然还是冷着脸，起码不会是看着要把他们都换掉的样子了。 太吓人了刚刚。 等着顾见白出了出了会议室，进了电梯。 才有人长吐出一口气，“妈呀，吓死了，还好老板娘电话来了，不然我们今天怕是要都交代在这了。” 魏楚勋还站在发言台上，秦越也是一脸余惊得对着他招手，“老魏，下来下来，没事了没事了。” 看着魏楚勋没动，以为他被吓坏了。 秦越笑着过来拉他，“你也是胆子太大了，智灵那可是老板娘的项目，你一句收购就不怕老板娘跟老板吹枕头风。” 魏楚勋似乎是想象了一下秦越说的那个场景，脸色黑的能滴水。 “我只是说了对融智和智灵都有利的方案，梨……姜……老板娘马上就要开学了，接下来她的精力和智灵的能力，都不足以应对脑机接口的商业化推进流程。而且……智灵如今跟并入融智有什么区别？” 用着融智的算法团队、技术团队，若不是因为她是……老板娘，融智怎么可能投入这么大的人力成本。 融智多少项目都在为脑机接口让路。 “话是这么说啦，智灵关于专业的部分是融智欠缺的。”秦越试图分析。 “所以我才提出收购，智灵的专业度再加上融智的平台，这样才能更好实现利益最大化不是吗？” 秦越拍了拍魏楚勋的肩膀，“你呀……除了利益，也需要考虑人的因素。” 魏楚勋皱眉，很明显没有被说服。 秦越懒得再多说，摆了摆手，推着人走出了会议室。 “与其在这纠结，不如去喝个下午茶，这一会可是把人紧张的我小脑都要萎缩了。” “那可不，一起一起。” “老板娘要是能每天在这就好了。” “+1，所以老魏你的建议我们心理上是绝对支持的，你也不要灰心。” “程助也一起吧，我请客，顾总接媳妇去了，忙里偷个闲。” 程方舟略带苦涩的笑笑，谁不想呢，只是会议层还有个雷呢。 “不了，你们去吧，账单记在总裁办，大家辛苦下班前把顾总要的材料发过来。” “那肯定，多谢程助了。” 程方舟默默的看着人都走了，才按下电梯往唐元那边去，刚刚收到的消息她丈夫已经到了。 把人交接给她丈夫，他就能放心了。 今天也总算是，有件事是顺利的。 虽然……但是…… 程方舟也只能再一次庆幸，融智的会议层是单独的，且行政们当初把这一层的隔音材料升级是多么的未卜先知。 他在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请行政部全员吃个饭。 只是……唐元小姐的丈夫，看起来很有种学者的气质，虽然年龄比她大了许多，听说还是个教授，一看就是很有修养品味的人。 为什么唐元小姐会这么的惊恐？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程先生，请替我向顾先生表达我的感谢，非常感谢两位告知我妻子的行踪。” 程方舟带着些许的疑惑，也本着作为助理该有的超高水准的职业水准，没有表露出半分。 “您客气了，请问接下来您怎么安排，需要送您去机场吗？” “哦……那可帮了大忙了，您也看到了我的妻子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自从她生了孩子后，好像就有些不正常，当然我会带她回美国好好接受治疗。” 唐元还在大喊大叫，“我不走，我不回去，你就是个禽兽，我不跟你回去。” 唐元的丈夫却仿佛没有听到，直接拽起唐元一只手掐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了什么。 然后就看到唐元突然瞪大了眼睛，眼角还带着泪，但人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程方舟本着少听少说话的原则，只当没有看见。 “车在地库，我带您下去。” 他甚至直接开了顾总的专用电梯，一路带着人到地库，亲眼看着他们上了商务车。然后告诉司机送他们去机场，还特意叮嘱要看着人进检票口。 在关上车门的前一刻，唐元突然冲着程方舟大叫，“告诉顾见白，我诅咒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真爱。” 第146章 我们妖精的事少打听 程方舟面无表情。 顾总在不在意他不清楚，他是真的不太在意好么。 对于牛马人来说，钱就是真爱。 真爱是只有少部分人才配拥有的东西，例如顾总这种阶层。而很可惜他已经得到了，至于他能不能给出去。 嗨……他一个助理操心不了这些。 而顾见白在意吗？ 顾见白在车子开进苏大的那一刻起，收敛了眼角中的阴森和所有可能会令人不寒而栗的凶狠。 车子从校门口，开过苏大的第一任校长的雕像，然后从主楼后面打了左拐转向，最后停在了创业办公楼前。 下车前，顾见白的眼神里已经只剩下一片云淡风轻。 姜梨初接到他的电话就下来了，依旧是跑过来的。 顾见白眼神幽暗的盯着她，直到人快到了跟前，伸开双臂。 和往日里不一样，姜梨初缓缓停下而没有冲进他的怀里。 迎着顾见白微微张大的眼睛。 姜梨初小声的解释，“他们都在楼上看着呢。” 顾见白往楼上看去，果然抓住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脑袋。 “……好吧，”顾见白最后说，但姜梨初一眼就能看出他毫不遮掩的失落。 “先上车。” 上车后，两人系好安全带，顾见白却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握着方向盘，像是在等待什么。 姜梨初似是无奈的笑笑，头伸过来在他脸颊落下一吻，“好了吧。” 顾见白偏头看向她，勾唇，“梨儿，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让你觉得我这么好说话的。” 姜梨初目光认真，“那你想要什么？” 只有两个人在的秘密空间里，任何一种感官都被放大。在顾见白眼神下，姜梨初默默捂上了他的眼睛。 明明车里的冷气十足，她却仍觉得口干舌燥。 “你不要看我。” 这是典型的窝里横了，不过没办法，谁让他总是会先低头。 手底下温热的气息吹拂，是顾见白在笑。 顾见白的手轻轻的覆盖上来，哑声道：“陪我去个地方吧。” “嗯，”姜梨初其实早就觉察到他的不对了，手顺着他的掌心放了下来，“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见白喉结一紧，心里突然一软。 总算是发动了车子，突然道：“我是不是没有跟你提过我的母亲。” 姜梨初轻声说：“我看过她的照片，很漂亮端庄。” 那是网上为数不多的一张融智集团的拜年照，她娴静而端庄地坐在客厅的沙发，眼神明亮、温柔。 顾见白的脑子里闪出了当时拍照的回忆，那时候的母亲总是会精心收拾好家里，她在家里的时候会穿着更为舒适的衣裙，安静的看着他们。 眼睛里总是含着爱意，她爱着他们每一个人，唯独忘了爱自己。 “她其实很不自信，也很没有安全感，她总是说如果再有一个女儿就好了。” 姜梨初眼睑轻颤，手指在顾见白放在挡位上的手上轻轻摩擦。 顾见白开车时，一向很守规则，今天却不动声色反扣上姜梨初的手，立刻感受到了手掌肌肤相贴的温度。 姜梨初轻轻笑，“我性格乖巧，懂事听话，成绩也还不错。” 顾见白的眼神从空洞的回忆里，慢慢一点点的随着她的话抽离，像是在脑子里开始塑造她的样子。 姜梨初的声音混合着车里的轻音乐，带着让人无法反驳的自信，“伯母如果见到我，肯定会很喜欢我。” 顾见白忍不住弯了下唇角。 他听见姜梨初略带不满地问：“你对我说的有什么意见吗？” “明明又霸道、又不好哄，哪里听话了，最不听话的就是你了。”顾见白说。 相握的手突然使劲夹了一下，“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说我坏话，妈妈会听见。” 顾见白这下直接笑出了声，很夸张的那种。 姜梨初生气的将手抽了回来，不给牵了。同时也有点脸红，怎么就……直接叫了妈妈。 顾见白只笑了一会，虽然他真的很想继续，但再笑他怕哄不好了。 “妈妈一定会开心的。” 姜梨初轻哼一声，“前面我记得有个花店，在那停一停。” 顾见白一挑眉，低声道：“你去她就很开心了。” 苏城的私人公墓都在这个方向，从顾见白的车一上高架，姜梨初就确认了，他是要带她去看看他母亲。 姜梨初侧过头，“我想让她更开心一下，不行吗？” 顾见白唇边笑意又开始堆积，本着绝不在惹人生气的决心，故意问：“要不要我告诉你妈妈喜欢什么花？” 姜梨初瞥到他的眼神，心下了然，却故意道：“有条件？” 顾见白将车停稳在花店门口，指了指嘴边，很直白的明示。 姜梨初歪了歪头，“你嘴巴上火了？给你吹吹？” 顾见白才刚开了荤就一个晚上没见到人，早上又怕耽误她上班，这会看着人在眼前晃，晃的他心里发麻。 直接将人搂了过来，对着那张红唇就压了下去。直到将人吻了个彻底，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低喃，“终于明白古代那些书生了，一见到大家小姐就控制不住。” 姜梨初瞪他一眼，“那叫狐狸精，谢谢。” 说完也不等他，直接下车，顾见白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看着她选了白色的小雏菊和白玉兰，又跟店家要了包装纸，手指轻巧的自己包了一束花。 简单清雅。 弯眸轻笑，回过头问：“妈妈会喜欢吗？” “会。” 顾家的公墓独占了一片，顾母的在南面，周围种了很多的玉兰树。 姜梨初陪着顾见白静静地站着，过了很久，顾见白才对着墓碑开口，“妈，我带梨儿来看看您。” 姜梨初看着墓碑上那张带着微笑的照片，轻声道：“妈妈，初次见面，我是姜梨初。” 又在心里补充，“是您的儿媳妇，我会好好跟顾见白相处，不会让他孤单。” 顾见白没有再开口，又站了一会，收起回忆，对着姜梨初说：“走吧。” 姜梨初点了点头。 一片树叶突然飘落在她的头上，顾见白伸手去摘。 “给我吧。”姜梨初伸出手。 “要这个做什么？” 姜梨初接过那片树叶，“我们妖精的事，少打听。” 第147章 无理取闹 以为可以陪着顾见白多上几天班，两个人多相处相处。 实际上，两个人在离订婚宴还有三天的时候，终于被顾老爷子勒令暂停了一切工作回到老宅准备订婚宴。 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关于顾家给姜梨初聘礼的移交。 因为姜家父母的态度，原本应该两家父母出面的事情，顾老爷子也不再参与，最终就变成了顾见白和姜梨初两个人自行安排。 一大早，崔律师就带着文件来到了老宅。 “我不要。” 只是翻了一下册子，姜梨初就表明了态度。 “要吧，梨儿，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还能怎么样表示我的心意。”顾见白感慨。 姜梨初盯了他一会，忍不住笑了，“那我也要给你一样东西，你不能拒绝。” 顾见白想说不用，自己的东西都还没有给出去，怎么好先收。 又想到反正日后，他的也都是她的，于是为了表明态度很干脆的点头，“好，我不拒绝。” 可真的当姜梨初将脑机接口的知识产权转让协议，递出来时，顾见白连笔都扔了。 对着崔律师说：“老爷子听说你今天来，让你过去找他喝杯茶。” 崔律师笑呵呵的起身，“那我先过去了，材料签字就行，我稍后过来取。” 等到崔律师离开。 顾见白站起来，弯腰单手撑在姜梨初旁边，自认为用着一贯温柔的语气说：“梨儿，我以为你应该会明白我。” 话里的情绪配合着手臂使劲凸出的经脉，非常明显。 姜梨初没有说话，悄悄抬起右手，手指顺着桌子一点点的移动到顾见白的手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乌黑的眼眸里雾蒙蒙的一片，顾见白突然有些看不懂他的眼神。 但他觉得，至少……至少她该明白他的心意。 这段时间以来他心里一直带着气，气得是自己。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因为她的抑郁症而不爱她，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的智灵理所应当就应该融入融智。 一定是他做得还不够。 顾见白深黑的眼睛闭上，低头吻了上去。 姜梨初的动作一顿，随即放松身体任由顾见白带着一丝急迫的深入。她抬手左手环上顾见白的脖颈，顾见白感受到她的主动，心下一暗，闭眼吻的越发狂暴。 两个人的身体明明没有相拥，姜梨初的心脏却比每一次都要震撼。她右手握住的那只手，在她的手下颤抖。 姜梨初仰着头，寻到他的眼睛。 “顾见白，你说过的你不会拒绝。” 顾见白觉得自己完蛋了，她怎么能这样？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心血给出，这明明是她的成果，是她为了脱离姜家努力了那么久亲自造出的地盘。 顾见白的唇循着气息再次碾了上去，这一刻他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姜梨初却不依，舌尖轻抵，轻而易举的夺回了说话的权利，“真的不要吗？嫁妆也不要吗？” “你不要再说话。”顾见白的反驳一点气势都没有，带着无力。 “可我想给你。” 她的一切只要她有，她都愿意。 我也想给你一切，顾见白心想。 最后签字的时候，还是顾见白比较干脆。 看着姜梨初每签一项就抬起头时，看着他的眼神，顾见白就拿着刚刚他签的转让协议示意。 姜梨初只好低下头去继续。 刚开始的文件还算正常，都是顾见白自己打拼下来的一些个人产业。越是往后，越是夸张，特别是看到办公楼和融智股份的时候，姜梨初说什么都不愿意签了。 “已经够了，剩下的是你家的产业，给我做什么。” 顾见白将她的手按了回去，“顾家儿媳妇的标准待遇，我母亲我大嫂都有，自然也要给你的。” “真的？”姜梨初皱着眉头确认。 “当然。” 这点顾见白倒是坦然，只不过隐瞒了一些前置条件。虽然都有，但因为融智是在他手里起死回生的，所以她有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看着姜梨初签完字，顾见白第一时间让人将文件都送到前厅。 那份产权协议则被姜梨初收好，准备带回去做后续的变更。 顾见白都随她，反正还是那句，他的以后都是她的。这个项目，只会按照她想要的方向推行。 现在看来，倒是他正在着手准备的另外一件事，看来也得加紧脚步了。 正事做完了，姜梨初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家辉说晚上给我们开单身party，你去吗？” 姜梨初有时候自己也觉得神奇，之前她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去参加顾家辉给她安排的聚会的。 而且还是以这样长辈的身份。 “我就不去了，免得他们不自在，你们年轻人去玩吧。” 姜梨初心里好笑，“这么酸，那我也不去了？” 顾见白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亮了，但又很快恢复平静，“你去吧，难为那小子有心了。” 这个聚会顾家辉一早跟他报备过，也是顾家旁支的一些小辈撺掇让他来的。顾见白想着，也算是个提前让姜梨初跟他们接触一下的机会。 这会想起要单独放她出去跟年轻的一辈玩，怎么就莫名觉得想反悔呢，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 晚上的聚会，还是顾见白给安排的，就是之前他和韩博洋、高涵常去的路泽兰。 顾家辉自从上次搬回老宅后，就一直住在这，还以方便为由让胡士博也搬了过来。 还不到六点，顾家辉已经兴致勃勃地来找姜梨初了。 “小婶，准备出发啦。” 声音刚进来，后面打扮的人模鬼样的顾家辉，和难得也被一身装扮还有些不适应的胡士博一起走了进来。两人一人风流一人秀气，让人眼前一亮。 姜梨初则是一身暖橘色的中世纪帝政裙，非常符合他们今天聚会的欧洲王庭主题。 顾见白此时再一次起了后悔的心思，但又找不到什么借口。 “不许玩超过十点，不许让任何人灌你小婶酒。” 顾家辉小声嘀咕，“您干脆说不让小婶去好了。” 第148章 我有病 顾家的小辈们不少，今天这里应该是成年的都在了。 顾见白属于年纪小，辈分高。 这里大多数人跟顾家辉一样管姜梨初叫小婶，有几个按照辈份甚至得叫她“奶奶。” 姜梨初受不了，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 小辈们调侃，“辈分在这里呢，您还是尽快适应适应。” “是啊是啊，逢年过节什么的，我们可是要跟小奶奶您拜年要红包的。” 姜梨初举手告饶，“求放过。” “小婶发话也不是不行，那您说吧，怎么办。”一边说一边眼神还看向那边的香槟塔。 顾家辉还记得小叔的吩咐，立刻凑过来，“小叔可是说的了，不许灌小婶酒。” 几个年纪差不多的男生对视几秒，一合计，上前就把顾家辉薅走了。 “小叔又不在，走走走，喝酒去喝酒去。” 姜梨初好笑的看着他们，端起了一杯酒，很干脆的一饮而尽。 随着她的动作，起哄声此起彼伏。 顾家的小一辈大多数时候在大家嘴里是神秘，又或者是清高的。 可实际接触后才发现他们也就是普通的年轻人。因为享受着顾家的供养，就必须在很多时候维护顾家的形象。所以，反而会受到更多来自于家族的约束。 他们很多人，也是需要展示出个人的能力才会有机会进入融智核心业务线工作。 顾见白算是这个家族的掌舵人，他们平时见的也不多。 今天难得能跟姜梨初接触，带着一点好奇心。再加上同龄人自带的社交属性，发现姜梨初也是个很好接触的人，于是很迅速的打成了一片。 只顾家涵一个人在角落里一脸愤恨地说：“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她最近几天都没联系上唐元姐，也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 不远处的胡士博转向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角落只有他们俩，胡士博的动作被顾家涵发现，并激起了她沉寂了好几天的情绪。 她自小就不太喜欢读书，不过是顾家女孩子少，她之前经常在顾大夫人跟前晃晃，找到了点存在感。 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姓顾，凭什么一个“太子伴读”也配无视她！ “你看什么看，不过一个跟班，也配来参加我们顾家的聚会。家辉哥真的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什么猫猫狗狗都往家里招。” 