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寡嫂：穿越荒年不吃草》 第1章 我不是鬼 陈晓雅是被身体下又硬又不平的地给?醒的。 撑着坑坑洼洼的地面坐起来，只觉得脖子难受的很，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外头有人说话。 仔细一听，原来是有人正商量着谁的身后事，就是听着咋这么恶毒呢？不都说死者为大，外头这几人咋…… “强子，你快去再瞅瞅，看看那倒霉催的死透了没，我好叫人来帮忙把她拖到山里去便宜那些野牲口去，就当是给咱大哥报仇了。” “你咋不去？” 听这声音，强子应该还是个孩子，不过这名字咋听着这么耳熟呢？ “你是男的，阳气足，胆儿大，你不去谁去？” “姐……” 外头的人还在继续争着，陈晓雅并不知道外头人其实是在商量她的后事。 她抬手想摸一下火辣辣疼的脖子，“嘶……” 我去，疼死老娘了。 陈晓雅顿时泪花乱转，忙收了手，这才开始打量起自己的所在之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靠！这是什么鬼地方？ 她不就是周末在家刷剧，看到兴奋时喝水喝的太猛呛了嗓子吗？咋就给她整的换了个地方？ 这小破屋，这断腿儿断脚的桌椅，还有身边断开的一条草绳，她没做梦吧？ 陈晓雅的脑子顿时如灌了一锅浆糊一般，乱七八糟。 深呼吸，她必须多来几个深呼吸，这梦做的真是离谱它妈离谱到家了。 可她一连做了二十个深呼吸，再睁眼，自己还是在这小破屋里，不过…… 脑子清晰了。 这里是陈家村，这小破屋一共住了四口人，一大三小，两个月前是五口，后来当家的汉子进山后就消失了。 剩下的一大三小，一个是那汉子的媳妇，叫陈小丫，另外三个，两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是汉子同母异父的妺妺和弟弟。 此时，属于陈小丫的记忆也一股脑的全都涌进了陈晓雅的脑袋里。 克父？克夫？大霉头？不祥之人？寡妇？ 陈小丫因为实在受不了众人的唾沫星子就一根草绳把自己挂在了房梁上送了自己的小命，最后草绳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断了，于是就叫她这个外来人捡了便宜。 这……陈小丫竟然就是她陈晓雅！！！ 我去！她居然魂穿了！还换了个这么接地气的名字！ 也就是说，外头说话的几人就是她的小姑子小叔子们？他们商量的是她的后事吧！是要把她拖到山里去吧！是要把她便宜了野牲口吧！ 我滴个乖乖！他们这是明知她寻短见也能坦然接受？ 当真是好……算了，也不能说他们狠心，谁让这具身体天生霉运，谁沾谁倒霉呢！对这三个小的来说，也许她死了，他们才会不被她的霉运牵连吧！ 古人向来都信这些，况且她这具身体也的确够霉的。 出生当天，老爹丢了半条命，刚满三岁，老爹就死翘翘了。 十三岁第一次议亲，不到三个月，对方莫名重病无法治愈，跟她退亲后三天就好了。 十四岁第二次议亲，对方全家遭劫匪，一个活口不留。 时隔三年，总算寻摸到一家人愿意要她，即便对方是个四十岁的傻子，她也只能接受，谁料，这又傻又老的男人竟因兴奋过度，死在自己的梦里了。 哭唧唧！苦唧唧！ 容不得陈晓雅不能接受，外头的脚步声就一点点的靠近了。 陈晓雅，哦不！是陈小丫整理了一下思绪，双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站了起来，在外头的人还没推开门之前先一步把门从里头拉开了。 一个黑瘦黑瘦的男娃子就出现在她眼前。 这也没看出哪儿强啊？说是瘦猴儿还差不多！ 看她全须全尾的站在门口，男娃子顿时化身成石头，嘴张了又张，舌头就跟打了结一样，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陈小丫顿觉好笑，这家伙该不会以为她是鬼吧！ “强子，她死了吗？” 陈小丫寻声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院子角上背对她而坐的两个女孩子，她伸手去拍强子的头，石化的强子总算回过神来，连忙躲开了。 陈小丫无奈摇了摇头，越过强子，在他错愕的表情下朝两个女孩子走去。 这两个女孩儿大的今年十四，叫麦芽，小的十二，叫稻花，强子最小，今年刚九岁，他们是陈家村为数不多的外姓人，姓杨。 而她那消失不见的丈夫叫杨大力。 她的脚步很轻，麦芽和稻花没听到强子的声音，正打算再问一遍，一扭头就看到了嘴角含笑的陈小丫。 正巧头顶的乌云遮住了太阳。 “啊！”两人齐声尖叫，一屁股从石块子上溜到了地上，“鬼啊！” 陈小丫一脸无辜，“我不是鬼。” “那你是谁？”麦芽壮着胆子问。 “我是你们的大嫂，陈小丫呀！”陈小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你不是死了吗？”稻花结结巴巴地说。 陈小丫笑了笑，“可能是老天爷觉得我命不该绝吧，所以让我又活过来了。以后，我再也不寻死了，咱们好好过日子。” 麦芽和稻花对视一眼，似乎不太相信。 陈小丫叹了口气，把自己一只手伸到两人面前，“我真的没死，不信你们摸摸看！” 麦芽瞪着眼睛，一把拉住准备去摸陈小丫的稻花，“谁愿意摸你，跟你在同一个屋里就已经够倒霉了，天杀的，这老天咋就不开眼，偏就叫你这祸害继续活着害人。” 这是相信她不是鬼了？ 听着这些不应该从一个十四岁少女口中说出的话，陈小丫也不气恼，还笑着帮腔，自己说起自己的坏话来，“你也说了我是祸害，不都说祸害一千年吗？我这才活了几年？” “呸！真不要脸！”麦芽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稻花的胆子向来小，本来在走神，麦芽的一口唾沫惊的她抖了抖薄弱的肩膀，石化的强子也总算恢复正常，朝两个姐姐走了过来。 陈小丫撇撇嘴，这才仔细打量起三人。 三人的外型和他们的年龄严重不符，十四的麦芽像十二，十二的稻花顶多十岁，强子虽说身高正常，但却是一副皮包骨。 “咕咕……” 陈小丫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两声，她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抬头看看天，再次出现的日头还高高挂着，虽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她绝对知道眼下不是饭点儿。 可她实在饿的难受。 想问问家里有啥可以垫肚子，还没开口就又惹了麦芽一阵吐槽，“整天就惦记那口吃的，要不是你嘴馋，我哥也不会进山，不进山也不会叫野牲口给害了，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咋有脸继续吃我家粮食的？” 陈小丫一阵汗颜。 好在她不是真正的陈小丫，这话也就能在她耳朵里过上一遍。 相比起被不疼不痒的吐槽几句，她现在更想快点儿填饱肚子。 第2章 信你我就是傻子! 陈小丫寻着记忆中这个家的灶房所在之处的方向看了过去，心想灶房里应该有吃的吧！于是，她不吭不响，转身就朝那里走去。 “你干啥去？”麦芽一个箭步冲到陈小丫面前拦住她。 “还能干啥？找吃的呗！”陈小丫好想翻个大白眼。 “呵！你可真是张口就来，不说现在根本没到饭点儿，就是到了吃饭的时间，咱家也一粒粮食都没有！” 麦芽伸长脖子，堵在陈小丫面前。 开什么玩笑，能让她留在家里已经算对得起大哥了，竟然还想吃白食，灶房里是他们姐弟三个今儿好不容易才挖的一篮子野菜，可不能便宜了这个倒霉玩意儿！ 陈小丫要是知道这家人穷的只能吃野菜过活，她是绝对不会跟小丫头争的。 但眼下她只认为是小丫头故意跟她作对。 “信你我就是傻子！”陈小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迅速侧过身子就往灶房跑。 “强子，快来拦住她，那可是咱们三个好不容易才抢着挖到的，不能便宜她！” 麦芽一声令下，强子哧溜就蹿了过去试图帮麦芽一起阻拦陈小丫，就连胆子小又慢性子的稻花也快步跑过来帮忙。 三小只一下子就把陈小丫合围了。 “喂！我可是你们大嫂，听说过长嫂如母吗？现在你们没爹没娘，大哥也没了，我可算是你们长辈，长辈饿了，连口吃的也不给吗？” 说完这一长串话，陈小丫竟一阵阵眩晕，她忙退到灶房门口的柱头上靠着。 丫的，她这是已经饿到脱力了吗？ 麦芽时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见她精神欠佳，也顾不上再继续拿话呛她，忙喊稻花把那一篮子野菜拎着藏进她们屋里。 别看稻花平日慢吞吞的，这会儿倒是三步并作两步，抓起篮子就往屋跑，开什么玩笑，就这点儿野菜，她们仨晚上都不够，哪儿还有匀出去的。 不过，她咋觉得嫂子跟原来不一样了呢？ 以前的嫂子不是跟她一样，说话都不利索吗？咋突然就能说出那么一长串有理有据的话来呢？ 想归想，但脚下的步子却是越走越快。 陈小丫靠着不算结实的柱头缓了口气儿，再抬眼就瞧见稻花拎着篮子跑的飞快，可怎么看着那篮子里装的也不是吃的啊！ 蔫儿啦吧唧的一团绿草，是去喂猪还是喂鸡吗？ 那也用不着跑那么快啊！ 麦芽和强子见她眼神紧贴着稻花看，生怕她冲过去抢，两个人一左一右，立马就把她挡住。 麦芽死瞪着她道：“还看还看！那些你一口也别想吃，想吃自己去挖去！” “啥？”她似乎没太懂，又似乎有点子懂了。 “我大姐的意思是让嫂子你自己去挖野菜，二姐拿的那些可没你的份儿！” 强子刚解释两句，麦芽就吵吵起来，“别跟她废话了，咱快些去把东西藏好了，省得有人老惦记！” 不等陈小丫开口，麦芽就拽着强子一溜烟的跑掉了，留下陈小丫哭笑不得。 院子里安静下来，陈小丫才开始认真回味起三人的举动和说的话，再结合脑子里的各种线索，她再次惊的掉下巴了。 原来，她穿越的竟是个食不果腹的饥荒年代，他们陈家村地处的西南地界已经连续三年少雨干旱，虽不是颗粒无收，但交完地税后，老百姓手中的粮食也所剩无几。 种菜也是种啥死啥，因为地里没水分啊！ 眼下离丰收季还有差不多两个月，各家各户的米缸早在三四个月前就已见底，他们家自然也不例外，不然她男人也不会在她说饿的时候生出进深山去打猎的想法。 最后猎物没找着，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都说杨大力被山里的野兽给吃了，因为当时寻进山时，所有帮忙找人的村民都看到了地上几片碎布和半只草鞋。 其实单凭这些并不足以证明杨大力就是被野兽吃了，可偏生大家伙在这些东西的附近发现了一大滩子血，于是众人就断定他进了野兽的肚子。 陈家村是这么个情况，周围的几个村自然也差不多，所以在没粮又没钱的情况下，所有人就把目标放在各类野菜上头。 一开始还行，每家都能挖到一些充饥，可时间一长，人又多，野菜自然就供不应求，渐渐的大家伙儿就开始抢着挖了。 难怪麦芽说家里没粮，原来并不是故意的，那是真没有啊！ 也怪不得三小只会那么紧张篮子里的那点子东西，搞半天，那东西竟然是喂人的！ “咕咕……” 肚子又开始叫了，陈小丫抬起两只手捂上已经微微有些疼的胃，眼睛往自己手上一瞟，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是瘦的可怕。 两条胳膊就剩一张皮包着骨头，全身上下更是没几斤肉。 用鸡爪子一样的手揉了揉胃，陈小丫一脸悲催的叹了口气。 算了，先找口水喝吧！ 陈小丫熟门熟路的在灶房里找到了水缸，揭开盖子，里头还有大半缸的水，这还是一大早原身在村里唯一还能出水的一口井里打回来的。 也不讲究水是生水，反正天气热的很，正好能解暑，陈小丫拿起葫芦瓢就舀了一些递到嘴边喝了起来。 不过这回她喝的很慢，毕竟先前喝水把自己呛死的经历就在眼前，她可不敢再做第二次大马哈了。 井水已经不那么凉了，毕竟放了大半日了，不过却很甘甜，陈小丫喝够了水把葫芦瓢放下，习惯性的抬起右手擦了一把嘴。 正要把手收回，她突然看到自己右手腕上有个印记。 陈小丫记得原身以前的手腕上可没有这个印记，指尖大小的一块儿银色，呈水滴状，看着还怪好看呢！ 正好奇着，就感觉印记竟然微微发热，陈小丫伸手摸了上去。 而怪异的事情也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陈小丫的左手食指刚碰到这小小的印记，她的脑子里立刻闪现出一片郁郁葱葱的场景，且真实的像是能触手可得，惊的她忙甩了甩脑袋。 但任凭她怎么摇头，脑子里的场景始终挥之不去。 陈小丫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本姑娘一定是饿疯了，咋满脑子都是瓜果菜蔬。” 抬手去按太阳穴，脑子里的东西瞬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陈小丫当即就苦笑了两下，“呵呵！竟然饿的大白天就做梦。” 再抬头时，麦芽他们三人已经从屋里出来了，为了防她去偷拿野菜，三小只不知从哪儿摸了把生锈的锁，把那间草屋的破门给锁上了。 见她还在灶房里，三人以麦芽为首，齐齐看向她，麦芽依旧以非常不友好的语气命令道：“还愣着干啥？既然没死就去田里干活去！咱家可养不起闲人。” 他们得再去田里看看，虽说今年的雨水又少的可怜，但田里的稻子只要还活着的都已经进入抽穗阶段了，他们得赶紧把那些和稻子抢养份的杂草除了。 麦芽一想到今后所有的田地都得他们几个小的亲自伺弄，脑门就突突跳个不停，要知道往常大哥在时，家里的田地基本都是大哥一个人伺弄的。 强子更是满脸苦逼样，他才九岁，正是到处疯玩的年纪，可他以后再也不能撒丫子疯跑了，因为从今往后，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得扛起更多的责任。 陈小丫听到麦芽喊她下田，下意识的就抬脚跟过去，但走了几步就停下了。 下田？有没有搞错？她肚子里没粮，哪儿来的力气干活？ 可要是不去，陈小丫还是陈小丫吗？ 原身可是个任劳任怨，随叫随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勤劳受气包呢！今天的她已经够反常了。 趁几个小的还没回过味儿，她还是收敛些吧！ 于是，陈小丫不得不忍着胃疼拿了个背篓跟了出去。 第3章 下田 她们家在村子的最里边，屋后就靠着一座小矮山，只是这座山全是黄石，四处光秃秃的，显少有植物生长，否则姐弟几人也不会跑老远去跟大家伙抢着挖野菜了。 陈小丫跟着三人没走多远就到了自家田地，周围的田里也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劳作了，站在小路上，她把田里的光景尽收底。 虽然早知道田里的稻子因为缺水长的不好，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又是一回事，这哪里是不好，简直就是半死不活嘛！ 现在已是六月中了，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些稻子最多再有一个月多就要成熟了，眼下正是稻子快要抽穗的时节，得需大量的水和养分。 可田里根本看不到水，顶多就是泥巴还是稀的，估计这穗抽出来多半也是瘪的 。 正想着，麦芽已经带着稻花和强子下田了，见她还愣着，又没好气的冲她喊道：“还愣着做啥？等着我们把草拔光了你再下来吗？” 说罢，麦芽已经弯下腰摸到一株稗草拔起来装到了身后的背篓里。 陈小丫扯了扯嘴角，开始慢吞吞的脱起鞋袜。 一想到要光着脚踩进黑乎乎，软叽叽的稀泥里，她头皮就开始发麻。 其实，她还没穿越时，老家也是农村的，家里也有几亩水田，可她从小到大都没下过田，更别说能分清稻苗和稗草了。 更可怕的是水田里还藏着让她想想都害怕的蚂蝗。 陈小丫越想越害怕，干脆又把脱了一半的鞋袜又穿上，脑子飞快转动两下，一个谎言就从她嘴里飘出来了。 “那啥？麦芽啊，我肚子疼，得先去趟茅房，我待会儿再来哈！”说罢，陈小丫撒丫子就往回跑，就跟后头有狼在追她似的。 麦芽几人刚闻声抬头，陈小丫已经快跑到家门口了。 紧挨着她家水田的另一块田里，一个妇人也闻声抬起头来，正巧和麦芽隔的不远，就听她道：“麦芽，你这倒霉嫂子啥时候也学会躲懒了？莫不是你哥不在了，她就以为她能做你家的主，可着劲儿的欺负你们几个小的吧！你家也有十亩田地吧！这要是都叫你们几个小的来干活，那不得累死啊！” 麦芽原本就在气头上，又听这妇人这么一说嘴，心里的火气就更旺了，但麦芽也不是个完全拎不清的人。 要知道这妇人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搅屎棍，最好和稀泥，方才的话明显是想挑拨她跟那个倒霉玩意儿干架。 她瞥了一眼说话的妇人，边弯下腰去拔草，边道：“李婶子，你哪只眼瞧见她是去躲懒了，没听人说吗？是肚子疼，要去茅房！” 被叫李婶子的妇人把手里的稗草丢进身后的背篓，直起腰冲麦芽又道：“我说麦芽啊，你咋这么不识好歹呢？我这不是怕你们几个被那霉头给欺负么？我的话你们不听，活该这些活儿都要你们自个儿做！” “那也用不着婶子你来操心，这些田地本也就是我们家的，我们不做难不成婶子你要来帮我们做吗？”强子冷不丁的怼向李婶子。 “嘿……你这臭小子！原先一棒子连个屁都打不出来，居然为了那么个大霉头学会回嘴了！” “我看婶子还是先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吧！”麦芽一抬头就看到李婶子小腿肚子上扒着三四个圆滚滚的黑点子，本不想出声提醒的，但她又嫌李婶子一张嘴太烦，就好心说了一句。 哪知李婶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腿？看啥腿啊！”她往陈小丫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说啥来着，上个茅房用得着这么长时间吗？她分明就是去偷懒了，你们还不信，哼！以后有得你们几个受的。” 说罢，还故作姿态的作出替麦芽他们几个感到婉惜的表情。 见麦芽他们不再搭理自己，李婶子这才又弯下身子继续找起稗草来。 其实李婶子的话麦芽多少是听进心里了的，不仅如此，她还担心陈小丫会偷溜进他们屋子里去拿他们藏起来的野菜呢！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陈小丫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说陈小丫打不开门上的锁，就是门开着，怕是也没那个胆子去拿她藏的东西，毕竟在她看来，陈小丫向来胆小如鼠。 她大哥还在的时候，把吃食递她手里，她都还得再三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能吃才敢喂进嘴里。 至于偷懒……麦芽有些不确定了。 之所以怼李婶子，不过就是她单纯不喜欢李婶子这个人，所以才不愿跟她‘同流合污’。 而强子会回嘴，完全就是出于帮自家大姐罢了。 倒是稻花至始至终都相信陈小丫是真的要上茅房。 又过了好一会儿，陈小丫依旧没回来，反倒听到了李婶子杀猪般的惊叫声，不仅三人朝她看过去，引得附近田里干活的人听到声音都看了过去。 “天杀的蚂蝗，啥时候粘上来的，居然吸了老娘这么多血，这得老娘吃多少粮食才能把这血补回来哟！哎哟喂，疼死老娘了！” 这时候，李婶子的男人陈大柱顿时就朝她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你个瓜婆娘，叫唤个啥劲儿？几条虫而已，还不赶紧干活！今儿这田里的草要是拔不完，老子要你好看！” 刚才还声大如洪的李婶子立马拍掉腿肚子上的蚂蟥，连血都没止就再次弯腰除草了。 别看李婶子平时咋咋呼呼的，可一旦她男人开口，她就立马龟缩，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其实这李婶子也是可怜人，因为陈大柱爱喝酒，每次喝几口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动不动就对李婶子拳打脚踢，想来李婶子是被打怕了，所以才不敢跟陈大柱犟嘴。 一小段插曲，惹得众人偷着乐开了。 要知道，这大柱的婆娘向来都爱看旁人的笑话，今儿也算是看了她一回笑话。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就在众人沉静在看李婶子笑话时，陈小丫拎着一个篮子回来了。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愿来，可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始终觉得不该临阵脱逃，她目前是家里唯一的成年人，又是大嫂，哪儿有把活都丢给几个未成年干，她自己躲一边儿的道理。 于是，她回来了。 好在李婶子刚才被蚂蝗吸血的一幕被她错过了，她又没有亲眼看见蚂蝗，那种抵触感倒也减少了不少。 重新站在自家田埂上，她朝三人吆喝了一声，“麦芽，稻花，强子，来喝口水吧！你们先过来歇会儿！” 三人听到叫喊，直起身子看了过来，倒是让麦芽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她当真不会再来了。 听到陈小丫喊他们喝水，麦芽这才发现自己嘴里确实干巴的厉害，就十分小心的挪着步子避开稻苗往陈小丫面前走。 强子没动，只道：“我不渴，先不喝了。”说罢，继续埋头干活，他得多做一些，这样，姐姐们就能少做一点儿。 自从大哥不在后，强子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话变少了，人变勤快了，以前从早到晚，不到饭点就看不到他人，现在却是日日听从安排，再也不往外头瞎跑了。 稻花却是边往陈小丫面前移，边找着身边的稗草，找到了就顺手拔了丢到背篓里去。 等两人都喝上了水，陈小丫才把水罐和碗又放回篮子里，并拿干净的布把篮子盖上，以防有虫子或者脏东西掉到水罐里了。 做完这些，陈小丫才再次脱掉鞋袜，在心里祈祷着不要碰上蚂蝗等等，伸出脚丫子跳下了田。 生平第一次踩进稀泥里，陈小丫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她很快就适应了，也许是因为原身从不抗拒的原因吧！ 陈小丫适应之后，就往稻花身边移，毕竟凭她自己的话，她很有可能会把稻苗当稗草拔了，所以，她得想法子先学会该如何分辨两种植物。 想来想去，就把目标定为胆小话少的稻花了。 第4章 脑袋吊坏了 眼见稻花又拔了一株稗草正准备往背篓里装，陈小丫忙叫住了她，“稻花，把你手上的?给我看看，我怎么觉得你拔的是稻苗。” 这话顿时引得麦芽和强子都看向稻花，不等她把手上的的草朝陈小丫面前递，陈小丫已经先一步拿过去了。 就在陈小丫仔细研究手里的草时，身为大姐的麦芽没好气的数落起稻花来。 “你说说你，都多大的人了，咋连稻苗和稗草都分不清，你拔那么一株去，咱们就得少收几口粮食，下手前就不能仔细看清楚么？” 稻花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她哪有拔稻苗，那分明就是稗草啊！从能下田帮忙干活起，她就没认错过好么！ 一旁的陈小丫心虚至极，为免稻花继续被数落，她赶紧尴尬的笑着开口，“呵呵……那个，不怪稻花，是我看错了，稻花没有拔错稻苗。” 说罢，她赶紧弯下腰仔细对照手里的那株草找起稗草来。 稻花只觉得难以置信，嫂子这个人除了天生自带霉运，可干活却从没有过含糊的时候，今儿居然能把稗草认成稻苗，害她白白被大姐数落一番，难不成是先前上吊把脑子给吊坏了？ 麦芽和强子可不管稻花心里想的啥，只纷纷叫她看仔细些又埋头苦干了。 至于引起二人误会稻花的陈小丫没有一人理她，因为他们觉得跟陈小丫每多说一个字就是在浪费力气。 经过陈小丫仔仔细细的对比，她终于拔起了第一株稗草，不过她并没有直接扔进身后的背篓里，而是再次认真的拿在手里和先前从稻花手上拿过来的做起对比来。 这一举动又引起离她最近的稻花好奇不已。 不过她没空细想，她得快点帮忙把这块田里的草除完，他们家还有好几块田等着要除草呢！ 陈小丫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后，找起稗草来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不一会儿身后的背篓就装了一半。 只是身上有了负重，又在不停的弯腰，起身，陈小丫的饥饿感就越来越明显了。 她加快除草的速度，很快就把身后的背篓装满了，把草背到田埂上倒掉，又继续回到田里干活。 四人谁也没空说一句闲话，就这么埋头苦干，终于在天黑前，把这片田里的草除尽了。 陈小丫从田里起来只觉得浑身又酸又疼，胃里早就饿的火烧火燎了。 唯一庆幸的是她在田里待了一下午没有碰到一条让她头皮发麻的蚂蝗。 跟着麦芽他们到了一条几乎快要干涸的小河前洗掉了双手双脚上的泥，陈小丫直接坐在石头上发起呆来。 麦芽他们见她发呆，索性直接起身丢下她先行往家去。 等走的远了，稻花才怯生生的问道：“大姐，咱晚上真不叫嫂子一块儿吃饭吗？不叫她是不是不太好？她下午也干活了？” “什么嫂子？就她也配？咋？你这么快就忘了咱大哥是怎么没的了？你要心软，那今晚你就把你的那份给她得了。” 稻花再次被大姐呛了满嘴的灰，终是没再说一句话。 强子回头往河边看了一眼，见陈小丫还呆坐在原处，也不知在想什么，只觉得那么瘦瘦小小的一团，仿佛是河边的一块石头，被遗弃在那里，孤独而无助。 他心里多少有了一些不忍。 他加快脚步追上麦芽，“大姐，要不……咱还是叫上她吧！大不了我少吃些，好歹也是大哥明媒正娶回来的……” 这话顿时叫麦芽停下了脚步，她一把揪住了强子的耳朵，稻花想上去解救强子，却又不敢。 “哎呀哎呀……姐，姐你快松手，疼！” 麦芽见他表情夸张，却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她都没用力，这小子还叫这么大声，给谁看呢！ “我看今儿这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儿出来的？连你也开始替她说好话了？你们一个两个可真行！都想叫上她是吧！行，那今晚你们谁都别吃了，全给她吧！” 说罢，麦芽气冲冲的先走了。 强子摸摸被揪的那只耳朵，看着麦芽的背影撇撇嘴，凑到稻花跟前，小声嘀咕了两句就赶紧追麦芽去了。 这边的一系列动向陈小丫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在河边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往回走，等回到家时，姐弟三人正在院子里借着天光清洗先前被她们藏起来的野菜。 陈小丫瞟了一眼，是常见的灰灰菜，因叶面有一层白色的石灰层而得名。 其实这菜若是做的好了并不难吃，清炒，凉抖，冒火锅都非常不错，但前提是得有足够的油和各种调味品。 但很显然，这些东西家里一样也没有。 记忆里，他们都是直接拿水把野菜煮了就吃，最多在里面加少许的盐巴。 一想到这儿，陈小丫嘴里就泛苦水。 把背篓放下后，陈小丫直接去了灶房，她打算生火烧水，一是用来喝，二是想洗澡。 可惜想法虽简单，动起手来却很难。 一连试了好几次，灶堂里的火也没生起来，直到稻花端着洗好的野菜过来，她才假装自己要去挑水把灶堂让给了稻花。 “稻花你来的正好，生火的事就交给你了，我看水没多少了，我再去挑些回来，你记得把水烧开了给我舀一些出来放着。” 稻花“哦”了一声，把一盆野菜放在灶上就坐在了陈小丫原先坐的小板凳上。 刚坐下，稻花就满眼惊诧，只见灶堂里被塞了满满当当的一堆干柴，有一些还有被烧过的痕迹。 看来嫂子果然是被吊傻了，竟然连生火这种简单的事都不会了。 稻花只好默默的把灶堂里的柴又拽出来一些，点了一把干草重新放进去，火苗瞬间在灶堂里跳动起来。 稻花起身往锅里添了满锅的水，还没盖上锅盖，麦芽就来了。 “你添这么多水干啥？就那点子野菜哪儿用得着这么多水！” “是……嫂子说要用。”稻花把锅盖扣上再次转到灶堂前坐下等着往里添柴。 “她要用，自己不会烧吗？还有，我说了多少回了，以后不许叫她嫂子！” 稻花又木讷的“哦”了一声，见麦芽没再说什么，她也就没作声了，灶堂里的柴烧的差不多了，她又往里添了两根。 在陈小丫回来之前，一锅水就已经烧开了，稻花拿了个盆子装了一满盆放到一旁，就把先前洗好的野菜一股脑的全都倒进了锅里。 接着往里撒了些盐巴，拿锅铲在锅里翻了几下，她伸长脖子往外头看了一眼，见院里的人没有注意这边，她迅速拿了个碗盛了半碗出来藏到了地上的篮子里，并拿布盖住，做完这些才朝院里劈柴抱柴的强子和麦芽喊道：“大姐，小弟，可以吃饭了。” 两人听到喊声，各自抱了一些劈好的柴往灶房来，刚洗了手端起碗，陈小丫就把水挑回来了。 陈小丫把费力挑回来的水倒进水缸，并没有让眼神往三人手里的碗上停留片刻，只问了稻花给她留的水在哪儿，就拿了个碗舀了一碗起来晾着，又把剩下的水端到自己屋里去了。 麦芽见她始终都没打锅里野菜汤的主意，心里不禁有些得意，她就知道这倒霉玩意儿根本没胆子朝他们伸手要吃食。 就在麦芽边喝吃边意想的时候，稻花和强子偷偷互换了个眼神。 第5章 开挂了 这边三人快速炫完一锅野菜汤，陈小丫也简单的洗完了澡，把洗澡水倒进院子角落里的大木桶里后，她去灶房把那碗凉白开喝了个干净，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因为天干缺水，家家户户都会节约用水，洗脸洗澡的水都会攒着再送到田地里去。 这种节约用水的意识当然也是来自原身的记忆。 灶房里，稻花正在洗碗，麦芽不知道去哪儿了，正当陈小丫准备离开时，稻花一把拉住了她，并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接着，就见稻花转身从地上的篮子里端着半碗野菜汤递到她面前。 “嫂子，你快端回去吃吧！别被大姐发现了。” 稻花的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要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正当陈小丫惊讶之际，强子不知从哪儿蹿了进来，一把接过碗就塞到了陈小丫手上，还神秘兮兮的往外头看了一眼，跟稻花一样小声道：“大姐去茅房了，趁她没出来，你快些拿回去吃！” 于是……陈小丫的鼻子就开始发酸了！ 她居然被两小只的举动给感动到想哭了！ 虽然野菜汤只有半碗，可这份温暖却是这只碗怎么也装不下的。 “你还愣着做啥？还不快走，等大姐出来，你可就没得吃了！”强子再次出声催促道。 陈小丫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朝二人扯着嘴角，“谢谢你们！” “别废话了，快走快走！”强子故作不耐烦的赶着陈小丫。 陈小丫再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端着野菜汤回了自己屋里，她刚关上门，麦芽就出现了。 “大姐，你去茅房咋去那么久，再不回来，二姐都要去找你了！”强子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去讨好卖乖。 麦芽斜了一眼强子，又看看还在灶房里忙活的稻花，心道：你们倒是会做好人！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是点不起灯的，晚上都是借着月光视物，若是遇上阴雨天，晚上可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山，全凭记忆了。 陈小丫坐在硬梆梆的床上，借着从小窗户里照进来的月光盯着手里的半碗野菜汤看了许久终于夹了一根送进嘴里。 菜已经凉了，味道和她想像中的一样，少许的咸味根本掩盖不住野菜本身的苦涩，但她还是把碗里的野菜和汤吃了个干净。 当然了，她根本没有细嚼，算是囫囵吞枣吧！ 其实她是真的不太能咽下去，可一想到这些是两小只冒着被麦芽发现的风险特意给她留的，她就不舍得浪费了。 她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把碗放到床边的矮凳上，陈小丫终于可以躺下了。 从穿过来到现在也就六个小时的样子，陈小丫竟有种跨越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只因她从来没有像这半日这样过的又苦又累还饿的头晕眼花过。 原以为脑子里会想东想西，没想到不到片刻她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很沉，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又梦见了白天脑子里看到的那片郁郁葱葱来，看着那一片片长势极好的瓜果菜地，她再也无所顾忌。 伸手就摘了一个蜜桃拿到水边洗了两下就啃起来。 蜜桃入口香甜，水分充足，咬一口就想吞掉整个。 陈小丫一边啃着蜜桃一边闲逛起来，啃完一个桃子，她又顺手摘了一串葡萄，紫色的葡萄，又大又甜，吃的陈小丫眯起了双眼。 这里除了蜜桃和葡萄，还有西瓜，甜瓜，哈密瓜，只要是夏季该有的水果这里样样齐全。 除了这些，还有各种各样的蔬菜，像黄瓜，西红柿，四季豆，豇豆，生菜，小白菜等，样样长得鲜嫩翠绿。 还有一小片玉米地，一颗颗粗壮的秸秆上坠着沉甸甸的玉米棒子，眼下正是吃嫩玉米的好时候，陈小丫直接上手掰了两根下来抱在怀里。 早已吃的肚儿滚圆的陈小丫越看这些果园菜地，越是欢喜的不要不要的。 她好想把这些都变成真的，这样她就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虽然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陈小丫还是没管住自己的手。 于是，她就像薅羊毛一样，只要是她喜欢的，她都薅了一遍才罢休。 反正是做梦，既然不能成真，那就先过过手瘾，只要能让这个梦做的久一点再久一点就成。 正当她盯着眼前的小山乐呵时，一声声鸡鸣把她从梦里拉回了现实。 她猛然惊醒，下意识的就要抬手揉眼睛，谁知手刚动了一下，就碰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上手一摸，真实的触感惊的陈小丫再也没有丁点儿困意了。 这…… 哪里来的大西瓜？ 她不会还在做梦吧！ 赶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却被自己身边堆成小山一样的东西给吓了一大跳。 这，这，这不是她刚才在梦里摘的那些水果蔬菜吗？ 陈小丫忙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 疼，真疼！她好像真的已经不在梦里了。 陈小丫瞪着眼睛看向堆成小山的各种水果蔬菜，一时间欢喜的合不上嘴了，为证实不是做梦，她把每一样都摸了一下，还揪了几颗葡萄扔进嘴里。 葡萄的味道竟然和梦里吃的一模一样，陈小丫再也不怀疑自己是沉浸在梦里了。 原来老天待她不薄啊！这凭空出现的吃食就跟变戏法似的，她都不知该怎么感谢老天了。 正当她兴奋之际，陈小丫感觉右手手腕处又开始发热，她抬手借着外头照进来的微光一看，腕上的水滴印记竟然在闪着银光。 她伸手摸上去，这一摸，她顿时又被带进了熟悉的环境里。 又是那片被她摘过水果和蔬菜的秘境。 陈小丫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天啦！她居然开挂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空间吗？就像她看过的无数脑洞小说一样，女主的身体里或天生自带或偶然开启的那种要什么有什么的虚空吗？ 中间那汪泉眼该不会就是蕴含灵气的灵泉吧！她曾经看过一本小说，那小说中，女主的空间里就有一个泉眼，泉水不仅能养颜美容，甚至能包治百病，那她的是不是也能？ 若真是如此…… 妈呀呀！那她岂不是发财了？ 就在陈小丫在兴头上时，眼前的一切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陈小丫再次坐回到了床上，好在那堆瓜果并未消失。 陈小丫依旧兴奋的想大声呼喊，可她不敢，只得捂着嘴看着面前的东西低声傻笑。 还没等陈小丫弄明白要怎么才能来去自如的进入那个空间，太阳公公就悄悄从地坪线上钻了出来。 外头的天色也从鱼肚白变成亮白色，一声接一声的鸡鸣划破天晓，习惯早起劳作的人们也陆续起床去田地里干活了。 陈小丫家也不例外，她只得披上补丁落着补丁的衣衫，套上鞋袜下床了。 把从空间里带出来的水果蔬菜暂时放进屋里唯一的一口大箱子里，又上了锁，她才往外走。 往常，她是家里起的最早，睡的最晚的一个，不过今天她却成了最后一个起床的。 她从屋里出来时，麦芽他们已经洗漱完，麦芽正招呼稻花拿上工具去找今天一天的口粮，强子也拿着小桶把昨晚上攒着的废水舀了往田里送。 见她最后一个出现，麦芽的脾气又一下子就上来了，从她嘴里出来的话那是一个字比一个字不中听。 “哟！咱家的大奶奶可算起来了，该不会是太阳晒到了屁股上给烫醒的吧！” 陈小丫因为刚才的事心情极好，也就懒得计较麦芽这些不中听的话，况且原身也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她直接进了灶房打水洗漱，然后再熟门熟路的拿起水桶去挑水。 这是原主每日都要做的事，现在她虽然不是原来的陈小丫了，但既然借用了人家的身体，自然不能白用，该干的活她会一样不少的干。 第6章 不速之客 一连跑了六趟，陈小丫才把家里的大水缸给装满，主要是她挑水的技术不在线，担子放在肩上总是挑不稳，水容易撒，她只好每桶装一半的水。 差点儿没把她累成狗。 陈小丫放下水桶，揉着肩头往院子里走，刚拿了扫帚准备把院子扫一扫，强子回来了。 陈小丫听到动静就抬头看过去，这一看倒是把她吓了一大跳，只见强子一只手按在额头上，血已经顺着指缝流到了手背上，脸上还有两处红肿。 她赶紧丢了扫帚跑过去把强子手上的桶接过来放到地上，又拉着他在院子里的大石块子上坐下。 “你这是咋弄的？咋就见血了？”不等强子开口，陈小丫就匆匆跑进屋找东西。 无论出了什么事，先把伤口清理一下，止了血再说。 可在屋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适合的用品，最后她直接拿了一件衣裳撕了两根布条出来，端了盆水放到强子身边，陈小丫就麻利的给强子擦洗伤口周围的血。 她动作很轻很轻，边擦边往伤口处哈气，试图减轻强子的疼痛感。 其实她并不怎么会处理伤口，完全依照小时候她每次受伤时，妈妈帮她包扎的步骤来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可她的一举一动却让强子有些不知所措，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被这么温柔的对待过，就算娘还在时，偶尔他因为在外头疯玩受了伤，娘也只会先骂他一顿，再骂骂咧咧的去灶堂里抠一把锅底灰直接按到他的伤口上。 要是伤口小，更是直接不会理他。 本来，他并不打算让陈小丫替他处理伤口的，可看到她满脸的紧张和关心，私心使然，他竟然一点儿都不想拒绝。 “嘶……” 陈小丫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强子一个没忍住，疼的发出了声音，紧张的陈小丫赶紧道歉，“抱歉，弄疼你了，我尽量轻一点！” 说罢，她又对着伤口轻轻吹了两下。 小少年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自然的握紧了些，就连脸颊也莫名其妙的发热了。 陈小丫可没注意到这些，她小心翼翼的把伤口周围的血擦干净，露出中间大约半寸的一条口子，鲜血还在往外沁，可惜没有止血药，陈小丫只好先拿布条把强子的额头包上几圈。 “你忍着些，可能会疼！家里没药，暂时先这样包着！” 强子硬邦邦的“嗯”了一声，陈小丫见他全程都绷着脸，不由觉得好笑，她刚把手上的动作停下，家里就来了不速之客。 陈小丫还没见到人，就听到外头传来泼妇骂街的声音。 “天杀的小兔崽子，你给老娘滚出来，看把我家狗娃子给打的！” 这声音陈小丫认识，是村里出了名的搅屎棍陈大柱家的婆娘李氏，要是细算，这陈大柱和她爹算是堂兄弟，李氏是她的堂婶子。 不过现在她已经和陈家没关系了，但到底还是得喊一声婶子。 强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愤怒了起来，整个人也跟弹簧似的跳起来就要往外冲，陈小丫一把扯住他，不让他出去。 “你干啥去？还嫌头上不够疼？给我老实待着！小孩子家家的，脾气咋就这么冲！” 强子是牛脾气，气性一旦上来，就难消，哪儿还会任由陈小丫摆布，一把推开陈小丫，道：“你走开，不关你的事，他娘的，还敢找上门来！” 话音没落，他就跟个小炮弹似的冲了出去，陈小丫无奈，只得跟上去。 不等他们出去，李氏就领着一个和强子差不多大，但却比强子胖了两圈的男娃站到了她家院子里，陈小丫还没开口，她就又骂了起来。 “杨大强，你个黑心肝儿的瓜娃子，我家狗娃哪儿招惹你了，就把人打的鼻青脸肿，当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货。”边说边把身边的男娃往前拉。 本就气的不行的强子听李氏又骂他，更是沉不住气了，梗着脖子就要骂回去，却被陈小丫冷不丁的话给堵了。 “大清早的，我还以为是哪儿来的野狗在叫，原来是李婶子啊！” 陈小丫不紧不慢的站在了强子的前头，面带微笑的看着来找事的母子俩人。 李氏听的一头雾水，愣了两息才回过味儿来，“你骂谁是野狗呢！你个天生贱胚子的倒霉货，再敢骂老娘一句，信不信老娘撕烂你的狗嘴！” 被挡住的强子立马呲牙咧嘴的往前凑，“你个满嘴喷粪的老货……” “强子！”陈小丫一声怒吼，硬生生把强子的话给逼停了，她瞪了强子一眼，又温声道：“咱们是人，怎能跟狗一般见识，再说了，要骂人也不一定非得说的那么恶心，嫂子今天就教教你怎么才能骂人不带脏字！” 就在强子还没懂这话的含义时，陈小丫就已经对上李氏的眼神，依旧是那般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李婶子，你何必要自个儿对号入座呢？我可不像你骂人都是指着别人鼻子骂的，你要是愿意承认自己是野狗那你就来撕我的嘴，不过在你动手之前，我可得请大家伙儿来给我做个见证，等事情了了，我好让麦芽他们上你家去讨药费。” 此时院门口已经三三两两的围了几个人过来看热闹，这些人都是听了李氏一路骂骂咧咧的话跟过来的。 “我说狗娃娘，人家小丫也没说错，是你自己要对号入座的，你干啥捸住人家小丫骂的那么难听！好歹也是你们陈家出来的人。” 陈小丫朝说话的妇人看了过去，是和她家相隔不远的邻居，也是一户外姓人，夫家姓王，这妇人叫孙桂花，年纪应该在二十五六，不知为啥，一直没生娃，大家就喊她桂花嫂。 印象中，这桂花嫂似乎还不错，有好几回都帮她说过话，陈小丫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李氏本来就被陈小丫的话怼的不知该怎么回嘴，这会儿又桂花嫂帮腔，顿时就把锚头指向桂花嫂。 “我说孙桂花，你是吃了这倒霉货家的粮，还是喝了这倒霉货家的汤啊？这有你啥事儿？你瞎掺和个啥劲儿？哦，我晓得了，你该不会是因为自己不下蛋，想把这倒霉货弄到你家，给你家王有福做小吧！我劝你还是歇了这心思，没得让你家王有福丢了小命可就不值当了！” “李大脚，你放屁，你要再敢胡说八道，我，我就……”怎知这桂花嫂不是个能说会道的，李氏几句话就把她堵的没了下文。 李氏顿时满脸得意，“你就咋样？就你这点儿能耐也想学人家做好人，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家好好琢磨琢磨怎么给老王家生个娃吧！” 桂花嫂也没想到自己因为没管住嘴，就惹了一身骚，且还弄得没能耐收场，气急败坏之下，直接红了眼跑回家了。 “呸！不下蛋的母鸡，得瑟个啥劲儿！”李氏一副得意的嘴脸，似乎都快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狗娃见自己娘似乎把他忘了，顿时哭的更厉害了，脸上的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再配上那一团团的青紫，看着当真惨不忍睹。 许是听到自家娃子凄惨的哭声 ，李氏连忙象征性的安慰了狗娃两句，就立马回归主题，拉着狗娃就再次对准强子猛烈出击。 正当此时，麦芽和稻花得知家里出事也急忙赶了回来，还没进院子，就被陈小丫字正腔圆的话给惊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7章 惊动里正 村里人没事就爱瞎凑热闹，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不少妇人孩子围在陈小丫家门口了。 不过因着先前桂花嫂在李氏手上吃了亏，这会儿不管李氏骂的多难听也没一个人再站出来阻止，何况陈小丫原本就是个名声碎裂的存在，大家伙生怕沾了霉运，纯属来听一耳朵笑话的。 哪知原先还占上风的李氏没两下就被伶牙俐齿的陈小丫堵的招架不住了，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开始撒泼打滚儿。 “哎哟喂！我不活喽！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理可讲哟！明明是他们家的皮猴子把我家狗娃打的鼻青脸肿，这小娼~妇还倒打一耙！” 李氏一边唱喊，一边拍着自己那条满是肥膘的大腿。 “你胡说，是你家狗娃先动的手，他自己没用，打不过我，就趁机朝我下死手，我头上这伤就是证据。” 强子憋着火气学着以理据争。 “我家强子向来是个懂事的，倒是李婶子，谁不知道你家狗娃是个啥德行，村里被他欺负过的娃还少吗？何况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两口子，一个爱动手，一个爱动口，养出来的娃子能是什么好人？”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麦芽和稻花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说话的自然是麦芽，陈小丫更是朝她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别看麦芽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可她性格泼辣，却又不像李氏这般混不吝，就是那种理她会讲，人她也会骂，就看对方是想讲理还是想讨骂。 把身后的背篓递给稻花，麦芽先看了一眼强子头上的伤，虽已经简单包住，但还是有血隐隐在往外沁。 她冷冷的瞅了一眼强子，那眼神瞬间让强子别过脸不敢看她，正要开口，就听陈小丫道：“麦芽，要不你先领强子去找长东叔再把伤口处理一下，我看他那口子还挺深，要是不上点药，怕是很难把血止住，这里交给我就成，至于花了多少药钱，我一准儿能让李婶子给送来。” 长东叔也姓陈，是陈家村唯一懂些药理的赤脚郎中，村里谁家要是有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请长东叔来看看，主要他收的诊费和药费都便宜。 麦芽看着陈小丫没作声，虽然先前的确听到陈小丫把李氏堵的哑口无言，可她还是不太相信她能从李氏身上掐出血来。 陈小丫看出她的顾忌，直接换了种方式，喊了稻花去把长东叔请到家里来给强子上药。 其实村里像这种小孩子之间打架的事几乎每天都有，只不过没有人会像李氏这样较真过，而且每回都是狗娃把别人家孩子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就是没这么严重，所以大家伙也就只当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并不放在心上。 可今天这事就没这么容易揭过去了，毕竟强子的头叫狗娃给开了瓢，血都流了那么多，要是放在现代，那可是得逢上好几针，再打上好几天的消炎针的。 就是李氏不找上门来，陈小丫也会带着强子找到李氏家去讨个说法，纵然狗娃也是一副惨样，可凡事得讲理，谁先动的手，谁就该承担大头的责任。 李氏眼见自己又多了个对手，坐在地上“嗷”的一嗓子就嚎了起来，“我滴个老天爷啊！你们这是要以多欺少啊！把我家狗娃打成这个样了还想叫我们赔钱，这到底是哪来的道理啊！” “李婶子，今天这事就是闹到里正那里，我也不会轻易罢休，我家强子的血总不能白流。 是，你家狗娃看上去确实惨，可到底没少一滴血不是，何况，你好好问问你家狗娃，先动手的到底是谁？ 若真是我家强子先动的手，我绝无二话，就是你想让赔钱，我也双手奉上，还会让强子当着大家的面儿给狗娃道歉，反之，你们也必须如此！” 陈小丫说的头头是道，和原来那个话都说不太利索的陈小丫大不相同。 众人再一次见识了她的伶牙俐齿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狗娃他娘，我看你还是先问问你家狗娃吧！万一是强子先动的手，那你不就能讹上一笔了，大家伙说是不是啊？哈哈……” 有了一个人开头，便有第二个跟着起哄，“就是，不过我看这事未必是人家强子先动的手，这俩娃我虽然都不太喜欢，可要让我选的话，我还得站强子这边。” “这还有啥看不出来的？明显就是狗娃先动手的，我家牛娃前天还被狗娃打掉了一颗牙呢！要不是因为那牙本来就要掉了，我指定也找上他家去了。” “可不，我家虎头半个月前也被狗娃打的肿了一只眼睛。” “……” 一时间，接二连三的诉控声飘在陈小丫家的院子里，很明显，天平已经严重倾斜。 李氏其实早就知道是他家狗娃先打破了强子的头，才遭了强子下狠手的反击，可她打算死不承认，正当他还想继续挣扎，稻花领着长东叔回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陈家村的里正，陈天水。 里正大约五十岁上下，头上有了少许白发，却梳的十分整齐，一身黑色补丁衣裳已经浆洗在黑灰色。 “咳咳！地里的活都干完了吗？都堵在这儿干啥？” 众人一回头就见里正背着双手，脸色沉重的站在他们身后，一个个顿时没心情再看下去，各自找了理由就溜了。 谁也没想到这么个小事当真惊动了里正过来。 其实里正早就听说了此事，原以为就是随意闹两下就散了，哪知还争个没完，听说杨家的孩子还见了血，他这才不得不来。 小小的院子很快就安静下来了，里正耷拉着脸抬脚走进院子里，见李氏还坐在地上，一副没眼看的模样。 “还嫌不够丢人，多大的人了，竟跟一群孩子计较，我这张老脸都替你臊的慌，你是屁股上钉了钉子么，还不赶紧起来！我陈家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李氏早在听到里正的声音时就怵了，因为慌神，没能第一时间从地上起来，倒是给了里正一个数落她的机会。 这会儿李氏听着里正发泄完，倒是没那么怕了，一张大嘴恨不得撇到耳根子上去。 她慢悠悠的往起站，嘴上还道：“他大伯爷啊，你来的正好，你可得给我家狗娃做主啊，看我家狗娃被这姓杨的瓜娃子给打的？” 她一把扯过已经没再哭的狗娃把人推到里正面前。 后头跟进来的长东叔已经开始替强子重新处理伤口了，陈小丫几人的注意力也暂时都转到强子身上了。 里正早在进门后就瞧见了狗娃，虽说确实一脸惨样，但好歹还是囫囵个儿的，况且这娃在村里向来横行霸道惯了，今儿栽在杨家小子手里也算得个教训。 不过里正还有些想不明白，毕竟狗娃肥头大耳，杨家小子却瘦的跟个猴似的，杨小子到底是咋把狗娃给打成猪头的？ 从外形上看，杨小子全然不占优势，却能占上风，说明杨小子还是有点儿能耐啊！他不由多看了强子两眼。 按理说，狗娃喊他一声大伯爷，跟他家家旺是一个太祖，若论亲疏，他得帮着狗娃才是，但他身为里正，办事就必须拿出公正公平的态度来，否则难以服众。 “得得得！狗娃，事情到底是个咋样的，你给我说明白喽！”里正来的路上也只听稻花说了一嘴，但根本没弄清楚。 狗娃在看到里正时就隐隐又开始得意起来了，毕竟全村最厉害的人可是他大伯爷，他相信大伯爷肯定会站在他这边。 第8章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大伯爷，是他，是强子先打我的。” 一句话立马引来正在重新包扎伤口的强子满脸愤然，一个没忍住就不顾长东叔正在给他上药，猛然扭头就反驳开来。 “你放屁！是你先在我脑袋上开了瓢！” “我没有，是你先打了我一拳！” 两个孩子顿时就争的脸红脖子粗，陈小丫一把将强子的头又扭正，“给我老实坐好了，还嫌不够疼是吧！麦芽，稻花，你们俩把他给我按住。”说罢，她就朝里正走了过去。 狗娃见强子被压制，立马就装出一副委屈模样继续道：“早上我娘让我去田里看看水引进去没，我一到田里，就看到强子把水全都引到他家田里了，我气不过，就骂了他两句，他上来就开始打我。” 狗娃立马就开始颠倒黑白，反正当时根本没人看到是他先动的手，他就来个死不承认好了。 “他大伯爷啊，你可听到了，先动手的可不是我家狗娃，你可不能偏……”李氏暗戳戳的给狗娃竖了个大拇指后就帮起腔来。 “你闭嘴！”里正张口就把李氏喝斥住了，这母子俩是啥德行他比谁都清楚。 陈小丫在里正面前站定，她面带微笑，很是客气的先喊人，再讲理。 “里正爷，实在抱歉，没想到还是惊动了您，倒是怪不好意思的，其实这事儿要论对错，我们家强子也并非一点儿错就没有。”话没说完，陈小丫停顿了片刻，她回头看了一眼强子。 折腾了一大早，她算是看明白了，两个孩子其实就是为了给田里引水才起的冲突。 里正却不由多看了陈小丫两眼，越看越觉得这话不该是从陈小丫嘴里说出来的，正当他不解时，陈小丫又开了口。 “这错就错在我家强子不该生了一副牛脾气，听不得人骂他，这错还错在我家强子不该无缘无故被人打破了脑袋没有忍气吞声，我家强子就该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才对。 可里正爷，给田里引水这事可怪不得我家强子，本来今儿就该轮到我家了，狗娃怪我家强子不该把水引到我家田里，这就有些不地道了。 毕竟每家每户轮流引水可是里正爷您规定的，可我家强子却因为这事不仅平白遭人骂，还被打的流了血，那头上的口子深的就跟个鱼嘴似的。 长东叔可说了，要是处理不好，留疤是小事，伤风发炎可就不得了了，您也知道我家是个啥情况，要是强子的伤真的发炎了，可拿不出钱给他医治。 不过幸好咱们村里有长东叔，强子才能在长东叔的妙手下免除不必要的痛楚。” 这么一长串的话说下来，听得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先不论这话有没有理，就是这说话的气度，这利落的谈吐当真是陈小丫这个胆小如鼠的丫头能说的出来的吗？ 那边，长东叔也终于给强子的额头重新包上了布条，刚才陈小丫最后的那两句话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很明显就是在夸他呀！ 不过，这么不着痕迹的夸赞他还是头一回听呢！就他这个半吊子水平哪当起“妙手”二字，可不得不承认，这话说的确实能叫他心花怒放。 于是，长东叔一高兴，这话也就脱口而出，“里正叔，小丫说的没错，这伤口要是发炎确实不是小事，况且强子头上这道口子真的不浅，也就是我水平有限，要是搁镇上或者县里的大夫，怕是还得给这娃缝上两针。” 做为村里唯一能懂医理的人，陈长东的话里正还是信服的，里正这才没觉得陈小丫方才的话是危言耸听。 他背着手长出了一口气，慢悠悠的把眼神落在狗娃身上，越看越觉得这娃子令人生厌，他陈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混球来。 不说那轮流往自家田里引水的规矩确实是他亲自定下的，就是没这事，这兔崽子也不该动不动就喊打喊骂的，还把人打的见了血。 这娃要是再不好好管教，那可就会成第二个陈大柱。 里正盯着狗娃只觉得脑瓜疼，气性一上来，那脸就拉的老长老长，眼神也越发令人毛骨悚然起来，只听他道：“当真不是你先动的手？” 狗娃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伯爷，他不太敢再看大伯爷的眼睛了，垂下去的两只手也渐渐握成拳，舌头也跟着打了结。 “不……我……” “嗯？” “他大伯爷，真不是我家……” “李氏，你要再敢插嘴，我就跟狗娃他爹说你又四处无事生非，丢我们陈家的脸。” 一句话，吓的李氏立马闭口不言，要知道，她可是不止一次因为嘴欠被陈大柱打的屁滚尿流过。 今儿她敢拉着狗娃来生事，还是因为陈大柱昨晚去镇上花天酒地，到现在还没回来。 里正见李氏不敢再作声了，再次朝狗娃问道：“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狗娃也终于明白，大伯爷根本不是来给他撑腰的，九岁的半大小子到底还是孩子心性，没一会儿，就被里正那严厉的气势给吓住了。 他吱吱唔唔的开了口，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是……是我先……” 话还没说完，里正就头顶冒烟，“你个混小子，成天不好学，你说说你，整日横行霸道，喊打喊骂的，你想干啥？要上天啊？今儿碰上杨家小子也好叫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就你这整日牛气冲天的样儿，活该被揍成猪头。” 听着里正对自己一阵劈头盖脑的怒骂，狗娃终究是没挺住，哇的一声就哭起来了，李氏见状忙把狗娃搂进怀里，壮着胆子准备开溜。 “那啥……他大伯爷，今儿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我先带狗娃回家去。” 就在李氏拉着狗娃已经转身之际，陈小丫又出声了，“等等！李婶子，长东叔的药钱你还没给呢！总不能白用了长东叔的药吧！” 李氏一听，火气嗖的一下又从脚底板子蹿到了全身，一转身就瞪着陈小丫，那模样简直像是要把陈小丫生吞活剥了一般。 “啥？你说啥？你个不要脸……” “嗯哼！” 李氏嘴里的粪还没喷出来就被里正给堵上了，李氏顿时犹如想吐又没吐出来的模样，一张晒的黢黑的脸憋成菜色。 陈小丫有些想笑，不过却忍住了，现在还不到笑的时候。 一边已经收拾好药箱的陈长东走到陈小丫跟前，“小丫，强子的伤别叫他碰到水了，三天后我再来给他换药，今儿就先走了。” 虽然刚才陈小丫的话他听到了，不过他并没打算要收钱，一是他知道陈小丫家拿不出钱来，二是以李氏的脾性绝不可能会替强子出钱，索性不提这茬更好，就当他积德行善了。 “别啊长东叔，哪有看病不给钱的道理，您先等会儿！”陈小丫连忙拉住了陈长东。 “这……”陈长东看看里正，又看看李氏，“算了，我还是回吧！这药也没几个钱，都是我平时闲的时候进山里采的，无非就是从我手里过了一遍。” “那哪儿行，药采来也不容易，再说了，村里哪个看病不给钱，我们家要是开了先例，那往后村里再有人找你看病都说没钱给怎么办？” 陈小丫一抬眼，就见李氏拉着狗娃想偷溜，她直接喊了一嗓子，“李婶子，今儿这事儿可还没完，里正爷都还没发话，你就想走？” “咋？不走你要留我们吃早饭啊，你家有粮吗？”李氏那嘴跟炮仗似的就又往外突突。 惹得里正的脑门立马又突突跳了，他是该说她嘴欠，还是该说她装傻充愣？ 第9章 胡瓜 陈小丫闻言笑了，“那李婶子还真是误会了，不说我没粮食，就是有，也不能便宜了外人不是？何况还是李婶子这样总喜欢倒打一耙的烦人精！” “你……” “我不让你走，不过就是想叫你把强子的药钱给长东叔结了。”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想让老娘给钱，不仅没门儿，连窗户也没有！” “李婶子，你当真不给？” “不给！死也不给，我家狗娃被打成这样，我还没找你要钱呢！” “行，那我就请里正爷来说说，这钱到底该不该李婶子出。”说罢，陈小丫就对里正道：“里正爷，按理说，我家强子也确实因为反击对狗娃动了手，正好长东叔还没走，就让长东叔也给狗娃看一眼。 要是狗娃脸上或者身上哪处伤的重了，那今日这事咱就重拿轻放，我们两家各退一步，这事就算结了，可要是狗娃的伤并无大碍，我也不叫李婶子负责强子治伤期间所有的药钱，只出今日一次的，您觉得可算公平？” 里正抬手摸了一把下巴上的短须，再一次惊讶于陈小丫言行举止的同时出声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可李氏却急了，丢开狗娃就朝里正走了几步，“他大伯爷，你咋能听她的，你是不是忘了她是个什么货色了，一个不祥之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你也能听？我家狗娃都成那副鬼样子了，还有啥好看的？我看就是这倒霉货自己拿不出钱想讹我嘞！” 陈小丫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呵呵！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自己拿不出来才跟你没完的。 里正根本就懒得搭理李氏，直接看向陈长东道：“他东叔，你去看看狗娃！” 陈长东见自己一时也走不了，里正又发了话，他径直就去了狗娃身前，在李氏还没来得及阻止时就捧着狗娃的脸仔细检查起来，完了还摸向狗娃的身体，边摸边问，结果很显然，除了脸上的几处青紫，别处完好无损。 “里正叔，狗娃没什么大碍，脸上这伤养几日也就好了。” “你胡说，啥叫什么大碍，瞧瞧这娃的嘴角，这眼睛，都紫成什么样了，还有这耳朵，都肿了。” 李氏一个箭步冲过去就开始扒拉起狗娃的脸，那手劲儿大的狗娃都想上手去打李氏了。 不过陈小丫总算是满意了，她还生怕强子下手没轻重，真就把人给打出什么内伤了。 其实这也多亏了狗娃身上的一身膘，因为肉多，所以扛揍，而且陈小丫好想问问这母子两个，在这人人都吃不饱的年代，这俩咋还能长成球？ 虽然只是小号的！ 里正实在没眼再看李氏，可又不得不看，于是，他只稍稍给了她个眼角就道：“你是郎中还是长东是郎中？既然长东说没事那就是没事，还有，赶紧回去拿钱，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什么时候把钱送，我什么时候走，或者我亲自跟着你去拿也成！” 里正只想快点儿把这破事给了结了，一大早的没个清静时候，真是烦死了。 “他东叔，今儿的药钱是多少？”里正又问向陈长东。 陈长东本来还想继续说算了的，可话到嘴边儿他又改了主意，“哦，不多，给个五文就行了。” 谁让家里揭不开锅呢？五文虽然不多，却也不少，毕竟这年头谁家都难。 可若真算起来，五文是不够今天的药钱的。 然而李氏却又跳起来了，“啥？五文？你咋不去抢呢？”她家里现在总共就剩下五十个铜板了，这一下子就得出去五文？ “哼！嫌多？那以后就好好教育你家狗娃，再不济就告诉他，动手打人之前，家里有没有能耐赔得起药钱！麻利的回去取了送来，我家里还有不少事等着，总不能今作全耗在这儿了。”里正没好气的歪着脖子嘟嚷。 李氏那叫一个气啊，可当着里正的面儿又不好发作，只得转身就在狗娃身上甩了一巴掌，“你个小王八羔子，老娘回去再收拾你！” “德行！”里正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听着李氏骂骂咧咧的领着狗娃离去，他才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陈小丫又喊陈长东也重新坐下后就跑去厨房端了两碗水出来，“里正爷，长东叔，今儿实在抱歉，耽搁了两位长辈一早上的时间，家里也没啥东西招待，先喝口水吧！” 把水递给两人后，陈小丫又朝麦芽喊道：“麦芽，你先陪着里正爷和长东叔说说话，我去屋里拿个东西。” 麦芽似乎还沉浸在陈小丫为啥会大变样的思绪中，冷不丁的听见陈小丫喊她，一时没回过神。 “麦芽！” 陈小丫又喊了一声，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就听之任之了，忙代替起陈小丫开始招呼上了。 陈小丫见里正他们有人陪着，便迅速去了她屋里，麻利的把早上锁上的箱子打开，从里头拿了两根不那么惹眼的黄瓜，又把箱子锁上后出了屋。 要说她为啥敢把这黄瓜拿出来，那还是因为早上她挑水挑到一半去屋后上了一趟茅房，看到屋后有一片菜地，里头就有黄瓜秧子，只不过因为缺水，长得不好，也没结果，但不妨碍她能胡编乱造。 陈小丫拿着黄瓜再次来到里正他们面前，立马就笑着递了过去，“里正爷，长东叔，家里也没啥能吃的，这是早上我刚从菜地里发现的，两位将就着吃上两口。” “这……胡瓜？你家菜地里还能长出胡瓜？”里正看着陈小丫递过来的东西有些惊讶，要知道今年他可还是第一回见到胡瓜，还是长得这么好的胡瓜，瞧这翠绿翠绿的，真喜人！ 呃……胡瓜？陈小丫又看了一眼还没送出去的东西，原来黄瓜在这里也叫胡瓜啊！她记得历史上记载，黄瓜是汉朝时，张骞出使西域带回的种子，因当时称西部人为胡人，所以就把它叫作胡瓜了，难不成这里也是这个典故？ 而且她怎么记得历史上，胡瓜多为宫廷御用贡品，在这里居然已经普及到老百姓家了，还真是够前卫呢！ 就是不知这里是哪位伟人把这种子带到这里的，真是多亏了这个人，要不然，她可就没理由把这东西正大光明的拿出来了。 陈小丫听里正这么问，她也没多想，张口就道：“是啊！不过目前就发现了这两根，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长了。” 而一旁的麦芽，稻花和强子就更惊讶了，他们几乎一天要去菜地里看好几遍，他们怎么不知道地里竟然长了这么好的两根胡瓜？是他们眼瞎吗？ 更可气的是，胡瓜居然被陈小丫说送人就送人，有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他们今年可还一口都没尝过呢！ 三小只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但里正和陈长东虽然很想尝尝胡瓜的味道，可到底是不好意思伸手去接，人家都说了，就长出这两根来，他们要是拿了，那不是凭白让人说嫌话么！ 身为长辈，这脸还要不要了。 其实要换作年成好的时候，他们可不会稀罕，可谁让这几年田地里是要啥没啥呢！ 里正把陈小丫伸过去的手又挡回去，“你们留着自个儿吃吧！这东西我们家里都有。”里正给自个儿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至于这话到底有没有人信他就懒得管了。 陈长东见里正都没要，他就更不好意思要了，把碗里的水喝完后把碗还给了麦芽，扭头往院外看了一眼，“这狗娃娘也不知啥时候来，要不我就先回了。” 提起这茬，里正又叹了口气，他也不确定李氏到底会不会把钱送来，就道：“那我跟你一道走，反正回去路上要经过她家，我就厚着脸直接去她家要吧！” 陈长东其实是个比较憨厚的人，听里正这么说，他就又不想再收这钱了，“要不……还是算了，兴许她家也没有。” 里正却不乐意了，“没有？我看末必，要是没有，陈大柱咋会隔三差五的就去镇上花天酒地？今儿我还非得去张这个口不可了！” “里正叔，这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这是她该给的，你就是吃这碗饭的，凭啥不要？” 陈小丫见里正这么说，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总不能真让老人家为了她家这点事找上门去要钱吧！ 于是，“里正爷，要不还是我去吧！您今儿已经帮了我们许多，哪里再好意思让您找到她家里去。” 里正想了想，“那就一道去！” “那您和长东叔把这胡瓜拿上，咱边吃边走！”陈小丫直接一人一根塞到了两人怀里，不容拒绝的那种。 “你这丫头，都说了，家里有！”嘴上这么说，里正却拿着胡瓜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陈小丫腹诽：你就猜猜我信不信吧！ 麦芽姐弟三人眼睁睁看着两根鲜嫩的胡瓜到了里正和陈长东手上，一时间眼神都不舍得收回了，盯着胡瓜就跟盯着两块大肥肉似的。 麦芽更是暗骂：败家娘们啊！ 正当三人刚出院门，李氏就迎面骂骂咧咧的出现了，看到三人，什么话也没说，把数了又数的五个铜板扔给陈长东后屁股一扭就走了。 至于她心里想着早晚要把这仇给寻回来的想法谁也不知道。 倒是里正终于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拉下脸上门去要钱了，要知道，身为里正，为了五个铜板找人家里去，那还是挺难为情的。 最后，里正和陈长东在陈小丫一家千恩万谢下，一人一根胡瓜揣着回家了。 至于胡瓜，这二人可是一口没舍得吃。 第10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小院总算安静下来了。 麦芽三人盯着陈小丫就跟要把她身上盯出几个窟窿眼儿似的，陈小丫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嘿嘿笑了两声，打算找个由头开溜。 “嘿嘿……那个啥，我看你们今儿没找到啥野菜，我再去山上找找去！” 麦芽向来都是三姐弟的主心骨，她见陈小丫明显是要遁走，忙开口阻拦，“等等，这事先不急，你到底是谁？那胡瓜又是哪儿来的？” 麦芽张口就问出三人心中共同的疑惑。 陈小丫刚把背篓摸到手，还没来得及背上，就被这问题给问住了。 不过她也就愣了短短一瞬，将背篓扔到肩上的同时，又呵呵笑道：“我是你们嫂子陈小丫啊还能是谁？还有那胡瓜，我不是也说了是我在后头菜地里找到的吗？” “你不是她，陈小丫是啥人我们还能不知道？那就是个锯嘴的葫芦，她要是能有你这么牙尖嘴利，当初也不至于叫人给赶出家门，走到投河的地步。” 强子也一嘴接过话，“就是，那胡瓜也绝不可能是我们菜地里能长出来的，今早上我才看过，那瓜藤上连朵花儿都没有，怎么可能长出那么好的瓜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稻花也缩着脖子点头附和。 就在陈上丫心虚之际，强子似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你，你不会是从别人家地里顺回来的吧！你……也太大胆了些，要是被人家发现，咱们可都要跟着你一块儿丢脸了。” 听听，这孩子的想象力可真丰富，说的也好听。 还什么她从别人家地里顺回来的，那么好顺的话，你咋没顺两根儿回来？ 陈小丫偷偷翻了个大白眼，才看向脑回路惊奇的强子，“我说强子啊，你把我想成啥人了？就两根胡瓜，我至于去别人家顺吗？再说了，眼下是什么光景，家家户户都缺吃少穿，要是谁家地里长了东西，那还不得跟看眼珠子似的，还能留给外人？” 这一点，她刚刚从里正和陈长东的神色中就能看出来。 这两人见她拿着胡瓜出来，嘴上虽说家里有，但眼神可是骗不了人，两人眼里分明透着满满的稀罕劲儿。 听陈小丫这么一说，强子又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反正要是谁敢从他家地里顺东西，别说是胡瓜了，就是片菜叶子，他也得让人给还回来。 发现自己误会人了，强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没事儿，你都说了是误会，我不会放心上的，何况你能勇于承认错误，这比什么都强！” “真……真的吗？”强子一下子抬起头看着陈小丫，两只眼睛里全是被夸赞后的欢喜，要知道，他都不记得上一次有人夸他是什么时候了。 “当然了，我们家强子要是最懂事，最听话的好孩子，比村里好多孩子都要好！”陈小丫见强子满脸渴望，她一手按住强子瘦弱的肩头，一边说着好听话。 当然了，这话也是她的真心话。 强子不过才九岁，在她们那个时代，九岁的孩子正是在父母面前撒娇卖乖，讨好卖萌的时候，甚至有些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撒泼打滚也是常事。 可强子呢！ 小小年纪却承载着大大的担子。 因为是家里仅剩的男丁了，他为了能早些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他不得不放弃身为孩子的天性，每日跟个大人一样，早起摸黑，下地干活，一刻也不敢松懈。 强子真的已经许久没听到这么好听的话了，以前爹娘和大哥还在时，他只知道跟个皮猴子一样，到处疯跑，每次回家，听到的就爹娘的叫骂声。 后来爹娘相继离去，他收敛了一些，但总觉得有大哥在，还是照常往外跑，偶尔帮个小忙，大姐倒是会夸他两句。 可自打大哥也不在后，家里所有人都不开心，即便他再努力帮忙，也没人看到他的付出了。 今天，他本以为自己动手打了狗娃，回来会被大姐臭骂一顿，怎知却得到了他不喜欢之人的关怀，甚至这个人为了维护他，同人以理相争，最后还夸他是好孩子。 可他呢！却因为两根胡瓜误会她是从别人家地里偷的，他真该死！虽然他道歉了，可他还是觉得良心难安。 “嫂子，我……”这是他第一回真心的喊出这个称呼，可偏生舌头打结，想说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小丫被这一声“嫂子”叫的有些茫然，又有些小兴奋，记忆中，她可从没听过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当着她的面这么叫过她。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她已嫁作人妇，还是个寡妇，但她的的确确就是个十八岁就没了男人的新寡。 “那个……那啥……”陈小丫竟然紧张了，她摸了摸还算挺的鼻子，“我刚说啥来着？哦，对了，去山上找野菜，那我走了哈。” 一旁的麦芽不得不再次佩服起陈小丫的口才了，三言两语就把强子拉到了自己的阵营，暗自腹诽了一句强子是墙头草，就再次把陈小丫叫住了。 “走啥走，今儿你要说不出个正经理由，就哪儿也别去，就算这胡瓜真是咱家地里长的，那你也不可能是那个倒霉货，她没你这么能说，就你这张嘴皮子，利索的死人都能给说活了，而且，我们可是亲眼看到她已经断气了的。” 这是没完没了是吧！ 陈小丫刚转身，就又得再转回去，一回头，就见三人齐刷刷的盯着她，就连刚刚才被她策反的强子也重新换上那种难以置信的眼神。 陈小丫不禁好笑，这强子，真是立场不坚定啊！ 可是……这到底要怎么叫她解释嘛！ 她敢保证，她要是敢说实话，这几人就敢真把她当成妖魔鬼怪，别说三小只了，就是她，一开始也是难以接受的。 可这言不清道不明的事儿就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原主陈小丫的身体不仅让她一个现代的灵魂占用了，还能凭白变出东西来。 但看这三人的架式，大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于是陈小丫脑子飞快运转一通，立马就有了对付他们的法子。 只听她道：“你们怀疑我不是陈小丫，该不会是不想让我在这个家里继续住下去了吧！至于我为什么突然变的能说会道了，这个我可以解释。 我昨儿不是第二回去鬼门关吗？因为没到真正死的时候，阎王不收，他又怕我日后因为自寻短见再去烦他，就让判官在生死簿上改了几笔，赐了我这张能说会道的利嘴。 说是，只要我这张嘴变厉害了，不再轻易被人欺负，我就能一直活到寿终正寝！” 陈小丫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完了还冲三小只眨眨眼，露出八颗小米牙，又在三人面前慢悠悠的转了个圈。 “你们看，我除了嘴厉害些，别的是不是还和原来一样？” 三人如同被洗脑了一般，同时点头，而且他们好像也确实没看出陈小丫还有哪里变样了。 陈小丫又道：“你们要是真不想让我住了，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你们大哥也的确不在了，我又进门不到一年，这样吧！好歹你们也叫过我嫂子，在我走之前，我想再尽一下身为嫂子的职责，就让我去山上给你们多挖些野菜回来，等过了今天，我就走。” 说完，不等三人给出任何回音，陈小丫就迅速出门了，转身之际，感觉眼睛不太舒服，顺手揉了几下。 可这个动作看在三人眼里就成了另一个意思了。 强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姐，二姐，她是不是误会我们了？” “这么明显还用问吗？她就是误会我们了，还真是疑神疑鬼，咱们什么时候说不让她住了？”麦 芽边说边看向院门的方向，她怎么也不知不觉就着了这人的道了，难道真是判官给她逆天改命了？ 稻花却怯怯的道：“会，会不是大姐你，你平时说话太，太……” “太啥？我说话咋啦！不就是我快言快语了些，我是不让她吃还是不让她喝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昨晚上偷偷给她藏吃的，那是我懒得理你们。” 麦芽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后就去处理早上走运捡到的野菇子，打算煮一锅野菇汤，折腾了一早上，早就饿的头晕眼花了。 强子和稻花对视一眼，只觉得怎么什么事都逃不过大姐的眼睛呢！不过大姐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稻花默默转身去灶房帮忙了，强子却是一溜烟儿跑去屋后，开始地毯似的把所有瓜藤子来来回回翻找了好几遍。 结果自然是不尽他意，心想：等嫂子回来，一定得拉着她一道来问问，她到底是在哪颗藤子上找到的胡瓜。 想起那两根翠绿翠绿的胡瓜，强子就感觉口水在嘴里翻滚，越想越馋，越馋越想，最后，强子干脆朝灶房里喊了一嗓子就跑出去了。 他还是难以相信那胡瓜是从他们地里长出来的，他得去打听打听，村里除了他家，谁家地里有胡瓜。 第11章 再进空间 陈小丫可不知道自己揉眼睛的动作引起三小只多大的误会，她从家出来，沿着路往东走了一小段就看到了记忆中的小山，这小山周围是连绵不断的山群。 而面前的小山倒是比她家屋后的黄石山要略高些，各类树木植被包裹着整个山体，不过上山的路还算好走，估计是每日人来人往走的多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旁并没什么杂草挡路。 陈小丫没费多少功夫就到了半山腰，回头往下看，还能清楚的看到她家的只有两间草屋的小院儿。 见那里有袅袅炊烟升起，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也不知这三个孩子又是拿啥解决早饭的。 停留了片刻，陈小丫继续往前走。 本来她还打算问问怎么去镇上，她好偷偷拿些东西去换点儿钱回来给三小只改善改善伙食，谁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来。 一来二去，就从天色渐白到了太阳高挂。 这会儿寻了理由出来，陈小丫再次想到了先前还没来得及弄懂的那个奇异空间。 边走边想，一不小心就走的远了些，当她回过神时，一只脚正好踩在一个陷阱的边缘，她赶忙把脚收了回来。 她能及时止损还是因为这陷井布置的太过拙劣，哪有人在一片林子里挖了坑，竟拿稻草盖在上头的，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劲来。 估摸也就是布置陷阱的人欺负动物们脑子不好使。 陈小丫折回身换了个方向只走了几步就发现了不少的马齿苋，而且还很嫩，陈小丫便蹲下身子一阵忙活，没一会儿功夫，她就装了满满一背篓。 她喜滋滋的就往山下走，不过没走多远，她肚子就开始叫了。 陈小丫有些苦恼，她从昨天中午穿过来到现在竟然连一粒米都没见过，曾何几时，她是多么幸福啊！ 在她那个时代，想吃啥就有啥，说一句饭来张口都不为过，可如今却是连米长啥样都不知道。 越想陈小丫就越饿，突然又有一阵熟悉的感觉，她的右手手腕好像又在发热。 陈小丫抬手一看，果然是这印记捣的鬼，它又泛起了微微银光。 陈小丫不禁嘀咕，“难道说你也能感应到我饿了吗？” 回应她的依旧是那微弱的银光，陈小丫再次鬼使神差的摸了上去，左手的食指指尖刚一碰到印记，陈小丫就被带进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空间里。 又是一阵狂喜，陈小丫直接大笑出声，反正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可以尽情的释放心情。 等笑够了，陈小丫顺手就摘了一条翠绿的黄瓜，连洗一下程序都省掉，直接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咔嚓咔嚓的啃了起来。 没一会儿，她就干掉了两根大黄瓜，一个西红柿，还吃了一个桃。 肚子有了饱的感觉，陈小丫想着该回去了，没想到这想法刚在脑子里出现，她就立马回到了现实。 嘴里还残留着刚吃过的蜜桃的味道，肚子也不饿了，她再一次相信自己有了奇遇，看来吃饱肚子应该没问题了。 而且这次她终于弄明白怎么才能自由出入那个空间了，想进去，就摸一摸右手手腕上的水滴印记，出来就更简单了，想一下就成。 填饱肚子的陈小丫乐呵呵的背着一背篓的马齿苋下山了。 正当她还在心虚自己吃独食的间隙，陈小丫在山脚下遇到了眼熟之人，其实更应该说成是至亲。 “丫头，你，你还好吗？听人说你又寻短见了，娘就是想来看看你，去了杨家才知你进山了，娘正要上去找你呢！” 原来，这五十来岁的老妇不是旁人，正是原主的亲娘罗氏，她手里拎着个布袋，也不知里头装的是啥。 陈小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抬手摸了摸脖子上还未褪去的勒痕，罗氏会知道她又寻短见，估计是因为早上去她家看热闹的人瞧见的。 因为是在脖子上，她又没作掩盖，只要不瞎，应该都能一眼瞧见，且能想出它是为何而来。 只不过陈小丫不知的是，大伙从她家离开，就为她脖子上的痕迹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有说她是自己想不开上吊了的，有说是麦芽他们几个因为讨厌她，对她痛下死手的，更有甚至说是她被不怀好意之人给强了，一时没脸苟活，这才想吊死，只是不管是哪种原因，她又没死成，还性情大变，变得能言善辩了。 大概是原身本就和这老妇不亲近的原故，陈小丫随意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找我干啥，我死不了，你赶紧回去，别又叫人瞧见，说你胳膊肘往外拐，我可不想又叫人指着鼻子骂！” 罗氏一直管陈小丫叫丫头，她见闺女还像往常一样对她不冷不热，想上前的脚步又停下了。 望着面前的人，罗氏显得泪眼婆娑。 “丫头，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也没办法啊！自打你出生，你爹就没了半条命，你刚满三岁，你爹就没了，你哥是家里唯一的香火，她好不容易才娶了你嫂子，你也知道，你嫂子那人是啥脾性，我要是不依她，她铁定能闹的家里鸡犬不宁，说不定真会和你哥……” “和离？哼！那你还真是高看她了，她也就是能用这招来治你们娘儿俩，你以为和离的女人能好过到哪儿去？就她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娘家，她还指望能回去不成？也怪我当初没脑子，信了她的鬼话，不过也得多亏了她，我才能彻底从那鬼地方脱身。” “不，不是这样的，丫头，你听……” “够了，你回去吧！你不想好生过日子，我还想好生过呢！”说罢，陈小丫直接从罗氏面前擦身而过，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怎知罗氏三步两步就追了上去，不由分说，就把手里拎的布袋塞到陈小丫手上，“这里头是三斤粟米，都是我平日一口一口攒的，你拿回去吃吧！你那背篓里的东西哪是人吃的。” 陈小丫又岂会要，一把又把布袋扔回给罗氏，“我不要，凭白叫人说嘴的事我可不干，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再吃你陈家一颗粮食。” 至于她说她背的不是人吃的，她压根懒得反驳。 其实也不是罗氏故意这么说，马齿苋在这里叫五行草，多是拿来喂家畜的，但罗氏知道杨家连根鸡毛都没有，可陈小丫还扯了这么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人吃。 “你嫂子她不会知道的，她领着石头回娘家了，说是娘家三哥家又添丁了，估摸明儿才能回来，况且这些她根本不知道。” 罗氏又把布袋递向陈小丫。 陈小丫有些不耐烦了，“都说了我不要，当初她狮子大开口，几乎把杨家榨干了，那时你咋不替我想想，这会儿倒是来假好心了，我已经跟你们没关系了，以后别有事没事来找我！” 话音刚落，陈小丫就扬长而去，再也没给罗氏追上来的机会。 她对罗氏的态度完全取决于原身骨子里残留的记忆，那些话不过是因着她现在这张嘴脱口而出的话。 何况她也没说错，罗氏当初怕得罪原身的嫂子李秋草，在李秋草一哭二闹三上吊下同意把她赶出家门。 原身的哥哥也是个没骨气的，媳妇说啥就是啥，自己全然没有一点儿主见。 李秋草后来得偿所愿，成功把原身逼到走投无路，寒冬腊月的选择跳河，后来幸运的被杨大力所救。 再后来，李秋草得知杨大力有心想娶她，硬生生逼着杨大力砸锅卖铁给了六两银子当彩礼，这也是三小只完全不喜欢她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过这六两银子也叫陈小丫得了个自由身，请了里正作证，当场写下一纸断亲书，至此与陈家再无瓜葛。 也不知原身当初哪儿来的勇气。 罗氏看着陈小丫渐渐远去，只得把布袋又往回拎，今日她的确是听了村里人的闲话才敢趁儿媳妇不在来看看陈小丫的。 一来，是想缓和一下关系，毕竟是自己亲生的，二来是想看看陈小丫是不是当真变了个样儿。 原来大伙说的真没错，刚刚从这丫头嘴里蹦出来的每个字都是她意想不到的，从前的丫头可讲不出这些话来，就是再委屈也只会自个儿憋着生闷气。 虽然罗氏想不通她为啥会变，但在她看来，陈小丫转性了也好，至少以后能少受些欺负，听说今日狗娃娘都栽在丫头手里了。 第12章 先哄小孩儿 陈小丫到家时，三小只早就喝完了野菇汤，麦芽和稻花不知去哪儿了。 看见她回来，强子破天荒的主动蹿到她跟前，帮忙把她身后的背篓接下来。 见她背了一篓子的五行草，强子有些不解，“嫂子，你弄这么多五行草回来干啥，咱家又没鸡鸭要喂。” 他先前去村里打听了一圈，几乎把村里所有的娃都问遍了，结果只有陈家旺和陈梅说自己家里有胡瓜，就是只有一根。 而这陈家旺和陈梅却不是旁人，分别是里正家的小孙子和陈长东家的大妮子，也就是说，这二人口中的胡瓜正是从他家里拿回去的那两根。 不信邪的强子再次回到自家菜地里把瓜藤子翻了一遍，结果还是啥也没发现，心里就急吼吼的想着陈小丫咋还不回来。 这不，一见着人，一声“嫂子”就脱口而出，那顺口的模样像是他喊这两个字已经喊了很久很久一样。 陈小丫找了个大木盆，把马齿苋都倒了进去。 “谁说要喂鸡鸭了，这东西你们叫它五行草啊？其实它还有个名儿，叫马齿苋，人也是能吃的，就是做的时候得讲究些，像你们每次不管啥都只用水煮一下就吃自然就不好了。” “切！你说的倒轻巧，不用水煮着吃难不成生吃啊？”麦芽冷不丁的出现，她手里还端着大半碗早上特意给陈小丫留的野菇汤。 听了陈小丫说直接用水煮的东西不好吃，她就把碗往强子手里一塞，“既然你说直接用水煮的东西不好吃，那这野菇汤你也别吃了，正好强子刚才说他没吃够！” 真是白瞎了自己的一片好心，本来她是看在今儿这人可算给自家争了口气的份儿上主动给她留吃的，可她刚刚那话叫人听了实在高兴不起来，麦芽一张不算白的小脸一拉就走了。 陈小丫见麦芽生气，心想：得！好不容易让这小辣椒往自己靠近一点儿，一句话又把人得罪完了。 强子闻着碗里散出的淡淡鲜香味儿不由吞口口水，刚才他的确没吃够，毕竟野菇的味道可比野菜好太多了。 但他早就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半吊子了，即使再想吃，也知道自己不能吃。 他看向陈小丫，把带着好几个豁口的碗递到她面前，“嫂子，我大姐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去，这可是她主动给你留出来的，还有……还有昨天晚上那野菜汤，其实大姐她也知道的。” “我可没这么小心眼儿，你们几个是啥样儿的我还是晓得的，都是心善的孩子，我干嘛要跟你们计较？何况我们是一家人。” 陈小丫边说，边把马齿苋里夹带的杂草选出来。 听陈小丫这么说，强子顿时豁然了，他还生怕嫂子又误会他们，“那嫂子你快吃吧！这可比昨天晚上的野菜汤好吃多了。” 陈小丫好想说：没油没盐没佐料，能好吃到哪儿去！ 可这话打死她她也不会再说了，刚才就因为这话得罪了一个，可不能再得罪一个了。 何况她刚刚已经吃独食吃饱了，这半碗不知是何品种的野菇子汤对她可没丁点儿的吸引力了。 “不了，还是你吃了吧！正长身体呢！常言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要是吃不饱，以后可就长不高了。” 就在陈小丫转身之际，强子迅速抹了一把眼泪，这久违的关怀叫他实在没忍住。 等陈小丫又回过身时，就见强子眼睛有些发红，可她也看出这孩子的倔强，为了给人留点面子，索性也不揭穿，只道：“快吃吧！” 强子本来不打算吃的，可为了掩盖自己的心情，就把碗送到嘴边，挡住自己不知是丑还是特别丑的脸，三下五除二就吃干净了碗里的东西。 话说吃东西能让心情变好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不，强子这小子吃完了野菇汤，立马就不再煽情了。 碗还没放下呢，就又开始追着陈小丫问胡瓜的事。 陈小丫：是谁说这娃变成闷葫芦的？ “嫂子，我还是没找到你在哪儿摘的胡瓜，要不你带我去看看呗！” “没空！” “嫂子，我的好嫂子，你就带我去看看嘛！” 陈小丫刚洗完一遍马齿苋就被这小子突然间的撒娇弄的起了一满身的鸡皮疙瘩。 她看了看脑袋上还缠着蓝色布条的小娃，一张黢黑的脸虽然很瘦，但眼睛清澈透亮，此时此刻，强子才有了些孩子该有的神情，倒是比昨天的强子鲜活了不少。 她想继续拒绝，可又找不到适合的理由。 一连把马齿苋洗了三四遍才算完，看了看水缸，已经又去了一大半，陈小丫又是一阵汗颜，她好不容易才挑回来的水，咋这么不经用呢？ 在锅里添了大半锅的水，直接就指使起强子帮忙生火，毕竟有昨晚的前车之鉴在，她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那你先帮忙把火烧燃，我去把这些用过的水拿去菜地里浇一浇。” “好嘞！”强子应的脆生生的。 陈小丫提着桶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喊道：“你在这儿看着点儿，等水要开了你再来。” 强子没多想，再次应的奇快无比，“嫂子放心交给我就成。” 虽然不知道嫂子让他烧水干啥，但从今往后，只要嫂子吩咐的事他一定做好。 陈小丫听着他左一声嫂子，右一声嫂子，不由觉得好笑，明明昨天看她还跟看瘟神一样。 陈小丫是故意让强子在灶房里守着的，主要是想在屋后单独多待一会儿，这样她才有机会改造一下菜地，彻底打消强子心中的疑惑。 到了菜地，陈小丫见四处无人，她快速抚摸上右手手腕，眨眼的功夫就进到空间里去了，要是有人在一起，一定会吓一跳，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陈小丫快速来到黄瓜地前找了一株地里长得最差的瓜秧，连土一起挖起来，再快速回到现实把这株瓜秧移栽到地里原本的黄瓜地里，打算来个鱼目混珠。 谁知栽好一看，陈小丫险些无语死了，即便她移出来的是最差的藤子，却还是比原来的好了几倍，不仅叶子嫩绿，还带了好几朵花。 这么突兀，实在难让人相信，不过不相信也不成，毕竟地里的东西可不会凭空长出来，大不了，一会儿她再多费费嘴皮子就是了。 为了做的更逼真，她还把藤子掐断了一截，又摘掉了一些叶子，只保留下一朵还没开出来的花苞，最后把摘掉的这些又送到空间里藏起来，才算满意。 虽然这行为不地道，移出来的瓜藤大概率也会死，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把小孩儿哄了再说。 强子过来时，她刚好把桶里的水都浇到了黄瓜地里，就是水不太多，只浇湿了一小片土壤。 “嫂子，锅里的水要开了，你快告诉我你是在哪儿摘的胡瓜？” 陈小丫提着桶从地里走出来，朝一趟瓜藤子中间颜色最好看的那处指过去，“呐，就那儿，我刚看它好像又长出花苞了。” “真的？”强子哧溜就蹿了过去。 没一会儿就听到他兴奋的叫声，“哎！还真长出来了，这可真神了，明明我来找了那么多遍都没看到，怎么嫂子一来，它就长出来了！” 强子欣喜的蹲在地里把那刚成型的花苞看了又看，丝毫没注意到藤子是被做过手脚的。 陈小丫也乐见这小子什么也没发现，转身回了灶房，她得去把马齿苋焯一遍水再拿出来晾着。 就是家里啥佐料也没有，这么好的马齿苋都不知道怎么吃了。 看来，去镇上搞钱的事得抓紧了，她可不想肚里一直没粮又没肉。 至于先前陈小丫为了转移话题才说三小只不想让她在家住的事，几人谁也没再提一个字。 第13章 能活着，全凭毅力和韧性 因为没有佐料，陈小丫只好把所有马齿苋都放在院里的大石头上晒起来了，好在这东西晒干了留着以后吃也是一道美味。 因为强子的头被开了瓢耽搁了早上该去干的农活，午时刚过，四人就顶着太阳下田了，直到日落西山，几人才归家。 今儿陈小丫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在田里干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有条蚂蝗吸到了她腿上，吓的她险些哇哇大哭，是强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去把她那恶心的东西给摘掉并扔的远远的。 当时她是真的吓坏了，看着那东西粘在她腿上就感觉全身都在发抖，即便强子帮她摘掉了，她依旧过了许久才平复心态。 那会儿就连一向镇定的麦芽都被她的尖叫声给吓的不轻，也不知是不是看出她真的害怕，竟然提出让她回家的话来。 其实麦芽是想问问她以前怎么不怕那东西，现在怕成这样是不是装的，可话到嘴边儿却变成：叫啥叫？要是实在害怕，你就回家去，别一惊一诈的影响我们干活！ 虽然话还是说的硬邦邦，但明显语气不像往常那样不留情面了。 可她哪能真的就回家，她可是家里唯一的成年人，不说把活都包在自己身上，至少不能做的比三小只少吧！ 于是，她只好以最快的速度平复心态，再次投身稻田，且步步紧跟强子，一旦发现目标，立即让强子迅速铲除。 这会儿回到家里，她才想起自己下午的行为有多丢人，她一个吃过的盐都比这三小只吃过的米多的人居然在三小只面前吓的想掉眼泪。 干了一下午的农活，中午又什么都没吃，几人早就饿的胃里泛酸水。 一到家，三小只前呼后拥的冲进灶房，一人抱了一碗水开始猛灌，看的她喉咙都立即开始发痒，不由又想起她昨天因为喝水喝太猛，直接把自己呛嘎了。 这里的人都是一日两餐，条件稍微好一些的还能在野菜里加上些麸皮，或者黑面煮个野菜糊糊，但陈家村一百来户人家也没几户能日日吃上加了料的野菜餐，多数都跟麦芽他们一样，直接吃纯草。 可即便这样，麦芽他们几个今晚连纯草都没得吃，因为今儿他们没挖到多余的野菜，半上午吃的那顿野菇汤就是他们今天唯一的一顿饭。 她带回来的那些马齿苋几人又不愿吃，而且晒了一下午已经快成菜干了。 这种情况陈家村有很多人家都是这样。 能活着，全凭毅力和韧性。 晚上是大家一天当中最放松的时刻，可院子里的几人谁也开心不起来。 要不是田里的那点庄稼还有盼头，要不是还有个栖身之地，他们这片区域的人家怕是早就北上逃难去了。 四人借着月光在草屋前坐着，陈小丫听着三小只的肚子一个接一个的发出声响，好几次都想不管不顾的把锁在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可理智告诉她不能。 “麦芽，稻花，强子，明天我想去一趟镇上。”陈小丫实在不想再听咕咕声了，趁大家都在，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你去镇上干啥？先说好，家里可没钱。”麦芽第一个搭话，她生怕陈小丫会问她要之前从她那夺来的那十个铜板。 这可是家里唯一的钱了。 “我知道，你放心，我去镇上是想看看能不能赚到钱，并不是去花钱的。”陈小丫在心里盘算着明儿拿空间里的哪些东西去变现，并没听出麦芽的话外之意。 “就你？你能赚啥钱？”麦芽那是一百个不相信。 就连新收获的小迷弟强子也朝她投来不可信的眼神，“嫂子，钱可不是你想赚就能赚到的，就是大哥在的时候，家里也没几个钱，何况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嫂子应该连镇上都没去过吧！” 说完，强子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没去过镇上呢！ 