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后他弯腰宠娇娇》 第1章 不要用这种方式爱我 庭院深深,园林深处的一间破旧柴房里,传来一声尖叫,那刺耳的破碎声乍然惊醒了林深处的沉寂,听上去委实有些瘆人。 “弈哥哥,你干什么?放开我!”女子看着面前一脸狠戾的男子,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满心的惊恐不安。 她用力的挣扎着,企图摆脱男人的钳制,这样的弈哥哥,让她有些害怕。 男人紧紧的捏住她的手腕,一张俊美的脸绷得紧紧的,阴沉可怕。 他用力将女子压在地上,俊颜铁青,眼神阴沉的盯着女孩,那目光中盛满暴怒:“不是说喜欢我么,那今日我便成全你!” 这该死的女人,她竟敢! “弈哥哥,别这样!我害怕……”女孩畏缩着往后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溢满了惊恐和不安。 虽然她很喜欢她的弈哥哥,很希望靠近他,但她不想她的弈哥哥是用这种恶劣的态度来亲近她。 可此时的楚弈什么也听不进去,恨不得一掌劈了她,眼神恶煞的瞪着她,然后蹲下身粗鲁的捏着她的下额,手上的力道很大。 “别这样?云熙悦,你这般不知廉耻的缠着我,不就是想让我这样对你么?” 撕拉! 他恶狠狠的一把撕破她的衣裙。 女孩害怕极了,惊叫一声,浑身颤抖的往后缩,此刻面前男人那张令她迷恋多年的俊美容颜,狠戾恐怖得让她害怕。 她不断的躲闪着那双正在对她施暴的大掌:“弈哥哥,别这样,求求你,我害怕!” “你也会怕?”楚弈冷笑,想起她做的那些事,内心的暴戾直线升高。 “像你这种女人,还会害怕?你怎会这般恶毒!”说着,他狠狠压制住她踢动的双腿,薄唇欺上开始啃咬起来。 那双黑眸中夹杂的浓浓怒火,恨不能将眼前的人儿撕碎。 “云熙悦,给我好好记住,这就是你惹怒我的下场,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爱你吗,今天我就如你所愿!” 他拽住她的长发,毫不怜香惜玉的往后一扯,用一种羞辱的方式逼着她仰首面对他。 “弈哥哥,别这样,我不要你用这种方式爱我!”女孩大叫起来,心中一阵刺痛,满肚子的委屈难受。 她不要这样成为他的女人,更不想他用这种方式待她! 原来被心上人这般对待,是这么的难受。 她用力的挣扎着,却见他一手正在解着自己的衣物,她更害怕了,挣扎得更厉害。 然而,此刻被怒意驾驭的男人,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他此刻额头青筋暴跳,俊美的脸庞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狰狞: “好好给我受着,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好好看着,我是怎么爱你的!” 他箍住她的腰,犹如羞辱风尘女子一般打算直接要了她。 熙悦剧烈的挣扎着,满脸泪痕交错,她怆惶的躲避他的欺近:“弈哥哥,我不喜欢你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然而,男人像没听见似的,他抓住她的脚踝粗鲁的将人拖回来:“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没让你得偿所愿,如何对得起你做下的那些事!” 楚弈大掌强制的控制住她,刚想不顾一切的羞辱她,可在看见她那张惨白的小脸上泪痕交错时,不知怎的,竟被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击败。 他气得低咒了两声,然后重重的甩开她,大步流星的摔门而去。 看见他终于离开,熙悦掩面痛哭失声,任由泪水顺着指缝肆意滑落,一滴滴掉在地上,砸在心口。 怎么办呢,弈哥哥是真的怒了,他变得那般可怕,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文儒雅的弈哥哥了。 而他刚刚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猛虎,凶狠的想撕了她,将她拆骨入腹。 当一切平静下来后,她胡乱抹了抹泪水,不由想起引他发怒的原因。 第2章 丢入掖庭狱 昨日她找上了孟宛清,开始质问她为什么诋毁她,还警告她不准再靠近她的弈哥哥。 孟宛清当时嘲笑她,说她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身份低下,没资格喜欢弈哥哥,她气不过孟宛清这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虚伪女子,于是两人便起了争执。 推推搡搡中,不知怎么回事,竟碰翻了烛台,然后房中便起了火。 当火势加大,那滚滚浓烟十分呛鼻,只片刻的功夫,房中火势便肆虐的窜了上来,两人都吓坏了,开始各自奔逃。 她看见孟宛清跑向房门,而她则是奔向了窗户,并且成功的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她侥幸逃了出来,当时吓坏了,巴掌大的绝美小脸上早已脏污不堪,心中满是惊恐。 一边胳膊上也传来灼痛,定是刚才慌乱之下灼伤的。她用手捂着伤处,抬首看向被大火吞噬的屋子,一边庆幸自己逃出来的同时,也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 不一会儿,众人也被火势吸引过来,她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走水了,孟宛清……”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道人影便迅速冲进了大火中。 “弈哥哥,不要!”火势太大了,她想抓住他,可他的速度太快了,只一个瞬间便消失在大火中。 可这火势实在是太大了,万一伤着了弈哥哥可怎么办? “云熙悦!你怎么在这里?”一声脆生生的女音响起,众人闻声望去。 这一看,熙悦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满脸的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儿?眼前完好无恙的孟宛清……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跟她一样在大火中吗? 怎么会…… 她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刚刚与她在房中争执,他们一同被困在失火的房中,为何她却像没事一样,身上不见半点狼狈的出现在这里。 她刚刚翻窗逃出来,并没有看见她从房里逃出来啊。 如今她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那么,被火势困在房里的人是谁? 这时,只见楚弈抱着一人从火势中冲出来,众人忙一窝蜂的围了过去。 楚国公夫妇围上去,当他们看清楚弈怀中抱着的人是谁时,夫妻俩不由惊呼出声:“公主!” 楚国公一双厉目立马扫向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震怒:“胡闹!看看你做的什么好事!” 匆匆赶来的楚二夫人见此一幕,差点气晕过去,她一脸失望的指着熙悦,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你,你给我跪下!” “姑姑,火不是我放的!”她慌了,忙向唯一疼她的姑姑解释。 “悦儿,是姑姑的错,是姑姑没有教好你。”楚二夫人失望的哽咽,看向一旁的楚国公夫妇,她含泪朝着楚国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大哥,是弟媳没有教好熙悦,望大哥看在弟媳的面上,从轻发落悦儿。” “你!唉……”楚国公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弈儿,公主她怎么样了?”楚国公夫人心下着急,这可是当朝公主啊,如果在他们府上出了事,如何向皇上和贵妃娘娘交代啊! 熙悦心里又急又乱,刚想上前去看看,却被楚二夫人一巴掌扇倒在地。 “云熙悦!往日你再怎么胡闹,我睁只眼闭只眼,只因你是兄长唯一的遗孤,我把你接进国公府亲自照料,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 楚二夫人气极怒极,自从兄嫂过世后,她怜惜侄女痛失双亲,便将她接到身边像亲生女儿一般养着。 只因这个侄女是兄嫂唯一的血脉,也是他们云家唯一的后人,她必须要好好替兄长照顾好她。 可她…… 楚二夫人一阵眩晕,她知道侄女打小喜欢楚世子,长大后更是想嫁给世子,这种小女儿情怀她也是理解的,其实私心里也是赞成的。 兄长虽然过世了,但他曾是镇国将军,侄女也是镇国将军府唯一的血脉,按理说在身份上侄女是配得上世子的。 只是他们之间多了一个孟宛清,自从得知世子心仪孟宛清,她便歇了将侄女许给世子的想法。 只是她这侄女太过执着,对世子死缠烂打的,劝了她几次也无果,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总有一天她自己会想开的。 哪知她竟会干下这等糊涂事。 纵火伤人,伤的还是当今公主殿下,真是造孽呀。 “来人,把她给我关进柴房,等候发落!” 事到如今,楚二夫人只希望大哥大嫂看在她的面子上,从轻发落,毕竟没有楚家护着,伤了当今公主,侄女只怕性命难保。 事后,当众人得知公主的腿有可能残废后,楚弈暴怒,便来到柴房,对她发泄着心中暴虐的情绪。 熙悦衣衫不整的跌坐在地上,心中无限委屈,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她。 这时,一群官差走了进来,二话不说的将她拖起便走。 她吓坏了,死命的挣扎,原先受到的惊吓还未来得及平复,就被这突然出现的一群官差强硬拖走。 她又害怕又无助。 “不要,放开我!” 可任凭她如何声嘶力竭的哭喊,也没人理睬她,更没人来救她,这一刻,她心中除了恐惧就是绝望。 第3章 出狱后的落魄 三年后,掖庭狱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快点走,算你命好,还能活着走出来,下次再进来就没这么好命了。”女狱卒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唉,这张过于娇美的憔悴脸庞,在这牢里蹲了三年,真是可惜了。 熙悦闻言低下头,紧了紧手中发旧的包袱,一身褪色的粗布长裙衬着她细弱的娇躯,如风中落叶。 她缓缓回头看了眼这座关了她三年的牢笼,然后慢慢的转身离开。 离得远了以后,她一边走一边抬头望向天空,终于离开那座牢笼了,多好的艳阳天啊! 虽然天空中那道阳光明媚刺眼,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但这夹杂着青草香的空气,却令她忍不住贪婪的呼吸着,生怕这美好的气息从她鼻尖溜走。 三年了,她从十五岁到十八岁,在那座阴冷暗湿的牢笼里关了整整三年,由不适到适应,由期盼到绝望,然后再到麻木。 每次她都在渴望能够看一眼这光彩夺目的艳阳,能够呼吸一下这美好纯净的气息,能够摘一朵路边盛开的小花,现在终于盼到了。 看向脚边的一朵微颤颤的小黄花,她摘下来别在耳后,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现在她终于自由了,她想欢快的像那树梢的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飞。 唇边的笑渐渐加深,她将手伸向路边的大树杆轻轻的抚摸着。 这棵树变粗了,枝桠间还挂了几个鸟窝。 她记得当年被押送进去的时候,这一排树还很小,她想抱住树杆求救,可树杆终是太细了,只能无助的回应着她的嘶喊。 也许,它们也在嘲笑她的罪有应得,嘲笑她在那么美好的年华,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其实它们的嘲笑是对的。 “小姐,要买首饰吗,瞧我这对玉镯,这可是上等品!” 刚走进街市,路边的小贩便忙着招揽生意。 这位姑娘看上去不像有钱人,但他们这种街边小贩,也做不起那些有钱人的生意,那些有钱人多数都到珠宝首饰店里去,根本就不会来他们这种小摊上买瑕疵品。 熙悦定定的看着那对镯子,虽满心喜欢,但她现在才刚刚出来,身无分文,根本买不起。 她在一辆马车旁驻足了一下,这里离她要去的地方有些远,可她没钱打车,还是步行过去吧。 “姑娘,上哪儿去?要打马车吗?”车夫叫住她,开口询问。 她赶紧摇了摇头,转身走开。 她抿唇低着头往前走,自己刚从掖庭狱出来,不管以前如何,现在她已经是一无所有。 以前出门香车宝马,前呼后拥,可如今她连这等马车也是坐不起的。 看了看前方的官道,她决定还是走路,于是她选择了右侧的小道。 终于快天黑的时候,她走到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而她身上也沾染了一身尘土气。 望着眼前的破庙,今天就暂时在此歇上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 目前她没钱住店,只能这般将就一晚。 走进去后她坐下来靠着破旧的墙壁,看向四周脏乱不堪的环境,要是以前她怎么会委屈自己住这种地方。 可今时不同往日,看着屋檐上那些蜘蛛网,她早已不在乎,这里跟狱中那阴暗潮湿的环境比起来,真的好太多了。 突然下腹一阵坠痛,她知道是她赶路太紧了,以前她每次来癸水,都会折腾掉半条命,这次又因为赶路,所以就更加严重了些。 她忍着剧烈的腹痛,找了个比较干净的角落,从褪色的包祔中找了一件旧衣裳,铺在杂草堆上,然后躺在上面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希望睡过去以后可以缓解疼痛。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睡着了就好了,睡着了就好了。 以前在狱中每到这个时候都要疼个半死,她都是以此来麻痹自己的。 这次也一样,她抱着小腹蜷缩成一团,身子瑟瑟发抖,额角上已经布满了一层冷汗。 咬着牙,嘴里已经传来了血腥味,但是她告诉自己,忍忍,一会儿睡着就好了。 慢慢的她闭上眼睛,由于赶了一天的路,她虽然很痛,但仍旧疲惫的睡了过去。 第4章 她后悔了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柔柔的洒在她身上,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然后起身。 此刻她的身子十分虚弱,但昨夜的疼痛已经缓解不少,只是此时她腹中空空,饥饿感袭来,她摸摸肚子,费力地抬起有些虚浮的步子向外走去。 来到街市上,她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忍不住顺着香味走过去,盯着一笼冒着热气的肉包子咽了咽口水。 卖包子的老板瞥了她一眼:“哪来的小乞丐,去去去,一边去。” 她默默的低下头,转身离去,以她现在身无分文的窘迫,这肉包子她是买不起的。 “咦,这姑娘怎么有些眼熟……” 一位妇人手里挎着篮子,指着她,表情有些惊讶。 突然间恍然大悟,这不是楚国公府那位犯了事的表小姐吗,不是说被送进了宫正司狱吗? 如今…… 放出来了?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熙悦忙转身匆匆逃离,那急于奔逃的背影纤瘦落魄,孤单的影子被阳光拉得长长的,显得狼狈而惊慌。 待逃到一处僻静地,她才停了下来,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抬头望向前面的府邸。 这是…… 镇国将军府。 远久的记忆涌上来,想起十岁前双亲还在,她也是父母手中的掌心宝,突然心口一阵酸涩。 她踉跄上前,走了几步便重重的跪了下去。 爹!娘!是女儿不好,女儿对不起你们,到现在才来看你们,女儿实在是无颜面对你们…… 想起父亲走后,母亲便殉了情。她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滑落。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她还会不会随着姑姑住进国公府?三年来,这个问题反反复复的在她心里浮上千百遍。 想起她刚刚被送入掖庭狱的时候,她不肯吃那里馊掉的饭菜,发脾气摔东西,大喊大叫要出去,结果被那些狱卒们狠狠的用鞭子抽打,被打得遍体鳞伤…… 她哭过,闹过,心里也很怕,但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脱离苦海。 在那阴暗的三年里,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每次犯错她们都会把她关进暗狱,那暗狱中的可怕没人比她更清楚。 这三年的牢狱生活,仿若过了一生,她也从一开始到适应,然后到麻木。 如今出来了,重获新生的感觉真好,不用担心会犯错,也不用担心再被关进那可怕的暗狱,躺在那冰冷的地上,与蛇虫鼠蚁为伴。 更不必担心睡到半夜的时候,有人突然进来想侵犯她,被人调戏乱摸的感觉真的好恶心。 也不用害怕那些狱卒们心血来潮,再赏她一顿鞭子,特别是来癸水的时候,被鞭打了还要被丢进冰冷的水牢里吊一夜,然后几日几日的高烧不退。 就是这般她还不能死,她们会为她请来大夫,然后再继续折磨她,她们想看她生不如死,想看她求饶,也想看她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苦笑,抬头望向门楼上那高悬的牌匾,曾经的她是高傲的,如今却只能低着头,承受这种命如草贱的生活。 会为以前的所作所为后悔吗?答案是,悔的。 她后悔了。 为她的年少无知,任性妄为,愚蠢的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而后悔。 第5章 过往如云烟 熙悦想起她以前的娇纵,吃惯了山珍海味,如刚才街摊上那种肉包子,她是不屑吃的,可如今的她能吃掉一碗飘着烂菜叶的馊饭。 可她没有资格去怪任何人,怪曾经喜欢的人亲手将她送进掖庭狱?怪姑姑的不闻不问? 不,这一切怪不得任何人。 因为那天晚上是她执意去找孟宛清的,她们起了争执才会导致屋子失火,虽然她不知道原本该在房中的孟宛清,最后怎会变成了当朝公主,但公主被烧成重伤,却是事实。 是她惹的祸端,如果她那天没有忍不住去找孟宛清,就不会有这些事,公主也不会差点葬身火海…… 那是她十五岁行及笄之礼的那个晚上,她无意中听到孟宛清在背后诋毁她,说她是个母夜叉,嚣张跋扈,死皮赖脸的缠着别人的未婚夫。 她气不过,就冲动的进去找孟宛清算账,面对情敌,她决不能认输。 她要告诉孟宛清,她对弈哥哥是真心的,她还要嫁给弈哥哥,做弈哥哥的妻子,永远和弈哥哥在一起。 死缠烂打怎么了,她是为了引起弈哥哥的注意,只要能跟弈哥哥在一起,她不在乎。 她没想到会着火,也没想过要谁的命,当时火苗窜得太快,火势太大,只一瞬间的功夫整个屋子便烧起来了。 出于本能害怕,她只能选择了跳窗逃命…… 她以为自己可以逃出来,那么孟宛清也一定可以,毕竟孟宛清当时离房门最近,逃出去的可能性比她还大。 可最后孟宛清竟然变成了公主,还被倒塌下来的房梁压断了双腿…… 这场大火殃及整个楚府,楚弈在怒火攻心之下,差点要毁了她,最后以将她送入掖庭狱收尾。 你必须为你犯的错付出代价! 想起最后楚弈怒气冲冲的对她砸下这句话,她身子禁不住又是微微一颤。 她是真的为她犯下的错付出了代价,楚弈没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对她一忍再忍。 他命人将她送进了掖庭狱,他说要让她在里面好好学学规矩,而这也是她应得的惩罚。 那一年她十五岁,刚刚行过及笄之礼,便成了牢狱中的囚犯。 再次回神,想起自己在掖庭狱里苦苦挣扎的三年,她站起身子,对自己说,云熙悦,一切都过去了,你既然活了下来,就要好好的活着。 摸了下饥肠辘辘的肚子,身体上的疼痛她忍了一夜,如今她是身心皆惫,又饿又累又痛。 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她没想到刚刚才从狱中出来,竟还是有人认出了她。 如今眼前的这座镇国将军府大门紧闭,她知道里面什么也没有,幼时被姑姑接进国公府以后,她怕触景伤情,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想起姑姑,她又是一阵心酸。 早先姑姑就劝过她,说楚弈是不会娶她的,因为楚弈已经有了未婚妻,而且他对那个孟宛清情有独钟。 可那时的她不听劝,总是去缠着她的弈哥哥:“弈哥哥,我马上就及笄了,到时候你娶我好不好?不要娶孟宛清那个虚伪的女人,你娶我好不好。” “滚!你有完没完!”楚弈成熟稳重的俊脸瞬间沉下来,面色发黑的斥责她,并将她赶了出来,重重的摔上门。 楚弈的未婚妻孟宛清是太傅之女,姑姑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姨母就是楚国公夫人,楚弈的母亲。 孟宛清表面温婉可人,弱柳扶风,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在弈哥哥面前总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可事实上这女人常常在背后用最恶毒的话诋毁她。 所以她一直觉得孟宛清是个虚伪的女人,但是这样的女人却得到了楚弈真心的爱。 第6章 求生存 熙悦背着包祔推开将军府大门,都过去了,如今她与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以后就住在这里,再也不会与她们有所牵扯,从今以后她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云与泥的区别就是如此,现在她要开启新的生活,尽量避开她们,只是以后恐难在姑姑身边尽孝了。 叹了口气,熙悦擦了擦额角的汗,虽她现在又饥又渴,但是她得把荒废了许久的府邸收拾一下。 忍着饥饿和疲惫,熙悦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比起在外面餐风露宿,这里好歹是她的家,以后也是她今后的落脚之处。 摸了摸扁扁的肚子,目前她需要找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活,再苦再累也不怕,只要可以果腹就行。 她刚刚才从掖庭狱出来,也没什么钱财傍身,但她可以挣钱,她不怕吃苦。 熙悦来到一家店门前,这已经是她今天找的第六家店了,她有些胆怯,但还是鼓起勇气上前询问:“请问店家,你们缺打杂的人手么?” “干什么!”小二脸色不快的看向落魄的熙悦,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臭丫头,来和他抢饭碗,幸好老板不在。 “去去去,一身穷酸味儿,还想在这儿找活,也不怕熏着客人。”小二用力把她推了出去,一个踉跄,她差点摔倒。 幸好身后有人扶住了她:“姑娘,你没事吧?” 熙悦忙稳住身形,回首刚想道谢,不料抬眼看去,竟是以前的熟人。 她有些难堪,忙闪躲着转身想走,却被那人拦下。 那人见到是她,脸上十分惊讶:“云熙悦!” 真是巧得很,竟在这里碰见了她,看来真是天公作美呀。 熙悦惊了一下,转身就要离去,却被那人伸手拦住了。 “怎么,云大小姐不记得我了?当初吴某求娶,云大小姐还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人轻笑两声,又道:“怎么,如今高高在上的凤凰变成这般模样了?啧啧,这是落魄了啊?不过没关系,就算你成了乞丐,本公子也不会嫌弃你的。” 吴公子话语中带了几分戏谑,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猥琐:“本公子可是一直记得三年前的你,那时你红衣娇艳,如一朵牡丹花似的,被众人捧在手心……” 那时的她的确又美又艳,撩得他心痒难耐,恨不得将人牢牢锁在怀里,好生疼爱一番。 熙悦心下倏然一颤,一股难堪霎时间涌上心头。 她记得他,他是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吴有权,标准的一个富家纨绔公子,那时候整天追在她身后跑,说是要娶她为妻。 熙悦防备的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她不想与这人有所牵扯。 见她如此防备,吴有权心思一转:“云小姐莫怕,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既然遇上了,做为旧识,云小姐有难处不妨直说,吴某定当全力相帮。” 吴有权潇洒一笑:“云小姐不必忧心,我们是旧时,看在往日的情分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说着,他故作思考状冲她温和一笑:“不如这样吧,我这边有一家店,正缺个人手,我们既然遇上了,不如现在就带你过去看看如何?” 熙悦见他一脸诚意,卸下了一些防备,心中生出一些感激来,落井下石的人很多,雪中送炭的人却极少,没想到她落到这个地步了,竟还有人愿意帮她。 “谢谢。” 吴有权敛去眼中的诡异光芒:“不用客气。” 熙悦随着吴有权来到一处热闹喧哗的街道,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吴有权带她走进一处灯红酒绿,繁华热闹的宅院,领着她一路往后院而去。 熙悦跟在他身后,尽量避开旁边那些醉酒的男男女女,心中有些忐忑起来,这种地方似乎和京都那些楚馆有些相似。 来到后院,吴有权走到一间房前,打开房门就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第7章 上了禽兽的当 熙悦吓坏了,拼命挣扎,却为时已晚。 看着被他堵住的房门,迎上他贪婪的目光,那副狰狞的面孔,令她作呕。 “云熙悦,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想得到你吗?你这张漂亮的脸蛋,这娇嫩的模样,真是令人魂牵梦萦啊。” 说着,他眼里冒着猥琐的光芒,贪婪本性显露无遗,一把将人用力甩到榻上,伸手就想去扯她的衣服。 “你还真是个小妖精!今天我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云熙悦,三年前的你高不可攀,我朝思暮想都得不到你,如今你将沦为我的玩物,想想都快活!” 熙悦瞪向他:“你休想!” 吴有权猖狂大笑:“看看现在谁还会护着你!乖乖听话,那些下人干的活不适合你,不如做我的小妾吧,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包你衣食无忧!” 熙悦厌恶的挥开他的手,挣扎着不让他碰自己,内心升起一抹后悔,她真是错看他了。 吴有权见她不从,便一巴掌扇了过去,然后上前一抓,双手死死的控制住她:“贱人,装什么清高!这几年你在掖庭狱没少被人玩吧?” 看着拚命挣扎的女人,他眼中全是轻蔑:“三年前你追着楚世子跑,不要脸的倒贴人家,可惜人家看不上你。如今你只是一个从掖庭狱出来的囚犯,更是配不上他。老子看得起你才施舍你一口饭吃,识趣点,乖乖从了老子,否则有你苦头吃!” 熙悦唇角溢出血丝,眼角泪光闪动,看着这个恶心的男人,对着他的手臂一口狠狠咬下去,趁他呼痛之际,挣脱开他,撒腿就往外跑。 跑出宅院后,她无视那些围观群众异样的目光,只是一个劲儿拼命的逃跑。 好不容易逮到这个逃脱的机会,她岂可轻易放弃。 跌跌撞撞的揪着自己被撕破的衣裳,泪眼模糊的往前奔逃,她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想起刚才的欺辱,她心口发颤,惊慌失措的拼命跑,心里即难受又难堪。 可她没有时间去难过,紧紧抓住自己被扯破的衣裳,如一个破碎娃娃般撞撞跌跌地奔逃着。 脚下一个不稳,重重的跌在地上。 刚抬眼,跟前就出现一双鞋,她泪眼朦胧的缓缓抬头,目光对上了这双鞋的主人。 是他,楚弈! 楚弈带着两个手下站在她面前,看见她这般狼狈,深邃的眸子里微微闪过一丝惊讶,只一个刹那便是常见的厌恶与嫌弃。 楚二夫人不是派人去接她了吗?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还这般衣衫不整的模样。 “小贱人,伤了本公子还想跑,看今晚本公子怎么收拾你……” 吴有权一脸恼怒的追了出来,在看见冷面寒霜的楚弈时,声音戛然而止。 他一脸讨好的陪笑道:“世子,您,您怎么来了……” 接着又怕楚弈得知他对云熙悦做的事,便装模作样的扶起地上的熙悦,威胁的搂住她,装出一副打情骂俏的样子。 “世子,您也知道我以前追着熙悦跑,现在好不容易追到她,所以这才一时情难自禁……让您看笑话了。” 果然,他话落,楚弈脸上又添了一层浓浓的厌恶与轻贱。 熙悦刚想开口说放开我,便被吴有权抬手捂住了嘴。 熙悦眼中闪过害怕,难道势单力薄的她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被这个禽兽欺负吗? 看着那道俊美挺拔的身影缓缓的走远,她心中无助又害怕,三年前在牢狱中的那种恐惧,瞬间又包围了她。 她全身虚脱无力,被吴有权拖着往回走,乍一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扶着往回走。 楚弈走出一段距离后,突然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轻勾唇角扯出一抹讥讽,这女人倒是浪荡,才刚刚走出掖庭狱就耐不住寂寞了。 不过她刚刚哭什么,是不愿意? 第8章 三年后的重逢 楚弈掀唇冷笑,三年前的云熙悦被这些富家公子围着,众星捧月,娇纵得像个公主。 那些富家子弟们争着抢着,做尽了讨她欢喜的事,然而这女人却摆架子一一推拒,谁都看不上,专门来纠缠他,隔三岔五的去找宛清的麻烦,让他厌烦不已。 如今她又与这群公子哥聚在一起,享受众星拱月的追捧,还哭个什么?说白了,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取所需罢了,那般哭惨就显得可笑了。 想到此,他唇边的讥讽越来越浓,不再理会,挺拔的身躯扬长而去。 就在吴有权快把人拖进院子时,熙悦突然爆发了洪荒之力,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转身飞快逃离。 这一刻她使出了平身所有的力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绝不能成为吴有权的玩物。 她拼命奔逃,心中执着念头撑着她快跑,慌不择路之下一头撞上前方男人的后背。 楚弈被她撞得一个踉跄,当下俊脸上一片铁青。 他回身望着这个冲撞了他的女人,暗自咬牙,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巴不得将人扔得远远的。 原本以为这三年在掖庭狱会让她有所收敛,不再对他死缠烂打,没想到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故技重施,到此刻还阴魂不散的纠缠他。 现在算什么?故意冲撞他,然后再死皮赖脸的巴着他不放,像以前一样缠上他? 这种把戏他以前就领教过了,一直都是这样,她骄纵蛮横,贯会撒谎,还擅长耍赖,用尽手段去找宛清的麻烦,事后还在他面前哭诉,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三年前就这般,那时他看在二婶的面上,只当她年少无知,耍大小姐脾气,对她一忍再忍。 不曾想他的忍让换来的后果就是她纵火伤人,还差点害得当朝公主丧生火海! 事后宛清告诉他,幸好她当时不在房中,否则恐怕她也在劫难逃。 想到此,他黑眸蒙上一层阴鸷,冷冷盯着跌在地上的女子。 此时的她一身狼狈,即是被吴有权圈养着,身上怎的还穿得如此破旧?她不该是锦衣玉食么? 不过这种淡雅素裙一向是宛清最爱穿的,她竟然还在故技重施,东施效颦。 看着她裙摆底露出来的小巧脚踝,这身裙子把她纤长的小蛮腰衬得不盈一握,身形前凸后翘,显得婀娜多姿。 她的小脸也褪去了原有的稚气,此刻清瘦苍白,却掩不住那精致的轮廓,怪不得那吴有权如此惦记她了。 这吴有权家中的发妻可是皇城那位悍名在外的汝阳郡主,而且传闻这位郡主剽悍的很,活生生的一个母老虎。 这名声可不是空穴来风,吴有权平时就背着他的发妻,在外面沾花惹草,但从不敢带女人回家。 这蠢女人招惹上这种纨绔子弟,怕是有麻烦了。 熙悦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心只想逃离魔爪,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匆匆从眼前跑开。 楚弈不由讶异,她…… 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纠缠他,也没有故意投怀送抱,或是借故粘着他,而是就这样从他面前跑开了? 看着她跛着脚,惊慌失措逃离的样子,楚弈满心好奇。 她究竟是在玩欲擒故纵呢,还是变了性子? 熙悦一边逃,一边扭头看向身后,害怕那个禽兽再追上她,到时候她就惨了,心下焦急,跌跌撞撞的身形如一只迷途的小麋鹿。 没跑几步,她又一次摔倒在地,然后坚强的爬起来,拖着扭伤的脚继续往前跑。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跌倒又爬起,也不嫌疼,那双不时回头探望身后的美眸布满惊慌,看得人心中发紧。 楚弈勾唇,多么迷人的小兔子啊! 这时吴有权追上来了,见她还想逃,不由勃然大怒。 他快步追上来,一把扯住熙悦的头发,满脸凶狠的怒骂道:“贱人,还敢跑!信不信老子玩腻了,再把你丢入掖庭狱!” 第9章 救下她 此时的吴有权只顾着发泄怒气,完全忽视了一旁脸色铁青的楚弈,直到楚弈从阴影里走出,气氛瞬间被一股阴冷危险笼罩,他才发现猛虎的存在。 楚弈高大挺拔的身影仿如神只,全身散发着上位者强势的气息,威压扑面而来,让人不敢直视。 他缓缓走上前,邪肆勾唇看向吴有权,气定神闲的抚了抚袖口,口气却危险至极:“吴大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他话声刚落,吴有权一下子变了脸色,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无踪,心中暗暗叫苦,这尊瘟神怎么还没走? 一把松开熙悦,任由她摔在地上,吴有权对着楚弈躬身作揖,并露出一脸讨好谄媚的笑。 “世子爷哪里的话,就一个女人而已,我放了便是。我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他不甘的看了熙悦一眼,正打算转身离去,却见楚弈抬手挥了挥,站在楚弈身后的两个护卫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吴有权大感不妙,他转身扑通一声跪在楚弈面前:“世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楚弈并没有理会,只是冷冷的吐出一句:“废了他。” 随着他的话落,一阵刺耳的哀嚎声响起,随后又听见他不悦的嫌弃:“聒噪!丢远些。” 瞬间两名护卫便将人拎走,现场寂静下来。 楚弈心中十分不爽,刚才吴有权说的话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冷峻的脸上有些不耐,他把目光移向熙悦,探索中带着一抹冷峭轻贱。 这个女人倒是能装,只是不知她现在演的哪出。 目光缓缓看向她脚腕,她摔在地上的姿势,正好露出脚腕上一片嫩白,晃眼得很。 “起来。”她还要在地上躺多久? 熙悦缓缓从地上爬起,抬手拭了拭唇角的血丝,她不敢对上他深邃的黑眸,抬脚便想离开。 只是她这时虚弱得很,刚站稳,又差点跌回去,她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会倒下去,稳了稳身子,她不能倒,坚持。 她心中有所忌惮,楚弈此人比以往内敛深沉了许多,身上那股上位者气息强势得令人无法忽视,对上他令人有些害怕。 刚出狱就遇上他,这不是她的本意。 此刻她只想躲得远远的,可这副柔弱的身躯不争气,踉踉跄跄的差点跌倒,不行,她必须稳住自己,不能在他面前出丑。 从掖庭狱出来后,她喜欢上了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不想回楚府,也不想再过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所以楚家的人她一个也不想遇见。 她不想回到那个圈子,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所以这些旧人,她不想见,特别是他。 楚弈瞥见她低下头,全身被淡漠与卑微笼罩,见到他仿佛跟见到什么猛兽似的,避之不及。 他眉心不由一皱,但很快又疏开,就这般冷冷的看着她离去,只是那纤细的身影看上去是那般的孤伶。 此刻的他终于发现了这女人的不同,现在的她变得安静了,也脆弱了些,再也没了以前那种骄纵跋扈。 如今重逢,他见到的是一个既娇弱又卑微的云熙悦,可她那卑微身影竟让他感觉到几分坚韧,整个人与从前大不相同。 这样的云熙悦,让他感到陌生。 忽然那快要淡出视线的纤细身影,一个不稳倒了下去。 他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她:“没用的女人。” 口中冷冰冰吐出一句话,他抱起她便走。 想着总归是楚二夫人的侄女,哪怕是看在楚二夫人的面上,他也应该将人带回去。 熙悦被他抱着,无法挣扎,也不敢问他去哪里,事实上她已没有力气再去挣扎,此刻的她精疲力尽,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楚弈皱眉看向晕在臂弯上的人儿,忍不住低咒一声,现在只能将她先带回去了。 只是这女人是没吃饭吗,怎么这么瘦,抱着都硌手。 一处幽静的阁院,楚弈将人抱回屋放在榻上,烦躁的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穿着,便唤来下人吩咐准备几套衣裳。 熙悦恍恍惚惚的睁开眼,怯生生的瞥了他一眼,又慌忙把眼闭上,身躯有些瑟瑟发抖,怕离他太近。 是她没用,没有坚持住,才会虚脱倒地。 眼前的男人一脸不耐烦,她惹他生气了吗,他会怎么待她呢,现在的她实在是有些怕他。 见她躲他如洪水猛兽,楚弈俊颜一下子变冷,醇厚低沉的磁性嗓音有些不耐烦:“把这些换上!” 熙悦看向自己身上有些破旧的衣裙,小小的肩膀一缩,双手环上自己,心中忐忑不安。 楚弈瞥了她一眼,随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扔给她,冷冷开口道:“我送你回国公府。” 熙悦猛地抬头,想说她不想回去,却见他不耐的转身离开,她一肚子的话只好咽了回去,嘴角扯开一抹苦涩的笑。 第10章 见亲人 楚府,皇朝最豪华的府邸,门口耸立着威严的两座石狮子。 熙悦下了马车,入眼便是这熟悉又陌生的府邸,心中一紧,万般思绪翻涌,最后只能无奈的低叹一声,她终是又回来了。 而这不是她的本意。 楚弈将她带进府后,便丢下她离开了。 不一会儿,一位管事嬷嬷匆匆赶来,见到她后,热泪盈眶,惊喜的上前:“郡主,你终于回来了。” 说着,她抬手抹了抹老泪,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快随老奴来,夫人可是盼了你好久。” 这下好了,小郡主终于回来了,夫人就不用整日以泪洗面了。 熙悦被领着穿过一条宽敞笔直的小道,看着两边的花团锦簇,心中有些发怯,她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姑姑。 但既然回了楚府,迟早都是要见上一面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不一会儿就被领进了楚家二房的院子,这处院子清幽静雅,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姑姑喜欢礼佛,所以喜静。 看着走在前面领路的吴嬷嬷,熙悦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时过境迁,恐怕也只有这位老嬷嬷还把她当郡主。 到了楚二夫人的房门口,吴嬷嬷特地把嗓音放得很柔,生怕吓着这么个脆弱的小姑娘:“郡主快进去吧,夫人早已在厅中等你多时了。” “嗯。”她低着头应了声,掩下即将见到亲人的酸楚,还有那一丝丝期盼,姑姑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这些年她也很想姑姑。 “是悦儿回来了吗?”刚迈进门槛,一阵脚步声匆匆赶来,楚二夫人疾步迎了出来。 在见到熙悦的那一刻,她眼中泪光闪烁,上前怜惜的一把将熙悦抱住,哽咽出声:“我的悦儿终于回来了。” “姑姑。”熙悦嗓音涩涩的,她扑通一声跪下,再次见到了至亲,竟恍如隔世。 想起以前不管她怎么闹,怎么疯,姑姑都是用这种疼爱的眼神纵容着她,若不是三年前惹下的大祸,她也不会连累姑姑。 她知道,她给姑姑添麻烦了,她当年惹下那样的大祸,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唯一疼她的姑姑,想到此她心中又疼又涩又悔。 “好好,好孩子,你回来了,看你都瘦了。”楚二夫人嘴唇一阵蠕动,再次见到侄女,内心激动不已。 “悦儿啊,你受苦了。” 楚二夫人心中又难过又高兴,时隔三年,终于能再次见到她的侄女了。 她早先派去接她的人回来却没接到人,这下可把她急坏了。 楚二夫人扶起熙悦,摸着那骨瘦如柴的手指,以前保养得纤纤如玉的手指,如今却有了些粗糙,她知道侄女这些年在里面可能会吃一些苦,干一些粗活。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心疼:“悦儿,这些年苦了你了。不过你回来了,以后就好了。” 看着她瘦弱的样子,楚二夫人越看越心疼,不由抹了抹眼角的泪:“我的悦儿终于回来了,以后你安心住在这里就是,这里是你的家,有什么需要就跟姑姑说。” 下面的话她没怎么听,她只是缓缓搓了搓指尖,竟有些恍惚起来。 其实走出掖庭狱后,她是茫然的,她对一切都无所期盼,至亲遥不可及的爱,姑姑怜惜的纵容,楚弈吝啬的爱,她都不再期盼。 因为这些都是她得不到的,即使她进了掖庭狱也得不到。她想明白了,对一切都失去了期待。 家?她还会有家吗?不会有了。 原本她没打算再回来叨扰楚府的,但出了那样的事,还遇上了楚弈。 楚二夫人见她低垂着头,又见她身上披了一件十分昂贵的貂绒披风,心下虽疑惑,但此刻见她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 她抓起侄女的一只小手包裹在掌心:“悦儿,三年前的事,是姑姑无能帮不了你,现在你回来了,以后姑姑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轻轻抚上面前人儿的脑袋,心疼道:“你先去洗漱一下,换身衣裳。” “紫玉,好好伺候小姐。”她唤来身边的丫鬟,吩咐着好生伺候小姐,便让丫鬟带侄女下去洗漱更衣。 “小姐,请随紫玉来。” “嗯。”熙悦轻轻应了一声,便随着丫鬟下去了。 一路上,她都低垂着头,并没有看见丫鬟紫玉眼中的那抹鄙夷。 这时,前方传来一句冷哼,还带了些不屑:“这府中可不比掖庭狱,还望小姐恪守本分,不要坏了府中的规矩。” 熙悦闻言,心中一颤,她知道这丫鬟是在提醒她,一个刚从狱中放出来的人,要守好自己的本份,不要不懂规矩。 这丫鬟话里话外都是在防着她,但她现在的身份的确尴尬,这里还是楚家,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但却不是她的家。 她,始终是个寄人篱下的包袱。 而且不管她曾经是何种身份,如今也只是个刚从狱中放出来的卑贱囚犯而已,或许有人赏她一口饭吃就已经不错了。 垂下头,绞紧身前交握的双手,她心中是说不出的凄然。 想着以前,她养在姑姑身边,天不怕地不怕,不知分寸,以为这里就是她的家…… 如今她醒了,悟了,自己只不过是寄人住在这里的一个孤女而已。 曾经年少无知的她,竟是那么的蠢笨,真不知她当初是凭什么那么娇纵的,难道就因为仗着姑姑平时对她的宠爱吗? 真可笑啊,曾经她到底依仗的是什么呀? 第11章 回楚府 “到了,小姐进去吧。”丫鬟紫玉板着脸冷冷转身退了下去。 熙悦走进屋中,轻轻的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看着装饰精致的闺房。 以前感觉不到,现在终于明白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滋味。 不一会儿,丫鬟给她送来一套艳丽的红色衣裙,面料华贵,色泽光艳照人。 这是她以前最喜欢穿的,可如今…… 把衣裙缓缓放在一边,经过三年的搓磨,她发现自己对这些再无欢喜。 记得以前她为了讨楚弈的欢心,去效仿孟宛清,逼着自己去穿那些素色衣裙,她觉得她的弈哥哥喜欢孟宛清那样的,她把自己变得如孟宛清一样素雅一些,弈哥哥就会喜欢她了。 那时她不知那只是东施效颦而已,一个人若不喜欢你,无论你如何打扮,他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可笑那时的她太过蠢笨,执着得丢了自己,迷失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而今她却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些素色的衣裙,不为模仿谁,只为自己真心喜欢。 洗漱过后,她翻开自己的包祔,找出一套素白淡雅的衣裙穿戴好。 出了牢狱,她是自由的人,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刻意的去讨好谁,只为自己好好的活。 来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人影,她抬手抚上自己苍白的面容,一双柳叶眉青黛纤长,丹凤眼中一片沉寂,唇色有些苍白。 如今的她,不再是当年那个艳冠京城的熙悦郡主了。 她只是一个历劫归来的孤女,她只想好好的活着。 即使顶着这张死灰色的脸,她也想好好活着。唇边荡开一抹笑,过去的云熙悦已成过去式,现在的云熙悦只活在现在。 突然腹部一阵绞痛,感觉下面一湿,她从茫然中回过神来。 她的月事还未走,算算日子,还有两天时间,由于她身子受寒导致,她的月事至少要十天左右才会走干净。 忍着腹疼,她爬上床准备休息一下,这几天的折腾让她感觉很是疲倦。 她知道她此刻脸色一定很难看,可没办法,这是做为女子必须要经历的疼痛。 这个时候最是难熬,口中泛苦不说,手脚冰凉,她爬上床榻,把整个身躯缩成一团。 这要是放在三年前,她的身边会围着许多仆人,她们会好生伺候着,红糖姜茶,暖炉什么的一应俱全,争着抢着送到她跟前来。 可那也只是三年前,如今的她明白自己现在遭人嫌的身份,不敢声张,这若让那些丫鬟知道,也只会落得个被嘲讽的下场。 她如今在楚家本就尴尬,姑姑虽是楚府的二房夫人,但她毕竟只是来投靠姑姑的亲戚,不是楚家人。 以前她无知,还可以盲目的胡闹,可如今已今非昔比,她知道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就该有自知之明。 就这样她忍着腹疼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刚睁开眼,门外就传来了丫鬟紫玉的催促声:“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啊!还不赶紧起来,夫人让你去前厅。” 熙悦缓缓撑起身,虽然下腹还有些疼,但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痛,习惯了也就不在乎了。 收拾妥当后,她好来到前厅,楚二夫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一旁的还有楚二爷,夫妻俩面色都不太好。 楚二夫人眼睛红肿,明显刚刚哭过。再看楚二爷沉着脸,表情很僵。 熙悦忙上前给楚二爷见礼,这场面让她心中惴惴不安。 楚二爷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对着楚二夫人叹了口气:“唉,如今熙悦已经回来了,你还要和我置气到什么时候?你与楚家已经整整怄了三年的气,一直将自己关在这方院落里。明日可是母亲的寿辰,你作为儿媳,理应去给母亲的贺寿。” 原来明日便是楚老夫人的寿辰。 听楚二爷的意思,这些年姑姑因为她,与楚家人产生了隔阂,一直把自己困在这方别院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她的罪过了。她是万万不能让姑姑因为她与楚家产生隔阂的。 她上前一步跪在楚二夫人面前:“姑姑,您就去吧。” 楚二夫人看向跪在跟前女孩,那脸上乞求之意让她叹了口气,一把将人扶起,然后转身吩咐:“罢了,嬷嬷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去参加老夫人的寿宴。” “是,夫人。” 吩咐完嬷嬷,楚二夫人看向侄女身上的素白衣裙,皱了皱眉,对着紫玉怒斥道:“你们是怎么照顾小姐的,我给小姐做的新衣呢?怎么不拿给小姐。” 紫玉闻言,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饶命,奴婢已将衣服送给小姐了呀,夫人饶命!” 熙悦见此,忙上前劝道:“姑姑,衣服在我屋里,我只是不习惯穿那么艳的衣服而已。” 楚二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宠溺的开口:“我记得悦儿你以前最喜欢穿那种颜色的衣服了。唉,罢了,既是不习惯,那便不穿吧。” 楚二夫人宠溺的看向她:“悦儿,你明天陪我一起参加老夫人的寿宴吧。” 熙悦一怔,有些慌:“姑姑,我……” 楚二夫人握着她的手,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决:“你必须跟姑姑一起去,你是我的亲侄女,等同我亲闺女……” 她曾答应过兄长要好好照顾悦儿,将她视如己出,但是最后却让她进了掖庭狱。 楚二夫人想着,心里有些怨怼,当年若不是楚府,硬要将悦儿送进掖庭狱,白白耽误了她三年大好时光。 想到这些她有些哽咽,是她不好,是她辜负了兄长的嘱托。 熙悦不想违背姑姑,但又有些犯难,其实她不想去…… 看向楚二夫人慈爱的表情,最终她还是妥协了,她不想姑姑再因为她,再与楚家生了嫌隙,是她对不起姑姑。 第12章 低人一等的难堪 今日寿宴,楚府特别热闹,因为是圣上亲封的国公府,楚家在这皇城势力庞大,没人惹得起。 楚老夫人的寿辰,来贺寿的人自然很多,以目前楚家在朝中的地位,朝廷大小官员几乎无人缺席。 熙悦紧随在楚二夫人身后,而楚二夫人又与众官家夫人们在一起,她一名年轻貌美的少女,在这群妇孺家眷中就特别显眼了。 楚二夫人知她刚回府,想着许是对现在的环境还不太适应,便没有多说什么,她要跟就跟着吧。 虽然她很希望这个侄女可以去和那些贵女千金们接触,毕竟年轻人嘛,就要有年轻人的活力。 熙悦却不这般想,她刚刚从狱中出来,不想引人注目,更不想招惹什么麻烦。 圣元朝国风开放,男女设防并没有那么严谨,一方凉亭内,聚集了皇城中所有金贵的公子小姐们。 寿宴还未开始,大家便借此机会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也方便一些未嫁娶的公子小姐们相看,若有中意的,日后也好放胆追求。 其实在贵族圈中,这种方式的聚会,几乎成了年轻人变相的相亲宴,所以每位公子小姐都会借此机会盛装出席,狩猎目标。 府内这处花园,环境优美,凉亭内全是年轻娇艳的漂亮面孔,这些权贵子弟和那些高不可攀的贵女千金们,全聚在这里。 虽然以前的她也是其中的一员,但如今的她是断然不会凑上去的,她只要老老实实的跟在姑姑身边即可。 然而她想清静,有些人却非要去打破这份清静。事实上她的出现,早已引来许多探索的目光。 包括姑姑身边这些夫人们也是满脸的好奇,更别说那方凉亭中的一些旧识。 熙悦甚至能感受到那些旧识们,其中目光隐含的那些不屑与厌恶。 她有些不安,在这些打量的视线中,她强烈的感受到另一道不善的目光,正紧紧的盯在她身上,可当她抬头寻去时,那道目光又消失了。 孟宛清坐在亭子里,身边围绕着一群官家千金,她往熙悦这边望了一眼,目光中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探究。 “那是云熙悦?她怎么被放出来了?”尚书府千金林语音挑眉,一脸的不屑与嘲弄。 “是啊,怎么变得这么丑,这气色像个女鬼一样,哪还有当初艳压群芳的娇姿,这副鬼样子还是适合呆在牢狱里。” 丞相府千金沈玉艳厌恶的附和着,以前她就非常讨厌这个云熙悦,无时无刻不想看她跌入泥潭的样子,如今见着了,真是无趣。 以前她们这些贵女们无时无刻不在攀比,云熙悦那张精致绝美的脸,风头上总是盖过她们,让她们嫉妒羡慕恨。 如今这副鬼样子,风一吹就会倒,柔弱得让人提不起来对付她的乐趣,没想到她也有今天。 冷笑一声,以前许多官家公子都围着她转,就连她沈玉艳喜欢的人也不例外,这云熙悦有什么好,整个一狐狸精。 不过如今好了,现在的她从云端跌入泥潭,终是比她们矮了一截,这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一边的官家公子们也往熙悦那边瞟去,内心不由感叹,早些年的那朵倾城牡丹,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不过却别有一番风味,就像陷入污泥中的莲。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望了楚弈一眼,听闻当初是这位世子爷亲自下令将人送进掖庭狱的,还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但当着这位爷的面,没人敢多加妄言,所以大家这个时候一致保持沉默。 虽然他们很好奇这时候云熙悦被放了出来,定是与身边这位世子爷有关,但这份好奇还是憋在心里的好。 男人不比女人,这些公子哥们不多言,不代表这些贵女们不八卦,一个个对着熙悦就开始评头论足起来。 熙悦有些坐立难安,尽管这里离那处凉亭有些距离,但她无法忽视那一道道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 那些都是曾经的老熟人,她们都知道她全部过往,包括曾经那些追在楚弈后面跑的过往,她们一清二楚,所以她们才会用轻蔑的眼神打量着她。 这些人如今已不再围在她身边打转了,如今她们极尽讨好的人变成了孟宛清,估计事到如今她们对她唯有的就是奚落。 不过不要紧,经过三年的牢狱之灾,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她,她也变了,所以这些在她的眼中已微不足道,经不起一丝波澜。 现在的她不再是镇国将军府留下的遗孤,也不再是楚国公府的表小姐,她只是个刚刚被刑满释放的囚犯。 同她们比起来,如今的她确实低人一等,她很拎得清。 “呀,这是熙悦郡主吧?”林语音故作姿态的走过来,语气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但脸上的嘲讽意味怎么也遮不住。 “听说你从狱中出来了,你说躲在这里做什么呀,走,来跟我们大家聚聚,刚刚她们还说起你呢。” 她强硬的拉着熙悦就走,根本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我……”熙悦不想去,她有些无助的望向姑姑,却迎来姑姑鼓励的目光。 “去吧,去与众家小姐们聚聚。”楚二夫人是有私心的,熙悦刚刚才从狱中出来,她希望她与众家小姐们好好相处,打好关系。 熙悦年纪也不小了,她也希望她可以找到一位良人相伴。 熙悦无奈的被林语音强行拉进了那方凉亭。 “你们看,我们的云大美人从狱中出来了。”林语音有意奚落她,将她拉到众人面前,阴阳怪气向众人介绍着。 她的话将几个长相俊美的贵公子哥吸引过来,齐刷刷的看向熙悦。 见此,林语音对上沈玉艳的目光,两人目光中的暗示不言而喻,都是想看熙悦出丑。 捏着小拳头,熙悦压下心底的难堪,只垂首站在那里。无所谓,在狱中的时候,她什么恶劣的针对没见过,她们这种嘲笑奚落的方式已经很温柔了。 第13章 人是会变的 沈玉艳见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由冷嗤一声:“云大美人曾经是我们皇朝艳压群芳的第一大美人,谁也不敢跟她抢这个宝座。不过语音啊,你确定这位丑得像鬼一样的人,真的是那位誉满皇城的云大美人?” 她的话落,众女都捂唇而笑:“就是,快让当初追着她跑的那些个公子哥们好生瞧瞧,让他们看看这还是不是当初那个云大美人。” 熙悦垂首站在一旁,任由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自己,没关系,这些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她默默无语的站在那里,任由她们把她曾经的往事拿来高谈阔论,当做笑柄,想着等她们笑够了,也就放过她了。 她确实如她们所言,进过掖庭狱,是个囚犯,事实如此,她又有何好辩解的。 此时,她突然不由想到那个因她而受伤的玉灵公主。 听说自从她受伤以后,就被送往九宗山修养,到底是她…… 害了她。 尽管并不是她放的火,可那晚她去找孟宛清是事实,因她一时冲动,造成了火灾也是事实。 听着众人的嘲笑声,她努力敛下眼中一层水雾,告诉自己,云熙悦,没关系的,不管条件多么恶劣,你都要努力的活下去。 在场的官家子弟许是见场面过于尴尬,全都保持沉默。 此刻他们心中感慨,以前的云熙悦的确很风光,娇艳如火,性子也很烈,这事若是放在从前,哪会容得这些碎嘴的千金们在这里肆意嘲笑她。 现在她不只人变了,性格也变了,只是如今这性子…… 竟变得这般沉默寡言,还这般隐忍,甚至可以说是怯弱,面对众人的嘲弄,她没作任何还击,到底是在牢狱里走过一遭,人收敛了许多,胆子也小了许多。 想像换作以前那个刁蛮跋扈的云熙悦,若谁敢这般嘲笑她,她肯定会拿起鞭子,狠狠的一鞭还回去,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唉,真是令人感慨啊!当年若不是她惹了不该惹的人,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想到此,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楚弈。 楚弈此人,天之骄子,冷静睿智,有勇有谋,不但深得圣上器重,还与太子关系十分要好,与当今太子殿下是莫逆之交。 他与太子一起师承太傅门下,而孟宛清又是太傅之女,也是皇城第一才女,传言他与孟宛清情投意合,两人郎才女貌,是全皇城公认的一对佳偶。 曾经刁蛮跋扈的云熙悦,则是被定为草包美人,根本配不上楚弈,所以楚弈厌恶她也是情有可原。 皇城的男子无非就是一些贪图她美貌姿色的,那些贵女千金们更是因为她是圣上亲封的镇国府郡主,还有楚国公府的表小姐的这层身份才曲意讨好,根本就没人真心待她。 现在,一晃三年过去了,她的外貌改变了许多,但是大家对她的印象其实还是停留在过去。 “云熙悦,你怎么不说话了?当年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哦。”林语音捂唇轻笑,想着果然这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这云熙悦如今给她提鞋都不配。 她扭着腰缓缓走到沈玉艳旁边坐下,口气更加不屑:“某些人如今就是拔了凤凰毛的山鸡,最好分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不该有的妄念千万要收敛好。” “看看我们宛清,她才是真正金贵的凤凰,不是某些人能够攀比的。”林语音贬低她的同时,也讨好着孟宛清。 谁不知道这孟宛清现在是楚世子的意中人,将来可是要做世子妃的。 孟宛清淡淡的瞥了林语音一眼,一下子便打住了她的话题。 她看向立在亭栏旁淡漠的身影,心中有些不安,自始至终那人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仿佛他是个局外人。 孟宛清看不透他的想法,其实自始至终她从没有看透过他。 沈玉艳讽刺的眼神瞟向熙悦,心中却无来由地生起一种嫉妒,就算她现在这般落魄,可她身上那种羸弱的气质还是该死的迷人。 恐怕今日这些在场的世家公子,表面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内心怕不是早被这个勾人的狐媚子迷住了,否则也不会一个两个不说话,还露出那种怜惜的表情。 哼,都成如今这样了,还不忘勾搭人! 熙悦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她从始至终都没想过与谁攀比,过去是,现在亦是如此。 她就是她,没什么好比的。 孟宛清眉头一皱,她心里是有些讶异的,如今的云熙悦的确是真的变了。 见沈玉艳她们还想说些什么,她出声淡淡打断她们的话:“好了,你们快别打趣了。云妹妹,你可别往心里去,她们平时都是被宠坏的大小姐,难免失了分寸。” 第14章 人性不过如此 熙悦心头艰涩,抬首淡淡一笑,在众多满含讥诮与奚落的眼神注视下,缓缓施了一礼:“诸位玩好,熙悦先下去了。” 云熙悦,没什么好难过的。她的尊严,早在自己被丢进掖庭狱的那刻就毁了。 三年牢狱生活,让她面对这些冷嘲热讽时,想到的不再是反击,而是息事宁人和卑微。 如今的她早已一无所有,还有什好在意呢,这些人无非就是想在她身上找优越感,为当年曾在她身上受到的那些挫折出一口恶气而已。 坚持到现在,她早已身心皆惫,没那份心思去和她们斗嘴皮子,她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 “呵,跳梁小丑!”林语音嗤笑一声,扭头满脸不屑的看着她离开的身影。 突然眼尖的她像是发现什么似的,故作惊慌的大叫起来:“呀,云熙悦你受伤了呀!看看这裙子上都染血了!” 她这一叫,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熙悦身上,大家抬眸望过去,便看到了熙悦玉锦绫罗雅裙上的那一片暗红。 有些风流公子哥们不禁会心一笑,脸上露出了一抹猥琐,看向女子那娇柔的身姿,虽有些弱不禁风,但却很有料,很是楚楚动人。 这云熙悦虽没有三年前那般娇艳,但如今也毫不逊色,其实男人更喜欢娇嫩柔弱的美人,这能让男人的保护欲爆棚。 现如今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这种柔美的气质更吸引人。 所以说女人来葵水很晦气,但瞧着她那副惊慌失措捂着裙?的模样,显得那般我见犹怜,实在是撩人得很。 男人们不怀好意的目光,仿佛要把她扒光一样。而那些贵女们则在一旁窃窃私语,暗笑她身为女子却不知检点,把如此私密之事暴露在外。 看向她衣裙上的那抹红,在场的人明嘲暗讽,那眼光直逼得她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连一向不动如山的楚弈都抬眸朝她看了过来,却在看见她的窘迫时,英挺的剑眉不自觉蹙了起来。 熙悦在一片嘲笑声中慌了神,她难堪的抓着裙?,快速逃离这里。 她觉得很难看,这种羞耻感令她无地自容,甚至比她们刚才的那些讽刺还要令她难堪。 她这才发现不是自己不在意,而是自己身处在这种弱小无奈的环境里,她不得不压抑自己的在意。 她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无权无势,所以只能选择息事宁人。 但有些人却不肯放过她,林语音突然大声嚷着:“啊,熙悦你裙子上沾的不会是癸水吧!” 此话一出,熙悦纤瘦的身子颤了颤,脚步更加慌乱,步子跑飞快。 除了无地自容,还有她难以言语的辛酸和苦楚。 此时此刻的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那种被当众羞辱和孤立无援的感觉,齐齐涌上心头,逼的她久违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这三年来她已经很少哭了,因为她知道哭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没人会因为她哭泣而心疼她。 她曾亲身体验过这种感觉,在刚进掖庭狱的时候,她时常哭,哭过,闹过,逃过,最后的结局就是一顿血淋淋的鞭子,时间长了,她也就麻木了,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掉过一滴泪。 自从师傅用她的命换来了她活着,那么她就要好好的活下去,连同师傅的那一份,好好的活着。 她也以为自己以后不会再哭了,可是在面对昔日那些旧友的羞辱和嘲弄时,她还是忍不住落泪了。 当初如果没有进掖庭狱,没有狱中的那些痛苦和折磨,她来癸水时也不会这般…… 在那么多人的注目下,她连仅存的那一点点卑微都荡然无存。 那些人不仅看到了她如今低微样子,也看到了她像个跳梁小丑般狼狈的模样。 只不过三年前的他们不敢,而三年后的今天,她站在最低等的位子,他们觉得她不配谈尊严,可以任意羞辱她。 可为什么要这样?她做错了什么,既使从前她性子那般娇纵,也从未做过对不起她们的事,更没人欺辱过谁半分,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就是这般容不下她! 难道这就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还是人性本如此? 过去那些围着她转的人,如今只想着针对她,打压她,看她的笑话。 原来人只有在真正落魄的时候,才会看清现实,那些原谓的好都是虚情假意。 原来,人性也不过如此。 第15章 想离开楚府 从宴会场出来后,她一口气跑回院子躲进了房间,靠着门,她双手死死捏着裙子两?,心中的伤痛一点点溢满眼眶。 那难堪的一幕幕划过脑海,突如其来的疲惫让她精疲力尽,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些权贵旋涡中,或许就是一个小丑,她好想逃离这一切。 既然不想成为他们嘲讽的对象,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她早已经不是原来的云熙悦了,她与这里格格不入。 虽然有了这个想法,她也越来越想离开这里,但是姑姑在这里,她能放下唯一的至亲远走高飞吗。 答案是不能。 姑姑是她唯一的至亲,对她有养育之恩,她不可能抛下她的。 凉亭中,林语音还在不停的讥讽着刚才逃走的熙悦,其她贵女千金们也觉得刚刚那一幕,云熙悦真的是太丢人了。 众女们肆无禁忌的谈论着,一点也不避讳,如今的云熙悦在她们眼中,已经是低到尘埃里去了。 有毒舌一些的,为了讨好孟宛清,竟然附和着林语音一起贬低熙悦,竟然不屑咒骂道,这般丢人,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众人叽叽喳喳的嘴碎得说个不停,没人看见楚弈渐渐沉下来的脸。 “真不知她这几年在那里面是如何学的规矩,怕是连羞耻心都忘了吧。” “呵呵,妹妹这就不知道了吧,听说那里面脏乱不堪,哪会教人什么规矩啊,说不准她在那里面也染上了一些怪癖。” 林语音满不在乎的讽刺着,说出来的话恶毒至极,其中的意味让人浮想联翩,如果传开的话,一个女孩的名节完全就诋毁了。 “放肆!” 一声低喝传来,打断了众女子的高谈阔论,众人也被头顶骤然响起的一声低喝,吓得蓦然失声。 “朝廷的掖庭狱岂是尔等能拿出来议论的!来人,把林小姐送回去,告诉尚书大人,好好给林小姐立立规矩,否则本世子不介意代他好好管教一番。” 一句冰冷的话迎头砸来,一下子把林语音砸懵了,再看向楚弈阴沉的脸,林语音有些惊慌失措。 她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楚弈请罪:“求世子恕罪,语音知错了。” 见楚弈无动于衷,她把乞求的目光移向孟宛清。 尽管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错,但谁都承担不起楚世子的怒火。 就算她是尚书府千金也担不起,只要楚世子在圣上面前一句话,就可以摘了她的脑袋,还会令整个尚书府受到牵连。 孟宛清叹了口气,看向楚弈柔声开口道:“弈哥哥,她也是无心之过,就罚她在家禁足半月吧。” 见孟宛清开口了,林语音长长的舒了口气。她知道能够保她的唯有孟宛清一人,因为除了太子与孟宛清以外,楚弈从未对其他人和颜悦色。 楚弈冷冷的看了林语音一眼:“林小姐也是高门贵女,不要学那些乱嚼舌根的长舌妇,以后管好你的嘴。” 说完便拂袖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烦躁,此刻的他心里很不痛快,难道是因为那个小可怜? 怎么会呢?他冷嗤一声,那种刁蛮任性,不知礼数的女子,怎会令他感觉不同? 不过她的确是变了。 现在的她变得安静很多,也怯弱很多。 刚才他亲眼见到了她的隐忍,任人羞辱嘲笑也没还击,她,不再像以前那般骄纵跋扈了。 原以为她会生气,会像以前一样与那林语音撕打一番,再狠狠的赏那些嘲笑她的人一顿鞭子。 但她没有,她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整个人收敛很多,直到…… 她才匆匆逃离。 这样的云熙悦,让他感到陌生。 只是为何他会觉得不爽,非常不爽呢。 在他看来,她应该像一只小野猫似的,伸出她锋利的爪子,把所有欺负她的人痛痛快快的教训一顿。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任人欺凌,忍气吞声不予还手。 过去的云熙悦不是这样的。 楚弈心中烦躁,突然身体一僵,他现在是在干什么?为何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他不是最讨厌她的吗? 不管她怎么样,与他又有何干! 他是脑子抽筋了,才会想着她,这种女人凭什么占据他的思想。 突然一名暗卫现身禀报:“主子,不好了,有人闯入了禁地。” 楚弈脸色一变,瞬间消失在原地。 第16章 误闯禁地 熙悦换了身衣裙,忐忑穿过竹林,寿宴还在继续,刚刚丫鬟来通知,姑姑让她过去。 可她却不敢再出现在那群人面前,说她逃避也好,懦弱也罢,她不想再面对那样的羞辱,便寻着府内最偏僻的地方走。 楚府后院有一座山,从后门出去,那条路很僻静,只要穿过山脚下的竹林便可。 但楚家人禁止有人去后山,那是楚府的禁地,她从小在楚府长大,也知道那里是不能去的。 今日所有人都在忙老夫人的寿宴,没人会关注她,穿过这片竹林,她很快就可以见到姑姑。 她亲自去给姑姑赔罪,相信姑姑不会怪她的吧。 她不想参加这种场合,凡是有这种场合,迎接她的就是嘲弄与羞辱,以后她会避免这种场合的。 她恍恍惚惚的走过竹林,就在她转身进前面的岔路口时,突然听见竹林深处传来一声怪异的声响。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犹豫了一下,便朝着那声响走过去。 前院,宴会中途,楚二夫人许久不见侄女过来,便有些担心,她差人去寻找熙悦,可是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没找到。 楚二夫人急坏了,便差人又去了她的房间,可来人回禀说她的房间也没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就在府中失踪了呢?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当第五拨人回来说没找到时,她眼前一暗,当场便昏了过去,府里霎时间又乱作了一团。 楚二爷闻讯赶来,见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妻子,急得在屋中走来走去,整个人些慌了神。 “来人,命人去请世子。” 楚弈这边赶到后山,看向竹林深处,眼睛危险的眯了眯,一个纵跃便消失在原地。 当暗卫向他禀报,他心中便已怒火翻腾,随即一刻也不耽误的去了后山。 心中却暗恼,哪个该死的人,竟然敢闯入后山,待他逮到此人,必将此人抽筋剥皮。 当他身影出现在后山的山洞时,便见到熙悦被一只骨瘦如柴的爪子狠狠的掐住脖子,人已窒息昏厥。 “住手!”那只爪子闻言,不但没有停止攻击,反而又伸出另一爪子向他攻来。 “放肆!竟敢弑主!”楚弈厉声一喝,电光火石之间,他凝聚内力一掌劈出。 那爪子似乎感受到威胁的气息,颤了颤,便缩了回去。 楚弈上前,接住熙悦软倒的身子,怒声喝道:“谁让你上这来的!” 该死!这女人简直是找死! 喝斥完,他怒意不但未消散,反而还暴涨几分,一把掐住熙悦的脖子,逼迫她睁开眼睛看向自己。 “说,你都看见了什么?” 熙悦的身子哪经得住他如此重的力道,再加上刚刚又受了惊吓,体力不支之下,便再次昏了过去。 这时两名黑衣人出现在他们身后,吵哑僵硬的嗓音仿若来自地狱的使者:“请少主将此人就地格杀。” 楚弈闻言,怒喝:“滚!” 可那两名黑衣人仿若没有听见似的,依然死气沉沉的对着楚弈道:“请少主将她就地格杀。” 楚弈浑身泛上一股暴虐,危险的气息蔓延开来,将那两个黑衣人生生的逼退了一步。 他一手将熙悦搂在怀里,唇角勾起一抹阴冷,随即一招便将一名黑衣人吸到跟前,掐着他的脖子用力一拧,这黑衣人当场毙命。 “孤说的话听不懂吗,既然如此,留着也没用。” 另一名黑衣人见此,屈膝一跪,再不敢多言。 楚弈见此,不再理会,他一把抱起怀中人,纵身一闪,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林中簌簌的风声。 此时楚二夫人房中,传来一阵阵低泣声。 “都怪我,是我没照顾好她。”楚二夫人醒来,便命人打听到宴会上熙悦与那些贵女们处得很不愉快。 定是那些贵女们说了什么,才导致熙悦离开国公府,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让她去接触那些人,或许更不该让她参加寿宴。 楚二爷心疼妻子,出言安慰道:“夫人莫伤心,这些年你为了她已经做得够好了,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弈儿,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人……” “若是找不到悦儿,我也不活了。”楚二夫人想到过世的兄长,是她愧对兄长,没有照顾好悦儿。 听闻此言,楚二爷脸色颓败:“夫人慎言,这些年你为了她跟我置气,跟楚府置气。我知道你是为了当初我们没有保下她,让她入狱。但是你可知,这些年来我一直遵守着我们当初的誓言,此生唯你一人。你为了她不想要孩子,我应了,我兄长有楚弈,楚家不至于没人继承香火。你要跟我分房,我也由着你,可你……” 或许是想到这么多年的委屈,楚二爷说着便红了眼,想到妻子刚刚的话,为了云熙悦,她竟然说她不想活了,这是要抛下自己,完全没有想到他这个夫君。 楚二爷心中又气又委屈,当下便甩袖离去,独留下表情僵硬的楚二夫人怔在那里,想着丈夫的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第17章 各怀心思 正在楚二夫人沉思间,楚弈将熙悦带了回来,楚二夫人一把将侄女抱入怀中,在看到她脖子上红肿的勒痕时,当即失声痛哭。 可哭了一阵后,想起楚二爷刚才说的话,随即又抬手甩了熙悦一个耳光。 “你这个讨债的,你是要活活折腾死我么!”哭着骂着,她又抬起了手,但是这一耳光却没有成功的甩出去。 旁边的楚弈已然握住她的手腕。 楚弈蹙起眉,一脸的不赞同:“她现在昏过去了,经不住你的巴掌。” 说完,便将人放在了床榻上。 楚二夫人醒过神来,看向昏迷中的人儿,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悦儿她为什么要离开楚府,她抚养她这么大,她竟然要离开她,舍弃她! 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虽是这样想,但看着榻上昏迷的人儿,她也心疼。 身边众人早被楚二夫人的这一巴掌惊住了,谁都知道她一向疼爱这侄女,自从云熙悦回来后,她仿佛要把这几年的疼爱全补回似的,对她比亲生女儿还好,如今却狠狠的甩了她耳光。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向来厌恶这位云大小姐的楚世子,竟然挺身护着她。 楚二夫人看着熙悦脖子上的伤,怒声质问:“这是谁干的?” 她抬手抚上那红肿的掐痕,心中无限怜惜。 这丫头从小就养在她身边,她一向视如己出,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疼惜,从不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 就像她的夫君所言,自从侄女被送入掖庭狱后,她一直在跟楚家怄气,还整整怄了三年。 如今侄女回来了,她心里压的那块石头终是放了下来。 楚弈没有回答,只是吩咐人去请大夫。 楚二夫人皱眉看向楚弈,若说她心中对楚家有气,不如说她更气楚弈。 当初她那么跪下来祈求楚家人能够饶过悦儿,尽管她知道悦儿犯了大错,但悦儿是她一手带大的,视如亲生女儿一般。 她请求楚家看在她的情面上,保下悦儿,可楚家怕受牵连,到底没有顾念情分,硬生生的将她的侄女送进了掖庭狱。 她没有忘记,是楚弈亲自下令将悦儿送入掖庭狱的。自此,她心中始终存了几分介怀,明知道悦儿就是她的命,他们还如此不讲情面。 楚二夫人不解,楚弈不是一向厌恶悦儿吗,可将悦儿带回楚府的是他,现在又将悦儿找回来的人也是他。 楚二夫人叹了口气,走向床榻,她现在只希望她的悦儿平平安安就好。 门口传来动静,楚弈回头望去,只见孟宛清陪着楚大夫人走了进来。 见到他,孟宛清故意露出一脸惊讶,心中却涌现出一股怨怼和不满,没过来之前,她就得到消息是楚弈将云熙悦抱回来的。 可她表面上不能显露出来,必须将这股子怨恨压在心底。 她脸上挂着温婉的笑,看向楚弈柔声开口:“弈哥哥,你也在这里呀,是你把熙悦妹妹救回来的吗,熙悦妹妹还真是幸运呢。” “看在二婶的面子上,顺手而已。” 楚弈顺势回了一句,然后向楚大夫人拱手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孟宛清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暗自生恼,为何这么长时间,他对她还是这般冷淡。 外人只知他对她特别,其实他待她只是看在小时救过他的情伤上,多点耐心而已。 事实上他们除了有纸婚约外,他从未亲近过她,也不允许她亲近他。 他性子内敛,为人冷漠,从不让旁人近身,而旁人以为他待她的特殊,只不过是他对她比对别人要温和些罢了。 楚大夫人见她面色不好,便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弈儿定是有事要忙,你别在意。” 孟宛清摇了摇头:“姨母放心,我没事的,我知道弈哥哥很忙。” 楚大夫人点了点头,十分满意她的懂事乖巧。 可当她把目光移向床榻上昏睡的熙悦时,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还没醒?”她看向楚二夫人,语气不由带上几分责备。 “如今她的名声已经够坏了,望弟妹你好生管教,莫再出现今日宴会上的事,女儿家名节最重要。” 说完,她嫌弃的瞥了床上的人一眼,不耐的转身门离开。 楚二夫人原本是很敬重这个嫂嫂的,但自从三年前发生的事后,她很少与这个嫂嫂接触。 没想到一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开口就是训诫与责备。 楚二夫暗自生恼,却又无可奈何。光是楚大夫人是她的嫂嫂,这就远远压了她一头。 熙悦缓缓睁开水灵灵的眸子,看见姑姑守在她床头,万般滋味涌上心。 自从幼时双亲离世,是姑姑把她抚养长大,姑姑就像是她的亲娘一样,是她对不起她,让她担心,还给她惹了很多麻烦。 “唉。”楚二夫人叹了一口气,心疼的看着她:“悦儿,你对弈儿……我是说弈儿已经和孟宛清订婚了,他们两人才是情投意合,这些年你也闹够了。咱们忘了他好不好?” 见侄女低头不语,只是一双小手紧紧的绞在了一起。 她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咽下涌上喉间的酸楚,她以前到底是有多愚蠢,才会置姑姑的良言于不顾。 以前的她又蠢又笨,寻死觅活的缠着楚弈,现在回想起来,她想狠狠甩自己两巴掌。 楚二夫人心疼的将她搂进怀里,想着若是侄女真放不下楚弈那孩子,她是否可以求求老夫人成全她。 不过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侄女可以放下楚弈,毕竟那个孟宛清也不是好招惹的。 楚二夫人心里矛盾了。 第18章 还是那般厌恶 这般想着,楚二夫人看向侄女清瘦的小身板,心中的疼惜更甚。 “悦儿,你要记住,离楚弈远些,别去招惹孟宛清可好?” 熙悦闻言,知道姑姑会错了意,如今她对楚弈已无念想,三年的牢狱之灾已经让她长足了教训,她不会再执迷不悟了。 而且楚弈厌恶她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以前她一厢情愿的追着他跑,把自己作进了掖庭狱,如今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再重蹈覆辙。 至于孟宛清,熙悦无奈,就怕她不去招惹,有人也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她,毕竟孟宛清表面上一套,背后里惯会使些腌臜手段。 以前她不是没有这样做过,哪怕她见到她绕着弯子走,那女也会蹦到她跟前找茬。 “悦儿,听姑姑的话,以后不要去招惹那个孟宛清,当年你就吃了大亏,犯下了大错。” 楚二夫人想当年那场大火,当初她是因为太着急,太过担心悦儿闯祸,才没有细想。 事后她回想了一下,她的悦儿再娇纵也不会纵火伤人,这伤的还是当今玉灵公主。 那可是孟贵妃最疼爱的女儿,当年贵妃娘娘得知后大怒,放话要将悦儿处死。 这件事还差点连累了整个楚家,是楚弈力挽狂澜,把悦儿送进了掖庭狱,才免了楚家受到的牵连。 听说当初圣上震怒,因此还要责罚楚弈,是孟家人求情,才平息了圣怒。 “姑姑,我知道。您放心,悦儿以后会离他们远远的。”熙悦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美眸里满是坚定,她是绝不会再与那二人有所牵扯的。 “姑姑,是悦儿不好,让姑姑担心了……” “只要我的悦儿平安就好。”楚二夫人欣慰的抚了抚她的头:“姑姑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真心待你的良人相伴一生,那些过往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的悦儿会幸福的。” 闻言,熙悦眼含热泪:“姑姑放心,悦儿以后一定会很好的。” 楚二夫人看着她,柔柔一笑:“傻丫头。” 第二天一早,楚二夫人带着她来给楚老夫人请安,没想到楚弈也在。 楚老夫人再见到她后,还是像以前一样冲她招招手:“来,丫头,上祖母身边来。” 熙悦心中很是复杂,在楚家,除了姑姑以外,这位楚老夫人是唯一待她和善的人。 她上前规规矩矩的给楚老夫人见了礼,心中对这位老人家还是很亲切的,毕竟以前她还是很亲近这位老人家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真正的祖母。 楚老夫人看着如今规规矩矩的人儿,想起她以前总是爱靠在自己怀里撒娇,如今倒是乖巧安分了,只是感觉上疏离了许多。 这倒也是,当初为了楚家不受累,让这丫头受了罪,唉,到底是楚家亏欠了她。 唉,只是如今丫头这份乖巧,倒是令她有些不太习惯了。 楚弈看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祖母旁边的人儿,不由想起从前那个云熙悦,她何时变得这般懂规矩了? 走娴静温雅了?只是无论她如何吸引他,都不会成功的,他对她除了嫌弃以外,就只剩厌恶了。 楚老夫人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试探着开口:“弈儿,我老了,这把老骨头也没个几年好活了,我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的婚事,如今悦丫头回来了,不如你把她收了吧。悦丫头这三年也吃足了苦头,这罚也罚够了,凡事也要有个度。” 熙悦闻言身子一僵,低垂的眼睫颤得厉害,此时她只觉得满心难堪。 她没想到楚老夫人会这般直接开口,这让她以后在楚家如何自处?楚弈又会如何想,是会像以前一样说她使手段吗? 她心中忐忑,起身扑通一下跪在楚老夫人面前:“请老夫人收回成命!熙悦一介孤女,高攀不上世子,熙悦此生只想陪在姑姑身边尽孝,望老夫人成全!” 她知道此时的她不能再沉默了,她必须表明心迹,她如今已无意楚弈,不愿再与其纠缠。 她冲老夫人深深磕了一个头,心中无比紧张,额头紧紧贴在地面,她是真的不敢再痴心妄想了。 高座上的楚老夫人被她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忙将人扶起来。 “丫头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楚弈尖锐犀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她,掀开一抹冷笑:“算你识相。祖母,孙儿如今还未娶妻就先纳妾,这恐怕不妥吧。而且,正如她所言,祖母觉得她有资格做我的妾室么?” 这女人,原本还以为她多少有些改变,没想到还是如同从前那般,竟然联合老妇人来这一出,这真是令人有些失望啊。 没想到经历那么多,时过境迁,她还是那般令人厌恶呀。 “弈儿!你与宛清的婚事一直拖到现在,虽然那丫头迟早会嫁给你,但如今你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收了悦丫头又如何。” 楚老夫人也有些动气了,没想到她这个孙子如此桀骜不驯,这是她临时起意的,在看见悦丫头的那一刻,就有了这个主意。 她觉得悦丫头和她的孙子很般配,心中对这丫头也确实有些喜爱,这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除了任性些也没什么不好,把她指给弈儿做小也并无不妥。 以前她就挺喜欢这丫头,别人不识玉,可她却没老眼昏花,这丫头是一块难得的宝玉。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这丫头的场面,那时一群孩子正在围攻一个小男孩,她刚想出面喝止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出现救下那小男孩。 她记得那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身穿一身红衣,手握一根皮鞭,气势凛然的将那群孩子吓跑了。 她还记得这悦丫头握着鞭子,小小的人儿甩着皮鞭,啪的一下,那气势,威风凛凛。 她还记得这丫头对着那小男孩说的一句话:“每个孩子都是爹爹娘亲生的,你不是他们说的野孩子,你是你爹爹娘亲的宝贝,以后别再让他们欺负你了。” 这丫头,想着她那时可爱的小模样,她就觉得欢喜,在她看来,悦丫头愿意给孙儿做小,简直太委屈她了。 可她这个不知好歹的孙子,居然还嫌弃人家,真是个没有福气的东西。 唉,她老婆子希望悦丫头留在楚家,只要弈儿娶了她,以后她就是她家人了,可以长期住在楚家,也是一桩好事。 第19章 过去已经成为过去 “孙儿不会娶她,孙儿告辞。”楚弈抬手施礼,然后抬步离去,留给众人一个绝然的背影。 楚弈走后,楚老夫人叹了口气,这个混账东西真是有眼无珠,唉,不听老人言,以后有他后悔的。 但楚弈是国公府唯一的子嗣,纵然生气,楚老夫人也拿他没有办法,对于这个唯一的嫡孙,她还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的。 而弈儿讨厌悦丫头的纠缠,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在她看来,这两人其实就是一对小冤家。 唉,都说这悦丫头三年前纵火伤了公主殿下,她是不太相信的。 但已经过了三年了,什么事也都时过境迁了,再次见到这丫头她还是挺喜欢的,其实比起那个孟宛清,她更偏爱从小看到大的悦丫头。 况且她这孙儿已经把人家送进了掖庭狱,整整关了三年,也给足了教训,是该释怀了。 如今人回来了,还变得如北乖巧。她呀,也是想撮合撮合这对小年轻人。 唉,其实这丫头从小失去双亲,孤苦无依,若不是有二儿媳妇疼着,也是个怪可怜见的。 再者这丫头看着娇纵,心眼却纯善,当年纵火一事,也没有第三人在场,所有人都言辞凿凿,认定是她任性放的火,还伤了皇家公主,楚家必须要给个交待,否则难辞其咎。 楚家也是不得不将人送入掖庭狱。 其实这丫头从小就在楚家长大,比起那个孟宛清,她觉得这丫头更适合弈儿一些。 “祖母,悦儿是真的放下了,以前是悦儿不懂事,现在悦儿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如今悦儿别无他想,只想留在姑姑身边尽孝,还望祖母成全。” 熙悦再次给楚老夫人磕了个头,语气坚定的向她表明自己的决心,她是真的不希望老夫人以后再提这事。 老夫人看着她,叹了口气,如今这丫头变了这么多,性子也收敛了不少,说到底都是弈儿对不起人家,把人家丢进掖庭狱三年,伤了人家的心了。 虽然她人老了,但是心明镜着呢,弈儿只知道他不愿意,却没发现这小丫头现如今对他也是排斥得紧。 这倒也是,弈儿让人家一个芳华正茂的小姑娘,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入泥潭,人家小姑娘怎会不心寒呢。 唉,三年前弈儿不顾众人阻挠,执意要把人送进去,以至于让这丫头吃了不少苦。 虽然她们时常送些东西进去,也叮嘱过里面的人不可亏待了她。但弈儿这么做,多多少少有些亏欠人家,现在做些补偿也是应当的。 她原本只是想撮合这对小冤家,但现在看来,她的提议似乎是多余的。 唉,罢了。既然现在两人都不愿,那以后她再给这丫头物色个好人家,或许要比许指给弈儿当妾好上许多,毕竟没有哪个姑娘家是愿意给人作妾的。 这倒也不必委屈了这小丫头。 只是弈儿啊,若以后再发现这丫头的好了,想再回头可就难啰。 她看得出来,这丫头确实如她所说,对她那孙儿已再无念想,是真冷了心了。 姑侄俩出了房门,楚二夫人看着身边的侄女,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悦儿,姑姑以后给你另谋佳婿,你放心吧,这天底下好男儿多的是,我们悦儿以后会找到一个好男儿做夫君的。” 熙悦闻言有些脸红,她并没有表现得恨嫁,为何姑姑总是念着给她找夫君。 她挽上楚二夫人的手臂,眼神坚定:“姑姑,悦儿现在才刚与您团聚,不想嫁人,也不想离开您身边,求您以后别再提这事了,悦儿如今只想侍奉在姑姑左右尽孝。” 她心里对这些情情爱爱没了兴致,所以对楚弈刚刚拒绝的话毫不在意,因为他的回答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 楚二夫人看着疼了十几年的侄女,眼中满是欣慰,不由应道:“好,你放心,姑姑以后再也不提了。” 假山凉亭旁阴影处,孟宛清一脸阴沉的看向熙悦的方向,紧了紧身侧拳头,目光阴冷。 身后的丫环愤愤不平:“小姐,这云熙悦也太过分了,刚才听闻老夫人要把她指给世子,大夫人知道后,恼得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茶盏都给摔碎了。” 孟宛清闻言松开拳头:“秋霞,走,咱们去见见姨母。” 看来她得加快动作了,这些年因为她想吊着楚弈的胃口,一直没有提婚事,而楚弈也没提。 现在云熙悦回来了,而她的心里却开始不安了。 哼,云熙悦,你想抢走楚弈,白日做梦! 再说她那位姨母可不是好惹的主,孟宛清转身冷冷的勾起唇角,她倒要看看,一只折了翅的雀鸟要如何再次展翅攀上高枝。 “姨母,你怎么了?”孟宛清来到东院,刚进门便冲楚大夫人露出唇边两个小梨涡,她挽上楚大夫人的胳膊撒娇道:“谁又惹您生气了?” “唉,除了那个讨人嫌的,还有谁!”楚大夫人满脸恼色。 “姨母,快别气了,当心气坏身子。”孟宛清亲昵的安慰着,露出一副小女儿娇态:“你若是气坏了,就没人给宛清做主了。” 见她低落的垂下头,楚大夫人忙上前,拉着她的宽慰:“你定然也是听说了,不过你放心,姨母定不会让弈儿收她入房的。” “姨母,我知道这些年是我不好,一直耽误了我们的婚事,早先宛清还小,考虑不周,如今我想成为弈哥哥的新娘,所以……” 孟宛清脸上一红,继而开口:“如今宛清怕再拖下去,怕是要失去弈哥哥了。姨母,您跟弈哥哥说说,宛清……宛清现在愿意嫁给他。” 说完这话,孟宛清脸上一片烧红,她不能在欲迎还拒的吊着楚弈了,她担心夜长梦多。 楚大夫人闻言后高兴的笑了:“好好好!姨母明日就跟弈儿说。” 见此,孟宛清也露出一脸笑意。有了姨母的支持和助力,相信她跟楚弈很快便可以成婚。 第20章 又一次落入禽兽之手 熙悦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一直心绪不宁。她想起刚才在楚老夫人那里发生的事,还有楚弈厌恶的表情,她心里很无奈。 现在的她对楚弈再也没有了那份执着,所有的情意与执念经过三年的消磨后,早已荡然无存。 她见到他,除了恐惧与闪躲,便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感觉。 她是真的不想再与他牵扯在一起,如今的她只想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 不再像当年那样,为了楚弈去讨好他,还有他身边所有的人,甚至他在乎的一切。 他的父母长辈,他的好友知己,包括他身边的下人。 曾经为了可以常常见到他,她把值钱的东西都赏给服侍他的下人,让他们给她放行,让她可以随时出入他的房间。 最后被她纠缠烦了,楚弈便狠狠的惩罚了那些下人,经此后再也没人愿意搭理她了。 想起过往那些行径,她觉得楚弈讨厌她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她现在该怎么做呢,她真的不想再与他有所瓜葛。 如果可以她想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去看自己喜欢的风景,永远自由如风,只做自己。 清晨,楚二夫人派人来催她,楚老夫人寿宴刚过,再过两日便是圣乾朝的乞福节,楚老夫人要去圣泉寺上香,为家人乞福。 楚二夫人告诉她,府中所有女眷都去,所以让她这两日准备一下,一起去。 能够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圣泉寺离这有些路程,一日不能来回,估计这次去,会在那里住上两日。 听说圣泉寺附近风景很美,而且附近还有一片桃花林,是许多才子佳人相会定情的好地方。 那里还有一株许愿树,她很想去看看,也很想诚心去许个愿,听说很灵的。 两日后,熙悦简单收拾了一下,好在这次楚弈不与她们同行,否则近日她担忧了许久的事,又该搅得她难以安宁了。 路上一队马车缓缓而行,楚老夫人的马车在最前端,接下来便是楚家大房,最后才是楚家二房。 今日楚大夫人带了孟宛清同行,这三年来,孟宛清时常出入国公府,仿佛早已把国公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而楚大夫人似乎也早已认可了这个儿媳,无论有什么节日聚会,总是将孟宛清带在身边,她是将孟宛清当成了准儿媳来培养的。 下午的时候,她们一行人总算是到达寺庙,被先后安排进了厢房。 赶了一天的路,众人已经很累了,便各自回房休息。 熙悦刚进房间,就察觉到了异样,可为时已晚,她被人用手帕捂住口鼻,挣扎两下便不省人事。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带到一个荒芜的山洞里,而她的面前则站着几个人影。 竟是吴有权! 熙悦当下大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此人就是一个衣冠禽兽,他把自己抓来,定是不安好心。 再看他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样子,那紧盯着她的那双眼睛布满猩红,里面全是阴狠怨毒。 “云熙悦,没想到吧,不管你怎么逃,最终还是落到我手上。” “你想怎样?”熙悦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美眸,惊惧不已,但是此刻必须保持冷静,不能害怕。 “我想怎样?”吴有权怒极而笑,凶狠的目光在她身上巡了一圈,再游移到裙摆上,意思不言而喻。 “楚弈那个混蛋为了你,竟把我给废了,这笔账我得算在你头上。” 说完,他抬手挥了挥,示意身后的两名壮汉上前。 “你想干什么,难道你就不怕楚弈知道杀了你吗?”熙悦惊慌失措的往后缩,希望借楚弈来吓退他们。 “怕?呵呵,老子就算毁了你,他也不会真杀了我,你觉得他会为了你,杀害我这个朝廷命官之子吗?” 吴有权上前两步,看向跌倒在地的熙悦,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力道狠戾,仿佛要将她捏碎一般,并满意的听到她痛苦的闷哼声。 他得意一笑,露出一脸猥琐:“虽然我现在不能办了你,但是他们代替我也一样,我呢,欣赏着过把瘾也不错。” 接着,他松开她,一脸得意,大言不惭的道:“云熙悦,你说如果让楚弈看见你被人糟蹋的样子,他会怎样?肯定是气疯了吧!哈哈哈……” 说着,他一挥手,正准备命人动手,却被人一脚从身后踹飞。 他气极,从地上爬起来,刚想开口骂人,抬眼就看见他老子怒气冲冲的站在身后,指着他破口大骂。 “你个混账东西,你在干什么!还不马上给我把人放了!你是想让我们吴家为你陪葬吗!” 吴有权被踹得火冒三丈,又被父亲指着鼻子骂,当下也恼了,他正想回敬两句,却瞥见父亲身后的那位庶兄时,一下子便明白了。 原来是这狗东西出卖了他,平时看上去唯唯诺诺的,没想到现在却敢去父亲跟前告状了,真是该死。 可他现在被踹得心窝子痛,心中苦不堪言,眼泪都差点飚出来了。 “父亲,不就是一个骚蹄子吗,我玩玩又怎么了?” 他是吴家唯一的嫡子,相信父亲会帮他的。 正当他还想说上两句时,门口走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是他! 楚弈! 见到来人是楚弈后,他浑身一颤,被这男人废掉的阴影涌上心头,让他恐惧万分。 他,他怎么来了?不是说他没来的吗? 楚弈一身天蓝色锦衣显得笔挺高贵,还披了件黑色披风,五官完美到极致,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薄唇略微嘲讽的勾起,浑身说不出的高贵。 他一走进来,随身几个护卫立即恭敬的站立两旁,一股王者气息扑面而来,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吴公子的胆子挺肥的呀,竟敢绑我国公府的人。”他气定神闲地理了理袖口,接着一手背于身后,犀利的目光扫向吴有权,磁性的嗓音暗藏杀机。 虽然他俊美的容颜上没什么表情,但是那冰冷刺骨的语气却令人不由的打颤。 “吴大人好本事,真是教了一个好儿子!如果刚才我的护卫没有及时通报,那么我国公府的人真是安全堪忧啊。” “父亲,不是那样的,我,我没有……”被父亲大人逮住,吴有权可以申辩,因为他相信父亲是不会对自己下狠手的。 但是有这尊瘟神在,就不好说了。 想到此,他不由慌了神,如果连父亲大人都放弃他了,这次他就真的完了! 这楚世子以前不是最厌恶云熙悦么?现在怎么又这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第21章 伪善白莲花 吴有权越想越气,他竟然恶向胆边生,痛恨的冲着楚弈嘶吼。 “姓楚的,你不是一向很讨厌她吗,还管她的事做什么!不要忘了当年她是如何不要脸的缠着你,那些行径堪比风尘女子,就这般不知廉耻的女人,我轻贱她怎么了!说不定她就是巴不得男人都找上她!” 这些话太过刺心,熙悦难堪的咬着唇,头越压越低,心好似刀绞般疼。 而楚弈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俊脸比刚才更冷了,目光如箭般射向吴有权,看他仿佛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一旁的吴大人面色大变,怒其不争,又是一个大耳光扇过去,这就是吴家的继承人,他的好嫡子:“从今以后我吴家没你这孽子!” 说完便向楚弈施了一礼:“世子!这孽子此后与我吴家再无瓜葛,老夫便把他交给你,随你处置。” 楚弈飞扬的剑眉微挑了一下,然后抬手挥了挥,示意把人带下去。 就在吴大人即将转身离开之际,楚弈开口了:“今天发生的事,望大人守口如瓶,否则……” 后面的话没说,但吴大人已经意会到他的意思,忙点了点头应是,便匆匆退了出去。 熙悦内心说不出的滋味,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外面的人误会,以免有损她的名节,所以才会那般叮嘱吴大人。 想不到他虽然讨厌她,但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毕竟这次又是他救了自己。 “谢谢。”熙悦起身道谢,她垂着头,心中有些忐忑,知道自己又给他惹麻烦了。 楚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心下不耐,命人将她送回房。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悄无声息。 本以为这件事会这样淡下去,但是隔天孟宛清便来找上门来。 熙悦说不出对面前女子的看法,她从前很讨厌她,不只是因为楚弈,更多的是女人的第六感。 她觉得孟宛清太过虚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总是戴着一张伪善的面具,有好几次,在人前她对着她和善可亲,可私底下却处处针对她,对她也总是夹枪带棍的。 因此在楚弈面前,自己总是吃亏的一方,只因自己演不来她那种梨花带雨的柔弱,相对而言,自己也不屑做出那种虚假的柔弱姿态,反而做什么总是随性而为,久而久之就传出自己蛮横跋扈的恶名。 从此以后有什么错,最后都是自己背黑锅,成为人人厌恶的刁蛮女,而孟宛清却成就了温柔贤淑的美名。 此时她一身素雅的衣裙,轻移莲步,整个人表面上看上去温婉淡雅,如此的娴静柔美,也怪不得人人都会站在她那一边。 可谁又知道呢,她内心与她的着装不符,表里不一。 她来到熙悦面前,冷冷的盯着熙悦扫了一圈,越看面色越阴冷,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知道这屋中只有她们两人后,孟宛清也不藏着掖着了,她露出了原本的面目,更是懒得掩饰对熙悦的厌恶。 她一把将熙悦手中的茶杯扫落,茶杯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重响,在熙悦看来,这举动倒是真实了许多,这才像真正的孟宛清。 抬眸望向这个刚刚还一脸宛如白莲的女子,如今瞬间就变了脸,她早已见怪不怪。 如今剩下的只有疑惑,不知自己又是哪里招惹到她了。 毕竟如今的她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威胁了,她不会再与她争夺楚弈了。 “云熙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再次迷惑弈哥哥,难道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信不信我会让他再次把你丢进掖庭狱。” 女子轻柔的嗓音里,此刻仿佛灌满了冰渣子,带着浓浓的威胁,在这炎热的夏日,让人遍体生寒。 “我没有。” 熙悦平静的看着她,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然而孟宛清根本就不相信,她嗤笑一声:“云熙悦,在我面前你不必再装,三年前你死皮赖脸的缠着弈哥哥,如今又故技重施,我告诉你,弈哥哥他是不会喜欢你的。” 闻言,熙悦咽下了想辩解的话,看来不管她怎么解释,她都不会信的。 熙悦无奈的看向她,目光纯净,不管她信不信,如今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会用事实证明,她与楚弈绝不会再有牵扯。 她想起了自己三年前犯下的错,如果那次及笄礼之后,她没有冲动的去找孟宛清,不理会她对自己的诋毁,两人便不会起争执,也不会在不小心的情况下打翻了烛台,屋子也不会着火…… 她垂下眼睫,心中悔恨不已,她怎会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狼狈至此。 被丢进掖庭狱三年,其中的苦楚向谁诉。 孟宛清突然凑近她耳边,讽刺低笑:“呵呵,云熙悦,你还真是个白痴!告诉你,你永远斗不过我的,当年你是纵火凶手。如今,你也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呵呵,这个世上有她孟宛清,就不该有云熙悦,她就是要让楚弈彻底厌弃她,让楚家放弃她。 “你……”熙悦不敢置信的看向她,为什么她总是要处处针对她,如果是为了楚弈,大可不必。 现在她不会跟她争楚弈,她也不用针对她。 为了这段纠缠不清的感情,她入了三年的牢狱,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折磨…… 她不可能重蹈覆辙! 她云熙悦虽说贱命一条,但是如今她很惜命,她在掖庭狱生不如死的熬了三年,这条命早已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了。 她很蠢,但是她并不笨,那晚的确是她自己去找的孟晚清,但是她知道自己中计了。 恐怕这场计谋,还有眼前这个女人的手笔。只恨那时候的她太天真无知,为了心爱的人,如飞蛾扑火一般落入别人的圈套。 只怨她自己太蠢,否则又怎会中了别人的阴谋。 可为什么,她与孟宛清也算自幼相识,难道就为了一个男人,她可以如此去陷害一个无辜的人么? 她云熙悦虽厌恶她,却从未想过去害她。 熙悦心里暗潮翻涌,这三年的冤屈她无法释怀,她白白受冤,被丢进掖庭狱这三年的苦楚到底算什么? “呵呵,白痴!谁让你跟我抢弈哥哥,那是你应有的下场。” 闻言,熙悦瞪大了双眼,这一瞬间,觉得眼前这女人竟是如此可怕,为了算计她,无论多卑劣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可她到底在忌惮她什么?楚弈从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她,她并没有抢走那男人。 当时年少无知,她只知道凭着一股蛮劲,用一整颗赤诚之心,去追求自己心中喜欢的人,没有考虑到其他,是她的错。 可喜欢一个人没错,错的是她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甚至用错了喜欢的方式,可就因为如此喜欢一个人,就必须以承受那样的苦为代价吗? 她不懂他们为何这般对自己,或许自己真的是个笨蛋吧,笨得赔出了自己的一切。 第22章 过去的那些苦楚 孟宛清看向清丽动人的佳人,心中的嫉妒之火又燃了起来,三年的牢狱之灾,不但没消磨掉她的美貌,反而让她更加迷人。 她的皮肤比以前更白了,虽然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但是却让她整个人更加楚楚动人,比起三年前的艳如朝霞,娇俏甜美的样子,更加能牵动男人的心。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心里更加怨恨,这个云熙悦,三年前迷惑楚弈,虽然楚弈表面上很厌恶她,但是只要是她出现的场合,楚弈的目光总是放在她身上。 三年后她还想来迷惑楚弈,她以为这次她还会给她机会吗? 她阴冷的眼神让熙悦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这个样子的孟宛清,仿若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云熙悦,你且等着瞧,我一定会让楚家将你扫地出门。”孟宛清冷冷的警告后,便气势嚣张的离开了。 熙悦明白,她的警告也是一种宣言,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心久久不能平静,想起自己以前虽蛮横无理,盛气凌人,肆意挥霍自己的娇纵。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想过要去伤害别人。 她以为孟宛清只是矫揉造作,所以不屑于她那副虚伪的样子。如今看来自己太天真了,以孟宛清的狠劲,以后定是不会再放过她的。 而自己如今无权无势,只是一介孤女,斗得过她吗? 自从进了掖庭狱,她成了任人践踏的蝼蚁后,方才开始醒悟,弱者永远只会是被人践踏在脚底下的蝼蚁。 可说到底,她云熙悦只是个没人疼没人护的可怜虫而已,所有人都会站在孟晚清那边,包括她曾那般一心一意喜欢的男人。 就像她刚开始被丢进掖庭狱的时候,那时的她没有觉悟,依然使着大小姐脾气,娇纵的斥责着狱卒。 她嫌弃那些馊饭难吃,狱卒没有惯着她,随手就给她一顿鞭子,然后再饿她个几天。 那时里面实在太脏乱,她本是娇养着长大的,哪里受得了那种肮脏的环境,直嚷着要出去,狱卒们提来了好几桶冰凉的水,全泼在了她身上。 她们还不准她动,不准她躲,也不准哭,她就那般无助的缩在角落里,蜷着身子瑟瑟发抖。 而她们则站在牢门外,任意嘲笑着看她的狼狈…… 开始的时候她哭过闹过,惹得她们不高兴,便赏她一顿鞭子。后来变成她们看她不顺眼了,也会打得她皮开肉绽,再后来她就变成了她们的出气筒。 时日长了,她学乖了,她们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包括端茶递水,伺候她们洗脚,还刷粪桶倒夜香,直到那一天上面来了一位大人物,她们难得的把她洗干净,却是让她去伺候那位大人。 当时她天真的以为,这种伺候无非就是像伺候她们一样端茶送水,做些下人们干的活,可被送进去了,她才知道不是像她想的那样。 她们让她陪那位大人一晚,她死活不愿,拼死抵抗,最后以死明志,一头撞上柱子,差点撞死,她们才放过她。 但结果又是被牢头狠狠的抽了一顿鞭子,因为那力道太狠,那鞭尾扫到了她的左耳,从那以后她的左耳便出了点问题,似乎听不太清声音了。 可这种折磨并没有结束,她又被丢进了水牢,足足在冰冷的水牢里泡了两天两夜,直至失去了知觉才被捞上来。 那时候她多想有人来救救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来帮她,姑姑也没来看过她,还有她的弈哥哥…… 每次梦中她都在向他们认错,向姑姑认错,向弈哥哥认错,向国公府所有的人认错。 只求她们可以带她离开这里,她好想离开这个牢笼,天天盼着念着,可是没有人想起她,姑姑不要她了,弈哥哥也不要她了…… 她在里面等了一年又一年,重复这种折磨一天又一天,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可终究没有等来一个人,她也从望穿秋水等到了心如死灰,最后终于明白是自己罪有应得。 她不该喜欢楚弈,不该追着他跑,更不该去找孟宛清的麻烦,害得她成了纵火伤人的囚犯…… 熙悦捂上左耳,每次别人在她左边说话,离得远了她都不清楚,如果把她的右耳堵上的话,她就真聋了。 这个世上她唯有姑姑这个亲人,她现在知道,那三年的狱中生活,姑姑并不是不管她,也没有放弃她,姑姑一直在用她的方式照顾她。 只是她身处那种阴暗的地方,没有收到姑姑的这份心意而已,而且这么多年姑姑为了她一直与楚家怄气,其实是她连累了姑姑。 如今她知道姑姑还在乎她,这就够了。事实上,她有今天,不怨任何人,是她自作自受,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从回忆中回神,望向天上那一轮明月,如今她已经出狱了,以后会守在姑姑身边,再也不会去做那些痴傻的事了。 “小姐,不好了,老夫人出事了!”丫鬟紫玉在外面急切敲门。 熙悦忙打开门:“怎么回事?” 丫鬟紫玉一脸着急的挽上她的手臂:“老夫人旧疾复发了。” 闻言,熙悦匆匆赶往老夫人的住处,她心里是有些担心的。 只是老夫人的身体状况一向很好,如今怎会突发旧疾? 当她赶到房间时,里面已经围满了人,众人脸上一片焦急和担忧。 楚弈也在,他当机立断,命人快马加鞭回太医院请太医。 因为有他在,府中一众女眷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谁也没想到楚老夫人这一趟出行会突发旧疾。 不一会儿,御医终于来到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太医院派来的竟是神医华舜的爱徒萧子喻。 此人年纪轻轻就在太医院担任要职。 传闻神医华舜拥有枯骨生肉和令人起死回生的医术,而萧子喻得神医真传,可想而知他的医术也是十分精湛的。 开好药方后,楚府现任的楚国公楚大爷也赶了过来,他忙迎上去询问老夫人的情况。 萧子喻安抚道:“国公莫急,老夫人这病只是突发旧疾,不知她近来是否有接触过什么东西?比如熏香?” “你是怀疑熏香有问题?”一旁的楚弈皱眉。 萧子喻点了点头:“老夫人的病症对一些原材料过敏,如果大量吸入则会引发旧疾。” “来人,去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般大胆,竟敢谋害我国公府的老夫人!” 楚国公大怒,立即命人去查。 老夫人都一把年纪了,平时待人和善,极少与人结怨,究竟是何人竟这般胆大包天,敢谋害她老人家,简直找死! 楚国公异常恼怒。 第23章 遇到故知不识君 正在这时,楚大夫人身边的孟宛清突然捂唇惊呼:“呀,熙悦妹妹身上这味道……怎的这般熟悉?” 她话音一落,把众人的目光全部引到了熙悦身上。 楚国公更是目光一凛,看向站在楚二夫人身边的熙悦,怀疑意味浓厚。 这时萧子喻也看了过来,当一道熟悉的倩影映入眼帘时,他整个人怔了一下,这是…… 熙悦本是很担心楚老夫人的,这位老人家从她幼时进府开始,就对自己很宽容,曾经她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祖母。 她不明白孟宛清的意思,但是当她迷茫的眼对上楚国公犀利的质疑后,她突然就明白。 孟宛清果然是不会放过她。 她看向众人质疑的目光,心中惴惴不安。 毕竟三年前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双手紧捏着裙摆,她不知道孟宛清还安排了什么戏码,但是这一次她没做过的事,休想再诬赖给她。 “熙悦不明白孟姑娘的意思,但熙悦从来不用香。”定了定神,她语气坚定。 “云姑娘,能否把你的香囊借给我看一下。”萧子喻一脸温和的看向她,脸上的笑很柔。 熙悦顺着他的话,看向自己腰间,蓦然瞪大了眼,她何时佩戴香囊了? 可现在她也说不清楚,这香囊的的确确挂在她的腰间。 她只好无措的递了过去。 萧子喻接过来嗅了嗅,然后又柔和的递还给她,开口向众人道:“这香囊的确有问题。” 熙悦闻言,猛然抬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她目光看向门口的丫鬟紫玉,然后又看向一脸阴险得意的孟宛清。 孟宛清眸中闪过一抹阴沉,面上装模作样难过道:“熙悦妹妹,平时老夫人那般疼你,你怎可这般害老夫人……” “不是她。”楚弈冷声打断孟宛清,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女人清白得不能再清白,因为这个蠢女人是他刚从吴有权那畜牲手中救出来的,她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 楚弈的话落,孟宛清袖中的拳头不由得更紧了几分。 楚弈没想到,他的这句话给熙悦招来了更深一层的怨恨与恶毒。 “可是刚刚萧御医都说了,这个香囊有问题呀。” “孟小姐慎言,刚刚萧某只是说这个香囊有问题。而且云姑娘是刚刚才进入这个房间的,老夫人从病发起到现在,起码有两个时辰了,这足以证明云姑娘的清白。” 萧子喻将香囊递给熙悦叮嘱道:“这个香囊有问题,云姑娘最好还是不要佩戴了,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 熙悦接过香囊:“谢谢。” 其实她很想说这个香囊并不是她的,但是她知道,说出来众人也不会相信。 今天还好,遇上了这位萧御医,否则便无人为她证清白了。 正在她松口气的时候,楚二夫人上前拉着她的手,目光冷冷的看向孟宛清:“孟姑娘以后还是小心慎言比较好,身为太傅之女,应当知道这胡乱攀咬可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礼数。” 说完,她又把矛头转向楚大夫人:“嫂嫂身为长辈,应当好好管教一番才是,我国公府的大门,可不是为这种不知礼数的人敞开的。” 她很生气,这个孟宛清不是个好东西,别以为她看不出她的那点小伎俩,无故诬陷她的侄女受到众人的质疑,真是好手段呀。 楚大夫人面色难堪,这个弟妹向来和颜悦色,今日竟当着这么多人给她下面子。 她看了看身侧的孟宛清,面色也冷了下来。平时这外甥女挺懂礼数的,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这般失了方寸。 “宛清,还不给熙悦道歉。” “姨母,我……” 最后她在楚大夫人的逼迫下,不得不向熙悦道歉。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各人散去。 “云姑娘!”从楚老夫人那里出来,熙悦打算回房,一道温和的磁性嗓音叫住了她。 熙悦回头望去,竟然是他,萧御医。 “见过大人。”熙悦向萧子喻行了一礼,她的举动让萧子喻当场愣住了。 她变了。 熙悦见男子直愣愣的站在自己面前,动也不动的打量着她,这让她更加无措。 生怕自己哪里做错冲撞了他,毕竟他可是楚府的贵客,得罪不得。 文质彬彬的萧子喻回神后,对着熙悦温和浅笑:“姑娘还记得萧某吗?” 抬眸仔细看了面前的男子一眼,她皱眉,她应该记得他吗? 熙悦脑子有些懵,她对他没什么印象,因此她也不敢轻易接下男人的话。 许是萧子喻看出了她的迷茫,脸上不由得有些失落。 但是没关系,他不在乎,他可以向她重新介绍一遍自己。 他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他脸上荡开温和的笑意,声音如微风拂?:“不要紧,许是姑娘不记得了,其实你我曾经是旧识,我叫萧子喻。” 旧识?萧子喻? 熙悦努力的回想,可印象里还是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这样一位俊美优秀的男子,如果她认识的话,应该是有印象的,可是为何她对他毫无印象呢。 除了知道他是太医院的首席御医外,别的她委实想不起来。 两人正在闲聊间,楚弈走了过来,他淡淡的瞥了熙悦一眼,便对萧子喻开口道:“萧兄,楚某送你,请。” 萧子喻本想借此机会好好与熙悦说说话,无奈被楚弈打断,只好告辞离去。 可他刚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来,回头对着熙悦勾唇一笑:“萧某记得早些年云姑娘对习医很感兴趣,姑娘若还有兴趣的话,不妨到太医院找我,在下愿倾囊相授。” 说完,他开心一笑,转身潇洒离去。 熙悦看着他飘逸的背影,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儒雅随和,不张狂不外露,是一位谦谦君子。 萧子喻?他认得自己?可为什么她对此人却毫无印象呢? 不过习医…… 她确实喜欢。 内心有些激动,她对医学的确很感兴趣,也很想习医,他刚才的意思是他肯教她? 太好了,她以后可以习医了。 第二天,她早早起来,便去向姑姑打听一些萧子喻的事。 知道他年纪轻轻便担任太医院院判一职,医术精湛,目前是太医院的首席御医。 宫中多的是贵人巴结他,所以这位萧院判在朝中的人缘也很好。 第24章 众女找茬 萧子喻本人更是拥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称号。 他温润如玉,文质彬彬,长相仙姿俊雅,是当朝众多女子心目中的好郎君人选。 “云姑娘!”萧子喻穿过长廊,看见站在院中的女子后,露出邻家大哥般的温和,对她没摆丝毫架子。 他唇边始终挂着温柔笑意:“终于找到你了。” 熙悦有些惊讶,他找她? 萧子喻看着面前的少女,掀唇一笑:“今日休沐,所以姑娘是否有时间,萧某可否约姑娘喝茶,当然云姑娘想习医的话,萧某也可以指点一二。” 