胡士博没打算搭理，索性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她。 “……” 大概是某处触到了顾家涵的逆鳞，她直接几步转到了胡士博面前，“你什么意思，无视我？” 胡士博这才抬起头，平静的回了句，“你想多了。” 顾家涵看到他的脸却是有些惊讶，眼前的这个男生长的太好看了，是那种一看就有些清冷学长系的好看。 再好看有什么用，穷学生一个。 她轻哼了一声，“你是跟着我哥过来的？” 胡士博不想节外生枝，低声简短的回复，“是。” 顾家涵却似乎是找到了乐趣，不止没有离开还坐在了胡士博旁边，“你每天跟着我哥都干嘛？帮他拎包？那他吃饭上厕所你是不是也得等着？” 顾家涵说完，还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心里有种扭曲的优越感。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只要有钱，再好看的人也得在他们身边当个下人。 胡士博瞥到顾家涵脸上细微的变化，他垂下眼睛，喝了口柠檬水。 顾家涵还在继续着，“说呀，你怎么不说话？我哥不让你说？你可真是听话，请你这样的要多少钱？” “反正不是你请得起的。”一道声音冷冷的插过来。 顾家辉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道歉！” “哥，我就是跟他随便聊聊天……”顾家涵手指攥了攥，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手上的动作暴露了她的紧张。 其实她也知道她说的话，有些侮辱人了。 她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道歉，不然她之前故意营造的跟顾大夫人熟悉的假象就会被戳穿，顾家这些人将来又会怎么看她。 本来因为姜梨初的事情，顾大夫人就不怎么找她了，甚至自己都避到了国外。 好不容易唐元姐回来，搭上了卢家当家人的船，还说要给她介绍卢三少。她当然知道卢三少名声不好，可她不在意。 见她还在狡辩。 顾家辉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道歉！” 顾家涵的嘴抖了抖，周围的每一道眼光都像是一把箭悬在她的头上。让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她道了歉，那些箭就会毫不留情的射到她身上。 顾家涵红着双眼，“我又没有说错什么，凭什么要让我道歉。” 顾家辉头一次见比他还能耍无赖的，“我看你是小时候三鹿喝多了，要发疯滚出去发，谁同意你出院的。” 胡士博在桌子底下的腿，轻轻碰了碰顾家辉。 顾家辉低下头看了他一眼，对着顾家涵继续说道：“下次我挂小婶的号，叫上你。” 周围一片喷笑声，连胡士博都没忍住弯了嘴角。 可顾家涵已经听不出这是一句台阶了，她只知道顾家辉在骂她有病，精神病。她此时的愤怒和怨恨已经到达了顶点。 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唐元姐，如果嫁给小叔的是唐元姐…… 都怪那个女人！ 顾家涵指着被大家围在中间的姜梨初，大吼道：“有病的是她才对，她才应该去住院！” “顾家涵，注意场合！”顾家辉郑重道。 人是他带出来的，局是他组的，要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让小婶受了委屈，顾家辉后脑勺都在发麻。 他小叔一定会拆了他。 “我才没有瞎说，她就是有病，有精神病。”顾家涵眼神阴冷对上姜梨初，“姜梨初，你敢不敢说真话，你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她太需要发泄了，为什么唐元姐突然就消失了，是不是因为她揭穿了她的秘密？ 她骗了小叔，骗了他们所有人。 顾家涵眼底一片猩红。 姜梨初眼睑颤了颤，手指轻轻在她出门前放在兜里的药上来回抚摸。 良久，姜梨初抬起眼，脸上挂着笑，穿过人群一步步走来。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飘动，让她整个人有种灵动柔和的美。 “对呀，我是有病。” 第149章 脑子少装水 “小婶你……”顾家辉倒吸一口凉气，听到的人也不由得有些呆愣。 在今日大家对姜梨初的印象里，她就是个温柔简单的大学生。 简称“好欺负”。 可她脾气再好，过了今天，她也是顾家人了，是顾家当家人的夫人。 顾见白那是谁？ 虽然他们一个个叫着小叔、小爷爷，可真要论起来，他们稀释的那点血缘关系可什么都不是。 到底都是同类人，也看不下去顾家涵这会犯糊涂。 再说，顾家涵敢当面这么给人没脸，真要等着顾见白来找场子。到时候什么后果就不是他们能预估的，搞不好连带着他们一起都要受牵连。 再有已经接触过家族事务的，听说过当年的一些事的人此时脸色黑沉。 果然，姜梨初人还没走到顾家涵跟前，顾家几个小辈就急忙冲到她身边，“小婶，家涵今天喝多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还有一拨人拉着顾家涵的，“家涵，还不跟小婶道歉。” “是啊，家涵。” 顾家涵却是一点没领情，只觉得大家都是被眼前人的表象给蒙蔽了。 “唐元姐是不是被你给藏起来了，你这是犯法，她就是因为发现你有病才被你给害了的，我要报警！” 顾家涵说的事情，好多人都不知道。不过隐隐也似乎觉得唐元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有人想起来了的，眼神带着打探。 如果顾家涵说的是真的，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顾家小叔？ 这大概是在场大多数人此时的想法。 此时就连顾家辉都有些反应不及。 “姜小姐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胡士博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说完的下一秒顾家辉也像是反应了过来，“就是，有证据么你就在这里瞎说。” 姜梨初安静了好久，终于开口，“你这么担心唐元，是因为她能带给你什么呢？” 她的语气算得上温和，却激起了顾家涵内心深处的愤恨和不甘，“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唐元姐那样优秀的女神才配做我的小婶。” 是的，小叔要娶的就应该是唐元姐才对。 像是终于从一团迷雾中看清了事情的本质，顾家涵心潮澎湃，仿佛一潭死水中突然出现了泉水。 “顾家涵。” 顾家辉的眼神正言厉色，“注意言辞！” 顾家涵狂热的眼神下带着些蔑视，“不愧是找了个语文老师补习过的，说话都变得文绉绉的了。” 顾家辉手往桌子上一搭，懒散公子劲上来了，“说说吧，跟那个叫唐元的背地里勾搭什么了？” “趁现在还是我在问你，你要不说，一会来问的是谁可就不一定了。” 顾家辉没有被带入到顾家涵混乱的情绪里去，这段时间胡士博一直在他身边潜移默化的影响，再加上一直在融智磨练身上的浮躁气少了很多。 顾家涵口不择言，她甚至变得有些焦躁。姜梨初一直没有开口，所有人好像都在看她的热闹。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想要为自己谋个前程有什么错。你们不都是这样的人吗？论勾搭，当初你跟大婶婶准备……” 话还没说完，被顾家辉直接打断。 “顾家涵，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顾家辉幽深的狭眸紧盯着她，眸色变得幽暗危险。 姜梨初歪了下头，张开了唇，淡淡道：“你知道唐元回国是搭上了卢家，你说为自己谋个前程……所以唐元承诺给你的好处是……卢铭杰？” 顾家涵已经不在乎是不是被猜中了，现在顾家大婶婶不管她，姜梨初早在最开始就已经被她得罪了。 “是又怎么样？”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姜梨初仿佛是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表情。 现在警方找不到卢铭杰，这才是最棘手的。 旁边一位年纪比他们都要大一些的男士皱眉，“卢铭杰那样的，也能算好处？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顾家涵哭诉，“你们都可以进融智，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别在这里假惺惺的，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 姜梨初依旧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很刺耳，“想要别人看得起，脑子里就少装点水。” 人也不是因为出生才会被人看得起，这个时代得靠自己。 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柔弱温和的小婶，怼起人来攻击力这么强。 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接话。 顾家涵咬咬牙，眼里涌起茫然。 磕磕绊绊，“你说的别人就是你自己吧……少在这里装清高。” 门口有咚咚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众人视野中。顾见白身着简单的黑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每一步走来都散发出不经意的压迫。 他走到姜梨初旁边，问道：“结束了吗？我回去接了洋葱，看差不多到点了顺道来接你回家。” 别墅里的管家早上打电话说洋葱好像因为他们不在，不好好吃饭，中午的时候还吐了。 姜梨初点点头，“你没乱喂它吃东西吧，它得饿一天。” 顾见白唇边含笑，“你都交代了，我哪敢喂。” 小辈们看着顾见白眼神都不对了，原来小叔\/小爷爷结婚了也要被媳妇管的。 顾见白的眼神，往顾家涵轻轻地瞟了一眼。 顾家涵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眼神躲闪。不知道顾见白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顾见白抬眸看向顾家涵，眼神锋利，“你觉得别人都容易，你了解多少别人的生活。别人寒窗苦读一天睡不到六个小时，别人零花钱除了吃饭都用在了创业上，别人为了项目整整三年多一天假期都没有过。你说的那个别人……没有过过一天你过的日子！” 这一刻，好像所有人都突然懂了顾见白口中的这个别人是谁。 不少人惭愧的低下头，扪心自问他们自己也做不到。 顾见白叹息一声，“你生在顾家，没教养好你是顾家失职。” 顾见白的叹息很轻，给人的震撼很重。 这声叹息仿佛通过空气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底。 顾家涵惶恐的睁大眼睛，措不及防落下连串豆大的泪珠。 顾见白从未在小辈面前说过这么多话，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呆滞住。 第150章 家规 顾见白对于是不是吓到了小一辈，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这一向，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倒是走时对着顾家辉的肩膀，拍了两下，交代了声，“别玩太晚。” 顾家辉呆滞的点了点头，等着他们走后，一看时间，一句国粹脱口而出，“wc！才九点半。” 他严重怀疑他小叔是故意的。 顾见白一走，气氛重新好了一点，而顾家涵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们都是受着顾家的供给的，不成器没关系，一辈子也能衣食无忧，可当白眼狼那就过分了。 “做人不能太low。”最年长的大哥很不留情面的训斥。 顾见白不说，是他不在意他们。 他们自己得知道分寸。 顾家涵哭得越发伤心了，只隔了一天，她的父母就收到了要将她打包送到国外的通知，还有一句话，“那里有你最想见的人。” 归期未定，算是彻底被流放了。 回到老宅，姜梨初先去洗澡，顾见白在院子里陪着洋葱训练。 洋葱最近检查，体重有点超标。 姜梨初本来严格定制了洋葱的一日三餐，结果发现某人一回来就偷偷投喂洋葱罐罐，气得把顾见白藏罐罐的私库全部清空了。 也是没有想到，说好的高冷总裁，居然逃不过狗狗撒娇。 洋葱跑了一圈，就不愿意动了，趴在地上耍赖。 顾见白努力打商量，“再跑一圈，别看我，你妈管的严，我要是敢给你罐头，她就能把我做成罐头……” “咳咳……”几米开外的顾老爷子，不可置信的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顾见白一抬眼，也不在意他极度难看的脸色，问了句，“这么晚有事？” 顾老爷子绷着脸，什么都没说，去旁边的石凳子上坐了。 顾见白放松的跺着步子走了过去。 他喜欢姜梨初这么管他，他高兴，别人都管不着。 顾老爷子不想看他，糟心，“明天傅军长会过来。” 顾见白默默给跟着过来的洋葱梳毛。 顾老爷子盯着他。 “我说的是傅裕荣军长，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说的是谁？” 当初给傅军长发请帖纯属礼节，顾家当年也接待过军区领导的康养，合作不算多，但也确实实打实的得到了些名声。 “我知道，我只是没有你这么惊讶。”顾见白表情丝毫未变。 顾老爷子：“……”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请不到，傅军长跟我们家合作的时候，你在哪？”顾老爷子洋洋得意。 顾见白突然奇怪，“傅军长说他是因为你的面子来的？” 顾老爷子皱眉，听起来像是质疑他的能力。 “不是因为我难道是因为你。”顾老爷子觉得自己就不应该从疗养院回来，天天操心不说，还被气。 沉默几秒，顾见白看眼顾老爷子，“您开心就好。” 开心？！他开心个板板。 给他生个孙子孙女他就开心了，啊……不对，大儿媳妇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听说已经查了是个女儿。 他们顾家可是三代没出过女孩了。 顾老爷子开心的去准备给未来孙女的礼物了。 被莫名其妙扔下的顾见白，显然不太想懂一个善变的老人家的想法。 回到房间后，姜梨初撕下面膜，“今天得早点睡了，明天化妆师五点就到。” 订婚宴的规格比她想象的要大了不少，好多客人甚至提前都到了。 姜梨初掀开真丝的夏被，先躺到了床上，“关灯吧。” 过了好一会，发现没有动静，一回头发现顾见白正双臂环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姜梨初眼神闪烁，“怎么了？” 老宅的装修是中式的，他的这个院子是当年他母亲一手布置的。如今因为他订婚，加了些喜庆的装饰。 姜梨初身上的睡衣也是中式盘扣的，她坐在床上，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屋里一室静谧，屋外还能听见蝉鸣。 顾见白突然被这一刻的温情所打动，不是在国外时冷冰冰的屋子，也不是一个人住时茫然没有归属的房子。 这里是他们的家，有他爱的人。 他从容走了过去，环住姜梨初的腰，低头在她唇上摩擦了一下，“没事，只是突然很想你。” 姜梨初被他弄笑了，她懂他的意思。 有时候，即使这个人就在身边，她也会很想念他。 不过……姜梨初强硬的躲开顾见白的吻。 深吸一口气，在顾见白的腰上掐了一把，强硬的说道：“睡觉，小心我动家法！” 今天，他再装可怜也没用。 顾见白轻笑，“这是家规吗？” 姜梨初轻哼，“那当然，以后在我们家我的话就是家规，你要是敢不听话，我就休夫……” 唇上的触感再次传来，一阵强烈的强取豪夺之后，姜梨初彻底失去了抵抗。 气喘吁吁的她，脸色红润，水光潋滟。 顾见白喉结滚了滚，嗓音低沉，“我们家不许出现这几个字。” 什么休夫、离婚……都不许。 姜梨初躺在他的臂弯，“那你也不许，还有不许养小三，如果有一天我们中有一个人感情变了，要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爱人时，愿意付出全部，也会竭尽全力去维持这段感情。 可时光易变，姜梨初从不去设定未来一定如何。 她尽了她最大的努力，如果那个结果不尽如人意，那也希望在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真诚的。 真诚的坦白，说再见。 顾见白很久都没有说话。 姜梨初有些嘀咕，是不是惹人生气了。 想起身看看他的脸，有问题她也希望能够当场解决，虽然她确实是有些悲观主义的思想，但她并不会消极对待这段感情。 顾见白却将人搂得更紧，“好，如果我背叛了你，我净身出户。” 姜梨初好笑，“洋葱的抚养权也归我？” 顾见白整个人压了上来，“都给你，罚我再也……遇不到真爱。” 他亲自给自己下了最残酷的刑罚，甘心臣服。 窗外月光洒落，连树叶都停止摆动开始休眠，迎来一个注定带着呻吟的夜晚。 第151章 赚老婆本 顾见白最后当然也没舍得让姜梨初睡的太晚，只是适当的“助眠”让姜梨初确实入睡的很快。 闹钟在早上四点半准时响起，姜梨初多躺了五分钟起来洗漱。直接换上了今早的第一套迎宾的红色改良款旗袍，旗袍的立领将她纤细修长的脖子很好的包裹住。这让姜梨初有了一丝安全感，虽然她已经对着镜子反复确认过顾见白并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的痕迹。 当然，姜梨初也不忘往顾见白的脖子上扫了一眼。 看了眼已经换上偏中式对襟西装的顾见白，管家带着化妆师到了。 