稻花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只盯着陈小丫看。 不怪几人不信她，只怪她确实啥也不知道，记忆当中，原主的确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陈家村半步。 积极性就这么被打击，陈小丫不怒反笑，“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万一我能赚到钱，说不定我们就不用再饿肚子了，说实话，这肚子总这么空着实在难受的很。” 说起饿肚子，几人稍稍沉默了片刻。 强子：“那嫂子，你打算去镇上找活吗？” 陈小丫摇头，“嗯……帮别人干活能赚到几个钱？” 强子：“那嫂子你打算做啥？” 陈小丫继续摇头，“还不知道，明儿先去看看再说。” 所谓天机不可泄漏，她总不能说自己能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东西，然后再拿去卖钱吧！ 又是一阵沉默。 这回再开口的竟然是稻花，“嫂，嫂子，那你明天啥时候去？咱村里离镇上走路得走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你去过镇上？”陈小丫惊讶之余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稻花点点头，“去过，两年前跟大哥去过一次。”那次还是因为她摔断了腿，长东叔说他治不好，大哥才不得不背着她去找镇上的大夫。 “那你记得路吗？” 稻花却摇头，“记不太清了。”当时她疼的几乎快晕死了，自然就没心思去记路。 陈小丫有些失望，不过没关系，村里这么多人，总有人知道去镇上要怎么走，实在不行她去问里正。 就不信里正爷他也不知道。 心里有了主意，陈小丫也不再失望了。 又跟三小只闲话了几句就把人赶去睡觉了，累了一天，又没能吃上饭，希望能用睡觉来缓解几个孩子满身的疲惫吧！ 等陈小丫回屋独自一人的时候，她很不地道的打开屋里的箱子再次吃起独食来。 月光穿透草屋的小窗户笼罩着床上已经熟睡的人，等第一声鸡鸣传进陈小丫的耳中，她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 伸了个大懒腰，她才踩着鞋子下地，估摸着时间，大概是四点半的样子，出屋洗了把冷水脸，困意减了大半。 见隔壁屋的三个孩子还未起，她偷偷拿了根嫩玉米打算煮了当早饭。 可到了灶房，她又为难了，生火这事她着实不擅长，明明是学着稻花的步骤来的，怎么这柴到她手里就是点不着。 为了能吃上口热食，陈小丫继续耐着性子琢磨，一连试了十来次，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灶膛里的火燃了。 她赶紧添了些水到锅子里，又把玉米撕出来丢进去，至于玉米皮，被她扔进灶膛里了，灶膛里温度高，也不怕这新鲜的玉米皮会烧不燃。 嫩玉米熟的快，水开再煮个十分钟就成。 她刚把玉米捞出来，又把锅子里煮玉米的水处理掉，麦芽那屋就传出动静了，她赶紧把锅里添上干净的水，又往灶膛里添了把火，营造出她在烧水的架式，就捧着滚烫的玉米回屋了。 再出来时，三小只已经在院子里排排站了。 “早啊！”陈小丫主动打起招呼，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早晨，希望今天能是美好的一天。 三人闻声回头，只有强子嘻笑着给出回应，“早啊，嫂子！” 一旁的麦芽听的直摇头，但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昨天听陈小丫说了那么多头头是道的话就忘了自己原来对她的成见了。 “我烧了热水在锅里，以后喝水还是烧开了再喝！水缸里的水应该也够今天用了，我就不去挑了，等我回来再挑，昨晚上说好的，今天我到镇上去看看，就不在家和你们一道下田了，估计这会儿里正爷也起了，我去找他问问到镇上的路要咋走。” 陈小丫交代了一连串的话后，就背着背篓进了一趟她的屋子，把那根煮熟的玉米放进背篓里盖着就往里正家去了。 第14章 冤家路窄 里正家住在陈家村的中段，三年前新起的好几间土坯房是目前村里最好的房子，陈小丫很快就到了。 里正家的院门已经打开，她往里瞅了一眼，见院中有人，她并没有直接进去，只在门外往里喊道：“常婶子早啊！” 这常婶子是里正家的大儿媳，叫常月桂，是个看上去彪悍，实则很不错的妇人，在陈小丫的记忆里，这位婶子是曾经为数不多的替她说过好话的人。 常氏见有人说话，就转身看了一眼，见是陈小丫，倒是没直接开口赶人，“是小丫啊，进来吧！咋？这一大早的是有啥事要找我公爹吗？” 因为公公是里正，村里只要来他们家的，多半都是来找公公的，常氏就习惯性的问了一嘴。 而且听公公说昨儿带回来的那根胡瓜是人家小丫给的，这年头谁家都缺吃的，小丫还真大方，那胡瓜说送就送了，虽然只有一根。 但要是她手上有这好东西，别说一根了，一口她都不舍得送出去，常氏看向陈小丫的眼神显得越发友好了。 何况她本来就不认为陈小丫是什么天生大霉头，要她说，不管是小丫爹也好，还是那些跟小丫定过亲的男人也罢，都是他们命短，却叫小丫好巧不巧的给撞上了，好好的一个女娃就这么给连累了。 陈小丫嘻笑了两声抬脚往里走，在常氏身旁站定后道：“常婶子可真是料事如神，我本来确实是想来找里正爷的，不过也不是啥大事，要是常婶子知道，我问婶子也是一样的，还免得惊了里正爷的觉！” 陈小丫以为里正这个时候还没起。 常氏搓着手里的衣裳，听完陈小丫的话有些不解，她看向陈小丫问：“哦？那你说说看是啥事儿？” “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我打算去镇上，不认得路，常婶子你知道吗？” “原来是这事，我知道是知道，不过你啥时候去？” 陈小丫有些兴奋，“一会儿就走！” 常氏却抿着嘴笑了，“那你算是找对人了，公爹今儿正好要去镇上找镇令，你要是不急就在这里等等，公爹已经起来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我自己去会找不到方向，跟里正爷一起我就不用担心了，不过我还是去村口等吧！一会儿劳烦婶子同里正爷说一声。” “去啥村口啊？就搁这儿等呗！” 陈小丫笑笑，“还是不了，一会儿婶子帮我说一声就成！谢谢你了婶子，我先走了。” 见陈小丫已经往外走，常氏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嘀咕，“你这妮子！干啥非要去村口？” 已经出了院子的陈小丫没再作声，因为她想趁现在人少，快些把背篓里的玉米给干掉，不然凉了可就差味儿了。 从里正家到村口陈小丫走了半柱香的样子，她在歪脖子柳树下找了个地方坐下，见四周无人，她迅速把背篓里的玉米掰成几小段。 她跟作贼似的拿了一小段啃起来，第一口进嘴，这软糯香甜的味道简直不要太好。 三口两口她就把手里的一小段造完了，接着是第二段，第三段，直到她把一整根玉米粒都装进肚子里，村口才有人出现。 她赶紧擦了一把嘴，把玉米芯丢进背篓。 出现在村口的人陈小丫一眼就认出来了，竟然是陈家山和李秋草两口子带着石头。 可真是冤家路窄！ 不过，这两口子怎么这么早回来，据她所知，李秋草的娘家李家沟离陈家村可有差不多两个时辰的路呢！ 眼下这个点儿他们出现，难道半夜三更就往回赶了？ 正思索着，两大一小就到了陈小丫跟前，她本想不搭理他们的，可有人非得巴巴的往前凑，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大霉头，我说陈小丫，这一大早的你杵这儿装鬼吗？还是说你叫人杨家给赶出来了？”李秋草一副横眉竖眼的模样，看着很不讨喜。 本以为陈小丫还会像原来那样任由自己作贱发泄，哪料这货一个冷眼朝她甩过来，差点没把她吓出个好歹来。 李秋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正要再骂几句难听话，陈小丫率先开了口。 “那可不，我就是在装鬼，就是故意要吓你这种心里有鬼的家伙，至于我有没有被赶出来就不用你操心了，倒是你们，该不会是被人家李家给赶回来的吧！哈哈……” 陈小丫故意大笑出声。 李秋草见她不仅敢回嘴，还戳中了她的心窝子，并且笑的这么狂，她气的肺都要炸了，瞬间就把在娘家受的气一股脑的就往陈小丫身上撒。 她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嗖的一下冲向陈小丫，陈小丫正笑着，根本没防备，一下就被李秋草给撞了个仰倒叉。 还不等陈小丫反应，李秋草一个翻身就骑在陈小丫身上了。 刚才还得瑟的陈小丫瞬间就哭逼了，她被李秋草压了个实实在在。 “你个贱蹄子，你倒是在笑啊？”李秋草就知道陈小丫不是自己对手，巴掌一抬就要往陈小丫脸上招呼。 陈小丫可不想大早上被人打耳光，这样会打掉她一天的好运的。 就在巴掌快落下时，陈小丫用尽全力阻挡住了李秋草那只粗糙的手，在李秋草没反应过来时，用力一拉，她迅速翻身。 场面就换成她骑在李秋草的身上了，就是她这小体格估计在李秋草身上没啥分量。 李秋草愣了，咋回事？她居然被陈小丫这个贱人给骑住了。 一旁的陈家山和石头也是满脸惊讶！ 陈家山：这人真是小妹？ 石头：她真是我小嘟？ 为免李秋草又占了上风，陈小丫一把就薅住了李秋草头发，疼的李秋草立马伸手解救快被薅掉的头发，嘴里也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陈家山，你是死人吗？看不见有人欺负你老婆，还不快来帮忙！” 陈家山听见媳妇叫他，这才慌忙往前凑，就是他来了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媳妇解救出来。 还是石头跑过去抓住陈小丫的胳膊，奶声奶气的道：“小嘟，你快放开偶娘，小嘟坏！\"边说，边挥着小拳头往陈小丫身上砸。 不过四岁的娃可没啥力气，陈小丫看了一眼本来就跟自己不亲近娃子朝自己挥手，那眼神立马就冷下来了，脸也拉的老长，大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石头对上这样一张脸，抬起的小拳头哪里还敢再落下去，小嘴一张，“哇”的一声就嚎起来了。 本就不知该干啥的陈家山听见自己儿子哭立刻就弃了媳妇去哄娃了。 石头是李秋草的命根子，因为陈小丫的坏名声，她从来都不允许陈小丫碰石头一下，也不许石头靠近陈小丫。 眼下，冷不丁的听见娃哭，她张嘴就骂：“陈小丫，你对我儿子做啥了？你个贱人，赶紧给老娘松手，反了天了！” 李秋草刚才还是两只手一起解救自己头发，听见石头哭，立马腾出一只手就朝陈小丫脸上抓过去，不过却被陈小丫躲开了。 “你们在做啥？”一声喝斥远远传来。 陈小丫闻声，快速松手从李秋草的身上跳开了，趁李秋草挣扎着起身，她一把扯过背篓就朝里正跑去。 “里正爷，您来的正好，我好好的坐在这儿等你，她一上来就把我扑倒，还要打我，你可千万要给我做主啊！” 里正只觉眼皮抽抽，他刚刚看到的明明是这丫头骑在李氏身上吧！难道是他老眼昏花？ 这边儿陈小丫刚告完状，李秋草就拉着石头追来了。 “爷啊！你可甭听这倒霉玩意儿瞎说，你看她把我这头发薅的，谁打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家石头都被她打哭了。” 里正瞅了一眼李秋草头发凌乱和满脸是泪的石头，再看只有衣裳乱了一丢丢的陈小丫，难不成真如李氏所言？ 第15章 当心祸从口出 陈小丫暗自骂了李秋草几句，下一秒就挤了几滴眼泪出来，装出十二分的委屈。 “里正爷，不是的，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没有打石头，本来我好好的坐在这儿等您，后来他们一家三口从那边过来。”陈小丫指了指通往村外的路，又指着李秋草，“她看到我就骂我，骂的可难听了，我就回了几句，谁知她跟疯狗一样就扑上来把我撞倒了，还要打我，我为了自保才……呜呜……才……” 陈小丫故意留了话没说，等着里正自行脑补。 果然…… 里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瞅向李秋草，“一大早都不能让人清静，你想咋滴？还嫌欺负小丫欺负的不够么？她都跟你们断亲了咋还揪着人不放？你那脸还要不要的？” 接着丝毫不给李秋草开口的机会，就恨铁不成钢的看向陈家山训斥道：“你也是，好歹是条汉子，眼睁睁看着自己婆娘惹事也不晓得拦着点儿！” 陈小丫暗戳戳的给里正点了个大大的赞赞。 陈家山想说什么，却吱唔半天啥也没说出来。 李秋草却又开始咋呼了，“里正爷，你咋能帮着外人说话呢？她把我们陈家害的还不够吗？要不是她……” “胡咧咧啥？你要是闲的荒搁家里跟你男人闹去，你当谁成天都跟你一样没事干？”里正直接打断李秋草的话，给这两口子各赏了个眼刀子就冲陈小丫喊道：“不是要去镇上？还愣着干啥？” 陈小丫赶忙应声跟上去。 李秋草还想发泄，两人已经把后背留给她了。 本来愉快的早晨因为李秋草犯疯病，闹的愉快减半，而这点子破事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又在整个陈家村传开了。 主要是她跟李秋草杠上没多大会儿，就有人听见动静儿来看热闹了。 陈小丫紧追里正步伐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这才敢上前搭话。 “里正爷，那个……对不起哈，今天我好像又让您闹心了。” 里正背着手，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知道就好，我说你这丫头也真是，以前嘴长了跟没长似的叫人欺负，我得去看着免得你叫人给弄没了，现在倒好，嘴倒是长出来，咋就还是一天一档子事儿？” 陈小丫低着头紧跟其后，“我也不想的嘛！不过今天确实真的不怪我呀！” “行啦！甭解释了，这里头的道道我还能不清楚？这事儿就算过了，别跟我再提，听了坏心情！” “好嘞！”陈小丫立马换上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长时间赶路总是枯燥无味的，没多大会儿陈小丫就憋不住话了，但又怕里正嫌她烦，便思索着捡了些里正愿意听的开了口。 “里正爷，听常婶子说您是去跟镇令汇报工作的，是要把咱们村里的情况说给镇令听吗？那这事儿可得好好跟镇令说道说道了，咱村里好些人家都快过不下去了，就拿我们家来说，现在都到了一天只吃一顿野草，哦，不，是野菜过活，再这样下去早晚得饿死。” 这算得上是个沉重的话题，身为里正，他又怎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他又能有啥法子？ 他们这些小村官都不知向上头反应多少次了，可次次就跟石沉大海似的，估摸那些当官的根本就没把他们这些穷苦百姓的命看在眼里。 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气，里正才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可这老天爷不开眼，不愿赏咱这口饱饭，今年又已经快两个月没下雨了，再这样下去今年怕是要连人头税都交不上喽！” “那里正爷就没想过直接去找县令大人吗？咱这一片十多个村子，要是这些村子的里正都联合起来一起去县里找县令大人说不定就有不一样的结果，只跟镇令反应会不会是上头根本就不知道咱们老百姓过的是啥日子？” 里正突然驻足，他依旧背着手，却盯着陈小丫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摇头又往前走，“没用的，这法子去年咱清水镇大大小小十二个村的里正就试过，可去了县里，县令没见着，却见到了衙门里的板子，嗐！我咋跟你说这些了，你最好当作啥也没听着吧！” 陈小丫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大约是去年七月的时候，里正去了一趟县里，回来时就伤了，在家里躺了二十天才算好。 只是谁也不知道里正究竟是怎么伤的，原来，这伤竟是这么来的。 也就是说，这县令其实是个摆设，根本就是个无视百姓死活的腐败份子？身为父母官，他难道就不会受良心的谴责吗？ “可恶！这还是父母官吗？” 里正这回没停下，只把步子放慢了些，连头也没回，“你这丫头咋啥话都敢往外突突，都说了让你当没听着，这县令大人是你能在背后议论的吗？我看你这嘴还是别长的好！小心祸从口出！” “嘿嘿！我这不是看这儿没外人吗？里正爷放心，当着外人的面儿我肯定不乱说！” “你知道就成，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咋突然就开窍了，这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从昨儿到今儿，咱村里最难缠了两个人都在你手里吃了亏，这到底是咋回事儿？还有你那脖子上的印子又是咋来的？” “这……哎，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家大力不是没了嘛？这两个月我是日日都活在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里，昨儿我实在听不下那些话了，就又想不开，拿了根绳子把自己挂梁上，结果绳子跟我作对，我刚见到阎王爷，绳子就断了，我没死成！” “哼！你说的倒是还挺顺嘴，不过这跟你开窍有啥关联？” 于是，陈小丫又把昨天忽悠三小只的那套说辞搬出来救场了，完了她还怕里正不信，再三说道：“我真没胡说八道，而且阎王说了，要让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以后我肯定能过的越来越好！” “嗯！这话倒是不错，你一连寻了两回短见能依旧毫发无伤，还多了你这张利嘴，可见是阎王爷真没打算收你，我估摸你这辈子确实要有好日子了。” 陈小丫没想到里正竟然这么轻易就信了她的胡说八道，她装出一脸兴奋的模样，问道：“真的？里正爷真的觉得我要有后福了？” “要不然咋有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话？其实咱陈家村追溯到百年前那都是一个祖宗，也正是因为这位祖宗历经各种劫难后在这里扎根安家才有了后来的陈家村，要不然我可不信你刚才那些话。” 呃！好吧！ “那我会不会是得了老祖宗的庇佑？”陈小丫立马就厚起了脸皮。 里正往东边看了看已经探出三分之一的太阳，“嗯，没准儿还真是！” 他们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可惜还是没看到清水镇的影子，陈小丫不免有些苦哈哈，因为她快走不动了。 就没有比她更悲催的穿越者了，不管别人穿成乡野村姑还是村妇，出个远门好歹还给配个牛车，咋到她这儿，连个车轮子都没见着。 为转移注意力，她又开始问东问西，“里正爷，咱村里人每次来一趟镇上都得走这么久的路，大家都不觉得累吗？” “累能咋办？要是不愿受这累，那就直接别出门就是了。”冷不丁的问这话，当他是不知道她说的是她自己走累了么？ “要是有辆马车就好了？实在不行牛车也比纯走路要轻松的多啊！”陈小丫故作自言自语，却并没把声音压到最低。 “还马车？你可真是敢想，甭说咱陈家村了，就是镇上我也没瞧见过几辆马车，牛车倒是常见，不过也是好几年前了，这两年这附近的村子可是没谁家还有牛车了。” 我滴妈呀！这到底是穷成啥样了？还是大家一起穷的那种。 听到这儿，陈小丫都有些担忧自己的计划可能要落空了。 第16章 我不占你便宜 陈小丫又跟里正打听了一些镇上的富户和集市的情况，得知清水镇上唯一的富户姓江，人称江员外。 至于清水镇的集市有东西各两个，从陈家村去镇上的话到西市更近，而且按照他们的脚程，到清水镇应该只能勉强抓住早市的尾巴了。 看来以后要是想在集市上混，她就得天不亮开始出发了。 大约辰时中刻，陈小丫和里正总算走到清水镇外了，城门早已大开，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两人一前一后过了城门。 陈小丫谢过里正后就寻着里正告诉她的路线赶往西市，本来里正还说回去时也约着一道，但她考虑到自己不能确定时间，就婉拒了。 陈小丫顺着里正给她指的路快步前行，她走了一会儿便寻了个无人的巷子，朝四面八方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她立即摸向右手腕处，巷子里瞬间再无她的身影。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陈小丫就背着小半篓子的胡瓜又出现了。 做完这些，她才又继续往西市走。 因为是第一次到集市上做交易，陈小丫又有些不太了解这个时代到底有哪些品种的蔬菜，为保险起见，她就只摘了一点胡瓜。 而且今天的早市也快接近尾声，先少备一点儿试试水再说。 陈小丫出了巷子，顺着一条还算宽的青石路走，没多大会儿就看到了一条更宽的青石路，那条路上的人瞬间就多起来了。 她快步走过去，道路两边有不少卖东西的小商贩，也有许多和她一样，穿着满身补丁衣裳的穷苦百姓蹭在街边，面前或是放着一篮子鸡蛋，或是放着一些豆角之类的。 这条街并不算长，一眼就能望到头，陈小丫扫过所有摊位上的东西，心里顿时有了底。 也不知是不是早市时间快过的缘由，几处卖菜的小摊上剩余的菜都不咋新鲜了，她也在这几个小摊上看到了熟悉的胡瓜，远远的看着比她背篓里的那些差远了。 她就心想自己东西这么好，应该会更好卖吧！ 于是，陈小丫就在离那几个菜摊子较远的地方找了一处空地停下了。 把背篓取下来放在地上，陈小丫学着旁边一个卖鸡蛋的小姑娘，把背篓上盖着的一层布揭开，翠绿的胡瓜顿时就暴露出来，惹的旁边小姑娘频频侧目。 做完这些，陈小丫就在地上铺了布坐下，等待她的第一个买家出现。 赶了一早上的路，又只喂了根玉米，陈小丫一坐下就感觉肚子空落落的，她想也没想就从背篓里挑了个又嫰又大的胡瓜在袖子上蹭干净后开始啃起来。 她咔嚓咔嚓嚼东西的声音引得旁边卖鸡蛋的小姑娘直咽口水。 这卖鸡蛋的小姑娘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样子，很瘦，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她看着陈小丫又啃了一口胡瓜，不知不觉就咽了一口口水。 她也好想吃啊！她今年可是连胡瓜是啥味儿都没尝过，可偏生今年家里种下去的种子因为缺水，连苗都没出。 虽然她不止一次到镇上来，可家里七八口人等着吃喝，娘又再三嘱咐她卖了鸡蛋不许花一文钱，所以就算再想吃，她也不敢买一根来尝尝。 陈小丫把手里的胡瓜啃了半截终于发现有人再盯着她看了，待她往看她的人看过去时，小姑娘忙收回视线，低着头开始摆弄自己篮子里的鸡蛋。 陈小丫看看她面前的鸡蛋，又看看自己面前的胡瓜，想了想，手一伸就摸了一根胡瓜往小姑娘面前递过去。 “小妹妹，这个给你吃？”陈小丫一只手伸的老长，一只手递到自己嘴边，嘴对着手上的胡瓜‘咔嚓’一口又啃了下去。 卖鸡蛋的小姑娘一下子愣住，但她不太敢看陈小丫，只胡乱看了陈小丫一眼又低下头去，“不，不用了。” 这人咋这么大方，这么好的胡瓜她自己吃就算了，咋还说送人就送人？看她身上穿的也不像是富足人的模样啊？ 难道她就不怕自己卖不出钱回家没法交代吗？ 陈小丫可不知道小姑娘心里在想啥，她见人不接，又把手往前伸了伸，“客气啥，这都自己家里种的，想吃多少有多少。” “啥？”小姑娘猛然抬头看向陈小丫，脸上写着满满的不可信，这位小嫂子也太敢说了，就眼下这年成，咋还能说这东西是想吃多少有多少？ 要知道那边儿几个卖菜的摊子可是菜贩子，要不然这集市上根本就没有菜可卖。 陈小丫一时间没回过味儿，毕竟对于她来说，胡瓜这种东西实在太过寻常，见人家小姑娘还是不接，就以为是在跟她客气，想也不想就把手里的胡瓜扔到小姑娘怀里了。 完了还道：“我看你这鸡蛋好像也没卖出去，要不这样，咱俩干脆换换，我拿我的胡瓜换你的鸡蛋咋样？” 陈小丫虎啦吧唧的嚼完了手里最后一口胡瓜后又道：“我不占你便宜，鸡蛋比我这贵，你就看看我这能换几个鸡蛋，或者是用我这一篓子胡瓜换你六个鸡蛋咋样？” 这话把小姑娘吓的完全不敢搭话了，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虽说鸡蛋看起来确实比胡瓜有营养，可这年头能正儿八经吃菜的人家可都是大户人家，胡瓜今年更是少之又少，一斤胡瓜都卖到三文钱了，而且还没这小嫂子的胡瓜新鲜。 鸡蛋两文钱三个，如此明显的差别，难道这小嫂子算不明白？ 陈小丫可没想这么多，在她眼里，鸡蛋就是比她的胡瓜值钱的多，而且她是真的怀念鸡蛋的味道了。 至于为何换六个，一是怕自己的胡瓜换不到更多的，二是想着家里有四个人，一人一个，剩下两个就送给帮了自己两回的里正，虽然少，但总比没有好。 她见小姑娘完全不吭声了，以为自己狮子大开口了，只好朝小姑娘伸出四根手指，轻言细语道：“那要不……就四个？” 里正爷对不住了，说好孝敬您老人家的鸡蛋只好先欠着下回给了。 小姑娘突然倒吸了一口气，实在忍不住才结结巴巴开了口，“不不，这位嫂子别开玩笑，你这胡瓜一斤都能买我好几个鸡蛋了，只是我不能跟你换。” 这回轮到陈小丫不可置信了，胡瓜居然比鸡蛋贵吗？在她们那个时代不都是鸡蛋比黄瓜贵的吗？特别是土鸡蛋对上大上市的黄瓜。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姑娘刚刚说啥来着？不能跟她换，既然说胡瓜比鸡蛋贵，那为啥又不愿意跟她换呢？ “小妹妹，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真想用我这所有的胡瓜换你四个鸡蛋。”反正她空间里的胡瓜多的是，大不了一会儿再找个机会摘些出来。 小姑娘只好又摇摇头，“小嫂子有所不知，这鸡蛋是我娘让我拿来换钱的，我做不了主，我娘只想看到我拿着钱回去，对不住了。” 呃……好吧！是她想差了。 可是看这小姑娘的样子，鸡蛋似乎也不好卖啊！这早市都快结束了，她的鸡蛋看着还有不少呢！ “行吧！不过这早市都要结束了，你的鸡蛋还有这么多可怎么办？” 小姑娘见陈小丫问出了她的忧虑，不免展露愁容，她也想知道她该怎么办，要不是今天早上小弟在家闹腾，她帮忙多照看了一会儿，她就不会因为来晚而卖不完鸡蛋了。 陈小丫见她脸色不怎么好看，再次瞅了她篮子里的鸡蛋一眼，道：“小妹妹，我有个主意，反正你这鸡蛋到现在也无人问津，我这儿又有这么多胡瓜，你要是信的过我，就等我把胡瓜卖了，再买你的鸡蛋可好？” 然而小姑娘听完并未有多高兴，反倒小声说道：“你刚也说了，早市都要结束了，哪儿还有人来买你的胡瓜？” 陈小丫笑了，“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主意，只要你信的过我。” “我……”可以信吗？ “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找买主，要是早市结束我没回来，你就再等我最多两刻钟，我要一直没来，你就走，成不？” 不等小姑娘回应，陈小丫就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这么说好了，等着我！” 第17章 狗眼看人低 陈小丫在赶路时不仅跟里正打听了清水镇上的有钱人和集市的情况，还打听了镇上酒楼饭馆儿，只是眼下年成不好，镇上只剩下两家小酒楼还硬撑着。 这两家酒楼分别是江月楼和福满楼，两家酒楼相隔不远。 据说这江月楼就是江员外家的产业，平时的客人要比福满楼多一些，陈小丫就决定先去这江月楼碰碰运气。 从集市出来，陈小丫找了个人客气的打听了两句就得知江月楼的所在，顺着那人找的路，不到一刻她就站在了江月楼门前。 这江月楼是个两层的小楼，规模并不算大，这个点儿，里头也没什么人。 陈小丫往里头看了一眼，只看见柜台后站着的正低头写着什么的掌柜和一名小二在无精打采的擦桌椅。 她在心里理了一遍她最擅长的营销策略后就抬脚往江月楼里走。 小儿听到动静没抬头就喊道：“客官您好，欢迎您光临江月……哪儿来的穷酸妇人，走走走，这哪是你能来的地方？别脏了我们江月楼的地，快走快走！” 陈小丫没想到这里的小二一看到她就下起逐客令，那眼里的瞧不起都要写在脸上了。 但为了能尽快把胡瓜换成钱，她忍了，而且她前世能成为公司的销售部一姐，就小二的这几句话她根本不在乎。 于是，她摆出自己的职业微笑，拿出十二分的客气。 “小二哥你好，我是想……” “你想什么想，我们今日都还没开张，可没剩菜剩饭给你吃，快走快走！”小二一边不耐烦说话，一边把陈小丫往外推。 柜台后的掌柜听到动静问都没问一句又低下头去了。 陈小丫没想到这小二儿居然把她当成要饭的了，这狗眼看人低的人真是到哪儿都有。 不过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衫，虽然不脏，全身上下却是有十来个补丁，好吧！她这身打扮还真像是要饭的花子。 “小二哥，你听我说，我不是要饭的，我是……” 陈小丫还想再争取一下，小二立马又道：“这街上哪个要饭的会说自己要饭，滚滚滚，再不滚我就叫人了。” 陈小丫没想到这小二不仅态度这么差，还这么强势，她在心里暗骂一声，扭头就往江月楼斜对面的福满楼去了。 这回她从背篓里拿了根又大又嫩的胡瓜，打算进门就直奔主题，先抢占先机。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她的胡瓜卖不出去，只要给她机会发挥她的三寸不烂金舌。 走了几步就到了福满楼前，这是一家比江月楼还要小一些的二层小楼，看房子的外观应该要比江月楼更早一些建的。 里头的陈列从外面看和江月楼区别不大，与之不同的是，她刚站到福满楼前，小二就走上来准备开口了。 为免再次被当成要饭的赶走，陈小丫不等小二走到她面前，就道：“小二哥，我是卖菜的，不知可否请小二哥去同掌柜的问问要不要买一点。” 说完，就把手里的胡瓜递到小二面前。 这小二本来也不打算给陈小丫好脸的，但一看到她手里的胡瓜，到嘴边儿的话就成了，“在这儿等着。” 陈小丫一听有戏，欣喜的道了谢。 小二接过胡瓜转身进去找掌柜了，他把胡瓜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心里不免有些惊喜，这可是他今年见到的最好的胡瓜了。 这会儿店里没客人，东家去后院看刚出生的孙子了，小二便拿着胡瓜去后院寻人。 福满楼这几年生意不好，并没有请掌柜，是老板亲自在管理酒楼的所有事宜。 而且这栋楼别看前面不大，却是个二进的院子，从酒楼进去就是老板一家人居住的地方。 陈小丫在原地站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小二就跟在一位五十岁上下，身穿藏蓝色长衫的老头儿身后出来了。 原本在他手里的胡瓜也到了老头儿手上，两人还说着什么话。 片刻后，老头儿看到了站在门口偏旁边一点的陈小丫，先是把陈小丫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才开口，“这位小娘子，是你手上有胡瓜要卖？” 陈小丫忙接过话，“是是，不知掌柜的可需要？我家今年种的胡瓜长的可好了，您看您手上的就知道了。” 老头又看了一眼拿在手上的东西，比他今年见到的胡瓜都要大要粗，且还新鲜的很。 “那你打算以什么价卖？你也看到了，我这店本来生意就不好，这几年更是只能勉强撑着，要不是这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早就该关门了。” 他说的可是大实话，自打五年前江家在对面开了江月楼，他家生意就一落千丈，近两年更是勉强能糊个口。 要是这小娘子仗着她的胡瓜好，坐地起价，他是不会买的。 陈小丫是谁，一眼就看出老头儿顾虑，不过人家没有像江月楼一样，看她一眼就把她轰出就已经是给她足够大的脸了。 她露出标准的笑容，很是客气的学着古人的语气道：“请问掌柜您该如何称呼 ？小妇人我夫家姓杨，本家姓陈，您可以唤我一声杨陈氏或者陈小丫，至于这胡瓜的价钱掌柜的您看着给就是，都是自家种的，本来不值啥钱，要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我也不会想着拿来碰碰运气。” 老头儿没想到一个看着不起眼的农妇也会说这么官方的话来，更重要的是人家不仅没有坐地起价的意思，还要他看着给，那就是价钱随他说，多少都行，真不知是这小娘子不会做生意，还是太会做生意。 陈小丫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只听卖鸡蛋的小姑娘说胡瓜是三文钱一斤，她并没有去真正了解过，要是她直接开价三文，万一人家觉得贵了不要可就不美了。 再说了，开饭店的，每日都在跟菜打交道，绝对知道真实的菜价，她就不信这老头儿会故意压价。 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压价也无所谓，反正她空间里的胡瓜多的数不清。 再把陈小丫看了一眼，老头道：“小姓张，单名一个福字，既然杨小娘子这么说，我就直言了。” 张掌柜朝陈小丫伸出三根手指，“市价都是一斤三文，我也给你这个价，你看如何？” 要不是看在这胡瓜确实很喜人，他今天绝不会开口要。 陈小丫听完心中一喜，这张掌柜还真是个实衬人，依旧是刚才的那个笑容，她道：“没问题啊！我一看张掌柜就是个厚道的，比对面江月楼的人好多了。” “你去过江月楼？” “可不?只不过人家看不起我，直接把我轰出来了，您就不一样了，不仅好言好语，还愿意出价，您这酒楼真当得起这个‘福’字！” 张掌柜听着这好听话苦笑了两下，不得不说这小娘子当真会说话，不过就算再会说话他也买不了她多少胡瓜。 他看了一眼陈小丫已经放在地上并露出胡瓜的背篓，见里头有半篓子，就道：“我先前也说了，我店里生意不好，怕是不能买太多。” 陈小丫自然知道，就问：“我晓得的，那张掌柜打要多少？” “就先要个五斤吧！” “行！”虽然确实不多，但好在能帮她开个张，而且十五文钱也能买到二十来个鸡蛋了，虽然不能把小姑娘的鸡蛋全买了。 张掌柜见她这么爽快就应下，便也没再说什么，让小二拿了秤来。 陈小丫亲自从背篓里挑了足足五斤的胡瓜交给张掌柜，等张掌柜把十五个铜板递给陈小丫后，陈小丫又额外送了两根胡瓜给张掌柜。 这让张掌柜又有些意外了，他可从来没见过哪个农家人这般大方的，而且这两年天干少雨，听说庄稼地里都鲜少能长出东西了。 陈小丫接了钱就快速往西市去，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有没有等她。 第18章 快累成狗 陈小丫生怕小姑娘不信她走了，从福满楼出来就急急赶往西市，其实她也没必要非折回西市不可。 但做人要讲原则，既然是她先提出的，不管对方有没有遵守，她理应信守承诺，即便一会儿去西市，小姑娘已经走了，她也得再去一趟。 估计是背篓里减了重量，又急吼吼的原因，陈小丫再回西市竟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只不过集市还是结束了。 之前还来来往往的街道已经安静下来了，陈小丫果然没看到小姑娘的身影。 看吧！原来陌生人的话果真不是那么好信的。 陈小丫因为赶路，又因为太阳早已升的老高，这会儿脸颊上多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没看到人，她倒也没觉得不高兴，毕竟人家也没当场答应等她。 拿袖子把脸上的汗擦了擦，虽然这样很不卫生，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谁让她现在不仅没有方便卫生的纸巾，就连方手帕也没有呢？ 好渴！好想喝水！ 正口干舌燥的想着，右手腕上那熟悉的湿热感又传来了，这是在提醒她空间里有水呢！ 不过眼下的环境不适合她凭空消失。 算了，还是先找个阴凉地方，再啃一根胡瓜吧！ 陈小丫左顾右朌的看了几眼，就在集市的尽头看到了一棵大树，瞧着像是棵皂角树。 她正抬脚往那边走。 “等等！” 一个声音传来，陈小丫没听出来，就没打算回头去看。 “小嫂子，等等！” 一声小嫂子，陈小丫终于听出这声音是谁的了，回头一看，果然是那卖鸡蛋的小姑娘正小心翼翼的提着篮子气喘吁吁的朝她走来。 “小妹妹你没走？”陈小丫忙朝小姑娘走去。 小姑娘边走边看一眼篮子里的鸡蛋，生怕鸡蛋碎了，“我，我其实在你走后我就跟着你了，就是怕鸡蛋碎了，没敢走太快，后来见你从一个屋里出来，我正要喊你，你就又着急忙慌的走了，我只好再一路追着你过来。” 呃……瞧这事闹的，真是平白多走了一段路，还害的她快累成狗。 等站到小姑娘跟前，陈小丫才道：“我是怕你走了，就没注意到你，弄了半天你是跟着我了，早知道就叫你跟我一块儿去了，呐，这是我赚的钱，你看看能买你多少鸡蛋？” 陈小丫把还没捂热乎的铜钱递到小姑娘面前，脸上似乎还散发着：看吧！我就说我能赚到钱吧！ 小姑娘其实早就看到她把胡瓜卖出去了，但这会儿看到她把铜板拿到她面前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主要是这小嫂子看着明明也跟她一样是穷苦人家出来的，怎么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去跟那些有钱人说话，反正要是让她去主动找那些有钱人买鸡蛋，她是绝对不敢的。 见小姑娘没作声，陈小丫又道：“那福满楼的生意不太好，老板不敢买太多，就只买了五斤，这里是十五个铜钱，我全部拿来买你的鸡蛋，你看能买多少个吧！” 小姑娘直接瞪大了眼睛，“全，全部？不不，你好不容易才挣的钱，要是都买了鸡蛋，你回去要怎么交代？” 这可真是个胆小又善良的姑娘，还替她担起心来了。 陈小丫笑了笑，道：“我不用跟谁交代，我家里我做得了主。” “这……” “哎呀，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快点儿把鸡蛋点给我，我等会儿还得再去一趟福满楼呢！” 陈小丫再次看到鸡蛋，脑子里就顿时就萌生出黄瓜炒鸡蛋这道家常菜来，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这种吃法。 一会儿她再去问问张掌柜。 小姑娘见她确实着急，只好说道：“我今天带了三十个鸡蛋来的，刚刚去追你那会儿，有个大婶买了六个，还剩下二十四个。” “就是说我的钱只能买你二十二个蛋了，剩下两个你拿回去你娘不会骂你吧！” 小姑娘摇摇头，以前她来卖鸡蛋，偶尔也会剩下几个，娘看着只要剩下的鸡蛋数量和她拿回去的钱对得上，就不会骂她。 “不会，而且小嫂子你说错了，我应该只要你十四文，然后给你二十一个鸡蛋。” 陈小丫都要哭笑不得了，这得是有多老实本分啊，就一文钱，还非得给她留下一文钱。 “行吧，那就听你的。” “你要怎么拿？” 陈小丫这才想起这个事儿，她只有一个背篓，背篓里还装着差不多十斤的胡瓜，要是买了鸡蛋，她还真不好带走。 不过这事儿也难不倒她，陈小丫拉着小姑娘去了之前看到的大皂角树下，她把布铺在地上，又把胡瓜一股脑的全都放在布上。 然后指着小姑娘的篮子里道：“你那稻壳要不我就用剩下的一文钱买了，然后，你把鸡蛋和稻壳都装到我的背篓里，当然了，你要是觉得一文钱少了，就当我没说。” 哪知小姑娘连连摆手，“不不不，这稻壳哪值什么钱，小嫂子买了我这么多鸡蛋已经帮了我很多，这稻壳就给你了。” 说着就把二十一个鸡蛋和大部分稻壳都往陈小丫的篓里放，稻壳只留了能保护剩下三个蛋的量。 等她帮陈小丫装完鸡蛋，她才又看向地上的胡瓜，“小嫂子，那这些胡瓜你又装到儿哪儿？” 刚刚她都想提醒了，这么好的胡瓜就被小嫂子这么随意往地上放，有几根都有些摔破皮了。 陈小丫却丝毫不在意，“没事儿，我一会儿再想办法，倒是你，鸡蛋卖了是不是就得回家了，你家在哪儿啊？远不远？” “嗯，我是得回去了，我家是李家沟村的，离这儿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陈小丫看着小姑娘把一开始她扔给她的胡瓜再次放回篮子，心里有些酸酸的，又是一个只会把东西留给别人的人。 陈小丫看了看地上的一堆胡瓜，索性又捡了三四根递过去，“反正也不好卖，你拿回去吃吧！” 哪知小姑娘一把推开，快速提着篮子站起身，“我不能再要了，我先走了。” “唉……” 陈小丫见她跑的挺快，忙喊道：“你叫啥？啥时候又再来？” 她是想说，以后要是她家再有鸡蛋能不能直接卖给她，也省得这小丫头再浪费时间，就是这小丫头和她不是一个村的，得约个时间才行。 小姑娘闻声，这才站定回头，“我叫李大梅，下次不出意外应该是十五天以后了。” 她家三只鸡，每天能捡两只蛋，一般家里攒够三十个，娘就会让她拿来卖掉。 “李大梅？咋听着这么耳熟？”陈小丫自言自语了一句后才又提着嗓子道：“那下次还来这儿吗？” 李大梅道：“嗯，我会先来这儿，要是卖不掉就会再赶去东市。” 陈小丫：“知道了，快回家吧！” 见李大梅走远，直到再也看不到，陈小丫这才又打量起四周来，她得把胡瓜再放进空间去，不然她这么多胡瓜放着怎么拿，要是全压在鸡蛋上，鸡蛋万一压碎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也不知是这集市比较偏，早市又早已结束的缘故，陈小丫看了一圈才看到两个人匆匆走过，又等了会儿，她才摸向右手腕。 等进了空间，她才发现自己脑子一时间肯定被灌了浆糊，反正她都是要进空间的，刚刚干嘛还叫人家李大梅把稻壳给她。 她直接把鸡蛋放到空间里还担心它碎个锤子哟！ 陈小丫把鸡蛋转移好后，看着这满地的好东西，真想就呆在里头不出去了，但显然不太现实，她这想法一出来，她就直接被弹出来，连口水都还没喝上。 这可让陈小丫满脸苦哈哈，不得不再次扫荡四周，重新进入空间，对着甘甜的泉水喝了个够才出来。 也是她运气好，几次消失再出现都没碰到人。 说要再去福满楼，陈小丫说到做到，今儿她一定要把她的蔬菜变现之路给打通。 第19章 再回福满楼 再次站到福满楼前的时候已经是巳时末了，大约就是上午接近十一点的样子。 陈小丫经过江月楼时随意朝里瞅了两眼，里面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客人，这会儿再看福满楼。 好嘛！还是安静如初。 本来她只是想过来问问张掌柜，胡瓜在他们店里是怎么个做法，但现在她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就冲张掌柜这份儿厚道，她要是帮他把福满楼给盘活了，以后还怕没地方卖菜？更主要的是她不喜欢势力眼能过的比实在人好。 酒楼嘛，无非就是靠菜色和味道吸引人，她一个现代吃货，虽然亲自动手的时候不多，但好歹也掌握了不少的理论知识。 她相信只要把她脑子里的菜谱说出来，再让懂厨艺的人多试试手，肯定能弄出几样新奇的菜来。 她在福满楼门口站定，朝里头喊了一声，“小二哥！” 小二听见声音抬头，见又是她就道：“杨小娘子，你怎么又来了，我们东家可不会再买你的胡瓜了。” 陈小丫忙道：“小二哥你误会了，我这次来不是卖胡瓜的，我是想跟张掌柜说几句，还得劳烦小二哥再帮忙把张掌柜给请出来。” 因为店里没生意，张福就懒得在柜台前站着，眼不见心不烦。 虽不知道陈小丫要找东家说啥，但小二还是点头转身去后头喊人了。 在这点儿空档里，陈小丫脑子里已经闪现出好几十道美味佳肴了，馋的她都快流哈喇子了。 好在她并未等多久，张掌柜就来了。 她率先开了口，“张掌柜，实在抱歉，又来叨扰您！” 张掌柜：“叨扰谈不上，杨小娘子这次来是……”意思不言而喻，你是来干啥的？ 陈小丫：“就是我在吃食上头也有些研究，之前听张掌柜说您这店里生意有些寡淡，我看您确实是个厚道人，这才想着来多几句嘴，张掌柜，要不我们坐下来说？” 既然要谈事，就不能亏待了自己两条腿。 张掌柜并没第一时间就如了陈小丫的意，他再次把陈小丫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见她确实不像诓人的，这才道：“坐吧！” 见人家松口，陈小丫乐的一批，不过她也算是职场老手了，自然不能随意把高兴写在脸上，反而客客气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掌柜，您先请！” 张掌柜并没跟她客气，直接在最近的一张桌前坐下，陈小丫跟前走过去，把背篓取下来找了个角落先放着，这才在张掌柜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陈小丫依旧掌握主动权。 “张掌柜，要是您信的过我，可否能给我看一眼贵店的菜单，这开酒楼的最讲究的就是菜色和味道，而且还得时不时的有新菜推出，这样才能尽可能留住老主顾和吸引到新客人，您看我说的是也不是？” 这话再次刷新了张掌柜对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妇人的认知，本来他还只是因为客气才愿意出来见她一眼的。 但听了这话，他就彻底不这么想了，他就说这小娘子并非简单的农妇！ 简直就是一语道破餐饮商机。 他们福满楼落后给江月楼的主要原因正是因为开发不出新菜品，原来的客人吃腻了，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客人上门了。 偶尔来几个人要么是外来人，要么是突然想起了老味道。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张掌柜好久没听到这么贴合他心意的话了，他本来已经不再对酒楼抱有任何希望了，但这一刻，他心中突然烧起一团熊熊烈火，看向陈小丫的眼神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期望。 听她说想看菜单，一时间倒为难了，张掌柜道：“不瞒杨小娘子，头几年生意好的时候是有菜单的，但这几年就没有了，每次客人来都是顺子把店里备的菜说给客人听的。” 陈小丫有些汗颜，这开饭店的哪儿有不备菜单的，连个最基本能让客人一目了然的东西都没有，还能指望有生意吗？ 好在菜单不菜单的于她而言倒也不那么重要，因为她并非是来消费的。 “那就劳烦张掌柜说说咱们当地人喜好的口味和店里主推的菜吧！” 张掌柜却是直接叫了小二过来，“顺子，这些你比我了解，你来跟杨小娘子讲一讲。” 顺子赶忙把手上的抹布放下朝两人走过去。 “杨小娘子，是这样的，以往来我们店里的客人口味……” 顺子果然是张嘴就来，许是做惯了迎来送往的活计，从他嘴里蹦出来的话即丝滑又清晰，难怪张掌柜连做菜单这一步都省了。 从这位顺子口中，陈小丫得知当地人口味居中，是那种吃得了辣，受得了甜，也能接受寡淡无味，主打不挑不捡。 这样一来，陈小丫脑子里能说出来的菜系就五花八门了，什么川菜，湘菜，粤菜等等，每个菜系里挑上一两样都够酒楼挥霍好久好久了。 福满楼里的主推菜却少的可怜，最新一道还是两年前新研究出来的红烧狮子头。 张掌柜见陈小丫一脸认真的听完了顺子的话，就有些迫不及待想听听陈小丫怎么说。 “不知杨小娘子现下心中有何感想？” “还是那句话，想要让您这店子起死回生就得不断创新。” “可这创新又是怎么个创新法？况且这两年物价上涨的厉害，好多食材都贵的要命，店里又没生意，根本买不起啊！” 陈小丫却勾唇一笑，“谁说好菜都得是贵货才能出的？” 张掌柜不解，“可是能来酒楼吃饭的都是还算富裕的人家，这些人平日都是吃惯了好的，贵的。” “非也非也，张掌柜狭隘了不是？我且问您，今日您从我这里买的胡瓜您打算做成什么菜？” “这还能做成什么菜？我们一般都是切了摆盘，然后根据客人口味，要么拌成甜口，要么拌成咸口，或者直接食用。” 这根本就是最原始也是最单一的吃法嘛！ 陈小丫点了点头，然后道：“张掌柜，可否借您的后厨一用，今儿我就拿胡瓜给您做一道不一样的菜出来。” 张掌柜听她这么说，就更加跃跃欲试，连忙点头就把人往后厨里带。 陈小丫却是从她自个儿背篓里拿了两根胡瓜出来，然后才跟着往后厨走。 福满楼的后厨在这房子的左边，可直接从酒楼大堂过去。 陈小丫被引到厨房后，厨房里有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打扮应当是福满楼的主厨，还有两个妇人，应当是帮厨什么的。 里头的人见张福带了人进去，不等主厨开口，那两个妇人当中的一个就先开了口，“爹，您咋又请人了，咱们酒楼眼看都要歇业，哪儿还有钱再请个外人。” 看样子，这妇人应该是张掌柜的儿媳或者女儿。 张掌柜却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老二媳妇你不懂就别瞎说，这位可不是我请来干活的，是来帮咱们酒楼重振旗鼓的。” “啥？重振旗鼓？爹，您该不会是叫人给骗了吧！” 早就坐不住的主厨也赶紧跳出来，他可不能让人抢了自己的饭碗，微胖的男人如只笑面虎般朝张掌柜道：“是呀东家，您可不能什么人都信，这位小娘子看着还年轻的很，她能有啥本事？我老攀是在这行做了二十多年了，以我的手艺都没法子，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啥法子？” 陈小丫哪能看不出这老攀的花花肠子，不过无所谓，反正她又不是真的来抢他饭碗的，就道：“攀大厨是吧！你放心，我就是来借个厨房用一用，用完我就走了。” “当真？” “当真！” 说罢，陈小丫就把手里的胡瓜拿去洗了，然后以不甚熟练的刀功把胡瓜切成片，借用了厨房里的一些佐料备用，最后跟张掌柜借了两只鸡蛋在碗里搅了。 不愧是酒楼，即便生意惨淡，但该备的食材和佐料香料一应俱全。 她的一通操作看的厨房里所有人各有所思。 比如张掌柜那颗在渐渐降温的心…… 再比如老攀那满脸的不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陈小丫井然有序做好一道最家常的胡瓜炒蛋。 而这道菜的香味不等菜出锅就萦绕在了整个厨房里，老攀原本不屑的表情也焕然一新，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紧盯着那盘再寻常不过的胡瓜炒蛋。 没想到，胡瓜和鸡蛋竟然也能放在一起，而且这浓郁的香味谁能想到是这两样东西组合后所散发出来的。 为了让菜色更好看，陈小丫还放了少许胡萝卜，这样一盘有青有黄还有红的颜色配在一起，看着就有食欲。 陈小丫都想直接上手了。 好在她还知道自己在做啥，悄悄吞了口口水才朝几人招呼道：“菜做好了，几位不妨试试，要是不好吃，今日那些话就当我白说。” 张掌柜的二儿媳早就忍不住了，抓起筷子就往盘子里夹，还不忘朝张掌柜说道：“爹，我先替您尝尝，呵呵……” “一边去，我有手有嘴，用不着你尝！”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也并没有真的让人停手，就在张掌柜刚夹了一筷子菜时，二儿媳就开口给出结论了。 “嗯，不错，好吃！鸡蛋的鲜味和胡瓜的清香味一结合，还真的很不错。” 张掌柜和老攀也各自尝了味道，都给出不错的结论，但仅凭这一道寻常菜可救不活福满楼，她整这么一出不过就是想告诉张掌柜，同一种食材可以有很多种做法。 这么一顿忙活，时间就已经来到了午时末（快一点），陈小丫心系家中三小只，不顾张掌柜一再挽留，顶着大太阳就往回走。 不过，临走前还留了两三个菜谱和一个能帮酒楼拉客的法子。 本来张掌柜是要用钱买这菜谱的，但陈小丫为了能跟张掌柜彻底交个好，就拒绝了，至于以后等酒楼用她的法子盘活了，到时再讲钱也不迟。 只是张掌柜自觉过意不去，就把陈小丫剩下的不到十斤胡瓜全留下了，就照着十斤的价钱硬是给了陈小丫三十文。 最后，陈小丫也知道自己不能过于佛系，便没再推辞，把多的几个子儿收了。 第20章 回家 早上，陈小丫着急忙慌的走后，剩下的三小只依旧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麦芽和稻花照旧出门去寻野菜，强子把攒在桶里的洗漱水提到田里，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的跑去屋后的菜地了。 昨晚睡觉前他还在担心胡瓜藤上唯一的花骨朵会不会凋零，又特意给那根藤子浇了一瓢水。 这会儿到了菜地，强子一眼就看到了那株生命力最旺盛的瓜藤子。 他哧溜一下就蹿了过去，等凑近了，就发现原本只有一个花苞的藤子上竟然又多出了三四个，而且昨天的那个花苞竟以惊人的速度变成了约莫一寸长，浑身长满绒刺的小胡瓜。 他顿时看着小胡瓜傻笑起来，这可是今年他种下去的最后一批种子，总算亲眼看到它长出来了。 “小胡瓜呀小胡瓜，你可一定要好好长大！” 强子欣喜的自言自语起来，随后又一溜烟儿的提了小半桶水来全都倒在了这棵开花结果的瓜秧子上。 有了这个好消息，强子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不得了，就连肚子都感觉不到太饿了。 等麦芽和稻花她们一回来，他就把这个好消息说给了她们听。 两人忙活了一个早上也才挖到了一浅篓的野菜，这还是她们往山里边多走了一段路的收获。 今天，她们除了找到了些灰灰菜，还有一些苦蕖菜。 见强子说的绘声绘色，麦芽抬手就在他脑袋上来了一下，“还不快来帮忙摘菜，不饿了是不是？” 强子这才撇撇嘴蹲下去帮忙清理野菜，但嘴上依旧叨叨个不停。 “姐，你说咱家是不是要走大运了？” 麦芽直接翻了个大白眼，“走你个大头鬼，连野菜都快没得吃了，还走大运？你就祈祷咱一家子别饿死就成！” 强子一看麦芽那要吃人的表情，就吓的缩着脖子，快速帮忙摘着野菜中的杂草和泥土。 稻花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心却飘到了后头的菜地里去了。 原本早上是不吃早饭的，可架不住三小只实在饿的太厉害，等摘完所有野菜，麦芽就让稻花去煮了一小锅，大约连汤带菜一人一碗的样子。 三人垫巴了肚子，就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继续下田拔稗草。 这鬼稗草的生命力可真是强悍，即使田里没水，它也依旧疯狂的生长，若是不拔的勤便些，它肯定能把仅剩的稻苗都给吞没了。 直到太阳高升，热的实在让人难受，三人才归家。 已是午时，依旧不见陈小丫的身影，这要在昨日之前，根本不会有人想起她来，但今天她也有人惦记了。 “大姐，你说嫂子咋还没回来？里正不是都回来好久了么？”强子不知道在院门口看了几回了。 屋门口的门坎儿上，麦芽坐在那里正在补一件都快看不出本色的衣裳，听到强子的问话，就道：“你这嫂子来嫂子去的，倒是越叫越顺口了！” 显然，麦芽对“嫂子”这个称呼还是有些别扭。 强子却不以为然，“她本来就是咱们嫂子嘛！也不知道嫂子今天能不能赚到钱。” 麦芽缝上最后一针，直接用牙齿咬断了线，把针线收起来后，边抖着衣裳，边道：“可不是我小瞧她，就她那一没手艺，二没力气的，她上哪儿赚钱去？真当那铜板儿是树叶，风一吹就能掉下来叫她捡？” 强子又岂会不知这个理，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嫂子说的不是大话。 院子里传来稻花的声音，是中午的野菜汤做好了，虽然苦涩难咽，但为了活着，他们还是吃的津津有味。 陈小丫回到家时已是申时中刻了（约四点），家里没人，她便知三小只定是又去田里除草了。 她把背篓拿进灶房放下，就直奔水缸前舀了一碗水喝起来，在镇上买了些东西后，她就紧着步子往家赶，真是又渴又累。 还好她舍得花钱，买了五个馒头，边赶路边啃了一个，肚子倒是不饿。 喝完水，她又把背篓拿去她的屋里了。 里头还有四个馒头，和两斤粟米。 哎！这年头，没钱可真是寸步难行啊！她费劲巴拉的赚的三十文钱也就勉强只够买这点儿东西了。 没想到原本一文钱一个的馒头涨到了两文钱一个，五文一斤的粟米涨到了十文。 把东西放好后，陈小丫就去田里了找三小只了。 虽说今天累是累了点儿，但一想到晚上总算能吃口正常的食物，她就不觉得累了，一路心情极好的来到自家田地前找到了正埋头苦干的三小只。 “强子，我回来了！”陈小丫一看到人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强子听到声音，立马直起身看过去，短暂的欣喜过后便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担忧，“嫂子！你可算回来了。” 即便隔着段距离，强子脸上的变化还是让陈小丫捕捉到了，心里划过一丝暖意后，她笑着逗趣，“咋？是怕我走了不回来？还是怕我遇到危险了？” 哪知这小子却高傲的转过身弯腰又摸到了株稗草，“切！谁怕这些了？” 陈小丫笑的更灿烂了，见麦芽和稻花都朝她看过来，她快速脱掉鞋袜就跳进田里加入了除草大任中。 这两天她已经熟识了稗草，不用再像第一天那样得仔细观摩才能分清两种植物。 虽然还是很抗拒蚂蝗这种生物，但她一下田，强子就默默朝她靠近，随时都做好了要替她消灭蚂蝗的准备。 劳作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一转眼已是夕阳西下。 四人赶在天黑前把三亩田的草都除尽了才往家走。 肌肠鹿鹿的一家人回到家谁也没力气多说一句话，就在稻花又准备煮一锅野菜汤当作晚饭的时候，陈小丫拎着馒头，鸡蛋和粟米去了灶房。 稻花看着摆在灶上的这些东西，惊的如同撞邪一般，半天都没动一下。 麦芽从他们屋里端着早上洗好的野菜过来，还没进灶房就朝稻花道：“愣着做啥？还不快去生火？天杀的，啥时候才能吃上口正经饭菜？” 稻花看了看陈小丫，这才木木的去灶堂前坐下生火。 第21章 粟米粥管够 陈小丫淡笑着走到灶房门口去接麦芽手上的篓子，原以为麦芽不会松手，怎知小丫头顺势就往她手上一放，还道：“看在这两天你帮了忙的份儿上，晚上也有你一份儿。” 瞧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以前天天是吃白食的，明明原主从前可是恨不得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 不过陈小丫又怎会跟小丫头计较，况且人家都已经在慢慢接纳她了，她又何必再自结梁子。 接过菜篓子，陈小丫道：“那我就先谢谢咱们麦芽大度了！”她转身把菜篓子找了个地方放下。 这时，稻花已经把火生燃了。 麦芽一脚刚进灶房，就看到灶上摆了一个纸包，和一个布袋。 “咦？这是啥？”嘴里正问着，人已经到了灶台前，刚准备扒拉开布袋子看看里头是什么东西，就看到被布袋和纸包挡住的四个鸡蛋。 “这，这……鸡蛋？”麦芽顿时瞪大了双眼。 本来累的瘫在院子里歇息的强子闻声，风一般的蹿了过来，“鸡蛋？哪有鸡蛋？在哪儿？我没听错吧！” 天！居然有鸡蛋耶！他多久没吃过鸡蛋了？一年？两年？自打娘去世后，家里就再也没养过鸡，别说鸡蛋了，他连鸡毛都好久没见过了。 而且这两年村里就连里正家都养鸡了，主要是养不起啊！ 陈小丫知道三小只会惊讶，但却不知道会惊讶成这个样，见强子跑过来，她好笑的道：“臭小子，就你耳朵尖，不过你没听错，今晚咱们吃鸡蛋！” “真的吗？真的有鸡蛋吃么？”强子的眼睛里已经在发光了，那种期待的眼神陈小丫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才好。 看着瘦的皮包骨，头上还缠着布的强子，陈小丫突然有些泪目，她赶紧转身去舀水倒进锅里。 “今天晚上咱们不仅有鸡蛋吃，还有馒头和粟米粥！” 她宣布着今晚的晚餐。 听到这话，麦芽赶紧把灶上的纸包和布袋找开，天呐！居然真的是馒头和粟米！ 麦芽震惊的看向陈小丫，“这，这……” “嫂子，你真的赚到钱了？”强子满脸欢喜的奔到灶台前扒拉起纸包和布袋，完了还拿了个鸡蛋在手里左看右看。 最后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嘶……真的！是真的！嫂子，这真的是鸡蛋！” 陈小丫看着强子拍在自己腿上的一巴掌就觉得疼，这小子可真下得了手。 强子的这种行为要是放在以前，陈小丫绝对理解不了，但现在她理解了，因为在几个时辰之前，她第一次把十几个铜板拿到手的时候也是这种兴奋的找不着北的感觉。 “好了，把鸡蛋放下出去玩吧！”陈小丫柔声说了一句，又看向开麦芽，“麦芽，别愣着了，快过来帮忙煮粥！” 哪知小丫头一把就夺过布袋子和纸包抱在怀里，“煮什么粥？晚上还是煮野菜汤！还有这馒头，热两个就行，一人分半个，鸡蛋……” “不行，我要吃鸡蛋！”强子刚出灶房，就再次折回来冲上前一手抓了两个鸡蛋藏到背后。 “你……把鸡蛋给我！”麦芽瞪着强子，还不忘腾出一只手伸到旨子面前。 陈小丫看着这滑稽的一幕扶额叹息，眼看锅里的水就要翻滚了，趁麦芽和强子对峙，她迅速把麦芽怀里的东西抢了过来。 麦芽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已经落空，气极败坏的她瞬间就朝陈小丫连名带姓的喊道：“陈小丫，你个败家玩意儿，你是想一次把这点儿东西都造没了，明天继续饿肚子吗？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细水长流！” 陈小丫哪里会不知道麦芽的用意，但知道并不代表她就得认同，况且她有的是法子能让他们不再饿肚子。 于是，她笑道：“怕啥？我今日既然有法子弄来这些东西，明日自然也能，以后肯定不会再让你们饿肚子。” 说罢，她就把粟米塞到稻花手上，“别听你姐的，今晚上粟米粥管够！” 向来都是小透明加工具人的稻花立即点头去淘洗粟米，这回她必须得听嫂子了，这可是粟米粥呢，一想到那香喷喷的味道，稻花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气的麦芽直喘粗气，“行！你们就造吧！” 麦芽捶着胸口出了灶房，败家呀败家！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了？还以后肯定不会让他们饿肚子，怕是吹牛不打草稿吧！ 强子见麦芽出去，就把鸡蛋找了个碗放着，又凑到陈小丫跟前道：“嫂子，咱真的要这么吃么？就这吃法，怕是里正家也没有吧！” 虽然他刚才反驳了大姐，但现在想想大姐好像并没什么不对，她不过就是想省着吃，免得下一顿又没有这么好的东西吃罢了。 “咋？你不想吃鸡蛋了？” 强子挠挠不知多久没洗的头，“嘿嘿，想是想的，就是怕一下子就吃光了，要不咱就只煮一个，然后每个人尝个味儿？” 嗯！这样至少还能吃四顿呢！ 陈小丫又是一阵汗颜！四个人吃一个鸡蛋 ，亏这孩子想得出来。 “不用，就一人一个，明儿还有！” “还有？嫂子，你今儿真赚了钱？怎么赚的？赚了多少？十文？二十文？不对不对，就算三十文也买不了这么多东西！” 陈小丫见他自言自语就没再理会他，这会儿锅里的粥渐渐飘出香气，陈小丫拿锅铲在锅里搅拌了几下，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在了整个灶房。 稻花坐在灶堂前又往里添了根干柴，口水早已在嘴里不停的翻滚了，她真的好久好久没有闻到这熟悉的味道了。 刚刚还自问自答的强子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些问题了，一股脑的凑到灶台前闻着锅里的香中味，“真香啊！” 陈小丫看着他哈喇子都快掉出来了，赶忙把他拉到一边，“别凑那么近，一会儿烫到你了，别急，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强子后知后觉的抹了一把嘴角，嘿嘿笑了两声，“我去菜地看看！” 都怪今晚灶房里太香了，他差点儿都忘了去看看胡瓜长大了没。 灶房里只剩下陈小丫和稻花在灶房里忙活了，直到熬好了粥，煮好了蛋，热好了馒头，陈小丫才在灶房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第22章 不吃白不吃 家里穷的叮当响，吃饭也从来都没用过桌子，随着陈小丫的一声吆喝，在屋后的强子闻声而来，却久不见麦芽的影子。 稻花一边盛着粟米粥，一边朝强子道：“强子，你去叫大姐来吃饭！” 强子已经抱着碗不怕热的喝了一口粥进嘴，却因为太热还没咽下去，听到稻花要他去喊人，正要含糊不清的开口，陈小丫道：“不用叫，我直接给她端过去吧！” 陈小丫转身找了个碗装了一个馒头和一个鸡蛋，又端了一碗粥就往麦芽的屋里去。 麦芽早就被院子里飘的香气诱的两眼冒星星，可她又拉不下脸去吃，躲在屋里一个劲的骂陈小丫他们败家。 这会儿听到动静，她赶忙装作正在整理衣裳。 “麦芽，我把饭给你端过来了，你闻闻，可香了。”陈小丫还故意把碗往麦芽鼻子跟前放了放。 麦芽想伸手挡开，却又怕把碗掀翻，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吃食，只得鼓着腮帮子心口不一的道：“拿开，谁要吃了。” “真不吃？那我可要吃了！”说罢，陈小丫就把碗找了个地方放下，然后慢条斯理的拿起鸡蛋剥了起来。 边剥边道：“啧啧！这水煮蛋可真嫰，这味儿可真香，这要是吃进嘴里，那不得满口留香啊！” 说罢，还重重吸了吸鸡蛋散发出来的香气。 就在陈小丫故作把鸡蛋递到嘴边时，麦芽终究是没骨气的出声了，“不是说给我拿来的？哼，不吃白不吃，给我！” 小丫头一把拿过陈小丫手里的鸡蛋，却没舍得送进口。 陈小丫见麦芽急了，她却乐了，看吧！在这食不果腹的年代，任你再顽固不化，也能为了口吃的尽折腰。 她挑了挑眉头，道：“这才对嘛！俗话说的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先把今晚的肚子填饱了再说，管明天做啥？再说，我可以跟你保证，以后肯定不会再让你们日日只吃野菜果腹了。” “当真？不过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可不敢真吃！” 虽然她已经口水泛滥，但她还是嘴硬的想知道陈小丫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 “放心，东西都是干净的，我不偷不抢，全凭脑子得来的。”陈小丫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提醒麦芽她已经今非昔比，有了一个聪明的脑袋，把所有的功劳都归给了这颗头。 这话要是放在两天前，麦芽是半点都不会相信的，但自打昨日见识了陈小丫的能耐，她就……半信半疑了。 算了，还是吃吧！她是真的饿极了，也是真的馋极了，就算这些东西当真来路不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都煮熟了，总不好再浪费掉吧！ 陈小丫见麦芽彻底妥协，就勾着嘴角说：“那你慢慢吃，馒头和鸡蛋虽然一人只有一个，但粟米粥还有不少，吃不够就自己再来盛，别来太晚了就行！” 本来她是想让稻花煮上一满锅的了，但稻花却坚持只煮了半锅。 一来也是想省着吃，二来也是怕煮太多，突然吃的太饱给撑出个好歹来。 陈小丫觉得有道理就依了稻花，事实证明稻花是正确的，即便只煮了半锅的稀粥，他们四个人每人吃上两碗都还有多的。 估计是因为锅大的缘故了。 回到灶房，强子已经在吃完了鸡蛋和馒头，就连粥也在喝第二碗了。 陈小丫见他这惊人的干饭速度不由咂舌，稻花见她回来，忙放下已经吃了一半的馒头和粥碗，从灶上端起留下的馒头和鸡蛋递到陈小丫面前。 “嫂子快吃！” 陈小丫接过后，见碗里的鸡蛋已经去了壳，她冲小丫笑着道了声谢，这才拿起筷子吃起来。 经过两天半的相处，陈小丫差不多已经摸清了三姐弟的性子。 麦芽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快心眼却不坏；稻花虽然胆小话少，却心细善良；强子虽说性子风风火火，却敢作敢当，骨子里承载着责任和担当。 “嗝！” 陈小丫刚吃完一个鸡蛋，强子就打了一个饱嗝，完了还不忘摸着肚皮朝陈小丫道：“太舒服了，嫂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久没吃这么饱了，到现在我都觉得我是在做梦！” 陈小丫见强子一脸满足样，心里也跟着高兴，把碗里的馒头朝强子递过去，问道：“还吃吗？” 强子盯着白白胖胖的馒头看了又看，最后却摇摇头，“不了，这是嫂子的，我咋能跟嫂子抢。” 虽然强子嘴上这么说，但口水却又不知不觉的在嘴里乱蹿了，他连忙别过脸去，“粥还剩下不少，我……我再喝碗粥。” 真是该死，明明肚子都已经撑了，咋嘴巴还是馋的要命。 陈小丫被强子憨厚可爱的样子惹的暗自发笑，随后她把馒头一分为二，把其中一半直接丢进强子的粥碗中，道：“想吃就吃，什么抢不抢的，咱们可是一家人。” 要不是怕这小子真的撑坏，她肯定把一整个都硬塞给他了。 “嫂子！这……” “快吃，吃完了就去外头消消食，别到时候因为吃的太饱睡不着。” 陈小丫打断了强子要说的话，转身端起早已晾冷的粥喝了起来。 强子和陈小丫的举动被一旁的稻花看在眼里，稻花见陈小丫把自己的馒头分了一半给强子，又看了看自己还没吃的半个馒头，最后怯生生的递到陈小丫面前。 “嫂子，给你，我，我用手掰的，没有直接咬！”她生怕陈小丫会嫌弃，赶紧解释道。 陈小丫满心感动，她就说稻花这孩子善良吧！她伸手把馒头推了回去，“稻花真是个好姑娘，嫂子知道你没直接咬，不过嫂子吃不了这么多，有这些就够了。” 在稻花又要把馒头递给她时，她快速喝完了剩下的粥，拿着自己的半个馒头往灶房外走，边走边道：“你们慢慢吃，我有事要去趟里正家。” 稻花看着已经走到院子里的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但直觉告诉她，嫂子肯定没吃饱。 于是，她默默收起了半个馒头，自己又去盛了一碗粥喝下去，这才有了撑的感觉。 等麦芽一脸满足的拿着两个空碗出来时，陈小丫已经从空间里拿了六个鸡蛋赶往里正家了。 第23章 送鸡蛋 陈小丫揣着六个鸡蛋，踩着银白色的月光悠哉悠哉的去往里正家，一路听着蝈蝈唱歌，看着萤火虫飞舞，有种回到了小时候在老家生活的场景。 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快乐童年，陈小丫突然有些想念从小照顾她的爷爷奶奶了，也不知道二老现在怎样了。 还有爸妈，她们一定伤心极了。 一想到这些，陈小丫的好心情就荡然无存。 她轻轻叹了几口气，随后便加快了脚上的步伐，很快就到了里正家。 里正家的院门还没关，陈小丫先是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见一个人影也没有，就朝里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谁啊？”里头很快就有人回应了。 陈小丫一下子就听出这声音来自里正的老伴儿，记忆里，这老太太对她虽没表现出厌恶，但也绝对不会像常氏那般对她有多么热情，她赶紧答道：“里正奶，是我，陈小丫！” 听到是她，屋里半天没了声响，陈小丫撇了撇嘴，正准备把鸡蛋放下就走时，又传来另一道声音。 “哟，是小丫啊！快进来，这么晚了，是又有事要找你里正爷吗？”话落，常氏就笑呵呵的从屋里出来了。 身后还跟着两个孩子，是常氏的两个儿子，陈家旺和陈家盛。 陈小丫往正屋看了一眼才进院子，不过并未往里走太多，看见常氏，道：“婶子，我不是来找里正爷的，就是今儿运气好，得了几个鸡蛋，我想着从小到大我也给里正爷添了不少麻烦，怪不好意思的，就拿几个来给里正爷换换口，婶子可别嫌少啊！” 陈小丫把鸡蛋从篮子里拿出来放到院子里的竹桌上。 常氏见她果然拿了六个鸡蛋出来，连忙摆手往她面前走，“你这是做啥？赶紧拿回去，眼下啥年头，你咋还舍得把这么精贵的东西往外送，快收起来。” 常氏已经三步两步的到了陈小丫面前又把鸡蛋装回篮子里去了。 常氏五岁的小儿子陈家盛跟个小炮弹似的冲到常氏身后扯着他娘的裤腿晃了几下，“娘，我想吃鸡蛋！” 说罢，还舔了舔嘴唇。 常氏一把拍掉儿子的手，“去去，吃啥吃，家旺，把你弟带一边玩去。”打发了两个儿子，常氏这才又看向陈小丫尴尬的笑了笑。 “呵呵，这臭小子整天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一见着吃的就嚷嚷。”说完还不忘推了推陈小丫，“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婶子，我家还有，这是我特意……” “哟！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们家可不敢收，别凭白吃了你拿来的东西沾了霉气可就不好了，我看你还是赶紧拿回去吧！” 陈小丫的话被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给打断了，这阴阳怪气的妇人是里正的二儿媳，姓汪。 这汪氏是里正老伴儿娘家的侄女，倒是生得一张好面孔，狭长的眸子，殷红的小嘴，皮肤也白，跟常氏站在一起，那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可惜一连生了两个女娃，这不，怀里的小女儿才刚满六个月。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汪氏有里正老伴儿这个亲姑姑撑腰，毅然敢在生了两个儿子的常氏面前耀武扬威。 平日里没少仗着里正老伴儿从常氏手里抢东西。 也是常氏这个大嫂心胸宽广，懒得跟她计较。 “我说翠儿她娘，你这嘴能不能积些德，人家小丫哪儿招你惹你了，平日里你阴阳怪气的埋汰我也就算了，人小丫好心好意的送东西来碍着你啥事儿了？” 汪氏的大女儿叫翠儿。 “大嫂，你这说的是啥话，我还不是怕她把身上的霉运过到咱家来了，爹是咱村儿的里正，他不管说不过去，倒是大嫂你，也不知道整天跟着瞎凑和啥，要是哪天倒了霉可别怪人家没提醒你。” 说完，汪氏就抱着孩子扭着腰去正屋了。 “呸！”常氏转身就冲汪氏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但动作很小，没敢太大胆，要是让屋里的老太太知道，指定又要给她穿小鞋。 “小丫啊，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那人就那样，不过这鸡蛋你还是带回去吧！你家那几个小的指定也很久没吃过了，拿回去给他们吃，一大家子人呢！以后可都要指着你一个了，哎！苦了你了。” 陈小丫摇摇头，“没关系，反正我从小到大已经听惯了，婶子，天不早了，我先回了。” 她这回直接把篮子一块儿放到竹桌上就跑了，根本没给常氏机会。 “唉！鸡蛋……”常氏拎着篮子就往外追。 “啥鸡蛋？”里正刚好从外头回来，听到常氏的话就问了一句。 常氏见公公回来，忙道：“还不是小丫，大晚上的送鸡蛋来，我叫她拿回去，她放下就跑了，爹，我给她送回去吧！”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难怪刚刚他叫她，那丫头嗯了一声就跑了。 “那你去吧！”里正背着手就往院子里走，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又叫住了常氏，“你回来！” 常氏刚走了几步，又听到公公叫她，便回头问道：“爹，咋啦！” “算了，送都送来了就留着，你去找你娘拿上一碗粟米给她送去，就说我说的。”里正吩咐完就背着手进屋了。 他这么做一是想全了陈小丫的一片心意，二是想着家里也的确太久没闻过鸡蛋的味儿了，他们这些个大人也就算了，孩子们正长身体，得吃些有营养的才行。 常氏一听，立马喜笑颜开，赶紧拎着鸡蛋去正屋找里正老伴儿换粮食了。 这边是什么情况陈小丫不知道，她从里正家出来就一路小跑，没跑多远碰见里正，她就说刚刚怎么没见里正出来说话，原来是没在家呢。 她披星戴月的往家赶，穿过村中那片无人区域时，突然听到林子里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她以为是野猫野狗或者是蛇。 本没多想，哪知刚要离开，就听到一阵不可描述的喘息声，紧接着又有男人发出一声闷哼，吓的陈小丫两脚生风，逃也似的跑了。 太吓人了，这种长针眼的事儿咋就让她给遇上了。 不是说古代人都恪守贞节的吗？不过，林子里的会是谁呢？ 第24章 人情味儿 陈小丫拍着自己的小心脏一路往家狂奔，就在快到邻居桂花嫂家时看到了个人影正朝她来。 借着月光一看，那不是强子是谁？ “强子，这么晚了你去哪儿？”陈小丫隔老远就喊了一声。 “嫂子！”强子应了一声，跑的更快了，没一会儿就到了陈小丫跟前，“我这不是想着你还没回来，正寻思着去接你嘛！” 陈小丫伸手摸了摸强子的小油头，然后不着痕迹的把手放在强子的后背上蹭了蹭，“好小子，心思越来越细了。” 强子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又美滋滋了，他嘿嘿笑了两下跟在陈小丫身边往家走。 没走两步，就听到前头院子里的动静了。 “打死你，我打死你个贱妇，叫你装好人，那姓陈的倒霉货给你啥好处了，你凭啥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说好话，肯定是你沾了那货的霉运，这才让咱们王家到现在也没个后，你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你说说我们王家还留着你有啥用！” “娘，你快住手，别打了！别打了，当心再摔着。” 陈小丫和强子又往院子靠近了些，顿时就把篱笆小院里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桂花嫂那瞎眼的婆婆又在拿桂花嫂出气，桂花嫂的男人王大牛正在护着桂花嫂。 只是你打归打，骂归骂，干嘛非得把她给扯进去，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倒霉体了好不！ 陈小丫暗自骂了一声老太太不地道，就准备拉着强子回家，院子里的老太太又说话了。 她本不想听的，可架不住老太太中气足，声音大，周围又安静的很，那一字一句全都清清楚楚的涌进了她跟强子的耳朵里。 “大牛，你听娘的，明儿你就去请里正来帮忙写休书，我们王家不养不下蛋的鸡！” “娘，你咋又说这话，我不去！” 王大娘听到儿子说不去，抡起树叉做的拐杖就往王大牛的方向打，只不过因为眼睛看不见，根本打不着。 “哎哟喂！造孽哟！我这到底是个啥命哩！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干的好事，我打死你，打死你！” 王大娘转身又朝桂花嫂的身上招呼，只不过同样是白动手了，桂花嫂被王大牛拉着躲开，她连桂花嫂的一片衣角也没碰着。 王大娘见自己又打了个寂寞，干脆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哭天喊地的就唱骂了起来。 “呜呜……老天爷啊，我瞎老婆子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自打这狐狸精进门，我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儿子就跟我离了心，王大牛，你个没良心的……” 陈小丫拉着强子快速往家去，身后，老太太的声音还在不断的传进耳朵，倒是丝毫没听到桂花的声音。 待走远了，强子才道：“嫂子，你刚刚干嘛要拉住我，你就该让我去找那老太婆说道说道，他们家生不出娃，凭啥怪到你头上来。” “小孩子家家的，咋就这么沉不住气，再说了，像这种话村里人说的还少了，难不成你听到一回就上去跟人理论一回？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以前不也没少说？” 本来还兴致冲冲的强子一听这话顿时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没劲了，他低着头，揪着衣角，连步子也放慢了。 陈小丫自顾自的往前走，并没察觉出强子的异样，再开口时，却不见强子的身影，一回头，那小子竟然落后了自己好几步。 她停下来，“咋啦？走这么慢难不成是又饿了？” 强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借着月光，他看到了她脸上平静的笑容，这一刻，强子更加后悔了。 “嫂子，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懂事，我太混球，才会跟着别人一起那样说你，我保证，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会说了，不仅如此，以后我只要听到有人再说一句你是倒霉货，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陈小丫微微愣住，一时间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触碰了小少年的悔过之心，但不妨碍自己先软了心。 这会儿，她不再嫌弃强子的小油头，伸手就摸了上去，并揉着他用布条绑着的小揪揪，“好啊！那嫂子以后能不能正名就靠你咯！。” 嗯！她这么说应该没错吧！毕竟咱不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么。 这是今天嫂子第二次摸他的头了，不知为啥，他好像很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有些享受嫂子掌心传出来的那一丝温暖。 也怪自己从前太蠢，要是早些听大哥的话，早一点接受嫂子，他就能早一些感受到来自嫂子的关爱了。 想到这些，强子心中更加坚定了要为嫂子正名的想法。 陈小丫见强子没作声便也不再说话了，而且再走几步就到家了，她索性加快了步子，因为她好像有些尿急了。 只不过一进院子，陈小丫又不想去茅房了。 谁能想象这里的茅房就是在地上随意挖一个大坑，然后在大坑上头放上几根木头，中间留出一条缝隙，而且周围就随意用茅草围了半圈。 这两天，陈小丫只要来方便，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掉到坑里了。 于是，陈小丫今晚又一次没去茅房，直接在屋后的菜地里解决了，反正后头是山，只要三小只没过去，谁也不会知道她是在菜地里解决的。 陈小丫刚从屋后出来，就看到常婶子，她连忙迎了过去，心想着，该不会是把她刚刚拿过去的鸡蛋又给送回来了吧！ “婶子，都这么晚了，你咋过来了，快来坐。”陈小丫让稻花把家里仅剩的一张四条腿的板凳从屋里摸出来放在院子中间。 她倒是想请人进屋坐坐，可家里没灯，进屋了啥也看不见，还不如坐在院子里来的敞亮。 “能有啥事儿，谁叫你跑那么快的，这不，我给你送篮子来了。”常氏把篮子往陈小丫面前抬了抬，随后就放到地上，自己一屁股在板凳上坐下。 “婶子，都说了是我一点心意，你怎么又给送回来了？”陈小丫见篮子上头还是盖着原来的那块灰布头，就知道里头不是空的。 “行了，东西送到了，我这坐也坐了，我得赶紧回去了，省得那俩臭小子又哭爹喊娘的。” 不等陈小丫再开口，常氏已经起身快步出了院子，陈小丫赶紧拎着篮子追出去，等把篮子拿到手上，才感觉重量不对，再掀开一看，原来篮子里放的不是鸡蛋。 陈小丫赶紧追出院子朝常氏喊道：“婶子，天黑，你走慢些！” 常氏道：“晓得?！你回吧！” 看着常氏渐行渐远，陈小丫才折回院子，看着篮子里的东西，她笑了，这世上最暖心的莫过于人情味儿了吧！ 一天的劳累结束，草屋里的四人终于各自安睡了。 第25章 不吃就不吃吧 陈小丫伸着懒腰出现在院子里时候，麦芽已经洗好了衣裳从外头回来了，稻花不知去哪儿了，估计又是出去挖野菜了。 强子正从屋后喜滋滋的出来，这份快乐应该是来自她从空间里移出来的那株胡瓜藤子，昨天晚上睡前，她好像听这小子说过一嘴，瓜藤上已经结出小胡瓜了。 今天她又成了起的最晚的一个，陈小丫有些不好意思，身为长嫂，却总是让几个小的冲在前头，真是愧对‘长嫂’这个称呼了。 她必须得快点把生物钟改过来才行。 抬手摸着后颈窝子扭了扭脖子，却突然想起才穿来那天因为上吊勒出的伤痕，便把手又移到前面。 手在脖子上探了很久，却丝毫没有任何感觉，皮肤似乎还光滑了不少，再仔细一想，好像前天，她的脖子就已经没了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了。 陈小丫心想可能是伤的不严重，所以恢复快，于是，她并没多想，抬脚就帮麦芽晾衣裳了。 麦芽见她过来，又看了看她的脸，就知道这人肯定又是睡到刚刚才起来的，本想像往常一样呛她两句，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哎！难怪都说吃人家的嘴短！ 算子，她想睡就让她睡吧，谁让人家一出手就挣了好几天的口粮呢！ 陈小丫把麦芽这别扭的小表情全看在眼里，但她却假装不知道，帮忙晾完了衣裳这才去灶房里打水洗漱。 接着准备生火熬粥，哪知她好不容易才把火烧燃，麦芽就嗖的一下跑过来了。 “你干啥呢？” 陈不丫想也没想就道：“熬粥呗！” 麦芽却急了，一把把她从灶堂前拉起来，“熬啥粥？昨晚上都吃那么多了，怎么着也得管到中午再吃！” 陈小丫这才想起这里的人都是只吃两餐的，这还得是家里有粮的人家，在这挖野菜都靠抢的时候，多数人家里一天只能吃一顿。 或者根本不按时间，什么时候饿的实在抗不住了才会煮些东西来垫垫，就像麦芽他们之前一样。 陈小丫有些哭笑不得，身为现代人的她，早就习惯了一日三餐按时吃，何况来这里的两天里，她已经饿了好几回肚子了。 之前家里没粮她就不说了，现在都有吃的了，干啥还要委屈自己的肚子，即便粮食不多，也不能不吃。 “麦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早饭可是一日之最，咱不能省。”说罢，陈小丫直接往锅里添了半锅的水，然后又去往灶膛里添了几根柴。 麦芽气的直跺脚，“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理，可家里统共就那点儿粮食，照你说的一日三餐，那还不够塞牙缝的。” 陈小丫就知道这小丫头是心疼粮食，她挑着唇角笑道：“咱家可没谁有那么大的牙缝，放心，我昨儿不是说了，以后肯定不会再让你们饿肚子。” “那……那也不行，你要是实在饿，我那还有半个馒头，我拿来给吃好了，反正我们是不饿的。” 看见院子里的稻花，麦芽赶紧朝她问道：“稻花，你肯定也不饿是吧！” 稻花其实回来有一会儿了，陈小丫和麦芽后头说的几句话她都听到了，大姐的意思她又咋会不懂。 于是，她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后，才小声回答道：“嗯，我不饿！” 其实她是有些饿的，但她能忍，而且她也必须听大姐的。 陈小丫那叫一个头疼啊！她就是想吃个早饭而已，咋就这么难了？ 不过，该说不说，麦芽能把不舍得吃的馒头拿出来给她，已经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了，可她身为长嫂，怎会从小姑嘴里夺食。 正当陈小丫心有所想时，稻花竟然直接把半个馒头就递到了她眼前。 陈小丫一脸惊讶！ 这两个丫头果然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居然都有藏食的癖好。 不是说了，让她们都吃完的吗？ “你们……哎！算了，不吃就不吃吧！反正饿一顿也饿不死，这馒头你们自己留着吧！” 陈小丫最终还是妥协了，何况她屋子里能吃的东西还有不少，反正自己饿不着。 至于一日三餐的习惯，早晚有一天她都能让他们改过来。 哎！说到底还是太穷，穷的连饭都舍不得多吃一口。 想到这里，陈小丫决定还是得尽快搞钱，搞很多很多钱。 陈小丫回到自己屋子后就把门关上了，她从箱子里拿了个苹果和胡瓜吃了，再出来时，麦芽他们已经把野菜收拾好了。 估计是刚才没让陈小丫吃上早饭，麦芽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去田里干活也没好意思再叫她。 两姐妹默默拿了背篓准备出门。 就在麦芽走到门口时，陈小丫一眼就看到了麦芽后身的裤子沾了东西，身为过来人，她立马就叫住了麦芽，“麦芽，你裤子脏了，快去换换。” 麦芽忙对着自己裤子左看右看，还道：“脏就脏呗，反正一会儿下田肯定还会更脏，庄户人家可没那么多讲究。” 陈小丫一听，就知道麦芽根本没懂她的意思，她抬脚朝麦芽走过去，“你这丫头咋这么多话，你来那个了，都弄裤子上头了，你不去换，难不成想让大家伙儿都看见？” “啥？来啥？” “自然是……”见麦芽一脸茫然，陈小丫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麦芽肯定是第一次来事，不然她不会听不明白。 陈小丫这才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在麦芽耳朵前小声说了几句话。 谁知麦芽听完就红了脸，然后把背篓往地上一丢就如急风一样冲进屋里去了。 正好强子兴冲冲的跑回来，只看到麦芽跑的飞快，就道：“咦？大姐这是咋啦？干啥跑那么快。” “没啥，衣裳破了个口子去换一件。”陈小丫随意扯了句谎，一旁的稻花似懂非懂的配合着点了点头。 “哦！嘿嘿，嫂子你看！”强子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六颗小小的鸟蛋来。 “呀！鸟蛋！你在哪儿捡的？”陈小丫从强子手里拿了一颗看起来。 “咱家田里，我刚才去田里正好碰到有白面水鸡从里头飞起来，我就下去看了看，没想到真在窝里看到蛋了。” “是嘛！那你的运气可真好，中午又能给你加餐了，去放起来吧！” “好嘞！” 强子去灶房放鸟蛋，陈小丫去麦芽的屋外跟麦芽交代了几句话才带着两个小的下田去了。 家里的十亩水田经过几人不懈的努力，已经还剩下最后的两亩没除草了，要是不出意外，今天就能干完。 等除完了稻田里的草，接下来至少有好几天不用再下田劳作了。 第26章 坐等买家 忙忙碌碌的一天又结束了。 今天由于麦芽初来月事，被陈小丫严令不许下田。 因此，少了一个得力干将，即便今天只有两亩多的田，她们三人还是一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才找完了所有的稗草。 其实，陈小丫身为家里唯一的成年人，下田这种事本来就应该全都归她的，可谁让她是个门外汉，做起农活来远没三个小的利索。 所以，她干脆不作声，任由三个小的冲在前面卖力的挥洒汗水。 麦芽今天虽然没下田，可这丫头也没闲着，便负责起了一家人的伙食。 就是麦芽准备的饭让陈小丫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好好的粟米粥里被麦芽加了不少的野菜进去，本该散发浓郁香气的粥顿时就变了味道。 一锅米少草多的糊糊看着丝毫没有食欲，堪比现代人喂猪的猪食，弄的陈小丫都感觉不到饿了。 好在她把强子早上捡回来的六颗鸟蛋都煮了。 于是，午饭陈小丫就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便躲回屋开小灶去了。 哪知晚上又是这种饭，即便她再三叮嘱过，麦芽依旧我行我素，就是比起中午来，晚上她少放了些野菜，多撒了一把粟米。 然而，这些在她看来难以下咽的饭，三个孩子却吃的一脸满足。 晚饭过后，又到了四人最悠闲的时候。 他们各自在院子里找了地方坐着，酷热的夏天也就是晚上才会稍稍凉快些。 等安静下来，陈小丫又想到麦芽今天弄脏裤子的事。 这丫头今天因为这事倒是难得跟自己问了不少的问题，陈小丫起初也是一头雾水，在这个没有姨妈巾的年代，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麦芽讲。 直到原主的记忆涌现，她才赶紧从自己屋里找了一条还没用过的月事带，把里头装了草木灰后拿给了麦芽，并告诉她要怎么用，以及让她再照着样子自己缝几条，不然就这一条哪里够用。 这会儿再想到这事，陈小丫忽然脑子一嗡，因为她发现自己这具身体最后一次来月事还是两个月前。 这一发现犹如晴天霹雳，她顿时就联想到了一种可能——怀上了！ 而且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性最大，毕竟她是个成过亲的女人，虽然现在又恢复了单身，可她男人也是刚好两个月前没的。 脑子里有了这个想法，陈小丫就再也淡定不了。 想叫上强子一起去趟陈长东家，可一看天色，四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她又不想动了。 今晚不知怎的，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下片不肯露面，没有月光普照，四周寂寞的有些可怕。 陈小丫重重的叹了口气，祈祷着一定是她多想了，万一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了月经不调呢！ 给自己找了个说的过去的理由，陈小丫便把这事抛到脑后了，因为比起这个，以后能不能吃上口正经饭才更重要。 于是，陈小丫决定明天再去一趟清水镇。 把这事跟三个小的通了个气，陈小丫就先去洗漱了。 因为明天她得起早，怕自己睡晚了又要错过明天的早市了。 上一次她已经摸到了集市上会出现的几种蔬菜，除了胡瓜，还有豇豆，扁豆，南瓜等，这些她的空间里都有。 想着只要明天她早一点去，找个好位置，准能卖到钱。 就连价钱她之前也跟福满楼的张掌柜打听的一清二楚。 翌日凌晨，陈小丫早早就跳下床。 趁着三个小的还没起，陈小丫赶紧又偷偷煮了两根玉米，还煮四个鸡蛋，没等三人起来，她就把灶房里的水缸装满了，最后在灶上留了三个鸡蛋，就静悄悄的出门了。 得亏这世道还算太平，不然陈小丫还真不敢一个人黑灯瞎火的赶路。 满打满算的一个时辰过后，陈小丫就平安到了清水镇，正好赶上开城门的时间，她一进城就直奔西市。 这回比上一次足足早了一个时辰，按照现代的时间，应该是早上六点半的样子。 可即便如此，她赶到集市时，街道两边还是早就有了不少商贩，她赶紧挑了处空地，把背篓里她在快进城前从空间里摘出来的几样蔬菜摆了出来。 因为是试水，陈小丫又没敢摘太多，四种蔬菜各摘了五斤的样子，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怕自己背太多会背不动。 把准备工作做好后，剩下的就是坐等买家了。 陈小丫也没想到她堂堂一上市公司的销售部冠军到了古代竟沦落到靠着卖这仨瓜俩枣的来维持生计。 这要是叫她那些同事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不过，想来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吧！ 也不知是不是她运气好，她坐在地上没多大会儿，就有个大婶儿过来问价了，身后还跟着个男子，瞧着应该是有钱人家里出来采买的婆子。 她就按照张掌柜说的价往外报。 还没说完呢，这大婶儿就把她面前的菜全要了，而且丝毫没有要还价的意思。 这可让陈小丫喜不自胜。 然而没高兴两秒，陈小丫的表情就僵了，因为她没称。 但为了不跑单，陈小丫直接跟大婶儿打起商量来。 “大婶儿，真是不好意思，早上出门太急，一时间忘了带秤，我看您也是真心想买，我也是诚心想卖，不如咱就估着算价可好？” 见大婶儿有些犹豫，陈小丫赶忙又道：“大婶儿您放心，我们庄户人家向来实诚，出来前我在家里大致称过，这里胡瓜足有六斤，我就只算您五斤，豇豆和扁豆也是各五斤，这南瓜我也不说它几斤了，就当交个回头客，我直接送您，可成？” 大婶儿听完看了看地上菜，又抬头看了她两眼，就连那男子也朝她瞄了两下。 片刻后，大婶儿道：“看在你这菜够新鲜的份儿上，就依你说的办，来旺，装菜！” 叫来旺的男子立马就把地上的菜仔细捡到了自己的篮子里。 等装完菜，大婶儿给钱的时候又问道：“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明儿个还来吗？” 陈小丫接过大婶儿递过来的三十五个铜板后笑嘻嘻的道：“这还不是地里的菜才刚长出来，明儿我还来，要是大婶儿您明天还买的话，您给个位置，我直接给您送家去，也省得您跑路。” “你倒是会做生意，不过送家里就不必了，我自己来取，明儿记得多拿些胡瓜。”她其实就是看这小妇人卖的胡瓜不错才愿意在她这里买的，说完她就带着那个叫来旺的走了。 陈小丫赶紧朝两人的背影应了一声好！ 于是，陈小丫的一篓子菜很快就变成铜板儿了，虽然要比预计的少了十来个，但她不在乎，反正空间里有的是能换钱的菜。 眼见时间还早，陈小丫赶紧离开西市，找了个无人区，麻利的又进了趟空间，再出来时，背篓里又装的满满当当。 她打算再去东市碰碰运气。 第27章 一杆秤罢了 清水镇其实并不算大，她从西市走到东市也才用了两炷香（半个小时），也可能是她没有绕路的原因。 到了东市，这里和西市的景象差不多。 一条不算长的巷子两边是各种摆摊叫卖的，陈小丫好不容易才寻到了一个空位置落脚。 “咦？杨小娘子？真的是你？” 陈小丫刚把背篓放下，就听到有人好像是在跟她说话，一抬头，果然是脸熟的人，这不是张掌柜是谁？ “张掌柜？您这是……亲自出来采买？”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不，托小娘子的福，用了你给的法子，我三天都不见有一桌客，昨一天就接待了三桌，还预定了两桌客，所以店的里食材都差不多没了，我这才一早就来挑。” 陈小丫往张掌柜身后跟着的顺子手上看了一眼，好家伙，这小子手里提的有鱼有肉。