闻言熙悦眼中一亮,满脸期盼之色。她昨日已向姑姑禀明了此事,姑姑也很赞成她的想法。 “习医?就凭她?云熙悦也配?” 一声冷哼与嘲讽袭来,打断两人的谈话。 丞相府千金沈玉艳盛气凌人的走过来,身边随着几位贵女,她们同样一身趾高气扬,扫向熙悦的目光充满了不屑。 这个云熙悦真是厚颜无耻,三年前缠着楚世子,如今又来缠萧子喻,她可知这位萧公子可是皇城众多女子心仪的对象。 真是不要脸! 众位贵女千金们看向熙悦的目光不善,特别是早就心仪萧子喻的沈玉艳,她都想好要嫁给这位萧院判,哪料云熙悦这小贱蹄子,竟来勾引她心目中的理想郎君。 看着这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姿,一个飘逸如仙,一个娇美柔弱,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但又顾忌在萧子喻面前她不能失了分寸,于是只能压下心的怨怒,她不能做出让萧子喻反感的事,但她也不能输给云熙悦。 “萧公子!”沈玉艳一脸娇羞的上前施了一礼。 萧子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态度淡然不失礼数。 众女们痴痴的望着心目中的理想佳婿流口水,如今这皇城除了他以外,另一个楚世子已名草有主,是孟宛清的。 她们是不敢肖想的,孟家权势滔天,谁敢去跟孟家作对呀? 萧子喻对上熙悦时,刚才冷冷清清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他浅浅一笑:“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我们去茶楼坐坐。” 他的确有话要对熙悦说,这些人来的真不是时候。 可他这句话一出,却给熙悦惹来了众怒,贵女们纷纷抬头,眼神直勾勾的射向熙悦。 这个无耻的狐媚子,竟然勾引她们心中的最佳夫君人选! 这让她们同仇敌忾的针对起熙悦,凭什么她们努力了这么久,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得到心上人的垂青。 而这个云熙悦就这副落魄样,却可以得到男人的邀约,太气人了! 熙悦仿佛感受到了她们的敌意,稍稍与萧子喻拉开点距离,眉尖蹙起,犯了难。 她抿紧粉唇,想着还是算了吧,人多嘴杂,她怕她们误会。 她自己倒没什么,反正她从来没有想过嫁人,可要是传到姑姑耳中,恐怕又会给姑姑添麻烦。 “云熙悦,你知不知羞!在府中与外男私会,亏你做得出来!”一个贵女怒气冲冲,上前推了她一把。 熙悦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亏萧子喻及时将她扶住。 站直身子,她倔强的挺直脊梁,咬唇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萧子喻看不得她受委屈,第一次有些恼了:“这位姑娘请自重。” 他语气很不好,身为温润如玉的公子,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发火。 那女子见心上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斥责自己,当下又羞又恼,都是这个云熙悦害的。 她当下抬手就挥向熙悦,却被萧子喻一把抓住手腕,并用力甩开,那女子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她气急败坏,委屈的向沈玉艳求援:“沈姐姐,你看看这狐媚子竟这般欺辱我,你可要为我做主!” 熙悦觉得可笑至极,她什么也没有做。 正在这剑拔弩张时,楚弈适时出现,站在他身边的还有孟宛清。 他低沉喝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沈玉艳一群人看到站着的孟宛清时,惊讶了一下,同时又如找到救世主一样,全冲向孟宛清身边。 “孟姐姐,你来的正好,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刚才那个女子一脸委屈的向孟宛清诉苦,孟宛清当然不会错失这个拉拢众人的机会。 她端庄得体的安慰了一下众人,然后看向楚弈。 楚弈闻言先是看向萧子喻,随后就定在熙悦脸上,黑眸里闪现一抹厌恶,没想到哪里都有她。 与他四目相对,熙悦身子微颤,要说现在这世上她最怕见到是谁,目前除了楚奕与孟宛清,也没谁了。 这两个人都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给她定了罪,让她在最美的花季年华里败了一次又一次,直至枯萎。 而且现在孟宛清就是一条隐藏在暗中的毒蛇,她恨她,所以必然不会放过她。 以前她不懂,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她学会了察言观色。 她总觉得孟宛清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即使她已经被她设计成这样,在那掖庭狱里暗无天日的度过了三年。 此时的孟宛清,神情淡雅,虽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目光中却闪过一抹毒辣。 与孟宛清不同的是楚弈一张俊脸上满是厌恶,他薄唇抿成刀锋,犀利的目光在熙悦与萧子喻之间扫过。 他觉得现在的云熙悦又回到了三年前,而且她的手段越来越高明,可那股厚颜无耻的劲有增无减。 他就不该插手帮她,想起以前她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一会哭惨卖乖粘在他身边,说有人欺负她,让他去帮她报仇。 其实事实就是她与那群公子哥们在演戏,而且每次宛清莫名其妙受伤,比如被东西砸到,被绊倒,跌入荷花池…… 后来发现都与她有关。他从不给她好脸色,一旦他稍微对她温和一点,她就缠得更紧,还死皮赖脸的要嫁给他。 细想一下这些日子他看到的那个狼狈的女子,说不定也是她的戏码,看来这三年的惩罚并没有让她有所改变。 她依然任性,还是没长大啊。 也是,一个人从小娇纵惯了,永远只会给人惹麻烦。上次她与吴全的那场戏玩出了火,被人假戏真做,还胁迫着想强了她。 当他把她救回来,还废了吴有权,封了吴大人的口,他实在不想去怀疑事情的真假,到底是不是她再一次自演自导的一出戏。 毕竟他们相遇的几率实在是太巧了,一次一次的解救她,带她回到楚家后,祖母竟有意将她指给他…… 他十分抵触与她有所牵扯,偏偏一次又一次的牵扯不清,刚刚宛清又质问他,甚至怀疑他对这女人有想法。 而现在这女人又与萧子喻牵扯到了一起,她莫不是用自己的身体去让这些公子哥们,渐渐的变成她的裙下之臣吧? 第25章 暗恋她许久 如今这萧子喻又与她暧昧不清,难道也是继吴有权之后她的裙下之臣? 看萧子喻对她爱护,就知道这女人有多会勾人了! “谁让你出现在这里的,滚回你的屋子去!”楚弈冷冷的出口,满脸不耐。 熙悦身子僵了僵,顿感难堪,他的这句话是承认了那女人对她的污蔑吗? 她僵硬的站在那里,看向他眼中的嫌弃,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沉默的转身离开,步子虚浮,整个人有些脱力。 她还能说些什么呢?还有必要说吗? 她想,不必了。 她与他已经没什么了,她也放下了对他的执念,只是这几天机缘巧合的次数多了些,但她其实是不想再遇见他的。 他早已不再是她的弈哥哥,而是国公府的世子楚弈,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看着那抹远去的孤伶背影,萧子喻忍不住对楚弈冷了脸:“世子爷好大的威风,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丢下这句话,萧子喻追着熙悦消失的方向而去。 楚弈瞬间黑了脸。 孟宛清适时安慰:“不管怎样,看在楚二夫人的面子上,我们对她多些宽待,毕竟她刚从狱中出来,我们好好看住她便是。不过这萧公子……” 话点到为止,暗自勾唇,她相信楚弈自会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也知道他会怎么做。 熙悦恍恍惚惚的漫步在庭院中,不知不觉的穿进了后院的紫竹林。 “云姑娘!”萧子喻追上她,看着她恍惚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开口:“你别难过,你没做错什么。” 熙悦停下脚步,定眼望向面前的男人,唇边泛开一抹晦涩:“可是他们都认为是我的错。” 曾经他们也是这样,都认定是她的错,到后来她也认为是自己做错了,所以她进了牢狱。 从来没人像他一样,对她说,这不是她的错。 人人都认为她错了,她是罪人。 “熙悦,你听好,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你不必背负他们的指责,更不要因为他们盲目的指责而难过,因为你没做错什么。” 相反的,是那些人利用她的善良欺负她。他喜欢以前那个看上去娇纵蛮横,实则心软纯善的姑娘。 以前许多人都说她娇纵蛮横,可只有他知道,那份娇纵蛮横是针对欺负她的人,而她其实是个心地纯善的姑娘。 她会救从树上落下的小鸟,会给受伤的小猫包扎伤口,会热心的给迷路的孩子找父母,还会给可怜的乞丐银子,甚至帮那些被欺负的人赶走恶霸…… 他见过她好多好多善良的一面,因为那时他就心悦她,偷偷摸摸躲在暗处,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那时候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楚弈,让他只能隐于暗处,像个贼一样关注着她的一切。 萧子喻认真的看着她,儒雅的脸上满是心疼,他想起过去那个如艳阳般耀眼的姑娘,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被她朝阳般的气质耀花了眼,从此便再也离不开视线。 他不知道这些年她经历过了什么,三年前他离开皇城去了边境,如今再次见到她,发现曾经那抹朝阳变得黯淡无光,可这样的她让他心疼。 萧子喻两手扶着她的肩,让她看着他,俊脸上满是心疼和鼓励:“熙悦,不要自卑,你比任何姑娘都耀眼。” 他贴心的话语让熙悦强忍满心的酸楚涌了上来,一时间觉得自己委屈万分。 他说她没有错,这么久以来,他是第一个认为他没有错的人。 为什么现在才遇见他?为什么以前没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他早些出现,是不是……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 熙悦捂唇低泣,差点痛哭失声。 良久后,两人坐在竹林旁,熙悦自觉失态,半晌无语。 “你去过大漠吗?”萧子喻唇角含笑,向她一点一点的讲述自己在外的所见所闻。 “年少时我随师父去过很多地方游历,有人说大漠荒芜,实则不然,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其实大漠很美,尤其是大漠的夜空,月亮格外圆润神秘……” 熙悦沉浸在他所描述出来的美景里,满心向往,其实她也想去看看大漠长月,看看他口中的美景。 熙悦看向身边的萧子喻,没想到他这么一位俊美贵公子,竟然去过那么多地方,他不像皇城里那些纨绔子弟,他年纪轻轻就官拜五品,他是个很优秀的男子。 他也不像那些人一样厌恶她,并且很尊重她,可以他如今的地位,没必要对她这般礼遇。 而且他一见面就认识她,待她如位温和的兄长般陪她说话,他待她很友善。 如今这么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贵气,养尊处优中又不失内敛精锐。 此刻他的眼睛认真的看向她,很专注,里面只有她:“熙悦,以后有机会,可以和我一起去看大漠风光吗?” 他俊美的脸上竟飘起一抹红:“如果我没记错,你喜爱自由,你以说过你想去看雪莲山的雪,大漠长空的月,江海山川的水……” 熙悦一阵心酸,没想到她少时立下的豪言没人当真,而他记在了心里。 萧子喻突然低下头,附在她左耳边轻声细语,但她却…… 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猛的推开他站起身,她面上带了抹惊慌,她最怕别人在她左耳边说话。 萧子喻被她一推,不稳倾斜,双手撑在身后,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她,见她脸色不好,以为自己方才的话冒犯到她,让她受惊。 “熙悦,如果你不愿,我不会勉强的,你不用担心。” 熙悦抬头捂上左耳,只要不再对着她左耳说话,她还是听得清的。 “你,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萧子喻苦笑一声,他怎么就忘了,以前的她天不怕地不怕,为了追楚弈她风里来火里去。 只是那么精力充沛的人儿,却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了楚弈,那时的他嫉妒死了,少年情场失意后,他随师父离开了皇城。 他承认他其实是一个懦夫,连出口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就逃了,可那时那个披着满身红霞的少女,眼中只有楚世子。 第26章 过去与现在 楚弈真是好福气,他羡慕他,却也妒忌他。 他不知道如今熙悦对楚弈的情还剩多少,但这次他想为自己争取一次,他不想再像年少时那样当个逃兵。 熙悦紧紧捂住自己的左耳,见他靠近,一双大眼睛惊恐防备的盯着他。 见她如此,萧子喻这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一个娇养的闺阁千金,怎会有这般重的防备心? 萧子喻不敢再轻易上前,刚才她一直都很安静,一直听着他的倾诉,是在什么时候惊慌起来的? 似乎是在他靠在她身旁表白时,才让她惊慌起来的,他还是吓到她了。 萧子喻对自己的急切懊恼不已。 可他的表白就让她这般心有余悸么,以至于对他生出如此重的防备心吗? “熙悦,我……”他心内苦涩,欲言又止。 熙悦娥眉凄苦,松开捂着左耳的手,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身处在那阴冷的暗狱,她现在是在国公府,在楚家,没人再敢伤她了。 熙悦慢慢放下了戒心,刚才若不是萧子喻靠她左耳太近,她也不会惊慌失措。 想起在掖庭狱里,她奋力反抗,想逃出魔窟。牢头为了惩罚她不听话,把她关进暗狱,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这里设有暗狱这么恐怖的地方。 当她们挥着鞭子一下又一下,不让她哭,不让她躲,她疼得哭不出来,也躲不掉,最后只剩一口气,他们才放过她。 刚开始她使尽了所有的手段,绝食,逃跑,最后受不了她甚至想过一死,一了百了,但是在那里面连死都是一种奢求。 她们要她活着,痛苦绝望的活着,生不如死。只要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会把她治愈,然后又再次经历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那时候的她想死,可是现在她却只想活。 她想好好的活着,她想活着好好享受一下阳光,也想去见识一下年少时许下的壮志豪言,看雪莲山的雪也好,大漠长空的月也罢,她想亲自去走一走,看看这美好的江海山川…… 她在狱中经历的事,外面没有一个人知道,楚家人不知道,楚弈也不知道,因为他们都很讨厌她,从不曾在乎过她,更没人去探望过她。 除了视她如己出的姑姑,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真心待她。 可现在来了一个萧子喻,他是除了姑姑以外,第一个对她释放真心的人。 她抬手抹去眼角闪现的泪,那些凄苦都过去了,她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她看向萧子喻,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 “萧子喻,谢谢你。” 萧子喻见她笑了,还直呼自己的名字,他一扫刚才的失落,唇边愉悦的荡开一抹笑。 壮着胆子,他又试探着开口:“那以后我可以常常来看你吗?哦,你不是想学医么,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教你。” 他的话让熙悦很高兴,眼中的光亮晶晶的,可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她又开始自卑起来。 “可我曾经进过掖庭狱,还是个囚犯,你跟我有牵扯会被人看不起的。” 什么?!她说什么?她的话仿若一个晴天霹雳劈向萧子喻。 囚犯?他怎么不知道!是谁竟敢这般对她?而且他回来好几天了,竟然没人告诉他? 萧子喻脸色沉了下来,他忍着怒气问:“因何而入狱?什么时候的事?” 熙悦一双水眸中闪过惊愕,接着又黯淡下来,原来他不知道,所以才会对她这般好。 泪光在眼中闪动,她快速低垂眼睫,嗓音有些哑:“三年前,因我的任性造成意外火灾,不只伤了公主,还差点烧死孟宛清,他们都说我有罪……” 她眼中泪光闪烁,突然像个无助的孩子,又想起孟宛清的话,她说她又傻又蠢,活该上当,这一切都是她算计的。 熙悦对她的愧疚已荡然无存。 她拉着他的手臂急切的求取他的信任:“我没有,我没有纵火伤人……” 她不知道萧子喻会不会相信她,当时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包括姑姑,纵使姑姑再疼她,也没相信她。 萧子喻见眼前的女子满脸无助,委屈得像个孩子,却又急于求取别人的信任,此刻正用一双充满希冀的眸子看着他。 他的心一下子软了,忍不住轻轻将人拥入怀中,疼惜不已。 他认识的熙悦拥有清脆的笑声,天真浪漫得永远不知愁为何物,那时他总是迷失在她银铃般的笑声中,她俏皮可爱,每次都能见到她窜来窜去的俏丽身影。 可如今,她身上艳丽的朝霞不见了,原本俏脸上的那抹明艳嫣红也不见了,变得苍白如纸,她的眉间尽是苦涩与卑微,这样的她让他心疼。 这就是她有所改变的原因,原来她吃了这么多苦,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怪不得她对人有这么重的防备心。 他可以感觉得到现在的她极度缺乏安全感,而他也好想给她这份安全感,好想就这般拥着她,给她依靠。 在他们身后,一抹身影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冲她们低啐一声:“呸,不要脸!伤风败俗!” 萧子喻走后,熙悦正待回屋,就见姑姑派给她的丫鬟紫玉冷着一张脸站在她面前,见到她便阴阳怪气的嘲讽起来。 “姑娘如今是未嫁之身,还望恪守礼数,不要败坏了名节,以免让别人笑话我们二夫人没有教好你。” 熙悦垂首不语,这个紫玉她认识,原是楚家大房那边的,后来分到了姑姑房中。 三年前她对她的态度极尽讨好,并没有这么恶劣,每次她到姑姑房中去,这丫鬟对她都是毕恭毕敬的。 而如今不同往日了,她知道楚家并不待见自己,还把她丢去过掖庭狱,所以现在总是时不时的提配自己的身份,让自己明白自己如今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其实这也不怪她,人性本就如此,在你得势时捧你敬你,失势时踩你贬你,本就人情冷暖。 唯有身处卑微,才会看见这世态人情的真相,人心就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水。而她如今一无所有,在这楚府的身份也的确尴尬。 她没有必要与这样的奴仆计较长短。 第27章 恶仆欺主 紫玉见她沉默着不答话,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心中认定熙悦就是一个软弱好欺的主,脸上更是不屑。 “我是好心告诫姑娘,莫给我们楚府丢脸。” “好个大胆的贱婢!”一声斥喝响起,楚二夫人带着一群人出现在身后。 她已经把刚才的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原来这些恶奴背着她,是这样欺负她的悦儿的。 想到刚才的画面,楚二夫人怒火中烧,原来她家悦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连奴婢都爬到她头上去了,这般肆无忌惮的欺负她。 该死的!好个恶奴欺主! “来人,将这贱婢给我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她派她来到悦儿身边,是来伺候悦儿的,不是派她来欺辱悦儿的,真是该死! 紫玉吓坏了,忙跪倒在地,不断的磕头求饶:“夫人饶命,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夫人开恩……” 此刻害怕惶恐的她,与刚刚那个趾高气扬的丫鬟判若两人,那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烟消云散,害怕的不行。 若是这三十大板打下去,哪还有命在,就算不死也得残啊。 楚二夫人显然是气极,没有耐心与她耗,她气得大声喝斥:“还不给我拉下去,打!” 紫玉闻言,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忙开口道:“我是大夫人房里的人,理应交由大夫人发落,二夫人没有权利这样对我!” 楚二夫人听闻此言,气极反笑:“好,真是好得很,既然如此,去把大夫人请来吧。我倒是忘了,你早先便是大夫人房里的人,不过我倒要看看,就算大夫人来了,还保不保得下你这个恶奴!” 不一会儿,楚二夫人身边的嬷嬷便把楚大夫人请了过来,但与她一起来的还有孟宛清。 紫玉见到楚大夫人还有孟宛清,像看到救命的稻草似的,惊喜的爬过去,抓住大夫人的腿。 “大夫人救救奴婢吧,二夫人又杀了奴婢!” 楚大夫人看了一眼她狼狈的样子,满脸嫌弃,冷喝道:“松开!” 将脚边的人踢开后,她目光看向楚二夫人:“怎么回事?” 楚二夫人身边的嬷嬷上前,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楚大夫人听完后只是冷冷的扫了紫玉一眼。 “既是犯了错的奴婢,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弟妹何必这般劳师动众的将我找来。” 说完后也不理会苦苦哀求的紫玉,转身便想离开。可紫玉哪肯放她们离去,若是大夫人不管她了,那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可是大夫人已经抛弃她了,她如今是弃子了,突然她转而抱住孟宛清大腿:“孟小姐,救救我吧,你知道的,奴婢只是听命行事……” 孟宛清蹲下身子,一把捂住她的嘴:“谁让你如此愚蠢被她们发现的,你去死吧,你放心,你弟弟和你的家人,我一定会为你照顾好的。” 说完她挽上楚大夫人的手臂,刚想走又想起什么,扯了扯楚大夫人的袖子停了下来。 “姑母,我们好像忘了告知她们贵妃娘娘下的懿旨了。” 楚大夫人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她把目光看向熙悦,实在不明白宛清为何要邀请这个讨人嫌的东西。 但是碍于宛清的请求,她只好勉为其难的开口:“明日宫中举办百花宴,贵妃娘娘特别提及熙悦,明日弟妹便带着熙悦一起去赴宴吧。” 熙悦闻言,当下有些不安。 贵妃娘娘是玉灵公主的母妃,而三年前那场大火伤了玉灵公主,显然这次被邀请赴宴,是一场鸿门宴。 她不想去,更不喜欢这种场合,因为每次到这种场合,她就会成为众人高谈阔论的笑柄。 再加上贵妃娘娘的恨之入骨,她若去了,肯定会脱一层皮。 或许还会丢掉半条命。 她看向孟宛清离开的背影,她知道这件事与孟宛清脱不了干系,这场宴会就是龙潭虎穴,不知道这次她又打算如何对付她…… 但是她知道,既然楚大夫人亲自告知贵妃下旨了,她们不去是不行了。 她看向楚二夫人,姑姑是楚府的二夫人,如今她也身在楚府,有些事由不得她作主。 更何况贵妃下的旨,她们也违抗不得。 楚二夫人上前握着她的小手,眼中含泪:“悦儿,是姑姑不好,苦了你了。” 熙悦摇了摇头,她担心的是这场百花宴。 “姑姑,明日的百花宴……” 楚二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悦儿别怕,一切有姑姑,姑姑好歹是楚家人,背靠楚家,她们不敢把我们怎样的。” 她的悦儿已经为三年前的事付出了代价,三年的牢狱之灾,一个豆蔻年华年华的女子,在那种地方受了三年的苦,这些还不够么。 况且当年的那场大火,除了孟宛清和悦儿,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光凭孟宛清的指证,就让悦儿坐实了纵火伤人,现在想想,她的悦儿平时虽然娇纵了些,但她心性纯善,决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现在她反倒觉得那个孟宛清很可疑,她的话不一定可信,但当时那情况,悦儿确实是毫发无伤的从火场中出来了。 众人的心一致偏向了孟宛清。 楚二夫人温柔的看向侄女,如今她已经十八了,必须议亲了。 她必须为她觅一份良缘,找一个好夫君照顾她,同时她也希望这个夫君人选可以庇护她,那么百花宴也不失是个机会。 宫中举办的百花宴,位高权重的富家子弟多了去了,她可以为侄女掌掌眼,从中挑选一个最好的。 她知道宫中那位不好相与,睚眦必报,所以为了护住悦儿,就必须给悦儿找个靠山。 既然她们已经处在风尖浪口,早做打算是好的,她是楚家人,贵妃不敢动她,悦儿如今也在楚家,贵妃要动她,也会有些顾忌。 但是若失去了楚家的庇护,就不好说了。好在悦儿天生丽质,生得貌美,论容貌,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这皇城女子没人比得过她。 所以这次百花宴,她定会将悦儿好生打扮,自古以来,女子容颜排在第一,貌美的女子没人不喜欢,这次她一定会为悦儿安排好退路,保她一世平安。 第28章 参加宴会 宫中的百花宴,设在御花园。 每一年的百花宴其实有为朝廷挑选栋梁之才的意思,若能在百花宴上夺魁,不仅仅能够赢得千两黄金,还能够名扬四方。 这对女子而言,绝对是高嫁的筹码。然而对于男子而言,不仅可以娶到佳人做伴,还可以迈入官场博得好前程。 今日楚二夫人特意将她盛妆打扮,还命人给她换上了一套红色衣裙,那红色的裙摆在阳光下闪烁着细腻的光泽,她整个人如今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灵动而炽热。 熙悦有些不自然,她已经好几年没穿这种衣裙了,姑姑执意要她穿,她颇感无奈。 走出府门,便见姑姑早已等在马车旁,看见她,不由赞道:“我的悦儿真漂亮。” 话音刚落,便见楚弈也走出府门,见到门前的熙悦,不由怔了片刻。 只见眼前的少女一袭血色红衣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白皙的肌肤如月光般皎洁,纤腰如紧束的绢带,眉眼如清涧水流波入轮回。 她轻抿朱唇,见他望来,微微垂首侧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那种清纯和妩媚混合的美,让人有种呼吸都停滞的感觉。 压下心底突然窜起来的躁动,楚弈向楚二夫人点头致意,便打马离开。 宫中的百花宴,两人到的时候,席上早已坐满了人。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熙悦默默的跟在楚二夫人身边,随着她规规矩矩的入了座。 圣乾皇朝的朝风开放,宴会上并不会规定男女必须分席而坐,男女可以同席,还可以相互交流。 今日的楚弈在一群人中也特别显眼,他俊脸轮廓如刀削斧凿,身上散发着高贵倨傲的气质。 而坐他身边的孟宛清正抬着纤纤玉手给他斟酒,今晚孟宛清妆容精致,气质高雅,与他坐在一起,犹如一对神仙眷侣。 孟宛清不知说了什么,楚弈看了她一眼,淡笑着一口把杯中酒饮尽。 熙悦不敢多看,忙移开目光。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她看向上首的孟贵妃,心微微一紧。 她记得当初玉灵公主出事,这位孟贵妃可是非常想杀了她的,后来楚弈把她丢进掖庭狱,她才逃过一劫。 似乎心有所感,正在饮酒的楚弈朝她这边看过来,剑眉淡淡一皱,犀利的目光定在她的小脸上。 今天的她特别吸引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漂亮的柳叶眉,那张精致美丽的小脸蛋,在一身妖娆的红衣下别有一番风味,就像是来诱惑他的妖女。 她这一身装扮,比过去更吸引人,宴席上已经吸引了许多男子的目光。 自从三年后遇见她,今日倒是头一次见到她穿的这般艳丽。 三年后的她变得纤细柔弱,白嫩细长的颈子,那腰肢细如柳枝,轻盈袅娜,估计他一手就能握住。 跟三年前比,她变得消瘦了许多,细肩窄窄的,可依然遮不住她耀眼的媚姿,抹胸下那鼓鼓的丰腴令人移不开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饮了酒的关系,今晚看着她竟令他感到热血沸腾。楚弈握紧拳头,快速移开目光。 熙悦不知道楚二夫人心中的计量,只知道姑姑说不能失了礼数,所以才换上这身红衣。 她这般盛装出席,已经为自己引来了一头潜伏的狼,而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已成了狼猎艳的目标。 而她那双顾盼流转的美眸,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娇俏,但那双秋水剪眸却犹如一泓清水,黑白分明中又带着点点怯弱的卑微,娥眉宛转间,眉心轻轻拢起,牵起淡淡哀愁。 这是另一种绝艳的,迷倒男人的美。 她此刻也感觉到了不安,怯怯的坐在那里,总觉得暗处有人在偷窥她,但又不知道是谁。 她尽量安静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就像一只误入丛林的小麋鹿,慌张又无措的想要隐藏自己。 这楚楚动人的姿态…… 楚弈敛去眼中的暗芒,这女人确实变了,变得惹人怜爱,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没有发育完全的蛮丫头,也不再是那个在楚家横冲直撞的疯丫头了。 现在的她完全有了女人该有的样子,身上的气质也全变了,娇嫩中带着清雅高华,一身卑微犹怜中却又有着勾魂摄魄的媚态,让人移不开眼。 他忽然发现今晚的她格外迷人。 她,勾到他了。 孟宛清发现楚弃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一侧,她顺着他的视线寻去,当下便沉了脸。 是云熙悦! 忍着一腔嫉恨,孟宛清心中浮起一抹歹毒的算计。 她暗自向身边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便颔首领命而去。 熙悦正在与姑姑说着话,没有注意身旁宫女的动作,却见那宫女忽的一个失手,茶水便一下子全泼在她身上。 竟是滚烫的热水! 熙悦疼得倒吸一口气,这茶水明显有问题,一般的茶水用来待客,根本就不会这般烫。 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已被烫得红肿一片,还起了一层小水泡。 “悦儿!”楚二夫人也吓了一跳,忙拽过侄女的手,在看见她手腕上红肿的小水泡时,当下心疼极了。 “放肆!你是怎么伺候的!” 楚二夫人心疼侄女,不由一声呵斥,那宫女垂下头露出一抹得逞的笑,表面功夫却做的十全。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认错,故意将求饶声放大,引来众人的目光,让这边成为整个宴会场的焦点。 孟贵妃抬眼看去:“怎么回事?” 贵妃问话,熙悦心里一慌,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怎么也躲不掉。 这次宴会,她最不想引起的就是孟贵妃的注意,但是如今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你是谁家的小娘子?看起来面生得很。”孟贵妃虽然语气轻柔,但是不难看出她面上的不悦。 孟宛清适时开口:“姑姑有所不知,这位是楚家二房的那位表小姐,姑姑你也是认识的……” 听闻此言,孟贵妃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这就是那个胆敢纵火伤了我家玉灵的蛮女?站上前来,让本宫好生瞧瞧。” 孟贵妃不但是孟宛清的姑姑,还是玉灵公主的母妃,自是十分疼爱自己的女儿,知道她就是曾经伤害她女儿的人,看向熙悦的目光不免带上了一抹杀气。 这就是那个纵火伤玉灵的贱婢,竟然活着被放出来了,定是楚家作的手脚。 孟贵妃脸色阴沉。 孟宛清看见姑姑的脸色后,心中不免得意。哼,看见了吗,云熙悦,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熙悦不敢抗命,忙忍痛起身,上前去见礼。 “悦儿!”楚二夫人心中一紧。 “放心吧姑姑,我没事的。” 虽然以前孟贵妃想过要杀她,但是那已经是从前,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了自己。 况且她也没犯什么错,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若杀了自己,肯定会引来众人的猜忌。 尽管如此安慰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她镇定着走上前。 “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瞅瞅。” 第29章 贵妃的为难 熙悦镇定抬起头,一张精致绝美的脸映入孟贵妃眼中,看着这张脸,让她恨得牙痒痒。 这个狐媚样子,也难怪宛清会如临大敌了,这女子在容貌上的确更胜宛清一筹。 可那又如何? 自古红颜多薄命。 越是美丽的女子,越是红颜薄命。 她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云熙悦是吧?果真是个难得的美人。” 说着,她瞥了一眼熙悦被烫红的手,接着又看向伏跪在地上的宫女,脸色陡然一凝:“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杖毙!” 听闻此言,那宫女吓坏了,一脸惊恐,害怕的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那脑袋磕在地上砰砰直响。 熙悦心中一颤,这种指桑骂槐的下马威实则是冲着她来的。如果没有猜错,还有后招等着她。 想到自己一介孤女,必须对上深受圣宠,权势滔天的当朝贵妃娘娘,她不由怯怯的颤了下。 这时一道柔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姑姑何必跟一个奴才计较,她也不是故意的,更何况云姑娘也没什么大碍,姑姑且饶她一回吧,毕竟这也是一条人命。” 孟贵妃闻言,缓和了脸色:“宛清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既是宛清求情,那便饶了她吧,将人拖下去,看着碍眼。” 孟宛清瞥了熙悦一眼,冷笑一声,看见了吧,云熙悦,现在你该知道我们之间的差别了吧。有我在的一天,你永远就是我踩在脚底下的污泥。 此时的宴会场上,只有熙悦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其他人仿若没看见似的,全都无视于她的存在。 唯有楚二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一旁焦急得不行。 谁都看得出这孟贵妃是在为难熙悦,正在她忍不住想把人拉回来的时候,一道声音比她先一步打破沉默。 “不知礼数!云大小姐杵在这里干什么,是对本宫不满吗!”孟贵妃终于发难了。 熙悦知道,这是贵妃在故意为难她,命令是贵妃下的,她若不站在这里,私自退下了,就是对皇家大不敬。 贵妃故意晾着她,现在又用这个借口来责难她,反正无论怎样,贵妃今天都不会放过她。 熙悦跪下:“民女不敢。” 贵妃甩袖起身,一双冷眸狠狠的盯着她:“不敢?我看你敢得很!来人,将此女拖下去,赐一丈红!” 熙悦震惊,抬首看向高座上含恨的贵妃,心下凄然,莫非今日她便要折在这里。 忽然一声冷洌的喝斥声响起,楚弈沉着一张脸训斥道:“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退下去!”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效果很显着,没人上前去惩罚熙悦,显然楚世子开口,比贵妃更有威压。 所有人停下窃窃私语,齐齐看向楚弈。 楚二夫人跑过来,匆匆忙忙将熙悦拉了下去。 孟贵妃怒目扫向楚弈,心中愤恨难平:“楚世子这是何意?” 楚弈起身行了一礼,身姿冷峻,语气却不卑不亢:“今日乃是百花宴,不易见血,贵妃娘娘何必为了一个不知礼数的丫头大动干戈。” 短短几句话,尽管孟贵妃很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这出楚弈乃是当朝权臣,手握实权,连圣上也要忌惮三分的人物,她也不敢轻易得罪。 只是便宜那个贱丫头了!孟贵妃心里那个气呀,憋的实在是难受,脸色都变了。 众人作壁上观的同时,心里又想着这楚世子若是不开这个口,估计这姑娘就得死在这里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孟贵妃在惩治在熙悦,变相的想要她的命。 所以刚才他们才没敢吭声,谁也不想为了一个孤女自讨没趣,与孟贵妃作对。 如今楚世子开了口,也是一件好事。 但这楚世子却是用这般恶劣的口气,众人不禁摇头叹息,传言果然不假,这楚世子果真是极其厌恶这云姑娘的。 然而孟宛清却不这么想,她眼角余光扫向熙悦,嫉妒之心有增无减,但在楚弈面前,她必须谨慎的藏起自己的怨恨之心。 发生这种事,楚二夫人带着熙悦便匆匆离席,她无心再待下去了,这就是一场鸿门宴。 临走之前,她抬首望了上方一眼,那高位上的权势果真是个好东西啊。 可如果当初不是她相让,登上那高位的应该是她…… 孟紫昔,恐怕今日受辱的就是你们姑侄俩了吧。 敛去眼中的情绪,楚二夫人转身离去。 熙悦匆匆离开宴会场后,她如游魂般晃晃荡荡走进一处凉亭,想起今日,虽觉难堪,但何尝不算是逃过了一劫。 勾起一抹苦笑,她不傻,今日那宫女的所做所为皆是故意为之。 而一个下人胆敢如此,背后定少不了有主子撑腰。 这个主子是谁,她不敢妄断。 在宫中没人喜欢她,相反讨厌她的人很多。比如楚弈,再比如孟宛清,孟贵妃此举,无疑是记恨当年她害玉灵公主之仇。 还有楚弈,他待她并没有念往日旧情,从小就很厌恶她,那时候她常追在他身后跑,弈哥哥,弈哥哥的叫,有时还会缠着他爬到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结果就是他像丢脏东西一样,把她扔到地上,避她如蛇蝎。 她曾为他绣过荷包,可是他看也不看就扔进了池塘,包括她给他做的披风,全都扔给了下人,后来凡是被她碰过的东西他全都扔了。 他有洁癖,从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记得有一次她碰了他的笔墨纸砚,后来也被他命人丢弃了,那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套笔墨纸砚啊。 三年前他狠心把她丢进掖庭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最喜欢的弈哥哥,是这天底下最厌恶她的人。 所以自从出了掖庭狱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要离他远些,不要再靠近他,最好是此生都不复相见。 虽然她与他从小就相识,可他爱的人是孟宛清。而她就是多余的,她当年痴傻所做的那一切,是在拆散这对璧人…… 她的任性痴缠终于让她得到了今日的惩罚,怪不得任何人。 第30章 他这是何意 百花宴结束后,楚弈并没有送孟宛清回府,今日孟宛清所做的一切,又岂能瞒得了他。 他独自一人回了府,身上沾了些酒气令他很不舒服,走到屏风后他脱下衣物准备洗漱。 突然察觉屋中多了一抹陌生的气息,他冷喝一声:“谁?出来!” “弈哥哥,是我。”孟宛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她一脸娇羞,眉眼含媚,娇滴滴的看向楚弈。 “你是怎么进来的,出去!”楚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温和待她,他穿上衣物,一双墨黑色的眸子此刻泛着冰冷。 “弈哥哥,你为何生气?我……” 突然对上他咄咄的目光,她一咽,想说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楚弈薄唇轻掀,对她第一次有了不耐:“说完了?来人,送表小姐回孟府。” 孟宛清蓦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脸色渐渐发白,他这是要赶她回孟家? “弈哥哥,为何……” “燕驰何在,将表小姐送回府。” 孟宛清气得双眸含泪跑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熙悦收拾妥当,便往楚二夫人房中去,昨日发生的事,姑姑担心了她一整夜,还命人送来了烫伤药。 走在楚府庭院中,四处是雅苑,环境清幽,每一间房都非常雅致,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们各司其职。 “你听说没有,昨日世子把孟姑娘送回了孟府。”两个丫鬟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一丫鬟显然有些不相信。 另一丫鬟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便道:“是真的。听说昨日孟姑娘到世子房中企图勾引世子,世子发了好大一顿火,还打翻了浴桶,沐浴的水都换了两次。” “真的呀,没想到这孟姑娘表面看着知书达理,背地里却是这种不知廉耻的人。” 两丫鬟的身影渐渐远去,熙悦从角落走出来,满脸惊讶。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听了些谣言,如楚弈那般喜欢孟宛清,根本就不需要勾引,只要孟宛清愿意,楚弈定当也是愿意的。 “悦儿来了,快进来。”楚二夫人听说她一大早过来请安,心里十分慰贴。 昨日熙悦手被烫到,也不知严不严重,今早她便命人去太医院寻药,女孩子家身体娇贵,还是不要留下什么疤痕的好。 待熙悦走到她身边,她掀开她的袖子,便见到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那一片红肿水泡,心疼不已。 “悦儿,委屈你了。”说完,她脸色一暗:“嬷嬷,去把那贱婢带上来。” 不一会儿两个婆子押着昨晚那个宫女,不顾她挣扎求饶,一把将她丢到熙悦面前,那宫女见到熙悦,一个劲的磕得更起劲了,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求饶的话。 如今她犯了错,孟小姐也将她弃了,已无人再管她的死活,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被孟宛清收买。 迎上熙悦不解的目光,楚二夫人开口解惑:“这是弈儿送过来的,说是随你处置。” 熙悦皱眉,她不知道楚弈是什么意思,把人送到她这里来,欲意何为? “求姑娘饶奴婢一命,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宫女嘴里反反复复的念着这句话,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姑姑,将她丢出府吧,我不想再看见她。”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更何况…… 熙悦看向听了她的话,缓了一口气的宫女,眸底蕴暗,就算她不杀她,有人也不会放过她。 “悦儿,你……唉……” 楚二夫人深深叹了口气,悦儿从小就生性善良,罢了,既然她不计较,就将人丢出去吧。 楚二夫人挥了挥手,命人将那宫女拖了下去。 接着楚二夫人又拿出了一瓶玉肤膏,递给熙悦:“这也是弈儿命人送过来的,这是上等的玉肤膏,可以淡化疤痕。” 熙悦接过玉肤膏,紧紧的攥在手里,他这是何意?是怕自己怪罪孟宛清么? 如果说开始不确定,那么她现在已经确定了,昨晚发生的事,跟孟宛清绝对脱不了干系。 可是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她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执着的云熙悦了,她现在已经看清了自己的身份。 他觉得现在的她还能把孟宛清怎么样呢。 这就是他把孟晚卿送回孟府的原因吧,他怕她会伤害孟宛清。 熙悦从楚二夫人那里出来的时候,偶尔还能听见无人的角落里,丫鬟小厮们正在窃窃私语。 她并没有多加理会,她突然想出去走走,她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走向院门,不巧的是刚好遇到孟宛清与楚弈。 孟宛清正在急切地对着楚弈说些什么,而楚弈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一语不发。 熙悦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该退,而楚弈两人自然也看到了她。 孟宛清看向熙悦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巴掌大的小脸上,浓睫卷翘,桃红樱唇轻抿着,看见他们后略显不自在,怯生生的站在那里。 这云熙悦变了,变得娴静而怯弱,不再像以往那样娇蛮火辣,见着他们就冲过来质问,不知死活的缠着楚弈,还不让她靠近。 如今的云熙悦看见他们就像看见洪水猛兽,躲躲闪闪的样子确定她恨的牙痒痒。这样的云熙悦更让她痛恨。 孟宛清内心嫉恨,面上却扬起一抹纯笑:“熙悦妹妹为何站那般远?难道我与弈哥哥是洪水猛兽不成?” 她顿了顿,又望向楚弈冷俊的侧脸,娇嗔道:“弈哥哥,当年妹妹一举之错入狱,这三年来规矩学得不错,人也懂得收敛了。前些日子姑姑见了妹妹喜欢得紧,想让她进宫给玉灵公主做伴呢。” 玉灵公主?谁都知道当年她与玉灵公主之间的事,虽然火不是她放的,可是玉灵公主却认定火就是她放的,她恨毒了她。 孟宛清这个背后真正的凶手,现在还想将她送进火坑。 熙悦看向这个外表柔弱,内心歹毒的女人,目光一寸寸变凉。 楚弈俊挺的眉峰动了动,俊美的脸庞突然蒙上一层冷沉,看向孟宛清,唇角冷冷的勾起。 “哦?我楚府的事何时能到外人插手了?宛清,你最好明白,她,云熙悦,一日是我楚府的表小姐,就容不得外人做主!” 冷冰冰扔下一句话,他收起以往的柔情,抬步离去,独留下暗自恼恨的孟宛清。 第31章 前有关心后有警告 熙悦虽然有些意外他今日对孟宛清的冷淡,但也无心去管他们的事,抬步便跨出了楚府大门。 刚下台阶,就看见萧子喻站在那里,见到她后迎上去,露出一脸温柔笑意。 两人相约来到茶楼,萧子喻特意给她点了一些糕点,还命人去给她买了一份热乎乎的粥。 “知道你没照顾好自己的胃,快吃吧。” 熙悦低头喝着粥,一勺一勺慢慢的吃下去,这样的感觉真好,满嘴都是香喷喷的粥,这种久违的温暖真好,跟在掖庭狱里的日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可以不用再吃那些脏兮兮的馊饭了,也不用被逼着捡地上的食物吃,狱卒不喜她违逆,如果不按她们想的做,就是一顿殴打鞭策,她们告诉她要好好听话,否则就永远没有出去的机会。 记得开始时她不愿意捡她们倒在地上的食物,因为实在是太恶心了,她根本吃不下去,迎来的却是一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然后有人抓着她的头发逼着她全部吃下去。 直到出了掖庭狱,她的胃口一直都不太好,每次吃东西都如同嚼蜡,她也很少与人同桌用饭。 因为狱中那些不好的回忆,总是让她提不起胃口,每下一筷子饭和菜对她来说毫无意义,若不是为了充饥,她其实都可以不用吃饭。 而萧子喻,这个一直用宠溺目光专注看着她的男子,他是真的在关心她。 比如现在与他一起用膳,她就觉得这是出了狱后第一次吃东西品出了味觉。或许是因为他是她出狱后,第一个给她温暖的男子,而这份温暖一直暖到了她的心窝子里。 萧子喻一脸柔情:“吃完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抬起头一脸疑惑:“什么地方?” 当熙悦看见门楼上高挂着藏书阁的牌匾时,她娥眉舒展,抬首冲着萧子喻露出一抹笑容,没想到他竟带她来这里。 “你不是想习医吗?这里面珍藏了大量的医书,以后你随时出入这里。” 萧子喻的话让熙悦身上那股低人一等的自卑感散去,眼中立马充满了亮光。 她想习医,在掖庭狱的时候,她曾跟师傅学习过一段日子。如果不是懂点医术,或许她的身子早就拖垮了。 而且以后的岁月很长,她不想依赖楚家生存,永远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如果自己有一技之长,说不定以后可以成为赖以生活的资本。 她更不想给姑姑带去困扰,她分得很清楚,楚家是姑姑的家,却不是她的。 所以她现在想靠自己生存下去,不依赖任何人,她可以做个医女,就算以后不嫁人,也可以有尊严的活着。 三年前的云熙悦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但是三年后的她不得不去想这些问题。 要想生存下去,好像只能依靠自己。 三年前那场大火毁了她的一切,让她跌入了泥潭,也为自己的任性骄纵付出了代价,但她现在展开新的人生,可以拥有新的生活,不是吗? 她可以重新来过,不用做寄人篱下的浮萍,也不用那般卑微的跪在大家面前,低人一等,受人冷眼。 事实上曾经的她也是骄傲的。 熙悦在藏书阁一待就是一天,随着天色暗了下来,夜晚的光线不太适合博览群书。 萧子喻点了一盏灯,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淡笑道: “今日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府,改日再来。” 熙悦展颜一笑,温柔的应了一声,两人便相携离开。 宫门外,停了一辆马车,萧子喻刚打算扶熙悦上车,就见一条人影往这边走来。 楚弈看见两人,停下脚步,蹙眉看向熙悦,天色已晚,她为何会在这里,还与外男一起。 接着目光落在萧子喻扶着熙悦的手上,脸色不由一冷,上前一把将熙悦拽了过来,警告的目光看向萧子喻:“男女授受不亲,萧大人难道不知道女子的名节很重要吗!” 萧子喻被他拂开,面色也暗了下来,目光也看向他拽着熙悦的那只手:“楚世子在说别人之前,先衡量衡量自己。” 楚弈懒得与他纠缠,拽着熙悦的手腕,便将人拖上了候在一旁的马车。 萧子喻见状,刚想上前阻拦,楚弈锐眸的目光阴鸷的扫向他,警告意味浓厚。 熙悦见此,主动向萧子喻告辞,萧子喻握紧拳头眼睁睁的看着楚弈将人带走。 将熙悦强行塞进马车后,楚弈命车夫赶车回府。 熙悦对他强制自己的举动虽然不满,却并没有反抗,她只是静静的坐在车里,沉默不语。 她不想跟他说话,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甚至希望离他越远越好。 回到楚府马车刚停下,熙悦忙起身准备下车,却被男人一把按住手腕,并将她困在马车之内。 “不管你是不是想攀上萧子喻这根高枝,你若不想他成为第二个吴有权,就不要跟他有所牵扯,你一个闺阁女子怎可没有一点羞耻心!你似乎忘了你的身份,楚家的表小姐。” 熙悦满眼不明所以的看向他,视线有些模糊起来。 他说她是楚家的表小姐,可她是吗? 美人眸中含泪,要掉不掉,倔强又柔弱,如暴风雨中楚楚颤抖的花儿,看着这样的她,楚弈如被灼烫到般猛的松开她,心中低咒一声,他这是怎么了? “你是楚府的人,无论怎样,你背后靠着的是楚家,没人可以欺负楚家的人,你不用低声下气的另求庇护。” 说完这段话,楚弈看向她,眼中意味不明,接着又冷冷的警告道:“不过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还有以后少在我面前晃!” 寒声说完,楚弈便下了马车,没有再理会车上的熙悦,他希望这女人能够把他的话听进去并且好自为之。 熙悦怔了怔,然后默默的下了马车走进楚家,她踩着夜色走进二房居住的院落,今日回来得有些晚,她便不去打扰姑姑了,抬步独自走向自己居住的那方小院。 她此刻愁肠百结,心有些乱,她不知道楚弈如今是怎么了,她明明已经尽量避着他了,可为何每次总是不经意的产生纠葛。 第32章 楚大夫人的训诫 熙悦看着房中的一切,其实楚家待她不薄,这房间里一切应有尽有,一样不缺,完全是按照一位富家千金的待遇来的。 可她的心始终都空落落的,没有归属感,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总想着有一天能离开这里。 走到窗前把窗子打开,她抬头望向夜空中的那轮银月,想着今天楚弈说的话,他说没人可以欺负楚家人…… 可她,终究不是楚家人啊…… 她现在虽然出了掖庭狱,也过的很好了,可她心中始终不踏实,她害怕这是个梦,梦醒后她又会回到那个冰冷残酷的牢狱中去。 不行,她死也不会再回去了。 所以她要好好保护自己,摆正自己的位置,时刻告诉自己,这里虽然是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但这里是楚家,不是她的家。 带着深沉的忧思,她疲惫的爬上床榻,一夜噩梦不断,全是在牢狱中受刑的过往,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几个时辰,第二天天未亮,她便早早醒了。 她实在是睡不着,便踩着露水走向院中凉亭,看着那些爬上院墙肆虐生长的藤蔓。 那些藤蔓爬满了这西侧院墙,周边还长着一些花花草草,这一侧小院绿意盎然,以前她喜欢叫下人们把这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可现在她却无心打理了,反倒觉得这样的生机盎然也挺好。 一大早路过的丫鬟发现她坐在亭中,虽大感奇怪,但也并没有去理会,在她们眼中,她也只是个寄住在楚家的表小姐罢了。 虽得二房夫人的宠,但毕竟不是二房的亲生女,终究不是楚家的亲生孩子,迟早是要离开楚家的。 况且这位表小姐曾经还是个犯过罪的囚犯,若不是仗着楚家二房夫人的宠爱,估计连她们这种低等的奴仆都不如。 所以楚府所有的下人对熙悦都是一种无视的态度,看见了也跟没看见一样。 熙悦呆坐了一会,便打算回屋,她不知道今天还可不可以去找萧子喻习医,因为昨天楚弈的警告还犹在耳边,她怕她再去找萧子喻会给他带去麻烦。 正在犹豫不决间,丫鬟紫玉走了过来,冷淡疏离的向她行了一礼:“大夫人要见你,二夫人请表小姐过去一趟。” 熙悦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去了二房主院。 此刻楚二夫人房中,熙悦忐忑不安的走进去,楚二夫人抬手招呼她过来:“悦儿,过来。” 熙悦走过去,给一旁的大夫人见了礼,然后坐到楚二夫人身边,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她很紧张,不知道大夫人为何要见她,以前她去缠着楚弈的时候,大夫人就不待见她,相反因为孟宛清的关系,大夫人还十分厌恶她。 “弟妹,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咱们妯娌之间也没什么好磨叽的,熙悦这丫头如今也不小了,是该学学规矩了!” 楚大夫人养尊处优多年,身上自有一股雍容华贵之气,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威严,她缓缓放下茶盏,犀利的目光直看向熙悦。 “楚家的规矩一向很严,既然熙悦如今住在楚家,就应该遵守我们楚家的规矩,不求她循规蹈矩,只希望她不要重犯三年前的错误。”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向楚二夫人:“她是你的侄女,看在她从小孤苦无依的份上,我们楚家也会尽力关照她。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弈儿与宛清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以她三年前的斑斑劣迹,楚府上下谁人不知!所以弟妹,今日我来,是希望你能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侄女。” 楚二夫人心口一窒,今日楚大夫人上门的这一番话让她气结,熙悦是她的侄女,即使犯了什么错,也自有她来管教,何需大房的人前来指责。 更何况三年前犯下的错,她的侄女已用三年牢狱之灾来抵过,难道还不够吗?她为何还揪着不放?而且还是当着熙悦的面这般给她难堪。 她看了看熙悦惨白的脸,满眼心疼,心中不免对这个大嫂暗生恼恨,脸色也不由得沉了沉。 “大嫂,我的侄女如何不劳你费心!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三年前的错误熙悦她绝不再犯,你大可放心,我们熙悦也绝不会成为世子与孟小姐之间的阻碍!” 楚大夫人对她的回答并未满意,来之前宛清就告知过她,昨日熙悦又去纠缠弈儿,这令她十分生气,所以她一气之下便找过来了。 今日这话即已出口,她便不打算收回。 看向一旁低头不语的熙悦,发现真是越看越厌烦。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如今这女孩倒是会做人,没有像以往一样跟长辈无礼顶嘴,倒是罕见的乖巧。 但这并不妨碍她来此的目的,她是来警告她别再缠着她的弈儿。 只是令她不满的是,这对姑侄女似乎不好拿捏,她得想办法让这丫头离她的弈儿远一些。 唉,她实在是不想看见这丫头,她们这楚府实在是不适合她,只不过碍于二房,她也不能直接将人撵走。 还有老夫人那边,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总是偏向着二房这边,特别是云熙悦,她总觉得老夫人待这云熙悦要比待宛清亲和一些。 甚至还有意把她指给弈儿,她是绝不允许弈儿再跟这丫头有什么纠葛的。 “那就希望你好好管教管教吧,莫要让她再去纠缠弈儿了。” 楚大夫人离开后,熙悦上前一步跪在楚二夫人面前,此刻的她觉得是自己又一次给姑姑带来麻烦,是她愧对姑姑。 “悦儿,你这是干什么!”楚二夫人忙将人扶起。 熙悦抬头看向眼前唯一的至亲,万般酸楚涌上心头:“姑姑,是熙悦不好,连累了您,您让熙悦搬回镇国将军府吧!” 楚二夫人闻言,倒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眸中隐含泪光:“悦儿这是不要姑姑了吗?” “不,姑姑,熙悦不是这个意思……” 楚二夫人握住熙悦的手,对这个侄女她可是当成亲女儿一般,怎么可能让她独自一人回到那个没有一个亲人的镇国将军府,她又怎能让侄女一人回去过那种孤苦伶仃的生活。 “悦儿,你放心待在这儿,姑姑绝不会让人再欺你半分。” 熙悦从楚二夫人房中出来,显得心不在焉。不小心迎面撞上一人,那人气恼的一把将她推倒。 熙悦跌在地上,一阵疼痛让她瞬间回神。抬眸望去,看清是孟宛清与林语音,还有沈玉艳几人。 第33章 心机女的警告 林语音捂唇轻笑,一点也不掩饰她恶劣的态度,她抬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向跌在地上的熙悦,满脸嘲讽。 “瞧瞧,这谁呀?呵呵,这可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瞧瞧你这落魄样儿,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风水轮流转啊!” “是呀,语音妹妹说的对,真是想不到以前那般盛气凌人,刁蛮跋扈的云大小姐,竟然也会如此狼狈,还真是可怜!” 沈玉艳看向她一身素衣,满脸的憔悴,还有那一副怯生生的姿态,整个人失魂落魄如风中的落叶,真是越看越晦气。 这般落魄的模样,哪还有从前那高高在上的风姿,若是让以前那些追着她跑的贵公子们看见她这副鬼样子,恐怕都得躲着些。 “两位妹妹别这样,秋霞,还不快把表小姐扶起来。”孟宛清温声吩咐身边的贴身丫鬟,还是像以前一样彰显她的温婉大度。 熙悦望向她伪装出来的柔意,果然还是曾经那个白莲花似的女子,整个人显得玉软花柔。 但是她能感受到她心里对她的厌恶,只是很好的被她隐藏起来了,让其他人看不出来。 对这么一个厌恶自己的人,她也没必要友善,能避则避的好。 丫鬟秋霞上前一步,脸上还露出一抹阴险的笑,一边假意扶人,一边却又狠狠的将她推了出去,正好将她推倒在孟宛清脚边。 这一举动引来林语音两人放肆的嘲笑声,两人齐齐捂唇:“呀,瞧这柔弱的身子骨,竟是连站都站不稳了,云大小姐莫不是病入膏肓了吧,呵呵~” 孟宛清淡淡的看向她们开口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与熙悦妹妹有些话要说。” 林语音不满冷哼:“宛清你就是太心善了,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孟宛清轻柔一笑,目光中却释放一丝凌厉,林语音对上她的目光,心中一凝,忙拉着沈玉艳转身离开。 待人都走后,孟宛清敛去一身的温柔,换上一副冷漠阴沉的面孔,蹲下身目光深沉的看向熙悦。 “云熙悦,你果然不简单,只是你以为这样楚弈就可以接纳你了吗?告诉你,他是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 熙悦目光低垂,看着地面,并未作声。 “云熙悦,三年前你就该死了!” 孟宛清冷冷放刺,嗓音虽柔,语气却狠毒:“如今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给谁看!楚弈吗?我告诉你,他永远不会喜欢上你的!” 熙悦抬起头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孟宛清,没想到她竟如此在意她与楚弈,但为什么呢? 楚弈一早喜欢的人不是她么…… 现在的她早已看透,而且也拎得清,她以为她还会犯以前的错误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逮着以前的过往不放,却不知如今的她对楚弈早已无心。 她只是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而已,难道年少轻狂所犯下的错,就必须永远扣上这顶帽子,永远也抹不去了吗? 而且她已经用三年的牢狱之灾来伏罪了,还不够么? “你究竟在怕什么?” 闻言,孟宛清突然暴走,脸上再也维持不了冷静,露出了她原本狰狞的一面:“三年前你缠着楚弈,死缠烂打的追着他跑,他虽然表面上厌恶你,表现出一副没有对你动心的样子,可他的目光却总是追随你……” 顿了顿,她又靠近熙悦几分,看着她那双娇宠不再的美眸,不再隐藏的发泄着对她的憎恶。 “我以为你入狱后,他会主动求娶我,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却从未向我提亲!为什么你现在还要出现在他面前,你就该死在掖庭狱中!” 孟宛清恶狠狠的瞪着她,一副想要杀了她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端庄淑女的样子。 熙悦缓缓撑起身子,却不料孟宛清一脚踩在她手背上,接着狠狠碾压。 饶是熙悦曾经吃过很多皮肉之苦,此刻也忍不住呻吟出声,痛苦的抽出自己的小手,可手背上已红肿一片。 其实她是最怕痛的,以前磕着碰着都会青一块紫一块的,只是三年的牢狱折磨,让她学会了忍耐。 所以此刻她也只是闷哼了一声,三年前被送进牢狱,她们让她反复的承认她的过错,每次鞭打她的时候都说她是罪有应得。 可如今,她知道不管是她求饶,还是认罪,都没有人会放过她,这三年的冤屈她无处可诉,三年前没人相信她,三年后同样没人会相信。 而且以她如今的能力,根本无法与孟家抗衡,大家只会相信孟宛清。 今时不同往日,就算她是受欺压的一方,她也无力为自己讨个公道,而且她如今若与孟宛清对上,无疑是自取灭亡。 以前她不懂事,可是现在她知道了,如果她再像以前一样,得到的结局就会跟三年前一样。 “这是给你的教训,若你再敢靠近楚弈,我定会再次把你送进掖庭狱,以后你一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留下这句狠话,孟宛清转身离去,眼中满是恶毒,还有狠辣,如果不是有所顾忌,她定然会把云熙悦这个贱人剁碎了喂狗。 阁楼暗角处,两位气质不凡的男子正在对弈,黑白棋子上厮杀惨烈。 其中一个俊美男子啧啧有声的调侃起来:“啧啧,这云大小姐如今还真是一朵菟丝花,娇娇弱弱的惹人怜,瞧那一双含泪忍痛的美眸,真真看得人心疼啊。” 话刚落,楚弈手中一枚棋子毫不留情的落下,顿时让他全军覆没,满盘皆输。 赵焌倏一下子瞪大了眼:“不是吧,楚世子你这也太狠了些,我这才开局呢,给点面子行不行!” 楚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视线若有似无的瞟向下方,心中一片烦躁。 “没事别来找我,在宫中好好陪你的那些红颜知己,这里不是你消遣的地方。” 赵焌倏被他这般嫌弃,当下就不愿了。眼前这人天之骄子,无论是身份背景,还是聪明才智皆属上乘。 他做事运筹帷幄,弹指一挥间草木皆兵,待人接物的手腕也无人能及,只是他不明白,这人为何独独对一个小丫头如此苛刻。 面对那些高官朝臣,这人应对自如,虽然提审犯人时的确冷血无情了些,但基本上对朋友他都会宽容大度,为何独独对一个小丫头态度如此冷酷呢? 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三年前还执意将人家丢进了掖庭狱。 第34章 如玉公子的情意 堂堂楚大世子,权力至高无上,财富也无人能及,除了皇帝,这世上恐再无人可压制他。 如此的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偏偏跟一个小丫头如此过不去。 赵焌倏实在是想不明白。 “我说世子爷,你当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就这等美人你收着便是,何必整那么多幺蛾子?更何况人家也喜欢你那么多年,若是我能有这等艳福,早就偷着乐了!” 赵焌倏风流倜傥的凑过来,试探着开口:“既然你不喜欢,不如让给我如何?” 楚弈冰冷的目光看向他,赵焌倏低下头掩去眼中的那抹落寞,纨绔一笑:“开玩笑的,别当真,呵呵……” 楚弈再次看向熙悦的方向,发现那个婀娜身影早已消失。 脑海中不由浮现以前的画面,那个如小白兔般扑到他怀中,娇气蛮横的喊着他弈哥哥,然后嚷着不许他对别人好的小女孩。 当时觉得那种蛮横无理,刁蛮任性太令人厌恶。可如今却觉得眼前的女孩梨花带雨,忍痛不吭声的模样更令人生恼。 再想起刚才看到孟宛清阴狠毒辣的一面,不禁皱眉,看来他对孟宛清的认知有限,得重新认识一下了。 熙悦回到房中,忍痛给手上了药,脑中回想起孟宛清那怨毒的眼神,若是她继续留在楚家…… 她知道孟宛清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可姑姑那边她也放不下。 这种两难的局面,她该如何在夹缝中求生? 低头看了一下手背上那一片红肿的伤,苦笑一声,如今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这双手怕是迟早得废掉。 不行,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如果她惹不起,那就躲开,她得躲避这些企图伤害她的人,躲得越远越好。 加快手中的动作,她看了看手背上的伤,希望这伤快点好,千万别让姑姑知晓。 浓密的眼睫轻颤,手很疼,她真的很怕疼,也不想再忍受这样的折磨,狱中的三年已足够,可现在却又无可奈何,她如今无依无靠,所有的苦只能忍下。 心中酸酸涩涩,如果父亲和母亲还在,那该有多好。 可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不再给姑姑添麻烦,而今这世上除了姑姑以外,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其实这点小伤比起狱中的那些折磨算不得什么,虽然也会疼,但她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明着是楚家的表小姐,实际上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在楚家人眼中,她只是一个外来客。 所以她没有资格喊疼。 孟宛清最终会成为楚弈的妻子,成为这个楚家的世子夫人,将来楚弈继承国公的爵位,孟宛清就是整个国公府的女主人。 她不想一直待在楚府,所以她得为自己打算一下。现在在楚家她是最下等的那一类人,低头抬头都得看主人的脸色,若做错点什么,就会遭来非议。 想要自保,她以后只能尽量少说话,避开人群,守好本份,不再去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特别是避着楚弈和孟宛清。 “小姐,萧公子在外求见。”门外传来一个丫鬟的通报声,熙悦应了一声,收拾妥当后便出去了。 院子里,萧子喻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一身温润儒雅的气质,迷倒了不少路过的丫鬟。 在看见熙悦后,便端着一脸如沐春风的笑意朝她走来。 “熙悦!” 熙悦把受伤的手往?子里藏了藏,敛去眼中的情绪,抬首笑道:“萧大哥你来了。” 萧子喻温和一笑:“我今日找到一本华神医遗留下来的神农九针孤本,不如我们一起研习?” 闻言熙悦蓦然抬头,两眼放光:“嗯!” 这可是个好机会,华神医遗留下来的医书世间难求,更何况还是仅存的孤本。 在狱中跟着师傅习医的时候,她便听师傅说过这位医祖的事迹,能够学到他的医术,这是众多习医者梦寐以求的事。 “那我们去飘香楼如何?” “萧大哥,我想……先去一趟镇国将军府。” 镇国将军府,萧子喻看着满院子的杂草丛生,不由皱了皱眉,这里已经荒废多年,这么深的杂草丛,他担心有蛇虫鼠蚁,熙悦在这里恐不安全。 熙悦倒没觉着什么,这里是她幼时生活的家,来到这里他就有一种亲切感。 她把书房稍微收拾了一下,心中感慨,她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这里,如今许多年未回来了,这个家缺少人气,荒废了。 今日暂且先把书房收拾一下,明日再来收拾其它房间,以后便可以常回来,说不定将来这里会成为她安身的地方。 待收拾好一切出来一看,萧子喻正在用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打理着那些半人高的杂草丛。 熙悦怔了怔,接着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对于萧子喻,他就像邻家兄长一样,让早已看透人情寒凉的她,内心升起一片温暖。 她走过去递给他一条手帕,天气虽不热,但他因劳作而出了一头的汗,她没想到如他这般娇贵的公子哥,也会干这种苦力活。 萧子喻接过帕子冲她一笑,擦了擦额角的汗,却没有立即将帕子还她,而是紧了紧手中的帕子,顺手揣进了怀里。 熙悦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她只是回以一笑:“萧大哥,歇会吧。” 两人坐在亭中,萧子喻不动声色的看向她:“熙悦,你以后会离开楚府吗?” 毕竟早先他们已经约好了的,他可以教她习医,这样的话,他便可以与她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这是他的私心,这次他不想与她再错过了,他从前错过了她很多。 三年前,他错过了她,没有来得及护她,让她吃了很多苦,从此以后,他希望可以陪着她。 但他希望不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是以她良人的身份相伴一生。 他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如今的熙悦跟以往不同,她身上背负着一种沉重的忧伤。 可他想看到以前那个艳如骄阳的熙悦,而不是这个浑身充满着沧桑,一身凄苦的女子。 第35章 各有各的算计 熙悦垂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现在的她似乎没那么肯定,毕竟她唯一的亲人还在这府里。 萧子喻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压下心里的紧张,等待着她的回答。 良久,熙悦才涩涩的开口:“我不知道。” 突然她又想起什么,抬起精致美丽的脸蛋,一双秋水剪眸充满希冀的看向他:“萧大哥,这是镇国将军府,是我的家,以后我若想请教你,我们可否约在这里?” 闻言,萧子喻松了口气,只要可以接近她,约在哪里都一样。 他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她,一股浓浓的心酸与怜惜充斥整个胸腔。 他突然想把埋藏心底的话说出来,想求她嫁给他。 但最终他咽下所有,什么也没有说,他有些害怕,怕吓跑她。 他怜惜的看着她美丽的小脸,轻柔道:“好,我们就约在这里。” 熙悦很开心,这一刻她对他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心,真心把他当做朋友。 萧子喻就这般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心满意足。 或许他现在对她表明心意还言之过早,他需要时间让她慢慢的信任他,接受他,并且爱上他。 “对了,萧大哥,我们去书房吧,我想再看一下那本孤本。”熙悦心中高兴,她可是一直惦记着那本神农九针。 萧子喻点了点头,两人站起身转身往书房走去。 熙悦走在前面,萧子喻跟在她后面,看向这荒芜的院落,心中便有了打算。 明天他派人来把这里好好修整一遍,特别是这些杂草丛,经年没人打理,以防一些蛇吞鼠蚁爬出来。 这镇国将军府已经空置多年,她刚刚说这里才是她的家,可见她在楚家过得并不如意。 他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她,所以并不知道她在楚家是何处境,但是从她刚才的话中可以窥探一二,所以有些担心。 这几天与她相处,发现她遇到什么事都是闷不吭声,还会把所有的委屈都往肚子里咽。 萧子喻看着前面纤弱的身影,他想把以前那个娇艳如火的女孩寻回来。可是他发现他的女孩已经变了,变得隐忍,变得坚韧。 书房里,两人讨论了半天,见天色已晚,萧子喻便把熙悦送回了国公府。 两人刚下马车,耳边就响起了一句娇呼声:“啊,这不是熙悦妹妹么,这么晚了,妹妹才回来呀……” 说着,孟宛清望向萧子喻,忽的勾唇一笑:“原来妹妹是与萧公子在一起啊!” 孟宛清捂唇轻笑,她身姿窈窕的站在门前,明明端的是一张明媚的笑颜,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善意。 而她身边则站着一抹高大英俊的身影,那身影就像一位守护者,守护在她身边。 孟宛清看了看身边的男人,逐开口道:“弈哥哥,看来你可得好好给熙悦妹妹准备嫁妆了,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呢!” 熙悦皱眉,看向对着楚弈笑言晏晏的女子,一双美眸里难得泛起了一丝厌恶。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曾经见过牢狱,但女子的清白名声还在,她这般急不可耐的污蔑他,诋毁她的清白,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楚弈并没有忽略熙悦那一闪而过的厌恶,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孟宛清,眸底幽光意味不明。 接着便把目光移向熙悦,冷声道:“好好待在府中,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子。” 熙悦纤柔的眉心轻蹙,她并非楚府的人,他用这种语气命令她,这是何意? 还是他相信了孟晚清诋毁自己的话? 身前双手紧绞,背脊却挺得笔直,她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何惧之有。 楚弈见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不由沉声道:“还不回屋去。” 一旁的萧子喻委实看不下去了:“楚世子,熙悦只是暂住在你国公府,她并非你国公府的人,楚世子这般对她不妥吧?” 楚弈见萧子喻出面为熙悦说话,浓黑霸气的剑眉略微拧动一下,似乎是在皱眉,他目光闪动转到萧子喻身上,盯着萧子喻的俊脸若有所思。 而萧子喻也不甘示弱,回盯着他,目光冰冷,从心里对他升起一股敌意。 楚弈接收到萧子喻的敌意,轻扯性感薄唇,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冷笑。 “哦?是吗?那么云大小姐,你觉得这楚府是你的栖身之地吗?” 熙悦定了定神,一双灵澈美目望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奈,目前姑姑在这里,这里的确是她的栖身之所。 “萧大哥,你先回去吧。” 萧子喻怒气冲冲的看了楚弈一眼,便转身对上熙悦的目光:“你若想离开这里,我……” “萧大哥!你先回去吧。” 熙悦打断萧子喻,姑姑的家在这里,她又能走到哪儿去呢。 所以她只能待在这里。 她让萧子喻回去,是不想因为她,把萧子喻卷进来,让他与楚弈之间产生冲突。 孟宛清呵呵浅笑一声:“萧公子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熙悦妹妹的。” 熙悦冷冷的看了孟宛清一眼,她可以忍受她对她展开的报复,但她不能忍受,她把她身边的人牵扯进来。 孟宛清并没有将熙悦的目光放在眼里,而是望了一眼身边的楚弈,见他没什么表情,心也就放了下去。 她知道今天云熙悦和萧子喻在一起,便故意让楚弈见到这一幕,顺便让他看清楚这个曾经纠缠过他的女子,是个进过牢狱不懂得收敛的下作之人。 随随便便在外面与外男私会,她要云熙悦永远自卑低微的活着,让她像过街老鼠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地自容的活着。 “熙悦妹妹你可别生气,我们也是为你好,我们今日都找了你一整天了,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楚二夫人更是担心,你以后出门也说一声,免得大家都担心。” 孟宛清清脆的声音还在不停的绕耳,但今日的熙悦似乎无心再与她纠缠,她不再多说什么,甚至都没有看他们一眼,抬步便走向自己的院落。 第36章 早已物是人非 留在原地的萧子喻冷冷的看了楚弈和孟宛清一眼,忽然觉得这位楚世子肯陪着孟宛清在此等熙悦,有点不像三年前的楚大世子。 三年前的楚世子躲着熙悦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这般关心熙悦的近况。 而且还如此斥责熙悦,板着一张尊贵俊美的容颜,做着这种不合情理的事…… 有点与以往的那位楚世子有所不同,难道…… 不,他决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孟宛清与楚弈的关系,整个皇朝无人不知,楚家有意与太傅府结亲,所以孟宛清几乎成了楚弈的世子妃,这不只是楚家,而是整个皇朝都公认的事。 他觉得如今的熙悦不一样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执着于楚弈了,所以他绝不允许熙悦再与楚弈有任何纠缠。 只是没想到先有想法的是楚弈,他如今浑身隐含怒气的锋利目光,那般盯着他是为何? 警告他么? 可他有什么资格警告他,而他又有必要把他的警告当回事么? 三年前是他先放弃熙悦的,还把人送进了掖庭狱。 是他让熙悦孤苦无依,掖庭狱那种地方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吗? 三年后,他决不允许他再来伤害熙悦,他要将熙悦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更要熙悦爱上他,做他萧家妇,重展欢颜。 “楚弈,总有一天我会从这里堂堂正正的带走熙悦!” 留下一句话,萧子喻转身拂袖而去。 楚弈看向他离开的背影,冷嗤一声,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唤来下人,吩咐下人送孟宛清回府。 “弈哥哥,我……” “乖,回府。” 不等孟宛清说完,他转身离去,没看见身后的人手指深深陷进手心里,眼神怨毒。 不理会手心传来的痛,孟宛清呵呵一笑,子怀你变了!不过变了又如何,你最后终究只能娶我。 熙悦回屋后,躺在榻上,睁眼闭眼都是刚才楚弈的态度,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这静谧无声的闺房内,全都是满满的胆战心惊。 楚弈对她的态度,让她有些烦躁不安,能够认识萧子喻这般的朋友,是她的幸运。 可她不能连累朋友,楚家这个地方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闭上美眸,黑暗中不断浮现姑姑的脸,还有楚弈的脸。 姑姑是楚家人,而她从小又跟着姑姑长在楚家,姑姑就像她的娘亲一样,她如何能够离开楚家,抛弃姑姑呢。 想起小时候,姑姑温柔的给她布菜,喂她吃食,哄着她,那时候姑姑总会说,咱们悦儿吃饱了就会长成美丽的大姑娘了。 那时候的岁月是多么快乐啊,她们其乐融融,就像亲母女一样。可是现在,这份亲情却成了她无法离开楚家的枷锁。 她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突然觉得自己的手很疼,她爬起来,看了看受伤的地方,红肿还没消散。 她起身下床,拿出伤药,还好今天萧子喻给她配了一些治伤的药,她重新涂抹一遍就好了。 看向小手,她轻轻吹了口气,苦笑一声,烫伤未愈,又被孟宛清碾了一脚,她这只手要是再不好好治,恐怕真是要废了。 曾经她最怕疼,记得小时候磕伤了腿,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姑姑闻讯而来哄了她半天才哄好。 以前受伤她也从不会忍着,总是叫疼撒娇,姑姑会多陪她一会儿,那些仆人们也会想方设法的讨她欢心,逗她笑。 可如今她才明白,没人真心待她,整个楚家除了姑姑,她就是一个外人,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以前是她太贪心了,既要姑姑的爱,又要楚弈的爱,苦苦纠缠,想要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想要成为真正的楚家人,所以她才有了如今的惩罚。 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力道有些重,还带着一些不耐烦。她回过神,这时候不知道会是谁。 她明白不会是姑姑的人,因为那些下人只会阳奉阴违,自从她有了三年的牢狱之灾后,她们都看不起她。 即便是姑姑亲自交代下来的事,她们也不会照办,只会给她甩脸子。 敲门声有些急,熙悦匆匆包扎好伤口便去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外的竟然是楚弈。 他挺拔的身姿就站在门外,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捏着药瓶,见她开门,便堂而皇之地走进屋中。 进屋后,他毫不客气的坐下,并抬眸看向她,俊美如斯的脸上却一片冷漠:“你的手不想要了?” 熙悦眉心轻蹙,目光低垂下去。 她不再像三年前那般,欢天喜地的扑上去,扯着他袖子喊弈哥哥,而是沉默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猜想他的来意。 楚弈见熙悦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不肯接受他送来的药,那低垂的小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一句话也不说。 他深黯的眼底涌上一抹诧异与恼火,他起身走过去,霸道强势的拉过她,然后将她按入凳子。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又一把抓起她的小手,看向她手上的红肿之处,皱了皱眉。 熙悦挣扎了一下,无奈他抓得太紧,她竟然挣不开。 楚弈见她挣扎得厉害,眼中出现了不耐烦,他出手点了她的穴道让她不能动弹,看着她安静的样子,他勾唇一笑,然后开始给她上药。 熙悦双眸朦胧,想起年少时她也曾受过伤,那时她去他房里找他,便见他正在教孟宛清下棋。 那时她好嫉妒,上去推开孟宛清抢了她的位子,她也要和弈哥哥下棋,也想让弈哥哥像教孟宛清那般教她。 那时她发花痴般的盯着他俊美的容颜,痴迷的流连在他轮廓深邃的脸庞上,那高挺的鼻梁真好看,她觉得她的弈哥哥是天底下最俊美的男儿,她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就这般看着他一辈子。 那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是爱,但她知道她哪怕不呼吸,也不能没有她的弈哥哥。 所以当她的弈哥哥喝斥她滚出去的时候,她伤心了。 她带着失落的心走出去的时候,被孟宛清身边的丫鬟故意绊倒,重重的磕在桌上,撞破了头,流了一脸的血。 她疼得捂着头,委屈得直掉泪。而她的弈哥哥只是冷漠的看着她,一脸的不耐。 其实在牢狱中被人欺负差点死掉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的弈哥哥是这天底下最狠心的人。 他不仅亲手让人将送她进掖庭狱,更是在她即将死去的时候,对她不闻不问。 他不在乎她是否受伤,不在乎她是否会活着,可那时她最想的人却是她的弈哥哥,她多么希望那时她的弈哥哥可以来救救她,救她脱离苦海。 第37章 错认的感动 熙悦看向面前认真为她上药的男子,以前的对他的那份执念没有了,那份情也荡然无存,只余满心的空芜与凄怆。 在她心死意尽之后,如今他这般又是为何?怜悯她吗?可他对她还有怜悯吗? 楚弈终于为她上好了药,然后起身抱起她,将她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伸手解开她的穴道。 做完这一切后,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起身离去。 整个过程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熙悦闭上眼仰面躺在床榻上,直到他离去后才放下心,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楚二夫人身边的丫鬟便来传话,说今天楚二夫人要去求子庙上香,并且还要在寺庙里待上两天吃斋念佛。 熙悦闻言,心中很高兴,姑姑终于想开了,这么多年姑姑一直没有为楚家二房生下子嗣,她能够想开,真是太好了。 自从上次得知姑姑为了她没有要孩子,她心中就深深的愧疚,所以她希望姑姑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上次去寺庙,她也是真心想为姑姑祈福的,只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如今姑姑亲自去,她很高兴。 楚二爷听说夫人要去求子面,心中也很高兴,但是又不放心,打算亲自护送夫人过去。 熙悦去送楚二夫人的时候,就见到了一脸开怀的楚二爷,心情很好的样子,那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楚二夫人握着她的手,仔细叮嘱了她几句,就随着车队离开了。 楚二夫人走后,熙悦就趁现在这个时间去一趟镇国将军府。 刚步入府内,就看见一伙人正在府中打扫,还搬了一些新的东西进府。 她越往里走,越发不解,这些人有的给她打扫院落,有的正在收拾院子的杂草,一时间许多人忙进忙出的,挺热闹的。 那些个忙进忙出的人,见了她纷纷向她行礼问安。 熙悦满心迷惑,不知道这些人为何会出现在将军府,当她走进其中一间闺房时,房中的装饰竟与她在楚府的房间一模一样。 那张上好的红木床榻,还有淡粉色的纱帐,还有梳妆台,梳妆台上的东西也与她在楚府用的一模一样。 整个镇国将军府都重新翻修了一遍,看上去焕然一新。 “小姐,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吩咐我们一声便是。”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向她行礼,态度恭敬谦和。 熙悦望着这个像模像样的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住在楚家的时候是寄人篱下,那种无所依仗的感伤与自卑,在这一刻似乎消淡了些。 这种自己有个家的感觉挺好的,甚至她觉得哪怕是自己一个住在这府里,也是挺好的。 这三年的牢狱生活,让她的想法变了许多,现在的她不再奢求那些不属她的东西,也不再恣意渴望不属于她的人,她害怕一个不小心,又再次经历那种生不如死的三年。 一直到傍晚,她反反复复的在院中逛了一圈又一圈,绕着这焕然一新的庭院走走停停,终于感觉这是自己的家了。 院子里的那些杂乱的爬藤被砍了,杂草也被除得一干二净,那些人忙完后已经散了。 只留下那个管家和几个奴仆,还有几个橱娘开始给她做起了饭菜,空气中还飘散着浓浓的饭香味。 她心里疑惑,是谁为她做的这一切,不得不说,她很感动。 如今的她很满足,其实她的愿望很简单,只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想把那痛苦的三年从记忆中抹掉,其实有很多事她都记不太清,那三年的记忆里全是皮肉之痛,和永无止境的折磨,旧伤好了又添新伤。 走着走着,她逛累了便在院中的长亭中坐下,眯着眼看向天边的那一抹夕阳一点点沉落,任由微微的风吹拂她的脸庞。 她感觉现在的一颗心好宁静,如果能永远这般宁静该多好啊。 镇国将军府门口,萧子喻下了马车,还带着一群人。 刚下马车,就看见今日的将军府有所不同,门楼上的牌匾焕然一新,亮得刺目。 他皱了下眉,带着人走进府内,刚进院落,抬眼望去,院中也焕然一新,到处打理得干干净净,有了人烟味。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直到他看见坐在亭子里的人儿,才展眉一笑,轻唤了一声:“熙悦!” 他现在身上穿着太医院的朝服,彰显着他的沉稳干练,俊美的脸庞满是愉悦,唇边挂上一抹迷人的笑:“熙悦,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说着,他递上手中的孤本,温文尔雅的面容上满是期待:“这是神农九针的孤本,上次匆忙没来得及,便趁这次机会给你捎过来!” 熙悦接过他递来的孤本,心中一暖,看见他额角的汗,也知他是匆忙赶来,忙拿出一方手帕递给他,示意他拭去额角的汗珠。 随即看向他身后带来的人,眼中满是疑惑。 萧子喻挥了挥手,示意这些人退下,他原是打算带些人来给她整理院子的。 这镇国将军府久未住人,太过荒凉,他昨日就打算好了,带人来修整一下府邸。 所以今日一下朝,他就匆匆找些人赶来了,但似乎他来晚了,目光扫了一眼打理得干干净净的院落。 “这院子打扫得真干净……”萧子喻勾唇,没想到他来晚一步,这府中一切已经打理好了。 熙悦闻言有些感动,刚刚她就在想,是谁在为她做这一切,没想到是萧子喻做的。 她轻启粉嫩的红唇,真心感激:“萧大哥,谢谢你……” 萧子喻温柔的看向她,大胆的握上她的小手,眼底满是宠溺:“熙悦,我希望你活得无忧无虑,像以往那样做回你自己,想笑,就放声欢笑,想哭,我来做你的依靠,可好?” 熙悦抬起头,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定定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要说不感动是假的,从来没有人这般真心待过她。 这一刻她忘了男女之防,没有把娇柔的小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任由他握住自己的小手,甚至有些贪婪的汲取他掌心的温度。 他的手好暖,和他脸上洋溢的笑容一样,和煦温暖,一直暖到了她的心窝里。 她想落泪,但心里又是暖暖的,两人相携坐在亭子里,一起望向天边火红的晚霞。 第38章 萌芽的嫉妒 萧子喻很开心,在鼓起勇气握着她小手的那一刻,沉稳有力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那节奏快得可怕。 “熙悦,嫁给我好吗?”当天空最后一抹斜阳落下,夜幕渐渐低垂,萧子喻突然壮着胆子开口,那双清雅温情的黑眸深情的注视着她:“嫁给我吧,让我一辈子照顾你,可好?” 熙悦眸中的泪水开始泛开,娇唇抑制不住的颤抖,她泪水涟涟望着向她求娶的男子。 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一个男人愿意真心娶她,真心疼她,真心想给她一个家。 见她半天不语,萧子喻突然紧张起来,他又握住她的手:“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等你!”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膳食已备好,小姐现在是否要用膳?” 这时候,早先的那位管家寻了过来,打断两人,恭敬的向熙悦询问。 萧子喻抬头看向这个突然冒出来,一点也不识趣的管家,眸色一冷,脸上是被打扰的不悦。 转头看向熙悦时,脸上又柔和下来:“你在哪儿找来的管家,这规矩倒是学得不错。” 这话听着没什么,但是一旁的管家却眸底一暗,片刻又恢复如初。 萧子喻看了他一眼,虽然这管家规矩欠缺了些,但这实事却干得不错,把这府邸修整得还不错。 “规矩好不好,似乎不是萧公子该操心的事!萧公子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听说宫里的淑妃娘娘中毒颇深,你身为院判,首当其责,竟还有心思在这里与女子幽会。” 此刻夜色已浓,长廊深处一道雄伟冷峻,如修罗一般的颀长身影从暗夜里缓缓走出,一身锦色衣袍,袍上细如牛毛的金线绣着繁复云纹,显得霸气锐利又尊贵非凡。 楚弈迈着沉稳的步伐,一身的王者贵气,可他那双黑曈却寒光四射,眸底围绕着慑人的冰凉的寒意。 他薄削的唇淡淡勾起,扫了扫萧子喻儒雅的俊脸,凛冽冰冷的目光缓缓定在熙悦脸上,意味不明。 熙悦看向他布满寒意的双眼,纤柔的黛眉涩涩皱起,精致美艳的小脸上闪过一抹惊慌。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亲自来带她回楚家吗? 楚弈又将目光转到萧子喻身上,高挺的鼻梁下两瓣薄唇噙着高傲,墨眸划过冷笑,还带着几丝疏狂。 “我若是萧院判,还是想想明日如何面对圣上的问责,还有心思在这里追女人,呵,萧院判还真是心大啊!” 萧子喻听着,脸色瞬间暗了下来,眼中也闪过一抹浓浓的焦虑,转头看向一旁的熙悦,犹豫着是否该离开。 他确实是有些事还没有处理完。 熙悦直到此刻才知道萧子喻遇到了麻烦,可他竟然还不忘照顾她,还为了她忙前忙后,耽误时间。 她心中感激,与萧子喻四目相对后,示意他先回去忙他的事,这里不用他担心。 一旁的楚弈见两人眉目传情,浓情缱绻的样子,锐眸一黯,薄唇吐出一声冷哼,转身便走。 一刻钟后,熙悦坐在饭桌前,刚想动筷,楚弈又走了进来,然后直接坐到饭桌前,一旁的下人忙伺候他用膳。 熙悦怔了怔,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直到此时才发现不对劲,这些下人伺候起他来,就像是伺候他们的主子一样,动作一点也不生疏。 这时有人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他目光一凝,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开始用膳。 见熙悦住筷,他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用膳。” 熙悦回过神来,也不多想,她明白想得再多也是徒劳,楚弈的霸道她很早就领教过的。 她拿起筷子,默默的开始用膳,如今已不在牢狱,用不着挨饿,她也不用为了胃疼不舒服而难受,她可以吃得很饱。 楚弈用完膳后便转身去了厢房,熙悦心想他们今天是不用回楚家了,她稍稍瞟了一眼楚弈离开的背影,心里暗自高兴。 今晚她可以留宿在自己的府邸,她很开心。 楚弈去了厢房后,看着收拾得很整洁的房间,突然想起了过往…… 年少时,那女人曾经钻过他的被窝,好像在等着他生气把她拎出去,每当他那么做的时候,她总是笑嘻嘻的粘在他的身上,使劲粘着他叫弈哥哥。 看着床榻上铺得整整齐齐的薄被,没有一丝褶皱,他却觉得此时的屋中安静得针落有声,他不由皱了皱眉。 突然屋中出现一名黑衣人,向他拱手行礼禀报,说是明日楚大夫人与太傅夫人相约,打算去太傅府商讨他与孟宛清的婚事。 “这么急么?”他走到窗边,望着熙悦房间的方向,若有所思。 “国公夫人说世子您年纪也不小了,正好又与宛清小姐情投意合,国公夫人想让您的婚事早日定下来。宛清小姐温柔贤惠,是大家闺秀之典范,当之无愧的世子夫人,她们的把你们的婚宴定在一月后。” “这般急?”楚弈没有否认他与孟宛清之间的婚事,淡淡说出这句话后,他坐回书桌前:“太傅府那边如何?” “太傅府那边坐观其成,太傅大人也很赞成。”黑衣人恭敬回话。 楚弈眉宇紧蹙,并未再说什么,他挥手示意来人退下后,揉了揉眉心,突然感觉异常烦躁。 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好好的楚府不住,跑到这里来陪云熙悦这个女人,在这个荒废多年的将军府过夜? 这镇国将军府已经好些年没人住了,若是此事被传出去,难免会生些事端出来,唉,他还真是没事找事!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他便起身了,原本打算回楚府,却在走廊上驻足。 如今四下很静,四周空无一人,倒是显得有些清冷了一些。他刚要往回走,就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抬眼望去,只见一整个晚上都没见面的云熙悦安安静静的从房间走出来,身上依旧是那身淡雅的素白衣裙,她如今的样子很陌生。 楚弈剑眉一皱,看向她纤瘦修长的身影,那一身弱骨纤形却生着一副绝好的身材,玉颈看上去姣好修长,那细肩非常骨感漂亮,蜂腰纤细,前凸后翘,瘦削中自有一抹韵味。 这身淡雅素白的衣裙,如今穿在她清瘦的身子骨上,确实别有一番味道。 他突然就对眼前这素雅的身影移不开目光,不自觉的向她靠近,一双黑眸目不转睛盯着她款款而来的身影。 当熙悦看见他时,被他灼人的目光吓住了脚步,她香肩一缩,怯怯的不再上前。 楚弈冷冷勾唇,邪魅一笑,慢条斯理的缓步过来。 熙悦吓得呆在那里,忘了逃跑,此时一步步向她缓缓走来楚弈,一双黑眸噙着狼一般的幽冷与孤戾,高大挺拔的身躯像一座山似的向她逼过来。 第39章 失控 楚弈此刻的确有些失控,他缓缓逼近她,看她的眼神,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仿佛熙悦此刻就是他捕捉的猎物,他浑身张扬着危险与压迫感。 熙悦柔细的身子一缩,感觉到危险逼近,转身就想逃。 然而她还是太弱了,在转身奔逃的那一刻,楚弈挺拔的身躯便如狼一般闪到她面前,健臂抬起一把将她娇柔的身躯桎梏在冰冷廊柱上,欺身而上。 此刻的楚弈,一双深邃森冷的眸子亮若星辰,极富阳刚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鼻尖上,一手掐住她水嫩的下巴,性感薄唇勾起,满是掠夺意味。 “你想逃去哪?”低沉暗哑的嗓音,含带着暴风骤雨,他猛的低下头狠狠的攫住她的红唇。 熙悦双肩颤抖,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她被他的动作吓到了,满心的惊恐。 但压制她的男人在尝到她的美好后,粗壮的臂膀更是将她牢牢搂住,果然,是他想象中的感觉,一只臂膀绰绰有余可圈住的细腰。 楚弈一手圈着她的腰,另一手则用力按住她的后脑勺,霸道的撬开她紧闭的贝齿,直接开疆拓土。 被吻疼了,熙悦小手使劲挣扎,想要推开他。谁知他却不肯放过她,卷住她的丁香流连忘返。 楚弈深深的沉迷在这份美好感觉中,他想迫使她的回应,她越是挣扎他就吻得越狠,鼻息粗重中,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的愉悦。 被这般狠狠抵着,熙悦吓得面色发白,身子剧烈的扭了扭,惊恐的望向男人深邃双眸里跳动的火焰。 三年前他认为她纵火伤人,差点伤了他心上人的时候,他完全有理由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她身上,他羞辱她,惩罚她,甚至想毁了她…… 可现在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再纠缠他,更没有伤害他的女人,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恐慌的美眸脆弱的盯着他,双手用力的捶着他厚实的胸膛。 楚弈深黯的双眸灼热的盯着她,健硕的身躯就这般压制住她,薄唇勾起一抹阴霾与不择手段,他目光锐利的看着眼前属于自己的猎物。 就这般与她亲密贴近,用他健实的身躯传达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直接的兴趣。 这样子的他,熙悦真的怕了,她奋力的捶打他,那如绵的小拳头对他没多大作用,他依然纹丝不动,冷峭的双眸直勾勾盯着她。 他的手划过她柔嫩的曲线,深幽的眸子越来越暗,然后猛力一托,圈紧她并再次攫住了她颤抖的唇。 这一次他已不再是浅尝辄止,薄唇绕到她耳后,灼热的男性气息朝她席卷而来,熙悦颤抖着哭了起来。 而他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一只大手箍紧她胡乱捶打的小手,贪婪的继续掠夺着。 此时的他如一头狂野的猛兽,把纤纤弱骨的她欺负了个彻底。良久后,他才停下来打量着她衣不蔽体,颤抖无助的模样…… 随后大手一松,任由她柔软的滑落在地上,像只无助的羔羊瑟瑟发抖的缩成了一团。 而男人却巍然如山,低眸瞧着软倒在地上的人儿,他深眸中浓黑的灼热缓缓散去,盯着她的深邃黑眸笼上了一层深思。 其实他是清醒的,虽然刚刚那一刻失了冷静,但他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 他俊目闪过一丝幽冷的寒光,这女人的确和以往不同了,刚才竟让他沉不住乱了气息。 他俊颜沉笃,不再看熙悦一眼,转身离去。 熙悦跌坐在地上,低着头,任由屈辱的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 回到楚府,孟宛清正等在府中候着他,见到楚弈后更是一副羞答答的小女儿娇态。 她常常来楚府,因为她是楚大夫人的外甥女,有时也会在楚府住上一段时间。所以在这座楚府里,她可以任意进出,包括楚弈的房间。 熙悦面色阴郁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关好,如今姑姑不在,她也不用出去见任何人,而且这府里也没人想看到她。 走到窗边,她静静望着窗外。 刚刚孟宛清见到楚弈回来的时候,一脸娇羞的笑容,显然是极为高兴的。可当她看到楚弈是与自己一起回来的,那眼中对她的嫉妒,恨不得将她撕碎的怨毒眼神令人胆寒。 如今困扰她的是,她不明白楚弈明明是厌恶她的,为何还要如此对她?不但限制她的行动,还不许她离开楚府,更是威胁她不让她去见萧子喻。 现在她总算看清了这个男人,他其实是个冷血霸道不择手段的人,惹怒他的时候,他会残暴的羞辱她,作践她,让她恐慌胆怯。 但对孟宛清却不一样,孟宛清可以恣意的在他面前放肆,可以得到他温柔呵护,面对孟宛清时,他不会嫌恶的推开,而是温柔纵容。 是因为孟宛清端庄娴淑,温柔可人? 的确是吧。 三年前,孟宛清没有纠缠楚弈,也没有不顾廉耻的追着楚弈跑,她是温柔贤淑,知书达礼的太傅千金。 她不追在楚弈身后跑,而是在云熙悦不断纠缠楚弈的时候,娇羞守礼的悄悄看着楚弈,把她的少女情怀全部掩藏在心里。 每次她与孟宛清的争执,都是以她的失败告终。她越是发脾气,向楚弈告发孟宛清使了一些小伎俩,楚弈就越是不相信她,不屑她。 或许那时候在楚弈心中,孟宛清就是一位端庄得体的大家闺秀,不论背景家世,更是循规蹈矩,长相也是娇美,犹如一朵出水芙蓉。 她进了牢狱后,孟宛清更是成了这皇城的第一美人,第一才女,虽然她伤了腿,但以她优越的条件,追求她的王孙公子也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 听说全部都被她拒绝了,太傅府的态度很明确,他们的女儿只会嫁给楚弈当世子夫人。 而楚家也没有拒绝,楚大夫人非常赞成这门亲事,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和孟宛清亲近,心中极其满意孟宛清这个儿媳妇。 孟宛清柔情似水,楚弈虽没有明确的表态,但看得出他是欣然接受的,他似乎已有娶孟宛清的意思。 但他现在是为何,偏偏要把孤苦无依的她限制在楚家,甚至不允许她出府,这样的行径就令她有些费解了。 他吻了她,还对她…… 他差点让她成了他的人。 但过后她可以感觉到他还是以前的楚弈,那个讨厌她,厌恶她的楚弈,反感她纠缠他的楚弈,他看向她的目光永远充满着冷漠与轻贱……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那些羞辱对熙悦而言,永远是一种殇,让她永远抬不起头,足以流尽这三年都流不完的泪。 熙悦现在很怕他,她只有把自己关在屋里,尽量不出去,没人给她送吃的,她就不吃,宁愿饿着也不想走出这个房门。 而且每次任何一丝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脸色大变,胆颤心惊。 第40章 突然很厌恶这一切 熙悦怔怔的发呆,门前传来声响。 “云小姐,世子让奴婢给您送些吃食。”几名丫鬟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些美味佳肴,这次似乎她不开门,她们就不离开。 熙悦安静的靠在窗边,本不想理会。她不想再成为一只关在牢笼里的囚鸟,就这样被楚弈关在楚府。 三年的牢狱之灾,已经让她受够了屈辱,她欠他们的都已经还清了,既然还清了,就不该再被他这般对待…… 想着她走到门边,轻轻的打开门,苍白的小脸上是满是厌烦。 丫鬟见她终于开门了,心中高兴,若是她们再完不成世子交代的任务,那她们只有把命交代给世子了。 于是几丫鬟开心的把食物端进来,一一摆在桌上,开始给熙悦布菜,并伺候她用膳。 “小姐快趁热吃吧,这可是世子特意交代厨房给你备的!” 熙悦粉唇一抿,也不说话,默不吭声的开始用起了膳。 她想如果她今日不用膳,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在背后等着她,况且这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算了,何必为难一些下人。 刚用完膳,门外就传来一声清脆娇柔的女音:“云小姐果真是好福气!没想到弈哥哥竟待你这般上心。” 熙悦坐在桌前,目光清冷的看向孟宛清,不明白她又来找她什么茬。 如今她与不再与她争楚弈,她又何必逮着她不放,找到机会就来为难她。 见她不回应,孟宛清做出一副慌乱的样子,声音略带着委屈:“听说你这几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饭都不吃,我只是担心你出事,所以来看看你,没想到这么不受待见,我走就是了……” 说着她慌慌张张的就要退出去,却不料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同时夹杂着惨烈的痛呼:“啊……” 这时正巧楚弈进来,他深邃锐利的目光扫向熙悦,再转到了孟宛清身上时,已温和了许多:“怎么了?” 孟宛清楚楚可怜的伏在地上,梨花带雨的抬头望向他:“弈哥哥,我……” 才开口说了几个字,便泫然欲泣,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楚弈伸手将孟宛清扶了起来,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柔意:“可有摔疼?” 孟宛清摇了摇,随即梨花带雨的颤声道:“弈哥哥,你别怪熙悦妹妹,是我自己不小心……” 孟宛清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怨毒,她是故意的,这一次她要让云熙悦看清楚,让她知道楚弈在乎的人到底是谁。 可谁知事情并未向她所要的方向发展,楚弈只是沉了沉深黑的眸子,俊颜上没有什么责怪的表情。 他只是沉睿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什么……”孟宛清表情一僵,还在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怎么这般不小心,来人,送孟小姐回房。”他面色柔和的唤来下人,并嘱咐下人把孟宛清送回房间。 孟宛清双拳紧握,不敢相信他竟这般放过熙悦,明明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指尖深深的陷进掌心里,她恨恨的瞪了熙悦一眼,心有不甘的被人送回了房。 熙悦沉默的在一旁看着,心中一恸,不由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以前她用尽了法子缠着她的弈哥哥,可他从来不会这般温柔的对她说话,也不会这般宠溺的对她。 因为她不是孟宛清,不是他心尖上的人,所以他才会那般厌恶她。 而孟宛清拿捏得极好,孟宛清会使小手段,她是聪明的,不像那时的她,笨得如一头牛,只知道横冲直撞,用蛮劲送上自己的一颗赤诚之心,即使那颗心是那般火热,可人家也不稀罕。 孟宛清在人前乖巧贤淑,聪慧过人,众人一致认为她才是世子夫人的最佳人选,她才配得上楚弈。 而她云熙悦只是个蛮横骄纵任性丫头而已,她恶名昭彰,刁蛮任性,没人喜欢她。 微微垂下头,熙悦突然很厌恶这一切,更不想再看见眼前这些人,她很想将他们赶出去,然后关上房门,隔离这所有的一切。 幸好楚弈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熙悦见人都走了,忙把房门紧紧关上。 萧子喻匆匆从太医院出来,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处理好了,心里挂念着熙悦,便匆匆去了镇国将军府。 可是去了之后,熙悦却没在那里,于是他又匆匆赶来国公府。 当他来到国公府的时候,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特别是他表明来意要见表小姐云熙悦时,守卫更是不许他进府。 气得他差点破口大骂,还好他温文儒雅的性格让他冷静下来,心里却对楚弈此人深恶痛绝! 楚弈这算什么,没想到堂堂的楚世子竟然做出这般行径,不许他见熙悦,他把熙悦当什么? 三年狠心把熙悦关进牢狱,让一个俏皮活泼的小姑娘,变成如今满身悲凉沉静怯弱的女子,这又是谁害的? 他已经伤害了熙悦一次,现在又把熙悦关在府中,他凭什么!难道就凭他只手遮天的权势,就能这么欺负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么! 就算熙悦曾经心悦过他,他也不能如此!熙悦当年是个多么朝气蓬勃的丫头,她原不该承受这些! 萧子喻目光幽暗,既然此路不让他走,那他可以用点别的手段。 半刻钟后,萧子喻直接站在熙悦闺房的窗边,当熙悦看见他后,惊喜的叫道:“萧大哥!” 她来到门边打开门,眼带亮光,萧大哥来找她了! 她多想离开这个地方,她害怕待在这里。 萧子喻关切的将她打量了一遍:“你还好吧?” 熙悦激动的摇摇头,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 萧子喻心疼不已,拉起她的手,牵着她便走,他要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该死的楚弈!他没有权力限制熙悦的自由! 而当他们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几个守卫便围了过来,萧子喻忍不住出手狠狠的教训了几人,并放下狠话。 “转告你们的世子,人我带走了,他若有意见,我萧子喻随时恭候大驾!” 警告过后,他牵着被吓得小脸发白的熙悦往门外走。 熙悦跟在他身后,心中瑟瑟发抖,早已没了以往对楚弈死缠烂打的胆子。 楚弈不知道,现在她的胆子很小,因为左耳听不清声音,她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变得怯弱。 甚至她怕楚弈,她再也没有那个胆子招惹他了,她是真的很怕。 第41章 他亲自去逮人 萧子喻带着她直接回了萧家,目前他认为只有将熙悦带回家,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才安心。 萧家位于皇城北,周围都是富商聚居地,萧家在这里也算是富裕之家,萧家的宅子是这里占地最大府邸。 萧家原是名门望族,高官世家,萧子喻的父亲在朝中位列三公官拜御史大夫,而萧母则是中州首富之女,家底殷实。 熙悦自从进了萧府就有些手足无措。原本她以为会见到萧子喻的父母,没想到他们都不在,整个萧府除了仆人就只有她和萧子喻。 萧子喻微笑着看向她,此刻的她一双美眸水水的,睫毛弯弯,一张小脸满是无措,略显羞涩。 一时看走了神,她生得好看,一双剪水双眸迷茫得像头小麋鹿,慌张无措的寻找着她迷失的方向。 她望着他时候,眼中的依赖让他好想将她揽入怀,就这样护她一辈子。 现在的熙悦,一颦一蹙都好让人心疼,他希望她活得开开心心的。 他的目光游移在她娇弱的小脸上,她不像以前那般真心的笑了,变得多愁善感,而这一的始作俑者是楚弈。 楚弈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 萧子喻亲自将熙悦送到他安排的房间,温和的看向她:“你先洗漱一下,我让人给你备膳。” 就在他转身出去的那一刻,熙悦叫住了他:“萧大哥,我这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萧子喻转身坚定的看着她:“熙悦,你相信我吗?” 熙悦点了点头。 萧子喻唇边荡开一抹笑:“所以你放心待在这里,一切有我。” 宫门外,楚弈与太子赵焌倏正在和太傅叙话,今日的太傅显得尤为高兴,为了女儿与楚弈的婚事开心不已,待女儿出嫁后,也就了却了他心头的一桩大事。 他喜笑颜开的与楚弈寒暄,真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楚弈越满意。谈起两家的婚事,不时发出一阵朗朗笑声。 不远处丫鬟推着孟宛清等在一侧,见到他们后,孟宛清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 “爹爹,太子殿下!”见了礼,孟宛清一双杏眼在楚弈与太傅之间溜溜转了一圈,望着父亲高兴的样子,眉眼弯成了月牙,脆声笑道:“爹爹今日为何这般高兴?” 太傅乐呵呵一笑,一身喜气,炯炯有神的老眸笑眯眯看向她:“我家丫头长大了,以后有良人照顾,爹爹当然高兴。” “爹爹~”孟宛清一脸娇羞,小女儿家的娇态毕露无遗。 楚弈则站在一边,目光深窈,俊美的容颜上并没什么明显的喜色,也没什么不悦,整个人显得很平静。 这时,他的护卫来到他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楚弈的剑眉轻微一挑。 去了萧家?云熙悦,你胆子肥了啊! 待太傅与孟宛清离开后,赵焌倏笑呵呵的看向他,刚才护卫在他耳边的低语,因他离得近,听了个大概。 他打趣的看向身旁冷傲睿智的男人,不由调侃道:“怎么,世子养的小野猫逃了?这倒也是,你平时老欺负人家,不逃才怪。” “闭嘴!”楚弈一脸烦躁,突然目光定在他身上,把他看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防备一退:“你……你想干嘛!” 楚弈勾唇一笑:“来人,传下去,太子得了一幅宝画,明日晏请各位世家公子到秋水阁赏画。” 萧家,萧子喻? 呵,你是怎么将人带走的,本世子就怎么让你还回来。 他不会去萧家要人,但是他会让萧子喻亲自把人送回来。 而云熙悦,既然进了他楚府,除了楚府,她还能去哪? 原本一开始他以为她还会像三年前那样缠着他,无论他多讨厌她,她都会对他死缠烂打,伤害接近他的所有女子。 毕竟以前她就是这么做的,见不得他身边有女子围绕,每次都会想方设法的赶走她们。 就好比她对孟宛清,胆大妄为到纵火伤人,只是孟宛清没伤到,伤了皇室公主,差点连累了整个楚家,所以他才会下了狠心好好惩治她一番。 但没想到以前胆大包天的她,如今竟变得如此胆小,想起那日将军府他欺压她的场景,她就像一只可怜的羔羊被他吓得瑟瑟发抖,那可怜兮兮模样,忽然让他觉得自己像只禽兽。 可这不是他认识的云熙悦。 他所认识的那个云熙悦不该是个小可怜,而是胆敢与他叫板,然后娇蛮的呵斥欺负她的人,甚至抽出鞭子耀武扬威,火辣辣的撒泼才对。 那才是云熙悦,骨子里骄纵蛮横的云熙悦。 次日,萧府就收到了太子的帖子,邀萧子喻前去秋水阁赏画。 望秋江边,华灯初上,秋水阁就在江岸边,这里是众多文人雅士的聚集地,每到这个时候,才子佳人川流不息,他们会聚集在这里讨论一些诗词歌赋。 楚弈下了马车,便有人过来笑脸相迎:“世子您终于来了,阁主已为您备好了茶水。” 楚弈俊脸冷漠,下车随人走进秋水阁。 此时的秋水阁已聚集了许多官家子弟,世家千金,今天能够被邀请到场的都是一些皇朝有头有脸的名门子弟。 楚弈一进到雅间,一眼就看见了萧子喻身边的熙悦,果然,萧子喻将她带在身边。 如萧子喻这般略有心计的男人,又怎会放心将人留在萧家,等他上门去抢人。 这男人定然是觉得将人带在身边才安全些。而那个愚蠢的小女人,她不知道自己已成为这男人手中的猎物了么? 呵,如她这般水嫩嫩的美人,完全可以激发男人深埋在内心的那种贪婪,那种激情与龌龊的欲望。 如今变得娇柔怯弱的她,更让人想要怜爱,想要狠狠的蹂躏她!她不知道如今的她,足以诱惑男人为她犯罪。 “主子,太子殿下过来了。”身为秋水阁的阁主恭敬的立在一旁禀报。 楚弈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不一会儿,赵焌倏进来坐在他对面,开口就是一股子抱怨:“我说世子大人,您老一句话,我这命人千里迢迢为你寻来一幅宝画,如今还要给你做嫁衣,你说事后该如何补偿我啊?” 楚弈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俊脸寒气逼人,虽一声不吭,但赵焌倏却嗅到了一丝危险。 他忙闭上嘴陪笑:“当然,您老最大,不用补偿,当我瞎嚷嚷,呵呵~” 无奈啊,这位祖宗他惹不起,只好认怂。他看向楚弈关注的方向,果然是那只小羔羊,还说不在乎人家,呵,骗谁呢! 第42章 划清界线 楚弈坐在这里,静静的品着茶。 突然他锐眸微微眯了一下,眉心皱起,看向阁楼下面一男一女并排坐在一起,突然觉得很刺眼。 今日熙悦穿了一身淡粉衣裙,模样清新自然,带着微微的甜美。 她坐在萧子喻身边,小脸上略微有些不太自然,带着点小女儿家的羞涩。 而萧子喻正在给她喂水果,他拿起刚剥好的葡萄送到她唇边,那样子亲密得如新婚夫妻。 赵焌倏见坐在对面品茶的楚弈变了脸色,一双狭长邪佞的眸子顺势瞥那边一眼,唇边勾出一抹玩味的弧度。 楚弈身边从不缺女子的仰慕,他的红颜知己不少,但至今为止能让他正眼相待的除了孟宛清也没几个,如今他对那小羔羊…… 今日看这位爷的气势不太对呀,有些来势汹汹呀! 楚弈的目光一直放在熙悦身上,他眸子阴沉,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竟没有拒绝萧子喻,而是含娇带羞的吃下萧子喻递来的葡萄! 