顾见白也要简单做一下造型，化妆师问道：“新郎是去外面，期待一下新娘的first look？还是在这里跟新娘一起？” 第一次被这么直观的称作新郎、新娘，姜梨初露出了一丝娇羞。 顾见白：“我去外面吧。” 站起身，手在姜梨初脸上轻轻摩挲一瞬，粘腻的让她想起了某些昨晚的场景，并没有说话然后就走了出去。 化妆师笑道：“两位的感情真好。” 姜梨初的视线在镜子里看到顾见白出去的背影，端起水杯喝水，掩饰住内心的波澜。 第一个造型看起来简单，是将她的头发盘起，插入一只黄金镶嵌宝石的发簪。但实际操作起来，并不简单，一个妆容化妆师精益求精到了每一根头发丝。整整两个小时才做完，当然效果也是惊人。 至少顾见白看到的第一眼，足足看呆了好几秒。 还是周围的化妆师调笑声，才让他回神。 “新郎被新娘子美到了~” 顾见白回神，发现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姜梨初已经红了脸。 顾见白笑，“很美。” 姜梨初也看着他笑，这一笑，春风雨露。 顾见白：“吃点东西吧，一会怕是要忙。” 姜梨初点头，将手递到他伸过来的手心里，两人一起去了餐厅。 一个小时后，管家来通知他们去前厅了，有客人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顾见白拿起一旁装点了玉兰的捧花扇，递给姜梨初，轻声道：“走吧。” 姜梨初接过，轻轻蹭蹭顾见白的手。 可她刚准备收走，就感受到了一股拉力。顾见白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吻。 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现在不适合碰乱你的妆。” 姜梨初只当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拎起裙摆往外走。 十几分钟后，两人出现在了前厅。作为伴郎伴娘的高涵和许梦欢已经到了，两人配合着也穿着新中式，别说美艳明星和温柔医生也很搭，如果忽略另一边还有个眼神哀怨的韩博洋的话。 高涵摸了摸胸前的礼花，笑着呲开了牙，“恭喜恭喜。” 许梦欢上来抱着姜梨初，“小小，你今天美绝了。” 不是夸张，是真的。 都说闺蜜的男人是最大敌人，许梦欢对上顾见白时，换上了没什么好气的脸，“顾总，恭喜了。” 趁着化妆师给姜梨初整理裙摆的空档，确保说话的声音不会被她听到。 忍不住低声对着顾见白说：“顾总，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小小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你出事的时候她天天去守在医院，知道你出国她几乎要把自己逼疯，是我带着她飞去英国看到你平安她才放心，若不是你回国了她还准备申请你的学校。她还……她为您做了很多很多……拜托您……对我们小小好一点。” 许梦欢说到最后，语气甚至带了丝祈求。 她的小小这么好，值得最好的。 顾见白的眼睛一直落在姜梨初身上，好几分钟后，直到姜梨初已经整理好开始朝着他走过来。 才微微点了点头，再迈向姜梨初时，很认真的转头对上许梦欢，说了句，“我会的，谢谢许小姐。” 虽然对视的时间很短，也足以让许梦欢恍惚。 顾见白这样的人，太强势，也太强大了，她没有任何信心能在小小受到欺负的时候，斗得过这样的人。 似乎全凭他的良心，可这样的一个人的良心？ 看着顾见白的眼神，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点点敷衍的感觉。 姜梨初挽着顾见白的手，他们准备往大厅那边去了，她用另一只手朝着许梦欢伸过来，“梦欢。” 许梦欢回过神来，冲着姜梨初莞尔一笑，“来了。” 大不了，她再拉她一回。 到了正式待客的大厅，先到的基本是顾家的本家人，托了昨天顾家辉安排的福，她认识的熟人不少。 本家的人由自家的小辈带着一个个的来跟顾见白和姜梨初道贺，顾老爷子坐在主位上笑眯眯的看着。 突然，门口传来了些喧哗的声音。 管家带着些急色的跑进来，到了顾见白跟前，“姜先生和姜夫人到了，”面上闪过一丝难色，“还带着一位年轻人，说是少夫人的弟弟。” 顾见白不动声色，只是看向姜梨初的眼睛。 姜梨初眼睛里带着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他知道经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坚强如姜梨初其实早就已经接受了她父母的真实样子，只不过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带着梁册过来属实有些恶心人。 姜梨初轻轻捏了捏顾见白的手臂，慢悠悠的道：“来者是客，让他们进来吧。” 顾见白眸色深沉，沉的像是浓郁的墨，他知道这大概是姜梨初已经在心里跟他们做了最后的了断了。 但是在这样一个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日子……顾见白捏了捏指骨。 片刻后，对着管家说道：“让他们进来吧，去把程方舟叫过来。” 管家出去叫人了。 姜梨初摇了摇他的手，“我真的没事，怎么今天还要忙工作呀。” 顾见白严肃道：“要赚钱养老婆了。” 姜梨初忍俊不禁，顾见白怎么会养不起老婆，而且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也很愿意养着顾见白，但这话听的人心里暖暖的。 很快就有人带着姜家“三口人”进来了，他们先是跟顾老爷子打招呼，顾老爷子只眼神应付了下，连人都没有从座位上起来。 一点点都不像是对待女方家长应该有的态度。 第152章 滚出去 姜梨初眼神看过去，远远对上姜擎宇和姜夫人的眼神，没有躲避，也没有要套近乎的意思。 一旁的梁册，脸色有几分萎靡。 无声的对峙，在父女之间、母女之间进行着，像是终于确定姜梨初真的不会再主动迈出那一步。 姜擎宇终于在姜夫人的催促下，朝着她走了过来。 等了好几分钟，无论是顾见白还是姜梨初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恰巧这时候，程方舟过来了，姜梨初跟顾见白说了句，“你先去忙？” 顾见白抬头瞥了程方舟一眼，才对着面前的姜擎宇和姜夫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对着姜梨初低语，“我很快回来，有事叫我。” “嗯。”姜梨初点点头。 等到顾见白走到那边跟程助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姜梨初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姜擎宇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姜梨初也没有反应。 姜擎宇今天其实是带着给姜梨初的凯立股份来的，10%他确实舍不得，他手里的股份本就只有51%，其他的除了散户，基本都在公司的那些老人手上，然后就是给梁册的10%。 但他也是想跟搭上融智想疯了。 顾老给的那些聘礼，他太眼红了，他现在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也知道如果这次不下血本，是真的不可能让女儿回心转意的，甚至他连梁册都带上了，准备让他好好道个歉。 姜擎宇转头看向梁册，给了他一个眼神。 梁册呐呐说了句，“姜小姐，恭喜。” 姜梨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没有生气也没有笑，只是淡淡道：“谢谢。” 姜母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沟通，后知后觉的跟着说了句，“恭喜。” 姜梨初仍旧是很客气的回了句“谢谢。” 姜母心里带着些酸涩，她又能怎么办呢？她什么主都做不了。 面前的三个人各自揣着心事，唯独姜梨初表现的最为淡定。 姜擎宇觉得应该再说些什么，毕竟这是他亲生女儿的订婚宴。 “其他人就不说了，怎么订婚宴连你爷爷奶奶那都没发请帖，还有你大伯他们家。” “您要我提醒您，您的请帖是怎么来的吗？”姜梨初觉得有些好笑。 姜擎宇：“……” 知道她开口就没有好话，没想到这么不好。 姜擎宇在某些方面还是非常有创业人的小强精神的，他出了今天手里的第一张底牌。 “你弟弟……小册今天来，是来给你道歉的。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 “……” 有人二十二岁还是宝宝，有人二十二岁已经接手融智，还有人二十二岁的今天结婚。 “他妈妈当初要是狠心一点，他就是您的嫡长子了。” 姜擎宇：“……” 姜夫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而一旁的梁册似乎也被姜梨初这句话震惊到了。 有佣人端着茶水过来，姜梨初让他们跟着去找个地方坐。 姜擎宇扫一眼主桌，心思蠢蠢欲动。 姜梨初冷眼以对，想都别想。她早就跟姜家断绝关系了，今天就是姜家没有一个人她都没关系，她才没有任何顾忌。 姜擎宇有自己的打算，知道如今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直接祭出底牌。 “本来早就要发给你的，梨初，你把微信重新加一下，我把股权转让的文件发给你。” 说完，他还拿手在姜梨初跟前交叉比划了一下。 “您几位先坐，我过去一下。” 姜梨初主要是看到了门口的傅裕荣，本来还以为当时傅军长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真的过来了。 姜擎宇眼睁睁的看着姜梨初走到了大厅门口，跟顾见白站到一排。 …… 傅裕荣今天很低调，只带着两个警卫员随行，且都是便装。 目前为止，他是唯一能得顾老爷子主动到门口迎接的人。 认识他的人虽然不多，却没有任何人敢小瞧。 顾老直接引着人到了主桌坐下。 傅裕荣跟顾老打过招呼，又对两个年轻的新人道贺，接下来的话题主要就是花式围绕夸姜梨初。 “你这个儿媳妇不得了，那个脑机接口的项目我们军部评估过了，在治疗效果上非常有效果。这么年轻有为，又有教养的女孩子，顾老你福气在后头呢。” 听到这话，顾老才算明白了昨天晚上自己儿子那莫名其妙的问句。 敢情是，这傅军长冲的是他小儿媳妇的面子。 顾老全程笑眯眯的，这有啥，那也是他儿媳妇，“是是是，临老了倒是没想到这小子还能争气一回，老顾家的祖坟冒青烟喽。” 顾见白收到来自亲爹暗搓搓的贬低，端起茶喝了一口，神色平和的很。 傅裕荣似乎带着些试探，“以后你们融智又多了一员猛将。” 顾老顺着傅军长的话往下说：“年轻人还需要锻炼，他们想做什么，我们做家长的总归都是支持的。” 也算是表明了态度，不干涉姜梨初未来的选择。 傅裕荣看向姜梨初，“下个月我去北京开会，准备把你的这个项目往上提一提。” 顾老亲自给傅军长的杯子里添了茶，有了傅裕荣这句话，几乎算是给姜梨初身后的那个项目竖起了屏障。 “见白、梨初，给傅军长敬茶。” 顾见白和姜梨初站了起来，认真的给这位威严极重的首长敬茶。 作为今天的主角，他们不可能一直坐在这，小坐了一会他们就被顾老赶去接待客人了。 顾见白已经当家许久了，还劳烦他一个老人家也好意思？ 临近十一点，快到仪式时间了。 姜梨初由许梦欢陪着去换礼服、改装。 顾见白换衣服比较快，先出来在外面院子里等。 高涵和韩博洋陪着他，韩博洋想到一会许梦欢得跟高涵一起出场，恨不得把他身上的伴郎服扒下来自己换上。 顾见白一个人立在廊下，他突然很想抽根烟。 想抽烟的人，总是会有些下意识的小动作。 刚才他告诉程方舟，让他去做一件事，大量收购凯立的股份。今天看见姜擎宇，让他的情绪很不好。 这会姜梨初不在，他几乎很难克制脸上的阴沉。 手里捏着一会给姜梨初的捧花，从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梁册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顾先生，我这里带了烟，您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 顾见白无视那根递到面前的烟，整理了一下花束上的丝带。 “滚出去。” 第153章 生日快乐 对于姜擎宇或者是梁册的心思，顾见白心知肚明，也打心眼里看不起。 “你……顾总，我怎么说也是姜梨初的……” “呵！”韩博洋发出了第一声嘲笑，高涵温和的目光化作冷冰冰的仪器，在他身上扫了一眼。 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 韩博洋：“说滚出去都算是他今天心情好了。” 梁册僵在原地，手里的烟直接被捏断。 顾见白犀利的眼神看向他，让梁册忍不住身体发寒。 跳梁小丑，那眼神几乎在审判他，就凭你，也配称作姜梨初的弟弟？ 梁册咬牙转身要走，被顾见白喊住。 “你手里那10%的凯立股份，开个价。” 韩博洋和高涵有些惊讶的互看了一眼，不明白顾见白收凯立的股份干什么。 不过，顾见白做事，总有他的原因。 面前这小子，最好识趣点。 梁册在这安静的气氛中忍了好几秒，问出了大家都感兴趣的部分，“您要凯立的股份做什么？” 顾见白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也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你只有一天考虑的时间，市场价。” 只不过收他的比收散户的时间来的快一点，而且如果姜擎宇知道，他儿子是第一个卖出凯立股份的人……至于为什么是一天，一天过后，谁知道凯立的股份还有没有价值。 梁册扯了扯唇，“顾总要收，我当然愿意。老实说凯立的股份我还能拿多久，连我自己都不确定。” 韩博洋意味深长，“小伙子很有眼光嘛。” 顾见白并不意外梁册能看出这点。 姜擎宇这样凡事只考虑自己利益的人，又能对儿子有多少真情实意，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他只会比任何人都冷血。 顾见白缓缓道：“股票我收了，可以继续滚了。” 梁册没有僵在原地多久，很快被人“请”走了。 韩博洋嗤笑一声，“你这是怕他碍着你媳妇的眼吧。” 顾见白没有反驳。 不让姜梨初在看到任何她觉得烦心的人，已经是顾见白本能的，不必经过思考，就会做出的选择。 姜梨初牵着许梦欢的手走出来时，院子里早就没有刚刚的任何痕迹。 裙摆在她缓缓而行间如漾起的月光涟漪，玫瑰金色调的礼服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美感。 整个订婚宴的仪式是隆重的，苏城任何人都看到了顾家对姜梨初的重视。 无论是整个宴会的规格，还是姜梨初本身身上带的，手腕上那顾家主母象征的手镯，还有那颗惊人的钻戒。 也有人嘀咕，一个公开跟家族决裂的年轻女孩，到底为什么会得顾家如此重视。 靠美貌吗？ 不可否认她确实很美，即使是在以美艳出名的许梦欢身边，她的光华也没有被掩盖。 订婚宴原本是没有证婚人环节的，或许是顾老的邀请，或许是其他。仪式之后，主桌上那位神秘的大佬上台给顾见白和姜梨初证婚了。 他的发言很简短，但有一半是在称赞姜梨初的才华。 后来不少人也大概探出了些这位的背景，那是顾老也请不到的人，若是顾家为了给这个年轻的主母背书，人家都不可能。 难不成，还真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缘由。 姜梨初这个名字，在她当众脱离凯立之后，这次在苏城的掌权人耳中再次成为热议话题。 晚上顾家的晚宴，留下的基本都是本家的人。 姜擎宇本来还想继续待着，找机会跟顾老修补一下关系。 管家客气的送人，“晚上老先生还有其他安排。”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就是客套话了。 只是姜擎宇的忍耐力超强，神色带着宽慰和忧虑，客气道：“那请问梨初在哪里，她年纪小，我们做父母的也是担心的很，过去看看她。” 管家眼神微眯，继而弯了弯，“先生为夫人准备了生日惊喜，大概已经出门了吧。” 这下不止姜擎宇，连姜夫人都愣住了，僵在了原地。 管家的敏锐度非常惊人，第一时间就看出了这两父母大概是忘了今天是夫人的生日了。 干脆装傻充愣，“您二位慢走。” 姜擎宇剩下的话，全被堵在了嗓子眼。夫妇两人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的离开，上了车后，姜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始埋怨，“都怪你，当初若是干脆的把股份给了，何至于今天梨初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你看看顾家那些佣人，有哪个把我们当作主宾。” 姜擎宇也生气，“你不也是一样，梨初今天生日你都没说给准备个生日礼物，你怎么当母亲的。” 姜擎宇心里也在怨姜夫人，若是早说，他们还能准备个礼物。 姜夫人当然不会让步，“你也是父亲，你记得过梨初的生日吗？她又没在家里过过生日，我怎么记得。” 是啊……他们没有人在意过姜梨初的生日。 姜梨初也从来没过过生日。 今天，是第一次有人给她过生日。 顾见白没带她走远，她后天就要出发去京市参加交流会，回来后姜梨初就差不多要开学了。 顾见白带着人到了当初求婚的庄园。庄园的风景很美，湖面波光粼粼，远处的山峦郁郁葱葱。 湖面上多出了一艘游艇，只有他们两个人。 湖面上的微风吹过来有些清凉，顾见白将方向设置好，拿起一边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姜梨初身上。 看着顾见白熟练地操控着游艇，姜梨初一脸震惊，“你居然还会开游艇？” 顾见白没回头，说话声音又温柔了几分，“在国外地时候学过，我还会潜水和滑雪，以后你有空的时候带你去。” 姜梨初站在他身旁，眼里璀璨闪耀，“那我要先去滑雪。” 顾见白自然没有不答应了。 