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恭喜张掌柜了。” 张掌柜笑的越发欢喜了，这老头儿瞧着都要比前天年轻了些，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小娘子可真是我老张的贵人，就您给的那三道菜的方子做出来的菜乃是一绝！再配合免费试吃的法子，我这客人一下子就留住了。” 张掌柜今日都称陈小丫为“您”了，看来是真的把她当贵人了。 能不绝吗？那可是现代人都难以抵抗的酱香肘子，酸菜鱼和东坡肉。 “贵人不敢当，我也就是动动嘴皮子，说到底也是攀大厨的厨艺够精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那方子琢磨出来了。” “非也非也！老攀他就是厨艺再好，可他也没脑子想出小娘子这么妙的方子来。”张掌柜朝陈小丫的背篓看了一眼，又道：“我瞧小娘子今日又带了不少的菜，正好是我要买的，小娘子就全都卖给我吧！” 不等陈小丫开口，张掌柜直接蹲下身就准备把陈小丫的背篓背到自己肩上，嘴里还说着，“真是折日不如撞日，前日我也忘了问小娘子家在何处，我正愁没法上门拜谢，这不巧了，今儿就碰上了，小娘子可一定得去小店坐坐。” 陈小丫赶紧拉扯住背篓，“使不得使不得，张掌柜您快住手，这怎么能让您来背，没得再把您衣裳给弄脏了。” “有何使不得，小娘子别看我人老了，这点儿东西我老张还是背的动的，衣裳脏了再洗就是，可您是我福满楼的救星，可不能把您累着。” 说完，两条胳膊往背带里一伸，就从地上站起来了，根本不给陈小丫争辩的机会。 陈小丫无奈，只好作罢，毕竟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跟个男人拉拉扯扯。 因为拗不过，她只能跟着去了福满楼。 而且这本来也是她想要的结果，要不然她还怎么把空间里的菜变现？ 约莫走了半柱香就到了福满楼。 张掌柜把她迎进去后，就立刻亲自去倒了碗茶给她，等顺子从后厨一出来就让他去取了称来。 最后称出来六斤半胡瓜，四斤八两豇豆，五斤四两扁豆和一个八斤重的大南瓜。 胡瓜一斤三文，其余都是一斤两文，最后，张掌柜直接来了个凑整法，给了她六十文，她估摸着算了一下，多给了她四文。 虽然不多，但人家也是存了善心的。 况且，按张掌柜的说法，要不是这两年年成不好，这些菜还卖不出这个价。 这边刚算完帐，屋里就传来一阵阵呵呵的笑声，紧接着便是张掌柜的二儿媳一边啃着胡瓜，一边往陈小丫跟前来。 “哎哟！我说大妹子，这刮的是啥风，咋把你给吹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呀！我一听说你来，我就赶忙过来了，不得不说我爹看人是真准，大妹子这金口一开，咱这福满楼就能起死回生了。” 陈小丫可不敢苟同她的话，明明一开始还说她是骗人来的，一见她有些用，这溜须拍马的话就一句接一句的出来了。 可陈小丫也不是那种爱拆台的人，立马就摆出一个灿烂的笑脸，道：“康嫂子说笑了，我就一普通农妇，哪里来的金口。” 上回陈小丫就知道她姓康了，见她年纪比她大几岁，便叫她一声康嫂子。 “我可没瞎说，要不是你，咱这酒楼昨晚也不会一次性招待了三桌客，就连今天都已经有预定了。” 说罢，康嫂子又朝张掌柜道：“爹，你早上一走，就又有人来订了中午的一桌，又是指名要吃那三道新菜呢！咱今儿已经又有三桌客了。” 康嫂子朝满脸兴奋的朝张掌柜竖了三根手指头。 张掌柜也是笑的合不拢嘴，最后非要留陈小丫吃了午饭再走。 陈小丫自然是不肯的，虽然她也很想吃顿好的，但眼下还不是时候，人家的生意也才刚有起色，即便真有她的功劳，也不能现在就坦然承认。 不过却不妨碍她跟张掌柜提出要长期给福满楼供应蔬菜的协议。 张掌柜自是满口答应。 临走前，陈小丫才想起以后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得靠卖菜过日子，可家里没称，总不能次次都瞎估吧！ 于是就跟张掌柜问了一嘴。 “张掌柜可知哪里能买到秤？” “买秤？” “嗯，我家没有，以后恐怕经常要用，所以得去买一杆。” 谁知张掌柜却直接对康嫂子说道：“老二媳妇，你去把咱家多的秤取来给杨小娘子用。” “爹，咱家……” 张掌柜打断了康嫂子的话，并拔高了声音，“要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话！” 康嫂子向来是个机灵的，几乎是秒懂公爹的意思，当即就嘻嘻哈哈的道：“大妹子稍等，我这就去取。” “这怎么好意思，我还是自己去买吧！” “买啥买，都说了我家有多的，放着也是积灰，还不如给大妹子用。”别看康嫂子肉乎乎的，走起路来那却是脚底生风，灵活的很。 一眨眼，人就已经不在跟前了，再出来时，她就直接把秤塞进了陈小丫的背篓里头，还道：“留你吃饭，你不乐意，这秆秤你要是再不乐意用，那可就是跟我生分了。” 生分？可不就是生分，毕竟咱才见第二回面不是？ 但她却不能说，只道：“我就是不好意思罢了，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秤就当是我借用，等以后我要是不用了再还回来。” 康嫂子见她妥协，立马就拉住陈小丫的胳膊，一副亲亲热热的画面，道：“行行行，谁叫你是我大妹子。” 陈小丫呵呵了两声。 一旁的张掌柜这会儿可是十分满意这个二儿媳的作派，要知道，以前他是最不喜她这套溜须拍马的嘴脸的，如今倒是越看越顺眼了。 陈小丫道了谢后就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对面的江月楼，而她脑子里即刻就涌现出一系列同行之争的戏码。 她觉得有必要提醒张掌柜一下，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江月楼的掌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于是，她就很隐晦的提了一嘴，见张掌柜秒懂，她这才离开。 等陈小丫走后，康嫂子才道：“爹，咱家不就只有那一杆秤吗？” “你懂什么，一杆秤罢了！”说罢，他便背着手去后厨了。 第28章 好吃你就多吃点儿 陈小丫今天顺利兑现九十五个铜板，她兴高采烈的又去了一趟粮店，只可惜她依旧买不起大米。 因为现在的大米就算是最差的陈米也要三十文一斤，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一把铜板，最后还是只买了五斤粟米。 九十五文一下子就花掉了五十文。 剩下的她全部买了油，虽说不到半斤，可好歹能沾上两口油气了。 回去的路上，她从空间里摘了一把豇豆和三四根胡瓜，等回去她在随便撒个谎，反正她是一个人到镇上去的，谁也不会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由于今天早上出门早，菜也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卖出去了，她正好赶在正午前到了家。 “我回来啦！”陈小丫一到家门口就喊了一声。 院子里的强子听到她出声，立马跟个小炮弹似的就冲到她面前来了，“嫂子，你今天咋回来的这么早？” “自然是嫂子今天运气好，碰上了个有钱人需要帮助，我就去搭了把手，没想到人家为了感谢我，居然拿了半吊钱给我。 可你嫂子我哪是贪财的人，自是不要的，人家却不乐意了，拉扯了半天，最后我便硬着头皮随意从那半吊钱里的抓了一把就跑了，然后我就把这钱拿去买了不少东西。” 一连串的谎话说的陈小丫自己都快信了，强子除了惊讶丝毫没有任何怀疑，还兴奋的问道：“快给我看看都买了啥？” “先进去，反正今天中午咱又能好好吃上一顿饭了。” “耶！太好了！” 陈小丫直接去了灶房，然后在麦芽，稻花，强子三人紧盯她的目光下把背篓里的东西一样样拿了出来。 一包粟米，一小罐油，一把豇豆，四根胡瓜。 装粟米的袋子是她今早从家里带去的，可油罐却是人家的，这小瓦罐可还压了两文钱的，明儿她还得还回去。 “哇！嫂子，你买了这么多东西，这得花多少钱？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强子如同小迷弟一般朝陈小丫投去崇拜的眼神。 他就说他们家要走大运了吧！哈哈…… “管它多少钱，反正这些就跟白捡的一样，今天中午咱们不仅能喝粥，还能吃菜了，稻花，快去烧火。” 一旁的稻花早就蓄力待发，就等陈小丫一声令下了。 这会儿听到陈小丫叫她，她立马就坐到灶前娴熟的烧起火来，没一会儿，袅袅青烟便随风而散。 麦芽今天也是难得没有反驳陈小丫败家，也不知是不是前天那顿鸡蛋馒头粟米粥把她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虽然昨天是她非要坚持在粥里加的野菜，可到了嘴里，那味道果然比不加野菜的粥差太多太多了。 她默默帮忙摘完了豇豆，正准备拿去洗的时候，被陈小丫拦住了。 “麦芽，你放那我来洗，不是跟你说了，这两天能不碰冷水就不碰，女孩子可一定得好好爱惜自己身体才是。” “我……我哪有那么娇贵，这水不冷。” 陈小丫却直接上去把她推到一旁，“这跟娇贵不娇贵的没关系，行了，你去帮忙煮粥。” 麦芽的心又一次划过一丝暖流，她从没想过这个从前被她一次次指着鼻子数落的人竟然丝毫不记仇，反而时刻都在关心她。 陈小丫可没空琢磨麦芽在想啥，她利索的洗好豇豆和胡瓜，今天中午就先炒个豇豆沫儿，再拍个胡瓜拌一拌。 没一会儿的功夫，两菜一粥就出锅了。 虽说菜里没有多余的调味品，可毕竟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陈小丫也就越看越觉得有食欲。 就在她宣布可以开吃后，麦芽从屋里摸了三个鸡蛋出来。 “呀！中午又有鸡蛋吃，大姐，这鸡蛋你是从哪儿来的？” 强子的话直接揭露了麦芽藏鸡蛋的行径。 麦芽瞅了强子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把鸡蛋切开了，三个鸡蛋被分成十二份，和另外两碗菜一起摆在了灶台上。 见麦芽没作声，陈小丫这才拍了一下强子的头，夹起一块凉拌胡瓜就塞进他嘴里，“你这小子话咋那么多，吃你的就是了。” 强子冷不丁的被塞了一嘴胡瓜，顿时就被胡瓜的清甜，以及加了盐巴的咸味充斥了整个味蕾，他赶紧嚼巴嚼巴，咕噜一下就咽了下去。 “好吃！这也太好吃了，嫂子，我都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 陈小丫被强子的反应给逗的哈哈笑，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她就不信一盘除了油盐就没旁的调料的胡瓜能好吃到哪儿去。 “好吃你就多吃点儿！” “嗯嗯！今天谁也别拦我。” 强子说完，就拿起筷子迅速夹了胡瓜往自己嘴里塞，那速度快的要是麦芽和稻花再慢些，菜碗都要见底了。 陈小丫看着他那惊人的速度，连连咂舌。 “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别给噎着了。” 强子却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说了句，“实在是太好吃了。” 陈小丫没想到四人全都放开肚皮吃后，食量竟如此惊人，中午煮了满满一锅粥，连同所有的菜全都吃的一干二净。 就连麦芽和稻花也从一开始小口小口的嚼，到最后恨不得跟强子抢着吃。 四人除了陈小丫，三个小的全都吃的肚儿滚圆。 因为是中午，陈小丫倒是不担心他们撑坏了，反正还有一下午的时候可以消食，况且粥本来就不耐饿。 吃完饭，陈小丫才注意到院子朝阳的地方放着个筐子，她过去看了一眼，里头是已经快晒干的马齿苋。 她这才想起自己几天前确实去山里挖了一些回来的，就是看着比她那天挖回来的多了不少。 问了稻花后才知道，是这丫头见她挖过了，才跟着挖了不少回来，还学着她的样子，把马齿苋焯了水后晒起来了。 闲下来的陈小丫去了一趟菜地，那株她从空间里移出来的瓜藤果然长势极好，就是那样随意铺散在地里看着不太顺眼。 要知道，黄瓜只有长在架上才能结出更多的果来。 于是，陈小丫就打算给这根瓜藤搭个架，可在家里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几根合适的树枝。 陈小丫便喊强子一起上山砍些回来，稻花听说他们要去山里，也拿了个背篓跟上了。 第29章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强子得知陈小丫上山是为了找些合适的树枝给胡瓜搭架子，就觉得新鲜，以前可是从没人给胡瓜搭过架，都是任由它在地里随意生长的。 一路上问东问西，好不兴奋。 在得知陈小丫只需找那种成年男子拇指粗细的树枝就可以时，强子很快就想到了另一种植物——毛竹。 这不是比树枝更好收集吗？ 想到这儿，他便问道：“嫂子，不是树枝能不能行？” 陈小丫走在前头，见强子问她，就道：“倒是有一种东西比树枝更适合，就是不知道哪儿有？” “那嫂子觉得毛竹行吗？” 陈小丫顿时就停了下来，一脸兴奋的道：“行，太行了，咱们俩想一块儿了，你知道哪儿有？” “嗯，知道，嫂子你跟我来！”强子立马在前面带起了路。 这会儿，他们已经在上次陈小丫挖马齿苋的那座山的半山腰上了。 本来他们是走在山上唯一的一条小路上，因为要去找毛竹，强子就往右一拐，直接进了满是杂草的林子。 这林子里的杂草足有半人多高，而且还有不少的荆棘丛，稍有不注意，就会勾住衣裳或是划到手和脸。 更难过的是，脚上还穿的是草鞋，在林子里走路，时不时就会有碎草或者泥钻进脚底。 而且现在又是夏天，陈小丫真怕草丛里会突然蹿出蛇来。 早知道得进林子，她刚才就不该多嘴，还不如直接砍几根树枝得了。 “强子，你说的地方远吗？”陈小丫拉了一把差点被荆棘刺到的稻花。 “就在前面，已经没多远了，不信你问二姐。”强子在前头走的可带劲了。 稻花听到强子提起自己，这才点着头，嗯了一声，“确实不远了，春天的时候我们去挖过春笋。” 听见两人这么说，陈小丫才放心，要是还远的很，她肯定会拉着两个小的原路返回，就算竹子更经久耐用，她也不是非用不可。 两个小的倒也没乱说，果然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片零零散散的竹林。 因为是毛竹，几乎每根粗细都差不多，不用特意去挑，也能很快就砍上一捆。 于是，三人立马就行动起来。 陈小丫是大人，她就负责砍，然后让两个小的把砍好的竹子削掉分枝和尖尖，三人配合着干活，很快就砍了一小捆。 “行了，先砍这么多，不然多了咱们拿不回去。”陈小丫见好就收，因为她是真担心他们会扛不动。 稻花机灵的去找了根藤条把收拾好的竹子绑了，然后由陈小丫扛着往回走。 两个小的倒是想帮忙，可毕竟都还是孩子，陈小丫没忍心。 好在并不算重，最多三四十斤的样子，大不了一会儿她多休息两次。 回去的路被他们刚才简单清理过，已经好走多了，还是强子走在最前头，然后是稻花，陈小丫扛着竹子走在最后。 他们顺利回到了小路上。 陈小丫便把竹子放下打算歇一下再回去，三人停下后，稻花说要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野菜。 陈小并不赞同，可稻花却坚持要去，最后她只能让强子跟着她一块儿，但却要求他们不能走太远。 她则是在原地找了棵大树坐下边休息，边等他们。 山上就是比山下凉快，陈小丫坐在树阴下很是惬意，正当她准备靠着树杆眯上一会儿，突然听到不远处草丛里有悉悉嗦嗦的声音传来。 吓的陈小丫的瞌睡虫四分五裂。 她赶紧跳起来直愣愣的盯着那边的动静，都已经做好了赶蛇的准备，突然从草丛里跳出一只兔子。 陈小丫被吓的扑通扑通的小心脏顿时就平静了。 她拍拍胸口，出了一口长气，“小兔子，你可吓死老娘了，不过……嘿嘿……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哟！” 陈小丫立马闪进空间，迅速拨了颗嫩白菜出来。 她把白菜一小片一小片的扔往兔子的方向，没想到兔子却被吓跑了，陈小丫心想：完了，兔肉吃不到了。 可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佳办法了，她可没有直接扑上去就能把兔子抓住的能耐，与其把它吓的不知踪迹，还是这种食诱的法子更可靠。 正当她失落之际，兔子突然就回头了，估计是闻着白菜的味儿了。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小兔子就跳到了离它最近的一片白菜叶前吃了起来，那小嘴一动一动的，吃的可快了。 很快它就吃完第一片，然后又往前跳了几下，成功吃到了第二片，接着第三片，第四片……吃着吃着就吃到了陈小丫的跟前。 在此之前，陈小丫可是丝毫不敢动，生怕又把它惊跑了。 眼看已经到了自己跟前，陈小丫一个猛扑，吃的津津有味的小兔子就被她抓在手里了。 可怜的兔子被她揪住耳朵，一脸懵逼的弹着四肢也只是白费力气。 趁稻花他们还没回来，陈小丫赶紧把兔子还没吃完的白菜扔进了草丛里，然后冲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就大喊了起来。 “稻花！强子！快回来！” 也不知道两人能不能听见，陈小丫一连喊了三次后总算听到了回应。 没一会儿，他们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 强子更是顾不得擦汗，张口就问：“嫂子，你咋啦？” 陈小丫看他着急的模样，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着急忙慌的叫那两嗓子干啥，瞧把孩子给急的。 稻花是女孩儿，速度没有强子快，可等她到的时候也是一脸担忧，却只抿着嘴没说话。 陈小丫就更后悔了，有些尴尬的冲两人道：“那个……我是不是不该叫你们！” “啥叫该不该叫，嫂子你到底咋了，看见蛇了还是啥？”强子说话间已经在周围仔细看了起来。 “没，没有，不是的，我就是……铛铛铛！看这是啥？”陈小丫把藏在身后的野兔展示了出来。 强子一回头就看见了。 稻花也终于开口了。 “兔子！” “兔子！” 两人看着陈小丫手里的兔子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哈哈……你们说我是不是真的走运，我刚刚坐这儿准备睡来着，它就跑出来，这笨兔子就被我一把抓住了。” 兔子：你才笨！你全家都笨！呜呜……好吧！是我笨，我不该为了口吃的就把自己送你手上了，哼！怪你，怪你，都怪你，谁让你给的菜太好吃了哇！ 陈小丫不知道的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白菜是吸收灵泉的灵气长大的，任何食草动物见了都没抵抗力。 第30章 嫂子好坏 陈小丫把兔子交给强子抱着，她再次扛起竹子，稻花背着少许的野菇子便打道回府了。 一路上，强子死死抓着兔子的耳朵和四条小短腿，生怕它跑了，稻花也时不时的就往强子怀里看两眼。 只有陈小丫一路都想着怎么还没到家，老娘的肩膀都快压歪了。 别看这竹子才小小的一捆，可架不住它长，又是走下坡路，扛在肩上，陈小丫时刻都得掌握平衡，一个没把握好，连人带竹都得翻。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陈小丫遇到了个最不想见的人，那个恶毒的李秋草。 陈小丫自然是懒得搭理她，扛着竹子就从李秋草身边走过，哪知身后的另一半竹子突然往右边一偏，陈小丫一个没注意，一捆竹子哗的一声就从她肩上掉下去了，差点把她都带倒了。 走在前头的两个小的听到动静立马回头看过来，强子见她要摔倒，紧张的赶紧往她跟前跑，哪知手松了一下下，怀里的兔子就趁机而逃。 陈小丫赶紧喊道：“强子，稻花，快，快抓住它。” 她也顾不上竹子了，赶忙跑过去帮忙抓兔子。 强子“哎呀”了一声，赶紧去追兔子，好在他们已经下山了，这里是片空地，兔子没地方躲藏。 三人各占一方，兔子最终被他们顺利抓住。 陈小丫累的口干舌燥，抬手擦了把额间的汗才往已经上山的李秋草看去。 哪知这恶毒的妇人竟然站在原地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陈小丫顿时火冒三丈。 “真tm有病！”陈小丫嘟嚷了一句，便回去把竹子又扛上肩头。 虽然发生了小意外，好在兔子没弄丢。 回去的路上，强子和稻花才知是李秋草故意推了竹子才让陈小丫差点摔倒的，两人便各自在心里把李秋草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然而三人不知道的是，李秋草前脚刚上山，有个男人后脚也跟着上去了。 “大姐！快来看，你们我们抓到了啥？”强子朝着自家小院飞奔而去，还没进门就开始喊。 麦芽听见动静后抬头看向院门，没一会儿，强子就抱着一团麻不溜啾的东西跑了进来。 “你跑慢点儿，都多大的人了，咋还跟个皮猴子似的，当心摔了。”麦芽语气虽然不好，但也没真的生气。 再怎么说强子也才九岁，何况这样的强子看着才真实，之前这小子哪像个孩子，一天天脸绷的跟啥似的。 强子才不管麦芽说啥，他三步两步就冲到麦芽面前，把怀里的兔子往麦芽眼前一提溜，“大姐，是兔子，嫂子抓的！嘿嘿……” 麦芽被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向强子手里的兔子，“臭小子，是不是欠揍，你想吓死我呀！” 说着，她却伸手往兔子身上摸了两把。 “嘿嘿！”强子赶紧把兔子又抱到怀里，“大姐，把它放到哪儿好？这小家伙机灵的很，稍不注意，它就有可能会跑！” “跑啥跑，直接炖了，看它往哪儿跑！” 陈小丫终于把一捆竹子扛回来了，一进院子她就往地上一扔，然后走到阴凉处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正好听见强子的话就接了句嘴。 这话一出，强子怀里的兔子似乎都抖了抖不算肥的身子。 强子更是张口就道：“不行，不能炖，嫂子，咱别吃它好不好，你看它多可爱！” 陈小丫扶额，片刻后打趣道：“你难道不想吃肉？兔肉可香可香了！正好你们不是采到菇子了吗？野兔炖野菇，肯定香死人了！” 呜呜……嫂子好坏，居然用肉馋他。 强子顿时感觉嘴里的口水在翻滚，可一摸到怀里软乎乎的兔子，他立马就坚定的道：“不想吃！” “真的……不想？” “不想！” 呃！好吧！果然还是孩子，一见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就保护欲泛滥。 陈小丫只好放弃了早就已经盘算好的吃法，她总不好做个扼杀孩子爱心的刽子手吧！ “那行吧！你啥时候想吃了说一声。” “耶！嫂子真好！”强子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麦芽和稻花见他高兴成这样，纷纷摇头，但眼底却是散不尽的宠溺，因为她们的弟弟真的是个很懂事的弟弟。 兔子暂时解除危机，在强子怀里不停的扭动身子，逗的强子越发开心起来。 稻花见他总抱在怀里也不是事，便跑去把院门关了，叫他把兔子放到地上，在院子里待着，它也跑不出去。 然后三人就开始想法子给兔子搭窝。 陈小丫在院子里歇了一会儿，见三人忙的起劲，转身又扛着竹子去菜地了。 说好了给胡瓜搭架的。 去了菜地，陈小丫把地里所有的还活着的胡瓜秧子都看了一遍，看来看去，加上她移出来的刚好四株，就是没长在一起。 陈小丫拿了四根竹子分别插在了四根藤子的附近，然后去找了一把稻草沾上水，这样稻草不容易断。 她又把藤子一根根的顺在竹子上拿稻草绑着。 等弄完了，她看着地里四根孤零零的藤子还是不顺眼，像这种牵藤子，搭架子的蔬菜就该抱团绑看着才像那么回事。 于是，她偷偷躲在屋后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见那三人还沉浸在给兔子搭窝的工作中，她迅速进空间挖了一些小胡瓜秧出来。 以最快的速度把它们全都移栽到地里，又去提了水来。 她刚舀了一瓢倒进地里突然想到空间里的灵泉，心想要是能弄点儿出来浇到地里，会不会比这井水更有用。 记得她曾经看过的某本小说，人家那女主空间里的灵泉不仅能让植物逆生长，就是对人来说，也能救死扶伤，而且只需要一点点就行。 她的会不会也能行？ 于是陈小丫又进了一趟空间，虽然她不能控制灵泉从自己身体的某一个部位自主涌出来，可她能带东西进去装呀！ 陈小丫直接装了一瓢出来，她带着这瓢灵泉液又返回灶房，然后倒在了水缸里，还把缸里的水又搅几下。 完事后，她特意舀了一点喝了，顿时感觉水的味道更甘甜了。 陈小丫这才赶紧重新提了一桶水去浇菜地。 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回。 等她把胡瓜架都搭好，水也浇好了，陈小丫看着这一大片菜地除了她刚打理过的一小片胡瓜地，其它地方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耐旱的杂草。 因为土地干的已经裂开了。 也是原来那几株胡瓜秧命大，不然她还真没法子整这一出偷天换日。 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差不多也要下山了，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才提着桶往前院去。 院子里的三人也终于给兔子搭了个简易的小窝，里面还放了一把野菜进去。 忙活了一下午，几总算于赶在天黑前吃上了晚饭，虽然没有野兔炖野菇，但清炒野菇，凉抖胡瓜吃着也是不错的。 第31章 可不可以搞批发 翌日，陈小丫照常起了个大早，把家里简单料理了一下就背着空背篓和一杆秤出门了。 到了镇上，陈小丫直奔福满楼，她按约定给张掌柜送去了胡瓜，豇豆，扁豆各五斤，还有五斤生姜。 这生姜倒是比别的都贵些，要四文一斤，这还是因为这年头地里种啥都不长的缘故，加上生姜能入药，价格这才从原来的两文一斤涨到了四文。 因为怕客人不多，张掌柜就没有一次买太多，而且这些蔬菜多半都是他们自己人吃。 陈小丫从张掌柜那里总共得了五十五文，然后又迅速找了个无人区闪进空间填满了背篓又奔向西市。 昨天她答应了那位大婶，希望那位大婶也能信守承诺。 赶到西市时，时间倒是也不算晚，和昨天差不多，陈小丫找了个位置安顿下来。 这次陈小丫按那位大婶的要求，摘了足有十斤的胡瓜，别的也都摘的比昨天多。 虽然不确定那位大婶一定会来买她的菜，但她也不担心自己的菜会卖不出去，大不了一会儿全都便宜卖给那些常年卖菜的小贩。 想到这儿，陈小丫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既然她有这么一个外挂空间，里面的瓜果蔬菜似乎也是源源不断，那她为啥不搞个果蔬批发，这不是比她日日背着十几二十来斤的等人来买轻松多了吗？ 陈小丫越想越兴奋，想着想着就感觉头顶在哗啦啦的掉铜钱，大有种接铜钱接到手软的架势。 正当她做梦做的精彩无比时，一个妇人在她面前蹲下来，在那堆生姜里翻来翻去的看了一会儿，道：“你这姜咋卖？” 陈小丫被拉回现实，忙答了一声，“四文一斤，这位嫂子可要买些，瞧瞧我家这姜长的多好。” “是不错，给我来点儿。”妇人得知价格跟平常买的一样，就挑了两块递给陈小丫。 陈小丫忙拿了秤给妇人称姜，一番操作后，妇人挑的两块姜总共一斤二两，陈小丫直接算她一斤，那妇人见她这么爽快，便也十分利索的给了钱。 送走妇人，陈小丫又闲下来了，她撑着脑袋想着昨天那大婶怎么还不来。 想着想着，又想到搞果蔬批发上去了，她决定一会儿先去问问那些小商贩。 “这胡瓜挺好，怎卖？”又有位妇人拉着个孩子朝陈小丫问道。 陈小丫伸出三根手指，“三文一斤，大嫂子可要买两根？” 妇人一听要三文一斤，拉着孩子就要走，可那孩子却不乐意，吵着闹着非要他娘给他买，妇人无奈，只好又拉着孩子回来。 陈小丫见她回来，表现出十二分的热情来。 “能便宜点儿吗？要是两文我就买一斤。”妇人跟陈小丫打起了商量。 陈小丫见这妇人身上穿的跟她差不多，都是补丁加补丁，应该也是穷苦人家，要不是孩子闹的厉害也不会再回来。 她旁边的菜商一听这妇人在跟她讲价，就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看，摆明了就是一副你敢卖两文试试，信不信老子让你在这儿卖不下去！ 她自然不能断了自己的生路，便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啊大嫂子，不是我不便宜卖给你，只是这集市的胡瓜都卖三文。” “呜呜……我就要吃胡瓜，就要吃胡瓜！” 那孩子一听没戏，立马就扯着妇人摇摇晃晃的哭起来。 那妇人估计也是没了脾气，朝那孩子的屁股就招呼上去，“吃吃吃，你是有多有钱还想吃胡瓜，没听见人家说不能便宜吗？你老子娘没那闲钱买给你吃，赶紧给老娘走！” 妇人一把拽住那小男孩儿就给拖走了，陈小丫看着这一幕瞬间有些心酸。 心里正不是滋味儿的时候，昨天跟着大婶一起的那男子出现了，好像叫来旺吧！ 陈小丫赶紧喊了一声，“来旺兄弟，今儿咋就你一个人？” 来旺是个十六七的小伙子，见陈小丫这么叫他，居然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抿了两个唇角，才道：“嗯，管事今天有事走不开，就吩咐我来。” 陈小丫：“那今天要买啥？” 来旺看了看她面前摆的几样东西，又道：“管事说，你卖啥，我就买啥，还是跟昨天一样，这些我都要了。” 管事？她就说那大婶不是一般人吧！难道是清水镇唯一的富户江员外家？ 陈小丫瞬间喜不胜收，连忙把秤拿出来开始称菜，惹的旁边的商贩眼红的不得了。 于是，陈小丫又顺利的挣到了一笔。 等来旺离开，她摸着自己鼓鼓的腰包一脸满足。 想到先前那个打算，她准备腆着脸去跟旁边的商贩套近乎，丝毫不在意人家那副嫉妒她的嘴脸。 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走到菜摊子前，“大叔，我能问问您，你这些菜也是您自己家里种的吗？” 卖菜的大叔因为嫉妒她一下子卖光了所有菜，哪里愿意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话。 “种？开什么玩笑，咱们清水镇方圆几十个村子这几年里就没谁家种的出这么好的菜，就是种出来了，那也不够自家吃。” 所以就是这些菜都是从别人手里批发来的，而且还是来自远方。 如此一来，这菜的价格肯定也不便宜，看来大叔卖一天菜估计也赚不了几个大钱，何况这集市还有时间限制。 于是，她又道：“是吗？我家今年就种了不少，可家里人少，根本吃不完，大叔刚才也看到了，我家的菜还不错吧！” 大叔一听，脸色就更差了，合着这小娘子是来跟他炫耀的，他顿时就朝陈小丫横眉冷眼起来。 “切！你蒙谁呢？这年头，地里别说能长出那么好的菜，就是连杂草都少见！走走走！别来烦我，明儿也别摆我边儿上了。” 陈小丫一听，暗叫一声完了，这是让人家误会了，她赶紧解释道：“大叔，您别误会，我其实是想跟您商量个事。 既然您的菜也是从别人手上拿过来再卖的，我就想着，不如您从我这里拿。 主要是我家离的远，而且我每天也只能背这么一点儿来卖，照这么个卖法，那菜都得烂到地里，那么好的菜，烂了多可惜。” 大叔听着听着再次变了脸，虽然他还是有些不太信，但不得不说，这小娘子卖的那些菜确跟他卖的比起来更有卖相。 于是，他试探道：“你的意思是要把菜都卖给我？” 陈小丫点头，“是啊！” 大叔：“你确定？卖给我可就不是你刚才卖的那个价了。” 陈小丫：“我当然知道，所以，您要是从我这里拿货，我保证比你现在拿货的价要低。” 大叔看了看陈小丫年轻的脸庞，依旧觉得不太靠谱。 陈小丫见他犹豫，立马又道：“您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回家摘菜，只要您给个地址，我一准儿给您送去。” 大叔把她又仔细打量了个遍，见她的确不像瞎说，才道：“你家当真能种出菜？种了多少？在何处？” “大叔刚刚不是看到了，我卖出去的都是从我家菜地里摘的，我家是陈家村的，要不是来一趟就得走一个时辰，我也不会图省力，把菜便宜出给您了。” “陈家村？” “嗯，大叔您知道？” “的确听说过，这可真是稀奇，没想到你们陈家村还能长出那么好的菜来。” “那可不，那大叔，您可要从我这里贩菜？” 大叔立马在心里盘算开来，要知道他摊子上的菜可是来之不易的，是他每隔一日就得去一趟安溪县才带回来的。 赶这么远的路去不说，这价格也贵的很，而且去的不是时候很有可能还会空手而归，为了这点儿营生，他也是遭了老大的罪，可要是不做这个营生另谋出路，他也没那本事。 眼下这小娘子的话说的有鼻子有眼，他要不就赌一回？ 第32章 租牛车 陈小丫也不急，反正她今天也不打算再卖菜了，若这大叔真想不明白，她再去问别人。 怎料没一会儿，大叔就开口了，“我看小娘子也不是那胡言乱语的人，我老杨头今天就信你一回，不过这价钱咱得说好了，得比我去安溪镇买的要低啊！” “大叔您也姓杨？那可真是巧了，我夫家也姓杨。”陈小丫立马又开始套近乎。 “哟，是吗？那确实是巧，那这价钱就更要公道些才是。” “那是自然，不知大叔您这些菜都是以什么价贩过来的？” 老杨头左右看了看，这才朝陈小丫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陈小丫忙上前几步，凑上去，就听大叔指着自己摊位上的菜给她一一介绍起来。 听完报价以及这些菜的来路，陈小丫暗自咂舌。 原来这些菜都是从别的州府经过长途跋涉运送到安溪县，各个乡镇上的菜商再去安溪县把接货，难怪就连原来一文一大捆的豇豆也卖到了两文一斤。 两人经过一番商议，最终陈小丫以胡瓜十斤十五文，豇豆十斤九文，扁豆十斤九文，南瓜十斤十文，生姜十斤二十文，大葱十斤八文的价格给老杨头供货。 且每种菜，每次拿货不得低于二十斤。 老杨头笑的差点儿都合不拢嘴了，这么算的话，可比他劳心劳力的去一趟安溪镇多赚太多了。 老杨头一高兴，就直接定下每样三十斤的量，还毫不隐瞒的告诉陈小丫，他家在东市也有个摊子，是他儿子在那里看摊子。 瞧！还得是大叔！有格局！ 这一下子就省去陈小丫再去东市浪费口舌的功夫，而且她暂时也不打算做多家供应，东西两个集市各自供应一家就行。 毕竟多了她也没那精力，只要暂时能糊口就行。 就是关于取货的地点陈小丫有些为难，思来想去，她决定第一次交易还是由她送货到镇，毕竟她手里的东西也算是凭空而来。 既不能让老杨头起疑，也不能让陈家村的人知道。 可这每样三十斤，总共六种蔬菜，重达一百八十斤的量，她该怎么送呢？ 想了半天，她决定先去租辆车，便跟老杨头打听哪里有车可以租，老杨头也是爽快的告诉她了。 于是陈小丫便揣着今天的卖菜钱，和老杨头给的二十文订金去租车行了。 去了租车行后，陈小丫跟车行的人仔细打听了一番，最终租了辆牛车，因为牛车便宜，一天只要二十文。 陈小丫又让车行的伙计教她怎么赶车，因此，她花了一个时辰学会赶车后才带着她事先买好的东西回陈家村。 今天在镇上耽搁的时间久了些，牛车走的又慢，到村口时已经是未时末了（快下午三点的样子）。 村口歪脖子枊树下向来是陈家村人最爱待的地方，她赶着牛车晃晃悠悠的出现在村口，瞬间就引得这些人七嘴八舌起来。 隔老远，就听见陈大柱的婆娘李大脚朝她喊起酸话。 “哎哟喂，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大丫啊？听说这几天你都在往镇上跑，啧啧！你们都瞧瞧，几天不见人家都赶上牛车了，咱们村都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精贵的东西了，这年轻的寡妇就是好！” “咋？李婶子这是羡慕了？可你羡慕又有啥用？你一不是寡妇，二没人家年轻，哈哈……”这话出自陈家村另一个混不吝李秋草。 “呸呸呸！李秋草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别乱喷，搁这儿咒谁呀？你要是想当寡妇，我就帮你诅咒诅咒你家男人。” “我呸！你诅咒一个试试，就你这样的，活该你家男人不是揍你就是在外头沾花惹草！” “……” 两个姓李的瞬间就跟火星撞地球似的掐起来了，引得旁边妇人们纷纷上前劝说，倒是没人再注意陈小丫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两个姓李的都是来自李家沟村，似乎还是没出五服的堂姐妹来的。 然而陈小丫赶着牛车回来的消息还是瞬间传遍了整个陈家村，就连住在村尾的几户人家也知道了。 麦芽他们得知陈小丫是赶着牛车回来的，哪里敢信，直到三人一起在村中亲眼看到才不得不信。 天啦！真的是牛车，是嫂子赶的牛车！ 强子惊讶的片刻，立马就朝陈小丫跑去，那速度堪比旋风。 陈小丫见他冲过来，忙牵着牛绳迫使黄牛停下，还大声朝强子喊道：“强子你慢点跑！” 可这小子哪里会听，牛车刚停下，他就冲到跟前，一脸兴奋的朝陈小丫问道：“嫂子，这牛车哪儿来的？我能坐上来吗？” 陈小丫拍了拍车架，“当然能坐，上来吧！” 强子顿时两眼放光，一个弹跳，就坐到了牛车上，还把不算光滑的车架摸了又摸，才再次重复道：“嫂子你还没跟我说牛车哪儿来的呢？” 陈小丫见他坐稳了，才又朝驱赶着黄牛往前走，她道：“租的呗！” “租的？嫂子租它干啥？” “自然是有用！咦？长东叔去给你换药了？”陈小丫发现强子头上的布条换了颜色，立马就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方法。 强子果然不再继续追问牛车的车，道：“嗯，上午来给换的，就是……还没给钱。” “知道了，先回家去，一会儿我去趟长东叔家里。” 两人说话间，麦芽和稻花也到了跟前，陈小丫又让两个小丫头也坐了上来，她再次朝黄牛屁股轻甩了一鞭。 等回了家，陈小丫让三个小的把牛车的东西都拿进屋，她在家稍歇了片刻就去陈长东家了。 而关于她赶着牛车回来的事也经过层层发酵，酝酿出了形形色色的故事。 当然，这些陈小丫并不知道。 陈长东家在村头，屋子也是三间比陈小丫家好一点儿的茅草屋。 陈长东有三个孩子，两子一女，婆娘生下老三后长年卧病在床，要不是他懂些医理，长年用药吊着，他婆娘早就没了。 “长东叔在家吗？”陈小丫在门口喊了一声。 “谁呀？”里头传来妇人有气无力的声音。 “婶子，是我，陈小丫，我是来送药钱的，上午长东叔去给我家强子换了头上的药，我没在家。” “哦！进来吧！他不在，你要是不急，就等等。” “欸！婶子，我不急。” 陈小丫往院子里走了几步，并没有进屋。 没一会儿就听到屋里传来阵阵咳声，陈小丫想进去看看，又怕唐突，只能朝屋里看了几眼便作罢了。 在院子里站的有些无聊，见院子里放着几个簸箕，里头放了些根根草草，便走过去看看。 等靠近了才知道是草药，因为有几样陈小丫一眼就认出来了，比如鱼腥草，蒲公英，甘草。 也是见了这些草药，她才想起她那个宝贝空间里似乎长着许多她不认识的植物，但看着又不像杂草，会不会也是草药呢？ 她要不要找长东叔问问？ 第33章 完了，这是真中奖了! 陈小丫在院子里又等一会儿，陈长东终于回来了，他的三个孩子也跟在他身后。 陈小丫赶紧起身喊人，“长东叔！” 陈长东微愣，“小丫？你这是刚回来？强子他们不是说你去镇上了？你自己先坐会儿。” 陈长东指了指院子里的阴凉处摆着的桌子板凳。 “嗯，回来听强子说，您去给他换药了，我来给您送药钱。” 陈长东把身后的背篓放到地上，跟自己的大女儿说了一声，“妮子，把这些整理一下。” “知道了爹！” 妮子叫陈梅，今年十三了，身为家里最大的孩子，妮子不仅懂事还很贴心，家里的大事小情，就没有她帮不上忙的。 而且还大有要继承陈长东衣钵的架势，小小年纪已经认知了几百种药草，并已熟知药性。 陈小丫发自内心的夸了陈梅一句，“妮子可真厉害，以后定能成才。” 陈长东看看忙碌的妮子，舒了口气，“倒是不指望她能成才，以后能说个好人家也算是她的造化。” “妮子又聪明又能干，将来肯定差不了，咱村里能有几个丫头像妮子这样的，长东叔就别……” 陈长东摆摆手打断了陈小丫的话，“鸡窝里飞不出凤凰的，不说这个了，我不是跟你家里那几个孩子说了，药钱就算了么，你咋还要跑一趟，你家里啥情况我也不是不知道，左右也要不了几个钱，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那哪成？而且……我今天过来还有另一件事要麻烦长东叔，您能帮我把脉吗？” “把脉？你哪儿不舒服？” “就是……”陈小丫突然有些难为情，“您还是先帮我探探吧！” 陈长东看出她的不自在，便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屋去拿药箱了。 片刻后，陈长东拎着药箱在陈小丫对面坐下，从药箱里拿出药枕示意陈小丫把手放上去，他伸手按在了陈小丫的脉搏上。 陈小丫有些紧张，她还是不想承认自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怀上娃了，她直愣愣的把陈长东盯着，希望下一秒陈长东就给她一个“你没有任何问题”的结果。 然而事实却是，陈长东在她左手上按了半天，又让她换上右手继续着摸起来，而且还时不时的看她两眼。 没怀孕！没怀孕！没怀孕…… 陈不丫不停在心里默念，直到陈长东终于收了手。 “长东叔，怎么样？探出啥了？”她立马就抢着问道。 陈长东抿唇一笑，还没开口，陈小丫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没了精神。 完了，这是真中奖了！ “恭喜你呀小丫，我要是没探错的话，你这应该是已经有两个月左右的身孕了！这下大力那小子也算是泉下有知，没有遗憾了，呵呵……” “呵……呵呵……”陈小丫笑的比哭还难看，她跟陈长东道了谢后又问道，“长东叔，那我把诊费付了吧！” “好好！这等好事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取个吉利数，等你啥时候手上宽裕了就给个六文吧！” 陈小丫直接从怀里摸了一把铜板出来递给陈长东，“长东叔，这几天我去镇上赚了点钱，不用等以后了，给您！” 陈长东看着陈小丫手里躺着的铜钱又是一愣，看数量可不止六文，“这都是你在镇上赚的？” 镇上的钱啥时候这么好赚了？ “对啊！多的这些算作您给强子换药的钱，家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陈小丫因为还消化不了肚子里怀崽的事实，把铜钱往桌子上一放就跑了。 陈长东回过神时，人已经跑远了，看她跑的飞快，他赶紧朝她喊道：“ 慢点跑，当心身子。” 陈小丫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知道了！”说完跑的更快 了。 陈长东却低低的笑了，心想：这是等不及要快点儿回去把这好事跟家里几个小的说吧！ 等看不见陈小丫了，陈长东才转身数起桌子上的铜钱，一共十二文，多了一半。 这数量还能再去给强子换一次药，不过从今天看到的情况来看，也没必要再去换了，因为那小子头上的伤比他想像中愈合的要快了好几倍。 那他要不要把多的三文钱送还回去呢？还是还回去吧！他好歹是个长辈，也不好去贪了小辈的辛苦钱。 想清之后，陈长东把药箱整理好后提回屋，正要出去，床上的媳妇说话了。 “当家的，咳咳……刚才我隐约听到……你说那丫头好像有了身子，我没听错吧！咳……” “妮子娘，你没听错，我仔细摸了好几遍，小丫那脉像就是怀上了。” “多长时间了？” “约莫两个月是有。” “那……那就对的上，她男人刚好走了两个月，咳咳……” 陈长东听媳妇说话有气无力，还时不时的咳两声，端了碗水递过去，好脾气的道：“你呀！就是啥事都想的多，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她是个寡妇，要是时间对不上，指不定又要让人戳脊梁骨了，哎！这丫头的命还真是苦……” 妮子娘靠在床头伸手接过自家男人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才又道：“谁说不是呢……这事儿你就先别往外说了。” 陈长东见她没喝了，便把碗接过后放到床边的板凳上，方便妮子娘自己拿，然后又问道：“嗯！你要方便吗？” 妮子娘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一片，虽然他们已经生了三个娃，她在床上也卧了两年，每次方便也都要靠陈长东才能完成，可她依旧会觉得不好意思。 她微微点头，“他爹，都怪我，是我连累你，连累了整个家，我还不如……” 陈长东一把将妮子娘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屋里特意给她做的恭桶上，才道：“又说傻话，你是我孩子的娘，你要是没了，咱这家也就散了，以后莫要再说了，我出去等你，好了叫我。” 就在陈长东转身的那一刻，妮子娘的眼泪立刻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她是真的很幸运自己嫁了个知冷知热的男人，要不是因为这两年孩子爹对她无微不至的照料，她怕是坟头草都长的老高了。 情绪得以缓解，妮子娘赶紧擦了眼泪朝外头喊了一声，她不能让孩子爹看出来她哭过。 陈长东进屋把媳妇又抱回床上，然后把恭桶拿出去洗了，才又回屋跟她说了一声就往陈小丫家去了。 第34章 我相信你 陈小丫前脚刚进屋，后脚就有人来找她了，是她那已经断绝关系的娘，罗氏。 也不知这会子来是干啥的？难不成是以为她发财了，跑来打秋风？ 可又觉得不太像，前几天不是还假惺惺的给她送粮食来着。 见罗氏站在她家院门口探头探脑的朝里看，她郁闷的心情瞬间就找到了突破口，丝毫不觉得自己无礼。 “看什么看？我家不欢迎你！赶紧走！”说着还喊了强子要去关院门。 强子听见嫂子召唤，立马从兔窝前蹿过去关门，罗氏连忙挡住，还道：“别关别关！我，我就是有事找你。” 强子没能完成任务，回头去看向自家嫂子时，罗氏趁机进了院子，强子看她顿时就跟在看一张狗皮膏药一样 。 “呵呵……我，我来说几句话就走！”罗院子里的人都没好脸色理她，尴尬的笑了两 陈小丫坐在石块子上低着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了赶紧走。” 这话叫罗氏有些不悦，但想着自己确实也对不住这个闺女，就忍了，只道:“你这丫头，咋跟娘说话呢？” 陈小丫阴着脸看过去，“哼！现在想起来你是我娘了，你别忘了，我早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少拿你是我娘来说事，要是听不惯就赶紧走！” 罗氏到底忍不下去了，渐渐垮了脸。 “你……好好好！是我自个儿自作多情，本来我还觉着对不住你，好心过来提醒你别作贱你自个儿，日子就算再苦，咬咬牙就挺过去了，既然你不领情，就当我没说，不过你记住，在外头找野男人可千万别说你姓陈！” 院子里的麦芽他们如雷灌顶一般看向陈小丫，这，这…… 罗氏说罢，就转身要走。 陈小丫一个箭步就冲过去扯住罗氏，“你说啥？你给我说清楚，啥叫我去外头找野男人？” 罗氏被扯了一个趄裂，哪里还记得什么母女不母女的，“咋？你敢做还不敢听了，你天天空着手往镇上跑，回来家里就吃上好东西了，还有那牛车，你敢说它的来路是干净的？” 不得不说这老家伙的想象力是真的很丰富，陈小丫被气笑了。 陈小丫没理她，只转头看向院子里的三人，问道：“你们……信吗？” 要是这三人也信的话，那她只当这几天的辛苦就白废了，她会毫不留恋的离开这个穷的掉渣的家。 不用管这三人，她肯定能在这里混的更加风生水起。 三人谁也没有先开口，她们其实很不确定，毕竟嫂子的确从没跟他们说过这几天带回来的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 可直觉却又告诉他们，嫂子应该不是那种人。 一番纠结过后，是最不善言辞的稻花先表了态，“嫂，嫂子，我，我相信你。” 陈小丫浅浅松了口气，见另两个依旧没吭声，她道：“你们呢？” “我也信你！”强子再也不犹豫了，一口答道。 麦芽却是来到她和罗氏身边，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罗氏，半晌后才道：“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我嫂子做什么，不做什么那也是她的自由，你要是再敢乱嚼舌根子，信不信我跑去你家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态度陈小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眼眶突的有些湿润，忙抬起头看向天空，努力把那股泪意逼回去。 麦芽终于肯承认她是她嫂子了。 这一刻，她那无处安放的心不知不觉就找到了位置。 “你这死丫头，小小年纪，就这般胡搅蛮缠，仔细没人要！那不干不净的东西你们要是乐意吃……” “滚！”麦芽一个咆哮就把罗氏推出了院外。 强子和稻花也跑过来把陈小丫护在身后，两人看着罗氏皆充满敌意。 罗氏闹了个没脸，在院外冲里头又喊了一句，“死丫头，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再不知检点，仔细整个陈家村都容不下你，村子里可都传遍了，我这脸都叫你丢尽了。” 说完，罗氏逃也似的跑了。 陈小丫那叫一个无辜，她不就是去卖点儿菜，挣俩小钱儿，怎么还就给她整成不法交易了。 等院子里一安静，陈小丫一把拉过三个小的就抱成一团。 三小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了一跳，更多的是不习惯。 好在陈小丫只抱了片刻就松开了，换上轻松的表情朝三人说了一句：“谢谢，谢谢你们愿意信我，我向你们保证，我带回来的每一粒米，每一个子儿都是干净的，而且，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好！”麦芽说了一个字便转身进屋了。 稻花没作声，依旧只是点了点头。 强子却嘿嘿一笑，“嫂子干嘛谢我们，不是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得相互信任，要不是嫂子，我们哪里能吃上饱饭，你都不知道，村里的小屁孩们有多羡慕我能吃饱呢！” 听到这儿，陈小丫皱眉了，“你跟村里的孩子们炫耀了？我去镇上的事也是你说的？” 强子还没意识到不对，点头如捣蒜般答道：“是啊！” 陈小丫顿时翻了个大白眼，这臭小子……哎！都是太穷惹的祸啊！ 看陈小丫没作声，强子拉着她就要往菜地去，“嫂子，快跟我去看，咱家菜地里长出了好多的小胡瓜，而且最先长的那根已经可以摘了呢！” 陈小丫被拉着往菜地去，只是还没走到，家里又来人了。 “我说臭小子，以后可不能再这么拉着你嫂子跑了。”陈长东背着手进了她家的院子，一脸喜色。 强子不解，“长东叔，为啥不能？” 陈小丫还没来得及阻止，陈长东已经说道：“你要当叔了！哈哈……” “叔？啥叔？”强子哪里能理解这话。 陈长东忍不住骂了一句：“你这臭小子，平日里倒是机灵，这会子咋这么轴，当然是……” “长东叔！”陈小丫根本没想好肚子里的这坨肉要不要留，赶紧出声打断了陈长东，“长东叔您特意来家里有啥事吗？” “哦，还不是你刚才给的钱多了，我是来还钱的。”陈长东被转移了注意力，从怀里掏出六个铜钱来。 “叔，您这是做啥，这是强子头上换药的钱，不多的，您快收起来！” “多了就是多了，本来就说了不要钱，我咋能出尔反尔，而且强子头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不用再换药了，这钱你还是拿回去！” 陈长东把手伸到陈小丫面前。 “不不！” 陈小丫连忙拒绝，可陈长东却把铜板直接塞到了强子手上，转身就走。 陈小丫见他执意不要，只好跑去厨房拿了两根胡瓜追上去硬塞给了陈长东。 第35章 我哥的? 陈长东揣着六文钱去，又拿着两根胡瓜回来，一到家就被两个儿子围上来。 “哇！爹，这胡瓜哪儿来的？”三岁的小儿子奶声奶气的问他。 十岁的大儿子陈家根也问道：“这胡瓜该不会又是那倒霉货给的吧！爹你快扔了，你都不知道现在村里人说她都说成啥样了，说她家的东西都是她找野男人换来的，咱可不能……” 陈长东一巴掌拍在陈家根的后脑勺上，尽管没用力，陈家根还是朝踉跄了两步。 “你这孩子胡说啥呢！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揍你！” “我没胡说。”陈家根梗着脖子反驳着，“整个村子的人都这么说，难道还有假？爹你要是不信，就出去问问，听说她今儿可是赶了辆牛车回来。” 说起牛车，陈长东倒是真想起来了，刚在杨家，他好像确实隐约听到有牛叫了两声，那会儿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也不能证明人家就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小小年纪甭学那些长舌妇，有时间不如像你姐多认认草药。” 说完，陈长东就拿着胡瓜去了屋里。 “切！我才不要认！”陈家根嘟嚷了一句，声音虽小却还是叫陈长东听见了。 陈长东一转头，顿时吓的他身子一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他爹就这点儿不好，但凡听到他说不愿意学医，就是这种要吃人的表情。 …… 陈小丫硬塞给陈长东两根胡瓜后回了院子，还没来得及坐下，麦芽就朝她过来了，一站定就盯着她肚子看。 半晌后，麦芽道：“我哥的？” “啥？”陈小丫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你肚子里的娃是不是我哥的？” 当听清麦芽的话后，陈小丫就黑脸了，“麦芽，你啥意思？你是不信我？那你刚才……” “是还是不是？”这丫头却坚定的打断了陈小丫的话。 陈小丫也没了脾气，她可以怀疑她任何事，但坚决不能怀疑她乱搞，她还没那么贱。 可话到嘴边就成了，“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我求你好好生下来，看在我哥待你不错的份上，给他留个后，如果不是……” “不是怎样？” “不是，你也生下来，以后就当是我哥的，虽然对我哥不公平，但至少他姓杨。” 陈小丫的火气这会儿就跟坐了过山车似，忽上忽下，整的她小心脏都要跳出来。 本来陈小丫还在想要不要跟陈长东要一副药的，可现在她居然想扇自己两个耳刮子，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活了三十年，从现代活到古代，居然还没个孩子大度。 她把头低下去，片刻后，她扬起一张笑脸，“麦芽，恭喜你，从今往后你要有亲侄子或者亲侄女了，你要当大姑了，他已经两个月了。” 麦芽是人精，这话她要再听不明白就白活了十四年。 “啥？嫂子你说谁两个月了？”强子往兔窝里丢了一把嫩草，冷不丁的听到这边的话，就好奇问了一嘴。 陈小丫被强子的憨样给逗笑了，“呵呵……真是个傻小子，刚才人家长东叔就说了，你要做叔了，你咋还转不过弯来？” 强子却打算一傻到底了，他又嘿嘿了两声，“嫂子你倒是快告诉我，我到底要给谁做叔啊？咱哥也没孩子啊！” 这会儿，就连稻花也听不下去，走过去拍了强子一下，“哎呀！真笨，嫂子肚子装了大哥的娃娃，已经两个月了。” 如此直白的话，强子也总算听明白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一蹦三尺高，立刻就蹿到陈小丫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小丫肚子看。 “嫂子，我能摸摸吗？” 陈小丫微愣过后，便点了头，反正这小子还小，而且她又是现代人的思想，就摸一下肚子，还是隔着衣裳，应该没啥大不了。 见她点头，强子的瓜子刚伸上前，就被麦芽一巴掌无情的拍掉了，“摸啥摸，这是咱嫂子，哪轮得到你来摸，要是想摸，你就快些长大，以后摸你媳妇的去。” 强子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满脸委屈，看着陈小丫叫了一声嫂子，又嘟囔道:“我才不要媳妇儿，我一辈子就跟着咱嫂子！” 麦芽抬手又给了他一下，“傻样儿！” 陈小丫被逗笑了，有时候快乐真的来自一瞬间。 这是今天第二次从麦芽口中听到她承认自己是她嫂子了，陈小丫心里高兴的很，抬手摸向强子的头，没想到这小子立马就不委屈了。 陈小丫感觉摸完强子的头，手有些黏，便借着大家心情都好，说道：“强子，你是有多久没洗头了，这头发都黏手了。” 强子赶紧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完了还拿到自己鼻子下闻了闻，这一闻，顿时就一脸嫌弃。 呃！他头发咋这么臭，嫂子居然一点儿都不嫌弃，还摸了好几回。 不行，以后不能让再让嫂子摸他的臭头了，万一哪天嫂子嫌弃他臭，不摸他头了咋办？他好像已经喜欢上嫂子摸他头的感觉了。 就像他小时候，娘偶尔也会摸摸他的头那样，很亲切，很温暖。 想到这里，强子一溜烟的跑去洗头了。 麦芽和稻花估计也是想起自己很久没洗头，也赶紧行动起来了。 陈小丫看着院子里的三人时而互相帮助，时而你吵我闹，大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她的手竟然再次放在了小腹上，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期待肚子里的小生命了。 也不知几个月后，她生下来的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想着想着，她又觉得自己不值，明明她连男人的身子都没上手摸过，咋就怀了呢？真是白活了三十年。 更要命的是，快乐她没体会到，却要感受几个月后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 真羡慕那些穿越后无痛当妈的女主！ 不知过了多久，三小只终于全都洗完了头，在这个没电，没吹风的时代，头发都靠自然风干。 三人都是长发，就连强子也是长发及腰，三人站在一起，若不是事先知道强子是男孩，她都要以为是三姐妹了。 三人长的很像，而且三张脸跟死去的婆婆至少有六七分像，都很清秀，就是太瘦太黑。 陈小丫对去世的婆婆是有记忆的，毕竟是一个村的人，从小就认识，记忆里，婆婆是个很勤快的妇人，好像还识字。 听说，婆婆是在她出生那年带着丈夫嫁给公爹的，刚到村里，她几乎不出门，每天只在家带孩子做家务。 直到麦芽他们一个个相继出生，公爹因为在外头挣钱时摔了腰，家里没了劳动力，她才不得不出门想法子顾家。 可她一个妇人要养活一大家子哪儿那么容易，没多久身子就垮了，她一病，家里就更难了。 那时，杨大力也才十一二岁。 可即便如此，婆婆还是硬生生坚持了三年，直到杨大力勉强有了撑起家的能耐，她才撒手人寰。 她死后第二年，公爹也去了，从此家里就只剩下孩子。 而杨大力就被迫当起三个弟妹的爹娘，好不容易把他们拉扯大，又娶了媳妇，没想到才半年他就去了极乐世界，最后把一大家子都丢给了陈小丫。 最后叫她一个现代人捡了漏，还是那种名副其实的‘漏’！ 第36章 她可真是不容易! 陈小丫为了不耽搁今天早晨去镇上送菜，昨天晚饭过后，天没黑就去梦周公了。 而且因为太累，她刚一沾上只铺了一层床单的稻草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以前除非生病，否则绝没有睡过这么早。 也不知是睡的太早，还是心里有事，今天天空刚有一丝光亮，她就醒了，直觉告诉她，时间应该还早的很。 她就想再躺一躺，没想到却怎么都躺不舒服了，索性直接起床。 从屋里出来，借着微弱的光亮，她悄悄去屋后的菜地小解，出来后，又去灶房的水缸里看了一眼，见里头的水竟然是满的。 她突然笑了。 肯定是昨晚她睡后，三个孩子装满的。 她拿了个碗，进了一趟空间，取了一碗灵泉水，摘了两根玉米出来。 她把灵泉水倒进水缸里搅了两下，然后依旧费劲巴拉的生火煮玉米。 趁煮玉米的空隙，她去把牛牵出来，又套好车架，抱了些稻草放在车上，做完这些，玉米差不多也熟了。 像前两次一样，她依旧打算边赶路边解决早饭。 毕竟今天的任务有些重，将近两百斤的菜，只她一个人现摘，都不知道要摘多久。 牛车走的又慢，可不能去晚了。 出了陈家村，陈小丫便开始啃玉米，嫩嫩的玉米粒吃在嘴里很甜，没一会儿，两根玉米就被她啃完了。 可肚子却没啥感觉，而且她也不敢吃太多，怕引起消化不良。 等牛车终于晃到了那段最安静的路时，陈小丫便把牛车停了下来，她迅速闪进空间，以最快的速度把牛车填满了一大半，又继续赶路了。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距离开城门的时间应该还有一个时辰。 她已经距离城门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了，牛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到底是起的早，她的时间还很充足。 从前她就知道，那些菜市场的小老板们为了保证每天的蔬菜够新鲜，多半都是凌晨三点左右就开始忙活了。 没想到，她到了古代，竟然也成了那样的人。 她可真是不容易！ 不过为了那几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也为了她自个儿和肚里的肉，就是再不容易她也得坚持下去。 何况在这食不果腹的荒年里，她有这个外挂空间，已经比别人好了太多太多了。 到达清水镇的城门口时，城门果然还是紧闭的，而且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坐在牛车上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 没过多久，城门口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卯时中刻（凌晨五点半左右）一到，城门就从里打开了。 所有等在城门口的人陆陆续续往里走。 她因为赶着牛车，车上又裁了东西，城门口的差衙就把她拦着问了几句话，知道车上装的都是蔬菜，便也没为难她。 等她一入城，就看到了等在城里头的老杨头，她赶紧朝他喊了一声，“杨大叔！这儿！” 老杨头听见声音，抬脚就往她那里走，看到陈小丫身后满满的一车东西，有些沉的脸顿时烟消云散。 昨儿他回家便把自己跟陈小丫的交易跟家里人说了，没想到家里所有人都说他是被骗了。 老伴儿更是骂他白活了几十年。 反对的话听多了，老杨头便开始后悔，主要是这两年清水镇附近确实没有哪个村能种出那么好的菜来。 何况还能多到拿出来卖。 可他又不甘心，昨天他可是当场付了二十文订金的，他哪里舍得这二十文就这么打了水瓢，说什么他今天早上也要来这儿等着。 这也是刚才，他为啥会拉着脸的原因，他怕自己会等不来。 还好他没有白等。 陈小丫把牛车赶着往老杨头身边靠，等到了跟前，并没急着下车，而是问了一句：“杨大叔，这些菜要给您送去哪儿？西市吗？” 老杨头越看越欢喜，忙点头道：“嗯，先往那方向走，就是那边儿不允许牛车进去，等到了地方，我挑过去。” “好，那您也上来吧！” “欸！”老杨头忙不迭的点头坐在了牛车的另一边。 直到牛车不能再往里走了，陈小丫找了个位置把车停好。 “杨大叔，这么多菜，您一个人能挑的动吗？” “挑的动挑的动，别看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力气还是有些的，大不了我分两回。” “挑的动啥？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一道冷厉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陈小丫和老杨头回头看去，便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壮年男子推着一辆小车正朝他们过来。 老杨头乐的更厉害了，忙指着那男子对陈小丫介绍：“小娘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那在东市看摊子的儿子。” 等男子走近，老杨头却摆着张臭脸，鼻孔朝天的说了一句：“你不是不信我么，还来干啥？” “你要不是我爹，我才不兴管你！” 男子同样没啥好脸色，他往陈小丫身上扫了一眼，有些惊讶，还真是个十分年轻的小娘子，那车上堆的不会真的是菜吧！ 陈小丫从二人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但她并没问，毕竟这是人家父子二人的事，她一个外人还是装聋作哑算了。 她把牛车上盖着稻草揭开，对父子二人道：“杨大叔，您看看满不满意，要是觉得可以，咱就过秤，省得一会儿耽搁久了，误了您的生意。” 老杨头立马朝牛车上看去，只一眼就不停的夸赞起来，“好好好！都多久没见过这么满意的菜了，杨隆，还愣着做啥？快来帮忙啊！” “啊……哦哦！”杨隆听见声音，这才从惊讶中恢复，赶紧放下小车开始帮忙。 一番操作后，老杨头直接在昨天订好的量上又每样多加了十斤，杨隆也是双手赞成，丝毫没有反对意见了。 等钱货两讫后，老杨头问了当下最关心的问题。 “小娘子，不知你家种了多少菜地，今儿你一下子就送了这么些来，后头可还有？ 不瞒小娘子说，我们一家子就指着这小买卖过日子，菜是大家伙每天都要吃的，可地里却不是每天都能长出来的，你家的菜能供我卖上多久？” 陈小 丫好想直接来一句：能卖上一辈子！ “这……大叔您放心吧！眼下这个季节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陈小丫含糊不清的应付了一句。 杨隆已经推着满满一小车的菜先走了，见自家老头还没跟上，便回头喊了一声，老杨头这才赶紧追上去帮忙推车。 陈小丫则是赶着牛车又往福满楼去。 第37章 那是肉? 今天到福满楼的时间比昨天晚了两刻钟，陈小丫一见到张掌柜就连声说着抱歉，张掌柜丝毫没有不满，还赶紧指使顺子去帮忙把牛车安顿好。 陈小丫和张掌柜简单寒暄几句，便问：“张掌柜今日还是各要五斤吗？今儿我还带了些大葱，不知您收不收？” “小娘子家还有大葱？不得不说您家种的菜可真齐全，吃着味道也比我原来买的那些都好，早知您家有葱，前几回就该从您这儿买，咱家是做吃食的，这葱自是日日都不能少。” “也是怪我先前没问，那您打算要多少？我今倒是带的不多。” “有多少要多少，旁的今天也多要些，托小娘子的福，这两日的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好，不是我老头子跟小娘子炫耀，今儿咱们家已经又预订三桌了，还有一桌外带的。” “那我可要好好恭喜您了。” 陈小丫自是乐得人家生意好，这样她也能跟着多分一杯羹，就是他们对她这个称呼，她怎么听怎么别扭。 偏生张掌柜和老杨头都是年长者，又不似里正和陈长东那样跟她相熟，可以直接喊她一声小丫。 “同喜同喜，小娘子放心，我福满楼能重振旗鼓跟小娘子有莫大的关系，我老头子定不会忘记您这份恩的。” “张掌柜客气。” 从福满楼离开，陈小丫揣着一大包铜钱又去租车行了，这牛车明天还得继续租。 跟车行的伙计说好后，陈小丫就把牛车暂时先留在车行里，她准备去趟集市。 她要去买肉。 来到这里已经是第七天了，她连个肉味儿都没闻到过。 还是去了比较近的西市。 太阳不知不觉中已经挂在天上许久，她背着背篓晃晃悠悠的逛到了集市上。 忙活了一早上，凌晨吃下的去那点儿玉米早消化光了，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两声，陈小丫直奔包子铺，闻着那香喷喷的味儿，她就更饿了。 她想买两个肉包子尝尝，可一问价格，她还是只要了两个馒头，因为一个小小的肉包已经涨价到四文钱一个了。 有那多的钱，她还不如一会儿多买一两肉。 她边啃着馒头边往肉铺走，经过老杨头的菜摊时，被老杨头热情的叫住了。 “小娘子这是忙活完了也来逛一逛了？” 陈小丫往老杨头看过去，“可不就是来逛逛，大叔今天的生意咋样？” 老杨头顿时满脸堆笑，“比往日好了不少，你来之前，正好有个妇人一下子就买走了我二十斤的菜呢！” “是吗？” “可不！我瞧那妇人身后跟的那小子倒像是昨儿在你那买菜的那小子。” 陈小丫一听，还有啥不明白的，指定是那位大婶儿和来旺小哥儿。 陈小丫见有人过来买菜就道：“大叔以后恐怕就有常客了，那啥……杨大叔您先忙，我就不耽搁您做生意了。” 老杨头应了陈小丫一声，便专心做起生意来。 肉铺离老杨头的菜摊子不远，没走两步就到了。 陈小丫买了两斤五花肉和三斤瘦肉，总共花了一百一十文，腰包顿时就瘪了一半。 又去买了糖和酱油等佐料，辛苦一早上赚来的钱就只剩下二三十文了。 看来进度还是太慢，照这样下去，她得啥时候才能实现财富自由。 陈小丫背着东西去租车行取牛车，一路上，总感觉右手腕上阵阵灼热，根本就没想到是空间在给她提示生财之道。 要是空间能说话，肯定会骂她是傻子，明明空间里有更值钱的珍贵药材，她却偏生只把眼睛盯着那些瓜果菜蔬上瞧。 可这也不能怪她嘛！因为她对草药真的是一窍不通，就算拿根百年老人参放在她眼前，她也只会以为那是发育不良的萝卜根子。 今日又一切顺利，陈小丫赶着牛车晃晃悠悠的回到家时还不到午时。 三个小的听见动静，赶紧跑出去迎接。 等回到家，强子主动把黄牛从车架上解下来牵到屋后去了。 麦芽把车架上的背篓拿下来放着，稻花贴心的捧了一碗水递到她面前。 陈小丫接过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碗才发现这水是温的，她忍不住多看了这细心的丫头两眼。 今天来回都是坐车，陈小丫并没觉得有多累，在院子里坐了片刻就准备去做饭。 让麦芽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这丫头一看里头装的竟然是肉，愣了半天都没把东西送到灶房里去。 陈小丫又喊了一声，“麦芽，快把肉拿过来，今天嫂子给你们露一手。” 她打算做个红烧肉，一想到那香喷喷的味道，她嘴里就直往外冒口水。 麦芽听到喊声，这才赶紧把东西都拿进灶房。 陈小丫拿过五花肉开始清洗，让麦芽把剩下的猪瘦肉拿盐巴先腌起来，这么热的天，要是不及时处理，臭了可就可惜了。 麦芽拿着一大块肉开始往上头撒盐，期间陈小丫还特意嘱咐她别舍不得放盐，要是放少了，一样会臭。 然而麦芽此刻却依旧如同做梦，她真的好久好久都没见过肉了，就是去年过年，他们家也没能吃上一口肉。 强子安顿好黄牛后，拿着一根胡瓜献宝似的冲进厨房，一声’嫂子‘还没喊出口，就被两人手上拿的肉给惊呆了。 他看到什么了？ 那是肉？ 有红有白，那确实是肉吧！ 直到陈小丫冲他喊了一声，“强子快去烧火，这肉皮得用热锅烙一下。” 本来生火的事一直都是稻花的，但稻花这会儿应该是去茅房了。 强子闻声，这才赶紧把胡瓜放到一旁，跑去生火。 确定了，那就是肉，哈哈……马上就有肉吃了！ 陈小丫等铁锅烧的发红了，赶紧把五花肉带皮的那一面贴到锅上，还不停的换位置，直到把一整块肉皮上没有刮干净的猪毛都消灭掉才拿出来清洗。 做红烧肉就得带着皮，不然就这菜就失了灵魂。 坐在灶堂前烧火的强子从闻到那股焦味儿开始就不停的往锅里看，这会儿更是紧跟陈小丫身后寸步不离。 要不是这肉还是生的，他怕就要直接上手扯上一块儿喂嘴里了。 稻花在茅房一样闻到了焦味儿，就是没闻出这到底是啥东西烧焦了。 因为她根本不敢奢望她家能吃上肉。 第38章 我没吃出来 陈小丫把肉洗好后切成大小均匀的块儿，在锅里添了两瓢水，又把肉全都倒进去，还丢了几片姜和一些大葱去腥。 稻花也在这个时候过来了，看到锅里煮的东西，她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她默默走过去接了强子的活，安安静静的做起了烧火丫头，谁也没发现躲在灶后头的她那一脸期待的小模样。 即使只是焯水环节，锅子里飘出的肉香也随着风在院子里四散，稻花偷偷舔了一下嘴。 香！实在太香了！ 要不是左邻右舍都相隔甚远，定会有人寻着味跑来围观了。 焯水过后，陈小丫又把肉倒进锅里炒出多余的油脂后又盛出来，就着炒出来的油，她抓了一把糖丢进去炒至融化，等糖变成粘稠的金黄色，陈小丫把所有的五花肉又一股脑倒入锅子里。 她拿着锅铲不停翻炒，直到所有肉块都均匀上色，她把今天买的八角桂皮捏了少许丢进去。 接着就是加入适量的水，倒了少许酱油翻了几下便扣上锅盖后喊稻花可以往灶膛里添柴了。 一连串的动作让一旁的麦芽和强子看的连连惊叹，特别是强子，自打肉下锅，他嘴角上的哈喇子就没断过。 盯着锅里的肉一直说着好香好香！ 这会儿更是恨不得直接揭了锅盖就捞上一块先尝尝。 灶膛前始终掌握火候的稻花也是默默的流着口水，以前她咋没发现嫂子居然有这么好的手艺呢？ 是因为家里没肉吗？ 大火烧了一会儿，陈小丫揭了锅盖又把肉翻了两下，便让稻花暂时先不往里添柴了，她怕火势太猛直接把肉给炖糊了。 本来没揭锅盖，有人就已经馋的不行，这盖子一揭，他更是等不及的问道：“嫂子嫂子，肉已经熟了吗？哇！真的太香太香了！” 陈小丫被逗的哈哈笑，直接说起玩笑话来，“你快擦擦你的口水吧！可别掉锅里了，这肉可没那么容易熟。” “啊……还没熟啊?” “这红烧肉就得把它给炖烂些，不然入不了味，你就先忍忍，反正这一大锅子，肯定够咱吃。” 强子哦了一声，又眼巴巴的蹲在灶边等着。 麦芽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抿了抿唇。 陈小丫趁着空当时间，赶紧把强子从地里摘的那根胡瓜给切了，一会儿再炒个胡瓜鸡蛋。 要是再有一锅大米饭就更好了，红烧肉的汤汁拌米饭最好吃了，可惜他们现在还吃不起大米。 因着刚才没让稻花再往里添太多柴，这会儿火势正好，收汁过后，她在古代吃的第一口红烧肉就可以出锅了。 家里没有很大的碗，陈小丫直接拿了两个吃饭的碗来盛肉，盛好后，她朝碗里撒了些葱花，两大碗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就算成了。 看着面前的两碗肉，陈小丫很是满意，其实她的厨艺真的只是一般，而且平日里实操也少，况且这里能用的调料又少，能做成这样已经算很成功了。 但这两碗肉在三小只眼里却是相当哇塞，要不是麦芽盯着，强子肯定已经上手往嘴里送了。 陈小丫见状，夹起一块就递到强子嘴边，“你替嫂子尝尝味儿，我怎么感觉刚刚盐巴有点放多了。” 强子立马笑弯了眼睛，一口就含住那块诱人的肉，也顾不得烫，一块肉在他嘴里翻了两下就下肚了。 “咋样？好吃吗？”陈小丫边炒菜边问。 强子摸了摸刚才被烫了的喉咙，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嘿嘿，我，我没吃出来。” “你要能吃出来那怪了，那么大一块儿肉你嚼都不嚼，也不怕噎到！”麦芽没好气的接了一句。 “那能怪我么，谁叫那肉太滑溜，我刚翻了两下舌头，它就自个儿滑下去了！” “你猜我信吗？又不是泥鳅！” 两人拌嘴的空当，一碗胡瓜炒鸡蛋就出锅了，接着洗锅烧水煮粟米粥。 等锅里添了水，陈小丫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做饭的步骤搞错了，她们应该先把粥熬了再烧菜的，不然一会儿等粥熬好了，红烧肉可就凉了。 肉菜变凉可是会直接影响口感的。 想到这儿，陈小丫也不打算等粥了，直接宣布开饭。 麦芽却道：“粥都还没好，再等等吧！” “不等了，这肉冷了不好吃，咱也可以边吃边等。”陈小丫又喊了一声稻花，“稻花，你也快过来尝尝，锅里的火不打紧。” 稻花听见嫂子叫她一刻也没停留，好像她要是晚一秒，那两大碗油滋滋香喷喷的肉就没了。 本就馋的流口水，三个小的谁也没犹豫，拿了碗就开始把肉往自己碗里扒拉。 不过三人只动了其中一碗，另一碗全都心照不宣，谁也没去动。 那是留给嫂子和嫂子肚子里的小娃娃的。 片刻功夫，堆起的一大碗肉就被分到了三人碗里，强子碗里最多，大概是两个姐姐都让着她的缘故。 三人各自找了地方吃起来。 当麦芽把第一块肉送进嘴里，那肥而不腻，香软可口的感觉瞬间充斥着她的整个味蕾。 这也太好吃了吧！活了十四年，这还是她第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肉。 以前也不是没吃过肉，可那时候吃的肉跟现在吃的比起来，顶多就是煮熟了而已，吃在嘴里啥味儿也没有，有些还怎么嚼都嚼不烂。 稻花和强子自是不必说，每一个都吃的满嘴流油。 反倒是陈小丫，本来心心念念的红烧肉，才吃了一口，她就吃不下了，不是因为味道不好，而是她的确没什么胃口。 不用猜就知道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好在她没有一闻着味儿就孕吐，不然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可就有她受了。 麦芽见她放了筷子，赶紧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咋不吃了？” 陈小丫回道：“锅里水开了，你们先吃，我煮粥。” 麦芽立马放下碗筷，“你吃吧，粥我来煮。” “不用，那碗里的肉你们分了吧！我没啥胃口，听说怀孕的人就是这样，嘴上虽然馋的紧，真正吃的时候又吃不下。” 陈小丫的索性直接说出了缘由。 “可你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会长不大。”麦芽想去夺陈小丫手里的东西，却没碰着。 陈小丫避开麦芽伸过来的手，把先前洗好的粟米往锅里放，边放边拿着筷子搅动锅里的水。 “我只是吃不下肉而已，别的东西我还是能吃的下的，赶紧把肉都分了，凉的可就不好吃了。” 强子只顾往嘴里扒拉肉块儿，可没心思去听嫂子和大姐说的话，等吃完碗里的肉后正好听到陈小丫那句“赶紧把肉都分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正好他还没吃够，听见这话，立马就站起来又往碗里扒拉了五六块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 “咦？嫂子你咋不吃？” 麦芽又毫不吝啬的赏了他一个大白眼，“你是耳朵进水了，还是脑子里就想着那口肉了，没听见人家刚才说没胃口吗？” “没胃口？咋会没胃口？这么好吃的肉，就是把这一整碗给我，我也能吃的完。”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呢？当心撑死！” “嫂子你看看大姐！她咒我！” 强子一脸无辜的跟陈小丫告起状来，后者只好做起了二人的和事佬。 “你大姐这不是担心你一次吃的太多身体会消化不了么？而且你刚才确实已经吃了不少，你吃完碗里的那些，今儿可千万记住别再喝凉水，小心闹肚子。” 到底是嫂子的话中听，强子没再作声，乖乖吃完了碗里的几块肉便把碗放下等着锅里的粥。 稻花端着碗依旧坐在灶堂前，她吃着肉，听着话，也没忘记控制灶膛里的火候，时时刻刻都做着一个合格的烧火丫头。 第39章 饿死鬼投胎 午饭陈小丫虽然只吃了一块肉，却连喝了两大碗粟米粥，而且她越吃越觉得粟米粥比肉香。 她放下碗筷，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洗碗的活又被三个小的主动包揽了。 她坐在院子里的阴凉处悠闲自得！ “小丫姐在吗？”有人朝院子里喊了一声。 陈小丫抬头一看，“妮子？你咋来了？快进来！” 是陈长东家的大妮子陈梅。 陈梅拎着个纸包进了院子，等到了陈小丫跟前，她道：“我爹让我给你送些红枣来，你每日泡水喝，可以补中益气，养血安神。” “快过来坐，那我就不客气了，回去替我谢谢你爹。”陈小丫拍了拍身边的空石头。 “不坐了，我得回去帮忙照顾我娘。” 听到陈梅这么说，陈小丫也不好再继续留人，但看着手上刚接过来的一包红枣，陈小丫忙道：“先别走，你等我一会儿。” 陈小丫立马跑去灶房征求了三个孩子的意见后端着还剩大半碗的红烧肉跑去塞在陈梅手中。 “这些你带回去给你娘补补身子，中午刚做的，你别嫌少。” 陈梅低头一看，碗里装的竟然是肉，而且还有大半碗，赶紧就要把碗还回去，“不不，小丫姐，我不能要。” “怎么？你是嫌弃这是我们吃剩的？”陈小丫故作生气。 “不，不是的……”她怎么会嫌弃呢？别说是吃剩的，就是掉在地上又捡起来的她也不会嫌弃，这可是肉，是有肥有瘦的肉啊！ “不嫌弃你就带回去，这也没剩几块儿了，顶多就是让你们尝个味儿，再说了，你也给我送了红枣不是？” “红枣是家里自己晒的，这哪能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行了，你急着回去，我也就不留你了，哪天空了你再来家里玩。” 陈小丫推着陈梅走出她家院子，等出了门突然想起一个事，连忙又问道：“妮子，我问你个事儿，你家可有辨认药草的书？” 陈梅捧着大半碗肉，那肉的香气直直蹿进她鼻子里，猛然听到陈小丫问她，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啊？书？啥书？” “没有吗？就是那种可以教人认识草药的书！” 陈梅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家里好像真没有，她能认识那么多草药，都是跟在爹身边耳濡目染后记住的。 “我爹以前是有一本书的，可是后来找不着了，不过我爹说，书上的内容都在他脑袋里装着。” “那可以请你爹帮忙画些图吗？比如人参，三七，当归啥的？” “没问题，而且这些我也会画的，小丫姐你要这个做啥？” “你也会？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你有空就帮我画几张，到时候我去你家拿，我这不是想着自己研究研究，万一哪天去山里运气好，让我挖到了呢？” “哦！行，不过咱们这片山几乎不长这些，就是当归这样的也很少能遇上。” “呃……呵呵，是吗？万一没有我就当学习了。” 送走陈梅，陈小丫满脸欢喜，只要她认识了这些药，说不定就能从空间里找出来，到时再拿去镇上的药铺，肯定要比她辛苦卖菜更容易挣到钱。 灶房里，三个孩子已经收拾妥当，眼下太阳正烈，晒的人昏昏欲睡，陈小丫便跟三人小的说了一声自己跑进屋午睡去了。 大概是早上起的太早，她刚沾上枕头，就睡的不省人事了。 陈梅把肉端回家后，一家人看着大半碗肉全都不可思议。 陈长东更是直接命令她把肉再送回去，可小儿子陈家林早已经趁他不注意一手抓了一块喂嘴里了。 还含糊不清的说着：“香，太香了，爹，这肉好好吃呀！” 陈长东气的紧咬腮帮子就要朝陈家林身上招呼，“你个臭小子，谁叫你吃的？” 就连昨天还在说陈小丫家的东西不干净的陈家根也被那肉香馋的改变了主意，一把拉过陈家林护在身后，“爹，别打别打，这肉都被小弟吃了两块，要不就别送回去了呗！” “你……哼！你不是不愿吃人家的东西吗？” “嘿嘿……那个，爹……我那不是，不是听信谣言了吗？我向爹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说罢，快速从碗里抓了一块肉丢进嘴里，好吃到陈家根顿时挑起了两条又粗又黑的眉毛。 “嘿！你们……” “孩儿他爹……”一声微弱的喊声从另一间屋里传出来。 陈长东拿手指点了点两个小子的额头，示意两不准再吃后就往屋里去。 “哎，来了！” 见陈长东走了，陈家根哪里还记得老爹的警告，立马又抓了一块丢进嘴里。 陈梅忙往爹娘的屋子看了一眼，小声道：“别吃了，当心一会儿爹揍你。”其实她也馋的不行，但她是大姐，不能带头不听话。 哪知话音刚落，陈家根就拿了块肉塞到她嘴里了。 “嘿嘿！这下你也吃了，就算要挨揍那也是咱一块儿挨！” “你……”可是嘴里被塞满了，她好像说不成话，而且……呜呜……好好吃！ 她刚把一块肉细嚼慢咽的吞下去，陈长东就从屋里出来了。 她吓的不知所措，都已经做好了挨批的准备，就听爹道：“算了，这肉不送了，你们吃吧！给你娘留点儿。” 说罢，他就背着手出去了。 三个孩子看看他的背影，又各自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把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那碗肉上，要不是陈梅眼疾手快，别说给娘留肉了，恐怕连汤都会一滴不剩。 两个小的看着陈梅把肉碗紧紧护在怀里，陈家林不服气的道：“爹都说让我们吃了，你干嘛不让我们拿？” “那爹还说了要给娘留呢？我先把娘的那份留出来，剩下的再给你们吃。” “你先让我们吃两口嘛，我们保证会给娘留！” “呵……信你们才怪，一个两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哪回吃东西你们想起娘，想起爹过？”陈梅根本不理会他们，转身把肉碗拿去灶房分肉了。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上回爹拿的那根胡瓜，别说是娘了，就是她也一口没吃着，都被两个臭小子给抢光了。 要不是昨天爹又拿了两根回来，她今年连胡瓜是啥味儿都不知道。 然而陈梅端着一碗肉从村屋走到村头，自然是被不少人瞧见的，有人还特意多嘴问了几句。 陈梅到底还是个孩子，哪里会想那么多，有人问，顺口就说了肉是陈小丫送她的。 一时间，陈小丫家不仅有肉吃，还多到吃不完拿来送人的事又火速在村子里传开。 至于这肉的来历自是又被说的五花八门，说的最凶的当属李大脚和李秋草。 这两人可是饭前饭后都得嚼上两句，生怕别人忘了似的。 第40章 有参在手，发家不愁! 陈小丫一觉睡到日落西山，醒来才发现身上出了不少汗，走出屋子时，灶房的方向已经又升起了袅袅炊烟。 去灶房里舀水洗了把冷水脸，顿时神清气爽了不少。 麦芽见她起来，就转身进屋了，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块泛黄的粗布。 她把布递到陈小丫面前，“是陈梅拿来的，那会儿你睡的香，我就没叫你。”虽然她已经在心里承认陈小丫是嫂子，可当面她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陈小丫伸手接过，还以为是手帕什么的，打开一看，上头竟然画着几幅图案，还在每幅图下边歪歪扭扭的标着名称。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中午她托陈梅给她画的药材图。 有人参，灵芝这样价格不菲的珍贵药材，也有三七，田七，当归，党参这样的常用药材。 不算大的一块布料上画了七八幅小图，虽然不算十分清晰，倒也能勉强看出每种药材的独特之处。 陈小丫拿着图立马就兴奋的不行，就连准备接手晚饭的活也顾不上了，交代了麦芽几句，就捧着图钻进屋里研究去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空间里找一找了。 把房门关上，为防止三个孩子突然闯进来，她还特意把门从里头栓上了。 进门她就再次窝到床上，左手摸向右手手腕，人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拿着图，陈小丫直奔那片她不认识的绿植而去，如果那里真的是片药田，那她飞黄腾达可就指日可待了。 站在一片片绿植前，陈小丫瞬间倒吸一口气。 我滴个乖乖！她看到了什么？ 左边那一大块掌状复叶，带有长柄的暗绿色植物是啥？这不是跟陈梅画的人参图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六十？ 要是挖出来的根再相差无几…… 她立马收起图，开始蹲下身子在土里挖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挖掘土地，生怕破坏了埋在地下的每一寸根根，直到一根完整的淡黄色，弯曲扭转的根呈现在眼前，她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是了！是了！有参在手，发家不愁！ 她的神奇空间真的赋予了她一大片药田。 兴奋的她直接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直到平复了激动的心，她才带着那株人参出了空间。 再次坐在稻草床上，陈小丫仿佛又做了一场梦，可手里这株又粗又长的人参证明着她并非只是在做梦。 看着手里的东西傻笑了一会儿，她才起身把人参放进箱子。 刚把箱子合上，外头就响起强子喊她吃饭的声音。 她连忙应了一声，“哦，来了！” 打开门时，强子还没走远。 晚饭依旧是各自找了地方，端着碗解决的。 在陈小丫的强烈要求下，麦芽已经不再往粥里加野菜了。 陈小丫端着一碗金黄粘稠的粟米粥，配着些加了少许肉沫的豇豆，倒是吃的很香，又是两碗下肚，她忍不住朝麦芽竖了个大拇指。 麦芽见她吃了不少，一颗心总算没吊着了。 天知道她刚才做饭的时候有多心疼那些东西，一锅粥，她足足放了一大碗粟米，一碗菜，加了满满一勺油。 吃饱喝足，陈小丫便在屋前屋后散步消食。 太阳落山，温度也跟着降了些，可饶是这样，走了几圈后，陈小丫还是出了很多汗。 灶房里，稻花已经又贴心的烧了一大锅水，见她过来，稻花立马就帮她兑了好了。 “我们家稻花真好！”陈小丫毫不吝啬的夸了稻花一句后又道：“等嫂子明儿又赚钱了，给你做包子吃。” “不，不用了嫂子，有粥喝，我已经很满足了。”稻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陈小丫走过去摸了摸稻花的头顶，多懂事的孩子，明明才十二岁呀！在她那个时代，十二岁的孩子哪个不是天天吃香喝辣，撒娇卖萌的。 她准备把水端进屋去，手刚碰上木盆的边缘，麦芽就不知从哪儿过来，直接端起盆子就往她屋子的方向走。 纵然小小的身子端着满满的一盆水有些吃力，但她还是一声不吭的帮她送到了屋里。 曾何几时，这个丫头可是连正眼都不肯给她一个的。 她跟过去朝她说了一声谢谢，麦芽嗯了一声便出了屋子。 陈小丫关上门，洗去了一身的臭汗。 等她从屋里找开门，麦芽居然等在不远处，门一开，这丫头又默默进屋，一声不响的就把那盆洗澡水端走了。 弄的陈小丫都有些过意不去了，她居然在被小姑们照顾！ 当月亮和星星独占天空，静谧的夜晚悄悄来临。 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仰望天空，数着星星，听着蝈蝈叫。 “嫂子，你明天还去镇上吗？”强子的声音拉回了陈小丫的视线。 “要去的。” “那我明天可以跟你一起吗？我想陪嫂子一起，那些人实在太可恶了，到处败坏嫂子名声。” 陈小丫倒是把这事给忘了，这两天村里的谣言她多少也听到一些，只不过每天忙于奔走，便没时间理会。 没想到强子小小年纪倒是把这事给放在心上了。 就是她暂时不能带上他，毕竟她能凭空拿东西的事实在太离谱。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就叫他们说去，何况我本来也是臭名远扬，明儿早上我走的早，就不带你了。” 强子有些失望，小声嘟嚷道：“那不一样的。” “我记得你们三个只有稻花去过镇上吧？要不后天，咱们一家人都去镇上逛逛？” 这话一出，三人齐刷刷朝她看过来。 麦芽：“当真？” 稻花：“可以去吗？” 强子：“太好了！” 陈小丫点头，“反正家里这两日也没什么事，咱就好好去逛逛。” 强子顿时兴奋的找不着北，蹦蹦跳跳的跑到麦芽跟前扯住麦芽的胳膊晃个不停。 “大姐，你听到了吗？嫂子说要带我们去逛逛，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清水镇长啥样呢？等去了我一定要把每个地方都逛一遍，回来再讲给那些臭小子们听，肯定能羡慕死他们！” 麦芽被他晃的都要坐不住了，却没舍得把他推开，只道：“你姐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听到了。” 稻花看着两人嬉闹，也呵呵笑了，她其实很羡慕大姐有啥说啥的性子，可偏生她嘴笨，脑子里想的是那样，嘴却跟不上节奏。 陈小丫也被院子里的欢声笑语感染了，抿着唇笑的十分开心。 第41章 不想冒那个险 天刚亮，陈小丫就带着半车新鲜蔬菜等在城门口，开城的时间一到，不等她进去，老杨头就带着儿子杨隆推着辆小车迎出来了。 两人脸上是显而易的笑容，一看到她，远远的就朝她打招呼。 陈小丫见他们过来，索性就没动，免得挡了行人的道路。 按约定，两人在城门外就做完了交易，并从老杨头口中得知，昨儿因着他家摊子上的菜新鲜，卖的快，很是让同行们羡慕。 纷纷跑去问老杨头，他家的菜是从哪儿贩的，好在老杨头精明，并没透露，但今天还是问了问陈小丫的意见。 陈小丫听后直接拒绝了，只说家里也只能勉强供上老杨头家。 其实是她不想冒那个险。 这些菜总归是家里“种”出来的，产量自然有限，万一做的太过，可就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了。 况且她现在已经又发现了新的生财之道。 匆忙进城去了一趟福满楼，可今天的张掌柜明显没有前两日的热情了。 只让顺子招呼着帮忙把菜拿进去，陈小丫便多嘴问了一句，谁知竟是江月楼的掌柜出高价要挖走攀大厨。 难怪张掌柜不高兴了。 攀大厨虽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但张掌柜看得出来，他已经在摇摆不定了，之所以没走的那么决绝，是因为他已经在福满楼做了十年了。 而且往年福满楼辉煌的时候，张掌柜待他也相当不错。 本来张掌柜那回听过陈小丫的提醒后就想过江月楼会来搞事，他以为他们顶多就是想来买那几道菜的方子，谁知竟是直接来挖墙角。 张掌柜虽然很想留人，但俗话说：人往高处走，如果老攀真要离开，他也不好强留，毕竟人家那边愿意给老攀每月一两银。 陈小丫从顺子手里拿了钱，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一想到张掌柜是第一个肯给她机会的人，她还是决定关心关心。 她借着送菜的机会，跟着顺子进了福满楼的后厨。 里头，攀大厨正在准备今天客人预定的菜，另外两个妇人在给他打下手。 其中一个正是康嫂子。 康嫂子见她进来，立马就热情的迎过去接过她手里拎着的一篮子菜，道：“这咋还让妹子你亲自拿进来，顺子你也真是，咋不来叫我一声。” 顺子是张掌柜大儿媳娘家那边的侄子，见康嫂子带上他，忙解释道：“婶子可不能怪我，是杨小娘子非要帮忙的。” 陈小丫：“我这不是想着昨儿都没见到嫂子，想你了么！” 康嫂子：“哈哈……妹子说的话我就是爱听。” 陈小丫抿嘴一笑，看到攀大厨正在腌猪肘子，就凑了过去打招呼。 “攀叔忙着呢？咱攀叔就是厉害，听说您做的红烧肘子已经成了镇上人人称赞的美味了，这两日可是有不少客人都是冲着您这道红烧肘子来的。” 攀大厨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看过来，“这也不是多亏了了小娘子给的方子，要是没这方子，就凭我这榆木脑袋可做不出这么好吃的肘子来。” “我也是瞎琢磨的，家里可买不起猪肘子，压根就没上手做过。” “说到底还是小娘子脑袋好使。” 两人又互夸了几句，陈小丫话锋一转，“正好我这两日又琢磨了两个菜谱，也不知攀叔感不感兴趣！” 陈小丫抛砖引玉，打算赌一赌攀大厨是否真的热爱这门手艺。 “什么菜谱？快说来听听！”攀大厨眼睛一亮，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儿。 陈小丫心中暗喜，看来自己押对宝了，她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说道：“这可是我最新研究出来的独家秘方，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哦！” 攀大厨显得有些急切，“小娘子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陈小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菜谱细细道来。攀大厨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露出惊叹的表情。 康嫂子也早就跑出去喊公爹了。 等康嫂子带着张掌柜再进来时，就只听陈小丫说道：“我是看攀叔您对厨艺痴迷，这才愿意告诉您的。” “而且张掌柜和福满楼是我陈小丫一家子的救命稻草，要不是张掌柜当日愿意买我的菜，我家到现在都还吃不上一口粟米粥呢！” “我乐意把这菜谱说给您，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帮张掌柜把福满楼再现辉煌。” 说到这儿，陈小丫语调一变，像似开玩笑，“不是我吹，就我这几道菜做出来，不论是哪一道，都可做招牌菜，攀叔您不会有了这些方子就另觅高处吧！” 攀大厨下意识的就摇头否认，“不，不会！” 张掌柜一进来就听到这话，一张早已布上褶皱的脸上尽显感激之色，这杨小娘子绝对是上天给他福满楼派来的贵人。 攀大厨早已羞愧的低了头。 是啊！他怎么忘了，当初他老娘病的快要不行的时候，是张掌柜一声不吭的给他拿了十两银子让他去请大夫。 也是张掌柜在他儿媳难产时，拿了半根人参救了他儿媳和孙子的命。 他怎么可以忘？ 他怎么可以为了那一两银子就经不住诱惑了。 陈小丫见时机成熟，便打算撤退，她还准备去买些面粉，昨儿答应了稻花要给她做包子吃的。 “那行，攀叔您就把这菜谱研究研究，想必张掌柜肯定不会薄待于你，张掌柜，康嫂子，没啥事我就先走了。” “欸！我送送您。”张掌柜连连点头，跟着把人送到门口直到看不到陈小丫才舍得转身。 