他冷冷盯着那一幕,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怒火,缓缓的起身向楼下走去。 赵焌倏无奈,也只好起身跟了上去。 “太子殿下!楚世子!”众人见了他们,忙一一见礼。 跟随而来的一众千金小姐们,见到楚弈那张俊美张狂的面容,纷纷娇羞的红了脸。 要知道楚弈是皇城各位小姐们梦寐以求的夫婿,只不过传言太傅府千金早已与他有婚约,众千金不敢与孟宛清争锋,才不得不歇了心思。 太傅府千金看中的男人,没哪个女人敢和她抢,光是她背后的权力,她们就望而却步了。 楚弈来到萧子喻对面坐下,掀唇冷笑:“看来萧院判在太医院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这般有闲情逸致?” 说着他锐利的视线冷飕飕的定在熙悦小脸上,明知故问:“这位我该怎么称呼呢?云大小姐?还是楚府的小逃犯?” 熙悦端坐在萧子喻身边,目光怯怯,娇躯微微有些颤抖,她低垂眼帘,有些不敢看向楚弈。 萧子喻发现她的畏惧,桌下的手伸出握住她的小手,对楚弈的冷嘲热讽一点也不在乎,他儒雅一笑:“世子误会了,萧某已向熙悦求娶,不日后她便会是我萧子喻的未婚妻!” 他挑衅的看向楚弈,看着他俊脸上变了颜色,心中痛快,嘴里却一点也不含糊,温文开口道:“我既已向熙悦求娶了,以后就由我来照顾她,爱护她一辈子,希望一些不相干的人,识趣的不要再来骚扰她。” “不管她过去如何,哪怕犯了天大的错,她也已经付出了代价,不该再受到某些人莫名其妙的欺压!也希望某些人不要再借着她曾经的执着,而不断的伤害她!” 楚弈脸色一沉,俊脸变得狠戾,他冷冷的盯着萧子喻。然后又把目光游移到熙悦脸上,直直盯着她那双灵澈的双眸,想从中探寻些什么。 熙悦缓缓的平静下来,萧子喻说得对,她一双瞳仁剪秋水,就这般静静看向楚弈,里面不仅没有了往昔的痴恋和炙热,连近来对他生出的那份恐惧也没有了。 “楚世子,以前那个倾慕你的云熙悦已经不存在了,在她进入牢狱的三年里她放下了。她现在只想好好的活着,请你放过她。” 楚弈一双俊目闪过重重的震惊,目不转睛盯着她,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有些失望交杂的情绪。 他就这般阴霾的盯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双眸,果然在其中再也找不到当初的爱慕与痴狂。 他早该想到她会变的,却没预测到她会完全改变,与以往判若两人! 以前她会追着他跑,会用尽一切手段粘着他,赶走他身边所有的女人,会蛮横耍赖,会撒娇演戏,而今她却避他不及,任人羞辱任人骂也绝不还手。 他看见她怯弱隐忍的样子,看见她要自由想有自己的家,所以他帮她把镇国将军府修理出来,让她可以拥自己的栖身空间。 可他也怕三年前的噩梦重演,怕她再去伤害所有接触过他的女人,他知她擅长演戏,有时也分不清她的眼泪是真是假,总之他厌恶她这个大麻烦! 云熙悦就是他命中的克星,他从认识她第一眼就被她缠上了,她就像永远不知疲累似的,从小到大追在他身后跑,一口一个弈哥哥,曾经他狠狠把她扔出去,而她又缠上来…… 以前不管她怎么缠着他,都无法让他爱上她,只觉得这个刁蛮跋扈的倔丫头委实令人讨厌! 但现在,她亲口说出对他已经放下了这句话时,就是表明从今以后与他划清界限,从此她不会再缠着他了…… 这是好事,这句话也可让他大松一口气,可为何…… 为何这句话现在他听着,却觉得那般刺耳,好似是她不要他了,而他巴赶着上前追着她一般。 他之所以赶来逮人,是因为她是在楚府长大的表小姐,为了楚二夫人,他也该带她回楚府,不让萧子喻打她的主意。 然而现在这是为哪般?一个郎有情妾有意的,她似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良人,所以她现在是心甘情愿的跟着萧子喻,想依附萧子喻? 楚弈双目冷峭,淡淡开口:“所以你是想嫁给他做萧夫人?” 熙悦没有回话,而楚弈则是淡淡的端起沏好的香茶,浅抿了一口。接着放下茶盏,幽深的黑眸里噙起一抹冷笑。 这个愚蠢的小女人,且不论萧子喻是否真心想娶她,就说萧家吧,那可不是她能够说进就进的。 萧家的水有多深她可知晓?对萧氏家族她又有了解多少?真是天真得可笑。 萧子喻见此,紧了紧熙悦的小手,目光看向楚弈冷漠的俊脸,笑道:“到时候萧某的婚宴,定会宴请大家,希望世子也赏脸,在百忙之中抽点时间来喝杯喜酒。” 众人纷纷笑着祝贺,而楚弈的脸又冷上几分。 这次宴请结束后,熙悦依然坐了萧子喻的马车跟他回了萧家,楚弈并未阻止,只是勾唇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回到萧府后,熙悦便被萧母请去说话。 房间内,一位身穿蓝色衣裙的中年妇人正坐在榻上,熙悦被人领进屋时,萧子喻也在,看见她后露出一脸温柔笑意。 他见熙悦有些紧张,便温柔牵过她的手,向母亲介绍熙悦。 第43章 她的狼狈和痴心妄想 萧母打量了熙悦一眼,眼前的女子,一张精致美艳的小脸,整个人柔柔弱弱的,她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以前她也见过熙悦,只是那时的她还是个娇纵的小丫头。 半晌她对熙悦笑道:“果真是个精致的人儿!” 语气客气守礼,她全身散发出一股女人强势干练和身为官太太的优雅,就这般静静的注视着熙悦。 萧子喻轻轻拉起熙悦无措的小手,坚定的对母亲直言:“母亲,我想娶熙悦,劳烦母亲去楚府提亲。” 萧母目光微微闪烁一下,看向熙悦:“此事楚二夫人可知晓?自古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云小姐虽双亲不在,但自幼跟在楚二夫人身边,这等大事还是要经过楚二夫人定夺才是,云小姐以为如何?” 熙悦目光卑微一缩,她如今一介孤女,的确无人做主,萧母的话虽客气,但对她来说无不是一记敲打。 是她痴心妄想了。 萧母在萧子喻开口之前,拉着熙悦坐下,亲自倒了杯茶递到她手上,接着道:“云小姐还小,嫁娶之事不急,先回去与楚二夫人商讨一下再做决定。我们子喻啊,身为太医院的院判,公事繁多,云小姐还是回楚府,与大人们好好商量着来,毕竟你以后的路还长呢,总要找一个称心如意的良人才是。” “母亲!”萧子喻在一旁听得皱起眉,不悦的开口:“熙悦她……” 可下面的话还没出口,又立即被萧母打断:“子喻啊,你父亲方才差人来寻你,快过去吧。” “母亲,父亲大人的事不急,我想跟您谈谈我与熙悦的婚事!”萧子喻执着的拉着熙悦的手,剑眉紧蹙,面色凝重。 他想跟熙悦在一起,任何人都无法阻挠他,包括他的双亲,母亲更是没必要在此顾左右而言其他。 他要娶熙悦,这是他早已决定的事!事实上早在多年前,他就对熙悦一见倾心,为了熙悦,他还放逐了自己三年,毅然决然的跟着师父浪迹天涯。 那时候他以为熙悦喜欢楚弈,他对她的一片痴心无望,为了逃避这份感情,他足足放逐了自己三年。 那时他看着熙悦追在楚弈身后跑,而他只能躲在暗处偷偷注视,小心翼翼的珍藏着她火辣辣的俏皮身影,却得不到她的青睐而染上伤心落寞。 他经常偷偷的去看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出现在他身边,而熙悦根本就没有注意过他,一心一意的扑在楚弈身上,心里只装得下楚弈。 三年后的今天,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和心爱的女孩在一起,不管任何人反对,他都必须娶她。 这三年,倘若他知道熙悦被送进了牢狱,他是绝对不会撒手不管的。想起三年来第一次再见她的时候,虽亭亭玉立却看得出她的憔悴不堪,他一颗心差点被惊碎。 他不管熙悦在别人眼中是何等模样,即使是刁蛮跋扈,他也觉得可爱,他喜欢那个谁敢欺负她,她就加倍还回去的娇蛮女孩。 他曾经想以熙悦的性格,还有楚家的拂照,即便她进了牢狱,也不会吃太多苦受太多的罪。 毕竟以熙悦的身份,还有国公府的疏通,没人敢把她怎么样。相信她在牢狱里的生活都会被人打点好,一切就跟在府中一样,只是暂时把她关了起来。 可是没想到见到她会变得那般憔悴,而且她还失去了以往那抹艳阳般的风采,变成现在这般怯弱隐忍的模样。 他不知道楚家会把她关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楚弈竟狠心到现在才放她出来。 这么长的时间她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些人把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推上了风口浪尖。 现在的熙悦憔悴的样子让他心疼。 以前的熙悦活得大胆洒脱,娇纵年少太过招摇,就像天上那耀眼的太阳,而如今的熙悦却变成了静静挂在空中的一轮月亮,可依旧牵动他的心。 “少爷,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萧府管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熙悦回神,刚刚萧母的言外之意,她听得很明白:“既然你有事,那我……我先走了。” 她唇角牵出一抹虚弱的笑,向萧母行了一礼,便起身往门外走。 “熙悦!”萧子喻连忙追着她出来,心中有些懊恼,是他没有先给母亲说清楚,是他太急了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他早该考虑到母亲可能会对熙悦有些成见,毕竟熙悦三年前被楚家送进牢狱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他想让双亲完全接受熙悦这个儿媳还需要一些时间,他没想到平日里深明大义的母亲也会对熙悦有成见,还把话说得这么不留余地。 他有些懊恼,心疼熙悦受到这样直白的伤害,可他想要和熙悦在一起,这是他必须要迈过去的一道关卡。 “子喻,你给我站住!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萧母冷声喝住儿子,望着儿子的背影,她深感无奈。 “以前你不顾我们的劝阻,执意跟着你师父去边境,放弃了你的大好前程,我和你父亲很生气,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现在我们总算明白了,你是为了这云家小姐吧。这云家小姐的身份暂且不提,可她纵火伤人,品德本就有失,最重要的是她伤的那个人是当今公主殿下,我们萧家娶这样一个女子进门,等于跟皇家结仇!” 闻言,萧子喻倏然停住脚步,回首看向自己的母亲,面露痛苦:“可她是我喜欢的姑娘,唯一,喜欢的姑娘。” 说完,萧子喻抬步离开。 萧母望着儿子的背影,沉静的目光中带着一抹无奈,正因为是你喜欢的姑娘,所以不能让她毁了你。 熙悦一口气跑出萧府,直奔镇国将军府,只有那里是她疗伤的家了,她跑进自己的屋子里,坐在桌前,一张洁白美丽的脸微仰着,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天空。 萧母的话一直回荡在她耳边,不行么?她想奢求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也不行吗? 唇角苦涩牵起,难道她真的是个罪人,不配得到幸福吗?熙悦仰着头深吸一口气,她不想让眼中的泪水落下来。 现在的她越来越多愁善感了,有时一个人静静的躺着,泪水就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悄无声息的渗进她孤独的心里,让她品尝那些无法言说的苦涩。 她一个人的时候,就只能这般偷偷摸摸的落泪,她渴望温暖,其实真正的她一直是这样,她是一个极度渴望关爱,渴望温暖的人,所以她一直追着别人跑。 当萧子喻出现在她身边时,她开始贪婪的汲取他给予的温暖,随着他一点点的靠近,她开始依赖他,然后把他当成了她的依靠。 但萧母今日的一番话,让沉浸在贪婪中的她幡然醒悟,不敢再轻易继续做梦了。 第44章 隐藏的情愫 萧子喻是个好男人,比她曾经爱慕过的弈哥哥还要好,然而如今臭名昭着的她又如何配得上他? 她经历了许多,牢狱中的黑暗已经让她的心布满了沧桑,不再再是以前那个纯洁的女孩,她的身份配不上萧子喻这般优秀的好男儿。 熙悦缓缓踱步到窗边,望着院中正在复苏的绿荫,这一片绿色是那日修整时,她和萧子喻一起种上的,此刻充满了生机盎然。 而她和他可能有缘无分。 走出房门,来到院中一株桂树下,如今不是桂花开放的季节,她看不见花,也闻不见花香,但是她可以感受到这片蓬勃生机的绿意。 她喜欢这生机盎然的绿意。 可她的生机又在哪里? 萧子喻从萧家追过来,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站在她身后,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 他有好多句想说,可最后他只是哑声道:“跟我回去吧,这里……冷清。” 熙悦摇了摇头,她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男人,只轻声回道:“萧公子,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萧公子?不喊他萧大哥了? 萧子喻苦笑,黯然垂首,她不肯亲近他了? 熙悦不敢回头,她怕看见萧子喻后,脸上滑落的泪水会被他看见,她想笑着送萧子喻出门。 半晌后,萧子喻仍旧站在那里,心中舍不下她,也不肯离去,只是蹙着眉担忧的望着她。 无奈,熙悦转身望着他浅笑:“快回去吧,时辰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去太医院呢!” 熙悦水眸弯成月牙,笑容甜甜的对着萧子喻,她脸上的强颜欢笑让萧子喻心疼。 正想说些什么,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仆人,冷不防上前打断了他:“公子,夫人晕倒了,老爷让您速速回府。 皇城最大的酒楼,楚弈坐在窗边,望着街道上络绎不绝的人群,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赏景,有人则不然。 赵焌倏转着手中的折扇,吊儿郎当的笑道:“你家那个蛮丫头没回楚府?哎呀呀,你说这孩子大了不由人,怎就说跟人跑就跟人跑了呢。” 楚弈深沉的目光微微一凝,如剑般射向他,对他在此时提及云熙悦,略感烦躁。 什么叫孩子大了不由人? 见此情景,赵焌倏无趣的靠在榻上,似没有骨头般,浑身慵懒,但还是忍不住嘀咕起来。 “其实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她,毕竟人家也只是喜欢你而已,对一个十五岁的及笄少女而言,你对她的惩罚确有些过了。而且当年发生火灾的原因不明,毕竟除了她们两个人在以外,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谁知道这里面究竟怎么回事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弈皱眉看向他,当初在火灾现场,只有她云熙悦安全的逃出来了,不是吗? 赵焌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真是当局者迷,据他粗略了解,云熙悦本性并不坏,她能把一颗炙热的赤诚之心捧到楚弈面前,便足以证明她是一个纯真的女孩,若说她纵火杀人,他赵焌倏是不会信的。 想当年镇国将军满门忠烈,云熙悦身为他们的女儿,又会坏到哪里去,只不过是小女儿家比较娇纵任性些罢了。 而且那个孟宛清…… 他不太喜欢那个女子,反而对她还有一种很深的防备,他总觉得那女子人品不可信,决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这三年你把人家一个如娇似花的少女丢入掖庭狱,你可曾去看过她,关心过她?” 掖庭狱那种地方,怎么说也不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该待的地方。 “我没去看过她,不过有我楚家在,她不会有事。”楚弈剑眉依旧紧皱,薄唇冷削,出口的话冷漠而无情。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起了一丝动摇,他的确一次都没去探望过她。 “其实你心里清楚,上次在圣泉寺,用熏香引发老夫人旧疾的真凶,你心里知道是谁。” 赵焌倏起身,这人既然已经知晓真凶是谁,就应该明白他今日说这番话的含义。 楚弈只是敛眉不语,但他黑眸却暗了几分。 熙悦在送走萧子喻后,便见一小厮匆匆跑过来,满脸惊慌。 看见熙悦后,便一脸恐慌的告诉她:“姑娘,不好了,二夫人出事了。” 这两日凤屿山一带下了一场暴雨,连日来的暴雨使得边坡失稳,发生了规模严重的塌方,造成了一些村庄被掩埋。 而求子庙正在凤屿山附近,山体突然崩塌,巨石纷纷滚落,姑姑一行人被困在那里,情况不太乐观。 熙悦听完后,心急如焚,姑姑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放任不管。 此刻她焦急万分,心中担忧不已,整个人处于惶恐状态,什么也来不及细想,一心只想救姑姑,便什么也顾不得,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她得去求子庙救姑姑。 纤瘦的身影匆匆忙忙,没有看见身后小厮一脸诡异的笑容。 熙悦慌忙跑出府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她心中只想着不能让姑姑出事,她得去救姑姑。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牵挂是谁,那就是姑姑了,很小的时候她跟在姑姑身边,早就把姑姑当成了母亲,她不能失去她。 她懂点医术,此时过去或许会帮得上忙。 匆忙间,她没有去看身后那小厮眼中闪过的暗芒。 哼,去吧去吧,去死吧! 那小厮看着她跑远的身影,眼中全是恶毒与怨恨,上次若不是因为这个从牢中出来的囚犯,他姐姐也不会被责罚,还被活活打死。 此时的熙悦心中只有唯一的至亲,她可以因为萧母的一番话而放弃萧子喻,因为她明白她早已家破人亡,她是个孤女,是配不上萧子喻的。 或许没有她,萧子喻会过得更好。 而且她过去的种种都摆在那里,她是一个不讨喜的人,人见人厌,萧子喻的父母对她有成见也是应该的。 她不知道将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是她不可以失去姑姑,因为失去唯一至亲的感觉真的太痛了。 她在狱中痛了三年,想起年幼时疼爱过自己的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她而去,她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 然后姑姑把她领回家,从此姑姑便成了她的母亲。 她不想连这唯一的牵挂都没了,她坐在马车上,催促着车夫快些,整个人惊慌失措,一双美眸早已满含泪光,她忍着尽量不让它溢出眼眶。 楚国公府,楚弈刚沐浴完,一身清爽的出来,暗卫现身向他禀报熙悦那边发生的事。 “去凤屿山了?”他黑眸眯了起来,俊颜笼上阴沉,此时的耐心早被消磨殆尽。 这个愚蠢的女人! 第45章 他追随她而来 楚弈负手踱步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色,突然转身大步流星走出房门。 此时,天色已暗,夜幕降临。 熙悦终于在夜色中赶到了凤屿山,此时天色昏暗,赶车的车夫忍不住劝道:“姑娘,这天色已晚,你还是等明天一早再进山吧,夜晚入山太危险了。” 熙悦哪里听得进车夫的话,她此时心急如焚,很担心姑姑的情况,忍不住向上天乞求,希望姑姑可以平安无事。 拿出银子递给车夫后,她毅然决然的往山上赶。 她不是不明白,夜晚独自一人上山会有危险,而且入夜的山路也不好走,特别是林子深处,说不定还会遇到猛兽。 但害怕归害怕,她心中放不下唯一的至亲,所以哪怕再害怕,她也要去。 进入林子深处时,耳边隐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身处密林深处,月光穿过树叶洒在植被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她。 她小心翼翼的张望着,在林中警惕前行,为了姑姑,她再害怕也得咬牙坚持,她今晚得必须上山。 楚弈匆匆赶来后,在山脚下寻了一圈,没见着想见的人,内心有些焦躁起来,他冷冷的低咒一声,便顺着山路寻去。 他一边走一边搜寻,云熙悦这个蠢女人,别人三言两语就相信了,这么拙劣的借口她也当真,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这个时辰上山,她也不怕被野兽一口吞掉。 萧子喻那个该死的东西,不是已经向她求娶了么,为何不护着她,还由着她一人独自上山? 他早就知道萧母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但没想到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一点也不顾及儿子的感受。 不过也难怪,萧母此人出生于商贾世家,为人精明能干,可商人从来都是注重利益得失的。 像云熙悦这般的蠢女人,不能给萧家带去任何益处,所以不会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早已断定萧子喻想娶云熙悦的想法终究会落空,所以对萧子喻扬言要娶云熙悦,他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毕竟萧母那一关,他们两人根本就过不了。 而他也正好让云熙悦这女人看个清楚,她一心想嫁进的萧家,可萧家是绝不会容纳她的,只有楚家才是她的避风港。 也只有依着他,才是她的庇护所。 他以为她会来寻他,却不想这女人蠢得令人生恼。竟独自一人上山去救楚二夫人,也不肯开口求助。 楚弈眸色一黯,眉间一抹厉色划过,疾步在山间搜寻着熙悦的身影,这一刻,他竟有些害怕那个柔弱的身影从此消失。 他眼前浮现出一张苍白憔悴的小脸,还有那瘦得弱不禁风的身子骨,那总是低垂着一双大眼睛,怯怯的不敢看他。 想起那次寿宴,她因为癸水的事,裙子上染了些血渍,被众家贵女嘲笑羞辱,那时她却隐忍着不吭一声。 原本他以为她会像以往那样,娇蛮的仰起小下巴,拿出鞭子把那些人狠抽一顿,任性娇纵的发着她大小姐脾气。 但是她没有,只是忍隐的躲起来疗伤,那委屈的样子仿若一只迷茫的麋鹿,让人不忍心扔下她。 其实他确实很讨厌她,以前只要看到她那张脸,他就会想起她的种种恶行,想起她纵火伤人。 那时当真惹恼了她,才会狠心的将她送入掖庭狱,一是希望她可以收敛一下那娇纵的性子,二是顺便保下她一命,毕竟她也是楚家的表小姐。 不得不说,现在的她确实变了很多,变得会让他心软了,许多事都狠不下心来对她,原本他已打算成全她与萧子喻的婚事。 但…… 这个傻女人竟然会为了不让萧子喻母子之间为难,而选择了放弃这场婚事。 如果换成三年前的她,她是不会这般成全别人的,也可能会跟萧母杠上了。 如今的云熙悦,真的是不一样了。 密林深外,熙悦慌慌张张的往后退,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这一排排闪着幽绿光芒的眼睛,让她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没想到会遇到群狼,月光下一头头雄壮的狼,悄然逼近,绿光闪烁,凶恶的目光已锁定了她,令她毛骨悚然。 她一边后退,一边惊恐的瞪着逼近她的狼群,害怕得浑身瑟瑟发抖。 此时站在前面的头狼,呲着獠牙,嘴里流着哈喇子,犹如上了弦的箭一般,一个急跃扑向她。 熙悦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啊!” 可接下来她并没有被头狼所伤,一条身影一晃而过,接着便传来头狼的哀嚎声。 只见头狼被赶来的男人手中匕首划破肚皮,接着一脚踹飞出去,砸在地上奄奄一息,血和内脏流了一地。 男人高大的身影已挡在她面前,一副守护者的姿势,一双利眸冷戾的盯着狼群。 狼群看着被他踹出去老远的头狼,齐齐往后退去。直到另一头狼壮着胆子站了出来,显然这头狼已经自告奋勇的代替了原先那只头狼。 它目露凶光,缓缓靠近,看样子是心有不甘,好不容易到嘴的猎物竟吃不到。 狼本是群居动物,又十分团结,作战能力也很强,有了第二头狼的带领,狼群便又重振旗鼓纷纷扑向两人。 熙悦本就是一弱女子,不会功夫,手中也没有任何武器可以防身,她紧张的紧紧攥住楚弈的?子,小身子绷得紧紧的,如琴弦般不敢松懈。 楚弈瞥了一眼她紧攥着他袖口的小手,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角。 这小女人果真是个胆小如鼠的,这种阵仗,他十岁以前就经历过了,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只要再次将这领头狼斩杀,狼群也就如一盘散沙,解决这群畜生轻而易举。 他俊脸上没有丝毫惧色,挣开熙悦的小手,冷冷开口:“害怕就闪一边去!” 说完,又从熙悦发鬓间抽出一根簪子,动作快如闪电的迎了上去,几下便解决了那只领头狼。 群狼见领头的又死了,不由得有些退怯,就在这瞬间的功夫,另一只狼从侧面扑向熙悦。 或许这只狼觉得熙悦比较弱小,所以便恶向胆边生,怎么也得吃下这口粮。 见此,群狼似被鼓舞了般,也纷纷前仆后继的向熙悦这边扑去。 第46章 共患难 楚弈双眸一凝,这群畜生居然找死,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不一会儿,这里便堆了一地狼尸。 熙悦看着这一地血淋淋的,胃有些不舒服,忍不住跑到一边呕吐起来。 楚弈皱眉,冷嗤:“哼,真是没用!” 待胃里好受一些,熙悦才靠在一棵树旁,缓解情绪。 她突然觉得大晚上坚持上山,是不明智的选择,毕竟要去救姑姑,也得有命在才行。 楚弈冷冷的看向她:“蠢女人。” 熙悦顿时有些气恼,但她也明白,楚弈骂的是实话。 现在已经入夜了,这山中猛兽众多,刚才只是遇见一群狼,搞不好下次就是一头虎。 无奈之下,她只好暂时找个地方歇上一夜,明日天亮后再上山。 夜深寒凉,两人找个地方生起了火。 熙悦在火堆旁,心里有些别扭,面对这男人,她有些不自在。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可能是为她而来,定是有事刚好路过,顺手救了她。 其实她该感激他的,他这么讨厌她,却还是救了她…… 正在此时肚子不合时宜的传来饥饿声,她这才想起自己好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偷偷的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她顿觉尴尬。 楚弈扫了她一眼,不由皱眉,她这般清瘦的身子骨若是再挨饿,估计风都吹得走。 唉,他也有点搞不懂自己了,这蠢女人想找死就随她,关他什么事,他救了她已是破例,为什么还要为她的肚子着想。 虽然这般想,但他还是起身叮嘱道:“你老实待在这里,我去去便来。” 熙悦闻言有些紧张,他这是……要丢下她吗?可这荒山野岭的,她…… 她有些害怕。 但没办法,他没有义务照顾她。 她只能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他的话。 楚弈走后,熙悦坐立不安,她只能守着火堆,尽量离火近一些,仿佛这样就能安全一些。 可是人往往怕什么来什么,只见一瞬间闪现几个黑衣蒙面人,他们手握武器危险的逼近。 熙悦看向这几个神出鬼没的人,手中那明晃晃的刃芒闪着幽幽的寒光,这是…… 要杀她? 熙悦吓得忍不住往后退,她双肩紧绷,双腿抖得厉害,但她不能坐以待毙,强忍住害怕,她爬起来就跑。 她还不想死,她熬过了三年生不如死的牢狱之痛,如今还没见到姑姑平安无事,还有对她那么好的萧子喻,她还没有告诉他,她其实是愿意嫁给他的…… 熙悦拼命的逃,拼命的跑,身后的人却紧追不舍,她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她的命,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她得活着。 突然她停了下来,看着前方的悬崖,前方竟然已无路可逃,她回过头惊慌的看着围上来的杀手。 一名杀手缓缓上前两步,张狂的冷笑两声:“看你往哪逃!乖乖给爷抹脖子多好,从这里掉下去,可就粉身碎骨了,死相未免难看了些。” 这丫头长得倒是水嫩嫩的,身材又好,这姿色一瞧就是勾引男人的料,只是可惜了,他们拿人钱财为人办事,留她不得了。 想到此他一双吊三角眼寒光闪闪的看向熙悦。 这里是荒山野岭,夜黑风高,正是动手杀人的好时机,怪只怪她命不好,得罪了背后的狠人。 熙悦被逼得一步步退向悬崖边,她不安的张望着,却发现已逃无可逃。 “乖乖受死吧!”杀手一声冷笑,举剑刺来,熙悦吓得一个不稳,脚下踩空跌下山崖,一声尖叫脱口而出。 楚弈追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心下一震,内力凝聚于掌心,出手便是杀招。 一招将杀手歼灭后,他来不及多想,一个纵跃便跳下了悬崖。 熙悦坠崖的瞬间,无奈的闭上眼睛,还是要死吗? 可她不想死…… 眼角划过无奈的泪水,或许她早就该死了…… 就在她万念俱灰,以为自己会粉身碎骨的时候,楚弈从半空中跃下,一把搂住她的腰,然后两人急速下坠。 扑通一声响,两人坠入河中,楚弈坠落的瞬间便将人紧紧护在怀里,自己却不小心撞在凸起的礁石上,一口鲜红的血瞬间喷出来,染红了河水。 由于两人从山顶坠落,冲击力太大,于是两人都昏了过去。 过了很久,天色渐渐泛白,熙悦迷茫的睁开眼睛,想起昏过去前看见楚弈吐血的那幕。 她一下子慌了。 “世子!世子!” 她惊慌的四处搜寻,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楚弈的身影。 只是此刻的男人静静的躺在那里,显得毫无生气。 熙悦急忙跑过去,探了探男人的鼻息,还好,有气息。她苍白的小脸瞬间松了口气。 只是她从没见过这般虚弱的他,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 突然想起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时候,他还吐了血,好像伤到了后背。 她忙将人翻过来,当看清他背后早已血肉模糊时,她心中一颤,不由得有些慌,忍不住慌了神。 “醒醒,醒醒啊!” 他这是何必呢,跟着她跳下来不说,还为了护她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就不怕摔个粉身碎骨吗?还好这崖底有个湖,否则他们都会摔得粉身碎骨。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山洞,她吃力的扶起男人,缓缓向山洞走去。 费了吃奶的劲才将人扶进洞中,她将人放靠在石壁上,开始扒开男人的衣物,那血肉模糊的背部便露了出来。 捂住唇,她倒吸一口凉气,这伤深可见骨,该怎么办? 忍下泪意,她必须去寻些草药来,幸好她早先学过一些药理,知道如何处理伤口,现在她得出去看看,有没有止血敷伤的药。 孟家,一大清早孟宛清就起床好生打扮了一番,她今日要去楚府找楚弈。 她想起楚弈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子,于是今日便上了淡淡的妆,然后命人备好马车。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楚府门口,可姨母身边的管事嬷嬷告知她,楚弈不在府中。 “他去了哪里?”没见到想见的人,她内心有些失望。 “回小姐,老奴也不知。” “什么,你也不知!”孟宛清美丽的脸立马沉了下来:“世子是什么时辰出府的?” “这……老奴不知。” “云熙悦呢?在不在?” 管家嬷嬷摇了摇头,孟宛清脸色瞬间阴沉。 第47章 你又干了什么蠢事 熙悦顺着崖边一路寻找,有些药草因为生长环境隐藏在的密林深处,她只好一处一处去寻。 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寻了一刻钟终于在草丛深处峭壁上寻到一些止血药草,她忙上前摘下。 突然眼前一亮,那处悬崖上竟有一株千年人参! 太好了!她高兴坏了,要知道这种机遇太难得,若得到这株千年人参,楚弈的伤会不治而愈。 可这高度…… 不管了,她必须要采下这株千年参王! 楚弈的伤势太过严重,迫切需要这灵药。想着,她撕下碍事的裙摆,挽起袖子,开始攀着崖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上爬。 由于崖壁太陡峭,她有些吃力,可一想到楚弈背后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她咬了咬牙,努力的向上攀登。 她身子纤弱,本就是一名娇弱的女子,以前养在闺格也没学过武,虽然在掖庭狱中吃了些苦头,但并没有什么傍身的功夫,所以也只能凭着自身的力道,死命的抓着峭壁上突出的石块,竭尽全力的往上爬。 不一会儿,那纤细的手腕上因使力,青筋血管暴起,清晰可见,让看见的人不由惊叹,生怕给绷断了。 特别是那峭壁上突出的石头,有些很尖锐,比利刃还尖锐,她又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攀上去的,不到片刻功夫,她的一双小手也鲜血淋淋,可见那娇嫩的手掌已被磨破。 很疼,但此时此刻可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眼中只有那株千年人参。 她额角上已汗湿一片,不知是用力过度,还是疼得麻木了,她已分不清,她只想摘下那株千年人参。 他们坠下山崖后被困在这里,除了那条湖,四周全是高耸的悬崖峭壁,楚弈要想安然无恙,这株千年人参很重要。 终于,快摸到这灵药了,她开心极了,更加奋力往上爬,一步,两步,三步…… 她碰到了,高兴的摘下来紧紧握在手中,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终于摘到了。 这下楚弈的伤有救了。 “啊~”一声痛呼,她差点从高处跌落,还好她只是往下滑了几步后,伸手抓住了一块凸出的石块,这才稳住了身形。 只是拿着千年人参的手腕上多了两个血牙印,刺痛感传来。 熙悦不知道自己被什么咬了,刚才那东西速度太快,她没看清楚,只看见一道银光闪过。 熙悦仔细的看了看这两个血牙印,发现流出的血并没有变成黑色,还好没中毒。 只要不是被什么毒物咬伤,她就放心了。 她缓缓的顺着峭壁慢慢的下来,看着手里的千年人参,心里十分高兴,完全忽视了自己流血受伤的小手。 她匆匆忙忙的赶回山洞,楚弈的伤不能再拖了。 待回到洞内,见楚弈仍旧静静的靠坐在那里,她忙上前,见他脸色苍白如纸,黑眸紧闭,唇角失去颜色,这副病弱的样子减少了他身上的凌洌。 熙悦心里有些担心,急忙开始给他处理伤口,然后又找来些枯枝树叶生了火,把那株千年人参炖了喂他服下。 做完这一切后,她吊着的心才放了下去。 一阵疲惫感袭来,她松了口气,走到一边靠坐在石壁上,感觉有些虚脱,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她感觉好累,加上受伤的地方也开始刺痛起来,她懒得去过问自己的伤势,她只想歇一会,当然也顾不上自己现衣衫不整的狼狈样,靠在石壁上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感觉伤口传来刺疼,肚子也咕咕叫起来,看了看手上的伤,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她想着该去寻些东西来填肚子。 起身走向不处远躺着的男人,见他仍在昏睡中,她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见他并未发烧,心下安了不少。 又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的污渍,是采千年人参时弄的,衣裙上还有几道刮破的口子,或许她该去湖边清理一下自己。 走出洞口,来到湖边,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冰凉的湖水沾上手掌上的伤口,她疼得瑟缩了一下。 手掌上面有些纵横交错的划伤,一看之下还是吓了她一跳,她以为出了牢狱后,自己就不会再受这皮肉之苦了。 其实她最怕痛了,这副身子很敏感,一点点小伤口,她都会疼上老半天,没想到自己这双手又受伤了,还血肉模糊的。 她一边深吸着气,一边小心翼翼的清理着伤口,清澈的河水中,几条小鱼游了过来,看着这几条小鱼,她努力的咽了咽口水。 不如抓几条来掂掂肚子吧,更何况楚弈呆会儿醒了,也得吃点东西补补。想着她连忙起身,去找来树枝做成树叉,用来抓鱼。 谁知她刚起身便与身后的楚弈四目相望。 看见人醒了,她有些高兴,同时也有些尴尬:“你,你醒了?有,有没有觉得好点?” 楚弈没说话,面沉如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目光移到她染血的小手上,深邃的眸子越是幽深黝黯。 半晌才上前抓过她的小手,仔细看向手掌上纵横交错的划伤,唇锋抿紧,沉声冷斥:“你又干了什么蠢事?” 此时的熙悦长发凌乱,衣衫破烂,一身狼狈,活像个小叫花子。 那一双小手也跟废了似的,到处都是划伤的血口子,连他这个大男人看了都忍不住皱眉。 在他昏迷的时候,她又遭遇了什么? 熙悦狼狈的低下头,把小手抽回来,牢牢握紧,声音低如蚊蚋:“我没有,你受伤了,我只是,只是去找了些伤药,不小心……” 楚弈眸光微闪,垂眸看她,声音依旧很冷:“伤药?此处荒山野岭,你一个弱女子本就不该出现在此,你若聪明,本世子也不会这般被你连累。” 熙悦细弱的肩膀轻轻一抖,但心中的委屈突然爆涨出来,她抬起一双美眸,努力的为自己申辩:“我又没有让你救我,是你自己要救的,怎又成了我连累你了!” 说话间,她脸色微微泛红,小小身子瑟瑟发抖,却又不愿服输,那小模样胆小怯弱,却又勇气十足。 这般生动,看在男人眼里可爱得紧。 其实顶过嘴后,熙悦就后悔了,这话说得仿佛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人家救了她,她还不领情。 反观楚弈并没有那般想,他内心微微一动,静静的看了她半晌,沉默着转身进了山洞,只是没人看见他唇角微微上扬。 那是因眼前的女子,而染上从未有过的微笑,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48章 心动不自知 他走后,熙悦想起抓鱼充饥的事,先不管其他的,填饱肚子再说。 但有些事想着简单,做起来却挺难。就好比抓个鱼,她从来没干过这活,所以用树叉在湖边捣鼓了半天,竟是一条鱼也没抓到。 熙悦有些垂头丧气了,如果一条都抓不到,那他们是不是都要饿死在这里。 正在她颓丧之际,一根树叉准确无误的插到了她脚边的一条鱼,接着又是一树叉下去,又是一条。 熙悦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一根树叉上串成串的两条鱼,竟佩服得紧。 而楚弈却挑起树叉上的鱼,对着她挑衅一笑,然后留下一句“笨女人”便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见她还没有跟上来,挑眉不悦的回首看向她:“还不跟上来,怎么,想吃白食?” 熙悦闻言,扔掉手中的树叉,跟了上去。 洞内,熙悦正要升火,却被楚弈捉住小手:“我来。” 熙悦看向自己的小手,她竟把手伤忘了,或许是痛麻木了,也或许是习惯了这样的伤痛,她竟把这忘了。 没想到他连这都注意到了。 接下来她在一边看着他熟练的开始烤鱼,一时间气氛沉默下来,两人言行举止上没有任何交流,但却充满了温馨。 不一会儿,鱼香味飘散开来,引得熙悦咽了口口水。 楚弈将烤好的鱼递给她,熙悦不客气的接过,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她确实也饿了。 两人吃饱喝足后,便靠在石壁上休息,气氛陷入了沉寂中。 楚弈目光时不时移向熙悦身上,见她手上包扎好的伤口,俊脸微微有了反应。 半晌终是忍不住打破沉默,偏着坚毅的下巴睇向熙悦,清冷开口:“你这伤怎么回事?” 他可没有那么好糊弄,这伤一看就不像是摔的,倒像是什么利器划的。 熙悦被他这一问,也不否认,淡淡开口:“采药不注意划伤的。” 她不知道楚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真是来救她的,毕竟以他对她的厌恶,又怎么会是因为救她而来? 即使他有那个时间也不会浪费在她身上,他用来陪孟宛清也不会理会她,还有他与孟宛清也快成婚了吧…… 他喜欢孟宛清是人尽皆知的事,他们两人两情相悦,又门当户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她对他早已不存幻想了,便不会再打扰他们,也不会再成为他们的阻碍。 等寻到姑姑,她会为自己寻一门良缘,就算不是萧子喻,她也会求姑姑成全。 因为她想离开楚府,只要能离开楚府,嫁谁都可以。 楚弈黑眸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看着她环抱着单薄的身影坐在那里,如漂荡的一叶浮萍,孤伶伶的让他十分不对味。 他眉头一皱,突然附身靠近,邪魅一笑:“你在想什么?” 熙悦望着面前一脸邪魅的男人,不明白他突然这么对自己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最厌恶她的吗? 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现在的他变得喜怒无常,离她记中的那个弈哥哥越来越远,仿若两人,还是她其实一直都未看懂过他? 楚弈突然后悔了,他这是在干什么?面前这个女人可是他最厌恶的人。 再次看向她,他开始认真的打量起来,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生了一副好皮囊,而这样的美貌,注定红颜祸水。 他不是圣人,看着这样的美人,身为男人,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但他的自制力很强,不会迷失在这美貌中。 更何况他见过的美人何其多,可面对这样一个曾经厌恶的女人,心里为何会有一丝萌芽的异动,正在叛逆的缓缓的张牙舞爪,蠢蠢欲动。 想到此他瞌上双眸,靠坐在石壁上,闭目养神,不再多看对面的人儿一眼。 熙悦低下头,安安静静的环着自己的身子不再出声。 这洞内潮湿的环境,有些冷,脑海中不知不觉浮上一些不好的记忆,让她脸色不由得白了几分。 待她疲惫的陷入梦乡后,楚弈睁开双眼,看向环抱着自己陷入沉睡的女人,起身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 突然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他摇了摇她的身子:“喂,醒醒!” 唤了两声没唤醒,他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烫得吓人,再看向她的唇,也变成了青紫色。 楚弈吓了一跳,这是中毒? 她竟然中毒了!本以为是她的伤口引起的发热,没想到竟是中毒。 楚弈抬起她的手腕,刚想给把把脉,突然看见她手腕上有两个血色的牙印,这是…… 来不及多想,他起身走出洞口,拿出一支笛子吹了两声,顿时一只雄鹰从上空盘旋飞来,然后稳稳的落在他抬起的手臂上。 楚弈急急下令:“回去告诉他们我的位置,半个时辰后我必须要离开这里。” 城郊一处大宅,此刻院中站了一排黑衣卫,楚弈亲自将人抱进屋放入榻,屋中早已有御医候在那里。 经过许御医把脉诊断后,得出熙悦确实是中了毒,不过说也奇怪,此毒竟然与她体内原本隐藏的毒素相生相克,所以并不会致命。 楚弈闻言暗惊,以许御医的诊断,熙悦身体里还有隐藏的毒素,这是何时的事? 在楚家不可能,没人胆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毒手。 突然楚弈目光一缩,除了楚家,那么就只有在掖庭狱了。 他又想起赵焌倏曾经问过他,可知晓熙悦这些年在掖庭狱的生活。 想到此,他眼神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唇角勾起,他倒是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掖庭狱,竟向天借了胆,暗地里也使这些腌臜的手段。 好,真是好的很呀,看来他得去查一查了。 楚弈没有将熙悦带回楚府,而是安排在凤屿山附近的丰城。 这里有他的别院,很适合她养伤,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回皇城。 回去后他必须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使这种龌龊的伎俩给她下毒,又是什么人骗这个天真的女人,将她引去凤屿山,还想要取她的性命。 “主子,您的伤也让御医瞧瞧吧。”暗卫统领疾风忍不住劝道,主子只顾着那位云大小姐,似乎忘了他自己也受了伤。 许御医忙上前给楚弈把脉,越把越惊喜,直到把完后,他面露喜色的看向楚弈。 第49章 越来越在乎她 许御医给楚弈把了一遍又一遍,脸上的神色又惊又喜。 “真是好啊……世子殿下,您的身体不但无碍,而且脉象强劲有力,以后不但会百毒不侵,而且功力也增加了一倍,百年之后体魄定当亦如壮年。” 说完这些后,他眼中满是惊奇:“不知世子可服过什么灵丹妙药,竟得如此机缘?” 灵丹妙药?楚弈握了握手掌,试着调动内力,果然内力充沛,比早先增加了一倍。 他忽然想起熙悦曾说为他采药,而且她手掌上的伤,还有手腕上的那两个血牙洞很可疑。 自古以来,凡是灵丹妙药都有异兽守护,她…… 想到这,他心中泛起一丝涟漪,黑眸望向床上昏睡的女子,内心说不出的复杂。 “她怎么样?” 许御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世子爷是在问床上那位姑娘的状况。 他忙答:“世子爷放心,这位姑娘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体内两种毒素相生相克,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以后会产生什么后果就不得而知了。” 楚弈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他坐在榻前看着眼前的睡美人,思绪纷飞。 熙悦醒的时候,一眼便是陌生的房间,她此时的记忆还停留在被困山洞里的情景。 她感觉头很痛,浑身乏力。抬手捂了捂额头,怎么昏昏沉沉的,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曾经在狱中的日子,十日有九日这样,总是昏昏沉沉的,虽说她早已习惯,但出狱后,她就再也不想体会这些了。 头有些痛,她刚想起身,却又脱力的倒在了床榻上。一个丫鬟听见动静急匆匆的奔了过来:“小姐,您醒了!” 熙悦看着眼前的小丫鬟,满心疑惑。 小丫鬟见熙悦疑惑的望着自己,便开口解释起来:“小姐,这里是聚贤山庄,我是主子指派给您的贴身丫鬟,我叫小香。” 主子?熙悦脑中闪过什么,然后就明白了。这丫鬟口中的主子除了楚弈,估计也没别人了。 “小姐,药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小香服待您沐浴。” “药浴?” “是的小姐。大夫说您余毒未清,泡两天药浴就好了。” 在小香的坚持下,熙悦泡了个药浴,感觉浑身舒服了很多。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这名叫小香的丫鬟给她摆弄头发,想着目前自己的处境,不由皱眉。 她抬手摸了摸袖口,心中久久难以平静,她身上穿的这身衣裙是皇家的贡品云锦,听说是用孔雀羽毛捻成丝线,加入金丝和各种色彩的丝线同时使用织成的。 这种云锦所做的衣裙在皇城可是千金难求,独一无二的,她只在那些受宠的贵妃娘娘们身上看见过。 如今楚弈眼也不眨的给她送来了好几套,熙悦看向一旁榻上的那叠衣裙,她何德何能,竟让他如此费心。 就算他想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也不用如此,因为他也救了她,他们也算是扯平了,不是吗? 而且她若真穿上这些衣裙回到皇城,恐怕会被人用眼刀子戳死。 丫鬟小香给她挽好发髻,看向镜中婷婷如玉的美人,忍不住开口赞道:“小姐真是玉做的美人,生得跟神仙似的。” 她的话落惹得熙悦脸上红了红,这时几个丫鬟鱼贯而入,她们手中各端着可口的饭菜。 一阵香味袭来,熙悦才感觉到有些饿了。 这些天她都没有好好吃饭,原本她很担心姑姑,而小香传话,让她不用担心,楚弈已经派人去救场了,并且姑姑现在很安全。 姑姑安然无恙她便放心了。 只是他为何迟迟不带她回府,还在这里住了下来?这似乎不合常理。 他们要在这里停留多久呢?她想回去,到时姑姑回来见不到她,少不了就得担心。 想着,她起身就往外走,却不想被小香拦下了:“小姐,您要上哪去?主子说了您有伤在身,暂时哪儿也不能去,好好养着。” 熙悦闻言,面色沉了沉,他这是要囚禁自己? 想到这,看着这些送上来的饭菜,尽管很可口,但她一口也不想动。 她饿着肚子坐在床榻上,心里有些焦躁,也有些彷徨,心里又有些气楚弈。 他凭什么关着她,在楚府也是,不准她这,不准她那,如今出了楚府,他又把她囚在这一方宅院中,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不透他为何要这般对她,现在的她根本不想与他再有过多的纠缠,她曾经年少无知,做了十五年的春秋大梦,如今梦醒了,她已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云熙悦了。 美梦终究会破碎,她已经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做人就该有自知之明。不该有,不属于自己的,她不会再奢求。 楚弈或者萧子喻,他们或许都是她的奢求。 如果可以,她以后会找一个平凡的男人嫁了,不挑不捡,只要真心对她就行。 这个男人不必是什么官家少爷,皇亲贵族,而是与她一样的平凡人,过平凡的人生。 只是,她会有嫁人的那一天么?轻轻勾起唇角,她苦涩的笑了。 她现在该想的不是这些,而是如何摆脱眼前的一切,她必须回到姑姑身边,目前只有在姑姑身边,她才会觉得安全。 经过许多,她无法再相信任何人。她想要自由,因为只要有了自由,她就可以去她想去的地方。 回到院落的楚弈,身上带着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还没来得及去换身衣物,就听见管家禀报说那个小女人一天都未进食。 他不耐的蹙了蹙眉,回房换了身衣服后,便往熙悦的房间走去。 小香见到他过来,参了个礼,尽责禀报道:“小姐不肯吃东西。” 楚弈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然后走进去,垂眸看向坐在榻上的熙悦,只见她黛眉紧皱,一脸愁容,满腹心事。 连他站在她身后都未察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脸不悦的开口:“为什么不吃饭?” 熙悦一惊,抬头看向他高大的身躯逼近,那一双凌厉的冷眸正紧紧的盯着她,一股威压向她袭来。 “说话!” 一声不耐的低喝让她惊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一双水汪汪的美眸防备的盯着他。 第50章 不准她离开 面对他的逼近,熙悦有些害怕了,总觉得他变了,看她的眼神灼灼热热的,特别是此刻,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羞辱她的那次,那种仿若要吃了她的眼神,让她忍不住心慌颤抖。 慌乱的往后退,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在这一方床榻前,一进一退之间两人的距离不但没拉远,反而越来越近。 楚弈高大的身影牢牢的将娇小的她困在帐中,见她还要往后缩,便伸出臂膀一把将人扯进怀里。 他眼神灼热的看着她,面上却冷笑道:“你不吃不喝,是想向我抗议吗?还是你在打离开的主意?我告诉你,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到了外面你只有被人生吞活剥的份!” 熙悦被逼得缩到了床角,气势虽弱了些,但他无理霸道的话却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倔强:“我只是如愿的不再纠缠你,你也不必每日去面对一个你所厌恶的人,我离开了不好吗?不正如你们的意吗?我的死活与你楚世子有什么关系!” 楚弈听完她的话,特别是那一句“与你楚世子有什么关系”,他俊颜一冷,突然一把将熙悦搂了过来,不客气的捏住她的下巴,勾唇冷笑。 “与我没关系?如果不是我,你这愚蠢的脑袋早就让人摘去了。那萧子喻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你昏了头委身下嫁!那不怀好意的小厮几句话,就让你孤身一人夜闯凤屿山,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你就没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吗?而你这蠢笨的脑袋,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成一堆碎骨头了!” 楚弈说着,气急败坏的压上她的唇,张口就咬了上去。熙悦吓坏了,开始挣扎,两个人在这方床榻之上展开了你夺我闪的拉锯战,一时之间难分难舍的纠缠,暧昧的气氛萦绕不去。 熙悦挣不开他的钳制和疯狂的纠缠,气得无助落泪,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三年前他也是这般,不管不顾,气急败坏的羞辱她,责骂她,然后又把她扔进了掖庭狱。 当她被几个官兵拖走的时候,她真的好害怕,好绝望,吓得失声大哭…… 好像每次她纠缠他,惹他生气的时候,他都是这般暴怒,不是直接将她扔出去,就是怒斥她不知廉耻。 可这次,她并没有纠缠他,是他自己靠过来的,她又有什么错?而且她还救了他,也没有再做伤害他女人的事,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她! 她被迫在榻上翻滚了几圈,终于找到空隙,便慌不择路想逃出去,却又被他一把抓住了脚腕,猛力拖了回来,榻上的被褥弄得皱成了一团,而她已仰躺在他宽阔的胸膛下。 两人一上一下面对面,她皱眉,无法接受他如此撑控自己,羞怒之下,两只小拳头狠狠地砸向他胸口,美眸里泪珠凝聚,怨怼的冲他发泄心中的惊恐。 楚弈眸底深谙,霸气斜飞的双眉一挑,阳刚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认真的盯着她洁白美丽的小脸上的愁苦。 这点小小的抗拒他并未放在心上,况且她这花拳绣腿的力道砸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让他从胸口痒到血脉沸腾,他只是这般灼热的盯着她,盯着她的唇,任由自己沉溺…… 最后他将娇弱的人儿禁锢在自己怀中,那双深邃的眸子不再冷漠,渐渐变得柔和。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饱满的红唇,指腹的温度让被困在他身下的熙悦轻轻颤抖,略显不安。 看着怀中的娇人儿,楚弈低沉的开口:“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的复杂,你忘了上次吴全给你的教训?还有这次的刺杀,有人想要置你于死地,相信我,你只有待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熙悦根本就听不进他的话,双手握紧,将自己柔软馨香的身子缩了缩,扭过头不看他。 “那是你的想法,你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位高权重,岂会了解一个寄人篱下孤女的感受,更何况还是一个刚从牢狱中出来低微囚犯!当我在阴暗的牢笼中看向缝隙里透出来的那一丝丝光亮时,最想的就是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哪怕会被灼伤,我也想靠近一点……” 他不会知道,当她遍体鳞伤的躺在阴暗潮湿的污垢中时,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可她不想做那只日日被棒棍追打的老鼠,她也想走出阴霾,奢求那一丝丝光亮。 所以他不明白,他怎能明白一个长期困在阴暗中的人追求那一丝光亮的心,又怎能明白一个伤痕累累的人早已别无贪念,只想自由自在的活着。 楚弈控制她的力道微微松动,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所以出狱后,我想拥有自己的家,哪怕只是一个破败不堪的小院,我想自由自在的活,远离是非,哪怕做一个粗茶淡饭,田间劳作的农女,我亦愿意!” 熙悦轻声诉说着埋藏许久的心愿,娇美的小脸上一片恬静,但那双美丽的水眸却失去了少女应有的风采,显得自卑却又坚毅。 “早在三年前你们把我送入掖庭狱的时候,我就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我不是什么贵族千金,而是低人一等的孤女。所以过去是我错了,我不该仗着姑姑对我的宠爱任意妄为,所以我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所以弈哥哥你可不可以放过我,我现在真的不敢对你再有任何奢求,请你放过我,别再这般羞辱我,好不好?” 说到这里,娇美的容颜上已是卑微的乞求,她在求,求这个男人放过自己。 楚弈内心震撼,静静的看着她,幽暗的眸光不断的变换闪动,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此刻满满的全是眼前这张娇美的小脸。 眼前娇人儿梨花带雨的倾诉着她的诉求,可她出口的这声“弈哥哥”已不再如从前那般清脆悦耳,里面全是她满满的心酸与沉痛。 可越听越让他烦躁不已,尤其在听到“羞辱”这两字时,他突然翻身而起,剑眉紧皱,沉沉的望着正前方。 坐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开门,冲外面吩咐道:“来人,备车。” 吩咐完以后,他转身走回来,俯身把还在床榻上的熙悦抱起来,抬起稳健的步子往门外走。 “去……去哪里?”熙悦缩着身子,被他这样抱着很不习惯。 “去外面,带你去看看人间烟火,你眼中自由自在的生活。”楚弈俊美的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铁臂霸道的抱着她上了马车。 丰城中最豪华气派的望月楼,掌柜的从未见过这般有钱的客官,出手就是一锭金子,包下整个楼层。 第51章 他的怜惜 望月楼是皇城最高的楼阁,坐在楼阁便能望见整个皇城的秋江月夜,有一轮弯月相伴,四周江水潺潺,景色很美。 楚弈牵着熙悦的手登上楼阁,对这里的景色还是比较满意的,他一双锐利的眸子望向身边的熙悦。 “喜欢吗?” 熙悦没回答,身边这男人高贵霸气,器宇轩昂,是整个皇朝女人们趋之若鹜都想嫁的男人。 他只是出来逛逛,一路侧目追随的女子就跟了过来,要不他包了整座楼,估计那些追过来的女子们,早就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熙悦想不通,他为何会这般问她? 她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弈今晚整个心思都放在身旁的小女人身上,他可没忘记这小女还没吃饭,先填饱她的肚子,然后再带她去赏个夜景…… 他可不承认这是在讨好她,更不会承认他心里对她升起的满满怜惜,他只是还她救他的恩情罢了。 入座后,掌柜的上来鞠躬,并说有特别的节目表演,楚弈闻言,看了看身边微略显得不自在的熙悦,然后点了点头。 加点节目助兴也好,可以让她缓解一下心情。 只是当那杂耍的人出现后,表演的节目竟是吐火球,熙悦见到那一团喷涌而出的火球,神情就有些异常,她一脸的害怕和惊恐! 楚弈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当下脸色一变,厉声喝斥:“滚下去!” 这一声厉喝,受惊的不只是熙悦,还有掌柜和这些杂耍的,他们一哄而散。 掌柜的怕得罪贵客,忙不停的向他们赔罪。他知道今日来的这位贵客身份定是不凡,光看这周身的气度就绝非池中物,他可得罪不起。 楚弈不耐的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是他考虑不周了,想必是三年前的那场大火,才会给她留下如此阴影。 可想而知,三年前发生那场火灾,给她带来多大的影响。 而他当初却忽略掉了她也会害怕,也会恐惧,事后还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她丢进了掖庭狱。 想到此,他心中不禁涌上一抹自责和懊悔。 此刻看着她惊恐的样子,他想上前去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好握紧双拳极力控制着自己。 待一切平静后,熙悦才恢复异常,她坐在桌边,望着楼外的夜景,一直保持沉默。 那张美艳的小脸上满是沉沉的心思,身影显得清瘦怜人。 楚弈沉睿的黑眸掩下不该有的情绪,他不知道怎么了,今日感到特别烦躁,拿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片刻后,又定定的看向眼前的小女人。 然后亲自为她盛了一碗燕窝放在她面前:“这个对身体好,多吃一些。” 熙悦怔怔的看着他,眉心轻轻的蹙了起来。 “为什么?”熙悦不明白,为什么他对她的态度转变了,他不是一向很厌恶她的吗? 楚弈利眸幽暗,望着对面的熙悦:“你现在还是楚家的人。” 楚家人吗?熙悦低垂小脸,浓密卷翘的睫毛颤颤压下去,掩住那双溢满万千思绪的美目。 楚弈剑眉一皱,俊脸沉了下来:“不想吃?还是不喜欢?” 熙悦低垂双眸,沉默着不再说话。这些珍贵的佳肴再也吸引不了她的胃口,不是她不喜欢,而是她的肠胃早已接受不了这些。 所以她不能吃。 现在的她只需要清茶淡饭,填饱肚子就行。 楚弈剑眉扬起,显然有些恼怒。 这个女人以前最爱缠着他向他讨要这些吃食,而且吃相委实不雅,就像小狗一样,吃一口还会吐一下那粉嫩的小舌,然后扭着小脑向他讨好卖乖。 每次他都忍无可忍,气急败坏将她扔出去,因为他非常不喜欢那种不知礼数的女子,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都没有,所以他非常讨厌她出现在他面前。 像她这种不知礼数,刁蛮任性的女子,他都是尽量避着,每次他忙完公务回到楚府,看到她缠上来,他都会十分恼火。 他讨厌以前的云熙悦,可如今却又开始回味以前的云熙悦,忽然觉得她在他面前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应该讨好的叫他弈哥哥,然后接受他给予的一切。 “先把这吃了,我特意让他们做的,你早先受些了伤,这个补身子。” 他再次燕窝端起来,亲自喂到她嘴边,态度坚决。 “这些都是你以前常吃的,我知道你喜欢。” 熙悦望着面前男人认真的样子,再看向香气飘飘的燕窝,突然就想起了还在皇城的萧子喻。 每次他都会带一些香喷喷的清粥给她,而且每次都是换着花样,他知道她的肠胃不大好。 而且她也发现他给她吃的粥,都是加了一些管肠胃的药膳,所以她每次吃完,肠胃都会很舒服。 现在她喜欢吃些清淡的东西,越淡越好,而不是坐在这里,看着这些反胃的东西,在楚弈霸道的命令下,吃这些不适合她胃口的东西。 可是她能够拒绝吗?她很了解眼前的男人,他以为她还喜欢吃这些,他不知道走出掖庭狱的她,已经不能吃这些了。 他很霸道,对她的印象又那么恶劣,如果她拒绝,他定会以为她是故意不领他的情。 熙悦低下头,张开小嘴在他坚持的目光下,一口一口的把燕窝咽了下去。 楚弈黑眸锐光一闪,薄唇缓缓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女人,总算不再不识好歹忤逆他了。这是他第一次费心的为一个女人准备食物,讨好的围着她转,还怕她饿着,亲自喂她。 如果她再不领情,他不介意让她饿个几天,不再管她。 然而他刚刚才得意的勾起的嘴角,一下子又僵住了,只见熙悦突然呕的一声,然后捂住嘴跑到一边呕吐起来,一张小脸悚然惨白。 她的样子看上去非常难受,额际的冷汗顺着侧脸流了下来,一滴滴落到白嫩的脖子上。 楚弈连忙起身走过去,扶着她,一双冷眸紧紧盯着她那张苍白小脸:“怎么回事?” 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他喝斥一声:“来人,将掌柜的带上来。” 熙悦呕了几声,把刚才咽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见他迁怒别人,忙抓着他的袖口阻止。 “别,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不争气,别怪他们。” 说着她虚弱的抬起一双美眸,缓缓看向男人:“我肠胃不太舒服,不能吃那些东西。” 楚弈脸色微变,厉声呵斥:“你为什么不早说!” 他一把将她抱起,一双鹰眸担忧的盯着她惨白的小脸:“回去,看大夫!” 第52章 曾经落下的病根 熙悦被他抱在怀里,苍白的小脸低垂,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那双盈盈水眸中藏着无法言喻的悲伤,如同黑夜中的孤星,凄凉冷清,心中泛起一片苦涩。 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为何这般对她? 他不是很厌恶她的吗? 记得曾经有一次,她受了风寒发烧了,那时的她很娇气,跑去向楚弈诉苦,希望他可以疼疼她。 可是他对她很厌烦,她才刚开口叫了声弈哥哥,就被他无情的撵走。 那时她很难受,很委屈,姑姑又不在,她一个人真的很孤独,生病了没人陪,没人安慰。 那时她还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他办公了,于是她偷偷的藏在偏房,想着他忙他的,只要离他近一点,也当是安慰了。 可不曾想却看见他正陪着孟宛清下棋品茶,两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那时她才知道,不是他忙,只是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再忙也是有空的。 原来对于不喜欢的人,再闲也没空。 他不喜欢她,所以才会没空,嫌她烦…… 楚弈将人稳稳的抱在怀里,回到院落后,又找来许御医给熙悦把脉,他盯着那张苍白的娇颜若有所思,她的肠胃何时变得这般差? 熙悦是抗拒的,她不喜欢别人探索自己的一切,尤其是他,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不为人知的东西,她不想让他知道。 许御医给她把过脉,整个过程都眉头紧皱,良久后才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姑娘这是早些年伤了肠胃,才会留下这些病根,这以后要是不仔细调养着,恐后患无穷啊!” 说着又给开了一些调养肠胃的药,然后叮嘱道:“以后还是吃些清淡的罢,唉,恕老夫直言,姑娘这副身子千疮百孔,以后还需得好生照料,否则……” 闻言楚弈心中暗惊,脸色也沉了下来,她不是好生生的么,也就是肠胃不好而已,许御医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许御医乃是宫中的老御医了,他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可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千疮百孔?这四个字让楚弈眉头紧锁。 待许御医开了些调理肠胃的药方离开后,楚弈先是命人去做了些清粥,往里面加了些药膳,足够清淡,让人伺候着熙悦吃下。 刚吃完,熙悦便觉得胃里舒服了许多,在触及楚弈的目光后,她有些闪躲,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还不离开,并且这么盯着自己做什么? 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么?还是…… 她也不知道。 她有些看不透他,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熙悦有些惴惴不安。 “你没什么要说的?或者该说,你的身体怎么回事?” 楚弈坐在床沿,闪烁着锐利光芒的黑眸紧紧的盯着她,脑海里想着方才许御医的话,又想起他刚才抱着疼得全身冒冷汗的人,那身子轻得没什么重量,蜷缩在他怀里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儿。 她那巴掌大的小脸比雪还要白上三分,但没有什么血色,那双忍痛的秋水美眸,看得让人心怜。 还有那纤细的手腕紧紧的拽着他衣衫,堪堪一折就碎,以前那般娇俏艳丽的人儿,如今像个破碎的瓷娃娃,抱着他都不敢用力。 这一刻他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怜惜,带着微微酸涩的疼痛,刺得他心口一阵闷痛,有点窒息的感觉。 想陪在她身边,想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想到此,他看向床上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娇小身影,心中异样升起。 “告诉我,嗯?”他抬起她的下额,温声诱哄。 见他如此,熙悦心中更加忌惮他了。 她往后缩了缩,避开与他的接触,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楚弈眉锋一皱,目光讳莫如深。 她不说是吧,他可以去查。 再次看了她一眼,见她始终不肯抬头面对,楚弈转身离开。 他走后,熙悦紧紧的环抱住自己,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师父让她好好活着,她就好好活着。 她不会再让自己难过。 一阵疲惫袭来,她觉得很累,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醒的时候,丫鬟小香笑盈盈道的端上手中的药碗。 “小姐,这是主子吩咐给您熬的药汁,知道您怕苦,主子还命人给您备好了蜜饯。” 正在说话间,两个丫鬟又端着香喷喷的八宝银耳粥上来,小香见她喝了药,便将蜜饯递给她。 还顺便为她盛了一碗粥。 熙悦看着小香双眉弯弯,一副活泼乖巧的样子,不由勾起唇角,这个小丫头她不讨厌。 只是在楚府她从未见过小香,难道这丫头一直在这丰城的宅院里。 熙悦一直知道,在楚府的那些仆人全是家生子,楚弈位高权重,整个皇朝有几处宅子也不足为奇。 小香看着熙悦,越看越觉得小姐好美,在这丰城,她就没见过这般精致的人儿。 熙悦把碗放下,起身坐在铜镜前:“帮我梳妆吧,我想出去走走。” 哪知熙悦的话刚出口,小香的神情就变了变,看着熙悦,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熙悦看她的神情,不由苦涩一笑,心中还是有些恼火的:“怎么?我连出去走走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小香忙跪下请罪:“小姐别生气,主子是担心您的身体,主子吩咐下来,小姐在养病期间,务必要静养!请小姐恕罪!” 熙悦叹了一口气,何必为难一个下人,她妥协道:“我已经在床上躺了许久,若再不出去走走,整个人就废了。放心吧,我只是去院中逛逛。” 小香闻言,立马眼中一亮,高兴的扶着熙悦出去。 主子说不能让小姐出府,但是在院子里逛逛,散散步还是可以的。 而且小香觉得,小姐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熙悦在院中逛了一圈,傍晚的时候,楚弈没有回来,许御医却过来了,说是楚弈让他再给把把脉,探一下她体内是否还有残留的余毒。 许御医把好脉后,不由叹了一口气。楚世子将萧院判的心上人禁锢在此地,却不知那萧院判在皇城找人已找翻了天,几乎把整个皇城都翻了一遍。 这云姑娘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也难怪会让这些优秀的男子争抢,只是在他看来还是他的主子楚世子略胜一筹,这萧院判想抱得美人心,难啰。 熙悦看向在那里摇头晃脑,若有所思的许御医,不知他在想些什么,难道是她的身子又出了什么状况? “许御医,我……可是有什么问题?” 熙悦双手纹着裙摆,她的身体状况她知道,这三年在了狱中的那些日子,已经掏空了她大半体质。 熙悦消瘦的小脸上浮过一抹轻愁,大大的美眸黯淡无光,红唇也失去粉润光泽。 她柔嫩的肌肤白得透明,气色看上去不太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形销骨立。 她望向许御医,目光中有些无措,没人不害怕死亡,她其实有许多不甘,她有许多事还没做。 虽然她只是这芸芸众生中,苦苦求生的一个小女子罢了,但是她渴望的东西一直没得到。 所以她想活,如果可以她想好好的活着。 第53章 痛了悔了 楚弈刚进来就感觉到一股低气压。 “怎么回事?” 他外出整整一天,办完手中的事便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进来目光就直接放在熙悦身上。 出口问着许御医,这几天,他一直让许御医过来给熙悦调养身体,早先许御医的话,他放在了心上。 他一双深邃的黑眸看向熙悦,闪过浓浓的担忧。 许御医忙鞠躬行礼:“没什么,世子放心,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姑娘的肠胃已无大碍。今后只要好生养着,定会早日恢复。” 楚弈挥挥手让人退下,又吩咐随从把他给熙悦带回来的礼物呈上来,然后便定定看向熙悦,想着,不知她是否喜欢? 熙悦停下转身走向床榻的步子,在看见笼子中那只雪白可爱的小狐狸时,停住了脚步。 好可爱的小东西! 她走到笼子边,将手伸进去,想要摸一摸这只可爱的小狐狸,没曾想这小狐狸怕生,伸出锋利的爪子划过去。 楚弈忙上前,冲她叫了一句“小心”,然后抬起手臂将熙悦护住。 那只小狐狸锋利的爪子便划到了楚弈的手臂上,还划出了一道血痕。 “畜生!”楚弈生气挥掌朝小狐狸劈去,熙悦及时拉住了他。 知道他生气,熙悦目露乞求之色,楚弈看看她,又看看小狐狸,发现她们的目光竟十分相似。 他不由勾唇一笑,无意之中抓到这只灵狐,看它生的可爱,便想着带回来给熙悦解闷。 不曾想这小畜生竟不识好歹,即是如此,留着也无用。 可这女人…… 罢了,再驯驯便是。 熙悦看向可怜兮兮的小灵狐,只见它用无辜的双眼看着熙悦,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小东西真有灵性,熙悦上前将笼子打开,那小灵狐便从笼子里窜了出来,它感激的看了熙悦一眼,接着从窗口窜了出去。 “为何放了它?”楚弈蹙眉。 “它本不属于这里,何必拘着它。” 楚弈闻言,抬起她的下额,语气危险:“你是在指我拘着你了?” 熙悦挣开他的钳制,转身走回床榻,侧身躺着,拉上被子,她是真的不明白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楚弈几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将假寐的她从被子里捞起来,粗鲁的困在自己怀里,有力的臂膀不轻不重箍着她的腰,不许她逃。 熙悦抗拒着他,不肯让他搂。 楚弈暗哑出声:“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他如此讨好,她为什么还要生气? 楚弈沉着脸,一手抬起她的小脸,两人四目相对:“我不让你出去,是担心你的身子。更何况上次刺杀你的幕后真凶还未找到,你出去只会再次成为他们的目标!” 熙悦挣脱他的手,眉尖轻蹙,低下头不肯再看他。 楚弈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搂着她细腰的臂膀不由收紧了一分,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叹了口气,然后将她揽腰抱起走到窗边,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小榻上。 这手感还是太轻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重量,看来还得将她养胖一些才行。 熙悦根本就不想理他,盼着他赶紧离开。 然而楚弈并没有走,他坐在她身后,将人环在怀里,英俊的面容上布满心疼:“云熙悦,以前是我疏忽了你,以后不会了!” 熙悦不由轻笑:“世子说笑了,以前是我年少无知,一直缠着你,在掖庭狱的这些年,我一直在不断的反省。” “以前的我太任性了,本就是一介孤女,幸得楚家收留,是我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妄攀高枝,才会有今日的下场,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楚弈搂着她的臂膀一松,怔怔的望着她笑中带泪的娇美容颜,深邃的黑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沉痛。 她的这番话如此卑微,可他不希望她如此卑微。 而且她话中的意思是,她后悔了? 后悔年少的喜欢,认为那是一种罪过? 她…… 把掖庭狱的那些年,当成了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 想他楚弈本也是孤傲之人,做事很少有后悔的时候,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才是后悔的那一个。 是的,他后悔了,后悔将她送进掖庭狱,更后悔没有管过她,没有好生照顾她。 楚弈沉痛的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带着心疼紧紧的盯着她。 是的,他现在很心疼她。 心疼她娇弱的身体,更心疼她掩藏在辛酸下的卑微。 她的确变了,变得彻底,变的不仅仅是外貌,性格更是怯弱卑微,是失去对这个世间原本的期待? 她身上再也没有了过去的朝气蓬勃,只有凄迷和沧桑。 可他,现在竟然不想她这样。 他想让她变回以前那个生机灵动,朝气蓬勃的女孩。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以前的云熙悦有多可贵,可他当初为何会那么讨厌她? 该死的!他为何跟那些人一样,去厌恶她,排斥她,那时的他竟是那般可恶…… 他怎么能跟那些人一样,看她的目光永远只有厌恶与鄙夷呢? 她只是一个天真无知的少女罢了! 跟所有娇养着的女孩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拼命的去追…… 那份执着如飞蛾扑火,哪怕他曾经那般伤了她,她也没有放弃。 可她如今却悔了,认为那炙热如火的追求,是曾经年少轻狂犯下的错,认为爱他,是最沉痛的代价。 不,他不许! 云熙悦,我决不会让你收回那份挚热,你活该是我的! 楚弈站起身,剑眉紧蹙,俊美的脸庞上笼上一片深沉。 掖庭狱!那究竟是个怎样折磨人的地方,才会让她在这么多层守护下,变成如今这般令人心疼的模样? 他虽从未关注过她在里面的生活,但有楚家,有他,还有镇国将军府嫡女的身份,应该不会过得太差…… 可事实证明她的身体折损成这样,她在里面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不得而知,心中惶惶不安。 楚弈收案双拳紧握,留下一句“好生歇息”便离开房间。 出了房门,召唤出一名暗卫。 他抬眼看了看熙悦的房间,薄唇淡淡吐出一句满含戾气的话:“查,去给我查,我要知道她这三年在掖庭狱的所有事。” “是,主子。” 熙悦静养了几天,感觉身子好了很多,这几天什么珍贵的吃食都往她屋里送,清淡爽口,她每次都吃得很舒服。 “小姐,您看,主子又给您买了这么多好东西,这每一样都是珍贵的精品!” 小香看着一桌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层层叠叠的堆满了桌子,实在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小姐,主子可真疼您!”小香一双大眼睛直盯着满桌子的物件,主子如此重视小姐,她们这些下人看着也欢喜。 熙悦轻轻一笑,柔声道:“你喜欢的话,随便挑一样!” 反正这些东西她也用不着。 哪知小香一听,忙摆手道:“这怎么行,这些全是主子送给小姐的!” 说着小香拿出锦盒中的一支珠钗,献宝似的递到熙悦面前,笑道:“小姐,您戴这个吧,这个好看。主子说您身体好些了,待会儿来接您去赴宴!” 第54章 带她去赴宴 临近午时,楚弈准时出现来接熙悦。 熙悦心中不渝,出来时见楚弈正等在马车旁,今日他身穿一身白色锦袍,白衣黑发,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在看见熙悦时,薄唇荡开一抹令人目眩的笑,直到属下喊了一声:“主子,请上车。” 楚弈伸手拉过她上了马车,直到坐在马车上楚弈的手一直没松开,熙悦挣了挣也没挣开,只得无奈放弃。 楚弈勾唇一笑,轻掀薄唇:“你不是想出去走走,今日带你去见几个朋友!” 熙悦抬起一双晶莹明澈的眸子,皱眉看向他:“朋友?” 她并没有什么朋友,即使有,也是一些喜欢看她笑话的朋友。 那他所说的朋友应该是他的友人,可他见他的友人,带她去干嘛。 “我只是不想有人说我拘着她,所以出去逛逛也好。”他偏过俊颜,一脸柔和,嗓音悠沉。 熙悦心慌的移开目光,眼前的男人天生有一张迷倒众生的俊美容颜,再加上那股与生俱来的高冷气质,就像空中一轮孤月,让人高不可攀。 他们之间的距离,天差地别,当初她是哪来的勇气和胆子追着他跑的? 还是太年轻了呀,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她明白了,即使给她一架攀云梯,也够不着那轮月。 熙悦低下头,如今没人比她更懂得自知之明。 楚弈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而且他现在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他惬意的看着熙悦,想起今日带她出门的主要目的,今日这场宴其实是一场拍卖会,在惠珍楼举行。 传言药王谷有神药拍卖,或许能够医治她的肠胃症,传言药王谷的药有神奇功效,每样皆是千金难求。 随即冲她开口道:“今日宴会上有神药拍卖,定可医治好你的肠胃之症。” 熙悦心中一动,所以这次赴宴是为她求药? 可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感谢她在崖底的救命之恩,其实大可不必,他也救了她。 于是她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楚弈见她拒绝,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怒气,骨子偏执的霸道被她激了出来。 “不许不要!” 熙悦抬头,望向他隐含怒意的脸,一颗心有些乱,最近这些日子,他的转变已经乱了她的心,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了。 如果是因为可怜她,或者愧疚,大可不必,因为她说过她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不需要他的施舍和同情,更何况是愧疚。 楚弈脸色阴郁,剑眉轻轻一拧,一双黑眸里霸气倨傲,怒气之下却含着对她的一丝担忧。 “不可任性,如果不治好你的肠胃之症,你可知日后会留下祸根,所以不准不要!” 这还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有耐心,想起来便觉得讽刺,以前他那么厌恶她,看见她觉得厌烦,更别说耐心了。 可如今他用了从没有对别的女人用过的耐心,去讨好一个从前厌恶的女人,暗自嗤笑一声。 他这是自讨苦吃。 熙悦突然觉得车中有些憋闷,马车的速度时缓时快,如果可以她很想弃车而去,离这个霸道的男人远一点。 楚弈见她不理自己,不由有些恼火,他面色冷峻,一语不发,双手却握成拳,仿佛在跟她较劲似的,独自生着闷气。 熙悦偏头望着马车窗外,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她的肠胃确实有些严重,她的身体有很多毛病,还有她的左耳,伸手捂上左耳,心中一片惶然。 这些都是她的秘密,她不会让别人知道的,但即使她真的病入膏肓,就是快要死了,那个疼惜她的人也不该是楚弈! 是哪里出了错呢? 她的弈哥哥不是应该厌恶她,憎恨她,恨不得她消失,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又怎会像现在这样心疼她,怜惜她,担心她的身体? 如今的她已经不再奢求他的爱,现在的日子再苦,也不会比掖庭狱中的日子苦。 哪怕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她也渴望自由。 当她在掖庭狱那阴暗的角落,除了忍受每日的皮肉之苦,她还要唯恐被侵犯,面对失去生命的威胁,每日里担惊受怕,惊恐不安,终日都以泪洗脸,可亲手将她送进去的弈哥哥,她心心念念的弈哥哥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他是如此的厌恶她,她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狱中暗无天日,独自一人求生的艰辛,或许在他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接受了无人依靠的蚀骨孤独,也接受了那些人看她的异样目光,她所受的那些苦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苦,而是身与心的双重折磨,可这一切她都咬牙挺过来了。 所以现在的他又想做什么呢? 他可能只是不习惯她不再围着他转,少了一个痴缠他,令他厌恶的少女罢了。 他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如果她还像以前一样不顾廉耻的缠着他,他会毫不留情的再次将她送入掖庭狱! 所以她警告自己,云熙悦,同样的错,犯一次就够了。 喜欢他的代价是你承受不起的,所以你要离他远远的! 即使以后永远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总好过再一次被人丢进掖庭狱。 想起自己曾经的任性,其实她从未怪过楚弈,当年就当是给她一个教训罢了。 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惩罚她,孟家是不会放过她的,尤其是孟贵妃,还有孟将军府。 孟家在朝堂上的势力如日中天,可以说整个朝堂都把持在孟家三兄妹手里,孟太傅在朝堂上实权在握,许多官员都是他的门生。 其胞弟孟将军手握兵权,圣上也要忌惮三分,不敢轻易开罪,只得封其胞妹孟紫昔为四妃之首。 所以她们要处置一个小小的孤女,轻而易举。虽然在掖庭狱中吃了很多苦,她并不怪他把她送进那里,但她心里依然想着他们可以来看看她。 盼了一年又一年,等到满身伤痕,等到心如死灰,三个春夏秋冬逝去,她终于不敢奢望有人来看她,也渐渐的忘记她曾喜欢过楚弈这么一个男子。 她不知道是他们早忘了她,还是她把他们忘记了…… “别任性,这次我必为你寻得神药。”他看向她沉声说着,然后大手抚了抚她的发丝:“乖,听话。” 熙悦怔了下,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颤,红唇轻轻抿了抿,没有再说话。 第55章 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她缓缓垂下头,倘若她告诉他,她的身上不仅仅是肠胃这点毛病,不知道他又会作何感想? 有时候,有些伤,有些痛,不是有药就能治愈的。 这时,属下送来飞鸽传书,楚弈当着熙悦的面打开,信件是孟宛清的亲笔信。 楚弈看后随手将信件捏成灰扔出马车,浓黑霸气的剑眉微微皱起,冷俊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耐,心中升起一股烦躁。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在灵境山庄门前,庄内几个仆人迎了上来,楚弈轻拥着熙悦下了车,然后随着仆人的带领进入山庄。 入了安排好的厢房,熙悦一直沉默着,她柔顺的接受楚弈安排的一切,想着既然逃不开,也罢,就看看吧,身体是她自己的,若能让自己好受些,也是一种活法。 楚弈此刻已没了刚才的浮躁,他目光深邃看着眼前小女人安静的小脸蛋,手臂忍不住将她蜂腰紧紧一搂,迫使她仰起头。 看着她那双水润润的美眸,不再如以往般灵动活泼,这安静的样子正是他以前喜欢的。 以前他很喜欢温婉娴静的女子,可如今却感觉太过安静让人生恼,就仿佛没有灵魂一般,他不喜欢如今这么安静的她。 非常不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楚弈俊美的脸庞有些暗沉,但仍旧耐心的低哄道:“只要你养好身子,无论你想上哪去,我都不会拘着你!但是现在你必须听话,一定要治好你的肠胃之症!” 她身子骨这般弱,如果胃口欠佳,连补品都不能吃的话,如何有副好身子骨。 熙悦突然间觉得他很烦,明明厌恶她,还要这般伪善的待她,何必呢? 咽下心里的话,她抬眸看向他,敷衍一笑:“世子何必如此,身子是我自己的,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她的嗓音很轻柔,澄澈的眸子也很平静,只是眸中那抹不耐隐藏的很好,苍白的脸庞娇弱中微微含笑,就这般看着他。 “世子似乎忘了,其实我与世子并没有什么关系,以前是,现如今也是。” 她在撇清关系?楚弈脸色一沉,松开她,高大的身躯变得冷硬,他的一片好意接二连三的遭到拒绝,这一刻他的耐心也到此为止,整个人也变得冷冷的。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事,若不是看在二婶的面子上,你要如何糟蹋自己我管不着!不过,云熙悦,你能不能不要再那么任性,从前到现在,你永远这般任意妄为,想让人不厌恶都难!” 熙悦心头一涩,小脸低垂,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即是如此,谢过世子的关心,熙悦这就离开,不麻烦世子了。” 说完她匆匆走向门旁,一心只想快步离开这里,不必同他待在一处。 楚弈气极,一把将人堵在门旁,双手压在门上,把人困在胸前,恼怒威胁:“你觉得你可以走出这个房间?云熙悦,谁给你这个胆忤逆本世子,信不信本世子现在就办了你!” 熙悦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他身上张狂霸道的气息将她包围,她感觉自己身处在炎炎赤日之中,整个身子犹如被火灼烤般,满心慌张。 眼前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俊颜,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漠阴鸷令她不安。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会恐慌,会不安。 就像她在掖庭狱一样,每日里提心吊胆,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如惊弓之鸟。 她缩着身子,有些瑟瑟发抖,难道这天地之大,真的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吗?她只想远离这些,只想要一片安宁也不行吗? 她承认现在的她已经要不起尊严,在楚弈面前,她太低贱,太自卑,楚弈厌恶她是对的。 熙悦缩着身子,恨不得把自己藏入见不得光的缝隙里,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见她这个样子,楚弈慢慢的冷静下来,不由为自己的失控暗恼。 看着眼前的女人怯弱的把自己缩成一团,不知为何,心中的恼怒被不知名的心痛所代。 她不接受他的好意,总是拒绝他的关心,宁可拖着病体,也不愿与他有任何关系,她在用这样的方式一点点推开他,躲避他。 真是个倔犟的丫头!但怯弱的同时,她又有一颗坚强的心! 她嘴上说着没有怪过他,可她的心里分明是怨着他的。 她恨他,恨他把正值大好年华的她送进掖庭狱,恨他毁了她,让她在狱中吃了三年的苦。 而那三年里他的确没管过她的死活,一次也没有,因为那时的她,在他眼里只是个刁蛮跋扈又任意妄为的娇小姐。 而他之所以送她进掖庭狱,确实是想要让她好好改改性子,他不想因为此事让孟家认为楚家是在纵容包庇她。 不是他怕开罪孟家,而是他觉得她这般任性娇纵下去,迟早会闯下大祸,到时会伤人害己。 他没有去关注过她,是因为他一直忙于公务,精疲力竭的处理朝堂上的事。如今的朝廷内忧外患,孟氏一家独大,把持朝政,他不得不及早部署。 其实直到三年后再次见到她,他仍然是有些厌恶的,得知她出狱回楚家,第一反应是希望她别再来纠缠他,在他的印象中,她以前的斑斑劣迹历历在目。 他第一次见到她被人欺凌的时候,那娇弱无助却又坚韧不屈的模样,彻底改变了他脑海中那个刁蛮任性的身影,忍不住心软的将她带回了楚家。 果然,经历过牢狱之灾的她,严然变成了一只怯弱的小绵羊,安静,卑微,忍辱负重,遇到天大的事都隐忍着一声不吭。 原本以为这是好事,可是如今面对这样的她,他的心不受控制的生了怜惜,开始有了心疼,甚至情不自禁的想护着她,想把这般柔弱的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原本他就没想过会与云熙悦有任何交集,可是如今却成了这般的放不下,完全的心不由己。 这是从何时开始的? 第56章 开始关心她 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思,全是对这女子的放不下。 留下一句威胁后,他匆匆逃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如他说那般,把她给办了。 现在的她有一股致命的吸引,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所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落荒而逃。 逃离房间后,他上了拍卖会的阁楼,赵焌倏早就等在那里,见他来了,咧嘴调笑:“我们的世子爷真是艳福不浅,带着小娇娘在外风流快活,不像某些人被耍得团团转不说,还急火攻心,差点丢掉半条命。” 这位楚世子将人家萧子喻的未婚妻拐跑了不说,还动用势力将人的行踪隐匿,让那位萧公子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将整个皇城都翻了个底朝天,简直急疯了。 他倒好,在这里跟娇美人卿卿我我,不过…… “不妨提醒世子爷一句,萧大公子已经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他已经把你们待的地方打探得一清二楚。估计找不到你那位娇美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赵焌倏调笑着,他倒不知自己的这位好友,竟会干出这种夺人所爱之事。 “呵,萧子喻配不上她,萧家不适合她,萧母更不会容许萧子喻胡闹下去,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招他回去。” 楚弈嗤笑一声,这个萧子喻不是她的良人,他决不会让她陷入萧家那个大染缸里去。 “待会没事你就回皇城,盯紧孟家,待我这边的事处理妥当,自会回去,还有,你帮我查一下掖庭狱,我想知道她这三年在狱中的一切。” “你终于开窍了。”赵焌倏打趣的笑了笑。 两人正在谈话间,拍卖会已经拉开了序幕,一位身着红衣裙的女子走上台,一脸笑意的开始介绍今日拍价的物品。 女子温柔的给众人讲解,台下众人们也拍下自己属意的物品,直到女子介绍到出自药王谷的神药时,楚弈来了兴致。 “此药为九转丹,乃是上品神药,体弱之人服用后可强健体魄,通经疏脉,补气养血,内脏损伤之人服用过后更是修复内脏,药到病除。此丹药十万两!” 楚弈俊脸邪冷,一双锐眸朝那枚丹药瞥去,挥手示意,一旁的护卫便喊了价。 “三十万两!”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抬头往阁楼上看去,只见阁楼上坐着两位贵公子,一看便是权贵之人。 一枚丹药而已,他们身体可强健得很,也用不着花这么多银子与其相争。 只是有人却不这么想,只见一道温润沉稳的声音响起:“五十万两。” 台上的红衣女子闻言,满脸惊喜,没想到一枚小小的疗伤神药,竟然能卖出这么高的价钱。 虽然此药出自于药王谷,但这个价钱确实超出了药物所值。 她正要应允之前,一道冷冽的声音又响起:“一百万两。” 一旁的赵焌倏咋舌,心道老兄啊,你也真舍得,一枚疗伤药而已,竟眼皮也不眨的抛出一百万两。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萧子喻抬头望向阁楼,双拳由紧握,他来得匆忙,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喊出的五十万两,也是他萧家在丰城有一间铺子,唯一能支出的所有银子。 他温润的面色一冷,没有再叫价。 红衣女子便对着楚弈所在的方向道:“好,这枚丹药如今归这位公子所有!接下来,我们有一对翠玉手镯……” 拍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楚弈便不想多逗留,他起身抬步想走,一旁的赵焌倏突然调侃道:“真是稀奇,我们的世子爷重金买下这样一枚疗伤神药,不知是为谁啊,我怎么看也不像是为你自己,你身体好得很呀,莫非是为了那位孟姑娘?” 楚弈眉锋一挑:“你太闲了?怎么,东宫的活不够你忙的?是否需要再给你添两个美人?” 赵焌倏连连摆手讨饶。 楚弈刚要离开,忽然又想到什么,俊目一寒,语气变冷:“掖庭狱的事,你不必干预,我亲自去查。” 赵焌倏轻笑,吊儿郎当的回应了一句:“是,世子爷!” 有些事的确得要他亲自去查才行,那些个跳梁小丑蹦达得太久了,是时候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了。 熙悦不愿去拍卖场所,自从出狱后她就喜静,不喜欢太吵杂的地方,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没什么不好,她也不想惹太多的是非。 在小香的陪同下,她晃到一处僻静的园林,这里很清静,一方石桌石凳,一湖碧池垂柳,让人感到惬意。 坐下后,熙悦看见石桌上放了些鱼食,而那池中的鱼儿大概是饿了,成群结队的聚在池边,似乎在等人投喂。 看着那些鱼儿欢快的摆尾乞食,那样子不由让熙悦勾了勾唇,这些小锦鲤也知道向人讨食,真是可爱得紧。 她随手抓了一把鱼食投喂起来,一旁的小香见她一扫刚才眉间的郁色,变得有了些兴致,不由跟着开心起来。 “你是谁?”一声娇喝声响起,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兴致,然后来人上前啪嗒一声,一把打掉了熙悦手中的鱼食,满脸怒火的看向熙悦。 小香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查看熙悦的情况,小姐的手可伤不得。 小姐这手曾经受过伤,如今好不容易才养好,主子是有多重视她很清楚。 主子把她这个顶尖暗卫派给小姐,足以证明主子对小姐有多爱护,以主子对小姐的宠爱,小姐绝不能在她手中受伤,否则主子会把她大卸八块的。 一番查看之下,见小姐白嫩的小手被这突然冒出来的疯女人给拍得红了一片,小香很生气。 小香心里止不住恼火,想着主子如此重视小姐的身体状况,如今倒好,不知被这个从哪个疙瘩缝里蹦出来的疯女人伤了,真是可恨。 不管这疯女人是谁,既然敢伤了小姐的手,就该罚。。 想她赤香做为主子的一品暗卫,又岂能丢主子的脸,她不狠狠的打回去,她就不配当这一品暗卫。 “你找死!”恼恨之下,小香毫不留情,力道全开,一耳光狠狠将眼前嚣张跋扈的女子扇飞出去。 第57章 不能忍受她委屈 随后,那女子发出一声惨叫,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吓坏了,忙上去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大胆!你竟敢殴打我们县主,你,你不想活了!”一个丫鬟手指着小香,满脸恼怒的大吼,脸上早已布满一片阴沉。 小香冷哼一声:“县主?我管你是什么东西,既然伤了我们小姐,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得乖乖给我们小姐赔罪!” “你竟然如此嚣张!”那丫鬟气得头顶冒烟。 小香冷笑一声,到底是谁嚣张? 另一个丫鬟扶着湘阳县主,看向熙悦满脸不屑,在她眼中,熙悦主仆早已是一对死人了。 果然,只见湘阳县主满眼毒辣的看向两人,阴恻恻的勾起唇角,双手一拍,身后立刻出现一排护卫。 “给我抓住她们,然后把她们丢进蛇窟去,想必我的那些宝贝们见了她们,会十分喜欢的。” 一排护卫闻言,二话不说便上前抓人。 小香一看这阵仗,也来了火,这群瞎了眼的狗东西,连她这个一品暗卫也敢对上,还真是自寻死路! 那她就不客气的送他们一程好了,好久没活动了,正好练练身手。 正待迎战,一旁的熙悦却拉住了她,此刻熙悦的心里是十分紧张的,她知道又是因为自己而惹了不该惹的祸端。 她就不该去拿桌上的鱼食,也不该被这些可爱的小锦鲤迷了心智,或许她就该好好的待在房里,不该出来走动。 她向湘阳县主施礼:“对不起,我无意冒犯县主,还请县主见谅。” 湘阳县主冷哼一声:“见谅?行啊,让你身边这奴婢自断双手,然后你再从这里跳下去!” 她指着湖水,一脸恶毒。 熙悦抬头望向她,从前她觉得自己很娇纵,但从未像眼前的女子这般,出口便是这般恶毒的想法,她怎可视人命为儿戏? 熙悦低下头,却挺直了脊梁骨,坚定的拒绝:“县主所言,恕我做不到。” 湘阳县主冷笑:“好,既是如此,那你们就乖乖的去蛇窟喂我那些宝贝吧。” 一排护卫得到指示,上前就想抓人,却不料小香动作比他们还快,一出手便将上前的两名护卫打趴下,她的招数狠辣,完全与她娇小的外貌不符。 湘阳县主这边才发现熙悦二人的不简单,就凭眼前一个婢子,竟能一招击败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足以见这婢子身手不凡。 湘阳县主也看到了小香不凡的身手,她暗自恼恨的同时,又不甘这般放过这对主仆。 “你们是何人,难道不懂这灵境山庄的规矩,这里也是你们能随便乱闯的地方吗?” 湘阳县主并不肯轻易放过她们,虽然她的护卫没能拿下这主仆二人,但是得罪过她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更何况她还被一个贱婢扇了巴掌,这种奇耻大辱,她又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想着,她阴险一笑,抬起手臂,射出一支袖箭直逼小香面门,她要这贱婢的命! 熙悦看着那道寒光直射向小香面门,心中大惊,她叫了一声“小心”然后整个人扑了过去。 那袖箭从熙悦脸庞划过,留下一道血痕,小香惊住了,愣愣的看着奋不顾身冲过来保护自己的小姐,心中震撼不已。 她只是一名暗卫,她的死伤微不足道,他们这种人随时都准备着,为保护主子而献出生命,可小姐她…… 她竟然挺身以命相护,她是她见过最赤诚的一位主子,你若对她好,她便以赤诚之心相待。 这一刻,小香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楚弈刚好过来,刚刚那一幕差点惊掉他的魂,他健步如飞的奔到熙悦身边,将人拽过来护进怀里。 在看见熙悦脸上那道血痕时,他黑眸翻涌着怒火,全身泛起一抹危险,怒从心起,她又受伤了! 他眸色阴沉的抬头望向始作俑者,恨不得把伤了她的那人脑袋给扭下来。 “谁给你的胆子伤她!来人,将人拿下!” 湘阳县主听到楚弈的声音,浑身一颤,这声音她认得,是那个与大哥饮酒畅谈的贵客。 她见过这个冷凛倨傲宛若帝王般的男人,此刻他就站在那里,冷冷的盯着她,周身围绕着一股嗜血气息,比她养的那些毒蛇还可怕。 楚弈话落,一排黑甲卫突然现身,气势凌然已在湘阳县主身边的那排护卫之上,那些黑甲卫听命上前便将湘阳县主等人拿下。 “世子,不可!”一道声音适时响起制止,迎面走来几位男子。 其中一人让熙悦惊颤了一下,不由得往楚弈怀里缩了缩,一副害怕被他发现的样子。 她这明显的闪躲让楚弈危险的眯了眯眼,抬起冷厉的眸子看向迎面而来的萧子喻,目光犀利。 而刚刚喊“不可”的男子正是湘阳县主的兄长湘阳王江明堇,也是灵境山庄的庄主。 他刚刚与萧子喻谈话,便听闻妹妹调动了一批护卫,预感到有事发生,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谁知就看见这样一幕,楚弈竟要处置自己的妹妹。 湘阳王心下一急,忙出声阻止。 他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向楚弈请罪道:“世子息怒!小妹年幼无知,多有冒犯,还望世子恕罪!” 楚弈并未理会他,只是看向熙悦,抬手抚上她脸上的那道伤痕,面色阴霾:“是她伤了你?剥了她的那张脸给你赔罪可好?” 熙悦一惊,他怎会…… 怎会变得如此残忍? “熙悦……”对面传来萧子喻的唤声,熙悦闻声一惊,忙躲开楚弈的手,有些慌张的去看萧子喻,却被楚弈强硬的转过小脸,迎上他一双隐含威胁的冷眸。 “将她的脸毁了,扔进湖里!”此刻的楚弈目光尖锐骇人,薄唇掀起,寒声下着命令。 他一身暴戾,完全与平时冷静睿智的模样不符。 众人被他身上突然涌现的戾气吓到,他们从没见过这般阴沉狠戾的楚世子。 一旁的小香知道主子这明显是动怒了,主子真正发怒的时候,没人能够承担得起主子的怒气。 而她也早就按耐不住了,此女伤了小姐,她定是要为小姐讨个公道的。 她领命应了一声,正要动手。 湘阳王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硬着头皮开口为自己的妹妹求情,希望楚弈能看在他的面子上,饶了自家妹子这一次。 “世子息怒,还请看在微臣的面子上,饶了小妹这一次。”湘阳王恭敬行礼,心中七上八下,十分不安。 楚弈隐藏在背后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心中不由暗恼自家妹子的愚蠢行为,惹谁不好,偏偏去惹这尊煞神! 第58章 早已不再喜欢 萧子喻不解的目光在他与楚弈之间流转,心中十分疑惑,江明董的身份他是知道的,他不只是灵境山庄的庄主,同时也是湘阳王。 按理说湘阳王的身份并不比楚弈这个国公府世子的身份低,为何在楚弈面前要如此恭敬,还这般自降身份,甚至称臣? 而且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江明堇对楚弈行的竟是君臣之礼! 怎会这样…… 楚弈,堂堂的楚国公府世子,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就算他权势再大,也不可能让湘阳王对他如此恭敬。 湘阳县主见哥哥如此低声下气的为自己求情,心里很是不平。 而且这人怎么如此霸道,竟然还当着她上心人的面要打杀了自己。 她上前拽着萧子喻的袖子,委屈不已:“萧大哥,不是这样的,这根本不是湘阳的错,是这个女人,她动了你送给我的东西。” 这湖里的锦鲤是萧子喻送的,这些鱼食也是萧子喻给的,这方天地只有她可以拥有,这湖里的锦鱼也只有她可以投喂。 是这个女人的错,是她占了她的位置,所以她该死! 湘阳县主恼怒的指着熙悦,向萧子喻告状,她与萧子喻从小就认识,两家是世交,他们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她也一直将自己视作萧子喻的未婚妻。 萧母也有意让萧子喻娶她为妻,所以她更加确信自己以后会是萧子喻的妻子。 所以湘阳觉得萧子喻应该是向着她这边的,她露出小女儿的娇态,以萧子喻在朝堂上的身份,还有萧家的地位,何惧眼前的男人。 湘阳县主有恃无恐,她一脸不屑的看向熙悦,伤了她又如何,这女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生得一张娇艳的狐媚脸,专门勾引男人。 哼,眼前这个为她出头的男人,估计就是她的裙下之臣。 可这女人也不想想,她身后有湘阳王府,还有萧府,她拿什么和自己比。 萧子喻的父亲可是当朝丞相,任凭他们再厉害,也不敢与湘阳王府和丞相府作对,等着吧,她湘阳定会让这对该死的主仆给她磕头认错! “萧大哥,难道你就这般看着他们欺负你的未婚……欺负我吗?” 说着,她委屈的拉着萧子喻的袖子,心下却暗自得意,以前凡是欺负她的人,她都会亲自收拾她,让其生不如死。 这次也一样。 只是萧子喻如今不像以往一般顺着她,而是一把拂开她的手,眼中有着一抹厌恶。 他敛下心中的疑惑,目光定定的看向熙悦,当见到她脸上被划伤的血痕时,忍不住担忧:“你没事吧?” 湘阳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萧子喻,接着目光毒辣的转向熙悦,此刻她恨不得扒了熙悦的皮。 萧子喻认识她! 这女人是何时勾搭上萧子喻的?看着他们眉目传情,湘阳当场气得发飙! “萧大哥,这个贱人是谁?”她尖声质问,活像一副原配妻子抓到丈夫私会情人的口气。 “住口!”几道声音同时出口喝斥,惊得湘阳倒退几步。 江明堇是怕妹妹再度冒犯到贵人,若再次惹恼楚弈,生出祸端,他也救不了她了。 萧子喻是厌恶别人用这种字眼折辱心上人。 而楚弈却是动了杀心,他的小可怜只有他可以欺负,其他人若敢犯上,那就该死了。 云熙悦…… 楚弈捏住熙悦的小脸,逼着她面对自己,凑近她低语:“怎么,见到老相好心动了,只是可惜了,他娶不了你。” 说罢,他松开熙悦,转向江明堇,薄唇冷冷掀起:“看来湘阳王对令妹的确是疏于管教,那不妨让本世子替你好好管教一番,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饶她一命,但我的人也不是谁都能动的!” 楚弈拿帕子,轻轻的擦拭熙悦脸上的血痕,漫不经心的道:“掌嘴二十,让她长长记性。你们也给本世子记好了” 说着,他一把将熙悦拽入怀中,目光凛冽的扫向众人,最后定在萧子喻身上:“本世子的人,谁都动不得!” 而另一旁,早已闪现两个暗卫将挣扎不止的湘阳县主按跪在地上,小香执行着主子的命令,啪啪的巴掌声狠狠的扇在湘阳脸上,瞬间湘阳那张白净的小脸立马肿得像个猪头。 在场无人敢出声,江明堇只是不忍的闭上眼睛,即使眼前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也不敢再挺身相护。 只能暗恼自家妹子的不懂事,如今惹祸上身,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而且这位没有直接要了她的命,已经算是给他面子,格外开恩了。 惩罚完湘阳县主,楚弈看向江明堇:“湘阳王以后可要好好看管令妹,这样的事情,本世子不希望下次再发生。” “世子放心,臣下定管好妹妹。”江明堇彻底松了一口气。 楚弈不再看向众人,拉起熙悦的手就离开。 熙悦也没拒绝,跟着他走了。 再也没多看萧子喻一眼,她与他有缘无份,即是做不成夫妻,又何必纠缠在一起,这样静静的分开,或许就是最好的。 而且看这湘阳县主似乎对他有意,他们的身份应该更配一些,自己这一介孤女到底只高攀了。 她,唯有祝福他们…… 萧大哥,祝你幸福。 熙悦在心里默默的祝福,祝福萧子喻可以过得称心如意。 楚弈将她带上马车,一直到现在她都娥眉紧蹙,整个人心不在焉,想着她的心思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楚弈不由暗自恼火。 他双手握住熙悦的双肩,微微用力,迫使熙悦不得不抬头面对他。 “怎么,舍不得他,嗯?” 熙悦被他这般撑控,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挣开他的双手,他这般让她很不自在。 这次楚弈收起以往的霸道行径,拿出一瓶上好的金创药,开始细心的给她上药。 熙悦静静的看着他,目光定在他俊美的脸庞上,这男人无疑是俊美无俦的,一身非凡的贵气,寒星俊目,鼻梁高挺,面容棱角分明,真的是俊美不凡。 以前她非常迷恋这张俊颜,每次看到他就仿佛看见了她的整个世界,所以她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他。 可而今再面对这张俊颜,心中再无波澜,她才发现这俊美的脸太过冷峻无情,让她再不敢面对,不敢直视。 记得很久以前,他总是冷言冷语的用言语羞辱她,厌恶的让她滚,让她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那些羞辱和厌恶的经历还深深的印在她心底,熄灭她对他抱有的所有希望,她不敢再奢望他对她会有好感,甚至只要他对她微微露出一点善意,她就会恐惧。 她会臆想,他下一刻会不会突然将她丢进地狱,如今在她心里,他已然变成她心中的猛兽,好怕哪一天她惹他发怒,他会撕了她。 所以她现在不再反抗他,他说怎样就怎样吧,或许他只是对她的改变有兴致,等到哪一天,他再次厌恶她,嫌她碍眼的时候,自然会放她离开。 第59章 有情还是无情 “你姑姑已经回府,我们回皇城。”楚弈沉沉开口,棱角深邃锋利的脸庞英气逼人,浑身透出一股霸气,一双睿眸看向一声不吭的熙悦。 果然,熙悦抬眸看向他,一脸欣喜:“姑姑没事?” “嗯。”楚弈点头,只有这个蠢丫头才会轻信别人的话,差点丢了性命。 待回府后,他定会好好查查,府中的人也该清理一下了。 楚二夫人一行人随行都有护卫队保护,岂是那么轻易出事的,倒是她不管不顾的追去,才会着了别人的道。 而这些害她的人,他必须除去,他决不允许有潜在的威胁存在,或许三年前的那场大火,他也该查一查。 熙悦闻言,心终于落实了,没人知道这些天她有多担心姑姑,楚弈言出必行,他说姑姑没事,姑姑定然是安全的。 楚弈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蠢蠢的丫头,不知道自己身边危机四伏,还抱怨他拘着她,却不知他这是在保护她。 他冷厉的眸光微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有人想害她,那他就将她带回皇城,让那些人光明正大的出手。 他就不相信,有他在还揪不出那个幕后黑手。 不过,要先治好她的肠胃,养好她的身子,皇宫内也有许多名贵养身的好东西,再加上他为她寻来的疗伤圣药,不出两月,定能让她健健康康的! 此后,他会宠着她,给她一切,弥补过去这三年来对她的亏欠,他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上次她恳求的话语还萦绕在他心中,她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女,他也不会再让人欺辱她,更不会让她活得那般卑微。 他会让所有人都敬着她,他不会再让她像上次那样,哭得他心口犯疼…… “我……我想……”熙悦轻声嘀咕着,欲言又止。 楚弈看向她:“你想什么,嗯?” 熙悦抬眸,鼓起勇气:“我想见见萧子喻。” 她想与萧子喻好好谈谈,刚才离去时他的脸色很受伤,即使他们已无缘,她也不想伤害一个对她那么好的人。 说开了,也许萧大哥就放开了,从此去寻找属于他的幸福。 可楚弈会放开她么,如今他对她的掌控欲那么强…… 楚弈目光幽幽,看向她娇美的小脸,见她脸上满满的期盼,他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眼中凝聚着一股暴风雨。 这个时候她还念着那个男人! 追杀她的幕后真凶还没找出来,她就想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去找那个男人! 他不许!哪怕他强硬的将她留下,被她怨恨误解,他也不会放她离开的。 他不傻,知道她一直想要避开他,心中也念着萧子喻,但是那个男人不能保护好她。 所以她只能跟他回楚府,只有待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想到她或许心中已经没有他,楚弈欺身上前将她困在他与车壁之间,一双幽黑的眼眸像无底深渊一般定定的看着她。 他俊美的五官寒气逼人,凛冽的气息令熙悦瑟瑟缩了一下。 “你……放开我。”她颤颤的轻启樱唇。 楚弈的目光定在她微微颤抖的唇上,忽然很想堵住那吐气如兰的气息,但他并没有那样做,只是皱着浓黑的眉,脸色冷沉。 “你见他干什么?他什么也不能给你,当萧家遇到危难之时,他会在你和萧家之间选择放弃你,信吗?” 熙悦眼中闪着泪光:“你这是在干什么,挑拨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吗?” 楚弈冷冷的嗤笑:“不信?敢和我打个赌吗?看看在他心里是你重要,还是萧家更重要?” 熙悦看着眼前对她冷嘲热讽的男子,心微微颤抖着。 “不管我对他来说重不重要,与你楚世子又有何关系?难道我连这点自由也没有了吗?还是以后我就是你楚世子的阶下囚!” 她心中又委屈又难受,此时此刻也忘了对他的恐惧,更忘了刚才还打算先顺着他的想法,她只是不想这么卑微的在他面前委屈求全。 她内心深处是非常讨厌他对她的控制,他明明那般厌恶她,却还是要把她困在身边,他就是想折磨她。 可他对她的报复还不够吗?三年的牢狱折磨,还不够吗? 他已经刮下了她的一层皮,难道还要剔了她的肉才会觉得满足吗…… 一阵锥心之痛袭来,过去的伤口又一次血淋淋的摊开来,让她的胃又有些隐隐作痛。 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女人,一股恼火窜上楚弈心口,被她这么顶撞,俊颜一下子黑如锅底,剑眉锋利皱起,抬手便掐住熙悦的脖子:“你就是这么觉得的?云熙悦!我是不是给你脸了?阶下囚?你知道真正的阶下囚是什么样子的吗?” 从来没人敢这般与他说话,更没人敢这般辜负他的好意,这该死的女人不领情就算了,还敢这般误解他。 被他掐住差点窒息,熙悦感到生命受到威胁,出于本能的反抗,抬手一巴掌便挥了过去。 啪! 这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楚弈脸上。 “你找死!”楚弈怒了,大掌猛力捏住熙悦的手腕,因为太过用力,咔嚓一声传来骨头错位的声音。 熙悦闷哼一声,额角冒出冷汗,手腕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楚弈这才回过神来,他竟……折了她的手?一向严谨掌控自己情绪的他,竟然失控伤了她…… 该死! 他忙去查看她的伤势,当看见她手腕上留下的一道红痕,还有早先还未完全消退的疤痕,他突然想狠狠的给自己一拳。 这些天为了治好她的这双小手,他特意给她弄来了最珍贵的去疤神药,眼看就快恢复昔日的白嫩如玉了,却不想今日因为他的怒火,竟折了她的手…… 眼睁睁的看着她纤瘦的身躯微微颤抖着,那副咬牙强忍痛楚的样子,心也跟着疼起来。 “对不起……”他心疼的将人搂入怀中,艰涩的开口安慰着:“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可那些追杀你的凶手还没有找到,我不能放开你。” 楚弈心口发涩,她是这般脆弱,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小,下巴变得尖尖的,胳膊手腕细细的,小腰也瘦得稍微用力就会折断,现在的云熙悦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他怎能这般对她!他应该好好的呵护她,不再让她受伤。 楚弈看着她从前那张圆润的小脸,蜕变成了只有巴掌大的鹅蛋脸,那么苍白透明,心中更是愧疚。 