姜梨初微微仰着头，轻叹一口气，“其实今天傅军长说的，我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 顾见白认真听她说，他明白她的意思，大概是指走科研的这条道路。 可是做科研，意味着更多的时间和付出。 顾见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低声道：“想去就去做。” 现在脑机接口的项目，基本已经上了正轨，除了抑郁症治疗，她当然也想探索和研究更多的可能性。 游艇行驶到蜿蜒处，顾见白突然往姜梨初的身后指，“看那边。” 姜梨初回头，一座湖心岛被丝带缠绕，漫天烟花和无人机在傍晚的余晖下升起。 姜梨初仰着脸，眯着眼睛。阳光和烟花尽数映在她的脸上，连柔软的发丝都沾上了五彩的颜色。 顾见白在姜梨初的强烈的心跳下吻了上去。 “生日快乐！” 第154章 顾见白的继承人 两人在山庄悠闲了呆到了第二天下午，顾见白早就告诉她了，顾家没有什么新婚第二天儿媳妇敬茶的规矩，老爷子这些日子累的不轻，晚上赶回去一起吃个饭就行了。 顾见白的大哥大嫂这次并没有专程回来，倒不是故意，而是确实大嫂目前的状况不太合适，估计连孩子都只能在海岛生了。 顾家的一整个产科团队已经过去了。 山庄回老宅大概四十多分钟的车程，顾见白叫了司机。自己陪着姜梨初坐在后座，随着挡板的升起，姜梨初立马歪在他身上。 顾见白自觉地伸手给她揉着腰，“要睡一会吗？” 昨天她休息的太晚，姜梨初按着他的手腕调整了一下位置。困倒是不困，只是有些软，闭着眼睛两人闲聊。 姜梨初很疑惑，“你们为什么不告诉家辉，他即将有个妹妹？” 顾见白摸了摸她的手，轻声道：“大概是都觉得他帮不了什么忙吧，而且这小子越长大越不可爱，给他个惊喜。” 姜梨初大拇指蹭了蹭他的手心，眉毛微拧，这真的是惊喜？ “我可能还没有做好生孩子的准备，而且，我不确定我们这样的情况适不适合生孩子。” 姜梨初很平静的提起这个两人之前都没有聊过的话题，眼睛没有睁开，也就没有看见顾见白眼里的深情。 抑郁症会不会遗传这件事，医学上并没有定论。 但姜梨初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是一位合格的母亲，她不知道要怎样养育一个孩子，不敢轻易的将一个生命带来这个世界。 当然，现实的情况，如果一旦准备走科研的道路，至少三五年内因为学业，她不会生孩子。 姜梨初等了好一会，没有听到回答。 她疑惑地睁开了眼睛，顾见白已经近在眼前，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他比昨天、前天……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更像是沿着姜梨初的唇轻轻贴着。 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顾见白在姜梨初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平复了几秒，闷声道：“再爱我一些。” 再深爱一些，深爱到不用问，不用试探，你想如何便如何。 顾见白盯着姜梨初的眼睛—— “我家小梨儿在我这里，考第一名我开心，倒数第一我也开心。你考第几我都开心，我开心跟你考了多少并没有关系。” 姜梨初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在讨论要不要生孩子的问题吗？ 难不成是……顾见白有家长会恐惧症？ 但不应该，那…… 顾见白正色道：“你懂吗？” 姜梨初怔了怔，“懂了。” 这样的眼神，她怎么能不懂。 顾见白又低了点头，追问到底，“怎么懂了？” 姜梨初脸红，“跟我有关系。” 顾见白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眼含赞赏，“对，你开心我就开心。” 所以，你想不想生，想什么时候生，都可以。 “生孩子这件事，你不用任何担心。顾家没有皇位要继承，都是能者居上，顾家辉还在打磨，再不济还有他妹妹。” “如果有一天你决定要有一个小宝贝，那也一定是基于你想要成为一个母亲，感受到为人母可以带给你的快乐和成长。” “作为丈夫，我会准备好照顾好我的妻子。如果将来要作为父亲，我也会做好准备照顾好我们的宝贝。” 姜梨初闭了下眼，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晚上的家宴是真的家宴，除了他们就只有顾老和顾家辉，旁支的那些通通都不在。 对此顾老只说了一句，“他们不需要你额外费心，专心做你的事情。” 对着顾家辉，老爷子难得表扬了一句，“懂事了不少，多亏了小胡老师。”又问道：“小胡老师呢，怎么没来吃饭？” 顾家辉最近收到的表扬不少，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叫了，死活不来。” 顾老叹口气，“这孩子就是太懂事。” 得，顾家辉端起桌子上的一盘白果烤牛肉，“爷爷，小叔小婶吃，我回去了。” 知道他要回去干嘛，顾老也不管他，只挥了挥手。 吃过了饭，管家给三人上了茶具，姜梨初兴致勃勃地看着。她现在都记得顾见白那一手泡茶的功夫，原以为他只爱红茶，没想到泡起中国的茶叶也这么专业。 顾见白就上手教她，第一次还算成功。 姜梨初将第一杯茶递给顾老，正式改口，“爸，您尝尝。” 顾老嘴上没说什么，眼睛都带了些湿润，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姜梨初拿了杯子，又倒了一杯，没递给顾老，也没给顾见白，而是轻轻放在了顾老边上。 第三杯才倒给顾见白，顾见白接过分茶器给姜梨初倒上。 顾老看着那杯多出来的茶，呆了好半天。 最后才说：“是明天走？” 姜梨初放下手里的茶杯，点点头，“是，明天一早，大概去一周。” 顾老看向顾见白，“都安排好了？” 顾见白点头。 顾老微微垂眸，“家里在京市也有些关系，回头抽出一天，让见白带你拜访一下。” 姜梨初没多问，说了句，“好。” 一天时间，还是有的。 顾见白笑了。 顾老看着他这样就来气，京市的那些关系可是他一辈子的经营，他都是为了谁？而且，要不是看在儿媳妇不在，他可怜的只有只狗陪着。 总之，绝对不是因为这杯媳妇茶。 他一直不满意这个媳妇来着，年纪太小！ 顾老看了眼时间，“早点回去吧，我也要睡了。” 姜梨初跟顾见白一起走回他们住的院子，路上她问：“是要去拜访谁？” 顾见白保持神秘，压过去跟她说悄悄话，唇几乎擦着她的耳朵，“去了就知道了，总之，老爷子这次是家底都亮出来了。” 姜梨初眼睑颤了一下，轻笑，“你就不怕我到时候紧张。” 他偏头看向她，换了个话题，勾唇，“我在想，顾家的继承人我可能有人选了。” 姜梨初目光疑惑，“谁？” 顾见白语气悠然，“你猜？” 第155章 出门见世面的小师妹 总之就是，姜梨初前脚走，后脚顾见白就准备处理好事情跟过去了。 顺道搬家，这样等他们回来就可以直接住到公寓那边了。 若不是因为还有这件事，顾见白是很想把自己当作行李托运了跟着走的。 当然，面子上他还是一个成熟稳重的霸总。 只是，总裁当久了，谁还没点疯癫呢。 这个世界，对总裁的幻想太多了。 …… 京市上午十点左右，一架小型飞机降落在机场的专用停机坪。 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在等候，接上姜梨初后，车辆缓缓驶向市中心的酒店。 那里有来自全世界的心理治疗和研究的，最顶尖的人才。 陈莹教授作为此次主办方委托的负责人，最近一直在忙碌着。 之前在国外她没有参加完的那场交流会，主题不必延续，趁着这次机会陈莹教授也想让外国的同行们，看看如今华国的心理治疗发展。 所以，国内许多知名的教授、医生，甚至还有来自国家相关研究机构的专家，也都在邀请之列。 当然，像姜梨初这样的年轻人也不少。 当她拉着行李箱迈进酒店大堂，一旁同样的一群年轻人对着她友善的开口，“同学，你也是跟着导师来参加这次交流会的吗？” 姜梨初微笑着回应，“是，只是这次我是跟着我导师的师妹，算是我师叔。” 大学生都非常容易打成一片，基本都是从交代背景开始，一位男生眼底带着亮光，“我们是华西的，现在博一，师妹你是来自哪个学校？” 姜梨初：“我是苏大，准研一。” 大家都有些惊讶，“今年上研一吗？” 姜梨初点点头，“是。” 有个女生惊呼，带着些同情，“还没入学就被派出来了，师妹，你保重！” 上了研究生才发现，研究生都是一群苦力，还时不时犯点错需要导师收拾屁股。大家迅速的就此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伐，“我们导师，好歹是研二才开始奴役我们。” “我本来还在家享受暑假，结果被导师一个电话薅到了京市。” “我更惨，我今年才休了十天暑假。” “师妹，珍惜你作为本科生最后的暑假吧。”一位师姐正准备拍拍姜梨初的肩膀，但看她一件白色的外套，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尴尬的用左手握住了右手。 姜梨初笑笑，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放假的感觉了。 “你们这都算好的，我们导师在我们出来之前，还给我们写了个行为手册。主题是，别在外面给他丢人。” “哈哈哈哈，我看到过那个行为手册。我就想问问，你们导师知道是谁给他挂网上了吗？” 刚刚开口的同学，面红耳赤的挠了挠头。 众人秒懂，“节哀。” “来年清明，我会记得你的。” 姜梨初也纳闷，“什么行为手册。” 她最近忙着订婚，都没怎么上网。 还是刚刚那位男生，伸过来一个二维码，“师妹，我叫顾哲宇。加个微信吧，我分享给你，到时候我们互换资料。” 这大概是他们这群以学习为目的的学生的惯例了，都是带着任务来的，有时候好几个分会场，不一定能全部参加，他们都会分工合作。 毕竟，都是回去要写3000字报告的苦命人。 姜梨初掏出手机对着顾哲宇的手机屏幕扫了扫，还有同样伸过来的其他手机也都扫了。 大家互换了姓名备注好，就开始讨论一会出去逛逛的事情。 顾哲宇就在京市实习，算是向导，热情的邀请姜梨初，“姜师妹也一起吧。” 姜梨初正要拒绝，手机响了，是顾见白打来的。 “喂，嗯，到了。”姜梨初转过身，捂着听筒，眉眼都带着笑。 “一会要先去办入住，然后去找师叔。” “嗯嗯，会的，你放心。” “好的，我知道。” 姜梨初脸色微烫，小声道：“……我也是，拜拜。” 回过头，对上一众八卦的眼神，刚刚那位想拍一拍姜梨初的师姐，带着八卦的小眼神，“哟？师妹，有情况哦，男朋友？” 顾哲宇手紧了紧。 姜梨初大大方方的点头，“是未婚夫，我们订婚了。” 大家的纷纷露出震惊的眼神，师姐的嘴巴都张成了哦字，“可以呀，师妹，吾辈楷模。” 姜梨初笑了笑，对着大家道：“我提前跟师叔约好了，下次再跟你们一起。” 这种情况也很正常，师姐还给姜梨初指了指路，“那边是专门给我们办理入住的，去那比较快。” “好的，谢谢师姐。” 姜梨初推着箱子过去了。 师姐一巴掌拍上顾哲宇的后背，“别看了，口水收一收。” 顾哲宇有些心酸，又有些被戳穿的尴尬，“我，没……” 师姐白了这个同门师弟一眼，“仙女都是有主的，下次抓紧。” 顾哲宇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那边正办理入住的姜梨初，深深的叹了口气。 姜梨初的房间是一个行政套房，在另外一个楼层，很安静。 她给顾见白发消息，“房间很好，也很大。” 顾见白秒回，“嗯，毕竟是金主夫人住的。” 姜梨初回了两个字，“等你。” 然后就被陈莹叫走了。 顾见白盯着手机上的那两个字，头也没抬一下，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淡，细听之下还带着些急躁。 “凯立的股份收的怎么样？” 程方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开始汇报，“加上梁册的，目前收了39%。姜总手里的51%其中有5%在姜夫人手上，有10%的份额是准备转给夫人的。如果搞定这部分，我们拥有的股份就能超过姜总。” 顾见白没有任何犹豫，“放出融智要继续扩大酒店业务的消息，我要让姜擎宇主动抛售股票。” 程方舟心下吃惊，居然要用这么强势的方式？ “是。” 随即顾见白又问到了卢家，程方舟神色凝重的将他刚刚收到的一段视频点开。 “是韩总那边发过来的，不知道是谁准备发布的，被他们那边审核拦截了。” 顾见白盯着视频，轻描淡写，“把卢铭杰的位置发给警方。” 第156章 小师妹放大招 接下来顾见白的效率运转到了极致，而姜梨初这边也正式开始了交流会的流程。 她的汇报被安排在了第三天。 因为是第一次作为一个治疗方案项目的主创，在世界级的会议上进行汇报，陈莹在每天都会争分夺秒的找时间带着她一遍遍进行演练。 甚至会小范围的邀请国内的一些专家，一起给出意见。 这天陈莹带来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眼神却格外炯炯有神的老人。 陈莹不像对之前来的人的介绍，对这位只是简单的说，“宋老。” 态度确比对待任何人都要尊敬，双手搀扶着宋老一路坐在沙发上。 姜梨初也不多问，对着老人轻轻弯腰，叫了声，“宋老，您好，我是来自苏大的姜梨初，很感谢您来听我的汇报。” 宋老坐下后，微微颔首。 姜梨初就开始了自己的项目汇报，这是她这些人熟记于心的每一点一滴，原本只是一个个设想，通过三年多的努力将它逐步成型，再到如今她已经有些实际的数据。 她的汇报一次比一次行云流水，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收了翻页器。对着宋老和陈莹再次弯腰，“宋老，陈教授，以上就是我的全部汇报，不知道两位有没有什么问题？” 她的眼神平静而自信的对上宋老的眼睛，依旧是被那里面不可深探的幽深所震惊。 只是，如今的她也更多了几分从容。 顾老确实提出了几个非常犀利的问题，其中不乏之前出现过争议的安全方面和伦理方面，姜梨初给出了她这段时间以来经历过的分析和回答。 最后，宋老提出了一个连陈莹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你怎么看待你作为这个项目的主创，却自己患有抑郁症的情况？” 安静的房间内，连呼吸的声音都显得夸张。 姜梨初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窒息，原本握在她手里的翻页器掉落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 陈莹看向宋老略带苍老的眼睛，沉声道：“宋老，这……” 姜梨初眨了眨眼睛，试着动了动手指，渐渐收敛了情绪，“如您所见，我患有中重度的抑郁症，病龄大概十五年。” 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心率也在加快，姜梨初有些艰难得弯下腰捡起了翻页器然后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陈莹急得要命，“梨初，你先休息下，带药了吗？我给你开得药呢。” 姜梨初嘴唇颤抖着，缓缓摇头，“师叔，我没事。” “宋老，”姜梨初平稳住声音，“正因为我是抑郁症患者，才更有说服力不是吗？或许有人会质疑，会不信任。可每一次新的治疗方案提出的时候，哪一个不是这样。他们质疑我的病，那就让他们看看，我是怎么对抗它的。” 陈莹在巨大的震撼中久久无言，姜梨初鬓角的汗珠，像是珠峰上融化的雪。 半晌，宋老缓缓出声，“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姜梨初点点头，“谢谢您今天的时间，很荣幸能为您做汇报。” 宋老眼神带着些戏谑，“你知道我是谁？” 陈莹没有说话，宋老来这里，是保密行程，就现在门外还站着警卫呢。 姜梨初捋了捋被汗湿的头发，双眼清明的像是黑夜中的北斗星，“不知道，只是标准的制式结束语。” “哈哈哈哈……”宋老先是一愣，随即爆出一阵大笑。 陈莹怔了怔后，难怪刚刚她觉得有些熟悉，原来她已经听了两天这样的结尾了。 紧张过后，陈莹手心都是汗。 “你呀，还真是胆子大。别的我也不好说，宋老的身份保密，但看今天这样他老人家应该对你也是满意的。” 陈莹难得瘫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提出了疑问，“不过，宋老说改日再见是什么意思？他应该不参加后面的会议呀。” 她本来也邀请不到宋老的，是宋老的学生联系的她。 姜梨初其实也不太明白，眼神茫然的摇了摇头。 陈莹见状，摆了摆手，“若是你能进……”话说到一半，她自己就先否定了，宋老早就不收学生了。 而且，宋老的学生，那姜梨初岂不是她和师兄的同辈？ 辈分乱了，乱了。 “今天你也累了，明天你的汇报在第三场，早点休息吧。” 姜梨初起身送陈莹出去，被陈莹拒绝了，只好送到门口，“您也早点休息。” 第二天姜梨初换上一身稍微正式的着装，白衬衫搭了一条卡其色的半裙，高跟鞋她选了黑色五厘米的。 头发扎在脑后，低马尾。 首饰她也只选了最简单的珍珠耳钉，和一块手表。 即使是这样，她出现在会场的时候，还是让顾哲宇和一众人惊呆了。 毕竟跟姜梨初一比，怎么说呢，小师妹像是能上台的，他们则是帮派打杂的外门弟子。 那天的师姐看着自己包里早上偷偷从餐厅顺的菜包，没好意思递出去。 “师妹今天这身好看，”说着还撞了撞一边已经看呆了的顾哲宇，略咬牙，“是吧，师弟。” 顾哲宇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是是，师妹不说，我都要以为下一个上台的是你了。” 就在此时，台上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接下要演讲的主题是最近引起大家广泛讨论的脑机接口项目，我们有请项目的主创人姜梨初小姐上台为大家分享。” 姜梨初对师姐和其他同学们，带着些羞涩的点点头，然后走上了演讲台。 若是打个比方，台下的人前面是白金，中间是黄金，后面也是白银级。这里即使是顾哲宇他们，也没有谁是真正青铜。 所以，可想而知他们此时的震惊。 已经不是震惊能形容的了。 在姜梨初演讲的时候，他们甚至感受到了中间来自于他们导师的死亡凝视。 