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贵人！贵人啊！ 陈小丫牵着牛车又去了租车行，这车怕是得长期租用了。 由于牛车不能长时间在大街小巷穿梭，陈小丫只好又先请租车行的伙计帮忙照看，她跑去粮店买了五斤面粉，又去买了两斤五花肉，才返回去赶上牛车打道回府。 不得不说，这年头的粮食是真的很贵，五斤面粉居然花掉了她一百五十文。 陈小丫从粮店出来，并没注意到有个人一直远远的跟在她身后。 今儿太阳没出来，头顶昏沉沉的一片，也没有一丝风，陈小丫坐在车架上感觉后背粘乎乎的，额头上也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相比烈日高悬，这种天气才最让人难过，陈小丫觉得自己被闷的快出不来气了，她赶紧从背篓里摸了个竹筒出来，仰头就是一通猛灌。 哪里还记得自己是因为喝水被呛才来到这么个饥荒之年的。 第42章 那会是人参? 陈小丫大汗淋漓的回到家后立马洗了个温水澡。 这种既没太阳又没雨的天气真要人命。 回来的有些晚，做包子是来不及了，午饭又是麦芽煮的一锅粟米粥，配上菜地里摘的胡瓜。 吃完简单的午饭，陈小丫才开始和面，又叫来麦芽和稻花帮忙摘葱洗肉。 三人各自忙活开，等陈小丫把面和好，麦芽和稻也都做完了手上的活。 接下来就是做包子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调馅儿。 还好以前她经常会刷到一些面点博主直播做包子馒头，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面是咋和的，馅儿是咋调的。 正好早些天晒的马齿笕也派上用场了。 她让稻花拿了一些用清水泡上，她则是把今天买的五花肉剁成肉泥。 不过剁肉泥的过程真是艰不可言，本来要把肉剁碎就很费力气，再加上家里的菜刀还带几个豁口，就更费力气了。 即便她已经把刀放在石头上磨过，可依旧不锋利，她暗戳戳的打定主意，等明儿卖了人参，一定先换上把锋利的菜刀。 两斤五花肉她足足剁了快一个小时才算满意。 肉泥剁好，马齿笕也泡好了，她用清水洗了好几遍，再切成沫，又拿了一大把葱切碎，姜切成沫，大致的用料就算准备妥当。 她又把所有的东西全部装进干净的木盆里，加上家里仅有的盐，酱油，胡椒粉就开始用筷子搅拌。 因为五花肉本身就有油，她就没再特意往里加油了。 等拌好馅儿，陈小丫找了个盖子盖上，看了一眼最先和的面，见它还没发酵，就道：“面还没好，先不管了，咱们去趟山里。” 她得找个由头把那根人参正大光明的拿出去换钱。 始终插不上手，也不肯离开的强子立马就来了精神，“去山里干啥？” 陈小丫边洗手，边道：“自然是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又能像上次一样，抓只兔子呢！” 一听说有兔子抓，强子当即就化身成兔子，一溜烟儿的就跑去拿了个背篓扔到肩头，还不忘催促道：“嫂子，大姐，二姐，你们快点儿！” “傻样儿！你以为天天有兔子等着你抓！”麦芽小声嘟嚷着，伸手就把刚调好的肉馅儿拿去草屋里了。 稻花也是有样学样，立马端着面盆也跟着进了屋。 这谨慎的样子会不会过了头？难道还会有人来偷不成？ 麦芽想的却是，不管有没有人惦记，反正就得放进屋里，万一叫人或者野猫野狗闻着味儿，他们晚上能不能吃上包子就不一定了。 东西放好，门也锁好，陈小丫偷偷从箱子里把那株人参拿出来藏在了她的背篓里，几人就往朝山上去了。 他们这回没有去前两次去的那座矮山，而是去的靠着矮山边上更高的乌鞘岭。 本来麦芽他们是不同意的，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又拿可以挖到好东西为诱饵，三人才勉强同意了，但却要求不能往里走太深，且四人必须同行，谁都不能分头行动。 他们可没忘记，大哥就是进了这乌鞘岭才出的事。 陈小丫无力再反驳，只能答应，总之先上去再说，只要上去了，还怕找不到法子忽悠孩子吗？ 自打杨大力在山上没了后，村里就没人敢再进乌鞘岭了，因此，原来那条上山的路早已布满荆棘。 陈小丫本来是要走在最前头的，却被三个小的以她怀孕为由，安排在了中间，麦芽和强子在前头开路，稻花在最后断路。 又是被暖心窝子的一批。 四人在半山腰处就停了下来，别看只走了一半，但四周的树木不计其数，高的，矮的，粗的，细的。 这么多树里大部分为青杠树和松树，有些一看就是长了很多年，树杆很粗，枝丫也很多。 麦芽道：“不往里走了，就在这里转转，这片树林里应该会有不少野菇子。” 稻花自然一百个乐意，野菇汤啥的可是她很喜欢吃的。 强子也没意见，作为提议冒险的陈小丫自然也不能反对，于是，四人就各自相隔不远的在这片林子里走动起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强子就最先找到了一大株鸡丝菇，在这里统称野菇子。 这家伙兴奋的拿到她面前炫耀，得瑟的小样儿充满童真。 陈小丫一边夸赞强子，一边扒拉着草丛和枯叶，没多久，她也找到了一株，随后便是麦芽和稻花都找到了。 不得不说，这片林子里的鸡丝菇是真的多，没一会儿的功夫，四人都各自打到了七八株。 “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多菇子，咱早就该来，也不至于跟别人抢着挖那难吃的野菜了。” 强子被丰收迷惑了双眼，连连抱怨起往日的辛酸。 麦芽却是一盆冷水沷过去，“我看你是忘了咱大哥是咋没的了。” 一想到这事，麦芽顿时觉得手里的野菇子不香了，把背篓一拿就要走，冷冷的说了一句：“天色不早了，该下山了。” 陈小丫一愣，趁三人不注意，立马把背篓里的人参拿出来，然后就是一声惊叫。 “呀！你们快看，我挖到了什么？” 三人齐齐朝她看过去，谁也没看出来她手里那根淡黄色，还带着许多胡须的草根子是个啥。 她当然知道三人不认识，赶紧拿着叶子有些蔫巴的人参在他们面前晃了几下后就故作神秘的收起来。 还道：“我就说我运气好吧！这很有可能是人参呢！快走，回家。” 陈小丫装出一副兴奋的模样就往回走，留下三个孩子面面相觑。 人，人参？那会是人参？他们咋就这么不相信？ 在陈家村这么些年，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山里有人参，就连长东叔都没挖到过人参，且嫂子以前也是常在山里走的，原来怎么就没挖到过？ 难道说，真是嫂子时来运转了？ 三个孩子见陈小丫已经往回走了，便也稀里糊涂的跟了上去。 陈小丫可不管三个小的是怎么想的，她只需要在三人面前做足样子就行，这样才方便她正大光明的搞钱。 回到家，陈小丫就把那株人参拿进屋了，三人想再看看，她恁是没给，说是他们不懂，万一把上头的胡须弄断了，可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三人一听，立马歇了心思。 小孩儿嘛！连哄带骗就行！ 然后，她让麦芽他们把面和馅儿端出来，晚上的马齿苋肉包子也该安排上了。 第43章 啥?他也要看? 陈小丫带着三个小的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时辰，总算把包子做好了。 包子还没出锅，她家小院里就已经满院飘香，强子闻着香味儿直乎比过年都高兴。 天色擦黑时，包子终于出锅了。 强子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包子，烫得他左右手直倒腾，咬了一大口，肉馅鲜美多汁，面皮松软香甜，吃得他满嘴流油。 “哇！这包子也太好吃了吧！”麦芽和稻花也一人抓了一个，大口吃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陈小丫笑着说。 一家人围在灶房里，快速炫着肉包子，个个都吃的肚儿滚圆。 晚饭结束，陈小丫带头在院子里散起步来，实在是吃的太饱，她怕他们会消化不良。 四人边在院子里溜达，边闲聊起来。 “咱家吃饭总在灶房里对付也不是办法，要不明儿咱卖了人参买些桌椅回来？”陈小丫早就想解决吃饭没有桌椅的问题了。 提起人参，三人小的又齐齐朝她看过来。 麦芽：“你确定那是人参？” 稻花：“……” 强子：“要不要问问长东叔？” 无法解释的事情，陈小丫一点儿都不想浪费口舌，直接越过这个问题，“整个陈家村恐怕就只有咱家连张能用的桌子都没有，以后吃饭总不能天天在灶房里站着吃吧！” 院子里沉默了一会儿。 “买就算了，王家不是会做吗？” “王家？哪个王家？”陈小丫一时没想起来。 “咱村里还能有几个王家，当然是离咱家不远的王大牛家呗！”强子一嘴接过话茬子。 陈小丫这才想起，王家的王大牛确实会些木工手艺，就是学艺不精，做出来的东西不咋滴。 不过对他们家来说，只要能有张平整的四条腿儿桌子，和几张能坐人的板凳就好过每次吃饭都得站着强多了。 身为现代人的她，还是习惯高桌子低板凳的吃饭方式。 想到这儿，陈小丫就道：“那行，趁现在还不算晚，咱现在就去王家，我去拿钱。” “稻花，跟我一块儿去把没吃完的包子拿进屋。”麦芽喊了一声。 片刻后，陈小丫揣着银子，带着三个孩子就前往王家去了。 他们刚走没一会儿，一个黑影就翻进了她家的篱笆栅栏。 陈小丫他们到王家时，王家老太太又再指着桂花嫂子骂，各种难听话破口而出，但桂花嫂却跟没事人一样，好像王老太太骂的不是她。 见他们过来，桂花嫂虽没有笑脸相迎，倒也没有不搭理。 陈小丫没看到王大牛，就主动开了口，“桂花嫂子，大牛哥在吗？我想请他帮我们家做张桌子，不知道他有时间吗？” 王老太太本来听出是她，还打算赶人来站，可一听说她是来找王大牛做桌子的，赶紧杵着棍子往前走了几步。 对着与陈小丫相反的方向说道：“是小丫吗？你要找大牛做桌子啊？那你可是找对人了，我家大牛别的不说，这桌子做的还是相当不错的。” 完了还又拿棍子敲了几下地面，恶狠狠的对桂花嫂道：“还杵着干啥？还不快去叫大牛回来？咱王家咋就贪上你这个不下蛋的鸡！” 桂花嫂微微叹了口气，招呼几人在院子里坐着，才又道：“那你们先坐会儿，大牛去田里了，我去叫他。” 今天晚上轮到他们家灌田了，王大牛在家喝了几口野菜糊糊就去田里守着了，要是不去叫，还不知道啥时候才会回来呢！ “那我们跟嫂子一块儿去吧！正好晚上凉快，就当散步了，而且天黑，也不好叫嫂子一个人走路。”她才不想跟个瞎老太太这么干坐着，何况还是个两面三刀的老太太。 之前不是还嫌她晦气来着，这会儿听到要给她家送钱，立马就是另一副嘴脸了。 桂花嫂听她这么说，倒也没拒绝，只看向王老太太，说道：“娘，那我们就去了。” “哼！”回答桂花嫂的是一声冷哼。 桂花嫂依旧毫不在意，跟陈小丫他们说道：“走吧！” 陈小丫点头，又带着三个小的跟在桂花嫂身后去王家田里找王大牛。 路上，陈小丫想起她才穿越过来的第二天，李大脚来她家找事，是桂花嫂第一个出口跟李大脚叫板。 即便不知她是出于哪种心态，且最后还被李大脚给气走了，但就冲这个“第一”，她陈小丫也会记她一份好。 王老太太之所以天天逮着桂花嫂骂，就是因为桂花嫂嫁到王家快十年了，也没生个一儿半女。 一个女人不能生育，即便是在人人平等的现代，也会遭人诟病，何况还是以子嗣为荣的古代。 可想而知，桂花嫂面对的是何种威压。 “桂花嫂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陈小丫走快了几步，跟桂花嫂齐平，她虽然不懂医，但还是想多嘴问上两句。 桂花嫂听到声音，也没扭头，“你要问啥？” “你嫁给大牛哥有十年了吧？” “嗯！” “婶子天天骂你，你不生气吗？” 桂花嫂猛然停下，“生气？我生气了就能堵住她的嘴？” 呃！好吧！确实堵不住。 陈小丫有些尴尬，原来桂花嫂这张嘴也能说出堵死人不偿命的话来，那为啥上次还被李大脚给怼的落荒而逃了呢？ 难道是因为李大脚当众戳了她的软肋？ 嗯！肯定是这样！ 见陈小丫没作声，桂花嫂又继续往前走。 陈小丫也懒得再做铺垫了，见三个小的在后头抓起萤火虫，便小声问道：“桂花嫂，你有没有去看过大夫，或者请长东叔把过脉？” 黑暗中的桂花嫂愣了愣，接着便是长叹一声，“请过，药也吃了不少，也就是这两年家里没钱，才没再吃药了。” “那大牛哥呢？有没有让大夫看过？”陈小丫又道。 “啥？他也要看？这，这……生不出娃，不都是女人的问题吗？”桂花嫂如同听见什么新闻一般，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引得后头三个孩子都往他们看过来了。 瞧！多可悲，连桂花嫂自己都认为生不出娃是她的原因，根本不关王大牛的事。 “去看看吧！说不定真能找到原因。” 陈小丫的话音刚落，他们已经到了王家的田边，桂花嫂沉默了片刻，一抬头就看见自家男人坐在田埂上。 她这才朝王大牛喊了一声，“大牛，有人找！” 王大牛正坐在田埂上吹着风，冷不丁的听到自家媳妇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扭头一看，不远处当真有几个人影。 他这才起身往几人靠近。 等他靠近，陈小丫直接说明来意，王大牛自然是一百个愿意，还说家里正好有现成的木料，最多三天，就能把她要的桌子板凳送到她家去。 于是，陈小丫爽快的给了二十个铜板做为订金，便带着三个孩子回家了。 第44章 呸呸!好恶心 陈小丫他们刚推开院门，就从麦芽他们那屋发出了咣当声，四人立马往那屋子跑去。 强子跑在最前头，哪知被屋里冲出来的人撞了个仰倒叉。 “哎哟！我的屁股，我的头！”强子发出惊叫。 那人怀里揣的东西也因此掉了一地。 “快，快拦住他！”陈小丫立马上前去拦人。 麦芽和稻花也顾不上掉在地上的肉包子了，两人如旋风般扑过去，一人抱住了那人的一条腿。 奈何两个丫头太瘦小，硬生生被那人给拖着走了好几步，陈小丫见状，也管不了会不会失手了，摸了根棍子就朝那人身上招呼上去。 边打边道：“叫你偷我家包子，打死你！打死你！” 那人顿时被打的嗷嗷叫。 “他奶奶的，给老子住手，快给老子住手。” “是你？”陈小丫愣了一瞬，她打算装糊涂，立马又挥着棍子开始打起来，“强子，快去王家喊人来帮忙捉贼！” 强子一个激灵，就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跑，可恶的小偷，居然敢趁他们不在家，来偷他们的大肉包子。 “啊！你个死丫头片子，你敢咬老子，老子揍死……”你字还没说出来，陈小丫又一连往他身上打了好几棍子，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其实这人就是陈家村出了名的泼皮无赖陈大柱。 今天上午他在镇上瞎溜达，无意中正好碰到陈小丫从福满楼出来，便一路跟着她，又想到最近那个骚娘们儿总在他耳根子底下说陈小丫在镇上找野男人发了财，便起了歪心思。 稻花依旧咬着陈大柱的大腿不肯松口，眼神却死死盯着那些掉在地上看不太清楚的肉包子，可恶，有两个包子竟然被踩坏了。 一气之下，稻花又加重了嘴上的力道。 哪知用力过猛，嘴里隐约有了血腥味儿，这股味道瞬间让她松了口。 呕！呸呸！好恶心啊！ “啊……” 陈大柱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吓的稻花抖了抖身子，也就是这一抖，陈大柱趁机拎起稻花就扔了出去。 下一秒就反手夺了陈小丫手里的棍子，陈小丫被他拽的往前踉跄了好几步，吓的麦芽赶紧放开陈大柱去扶她。 “一窝有娘生没娘养的兔崽子，给你们脸了是吧！敢对老子动手，奶奶的，老子还真当你靠野男人发财了，呸！真他娘的晦气，浪费老子一晚上的时间。” 陈大柱一通乱骂后，就扔了手里的棍子打算撤。 忙活一晚上，就他妈的找到了十个铜板儿，连一两酒钱都不够，不过，该说不说，那大肉包子是真香啊！ 都怪这包子勾了他的馋虫，要不然他早走了，何至于被这群娘们儿又打又咬的。 他得赶紧走，不然等那小王八羔子真把人喊来，他就更走不掉了。 就在陈大柱一瘸一拐的走到院门口时，强子带着王大牛一路小跑而来，跟着来的还有桂花嫂和村里其他两个青壮年。 是丁家两兄弟，丁大锤，丁二锤，刚才正好来王家约王大牛明天一块儿去镇上找活。 碰上强子去喊王大牛帮忙捉贼，就跟着一块儿过来了。 陈大柱一看来了好几个人，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拔腿就往另外一边跑。 谁知因为腿上被稻花咬伤，阻碍了他的灵活性，没跑几步，就被王大牛他们给围住了。 “跑啊？你咋不跑了，你个小贼，敢偷到咱陈家村来了，看老子不把你……陈大柱？咋是你？” 本来王大牛还准备把这小偷按在地上好好摩擦的，哪知桂花嫂举着火把一过来，他就看清了被他们三人合围的人是谁。 陈大柱一看机会来了，立马嘿嘿一笑，“可不就是我么！那啥……哥儿几个，没啥事儿我就先回了，嘿嘿，先回了！” “快，大牛哥，快帮忙捉住他，他就是来我们家偷东西的贼，不能叫他跑了。”陈小丫三步两步追到了院外。 陈大柱一听陈小丫根本不打算放过他，边跑边回头骂起陈小丫：“好你个倒霉娘们儿，按辈分老子可是你叔，吃你几个包子你还敢叫人来抓老子。” “我呸！我可没这种厚颜无耻的叔，大牛哥，你们快追上他，他还偷了我们家的钱。” 陈小丫见王大牛他们没动，以为是几个包子不足以称之为‘贼’，就扯了个谎，说陈大柱偷钱了。 果然，桂花嫂就举着火把推了一把自家男人，“没听到吗？还不快追！” “啊……哦！”王大牛这才拔腿追了出去，另外两人见他跑起来，也跟着冲出去。 麦芽一听到陈小丫提起钱，就立刻冲到屋里去摸她藏在稻草床下头的小布包，谁知，她把床上的稻草摸了个遍也没摸到。 这还有啥不明白的，肯定就是被陈大柱给偷了。 等麦芽哭丧着脸出来时，陈大柱就被王大牛他们扣着又押回到院子里了。 陈小丫对王大牛他们道了谢，又让强子和稻花去里正家一趟，今晚这事，必须得让里正出面，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要是她今晚心软，放过陈大柱，那很有可能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陈大柱，在这个家家户户都吃不饱的年代，她不敢赌，也不能赌。 陈大柱一听陈小丫是真的不打算放过自己，张口又是一顿臭骂，“陈小丫，你个不要脸的小骚~货，浪蹄子，倒霉玩意儿，快放了老子！” 见陈小丫无动于衷，又跟王大牛他们打起感情牌。 “哥儿几个，咱都是一个村里的，别听这倒霉货胡咧咧，我可没偷她钱，你们放我走，改天我请你们喝酒咋样？” “呵！你也知道都是一个村里的，那你偷摸进人家里的时候咋不记得都是一个村里的？” 王大牛可不会信他的鬼话，而且酒这玩儿对他没吸引力，还不如一碗糊糊！ 也不知他从哪儿摸了一把草。 陈大柱看到王大牛拿着草朝他走来，顿时就急了，提着嗓门儿就道：“王大牛！你个王八羔子，你干……嗯嗯……嗯嗯……” 王大牛把手里的草直接塞进了陈大柱嘴里，堵了陈大柱的臭嘴巴子，又对陈小丫道：“有绳吗？” 不等陈小丫点头，麦芽就跑过去摸了根草绳过来递到王大牛面前。 王大牛接过草绳，三下五除二就把陈大柱五花大绑了，最后干脆打了个死结。 对付陈大柱这种人就该多动手，少动口才行。 陈大柱被控制后，嘴里不停的发出呜呜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在骂人。 第45章 想报官? 院子里一下就安静下来，里正还没来，王大牛他们也就没走，陈小丫也没打算去捡地上掉的包子，她打算保留‘作案’现场，就喊麦芽一起去灶房端了几碗水出来。 “大牛哥，桂花嫂，丁大哥，丁二哥，今晚真是多亏了你们，家里也没啥好招待的，就喝口水吧！” 几人也没客气，接过水就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本来还以为就是碗白水，哪知入口清甜，远比他们自己家的水要好喝的多。 桂花嫂就忍不住问了，“咦？这水真甜，加糖了？” 麦芽被问的一头雾水，陈小丫却是门儿清，被她偷偷加了灵泉的水，当然甜了！ 不过这是秘密。 于是，陈小丫道：“我倒是想给桂花嫂加糖来着，可我家哪有这么精贵的东西。” 桂花嫂：“没加？那就奇怪了，反正喝着就是比我家的水甜。”桂花嫂把碗再次递到嘴边，一口气把碗里的水喝了个精光。 麦芽刚把空碗拿回灶房洗好，就看到不远处有火光正往他们家这边来。 陈小丫也看到了，她赶忙迎了出去，没一会儿，强子和稻花就领着里正过来了。 “里正爷，实在抱歉，这么晚又把您叫过来，可今天这事确实需要您出面才行。” 里正背着手在院门口跟陈小丫汇合了，他对陈小丫点了点头，来的路上，强子已经把事情经过都讲给他听了。 他是里正，又是陈家的族长，出了这档子事，他不管都不行。 抬脚往院子里走，一进去，就看到地上白花花的包子，还有两上已经被踩的稀碎。 心脏猛的一抽，这个混账玩意儿，白花花的粮食就这么糟蹋了。 “那么好的东西，咋还扔地上不捡起来？杨家二丫头，去捡起来去。”里正别过脸，喊稻花去捡地上的包子。 那些没踩到的，拍一拍还能吃。 早就想去捡包子的稻花一听到这话，二话不说就跑过去捡了，强子也立马上跑过去帮忙，可惜香喷喷的包子已经粘了很多泥土和小石子。 里正这才瞟向被五花大绑歪在地上的陈大柱，一看过去，就感觉脑门儿突突跳个不停，这陈大柱简直就是他陈家人的一大毒瘤，就连他家婆娘和孩子也个个不是好东西。 平日在外头偷鸡摸狗也就算了，没想到这混账东西居然偷到自己村里来了。 陈大柱其实还是挺怕里正的，一见里正朝他看过来，就吓的恨不得把头埋进裤裆里。 里正最瞧不上的就是他这副熊样儿，每回犯事就只知道把头埋裤裆里装死，真是白瞎了裤裆里的那玩意儿。 “尿性！”里正骂了一句就转头看向陈小丫，“小丫，你叫我来，是打算咋处理这事？想报官？可这毕竟是小偷小摸，官府怕是不会理睬。”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可他私心里还是希望陈小丫不报官，不然他们陈家村可就成了十里八乡的笑柄了。 试问，哪个村还没个像陈大柱这样好偷鸡摸狗的人？反正他是不信的。 陈小丫自然知道报官没用，她也没打算报官。 “里正爷，您想哪儿去了，报官确实也还不至于，我请您来就是想让您做个见证，我想让他当着您的面儿保证以后再也不来我家偷东西了，而且还得签字画押，万一以后我家再遭贼，那我就把这事算到他头上，里正爷，您觉得这么处理可成？” 里正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只要不报官，一切都好说，何况只是让陈大柱做个保证。 于是，他道：“没问题，那就这么办吧！” “啥叫就这么办？这分明就是想叫我家男人背黑锅！凭啥她家遭贼要算我男人头上？”闻讯赶来的李大脚只听清了一半的话就冲进院子开始替她男人鸣不平。 进了院子，一看她男人还被五花大绑，还一动不动，就更不得了，大腿一拍就朝陈大柱扑过去，一把拽了他嘴里的草。 “哎哟喂！这是哪个黑心肝的王八羔子，这是要把我男人往死里捆哟！他爹，他爹呀！你这是咋了嘛！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狗娃还那么点儿大，爹娘又那么大年纪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们孤儿寡母咋活哟……呜呜……” 陈大柱是王大牛绑的，李大脚这么一通乱骂，自然惹了桂花嫂不快，她冷言冷语道：“还真有人嫌自家男人命长，人还好端端的就开始嚎丧！” 话音刚落，装死的陈大柱就听不下去了，嘴也恢复了知觉，顿时冲自己婆娘大骂：“奶奶的，你个臭婆娘，老子又没死，你嚎个球，看老子回去不揍死你！” 李大脚哪里还敢再嚎一声，忙抬手抹了把脸就要伸手去扶陈大柱起来，哪知被陈大柱一脚踢了个屁股墩。 本以为这泼妇会不依不饶，哪知人家扭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后又要去扶陈大柱，好在这回陈大柱没再踢她，任由她扶着坐在地。 要说这李大脚为啥被陈大柱吃的死死的，除开经常被陈大柱揍的吱哇乱叫，还有就是陈大柱会哄女人。 别看他今儿把你往死里揍，明儿人家就能花言巧语迷不死你。 就李大脚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最吃他这套。 典型的打一顿，再给颗枣！ 要不然，李大脚也不可能这么护着陈大柱。 陈小丫看了场小戏，便带着众人回归正题。 只听她对里正道：“里正爷，既然他醒了，是不是就可以按我说的做了。” 里正闻言，点了点头，接着就看向陈大柱：“大柱，我知道你刚才听到小丫说的话了，麻溜的给人道个歉，再做个保证，这事儿就算完了。” 哪知李大脚又跳了出来，梗着脖子，凶巴巴的道：“凭啥道歉？凭啥保证？他们平白无故绑了我男人都还没道歉呢！” 里正真是怕了这胡搅蛮缠的婆娘，真想直接给这婆娘几个大嘴巴子，给她扇回娘家去。 可偏生他又做不得。 只得厉声道：“李氏，你再敢插嘴，我就叫人连你也绑了！陈大柱，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蜷在地上坐着的陈大柱顿时打了个激灵，他也不晓得自己明明天不怕地不怕，为啥就怕一个他。 靠在李大脚身上，吱吱唔唔了半天，又冲李大脚发起脾气，“臭婆娘，扶老子起来，娘的，眼瞎呀你！” 李大脚刚还朝里正瞪眼珠子，这会儿立马乖的像孙子，忙把她男人从地上拉起来。 陈大柱这才嬉皮笑脸的看向里正。 “嘿嘿……叔，那个……要不先……先把这绳子给解了？” “解啥解，道歉，做保证有嘴就行！” 里正想也没想就给他怼回去了，陈大柱又吃了一嘴的土，他在心里把陈小丫的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这才吞吞吐吐的开了口。 可惜他忘了，陈小丫的祖宗也是他的祖宗。 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个身影悄悄离开了杨家小院，边走边嘀咕什么窝囊废，小贱人…… 第46章 好大的一块银锭子 第二天，陈小丫又是天不亮就起了，她得先把老杨头和张掌柜要的菜先送过去，再回来接麦芽他们。 只是，牛车实在太慢，城门又是到点儿才开，就算她一点儿没敢耽搁，接上麦芽他们的时候也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四人坐着牛车晃晃悠悠的赶路，最兴奋的当属强子。 一路走，一路问，还非要让陈小丫教他赶车。 陈小丫倒也乐意教，反正比起赶车，她更喜欢坐车。 就好比当年考驾驶证，不过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以至于，驾驶证到手三年，她独自开车上路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得清。 还别说，这小子倒是真聪明，没一会儿，黄牛就跟他达成共识，他拿着鞭子，让它往东它不敢往西。 学的比她还快。 于是，陈小丫就直接把赶车的任务交给了强子。 其实，要不是牛车走的慢，她也没这么快就放心让强子来赶车。 倒是麦芽，生怕这小子把牛车赶进边沟里去了，一双手抓着车架，恨不得把手指嵌里头去。 稻花倒是无所谓，坐在后头，悄悄用瘦小的身躯支撑起快要睡着的陈小丫。 昨晚因为陈大柱来偷东西，弄的她一晚上都没睡安生，早上又是天不亮就起来赶路，这会儿心里没了事，居然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其实，昨晚那事还没完全解决，陈大柱虽然道了歉，也做了保证，麦芽也要回了她丢的钱，但签字画押还没完成，主要是村里没有纸笔。 里正便发话，这事他会记着，等有了纸笔就让陈大柱补上。 陈小丫也只能同意，但她知道，此事宜早不宜晚，口头承诺永远没有白纸黑字来的有用，所以，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纸笔带回去。 否则她昨晚就是瞎折腾了。 四人顶着烈日骄阳，终于在午时前到了城门外。 强子看着那高高的土坯城墙眼中迸发感慨，“哇！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高，这么厚的墙，要是咱家的墙也这么高这么厚，肯定就没人能进去偷我家肉包子了。” 呃~这想法确实不错，但仅仅为了护你家的肉包子，就有点儿劳民伤财了，况且咱即没钱也没资格啊！ 四人本就是来闲逛的，陈小丫干脆又把牛车送去租车行了。 从车行出来，陈小丫去买了几个馒头，不是她舍不得带他们去吃好的，实在是不想解释她手里这些钱的来历。 每天扯谎话她也很累的。 可她还是不得不谎称买馒头的钱是她今早卖野菇子的钱，几人这才没多想。 吃香喝辣啥的，还是先卖了人参再说。 要卖人参，自然就得找药铺，陈小丫记得去福满楼的那条路上有一家医馆，便打算去瞧瞧。 见麦芽他们手里的馒头都吃完了，陈小丫就带着他们往医馆去，还嘱咐他们一定要跟紧她。 特别是强子，这小子走哪儿问哪儿，好奇劲一刻也没停过。 就算清水镇不算大，那也是大街小巷，盘龙交错，万一跟丢了，想找就难了。 于是，麦芽和稻花就把强子牢牢牵在手里，不许他再乱跑了。 强子被限制了自由，顿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没精打采。 陈小丫抬手拍了一下他今早刚拆了布条的额头，道：“先办正事，等咱有了钱，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强子立马又来了精神，“真的？那我要吃面！” “行！” 一行四人高高兴兴的到了陈小丫印象中的那家医馆，抬头一看，才知道原来医馆的名字叫：济康医馆！ 她这几天来来回回的不知道经过了几回，竟没认真看一眼人家的门头。 她回头跟三人交待道：“一会儿不管听到啥，都不许出声，知道了吗？” “为啥呀嫂子？”强子无法理解。 “当然是不能让人家看出我们根本不识货呗，你们想想，万一咱手上这东西是人参，人家见我们不识货，那不得骗咱？” “不会吧！” “咋不会？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一会儿千万别出声就行。” “那我们不进去，我们在外头等吧！”麦芽突然说了一句。 强子本来还不愿意来着，见大姐往他身上一瞟，小心思立马就收起来，乖乖点了两下头。 至于稻花，当然是大姐说咋办她就咋办。 陈小丫又嘱咐几人：“那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正好这里晒不到太阳，千万别乱跑！” 三人齐齐点了头，陈小丫这才转身走进医馆。 大约过了两刻钟，陈小丫就出来了。 强子一见她出来，立马就冲过去问道：“嫂子，你可出来了，那是人参吗？人家买了吗？给了多少钱？够我去吃面吗？” 麦芽和稻花也齐齐看向她，眼里流露出的意思不言而喻。 本来她还想逗逗几人的，但见他们全都满怀期待的等着好消息，她就歇了这心思，只拉着他们走远了些，见周围没人，她从怀里把那锭银子掏了出来。 “瞧，这是啥？” 三人齐齐瞪大眼睛看着她手心里的银锭子，半晌都没出声。 直到陈小丫把银子又收起来，强子才倒吸一口气。 天呐！他们看到了啥？银子吗？原来银子长那样？好大的一块银锭子，要是换成铜板儿肯定能换好多好多吧！ 陈小丫就知道他们会是这种表情，其实她刚听到济康医馆的大夫开价就是八两的时候她也吃了一惊。 没想到那小小的一根人参居然可以卖这么多钱，八两银子，她得辛苦多少天，卖多少菜才能卖够八两？ 也是她擅于察言观色，在那老大夫眼里看出了惊喜，就把八两抬高到十两。 谁曾想，老大夫竟一口应下。 她这才发觉自己草率了！ 得！十两就十两，知足常乐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身上有了银子，陈小丫感觉腰杆都直了不少，拉着三个小的就开始穿梭在清水镇的大街小巷。 先是去吃了面，然后就去买了一堆吃的用的，还一人扯了几尺布，可把麦芽心疼坏了。 当然，最重要的纸笔也没忘。 四人逛了整整一下午，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才出了城。 好在现在是夏天，天黑的晚，他们快到陈家村时，天才彻底黑下来。 坐在牛车上，麦芽望着天空，今晚有天上有很多星星，那些星星一闪一闪的，特别好看，就好像她现在的心情。 以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走出陈家村的一天，特别是在大哥也离开了之后。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照顾好稻花和强子了，剩下的就是想着怎么才能跟陈小丫划清界线！ 可谁又能想到，就是曾经这个她最讨厌的人，却是第一个带她走出陈家村的人，即便只是去了一趟清水镇。 谁又能想到，也是这个她曾经最讨厌的人让他们天天有饭吃，顿顿能吃饱。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麦芽想，她一定会给自己买上一粒，因为她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拿陈小丫当嫂子对待，后悔当初人云亦云，也跟着别人一起骂过她。 可惜这世上根本没有后悔药。 那么以后，她就把这份悔过之心化作动力，好好替大哥照顾她和她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娃娃吧！ 第47章 爹太坏了 回到陈家村，陈小丫直接把牛车赶到了里正家，让陈大柱签下保证书的事一刻也不能再耽误。 陈小丫跳下牛车朝麦芽他们道：“你们是等我，还是先回？” “等你！”麦芽抢了强子的话。 “那成！” 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正往外走，正是里正本人。 陈小丫连忙喊道：“里正爷，晚上好呀！” 里正一猜就是她，那吱呀吱呀的声音一进耳朵就知道是陈小丫家的牛车。 不过她这打呼的方式倒是挺特别，晚上好！哼！好啥好！连顿饱饭都没得吃，好的起来才怪！ 虽这么想，里正还是笑呵呵的接过话茬，“好好！你们这是才回来？” 上午她带着着杨家三个丫头小子一块儿去镇上的事可是在村里传了一天，可没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羡慕坏了。 这会儿再看到牛车上坐的三人和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有啥不明白的。 “可不就是才回来，我今儿买了纸笔回来，想着昨晚那事不能拖着，就直接来找您了。”陈小丫把手里的纸和笔给里正展示了一下。 里正嘴角淡淡一抽，看来这保证书是非签不可了！ “行，那你等我会儿，我拿了东西咱一道去大柱家。” “欸，好！”陈小丫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就听常氏朝她喊了一嗓子，“小丫，进来坐会儿？” “不了婶子，我就不进去打扰大家了。”陈小丫在院门口朝里回了一句。 哪知却传来汪氏阴阳怪气的声音，“大嫂，你是非要拉着全家一起沾了晦气才高兴？像她那样又晦气，又骚气的人，也就你愿意搭理她！” 接着就是常氏的反驳：“那照你这么说，咱爹刚刚才跟小丫说了话，岂不是……” 然后就是里正老伴儿的声音：“呸呸呸！老大媳妇，你瞎说啥子？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娘，大嫂这分明就是在诅咒咱爹。” “你也把嘴闭上，成天净瞎搅和！” 只听汪氏喊了一声娘，声音拖的老长了，估摸是在冲老太太撒娇。 “老婆子，我出去一趟。” 里正的声音响起后，院子里就没有说话了。 没一会儿，里正从院子里出来，陈小丫扶着他坐上牛车，就朝陈大柱家去了。 “有生之年，还能再坐一回牛车，我这辈子也就没啥奢望了。”牛车上，里正突然有感而发。 在前头牵着黄牛的陈小丫回头笑道：“里正爷这说的是啥话，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以后甭说是牛车，就是马车您也一定能坐的上。” “你这嘴倒是越发讨喜了，欸，马车啥的我老头子就不想了，有生之年能顿顿混个肚儿圆，老天爷别再断了后辈们的生计就成。” 陈小丫没再说话了，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接。 她想，里正的这个愿望肯定也是天底下所有夹缝求生的老百姓们唯一的愿望了吧！ 今晚有月亮，路上并不算太黑，而且陈大柱家离里正家也不远，走不了多远就到了。 陈小丫和麦芽又一起扶着里正下车，然后朝面前的几间破土屋走去。 陈大柱家的房子没有用围起来，就三间歪歪扭扭的土坯房，屋前有棵大柳树。 柳树下除了陈大柱本人，家里其他的人都在那儿坐着。 陈大柱家一共七口人，他爹，他娘，李大脚，狗娃，狗娃的两个姐姐。 大柱爹娘看到有人往他们家来，就颤颤巍巍的扶着柳树往起站，虽看不清来的是谁，但远处的牛车却叫他们猜到几分。 李大脚却是眼尖的很，一看到陈小丫就准备破口大骂，再一看里正也在，就只好歇了心思往前走几步去迎接里正。 “哟！原来是里正叔呢？大晚上的，您咋到我家来了？快过来坐。” 里正摆摆手，冲已经站起来的大柱爹娘打了个招呼，就开门见山道：“你男人在家吧！去喊他出来。”他一点儿都不想在这家多作停留，只想快点办完正事就走。 李大脚却装起糊涂来，这会儿来找她男人准没好事，就道：“您是来找狗娃他爹的呀，哟！那您这是白来一趟了，狗娃爹下晌就出门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当真？李氏，你可别糊弄我，半个时辰前我还瞧见他来着，麻溜的去喊他出来。”里正有些不耐烦了。 “娘，爹不是在屋睡着呢嘛？你咋骗人？我这就去喊爹去。”狗娃当众戳穿了李大脚的谎言。 里正往李大脚身上逛甩了几个眼刀子，李大脚尴尬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这小兔崽子，真是白疼他了。 她呵呵一笑，解释道：“兴许是我去田里那会子回来的，里正叔您也晓得的，他成天不着家惯了，我是真以为他没回来。” 里正：信你我就是脑子进水了！ 没多大会儿，刚刚自告奋勇去喊陈大柱的狗娃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跑出来了。 “呜呜……娘，爹太坏了，我去叫他，他不起来，还踹了我一脚，呜呜……” 李大脚转身跑过去把狗娃拉在怀里，看似在关心他被踹到哪儿了，实际是在骂狗娃：“哭哭哭！叫你这瓜娃子多嘴，老娘平日里白疼你了，都是自找的，怨谁？滚一边儿去！” 狗娃被又被娘骂了一通，顿时就哭的更伤心了，抹着眼泪就跑去爷奶跟前找安慰了。 至于他两个姐姐也都是冷冷看了他两眼，谁也没吭声。 里正见狗娃没把人叫出来，背着手，抬脚就往屋里走，“德行！我亲自去喊他，我就不信他还能连我一块儿给踹喽！” 李大脚想拦，却又不敢，只能跟在里正后头一起进屋。 柳树下，狗娃爷奶一边哄孙子，一边往堂屋看，时不时的瞅上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陈小丫，要不是想着里正还在，他们早就骂上去了。 昨天的事，他们早听说了，虽然自知自己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到底是亲生的，就那么被陈小丫这个倒霉货逼着在那么多人面前又道歉，又做保证的，丝毫不给大柱留一点儿情面，以前咋没看出来这丫头心这么狠呢！ 第48章 不能要求太高 里正知道陈大柱睡哪个屋，就算屋里黑灯瞎火，也知道该往哪个方向。 从堂屋进去，里正就进了东头的屋子，一进屋就差点没被那股子臭脚丫子味儿给熏吐了。 他连忙捏着鼻子又退到门口，朝李大脚道：“去喊他！” 李大脚自知躲不过，只能扭着身子进去喊人。 她刚摸到床边，就听陈大柱说起了梦话，“你个小骚~货，老子就稀罕你这骚样儿！” 李大脚本来是想去推醒陈大柱的，一听这话，就一把掐在陈大柱的屁股上，“好你个陈大柱，你是不是又背着老娘出去吃野食了，老娘就不该信你！” “啊！”陈大柱顿时被疼醒了，反应过来是自家婆娘掐的他，他一个翻身就薅住李大脚的头发，把人骑在身下左右开弓的打起来。 打的李大脚毫无还手之力，只得嗷嗷求饶。 里正也没想到，来喊个人，也能喊出这么精彩劲爆的一出戏来。 想到他是来办正事的，就赶紧重重的咳了两声，然后喊道：“陈大柱，住手！” 陈大柱刚举起的一只手瞬间僵在空气里了，里正？他咋来了？啥时候来的？ 里正借着昏暗的光线，见陈大柱没再继续了，就背着手转身往外走，“麻溜出来，找你有事。” 待里正离开，陈大柱又往李大脚身上招呼了一拳，才骂骂咧咧的从李大脚身上起来。 陈大柱混是混，但脑子不傻，出个屋的功夫就猜到里正找他干啥来了，再一看到院边上站着的陈小丫，就更确定了。 这是来找他签字画押来了。 娘的，就这么个破事儿，啥时候不行，非得搅了老子的好梦。 但想归想，在里正面前他依旧大气都不敢喘一个，里正让他去点个火把，他立马去点了拿过来，里正让他再搬个桌子，他赶紧进屋搬了张破桌子。 然后里正借着火把的光展开纸笔，在桌上一笔一画的写了起来。 这架势，远看还真像那么回事，近看嘛……写的歪歪扭扭就不说了，可十个字儿里错八个，还有两个干脆写不出来，画了两个圈是啥意思？ 陈小丫汗颜了！ 话说，这没有一个正确字儿的保证书真的管用？ 哎！算了，她也不能要求太高，谁让村里一个读书的也没有呢？ 就里正写出来的这些自创字儿还是他这些年自己摸索着学的呢！ 里正按陈小丫的要求先写了一份，然后又誊抄两份，他们三人各自在写了自己名字的位置按了手印，这保证书就算齐活。 然后，三人各持一份。 陈小丫拿着这张上头一半都是圈圈叉叉的保证书简直哭笑不得，也是从这一刻起，她决定她一定要尽快赚到钱，然后送孩子们去读书。 把这份特别的保证书收好，陈小丫要送里正回家，里正拒绝了，他们这才坐着牛车往家去。 回去的路上，陈小丫问强子想不想去念书，强子想也没想就摇头，说不想，问他为啥。 他说：“念书要花好多钱，以前陈家旺就去镇上的私塾念过一年，每个月交束修那几天，里正爷就急的团团转，后来实在交不起，就没去了，连里正爷家都供不起，别说咱家了。” 原来这就是强子不想念书的原因。 陈小丫沉默了片刻，才抬手揉了揉强子的头。 这书，必须得念！ 牛车经过王大牛家时，院子里还点着火把，透过篱笆围墙，看见了院子里正在忙碌的身影，王大牛正拿着刨子刨木头，应该是给她家做桌子。 庄户人家，一般白天都得侍弄田地，晚上才会有空做别的事，王大牛也是如此，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晚还在院子里忙活了。 桂花嫂在一边帮忙递工具，听到牛车吱呀吱呀的声音，她抬看了一眼就跟陈小丫他们打招呼：“哟！你们一大家子可算回来了，进来坐坐吧！镇上是不是热闹的很？” 她也好久都没去过了，今儿听说他们一家子都去镇上，她也羡慕了好半天。 陈小丫牵着牛车停在王家院外，“就不坐了，这么晚还忙着呢？镇上自是要比咱村里热闹，嫂子要是哪天想去了，跟我说一声。” “呵呵……再说吧！你大牛哥说啥也要快点儿把桌子给你们做出来，估摸后天早上就能给你们送过去。” “是吗？”然后陈小丫又喊了一声王大牛：“大牛哥，你不用急着赶工，晚几天做好也成，晚上还是早些歇息吧！” 王大牛听见陈小丫喊他，他才抬头，“我还是早些做出来，这样我心里也舒坦。” 桂花嫂接过话，道：“他就这急性子，心里压不得事，你们不进来，那我也就不留你们了，快回去吧！” “哎！那嫂子，你们早些歇着。” 陈小丫告别了桂花嫂他们，又牵着牛车继续往家走，强子从车上跳下来，非要跟她一起在前头牵黄牛。 两人牵着牛车进自家院子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把车上的东西都拿进屋后，稻花自觉的去灶房烧水了，麦芽去了一趟茅房，出来后也去帮忙了。 热水烧好后，一家人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各自回屋睡下了。 除了陈小丫，另外三人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逛街竟是这么累的。 翌日，陈小丫依旧披星戴月的赶着牛车，在半路上偷偷装了一车的新鲜蔬菜往镇上送。 一连数日，陈小丫都在不厌其烦的往镇上送菜，而老杨头也因为她送的这些新鲜蔬菜拉了不少回头客，其中就有曾经在陈小丫手里买菜的那位大婶儿。 这些天，家里那块被她重新打理过的胡瓜地长势也非常喜人，每天都能摘上二十来斤，除却家里自己留着吃和送人的，剩下的也都被她卖了。 而全村，只有她家地里能长出胡瓜的事再次成了众人热议的话题，每一句里都满含羡慕嫉妒恨。 直到这天，陈小丫把每天租的牛车以二两银子的高价变成她家私有财产后，村里的人就坐不住了。 “你们说，凭啥就她家地里还能长出东西来，肯定是那倒霉货偷水了。” “估摸是这么回事，要不然我们家菜地里咋种啥死啥？” “真不要脸，全村就指着那一口井里的水了，她居然偷井里的水去浇菜地，里正可是说过，那井水只能给人吃，不能浇地的。” “难怪今早上我去打水，总感觉井里的水位降了不少。” “啥？水位降了？那可不行，咱全村三百多口人都指着这一口井了，万一再跟另外两口井一样干了，那咱可咋办？” “呸呸呸！不会说话就别说，还能咋办，咱去找里正说理去。” “就是，听说那倒霉货每天都摘好多胡瓜去卖，昨儿我去镇上问过了，胡瓜一斤能卖三文呢！这可是用咱全村人活命的水浇出来的，不能就叫她一家得了便宜。” “可不，人家现在不光一天比一天吃的好，牛车都买上了，原来还说是租的来着。” “走走，找里正评理去。” “……” 第49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陈小丫从镇上一回来，就听说里正家被围堵了，起因还是因为她。 更可恶的是，她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人来找事，一院子的人七嘴八舌的就要问她要钱。 再一看麦芽他们的脸色，个个沮丧难过，她拎起一张王大牛前不久才送来的板凳就砸了个稀碎。 院子里安静下来，陈小丫看着被她砸坏的板凳，这才后知后觉的肉疼起来。 “嫂子，他们太过分了，上午就来毁了咱家的胡瓜地，现在又来要钱，咱家的胡瓜根本就不是用井水浇的，明明就是我和我姐每天从河里挑回来的水浇的，他们凭啥说毁就给毁了……” 啥？毁了她家的胡瓜地，这群人怕不是疯了吧！ 强子说着说着，眼泪就如决了堤的洪水般往下掉。 麦芽和稻花同样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院子里一群挑事的人，眼中满是愤怒和委屈。 饶是她陈小丫心态再好，这一刻她也忍无可忍了，真当她还是以前那个任骑在头上屎尿屁的陈小丫吗？ 安慰好麦芽他们，陈小丫才冷着脸扫向来滋事的人，“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我家的胡瓜是我们一家人辛辛苦苦种的，你们凭啥说毁就毁了？” “凭你偷水浇地！咱全村人就指着那一口井了，陈小丫，你要不要脸，人家里正清清楚楚的交代过，井水只能人吃，不能浇地！” 说话的是个老婆子，陈小丫认得，是那混球陈大柱的老娘。 “就是，你做得初一，我们就做得初二，少废话，把你这些天卖胡瓜的钱交出来，那可是用咱全村活命的水浇出来的胡瓜，卖的钱就该是咱全村的，你不能独吞！” 李大脚扶着婆婆也来和稀泥！ “你放屁！浇胡瓜地的水都是我和和姐每天从河里挑回来的水，不是井水！”强子实在忍无可忍，冲到李大脚跟前瞪着她。 “好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居然敢骂老娘……”眼看李大脚的巴掌就要落在强子脸上，陈小丫一把扯过强子护在身后。 李大脚的巴掌就落在了陈小丫的手臂上，那力道让陈小丫一个成年人都疼痛不已，更别说还是个孩子的强子了。 也是这一巴掌彻底激怒了陈小丫。 她再抬头看向李大脚时，李大脚像是看到了地狱罗刹般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就连她身边的老婆子也吓的不敢再直视她。 她算明白了，不就是这些人看她家日子越过越好，眼里心里的羡慕嫉妒装不下，溢出来了吗？ 还说什么她家的胡瓜是偷了全村人活命的井水浇出来的，居然还不要脸到让她把卖胡瓜的钱交出来。 那分明就是几个孩子不辞辛苦，每天早晚跑了两里多路从河里挑回来，然后她往里加了灵泉，才能结出那么喜人的胡瓜来的。 她们一家人向来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自打里正十天前规定不能挑井水浇菜地后，他们就再没把井水倒进胡瓜地里了。 三个孩子为了浇地，每天早上从家到河边，来回跑上七八趟，下午她在家的时候，还会用牛车从河里拉水回去，这些人难不成都是瞎的吗？ 还想不劳而获，当真是穷山沟里出刁民，不知天高地厚！ 陈小丫扫过院子里所有人的脸，这一张张看似熟悉，却如同豺狼一般的面孔，让她觉得恶心。 曾经，他们欺负原身软弱无能，不把当她人看，如今，又眼红她过上好日子，来欺负她全家无依无靠。 可惜……她不是原来的陈小丫了！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煽风点火。 她冷戾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都想要钱是吗？行，只要有人愿意出来指证毁我家胡瓜的人，谁就能从我这里拿到五文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就不信，这些一年上头也挣不到几个子儿的人会放着白捡的钱不要。 果然此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又热闹起来，麦芽三姐弟虽猜不透她的意思，但谁也没开口。 过了好一阵子，人群里终于有人问问题了。 “你这话当真？只要我说了，你就给我五文钱？” “自然，我陈小丫说话算话！” “那自己指证自己也行？” “行！”陈小丫故意停顿下来，再次看了所有人一眼，才又道：“不过被指证超过十次的人我会送他去见官，让官府还我家一个公道。” 话音一落，那些心思活跃的人顿时歇菜，就比如李大脚，她刚好跟婆婆商量要一起“自首”，这样她们一家就能从陈小丫那拿到十文。 一听陈小丫说还要报官，两人顿时就没了底气，要知道，最开始生出毁胡瓜想法的就是她们婆媳，后来动手的时候也是她俩拔的最快最欢。 五文钱虽然不多，可架不是白捡的，那些个见钱眼开的货指不定第一个出卖的就是她们婆媳，她们哪里还敢再给自己添一笔了。 果然，第一个想领钱的人就开口了，“小丫，我举报大柱娘和李大脚，是她们俩串通大家伙儿来祸祸你家胡瓜地的。” “王婆子，你要不要脸，你敢说你没碰那胡瓜藤子？”大柱娘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王婆子是里正的亲大嫂，往远了论，她跟大柱娘是堂妯娌，说起来也是个苦命人，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儿媳跑了，如今六十七八岁了，家里就剩下一个十四五岁的孙子和她自己。 而且年轻的时候和大柱娘就不怎么对付。 见大柱娘这么说，她却笑了，“那我可还真敢说，藤子我确实是碰了，可我就趁机摸了两根嫩胡瓜回家了，你跟你儿媳妇就不一样了，拔了人家的藤子不说，那小胡瓜都抱了不止十根儿。” “放屁！你撒谎！”大柱娘一下子就慌了。 “人家王大娘可没撒谎，本来就是你们婆媳撺掇我们来的，小丫，我也举报她俩！”又一个妇人把矛头指向俩婆媳。 “对不住了幺婶儿，大脚嫂子，我也不想举报你们来着，可这钱不要白不要！”一个年经媳妇先对着婆媳俩深表歉意后，就道：“我也指证她俩，那会儿我就是鬼迷心窍，才会跟着来的，不过我保证，我就只拔了一根。” “对！当时我就说不能那么无情来着！这李大脚说啥来着，哦，想起来了，说是便宜谁也不能便宜了你们，还说你们全家没良心来着！” “……” “你，你们……”李大脚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指着院子里那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远离她们婆媳的人，手直发抖。 这还有啥不明白的，摆明了这婆媳俩就是事情的起因。 再次深深看了这俩人一眼，对众人说道：“我陈小丫说话算话，凡是已经做了证的就可以领钱了。” 陈小丫让麦芽他们把屋里的新桌子搬出来放到院子里，她假意去屋里取钱，实际是进了一趟空间。 再出来时，手里拿了满满一袋子的铜板儿。 李大脚婆媳本想趁着陈小丫他们都进屋后开溜的，哪知还没出杨家院子，就被以王婆子为首的众人给堵住。 气的两人又破口大骂起来。 陈小丫对王婆子等众人道了谢，就开始坐下给众人发钱。 王婆子第一个拿到了五文钱，笑的嘴都合不拢，还说要把拿回家的两根胡瓜再送回来。 看到王婆子领了钱，那些个原本还在犹豫的人也都七嘴八舌的站出来指证，除了李大脚婆媳，还有人指证了李秋草，只不过李秋草这会儿不知为啥，倒是没来。 陈小丫刚发了十文钱，里正就闻讯赶来了。 第50章 她又不是圣母 “这是干啥哩！” 里正在门口就嚷了一声，正沉浸在“捡”钱兴头上的众人一转头，就看到了黑脸的里正。 跟着他来的还有他家老大两口子，常氏跟过来是想替陈小丫说话的，至于她男人，则是被她念叨来的。 陈小丫把手里的五文钱递给一个妇人，这才起身喊人。 “里正爷，长礼叔，婶子，你们咋来了，要不你们先坐会儿，等我把手上事处理完可以吗？”她回头又喊麦芽他们搬搬了两张长板凳出来。 里正扫向院子里所有人，气的胡子一歪，“都挤在这儿干啥？还嫌闹的不够？上午我都警告过你们了，不许再来生事，人家的胡瓜地都叫你们给毁了，咋？还真好意思再要钱？德行！” “就是，你们这些人拿人家辛辛苦苦赚的钱也不怕烫了你们的爪子！”常氏也跟着里正一起替陈小丫打抱不平。 众人一听，可不能叫里正误会，这钱可是人家小丫自愿给他们的。 于是，王婆子就笑着来到里正跟前，道：“误会误会！他二爷啊，这钱可不是我们伸手跟小丫要的，是我们出面作证，小丫自愿给我们的。” “对对，里正叔，您可不能冤枉了我们！”有人跟着王婆子附和。 里正听的云里雾里，再看向陈小丫时，就听陈小丫道：“里正爷，您快坐，王奶奶他们说的没错，这钱确实是我自愿给的。” 里正还没说话，常氏就一嘴接过去：“你给他们钱做啥？你是不是傻了？赚钱多不容易！” “婶子，您别激动，我这钱给的可值了，至少我知道我家的胡瓜地被毁是有人故意煽风点火，我正打算一会儿把这些奖励给完了就去报官的。” “啥？有人煽风点火？谁？到底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常氏一惊一乍的声音落在李大脚婆媳耳中格外刺挠。 里正倒是平静的很，毕竟无风不起浪，这些人突然犯混闹事，要是没个人牵头，这事也绝对成不了。 至于老大媳妇口中的“缺德玩意儿”肯定就是被人突然晾出来的那俩货——大柱娘跟李大脚！ 顺着里正的眼神看过去，李大脚婆媳俩早已被人群疏远开了。 见所有人又都看向她们，两人瞪向众人，李大脚还不怕死的喊了一声：“看啥看？呸！都是些见钱眼开的货！” “咳咳！”里正故意咳了两嗓子，这才朝众人道：“大柱娘跟李氏留下，其他人都散了！” 这……完了，钱还没到手呢？早知道先前就不犹豫那么久了。 可里正都发了话，他们也不好再赖着不走，一个个只能摇头叹气，一满脸可惜。 这时，陈小丫又开口了，“各位爷奶叔伯婶子嫂子们，今天作了证还没领到钱的明儿下午再来，我陈小丫绝对说一不二。” 虽然这些人未必都是好人，但如果花些小钱就能让他们不再与她作对，何乐而不为呢？ 她这么一承诺，众人立马喜笑颜开的点头散去了。 院子里只剩陈小丫一家，里正他们三人以及想逃又逃不掉的李大脚婆媳俩。 依旧是陈小丫先说话，“里正爷，您既然来了，我就直说，今儿这事我是一定要报官的，否则我怕我们一家是住不下去了，我们几个本来就无依无靠，好不容易种出点儿胡瓜，就这么没了，这是要把我们几个往死路上逼呀！“ 说着说着，陈小丫竟然掉起眼泪，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惹的常氏赶紧过去安慰。 里正又重重叹了口气，本想开始劝陈小丫别报官的，可一抬眼就看到李大脚那不服气的样儿，到嘴边儿的话就变了味儿。 “有些人家也确实该管管了，我这里正到底只是个没品没级的，说的话也顶不上啥用，你要报官那就报吧！” 本来还在瞅陈小丫的婆媳俩人瞬间朝里正走了几步，大柱娘道：“他二爷啊，你咋同意她报官？就那几根胡瓜藤子，毁了就毁了，哪值当惊动官府，再说了，这要报了官，我这老婆子还有啥脸了？” 果然那句话说的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以为李大脚的脸皮就够厚了，没想到这老太婆也当仁不让。 刚刚还一本正经抹着眼泪的陈小丫立马抬起头来，开口就是：“老太太，你这话就地道了，你知道我们伺候那几根胡瓜藤子有多辛苦么？几个孩子为了让它们能活下来，可是每天不远两里路，来来回回从家到河，至少要跑上七八趟。” “我们精心照料了好些天，总算能结果了，却叫你们给毁了，本来我家就指着每天卖几斤胡瓜买几斤粮续命，现在倒好，你们把我们续命的本钱弄没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我难道不该报官吗？” “何况你们煽动全村人，故意滋事，本就有罪，难道不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吗？” 陈小丫说的义正言辞，可那婆媳俩却不以为然。 李大脚还道：“呵！陈小丫，你少拿话来吓唬我们，毁你家胡瓜的又不是只有我跟我娘，就算要罚，也是大家一起罚，谁怕谁啊？” 里正抬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声道：“你还有理了？是，毁胡瓜的不是你们俩，可最先挑事的是你们俩吧？” 然后又看向大柱娘，“不是我说你，大柱娘，你一把年纪了，跟着瞎掺和啥？年轻的时候就不讲理，这老了咋还不想着给自己积些德，难不成你想等百年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我都替你臊的慌！” “我……” “反正这事我是管不了了，小丫要报官，那就报吧！”里正又对大儿子说道：“老大，县里你也去过，明儿你陪小丫一块儿去一趟。” 陈长礼点了点头，“知道了，爹！” 陈小丫在心里给里正点了个赞，忙对里正道：“谢谢里正爷！” 谁知下一秒，陈小丫就被大柱娘给拉住了，“不能报官！你不能去报官！小丫啊，张奶奶求你了，只要你不报官，你想咋样都成？” 也不知这老太太是不是被里正的话给点醒了，突然就一脸惊恐，差点儿没把陈小丫肚子里的娃给吓到了。 陈小丫拍了拍小心脏，又看了看里正，“你确定只要我不报官，我想咋样都成？” 大柱娘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咋样都成！” 陈小丫露出狡黠的笑容，缓缓道：“那就听张奶奶的，不报官了，不过这损失总得算吧！” 这时，李大脚又跳了出来，“啥损失要算？娘，你别听她吓唬人，我就不信官府会为了这么点儿鸡毛蒜皮的事跑一趟！” “你给老娘闭嘴，你懂啥？再敢胡说，回去我就叫大柱揍你！都是你个长舌妇惹的祸！” 冷不丁的被婆婆骂，李大脚心里莫名窝火，可又不敢发作，只得在心里嘀咕：老不死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拔人家胡瓜藤子的时候拔的最欢实！ 陈小丫不动声色的看了婆媳俩一眼，道：“我家的胡瓜一天能摘上二十来斤，不过我每天背去卖的也就十五斤上下，胡瓜是三文一斤，十五斤就能卖四十五文。” “那些藤子最少还能结半个月的胡瓜，这半个月每天按十五斤算，就是六百七十五文，看在大家都是同村人的分上，你们赔我六百七十文，我就不去县里报官了。” “啥？六百七十文，你咋不去抢啊？”李大脚被这天文般的数目给吓了一大跳，她还从来没摸过那么多钱过。 张老太自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她既不想被抓去见官，也不想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可她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于是，她忙软了话语道：“小丫啊！这，这确实有些多，能不能……” “不能！”她又不是圣母，本来做错事就得负责，当时煽风点火的时候咋没考虑考虑后果，现在知道急有啥用？ “可，可我家里……要不这样，小丫，我们给你写欠条。” “娘……” “你闭嘴！” 李大脚气的直跺脚，也不知道这老东西哪根筋搭错了，那可是六百七十文，不是六七十文！ 这时里正终于又开口了，陈小丫也知道里正夹在中间也挺难的，出于理解，她便给了里正这个面子。 最终这六百七十文的赔款由里正担保后写下一张半年期限的欠条，双方按下手印，欠条由担保人保管，胡瓜被毁一事才算结束。 第51章 好想念空调啊! 李大脚婆媳俩灰溜溜的离开后，里正也唉声叹气的走了。 这么一通折腾，时间就已经过了午时，陈小丫感觉胃里直泛酸水，安慰了几个小的几句便去灶房做饭。 本来她今天买了猪排骨回来，还准备中午煮个排骨汤，这么一耽搁，还煮个毛线，就拿了七八个鸡蛋直接煮个水煮蛋，再熬锅粥对付着吃算了。 鸡蛋是在李大梅那里买的，就是她第一次卖菜时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她还告诉她，以后再来卖鸡蛋就直接送到老杨头的菜摊上。 老杨头也是满口应下，自打从陈小丫手上贩菜卖后，老杨头家东西两个集市的菜摊子就成了头号，每天都能早早收摊，还能小赚一笔。 听说要不是他家菜摊上的菜每天数量有限，别的菜摊子都要撑不下去了。 简单解决了晚午饭，陈小丫和麦芽他们一起去把毁坏的胡瓜地清理出来，又把先前留出来打算明年种的种子再种下去。 陈小丫赶着牛车去河边来来回回的拉了六趟水，才总算把刚种的种子浇了一遍，当然，河水是被她做过手脚的。 否则，光靠水，地里恐怕啥都长不出来。 不得不感叹一句，她的灵泉水是真的好用。 自打知道灵泉水的妙用后，这两回轮到她家田里灌水时，她都会悄悄往进水口倒一瓢 ，于是，她家田里的稻子就长得格外好，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高出别家的一大截。 而且抽出来的稻穗也越来越饱满。 忙碌了一下午，金乌西坠之时，陈小丫进了灶房，中午没实现的排骨汤被她做成了一锅红烧排骨。 一块块排骨裹着浓郁的酱汁，色泽红亮，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引得强子郁闷了一整天的心情都变好了。 陈小丫刚宣布开饭，强子就拿起筷子把排骨往自己碗里扒拉，麦芽和稻花眼看他都装了半碗还不打算停手，也跟着往自己碗里夹。 生怕慢一点儿，那一大碗香气逼人的排骨就被抢光了。 陈小丫依旧只是尝了个味儿就不想再吃了，倒是就着汤汁喝了两大碗粟米粥。 她的小腹已经渐渐隆起，已经三个月了，要不是因为身上的衣裳宽松，早就被人看出来了。 晚饭过后，依旧是三个小的大包大揽，她再次落得清闲。 七月的天依旧热的可怕，院子里一点儿风都没有，虽然一身疲惫，却因为太热，一点儿困意也没。 她就那么呆坐在院子中间，仰头看着被繁星点缀的天空，她又想起了爷爷奶奶，想起了爸爸妈妈，想到了朋友同事。 想着想着，她只感觉后背湿了一大块，那黏腻的感觉着实难受，瞬间把她拉回现实。 她感叹：好想念空调啊！ 可惜，这个时代就算有空调也没用，因为根本没电啊！ 重重的叹了口气，陈小丫跟麦芽他们说了一声，就进屋了。 她要偷偷去空间里泡个澡。 把房门从里头栓住，陈小丫迅速闪进空间，空间里是不分昼夜的，一进去，扑面而来的灵气就扫去了她一身的疲惫，就连呼吸都显得格外轻松。 这些天，她每到晚上都会进一次空间，她在里面搭了一间不算大的草屋，屋子里放了桌椅板凳，还放着一个大浴桶。 她往浴桶里装满了灵泉后就迫不及待的褪去衣衫坐了进去。 肌肤触碰到的灵泉不凉，反而让她觉得很舒服，把头靠在浴桶边上，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好长一段时间后，陈小丫睁开双眼，她穿好衣裳后，把泡过澡的灵泉水倒在了草屋旁的桃林里，她在一片片田地间来回欣赏。 偶尔摘颗葡萄丢进嘴里，或是揪两颗圣女果吃吃，好不惬意。 在里头逛了一圈，她就出去了，不是她不想一直待在里头，实在是空间不允许她一直待。 一回到自己那个小屋，就被一股热浪袭来，陈小丫顿时皱了眉头。 听了听动静，外头很安静，估计麦芽他们已经回屋了，她也只好躺下。 要不是明天依旧要早起，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强逼自己入睡的。 …… 翌日，陈小丫从镇上回来又买了些菜种，她家地里能种出胡瓜，就肯定能种出别的来，何况她要想长年卖菜，家里要是只种胡瓜，时间久了，难免让人生疑。 上午忙活了一阵后，简单吃了午饭，下午陈小丫把昨天答应给那些人的钱全部都给了后又接着种菜。 忙碌了一整天，屋后的那片地总算有些样子了，虽然还是一片黄土，但土里都种了种子，要不了多久，这一片土地里就会长出许多小苗。 村里人听说她又种了不少的菜种，一个个又开始议论起来，纷纷说她是白忙活。 陈小丫只是一笑而过，丝毫不担心种下去的种子不会发芽。 隔天就带着麦芽他们又上了乌鞘岭，而且还挖到了人参。 这消息迅速传遍整个陈家村，是因为陈小丫把她‘挖’到的人参拿去给陈长东‘掌眼’了。 没想到第二天，原本已经视乌鞘岭为禁山的陈家村人就把心里的那道禁令解了，纷纷结伴上山去找人参。 再也没人拿陈小丫闲话家长了。 里正阻止不了众人进山冒险，只好去找陈长东，得知陈小丫确实挖到了人参，便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大伙，只好嘱咐众人不得入林太深。 陈小丫则是在自家院子里悠然自得的清洗着她在乌鞘岭挖到的宝贝——魔芋。 为了洗魔芋，她还专门花了大价买了一双皮手套呢！ 一想到那爽口q弹的口感，陈小丫的口水直流，她以前最喜欢的小零食之一就是有素毛肚之称的魔芋爽。 吃上一口，又辣又爽！ 吸溜…… 可麦芽他们不能理解呀，那么一大坨黑不溜秋的东西分明就是有毒的蒟蒻，一沾到手上又麻又痒，嫂子为啥还跟宝贝一样非得带回来？ 所以，看着陈小丫在院子里忙活，三人谁也不敢上去帮忙。 倒也不是他们自己亲身体验过，只是村里以前有人挖过，以为能吃，谁知就削了个皮，一双手就又红又痒，最后还起红疹子。 昨儿他们在乌鞘岭碰到时，就跟嫂子说了有毒，可嫂子非说这东西做好了就是道美食，还挖了两大个回来。 第52章 确定不会中毒? 陈小丫可不管麦芽他们怎么想的，她把足有足球大小的两个魔芋茎块去皮洗净，然后切块，又把从里正家借来的石磨洗干净。 接着把切好的粉色小块儿丢进石磨中，再加点清水，就推动了小石磨，粉色魔芋块很快就被碎成泥，陈小丫又往里加上些许，然后又继续推。 一旁，麦芽终究看不下去她一个人忙活，想过来帮忙，却被她拒绝了，毕竟皮手套只有一双，怎么把魔芋变成美食也只有她知道。 麦芽见自己插不上手，索性背着背篓出去了，她去给之前抓回来的那只野兔子割草去。 也幸好那时候没把这只兔子给炖了，几天前，这只野兔居然生了一窝兔宝宝，一共有六只呢！ 兔宝宝们才刚长出一点儿小绒毛，看着超级可爱。 强子见她出门，也跟着跑了。 稻花倒是没跟出去，她就一直坐在陈小丫边上看着，倒也不是相信这毒物真的能变成吃食，单纯就是好奇。 陈小丫一门心思都放在手上，直到把一大盆魔芋块都磨成泥装进盆后才去洗了把手。 然后又往魔芋泥里加了适量的水，把已经凝固的再次搅稀，最后把提前过滤好的黄果树瀑草木灰水倒进魔芋泥里迅速搅拌。 原本粉色的魔芋泥就慢慢成了灰色，接着再用锅铲把盆里的灰色魔芋泥刮平后放在一旁静置到它完全凝固。 其实按照现代的手工魔芋制作方法要比这种更简单，只可惜这里工具有限，只能先这么做了。 满满的一大盆魔芋要想完全凝固就得等到明天了，陈小丫就先清洗起石磨和那些沾过魔芋的物件。 稻花看着那一盆灰不拉叽的东西怎么看都不觉得像是能进嘴的东西。 麦芽和强子背了满满一背篓的嫩草回来，见那两个大疙瘩已经变成一盆灰色不明物，更加不信那东西可以吃。 陈小丫也不解释，反正最终的结果明天就能揭晓。 充实的一天又结束了，第二天再从镇上回来时，她买了些茱萸，主要是这里还没有辣椒这种作物，她就没敢把空间里的辣椒拿出来。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完成魔芋的最后一道工序，先让稻花烧了一大锅水，然后她先舀了瓢浇到魔芋上，接着用刀把凝固好的魔芋切块，最后再放进锅里用大火煮。 直到半个小时后，陈小丫从锅里捞了一块出来看了看，就让稻花不用再添柴了。 她把所有的魔芋都捞出来放在事先装了冷水的盆里，一块块q弹的魔芋看着就喜人。 强子凑上前，还是不敢相信，“嫂子，这就能吃了吗？确定不会中毒？” 陈小丫抬手敲了强子脑门一下，道：“都说几遍了，怎么还不信，不过现在还不能吃，得放锅里加上佐料炒一炒才能吃，你要是害怕，一会儿我吃的时候你别流口水就行。” 强子又往盆里灰不拉叽的东西瞅了一眼，“要不嫂子还是别冒那个险了，咱家现在又不是没东西吃，万一要是……” “小小年纪怎么跟个老太太似的婆婆妈妈，这蒟蒻虽然本身确实有毒，不过经过我这么一加工，它就没毒了，只要不当饭吃，一点儿问题也不会有。” 陈小丫又解释了一遍，转身就开始准备午饭。 还是先煮一锅粟米粥，然后再开始炒菜。 当然，今天的主菜就是被三小只视作毒物的魔芋。 陈小丫从水里捞了两块魔芋切成薄片，然后再准备了些葱姜和茱萸，还切了些五花肉片。 起锅烧油，先把五花肉放进锅里炒出多余的油后盛出，然后把姜和茱萸，花椒丢进锅里炒两下。 没一会儿一股呛鼻的辣味就萦绕在整个灶房，呛的几人猛咳起来，强子更是直接忍不住冲到了院子里咳。 陈小丫倒是还好，可能是早就习惯了辣味吧！ 她把切好的魔芋片倒进锅里开始翻炒，炒了几下又把五花肉也倒进去，接着放下葱段，盐巴，少许酱油，又翻炒了几下，一碗五花肉炒魔芋就出锅了。 原本不起眼的魔芋在加了油和五花肉翻炒过后就变得光泽亮丽，还散发着浓浓的香气。 陈小丫又炒了个肉沫豇豆，午饭就算做好了。 只是灶房里那股呛鼻的辣味却久久不能散去。 陈小丫就让麦芽他们把桌子放在院子里的阴凉处，然后把饭菜都端出去，他们今天在院子里吃饭。 四人围桌而坐，除了陈小丫，其余三人都一脸警惕的盯着那碗魔芋不敢下筷，而且强子看着那一块块五花肉被混在魔芋中，眼里满含可惜。 这不是白白糟蹋那么好的肉了吗？ 不过这话他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毕竟家里吃的用的，全都是嫂子一人辛苦赚的，就算嫂子再浪费，他也没资格说一个字。 陈小丫见他们都不动，就道：“要是真不敢吃，那你们就只吃肉沫豇豆好了，这蒟蒻我一个人吃。” 说罢就准备下筷，哪知筷子还没碰到魔芋，强子就快速夹了一筷子丢进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先替嫂子试吃，要是真有毒，就……嘶哈……嘶哈……” 话没说完，就放下碗筷就冲到灶房里去了。 麦芽和稻花见状还以为他是真的中了毒，也赶紧放下碗筷跟过去，唯有陈小丫稳如泰山般坐着，然后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片魔芋送进口中。 唔……就是这个味儿，细腻顺滑，麻辣爽口，简直太好吃了。 吃一口魔芋，再喝一口粟米粥，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了。 强子喝了一大碗水，才勉强掩盖了嘴里又麻又辣的感觉，麦芽急的要去抠强子的喉咙。 强子连忙挡开麦芽伸过来的手又回到饭桌前，再次夹了一块魔芋喂进嘴里，又麻又辣的感觉充斥着他整个味蕾。 他又开始嘶哈嘶哈个不停，不过这回他没再冲到灶房里喝水了，而是端起粥碗喝了一大口。 然后又夹了一些送进嘴里。 唔……好劲道呀！要是别这么麻，这么辣就好了。 “嘶哈……嫂子，下回能不能少放些花椒和茱萸。”强子赶紧低头又喝了几大口粥。 陈小丫也吃了一块魔芋后才道：“行，下回少放点儿。”今天确实是她没把握住量，放多了。 麦芽和稻花过来时，两人吃着那碗她们不敢动的东西吃的津津有味，引得她们也都没忍住尝了一口。 第一口进嘴巴，两人直接被辣出了眼泪，也是冲到厨房里猛灌了一碗水才缓过来。 不过也因此确定，这个曾经被人们当作毒物的蒟蒻确实能吃了。 第53章 好想好想吃大米饭 一大盆的魔芋，光他们自己肯定是吃不完的，于是，第二天去镇上，陈小丫就带了一些去福满楼。 如今，陈小丫在福满楼张掌柜眼中已经彻底成为贵人了。 自打陈小丫给了那几道美食方子，不仅彻底留住了攀大厨，还救活了福满楼，客流量也超过了对面的江月楼。 把江月楼的掌柜气的吹胡子瞪眼，几次三番的找人到福满楼想闹事，好在张掌柜早有防备，丝毫不给他们闹事的机会。 后来，只要福满楼出新菜，江月楼的掌柜便让人买回去自己研究，经过多次尝试，还真学了个八九分相似。 不过福满楼可不怕他们抄袭，一旦他们把那道菜做出来，福满楼立马就会再推出一道新菜来吸客。 这也多亏陈小丫提出的定时推新法，才能让福满楼跻居江月楼之上。 每天早上来送菜，张掌柜都会亲自出来把陈小丫迎进去，送来的菜也根本不用陈小丫亲自动手往里送了。 甚至称重的事情都省了，一切事宜都被张掌柜交给自家二儿媳和顺子去办，他则是陪陈小丫坐在一旁聊酒楼事宜。 不过今天陈小丫是带了魔芋来的，她跟张掌柜简单介绍了一下，便一起去了后厨。 攀大厨一见她来，自是赶紧放下手上活计朝她打招呼。 如今他能在厨艺上有这么高的造诣，多亏了人家杨小娘子的提点，更值得高兴的是，他如今每月的工钱也涨到了八百文。 虽说还是没有江月楼之前许给他的多，但他收获的可远比多出来的那两百文要值钱的多。 陈小丫现在跟后厨里的人也都熟悉了，跟里面的人依依打了招呼，就把自己带来的魔芋拿出来递给攀大厨。 攀大厨看着手里几块灰不拉叽，还带着些许刺鼻味道的东西满脸疑惑，根本认不出这是个啥东西。 “杨娘子，这是啥？我咋从来没见过？” “蒟蒻听过吗？” “蒟蒻？你是说这是蒟蒻？我不信，这怎么可能是蒟蒻？” 攀大厨把魔芋拿在手里左手倒右手的看，怎么看都不觉得这软弹如豆腐块的东西会是那有毒的蒟蒻。 “我一般叫它魔芋，攀叔，今儿就先不讨论它到底是啥了，总之它是能吃的就行。” 陈小丫让帮厨把她带来的魔芋都切成片，然后又放水里煮了一遍，她就给众人演示一道最简单的做法——凉拌魔芋。 没一会儿，一碟色香味俱全的凉拌魔芋就完成了。 攀大厨迫不及待就尝了一口。 麻辣鲜香，q弹爽口，果真是道极开胃的小菜。 见攀大厨又忍不住吃了第二口，张掌柜也赶紧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的好吃。 张掌柜咽下口中食物，便让厨房里的人都尝了尝，自然又得到了一致好评，特别是康嫂子，直言有这凉拌魔芋，她肯定一顿能多吃两大碗干饭。 陈小丫对他们的反应自然满意极了，然后她便告诉攀大厨魔芋的多种吃法，以及今天要用魔芋等配菜做一道烤鱼出来。 这道菜在现代可是广受欢迎的，她相信，在这里，烤鱼也一定能成为一道经典美味。 她把做法和所需要的配菜仔细说给攀大厨，然后又把这道菜要用的盘子和火炉说给张掌柜。 并告知，这道菜的特点就是鱼要一边吃，一边有火加热，这样才能保证鱼不变冷后失去鲜味儿。 张掌柜也是满脸新奇，从没听说过鱼有这种吃法，不过既然是贵人出的主意，那就肯定没错。 至于火炉和能放在火上烤的盘子那都是小问题。 从福满楼出来时，陈小丫碰到了个很眼熟的人，可任凭她掏空脑袋也想不出那人到底是谁，主要自己记忆里从来没见过这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 就是单纯觉得那张脸很熟悉罢了。 陈小丫昨天又去济康医馆卖了根人参，依旧是以十两的价格成交，只不过昨天一直惦记魔芋，便什么也没买就回去了。 今儿她要去粮店，她要买大米，她是真的好想好想吃大米饭。 来这里都一个月了，天天喝粟米粥，喝的她嘴里都没味儿了。 今天不管大米有多贵，她都要去买。 谁知远远的看到粮店，就差点没被眼前人挤人的景象给吓到。 陈小丫心里猛然一咯噔，难不成粮价又要上涨，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买粮食？ 她把牛车找了个地方停好，赶紧跑了几步，正好看到有人从人群里挤出来，她连忙拉着那人问道：“老伯，怎么这么多人来买粮食，是粮食又涨价了吗？” “什么涨价？是降价了，哈哈……不说了，我得回去拿些钱再买些，不然说不定哪天又涨回去了！” 等老伯离开，陈小丫这才反应过来那老伯脸上皆是欢喜，再看看其他从粮店拎着大包小包粮食出来的人，都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 她赶紧费劲巴拉的挤进人群，耳边全是老百姓喊着买粮食的声音。 “我要二十斤粟米，五斤白面。” “我也要二十斤粟米。” “给我来三十斤粟米，十斤白面。” “……” 耳边的声音此起彼伏，但多数都是买粟米和白面的，大米几乎无人问津，想来大米的价格还是很贵。 不过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是再贵，她也要买，况且现在还赶上降价了，总不能比原来来还贵了吧！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头，她扯着嗓子问道：“我要二十斤大米，十斤白面！” 三四名伙计几乎忙的不可开交，一听有人要买大米，就朝她看了过来，但手上装粮的动作却丝毫没停。 其中一人赶紧把手上的活做完，就冲她道：“好嘞，您稍等！”这可是今天粮价下调后第一个要买大米的，而且一买就买二十斤。 要知道，就算价格下调了一半，大米也依旧还要二十文一斤呢！往年粮食哪有论斤卖过。 没一会儿的功夫，伙计就把陈小丫要的大米和白面装好，总共三十斤的量，陈小丫付了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人群里挤出来。 她本来还想多买点儿，可看这人挤人的样，她就放弃了。 就这三十斤，她从人群里挤出来就累的她上气不接下气了，把粮食放在地上缓了口气，才又扛起来走向牛车。 把大米和白面放到车架上后，她总算轻松了，看着那一大袋她想念已久的大米，心里美滋滋的。 终于可以吃上大米饭了。 其实第一次卖了人参她就说要买大米的，可上回麦芽他们跟在一起，小丫头一看大米要四十文一斤，她坚决不同意，陈小丫就妥协了。 后来依旧没买是因为手上的银子确实不太经花，她自己也有些舍不得了。 空间里的名贵药材倒是不少，可她也不能天天去卖，主要清水镇就那么大，正经医馆也就济康一家，她可不断定人家能天天出得起高价收她手里的药。 赶着牛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城门处，陈小丫又看到了那个她觉得眼熟的人，那人一身蓝色长衫，用料虽不是最好的，可也不是她们这种平头百姓能穿得起的。 头上虽只插了根木簪，但那通身的矜贵和气度是无法遮掩的，何况身后还跟了人。 只是那张脸她却越看越觉得熟悉。 陈小丫出了城，一路都在想那人是谁，可又始终想不起来。 第54章 靠!碰瓷吗? 刚进陈家村，就有个老太太朝她冲过来，眼看老太太就要撞上牛车，吓的她赶紧勒令黄牛停下。 靠！碰瓷吗？ 可黄牛受惊，根本不受控制，抬起蹄子就开始横冲直撞。 陈小丫大惊失色，怒声朝老太太喊道：“快躲开！” 原本还破口大骂的老太太“啊”了一声，拔腿就跑，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 陈小丫见她躲开便松了半口气，另外半口依旧悬在嗓子眼儿。 她拼尽全力，也拉不住被吓到的黄牛，就连说给它好拿吃的也安抚不了它。 她倒是想直接闪进空间，可当着那老太以及听见动静跑过来的人，她哪里还敢消失了，至于跳车就更别想了，她怕疼，也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只得任由黄牛拉着她往前冲。 如此大的动静，惊动了村里人，也惊动了里正。 里正赶来时，就吓的瞪大双眼，赶紧指挥村里年轻力壮的汉子上去阻止。 可牛和马一样，一旦受惊就很难控制，直接把上去阻止的人一冲而散，里正大喊一声：“小丫，快跳下来！” “不能跳！不能跳！”陈长东也赶来了，听到里正让陈小丫跳车，他赶紧出声阻止。 里正看了看依旧被拉着往前冲的陈小丫，又看看陈长东，急的直冒汗，“长东，那牛再这么横冲直撞下去，小丫定会出大事，跳下来就算伤了，也比一会跟着牛车翻了强的多。” “哎呀！我当然知道，可，可……哎呀！小丫怀了身子，跳不得！”陈长东只好说了实话。 “啥？”里正瞬间石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哎呀！”陈长东也急的团团转，突然看到远处一堆稻草，趁牛车还没冲过来，忙喊了几个人道：“快，快帮忙把那边稻草抱过来。” 刚才石化的里正也终于回过神，见陈长东正带着人去抱稻草，他迅速明白了陈长东的用意，也赶紧召集人去帮忙。 把那一堆稻草抱过来放在路边，等牛车经过时，就让小丫往草堆上跳，这样能最大程度的减轻对陈小丫的伤害。 闻讯赶来的麦芽三姐弟老远就看到自家嫂子被牛车拉着往前冲，吓的几人接二连三的喊着嫂子。 就连麦芽都吓的喊了好几声，还安慰陈小丫不要害怕。 稻花眼尖，见有许多人都跑去抱稻草，她也赶紧拉着大姐和小弟加入行动。 人多力量大，片刻的功夫，远处的草垛就被移到了路边。 眼看黄牛拉着陈小丫就过来了，陈长东大声喊道：“小丫，一会儿你就朝草堆里跳！” 陈小丫早就没力气去控制黄牛了，只能一手抓住牛绳，一手死扣住车架，尽量不让自己被甩下车。 至于车上的背篓早就不知被甩到哪儿去了，还好她在回来的路上进空间喝水，顺手把粮食也带进去了，否则她刚买的大米和白面就全都浪费了。 听到陈长东的声音，她朝路边那硕大的草堆看去，就大声应下，跳进草堆大概就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 麦芽他们更是满脸惊恐的盯着牛车一动也不动。 就在黄牛快要与草堆齐平时，里正又道：“小丫，准备跳！” 陈小丫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眼看草堆就在眼前，陈小丫丢了牛绳，两只手护着肚子，用力往前一扑，整个人就从车上掉进了草堆里。 以陈长东为首，里正，麦芽等人立刻冲到陈小丫身边对她各种关心。 可她似乎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耳边乱轰轰的一片，她被众人扶着从草堆里坐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陈长东拉住了，“别动！” 此时，她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受惊的黄牛依旧在往前冲，眼看就要冲到人家院子里，王大牛带着丁大锤兄弟等十来个汉子牵了根又粗又长的绳子等在黄牛前面。 就在黄牛要冲过去时，他们用力一拉，嘭的一声，黄牛被绳子绊倒，车架也失去重心，随着黄牛一起往一边翻滚。 几人又迅速上前牵起牛绳，并绑住了黄牛的四肢。 黄牛总算被制服了，可惜车架子也被摔烂了。 另一边，陈小丫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直到陈长东松了她的手，她都久久不能平复。 手又不知不觉的覆盖在小腹处，刚才被黄牛拉着疯跑，看着众人手足无措，她真想不管不顾的躲进空间。 还好长东叔机智，想到用稻草给她做了垫子，不至于让众人把她当成妖魔鬼怪。 她抬头看向陈长东，“长东叔……” 陈长东以为她是担心肚子，忙道：“从脉象上看倒无大碍，不过我到底只是半吊子水平，以我看，你还是请镇上的大夫再给看看吧！” 陈小丫抿了抿嘴角，“不用再去请大夫，长东叔，我相信你，而且我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可你的脸色……” “就是刚才有些吓到了。” 里正这才跟着松了口气，就把陈小丫怀孕的事先放着，道：“小丫，到底怎么回事，你家的黄牛怎么突然发疯？” 陈小丫这才在人群里找起来，只可惜没看到罪魁祸首，“我刚到村口，许奶奶就朝我冲过来大骂，黄牛大概是被许奶奶吓到了，所以就乱了方寸。” “许嫂子？”里正念了一句，立马就反应过来这老太太为啥要骂陈小丫了。 这许老太也是里正他们那一辈的人，是里正隔了一辈的堂嫂。 陈小丫点头，正当里正要开口时，人群里的李秋草阴阳怪气的开口了，“真是晦气，大晌午的，搞的全村不得安宁，老天咋没直接把她收去！整天祸害人。” “可不，要不是她说那吃人的乌鞘岭上有人参，人家陈长起今早上就不会被毒蛇咬了，我可是亲眼看到的，被咬的那条右胳膊又黑又紫，啧啧……” “这许老太怕是来找她出气的……” 里正一计眼刀扫向多嘴的妇人们，“都给我闭嘴，长起会被毒蛇咬说到底也是他自己想贪财，他要不上乌鞘岭，他会被毒蛇咬？” 强子的小暴脾气也上来了，黑着脸，撅着嘴就道：“你们别什么脏水就往我嫂子身上泼，乌鞘岭上有人参又不是我嫂子瞎说的，怨天怨地，怨他自己倒霉！” 原本陈小丫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强子的话却叫她隐隐有些心虚，毕竟她‘挖’的人参也确实不是在乌鞘岭上挖的。 里正见陈小丫脸色依旧很白，再次狠狠的扫了李秋草她们一眼，对麦芽几个道：“扶着你们嫂子先回去。” 完了又喊自己大儿媳，“老大媳妇，你也帮忙把小丫送回去！” “欸，爹！”常氏忙过去扶陈小丫，“小丫，没有哪儿不舒服吧！你说你，怀了身子咋也没听你说过，刚才可把婶子吓坏了，我的心到现在都还跳个不停呢！几个月了？” 看来她怀孕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了，她朝常氏笑了笑，“婶子，我没事，就是刚才吓到了，已经三个月了。” “哦，三个月……”常氏突然一笑，“大力那小子，真有他的，哈哈……”人都没了，居然还留了种在。 里正听到这话，也彻底放心了，看来这孩子来的并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否则将来不管是陈小丫，还是那孩子，又得活在流言蜚语中了。 陈小丫被扶着从草堆里站起来，临走前，她还是忍不住问了里正一句：“里正爷，长起叔他没事吧！” 里正摆摆手，“你长东叔去看过了，服了解毒草，应该没啥事。” 陈小丫又看向陈长东，陈长东立马道：“放心，就是一般的普通毒蛇，我能解。” 陈小丫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然因为她一句话，害人丢了性命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得知陈长起不会有生命危险，陈小丫这才被常氏和稻花扶着往家去。 里正则是去了一趟陈长起家，一来去表示对陈长起的关心，二来是敲打敲打许老太别再无事生非，什么屎盆子都往人家陈小丫头上扣。 至于那头被绑了四肢的黄牛也在慢慢流逝的时间里恢复了情绪，不过一直让它在原地躺到了快天黑，才让强子把它牵回家。 第55章 别扭!还是很别扭! 陈小丫到家后，就被常氏强令按在床上休息了。 麦芽他们三姐弟也是时隔多日第一次踏进陈小丫的屋里，三人围在她床，神色一致，皆是忧心。 常氏拿了张板凳坐在她床头，朝她递了一碗水，“你这脸白的都快赶上白无常了，听婶子一句劝，好生躺着，不为别的，就为你肚子里的娃，你也该躺上几日。” 陈小丫半靠在床头，接过水，抿着唇笑道：“哪儿有那么夸张，我真的无事，全身上下都好着呢！” 常氏白了她一眼，她是真心心疼陈小丫，也是真的被刚才那骇人的场面给吓到了，特别是听说她还怀孕了，一颗心直接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万一真从牛车上被甩下来，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那也得躺着，至少今儿别下床，我就不信你家这几个还不给你端水送饭了。” 麦芽抿着唇接过话，“嫂……子，你还是听常婶子的在床上躺着吧，我去做饭。”说完迅速跑了出去。 别扭，还是很别扭！虽然早在心里承认陈小丫是嫂子了，可当着她的面喊这声‘嫂子’还是别扭死了。 陈小丫微愣，接着心里一喜。 家里三个孩子，数麦芽的性子最傲，跟她说话从来没喊过她一声嫂子，今天总算喊出来了。 而且她要是记得没错，刚才她还在牛车上被拉着往前冲的时候，这丫头也喊了她好几声，还不停安慰她来着。 真好！ 见麦芽出去，稻花和强子也让她好生躺着就出去给麦芽帮忙了。 “瞧瞧，我说啥来着，你家这几个孩子可不是村里那些皮猴子，都懂事着呢！我记着麦芽那丫头好像有十四了吧！这年纪可不小了，搁别人家，这么大的姑娘早都已经在找婆家了，你可别把她当个孩子。” 常氏透过小窗户朝灶房里看了一眼，一副语重心长。 虽然常氏说的在理，可在她眼里，麦芽就是个孩子，才十四岁呢，花儿一般的年纪，哪能把她当作成年人使唤。 她没再说话，只笑着喝了几口水。 常氏见她没作声，又道：“行了，把你送回来我也得回去了，一大家子人还指着我做饭呢！” 常氏想想就来气，家里上上下下十来口人，每天都等着她做饭，婆婆也就算了，妯娌也成天拿她要带孩子不得空为由来个不管不顾，反正饭好了她是要吃的。 偏生有婆婆撑腰，她还说不得。 陈小丫撑着身子想送送常氏，却又被常氏按回去了，“你就别起来了，我自个儿走。” 陈小丫只好乖乖听话，不过还是朝外头喊了一声，“强子，帮忙送送常婶子！” 强子闻声应了一句，便去送常氏。 待屋里安静下来，陈小丫才从床上坐起来，她往外头看了看，迅速闪进空间拿了些大米出来。 大概四五斤的样子，她拎着米出去了。 强子把常氏送到院外，回来就瞧见陈小丫从屋里出来，忙跑到她跟前，“嫂子，你咋下地了，快回去躺着去。” 陈小丫自顾自往灶房去，“我啥事都没有，躺着反倒难受。” 院子不大，从她屋子到灶房也就几步路的距离，进了灶房，麦芽正准备往盆里倒粟米，她赶紧把大米递过去。 “麦芽，中午吃这个。” 麦芽把一碗粟米又放回粮袋，接过陈小丫递过来的东西，原以为是面粉什么的，哪知打开一看竟然是大米。 “这……你什么时候买的？”她记得刚才回来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拿呀？这大米是哪儿来的？ 陈小丫这才发现自己草率了，呵呵一笑，道：“昨天，昨天买的，昨天回来太忙了，就忘拿出来了。” 为掩盖心虚，她从盆里捞了两块魔芋出来切，“以前家里没钱，只能天天喝粟米粥，这不现在有钱了，咱也换换口，今儿中午煮锅大米饭吃。” “米，米饭？不是煮米粥吗？” 这可四十文一斤的大米，要是煮米饭，这么一小袋够吃几回？要不是想着陈小丫今天受了惊吓，她还想把大米和粟米掺在一块儿煮粥呢！ 陈小丫一扭头，就看到麦芽已经把米袋重新绑住，而且她手边上的盆子里才放了一点点大米。 这是准备喝米汤的节奏吗？ 她放下菜刀，二话没说，把米袋重新解开，往盆里呼啦啦倒了半袋子大米，“多煮点儿，少了不够，你小侄子就想吃大米饭。” 麦芽一脸肉疼，可一听她说，是小侄子想吃，她也只好开始淘米，还道：“好吧！那你回去躺着吧！” “不躺了，屋里太热。”陈小丫又继续切菜。 家里的胡瓜被毁，就没有胡瓜可摘了，这两天吃的菜都是陈小丫从空间里摘出来，然后又谎称是在镇上买的。 因为今天的主食是米饭，所以，陈小丫打算多炒几个菜。 炒魔芋，焖豆角，红烧肉，再来个肉沫蒸蛋。 好在灶房里早就重新垒了新灶，架了新锅，一口锅用来煮饭，一口锅用来炒菜。 麦芽负责蒸米饭，陈小丫负责炒菜，稻花依旧掌握两边灶上的火候，几人配合默契，一顿丰盛的午饭很快就摆上桌了。 强子在灶房里虽然帮不上忙，但他也没闲着，他带了草料和水去看了黄牛，还去请了隔壁的王大牛帮忙把刚才摔坏的车架搬去他家帮忙修整。 回来看到桌上摆的饭菜，欢喜的一蹦三尺高。 香喷喷的大米饭，还有红烧肉，他这过的是神仙日子了吧！ 一口米饭，一口肉，唔……太爽了！ 陈小丫看着碗里粒粒分明的米饭，犹如珍珠般闪耀，从来没觉得米饭会如此诱人。 她低头扒了一口送进嘴里，淡淡的甜味在口中散发，软糯可口，是粟米无论如何也代替不了的味道。 也许是太久没吃过米饭了，陈小丫一口饭，一口菜，迅速往嘴里送，直到两大碗饭送进肚中，她终于满足了。 再看麦芽他们几个，一开始还让着吃，吃着吃着就开始抢了，若不是还顾着她这个嫂子在，怕是连菜汤和锅巴都不会放过。 满满的四大盘菜和一大锅米饭竟然被吃了个精光。 晚上，王大牛和桂花嫂把修好的车架送来，陈小丫才后知后觉想起车架被摔烂了。 她赶紧跟王大牛两口子道谢，又进屋去拿了十个铜板塞到桂花嫂手里。 桂花嫂说啥都不肯要，却被陈小丫一句‘这钱你们若是不要，那就把车架抬回去。’桂花嫂看着手上的钱直犯愁。 其实他们就是重新给车架装了一边的扶手，把松动的地方又加固了，实在犯不着收钱。 而且上回她帮忙给陈小丫和她家里的几个孩子缝了几身衣裳，陈小丫就已经给了她不少手工费，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再要钱了。 陈小丫见她表情奇怪，就扬言自己要睡觉，把人硬生生推着出了自家院子。 第56章 全都是嫂子说了算 有惊无险的一天一晃而过，陈小丫不听劝告，第二天依旧天不亮就赶着牛车出门了。 虽然天天往镇上跑确实麻烦了些，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的秘密又不能让人知晓，说好供应老杨头一个夏天的蔬菜也不能说断就断。 卖完菜，陈小丫先去了一趟点心铺子，打算给孩子们买点儿零嘴儿，然后又去趟粮店了。 今天粮店的人倒是少了许多，陈小丫索性一次性买了很多，上到最贵的大米，下到最便宜的黑面，她都买了不少，惊的粮店掌柜和伙计都把她看了又看。 只是付钱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一堆粮食竟然花了她整整十两银子。 虽然肉疼，却也不后悔，反正粮食每天都吃，一次买这么多，也省得她以后再老往粮店跑了，而且她有空间，也不怕粮食没处放，更不会担心粮食会放坏。 她的空间堪称恒温储藏室，东西放进去再久都不会变质。 掌柜见她一下买了这么多粮食，就让伙计给她帮忙搬到了牛车上，陈小丫谢过后，便赶着牛车回家。 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段，她再次把所有粮食都送进了空间，这才满意的赶着空车往家去。 一路上盘算着身上还剩多少钱。 这么仔细一盘算，她才发现努力了整整一个月，她现在居然只剩下最多五两银了。 赚钱真难啊！ 她还有好多事想做，其中最想做的就是想盖房子。 如今他们一家四口只有两间草屋，她一个人一间，麦芽他们三个人还挤在一间里头。 麦芽和稻花还好说，都是女孩儿，可强子到底是男孩子，两个姐姐也大了，总不能一直跟姐姐挤一块儿。 她也说过让麦芽和稻花跟她住一个屋，可两个丫头死活不愿意，所以她说了一回也就没说了。 而且如果真住一起了，她也就不方便天天晚上往空间里跑了。 更重要的是，眼下是夏天，住着四面透风的房子还行，等到冬天，再住这种房子，那不得冻死人。 就算是夏天，这也是没下雨，当真下了雨，那破草屋还能住人才怪。 所以，这房子必须得盖，而且她还打算换个地方盖，现在住的位置实在太偏了些。 不行！回去就找里正去。 就算现在没钱盖，她也要问问大概需要多少钱，有了目标，她才有努力的方向。 黄牛经过昨天一吓，胆子小了不少，陈小丫也不舍得再用力抽它，只轻轻碰了它两下示意它走快些。 好在黄牛似乎能懂她的意思，抬起的四肢果然快了不少。 陈小丫对着黄牛喃喃道：“好样儿的，回去再奖励你好吃的。” 所谓的好吃的就是陈小丫偷偷从空间里割的青草和一些玉米皮。 黄牛抬头哞了一声，像是在回应陈小丫。 刚进陈家村地界，陈小丫老远就看到了强子跟个小炮弹似的朝她跑过来。 “跑慢点儿，别摔了！”陈小丫大喊了一句，就勒令黄牛停下，牛儿乖巧的慢了下来，正好停在强子面前。 “你不在家，跑这儿来做啥？” “我来接你呀！我可不想再看到昨天那样的事发生，实在太吓人了。”强子也在牛车前站定。 然后他抬手摸了摸牛头，笑着跳上牛车就要去拿陈小丫手里牛绳，“嫂子，我来！” “行！”陈小丫把牛绳递过去，抬手就摸了摸强子的头顶。 强子咧嘴一笑，虽然还是不太白，但脸上却长了不少肉，看着比原来可爱了不少。 他嘱咐陈小丫坐稳，这才轻轻拍了黄牛的屁股两下，牛儿接受命令，听话的往前去。 到家时，麦芽和稻花正在院子里晾晒早上挖回来的马齿苋，自打吃了几回马齿苋肉包子后，这姐儿俩有事没事就去山里挖一篓子回来。 如今家里的干马齿苋都要堆成小山了。 见她回来，两人都朝她看过来，稻花更是直接跑过去在一边等着牛车停下后好把她从车上扶下来。 主打一个话少心细的贴心小棉袄。 陈小丫在院子里站定后，从背篓里摸了几包点心出来，“你们过来，一人一包。” 她给三人手里一人塞了一包。 “这是啥？”强子嘴里问着，手已经把油纸包打开了，“呀！点心！好香的点心！” 掺了瓜子花生的米糕闻着又香又甜，强子立马就拿了一块儿喂进嘴里，果然好吃到了极点。 他的命真好，不仅天天有饭有肉吃，还有天下第一美味的点心吃！ 