而她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双睫毛长长,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尽管没了以往古灵精怪的色彩,但依旧楚楚动人。 第60章 不自知的飞醋 熙悦觉得手腕很痛,但也比不上她心里的痛。 她卷翘的睫毛低垂下去盖住眼睛,小嘴轻咬着想推开他,却又无能为力的靠在他怀中。 这样子的她让楚弈更加心疼,他眉峰深拧,抬手缓缓抚上她的脸,甚至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对不起,是我该死!” 他磁性的嗓音已然没有了一丝怒气,反而是对她满满的心疼,目光也变得柔和。 他安慰的话让熙悦的心轻轻一颤,怯怯的抬起一双清澈的水眸,似一只可怜的小鹿般不安的看向他。 他在跟她道歉?从来只有他骂她,厌恶她,躲着她,对她没有好脸色,更没有一丝耐性, 甚至粗鲁的甩开她。 如今他在对着她道歉? 其实她是有些害怕的,顶过嘴她就后悔了,如果真的彻底激怒了他,他会不会像狱中那些狱卒一样,狠狠的折磨她一顿? 她印象中的弈哥哥不经常发怒的,只是一激怒他,他就会像冷面阎罗一样,狠狠的将人收拾一顿。 以前她喜欢他,不管他是什么样子,什么脾性,她都爱,爱他的所有好与坏,锲而不舍的追着他跑,把这些当做最快乐,最幸福的事。 但是三年前那场意外的大火发生后,他就似一头彻底暴怒的猛兽,想要将她撕皮拆骨,最后把她丢进掖庭狱那种地方。 她忍受着里面那些恶囚的欺辱殴打,还有狱卒时不时加注在身上的皮肉伤,在里面她度过了三年命不保夕的日子,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让她整个人显得异常敏感。 那些人她们会随时找她出气,毒打折辱,有时也会折了她的手脚,然后再给她治好。 她们不给她饭吃,等她饿极了会逼着她吃一些弄脏的食物。 那时候她的日子很艰难,除了每天要忍受饥肠辘辘,还要担心随时会挨上一顿打,打过以后又会把她治好,如此反反复复,她在双重折磨下无法挣脱。 所以她每每都要小心翼翼的讨饶,她过得胆战心惊,每日每夜都绷紧神经,担心随时会有人来折磨她。 她知道,她们不会让她死,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可她无法反抗,哭到流不出眼泪,身子疼到麻木,有时候她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她没人可依靠,也没人可求救,只有默默的忍受,扛下所有的痛。 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变成了聋子和哑巴,见到人就害怕。 所以经历过这些,她明白,不可对任何有所期盼。 现在他又想怎样呢?这般忽冷忽热的待她又是为何?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罪人,她罪不可恕,没人会救她,也没人会在乎她。 她若想活命,就必须要忍气吞声,要小心翼翼,要学会讨饶。 “求你放过我……” 或许他还是昔日的那个弈哥哥,会看在他们自幼相识的份上,放过她,让她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再狠他也不会比那些人残忍,他是她从小就追着跑的弈哥哥,很小的时候,她摔倒了,会扶她起来的弈哥哥…… 曾经她那么喜欢,那么喜欢她的弈哥哥,三年前他那么对她,可能只是太生气了…… 她抬起头,怯怯的向他求饶。 楚弈心疼的看着她水润的双眸,轻轻握住她受伤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 她的小手跟他的大掌比,小得不可思议,可细细摸着,会发现掌心上有薄茧,很像一双劳作过的手。 他轻轻将人抱在怀里,开始去安抚她不安的情绪,发现她又想挣扎,知道她还有些抗拒他。 楚弈将她的细腰微微用力圈紧,让她柔若无骨的身子贴在他健实的怀抱里,握着她的小手,反复的轻轻的揉抚着。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像羽毛拂过,从手背到掌心磨搓着,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她所有的伤痛。 熙悦不敢乱动,身子僵住,娥眉轻蹙,眸子却不敢再去看他柔和的俊脸。 她有些不解,他为什么在一顿暴怒之后,竟又这般温柔,甚至做出这般呵护她的举动。 柔美的眉心拢上一抹忧伤,熙悦静静呆在他怀中不再说话。 楚弈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涩涩开口,声音有些哑:“以后我不会再对你发怒,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萧子喻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乖乖待在我身边可好?” 楚弈目光往下移,定定的看着她纤细的手腕,眸光柔成了一瘫水。 熙悦可以承受他的暴怒,却无法接下他的温柔,他温柔的一面似乎只在面对孟宛清时才会有。 柔软的身子堪堪僵住,她想把小手从他掌中抽开,却又怕他再次发怒,她只得忍着,不敢有所动作。 许是她的乖巧让楚弈很高兴,他冲外面的马夫吩咐,把车驶往镇国将军府。 不一会儿,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 怎么会带她来这里,不是回楚府吗?熙悦满心问号。 楚弈没有解释太多,只是旋身将她抱下马车。 他们刚刚下了马车,便见门前直挺挺的站着一道身影,是风尘仆仆的萧子喻。 望着眼前男人抱着女人下马车的这一幕,萧子喻愣了半晌才回神。 只见高大的男人将娇小的女人抱在怀中,两人仿佛一对恋人似的紧紧挨在一起,女子柔顺的靠在男人怀中,男人双手揽腰环抱娇柔的女子,只露出女子的一颗小脑袋,看上去好不恩爱。 楚弈对上萧子喻的目光,深不可测的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冷笑。 “萧大哥?”熙悦见到萧子喻,心下一慌,忙挣扎着要从楚弈怀中下来,水眸盈盈望向他。 她想向他解释,可是却被楚弈一把拽了回来。 楚弈强势将她捉进怀里,然后看向萧子喻:“萧大人这大半夜的,不在家里好好休息,怎么来这里当起了看门狗。” 萧子喻双拳紧握,目光陡然一凌,脸色暗沉,他拼命压下满腔的愤怒:“楚世子行为有失君子之风,还望楚世子高抬贵手,放了熙悦。” 楚弈冷冷一笑:“萧大人怕是误会了,悦儿本就是我楚府的人,何来放不放之说。” 说着,他把熙悦往怀中一搂,幽幽的看向熙悦的娇容,然后缓缓把脸贴近轻声细语:“你说呢?你是谁的人,嗯?” 熙悦挣不开他,忙转头看向萧子喻,眼中满是惊慌乞求。 萧子喻,相信我,我和楚弈之间真的没什么。请你不要把我想成那种女人,你是第一个给我温暖的人,你的轻视会让我无法承受。 我可以不在乎别人用什么眼光看我,可你不行,当他们全都厌恶我时,只有你肯接受我。 你就像我生命里那抹光,给予我温暖,在孤独和寒冷中,借肩膀给我靠,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不再是身处在黑暗的牢笼里。 我再也不要忍受那无边黑暗,困在冷冰冰的深渊里,我害怕那各种各样刑具的折磨,怎么哭喊都没人来救我。 萧子喻,黑漆漆的牢狱中什么也没有,那就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关着我的黑笼子,是你打开了锁,把我拯救出来…… 第61章 婚事 曾经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无论她怎么喊,怎么爬,都出不来,然后她精疲力竭的倒在冷冰冰的寒潭里。 所以当第一次萧子喻如阳光般温暖她,陪她坐在院子里看星星,聊着要带她去看山川大海,去赏大漠长月,她真的好开心,好想永远靠在他温暖坚实的怀抱里,她是真心想过嫁给他,和他过一辈子。 可萧子喻是天之骄子,他的家世背景是她这样一无所有的孤女攀不起的。 他有美好的未来,锦绣的前程,她一个进过掖庭狱的女子,和他在一起只会拖累他! 她不能,她不能拖累萧子喻这般好的男子,也不能让他为了她,与父母双亲生了隔阂。 所以萧子喻,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是我配不上你,也不能让你为难。 但请你不要如他们一般轻视我,那样我会很难受…… 熙悦双眸泛着泪光,用渴求的眼神看向萧子喻,一双盈盈美眸里溢满苦涩,她就这样忐忑不安的看着萧子喻。 她怕萧子喻误会她。 萧子喻只是安静看着她,看着她瘦削苍白的小脸溢满紧张,那双水眸里满满的渴求。 萧子喻喉结微微滚动,目光里全是温柔怜爱,还带着对她的心疼,他想上前将人轻揽入怀,搂紧她,安慰她。 可最终他只能哑声开口:“熙悦,我不会忘记我们的誓言,你等我。” 熙悦鼻子一酸,突然忍不住泪如雨下,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果然,萧子喻是最懂她的人。 “萧子喻……”谢谢你。 楚弈在一旁看着,一张俊颜上早已布满了寒霜,冷戾阴霾,拳头不自禁握起! 他霸气的剑眉深拧,看向熙悦的利眸危险眯起,冷冷瞧着熙悦目送萧子喻离开时的那份不舍。 她含泪带笑的模样让他想狠狠撕碎。 他目光沉沉的落在熙悦的小脸上,看着她慕恋着萧子喻的神情,一脸阴鸷。 真是好样的!她似乎忘记了,忘记了她还有他这个弈哥哥!如今她眼里心里只有萧子喻! 可从前,她云熙悦追着跑的人是他楚弈,她的弈哥哥! 无论他怎么厌恶她,她都会笑嘻嘻的缠上来,叫他一声弈哥哥! 楚弈看着她美丽洁白的脸庞,小小的鼻子红红的,一张小嘴也红艳艳的,两弯月牙美眸笑中带泪。 强硬的将她小脸转过来,轻轻抬起,指腹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低下头猛的吻上她的唇,辗转蹂躏。 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又乱又慌。 熙悦费力的一把推开他,小脸上挂着怒容:“疯子!” 楚弈俊脸阴沉,拉起她的小手冲车夫吩咐:“掉头,回楚府。” 原本想带她回镇国将军府,给她一个惊喜,现在却没了心情。 熙悦回首望了一眼萧子喻消失的方向,唇角牵起一抹淡淡的苦涩,幸福而酸楚。 进了楚府,熙悦便挣开楚弈的手,转身走向二房院落。 她想去看看姑姑,这几天很担心姑姑出事,看见了便安心了。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楚弈脸色一冷,幽窈的双眸蓦然沉了沉,呵,有脾气了呀! 不错,会使些小性才好,免得被人欺负了去。 熙悦回到二房院落后,直接去了楚二夫人的屋子。 楚二夫人握住她的手,跟她说了一下去圣泉寺乞福的经过。原来真的有山石塌方,不过只是小规模塌方,有惊无险。 弄清楚后,熙悦放了心,只是不明白为何紫玉会将她骗去圣泉寺。 但是她无法告诉姑姑,所有的一切她却选择了隐瞒。 姑姑刚回来,她不想让姑姑知道太多,也不想让姑姑担心。 楚二夫人看了看比以往乖巧了很多的侄女,抬手理了理她额角乌黑柔顺的发丝:“熙悦,姑姑这次也给你求了一副姻缘卦,卦象上说你红鸾星动,苦尽甘来终成双。看样啊我们家熙悦的如意郎君很快会出现了!” “姑姑……”熙悦无奈,姑姑一直牵挂着她的终身大事,如果可以,她也想尽早把自己嫁了。 那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摆脱现在的一切。其实哪怕是个平凡的庶人,只要真心待她,她也是愿意的。 她如今的身份,不挑不拣,只要合适就行。 楚府主院,楚弈脸色阴沉,眼神犀利,不悦的盯着上座的楚大夫人。 刚刚她那一句“订婚”是替他做了决定? 呵,想不到他这位母亲竟如此武断的就替他做了决定,还是趁他不在府内的时候。 只是恐怕她不知道,这纸婚约若是他不同意,没人逼得了他,所以成不成还不好说。 他双眸微眯,冷傲的眼神定在孟宛清娇艳的脸上:“你也是这么想的?” 孟宛清心下一慌,却端着一脸委屈看着他,实则袖中的小手越握越紧。 “子怀,以前是宛清不懂事,可若不是我的腿……我们,我们早就成亲了。” 楚弈轻掀薄唇,冷齿一笑:“我何时说过要娶你?” 孟宛清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向他:“可你,你默许了的呀。” 楚弈侧目瞥了一直低垂小脸站在一旁的熙悦一眼,唇边噙起一抹笑。 他再次对着楚大夫人重申了一遍:“我的婚事不用你们操心。” 说完,他拉起熙悦离开这里。想着刚回来就被叫过来,却是这等烦心事,心中更是不悦。 两人没有看见他们离开后,孟宛清脸上那恶毒的表情。 这段时间她已经查清楚了,楚弈一直跟云熙悦在一起,她绝不允许他们的关系变得这么亲密。 楚弈是她孟宛清的人,云熙悦不配! 云熙悦想要跟她抢男人,简直是痴心妄想,这一次,她定会让这女人失去一切,把她送进地狱,让她再也无法翻身。 孟宛清勾唇,云熙悦等着瞧! 第62章 我不要你 从楚二夫人房中出来,熙悦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刚进房就被眼前的不速之客惊了一下。 “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楚府,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楚弈坐在床沿,抬眼直勾勾的望着站在门边的熙悦,神情带着些戏谑。 “你……男女有别,夜深了,楚世子不该擅闯女子的闺房,还请楚世子回自己的房间去!” 楚弈起身往熙悦身边走去,他上前一步,熙悦便往后退一步。 直到退无可退,被逼至墙角,熙悦有些心慌,她不明白楚弈为何要这般纠缠她,他不是最讨厌她的吗? 熙悦将身子缩了缩,一排卷翘纤美的浓睫颤了颤:“你要干什么?” 楚弈一把扣住她的双肩,伸出手指挑逗般的抚上她的面容,灼热感迎面扑来,熙悦躲了躲,却无法躲掉被他笼罩住的气息。 “云熙悦,你为何要逃?” 楚弈逼近,两人的脸几乎没了一点缝隙,紧紧相贴,气息交融在一起。 “以前你不是一直想靠近我么?如今弈哥哥给你这个机会,你为何要逃?”他幽邃的瞳仁灼灼的盯着熙悦,薄唇轻轻覆上熙悦娇嫩的小脸,动作越来越放肆。 熙悦一惊,使出全身力气,一把将人推开,气恼他明明厌恶她,还如此的戏弄她:“你走开!我不要你!” 闻言楚弈双目一黯,神情阴冷,平日冷睿的容颜霎时变得暴怒,他一把捏住熙悦的下额:“不要我?那你想要谁?萧子喻吗?” 熙悦一把拂开他的手,眼中泪光盈盈,她用力向他控诉:“你到底想怎样!我都离你远远的了,你还想怎样!你不是有孟宛清吗,你去娶她呀!你们去做你们的神仙眷侣啊,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我跟你没关系了呀!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好吗?” “呵呵,桥归桥路归路?云熙悦,是你先招惹我的,如今让我放过你?你觉得有可能吗?” 说完,他强势的把唇压了下去,却迎来了熙悦的一巴掌,刹时,一切都静止了。 楚弈目光阴沉的看着她,拼命压下心中升起的暴虐因子,他冷冷的看向熙悦。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待在府中,弈哥哥定然会成全你,让你叫孟宛清一声嫂子!” 楚弈俊颜冷酷,此刻的他已然恢复了往常的沉稳,暴躁气息也消了下去,只余唇边轻轻勾起的一抹讽刺。 既然她一切都无所谓,那么他便达到她的满意。 他转身重重摔上门离去。 熙悦瘦瘦的肩膀微微一缩,瞬间松懈下来瘫坐在地上,她目中含泪,眉尖全是淡淡的哀伤。 第二天一早,府中来来往往,显得十分热闹,就连奴仆的脸上都带了些喜庆。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楚大夫人刚刚还特意把她招去训诫了一番,大致的意思是让她识趣些,别再去缠着楚弈。 熙悦涩然一笑,一路穿过长廊,打量着晨曦的庭院,她如今被困在这一方天地,哪儿也去不了。 萧子喻来到楚府,望了望后院高墙,一个纵跃间便消失在墙外。 当熙悦见到出现在面前的萧子喻时,含泪带笑:“你……怎的做起了梁上君子 。” 萧子喻上前目光温润的望着她,脸庞挂上一抹宠溺的笑,牵起她的手便带着她翻墙而出。 半刻钟后,两人便出现在镇国将府。 熙悦看着萧子喻牵着她的那只大手,目光中溢满温情,萧大哥,谢谢你。 楚弈早先安排在将军府的那些奴仆已经离开,估计是不想让她回将军府住,所以全部撤了,只留下一个负责打扫房间的人在打盹。 萧子喻将她的手缓缓握紧,大掌摸了摸她的小手,两人就这般彼此对视着,许多话都在相视无言中。 半晌,萧子喻柔声开口缓缓向她诉说着:“熙悦,是我的错,是我顾虑不周,但你相信我,我定然会说服母亲,你给我一点时间,可好?” 他决不允许熙悦被困在楚家,困在楚弈身边,楚弈那个狂妄自大的男人,带给熙悦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所以他必须要带熙悦离开楚家,给她一个家,照顾她一生一世,让她开启一段新的幸福人生。 他一定会说服父亲母亲,让他们接纳熙悦,相信相处久了,父亲和母亲定会喜欢熙悦的。 “熙悦,等我,我绝不会辜负你的。”他柔声立誓。 “嗯。”熙悦轻声应着,她相信他。 楚弈正坐在书案旁看公文,楚府现任的当家人楚国公走了进来。 楚弈停下手中的事,看向他,眼带询问。 楚国公上前施了一礼,动作间恭敬守礼。本是一对父子,如今这样的相处模式,真是让人感觉诡异。 “殿下真要娶那孟宛清?”楚国公迟疑开口。 “有何不可。” 得到这样的回答,楚国公心安的同时,越加猜不透他的想法。 殿下行事一向低调谨慎,如今大事未成,身份不易暴露。可一旦娶了孟家小姐,虽是上上之策,但以后行事必会有所顾虑。 虽然这一开始,就是他们商榷好的计划,可一旦牵扯到了儿女情长,他担心到时侯楚弈有了顾忌,施展不开拳脚,那他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一旦殿下点头应允,这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绝对没有回旋的余地。 殿下还年轻,总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楚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勾唇一笑:“不必担心,你所顾忌的事不会发生。” 他之所以现在要娶孟宛清,自有不得不娶的理由,很多事他只是不想去查,但不代表他不会不查。 呵,孟宛清…… 性感薄唇往上一勾,勾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笑,孟家果然有些本事,教出的女儿也很不一般。 恰好他现在需要一枚棋子稳住孟家,而孟家也想攀上他这棵高枝,至于那些情情爱爱,呵,他不需要。 想起熙悦的拒绝,他怒从心起,既然她执意不要他,那他对她的那些怜爱就全部失效,三年前他不爱她,三年后他同样也不会爱! 更何况他对她只是怜惜,并不是什么真爱,他犯不着再去低声下气的讨好她! 哼,不稀罕他的照顾,多的是玉软花柔的女子等着被他宠。 一名暗卫现身,附在他耳边低语:“主子,云小姐被萧子喻带走了。” “什么!”楚弈暴怒起身,紧握的双拳上青筋暴起。 该死的女人!竟敢背叛他。 该死的萧子喻,竟敢带走他的人! 第63章 什么马配什么鞍 熙悦靠在萧子喻肩头,与他一起坐在庭院中看着湛蓝的天空,唇边勾起一抹恬静的笑。 如果能永远这样与身边的人一起闲看庭前花开花落,静观漫天云卷云舒,该多好啊! 楚弈躲在暗处俊脸一片阴沉,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两人依偎的身影,幽邃的瞳仁中跳动着暴怒的火焰,薄唇紧抿,早已是气得咬牙切齿。 但纵使他额头青筋暴起,黑眸中全是暴戾,但他却很好的控制住了脾气,片刻便恢复了往日的沉睿冷漠。 他暗自嗤笑:“既是如此,便去告诉萧母,就说他儿子对云熙悦一往情深,死也要与心上人在一起。” 暗卫颔首,领命而去。 此时楚弈俊颜冷酷沉静,仿若刚才那个浑身张扬着暴躁,满脸怒气的人不是自己般,只剩嘴角那一抹淡淡的讽刺。 他斜睨了萧子喻一眼,唇角那抹讽刺越加扩大。萧子喻,接下来就看你接不接得住了。 萧母来了将军府后,一脸冷然的看向熙悦,眼中有不耐与暗恼。 她对这女孩本来印象就不太好,如今又这般巴着萧家不放,这更令她厌恶熙悦。 萧母不冷不热瞧了熙悦一眼:“云小姐还真是有本事啊。” 顿了顿,她又看向张口想说话的萧子喻,快速的打断那还未出口的话:“如今我们子喻是被你拿捏死了,你要进我萧家可以,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熙悦眉间轻凝,轻抿着红唇,安静的看向萧母。 其实她知道,萧母提的条件她未必会做到,萧母之所以当着她与萧子喻之间的面这样说,就是婉转的拒绝她嫁入萧家,所以萧母的话只是在安抚萧子喻而已。 萧家是不会接受她的,她心里早就明白了。 “你可以入我萧家的门,但不能以正妻的身份,这样云小姐也愿意吗?”萧母睇了睇熙悦的脸色,直言不讳的说出她的目的。 萧母目光闪烁着锐利,在熙悦苍白的脸上来回打量着。 “母亲,我要娶熙悦为妻,决不会纳她为妾,而且我此生唯有熙悦一个妻子!” 萧子喻忍不住大声坚持立场,他紧紧握住熙悦微凉的小手,剑眉蹙起,一脸严肃,黑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母亲,请您成全我们!” “子喻,身为萧家子孙,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为萧家考虑过吗?你可知你娶了她,会给萧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萧母说完这段话,又把目光转向熙悦,放低身段,温婉开口:“云小姐,希望你能站在子喻的立场上为他想想,如今萧家站在风尖浪口,压力很大,你要帮助他,而不是毁了他。” “母亲!”萧子喻放开熙悦的手,走到萧母面前跪下。 “求您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撑起萧家,不会让人有拿捏萧家的机会。也请您不要拿以前的眼光看待熙悦,她其实很苦,相处久了,您会发现她很纯真善良,她很乖巧的。” “以前是她做错了事,但她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孩儿心疼她,不再让她孤单一个人,孩儿希望给她一个家,免她苦,免她忧,免她无枝可依。母亲,她是孩儿真心喜欢的人,孩儿希望你们也可以真心接纳她。” 萧母闻言,心中一震,她上前扶起儿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子喻,我们都盼着你能娶个贤慧的妻子过日子,可是你知道吗,除了她,你娶谁都可以。” 说完,她转头对上熙悦:“云小姐,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萧家目前的状况你不了解,树大招风啊,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不是伯母不成全你们,只是形势所逼,还望你放过我儿子,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萧夫人,别这样……”熙悦忙扶住下跪的萧母,心中万般难受。 看了看萧子喻,今日她必须做个了断,她不能成为萧家母子之间的隔阂。 “萧夫人放心,熙悦绝不会纠缠萧公子。” 见她如此懂事,萧母欣慰的笑了,望向儿子道:“子喻,今天太医院来人,让你去宫中为太后请脉,快去吧!别让太后她老人家久等了!” 萧子喻仿佛没听见萧母的话,他只是愣愣的看着熙悦。 她说,她不会纠缠他…… 她竟然答应母亲,与他断绝关系。 “呵呵,熙悦,我就是你随口应下的玩笑吗,说放弃就放弃?” 冷笑两声,他眸中满是失望:“好!既然如此,你我便就此为止。” 说完,他转身怆然离去。 熙悦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心一寸寸冰凉。 萧母见此,掩去心中的愧疚,看向熙悦:“谢谢你,云小姐。” 萧母走后,熙悦拖着疲惫的心回了楚府。 就这样吧,对大家都好。 刚进门,楚二夫人派来的丫鬟请她过去一趟,还好巧不巧的碰见楚大夫人送太傅夫人出府。 太傅夫人满面春风与楚大夫人说着楚弈与孟宛清的婚事。 “姐姐,以后我家宛清就是你们楚家人了,我们这是亲上加亲哪。”太傅夫人一脸笑意,她对女儿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两人正在说笑着,看见门口站着的熙悦。 太傅夫人目光轻蔑的扫向熙悦,挑眉笑道:“这位便是二房的那位表小姐吧,这模样倒是生得极好,不过这人吧要有自知之明,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要妄想!女子就应该矜持端庄些,我孟家教甚严,我们宛清也出落得聘婷秀雅,她这样的出身才配得上楚世子!云姑娘你说对吧?” 熙悦秀眉微蹙,太傅夫人这番暗讽自己的话再明白不过了。 她今日心中烦闷,泥人也有三分性,若是平时她会退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今日好巧不巧,现在她听不得这些。 心中生恼,为什么她们都要把她往这件婚事上扯,她早已经退场了呀。 不管楚弈娶谁,与她又有何干? 孟宛清如何与她又有何干? 他们两人的婚事跟她没关系,为什么这些人都揪着不放。 气恼脱口而出:“什么样的马配什么样的鞍,夫人应该去找配马鞍的人,我对马鞍没兴趣,夫人问错人了。” 说完,不耐的施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了,独留下后面太傅夫人气恼的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傍晚时候,熙悦在楚二夫人房里陪着她,楚二夫人问了一些将军府的事。 熙悦没想到姑姑已经知道了,便不再隐瞒。楚二夫人忽然问熙悦是不是不想呆在楚家。 熙悦心中一震,她不知道姑姑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担心她若回答不好会让姑姑难过。 所以熙悦想着怎么回答。 第64章 愁思 熙悦安静的坐在榻边,小手给楚二夫人捶着腿,微偏着俏脸,沉默半响后轻声说着想父亲母亲了,将军府也是她的家,她以后会时常回去看看。 楚二夫人闻言嗯了一声,欣慰的笑了:“我们熙悦长大了,懂事了!” 楚二夫人已过三十,却神清骨秀,风韵犹存,她意味深长看着熙悦。 她心里感到十分欣慰,兄长过世时,熙悦那时候才三岁,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奶娃,被她接到身边无忧无虑的长大,她一直将小人儿捧在手心上娇惯着,纵容着,原本想着就这样也好。 可三年前发生了那件事,她突然觉得不能再这么纵着她下去,所以才狠心的让她去磨练磨练。 掖庭狱那个地方虽然会让她吃苦,但也未尝不是一个磨练她的地方,她知道孟家一直想要熙悦的命。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虽然她很心疼,但是为了保住她,楚弈将人送进去时,她没有多加阻拦。 这几年,掖庭狱那边她没少打点。如今侄女懂事了许多,知道体恤父母的心了,兄嫂若泉下有知,定然很欣慰。 “要是兄长在,多好……”楚二夫人心中感慨,一时怀念起兄嫂来。 被提到父亲,熙悦一双美目顿时黯了黯,她垂眸没有再多说什么。 是啊,若是父亲母亲还在,该多好啊。 她不知道父母是如何过世的,她只是听姑姑说,父亲是将军,一生戎马保家卫国,是位大英雄。母亲才貌双绝,是位贤良淑德的好女子。 她是云家唯一的血脉,她应该为身为父母的女儿感到骄傲,可她如今到底是给父母蒙羞了。 她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眼前的姑姑,她没有成为她炫耀的资本,反而连累她受委屈了。 想到这里,熙悦忽然想起了萧母还有萧子喻。 萧子喻是萧母引以为傲的儿子,萧子喻不娶她,他以后会娶一个高官世家的大小姐,且门当户对。 她安慰自己,她这么做是对的,她一个进过牢狱的落败孤女,又怎堪配得上那般风光霁月的公子呢? 让她答应跟他在一起,估计才会成为整个皇城的一出笑话。 想到此,熙悦心中悲苦,她缓缓起身,含愁凝睇着楚二夫人:“姑姑,我先下去了。” 楚二夫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唉,希望那个萧子喻对悦儿是真心的。” 是的,萧子喻来见过她,并向她表明了要求娶熙悦的决心。 只是…… 唉,楚二夫人心中一团乱,皱眉想着楚弈的婚事已成定局,她有些担心熙悦对他还未死心,希望她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虽然这丫头一再向她保证与楚弈再无干系,但这丫头是个重情重义的痴傻之人,她追逐了楚弈那么多年,这般重的感情,岂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楚二夫人双目轻闭,她不得不为她的丫头打算打算,终是要为她择一良人,这个人可以是萧子喻吗? 萧家在整个皇城有权有势,足可以保证丫头一生无忧,如果兄长还在,她们也不算高攀萧家,可是如今兄长不在了…… 她们终究是高攀了。 熙悦回到楚府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里,认真的看着那些医书,还有那本珍贵的医书孤本。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饥饿感袭来,她抚上小腹,看了看门外,以往这个时候丫鬟紫玉早就上了膳食。 可今日却迟迟未上,在这偌大的府中,这些丫鬟就算再胆大,也不敢克扣主子的吃食,今日不知怎么了,竟然未给她送膳。 她刚想起身去查看,房门这时开了,有人端着香喷喷的饭菜进来。 熙悦看见来后,不由惊喜:“小香!” 竟然是小香!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小香是楚弈的人,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 “小姐!”小香也很惊喜:“您饿了吧,小香给您送吃的了。” 太好了,她以后就可以在小姐身边了。 忽然一只白色小雪球从小香怀里钻了出来,熙悦蹙眉看着这雪白的小东西,是上次楚弈送她并被她放走的那只小雪狐。 小雪狐看见她仿佛还很高兴,一个纵跃便跳进了熙悦的怀里,并用小脑袋瓜蹭了蹭熙悦,仿佛在讨好她。 熙悦将它抱起放在桌上,见它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睛瞪得大大的,与她对视,萌萌的,可爱极了。 熙悦伸手去触碰它的脑袋瓜子,它也不怕她,上前蹭了蹭她的小手,又软又可爱,像极了一个撒娇的小孩。 这只小雪狐是一只稀有品种,毛色如雪,通体晶莹雪白,也不知楚弈从哪里弄来的。 熙悦把双手收回来,小香已经布好了饭菜。 “小姐快来用膳吧,这是主子特意吩咐小厨房为你做的。” 熙悦看了看这些清淡的佳肴,心中并无起伏,她不明白,她已经不做三年前的云熙悦了,为何楚弈还是要逮着她不放。 如今她一个进过牢狱的孤女,早已没了尊严,他又何必这般对她?她是真的不想再与他有所牵扯,也不想因为他遭受更多的流言蜚语。 或许她无法嫁给萧子喻,也进不了萧府,但她就算一个人孤零零的浪迹天涯,也不会重蹈覆辙。 用过膳后,她与精力充沛的小雪狐玩耍了一会,便坐到榻上看书,小雪狐仿佛知道她想静一静,于是便趴在她脚边打起了盹,就这样一人一宠,开始享受起安静时光。 小香唇角含笑,静静的退了出去。 本是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却被突然闯进的人打破,一群人来人气势汹汹,如一阵骤风似的冲到熙悦面前,一掌打掉了她手中的书。 熙悦被突发的状况惊了下,接着便见有人一脚往地上的小雪狐踹去,幸好小雪狐动作灵敏的往旁边躲闪,躲开了那人袭击。 熙悦抬眸看去,瞳孔一缩,竟然是她,玉灵公主! 熙悦瞳孔紧缩,她忘不了她是如何进的掖庭狱,还有在狱中的那场羞辱,若不是师父和那道临时出现的诣旨,她早已清白不保。 此时再见到这张脸,熙悦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如今已经不是在掖庭狱,她无需再怕。 第65章 被打 公主赵玉灵精雕细琢的脸上扬起一抹阴狠,态度十分跋扈至极,她命人将熙悦一把拖到她面前。 满身戾气的掐住熙悦的脸:“不要脸的东西!趁本公主不在日子,竟敢逃出掖庭狱,你以为回了楚府,本公主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是不是!” 熙悦小脸皱成一团,迎向玉灵公主气势汹汹的脸,突然好笑,当年她什么也没做,却被人诬陷,又被这位公主记恨。 在掖庭狱中她们处处折磨她也就罢了,如今她出来了还不放过她,她又何其无辜? 熙悦挣扎着脱离她的掌控,冷声道:“我没有逃狱,我是正大光明出来的,这里是楚府,还望公主自重!” “呵,云熙悦,你胆肥了呀!别以为有楚府庇护你,本公主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玉灵公主坐在轮椅上,冷冷的睥睨着她,细眉一挑,发出一声怪笑。 “云熙悦,信不信本公主一句话就能将你再次送进掖庭狱!让你在里面生不如死的待上一辈子!” 熙悦知道这位公主今日就是来找茬的,她不想理会,弯腰拾起地上的医书,轻轻拂了拂,生怕把书弄坏了。 玉灵公主见她不理自己,面色一沉,命人将熙悦押住,发狠道:“你个贱人,装什么清高,只不过是一个阴沟里的下贱坯子罢了,本公主随时可以取了你的小命!” 两宫女死死押住熙悦,让熙悦不能动弹。 玉灵公主越说越狠,她一把揪紧熙悦的头发,故意使力拽着,红唇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眸中却闪烁着狠辣的寒光。 熙悦疼得闷哼一声,想去掰她抓她头发的手,可她被两个人押着,动弹不得。 “贱人,看本公主今天不打死你!”玉灵公主不依不饶,死死拽着熙悦一头长发,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去:“本公主让你死你就得死,凭你的身份还敢忤逆我,找死!” 一个五指印清晰的印在熙悦娇嫩的小脸上,玉灵公主还觉得不解气,猛力又甩了一巴掌,熙悦疼得一声闷哼,却怎么也挣不开她们的压制。 玉灵公主见此,得意一笑,一把攥着熙悦的头发强迫她抬头,语气里充满得意:“云熙悦,你信不信就算我现在把你活活打死,也没人敢说半个字!” 熙悦心一痛,的确,她一介孤女,无依无靠,有什么资本与当朝公主对抗,她要捏死她的确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这是她这些年在掖庭狱中体会到的,她目中闪动着泪光,娇嫩的身子轻轻颤抖,乌黑明澈的瞳孔里闪烁着无助和凄苦。 本以为出了掖庭狱,她就不用忍受那些非人的折磨和欺辱,可是…… “你们干什么!”小香冲进来,见到这一幕,心下大骇,她才出去一会儿功夫,刚刚还好端端的小姐,竟被人欺负成这样。 真是岂有此理! 小香抬脚一脚一个将两个押住熙悦的宫女踹飞,上去扶起熙悦,紧张开口:“小姐,你没事吧?” 熙悦隐去明眸中的悲痛:“我没事。” 小香看见熙悦脸上的巴掌印,当下有些气恼,但是在看见一旁刁蛮跋扈的玉灵公主后,心中有所顾忌。 这当朝公主她招惹不起,不敢以下犯上,但是那两个奴才,她可不怕。 她上前去一脚一个将要爬起来的两个宫女狠狠的踩在脚下,目露凶光:“狗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竟敢欺负小姐,该死!” 只听咔嚓一声,两宫女脖颈一歪,当场断了气。 这一幕让玉灵公主气焰嚣张的脸上顿时破了防,她指着小香大叫:“你个狗奴才,敢杀本公主的人,你想造反吗?” 小香只是一脸恭敬行礼,但出口的话隐含威胁:“公主殿下恕罪,奴婢奉世子之命保护小姐,世子曾亲口下令,若有人胆敢伤害小姐,奴婢可就地诛杀。公主应了解我家世子的性子,他的人决不容许旁人欺凌半分,公主若执意降罪,还望请示我家世子才是。” 小香的一席话将玉灵公主气得头顶冒烟,虽然这个狗奴才说的不错,以楚弈的性子,她根本就不敢动眼前这个狗奴才,哪怕她杀了她的两个贴身宫女。 只是楚弈不是最讨厌云熙悦吗?为何还要派人护着她? 他不是和孟宛清那个女人要订婚了吗?他怎么还有闲心来管别的女人? 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云熙悦! 当日在师门得到的消息,说云熙悦被放出来了,她便怒气冲冲的赶了回来,没有她的允许,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把云熙悦放出来的? 她的腿不良于行,全是云熙悦的错,全都是她害的! 她匆匆从师门赶回,原就是要到楚府找云熙悦算账的! 这贱人果然好算计,在掖庭狱中那般折腾都没弄死她,如今她不但让楚弈将她从掖庭狱中弄了出来,还这般护在府中。 好,好得很! 玉灵公主气坏了,可又不得不顾忌楚弈手底下的奴才,楚弈的人,她有些忌惮。 她深知楚弈的性子,所以只能忍气吞声,暂时离开,临走前她阴狠毒辣的瞪向熙悦,恨不得将她万箭穿心。 她走后,小香松了口气,忙找来大夫为熙悦看脸上的伤,其间熙悦一直沉默着,一声不吭。 曾经她也是刁蛮跋扈的大小姐,仗着有楚二夫人撑腰,也曾任性狂妄过,但她不会像玉灵公主这般仗势欺人。 即使许多人在背地里说自己坏话,她也一概不理,只当她们在背后嚼舌根,只除了去找孟宛清的那次。 玉灵公主是金枝玉叶,是孟贵妃最疼爱的女儿,以孟家在皇朝的势力,玉灵公主的确有资格嚣张。 听姑姑说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镇国将军府决不在孟家之下,孟宛清的叔父,如今鼎鼎大名的孟将军,曾经还是父亲的下属。 那时的孟将军在父亲手底下办事,对父亲是恭敬有加。但自从父亲战死沙场后,身为下属的孟将军直接顶替了父亲的位置,被升为将军。 如今孟家位极权臣,如日中天,而她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家破人亡。 三年前发生的事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在这些权贵面前,她什么也不是。 第66章 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熙悦想到这里,身子轻微一缩,小脸上全是凄苦。 按她以往娇纵的性子,她定是吃不下这亏的,更别提这种委屈,定然会把玉灵公主按在地上,狠狠摩擦,她才不会管她是不是公主殿下。 父亲死后,皇帝为表彰父亲为国捐躯,还有曾经立下的汗马功劳,曾亲封她为平乐郡主,又仗着楚家楚二夫人的纵容,她也曾天不怕地不怕。 熙悦抚着脸上红肿的巴掌印,今日玉灵公主敢冲进来打她巴掌,除了心中的仇怨,无非就是她已今非昔比。 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虫。 她被楚家放弃过,还丢进了掖庭狱,关了整整三年。 “小姐,你的脸很肿,丈夫开好了药,小香给你敷上吧。”小香担忧的看着她,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熙悦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这一抹,才发现脸上全是泪水。 “我……我没事。”她站起身,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浅笑道:“我待会儿自己敷,你先下去吧。” 小香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退了下去。 楚弈风尘仆仆的从马车上下来,便见到小香候在那里,见到他后跪地请罪。 这是他派到熙悦身边的暗卫。 走到灯下,他那俊美非凡的俊脸布满寒霜,高大挺拔的身影无端的给人一种威慑感。 “怎么回事?”楚弈知道,若不是出了什么事,这暗卫不会专程候在这里等他。 当他听完小香的禀报后,身上内敛的霸冷气息侧漏,那如王者般高贵倨傲的俊目里闪烁着滔天怒火。 他阴鸷的鹰眸先是看了小香一眼,继而沉声道:“护主不力,自己下去领罚。” 小香垂头应是,眼中暗芒一闪,冒着被主子罚的危险,她也要为小姐讨个说法,她不敢把玉灵公主怎样,但是主子敢。 楚弈匆匆去了熙悦的院子,当他见到熙悦脸上那片红肿和五指印时,眉头一拧,定定盯了很久,幽暗的双眸一寸寸锐利起来。 “谁打的?”他要她亲口告诉他。 熙悦对他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感到惊讶,并下意识的用小手去遮脸上红肿的五指印。 她微微偏过头,他怎么过来了?她现在不想见他! “说话!谁打的?”楚弈走过来,大手将她的小脑袋抬起来,目光幽幽的看向她,沉声问道:“是谁?” 他深邃的目光凝住熙悦的小脸,看着那片红肿,越看心中越恼。 熙悦见拗不过他,美眸不再闪躲,她直直的盯着楚弈俊美的容颜,口气不免带上了一股怨怼:“你不是早已知晓,又何必问我。” 楚弈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终于有点人气了,是个好现象。 他深幽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指尖轻轻划过那片红肿:“疼么?” 熙悦拂开他的手,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便扭头走到小榻前坐下。 楚弈无奈叹了口气,被打了还不肯向他吐露半句,瞧她那双眼还是肿的,明显是委屈哭过。 熙悦不想与他有所接触,便低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楚弈犀利的视线落在她的手掌上,当看到她手掌又被擦伤时,他眉头一皱,几步上前一把抓起她的小手:“手也受伤了?” 此时再看看她的发髻也乱了,一张小脸又红又肿,纤嫩的手掌上还带着伤,衣裙也松松垮垮的,这个样子显然就像是被人狠狠欺负过。 可她那张小嘴却跟蚌壳似的,无论怎么都不肯开口向他倾诉,也不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小可怜!才一天不见,她就受伤了,为什么他每次见到她,她都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见她还敢挣扎,楚弈大手一紧,牢牢握住她的小粉拳,一双锐眸紧紧的盯着她:“放心,无论是谁,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他大掌轻触熙悦红肿的小脸,查看着伤势。 熙悦快速一缩,躲开了他的触碰,这避他如蛇蝎的动作让他眸光一黯,一把掐住熙悦嫩滑的下巴,牢牢定住,不让她再闪躲。 犀利的黑眸冷冷的盯着熙悦眼睛,火热的目光从她美丽的眸子移到她高高肿起的小脸,再到那艳红的唇上,眸色逐渐变浓,里面全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 熙悦微微仰着下颚,紧紧咬着唇,目光闪躲,不敢看他。 离这般近,她都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声,还有他身上那浓郁的阳刚味,一阵阵浓浓的充斥在她鼻尖,她既紧张又害怕。 楚弈深邃的目光一直定在她粉唇上,大掌却暗暗收紧,将她越揽越近。 熙悦紧蹙着眉梢,小手紧张的抓着他的袖袍。 他们闹了这么久的隔阂,自从上次她将他气得打算成婚宛清成婚,而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怒火完全消散了,深邃的眸子蓄满火热,深深的将她吸附。 一股阳刚的男性气味,正在逐渐向她靠近。 熙悦挣不开,只好连忙偏过脸。 她躲闪的动作再次让楚弈恼火,他伸出铁臂猛的搂上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大掌箍着她的头,性感薄唇火热而迅速的掳住了她的唇。 猛烈的热情一触即发,唇上火热的掠夺源源不断传来,霸道的让她只能承受,那双紧紧掐住她腰的大掌,迫使她不得不承受他的掳夺。 熙悦脸色渐渐变白,她死命的想挣脱他。可他用一只铁掌就轻而易举的制住了她。 楚弈越吻越深,交缠的鼻息逐渐开始不稳,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此刻他的热情就像一股熊熊烈火,向她席卷而来,虎躯结实的抵着她,让她一阵阵发烫。 当她的小手触到了他的结实,吓得猛的缩开,气息不稳,她开呜呜的叫起来。 他这是在羞辱她吗? 看着他深沉的目光如猎人般,其中或许还掺杂着一些厌恶,除此之外,熙悦找不到一丝他这般对她的理由。 他说过他厌恶她,不喜欢她。而且他马上就要与孟宛清成婚了,他们是那般恩爱。 第67章 谁欺你我废了她 楚弈不知自己最近是怎么回事,这些日子孟宛清总是有意无意的撩拨他,可他每次脑中总会浮现眼前这小可怜的影子,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孟宛清的示好。 如今他真真切切的将人搂入怀中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她并不只是简单的怜惜而已。 他深邃眸子里全是复杂,看她的眼神既忧又怒,一颗心跳动着团团欲火,火热得差点把持不住。 一时房中萦绕着他低低的粗喘声,急促性感的洒在熙悦耳窝。他将她抱在怀里,灼热的吻由浅入深,不顾她的低哼呜咽,发狠的啮咬她的唇。 当他的唇转移阵地,探向她的脖子时,熙悦开始挣扎起来,一双粉拳拼命击向他的胸口,却被他铁掌紧紧箍住,将她娇弱的身子紧紧按进他怀里。 熙悦这下被彻底吓坏了,不停的扭动挣扎,小手拼命的捶打他,不让他再继续欺负她。 她呜呜低咽,小手最终无力的揪紧他的衣襟,摇首躲闪。 很久以前她想要她的弈哥哥疼她,爱她,亲近她,可如今的她不敢了。 不敢让他抱她,亲近她,更不敢直视他那双闪着狠光和厌恶的利眸。 不该呀,他该是嫌弃她的呀,讨厌她的呀,恨不得她离他越远越好。 难道是玉灵公主向他告状了,以前也是这样,她们经常到弈哥哥面前告她的状,然后弈哥哥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厌恶。 不要,弈哥哥,她知道错了,知道喜欢他的代价就是失去一切,然后被丢进掖庭狱,日夜鞭打折磨…… 她真的知道错了,再不敢了,请放过她…… 楚弈在这一刻,深切的意识到自己待她的不同,他任由她的小拳头在他宽背上捶打撕扯,只一个劲的搂住柔若无骨的她狠狠吞噬,辗转品尝。 她是那么柔,那么娇,散发着一股独属于少女的香软玉莹。现在的她已不再刁蛮跋扈,而是一只惊恐的小麋鹿。 如此的可人,娇软好欺,受了伤只会独自躲起来,哭泣着舔舐伤口,那可人的模样软到了他心底。 十八岁的年华,纯洁美好。她其实本质不坏,以前的她活泼娇气,聪明伶俐,小小的一只,学什么都快。 若不是她对宛清做的恶行,那嚣张跋扈的行径让他恼怒,他不会下狠心惩治这个小霸王。 但谁也想不到,三年后走出掖庭狱的她,会一改先前无法无天的刁蛮任性,变得让他心疼起来。 每次看她静静垂眸,轻咬唇角,一点风吹草动就惶恐不安的样子,那小身子瑟缩柔弱得令人心疼,也让他惊艳。 那怯怯的娇弱模样,仿佛是从她骨子里衍生出来的另外一个柔弱娇怜,却又卑微坚强的女子,让他对她大为改观。 而他该死的,就是觉得她垂眸咬唇,怯怯惹人怜的小模样十分诱人,仿佛是纯真与妖精的结合体,让他尝过以后入了瘾。 甚至他竟喜欢听她的声音,嘤然有声,怯怯的娇啭,还喜欢她用那纤柔的小手捶打他的样子…… 楚弈觉得她给他下药了,下了让他入魔的药,让他想缠着她不放,甚至想要独占她。 所以他才会怜爱她,想让她恢复明亮灿烂的笑容,而不是带着苦涩与忧伤,那般低微得让他心疼。 她的眉间已经有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哀愁,这让他每次看到内心都会有愧疚加深。 他已经在查她曾在掖庭狱度过的那三年,从她的改变和她的身体状况来看,他很难不怀疑有人阳奉阴违,背着楚家的耳目在背地里对她做过什么。 可他送她进掖庭狱的初衷不是那样的,他没想过伤害她,就是在那次纵火发生之后,他也没想过把她怎么样。 那时的他只是想摆脱她的纠缠,让她受点管教不再这般嚣张跋扈,再来也是看在二婶的面子上保下她。 毕竟纵火伤了玉灵公主,不但皇家会惩罚她,孟家也不会放过她的,以皇家和孟家的权势,会要了她的命! 楚二夫人保不了她,这点众人很清楚。 若不是镇国将军府这道屏障,他想帮她也很棘手。 她这般鲁莽的做事风格,不让她受点教训,她又怎能长记性。 何况玉灵也是无辜的,一个女人残了腿,这样的伤害太大,差点让她自寻短见。 那三年,他对她不闻不问,拒绝了她所有的消息,可在送她进去之后,他就已经打过招呼,他以为里面的人没人敢动她。 之后随着时间流逝,他便渐渐的淡忘了她,淡忘了那个曾纠缠过他,对他死缠烂打的小丫头。 这三年里,他公务缠身,而他与宛清也谈及婚嫁,只是只有他知道,他心中并没有那么欢喜。 他不明白,他对孟宛清到底是利用还是喜欢,如今他已掌握全局,不久后也将会恢复身份,即将站在权力的巅峰,到时候身边也会有各色各样的女人。 可…… 他竟对昔日的云熙悦有了欲罢不能的念头。 想到这里,他粗壮有力的双臂将柔弱的人儿搂紧,强势掠夺的吻渐渐的放柔,最后变成了心疼的吻。 他的唇缓缓放开她,大掌却仍旧抱着她,将她揽在怀里,握住她柔细的手腕轻轻磨搓,眼中布满了柔情蜜意。 熙悦小脸嫣红,粉唇又红又肿,被他放开后娇喘不已。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想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但楚弈把她钳制得很紧,她越挣扎他搂得越紧,还将她的整只小手收拢在掌心里,轻轻搁在薄唇上吻了一下,似是在安抚。 楚弈温柔的抚顺她垂落在脸颊边的长发,指腹轻触她红肿的脸,黑眸中含满心疼。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谁若再敢欺负你,我废了她。”他嘶哑出声,语气里是暗沉的阴狠。 而他的这句话也证实以后的真实性,日后他竟真的废了玉灵公主,此时的熙悦却并没有当真。 她现在对他是满心的恐惧,身子不断的往后缩了又缩,抗拒的避开他,红唇轻启:“你回去吧,我没事。” 第68章 两男对峙 楚弈扶在她腰身的大手猛地一顿,眸光暗沉下来,薄唇无情一勾,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眼眸低垂,看向自己大掌中她那只纤细的玉手,目中意味不明。 “你……你放开我!”她有些难堪,她不想让他碰,语气带着冷斥与哀求。 楚弈眉峰一动,便放开了她,不忘叮嘱:“这几天好好养着,特别是这双手,下次别让我再看见它受伤。” 楚弈说完便想离开,却不料熙悦对着他的背影低吼:“楚世子,我已不是三年前那个一直追着你的云熙悦了。三年前的云熙悦不懂事,可三年后的我不再奢求什么,我希望你可以成全我,放过我。” 楚弈抬起的步子停了下来,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眉宇间一凌,抿直唇线直视着前方,他没有出声,棱角分明的俊颜却冷得可怕。 她是什么意思?她是说她不再需要他了,也不屑于他的亲近? 求他放过她!呵呵,可惜他不会让她如愿的。 冷冷勾唇,楚弈转瞬来到她面前,忍不住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云熙悦,一开始你就不该招惹我!” 说完,他掐脖索吻,浑身张扬的怒气,像一只吞噬人的猛兽,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 熙悦拼命挣扎,情急之下,一口咬破了他的唇,浓重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之间散开。 楚弈猛的松开她,转身冲出房门,他怕自己真的会吃了她。 他走后,房内寂然无声,静得让人窒息。 熙悦靠在榻上,满目忧伤,她呆呆的环住自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眼睫缓缓的低垂下去,一滴晶莹的泪水滴落,感觉很无助。 曾经年少无知的岁月里,她喜欢楚弈,喜欢她的弈哥哥,刚入掖庭狱的时候,她也曾眼巴巴的盼着她的弈哥哥能来看看她,然后带她离开那个牢笼。 可是梦终究是梦,易醒易碎,醒了一切就消失了。 不过还好那些痛苦的岁月,她已经熬过去了。 每个人觉醒,都会经历一场脱皮之痛,那种剥掉一层皮的殇,痛过,逝去,然后就醒了,脱胎换骨了。 只要熬过去了,一切都不再需要了。 她现在只想好好的活着,平平静静的度过每一天,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离开这里,逃开这所有的一切。 她曾经想过嫁给萧子喻,她知道萧子喻是真心待她的,可是她不能自私,面对萧子喻她望而却步。 他是这三年来唯一一个关心过她的人,是她走出牢狱后,第一个为她遮风挡雨的人,他给她的温暖,给她的关怀,给她的宠溺,她都感受得到。 多好男子啊,只怪自己曾年少无知喜欢错了人,走错了路,错过了他。 如今她看清了这份挚情,却又不得不放弃,她心中难受得紧。 熙悦双眸垂得低低的,酸涩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她低着头静静的屏住泣声,告诉自己,不许哭。 楚弈今日这般对她,不知是何意,这种不切实际的缠绵她要不起,她只想离开他,离得远远的。 两天后,熙悦像往常一样看着医书,小香恭敬的屏住声音,低眉顺眼候在一旁。 她刚放下医书,小香顺手就递上一碗参汤,熙悦看了看手中温热的汤,接过没说什么,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这两天,小香都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熙悦明白这是楚弈下的令,自从玉灵公主上次来找她麻烦以后,楚弈不只让小香贴身保护她,还在她这院子里加派了一些人手。 熙悦低垂眼睫,红唇抿紧,以前在她这院中当差的那个捧高踩低的奴仆们,都不知哪去了,全换了一批对她恭敬守礼的。 她想这大概也是楚弈的手笔,这楚府谁还能有他只手遮天。 熙悦放下手中的荡,起身道:“走吧,去看看姑姑。” “是。”小香跟着她出了门。 熙悦来到楚二夫人的院子,便见屋中气氛凝重。 她一脸慌张的奔向床榻上的姑姑,见萧子喻给楚二夫人把脉,心里一沉。 楚二夫人见到她,笑着让她过来。 “姑姑,你怎么了?”坐到楚二夫人身边,她有些惊慌失措。 “别担心,我只是近来有些犯恶心,也许是肠胃不好,所以就找萧御医来给把把脉。” “恭喜夫人,这是喜脉。” 萧子喻没有看向熙悦,而是尽责的给楚二夫人把好脉后,然后道了声喜。 他这话一落下,差点就把楚二爷砸晕。 有喜了?他有子嗣了?楚二爷一个高兴,一把年纪的人差点蹦了起来! “夫人,听见了吗?我们有孩子了!” 熙悦心里也高兴,她感激的看向萧子喻,却见他躲开了她的目光。 “萧大哥,我……” “二爷,若没什么事的话,萧某告退。”说完,萧子喻便抬步离开。 他今日原本可以不用来的,可他…… 紧紧握拳,他还是放不下她。 可她…… 却说出了那样像刀子一样,刺他心窝的话,她要跟他一刀两断…… 走到门口,萧子喻还是停下了脚步,但她没有追出来,萧子喻苦涩的笑了笑,他还在期盼什么? 云熙悦,是不是只有当年的楚弈,才值得让你追?萧子喻心中泛苦。 刚走出院落,迎面就碰上了口中那个酸得让他冒泡的曹操,楚弈。 在这里见到他,楚弈也很不快,想起熙悦对他有好感,楚弈就很不待见他。 冷冷的看向他,楚弈俊美的脸庞上一片寒霜:“萧大人下次来楚府,还是问过萧夫人的好。” “你!” 萧子喻满脸怒气,若不是他,母亲又怎么会找上熙悦。 此时此刻,萧子喻再温润的性子也犯了脾气,他眉目阴沉的看向楚弈:“楚世子,你以为她会接受你吗?你以前对她的伤害,不会就此抹去的,萧某不妨告诉你,只要她肯接受我,我就不会放弃。” 楚弈双眸危险的微起,冷傲的目光不屑的定在萧子喻温儒的俊脸上,冷冷一笑。 “容我提醒萧大人一句,如果你真有本事将人娶回去,今日就不会眼巴巴的过来,想必令尊大人还不知晓吧?” “娶她?你拿什么娶她?是用你与湘阳县主自小定下的婚约?俗话说得好,三书六礼,四聘五金,萧大人能做到哪一条?” 楚弈幽沉的目光直逼他面门,低低沉沉的嗓音透着君临天下的强势和霸道。 呵,他想娶云熙悦,萧家根本不可能同意,萧母从一开始就不想云熙悦进门,又怎么可能真的让儿子把人娶回去呢。 这萧子喻异想天开,到这个时候还搞不清楚状况,真是愚蠢可笑。 萧子喻眉头皱起,目光凌厉,身侧的双拳因气愤越握越紧,青筋暴起。 楚弈又是一声冷笑,轻掀薄唇:“萧大人确定要做那不孝子,与令尊对着干吗?” 接着唇边又噙起一抹轻笑:“你觉得我楚府的表小姐,有必要下嫁给公婆都不喜的人家去受委屈吗?” 萧子喻闻言脸色一变,对着楚弈怒声道:“楚世子,这些都是我萧某的事,也是我跟熙悦之间的事!你若闲来无事,可以精心准备你与孟大小姐的婚事,安心当你新郎官!何必行这种小人行径!” 闻言楚弈幽暗的双眸蓦然变得锐利,脸色也沉了下来,眸色幽幽的看着萧子喻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69章 做我的妻子 熙悦一步步被迫退到墙边,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进来就怒气冲冲逼近她的男人,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她从姑姑那边回来,想起萧大哥冷漠的态度,心里难受,睡不着。 可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以至于让他大半夜不睡觉,明目张胆的擅闯她的闺房,还这般逼迫于她么? 楚弃看向缩到墙角的人儿,暗哑低沉的嗓音邪魅诱惑:“云熙悦,只要你点头,过两天我的新娘就是你。” 熙悦闻言不敢置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一双美丽的剪水双瞳就这样怔怔的望着他。 可她心里没有喜悦,只有震惊,她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望进他那双深沉的黑眸深处。 过了好一会儿,她双目中溢满泪光,心中却只剩一片哀伤。 她觉得好可笑,她从小追逐的男子在她执意要嫁给他的时候,曾那般厌弃她,如今她早已心灰意冷,心如死灰了,他却又在这个时候开口来求娶她! 呵呵,真的好可笑! 他是在怜悯她吗,还是在作弄她?可如今的她最不需要就是他的怜悯。 如果是作弄就更没有必要了,她现在除了一身伤,什么也没有,她也不在乎什么了。 望着眼前的男人,低下高贵的头颅,说出这样的话,熙悦既震惊又感觉可笑。 三年前的弈哥哥多骄傲啊,从来都不肯多看她一眼。他只会高高在上的指责她刁蛮任性,从不会分一丝温柔给她。 可而今,他竟然在这里说要娶她做他的新娘,这种玩笑有意思吗? 她的悲剧是她罪有应得,她不怪任何人。他又何必为了同情她而施舍她呢?她不需要。 更何况那般厌恶她的弈哥哥,对她只有憎恶,又怎会真心想娶她呢?这只不过是一场可笑的玩笑罢了。 但她玩不起。 苦笑着,熙悦昂起梨花带雨的脸,那强忍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现如今的她,里里外外染满了悲苦,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心渴望爱的小女孩了。 楚弈拿出一枚玉佩,放入她手中:“这个你收好。” 熙悦忙把手抽回来:“我不需要。” 楚弈看着退回他大掌中的玉佩,冷眸一眯,眸色幽冷的盯着她,一张俊容罩上千尺寒霜。 他就这般冷冷的盯着她,大掌悄然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差点捏碎了那枚玉佩。 可熙悦早已顾不得他的怒不可遏。 她仰着小脸,平静的对上他暴怒的黑眸,酸涩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蜿蜒而下,湿了她洁白娇美的脸庞。 “我不要,也不能要。”这时候,她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这么平静的与他说话,没了对他的恐惧,她美目带笑,淡然勇敢的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也不想成为你的新娘。” 晶莹的泪珠滚滚而落,她脸上的表情是那般的令人揪心,却又美得让人着迷。 楚弈望着她的泪颜,一双深邃的眸子渐渐变得幽暗,他努力控制住扑腾的怒火,炯亮幽邃的眸光紧锁着她美丽的娇颜。 沉默半晌后,他结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第一次认真的开口向她解释:“这些日子你还明白吗!没有施舍和怜悯,只要你点头,我就娶你为妻,照顾你一辈子!” 熙悦摇了摇头,满脸泪痕的望着他冷峻的容颜,心上却罩上了一层阴霾,只觉眼前的一切太过可笑。 楚弈却不明白了,她不是很想跟他在一起么,为什么现在他同意了,她却又不愿意了。 他只是想好好的照顾她,补偿她。 他有些担心她那具小小的身躯承受不住太大的狂风暴雨,害怕她再次被人欺凌,然后受伤。 他现在无法置她不顾,在他的人生中,早已规划好了一切,他没想过,从来没有心的他,会住进一个楚楚可怜的小人儿。 他竟有些…… 害怕她身上再次留下伤痕。 其实在他的记忆中,总是有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成天追在他身后喊他弈哥哥。 直到再次重新认识她后,他才明白有些人再怎么讨厌,终究是忘不掉的。 楚弈望着笑中带泪的人儿,黑眸满是认真,他直直望进她那双美眸深处,嗓音低沉而执着。 “做我的妻子,以后就没人敢欺你,你不会再受到一点伤害,我也决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你!” 熙悦落着泪,突然浅浅一笑:“如果以前弈哥哥肯跟悦儿说这番话多好!可如今一切都是错的。时间错了,爱也错了,一切都错了……” 她笑着,推开他,任由脸上的泪水一颗颗往下坠,拖着无力的脚步缓缓走进内室,苍白的脸上一片死灰。 为什么,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才来说这些话,在她熬过一切的苦楚以后,在她受尽一切酷刑折磨以后…… 熙悦恍恍惚惚的坐在窗前,一双美目空洞而绝望的望着窗外。 院墙外树枝上,萧子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望着阁楼窗前的人儿,心疼的看着她孤零的身影。 他很想将人揽入怀,可最终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的陪着她,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眼中有自责也有心痛。 他知道,如今的熙悦早已放下了楚弈,或许已不爱楚弈了,可楚弈却反悔了,不断的招惹她,强行牵制她,就算是有了孟宛清,也还是不肯放过她。 楚弈! 这一刻,一向温润如玉的他,心中竟起了杀意,身上也多了一层戾气,他决不允许这个人横插入他与熙悦之间! 他暗自低语:“悦儿,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你,只是……再等等我可好?” 等他拿到实权,他就来带她离开楚府!他一定会带她摆脱楚弈这个该死的男人! 目前他最担心的不是母亲那边,而是他手中没有实权,没权就永远会受制于人。 这一刻,从来淡泊名利的他,开始有了争权夺利的心,只有这样,他才会夺回他想要的女人。 萧府书房里,萧父脸色铁青,将案上的书卷一脑股的砸向萧子喻,横眉冷眼的瞧着面前这个引以为傲的儿子。 “混账东西!”萧父厉声喝斥,被儿子的这段时间的举止气得跳脚。 糊涂啊,这个混账东西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去与楚弈作对,他可知道这样做会把萧家置于何地? 先不说为了云熙悦这个女人值不值得,他萧府如今与二皇子绑在一起,他可知一旦出错,被楚弈抓住把柄,萧家将会彻底败落。 得罪了权势滔天的孟家不说,就拿楚弈来说,谁也不清楚他真正的底细,那位站在皇权之巅的人,宠这位世子爷比宠自己的儿子更甚。 这混账东西去招惹楚弈,这简直就是把萧家架在火上烤啊! 孽子! 萧子喻执拗的看着父亲,目光坚定:“父亲,孩儿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决不会后悔。” 娶熙悦是他毕生所求,所以他决不会放弃,他与楚弈必须有一人退场。 萧父心中一震,沉默的望向跪在地上执着的儿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可知你这样会肯什么后果?即使赔上我整个萧家,你也要这样吗?” 第70章 不适合你 萧父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语气是那般的无奈。 萧父的话却如一记闷雷轰然砸向萧子喻心上,可他又怎能轻易放弃,那扎入心中的身影,如果可以他早就放弃了,又怎会等到至今。 “如果你真要如此,从今往后就不要踏进我萧家一步,我就当没你这个不孝子!” 显然儿子的执拗,已经彻底的激怒了萧父,让萧父对其十分失望! 萧子喻有些无措,他只是想娶自己心爱的女子而已,他又有什么错!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楚弈对萧家施加了压力?楚弈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让孟家那般维护,又为何会让父亲如此忌惮? 可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他若敢对萧家不利,他定会杀了他! “父亲,一个世子而已,我萧家何必如此惧他,将来二皇子若登基,我萧家……” “住口!你懂什么!” 萧父凌厉的目光射向萧子喻:“你可以跟任何人作对,但决不能跟楚弈作对!否则我们萧家将全族灭亡!” 萧子喻全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望向萧父:“孩儿不懂……” 萧父见识到儿子前所未有的执拗,毕竟眼前的是自己最疼爱最骄傲的儿子,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毁了整个萧家。 萧父望着他字字铿锵的道:“听好了,为父只说一遍,你就算再喜欢那个云熙悦,也要把这份喜欢给我憋回去。那位楚世子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至少目前不行,萧家不行,孟家也不行,你,可明白?” 闻言,萧子喻低下头,挡住眼里幽暗的戾气,不甘的握紧了拳头。 孟宛清今日迫不及待的来到楚府,与楚大夫人说了一会话,便有些坐不住了。 这些日子她很少见到楚弈,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最近楚弈一直在躲着她,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一起吟诗品茶,弹琴对弈了。 过两天就是灯会了,而他们的好日子还没有定下来,她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楚大夫人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不由取笑道:“唉,看来陪我这老妈子甚是无趣,罢了,快去吧,你表哥估计呆会儿就回来了,他看到你定然会很高兴的。” 孟宛清羞答答的向她请辞,起身便去了楚弈的院子。 可当她走进楚弈的书房,见人还没回来,不免有些失望,但她还是极有耐心的坐下来一边品茶,一边等待。 楚弈他身为朝廷重臣,定然是公务繁忙。没关系,她在这里多等一会就好。 突然不经意间瞥见桌案上有一个精雕细琢的檀木盒子,这种繁琐好看的花纹锦盒,一看就是放女儿家饰品的。 她心中一喜,想着这个莫不是楚弈想送给她的。 她忍不住上前打开来,第一眼就看中了这支金凤玉簪,刚准备拿起来,身后传来了一声喝止。 “别动。”楚弈快步走上前,将盒子盖好,又放了回去。 他抬眸看向孟宛清,态度清冷,一双锐眸也冷冷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孟宛清顿时满心失望,不过想着他这一定是送给她的,于是她便羞答答的道:“我过来看看你。” 楚弈幽邃的黑眸一闪,薄唇傲然翘起,一身狂傲霸气。 口气冷冷的道:“有什么好看的,你回去吧。” 说完他看向那个红木盒子,唇角勾了勾,这个跟某人倒是很衬,她皮肤很白,一头秀发乌黑亮丽,戴上这个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这凤簪可不是谁都配戴的。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孟宛清说完,伸手便去够那个檀木盒子。 “放下,这个不适合你。” 楚弈冷冷的声音让孟宛清的笑一下子僵在唇边,不由暗自恼火。 想她堂堂太傅之女,孟氏家族唯一的嫡系长女,从小娇惯着长大,什么奇珍异宝得不到。 如今不过一支簪子而已,若不是因为这是他送的东西,她也不会如此这般喜爱。 可如今他却告诉她,这个不适合她,那适合谁? 孟宛清眼中闪过一抹阴狠:“那弈哥哥这是给谁的?” 楚弈俊目微眯,目光再次瞥向桌上的那个檀木盒子,眸中闪过一道柔光,却没有再理会她,只是冷声吩咐护卫送她回去。 孟宛清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离开。 刚出书房,她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对着贴身丫鬟吩咐道:“去查查,那支簪子是送给谁的。” 半晌后,丫鬟回来禀告,那凤簪好像是准备送给楚家二房那位表小姐的,孟宛清闻言满面寒霜。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送东西给云熙悦! 突然她阴森森的露出一抹狠辣的笑,既然如此,弈哥哥,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云熙悦,你休想从我手中抢走弈哥哥,以前抢不走,现在也一样。 孟宛清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想起她那位表姐玉灵公主,如今她回来了,她们可是有着一样的敌人,所以应该站在同一战线,共同御敌才是。 云熙悦,你就等着吧,等着她给她送上一份大礼,那可是比一支簪子更贵重的礼物呢。 公主府,玉灵公主看向这个不请自来的表姐,事实上她最看不惯孟宛清这副自命清高模样,心里对孟宛清并没有什么姐妹之情。 她的母亲孟贵妃,常常在她跟前耳提面命,让她跟孟宛清多学着点,成天夸她这个表姐这有多好,那有多完美,这让她对这位表姐心生厌烦。 她堂堂一位公主,何须向别人学习? 看向孟宛清那张精心装扮的脸,口气不是很好:“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干什么?” 孟宛清看向玉灵公主的腿,佯装出去满脸同情的样子:“表妹这腿……” 果然,一提起她这腿,玉灵公主脸色当场难看起,心中的恨意如浪般翻涌起来。 “云熙悦!”玉灵公主咬牙切齿,对于害她伤了腿的熙悦暗恨不已。 孟宛清冷笑,这个愚蠢的公主真是好糊弄,这种人最好掌控。 “花灯节后便是马球赛,妹妹难道不想让这云熙悦也尝尝这腿脚不便的滋味么?” 孟宛清冷笑,云熙悦,好好接着,这就是她送她的大礼! 就凭她还想与她争!上一个与她争的人已经灰飞烟灭了。 第71章 跟我还是跟他 圣元朝花灯节,夜晚,繁星点点,明月如镜,整个皇城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 街头巷尾,挂满了五彩斑斓的花灯,形状各异,有莲花、蝴蝶、龙凤等,每一盏都散发出柔和而迷人的光芒。 各色男女穿着节日的盛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纷纷走出家门,来到街头巷尾欣赏花灯。 孩子们手持糖葫芦和彩灯,追逐嬉戏,欢笑声此起彼伏。 熙悦身着粉色罗裙,裙摆轻扬,漫步在人群中,犹如仙子下凡,她无心欣赏这各式各样的花灯,一双美眸中泛着淡淡轻愁。 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她循声望去,见一群人正围着一处摊位猜灯谜。 摊位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她走过去看着一盏花灯轻轻念道:“卷帘人道雨过天晴(打一七字常言)。” “这倒有趣。”她不由暗自低语,以前她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现在倒觉得静下心来看这些,也是蛮有趣的。 “打开天窗说亮话。”一声低沉的嗓音响起。 熙悦抬首望去,是萧子喻。 今日的他穿了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凸显出他挺拔的身姿。长袍上绣着精致的云纹,云纹缭绕,若隐若现,如同天边的流云,给人一种飘逸之感。 他猜中了谜底,老板将这一盏荷花灯递给了她,他走过来,伸手将灯递给她。 熙悦怔怔的看向他,没有接他手中的灯。 萧子喻捉过她的手,将灯放在她手上:“喜欢吗?” 楚府,小香跪下请罪:“是奴婢失职,没有跟着小姐,请主子责罚。” 楚弈俊颜阴沉,鹰眸一眯:“自己去暗狱领罚!” “是。”小香低头领罪。 楚弈面色阴冷,握着金凤钗的手收紧,一滴血滴落下来。 “来人,去给我搜,不要放过皇城每个角落。”他俊脸由青转黑,厉声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暗卫来报,已查到了熙悦的位置,只是她此时正与萧子喻在河边放花灯。 闻言楚弈气得额角青筋暴起,浑身的怒气难以隐藏,拳头也越握越紧。 他现在很想直接扭断某人的脖子! 真是好样的,云熙悦! 今日原本想带她一起去花灯会,一起放天灯,并将凤钗赠与她…… 没想到她竟然与情郎去私会! 他说过娶她,她不愿,却偏偏要与萧子喻纠缠不清。 萧家是什么地方?她以为进了萧家他还能护她么?不,这个蠢女人只会成为权利争斗的牺牲。 萧家这趟浑水她若淌进去了,定会难以抽身。 真是个蠢女人! 楚弈一脸怒气,一双锐眸也掀起了惊涛骇浪,半晌,他突然冷冷一笑,女人,既然你不听话,我就去把你逮回来。 下一刻,他尊贵霸气的转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萧子喻看着身侧的女人,心中万般滋味,这个是他默默喜欢了多年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将她拱手让给楚弈! 可是现在他并没有实力得到她,最近湘阳王那边向他递出了橄榄枝,如果他得到一方权势,足可以与楚弈抗衡。 可他们的条件从一开始就是联姻,萧家的退路也是这桩联姻,所以父亲和母亲反对他娶熙悦,他们似乎已经为萧家往后铺好了退路。 的确,只有和湘阳王府联姻,对萧家才百利无一害,可他…… 萧子喻双手紧握成拳,心思翻涌。 他突然一把握住熙悦的手,紧紧的握着,仿佛在握住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好希望她能像此刻这样永远陪着他。 熙悦目送河中飘走的花灯,突然被他握住小手,心中酸酸涩涩的,一时无言以对。 正在两人相对无言时,楚弈嚣张狂妄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倨傲的站在那里,一双深邃的眸子瞥向他们彼此握在一起的手,唇角浮起一抹讽刺:“二位真是好兴致啊。” 熙悦被他突然的出现吓了一下,忙挣开萧子喻的手,低下头不敢望向气势汹汹的男人。 萧子喻仿佛早料到他会出现一样,冷冷一笑:“萧某与悦儿乃是两情相悦,我朝并没有什么律法规定,情投意合之人不能在一起吧?” 楚弈目光一冷,锐利如箭般刺向眼前两人:“萧子喻,你以为情投意合她就是你的?你有那个能力从我手中夺走她么?” “云熙悦,过来!” 楚弈犀利的目光隐隐含着嗜血杀意,此刻的他已然把萧子喻当成了战场上的仇敌,那股子暴虐的味道,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对方撕碎,尸骨无存。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追过来,不但追过来了,心中的这股杀意还前所未有的强烈。 就像他不明白当初为何会送她代表身份的玉佩,又为什么会精心准备一支凤钗讨好她。 此刻的他只知道,自己很生气,隐藏的那股狂暴愤怒,在看见他们握在一起的双手后,他真想直接杀了萧子喻,然后再扭断云熙悦纤细的脖子! 让她不知好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还转身投入萧子喻的怀抱,她真该死! 萧子喻一把搂过熙悦的腰,故意挑衅的看向他:“悦儿原本已经答应嫁我为妻,若不是楚大世子从中作梗,我与悦儿早已是夫妻了。” 楚弈邪傲抿唇,俊美的脸庞上浮起一抹乖戾,阴冷的目光定在这个胆敢挑衅他的男人,轻勾薄唇:“如果这是你对本世子的宣战,那本世子今日就接了!” “其实萧大人一边应了湘阳王的亲事,一边又来挑逗别的女人,萧大人想脚踏两条船,就没想过一个不经意会翻船吗?到时候别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就不划算了!” 接着他鹰眸锐光一闪,落在熙悦足渐苍白的脸上,一股子阴冷和暴戾的气息直面涌向熙悦:“我再问你一遍,是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这个愚蠢的女人,他娶她为妻不愿意,就这么上赶着去给人家做小妾? 楚弈很生气。 进了萧家,做了萧子喻的小妾,她可曾想过她会是何处境? 熙悦胆怯一退,下意识躲避,美目中有着害怕和痛苦,她有些畏惧这个霸道的男人。 如果是以前的云熙悦,他对她说这番话,她一定会欣喜若狂的跟他走,可如今她想嫁的人是萧子喻。 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萧子喻,但如今她只想与萧子喻在一起,明知没有结局,可她也想试试,也许老天爷怜悯她呢。 她已经悟了,以前的她对楚弈的追逐是迷恋,是喜欢,但那时的她年少无知,或许并不了解真正的爱。 她想,爱应该是两情相悦,彼此能够得到对方的回应,即使不言不语,也明白对方的心里有你。 所以其实以前她或许并没有真正爱过楚弈,所以她为自己的年少无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跌入了万丈深渊,差点粉身碎骨。 萧子喻见她害怕,将她往怀里拥了拥,目光冷冷看向楚弈:“她不会跟你走的。” 见此,楚弈反而平静下来,犹如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他面无表情,锐利的眸子却闪过一道寒芒,冷漠的扫了熙悦一眼,高大健硕的身躯突然转身踱回马车内。 当他的马车驱离这里时,下一刻,从四周突然涌出一群黑衣卫,将萧子喻团团围住。 这是…… 萧子喻看向黑衣卫,震惊的目光中满含不信。 这边几名黑衣卫围住萧子喻,那边两名黑衣卫已经上前捉了熙悦,然后把她塞入了马车。 整个过程只半刻钟不到的时间,马车便快速的驱离了这里。 第72章 夺爱 熙悦心中担心萧子喻,怎可老老实实待着,她在车里奋力挣扎着,看着马车外与人缠斗的萧子喻离得越来越远,她焦急不已。 回府后她又被人捆绑着丢进房间,就连眼睛也被蒙上了,这让她更加心慌。 房内很安静,轻柔的垂纱帘子全被放了下来,四周虽然点着灯,但她看不见,身处一片黑暗中。 她娇颤颤的仰起头,脸上一片惊恐,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眼睛被蒙上,手也被绑着,她看不见,再加上左耳失聪,她心中惊恐万分。 但四周一片黑暗,又静得让人害怕。 她努力的支起身子,绑在后面的双手徒劳无功的挣扎,她想把绑着的双腕挣开! 这时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没有任何预兆的轻轻抚上她的后背,吓得她娇躯剧烈一颤,忍不住瑟瑟发抖,惊恐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扑扑往下落。 她不敢去看身后的恶人,娇躯颤抖的不断躲避,喃喃哽咽着不要。 虽然她看不到身后的人,但她能感觉到那只手正肆无禁忌的开始轻抚她的身子,然后又游移到前面,一把将她往后用力一搂。 她“啊”的一声,惊恐大叫,满心的不安与绝望,全身剧烈颤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不要抓她,不要打她,她再也不敢了! 这种恐惧将她带入了那三年前的牢狱之中,那种被人欺辱折磨的恐惧,那种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无助,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时的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娇娇女,她犯了错,可是现在她已经还清了呀! 他们还想怎么样? 不要这样对她,不要!她害怕! “不识抬举!下次还敢这样忤逆我吗?嗯?”身后的人紧紧搂住她,坚硬如铁的厚实胸膛贴上她,灼热危险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耳边,让她害怕颤抖得更加厉害。 健壮的男人狠狠控制住她,轻而易举的就将娇弱的她完全纳入自己怀中,炙烫的气息牢牢将她罩住,让她的心不寒而栗。 熙悦听到他的声音,意识到是他的气息后,娇躯一僵,心更是猛烈的一抖,仿佛一朵在狂风暴雨中饱受欺凌的娇弱花儿,柔嫩脆弱。 在他啃上她耳珠时,她突然奋力一挣,转身一口咬上他的手,狠狠的咬着,直到口中传来血腥味。 而男人竟然没有发火,也没有甩开她,只是任由她咬着,咬得血流不止。 还真是一只小野猫! 男人唇角勾起,不但没生气,眼中还有一种莫名的宠溺。 手上传来的血腥味和刺痛感让他兴奋,一双黑眸牢牢的盯着她。 那刺鼻的血腥味,让熙悦不得不松开贝齿。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萧大哥……” “住口!再提其他男人的名字,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 刚刚还满眼宠溺的男人一下子就被激怒,再次将她掳进怀里,不顾她的挣扎,狠狠放话:“你不愿嫁我,倒想去给他小妾!” “女人,听好了,如果你再跟他牵扯不清,我不但会让你马上成为我的女人,还会要了他的命!” 熙悦娇躯瑟瑟发抖,散落的长发,泪珠打湿了蒙在眼睛上的纱巾,衣裙也因奋力的挣扎弄乱了,肩上的雪白晃花了楚弈的眼。 他刚刚听到她喊别的男人,原本平熄的怒火再次扑腾起来,那亮眼的雪白让他再次失控,一把将挣扎的人儿转过来,低下头便狠狠吻住那诱人的红唇。 连带的连她的眼泪也没放过,大掌死死掐住她,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揉碎融入他的骨血中。 “不要逼我,你可知,如今我身体里住着两个我,一个想极尽温柔的呵护你,另一个却想将你吞噬入腹。”他掐脖索吻,灼热的抵在她耳垂边低语。 她只能属于他,在他怀中绽放,迎合他的疼宠。他绝不允许她嫁给萧子喻,她活该是他的,从一开始就是,其他男人休想染指! 楚弈将挣扎不休的人困在怀中,霸道的攻城掠地,带着怒气的任意欺凌着眼前的人儿,不放过任何一丝属于她的香甜。 熙悦被绑着双腕,不情愿的呜呜直叫,眼泪流出又被纱巾吸走,直到被他欺负得差不多了,才渐渐松开她。 那一片雪白,青紫累累,一看就像是被狠狠疼爱过一样。 楚弈气息微喘的松开她,原本的怒火变了质,整个人火热如铁,大手开始不老实的去扯她的腰带,动作强势。 熙悦蒙着眼睛,看不清他的动作,但身为女子的直觉感受到了危险,她一阵寒颤,开始奋力挣扎。 嘴里一片呜咽,气息不稳,微微娇喘,唇上又肿又痛,心中惊恐万分。此时的她不仅仅是害怕,还有涨满胸口的羞愤与苦楚。 这个人是当年她最喜欢的弈哥哥,当年她想方设法的亲近他,想做他的女人,可他嫌弃她。 那时的她以为弈哥哥嫌她小,嫌她不好看,所以她在心里祈祷着,祈祷弈哥哥哪一天回心转意,娶她,让她做他的妻子,他的女人。 那时她是真的很爱很爱弈哥哥,她努力让自己长成一个美丽的女人,但最后不管她怎么改变,都追不上他,也留不住他,反而让他厌弃她。 那时候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爱上孟宛清,对孟宛清柔情似水。 也是,那时的孟宛清比她大两岁,是个柔美窈窕,清丽脱俗的大美人。 弈哥哥不肯要她,她只能追着他跑,使出了男人最厌恶的手段,死缠烂打…… 最后她因此进了掖庭狱,如今十八年华,也算长成了一个窈窕淑女,可她的心境却变了。 她想,弈哥哥如今执着于得到她,只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在作祟,他定然是不甘心原本追着他跑的人属于别人,所以才不许她嫁给萧子喻,不许她拒绝他。 他就像是一匹孤傲尊贵的狼王,只有他不要的东西,绝不允许他的东西被人觊觎。 有人若抢他的东西,或者忤逆他,挑战他帝王般的威严,他不会善罢甘休。 或许她真的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越想她越难受,忍不住呜呜哭泣起来。 她管不了那么多,绑着的双手捏成拳猛力挣扎起来,那勒出的力道变成了一条条血迹斑斑的红痕。 她身处黑暗看不见,使得身子更为敏感,第一次被男人这样对待,她整个人不安极了,可她整个人被他钳制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如今软得如一团棉花,嗓音嘶哑破碎:“楚弈,你忘了你还有孟宛清么?” 楚弈嗤声一笑,惩罚性的将挣扎不已的她紧了紧,在她的耳边低语:“呵,云熙悦,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只要你成了我的人,你就不能嫁给萧子喻了,乖一点,让我好好疼你,嗯?” “我不要成为你的人,不要!”熙悦摇着头,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疯子!熙悦无助的想,这段要不起的感情她不要还不行吗?从小追着他跑,为他被害入狱三年,还不够么? 喜欢他的时候,他厌恶她,不要她!如今她放弃他了,他却不允许她退场,非要来与她纠缠不休。 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恶魔! 第73章 自欺欺人的爱 楚弈重重一咬,她的耳垂禁不住痛,闷哼一声,见楚弈的大手又有了动作,她又是哭又是娇喘难受,整个人抗拒不已。 楚弈的耐性仿佛被她搓磨得差不多了,他突然将人一把推倒,狠狠压上去,双手按住她细弱的肩头,眸中燃起一片灼热。 “不,求你放过我。”熙悦抽抽噎噎开始求他,柔弱的身躯颤抖不止,娇柔的嗓音满是沙哑破碎。 楚弈抬起手指抚了抚她柔嫩的小脸,声音同样低沉沙哑:“云熙悦,是你先惹我的,既然你惹了我,那么你的身子,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熙悦绝望的闭上眼睛,此刻她是这么恨这个男人,这个她年少时曾经爱过的男人。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爱是什么,爱对她来说就是毁灭。 当她爱着他的时候,他爱着别的女人,从不肯多看她一眼。可当她不再爱他的时候,他却肆意的要她的身子,想要和她在一起。 或许她从未了解过他,从不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他给她的一切,对她的惩罚,给她的牢狱之灾,这些都还不够么? 他究竟要她怎样! 她的身子渐渐麻木,心死如灰,她放弃挣扎,也停止了哭喊求饶,就这么等待着他摧毁她。 男人如凶狠的猛兽,是不会放过属于他的猎物的,一旦捕获,就是生吞入腹。 他是不会管他的猎物有多痛的。 熙悦眼前一片漆黑,脑中不断浮现这些年的种种,心中涌上无法言语的伤痛。 楚弈整个人沉浸在美好中,他俊脸邪魅,黑眸中闪烁着掠夺光芒。 云熙悦,这个女人就该是属于他的,他身子猛的一沉,正要行事之时,房外传来通报声。 楚弃身边的心腹之一疾风在门口尽责禀报,楚大夫人和楚二夫人正往这边赶来。 楚弈坐起身,不由有些气恼。 该死,又坏他的好事! 他看了看榻上衣衫不整的女人,她的衣裙已被他撕坏,那娇弱凌乱的模样,如同一朵被暴风雨蹂躏过的花朵。 该死!这副勾人的模样,差点又让他失控,只能陡然抽身离去。 刚出房门,便见到他的那位母亲楚大夫人,还有二婶楚二夫人,身后还带着一群仆人,一副打算要硬闯的样子。 这座宅子是他在城郊的宅子,今天发生的一切,他并没有刻意隐瞒,她们能找到这里也不稀奇。 “弈儿,你是不是掳走了云熙悦?”楚大夫人一见到儿子,立马声色俱厉的质问:“还不快把人给放了!” 造孽啊,当宛清急匆匆的找过来,告知她这件事的时候,她如遭雷击,一脸的不敢置信。 直到派人去查了儿子的行踪,才信了这个事实,正要去阻止儿子时,遇上了焦急如焚的弟妹,两人便匆匆赶了过来。 楚弈邪魅勾唇,呵,这件事倒是传得快,虽是在笑,但他笑脸下早已罩上了一层寒霜:“谁告诉你们的?” “楚弈,你对悦儿做了什么,快放了她!”楚二夫人担心侄女,直接上来要人。 “弈儿,你到底为何?别忘了你还有宛清这个未婚妻,你若真对她做了什么,让宛清如何自处?楚、孟两家今后又该如何?我决不允许你在成婚之前做出这种荒唐之事,我们楚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楚大夫人又是一通训斥,这个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她从没想过他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 楚弈冷冷一笑,挑起浓黑霸气的剑眉:“她受伤了,需要静养,你们回去吧。” “弈儿!” “楚弈!” 楚大夫人和楚二夫同时出声喝斥。 然而楚弈只是淡淡的吩咐护卫将她们送回去。 “楚弈,悦儿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你这样有损她的名节,你让她今后如何做人?咳咳……” 楚二夫人心焦如焚,忍不住咳了两声,这两天她身体欠佳,忽略了悦儿,却让楚弈钻了空子。 听说悦儿被他掳走,她便火急火燎的赶过来,面色难免有些憔悴,话声也带了些哽咽:“而且你马上就要和孟家小姐成亲了,你若真是为了悦儿好,就请你放了她……” 楚大夫人闻言,更是气得心口疼:“你这孽子,还不放人!你已经有了未婚妻,还把人家掳来,我们楚家怎么向孟家交待啊?” 越说越气,楚大夫人捂上胸口,气得差点喘不过气。 楚弈冷冷的看着她们,利眸中意味不明,然后转身吩咐:“送母亲和二婶回去。” 瞬间一排黑衣卫现身,拦在众人面前。 楚弈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明日我自会回府亲自向母亲与二婶解释。” 说完,便转身回了房。 走到榻前,他定定的看向熙悦布满无助的小脸,一声冷笑。 幽邃的目光再次落在她那一片雪色上,盯着她迷人的样,竟然心猿意马起来,浑身发烫的感觉又涌了出来。 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占有欲,这不是爱。他想只是因为他没有得到,还被她三番两次的拒绝,才会心有不甘,想要得到她。 所以喜爱根本就谈不上。 而这些日子,他对她顶多也只是怜惜和愧疚罢了,怜惜她的隐忍和弱不禁风,愧疚当年让她一个刚及笈的女孩入了掖庭狱。 所以他才会为了护她,施压萧家,甚至打算退了他与孟家的婚事,改而娶她照顾她。 他明白自己这样做有多么的不理智,甚至有可能打乱他的计划,让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有所改变。 原本他需要借孟家的势,也需要掌控萧家这样的权臣为他所用,这样他才能完成大统,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毁了所有的计划。 况且这个女人还为了别的男人拒绝了他,果然,母后说得对,漂亮的女人是毒,会让男人失去理智。 如今她不就害得他差点失去理智,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除了那副柔弱的娇躯,她什么也没有。 或许还有那份顶着卑微,却坚强求生的勇敢模样,很迷人。 这段时日,他一直在查她曾在掖庭狱中的经历,虽然还没有查明白,但知道她在里面过得很苦。 但这又能改变什么呢,他曾经厌恶过她,所以他怎么会喜爱上一个自己曾经厌恶至极的人呢。 现在楚家来要人了,而他与孟家的婚约是板上钉钉的事。楚大夫人希望他娶孟宛清,而对他来说与孟家联姻,百利无害。 原本他以为可以放下她的,然后像过去一样不再管她的事,可是不知为何,一想到她若与萧家有牵扯,到时候卷入皇权之争,萧子喻根本就护不住她。 他不想她卷入这些旋涡之中。 第74章 这婚退了吧 他眼眸低眯,注视着熙悦不安的颤抖,那副恐惧害怕的小模样,不由冷冷的笑了笑。 可如今这局势,他该不该把这个小东西送回去呢? 伸出大手在她纤细的脸上抚了抚,缓缓移到脖颈,再往下移,触上那片白嫩香滑,有些爱不释手。 这女人当真是豆腐做的,又嫩又滑,吹弹可破。还有那嘤嘤求饶的小模样,真叫人心痒难耐,把她让给萧子喻,哼,真是做梦! “放开我……”熙悦轻颤着将身子一缩,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她的声音略带哭腔,全身都是对楚弈的抗拒与控诉。 楚弈却不以为然,他邪恶一勾唇,陡然一把将她从榻上拽了起来,然后将她攫住,贴住她的脸,低叹一声:“你要乖一些,嗯?” 熙悦紧紧咬着粉唇,咬出的血珠把唇色染得更加红艳,她逐渐陷入了一种神智不清中,口中喃喃细语:“弈哥哥,不要这样对我,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你放过我吧,我不要在这里,你救救我……” 她身子开始瑟瑟发抖,雪白的贝齿也直打颤,脑海中一片涣散,仿佛回到了那个痛苦不堪的暗狱中。 楚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蓦地一惊,忙把人缓缓放开,发现她已然晕了过去,那张小脸惨白如纸,红唇上还沁着鲜红的血珠。 他抱着她纤柔的身子,将人拢在怀里,然后给她解去手腕上的绳索,皱眉望着那几条因为挣扎留下来的血痕。 片刻后,他又将人抱起,带回楚府。 楚府大厅,该来的人全都来了,孟家也来了,除了楚家老夫人,楚家的人基本都到位了。 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这里官位最大,最有权力发言的楚大爷,也就是楚国公,楚弈的父亲,此时竟是一言不发,保持沉默。 在看见楚弈时,平日威风凛凛的楚国公,反而一下子从位上站起来,他这样的态度令众人诧异。 作为父亲,见到儿子怎会是这种本末倒置的态度,主次的角色完全倒过来。 众人不解。 楚大夫人觉得丈夫最近的行为有些怪异,以前倒没觉得,最近是越来越怪异了,特别是对待儿子的态度。 就像现在,这种感觉让她心中更加怪异。 丈夫如今对待儿子的态度让她不解,这哪像是父亲应有的态度,虽然这些年儿子不管做什么,丈夫从来不反对。 她原先一直以为这是父亲对儿子的纵容,可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丈夫见到儿子还是一味纵容,而且这态度看上去还有点尊卑有别的味道。 这…… 别说楚大夫人不解,楚家所有人都不解。 楚弈一个眼神制止了楚国公,并上前向他行礼:“儿子见过父亲,母亲。” “弈哥哥,你上哪去了?这两天一直没见着你,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孟宛清上前挽上楚弈的手臂,白皙的面庞上扬起一抹甜美微笑,嗓音清脆可人。 楚弈脸色一黯,凉凉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孟太傅,眼中一道暗芒闪过。 孟太傅对上楚国公徐徐笑道:“今日世子在此,那小女婚事,不知国公如何打算?” 楚国公闻言,谨慎的看了楚弈一眼,语气晦涩的道:“承蒙圣上器重,已命弈儿为御林军统领,这日后定是公务缠身,想来也繁忙得紧,这亲事不急。” 太傅夫人可不那么想,她看了一眼引以为傲的女儿,然后语带骄傲的笑道:“楚世子,你与宛清早该成亲了,如今这好时机,不如你们……” “娘!”孟宛清素齿朱唇,娇羞不已。 然而楚弈却无动于衷,从他入座后一直保持沉默,此刻也只是端起茶盏浅浅品了一口,态度十分冷淡,这一切仿佛与他无关。 他不开口,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尴尬。 门外楚二夫人匆匆赶来,向楚国公和楚大夫人见了礼,她便把目光投向楚弈,原是想开口问些关于熙悦的事,见这么多人在场,知不便开口。 她不开口,一旁的太傅夫人心机一动,见了她,想起她那个侄女云熙悦,便将矛头对准她:“楚二夫人可真是会教孩子,三年前教出一个纵火伤人的囚犯,如今不纵火了,改成抢人家的夫君了!” 楚二夫人闻言,面色一白,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心中又气又急。 她刚想开口为侄女说两句话,就听见砰的一声响,是茶盏重重磕在桌子上的声音。 众人一惊,尤其是楚国公,面色变得有些肃冷,抬眸不经意的看了楚弈一眼,这一眼充满了郑重严谨。 但他依然保持沉默,他不开口,楚大夫人急了,这在场的人,只有楚国公可以约束自己的儿子,于是楚大夫人在一旁不断的给丈夫使眼色,可丈夫却装作看不见。 楚大夫人眉头紧蹙,心中不仅疑惑不解,还隐隐有些不安。 楚弈蓦然起身,利眸扫向孟太傅一行人:“既是如此,那这婚就退了吧。”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差点将众人砸晕,特别是孟家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楚弈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退婚。 孟宛清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弈哥哥……” 然而楚弈这次并没有理会她,犀利的目光冷冷的看向太傅夫人:“还有,孟夫人可能误会了,并不是她抢别人的夫君,而是本世子看上了她,孟夫人有意见?” 说完,他再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转身踏步离去。 熙悦悠悠转醒,昏昏沉沉的抬手覆上额头,望着这处厢房…… 这是…… 这是楚府,楚弈的房间。 她陡然从床上爬起来,脑子也瞬间清醒。 这里不是早先她被关起来的房间,她回到楚府了? 可她怎会在楚弈的房间?遭了,姑姑! 姑姑若知道,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说她是被楚弈掳到来这里的,可姑姑会信吗? 熙悦匆匆下床,低头见自己身的衣物穿戴完好,不由松了口气。 不行,她必须赶紧回去向姑姑澄清这一切。 她转身就往外跑,这次很顺利就打开了门,门外也没有一个人拦她。 她惊喜不已,撒开脚丫子就跑到走廊上,她必须去找姑姑解释…… 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跟姑姑说,就像她那时刚刚从掖庭狱出来一样,有太多的话想要告诉她,告诉她唯一的亲人。 第75章 查明真相 掖庭狱,专门关押朝廷罪妇的地方。 楚弈踱步在各个狱室之间,他一身尊贵霸气,傲然挺拔的身姿,目光如剑般冷冷的扫向那些关押室中的女囚。 女囚们睁着一双渴望自由的眼睛,巴巴的望着他。 她们身上一律穿着泛白的囚服,在一个个狱卒的监视下,小心翼翼的往外张望着。 “大人,这就是云小姐曾经待过的狱室。”走到其中一间狱室时,站在身后的狱卒忙恭恭敬敬向他禀报。 楚弈驻足,目光意味深远,仿佛透过这间狭小的狱室,看见一个可怜无助的女孩,缩在墙角,像那些目光泛着渴望,像这些女囚一样望向牢门的方向…… 心突然涌上一丝疼,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像利爪一样抓得他挠心挠肺,烦躁不安。 狱卒在一旁恪尽职守的为他解说着熙悦曾经在这里的一切,态度讨好谄媚,最后不忘附上:“云小姐在这里吃好睡好,一切都好,小的们可是很精心的仔细照料着,大人您尽管放心。” 楚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薄如刀锋的唇微勾,目光移向旁边的狱室,看向那个缩在墙角的女囚。 这女囚很不一样,别的女囚见到他这样身份高贵的人物,就像是想抓救命稻草一般,全都带着期盼的眼神看向他,唯有这女囚仿若没看见他一样,独自一人缩在角落里。 楚弈挥手让人将她带着过来。 一旁护卫忙搬来椅子,楚弈坐下后,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口,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囚匍匐在地,头深深埋下,不敢看向高高在上的贵人:“罪女……罪女叫小芸。” 楚弈眸底深处闪过一道暗芒:“云熙悦在这里到底过得如何?若是你说实话,本世子可以放你出去。” 那女囚双手紧扣地面,有些心动,低垂的余光瞥向一侧的狱卒,在对上狱卒狠辣的目光后,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惊慌的垂下头。 楚弈的目光扫向牢房相邻的栅栏,熙悦住在最尾端,只有这个女囚与她相隔一围栅栏,应该知道些什么。 楚弈盯着弯曲背脊伏跪在地的女囚,轻轻启唇诱惑道:“只要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本世子就放你自由,你放心,有本世子在,谁也不敢动你。” 小芸眼中闪过亮光,虽然有些忌惮旁边的狱卒,但是有机会不抓住是傻子,她也不想永远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受苦。 不,她要出去。 “大人,您放心,这云小姐在这里过得可好了,咱们都是把她当菩萨供着……”狱卒忙不迭上前抢话。 他可不能让这个女囚说出些什么,否则不只他人头不保,还会连累全家跟着遭殃。 上面那位可不好惹,若是他出了什么差错,他全家都得陪葬。 想着,狱卒一身冷汗。 “聒噪。”楚弈眉一挑,眸光变冷,他挥了挥手,两个护卫立马上前堵住了那狱卒的嘴,将他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这个时候惹恼楚弈,这个狱卒的下场可想而知,小芸见到这一幕,双眼一亮,或许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想清楚了。”楚弈眼一眯,柔如初雪的嗓音如夜魅惑。 小芸亲眼见到这位大人物亲自处置了那狱卒,她终于相信这次来的大人跟以前的不一样,当下心里便没有了顾虑。 她匍匐在地,颤声回道:“大人,罪女定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大人!还望大人开恩,放罪女出去!” “云小姐刚来的时候,哭着闹着要出去,后来被牢头拉出去鞭打了一顿,回来后浑身鲜血淋漓……” “云小姐不肯吃牢里的饭菜,牢头很生气,饿了她几天后,逼着她吃掺了沙子的馊饭,她不肯吃,牢头就让人把她关进水牢……” “后来她发了好几天高烧差点死掉,幸好罪女母亲懂些医术,给她降温才将她救了下来。” “牢头听说她会跳舞,便让她跳给他们看,云小姐不愿,牢头便让人绑了她用刑,用针扎她的十指……” “云小姐性子倔强,不肯去伺候牢头,牢头一气之下用钉子钉穿她的双脚,让她差点成了废人……” “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说!” 楚弈听着她的讲述,突然大吼,控制不住站起身,浑身颤抖。 暴戾之气蜂拥而出,怒极攻心之下,抬手一掌拍碎了身下的椅子,木屑四飞,顿时这阴冷的牢房仿若陷入了冰天雪地,刺骨的寒意让人心惊胆战。 如今光是听到这些,楚弈已经无法忍受,他觉得自己如同置身在冰冷的万丈深渊。 原来她在这狱中,过的竟是这种日子……他突然想狠狠的扇自己几个耳光。 听着熙悦在这里经历的一切,再看向她曾经呆过的牢房,脑海里浮现出女囚讲述的画面。 想像着那时的她是多么的无助,她定是哭着蜷缩成一团,她从小在楚府娇生惯养的,从未受过这般罪,而一个娇娇女在这里都被人欺负凌辱成这样,她那时是有多痛啊…… 想着她忍受酷刑的样子…… 她血淋淋躺在地上的样子…… 那么的无助,那时的她是有多么孤独和绝望…… 楚弈一阵晕眩,差点栽倒。 当年的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该死的竟会狠心把她送进这里…… 此刻的他又痛又怒,又悔又恨,暴虐的气息在他心中涌动,他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眼眶憋得腥红,眼底一片潮湿,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杀戮。 “说,还有什么!” “还有一次,牢中来了一位大人,点名要她,牢头便将她带了出去,罪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云小姐回来的时候,头破血流,满身鞭痕,好像还咬舌自尽过,要不是罪女的母亲又一次救下了她,云小姐恐怕早已……” 小芸每说完一句,楚弈的手就握紧一分,直到她说完,楚弈的手往下滴着血,脸色也煞白了起来…… 他只觉得浑身冰冷,他不敢想那个小女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的小女人…… 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他一直以为他可以弥补对她的亏欠,可是如今,他却不敢这样说了。 是他的错,他就不该将她送进掖庭狱,全是他的错。 他以为将她送进这里是安全的,可以逃避那些势力的伤害。 他以为他为她安排好了一切,没想到他安插在这里的人竟然背叛了他。 他们并没有优待她,也没有好好照顾她。 是谁?到底是谁敢在他的安排下,这般肆无忌惮的伤害她? 他绝不会放过,绝不会放过! 楚弈踉跄的转身,留下一道冷冷命令:“放了她,派人保护她的安全。” 女囚小芸松了口气,忙磕头谢恩:“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楚弈走出掖庭狱,满眼腥红,心中的怒火再也难以压制,他抽出腰间软剑,挥手一剑将路边粗壮的大树拦腰劈成两段,可这还是压制不住他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该死的! 他要杀了他们!他要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这三年虽然没过问她的事,但他曾嘱咐过要单独关押云熙悦,不可对她用刑,没想到这些人竟然阳奉阴违,把他的话当成一句空话。 这些该死的人,竟敢背着他做出如此残害悦儿的事,他们有几条命够他砍! 有几条命够他砍! “来人,吩咐下去,把所有掖庭令和管理掖庭的人全部给孤抓过来,孤,要亲自审问。” 第76章 她的过去 审讯堂,一股森冷的气息弥漫开来,两排黑衣卫一身肃杀之气,中间跪着被押送过来的掖庭狱所有人员。 身为掖庭令的官员战战兢兢的跪着,看着高位上犹如帝王般的男人,额角冷汗直冒。 今日他好好的休沐在家中,不知什么原因就被人给捉了过来。 他心惊胆战的望了一眼高位上的人,只见那位面罩寒霜,竟是楚国公家的那位世子爷。 此时高高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那么一点,吓死他了,他还以为是宫里的哪位贵人,吓得腿软。 要知道他身在这个职位上,趁着职位之便可没少捞些油水,如果被上位者知道,还不得扒了他一层皮。 楚弈高坐在位上,深邃的眸光紧紧的盯着下首的人,眼睛赤红,全身被寒冰笼罩。 此时此刻他的心口揪疼得厉害,像是有一把匕首插在他心口,翻来覆去的绞着。 他一心想护着的人,曾被人那般伤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受过那般不堪的折磨,让他现在连见她一面都不敢。 而他的怒,今天必须有人来承担! 他心口的痛,也必须有人承受,他要他们比他痛上千百倍! 这些该死的人,这三年背着他干的这一件件一桩桩,今日就是剥了他们的皮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比起他们折磨熙悦的那些手段,他恨不得将这些人撕碎,剁了喂狗。 想起那么娇弱的一个小人儿,曾在这些毒辣之人手底下讨生活,那女囚的话又浮上他心头,他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仿佛要将人焚烧殆尽。 目光阴冷的盯着跪在下首的这些人,他身上戾气扩散至每个角落,浑身带着嗜血的狠意,让人心惊胆战,有些喘不过气来。 片刻,他的心腹疾风和云驰一起走了进来,一人手里提着一个人,这两人正是那牢头与禁卫军副统领杨莽。 两人一脚将人踹到楚弈面前,然后疾风上前俯在楚弈耳边低语了几句,楚弈听得脸色暗沉,额角青筋暴起。 “好大狗胆!”他厉声大喝着站起身,气怒交织之下,竟喷出了一口血。 “主子!”云驰与疾风见状大惊,主子这是……透发了血契,万万不可啊! 两心腹一脸担心上前,却被楚弈抬手挥开。 他一个闪身便来到杨莽面前,一手狠狠掐住杨莽的脖子,从未有过的暴虐在心中滋长,眼底一片阴鸷。 他怎么敢!他们怎么敢的! 原来这就是那个小女人三年来的生活,每天饱受着这样的折磨,日复一日,在那种恐惧的威胁下,备受欺凌。 恐吓,威胁,鞭打,关水牢,甚至还要担心被人侵犯…… 谁给他们的胆子敢那样对她的?! 当年出了那件事,他想起多年前曾答应过她的父亲,无论如何都要护她一生周全。 那时伤害皇室公主,被孟贵妃逮到把柄,孟家会趁此除去她,为了护下她,他觉得只有将她送入掖庭狱才能保下她的命。 可就算她是戴罪之身,她也是皇室亲封的郡主,皇上并未剥夺她的封号,他们怎敢如此对她! 镇国将军一家满门忠烈,这帮该死的狗东西,竟然敢…… 他们竟然敢! 他的嘱咐,还有楚二夫人在暗中的打点,竟还是让他们钻了空子,如此折辱她,这帮阳奉阴违的东西,真是该死啊! 杨莽早就被吓坏了,不明白他是哪里惹到了这尊煞神,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就被楚弈生生的一把掐断了脖子,两眼一翻归了西。 一旁的牢头和掖庭令被这一幕吓得当场尿了裤子,刚才他们还侥幸,还好来的是这位世子爷,不是宫里的贵人。 可如今摆在面前的是,这位世子爷就像一头嗜血的野兽,只在片刻的功夫,眼也不眨的便杀了朝中正三品的官员。 这人可是禁卫军副统领呀,堂堂的朝廷命官,还是有品衔的,他竟想杀便杀了? 两人害怕了,吓得魂不守舍,一个劲儿的向楚弈磕头求饶。 楚弈直接一脚将掖庭令踢飞出去,然后抽出腰间软剑,赤红着双眼瞪向吓得往后退的牢头:“说!还有谁!你们还把她送去伺候过谁?说!” 掖庭令被踹趴在地上吐血不止,这下他终于明白了,这尊煞神是为了云熙悦来的,可上面的人不是说云熙悦只是一介孤女吗,就算折磨死也没人会为她讨公道。 如今不但有人来了,还是这样一位狠戾的弑神。 要命啊! 而那个牢头看着面前寒光闪闪的软剑,吓得面色惨白:“没,没有了……是,是杨副统领看中了云小姐,云小姐抵死不从……我,我们怕闹出人命,就没有再为难云小姐……” 凡是被关进这里的人,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女眷,犯了错被送进这里来接受惩罚和教改。如果弄出了人命,也不是他们担当得起的。 只是牢头没想到,现在楚弈的怒火更是他担当不起的,只见剑光划过,几剑下去,堂中血肉纷飞,血红一片,惨不忍睹。 牢头瞬间死无全尸,楚弈眼中布满血腥:“扔出去,喂狗。” 是他错了,终是他错了…… 想到她那般明媚如阳光的女子,定是珍惜生命的,是怎样迫不得已的苦,才会让她活不下去。 想到这里,他心如刀绞,曾经那么充满阳光的一个少女,竟然想到了自尽。 那时的她该是有多么的绝望! 而这三年里,他竟没有去看过她一次,哪怕他就去那么一次,是不是就不会让她受那么多的苦了。 为什么那时他那么冷漠,就因为那时讨厌她,被她缠烦了,才会错过了她这三年来如炼狱般的生活,才会让她心如死灰。 他现在满心的懊悔,每一根骨头都痛,对她除了的愧疚以外,还有那感同身受的锥心刺骨之痛。 是他欠了她,许多…… 楚弈又走到掖庭令身边,抬脚踩在他背上,一个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凄烈的惨叫和求饶。 “世子爷饶,饶命,下官是孟,孟贵妃的人……” 孟家?楚弈一把将断了几根肋骨的人提起来,阴鸷面容罩上一层寒霜。 “这件事孟家也有参与?还是说你们这般对她都是孟家指使的?” 掖庭令慌忙点头称是,如今为了不被活活踩死,他不得不供出孟家。 “是孟贵妃让小人好好给云小姐一些教训,说是随便怎么玩都行,只要留有一口气在。” 楚弈闻言,怒极反笑,随便怎么玩都行? 呵呵呵,好啊,好一个孟家!好一个孟贵妃! 既然如此,那孤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楚弈阴冷的目光看向地上如蛆虫般蠕动的人渣,心中阴暗的一面疯狂滋长,如嗜血的野兽一般,仿佛一口就会将人吞噬。 “孤养的雪鹰许久没有闻过肉味了,将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赏给孤的雪鹰,它一定会喜欢的。” 雪鹰是楚弈饲养的一只雄鹰,食肉猛禽,凶狠嗜血,只认楚弈一个主子。 云驰听令,挥手招来黑衣卫,将这些人提了出去。 楚弈心中刺痛,眼前又是一黑,一口血又喷了出来,握紧的双拳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凸起,狰狞可怕。 疾风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失控,吓得赶紧就要去传许神医,却被楚弈抬手制止。 只是他刚走两步,便一头栽倒,疾风吓坏了,莫不是引发了主子体内的血契…… 这可如何是好? 第77章 迟来的温情 恍恍惚惚中,楚弈睁开双眼,起身推开疾风:“孤没事。”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时怒火攻心,气血不稳,虽然此刻浑身的血液如沸腾的水一般,让他每块血肉似被刀绞一般疼,但他不想停止这种疼。 越疼越好啊,呵呵,这样他才会忘掉另一种疼,另一种锥心刺骨的心疼。 心疼他的小女人,但还伴随着一种悔恨,砰的一声响,他直接将身旁的桌椅全部劈碎,踉跄着后退几步,眼眶湿润。 他终于知道小女人身子为什么那么弱,为什么会有肠胃病,为什么那么瘦小…… 不,应该还有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他要重新给她检查一遍,看看她还有哪里受伤。 从今往后,他不会再让别人欺负她,他会守护好她,再也不会让她受这种苦! 对,还有,他要把宫中所有的御医都找来为她诊治一遍。 还有,还有许神医! 他得把许神医找来为她好好诊治,让她…… 楚弈哽咽,不管她现在是否还和以前一样喜欢他,也不管她是否还记恨他,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都会捧着她,只要她给他机会! 他和她之间有着太多的纠缠,但这一刻他深切的体会到,他怜她疼她,他心里是有她的,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他对她的占独欲太过强烈,不喜她与萧子喻的卿卿我我,容不得他和别的男人有所牵扯。 他心疼她,想为她调养好身子,哪怕她压根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或许从一开始产生心疼她的那一刻起,他便动了真情,才会萌生出补偿她,娶她,照顾她一生的念头。 可她,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 她宁愿嫁给萧子喻,也不愿跟他。 可萧子喻能给她什么,他连萧家都护不住,如何为她遮风挡雨? 他很想知道,若是让萧子喻在萧家和她之间做选择,萧子喻会选择哪个? 他阻止他们的婚事,可她不理解他的苦心,一直以为都是他的错,一直以为他针对萧子喻只是为了强占她,殊不知他只是想要护她周全。 爱这个字耍耍嘴皮子就能当饭吃吗?萧子喻其实什么都没准备好,连自己父母那关都过不了,根本就没能力独挡一面! 他若失去了萧家,失去了父母的庇护,他什么都不能给她,他不能与孟家抗衡,甚至会成为孟家的助力。 所以萧子喻根本就不能给她幸福,更护不住她。 他不能将她让给萧子喻。 而那个倔强的小女人,却始终看不透这一点。萧子喻那男人除了急着与她成婚,什么后果都没想好,而这样等于是将她推上刀尖。 在他眼中,萧子喻也就是一个依附着家族势力的公子哥罢了。 沦为一介孤女的她,如果萧子喻没有足够的能力护她,她要面临将会是什么? 光是孟家就不会对她罢手。 想到孟家,楚弈一声冷笑,转身便回了楚府。 孟家,我们慢慢玩。 回府后楚弈换下沾满血腥的衣服,沐浴过后便去了熙悦的院子。 刚进房门,发现小女人已经歇下了。 许是这两天她累坏了,还受了惊,睡梦中很不安稳。 看着她长发披肩,那卷翘睫毛不安的眨动,唇上还带着咬破的伤痕,小嘴还无意识的轻轻哼了几声。 他知道这小女人肯定是先跑去了楚二夫人那里,也不知她怎么解释的,想必是让楚二夫人放了心。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熙悦被他的动作惊醒,看见是他,不由惊恐瞪大了眼,还发出了一声尖叫:“啊,放开我!” 她的小手开始不停的扯他,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 “老实点,乖,别动!”他垂眸低声呵护,看向她的眼里藏着深深的柔情和宠溺。 熙悦肩头一缩,小手缓缓松开,水润美眸不解的望着他。 从没见他对她这么温柔,他吃错药了? 直到他轻盈的将她放下,然后顺势坐在她身边,命人端上饭菜。 “用膳。”他把仆人送上来的瘦肉粥推到她面前,一双黑眸柔柔的看着她。 她一直没有好好吃饭,这样饿着肚子睡觉不好。这般瘦弱的小身子,不好好吃饭,抱着都硌手。 从今以后,他要盯着她吃饭。 熙悦沉默着拿起小勺,不自在的低头吃了起来。 她确实有些饿了,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用完饭她放下碗筷,唇角便传来轻柔的触碰,就见楚弈正抬手为她轻拭着嘴角,那动作自然又温柔。 熙悦身子僵了下,抬起一双怯生生的眸子,小心翼翼的看向奇怪的男人:“你……?” “什么?” “你还会关着我吗?” “不会,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楚弈大掌轻柔抚上她的脸颊,幽邃的眸子溢满柔情,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语气也满满的宠溺意味。 “随便出府也可以?”她鼓起勇气,有些得寸进尺的开口试探。 “嗯。”他随口应道,但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又骤然变冷:“除了去找萧子喻!” 他给她自由,但决不允许她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熙悦小脸一白,抿着唇低头不语,她十分痛恨他这般约束她,仿佛她就是他的犯人,永远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楚弈看了看她低垂的脑袋,唇边掀起一抹柔软的笑:“我只允你这个机会,是要或不要,你自己决定!