那眼神像是说，“都是做导师的他们怎么就命这么苦，看看人家，在看看你们。” 而最受打击的莫过于顾哲宇了，他这两天自作多情给小师妹的思维导图笔记，再对比人家已经可以自创一个项目。 他能不能原地刨个缝钻进去，埋了吧。 第157章 我来给 姜梨初是在汇报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发现顾见白的，他今天没穿西装，白衬衫外面是一件深咖色的风衣。 姜梨初的眉眼弯了弯，嘴上的内容继续着。 两百多人的会议厅，座无虚席。 顾见白在最后面的位置，站着听完了后半场。 脑机接口的项目不止在华国，在国际上也是一个全新的探索领域。姜梨初将心理学、算法、大数据等最前沿的技术相融合，她本人甚至对这些的理解不逊于任何这个方向的专业人士。 依旧是提问环节，中英文语言的自动切换也让国外专家更多不同方向的讨论更加的顺畅。 结束时，姜梨初不意外的收获全场最热烈的掌声。得到这样一群人的认可，可想而知脑机接口未来不仅仅是在国内，甚至在世界范围内都将是一个令人瞩目的成果。 当然也会有质疑，一位教授在提到安全性及是否会存在依赖的可能性时，场面一下变得微妙了起来。 程方舟低声附向顾见白，“顾总，需要控制下舆论走向吗？” 顾见白摇了摇头，说：“不用。” 演讲台上，姜梨初从容的举起话筒，“这样的问题其实在这个项目还没有成型的时候，我就先问过我自己。我认为要解决的核心点是，足够有专业的心理学术知识、足够先进的算法模型、足够精密的仪器生产。目前华国拥有全世界这三个方向最顶尖的技术人才，人没问题，事情就没有问题。” “脑机接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未来它面对的还会更多、更难。那时候，我们也会有更多的更优秀持续为解决抑郁症的年轻一代，薪火相传，我相信我自己，也相信我的合作伙伴。” 姜梨初的声音仍旧是温柔的，温柔而有力量。 隔着巨大的led和闪耀的舞台灯，穿过人群，姜梨初的视线和顾见白的眼睛相对。 她有后盾。 姜梨初的心脏在这一刻微微跳动，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感谢今天各位的时间，很荣幸为大家介绍我的项目，谢谢。” 再一次，熟悉的结束语下。 陈莹带头鼓掌，她看到的不是姜梨初一个人，而是华国心理学系的希望。 结束后的姜梨初没有能够马上走到顾见白的身边，而是被团团人群围住，一众大佬们争先恐后的要加姜梨初的联系方式。 还有刚刚没有被主持人抽到提问的老教授，拉着她问各种问题。 姜梨初抽空抬头，给了顾见白一个抱歉的眼神。 顾见白的脸上神情宠溺，告诉她没事，会一直等她。 还好这已经是最后一场，最后好不容易有陈莹的解围突出重围。又对上了师姐、顾哲宇们一群或是震惊、或是星星眼、或是哀怨的眼神。 姜梨初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各位师兄师姐，我们的项目目前大量缺人，不知道有没有荣幸……” 那位一直担心自己爪子弄脏姜梨初衣服的师姐，第一个举起了手，“我我我，师妹，皮实能打，一个顶俩。” 还有其他人也纷纷加入，“师妹师妹，还有我，扛得了仪器做得了表格，全能复核型人才。” ……姜梨初把他们都记下，拉个群，让员外接收。 都是以前他们招都招不到的人才，现在员外缺人缺的头都要秃了，希望能拯救拯救他为数不多的秀发。 师姐悄悄挤了挤顾哲宇，“你不去？” 顾哲宇苦笑，“这边的项目还有三个月，不过等毕业以后，还有机会。” 师姐点点头，暗戳戳给他继续脱敏，“工作机会就行了，其他的别想了。” 顾哲宇不可置信，“师姐，结婚还有离的呢，我怎么就没有机会了。” 师姐给了他一个眼神，“看那边，十点钟方向。” 顾哲宇一脸茫然得转头，男人的气场实在太过优越，光华内敛，气质斐然。饶是人群密集，不需要确认顾哲宇就知道是他。 他的眼神始始终带着爱意注视着姜师妹。 而师妹在拉好群后，也迫不及待地走向了那个男人。 顾见白第一时间递上了一束花，这次送的是粉色郁金香，清雅高贵。 姜梨初笑，“怎么不是玉兰，你不是喜欢玉兰？” 顾见白接过她手上的电脑，“想送你喜欢的。” 姜梨初又笑，“好看的花，我都喜欢。” 她是真的没有特别喜欢的，觉得都不错。因为顾见白喜欢玉兰，所以对玉兰也多了几分关注。 “那我就送你所有的。”顾见白说。 姜梨初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好想亲亲。 顾见白假装没有看懂她的眼神。 顾见白低头看她，“累了吗？出去吃饭还是就在酒店吃。” 姜梨初忙道：“累了，我们回房间叫餐吧。” 他交握着的手心突然收紧，他的手很暖，姜梨初一贴上就不愿意松开一点点。 顾见白牵着她的手，“那我们回房间。” 姜梨初就觉得珠峰上千万年的冰雪，都得被顾见白给融化了，变成一潭清泉。 到了房间，姜梨初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顾见白单手按在了门后。炙热的吻扑了上来，直到胸腔里的氧气消耗殆尽，才被允许给予一点点的缝隙补充。 补充之后，又是新的一轮。 姜梨初被顾见白抱着放在了沙发上，低下头，看着她仍旧不舍得模样，“先吃饭。” 姜梨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抱着他的脖子，将头整个埋在他的颈窝。 吃过饭后，确认姜梨初下午除了要参加一场三点的会议。顾见白取出了一份股权转让文件，放在了姜梨初的面前。 顾见白看着姜梨初，“这是凯立41%的股份，不是你父亲的，是我收购的。” “接下来，你父亲还会抛售他手里的股票，你将会是凯立最大的股东。” 姜梨初明白了顾见白的意思，你父亲不愿意给你的凯立，我给你。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成为你束缚你的心魔。 她抬起酸涩的眼睛，“其实，我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凯立。” 顾见白顺着她的话，“但凯立理所应当该是你的，你可以不要，他给不给没关系。” 我来给。 第158章 有人哄的每一天 交流会的结束后，顾见白和姜梨初今天要去拜访一位前辈。 就是顾老爷子吩咐的那位。 车子开往的方向是京市郊区一个非常着名的景点方向，在进入景区后，穿过了一个站着武警的铁门。 期间他们下车进行了身份确认，然后跟在一辆红旗车的后面往里开，一直盘旋而上。 这个景区，姜梨初在高中研学的时候曾经来过。 很明显，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区域。 车子一路经过园区，每个岔路口通向的都是一栋隐秘性非常好的别墅。 在又开了大概十分钟后，车子也终于拐进了一个路口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车子停好后，门口有已经等候的警卫员。 看到顾见白和姜梨初后，敬了个礼然后将他们带进了别墅。 别墅里面是那种有些年代感的装修风格，但能明显看出来品质上乘。 他们被带到了一楼的一个房间门口，警卫员敲了敲门，门后先是传来一阵咳嗽声，然后是一声略带喘息的“进来。” 警卫员替他们开了门，伸手做出向里的动作，等他们进去后关上了门。 这是一间非常大的书房，到处都堆满了书籍，书桌后是一个披着件绿色军装外套的老人。 听见他们进来的声音，抬起头看向他们。 姜梨初内心惊讶，眼前的正是前几天见过的那位宋老。 她悄悄看向顾见白。 顾见白一脸平静地跟宋老打招呼，“宋老，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姜梨初。” 宋老：“来了，先坐吧。” 宋老起身往沙发那边走，待到他坐下后，顾见白和姜梨初才一起坐下。 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见的人会是宋老，姜梨初思维混乱。 宋老首开其冲的对着顾见白说：“你父亲给我来过电话了，不过我今日要见的可不是你。” 顾见白似乎并不算意外。 宋老看向姜梨初，此时的神态更像是一个和蔼的长辈，“你现场的那场，我没去。我看过全程录像了，你表现的很不错。虽然脑机接口现在还处在很初期的阶段，但我相信未来它一定能发挥作用。我这里也还有一些问题，我们讨论讨论。” 快一个小时的讨论后，宋老才想起来放姜梨初喝口水，“你先喝点水，我再看看这个部分。” 姜梨初：“好的，宋老。” 宋老：“叫什么宋老，叫宋老师。” 顾见白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宋老要见的是谁非常明了了。 姜梨初跟宋老讨论了几乎一整个上午，宋老瞥眼顾见白，一脸调戏的问他，“我们聊正事，你若是无聊可以去忙你的事情。” 顾见白知道宋老这是有些故意了，就跟没有听出来一样，态度谦逊。 “我平时能接触这么专业的熏陶的机会不多，多听听，也去去身上的俗气。” 宋老靠回椅背，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留在别墅吃完中午饭才准备道别离开，离开之前，宋老问姜梨初，“回去后就要开学了吧？” 姜梨初点头，“是。” 宋老眯着眼睛看了眼顾见白，又说：“以后每年来京市三个月，进我的研究院干活，你愿意吗？你研究生的项目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处，小吴那我去打招呼。” 姜梨初心脏轻微震动，上午的时候她知道了宋老以及他的研究院。那是目前国家级最高研究单位，能进去的人都是万里挑一。 就连她的老师，在宋老这也只能被叫做小吴。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科研的道路，能进宋老的研究院，对她来说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抱着最大的敬意，姜梨初认真的对着宋老点头，“谢谢您宋老师，我愿意的。” 九月十八日，苏城大学。 医学院心理学系的一间公开教室里，吴教授头一次在走进去之前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 因为第一次，他要面对的不是学生，而是学生家长。 吴教授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走了进去。 他今年收的研究生不算多，一共是八个，教室里坐了大概十几个人。他的眼神一眼看向那个唯一的年轻人，顾见白。 看见他时，心里还是带了点气的，若不是他也就不会有今天这场家长会。 但在对上其他家长那些带着些好奇和期盼的眼睛时，吴教授突然觉得开一次家长会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大家好，我是苏城大厦24级心理学系教授吴海志，很高兴能见到这一届学生的家长。我想先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一届学生未来将要学习和研究的方向。” …… 中国的教育机制其实还挺奇怪的，从幼儿园到高中，幼儿园的手工，小学开始后的家庭作业，各种打卡等等，学校事无巨细恨不得都希望家长全程参与。 可一旦孩子们上了大学，家长就不需要出现了。 很多家长都不知道知道孩子学的专业，每天都要上什么课，要学些什么，未来的发展是什么。 跟孩子能聊的话题，也变得越来越少。 似乎，他们已经不再被需要了。 吴海志的这场家长会，让他非常非常直观的感受到了，每一位家长殷切的爱子之心。 最后结束的时候，有位家长对吴教授说出感谢时，甚至掉下了眼泪。 掌声中，吴教授看到顾见白在低头看着什么。 顾见白手里拿着的是昨天晚上，姜梨初给他的一张示意图。告诉他大楼的位置，教室的位置，以及他的座位。 而且，好像是怕他无聊，还在字条的最后告诉他座位抽屉里有她提前放好的书，如果无聊可以看一看。 顾见白只觉得心里软的厉害，家长会一结束，就掏出了手机。他知道这个时候姜梨初正在不远处的智灵的办公室忙着，接下来她还要应对除了公司、学业外，宋老那边的课程。 她会越来越忙。 姜梨初在忙碌的空档，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 毫不意外是顾见白发来的，那上面只有一句。 “我们梨儿很棒，一会给你买糖吃。” 好像又被哄了呢，姜梨初对着手机想。 第159章 去父留子 家长会之后，所有的家长还被安排了两日苏城游。 全程都是五星级体验和安排，最后一天，吴教授请他们一起跟着上了一节他的专业课。 这也是他们专业，开学后的第一堂课。 姜梨初作为教学助理，已经习惯了第一个到教室，在上课前提前确认课件。 此时，陆陆续续有学生和家长一起到了。 教室里只有姜梨初和顾见白在，有家长看到顾见白和姜梨初都是眼前一亮。实在是两人的外形都太过亮眼了。 “小姑娘你好，你也是这个班的学生吗？” 一边的学生小声提醒，“妈，这可能是学姐。” 姜梨初对着那位同学和他的妈妈笑了笑，“你们好，我也是跟你同级的学生，只是我是本校的，提前加入了吴老师的实验室。” 那位同学突然一脸兴奋，“我知道！你是姜梨初对不对，我听说过你，你太厉害了。” 姜梨初再次笑了笑，“是，先找地方坐吧，马上就上课了。” 然后，他们就直接坐到了顾见白的前排。 他的妈妈还回过头跟顾见白打招呼，“你是那个小姑娘的哥哥吧，你们家人长得可真好看。” 如果顾见白愿意，他可以表现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就像此时，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回答着这位家长的话，“算是吧，我们是一家人。” 那位家长也没扣字眼，陆陆续续又有人进来了。家长们已经在一起两三天了，基本都已经熟悉了。 除了顾见白和姜梨初，他们没有参与后面的行程，只是在最开始家长会的时候有点印象。 课程正式开始后，吴教授先介绍了今天的课程和时间安排。 通常专业课都是两节连上，大概一个半小时。学生坐在前排，家长隔着两排坐在后面。 这对于已经离开学生生活很久的家长们，是个不小的挑战。 顾见白是今早跟她一起来的，姜梨初本想阻止，因为今天周一是一周一次的融智高管例会。 于是，融智自从顾见白掌权后，风雨无阻的例会第一次改期了。 原因是总裁要去参加夫人的开学第一课。 顾见白就这么明晃晃的把理由发到了高管群里。 课程前面还好，后面有些家长因为实在是坐着腰酸背痛，且那些专业课的知识对他们来说太过枯燥。 不少人选择在中间课间的时候出了教室，还在坚持的家长不多，顾见白也在其中。 他不止听的认真，甚至还时不时做笔记，比好多前排的学生还要认真。 结束后，姜梨初还有布置作业和收作业的任务，顺道兼职解答问题。 顾见白帮她收拾着电脑，姜梨初在一边给提问的同学划重点。 等到教室都空了，姜梨初嘴边突然递过来一个水杯，她就着水杯喝了两口水。 “中午想吃什么？” 姜梨初想了想，“云南酸汤火锅。” 她最近看了许梦欢推给她的采蘑菇视频，有点迷上了各种蘑菇，运气非常好都还没见过小人人。 不知道是不是凡事不能太过得瑟，容易乐极生悲。 中午姜梨初跟顾见白在火锅店吃饭的时候，听到了旁边桌的小女生一声惊呼。 “快看，许梦欢好像在活动现场晕倒被送到医院了。” 姜梨初筷子上的鸡枞菌一下子掉在了碗里，顾见白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机，安慰道：“别急，老韩跟着呢，我打电话问问。” 只要是在苏城有许梦欢的地方，基本上就有韩博洋。 电话很快被接通，顾见白压低声音，“出什么事了？” 那边韩博洋断断续续的，顾见白从一开始的眉头紧皱到后面一脸震惊，再到莫名无语。 最后，他索性结束了电话，“我们一会到，我会给朱院长打电话让她亲自安排的。” 顾见白抬头看着一脸焦急的姜梨初，先安抚了她的情绪，“没事，现在人就在融智私院，老韩宕机了，可能需要我们尽快过去。” “好。”姜梨初马上拿起外套。 到了车里，顾见白才开口，“许小姐，应该是怀孕了。” “啊？”姜梨初微微惊讶，“确定？居然……” 姜梨初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顾见白挑眉，“你早知道？” “不算早，梦欢喜欢孩子，一直想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姜梨初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是梦欢之前念叨，韩总这么好的基因，是个去父留子的好人选。” 顾见白多少还是想为好友探一探，“许小姐，不打算结婚？” “嗯，”姜梨初都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结婚耽误她的事业。” 顾见白捏了捏眉心，为韩博洋默哀三秒。 下车时，顾见白拉住了急冲冲的姜梨初，“梨儿，你想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姜梨初一头雾水，“我知道啊，你为什么问这个？” 顾见白手下滑，紧紧牵住，“没事。” 神tm的没事，他们家梨儿不会也有什么去父留子的想法吧。子不子的没关系，他只要大人。 到了vip病房，许梦欢和韩博洋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到姜梨初进来，许梦欢兴奋的冲着她招手，“小小，我们要有小小小了。” 姜梨初也是开心的过去拥住了她，“真的吗？太好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梦欢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都不是晕倒，是犯困。睡得太沉了，哈哈哈。原来怀孕这么神奇，我以前还不信。” 姜梨初也觉得很神奇，眼睛一直盯着许梦欢的肚子。 这边角落韩博洋的脸色阴沉的吓人，顾见白判断估计他已经知道要被“去父”了。 “出去抽一根？” 韩博洋看了眼那边正乐的开心的女人，点了点头。 