不过他只吃了一块就不舍得再吃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他要留着慢慢吃。 麦芽和稻花见强子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也把自己手里的油纸包打开了，同样是几块儿掺了瓜子花生的白色米糕。 稻花捧着米糕左看右看，就是不舍得喂到嘴里去，一脸腼腆的笑个不停。 麦芽的脸上起初也是带笑的，然而只是一瞬间，她就收了笑意，想说陈小丫败家来着，却又没理由说出口。 硬生生憋着一口气，抓起一块儿米糕塞嘴里用力嚼着。 陈小丫可没空欣赏三人的各种表情，她忙着把背篓里剩下的点心拿进屋，然后又忙着偷偷从空间里割了嫩草去喂黄牛。 说好的要给牛儿奖励，总不能食言吧！ 做完这些，已到正午时分，烈日高悬，晒的人心里发慌。 麦芽和稻花已经在灶房里准备生火做饭了，她洗了脸和手，也进去帮忙。 午饭她又让麦芽煮了一锅米饭，小丫头依旧一脸肉疼，可自打从心里认下陈小丫后，她就放弃了话语权。 以后家里的大事小情，全都是嫂子说了算。 就比如：嫂子花很多钱买了点心她吃就完了，嫂子让她煮大米饭她炫就对了，嫂子炖了肉……她抢就行了！ 午饭，一家四口又都吃了个满嘴流油。 陈小丫心里装了事，也不管这个时候去里正家会不会打扰人了，从屋里拎了两包点心就出门。 她打算先去里正家问问房子的事，然后再顺道去趟陈长东家，毕竟昨天她能平安无事是多亏了陈长东急中生智。 至于昨天那些参与过搭救她的那些村民她也会想办法表示感谢。 第57章 四十两?还要往上? 她拎着点心先去的村口陈长东家，到的时候他家也刚吃完午饭，陈梅在灶房里洗碗，陈长东这会儿正在屋里侍候媳妇。 她就没让陈梅去叫，只简单说了几句话，把点心放在灶房里就走了。 陈梅一直在忙着，就没注意到灶上放了东西，等忙完看到时，陈小丫已经快到里正家了。 里正家的土坯房在村里很是显眼，她老远就开始打量，并在心里盘算盖这样的房子到底得多少钱。 到了里正家门口，院门依旧大开，陈小丫一眼就看到里正在屋檐下坐着打盹儿，里正老伴儿也在。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朝里喊道：“里正爷！里正奶，晌午好呀！” 院子里的人听到声音抬头，里正见是她，就招呼她进去坐，里正老伴儿只是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做着手里的针线活，并没说话。 常氏在灶房里忙活，见她来，就跟她打了个招呼又继续忙了。 陈小丫走进院子，“里正爷，我今儿来是有个事想向您打听。” 里正见她一本正经，又指了指边上的空板凳，“坐下说！” 陈小丫坐下，里正家的几个孙子孙女从屋里出来，她就朝他们招招手，“家旺，快来，姐姐带了点心，你拿去给弟弟妹妹们分了。” 陈家旺比强子大不了多少，才刚十岁，听到陈小丫说带了点心来，就不由自主的舔了下干巴巴的嘴唇，却只是看着自家爷奶，并未朝陈小丫身边靠近。 比他小四岁的陈家盛就不同了，一听说有点心，撒丫子就冲到陈小丫面前，“点心！点心，我要吃点心！” 只有三岁的陈翠儿看到二哥往陈小丫面前跑，也赶紧迈着小短腿儿歪歪扭扭的跑过去，学着陈家盛，“点心！翠儿要吃点心！” 小女娃奶声奶气的声音逗的陈小丫扬唇轻笑。 她正要把点心交给陈家盛，让他拿去跟哥哥妹妹分，就听里正道：“家盛，翠儿，来，到爷爷这儿来。” 然后又朝陈小丫道：“知道你手上卖人参得了些钱，可也不能这么个花法儿，这点心怕是不便宜吧！拿回去自个儿吃，有了身子的人也确实得吃些好的。” 两个小家伙听到爷爷叫他们，都朝里正看过去，可根本没有要过去的意思，陈家盛还直接撅着嘴说道：“嗯，才不去呢！我要吃点心！” “点心点心，我要吃点心！”陈翠儿也跟着又跳又叫。 里正见两小不点儿都不买他的帐，有些尴尬，却满眼宠溺的说了句，“小馋猫！” 陈小丫：“孩子还小，爱吃是天性，您就别拦着了，再说我这也没买多少，他们顶多就是尝个味儿。” 里正老伴儿依旧纳着她手里的千层底，嘴上却嘀咕道：“就尝个味儿，我看你还是甭拿出来了，省得孩子们吃香嘴儿了再管我们要，我们家可挖没到人参拿去卖钱。” 老太太一张嘴，就满院子酸味儿。 陈小丫递点心的手也僵住了，瞬间觉得她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里正斜了老伴儿一眼，反倒不再继续阻止孙儿们拿点心了，“家盛，拿了点心跟你小丫姐道个谢，带妹妹过去分，把你哥也叫上！\" 陈家盛如得赦令一般，立马从陈小丫手里拿走油纸包后说了声谢谢，就牵起陈翠儿跑开了。 就在陈小丫在心里吐槽老太太嘴毒时，里正又道：“你刚说有事要问，到底啥事？” 陈小丫立马回归主题，“哦，我就是想问问您，盖房子得多少钱。” 里正老伴儿一听她问的是这个，那满嘴的酸味儿直往外冒，人参当真这么值钱？就那一根卖了都能盖房了？ 里正看看陈小丫，又抬手摸了把短须，才认真回答道：“盖房啊，那得看你想盖啥样的了？” “像您家这样规模的得多少钱？”陈小丫想也不想就回答。 这话正好让从屋里抱着孩子的汪氏出来听到了，一嘴就接过去道：“呵，口气可真不小，还想盖我家这样的，你有钱吗？” 她跟小闺女刚睡醒，就被大闺女跑进去喂了一嘴东西，她还以为是啥乱七八糟的，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半块儿掺了瓜子花生的米糕。 这等好东西，她立马就再次塞到嘴里吃了，然后又问闺女点心是哪儿来的，可小丫头包了一嘴的点心，咿咿呀呀的根本听不清说的啥，她就抱着孩子出来了。 不料就听到有人大言不惭。 她们家可是全村最新最大的房子了，总共六大间，还不算灶房柴房这些的。 陈小丫扯了扯嘴角，并没打算理会汪氏，只继续看向里正，“里正爷，我家现在的位置太偏了些，新房如果想往村口或者村子中间挪一挪，您看咱村哪儿合适？” “就你？也不想想自己是啥货色，还想搬来人堆儿里，我看全村儿就村尾那破地方最合适你住，可别挪我们一起，平白污了周围的空气。” 里正闻言，一下黑了脸，怒斥道：“胡说八道啥呢！再胡说就滚回娘家去！” 汪氏被吓了一跳，这还是嫁过来公爹第一回对她这么凶，心里的委屈不言而喻，可又不敢回嘴，只得朝婆婆看去。 里正老伴儿倒是想帮忙说几句，可一看里正那满脸凶样儿，就歇了心思，其实别看里正平日温言少语的，要是真惹毛，管你是谁呢！ 她可不想平白承受老头子的雷霆暴雨。 汪氏见婆婆居然不理她，只得气的跺了两下脚，再拿要吃人的眼神瞅了陈小丫几眼便再次回屋了。 里正见耳根子终于清静，才回答起陈小丫的问题。 “照你这想法的话，确实得不少了，怎么着也得个四十两往上了。” 四十两？还要往上？陈小丫暗暗咋舌，这可当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见陈小丫半天没答话，里正老伴儿似乎像是找到了出气口，“咋？这就吓到了？才四十两而已，你那人参肯定不止卖了四十两吧！” 陈小丫好想呼她个大嘴巴子，果然是姑侄俩，一个比一个会阴阳人。 里正听的脑门儿直抽抽，真邪性！这老太婆今儿又开始抽风了。 正准备收拾这老太婆两句，就听陈小丫道：“里正奶说笑了，人参再值钱也卖不了这么多银子，不瞒您说，那人参我也就卖了十两银子，这两天七七八八买这买那的，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那你还想盖房？”还想盖我家这样的，你可真敢想！不过一根人参居然可以卖十两银子，要不寻个机会也偷偷去趟乌鞘岭？ 陈小丫继续忍着小暴脾气，“好房子谁不想住，我虽说现在盖不起，保不齐哪天说盖就盖上了，呵呵……里正爷，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先回了。” 为防止自己忍不住说什么难听话，陈小丫赶紧起身溜了。 回去的路上，她就在想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赚到至少四十两呢？ 第58章 不得了的大事 下午，陈小丫和麦芽他们一起赶着牛车去河里拉水浇菜地，就是一下午都心不在焉，心里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赚到盖房的银子。 直到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村里出了件不得了的大事。 有人在后山撞见了一桩桃色之事，事情的主人公谁也没想到会是差着辈儿的陈大柱和李秋草，两人的光荣事迹顷刻间就飞遍了陈家村的角角落落。 陈小丫知道的时候，李大脚已经杀到李秋草家去了。 她原也只是当个笑话听听的，谁知李大脚失手把李秋草四岁大的儿子石头推到了石头上撞的不省人事。 脑袋下流了一大摊血，陈长东去给他止了血，可他说他救不了，得去找镇上的大夫。 只是现在这个点儿，就是到了镇上也进不得城了，城门早关上了。 陈小丫左想右想，还是决定去看看。 她虽不待见娘家那一家子人，也不是很喜欢石头，可毕竟石头还只是个丁点儿大的孩子，之所以不待见她这个姑姑，也是被李秋草教唆的。 去的时候她从空间里取了点灵泉水。 自从上次强子头上被开瓢，她往自家水缸里混了灵泉水，这家伙头上的伤三天就愈合了，而且居然一点儿疤都没留。 后来又想到自己穿来第一天因为上吊，脖子上的勒痕也是两天就消失，她就估摸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喝了灵泉的原由。 虽然还不能确定她的灵泉会有更惊人的效果，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强子见她要去陈家，便要跟她一起，说是天要黑了，他给她作伴。 麦芽和稻花得知后，也都非要跟她一起去，于是她就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去了。 这是她嫁到杨家半年多来第一次回陈家。 陈家在村头，但并不在路边，距离村里的主路还有一段距离。 陈小丫带着麦芽他们赶到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陈家院子里依旧围满了人。 老远就能听到李秋草撕心裂肺的哭声。 “石头啊……我的儿……啊……你醒醒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娘怎么活啊……呜呜……” 还有罗氏，原主的娘。 “李大脚，你个黑心肝的臭婆娘，你不得好死，你还我孙子，我孙子还那么小，你咋下的去手啊……呜呜……你个恶婆娘……” 李大脚这会儿也被吓的六神无主，她被罗氏薅着衣裳，想逃逃不掉，想还嘴又心虚，全然没了一开始杀过来要跟李秋草拼命的劲儿了。 里正和他老伴儿也在，陈长东也没走。 围在院子里的人看到陈小丫来，就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小丫，你这是来看热闹还是来帮忙的？” 还有人更过分，“这断了亲又有啥用，到底流着一样的血，我看这小石头遭这罪怕还是跟她有关系哟！” 强子一听这话，气的顿时七窍生烟，嗖的一下就冲过去理论：“乱喷什么粪，这跟我嫂子有啥关系，你们是眼瞎还是耳聋，石头成那样明明就是李婶子推的。” “就是，说到底也是石头他娘自己惹的祸，凭啥扯上我嫂子！”麦芽也上前冷言冷语的盯着这些满口胡言的人。 稻花跟在大姐和小弟身后，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大有你们再敢胡说，我就咬你们的样子。 反观陈小丫，一脸淡定。 她绕过众人，走到人前，见李秋草跪在地上抱着石头痛哭流涕，陈家山在一旁垂着脑袋，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想来，心里定然也不好受。 陈小丫来到陈长东跟前，“长东叔，能跟我说说石头的情况吗？” 陈长东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长叹一口气，“后脑撞在石尖上破了个很深的口子，会昏迷不醒，一是失血过多，二怕是颅内出血了。” 颅内出血？这么严重？这种情况搁现代要是不及时手术搞不好也是要出人命的。 “怎么会这么严重？那小石头他……” “唉！这孩子能不能躲过这劫怕是只能听天由命了！” 哪知揪着李大脚的罗氏听到这话立马丢了李大脚，又如疯了一般冲到李秋草跟前，薅住李秋草的头发又是撕扯又是乱打。 “贱货，淫妇，都是你害了我孙子，你咋那么贱，我儿子哪儿对不住你了，你居然跑去跟陈大柱那个二货鬼混，我打死你……” 李秋草此时一心只有石头，根本顾不上婆婆对她的辱骂和撕打，整个人跟丢了魂魄一样，任由罗氏薅着她摇晃的厉害。 她怀里抱的石头也跟着她一起左摇右晃。 陈小丫赶紧喊道：“快停下，你不能再晃了，石头不能被这么晃来晃去。”她三步两步跑过去拉罗氏。 可罗氏的疯劲儿上来，哪里是陈小丫能阻止的，何况她还大着肚子。 陈小丫没办法，赶紧冲周围看热闹的人道：“快过来帮忙拉开她，再晃下去，石头就真没救了。” 里正心里一紧，纵然知道石头生还的可能很小，还是赶紧推了身边的老伴儿一下，又朝别人道：“都愣着做啥，快去帮忙啊！” 要不是男女有别，他自己早就上了。 有了里正的命令，里正老伴儿带头，一群妇人很快就把李秋草从罗氏手里解救出来了。 李秋草已经被抓花了脸，薅乱了头发，连衣裳也被扯破了几处，加上满脸生无可恋样子，看着实在惨不忍睹。 不过这些都是她自找的，没有人会可怜她。 罗氏被拉开，但辱骂声和哭声依旧不断。 之前垂着头的陈家山猛然抬头，谁也看不清他腥红一片的眸子，此刻他犹如一头觉醒的雄狮，三步两步走到李秋草跟前。 “你跟陈大柱何时勾搭上的？石头又是谁的种？” 如泰山压顶一般的话落到李秋草头上。 吓的李秋草身子一颤，这还是她第一回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她的心越发虚的厉害，可她对天发誓，石头确实是她跟陈家山的孩子，因为她跟陈大柱是一年前才搅和在一起的。 “说！你哑巴啦！”陈家山再次沉着嗓子逼问。 一下让李秋草失了心魄，手一松，石头从她怀里滚落，陈小丫迅速趁机把石头抱走。 等李秋草反应过来要朝陈小丫扑过去夺孩子时，又被陈家山一脚踹了回去。 原本骂的厉害的罗氏在听到儿子质问李秋草时，怀疑的种子也渐渐在心里发芽，所以，陈小丫抱走石头时，她就没上去阻拦了。 第59章 石头真的要死了吗 石头被陈小丫抱在怀里，头上缠着一圈粗棉布，脸上苍白无色，小小的一团软绵绵的。 大伙也被陈家山抛出的问题吸引，里正背着手一连说了好几声家门不幸，才扯着嗓子道：“都散了！天黑了没瞧见吗？” 村民们见里正开口，虽然还想继续留下听八卦，可碍于里正的面子，也就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院子里就只剩下陈家山一家，里正老俩口和两个儿子，陈长东以及来兴师问罪的李大脚和陈小丫四人。 院子里安静下来，陈长东又去摸了一下石头的脉像，摸完直摇头，“哎！可惜了！”他过去跟里正说了一声就回家了。 李秋草听到这话，又要起身去看石头，可陈家山又哪里准她过去，他只觉得自己心里憋了一团怒火，他必须要弄清石头到底是不是他的。 没人打扰，陈小丫把石头放到地上，然后喊强子，“强子，把水拿来。” 强子赶紧把手里的竹筒递过去，“嫂子，给你！” 陈小丫接过竹筒，一手拿着竹筒，一手捏住石头的下颚，强行把石头的嘴巴掰开，把竹筒里的灵泉给石头灌了几口。 那边，在陈家山的强攻猛逼下，李秋草正一五一十的交代着她跟陈大柱的烂事。 这会儿正跪在地上要去拉陈家山的裤脚，“石头爹，你信我，石头真的是你的种，不信你去问陈大柱，我们真的是去年才……” 李大脚再次炸毛，扑过去就扇了李秋草两个巴掌，才被里正示意老伴儿拉住。 “李秋草你贱不贱，我男人可是你男人的叔辈儿，你连长辈也勾搭，你还是不是人，我说你咋老跟老娘过不去，合着是你男人没把你侍候好，跑来压榨老娘的男人来了，我呸！你们别拉我，老娘今儿要把她给撕了！” 李大脚全然忘了自己先前失手推了人，只记得自己被李秋草抢了男人。 李秋草也顾不上李大脚骂她骂的有多难听了，她只一心想交代清楚石头的来历。 她真是一时糊涂，才没经住陈大柱那一百个铜板儿的诱惑。 也是有了那一回，她觉得陈大柱比老实木讷的陈家山要来劲多了，才会一直跟陈大柱牵扯不清。 没想到却害了自己儿子不说，还被怀疑儿子也是野种。 陈家山现在看李秋草就像看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哪里还会给机会让她抓自己衣裳，眼看她的爪子伸过来，他立马就抬起脚把人踹开。 “老子现在就去找陈大柱，石头要是野种死了也就死了，可他要是我陈家山的种，老子要你给石头偿命！” 陈家山的这几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吼完就要冲去找陈大柱质问。 “站住！” 陈家山还以为里正是要阻止他去找陈大柱，满脸愤怒，正要开口，里正道：“长礼，长貌，你们两个去把那混球给找来，他要是敢不来，就说我明个儿就以陈家族长身份把他从陈家族谱上除名，赶出陈家村。” “不能除名啊，里正叔，您就算偏心也不能这么偏，明明是这个贱人勾搭的我家大柱，凭啥要赶大柱。” 李大脚一把挣脱里正老伴儿就反驳。 “给老子闭嘴，你害的石头生死不明，这笔账还没跟你算，你有啥资格来质问我！”自从做了里正就没爆过粗口的里正实在忍不住又自称了一声老子。 “还愣着做啥，去带人！”里正再次吩咐两个儿子。 陈长礼两兄弟这才赶紧奔向陈大柱家。 李大脚在里正要吃人的表情下顿觉委屈极了，嗷的一嗓子就嚎了起来，边嚎边说着自己怎么怎么倒霉，怎么怎么可怜。 陈小丫只觉得耳朵被吵的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依旧没什么动静的石头，往陈家屋子里看了看，就把石头从地上抱起来朝屋里走。 灵泉已经给石头喂下去，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 只是石头是否能挺过这一劫，那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也但愿她的灵泉真的有神奇之处。 她把石头放到床上后，摸了摸石头还算肉乎的小脸才转身出去。 陈长礼两兄弟去的快，来的也快。 至于陈大柱，自然是被两人给押来的。 他一到场，就更没人留意陈小丫他们了，陈小丫也乐得自在，从屋里出来，就带着麦芽他们回家了。 路上，强子问她：“嫂子，石头真的要死了吗？” 她叹气：“谁知道呢！” 麦芽：“真可怜，明明都是他们的错，偏偏让石头承担了所有的后果！” 稻花：“……” …… 陈小丫第二天从镇上回来，就听说了几件大事。 石头确实跟陈大住没有关系，但陈家山雄起，容不下李秋草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一纸休书把李秋草休回了娘家。 陈大柱被里正关进祠堂反省三天，三天里谁都不许去看他，只在祠堂里放了一碗水，保证他不会被渴死。 还有一件也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 听说石头快被埋之前突然醒了，就是醒了之后谁也不认识只一直吵着要找姑姑。 罗氏赶忙让陈家山去把嫁到别村的两个女儿喊回来，谁知石头见了大姑和二姑一脸茫然，吵着嚷着说自己不认识她们。 可把罗氏折腾的够呛。 还是陈长东主动去给石头把脉，见他闹着要找姑姑，他才提醒罗氏和陈家山，说石头要找的会不会是陈小丫。 罗氏这才想起自己还有陈小丫这个女儿，可她并不认为这个从小都不被石头亲近的人会是石头嘴里要找的姑姑。 就也没当回事，只让自己两个大女儿帮忙照顾石头。 可石头似乎对大姑和二姑十分抵触，根本不允许两人靠近自己，甚至一看到两人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罗氏无奈，只得让两个女儿回去。 最终，石头闹累了才安静下来。 这些事是桂花嫂告诉陈小丫的，听完桂花嫂的话，她淡淡一笑，原来灵泉真的可以起死回生。 石头不用再替大人的过错买单了。 送走桂花嫂后，她准备再去挖些魔芋回来。 今天去福满楼，张掌柜说魔芋推出后，有不少人喜欢，就请她再做一些。 第60章 姑姑抱! 陈小丫跟麦芽说了一声，就要带强子去乌鞘岭挖魔芋，刚出家门， 就迎面撞到了陈家山。 陈家山一把拉住陈小丫，“跟我走！” 陈小丫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陈家山，你干嘛？” 强子冲上去扒拉着陈家山的大手，“放开，你放开我嫂子。” 陈家山瞪了强子一眼，并没松手，只道：“石头要姑姑！”石头一醒就开始闹着要姑姑，他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陈小丫。 如长东叔所说，陈小丫也确实是石头的姑姑。 陈小丫其实早就猜到是这么回事了，“你先放手！”挣甩开陈家山的手，然后跟强子道：“强子，回去跟姐姐们说一声，我去陈家看看。” “嫂子，我跟你一起吧！”强子满脸警惕的看着陈家山。 陈小丫转身摸摸强子的头，“行，那你回去跟姐姐们说一声，我先去。” 强子只好应声折回去，却一步三回头，仿佛陈家山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要他一走，陈小丫就会有危险。 “走吧！”陈小丫淡淡说了一声，率先往前走。 陈家山又恢复了往日木讷的模样，跟着陈小丫往自家走。 两人刚走到桂花嫂家附近，强子就追上来了。 差不多一刻多钟后，陈小丫他们就到了。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出石头尖锐的哭喊声，听着像是嗓子都哑了。 陈家山心急如焚，先一步跑进了屋。 那是他的儿子，他昨天差点就失去他了。 就算休了李秋草那个贱妇，他依旧不解心中怒火，还好儿子是他的，还好儿子有惊无险的活过来了。 陈小丫跟随陈家山的脚步进屋，罗氏正在释放浑身解数哄石头，就是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小石头不仅不听哄，还挥着小拳头不停的打在罗氏身上，罗氏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 陈家山快步上去把石头的小手握住，“石头，别闹了，别闹了！” “小石头！”陈小丫温柔的朝床上闹腾的石头喊了一声。 罗氏听到这个声音，一转头就看到陈小丫一脸淡定的站在门口，石头听到有人喊，扭着脑袋看过去，片刻后又哇的一声哭起来。 罗氏和陈家山就更急了，难不成石头要找的人也不是陈小丫吗？难道…… 陈家山再次怒了，丢开石头就咬牙切齿，“李秋草，陈大柱……” 一对奸夫淫妇，狗男女，竟然合起伙来骗他，当他陈家山就这么好骗的吗？这口恶气他要是不出，他就枉为男人。 他蹭的一下就站起身要去灶房里摸菜刀，谁知刚要跟陈小丫擦肩而过，屋里的石头就哭着朝陈小丫伸开小胳膊，“姑姑抱！姑姑抱！” 陈家山跨出去的一条腿瞬间就僵住了，甚至连整个身体都如冰冻了一般。 陈小丫也觉得神奇，她本来只是想着石头可怜才愿意过来看看的，并没觉得自己真的就是石头口中要找的姑姑，毕竟他们俩也确实不亲近。 罗氏惊的一张嘴能塞进一个鸡蛋。 床上的小石头见所有人都不动，他就自己挪动小身体准备跳下床去找陈小丫抱抱。 等罗氏反应过来，想去把石头抱在怀里，却被石头躲开，“不要！不要，要姑姑抱，要姑姑抱！” 其实罗氏刚才见石头哭，第一反应也是以为李秋草和陈大柱骗他们，还好陈小丫是石头要找的人。 不然她也会跟着儿子一块杀到陈大柱家去。 陈小丫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脚朝石头走去，她实在没想明白这孩子为啥非要要她。 刚靠近床边，小石头就扶着罗氏在床上站起来，然后朝前走了几步，一把抓住陈小丫的衣袖，小脸上的眼泪再次扑簌簌的往下掉。 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陈小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哄孩子什么的她也不会呀！ 可看石头伤心成这样，也只好伸过手把小家伙揽进怀里，说着，“小石头乖，小石头不哭，不哭！” 说实话，她是有些抵触石头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的。 好在石头一到陈小丫怀里，哭声就止住了，可把罗氏激动坏了，“太好了，太好了，总算能哄住了！” 再这么闹腾下去，她这把老骨头非得散架不可。 陈家山也总算恢复神色，他转身进屋时，就看到石头窝在怀里一副乖巧样儿，那颗愤怒的心也回归正位。 还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门口的强子见石头的情绪稳定，也跟着松了口气，他昨天真以为石头会死，还好老天开眼，生了奇迹。 陈小丫在陈家陪石头了好一会儿，直到稻花来叫她回去吃饭，她才准备离开。 谁知石头一把抱住她的脖子，说啥也不肯撒手，陈家山和罗氏怎么哄都不行，但凡要把他从陈小丫怀里抱走，他就四肢乱撞。 陈小丫生怕他撞到自己肚子，赶紧道：“小石头乖，小石头别再乱动了，你要不愿意我走，那你跟我一起走可好？” 石头瞬间不动弹了，挂着泪的小脸一扬，“和姑姑一起！和姑姑一起！” 罗氏一听，想反对，陈家山却开了口，“那就，就麻烦你了。” 其实对这个妹妹他心里还是有愧疚在的，去年那个时候但凡他硬气一点儿，她也不会被逼到跳河自尽。 都怪他当时耳根子软，没主见，生生被李秋草那个贱人给拿捏死了。 经过昨天那事，他以后不会再事事没主见了。 罗氏还想说什么，陈家山又道：“娘，小丫是石头的亲姑，石头遭了这么大的罪，他愿意跟小丫亲近那就随他吧！况且现在你我都拿石头没办法，石头还伤着，别再让他哭了。” “那怎么能行？你忘了她是个不详的人？石头可是我们家唯一的孙子，怎么能……” “娘！”陈家山大声阻止罗氏再继续说下去，“石头是我的儿子，他想跟谁亲近，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让石头跟小丫回去，晚些我再去接他。” 罗氏被儿子拔高的声音震慑，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 陈小丫也并不愿在这里多留，既然陈家山同意，她就不用再管罗氏怎么想了，把石头的手一牵，就和稻花，强子一块儿离开了陈家。 第61章 你不是我奶! 石头被陈小丫带回家后，吃了他有生以来最丰盛的饭菜，吃饱喝足后，就窝在陈小丫身边安静的睡了。 把石头抱回屋放下，她就再次准备去挖魔芋，三姐弟中稻花主动留下照看石头。 到了乌鞘岭，三人熟门熟路的找到上次挖到魔芋的地方。 陈小丫挖魔芋，麦芽和强子捡野菇子，三人一刻也没耽搁。 陈小丫挖到了四个魔芋后就喊两人下山，就是麦芽脸上没多少喜悦，因为她跟强子转了半天连半篓野茹菇也没捡到。 想来野菇是被这些天上山来找人参的村民给捡了。 到家后，石头依旧睡的很安稳，她又马不停蹄的带强子把牛车赶上去里正家借小石磨。 里正老伴儿见她又来借石磨，满脸不待见，但里正已经爽快的借出去了，她也只能帮忙把石磨给陈小丫抬到牛车上去。 再回家时，石头醒了，正哭着找姑姑。 稻花在院子追着他跑，无论怎么哄，小石头就是非要姑姑。 一见到陈小丫回去，他就迈着小短腿直奔陈小丫跟前抱住了姑姑的腿，仰着小脑袋要抱抱。 说实话，陈小丫对这个小侄子真的没多少感情，要不是想着他昨天去了趟鬼门关，她是真的不想管。 心里万马奔腾过后，她耐着性子弯下腰，拉过石头的手，“石头乖，石头不哭了，姑姑这不是回来了？你乖乖听话，晚上姑姑又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石头听到有好吃的，小嘴就不由自主的蠕动了两下，“我要吃肉肉。”肉肉真好吃，中午姑姑才给他吃了两块儿就不让他吃了。 看吧！就没有美食诱惑不了的娃！ “好好，晚上给你吃肉肉！姑姑带你去洗个脸，一会儿你跟稻花姨和强子叔一起玩儿，姑姑干完活再陪你好不好？” 石头吸了吸鼻子，又看看稻花和强子，这才点了下小脑袋。 他怎么觉得姑姑好像并不是很喜欢他，可是他真的很喜欢姑姑呀！不行，他得乖乖听话，他得让姑姑喜欢自己才行。 所以…… 他立马从姑姑手中抽出一只手，拿袖子抹掉脸上的眼泪，“姑姑去忙吧，石头让稻花姨给石头洗脸。” 陈小丫一愣，难道几块肉的魔力就这么大，刚还不愿意稻花碰他，这会儿居然主动要求去找稻花。 她自然乐见其成，赶紧笑得温柔，“石头好乖呢！晚上姑姑给你吃四块肉哦！” 石头立马跑去拉住稻花去灶房洗脸。 哼！我是为了让姑姑快点儿喜欢我，才不是因为那四块肉呢！ 陈小丫见他拉着稻花跑的飞快，更加确定了肉的神奇魔力。 没有石头一直黏着她，她就开始制作魔芋豆腐。 喊麦芽帮忙烧草木灰，再教她过滤草木灰水放在一旁备用。 她把魔芋洗好，切小块儿，然后又像上回一样放到石磨里磨成泥，最后加上草木灰水搅拌，再抹平后抬进屋里静置成型。 今天的工作就算做完了。 忙活了一下午，累出了好几身的汗，她见石头被稻花和强子领着玩的也挺开心，她回屋后悄悄进空间快速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顿觉神清气爽。 这衣裳还是第一回卖人参后在镇上买了布，回来后请桂花嫂子帮忙做的，刚换下来的那一身也是。 一身姜黄色的对襟短衫加长裤，除了方便干活，毫无款式可言，而且这大热天的，还得摭胳膊盖腿，真是热上加热。 从屋里出来，她去菜地看了一眼，前几天种下去的种子已经破土而出，长出了不少的嫩芽，就是被太阳晒弯了腰。 抬头看向西坠的金乌，那刺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真不知道老天什么时候开眼，才能降下甘霖拯救万物苍生。 一会儿的功夫，陈小丫就感觉后背又沁出汗水了，但为了能让这些菜苗顺利长大并开花结果，她还是把卧在阴凉处打盹儿的黄牛牵出来套上车架。 她得去河边拉水回来。 院子里，石头和强子一起正围在兔窝边上逗弄小兔子，时不时还能听到石头的欢笑声。 她拿了六只大木桶放在牛车上，顺便把刚才换下来的脏衣也带去河边洗一洗。 麦芽想跟她一起去，但被她拒绝了，说让她和稻花一起准备晚饭，拉水的事她一个人能行。 来来回回又跑了六七趟，总算把菜地又浇了一遍。 日月交替，依山而落的小院子里满院飘香。 饭菜刚端上桌，罗氏来了。 陈小丫看到她来，并没有招呼她上桌一起吃，而是夹了几块油滋滋的五花肉放到石头面前的碗里。 说好晚上要给石头吃四块肉的，必须不能食言。 “石头下午真乖，这是姑姑答应给你吃的肉。” 麦芽他们见陈小丫没打算招呼罗氏，也就装作没看到，反正他们以嫂子为主心骨，嫂子没吭气，他们也不会上赶着把饭分出去。 就连石头也把罗氏当成空气。 这可把罗氏气的黑脸变红脸，红脸变绿脸。 她还没进院子就被空气里的肉香馋的直流口水，心想着正好赶上饭点儿，她能蹭一顿饱饭了。 谁曾想，这死丫头竟然一声不吭，把她当透明人。 看着那一桌的好东西，把她馋的连咽了好几下口水。 不行，来都来了，怎么着也要吃上几口解解馋。 罗氏咧嘴一笑，朝石头走去，道：“小丫，你们这都吃上了，我还说来接石头回家吃饭呢！既然他都已经在吃了，我就留下来照顾他吃完了再走。” 实际上家里可没晚饭吃。 她一屁股坐到陈小丫边上，就端起石头的饭碗，“石头，奶喂你吃，你以前吃饭都是奶喂的，瞧瞧，奶不在，你这怎么还弄的到处都是了，这可是白花花的大米呢！可不能浪费！” 说着，罗氏就把刚刚石头掉在桌子上的米粒捡起来往嘴里喂。 这一举动把在座的人除了她自己都惊呆了。 等石头回过神来，两只小手一把夺回自己的饭碗，满眼敌视，“你不是我奶，我没有奶，你走开，我不要你喂！哼！” 罗氏刚咽了几粒香软的大米，正准备再借口帮忙尝尝饭热不热，就见手里落了空，再看向石头，石头已经护着饭碗挪到了稻花跟前。 罗氏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怒瞪一眼石头，“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咋还连奶都不认了，我不是你奶谁是你奶？赶紧过来，奶喂你吃完了好回家。” “不要！我才不要跟你回家，你不是我奶，我没有奶！”石头奶凶奶凶的回瞪着罗氏，丝毫不给罗氏一点面子。 罗氏气的站起来就要把石头揪回来，陈小丫抬手就把罗氏挡回去了。 第62章 她想静静! “石头，过来，姑姑喂你！”陈小丫放下碗筷朝石头喊了一句。 石头刹那间就喜笑颜开，抱着饭碗跑到陈小丫跟前，“姑姑喂的香！” 罗氏气的七窍生烟，转身就对石头骂道：“嘿！真是只小白眼狼，你以前吃饭，哪顿不是我喂的，真以为她是你姑啊？人家早就跟咱家断了关系，早就不是你姑了。” 以前当着李秋草那个贱人，她不敢骂石头，现在可没有人给她脸色看了，至于陈小丫，那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怕个屁。 石头正好被塞了一块肉在嘴里，听到这话，想反驳，又说不清楚，急的肉还没嚼烂就往下咽，谁知一下子呛的大咳起来。 憋的整张脸通红，吓的陈小丫赶紧拍他后背。 强子也迅速拿了一碗水过来，石头就着强子的手，喝了几大口才缓过来，随后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陈小丫他们几个只能放下碗筷围在石头身边哄他。 也是这个时候，罗氏趁机把手伸向桌上那碗油滋滋的五花肉。 “你干嘛！”稻花虽然也围到石头身边，可她的余光却没闲着，就为了防止罗氏打那碗肉的主意。 还真让她捸了个正着。 罗氏哪里想到稻花居然盯着她，丝毫不给她下手的机会，吓的她伸出去的手一哆嗦什么都没抓着又收回来了。 陈小丫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位大婶，你是成心不让人吃饭是吧！你要真拿石头当你孙子，怎么一下午都不见你人，早不来晚不来，偏挑人家吃饭的时候来，还有你那脸上就差写着蹭饭两个字了，当我们都是瞎的吗？” 罗氏听了这话差点气吐血。 “你个死丫头，我当年拼死拼活的把你生下来，你爹摔断了腿，你奶就说你不祥，要不是我护着，你早就被你扔到乌鞘岭上喂狼了，如今翅膀硬了，有好日子过了，你不认我了，还教唆我孙子也不认我，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这饭我吃定了！” 说罢，罗氏就再次坐到板凳上也不管是谁的饭碗，端起来就要往嘴里扒饭。 “娘，你怎么还是跑这儿来了，不是说了，晚上我自己来接石头吗？”陈家山的声音适时出现。 罗氏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是的，她心虚了。 也是这个时候，已经恢复如常的石头，如闪电一般冲到罗氏面前把她手里的碗给拿走了，“这是我姑姑的饭，不许你吃！” 然后，如同献宝似的捧到陈小丫面前，“姑姑，你的饭我给你抢回来了。” 陈家山看到这一幕，脸色既难看又无奈。 娘是他的亲娘，儿子也是他的亲儿子，至于儿子口中的姑姑，那也是他的亲妹子啊！ 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弄成如今这种不伦不类的处境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走到罗氏跟前，“娘，回家！” 罗氏没吃到那口肉满身心的不甘，哪里肯走，当即就摆出做娘的架式，“回啥回？饭都还没吃，这么多好东西，要是不吃，那不得全便宜了外人，你也坐下吃！” 陈小丫差点被气笑了，这满院子的人到底谁才是外人？ “娘！”陈家山黑着脸重重的叫了一声，“这里是杨家，要说外人，那也是你跟我，还有石头！” 陈小丫扭头看了一眼陈家山，看来还是有人拎得清的。 哪知石头脆生生的补刀，“我才不是外人，你们两个才是外人，你们快从我姑姑家离开！” “石头！”陈家山凶巴巴的喊了一声小石头。 石头吓得一激灵，赶紧往陈小丫身边靠，那对不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好像下一秒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陈小丫摸摸石头的头顶，“石头别怕，你不认识他了吗？他是你爹。” 四岁的小孩儿堪堪才长到陈小丫的大腿处，他躲在陈小丫身后怯生生的瞅着陈家山上下打量。 姑姑说这个凶巴巴的人是他爹？爹是啥东西？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有个这么凶的爹？ “石头，过来，跟爹回家！”陈家山略带怒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石头则是往陈小丫身后又躲了躲，两只小手紧紧揪着陈小丫的裤腿，“不要！” “什么东西，才半天就把我孙子教唆的不要奶奶不要爹，死丫头，你本事可真不小。”罗氏把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又对准陈小丫。 陈小丫一把将石头从身后拉过来，“既然有些人要把好心当作驴肝肺，那你们就赶紧把人带走，说的好像我很想你替你们带孩子似的。” 她一刻也不想跟罗氏这种人呼吸同一片空气了，原身贪上这么个好赖不分的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亏她刚穿来的那会儿还觉得罗氏巴巴的给她送粮食是还顾念母女情呢！ 石头被推到了罗氏面前，一下就懵了，姑姑不要他了！姑姑要赶他走！ “哇……” 院子里一下子响起石头洪亮的哭声，他不走，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想抢他肉吃的老太婆，也不记得自己有个凶巴巴的爹，他就想和姑姑一起。 谁知罗氏看着被推到自己跟前的石头，连手都没伸一下，更没理会石头哭的有多伤心。 开啥玩笑，石头在这里又有饭吃，又有肉吃，她才不会傻到把石头就这么领回去。 罗氏黑呦呦的脸一扬，“你把石头当啥了？晌午可是你自己要把石头……” “娘，你够了！”陈家山打断罗氏要说的话，怒视着她，“你能不能少说几句，非要搅的天翻地覆你才甘心吗？” 陈家山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他平日里确实看上去呆板又木讷，可他到底也是个男人，被媳妇扣了绿帽子本就心烦意乱，好不容易确定儿子是自己的种，偏偏儿子还遭受重创，差点儿一命呜呼。 虽然得了老天眷顾，儿子的命保住了，却不认得他这个老子了，偏生老娘还要跟着和稀泥。 他哪里还忍的下去，他都快烦死了。 罗氏哪里见过儿子发这么大的火过，就是昨天晚上对李秋草都没这么凶，吓的她把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里头不敢说出来了。 石头被这么一吓，哭的更凶了，转身就往陈小丫怀里拱，稻花生怕他撞到陈小丫的肚子，想把人拦住，却还是晚了一步。 陈小丫见他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脑袋上还缠着棉布，模样着实可怜的紧，终究没忍心，伸手把朝她扑过来的人搂到怀里轻声安慰起来。 好一会儿后，石头的情绪才稳定，陈家山刚才那么一吼，心绪也跟着平静了不少，见石头被陈小丫安抚好，这才上前去。 “石头听话，跟爹回家好不好？爹给你抓蛐蛐儿，抓又大又厉害的好不好？”陈家山弯下腰，声音柔和了很多。 以前，石头最喜欢缠着让他给他抓蛐蛐儿了。 陈小丫看到这样的陈家山并不意外，因为以前她还没跟陈家断绝关系时，陈家山对石头就是这种慈父模样。 看得出来，他对石头是真的很好。 而且有这样的父亲也是石头的幸运，就算石头现在不记得他有这样的父亲，她也要想办法让石头重新接受陈家山。 况且她真的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分给石头，因为用不了几个月，她肚子里的这个就出来了，她是新手，她保证不了自己会经得住考验。 再次拍拍石头的后背，她对石头道：“石头听爹的话好不好，跟爹一起回去，你要是想姑姑了，等明天你再让爹送你来，姑姑明天还给你煮肉吃。” 石头的眼睛还湿漉漉的，靠在陈小丫怀里想了半天，“是不是石头听话，姑姑就会喜欢石头？” 陈小丫差点儿被这话整破防了，难道下午石头愿意跟稻花他们一起玩不是因为有肉吃吗？ 她努力克制情绪，然后回答，“姑姑一直都喜欢石头啊！” “真的吗？那石头愿意听姑姑的，石头跟他回家，明天石头再来找姑姑。”石头破涕而笑，指着陈家山道。 陈小丫抿唇轻笑，“当然了。” 听到她的肯定回答，石头立马从她怀里退出来，然后扯着陈家山的裤腿，“不是要我跟你回去吗？走呗！” 陈家山原地愣了半秒，回过神后立马弯腰把石头抱进怀里，“好，回去！” 满心欢喜的陈家山抱着石头就往外走，罗氏见他们父子二人离去，又看一眼桌上她依旧没吃到嘴的肉，这才倍感不甘的追了出去。 好好地一顿晚饭被罗氏一通搅和，陈小丫哪里还有味口再吃，她让麦芽他们继续吃，她转身去把已经快燃烬的火把换了个新的，然后进屋去了。 她想静静！ 第63章 夫过妻偿 还是灵泉空间里让人舒心。 陈小丫躺在葡萄架下，双手枕在头下，仰视着头顶上那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实在赏心悦目极了。 在空间里闭目养神了片刻才回到现实。 换了一副好心情，陈小丫觉得看啥都很顺眼，特别是从小窗户里照射进来的那一抹皎洁的银色月光，像极了来迎接她走向璀璨人生的星光大道。 石头从杨家出来，左右看了一眼，选了个方向就飞快往前跑。 陈家山跟出来一看，石头走反了，连忙大步追上去把人拉住，不等石头反应过来，就把人拎起来架到脖子上去了。 吓的石头差点又要哭出来。 坐稳后，石头才发现，这种骑在人家脖子上的感觉好像还挺不错呢！不过，他怎么觉得这种感觉还挺熟悉，像是以前经常这么坐过。 陈家山架着石头往家走，一路沉默不语，就连罗氏追上来跟他说话，他好像也听不见似的，丝毫不搭理她。 罗氏见儿子不理她，就去跟石头说话，石头自然也不想理这个害他晚上连饭都没吃成的老太太。 可架不住罗氏就跟老和尚念经似的，一直叨叨个不停，石头实在听不下去了，就道：“吵死了，你家怎么还没到啊？” “你这孩子，啥叫‘他家’？‘他家’不是你家啊？跟你那水性杨花的娘一样是个白眼狼，他是你爹，别一直‘你你你’的，没大没小，像啥话？” 陈家山听罗氏又提李秋草，眸子不由沉了几分，冷声道：“娘，石头还小，以后像这种话不要再说了，石头没娘，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听儿子这么说，罗氏大抵是听出自己刚刚的话揭了儿子的伤疤，本打算讪讪住嘴，再一回味儿子最后面的半句话，她倒吸一口凉气，连脚都停在原地走不动了。 嗓门一提，就道：“啥？你……你是要气死你娘吗？不给石头找娘，你要当光棍啊你！” 陈家山才懒得理罗氏，贪上那么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已经让他在村里抬不起头了，反正这辈子他都没心思再娶媳妇了。 他只想守着石头，把石头好好养大成人就行了。 想到这儿，他抓住石头的手又紧了些，然后嘱咐石头，“石头，坐稳了，爹要跑起了喽！” 石头下意识就去抱陈家山的头，刚弯下小身子抱上去，就感觉自己像是在飞一样，而且身体随着跑去的步子上下起伏，那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快乐。 石头瞬间就咯咯笑了起来，幼童稚嫩的笑声徘徊在黑夜里格外清澈动听。 父子二人把独自生气的罗氏甩了很远很远，直到两人到家，罗氏也半天没追上来。 …… 陈家祠堂里，陈大柱歪在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昏昏沉沉的睡着。 从昨晚他就被里正关进来了，起初他还老老实实的跪着，不敢骂人也不敢抱怨，到昨天后半夜他就困的不行了，直接倒在地上就睡过去。 一直睡到今天晌午被饿醒。 可里正说了，他要在里面饿上三天，好好反省，连水也只给他备了一碗，这哪里是要他反省，分明就是要饿死，渴死他吧！ 他饿的实在难受，就把那碗水咕咚咕咚全喝了，然而光喝水哪里能顶用，臭脾气一上来就把手里的空碗给摔了个粉碎。 张口就对着一排排的牌位破口大骂，骂完不解气，又开始骂李秋草，骂完李秋草又骂那个撞见他跟李秋草钻林子的人。 总之他恨不得把整个陈家村所有人都骂了个遍，最终实在没力气就又倒在地上睡过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陈大柱突然闻到阵阵面糊糊香气，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就揉了揉鼻子，准备翻个身继续睡。 “他爹，他爹，快醒醒！快醒醒！” 李大脚又推了陈大柱好几下，见他还不打算睁眼，就趴到他身朵边上说了一句，“这酒这真香！” “酒？哪有酒？酒在哪儿？”陈大柱一个激灵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睁眼一看，酒没有，人倒是有一大坨。 李大脚见人终于醒了，眼看陈大柱的腿就要朝她踹过来，她忙往一边儿躲，“他爹，别冲动，是我，是我！” 陈大柱听出李大却的声音，骂骂咧咧了两句才把腿收回去，又道：“你咋来了？” 李大脚这才赶紧把一边儿的篮子拎到陈大柱面前，“嘿嘿，我这不是来给你送吃的么？饿坏了吧！看我给你带了啥？” 听到有吃的，陈大柱等不及李大脚把吃的递到他手上，自己上手从篮子里把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碗湿热的面糊糊，而且里面只放了很少很少的野菜。 浓郁的面香跟他刚刚闻到的一模一样。 他立马就把碗送到嘴边，呼噜呼噜的喝了起来。 李大脚在一旁直叫唤着让他慢点儿吃，没人跟他抢，但实际上她自己也挺想吃的，主要晚上他们全家都是不吃晚饭的。 这一大碗面糊糊还是婆婆特意煮了让她晚上偷偷给陈大柱送来的，就是怕陈大柱在这里头关上三天，真给关出个好歹来。 陈大柱一口气就把面糊糊喝了一大半，稍作停歇了片刻又继续喝完了剩下的，才总算一脸满足。 虽然没有特别饱，但好歹比先前舒服多了。 李大脚见他三两下就喝完了，顿时目瞪口呆，怎么就给全吃了，“他爹，你全吃了，明天咋办？娘还说让你至少撑过明天。” 她男人怕不是猪吧！那一大碗可是他们全家人一顿口粮的量，刚刚不说给她尝一口的话，至少得留点儿明天吃啊。 “明天？老子管明天做甚？老子都还没吃饱……饱呢！”说着没吃饱，就立马打了个饱嗝，然后又问李大脚，“你咋来的？” 李大脚满心不悦，硬邦邦的道：“还能咋来，翻墙呗！我扛了梯子。” 陈大柱听说她带了梯子，眼珠子一动，就从地上站起来，从屋里出来后一眼就看到靠在墙边的梯子。 他二话不说，就爬了上去，等上了墙头，他又把梯子拉上去放到墙外，李大脚出来时，他正好踩着梯子下去。 “哎，他爹，你咋不等我呀！我还在里头呢！” 陈大柱抬头看了一眼，“嘿嘿！那啥，夫过妻偿，就辛苦你替我在里头反省了，等老子回来给你带好东西！” “你你……哎哟！”李大脚气的一拍大腿，“好你个陈大柱，你个没良心的臭男人，你在外头勾三搭四老娘都不跟你计较，你居然算计老娘给你顶罪，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谁知外头的陈大柱回了一句，“是不是男人你还不清楚？老子哪回没把你弄服帖了，你好好待在里头吧！老子走喽！” “陈大柱，你回来，给老娘回来！” 回答她的只有静悄悄！ “狗日的陈大柱，你是要害死老娘啊？老娘就不该来哟！都怪你个死老太婆，非要让老娘来给你那混球儿子送饭，老娘要是被饿死了，你跟你儿子一个也别想好过，哎哟喂……” 李大脚看着比她两个都高的土围墙，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天骂地，全然忘了来之前她也惦记陈大柱会不会被饿嘎了。 第64章 真是自寻死路 一天渐渐过去，陈大柱家谁也没仔细过问李大脚去哪儿了。 大柱爹晌午吃饭那会儿倒是问了一下大柱娘，可老婆子说，“管她做啥，哪回大柱在外头沾花惹草，她不在床上睡个几天偷懒？她赖着不起还省粮食呢？甭理她！” 然后大柱爹就没吭声了。 两个女儿也是巴不得她不出现，谁让她天天对她们不是打就是骂的，每天使唤她们跟使唤丫鬟还勤，哪里像她们的娘。 狗娃就更别提了，那就是个没心没肺，只知吃喝玩乐的小混球，再说现在他又不吃奶，能想着她娘才怪呢！ 加上大柱娘想着今天晚上用不着再让李大脚去偷摸送饭了，就更不会管她了。 于是，李大脚就在陈家祠堂里盼呀盼呀！从天黑盼到天明，又从天明盼到天黑，也没人来解救她。 而且祠堂里连把椅子也没有，她连爬墙都没办法爬。 不能爬墙她就拍门呼救，可祠堂的位置偏，平常根本没人经过，她就是嗓子喊破了也没人能听得见。 她在里头又饿又渴，实在没子了，只得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 陈小丫给福满楼送完菜出来，经过一家面摊，看到一个人正在吃面，仔细一看，那人居然是陈大柱。 陈小丫满脸疑惑，再一看，确实是陈大柱没错。 只是……他不应该还在陈家祠堂里关着吗？昨天也没有听说他被放出来了啊？难道是今天早上刚放出来的？ 虽然疑惑，但陈小丫没有细想，她赶着牛车走过面摊子，把牛车找了个地方安置，然后就去济康医馆了。 不过她今天并不是去卖人参的，而是拿了具有化瘀止血，活血定痛等功效的三七。 她以为三七并没有人参值钱，谁知去了医馆才知自己无知了，不到半斤的三七，老大夫依旧出价十两，看他表情，似乎自己还赚了。 陈小丫愣愣的收了银子，正准备离开，老大夫却道：“杨娘子留步，我与杨娘子也算得上熟人了，不知可否告知老朽你都是在何处寻得此等好药的，老朽在清水镇多年，来我医馆卖药的也有不少，还从没遇到过像娘子这种隔三差五就能挖到人参三七的。” 陈小丫愣住。 “杨娘子放心，老朽就是知道也不会断了娘子的财路，老朽不过就是单纯好奇罢了。”老大夫以为陈小丫不吭气是不想跟他透露这些药的来路。 “呃……这个……”算了，只能再把乌鞘岭搬出来了，“文大夫误会了，这没什么不好说的，这些都是在我家附近的深山里找的，那山又高又陡，一面郁郁葱葱，一面是悬崖峭壁，因而得名乌鞘岭。” “哦？那你家是在哪儿？” “我家就是清水镇下的一个小村子，叫陈家村。” “陈，家，村？”文老大夫一字一顿的念了一遍后，“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叫陈长东的？” “咦？文大夫您认识长东叔？” “呵呵，也算不上认识，他也就是跟你一样，以前常会送些药到我医馆来卖，不过我好像有大半年没见着他了。” “原来是这样啊？” “嗯，听你方才所说，那乌鞘岭应当极为险峻吧！” “啊？” “你跟陈长东既然是同村人，他还略懂医术，若非那乌鞘岭地势险峻，怎么之前都没见他拿人参来卖过？” 陈小丫呵呵两下，忙附和道：“呃，对对，是挺险峻的，那啥，我就不打扰文大夫了，下次再见，呵呵！” 说完，她捧着大肚皮，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馆。 …… “站住！抓小偷啊……” 陈小丫刚出医馆，就听到有人喊捉小偷，而那小偷刚好从她身边跑过去，吓的她赶紧避开，差点撞到了人。 回头朝小偷看了一眼，那小偷也刚好回头去看追他的人。 那人……那不是……陈大柱？ 还没定神，一个跑的飞快的男子再次从她面前掠过，她刚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就听不远处扑通一声。 定睛看去，疑似陈大柱的小偷就被按在地上了。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胆子可真大，都偷到我家公子头上了，你知不知道我家公子是……” “来旺！” 陈小丫刚凑上去准备看个热闹，就听到那个按住小偷的人喊了个熟悉的名字。 只见来旺看了那人一眼，忙收住嘴巴，对那人道：“嘿嘿，云七还是你厉害。” 被按在地上的小偷深知自己遇上硬石板了，忙出口求饶，“好汉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那位公子的东西您拿回去，您就放过我吧！我……我也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想着……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来旺见他贼眉鼠眼的模样，可不像第一回出来偷东西，他从小偷身找回了自家公子的东西，然后道：“小偷就是小偷，说那么多废话干嘛？云七，这种人就该送他去见官，免得到处祸害百姓。” 见官？那不就是见自家公子吗？云七如是的想。 那小偷一听见这两人说要拿他去见官，心里就慌的不行，连连求饶，恨不得给两人当场跪下。 其实像这种偷东西被抓包的时候他不是没遇到过，可那些人就算抓住他了他也不怕，因为都是些没有功夫在身的普通人，就算打他一顿，他顶多也就是疼上几天。 也从来没人说要拿他去见官的。 可今天这人就不一样了，刚刚他可是亲眼看到抓他的人是从屋顶上飞下来的，这飞檐走壁的，定是厉害的很。 还有那位看着就与众不同的公子哥儿，他真是瞎了眼了，才会盯上这种人，他可真是自寻死路。 陈小丫虽然挤在人群最边缘，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被按在地上的人正是她们陈家村的陈大柱。 这人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不过看样子，他这回怕是轻易逃不掉了。 还有那个喊捉小偷的人也确实是以前在她手上买过几回菜的那个来旺。 又往人群里看了两眼，陈小丫就准备离开，刚转身，就听来旺道：“公子！” 好奇心驱使下，陈小丫又回头看了一眼，人群里果然多了位长袍男子，他背对她而立，也不知对那个叫云七的说了什么，就见云七一把薅住陈大柱的后衣领，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吓的陈大柱又开始失声求饶，“公子饶命，好汉饶命，我一时眼瞎，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送我去见……你……你……” 陈大柱刚看清这位公子的长相，还没来得及惊讶出口，就被云七一个手刀砍在脖子晕了过去。 然后陈小丫就看到陈大柱被云七像拎小鸡一样拎走了。 要是陈大柱之前下手时但凡注意一下这位公子的长相，他也绝不至于落得现在这种下场。 至于那位公子，他始终背对着她没转过身来。 人群散去，陈小丫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把这事跟里正说一下。 第65章 再也不会傻大叉了 一大家子人都以为李大脚在闹脾气，躲在屋里睡大觉，谁也没去屋里‘打搅’她。 直到陈小丫从镇上回来把她在镇上看到的事情跟里正一一言明，里正不可置信，亲自跑去祠堂里看，才发现李大脚有气无力的靠在祠堂门口。 “狗娃娘？你咋在这儿？”里正心里咯噔一下，祠堂是多神圣的地方，李大脚一个妇道人家，她怎么会在里头，“大柱呢？” 李大脚已经被饿的头晕眼花，渴的嘴唇干裂，好不容易扶着门站起来，“那个杀千刀的……早跑了！” 里正只觉得浑身颤栗。 跟过来的陈小丫站在门外，见李大脚已经虚脱，她为之一惊，虽然也同样疑惑为啥李大脚会在这里，但还是道：“里正爷，先让人把李婶子送回去吧！” 瞧李大脚的样子，怕是在祠堂里待了很久。 里正只好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去喊人来。”该死的陈大柱，连祠堂都关不住他，这得混成啥样？ 里正走后，陈小丫也并没有打算去扶李大脚，一来，祠堂是不许她们妇人进的，二来，她是孕妇，扶不动吨位比她大的李大脚，三来，她跟李大脚本就相互看不顺眼，她可不会同情心泛滥。 好在里正去的快，来的也快。 李大脚被村里两个妇人扶着出了祠堂，里正对陈小丫道：“小丫，你也回去，他陈大柱这辈子不往人道走，那也是他活该，让官府的人管管他也好。” “哦！” 然后，她就看到里正满脸愧疚的进了祠堂，估计是去给各位列祖们请罪了。 李大脚被人送回去后，把她公爹和婆婆们吓了一大跳。 “老天爷呀！你……你这是……你没在屋里睡觉啊？”大柱娘的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大。 “燕子，快给你娘拿些水来。”送李大脚回来的其中一妇人看到李大脚的大女儿就赶紧说了一句。 燕子也被她娘的样子吓了一跳，听到喊她去拿水，这才往灶房去，不过奶不是说娘在屋里睡大觉吗？怎么是被人从外头送回来的？ 李大脚被扶着进屋里坐下了，大柱娘这才问道：“你这是死哪儿去了？还整的一副要死不活的回来！” 李大脚听的那叫一个气啊，可她这会子没力气跟老太太争，就连抬一下眼皮子的力气都没有。 还是边上送她的人说道：“幺婶快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去给狗娃娘弄些吃的来，她这恐怕是饿的，我们是从祠堂把她送回来的。” “啥？祠堂？” 另一人又道：“是啊，不过狗娃娘怎么会在祠堂？那地方向来是不许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去的，幺婶儿是没瞧见，刚才里正那脸黑的都快成锅底了。” 大柱娘一听，心里就虚的很。 为掩盖心虚，她连忙转身躲去灶房了。 燕子端了一碗水来，李大脚赶紧接过去开始猛灌，一碗喝完还觉得不够，又让燕子去端。 两个妇人见自己任务完成，就走了。 路上 “哎哟，累死我了，这李大脚怎么就那么肥，明明都吃不饱来着，也不知道她那身肉到底是咋长的！” “我刚刚也被压的够呛，跟头死猪似的，沉死了。” “你说她咋会被关在祠堂里饿成那个死样子，不应该是她男人被关在里头么？你刚才看到她男人没？” “这我还真没注意，不过倒是能猜出几分她为啥跑去祠堂？” “为啥？” “还能为啥？咱村里就数她最离不了男人呗！” “啊？不能吧！那可是祠堂！” “……” 李大脚可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编排她的，要是知道肯定会指着两人鼻子骂她们个狗血淋头。 她李大脚就是再离不了男人也不会在祠堂那种地方干出格的事儿。 喝了两碗水，又吃了些黑面儿野菜糊糊，李大脚总算缓过了些劲来。 她让两个女儿先扶她去屋里睡上一觉，等把精神养好了她再跟老太婆算这笔账。 以前事事顺从那老太婆，那是想着她是长辈，加上陈大柱花言巧语，总给她甜头吃，就是母子俩一起过分，她也欣赏接受，如今鬼门关前逛一趟，她再也不会傻大叉了。 这回她的头脑已经清醒，那陈大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东西，亏她事事容忍，事事以他为主，他居然把她留在祠堂里替她受渴挨饿，自己不知死哪儿潇洒了。 谁知她刚沾到床，婆婆就一脸怒气的找过来，一顿劈头盖脸。 “睡睡睡！你起来，我问你，叫你去送个饭，你咋还在里头不出来了？还有大柱他咋样了？你是不是分了他的饭？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大柱娘想的是，那点儿饭是给陈大柱一个人准备的，可李大脚也在祠堂里待了一天多，那岂不是就得和她儿子抢食？ 而且李大脚都被饿成这样儿了，她儿子不得饿的更厉害？离大柱被放出来的时间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机关枪一样的问题直扫向李大脚突突跳的脑门儿，看来她是没办法先养精气神儿了。 侧了个身，她卧在床边瞪向婆婆，两只眼睛似乎能喷出火来，“你还好意思问我？要不是你那千刀万剐的儿子，我能被关在祠堂里头弄成这副鬼样子？真以为你那儿子是啥好东西，他跑了，他把老娘留在祠堂自己跑了！” 听着这话，大柱娘却是心里一松，跑了好，跑了她儿子就不用挨饿受渴了。 可这李大脚是不是皮又紧的很了，敢这么跟她说话，等大柱回来，定要叫大柱好好收拾收拾她。 既然得知儿子无事，大柱娘就没打算再待下去，嘀咕了一句“你活该”就转身走了。 李大脚朝门口呸了一口唾沫，又把两个女儿赶出去后才再次倒在床上，只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照理说，没到释放陈大柱出来的时间，里正应该不会突然去祠堂才对，那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去？ 而且陈小丫为什么也会跟去呢？ 第66章 又是玩笑一场 午时过后，骄阳被乌云遮盖，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院子里，石头和强子把笼子里的兔子放了出来，一大一小，正追着一窝兔子跑的不亦乐乎。 这几天，石头都是晚上跟着陈家山回家，白天又吵着让陈家山送他过来。 罗氏也巴不得石头在陈小丫家里吃吃喝喝，不用带孙子，也不用再看谁的脸色，她乐得清闲。 只是每天石头临出门前，她都会偷偷教唆石头往家带吃的。 可石头又哪里会乖乖听她的话，嘴上应的好好的，晚上回去要么从怀里掏几块骨头，要么就拿几个酸的掉牙的野果子。 气的罗氏银牙紧咬，可又找不着机会教训石头，这小子现在可精可精了，跟以前那个只知道撒泼打滚的小子完全不一样了。 而且自打李秋草那个贱人走后，她儿子也跟变了个人似的，待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言听计从了。 陈小丫从屋里出来，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瞧着像是要下雨，她便暂时打消了要进山的想法，也来到院子里去看兔子。 石头见她过来，欢喜的喊了一声，“姑姑，小兔子好可爱啊！” 她在石头面前站定，摸着石头头上的小揪揪，点头附和后，问道：“石头，你头上还疼吗？你爹今天有没有让长东爷爷给你看伤？” 石头点头，“嗯，看过了，长东爷爷说我的伤已经快好了，不过姑姑，那个叔叔真的是我爹吗？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陈小丫暗自感叹完灵泉水的神奇之后，才道：“当然了，你不记得他是你爹可能是因为你脑袋受了伤的缘故，但他确实是你爹，你以前最喜欢他了。” “那这么说，那个老太太就真的是我奶了？我一点儿都不想要她做我奶，她实在太讨厌了，每天都让我从姑姑家给她带好吃的回去，我才不给她带呢！我给她带吃过的骨头，让她越看越馋，我还给她带野果子，酸掉她的老牙！” 陈小丫倒是没想到罗氏竟然会这么教唆石头，果然老脸不值钱，这种教坏小孩的事情亏她也做得出来。 她摸摸石头的脸，“有告诉你爹吗？” 石头摇摇头，“可以吗？” “当然！只要跟你爹说了，以后她肯定不会再让你这么做了。” “嗯，那晚上我就跟爹说！” “石头真乖！” 石头被夸，顿时就更开心了，果然他只要听话，姑姑就会喜欢他，那他以后姑且就把那个叔叔当成爹好了。 陈小丫可看不出石头是怎么想的，陪着一起看了会兔子，她就回屋了。 十天前，她在空间里摘了很多葡萄，做了一批葡萄酒，她得进空间再看看，如果葡萄酒做成，她应该又能赚上一笔。 进屋后，她把门栓紧，然后迅速闪进空间。 她搭的那间草屋里，两只大陶缸很是显眼，进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她打开盖子，缸里的香气扑面而来。 但此时葡萄酒还不能喝，因为发酵的时间还太短，一般来说至少得一个月，葡萄酒才能酒香四溢。 她把两个缸里的半成品一一搅拌了几下就再次盖上了。 空间里总是能让她心旷神怡，每次进来，她都舍不得出去，她的空间好像无边无际，小溪流水，平原广阔，物产丰富，简直如同世外桃源。 可惜她不能永久停留在此。 享受片刻的安宁后，陈小丫就从空间出来了。 本以为老天要降下甘霖，没想到又是玩笑一场，乌云已散，又是一片晴空万里。 陈小丫拿了把镰刀，强子忙问道：“嫂子，你要去哪儿？” “我去砍些毛竹，菜地里的菜再有几天得搭架了。” “嫂子，你是不是没看到屋后堆的东西？给菜搭架的毛竹我跟我姐们早就准备好了，你就在家好生歇着吧！” “已经准备好了？” “可不，我们砍了好多呢，肯定够用！”强子说完，就趁兔妈妈不注意，抓了一只小兔宝宝放到石头怀里，可把小家伙高兴坏了。 陈小丫后知后觉的去了一趟屋后，看到临时搭起的柴棚里果然堆了几大捆细竹子，直夸几个孩子乖巧懂事。 既然不用去山上砍竹子了，索性就给孩子们捣鼓些小零食，当是犒劳几个省心的孩子。 她从空间里取了些面粉，打算给孩子们做猫耳朵，这也是她唯一会做，且不会做失败的小零食。 稻花见她进了灶房也跟了过去。 得知她是要给他们做吃的，就主动留下帮忙。 如今，只要嫂子进灶房，她就想跟着看，因为她也想像嫂子一样可以做出各种各样好吃到连舌头都想吞了的美食。 她在一旁看着嫂子化了一碗白糖水，又化了一碗红糖水，接着开始用糖水和面，她也想帮忙，但她不会，就在一旁认认真真的看着。 过了一会儿，嫂子就把面粉变成了白色和褐色的面团，然后放在一旁醒着。 大约过了两刻钟，嫂子就开始擀面，把两种颜色的面团都擀成又大又薄的面片，接着她往白色面片上刷了些清水，又把红色面片放在白色面片上。 把两张面片黏在一起后，嫂子又把面片卷成长条，再搓的一样粗细，最后再用刀切成一片一片的小薄片。 而这些小薄片上就出现了好看的纹路，嫂子说，这叫猫耳朵，可她咋瞧着不太像呢？ 陈小丫一边切着面片，一边抱怨面卷太软，都切变形了，主要是缺少了把面卷放冰箱冷冻的那一步。 等切完所有的面片，陈小丫就让稻花去生火，然后她把家里全部的油都倒进锅中，直到油温达到理想的高度，她把面片一片一片的丢了进去。 没一会儿，扑鼻的香气就从灶房里传出，引得院子里玩了一下午小兔子的两个小子都钻进灶房里眼巴巴的盯着油锅看。 陈小丫生怕锅里的油溅出来烫到他们，又把两人给赶了出去。 一锅猫耳朵还没出锅，去跟桂花嫂学做针线的麦芽也回来了，闻着香气去灶房一看，她脑袋又开始疼了。 败家呀！那一锅油得多少钱？咋就全都给造了？ 那油里炸的又是啥？她咋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第67章 入股费 “啥？你说啥？大柱叫人给抓了？”坐在板凳上的大柱娘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全然不信里正的话。 “咋？你不信？那可是人家小丫亲眼看到的，说他在镇上偷东西，叫人给抓了个正着，已经送去官府了！” 里正是越看这一家子人越不爽。 “这……这是那个倒霉货说的？她说的你也信？” “哼！要不是人家小丫去跟我说了这事，你以为我会提前去祠堂？能发现狗娃娘关在祠堂？我说大柱娘，你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你不清楚？还有狗娃娘又为啥会在祠堂？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族规，有没有我这个族长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们！” 里正起身背着手离去，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以后别总是倒霉货倒霉货的叫，人家有名儿，还有个事儿我得提醒你们，你们还欠着人家小丫钱呢！” 里正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大柱娘就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当时肯定脑子坏掉了，才会答应给陈小丫写那么个欠条，就几根破胡瓜藤子，哪里就值六百七十文了。 在屋里躺着的李大脚因为没睡着，自然就听到了外头几人的对话。 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陈小丫，里正才会提前去了祠堂，而且得知陈大柱因为偷东西被人抓去送官了，她心里的怒气，怨气就消了大半。 要么怎么都说老天都是有眼的，该死的陈大柱这么快就遭了报应。 …… 陈小丫给孩子们做了一大包不像猫耳朵的猫耳朵，几个孩子都吃的倍儿香，特别是强子和石头，一人装了一大碗在院子里咔嚓咔嚓的嚼。 晚上陈家山来接石头的时候，小家伙拿了两片猫耳朵跑到陈家山面前，“爹，姑姑给我们做的，你吃，可好吃了。” 一声爹，喊的硬汉陈家山满心熔化，“你，你叫我啥？” 这几天，儿子可是一直都喊他叔叔的，他问过长东叔，说石头应该是脑袋受了重伤，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爹啊？姑姑说你是我爹，那我就把你当我爹呗！”石头又把手里的猫耳朵朝陈家山举了举，“你吃啊，姑姑说这叫猫耳朵！” 陈家山这才蹲下身去，“石头吃，爹不吃！”他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忙把脸别过去，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儿子愿意叫他爹了，还愿意给他东西吃了，他真的很高兴，比吃肉还高兴！ 即使儿子不是真心认出他来，他也特别高兴。 “不行，既然我都把你当我爹了，有好吃的我当然要让爹也尝尝！”石头直接把一片猫耳朵塞进陈家山嘴里，态度强硬的很。 陈家山被迫吃到了一块他从来没吃过的东西，很脆很香，还略带甜味。 石头见他总算吃了，就眯着眼问道：“是不是很好吃？姑姑给我们做了好多呢？不过我只愿意分给你吃哦？你回去千万别跟你娘说，不然她明天肯定又会背着你偷偷让我给她带，你娘的嘴怎么那么馋啊？天天让我给她带好吃的，我每天在姑姑家又吃又喝的，怎么还能往回带呢？” 儿子稚嫩的话语让陈家山越听越难看，他竟不知他娘还背着他这么教唆他儿子了，抬手摸摸石头的脸蛋，“石头说的对，不能再往家带。” “嗯！爹，那我们去跟姑姑告别吧！” “好！” 陈小丫这会儿在灶房里帮忙收拾，陈家山就领着石头往那边走。 灶房里，陈小丫看起来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干瘦如柴，肤色也越发红润透亮，看到陈家山牵着石头过来，她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姑姑！爹来接我了！”石头松开陈家山的手跑到陈小丫跟前。 “嗯，那石头回去要听你爹的话哦！”陈小丫一边说一边把洗好的碗筷放到干净的篮子里盖住。 “知道了！” 收拾完碗筷，陈小丫才拉着石头走出灶房并把人交给陈家山。 陈家山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小妹，纵然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朝陈小丫点点头，就拉着石头走了。 罢了，以后他就多帮小妹家做些农活吧！ …… 天色微亮，陈小丫照旧出门。 空车出村，满车进城。 老杨头父子俩把属于他们的菜拉走后，陈小丫就直奔福满楼。 把菜送到她就准备打道回府，谁知张掌柜却执意把她留下，顺子还请她去了楼上的雅间，倒是叫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不大会儿，张掌柜来了。 “叫杨娘子久等了！” “张掌柜客气，不知您留我可有何事？” 张掌柜在陈小丫面对坐下，然后示意顺子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陈小丫面前，“杨娘子，承蒙娘子出谋划策，慷慨献方，才能让我福满楼起死回生，这是上个月福满楼盈利的一半，共计二十两，还请娘子笑纳！” 陈小丫看着面前被张掌柜揭开的托盘目瞪口呆，张掌柜这也太大方了吧！这么一大笔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给她了？ 片刻后，她忙摆手，“不行不行，张掌柜您快收回去！” 虽然她确实很缺钱，可她也是有原则的，而且这一个月来，她每次送菜来张掌柜几乎都会多给菜钱，一开始她也是拒绝的，可后来张掌柜也是以她为福满楼出谋划策为由不容她拒绝，久而久之，她就心安理得的收了。 这会儿又拿出福满楼一个月盈利的一半给她，她哪里再好意思要。 “杨娘子先别急着拒绝，先听我一言……” 好半天后，张掌柜终于说完了，她也总算听明白了。 原来，张掌柜是想拉她入伙，直言自己虽做了半辈子的酒楼生意，却不擅经营，往年一年也赚不到如今一个月的盈利，这都是托了她的福。 “杨娘子就是我福满楼的贵人，若是有您的加入，想必福满楼定能再上一层楼。” “这……我也就是耍耍嘴皮子……” “正巧我张某人就差您这张嘴皮子，杨娘子就别再拒绝了。” 陈小丫不知不觉的敲着身下椅子的扶手，半晌后她终于点头，“那就多谢张掌柜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了，不过这银子我就不收了，当是我的入股费！” 张掌柜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连说了好几声的好字，就是这‘入股费’这个词实在新鲜。 既然事情敲定，自然不能空口无凭，张掌柜也是十分自觉的写下两份合伙文书，文书中的条条框框也都是按陈小丫的意思。 比如她每月只抽取福满楼三分之一的盈利。 比如她每月只提供两个新食谱。 …… 第68章 遇上了强抢民女的恶霸 陈小丫从福满楼出来，有些晕头转向，没想到当初只想赚点儿小钱糊口度日，倒让她阴差阳错的成了福满楼的二掌柜。 有了这层身份的加持，她以后在福满楼的经营上就得更上心了。 而且不得不承认，开酒楼还真的挺赚钱，仅仅一个月就净赚四十两，这还是因为如今是个饥荒年。 陈小丫越想越激动，照这么算下去，在天冷之前，她一定能攒够盖房子的钱。 她牵着牛车边走边出神，丝毫没注意有人是故意拦住她的去路。 见有人挡着自己，陈小丫就牵着牛车往左挪，打算从边上走，哪知她往左，那人也往左，她往右那人跟着往右。 本着少惹事，保平安的原则，陈小丫呵呵一笑，并让到一边，对面前锦衣华服的胖男人道：“要不您先走？” 谁知那人一脸坏笑，还朝陈小丫伸了一只肥手过去，“走？不知小娘子让爷走哪儿去啊？” 陈小丫一把拍开这人的手，顿时全身戒备，“你干嘛？”丫的，有病吧！她可是个孕妇！ “哟！还挺厉害！”胖男人回头跟自己的下人说了一句，然后又道：“愣着干嘛？给爷带回去！” “是！” 然后就有两人摩拳擦掌的朝陈小丫逼近。 陈小丫只觉得欲哭无泪，她今天到底是个什么运气？ 不等她想明白，她就已经被人家按住了肩膀，身为一个看多了这种桥段的现代人，陈小丫自然明白她如今是个什么处境。 她这是遇上了强抢民女的恶霸了呀！ 而且周围那些人小声议论的话她也听到了不少，这胖男人居然是清水镇首富江员外家的独苗，难怪没人敢替她说一句话。 倒是有个人匆忙离开。 “快走快走，这事就当咱没瞧见，只能怪这小娘子自己倒霉！” “哎！你说咱清水镇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东西，但凡有些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得被他糟蹋。” “小声点儿，当心被江家的人听到。” “……” 陈小丫在心里问侯了胖男人的祖宗十八代后，耐着性子道：“这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公子？我一个乡野农妇，还怀着孕，实在当不起您如此大动干戈，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小妇人吧！” 胖男人还以为陈小丫会和他以前抓的那些女人一样，要么吓的魂飞魄散，要么梨花带雨的跟他求饶。 没想到今天这个竟然这么与众不同，而且她居然说自己怀着孕？ 看她四肢纤细，皮肤光滑白皙，哪儿像个孕妇，莫不是想以怀孕为由骗他放过她吧！ 不过她刚刚说啥来着？说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嗯，这小娘子倒是有眼光！ “你……真是孕妇？” 陈小丫一瞧有戏，立马就道：“如假包换！” 哪知胖男人摸了摸圆润的下巴，手一扬，“爷管你是不是孕妇，只要爷看上的，就没有能逃的掉的。” “不是……我……你……”陈小丫突然就被人架着走了，吓的她连忙喊救命。 走在前头的胖男人却嘿嘿一笑，“喊也没用，整个清水镇就没有人敢得罪我江槐，我劝你还是少费些力气，一会儿回去有得你叫的！哈哈……” 陈小丫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儿了，她惊恐，着急，挣扎。 情急之下破口大骂，“王八旦，你是不是不人啊，连个孕妇你都不放过，快放了我。” “哈哈……” 她越骂，江槐反倒笑的更大声。 陈小丫就这么被江槐的两个下人连拖带架的往前走。 正当她准备开启空间，玩个消失术时…… “江少爷请留步！” “文老头？” 陈小丫抬头一看，竟然是济康医馆的文大夫，她立马大喊，“文大夫，救救我！” 江槐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陈小丫，又痞里痞气的看向文大夫，“你认得她？” 文大夫笑着摸摸自己花白的长须，点头，“不知江少爷可否给老朽这个面子，放了这位小娘子。” 江槐见他点头，满脸不甘，“老头你该不会是想管闲事，骗我的吧！” 这小娘子要是真跟文老头有些关系，那他今儿还真不好不卖文老头的面子了，祖母可还指着这老头的药续命呢！ “老朽还没那个闲功夫，你祖母用的药里可是有好几味都来自这位小娘子，江少爷还是把人放了吧！” 江槐再次看向陈小丫，又再瞧瞧文大夫，最终松了口，“把人放了吧！” 真是的，好不容易在清水镇这种破地方盯上个这么标致的人儿竟还碰不得了。 架着陈小丫的两人得了命令，就松了手，陈小丫得了自由，就赶紧走到文大夫跟前准备道谢，却被文大夫抬手制止了。 然后又听文大夫道：“多谢江少爷高抬贵手！” 江槐最后看了一眼陈小丫，依旧不甚甘心的离开了。 待江槐离去，陈小丫才赶忙对文大夫道：“多谢文大夫出手相救。” 文大夫摆摆手，“不足挂齿，杨娘子以后碰上他早点儿躲开就是！” “多谢提醒！不过文大夫，您刚才说江槐的祖母用的药……” “若是不那么说，他怕是不会轻易收手，江槐这个人确实霸道，不过对他祖母倒是极孝顺。” 原来如此！ “文大夫怎么会来这儿？” “是我那药童正好经过这里，看到你被江槐为难，回去跟我说一嘴。” “这……文大夫，请受小妇人一拜！”陈小丫立马朝文大夫深深鞠了一躬，没想到文大夫是特意为她而来，这份恩情她定会铭记在心。 “快起来！也是我刚好跟他祖母有些交情，他才愿意卖我个面子，不然我可救不下你！” “不管怎么说，我陈小丫都不会忘了您的恩！” 陈小丫再次谢过后，才想起自己的牛车，她赶紧跟文大夫告别后转头去寻牛车了。 好在刚才没走多远，折回去的时候，黄牛卧在原地一动不动，她还看到有人正在试图把黄牛拉走。 只是黄牛朝那人接二连三的喷响鼻就是纹丝不动，直到看到她，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你干啥？”陈小丫朝那人喊了一声。 那人回头吓了一跳，立马丢了牛绳心虚的跑了，这小娘子怎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难不成是江恶霸大发慈悲了？ 以前被他抓走的大姑娘小媳妇可没一个能站着回来的。 要不是想着这小娘子也回不来，他哪里敢对这牛车下手。 陈小丫上去把黄牛牵起来，然后摸了摸牛头，这才往西城门去。 第69章 还因祸得福? 陈小丫赶着牛车经过村口歪脖子柳树时，一群没吃饱闲着也没事干的长舌妇又围在一起闲话家常。 其中就有上回第一个站出来指证李大脚婆媳挑唆所有人毁她家胡瓜地的王婆子。 “小丫回来了？你咋滴还天天往镇上跑，怀着身子呢，可得当心着点儿！” “嗯，多谢王奶奶关心！”陈小丫笑着应了一句就继续往家去。 等她走后，这群人的嘴就个个没把门的了。 “你们说她肚子里的真是杨大力的种？” “不好说，要真是杨大力的种，这至少也得三个多月了吧！我咋瞧着她那肚子跟没有似的，我怀我家那几个的时候，三个月的肚子早就鼓的老大了。” “我瞧着也不像，欸，罗婶子，你到底是她娘，你家小丫的肚子里的到底是不是人家杨大力的种？” 罗氏被身边的妇人撞了一下肩膀，“去去！我哪知道？胡说八道啥呢？我早不是她娘了，爱是谁的是谁的，关我屁事。” “这有些人呐还真不配当娘，有人诋毁自己闺女，不说帮忙骂回去的话，还巴巴的跟闺女撇清关系，以后要是有人敢这么说我闺女，我肯定上去撕烂那人的嘴！狗娃，成天就知道到处疯，快点回家去！” 来找儿子的李大脚正好听到这群人叭叭陈小丫，她就没忍住。 李大脚经过昨天那遭，已经彻底转性，而且她也算是因陈小丫才提前得救，要不是陈小丫回来跟里正报信，她能不能挺到天黑还不一定呢！ 这恩她承了，以后她不会再看陈小丫不顺眼了。 狗娃正跟一堆小子们你追我赶，听到自家娘叫，只能不情不愿的往她娘跟前走，还没走过去，就被李大脚一把揪住耳朵，“成天就知道疯，不是叫你帮你姐去挖野菜的吗？晌午不许吃饭！” “娘！疼疼……” 李大脚揪着狗娃的耳朵走了。 罗氏本来还想回李大脚几句嘴的，可人家毕竟没指名说她，她要是开口，那不就对号入座了？她只能瞅着离开的李大脚生闷气。 然后又朝空气里呸了一口唾沫起身回家了。 “这李大脚是咋了？咋跟变了个人似的，还替那倒霉货说起话来了？” “谁知道呢？听说昨儿个她是从祠堂里被抬回去的，说是去私会她男人，结果她男人跑了，把她扔里头挨饿受渴……” “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那陈大柱好像在镇上偷东西，叫人给抓去送官了。”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听说狗娃爷奶今儿一早就去求里正帮忙去把陈大柱捞出来呢！” “就陈大柱那种东西捞出来干嘛？出来不得继续害人，里正可不能帮这个忙！” “你们知道啥呀？别看里正在咱村里说一不二，真正见了官，哪有他说话的份，我看陈大柱这回牢饭是吃定了。” “那不是还因祸得福了？去了牢里至少还能饱肚子……” “这倒是……哈哈……” 村口到底是怎样的热闹景象陈小丫不得而知，但她回到家没多久，就见陈家山挑了一担水进了她家院子。 正当她不解时，石头冲到她面前道：“姑姑，我爹今天帮忙把屋后的菜地都浇了一遍，水缸也快装满了！” 陈小丫看向陈家山的眼神就有些复杂了。 他这是干嘛？悔过？愧疚？还是感谢她替她养儿子？ 陈家山自顾自的把水倒进水缸，今天一早，他把石头送过来后，就开始去河里挑水帮忙浇菜地，然后见水缸里的水快没了，他又去挑井水。 他确实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以前的冷漠和软弱无能，也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替娘偿还她的无理。 水缸已经装满，陈家山去跟石头说话，“石头，乖乖听话，晚上爹再来接你！” “嗯！知道了！” 陈家山摸摸儿子的头后转身就走。 “等等！”陈小丫叫住陈家山。 陈家山却并没回头，陈小丫道：“以后别做这些了，我们自己有手有脚，用不着你帮忙！” 陈家山依旧什么话也没说，只顿了一下，然后大步离开。 “姑姑，为什么不让爹帮忙干活呀？爹说我每天在姑姑家要吃很多好东西，他没钱给姑姑，就帮姑姑家干些活，免得他心里不好受！” 石头的话让陈小丫不知该怎么回答，最后只能拍拍他的小脑袋，让强子领他去玩。 心里不好受吗？以前原主在家被李秋草指着鼻子骂的时候身为兄长的你干嘛去了？被亲娘求着赶出家门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 但凡当初你站出来维护一句，原主也不会选择去投河自尽。 深吸一口气，陈小丫转身进屋，她得好好平静平静，今天的事她实在需要时间消化，她也必须好好想出一套把福满楼发扬光大的法子。 之前她没有实力拥有一家能让她赚个盆满钵满的酒楼，现在既然张掌柜愿意分她一杯羹，她无论如何也得对得起张掌柜的这份信任。 把自己关在屋里近两个时辰，连午饭都是麦芽给她送到屋里的，两个时辰里，她做了一份精细的规划案。 从福满楼内里的摆设，员工的培训，以及每道菜品的名字等，都做了更改，虽然实施起来可能会遇上各种各样的困难，但她也不急，万事开头难，一点点磨合，总能达到她理想中的效果。 把规划书收进空间，她这才从屋里出去。 太阳不知何时又躲起来了，整个天暗沉一片，可就是憋着不下雨，闷的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她摸了摸被藏在衣服下的肚子，然后转身去屋后了。 菜地里，白菜萝卜已经长出半尺高了，像胡瓜，豇豆，扁豆（四季豆）等，也已经可以搭架了。 她去柴棚里抱了些毛竹出来，趁着地里上午浇过水还没干透，她往每株菜苗边上插了一根毛竹。 麦芽和稻花从河边洗衣裳回来，得知她在菜地，也都过去帮忙。 强子和石头因为吃过午饭后实在在困就跑去呼呼大睡了，等醒来，陈小丫她们已经快搭好了所有的架子。 第70章 阿黄这么厉害的吗? 日月交替，昼夜如白，万物沉寂在天地之间，等待明日的光辉重现。 睡梦中，陈小丫突然听到阵阵骚动，本不想理会，奈何动静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哼哼唧唧和她家黄牛的叫声。 她她的屋子只有一扇小窗，是正对屋后的黄石山，而且那声响也正是从屋后传来，她便摇摇晃晃的起身去窗边查看。 等到了窗边才想起小窗户根本没办法打开，但外头的声音听着却越发清晰。 这声音…… 陈小丫顿觉困意全无，连忙夺门而出，小心翼翼的顺着草屋边上摸到了屋后。 该死！怎么会有野猪摸到她家菜地里来了，还一下来了这么多，黄牛肯定也是因为看到这些野猪才会叫个不停。 眼看那片刚长出来的菜 就要被糟蹋光了，陈小丫一时间慌的不行，生怕这些野猪把菜地全都祸害光了会对他们的房子下嘴。 她赶忙折回屋去叫还在熟睡的麦芽他们。 不管野猪会不会破坏他们的房子，先让孩子们起来待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但愿它们吃饱了就会原路返回。 她来到麦芽他们屋前，房门从里头被栓住了，她用了好大力气才把门推开，“麦芽，稻花，强子，快起来！” 她把三人都轻轻拍打了几下，麦芽最先醒的，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麦芽，快起来！”陈小丫见麦芽醒了，又赶紧喊稻花和强子。 麦芽揉着眼睛，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是陈小丫，她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外头，“什么时辰了？” “还早，你快起来，咱家菜地遭野猪祸害了，你快帮忙把他们两个都叫醒，我担心野猪一会儿糟蹋完菜地会来破坏我们房子！” 麦芽一听，哪里还有半点儿困意，连忙开始推身边的稻花，“稻花，稻花，快醒醒！” 也不怪稻花和强子睡的太沉，实在是现在这个点儿正是睡意正浓的时候。 好半天，稻花和强子才被叫醒。 还不等两人说话，就被陈小丫和麦芽一人拉了一个往外走，一路直奔院外。 “嫂子，大姐，大半夜不让睡觉，这是要上哪儿？”强子一边揉眼睛，一边问。 陈小丫道：“咱家菜地里来了好几头野猪，正在吃菜，我怕它们一会儿吃完会破坏我们房子，咱先去别处躲一躲。” “啥？野猪？还在吃我们的菜，那咱干啥要躲，快回去把它们赶走啊？”强子一把甩开麦芽的手就要往回跑。 “强子回来，那是野猪不是野兔，就凭我们几个是根本拿它们没办法的，万一冒然行动，把它们惹毛了，付出的可就不止是那些菜了。” “可……哎！” “现在只求它们吃饱后自行离开，别去动我们的房子就行。” “那可是我们辛苦了好多天才种出来的，你说咱家怎么就这么倒霉，先前的胡瓜被人毁，现在好不容易又种出这些怎么就遭了野猪来。” 强子满心肉疼。 “好了强子，大不了以后再种就是，嫂子说的对，我们几个根本奈何不了那些野猪。”麦芽看了看自家房子的方向也朝强子安慰。 陈小丫：“你们再往前面走远一点儿，我回去看看。” 稻花：“我跟你一起去。” 强子：“我也去！” 陈小丫：“不用，再跟回去的话，刚刚我就没必要把你们喊出来了，听话，再往前走一些。” 说完，陈小丫就转身回去了。 她虽然也挺害怕的，但她有救命金手指，就算真有野猪朝她冲过来，她也能躲进空间避开野猪的攻击。 何况她回去又不打算去惹那些野猪，就是去看看它们会不会自愿离开。 麦芽看着陈小丫往回走，心里越发后悔当初不该对陈小丫恶言相向了。 “走吧！”麦芽一手拉一个，三人一步一回头的往前走。 “我们去喊人来帮忙吧！”强子提议。 麦芽：“嗯，就是大家都还在睡觉……” 稻花：“我去喊！” 不等麦芽说完，稻花已经冲到最近的邻居王大牛家，对着院子里头就大喊了起来。 陈小丫折回去后，再次悄悄去屋后看了几眼，在月光的照射下，菜地已经被践踏的乱七八糟，下午刚搭好的菜架也都东倒西歪。 她看到黄牛站在柴棚外头来回走动，时不时的抬头轻叫一声，有一头野猪正低着头往黄牛靠近。 黄牛见状，牛头一抬，就要往野猪冲，却叫鼻子上拴的牛绳给限制了行动。 可那头野猪却被黄牛的动静给吓了一跳，掉头就往茅房的方向冲。 陈小丫吓的瞪大眸子，生怕野猪换了方向冲向草屋，就他们家这房子可经不起野猪奋力一撞。 就在她担心不已时，黄牛一个猛劲，直接拉断了栓住它的柴棚柱子，追着那头野猪而去。 更可怕的是柴棚倒塌的声音直接惊动了菜地里剩下的的野猪，四五头成年野猪从菜地里一哄而散。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 眼看有两头果真冲向草屋，陈小丫以为房子就要保不住时，黄牛如同有感应一般，迅速折回身来把这两头野猪赶向另一个方向。 陈小丫惊的目瞪口呆，她们家的阿黄这么厉害的吗？ 虽然草屋暂时保住了，但野猪依然还在周围，陈小丫想着野猪怕火，就准备去点些火把，谁知刚转身，就听到一头野猪嚎了一嗓子。 她顾不得回头，捧着肚子去把家里所有的火把都点燃了，然后放到屋后到院子里来的必经之路上。 怕火势不够猛，她还点燃了很多干柴。 等做完这些，她才发现只要有野猪往房子和她这边来，黄牛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把野猪挡回去。 那灵活劲儿堪比狮子老虎。 真是神了，她家阿黄竟也知道保家护院了。 只是她家阿黄就算再厉害，也经不住横冲直撞的野猪们折腾，只能去叫人来帮忙了。 天色似乎也渐渐亮了些，陈小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转身往院外去，刚出了院子，就看到好些火光正往她家移动。 强子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第71章 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嫂子，我们带人来帮忙了！” 陈小丫已经来不及夸赞强子，赶紧朝跟过来的几十号人道：“多谢大伙愿意来帮忙，就是野猪现在已经乱了方寸，请大家务必小心，千万别被野猪伤着，只要把他们赶走就行！” 王大牛朝她点点头，然后就带着身后的人浩浩荡荡的往草屋后头去。 短暂的功夫，已经有好几次有野猪想往院子冲，好在被陈小丫点的火堆给挡回去了。 王大牛等人看到这些火堆，都暗自在心里对陈小丫的做法赞叹了一番。 再一看已经乱成一片的菜地，陈小丫家的黄牛正试图去挡一头朝草屋跑的野猪，那速度快的让他们以为那根本就不是体型笨重的牛。 就在野猪离房子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时，黄牛终于赶到，成功让野猪调转方向。 “神了！那还是牛吗？”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王大牛也惊奇不已，见另外两头又往房子方向冲去，他忙带头道：“快，千万别让野猪撞了房子，来几个人跟我一起挡在房子前头，剩下的人，除了西边那条上山的路，把所有的路围起来。” 几十号人立刻行动起来，没一会儿就在菜地周围形成了一个大包围圈，众人手里的火把形成一条火龙，没有拿火把的人则是一起敲打手中的铁锹锄头等铁器。 铁器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加上明晃晃的火把，三头野猪不敢靠近，只得掉头朝西面什么都没有的方向冲。 以王大牛丁大锤等人为首，领着众人慢慢把包围圈缩小。 黄牛看出大伙是来帮忙的，它喷了个响鼻，得意洋洋的往茅房看了一眼，这才缓缓在原地慢慢卧倒。 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帮助下，三头野猪终于被成功赶回山里了。 天色渐亮，陈小丫对所有来帮忙的人表示感谢，本想留大家喝口水再走，但大家都以要回家补觉为由纷纷离开了。 她这才赶紧收拾收拾赶往清水镇。 都这个点儿，城头再有半个多时辰就要开了，今日恐怕要耽搁老杨头的生意了。 黄牛折腾了两个时辰，本以为它会没精打采，谁知竟是陈小丫小瞧它了，一路上竟比平日任何时候都走的要快。 就是半路上她进空间摘菜的时候，黄牛也没像往日那样停在原路等着，还好她从空间出来依旧是坐在牛车上的，不然可就要命了。 一路紧赶慢赶，到清水镇时，果然如她所料，老杨头父子已经在城门等候良久。 “杨大叔，实在对不住，今儿早上家里出了点儿意外，耽搁了时辰，让您久等了。”陈小丫边从牛车上下来，边解释。 老杨头摆摆手，“我就知道是这么个事儿！没关系没关系！反正这菜根本不愁卖！呵呵……” 老杨头的儿子也道：“可不是，如今我们家的菜天天都是最早卖完的，晚这么会儿一点儿都不打紧，对了，不知大妹子家出了何事，可有我们帮得上忙的？” 陈小丫帮忙把一捆葱放到老杨头的小推车上，“多谢杨大哥关心，倒也不用麻烦您，都已经解决了。” 杨隆：“行！解决了就成！” 老杨头家要的菜已经被装好了，杨隆推着小车准备走，老杨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问道：“杨娘子可真是个要强的人，天天这么赶路，怎么也不见你夫婿帮你？” “他……身子不好！”陈小丫随意扯了个谎，她不想说自己其实已经成了寡妇。 “难怪！我说天底下怎么会有男人舍得你这么标致的娘子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杨头就觉得陈小丫越来越漂亮了。 陈小丫笑笑，“都是生活所迫！” “哎！”老杨头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才小声朝陈小丫道：“杨娘子一会儿进城可得小心些，听说咱清水镇的纨绔恶霸回来了，昨日还当街抓了个小娘子，好在最后有幸被济康医馆的文老大夫给救下了，如杨娘子这般的长相，可得当心！” “多谢杨大叔提醒！我会小心的。！”昨天的事难不成已经传遍了吗？也是，清水镇就那么大，这种当街强抢的事自然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像江槐这种人难道真的就没人能治吗？ 老杨头见她不以为然，又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赶紧去追儿子了。 陈小丫也再次牵着牛车进城去福满楼。 今日除了送菜，她还要把昨天刚想出来的策划拿给张掌柜看。 岂料一到福满楼，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福满楼的招牌歪歪扭扭，堂内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垂头丧气。 她赶忙安置好牛车走进去，“张掌柜，发生何事了？怎么会……” “哎！还不是江家……哎……”张掌柜无奈的捶了下桌面。 “江家？他们不是已经来捣过乱了吗？怎么会……”陈小丫突然想起江槐，“是江槐？” “除了他，还能是谁？那就是个牙眦必报的小人，定是江月楼的掌柜同他说了什么，他这才一早就来砸了我的福满楼！” 陈小丫再次愤然，“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张掌柜：“王法？整个清水镇，就没有他江槐不敢做的恶，听说昨天刚回来又当街强抢民妇，他要是知道什么是王法，清水镇这些年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亡魂。” 陈小丫：“此事张掌柜也听说了？” 张掌柜：“怎么？杨娘子也听说了？那你怎么还敢一个人来清水镇？” 康氏：“我说妹子啊，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呢？