如果你拒绝,我可能会这样囚着你一辈子!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你!”熙悦非常生气,她望向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俊美男人,只觉心里憋着一股子闷气。 楚弈抬起她的下巴,利眸幽幽的看入她眼底:“悦儿,你若想要你这条小命,就离萧子喻和萧家远些,有些事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要用心去看。” 说完,他站起身:“好好养好你的身子,别趟这浑水!” 熙悦娇躯微微颤了颤,望着他离开,心中迷惑不解,他的话她不是很懂。 这般异样的温柔令她很不适,可她不需要这些啊,她只想要自由。 至于萧子喻,她不再奢求,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 看了看房中的两个丫鬟,自她回来后就没有见到小香,倒是房中一下子又多出了两个丫鬟,看样子是有些身手的,她知道这定是楚弈安排的。 算了,她早就习惯了随遇而安。况且小香也是楚弈的人,她倒不担心她会出什么事。 在房中闲来无事,她正好可以去看看姑姑。 刚走出房门,身后两丫鬟便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微微皱了皱眉,并未说什么。 跟就跟吧,用楚弈的话来说,这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她是不信的,如今她一介孤女,不曾去招谁惹谁,哪需要什么保护。 可他既然说了是保护,那就是保护吧,反正她在掖庭狱生活的那几年,也没少被人监视过。 刚走进长廊,迎面来了一个陌生的小丫鬟,熙悦一见便知这是宫中的宫女。 这小宫女一见到熙悦,便递上了手中的请帖:“云小姐,我家公主邀请你两日后去参加马球赛。” 完成交代的任务后,小宫女没多做停留,甚至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她,转身便离开了。 第78章 不要太早的否定他 熙悦无奈,只得打开请帖,看了看。 玉灵公主给她下请帖,这其中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跟她算从前的账,报复她,绝不是想与她化干戈为玉帛。 虽然她不了解玉灵公主这个人,但她知道,她是孟贵妃的女儿,她与孟宛清是一伙的。 所以她们给她下帖子,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曾经的她天真无知,觉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 可三年的牢狱之灾,让她明白了,处处都要防着人,这世上有好人就有坏人,就像有白就有黑一样。 她早已不再是三年前那个天真无邪,毫无心机的云熙悦了,她知道了人性凉薄,人心险恶。 师父临终前曾给她留下一句话:“你是个聪慧的,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只是你的善良让你无法去伤害别人,但忍和残忍本质上并无区别,而忍无可忍即为残忍,为师虽希望你一直保持初心,可为师也希望你善良带点锋芒,这样才可保命。” 熙悦有些心烦意乱,原本想去看望一下提楚二夫人,却不知怎的晃到了凉亭里,她干脆坐在石桌前失神发呆。 师父的意思她明白,是怕她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做出违背初心的事,同时又想告诉她不要一味的忍让,要学会反击保命。 师父把她看得太透彻了,这个世上,或许只有师父一个人真正的看懂过她。 她原本想离过去远一些,开始新的生活,所以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可是命运的安排,让她始终逃不出这一切。 她不想面对过去的人,可又总是避不掉。就像明日的那场马球赛,就是她避也避不开的。 她已经有很多年没参加过了,三年前她热衷于此,可现在的她,早已没了兴趣。 但她知道,公主下了请帖,皇城所有的贵族子女都会去,她是推不掉的,否则她会被扣上冒犯皇族之罪,到最后她都会被各种理由逼着去。 可她也知道去了的后果,那些捧高踩低的贵女们无非就是想看她的笑话,极尽所能的羞辱她。 这些人就是想看看,过去那个高高在上的云大小姐,至今跌落泥潭的狼狈模样。 苦涩一笑,这玉灵公主是真的恨她恨到极致了吧,还有孟宛清,至今为止好像也恨她,以前是因为和她争一个男人,如今她不争了,她这又是为哪般? 现在的她样样都比不过她了,不是吗?争什么呢,有必要再和她争吗? “不想去就不去。” 不知何时楚弈站在她后面,目光柔柔的看向她,抬步缓缓向她靠近,走到她面前时,拿过她手中的请帖,随手便给扔了。 熙悦目光微闪,这段时间这个男人的变化很大,他竟然对她比以前对孟宛清还要温柔。 不但事事顺着她,还动不动对她露出这种柔情似水的表情,好像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 可如今的她,对这些早已不在乎了,她是那么的渴望自由,渴望脱离楚府,如果可以,她想不惜用尽一切方法,去换一次机会,只要能摆脱这一切。 但她不能这么自私,她还有顾虑。 虽然如今眼前的男人改变了对她的态度,但是这并不能让她安心,她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痴傻了,这个旋涡一旦陷进去了,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楚弈见她不说话,伸出大掌就去握那只纤柔的小手。 他的动作让熙悦本能一惊,侧身躲开。 这个闪躲的动作让楚弈眼神一暗,他薄唇抿了抿,最后还是用了他常用的霸道手段,直接把她轻盈的身子卷过来,不准她再躲,臂膀也稍稍使力将人搂入了怀中。 楚弈知道,他不这样强势的禁锢她,她是不可让他靠近她一步的。所以悦儿,恨他也好,逃避他也罢,他都不会放开她。 此时他们还在外面,熙悦生怕被府中的人看见,在挣不脱的情况下,她一急,低头一口便咬上他的手腕。 就仿若一只惹急了会咬人的小兔子,一双大眼睛盛满怒火,隐隐约约还带着一丝恨意。 好凶的小东西! 不过他喜欢!这才是原本的悦儿,他记忆中那个娇蛮的小丫头。 所以楚弈没有因此发怒,反而心里很激动,将人一把抱起,毫不避讳的就往屋子里走。 “你放开我,放开!”熙悦在他怀里不停挣扎,小小拳头奋力的捶打着他的胸膛,只想让他放下心。 “乖,再不听话,我就在这里堵住你的嘴。”楚弈勾唇,吐出一句邪魅的话,瞬间就让怀中的人儿安静下来。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眸底一片暗沉。 这小女人哪,只会排斥他,逃离他。不过不要紧,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接受他。 马球赛是吧?去也没关系,正好借这次机会,他要让有些人看看,他想护的人谁也动不了。 不但动不了,他还会让她在整个皇城横着走。 突然他有些怀念她以前那种刁蛮的小模样,难道真是一个人入眼入心时,看什么都觉得她是最好的。 楚弈步履沉稳,在满院仆人们诧异的目光中,直接把她抱回了屋。 过了半个时辰,他从屋中走出来,对着身边的疾风道:“去给我查查这次马球赛孟家在背后都做了哪些手段?务必一一查清楚!” 疾风领命而去,楚弈回首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无奈勾唇一笑,然后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一排牙印,双眸沉睿。 如果将她送进掖庭狱是他此生最后悔的事,那么这三年在狱中对她使尽手段的那些人,就该承受他的悔恨之痛。 是的,他后悔了。 后悔将她丢进掖庭狱,却从未去管过她,才会让她再也不爱她的弈哥哥,转而投向萧子喻的怀抱。 可如今他无法对她放手,所以只有这样把她困在身边,他知道越是强迫她,会让她对他更加不满,甚至怨恨他。 可那又如何,他就是这样一个的卑劣的人。如果恨,那就让她痛快的恨吧。 以前是他的错,狠心对她的不闻不问,才让她在里面吃了那些苦,才会让她犹如变了一个人,失去了往日的朝气蓬勃,这般的令人心疼,落下了一身的伤…… 可伤害既已造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还她一个美好的未来,所以他必须从萧子喻手中夺回她,夺回她曾经对他的爱。 他要养好她的身子,然后将她护在他的羽翼下,往后这天下,任谁也不能再欺她半分。 所以悦儿,请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不要太早的否定他,抛弃对他的那份爱。 第79章 讨好 想到这里,楚弈心里有些受不了,眼底又涌上痛意,只能拼命强压下心底的隐隐作痛。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次都会过来陪她用膳,为了养好她的身子,他必须细心呵护她。 他甚至做了他从未做过的事,亲自喂她吃饭,把她照顾得很好。 而她也表现得很安静,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虽然不怎么跟他说话,只是在被他看得烦了时候,她忍不住耍点小脾气。 但渐渐的,在发现他对她的耐心很好时,她在他面前胆子也变得大起来。 有时候,楚弈觉得仿佛回到三年前,她还是那个娇蛮的小姑娘,只是他们的位置对调了,现在是他变成了缠人的那个。 他缠着她了,而她却躲着他,可每次总会被他揪出来,抱在怀里接受一些惩罚。 他喜欢这样惩罚她,每次将她搂在怀里,亲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差点窒息。这种相处模式让他们渐渐习惯彼此,却幼稚得像猫抓老鼠。 房中,熙悦捂着红肿的唇,她都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幼稚,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对着那个死赖着她的男人,又挠又抓又咬的,有时候还拳打脚踢。 可那个男人却就这般纵着她,甚至仿佛还乐在其中。有时候熙悦觉得那个男人是个受虐狂,自己都这般对他了,他竟然还贴上来找揍。 有时候她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这种任意妄为的天真浪漫,其实已离她很远很远了。 今日晨时当她缓缓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意识朦胧中,就看见许久不见的小香出现在她房中。 小香见她醒了,笑着上前:“小姐,小香伺候你梳洗。” 熙悦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她自己没有发现,小香却发现了,小姐比以前多了些笑容,而这笑很纯粹,也很美。 熙悦没有问她这两天的行踪,见小香呆呆看着她,不由又是一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小香摇了摇头,高兴的上前,手脚麻利的伺候着她穿衣梳洗。 楚弈进来的时候,见她今天的心情不错,心情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这两日,她虽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但已经不像开始那样厌恶他,躲避他。 她的这点改变让他心里高兴,比起以前她不给他好脸色,如今冷漠,但并不那么排斥他了。 特别是今天,她气色很好,整个人也喜笑颜开的,让他都跟着放松了心情,上朝处理公事的疲惫一扫而空。 待她梳洗好后,他们便如往常一样一同用膳,还是他喂她吃,两人的动作配合得很默契,也很熟练。 这般看上去,还真如一对恩爱的老夫老妻,看得一旁的小香暗自偷笑。 熙悦的小脸红彤彤的,这男人一直坚持投喂,她从一开始拒绝,无用,他强迫她吃。再次拒绝,还是无用,他开始哄着她吃。 哄着哄着,就成这样了。 而且这男人脸皮也特厚,如果哄的不他,他就会用嘴喂,喂着喂着就走火了。 后来她想,喂就喂吧,反正她拒绝不了。 楚弈看着这些时日投喂的效果,她面色红润了不少,气色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 楚弈看着这样的她,心中很满意。 他不知道此刻他的样子有多么的温柔,就像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宝。 但在熙悦看来,她觉得这男人只是想控制她,就像其他男人一样,想得到她,只要她当作一件私有物品。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男人了,他们外表对她好,其实内里都是一群贪欲的野兽。 乖乖的用完膳后,熙悦见他还不走,一双美眸里顿时溢满不安,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吃饱了?”轻轻一笑,楚弈命人撤掉碗筷,抬起修长的手指给她擦拭了一下唇角,目光温柔又宠溺。 这样的表情令熙悦更不安,她将小脸偏开,躲掉了他的碰触。 楚弈心中一暗,虽一脸失落却也不恼,拉起她的小手起身:“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这样常闷在屋里也不好,适当的话出去走走对身子好。 他要带她去哪里? 熙悦窝在他怀里,也不挣扎,甚至有一时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她的弈哥哥疼惜的抱着她,板着脸训斥她调皮。 那时候他就像个疼她的兄长,会笑声朗朗的与她说话,也会满脸严肃的斥责她。 后来他们渐渐长大,弈哥哥也越来越迷人了,她悄悄的喜欢上他,曾经想过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可事实证明时过境迁之后,当年的那场喜欢只是她一个人的笑话,特别是她经历三年的牢狱之灾,这场喜欢更加让人嗤之以鼻。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弈哥哥喜欢的是孟宛清,他以后要娶的也是孟宛清。 的确,他们门当户对,以孟家在整个皇朝的势力,也只有孟宛清才配得上他。 事实上楚家与孟家早已密不可分,两大世家若能联姻,一荣俱荣,弈哥哥将会有更好的前程。 她云熙悦算什么呢,她只是一个笑话,一介孤女竟肖想飞上高枝,曾经是她没有看清自己的身份,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 所以她只能被别人嘲笑,她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弈哥哥的爱,做不了他的妻子,不能永远和他在一起。 是她魔怔了,曾经想要嫁给楚弈,还去和孟宛清抢男人,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其实,楚家早就认定孟宛清才是楚弈该娶的妻,楚大夫人以前就向她表明了态度,而姑姑也知晓,只是怕伤了她的少女情怀没直接告诉她。 “下来。”楚弈递上手,打断了她的冥思。 看着递到面前的大掌,宽厚温暖,却又不容拒绝,她把小手搭上去,便被他牢牢握在掌心,然后牵着她下了马车。 楚弈牵着掌中的冰凉的小手,不由皱眉,怎么这么凉。 熙悦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大门,心中一惊。 镇国将军府! 她的家。 他竟然带她来这里,更让人惊讶的是,走进院落,这里竟然跟以前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再往里走,曾经那一片荒凉的后院竟然种植了一些草药,熙悦眼中满满的惊喜。 第80章 欲加之罪 没想到今日楚弈特地带她来这里,还把这里修整得跟她小时候的家一模一样,熙悦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里,一位管家走过来向两人见礼。熙悦一下子愣住,这不是上次帮她整理院子的那位管家么? 她一直认为上次是萧子喻帮她整理将军府的,原来是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他不是应该厌恶她的吗? 熙悦恍惚间,被楚弈带进一间书屋,这是父亲以前的书房,望着眼前整理得跟以前一样的书房,熙悦眼中湿润一片。 楚弈看着她感动的样子,低沉的嗓音透着温柔与宠溺:“喜欢吗?” 熙悦抬头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想有个家,以后这里你可以随时回来。” “你为什么对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更何况答案是什么她竟有些害怕知道。 楚弈伸手抚上她的脸,刚想低头亲吻她的面颊,却被她惊慌失措的躲了过去。 “我先,先回房了。”说着,她转身想逃。 楚弈一把将人拽入怀中,不让她再逃。 “要逃去哪里,嗯?” “悦儿,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熙悦被困在他怀中,无力逃脱。 她心中很慌很乱,他们这样算什么? 突然她一惊,她又是在想什么,她竟然在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呢? 不,她怎能动摇,云熙悦,你难道忘了你这些年所受的苦了吗? 不,不可能。 人家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她年少无知爱错了人,现在怎能再沉沦下去,难道犯过的错还要一错再错吗? 云熙悦你清醒一点,他是楚弈,是那个你摸不着,也够不到的天之骄子。 所以你别再痴傻了好吗? 况且他们这样是不对的,他是孟宛清的未婚夫,他马上要和孟家结亲了,他们这样是不对的。 “你放开我!你这样做,就不怕孟宛清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怕她生气!悦儿,我喜欢你,我要娶的人是你,若是你答应,我回去就和孟家退婚。” 啪!一记耳光狠狠的扇在楚弈脸上,把他打懵了。 熙悦得以挣脱后转身就跑。 楚弈抬手拭去唇角的血丝,舌尖抵了抵后牙槽,邪魅勾起唇角,云熙悦,你逃得掉吗? 两日后,皇家马球场上,一片热闹,熙悦来的时候,场上已经聚集了好多人。 入眼便是一片精心铺设的宽阔草地,犹如一块碧绿的翡翠。 草地四周,还摆放着精致的石雕和青铜香炉,香烟缭绕,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 阳光洒落,草地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宛如卷轴上的细腻笔触。 四周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人,除了未下场参赛的权贵子弟们,多数是一些贵族千金,她们身着华美的服饰,举止间流露出一种富贵与优越。 赛场中央,一座巨大的石制马球球门屹立着,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寓意着吉祥与和谐。 球门两侧,矗立着两座高大的青铜灯柱,上面雕刻着神话传说中的神兽,灯柱顶端则悬挂着红艳的灯笼。 而那些世家公子心不在焉,个个齐齐往千娇百媚的美人们看去,寻找着自己中意之人。 只两桌人显得很是淡漠,一桌就是当今太子殿下赵焌倏,另一桌就是萧丞相之子萧子喻。 只是今日萧子喻的旁边坐了一位娇客,那便是湘阳王的妹妹湘阳县主。 听闻这位县主是萧子喻年幼时订下的未婚妻,比起她来,这位县主更适合萧子喻,这也是萧子喻父母反对她与萧子喻的原因。 熙悦默默跟在楚弈身后,低垂着头,不再去看萧子喻那边。 他们出现的时候,全场瞬间安静下来,眼光全往这边投了过来。 玉灵公主瞧见熙悦,眼中满是仇恨,满目怨毒的看向熙悦,忍不住出口道:“云熙悦,你还真敢来啊。” 熙悦垂在身侧的小手紧了紧,她来不来不全是她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一句话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来了还能应对,不来就会安上一个不敬皇室的罪名,她能不来吗? 就算她现在的身份很尴尬,但她也要迎刃而上,避无可避。 “公主下帖,熙悦岂敢不来。”这不是你亲自下的帖么?还问她该不该来,有意义吗? 她一个刚从牢狱中出来的一介孤女,无权无势,身份背景早已不同往日,与这些在座的贵女也格格不入。 这玉灵公主请她来,不就是早就安排了好戏吗?她接下就是,不管什么阴谋阳谋,且走一遭吧。 玉灵公主见她敢这般怼自己,气得脸色发青:“你!” “公主殿下!”楚弈适时开口:“今日是马球赛,公主还是不要扫了大家的兴为好!” 说完,楚弈也不理会她黑了青,青了又黑的脸,他牵起熙悦的手,直接将她带到座位上安置好,并且殷勤的将果盘端到她面前,开始给她喂葡萄。 熙悦也没多想,在府中已被他投喂惯了,张嘴就含住了他递到唇边的东西。 待吃进嘴里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大庭广众之下。 这男人…… 熙悦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却见他只是勾唇一扯,又沉默开始给她剥瓜子。 一旁的孟宛清将两人的亲密看入眼底,心中嫉妒的发狂,她不甘的瞪了熙悦两眼,嘴角却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云熙悦,看你待会儿还有没有命在这里勾引弈哥哥,哼! 她眼中满满的算计,她今天就要把云熙悦这个贱人除掉。 她掩去恨意,端着一脸温婉的笑看向楚弈:“弈哥哥,待会球赛就开始了,你与太子殿下和萧公子也该准备上场了。” 楚弈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果然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一个人真的可以变化那般大?还是她骨子里原本就是那样? 想起在掖庭令听到的那些事,楚弈心中如沸腾的水一般,似要将人灼伤,他看向孟宛清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如今他看到孟家人,就想到她们对熙悦做的一切,熙悦曾遭受的苦难,她们孟家‘功不可没’啊。 他该怎么好好‘奖赏’她们呢。 毕竟是她们主导了这场阴谋,让他愧对熙悦,愧对熙悦父亲的嘱托,带给了熙悦一辈子的伤害,让他天天被愧疚心蚀食。 但他没有办法让时间回溯到三年前,没法把熙悦受的那三年狱中之苦变成不存在。 但他可以让这些人来承受他的蚀骨之痛,让他们也尝尝熙悦曾受过的苦。 “是啊,楚世子要下去比一场么?”萧子喻突然站起来挑战楚弈。 他身侧的手握得咯吱作响,可见他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争斗在这一刻拉满了弓,蓄势待发。 熙悦有些紧张,手心冒汗,萧大哥他…… 第81章 她本就是我的 楚弈拉过熙悦的小手,指尖在她掌心搓了搓,他知道他们之间错过了太多,还隔了那样屈辱的三年,如今更是多了个萧子喻。 他也知道…… 她如今对他早已没了男女之情,但他奢求,奢求她能再次将他安放心间。 她可以不再爱她的弈哥哥,因为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是她那三年的孤苦,还有他的愧疚。 但他希望她慢慢忘记,然后他们再回到原点,重新开始。 这次换他来追她,弥补她,照顾她,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他决定不会再放开她,再放弃这次机会,他会将她放在掌心上珍宠一辈子,一生一世护她周全。 所以,悦儿……可以再重新喜欢他一次吗? “我去打完这场球赛就来,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嗯?”他目光放柔看向熙悦,然后吩咐小香好生照顾着。 交代好以后,他挑眉看向萧子喻:“我应战,走吧。” 萧子喻握拳看了熙悦一眼,见她并没有看自己一眼,他眼底闪过一抹痛楚,起身甩袖离开位置,直接去了赛场。 熙悦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没事,你放心。” 仿佛看透她的不安,楚弈捉过她的小手,放在掌心上,轻轻搓磨了下,以示安抚。 熙悦忙缩回手,这人怎么这样,这里到处都是人,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怕叫人看了去。 楚弈启唇失笑,她这是害羞了啊,这小模样真是可爱得紧,呵呵! 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楚弈一双俊目愉悦上扬,仿佛看到了从前那个娇嗔的小姑娘。 那时的云熙悦,也是如此,扬着一张粉嫩嫩的小脸,虽活泼开朗,却是一点都不经逗,只要他故意逗一下,她便会满脸通红。 楚弈一走,气氛瞬间就凝固下来。 熙悦坐在位上,想着刚才萧子喻那受伤的神情,心下不由一叹,再看向他座位旁那位湘阳县主。 苦笑一声,萧大哥,何必呢?去过你幸福的日子不好么,何必受她这样一个落魄女子的连累,陷入泥潭里呢。 看着周围这些贵女们眼中的冷嘲热讽,那眼神仿佛她是多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人啊,落魄的时候方才知人生百态,人情冷暖。甚至在你挣扎在泥潭里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来踩你一脚。 这时,林语音等人走过来,轻蔑的看着她,眼中全是挑衅,熙悦明白,这些人是来找茬来了。 “云熙悦,这里不适合你,而且这里也没你的位子,起开,这个位子是我们宛清的!” “是啊,你快点起开,把位子还给孟姐姐。” 沈玉艳捂唇一笑,眼神轻讽:“我说云小姐,不如你坐到湘阳县主身边去吧。哎呀,你瞧瞧我这张嘴,人家湘阳县主可是萧家看中的儿媳妇,估计也容不下你这种低贱的人。” 林语音闻言,一边呵呵轻笑,一边嘲讽:“你可不能像缠着楚世子那般去缠着人家萧公子,毕竟湘阳县主可不像我们宛清这么善良好说话。” “不如这样吧,你去给那些公子哥们陪陪酒,说不定人家就让你挤一挤了。” 林语音的话刚落,众女们捂着樱桃小口齐齐笑了起来,仿佛熙悦就是供她们取乐的小丑一样。 “住口。”此时孟宛清轻轻低喝一声,众人便停止了调笑。 孟宛清目光一闪,看向一旁面色清冷的玉灵公主:“云妹妹是公主请来的贵客,这边位子空着呢,不如妹妹就来这边坐坐吧。” 玉灵公主闻言,一下子爆发了:“孟宛清,你什么意思!让她坐我这里,她也配!” 孟宛清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这……我只是看云妹妹没有位子,才……” 她欲言又止,仿佛有多为难似的。 这时,一位贵女主动站了起来:“云小姐如果不嫌弃,坐我这儿吧。” 熙悦看过去,这女子姓王,是皇城世家王家的嫡女,父亲在翰林院任职。 虽然她跟她并不熟,但这个时候为她解难,熙悦也不是不领情的人。 入座后她礼貌的向王家小姐致谢,王家小姐也友善的回应,只是她没有注意到王家小姐与孟宛清对视一眼后,那眼中闪过的一道暗光。 小香一直尽忠职守的候在熙悦身后,若不是主子特意吩咐过,小姐没遇到致命威胁时,她不宜暴露自己的身份。 否则眼前这些趋炎附势的贵女们,又怎么可以如此侮辱小姐?她早就把她们一人一脚给踢一边去了。 随着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伴随着鼓点和锣声,马球赛乐曲响起,旋律激昂、节奏明快,让人热血沸腾。 按着场上出现两对球员,他们身着紧身战袍,驾驭着骏马,手持雕刻精美的马球杆,在草地上对峙着。 仔细看去,这两队人马,一队带头的是楚弈,另一队竟是萧子喻。 楚弈褪去平日的清冷,一身霸气。 萧子喻也褪去了平日的温润,一身肃杀。 楚弈勾唇,一身赛装,看向萧子喻,不屑一笑,这厮胆子倒是够大,竟然当面向他挑战。 难道他不知道,每年的马球赛,他从无败绩,这种东西,九岁时就是他玩剩下的消遣。 不过这样也好,今天就让他见识一下,姓萧的三番两次挑战他的底线,他也憋了一肚火,趁此机会好好他教训一下。 他一向不是个好人,沉浸朝堂这么多年,什么手段没使过,原本捏死一个萧家,凭他的手段绰绰有余,只是他若真这么做了,那个小女人怕是会伤心…… 可他的耐心有限,萧子喻,能让他亲自下场陪他玩一场,已是荣幸,接下来好好接住了。 “如果你输了,就把熙悦还给我。”萧子喻目光沉沉的看向他。 “呵呵,萧子喻,你还没资格跟我讨条件,一个连自己的主都作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向别人提条件!”楚弈目光森冷,眸中染上一丝带着嘲讽的薄怒。 “楚弈,你夺人所爱,不是君子所为!”萧子喻眼尾泛红,冷冷盯着他,“我不会放过你的!” 楚弈闻言一声冷笑:“夺人所爱?萧子喻,她原本就是我的!是你偷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才是那个小偷!而你们萧家,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以卵击石的下场,你们承受不起。” 闻言,萧子喻目光阴冷,此刻他心中翻涌着仇恨之火,一颗心早已被执念填满,若不是眼前这个男人三番两次的阻挠,他与熙悦早就在一起了。 这个卑劣的小人! 第82章 马球赛背后的阴谋 楚弈无视他的愤恨,勾唇邪冷一笑,冰冷的话中满是无情冷绝:“从始至终,她喜欢的都是本世子,萧子喻你早就输了。你这个依附家族生存的大少爷,你有这个本事可以从本世子的手中将她夺走啊,可你,有这个本事么?” “楚弈,你别太狂妄!”萧子喻忍住一杆子挥向他的冲动。 楚弈却懒得理他,薄薄的唇角轻翘,目露冷光与阴鸷之色,俊容阴冷。 若他真的如他那般喜欢那个小女人,为何一个萧母的阻止就让他止住了前进的脚步? 哼,无用的男人,若是换成他,别说一个萧母,就是五雷轰顶也别想撼动他。 他要的女人,任何人也别想阻止。 这就是他们的区别,所以注定萧子喻得输给他。 楚弈不再说什么,萧子喻在他眼中与那些世家子弟毫无区别,想要护住悦儿,可不是靠耍嘴皮子,得拿出真本事来才行。 孤傲的勾唇,他往女眷那边看了一眼,却没有寻到他想要找的人,眉头不由皱起,但想起他早已派人暗中护着,心下不由放松下来。 接下来球赛开始,球场上的每一次挥杆,都伴随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仿佛是在演奏一曲古老的乐章。 每当有球员成功射门,观众席上便会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与乐曲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壮丽的画面。 赛场上,马球赛激烈的进行着。时而进攻,时而防守,两队人马将这场赛事的激烈与紧张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球又一球,以楚弈为首的球队明显碾压另一队,胜败早已见分晓。 另一边,熙悦被王家小姐带到后院房间的时候,便觉有些忐忑不安,这是一处偏僻的院落…… 而往往越偏僻的地方,越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熙悦敏感的起了戒备之心。 刚才在球场上,她的衣物不小心被王小姐的酒水打湿,王小姐愧疚之余便亲自带她过来换衣物。 她也是因为感受到王小姐的善意才放下戒心的,可此刻却有了些悔意。 而小香被她们留在院外,如若…… 刚想到这里,一阵眩晕感袭来,她身形不稳,一时有些站不住脚。 见她无力的软倒在桌椅旁,王小姐不再佯装纯善,露出一脸不屑,冷笑着看向她。 “呵呵,你真以为我想交你这个朋友啊?一介无依无靠的孤女,拿什么跟孟姑娘比?还想抢人家孟姑娘的夫君,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痴心妄想!” 熙悦无力的支撑着身子:“你想干什么?” 王小姐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干什么?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她的话落,便见一人缓缓走了进来。 熙悦在看见这个人时,一段被存封的记忆疯狂的涌入脑海,她捂着快要炸裂的头,整个人陷入崩溃之中。 而当这段记忆越来越清晰时,她抬手捂上左耳,看向来人,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恨。 那是真真切切恨到骨子里的恨。 马球场上,楚弈带的球队已连胜几局,台上一片欢呼声,看向萧子喻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他却没有因胜利而得意,反而心中越来越不安。 他抬眸再次搜寻了一遍场上的观众席,仍然未见到想见的人,不由将马球杆扔给身后的球员,迅速打马离开赛场。 出了赛场,他刚下马,云驰便上前附耳低语几句,他脸色一沉,如一阵疾风般闪身离去。 当他赶到时一脚将房门踹开时,见到的一幕让他瞳孔缩了缩。 只见几个暗卫将一名女子押跪在一旁,而他心心念念的人,手中正拿着一根发簪,一下一下…… 用力的刺向躺在地上的一名男子身上,那名男子几乎成了一个血人,浑身布满血窟窿,基本上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满屋子飘散的血腥味,浓郁得让人忍不住作呕。 “主子……”一旁早已惊呆的小香,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终于清醒过来,她刚要上前向楚弈细禀,却被楚弈抬手制止。 他知道这个躺在地上的男人是谁。 楚弈垂眸看向地上正汩汩流血,死得不能再死的人,他脸上一片清冷。 孟将军之子孟飞扬,堂堂孟家军的少将军!不过那又如何,悦儿如此对他,那么这人必定是做了什么让悦儿不能容忍的事。 凡是欺辱过悦儿的人都该死! 而且他的女人愿意亲自陪他玩,是这狗东西的荣幸,就应当让他的女人尽兴。 这杂碎该庆幸没有落到他手上,否则他做得可能比悦儿更狠。 他没有忘记掖庭令交代的名单中,就有孟飞扬这号人物,只是现在还不是将孟家赶尽杀绝的时候。 若他现在动手,就会打草惊蛇,所以他一直忍着没动手。 如今孟家的手自己伸过来了,就别怪他杀鸡儆猴了。 仿佛感觉到什么,熙悦回过神来,看见眼前被她刺成血窟窿的人,吓得一把丢下发簪。 回首看见楚弈走过来,她一下子跑到床角,缩成一团,手上,身上,还有脸上都是血渍。 见她这样,楚弈也吓住了,还以为她也受了伤,心急的奔过去,想查看她身上的伤。 却被熙悦厉声喝止:“滚!滚啊!滚开!” 楚弈见她似乎很怕他,看见他过来,颤颤巍巍地将自己使劲往里缩去:“你别过来,别过来,是他该死,他该死……” 对,是那个禽兽该死! 她杀了他没错! 楚弈心中颤了颤,深深的懊悔将他淹没,悦儿,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悔痛涌上心头,一股腥甜涌上喉间,他生生的咽下,怕吓到她。 他真是该死!三年前就不该将她送进去,也就不会有如今的蚀骨悔痛。 此刻他恨不得一掌劈死自己! “悦儿……” 他缓缓靠近,看到她麻木呆滞抬起水眸,迷茫的看向他,楚弈心如针锥。 刚想伸手去触碰她,却被她拿起手中的玉簪,一簪刺进手臂,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楚弈仿若未觉,任伤口血流不止,依旧伸手想去碰的她的小脸,熙悦一口咬上他手腕,狠狠的咬着,即使嘴里传来血腥味,她也没有松口。 现在的她,就像一头掉进陷阱的小狼崽,谁接近她,她就咬谁。 楚弈对上她惊恐仇恨的水眸,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看向她染血的小手,抬起另一只手掏出手帕,轻柔的,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着嘴角的血渍。 “乖,我的肉太硬,别将牙齿咬坏了,以后这种活吩咐疾风他们去做就行,别伤了你。” 他的话让熙悦松了口,抬起一双不解的水眸,疑惑的望向他。 她杀人了,杀的还是孟家的人,他不将她送进掖庭狱,亦或是要了她的命? 第83章 她的仇他的痛 “我……杀了人,孟家的人……”她仰起小脸,双眸中蓄满委屈的泪水,直白的提醒他。 她杀了人,还是杀的孟家的人,她又犯错了,他不将她丢进掖庭狱吗? “杀了便杀了。”他柔声轻哄:“是他的错,是他惹得我的娇娇不高兴了。” 说完这句话时,他已将她的小手彻底的清理干净了,他不喜欢她的手上沾着这些肮脏的血,这双小手该是晶莹剔透的。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已经断了气的人,冷声吩咐:“将他拖出去,喂狗。” 熙悦心中一颤,看向眼前这个对她这般温柔的男人,内心是说不出的复杂,是她变了,还是他变了? 他不是对孟宛清情有独钟的吗,却没有爱屋及乌,毕竟她杀的可是孟宛清的堂兄。 她再次去看那个被人拖走的禽兽,刚才这人渣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被恨意和恐惧包围,脑海中浮起那段不好的记忆,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她就知道,这个人她必须要杀。 哪怕孟家不会放过她,她也要亲手杀了他。 抬手捂上左耳,她想起左耳失聪,也想起这个畜生是如何威逼她的,还当着她的面,剥了恩师的皮。 是他!是他残忍的杀了那个以命护过她的师父!这个变态该死! 若不是那道将她释放的诣旨,可能她也会被这个变态折辱而死。 什么她都能忍,可这个杀了师父的畜生,她不能忍! 她发过誓,若是她能活着走出掖庭狱,她一定会亲手杀了这个畜生,给师父报仇。 在那段屈辱的岁月里,她认识了同样被关押在里面的师父,师父是个医者,拥有医者仁心,曾不止一次救她于水火。 后来她拜她为师,跟她学习医术,而师父待她犹如亲生女儿一般,若不是师父,她可能早死了。 她永远忘不了,这个畜生剥了师傅的皮,做成人皮灯笼,为了逼她就范,隔三差五的拿到她面前来恐吓她。 所以,这个畜生出现的那一刻,他该死!该去给师父她老人家赔罪! 师父是唯一对她心怀善意的人啊,为了救她脱离魔爪,竟被那个畜生杀死了。 在那里面,一条人命不算什么,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师父杀了,还命人剥了师父的皮。 那种折磨差点逼疯她,她情愿他们剥的是她的皮,这成了她此生最大的噩梦。 师父,悦儿今日亲手杀了这个畜生,给您报仇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阵晕眩感袭来,她再也撑不住了,晕倒在楚弈怀里。 楚弈心中一急,一把将人抱起,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身子,抬步转身之即,看了一眼被小香点了哑穴,押跪在地的王家小姐。 他目光漫上一层阴霾:“将这女人押去掖庭狱,以后皇城不会再有王家。” 疾风颔首领命:“是。” 王家小姐惊恐的瘫软在地,一脸灰败的看着男人抱着熙悦匆匆离去。 天啊,她到底给王家惹了什么祸,害了自己不说,还连累了整个王家。 不是说楚世子根本就不在乎云熙悦的吗? 不,不!孟宛清,公主殿下,这一切不是她的本意,都是她们授意的…… 马车上,熙悦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头枕在男人大腿上,她身子一僵,不敢去看他,只好再次闭上眼睛,心中止不住有些苦涩。 有些事她永远也忘不了抹不去,她以为她在掖庭狱吃了三年的苦,熬到被放出来后,算是苦尽甘来,她可以放下一切,好好的生活。 可事实证明她就是天底下最懦弱的人,她在用遗忘来逃避,逃避那些最痛苦的回忆。 可有些东西根本就抹不去,不是吗? 好比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仇恨!并不是她想逃避就能解决的,就像这一次,她都缩到乌龟壳里,退无可退了,她们还是不肯放过她! 回神对上楚弈的目光,她本能的想避开,可她能逃到哪儿去呢? 看着男人的这张脸,让她想起了从前,想起了她以前那些刁蛮任性的行径,也想起了她年少时的错爱。 他会怎么做呢? “怎么了?”楚弈望向她的眼睛,语气轻柔。 熙悦呆呆的望着他,这还是她的弈哥哥吗?她从来没想过,她的弈哥哥有一天会这么温柔的和她说话。 甚至是她今天杀人了,杀的还是孟宛清的堂兄,他也没有生气。 可为什么呢,当初那场火明明不是她放的,为何那时他会将她扔进掖庭狱? 在狱中,那些人都逼着她说是她纵火伤了公主,开始她不承认,因为如果就算她有错,错就错在不该去找孟宛清讨个说法。 那时她性子直,不喜拐弯抹角,孟宛清诋毁她,中伤她,败坏她的名誉,她一时气不过,才会去找她讨要说法。 可她没放火就是没放火,如果那时候她没有侥幸逃出来,自己也有可能被火烧死。 可没人相信她。 她深爱的这个男人,也不相信她,最后还是将她丢进了掖庭狱。 后来在狱中,那些人为了逼她认错,在她身上用了各种各样的刑。 慢慢的她被折磨得怕了,也开始认为是自己错了,甚至自我怀疑那火就是她放的。 如果不是遇见师父,也许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认罪了。 可是最后,把她拉出深渊的师父…… 却死了。 她是个懦弱的人,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敢面对那些痛苦的记忆。 可今天,她不再逃了。 在这一刻,她无比清醒,不管这个男人是真的不计较她杀了孟宛清的堂兄,还是像那些想逼她就范,特意装出的这份温柔,都让她倍感苦涩与讽刺。 她对他,已经没有过去那种情意了,她早已不乞求他信任她,庇护她了。 那么多伤痛历历在目,她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曾经爱他付出的代价有多大,她现在就有多排斥他,她的心已不敢再靠近他了。 她不会再爱他,更不会让自己再去犯同样的错误。 “我要回镇国将军府。”她再次闭上眼睛,平静的开口,只有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好。”楚弈长指轻拂过她额角的发丝,宠溺的看着她,非常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这一夜,熙悦没有回楚府,而是去了镇国将军府的灵堂,银白的月光洒进来,照在上方的牌位上。 第84章 爱在惊痛中沦陷 熙悦静静看着父母的牌位,眼眶酸涩,爹,娘,女儿好累,不过你们放心,女儿会好好的活下去。 因为,女儿不会再懦弱的逃避了。从今日起,谁害她,她就先让谁去死。 从她杀了孟飞扬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她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是犟骨,不管她怎么压制,怎么隐忍,她天生就是一个不愿妥协,不愿屈服于压力的人。 若不是因为这样,她在掖庭狱的那三年,也不会吃了这么多的苦,为了这一生不屈服的骨头,她生生掉这么多层皮。 她不屈不挠坚强的活着,可她的隐忍得到的是什么?她们不只要剥她的皮,还要剔她的骨,吃她的血和肉。 凭什么她就该给她们生吞活剥,她年少无知喜欢错了人,可就因为这样,就活该被陷害,被折磨,被伤得体无完肤,生不如死吗? 谁规定的?从这一刻开始,谁若再敢来伤害她,她不会再忍,也不会再退,哪怕前面是一条铺满棘刺的路,她也要洒尽身上的每一滴血,走向终点。 她不想做那只永远被人踩在脚下的蝼蚁,她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女云熙悦,是皇上亲封的乐安郡主。 熙悦抬头望向父母的牌位,目光坚定。 楚弈的目光也落在上方的牌位上,深沉的眸子泛着浓浓的愧疚,他静静的望向镇国将军云锦的牌位。 小时候有幸见过这位战功赫赫的云将军,他是一个难得的将才,不但有一份精忠报国的赤子之心,还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 只是可惜,那场战争他以身殉国,死在了战场上。 而他楚弈却辜负了他的重托,把他唯一的血脉送进了掖庭狱,还害得她在里面受了那么多苦。 半晌,他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人儿,郑重许诺:“悦儿,以后就让我代替云将军照顾你,可好?” 熙悦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不知道他的这句“悦儿”是她曾经盼了好多个日日夜夜,甚至还曾支撑起她在狱中扛下所有刑具的折磨。 “悦儿,你放心,以后有我,定会让你好好的。”他沙哑着嗓音许下承诺,黑眸里全是对她的心疼:“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苦。” 熙悦听着,身子微微颤抖,泪水还是忍不住扑刷刷的落了下来。 她也想好好的活,可那些人却容不下她,那些讨厌她的人都想欺负她,都想踩她一脚,是她们不让她好好的活。 楚弈见她落泪,那削瘦的身子因伤心不停的颤抖,那柔弱无助的模样,让他那颗冷硬的心崩塌,一股深深的怜惜强烈的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将人轻轻的搂入怀中,这副纤细的小身板,好似一朵被暴风雨凌虐的梨花,令人倍感疼惜。 而这一刻的熙悦,只想有个依靠,她一个人支撑了好久好久,她好累。 埋首在他怀里,任由酸楚的泪水汹涌而出,濡湿他的衣襟。 楚弈搂着这具娇软柔弱的身躯,感受着她的颤抖,任由她将头埋在他肩窝,小手揪紧他的衣襟,闷闷的哭泣。 让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而且疼得厉害,一阵阵紧缩,他不由自主把她紧紧搂着,无声的安慰着她。 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懊悔了,他好想回到当年,好好护着她,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她也不会受到这么多伤害。 这也许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让他如今追悔莫及,只能这般无力的悔着,痛着…… 沐浴过后,熙悦躺在床上,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有些睡不着,她翻身从床上坐起,望着这陌生的房间。 但却不觉得清冷,这里虽陌生,却是她小时候的家,比起她生活的楚家,她觉得特别安心,踏实。 也许是因为这是自己幼时生活的地方,在自己的地盘上感觉很安全,再也没有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也没有阴谋和算计。 房间里没有点灯,她摸索着爬起来点了一盏灯,然后走到铜镜前,褪去身上的衣物,看向胸口靠近锁骨的位置,那里有两道疤痕。 那是她在掖庭狱拒绝孟飞扬的侵犯,近而惹恼了他,被他刺穿锁骨吊了起来打了一顿。 那个变态还想扒光她的衣服羞辱她,后来她一头撞死,都没死成,又一次被师父从鬼门关拉回。 那时只是两个深不见底的血窟窿,她一个弱女子怎受得住,但是她不屈服,不求饶,就是死,她也不会任那畜生污辱糟蹋。 幸好有师父,一次次将她救下,否则她也许真的活不成了。 她侧身又看向背部,再往下,她这具身体早已千疮百孔,身上那些伤疤,虽然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但是布满洁白的肌肤,遍体交错,看得她自己都有些心惊。 这些遮掩在衣物下的丑陋疤痕,每一道都是她心里的一道伤。 楚弈本是想静静的来看她一眼,没想到会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美人半褪衣衫,本是一件令人心猿意马之事,可当那些伤疤映入眼帘时,他除了满目的震惊…… 就是窒息的痛。 这是…… 他眸光一凝,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上前一把将慌乱的她拽过来,仔细察看着,越看心里的阴霾与惊痛越深,让一向处事不惊的他失了沉稳。 “这……这是……” “放开!放开我!”熙悦奋力挣扎。 “告诉我……这是怎么来的?” 熙悦被他逼紧了,忍不住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声,场面一下子静了。 熙悦也被自己甩出的这一巴掌惊住了,她竟然又甩了楚弈耳光。 可此刻她已无暇顾忌太多,慌忙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只想匆匆逃离这里,逃开他。 但她的动作哪里快得过身怀武功的男人,只一个用力便将人紧紧的搂入怀中,用力的,牢牢的从身后搂住,不给她半分挣脱的机会。 “悦儿,难道你对弈哥哥真的再也没有半点情份了吗?你可知,你的弈哥哥已经悔不当初了,你的放弃会成为他永久的心魔。” 楚弈紧紧拥着怀中的人儿,那双隐在黑暗里的双眸含着一抹沉痛,还有一份浓得化不开的炙热与疯狂。 熙悦被他从背后搂住,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从未用这种痛苦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这句话似在回应当年她对他的痴迷,她禁不住心里轻轻一抖,苦涩的哀伤爬满心头:“你既已看到了我这副丑陋的身躯,便知我配不上你,你又何必纠缠?或者我该削了发,出家去做姑子。” “休想!”楚弈心口钝痛:“有我在,这一辈子你都别想。” “悦儿,原谅我好不好,跟我在一起让我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楚弈痛苦低语,难道她恨他恨得那么彻底,亦或者她心里还想着那个萧子喻? 可悦儿,我不会放开你了,这一生一世我都将和你绑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都要在一起。 楚弈想,他是真的爱上眼前的人儿了,该怎么办呢。 第85章 埋下仇恨 熙悦无奈,她从没想过,曾经做梦都听到的话,却在她万念俱灰的才听到。 可对她来说,现在已不具备任何意义,对她来说,她能够活着走出掖庭狱,就很幸运了,她已没有勇气再续前缘,更何况还是一段错误的孽缘。 爱人?她已没有能力了。她在狱中所受的那些屈辱,已经让她没有勇气再去爱任何一个人。 单薄的身子微微轻颤着,三年前她不是没有期盼过她的弈哥哥可以多看她一眼,可结果告诉她,那都是奢望。 以前的弈哥哥不会这样待她,他只会对她冷眼相待,不屑一顾。 只会让她伤心难过,哪怕她曾经那么努力的去追着他的脚步,他只会回头给她当头棒喝,警告她,让她不要缠着他。 让他喜欢上她,那纯粹就是痴心妄想,她最终得到的只是刺痛与羞辱,还有深深的绝望。 绝望到让她一心追逐爱恋他的那些美好画面,全部都破碎掉了,只剩下生不如死。 三年后的今天,她已无法再接受待她这般好的弈哥哥了,身侧的掌心紧紧的捏着,她心里很清楚,这种好就是裹了蜜糖的毒药,她很害怕。 所以比起如今对她百般温柔的他,她宁愿他还是那个彻底对她冷漠的弈哥哥。那样下一次再羞辱她,轻贱她时,她才会有理由更恨他,远离他。 “悦儿,给我一次接受惩罚的机会……也不行么?”楚弈哽咽,他知道其实她是恨他的,从她那双泪汪汪的眼睛里,他看到了隐藏的恨意。 他心里倏然涌起一股刺痛,他不想她恨他。 该死的,从他对她动了心思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他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忽视她。 反而是对她起了疯狂的占有欲。 熙悦已经不想再开口与他继续说下去了,她闭上眼睛,淡淡开口:“我想再陪陪爹和娘,你先出去吧。” 楚弈闻言,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身侧的拳头握得发白,仔细看去,那紧握的拳头中,丝丝血迹溢了出来,默默的滴了一路,他却无所觉,心中只剩一片凄然。 熙悦闭上双眼,任泪水划过脸颊,已无力再去管他。 其实在这里她也感受不到家的气息,因为她的双亲都不在了,整个镇国将军府没有一个亲人,只有数不尽的孤独和寂静。 可这里,她却令很踏实。 她布满泪水的苍白小脸上,浅浅的勾起一抹笑,爹爹,娘亲,就算这世上没人会爱悦儿,悦儿也会好好的活着,再苦再痛,悦儿也不会放弃自己的…… 因为娘亲临终前唯一的遗言是,让悦儿好好的活着,带着爹爹和娘亲的爱,替你们好好的活。 除非苍天不给机会让悦儿活,否则悦儿会好好的活,带着爹爹和娘亲的那一份,好好的活。 楚弈对婚事的推拒,让孟家很不满,也让孟宛清感觉到了威胁。 马球赛还未结束,楚弈就匆匆离开了,后来得知他去找云熙悦,孟宛清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不过就算他去了又如何,一切都来不及了,云熙悦恐怕早就毁了,她堂兄那个人她了解,对看上的猎物变态得很。 可她左等右等,一切都风平浪静,后来得知楚弈已经回了府。 她没有理会玉灵公主的质问,也不明白她们明明计划好的,为何一切都未发生,堂哥又去了哪里?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于是,带着疑问,她也跟着去了楚府,可到了楚府后,仆人居然告诉她楚弈并未回府。 孟宛清气极,追问着楚弈去了哪里,但是却没有一人知道。 于是她只能气闷的转身离开,连姨母楚大夫人那里她也懒得去。 刚走出楚府,她突然想起什么,于是又折回去问了云熙悦的下落,依然没人知道云熙悦去了哪里,只说她也不在府中。 孟宛清暗自咬牙,看来这云熙悦定然是与楚弈在一起了。 可如果楚弈真的跟云熙悦在一起的话,那么他堂哥那边肯定是失手了。 “去,查查堂少将军回府没有?”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吩咐手下去查孟飞扬的下落。 “云熙悦!有我在,这辈子你都别想翻身。”她暗暗咬牙。 不一会儿便有人急匆匆的来向她禀报,并未见到堂少将来的人,堂少将军就像失踪了一般,到处找不着人。 孟宛清的心咯噔一下,差点站立不稳。 她觉得这件事问题大了,此事定然跟云熙悦脱不了关系! 她双目闪着怨毒,恨声道:“快,去禀告孟将军,让他派人寻找堂少将军的下落!” 云熙悦!这件事若是跟你有关,我孟家定不会放过你的! 不一会儿,一名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堂少将军出事了,大将军让您快过去。” 孟宛清匆匆赶到孟将军府,却看见叔叔一家人围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放声痛哭。 将军夫人抱着儿子的尸首哭的肝肠寸断,死去活来。一看见孟宛清,她冲上去狠狠的甩了孟宛清一个耳光。 “你个贱蹄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的飞扬!” 平时,这个小贱蹄子就爱怂恿儿子去做些出格的事,如今儿子跟她出去一趟,回来竟是这般惨样,怎能不令她发恨。 想着,将军夫人气得发疯,儿子的死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现在只想杀了这些害她儿子的人,为她儿子报仇。 “我打死你!打死你!” 孟宛清毫无防备之下,被将军夫人刮花了脸,她惊叫一声,一把将人推了出去,将军夫人被推倒地,气怒交加之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孟太傅与太傅夫人也匆匆赶来,太傅夫人见女儿受伤,忙上前查看,对自己这个弟妹的泼辣恼恨不已。 孟太傅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见他孟家唯一的男丁惨死,早已气得脸色铁青。 “是谁?是谁干的?”他大吼着质问,这孟飞扬虽不争气,也干了不少混账事,但他始终是孟家唯一的男丁。 如今这唯一的男丁就这么没了,他心里恼怒万分。 孟将军目眦欲裂的看向他:“大哥,是楚弈!是楚弈干的!我要上皇帝那儿讨个说法!” 什么?是楚弈? 孟太傅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楚弈,可他怎么会杀了飞扬呢?他难道不知道飞扬是孟家人么? 此时的孟太傅气极恨极,脸色也前所未有的难看,心中蒙上一层阴霾。 第86章 偏偏动了心思 孟宛清见父亲的面色不对,再加上叔父刚刚说的话,她心一慌,忙上前一把拉住父亲,张口就为心上人辩解。 “父亲,弈哥哥不会杀堂哥的,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我们先去打听清楚,以免中了奸人的计……” “你是说我冤枉了他楚弈不成!”孟将军见侄女这时候竟然还帮着外人说话,心中震怒,大声斥喝。 孟宛清慌了,她可是要嫁给楚弈的,怎么能让楚孟两家心生隔阂。 她看向地上死相凄惨的孟飞扬,心中不由恼恨,暗暗咒骂道,这个废物,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孟宛清没想到,她已经精心为这废物安排好了一切,他竟然也会给办砸了,还赔上了性命,如今还差点连累她嫁不成楚弈。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不行,若是楚孟两家生了嫌隙,她还要如何嫁给弃哥哥? 不,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父亲,您好好想想,弈哥哥还要依仗我们孟家的势力,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自断臂膀的事?” “弈哥哥若想成大事,定会视我们如左膀右臂,以他对孟家的重视,怎么可能会杀了堂哥,女儿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孟太傅闻言,心下动摇,女儿说的不错,若没有他们孟家的支持,楚弈就无法登上那个位置,楚弈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父亲,女儿怀疑堂哥的死另有其人,请父亲给我两天时间,女儿竟然会查出幕后真凶,给堂哥一个交代。” 孟太傅想了想,应了一声好。 只要查出真凶是谁,他孟家定然不会放过他,定会将此人碎尸万段。 熙悦这一觉睡得很沉,太阳的余光星星点点的洒落房间,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窗外天已经大亮。 她刚穿好衣物,便听到房门打开,男人穿着一身鸦青色暗纹锦袍,难掩他天生的贵气。 他眉眼柔和,动作利落熟练的开始布菜。见她醒来,冲她柔和一笑,瞬间融化了他那一身清冷凛冽的气息。 “洗漱!用膳!”他柔声上前,似乎是想亲自伺候她。 熙悦愣了愣,然后匆匆起身去屏风后洗漱。 等她出来时,他早已经坐在桌旁等她,整个人看起来尤为神清气爽,俊美非凡。 房中没有一个伺候的仆人,楚弈亲自给她夹菜,还不断的叮嘱她多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让她好好补补身子。 熙悦端着他盛的汤喝了一口,觉得这味道挺怪,但看他殷勤盯着她的样子,她又不好多说什么,勉勉强强把一整碗汤喝完。 “不好喝吗?我记得你最喜欢喝这八宝汤。”他皱眉,看一眼她勉强喝光的样子。 这汤他尝过了呀,感觉还挺好的。见她唇边沾了一圈汤渍,他想也未想,抬手便给她擦拭。 “我饱了。”熙悦侧头躲开,低声说着。 楚弈眸中涌上失落,为什么她还那般抗拒他? 他一大早起来,亲自去为她准备吃食,这汤也是他亲自熬的,他担心她纤细的小身板,便一心想着为她准备她喜欢的食物。 可这个小没良心的! 枉顾他一大早在厨房里好生一番折腾! 他大好的心情被破坏殆尽,这时疾风过来禀告,说楚大夫人派人来请他回府,并且今天一大早,孟贵妃同时召见了楚大夫人和楚二夫人。 楚弈剑眉一蹙,暗自沉思。 他很清楚,孟家定然是按捺不住,他往房中看了一眼,这次孟飞扬的死,无疑给她更添上了一层危险。 若是他还有些理智,就不该与孟家撕破脸,这会妨碍他的大业。 若是以前,为了一统大业,他会选择对孟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 如今他偏偏对她动了心。 所以他必定会保下她,那孟家那边…… 孟家是皇朝四大家族之首,当年孟太傅甚得先皇圣心,被封为太子太傅。 后来圣上登基,孟家势力已遍布朝野,以至于现在皇上不得不封孟家女为妃,就是为了很好的牵制孟家。 只可惜孟家掌控朝政已久,孟太傅门生众多,多数都在朝廷为官,其弟弟又是三军统帅,势力盘综错杂,已有些势不可挡。 圣上想要拔去这颗毒瘤为时已晚。 楚弈只能暗中培养势力,没想到孟家的手伸得这么长,他们想把孟宛清许配给他,为的怕是更好的控制他。 “既然他们想动手,那就给他们一个机会。”楚弈目光冰冷,他低声吩咐疾风,一切按计划行事。 熙悦从门缝中看见男人正在一旁与属下商议着什么,可她并不关心他们说了些什么,她只是希望男人不要守在这里,那样的话她就会自由很多。 只是天不随人愿,男人吩咐完以后便转身往她房间走来。 当男人走进房间,熙悦望着他肃冷的俊容,突然先他一步开口质问:“你想一直这样看管着我吗?” “收拾东西,我带你去神医谷。”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黑眸沉沉的望着她,其中掺着浓浓的担忧。 “我不去。”她硬声道,尝试着不去怕他,大胆的说出自己的感受。 “你就要与孟小姐成婚了,孟家的人是不会容许你跟我……你这样只会让孟家不满。” 楚弈听完勾唇一笑,这个小女人还不算笨嘛。 他走上前,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跟孟宛清不会成婚。” 熙悦看着他不像是说笑的表情,心中充满疑惑。 “为什么?”他不是很喜欢孟宛清吗?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楚弈只是淡淡的留下这句话,让她一头雾水。 官道上,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在路上前行着,马车中的人很不满,可纵有再多的不满,她也是拗不过那男人的。 神医谷,那是个颇负盛名之地,也是每个学医者向往的地方。 她曾经也向往过,所以这一趟神医谷之行,她是有些期待的。 神医谷坐落在凤凰山,听说那里是个很神秘的地方。 那里山顶有个圣泉池,听闻受伤之人若在那圣泉池里泡上一泡,便会脱胎换骨,伤口也会立马愈合,而且还会变得肤如凝脂。 所以有些人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凤凰山,想要去这神医谷泡一泡这圣泉池水,但传言那里山路崎岖,还有一座鬼吊桥。 传言第一关就要走过这座鬼吊桥,而这鬼吊桥是一条一人宽的铁索桥,高挂在万丈悬崖之上。 悬崖下是毒气弥漫的深渊,平常人没人敢上这条鬼吊桥,所以想去神医谷的人很多都打退堂鼓。 下了马车,楚弈拉起熙悦的手,看向疾风:“你们不用跟着上山,我们的行踪暂时不可透露出去。” 疾风点头。 第87章 他的柔情 熙悦抬头望向眼前这座雄伟的山脉,不由萌生了几分退意,这山势太过陡峭,只怕徒步上去会要掉半条命。 可楚弈没给她实行退意的机会,拉着她便往山上走。 一路上她实在走不动了,楚弈便抱着她使用轻功,不一会儿便见到了传说中的鬼吊桥。 熙悦见到这座桥的时候,心下一惊,更想下山回去了。这么高,那深谷一眼望去没有底部,她害怕。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调皮,爬到一棵树上,因为恐高下不来,然后就被困在了上面,那时候还是路过的楚弈将她带下来的。 “我……我不想去!” 这桥还看不到尽头,估计有二百多丈,另一头隐在云雾之中,看着让人更加害怕。 “听话,别怕,有我在。”楚弈勾唇一笑,剑眉舒展,深邃的眸子里分明含着笑意,话中也带着邪气。 他好笑的盯着熙悦:“勇敢一点,只要你过了这桥,本世子有赏!” 呵呵一笑,他显然心情很好,然后一把拉起她走上吊桥,熙悦吓得尖叫一声,搂住他的腰,闭上眼睛不敢看。 她小脸贴在他胸膛上,身子微微颤抖。 这个男人太一意孤行了,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明知她恐高,还要逼她! 这男人也恁地太坏! 熙悦心里怨怼,只觉委屈。 楚弈却很享受她的依赖,他看着她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便任由她贴在他身上,带着她一步步渡桥。 只是他唇角一直带着笑。 熙悦此时也顾不了许多,只敢这般抱着他,跟着他的脚步移动。 只是…… “别动!女人,你在撩火!”他哑声开口,邪魅的目光盯着紧贴着他的熙悦,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动?熙悦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只敢随着他的脚步移动,让她别动,难道是要她停下吗? 熙悦不解,可她想快点走过这条恐怖的锁链桥。 “我不动,怎么过去?”她忍不住颤颤巍巍的开口。 楚弈听着她娇憨的话,忍不住轻笑,傻女人!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安抚的吻:“别怕,跟着我就行。” 唉,美人在怀,他却要坐怀不乱当君子。这时机不对,待过了这桥,他定要一亲芳泽。 终于,他们走过这桥到了对岸。 熙悦终于松了口气,差点瘫软,楚弈扶着她,眸中闪过一抹怜惜,一把将她抱起,怎会这般轻,没什么重量。 想到此,他皱眉:“今天给你加肉!” 熙悦一愣,什么意思? 当她看入他那双泛着疼惜的眸子时,心中不由酸涩,她忙挣开他的怀抱,不敢去猜测这份心疼是真是假。 他在心疼她?可能吗? 不,这是她的错觉。 她无法想象以前只会对她说厌恶的男人,如今却对她心疼。 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 从进掖庭狱的那一天,她就意识到这世上没人会心疼她,他楚弈更不会。 出了掖庭狱,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胆战心惊的度日,生怕再犯什么错,又被送进了暗无天日的牢笼。 不料今日她所畏惧的这个强势霸道的男人,竟在心疼她?怎么可能。 他曾经做过的事,彻底击碎了她曾经对他的爱,年少时她日日追逐的弈哥哥,亲手彻底毁掉了她少女时的一个梦。 一个美梦。 她曾在狱中苦苦等候三年,等她的弈哥哥来接他出去,可她等来的却是绝望。 而绝望的那一刻她已经心死。 或许是当初她曾经那么疯狂的爱过一个人,为了他,她做了许多愚蠢的事。 过去他那般躲着她,讨厌她,她用赤诚之心都捂不暖的人,如今又怎会真心待她。 她闭上眼,讽刺的笑了。 世间这般开阔的天地,为何偏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逃不掉,走不了。 可她的所求不高,她只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或者找个真心待她的人过一辈子。 这般难么? 接下来一路上沉默不语,当他们终于来到一处竹院时,熙悦才回过神。 楚弈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很不喜她露出那种凄凄的表情,他想告诉她以后不要再伤心,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这里是……” 这座竹院很雅致,看上去让人很舒服。 “今日咱们就在这里歇上一宿,明日再进谷。” 熙悦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你先歇一歇,我去弄点吃的。”楚弈叮嘱了几句,便出去了。 熙悦进屋,看向竹屋中那一方竹榻,感觉有些累,便躺下来休息。 这一躺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待她再次睁眼,便闻见香味。 她捂着饥饿的肚子向外走去,便见楚弈正坐在火堆旁烤着兔子。 “醒了?”察觉到她醒来,楚弈抬眸看向她,眸光幽深,含有一层忧色。 “嗯。”她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楚弈眸光涌动,看着她紧抿的薄唇,一把撕下腿肉递给她:“吃吧。” 熙悦接过,默默吃起来。 默了半晌,楚弈开口:“你放心,你身上的疤痕,我一定会给你去掉。” 此时的他语气平静,眼中却有一抹复杂。 晚上,山谷里下起了雨,天空的乌云卷着电闪雷鸣轰鸣作响,可以听见屋檐上暴雨在湍湍流着。 熙悦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雨幕,心中若有所思。 楚弈说他们会在这里住上两天,因为药童告诉他们,谷主出谷云游,得过两天才会回来。 所以他们得在这谷中住上两天。 原来他带她来神医谷是为了求治愈她身上疤痕的神药。 他…… 熙悦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对她的态度,如今他似乎不再讨厌她了。 楚弈沐浴好后,便朝这里走来。 熙悦闻得脚步声,身子立即敏感的缩了缩,然后回头不知所措的看向他。 楚弈抬眼便撞入那双水汪汪的剪水美眸,再探向她那张防备过度的美丽玉颜,他唇角轻微一勾,目光看向窗外。 片刻后,又转身踱步走向床榻,动作自然优雅。 第88章 她要得起吗 熙悦见他走向竹榻,不由有些慌,她走过去,坐在榻上,阻止楚弈上榻。 “你的房间不在这里,这是我的床……” “所以呢,你这是在赶我走?” 熙悦抬手阻止他的靠近,心里慌得很,他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外面雷声炸响,雨水哗啦啦下个不停,一阵大风差点把窗帘掀起。 熙悦颤了颤,这种天气对于娇娇女来说,还是比较恐怖的。虽然她早已不是什么娇娇女,但她也害怕。 熙悦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清丽眸子盯着他,里面隐隐有丝恐惧,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该不该赶他走。 他若走了的话,就剩她一个人在这里,她的确是有一些害怕。 可若不赶他走,他在这里…… 熙悦目光闪躲,不敢再看向他。 楚弈抬起手指心疼的抚上她的脸,顺便把她额角上那一缕粘在洁白玉面上的青丝撩开,深深盯着她的眸子。 然后倾下身,轻吻上她那双让人心疼的美眸,整个人都充满了柔情蜜意。 熙悦揪住手下的被褥,一颗心开始剧烈挣扎,她有些后悔刚才的犹豫,她应该赶他走的。 楚弈本是想浅浅一吻,不曾想尝过味道后欲罢不能,他不由一把将人往怀中拢了拢,感受到她冰冷的身体,想必是刚才坐在窗边吹了凉风的原因,他很想捂暖她。 最后,一吻结束,他压抑住体内的躁动,抱住了她冰凉的身子,让她与自己偎贴在一起,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她。 “我……你放开我!”她用力想挣脱他的怀抱,可他却巍然不动,黑眸轻眯,然后用被子盖住她。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睡觉。” 闻言熙悦松了口气,匆忙将被子抓牢退到一边。 就在她刚刚想闭上眼的时候,又见他居然脱掉上衣,露出一片精壮健硕的胸膛,上榻一把将她捉进怀里,与她一起躺下。 熙悦娇弱的身体被完全包裹在他怀中,柔软与强硬刚好契合,楚弈伸手将被子给两人盖好。 被子底下,她被他紧紧搂住,那壮硕的胸膛贴着她纤柔的玉背,他只是这样静静的搂着她。 “乖,好好睡觉。” 他言罢,屋顶又是一声炸雷,仿佛要将这竹舍给劈穿,这一幕又让屋内的熙悦身躯微微一颤。 她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被褥中,双手紧紧揪住被褥,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屋外巨雷一声接一声,闪电般亮光折射屋内,能够清晰的照亮屋中两人相依偎的身影。 窗外还有树枝折断的声音,暴雨噼噼啪啪的响,那巨响声实在是太大,她由最初的害怕,恐惧到一点点的往他怀里钻,直到整个身子依偎进他怀里。 感觉到她的害怕,楚弈手臂越收越紧,然后牢牢的抱住她。 熙悦缩在他怀里,这一刻忽然觉得这怀抱是那么的安全,宽阔厚实,令人放心。 可她要得起吗? 答案是:要不起。 这怀抱是属于孟宛清的,只有孟宛清那样的家势才要得起。 外面疾风大雨,电闪雷鸣,她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害怕的感觉慢慢散去,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她睡着后,楚弈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甜美的睡容,忍不住轻柔的吻了吻她的唇。 吻着吻着他心猿意马起来,手也不老实在她身上轻轻柔抚,怕将她弄醒,他没敢使劲。 可这样下去,他怕自己…… 重重喘了口气,他压下那份冲动,认真的看向身边的女子,今天或许是太累了,她睡得很沉。 不过,这睡颜怎么这么可爱,他抬指点了点熙悦小巧的鼻尖,勾唇一笑:“我的小娇娇,好好睡吧,等一切结束后,我娶你。” 第二天一早,天气转晴,日头照在山顶上,明艳艳的,下了一夜的倾盆大雨终于雨过天晴了。 天高气爽,床上四周的轻纱帐子轻轻柔柔的刮在她的脸,清风徐徐的,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床榻上,楚弈早已不在,他的枕头是冷的,说明他已起来多时。 熙悦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发现床头有一套素白色的衣裙,素雅的裙面看上去非常好看。 熙悦穿上那身素雅的白色衣裙走出房门。 刚出房门,她就被眼前的湖光山色吸引住了,她注视着那连绵起伏的山丘,举目远眺,不由赞叹。 这里的确很美,美得犹如世外桃源,待哪一天她自由了,就选一个这般美丽的地方,平静的度过一生,多好。 就这样,她站在这里,遥望着群山环绕的美景,眼中全是向往。 直到耳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才缓缓转身,回眸探去。 纷乱的脚步急匆匆而来,当熙悦看清出现在眼前的人时,不由惊讶。 是萧子喻! 怎会是他? 萧子喻一眼就看到阳光下心心念念的人,他有些不敢相信,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便急匆匆的向她奔来。 待看到真是他日思夜想的人以后,心中高兴,一把将人搂住:“真的是你,悦儿!” 熙悦埋首在他怀里,轻轻皱眉。 他们毕竟男女有别,她将人推开:“你……” 萧子喻见她疏远自己,心中升起一股失落,但脸上柔情似水:“悦儿,你怎么会来神医谷?” “我……” 熙悦不知怎么开口,不知为何,她竟不知怎么告诉萧子喻,是楚弈带她来的,她觉得如果她这样说,萧子喻一定会很难受的。 见她不说话,又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萧子喻不忍追问下去,他突然不想知道她怎么在这里的。 他拉起她的手,压下心底的慌乱,努力维持着那份懦雅温柔:“走,我送你回去。” “她不会跟你走。”楚弈脸色沉沉的看向他拉着熙悦的那只手,眸光一黯,有股想剁掉的冲动。 他上前一步,将熙悦夺回怀中,眸色幽幽的看向萧子喻,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你怎么会在这里?”萧子喻眼神凌厉的盯着楚弈,每次见到这人,他心中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杀意,失了他温润公子的体面,实在是他忍楚弈很久了。 第89章 谁比谁情深 楚弈无视他的愤恨,从怀中拿出一瓶药膏递给熙悦。 “这是去除疤痕的神药,你好好收着。” 正在熙悦犹豫不决该不该收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冷嘲。 “啧啧啧,小美人,赶紧收下吧,我们世子爷为了你,去向那怪老头求药,可是献出了一滴宝贵的心头血呢!” 赵焌倏斜靠在柱上,看着面色苍白的楚弈,戏谑的出口调侃道,他是真忍不住了。 虽然楚弈这根木头曾经不识情滋味,走错了路,还差点迷失了方向,可既然回头是岸了,这般为人家付出,却又不让人家知道,他以为他是情圣啊。 熙悦心中一惊,看向楚弈,这才发现他面色过于苍白,整个人与平日不同,显得有些虚弱,她从未见过这般病怏怏的楚弈。 “为什么……” 楚弈没有回答她,只是捂上心口的位置,目光沉沉,里面跳动着幽暗未明的火焰。 “悦儿,你是来求药的?你……受伤了?” 萧子喻心里着急,刚想上前查看熙悦的伤势,就被楚弈挡开了。 他冷峻的面容闪过狠意,盯着萧子喻的黑眸渗出一层冰冷的戾气:“别碰她!” 赵焌倏一惊,他这是…… “萧大人,本殿劝你还是离开的好。” 他的话刚说完,楚弈便喷出一口鲜血。 赵焌倏忙对着吓呆的熙悦喝道:“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扶回房去!” 熙悦回过神,本能的扶着楚弈回了房间,她被楚弈突发的状况吓住了,只因这些年来,她从未见过他受过。 他在她心中,一直都是强悍的。 回到房间后,赵焌倏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篓,倒出里的一只晶莹透明的虫子,放在楚弈手腕上。 不一会儿,那蛊虫不知足的爬在楚弈手腕上吸食什么,待那晶莹透明的身体变得血红鼓胀,赵焌倏才拿起来装进竹篓里。 目前这种状态,定是他强行取了心头血所致。赵焌倏脸色很不好。 他早就劝过这人,可他偏生听不进去,这般有损身体的事,他是眼也不眨的做了,他可知他这样,对他来说有多冒险,若是引发他身体里的血契,那他…… 看了看熙悦,赵焌倏摇头叹了口气,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人真的是陷进去了。 唉,这无情的人一旦动情,特么真是活脱脱一个痴情种,这命都不要了哇。 “他怎么样了?”熙悦忍不住开口询问。 “放心,他以前服用过灵药,已无性命之忧,只要好生照料,修养一段时日便可。” 把过脉后,赵焌倏有所保留,叮嘱了熙悦几句便离开了。 熙悦悬着的心才放下,她刚想问赵焌倏为什么要拿虫子咬楚弈,她从未见过这种治病的方法。 只是她还未开口,赵焌倏便匆匆离去。 她看向床榻上的楚弈,她不明白,他明明那么讨厌她,为什么还要为她这么做。 她回想起赵焌倏刚才对她说的那番话。 “云小姐,赵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殿下请说。” 赵焌倏幽幽叹了口气:“云小姐是否可以原谅阿弈,他其实也不容易,他这一生从未真正接纳过谁,你是第一个让他放下身段的人,也是第一个让他真正敞开心扉去接纳的人,你,不要伤他……” 熙悦呆呆的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脑中挥之不去赵焌倏的话,她从未想过楚弈的处境,在她的印象中,楚弈一直是天之骄子,想不到背后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其实这世上又有谁没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呢,只是每个人都隐藏的很深罢了。 罢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她没必要抱着过去的那些纠着不放,他和她已经成为过去了,从此后他们两清,互不相欠。 “悦儿!”萧子喻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看着她欲言又止。 熙悦回首看是他,唇边荡开一抹笑:“萧大哥。” 在她想开一切后,突然觉得一切事都没那么重要了,与其在脑中愁肠百结,不如洒脱一些。 她的坦然笑容让萧子喻一窒,好半晌他才难涩开口:“悦儿,你要什么药与我说,我是神医谷亲传弟子,师傅他老人家很好说话,我可以……” 熙悦惊讶,原来他是神医谷谷主的亲传弟子,怪不得他会在这里了。 “不用了,萧大哥,我一会就出谷回府了,我们有缘再见。” 萧子喻双手紧握成拳,看着她,内心是说不出的苦涩。 她这是在疏远自己了? 熙悦回府以后,便见到了等待已久的楚二夫人,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站在楚二夫人身边的人…… 是萧母! 相比她的吃惊,一旁的萧母倒是显得很平静,她一脸慈爱的看向熙悦。 楚二夫人让她给萧母见了礼,并招呼萧母入座,熙悦看向萧母一直打量过来的目光,顿时感觉有些不太自然。 她很清楚萧母不太喜欢她,也是极力反对她与萧子喻在一起,她没忘记她不希望她嫁入萧家。 可此时的萧母却对着她露出了一脸温和的笑意。 熙悦知道萧母原本是江南富商之女,商人讲究的是利益,萧母生在富商之家,拥有商人原本的天性也不例外。 她此番登门拜访,对她态度的转变绝对不简单,她虽笨但不傻,特别是对怀有目的的人十分敏感。 果然,萧母下面的一句话,让她心下一惊。 “回来了就好。楚二夫人,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他们的婚事吧。” 婚事? 熙悦皱了皱眉,她双眸不解的望向萧母,心中疑惑。 萧家早先极力反对萧子喻娶她,她还记得萧母当初的态度有多么坚决,如今怎么又一下子接受她? 她微微低头,萧母眼中的那抹勉强,她早已敏感的察觉到,虽然不知萧家为何会改变想法,突然想让她与萧子喻成婚,但她知道他们并不是真心接纳她的。 萧子喻早先已经与楚二夫人求娶过熙悦,所以楚二夫人并不觉得惊讶,她还不知道萧母曾经对熙悦的态度。 想着既然萧家都来人提亲了,只要悦儿点头,这亲事倒也可成。 “悦儿,既然萧夫人亲自来向你提亲,可见诚意,你与萧公子若是情投意合,姑姑就替你应下这门亲事,你看可好?” 听姑姑这意思,心里已是同意了。 不知为何熙悦心中突然很慌,原先萧家对她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并不喜欢她,如今上门提亲,目的为何? 熙悦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悦儿,悦儿……” 楚二夫人见她只是发呆,也不说话,忙唤了她两声。 熙悦看向萧母:“萧夫人,我能问一下,您为何改变主意来提亲吗?我记得萧夫人早先是不同意我嫁入萧家的。” 萧母面色微凝,有些慌张,不知该如何回答。 倒是一旁的楚二夫人闻言,面色当下沉了下来。她不悦的对着萧母下起了逐客令:“既是看不上我们悦儿,萧夫人请回吧。” 萧母面前尴尬,人家都下逐客令了,她也不好再留下来,便匆匆告辞而去。 第90章 他隐藏的身份 萧母走后,楚二夫人在心中叹了口气,望向面前这个自己视如己出的女孩,实在是心疼。 她握住熙悦的手安慰道:“他萧家有什么好的,我们悦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姑姑定然会为你择一良婿,让我们悦儿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幸福?这个词她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眸色一黯,但是她心中还是很感动的,还好这世上还有一个值得她牵挂的人,否则她真的害怕自己情感枯竭了。 她扑进楚二夫人怀里,语带哽咽:“姑姑不用为悦儿担心,悦儿一定会好好的。” 姑侄女俩一番交心后,熙悦起身告辞,看着侄女离开的纤细背影,楚二夫人心中万般感慨。 当年皇上选妃,她害怕被选入宫,她不想自己的一生葬送在深宫里。于是她便选择了跟楚家二爷结了这门亲,如今她后悔了吗…… 若是再重来一次,她还会不会选择入宫为妃呢?这个答案在云家没落后,她有些明白了,权利是个好东西啊,它可以让人生便生,要人死便死。 她现在觉得很无力,兄长战死沙场,将云家唯一的血脉托付给她,可她不但没能好好照顾好云家唯一的血脉,还让孟家成为悬在悦儿头上的一把刀,随时随地都可能要了悦儿的命。 但无论如何,她也要护好悦儿。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楚家全靠楚弈撑着,而她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悦儿虽然受了很多苦,但是没有楚弈,悦儿或许早已成为孟家的刀下亡魂了。 过去是她把悦儿保护得太好了,悦儿是云家唯一仅存的血脉,她不该是养在深宅内院的娇娇女。 悦儿所受的苦,或许有一部分是她造成的,她不该把她养成了一个不知人心险恶的娇娇女,这种不谙世事只会把她推上风尖浪口。 对于楚弈,或许她不该怪那孩子,三年前的那场大火,无论是悦儿做的,还是悦儿是被冤枉的,摆在众人眼前是悦儿纵火伤了公主。 要知道伤了皇室之人是要杀头的,悦儿犯下的本是死罪,若不是楚弈排除众议,顶着孟家和皇室施加的压力,将悦儿送进掖庭狱,悦儿只怕早已成为刀下亡魂了。 楚二夫人叹了口气,只是那时楚弈对悦儿无心,如果那时他俩…… 唉,她在想什么呢?如果楚弈对悦儿有心,悦儿那丫头也不会走到那一步了。 其实她曾私心的想过,若是楚弈那孩子那时喜欢的人是悦儿,那么她的悦儿是不是又是另外一种结局,或许就可以永远做掌心里的娇娇女了,就不用懂得这么多的人心险恶。 可是,那时的楚弈对悦儿偏偏无心…… 萧母走出楚府,心中沉重。 今日来提亲,是迫于孟家对萧家的施压,她为了丈夫和萧家的前程,不得不来走这一趟。 如今孟家在整个皇朝谁人敢惹? 孟太傅把持朝政,孟贵妃独宠后宫,孟将军统帅三军,朝中人人忌惮,整个皇朝孟家几乎一手遮天。 萧母很清楚这一点,若不归顺孟家,她们萧家的下场,迟早会如当年的云家一样。 她不想萧家成为另一个云家。 熙悦回到房中,靠在窗边,静静望向窗外,思索着如今的局面。 自打她出了掖庭狱,再次面对这些旧识,她就看清了人情冷暖,那些曾经与她交好的,都远远的避着她。 那些没有交情的,都做壁上观,静静的看她的笑话。 而与她有过节的,都冒出来狠狠的踩她两脚,极尽可能的羞辱她。 而她因孟宛清和公主得罪过孟家,所以孟家对她是怀恨在心。 她虽不聪明,但也不傻,在掖庭狱吃的那些苦,遭的那些罪,很难抹去孟家的手笔,即使是与孟家交好,为孟宛清打抱不平的,但归根结底,孟家不可能不对她出手。 而萧家若接受她,立场上就是与孟家作对,萧母是个聪明人,她能做出让步接纳她,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如今萧母突然改变主意,登门向她求亲,这背后…… 定是有什么阴谋。 其实一开始她就没有妄想过能进萧家的门,萧母排斥她,她并不怪她。 她很清楚,现在的云家,如果不是姑姑嫁给了楚二爷,沾了楚家的光,她也不会活着走出掖庭狱。 再深一点来讲如果没有楚家护着,她也绝对逃不过孟家对她展开的报复。 想到这里,她涩然一笑,有权有势的人将一介草民踩在脚底下,欺负凌辱,是轻而易举的事。 作为弱势不能反抗的一方,就只有被任意碾死的份,要想不被欺凌,要么站在与他们同等的位置,手握权势,要么强大到让他们害怕。 熙悦歪头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那几只飞扑在百紫千红中的蝴蝶,想着自己一介孤女,除了这满身不肯低头服输的犟骨头,既没权也没势。 呵呵,她如今就像那在夹缝中求生的无根蜉蝣,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把这一身的傲骨头,一根一根的敲碎…… 想着,熙悦不禁心下凄然。 下朝后,楚弈颀长挺拔的身影刚出现,等在一旁的疾风上前鞠躬喊了一声主子,便在他耳边低声禀报。 楚弈听了他的话,利眸幽暗,然后便去了乾坤宫。 此时乾坤宫内,当今圣上正坐在书案前,一身都是张扬的怒气。他的下首还站了一个人,正是太子赵焌倏。 楚弈进来的时候,赵焌倏就向他使了个眼色,但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然后便站在一旁,神态自若的拂了拂袖口。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退了孟家的婚事,告诉你,孟宛清你必须娶!”当今圣上一身火力全开,他虎目怒瞪,厉声下令。 天子雷霆一怒,很少有人能坦然面对,一旁的赵焌倏都有些慌,他不断的向楚弈使眼色。 而楚弈只是抬起幽深的双眸,不咸不淡的看了高座上的人一眼。 “圣上的威慑该用在针对您的人身上,况且我是什么人,圣上不是应该很清楚,我的胆子足够主宰我的命运。我若不想娶,没人可以逼我。” “你……!”圣上被他这话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血来,他伸手指向他,满脸怒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弈不想理会,他冷冷转身,就想离开,他没功夫陪他们在这演戏。 不想圣上抓起茶盏便向他扔去,楚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语气不耐的丢下一句警告:“我的事,不劳父皇挂心。” 言毕,他再也不做停留,头也不回的离开,独留下身后的老皇帝一脸无奈的叹气。 楚弈回到楚府,刚下马车,便听到一声甜腻的嗓音:“弈哥哥,我们聊聊,好么?” 楚弈看向拦在面前的孟宛清,眸光沉了沉,意味不明。 孟宛清今日穿了一身象牙白长裙,身披一件镶金银丝宫纱,鬓发两边各簪了两支金丝镂空孔雀簪,孔雀嘴下衔了一串珍珠,整个人既贵气又张扬。 她对着楚弈嫣然一笑:“弈哥哥,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楚弈眸光幽暗的盯着她,以前总觉得她淡雅端庄,如今再看上去,却变了味,淡雅变得媚俗,端庄也变得轻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如今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女人与从前的那个她像是两个人,他都快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最真实的她。 他查了她很多事,在看到她另一面的时候,他着实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自己曾经居然看走了眼,只能说这个女人戏段太高了,太会装了。 想起她对熙悦做的那些事,他嗓音阴冷,目光里隐隐含着一抹杀意:“掖庭令是你孟家的人吧?孟飞扬做的事你都知道?” 闻言孟宛清陡然后退两步,心下慌乱:“弈哥哥,我……我没有,我” “没有什么?”楚弈看着她心虚闪躲的眼神,黑眸中的阴霾沉了沉,身侧的拳头紧了紧。 忍住想扭断她脖子的冲动,现在的她还动不得。 孟家,好一个孟家!他记下了。 第91章 都是千年的狐狸 孟宛清眼中闪过心虚和不敢置信,他是如何知晓的,这些事她们做得很隐蔽,而且掖庭令那边也决不会出卖孟家。 莫非他是听信云熙悦的话,所以在这里试探她。 想着她定了定神色,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破绽,目前她必须稳住,她没有忘记自己今天来找他的目的。 于是她换上一抹温柔笑意:“弈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认识掖庭令那些人呢。弈哥哥,你要相信我,这几天你不在,我可担心了。” “担心?”楚弃冷冷侧目,嗤笑一声:“担心我真的取消婚事?” “难道不是吗?”闻言,孟宛清忍不住露出了骨子里蛮横的一面,委屈的质问道:“你这几天一直和云熙悦纠缠不清,甚至为了她还要退了我们的婚事,难道我孟家大小姐的身份还不如一个孤女!” “呵,你用孟家来压我?”楚弈眸子危险的眯起,语气明显已有了怒意。 “弈哥哥,我没有……”察觉到失态,孟宛清忙换上讨好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委屈道:“我知道错了,是我任性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楚弈闻言,眼底浮现出一抹厌恶。 他蓦地一声冷笑,双目讽刺,一把掐住孟宛清的脖子,整个人如冰刃一般直刺向孟宛清。 “你们做的那些事还要我明说吗?孟宛清,你好样的!竟将本世子当傻子耍!呵,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本世子的为人和手段,若不想死,最好收起你的那些腌臜心思!” 孟宛清被他狠厉的表情吓到,看到他毫不留情的甩袖而去,心堵得慌。 她抬起阴森的眸子,狠狠的冷笑一声,不想成婚么? 呵,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弈哥哥,你如此为云熙悦那个贱人抱不平,难道我堂哥真的是你们杀的。如果真是这样,这笔账必须算在云熙悦头上! 楚弈回到楚府后,尽忠职守的云驰向他禀报道:“小姐回来后见了楚二夫人,还有萧夫人。孟家向圣上透露了小姐与您的行踪,圣上很生气,施压萧家让萧公子迎娶小姐。” 楚弈眼神阴郁,漆黑如墨,仿若能吞噬掉一切。 他冷声吩咐道:“从赤焰军中挑出两名精卫过去,务必保护好她。” “是。”云驰领命,心中却暗自腹诽,主子这是对人家云小姐上心了,舍不得把人家推给那个萧子喻了。 仿若知道他的想法,楚弈抬眸,警告的盯着他,吓得他一个激灵,旋身便退了出去。 夜晚,楚弈从书房走出来,刚进屋就察觉到屋里多了一抹气息。 床榻上纱帘浮动,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楚弈皱眉,缓缓上前挑开纱帐,便看到孟宛清衣着单薄,一张芙蓉面娇滴滴的看着他,声音魅惑诱人。 “弈哥哥……” 楚弈不为所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嗤道:“不知廉耻。将她丢出去!” 他话音刚落,屋中出现一名暗卫,毫不犹豫的捉起孟宛清丢了出去。 孟宛清本是怀着一颗娇羞雀跃的心而来的,她不相信楚弈对她没有丝毫感情,明明这么多年了,他是喜欢她的不是吗? 可被无情丢出来的那一刻,她再也维持不了脸上那甜美的娇笑,只余杀气。 “楚弈!你这个混蛋!” 屋内,楚弈冷着一张脸吩咐下人换了一床被褥:“以后再乱放人进来,你们就不必留在这里了。” 此话一出,暗卫们心里齐齐一悚,他们明白这是主子在警告,可是以前这女人经常过来,主子也没说什么呀。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熙悦坐在自己房中看医书,许久不见的小雪狐又出现了。 这小东西蹭在她脚边咬着她的裙摆发出吱吱的叫唤声。 熙悦放下书蹲下将它抱起来,它才停止叫唤,伸着小爪爪,睁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看着她。 抚抚它的白毛毛,熙悦轻轻一笑,竟发现小家伙的脖子上绑着一张纸条,她拆开纸条便看见写着一首词。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夜色如绸香漫溢,魂牵梦绕念卿容。” 最让她脸红的是在这首下面竟还标了一句“想你想得难以入眠”。 这人当真是无耻! 红着脸把小雪狐放下,熙悦决定把这小东西退回去,因为这小东西的主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想丢下小雪狐,可那小东西却不干了,跟它的主子一样难缠,只见它用小嘴咬住她的裙脚,死活不离开,那表情委屈巴巴的,直瞅得她泄了气。 不走就不走吧,她也懒得再管它。 次日,太子府,楚弈与赵焌倏伙同几个下属正在议事,疾风进来禀报孟家来人要见太子。 孟家?楚弈唇角勾起一抹玩味,果然是按捺不住了。 他向赵焌倏使了个眼色,只见对面的人立马苦下了脸。 “喂,老兄,不是吧?或许人家是来找你的呢?” 话落便迎上了楚弈犀利的目光,于是他只好叹了一口气,认劳认命的走了出去。 来人正是孟太傅门下大弟子孟长远,他与赵焌倏相互恭维了一番,便在客厅坐下来。 只是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都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在朝堂上都是老奸巨猾的人了,两人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比起耐性,赵焌倏略胜一筹,因为他特殊的身份,已经把他练就成了一张笑面虎。 一只笑面虎与狼打交道,谁更胜一筹很难说。 良久,终是孟长远先开了口。 “太子殿下与楚世子交情非浅,不知太子殿下可知楚世子对孟家这桩婚事有何想法?” 赵焌倏心中冷冷一笑,这孟家果然没一个省油的灯,想知道楚弈的想法,却不直接去问楚弈,跑到他这里来旁敲侧鼓的打听。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在这儿跟他玩什么聊斋。 “孟大人何不直接去问楚世子,倒跑到本宫面前来打探……孟大人是觉得本宫可以压制住楚世子的想法,还是觉得楚世子会事无巨细的向本宫禀报?” 一听这话,孟长远心中咯噔一下,忙向赵焌倏赔礼道:“殿下言重了,微臣别别他意,只是小师妹最近时常为与世子的婚事忧虑,所以臣才冒昧问一下,望殿下恕罪。” 他这边吓得不轻,赵焌倏却笑了起来,与刚才的冷厉判若两人:“孟大人不必惊慌,本宫只是随口而论,你也知道楚世子的为人,他那脾气不是你我能够干预的。” “是是,殿下说的是。”事到如今,孟长远只有一个劲陪笑。 原本他是奉太傅之命,前来探探口风,谁不知道这太子殿下与楚世子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从太子殿下口中套出来的话,几乎与楚世子的差不多。与其说这太子殿下高高在上,还不如说他就像是楚弈身边的一条忠犬。 在他看来,这东宫储君还不如给楚弈当算了,这赵焌倏就是个被楚弈架空的空壳子罢了。 孟长远心里面暗戳戳的,这太子殿下简直就是一个废物,中看不中用,还在这里摆什么谱? 虽然这么想,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一脸的恭维。 赵焌倏也不管他想什么,直接开口撵人:“好了,孟大人既然无事了,这时辰也不早了,孟大人早些回去歇着吧。” 孟长远点头称是:“冒昧打扰,还望太子殿下恕罪,下官告辞。” 第92章 运筹帷幄 送走孟家派来的探子,赵焌倏回到书房,语重心长的摇摇头:“这孟家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 而对于不安分的人,在主子面前往往只有一个下场,除! 楚弈目光危险眯起,的确,孟家这颗毒瘤是时候该除了。 该从哪儿开始呢? “你打算如何处置孟家?” 闻言,楚弈霸气的剑眉往上一扬,唇边噙着一抹冷笑,随手放下茶盏:“孟家掌控朝堂多年,本就好高骛远,将与孟家有关的官员,找个罪名,抄!” 他要一步步断了孟家的左膀右臂,让他们众叛亲离,孤掌难鸣。 “只是孟贵妃那边……”赵焌倏顿了一下,继续问。 孟贵妃那边牵扯到皇上,他怕此事不容易办啊。 楚弈蹙眉,举手投足间都是沉稳内敛:“如果关系到江山社稷,你觉得皇上还会顾忌她吗?一个月的时间做准备,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需要拿到孟家一众心腹的所有罪证。” 书房中所有议事的幕僚闻言,纷纷低头领命:“是。” 楚弈闻言掀唇一笑,既然他那位父皇对孟贵妃有所保留,那他就让他看清楚孟贵妃的真面目。 有时候念旧情,却不知这旧情人对他是否还念情。 “听说萧家与孟家走得很近?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更近一些。” “孟家这几年把持朝政,肆意妄为,也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只是萧家向来是中立派,为何这节骨眼上……” 一位幕僚觉得这萧丞相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今站错队,到此赔上的可是全家人的脑袋。 “这萧丞相老奸巨猾,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有萧家站队我们这边,事半功倍,只是可惜了。” 另一位幕僚摇头叹息,萧丞相真是糊涂了,这江山原本就是主子的,主子这么多年隐藏身份,暗中培养势力,韬光隐晦,早已把身边的敌人摸了个透。 萧家此时投诚孟家,实在是不智之举,他日主子登基,萧家注定落败。 “是啊,主子隐忍这么多年,当年云家云将军的死,萧家也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兔死狗烹的道理,萧家不是不懂,却还是选错了队,官场如战场,萧家完了。” 另一位幕僚随后附和叹息一声,如今这棋局,身处高位之人哪个不是狠角色,一招执棋就不能行错一步,否则万劫不复。 楚弈没有说话,只是勾了勾唇角,却笑不达眼底。 时过晌午,孟宛清的马车等在太子府,她知道楚弈今日在太子府,所以一直候在这里。 这几天,楚弈一直冷着她,就算她自动往上凑,也很少能再近他的身了。 她不知道这段时间怎么了,楚弈对她越来越没有耐心,甚至在慢慢的疏远她,冷落她。 这让她内心惶恐不安,所以这段时间她都处在暴躁的边缘,手底下的奴婢已经被她打杀了好几个了。 众奴婢在面对她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了她的霉头。 孟宛清本想带人去抓云熙悦,可她却被楚弈保护的很好,密不透风,让她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就被歼灭了。 楚弈以前不最讨厌去熙悦这种蛮横不讲理,惯会惹是生非的女子吗? 可是如今对待云熙悦的态度却有了这么大的改变,这让她不得不想楚弈之所以退掉他们的婚事,是不是因为他想娶云熙悦。 父亲如今对她很失望,因为堂哥的事,她一直向着楚弈说话,父亲很生气。 但是好在父亲也明白当下的局势,他还是想楚孟两家能够联姻的,一直督促她抓牢楚弈。 没人知道,楚弈还有另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他是隐世家族轩辕家的少主。父亲希望她能够成为轩辕家族的少夫人。 圣乾皇朝,皇帝是明帝,还有另一股势力就是暗处的隐帝,而隐帝就是轩辕家族的隐主。 孟家知道楚弈的身份,所以孟家要想掌控皇朝,就必须掌控楚弈。 从小父亲就告诉她,只要嫁给楚弈,她就会拥有想要的一切,她想成为皇朝最尊贵的女人,她想扶摇直上。 可她如今把能用的手段都用了,但是都失败了,楚弈总是避着她,连近他的身都很难。 难道他真的不想跟她成婚? 这让她心慌意乱,情绪暴躁到不行。 几日几夜的折磨,她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她怎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以前她借云熙悦那个蠢女人的手,除去了不少障碍,最后又设计,想将云熙悦也除去。 只是中间出了意外,设计她纵火伤了公主也没弄死她,而且都进了掖庭狱那种地方了,还是没弄死她。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那蠢女人身边有高人保护。 要不然也不会留下云熙悦这个威胁。 正想到此,便见到她心心念念的身影从太子府走出。 她忙下了马车叫住他。 楚弈看向她,这次他没有拒绝她,而是和她一同上了马车。 孟宛清心里很高兴,她的弈哥哥终于理会她了,只要他让她近身,她就有办法让她的弈哥哥回心转意。 她兴冲冲让车夫将马车驾往醉月楼,想跟楚弈一起去酒楼用膳。 楚弈掩去眸中冷色,由着她去,他倒想看看孟家还有什么手段。 一路上,楚弈剑眉紧蹙,孟宛清一直在他耳边聒噪不停,让他一度想弃车而去,从没有哪次让他觉得孟宛清竟是这般令人生厌。 以前他觉得云熙悦骄纵蛮横,惯会耍手段,如今却觉得这些话用在面前这女子身上比较恰当。 面前的女子有很多副面目,表面温柔纯善,背地里却阴狠毒辣,当初他真是看走了眼,竟然觉得她就是最适合做贤妻良母的人选。 如今得知她真实的一面,他竟觉得很庆幸那时没有娶她。 半刻钟后,马车停在酒楼旁,两人一前一后走下马车。 楚弈抬目望去,这里是醉月楼,曾经他们经常来的地方。 冷冷一笑,可当他的目光定在某一点时,深邃的黑眸却变柔了,这细微的变化让一直关注着他的孟宛清,也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却见他盯着一处位置出神,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孟宛清恨得暗自咬牙。 她记得那个位置,那是三年前云熙悦追着楚弈跑时,曾经追到这里坐过的位置。 想到这里,她脸色阴沉,想不到只是盯着那个位置,楚弈的神情就变得这么温柔眷恋。 没想到云熙悦对楚弈的影响竟这么大了,该死,云熙悦这下贱胚子不能留,她要让她永远消失在楚弈的世界里。 孟宛清的变化,楚弈并没有注意到,他眼中仿佛看到了昔日那个赤诚的女孩,脑海中全是关于她的回忆。 此刻他竟然有些想她了,原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竟是真的。 以前他不信,现在他信了。 这时,眼前晃过两道熟悉的身影,楚弈眼神一冷,盯着那两道身影,身上立马笼上一层戾气。 女人,是不是你记性不好,还是胆肥了,竟敢偷偷溜出来与外男私会。 一旁的孟宛清却勾起唇角,萧子喻,希望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熙悦浑身无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中了计,可为什么是萧子喻…… 萧子喻扶住她,无言的给予安慰,并带着她进入楼上房间。 楚弈一路尾随,见他们一起进了一间厢房,便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去抬脚一脚踹开房门。 当看到房中两人亲密搂在一起的画面时,他眼底暴虐的气息瞬间漫延至每个角落。 他上前一把将熙悦夺过来,见她神色迷茫,双颊徘红,娇媚撩人,整个人显得意识朦胧的。 楚弈那双深潭般的眸子蓄满戾气。 怎么办呢,他想杀人,可是他又舍不得伤她呢…… 第93章 她是我的 掌心凝聚一股凌厉杀气挥向萧子喻,顿时将萧子喻砸向墙面,然后重重倒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呵呵……”萧子喻仿佛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他轻笑出声。 “就算你杀了我又如何,看到了吗,她爱的人是我。” 萧子喻费力的撑起身子,擦去嘴角的血丝,不怕死的看向楚弈,挑衅一笑。 “你以为将她困在你身边,她就会重新爱上你吗,呵呵,告诉你,只要我想带她走,她最后一定会选择我。楚弈,你真可怜,你现在只能靠困住她来挽回她的爱,可她根本就不爱你!” “那又如何?就算如此,她也是我的。”楚弈眼中闪过杀意,唇边勾起冷笑,一把将人抱起扬长而去。 看着这个霸道的男人抱着心爱的人远去的身影,萧子喻原本苍白的脸色越发惨白起来。 他捂着胸口,越来越多的血慢慢渗出,一阵眩晕,含恨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楚弈!” 好,真好!他萧子喻与他楚弈势不两立。 孟宛清此时从阴影里走出来,冷冷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暗自磨牙,心中涌出嫉妒的恨意。 楚弈竟然无视于她,将她扔在这里,却抱着去云熙悦扬长而去。 她面色阴沉,抬步走向萧子喻,低头看着受伤的男人,缓缓开口:“怎么样,萧大公子可考虑清楚了,是否要与我合作?” “我不会伤害悦儿的,也不会任你拿捏。”萧子喻对上那双充满怨毒的眼,这个女人打什么主意,别以为他不知道。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心上人,我只想夺回我的弈哥哥,而且只有和我合作,你才能拥有你的心上人,不是吗?” 马车里,熙悦很难受,她模模糊糊看见眼前一个身影,好像是她的弈哥哥,梦里弈哥哥的那双眼睛很温柔,只注视她一个人的身影。 她看着就看呆了,此时她心里有个声音,她的弈哥哥来接她回家了,他说他要带她脱离苦海。 熙悦笑了,她喜欢弈哥哥眼底只能看到她一个人的身影,这个想法猛的窜出来,她傻笑着亲了亲弈哥哥的唇。 轰的一下,她这一亲,像烟花一样,直接将楚弈炸得脑袋一片空白。 悦儿主动亲他了? 楚弈直直的盯着她的小脸,在看见她小脸一片绯红后,不禁眉头微蹙,显然她目前的状况不太清醒,明显像是中了某种药物。 蠢女人,真是活该! 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跟别的男人出去私会。 虽是如此嫌弃,但他的注意力仍放在熙悦身上,她这副娇媚模样真是勾人! 渐渐的,楚弈幽眸里一抹火热灼灼燃烧,这几日的思念含着浓情,就这般看着她,一不小心就让他深深陷了进去。 这女人就是一个吸食人灵魂的妖精! 他很想紧紧抱着她,吻上她那张嫩红的小嘴,尽情疼爱一番,但他忍住了,并且控制得很好。 此时还不是时候,她不清醒,他不能让她在不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与她做这般亲密的事。 每一次,他都要她清楚的知道,与她亲密的男人是谁。 楚弈就这般看着她,仿佛想通过这双眼睛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悦儿,你是否还喜欢我?” 终于,他缓缓开口问,嗓音暗哑,带着一丝压抑。 熙悦醒来的时候,感觉头昏脑胀,非常不舒服。 但是她顾不得那么多,此刻的她脑海中浮现出萧子喻设计她的一幕,她只能无声苦笑。 原以为萧子喻是值得信任的,自从出狱后,他是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她曾经想过把终身托付给他,可是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呀。 心中难过,那药是什么时候下的,是在萧子喻问她还喜不喜欢楚弈的那一刻吗,是因为她迟疑了? 今日接到他的邀约,她毫不迟疑的应约,因为他是她一直信任的萧大哥,所以她没有丝毫怀疑。 他问她还喜不喜欢楚弈,她迟疑是因为不想给他希望,经历过这么多,她终于看清了,萧家是不会允许她进门的。 况且萧家夫妇还为他定下了未婚妻,她虽是一介孤女,但她决不会给人做妾。 虽然当时萧子喻没说什么,但他却用从未有过的冰凉目光,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让她感觉很陌生。 熙悦低头苦笑,心中万般无奈。 “小姐!出事了,你快去二夫人那里看一下吧。” 熙悦闻言,忙起身赶过去,看见楚二夫人虚弱的躺在床上,满屋子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让她的心不由一慌。 “姑姑,你怎么了?” 楚二夫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如同冬日里的初雪,双眼紧闭,眉头紧锁,面色痛苦。 她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边,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熙悦轻轻走到床边,上前握住姑姑那冰凉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姑姑……”熙悦的声音哽咽,心中担忧。 楚二夫人缓缓睁开眼睛,见到熙悦,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悦儿,你来了……”她的声音微弱而沙哑,仿佛每一句话都耗费了她极大的力气。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楚二爷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悲痛,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他猛地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盯着熙悦,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今日你去过哪里?这件事是否与你有关?”楚二爷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冰冷。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内回荡,让熙悦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她愣住了,她没想到楚二爷会如此直白地质问她。 深吸一口气,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坚定开口:“悦儿不会害姑姑。” 然而,楚二爷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他的眼中只有愤怒与怀疑。 就在这时,两名护卫押着一名侍女进来,熙悦抬首望去,竟是她院中一名打杂丫鬟。 “二老爷,二夫人,饶命,此事与奴婢无关。”侍女的声音颤抖着,哭着跪地求饶。 楚二爷看着这丫鬟,脸色铁青。 “说,夫人为何会这样?” 他怒吼,当得知夫人差点流产时,他仿佛挨了一刀,这一刀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是表小姐,她怕夫人这孩子影响她在夫人心中的地位,所以就命奴婢在夫人房中放麝香,想除去这孩子……” 第94章 袒护 楚二爷眼中阴晦幽暗,心中已是怒极。这个孩子是他盼了好久的,她怎么敢! 熙悦看楚二爷怒瞪向自己的神情时,她便知道,自己又被冤枉了。 她苦涩一笑:“姑姑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会害姑姑的。” 房内压抑着一层低迷气息,熙悦又一次面对众人的质疑,那种不被信任,被冤枉的委屈涌上心头,汇成一股滚烫的湿润涌上眼眶,酸涩难挡。 楚二爷再也忍不住,一声怒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姑姑她并没有亏待你!” 楚二爷十分生气,再也顾不及妻子的感受,眼中只有那个想害死自己孩子的真凶。 熙悦被他的怒意逼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而此时,楚家人已经闻讯全赶了过来,他们刚到门口就听见楚二爷的暴怒声,进屋后又齐齐用质疑的眼光看向熙悦。 熙悦再也忍不住泪眼朦胧,好熟悉的场面,三年前也是这样,然后她就被送进了掖庭狱。 这时,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打破屋内的沉寂。 众人循声望去,见身着朝服的楚弈匆匆踏入屋内,显然是刚从朝堂回来,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下。 熙悦心下惶恐,含泪的目光直直对上他,当看见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时,心中更是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 楚弈一进门,目光便在熙悦略显苍白的脸上扫视一遍,见她没有事才将目光转向一脸怒意的楚二爷。 “二叔这是做什么?” 楚弈一开口,熙悦心中更是难受,接下来是不是像三年前一样,他们每个人都会喝斥她,指责她,然后楚弈又会直接将她送入掖庭狱。 毕竟三年前他就是这样做的,熙悦心里没抱任何希望,可她又何其无辜! 不,这一次她不认命,她没做过,她没错!所以她再也不会回到那个阴暗的牢笼。 她没有害姑姑,那是她的亲姑姑,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安好! 楚二爷怒声道:“你问她云熙悦!” 他的话音落下,屋内的气氛骤然紧绷到了极点。 楚弈看向熙悦:“你怎么说?” 这次熙悦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没有。” 她没有做过的事,凭什么要安在她头上!这次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她也要为自己辩驳一次。 楚弈安抚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冷眸一扫,眼底没有丝毫情绪,瞥向地上狼狈跪着的丫鬟,冷笑:“你是说实话呢,还是要我帮你?” 话音刚落,楚弈眼底一闪,一把匕首牢牢的将丫鬟的手钉在地上,丫鬟睁大双眼惨叫一声,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 “世子饶命,奴婢说!奴婢全说!”丫鬟眼底乞求,她怕了,脸色惨白,她没想到一向清冷如天上皎月的世子,行事竟这般狠辣。 楚弈墨色的眸底寒光闪过:“那就好好说!” 一旁的楚家人全都呆住了,楚大夫人从未见过儿子心狠手辣的一面,这一幕把她吓了一跳。 丫鬟颤巍巍的看了孟宛清一眼,对上她狠辣的眼神后,磕着头把错全揽在自己身上:“是奴婢看不惯表小姐,故意陷害表小姐,求世子爷饶命!” 楚弈看着这丫鬟,眸色深了深,冷眼瞥了孟宛清一眼:“给我拖出去,杖毙。” 随着外面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楚弈侧头看楚二爷:“二叔,此事与她无关,下次别再随便冤枉人。” 说完他看向熙悦,皱眉道:“过来,你身子骨未好,随我回去。” 熙悦眼眶微红,眼中更多的是惊讶。 其实比她更惊讶的还是在场的众人,楚国公沉默不语,楚大夫人皱起了眉头,楚二夫人虚弱的躺在床上,放下了心中紧悬的那根弦。 真好,楚弈终于向着悦儿说话了,终于有人会护着她的悦儿了。 她打死也是不相信悦儿会伤害她的,她可以怀疑任何人,唯独没有怀疑过悦儿。 唯一反应比较大的就是一旁的孟宛清,她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双眼看向楚弈。 眼睁睁的看着楚弈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熙悦,她心中的怨恨止不住疯狂滋长。 终是没忍住,孟宛清开口叫住他们。 “弈哥哥!难道你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吗,你怎么知道那丫鬟不是被人威胁的,你就这么相信她吗?” 孟宛清心中嫉妒,气得伸手指向熙悦,口不择言的想把罪再次扣在熙悦头上。 楚弈转身冷眼看着她的失态,目光却变得凌冽起来,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略带嘲讽的冷笑,是对面前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的一种轻蔑。 后宅私事,他本不屑于去参与,那种肮脏的腌臜手段,令人生厌。