两人下楼，顾见白戒烟很久了，韩博洋最近也抽的少。 两个千亿身价的总裁，浑身上下凑不出一根烟。 也是凄惨。 韩博洋这会压根就顾不上什么形象，直接蹲在了地上，扯着地上有些枯黄的杂草。 低吼着出声，“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在玩弄我！” 第160章 许梦欢的人生大事 韩博洋拼命发泄着情绪。 顾见白稍稍往他身侧站了站，替他挡了挡视线。 垂眼看他，“你一开始不也是见色起意。” 韩博洋一愣，“我就不能后个悔……” 整个vip楼区穿行的基本只有医生护士，几乎都能认出顾见白。就算是之前没见过真人，也多少见过照片。 “去老高那？”顾见白没继续讨论他跟许梦欢的感情变化史，单纯想换个地方，再找个人替他。 韩博洋摇了摇头，又往楼上看了一眼，眼神凶残，“我就不信张姐也由着她。” 一个女艺人，单身生娃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可韩博洋低估了许梦欢，他上楼的时候，张姐已经拟好了文案，姜梨初在一旁给许梦欢投喂水果。 许梦欢一脸满足，抱着姜梨初半个胳膊。 “行，张姐，就这么发。我的孩子要光明正大的来到这个世界上，接下来我就在家安心养胎了。” 看见韩博洋走进来，许梦欢指了指他。 “张姐首发就发韩总公司的平台吧，给娃他爹创造点流量。” 韩博洋：“你要发什么？” 许梦欢冲着张姐扬了扬眉，张姐会意带着些不好言说的同情眼神，将手机递了过去。 声明的内容非常简单明了，【我，许梦欢要生孩子了，哈哈哈哈哈……】 韩博洋僵在原地，愣愣地盯着手机，一时忘了反应。 姜梨初看了韩博洋一眼，她对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印象深刻。总觉得韩博洋不像是完全不在意许梦欢，能让她自己生孩子的主。 也有些担心，把人逼急了万一……不过转念一想，他敢狗急跳墙，她就放顾见白。 想通后，姜梨初也就安心的继续给许梦欢喂水果了。 韩博洋皮笑肉不笑，“我呢？” 下一刻，韩博洋抬头冷厉的目光直勾勾看向许梦欢，也不管这个时候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 许梦欢眨眨眼，装不懂，“什么？” 韩博洋本以为这段时间以来，这个女人多少也是有些感觉的。他对她没有敷衍，没有逢场作戏，此刻听见她的话，心里一肚子情绪不知道怎么发泄。 他一步步走向病床，微微握紧拳头，脸色阴鸷。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许梦欢，我tm爱上你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就是这个女人完全没有考虑他的存在，甚至连一点点考虑的可能性都不展现出来。 韩博洋心里像是被什么绞着一样难受。 这比家里老爷子那一堆私生子，还要让人难受。 “你怀孕了，我是孩子的父亲……你不是应该，应该……” 张姐看不下去了，“……梦欢，要不你们再好好聊聊。” 许梦欢抬起头，跟韩博洋的脸色不同，她将她很开心很满意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 “父亲又怎么样？我需要给你什么交代吗？韩总，别忘了我们是怎么开始的。” 韩博洋一听到这句，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对他们的开始，他心中有愧。 张姐并不打算过多介入他们个人的事情，但现在许梦欢需要良好充足的休息。 于是，她开口赶人了。 “韩总，医生说了梦欢需要静养。” 说实话，一开始她也是不看好他们的关系的，生怕哪天不小心被狗仔爆出来影响了许梦欢的事业，又怕许梦欢恋爱脑陷进去了非要跑去结婚生子。 结果没想到，许梦欢给了她一个更猛的。 她就没见过许梦欢这样似的，许梦欢跟她说，“男人只会影响她搞钱的速度。” 本以为这些年，赚的钱早就够她花一辈子了。又眼见着韩总不离不弃，还为了她连家里的订婚都退了。 就刚刚张姐还有心劝一劝，哪怕是为了孩子，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谁知道许梦欢一脸不在意，“这个孩子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我辛辛苦苦怀孕，凭什么他爽一下就白得一个孩子。” 张姐就知道，她劝不住了。 她也不是很想劝，女人结婚，不吃亏的很少。一个人能过好的日子，为什么非得两个人。 张姐一回头看见了顾见白和姜梨初，嗯，两情相悦的例外。 姜梨初也抬眼看了眼顾见白，“你先回去吧，这几天我陪陪梦欢。” 顾见白脸上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点头说好，甚至还温和的对着许梦欢说了句“恭喜。” 出了病房的门，气氛瞬间凝滞，两个人都不说话。 直到下了地库，顾见白扔下一句，“死缠烂打还是下跪都可以，婚礼场地我包了。” 淡淡的音调，能听的出一些不耐烦，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霸占他老婆。 韩博洋：“？” 所以，我们之间的友情呢？ …… 顾见白无视他漆黑的脸，踏着步子走了。他对失恋男人的苦楚，没有兴趣。 姜梨初要陪许梦欢，顾见白只好化身加班狂魔。 “康养项目，下个月我要看到西南城市的布局方案。” “饮品线这个月的新品怎么回事，银耳炖雪梨？你们自己看看这混沌状态，保质期6个月，怎么？明摆着告诉大众加了添加剂？” “德国那边的新仪器下个月我要看到合同。” 他喝了口水，继续大杀四方。 等到会议结束，融智的高层各个面面相觑。 他们在群里哀嚎，“老板这是要把融智干到世界第一？” “虽然我也很想做世界第一，但我更想拥抱我老婆孩子。” gjb：“发错群了。” 这个是他在的群，可想而知，一众高管的精神状态。 放下手机，程方舟秒懂，轮到他了。 “卢铭杰那边警方已经控制住了，卢铭宇暂时没有动静。凯立的客流目前已经减少了20%，姜总也在持续抛售股票维持现金流来翻新酒店。” 顾见白眸色深远，“嗯，卢铭宇那边找人盯紧点。” 程方舟疑惑，“卢总？” 为什么？程方舟想不通，据他所知卢总一向不太在意下面两个弟弟。难道是因为卢夫人的事，又或者唐元？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就算是不理解，也要高效的执行。 “是，我会安排人手。” 第161章 得罪的人 已经很久不加班的顾见白，今天晚上十点才到家。 他们已经正式搬到了公寓这边，轻装简阵，只带了洋葱，邱爽白天会带人来打扫。 顾家辉在给洋葱洗澡，是顾见白把他叫过来遛狗的。 顾见白进去看了一眼，洋葱体积大，每次洗澡都是个大工程。 一人一狗，这会正在卫生间大呼小叫。 顾家辉仰头，躲开洋葱试图舔他的大舌头，叫了声，“小叔。” 顾见白“嗯”了一声，脸上表情有些冷淡。 “小婶还在加班？”顾家辉下意识问。 仿佛已经习惯了那个在姜梨初身边温和的小叔，对此时这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问完发现他小叔的脸色更冷了。 这个时候，顾见白兜里的手机响了，是只加了家人的那个。 顾见白掏出手机后，肉眼可见的温度又降了几个度。 顾家辉默默的给洋葱的水温调高了一点点。 顾见白也没出去，直接接通了视频。 “喂，见白呀，你侄女最近想吃家里青团了，借你的飞机明天早上给带两盒过来。” “嗯？”顾家辉一愣。 顾见白瞥了一眼他，又将视线转回手机上，“飞机送人了，让你儿子人肉给他妹妹背吧。” 他的那架湾流送韩博洋了，新定的还没交付。倒是还有架旧的备用，只不过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啊？”顾家辉张大了嘴巴。 顾见白随即调转摄像头，让他大哥看看儿子，“你自己跟他说吧。” “那个……家辉呀，给洋葱洗澡呢。是这样哈……那个，我跟你妈妈，有个大惊喜给你。” 嘴里说着是惊喜，顾家辉只听见了自家爹这个那个的扯了一堆，还没说到正题上，语气还越来越心虚。 “你这倒不像是要给我惊喜，我看你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我很好说话的，小叔的湾流你原封不动的给我也定一架就行。” 顾家辉给洋葱冲完最后一点泡泡，在洋葱要甩他一身水的前一秒把浴巾给它整个包上。 那边顾见池一声吼，“你要有个妹妹了。” 还湾流，我看你像湾流。 “啪……”顾家辉被洋葱的尾巴甩了一个巴掌。 反应过来后，顾家辉一脸震惊，“你出轨了？” “你才出轨，你妹，你亲妹。”顾见池脸红脖子粗冲着他吼，只不过电话是顾见白举着，顾家辉没看到他爸破防的表情。 “我妈生的啊……” 顾家辉比想象中的接受的更快，顾见白已经懒得给顾家辉举着手机了，看他暂时腾出了手直接把手机扔给了他。 顾见池还在咆哮，“你妈和你爸我生的，我们俩！！” 顾家辉也不甘示弱，“瞧您这话说的，这要不是我妈跟您的孩子，那事情就大了。” 顾见池就只剩下喘气了。 顾见白嗤笑一声，自己带着洋葱去吹干，让他们父子聊去了。 顾家辉接完电话就离开了，嘴上跟他爸贫的厉害。到底还是担心他妈高龄产妇危险，跟顾见白打了个招呼又请了两天假。然后就急急忙忙走了，去给亲生妹妹准备明天带过去的见面礼了。 顾见白洗完澡，又处理了一会工作，回到房间看着铺着白色水墨画真丝四件套的大床。 这不是他的风格，以前他的床上只有黑灰两种颜色。 被子上还有独属于女主人的气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见白翻身下床，步入衣帽间。五分钟后换好了衣服出门，凌晨的街道，静悄悄的，连环卫工都没有。 他一路开到了融智私立医院的地库，就停在许梦欢保姆车的对面。 手在一边的扶手抽屉里掏出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 自从他实行奖励制度开始，只要姜梨初主动有事第一个找他，或是对他提出各种肆意的要求，都会得到一颗糖果。 他剥开糖衣，扔进嘴里，抑制想要抽烟的冲动。 寂静无声的停车场，角落里的声控灯时灭时亮。 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的顾见白突然下意识的侧头，一个黑影闪现，车窗玻璃爆发出剧烈破碎声。 顾见白拿着胳膊肘挡住了玻璃碎渣，然后在第一时间启动车子，轮胎在快速又剧烈的摩擦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来人不止一个，车子猛地一沉，是后胎爆了。 顾见白神色冷漠，从后视镜看到已经追上来的两人，戴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直接换挡踩下油门倒车。有一人避之不及被撞倒在地，另外一人则是踉跄几步，然后马上挥着铁棍砸向车前的玻璃。 看到他的动作，顾见白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手上不动声色，再次换档，身体往旁边一侧，继续撞了上去。 车子最后撞在了一旁的立柱，顾见白打开车门下车，直接同那两人扭打到了一起。 顾见白手上又快又狠，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保安终于赶到的时候，地上的两个人已经血肉模糊，撞击惨烈的车子，破碎一地的玻璃，看的人头皮发麻。 唯一还站着的顾见白身上也在滴血。 在第一时间报警后，认出顾见白的保安迅速联系了值班的医生。 顾见白在进手术室前，甚至还清醒的吩咐院长不要吵醒此时应该还在休息的姜梨初。 他身上的外伤都还好，最复杂的是腿部挨了一棍子，而且还就是他之前受伤的那条腿。 姜梨初收到程方舟的消息赶来的时候，顾见白的手术已经做完了。 病房内分成了两个区域，探视区和顾见白所在的休息区是隔离的。 通过玻璃墙，姜梨初穿着无菌衣盯着还在昏睡中的顾见白，一言不发。 “夫人，院长说不算严重，大多是皮外伤。”程方舟安慰，“只是因为是老板，医院肯定要特别重视些。” 这阵仗搞得跟icu似的，别说夫人了，他刚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袭击他的是什么人？”姜梨初问。 程方舟脸露为难，“警察那边说，伤的太重了都还没醒。” 姜梨初皱了皱眉，“你们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程方舟一愣，那可就有点多了。 第162章 哄不好就完蛋 顾见白醒来的很快，睁开眼一眼对上站在隔离玻璃外的姜梨初。 姜梨初憋到现在的泪珠，像是断了线一样往下落。 顾见白嘴角轻轻吐出两个字，“别哭。” 姜梨初看懂了，却哭的越发凶了。 等到顾见白接受了医生的再一次全面检查，对着姜梨初伸手，姜梨初仍旧不敢进入那个无菌的病房。 顾见白对着一旁的院长道：“给我换个普通病房。” 院长有些犹豫，“这……” “那你告诉我，是所有腿骨骨折的患者都需要住到无菌病房吗？” 院长噎住。 当然不是，这样的病房一晚上十万，还不算治疗费用。但就是这样的天价，在融智私立医院这样的病房也是一房难求，需要达到指标才能入住，而入住的基本都是病重的icu患者。 “现在、立刻、马上。”顾见白的语气带着怒意。 “是。”院长急忙挥手。 顾见白说的普通病房，自然不是三甲医院的那种普通病房，而是融智医院的vip套房。 姜梨初还算熟悉格局，因为许梦欢住的也是。 她看着医生将顾见白连人带病床直接推到了这边，她小跑着跟着，直到看着医生给顾见白调试好了仪器和吊水后都出去了。 声音带着担忧，“搬过来可以吗？” 顾见白看着她小心翼翼不敢靠近的样子，有些好笑，自己坐起身。姜梨初看到连忙上前一步扶着他起来，又将床的位置调整好。 然后，又很快放开，生怕不小心碰到了顾见白身上的伤。 顾见白瞬间拉住她想收回的手，姜梨初脸上带着害怕，“你别……” 顾见白拉的更紧，甚至仗着她不敢使劲，直接将人拉到了床边坐着。 “我没事，是他们大惊小怪了。” 姜梨初眼圈又红了，哭诉，“怎么会没事，哪里没事了。” 她心疼的抬起手，想要触碰他额头的伤口，那里正贴着纱布，还有嘴角青了好大一块。她又低下头去看顾见白的手，手上也到处都是绷带。 眼泪一颗一颗砸了下来，落到了顾见白的手上。 姜梨初又着急去擦，生怕弄湿了他的伤口。 顾见白只觉得有什么撞到了他的心脏，比车子撞到柱子上的撞击还疼，比腿骨被铁棍打断还疼。 他张开没有挂水的右臂，将姜梨初拥进怀里。 姜梨初抗拒着，可又怕挣扎碰到他的伤。她肩膀微耸，身体板板正正，手臂打直动也不敢动。 声音颤抖，“你别……碰到你了怎么办，疼了怎么办？” 眼泪像是流不尽一样从她的脸颊，落到顾见白的颈窝。 顾见白抿着唇，掌心在姜梨初身后攥得更紧，声音却很轻柔，“没事……别怕，我没事。” 哄了好久好久，姜梨初才逐渐缓和下来。 她没有这样哭过，还在打着哭嗝。 身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姜梨初哭完了，盯着顾见白身上的病号服的第一颗扣子。头顶的灯光照进她的瞳孔，随着她的眼睛微微闪动。 她神色里的担忧和意思太明显。 顾见白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问：“一定要看吗？” “嗯。”姜梨初斩钉截铁地点头，抬头又对上顾见白的眼睛，里面还有点点水光。 “那你解吧。” 顾见白两手一摊，这个时候他最好还是乖乖配合吧。 姜梨初上手开始解开他的第一颗扣子，然后是第二颗，因为太过小心，姜梨初的动作非常慢，不止慢离的还近。 他身上的伤不算重，很多只是做了消毒处理都没有包扎，只是皮外伤看着吓人，给姜梨初的冲击非常大。 姜梨初先是对着他胸前的伤吹了吹，像是这样就能把他的痛吹走。 顾见白看见她白皙的手指，知道不能再让她继续下去，便道：“好了吧。”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声音低哑。叫姜梨初的指尖都突然烫了起来，她无意识的用食指轻轻滑过他胸前的轮廓，“嗯”了一声。 顾见白黝黑深沉的眼睛看着她的头顶。 姜梨初并没有抬头。 顾见白看着她浮出粉色的耳朵，很久没有说话。 太过暧昧的氛围终于被打破，姜梨初的手终于到了他的腿上。 姜梨初垂着眼睫，低低的，平淡地说：“你最近在做空卢氏的股票吧。” 连问句都不是，也不需要顾见白回答。 姜梨初抬头看他，说了一个顾见白都不知道的消息，“卢铭杰的前妻联系过我。” 顾见白看着她，薄唇微动，也说：“我知道。” 气氛凝冻，顾见白的黑眸锁定着她。 看着她的眼睛里再次蓄满水光。 姜梨初问他：“卢铭杰吸毒贩毒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两个月前。” 姜梨初几乎要被气笑了，“顾见白。” 顾见白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被人连名带姓的喊了。 “你做了什么？”姜梨初的眼神带着她一定要知道的决心，审问着。 顾见白浓黑的眉毛一皱，“那两个是毒贩？” 姜梨初身形一顿，嘴唇很轻地抿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对顾见白不回答反而提问有点不开心。 顾见白其实差不多已经猜到了，下手这么狠的，肯定是不要命不怕犯事的。 卢铭宇不敢鱼死网破，只有卢铭杰，又或许是卢铭宇利用了卢铭杰，谁知道呢？ 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梨儿，对不起。” 他将一切和盘托出，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获得原谅。从发现卢铭杰通过梁册递给顾家辉的那包掺了东西的开始，到那家酒吧。顾见白的敏锐度和关系网让他比警察更快的锁定了幕后的那些生产这些东西的人，他配合着警方的计划。 卢铭宇的夫人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给了他提醒，但他没有想到她还找了姜梨初。 