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有多引人注目，万一叫那江槐瞧见可就不得了了，咱清水镇怕是又要有一阵子不太平了，你赶紧回去吧！” 张掌柜：“是啊，只要有他在，我这福满楼也开不下去，就是昨日同杨娘子商量的事怕是要作罢了，不过你放心，之前答应给你的那二十两我不会食言，过几日我就让人给你送去，往后杨娘子还是先别到镇上来了。” 就连攀大厨和顺子也都劝她先避段时间。 第72章 千年何首乌? 陈小丫扫了一眼屋中狼籍，然后又看看这些跟她毫无关系，却是发自内心在替她担忧的人，轻声道：“多谢大家替我忧心，不瞒大家说，其实昨日被江槐抓的人正是我。” “什么？那你……”康氏连忙朝她走过去，把她一通打量。 陈小丫朝她摇摇头，“我没事，昨日有幸被济康医馆的文老大夫救下。” 康氏明显松了口气，“我们也确实听说文大夫救了那妇人，但听到的却是那妇人是被江槐凌辱过后才被文大夫出手相救的。” 陈小丫额头瞬间几条黑线。 果然谣言最可怕！ 她明明是清清白白离开的清水镇，怎么就被江槐给凌辱了？ “康嫂子放心，这都是没有的事，我昨日是在东街被文大夫救下的，当时有不少人看着，江槐并没有机会对我下手。” “那就好！那就好！你快回去吧！我让顺子送你出城，还怀着身子呢，可千万别再碰上那个混蛋了。”康嫂子拉着她就把人往外推。 还喊了顺子一声，顺子忙应声。 “杨娘子，我带你从小路走，尽量避开江槐会出现的地方。” 陈小丫被拉着往外走，“等等！康嫂子先放开我，我还有话要说。” “哎哟，还说啥说呀！酒楼被砸成这样，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张，你就先回去避着，可千万别再来清水镇了。” “不是，我有法子对付江槐！” “等等！”张掌柜听她这么说，就叫了一声，然后起身走到陈小丫面前，“杨娘子，你方才所说是何意？当真有法子对付江槐？” 不知是直觉还是错觉，张掌柜总觉得陈小丫所言并非大话。 康氏这才放开陈小丫。 陈小丫：“张掌柜昨日可知我为何能被文大夫救下？” 张掌柜：“为何？” 陈小丫：“我曾去济康医馆卖过几回药材。” 张掌柜：“难怪，可这与你说的有法子对会江槐又有什么关系？” 陈小丫嫣然一笑，“张掌柜放心，此事我定能想到解决的法子，一定能让福满楼重新开业，让江槐以后再也不会从中作梗。” “这……”张掌柜虽然也很想继续把酒楼开下去，可他也做不到让一个妇人挡在前头替他消灾，到底是没忍心，“罢了，看来都是命数，这事杨娘子就别管了，你还是回去避一避的好，咱们是斗不过江家的。” 算了，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她还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能行吧！ 再次朝张掌柜等人道了谢，她并没让顺子送她，而是牵着牛车直接从福满楼去了济康医馆。 医馆的药童见她来，热络的跟她打招呼，陈小丫笑着回应，并道：“楠哥儿，昨天多谢你了，这是我刚买的糖葫芦，给你！” 楠哥儿抓抓脑袋，然后才接过糖葫芦，“谢谢杨娘子！昨天的事不值一提，都是我应该的。” 文大夫正在给一位病人把脉，见她来，只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替病人看诊。 陈小丫自己找了位置坐下，一直等到文大夫给病人写好了药方，文大夫才过来跟她说话。 “杨娘子这是又有好东西了？” 陈小丫起身微微行礼，“今日怕是要叫文大夫失望了，今日我来是有事想向您打听。” 文大夫在她旁边坐下，“哦？你有何事，说来听听？” 陈小丫：“昨日听您说江家老夫人需得常年服药，那她患的是何病，又服的是何药？” 文大夫：“你问这个做何？” 陈小丫长叹一口气，然后作出一脸苦恼的模样，“文大夫对福满楼应当也不陌生吧！” “自然不陌生，他们家不管是酱香肘子，还是那烤鱼都挺合老朽的味口。” “那您可知福满楼今早被江家的人给砸了？”陈小丫在文大夫脸上看到几丝回味，看来这老头也是个吃货了。 “砸了？” “是！我刚才就是从福满楼来的，里头已经被砸的不成样了。” 文大夫摸了一把长须，“那可真是可惜了，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吃上他们家的酱香肘子了。” “是啊！真可惜！” “咦？这福满楼被砸了你跑到老朽这里问江家老夫人的病做什么？”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陈小丫淡淡一笑，“其实这福满楼也有我一半的基业，眼下酒楼被江家砸了，我心里堵的慌，想去江家讨个说法，可又没这实力，想着江家老夫人如今得倚仗您老人家续命，这才想来跟您打听打听，要是江老夫人服的药里有那种极难寻的药，或许我可以帮着找找，若是找到，您再跟老夫人提一嘴，这药是我寻的，说不定以后福满楼就不会再被江家为难了。” 等她说完，文大夫看着她半晌没出声，他在清水镇住了二十年了，镇上但凡有些家底的他几乎都清楚，他怎么记得福满楼是张家祖上传下来的基业，也不曾听说张家把酒楼分了一半出去。 “你说福满楼有你一半的基业？” “嗯，对呀！昨天张掌柜刚与我签好的合同。” “昨天？” 难怪了！ “嗯！不信您瞧！”陈小丫从怀里把昨天签的合伙文书拿出来递到文大夫面前。 文大夫一看，白纸黑字，上头果然写着‘至此福满楼每月盈利一分为二’又或是‘杨家妇陈氏小丫为福满楼二掌柜，享有与大掌柜同样的权利’等字样。 文大夫再次深深看向眼前这个短短一个月从骨瘦如柴变成如今肤若凝脂的年轻妇人。 怎么会有人变化如此之快？就是以往他识得的那些贵人，每日服用养颜驻容的药也没有这般效果。 “文大夫？文大夫？”陈小丫见他盯着自己半天没动静，就喊了两声。 “哦！这江老夫人患有心疾，得日日服用老朽配置的养心丸，要说这养心丸里倒也没用什么稀奇的药，不过若是能有那千年何首乌说不定药效会更好！” 文大夫不知不觉的就脱口而出了。 “千年何首乌？” “嗯！这可是极难寻到的药，若是有那也是价值连城！” “多谢文大夫相告！那我就不打扰您，先告辞了！”陈小丫起身淡淡一礼，这才出了济康医馆。 千年何首乌？她空间里会有吗？ 不过没有也没关系，她还有灵泉呢！她就不信灵泉能把小石头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还搞不定一个心脏病了！ 第73章 应该是掉茅坑里了 早上，陈小丫赶着牛车匆忙出门后，麦芽他们三个在院子里突然又听到了野猪哼哼唧唧的声音。 他们还以为野猪又回来了，刚落下的心一下子又浮了上来。 “我去看看！如果真的又回来了，咱得赶紧去叫人！”麦芽说罢就往屋后走去。 稻花和强子也紧跟其后。 三人紧贴着草屋的墙壁悄悄朝屋后移动，直到能彻底看清后头的情况才停下。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整片菜地的全貌一览无余，三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野猪的影子。 强子拍着小胸膛，长舒一口气，“哪有野猪，刚刚肯定是幻听！” “扑通……扑通……” 麦芽：“不对，你们再仔细听听，好像确实有动静！” 强子：“哪有声音，大姐，我好困，我想回去再睡会儿。” 稻花突然指向茅房的方向，“快看，那边的东西在动，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麦芽和强子立刻朝稻花指的方向看过去，麦芽还道：“走！过去看看！” 三人壮着胆子，手牵手朝那边走去，还没靠近，那地主又再次传来一声更响的动静，紧接着就是野猪的叫唤声，吓的三人赶紧往回跑。 “真……真的是野猪！”强子边跑边喊。 “快去叫人来！” 麦芽拉着弟弟妹妹就往院外冲，正好撞见陈家山送石头过来，陈家山见他们三人慌慌张张的，赶紧问道：“咋啦这是？” 陈家山住的离这里远，他还不知道凌晨发生的事。 “有野猪，你们先别过去，我们去叫人！”麦芽说了一声就继续往前跑。 陈家山一把抱起石头，“石头，我先送你回去！” 石头虽不明深意，却还是十分配合的没有闹腾，任由陈家山抱着往回跑。 麦芽他们仨最先去的依旧是王大牛家。 “大牛哥，大牛哥！我们家还有野猪！”强子老远就朝王家院子喊道。 听到动静的桂花嫂从屋里出来，“啥？还有？天杀的，我去喊他！”王大牛这会儿正在补觉呢！ 陈家山在后面跟着，听到强子的话并没听到什么特别来，只一心想着赶紧把石头送回去，然后一路再喊些人来。 桂花嫂进屋片刻，王大牛就跟着出来了，还边跑边穿衣裳，然后从门后拿起一把铁锹就冲了来。 “媳妇儿，你快去帮着喊人，我先去看看。” “欸！那你小心！” 桂花嫂则是跑去灶房就拿了把菜刀准备边敲边喊人，麦芽拉住她，“桂花嫂子，也不用这么夸张，那野猪好像被压住了。” 还没出院子的王大牛顿时就停下脚步，“啥？被压住了？” “我们听到屋后有动静，就过去看了，就在我家茅房那边，现在茅房和柴棚都倒了，野猪应该是被压在里头了。” “哈哈……那算它倒霉！”王大牛听完强子的话就哈哈大笑起来，“我去喊人来，媳妇儿，你找些结实的绳子先去强子家等着。 桂花嫂也没想到是虚惊一场，转身把菜刀又放回灶房去找绳子了。 王大牛出去喊人，还没走到丁大锤家，就见他们兄弟二人拿了家伙往他面前跑。 丁大锤还道：“大牛，你也是来喊我们去帮忙的吧，可不能叫那些牲畜进村，不然咱全村可都得遭殃。” 王大牛：“你们都知道了？” 丁二锤：“刚才陈家山一路吆喝，我们当然听到了。” 王大牛：“？？？” 丁大锤：“还愣着干啥？” 王大牛：“那个……用不着这么着急！” 丁二锤：“大牛哥，野猪进村可不是闹着玩的，况且早上咱可是已经见识过它们的凶猛了，要不是人多势众，那些牲畜可未必会怕咱。” 没几句话的功夫，陈家山就带着人往这边来了，就连里正也跟着过来了。 王大牛一看来了这么多人，比早上参与过的人还要多，他吓了一大跳。 里正边走边疑惑，“你们说早上已经来赶过一回了？那咋没人去通知我？” 有人立即答道：“当时情况紧急，是杨家的几个孩子和王大牛去喊的人，一去就看到三头大野猪在那菜地里疯狂逃蹿。” 里正又道：“没人伤着吧！” “没有没有！” 陈家山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又错过了保护小妹的机会。 王大牛被丁大锤拉了一把，“大牛，你咋还愣着？” 王大牛这才大喊一声，“你们听我说，这次跟早上那次不一样，用不着这么多人，就是有野猪被压在他们家柴棚下了。” 众人闻言这才停下匆忙的脚步。 里正快步走到王大牛面前，“真是野猪被压着了？” 王大牛点头：“嗯！是杨家几个孩子亲口说的。” 大伙儿这才都跟着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有人又道：“那岂不是有肉吃了？都被压住了，咱还能治不住它？” 里正也跟着哈哈大笑，“走，去看看！” 于是，本来因为担心村子会被野猪祸害的人们，得知没有威胁后，全都不急不缓的涌向陈小丫家。 先带了绳子和麦芽他们一起回去的桂花嫂壮着胆子亲自去看了一眼，果然如麦芽他们所说，那片倒塌的废墟下断断续续的发出野猪的叫声。 从缝隙里，还能隐隐看到黑呦呦的眼珠子和发黄的獠牙。 就是她怎么也不觉得单凭几根没什么重量的柱子和一堆用茅草做的屋顶子能困住天生蛮力的野猪。 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以里正，王大牛等人为首，一群前来或说帮忙或说看热闹的人，呼啦啦全都涌到了陈小丫家被毁的菜地里。 “野猪压哪儿了？”里正背着手问。 强子指向自家茅房的方向，“就在那儿！” 里正顺着强子指的方向走过去，正好听到里头扑通扑通的声音，应该是野猪还在挣扎着想出来。 “呦呵！还真被困里头了。” 陈家山也走了过去，往那里看了一眼，就知道野猪为什么会被困住了，他道：“里正爷，野猪应该是掉到茅坑里了，不然这些东西是压不住它的。” “茅……茅坑？”里正只觉面前一群乌鸦飞过，竟然是因为掉到茅坑里才会被困住的，这……这还能吃吗？ “那里的确是我家的茅房！”强子补刀。 在场所有人眼前都飞过一群乌鸦…… 虽然有些意想不到，但困住的确实是野猪，而且还活着，就不能不管，里正赶紧收起心思指挥众人把野猪从茅坑里弄出来。 陈小丫回来的时候，就见她家院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她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吓的她连赶紧跳下牛车把人群扒开。 谁知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头被五花大绑，身上还湿嗒嗒的野猪。 第74章 该不会是退而求其次吧! “怎么回事？该不会是野猪又下山了吧？”陈小丫看着地上足有二百多斤的野猪问道。 “不是的嫂子，应该是早上它自己掉咱家茅坑了，里正爷说，野猪是在咱家抓到的，要等你回来，让你来决定该怎么处理它！”强子蹿到陈小丫跟前，满脸兴奋。 “你是说，野猪是从咱家……茅坑……里……抓到的？”陈小丫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难怪野猪身上湿嗒嗒的，还带着股臭味儿。 “对呀！咱家茅坑真不错，还能困住野猪，嘿嘿……” 陈小丫扶额叹息，真不知道这小子在兴奋啥，掉茅坑里的野猪……咦……想想都……呕…… 陈小丫看向里正，“那个……里正爷……其实您不用等我回来的，您看着处理就是，这野猪虽说……呵呵，好歹也是肉，大不了多洗洗就是了，您看谁愿意要，就抬走分了吧！我家现在不缺肉吃……呵呵……” 里正可不傻，这明显就是嫌弃了。 说实话他一开始也是嫌弃的，不过换个念头一想，不就是因为看到它掉到茅坑里才会嫌弃的么，没看到的时候，指不定这野猪在哪个恶心的地方滚过，大不了就把肉多洗洗。 何况家山还说了，茅坑里基本都是他昨儿才况的河水。 他再次问向陈小丫：“你确定要把它全给别人分了？真不打算留点儿？” “不用了……呵呵……就都分了吧！” “嫂子，为啥不要啊？”强子扯了扯陈小丫的衣角，他还想挑块最好的五花肉让嫂子给他做红烧肉呢！ 陈小丫想都没想回答道：“当然是咱村里有太多人都很久没吃过肉了，而且上回嫂子遇到危险，还是大家一起帮忙救的嫂子，早上也是大家一起帮忙把野猪赶走的，咱就不跟大家抢这点肉了，就当是嫂子对大家的感谢！” 强子听完，觉得嫂子说的有道理，而且他们家现在也确实不缺这点儿肉吃，于是他点头，“嗯！嫂子说的对，那就全都给大家分了吧！” “咱强子真懂事呢！”陈小丫毫不吝啬的摸了摸强了的头。 一旁的里正听得直摸下巴上的小短须，要不是听她这理由还挺顺耳，他是绝不会相信陈小丫不是因为嫌弃野猪掉进过茅坑才不想分几两肉的。 里正假意咳了两声，“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来几个人，把这野猪抬去处理了，然后送去村口，喊全村人都来分野猪肉。” 两百多斤的野猪，去除头蹄内脏，大概还能剩下一百五十来斤的肉，全村不到一百户人家，每家至少还能分到一斤多的肉，虽然不多，也能解个馋了。 来看热闹的人终于等到了最终的结果，他们当中有不少人还以为陈小丫会把整头野猪都据为己有呢？没想到她竟是一两不要。 也对，她家现在天天吃肉，哪里还缺这半斤八两的。 见她这么大方，也不知是谁提议要帮忙她家收拾那片被野猪糟蹋了的菜地，一院子看热闹的人，除了那些抬着野猪去帮忙处理的人，剩下的全都涌到她家屋后去干活了。 有人去帮忙重新搭建柴棚和茅房，有人帮忙把野猪踩断的毛竹捡到一起，一时间，她家竟热闹至极。 这些人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跟风，总之这一刻，陈小丫在心里是感谢他们的。 偌大的一片菜地，才半个时辰就被众人清理的干干净净，柴棚和茅坑也重新搭好了，陈小丫喊众人喝水休息，谁知刚好有人来通知去村口分肉。 所有人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纷纷离去，只说去晚了就分不到好地方的肉了。 送走了众人，杨家小院终于安静下来。 强子到底还是个半大小子，说了句他也要去看看，就跑了，麦芽喊都没喊住。 “随他去吧！”陈小丫笑着说了一句后又道：“你们两个也累了吧，我去做饭，早些吃了去睡会儿。” “我们去做吧！嫂子你去休息。”麦芽拉起稻花就往灶房去，她们虽然确实有点儿累，但她觉得嫂子应该比她们更累。 从早上发现野猪，再到把他们三个支走，又回来独自面对危险，后来又匆匆忙忙的出门，虽然一直不知道嫂子每日去镇上做了什么，但他们几个现在都是靠嫂子养活的，那么这些家里的活，她和稻花多做一点，嫂子就能多休息一点。 陈小丫看着两个已经进灶房忙活起来的少女，她会心一笑，麦芽越发会体谅人了呢！ 也罢，她也确实有些累，做饭的事就交给两个姑娘去吧！如今姐妹俩的手艺也越来越精进了，特别是稻花，偶尔还能突发奇想的做几样样子精美的面点出来。 午饭用不着陈小丫帮忙，她就转身进了屋，趁着这个空当，她把房门紧闭，盘坐在床上消失了。 灵气充郁的空间里，陈小丫来到一望无际的药田边。 何首乌，还是千年的？ 她怎么觉得不太可能有的样子呢？ 她在药田边上坐下，然后拿出之前特意从书店花大价钱买来的一本药理常识书，里面对各种草药匀有详细记载。 她快速翻阅纸张，一目十行，很快就找到了关于何首乌的描述，经过一番仔细研究，她对比书中描写，在药田里寻找。 书上说何首昂的叶片呈狭形卵状或心形，她在偌大的药国里穿越，走了许久终于找到相似的叶子。 把面前的叶子与书上绘的图再一比较，果然如书中所说，这就是何首乌。 可书中也说了，何首乌得百年已是不易，千年更是万年不遇。 那么她不求她眼前的这些是什么千年了，能有个百年就不错。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上手去挖，她打算过个几日再去找文大夫，既是珍贵之物， 哪有这么容易就到手的道理。 她总得让文大夫觉得她确实是费时费力才挖到的吧！就算不是什么百年，千年，至少得制造出她花心思去寻了的假象。 找到了何首乌的位置，陈小丫没事了，她又开始在空间里闲逛起来，经过那股潺潺灵泉时，她停下脚步，捧了一捧递到嘴边。 泉水依旧甘甜醇香，几口下去，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抬手去擦脸上沾的水，陈小丫突然感觉手中所触碰到的肌肤光滑细腻，咦？她的皮肤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她忙低头往水中看去，只见灵泉倒映出一张还算清秀的脸，这张脸和她原来的样子有七八分相似，这还是她穿越过来第一回看到自己的样子。 想到今天早上康嫂子他们一直让她先避一避，她就不解，明明看着也没有多漂亮啊？那江槐该不会是没碰上更漂亮的，所以退而求其次吧！ 第75章 果然没让她失望 “公子，车马已备妥当，可以出发了。”来旺前来禀报。 “知道了，云七！” “属下在！”云七从门外进来。 “还是没有消息吗？” 云七摇头，“根据之前查到的线索，当年，大公子最后出现的地方确实就在这一带，只是此处辖内还有数个村子，若要一一排查，还需时间。” “罢了，此事日后再慢慢查吧！明日便是上任之日，先回安溪县。” “是！” “记住，让你查的事不可声张！” “属下明白！” 二人到门口，正好碰到提了一大筐子菜的妇人回来。 “凌姨，我们就要走了，你怎么还买这么多菜？” “公子，老奴这不是想着之前您说过这些菜吃着不错，犹其是这胡瓜，等去了县里，就吃不到了，老奴就去多买些，好让公子您多吃几日，就是没有日日现买的新鲜了。” 原来这位叫凌姨的妇人就是一开始从陈小丫那里买菜的那位大婶。 “凌姨有心了。” “都是老奴应当的，能跟在公子身边侍候，老奴做什么事都高兴。” “来旺，帮凌姨把东西放好。” “好嘞，公子！公子您先上车等着。” “嗯！” 不多时，两辆乌篷马车就缓慢行驶在清水镇的街道上。 “咦？哪里来的马车？江家的吗？” “不像！江家的马车哪有这般低调。” “那可真是稀奇，咱清水镇多久都没出现过江家以外的马车了，也不知道这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管他什么人？反正跟咱也没关系！” 车内的人听着外头的议论，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禁捏紧了几分。 从京城行至此地，一路所见皆让他大开眼界，北方多属富饶，百姓丰衣足食，越往西走，越让人心酸，随处可见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穷苦百姓。 可气的是这些地方官不想着如何为百姓们谋福，却只想着如何中饱私馕。 原本他自请来此地任职，只为寻找当年被拐至此地的大哥，如今…… 双手再次紧了紧，他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父母官。 …… 由于福满楼暂时不能营业，陈小丫早上在西城门口送完菜就打道回府了。 她打算三日后再去济康医馆。 这三天，她除了在家做饭，就是重新种菜，还有就是去稻田里转转。 如今稻子已经全部抽穗，田里也不用再继续灌水了，再有半个月，就到了丰收时节。 瞅着面前比别人家高出一大截，且颗颗饱满的稻子，陈小丫心情极好。 陈家山这几天依旧日日帮她家干活，无论她怎么让他放弃，第二天依旧如此，她便不想再说了，他爱干就干吧，反正她是不会心生感激的。 就如他自己所言，石头每天在她家吃的好，玩的好，这才天呀，小家伙就肉眼可见的圆润了。 脑袋上的伤更是用不着再包着了。 陈长东一见石头，就直呼奇迹。 屋后的菜地被陈家山重新翻过，陈小丫还没想好种什么，主要她这几天没去镇上，也就不好从空间里拿种苗。 比如葱是可以直接移栽的。 三天一晃而过，陈小丫带着一车蔬菜和一支何首乌等在城门口。 城门一开，老杨头父子俩就出来接菜了，和往常一样，把车上的菜转到老杨头家的小推车上，从老杨头手里接过铜钱，陈小丫就赶着牛车进城了。 她先去找了个地方吃了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估摸着济康医馆开了门，她才往那儿走。 到了医馆前，她把牛车安置在经常停放的位置，楠哥儿刚巧在开门。 一见到她就眉开眼笑的同她打招呼，“杨娘子，今日这般早就来找我师父了？” 陈小丫笑颜回话，“嗯，文大夫可有空？” 楠哥儿：“师父刚起，杨娘子先进来坐会儿，今儿该不会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的吧！” 陈小丫笑笑，然后背着背篓从楠哥儿身边走进医馆坐下。 楠哥儿把门板放好后就去柜台后边站着了，他一边擦着柜台，一边跟陈小丫闲聊，聊着聊着少年就忍不住大笑了。 “哈哈……这也太好笑了吧！没想到这猪八戒都被打落凡间了，竟还想着做春秋大梦，骗娶人家高门小姐，最后还被孙悟空给搅和了，活该他做不了神仙。” 陈小丫觉得坐着无聊，就给楠哥儿讲起西游记中，猪八戒娶媳妇的这段故事来。 直逗的楠哥儿哈哈大笑，连柜台都忘了擦。 “在说什么呢？”文大夫的声音适时响起。 陈小丫忙起身，“文大夫，早啊！” “你来了，今日是卖药还是问话啊？”那日陈小丫走后，文大夫就后悔了，他怎么不知不觉就把江老夫人的病情透露给这个不相关的人了。 陈小丫待文大夫落座后，才道：“今日不卖药，也不问话，今日赠药！” 说着，她就从背篓里拿了那支被她包的整整齐齐的大布包，书中有动，何首乌，根茎叶皆能入药，和人参一样，混身是宝，所以，她把何首乌包括茎叶，花果都带来了。 把布包放在文大夫面前的桌上，然后慢慢打开。 只见文大夫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陈小丫的动作，直到她把布包全部揭开。 “这……这是……”文大夫惊的说不出完整的话，只伸手上去把面前的东西拿起来细细观察，就连柜台后的楠哥儿也跑过来了。 陈小丫依旧保持淡淡的笑容，心里却渐渐激动起来，看文大夫的表情，这何首乌的年份怕是不会太短。 果然…… “杨娘子，老朽该说你什么好？你可真是太幸运了，这百年何首乌你说挖就挖到了。”文大夫拿着何首乌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像这种品相极佳，又年分久远的何首乌，他行医一辈子还是第二次有幸见到，而且这一支可比当年他在京中见到的那只年分还要久些。 这百年何首乌和百年人参一样，皆是极难得的。 陈小丫闻言，心中早已得意洋洋，她可是把空间里最大的一支挖出来了，果然没让她失望。 第76章 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小丫瞧着文大夫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儿，她眯着眸子，“文大夫，这何首乌可是我在乌鞘岭上整整找了三日才找到的，我还以为它顶多就有个五十年呢，没想到竟有百年，不过您先前说的千年何首乌我估摸是寻不到的。” 文大夫这才把何首乌放下，然后摸着自己的花白胡须，“要不怎么说你运气好，三天就找到如此珍贵之物，那千年何首乌不过也是老朽随口一说，你倒不必当真，你方才说要把它赠与老朽？” 呃……看来她应该再晚几天的。 文大夫见她没接话，以为她后悔了，就道：“老朽可不是那爱占便宜的小人，我给你五两！” 五两？这就是老头你说的不爱占便宜？不是说这东西珍贵的很么？怎么还不如之前人参和三七给的高了。 好在她本就没打算拿这何首乌卖钱。 就道：“文大夫误会了，我既然已经说了要赠给您，自然就不会再收您的银子，只是日后若您用它入药，还望您能跟江老夫人提一提我，福满楼能否继续营业，您能否再吃上这酱香肘子，可就全仰仗您的美言了。” 谁知文大夫胡子一歪，“哼！真当老朽是那贪得无厌之人？”说罢，起身就从穿过正堂去后院了。 陈小丫一脸茫然的看向楠哥儿，小声道：“生气啦？” 楠哥儿看了一眼后门，无奈的耸耸肩头又去柜台后头站着了。 等文大夫再出来时，他把手里的一张纸往陈小丫面前一推，“拿去，在清水镇这种小地方，我也只能出到这个价了，你要是嫌少，那你就把东西拿走，或许去县里，府城，能卖更高的价。” 陈小丫低头一看，这是……银票？ 再看上头的数额……我滴个乖乖，伍百两？刚刚不是说五两吗？ 没想到文大夫这么有钱的吗？随手就是五百两银票，亏她原来还怕自己天天来卖人参会让老头吃不消。 文大夫见她半天没伸手，又道：“我说了，你要是嫌少，就把东西拿走。” 陈小丫这才赶紧说道：“不不！不是的，文大夫莫误会，就算您要买，这给的是不是也太多了，刚刚您不是还说出五两么？” 文大夫瞅了她一眼，“五两是一钱！” “啥？一钱？”这玩意儿真这么值钱？ “你这支何首乌至少两斤往上，只是它未经炮制，我给的价是按炮制的干药来算的，五百两合情合理！” “可是……说好的赠与您的，我怎么好意思再收钱？您还是把银票收回去吧！” “哼！”文大夫把何首乌重新一包，抱在怀里，“银票你若不要，我就撕了，当作你收了，反正这何首乌就是老朽的了。” 说罢就伸手去拿银票。 陈小丫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五百两，这可是五百两呢？她得卖多少年菜才能卖到五百两。 文大夫见自己得逞，呵呵一笑，“银子你拿了，这何首乌老朽可没白拿啊！” “呃……” 陈小丫见文大夫执意如此，她只能干笑两声，“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老朽制药去喽！” 这看起来像是高兴的找不着北的老头真是原来那个老神在在的文大夫？ 只是文大夫还没走到后门处，就有人一声接一声的喊他。 “文大夫，文大夫，快跟小的走一趟，我家老夫人的心疾又犯了。” 文大夫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这小厮正是江家的人，每次江老夫人犯病，都是他来的。 “怎么回事，你家老夫人不是一直都维持的挺好的吗？怎么突然犯病？”文大夫一边问，一边把手中的东西交给楠哥儿。 楠哥儿忙接过手，然后跑去后院了。 江家小厮急急道：“小人也不知，您快随小人走一趟。” 文大夫这才赶紧去收药箱，见陈小丫还在，说了一句，“杨娘子，我先去了，你自便！” 楠哥儿也飞快的跑了回来，然后把文大夫手拴的药箱提起来背上，就要跟文大夫出门。 陈小丫见此，只好把银票收进怀中，跟着出了医馆。 等她牵着牛车走在街道上时，都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没想到她一下子居然有五百两了。 可她不知的是，这五百两是文大夫能拿的出来的所有了。 本来她打算把何首乌给文大夫送来后就回家的，但现在她突然想去福满楼看看。 这酒楼是定要再开的，而且要想做大，就得按她的法子来，先前她还找不到由头跟张掌柜提及重新装潢的事，经过昨天一事，正好是个契机。 于是，她又来福满楼了。 到了福满楼，大门紧闭，昨天被扯歪的门牌也不见了。 她只好牵着牛车去了福满楼后门。 到了门口，门依旧是关着的，她上前去敲门。 敲了好几下，才终于有人回应。 门被从里头开了一条缝，一看是她，才把门全部打开，开门的刚好是康嫂子。 “大妹子？你咋还敢来？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在家避着吗？”边说，边把人往院子里拉。 陈小丫跟康氏进去，“我这有个事想跟张掌柜商量，张掌柜呢？不在家吗？” 一方小院里有好几个人，还有两三个孩童。 好在这些人她都认识了，她跟大家点头打了招呼，这才坐在康氏搬过来的凳子上。 康氏道：“爹在前头，我去叫他！” 陈小丫：“还是我去找他吧！” 康氏：“也行，我带你去。” 康氏说的‘前头’是指酒楼的大堂，陈小丫跟在康氏后头，两人一起去大堂找张掌柜。 等到了大堂，里头已经收拾整齐，看着里头空荡荡的，看来昨天被砸坏的东西不少。 “张掌柜！”陈小丫叫了一声。 张掌柜回头，一脸落寞，“杨娘子！”他淡淡应了一声，全然没了往日的热情。 为了避嫌，陈小丫并没让康娘子走开，陈小丫在张掌柜对面坐下，然后从怀里摸出之前写她却没来得及拿出来的规划书。 “张掌柜不必如此失落，您放心，福满楼不会就此倒下，只需等待些时日，它定能重新开张。” “哎！谈何容易，那江槐可是说了，只要江家在清水镇一日，福满楼就别想开门。” “那可未必！” “我知道杨娘子想出一份力，可江家我们确实得罪不起，这几日我想过了，既然开不了酒楼，那就不开了，换成茶楼，或许也还能凑合着养一家人。” 陈小丫抿了抿唇，有些不赞同，“张掌柜先别着急换营生，您先看看我这个。” “这是？” 陈小丫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掌柜才开始一目十行，“妙！妙啊！”看到一半，张掌柜就连连夸赞。 第77章 李秋草来说亲 陈小丫就知道自己的点子不会差，等张掌柜看完，她也没给他灭自己低声仕气的机会，就道：“我先前说过，会想法子解决江家阻挠一事，那么，若是我能解决此事，张掌柜可愿随我一起赌上一把？” 张掌柜抬头就看到陈小丫一脸笃定，丝毫不像夸海品的模样，“杨娘子当真可以让江家收手？” 陈小丫看了一眼外头，眸子眯了片刻，为了将来的美好生活，她赌了，一个江槐而已，她就不信自己搞不定，“能！” “好！”张掌柜一拍桌子，“那我张某还有什么可怕的，我愿意跟杨娘子赌这一把！” 既然早就把眼前的妇人当成贵人，他又有何好犹豫的。 “合作愉快！”陈小丫朝张掌柜行了个古人的抱拳礼。 张掌柜回之，“合作愉快！” 然后，两人就开始就着那份规划书讨论，一旁的康氏听的晕头转向，差点儿都要睡过去。 直到两人意见终于一致，陈小丫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张掌柜面前，“这些您先拿着用于改造酒楼，若是还差就同我说。” 银票是她刚才来之前去钱庄里换的。 张掌柜连眨了好几下眼，杨娘子何时这么有钱了，一出手就是五十两，他怎么记得第一次见杨娘子时，她的样子跟街边的乞丐无异？ 就算是现在，除了一张标致的脸外，这身上的也是寒酸至极，一点儿都不像有钱的样子啊？ 难不成是故意装低调的？ 是了，肯定是装低调，不然一介农妇，怎会有如此玲珑之心，又哪里来的底气敢说与江家抗衡的话！ 可她为什么要选择帮他福满楼？ 陈小丫可不知道张掌柜如此丰富的想法，她把银票放在桌上，就起身告辞了。 从福满楼的后门牵着她的牛车离去，一路上她摸了自己怀中无数次。 她终于不用再为那起房子的四十两发愁了，如今有了银子，这房子只要她想，随时都能起了。 她可真想高歌一曲《今天是个好日子》。 去买了些时下可以种的菜籽，陈小丫就回家了。 …… 江家 “祖母，您先忍忍，文老头儿马上就来了，您再忍忍！”江槐跪坐在江老夫人的床前，紧抓着老夫人的手，一直安慰着。 此时的江槐哪里还有半点那日行恶时的模样，十足就是个乖顺的孝孙。 “哎哟……” “祖母，您放心，我已经把害你的人赶走了，您再忍忍！” “哎哟……你说我咋就生了那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她这是想气死我呀！哎哟……” “少爷！少爷！文大夫来了！” “文老头，快给我祖母看看！”江槐赶紧让出位置。 文大夫顾不得看江槐，立即上去给江老夫人诊脉。 江老夫人见文大夫来，克制了一下声音，但还是在不停的呻吟。 半晌后，文大夫收手，从楠哥儿递过去的药箱里拿出银针，江老夫人是气急攻心，须得施针方可得以缓解。 江槐在一旁等的焦急，却也不敢催促半句，文大夫的医术他还是很信任的，否则那日也不会给他面子放了那小娘子。 …… “让一让，都让一让，地里的活都干完了吗？怎么哪儿都有你们这些人，都散了，散了，成天就爱凑热闹！” 里正皱着眉头，背着手将围在陈小丫家院子外看热闹的人赶走。 “他里正爷，听说李秋草这回是来替她娘家嫂子的侄子说亲的，小丫到现在也还没回来，也没个大人做主，你可得帮忙看着点儿，可不能让咱陈家村的姑娘白被人说了去。” 开口的是王婆子，里正的大嫂子。 “嗯！”里正沉着脸进了院子。 院中，麦芽三姐弟站着，李秋草和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婆子自己搬了板凳坐着，这婆子是李秋草娘家大嫂家请的媒婆，姓邵，人称邵媒婆。 她一早就跟李秋草过来了，好话说了几大箩筐了，她都口干舌燥了，可这小丫头愣是不松口，偏生还没个能做主的大人在。 这不是要砸她邵媒婆的招牌么！想她保媒拉线快二十年了，还没碰到过这么难说成的亲！ “你说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轴呢？你都十四了，你不嫁人你要留着当老姑娘吗？” 说话的是李秋草，她今儿特意来走这一趟是为了以后能在娘家有个栖身之地，如今她被休回家，成了被人瞧不起的下堂妇，整日被人说三道四不说，还被大嫂指着鼻子往外赶。 要是今日这门亲事她说不成，她就会被卖给一个老瘸子，就算她名声已臭，她也不想以后和那种人过日子。 只是这才几日没见，杨家这丫头怎么好像跟原来不一样了？似乎……变好看了呢！ “当不当老姑娘关你啥事？我一不吃你家娘，二没住你家房，三不种你家地，你操的是哪门子心，有这闲功夫，你还不如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一个被休的女人，你还好意思来给我说亲，呸！” 麦芽的这张嘴算得上是宝刀未老，虽然许久没有这么说话了，但并不代表她说不到了，李秋草听了这话，气的头顶冒烟，到底是个乡野丫头，就算那张脸耐看了几分，可这嘴还是原来的老样子，除了毒就剩毒。 “你这个坏女人，不许你欺负我麦芽姨，打你！打你！”石头不知从哪儿摸了根小棍子，跑到李秋草面前就对李秋草一通乱打，硬生生把李秋草要说的话给打没了。 “石头？你咋在这儿？你不是……” 石头早上起的太早，到了姑姑家玩了一小会儿就困的又睡着了，一睁眼就听到院子里声音，他立马就跑出来帮忙了。 听到李秋草叫他，石头停下动作，歪着脑袋问：“咦？你认得我？”可为什么我不认识她呢？ 李秋草那点惊讶一闪而过后，忙起身想去抱石头，同时眼眶也有些泛红，“你个小兔崽子，我是你娘，能不认得你吗？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娘？哼！我才没娘呢！”石头哪里会让她得逞，早跑到三姐弟身后躲起来了。 就在李秋草又要开口时，里正的声音适时响起，“我听说有人来打我陈家村姑娘的主意，不知对方是啥样的人家，又是打算怎么下聘的？” 众人闻声回头，李来草赶紧朝里正道：“里正叔，您来了，您快坐！”这熟络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李秋草的家呢！ 里正冷哼一声，根本没打算理会她，转身对麦芽道：“杨家大丫头，我刚刚听你的意思不愿意这门亲？” 麦芽想也没想，“不愿！我杨麦芽这辈子只想留在家帮忙嫂子照顾家里，根本不想嫁人！” 强子：“我大姐不嫁人！” 稻花：“不嫁！我以后也不嫁！” 石头：“对，我姨们不嫁人！” 里正听到这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李秋草也不看看自己是啥人？她说的人家能是好人家吗？ 里正转身，“听到了？人家不愿意，你们哪儿来的还是赶紧回哪儿去吧！” 邵媒婆正气的心塞，可她们干这行的又不能把脾气写在脸上，虽然气到不行，但还是想再继续争取一下，实在不行就先行离开，下次再作打算。 于是，她道：“哟！您就是陈家村的里正大人啊！呵呵！您来的正好，我先介绍一下我自个儿，我姓邵，大伙儿都叫我邵媒婆，在这十里八乡也算得上有名的媒人，今儿我给这杨家姑娘说的人家可是顶顶好的人家，这婚姻大事就是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杨家姑娘既然没有能为她作主的父母，我看里正大人您……” 里正一抬手，“打住，我就是一个小小的里正，称不上大人，邵媒婆还是勿要这么称呼！” 邵媒婆：“呵呵……好好，我看里正您身为一村之长您倒是可以……” 里正：“她虽没有父母在，可她还有长嫂在，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谁说没有人替她作主了？” “正是！”一道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第78章 也不怕闪了舌头! “嫂子？” “姑姑！” 陈小丫牵着牛车慢悠悠的进了院子，石头已然扑到她面前了，伸手把小家伙拉在手里，“石头今天乖不乖呀？” 稻花和强子上前帮忙把牛车牵到屋后去了。 “嗯！石头可乖了，石头还帮忙麦芽姨打坏人了呢！” “是吗？石头真厉害！” 李秋草听到自己成了儿子口中的‘坏人’，气的一个箭步上前，试图把石头拉到自己身边，“石头，你怎么能说娘是坏人呢？” 石头没来得及躲开，一只手被李秋草硬生生抓住了，他瞪着双眼，想从李秋草手上挣脱，可惜力气大小，根本就挣不开。 “你放开我，放开我！坏人，你就是坏人！” “啊！” 石头一口咬在李秋草抓着他的那只手，趁李秋草吃疼的瞬间，她立马躲到陈小丫身后了。 被儿子冷不丁的咬了一口，李秋草就是再疼也忍着没骂出口，可一对上陈小丫的眼睛，她就忍不住了，刚开口说了一个陈字，就被邵媒婆拉开了。 “起开，别碍着老娘的事！这事儿要成不了，就全赖你！哼！”真是的，要不是头一回来不认得路，她才不会让这么个名声扫地的下堂妇给她带路。 “我……”一提到这个，李秋草就没了底气，顿时不敢再吱声了，这门亲事可关系着她下辈子呢！ 邵媒婆一脸假笑的来到陈小丫面前，一甩手中桃红色帕子，露出媒婆标志性的笑声，“哎哟！原来杨大嫂竟是位这么年轻标致的美人呢？这长得跟那天上的仙女似的，瞧着就是能当家作主的。 我今儿来的目的想必大嫂也听说了吧！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家这大姑子如今正是说亲的好年纪，可别错过了蒋家这样的好人家！” “哦？那这蒋家是有多好？是有良田百亩千顷，还是有高门大院栖身？” “啊这……” “怎么？没有吗？” “……呵呵……良田虽没有百亩千顷……” “那就免谈！” 陈小丫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使邵媒婆接不下去话了，“那……那个……既然杨家大嫂你刚回来，那我……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邵媒婆只得灰溜溜的往外走，李秋草见邵媒婆走了，急的头顶冒火，“邵媒婆，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 娘家嫂子可说了，只给她这一次机会，要是没说成，回去她就得卷铺盖滚去跟那老瘸子过。 吓的她赶忙追出去。 正好碰到闻讯赶来的陈家山。 陈家山今儿把石头送来后进了一趟山，设了几个简单的陷井，一下山就听说李秋草带了个媒婆来陈小丫家了，他就赶紧往这边来。 “家……家山……”李秋草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昔日的丈夫。 陈家山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就从她身边飘然而过，直接把她当成了空气。 李秋草看着这个突然就硬气起来的男人，悔的肠子都青了，可后悔又能咋办？她已经被休掉了。 邵媒婆一回头，正好看到两人擦身而过，但她并不知道陈家山就是李秋草的前任，她朝李秋草呸了一声，嘀咕，“贱货就是贱货，走哪儿都想勾搭男人！” 说完不解气，又呸了一声，“不过就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泥腿子一个，居然还敢问什么良田百亩千顷，豪宅高门大院？呸！也不怕闪了舌头！” 这话明显是冲陈小丫说的。 李秋草又看了一眼已经进院子的陈家山，这才转身去追邵媒婆，同时，一个阴损的法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她要说动邵媒婆和她一起瞒天过海，她就不信邵媒婆那么好面子的人，会承认自己今天吃瘪了。 否则也不会说什么改日再来的话了。 陈家山一进院子，就急急问陈小丫，“她们来是做什么？是要给你说亲吗？甭理她们，以后她们要是再敢来，你就去告诉我，我把她们打出去！” 会这么问，这么想，是因为陈家山深知李秋草和整个李家憋不出好屁来，就她们那一家子，能给他妹子说什么好亲？ 里正轻哼一声，替陈小丫说道：“误会，家山啊，你误会了，她们可不是来给小丫说亲的，是给麦芽那丫头说的？” 陈家山明显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皱起眉头，“麦芽同意了？” “我才不会同意，我说过了，我这辈子都不嫁人。”麦芽决然表态。 陈小丫收了脸上复杂的表情，抬手拍了拍麦芽的肩膀，“真是个傻丫头，话不能说这么早，你还小，等你再大些，遇到自己心仪的人，你难道也不嫁？” 麦芽沉默片刻，她摇头，“不会，我不会遇到的！”因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出陈家村，只要不出村，就不会有那么个人出现。 至于村里的，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娃她想了一圈，也没觉得有谁特别。 陈小丫笑而不语，到底还是个孩子。 她又看向里正，“里正爷，您请坐，正好我有事要同您商量，就是之前我跟您问过的盖房子的事。” “麦芽，去倒碗水来！”她道。 听了一耳朵的麦芽惊奇不已，听到陈小丫喊她去倒水，她只好往灶房去。 陈家山见她有正事要跟里正说，就带着石头出去玩了。 不多时，麦芽把水端来，陈小丫接过并递给里正，“里正爷，家里也没啥能招待您的，喝口白水吧！” 里正接过，“如今还能喝上口水就已不错，况且你家的水还甜的很。”他到现在也想不通，明明都是从一口井里打出来的水，为啥每回在她家喝的都比自家的甜，而且喝完总觉得全身心都畅快的很。 陈小丫眯眼笑笑，“你若是喜欢，可以天天来喝！” 里正咽下一口水，摆手，“你这丫头，我可是一村之长，哪儿有为了口水天天到你家来的道理！对了，你上回拿到我家的那个叫，叫魔什么芋来的？那真是蒟蒻做出来的？” “嗯！” “真是怪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让它毒性消失的？”而且吃着还挺不错。 “其实很简单，这东西稻花也会做，回头我让她教常婶子做！” “好好！”里正哈哈笑了两声，又道：“你家真的打算盖房？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 陈小丫点头，“这个我知道，银子的事我会想办法，还请里正爷您先帮我看看咱村里哪有地方适合垒地基。” “那成！” “中午了，里正爷不如就留下吃午饭吧！” “这倒不用了！我去四处转转，尽早把这地基定下来。” “那就多谢里正言费心了。” 里正再次摆摆手，起身走了。 其实家里现在这个地方也挺大的，可就是位置实在太偏，而且背靠黄石山，她总觉得不是很安全。 至于自家的那些田地，也都离家不远，同样是在村尾，要是把房子起在自家地里，那跟没换地方一样，所以她才想拜托里正帮忙找个地方。 反正她现在手里有银子，就是多花点儿钱她也乐意。 陈小丫在心里幻想了一下将来的家，然后就起身去屋后了，之前因为事情太多，就没盘算野猪入侵的事，今儿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抵御那些随时会来侵犯他们领地的家伙了。 上回或许也是他们幸运，来的只是野猪，万一是野狼这种更凶残的，可就哭都没眼泪了。 所以她必须在搬走之前，保证他们几个的人身安全。 可是要怎么做呢？ 她站在那面随时都会有野物下山的黄石山前来回走动，最后回屋消失了。 第79章 野猪被麻翻了 安溪县衙内，新上任的县令大人纪凌川经过几日了解，总算把整个安溪境内所有乡镇村庄都大致摸了个底。 如今最大的困扰就是久未逢雨，导致全县，甚至整个通州都出现大面积干旱，百姓们种下去的农作物难以成活。 桌案前，年轻的县令大人捧着县丞丁有为整理出来的安溪县近十年的税收文书，越看眉头越紧。 立于一旁的丁县丞脑袋微低，额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听说这位新县令出自京城大族纪家，纪家那可是百年世家，就算是旁枝，那碰上了也得礼遇三分，何况这位还是纪家嫡子嫡孙。 他实在搞不懂像这种高门贵族出来的子弟为何偏要学人参加什么科举。 科举就科举吧，还非要跑到地方上做个七品芝麻官，害的他原本能升做县令的机会也泡了汤，偏偏他还不敢得罪。 正当丁县丞心中七上八下之时，县令身边那个叫云七的进来了。 “大人！”云七俯首喊了一声。 纪凌川放下手中文书，抬头，“丁大人，你先下去吧！” 丁县丞明显松了口气，赶紧行礼退了出去。 那些文书虽是他所书所写，可都是受命于前任县令，然而前任县令已经被下大狱，若非他这些年机敏，留了底册，怕也脱不了干系。 待丁县丞走远，云七才又道：“大人，京城来信！”他从怀里掏出信封递上去。 纪凌川接过，打开，片刻后，他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笔架上毛笔来回晃动。 “大人，可是府中又起事端？”云七也跟着紧张起来。 “父亲听信胡姨娘，把母亲禁足，导致母亲病情加重！” “那您可要回京一趟？” 纪凌川的拳头又紧了紧，最终松开，他摇头，“不必了，如今已有官职在身，身为地方官无诏不得随意入京，母亲只是被禁足，想必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你替我走一趟便是，吩咐他们务必提防胡姨娘。” “是，属下即刻起程。” 云七走后，纪凌川才抬手揉揉微疼的鬓角，半晌后才拿起案上的文书继续阅读。 母亲半生都活在愧疚当中，他必须尽快找到失散的大哥才能让母亲心里好受一些，可茫茫人海，大哥到底又在何处？ …… 一晃三日过去，陈小丫屋后黄石山脚下的沟总算被陈家山挖出来了。 晚上，陈家山来接石头的时候，陈小丫果断拿了一百二十文递到陈家山面前，她打听过了，去镇上找活，一天的工钱最多的就是四十文，少的一天还有三十文的。 虽然是陈家山主动提出帮忙挖沟的，但她主张亲兄弟明算账，何况她与陈家山还有一纸断亲书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不是兄妹了。 陈家山看着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手上拿着一串铜钱，半晌才道：“这是做啥？” “还能做啥？自然是你这几天帮忙挖沟的工钱，我不想让人说我白用你力气！”陈小丫把铜钱往陈家山怀里一扔，转身进屋去了。 陈家山拿着钱，就如拿着烫手的山芋一般，心里万分不是滋味。 最后，他把钱放在还没收进屋的桌上，转身拉着石头离开了。 他怎么能要她的钱呢？ 麦芽姐妹俩收拾完灶房，出来抬桌子时，看到桌上的钱有些不明所以，麦芽干脆拿着去问陈小丫。 这才知道这些钱是嫂子给石头他爹的工钱，只是石头爹没要。 陈小丫告诉麦芽，让她先把钱收着，等明天陈家山再来，就把钱给他，他要是不要，就让他以后别再把石头送来了。 夜晚，万物又即将沉寂。 陈小丫等麦芽他们都睡下后，悄悄从屋里出来了。 她点了根火把来到屋后，然后迅速进入空间，再出来时，空地上多了一大堆白菜萝卜。 本来她在这里挖上深沟是为了防止野猪野狼什么的蹿到她家里去，后来一想，干脆就做成陷阱，要是能成功引诱猎物，那岂不更加美哉。 陈小丫在整条深沟上放满了棍子，然后把她从空间里带出来的白菜萝卜又放到棍子上，做完这些，她才回去洗手睡下。 本以为第一天不会有收获，可她实在低估了这些白菜萝卜的诱惑力。 她感觉自己还没睡到两个时辰，外头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猪叫声，还夹带了黄牛的哞哞声。 两间草屋的人都被这动静给惊醒了。 屋里的人同时把门打开，陈小丫当即就喊麦芽先带着稻花和强子去院子外躲着，她先过去看看情况。 “我们去叫人！”麦芽转身就走。 “回来！”陈小丫喊住麦芽，“先别去喊，就在院外等会儿，我先去看一眼，估摸是咱挖的沟起作用了。” 麦芽往屋后看了一眼，这才点头，稻花和强子也都被陈小丫的眼神给制止了，只得去点了根炎把然后拿给陈小丫。 “嫂子，小心些！”两人同时嘱咐着。 陈小丫点头，接过火把朝后头走去。 屋后，猪叫声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响亮了，不断有哼唧声传来，却没看到一头野猪。 陈小丫举着火把缓缓往深沟靠近，越往前靠，声音越弱，等她终于看清深沟的情况时，竟一点儿声音都没了。 只见在火光的映照下，深沟里躺着两头野猪已经一动不动了。 陈小丫笑了，看来是她在那些萝卜白菜上撒的曼陀罗汁起作用了，野猪被麻翻了。 顺着整条沟走了一趟，沟里总共躺了五头大野猪，真可谓大丰收了。 快速把那些还没被野猪吃过的萝卜白菜收入空间，陈小丫才回去跟麦芽他们说明情况。 麦芽他们三人并没走远，就在院门口，见陈小丫出来，强子就率先跑进去问道：“怎么样了，嫂子？” “沟里掉进去五头野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摔晕了，都一动不动，去喊王大牛过来帮忙把野猪先绑起来吧！” “真的？太好了，我去喊！”强子一蹦三尺高，五头大野猪，那他可是能好好吃上一顿野猪肉了，上回他都没吃着。 陈小丫也不想大半夜的去麻烦人，可她们家几个人实在没有中用的，万一没把野猪绑紧，野猪醒了，再把绳子挣脱，可就不好控制了。 主要那曼陀罗汁她没敢用太多，也不敢直接用毒药，毕竟是冲着野猪的一身肉去的，万一毒死了，哪里还敢吃肉了。 强子是和稻花一起去的王家，大约半刻钟王大牛就带着绳子来了，桂花嫂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大牛哥，桂花嫂子，实在不好意思，又去打搅你们了。” 桂花嫂笑笑，“什么打搅不打搅的，都是邻里邻居的，何况还是这等好事呢？那野猪真摔晕了？” “我刚去看了，确实都躺着没动。” “那快走，别一会醒了就拿它不住了！”桂花嫂抓住自家男人就风风火火往草屋后头走。 陈小丫让稻花他们再去点几根火把，她先跟过去了。 三人一到深沟前，除了陈小丫，另两人对着深沟瞪大双眼。 “我滴个乖乖！不得了哩！这，这……快，大牛，赶紧下去把它们都绑了！”桂花嫂又催起自家男人。 王大牛连哦了两声，就要往沟里跳，陈小丫突然叫住他，“大牛哥，先别下去，我先拿棍子试一试，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 说完，陈小丫从地上捡了一根长棍就照着每头野猪身上戳，连戳了四五下，见五头野猪都确实没动静，才放心王大牛往下跳。 王大牛也是兴奋的很，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野猪同时被落网，还直接被摔的不省猪事。 他把所有野猪的四肢都紧紧绑住，最后又让陈小丫找来绳子，再把五头野猪都绑在一块儿才算完事。 第80章 热脸贴了冷屁股，好没趣! 确定野猪被绑扎实，不会再生事端后，王大牛和桂花嫂就走了。 院子再次恢复平静，陈小丫他们也再次各自回屋睡下。 经过昨晚那么一折腾，陈小丫又睡过头了，醒来时，天已蒙蒙亮了，她赶紧穿衣起床，连脸都没洗一把就套上牛车出门了。 她刚走没多久麦芽三人就起来了。 他们是被野猪的嚎叫声吵醒的。 三人去屋后看了一眼，那些野猪个个躺在沟里挣扎嚎叫，他们生怕野猪把绳子给挣断了，连忙去喊人。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些野猪给宰了，只要宰了，就不怕它们再跑了四处祸祸。 三人是直奔里正家去的。 主要里正在村里享有绝对的话语权，只要他一声吆喝，还怕没人愿意去帮忙宰野猪吗？ 三人到的时候，里正家的大门刚打开，依旧是常氏开的门。 常氏见三人气喘吁吁的一起过来，还以为是陈小丫出了什么事，忙把人拉进院子，问道：“咋啦这是？是不是你们嫂子哪儿不舒服？” 麦芽连忙摆手，“婶子误会了，不是我嫂子，是，是我家又有野猪了，我们是……” “啥？又有野猪？”常氏打断麦芽的话，扭身就朝里正那屋喊道：“爹，爹，快出来，杨家又去野猪了！” 里正刚好穿了衣裳准备下床，一听常氏的话，鞋子都顾不上穿好就跑出来了，“快，快去帮忙叫人！” 麦芽三姐妹一起拦住里正，麦芽才又道：“里正爷，您先听我说，我家确实又去野猪了，不过已经被绑住了，我们来是想请您帮忙叫些人去宰猪。” “被，被绑住了？谁绑的？啥时候绑的？”里正目瞪口呆，现在的野猪都这么好制服的吗？ 强子一嘴接过去，“昨天夜里请大牛哥绑的啊！里正爷，您快跟我们一块儿去看看，那可是五头大野猪呢！全都躺在沟里。” “五头？躺沟里？这，这啥意思？”里正已经被强子拉着往外走了几步。 然后，里正边走就边听说了这五头野猪是为什么会被这么轻松就给制服贴了。 不得不说陈小丫的脑子是越发好使了，居然想到在家设了陷阱，还首功告捷，头一回就直接抓获五头大野猪。 里正在心里夸赞了陈小丫无数次。 等到了杨家时，该叫来帮忙的人也都一块儿到了。 众人一拥而去，入眼皆被野猪们给惊艳到了，居然真的是五头，不仅如此，竟还有三只野兔也在那深沟里来蹬腿瞪眼的。 这野兔是后来闻到气味跑过来的，可惜一来就掉下来，虽然最后也吃到了那灵气四溢的好东西，却没想到没多大会儿就全身失了知觉，无法动弹了。 里正把眼睛揉了又揉，才终于对众人说道：“快，找几根儿结实的木头来，先把它们都抬起来，这可真是老天给的赏赐呢！” 不然就凭半人高的沟真能让野猪摔晕喽？ 反正他是不太相信的。 众人立刻寻了几根又长又粗的木头来，七八个汉子为一组，没费多大功夫就把五头野猪都抬上来了。 那些野猪被抬着连连嚎叫，可这叫声落在众人耳中，越发让人兴奋，丝毫不觉得吵。 陈家山也在抬野猪的队伍中，他和王大牛，丁大锤等七八个汉子一起抬着一头足有三百斤的野猪走在最前头。 边走，边听王大牛讲着昨晚他被叫过来帮忙绑野猪的情形，听着那些眉飞色舞的讲述，他怎么感觉心里酸溜溜的。 明明他才是小丫的亲哥才是，为什么每回小妹需要帮忙的时候，他都毫不知情呢？ 他是不是得去找里正爷问问，看看他能不能在杨家边上再起个房子？ 村里的小孩，老人，妇人们，只要是走的动道的全都跑来凑热闹了，野猪他们见过，可一次能捕获五头他们却是头一回见。 因此，杨家院子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野猪被抬着往外走，里正不得不在最前头开道，“让一让，都让一让！” 人们闻声朝两边让开，留出一条道来，然后伸长了脖子看着一头头野猪被抬出来。 “嚯！这野猪怕是跟上次那头差不多大了吧！五头大野猪那不得有一千五百来斤了？算成净肉，怎么着也得有个千斤了，这要是再分下来，咱全村每家不得至少分上十斤了？” “那可是能好好吃上一顿肉了，上回分的那点儿我们一大家子人就尝了个味儿就没了，搞的我都馋了好几天。” “可不，我家那几个娃后来也是天天问我啥时候才能再吃上肉。” 常氏实在听不下去这些不要脸的话了，叉着腰指着这些人道：“哎哎！一个个要脸不？吃肉吃上瘾了就自个买去啊？这野猪跟你们有关系么？就想着分肉，还每家分十斤，也不怕撑死！” 桂花嫂也道：“就是，想吃肉就拿钱来买，成天就想着白占便宜算咋回事？” 谁知桂花嫂话音刚落，就有人道：“我说大牛家的，你插个哪门子话，什么叫我们就想着白占便宜？你家占的便宜还少？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自打这陈小丫发财了，你们家可是跟着沾了不少光的？” 常氏是里正的儿媳，他们不敢说什么，可这桂花嫂就不同了，本就是个外姓人，还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真当自己是棵葱了。 “你们……” 常氏一嘴接过桂花嫂的话，“咋？你们羡慕了？嫉妒了？那是因为人家桂花以前从不欺负小丫，再看看你们，以前哪个见着小丫不踩上两脚的？还好意思想着白分人家捕到的野猪肉，呸！” 这话叫不少人顿时闭嘴低了头，可也有人依旧不死心，继续厚颜无耻道：“兴旺娘，你这话就不对了，也就是她家住的位置好，正好在山脚下，野猪一下山来就在她家罢了，这肉本就是白得的，她分得，凭什么我们分不得？” “幺婶儿，野猪能轻松抓到，那也是人家小丫提前布置了陷阱的，是人家出的力，凭什么就不是人家的了。” 常氏恨不得把大柱娘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她怕不是属跳蚤的吧，四处蹦哒！ “拉倒吧！什么她布置的陷阱，明明就是人家陈家山挖的沟，是吧罗嫂子？”大柱娘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罗氏。 谁知罗氏却给她甩了个脸子，转身挤出人群去找小石头了，她还是不死心，明明石头是她的亲孙子，为啥就是不肯认她？ 大柱娘被下了面子，冲罗氏的后背吐了口唾沫，正要再说什么，就听里正喊了一声，“想吃肉的都来帮忙，一会儿肉处理好了，拿钱来买啊！” 一听说还要拿钱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顿时就没几个愿意跟去帮忙了，纷纷找借口回家。 有的妇人甚至把自家男人也都喊走了。 闹哄哄的院子顿时就安静了不少。 最后留下的人只有王家两口子，丁家两兄弟，里正家四人，陈长东，陈家山，以及大大小小的娃子。 “爹，还是您有法子，瞧瞧这些都是什么人？净想着来白捡便宜了，您一说拿钱来买，就都跑了。” “跑就跑了，没他们这猪还宰不成了？”里正围着哼哼唧唧的野猪们转了一圈，然后就吩咐众人忙活起来。 陈小丫回来时，家里只有稻花和石头在，还没问，石头就告诉她野猪被抬去处理了，她被两个孩子领着到了河边。 她这才知道所有野猪是被抬在村里的河边宰杀的，说是村中没有专门宰猪的地方，加上现在水也有限，只有河边最宽敞又最方便取水。 她老远就河滩上临时支起了两口大锅，锅里烧着滚烫的开水。 里正指挥着几人有条不紊的忙活着，河滩上的四五个大木盆里已经装满了处理好的野猪肉。 孩子们也在河滩上你追我赶，里正偶尔还会对着调皮的孩子们提醒两句，以免他们不小心跌进河里了。 当然，河岸边也不乏看热闹的人。 陈小丫想着这些人好歹上回也帮忙整理菜地了，本好意上前打个招呼，却一个个鼻孔朝天，对她爱搭不理。 弄得她热脸贴了冷屁股，好没趣！ 第81章 我最喜欢吃大肥肉了 河滩上，常氏听到陈小丫的声音，朝她喊了一声，“小丫，你咋来了？快回去，怀着身子呢，可不能看这种血腥的东西，稻花，快领你嫂子回去。” 陈小丫还想说什么，就被稻花拉着往回走，“嫂子，快回去，要是我知道你不能看这些，刚才我肯定不让你来。” 稻花有些自责。 石头早就跑去找强子了。 “稻花，我还有话没说呢？”陈小丫回头去看，却被稻花捂住了双眼。 “嫂子想说啥？又想跟谁说？我去把人叫家来，咱回家说去。”稻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能说出一连串的话来了。 “……呃……行吧！” 说实话，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确实挺血腥。 “那我在这儿等你，你去跟里正爷说一声，让他一会儿忙完了去咱家一趟。” “好，嫂子你千万别回头，我很快就回来。” 稻花一转身就跑远了，陈小丫摸着肚子低笑了两声，看把小丫头给紧张的。 稻花去的快，回的也快，而且里正直接跟过来了。 里正：“小丫，我正好有个事也要跟你说，我们边走边聊吧！” 陈小丫：“嗯，好，里正爷想跟我说什么？” 三人一起往村里走。 里正开门见山：“那么多的野猪肉，你打算怎么办？” 陈小丫：“我想跟您说的也是这事，我听稻花说，您之前跟大伙说的想吃肉就拿钱买，我倒是觉得……” 里正打断她，“还是跟上回一样，直接分？” 陈小丫：“行吗？” 里正停下脚步，深深看了她一眼，“心善是好事，可过于心善就未必是好事了，会让人觉得你的善良是理所应当，小丫啊，你难道就不记恨他们吗？他们以前那么对你，你真的一点儿不在意？” 陈小丫沉默了，她不在意吗？不，她其实是在意的，不然她也不会把陈家山对她的愧疚拒之门外了。 只是…… 里正见她沉默，又道：“按我说的做吧！就算便宜些，也比白送给他们的强，万一村里没人买，一会儿就让他们送到镇上卖去。 上回你把一整头野猪分出去，虽说多半是嫌弃那野猪掉进过茅坑，到底也让全村人都免费尝到了肉味，可人哪儿有知足的时候，眼见你家又捕到了好几头猪，可都巴巴的等着白捡猪肉呢？ 你可知今儿为啥没人愿意帮忙了？哼！就是因为我说了那句想吃肉拿钱买，一个个的听到要拿钱，跑的比兔子都快。” 陈小丫尬了，抬手摸摸嘴角，怎么就把她那回的小心思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呢？还好只有稻花儿在。 稻花：哦！难怪嫂子把一整头野猪送出去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那就听里正爷您的，那您觉得这肉卖多少钱一斤合适？”难怪刚才她同那些人打呼，他们把她当空气了，原来是捡不着便宜了！ “你在镇上买猪肉多少一斤？” “瘦的二十，有肥有瘦二十五，带骨头是十八。” 里正合计了一下，“这么着吧！村里人来买，不管肥瘦都按十五，如何？” “听您的！不过……这卖出来的钱我就不拿了，里正爷您收着就是。” “这怎么成？野猪是你设下陷阱才抓到的，卖的钱自然就是你的。” 陈小丫摇头，“我本就是为了自保，能抓到野猪也是意外，何况还有额外收获，听说您早就让麦芽他们把那三只野兔拿屋去了。” “那本就是你家应得的。” “就这么定了，要是真有人来买，钱您就先收着，当作咱村里的公款，以后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里正没想到陈小丫会这么说，那可是上千斤的肉，就算十五文一斤，也能卖上十两多银子，这丫头怎么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出去了。 不过，于整个陈家村来说，这倒确实是件好事。 当然了，前提得是那些肉能全都卖出去。 “那……那我就把这事儿通知下去？” “成，一会儿我让稻花把牛车牵过来帮忙拉肉，还是送到村口去，让大伙儿到那儿去买。” “好好！这日子可算是有些盼头了。”里正高兴的合不拢嘴，迈着大步先走了。 陈小丫和稻花继续往家走，路过一片片稻田时，瞧着田里已经在渐渐变黄的稻子，喜悦油然而生。 等到了家，稻花就自觉去套牛车，陈小丫则是去屋里取了一吊钱，等稻花出门前，把钱交给了她，让她全部买成肉。 稻花疑惑，“嫂子，这会儿不会买的太多了点儿？” 这么多钱，要是全买上肉，那得买多少来着？十五文一斤，两斤三十文，三斤是三十文加十五文…… 稻花伸出手指开始算，可是突然发现自己根本算不出来…… 陈小丫笑道：“不多，买回来我自有打算。” “哦！”然后稻花就牵着车出门，路上她始终在计算嫂子给她的一吊钱到底能买多少肉回来。 里正把野猪肉只卖十五文一斤的消息在村里一公布，顿时又引起一阵躁动，不少人又聚在一起嚼舌根，说陈小丫心黑，都是一个村的，真好意思把野猪肉拿来卖钱。 倒也有人会站出来说句良心话，比如从前跟陈小丫不对付的李大脚。 她正揣了十五个铜板要去村口买肉，听到有人这么说，她就故意提高嗓门，“有些人怕是不知道镇上的肉卖啥价，才好意思说这种不要脸的话吧！十五一斤，还不论肥瘦，这好事儿上哪儿找去，狗娃，走，娘今儿给你买一斤最肥的肉吃！” “太好了娘，我最喜欢吃大肥肉了。”狗娃一蹦一跳的跟在李大脚身边。 李大脚的话自然也引得那些嚼舌头的人不满，对着她离去的后背就是一口唾沫，还有人捏着嗓子学了她几句。 谁都不知道平日最瞧不上陈小丫的人为什么会突然站到了陈小丫那边。 里正和大儿子陈家礼已经把先处理出来的野猪肉拉到了村口。 里正看着大木盆里摆的新鲜肉，心里既高兴又愁畅，高兴的是他刚才跟老伴儿交待了，让老婆子拿钱来买上几斤肉，今天他们家又有肉吃了。 愁的是，村里大多数人家是拿不出多的钱来买肉的，这野猪肉怕是卖不了多少。 “老大啊！趁现在还早，要不你跟老二还是把这肉拉去镇上卖吧！天气热，估摸村里没几个人会来买，别再给放坏了。” 陈家礼也是这么想的，“成，那我去喊二弟。” 陈家礼刚走，李大脚跟狗娃就来了，“他里正爷，我来买肉，给我割一斤最肥的！” 李大脚豪横的把十五个铜板递到里正面前。 里正愣了一瞬，才道：“行！”然后拿起刀找最肥的地方割了一刀，二指宽的一小条肉往秤上一放，多了一两多。 “一斤一两半，算一斤！” 李大脚乐呵呵的接过肉，道了声谢，又拉着狗娃走了。 里正没想到第一个来买肉的会是李大脚，虽只要了一斤， 到底也算是开了秤。 又过了一阵子，王婆子也来了，同样是买了一斤。 接着是陈长东，他要了两斤。 后来直到陈家礼和陈家貌两人来时，也没有一个人来买了。 “爹！”陈家礼老远就喊了一声，“有人来买了吗？” 里正点头，“有，卖出去了四斤肉。” 陈家礼：“那我们还是先带一半去镇上看看。” “哎！这要是白送给他们，这会儿这里的人怕是都挤不下了吧！”里正低语了一句。 “白送的谁不会要？要我说就别去费那个事了，让大伙一人来领一块儿得了，干啥还非得去镇上卖，万一去了也没人买，那不是白跑一趟了。”陈家貌张嘴就道。 真不知道爹咋想的，非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一大家子人有一半人都跟着忙活，帮别人卖了肉，钱还得不到一分，就是想吃肉也还得自个掏钱买。 里正抬手就给二儿子后背来了一巴掌，“你小子说的这叫啥话？你一把子力气，跑趟路咋啦？再废话，看老子不削你。” “是啊二弟，这卖肉的钱人家小丫说了，都让咱爹拿着，她一文不要，说什么……公款，对，说是当成咱村里的公款！” “啥？她一文不要？爹，她真这么说的？”这个确实是陈家貌没想到的，原来是他心眼儿小了，他连忙照自己嘴巴来了一下，嘿嘿道：“大哥，走，去镇上！” 一听说卖出来的钱都在他爹手上拿着他就来劲了，只要不是让他白费力气就成。 里正一眼就看穿了他家老二的心思，不过现在他不打算戳穿，得先让这小子帮忙去卖肉，等卖出钱来再敲打他。 第82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陈家礼他们兄弟二人刚走，陈家山和王大牛他们就把刚处理出来的野猪肉都抬过来了。 常氏和桂花嫂还留在河边收拾东西，麦芽和稻花先跟着过来了。 “里正爷，我嫂子说，咱家要买肉！”麦芽从稻花那得知陈小丫竟然给了一整吊钱买肉后也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平静了，毕竟嫂子现在做什么决定她都没权干涉。 常氏却一嘴接过去，“你们家想要多少直接拿就是，还买啥买，爹，您说是不是？” 里正一脸笑意，“对对，你们想要哪块我给你们割哪块。” 麦芽：“这怎么成，说好了想吃肉就得拿钱买，我们家自然也不能例外，里正爷，您看看这些钱能买多少？” 麦芽推了一下稻花，稻花赶紧把捂在怀里生怕弄掉了的钱袋子拿出来递给里正。 众人看着那鼓鼓的大钱袋子皆是吃惊不已，常氏更是发出质疑，“你们俩这是拿了多少钱来？确定都要买肉？” 稻花点头，“嗯，嫂子说这一吊钱买肉。” 常氏顿时倒吸一口气，“我滴个乖乖，那得买好几十斤吧，你们家就四个人，吃的完吗？” 稻花又摇摇头，“可嫂子说买回去她自有主意。” “……还是有钱好……”常氏小声嘀咕着。 里正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稻花手里的钱大概能买上六十六斤多的肉，可这丫头一下子买这么多做啥？ 难道是为了帮忙给村里的公账制造收益？ 稻花见里正没伸手接钱，“里正爷？” “啊？哦！真是你嫂子让买的？” “嗯，刚才我送牛车过来的时候嫂子交待的。” “这……行吧！老大媳妇，把钱先收着。” 常氏听见公爹的话，笑了两下，这才缓缓伸手把稻花手里的钱袋子拿过去，话说这一整吊钱还挺沉的，她都多久没碰过这么多钱来着了？得有个好几年了吧！ 里正收了钱，在木盆里挑了块最大的肉，指着，“就这块了，你们谁帮忙给两个丫头送回去。” “里正爷，不用称一下吗？”麦芽问道。 里正摆摆手，“用不着，我这双眼睛看东西差不了。”只多不少，那块肉七十斤还有多，这要是上了秤，以杨家两个丫头的直巴性子，肯定会让他把多的肉再割下来。 既然小丫这么大方，他当然也不能小气，何况，说到底这些肉还是人家小丫自个儿的，自个掏钱买自个的东西，他可不能吝啬。 听里正这么说，麦芽哦了一声，道了谢。 一旁的陈家山毛遂自荐，“我去送吧！”说完，就弯下身把里正指的那块肉拎着甩到背上，扛起就走。 麦芽和稻花赶紧跟上。 陈家山正值壮年，扛着一大块肉倒也不费什么力气，不过还是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肉的重量，他怎么觉着这肉足有八十斤呢！ 陈家山背着那么大一块肉在村里行走，去的还是陈小丫家的方向，有人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看看，那是送到杨家去的吧！嘴上说着想吃肉就拿钱买，我看里正就是说给咱听的，我就不信那倒霉货家能买的起那么多肉。” “哼！谁让那野猪是在她家抓的呢？早上就不该叫我男人去帮忙，真是白费力气！” “谁说不是呢？早知道我也不让我男人去了。” 像这种话，麦芽两姐妹一路上听了不少，起初还准备忍忍算了，但后来实在忍不住了，麦芽扯着嗓了就回怼道：“不知道就别乱放屁，这肉是我们花钱买的，我嫂子给了整整一吊钱买的，不信就去里正那儿问去，自个儿没钱，吃不起肉当别人都跟你们一样吃不起吗？” 路上看热闹的人都惊掉了下巴，那倒霉货真这么舍得？ 待麦芽他们走远，这些人又开始小声嘀咕，“你们说她真舍得拿那么多钱买肉？反正是我的话肯定舍不得，一吊钱可是一两银子呢，省着花都能用上半年了。” “那是因为你家没有，你忘了，人家可是卖人参卖了十两银子呢！” “也对，不过这人参卖的也有段时间了吧，不是说她家里天天大米饭配肉，还都穿上了新衣裳，这十两银子还没花完？” “那是十两，又不是十文，哎哟，你说我家那口子也是隔三差五的上趟乌鞘岭，咋就没遇上人参呢？” “我家还不一样！不说了，去村口问问去，看看那肉是不是真给了一吊钱的，要是白拿的，我可不干，我也要白拿，总不能我男人费了力一两肉都换不着吧！” “我也去！”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三三两两往村口涌去了。 桂花嫂和王大牛拎着五斤肉往家走，正好碰上这些还不死心的村民，有人就跟他们打听起来。 得知陈小丫确实是花了一吊钱，众人心里才平衡些，不过还是没打消疑虑，因为桂花嫂和陈小丫如今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两口的话可信度只有一半。 直到这些人从常氏手中亲眼看到那一整串铜钱才算彻底信服。 原来麦芽真的没骗他们呢！ 常氏向人群里甩了一茬又一茬的眼刀，“还是那句话，想吃肉就拿钱来买，吃不起就别乱说话。” “兴旺娘，我可没乱说话，我就是想来看看肉还有没有，我这就回去拿钱来买！”方才还觉得自家男人白费力气的妇人转身就往家去。 不行，看着那油滋滋的肉她实在忍不住了，必须得买点儿回去尝尝，哪怕只割一斤也比看得到吃不着的强。 有人起了头，人群很快散去。 等麦芽和桂花嫂一块再来时，村口挤满了来买肉的人，有的拎着肉走，有的空着手来。 里正也没想到村民们会突然都跑来买肉，虽然多半都只要了一斤，但也比一直无人问津的强。 本来只有里正一人负责割肉，常氏一人负责收钱，但因为来买肉的人实在太多，还没来得及走的丁大锤兄弟两人也开始帮忙了。 一时间村口热闹极了。 好在这种现象只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大概卖掉了一百斤肉。 桂花嫂和麦芽见里正他们空下来才走上前去。 桂花嫂是来给肉钱的，因为里正信任他们两口子，刚刚就让他们先把肉拿回去了。 至于麦芽，她又是来买肉的。 “里正爷，我这还有一百二十文，也全都买上肉。” 里正不解，“怎么还买？” 麦芽：“这钱本来是我嫂子给石头爹的工钱，但石头爹不要，嫂子就让我来买成肉给他家送去。” 里正：“石头爹？那不就是家山吗？你嫂子给他啥工钱？” 麦芽：“就是前几天帮忙在我家屋后挖沟的工钱啊？” 里正：“……”小丫可真是亲兄妹明算账，也不对，这兄妹俩之间有张断亲书在。 常氏一边数着面前的钱，一边道：“爹，我看您还是听小丫的，她这分明就是不想欠陈家山的情，要我说，就该分这么清才是，都断亲了，公私分明点儿没毛病。”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里正叹息一声，开始给麦芽割肉，一刀下去，正好八斤肉。 麦芽把钱放到常氏面前的盆里，拎着肉离开。 全村买得起肉的都来买过了，买不起的也不会再来了，里正看着面前还剩下的二百斤来斤肉发了愁。 “爹，也不晓得家礼他们在镇上卖了多少，咱这儿还剩下这么多可咋整啊？”常氏也跟着发愁。 “哎！先这样吧！我在这儿看着，你先回去，忙了大半日了，回去先垫垫肚子，也叫你娘给我弄口吃的来。” “行，那我先回去。” 第83章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常氏匆忙往家去，半道就遇上婆婆，瞧着婆婆胳膊上挎着个篮子，估摸是给公爹送的饭，她道：“娘，您这是给爹送饭？”有我的吗？后半句她没敢问出口。 里正老伴睨了她一眼，“就不是给你送？这都什么世道，这天底下哪有婆婆给儿媳送饭的！” 老太太一边走，一边嘀咕。 常氏一听，立马上前把篮子接过来，“嘿嘿，娘，我来拿，谁让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呢！” 里正老伴儿猛的听着大儿媳这么夸自己倒有些不习惯了，故作姿态的冷哼一声，“甭捡好话糊弄我！”心里其实还挺开心的。 “娘，我怎么敢糊弄您，我说的可是大实话，这辈子能得您做我婆婆那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瞧瞧咱村，谁家儿媳不是整天挨婆婆骂的，只有您从来没骂过我，您不是最好的婆婆是啥？” 常氏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说，不过她说的也的确是实话，嫁过来十多年，老太太确实没骂过她一次，就是每天会有做不完的活。 里正老伴儿有些心虚，她那哪儿是不想骂她，是不敢骂，不能骂，因为老头子早就跟她立过规矩，要是她敢骂儿媳，她就敢给她写休书。 所以，她有气也只敢憋在自个儿心里。 后来老二又娶了娘家的亲侄女，就更不可能骂她们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又回到村口了。 常氏拎着篮子先朝里正喊道：“爹，娘已经把饭给咱送来了，我是在半道碰上娘的。” 里正看向老太太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舒心，“老婆子，有心了。” 老太太有些别扭的转了个身，并没作声，这老头子，啥时候也学会说好听话了？ 常氏把篮子里的饭端出来，是一大碗野菜糊糊和一半盘炒魔芋，然后常氏又从篮子里拿出两副碗筷。 她先给公爹盛了一碗递过去，然后才给自己盛了一碗。 两人坐在石头上呼噜呼噜的炫饭，等他们吃完，里正老伴儿才硬邦邦的开口，“你说要我来买肉，买多少？咱家哪儿有多余的钱？” “没有吗？去年剩下的那一两银子呢？”他明明记得去年兴旺没去念书后攒了一两银子的。 “那，那是留着应急的救命钱！”天杀的老头子，居然打起那一两银子的主意，那可是留着续命的。 今年天干，地里的庄稼又没啥收成，等交了人头税怕是还得继续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那一两银子还得留着到揭不开锅的时候好应个急呢！ “啥救不救命的，买上十斤肉也不打紧！”里正一边擦嘴一边说。 “多少？”里正老伴儿顿时嗓门拔尖，“十斤？你可真敢开口？你当我们家也卖过人参？” 一边的常氏不由自主的抖了下身体，她这婆婆的嗓门儿可真洪亮！不过……嘿嘿……公爹竟然说要买十斤肉，她终于可以好好吃上几口肉了。 里正刚刚的好心情瞬间清零，瞪着老伴儿，“啥意思？老毛病又犯了是吧！不说风凉话会死人？” 真是的，他陈天水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娶了这么个不会来事儿的媳妇儿，好在他还能压的住她。 “我……” 常氏看婆婆吃瘪，艰难的憋着笑意，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情，道：“爹，我估摸这肉不会再有人来买了，我倒是个有个主意。” 里正收回看着老伴儿的眼神，“啥主意？” 常氏：“我娘家离的近，要不我背些肉去娘家碰碰运气，能卖多少卖多少，总不能就这么剩着让肉再给坏了吧！那得多可惜！” 里正：“嗯！这主意不错，大石村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眼下还早，倒是来得及走上一趟，那你就先背个五十斤吧！” “好，我这就回去拿东西装肉去大石村。”常氏得到公爹的肯定，连忙拎着刚才送饭的篮子往家去。 里正看着老伴儿也准备走，“等等！” 里正老伴儿如受惊雷般停下脚步，还没回头，就听里正冲她说道：“把这肉拿回去，回头你把肉钱给我。” 里正老伴儿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在心里骂了老头子好几遍才回头去拿肉。 …… 陈家山去送完肉就准备走，麦芽却叫住他，还递给他一串铜钱，他认得这钱，正是昨晚他没收的工钱。 昨晚没收，今天当然也不会收，转身就走。 陈小丫在屋里听到动静出来，见麦芽手上的钱还在，小丫头还准备追出去，她就把人叫住了。 “麦芽，回来！” 麦芽听到喊声，“嫂子，我去把钱给石头爹送去！”本来她也应该喊陈家山一声哥的，可嫂子都不认的人，她又怎么会喊。 “算了，既然他不要钱，那你就把这钱全买上肉给他拿家去，想来我那不着调的娘见了肉定然不会不要，如此我也就不欠他了。” “嗯，好！” 果然如陈小丫所说，当麦芽提着八斤肉去陈家时，罗氏笑的那叫一个春光灿烂，一把接过肉就拿进屋了。 当然了，麦芽也说了，“婶子，这肉是您儿子用前几天在我家做工的工钱买的，他这会儿去找石头了，我才帮他送回来，您可别想差了！” 说完转身就走。 她才不会让罗氏认为这肉是嫂子心里还有她这个娘，特意拿来孝敬她的，不然就是给她在嫂子面前耍不要脸的机会。 屋里拿着肉还没放下的罗氏听到这话，笑意顿时僵住，死丫头刚才说啥？她儿子用工钱买的，不是陈小丫孝敬她的？ 那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听说她可是花了一两银子买的肉，居然也不舍得给她这个当娘的送一块，还让她儿子用辛苦钱去买。 顿时就觉得手里的肉不香了。 等陈家山把石头送到杨家回到自已家时，看到家里的肉就问罗氏，“娘，这肉哪儿来的？” 罗氏还在生闷气，“啥意思？不是你买的吗？” “我没买啊？我哪有钱买肉！” “那杨麦芽说是你用工钱买的？咦……那这肉是……”罗氏的闷气突然一扫而空，“死丫头，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陈家山一见罗氏脸上别有深意的笑就稍懂，他娘他了解，“娘，我想起来了，我在小丫家帮忙挖了三天的沟，小丫给我算了工钱，肉是我让麦芽买了送来的。” “啥？真是用工钱买的？你说说你这个败家子，好不容易得了同天工钱，咋全买上肉了，就是再想吃买个一斤尝尝不就得了，咋就全花光了？她给了你多少钱？” 听，他娘的关注点始终和他不同。 陈家山淡淡答道：“给了一百二十文！” 罗氏眉头收紧，“切！这是打发要饭的吧！你可是她哥，才给你这点儿，她还真拿的出手！” 陈家山没理她，转身拿了一把镰刀去磨，心里却盘算着要怎么跟石头说，以后不再去陈小丫家了。 倒是没注意屋里的罗氏偷偷把那一小块儿肉割了一根手指宽的厚度下来，然后提着出门了。 村口的歪脖子柳树下，常氏背了一个超大的背篓，里头装了大概五十来斤肉就出发回娘家了。 她刚走，罗氏就提着肉来了。 里正看到她来，没主动开口，反倒是罗氏笑呵呵的说道：“他里正爷啊，我来把这肉给退了，你说家山这小子也太败家了不是，好不容易挣几个工钱，咋能全买了肉。” 里正听完这话，瞳孔放大，半晌后才给出一句，“退不了！” 这娘们儿脑子没病吧？哪有卖出去的肉还能退的，何况也不是她买的！ “……他里正爷，您就给我退了吧！实在不行我只留一斤，剩下的退了，我们吃不完这么多，要是坏了那得多可惜！” 里正看着她手里的肉明显有动过刀的痕迹，心里暗骂一声，依旧硬生生的道：“家山娘，这还真退不了，这肉不是你来买的吧！这样吧，你要实在想退也行，那就谁买的谁来退！” 罗氏可不知道肉是麦芽买的，心里一喜，点头如捣蒜，“好好，那我让家山来，这孩子，太不会过日子了！” 里正看着来而复返的人，嘀咕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哎……” 既然村里已经没人再来买肉了，里正索性喊了几个人帮忙把剩下的肉都搬到他家去了，并传话下去，还有想买肉的就去他家里买，然后他拿着今天所有卖肉的钱和记账的小本子去陈小丫了。 第84章 又草率了 麦芽和稻花得知怀孕的人见不得血腥，买回家的肉直接都不让陈小丫帮忙收拾了，连洗肉的活都不让她碰一下。 姐妹俩把人赶到屋里，看都不让她去看一眼，要是有不知道怎么办的，就去屋里问她。 陈小丫在屋里倒也没闲着，正盘算明天请客的事。 这也是她买很多野猪肉的原因，她想感谢村里那些时常对她伸出援手的人。 刚在心里列了一份菜单，就听到里正的声音，她从屋里出去迎接，“里正爷，您咋来了，快请坐！” 院子里的树阴下有桌子和板凳，里正直接走过去坐下，把手里一大包铜钱放到桌上，然后指着道：“这里头是今儿在村里卖肉的钱，我拿过来跟你一起清点，钱你让我收着那我就收着，不过有多少你也得知道，就当做个见证！” 陈小丫坐在里正对面，笑着说道：“里正爷您就是太客气了，咱村里人谁不知道您最是公正无私了，这卖肉的钱不管多少，您收着就是，哪里还用得着让我知道，再说了，这么多钱哪里数的明白。” 里正盯着她看了半晌，心道：数不明白？你就在我老头子面前装吧！ 然后，里正才笑着把面前的面包打开，露出一堆新旧不一的铜钱来，然后把里面零散的铜钱扒拉了一半推到陈小丫面前，“数不明白没关系，多数几遍就是。” 陈小丫抬手整理了下额前的碎发，她咋觉得里正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不信呢？她不会数数不是很正常吗？原主本来就是个大字不识的人啊！ 她还想说什么，里正已经开始低头数起自己面前的铜钱，陈小丫也只好不再打扰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一堆，也只好跟着数起来。 不过，她为了佯装自己确实不会，就故意数错了三次，最后还是把面前的铜钱分为五十个为一堆，好不容易才算出里正分给她的总共是六百九十七文钱。 里正把自己面前的铜钱也反复数了三次，每次数出的都是七百七十六文，确认过后，对陈小丫道：“我们再换着数一遍！” 不是他不信陈小丫数的不对，而是想确认这丫头就是故意在他面前装傻充愣。 他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陈小丫除了第一遍数的很慢，后面就一次比一次快，而且数错也是故意的。 不等陈小丫开口，里正就主动把陈小丫面前的铜钱扒拉到自己面前，然后又把自己的那堆推给陈小丫，“相互看看有没有数错。” 陈小丫无奈，只好又换之前的办法，每数五十个铜板就放一堆，最后脱口而出，“里正爷，您刚刚数的没错，确实是七百七十六文，再加上您手里的那些，总共是一千四百七十三文钱。” 里正还在心里默默盘算总数呢，就听陈小丫已经给了个答案，直到把自己心里的答案盘算出来，竟然跟陈小丫说的数一模一样时，他突然冷哼一声，“脑子转的这么快，还说自己不会数数！” 陈小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又草率了。 尴尬一笑，道：“我这不是现学现卖么？您忘了，我这脑子是经过阎王改造过的，嘿嘿……” 里正：你猜我信不信？ 里正又把怀里的小本子拿出来翻开，“这上头记的是卖肉的斤两，今天在村里总共卖出去一百六十七斤肉，应该收钱两千五……” “爷，爷，这个您就不必跟我讲了，您自己知道就成。”陈小丫伸手把里正手里的小本拿走合起来，阻止了里正接下去要说的话。 再说下去像啥了？伙计给老板报账吗？她可不敢当。 何况收多收少真跟她没什么关系。 为免里正继续这个话题，她立马又道：“里正爷，我打算明天请客吃饭。” 里正刚瞪了她一眼，一听她说要请客吃饭，就惊讶不已，“请客吃饭？这不年不节的，你请啥客？” 见里正被成功转移话题，她笑道：“这不是想着最近老麻烦大家伙儿帮忙吗，特别是您，以前您就待我好，现在待我更好，现在我日子好过了，我就想感谢一下像您这样一直都待我好的人。” 这话让里正不由又想起了曾经的陈小丫，那个就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陈小丫，还好老天开眼，给了这丫头一条生路，也不枉曾经吃过那么多苦了。 里正慢慢把铜钱重新收好，“你有这心就行，饭就不请了，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点儿盼头，还是精打细算些过。” “不，里正爷，这饭是一定要请的，不然我买了那么多肉不得坏了？” “你买那些肉就是为了要请客？” “嗯！” 里正：我还以为你只是想给公账添笔数呢！ 陈小丫可看不出里正的心思，只道：“里正爷，我得出去请客了，您要再坐会儿吗？” 里正这才回神，“不了，我回家。” “那正好，咱一起！” 于是，陈小丫跟麦芽姐妹俩说了一声就和里正一起出门了。 她其实要请的人也不多，主要就是里正一家，陈长东一家，王大牛一家，加上丁大锤一家。 至于最近总是到家里帮忙干活的陈家山，她有些纠结。 最后左思右想之下，就让强子去跟陈家山说了一声，至于明天他来不来那就是他的事了。 太阳落山之前，陈家礼两兄弟和常氏都回来了。 听说三人带出去的肉全都卖空了，特别是陈家礼两兄弟，说是五百来斤的肉卖了十多两银子。 里正当即就借着还牛车的由头又去了一趟了陈小丫家。 还说要用没卖掉的猪肉以陈小丫的名义在村里举办一次村宴，时间就定于明天。 陈小丫想拒绝，奈何里正不给她机会，从她家出去就把这消息传遍了整个陈家村,还说宴席明天就摆在陈家祠堂外面的空地上。 村里人顿时欢呼一片。 …… 外头怎么热闹的陈小丫不管，她吃过晚饭后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就回屋了。 早睡早起的习惯已经养成，至于明天宴请全村的事里正说了，用不着她操心，明天她只管做她该做的事。 不过话虽这么说，她也不能真这么做。 毕竟里正这么做的用意她也能猜到几分，无非就是想用吃来堵住众人喜好乱说话的嘴。 既然如此，她也得有所表示，总不能让几百号人就吃几口野猪肉吧！何况总听人说自己是倒霉货也确实挺闹心的。 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自己肚子里的娃想不是？她可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被人指着鼻子说他有个倒霉货的娘。 于是，第二天她从镇上回来，又带了很多菜和粮食。 陈家祠堂前的空地上，以里正家的常氏和桂花嫂为首，两人正领着十几个同村的妇人忙活着。 烧水的，洗肉的，洗菜的，淘米的。 大人们忙的不亦乐乎，孩童们玩的忘乎所以。 直到锅里瓢出阵阵肉香，里正一声吩咐，全村所有人都扛着自家的桌椅板凳往祠堂这边来。 一大片空地上呼啦啦的摆满了桌子。 每桌一大碗油滋滋的红烧肉，一碗凉拌胡瓜，一碗炒魔芋，一碗豆角炒肉，十个水煮蛋，一碗排骨汤，再加一大碗香喷喷的大米饭。 随着里正一番慷慨激动的发言完毕，众人终于开动了。 谁也没想到两年来唯一的一顿饱饭会是托了曾经被他们所有人都嫌弃的陈小丫的福。 这顿饭，每个人都吃的满嘴流油，肚子滚圆。 也是这顿饭，让大家转变了对陈小丫的看法，只可惜……这点儿转变并未维持太久。 第85章 终于舍得下雨了 请完客的第二日，陈小丫早早起床，一开门就发现外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心想：老天总算开眼了，终于舍得下雨了。 她穿好蓑衣，戴好斗笠，就牵着牛车出门了。 毛毛细雨一点儿也不影响她出行。 依旧在老地方进了空间摘菜，出来时还不忘给黄牛带一把鲜嫩的青草，等牛儿吃完，她才继续赶路。 谁知刚到清水镇，雨势就变大了，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 老杨头父子俩从她牛车上把菜转到自家推上车后，就道：“杨娘子，今日下雨，这些菜怕是卖不成了，只能留着明天卖，明儿你就不用再跑上一趟了，往后要是下雨天，你都不用送菜来，一来下雨天卖不出去，二来路上危险，我看娘子这身子也越来越重了，我们看着也余心不忍。” “好！那我先回了！”陈小丫应了一声就牵着牛车调头了。 老杨头看着落在雨地里的单薄背影，轻叹一声，“她丈夫上辈子到底攒了多少福气才能娶了这样一位漂亮又能干的媳妇。” 杨隆握着推车的手紧了紧，才对老杨头喊了一声，“爹，走了！” 老杨头转身看着自家儿子，又是一声叹息，“哎！你说说你，孩子娘都走四五年了，你咋愣是不愿再娶一个呢？你娘为你这事心都要操碎了。” 杨隆只是沉默，并未理会他爹。 …… 雨越下越大，凹凸不平的道路到处都是积水，一个不小心，牛车还会打滑，陈小丫只能牵着牛车走的很慢很慢。 本来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到家，今日她足足多走了一个时辰。 刚到村口就看到了麦芽他们三姐弟，三人脸上挂着担忧，看到她平安归来，才明显松了口气。 强子二话不说，跑上去帮忙牵起牛车，麦芽和稻花上去一左一右的把她扶着。 “不用扶我，我没事的。”陈小丫有些不好意思了。 “路上积水多，还是让我们扶你吧！”麦芽轻轻说了一句。 陈小丫不知道三人在这里等了她多久，最终没忍拒绝，任由姐妹俩把她扶着往回走。 一到家，两人就帮忙把她身上早就湿透的蓑衣和斗笠取下来。 稻花更是提了一桶热水去她屋里，陈小丫看着贴心的小丫头，笑由心生，她家的三个孩子懂事的实在让人心疼。 她快速脱掉身上淋湿的衣裳用热水擦了一下，虽说是夏天，可淋了雨还是有些凉，换了身干净的衣衫，陈小丫把门打开，谁知稻花就在屋檐下等着。 门一开，就主动进屋把那桶她用过的水提走了。 她根本来不及阻止。 正要出屋，头顶突然感觉有水落下来，她一仰头，一滴水吧嗒就落在她脸上，她赶紧退开。 不是吧！家里漏雨了？她之前不是请王大牛修过屋顶吗？难道没修好？ 这么一想，她立马到床边检查了一番，还好床的位置目前没有雨漏下来。 其实这可不能怪王大牛没把屋顶修好，主要茅草屋就是有这种毛病，屋顶盖再厚，只要雨下的太大，就有可能沁水下来。 想到自己屋都在漏，就抬脚去了隔壁，三个孩子头发多少都有些湿，上衣还好，裤子都湿了一半。 陈小丫：“你们怎么不把湿裤子换下来？” 强子：“没事的，一会儿就干了。” 陈小丫：“这怎么行，麦芽稻花，你们拿上裤子去我屋里换，强子，你也赶紧换了。” 麦芽和稻花还想拒绝，却被陈小丫拉着去找裤子，“听话！” 两人只好在破箱子里翻了各自的裤子跟着陈小丫一起去她屋里了。 临走前，陈小丫又对强子道：“赶紧换了听到没？” 强子挠挠头，“哦！”他怎么感觉嫂子的语气丝毫不容他拒绝呢！ 等三人换完裤子，陈小丫才再次去检查麦芽他们屋里有没有地方漏。 谁知还真在漏，漏的地方还是在床的位置。 她赶紧喊三姐妹把床换到不漏雨的地方，可三人谁也不让她插手帮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费劲的把床一点点换了个位置。 这如瓢泼的大雨一下就是五天，五天里总共停了不到两个时辰。 起初，这场众人盼之已久的雨让人喜不胜收，可随着河水渐渐上涨，雨又没有要停的意思，众人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 因为田里的稻子再几天就能收了，要是这雨一直下，稻子就会被雨水冲倒在田里，田里的积水一多，稻谷在水里一泡就全完了。 好在第六天，雨终于停了。 众人的心不再高悬，盼着再晒上几天，就能去田里收稻谷了。 今日，陈小丫见雨停了，又牵着牛车去镇上了，只是才下过雨的路泥泞不堪，不太好走，强子非要跟她一起。 她无奈，只好同意了。 于是，临出门前，她偷偷去空间里弄了些能让人犯困的草药汁液滴在装水的竹桶里，希望一会儿能让这小子一路睡到她完事。 草屋真是经不住雨水，这几天，他们家两间屋里放满了接水的锅碗瓢盆，就连床上都放了好几个。 这几天睡觉睡的都特别憋屈。 麦芽和稻花把接的雨水往外倒，正收拾着，院子里突然来了一群人。 还不等姐妹俩反应过来，麦芽就被两个妇人拉进屋里，上下其手，给麦芽换了一身枣红色的衣裳，然后堵了嘴，还绑了绳子。 稻花想帮忙，却被另一个婆子拉着。 这人她认得，是上回和李秋草一起的那个媒婆。 这些人想干嘛？他们要把大姐弄到哪儿去？ 稻花急的掉眼泪，却怎么也挣不开媒婆的手，反倒被媒婆用力掐了一把，还恶狠狠的瞪着她道：“臭丫头，别多管闲事，我这是给你姐找了个好人家。” 话落，草屋的门从里头打开，麦芽惊恐的看着院子里的三个妇人，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稻花见大姐被绑，低头就在媒婆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媒婆吃痛，放了稻花，稻花赶紧往院子头跑，并回头喊道：“大姐，我去找人来救你。” “快，快把那丫头抓回来，不能让她坏了咱的好事。”媒婆一边喊一边去追稻花。 站在麦芽身边的两个妇人立马跟着追出去，反正麦芽现在被五花大绑，也不怕她跑。 稻花到底是个孩子，路上又到处是积水，刚跑出院子没多久就被抓住了。 她连求救都没来得喊一声就被媒婆打晕了过去。 “把人弄回去，把那个大的装到箱子里去，这事要是成了，少不了你们俩的好处。”邵媒婆双手叉着腰，指挥另两个妇人开始行动。 她们今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村子，还多亏了一个人帮忙，加上又是刚下了雨，到处都是稀泥，村里也没人在外头瞎溜达。 麦芽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稻花被抬着丢在院子里，接着自己又被人抬着装到了一口大箱子里头。 等稻花醒来时，家里哪还有麦芽的影子。 她哭着从泥地里爬起来往里正家跑。 连桂花嫂跟问她怎么了，她也没空理会。 桂花嫂还当她是跟麦芽掐架了，笑着嘟嚷了一句：“这丫头，咋弄成这样了。” 稻花却是越跑越慌，她慌哭的越厉害。 