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把手伸到他想要保护的人身上,三年前他没有护好悦儿,还成了害她受苦的间接凶手,三年后的今天,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她。 他说过他会好好守护她,若谁敢再动她,他就要了那人的命,因为现在悦儿就是他的逆鳞,所以谁敢出手,他会直接毫不留情的捏灭。 “二叔觉得呢?” 楚弈的问话让楚二爷理智渐渐回笼,几步上前来到妻子床前,握住妻子的手,刚才的怒火与怀疑已消散。 他一向相信自己这个运筹帷幄的侄儿,刚才侄儿的行为已让他明白,这其中定然有内情。 冷静下来后,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或许太过的冲动了,妻子一向疼她那个侄女,她们感情深厚,熙悦也断不会做出伤害妻子的事,那对她没有好处。 楚二爷看着床上虚弱的妻子,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愧疚。 楚弈凌厉的目光扫向孟宛清:“二叔放心,我定会找出幕后真凶,为二婶讨回公道。” 说完后,他不再逗留,握着熙悦的小手离开。 在场所有人心中疑惑,难道云熙悦真的是无辜的,这一切背后另有其人? 那又是谁想害楚家的子嗣? 楚大夫人仿佛想到什么,把目光投向了孟宛清。 对她投过来的目光,孟婉清心中慌了一下,但随即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姨母,你看,弈哥哥他满心向着那个云熙悦,他是不是不想娶我了?” 楚大夫人对上她委屈的模样,想着刚才弈儿当着她的面,就那般牵着那云熙悦离开,的确有些过分。 她安抚的拍了拍孟宛清的手:“放心,楚孟两家不会退婚的。” 孟宛清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想刚才的事,还好那丫鬟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此事一旦败露,那她…… 不过,这丫鬟也死得其所,一个人担下所有的罪责,否则她会让她知道,暴露她的后果是她全家都得陪葬。 因为要是被众人知晓这一切是她指使的,那她今后就别想再踏入楚府了。 她知道楚弈现在一定会质疑,因为一个下人若是没人指使,不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来谋害主子。 但那又如何,楚弈已命人将人拖出去杖毙了,死人是最能守口如瓶的,此事便算是揭过了。 第95章 再喜欢一次 熙悦被送回屋,眼中的湿润一直未散,此时此刻,她心中无比难受,其实她隐约已经猜到是谁想要陷害她。 除了那个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孟宛清,她再也想不出别人了。 在这偌大的楚府,她想不出自己会跟谁结下如此深的仇怨,竟然用姑姑的孩子来陷害她。 姑姑可是她唯一的亲人! 动她可以,可她决不允许有人用这些肮脏的手段,来算计唯一的亲人。 她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突然间仿佛被乌云遮蔽,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变得深邃而幽暗,深如漩涡,宛若无底的深渊。 这一次她不会再像三年前那般认命! 孤女又如何?孤女就活该被这些人踩在脚底下,任意欺凌吗? 这几年她所受的苦,她可以咽下去,可是为什么要用亲人逼她呢?如果自保也是一种错,那么这条贱命不要也罢。 从这一刻开始,谁也别想再欺她辱她!更别想踩着她的血肉,去祸害算计她的亲人! 这一刻她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悲哀与绝望,而是变得异常坚定,就像是磐石一般,透露出一种超越常人的意志与决心,眼中的暗沉,仿佛要将伤害她的人吞噬殆尽。 谁也不知道,这一刻她的忍耐已达到了极限,她再也不想做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孤女。 她是云熙悦,是镇国将军府的遗孤,但也是将军府的嫡女,还曾是圣上亲封的乐安郡主。 “你为什么帮我?”熙悦看向身侧的男人。 楚弈低头,眼底的温柔倾泻而出,整张俊颜褪去冷漠,整个人都柔和起来:“只要有我在,没人可以欺你。” 说完伸手一把抱起她,直接将人抱上榻。 “你……”熙悦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强过一下,她竟然有些心动,不……她怎会心动呢……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枚毒药,她怎么可能再次为他心动呢? 熙悦面色苍白,她知道楚弈很讨厌她,三年前他不曾喜欢她,三年后也不会,所以她才不会再犯三年前的错误。 不管他如今对她是愧疚,还是怜惜,她对他早已死心,不会有不该有的非分之想,这是他三年前亲自对她说的,他说她不该对他有非分之想。 熙悦坐在床榻上,低头不再看身旁温柔似水的男人,但却挣不开他握着她小手的那只大掌。 楚弈没哄过女人,更不知道该如何哄女人,只好轻轻将人拥着,有些讨好说:“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囚着你,你上哪儿都行,楚家也不会再有人为难你。” 熙悦心中诧异,听到他近乎讨好的口气,只觉讽刺和荒唐,他现在对她好,又是为哪般? 楚弈见她半天不说话,眉头紧蹙,一颗心拧成了一团麻花,她……为何不理他?难道她心里还有那个萧子喻? 一想到这里,他脸上像是蒙了一层冰,深邃的眼底凝聚着一团漩涡火苗,那火苗一簇簇窜起,看不清情绪,深不见底。 不行,他看上的女人心里只能有他,怎么可以喜欢其他的男人,一想到那个萧子喻与她曾有过一段过去,他心口钝痛。 为什么她不喜欢他了?她一开始喜欢的人是他,不是吗?为什么不能一直喜欢? 熙悦见身旁的男人冷下脸,以为他又生气了,却不知男人心底早已反反复复纠结着她的过去与曾经的喜欢。 就在她以为这样的沉默不知要继续到什么时候,男人突然开口:“悦儿,再喜欢弈哥哥一次,可好?” 熙悦闻言一愣,怔怔的看着他,想起他说了什么后,有些心慌的躲开,不敢看他。 楚弈双眼发亮,幽幽的眼中散着亮光,伸手抬起她的小脑袋,附首抵上她额头,开始诱哄:“悦儿,我会护着你,跟着我,我会好好疼你的。” 熙悦小脸一红,这人太无耻了,竟说出这种话,也不害臊。 此时两人的脸靠得极近,她清晰的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气氛暧昧。 熙悦身子僵硬,脸色有些不自然,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还会说这种哄女人的话。 此时两人亲密靠在一起,这是熙悦多年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弈哥哥,主动放下姿态向她讨好卖乖的弈哥哥。 她心里愁肠百结,到底是她变了,还是弈哥哥变了?好像一切都变了,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从熙悦那里出来,楚弈便在走廊被叫住,他停下脚步,看到孟宛清匆匆奔到他面前,他幽暗的眸子浮上一层冰寒,心里生出一抹厌恶。 这几日孟宛清一直缠着楚弈,好不容易逮到人,她怎会放过,可很明显,楚弈并不想见到她。 拦住他后,孟宛清一双柔嫩素手绞得死紧,指甲掐进肉里了也不觉得疼。 她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以前楚弈待她很好,可最近很冷漠,看见她跟没看见一样,对她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温和了,甚至她可以感觉到他对她似乎已没了耐性。 一定是云熙悦那个贱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待她的!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必须做些什么来挽回楚弈的心。 她相信楚弈是喜欢她的,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 “弈哥哥,熙悦她现在嫌疑很大,你想想,一个下人怎会有如此胆子敢害主子,何况二夫人若是流产,熙悦是最利的那一个,毕竟二夫人那么宠她……” “你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二婶差点流产是悦儿所为?” 楚弈凌厉的双眸中隐约可见一丝诡异暗芒,以前他怎就没发现这个女人是这么两面三刀的人,还有这般高端的伪装之术。 心中暗自嗤笑一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即是俗人,总有看瞎了眼的时候。 “而且,弈哥哥,熙悦以后总是要嫁人的,她总不能一直都住在楚府……”忍了良久,孟宛清压下心里的气闷,终于把这次的目说了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她就是要点出这个事实,她不想以后与他成婚,家里还住着一个与她抢夺夫君的贱人! 所以,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云熙悦都是她必须要除掉的人,她决不允许她还在楚弈身边。 她后悔了,那个时候她就不应该让云熙悦活着走出掖庭狱。 “你的意思是让我将她赶出楚家?” “不,弈哥哥,熙悦孤苦伶仃的,我怎么会把她赶出楚家呢,我只是觉得萧家公子对她还不错,若是能成全他们二人的婚事,倒也是一段佳话。” 楚弈闻言勾唇,黑眸暗藏锐芒,如那幽黑的潭水深不见底,笑意也不达眼底,甚至透露出一股刺骨的危险气息。 他眯眸看向孟宛清不停闪烁的眼睛,扬唇冷笑:“孟宛清,你以为你是谁?你的算盘倒是打的挺响的!” 第96章 内心深处的纠缠 孟宛清面色一僵,咬唇看向楚弈,眼中羞愤的泪水差点要夺眶而出,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很想冲眼前的男人大吼,告诉他,她才是他将要过门的妻子,也是这楚府的女主人,云熙悦算什么! 他为何要这般护着云熙悦那个女人? 但她知道,她不能冲楚弈发脾气,一旦她控制不住自己,就这么暴露了本性,那她和楚弈表面上维持的那点如履薄冰的关系,就会彻底毁了! 所以她现在只能忍住心中的怨怼,努力装出一副柔弱委屈的样子,用以得那副梨花带雨的表情,泪水盈盈的望向面前俊脸阴冷的男人。 楚弈心中一阵厌恶,眉峰紧拧,不再看她,抬步便走,只留下一道冷冷的警告:“收起你心中那些小计量,不要在我面前玩手段,否则,就滚出楚府!”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毫丝不给孟宛清留一丝情面。 孟宛清看着他那扬长而去的身影,心中顿时万般怨念,不甘的目光如阴冷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云熙悦,你给我等着! 楚弈走着走着便停下了脚步,想起刚才小女人那委屈的模样,一种酸酸涩的心疼涌上胸口,他发现自己竟然放不下她了。 这些日子,越接近她,一颗心就越为她心疼,她有一颗最纯最真的心,就算满身伤痕,也会用一颗赤诚之心去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不会玩那些阴险手段,她一身傲骨,坚韧勇敢,宁折不屈,宁可把自己折断也不会屈服。 可这样会吃很多苦头,这般想着,他轻叹一声,双目幽沉。 深陷泥潭里的青莲,这世间唯一纯白圣洁的光,他怎能不去守护。 他刚想抬步,突然天际一道电闪雷鸣,像是想起什么,他忙转身想往回走。 刚走进院落,便见小香守在门旁,见到他便躬身行礼。 楚弈健壮挺拔的身子站在门前,这时伴着雷声,天空哗哗一阵大雨倾盆而下,本就是练武之人,此时屋中一点细微的声响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忙推门而入。 他原本与幕僚们有事相商,可如今想离开的心却放不下,他知道她有些怕这种雷雨天气,于是便匆匆赶来了。 在重新认识她后,他的心就一直就被她牵动,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竟是那么的放不下她,时时刻刻想拥她入怀!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牵挂和在乎! 他不知道从何时起,一颗心就陷了进去,他再也无法做到无情无爱,他想疼着她,宠着她,把她放在掌心里纵着。 可他知道她现在不需要他,就像她每次都会拒绝他一样,她现在想要的那个人不再是他。 想到此,他的心微微酸涩,有时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焦躁暴怒,甚至会起杀心,想灭了那个她想要的人…… 可他不能这么做。 又一声声闷雷响起,倾盆大雨瓢泼而下,那哗啦啦的雨声,让他的整颗心越来越急躁。 他推开房门跨入,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一缩,再也顾不得什么,疾步奔向那个蜷缩在房中角落里颤颤发抖的人儿。 房里没有点灯,闪电的亮光炸过床榻旁窄窄的一角,仿佛遮挡不住外面狂风暴雨的肆虐,熙悦瑟瑟发抖的缩在那里,一张小脸惨白一片,仿佛正在经历一场痛苦的折磨。 “悦儿!”楚弈朝她奔过去,一把将缩成一团的她抱起,哑声道:“别怕,我在这里!” 熙悦窝在他温暖的怀里,抬起苍白的脸庞,满目惶恐:“我好痛,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什么也不要了……” 楚弈心中一窒,猛的低下头,不顾一切的狠狠吻住她颤抖的小嘴。 熙悦被迫仰头,她已无力挣扎,任由男人将她牢牢的抱在怀中,双腕却不自觉的轻轻环住他颀长的虎腰,陡然收紧,竟开始热切的回应他! 她真的好痛,好难受,好委屈,也好害怕,为什么那些人要那么对她,将她丢在冰冷的水牢里。 外面电闪雷鸣,露空的屋顶,倾盆而下的暴雨,如巨石一般打在她身上,她才刚刚来癸水,虚弱的身子承受不住那般凌虐,浑身都好痛。 谁来救救她!感觉到温暖,她只想留住这一丝温暖。 楚弈感受到她的热情,将她细腰一紧,猛地倾身压下,任由她双腕死死勾住他的脖子,掐紧她的腰,与她唇舌交缠,沉醉在这场痛并快乐的热吻之中。 外面的暴雨还在狂肆的下,房中两人急促的喘息声隐没在这风雨中,熙悦的娇吟声与她热切的回应,仿佛是燎原之火,在男人身上一触即燃。 他狠狠抱住那柔软的身子,听着她连连吟哦,娇喘咻咻,再看向她嫣红的小脸,少了刚才的惨白,与他唇舌追逐交缠,他终于放下心中的担忧,欣喜的享受着这世间最美妙的旋律。 房中的缠绵依然持续,没有人愿意从这场纠缠中清醒过来。 楚弈紧紧的掌控着怀中的人,他从未有过如此热切的爱,一颗心火热到几乎燃烧他整个人。 外面的雨势很大,暴雨持继哗哗下个不停,而他怎么也舍不得放开那柔软的唇瓣,吮了又吮,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悦儿,别怕,我陪你……” 熙悦缓缓的睁开一双氤氲的美眸,额角垂下几丝凌乱的秀发,贴在两边粉腮上,水灵灵的美目似乎也被浸湿了,流动着方才激情的氤氲,蒙着一层薄雾。 粉嫩的唇被吻得有些肿,正吐着诱人的气息,像极了勾人的妖精。 楚弈将她打横抱起,她的小脸便贴在他怀里,纤细的手腕勾紧他,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轻轻的闭上眼睛。 他将她抱上床榻,轻轻的将她放下。 坐在床沿,他低眸看着她,抬手柔柔的轻抚着她的小脸,俊颜上是从未有过的柔情。 此时,两人都清醒了一些,在电闪雷鸣中,他静静的看着她。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熙悦缓缓睁开眼睛,两人就这般静静的对视着。 “我和孟宛清不会成婚。”楚弈低沉的嗓音沙哑的开口向她解释着,他不想她一直误会他。 楚弈锐眸幽深的望着她:“你所见到的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 熙悦在他的话中逐渐清醒过来,刚才她想起以前在暗狱中受到的折磨,心无所依,再加上遇上这样与当时一模一样的鬼天气,所以梦魇了,心中生出了恐惧。 现在脑子清醒了,她虚弱一笑:“你不必与我解释这么多,这些都与我无关。” 她想挣脱那只抚着她小脸的大掌,但却被男人一把扣住了。 楚弈眉目冷峻,薄唇紧抿,突然有些懊恼起来,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向她解释,而这个女人却还不屑他的解释。 他的解释纯属多余。 第97章 眷恋 楚弈心中难受,万般无奈,他就这般安静看着她,刚才身体里被她勾起的那股灼热感尚未完全消褪,心都冰凉,仿佛破了一个大洞。 他松开她,转身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与痛,逐渐让自己平复下来。 想起她方才热情的回应,那滋味是那般的美好,他从未有过这般身心不受控制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是眼前的女人带给他的,而她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也与他一样,渴望对方,眷恋对方。 可,清醒后,她却如此冷漠。 他一颗灼热的心渐渐冷却,难道她真的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看着她厌倦的面容,他早已分不清是对她的愧疚多一些呢?还是怜悯多一些?亦或是对她的喜爱已经超出了一切,是一种深沉的占有欲。 一个男人对女人,若没有爱又哪来那么深的占有欲?难道他对她已经到了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地步了吗? 突然想到什么,他盯着她的眼睛:“你以后离那个姓萧的远一点。” 熙悦静静的望着他,双目澄澈,娥眉宛转,却没有开口说话,半晌后将头侧向一边。 刚才的吻,是一个错误。 她不该贪恋那份温暖,慢慢冷静下来后,她的心里只剩下后悔和不安。 她刚才真是晕了头了。 “悦儿!”楚弈眸中一黯,大掌把她的头扶正,让她看着他。 他的黑眸尖锐的盯着她:“我只说一遍,离萧子喻远一点,不要任性,好好待在这里,等我处理完一切后,我就娶你。” 熙悦出神的望着他,晶莹的泪水突然就这般涌了出来。 她挣开他厚实大掌,侧向一边,眼睫低垂,泪水却溢出眼眶,滴进床褥中。 楚弈手中骤然一空,眉一皱,突然一把将人拽过来,紧紧的搂住入怀里。 他搂得很霸道,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薄唇轻嗅着她的发丝,健壮的双臂牢牢的圈住了她。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依偎着,感受对方那快如擂鼓的心跳。 渐渐的,熙悦的身子渐渐放柔,柔软的娇躯与他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但弥漫在她心里的不是身体上的亲密,而是来自心理的彷徨与忧伤。 她那双蒙着水雾的美眸缓缓闭上,不由想起了眼前这男人与孟宛清的婚事。 她不会忘了,孟宛清对她的打压,还有那双带着怨恨的狠毒眸子。 那女人是不会放过她的,即使她不争不抢,百般退让,隐忍,她也不会放过自己。 那为什么偏偏是她为鱼肉,任人欺辱宰割呢? 双眸骤然睁开,明亮的眼中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她冷冷勾唇。 然而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疾风的声音:“主子,宫里出事了。” 这道声音打破了这大雨之夜的宁静。 楚弈一怔,然后微微松开她起身:“来人,将今年上贡的狐白裘取来。” 天凉了,她身子弱,正好今年上贡了一件狐白裘,非常适合她。 说完后,他便匆匆离去,能让疾风过来禀报的,定是发生了大事。 外面的暴雨还在哗哗的下着,似永不停歇的断线珠子,溅湿了院中每个角落。 熙悦安静的目送他离开,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 云熙悦以后别再这样了,有点出息。 她轻声喃喃着。 皇宫中,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哗哗不停。 楚弈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萧子喻给龙榻上的皇帝把脉,从进来到现在他没开口说话,脸部的轮廓线条锋利凌厉。 这一次他不知道是老皇帝为了逼他耍的招,亦或是…… 他把目光放在萧子喻身上,这个男人觊觎他的悦儿,但想从他身边夺人,简直是做梦,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而且方才以悦儿回应他的热情,他可以看得出悦儿心中还有他。只是因为他以前的混账,悦儿怨恨他,所以把他给藏起来了。 但他不会让她永远将他藏在看不见的角落,他会让悦儿再重新接受他。 想起悦儿与他的缠绵,到现在他心中那股狂乱的火热与激情,还是让他热血沸腾,难以抽身。 他不相信她对自己没有一点感觉,那如一只热情小野猫的模样,就那偶尔爆发的热情差点让他疯狂…… 但她对萧子喻是什么感觉呢? 她曾经很想嫁给萧子喻。 楚弈脸色冷峻,看向萧子喻眼底泛着几丝寒意,眯起眼淡淡打量他,萧子喻此人不像表面那般简单,一脸温文尔雅,实则是用温柔伪装自己。 萧家是皇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水也是深的很,他身为萧家唯一的继承人,若没有点狠绝的手段和心机,绝对无法做到如今的位置,他手上沾染的血绝对不比他少。 若没有熙悦,他还是比较欣赏此人的,他能力出众,懂得变通,确实是个强劲的对手。 只是可惜他竟想和他抢悦儿,而且悦儿对他的态度还不错。 想到这里他双眼危险眯起,面色一沉,语气淡淡:“萧御医觉得如何?” 萧子喻心中疑惑,皇帝生病为何要招楚弈进宫,而不是身为储君的太子殿下。 虽然心中不解,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如实回道:“皇上只是最近气血不顺,稍微调理便可。” 闻言楚弈浑身气势一变,房间温度骤然下降,房中几人脸色立即煞白,强大的气势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萧御医确定?”楚弈淡淡的语气里明显透着几分寒意与不屑,一股上位者强大气势散发出来。 他脸色冷峻,一双深邃的眼睛如深潭看不见底,看向萧子喻,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威慑。 萧子喻脸色蓦然一变,有些难看,他眯起眼睛:“楚世子这是何意?你只是国公府世子,无权知道皇上的病况,世子僭越了。” 楚弈一声冷笑:“是吗?来人,去将太子请过来。” 萧子喻见他如此嚣张,心口的闷气有增无减,知道他与太子交好,可做为臣子,就该有臣子的本分,这种僭越行为,实在太过猖狂。 可他到底凭什么这般狂妄,难道他还有什么隐藏的身景不成? 萧子喻冷嗤,就算有什么身份又如何,君是君,臣是臣,身为臣子就该遵守君臣之礼。 这般狂妄的人,真是不知所谓。 第98章 狂妄有狂妄的资本 想到这里,萧子喻凌厉的目光在楚弈身上搜寻了一遍,见他好整以暇的模样,不由一声嗤笑。 这时床上的皇帝睁开眼睛,当他看向床边站着的楚弈时,目露惊喜,可嘴上却不依不饶:“你还来干什么?是想来看朕有没有被你气死。” 楚弈理了理袖口,淡淡开口道:“病了就好好养病,不该操心的就放下。” 老皇帝不但没生气,反而精神抖擞的与他顶起了嘴。 “朕都这把年纪了,倒是想放下,只是没个省心的替朕操持,嘴上说得轻巧,也不见有人为朕分担。” “陛下言重了,臣可是每日都不敢懈怠。” 两人就这般一来一回,你一言我一句,让旁边的萧子喻瞪大双眼,心中诧异万分。 他们这关系…… 不像君臣,倒像是斗嘴的父子。 这个想法震惊到他了,不由瞳孔放大,这怎么可能? “贵妃娘娘到!” 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声,楚弈目光一变,凌冽起来。 他不动声色的看向孟贵妃,目光中隐藏着一股冰冷的杀意,阴鸷冷冽如一把锐利的剑。 发现他这眼神,萧子喻心中一凛,楚弈他,他竟是想杀孟贵妃? 真是魔怔了,他一个臣子,竟有这般胆大的心思,况且这孟贵妃还是孟家的人。 孟贵妃见到为皇上看诊的是萧子喻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记得侄女宛清告诉她,萧子喻是她们这边的人。 然而,正当她暗自庆幸时,楚弈竟招来了另一名太医,那太医在接受到楚弃的眼色后,连忙上前去给皇帝把脉。 一旁的孟贵妃有些慌,上前一把推开那太医,对着楚弈辞严厉色喝道:“大胆,你一个臣子,竟敢逾越身份,管起皇上的事来,若皇上有个闪失,你担当得起吗?” 楚弈冷笑一声,只是一个挥手,便出现两名暗卫将孟贵妃拦下。 孟贵妃大惊:“楚弈,你想造反吗?” 楚弈好整以暇的应对:“臣只是关心皇上的病情,娘娘身在后宫,切莫逾越了本分。” 孟贵妃气得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手指颤抖的指向他:“好个本分!你身为臣子,忤逆本宫,这就是你的本分?” 此时,床榻上的皇帝开口了,他咳了几声,对着孟贵娘斥道:“还不退下,回你的玉漱宫去!咳咳咳……” “皇上,臣妾……” “来人,将贵妃娘娘送回去玉漱宫。”没等她说完,楚弈便冷声吩咐,两名暗卫闻言上前将孟贵妃押下去。 楚弈这般大胆的行为,气得孟贵妃差点晕过去,她脚步不稳,差点跌倒。 楚弈一声冷笑,对着那名太医道:“看来贵妃娘娘的身子也出了状况,先去给贵妃娘娘把把脉吧。” “你敢!”孟贵妃看向他,又看向匆匆赶来太子赵焌倏,还有与太子一起赶来的一众朝廷重臣,威胁的意思不明而喻:“太子,你们来得正好,楚弈藐视皇权,他想造反!” 这句话也被随后赶来的孟宛清听个正着,当下心中一惊,忙开口劝戒:“姑姑,你在胡说什么!” 孟宛清上前抓住孟贵妃的手,暗自示意孟贵妃不要再说下去,适可而止。 然而今日的孟贵妃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她只知道绝不能让御医把脉,也绝不能让楚弈他们发现她隐藏的秘密,否则…… 于是她慌张的将目光投向赵焌倏身后的位置,那里站着一众朝臣,当她的目光对上真中的某一道目光时,虽心慌,但仿佛又得到了某种暗示一般,胆子稍微大了起来。 定了定神,孟贵妃看向楚弈,端出身为贵妃的架子:“本宫为了皇上的安危,绝不会允许你们胡来!况且本宫是当朝贵妃,你一介臣子也敢以下犯上?” 楚弈薄唇一抿,霸黑的剑眉一挑,唇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锐眸扫了一眼下首朝臣的位置,眸色闪着令人胆寒的暗芒。 接着他又把目光放回孟贵妃身上,如盯上猎物一般,没人知晓他那抹寒光下埋着的是一把未出鞘的剑。 只有赵焌倏身形突然颤了颤。 许多人都不知道,楚弈就是一头猛虎,他隐藏身份这么多年,其实等的就是那些自投罗网的猎物。 楚弈不动声色,神情沉静如水,双目幽深,只把眼前发生的一幕当成一场好戏。 一旁的孟宛清却急得不行,她忙上前,温柔的挽上楚弈的臂弯,还不待她开口,便被楚弈一把拂开。 “弈哥哥……”她双眸蒙上薄薄的水雾,眉如画眸如水,就这般楚楚可怜的看着楚弈。 “楚世子,恕本相直言,你身为臣子,没有资格过问皇家的事,更没有权力如此对待贵妃娘娘,你这是以上犯下。” 萧子喻的父亲萧丞相上前一步,一脸正义凛然的看向楚弈,并斥责起他的越矩行为。 接着他看向一旁的赵焌倏,语气充满失望:“太子殿下是东宫储君,难道不该管一管这为人臣子的忤逆行为吗?” 他的话落,赵焌倏不但没挺身而出,反而又往后缩了缩,心里不由暗暗吐槽,这老匹夫有病吧,让他去管楚弈这头猛虎,那才是不要命了呢。 要死也别拉他着死!这些年来,他这东宫储君也只是楚弈的替身而已,他可不敢弄假成真。 果然,一旁的楚弈深邃的黑眸闪过冷戾,如一柄锋利的剑射向萧丞相,隐含杀气。 他一个示意,两名暗影卫现身,上前押制着孟贵妃,接着那名太医便上前去给孟贵妃把脉。 他这举动震惊到在座的众人,但是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这几名暗影卫不同于其他的暗卫,他们整个人都被黑衣包裹着,面上戴着呲着牙的恐怖龙头面具,这面具额顶还刻有五星暗芒。 这是隐帝轩辕族的标记,见到这个后,众人大惊失色。 这是皇隐卫,任命于隐帝,只帮历代皇室继承人,除了历代皇帝与储君,没人可以使唤他们。 皇隐卫行事诡异无比,在整个皇朝是逆天的存在,他们比东厂和锦衣卫更神秘,更狠辣。 传闻曾经有一兵马元帅起兵造反,皇帝便派出了皇隐卫,不到三天时间,便无声无息的取下了这兵马大元帅的首级。 不只如此,传闻他们是这天下的耳目,这天下没什么事能瞒过他们。没人知道这皇隐卫有多少人,只知道他们无处不在。 这是历届皇帝为了掌控天下棋局而拥有的一支可怕的暗卫队。 可如今,这皇隐卫却听命于楚弈,这…… 众大臣心中大骇。 今日萧丞相出面力挺孟贵妃,可想而知,萧家已站队孟家一派,可他们围攻楚弈注定要失败了。 皇隐卫的出现,预示朝局有变,也预示楚弈的身份不一般,他们不敢惹,也惹不起,所以众人仿佛心有灵犀一点通似的,齐齐龟缩到一边,不敢轻举妄动。 太医把完脉后,恭敬的向楚弈回禀:“少主,贵妃娘娘已有一月身孕!” 此言一出,老皇帝如遭雷击,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震惊地看向孟贵妃。 孟贵妃心中慌乱,大声斥责:“你个庸医,你胡说!” 众人都知道,老皇帝如今体力不行,又病体缠身,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能力,而孟贵妃此时又怀孕…… 第99章 灰暗的情感边缘 楚弈冷冷的看向下首萧丞相,利眸幽深:“丞相大人认为这孩子该是谁的?” 接着,他意味深长的看向被吓得倒退几步,跌倒在地上的孟贵妃,狭长的眸子满含讥讽:“贵妃娘娘你说呢?” 孟贵妃浑身颤抖,她没想到楚弈竟知道…… “你!你竟敢背叛朕!来人,将这贱妇给朕拖下去,打入冷宫!”老皇帝厉声大喝,一个激动便咳个不停,太医忙上前把脉。 孟贵妃闻言,大声斥喝:“谁敢!我乃是孟家嫡女,太傅之妹,孟将军的姐姐,你们谁敢动我!” 孟家嫡女?太傅之妹?孟将军姐姐?楚弈一声冷笑,这么多年,她就是仗着这个身份为所欲为! 孟家把持朝廷,肆无忌惮的伤害他的悦儿,她早就该死了! 今日他就先拿她开刀,孟家,他迟早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楚弈冷冷的吩咐:“拖下去。” 两名暗卫上前将尖叫不已的孟贵妃拖了下去,一旁的萧丞相心急如焚,表面上却要敛下所有情绪,跪地叩首:“请皇上保重龙体!” “请皇上保重龙体!”众臣齐齐下跪。 老皇帝利眸一扫:“滚!全都给朕滚出去!” 待众人都退下后,老皇帝看向楚弈:“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楚弈没有回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这时,服侍老皇帝多年的心腹陈公公站出来,一边服侍老皇帝躺好,一边劝道:“皇上您就别操心了,小主子已经长大了,是时候该为您分忧了。” 老皇帝幽幽叹了口气,春儿呀,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儿。 萧府书房,萧子喻看着自己的父亲,突然觉得很陌生,特别是父亲今日的行为让他很不解。 父亲为什么要帮孟贵妃? “孩儿有一事不明,父亲为何要帮孟贵妃?” 萧丞相心中一震,儿子这话无疑是雪上加霜,让他不安焦虑的心更加焦躁,冲着萧子喻喝道:“滚!滚出去!” 这老皇帝竟然不念夫妻情份,把孟贵妃关进了冷宫,真是该死! 他心中又急又忧,如今孟贵妃的事已经暴露了,要想保下她,只能孟家出面了,可今日宫中发生的事,竟没有一个孟家人在场。 萧丞相想了想,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这是巧合还是有人设下的局? 混迹朝堂这么多年,他不相信这是巧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孟家人怎么可能不在场。 想着他心中蓦地一惊。 难道…… 是楚弈? 这一切都是楚弈的安排? 萧丞相混迹朝堂多年,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有见过,没想到今日竟被鹰啄了眼,这个楚弈隐藏的够深啊。 萧丞相面上的表情瞬间龟裂。 突然想到什么,哑奴! 对,那个哑奴! 他震惊的唤来暗卫,叮嘱他们去找哑奴的下落,但暗卫把所有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哑奴。 萧丞相一掌将书桌拍的粉碎,果然问题出在那个哑奴身上。 太子府,赵焌倏立在楚弈身侧,皱眉道:“少主今日暴露太多,会不会打草惊蛇?” 楚弈神情冷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孤要的就是他们自乱阵脚,孤要引蛇出洞。” 闻言,赵焌倏一脸恍然大悟,主子这一招妙啊,如果不把他们逼出来,敌在暗我在明,还不如把他们逼出来,形势逆转,敌在明我在暗,才更有利。 这不,终于逼出了孟家的一个隐藏帮手,萧家! 他们果然早就串通好了,早已是一丘之貉。 圣乾皇朝如今出了一则皇室丑闻,当朝贵妃竟与人私通,还联合奸夫给皇帝下药,被皇帝发现后,打入了冷宫。 一夜之间,孟家受到牵连,被皇帝下令,关在府中禁闭。 孟府外围了一层御林军。 怎么会这样?孟宛清不敢置信姑姑会做出这种事,姑姑曾经不是说过,会让她与楚家联姻,让她嫁给楚弈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那她所做的这一切算什么?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孟家被姑姑连累,她还有机会嫁给楚弈吗? 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她眼中是不甘与怨怼,自己如今的处境算什么,被囚禁在这府中的犯人? 那她岂不是跟三年前的云熙悦差不多?不,不能这样! 楚弈他怎能这般对她,还派了御林军来围困孟府,将她们幽禁在此,完全不准孟府的人出去,就连她也不许出府,他对她就这般绝情?还是他从未爱过她? 可三年前,他明明很喜欢她呀,最起码他对她是和颜悦色的,他待她与其她的那些女子不同。 她脑中回忆着过去的一点一滴,试图从中寻找一些楚弈爱她的蛛丝马迹,却发现似乎寥寥无几。 记忆中,楚弈只是待她比较温和一些而已,他从未说过喜欢她,心悦她。 孟宛清从回忆中醒来,便见楚弈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他站在门口隔着一段距离,双目冷冷的看着她。 她心中一喜,忙奔过去,两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袖,却被楚弈拂开。 她没有注意到楚弈冰冷的脸色,想着果然他还是舍不得她的,亲自来看她了! 楚弈冷漠的望着眼前这个女人,他没想到曾经的自己竟会看走眼,只怪这女人太会伪装了。 她把真善美伪装到了极致,真是好一朵盛世白莲,连他也没分辨出来她的真面目。 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后,楚弈态度不冷不热:“被关起来的滋味如何?” 孟宛清被他的冷漠刺到,呆了片刻后,突然喃喃道:“弈哥哥,你变了!” 楚弈冷冷一笑,抬眸端详着她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冷冷嗤笑一声,不置可否:“哦?哪里变了?” 呵呵,变了吗,比起悦儿所受的苦,她们连万分之一都及不上,不过,很快他会让她们全部去体验一遍。 见他如此无情,孟宛清心里不由生起一股怨念:“是因为云熙悦对不对?” 对了,就是那个该死的贱人,她早就该送她下地狱的。她不该为了想看她狼狈的样子,留下这么一个祸患。 她如果早些将云熙悦除去,她的弈哥哥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你还有脸提她!”楚弈俊眉一挑,一脸冷戾的看向她。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三年来你对她都使了些什么手段。” 他眯起冷眸,危险的盯着她,薄削的唇角勾起一抹狠戾。 这个女人真是恶毒,披着伪善的面具,却心如蛇蝎。 悦儿被关在掖庭狱的三年,她背后不知使了多少阴险的手段去残害悦儿,她孟家的手伸得可真长啊。 如今他要把悦儿所受的苦通通还给她们,让她们也好好的去体会一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他一向不是什么好人,从小到大学到的都是权谋之术,除了如何谋权夺利,如何站在权力的巅峰,其他的都不重要。 小时候母后去世,孟家一手遮天,为了巩固皇权,父皇只得将他丢给轩辕家族。 那时他才七岁,却成了族中那些心怀不轨,一心谋夺隐主之位的人的眼中钉,他独自一人艰难的在群狼环伺的族中求生存。 八岁那年被人陷害丢入狼群,那时的他还是个孩子,面对那些嗜血猛兽,他一人孤军备战,一直支撑到疾风他们的救援,那一次他差点命丧狼口。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全身上下却无一块好肉。那时他就明白,他的身份注定他必须去争夺想要的一切。 不争不抢,他就只能懦弱的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只有强大了,他才能生存下去。 虽然如此,那时的他还未失去人类应有的情感,直到被他视如亲母的至亲之人,他的姨母给种下了血契,他才彻底寒了心。 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对这些情感抱有任何希望,而血契对他产生的牵扯,也让他不再有爱,不再有情,了断了他对这世间的一切情感纠缠。 这些年,他从未爱上过任何人,因为他明白爱上一个人的代价是什么。 第100章 你们永远不能在一起 可偏偏他的悦儿是个例外,楚弈敛眉,掩去眼中的情绪。 自从中了血契后,父皇终于感受到了来自轩辕家的威胁,正巧那时多年寄放在外养病的楚家世子,不幸重病夭折,父皇便让楚国公将他领回了楚家。 这些年他一直以楚世子的身份活着,也是进了楚家,他才认识了悦儿,一个纯真赤诚的小丫头。 那时的他不懂情,现在想来,其实那时的他早就被这般热忱的悦儿吸引了吧。 只是在用厌恶来推脱罢了,其实他因为要控制血契,所以很少有情绪波动,他一生很少动怒。 十三岁那年他受情绪影响,引发血契,动了怒,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打那以后,他尽量让自己不受情绪影响,控制自己尽量不触发血契。 可三年前的那场大火,他的情绪起伏很大,那也是他第一次对悦儿发怒,而也就是那次让他做了一生都追悔莫及的事。 他有多懊悔,有多恨自己,现在就有多恨眼前伤害悦儿的罪魁祸首。 看着面前还在装着一脸无辜的孟宛清,楚弈眼底盘旋的旋涡越来越幽暗。 他不是好人,但这些戴着好人面具的歹毒之人更该死! 孟宛清面上渐渐浮上不安,难道弈哥哥他都知道了? 她有些慌了:“弈哥哥,你别信那些污蔑我的话,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怀疑你?你对她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楚弈厉声斥喝。 孟宛清仿佛不认识他似的,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三年前他不是最讨厌云熙悦吗,如今又为什么又要为云熙悦来责难她? 楚弈是她的,这辈子都只能爱她,他都不该爱上云熙悦的,不该的…… 她的心颤抖起来,不仅仅是难受,还有一股深沉的妒恨。 果然,她三年前的预感是正确的! 其实早在多年前,她就看出来了,他对云熙悦很不一样,表面上厌恶,其实他的目光总是放在云熙悦身上。 他早就被云熙悦吸引了而不自知。 虽然他自己没有发现,但是身为女人,她非常了解男人的这种眼神,所以她才会不计一切后果的要除掉云熙悦。 可是如今还是让云熙悦这个女人钻了空子,霸占了他的心。 真可笑,她孟宛清算计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是输给了劣迹斑斑的云熙悦,她不甘心! 楚弈冷哼一声:“孟家蹦达得也够久了,是时候该销声匿迹了。” “你,你要对孟家做什么?”孟宛清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看向他:“你想灭了我孟家?” 楚弈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冷冷的勾唇,便转身离去,身后却传来孟宛清歇斯底里的吼声。 “不,弈哥哥,你不能这么做!” 可无论她如何呐喊,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冷漠离去的背影。 见留不住男人的脚步,孟宛清突然失控的嘲笑起来:“楚弈,你真可怜,明明喜欢她却不自知,把人弄丢了才发现爱她,可是如今她恨你,她不会再爱你了!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呵呵呵~” 闻言,刚跨出门槛的楚弈一个闪身,瞬间移到她面前,一手死死的掐住她脖子,满身戾气,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撕碎! 可…… 楚弈一把将她丢在地上,他怕脏了他的手,更何况就这么杀了,太便宜她了! 他要让她也尝尝悦儿曾经受过的苦。 没再理会被他甩在地上的女人,楚弈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孟宛清抬起黑眸,瞳仁中渐渐凝聚起丝丝寒光,脸上也布满了阴狠毒辣:“弈哥哥,既然你如此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她目光狠辣,楚弈,云熙悦,我们走着瞧,有我在,你们别想好过! 熙悦原本睡得很轻松,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双腿好像没法动了。 恐怖的记忆袭来,她还以为自己还呆在牢狱,又被谁绑了手脚,顿时心口一阵冰凉,额间也冒出了一阵冷汗。 猛的睁开眼,她眼中满是恐惧,同时还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幽暗,若是有人再敢侵犯她,她定会与这人同归于尽。 楚弈被她的动作惊醒,忙小心翼翼的查看她的反应。 当熙悦发现不是在牢狱后,深深呼出一口气,敛进眼底不小心迸发的幽暗情绪,她定定的看向躺在身边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楚弈低头看了一眼她,柔声道:“醒了?” 说着,他一手裹紧她身上的被子,然后起身。 熙悦抬眸看他,有些气恼。 这人怎的这般不知廉耻,竟然偷偷摸进她的闺房,还歇在了这里,他…… 楚弈见她这副气恼的模样,忍不住想逗她:“反正你以后只会是我妻子,提前适应一下也好。” 熙悦抬眼对上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俊颜,看进那双全是温柔和宠溺黑眸,她心口中一凝,下意识的逃避:“我们不应该这样,不合礼数。” 楚弈听到她的话,深邃的眼眸一黯,一脸失落,片刻后又重新温柔的弯起嘴角,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看着她这张娇美的小脸,他再坚硬的心也会变得柔软:“悦儿,你不信?我说过,我会娶你的,此生只娶你。” 熙悦没有再说话,心里却是清明得很,她早已不再奢望,因为她早已不再是三年前那个一心痴盼着他的纯情少女了。 三年前,别说听见这句话了,就是他不要随手而丢的东西,她都会捡起来当宝贝般珍藏着,可如今那份火热早已消失殆尽。 她累了,也痛了,心口满满都是破碎的伤口,没有期待,也不需要人弥补,什么都无所谓了。 “起来用膳吧。”楚弈叹了一口气,知道不宜逼她太急,他会慢慢的用行动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见她还在怔怔发呆,他小心的将人抱起,放到桌前,又吩咐丫鬟们把饭菜端上。 现在他的任务就是把她养得丰腴起来,她太瘦了,让他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的美味佳肴都捧到她面前来,让她尽快圆润起来,恢复到三年前的那般娇艳明媚。 不一会儿,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全上了桌,熙悦看着这些山珍海味,不由皱眉,他这是在养猪吗? 不对,养猪没这么奢侈,这么多珍品,怎么吃得完,如此这般岂不是浪费了? 当初在掖庭狱,她连一碗馊饭都吃不到,饿得快断气了,生存如履薄冰,如今怎能这般奢侈浪费? “我们吃不完这些,下次别做这么多了,浪费。” “你是觉得我养不起你?” 熙悦无语,这男人听话不听重点,她懒得跟他废话,沉默着用膳。 第101章 她是天赐的救赎 用过膳后,熙悦想去看看姑姑,这几天姑姑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起来,熙悦很高兴。 只是她刚转身,男人便从身后抱住了她,铁臂不断收紧,宽阔的胸膛贴上她的,耳边传来他低哑诱惑的嗓声。 “想去哪里,嗯?” 熙悦被突如其来的怀抱,弄的心慌不已,这男人最近是怎么回事,总是对她动手动脚的,像这样的搂抱,若是被人看了去,不知又得说多少闲话了。 她双手用力想挣开男人铁一般的臂膀,平静的心湖早已乱成了一团。 挣不开,熙悦有些生气,他为什么总是对她做出这种出格的事,男女授受不亲,他这般对她,到底将她置于何地? 别忘了他曾经口口声声说厌恶她,如今却三番两次的抱她,亲近她,他到底想如何…… 她有自知之明,三年前的追逐与执着,已经让她毁了自己一次,无论如何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如果这一次她再迷失自己,她还会赔上什么,她又有什么可以赔的,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楚弈见怀中的小女人还在挣扎,他将她柔软的娇躯转过来面对自己,俯视着她那双剪水双瞳,却再也看不到曾经对他的迷恋。 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是他不好,孟宛清有一句话说对了,是他弄丢了她。 可…… 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学会爱,学会如何去爱她。 这一次,他会护好她。 他舍不得放开她。 楚弈没有松开她,而是收紧手上的力道,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深深嗅着她的味道。 他承认孟宛清的话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或许悦儿曾经对他的爱就是救赎,悦儿就是上天赐给他的,来拯救他这个无情无爱的怪物的。 所以,悦儿,可以不要放开他吗? “放开!”熙悦把脸别开,一把将他推开,她讨厌他的亲近。 楚弈心中钝痛,可他从来就是一个卑劣的人,既然放不下,那就不放,不管她愿不愿,这一生她都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孟宛清说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他偏偏就要打破这阻碍,捆也得与悦儿捆在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永远也不会放开她。 因为他怕,如果没有他,谁又来护着他的悦儿,他怕他的悦儿再次受到伤害,他怕自己又像那三年一样,没有护好她。 三年前的错,他已经深深悔过一次,往后余生,他将用命护她一世平安喜乐。 他闭上眼轻轻的吻上熙悦的脸颊,心里是满满的眷恋,他从未想过,如他这般的人,也会有深深爱上一个人的时候。 印上一吻后,楚弈睁开黑眸,紧紧的盯着熙悦,想从她那双剪水美眸里探到昔日对他的那份痴恋,然而,里面什么也没有。 熙悦只是淡然如水的注视着他,逼得他惊慌失措。 他想,她莫不是真的爱上了萧子喻?想到此,他目光幽深,里面暗藏一抹疯狂,久久未从熙悦脸上移开。 熙悦背过身子,心里万般滋味,她不能再对他生出任何妄念。 所以她只能退缩,竖起自己的刺,不让他碰。 此时此刻,她内心有些惶恐。 楚弈不禁有些懊恼,他吓着她了。 她这么排斥他没错,犯错的一直是他。 他们本可以在一起的,若是三年前未将她送进掖庭狱,他们应该会相爱,会在一起的。 是他反应迟钝,如果早知裹在那层厌恶皮襄下的,是早已心动萌芽的爱意,他们就不会错身而过,让彼此越离越远,越来越陌生。 而如今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也许不仅仅是她三年的牢狱之灾,还有她对萧子喻那点萌动的情意。 他曾在她清澈的目光中,见到过她对萧子喻的喜欢,那时她完全忘了有他这个弈哥哥。 “你……还在想着他?”他忍不住开口问,没发现自己此时的声音都是颤颤的,一双黑眸紧张的盯着她。 如果她忘不了萧子喻,他就把她困在身边,困到她接受他的好,忘记萧子喻为止,然后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妻。 熙悦垂首,涩涩的道:“没有,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一个孤女配不上萧家那样的大户人家。” 楚弈听到这样的答案,眉尖一松,接下来却又听到她淡漠而生疏道:“世子若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赶人的意思很明显。 楚弈不走,反而坐到了榻上,挑眉耍赖:“怎么,刚利用完本世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不管,他现在就是要赖着他的悦儿,时时刻刻赖在悦儿身边。 说完他高大健硕的身躯兀自躺到榻上,只是他这一躺,压到了缩在被褥里的小白狐。 只听小狐吱的一声,逃命似的窜了出来,对着欺压它的人龇牙咧嘴的,表示它的愤怒。 天灾哦,它一个兽睡得正香,招谁惹谁了,差点被压成肉泥。 楚弈一眼扫过去,小狐又吓得缩了缩脖子,顿时变得乖巧了。 原来是这个杀神啊! 萌凶萌凶的小白狐瞬间蔫了,它惹不起啊,也不敢咬他,它怕他剥了它的皮去做狐裘。 所以它只能自认倒霉,识相的从窗户溜了出去。 从未见过这人无赖的样子,熙悦不由蹙眉,没想到他还有如此的一面,堂堂的楚大世子如今变得这般无赖。 他还要不要脸皮了? “我何时利用你了?”熙悦无奈,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一个赶都赶不走的男人。 “没利用么?昨晚本世子可是给你当了一夜的暖炉。” “你,无耻……” 榻上的男人双眉舒展,俊脸柔和的看向她,那双幽深的黑瞳里闪着笑意,浑身都是慵懒,撩人得很。 熙悦心猛地一窒,想起了三年前她偷偷跑去他床榻前偷看他睡觉的样子。 那时的她很痴迷他这张脸,无论他吃饭,睡觉,哪怕就那么站在那里,她也觉得很好看,而她还不止一次对着他说喜欢他。 然而现在,三年前的往事已是镜花水月,她不敢,也不能再喜欢他了。 半晌,楚弈开口:“云熙悦,我说过我会娶你的,你迟早会成为我的人。” 熙悦又背过身去,懒得理他,这句话他到底要在她面前说多少遍,而这话又拿来骗谁呢,她过过耳就好。 楚弈走到她面前:“你不信?” 熙悦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恩,三年前或许信,现在不信,也不敢信。 “你,离我远点。” 他生的一张好面容,靠得近了,身上一股淡淡的龙延香,很好闻,甚是干净。 熙悦闪了闪神,陷入片刻的回忆,当年她最喜欢他身上那股干净的味道。 如今…… 回过神时,发现他似乎又靠近了一些,只要稍微一动就可以触碰到她的唇。 “我……我去看姑姑了。”熙悦轻启红唇,语气中带了几分迫切逃离。 “等等。”楚弈一把将人拉回,靠的近了才发现她苍白的小脸上,有抹不自然的微红,她害羞了? 正想着,见她又开始挣脱他的手,他忙开口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总算是长了点肉,也不枉他这段日子的投喂,他可以带她去见那个人了。 熙悦不解:“见谁?” 楚弈拉着她便走:“去了就知道了。” 第102章 为她出气 手上传来他的温度,熙悦眉头微蹙,轻轻的挣了一下,没挣开。 熙悦蹙着眉头看向他紧扣着自己的那双大掌,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竟是这般死皮赖脸的人,他的高冷清贵呢? 楚弈将熙悦带到了阴森的牢房,刚在牢门前停下脚步,便发现身边人儿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这个地方对熙悦来说,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当她再次涉足踏入这恍若地狱般的地方,还是忍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恐惧。 那阴森的暗牢,连那空气中滴落的水份都仿若针尖,密密麻麻的刺进了她的四肢百骸。 那种仿佛没有尽头的寂静和恐怖再次包围了她,她颤抖想将自己缩成一团,连走路的声音都不敢放大声,生怕被那些狱卒听见,然后再招惹来一顿打骂凌辱。 他将她带到这里来干什么?熙悦面上布满了恐惧,莫不是又要将她丢进这里? 她惊慌失措的看向楚弈。 当楚弈抬眸与她对视,在看见她脸上惊恐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她脸上的恐惧太刺目,刺得他心口泛起了疼。 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展开黑色披风,一把将人抱起,稳稳的将她揽入怀中,将她整个人罩在披风下,仿佛一道避风墙,牢牢的护住她。 “乖,娇娇别怕,一会就好,弈哥哥给你报仇。” 一旁的云驰和疾风闻言,不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忍不住咳了两声,他们实在是难以想象,冷血的主子竟然会有这么温柔油腻的一面。 这重口味!他是怎么一边说着腻死人的安慰,一边又狠辣的爆发出浑身的戾气,那种狠与柔的矛盾组合,也只有在主子身上才能够融合。 只是能不能不要在他们这些苦命的下人面前,一边唤着娇娇,一边在人家额角印下抚慰的细吻,太辣眼睛了,让他们都没眼看! 更何况,主子啊,这里可不是亲热的好地方,这里是监牢啊,您怎么就亲热上了呢,要想亲热也等回了房啊。 可陷入心疼中的男人根本就顾不及别的,他只知道他必须安抚好眼前的女人,她很害怕。 熙悦脑中浮现过往沉痛的惊恐,但她的心却在楚弈轻柔的安抚下,有了些许缓和。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当她看进他的眼底深处的那一抹柔情后,心定了定。 他不是要将她再次丢入这里,仿若做梦一般,她觉得自己或许就在梦中。 “弈哥哥……” 闻言,一抹喜色袭上楚弈的眉梢,她叫他弈哥哥了! 他听见她又叫他弈哥哥了! 悦儿,他的悦儿…… 终于,他们一起来到了最里面的那间狱室,楚弈将人放下来,神情冷厉的望向那缩卷在狱室角落的那几人。 “娇娇别怕,来,睁开眼看看,这些人你认识几个?” 熙悦闻言缓缓抬眼看去,不由后退几步,楚弈怕她不稳,忙伸手将人扶住。 直到此刻熙悦才反应过来,看向这牢狱中关押的人,全都是三年前在牢狱中欺压过自己的人。 她艰涩的开口:“世子这是何意?” 熙悦开口问着,神情隐晦的看向那几人,他们曾经无情的向她挥舞着鞭子,将她打得皮开肉绽。 说不恨是假的,他们都是带给她一切苦难的帮凶,曾经在牢狱里受的那些罪,一幕幕她都记得很清楚。 他们压着她跪下吃地上的馊饭,他们把她丢进冰冷的水牢,他们挥舞着鞭子,一鞭一鞭将她浑身抽得血淋淋的,他们还用钉子钉入她的脚…… 那一幕幕痛苦的回忆,窜上脑海,逼出了她深埋的仇恨之火,她想…… 楚弈看着她脸上的愤恨,并不意外,只是心疼的注视着眼前这抹娇小颤抖的身影。 “我说过要给你报仇,可是有些仇还是你亲自报的好。” 楚弈想起她亲手杀了孟飞扬的那一幕,虽然他不希望她手上沾上那些人肮脏的血,但是只有她亲自报了仇,才会消除她的梦魇。 有好多个夜里,他静静的站在床头,看着她被噩梦缠身,他也知道以前的悦儿是个洒脱的女子。 她嫉恶如仇,恩怨分明。 想到这里,楚弈很想把仇人一个个的送入她手中。 他递给熙悦一条鞭子:“悦儿,以前他们是怎么对你的,你现在还回去。” 熙悦颤抖的握住手中的鞭子,指骨节握得发白,半晌,她松了手,鞭子掉在地上。 她看向那些颤抖着缩成一团的人,他们满眼惊恐的看向她,就像她当初一样。 她缓缓的闭了闭眼,忍耐了一会儿后,又睁开眼,抬手摸上自己的左耳…… 就算她现在报了仇,将他们抽上一顿解了气又如何呢?有些失去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牢房中那蜷缩着几人,曾亲眼目睹过楚弈挥鞭抽人的那股狠劲,吓得全都仓皇的缩成了一团。 他们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不该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欺辱熙悦,如今他们全被楚弈关在这里,天天面对各种各样的刑具,饱受摧残。 当初他们欺辱熙悦时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害怕。 这些人已经见识过楚弈的手段,早在见到他来那一刻就吓破了胆,如今又见到熙悦,生怕她将他们挫骨扬灰,吓得不停的磕头求饶。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扑到熙悦脚边,伸出肮脏的手抓住熙悦的裙摆,苦苦哀求。 “云熙悦,你饶了我吧!是我有眼无珠,可这……不是我的错,我都是受人指使的,不关我的事……” “滚开!”楚弈忙将人一脚踹开,紧紧护着怀中人儿,生怕她再被伤到。 熙悦惊讶的看向地上狼狈的女人,这是…… 林语音! 熙悦惊讶的眼神看向楚弈:“她……” 楚弈牵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将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累了吧,我们回去。” 熙悦没有让他岔开话题,她很好奇为何林家人也被关了进来。 “他们活该。”哼,下一个就是沈家,等着吧,他会一个个送他们下地狱,孟家蹦达不了多久了。 熙悦一听,顿时没了话语,还别说,这些人对她来讲,还真是活该,只是她如今拿捏不准楚弈的心思。 熙悦眸光一暗,她不知道楚弈为什么要帮她出气,她不傻,林家背靠孟家,是孟家的左膀右臂。 这个男人如此帮她,就不怕惹恼孟家吗,毕竟他与孟家有婚约,他就不怕孟宛清生气? 第103章 风雨前夕 孟府书房内,孟太傅揉了揉额头,隐忍着头疼,看着信笺上一众心腹发来的信息,心中忍不住暴躁。 他一把将书桌上所有信件扫落,低声吼道:“该死的楚弈!” 楚弈这小子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将他安插在朝中多年的势力逐个击破,有的甚至连根拔起。 还借妹妹孟贵妃的事,把孟家困住,那小子是嫌命太长了吗?别忘了,他还有一步最重要的棋子,那就是他的弟弟手握重兵。 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手中的军队就会攻破皇城,将皇朝推翻,坐拥天下。 他以为他孟家是那么好对付的吗?他既有能力将这小子扶持起来,也有能力让这小子一败涂地。 亏他以前还那般看好他,一心想将女儿嫁给他,没想到头来竟是帮了一只狼。 想着他拿起毛笔,伏案写了一封信,唤来下人:“来人,将此信送去军营交给孟将军。” 一暗卫接过信,闪身消失。 孟宛清走进书房,看见里面一团乱,她本想来找父亲,说一下她与楚弈的婚事,见到这一幕,说明父亲此刻的心情不太好。 但她现在十分需要父亲的帮忙,如今楚弈不但不会娶她,还要对付孟家,这让她感到彷徨无助。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父亲不帮她,那她与楚弈的婚事就真的没有可能了。 不行,她实在是等不及了。 “父亲。”孟宛清走上前,虽忐忑不安,但想到目前状况,她若还不出手,云熙悦那贱人定会捷足先登,把弈哥哥抢走。 “父亲,女儿要嫁给楚弈……” “你说什么!”孟太傅怒声打断她的话,气得脸色发青。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着嫁给楚弈。 被父亲喝斥,孟宛清脸色一白,却坚定道:“父亲,无论如何,我都要嫁给楚弈,若是父亲不成全,女儿就不活了!” 孟太傅听得火冒三丈,他指着孟宛清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心口犯疼。 “你可知楚弈那小子如今正在跟我们孟家作对,他如此无情无义,你怎还要执迷不悟?” 孟太傅愤怒不已,他怎会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父亲,堂哥是云熙悦杀的!” 闻言,孟太傅瞪大眼怒吼:“什么?是她!” “所以父亲,我必须要嫁给弈哥哥,然后踩死云熙悦,给堂哥报仇!” 孟宛清信誓旦旦的开口,如今只有嫁给楚弈,才有机会向云熙悦下手,这云熙悦被楚弈保护得太好,她想下手,几次都未得手。 派出去的人根本就近不了云熙悦的身,所以根本无法取她性命。 本想利用萧子喻将人引出来,可萧子喻那男人太无用,不但护着那贱人,还眼睁睁的将人还给了楚弈。 “可楚弈那小子根本就不想娶你。”孟太傅渐渐冷静下来,虽觉得女儿说得有理。 但问题是楚弈根本不想娶宛清,否则也不会如此对付他们孟家。 “父亲莫忘了,我与玉灵公主都是轩辕家族大老长的徒弟,而且我与弈哥哥还是先皇后在世时订下的婚约,轩辕家作的见证。” 女儿的话如醍醐灌顶,让孟太傅眼中冒出一缕精光。 的确,他早已知晓楚弈是轩辕家族的少主,现在的轩辕家是轩辕梦主事。 虽然他不知道楚弈是怎么成为轩辕家少主的,但轩辕梦很重视这小子。 足以见轩辕梦与楚弈的关系很微妙,看上去像是一对母子,可他们又互相压制。 只要轩辕梦出面,轩辕家出手干预,这桩婚事也不是任由楚弈那小子说了算的,所以这事没那么简单。 楚弈,等着瞧,看他孟家如何让他低头服软。 皇宫公主殿内,一宫女战战兢兢的伺候着,生怕玉灵公主拿她们开刀,自从贵妃娘娘被囚冷宫后,玉灵公主的脾气越来越大,变得暴躁易怒。 对她们动不动就是非打即骂,她们这些奴仆生怕触了她的霉头,招来一顿毒打。 今日听说沈家兄妹过来,玉灵公主早早起来梳洗,却因为贴身宫女不小心摔坏了她的玉簪大发雷霆,还命人将贴身宫女拖出去杖责。 其她宫女见此吓坏了,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再犯什么错被公主责罚。 沈家兄妹进走的时候,便见殿中气氛不太好,沈玉艳笑道:“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 玉灵公主敛去怒气,看向沈玉艳旁边丰神俊朗的男子,勾起一抹微笑:“你们来了呀,师兄,快请坐。” 沈隽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大方的坐下,看向她温和笑道:“师妹的腿可好些了?” 玉灵公主点了点头,回答好些了。 “师兄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师兄从师门回来,定是有什么事,否则以师兄那闲云野鹤的性子,又怎肯回皇城,他曾说过不喜受约束,更不想被困丞相府。 所以他今日前来,定是有什么事嘱托。 果不其然,沈隽只好老实开口:“大师伯他老人家来了皇城,师父让我跟着,好好照顾他老人家。” 玉灵公主讶异:“你是说我师父他老人家来了皇城?” 沈隽点了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从来不出山的轩辕师伯为何会来皇城,但想必是有什么事,否则师父也不会再三叮嘱他,要好好照顾师伯,一切听从师伯的安排。 玉灵公主命人将饭菜端上,热络的招呼道:“今日你们就留在我宫中用膳吧。” 沈家兄妹谢过应下,沈玉艳却在此时叹了口气,愤愤不平的道:“唉,孟姐姐此时的处境就可怜了,如今太傅府全被御林军围着,想进来看看公主您都不行。” 玉灵公主闻言,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她与孟宛清虽是表姐妹,但她对孟宛清没什么好感,原因是她的师兄喜欢孟宛清,而沈家与孟家又有些交情。 沈隽喜欢孟宛清,她很早就发现了,那孟宛清有什么好的,跟云熙悦一样令人讨厌。 如果不是云熙悦害得她变成这样,她讨厌孟宛清比云熙悦更甚。 她有多想杀云熙悦报仇,就有多讨厌孟宛清! 沈隽听见孟宛清的处境后,眸中神色黯淡,得知心上人要与楚家那位世子成婚,他心中无比失落。 他刚从九宗山回来,就听到孟家的情况,显然这对宛清是十分不利的。 “或许轩辕师伯这次来,就是为了孟姐姐的事。”沈玉艳突然出声,“所以,孟姐姐是不是很快就没事了,到时候我们可要好好庆祝一下。” 她的话落,沈隽眼睛亮了起来,这也不是不可能,宛清虽没习过武,却是轩辕师伯最疼爱的弟子,怪不得师伯他要匆匆赶来皇城了。 玉灵公主见他高兴的样子,心里涌上一股嫉妒之火,果然,师兄对孟宛清还是那般情有独钟。 玉灵公主咬咬牙,母妃如今还被困在冷宫,她已经失去了依仗,只能靠孟家了。 所以她必须要忍住她的脾气,不过迟早有一天,沈隽会是她的。 等她杀了云熙悦报了仇,然后再弄走孟宛清,再让沈隽做她的驸马,玉灵公主心里暗暗盘算着。 第104章 真当她好欺负 楚弈与熙悦走出监牢后,他冲云驰使了个眼色,既然悦儿下不了手,就让他来做吧,这些伤害悦儿的人就不必留了。 将熙悦送回府,疾风便来向他禀报:“属下接到消息,大长老已到了皇城,如今正歇脚在孟家。” 楚弈沉思片刻,吩咐道:“备马车,我亲自去趟孟家。” 疾风不解:“主子打算亲自去孟家?可孟家如今已是带罪之身……” “大长老既然来了,我何必装做不知,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孟家难以翻身。”楚弈沉声道,大长老既然来了,不来见他这个少主,却直接去了孟家,这意图很明显没把他这个少主放在眼里。 他岂会放过这个借题发挥的机会。 孟家,呵呵…… 是到算账的时候了。 连同悦儿的仇,他一起报。 孟家,必除之。 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这场对决,他胜券在握。 “真不愧是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这天下棋局尽在你掌握之中,只不过这么早暴露自己,莫不是为了那位云小姐?” 赵焌倏打趣道,若是那位云小姐知道自己收服了这头猛虎,不知是何心情? 只是除了孟家,轩辕家那边势必不会这么轻易罢休,毕竟那孟宛清是他们为他定下的妻子人选。 “孟家若不除,后患无穷。”楚弈淡淡开口。 赵焌倏皱眉,话虽如此,可他明明可以晚一些,等大局定下来后,再收拾孟家也行。 这样的话,更有利于他们的计划。 “你是否想明白了?除了孟家,你这位轩辕家的少主少不了会受些责罚,你当真要这么做?” 赵焌倏担心他身上的血契,轩辕梦不会放过这个控制他的机会。 “一切未到最后,都是未知数。”楚弈淡淡开口。 唉,听说轩辕家的家法非常人所能受,他…… 寂静无声的闺房内,熙悦睁开眼帘,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睡了两三个时辰了。 不知为什么,从监牢回来后,她仿佛放下一些沉重的包袱,竟感觉很乏,躺在榻上就睡了过去,等再睁眼时,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小香等几个丫鬟将饭菜送了上来,或许是休息久了的缘故,熙悦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轻了不少。 她并不饿,但是她知道,她若是不吃点的话,那个男人追究起来,遭殃的就是这些下人。 况且她现在的身子骨也需要营养,否则哪里有力气应对那个莫名其妙发神经的男人。 熙悦起身走到桌旁,看着这些花样百出的美味佳肴,听着小香在一旁唠叨,说是今天主子又找了哪个御厨过来,还请了皇城最有名的大厨撑勺,就是为了给小姐多做些好吃的。 熙悦无奈,对她这么一个闲散之人,何需费那个心?但她还是坐下专心用膳,小香在一旁用心的伺候着。 半刻钟后,熙悦感觉很饱,这饭菜的香味的确很合她的口味,不知不觉她就多吃了一些。 只是这段时日被他这般像猪一样喂养,她觉得自己似乎又胖了一圈,倒是不显瘦弱了。 熙悦苦笑,她怕这样下去,把她的嘴养刁了,以前在牢狱中吃的那些东西,再也吃不惯了。 这也不知是好是坏,若是以后她再落魄了,岂不是要活活饿死。苦笑一下,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多愁善感了,有些杞人忧天了。 人总是要去适应环境的,随着环境的改变,是福是祸,有些时候总是逃不掉的。 “小姐,府外有人递上丞相府拜帖。”一位小厮在门外禀报。 小香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主子吩咐过不许人来打扰小姐,这个小厮是哪里来的?竟然还混到内院来了。 小香不由多看了小厮两眼,记住相貌后她得向主子禀报一声,这府里有些人也该清理清理了。 熙悦让小厮将人领进来,只见沈玉艳身姿婀娜的走了进来,见到她后,刺耳的嘲讽脱口而出:“云大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如今想要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若不是孟姐姐早先在这府中收买了一些人,她想见到这云熙悦,还真是难如登天啊。 见到是她,熙悦也没什么好脸色,皱眉冷声道:“沈小姐登门造访,就是想对我说这些?” 沈玉艳面罩寒霜,这个女人如今真是能耐了,仗着楚弈对她的宠,变得胆肥了不少,都不把她看在眼里了。 哼,她就得意吧!等孟姐姐跟楚弈成了婚,看她怎么收场! 暂且先让她得意一会儿。 沈玉艳看向熙悦身边站着的那丫鬟,看上去就不好惹,听说楚弈派了一些武功高手在她身边,孟家用了各种办法也没能除去她。 这些日子,一批一批的暗卫高手,都没能将她绑走,她还真是好命。 “云熙悦,你别得意,识相的你别缠着楚弈,他可是孟姐姐的未婚夫,你这样不知廉耻,到头来只会成为一个笑话。”沈玉艳嚣张的甩下话,一脸得意。 熙悦淡淡的瞥她了一眼,如今的她听到这些后,心里再也掀不起一丝风浪。 她一脸平静看向面前耀武扬威的女人,并未因她的话而受到丝毫影响,所以情绪也没有任何变化。 “呵,被吓到了吧,识趣的就快滚!别等到孟姐姐回来再收拾你,到时候有你哭鼻子的。”见熙悦不回应,沈玉艳更加猖狂,她得寸进尺的威胁着。 回来收拾她? 好啊。她倒想看看,孟宛清还要如何收拾她。 她孟宛清要是能说服楚弈放了她,她还要好好感谢她呢。不过若是想再欺辱她,别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处处忍让的小可怜。 熙悦心底嗤笑一声。 看来她们对她一直存在误解,她以前忍着让着,只是因为她想逃离这一切,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想为自己寻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可如今她已无处可逃了,既然逃不掉,她又何必再强忍着。 如果真当她的性子软弱可欺,她也不会在掖庭狱里,生生忍受了三年的折磨也不低头。 她云熙悦其实原本就是一个倔骨头,若是她不愿意的事,宁受剥皮抽筋之苦,她也不会屈服。 望着面前嚣张叫嚣的沈玉艳,她敢上门来挑衅,必定又是给谁做了嫁衣,真是愚不可及。 是孟宛清挑唆的吗? 其实她很好奇,孟宛清派出这么一个作妖的小罗罗来,只是为了帮她传这些耀武扬威的话吗? 如此,倒不如省些力气,有那个劲不如到楚弈面前去使,搁她这儿,不好使。 沈玉艳等了一会儿,见熙悦仍旧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顿时有些失了耐心。 这女人怎么回事?怎么不痛不痒的,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呀,以前的云熙悦是经不起激的。 三年前她若说这样的话,云熙悦早犹忍不住发怒了,而现在仿佛就是她在这自言自语。 今日本想来挑事,激这女人发怒。 第105章 孟家失势 孟宛清说只要将她激怒,再来一场楚家表小姐要杀丞相府千金的戏码,就能将这个女人赶出楚府。 她也可以状告云熙悦一笔,到时候治个重伤丞相千金之罪,让她受罚。 摸了摸袖中的匕首,她已经准备好了,来一场栽赃陷害,可如今,这女人的态度不痛不痒的,她又该怎么继续下去? 稳了稳急躁的心,沈玉艳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熙悦冷声警告:“沈小姐,你最好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你信不信,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也没有人会自我的罪。” 说着,熙悦冷冷的看向,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话都令沈玉艳胆寒。 “而你,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人会在乎一颗弃子。” “你……”沈玉艳浑身一颤,不由后退几步。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现在的云熙悦很可怕。 “来人,送客。”熙悦吩咐完,便不再理会,她缓缓靠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小香利眼瞪向沈玉艳,吓得沈玉艳不敢再说什么,匆匆转身逃离。 她觉得云熙悦变了。 孟府,楚弈一踏进孟府,孟家上下所有人跪地相迎。 “恭迎少主!” 一众人皆是以轩辕家族的礼节来迎楚弈。 传言轩辕家族是个神秘的大家族,历代以守护皇朝为己任,圣乾皇朝,皇帝在明,隐帝在暗,轩辕之主便是这隐帝。 皇帝与暗帝一起统治这皇朝,所有明帝不能出手的,全由隐帝来做,可想而知,这轩辕族等同于皇族无疑。 楚弈并非真正的楚家世子,他是皇帝与先皇后的孩子,而他的母亲轩辕春即为隐帝,也是轩辕一族的家主。 轩辕春死后,便由她的妹妹,也就是楚弈的姨母轩辕梦执掌轩辕家族。 而轩辕家族有四大长老,他们有着监督族长之责,他们手握打龙鞭,若族长犯下族规,亦可对其执行家法。 一般四大长老不会参与族中之事,但若是长老出面,必定是与族长有关。 很显明,大长老这次出面,是为少主楚弈而来。 楚弈和众属下都清楚。 楚弈抬步进了前厅,众人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入座后,楚弈看向孟太傅,眸光闪动间,勾唇一笑:“太傅大人不必拘谨,想必太傅已知晓本主今日前来的目的,何不将长老请出来,许久不见,本主甚是想念。” 孟太傅心中气得不行,但楚弈既然已经知晓,他也不必再隐瞒,更何况轩辕大长老是宛清的师父。 师父来探望徒弟也是人之常情。 “少主稍等,我这就去请。” “不必了,老夫自己来。”一声沉而有力的声音响起,一位白胡子老人从厅门外走进来,随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孟宛清。 楚弈微眯着双眸,眼神幽暗不明的看向大长老,里面的杀意一刹那便敛下,神情慵懒,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 “大长老既然来了,怎不去找本主,本主也好为你接风洗尘。” 楚弈眼中意味不明,似笑非笑,话中却是含沙射影了大老长与孟太傅的勾结之举。 一旁的孟宛清身体僵了一下,从始至终,楚弈都未看她一眼,如今她最忍受不了的就是楚弈对她的无视。 看见她就看不见似的,以前他从未这般忽视过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了,是从他被云熙悦那个女人迷惑以后,他就开始这般轻视她,不在意她了。 以前喜欢他的女子甚多,但是却没有一人能够让他另眼相看的,只有对她,他才会多看一眼。 不,还有另外一个人,虽然他看向那人的时候满是厌恶,可她常常会在不经意间,看到他那种不自觉流露出的异样。 那是埋藏在厌恶之下的火热,若不是她从中破坏,说不定他早已爱上了云熙悦。 每次逮到他看向云熙悦的那种眼神,她就控制不住心中的嫉妒。 她面色难堪,几乎忍不住露暴出她的本性:“弈哥哥,大长老是来谈我们的婚约的,你必须履行承诺娶我!” “放肆!竟敢对少主无礼!”一旁的疾风忍不住喝斥,手掌已按在刀鞘上,带着一股杀意。 事实上他早就看这个虚伪的女人不顺眼了,以前是看在主子的面子上,他才给这女人几分薄面。 如今这女人还分不清自己的身份,敢恐吓主子,真是不要命了! 主子的身份何其尊贵,整个天下都是主子的,主子想娶谁,岂容她来置喙? 疾风刚想动手惩治这个不知分寸的女人,突然一道无形的威压向他涌去,让他按在刀鞘上的刀忍不住颤抖,他竟无法将刀从鞘里拔出来,唇角也溢出一丝血迹。 显然,他是被强劲的内力压制住了。 疾风心中一惊,抬头看向始作俑者大长老,没想到这老家伙内力竟如此深厚! 楚弈见此,目光一凛,他伸出手按住疾风握刀的手臂,瞬间那股无形的压力蓦然消失。 疾风整个人顿感轻松,同时却激起了他心中更浓的杀意。 这个人是个威胁。他是主子的贴身护卫,从小就跟在主子身边,凡是对主子有威胁的人,必须除去。 身旁云驰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主子在此呢,没接到主子命令,不可鲁莽行事。 疾风压下心里的杀意,这些人欺人太甚,竟敢强迫主子。 “大长老也是这般想的?”楚弈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脸上笑容未变,眼中的光却冷如寒霜。 大老长刚才向疾风施压,却被一股劲道弹回,讶异楚弈武功高深莫测同时,心中升出一服忌惮。 嘴上却还坚持道:“少主这桩婚事是隐主还在时定下的,难道少主想违背隐主留下的遗愿吗? 闻言,楚弈眸光轻闪,幽幽暗暗的寒光在眼底走过,唇边的笑容更加深了几分。 “大长老,你可知孟家罪孽滔天,今日本主就是奉皇上的命令来查抄孟家的,难道大长老你要让本主娶一个罪臣之女吗?” 楚弈挥了挥手,一旁的太监公公手持圣旨,上前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孟太傅一家徇私枉法、贪赃舞弊,十年前克扣军粮,诬陷忠臣,经查实证据确凿,着即免职抄家,府中男,流放边疆,女,送入掖庭狱。钦此!” 这道圣旨如一道晴天霹雳,砸在孟家人头上,恍若做梦一般,全瘫软在地。 一排御林军走了进来,分别将孟家人擒住。 第106章 近来可好 孟太傅猛然抬头,怒目瞪向楚弈:“老夫不相信,我孟家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不会这般待老夫。” 他气愤的冲楚弈大吼:“姓楚的小子,你这圣旨是假的,我乃两朝元老,堂堂的太子太傅,岂是尔等说抓就抓的,我要见皇上!” 孟宛清更是难以置信,她身形一僵,阴冷的目光瞪着那道圣旨,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假的,这是假的!” 她摇着头:“我是太傅千金,怎么会变成阶下囚呢?不,我不要进掖庭狱,不要进掖庭狱……” 她喃喃念叨着。 她是皇城高不可攀的太傅千金,怎会进那种低贱的地方去?不,不可能! 一旁的大长老眼里散发着阴冷的光,他开口道:“少主还是适可而止!必定是有人教唆少主,请少主三思,孟家不能……” “不能什么?”楚弈寒芒在眼底一闪而逝,冷声问道。 大长老迫于无奈,退了一步:“少主与孟姑娘的婚约可以暂缓,望少主不要为难孟家。” 楚弈嘴角轻轻扬起,笑容却带着一丝致命紧迫。 “大长老多虑了,圣上下的旨,本主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听闻楚弈的话,大长老心中憋闷,别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难道他身为轩辕一族的长老,还能不知道吗? “你……”大长老心中憋着一团火,看向楚弈的目光隐晦不明,这小子果真是翅膀硬了啊。 “你这么做,失去孟家就等于失去左膀右臂,你如何继承大统?你这么做如何向族人交代?又如何对得起逝去的家主?” 楚弈听他提起母亲,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变了,他目光沉沉的望向大长老,出口的警告令人胆寒。 “你没有资格提她!再有下次,本主就送你去向她请罪。” 说完,他冷冷的看向在场孟家人,眼里的杀意令所有人胆寒,全场鸦雀无声。 “带走。”留下一句刺骨的寒意,楚弈不再停留,抬步离开。 云驰,疾风紧随而去。 身后,大长老满目阴沉,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放任成长的小崽子,如今竟成了一匹凶猛的狼,正朝他们伸出锋利的爪子。 只是他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请罪? 难道…… 他知道了当年的事? 不可能,当年的事做得那么隐秘,他怎么可能知道? 不行,他得回族中一趟。 阴暗的牢房里,孟宛清身着囚服,坐在凌乱脏兮兮的稻草上,背后是墙,三面皆是木头栅栏。 她闭了闭眼,不得不承认,她这是被送入掖庭狱了。 太傅夫人见女儿呆呆傻傻的坐在那儿,心中又是惶恐又是心疼。 这可如何是好啊,如今孟家遭遇如此劫难,她一下子变得颓败,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她扒在牢门上,冲外面喊叫:“放我出去,我姐姐是楚国公夫人,我要见她!” 她的话刚喊完,一狱卒走过来,甩着手中的鞭子,狠狠给了她一鞭,横眉竖眼地道:“嚷什么嚷,进了这里,哪来的什么国公夫人,再乱嚷嚷,打死你!” 被人这么一吓,太傅夫人缩了回来,不敢再嚷了。 她走回女儿身边,缓缓开口安抚:“清儿放心,你姨母是不会不管我们的,她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的。” “对,我们还有姨母。娘,我要云熙悦死,我要她死!”孟宛清双眸含恨,神色深沉,若能出去,这一次,她一定要踩死云熙悦。 云熙悦若不死,楚弈就不会娶她,从很小时候,父亲就告诉她,她将来是要入主东宫的。 所以孟家一直扶持楚弈,因为她的弈哥哥是人中之龙,她孟宛清不会嫁给一个普通男子,她想要的凤位,过着无上尊荣的生活! 她要让天下所有女人都羡慕她! 可如今她却进了牢狱,这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她岂能容忍,她必须成为弈哥哥的新娘,待弈哥哥大统之日,她就是全天下最珍贵的女人。 翌日。 已中午,一天之中最暖和的时候。 熙悦用过午膳后,便坐在一侧休息,她这具身体那些虽然有所损伤,却胜在年轻,如今又调养得很好,所以恢复得也快。 休息片刻后,她看了眼房间,平日里有小香负责打扫,干净又清爽,房中也添了好多东西,小香说这些东西有的是别国献上的贡品。 虽然不知道楚弈怎会有这么多朝廷贡品,但这些日子都往她房里堆,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虽说幼时她养尊处优,但也没有这般奢华过。 她也知道楚弈身居高位,常以高位者来谋算他人心思,谋算自己想要的一切,可这般炫耀,不会被人诟病吗。 自从进了三年牢狱,她对这些早已看淡,也没那么讲究,他这般把心思用在她身上,这种感觉莫名让她心发颤。 “小姐,好消息,好消息呀!”小香进门,就向她讲述了孟家被抄的事。 熙悦却听得心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孟家被抄家了? 可当她听到十年前,孟家克扣军饷残害忠良时,猛的站了起来。 十年前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殉情,她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难道此事与孟家有关? 十年前父亲战死后,他手下的一名副将,也就是孟将军接替了父亲的位置,成为三军统帅。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这让她不得不怀疑。 她记得父亲那时很信任那位孟将军,有时候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会将自己推入火坑。 人心,就是如此莫测。 熙悦心中一凝,不行,她得亲自去查一查当年的真相,若如她猜想的这般,她是不会放过这些害死父亲的凶手。 熙悦出了府,去往关押孟家的大牢,只是她刚出府,就见到萧子喻站在府门外。 此时,萧子喻正用那双漆黑幽深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她。 他…… 怎么来了? 熙悦顿了顿脚步,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她缓缓抬步走向萧子喻。 “萧公子近来可好?”熙悦唇角泛开一抹淡笑,整个人尽量显得云轻风淡。 除了如此,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这个她曾经想跟他过一辈子的男人,曾经她是真的想跟他相守一生。 只是…… 她眼中最容不下的便是算计过自己的人。 她讨厌那些算计她的人,三年前因为一场算计,她入了掖庭狱……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希望她身边的人算计她,尤其是她最信任的人。 萧子喻看着这般冷漠的她,心中升起浓浓的悲凉。 再次见面,他心中的姑娘,送给他的只是一句,近来可好? 他们何时变得如此生疏了。 第107章 她才是那个赢家 萧子喻看着熙悦,漆黑的眼瞳里尽是道不尽的悲凉,他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 如今见面,她竟是这般淡然生疏的一句问候,她是在怪他么…… “连萧大哥也不叫了吗?”萧子喻苦涩的望着她那张绝美的小脸,无法言语的刺痛涌上心头。 她不再当初那个刚出监牢无依无靠,任人欺凌的柔弱女子了,她变得更加坚强了,也耀眼了许多。 这样很好!她天生就该是耀眼的艳阳,那种卑微乞怜不适合她。 仔细的看向面前的女子,他不得不承认,楚弈把她照顾得很好。 虽然他很讨厌楚弈,也觉得过去的楚弈对熙悦有所亏欠,但是他不得不认输,因为楚弈现在的确将她保护得很好。 过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谁能护住她。 而他萧家如今已是一团乱,父母的事让他一团乱,身为萧家子孙,他有不得不扛的责任,现在他已无暇顾及其他,他必须要撑起萧家。 只是……他为何就是不甘心呢? 他的心很痛,无法做到将她拱手让人。 但他又不得不将她放下,如果他了猜得不错,父亲干下的糊涂事已经牵连了整个萧家,他没想到父亲年轻的时候跟孟贵妃竟然有一段情。 他们这段不可为人知的私情,足以让整个萧家陷入了绝境。若有一天被皇帝知晓,萧家将迎来灭门之灾。 皇族的尊严岂可践踏?所以若想保住萧家,投向湘阳王是唯一的出路。 勉强牵唇一笑,他看着面前从容不迫,沉默相对的女子,仿佛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那些,从未发生过。 萧子喻开始怨恨起这样的她,为什么楚弈曾经那般对她,她还可以与楚弈在一起,而他只是设计了她一次,就让她把他们的曾经一笔抹去? “悦儿,你可曾,喜欢过我?”还是忍不住,萧子喻很想要一个答案,哪怕她回答,曾经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他也心满意足。 熙悦垂头,谈何喜欢呢?她曾经带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从牢狱里出来,根本就没有能力再去喜欢任何人。 只是她曾经真心想过跟他在一起,可命运弄人,他们身边的阻碍太多。 抛开一切不说,熙悦心里很清楚,即使没楚弈的阻拦,萧家二老也不会允许她嫁给萧子喻。 就算萧子喻执意娶了她,他们也得不到亲人的祝福,她进了萧家,又何尝不是进了另一个牢笼。 见她低头不语,萧子喻勾唇惨然一笑,脸色惨白,眸底也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声音里卷着几分凄然:“好,很好。” 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她可知,那日他那么做,只是不想失去她,不想将她让给楚弈,没想到他最终还是失去了她。 他们最终的结局还是这样,回到原点,各分东西。 转身,他艰难的抬步离开,只是那颀长的身影有些僵硬,仿若一具行尸走肉。 熙悦没有抬头,眼角熏上了点点红,垂在身侧的小手紧紧攥着,啪嗒一声,她听见泪水坠下的声音。 萧大哥,对不起……悦儿在此祝君一生顺遂,余生都幸福美满安康,愿君保重! 半晌后,熙悦低语:“我们走。” “小姐,我们……” 熙悦顿了顿身子,看向欲言又止的小香:“若是觉得为难,你不用跟着。” 说完便抬步走了。 小香心中着急,吩咐躲在暗处的暗卫:“去禀报主子,小姐去了天牢。” 孟太傅与孟将军被关押在天牢,小姐为了查些事情去了天牢,这可如何是好? 都怪她这张嘴,有些事就不该跟小姐说,只是她看到常欺负小姐的孟家人被主子收拾了,高兴得过了头,才没管住自己的这张嘴。 这下好了,主子若知道了,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小香顿时愁眉苦脸,愁肠百结,不知该如何是好,但现在她的主要任务就是跟着小姐,保护好小姐,否则主子会真的剥了她的。 熙悦忍着惧意来到天牢,她有好多不解需要有人来答,但天牢岂是一般人可以随便进的。 牢外的守卫将人拦下,小香赶到,拿出一块令牌,守卫见后,恭敬放行。 熙悦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牢房,见到了名声赫赫的当朝孟太傅,还有其弟孟将军。 她没想到楚弈竟有如此能耐,居然把身在军营的孟将军也给抓了过来。 楚弈他是怎么做到的? 小香在一旁暗自得意,主子明白放虎归山的道理,早早的就做了部署,岂会任由孟家的如意算盘打响? 而且主子知道,小姐定然会查当年云将军殉国的真相,这个孟将军可是个关键人物,不能缺席。 所以才会把此人提过来,明显是想交由小姐处置。 孟太傅二人见到来的是云家那个无父无母的丫头,表情各不相同,孟太傅眼中凝聚杀意,而孟将军眼中却盛满了不屑。 但不得不说,相同点是在他们眼中,虽然他们现在身陷囹圄,可这云熙悦只是个黄毛丫头,他们从未将她放在眼中。 他们一直认为,熙悦就是他们动动手指头,就可以随手捏死的蝼蚁,不值得他们浪费精力去应付。 他们要应对的是楚弈。 熙悦冷冷的将二人打量了一遍,直接开口提问:“当年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孟将军瞥了她一眼,不屑的嗤声一笑:“一个黄毛丫头,你没资格跟老子说话,找个有用的来。” 熙悦目光冷冽,嘴角上场着一丝嘲弄:“孟飞扬有你这个父亲,真是不幸。” 一句话便让孟将军破了防,他猛的起身,扒着牢门,双眼瞪得如铜铃般,面目狰狞的冲熙悦吼道:“你知道我儿是怎么死的?” 熙悦淡笑:“知道啊。” 说着她微微靠近一步,一脸轻笑,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是被我杀死的。” “你!我要杀了你!贱人!”孟将军呲牙咧嘴挥舞着双手,凶神恶煞的冲到牢门,咬牙切齿的冲着她怒吼,那怒目圆睁的表情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这小女娃不简单。 孟太傅猛的抬头看向熙悦,目光再也不是刚才的那般的轻视,而是忌惮。 这小女娃藏得够深啊,若非今时今日孟家失势,他都还以为随时可以除掉她。 没想到她竟然深藏不露,竟是扮猪吃老虎,怪不得宛清会输给她,这女娃才是藏在背后的那只虎。 怪不得她一介弱女子,竟能让楚弈那小子为了她,和他们孟家作对。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她拴住楚弈的心,用楚弈的手,躲在背后不费一兵一卒,便击垮了他们孟家。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宛清无论如何也要除去她了。 这女人果真留不得!她留着就是个祸害,是宛清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他现在有些后悔没听宛清的话,早点将她除去。 第108章 被点燃的仇恨之火 孟太傅暗自咬牙,如今落到这般地步,悔之晚矣,还害死了他的侄儿,孟家唯一可以继承香火的人。 只是…… 孟太传呵呵笑起来:“小丫头,就算你再有能耐又如何,你父亲已死,你今后无娘家可依。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你觉得以楚小子那样的人中之龙,他会真心待你?” “你只不过只是他的玩物罢了,他现在图个新鲜,愿意捧着你,等哪日他荣登大宝,能站在他身边的,定是可与他匹配之人,你可别得意太早。” 熙悦不为所动,眼中也没什么起伏,她从未想过,会与楚弈那样的天之骄子比肩,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现在只想知道父亲真正的死因,她始终觉得父亲死得太蹊跷,而且父亲死后,身为他副将的孟将军恰恰荣升将军,接替了父亲的位置。 这一切太过巧合,她不得不怀疑,如果当年孟将军是为了上位,而害死父亲…… 实在不能怪她这么怀疑,这孟家人根本就没一个好东西,他们背后干的那些龌龊事奋笔疾书都难以形容。 孟飞扬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仗着孟家的势力欺男霸女,而孟太傅身为朝廷重臣,却任由他胡作非为。 她在掖庭狱的那三年,那畜牲几次三番来欺辱她,若不是她以死相逼,也不会保下清白之身。 可最后还是赔上了师父的命,最后那一次若不是师父,她不但保不住清白,也保不住这条命。 所以孟飞扬那种畜牲她必须杀。 “我的事就不用太傅操心,倒是孟家,今日你们若不说出我父亲真正的死因,我不保证下一个死的是谁。”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孟太傅瞪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狂怒,这个不起眼丫头竟敢威胁他,真是让人没想到啊。 一旁的孟将军得知她是杀死自己儿子的真凶后,如同一只发了疯的狗般,对着她嘶吼。 若不是这扇牢门阻碍了他,相信他已冲上去将熙悦撕碎。 见伤不到杀害儿子的凶手,孟将军忍不住大笑两声:“小贱人,你给老子听好了,你父亲是老子杀的,若不是老子背后捅他一刀,他怎么能做大圣朝的英雄呢?哈哈哈!” 熙悦面色苍白,身体踉跄一下,差点跌倒。 得知真相后,竟是如此残忍。父亲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于奸臣之手。 她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恨过,那个从小将她捧在手心上疼的父亲,竟死得那般冤屈。 “我杀了你!” 熙悦摸出匕首,刺入孟将军心口,刚才还在猖狂大笑的孟将军,瞪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抬手不甘的指着她,然后缓缓倒下。 当楚弈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他黑眸闪动,一抹异样的暗光在眼底流转。 他抬手制止众属下靠近,生怕吓着眼前的人儿,他自己缓缓靠近的脚步也放得很轻。 终于靠近人儿,他将人从头到脚审视一遍后,得到的答案是,安然无恙。 如此,甚好。 “悦儿。”楚弈缓缓开口,声音温柔带着一丝诱哄:“过来,我们回家。” 家?熙悦眼中带着一丝迷茫,回哪个家?她已经没有家了啊。 楚弈望进她眼底的微弱和防备,这般柔弱的她令人心疼。 “悦儿有家,有我,还有姑姑,以后我给悦儿一个家,好不好?” 熙悦眼中泪光闪闪,含恨看向孟家一众人:“我不要家了,我只要他们偿命。” 凭什么孟家一家子踩着云家,踩着她父母的尸体爬上云端,而她,她云家却被他们踩入泥潭? 他们毁了云家,毁了她…… 熙悦心中包裹着满满的仇恨。 她很笨,不够聪明,才会被这些狡诈多端的欺凌,可她是个有仇必报之人!为报仇,她宁可伤己几分,也要仇人付出血的代价! 她云家人不会白死,她这三年的屈辱也不会白受,有些事她必须亲自去做。 她要见孟宛清! 当初那场冤枉她的纵火案,如今她不相信是巧合,孟家能害死她父亲,又岂会让她好过。 她不相信当年她入掖庭狱的事,孟宛清没动手脚。 “我要见孟宛清。”熙悦盯着楚弈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好。”楚弈挥了挥手,示意疾风去将人提来,疾风颔首领命而去。 牢房中的孟太傅见弟弟竟被熙悦所杀,又见楚弈竟然听信这女人的话,要提审女儿,心中又恨又急。 他冲着楚弈吼道:“楚小子,你被这妖女迷了心智不成,宛清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怎能这般对她?” 吼过以后,见楚弈云淡风轻不为所动,他急了,开始嚷道:“你这是乱用私刑!” 楚弈看向他,目光冷漠带着一丝厌恶。 “那又如何?你应该庆幸,犯在我手里,我的女人想动用私刑,那只是在陪你们玩玩而已,而我……”楚弈突然话锋一转,双眸深深的望向孟太傅。 “我一般都是凌迟处死。” 他其实本性凉薄,骨子里天生就是个冷血绝情的人。 对付仇人,他一般都是往死里玩。 他就是这样的人,要比嚣张跋扈,他更加无法无天。 不一会儿,疾风回来了,但脸色却很难看,见楚弈皱眉看向他空手而归,他忙附在楚弈耳边低语。 楚弈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他转向熙悦诱哄道:“你也累了,我们回府,歇会再审,可好?” 疾风嘴角一抽,主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刚刚还是一副弑神阎罗模样,面对云小姐的时候瞬间转变成温柔随和的君子了。 这谁惹得起啊! 熙悦闭上眼睛,她累了。 楚弈抱起怀中的人儿,吩咐一声处理干净,便转身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楚府,楚大夫人听着孟宛清母女的哭诉,心中也是无奈,她不相信儿子会这么不念情分。 毕竟她与太傅夫人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出自同一个家族,如今她们有事,她怎能不闻不问。 况且让她下狱的还是自己的儿子,楚大夫人总觉得愧对她们,于是她自作主张的将人提了出来。 太傅夫人一边用手帕擦着眼泪,一边哭诉着,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姐姐你可要为我作主啊,这楚弈也不知怎么回事,不但要跟宛清退婚,还一个劲的找我们孟府的麻烦。” “姐姐啊,我们好歹是亲戚,筋连着筋呢,这以后都是他的助力啊,我们孟家的心可是都向着他的,他倒好……” 越说越伤心,太傅夫人哭得委屈。 孟宛清见时机差不多了,楚大夫人已经被她娘的哭诉打动,她忙上前,扑通一一声跪在楚大夫人脚边。 一副楚楚可怜的看向楚大夫人:“姨母,纵是宛清无意之中犯了错,可弈哥哥也不该为了一个云熙悦而如此对我孟家,大不了宛清将弈哥哥让给她云熙悦便是。” 第109章 他真正的身份 楚大夫人一听是云熙悦,当下心中不悦,恼火的喝斥:“胡说,她云熙悦算怎么回事,这弈儿也太过分了。” 看着自己的外甥女如此可怜的模样,她心中也不是滋味,总的来说,就是这云熙悦从中搞事,还真是个会作的。 楚大夫人正在气头上,一丫鬟来禀报,说是世子回府了,怀里还抱着云姑娘。 这一听,几人神色各异。 孟宛清是又妒又恨,太傅夫人又慌又急,楚大夫人又恼又气。 总之三个人三种心情。 于是楚大夫人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去找儿子,那架势,看上去派头十足。 而楚弈压根就没有想那么多,他只在乎怀里的女人,他将人安顿好,吩咐小香好生照料,再次看了床上入睡的熙悦一眼,才离开。 就在他刚踏出房门,便见到楚大夫人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来。 他扫了一眼,极为淡漠的问:“有事?” “弈儿!你为何要置孟家于死地?”楚大夫人见到自己的儿子,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询问。 闻言,楚弈的面色沉了几分。 他这位母亲大人真是越来越没分寸,被人当枪使就算了,竟还敢到掖庭狱提人。 她可知道,她这么做,完全可以治罪下狱,要不是看在楚国公的面子上,又岂会容她这般放肆。 “母亲,儿子奉劝一句,人是怎么提出来的,还是怎么送回去的好。”楚奕俊美的脸上浅浅淡淡的,话中的冰冷寒意却能穿骨入心。 楚大夫人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儿子竟会这样跟她说话,虽然儿子从小跟她不怎么亲近,但是却很尊敬她这个母亲,从未像今日这般跟她这样说话。 难道真是被云熙悦那个女人给迷惑了。 楚大夫人心里难受,但是孟家母女她必须保下来。 “我是不会把她们送回牢里的。”楚大夫人口气坚定,心中对熙悦的恼怒又添了几分。 “怎么回事?”两人的对峙早就在府里传开,楚国公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他看了看自己的夫人,沉声开口。 他身后楚二夫人夫妇也闻讯赶来,见大房母子围在熙悦的院子里起了争执,心中立马变得不安,难道侄女又惹麻烦了? 楚大夫人见到自己的丈夫后,感觉有些委屈:“你看看你的好儿子,他针对孟家,冤枉孟家入狱不说,如今还非要跟我作对,让我将妹妹和外甥女送进牢里去……” 说着说着,楚大夫人突然难过的抹起了眼泪。 楚国公见此,不由叹了口气:“你随我来。” 楚大夫人看了儿子一眼,便随楚国公一前一后回了房。 半晌后,房门打开,楚国公从房中出来,回首看着房间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楚大夫人失魂落魄的坐在房中,整个人浑浑沌沌的,像丢了魂一般。 刚才丈夫的话,犹如一记闷棍重重的打在她头上,多年来的疑惑迎刃而解。 原来竟是这般吗?她的儿子早就夭折了,丈夫为了不让她伤心,骗她说儿子身体不好,去了师门修养,几年后丈夫才领回来一个孩子,时间过得太长,她那时竟然没认出来,那不是她的孩子。 怪不得这些年丈夫与儿子的相处方式那般奇怪了…… 不多时,宫中来人传旨,楚家一众人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弈乃是朕之皇长子,拥有正统皇家血脉,宜承大统。朕承慈谕,还其东宫太子之位。楚家代朕抚养太子有功,特赏赐黄金万两,并赐封楚国公为一等国公。钦此!” 皇上跟前的大太监祁公公宣读完圣旨后,笑着对楚国公道喜,然后恭敬的向楚弈行了一礼。 “太子殿下,皇上让您搬回太子府。”祁公公传达完皇上的旨意,便颔首告退,回宫复命了。 楚弈漆黑的眼眸平静如常,并没有因为身份的改变而有丝毫波动。 他深深看向楚家众人,在得知他真实身份后显得十分拘谨,他抬手命他们退下后,唯独留下了楚二夫人。 “夫人请坐。” 楚二夫人有些拘束,她没想到楚弈真正的身份竟是当今太子殿下…… “夫人不必紧张,孤只是有些话想与你说。” “太子殿下请说。” 楚弈认真的看向楚二夫人:“我想带悦儿一起入住太子府。” 楚二夫人闻言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 “臣妇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楚弈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孤喜欢悦儿,想封她为太子妃,所以孤想带她一起回太子府。” 楚二夫人闻言,满脸震惊。 怎么会? 他不是一向讨厌悦儿的纠缠吗?如今却…… 不过回头一想,她的悦儿是个好姑娘,值得所有男子爱慕,楚弈能够发现她的好,也不奇怪。 她曾经就想过,终有一天楚弈会发现悦儿的好,终会不再讨厌她。 没想到这么快,这小子就喜欢上她的悦儿了。 只是,如今他们的身份差别太大,一旦悦儿做了太子妃,将来会入主中宫,可宫中的生活真的适合悦儿吗? 楚弈的话,楚二夫人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真的要娶悦儿做太子妃吗? 而且楚二夫人考虑的更加长远,就算他真的要娶悦儿做太子妃,皇家的事哪有这么简单的。 思虑再三后,楚二夫人决定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侄女,她想知道悦儿的想法。 “请恕臣妇无法替悦儿做主。”楚二夫人施了一礼。 楚弈露出一丝笑容,楚二夫人是悦儿最亲的人,只要她不反对就行。 熙悦站在窗前,看着院中来来往往的人忙碌的搬着东西,心下疑惑,这是要搬家? 楚弈进来后,从身后一把搂住熙悦,行为举止十分亲密。 突然被搂住的熙悦有些不自在,她看了眼腰上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并未挣扎。 她知道若是她挣扎了,定会拂了他的意,他会生气。 熙悦睁着一双晶亮迷人的眼眸,抬头望向容颜俊美逼人的楚弈,“世子今日没事?” 楚弈勾唇一笑,低头看着她那双闪着亮光的眼睛,眼前的人儿皮肤白如雪,五官精致美丽,特别是那双有着几分说不出感觉的双眸,望着很容易就被吸引。 “没事。”楚弈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但是不管她接不接受,都不能影响他的决定。 他将人转过来,满脸郑重与认真。 楚弈看入她的眼帘:“悦儿,我不是楚家人,也不是什么世子,我是当今皇长子,所以今日我会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回太子府,可好?” 第110章 欠债是要还的 熙悦闻言挣脱楚弈的臂弯,冷冷的笑了。 “太子殿下?” “那么请问太子殿下,您是要让我以什么身份入住太子府?奴婢?通房?侍妾?” 楚弈望着她那双潋滟的水眸:“你,不愿意?” 熙悦神色清冷:“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尊贵的太子殿下,我早就不是过去的云熙悦了。” 他还以为她是过去那个只要他勾勾手指,就会屁颠屁颠的跑向他的蠢丫头吗? 楚弈面色沉痛,他走过去伸手将人搂入怀中,语气里是懊悔与闷痛:“悦儿,你真的不要你的弈哥哥了吗?他已经知道错了,他已经悔不当初,你所受的苦就是日夜惩罚他的酷刑,你所经历的痛就是刺向他心口的利刃,每每想起,他感同身受……” 熙悦闭上双眼,任泪水滑落,她知道他是借此在向她倾诉,倾诉那压在他心口上的悔痛。 可是如今的她已经不要了啊…… 泪水一滴滴落下,不知是她的,亦或是他的。 楚弈搂着熙悦的手轻轻颤抖,多少个日夜,他反复想起那日去掖庭狱查明真相的那一刻,他心痛得差点杀了自己。 “悦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可好?让我用余生来补偿你……” 求求你悦儿,不要轻易放弃我,可好? 楚弈心痛到无法呼吸,他多希望时间可以回到过去,他定不会那么混账的让他的悦儿受那么多的苦。 想到这里,他呼吸一紧,眼眶变得赤红,心中一股狂怒嗜血差点忍不住汹涌而出。 不,他不能让悦儿见到他失控变成嗜血怪物的一面,他……也不能伤害悦儿。 他立即松开了熙悦,转身大步冲出房门,几步就消失在门外,远远的只听到他的声音。 “给小姐收拾一下,搬回太子府。” 熙悦望着他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无力的瘫坐在桌前,泪流满面。 她曾用心爱过他,可他们终究是错过了,错过了太多太多! 但她不能拒绝他,若想报仇,她必须借楚弈的势,将仇人一个个除去。 三年前,她用一颗赤诚的心追着他,而如今,她之所以靠近他,带着的是一颗利用的心,多讽刺啊! 冲出门的楚弈,身影如一道闪电般一头扎进后山,整个人突然间像是一头野兽,意识渐渐迷失。 他双手抱头,痛苦挣扎,喉咙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忍不住挥出一掌,山石崩塌,发出一声巨响。 疾风与云驰匆匆上前,趁主子不备之时将人打昏。 糟了,主子引发了血契,当务之急去太子府,将赵护法找来。 两人扶起楚弈消失在原地。 翌日。 掖庭狱中,孟宛清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是想通过楚大夫人逃过牢狱之灾,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正想着,昏暗的牢中透进一丝亮光,孟宛清眯着眼望去,在看清是谁以后,瞳孔猛的一缩。 “是你!” 眼前的女子穿着锦衣华服,明艳高贵,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王,让孟宛清看红了眼。 她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娇贵,艳压群芳的云熙悦。 不,不可能! 怎么会是她? 云熙悦怎么可以如此尊荣高贵的出现在她面前。 孟宛清满目怨恨。 她如今这般狼狈,像摊烂泥似的匍匐在她脚下,怎么么可以这样,她才该是高高在上的那个才对。 孟宛清心里极度不平衡。 熙悦缓缓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匍匐在地上的孟宛清,目光微寒:“高高在上的孟大小姐,如今成为阶下囚的滋味如何?” 孟宛清恨恨的盯着她:“没想到啊,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以为你云大小姐愚蠢好欺,没想到你的软弱卑微全是装的,满腹心计的在监牢里任人欺辱三年,如今看来,那或许就是你的伪装。你根本就是装的,扮猪吃老虎,目的就是让弈哥哥死心踏地的爱上你!你云大小姐才是那个心机最深的人,只是你觉得,弈哥哥会真的爱上你吗?呵呵,你痴心妄想!” 并非是她孟宛清胡乱了猜忌,而是她云熙悦每走的这一步步太过巧合,巧合得将楚弈这条翱翔九天的龙收服了。 并且还成功的将孟家击败,将她孟宛清一生的梦想摧毁,她好深的心机。 熙悦缓缓蹲下身,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捏住孟宛清的下巴,看着这个她曾经很羡慕的女人。 她看得很认真,很仔细。 那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表面光鲜亮丽的女人,背后竟藏着那么一颗狠毒的心。 比起耍心机,她永远甘拜下风,怎么也比不过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一条潜伏的毒蛇,用她自己的有色眼睛去看待所有的人。 所以她觉得她云熙悦也是跟她一样,满腹算计,自私贪婪。 她承认她云熙悦曾经跟她一起,追过同一个男人,但是她云熙悦不屑用那种肮脏的手段,她追得光明磊落,也从不在背后诬陷算计。 而她孟家,却用尽了各种手段,为了得到一个男人,为了得到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不惜杀了她父母,踩着她云家众人的血爬上高位。 她入了三年冤狱,受了三年折磨,都是他们孟家的手笔。 孟家该下地狱,孟宛清更该死。 “我云熙悦不屑跟你耍阴谋诡计,你也别把自己看成一个受害者,你所干的那些腌臜事,用的那些肮脏手段,你自己心里清楚!” 熙悦牢牢的盯着她:“欠了别人的,是要还的。你孟家拥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云家的,包括你孟宛清,你的一切也是从我这里偷走的。” 说到这里,熙悦靠近她耳边,低低的声音如同千斤重石一般砸向她:“包括七年前救下楚弈的是我,是你顶替我的救命之恩。” 孟宛清呆愣半晌,震惊的望向她。 她竟然知道! 所以她一直都知道,可为何不揭穿她? 熙悦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似的,站起身,讽刺一笑:“那时候不想说,是因为没人相信,即使说了,又有何意义?” 须臾,熙悦转身离开,临走之时冷声对小香吩咐:“将掖庭狱的刑法在她身上过一遍。” 孟宛清,当初你是如何对我的,现在我通通还给你! 孟宛清呵呵嗤笑起来,冲着熙悦的背影讥讽道:“云熙悦,你就是一个无用的废物,有本事你杀了我呀,呵呵……” 熙悦脚步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不会杀她,她会让她好好活着,活着把她曾经受过的苦,全都受一遍。 第111章 隐藏在背后的苦与痛 小香跟在熙悦身后,心疼的望着小姐的背影,她不明白,那个孟宛清那般欺辱小姐,孟家又是小姐的杀父仇人,还害得小姐从小就家破人亡,小姐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孟宛清。 何况现在还有主子给她撑腰,若换成她,早将孟家人全宰了。 心中为主子抱不平,小香不由开口: “小姐为何不杀了她?” 熙悦勾唇:“死,很容易,活,却很难。” 这些她曾经都经历过,所以她比谁都体会得深,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不会那么轻易的让孟家人去死,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讨债。 “小香,我可以信任你吗?”她的身边需要一个忠诚的婢女,必须对她没有二心,绝对忠诚。 小香忙跪下,“请小姐相信奴婢,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决不会背叛小姐。” 小香知道,虽然小姐看上去是个柔弱女子,但其实小姐内心刚烈,是个坚韧的女子,绝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般柔弱。 小姐是主子放在心尖上的人,她对小姐就像对主子一般忠诚,背叛小姐就等于背叛主子,她决不会做那种背弃主子的事。 相信主子把她指派给小姐,也就是这个意思。她会用生命护小姐周全。 “小香,我想见姑姑。”熙悦语气疲惫的说道。 楚府。 当熙悦踏进楚府门槛的时候,楚府众人都在,仿佛是特意等在此迎接,这种态度跟从前简直天差地别。 小香命人将礼物一件件呈上,熙悦也向楚家众人问好,她原本只是来见姑姑的,没想到楚家人都在。 楚老夫人坐在高位上,冲她招招手:“云丫头,过来,上奶奶这来。” 熙悦没拒绝,以前在楚家,老夫人并不厌恶她,相反对她是最和善的那个。 她上前,像从前一样坐在楚老夫人身边,犹如亲孙女一般,亲切的开口问道:“老夫人您身体可好?” 这句话差点让出老夫人落泪,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没有白疼。 最为尴尬的就是楚大夫人,她坐在位上,整个人都显得不自在。 丈夫已经跟她说了孟家的事,这是朝廷上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没有插手的资格,更何况孟家犯下的罪足够诛全族了。 看在楚家的面子上,楚弈不曾为难过她,但她还是有私心,希望楚弈可以看在曾经宛清救过他一回的份上,对孟家网开一面。 毕竟曾楚弈就是看在这个情份上,才对宛清比对别的女子特别的,这次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孟家呢? 楚大夫人又将目光偷偷瞥向熙悦,没想到她曾经最看不起眼的那个小丫头,如今竟然成了高枝上的凤凰,谁也动不得。 也不知楚弈究竟看中了这个丫头什么,还向皇上请旨赐婚。 早先丈夫已经向她透露了这个消息,说是让她好生待这丫头,不要再得罪她。 可她就不明白,像宛清那样温婉懂礼的女子,楚弈都看不上,反而钟情于这么一个不知礼数,上不得台面的臭丫头。 要知道这丫头曾经在掖庭狱那种地方呆了整整三年啊,也不知被染成了什么样了,不管怎么说,她也终究只是一个囚犯。 唉,这世道,一个囚犯竟也会被捧成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还真是贻笑大方。 园子里,熙悦挽着楚二夫人,姑侄俩许久没有在一起说话,楚二夫人满脸慈爱的看着眼前的侄女。 发现她面色红润,也比以前丰腴了许多,没有那般纤弱了,心中不由放心了。 看样楚弈把熙悦照顾得很好。 楚二夫人看着熙悦,眼中染了丝笑意:“我们家悦儿比以前更漂亮了!” “姑姑!”熙悦像个孩子似的搂着楚二夫人的手臂撒娇。 突然看见姑姑显怀凸起的小腹,熙悦唇角含笑,姑姑这也有三个月了吧。 真好!过些时日,她就有小表弟或是小表妹了,想到这个,她突然不想把那些事告诉姑姑了。 她云家的仇就让她来了结吧,姑姑现在只需要安心待产就可以了。 楚二夫人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刚想开口,却被熙悦打断了。 “姑姑,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熙悦将头靠在楚二夫人肩头,轻轻念道。 楚二夫人慈爱的笑了笑:“你也是。” 姑侄俩这一刻是温馨的,熙悦想,姑姑,就别让那些伤心的事打扰您了,今后您都要开开心心的,万事一帆风顺。 园内假山后,几个婢女偷偷藏在暗处嚼舌根。 “看到了吗,那个从牢里出来的表小姐,终于熬到头了。” “是啊,反倒是那个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孟大小姐,如今成了阶下囚。” “唉,真是几年河东转河西,脱毛的凤凰乘风上了九万里,这人生的乾坤还真是难定啊。” “谁说不是。” 熙悦靠在楚二夫人肩头,想起小时候与姑姑的点点滴滴,双眼渐渐的弯了起来,那弯弯的双眼如最耀眼的月。 太子府密室中,楚弈被铁链牢牢锁住,他整个人理智全失,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 随着他的挣扎,玄铁打造的链子不断传来哗啦啦的响声,伴着他痛苦的嘶吼,整个密室压抑而令人窒息。 疾风看着这般失控的主子,内心焦急不已,云驰已经去找赵焌倏了,他们完全没想到主子的血契会发作。 这些年来,主子的情绪一直控制得很好,从没为任何事失控过,这次突然发作,并不是个好兆头。 “怎么回事?”赵焌倏匆匆赶来,脸上是难掩的焦躁。 好好的,怎会发作?这人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一旁的云驰将主子发作的原因说出,赵焌倏气急之下,一掌挥向云驰,怒斥道:“你们是如何保护主子的?竟让他引发血契,该死!” 