其实他还有个怀疑没有说，他凌晨出门是临时起意，姜梨初却是一整晚都在医院。 后面的可能性，他不敢细想。 姜梨初的眼睛里含着水色，半天才说：“以后你不许晚上出门。” 顾见白拍了拍她的头，听话的表态，“我保证。” 第163章 你们从来不是她的靠山 姜梨初深吸了一口气，但肩膀仍然因为强烈的愤怒，在微微颤动。 顾见白又将人往怀里拉了拉，低了低头，鼻息之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不知道往哪放，而揪着他领口的手背上。 姜梨初手一抖，就想退出来。顾见白的头随之而动，跟了过去。 然后，贴在她后腰上的手一个用力，在姜梨初震惊的眼神下她猝不及防地贴到了他怀里。 反应过来后的姜梨初头皮都在发麻，一动也不敢动。 她本来就担心他的伤，一点也不敢使劲，只能红着耳根咬牙道：“顾见白，你不要命了！” 顾见白像是探知了她的弱点，挑了挑眉，甚至在下一秒手慕然一滑向上游走而去。 “……？！” 这里是医院，虽然不会有人随便进来，但介于刚刚她在她没醒时候医生护士对自家老板的紧张程度。不好说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再来敲门，而已经住了一晚的她是知道即使是vip病房，这里也是不上锁的。 姜梨初大脑纷乱，恨不得把人绑起来。 “你……你要干嘛？” 顾见白堂而皇之的甚至又加重了手上的动作，“你都把我剥光了，现在才问我想干什么，是不是晚了点。” “……”姜梨初感受着他气息带来的紧迫感，偏着头。 “梨儿，你知道你刚刚的动作有多过分吗？” 姜梨初一哽，“……我是担心你的伤。” 顾见白扭头对着她的耳朵呼气，语气平静中透着危险，“要我停下也不是不行，总得给点报酬，梨儿刚刚直呼我大名的霸气呢？” 说完，顾见白果然松开了些，像是先给出了诚意。 姜梨初抬头，毅然决然地抬头看向顾见白，连眼圈都有些泛红。 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顾见白突然无奈叹了一口气，主动放下了手臂垂在身侧。 及时发现获得自由权的姜梨初，连忙起身退出了他的怀抱。然后，闭着眼睛将被子掀过去盖住了顾见白没有扣上扣子的胸膛。 看着姜梨初接下来始终待在他伸手都够不到的位置，顾见白终于忍无可忍。 “梨儿。” “干嘛？” “亲一下？” “不行，你现在比较危险。” “……” 顾见白也终于见识到了一把，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在顾见白住院的这段期间，姜梨初几乎是除了必须要上的课，把其他能带来的事情都放到了病房处理。 顾见白也一样，两人每天最日常的相处模式就是面对面坐着办公。 偶尔在会议的空档，看一眼对方，似乎就能缓解所有的劳累。 顾见白会仗着某些时候，一把拉过姜梨初，爱不释手的亲吻，直到她眼角微微泛红。 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后，顾见白差不多落灰的轮椅再次派上用场。 但姜梨初似乎有些隐秘的开心，从他出院，上车、下车、进家门，姜梨初一路围着他殷勤无比。 特别是在那个晚上，女孩浑身战栗地瞪大眼睛，像是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种难以言说的方式。 她全身像是染过火烧云一般。 这让顾见白生出了一种，坐轮椅也不错的感觉。 顾见白被袭击的消息，悄声无息的被掩盖了下来。 而在他守着姜梨初的这段时间里，他拒绝了所有人的拜访，只是程方舟的能力到底有限。 就比如哭闹着的姜夫人。 程方舟也没有料到，一个往日里那么注重形象的贵夫人，撒泼打滚起来也这么让人招架不住。 她就这么往融智的大堂一滚，如果不是保安动作快，下一秒顾氏总裁准岳母大闹融智为哪般的消息就能挂到热搜上。 好在姜梨初今天被傅首长接到军区了，因为有了宋老在，姜梨初已经算是军方某些研究方向的准研究人员。 于是，姜夫人被程方舟带到了公寓。 姜夫人去融智不是一趟两趟了，今天也是真的除了撒泼打滚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 “顾先生，凯立的股票已经跌无可跌了，您就非得做到这一步？” “姜夫人，股票跌宕起伏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顾见白！你不要在这里装傻，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说一开始还没有意料到，但到了现在大家心知肚明凯立的股票一路跌停就是因为融智已经入局，在凯立所有的核心项目周边都有融智的影子。 “梨初呢，我要见梨初。”姜母大喊，“你这样搞垮凯立，是要断了梨初所有的翅膀让她只能受你们顾家摆布吗？” 直到这时，顾见白才从电脑上抬起头来，男人的眼神让姜夫人隐隐心惊。 顾见白面无表情地起身站在他面前，看着她。 他无意跟她争论，也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 “凯立的股票现在我收了近50%，只要梨初点头，明天她就是凯立最大的股东。” 最后，顾见白只是单纯表达自己的看法，“凯立从来不是她的靠山，你们也不是。” 姜夫人哑口无言。 姜梨初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她先是看了一眼姜母，没有说话。 然后回身礼貌的对着那两位说道：“谢谢你们送我回来，我今天应该就不出门了。” 其中一位对着姜梨初点点头，“应该的，那我们先回去了，姜小姐后续出门随时联系。” 姜梨初笑着点头。 等那两位离开后，姜梨初对上顾见白疑惑的眼神，“是傅首长那边安排的，说是研究室的人员都需要上报行程。” 顾见白眼睛一亮，这样可就太好了。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姜夫人在这，只说了句，“晚上吃番茄米粉？” “好。” “那我去煮。”然后就将书房让给了两人。 姜梨初随意在姜夫人对面坐了下来，她没有开口的打算。 姜夫人犹豫片刻，小声叫了声，“梨初……” “妈，”这个称呼一出来，姜夫人几乎马上就落了泪，只是姜梨初平静的说着后面的话更叫她心惊，“如果是为了凯立的股份……” 姜夫人连忙表态，“不是不是，我一开始不知道是顾先生在收凯立的股份，他收了也好，我那里也有一点，我明天就找律师转给你。” 姜梨初并不想掰扯这些。 她如今并不关心凯立如何，总归顾见白不会真的让他们怎么样，只是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来伤害她，所以牢牢握住了姜擎宇的命脉。 第164章 好老公的标准 姜梨初还是说完了自己该说的话，“顾见白收凯立股份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她看了一眼姜母，“我也并不反对。” 她不希望，姜父一次次的来挑战她的底线。 凯立在她或者顾见白手里，以她对姜擎宇的了解，他才会老老实实的不作死。 “凯立没了，我们怎么办？” “不会让你们饿死的。” 姜梨初的语气不算好。 姜夫人最近这半年来，憔悴的厉害，眼角的纹路又多了几道，头顶甚至还有几根白发。 梁册居然变卖了凯立的股份，带着他母亲偷偷出了国。如今姜擎宇因为公司的现金流，股价，又被最寄予厚望的儿子被刺，整个人焦虑的不行。 姜母以为这一切都是顾见白为了更好的控制姜梨初，才做出来的。 她语气带着急切，“梨初，妈妈总归是想为了你好的。你要尽快让顾先生做股权转移，将凯立的股份……” “我非常好。” 姜梨初打断了姜母的话，示意她自己看看书房的摆放，“那个主桌是我的位置，顾见白也给了我融智的股份，他不会要求我任何事。他收凯立的股份，我要不要都随我。我可以选择任何我想尝试的事情，做公司、做科研、做其他。” “我现在生活的很顺心。” 姜梨初的话非常直白。 直白到姜夫人没有办法接下一句。 她这才好好的打量这里，这里不如别墅气派，但却装的很用心，窗户明亮，有各种各样的小细节，一看就是年轻小女孩的喜好。 屋子里除了家具，还有地上的懒人沙发，窗台上的毛茸茸。 看起来不是该有的搭配，却又意外和谐，多了些家庭的温馨和舒适。 再回头，对上姜梨初的眼神，那里面只有平静。 姜夫人突然惊觉，或许爸妈在梨初这里只是一个对她和姜擎宇的称呼罢了，也或许她在未来的某天不会再这么称呼他们了。 心下一凉，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酸楚。 她都做了些什么呀，对她的亲生女儿。 姜母终于在此刻哭了出来，“梨初，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可她再也等不到，来自女儿的一个软软的拥抱，或是妥协。 面对姜母的哭泣，姜梨初只是很安静的递过来抽纸盒子。她没有走过去安慰，也没有说没关系。 这一刻，姜母惊觉，她好像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失去这个女儿了。 她离开的时候，透过即将关上的门缝，看到立马顾见白拥着梨初，两人开心的准备坐下吃饭。 姜梨初的眼神再也没有看向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只有自己才能解救自己。 屋内，姜梨初喝着热乎乎的番茄汤底，称赞道：“好喝。” 顾见白伸手从她碗里将她不吃的鸡蛋黄夹了出来自己吞了下去，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好吃也别吃撑了。” 姜梨初默默地伸手，把碗往自己怀里扒拉了一下，扒拉到顾见白够不到的地方。 “哪有你这样当人老公的，饭都不让人吃饱了。”语气里是她自己都想不到的娇嗔和不讲理。 顾见白的声音比较平静，“上次是谁吃多了半夜睡不着起来跟洋葱玩。” “好吧好吧，主要还是你厨艺太好了。” “糖衣炮弹也不行。” “你好狠心。” “嗯？我如果真的狠心，你觉得我能接受每周只三天？” 姜梨初脚趾头开始抓地，后脑勺发麻地脸都快埋进汤里。 公寓很亮很亮的屋子里，屋内温暖的温差下，玻璃上已经开始有水汽。 天气越来越冷了。 顾见白看着她的头顶挑了挑眉，那天晚上顾先生罕见的“加餐”也没有被拒绝。 顾见白在姜梨初睡后，又接连关注了几个做菜的美食博主，并且给今天那道番茄米线的博主打赏了一艘火箭。 做完这些以后，才搂着姜梨初沉沉睡去。 早晨原本准备让姜梨初多睡一会的顾见白，调整了一下做早餐的时间。谁知道才刚开始准备，姜梨初已经起床了。 “你今天上午没课，怎么不多睡会？” 姜梨初揉了揉后腰，眼底带着一丝控诉，“去看梦欢。” 前段时间因为许梦欢的那条公开怀孕的消息，被媒体和狗仔差点掘地三尺。姜梨初已经两周没有见许梦欢了，她以为她不用多说，顾见白应该明白。 没想到说完后，顾见白沉默了。 姜梨初睁着刚睡醒还有些朦胧的眼神望着他，不知道这人突然不说话不表态是个什么意思。 最近因为上次他被袭击的事件，幕后的人还没有抓出来，他们出行都非常的谨慎。 几秒后，顾见白脱下围裙，说了一句“等我一会”，然后走出厨房去了客厅。 姜梨初一脸懵逼，眼神随着顾见白而动。 看见他走到沙发的位置，拿起了手机，然后打出去电话。 顾见白的第一次电话应该没有被接通，他皱了皱眉，又拨了一遍，那边依旧是过了很久才接起。 顾见白音调有些懒洋洋，“我都开始做早饭了，你居然还没起？” 姜梨初：“？” 顾见白往姜梨初这里看了一眼，继续对着电话面无表情，“一会我跟梨初过去。” 姜梨初：“？？” 顾见白那边的电话还在继续。 “睡觉重要，还是你的名分重要？不要以为你现在干着保姆的活把人接回来了就配当爹了。” 姜梨初好像有点懂了，他在跟谁打电话，可是她是去找梦欢跟韩博洋有什么关系。 “早会？融智早就没有早会这么一说了。顺道友情提醒：好老公第一条，任何事情，老婆排第一位，好好学着吧。” 顾见白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啊？？？ 姜梨初的脑子一片浆糊，这么人夫感的话是顾见白说出来的？ 挂了电话的顾见白，转回视线，对着一脸茫然的姜梨初说：“先去洗漱，十五分钟后吃早餐，然后我陪你去。” 姜梨初：“啊？” 顾见白：“许小姐现在住在韩博洋的别墅。” 姜梨初：“哦。” 什么？！ 第165章 求结婚 姜梨初吃完早饭，在过去之前还跟顾见白一起去商场和超市给许梦欢采购了些适合孕妇的用的吃的。 可就是这么一通动作下来，到了韩博洋在郊外的别墅。 许梦欢也才刚起，懵懵懂懂对上一双瞪圆的杏眸，韩博洋像搀扶老佛爷一般的姿势把她扶着坐到了沙发上。 又马不停蹄的给她的身后加了靠垫，前面的腿上盖上了薄毯。 许梦欢自己轻轻调整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一直呆看着姜梨初的眼神收回，对着韩博洋道：“饿了。” 韩博洋立马收到指令，甚至顾不上招呼他们，直接冲向厨房。 “？”姜梨初茫然，“梦欢，你……还好吧。” “哦，挺好的。”许梦欢说，“他伺候的挺好。” 姜梨初：“……” 这是还没从大女主戏里出来？ 姜梨初下意识回头找顾见白，就是想着他都能知道他们住一起了，是不是能更好的理解许梦欢的话。 顾见白进门后，先是发现这里的变化，才9月底大理石的地板上就铺上了羊毛地毯，原来的茶几也不在了，沙发从黑色皮质变成了白色毛毡半圆。 甚至连餐桌都换成了半弧形。 读懂了姜梨初眼里的错愕，顾见白先是对她露出一个没什么大事的笑。等她的视线转走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无语的眼神。 拿脚踢了踢地上半个手掌厚的地毯。 “你脚别乱踢。”身后传来韩博洋略带警告的声音。 “……” “起开。” 韩博洋一边撞开他，一边端着餐盘往许梦欢那里去。 餐盘里过于丰富的食物，依旧只换得一句轻轻的嫌弃，“我早上不吃肉。” “医生说你要多补充蛋白质，这是牛肉，不会长胖的。”韩博洋蹲在她旁边挂着过于亲和的神情。 许梦欢还是不高兴，姜梨初也劝，“先吃一点，中午咱们吃番茄米线，我昨天尝过了很好吃。” 好吃到，都割地赔款了。 许梦欢听到这句才不情不愿的接过叉子，吃了一口肉就歪在了姜梨初身上，轻声抱怨，“小小，怀孕好累哦。” 姜梨初马上接过她手里的叉子，“那我喂你。” 许梦欢唇角挂笑，又在余光看到韩博洋时表情微沉，“你走开，影响我食欲了。” 韩博洋脸上仍是温和的笑，老老实实的起身离开了一些。 从顾见白进门起，韩博洋就感受到了来自于他的审视。 两人也没走远，就坐在了客厅另外一头的餐桌这，韩博洋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许梦欢一眼。 顾见白的目光太过直白，吐出的话也是，“混到大丫鬟了？” ……韩博洋压根无所谓。 “你不也没结婚？我们可是连孩子都有了，这么说起来，你跟我也没差。” 顾见白依旧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这次他难得没有占到上风。 韩博洋急着继续去献殷勤，五分钟都没坐住过。 围着许梦欢忙前忙后，顺道连姜梨初的需求也一起满足了。 许梦欢拉着姜梨初聊些女生之间的话题，两人完全沉浸在她们的圈子里。 顾见白的薄唇抿成一道线，有些出卖了他看似的平静。 姜梨初跟许梦欢许久没见，中午甚至准备请教顾见白教她做昨晚上的番茄米线。顾见白怎么可能让他动手，于是亲自挽着袖子动手。 韩博洋也在厨房忙活。 许梦欢在外面悄声问姜梨初，“小小，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姜梨初一愣，“暂时没有考虑过。” 不由得有些怔住，按她以前的规划，是越快越好的。最好就是今年，还得是冬月初二。想到这，姜梨初没忍住笑了笑。 “我以前是不是很傻，只想在冬月初二嫁给他。现在在一起了，反而想不起来这事了。也不是不想结，就好像都可以。” 姜梨初也问了许梦欢是个什么想法。 许梦欢低下头，把手里的草莓慢吞吞吃完，“不知道，人一定要结婚吗？” “两个人在一起不确定性太多了，婚姻生活好像并不能带来长久的幸福。人都会变，开心的时候在一起，不开心了就分开，那有没有那层关系好像也没关系。” 这下轮到姜梨初沉默了。 许梦欢没有沉默太久，她又拿起一颗草莓，把它放到了姜梨初手里。眉眼弯了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男人也好，婚姻也好，都是短暂的。但我和小小，还有小小小，是永远的。” 许梦欢给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取名小小小。 姜梨初眼神落在她的肚子处，难以想象这里居然有了一个小生命。 “梨儿。” 温和的男声，从一旁打断了两人温馨的气氛。姜梨初偏头，就看见顾见白端着餐盘，眼神专注地冲着姜梨初笑了笑。 “今天给你做了冬阴功口味，过来尝一尝好不好吃。” 因为姜梨初下午还有课，两人吃完饭，正好许梦欢也要午睡了，就离开了。 顾见白在车子开到蓝樱路的时候，漫不经心提起，“明年蓝樱花开的时候，我们拍婚纱照吧。” 姜梨初正有些犯食困，闻言一愣，“婚纱照？” “嗯，今年冬月初二婚礼有些来不及。”顾见白平和的继续，“等明年春天拍完婚纱照，婚礼可以定在明年的冬月初二。” “还是，梨儿想尽快，那赶一赶今年也可以。” “……倒是不急。” 顾见白挑眉，直接把车停到了路边，“梨儿吃过就想不认了？” 姜梨初偏头往车窗外望去。 “没有。”耳根都红了。 顾见白轻抚上那处，惹得姜梨初一颤。 “梨儿，是我有些着急了，着急想要一个名分。” “我也是会有不安全感的。” “……”姜梨初无语地提醒，“我们才刚订完婚。” 顾见白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强硬的将人转过来，“难道一开始缠着要结婚的不是梨儿你吗？” 姜梨初用疑问代替回答，“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在冬月初二结婚吗？” “不知道，就是突然很有紧迫感。所以，你愿意吗？ 