从家里跑到里正家，她一连摔了好几跤，等到里正家门口时，她整个人都摔成了个泥人。 “里正爷！救救我姐，您快去救救我姐吧！”稻花直接冲进了院子。 院里的人若不是听出她的声音，哪里能认出她是杨家的杨稻花。 “杨家二丫头，你姐咋啦？”里正吓的了一大跳。 “呜呜……我姐……我姐她……她让人给抓走了！”稻花说完，嗷的一嗓子就大哭起来。 第86章 去大石村要人 在牢里吃了十多天牢饭的陈大柱昨晚突然回来，可把他爹娘给高兴坏了，拉着自家的混球儿子嘘寒问暖，顺便告李大脚的状。 李大脚只是一脸冷漠的旁观，还有就是好奇陈大柱带回来的那三口大箱里头到底放的是啥？ 箱子上头有锁，陈大柱一回来就给家里所有人下命令，谁都不能去碰，碰坏了就是拿命都赔不起。 李大脚当然不信他的鬼话，可她如今也不屑去碰他的东西，就是里头装的金山银山，她也不稀罕了。 谁知第二天一早，陈大柱就连人带箱子不见了。 随着陈大柱消息，陈家村还发生了件大事，杨家大丫头杨麦芽被上回，李秋草带来的那个邵媒婆给强行带走了。 里正集结了全村的青壮年由常氏带路，杀往大石村要人。 上回邵媒婆是来给李秋草娘家嫂子的侄子说亲，那侄子正是大石村的，和常氏是同村人。 常氏那天去大石村卖肉就听说那家人过几日办喜事，还在她那儿买了三十斤的野猪肉，当时她还在想，就那么个傻子竟还真有姑娘愿意嫁，没曾想竟是这么个丧尽天良的事。 大石村范家今日好不热闹，那新媳妇还蒙了盖头，虽说新媳妇盖盖头进门是规矩，可村里人娶亲从来不讲究这些虚的。 而且还听说新媳妇带了一口很沉的箱子，据说里头装的都是嫁妆。 花了二两银子娶的新媳妇就是不一样，这新媳妇可算得上整个大石村最风光的了。 不仅如此，范家这回也大方，酒席摆了四大桌，请了村里说得上话的人家，以及范家的亲戚，还打了不少喜饼，见人就给上一个。 邵媒婆扶着‘新媳妇’进屋，然后还让人把那口嫁妆箱子也抬进去了。 范家人正在招呼客人，新房里，‘新媳妇’猛然掀了盖头，这人竟然是李秋草，她跟邵媒婆把那口嫁妆箱子打开，里面赫然就是被绑来的麦芽。 两人把已经昏昏沉沉的麦芽从箱子里抬出来靠在床头，然后盖上盖头，李秋草快速脱了衣裳，邵媒婆先出去跟范家人说话，李秋草趁机溜出了范家。 一招瞒天过海就是李秋草之前和邵媒婆商量好的馊主意。 等范家的傻儿子入了洞房，杨麦芽就彻底成了范家媳妇了。 邵媒婆此时正拉着范家的傻儿子给他灌酒，偷偷给他灌输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知识，比如一会儿进了洞房就去扒了新媳妇的衣裳…… 李秋草慌慌张张的从范家跑到了大石村的村口，村口的树林子里猛然伸蹿出一个人把她拽了进去。 李秋草刚想叫喊，就被陈大柱捂住了嘴，“别喊，是我！” “你，你咋还没走？”李秋草拍着胸脯小声问道。 陈大柱松开的手又在李秋草胸脯上捏了一把，“哼！怎么？把老子用完了就赶？” 李秋草退开一步，骂了陈大柱一句，才又道：“那你想怎样？” 陈大柱摸着下巴，“你说老子想干啥？娘的，老子被关了这么多天都快憋死了，老子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总得收点儿好处吧！” 说来也是巧，昨天他刚从安溪县回到清水镇就碰到了李秋草，偷听到她准备找人去陈家村抢人，抢的还是陈小丫家的杨麦芽。 一想到陈小丫当初叫他出尽洋相，他就打算报复回去。 于是，跟李秋草她们一拍即合，晚上就把邵媒婆他们带回了陈家村。 趁陈小丫出门，没费吹灰之力就把杨麦芽带出来了。 李秋草对陈大柱可是太了解了，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混球在想啥，骂骂咧咧的就往林子外头走，这王八蛋也太不是人了，要不是以前脑子抽筋，跟他大白天的找刺激，她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陈大柱见她不愿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三步两步就追上去把李秋草拖进了林子深处，“娘的，本来就是骚货一个，还他妈装啥矜持，老子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愿意，明天你做的丧尽天良的事就会传遍十里八乡！” 李秋草被拽的生疼，忍不住闷叫了一声，“王八蛋，你威胁我！” 陈大柱也不作声，只拽着人又往林子里头走了一段，然后把人推到一棵大树前就开始上下其手。 …… 里正带了一大群人乌泱泱的进了大石村，大石村的人被吓了一跳，有人赶紧跑去通知在范家吃喜酒的里正。 哪知这人前脚刚到范家，陈家村人在常氏的带领下也都涌进了范家院子。 把正在吃着喝着的一院子宾客吓了一大跳。 里正二话不说，一挥手，就示意自家儿媳妇进屋去找人。 常氏接收到命令，立刻挺着胸脯就往屋里去，范家人自然就上来拦，陈家村的几十号汉子也不是吃素的，立马涌到常氏身后，一个个脸上气势光汹汹。 大石村的里正赶忙起身走到里正面前，一脸不解的问道：“陈老弟，你这是……” 里正冷哼一声，“哼！范老弟治村不严还好意思问我？你大石村范家竟然强抢我陈家村姑娘为妻，这事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啊？”范里正呼得一头雾水，连范家人也是一脸懵逼。 然后就开始解释自家办喜事是明媒正娶的，并非强抢，还要把邵媒婆叫过来作证，谁知邵媒婆早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常氏也趁此机会闯进屋去，她寻着屋里的声音，很快就找到麦芽，一推开房门，就见范家的傻儿子在解麦芽的衣裳。 常氏迅速上前，一把将傻子拽翻在地，把哭肿了双眼的麦芽揽进怀里，并扯掉了她嘴里的布头。 “丫头，别怕，别怕，我们来救你了！”常氏一边安慰麦芽，一边解着她身上的绳子。 麦芽一得救，就扑在常氏怀里哭起来，身子抖的跟筛子似的，可把常氏心疼坏了。 傻子见有人跟他抢媳妇，气的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还说要去跟他爹娘告状。 常氏一听更来气，直接又对着他猛踹了几脚，才扶着麦芽往外走。 “爹，幸好咱来的及时，麦芽丫头还没出事，就是吓的不轻！”常氏扶着麦芽一出来，就跟里正说道。 里正松了口气，点点头，又对范家人和范里正道：“明媒正娶？你们睁大你们狗眼看看，这要是明媒正娶，人家丫头能哭成这样？” 常氏把人扶到陈家村的阵营，然后把麦芽的手腕展示给众人，“瞧瞧，都伤成啥样了，还说什么明媒正娶，也不看看你家那儿子是啥样的，咱陈家村这么好的姑娘能是自愿嫁的吗？” 跟着来的陈家山低沉着嗓子，他道：“分明就是欺负她家里没人撑腰，弟兄们，让他们瞧瞧，咱陈家村的姑娘到底有没有人撑腰，砸！” 说罢，陈家山第一 个上去掀了一张桌子，桌上的碗碟呼啦啦的掉了一地。 有陈家山带了头，剩下的陈家村人也都开始上手，把院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范家人想拦都拦不住。 看着一地狼藉，哭的哭，喊的喊，心里的委屈更是多到往外溢，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一场喜事竟落得这般下场。 大骂那邵媒婆不是人，连带着把牵媒搭线的姑子（李秋草的嫂子）也骂的体无完肤。 来看热闹的大石村人看着陈家村人大势打砸，有人觉得失了大石村人的气魄，就想跟陈家村人干上一架，却被自知理亏的范里正给拦下来了。 其实陈家村人敢这么为所欲为也是因为里正默许了的，否则，他们顶多就是来仗个势。 里正之所以默许他们闹起来，就是咽不下这口闷气，青天白日就敢去他们陈家村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抢走，真当他们陈家村是好欺负的吗？ 等陈小丫带着稻花和强子闻讯赶到时，麦芽已经被常氏扶着到了大石村村口。 第87章 此人胆大妄为，实在可恨 陈小丫看着麦芽哭肿的双眼以及手腕上的伤，气的差点儿动了胎气。 她和常氏一起把麦芽扶上牛车，又安慰了麦芽好一会儿，才看向里正和众人，她朝大家深深鞠下一躬，感谢他们及时救下麦芽。 常赶紧上前把她扶住，“小丫，你这是干啥？快起来。” 陈小丫缓缓直起身子，“感谢大家帮忙救麦芽，这份情意我陈小丫会铭记于心。” 里正背着手，长叹一声，“麦芽本就是我们陈家村的人，她在村里不见了，我身为里正，咋能坐视不理，说来也是我的疏忽，没提高警惕，才让这么个大活人青天白日的就被绑走了。” 陈小丫：“这事也怪不着您，只怪那些人心思狡诈。” 里正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先回吧！麦芽那丫头怕是被吓的不轻。” 陈小丫点点头，这才让强子把牛车调头。 然后，陈家村人气势汹汹的来，浩浩荡荡的去了。 …… 被砸的乱七八糟的范家两口子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傻儿子从屋里出来也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吵着闹着让爹娘把媳妇给要回来。 范里正只觉得自己里子面子一样都没挂住，看着这一大家子不耐烦道：“嚎够了没？我老范家的脸都叫你们给丢尽了，往后我在人家陈家村的里正面前还咋抬头？” 范母捏着鼻子擤了一把鼻涕，“他二大爷啊，这事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都是那个杀千刀的邵媒婆，是她跟我们说人家姑娘点头同意了，我们才办的喜事，我们还给了二两银子的聘礼呢，现在新媳妇没了，这聘礼可咋整啊？呜呜……” “还能咋整？自认倒霉呗！弄出这档子事也是你们自找的，就范兵那样的非得祸害人家姑娘干啥子？真指望他给你们续香火不成？就算他真能生个娃，说不定也跟他一个样儿！”范里正窝了一肚子的火，自然是想啥说啥，毫不留情。 范母一听这话，哭的更凶了，边嚎边唱，话里话外都指范里正吃里扒外，胳膊肘朝外拐，不说替他们要回二两银的聘礼，还非揭他儿子的短。 范里正瞅了这家人一眼，手一甩就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范家院子的角落里，一个少女正抱着个婴儿在哄，但始终心不在焉，今儿她娘高兴，才愿意带她来舅舅家吃喜酒，但主要还是想让她帮忙看弟弟。 只是这喜酒终究没吃成，娘还挨了舅妈的打骂，等回到自己家，等待她的怕又是一场毒打，说不定还会再逼她嫁给傻表哥。 少女眼角划过一滴泪，还没来得及擦，就被一个妇人揪着耳朵拽起来，“你耳朵是聋的吗？没听到你弟哭？回家老娘在收拾你。” 妇人正是少女的亲娘，若是陈小丫在，她一定很惊讶，因为这少女正是卖给她鸡蛋的李大梅。 陈小丫其实见过小时候的李大梅，这也是为啥陈小丫第一次听到李大梅这个名字时会觉得耳熟。 …… 陈家村杨家 陈小丫他们回到家后，村里有不少人都去安慰了麦芽几句，陈小丫客气的道谢把人送走后，家里的外人就只有常氏和桂花嫂了。 两人帮忙给麦芽烧了一大锅热水，让麦芽泡了个澡。 麦芽泡过澡后，紧绷的身体终于愿意放松下来了。 陈小丫和稻花一直陪在她床前，好不容易才把人哄睡了，可稻花却捧着脸跑到院子里哭个不停。 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自责。 她怪自己太没用，没有护住大姐。 陈小丫也是满心后悔，后悔今天干嘛非要出门，要是她在家，今日的事情绝不会发生。 强子的小脸至始至终都绷的像石头一样硬，他也在怪自己，怪自己怎么还不长大，如果他是大人，大姐今天还会遭这样的罪吗？ 那杀千刀的什么骚媒婆还敢闯到家里来吗？ 麦芽睡下后，常氏和桂花嫂就准备离开，陈小丫忙喊了一声，“桂花嫂子，你能在我家先坐会儿吗？我想去找里正爷，我怕麦芽一会儿醒了害怕。” 桂花嫂自然是愿意的，“成，那你去吧！反正我回家也没啥事儿。 “谢谢你！” 桂花嫂笑笑没说话，陈小丫便和常氏一起走了。 陈小丫总觉得麦芽被绑一事不简单，稻花说，邵媒婆是带了两个人一起闯到家里的，可据村里人说，并没有看到邵媒婆等人在村里出现。 邵媒婆难道能从天而降，或者是有隐身的特异功能？ 至于麦芽，她只说自己被绑了之后被装到了一个大箱子里头，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那么，邵媒婆又是怎么把那里么大的箱子运出村的，又是怎么避开整个陈家村人的，她不信全村没有一个人看到。 又或者说村里有人给邵媒婆做内应。 若真是这样，那这人就太可恨了，如果找出来，她绝不会放过他。 至于那个邵媒婆，在回村的路上，她已经请王大牛和丁大锤去帮忙打听她的下落了。 陈小丫的疑惑也是里正的疑惑，她到里正家时，里正正准备拿着许久都没曾用过的铜锣去村口的歪脖子柳树下敲一敲。 麦芽被绑一事，他越想越来气，越气越觉得自己不配做这个里正。 “你来的正好，跟我一块去村口。”里正说了一句就先出门了。 陈小丫认得里正手里的铜锣，这铜锣只有在村里发生大事的时候才会敲响，她都不记得上一次里正敲响它是什么时候了。 陈小丫默默跟在里正身后，到了村口，里正往歪脖子柳树下一站，用力敲响了手里我铜锣。 刺耳的声音穿透角角落落，很快就有村民陆陆续续过来了。 不少人已经开始议论里正敲锣的原因。 “好久没听到锣响了，不知道叫我们来干嘛的？” “我估摸是为杨家的事。” “嗯，应该是了，说来这事也确实挺怪，那么大个人被带走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谁说不是呢？今儿一上午我都在家门口坐着，我家可是杨家出村的必经路，我也没瞧见生人啊！” “我们两家挨的近，我也没瞧见生人，不过杨家这丫头的名声怕是全毁了。” “可不，听说里正他们去的时候，正被那家的傻儿子扒了衣裳呢！” “嘘……小点儿声！” “……” 众人的议论陈小丫没听见，只听见里正又用力敲下铜锣的锣声。 随着里正敲响的锣声，所有人顿时安静下来。 里正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严肃的开了口，“各位乡亲们，今日招集大伙来想必你们已经猜到了原因，就在今天上午，杨家的杨麦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绑走了，绑她的人是十多天前到杨家提亲的邵媒婆，此人胆大妄为，实在可恨。 你们今天有谁见到过这人吗？” 底下的村民顿时掀起一波浪潮，纷纷说自己没见过。 但很快有人说自己虽然没看到什么邵媒婆，但看到天刚亮起时，陈大柱拉了几口大箱子出村了。 陈小丫一听，这时间好像刚好和麦芽稻花说的邵媒婆闯家的时间差不多。 人群中，李大脚突然说道：“陈大柱是昨天夜里用牛车拉着箱子回家的，当时他还让我们谁也别去碰箱子，说是碰坏了拿命都赔不起，哪知早上起来，陈大柱跟箱子就都不见了。” 李大脚的婆婆一听，一巴掌打在李大脚身上，“你个瓜婆娘，瞎说啥子？说杨家丫头被绑的事，你扯我儿子做啥？” 大柱娘现在对李大脚满肚子气，昨天晚上本来还以为跟儿子告了状，儿子会狠狠教训李大脚一顿，哪知儿子理都没理她。 站在前头的陈小丫眸子收紧，脑子飞速转动，跟里正小声说了一句，里正就敲了一下铜锣，然后就将村民们遣散，只留下了李大脚和刚才说看到陈大柱拉着箱子离开的那个妇人。 第88章 还真有骨气 傍晚的时候，天空再次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顷刻间往下掉，没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的积水就如溪流一般往低处流。 强子和稻花冒雨将院里的兔窝搬进了他们的屋子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屋顶又渐渐的开始漏雨。 几人又忙着把漏雨的地方放上盆子和桶。 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陈小丫坐在床沿上，看着外头哗啦啦下着的雨，思绪回到了年幼的时候，漏雨的房子她小时候也住过。 也像这样拿盆啊桶啊的接过雨水，不过后来家里很快就加盖了二楼，漏雨的问题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想着想着，她听到麦芽的声音，麦芽醒了。 她起身去看麦芽。 麦芽被稻花扶着坐了起来，睡了一觉，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就是眼睛依旧有些红。 “嫂子！”麦芽看到陈小丫就喊了一声，眼眶也跟着湿润了。 陈小丫过去将人揽进怀里，轻声安慰，“好了，都过去了，你放心，这件事嫂子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 可半晌后，麦芽却摇了摇头，“不用了嫂子，我已经没事了。” “傻丫头，并不是说你没事那些作恶的人就能被原谅，若你真出了事，就算惩罚了那些坏人，也弥补不了你所受的伤害，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我不想让你替我劳心，嫂子，你现在还怀着孩子，你每天养活我们几个已经够辛苦了，我不忍心让你……” 陈小丫打断她，“我们是一家人，又是你们的嫂子，长嫂如母，你见过天底下有几个做母亲的会在孩子受了委屈的时候不挺身而出的？” 麦芽低下头，嘀咕道：“嫂子的娘不就是吗？她就从来没替嫂子撑过腰。” 陈不丫一时语塞，片刻后才道：“她是例外，而且也不能说从来没有过，她不是说我生下来那会儿差点儿被我奶扔去喂狼，是她护的我吗？所以……” 陈小丫说不下去了，她苦笑了两声，“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你想吃什么？” 麦芽在陈小丫脸上看出一丝异样，“让稻花去给我煮点粥吧！” 一旁的稻花立马点头往灶房跑。 陈小丫拍了拍麦芽的肩，“我去帮忙，正好连晚饭一起做，你再躺会儿。” 麦芽乖巧的点了头，只不过等陈小丫出门，她就从床上起来了，她现在真的一点儿事都没有了，之前确实只是被吓坏了。 “大姐，你咋起来了。” “我去帮忙做饭，强子，你今天和嫂子一起去镇上，嫂子到底去做啥了？” 虽然她相信嫂子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她还是好奇嫂子每天去镇上到底是怎么赚到钱养活她们的，她想替嫂子分担养家的重任，以后嫂子的肚子会越来越大，她不想再让嫂子这么辛苦了。 说起这个，强子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我也不知道，早上我确实跟嫂子一块出门来的，一开始也是我赶车，后来赶着赶着就犯困，嫂子说我是疲劳驾驶，就不让我赶了，再后来我就在牛车上睡着了，等醒过来嫂子就带我去买了些东西然后就回来了，回来听说你出事，又赶紧去大石村找你了。” 这小子，合着就是白跑了一趟。 “知道了，那以后嫂子再去镇上，你还跟着去。” “成！” 外头的雨依旧下的很大，从屋子到灶房的那段距离会淋雨，好在就十几步路，麦芽拿手挡了一下就跑过去了。 灶房里忙着做饭的两人见她来，异口同声问道：“你咋出来了？” 麦芽笑笑，“我来帮忙。” 陈小丫：“这里有我跟稻花就行了，你回屋吧！” 麦芽哪里肯，转身就拿了菜去洗。 陈小丫见她确实恢复如常便也由她了，麦芽是个要强的性子，相信她应该不会被今天的事轻易打败的。 灶房其实就是个四面透风的棚子，外头的雨会随风时不时的吹进来一些，头顶偶尔也会掉几滴水。 这种情况陈小丫已经渐渐适应了，麦芽和稻花更是习以为常。 好在现在有两口锅，一口煮粥，一口炒菜，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雨依旧没停，三人索性把强子也叫到了厨房，晚饭又和从前一样在灶房里站着吃的。 吃过晚饭，一天就算结束了。 帮忙去找邵媒婆的王大牛和丁大锤下晌那会儿就回来了，只不过两人带回来的消息并不太理想。 那邵媒婆自知自己惹了祸，从范家溜走后就藏起来了，他们根本没见着人。 还有陈大柱，陈小丫已经基本确定他就是邵媒婆的帮凶。 从李大脚和那同村的妇人的描述中可以肯定，邵媒婆几人应该就是被陈大柱藏在箱子里带进村的。 她每天但凡出门，就会很早，邵媒婆他们就抓住这个机会，趁全村人都还昏昏沉沉的时候把麦芽带走了。 可现在邵媒婆找不到，陈大柱也不见踪影，这笔账她什么时候才能找他们算。 这场雨一来又不打算走了，又是整整三日基本不停歇的下。 陈小丫家的屋子漏漏的更厉害了，两间房几乎都快没能放床的地儿了。 像这种情况村里还有很多人家都是如此，可唯独只有陈小丫家的屋子没人帮忙加盖屋顶。 这天一早起来，陈小丫吓了一跳。 屋前多了一架梯子，陈小丫赶紧戴了个斗笠走到院子里仰起头朝屋顶上看，屋顶上竟然有个人正在一点点的铺盖草席。 陈小丫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谁了，他不是旁人，是陈家山。 这一刻，若说陈小丫的心里没有一丝动容是不可能的，她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转身去灶房里烧水煮粥。 陈家山之所以现在才过来是因为这前几天他在四处收集茅草编草席，加上他自己家里虽然是土坯房，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好在石头这几天虽然没见到姑姑，倒也乖的很。 陈家山的动作很快，陈小丫煮好了粥，糊好了饼，屋顶也几乎补好了。 麦芽他们在屋里仔细检查了好几遍，没发现还有漏雨的地方了才把屋顶上的人叫下来。 等人下来了，几人才发现他们刚才认错了人，竟然一直把石头爹当成王大牛了。 可是明知被喊错了，他咋不说一声呢？ “过来吃饭！”陈小丫在灶房里喊了一声。 强子看看灶房那边，又看看陈家山，他不知道要不要喊他一起去吃，正在纠结时，陈小丫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既然帮了忙，就一起来吃吧！”这是她第一回主动喊陈家山一起吃饭。 强子这才冲陈家山说道：“走，去吃饭去！” 可陈家山却拒绝了，他哪有脸留下吃饭，“不吃了，我先回去。”说罢就去扛梯子。 其实他刚才在屋顶上闻到饭香已经饿的不行了，只是早饭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了，要不是闻到香味，他大概也是感觉不到饿的。 灶房里的陈小丫听到陈家山拒绝，很淡然的接受了，只道：“稻花，装几张饼给他，就说带回去给石头吃。” 稻花应了一声，“装几张？” 陈小丫看了看篓子里厚厚的一叠白面饼子，“留下我们四个人吃的，剩下的都装了吧！” 稻花哦了一声，从篓子里拿了六七张饼装进干净的布袋子里，护着送到陈家山面前了。 “嫂子说让你带回去给石头。”稻花见陈家山愣着，又催道：“快拿着，别给淋湿了。” 陈家山朝灶房里看了一眼，见陈小丫并没看向这边，“还是不了，家里有吃的。”说罢扛起梯子大步离开。 灶房里，陈小丫盛粥的手一顿，冷笑一声，没想到陈家山还真是有骨气的很，不要拉倒，大不了他们四个多吃点儿。 第89章 洪水来临 安溪县衙内，云七匆匆来报，“大人，安河水位又上涨半尺，连日来大雨不断，若再这么涨下去，沿河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纪凌川剑眉微凝，“怎会如此，堤坝不是每年都有加固吗？” 云七迟疑片刻，“要不大人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纪凌川听出云七话意，边起身朝外走，边吩咐门口的衙差，“去通知丁大人，随本县去河口。” “是！” 云七立马追上去给纪凌川撑伞。 出了县衙，丁大人已在门口候着，见他来，紧张的垂下头去喊了一声，便不敢多言。 纪凌川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坐进马车出发了。 丁大人只好爬上马背跟上去，他到底是个什么运气，走了一个逼良为娼的，又来一个铁面无私的。 搞的他现在在这个姓纪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安河河口的测量仪器上，河水再有一尺就越过安全水位了，届时，堤坝怕是难以承受洪水的冲击。 照现在水位上涨的速度，若大雨不停，很有可能明天就会决堤。 纪凌川沿着河口朝下游走，一路上越看堤坝越来气。 就这种又矮又松，用力踩上一脚就会掉渣的东西也配称之为堤坝？ “丁大人，这些你作何解释？朝廷每年都会给各地拨放修河建堤款，这笔钱到底用在何处了？”纪凌川咬牙切齿，眸光冷厉。 丁大人身子一抖，弯腰垂头，“大人，这不关下官的事啊，都是袁大人，不，是袁清所为，这钱几乎都被他私吞了。” “哼！”纪凌川一甩衣袖，转身对云七道：“着令下去，让衙内所有人前来修坝筑堤，并传话沿河村镇，随时做好防洪准备，必要时尽快撤离至安全地带。” “是！大人！”云七领命离去又突然回身，“大人，光靠县衙的人怕是不够。” “那就招集城中十七至四十五岁以内的壮年。” “属下这就去办。” …… 陈家村 “不好了，不好了！田里的稻子全被淹了，河水马上要越过河堤了！” 村子里的人纷纷跑到河堤上去看，原本露在外头的河床早就被浑浊的洪水淹没，看着离脚下河堤只有两三尺距离的河水，众人眸光沉重，不知所措。 “大家不要慌！”里正赶来安抚大家，“与其自乱阵脚，不如回家去拿工具，咱们一起守护咱的家园。” “对，守护家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接着就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了起来。 里正对此颇为满意，整个陈家村其实还是十分团结的，但凡有个大事小情，只要他喊一声，大伙必定跟着行动起来。 就在陈家村所有壮劳力扛着铲子锄头，搬着装了泥沙石的袋子在河堤上抵御即将越过堤坝的洪水时，一道指令传了下来。 “县令有令，命所有村民做好防洪防汛，必要时撤离！” “县令有令，命所有村民做好防洪防汛，必要时撤离！” …… 官府的人在各村一遍遍传达县令的口令，各镇各村迅速加紧防洪，然而大雨依旧倾盆而下，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直到傍晚时分，河水再次猛涨，陈家村好不容易才加高的河堤甚至还被冲断了一处。 河水滚滚而来，靠河的稻谷眨眼的功夫就被淹了。 “爹，爹，断了，冲断了！”被里正派在河堤上巡视的陈家貌急匆匆的跑回家，还没进门就高喊起来。 里正闻声也顾不上淋雨了，冲到院子里问道：“哪里被冲断了？” 陈家貌喘了口气，“就是咱家田上头，完了，全完了，爹，咱家的稻子已经都被淹了。” 里正暗叫一声不好，河堤垮了，稻田淹了事小，村里这么多人可怎么办？县令说了，必要时撤离，所以，他得通知全村人赶紧撤离。 “让他们收拾东西，捡重要的拿。”说罢，里正转身就去找了铜锣边走边敲。 刚出去没多大会儿，里正就遇上陈小丫，“里正爷，我听强子说河堤被冲断了？” “我正准备通知大伙收拾东西撤离！” “那您想好往哪撤了吗？” 里正这才发现自己光想着跑，却没想好往哪跑，片刻后才道：“先去后山躲躲吧！” “可是里正爷，咱全村好几百人，其中孩子都有好多，抱在怀里的更是不少，您说的后山地势太低，且也没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那里显然不是个好去处。” “哎呀！那你说去哪儿？就是不能遮风避雨，也好过一会儿洪水来了被冲走，不说了，我得去通知去。” 里正说罢就用力敲着铜锣，并大喊：“都听着，所有人赶快收拾东西去后山避洪，河堤已有地方被冲断，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 陈小丫披着湿透的蓑衣跟在里正后头，没注意脚下，险些滑倒，还是抓住了里正才堪堪站稳。 “你还是快回去收拾东西吧！”里正显得很焦急。 “里正爷，您听我说，与其让大家去后山，不如去乌鞘岭，我知道乌鞘岭上有几处大山洞，咱全村人挤一挤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谁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洪水又什么时候退。” “乌鞘岭？可那上头的毒蛇猛兽不比洪水好多少。” “里正爷，您就听我的，毒蛇猛兽纵然可怕，但也有法子对付，若只是去后山，没有避雨的地方，大伙会生病的。” 最后，里正只得长叹一声，“哎！那就听你的吧！上乌鞘岭！你回去收拾东西吧！” 然后里正就不理会陈小丫，赶紧走一步喊一声了。 村里人听到锣声，个个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东西。 听到里正喊着要去乌鞘岭时，有不少人都犹豫了，但最终听说冲开的河堤口子越来越大时，还是全都涌到了乌鞘岭脚下。 也有少数人提议为什么不去后山，里正把去后山的弊端一分析，就再也没有人有异议了。 于是，整个陈家村人在陈小丫一家子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上了乌鞘岭。 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背了东西，孩童们紧跟大人身后，即使被雨水冲刷过的山路极其难走，也只能紧抓大人衣角或手臂艰难前行。 陈小丫被麦芽和稻花一左一右的扶着，手中还多了一根粗棍子，麦芽姐妹俩生怕她脚下打滑有什么闪失，一刻也不敢放松。 里正跟在三人身后一边嘱咐他慢点儿，一边又回头跟身后的人说跟紧些。 众人既要艰难前行，又要提防野兽偷袭，谁都不敢放松警惕。 好在一路往上，并没有遇上什么野物，全村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的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天彻底黑下来前，到了陈小丫说的那个山洞。 山洞在乌鞘岭的东面山腰，的确是个很大的山洞，里正却从来不知，因为这边从来没有人敢来，陈小丫估计是全村胆子最大的一个了。 “里正爷，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山洞，里头很宽，我以前进去过，不过为确保大家安全，麻烦您安排几个人先进去检查一下。” “嗯，老大，你叫几个进去看看。”里正吩咐自己儿子一声。 陈家礼举着火把应声安排去了。 “里正爷，再往前走一会儿还有个小一些的山洞，后头来的人怕是得去那边了，您也让人先过去看看吧！” “成！”然后里正朝众人道：“等里头的人出来了，你们都进去，各自找地方挤挤，挤不下的跟我走。” 村民们应声，只等陈家礼他们出来了好鱼贯而入。 他们个个都湿透了，年轻人还好，老人和孩子们早已精疲力尽，太需要有地方避雨了。 麦芽扶着陈小丫在洞口坐下，“嫂子，你先歇会儿，我们去收拾东西。” 他们其实从屋里带的东西不多，就几件衣裳和家里剩下的十几斤粮食，还有那一窝兔子。 至于他们家的黄牛，被他们拉到屋后的黄石山上了，那山上有个小山洞，正好能安顿黄牛。 不多时，陈家礼喊一声，等在外头的村民们就陆续往里走，全村几百号人有一大半都挤了进去。 剩下的就被里正带到前面的山洞了。 于是，乌鞘岭的半山腰上就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隐在暗处的等待猎物的野兽们即使闻到了空气中夹杂的猎物气息，也不敢靠近。 直到第二日，大雨终于转成小雨。 第90章 村子被淹了 天刚亮，里正就安排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下山去打探情况，七八个汉子由陈家礼兄弟两个带队。 山路湿滑难走，好不容易能看到山下的情况，却被吓了一大跳。 一夜的功夫，山下已被洪水吞没，田地看不见了，没被冲倒的房子也只能看到半截了，一眼望去，泥黄色的水面上漂满了浮木和草。 陈家礼他们个个面色凝重，长气短嘘。 陈家礼：“情况比想象中的更严重，洪水一时半刻怕是退不了，走吧，先上山，回去把情况说一下。” 陈家貌：“这老天真真是不给咱活路啊，好不容易盼到稻子要成熟了，又给咱淹了，往后可咋办咯！” “哎……” “哎……” 众人一声接一声的叹息，转身上山。 山洞不远处，里正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朝山下翘首以盼，此刻的他心急如坟。 陈小丫靠在山洞壁上闭目养神，昨天晚上和几百号人挤在一块儿根本睡不着，加上偶尔传来几声狼嚎，让她更加难以入睡。 石头倒是窝在她身边睡的香甜，这小家伙昨晚上一看见她就赖在她身边不走了。 估计整个山洞里，也只有像石头这样不懂事的孩子才睡的着了吧！ “爹！回不去了，村子全被淹了，完了，全完了！”陈家貌的声音远远传来。 里正听完双腿一软，就朝后踉跄了几步，陈家礼吓的大喊一声，就要跑去扶，不料却因路滑摔了个五体投地。 而陈家貌刚刚说的话也传到了山洞里，村民们瞬间炸开了锅。 “啥？村子淹了？那咱们的田里的稻子咋样了？” “房子，我们的房子还在吗？” “不行，我得下山，昨天上山的时候我就拿了剩下的几斤粮食，家里的东西一样没带。” “我也下山，我昨天忘了拿藏在房梁上的钱了。” “我也得下去……” “……” 山洞里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里正终于平复了心情走过来。 “安静，安静，大家先听我说！”等山洞里的声音小了些，里正才又对浑身是泥的陈家礼道：“老大，你给大伙说说吧！” 陈家礼抿着嘴，半晌才开口，“山下不能去，水太深了，我们根本就没到山下就被拦回来了，我们看到村里的房子几乎全被冲垮了，就连我家的也只能看到半截，我们的家……没了……” 随着陈家礼话落，原本还嗡嗡的山洞顿时寂静无声。 闭目养神的陈小丫猛然睁开双眼，即便她想过这场洪水会很严重，却没想过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她以为他们最多就是在山洞里躲上几日，等洪水退去，大家就能回家，可现在他们还有家回吗？ 另一个山洞的村民得知这个消息后，个个哭天喊地。 里正只能不断安慰众人，可越安慰，大伙哭的更厉害。 “里正，你说的倒是轻巧，可如今我们房子都没了，又没吃没喝，这不是等死是啥？” “别说什么朝廷不朝廷的？天高皇帝远，那些个当官的哪会想得起我们这些泥腿子？估计早逃命去了。” “要我说，咱就不该跑到这乌鞘岭上来，说不定除了咱陈家村，别的地儿根本没事儿，这提出让咱躲到这破山洞的人到底安的啥心呐？” 强子一听这话，顿时就炸毛了，蹭的一下从人群里站起来，正要开口反驳，却被陈小丫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陈小丫冲他摇摇头，还不等她开口，就听里正厉声说道：“能安啥心？安的是让像们活命的心！” 声音响彻整个山洞，众人被震慑的不敢再作声，里正才继续道：“连日的大雨，河水泛滥，难不成就咱陈家村有河？别的地儿就没有？官府昨日派人来传话，说的是啥？命所有村民做好防洪防汛，必要时撤离！” 里正扫过所有人的脸，再次道：“你们以为能撤哪儿去？是撤到另一个有可能被大水把你们卷走的地儿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是啊，连县里都下达指令了，他们能撤哪儿去？ 可现在他们虽然命是保住了，可山下的洪水不知何时才能退，他们要在这里躲上多久？一天？两天？三天？甚至……更久？ 那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昨天走的那般匆忙，没锅没灶的，光有粮食也煮不出来饭啊？ “里正，你说的的确没错，可我们这么多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山，吃的喝的都没有，这又该咋办？” 不知是谁又问了一句。 里正看了那人一眼，“都说靠啥吃啥，在这乌鞘岭上，咱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怕饿着？” “这可是乌鞘岭，碰上猛兽会死人的，里正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去打猎吧？我们又不是猎户，哪儿会这个？” “那你就等着被饿死吧！”里正不耐烦的怼了一句，然后就组织人去寻找猎物。 你一句，他一句，听得陈小丫头疼，她跟几个孩子说要出去透透气，麦芽不放心，想跟她一起，她没有拒绝。 山洞外头有一块很大的岩石，上头长满了苔藓，加上又被雨淋过，若是不小心，很容易摔跤，可出去必须得从上头走。 陈小丫戴着斗笠，杵着根棍子，和麦芽一起极其小心的走在上头。 “天杀的倒霉货，你就是个灾星，我儿子上回因为你被毒蛇咬，遭了那么大的罪，到现在胳膊都还使不上力气，我孙子昨晚上跟着你上山摔了一跤，那孩子老实，摔断了腿也不吭声，刚才起来走道才发现根本动不了，你赔我孙子的腿，呜呜……” 陈小丫和麦芽谁也没防备这个时候会有人朝她们冲过来，加上脚下又滑，老太太对着陈小丫轻轻一碰，陈小丫就朝地上倒去。 麦芽惊呼一声嫂子，根本来不及去拉，连带她一起摔了下去。 就在陈小丫快落地时，她念头一闪，消失在原地。 麦芽顾不得脑袋上摔出的大包，急忙转身去扶陈小丫，可一回头，地上哪有陈小丫的影子，“嫂子！” 她急急爬向岩石边上看了一眼，然后哭着起来下去找人。 山洞里也有不少人闻声出来，稻花和强子是第一个跑出来的，看到麦芽哭着下山，顾不得腿软，连滚带爬的就跟着去了。 “许嫂子，你都做什么了？快，快去帮忙找小丫！”里正一出来没看到陈小丫，又见麦芽正往岩石下的斜坡去，也以为陈小丫是滚下山了，赶紧命人去找。 这老太太正是上回害陈小丫不得不跳牛车的许老太太，发现陈小丫不见了，她也慌了神，“不，不是我，我没推她，我就摸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没站稳……” 里正瞥了她一眼，赶紧催人去找陈小丫。 “许婶子，你怎么下的去手，人家小丫还怀着身子，那可是人家杨大力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你也不怕遭报应！” 常氏恶狠狠的瞪了许老太太一眼，和桂花嫂一块儿去找人。 躲进空间的陈小丫是听不见外头动静的，她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将害她不得不使出绝招来保护肚里小崽子的老太太骂了个狗血淋头。 也不知道麦芽他们看到她突然消失会不会把她当成怪物，不过那会儿她真管不了那么多了，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失去肚子里的崽崽。 都快四个月了，马上能感受到崽崽的胎动了，要是摔没了岂不可惜？ 趁着这个机会，陈小丫悠哉悠哉的去喝了几口灵泉水，啃了个苹果，还去摘了些看着像野果子的青梅，一会带给孩子们吃。 也在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再突然出现，全然不知外头的人正在四处找她。 说来也是陈小丫无知，全然不知道她的空间并非是她所想的那样，消失和出现只能在同一个地方。 只能说她与空间的默契和了解都不够。 要是她能再大胆一些，她完全可以从乌鞘岭上不削片刻就出现在乌鞘岭下，当然了，不能现在下去，不然得去水里游个泳了。 第91章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此次水患波及西南一州三县，其中安溪县受灾最重，整个安溪七镇三十村，皆被水淹，有好几个村子更是连房屋都看不到了。 就连地势最高的安溪县城中，水也深达成人膝盖处。 被纪凌川派去各个村镇打探情况的衙差们陆续回衙。 纪凌川听完他们的回禀，一颗心紧绷的快要炸开，没想到自己刚来上任就遇上这么大的天灾，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他整个纪家都会遭受帝王的雷霆之怒。 然而，他从昨天就上了折子请求知府大人派人支援，为何到现在都不曾有人来。 纪凌川亲自带人赶往各个村镇实施救援工作。 他最先去的就是受灾最重的清水镇，听闻清水镇有两个村子被洪水淹没，其中一个村已有不少百姓被大水卷走，另一个村子听底下的人说，未见到一个人，连尸体都不曾见到一具。 到现在都不知这个村的人是提前避开了，还是全部被大水卷走了。 纪凌川坐在救援的小艇上眉头紧锁，昔日热闹的小镇被泡在浑水中显得格外荒凉。 “大人，是先去陈家村还是大石村？”云七沉着嗓子询问。 纪凌川沉思片刻，“去大石村，先把活着的人救出来。” “是！”云七朝划船的人道：“带头去大石村。” 云七又道：“大人，您别太担心了，说不定陈家村的人提前撤到了安全的地方，所以才会连具尸体都没见到。” “但愿吧！”若真如此，那这个村子的里正当真是个不错的领头人，其它村子昨天若是在他下发指令后早些意识到危险，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因此丧生了。 归根结底，乃是前任县令渎职失责，应加固之堤坝未曾加固，应清理之河道未曾清理，致使大水来袭之际，水无所泄，堤坝难御水势。 …… 陈小丫在空间里吃饱喝足，养足了精气神，就准备出去了，希望她刚才消失的那里已经没人了，不然她凭空消失，再凭空出现，绝对会被当成妖怪的。 “哎，为啥这空间就没有传送功能呢？”谁知陈小丫刚自言自语了一句，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神秘力量带动。 刚想惊叫，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空间外了，抬眼一看，我去！这不是她第一回上乌鞘岭上来的青杠树林里吗？ 她的空间竟然真有传送功能？为啥就没早点儿发现？合着她这一个多月来每天早上半夜三更就起床往镇上跑纯属浪费她宝贵的睡眠时间了？ 陈小丫那就一个郁闷啊！这空间明明有这么多神奇的功能，咋就不提醒她一下！ 陈小丫拿着一包从空间里摘的青梅往山洞走，路太滑，她只能扶着树慢慢移动，还好这山她已经熟悉了，不然迷路都有可能。 出了林子，向东去，走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声音越来越近，她赶忙大声回应了一声，“我在这儿！” 陈家山听到声音，脚下一慌，一屁股坐到地上，顺着斜坡就往下滑，好不容易才抓住一棵小树站起来。 “小丫，你没事吧，你站在那别动，我马上去找你。”陈家山的声音显得又激动又担心。 陈小丫有些意外，找她的人竟然是陈家山，她沉默了片刻，才大声回应了一声。 没一会儿，她就看到陈家山远远朝她走来，待他近了，陈小丫才发现他一身狼狈。 “小丫，你还好吗？”陈家山一看到陈小丫就焦急的询问。 陈小丫摇摇头，“我没事，你……” 陈家山把她全身打量一圈，居然没看到她身上有半点像是摔下山的痕迹，不免有些疑惑，但最终还是道：“没事就好，我扶你回去，大伙儿都在找你。” 陈小丫可没想太多，本想拒绝，但看到陈家山伸过来的一只胳膊，上头还沾了不少新鲜的泥，还有，刚才第一眼在他脸上看到的慌乱和焦急，她忽然就不想拒绝了。 她嗯了一声，缓缓扶住陈家山的那只胳膊。 陈家山道：“扶稳了，路滑。”他把陈小丫另一只手上拿的布袋子拎了过去，有些沉，也不知道里头装的啥。 她又嗯了一声。 回山洞的路上，气氛有些尴尬，沉默了好久，陈小丫才开口，“大家都在找我吗？” “嗯，已经找了很久了。不过你怎么会摔落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啊？我……”这是以为她从山洞外的石头上掉下去了？“我其实……” “嫂子……嫂子……” 是麦芽他们三姐弟的声音。 陈小丫赶忙回应道：“麦芽，我在这儿！” 麦芽他们几个听到回应，顿时喜极而泣，一步三滑的到了陈小丫面前。 “太好了，嫂子你没事，我以为……呜呜……”强子一见到她就哭起来了。 陈小丫伸手摸摸强子头，“好啦好啦，没事了，嫂子是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让你担心了。” 然后又拉过麦芽和稻花，“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看着三个孩子身上一个比一个脏，陈小丫的心就揪的不行，鼻子一酸，眼泪就快漫出来了。 一旁的陈家山心里也不是滋味，“先回去吧！里正爷他们还担心着。” 陈小丫点点头，然后就被陈家山继续扶着往前走，本来麦芽和稻花准备扶着她的，但陈家山说她们力气太小，怕扶不稳她。 其实是陈家山想借机跟陈小丫缓和关系。 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停了，等陈小丫他们几个回到山洞时就彻底停下来了。 里正见陈小丫被找到，提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回来了就好，快叫你长东叔给你看看。”说罢就扯着嗓子喊起陈长东。 “里正爷，我没事的，许奶奶家的孙子怎么样了？长东叔去看过了吗？”陈小丫开口就是关心旁人。 里正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哼！还知道关心旁人，看来确实没事，你记不记得你就是被她给推下去的。” 陈小丫挑了挑眉，好想说其实她根本就没掉下去，不过……“许奶奶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是太着急了。” “你这丫头心可真大，你两回出事可都是她害的，罢了，我已经替你骂过她了，她孙子的腿长东也去看过了，就是扭了脚踝，已经上了药，你让长东也给你看看，怀着身子呢，别不当回事。” 听完里正的话，陈小丫的鼻子又酸了，面前的老头是原身从小到大唯数不多把她当人看的人，只可惜是个隔了好几代的族人，并不是亲人。 不过也幸好有这么个把原身当人看的族人，否则原身早死八百回了。 陈长东从山洞里头艰难的挤了出来，给陈小丫把了脉，确定她确实无碍后才返回自己家人身边。 昨天他背着媳妇极其艰难的爬到山上来，可媳妇淋了大雨，昨天夜里就烧起来了，他一早去找药，回来才听说陈小丫被许婶子推到坡下了，把他吓了一大跳。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而且陈小丫的脉象强劲有力，比一般孕妇的状况都要好，一点儿都不像摔过跤受过惊的样子。 不多会儿，出去帮忙找陈小丫的人都陆续回来，听说她平安无事，大伙都跟着松了口气。 陈小丫谎称自己因祸得福，摔了一跤，发现了一棵青梅树，就把上头的果子都摘了，让麦芽把果子分给孩子们。 不过孩子太多，她摘的青梅也只够给年纪小的孩子一人分一颗。 很快半天就过去了，午时，所有人都已饥肠辘辘，好在有些村民心细，把家里的锅也给带上了。 里正就让每家每户都拿出粮食，然后放在一起煮。 可有些人家根本就没带粮食，不是他们不带，而是根本没有粮食可带。 连日的大雨已经耗尽了家中仅有的一点粮食，要不是雨天无法出门挖菜，怎么着也能挨到稻谷收上来的。 可惜现在余粮耗尽，新粮没有，连屋子都没了，他们还能活的下去吗？ 看着大伙凑在一块儿的粮食还不到五十斤，有些还是发了霉的，陈小丫叹息一声，让麦芽把他们所有的粮食（大米，面粉共二十斤）都给出去了。 先熬过这一顿再说。 第92章 总算见到人了 汪洋一片的陈家村，两名衙差划着小艇四处寻找，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来了，只可惜依旧连具尸体都没看到。 但纪大人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抗，而且他们也不太相信这么大个村子里的人全都被大水卷走了。 “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你说这么大个村子，这人都到哪儿去了？” “呱……呱……” 突然一群乌鸦飞过，留下阵阵叫声，吓的小艇上两名衙差后背发凉。 “咱回吧！太吓人了，前头的矮山我们也上去找过了，咱赶紧回去交差。” “走走走！该死的乌鸦……” 两人调头往回走。 “咦？快看，那边怎么会有烟？” “烟？”另一人顺着同伴指的方向看过去，“真的是烟，该不会……走，过去瞧瞧。” 两人朝着起烟的那座高山划去。 陈家礼带着四个人来到山下打探情况，里正说雨停了，让他们来看看山下的洪水是否有退的趋势。 “哥，我咋觉得这水不退反涨了呢？早上这棵小树明明才被淹了一半，这会儿怎么都快到顶了。” 陈家礼看向陈家貌指的那棵树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早上他好像只知道山下水深一片，并没仔细看哪棵树被淹到了哪一截。 “不对，水应当是退了。”陈家山沉着嗓子说道。 “山子，你从哪儿看出来这水退了，分明是涨了好吧！”陈家貌辩驳。 陈家山默默走到一棵小树边上，“看这儿，这是我早上折断的树枝做的记号，早上水位是在这根断枝这里，现在水位已经下降了半尺。” 陈家貌立马朝陈家山竖起大拇指，“高！” 王大牛也道：“行啊，山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思还挺细的。” 陈家山垂在身旁的手握成拳又松开，终是什么话都没说了。 陈家礼也朝他投去赞赏的目光，然后朝几个人道：“行了，回吧！” 几人刚转身，衙差们的小艇就划过来了，两人看到不远处的小林子有动静，赶紧隔空大喊一声，“喂！有人吗？” 声音立马在林子里荡起回音，一遍一遍的响起。 陈家礼他们还没走远，这般清晰的声音自然传进了他们的耳朵，几人愣怔片刻后，陈家礼赶紧回应道：“欸！有人！” 然后他们赶紧又转身往山下走。 衙差们听到声音也是惊喜不已，总算不枉费他们来了三趟了。 两人加快速度，把小艇划到了山脚下停靠住，他们哪里会想到这个村子的人胆子这么大，面前的山远远看去既陡又密，像这种山上野兽毒蛇横行，他们怎么敢躲到这样的山上来？ 陈家礼他们在衙差们停靠后片刻的功夫就出现了，五人一看来人，便知是官府的人，心里渐渐泛起一丝感动，没想到真让里正说中了，官府竟真派人来了。 两名衙差看到他们五个也终于松了口气，总算见到人了，还是活着的人，其中一衙差道：“山上可还有其它人？” 陈家礼道：“有，我们全村人都在山上！” 衙差一听，相视一眼，一人又道：“可有人遇难？” 陈家礼摇头，“没，没有！” 另一人道：“太好了，纪大人若知道了肯定能宽心不少！” “嗯！我们快回去禀报！”说着，他就准备解开小艇的绳子调头，一见陈家礼他们眼巴巴的盯着他们，这名衙差又道：“我们先回去回禀大人，你们放心，大人一定会派人来救你们的。” 陈家礼有些半信不半疑，但还是点头跟两名衙差客气了几句才带着另几人再往山上走。 “官府真会派人来救我们？”王大牛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小艇。 陈家礼长叹一口气，“谁知道呢？管他来不来救，反正咱不能等死就是，一会儿回去跟我爹说一声，我们就多喊上些人去找猎物吧！成一等不到人来救，村子又暂时回不去，咱们也只能继续挤在山洞里了。” “哼！反正我不是相信官府会派人来，官府要是有人性，爹去年就不会被抬着回来了。” “老二！”陈家礼不悦陈家貌什么话都往外说，这事爹去年再三交代过的，不许他们跟村里任何人提，这老二嘴上真是没个把门的。 陈家貌：“我说的又没错，反正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陈家礼：“瞎说啥呢？再胡说我就告诉爹，让爹削你！” 兄弟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剩下三人却百思不得其解，里正去年被抬回来跟官府有什么关系？不是说自己摔的么？ 里正得知水位减退后，心中燃起希望，至于陈家礼他们说碰到官府的人来寻人，还说县令大人会派人来解救他们，就有些不以为然了。 与其等着被救，还不如先想想法子自救。 眼下在这山洞里躲着，挤是挤了些，至少还能遮风避雨，若是下了山，他们又能去哪儿？ 两名衙差回到清水镇找到了正在安抚百姓的纪凌川。 “大人，大人！陈家村的人有音讯了！” 云七赶紧拦住那衙差，“快说，村子里的如何了？” 衙差道：“安全，都安全！” 云七：“在何处？” 衙差：“在陈家村中一座陡山上。” 云七：“知道了，辛苦你们二人了，先去休息，我去跟大人禀报。” 整个清水镇被洪水冲刷过后，显得处处萧条冷清，百姓们惶惶不安，幸亏有新任县令纪大人亲自站在过膝的洪水中安抚，他们才在绝望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云七趟过积水，来到纪凌川身旁，贴近纪凌川小声道：“大人，去陈家村的人回来禀报，整个陈家村的村民安然无恙。” “什么？”纪凌川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家村村民们安然无恙，此刻正躲在村中的一座陡山上。” “走，亲自去看看！”纪凌川转身就要走，才发现不能就这么丢下面前的百姓，赶紧又回身朝众人安慰道：“大家放心，朝中定然不会对此次受灾民众不管的，本官已上书知府大人，相信知府大人定会送来足够的救援物资来帮助大家重建家园的，大家先回吧！” 等人群渐渐散去，纪凌川才叫上云七安排了救援小船前往陈家村。 由刚才从陈家村回来的那两名衙差带路，等到纪凌川他们赶到乌鞘岭时，天色已暗了下来。 “大人，天色已晚，您就不必亲自上去了，属下带人上去即可！”云七有些担心。 纪凌川却摇头摆手，非要亲自去，“本官即已到此处，怎能不上去看看，本官想亲自见一见能护整个村周全的陈里正。” “此山陡峭难行……” 不等云七继续劝导，纪凌川已经率先跳下小艇扶着树杆上行了。 山洞外已经点了几堆篝火，洞里人挨人，人挤人，由于不通风，里头的味道也不太好闻。 好在陈小丫有先见之明，所以昨天一来就选了靠近洞口的位置。 又到了晚饭时间，中午跟着所有人喝了那几口稀粥早就没影儿了，按照村里人的习惯，晚上是不吃的。 可她一个孕妇，哪里受得了，而且据她观察，陈家村的孕妇好像也不止她一个，真不知道那些小孕妇们是怎么忍受一天只吃一顿的，还是稀的只剩汤水的那种。 肚子咕噜噜的叫个不停，陈小丫有些难以忍受。 正想着要不要去找里正商量商量，把中午剩下的那点儿粮食煮了，就听到空气中夹杂着一连串不一样的声音。 有人正在往山洞靠近。 自从拥有灵泉空间后，她的嗅觉，听觉都灵敏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她每天喝灵泉，吃灵果的原因。 第93章 是紧张，也是期待 纪凌川他们举着火把爬了一半的路，天就已经彻底黑下来了，而且每个人脚上都沾满了泥。 云七每走一步就说一声‘大人小心！’，要不是碍于纪凌川的颜面，他肯定会直接把人扛起来一路往上飞着走。 又往上走了一段儿，忽看山上有点点火光正往下移动。 “云七，是不是有人在往这边来？”纪凌川扶着一棵树站着喘息。 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才走了几步，就累的不行，再看云七，人家一副风清云淡的模样，都怪小时候总觉得习武练身是浪费时间，一天到晚只知道看书了。 云七抬头看了一眼，点头，“大人，属下先去探探！” 不等云七转身，纪凌川立马拦住他，“不必，想来是陈家村的村民们，走！”话落，再次抬脚往前走。 受里正指派的一行人，依旧以陈家礼为首，他们同样看到了下方的火光。 陈家貌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杵着根棍子，“嘿，神了，还真有人上山来，那下头的火光是火把没错吧！” 王大牛：“瞧着像是，家貌兄弟，里正咋知道有人目山？” 陈家貌摇摇头，“这我倒是不知道。” 走在后头一直闷不作声的陈家山道：“小丫告诉里正的。” 王大牛：“小丫说的？那她又是咋知道的？” 陈家貌也回头看了陈家山两眼，然后吊儿郎当的吹了两声口哨，“我咋觉得陈小丫跟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那丫头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以前又瘦又黑，还胆小如鼠，现在怎么像是换了张脸似的，还处处有主意了，她真是陈小丫？” “不是她还能是谁？”陈家礼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火光，又道：“你们看，瞧着来的人还不少！会是什么人？” 丁大锤冷不丁的接过话，“会不会是被洪水冲到这来的？” 陈家礼边小心的带头往下走，边抽空看看前方，片刻后才道：“不像，要真是被洪水冲过来的，他们哪儿来的火把？你们听！” 随着双方越走越近，陈家礼似乎听到下头有人喊什么大，什么人的。 “大哥，我听到有个人在喊大人，该不会真是官府的人来了吧？”陈家貌不可置信的问向陈家礼。 陈家礼不答反问，“你们几个听到了吗？” 剩下六七个人有的说听到了，也有的说没听到。 陈家礼：“再往下走几步我喊上两嗓子问问。” 云七生怕自家主子真摔了，索性也不管纪凌川会不会拒绝了，一把捉住纪凌川的一只手臂，半扶半提的把人护着。 纪凌川有些汗颜，他感觉自己有种被提着空走的感觉，要不是怕被人发现，他肯定会骂云七成何体统。 但现在…… 好像确实比他自己走一步滑半步要快的多！ 不过跟在他后头一起上来的那些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比如已经四十好几的丁大人，他被两个衙差扶着依旧很难走稳。 他真是脑袋有包，才会头脑一热，屁颠屁颠的跟着纪凌川一起往这深山老林里跑，到处黑漆漆的一片，吓死个人。 突然，旁边的林子里哗啦啦的一阵响，正在走神的丁大人顿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前倾倒下去。 吓的他左右手往边上的人一抓，三个人顿时倒成一片。 后头的人急忙喊了一声丁大人。 前头的纪凌川和云七闻声回头，就看到身后乱糟糟的一片。 纪凌川：“丁大人，快把丁大人扶起来。” 这边，众人七手八脚的在扶丁大人，那边，陈家礼他们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就大喊了一声，“喂！下边的人听着，你们是何人？” 云七：“大人，可要回？” 纪凌川从丁大人身上收回视线，“告诉他们，我们是官府的。” 云七：“是！” 然后云七以内力传声，“我们是衙门的人。” 陈家貌一听，“真是官府派来的？会不会是骗我们的？” 陈家礼：“咱们这片没有土匪，瞧着也不像是被洪水冲过来的别村人，应该不会……” 陈家貌：“以前没土匪不代表现在没有，万一真是土匪咋办？” 王大牛：“家礼哥，我觉得家貌兄弟说的有些理，要不咱先回去跟里正商量商量，他们要真是官府来的等他们上去，咱皆大欢喜，万一不是，咱也好提前防着。” 陈家礼想了想，“那成，咱先回去，山子，调头。” 然后纪凌川就看着原本快和他们汇合的火光突然调头往回走了。 他正不明所以，摔倒的几个人终于被扶起来了，纪凌川凝眉又看了一眼已经狼狈不堪的丁大人，“丁大人，不如本官着几个人先送你下山，或是在此等候。” 丁大人抬头把四周看了个遍，突然听到远处一声狼嚎，吓的身子一哆嗦，头皮一硬就道：“不不不，下官还是陪您一同上去。” 说罢就扶着身边人朝前走。 开什么玩笑，这等深山老林，还随时都有可能有野狼出没，除非他傻了，才会脱离队伍。 纪大人身边那个云七，一看就很厉害，他才不要让几个弱鸡陪着。 与此同时，山洞里的陈小丫好不容易说动里正松口，煮了一大锅香喷喷的粟米里撒了些许大米的粥，却也只允许所有六岁以下的孩童和怀了身子的妇人吃。 麦芽把一碗稀汤粥端到陈小丫面前时，边上一个正好过了六岁的小女娃眼巴巴的把她手里的碗盯着，盯的她哪好意思再吃。 只好把粥给了这个小女娃，小女娃的娘刚想客套几句，碗就被小女娃捧过去，低头就大口喝了起来。 麦芽想再去给她盛一碗，最终被她拒绝了。 粥本来就不多，她已经拿过一份了，哪还有多的再给她。 正想着还是先忍忍，等夜深人静了再偷偷进空间吃瓜果时，陈家礼他们回来了。 里正听到他们的声音，赶紧问道：“老大，山下可有人来？” 陈家礼长舒一口气，才道：“爹，山下的确有人，估摸好几十个。” 里正：“那可打听到都是什么人？” 陈家貌：“我们只是隔老远问了一句，他们说他们衙门的人，我们不太信，就直接回来了，并没见到他们。” 里正重复一遍，“衙门？” 陈小丫捂着肚子，闭上眼睛把耳朵伸向山下，只听那些声音越来越近，偶尔还能听到隐约的说话声，就是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里正也有些不太确定了，据他了解，县衙里坐镇的那位可不太像是会深入民间，休察民情的主，不然，他们去年也不会吃了几大板子连人都没见着了。 想了想，里正才道：“老大老二，你们通知下去，让所有十六以上，六十以下的男人往山洞口移，无论如何，护好孩子们。” 兄弟俩应声而去。 陈小丫却始终听着山下的动静，直到那一声声“大人当心脚下”，传进耳朵里，她才确定来的人应该是官府的人无疑了。 因为，他们要是装的，那他们就没必要一口一个大人的喊着了。 但她不打算跟里正说了，反正要不了多久，那些人就上来了。 随着陈家礼二人一声声的传话，洞内的男人们开始慢慢移向洞口，毋庸置疑，他们村的里正是位出色的里正，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如何护佑他治下的民众。 渐渐的，山下的声音越来越近，洞口的人隐隐看到了点点火光正慢慢靠近，里正首当其冲。 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置于身前，是紧张，也是期待。 但愿从山下摸黑而来之人，是能够为他们所有人带来希望的人。 第94章 像，太像了! 纪凌川可不知山上的村民正提高警惕，时刻提防他们是外来入侵者，只一心想着赶快见到这群毫发无伤的村民们。 “大人，快看，那边火光一片，想必那处就是陈家村人躲避水患的山洞了。”云七指了指不远处燃起的火光。 纪凌川也早就看到了，他点头，“如此险峻之地，也是难为他们了。” 整个村子好几百人，老幼皆有，昨日又是冒雨前行，可想而知，这群人想安全到达山洞是有多么艰难。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总算能看清山洞前的一切了。 一块悬空的岩石上站了一位花发老者，他身后是一排排成年男子，个个满身补丁，脚踩草鞋，在火把的映照下，脸上充满敌意。 纪凌川刚想开口，就听里正道：“不知各位深夜来此可为何事？尔等又是何许人也？” “大胆！见到县令大人还不跪下！”纪凌川身后的丁大人上前一步，指着里正自视高人一等。 谁知…… “丁大人，退下！”纪凌川怒斥一声，吓的丁大人立刻后退一步，低头不语了。 由于两方人一上一下，里正暂时还没看清纪凌川的样貌，但见这二人大不相同的态度，他有些疑惑。 面前这位是县令大人吗？他怎么记得他们安溪县的县令是位中年人，并非是这样看上去刚过弱冠之年的年轻人？ 该不会真是冒充的吧？ 可他们冒充官府的人做什么？来打劫？可他们这群人除了人头，啥也没有啊？ 正当里正疑惑不已时，纪凌川又开口了，“老人家，您可是陈家村的里正？我乃安溪县新上任的县令纪凌川，深夜来此，是听说您先发致人，救下整个村的村民免受被洪水吞噬的惨境。” “新县令？”里正自言自语了一句，再次居高临下的看着纪凌川，安溪县何时换县令了？怎么也没听说过？ 可看下面这些人又确实不像装的，难道面前这位真是县令大人？ 立于纪凌川身后的丁大人心想，身为朝廷命官，他何时被这般轻怠过，他都快累死了，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这群刁民见了他竟然也不迎他去坐下歇息。 竟敢质疑他的身份，还把他拒之洞外，真是岂有此理。 可惜他头上还有上司，上司都不迁怒这些刁民，他哪里敢造次，只能忍着腰疼腿酸继续低头站着。 站在里正身后的陈家山一直盯着纪凌川，虽然光线暗，隔的也不近，但总感觉这位自称县令的人脸部轮廓让人熟悉的很。 纪凌川和丁大人都没穿官服，但跟他们一起的那些衙差却是身着衙差服的，里正看来看去，终是半信半疑的开始朝纪凌川他们行礼。 “草民陈家村里正陈天水有眼无珠，见过县令大人！”里正边说边往下跪。 里正身后的人见里正如此，也只好呼啦啦的就往下跪。 纪凌川赶紧让云七扶着他走到了岩石上，一伸手，道：“陈里正快快请起！大家快起来！” 里正被扶着站起来，一抬头，“你……像，太像了！” 丁大人见里正这般无礼，又想上前斥责，却被云七瞪了一眼，立马就老实了。 纪凌川低头看自己身上一眼，问道：“陈里正觉得本官像谁？” 里正这才发现自己失礼，忙低下头去，“大人恕罪，草民无意冒犯大人，草民……” “杨大力？”陈家貌这个不怕死的却一嘴喊了出来，吓的里正立马转身拍了他一巴掌，“臭小子，把嘴闭上。” 然后里正又毕恭毕敬的对纪凌川道：“大人恕罪，小儿鲁莽，您是贵人，怎会与我等泥腿子相像，方才是草民眼花了。” 不管面前的人是真县令还是假县令，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 纪凌川回头与云七对视一眼，才道：“陈里正不必惶恐，本官不会介意。” “多谢大人！”新县令这么亲民的吗？里正如是的想。 纪凌川笑了笑，突然提高声音，对着山洞里的人道：“各位乡亲，本官自昨日起便心系各位安危，今日下午得知尔等安好，这才连夜前来，今晚虽不能带各位下山，但明日定会派人来接你们。” 山洞中瞬间沸腾了。 同时，这些话也被传到了另一个山洞，人们的心思瞬间就活络了，原来官府真的会来救他们。 陈小丫在洞内，并没看到洞口的纪凌川，若是看到，一定会想起不久前她就在清水镇看到过他了。 也一定会想起为什么当时觉得这个人眼熟了。 “安静！大家安静！”里正好不容易把声音压下去，然后才让身后挡在洞口的男人们各自回到家人身边。 等男人们散去，洞口一下敞亮起来，连空气都流畅了许多。 一连十多天的大雨，天气早就不再酷热，加之栖身山林，到了这晚间，竟透着丝丝凉意。 纪凌川只觉得前胸后背贴着方才汗湿的衣裳甚为冰冷，悄悄缩了缩肩膀，又对里正道：“陈里正，你可知整个清水镇受灾严重，却唯有陈家村无一人伤亡？” 里正听后只觉得呼吸沉重，如此说来，外头的情况定然是糟糕透了。 他长叹一口气，摇头。 纪凌川又道：“要是别村的里正也能如陈里正这般及时带领村民躲至高处，也不至于那么多人连具尸体也找不到！陈里正，你护民有功，本官断然会记你一笔！” “大人言重了，这本就是草民该做的。”里正这才彻底相信面前的人真是县令了，因为他看清了丁大人的长相。 以前虽没见到过前任县令，但这位县丞大人他还是远远的见过几回。 能让县丞大人低头哈腰的人肯定不会有假了。 纪凌川：“不过陈里正为何没有带全村人躲到村中好攀爬的矮山呢？” 里正拱手：“主要是矮山上无遮风避雨之处，昨日雨势凶猛，若无遮挡，就算大伙儿躲过洪水，也难免会因为淋雨生病，此处上来，难是难了些，但能保大伙儿安身。” 纪凌川：“陈里正果然心思敏捷，想的如此周到。” 里正：“草民粗人一个，带大家避到此处山洞并非草民提议，是本村一民村妇，山洞也是她发现的。” 纪凌川：“哦？不知本官可否一见？” 里正：“这……大人稍等，草民去把她找来。” 陈小丫正给围着她的几个孩子讲《小红帽》的故事，刚讲到大灰狼吃掉外婆后躺在床上假扮外婆，小红帽哼着歌儿推开门叫了一声外婆，里正挤进人群里喊了她一声。 故事被打断，陈小丫拍拍孩子们的头，朝里正问道：“里正爷，找我什么事啊？” 里正隔空道：“不是我找你，是县令大人找你。” 陈小丫：“县令大人？他干嘛找我？”刚刚只顾逗孩子了，都没分心去听外头的动静，也不知道县令喊她一个村妇去干嘛？ 陈小丫被麦芽和稻花扶着站起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又摸摸脸蛋…… 嘶……该不会……又是她这张脸惹的祸吧？ 呸呸！自恋个毛线，人家县令什么样的花容月貌没见过。 里正见她慢吞吞的，也没催她，只道：“出去你就知道了。” “哦！” 里正先一步回到纪凌川面前，“大人，人稍后就到。” 纪凌川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姿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赶马也比不上的，里正再次偷偷打量了几眼，却越看越觉得他和丢命于乌鞘岭的杨大力相似度极高。 唯一的区别就是杨大力看起来糙一些，而眼前的县令瞧着通身矜贵，满身书卷气。 第95章 装的懂不懂? 陈小丫一转身就看到洞口处那抹挺拔的身姿，心道：不愧是吃公粮的，瞧着都与众不同！ 浅犯了一小会儿花痴，陈小丫立马收起心思，越过身边无数双疑惑的眼睛，来到了洞口。 她先喊了一声里正，然后才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就要朝纪凌川行跪拜礼，并不是她喜欢跪，而是记得以前看古装电视剧中，里头的老百姓见到当官的都是要下跪的。 “民妇见过两位大人！” 话音未落，人也还未跪下去，就被纪凌川隔空虚扶，“不必行此虚礼！” 旁边的丁大人正准备跟着客套几句，谁知陈小丫立马如弹簧一般站直了身子，但仍旧低头道：“多谢大人体恤！” 根本不给丁大人开口的机会，于是，丁大人只好继续当他的透明人。 纪凌川见她始终低着头，又是一副常见的妇人装扮，就道：“本官听闻此次能让整个陈家村民众免于灾难亦有你的功劳，本官一时好奇，想见见到底是何人生了这玲珑之心，这位大嫂，你莫要紧张。” 紧张？她紧张个屁！ 装的懂不懂？ 于是，就冲纪凌川这一声‘这位大嫂’，陈小丫决定不装了，真是的，她都快成嫂子专业户了，她头一抬，身子一正，不卑也不亢的，正要说一句她并无功时，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纪凌川也被猛然抬头的陈小丫惊艳到了，这是村妇？怎么和白天看到的那些村妇一点儿都不一样？ 还是说陈家村的妇人都是如此？ 于是，纪凌川下意识的朝山洞里瞥了一眼，就一眼便让他刚刚萌生的想法破裂了。 眼前这妇人应该是个例外了。 云七站在纪凌川身后见自家主子突然顿住，忙不动声色的扯了扯纪凌川的衣裳，这可真是稀奇，京城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但主子却从没在她们身上停留片刻的眼神，今日怎么见个村妇反倒发愣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妇人确实比近来见到的女子要耐看许多。 纪凌川感受到云七的提醒，这才发现自己失礼，赶忙避开眼神，先前称了陈小丫为大嫂，这会儿却喊不出来了。 陈小丫惊讶一瞬后，连忙再次低头，丫的，这人……咋跟死了的杨大力一模一样？就是比杨大力白一些。 该不会…… 不对，应该不是，要不然他不会不认得里正，也不会不认得她，可是……刚才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难不成是要上演了那种失忆桥段？就比如杨大力其实是某个大家族失散多年的孩子，四个月前上这乌鞘岭来打猎，遇到危险受了重伤，正巧碰上来找他的人，因尔得救，伤好后却失忆了？ 又或者他一开始来到陈家村时就是失忆状态，四个月前终于恢复记忆，然后借着上山打猎离奇失踪，现在回来……是想找机会把她带走？ 若真是这样……那她以后岂不是…… “小丫！小丫！”里正见她一会儿凝眉，一会傻笑，伸手轻轻推了她几下，“大人面前，不得无礼！” 里正的话瞬间把她拉回现实，她忙朝纪凌川躬身，“请大人恕罪，民妇刚刚失礼了。” 纪凌川却不以为然，主要刚才他也不知为何，就走神了，忙道：“无碍……这位……” “在人唤民妇杨陈氏吧！”陈小丫不想再听什么大嫂子了。 纪凌川轻咳一声，索性把话锋对向里正，“陈里正，陈家村果然是个人杰地灵之处，只可惜被天灾毁于一旦，不过陈里正放心，本官已经命人在未受灾之地加急建造安置所了，明日本官定派人来接大家下山。” 里正赶紧躬身行礼，“大人宅心仁厚，草民替陈家村的村民们先谢过大人！” 纪凌川再次扶起里正，“都是本官分内之事。” 一旁的陈小丫却再次皱起眉头，然后抖胆开口，“大人，民妇有几句想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纪凌川示意她继续。 “敢问纪大人，此次水患是否波及甚广？您又将安置所建于何处？可有足够的粮食可供灾民们撑到重建新家？或者说其它村子的救援工作已经结束？ 我们全村近五百口人，您又打算怎么将我们全村人救出去？” 陈小丫的话音刚落，就被摸鱼的丁大人一通斥责，“你这妇人，是纪大人给你脸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来质疑我们纪大人办事了？” “住口！” 纪凌川凌厉的话锋直入丁大人头顶，丁大人顿时不敢多言了，却开始暗地里吐槽，哼！一个富家子弟，到底懂不懂为官之道？该不会是因为眼前妇人的容貌生了恻隐之心吧！ 纪凌川可不知道这老匹夫是如何偷着编排他的，只听他道：“此次水患确实有多地受灾严重，本官也亲自走访了这些地方，并选了几处洪水已快退尽的地方搭建安置所，本官也请求了知府大人，想必很快知府大人就会派人来帮忙，至于赈灾粮……县衙还有一些存粮，想必知府大人不会袖手旁观，至于别村的救援工作……” 有一说一，波及政务，纪凌川还是能很快理清思路的。 陈小丫听他说话偶有停顿，就知道事情定然不是纪凌川说的这般轻巧，就道：“纪大人，您还是把心思多放在其它村和其它事上吧！ 若我没猜错的话，您请求的支援应该是迟迟未到，我们陈家村就不再分一波人来救了，暂时在这山洞里住着挺好，等洪水一退，我们就可以第一时间下山，也省得搬去安置所后总对这里牵肠挂肚。” 陈小丫的话一时间飘荡在整个半山腰，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山洞里原本还在为明天就能下山而兴奋的人，猛然听到这话，哪里还坐的住，纷纷指责陈小丫嘴巴长，多管闲事，凭什么三言两语就作了他们的主。 一时间，人声鼎沸。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争辩时，里正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豁然开朗，暗自朝陈小丫投去赞赏的眼光后就开始安抚躁动的村民。 不得不说，陈小丫的话确实在理，他们全村几百号人，县衙里的人手又有限，别的村又有很多人等着救，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山洞里待着，就不给县令大人添乱了。 只是……山下的水也不知道几天才能退尽，没粮食果腹是个大事儿！ 纪凌川再次看向陈小丫，他实在难以想象，如此清晰的思路，这般独到的慧眼，却生在一个乡野村妇的身上。 不等纪凌川再开口，陈小丫又道：“不过纪大人倒是可以派人送些救命粮过来，昨天光顾逃命，也没带几粒粮食上山，大家到现在只喝了几口稀粥，早就饿的不行了。” 听到这话，按耐不住的丁大人差点儿又要说陈小丫胆大妄为了，但一看到云七凶神恶煞的朝他看过来，他就只得夹起尾巴老实站着。 只听纪凌川道：“本官明日让人送。” 丁大人却急的不行，小声道：“纪大人，咱们没有多余……”的粮食，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委屈巴巴的低了头。 实在是纪凌川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 真是的，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得被这么个后生给压的死死的。 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之前被逼着虎甲虎威，现在又被降的夹头夹脑。 苦啊…… 陈小丫突然俏丽一笑，“多谢大人慷慨！时间不早了，两位大人是同我们一块儿在这深山老林里挤挤，还是……” 纪凌川立马会意，“衙门还有事要处理，本官不能久留了。” 正在安抚村民的里正始终把耳朵放在外头，一听纪凌川说不能久留，立马又来到洞外。 对着纪凌川和丁大人一通嘱咐后，还安排了好几个人送他们下山，不过却被纪凌川拒绝了。 这些人一走，山洞里的人又你一言我一语起来，多半都是质问陈小丫为啥要拒绝县令大人来救他们下山。 不过陈小丫说了，所谓的安置所多半都是临时搭建起的草屋，而且整个安溪县那么多灾民肯定都会挤在一块儿，到时候可不比他们在这乌鞘岭上住着自在。 况且县令大人都已经答应明天会送粮食过来，把粮食送过来，不比劳民伤财的被接到安置所和成千上万人挤在一块儿抢饭吃来的强？ 因此，众人总算转过弯来，不再闹腾了。 至于粮食，想必衙门也不会送太多过来，不过没关系，她空间里还有好几百斤呢，等明日偷偷和衙门送来的放一块儿，撑上几日应该不是问题。 但问题是……这洪水何时才能退尽？此次受灾朝廷会不会重视，若等不来朝廷的救济粮，保不齐就会闹个饿殍遍地。 第96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纪凌川回到县衙已是后半夜，可他仍旧没有安歇，而是连夜清点县衙的余粮，并再次写折子请求支援。 同时也让云七暗中洞悉知府为人，他怀疑知府大人很有可能是故意忽视他的请求，否则递上去的折子不可能整整一日了都杳无音讯。 丁大人苦哈哈的陪着纪凌川一块儿清点粮食，一折腾又是半个时辰，眼看天都快亮了，就在他都顶不住的时候，纪凌川终于舍得放他回家了。 就是不知道纪大人会怎么分配这不到百石的粮食了，不过这不是他现在想操心的事，他现在只想回家躺下睡大觉，折腾了一整天，他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丁大人走后，纪凌川仍旧孤军奋战，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他才伏案小憩。 乌鞘岭上，里正一早就派人到山下守着了，直到下晌终于盼到了县衙送来的粮食。 他激动的亲自带人去搬粮。 县衙一共送来了五石粮食，比想象中的要多点儿。 众人扛着粮食上山，脸上皆是欢喜，有了这些粮食，他们至少能在山洞里住上六七天都不是问题了。 里正一高兴，直接提议组建救援队去帮忙，正好可以跟着来送粮食的小船离开。 当纪凌川看着二十来个年轻有力的汉子和衙差一同回到县衙时，心中也是极为感慨，正是用人之即，他立马就安排陈家村的汉子们加入救援工作。 转眼又是一日，深夜时分，云七总算回来了。 云七：“大人，这个知府实在欺人太甚，你可知他是谁的人？” 纪凌川：“宣王？” 云七沉默的点了头，纪凌川淡声道：“这就不奇怪了，纪家身为太子最大的助力，宣王想拉太子下马，必先整垮纪家，而我正好成了宣王下手的豁口。” 云七愤怒：“他这是公报私仇，不拿老百姓当人看，他的良心何在？” 纪凌川：“百姓在他们这些皇亲贵胄眼中本就如蝼蚁一般的存在，谈何良心，罢了，我休书一封，你快马加鞭送回京，务必亲自交到父亲手上。” 待云七带着信离开，纪凌川再次唤人来，他安排人下去招集城中青壮年男子，组建了一批救援队。 有的被安排去重筑堤坝，有的被安排去各个村镇搜救被困的百姓。 而且每个来参加救援的人每天都可以领到两斤粮食，有了这个条件，越来越多的人自愿加入到救援队。 短短三日，所有被困的百姓都被接到了临时搭建的安置所。 受灾较轻的村镇中，洪水也已经退尽，那些村子的老百姓陆续返回自已家中规整房舍，重新生活。 像陈家村和大石村这种整体都被淹没的村子，百姓们暂时是回不了家的，只能继续在安置所暂住。 而问题也随之而来。 县衙里的余粮告罄，成千的百姓很快就要饿肚子了。 纪凌川日日往府城递的折子犹如石沉大海，就连他亲自去府城求见，也没见到知府。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粮食的问题还没解决，安置所的百姓突发大面积高热咳嗽。 纪凌川焦急万分，连日来的操劳，急的他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顾不得自己早已精疲力尽，亲自领着大夫去看病。 却得知这是一场会要人命的瘟疫。 纪凌川的心一下子如坠冰川。 但，在其位，谋其职，他身为安溪县的父母官，即便这场仗再难打，他也必须扛。 消极片刻后，他立马开始安排人把已经患病的人集中隔离，并让病症较轻的患者照顾病重的。 同时让城中所有大夫一同商讨治疗瘟疫的方子，并暂时用药缓解。 只可惜也只是杯水车薪，不到五日，安溪县就已有三分一的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第八日就有一人因此丧命。 这个坏消息瞬间如刮风一般吹到了安溪县的角角落落，就连周边的几个县也人心惶惶。 那些本来打算去别县投奔亲戚的人瞬间如过街老鼠一般被灰溜溜的赶回来了。 一时间，安溪县的百姓如同毒瘤一般的存在，如此困境，却不见知府大人给予任何帮助，甚至还强令安溪县紧闭城门，不得安溪人在安溪境外任何地方走动。 一经发现，立即驱逐。 如知府的黑心作派，纪凌川就是再恼也无能为力，要么怎么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远在京城的纪家了。 希望父亲能早日解决伸手过长的宣王了。 瘟疫蔓延的速度很快，本以为躲在乌鞘岭上的陈家村人会幸免，可惜事与愿违。 今日是陈家村人躲在乌鞘岭上的第十天，一大早，就得知两个山洞里都有人开始咳嗽了，发病的几个皆是之前下过山的。 原本就惶惶不安的众人就更加如热锅上的蚂蚁，里正更是急的焦头烂额。 山下的洪水虽然退的差不多了，可到处都是淤泥，房子也成了废墟，根本没法子下山，眼看官府送来的粮食就要见底，现在又有人染了瘟疫，真是天要亡人，人无措啊！ 出现在这种困境，其实是陈小丫早有预料的。 为免更多人遭罪，也为自己和家人不中招，她提议让所有人先移出山洞，再用艾草把山洞全都熏一遍。 两个山洞，小的那个就用来隔离已经染病的，剩下的人都搬到大山洞。 这样一来，陈小丫所在的大山洞就更挤了，洞里的人如同地窖里的萝卜一样，一个挨着一个。 大伙儿虽有怨言，却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妥当的办法了。 等两个山洞的人安置好，里正才找到陈长东。 “长东啊，此事还得你先多费心了，我这就下山去请大夫去！” “叔，你当真要下山？只怕你下山了，也请不来大夫，昨天山子不是说整个安溪的大夫都被纪大人聚在一起了吗？” “哎……这可咋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哎……” 里正边说边摇头，一脸为难之色。 陈小丫摸着越来越鼓的肚皮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山洞外头。 “里正爷，长东叔！”她朝洞外的两人喊了一声。 二人回头，里正道：“小丫啊，有事？” 说话间，陈小丫已经来到两人跟前，她道：“我就是想问问，往年可曾有过这种瘟疫，又是如何治的？” 里正长出一口气，“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一想到那次，我浑身难受，那次瘟疫整个大熹死了好多人，能活下来的都是老天爷眷顾，哼……治？谁来给你治，一开始朝廷还派了人来熬药送药，后来发现无法阻止，索性就不管了，发了病的人直接被拉去活埋，或者烧死……” 里正娓娓道来，陈小丫听着听着便见里正眼角湿润，已经略显苍老的声音也渐渐变的哽咽，不知说了多久，他最后看向陈长东，“那个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一转眼，这事儿都过去三十年了。” 陈长东是知道这场瘟疫的，因为他爹就是死在这场瘟疫里的，从他记事起，他娘就时常跟他讲他爹为了护住他娘和还是胎儿的他，硬生生瞒下也染上疫症的他娘，而他自己却被官府的人拉去活埋了。 这也是他为何想学医的原因，只可惜家中条件有限，资质也一般，只学了个皮毛。 陈小丫听完只觉得头皮发麻，古代人真这么残忍的吗？能治就治，治不好，直接毁掉？ 那这一次难道也会如此？ 陈小丫全身汗毛瞬间直立，不行，她不能让这种悲剧再次上演。 她开始和陈长东了解此次瘟疫的症状，然后不顾麦芽他们反对，亲自戴着面巾去了一趟小山洞。 山洞里如今只有八人，其中就有丁家两兄弟。 但陈小丫知道，若不及时阻断病毒的发作，小山洞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因为之前下山的可不止他们八个。 第97章 奇迹就在这晚诞生了 陈小丫仔细问过小山洞的八个人，他们起初的症状都是全身无力，昨天夜里就开始发热，还怕冷，全身酸痛，喉咙难受想咳。 还不等她给出结论，大山洞里突然又有两个孩子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被送过来。 “小丫，你赶快回去，你还怀着身子，这要是染上了，可如何是好？眼下连能用的药都没有。” “长东叔，你别急，要不先想法子试着给他们降热和止痛，这乌鞘岭上能用的药草肯定不少。” “可就算能用，新鲜的药草没有炮制，药效也是不够的呀！” “那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强，何况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场瘟疫实际和现代的流感差不多，就是一种具有传染性的病毒，这种病搁现代早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但在这医疗条件不够完善的古代，确实是要人命的大问题。 不过…… 有她在，有她的灵泉在，想必对付这种流感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陈长东最终点了点头，毕竟现在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我去喊我家妮子一块儿去找药。”整个村子，除了他也就只有自家的闰女认得草药了。 “长东叔，要挖哪些药，我也去。”陈小丫见陈长东一副你就别添乱的表情，她立马道：“之前我让妮子给我画了不少草药的图，我认了一些，后来我觉得挺有意思，还特意去书斋买了一本药草经，现在很多常用和觉见的药草我都认识了。” 陈长东有些不可置信，他越发觉得陈小丫像是变了一个人。 沉默了片刻，他还是道：“我跟妮子去就行了，你回去歇着，怀着身子，就别跟着瞎折腾了。” 说罢，就先一步朝大山洞走去。 不是他不信她，只是不想她攀高爬低的，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他可担待不起。 陈小丫看着陈长东远去的背影，噜了噜嘴，这才慢慢的离开小山洞。 罢了，不让就不让吧！反正治病的关键也不是这些草药。 里正得知陈长东要带陈梅去挖药，就安排了向个人和他们一块儿去，主要是怕父女俩单独出去会遇上危险。 毕竟这乌鞘岭上可是有野狼和野兽的。 …… 就在纪凌川一愁莫展之时，云七带着纪家主母私自给的一万两银票回来了。 与此同时，此次遭受水灾的另外两个县也陆续出现了瘟疫，这使得知府大人不得不重视了。 但知府在上报朝廷的折子上写的却是因为纪凌川不尽职尽责，这才导致瘟疫蔓延。 纪凌川并不知道自己被知府参了一本，此刻，他正把全城的大夫集结在一起商讨如何抵御瘟疫的良方。 “诸位，可有商量出对策，这都已经过去十日了，为何还是没有法子？” 其中一位约莫四十上下的中年大夫面露忧色，他道：“大人，不是我等学艺不精，实在是自古以来，瘟疫多为难治，何况眼下全城各种药材即将告罄，想把这场瘟疫赶走，怕是只能指望神仙了。” 又一位大夫也道：“是啊，纪大人，并非我们无能，犹记三十年前那场瘟疫，死了多少人才换得这三十年的安宁……” 若不是身临其境，纪凌川根本不知道在这个世上曾经还没有他的时候，因为一场瘟疫，生生夺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他再也克制不住情绪，一巴掌拍在圈椅的扶手上，吓的在坐的二十位大夫顿时坐直了身子。 唯有一位白发老者正襟危坐。 这位老者不是旁人，正是清水镇济康医馆的文大夫。 此次清水镇做为受灾最重的地方之一，文大夫算是幸运的，因为在火灾来临之前，他刚好来安溪县了，倒是避免了这场灾难。 只是不知道他的医馆现在如何了。 会被纪凌川请到县衙来也是他主动参与的。 身为大夫，他做不到见死不救，就如三十年前，他毅然奋不顾身的投入到那场毁灭性的瘟疫当中一样。 纵使最后没能拯救那些被传染的人，但他也没有在危难来临之际逃避。 只可惜当年的他人微言轻，没人愿意相信他研究的方子。 然而当三十年后再次出现瘟疫，他第一时间就把治疗方子提供出来，在坐的大夫皆已认可，纪大人也命人按他的方子熬药分发了。 一开始，瘟疫确实得到了控制，可好景不长，服药的人第三日又开始发作了。 他们只得每日都给城中患病的人发药，而且每天新发病的人都在增加，也因此导致城中能用的药材越来越少。 纪凌川冷静了片刻，把目光转身文大夫，“文大夫，此事当真无法了吗？难道本官真要如三十年前那般……” 文大夫放在圈椅扶手上的手紧了紧，半晌后，他道：“老朽……哎……罢了，老朽再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难得碰上一位为民着想的好官，文大夫也不想就此放弃那么多生命。 待一屋子的大夫个个垂头丧气的离开，云七才开始向纪凌川汇报。 “大人，老爷收到您的信，连夜就觐见了太子，想必太子应当很快就会派人查探虚实，只是此地离京城甚远，一时半会儿怕是等不到朝中的支援了，您……” “本也没指望朝中现在出手，如你所言，若真等朝廷帮扶，我安溪的百姓怕是得死一半了。” 纪凌川由于心中烦闷，说话的语气也僵硬了些。 云七从未见过他这样，一时不知如何安慰，突然想起夫人给的银票，这才赶紧从怀里掏出来递到纪凌川面前。 “大人，夫人给的，说是先让您应急。” 纪凌川看了一眼云七递过来的一叠厚厚的银票并未接，只苦笑一声：“你收着吧！这些钱也当不了救命的粮食和药材。” 云七看向自己伸长的手，只觉得自家主子一定是被急傻了吧！钱是当不了粮食和药材，可它能买粮食和药材啊！ “大人……这钱是……” 纪凌川摆摆手，“我知道这钱是娘的体己钱，所以你先替我收着。” “不是的，大人！属下的意思是，如今城中缺粮缺药材，大人何不拿这些钱去买缺的东西？” 此话一出，纪凌咱顿时朝自己脑门重重拍了一巴掌。 对啊！他是真的傻了吗？有钱还能买不到想要的东西？ “云七，你立刻拿这些钱去买药，至于粮食……本官命人招集城中富绅……” 这边纪凌川正为瘟疫忙的脚不沾地，那边的乌鞘岭上，陈长东带着人在山上转悠了两个时辰终于回到山洞了。 陈小丫等他们把所有药草清洗干净并下锅后，才趁机把大碗灵泉倒进去。 殊不知，她往里头倒那么多灵泉纯属浪费，多年以后，她才发现，一滴灵泉就能起到洗骨伐髓的作用。 何况只是小小瘟疫。 到太阳落山之时，药也熬好了，整整两大锅深棕色的汤药，按陈小丫的提议，不仅已发病的要喝，没发病的也要喝。 发病的治病，没发病的预防。 不过孕妇除外。 主要这些药里清热解毒的居多，喝了对胎儿不好。 当然了，为了不让孕妇感染，她从这天晚上起，就在特意给孕妇和幼童准备的粥里加了灵泉。 于是，奇迹就在这晚诞生了。 被隔离在小山洞的八个大人和两个孩子从后半夜开始，咳嗽声渐渐变少，身上的疼痛缓慢消失，每个人爆出一身汗后，高热也逐渐退去。 到第二日天亮时，小山洞里已经听不见难受呻吟的声音了。 陈长东从来没像这一刻这般激动过，他给八大两小重新探过脉后，就开始深度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是感染了瘟疫。 要不然，仅凭那些现采的连翘，大青叶，黄芩，鱼腥草等几种常见的清热解毒草就能让他们好起来？ 难不成还歪打正着了？于是，他再次带人去挖药草了，毕竟生病也不可能只吃一次药就能彻底痊愈的。 就连里正也觉得不可思议，唯有陈小丫暗自偷乐，果然还是她的灵泉厉害呀！ 那么，她要不要下山去解救众生呢？ 第98章 突然消失了 陈小丫思来想去，又去找里正问了一遍关于三十年前的那场瘟疫，当她听到里正说起整个陈家村百来口人因染上瘟疫被官府的人强行拉去活埋时，她感觉自己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不知不觉中，眼角也沁了眼泪。 “里正爷，若是这次的瘟疫也同样控制不住，官府还是会这么做吗？” 里正拿袖子沾了沾眼睛，长出一口气，低沉着嗓子，“谁知道呢？是生是死，还不都是朝廷一句话，皇帝还是那个皇帝，我们这些老百姓……呵……” 里正的话意陈小丫何曾听不出来，分明是道尽了满满的无力感。 听着林子里不知名的鸟叫，一声盖过一声，偶有小动物从林子里蹿过后留下的悉悉嗦嗦的声音，陈小丫仰望天空看了许久。 今天是个好天气，天空碧蓝一片，可惜她身在密林，只能透过林子看到斑斑点点。 白天，山洞里的村民们几乎都结伴出去了，男人们打猎，女人们挖野菜，只留下孩童在山洞里嬉戏打闹。 快晌午的时候，陈长东带着人背了好几篓子草药回来，草药已经在山谷的溪流中清洗过了。 里正让自家老伴儿喊了人，一同把药下锅熬了，陈小丫又暗戳戳的往里头倒了两碗灵泉水。 午饭前，除孕妇外，每人都先喝上一碗。 就这样连着喝了三日的药，小山洞里的人竟然彻底恢复了，乐得陈长东喜出望外，差点都要以为自己医术高超了。 正当里正打算带陈长东一起去县令跟前献策时，陈小丫突然消失了。 整个陈家村的人把乌鞘岭上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人，这也让里正之前萌生出要去献策的想法被暂时耽搁了。 麦芽也因为找她，不小心从山坡上滑倒，一路往下滚，最后头撞在大石头上昏了过去。 稻花和强子眼睁睁看着麦芽从坡上迅速往下滚，他们根本追不上，等麦芽终于被石头挡住停下来后，姐弟俩刚想扑过去把麦芽扶起来，就看到离麦芽不足五米的地方，两只流着哈喇子的野狼正凶巴巴的盯着他们。 稻花只觉得双腿一软就要往地上坐，强子也吓的额头冒汗，两条腿更如灌了铅一般根本动不了。 强子：“二，二姐，咋办？我，我害怕！” 稻花：“我，我也怕，可，可大姐……啊……” 稻花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一头狼突然跳起来冲向地上昏迷的麦芽，吓的她顿时捂住双眼尖声惊叫。 就在野狼快扑向麦芽时，一个身影如流星般蹿过去也不知抓到了麦芽哪里，把人从狼口下拖了出来。 野狼见自己的大餐泡汤，眼神更加凶狠了，前爪往后一顿，一个弹跳就朝抢它美食的丁二锤扑过去。 它的同伴可不会让它单打独斗。 丁大锤刚把地上的麦芽抱起来交给稻花他们，回头就看到自己兄弟已经和两头狼撕扯起来。 他大喝一声，让稻花他们先带麦芽离开，转身就去帮忙了。 稻花本就双腿发软，加上又背着麦芽，走起路来就更困难了，没走两步就直接摔了下去，强子只得手忙脚乱的去扶她们。 不经意间回头，入眼便是丁家两兄弟一人被一头狼缠住，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撕烂了好几条大口子，露出里面带血的抓痕。 他脑子突然嗡的一声，好似瞬间清醒，立刻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 嫂子说过，一般的动物都怕火，野狼也怕。 强子转身就找了一堆干草和干柴，山上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了。 他一边点火，一边看向已经快要撑不住的丁家两兄弟，祈祷干柴快些燃起来。 火苗蹿起的一刹那，强子一手抓起一根干柴，大喊一句：“大锤，二锤哥，快闪开！” 丁家两兄弟听到强子的叫喊，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狼甩开，迅速跑向强子，又各自从火堆里抽出两根燃的正旺的干柴拿在手中。 只要野狼扑过来，三人齐齐把手中的火扫向野狼，如此反复了好些次，两头狼终于不敢再靠近他们。 稻花扶着麦芽坐在地上，见形势总算化险为夷，也终于松了口气。 三人拿着干柴缓缓退到了稻花他们跟前，但两头狼似乎很不甘心，就那么远远的站着不肯走，就等他们手上的火燃烬了它们再继续捕猎。 丁二锤扭头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麦芽，同他哥道：“哥，天要黑了，必须马上离开！” 丁大锤：“嗯，要不是怕宰了它们引来狼群，哪儿用得着废这么大力，你先带她们走，我断后。” 丁二锤：“好，哥，强子，你们当心！” 