发泄完后,赵焌倏看向那个被锁在铁链上的笨男人,他是一朝储君,肩负着江山社稷,怎能将自己的命当作儿戏? 天下女子何其多,只要他开口,还不是任君挑选,君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乃是常态,他竟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折磨自己! 这个混蛋!他知不知道,他必须断情绝爱,情绪不可有太大起伏,否则这血契一旦开始,慢慢的就会吞噬他,让他失了人性,变成一头彻彻底底的嗜血野兽。 他这是在玩火!赵焌倏气得不行。 他赶紧掏出竹篓,正打算靠近楚弈,放出竹篓里的千年血蝉,却被楚弈身上的戾气震退,还被逼得吐出一口血来。 “护法!”疾风上前扶起赵焌倏,脸色焦急。这可怎么办?连护法都近不了主子的身么? 赵焌倏一把抹去唇角溢出的血丝,冲云驰和疾风二人喝道:“还不帮我制住他!” 云驰和疾风一起看向主子,只见他额头上出现的那枚火焰印记由浅变深,整个人妖魅惑人,浑身张扬着魔性。 见此两人也不敢耽误,连忙上前帮忙,赵焌倏则趁此机会,将千年血蝉放在楚弈手腕上。 一番折腾后,那千年血蝉比早先增长了两倍不止,终于让楚弈安静下来,众人擦了擦额角冒出的汗,齐齐松了一口。 第112章 无法自拔的眷恋 楚府门外,停了一辆马车。 疾风与云驰分别守在一侧,疾风心里直犯嘀咕,主子刚刚恢复就匆匆赶来接云小姐,生怕云小姐不回太子府似的。 唉,他自己的身体倒是顾忌不得了。以前主子不太喜欢云小姐,如今却是宝贝得不得了,就差天天揣怀里了。 马车中的楚弈一点也不知道他被属下编排了,他面色苍白,靠在车沿,闭上眼睛,皱眉沉思。 他身上这血契始终是个隐患,他必须得尽快解除,否则…… 他不敢赌控制不住的后果,如果他真的失控,彻底沦为一个嗜血恶魔,这圣乾的江山决不能交给他来撑管。 最令他后怕的是他若有事,他的悦儿怎么办,他不放心将她交给别人。 他的悦儿一生受了太多苦,若要是别人待她不好…… 想到这里,他气血一阵翻腾,一股血腥味涌上嗓子眼,他咬牙咽了回去。 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半刻钟后,熙悦出了楚府,便看见了那辆带有太子府标记的豪华马车。 上了马车,熙悦便感得气氛有些不对,身旁的男人虽然在闭目养神,但她见到他气色不太好。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感官出了问题,她感觉到有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熙悦心里虽然疑惑,但是她觉得自己没必要为这男人操心。 突然马车一个颠簸,熙悦一个不稳,整个身子猛的倾向一侧,正好落入楚弈怀里。 熙悦整个人迷迷糊糊,便抬起那双迷茫的眸子与楚弈对视,美眸中浸着一抹难色。 楚弈睁开黑眸看着她,四目相对,女人柔弱的气质让他心里一软,心弦拨动。 他就这么盯着她邪魅的磁性嗓音,撩人心弦:“你这是在……勾引我?” 熙悦抿紧唇,有苦难言,忙起身坐好。 楚弈却不肯放过她,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直接俯身来一个缠绵的热吻。 熙悦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小手死命的推拒他。 感觉到她快窒息了,楚弈才放开她的唇,手却不老实的轻抚着她的脸,黑眸中有着难以压制的思念,也有担忧。 他没问她这几天干的事,但他知道家族那边已经盯上她了,那些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他不希望他们找上她,也不想她有事。 熙悦红唇高肿,被润得水嫩嫩的,双目都似水,也很冷。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几天他又派了许多人暗中监视她,可她不想他管她任何事,所以她讨厌他的这种控制欲。 她觉得她过得很拘束,没有一点自由。 “你乖乖的,这两天别去找孟家的麻烦。”他不准她离开他的怀抱,一边说着,一边抱紧她吻着她敏感的耳垂,声音沙哑低沉:“听话,等我处理好一切,到时你想怎样都行。” 回到太子府后,楚弈将熙悦抱下马车,刚进屋就直接将人压在门板上,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肆意激吻。 他霸道又煽情,一直逗弄着她软嫩的檀口,将人弄得呜咽不已,直想用脚踢他。 奈何男女力量悬殊,她用尽了力气也无法挣脱他的钳制,整个身子只能颤巍巍的的承受着狂风暴雨。 楚弈正沉浸在深吻她的甜蜜里,却见她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抬起火热的大掌盖住她的双眼,另一手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肢,恨不得将人嵌入身体里。 熙悦的眼睛被一只魔手遮掩,她看不见男人满脸掩不住的疯狂,如一只饥渴难耐的狼,开始扯掉她的锦衣,解放她的束缚…… 熙悦恐惧,仰头躲闪,楚弈便痴缠,狂野追逐。男人轻而易举的攫住那张小嘴,吻得她喘不过气,娇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着。 男人高大挺拔的健硕身躯,将她柔弱娇小的纤细身子笼罩,身形上的巨大悬殊,让男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掳住了想要的猎物,迫使她牢牢攀附…… 炙热浓烈席卷而来,楚弈再也忍不住,将人一把抱起,往床榻而去。 看榻上万分诱人的女人,楚弈捞起她的腰,准备行事,却发现手上黏糊糊的,将手掌移到眼前,竟是红色的血。 楚弈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伤了她,欲念一下子消退,他缓住急促的粗重鼻息,从她身上爬起来就要去唤御医。 熙悦却闭紧双腿,泪光盈动,憎恨的看向他的背影。 她讨厌这样的他,对自己明明没有爱,却还时常这样吻她抱她,欺负她。 不一会儿,御医匆匆赶来,检查之后,尴尬的开口讲明原由,楚弈担忧的心才放下来,并命奴婢伺候熙悦梳洗。 换了月事袋,一切收拾干净后,楚弈皱着浓眉,锐眸如鹰,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她憎恨他呢,瞧看她那清冷冷的目光,对他一点热度也没有。 楚弈整整袖口,薄唇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弯下身来看着她。 “怎么,这般厌恶我?可怎么办呢,连你的厌恶我都喜欢呢。” 说着,他竟然开始解衣,熙悦瞪大了眼,他要干什么,她都这样了,这男人还不放过她…… 楚弈没理会她,只是躺在她身边,然后将人卷入怀中,盖上被瞌上了双眼。 熙悦有心想离他远远的,无奈他将她抱得严丝合缝,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一点缝隙也没有留。 熙悦可以感受到男性完美健硕的躯体,颀长挺拔,肌肉结实,充满力量之美。 只是对于熙悦来说却坚硬如铁,那修长健实的双腿,贴着她柔软的身子,让她十分不自在。 她将小脸埋入被子里,缓缓移开,尽量不让自己触碰到他宽阔的胸膛。 楚弈猛的睁开眼,俯身压住她,火热的视线紧盯着她绝美的小脸,眸色深浓如墨:“老实点,别撩火,别以为你来了葵水就可以安全无忧,我有好几种方法可以让你直接灭火!” 警告过后,他又翻身躺下,只是气息比刚才粗重一些。 熙悦不敢再乱动了。 次日一大早,熙悦睁开双眼,准备起床,却发现自己身边躺着的是楚弈。 此刻的她与他,太过亲密,面贴着面,嘴对着嘴,眼睛瞪着眼睛,身子还紧紧的贴在一起,她正在他宽阔的怀抱里,他的一条腿还紧紧压着她的…… 心中一惊,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推开他,抱着被子坐起身缩到床角。 第113章 温情 楚弈却一脸慵懒,起身穿衣,嗓音还带着清醒后的沙哑:“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 熙悦有些羞涩的招眸看向他,随即脸色大变,他…… 只见楚弈的亵衣上有一点血渍,那分明是…… 她晚上侧漏了,经血弄脏了男人的亵衣。 熙悦有些不安,女人来这个的时候都会被人认为晦气,如今她还把这个弄到他亵衣上,他肯定会生气恼火的。 楚弈也看见了,但他无所谓一笑,然后见到她一副犯了错的样子,不由想逗逗她。于是靠近俯身啄了啄她芳香的唇,大手在小巧的鼻梁一刮。 “孤罚你好了以后日日侍寝。” 熙悦刚想回话,突然腹部一阵绞痛。她捂着腹部,一声闷哼。 楚弈见此,忙命小香去请御医,心中又急又慌,女人来这个很正常,可她未免太恐怖了一点,流了这么多血。 他想上前去抱她,却被熙悦躲开了去,楚弈目光移到床褥上,见那里也红了一片,心里更慌了。 若一直这样流下去,她还能有命么? 早上外面天还没有完全亮,御医又被人从被窝里薅起来,心里不知抱怨了多少遍。 再次给熙悦看完诊后,御医特意叮嘱了好几遍,意思就是早些年受了寒,好好调养就是,不必担心。 只可惜有一人没把他的话听心里去,反而命人在太子府给他备了一间房留宿,以备随时调遣。 从御医走后,楚弈深邃的目光就一直锁定在熙悦苍白的小脸上。 他根本就不相信那庸医说的话,瞧他的娇娇这小模样,明显气色不大好。 “肚子还痛么?”他目光移到她用手捂着的肚子上,见她一直不说话,楚弈心慌得很,无心去上朝。 疾风来催了好几遍了,可他不想理,他只想陪着他的娇娇。 熙悦都懒得理他,这人简直…… 唉,她只是来个葵水,这男人竟然给她请御医,多丢脸啊。 他现在还好意思问她痛不痛,当然痛啊,每个月她最怕的就是这几天了,腹部绞痛不说,持续几天吃东西肚子都会痛,还会犯恶心,四肢也冰凉。 这是从掖庭狱里带出来的病,再上肠胃坏了,受了寒经血里也有结块。 可也没必要找御医吧。 这几天她躺床上休息,睡一觉把疼痛缓过去就行了,撑上一撑也就过去了,她早就习惯了。 没必要弄得这么丢人啊。 熙悦现在特别难受,腹部也沉甸甸的,也没空理这男人。 她望着床边皱眉看着她的男人,有气无处撒,只好不理他。 见她不说话,楚弈干脆爬上床,开始给她揉小腹。 刚开始熙悦瞪着他,后来觉得他揉得很舒服,腹部阵阵绞痛有了缓解,她舒服的闭上眼睛。 楚弈见她放松下来的小模样,心里除了有对她的心疼,还有一丝丝歉疚。 他一双冷淡的黑眸变得柔软,望着她眼波闪动,眸中蓄满心疼。 此刻窗外的阳光慢慢照进来,太子府里的仆人们都起了,在外面来来去去忙碌。 楚率大手仍轻轻的揉着她的肚子,运功给她做按摩。熙悦乖乖的躺他怀里,在他轻柔的抚触中,沉沉睡去。 楚弈拂开她的长发,仔细的端详着她的睡颜。 这张小脸绝美清丽,但她身上已完全脱去了以前那种娇蛮气质,变成了一个成熟坚韧的女子。 只是他们未来的路还很长,以她这副柔弱的身子骨,能陪他走下去吗? 熙悦在沉睡中第一次感觉这次来葵水不再疼痛,总觉得有人在用热水袋给她敷肚子,一圈又一圈,非常舒服。 她在睡梦中不自觉的展露笑颜。 待她一觉醒来,楚弈已经离开了。 感觉肚子已经不那么痛了,她起床走了走,一切安好,再看向旁边的桌子上,刚刚丫鬟们已经端上清淡的八宝莲子粥和几碟小菜,显然是为她准备好的。 她先喝了点粥,今日无事,她突然想到皇城长街去走走,许多年了,她从前打马逛长街,但自从出掖庭狱后,她从未出去逛过。 她几乎都快忘了,皇城长街是什么样子了。 如今除了不能离开太子府,楚弈已经不再限制了她的自由。 只是除了小香,楚弈还给她增派了些暗卫,虽然不知道楚弈为什么那么谨慎,但既然是打着保护的名号,她也就随他去了。 熙悦今日穿了一身深色锦裙,她来了葵水,不适合穿浅色的衣裙。 她刚出太子府,小香就给她配好了马车。小香很高兴,小姐就该出来晒晒太阳,成天闷在屋里,时间长了会闷出病来的。 深秋的午后,艳阳高照,一路上热热闹闹,皇城长街比往年更繁华了。 找了个地方,下了马车,她走在长街上,繁华热闹的场景映入眼帘,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街头巷尾,大街小巷人潮涌动,商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派繁荣景象。 看见前面捏糖人的摊位,熙悦突然想起当年她追着楚弈跑过这条长街,然后也是这个捏糖人的摊位。 她缠着楚弈,让老板照着他们的样子给他们捏对糖人,可却招来楚弈的嫌弃,他只说了一句“幼稚”便转身离去。 如今她看着这摊位,也觉得自己当真是幼稚。 这时有对男女停在摊位旁,女子看着这捏糖人的,缠着男子,说了跟她当初一样的话。 那男子温柔的哄着,然后让摊主给他们捏了一对糖人,女子很高兴,挽着男子笑得很开心。 然后两人便甜甜蜜蜜的一起离开了。 熙悦藏在一边,看着男子与女子并肩离去,他们在她面前一晃而过。 一时之间,她心中涌上苦涩,几乎想抬脚跟上他们…… 是萧子喻,他身边那位女子她认得,是湘阳县主,果然,外界的传言是真的,萧子喻真的要娶湘阳县主了。 她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离开,她的心说不出的苦涩。 是萧子喻,他亲密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不经意侧首朝这边看了过来。 在看见人群里的她,也只是目光淡淡的,清清冷冷的,只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了,冷漠疏离。 他仿佛没看见她一般,与湘阳县主说着话。 熙悦黯然低头,然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突然她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萧大哥,只要你幸福,便是我心中所愿。 如果在一起给不了彼此幸福,爱也是一种伤害。 他们这样很好,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或轻或重的悲伤,都不足以一句,各自安好。 或许这就是一种成长的代价,在成长过程中每个人都必须付出代价,有些事不允许她讨价还价,该散去的,终究不会再属于她。 第114章 故人 熙悦匆匆离开,眼眶却酸涩难当。 她其实是喜欢过萧大哥的,也想过要与他平淡过一生…… 可有些事总是不如人愿,他们终是错过了彼此,她只能默默送上一句祝福。 楚弈坐在酒楼,敞开的窗户正好将楼外发生的一幕看入眼中。 他桌前站着一名女子,一身淡色的衣裙,神情敬畏,看向他的目光却隐藏着一丝贪婪。 女子见他望着窗外出神,放开胆子微微抬头看向他。 眼前男人高贵如神祗,让她一下子看迷了眼,忍不住生出一丝渴望,这般伟岸高贵的男子,若是她的,该多好啊! 楚弈突然回神,只是手中的杯子被他捏碎,墨眸中一道冷沉划过,想着刚才心中那人儿那一脸破碎失落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怒火狂烧。 他忙稳住情绪,将心中的那一抹疯狂狠狠压下去,他不能怒。 “疾风,回府。”站起身,垂眸看向桌底下伏跪的女子,眸中闪过一抹沉思。 “起来吧,你跟上,回太子府。” 他的一句话,让女子开心不已,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她甜甜的扬起笑脸:“谢殿下,奴婢今后做牛做马服侍殿下。” 楚弈没有理她,转身便回了府。 太子府,熙悦刚回来,疾风便来请她去大堂,虽然好奇楚弈今日回来这么早,还叫她去大堂,不知道有什么事。 刚进去她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整个人一愣:“小芸?” 原本开心得不行的女子,听见熟悉的声音,抬眼看见是熙悦时,瞳孔猛的一缩。 云熙悦! 竟然是她,原来她一直在这个男人身边。想着,小芸有些嫉妒,突然她想起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被楚弈放出来的。 她心中一颤,但马上反应过来。 她上前可怜兮兮的握着熙悦的手:“云姐姐,小芸终于见到你了。” 熙悦突然一愣,看向她握着自己的那双小手,忍住想抽回的冲动,眉心却一皱。 她不是一直很厌恶她吗,师父死的时候,小芸还对她一脸仇恨,咒她去死,如今这态度倒是变了。 只是她是怎么从掖庭狱中出来的? 虽然师父临终前将小芸托付给她,她也曾经想过将她弄出来,只是那时她无权无势,自身都难保,根本没有能力把她弄出来。 后来她派人去掖庭狱,却不料她早已出了掖庭狱。 没想到是楚弈将她弄出来的,熙悦抬眸扫了楚弈一眼,小芸是师父的女儿,也是师父唯一的亲人,虽然她不待见她,但是她还是希望替师父照顾她。 “云姐姐。”小芸眼中含泪:“是太子殿下将小芸救出来的,太子殿下对小芸太好了,此等大恩小芸无以为报。” 话虽这样说,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想起当初楚弈到掖庭狱提审,为了得知云熙悦在掖庭狱的真相,她才抓住这个机会被楚弈放了出来。 看着面前一身锦衣华服,高贵娇艳的云熙悦,没想到她被照顾得这般好。 小芸心中嫉妒,忙低首隐去脸上流露出来的妒意,只是有些委屈的道:“云姐姐,我好想你。” 熙悦还沉浸在她刚才的那番话中,楚弈对她很好? 一旁的小香却忍不住在心里嗤之以鼻,又一个心机绿茶,她这话中的意思,很容易误导小姐。 还无以为报,下一句是不是想以身相许啊?啊呸! 小香对这个小芸印象很不好。 楚弈坐在一旁,看着她们叙旧,看向小芸时脸上闪过一抹冷色,薄唇冷冷勾起一抹讽刺。 还有她为什么对谁都好,唯独对他,不但没有好脸色,还仿佛一只刺猬似的,不让他靠近。 想起她刚才在街上看到萧子喻的表情,连带的他竟看不惯面前两双相握的小手。 这个女囚犯凭什么可以这般和她亲近,她从没有这般待过他,她从不让他碰她,亲近她。 楚弈利眸闪过一道含有杀气的嫉妒光芒。 小芸似乎感受到一股杀气,忙松开熙悦的手,向熙悦开口道:“小芸可以从牢狱中出来,多亏了太子殿下。” 熙悦闻言,有些不自在,但她还是僵硬的向楚弈道谢。 “谢谢你将小芸救出来。” 楚弈冷声一笑,走到熙悦面前,紧紧盯着她,薄唇噙着一抹讥讽:“若是没诚意,就不必勉强。” 说完他冷哼一声,迈着步子离开了。 熙悦知道他的意思,可她如今无法像过去那般看待他,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 她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心无芥蒂的叫他一声弈哥哥…… “云姐姐,小芸如今一无所有,只有云姐姐了。”小芸可怜兮兮的看着熙悦,脸上全是无助和依赖。 熙悦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小云对她的看法,但她答应过师父会好好照顾小芸的,所以就算小芸不说,她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两人漫步在太子府,小芸仿佛忘了以前她是有多么怨恨熙悦,只一个劲的捡着好听的话说。 “云姐姐,你是不知道,你出来以后,我在里面有多苦,那些人天天欺负我……” 小芸表面上委屈的诉苦,内心里却暗自咬牙,云熙悦,你出了牢狱后,就没人替我挡灾了。 云熙悦的命怎么就那般好,自从她出了牢狱后没人挡在她前面,她在牢狱里受了不少罪。 而且还是被这么好的男子救了出来,还被他宠着护着,越想小芸越嫉妒。 “你受苦了。”熙悦有些愧疚,她出狱后独自面对了许多事,没能及时将她救出,实在是愧对师父的嘱托。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她到现在还觉得自己仿若身在梦中,不知道是该醒来,还是该继续待在梦里。 “我很好,云姐姐不用担心。太子殿下将我救出来以后,对我很照顾。”提到楚弈,小芸一脸孺慕之情。 熙悦敏感的察觉到她话中的倾慕之意,不过在这皇城中,所有女子谁不对楚弈抱有仰慕之情呢。 但…… 似乎还有其他,仿佛在跟她炫耀一般,但愿是她想错了。 熙悦好心开口提醒:“小芸,你还小,有些事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你……好自为之。” 她不知如何跟她说,熙悦想起在监牢里过的那些日子,如果没有师父,她的命早就交代在掖庭狱了。 虽然小芸从以前就一直针对她,但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她还是好心的点拨了她一下,希望她不要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楚弈绝不是她可以肖想的人,楚弈的为人她还是知道的。 他清冷孤傲,看上去像那高山上的雪莲,如一尊禁欲神尊,但事实上他骨子里霸道至极,有很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他喜欢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所做决定也不允许任何人质疑。 他外面的魅力和气质让人无法抗拒,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内心是冰冷的,从不与人亲近,一旦你肆意接近他,就会被他身上的窒息感压碎。 而且看上去沉着冷静的他,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就会变得异常癫狂,谁都无法预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这样疯批的他,其实是令人恐惧的。 以前她年少无知,追逐着他的脚步,现在熙悦却觉得自己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 第115章 中了迷情药 看向身侧的小芸,对熙悦的话似乎嗤之以鼻,见她如此,熙悦纵有千言万语,终是吞了回去。 唉,算了,希望她好自为之吧,既然她进了太子府,她尽量照顾她就是。 她的想法很好,可是她关心的人却不一定领情,小芸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熙悦离开后,小芸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心中暗想,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自己现在得了太子殿下的宠,就怕别人与她争宠。 又想到这两日太子殿下与她说话,虽然说的都是云熙悦这个女人的事,可太子殿下对别的奴婢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的。 所以她觉得太子殿下对她还是特别的。 想到这里,她满心欢喜,云熙悦得宠又怎样,在这太子府还不是连个名分都没有,所以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她现在只要借着云熙悦上位,也不是不可能。 “小姐,这个小芸……”小香回首看了眼小芸,她总觉得这个叫小芸的女子不简单。 熙悦淡淡的开口:“小香,好好照顾她,若她有什么需要,随了她便是。”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不容置疑。 小香心里却然十分反感那个叫小芸的女子,但主子既然吩咐了,她领命便是:“是,小姐。” 夜里,熙悦梳洗好后正打算歇下,门外响起小香的声音。 “小姐,不好了,主子那边出事了。” 小香的声音有些急。 熙悦愣了一下,虽然她不知道楚弈那边出了什么事,但肯定与她有关,要不然小香也不会这么急着寻她。 熙悦起身开门,皱眉问道:“出了何事?” “小姐,主子那边发了好大的火,执意要将那名叫小芸女子杖毙。” 熙悦一听,变了脸色,急忙夺门而出。 她一口气跑到楚弈的殿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楚弈的暴喝声:“还不拖下去,杖毙!” 熙悦心中一紧,抬脚便跨了进去,里面的一幕令她一惊,没想到这种情况还是发生了。 其实她早该知道的,小芸几岁时便随师父下了掖庭狱,环境会浸染一个人的本质,狱中那些惯使的腌臜手段还是被她带了出来。 她曾经见过一个女囚为了得到更好的待遇,使出浑身手段爬上牢头的床。 可小芸将这些用在了楚弈身上,这无疑是找死。 熙悦看着小芸衣衫不整的被人押跪在地上,不断哭着磕头求饶。 而楚弈的情况似乎不太好,他双眸赤红,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戾气。 事实上,楚弈现在的确不好过,全身热血翻腾,整个人仿佛掉进了火炉里,额角冷汗直冒。 显而易见,他此刻正在拼命忍受着什么,忍得非常辛苦,浓重的喘气声在房里不停徘徊,显得格外的突兀和暧昧。 “云小姐,这贱婢不知道给主子下了什么药……” “拖下去!”楚弈忍着浑身燃烧的火焰,一声暴喝,阻止了疾风的话。 熙悦一见这场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突然想起那三年在狱中,她也曾亲身经历过,那时她也如楚弈这般。 她那时候为了守住清白,差点咬舌自尽,是师父救了她。可如今,小芸却把这种下三滥的药用在楚弈身上。 熙悦最痛恨的便是这种下药逼人就范的手段,虽然小芸是师父的女儿,她也曾答应过师父会照顾小芸,但是这不能成为越过她底线的理由。 “这是你做的?”熙悦冷冷的看向小芸,眸光幽深。 小芸见到她,仿若见到救星一般,爬到她面前,拽着她裙摆哭喊道:“云姐姐,云姐姐你救救我,小芸知错了,小芸只是太喜欢太子殿下了……” “喜欢?”熙悦勾唇冷笑:“你喜欢的是那高高在上的位子吧?” 闻言,小芸脸色突然一变,恨恨的看着熙悦,忍不住将心里的话吐了出来。 “云熙悦,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少得意,你又比我好多少,你不也与我一样么,既然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小芸越说越恨:“当年是母亲,是那该死的老东西!为了救你而抛下了我!别忘了若不是你,她怎么会死?”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呵呵……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小芸又哭又笑,陷入癫狂中。 熙悦听完她说的话,身形不稳,踉跄着差点跌倒。 的确,是她欠师父的…… “师父纵有千般不是,可她是你娘,你,不该恨她。”熙悦无奈的看向小芸,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终究是她欠的债,她还就是了。 熙悦看向陷于水深火热中的男人,小芸…… 不该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放了她,让她走吧,让她永远不要再回皇城。” 这次她会尽力保下她,就当还了师父的恩情。 “不能放,她给主子下药,她必须死!”疾风面色冷冽,这个贱婢好大的胆子! 主子好心收留她,她竟然如此恩将仇报,她该杀! “没听见她的话吗?放了她,让她滚,永远不许回皇城!”楚弈厉声大喝,极力控制着快要暴走的情绪。 疾风无奈,只好领命将人拖了下去。 临走时,小芸满脸恶毒的看向熙悦,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后悔这样对她。 待人都退下后,殿中只剩两人,楚弈看向远远站在门边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既然无心帮他,又何必留下来。 “滚出去!”楚弈低喝,细密的汗水不停的冒出额角,药效让他眼前有些模糊,手指节也握得寸寸发白。 此时的他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浑身被汗水湿透。 他一向自傲,忍耐力也比平常人强,虽极力的忍耐,却也十分辛苦,这种难耐的煎熬令他忍不住喘息。 她再不走,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扑上去,可他不能伤她。 这一刻无比清楚,他宁可伤了自己,也不会伤害眼前这个,他发誓要好好守护的女子。 第116章 深沉的爱 这药性没人比熙悦更了解,原想抬脚离开的步子顿了顿,她转身看向被药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男人,心中一片迷茫。 她真的要走吗? 如果她走了,他该怎么办? 不对,可以给他再找个女人。 这般想着,熙悦走到门口对着守在门旁的云驰道:“你主子现在很难受,你去给他找个女人。” 云驰愣了下,不是大小姐您亲自给解吗?怎么还得另外去找女人呀? 不,不是,话不能这么说呀,关键是除了她,别的女人根本就不能给主子解这个呀! 看着熙悦抬脚想离开的身影,云驰急忙开口叫住她。 “云小姐,这……这药只有你可以解,你不能离开。” 熙悦闻言,冷笑一声:“云护卫,什么叫只有我能解,只要给你们殿下找个女人都可以解。” “云小姐,你不能离开,云驰没有说错,这药只有你能解,其她女人不行。” 疾风正好回来,急忙开口挽留。 熙悦还想说什么,疾风先她一步开口:“主子给自己下了缠情蛊,所以他若碰了除你以外的女人,定会噬心而亡。” 熙悦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疾风说什么?楚弈给自己下了缠情蛊? 他是打算一辈子也不放过她了? “缠情蛊一辈子只认一个女人,若与其他女人发生关系,主子必死无疑。云小姐,看在主子对你痴情一片的份上,还请你救救他。”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或者早在很久以前,主子就对云小姐用了情,只是那时主子还不懂情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早已深陷情网,所以才会与云小姐错过了那么多年。 屋里传来阵阵痛苦的闷哼声,熙悦脸色发青,疾风说他对她有情,她是不信的。 这男人这么做只是为了得到她罢了。 男人的征服欲都很强,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所以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得到她罢了。 熙悦本想置之不理,但是脑海中浮现出男人痛苦的样子,想着那折磨人的药物,熙悦迟疑了。 可要搭上她自己,她又不愿。 可这个男人不能死,孟家如今还在狱中,孟家余孽还未清除,她不想孟家再有翻身之日。 所以必须借他之势,让孟家付出代价。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云驰快速出手点了她的穴道:“云小姐,对不住了。” 说完,使把动弹不得的熙悦送进了主子的房间。 此时的楚弈整个人已经被药折磨得剩下半条命,见到熙悦,犀利的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她,脸色阴沉得难看,咬牙吐出一个字:“滚!” 熙悦被他的戾气吓到,心里急得不行,她也想走好吧?可是没看见她被点穴了动弹不得吗? 熙悦有口难言,只祈祷这兽别扑过来。 楚弈见她不走,唇角勾起一抹邪魅,此时的他已化身为狼,看向熙悦的目光,那里面的火焰几乎能把她吞噬。 她的心不由一颤,又急又惧,只是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干着急。 她真的要救他吗,虽然她确实做不到见死不救,但是这种赔了自己的救法,她也做不到。 楚弈扑向她,一把将人压倒,他现在的身体难受得就快要爆炸了,眼中渐渐的失去了清明,他冲着熙悦露出一丝危险的笑。 他给自己下了缠情蛊,所以现在的熙悦对他来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对着熙悦邪气一笑,欺身压下,嗓音邪魅又撩人:“你是我的!” 说完,铺天盖地的吻就罩了下来,完全不给熙悦一丝喘息的空间。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对于熙悦来说是恐惧的,她闭上眼睛,满心的惶恐,却无力挣扎。 现在的她就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连挣扎的余力都没有,只有任由男人为所欲为。 也是身下女人的乖巧,让发了狂的男人无意识的产生了怜惜,原本暴躁的动作温柔了许多。 像终于找到了宣泄出口,这女人就是他的解药,怀着异常兴奋的心,他极尽疼爱的占有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对她珍之爱之,可她总是一次次拒绝,让他伤透了心。 他本就有很强的洁癖,从不轻易让人触碰他的身体,只有她让他没有任何反感,如今可以肆无忌惮,他整颗心狂烈的跳动着。 他这一生,唯一能影响到他只有他。 他年少轻狂时,还可以对自己说是厌恶她,反感她的。再加上有心之人从中挑拨,他渐渐的默认了。 如今他不想再欺骗自己,他是喜欢她的,非常喜欢怀中的这个女人。 他火热性感的薄唇如狂风暴雨般掠夺着她的甜美,完全沉浸在这份美好中。 熙悦此刻深感无助,男人的掠夺,突然让她忆起了狱中那三年可怕的阴影,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她很想一个耳光甩过去。 她闭上眼,泪流满面。 处于激情中的男人一抬眼,就看到这样一副被强迫的表情,处于崩溃的理智突然有了一丝清明。 楚弈脸色一僵,怔怔的看着她,突然气恼的低咒一声,该死! “你不想?” 楚弈看着她那张精致美丽的脸蛋,水嫩嫩的,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见她不回答,他才发现她被人点了穴。 定是他那两个心腹干的好事。 楚弈抬手解了她的穴道,不敢再去看她精美的脸蛋儿,努力掩去双眸里的炙热。 出口的话很冰冷:“不想就滚回去。” 刚说完,他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该死! 腹下的胀疼让他不由得苦笑一声,明明身边就有着最好的解药,他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苦苦忍耐。 只因她不愿。 “你对我……只有欲望吗?弈哥哥……” 见他吐血,熙悦忍不住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楚弈闻言,恼怒的回头,又似一只猛虎般将人扑在身下,双手紧紧压制住她,盯着她那双凄迷的水眸,咬牙怒吼:“没有爱又哪来的欲!云熙悦,我不是禽兽!” 悦儿,我的娇娇,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我早已恋你如狂了吗? 楚弈眼中缠绵悱恻,缓缓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千言万语早已不足够表达他心中对她的喜爱。 这份喜爱早在不知不觉中渗透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血肉,让他癫,让他狂。 第117章 偏执的宠 熙悦凝目看着男人痴迷的样子,心中突然涌上一抹刺痛。 这是她的弈哥哥呀,是她从小到大追逐的梦。小时候他曾经也抱过她,拉着她的手去捉过萤火虫,她跌倒了,他也会背她回家。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亲近她了,可是她却一直追着他跑。如今他亲口承认了,她忽然觉得不真实起来。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都是她在拼命的追,而他却在努力的逃避,若不是三年前进了掖庭狱,估计她还会守着那份执念,努力的去追。 熙悦定定的看着他,把记忆中的他重叠起来,她竟然好想哭,哭出这么多年的委屈。 楚弈抬手温柔的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毫丝不在乎自己嘴边不停溢出的血。 熙悦抬手去擦他嘴角的血,两人血泪两融,这一刻,熙悦是不想他死的。 楚弈只着一件亵衣,微微敞开的领口下健美的胸膛,一双眸子就这般痴痴的望着她:“娇娇别哭,我心疼。” 一个宽肩窄臀,身材高大结实,一米九的身高,浑身充满爆发力的男人,此刻都温顺得犹如一只小猫,正温柔的舔舐着身边的女人伤。 尊贵的天之骄子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眼中只有愿意为她折腰的痴狂。 熙悦被他这样的眼神吸进去,就这般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才发现他们这样缠绵的姿势,脸上羞红一片。 楚弈看痴了眼,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娇羞的样子,冷硬的心变得格外柔软,眼底溢满深深的宠溺,将那份浓烈的情感毫不掩饰暴露给她。 被他这般看得心慌,她忙移开视线,不自然的脱口而出:“快点。” 这句话出口后她就后悔了,这话说得,仿佛她有多么迫不及待似的,她脸上一红,一定是她太紧张的缘故。 头顶低沉的笑声传入她的耳中,让她更加慌了,恨不得将自己埋进被里,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可她刚刚动了一下,便被男人一把勾住腰,一手扶着她的头,狂烈的吻了起来。 小女人粉嫩的红唇让楚弈欲罢不能,心口一热,热气上涌,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犹如在火上烧。 两人唇舌纠缠,过了好久,久到两人都不能呼吸,他才微微松开一些。 “知道吗,我盼这一刻忍好久了,娇娇,你是我的了,以后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这个他想了好久的女人,他不想再忍了,无视于她的抗议声,他如沙漠中久逢干渴的旅人,尽情的享受她的甜蜜。 此时无声胜有声,男人动作越来越激狂,房内一片旖旎风光。 许久以后,女人受不了男人的折腾,不得不发出一声闷哼:“不要了……放开我……” 月牙儿弯弯挂在空中,张着半张羞红的脸看着这屋中羞人一幕,夜还很长,在这漫漫长夜中,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娇吟声久久不见停歇。 次日一早,熙悦睁开水眸,感觉浑身又酸又疼,想起昨夜男人的疯狂和那野蛮行径,与他冷清的气质一点也不同。 她有些后悔昨日救他了。 忍着全身的酸痛,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很扎眼,这男人就是一头凶猛的野兽。 无奈一笑,熙悦起身穿衣,刚刚脚才沾地,便觉得脑袋一阵发昏,双腿软得差点栽倒。 楚弈走进屋内就见到这一幕,忙上前一个拥抱,稳稳的把人抱进了怀里。 心里终归是有些愧疚的,昨夜他毫无节制的索取,累坏她了。 “还疼吗?”昨夜是他不好,只顾沉浸在她的美好中,忘了照顾到她的身体,初经人事的小女人哪能承受得了他的疯狂。 熙悦怒瞪着他,心里早已把他骂了上百遍。 楚弈将人抱到榻上,小心翼翼的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熙悦不言不语的,也懒得理他,只是瞪了他两眼,用眼神控诉着他的罪行。 昨夜被他折腾得狠了,现在脑袋昏沉沉的,浑身都不舒服。 而他还好意思在这里问她哪里不舒服? “别生气,我认罚可好?你想怎么罚都行。”实在是受不住小女人那愤怒的眼神,从来都不知道退缩为何物的他,竟就这般认怂了。 这时小香从厨房端来一碗补品,楚弈自然而然的接过来,亲自伺候熙悦用膳。 一旁的小香看着暗自偷笑,此时的主子哪还有往日慑人的威风,活脱脱一个惧内的妻奴。 熙悦心中总算慰贴几分,真正要罚他,那是不可能的,再说她也没那个胆子,但是看着这样鞍前马后献殷勤的男人,压在心里的憋屈总算是出了几分。 太子府书屋,楚弈哄好小女人后,便来到书房,几位前来议事的幕僚正等在那里。 他刚坐下,赵焌倏便开口调侃:“怎么样?我们的太子殿下昨日这新郎官当得还不错吧?” 实在是楚弈整个人如沐春风的样子,瞎子都看得出来。 “你若是闲得慌,北卫军那边缺个统帅,你倒是可以上任。”楚弈冷着脸瞥了他一眼,顶了他几年的位置,越发没个分寸了,送去磨练磨练也好。 赵焌倏被他噎了一下,尴尬的笑了一声,一脸讨好的打着商量:“太子殿下你看我几年顶着您的身份,也为您出了不少力,您就别为难小的了,我觉得当您的禁卫军统领挺好,挺好,呵呵……” “说正事。”楚弈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圣上那边……不打算处置孟家。”赵焌倏正色道。 这就有点棘手了,一直将孟家关在天牢,必定不是长久之法,什么事儿都有变数,圣上不处置孟家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轩辕家族的干涉。 “孟家不除,时局不稳啊。”一位幕僚皱眉叹道。 几位幕僚随之附和,好不容易拿捏住孟家的把柄,决不定让孟家再回归朝堂,必须将孟家的势力连根拔起。 楚弈嘴角蓄着一抹冷笑,正如他们所说,孟家把持朝堂多年,他虚与委蛇,收集了这么多年的罪证,如今终于将孟家一网打尽,又岂能轻易放过。 更何况他们还是熙悦的仇人,害得她从小失去双亲,家破人亡,这个仇,他替她来报。 孟家犯下的罪还不只这些,最让他不能容忍的是,悦儿身陷掖庭狱的这三年,孟家动用私刑折磨凌辱她的仇,让他恨不得拧下他们的脑袋。 原来恋上一个人后,心是真的会偏的,他是真的心疼她的所有,舍不得她受一点伤,这就是偏执的宠。 楚弈头一次体会到情爱的滋味,竟噬了心,入了骨。 想起心中的小女人,此时男人的身和心都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从此以后悦儿便是他的了。 所以为了护住心尖上的人,他必须为她扫除一切障碍,护她一世周全。 孟家必除!轩辕家族从中干涉也不行。 “既然如此,那就,除!”楚弈一锤定音。 楚弈开口,没人敢质疑他的决定,他们都坚信主子的决定,主子的才智与运筹帷幄,他们有目共睹。 这些年来,主子从一无所有,受人控制摆布,到忍辱负重,一步步强大起来,建立了自己的势力,把敌人一步步的引入陷阱,然后一举歼灭。 这样的主子睿智岂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将来主子问鼎天下,指日可待。 第118章 嫁我可好 夜暮渐渐降临,繁星点点,像是天空洒落的珍珠,点缀着这宁静的夜晚。 夜色中,微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楚弈走进院落,还没看见屋中的人儿,他就感觉自己被一股温柔拥抱,让人身心暖意。 熙悦房中烛光闪烁,映照着她那张精致美丽的小脸,门被轻轻的推开,她猛地抬头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怎么又来了,他中的药她不是给他解了吗?熙悦眉头微微皱起。 见他一边走向床榻一边解衣物,一件件的脱,眸露邪佞之色,直到露出他魁伟精壮的上身,熙悦更慌了。 “你,你想干什么?” 楚弈只是微微一笑,坐上床榻,扬声道:“睡觉。” 熙悦飞快爬起身,昨晚那一次就算了,他这好好的,又没中药,为何还来? “这是我的房间,还请太子殿下回自己的寝殿去。” “好啊。”楚弈勾唇,一把将她抱起,抬步便往自己的寝殿而去。 熙悦被他一抱,吓了一跳,不得不抬手环上他脖子。 这男人想干什么,回他的寝殿抱她干什么。 “放开!放开!” 他把她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放手!你这是强掳民女!”熙悦急了,一边捶他,一边挣扎。 楚弈抱着她一路去了自己的寝殿,这一路上仆人们就见他们的太子殿下,一路抱着府内那位娇贵的小姐,打打闹闹的回了寝殿。 头顶,面容俊美的男人抱着她缓缓而过,投射下一大片阴影,健硕的身影罩住了弱柳扶风的她。 而她则被迫窝在男人怀里,长发被夜风吹起,露出姣美的侧脸,犹如一个清丽绝艳的仙子。 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越来越浓。 “悦儿。”忽然,头顶的男人轻轻的唤了她一句,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垂首在她额间印上一吻。 熙悦闭上眼,将小脸往他怀里藏了下,双眉也微微动了一下。 算了,这是他的太子府,她挣扎也无济于事,反正谁的地盘谁主权,她还不如省点力气。 楚弈则打量她的表情,见她终于老实了,大手将她攫紧,暗暗往怀中贴了贴。 这种感觉很慰贴,只是将娇柔的她搂进怀里,就让他感觉很满足。 终于回到他的寝殿后,粗臂搂着她坐到榻上,让她坐他腿上,就像一个孩子被他搂在宽阔的胸膛里,头颅被他扶在怀里,光洁的额头与他相抵。 其实这一路熙悦的身子早已被夜风吹得凉了,此刻被他这么一搂,身子霎时间被一股暖气包围,全身都暖烘烘的。 熙悦舒服得没有动,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眼神幽暗不明。 她不知道,她与他现在到底算什么,他们又是一种什么关系? “冷么?”说着,楚弈拿起床头一壶酒,直接对着嘴喝了一口,然后再抵着她的唇给她灌了一口。 另一只大手扶着她的小腰,在那柔软上缓缓滑动,薄唇轻吐热气,缓缓靠近她饱满的白嫩耳垂。 熙悦被他灌了一大口酒,还未来及在唇齿间打转,被咕咚一口吞了下去,她小肩一缩,忍不住咳了两声。 又见他把她的耳珠子含住,唇舌逗留,手脚也不老实,还吐着灼热的气息,用磁性暗哑的嗓音说了一句:“我想要你。” 下一刻,她就被推倒了,跌进被褥里。 红帐晃动,楚弈双臂撑着俯在她上空,眸子幽暗的盯着她:“悦儿,娇娇,我们成亲吧,孤想娶你。” 楚弈伸手抚触她柔润的小脸,灼热鼻息喷吐在她小脸上,眸中之色越来越浓。 他喜欢这双眼睛,也喜欢这张小嘴,陷在她的柔美中无法自拔,如今无论干什么,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 如今尝到她的甜美以后,让他食髓知味,而这种相思也可以将他融化,焚烧殆尽。 今后的日日夜夜,他都想有悦儿陪着。 说起来他得感谢那个从掖庭狱捞出来的女囚,若不是给他下药,让他与悦儿有了那个美好的夜晚,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重新掳获悦儿的心,只知道一味的强迫她。 可他这一生从未在哪个女人身上用过强,除了他的悦儿。 呵。 思绪回转间,他唇边勾出浅浅笑痕,俯身压下。 娇柔的熙悦一下子就被他伟岸压实了,只觉身子有千斤重般,让她无法换气。 将素手捏成粉拳,恼火的去捶打他,她不知道男人连她挣扎起来的样子都沉迷,兴奋得找不着北,势必要得到她。 此刻男人深幽的目光深情的凝望着她,从她脖颈里抬起头,眸中飞上邪肆的笑,满心的坏主意。 楚弈张嘴在她脖子上弄出了几道吻痕,是重重的吮,麻麻痒痒的,青青紫紫的一大片,弄好这些后,他利眸幽光闪烁的盯着她,痴痴凝望着枕边的女子。 然后侧身再拿起酒盏,对着自己狠狠的猛灌一口酒,垂眸盯着她,再度吻上她的唇,将酒灌入她口中。 浓郁芬芳的酒香很快在殿内飘散开来,给这暧昧的气氛又增添了一分绯色。 此时的熙悦,仿佛醉了一般,睁着迷蒙的水眸看向头顶的男人,望着他狂放的样子,竟有些口干舌燥,急切想让他再喂她喝一些。 这是怎么了?她为什么突然口渴了起来? 熙悦双颊彤艳,抬起上半身仰颈向男人索要,感觉自己越喝越渴…… 楚弈在一边含笑欣赏着她迷人的样子,薄唇边漾着一抹探究。 这小女人那小脸酡红成这样,好嫩…… 熙悦柔弱的身子一阵一阵轻颤,太奇怪了,她竟然想……想朝楚弈扑过去,看着他那健硕挺拔的躯体,想让他疼疼她…… 可她心里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她不想让他那般肆虐的对待她…… 熙悦蹙眉,狐疑,无助,齐齐涌上心头,那种陷入漩涡的感觉,像一张食人的大网,等着一口吞噬掉她。 太可怕了,她想后退一步,轻轻的娇喘着,小脸上已沁出了汗珠。好热啊,她这是怎么了? 她十指抓紧身下被褥,软弱的身子颤抖得厉害,感觉浑身虚软。 她有些恍惚,终是软软的倒在床上,小嘴里发出一声委屈的轻嘤…… 楚弈知道不能再逗她了,缓缓俯下身子,与她一起畅饮甘露,温柔的动作柔得化出了水,两人齐齐发出一声慰叹。 熙悦无助的攀住了他,滚烫的身子犹如被一阵电流击过,舒服不已。轻吟一声,纤长柔软的细臂缠住他,醉着一张酡红的小脸,在苦海里求饶。 痛并快乐着,既想让他解救她,又泫然欲泣的想逃避。 楚弈眸中颜色深浓,粗重的鼻息比她的娇吟还浓,急急的低喘,热情如火:“我的娇娇,别再逃了,嫁给我可好?我将倾我一生所有,许你一座花开不败的城,我们白首不相离,可好?” 男人喘息着温柔的吻着她小脸上的汗珠和发丝,看着她香汗淋漓有些心疼。 今夜的寝殿一室旖旎,热劲一波接一波,屋内温度不断攀升。 第119章 娇娇这名从何而来 第二天熙悦睡醒过后,才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不是她多想,而是昨天楚弈给她灌了那口酒后,她就不对劲了。 而且一整晚,她被折磨得仿佛被马车辗过,模模糊糊记得还累晕过去几次,如今醒来身子虚脱,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夜是怎么熬过去的。 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熙悦捂住脸,看着红帐外隐隐约约照射进来的阳光,被子里竟是一丝不挂。 而这个男人还在后面搂着她,稍微一动,他身上的温度就传了过来,贴她贴得更紧。 “放开。”熙悦轻声挣扎,没想到嗓音带着湿哑,自己都没法听,她更加红了脸。 浅眠中的男人睁开黑眸,亲密的圈住熙悦,整个人一身慵懒,上半身古铜色的胸肌披露在外,增添几分撩人的性感。 楚弈将人再往怀搂了搂:“娇娇乖,再睡一会,今日我休沐陪你。” 说着,他用硬朗的下巴蹭了蹭她,在她颈间印上一吻,再次慵懒的闭上双眼。 熙悦被他包覆得牢牢的,柔躯蜷缩在他怀里,仿若他怀中的珍宝,两人犹如一对交颈鸳鸯相偎相依,不舍分离。 熙悦看着照射进来的光亮,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想着男人口中一直唤着的娇娇,她不知道这娇娇之名从何而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知从楚弈嘴里听到过多少次唤她娇娇了,只是他为何会这样唤她? 这般想着,她也就这般问了:“为何是……娇娇?” 楚弈惊讶的睁开眼,心中犹如水浪拍打,一颗心起起伏伏,她终于在乎他怎么想的了,是不是代表她回心转意了。 这一刻楚弈的心是激动的,殷切的期望她可以重新接受他,像过去那般叫他一声弈哥哥。 他们不再有隔阂,不再有误解,甚至不再过问世间纷争,而是像现在这样,相依相偎在一起,没有距离,平平凡凡的两颗心,简单快乐的生活。 他还是她的弈哥哥,这一次他不要她追着他跑,换成他来追着她,她还是那个娇蛮高傲的云熙悦,这一次他回头,疼着她,宠着她…… 想到过去她受的那些苦,楚弈心口一酸:“因为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一辈子娇宠着你,让你做我一个人的娇娇。” 闻言,熙悦唇角扯开一抹笑,眼中却升腾起一层水雾,她闭上眼,心酸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顺着眼角滑落。 楚弈肯回头了么?他们还能回得到过去么?他们之间又隔了多少? 轻轻一笑,胸口泛酸,熙悦想从他怀里起身。却又被他一把她拉下,不准她离开。 “我想出去走走。”她轻轻开口,拨开他的手臂,起身穿衣,走到殿外。 她怕她再不走,会被他看见她的脆弱,和那隐隐蠢动的奢望。 而她不该有奢望的,不是吗。 外面微风轻拂,卷起她的裙角,隐隐透着一丝凉。她走在园中,望着花园里那些迎风摇曳的花儿,这些花花草草很鲜艳,也很美,美得一尘不染。 拂开被风吹乱的长发,熙悦抬头看向高空,映入眼中的白与蓝,白云飘飘,万里广阔,原来天空也是这般美好,这般澄净。 而有些事也许根本不是穷途末路,也不是死胡同,或者是天涯海角,自由自在,就像这广阔的天空一样! 熙悦站在那里,抬头迎向碧空艳阳,或许也可以迎向新的希望! 敞开心扉,她唇角蓄满笑意,这是长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一双臂膀从后面轻轻拥住了她,将她整个人往后一搂,让她靠在他的怀中,与她一起看着蔚蓝的天空,那里挂着一轮耀眼的太阳。 “别离开我,留在我身边可好?我们已经错过太多,这一次换我追你,可好?” 楚弈从后拥住她的腰,吻了吻她的耳垂,深情款款的向她吐露心声,低哑磁性的嗓音一字一句敲打着她的心:“你,停一下脚步,等等我,别随便找个人嫁了,我会娶你。” 熙悦心中先是一惊,继而身子一软,那句“我会娶你”一直萦绕在耳边。 这一次她没有出声,只是任由他圈住她的腰肢,靠在他怀里没有挣扎。 多么令人欣喜的一句话啊,多么掷地有声的一个承诺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些不真实呢? 这句迟了这三年的承诺,为什么要在她吃足了那些苦头,心灰意冷之后,才让等到他这句话? 弈哥哥你可知道,当我不再恨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放弃了,我不再贪恋你当初赐予我的那些温暖,还有那遥不可及的喜欢和爱。 就算现在和你在一起了,你得到了我的身体,但我已经不再渴望与你成亲,我只想去过平静的生活,嫁一个平凡的男人,了此余生。 你明白吗?现在的云熙悦活得很卑微,而你却始终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与我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没听到她的回答,楚弈将她搂紧,幽邃的双眸逐渐深沉。 突然他不想要她的答案了,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贴面搂在怀里,想把她被风吹凉的身子捂暖。 捂着捂着忍不住再次深深的吻上她,他渴望与她身心交融。 渐渐的他锐眸变柔,轻抚着她瘦削的背,心疼不已。 没关系,她现在还不能将心交给他,但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慢慢交出一颗心的。 将她逐渐搂紧,他不急,他会慢慢的,一步一步挽回她的心。 他会让他的悦儿,他的娇娇,重新喜欢上他。 阴暗的牢狱中,一道神秘的身影出现在一间牢房外。听到动静的孟太傅猛地睁开双眼,当目光对上牢门前的身影时,露出一抹兴奋的笑。 “我必须出去。” 神秘身影叹了口气,却是安慰道:“放心,你很快就能出去。只是冷宫里的那位不能留了……” “你舍不得?你别忘了,我才是可以继承香火的那个。” 一个女儿而已,弃了也就弃了。 孟太傅心里嗤之以鼻,如今到这步田地了,还管一个什么用处都没有的弃子有何用? 神秘身影又是一声叹息。 “你暂时待在这里,稍安勿躁,等安排好一切,我自会救你出来。” 孟太傅点了点头,想起楚家那小子,哦,不,应该是当今太子殿下,内心深处的怨恨止不住冒了出来。 真是藏得够深啊! 轩辕家族的少主,当今的太子殿下,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也难怪轩辕家族要扶持他登上帝位了,也难怪这人非要让宛清嫁与他了。 原来轩辕家族的那位隐主就是先皇后,怪不得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更不能让那云熙悦嫁给楚弈了,只有他的女儿宛清才可以荣登那个位置,将来母仪天下。 孟太傅满眼精光,贪婪的野心逐渐膨胀。 第120章 帝王的承诺 两日后,秋阳照碧波,碧湖美得一尘不染。 夕阳西下,一艘画舫在金色余晖的照耀下,显得愈发迷人。 整个船身被霞光染上一层温暖的色彩,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让人流连忘返。 海风轻拂,画舫上,熙悦身着一袭精致的绣花长裙,裙摆翩翩,上身搭着轻纱短衫,发丝如瀑,佩戴着一只碧绿的玉簪,妆容清新脱俗,尽显高贵优雅。 她静静的站在船头,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忧郁,微风轻轻吹拂着她的长发,发丝随风飘扬,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阳光洒在她身上,映照出她娇美的轮廓,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熙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美景看着,确实让人心情大好。 “喜欢吗?孤今日带你去看这万里山河。”楚弈低沉好听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上前与她并肩而站,望着最远处的山川:“这江山,以后就是孤送给你的聘礼。” 他认真的看着她,眼中的眷恋缠绵,毫丝不掩饰。 熙悦一愣,他的意思是江山为聘,今后与她并肩携手,山河共赏。 这是一位帝王的承诺,不得不让熙悦惊讶。 只是她何德何能,可以接下这句帝王承诺。 “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只求一生平安即可。” 熙悦低哑着嗓音说。她有自知之明,不属于她的,她半分也不会要。 只是他今日为何会带她来游湖赏景?他不忙吗?如今作为太子,应该辅佐朝政,他没有公务在身吗? 他平时可是很忙的,虽是如此,熙悦什么话也没说,两人静立船头观赏美景。 忽然楚弈面色一变,眼中泛起一股寒意。 同时,一声尖锐的破风声骤然划破宁静,水底窜出两道黑影,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在光照下犹如索命阎罗般直冲熙悦而来。 楚弈眼疾手快,他身形一闪,便已挡在熙悦面前,衣袖轻挥,以深厚的内力将利剑挡开,动作狠戾不失沉稳。 “该死!”楚弈厉声喝道,目光如炬,瞬间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扫视两名黑衣人,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森然杀意。 熙悦被他护在身后,心中虽有些害怕,但面上却未显露丝毫惧色,对护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她有着坚定的信任与无畏。 楚弈感受到她的依赖,心中暖流涌动,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对面两黑衣人站在船头,也不多言,直接长剑一挥,化作一道银色匹练,直接扑向楚弈身后的熙悦。 楚弈身形如风中柳絮,在剑光中穿梭自如,侧身避让,借势反击,每一次出手皆蕴含着深厚的武学修为,将黑衣人的攻势一一化解。 楚弈内心深厚,将熙悦保护得很好,两名黑衣人处于劣势,根本近不熙悦的身。 终于楚弈最后一招流云断水,长剑划破长空,直刺黑衣人手腕,黑衣人的长剑应声落地,身形踉跄,随后被疾风带来的护卫团团围住。 刺杀落败,黑衣人为了不泄密,疾风还未来得及阻止,便双双咬舌自尽了。 楚弈上前将熙悦的身子往怀里一收,也不顾及场面,将人抱得紧紧的,下巴贴在她的额角怜爱的蹭了蹭:“没吓着你吧!是孤的疏忽。” 说这句话的时候,楚弈眼神仿佛深邃的寒潭,透着凛冽的杀意。 盯着地上的黑衣刺客,周身的气场仿佛凝固的冰霜,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含义,刚才过招的时候,他就察觉出这些人的招式很熟悉。 是轩辕家族的人。 他们竟然敢杀他的悦儿! 楚弈嘴角紧抿,双眉紧锁,形成一道锋利的剑锋,透露出他内心的愤怒,眼中更是闪烁着冷冽光芒,犹如两把锋利的剑,透过黑衣人直刺向他们身后的主谋。 好一个轩辕家族! 发现男人隐藏的暴怒,熙悦小手不自觉的揪紧了他的袖口。 楚弈怕吓到她,敛下怒火,冲她掀唇温柔一笑,低首攫住她的唇,安抚的送上一吻。 熙悦推开他,羞得将脸埋进他怀里,这男人又不正经了,这么多人呢,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楚弈倒是高兴她的投怀送抱,嗅了嗅她发间的香味,贪婪吸吮着她的美好。 成为他的人后,她身上除了少女的纯真,还有一种独有的腻润,抱起来软绵绵的,柔若无骨,他很喜欢抱着她的感觉。 他的娇娇比想象中的还要甜美诱人,简直可以要了他的命…… 熙悦此时想跳湖,又羞又愤。 呵呵~ 见她如此,楚弈笑了起来,真是他的小乖乖,娇美可爱。 刚才发生的一幕被两人抛之脑后。 回府后,熙悦回了房间,楚弈却到书房见了一位贵客。 “大长老这是何意?” 真是好得很,他没有去找他们,他们倒是找上门来了。 “你必须放了孟家人。”大长老目光幽幽的看向楚弈,口气不自觉带上点命令语气。 嗤声冷笑,楚弈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端起桌上的茶轻品一口,轻狂的口吻差点将大长老气得暴走。 “这天下没人敢命令我,孟家人必须,除!” 而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除掉孟家,是想引出背后那条大蛇,他总觉得孟家背后有人撑腰,如今看来这条大蛇就是眼前的大长老了。 只是他不明白,当年母亲为何会坚持让他与孟家定下婚约呢?毕竟孟贵妃一直想上位,当年母亲的死,一定与这位孟贵妃脱不了干系。 既然母亲与孟家不和,又为什么一定坚持要他与孟宛清定下婚约? 他想不明白,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长老见他如此狂妄,怒从心起,可毕竟姜是老的辣,他咽下怒火,把今日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少主难道不顾忌一下隐主了吗?老夫想与少主做笔交易,只要少主放了孟家,老夫便能让隐主坐稳轩辕家的位置。” 闻言,楚弈身子僵了僵,饮茶的动作也停下,他一双利眸布满了杀气。 “你这是在威胁孤!?” “少主言重了,自你母亲死后,你姨母接替了隐主之位,这些年她为你付出了不少,少主难道忍心为难你唯一的至亲?” 楚弈拳头紧握,心中戾气暴涨,恨不能将眼前的大长老一掌拍飞,却硬是生生忍了下来。 “你们若敢动她,孤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楚弈忍住内心的杀戮,想起小时候姨母护他的样子,虽然她最终给他种下了血契,但…… 姨母与母亲本是双生姐妹,与母亲很像,每次见到她,就仿佛看见了记忆中的母亲,虽然母亲的样子已经很模糊了。 但他很怀念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女人。 “滚!”半晌,楚弈开口,双手紧握成拳。 大长老在一侧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第121章 众人的巴结与讨好 古色古香的庭院中,周围绿植成荫,花香四溢,中间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青铜壶,壶口微微张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群身着华丽的贵女们围坐在壶旁,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 熙悦心不在焉,小香站在她身后,面对这一众贵女千金,熙悦显得意兴阑珊。 这几日,太子府大门快被踏平了,全都是皇城权贵家的贵女千金们,上赶着来巴结讨好。 这人在失势的时候,门庭冷落。可一旦得势,全都趋炎附势,巴结讨好。 连着拒绝了几次,可这些人显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也罢,今日她就应付一下,好让这些人死了心,下次就不会再来烦她了。 这些小姐们找她联络感情,无非就是那些贵女们经常玩的那些小游戏。 众人提议投壶。 这种游戏,以前熙悦也常玩,那时候的她也是这些贵女们中的一员,也是她们围绕着巴结讨好的对象。 如今似乎又回到从前,这些贵女们背后的家族都是些老奸巨猾的人,见风使舵的本事更甚从前。 如今谁都知道,太子府里住着一位娇客,被太子宠上了天,甚至那太子妃之位都有可能是她的。 知情者谁还不趁机讨好一下,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可以让自己的女儿借机上位。 所以和未来的太子妃搞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这些人心中存的那些心思,熙悦不是不知道。 只是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这几日,楚弈总是避着她,一连几日都没来她院子里了。 幸好她从未把他的话当真,以楚弈现在的身份,将来可是要荣登大宝的人,定数总赶不上变数,一位未来帝王的承诺,她又岂会当真。 就像现在,他对她好维持不了几日,厌了便不再理会她了。 以前他总是会时不时的来缠着她,如今连见面都躲着走。 他不来纠缠她,她本该感觉轻松才对,可为何心里沉甸甸的。 虽然这太子府中,所有的奴仆都对她恭恭敬敬的,但她不会把自己当主子。 太子府原本就比较严谨,所有奴仆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他们知礼守分寸。 所以自然对这位客人不会失礼。 正想着,周围一片叫好声,将她神思拉回,只见一位贵女投中箭矢,众贵女纷纷叫好。 熙悦定眼望去,原来是她。 户部尚书的千金刘绯月。 这位小姐的确是投壶高手,以前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说起来她与这位小姐还是投壶的竞争对手呢。 以前她们在一起玩这种游戏的时候,两人的比赛总是伯仲之间,谁也不服谁,也因此总是会争个高下。 果不其然,刘绯月笑意盈盈的看向她,虽是一脸谦和,但出口的语气却充满了挑衅。 “云小姐当年的风姿可是令绯月记忆犹深,不如今日让大家见识见识。” 熙悦笑了笑,她们想看,她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理由,好久没有玩了,玩玩也行。 她走到场中规定的位置站定,轻轻拾起三支箭,微微凝神,抬腕轻轻一扬,箭矢便划着优美的弧线飞向壶口。 只见三支箭矢在空中划出银色的轨迹,稳稳地落入了壶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围观的贵女们顿时高声喝彩,投来羡慕与钦佩的目光。 刘绯月眯了眯眼,没想到这女人经过这几年的磋磨,竟还是如此厉害,这投壶的技巧一点也没有退步。 “云小姐果然厉害!”刘绯月赞了一句,她没有忘记今日来的目的,虽然她心中十分看不起这个云熙悦,但是出门时,父亲的叮嘱谨记于心。 万不可得罪云熙悦,必须想点子与她交好,有了她这层关系,接近太子殿下就更容易了。 熙悦并不觉得自己赢了,只是有人故意让着她罢了,这三支箭矢她能投进去,别人未必不能。 她浅浅勾唇,转身回位。 这时,几个奴婢端着一碟碟水果上来,当其中一个走过熙悦身边时,突然狠狠的撞了她一下。 熙悦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在地上,而那个奴婢对着她露出一抹冷笑,同时从袖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猛地刺向她。 熙悦被这突发的情况惊了一下,反应慢了些,那匕首划破她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小香见此,心中一惊,身形一闪,挡在熙悦面前,双手一抬,稳稳的抓住了那女刺客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扭,那女刺客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此时一排暗卫现身,将女刺客制服,小香上前用匕首抵住女刺客的脖颈,厉声喝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女刺客闻言,一口咬碎嘴中毒药,当场毙命。 楚弈闻风赶来,见到受伤的熙悦,勃然大怒。 他漆黑的目光杀意凌然的看了死去的女刺客一眼,又扫向在场的贵女千金们,深寒的眸子令人脊椎发凉。 众贵女千金们见他脸色阴沉,眉梢之下暗藏嗜血戾气,不由得心慌。 然后便听见他冷冰的开口:“把在场所人押下去,一个一个审!” 这句话落,砸得众女心慌意乱,一个劲叫着冤。 身为户部尚书之女刘绯月,原本见到楚弈,心中欢喜,还没来得及上去搭讪,便被楚弈对她们的态度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看向云熙悦的眼神燃着妒忌之火。 凭什么云熙悦一个进过三年牢狱的罪女,竟会得到楚弈如此的宠爱。 “太子殿下,这对我们不公平,云熙悦遇刺,定是她得罪了什么人,与我们又有何关系?” 楚弈冷冷看她一眼:“言之有理,正因为如此,所以你们就更应该好好审一审了。” 得罪人? 她们也敢说。 他的娇娇会得罪什么人?他的娇娇柔软好欺,她们这些一个个表面光鲜亮丽,浑身插满孔雀羽毛的女人,表面与人和善,其实内里巴不得上来了狠狠的踩他娇娇一脚吧。 哼,一个个虚伪令人作呕的女人!刻意接近他的娇娇,意欲何为? 她们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只有她们自己清楚。 “太子殿下,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我们……”刘绯月不甘的乱嚷嚷。 只是楚弈不再理会,熙悦受了伤,他必须带她去治伤。 楚弈将人一把抱起,便命疾风去找大夫,并叮嘱找女丈夫。 因为熙悦除了手臂被划了一刀,还摔倒了,楚弈不知道她身上还有没有其它的伤。 第122章 萌动的心在矛盾中挣扎 女大夫给熙悦处理好伤口后,尽责的检查了一下看有没有其它的伤。 原本熙悦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是突然又想起什么,就配合着检查了一下,检查完以后,见女大夫要走,便欲言又止的开口说起了避子荡的事。 “避子荡?这……”女大夫踌躇了半天,不敢轻易答应:“小姐最近房事多吗?如果房事少,以小姐的体质不用过于担心。” “我……癸水刚过便……”熙悦脸上一片嫣红,低垂眼睫,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天天有房事,是不是就避免不了?” “这……”女大夫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中忍不住感叹,主子果真是男人中的男人啊,这旺盛的精力,还真是! 女大夫再次看了看熙悦的小身板子,主子体力充沛,可以恣意享受房事,可这位小姐的体质…… 她是怎么承受主子的勇猛的? “第一次的时候,还有一点血,但癸水已经过了。”熙悦越说越小声,“过后几乎天天同房。” 想起那天男人中药,他有些疯狂,差点折腾掉她半条命。 过后他们又几乎日日夜夜缠在一起,有时白天他兴致高昂时,也会粘着她折腾,只除了这两天。 这两天他似乎有意避着她,让她觉得他是不是厌倦她了。不过厌倦了也好,厌倦了他就放她离开,到时她就自由了。 可她不能有孩子,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有了孩子又该怎么办? 女大夫沉默半晌,终是拒绝了她。 熙悦要不到避子荡,面色沉重,忧心忡忡。 她不想有孩子,可按照男人那么个凶猛法,若是有了那就麻烦了。 “小姐,你放心,这个时间段同房可能性不大,而且小姐您的身子骨不太好,那个避子荡对您身子的伤害非常大,所以小姐最好别用。”女大夫细心叮嘱着,说完便退下了。 楚弈进来的时候,就见熙悦耳根子通红,他一双黑眸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神情,心头无端的升起一抹怪异。 为什么他觉得这小女人心里在打着什么歪主意呢? “伤口疼吗?”他拉过她的手腕,查看她手臂上的伤势,并垂眸打量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想探个究竟。 熙悦缩回手,轻轻抿着唇,没有说话。 楚弈在打量着看了她几眼后,脸色柔和,命人端来一碗疗伤的汤药让她喝下。 楚弈不知道,熙悦早已把避子荡的事放在心中,想着在府中求不到,到时有机会出府去,就到外面药铺去抓药。 在这些日子里,她决不会再让他碰她。 “你有事瞒着我。”楚弈皱眉。 “才没有,我……饿了。”熙悦小声应着,一双水汪汪的美目闪躲着,逃避着他的目光。 楚弈叹了口气,她不想说就不说吧,只要她开心就好。 难得她现在这么乖,对他说话的语气温和了许多,有时候还会在他面前露出小女儿般撒娇的状态,这样子的她,他很喜欢。 一度让他以为她放下了过去,愿意做他的小妻子了。 真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 熙悦抬眸对上他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在看到他眸光中那抹灼热后,身子不由瑟缩了一下。 想起这男人这些天精力旺盛的样子,看上去人模人样,暗地里却对她坏到极点,差点没把她给折腾死。 她在想是否该给这男人找两个女人。 如此一想,她不由脱口而出:“刚才那些贵女们太子可有中意的,府中冷清,不如殿下留下两个……” 闻言,楚弈脸色不大好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冷的盯着她,利眸幽暗,冷哼了一声:“你这是在给孤找女人?” 那声音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眸光锐利,俊脸冰冷。 他对她的心思,瞎子都看得出来,她竟然视而不见,还打算给他塞女人! 那些找上门来的众家千金,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没想到她也跟着胳膊往外拐,把他往外推! 还真是让他寒心啊! 他身份尊贵,身为东宫储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用得着她来安排吗? 楚弈气极,恼极,却无从发泄,只能调头离去,那冷漠的背影带着一股子无法宣泄的怒火。 熙悦看着男人恼怒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 她也是为了他好,男人不都喜欢三妻四妾吗?更何况他还是当今太子殿下,以后不也得充盈后宫吗? 不管她帮不帮他找女人,他以后都会有很多女人。 而且她不得不为自己打算一下,到现在他也不放她走,若是他们以后日夜相处,他再这般不分日夜折腾她,那到时她真有了孩子,又当如何? 他是一个天生的掠夺者,但她不想做一个永远被伤害的人,她得保护自己,没人心疼,她就自己心疼自己。 地牢审讯室,楚弈看着这些瑟瑟发抖的贵女们,俊美容颜上一片冰冷,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毫无情绪。 “孤的太子府不大,所以只能委屈你们呆在这里,当然如果众位小姐喜欢,以后想长住在此也不是不可。” 楚弈目光倏地变得凌厉,这些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让刚刚对他有所缓和的娇娇,再次与他离了心。 她们真该死!是该敲打敲打了。 他现在的确是在放话威胁,这些权贵们心里打的那些算盘,他一清二楚,当初是为了哄悦儿开心,才任由她们自由出入太子府。 三年前的悦儿也是和这些贵女们玩闹在一起的,他以为让这些人陪着悦儿,给她解解闷,她会过得开心一些。 悦儿不说,但他看得出来,她渴望像正常的闺格小姐一样,有亲人,有朋友。 他在公务在身,不能常陪着她,他怕她在府里闷,所以才允许这些人来给她解解闷,没想到会出现刺客之事。 他说过会护悦儿一世周全,所以他决不允许她再受到伤害。 楚弈眸中泛着冷光,让众女打了一个冷颤,胆寒不已。 原本带着不纯目的而来的众家贵女们,此刻哪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只觉得面前的楚弈根本就是个恶魔。 楚弈见目的已达到,便挥了挥手,示意把人带下去审,一个一个的审,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企图想伤害悦儿的人。 到底是谁要杀悦儿?这幕后黑手他一定要揪出来,否则无法保证悦儿的安全。 楚弈走后,熙悦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做错了,她不该给楚弈找女人。喜欢和谁在一起是他的事,或许她不该干涉得太多。 而且一想到他会和其他女人做他们做过的事,她的心口竟有些堵。 一时间她又觉得自己错了,心中矛盾起来,一边不想让他这么折腾自己,一边又不想他与其他的女人太过亲密,心口不由泛酸…… 夜里,因为想的太多,她睡得不是很安稳。 第123章 婚宴请帖 楚弈回房的时候,见她在梦中都是皱着眉头,他无奈勾唇一笑。 他坐在床沿,满心都是苦涩,他的小娇娇,竟然将他推给别的女人。 可即使是这样,也让他无法生她的气,因为哪怕再生气,他都无法对她置之不理。 熙悦在睡梦中,觉得身边有人,吓得立即睁开美目,屏住呼吸看向面前的男人。 “吓着你了?”楚弈将她扶起,语气有些低落。 见到是他,熙悦放下提着的心。 楚弈一把将人搂入怀中,语气有些无奈和恳求:“悦儿,我该怎么做,你才会放下过去,重新接受我?” 闻言,熙悦心口有些酸涩,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第一次主动伸手环住了他。 她的弈哥哥没有像以前那样,对她不管不问,不理不睬。 他没有生气的去找那些女人,而是又回到了她身边,是不是说明他心中其实是有她的。 深切的意识到这一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给予她的一切,她不想再让他去给别的女人! 说她傻也好,说她痴心妄想也罢,这一刻她是清醒的,所以她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楚弈觉得自己血液沸腾,心跳得好快,胸中一股激流在回旋,直冲他的心窝。 他的娇娇开始回应他了! 无法言语的欣喜充斥在他胸腔,他粗壮的双臂将她牢牢收拢,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两颗契合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失控的爱意让他热泪盈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刻他激动得想哭。 楚弈浓黑的双眸满是惊喜,此刻对她的爱意溢满整个胸腔,让他久久不愿放开她。 这次交心两人都是欣喜的,心口充斥着些微微的甜。 楚弈急切的吞掉她的呼吸,这一吻难舍难分。 直到熙悦轻轻喊了他一声“弈哥哥”,那喉音虽低低脆脆的,但楚弈还是听到了,他放开她,激动的一把将她紧紧嵌入怀里。 这一刻,什么也不及她的一声弈哥哥。 楚弈拥着她,眼中泪光闪动,欣喜的嗓音低沉暗哑:“娇娇,再叫一声。” “弈哥哥……” 楚弈很开心,眼中有一抹湿润,他激动得不行,他的悦儿终于重新接纳他了,这声弈哥哥他盼了好久。 此时此刻的男人陷在美好的幸福中不能自拔,良久,才哑声喊了一声“娇娇”。 楚弈轻轻抚上她的小脸,动作温柔,目光中那深深迷恋,有那么一瞬间,让熙悦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弈哥哥,那个她怎么追也追不上的男人。 原来她的弈哥哥也会这般温柔的待她,熙悦唇角扯开一抹,笑着笑着却泪流满面。 谁也不知道,她的幸福裹着心酸,裹着前尘往事,所以这一刻,她分不清是幸福,还是镜花水月…… 熙悦偎在他温暖的怀里,突然想起了很多人,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姑姑,想起了萧子喻,想起了孟家人,孟宛清…… 小香手里拿着一张请帖,不知道该不该交给小姐。 原因是这张请帖有些棘手,是宫中那边送过来的,虽然小姐还未与主子成婚,可小姐的身份已被主子认可,小姐就是主子的妻子。 这是他们这些下属心知肚明的事。 小姐这两天遭遇刺杀,主子调出了云驰那边的皇隐卫在暗中保护,即使是进了宫也不怕。 只是不知小姐这次去赴的是不是鸿门宴?她记得这位玉灵公主跟小姐似乎有仇,可如果不去的话,拒绝皇家婚宴请帖,似乎是不把皇家看在眼里。 “小香,进来吧。” 熙悦在房中听到外面的动静,见是小香随口叫了一声。 小香进屋后,递上请帖:“小姐,明日玉灵公主大婚,这是宫中递来的请帖,玉灵公主邀请您去参加她的婚宴。” 熙悦讶然,玉灵公主要成婚了,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子,也就是刘绯月的嫡兄。 刘家的心真高,嫡子成为当朝驸马,女儿却想攀上太子。 虽然孟贵妃犯事被打入冷宫,可一点也不影响玉灵公主的地位。 只是这位玉灵公主心高气傲的,即使是腿残了,也不会看上刘家嫡子。 只是如今为何又要委屈自己下嫁呢? 熙悦不解,但是她知道,玉灵公主一直因为三年前那场失火伤了腿,而对她怀恨在心。 所以这场婚宴给她下贴定然不是真心的。 “若不想去,就不去。”楚弈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熙悦回首看向房门,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走了进来,小香见主子来了,忙退了下去。 楚弈缓缓走近,步子优雅,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如水,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微笑,眼神中满是深情与温柔。 待走到熙悦跟前,轻轻将藏在手中的凤簪,小心翼翼的插在她的发髻之中,动作透着无尽的呵护与珍爱。 这凤簪很精致,插在她的发髻之中,流光溢彩,更显得她娇美可人。 楚弈眉目含情,将心中的爱意都倾注在这支簪子上,融化他身上所有的清冷冰霜,他想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女人。 熙悦脸庞微微泛红,抬手轻轻抚上发髻中的凤簪,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什么在心底悄然绽放。 她抬头望向楚弈,唇角勾起一抹微笑,犹如晨曦中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喜欢吗?”楚弈目光深深的锁定在她娇艳动人的脸庞上,如今在他的眼中,悦儿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牵动着他的心弦,让他无法离开视线。 那种强烈的感情,不知什么时候起让他深陷其中,冲破束缚喷涌而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只怪他自己以前太蠢,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感觉,以至于他错失了太多太多。 楚弈看向面前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的牵动他的心,他愿意用尽所有去呵护她,宠爱她。 对他而言,悦儿不仅是他的一道光,更是灵魂归宿。他从未想过,他的心会如此不受控制的为她跳动,为她燃烧。 哪怕以后纵是万劫不复,他也心甘情愿。 第124章 宴会背后的阴谋 楚弈的目光灼灼的看向她,此生若是能与她相伴,晨起看日出,暮时赏夕阳,共赴每一个晨曦与黄昏,直到世间尽头都不分离,多好! 熙悦看向手中的请帖,这玉灵公主仿佛与她杠上了,一直认为当年是她纵的火,对她有种不死不休的纠缠。 她低语:“这可是皇家公主出嫁,帖子都下过来了,我若不去,岂不是落人话柄,还会落个藐视皇家之罪。” “有孤给你撑腰,没人敢把你怎样。”楚弈搂她入怀,想着她过去受到的那些欺凌,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以后只要你不想,没人敢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说着,他又轻轻的捧起她脸,眸子中充满愧疚:“悦儿,过去是弈哥哥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给弈哥哥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呵护你,你放心,以后没人敢再欺你。” 熙悦望着眼前这个满目悔恨愧疚的男人,其实她想告诉他,自己从未真正的怪过他,自己只是不敢再对他心存妄念。 她将脸颊贴在他厚实的胸膛:“在狱中的时候,我曾想过,你会不会偶尔想起我,然后来看看我,我好害怕你会忘了我……” 哪怕他想起她,是因为对她的那一份厌恶,只要他不要忘了她,来看她一眼就好…… “悦儿。”楚弈心疼的将她拥紧,声音沙哑,脸上满是沉痛。 其实他与她,爱与不爱,全在一念之间,那三年没来得及认清对她的爱,她出狱后的日子也没及时发现对她的爱,是他的错。 害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全是他的错。 现在,他只想好好呵护她,陪伴她,用余生去弥补对她的亏欠。 不亏不欠,只谢遇见。可他欠了她,仍然要感谢上天让他们遇见。人生风云变幻,感情有聚有散,他感谢上苍,让他的悦儿重新走进他的世界。 其实过去的他世界里一片荒芜,是悦儿让他的心在不知不觉中融化,是悦儿那一片赤诚的追逐,让他懂得了爱,体会到这人间赤热的情。 那是种细水长流,不疾不缓,不浓不重,却渗透到了他全身的每个地方,心口上全都印上她的身影。 也许他现在还不能情深意重的说一句“我爱你”,但他的心承认了她,世间唯一的一个她。 是她用赤诚在他心上刻上了她的名字,这世上有这么一位赤热的女子爱过他,真好! 他很幸运,他的悦儿也还没忘记对他那份深深的依恋,而他想给她的并不是嘴上那句“我爱你”。 他要给她的是长远的守护,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有他守护在身边,永远不离不弃。 她过去受的那些苦,他要用余生加倍的爱去弥补她,一生一世疼她到老,执子之手,白首不相离。 那些过去无法重新来过,唯有抓住现在,加倍珍惜。 他很想她忘记那些过往,因为记得就代表她会一直活在痛苦中,他希望她重新开始快乐的新生活。 “既然你想去便去,放心,一切有我。”他轻抚着她的秀发,这样拥着她在怀里,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满足。 楚弈从未想过曾经那个让他讨厌的小女孩,此刻成为他的挚爱,她强势的住进了他的心里,成为他心口上的朱砂痣。 熙悦仰起一张娇美的小脸,眸子晶亮璀璨:“好,到时候公主若找我麻烦,我就搬出你这座大神,看看管不管用。” 楚弈启唇一笑,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再往下寻到她的唇,用行动回应她,他定会护她一生一世。 他很喜欢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心中欢喜,如今的她会对他撒娇了。而在他决定要了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他的小娇妻! 哪怕她像过去那般骄纵蛮横,无理取闹,还是如现在这样坚韧隐忍,乖巧甜美,他都不会放开她。 两日后,风和日丽,天气非常好。 熙悦盛装打扮去参加玉灵公主的婚宴。 今日宴会大厅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宾客们身着华丽的服饰,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与祝福。 熙悦规规矩矩的坐在楚二夫人身边,看着楚二夫人微微凸起的小腹,不由为姑姑高兴,她想,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多出一个表弟或者表妹了。 玉灵公主与新婚驸马坐在高位上,接受着宾客们的祝福与恭贺。 她有意无意的瞥向下方的熙悦,目光讳莫如深,仿若一只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找准时机伺机而动。 这时,只见户部尚书千金刘绯月款款来到熙悦身边坐下,悄悄附在她右耳边低语了几句。 熙悦脸色瞬间变了,显得有苍白,仿若被雷击中般,满目的不敢置信,她瞪着眼睛看向刘绯月。 刘绯月见状,与上座的玉灵公主对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她低声耳语:“云小姐若不信,不如亲自走一趟,好好去验证一下。” 熙悦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不相信楚弈会骗她,也不相信他会这样做,他明知…… 可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她将会被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熙悦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亲自去了那处院落,她藏在阴暗处,看向院中正在发脾气的女子。 刘绯月果真没骗她! 心一寸寸变凉,又听着那对夫妻,一人斥责那女子,一人劝着那女子,正是孟宛清一家三口。 可他们不是被下狱了么,不是应该蹲在天牢么?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熙悦望着那一家三口,目光呆滞,愣愣的没了焦距。 她一直相信,天理昭昭,恶人自有恶报。 孟家害了她云家一家,害得她从小家破人亡,还踩着她云家人的血往上爬,当年孟太傅贪污军饷,拖延支援,害得云家军全军战死沙场。 其弟孟将军更是阴险恶魔,身为她父亲的一名副将,却趁她父亲与敌军大战之际,从背后捅刀子。 他们害死了她父亲,害得她母亲为父亲殉情,从此她家破人亡,成为一个孤女。 在她入狱三年里,孟宛清针对她,在狱中对她使的那些邪恶手段,毒辣至极。 还有孟宛清的堂哥孟飞扬,几次三番到狱中想侵犯她,想必也都是受孟宛清撺掇唆使的吧。 孟家一家人对她们云家做下的累累罪行,足以下十八层地狱,这仇她怎能忘! 可楚弈说会替她报仇,她信了。 楚弈将他们下狱,替云家申冤,她也信了。 楚弈让她放心,他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她还是信了。 可……如今这一幕,该怎么解释呢? 孟家人不在狱中受刑,而是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 孟家一家三口…… 竟然好端端的出现在她眼前,他们活得好好的,自由自在的,在她眼前晃悠。 熙悦双拳紧握,这一幕刺激得她心口泛疼,气血翻涌下,一口血就这么吐了出来。 云熙悦,你醒醒吧,快些醒醒吧…… 他是骗你的! 那个男人是骗你的…… 第125章 误会 熙悦紧紧的咬着唇,试图抑制内心的痛苦与悲愤,可她的心,此刻却像被千刀万剐了一般,疼痛无比。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她的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能倒下。 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站稳,然而那双腿却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无法支撑她的身体。 她眼前一黑,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消失了,意识逐渐涣散,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就在她倒下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扶住了她,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关切的看着她。 眼角滑落一滴泪水,她陷入了昏迷。 楚弈赶过来,正巧看到她躺萧子喻臂弯中,怒从心起,上前一把将人抢过来,冷声警告:“她是孤的人,萧大人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离她远点!” 萧子喻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楚弈抱着熙悦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痛苦与不甘,仿若有一把锋利的刀,将他一颗心剖开,刺得鲜血淋漓。 他紧紧握住双拳,忍受着心中巨大的痛苦,眼中却闪过一抹决绝,猛的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床榻上,熙悦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睛,空洞的望着上方,仿佛丢了魂魄的傀儡。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她的心如同被千万根针扎一般刺痛难忍,整个人也从头寒到脚。 她曾经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稍微可以窥见那抹幸福的光,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将她从云端狠狠摔落。 她想起了这些日子与楚弈的相处,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可以是自己的依靠,自己的避风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奢望。 “小姐,你醒了!快去通知太子殿下!” “是!” 不一会儿,男人匆匆赶来,坐到床边,紧紧抓着她的手:“悦儿,你没事!孤还以为……” 熙悦目光定在他身上,认清来人后,猛的甩开他的手,冲他悲愤怒吼:“滚!你给我滚,滚开!” “悦儿,你怎么了?”楚弈皱眉,她又在发什么脾气,早先不是还好好的么? 她这是怎么了?楚弈满心不解。 呵,他还在这里惺惺作态的问她怎么了?她怎么了,他不知道吗? 熙悦目光如同寒冰一般,盯着楚弈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与冷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全都是满满的讽刺。 楚弈眉头一皱,目光渐渐变冷。 被她用这种冰冷怨恨的眼神盯着,楚弈胸口陡然升起一阵刺痛,难道她见到了萧子喻后,就又开始厌恶他了? 又想起她倒在萧子喻怀中的情景,难道她又想跟萧子喻一起远走高飞,抛下他? 楚弈越想心越乱,不禁怀疑她对萧子喻余情未了,脑海里止不住对他们产生了浮想联翩…… 难道,她真的要丢下他了? “悦儿,别这样,你这样……我心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楚弈低沉的嗓音透着乞求与卑微。 熙悦冷笑一声:“楚弈,你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楚弈被她那双怨恨的水眸瞪着,不由心中发慌,体内的血契引发,让他心中的暴虐上升,有种嗜血的冲动。 他强忍着,告诉自己,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失控。他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仿佛要将所有的暴怒都凝聚在这双拳头上。 熙悦仍是冷冷的看着他,眼中的讽刺更浓,唇角扬起,声音冰冷而决绝:“你不如给我个痛快,一刀杀了我,省得碍你们的眼。” 是啊,一刀杀了她!让她云家的人都死绝了,再也不会碍他们的眼,孟家飞黄腾达,他和孟宛清双宿双飞…… 楚弈脸色骤变,瞬间脸色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与疯狂。 他猛的一把掐住熙悦的脖子,声音沙哑而愤怒:“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还有,收回你刚刚的话!听见没有!” 熙悦没有挣扎,她只是闭上双眼,隐去眼中的痛,表情绝决,仿佛真的在等待他给她一个痛快。 楚弈猛的松开手,看着她脆弱的样子,眼中全是痛,还有悔恨。 他说过不会再伤她,会永远护她,可他竟失控了,又伤了她。 楚弈心慌意乱,同时又暴躁不安,他带着浑身的暴怒,转身逃离,他无法留在这里,否则他怕自己会真的伤了她。 身后,熙悦趴倒在床头,呵呵笑了起来,笑声悲凉凄楚。 竹林中,楚弈手中紧握剑柄,猛地一提气,寒光闪闪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剑光如织,迅猛如电,宣泄着他此刻无法宣泄的愤怒。 他不知该怎么同她好好说话,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他只看见了她与萧子喻在一起,然后一切都变了。 她后悔跟他了。 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了。 该死!该死! 难道她不知道么,跟了他,她云熙悦一辈子就是他的人,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他! “主子。”云驰的身影出现在身后,担忧的望着主子。 楚弈回手一掌,将他拍飞在地,云驰当下嘴角溢血,却立马起身跪下领罪。 “是属下失职,没有护好太子妃,请主子责罚。” 他的人被引开了,当他回过味来的时候,却发现失去太子妃的踪迹,是他疏忽了。 楚弃随手将剑一甩,剑身牢牢的钉入地面三寸,余威颤颤的发出一声长鸣。 “说,发生了什么。”楚弈背手而立,努力平息心中的余怒,他必须清楚他的女人遇到了什么,为何会用这种态度对他。 不管是什么,熙悦身上发生的所有事,他都必须事无巨细的知道。 “那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就杀不死她!为什么她还活着!” 一处偏僻的院落,孟宛清一连串尖锐咒骂,随着她的骂声,也传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砸杯摔盘的破碎声。 “我不甘心!为什么我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这里苟且偷生?” 是啊,她孟宛清本是皇城第一才女,如今却要委身躲在这里,躲躲藏藏的,像见不得光的老鼠。 而云熙悦那个女人却得到了她想要的恩宠,光明正大的站在楚弈身边,这不公平,这一切本来该是她的! 是云熙悦抢走了她的一切。 所以,她该死! 可她派去了那么多人,都没有杀了她。 孟宛清一失往常的光鲜形象,愤怒的发泄着她的不甘,一双愤怒的眼眸中怒火狂烧,恨不得将她口中的人碎撕万段。 不,大长老!大长老一定会有法子扭转形势的,她得去找大长老,再这样下去,她会疯的。 “告诉师父,我要见他老人家。” 身后的女侍应道:“小姐稍安勿躁,大长老回族里处理点事情,明日便可返回。” 闻言,孟宛清满眼恶毒。 第126章 他的软肋 想着当初没有除去云熙悦,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后患,孟宛清就悔不当初,果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都怪她当初不该为了享受折辱云熙悦的那种快感,而选择留下她,她早该杀了她的。 哼!不过没关系,这一次,她定然不会放过她,等她见到师父,必定要杀了云熙悦! 九宗山,轩辕家族,密室中。 大长老看向上位坐着的一名闭着双眸的美妇人,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但表面功夫却做得很到位。 他垂首作礼:“见过隐主。” 美妇人睁开双眸,冷冷一笑,嘲讽道:“本主如今不过一个傀儡罢了,大长老何必这般屈尊降贵?” 大长老闻言一笑:“隐主说笑了,这里究竟不如外面宽广自由,老夫这次便是来接您出去的。” 美妇人皱眉,不知他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这些年来,他们用弈儿来威胁她,又用她来操控弈儿,这次放她出去,不知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 “如今隐主的外甥独掌朝廷大权,而且不久的将来便会登基为帝,老夫这是来接您去享福的。” 闻言,轩辕梦笑了,原来如此啊,他们只是给她换了地方去威胁弈儿罢了,看来定是弈儿在外面做了什么让他们头疼的事了。 轩辕梦勾唇一笑,双眼中萦绕着一片晦暗,弈儿终于出手了么? “隐主,请吧。” 闻言,轩辕梦瞳孔微沉,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更加幽深了几分。 太子府地牢审讯室,楚弈坐在位上,将手中酒盏一饮而尽,动作狂放不羁中带着一丝寒意。 他挥手制止疾风挥鞭的动作,神色淡漠的站起身,眉眼间浓重的戾气,扫向绑在架上的几人。 “说吧,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刘家兄妹吓坏了,外界都传言这位楚世子清冷高贵,如天上一轮皎月,气质似神仙。 可成为太子的楚弈根本不是外界传言那般,呈现在他们眼前的这人,狠戾无情,犹如地狱索命的阎罗,令人遍体生寒。 “孤不打女人,但是并不代表不杀女人,说,你对她做了什么?”楚弈调查了婚宴上的事,是这个女人先接近的悦儿,并让悦儿离席的。 刘家嫡子被打得遍体鳞伤,听见楚弈的话,为了自保,忙把所有错全推给妹妹刘绯月。 “对,就是她,太子殿下,这一切都是她做的,与小的无关,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 刘绯月吓坏了,她没想到帮兄长成为驸马,顺便帮玉灵公主做了点事,玉灵公主承诺事后会帮她嫁给楚弈,成为太子妃。 她信了,为了让刘家飞黄腾达,她都照做了,可不但没有达成愿望,反而惹来了祸端。 这下,刘家完了。 “太子殿下饶命,绯月也不知道会这样,这一切都是公主殿下的意思,求殿下开恩,饶了绯月吧,绯月定把所知道的都告诉殿下……” 于是,刘绯月忙把玉灵公主的计划全盘托出,当说到孟家被放出来时,楚弈忍不住一个踉跄,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稳的晃了晃。 竟是如此…… 竟是如此! 怪不得她要变脸了。 可是她就这么不相信他么? 不相信他不会背弃她,不相信他对她的心是真的……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娇喝:“放肆,本公主乃是皇家之人,有什么地方是本公主不能来的!” “你们绑了本公主的驸马一家,还有没有把皇家放在眼里了?” 楚弈抬起漆黑的眸子,卷着风暴的旋涡冷冽刺骨:“将玉灵公玉送去与孟贵妃作伴,永世不得踏出冷宫。”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楚弈转身就走,云驰和疾风随后跟上。 来到关押孟家人的地方,楚弈命人打开牢门,将孟家人全部提出来,并命人撕下他们脸上的人皮面具,果然,全是找人替代的。 楚弈大怒,孟家人全被人偷梁换柱了。 真是该死!这些人居然联合起来将孟家人救了出去。 盛怒之下,楚弈命人斩了所有看押牢门的人,顿时牢中血流成血,云驰疾风心中大骇,齐齐跪下请罪。 楚弈目光如万年寒冰,携带的暴风雨,片刻后,带着阴恻恻的寒意,嘴角弯出的弧度凉薄的比冰雪更胜几分。 轩辕家族,能有如此易容本事的除了轩辕家也没别人了,而且来他的地盘如入无人之地的,除了那几个人也没别人了。 看来他们是真要和他做对了,这般护着孟家,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原由。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既然选择与他敌对,那么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更何况轩辕家族的事,他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有些人或许觉得他还是年少时那个好拿捏的主。 却不知道,猛虎隐匿只是修身养息,一旦重振虎威,便是吞噬一切的时候了。 楚弈看向跪在地上请罪的两位心腹,眉梢带上邪肆,乖张又锋锐,唇角微勾:“将鬼刹放出来,追踪孟家人,并且全城搜捕,一定要将孟家人找出来,若有阻拦者,就地诛杀!” 云驰和疾风讶然抬首,鬼刹被关在后山禁地十年,如若放出来,一个控制不好,主子会遭到反噬。 虽然这天下没有鬼刹追踪不到的人,但这对主子十分不利…… “主子三思,鬼刹一旦放出,后果不堪设想,属下唯恐会打乱主子的计划。” 云驰不得不开口提醒,主子如今尚未登基,一切都还未成定局,朝中局势刚刚稳定,虽然大部分都换成了主子的人,可还有一小部分孟家的余党,再加上还有轩辕家在暗处虎视眈眈…… 主子若这个时候放出鬼刹,若控制不好,遭到反噬,会给他们的计划造成很大的阻碍。 而且鬼刹与主子有血契牵扯,鬼刹若是失控,主子他就会像鬼刹一样,成为嗜血魔头,所以无论如何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将鬼刹放出。 楚弈不悦的看向云驰,眼中跳跃着一丝恼怒:“孤的命令,何时轮到你来质疑,还不快去!” 云驰还想说什么,却被疾风拖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你没见主子要放出鬼刹吗……” “我知道!可主子的决定无人可更改,更何况如今只有鬼刹才可以克制轩辕家那些老东西!” 云驰闻言,沉默。 疾风又道:“况且主子这么做,也是为了云小姐,轩辕家那些老东西仗着本身资质老,倚老卖老欺负主子,以主子的性子,又岂会容忍?而且……” 而且,主子这么做,也是想护住云小姐。 那帮老东西联合起来,如入无人之地一般,闯进主子的地盘,还肆意妄为的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将孟家人偷梁换柱,这口气主子如何忍得下去。 而且主子也是害怕他们会对云小姐伸出毒手,所以才选择这样做。 疾风感叹,这人啊,一旦动了情有了软肋,就等于被人捏住了七寸,主子这是有了软肋了。 第127章 用命来赌他的在乎 傍晚,夕阳西下,余晖如同梦中的萤火虫,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熙悦坐在镜前,看着镜中娇美的容颜,肤色苍白,眼神中全是疲惫和悲凄,面容憔悴得仿佛被吸干了所有的生命力。 她拿起一根发簪,是早先楚弈送给她的那支凤簪,这簪子设置得很巧妙,里面暗藏杀机,可以当做防身的武器。 她的眼中凝聚起肃杀之气,充满了决绝,既然没人帮她,没关系,她就靠自己。 她自己帮自己! 孟家人必须为她云家偿命! 站起身,看了一眼房间,她要把这里的一切全部都抹去。 一把甩出手中的火折子,三年前她没放火,所有人将她视为纵火犯,三年前她没伤过人,却在掖庭狱受了三年的苦。 如今她便坐实了这纵火的罪名,但谁也别想再将她送去掖庭狱,因为她要烧死的是自己。 不是孟宛清,也不是当朝公主,是她自己,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女,当然也不会有人替她伸冤。 这世上没人会在乎她这么一个孤女。 无奈苦笑,事到如今,她只有借假死来逃离这里,去为云家报仇雪恨。 看着手中的纸条,有人告诉她孟家人的藏身之处,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要去,这一次她要亲自为云家报仇。 她再也不信任何人了。 “着火了,快去通知太子殿下,太子妃还在里面……”一群人惊慌失措,院落中的丫鬟婆子们大声呼救。 熙悦趁着纷乱逃出了太子府。 楚弈赶来的时候,疯了一般冲进火场,并没有看见那抹匆匆奔逃的身影。 他在火场里急切的搜寻着那抹身影,可房间里空落落的,根本就找不着那抹身影。 他不敢放弃,生怕遗漏了什么地方,每个角落都搜了一遍,就在火势越来越大的时候,被云驰和疾风强势的架了出来。 他们刚出来,房屋就塌了。 楚弈怔怔的看着火中倒塌的房屋,心口一痛,犹如刀绞,一颗心一寸寸紧缩,头昏目眩下,气血翻涌,猛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主子,云小姐没在里面,你……”疾风担心的开口,见主子这样,生怕他心脉受损,忙开口提醒。 幸好幸好,屋里没有找云小姐的身影。 楚弈抬手抹去唇角的血,眼中翻涌着血红色,瞳孔中早已赤红一片。 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他心中怒意翻腾,感觉到血契在体内澎湃,他极力保持着冷静。 他要把这股怒气维持到找到人再发泄!谁敢动他的娇娇,他要谁的命! 还好他早放出了鬼刹,论追踪术,没人比得过鬼刹,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刚才闯进房中时,的确没找到悦儿,而且房中一切如常,东西摆放整洁,不像是被人掳走的,难道是她自己逃走的? 楚弈看向四周,可她一个弱女子,若没人协助,怎么可能逃得不留下一丝痕迹? 明显是有人跟踪了她,或者是有人接应了她? 楚弈的眼眸转为幽暗冰冷,俊颜在狂怒后也转为可怕的平静,只是心中早已聚满了暴风雨,现在只是隐逸在无波的表面下,隐忍不发而已。 “不管你是谁!你让我再度有了嗜血的欲望!”森冷的语气比寒冰更冻澈人心,他命人备马。 跃上马背后,汗血宝马如射出的箭矢般,转眼间就消失在路的尽头,身后云驰与疾风带着隐卫队迅速跟上。 熙悦藏身在暗处,观察着院中情形,四周没有一个人,她顺着竹林小道缓缓靠近目标,这个院子的第一间厢房。 如果她没看错,是孟宛清的房间。 熙悦一直不懂,心中有个疑问一直想当面问孟宛清,所以她先去了孟宛清的房间。 只是她才刚刚靠近,就被孟宛清发现了,仿佛她早已知道她会找来。 “云熙悦,你果然来了!”孟宛清走出屏风,满脸兴奋。 她一步一步走向熙悦,那得逞的脸上狞笑的表情,恨不得将熙悦千刀万剐。 熙悦无畏无惧的看向她,她今日前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面前哪怕是万丈深渊,跌下去会粉身碎骨,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她是云家唯一的血脉,为家人报仇,死而无憾。九泉之下,再与爹娘团聚。 “孟宛清,三年前那场大火,明明是你与我在房中,为何最后受伤却是玉灵公主?” 孟宛清一声嗤笑:“你个傻子,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呀!对了,火也是我放的,是我故意打翻的烛台。” “玉灵公主的身份可以让你罪上加罪,这样才能将你置于死地。只是可惜啊,都那样了,楚弈竟然还是护着你,为了保住你的命,竟将你送入了掖庭狱!” 说到这里,仿佛想到什么,孟宛清突然像是疯了般,恨声道:“那时候就该让你死!凭什么!我千方百计让他讨厌你,可他眼中看到的还是你!哪怕是厌恶,他眼中还是会流露出想要你的渴望!”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让楚弈很厌恶云熙悦了呀,可最后还是喜欢上了云熙悦。 孟宛清恶狠狠的看着熙悦,咬牙切齿的吐露着心中的愤恨:“我对他那么好,那么真心,他应该爱我才对……” 是她!是云熙悦夺走了她的一切。 呵呵,现在好了,她自己送上门来自投罗网,成为了她的瓮中鳖,这次她逃不掉了。 现在,她就要她死! “知道我会如何对你吗?我要先在你脸上划几刀,将你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剁去,将你……” 她滔滔不绝描述着折磨熙悦的手段,目中嗜血的凶光披露了她说的和即将要做的一切。 熙悦嗤声一笑,然后快步冲向她,抽出头上的簪子刺向她,如此歹毒的女子,她先杀了她! “啊!师父!”孟宛清大叫一声,随着大叫声一条人影快速闪现,狠狠的一掌劈出,熙悦娇小的身影便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出门外。 跌在地上,熙悦满口鲜血的撑起身子,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的一位老者,还有站在老者身后的孟家二老。 她吐出一口血,勾唇一笑:“你们以为我为何会来此?真以为我不知道是来送死么?呵呵……咳咳……” 唇角的血一口口往外涌,熙悦只是含笑看向树林的方向,那里传出了急切的马蹄声。 来了!她知道是他! 他终于来了! 这种果决迅速的奔驰,只有他才会有!就像多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她一直追着跑,一口一口叫着的弈哥哥! 她笑了笑,在楚弈冲出树林看到她染血的面容时,她看了他最后一眼,告诉他:她在赌命! 赌他最后的那抹愧疚与怜悯! 她用她命来换他杀孟家的决心! 在她闭上眼倒下去的那一刻,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惊恐:“不!” 楚弈惊恐大吼!她怎么能这样对他? 她怎能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 她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如此残忍的对他? 在他深深爱上她之后,她却用这种报复的手段来惩罚他…… 云熙悦,你怎么敢! 怎么敢这样伤害自己?让他连不允许的机会都没有! 第128章 孟家人的下场 大长老在看到楚弈的时候,心中叹了声不好,这小子这么快就找来了。 他看向孟家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让他们快走,就见站在他侧前方的孟太傅夫妇,在一瞬间四分五裂! 仅仅只那么一刻,他瞪大双眼,又气又怒,亲眼看着孟太傅夫妇在他面前碎成了渣。 那剑光堪比闪电还快,根本让人来不及阻止,还有什么样的死法比这更恐怖? 耳边传来孟宛清恐怖的尖叫声,他忙伸手拉着孟宛清闪身想逃离。 但他似乎低估了楚弈在暴怒下,嗜血癫狂的程度,只见面前人影一闪,楚弈瞬间已移到了他们面前。 手起剑落,大长老已被一剑穿胸,他瞪大双眼,只听见楚弈口中吐出一句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去死!” 楚弈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影子出现,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爪子,将大长老抓到跟前,一爪子拍在大长老脑门,张开血盆大口,吸噬着大长老的功力。 只一个瞬间的功夫,在大长老的惨叫声中,他便像泄气的皮球般软倒在地,瞬间变成了一堆骨架。 鬼刹吃饱喝足后,满足的消失在原地。 楚弈闪身来到熙悦身边:“悦儿……” 他颤颤巍巍的跪在熙悦身边,轻轻的将人搂进怀中。 她不会死的,她若敢死,他就追去地府将她拽回来。 他要问问她,怎么能如此狠心的报复他?他已经什么都给了她,她却用这种方式来对待他,她就这么恨他吗? 恨到不惜用命来逼他。 不!她休想逃开他,就连死也别想逃开他! 她下黄泉,他就追到黄泉去! 生生世世,无论是生是死,她都只能是他的! 只要他不允许,她就别想逃开他! 上穷碧落下黄泉,没人能拦住他! 楚弈狂乱的想着,哪怕下黄泉,他也要抓住他的娇娇,却忽略了他刚才对付大长老时,功力过度遭反噬,嘴角也溢出了血,一阵晕眩感袭来。 “呵呵呵,死了?云熙悦终于死了!哈哈哈,死得好!”孟宛清癫狂的大笑。 这贱人终于死了!再也没人跟她争,跟她抢了,她以后可以做弈哥哥的太子妃,还可以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哈哈哈,云熙悦死了,终于死了! 本就处在痛苦崩溃情绪中的楚弈,听见她的话,全身杀戮之气暴涨,他抬手用内力将孟宛清吸过来,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 充满戾气的黑眸,冰冷的看向手中挣扎不已的孟宛清:“你,该,死!” 楚弈一寸寸收紧手中的力道,孟宛清被他掐得无力挣扎,窒息的感觉让她直翻白眼,嘴里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只小手伸出来,熙悦虚弱的握住楚弈的手:“别……杀她……” 这个女人不能杀,她要留着她,她要亲自一刀一刀的剐了她,她要亲自报仇,为云家,为她自己报仇。 “悦儿!”楚弈一把将孟宛清甩了出去,不再理会被他的力道重重砸在地上,口吐鲜血,还剩一口气的孟宛清。 他忙将失而复得的人儿紧紧抱在怀中,一滴泪落下,他的心到现在才活过来。 他起身,刚抬步,身形不稳的踉跄了一下,疾风忙上前,想要替他接过过熙悦:“主子,让属下来吧。” 主子这样刚刚动用内力,还有血契在身,他怕主子会承受不住。 “不用!”楚弈拒绝,抱着熙悦的手越收越紧,紧得仿佛要嵌入怀中,融为一体。 疾风低头叹了一口气,云小姐,您可真狠啊!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折磨主子,你就不怕主子因你而疯癫入魔吗? 唉!主子若入了魔,这江山可就乱了啊。 皇宫,老皇帝瞪着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眼前的女人,身躯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若儿,是你吗?”是他的若儿吗,他的若儿回来了? 楚弈被召入宫,便见到高座上的皇帝正一脸开心的与身旁的美妇人说着话。 见到他来了,便开心的招呼他过来,让他冲那女人喊母后。 楚弈抬眸看向高位上的美妇人,虽与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影子重叠,但…… 她不是。 “父皇糊涂了,儿臣的母后早在十几年前就过逝了,父皇您忘了么?” “放肆!她就是朕的若儿,是你的母后,你竟敢对你母后不敬!”老皇帝严厉的喝斥道,可见是怒了。 “弈儿,你不认得母后了么?母后回来你不高兴么?”轩辕梦从高位上走下来,站在他面前,一脸温柔慈爱的看着他。 见他没反应,轩辕梦目光含着思念的泪水:“弈儿,母后以后哪也不去了,一直陪在你和你父皇身边,好吗?” 楚弈冷笑一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姨母这次出山,我可以不管,但” 楚弈看了看上座的老皇帝:“但若是想做什么对父皇不利的事,就休怪我不念旧情,望好自为之。” 轩辕梦勾唇一笑,也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弈儿这说的什么话?他将我当成了你母后,我否认了,可他就像吃了迷药一样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接着她又轻笑一声:“况且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你视如亲子,做一回你的母后也不为过吧?” 