第166章 单纯怕死 开学过后，姜梨初更加专注新领域的研究探索方向。这次她将重点聚焦到了药物治疗上，抑郁症方向的治疗药物一向以神经类干预为主，带来的副作用很大。 她想通过数据收集，跟生物学类结合，探索出更加安全有效的药品。 这又是一个从未有人涉猎的新方向，药物研发会比治疗方案更加有难度，需要花费的时间周期也更长。 她提出课题时，吴教授先是沉默。 “你跟宋老商量过吗？” 姜梨初摇了摇头，难得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我不是您的学生么？” 好有道理。 吴教授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欣慰。 宋老那边也没让她做什么，当然不可否认她确实是因为最近在看宋老打包发给她的资料里，灵感乍现想要做这个课题。 更根本的原因是，顾见白最近总是头疼。顾见白不想她知道，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再加上她自己本人也非常清楚的知道，那些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影响。 吴教授挑眉看她还不知道宋老真正心思的姜梨初，好心提醒，“课题没什么问题，我建议你可以跟宋老提一提。” “好的。”姜梨初点头，总觉得自己一时兴起的想法，而且也不知道她贸然打扰会不会冒昧。 她上完课，很慎重的选了个时间，然后才打出了这个电话。 出乎意料，宋老对她选的课题非常支持，并且告诉她等她之后过来研究所可以详细讨论。 于是，姜梨初开始正式投入到了新的一轮课题研究。 顾见白每日会准点来苏大接人，休息时间两人或是出去走走，或是窝在家里看电影，或是回老宅看看顾老爷子，又或是去探望养胎中的许梦欢。 这日子，平静又充实。 这大概是，姜梨初过过的最幸福的日子。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今天，姜梨初下午课结束的早，她决定久违的去接一次顾见白。 掏出手机打了个车，上车后，司机是一位中年女士。 “小姑娘是这的学生？” 姜梨初温声回答，“嗯。” “这里可好了，我女儿以前……”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姜梨初感受到一股冲力，身体惯性向前，她只来得及撑住靠背。 反应过来后，才发觉是被追尾了。 姜梨初和司机都下了车，后车上的司机也下来了。 司机心有余悸，对姜梨初道：“小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磕到哪？” 姜梨初还没来得及说没事。 对面一声惊呼，“姜小姐？” 姜梨初回头，也是一愣，嘴角动了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追尾的车居然是卢铭宇的前妻。 许是看出了姜梨初的犹豫，对面的人主动自我介绍。 “我本名叫高云。” 说完还苦笑了一下，苏城多少人只知道她曾经是卢家的夫人，却不知道她也有一个寓意深远的名字。 “高小姐您好。” “对不起，姜小姐，您没受伤吧？” 司机看着剐蹭的车尾，语气很不好，“你怎么开车的，撞成这样我还怎么跑车。” 高云看起来带着些疲惫，她自己开的车，“很抱歉，是我的权责，这边该怎么赔偿我都配合。” 女司机嘴里还在叨叨，“修个车也要好几百块呢，还耽误我时间。” 高云这会拿出了手机，“走保险的话，我们还得堵在路上，我一次性给您转五千您看够吗？可以的话，我现在扫给你。” 女司机一听完，立刻答应了，“行。” 她痛痛快快的打开收款码，嘴里还念叨着，“小姑娘，实在抱歉，要不你再打个车，车费我就不收你的了。” 姜梨初也不敢再坐她的车，只是这会停的位置有些偏。 高云适时开口，“姜小姐，不如我送你吧，马上就是晚高峰了估计也不好打车。” 高云开的一辆奔驰，不愧是进口车，车头一点事没有。 可能有着之前提醒的事情在，还有第一次见面时高云大庭广众下提离婚的潇洒，姜梨初对高云印象不错。 便也没有多过犹豫，“那麻烦高小姐，把我放在最近的地铁口就好。” 高云声音低缓，“这个方向是去找顾总吧，我送您。” 姜梨初露出个笑，“不如我们随意一些吧，小云姐。” “……好。” 恰好一阵冷风吹来，给人一种微凉感。 高云步子略大，拉开后座的车门，“姜小姐，请。” 套近乎好像失败了，姜梨初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过麻烦到人家，生出些后悔。 姜梨初：“……好，麻烦了。” 上车后，高云也随之进来，下一秒车门随之关上。 高云并没有马上发动车子，姜梨初正疑惑。 副驾驶突然冒出一道阴冷的声音，“顾夫人，久仰了。” 一把匕首抵上高云的腰，“往东郊厂房开，你知道路的。” 高云的声音带着些颤抖，“姜小姐，对不起。” “别给我废话，开车。”卢铭宇的声音带着些粗哑，随即又将刀指向姜梨初，“若不是因为你针对卢氏，顾见白怎么会把我逼到走投无路？他既然敢这么做，那我倒是要看看是你重要还是融智重要！” “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等着他来接，非要自己打车。我们可是跟了你好几天了，顾夫人。” 姜梨初冷声问：“你想干什么？” “先把你的手机扔过来。”卢铭宇的刀再次怼上了高云的腰间，“不然我就先让顾夫人见见血。” “啊……”高云因为疼痛叫出声，“卢铭宇！你个疯子。” 卢铭宇发出一阵怒吼，“闭嘴。” 车子还在继续行驶，高云因为紧张车头一直在打摆。 姜梨初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扔了过去，收回手时右手握在了左手手腕的手表上，“我们现在都在车上，你也不想她再撞上哪吧，让她好好开车。” 卢铭宇一阵冷笑，“倒是想不到，自身都不保了，还关心别人。” 高云吸气哽咽了一下。 姜梨初头偏向车外，冷冷道：“想多了，单纯怕死。” 第167章 事大了 “单纯怕死。” 这句话一出，不止卢铭宇连带着开车高云都走了个神。 事情结束的非常顺利，顺利到从姜梨初被骗上车，到车子截停总共不到半小时。 车子被射穿轮胎，强制逼停。下一刻就爆破了车窗玻璃，迅速控制住了卢铭宇。 卢铭杰看着突然出现的带着枪支的安保人员，人都是懵圈的。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非法持枪抢劫，不要命了么？” 扣着他的安保用枪抵着他的后脑勺，“别动，你绑架就合法了？” 一位女性安保打开后座的门，对着里面的姜梨初关心的询问，“姜老师，没事吧？” “没事。”姜梨初就着她的手下了车，看到同样被控制住的高云，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了安保安排的车辆。 …… 直到警察赶到，卢铭宇看着警察从安保手里交接过他。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名安保，口中不停念叨，声音也越来越大。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呢？……顾见白关系再强大也不可能！” 卢铭宇脸色发白，眉头紧皱，手死死扒着车身。 安保人员交接完成后，看都没看他。 “关系？” “你大概有件事没搞清楚，姜老师是国家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 “咔咔！” 手铐铐住了卢铭宇，警察拽着他的胳膊上了警车。 高云因为属于协助人员，虽然是被威胁，也被一同带走了。 从头到尾高云表现的都十分配合，情绪也非常稳定。只是在警方问话的时候，她告知给警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如果是真的，妥妥的集体三等功哇。 正当姜梨初仍然在顾见白下班之前的点，被安全的送到融智时。若不是安保跟着到了顾见白的办公室，锐敏的直觉下，问：“出了什么事？” 姜梨初甚至来不及和安保人员打暗号。 “卢铭宇威胁高云，绑架了姜老师，接下来我们会贴身保护姜老师一段时间。” 姜梨初的脑子都快短路，疯狂运转着狡辩的台词。 这个时候，顾见白动了。 只见他先是将姜梨初揽到怀里，突然捏了捏姜梨初手腕上的手表，跟普通的电子监测手表差不多。 几秒后，手停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安保。 姜梨初动了动手腕，顾见白马上偏头回望她。 手没有放开，只是回头对着安保人员问道：“这个实时定位和录音的权限可以给我也开一下吗？” 安保人员一时被问住了，“这个……可能需要申请，会涉及到隐私什么的。” 顾见白面无表情，“那就只开定位权限，技术上如果达不到，我们融智可以协助。” 安保：“……” 顾见白的语气太过理直气壮，那张冷漠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要不你们开，要不我自己研究一个，你看我能不能做到”，让大家一时陷入沉默。 姜梨初的眼眸像是某种容易被吓到的温顺动物一般闪了闪。 “你说完了吗？”姜梨初的声音轻飘飘的在诡异的沉默中响起，“要不你们开会研究一下，我饿了，要去吃饭。” 她现在就是，要做什么你们自己商量，反正组织和未婚夫她一个都得罪不起。 这样可怕的气氛，她只想找个理由尽快溜走。 顾见白的视线转向她，从深不见底缓缓转变。 “排骨莲藕汤？” 顾见白今天听到总裁办的秘书们闲聊了一句，“今天食堂的莲藕好正宗，肯定是湖北的。” 姜梨初疯狂点头。 “那就辛苦几位在这里用餐了，一会我会让人安排。”扫一眼对面的安保，顾见白客气道。 进了顾见白的办公室后，猝不及防对视上一双沉静的黑眸，这双眼睛的主人语气非常平淡，“我去打电话让人送餐。” 姜梨初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等着。 等来的确是顾见白打完电话，又给她约了医生做检查的电话。 这之后，他就忙起了工作，键盘很有规律的噼里啪啦。 “你……”姜梨初忍不住发问，“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关键时候她也不是不能继续割地赔款的，她的眼神太过直白，顾见白眸色渐深，最终在看了她几秒后，心里带着遗憾垂下头，强调了一下，“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你先自己待会。” 还将她的专属看剧平板送了过来，甚至贴心的调出了她正在追的剧。 姜梨初接过平板，看着上面准确定位上次看到的集数，傻眼半天。 很想问问他，您这是准备憋个什么大的。 随便换了个姿势坐好，算了，追剧吧。 还不如一会吃饱点。 但出乎意料的，他们吃饭的时候一切正常，睡觉的时候一切正常，顾见白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的照顾她。 顾见白正常到了，没有过多的过问一句那天的事情。 除了…… “给你送的睡衣呢，穿起来。”许梦欢吃着水果对姜梨初建议。 姜梨初似乎是被说服了，昨天可是周六，是他们定好的日子。顾见白居然也只是摸着她的后背哄睡。对她深情款款的眼神，视若无睹。 “那我今晚试试。” 提前结束了和许梦欢一周一次的闺蜜局，早早回来做准备。她泡了个澡，在浴室做了很久很久的心理建设，终于一个狠心换上了那套她光是看着就脸红心跳的黑色睡衣。 顾见白今天回来的也早，一般情况下，他会在九点结束工作回房间。 姜梨初换好了衣服，站在床前小小犹豫自己是上床等，还是就坐在沙发上等。 门突然被推开，两人视线相遇。 …… 安静。 非常非常的安静。 顾见白先转开头，又迫不及待地转身，甚至头还撞到了门。 “嘭！”的一声。 “我还有点事没忙完，你先睡。”听声音，男人是捂住了口鼻。 ……什么？ 姜梨初心中升起巨大的问号，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心中那原本只有一点点的不安，像浪潮一样迅速蔓延。 头皮也在发麻，她震惊的站在原地。 这事……不妙！ 第168章 自愿 严格来说，这算是姜梨初第一次被顾见白丢下？用背影对待。按照过去她的情绪变化经验，这个时候她应该是会陷入到一种我是不是又被丢弃，或者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的自我不安中。 总之，肯定是会有低落感。 但……姜梨初捂着自己的胸口，她突然意识到她的不安只是占据了非常小的一点点。 相比起自己陷入到糟糕的情绪里，她现在更想做别的事情。 比如跟上去，对着顾见白撒娇、耍赖，做什么都行，然后告诉他如果觉得她错了，可以对她提要求，但是绝对不能不理她。 虽然顾见白也不算是不理她，总之就是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看到顾见白的情绪。 …… 姜梨初就这么思考着，走到了书房门口。自从他们搬过来，没有其他人的同住，所有房间的门都没有再关上过。 她从门口看到顾见白背对着门口，站在窗户前，背影莫名看着有点孤单。 “今天也有吃药吗？” 姜梨初走进了书房，看到顾见白书桌上放着的药片，“你想不想跟我聊一聊？” 顾见白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姜梨初拿着药片数了数，又看了看那个固执的背影，心中起了些很奇异的心思。她抽出睡衣外袍上系在腰间的带子，扯了扯，突然走了过去在某人的眼皮下，光明正大的将他的双手绑了起来。 在对方一脸茫然又目眩神迷的眼神中，姜梨初对着融智掌权人，扯了扯带子，“现在，老老实实跟着我回去。” “……”顾见白愣了一秒，整个人已经不像刚刚那么阴冷，“别闹，你先回去。” 他的眼睛甚至不敢落在她的身上。 “好看吗？”姜梨初大大方方地站着给顾见白欣赏。 顾见白像是火烧了眉毛一般，脸迅速串红，但还是偏过脸发自内心地回答，“很好看。” “是专门穿给你看的。”姜梨初又扯了扯手里地带子，眼睛弯起来，“真的不跟我走吗？” 事实证明，融智总裁也有举手投降的时候。 到了房间后，姜梨初其实已经后知后觉的感到了羞耻，完全是手里还握着的药片撑着这股气。 一抬头，看到她牵着双手上的带子松松垮垮的顾氏总裁，依旧是那副一言不发的表情。 姜梨初：“……” 姜梨初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此时，大概是觉察到了她的视线，原本老老实实跟着他的男人睫毛抖了抖，抬起眼皮子往她这扫了一眼。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 姜梨初仿佛听见锁着她心脏的锁，咔哒一下被打开了。 她眼里含了一层薄薄的水色，嘴角抿起，死死盯住顾见白的眼睛，像是在堵着气。 “梨儿……我，” “你为什么又开始吃药了？”姜梨初问的很小声。 这是她第一次挑明了她早已注意到这件事。 顾见白僵在那里，半天才说：“我没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问题，让顾见白更难回答。深吸一口气，还不如刚才就抱着人……顾见白心里对自己方才的逃跑行为自嘲了一会。 与此同时，他震惊的发现自己不过是自嘲而弯起的嘴角，确实让对面的人眼中潮意凝聚，开始蓄积。 “我哪里不值得你信任了吗？还是我在身边让你有压力了？如果是因为我被绑架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们都是有保护机制的，我不会出事。” 顾见白终于动了，他反手将手上的带子轻而易举的握住然后一拉，姜梨初就被拉到了他的跟前。 但是顾见白并没有伸手抱住她。 贴上的一刻，姜梨初感受到顾见白身上的温暖的温度，有些想要汲取的更多。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那么你做好听的准备了吗？” “什么？” 姜梨初先只是不解，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吃药？顾见白想。 眼前的姑娘一双眼睛单纯的看着他，她知不知道她穿成这样和她这样的眼神，都很危险。 无时无刻想要知道她在哪里，在做什么，甚至控制不住的想要禁锢她，让她只能看得到他。 他好像也变成了当初那个伤害他母亲的那种样子，他有着同样的劣根性。 顾见白的嘴里开始泛起一股苦味。 更可怕的是，他好像从他们开始的时候起，就故意诱导着她。而她却始终对他容忍包容，那他就会变得越来越得寸进尺，最后无法控制自己。 书房里，跟她手上同样功能的手环，在无数个深夜被他戴在她的手腕又在她醒来前被摘下。 而就在这时，他甚至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用带子缠上了那双细白的手腕。 顾见白如坠冰窟。 “怎么不缠了？”姜梨初奇怪地问。 顾见白的动作停住了，沉默了一会，“你想被缠上？” 姜梨初看着他，“你不想吗？我看书上……” “不要看那些剧本！”顾见白微红着脸，毫不犹豫地说道：“那些剧情连许小姐自己都不接，而且……你的手在任何时候，只能戴你自己想戴的东西，做你想做的事情……” 姜梨初突然好像有一点点明白了。 “唔……”姜梨初没有戳破他，而是对着他点点头，“可是我觉得夫妻之间偶尔有点其他的体验也不错。” 这个时候绝对没有正常时候智商的顾见白，过了几秒才回过神，“这样也可以吗？” 他又扯着带子往手臂处绕了一圈。 姜梨初低下头，没有接他的试探，而是主动将带子又往上绕了一圈。 然后，望着他。 仿佛是在鼓励他继续。 ……姜梨初细密的睫毛开始颤动，尽管没有看他，也意识到了顾见白内心的什么东西已经被释放了出来。 姜梨初的脸颊越来越红，呼吸逐渐急促。 在意识失去清醒之前，姜梨初的唇动了动，声音很低且断断续续。顾见白喉结动了动，用了此生最大的克制力，停下动作将耳朵移到她的唇边。 姜梨初的声音带着沙哑，却坚定。 “你抽屉里的手环……也可以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