楚弈不为所动,他退后一步,懒得再理会,躬身向老皇帝行了一礼:“没什么事,儿臣告退。” 转身离开,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视他如亲子?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如果真将他视作亲子,当初为何又要给他种下血契? 还不是想要操控他。人性啊,就是这般自私,不过都是为自己的利益罢了。 他走后,上座的老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不孝子!” 太子府,女大夫给熙悦处理好伤势,并给她换了一身衣物,刚刚她师父许御医也给太子妃把过脉了,确定她没有生命之忧后,才放心离去。 师父走时连声抱怨,说他那把老骨头迟早会被太子殿下这对冤家给拆了。 师父老人家感叹,为何这夫妻俩成天不是这个受伤,就是那个受伤?还让不让人喘口气儿了? 他说没见过这般折腾人的,身为医者,他是这世间最劳累的医者了。 女丈夫摇了摇头,觉得师父老人家也没有说错,这小两口确实是太会闹腾人了。 第129章 迟来的爱偏执成狂 楚弈回到府中,许御医向他禀报了熙悦的身体状况,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退了下去。 楚弈来到床前,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一颗心到此时才得以安宁。 他伸手抚上熙悦苍白的小脸,疲惫地闭上眼,他从一开始就愧对她,过去一直是她追着他跑,现在就让他缠着她,缠一辈子。 不是为了弥补,也不是为了赎罪的,他是真的爱她,很早以前或许就爱上了,只是他蠢,一直不自知。 他一向冷心冷情,从不敞开心扉让人走进来,可不知从何时,她住了进来,在他的心上刻下了一道疤。 这道疤撕裂的时候,鲜血淋漓,痛入骨髓。愈合的时候,不痛不痒,但却无法去掉,永远大刺刺的烙印在那里。 看见她受伤,差点命丧黄泉的那一刻,他比她还痛,仿佛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窒息。 那一刻,他化身成魔,恨不得把周围所有撕碎,寸草不生。 那样癫狂的他是可怕的。 轻抚着她苍白的面颊,楚弈喃喃低语:“悦儿,这样的我,你怕吗……” 楚弈轻轻地在熙悦身边躺下,很想把她抱进怀里,但一想到她身上有伤,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碰到她的伤口。 两人手臂紧紧挨在一起,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体温,这一刻楚弈无比安心。 或许这份爱迟到了好些年,这些年他伤了她的心,让她一个人守着那份赤诚,追着一个厌恶她不回头的人,让她痛了好久…… 但以后不会了。 上天垂怜,让他有机会好好爱他的娇娇,他不会再让她受伤了,让他去做那个免她苦,免她惊,免她无枝可依的人。 这几日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楚弈忽感身心俱疲,此时躺在熙悦身边无比安心,睡意袭来,他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熙悦还没有醒,她脸色白得透明,呼吸轻轻浅浅的,楚弈手搭上她的脉搏,确定还有跳动,高悬的心才落回原处。 就在这时,熙悦眼皮颤动,缓缓的睁开眼。 楚弈屏住呼吸,紧张地看向她。 两人视线相对,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对于熙悦来说,她跟他之间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她只是淡淡的看了楚弈一眼,淡漠地收回目光,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寝殿,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她撑着手起来,胸口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令她不由皱了皱眉。 见此,楚弈立刻紧张起来:“你先别动。” 她受的是内伤,差点伤到心脉,必须得好生休养。 楚弈伸出手,轻轻将她按回床榻。 明白了对眼前人的感情,却不敢轻易触碰了,那种近乡情怯大抵不过如此。 熙悦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此时定是起不了床的,可她现在又不想看到楚弈那张脸,于是便把头转过去,面对着里墙。 楚弈被她这个动作刺了一下,心口闷闷地痛。 以前熙悦看见他,总是双眼发亮的粘在他身上,现如今,到了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的地步。 他们自从隔了一个三年,一切都变了。 这些日子好不容易让她重新接纳他了,可又因一些变故让她再次将他排挤在心门外。 楚弈很难受。 是他的错,他活该。过去那些自作孽,让她对他失去信任。 她本就是个敏感的人儿,若是不解开他们之间的隔阂,让她完全信任他,以后还会中小人的计。 楚弈手指轻轻捻了捻,想跟她好好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悦儿。”楚弈低低地叫着。 熙悦依然没有反应,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 “悦儿……”楚弈又叫了一声,手试探着伸出想去牵熙悦的手。 哪知他才刚刚碰到,立刻被熙悦躲开。 这一躲如同一记闷锤砸向楚弈,想到她无缘无故生气,还用命来下赌注,差点让他失去她。 楚弈觉得有必要好好惩罚她一下,可是他又舍不得罚她,那只好…… 他突然拿起发簪放入熙悦手中,握着熙悦的手往自己胸口刺。 噗嗤! 发簪刺入血肉的一声响,把熙悦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楚弈两眼通红,笑着安抚她:“解气了吗?” 熙悦看向他胸口一片血红,可见他刚刚那一刺有多用力,“你疯了!” 楚弈眼眶一热,将人一把抱入怀中,深深的嗅着她清甜的气息。 真实的将人搂在怀里,他才发现他有多么想她。 “对不起,悦儿,是我没有守护好你,下次不会了。” 他会将想伤害她的人,和想阻碍他们的人一一清除,永远将她护在他的羽翼下,永远不和她分开。 熙悦面对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有些恍惚,感觉他变了,以前那个清冷淡漠,沉稳睿智,情绪掩藏得很好的男人,如今在她面前变成了个偏执癫狂的疯子! 一瞬间恍惚后,熙悦回神,目光落在红木桌上:“我渴了。” 听她对他提出要求,楚弈内心激动:“好,我去给你倒水。” 她原谅他了?不会再离开他了。 早先的事吓着他了。 她那么怕火的一个人,竟然放火逃离,用命去搏,差点让他失去她。 楚弈端着手里的水杯,递到熙悦面前:“慢点,别烫着。” 熙悦接过茶杯,浅抿了一口,然后看向他:“你为什么要放了孟家人,楚弈,你不知道他们是杀害我云家的凶手吗?你为什么要放了他们!” 楚弈面对她的质问,目光灼灼盯了她半晌,这件事必须向她解释清楚,他不想再一次失去她。 “我没有放走孟家人。” 他的话,熙悦根本就不信,她亲眼看见孟家人生活在那方小院里,而不是关在天牢里。 他也亲口向她承诺过,会让孟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孟家几罪迸发,犯的是死罪,论罪当诛。 可他却放了孟家人,是舍不得孟宛清吗? 想起孟宛清亲口承认当年的那场大火是她放的,还承认了那一切都是她所为,包括利用玉灵公主设计陷害她入狱,全是她孟宛清做的! 这样恶毒的女子,他还喜欢她吗? 熙悦很生气,气这个男人到这个时候还护着孟宛清。 这般一想,熙悦气得胸口疼,忍不住咳了起来。 楚弈一看她有些不对劲,心下一慌,忙安抚:“别生气,我真的没有,是轩辕家的大长老,就是打伤你的那个老头,是他从天牢中将人带走的……” 轩辕家? 大长老? 熙悦沉思片刻,抬头望向他:“九宗山的轩辕家族?” 楚弈点了点头。 所以这一切都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从玉灵公主婚宴那天就开始设计好的一场阴谋。 是她误会他了。 知道是她误会他后,熙悦有些不自在。 “我要见孟宛清。”熙悦开口,这一次,不管男人愿不愿意,她都不会再放过孟宛清。 第130章 解除误会 楚弈神情有些不太自然,躲避着她的目光。 “不行么?”熙悦神色微微一凝,他怕她会对孟宛清做些什么吗? “不,不是……只是,孟家人都被我一怒之下……杀了,只余孟宛清被我关进掖庭狱……不过……” 不过什么? 熙悦看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明白他余下的话有那么难以启齿么? 楚弈沉默不语,这种血腥的事,他不想让悦儿知道,与其说是不想,不如说是他怕悦儿知道他手段残忍的一面,会更加厌恶他。 孟宛清现在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他把她以前用在悦儿身上的折磨,都在她身上过了一遍。 听说她在牢中受不住折磨,几次三番寻死,可死很容易,活着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这种恶毒的女人不值得同情。 还有连同轩辕家的大长老也承受了他的怒气,被他给杀了。 想起轩辕家,楚弈知道,后面还有一场暴风雨在等着他。 可他不在乎,从除了大长老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面对什么,可他不惧。 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伤害他的娇娇,触碰到了他不能触碰的底线。 “不过什么?”熙悦看向他,决定问到底,事关孟宛清,她绝不能姑息。 “听说她疯了。”楚弈叹了一口气,但坚定的道:“悦儿,这是她该得的下场。” 孟宛清疯了? 熙悦看向他,孟宛清疯了,他舍得置她于不顾? 他…… 但是孟宛清真的疯了吗?如果这是真的,那还真是报应!估计孟宛清从来都没想过她会有今天吧。 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但是那女人真的疯了么? 熙悦不知该不该信,但是除去了孟家这个仇人,她心里轻松了许多,总算没愧对云家,没有愧对父母的在天之灵。 见她这样,楚弈终于放心了。 她没有厌恶他,没有觉得他心狠手辣,手段残忍,她没嫌弃他就好。 楚弈不禁想,早知如此,他就该早些将孟家人给处置了。 楚弈笑了,俊美的脸上褪去冷峻后,柔和得不可思议,浑身散发着一股暖意。 看着眼前心爱的女人,他的心就像吃了蜜一样的甜,他想他永远也爱不够他的娇娇,那是一种刻入骨子里的痴迷。 他抬手小心的抹去她刚刚喝水残留的水汁,指腹轻轻的摩挲在她唇间,熙悦感觉有些痒,刚想躲开,就看见他胸口的鲜红。 她身体不由顿住,神色有些不自在,那是刚刚那支簪子刺的。 可他不疼吗?熙悦疑惑的抬眸看他,这伤口还在流血呢。 “你去包扎一下吧。”熙悦低低说了一声。 她不是关心他,只是怕他流血而亡,害她成为凶手。 楚弈轻轻一笑,然后当着她的面脱去衣服,露出胸口上的伤口。 “娇娇帮我包扎吧。” 熙悦看着那个血窟窿,瞪大双眼,有没有弄错,她现在自己都是个伤员,他还让她照顾他? 见她呆愣的样子,楚弈觉得他的娇娇好可爱,如今看对了眼,无论哪哪都可爱。 按住她的后脑,楚弈低头薄唇轻轻贴在她唇上,然后轻轻的舔着她唇,他动作温柔,生怕弄疼了她一般。 就这样,每个角落都不放过舔了一遍,才停下动作抵着熙悦的额头,柔声道:“娇娇不给包,就让它这么流着吧,反正娇娇又不疼。” 什么叫她不疼?熙悦抬眸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不自在的牵起一抹笑容:“我是不疼,但你肯定疼。” “是,娇娇,我好疼。”他的确疼,撕心裂肺的疼,只要一想到他的娇娇差点丧命,他就浑身冰凉。 还有娇娇这些年受的苦,若是那时他去看她,好好查一下,是否就能避免她受那些苦。 他的娇娇多灾多难,他以后要好好珍惜她,好好疼她,不再让她受苦。 熙悦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楚弈,如今突然看见他这一面,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给你包扎就是了。”无奈,熙悦只能亲自给他包扎。 她盯着他胸口的伤,眼底有些紧张,虽然他们再亲密的事都做过,可这光天化日的,男人半褪衣衫,露出洁白的胸膛…… 尤其是胸膛上还有一个血窟窿,有点受虐性的美,这一幕,很扎眼。 楚弈见她盯着自己的胸膛,那呆萌的傻样,忍不住低笑起来,然后又捧起熙悦的脸,低头用力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还是我自己来吧。”指望她上药包扎,估计血都流干了。 楚弈平时一向冷峻,现在在她面前变得这般柔和,整个人变得让她迷茫,她有些茫然,还有些晕乎乎的。 楚弈宠溺的看了她一眼,便开始上药包扎。 疾风焦急的在门外走来走去,刚才楚府那边来传话,楚二夫人得知云小姐受伤,派人来接小姐回府了。 这可怎么才好! 以主子对云小姐那难分难舍的状态,若是云小姐被接到楚二夫人身边,主子不发疯了才怪。 可楚府那边放话了,若是太子府不放人,楚二夫人会亲自来接,楚二夫人现在怀有身子,若是亲自来接的话,云小姐还不乖乖跟着她走呀,到时候主子同样会发疯。 疾风在外面急得团团转,里面的人却无所觉,楚弈包扎好后,就赖着不走。 他借口有伤在身,又躺回熙悦身边,身边有娇娇陪伴,心中别提有多惬意了。 熙悦拿他没办法,也只好任由他去了。 躺着躺着,楚弈突然侧身将熙悦抱过来,让她的头靠在胸膛上,一手枕头,另一只手搂着熙悦的腰,舒服的喟叹一声,闭上眼睛。 这样才对吗,他的娇娇就应该靠在离他心脏最近的位置才对。 楚弈想这辈子就这样把她放在心窝上,一颗心都给她。 熙悦被他这一出整懵了,害怕压到他的伤口,她想离他远点,刚动一下,又被他团了过来。 “老实点,娇娇。”楚弈喉咙滚动了一下,别以为他现在受了伤,就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的,撩急了他,他可是会化身成狼的。 要不是顾忌她的身子,他岂会这么任由她放肆,早就弄得她下不了床了。 熙悦无奈,这人真是强势霸道惯了,低头不到半刻功夫,就豪横成原样了,真是天生的帝王血脉,王者气息无人能及。 她还能怎么样,就这么靠着他睡吧。 心一放松,她有些犯困,一时贪睡就眯了过去。 等她入睡后,楚弈睁开双眼,看向外面来来回回踱步得人影,眸子幽暗,深不见底。 楚弈小心翼翼起身,推开门,便见疾风一脸焦急忐忑的样子,不由皱眉。 “怎么了?” 疾风见到他终于出来了,便道:“主子,楚府来抢人了,啊,不是,是楚二夫人派人来传话,云小姐受伤了,她要将云小姐接去身边照顾。” 楚弈眉头皱得更紧了:“备车,去楚府。” “不用了。” 顺着声音,就见楚二爷扶着楚二夫人来到他们面前,楚二爷无奈的冲楚弈一笑。 没办法,孕妇为大,他夫人急着要过来,他也只好顺着。 第131章 抢人 门外,楚二夫人挺着个大肚子,脾气很不好,也不管面前的是不是太子殿下,话语很冲:“悦儿在哪儿?既然太子府照顾不好她,就请太子把她还给我楚府。” 若是别人,楚弈定然会发火,可对面的是熙悦最在意的至亲,况且将熙悦接入太子府时,他曾跟楚二夫人保证过,好好照顾她。 如今是他失言了,他有错在先。 “姑姑身子不便,还请入厅上坐,有话慢慢说。” 姑姑?楚二夫人和楚二爷齐齐愣了一下,他们没听错吧,这太子殿下刚才叫他们什么? 以前还在楚府的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管他们一声二叔二婶就算了,如今他已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然尊称她姑姑。 这是跟着熙悦一起改称呼了? 楚二夫人只愣了一下,想起熙悦现在的处境,便又冷下了脸。 现在叫什么都不管用,悦儿在他手里受伤了,听说还差点丢了性命,叫她怎么放心把人交给他? 况且当初她就不该让悦儿跟他到太子府,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悦儿一个名分,一个姑娘家家的,就这般没名没份的跟着他住在这里,实在有损名益。 当初若不是被他身份上的转换惊住了,她也不会六神无主,还忘了他不再是楚府的世子爷,而是当今太子殿下,悦儿跟着他根本就不合适。 “不用那么麻烦了,把悦儿交给我就行。”楚二夫人强硬的开口。 楚弈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交人?他是绝对不会交的。他不会把悦儿交给任何人,哪怕是她的姑姑。 “悦儿她,不能走。”楚弈坚持吐出一句肯定的答案。 楚二夫人生气了,孕妇生气很严重,哎哟一声抱着肚子,吓坏了一旁的楚二爷。 他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点着脸向楚弈讨人情。 “太子殿下,你就行行好,先顺着她行不行,先让我们把悦儿接回去,你要想见她,随时都可以见,我们不会拦着你。哎哟喂,夫人,你怎么样了?” 楚二爷急得满头大汗,生怕自己的夫人有个好歹,夫人肚子里可是怀着他的孩子呢。 疾风也在一边干着急,主子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是云小姐的至亲啊,若是出了什么事,云小姐发起火来,再闹个失踪,主子你还不得赔半条命,最后受罪的还不是主子您啊! 疾风急,楚弈恼,心中不是味,万般难受,为什么他们都想把悦儿从他身边夺走? 吱呀一声,身后的房门打开,熙悦白净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楚二夫人快步上前,身子灵活的窜到熙悦面前,拉着她的手,热泪盈眶:“我的悦儿,你受苦了。” 众人傻眼。 这…… 哪还有刚才痛苦的样子,分明好的很。 熙悦瞪了楚弈一眼,拉着楚二夫人进了屋。 姑侄俩坐在屋里聊开了。 “悦儿,跟姑姑回去吧。” 这句话让门外的男人身子僵了僵,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回答。 “姑姑,我现在身子不便,等好些了,我再去楚府探望你。” 熙悦笑着安慰姑姑,不是她不想回到姑姑身边,只是楚府终究不是自己的家,回去了也是寄人篱下。 而且她知道那个男人现在有多粘她,她这一走,那个男人肯定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熙悦不知道,男人在外面听到她的回答后,唇角止不住扬起。 “走,孤去看看雪鹰。” 雪鹰是楚弈养的一只雄鹰,如今楚弈一高兴,就想起它来。 会养它完全是一场意外,那时楚弈十五岁,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为追踪乌岭山上的悍匪,追到了塞外。 偶遇两只白鹰在天际飞翔,当时追匪并未在意,直到两只白鹰发出凄楚的惊叫声,他才看见其中一只雌鹰被猎人射下,从空中摔落当场毙命。 而那只雄鹰见雌鹰死去,悲愤之余,一怒之下冲向猎人,尖锐的嘴对着猎人的眼猛啄,誓要为雌鹰报仇。 但猎人早已搭开了弓箭,瞄准了雄鹰。 这一幕牵动了他的心,于是他打落猎人的箭,出手救下了雄鹰。 但雄鹰似乎铁了心要为雌鹰报仇,不管不顾的继续攻击猎人,雄鹰的行为让猎人恼羞成怒,他挥起猎刀砍伤了雄鹰的翅膀。 而雄鹰的举动深深撼动了楚弈的心,在他看来,此时的雄鹰就像一个极力想为爱妻报仇的男人。 所以楚弈救下了雄鹰,并且将它养在身边。 雪鹰通灵性,上次与悦儿跌落悬崖时还多亏了它传信,才引来救援。 楚弈吹了声口哨,天空中出现一抹白,他高举手臂,通体雪白的雪鹰立即停在他手臂上。 似乎能感受到主人此刻愉悦的心情,它一双灵动的鹰眼看了看主人,然后又展翅高飞,在空中来回旋转,呼应着主人的心情,可以看得出它是一只傲视天下的灵物。 房中楚二夫人与熙悦的谈话还在继续,楚二夫人对楚弈私自将熙悦困在太子府很不满。 “悦儿,你这样无名无份的待在太子府,委屈不妥,听姑姑的话,跟姑姑先回去。” 楚二夫人苦口婆心的劝着,如今悦儿人还未嫁进太子府呢,差点连命都没了,不行,她得先把侄女哄回去再说。 “如果楚弈……嗯,太子,他真想娶你,让他改日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的将你抬回去,我的悦儿值得最好的。” 楚二夫人的话让熙悦愣了半晌,娶她么?她没想过。 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这些她更没想过。 这让她想起萧家,萧子喻,还有萧母。 她一介孤女,无权无势,连萧家都不屑娶的女子,如何让身份高贵的太子娶她为妻? 她并不能给夫家带来什么助力,娶她没什么好处。 熙悦勾唇自嘲一笑,她现在除了这具破败的身子,什么也没有,连利用价值也没有。 “悦儿,回到姑姑身边吧。”楚二夫人抚上小腹:“再过两月,姑姑马上要生产了,你回来照顾姑姑可好?” 楚二夫人用上了苦肉计。 熙悦看向姑姑明显凸起来的小腹,皱眉沉思,的确,姑姑过段就要生了,有她在姑姑身边,照料起来也顺手些。 “好,您先回去,我收拾一下。”顺便向某人备报一下,否则某人若不放行,她也难以脱身。 第132章 你癫够了吗 楚二夫人离开后,熙悦靠在床榻上,想着该怎么告诉那个男人,她得回楚府待上一段日子。 熙悦很明白,这段时日楚弈的占有欲很强,若是不跟他好好说,他是不会放她走的。 她正想着怎么告诉他,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动静。她抬眸望去,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 竟然是那只灵狐。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它了,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在此时出现,只是它的神情有些不对呀。 仿佛被什么追赶似的,两只水灵灵的小眼睛四处张望,慌慌张张的找地方躲藏。 熙悦起身向它走去:“小东西,怎么了?” 灵狐吱吱乱叫,这时熙悦才看清,这个小东西肚子大大的,显然是有了小崽崽。 接着窗户又传来一阵动静,熙悦这下看清了,原来是一只雪白的雄鹰落在窗户旁。 这小东西就是被这只雄鹰追得落荒而逃的,还知道逃到她这里来求救。 雪鹰两只凌厉的眼睛看着她屋中的灵狐,蓄势待发。 熙悦怕雪鹰伤到灵狐,忙将灵狐抱在怀里,与雪鹰对峙着。 一人一鹰形成敌对姿势。 楚弈进来时,就见到这诡异的一幕,不由嗤笑一声,然后对着雪鹰一挥手,雪鹰展翅飞离。 熙悦好奇地看向雪鹰离开的方向,这种雄鹰一般在塞外才能看见,他这府中为何会有? 像是猜到她心里所想,楚弈走到桌前坐下,向她解释道:“它是我在塞外救回来的,跟在身边很多年了,一直不愿离去。” 原来如此。 怀里的灵狐见那只该死的老鹰离开了,便从熙悦怀里窜出来,亲昵的蹭了蹭熙悦的手表示感谢,然后便一溜烟窜没了影。 熙悦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小东西,刚刚脱险,就忘了救它的恩人,就这样跑了。 楚弈看着眼前的女孩,瞳孔凝聚在她那一张娇美的脸上,此刻的她眉宇之间透着俏皮,全身透着不同于凡尘女子的灵气,容光照人。 让他很想触碰。 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盼着她恢复以往的俏皮可爱,从前那眉眼带笑的样子让他很怀念…… 如今他对她渴求入髓,每每远远地看上一眼,都能填补他无限的空虚和寂寞,今天他很高兴她没有跟楚二夫人走。 还露出了眉眼带笑的一面,让他想尽情宣泄自己压抑的情绪,他好想……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熙悦轻轻的开口,现在看他的心情很好,那么她待会儿的要求,他会同意的吧? “我想……想回楚府住一段时间,姑姑她……” “不行!”楚弈嗖的一下站起身,脸色阴沉,她还是要离开? 什么?熙悦看着这个突然变脸的男人,发现他的脸色变得铁青后,吓得后退了一步。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表情阴沉可怕,恨不得将她吞噬入腹。 她只看到了男人黑漆漆不见底的瞳孔中,迸发出魔鬼般扭曲的执着。 男人面色阴暗,上前一把将她拎到怀里,因在结实的胸膛里。 “你是我的!”楚弈紧紧将人困住,平时冷清的人,终于露出了贪婪的真面目。 然后不由分说,便将熙悦抱起来,摔在了床榻上。 熙悦整个人被摔得头晕目眩。 楚弈此时仿若失了理智,忘了熙悦的身体状况,像一只潜伏在丛林里猎食已久的猛兽,姿态凶狠地将她按在床榻上,牢牢钳制住她的四肢。 熙悦曲线曼妙的身子陷在柔软的被褥中,长发凌乱,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大片雪白,激得男人本就幽暗的瞳孔迸发出嗜血的光芒。 楚弈眼中,此刻只有她娇美的脸庞,婀娜诱人的身姿,每一处都引得他疯狂,每一寸都撩得他失控。 “楚弈,你听我说……”熙悦神色惊恐,刚开口粉唇就被满目阴沉的男人死死咬住了。 “唔唔…”熙悦张大眼睛和嘴巴,还想说些什么,不料却正好给了男人可乘之机。 他那仿若要将她拆吞入腹的架势,就好像一头饥肠辘辘的狼。 “娇娇,娇娇,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熙悦吓坏了,这般癫狂的男人,让她害怕,她水汪汪的美眸颤了颤,努力想偏过头,不断扭身闪躲。 一双小手也握成拳头,奋力的砸向男人,可娇弱的她根本不知道,这种反抗对于已经癫狂的男人来说更加撩人,那点力气简直就如螳臂当车。 “你干什么!放开我!” “楚弈,你个混蛋,徒凳子,谁是你的娇娇,我才不要做你的娇娇呢,放开我,混蛋,唔……” 熙悦恨死他了!这个混蛋就知道欺负她…… 她好甜,就像一颗致命的毒药,明明知道能要他的命,可他仍甘愿沉沦。 她不断的挣扎,仿若点燃了他心中的那股邪火,让他想就这样死在这场甜美中。 怕她逃跑,楚弈紧紧的将她按在了怀中。他抱得很紧很紧,紧到让熙悦差点窒息。 混蛋!她还受着伤呢! “娇娇,别离开,好不好?以前是我不好,不要这么对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难道你忍心看我孤独终老吗……” 楚弈喃喃开口,低声下气的请求着,抱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仿佛要把她融入骨血,嵌进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他低沉暗哑的嗓音随着激烈的情绪,低低的乞求声也渐渐变得有些癫狂。 “咳咳……” 这时,熙悦剧烈的咳了起来,挣也挣不开他,再次感觉到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力量悬殊,心中有些无力。 这时楚弈松开了她,熙悦以为他良心发现,不癫了,谁知她刚想动一下,楚弈就像猛兽似的又将她按住,一只大掌开始去扯她的衣物。 让刚刚想要松口气的她猛然瞪大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近乎病态的痴迷,还有那灼热的黑眸,熙悦当下便慌了神,他,他他不会是想…… 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带着伤呢,若是他发起狂来,她会被折腾死,绝不能让他胡来! 他有多么强大,熙悦是知道的,每次和他一起,她都会半天下不了床。 熙悦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量抬手甩向男人,甩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将楚弈打醒,他脑子里轰地一下,理智回笼,看着身下被自己欺负得不像样的女人,他愣了一下,连忙起身。 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床头,看着熙悦搂着那堆破烂不堪的衣物缩在床角,脸上的表情愤慨得像个被糟蹋欺凌的无辜少女,楚弈恨不得再甩自己两个耳刮子。 熙悦咬牙看向他:“你癫够了吗?” 这个该死的男人,她不就是想离开一下,回楚府去照顾姑姑几天么,他有必要在这里发癫吗? 楚弈上前抓住她的手,狠狠的再抽了自己一巴掌:“悦儿,是我不好,你打我,别气坏身子……” 呵,现在想起她的身子了? 第133章 永远只有你一个 熙悦轻掀眼皮,讽刺的瞟了他一眼。 男人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根发簪:“要不你再捅我一下?” 男人将衣襟扯开,露出洁白的胸膛,熙悦傻眼,瞠目结舌。 这人真是楚弈? 跟以前那个清冷孤傲,沉稳睿智的弈哥哥简直是两个人! 熙悦呆滞地坐在了床榻上,看着眼前的男人,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变了?变了好多好多…… 以前他不是害怕她缠上他吗?为何现在这么怕她离开他? 以前的他对她冷漠疏离,孤傲的将她隔绝在外,现在为何全变了,难道是男人天生的占有欲作祟? 可他不是已经得到她的身子了吗?难道是还没有厌弃? 熙悦眉头轻蹙,不由地生出一丝悲怜,她的手却突然被男人的大掌紧紧握住。 “悦儿……” “啊!”熙悦本能的甩开了他的手,再次闪躲开来。 熙悦的排斥令楚弈颓丧,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击败,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着,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眼神黯淡下来,失去了光彩,窒息的痛将他包围。 微微张了张嘴,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唇角勉强扯出一丝苦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与无奈。 他缓缓垂下眼帘,敛去眼中的情绪,双手却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楚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那是一种被心爱的人误解和伤害的疼痛,此时此刻的他,感觉到深深的孤独与无助。 他该拿她怎么办? 周围的空气仿佛临过了一般,沉重的让人窒息。 那份深深的失落感像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熙悦怯怯抬眸看向他,在见到他那受伤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失落痛苦的模样,那紧锁的眉头,黯淡的眼神,还有那紧握的拳头,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痛苦。 这个人是她从小追着跑的弈哥哥呀!她不该恐惧他,逃避他的。 熙悦轻轻的咬了咬嘴唇,这一刻她心软了,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 她知道自己刚刚可能伤到了他,但她从未想过会让他如此难过,只是刚刚他癫狂的样子吓到她了。 她缓缓的伸出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想要轻轻触碰他,却又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作罢。 “我……没想离开你,我只是想在姑姑身边待两天……”最后她哽咽着开口,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 闻言,楚弈抬头看向她,虽然刚才她的行为曾让他心痛,但是此刻听到她刻意向自己解释,最重要的是她说没想离开他,想到这儿,楚弈眼中闪过一道惊喜。 这让他心中的阴霾瞬间散去了不少,他再次伸出手轻轻的握住熙悦的手,求证般的问道:“只是住几天,不是想离开我?” 熙悦点点头。 楚弈眼睛猛的一亮,嘴角微微上扬,眉头也舒展开来,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只要不是想离开他就行。 将熙悦拥入怀中,轻声道:“悦儿,我很开心,我心悦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什么都依你。” 他对她别无所求,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今生今世他会用生命来守护她。 听到他的话,熙悦一下子五味杂陈,震惊,气愤,无奈,委屈一起涌上心头。 这个男人怎能对她如此霸道,还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他若真这么在乎她,为何又对别的女人那么好。 他若真心悦她,怎么又会和孟宛清定亲。 想到这里,她小手紧握成拳,拍打着他的坚硬胸膛:“你骗人!你心悦的是孟宛清,你还要娶她,说不定你们早在一起了……” 楚弈一口含住她的唇,辗转缠绵。 待吻得她娇喘连连,才放开她,看着她那双湿漉漉的瞳眸,仿佛一只受了委屈的漂亮小麋鹿。 他贪恋的看着她:“悦儿,你冤枉我了,我从未喜欢过孟宛清,也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我只喜欢你,只碰过你,而且以后也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熙悦一把捂住了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露骨的事。 她知道他没有必要骗自己,像他这般清冷孤傲的人,没有必要骗她,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所以他说的或许都是真的。 现在知道了他的心意,但听到他就这么炙热又直白地把心意说出来,她只觉得一颗心怦怦乱跳,悸动不已。 楚弈拿下了她的手,一双幽邃黑眸亟亟的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悦儿,你可愿嫁我?” 熙悦的脸羞红一片,神情不自觉的娇媚动人,他这是在求娶她? 她又想起姑姑说的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她真的可以吗? 那般风光的出嫁,她想都没想过。 楚弈看着他的娇娇,现在终于接纳他了,他一刻都等不了了,只想乘胜追击,让她嫁给他,只有嫁给他,才能彻底属于他。 熙悦对上他炽热如火的目光,那双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的眸子,她的心动摇了。 “悦儿,答应我好吗?”楚弈捧着她的小脸,炙烈的眸底满是乞求。 “可是我一无所有……”熙悦及时拉回理智,低下了头。 楚弈眉眼弯弯,握住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悦儿有我啊,我有的一切都是悦儿的,我没有的,悦儿若想要,我就是想尽办法也要给你抢……” 熙悦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又不是土匪强盗,还去抢。 对上他认真又期待的眼神,熙悦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楚弈眼中顿时布满惊喜。 她同意了! 楚弈凑过去,吮吻着她的额头,一颗心充满惊喜。 他扬唇,愉悦笑容流溢在眼角眉梢,看着她的眸光深深不见底:“悦儿,我一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熙悦惊讶抬头,竟跟姑姑说的一模一样,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姑姑说她值得,可她真的配吗? 熙悦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第134章 诉衷肠 夜色寒凉,皇城之中,阴森森的监牢里迎来一位美妇人。 监牢的守卫一见是宫中的贵人,立马面露敬畏之色,恭敬的行礼带路。 轩辕梦步入监牢,里面那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不禁微微蹙眉,这个地方她很不喜。 她穿过一道道昏暗的过道,来到最后一间昏暗潮湿的牢门前。 牢房内,一名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女子,刚刚伺候完一名狱卒,用身体换了一些吃的,正蜷缩在角落里大快朵颐,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饿了好几天似的。 听到脚步声,那狼吞虎咽的女子鼓着腮帮子缓缓抬起头,嘴里塞得满满的饭还没有咽下,眼神却露出了胆战心惊的戒备。 在看见是她后,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隐主大人?您,您是来救我的!”孟宛清惊喜不已。 她丢掉手中的饭碗,扑到轩辕梦脚边,鼻子眼泪一大把,神情激动,紧紧抓住轩辕梦的裙摆,痛哭流涕。 “隐主,求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 “放开,没用的东西!”轩辕梦抖掉她的双手,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若不是为了完成她的计划,她才不会来看她一眼。 这种没用的东西,活着也是废物。 不过,两天后老皇帝为她举办宫宴,这个女人倒是可以好好用上一用。 冷笑一声,轩辕梦转身就走:“还不跟上来。” 孟宛清闻言,如蒙大赦,眼中闪过惊喜,她终于可以出去了。 云熙悦,楚奕,没想到吧,她又可以出去了。呵呵,等着吧,她不会这么算了的! 难得今日秋高气爽,碧空如洗,空气中弥漫着落叶的清香,让人不由陶醉其中。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让人倍感温暖,这美好宁静的午后,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院中一方凉亭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一张小榻静静地置于凉亭中,榻上身着淡雅素衣的人儿正闭目养神,她的呼吸轻柔均匀,仿佛与周围宁静的空气融为一体。 楚弈缓缓走近小榻,看着她长发如瀑,随意的洒落在榻上,还有几缕发丝轻轻垂落在脸颊旁,为她增添了几分柔美与恬静。 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看上去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 楚弈挥手让身后的小香与两名丫鬟退下,再脱下身上的氅衣盖在人儿身上,却见她睫毛微微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见到是他,熙悦眼中还带着几分初醒的朦胧与慵懒,她轻轻的揉了揉眼帘:“你下朝了?” “嗯。”楚弈坐上小塌,将人带入怀中:“你好香。”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很喜欢将人抱在怀中,这种感觉很踏实。 楚弈将头埋在她秀发中,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感觉整个世间都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美好,他现在真的是恋她入了骨。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熙悦开始在四周搜寻起来,见刚才还腻在她身边的灵狐又没了影,又想起那日灵狐被白鹰追赶的情景,便问楚弈:“对了,那只鹰……” 那般凶猛的苍鹰,不该是在塞外才有的么,怎么会出现在府内? 突然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整个人显得有些不舒服,离近了发现这血腥味是从他腰间传来的。 “你……受伤了?”她目光瞥向他的腰上。 见此,楚弈笑了笑,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顿时寒光闪闪,那剑身犹如一条银色蛟龙,透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只是那薄如蝉翼的剑刃上染上了一滴鲜红,显得杀气凛凛,剑尖锋利异常,仿佛凝聚了天地间的精华,轻轻一点,便能穿透万物。 可以想象这把宝剑不仅是战场上的利器,更是主人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它的锐利不仅体现在能够斩断万物的剑刃上,更体现在那不可一世的霸气与威严之中。 一直以来,熙悦都没注意到,他腰上竟有这样一把锐器,虽然随时可以防身,但那剑刃上染上的一点红太过刺眼。 他今天干什么了?杀人了? 楚弈抬手轻抚她的秀发,满意的发现她已经不再对他冷着一张脸,她开始关心他了。 将人收紧圈在怀中,不让凉意侵袭她。 “那剑是刺客的血,有人不安分,不想我坐上那个位置。” 其实这些年来,有很多人不想他坐上那个位置,表面上不敢,所以只好暗地里来刺杀他。 “其实我的脾气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我是个很暴躁的人。十三岁那年,我心高气傲,求胜心切,从不接受败绩。在一次剿匪过程中,我带着几名心腹缉拿匪徒,在搏斗过程中,一名匪徒背后放冷箭,射杀了我身边的两名心腹爱将,还残忍的将百名人质屠杀殆尽,当时我一气之下,独自挥刀冲向那群匪寇,将他们全部歼灭……” 楚弈顿了顿,大掌抚着她柔顺的发丝:“我杀了所有匪徒,其中也包括……那些跪地投降没有反抗余力的人,全部被我绞杀殆尽,并且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自从中了血契后,他从小就变成了一个怪物,原本他是皇帝的嫡长子,圣乾皇朝的储君,其母更是背后的隐帝,轩辕家族的隐主。 可这层身份表面上看上去光鲜亮丽,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子,可事实上他却成了他们互相算计,争夺权利的棋子。 两方人马都想他死,却又不得不让他活,从未有人真正在乎过他,他们只在乎谁可以更好的操控他。 呵呵,说来可笑,他其实也只不过是权利下的一个可怜虫而已,一个从小必须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棋子。 所以从他懂事起,他第一次领悟的就是算计人心。 而当母后过世,他一直视为亲母的姨母给他种下血契后,他就变成了无情无爱,残暴嗜杀的魔鬼。 每次引发血契时,他就会变得六亲不认,嗜血残忍,整个人就是一个杀戮机器,完全丧失了人的理智,只有杀戮才是他唯一的发泄出口。 那时他才九岁,他最信任的至亲差点抽干了他身上所有的血,将他变成了一个嗜血怪物。 所以他不能动情,也不能对任何人有情,也正是因为他的冷漠,才错失了怀中这么好的姑娘。 或许那时他就有过一点点动心,他从未见过她这般热情如火,一心一意追着他跑的姑娘。 所以那时得知她纵火伤了公主,他发怒生气,但奇怪的是并不想杀她,而是想占有她。 那时他就对她动了欲念,在明知不能动情的情况下,还是对她产生了欲念,所以那时他就对她动了心。 搂了搂怀里的人儿,他继续开口:“事后疾风他们趁我狂乱时打晕了我,后来我去看了那些匪寇的家眷,她们生活很穷困,为了求一顿温饱才落草为寇,如今壮年男子全数死绝,只剩下孤儿寡妇,生活无所依托,只能流落路边乞讨。” “从那之后,我便不再用刀,只改用这把流光软剑,平时从不出鞘。”而这剑只有在他忍不住嗜血,才会出鞘。 今日见她难得柔顺,楚弈将年少时的往事与她侃侃而谈。 这些话他从不与人说,但如今却很自然的说给她听。 熙悦抬头看他,有些讶异他曾经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不免想她从小追着他跑,却从没有了解过他真正的为人。 接着楚弈又将他收养那只雄鹰的经过告诉她,熙悦看着他此刻温柔的神情,她不知道他温柔的时候,竟比那些儒雅如玉的公子还要柔情。 她被蛊惑了…… “你小时候是个暴君。” 楚弈闻言一笑,是啊,他年少时脾气的确很杠,可他的娇娇不也追着他跑了整个少年时光。 “不知道是谁追着要嫁给我呢。” 熙悦一听,顿时不高兴了,他这么得意干啥,她后来不是后悔了么。 想着,熙悦咬着唇想离开他的怀抱,却又让他箍得更紧,挣不开,熙悦的脸蛋难得泛着潮红,整个人娇艳欲滴。 “生气了?” “才没有。” 楚弈宠溺的笑着。 熙悦的内心却不再似原先那般冷硬。如果她够诚实的话,就会明白自己这一点异样情愫。 楚弈低下头,目光深情的凝望着她。 熙悦受不了他的视线,只好伸手捣住他的眼睛。 楚弈将她的小手拉下贴在心口,开口轻轻吟哦着:“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熙悦怔怔的看着他,久久无法开口。 他这是在向她诉衷情吗…… 第135章 参加宫宴 两日后,皇家的宫宴如期举行,皇帝为了迎回心爱的皇后,特意在凤仪殿举办宫宴。 这一次,楚弈与熙悦一同前,并且光明正大的坐在了一起,入座后,美酒佳肴齐齐端上桌。 高位上,皇帝与皇后同座,皇帝举起酒杯:“朕的皇后回归,朕很高兴,今日与众卿家干一杯。” 旁边的轩辕梦满脸微笑,但却笑不达眼底。 她目光扫向下座,那些大臣们有的满心疑惑,有的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这先皇后不是在十三年前就薨了吗? 怎么又活着回来了? 尽管众人心中不解,但是因为是皇家之事,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熙悦好奇地看着高座上的轩辕梦,这就是楚弈的母亲?小时候她倒是见过两回,只是可惜那时候的记忆太过模糊,没想到楚弈的母亲生的这般貌美。 那气质优雅高贵,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只是她总觉得她脸上的笑好假,与某人的笑很相似,这种笑容太熟悉了。 曾经在孟宛清的脸上看到过。 不一会过,一群身着华丽舞衣的舞姬鱼贯而入,她们身姿曼妙,随着悠扬的音乐响起,舞姬们开始翩翩起舞。 她们动作流畅轻盈,其中领头的舞姬特别引人注目,她身姿婀娜,舞步妖娆,每一个转身和跳跃都散发着撩人的魅力。 而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特殊的情愫缓缓的靠近楚弈,无声的发出邀请和撩拨。 楚弈勾唇,俊脸清冷如常,只是在照顾身边的熙悦给她夹菜时,才会露出一丝真心实意,甚至还在熙悦不想动筷的时候,低声细语的轻哄着她吃一些。 这一幕刺激到了那个舞姬,她轻抬玉臂,舞袖随着她的动作飘过楚弈面颊,接着足尖轻点,腰如杨柳依依,奔放热情的挑逗动作明目张胆。 大殿中响起一阵抽气声,这是明晃晃的在勾引他们的太子殿下啊! 楚弈脸上闪过一抹厌恶,却敏感的嗅到一丝诡异。 这个气息…… 楚弈脸色变了变,黑眸倏地射出两道寒光,而那舞姬在对上他的目光后,有片刻的慌神。 这时乐声停,舞姬们匆匆退了下去,歌舞升平的大殿恢复了宁静。 唯有那领头的舞姬没有退下,她孤身跪在大殿中,上座的轩辕梦开口了:“皇上,这是罗兰国的公主,她曾救过本宫,所以本宫允诺了她一件事。” 罗兰是圣乾的附属小国,皇帝也没把这当回事,他现在满心沉浸在皇后归来的喜悦中,所以便点了点头。 “无论皇后允诺什么,朕都允了。” 轩辕梦微微一笑,目露满意之色。 她目光转向楚弈那方,脸上的笑依旧端庄典雅,只是眼中的那抹诡异却越来越深。 熙悦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双手在桌下紧绞着。 楚弈发现她的紧张,桌下的大掌立即握住她的小手,以示安慰。 熙悦小手冷凉,被他握在大掌中,竟感觉到那颗不安的心恢复了平静,她想起姑姑曾经给她讲过的一句话,如果一个人在乎你定会珍惜你。 她突然就有些向往,想知道身边的人是否在乎她,珍惜她。 “弈儿,罗兰公主想嫁给你,就让她做你的太子妃吧。”轩辕梦微笑着开口,看向楚弈身边的熙悦时,眼神凌厉,带着一抹杀意。 楚弈神色未变,倒是熙悦心中一凝,太子妃这个位置,男人曾经许诺给她,就让她验证一下,男人的诺言算不算数,她也想知道。 楚弈握着她的小手捏了捏,是安慰,同时也是让她放心。 他抬眸看向高位上的轩辕梦,看来她还真把自己当皇后了,只是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她的这些伎俩,也只能迷惑一下那个一直沉浸在梦中的皇帝而已。 “恕儿臣无法答应。”楚弈起身对着高位上的皇帝一礼:“儿臣早有心仪之人,儿臣答应过她,此生只娶她一人!” 闻言,坐在上方的轩辕梦立即变了脸:“这成何体统!你身为太子,以后将会为皇家开枝散叶,怎么可能只娶她一人!” 早已把自己当成皇后的轩辕梦怒斥着,目光毒辣的扫向一旁的熙悦。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而已,也配让她的弈儿只娶她一人?这女人疯了不成! 她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哼!这女人连给弈儿做妾都不配! “你说的这位女子就是你身边的这位云小姐吧?如果我记得不错,她应该是楚府的表小姐,对吧,楚二夫人?” 轩辕梦将矛头直接对准了楚家那边,她目光犀利的看向楚二夫人。 楚二夫人原本见楚弈今日带熙悦一起出席,并且还与熙悦同坐一桌,心里很是欣慰。 这楚弈终于对悦儿好了,以后若能把人娶回去,好好待她,也不枉悦儿对他的一片痴情。 可她刚刚欣慰完,就听见上方那个皇后娘娘的话,忙挺着大肚站起身,楚二爷在一旁看得心急,也忙跟着起身将人扶稳。 这个什么皇后的,刚刚回来就开始捣鼓,这不是没事找事瞎折腾嘛,你说你折腾就折腾你儿子去吧,干嘛折腾他媳妇。 楚二爷心焦,没看他媳妇挺着个大肚子吗?这要是给折腾出个好歹,你这皇家开枝散叶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这儿子可是实实在在的,可别把我儿子给折腾没了。 楚二爷止不住在心里对这所谓的皇后生起一丝怨怼,他板着脸,动作却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己的夫人,生怕妻儿有个什么。 “她既然是你楚府的表小姐,就接回去吧,常住在太子府像什么话,接回去好好寻个好人家,我看那萧家公子就不错。” 她的话落,殿中掀起一股狂风暴雨。 大殿中的两个男人同时心头一震。 萧子喻抬头往熙悦那边看去,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坐在他身边的湘阳县主当下却黑了脸。 楚弈黑眸微眯,眸色冷冽,身上散发出一股阴鸷的气息,薄唇轻吐出的话冷得掉冰:“孤说了,她是孤的太子妃。” 他的声音极冷,口气也不容辩驳。 “弈儿,别忘了你的身份!”轩辕梦抿了抿薄唇,恨恨的看向熙悦,她的弈儿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早先还拒绝大长老弃她这个姨母于不顾。 轩辕梦打量着熙悦,一个瘦得可以被风吹走的鬼丫头,真不知道弈儿看上她什么! 熙悦感受到轩辕梦不善的目光,以及周围不断有人投过来的鄙夷,她抬眸看向楚弈。 又看了看楚二夫人,然后起身走到殿中直直跪了下去,心中压抑的那一丝不屈,如破土而出的壮芽。 “我云熙悦虽是一介孤女,但我爹爹曾是皇上亲封的镇国大将军,他为圣乾的百姓上阵杀敌,立下汗马功劳!我云家的男儿更是战死沙场,以身殉国!我是爹爹唯一的女儿,也曾是皇上您亲封的郡主,为何不能做这太子妃?” “可你曾经纵火伤了皇家公主,还曾是一名德行有失的罪犯!”轩辕梦厉声喝斥。 “那是因为你们欺我孤苦无援,如果皇后娘娘非要计较的话,那我们也可以来算算,熙悦这三年来被害入狱的冤债!” 第136章 陷入迷阵 熙悦抬起头,目光凌厉,一字一字吐出:“陛下可以好好提审一下孟家孟宛清,便知臣女所言是否属实。” 那三年的牢狱没有人比孟晚清更清楚。 旁边跪着的罗兰公主听见熙悦这句话,身子不由得一颤。 “你,你你!”轩辕梦被她的话堵得心口剧烈起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且她心里很清楚,孟宛清早已不在牢中,早被她偷梁换柱了,如果提审孟宛清,只会耽误她的计划。 楚弈不由得勾唇一笑,目光中满是赞赏,他的小女人终于发威了,很好! 他喜欢她强悍泼辣的样子。 他走上前去,轻轻将她扶起来,牵着她的手,面对高位上的皇帝:“还请父皇为儿臣下旨赐婚,儿臣要娶云熙悦为太子妃!” 老皇帝看了看身边的皇后,浑浊的眼中闪过片刻的清明,他呵呵一笑:“好,好啊,朕这就给你们下旨赐婚。” 皇后不能得罪,但他的这个儿子更不能得罪,这点他还是拎得清的。 下首的萧子喻听到这话后,自嘲一笑,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熙悦,我们之间真的结束了么? 呵呵,酒触舌尖,立即麻了唇舌,呛得他忍不住咳了两声。 他从不知道今日的酒这么烈!十足十的烧刀子! 湘阳县主忙关切的开口:“萧大哥你怎么了?慢点喝……” 酒穿过喉头直烧到全身,萧子喻推开她拍抚的手,又灌了一口,经过了这么多,他与熙悦之间一切都变了。 皇后暗地里给了罗兰公主一个眼神,然后又看向身后的嬷嬷与宫女,传递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后,罗兰公主与那嬷嬷和宫女便退了下去。 宴会还在继续,但这一段小插曲过后,众人都自顾自敬酒。 “表现得不错,有赏。”楚弈执起熙悦的小手,轻轻印上一吻,狂野的眼神直逼视着她。 熙悦忙挪开眼,这男人真是无耻,大庭广众之下还对她调情,懒得理他。 熙悦望向楚二夫人那边,见楚二爷把姑姑照顾得很好,心下松了一口气。 今日要不是皇后用姑姑相逼,她也不会这般大胆的说出心中埋藏已久的话,这么多年以来,她早已学会了隐忍。 欺她可以,但断不可欺她的亲人,她的忍耐也是有底线的。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再乖顺的猫被踩了尾巴也是会反击的,她的底线就是不能伤害她最在乎的人。 皇宫内院,一间厢房内,床榻上,纱帐内,楚弈嘴唇紧闭,唇角微微下压,喉结快速上下滚动,努力压下翻涌而上的气血。 他心中蕴藏着锋利寒意,浑身都是犀利冰冷的戾气。 他就知道这个所谓的罗兰公主有问题,扮成舞姬勾引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胆大妄为的撩拨当今太子,这里面定是有轩辕梦的手笔。 如今又借口他过世母后有遗物交给他,把他骗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他下药。 可笑他还是上当了,看来他就不该顾念一丝亲情。幼时给他种下血契,他那时还会找借口,觉得他这个姨母是为了保护他,可如今,他无法再自欺欺人。 赵焌倏早就警告过他,告诫过他,没有一个亲人会用控制的手段去保护一个人,说他傻。 的确,是他太傻,若姨母真把他当自己的儿子,又怎会用这种手段控制他。 虽然他早已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可他仍舍不下心中那一份亲情。 可如今,明知他身上有血契的情况下,还给他下药,她这是盼着他早点死呀。 楚弈寒了心,他是人,有血肉之躯,就算他有三头六臂去应付四面八方的暗箭冷箭,却不会把利刃指向自己的至亲。 但很显然,他的这位姨母大人,却把刀锋指向了他。 还好,他虽不能时时刻刻呆在悦儿身旁保护她,但他已做了最好的安排,他们伤不了他的悦儿,因为他在悦儿身边布署了铜墙铁壁,没人可以伤得了她。 这一点他很放心。 姨母,还有轩辕家族的那些长老们,甚至可能还包括了他的父皇,他们要动悦儿,觉得对悦儿动手轻而易举,呵,那他们就太低估他了。 有他在,他不会让他们动悦儿一根毫毛。 而现在,他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来自身边最强大的威胁,他若要在不伤害悦儿的情况下得到悦儿,就必须要处理好来自身边的危险。 只有这样,才不会让悦儿成为众矢之的,受人欺凌。 “太子殿下,你一定很难受吧,就让妾身伺候你吧!”一旁的罗兰公主直往楚弈身上贴,看着额头直冒冷汗的男人,她有些心疼,也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太子殿下,你就要了妾身吧……” 楚弈稳住心神,掀唇冷笑:“罗兰公主?你这身上的气味倒是独特,腐尸的味道?嗯?” “说!鬼刹在哪里?”罗兰公主被他掐着脖子,差点断了气,她现在悔得肠子青了。 她就该多往身上涂点迷迭香,不应该让这个男人保持理智,只是没想到他吸了那么多催情粉,再加上她身上的迷迭香,这个男人竟然还保持着理智,没有像饿狼一样扑上来。 可想而知,他的意志力到底有多强悍! 她现在自身都受到了药物影响,全身如火烤般难受,而这男人却还没有行动,胡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她想往楚弈身上贴近几分。 却被楚弈一巴掌扇翻在地,楚弈阴冷的目光看向地上狼狈的女人,阴狠的道:“滚!再不说鬼刹在哪,孤杀了你!” 他必须找到鬼刹解血契,否则…… “只要你要了我,我便告诉你……”罗兰公主咽了口口水,看着男人性感的样子,舔了舔干燥的唇。 “既然不想要这命,那就杀了吧。”楚弈低声冷笑:“疾风动手!” “是!”疾风闪身而出。 看着疾风拔出寒光闪闪的宝剑,罗兰公主心一慌,往后退了几步:“别……别,我说,我说……” 楚弈斜眸冷睨她一眼,然后坐到榻上调整气息,听着她开口。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时只见到一个全身黑衣的怪物,然后便听见一声怪叫,就见那怪物将一道气息打入我体内,然后我便昏过去了……” 黑衣怪物?鬼刹!楚弈眼睛凌厉眯起。 另一端,眼前九曲小径交错,复杂难辨,熙悦从一条岔路口出来,又拐进了另一条岔路口,就这样周而复始,绕了不知几圈,她刚刚明明看到楚弈从这里一晃而过,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不由发慌。她觉得楚弈定是有事瞒着她,越是这样,她就越想探个明白。 只是没想到这里跟迷宫一样,她绕了多少圈都没有绕出去,从不知道皇宫内院还有这么一个堪比迷宫的地方。 她停下脚步,抬眼四处张望,结果却发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老地方,突然她想到了什么,难道这是阵法? 阵眼外,轩辕梦冷冷笑着,脸上全是得意之色:“哼,好好享受我给你们准备的节目吧!” 轩辕梦眼中的算计越来越深,她会让所有的人臣服于她,没人可以逃开她的掌控,当年的姐姐不行,现在她的儿子也不行。 她要这圣乾皇朝的江山,她要做这天下的女帝,她要所有人都任她捏圆搓扁,谁也别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第137章 入幻境 熙悦有些心烦意乱,原本就有些心神不宁的她,此刻更加的焦躁。 整个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这里多待一刻,对她来说都是难熬,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以前怎么不知道皇宫会有这个堪比迷宫的地方?她都绕了好多圈了,竟然走不出去。 正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就见那个她寻找的男人与一女子手挽着手走进了一间暗房。 熙悦心一沉,他…… 和别的女人这么亲密?熙悦眼中闪过一抹受伤,心沉了下去。 她不知不觉的跟着他们来到了暗房,听见里面传出暧昧和对话声。 “太子殿下,你想要我吗?” “当然想……” 两道相拥交缠的人影印在窗台,女子的娇笑声和男子的调情声混在一起。 熙悦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转身逃似的离开。 她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楚弈不会这样对她,可为何心中那一抹难受久久不散,不是很疼,却很扎心。 她很想离开这里,但走着走着,又走回了原位,怎么回事?她不要在这里,想出去! 突然她看见面前那抹月光,然后像是想到什么,猛然抬头看向天上那一轮明月,她眼睛一亮。 对,她朝着月亮的方向走就行了。 这么想着,她顺着月亮的方向往前走,也不去看面前有多少条道,只一心顺着月亮的方向走。 她走后,方才那暗房中的声音便静止了。好半晌那个假冒楚弈的人,一把将面前的女子推开,面上恢复了冷漠疏离。 萧子喻冷冷的转身,对着屏风里的人道:“皇后娘娘这下满意了,若是满意了,还请放了萧某的父母。” 轩辕梦勾唇一笑,满意,当然满意。 就知道找这个萧子喻准没错,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能把楚弈学得十成十的像,说明他对他的这个情敌还是挺了解的。 这个萧子喻比楚弈好控制得多。 “放心吧,萧公子安心回去就是,你父母定会安全送到家的。” 轩辕梦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很好。 这边,顺着月亮的方向,熙悦终于找到了出口,也走出了那仿若迷宫般的院落。 忽地闪现几条黑影,云驰和小香出现在她面前,见到她忙屈膝跪地,齐声道:“属下保护不力,请太子妃责罚!” 他们刚刚明明跟在太子妃身边,可她却在一个转身后便消失不见,两人急了,四处搜寻了半天没找着,于是两人冷静下来后,才想到这里大概设下某种阵法,目的是把他们拆散,让太子妃陷入阵法中。 于是两人一边等在这里,一边让人去找懂阵法的赵焌倏过来,否则若是太子妃有个什么损伤,他们全都得提头去见主子了。 可正在他们焦虑万分的时候,太子妃突然出了阵眼,让他们高兴坏了,又很担心太子妃是否受了伤。 小香连忙查看熙悦身上是否有伤。 熙悦看着他们,这云驰跟他的主子一样,是一个极其冷漠凌厉的男人,能够得到楚弈的重用,想必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你们可知你们主子的下落?”熙悦直接开口问两人。 两人相视一眼,不知她在迷阵中发生了什么,但是疾风那边传来消息,主子现在很不好过。 云驰目光有些闪躲,但是小香就不一样了,她效忠主子,也知道主子对这位太子妃的感情,除此之外,她是真的把熙悦当成自己的另一个主子了。 “主子他……他中毒了。”小香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中毒?什么时候的事?刚才她还看见他与另一名女子在缠绵,不,不对。 熙悦想起她从走进那个院子时,就感觉不对了,难道她刚才看见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些都是幻影?这么想着她突然就清醒了,明白了她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子。” 这…… 两人不得不佩服她的聪慧,想着不愧是主子看中的女子,不但靠着自己从迷阵中走出来,还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可见他们这位太子妃的观察力和灵敏度也是挺高的。 可主子说过,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让他们跟在太子妃身边好好保护她。 主子给他们几人下了一道死命令,要他们一切以太子妃的安全为重。 主子说世事难料,以防万一。以后不管是谁伤害太子妃,哪怕是主子自己也不允许,只要威胁到太子妃性命的人一律诛杀。 可见这位太子妃在主子心目中已胜过一切。 “是他不让你们告诉我的?”熙悦心下一沉,看着面前的这两人,心里有些失落。 他是不相信她,还是没有把她当成自己人? 算了,不告诉就不告诉吧,熙悦收回心神,道:“我们回去吧。” 最后又像是想到什么,对着小香道:“回去收拾一下,我要回趟楚府。” 九宗山,千年寒冰池内,冰寒入骨,四周全是冰雕,巨大的石柱上,几条玄冰打造的粗大铁链,牢牢的绑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此时他周身血污一片,他的琵琶骨被锁住,铁链穿透肩胛,鲜血染红了衣衫,一滴滴鲜红的液体,缓缓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凝聚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阵阵剧痛,一声声痛苦的嘶鸣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他的额头正中出现一朵红色曼陀罗,眸子也变成了深红色,整个人都带着魔性的狂野,显然是失去了理智,如一头失控的野兽。 若不是被粗大的玄铁锁链牢牢捆绑住,他早已成为一头真正嗜血的野兽。 此刻他的双手用力的挣扎,整个人显得狂躁不安,那铁链随着他的用力拉扯,哗哗作响。 他脸上的狂暴,嗜血可怕,令人心悸。 第138章 噩梦 疾风看着这样的主子,又是心痛又是焦虑,堂堂七尺男儿竟急得落下了眼泪。 他身为楚弈的贴身隐卫,什么风口浪尖,刀山火海没走过,唯独没勇气看这样倍受折磨的主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不将主子的琵琶骨锁住,血契再加上魔功的威力,主子失去人的意识和理智,就会像嗜血狂魔一样大开杀戒,到时根本就没人可以制住他。 所以只有锁住他的琵琶骨,封了他的功力才能免去一场浩劫。可这样主子会很痛苦,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不欲生。 赵护法什么时候才能把鬼刹提来啊,主子如今如今的情形,多耽误一刻就得多受十倍的罪。 这次主子中了招,身上还被下了两种药,再加上主子体内本生就有的缠情蛊,引发的血契非同小可,为了防止自己失控,他坚持要将自己锁在这千年寒冰池。 如今他体内不只要受这冰火两重天的煎熬,还要硬扛这穿骨之痛,赵护法再不来,主子会死的! 疾风急疯了,现在主子伤这般重,再不将鬼刹捉来,主子恐怕真的会九死一生。 疾疯一个大男人,不仅急出了泪,这折磨好比十八层地狱,若有差池,从此也是寒毒侵体,五脏皆损。 可想而知这其中的凶险,疾风不想主子从此变成废人。 这时,赵焌倏匆匆赶来,看到楚弈被折腾成这样,只见全身都被鲜血染红,虽红得耀眼妖艳,却也红得惨烈。 他神色一凝,将手中捆绑的鬼刹丢下,一个箭步蹿到楚弈面前,心中沉痛,他怎将自己折磨至此? 赵焌倏心中一沉,仿佛看见了许多年前,那个浑身浴血的小男孩,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中,却还是奋力的挣扎着想活下来。 他快速的拿出匕首,来到鬼刹面前在他手腕上划了一刀,又拿出一只竹蒌,将里面一只金黄色的蛊虫放在鬼刹手腕上。 那只金黄色的蛊虫像见到美食一样,对着鬼刹手腕上的血口猛吸,一会便吸得鼓鼓的,像个快要爆炸的球体。 赵焌倏见差不多了,便拿起那金黄蛊虫,以同样的手法在楚弈腕上划了一刀,然后将蛊虫放在楚弈手腕上。 不一会儿,便见楚弈手腕上延伸出一条条黑线将蛊虫里的血蚕食殆尽,那条金黄色的蛊虫很快就干瘪下来,颜色也由金黄色变成黑色,直至蛊虫变成一条虫干,死得不能再死。 楚弈额头上的红色曼陀罗慢慢淡去,眼神渐渐有了片刻的清明,不再是血红色。 疾风喜极而泣:“还好你来得及时!” “嗯,应该没事了!”赵焌倏擦了擦额角的汗:“但要想彻底解除这血契,还必须找到药引。” “可这药引……”药引至今还没有下落,疾风很担心。 “看好鬼刹,否则你主子的血契就别想解了!”赵焌倏厉声打断他的话。 必须先将鬼刹困在这千年寒冰池,他是解血契的重要一环,等找到千丝引再说。 疾风点了点头。 两人将不省人事的楚弈解开,当赵焌倏看见楚弈刺穿的琵琶骨时,不禁气得忍不住失了风度。 该死的!他还真下得了手,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你这隐卫当得失职,竟由着你主子这样折腾!” 疾风闻言,心头苦涩:“主子在血契发作前吸了大量的催情药和迷迭香。” “给他找个女人不就行了。”多么简单的事,至于受这个罪吗,赵焌倏更气了。 “主子给自己下了缠情蛊,只有云小姐可解。”疾风心里更苦了。 什么?赵焌倏愣了愣,这人疯了吧,若是云熙悦不在这世上了,他又不能碰别的女人,岂不是等于送死? 而且为了云熙悦给自己下缠情蛊,一辈子只认云熙悦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云熙悦,他是否打算一辈子孤独终老,连个子嗣也不留! 他可是储君,以后的皇帝,竟为云熙悦做到这个地步!老实说,令他不得不佩服,这人还真是个痴情种呀! “那就去找云熙悦给他解啊。”赵焌倏心中不是个味,自家兄弟如此痴情,将来还不得是个守妻奴啊。 真是丢哥们的脸! 他还没有感叹完,就被疾风接下来的话给雷住了。 “主子不许,怕自己失控伤到云小姐。” 什么,苍天啊,他这哥们完了,真陷进去了。 唉,算了。痴就痴吧,他平时太聪明了,偶尔犯犯傻,栽个跟头也没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楚府,熙悦刚回到院子,楚二夫人便派了丫鬟来问,还需要什么,熙悦回绝了,她来时,小香把什么都带过来了。 那架势,似乎要把太子府搬空。 她在太子府时,所用的全部是珍品,楚弈给她置办的东西,全都是参照皇家用品来的。 当那些珍贵的用品一箱一箱的往她院子里抬的时候,整个楚府上下无人不羡慕。 没想到当初不受重视,寄人篱下的表小姐,如今回归,竟是这般娇贵,这场景比出嫁的场面还大。 楚府的下人们看着这一箱箱的珍贵物品,全挤在一起议论纷纷,刚刚她们不小心瞥到了那箱子里的东西,什么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可是最上等的,价值千金啊。 还有跟着过来的丫鬟,嬷嬷,二十来人,听说还有专门的御厨,御医,都是为这位表小姐调理身子的。 一下子,熙悦的院子热闹起来,带过来的那些奴仆们开始忙碌着,各司其职。 一切收拾好以后,楚二夫人便派人过来请熙悦过去一起用膳。 来到大厅后,楚家除了楚国公以外所有人都在,看见她进来,忙招呼她过来。 熙悦浅笑着与众人寒暄,看得出楚家人现在待她有所不同,特别是楚大夫人,显得很别扭。 楚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询问着她近日的状况,熙悦一一回话,场面一时间和乐融融。 饭后,熙悦回了院子,小香伺候她沐浴更衣,上榻后,熙悦如往常一样闭眼入睡。 小香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天似乎正常又似乎不正常,说不出的怪异感。 突然,小香恍惚一悟,对了,她知道哪儿怪异了。 小姐今天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除了在饭桌上与楚家人寒暄了几句外,小姐几乎都不怎么开口。 总是怔怔地望着远方出神。 难道…… 小姐是在挂念主子。 夜里,熙悦整个人陷入噩梦,她一头冷汗的从梦中惊醒,瞳孔中含有未散去的恐惧。 她…… 梦见楚弈了。 梦见他整个人血淋淋的,正痛苦的唤着她的名字。 她看见他身上好多血窟窿,到处都是血,他说他好痛…… 熙悦紧紧环抱住身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心久久不能平静。 第139章 她的担忧 惊醒后,熙悦再也无法入睡,一直坐到天亮。 小香带着两个丫鬟来给她梳洗,便见到她一脸憔悴的样子,便知小姐定然是没睡好。 小香心疼,却没有办法,主子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小姐担心主子是必然的。 刚刚梳洗好,门外有人禀报:“表小姐,宫里来人传话,请小姐务必进宫。说是事关太子殿下的事,如果小姐想知道,便立即进宫。” 熙悦闻言,猛的一下站起来:“走,我们进宫。” 她如水的眸子闪过一抹焦急,抬步便往楚府大门口走去,动作带着一丝急切。 小香与两名丫鬟连忙抬步跟上。 楚府大门口,宫里的马车早等在那里了。 熙悦正要上马车,楚二夫人追了出来,目光看了一眼马车,就定在熙悦身上:“悦儿,这是……” “没事,我去去就回。”熙悦摇摇头安慰几句后,脚步不停的走向马车。 一个小太监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吩咐道:“走吧,别让宫里的贵人等急了。” 楚二夫人忙上前拉住熙悦:“等等,悦儿,你……一切小心。” 话刚落,那小太监不耐的道:“杂家还有公务在身,不可耽搁,皇后还在等着呢!” 随着小太监一声令喝,马车离开了楚府,一路向着皇宫而去。 刚走了几步远,小香低声在熙悦耳边道:“小姐放心,主子留了十二隐卫给您,没人伤得了你。” 闻言,熙悦心口微颤,绝色的秀颜上一片淡淡的轻愁。 昨日梦中他的样子又浮上心头。 心中思绪万千,车轮辗压着地面的声音簇簇而响。快到宫门时候,小香轻声开口:“小姐,呆会儿记得护好自己,千万离开奴婢们的视线。” 熙悦抬起眼看着小香,点了点头。 半晌,熙悦忍不住开口:”你主子……他如何了?” 小香听了小脸一变,顿时不再说会话,沉默下来。 小香看着熙悦,只见她长长的睫毛在眼帘处遮了一片暗影,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小香不敢开口,她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小姐。 很快,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来。有两个嬷嬷正等在那里,见马车到了后,便对着马车里的熙悦道:“奴稗二人奉皇后之命来接姑娘入凤仪殿。” 小香挑开帘子,熙悦下了车。 两个嬷嬷立即在前头带路。 进了宫门,穿过九曲回廊,一路畅通的来到了凤仪殿。 凤仪殿内寂静无声,除了几个宫女嬷嬷,整个殿内沉浸着清幽的气息。 “姑娘请,皇后说姑娘直接进去便可。” 两个嬷嬷在皇后寝殿门口停住脚步,示意熙悦自己进去。 熙悦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小香连忙跟随,两个嬷嬷立即出手拦住:“皇后只让姑娘一人前去。” “小姐……”小香立即出声,同时快速出手抓住了那两个嬷嬷。 凭着她身为暗隐卫的敏锐,察觉到这里感觉不对。 这两个嬷嬷没有武功,被小香出手点住穴道,瞬间便不能喊不能动了。 熙悦心里挂念楚弈的安危,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只留下一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没事。” 话落,她便执意抬步走了进去。 “小姐,不可……”小香松开那两个嬷嬷,立即抬脚跟上去。 熙悦回头看了小香一眼,那眼中淡淡的凌厉让她立即止住脚步,焦急担忧的看着熙悦走了进去。 熙悦进了寝殿,隔着珠帘翠慕,一眼便看到躺在软榻上貌美的妇人,容光焕发,一身雍容华贵,四十岁的年纪却仿若只有二十几岁。 熙悦如水的眸子定在皇后身上,便抬步走上前行礼。 轩辕梦闭着眼睛没有睁开,懒散的开口:“知道本宫让你来做什么吗?” “臣女,不知。”熙悦低头回道,皇后没让她起身,她也就一直保持着跪着行礼的姿势。 “呵呵,你倒是聪慧!你说弈儿对你那般好,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如今正在水深火热中煎熬,你是不是该陪他一起患难呢?”轩辕梦闭着的眼猛的睁开,看向熙悦。 见那她低着头跪在那里,虽然只着一身素雅衣裙,没有任何装饰,却是说不出的清丽动人。 轩辕梦眼神一暗:“还是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你要做那逃难的飞鸟?毕竟你可是弈儿钦定的太子妃呢。” 熙悦只是低头不语,一颗心却在颤抖,回想起她昨夜做的噩梦,心中忐忑不安。 水深火热? 他到底怎么样了? 轩辕梦见她沉默不语,她仿佛一掌打在了棉花上,心下恼怒:“来人,将这对本宫不敬的罪女拉出去,杖责三十。” 两名嬷嬷应声进来,拖起熙悦就走。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皇后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一道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行礼。 轩辕梦看着及时出现的皇帝,眼中闪过一道暗光,面上却露出一抹温柔端庄:“皇上怎么来了” 皇帝看见熙悦,神色惊异:“云丫头怎么在这里?刚刚楚家二夫人还来问朕要人呢,起来赶紧回去吧。” 熙悦俯首行礼:“谢皇上,熙悦告退。” 轩辕梦脸色一僵,只是一瞬间,立即又恢复如初。 熙悦退出殿内,抬眼看向小香,缓缓开口:“我要见你们主子。” 顿了顿她又道:“如果他不愿,那么此生都不必见了。” “小姐……”小香想说什么,可才刚吐出一句话,便又咽了回去。 此时,旁边一丫鬟附在小香耳边低语几句,小香面色一变,看向熙悦道:“小姐,刚才暗卫来报,皇后娘娘将罗兰公主安排进了太子府,还让府中奴婢们以太子妃之礼待之。” 这明显是要跟小姐抢太子妃之位啊! 小姐刚刚才离开太子府回了楚家,皇后娘娘便塞了一个女人进府,偏偏这时主子又不在府中。 熙悦闻言,淡淡开口:“与我何干?你们主子都不出面,我一个外人哪管得了那么多。” 说完,便抬步离去。 第140章 她曾是骄纵蛮横的祖宗 小香心里暗暗叹息,唉,小姐嘴硬心软,正跟主子闹别扭,这可怎么办?希望那什么公主的,不要把府中弄得乌烟瘴气的才好。 回府后,楚二夫人担心的将熙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发现她并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熙悦安慰了几句,便回了自己的院落,看着房中墙壁上挂着几幅精美的山水画,墙角摆放着一只青铜香炉,炉中香烟袅袅升起,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梳妆台上那些精美的首饰,金钗,玉镯,珍珠项链,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还有那一面精致的铜镜,镜框上镶嵌着熠熠生辉的宝石,这奢华的一切,都是从太子府搬过来的。 是那个男人为她置办的,处处怕她会受委屈,她一说回楚府,小香就全给她搬过来了。 熙悦端着手中茶盏愣愣出神,要说这男人改变后,对她是真的不错,仿佛要把曾经没给她的都给她。 无论什么,他都毫无节制的宠着她,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方设法的弄给她。 他现在对她…… 好得没话说。 茶杯里腾腾热气迷蒙了她的眼,如水的眸子闪过一抹担忧之色,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中的不安,她低头随意的抿了一口茶水。 “小姐,那罗兰公主住进了主子的寝殿!” 熙悦手中的杯子突然脱落,啪的一声脆响,茶杯摔成数瓣,杯中的茶水全洒在了地上。 她猛的一起身:“走,回太子府。” 太子府,一群奴仆全跪地相迎。 在这里,人人都把熙悦当做女主人伺候,如今她归来,众奴仆全都前来恭迎,这是太子府的规矩。 楚弈在的时候就定下的规矩,熙悦就是这座府中的女主人。 至于皇后送来的那个什么公主,没人把她当回事。 只是皇命难违,而且她从宫中带来的那几个嬷嬷宫女颐指气使的,对着她们吆五喝六,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很让人厌恶。 而且那公主还不知廉耻的搬去了太子的寝殿,这可如何了得? 所以她们巴望着府中真正的女主人回来,把那个鸠占鹊巢的什么公主赶紧给撵走。 太子寝殿中,熙悦进来的时候,两个嬷嬷和几个宫女,正在往寝殿里搬东西,而那位罗兰公主,身着华丽的宫装,坐在床榻上,勾起一抹冷笑嘲讽的看向她。 她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满头珠翠熠熠生辉,出口的语气暗藏锋芒:“啊,原来是熙悦妹妹啊,皇后娘娘让本公主搬来太子府,与太子殿下联络一下感情,本公主想着,这联络感情吧,就得多与太子亲近,所以就住进这寝殿了,熙悦妹妹没意见吧?” 熙悦冷笑一声,好一个厚颜无耻的公主,要比骄纵蛮横?可以!想她曾经也是这皇城中骄纵蛮横的祖宗,今天就让这不知廉耻的公主见识一下。 “当然有意见。”熙悦冷冷的开口。 “什么?”罗兰公主一愣。 “我说我有意见。”她不只有意见,她的意见还很大。 想起她曾经跟楚弈在这寝殿里交颈缠绵,她的第一次也是在这里交给了那个男人,而现在,这个女人正坐在那张床榻上…… 她突然很不舒服,觉得这张床榻被眼前这个女人弄脏了…… 熙悦脸色很不好,她厌恶极了:“把她们丢出去,把那张床也换了。” 小香领命,一挥手,身后出现一排黑衣护卫,一气呵成,把那几个宫女嬷嬷连人带东西,全部给丢了出去。 罗兰公主在一阵哀嚎声中回神,她愤怒的瞪向熙悦,仿佛要将熙悦瞪出一个洞来,那眼中的嫉妒与怨恨疯狂汹涌。 “云熙悦,你别太猖狂,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人,你敢与皇后作对!” “不敢。但是皇后只让你住进太子府,没让你住进主人的寝殿,这太子府任何一个角落,你都可以住,唯独这寝殿,你不能住。” 熙悦声音清冷,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坚持要这么做,但是看着别的女人住进这里,她心里十分不舒服。 “凭什么不可以?云熙悦,你以为你是谁?太子妃么?你有什么资格做他的太子妃?你一个曾经进过掖庭狱的女囚,那里面的手段污秽不堪,或许你早已经为一口吃的,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就你这副肮脏的身子,有什么资格做这太子妃?” 罗兰公主恨得咬牙切齿的,眼中划过一抹疯狂,看着熙悦的眼神满含剧毒。 熙悦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你好像很了解掖庭狱的生活?” 罗兰公主整个人一个哆嗦,这才想起自己说了什么,面色惨白。 “你等着,皇后不会放过你的。”留下这句话,她慌慌张张,逃似的飞奔出寝殿。 熙悦懒得再管她,只是嫌弃的道:“把这张床换了吧。” 那个女人用过的,她嫌脏,看着也十分碍眼。 小香看向一脸嫌弃的熙悦,试探着开口:“小姐,要搬回来吗?” 熙悦刚想回答搬回来做什么,可又想到刚才那个公主,不知道会把这府邸作成什么样子,而且她有些怀疑这个公主的身份。 罗兰公主…… 为何她总感觉这个公主的一举一动,包括神态和语气都是那么的熟悉,这罗兰公主生长在罗兰,她以前应该没见过她才是。 可心中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熙悦缓缓转身,轻轻开口:“搬回来吧。” 小香闻言一喜,主子知道了,定会很开心的。 于是又出现同样的一幕,一队人浩浩荡荡的从楚府搬回了太子府。 “这又搬走了?” “真不明白这有钱人的想法,浩浩荡荡的搬进楚府,才住两天,又浩浩荡荡的搬走了。” “是啊,有钱就是任性,这么多东西,搬来搬去的,也不嫌麻烦。” 楚府一众下人,三两个窝在一处,窃窃私语。 熙悦面色一红,有些尴尬,也不好意思去同姑姑告别,只派人去同姑姑说了一声,便脚步匆匆的上了马车。 她是个很保守的人,虽不是什么贞洁烈妇,但她已经是楚弈的人,这一生恐不能再嫁他人,也许回太子府是她的归宿。 不管那男人有没有给她名分,她想试着相信他一回。就先这样吧,而且她想等男人回来,有些事她想要问个清楚。 还有就是这个罗兰公主,她总觉得有问题,心里也想探个明白。 这般想着,熙悦的心平静了许多。 第141章 他回来了 皇宫凤仪殿,轩辕梦看着跪在面前的罗兰公主,脸色冷厉。 “没用的东西!一个无权无势没人撑腰的孤女,你都对付不了,本宫给你的这个身份可不是摆设!” 感觉到高位上人的怒火,罗兰公全身子一颤:“娘娘息怒,再给臣女一次机会,这次臣女定不会让她好过。” 罗兰公主眼中露出阴狠,这一次,她定会好好收拾那女人,让她生不如死! 轩辕梦一挥手:“希望这次你不会让本宫失望。退下吧。” 罗兰公主退下后,立即有一个人影从暗门中走了出来。他上前抬手环住轩辕梦的肩,暧昧的气氛可以看出两人关系不浅。 “她能行吗?”来人看向罗兰公主离开的身影,语气有些轻蔑。 轩辕梦冷笑一声:“一颗棋子而已,即使弃了也无妨。” “我们的计划进行得如何?”轩辕梦问道。 “放心,你我设计这么久,我不会让它功亏一篑的。” 轩辕梦满意的点点头。 “不过听说那狼崽子虽然受了重伤,但还活着,你这边动作要快些,到时候他回来就麻烦了。” 轩辕梦眉头一皱:“我没想他死,毕竟他也是我的亲外甥。” 是啊!那可是她那双胞姐姐唯一的孩子,也算是她的至亲。 还是她一手带大的呢,她曾视他如亲子,若是他乖乖听话的话,还是她的好儿子。 当初父母放弃了她,而选择了姐姐,把她当作弃子,扔在暗无天日的暗密中,她不明白,既然弃了她,为何却又要让她痛苦的活下来? 不过,呵呵,活着好呀,痛也快乐着,等她登上了权力巅峰,成了这圣乾的主宰,然后她再亲手毁掉它…… 呵呵,那一定很快乐,很快乐…… 熙悦刚搬回太子府,那罗兰公主又开始作妖了,她想霸占熙悦的院子。 这院子是熙悦刚进太子府时,楚弈给她安排的,处处精致,所有她想要的东西应有尽有。 而且设计很巧妙,精致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巧夺天工。红墙绿瓦,青石铺地,那每一块石头都是经过精心雕琢,光滑如镜。 院内,繁花似锦,百花争艳,花瓣随风飘零,香气四溢。柳树轻拂,如同翠绿的丝带翩翩起舞。 还有那荷花池,知道她喜欢锦鲤,楚弈特地在池中养了一池锦鲤,供她赏玩。 夜晚那一盏盏灯笼挂在屋檐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熙悦很喜欢这个院子,所以她不会让这个女人给弄污的,她开始觉得,这个罗兰公主就是来恶心她的。 于是她恼火的命人将这位公主赶去了客房,但是显然这公主是有备而来,当护卫们要上去撵人时,一位中年男子现身,将护卫击伤。 熙悦皱眉,这是找了帮手? 看这人的确出手不凡,太子府的护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身手也都不错,竟然被他轻而易举的给击败,甚至还打伤了人。 小香眼一眯,预测着自己与这老头单打独斗的胜算有多少?刚才看了一下他的身手,这套路和招数与轩辕家族有些相关。 所以可以断定,此人是轩辕家族的人。 轩辕家族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套武功秘法,看上去她对上这人的胜算不大,于是对身边的人低语:“去请云护卫。” 只有熟悉轩辕家族的云驰才可以对付,为了小姐的安危,她也只有去请云驰出手了。 “你就是要和公主抢夫婿的那个小丫头?”四长老看向熙悦,微微蹙眉,这么一个柔弱的丫头片子,他一掌就可以拍死,何惧之有? 还值得她大费周章,竟让他亲自出马。他可是位列轩辕家族的四长老,真是大材小用。 而且楚弈那小子竟会为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丫头片子,不但除去了大长老,还将自己冰封在千年寒冰池内,生生把自己折腾成那副鬼样子,真是无知小辈,没点出息! “今天就让老夫除了你这个妖女!让你去千年寒冰池与那小崽子做伴!” 说着,四长老抬手挥掌,准备一掌将熙悦除去,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在掌风击向熙悦时,一道凛冽的剑气突然将掌风挡了回去。 半空中落下一身黑衣的云驰。 “黑罗刹?”四长老看着突然出现的云驰,面色一惊。 黑罗刹是罗刹殿主身边的护法之一,传闻此人内力濒临登峰造极,他身为轩辕家族四大长老之一,对上此人也讨不到好处。 只是这黑罗刹怎会在这里,罗刹殿从不现世,只是罗刹殿的名声在整个江湖武林,威名赫赫,连武林盟主也得敬上三分。 云驰落地,不理会四长老眼中的惊讶,他把目光转向熙悦,见她没事,才放下心。 这位小姐可伤不得,否则主子回来非剥了他不可。 他目光转向四长老时,闪过一道冷厉:“我太子府何时能到宵小之辈擅自闯入了?” 只见他抬手一挥,身后出现一排隐卫,手里拿着弓弩,全对准了四长老与罗兰公主一行人。 “立马从太子府滚出去,否则就留下你们的尸体。” 这下没人敢不听,全都作鸟兽散,从太子府奔逃而去。 临走时,罗兰公主对着熙悦放狠话:“别得意,云熙悦,总有一天你会落到我手上,咱们走着瞧!”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已过了好几日,熙悦呆在太子府,自从那日云驰递给她一封密信后,往后每日她都会收到这样的信。 是楚弈写给她的,虽然上面只有寥寥的几句话,但是却充满了关心,有时候那男人也会开口调戏她几句,问她想不想他。 熙悦也懒得理他,却也安心不少。知道他没有事,她就不那么焦虑了。 这日她正在看信,下腹一阵坠痛,她知道自己月事来了。 逐唤来小香,找了御医开些止痛的药。 夜里,她彻夜难眠,小腹的痛楚折磨得她睡不着。 小香她们已经睡下了,她不想扰人清梦,便蜷缩着身子,硬扛。 只是以前比这差环境,她都硬撑着熬过去了,如今怎会不行了呢。 难道是她这些日子过得太好了,娇惯的? 实在睡不着,她披了一件白色的氅衣起身,拿了暖炉的贴放小腹上,然后来到院中,坐在亭子里,呆呆的看着盛开的百花。 “孤夜无眠琴声幽,落花翩翩难织绸。孤灯素纸以消愁,怎料又添一段忧。” 低低喃喃,熙悦觉得自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小香,便开口道:“你回去休息吧,我睡不着,坐会就进去。” 身后半天没回应,接着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一重雾一重烟,一重眷恋难眠,唯愿晨风而至,以相逢解相思。” 熙悦回头便看见楚弈站在身后。 “悦儿……” 第142章 浑身浸醋的男人 熙悦站起身,怔怔的看着他,男人削瘦了很多,脸庞苍白无色,显得异常憔悴。眼中还带着深深的疲倦,仿佛经历了无尽的磨难。 几缕青丝垂落在额前,随风轻轻飘动。衣衫宽松,随风摇曳,衣袂飘飘,他的步履蹒跚,每走一步都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虽然不知道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看得出他遭了罪,否则不会如此憔悴。 熙悦转过身,偷偷擦了擦眼角,不再看他。 楚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半晌,才柔声问道:“你身体无恙?” 熙悦没有转身,依然背对着他:“我没事。” 倒是他,弄成这副鬼样子,熙悦突然有些气恼。 楚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见她背对着他,一点也没有见到他的惊喜,他心中猛然涌上满满的委屈,为了能和她在一起,他几乎丢了半条命。 她可知他有多费心?他所做的这一切,却换来了她冷漠以待,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悦儿,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月光映着熙悦娇美动人的侧脸,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男人的问题。 沉默如死寂一般。 就在熙悦以为身后人要走的时候,嘭地一声响,惊了她一跳。 熙悦转过身,便看见他的拳头重重的砸在石桌上,石桌上隐隐留下一道血痕。 熙悦忘了,其实这男人是个易怒的性子,她定是又惹恼他了。 “你这是干什么!”熙悦有些气恼的拉过他的手,看着那血淋淋的拳头,心微微泛起异样。 楚弈眉角微微颤动,拳头紧了又紧,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你心里可还有我?” 熙悦垂下头,半晌无语,她不知道。 楚弈眼中浮起沉沉的痛,心口处仿若破了一道口子,窒息的疼令他喘不气来,他捂着心口的位置,咽下窜上咽喉的血腥味,自嘲的勾唇一笑。 她不爱他!这个认知差点击垮了他的坚持。 看着这样的他,这一瞬间熙悦差点就相信了,相信她的弈哥哥是真的喜欢她。 但她又清楚的知道,一时的冲动会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有一天他又厌弃她了…… “你忘了我是你最讨厌的女子,以前……” 没等她讲完,楚弈便一把从后面搂住她,眼前的女子让他又痛又爱。 又说起从前,又想用以前他的过错来隔离他,接下来是不是要告诉他,她不喜欢他? 那她喜欢谁?萧子喻吗,只是可惜那个男人为了家族,舍弃了她,还要与别的女子成亲。 “你还喜欢萧子喻是不是?他到底有什么好?他不会为了你放弃萧家,也不会为了护你而与天下人为敌,他的顾忌太多,他会为了这些顾忌而舍下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这个傻女人,为何就不明白,萧子喻不能为她做的这些,他都为她做了,为什么她就不能把爱分给他一些? 哪怕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欢,他也要。楚弈苦笑,他已经卑微到如此地步了么? 只奢求她的那一点点喜欢,为此他心甘情愿付出所有。 “可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带我走出了深渊,在我最落魄潦倒的时候,给予了我温暖,他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抹光!” 熙悦眼中泪光闪动,不管怎么样,即使她与萧大哥之间还未开始便结束,萧大哥在她心中也是亲人般的存在,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刚出狱的那段艰难的日子,是萧大哥带她走出了阴霾。 “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楚弈的眼中似要滴出血来,他一寸一寸将她收紧,眼中有着沉痛与偏执。 熙悦无奈,只得转过身子,与他相对而立,小手放在他胸膛上推拒着。 这个男人显然又是乱吃飞醋了,曾经她是想过嫁给萧大哥,因为那时的她看来,没有比萧大哥更适合的人选了。 毕竟那时的她,很想逃离楚府,逃离所有的一切,以为有了依靠就可以躲避一切了。 只怪那时刚出狱的她太脆弱了,太无助了。 可如今她知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只有面对才能解决问题。 就像现在,她在面对他与她之间的情感纠缠,以前或许她会选择逃避,但是现在没有那个必要。 感情的问题,逃避只能伤害彼此。 楚弈在接触到她手掌的那一瞬间,心中不安与害怕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他咬了咬牙,狠狠问道:“你真的喜欢萧子喻吗?” 熙悦垂眸抿嘴沉思半晌,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在极力避免重蹈覆辙,她费尽心思的逃,为何终究还是躲不掉?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撑在男人心口上,男人的心正剧烈的跳动着,以前在无数个深夜里,她期盼着他的喜欢,却没有一次等到他像今日这般在乎她。 如今他开始喜欢她了,可她却早已没了当初那般期待的心情。心中反而有种沉甸甸的苦涩与悲凉,忍不住眼泪扑簌扑簌的流了出来。 楚弈觉察到身前的异样,就见面前女子肩膀微微抽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挑起她的下巴,就看见她低垂着眼眸落下了晶莹的泪水。 他的心一下子就被这泪砸软了:“你……别哭,你若不喜,我不逼你就是……” 熙悦撇过头,推开他,心中升起一抹气恼:“你离我远点!” 都怪这个男人! 楚弈又从背后轻轻的她:“悦儿,从前是我不对,是我做得不好,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不说还好,他这一说,熙悦不知怎得越发委屈起来,眼泪止也止不住。 楚弈轻轻转过她的身子,将她牢牢揽入怀中。 “并非只有你的喜欢,或许在一开始我就为你心动过,我自幼脾气不好,却能容忍你一次又一次的放肆,每次你缠上来,我表面上厌恶,其实内心是悸动的。只因我那时不懂喜欢,更不懂爱,所以以为自己很厌恶你。” 也许孟宛清说的是对的,她早就看出了他对悦儿的心思,所以才会一次次迫害悦儿,甚至设计将悦儿弄进了掖庭狱,还让他一直误认为自己讨厌悦儿,离悦儿更远。 “悦儿,我们错过了那么多,以后别再错过了好不好?从今以后,我与你永远在一起。” 不管他今后能不能登上那个位子,从这一刻起,他与悦儿永远不分开,他会对悦儿好, 不论现在还是以后,也不管他会面对什么,又会有多少变幻,他统统都不在乎,他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要留住他的悦儿,他不能失去她。 他的这些话真动听,熙悦想。 可究竟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她也不想去分辩了,就这样沉溺在其中吧,至少此时此刻听到这些话,她的心是欢愉的。 熙悦放下所有的戒备,乖巧地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任泪水肆意的流。 平时那些故作坚强,故作冷淡,故作疏离,此刻都被这男人暖心的话击垮,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只余心底最初的渴望。 现在就让她忘记过去,只活在他编织的这个美好的梦境里,这个以前她盼了好久好久的梦。 第143章 正妃必须是她 可能是这些天连续几夜没睡安稳,也或许是她哭累了,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渐渐睡了过去。 怀里人儿停止了哭泣,楚弈低头望去,这泪痕还挂在脸上呢,但人已经睡着了。 他伸手为她抹去泪痕,将备好的安神粉放在她鼻下,片刻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回屋,放在榻上。 有了安神粉的辅助,熙悦睡得很安稳。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身边有个暖炉,还将她环抱得那么紧,让她感觉到有些热了。 这是这些天从未有过的,就好像前些日子那男人在的时候,那个时候他都会将她揽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入睡。 楚弈意识还未清醒,在朦朦胧胧中以为他的娇娇又做噩梦了,便抬手慢慢地一下一下轻拍着,想让他的娇娇放松下来。 他也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睡一觉了,折腾了这么久,他已经很疲惫了,在心满意足的搂着心上人的时候,终于睡得安稳了。 殿外,疾风和云驰,小香几人终于松了口气,主子终于回来了。 小香隔着门看向屋内,很想把门窗戳两个洞,这主子虽然是回来了,但是小姐现在是非常时期,可经不起折腾。 主子年轻气盛,那方面肯定也很强,可小姐这个时候身子不太方便,照他们这般的亲密法,不会那个那个吧? 云驰见她来来回回走动,还不安分的跟个小偷似的,想偷窥屋子里主子们的动静,这还了得? “你干什么?还不走!” 小香有些焦急:“这主子,不会欺负小姐吧?” “想什么呢?聒噪。”云驰一手将小香提起,离开这里,免得打扰主子休息。 “喂,别别别……”小香撇嘴,这个黑面阎罗,可真粗鲁! 疾风摇摇头,尽忠尽责的守在门旁,想着主子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这些日子的折腾终于熬过去了。 希望主子和云小姐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主子所受的那些苦也都值了。 疾风刚刚才在心里祝愿着,愿望还未成真,就见一太监急匆匆赶过来:“皇上命杂家召太子殿下进宫。” “这……殿下他还未醒……” 疾风想等主子醒了再说,主子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好了,如今好不容易入睡,天大的事也得放一边去。 就算是陛下召见,他都要挡一挡, 哪怕是自己以下犯上, 他也甘愿领罚。 来传口谕的太监面色不悦:“今日皇后娘娘说罗公兰主从太子府回去后失了贞洁,事关女子名洁,皇上传太子去问话。” “哼,公主失了贞洁跟我们太子有什么关系?”疾风冷哼一声,主子大伤刚愈,才刚刚回太子府,跟那什么失贞公生有何关系? “罗兰公主说,占她清白之身的人是太子殿下。”太监抹了抹额头的汗,这黄家的事儿真乱,皇后开口给罗兰公主和太子殿下赐婚,这太子殿下不愿意,转身却毁了罗兰公主的清白。 唉,何必这么闹呢?直接成婚,光明正大的做这种事岂不是更好。非要弄成这样。 “什么!”疾风忍不住暴喝,这工作没毛病吧,子无须有的事儿也拿出来做文章,若是殿下知道…… 疾风打了个寒颤。这些人怎么有狗胆,还跑到这里来通知殿下进宫,这不是找死吗? 这时房门突然开了。 “外面怎么如此嘈杂?”人未出,声先传来。 疾风听到声音,身子一颤,悄悄离房门远了一些,然后笔直立在那儿,一声不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他才不管这太监死活呢,要当炮灰让这太监自己去,他现在是睁眼瞎,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见。 楚弈穿着黑色中衣走出来的一瞬,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来通报的太监立刻觉得觉得浑身冰凉。 他忙向楚弈躬身行礼:“太子殿下金安。” 楚弈看了太监一眼:“何事?” 这太监是皇帝身边的人,今日前来,想必是替他那位父皇传口谕的。 “杂家特来传皇上的口谕,让殿下您和奴才去一下乾坤殿,陛下宣召您呢。” 楚弈来到乾坤殿,还没踏入殿内,就听见女人哭泣声。 待走进殿内一看,高座上,皇帝与轩辕梦的一脸无奈。座下跪着一个正在抹泪的女子,见他进来,便要寻死觅活。 “太子,你瞧瞧你干的好事!皇上,太子虽然是我们的孩子,可如今出了这种事,可得给罗兰一个交代。罗兰虽是小国,但我们圣乾也不能恃强凌弱啊。” “孤干了什么好事,罗兰公主不妨说一说。” 这一出出的,整天设下这些不入眼的圈套,就等着他往里钻,这么急让他过来,不就是想让他放弃熙悦,娶这个罗兰公主吗? 轩辕梦没开口,给皇帝使了个眼色,皇帝不自然的咳了一声:“罗兰公主既然将清白给了你,你就娶了人家吧。你正妃的位置不是还空着吗?若是你喜欢云家那丫头,再封她侧妃就是。” “是啊,弈儿。”轩辕梦附和着。 楚弈算是听明白了,这明显就是串通好的,把这屎盆子硬扣在他头上。 轩辕梦的如意算盘的确打得好,让这罗兰公主成为太子妃,然后再让悦儿成为侧妃,到时候对付悦儿就好办多了。 哼!还真是一只老狐狸啊。 罗兰公主唇角勾出一抹笑,只要她嫁太子府,她就是太子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看谁还敢小瞧她,到时候一个云熙悦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楚弈眼神一暗,与其让她们三番两次想方设法的去害悦儿,不如将她们控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如今轩辕梦不知用什么迷惑了皇上,让皇上对她的身份一点也不起疑,在他没有登上那个位置前,没有必要与他们正面冲突。 而且轩辕梦背后有整个轩辕家族,在他没有拿到隐帝令之前,不宜与他们杠上,他身上的血契还没有解除,所以暂且忍一忍。 “可以,但是太子正妃的位置必须是云熙悦的,而你”楚弈目光阴冷的看向罗兰公主,“你只能为侧妃。” 轩辕梦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笑着应道:“好,就这么定了,三日后你们成婚,同时纳侧妃进门。” 楚弈握了握拳,压下心底的怒气:“儿臣告退。” “这样做是否不妥?”皇帝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感觉有些愧疚,因为当年的无奈之举,将他寄养在楚家,确实亏欠他不少。 “我知道你疼太子,但这事不能任由他决定,那个云熙悦一看身娇体弱的,不好绵延皇家子嗣,你也看到了,太子对她情有独钟,若是不这样,太子怎么肯要别的女人。” “你是说那云丫头身体有问题?”皇帝讶然,要是这样的话,别说给太子娶个侧妃,就是娶十个八个也没问题,他皇家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轩辕梦点点头:“我已经让御医给她看过了,那丫头在掖庭狱的时候遭了不少罪,身子骨虚着呢,怕是不好孕育子嗣。” 皇帝叹口气:“唉,还是皇后考虑周到。” 轩辕梦笑着回应,她眼神扫向下面的罗兰公主:“还不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嫁去太子府,你可要抓住机会,好好伺候的太子。” 罗兰公主低头叩谢,然后退了下去,心中雀喜,她的心愿终于要达成了。 第144章 凭什么她要一直忍着 出了乾坤殿,楚弈看见等在外面的疾风,正要吩咐回府时,却见身后跟上来的罗兰公主。 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管不顾的扑到楚弈面前,作势就要往他怀里钻,嘴里还娇嗔着:“太子殿下等等我,我跟你回府可好?” 楚弈后退几步,身子下意识往后仰,让罗兰公主扑了个空,一下子跌在地上,满脸羞恼。 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这男人都不要,他还是个男人吗? “疾风,我们走。”楚弈看也没看她一眼,抬步便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楚弈闭目养神,突然想起什么,唇角勾起一抹笑,对着马车外的疾风道:“去聚宝阁,将那套凤冠取回来给她送去。” 这个她当然指的是熙悦。 他终于可以把她娶回家了,以后每个日出日落,他都可以陪在她身边,他们可以在一起度过每个晨起黄昏…… 想到这里,楚弈脸上染上笑意,心情也好了很多。 今日,风和日丽,风轻柔的吹着湖面,湖水碧波荡漾,四周垂柳有节奏的摆动着。 太子府亭子中,两名女子对峙着。 熙悦身着青色素衣,长长的袖子与衣裙随着轻风而起,飘飘如仙。 她看着面前这位绝艳的罗兰公主,眉心微蹙,这女人如今换了一种风情,那水雾蒙蒙的美眸对着她泛着恳求之色。 端的是温婉贤淑,清新淡雅,看着更感觉熟悉了。 熙悦将眼前的女子与另一名熟人重叠,微扬的嘴角勾出一抹冷漠嘲讽的笑,心中厌恶感顿生。 “罗兰公主今日前来,不是在我面前表演柔弱的吧?”只可惜她不是男子,不吃她那一套。 罗兰公主温柔如水的模样立马收住,那出水芙蓉的容颜上布满了居高临下,脸上立马出现冷讽之色,翻脸比翻书还快。 “云熙悦,你得意什么?呵呵,你还不知道吧,太子殿下已经答应娶我了。” 熙悦身子一颤,男人许下的誓言还在耳边,如今刚多久,又变卦了? 这几年来她所受的冤屈和苦楚,几乎压得她无力支撑,清瘦的身子仿若一阵风便能吹倒。 强压下心底的浮动,她望向一脸炫耀的罗兰公主,紧紧抿着的唇想要反击,可又不知该如何反击,若不是那个男人允诺,这个公主又怎能如此猖狂的到她面前来炫耀? 不过想如以往那些人一样来折辱她,那她就错了,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呵呵,你今日来,是仗着你的身份对付我?”她什么也没做错,为何这些人总是想来欺她?是她长了一副好欺的模样么? 可凭什么?凭什么她们欺她,她就要一直忍着? 真是够了!熙悦清润的眼眸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狠辣。 罗兰公主闻言,唇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转瞬即逝。 云熙悦,如今弈哥哥喜欢你又如何,就算你顺利嫁给了他,最后你仍是我的手下败将,无论任何事我都不会输给你! 现在我想好了,我不要你死,我要你生不如死!这个太子妃之位,只能是我的! 罗兰公主努力压下心中的妒忌与怨恨,靠近熙悦耳边低语:“云熙悦,我回来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像狗一样跪在我脚边,求我……” 望着罗兰公主那绝色夺目的容颜,熙悦一把挥开她,眉头深锁,她说什么…… 不过不管这个女人说了什么,都令熙悦很厌烦,她最不喜陌生人靠近她耳边说话,罗兰公主的举动让她很不悦。 不过她这一挥,却给了罗兰公主机会,她抬头看见长廊深处有几道身影正朝这湖中小亭走近,顿时眼中精光闪现。 她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一副楚楚可怜,声泪俱下的样子,故意放低姿态恳求道:“云小姐,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可好?我不求太子日后能够宠爱我,只求能够在府中陪伴太子左右,你放心吧,我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的。”“ “是吗?既然威胁不到我的地位,那你就从这里滚出去。”熙悦恼了,说话也就不再客气。 “云熙悦你太天真了,就算太子殿下现在宠着你又如何,我是罗兰公主,现在别人眼中看到的是你阴狠毒辣,为了争宠推倒我,欺凌我。从今日开始,你过去的名声又会重新安在你头上!” 罗兰公主面上带着得逞的笑,今日这一幕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云熙在欺负她。 熙悦拧眉,不解这个女人为何会有种让她很熟悉的感觉。 而且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紧接着,在熙悦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时,她便高声惊呼起来。 “云小姐,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我如今只是侧妃,但求伺候在太子左右,并不会威胁到你,你怎能如此害我!” 熙悦错愕万分,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会表演。 可罗兰公主根本就不给熙悦反应的机会,趴在地上不起来,仍旧是高声惊呼:“云小姐,我错了,日后定不会与你争夺太子的宠爱,你别伤害我,可好?” 廊中的几人听见惊呼,立即奔跑而来,如今呈现在众人眼中的是,那惊呼的罗兰公主显然受到了生命的威胁,而那云熙悦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想要伤害罗兰公主! 熙悦突然感觉不妙,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群人已经赶到了小亭,就见罗兰公主倒在地上哀求道:“云小姐别伤害我!” 熙悦面色一冷,心知自己中计了,让这罗兰公主给算计了,她看向罗兰公主脸上挂着得意的笑,那挑衅的眼神仿佛在说,看你怎么收场! 这群人中,为首的人便是宫中的老嬷嬷,专门伺候在皇后身边,今日上太子府是奉了皇后之命,特意来教导熙悦礼仪的。 圣乾朝的规矩,在太子妃嫁给太子之前,必须由宫中的嬷嬷前来教导太子妃礼仪,不想让她们看见这一幕。 原本就对这未来的太子妃存有偏见的老嬷嬷,见此情景,对这位未来的太子妃更加不满了。 其他几位跟来的嬷嬷和宫女都用不屑的目光看向熙悦,这位未来的太子妃怎么能这般狠毒? 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公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欺辱他国的公主,而且这公主马上要成为太子府的侧妃,以后岂不是都要受这位正妃的压迫? 这公主也太可怜了吧! 第145章 护妻 传言这位云小姐从前就是个刁蛮跋扈的主,在皇城名声极差,三年前还因为纵火伤了皇室公主而被送进了掖庭狱。 这女人果然是个恶女!众人冷眼旁观,纷纷等着看好戏。 王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最会管教这种骄纵跋扈的女子,如今这恶女太子妃落在王嬷嬷手里,有的她受的了。 “你就是那位楚府的表小姐吧?”王嬷嬷将熙悦上下打量了一番,端着脸,口气严厉的指责:“作为未来的太子妃,你还远远不够格,今日老身奉皇后之命,必须好好的教教你这宫中的规矩。” “是吗,你要如何教孤的太子妃?” 楚弈缓步而来,身后跟着疾风还有两位手捧凤冠和喜服的丫鬟。 他缓步走到熙悦身边,冷漠的眸扫了一眼众人,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冷冽,定在罗兰公主身上:“你确定是孤的太子妃推的你?” 罗兰公主摇了摇头,身体微微颤抖着,看上去满是恐惧。 众人不免心中又道,这不是明显的吗,这云大小姐明显就是恃宠而骄! 虽然太子的到来让众人无人敢出声,但众人脸上的表情已经认定熙悦就是个恶女。 罗兰公主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向楚弈,轻声道:“太子殿下莫怪云小姐,她没有错,是本公主的错。” 她这是什么意思?在向众人强调现在悦儿的身份还不是太子妃,而不是太子妃的云小姐,正在欺负她这个高贵的公主吗? 楚弈眸光一沉,只要是关于熙悦的事,他的心便难掩暴虐,悦儿过去所受的苦,所遭受的欺凌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如今他不能容忍她再受欺负,也不能忍受她再受伤,这成了他心中的逆鳞。 如果谁再敢伤他的悦儿,他就要谁的命! 他上前轻轻拍了拍熙悦的后背,低声安抚道:“没事,别怕,有我在。” 紧接着,他寒声命令道:“将这些人给孤丢出去!孤的太子妃用不着别人来教。” 他的悦儿这么娇,这么软,像只软弱的小羔羊,别人不来欺她就算了,她去欺负别人,这些人脑子被门缝夹扁了吧? 而且他的悦儿样样都好,用不着别人来教。 罗兰公主低敛着眼眸,暗光浮现眼底,云熙悦,算你运气好,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疾风领命,将一众人赶了出去。 那位王嬷嬷也没办法,面对这位狠厉的太子殿下,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太子殿下……”罗兰公主依依不舍的看向楚弈,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美人落泪委屈极了。 而楚弈始终都不曾看上一眼,直接命令道:“还不将人弄出去!” 熙悦目光一扫,众人各种神态皆落入她眼中。 忽然,她笑了。 或许她一直在犯一个错误,既然她逃不掉,也避不开,为何不迎面而上,在这弱肉强食的强权下,弱势永远是被欺压的一方。 她抬首望向身边的男人,目光暗潮翻涌,一道暗芒凝聚在眼底深处。 熙悦这一笑,带给楚弈的冲击不小,深深的震撼着他的心,他有多久没见到过这样的笑容了。 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眨巴着,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眉毛轻轻挑起,带着几分俏皮,手指轻轻绕着发丝,眼神里闪烁着狡猾的光芒,仿若一只算计人的小狐狸。 楚弈很激动,他仿佛看见过去那个刁蛮任性的熙悦,那个一直在记忆中,却是他一直渴望着再次见到的女孩。 倘若能回到过去,他希望她一直不要改变,把那三年的牢狱之苦全部抹去,她还是原来那个如艳阳般娇纵的女孩,就像一串火辣辣的小辣椒。 熙悦看着痴痴看着自己,两眼放光的男人,唇角的笑一直未消退。 不可否认,熙悦此时一笑,娇艳逼人,若非这几年的经历让她改变,她的光彩照人这皇城中无人能及,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有那么多富家子弟追着她跑。 楚弈当初早就喜欢上了她,只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用厌恶来掩饰心底的喜欢。 现在悔悟过来,对待熙悦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无论别人把熙悦说得多么阴险恶毒,而今在楚弈眼里,别说只是推倒那个公主,就是如从前一般,拿起鞭子抽那公主两鞭子,他也觉得可爱。 他现在才知道,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的悦儿虽娇纵,却不会无缘无故的去伤人,她若抽人,必定有她抽人的理由。 娇纵点怎么了,恶女又如何,这娇纵的恶女是他宠的,并且以后都会把这份宠贯彻到底。 只要她喜欢,她若想抽人,他便给她递鞭子。 楚弈含着淡淡笑意的眼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又似乎少了些什么。 在媳妇面前,他多了一份宠,少了一份自傲,为他的娇娇折腰,他心甘情愿。 楚弈就这般看着她,看着他的悦儿笑得那般迷人,心中却激动难耐。 熙悦突然收起惊艳四座的微笑,走到那两个丫鬟面前,低头看向她们手里端着的凤冠霞帔,看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 然后她抬头挺胸,仿若一个高傲的女王,留下一句话,便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 “把这些送到我房里。” 楚弃怔怔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他转向疾风,急切问道:“你刚才也听到了?” “嗯,属下听到了。”疾风颔首回道。 她这是收下了?她同意嫁给他了?她愿意做他的太子妃了? 曾经几次他明里暗里表示过要娶她,可她一直不肯明确答复,他看得出,她内心是拒绝的。 可今日她答应了。 并且还是在知道他要娶侧妃的情况下,他以为她会生气,还准备了一大堆解释,甚至还想到她若生气,他该如何去哄…… 可这些准备到现在一点也用不上,楚弈反倒不自在了。 “她怎会……”楚弈眼中有些迷茫,这一切不是在做梦吧。 可他知道,这不梦。 疾风在一旁偷笑:“恭喜主子,太子妃这是接受主子了。” 主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话落,却见楚弈唇角露出一抹呆呆的笑,仿佛陷进了某种甜美的梦境里,疾风只好无奈摇头一叹。 唉,照这样下去,主子有可能会成为圣乾皇朝第一位惧内的储君,而且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宠妻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