强子和丁大锤一起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一刻，他哪里还像个只有十岁大的孩子，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神里满是坚定。 丁二锤放下手上的火棍子，转身背起麦芽，带着稻花就往回走。 丁大锤看了一眼比自己矮半截的强子，咧嘴一笑，“强子！怕不怕？” 强子小脸一抬，大喊道：“不怕！” 丁大锤：“好小子！跟你哥一样，长大又是条有血性的汉子！”说罢，将手中的干柴朝野狼一扔。 野狼感受到火光飞射过来，立即就往后退，不等它们站定，头顶就接二连三的往下掉火，最终两头狼只能放弃猎物，转身离开了。 丁大锤和强子见野狼终于走了，二人才敢放下警惕，尤其是强子，两头野狼一离开，他立即就瘫坐在地上了。 丁大锤见此，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还能走？” 强子抬眸，“切！当然能了！”说罢就朝起站，哪知刚站起来，腿就一软，下一秒就往地上倒。 丁大锤眼疾手快的将他拎起来。 强子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随后嘿嘿笑了起来。 丁大锤也跟着笑了两声，然后牵着强子一同往回走。 丁二锤背着麦芽回到山洞，把正在洞口翘首以盼的里正吓的一大跳，“二锤，这是咋啦？你身上的伤哪儿来的？” 丁二锤顾不得回话，急急把麦芽背回山洞放好，“里正，长东叔呢？麦芽摔了，撞了脑子。” “撞，撞了脑子？”里正看了一眼麦芽额头上的大包，立马让人去喊找陈长东。 然后又问丁二锤，“你身上的伤又是咋回事？瞧着不像摔的？” “狼抓的！”硬生生的三个字后，又道：“我得回去看看我哥跟强子！” 不等里正再开口，丁二锤就起身跑出了山洞。 里正看着急匆匆离去的人，苦着脸嘀咕，“这都是啥事儿？小丫没找着，这丫头又伤成这样，稻花，你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 稻花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听到里正问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声音，然后把事情的经过磕磕巴巴的讲了一遍，吓的里正赶紧喊了一群人去帮忙。 不过这些人没走多远就看到丁大锤和强子以及先去的丁二锤回来了。 天擦黑时，麦芽醒了，得知自己是被丁家两兄弟救的，就立刻去跟人道了谢，只是心系陈小丫的她，并未看出丁二锤看她的眼神有一丝异样。 已经身在安溪县县衙外的陈小丫可不知道乌鞘岭上这惊险的一幕，但她知道大家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四处找她。 可不辞而别也非她所愿。 只因她发现了体内空间的又一个神奇之处，那就是如同瞬移，或者传送的功能，就像上回在山洞外的岩石上摔跤，等她从空间出来时却不在山洞外了。 当时没仔细想缘由，今天总算明白了。 不过这个神奇功能的使用次数却是有上限的。 她一开始不知道，只觉得好玩，在一连使用了三次，把自己送到清水镇后，再想回去才发现已经瞬移不动了。 后来，她在清水镇或看，或听的了解到更多有关这场瘟疫的严重性，突然就不想再回乌鞘岭了。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老天让她穿越到这个时空，就是为了让她来化解这场具有毁灭性的灾难！ 那么，三十年前的那场悲剧，在三十年后的今天就由她来阻止吧！ 第99章 他是杨大力? 陈小丫拉着满满一车的药材站在安溪县衙的大门前，守门的衙差嫌她挡门，不耐烦的上前就要赶她走。 陈小丫忙赔笑道：“官爷莫恼，我是来送药的，可否麻烦官爷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是陈家村的。” 一听她说她是陈家村的，衙差就多将她多看了两眼，自打水灾过后，清水镇下的陈家村在衙门里就出了名。 一来，这个村子是受灾村镇里唯一一个没有任何伤亡的村子，二来，在衙门最缺人手的时候也是这个村的村民第一个自愿来帮忙的。 衙差再次细细打量着陈小丫和她身后的板车，“车上真是药材？” 陈小丫温声答道：“官爷可以检查。” 衙差也不客气，果真上去检查了，一靠近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儿，是药材无疑了，只是这妇人哪儿来这么多药材，就连他们大人花高价都没能买来。 不过这些不是他该过问的，这些药无疑是解了纪大人的燃眉之急，他得赶紧去告诉大人。 衙差看陈小丫的眼神立马就柔和了许多，“你在此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 “多谢！” 药是陈小丫之前在空间里闲来无事，照着药草经上学着晾晒和炮制的，多为清热解毒的普通药草。 比如板蓝根，金银花，连翘等。 衙差去的快，来的也快，和他同来的还有那晚跟在县令身边男子，她记得这人好像叫云七。 等云七走近，她才想起，原来这人就是一个月前在清水镇抓陈大柱的那个高手，那么陈大柱当时偷的难不成就是纪大人？ 正想着，云七开口了，“是你？” 陈小丫忙略施一礼，“正是民妇，民妇听闻城中瘟疫蔓延，正是缺药之际，正好我们陈家村的村民近来在乌鞘岭上闲来无事，挖了不少的药材，皆是清热解毒的，为报纪大人当日雪中送炭之情，民妇特来献药！” 云七看了一眼陈小丫，发现这妇人似乎比半月前那晚看到的又添了几分韵味，不由愣了片刻。 “随我去见大人！”云七暗中掐了自己一下，朝陈小丫说了一句后又朝身后的人道：“你们几个把车上的药搬进去。” 陈小丫跟在云七身后，绕过前厅，来到县衙后堂。 纪凌川正在第二次呼吁城内富绅们慷慨解囊。 云七让她在外头稍等，她偷偷往里头瞥了两眼，看到的是一张张苦瓜脸，以及纪凌川的一片苦口婆心。 随后就听有人说道：“纪大人，我们知道您是位一心为民的好官，我家虽是开粮店的，可上回我已经捐了三十石了，您总不能让我把家底都掏空吧？” “是啊，纪大人，我家上回也已经拿了二十石，再给家里人可就得日日喝稀粥了。” “我家上回也给了二十石了，这怎么又要？” “我家也给了十石，我家就是一个卖脂粉的，哪儿那么些余粮！” “……” “肃静！”纪凌川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是不愿再松裤腰带，就有些恼怒，连日来的操劳，把他的好性情也磨灭了不少。 众人闻言，顿时闭口不语，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云七正好走到纪凌川身边，他低身对他耳语了几句，纪凌川一激动，噌的一下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快，快迎进来！” 他的反应让在坐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惊，个个转过身看向屋外，想知道堂堂县令到底要迎谁进来。 谁也没在意门口站着的陈小丫。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云七来到陈小丫面前，恭敬道：“杨娘子，大人请你入内！” 陈小丫点头，然后缓缓跟在云七身后出现在一众富绅眼皮子下。 这就是让县令大人激动的人？一个乡下妇人，穿的还不如家中下人，县令何故如此兴奋？ 嘶！难不成……是这张脸？ 众人犹如吃瓜群众一般，看看陈小丫，又看看正欲朝陈小丫走几步的纪凌川。 “民妇杨陈氏见过纪大人！”陈小丫在纪凌川三步开外站定后行礼。 纪凌川连忙上虚扶一把，“杨娘子请起，听闻你是来送药材的，杨娘子此举可谓雪中送炭，本官替全城百姓谢过杨娘子。” 送药？ 居然是来送药的？ 怪不得县令大人会如此激动！ “大人过奖了，前有大人不辞辛劳，夜探陈家村，如今我代表陈家村送些药来也算不得什么。” “那是本官职责所在，可杨娘子此举却是出于良善，如何相提并论！” 陈小丫看着这张酷似‘亡夫’的脸实在有些别扭，只想快点儿完事走人，她道：“大人，不知您可否方便将负责此次瘟疫的大夫们请来，民妇有话要同诸位大夫们讲。” “大夫？”纪凌川愣怔片刻，立刻对云七道：“云七，快云请！” “是！” 待云七离开，纪凌川又对屋内富绅们道：“各位，今日之事改日再议，本官有要事，还请各位……” “纪大人等等！”陈小丫突然打断纪凌川，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可以帮忙解决粮食的办法。 “杨娘子有何事？”纪凌川不解。 陈小丫却朝他笑笑，然后将屋子里的富绅们扫视一圈后，缓缓开口，“各位老爷们好，我方才无意听闻各位所言之事，如今粮食短缺，各位有所顾虑也是无可厚非，但眼下比缺粮更严峻的问题当属瘟疫，听闻已经有不少人因此丧命，不知各位家中可有人被隔离？” 所有人都不知道陈小丫葫芦里要卖什么药，各个盯着她那张白皙耐看的脸。 见没有人作声，陈小丫又继续不卑不亢道：“各位可愿同我打个赌，若我能化解此次因瘟疫给大家带来的困扰，还请各位慷慨解囊，拿出家中部分存粮帮助我们这些苦命的乡下人保个命！” 岂料她话音刚落，就有个身宽体圆，肥头大耳的男人一脸不屑的道：“切，吹牛呢？城中多少大夫都没折，你一个乡巴佬能有何办法？” 又一人道：“真是无知妇人，这是瘟疫，瘟疫你懂不懂？” 所有人都当她在吹牛，却唯有纪凌川从她身上看到了自信，不知为何，他就是莫名其妙的想站在她一边。 “咳咳！”纪凌川故意轻咳两声，打断众人对陈小丫的妄议，“各位稍安勿躁！”然后又看向陈小丫，“杨娘子当真有法子能治瘟疫？” 陈小丫并未作声，只回应他一个别急的眼神。 而后又对这些人道：“如何？各位可敢与我赌这一场？” 依旧是那胖男人，“赌？你拿什么赌，我看你浑身上下也没什么能拿来作赌注的吧！” 陈小丫又道：“谁说我没有，我用我这条命和我腹中胎儿赌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才看向她腹部，见那里的确微微隆起，真是怪了，这女人要是不说，他们还真没注意到她是个孕妇。 连纪凌川也没注意到。 不过…… 还是那胖男人，“你的命才值几个钱？不过……” 纪凌川猛的扫向这胖男人，怒声道：“乔掌柜，注意你的形象！”同是男人，即使纪凌川未曾碰过女子，他也看出姓乔的不怀好意。 怒瞪乔掌柜后，纪凌川也加入了这个赌局，他道：“杨娘子的赌注算本官一个，若杨娘子输了，本官愿意每人赔五千两！” “纪大人！”陈小丫一脸震惊的看向纪凌川，这人脑子没病吧！每人五千两，这里一共有十个人呢！那可是五万两呀！ 不过他为何要站她，难道……他……真是装的？他就是杨大力？ 陈小丫就那赤裸裸的盯着纪凌川看，似要把他身上看出两个窟窿来。 第100章 一群蝼蚁而已，谁会在意 纪凌川被看的浑身不自在，连忙轻咳一声，就听有人道：“纪大人当真？您真愿意每人给五千两作为赌注？” 纪凌川这才恢复神色，“自然当真，但同样的，若你们输了，每人就必须再拿出三十石粮食。” 有人快速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五千两可是远超三十石粮食的，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何况怎么看，这妇人都不像能治瘟疫的。 于是，一开始说自家是开粮店的中年男人立马道：“纪大人，这赌我梁记接了！” 姓梁的是几人当中实力最强的，见他应了赌约，就有人也跟着应了，随后就有七人一起跟，没跟的只有姓乔的胖男人，和另一位精瘦男子。 陈小丫记得这人好像说过，他家只是开了个小脂粉铺子，先前都捐了十石了，这会儿没跟着一起下赌，怕是家中真没多的粮食了。 赌嘛！讲究自愿，既然这二人不愿，那也没必要强求。 因尔，陈小丫冲八位愿赌的人笑笑，并道：“承蒙各位掌柜豪气，既然是赌，自然不能空口无凭，有白纸黑字为证，日后才不会抵赖！” 说罢就示意纪凌川去立字据，丝毫不拖泥带水。 而她的自信和雷厉风行忽然让这八人有种羊入虎口的错觉，然而话已经说出去了，纪大人立字据的速度也相当神速。 就喘了几口气的功夫，一张新鲜出炉的字据就被送至八人面前。 “各位掌柜，若是没有异议那就在上头签字画押吧！” 陈小丫见几人迟疑，立马开始神助攻，“各位掌柜，还在犹豫什么？五千两呢？跟白捡的一样！” 梁记掌柜一听这话，顿时如鬼迷心窍了一般，大手一挥，就在字据上写下自己的大名，并加盖了手印。 其余七人见他签了，也拉不下脸反悔，只能硬着头皮签字画押。 这边字剧刚签完，云七就领着一众大夫们回来了。 纪凌川命人把这些富绅们送走，立马又把大夫们请进厅堂。 陈小丫一眼就看到了文大夫，同样，文大夫也看到她了，两人互相点头，算作打了招呼。 随后就听大夫们一同跟纪凌川见礼。 纪凌川免了众人的礼，示意大夫们就坐，而后就跟他们介绍陈小丫，并告知大家陈小丫送来一批药材。 当即就有人问送来的都是些什么药，陈小丫一一道来后，其中一位中年大夫道：“确实都是些可用药材，但这些药也只能治标不治本，根本断不了这场瘟疫！哎……” “是啊，这几样药也只是文大夫之前那个方子中的一部分，如何能治得了？” 陈小丫看着一屋子愁眉苦脸的大夫们，淡定的开口，“各位大夫们莫急，这几味药确实不足以根治瘟疫，治疗瘟疫的关键在于它！” 陈小丫将腰间挂的竹筒取下来指着。 “这是何物？你又为何如此笃定？” 所有人都盯着她手上的竹筒，满脸质疑？ 陈小丫并未解释手中的灵泉，而是道：“不管何物，只要有用就成，几日前，我陈家村有十人染了瘟疫，不仅没有扩散，还大有好转，诸位若是不信，一试便知。” 听完这话，纪凌川想的是：难怪杨娘子方才与那些富绅们打赌能如此自信，原来是有例在先了。 “真有如此神奇？”文大人噌的一下起身来到陈小丫跟前，“杨娘子，可否让老朽看看。” 若真如杨娘子所言，那得拯救多少人？ 陈小丫把竹筒往文大夫面前递了递，“文大夫请便！” 其它大夫们见文大夫接过竹筒，纷纷起身围了上去，纪凌川也伸长脖子等着一探究竟。 文大夫将竹筒打开，不似想象中的药香，花香或者任何味道，他愣了愣，把竹筒放到鼻息下闻了闻，依旧什么味道都没有。 只知道里面装的是液体，也看不清是什么颜色。 文大夫看向陈小丫，“杨娘子，可否容老朽倒一些出来！” 陈小丫示意他随意，纪凌川立马让人拿了一只干净的小碗。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文大夫将竹筒里的灵泉倒了一些出来。 “这……这……清水？”有人立马难以置信了。 纪凌川听说是水，立马起身围了上去，看了一眼碗里的东西，可不就是清水吗？他疑惑的看向陈小丫，“杨娘子，你确定陈家村那十人是染了瘟疫，不是普通风寒？” 不等陈小丫回答，文大夫也道：“杨娘子可否描述你们村那几人发病时的症状？” “当然！”陈小丫将十个人的症状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包括每个人的不同之处，相同之处全都说的仔仔细细。 “没错了，杨娘子所言和所有感染疫症的人一模一样，纪大人，老朽愿意相信杨娘子，恳请大人容我等一试！” 其他大夫们见文大夫都首肯了，自然也没什么异议，毕竟文大夫的医术是在他们所有人之上的。 纪凌川本来就救民心切，加上他有种浅意识的相信陈小丫，自然不会阻止。 何况还有之前那场豪赌在前，倒不是怕陈小丫输了自己要赔上几万两银子，而是想给全城的百姓们赢上几口救命粮。 在朝廷未曾支援之前，他必须保证他辖内的百姓们能好好活着。 至于那些公报私仇，不将老百姓当人看的，自有人会收拾。 于是，从这天下午起，安溪县就在各个隔离点架起大锅又开始熬药，分药，至于每锅药的重中之重，都是陈小丫亲自奔赴各个地点，在亲自将药引子加入锅中。 好在忙碌中，谁也没在意她到底是从何处拿来的药引子。 累是累了些，但她对自己的灵泉水有足够的信心，这不，好消息在第二日就如期而至。 所有感染瘟疫的人一夜之间都变得精神了不少，咳嗽声减缓，高热渐退，以文大夫为首的一众大夫们个个直呼奇迹。 纪凌川更是找到陈小丫，对她千谢万谢，并将此事连夜写成奏折命人送往京城，原本他的折子是要先给知府，再由知府上报的，但知府故意针对他，针对纪家，他就没必要再守规矩了。 安溪县瘟疫得到控制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别县，几个同样饱受瘟疫折磨的县令很快就找到了知府，请求知府向安溪县寻求药方。 可知府却声称安溪的瘟疫根本没有得到控制，一切都是他们故意虚张，还说自古以来，但凡瘟疫横行，最后都是以焚烧，活埋告终，并下令让几个县令立即执行。 天高皇帝远，一群蝼蚁而已，谁会在意。 所以，不管是先前的旱灾，水灾，还是现在的瘟疫，知府根本就没上报朝廷，顶多就是跟宣王通了气，然，宣王又怎会管这些在他眼中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只命他自行处置。 也是知府过于自大，想着自己背靠宣王这座大靠山就可高枕无忧，纪凌川的那些小动作根本无伤大雅，哪怕知道纪凌川暗中给京城递了折子，他也只当宣王会将其清理，但世事难料，总有人是宣王的手够不到的。 连着在整个安溪县各地奔波三日，疫情总算得以控制，隔离的人渐渐回家重筑家园，也没有人再被送去隔离。 一大早，纪凌川就让人请她去一趟县衙，说是请她一起去兑换赌约。 这几日她都住在小客栈，纪凌川有意让她住在县衙，但她拒绝了，一来看着纪凌川别扭，二来也没有她在客栈住着自在。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陈小丫也确定了，纪凌川并非失忆或者恢复记忆的杨大力，只是个和杨大力长相相似的读书人。 否则这人除了长相，怎么跟记忆里的人丝毫不相干。 来到县衙，纪凌川身着官服伏案书写，俊朗如尘的好皮囊险些叫陈小丫定力不足，是腹部忽然传来轻柔的颤动，才让她恢复人间清醒。 她欣喜的抚上腹部，手心再次传来清晰的感觉，她的小崽子终于有胎动了。 第101章 光荣榜 纪凌川一抬头就看到陈小丫低头抚着腹部，脸上似乎挂着满满的笑意，他连忙别过脸去，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耳根发烫。 陈小丫轻轻拍了拍肚皮，算作和肚里的小家伙互动了，然后才再次看向纪凌川，“民妇给大人请安！” 纪凌川轻咳一声，道了声免礼，并示意陈小丫坐下。 陈小丫刚在椅子上坐定，之前和她打赌的富绅们就被衙差领进来了。 七八个人呼啦啦的一同给纪凌川行礼，然后入座。 纪凌川才道：“诸位掌柜们，不知三日前的这份赌约，各位可认？”纪凌川把之前那份字据呈现在众人眼前。 屋里的人顿时你看我，我看你，本以为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谁曾想这个女人竟然真有法子治瘟疫。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之际，衙差前来通报，“大人，乔掌柜求见！” 纪凌川听到乔掌柜，本能的就想到那日这人看陈小丫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刚想说一句本官无空，就听衙差又道：“乔掌柜带了满满两车的粮食来，说是他们乔家人的一点儿心意。” 一屋子人瞬间哗然。 谁能想到之前不愿入赌局的人竟然主动来捐粮了，这叫他们这些应了赌，又觉得吃亏的人如何自处。 纪凌川茫然了片刻，看在全城百姓的份上，暂且不计较乔掌柜那日的失礼了，让人将乔掌柜带了进来。 陈小丫看着走几步都喘的乔胖子缓缓入内，不知为何，今日看他倒比那日看着顺眼多了。 “乔某见过纪大人！”乔胖子说完立马转身陈小丫，“见过杨娘子，那日是乔某有眼无珠，唐突了杨娘子，乔某给杨娘子赔礼了。” 哗！这是啥操作？她咋看不懂了？时隔三日，这胖子转性了？ 不仅陈小丫没看明白，一屋子的人都没看明白。 但乔胖子接下来的话就明明白白的诠释了他的操作。 “杨娘子，您就如神仙转世，要不是您带来的神药，乔某的老母亲和独子这回恐怕就得饮恨西北了，杨娘子，请受乔某人一拜！” 陈小丫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见乔胖子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磕了个头，吓的陈小丫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 “这……我……乔掌柜快起来，如此大礼我怎受得起。” “您受得起，家中老母和儿子险些被瘟疫要了命，是您的及时出现，才让他们可以继续活着，您就是我乔家的大恩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小丫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想伸手把人拉起来，又碍于规矩，只能隔空虚扶，“乔掌柜还是先起来吧！我这也是歪打正着。” “无论如何，您救了我母亲和儿子，救了全城的人是事实，所以，我自愿捐出我乔家所有余粮食用作救济安溪的百姓，只当行善积德！” “好！乔掌柜的善行本官定然诏告全城百姓！”纪凌川忍不住拍手称了一声好，不过也只仅限于夸他做的好事，并不代表认可他这个人。 那天那个不怀好意的眼神，他可是记得死死的。 然而也正是乔胖子的所做所为打动了一屋子的富绅们，杨娘子的及时出现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又保全了多少个家庭？ 他们在坐的人当中并非没有家人染病，就算家里人躲过了一劫，可身边依然有亲戚中招，就拿梁掌柜来说，他们家虽然没被波及，但他媳妇娘家却有人染了病，同样也是喝了杨娘子带来的药才化险为夷。 他怎么就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认为自己亏了呢？ 不行，乔胖子这么不靠谱的人都能被县令认可，他不能落了下风。 因此…… “纪大人！我梁记愿拿出五十石粮食救济灾民！” 梁掌柜突然开口，剩下的人也不甘示弱。 “我出四十石！” “我也出四十石！” “我家最多能出三十石了。” “我家三十五石！” “……” 纪凌川和陈小丫听着众人纷纷表态，相视一笑，场面不要太和谐了，让一旁的云七都有种错觉，他家大人和杨娘子居然唱了一出如此成功的双簧。 等所有人都说完，纪凌川才开口，“感谢诸位的慷慨，诸位的善行，本官定然会让百姓们铭记，不过赌约上说好的每人三十石粮食，本官……” “什么赌约？都是我们自愿所捐，当初是我等鬼迷心窍，还望纪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莫提此事了！”梁掌柜直接打断了纪凌川的话，他可不想将来被人提及此事，被人说成他与县令大人打赌赌输了才不得不把粮食交出来的。 身为大家族的人，智商情商当然不在话下，当即就撕了那张字据，并道：“本官从未和诸位打过赌！” 屋子里顿时传出一片欢腾。 陈小丫趁机提议，“大人，既然您想将各位掌柜的善行诏告全城，何不直接将各位的功德写在县衙外的墙上？如此以来，各位的善举便可长久流传，也可借此引来更多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好心人。” “妙啊！杨娘子当真生了一颗玲珑剔透心，本官这就命人去办！”纪凌川话音刚落就朝去七招手。 陈小丫赶快开口道：“纪大人且慢！” 待纪凌川看向她，她才继续道：“纪大人，您是打算直接把各位的名字写上去就行了吗？” 纪凌川不解，“难道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陈小丫：“当然！若只写上名字，百姓们可不知道是何意，若是再添上各位掌柜们所捐之物以及数量，然后再按所捐多少排名，如此以来，百姓们就能一目了然，而且既然是榜单，就得有个名字做统称，不如……就叫光荣榜吧！” “光荣榜？”纪凌川重复了一遍。 乔胖子也道：“是不是谁捐的多，谁就能写在榜首？就能让人一眼瞧见？” 陈小丫笑着点头，谁知乔胖子起身就跟纪凌川告辞了，他乔家必须得占个榜首才行啊！就是不知道粮食不够银票来凑行不行！ 先不管了，把银子拿来再说。 其他人见乔胖子走了，也立即起身告辞，就算占不到榜首，也得往前头排才行。 纪凌川还没来得及再夸一次陈小丫，人家也随波逐流，跟着起身告辞，他想留人，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但很快纪凌川就再次忙碌起来了。 方才离开的那些人纷纷拉着粮食，带着银票涌到了县衙，纪凌川带人清点粮食和钱忙到脚不沾地。 等到第二日，他亲自将这些人的大名按顺序写在县衙外的墙上后，这些人的善行果然在城中迅速传开了。 各种夸赞纷至沓来，没多久就有人也想得到世人的夸赞，纷纷拎着钱和东西跑到县衙来捐款捐物。 就在纪凌川忙的不可开交时，邻县的几位县令竟然深夜来访。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混进安溪城内的。 说起此事，三位县令也是无奈，若非知府行事过于残忍，他们又怎会乔装而来。 纪凌川得知知府竟然命令他们将染了瘟疫的人就地活埋，顿时七窍生烟。 “纪大人，我们这也是实在没法子，总不能真把那些活生生的人给埋了吧！知府大人明令我们不许来安溪，还说您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控制住瘟疫。” 纪凌川冷笑一声，“他可真是位好知府，不过他也没说错，我确实没这个本事！” 三人瞪大六只眼睛，怎么会…… “不过三位大人放心，我纪凌川没这个本事，不代表旁人没有！” 三人明显松了口气。 “今日为时已晚，不妨各位先移步后衙休息，此事明日再议！” 三人只能相视一眼后应下。 第102章 天机不可泄露! 离陈小丫不告而别已有五天了，里正让人山上山下的寻找，始终没有任何线索，但日子还得继续，他们也不可能永远挤在山洞里。 在找了陈小丫两日后，陈家村人就陆续下山了。 当大家看到昔日房屋交错的村庄被倚为平地，原本该丰收的稻子被淤泥埋藏，树木或东倒西歪，或被连根拔起。 所有人都抑制不住的哭了。 有的无声掉泪，有的嚎啕大哭，有的哭天喊地，还有的当场晕厥。 里正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他捂着脸，悄悄释放满心的酸楚过后，就打起精神，开始安慰众人。 他是里正，是整个陈家村的主心骨，他相信，只要人还在，就一定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不就是房子没了了吗？百年前，这里不也是一片平地？ 于是，在里正的安慰和带领下，村民们渐渐调整心态，振作起来，开始重建家园。 里正见大家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之火，这才匆匆带上陈长东一同赶往安溪县，也不知如今外头的瘟疫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不料刚入清水镇就听闻瘟疫已被从天而降的神仙给化解了。 听闻神仙是位年轻妇人，人称杨娘子，人美心善，连日来不辞辛劳，亲自奔赴各地给染病的人熬药，分药，还带动了富人们有钱捐钱，有物捐物，甚至县令大人还听从她的建议在县衙外的墙上创建了光荣榜，专门记录那些慷慨解囊的大善人们，以供流芳百世。 里正闻之，心中感慨，暗道一句：老天开眼！便和陈长东一起返回陈家村了。 可里正和陈长东不知的是，他们耳中所闻的神仙正是他们陈家村全员寻找了两日都没有消息的陈小丫。 陈小丫并不知道自己如今已被百姓们传成神仙，她刚从客栈出来，准备去跟文大夫汇合，然后一起回清水镇，就被云七给拦下了。 “云护卫，你怎么来了？那正好，你帮我跟纪大人带句话，就说我准备和文大夫一块儿回去了。” 本来她是没打算跟纪凌川打招呼的，但现在碰到纪凌川身边的人了，还是说一声的好。 “杨娘子要走？” “嗯！” “杨娘子恐怕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 “隔壁几个县也爆发了瘟疫，几位县令连夜找到了我家大人，要不是大人怕扰了您，昨晚就该派人来请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咱们县一发现瘟疫就紧闭城门，不许人员流动了吗？” “杨娘子有所不知，此次水患并非只波及了安溪，安溪周边的三个县多多少少也没能幸免！也有不少人被雨淋，被水泡过。” 陈小丫心下了然，“走吧！” 怎知她刚出客栈的门，就有老百姓认出她来了。 “快看，那就是杨娘子！杨娘子，您就是神仙转世，是活菩萨呀！要不是您，我全家都活不了，杨娘子，谢谢您救了我们！” “杨娘子，感谢您赐予我们神药，您就是我们心中真正的活菩萨！” “活菩萨！” “活菩萨！” “……” 陈小丫吓的了跳，赶忙解释道：“谢谢大家对我的认可，我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是什么活菩萨，我就是个普通的乡下妇人，此次救了大家真的就是歪打正着，何况人命关天的大事，任谁有法子都不会藏着揶着的。” “什么乡下妇人，您就是我们心中的神仙，活菩萨，不然全城那么多大夫都没辙，偏偏您一来，这瘟疫就被治好了？” “对对！要不是您，城中那么多有钱人也不会捐款捐物！” 陈小丫看着眼前激动的人们，心中颇为感动，她深吸一口气，道：“此次瘟疫能很好的得到控制并非我一人能做到，这也离不开咱们纪大人事事为民着想，离不开大夫们不辞辛苦的替大家诊治，更不离开全城百姓们积极配合，而我顶多算是雪中磅炭，我杨陈氏当不得大家如此称赞！” 云七听完她的这番话，再次对她有了新的认知，没想到一个村妇竟也有如此高尚的人格，面对这种推崇依然可以不骄不纵，难怪主子会对她另眼相看。 云七在陈小丫身后提醒：“杨娘子，时候不早了，大人还等着您。” 陈小丫对他点头，然后才跟身边早已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道：“我再次感谢大家对我的认可，不过我现在有事得去一趟县衙，麻烦大家让一让！” 听闻她要去县衙，百姓们赶忙让开一条路，陈小丫再次谢过，才缓缓离开众人的视线。 陈小丫真没想到，她原本只是把对抗此次瘟疫当作老天给她安排的任务来完成的，却换来百姓们对她无比神圣的称赞。 偷偷在心中小乐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县衙。 原本他还想着请云七帮忙去跟文大夫说一声，她暂时不能回清水镇了，谁知她到的时候，文大夫也在。 看来不能走的人不止她一个了。 “民妇……” “杨娘子，不必行此虚礼，本官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宁溪县章大人，陇水县齐大人，章县刘大人。”三人纷纷朝陈小丫点头，陈小丫回以微笑。 “想必云七应该同你说了几位大人的来意，瘟疫无情，本官也知道你身子多有不便，但……”纪凌川犹豫了片刻，“但本官还是希望你能……或者你能否将那药水的配方告知文大夫……” 纪凌川自知自己的要求可能过分了些，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也知道各行有各规，杨娘子既然不愿透露手中那种神秘药水的配方，说明那方子定然极其珍贵。 然而却听陈小丫道：“多谢纪大人替民妇着想，只是那药水的方子我不能说，也没法子说，不然以我跟文大夫的交情我早就告诉他了。” 这个纪凌川，可真会难为人，她哪来的什么配方，就连她自个都弄不明白看似和清水无异的液体为何会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呢！ 本来文大夫还有些期待的，但听到陈小丫这么说，眸光顿时暗淡了不少。 其实私下里，他有跟陈小丫讨要过那药水，拿回去各种研究，恁是没研究出来，唯独发现它比平日里喝的水要甜一些。 陈小丫的回答在纪凌川的意料之中，他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只道：“那就只能麻烦你跟着几位大人一起了。” “没问题，只是我离家多日，本来打算今日回家的，但现在回不去，可否麻烦大人派个人去陈家村走一趟。” 纪凌川哪有什么不愿意的，赶忙道：“本官这就安排！” 屋里的另外三位始终没机会开口的大人们心思各异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纪凌川口中有本事的人竟是这么一位衣着还不如他们家下人的妇人。 听闻这位杨娘子如今在安溪已经名声大噪，都被人传成神仙转世了，如今一见，哪有如此寒酸的神仙嘛！ 还有纪凌川，哪有官同民讲话如此客套的，即便这杨娘子于民有益，也用不着这般恭谦有礼，直接一道命令下去，还怕她抗令不成？ 用他们的话来讲就是：官府用得上你那是你的造化！ 正当三人思绪万千之际，纪凌川一番话将其拉回现实，只听纪凌川道：“三位大人，杨娘子如今有孕在身，此去路途遥远，又事事难料，还望三位多加照扶，待他日杨娘子归来，本官不希望她有任何闪失！” 可这话听在三人耳中却是另有滋味，就连陈小丫自个听着也觉得有些奇怪。 她跟他好像还没熟到需要他帮忙拜托旁人对她多加照顾的份儿上吧！ “纪大人放心，杨娘子此去是为救民于水火，我等自不会怠慢于她！”宁溪县章大人作为代表回应道。 纪凌川点头，转身又对陈小丫道：“本官会派人随你一同前往，你的家人本官也不会忘记，你不必为此担心！” “民妇多谢纪大人。” 因此，当天上午，陈小丫就随几人一同离开了安溪，同行的还有城中六位大夫以及四名衙差。 文大夫也在其中。 本来派遣的大夫中并没有文大夫，是他自个儿要跟去的，主要是他真的很好奇陈小丫手中的神秘药水，连做梦都想知道这药水到底是何物所配。 可惜陈小丫永远都是那句：天机不可泄露！ 也导致文大夫在他以后的有生之年里，几乎都在研究灵泉水中度过。 第103章 抢功流言 这天，陈家村迎来了新的希望。 官府竟然送了好几车的东西来，有粮食，衣裳，被子，更让所有人惊喜的是，消失多日的陈小丫终于有了消息。 她竟然就是如今人们口口相传的神仙杨娘子。 里正更加没想到陈小丫突然消失竟是去拯救更多人的性命了，只是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打个招呼再走，白白害他们所有人担心了这么长时间。 而且来送东西的衙差们还说了，陈小丫暂时还不能回来，她被县令大人派去邻县抗疫了，具体什么时候能回也未可知。 还特意问了陈小丫的家人，并额外给麦芽他们送了一份东西，硕大的包裹里头也不知道都有啥。 麦芽他们三个得知被传成神仙的杨娘子竟然是他们嫂子时，别提有多高兴了，三个人险些喜极而泣。 衙差走后，里正将所有人聚在一块，每家每户按人头开始分发粮食，至于衣裳和被子，自然不可能家家能分到，那么就是谁家更需要，就分给谁家。 经过此次共患难后，全村人似乎集体成长了一般，大家变得更加团结了，更加懂得互助了。 没有人会认为里正的做法不妥，反倒还会相互谦让了。 可惜好景不长，在官府的接济下，大家的日子逐渐好转，就有人吃饱了饭闲的蛋疼。 这两天也不知道村里谁乱嚼舌根子，竟然传出陈小丫故意背着他们所有人拿着治疗瘟疫的方子去县令跟前邀功。 还说明明当初给大伙看病采药的人都是陈长东，陈小丫分明就是在抢陈长东的功劳。 里正听着这些话，气的吹胡子瞪眼，立即就把全村人召集在一块儿开会。 依旧在村口的歪脖子大柳树下，不过大柳树已经没有先前那般枝繁叶茂了，许多枝芽都被折断了。 里正黑着脸站在树下扫过众人，缓缓开口，“听说最近有人嘴巴又变大了，莫不是吃了官府送来的粮食给撑的？要是嫌粮食吃着撑嘴，那就给我还回来，我看你们就只配吃苦！” “里正，瞧您这话说的，哪儿还有嫌粮食吃着撑嘴的，要我看，那些个爱嚼舌根的分明就是眼红人家麦芽他们手上的东西，自个儿没本事，就编排人家有本事的人。”说话的人是李大脚，她偷偷白了一眼自家婆婆，这老太婆早上还在跟公爹瞎咧咧，正巧叫她听见了。 “啥有本事的人，她陈小丫算有本事吗？她一声不吭就带着人家长东配出的方子跑去献殷勤，那不就是想自个儿贪功么？明明就是臭不要脸！” “不是，我嫂子不是臭不要脸，她没有贪功，她没有！”强子听了这话，如同一头暴躁的小狮子一般冲向说话的黄老太太，一把推向她。 “哎哟！”老太太被推了个仰倒叉，还好被身后的人给扶住并未彻底摔到地上。 麦芽和稻花也十分生气，但没想到强子竟然会直接动手，两人赶紧从人群里挤过去把强子拉住。 接着就听见黄老太哭天喊地的开始骂人，场面也随之混乱，里正越看火气越大，一连喊了好几声，人群才安静下来。 可是，不等里正开口，就见黄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挤到人群前站着，一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样，“里正，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杨家小子当着全村人的面就敢跟我动手，这要是没人的地方，那还不得要了我的命欸！” 里正气的直抽抽，咬着牙道：“做啥主？你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跟个孩子计较，再说了，你也不想想你都说了啥话，哦，这是只允许你骂人，还不允许人家反击了？” 黄老太一听这话，微微一愣后，立马长声吆吆的喊起来，“哎哟喂，这世道不公哟，咱里正这心怕是长偏喽！就偏向外姓人，偏向那个克妇又克夫的倒霉货喽！” 里正只觉得自己额头上青筋直跳，满脸不耐烦的喊了自己大儿媳找人把黄老太给驾走了，没了老太太的哭嚎，耳根子顿时清静多了。 剩下这些人，里正不想再跟他们废话了，就听他道：“我知道你们对小丫独自一人拿着方子去找县令大人有想法，但你们也不想想，就算她这么做是想邀功，那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她早一日把方子送到大人手上，那些染病的百姓们就能早一日药到病除。 你们在站的这些人当中，有多少曾经是经历过三十年前那场瘟疫的，你们有多少人的亲人就是因为当年的瘟疫没有法子治，最后被活埋，被烧死的，你们难道都忘了？” 里正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然而也只是一瞬间，就又有人出声。 “话虽这么说，可她的做法确实不地道，方子明明就是人家长东的，她一声不吭的就带走了，还白折腾我们全村人找了她两天，现在倒好，连人都不回来了，还说什么被派去邻县帮忙了，她又不是大夫，她能帮啥忙，我看她就是想在县令大人面前讨好卖乖，以后肯定也不会回来了。” “没错，她肯定是怕回来了没脸面对人家长东，这才不敢回来！” “不是的，你们胡说，我嫂子才不是这样的人，她不是！”强子扯着嗓子在人群里喊着，要不是被两个姐姐拉着，他肯定又跑过去跟说话的人动手了。 麦芽和稻花也同样一脸愤怒，麦芽也道：“我嫂子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安静！安静！”里正一边控制场面，一边看向人群里的陈长东，他道：“你们都说小丫是抢了长东的功，那此事最有发言权的那便是长东，既然如此，长东，你来说两句，要是你也觉得自己是被抢了功，等日后小丫回来，我就给你讨个公道。” 陈长东身边的人立马推了他一把，“是啊长东，你来说说，她是不是抢了你的功，不然县令大人另外准备的东西可就是你家的了，听说县令还给了银子呢！也不知道给了多少。” 陈长东看了这人一眼，抬脚走向里正身边，就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他淡定的开口了。 “其实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些天我仔细琢磨过了，当时我给大家用的药都是在山上现采的一些清热解毒的，这些药并没什么特别，而且现采的药基本药性也弱，况且当时还是小丫坚持让我死马当作活马医，我才去采的药，只是没想到那几样药竟然真起了作用。 但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单单那几样药就连解个热症都不易，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把瘟疫给治好了？ 大家也都知道我媳妇也病了有些年了，可自打这回跟着一块儿吃了三日的药，病情竟然有所好转，咳嗽减缓，腿也渐渐有了知觉。 说实话，这些都是我没想到的，像这种清热解毒的药，她也不是没吃过，可为啥单单这回吃了三日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况且当时我媳妇可没染上瘟疫，可以说，是药不对症。” 说到这里，陈长东下意识的抹了一下眼角，有人趁机说道：“那兴许是你媳妇吃了这么多年的药，碰巧在那会儿起作用了呗！” 然后就听陈长东苦笑了两声，“你根本不懂，她的病连镇上的大夫也说了，只能常年用药吊着续命，根本不可能有好的可能。” “不是，长东！咱说陈小丫抢你功劳的事呢，你说你媳妇的病干啥？” 陈长东看向那人，“我说了这么多，难道大伙儿还没明白吗？这次的瘟疫能被治好，根本就不是我陈长东的能耐。” “不是你，那是谁？陈小丫吗？她一个连药草都不认得的人，她有那个能耐？” “不管她有没有那个能耐，总之她从来没有抢过我的功劳，大伙儿以后别再议论此事了，我陈长东不是个喜好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 陈长东说完，就一声不响的走了，他真的不想再听这些人打着他的名义总是妄议陈小丫了。 他还想等陈小丫回来，问问她，自己媳妇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种预感，陈小丫肯定有法子让他媳妇好起来。 “都听到了？人家长东可没你们这些人无知，人家小丫也不是你们说的那么不知廉耻，以后再听到这种话，别怪我翻脸无情，把他给赶出村子！行啦！都散了！” 众人一番嘀咕后，纷纷散去，里正把麦芽他们叫住，安慰了一阵子才各自离开。 至此，陈家村关于陈小丫抢功的流言也算告一段落。 第104章 换点儿家当才行 麦芽他们回到家后，就把黄牛牵出来吃草，黄牛在洪水来临前，被他们安置在黄石山的小山洞里，他们一下山就把它带回来了。 时隔半月，强子他们找上山的时候生怕它不见了，因为之前根本没想过会在山上住那么多天，给它准备的草也只够六七天的，要是它因为太饿，挣断了绳索出去找食物，也许就走丢了。 还好它乖乖的待在山洞哪儿也没去。 其实三人不知道的是，黄牛并非宁愿饿肚子也没有走开，而是记着主人的话了，主人说了，要它一定要乖乖等着他们去接它，不然以后再也吃不到好吃的了。 所以，在没后面没有食物的那些天里，它基本都是靠着反刍才挺到现在的。 这个主人自然就是陈小丫。 而好吃的自然就是陈小丫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那些充满灵气的嫩草，试问，这世上还有比这些更好的食物了吗？它当然愿意乖乖等着了。 只是主人怎么没来接它呢？而且下山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到主人的影子，它还能吃到好吃的吗？ 不过现在也挺不错的，嘴里的草也很嫩，很美味！ “哞！”黄牛吃着吃着，发出了满足的叫声。 强子低着头抬脚在一株野草上狠狠的踢了一下，嘟嚷道：“气死我了！” 麦芽和稻花正在边上挖野菜，见强子还没消气，麦芽抬起头，道：“行了，你还没完了？里正爷不是说了吗？以后再有人说咱嫂子的不是，他第一个不放过那人，快过去看看牛吃饱了没。” “哼！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难道你们就不生气吗？” 麦芽叹了口气，道：“能不生气吗？可能咋办？去跟他们打架？你也不看看，就咱仨，能打的过谁？” 稻花也道：“我也很生气，要不是后来里正爷和长东叔都站在咱嫂子这边，我都要去咬他们了。” “噗嗤……”麦芽突然忍不住笑了，刚想问问稻花现在怎么动不动就想咬人，就见丁二锤朝他们这边过来，麦芽赶紧低下头开始找野菜。 强子并未看出自家大姐那微妙的变化，看到丁二锤就开始打招呼，只是不像原来那样活络了，他低低叫了一声，“二锤哥，你回来了！” 丁二锤先看了一眼蹲在地头上的麦芽，然后才嗯了一声，“今儿没找到活，就回来了，我记得你家的屋顶子有个地方没铺好，我去帮你们弄好！” 强子想都没想，“谢谢二锤哥了。” 丁二锤又嗯了一声，临走前再次看了一眼麦芽。 丁二锤走后，麦芽才抬头，她本来是想拒绝的，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了，她看着逐渐远去的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自从上回她被丁二锤从狼口下救出来后，她就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弄的她都不敢跟他直视了。 其实自打那回麦芽被抢婚，丁二锤在大石村的范家见到麦芽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就埋下了一颗种子。 所以那次碰到麦芽险些羊入狼口，他才会奋不顾身的将她给救出来。 只是他感觉麦芽最近似乎在刻意躲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她了。 丁二锤很快就来到麦芽家开始忙活起来，说是家，其实就一间极简陋的草棚子，比起原来的草屋还要不堪入目。 不过现在全村人住的都是这种屋子，连里正家也不例外。 屋子是丁家二兄弟帮忙给麦芽他们搭的，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因为原来的屋子在村尾，那里被堆积了很多的淤泥，根本没法子清理，里正就重新给他们找了个地方。 等麦芽他们三个牵着牛回来时，丁二锤已经走了。 麦芽思来想去，把刚才挖的野菜分了一半递给强子，“强子，这些野菜你拿去给丁家吧！” 强子不明所以，“为啥？” 麦芽白了他一眼，“人家刚刚不是帮咱收拾房子了么？” “哦！”强子走过去接过野菜，话题一转，“大姐，你觉得二锤哥咋样？” 麦芽不知为何就结巴了，“啥，啥咋样？” “嘿嘿！大姐，你紧张了，脸也红了，哈哈……” 麦芽迅速摸摸自己的脸颊，再一看强子早已大笑着跑开了，就知道这小子是故意逗她的，气的她追着跑出去好远，谁知这小丫跑的贼快，根本追不上。 不过她真的紧张了？脸也红了？为啥？ …… 话说陈小丫跟着三位县令离开安溪后，连着七八日都在马不停蹄的穿梭在各个隔离点，要不是她有灵泉空间这个强大的后盾，她怕是早就累趴下了。 好在疫情总算得以控制，三位县令倒也说话算话，对她颇为照顾，只是她总觉得他们看她的眼神甚是怪异。 于是，在没有她什么事后，她就找人给文大夫带了一句话，说她思家心切，先行一步了。 而她可不是真的回陈家村了，毕竟出都出来了，可不能空着手回去，怎么着也得从空间里拿两样东西出来换点儿家当才行。 想换家当自然得选个富裕的地点，县城哪有府城肥，所以，陈小丫直接揣着崽子去府城了。 不得不说，府城真是个好地方，她站在府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看着周围繁华的景象，心中不免有些兴奋。 她摸了摸隆起的腹部，抬脚走向一家很大的医馆，想搞银子嘛，最简单的自然就是从空间里挖些名贵的药材。 毕竟之前用百年何首乌从文大夫那里换了五百两还是挺有诱惑力的，所以她这回就又带了一株百年何首乌。 记得当时文大夫说过，她的何首乌要是拿到县城，府城说不定能卖到更高的价，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再让她惊喜一次。 进了医馆，安静的等着大夫忙完，她才上前。 大夫见她腹部隆起，以为她是看诊，就示意她伸出手，她十分配合的伸出一只手，大夫在她脉搏上摸了半天，最终说了一句，“你腹中胎儿很康健！无需任何进补。” 陈小丫淡淡一笑，道了谢，然后才拿出何首乌，大夫一看，顿时震惊不已，并问道：“你是来卖它的？” 陈小丫点头。 “你稍等！”然后大夫就起身匆匆去了后堂。 陈小丫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她的何首乌的确非凡品了。 短暂的等待过后，大夫就带着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缓步而来。 原来这男子才是这家医馆的掌事人，方才的大夫只是医馆聘用的。 男子将陈小丫打量一番，才道：“是你要卖何首乌？”态度有些傲慢。 陈小丫收起脸上淡笑，“正是。”然后就把何首乌再次展现在男子和大夫眼前，心里想的却是，但凡这人有一点儿不厚道，她就立马带东西走人。 好在男子看了一眼后，陈小丫在他眼中看到了惊喜，接着听男子少了方才那丝傲慢，他道：“嗯，的确是个好东西，你打算卖多少钱？” 陈小丫眸子一亮，“您出多少？我若觉得合适，它就是您的了。” 男子轻笑一声，没想到瞧着不起眼的妇人还挺会做生意，她觉得合适，看来这妇人应当不是第一回卖这种品像的何首乌了，就是不知她以前卖到了什么价。 按理说，这种百年何首乌的价格一般都不会低。 可他怎么觉得这妇人就算之前卖过这样的何首乌，也不像是能卖出高价的，不然她怎么穿的跟个乡下泥腿似的。 可他若是贸然出价，这妇人怕是真不卖给他了，主要是这种好东西他已经很久没碰到过了。 陈小丫见男人半天没作声，就知道这人恐怕是在想怎么坑她，与其让他觉得她好坑，还不如她直接报个价算了。 “这样吧！您若是真打算收，一口价，七百两！”陈小丫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给了个价。 男子被她的报价惊到了，这妇人果然不是好糊弄的。 “七百两？这价是不是太高了些？”男子试图压价。 陈小丫一听，得，以生意为主的人果然不够爽快，七百两还嫌高，她怎么记得文大夫曾经说过，这种何首乌在省城都能卖上八百两呢！ 所以，她要不要听听他能给多少？ 正当陈小丫在犹豫的时候，男子像是一脸肉疼的样子轻声道：“罢了，七百两便七百两！” 话落，男子就让人取了银票来，就这样，陈小丫轻轻松松就揣着七百两热呼呼的银票出了医馆。 第二日，陈小丫又从空间里挖了一株百年人参，为了不让人生疑，她又换了一家医馆，小小一根人参，又轻松卖了五百两后就在府城买了很多东西回家了。 第105章 你凭啥管我! 由于小石头因为贪睡，错过了给自己姑姑打抱不平的机会，这会儿正跟罗氏和陈家山闹脾气呢！ “石头，听话，咱不生气了，过来吃饭！”陈家山耐着性子哄着。 石头却把两条小胳膊一抱，小脸一扭，“哼！都怪你们，那么多人欺负姑姑，你们也不叫我。” 陈家山一脸无奈，“我这不是没在家吗？” 石头一听这句，就更来气了，看向陈家山，道：“你到底是不是姑姑的哥哥，怎么每回姑姑需要有人给她出头的时候你都不在！” 一旁的罗氏没好气道：“嘿！臭小子，怎么跟你爹说话的？” 石头立马朝罗氏翻了个白眼，“我跟我爹说话呢，你插什么嘴？我都没说你呢，你不是我姑姑的亲娘吗？那些人骂姑姑的时候，你怎么不出去撕了他们的嘴？” “哎呀！真是长本事了……敢这么跟你奶说话，我今儿非替你爹管管不可！”说着，罗氏就扬起巴掌走向石头。 谁知下一秒，石头就躲到陈家山身后，又伸出小脑袋，一脸挑衅，“我又没承认你是我奶，你凭啥管我！爹，快救我，有人要打你儿子啦！” 陈家山赶紧拦住罗氏，“娘，石头还小，您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罗氏一巴掌拍在陈家山的胳膊上，“你都听听他说的是啥话，自打他去了趟鬼门关回来，就跟变了个似的，整天看到我从来不叫一声，我可是他亲奶，他没大没小也就算了，你竟然也不管管，就这么纵着他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是不是连你也不认我这个娘了？” 听见罗氏这么说，陈家山有些急，，“娘，你说的这叫啥话？我啥时候不认你了！” “那好，今儿你就把这臭小子给我揍一顿，你要是不揍，你就是不认我这个娘！” 罗氏这般咄咄逼人，陈家山自然左右为难，一边是亲娘，一边是亲儿子，虽说儿子说话确实不太中听，但基本也是实话实说，况且儿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他哪里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娘！” “坏蛋！都是坏蛋，我要去找强子叔！”石头气鼓鼓的丢下一句后，飞快的跑出去了。 “瞧瞧！瞧瞧！你就惯着吧！以后有你好受的时候！” “娘，你先吃饭，我去看看！” 罗氏看着追出去的陈家山，怒叹一句：“哎！造孽呀！” …… 上午，里正刚解决了流言一事，下午就接到陈大柱的死讯，说是染了瘟疫而死的。 里正将此事告知他家里的时候，一家子除了他爹娘两个老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外，就他儿子狗娃象征性的掉了两滴眼泪。 至于他媳妇李大脚和两个闺女压根没有一点儿伤心的意思，特别是李大脚，恨不得拍手称快！ 这可把大柱娘的气的够呛，指着李大脚的鼻子就开骂：“你个没良心的贱人，你男人死了你知不知道，你成寡妇了，你男人平常待你不薄啊，他死了，你连一滴眼泪也没有，哎哟喂，我可怜儿欸，你这娶的是个啥货哟！我看她就是巴不得你死哟……” 李大脚看着婆婆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嚎起来，她直接屁股一扭，带着三个孩子去挖野菜了。 呸！又懒又烂的臭男人，死了最好，死了她就清静了，不仅不用担心被绿，也不担心他再回来对她非打即骂了。 …… “吁……” 马车刚到村口，就有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陈小丫只好让车夫停下来，马车是她租的，本来她准备直接买一辆的，但又怕太高调会引人生疑。 马车停稳后，陈小丫撩开车帘，看热闹的人一见出来的竟然是她，四周立马就安静了。 她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缓缓下车，然后从怀里掏了一两银子递给车夫，车夫接过银子后拉着马调头离去。 待马车和陈小丫都走远了，众人才回过神来。 “天呐？那是陈小丫吧？她居然坐马车回来的？” “啧啧……立了功的人就是不一样，瞧瞧人家那身上穿的衣裳……” “切……啥立功，还不是抢来的？你说那会儿要是我拿着药方子去找县令，我是不是也能坐上马车，穿上好衣裳？” “得了吧，你就是有那脑子，也没那胆子，你要是敢一声不吭就走，看你男人不打断你的腿！” “去你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又说了一句：“得去跟里正说一声去！” “对对，告诉里正去！” 只是这些人一窝蜂似的涌到里正家的草屋前时，就见陈小丫正搁里正家坐着呢！ 如今陈家村的现貌和陈小丫想象中的没两样，一场大水洗劫了整个村子，所有人如今只能暂住临时草屋。 本来她是想先去找麦芽他们的，但半道上遇上了里正。 里正说先让她去他家，然后又喊了自家孙子去叫麦芽他们三个到他家里来。 陈小丫哪能不明白里正这么迫切的喊她去家里是为什么，好在她早想好一套托词。 里正看了一眼陈小丫的肚子，慢悠悠的道：“你这得有五个月了吧！” 陈小丫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腹部，“五个半月了。” 里正叹一口气，“怀着孩子还自个儿瞎跑，知道你着急救人，可走的时候也该说一声的。” 陈小丫有些心虚，“里正爷，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我那天为什么会不告而别，当时我脑子里想的全是瘟疫的事，毕竟我早一刻把治瘟疫的办法告诉纪大人，那些染了病的人就能早一刻被治好，所以那天晚上我就睡不着，脑子里似乎有个声音在一直催着我下山，然后我就鬼使神差的连夜下山了。” 陈小丫一边说，一边仔细盯着里正的神情，见他听的认真，她又问道：“里正爷，您说我那会儿听到的声音会是声音？我记得那人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有点儿像我之前下地狱那会儿听到的阎王的声音。” “你就胡谄吧！阎王只管收人，可不管救人！罢了，这事儿反正也过去了，不过我咋还听说你去县里的时候还带了一大车的药材？”这事也是昨天他去镇上听另外几个村的里正说的。 “呵呵……那个……治病嘛，没药怎么能行，我就用我之前攒的钱买了一些。” “哦……” “嫂子！” “姑姑！” 强子和石头的声音同时传来，陈小丫一扭头，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炮弹朝她冲过来，麦芽和稻花紧跟其后，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满是笑意。 “你们都来了。”陈小丫眉眼带笑的看着四人。 里正本来还想问些问题的，但看到麦芽他们来，也只好作罢，“那啥，小丫，先回家看看。” 陈小丫赶紧应声，“好，里正爷，那我们就先回了。” 里正朝她摆摆手，“去吧！” 麦芽他们几个也跟里正告了别后就拥着陈小丫一道往新屋走。 新屋在村中的位置，离里正家约莫半刻钟的样子，陈小丫很快就跟着一块儿到家了，路上，两个丫头才问了她一个问题，就被强子和石头你一句他一句的抢了先机。 当陈小丫看到自己家仅一间草屋时，只感觉全身都硬了，也就是说，他们全家四口人得挤在这一间屋子里了。 看来盖房的事必须得提上日程才行。 麦芽见她站在门口不进去，就踌躇起来，“嫂子……” “嗯？”听到麦芽喊她，她就回头，“有事吗？对了，包袱里有我给你们带的点心，你拿去和他们分了。” 麦芽看着自己手上鼓鼓嚷嚷的包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反倒是强子和石头，一听说有点心吃，立马高兴的跳起来，还催着麦芽快点儿把点心拿出来。 陈小丫看着两个活泼的孩子，瞬间幸福感满满，肚子里的崽感受到母亲这一刻的好心情，也跟着在肚子里手舞足蹈起来。 害的陈小站摸着肚皮连喊了好几声的调皮鬼。 第106章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屋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屋。 陈小丫离家半月，见识过了县城的热闹，府城的繁华，如今回到熟悉的小村子，才觉得无比安心。 临时搭起的灶台上，稻花正蹲在地上煮粥，浓浓的米香飘荡在空气中，勾起了陈小丫的食欲。 实际上，那所谓的灶台，不过就是在地上随意捡几块石头围成一圈，然后将锅放在上头罢了。 如今村里家家户户都是这么做饭的。 今天这锅纯米粥还是为了迎接陈小丫回家特意煮的，陈小丫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为了能省粮食，麦芽他们三个每天不仅只吃两餐，而且只在午餐的时候才煮野菜粥，晚上直接吃野菜汤或者干脆不吃。 日子就像回到三个月前的样子。 要不是之前在乌鞘岭上也过着这样的日子，他们三个肯定有些吃不消，毕竟在上乌鞘岭前，他们已经跟着陈小丫过惯了一日三餐，餐餐吃饱的日子。 他们家的饭香还引得隔壁新邻居羡慕不已。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饿了，陈小丫一连喝了三碗粥才有了饱腹感，即使只是白粥，她也吃的一脸满足。 吃完饭后，麦芽交给陈小丫一个小布包，陈小丫接过，摸到里面是硬的，还有些分量，她笑道：“是啥？” 麦芽道：“银子！” 陈小丫一脸惊讶，忙打开，果然是一锭白花花的银元宝，“哪儿来的？”这丫头发财了？ 只听麦芽又道：“是县令大人送来的，那天县令大人派人来村里送粮食和东西，然后让人另外给了我们家一个包裹，里头有衣裳还有这定银子，我怕丢，就一直带着。” 陈小丫没想到，当初离开安溪时，她只说让纪大夫帮忙给家里带句话，人家竟然直接给了钱，还一给就是十两。 虽说十两现在对她来说并不多，可相较于陈家村一年都未必能挣到十两的人来说，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她在心里给县令点了个赞，想着改天得去道个谢，然后又道：“那你咋不用，好歹去买些肉回来，你们都瘦了。” 这时，强子一嘴接过去，“我们整天跟大家吃的一样都还遭人说闲话，这要是还买肉吃，那不得又让人家说我们是沾了嫂子你抢的功劳？嫂子，你都不知道前几些他们都是咋说你的，他们说……” 强子突然看到麦芽朝他瞪眼，后面的话就没敢说了。 “他们说啥了？”陈小丫好奇的很，还有，什么叫沾了她抢的功劳？她抢啥功劳了？ 石头却扑到她怀里，两只小手捧着陈小丫的脸道：“他们都是坏蛋，姑姑，咱不听了，不听了！” 石头可不想让姑姑听了那些难听话，被影响了心情。 陈小丫被石头的举动又暖了心窝子，把人揽进怀里，“好好，姑姑听石头的，石头真乖，一会儿让麦芽姨再给你拿桂花糕好不好？” 一听又有桂花糕吃，石头点头如捣蒜，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罢了，管他们说啥呢，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何况她也不惧他们说。 下午，村里人听说她回来了，很多人都来看她，其实与其说是看她，还不如说是来看她身上穿的细棉布衣裳。 真正来看她这个人的也只有桂花嫂和常婶子。 “上午那会儿只听你跟我公爹说话了，我也没问上你几句，你这肚子一天天的大了，有啥感觉没？”常氏盯着陈小丫鼓起的肚子问道。 陈小丫笑着点头，“现在我能感觉到他动了，而且一天比一天能闹腾。” “闹腾就对了，说明这里头铁定是个小子！呵呵……” “这可不好说，我到情愿是个闺女，闺女多好，长大的贴心！” “也就是你上头没婆婆，敢说这样的话，要是换个头上有婆婆的，你说这话试试？你说是吧，桂花？”常氏看向桂花嫂，没发现她正看着陈小丫一脸羡慕。 桂花嫂听到常氏叫她，这才回过神，“啊？哦，婶子说的没错。” 陈小丫见她神色异常，又后知后觉想起她一来就时常看着她的肚子，才发现她们当着一个十年没有怀上孩子的人说这个话题是不是过于敏感了些，她连忙叉开话题，“婶子，桂花嫂子，眼下都入秋了，是不是得种麦子了。” 说起这个，两人都长叹一口气，随后听常氏道：“种是得种了，可哪儿有那么容易，要是搁以前，每年收了稻子，交完税，剩下的一半卖了买小麦种子，一半留着过冬，今年一场大水啥也没了，哪来的钱买种子？而且今年的赋税还没交，也就是如今接二连三的生事，等回头官府得空，来收税的时候怕是得要了咱的命了。” “都颗粒无收了，还得交吗？”陈小丫一脸茫然。 她的话让两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变，只听桂花嫂道：“谁会管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这些年我们这些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不，没粮交，那就交钱呗！要是连钱也没有那就去服役，说起这个，咱村今年怕是有不少人逃不掉了。” 陈小丫听完，顿时暗叹一句：还是现代社会主义好啊！ 常氏：“哎，时候不早了，我去找我家那俩混小子去。” 桂花嫂：“我也该回去了。” “桂花嫂子，你先等等！”陈小丫叫住桂花嫂，然后又起身去送常氏，等送走常氏，陈小丫才又小声问向桂花嫂，“桂花嫂子，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让大牛哥去找大夫，你跟他提过吗？” “这……我……” 只见桂花嫂一脸为难，陈小丫就知道她应该是没有提，也是，在这个绝对男权的时候，是不容许女人怀疑男人不行的。 罢了，要不还是让她再来作个试验吧！ “桂花嫂子你在这儿等等，我进去拿个东西给你。”陈小丫转身进了草屋并将门关上了。 进屋后，陈小丫快速进到空间，然后在空间里找了个小瓷瓶装了灵泉出来，瓷瓶是她在府城买的，约莫能装一盏茶的量，是她当时闲逛碰到一个卖瓷器的老头，觉得这瓷瓶小巧精致，就顺手买了几个。 之前给濒临死亡的石头喝了两口灵泉纯液就把他从死神手中抢回来了，想必治个不孕应该也能行？ 反正就是试试，就算治不了，桂花嫂他们两口子喝了灵泉也能强身健体，总归是利大于弊的。 拿着灵泉出来，她笑嘻嘻的朝桂花嫂递过去，“桂花嫂子，这个给你，记得拿回去和大牛哥一人一半。” 桂花嫂接过瓷瓶，“这是啥？”而且瞧着瓶子精巧无比，想必价格也很贵。 “这，这是……就是这回我不是一直跟着一群大夫们帮忙治疗瘟疫吗？有一回我肚子不舒服，正好有位大夫擅妇科，那大夫医术很好，后来想到你因为怀不上孩子总被你婆婆骂，就试着问了那位大夫，这东西就是那位大夫给的。” 桂花嫂一听，眸子立马噌亮，“真的吗？小丫，你让我怎么谢你才好？” 陈小丫笑笑，“跟我还客气啥？不过那位大夫说了，这药配出来还没找人试过，所以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了，我怕……” 桂花嫂却摇摇头，“没关系，反正这些年失望的次数也不知道有多少回了，总之谢谢你记着我的事。” “也是碰巧的事，不过一定得记住，这药得需你们两个人都吃。” “嗯！”桂花嫂再次道谢后才离开。 陈小丫看着远去的人，希望灵泉液真的能给她带去好运吧！ 第107章 说到底还是没钱 小小的一间草屋，陈小丫一家四口全挤在一块儿睡觉，这种感觉实在不是很美妙。 虽说之前在山洞避难那会儿几百人挤在一块的日子也过了，但那时候是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下了山，依旧全家挤在一块儿实在不是陈小丫能受得了的。 不是说她不喜欢和几个孩子在一块儿睡，主要是她觉得睡觉还是各有各的空间好，自己一个人想怎么睡都成，根本不需要考虑自己会吵到旁人。 于是陈小丫在睡了一晚上用干草铺的地铺后，第二天一早就去找里正商量盖新房的事了。 而且她还打算趁她家盖房的机会解决一批村里即将因为没钱交赋税，很有可能会被抓去做劳役的村民们，不为别的，只为减轻里正愈发操劳的心。 昨天她看到里正的时候，感觉他又老了好多，说实话，这老头在她的心里远比罗氏这个亲娘要亲厚的多。 毕竟从小到大，整个村子没几人像里正那样时常为她说话，即使他可能只是出于身为里正的职责，那也是她人生中仅有的一点光亮。 一想到自个身上揣着一千多两银子，她就心痒难耐，只可惜她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花。 不过盖房子的钱她还是能想到理由搪塞过去的。 来到里正家，和里正说了来意，他便应下，还道：“这事儿你先前都跟我提过，我也记着，要不是突然发大水，我就跟你说这事了。 你说的要换地基的事，我在村里各地都转过了，你家那些地基本都在村尾，你说过最好换到村头，我瞧着长东家边儿上那块地不错，也够大，不过那地是村里的荒地，你要是想在那儿盖房的话，得先买下来才行，你看……” 陈小丫想也没想，就道：“行，那里正看看买那地得多少钱？” 里正瞪大眼珠子，“你不再考虑考虑了？” 陈小丫笑眯眯的，“我相信里正爷的眼光，您说那地方好就一定不错，不考虑了。” 见陈小丫是真的决定了，里正也不再提另外一处离陈家山家不远的那块地头了，只道：“成，那我今儿就去把那地量出来，价格是官府定的，五百文一亩，我估摸那片儿得有个十几亩了，你看你是都要，还是只要能够你盖房的？” 这回陈小丫想了想，又在心里换算了一下，还不到十两银子的事，于是，她道：“那就全要了吧，说不定以后还有别的用处呢？” “你……这买地盖房花费可是不少的，我先前同你讲的盖上六间房至少就得四十两往上了，你这要是再买这么多地……”里正有些担心她没这么多钱。 “里正爷放心，银子的事我会想办法，而且还有件事我想同您商量。” “啥事，你说？” “就是昨天和常婶子闲聊，说到今年要交赋税的事，婶子说今年到现丰还没来收，估计是因为水灾和瘟疫的事给耽搁了，等官府得了空怕是就得来收了，只是眼下咱村里谁家能交的起？咱村怕是有不少人得被抓去服劳役了。 我就想着趁给我家盖房这事儿，多找些人来帮忙干活，等到官府来要税的时候，可以找我提前结工钱，当然，来干活的必须得是勤快本分的。” 里正万万没想到陈小丫会说这样的话，要知道村里前两天都还有不少人背着她说三道四，而且这种事向来都是纸包不住火的，陈小丫肯定听说了，可即便如此，她竟然还想着要帮大伙儿，这丫头不愧是到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就是有格局。 “你就不怕他们先拿了钱就不去干活了？” “怕啥？都是一个村的，何况不是还有您在嘛？有您镇着，他们还敢翻浪不成？” “你这丫头啊……” “嘿嘿……”陈小丫傻笑了两下，又道：“可我这么做也只是杯水车薪，帮不了几个人。” “哎！有这心就已经了不起了，能帮几个是几个吧！” “对了，里正爷，能跟我说说，这赋税都是怎么交的吗？一个人交多少来着，我突然记不太清了？”她想的是，到时候实在不行，她就把整个陈家村的税全交了，大不少让他们给自己写欠条。 里正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有些好奇她为啥会忘了这个，但还是缓声道：“要是都折成钱来说，三到十四岁，每人每年二十三钱，十五到六十岁，每人每年一百二十钱。” “哦！”陈小丫嘴上应声，脑子里就在飞快的转动，按照全村各个年龄段的人数算了笔账，最后松了口气，还好是在她能够承受的范围，否则她又得想办法换银子了。 心里有了底，陈小丫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就起身道：“里正爷，那这事就麻烦您了，这不，眼看就要入冬，我想着最好能在入冬前把房子盖好了。” 里正点点头，“放心吧！” 临走前，陈小丫看到不远处里正家原来的房子，如今已经破败不堪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修了。 “里正爷，您家原来的房子还能修吗？” 里正往旧房那边看了一眼，“那房子我去瞧过，墙体被泡的不成样了，就算修也得大修，你也说了，再过不久官府怕是就得来收税了，哎……” 说到底还是没钱。 看着里正垂头丧气，陈小丫有些不忍心，但一想到全村人都住的是这样的草屋，那片刻的冲动就烟消云散了。 她也许能帮里正家，可没那个能耐帮全村人，至少现在还帮不了。 再次跟里正告了别，陈小丫才若有所思的往自家草屋走。 到家后，院子里已经飘出米香了，但今日的锅里并没有和昨天一样，是满满的一锅，不算大的锅子里煮了小半锅，估计也就是两碗的量。 “稻花，你咋只煮了这点儿？”陈小丫道： 稻花一边搅着锅里煮的半熟的粥，一边道：“这些不够嫂子吃吗？” 陈小丫一下就明白了，原来这只是煮给她一个人的，那她们呢？“够是够了，可你们吃什么？” 稻花笑道：“一会儿把这个煮好了，再煮一锅野菜粥，嫂子如今是两个人吃，得吃有营养的，我们几个吃野菜粥就行。” “什么叫你们吃野菜粥就行？你们也是正长身体的时候，本来光喝粥就没什么营养，怎么还往里头添野菜，听嫂子的话，一会儿就煮白米粥，不许往里头添野菜。” 她这回在府城可是买了不少粮食的，她还想从晚上起就吃米饭呢！ “可是……” “我知道你是害怕粮食吃光了，这事儿你别怕，嫂子以前能让咱家都吃上米饭，以后也能。” 等强子和石头牵着黄牛回来，麦芽提着一篮子野菜进院子时，就看到稻花煮了满满一锅的白米粥。 麦芽顿时眼角抽抽，没好气的埋怨道：“不是说了只让你煮一点儿给嫂子吃就成，我们吃加了野菜的粥吗？你怎么不听？” 稻花刚想解释，陈小丫就从屋里出来了，“是我让稻花煮的，麦芽，你别怪她。” 听她这么说，麦芽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陈小丫却道：“你们几个都是孩子，不能天天吃野菜，我好不容易把你们几个养胖些，要是再给饿成原来的样子，那我之前不就白忙活了，本来这些天你们都已经瘦了不少，可不能再瘦了。” 麦芽听着这些话，感觉心里酸酸的，眼睛也胀的难受，似乎陈小丫再多说一句，她的眼泪就会跟决堤的洪水一般往外掉了。 曾何几时，这个先前被她嫌弃的嫂子，如今每每所做所言都能让她倍感温暖，可见以前她真的是被沙子迷了眼，被猪油蒙了心。 第108章 估摸是看上你家麦芽了 陈小丫睡了个不太舒服的午觉，起来就喊上强子和石一块去自家田地转转，稻田早已看不到原来的样貌。 各种野草幼苗杂乱丛生，想要再把地里的庄稼种上，这地该好好翻了。 坐在田埂上，陈小丫着看着两个孩子把黄牛牵到田中间去吃草，阵阵秋风袭来，丝丝凉意染上心头，她不禁打了个冷静。 在田头坐了一小会儿，便跟两个孩子说了一声自己先往回走。 路上，陈小丫遇上了桂花嫂。 “桂花嫂子，去洗衣裳了啊？”陈小丫热络的同桂花嫂打招呼。 桂花嫂了同样笑嘻嘻的回应着，“是啊，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你家麦芽和稻花也去了，你家这两个丫头真是勤快的不得了，以后谁要是娶了她们可是捡到宝了。” “她们俩确实总闲不住，桂花嫂子那你先忙着，我去看看她们。” “欸！”桂花嫂应了一声就继续往家走，刚走一步突然想起昨天自家男人跟自己说的话来，忙又把陈小丫叫住，“小丫，你等会儿，我跟你说个事儿。” 陈小丫闻声回过头站定，“什么事儿啊？” 桂花嫂赶紧朝陈小丫走过去，然后环顾四周，“昨儿你大牛哥跟我说了个事，我琢磨着得跟你说说，你家那屋子你知道是谁帮着搭的吗？” “谁？”说起这个，陈小丫还真不知道，她压根就没想过问这事儿。 “丁家那两个。” “是他们？那我明儿去谢谢他们去。”他还以为桂花嫂会说是陈家山帮忙的呢！ “你家麦芽早谢过了？还有个事，也不知道麦芽跟你讲过没，就是你刚走那天，里正不是让所有人都去找你吗？麦芽他们几个也是四处找，没曾想碰上两头野狼，听说麦芽差一点就叫狼吃了，你猜猜是谁救的她？” “谁？”陈小丫只感觉整颗心立马就跳到嗓子眼了。 “也是丁家兄弟俩，说是麦芽是被二锤从狼口下头拖出来的。” 陈小丫吸完倒吸一口气，“这丫头什么时候成了锯嘴的葫芦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一个字也没提。” 听她这么说，桂花嫂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嘴巴长了点儿，早知道就不说了，只能有些尴尬的道：“估摸是怕你担心了吧！呵呵……” “谢谢你啊桂花嫂子，那我先走了。” “嗯，跟我还客气啥？”眼看陈小丫又要走了，她才想起自己说了这么多把最主要的给忘了，忙又把人叫住，“那啥，小丫，我要跟你说的其实不是这事，是你大牛哥说，二锤估摸是看上你家麦芽了。” “啥？”陈小丫惊讶不已。 桂花嫂忙又四下看了一眼，小声道：“是这么个事儿，他们兄弟两个不是一直都跟我家大牛一块儿出去干活么，最近二锤那小子整天干活像丢了魂似的，昨儿晌午他们在主家小憩，那小子做梦喊了几声麦芽，后来问他，那小子就一直傻笑。 我就细想了想，这小子恐怕是真看上你家麦芽了，自打上回他救下麦芽，时常能瞧见他去找麦芽，要不然也不会一下山连自家房子都没搭，先抢着帮你家搭了。” 听完桂花嫂的话，陈小丫有些不淡定了，虽说麦芽和她只是姑嫂，可她还是有种自家白菜要被猪拱了的感觉。 “那个……” “你可别嫌我多嘴，也有可能是我猜错了，不过……二锤这小子还是不错的，人老实能干，而且上头还没爹没娘，麦芽跨过年儿也十五了，跟二锤也就差了四岁，倒是挺合适的。” 要不是知道桂花嫂也是一番好意，陈小丫铁定要骂人了，麦芽才不到十五岁呢就给人瞎凑对。 只是再一想，都十五了，确实该说婆家了，毕竟她这具身体不也是十三岁就开始议亲了吗？ 要不是因为自己名声不好，接连被退亲，自己的娃早就该打酱油了。 桂花嫂见她没作声，就道：“小丫，先不跟你聊了，我得回去把衣裳晾了，不然一会儿我婆婆又该骂我了。” “嗯，好！” 陈小丫一路来到河边，看到麦芽和稻花两个正蹲在河边专注的搓揉衣裳，她又想到方才桂花嫂的话了。 她要不要问呢？又该怎么问呢？ 正当她若有所思时，麦芽拿手撩额前的碎发时，瞧见她了。 “嫂子，你咋来了？” 听见麦芽的话，稻花也回头看过来。 “我听说你们在这儿洗衣裳，就过来瞧瞧，水凉吗？”说着就往两人身边走。 麦芽忙道：“不凉，嫂子你当心脚下。” 她点点头，小心往前走，如今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估计要不了几天，她连蹲下去都要废劲了。 到了两人旁边，她想蹲下去帮忙，手刚摸到衣裳，就被稻花抢过去了，“嫂子，不用你帮忙，我们很快就洗完了。” 陈小丫：“我的衣服怎么能让你们来洗，给我吧，我自己来。” 稻花：“不行的，嫂子你快站起来，你那个样子会不舒服的。” 麦芽：“这不是顺手的事吗？你就别再碰水了。” 麦芽说着，直接起身把湿身放在自己身上一擦，然后拉着陈小丫往后退了一些。 陈小丫拧不过她，只好乖乖听话了，她找了块大石头坐着，等两个丫头洗完一块儿回去。 谁知刚坐下没多大会儿，就听见有人喊她。 回头一看，是常氏，她正小跑着朝她来。 “婶子，你找我是有急事吗？”她连忙问道。 常氏一直跑到她跟前，才道：“可不是有事，我公爹找你呢，我去你屋，你不在，才听人说你往这边儿来了。” 一听是里正找她，她就心里有底了，估计是上午买地的事有着落了。 心想着里正的速度还真够快的。 然后陈小冲跟麦芽和稻花说了一声，就跟常氏走了。 路上。 “小丫，听说你买了地，要盖房子？” “嗯！” “长东叔他们边儿上那块地全都买了？” “嗯！” “那得多少银子？” “这得问里正爷了。” “啧啧……我说啥来着，你就是先苦后甜的命，将来指不定还得大富大贵呢！你娘就是没个怪胎，放着这么好的闺女不疼，还往外赶，等你家的房子盖起来，我估计她会躲着哭哟！” 陈小丫笑而不语，一路听着常氏东拉西扯，很快就到地方了。 里正见她来，让常氏给她搬了个马扎子，还被常氏贴心的扶着坐下，然后里正就给她拿了几张东西出来。 只听里正道：“那块荒地我上午就去仔细丈量过了，一共是十八亩七分半，按五钱一亩的价，就是九千三百七十五文，你就给九千三百文，我这文书跟地契已经去镇首那里拟好了，你看看，交了钱，那地就是你的了。” 陈小丫接过里正递过来的东西，一目十行的看了一眼买卖文书，就假装自己不认字，问道：“我是不是得在上头按手印子。” 里正：“对，就按这儿！” 陈小丫：“那成，我回去拿钱。” 等陈小丫一走，常氏就惊讶出声，“我滴个乖乖，这么多银子，小丫说拿就去拿，爹，她盖子还得花不少吧！” 里正拿起文书一本正经的看起来，实则上头没几个字是他认识的，只听他道：“那可不，估摸还得个三四十两。” “嘶……这么多，那得盖多少间房了？” “六间，就跟我们原来那房子一样。” “盖这么多啊，她家也没这些人住啊？” “房子嘛，跟银子一样，谁会嫌多。”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买那么多地才盖六间，她要是真有钱咋不盖青砖房？”小汪氏的话里满是嫉妒之音。 常氏刚想怼上一句，就听里正道：“活都干完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汪氏顿感委屈，看向婆婆，“娘！” 里正老伴儿把手里的野菜扔进篮子，“老大媳妇，去把这些野菜洗了，再把锅子底下的灰掏了，灰都快跑出来了，没瞧见吗？你那眼睛长着就为了摆着好看？” 这话一出，小汪氏肉眼可见的得意起来了。 常氏就知道婆婆这是把弟媳刚在公公面前吃瘪的气全都往她身上撒了，即便有怨言也不敢说，只能任劳任怨的去干活。 第109章 准备盖房 今夜的月亮格外圆，陈小丫他们一家子坐在屋檐下仰望天空，偶尔有一阵风吹来，冷嗖嗖的。 “进屋吧，有些凉了。”陈小丫提醒道。 “嫂子，我们真的要盖大房子了吗？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做梦。”强子回头问道。 “嗯呢，地契都拿到手了，而且我都跟里正爷说好了，明儿就找人开工。”陈小丫笑眯眯的说着。 强子：“这么快吗？” 陈小丫：“必须得快点儿，要不然到了冬天就没法子干活了。” 下午她把给里正送钱并没有少给分文，反倒多给了二十五，并请里正帮忙在村里找人去帮忙盖房子。 而且她还跟里正说一定要多请些人，她打算请大家再帮忙把她家的麦子给种上，里正自然是满口答应，就是有些替她心疼钱包。 强子：“太好了，以后咱家就是村里第一个住上新房子的人家了。” 麦芽和稻花看他这般兴奋，也跟着笑了，陈小丫又催道：“行了，进屋吧！” 稻花：“你们先进去，我去把热水拿进来，嫂子一会儿先泡个脚。” 陈小丫：“嗯，咱们稻花真是个贴心小棉袄。” 稻花得了夸赞，笑的跟朵花儿似的，飞快的跑去提热水了。 四人简单洗漱一番，就躺在铺了厚厚的干草地铺上躺下，好在有纪凌川送的被子，不然早晚得睡出病来。 也不知是白天太累还是怎的，几个孩子很快就进入梦乡，陈小丫等他们睡熟了，立马闪进空间。 一入空间，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肚子里的小崽子也兴奋的左右翻腾。 她去树上摘了个苹果，先补充点维生素，然后才回到草屋前坐下，屋里酒香扑鼻，两大坛子的葡萄酒早就好了，她之前还浅浅尝了一小口，当然了，只是含在嘴里片刻就吐了，并未吞进肚子里，她可没忘记自己是个孕妇。 明天新房子就要动工，她今晚得画张新房设计图出来，虽然里正说过，村里不乏那些手艺上乘的泥瓦匠，但她还是想自己先画个图。 主要她想在房子里添些新鲜玩意，比如冬天能加热的土炕，她记得这里的人可没人会想到这个。 她是个冬天怕冷的，在这个既没有暖气没有空调，又没有棉花被，羽绒服的时代，她可不想一到冬天就靠一身正气硬扛。 陈小丫迅速在脑海中思索起来，半晌后，她手握碳笔开始画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张房屋构建图就出来了。 虽然不似专业设计师那般精准和完美，但也足够表达她的意思了，再说了，她还怕画的太复杂会让人看不懂。 本来一些地方她还想写标注的，但一想到自己是个大字不识的人设，她只能放弃，图的上内容也只能明天见了工人再跟他们口头解说了。 从空间里出来时，麦芽他们依旧睡的香甜，她轻手轻脚的躲在最里面，盖上被子，也逐渐睡了过去。 …… 里正应了托，当天下午就开始在各家各户请人，当大伙得知是要帮陈小丫家要盖新房时， 一个个既嫉妒又兴奋。 嫉妒的是她陈小丫凭啥是村里第一个盖新房的人，兴奋的是，陈小丫说了，只要是去干活的人，一天给四十文的高价工钱，这可比他们在镇上干活都要高出不少呢！ 可是她给的起这么多工钱吗？该不会是上次县令大人给的银子吧！县令大人到底给了她多少银子？一想到这个，不少人心里又开始泛酸水。 里正按照工期，和陈小丫的要求，在村里一共请了一百个汉子，个个都是干活利索又本分的。 第二日，这一百个汉子就呼啦啦的全涌到里正家前了。 陈小丫一家也早早过来了。 看着这些人，陈小丫才后知后觉的兴奋起来，原来百来人聚在一起还挺壮观的。 听着里正简单说了几句话，就把话题交给她了。 陈小丫挺着个肚子，扫视了所有人，然后同众人打了招呼，又道：“我也不懂盖房的事儿，这些事我准备全都请里正爷帮忙了，大家什么事可以直接问里正爷，不过房子要盖成啥样得我说了算，我画了张图，大家一会儿看看，有什么看不懂的，或者觉得不合理的我们一块儿再讨论，今儿大家就先听里正爷的安排。” 里正：“安静，昨儿我去喊你们的时候也说了，小丫家不光要盖房，还得种地，你们当中有盖房的行家，也有种地的好把式，从今儿起就各自分工，当然了，工钱都是一样的，这是小丫说的，你们放心，绝对不会说盖房的比种地的工钱高。” “里正，工钱确实都一样，可工期不一样啊，她们家的地就那么些，要是人多了估摸两三天就干完了，就是只一两人种地也没盖房能赚到的工钱多呀，谁都知道盖房子少则半月，多则个把月的。”也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陈小丫正要说话，就被人群里一个人抢了先，“那就一块儿先去种地，再盖房，或者你们去盖房，我一人去种地，反正我也不要工钱。” 这人开口说出第一个字，陈小丫就出是陈家山的声音了，她一开始倒是没看见他也在。 “我，我也不要工钱，我去种地！”又一人说话了，陈小丫寻声看过去，是丁二锤。 看到他，陈小丫又想到桂花嫂昨天跟她说的话了，陈家山说只干活不要钱她理解，可丁二锤这么说，难不成真如桂花嫂说的那般，他是因为看上麦芽了，所以想表现一下？ 正当她思索间隙，里正看向她，说道：“小丫，你觉得呢？” 这事也确实是她一开始没想到的，不过陈家山刚才说的法子倒是可行，她就道：“那就按石头爹说的，你们一块儿先去种地，然后再盖房。” 里正：“成，这法子确实不错，你家那二十来亩的地，让他们这么多人去种，两天差不多就种完了，盖房倒也不差这两天的。” 陈小丫：“那就这么办，不过今儿是种不成，种子还没买，里正爷，今儿您就带大伙看看能做些啥，我先去趟镇上买种子，明儿再种麦子。” 里正：“没问题，你去镇上叫个人陪着，你如今出门得有个人照应才行。” 陈小丫：“还是里正爷想的周到，那我让麦芽他们陪着。” 站在陈小丫身后的三人听后，心里的小欢喜都快要溢出来，特别是强子，丢下一句“我回去套牛车”就跑了。 里正冲陈小丫点了点头，就带着所有人往新地那边儿去了，要在荒地上盖房，首先得把地给夯实了。 夯地可算得上是个大工程了，要是地夯不实，有的房子可就不耐住了。 等强子赶着牛车过来时，常氏从屋里跑出来，“小丫，你捎我一段吧，我想回娘家去看看，听说这回我娘家那边受灾不轻，也不知道我娘他们都咋样了。” “成，常婶子快上来。”陈小部赶紧招呼道。 “娘，我也要去。”常氏刚跳上牛车，她家老二陈家盛也追出来了。 “去，快回去，你跟上干啥，我又不是去吃席。”常氏朝陈家盛喝斥道。 “不嘛，我就要去，我去看姥爷他们。”陈家盛可不怕她，三步两步就跑过来，不等常氏再说他，就直接扒上车了。 “你这皮猴子，你跟着瞎凑啥热闹，快下去。”常氏下车，扯过陈家盛就往地上抱。 “不要，不要……” 陈小丫笑了，“婶子，你就让他去呗，等到了岔路，不是也有个伴儿么！再不济我们就直接把你们送过去。” 常氏：“那哪行，可不能耽误你的事。” 陈家盛：“娘，就叫我去吧！” 看着儿子对自己眨巴眼睛，常氏终是妥协，“得，得，去！” “耶！”陈家盛高兴的差点儿就在牛车上跳起来。 等常氏重新坐上牛车，一行人起程离开。 第110章 是他的贵人 一场灾难过后，镇上的铺子逐渐重开，清水镇渐渐恢复往日的热闹，陈小丫他们买了小麦种子和一些菜籽后就在街上闲逛。 陈小丫打算去福满楼看看，原本说好让张掌柜把福满楼重新装修一下的，一场水灾和瘟疫来袭，也不知张掌柜一家都怎样了。 几人牵着牛车往福满楼的方向走，边走边逛，路过济康医馆时，陈小丫往里看了一眼，只看到了在柜台前抓药的药童，不知道文大夫回来没。 本来她想进去看看的，但一想到之前文大夫老缠着她问灵泉到底是怎么提炼的，她就不敢进去了，实在怕老头又缠着她问东问西。 自打这回同文大夫相处久了，才发觉看似一本正经的文大夫，实际是个痴迷医术的疯颠老头。 之前竟然为了弄明白她灵泉水的来历，硬是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害的一群大夫们以为他也染了瘟疫。 后来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就天天缠着她问，不然她走的时候也不会只让人给文大夫带句话了。 福满楼和济康医馆在一条街，没走多久就到了。 大门依旧紧闭。 陈小丫带着三人往一旁的巷子里走，打算去敲一敲后门。 麦芽他们三个不明所以，等陈小丫停在一处门前敲了几下后，强子问道：“嫂子，你来这里做什么？找人吗？” 陈小丫并没有直接回答强子，而是再次敲了几下门，才道：“嗯，找人！”等她话音落下，里头才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陈小丫一听就知道是康氏，她赶紧道：“康嫂子，是我，陈小丫。” 门里的康氏本来不打算开门，一听是她，立马把门拉开，“大妹子，是你啊！我还道是谁呢？”再看到陈小丫身后的三人时，脸上明显有种情况不妙的感觉，但很快继续笑着把人往里迎。 并往里头喊道：“爹，爹，你快来瞧瞧，谁来了？” 然后就传来张掌柜低沉的声音，“成何体统，整天咋咋呼呼的，何时才能像你大嫂一样端庄些！” 康氏早就习惯了，并不生气，而是去接强子手上的牵牛绳，并看向陈小丫道：“大妹子，这几个孩子是……” “我弟妹。”然后陈小丫又对朝自己看来的强子道：“强子，把牛车交给康嫂子。” 强子这才把手上的牛绳递向康氏，康氏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道：“我就说大妹子你这么年轻，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才是。” 两人说话间，张掌柜就出来了，一见是陈小丫，立刻喜笑颜开的迎过来，“原来是杨娘子大驾光临，快请进！”然后又冲屋里喊道：“老婆子，快准备茶点！” 陈小丫忙道：“张掌柜不必如此客气，我今儿就是来看看你们，大家可都还安好？”说罢，从稻花手上拿过刚买的两包点心递过去，“一点儿小心意。” 张掌柜见她还带了东西来，赶紧又道：“杨娘子来就是了，怎的如此客气。” “算不得客气！” “这几位是……” “我的两个妹妹和小弟。” 张掌柜看看麦芽他们三个，见三人明显和陈小丫不大相似，却也没好细问，只道：“两位姑娘和小公子快坐。” 麦芽他们三个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称呼他们，三人皆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纷纷看向陈小丫。 陈小丫只好笑着道：“让张掌柜见笑了，他们没怎么出过门，今儿也是我带他们出来闲逛，算是长长见识。”接着对麦芽他们道：“都坐吧，别站着了。” 张掌柜忙摆手，道：“哪里哪里！” 不多时，张掌柜的夫人就端着茶点出来了，陈小丫忙起身笑道：“夫人好！” 张夫人对陈小丫也不算陌生，就笑着回了句话便回屋了。 陈小丫将小院子扫视一圈，发现有不少地方已经换新，“张掌柜，我瞧着对面的江月楼也没开门，可是受了水灾的影响？” 提起这个，张掌柜就长叹一口气，“谁说不是呢？说到此事，我张某人怕是要愧对杨娘子了，本来我已经按杨娘子的意思，将重新翻新酒楼的材料都买回来了，工人也都找好了，谁料一场大水，东西全毁了，哎……” 陈小丫哪里会不知，天灾人祸都是挡都挡不住的，只要人还在，就一切都有希望，她道：“无妨，反正都是重头再来，大不了晚些就是。” 张掌柜：“哎……可是……这谈何容易……杨娘子先前投入的五十两也都打了水漂……” 一场天灾，本就没什么家底，他哪来的本钱再从头开始。 五十两？听到这个数，麦芽他们三人都惊讶的看向陈小丫，嫂子哪来的那么多银子，还都打了水漂。 还有，他们怎么越看越不对，越听越糊涂，嫂子在外头跟人说话咋有种大户人家的感觉，这真是他们嫂子？ 嫂子跟这家人又是什么关系，怎么瞧着这家人好像很尊重嫂子似的。 正当几人好奇之际，就听陈小丫道：“张掌柜莫愁，天灾本就无情，只要人平安无事就好，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往后定能越来越好。” 说罢，陈小丫从身上摸了张银票拿给张掌柜。 张掌柜接过一看，顿时瞪大双眼看向陈小丫，一百两？杨娘子怎的如此大方，一百两都能买下他这大半个院子了，她怎的说给就给了。 陈小丫看出张掌柜的惊讶，道：“既然说了要合作，自然得讲诚信，而且我能做的也只能这样，出力的事还得劳烦张掌柜了。” “这是自然，我张某人能遇上杨娘子那真是我的造化，杨娘子放心，这次我一定能把事儿办好。”张掌柜立马拍胸脯保证。 “张掌柜的为人我是相信的，那就这么定了，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应该一直就在陈家村，张掌柜要是有事，可让人去陈家村知会我一声，今儿我就先回了。” “杨娘子请留步，已到午时，不如几位就留下吃了饭再回？” “多谢张掌柜盛情相邀，今日就不必了。” 见陈小丫确实无意留下，张掌柜也只好不再挽留，亲自把人送到门外，又帮忙把拴在外头的牛车牵过来。 陈小丫再次道谢后才带着麦芽他们离开。 张掌柜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嘀咕道：“果真是真人不露像啊！也不知她到底是何人？” 不过不管陈小丫是什么人，如今于他而言都是贵人。 强子牵着牛车，看着和两个姐姐并排走在前头的嫂子，越瞧越觉得不可思议，还有嫂子最后给那啥张掌柜的东西又是啥？竟然舍得张掌柜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嫂子，嫂子又要和张掌柜合作啥？ 一连串的问题在强子脑海中回荡，决定一会儿回去时定要好好问个明白。 麦芽和稻花一左一右跟在陈小丫身边，两人时不时的偷瞄一眼陈小丫，陈小丫自然也有所察觉，不过她打算一会儿出了城再跟他们几个说。 “还逛吗？”陈小丫问向几人。 几人同时摇头。 “行吧，那咱们先去把肚子填饱了就回去。” “我们不饿！”麦芽怕花钱，赶紧回答道。 陈小丫笑嘻嘻的指着自己的肚子，“可是他饿了呀！” 闻言，麦芽不再拒绝。 陈小丫便带着几人找了个吃面的小摊子，谁知三个孩子都说他们不吃，让她一个吃就成，陈小丫满口答应，立马让老板做了四碗。 等吃完第一碗后，她故意打了个饱嗝，“完了，吃不下了，本来还觉得自己好饿好饿的，谁知才吃一碗就吃不下了，还剩下这么多又不能退，只能浪费了，老板，结账！” 老板立马跑过来，一看桌上还有三碗面动都没动，“这位娘子，我看这三碗面您都没动，是不合胃口吗？” “没有啊，味道不错，就是我吃不下了，老板，一共多少钱？” “哦，这样啊，那这三碗可不能退的，总共一百文。” 麦芽一听这价钱，立马提高嗓门，“啥？一百文，就几碗面条，抢钱啊？” 老板见她反应这么大，还以为他们是没钱付账，脸色立马就变得不太友好起来，“哼！也不想想如今是啥世道，吃不起还出来装阔，点了又不吃，这不是浪费么？” 陈小丫赶紧掏钱，“谁说我们吃不起了，呐，一百文。”然后又喊麦片他们，“走吧，回家。” “嫂，嫂子，面还没吃，花了那么多钱，哪能浪费，稻花，强子，快点来吃。”麦芽说完，第一个坐下端了一碗面开始吃。 稻花和强子相视一眼后，也赶紧一人一碗吃起来。 一旁的陈小丫看着三人低头发出浾溜浾溜吸面条的声音，这才满意的笑了。 老板似乎看出陈小丫是在做戏了，这才摇着头把桌上的钱收了。 第111章 找上家门 今日的陈家村格外热闹，里正领着百来人在陈小丫新买的那片荒地上热火朝天的干活。 因为是荒地，想盖房子自然就麻烦些，得先清除地里的杂草和各种小野树，近二十来亩的地，即便有百来人一起清理，怕是一天也清不出来。 不过陈小丫之前说了，只是先把盖房需要的地清理出来就成。 里正领着人一忙起来就十分投入，陈家旺一连喊了他几声，他才听见。 “家旺，你咋来了？我不是通知过这几天村里所有孩子不许到这儿来吗？”里正皱着眉头。 “阿爷，村口来了个老头儿，他说他要找小丫姐。”陈家旺生怕惹爷爷生气，连忙解释着。 “啥人要找你小丫姐？” “他说他是镇上来的大夫。” “大夫？那他说没说他找你小丫姐做啥？” 陈家旺摇摇头，“没说。” “行了，我知道了。”里正思索了片刻，叫了自己大儿子过来，“老大，你先盯着，我去瞧瞧。” 陈家礼过来先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才道：“爹去哪儿？” “家旺说有人找小丫，我去看看。” “哦！那爹你去吧，这里放心交给我就成。” 里正点点头，大声喊道：“都好好干，谁要是偷懒，下午就甭来了！听清楚没？” 所有人立马大声回答知道了，毕竟放着一天四十文的工钱，还是在家门口的活，谁不愿意好好干？ 再说了，村里那么多人，盯着这份工钱的人可不少，他们可不想把这份好差事让出去。 村口的歪脖子柳树下，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有坐在一块缝缝补补的老太太，有抱奶娃娃亲聊的年轻妇人，也有你追我赶的孩童们，文大夫一身长衫，手上提着东西，同村里这些身穿粗布还带着补丁衣裳的人们融在一块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一来就跟这些人打听陈小丫，但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些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怪，还时不时的笑上两声，还是一个孩子跑过来跟他说了两句正经话后就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帮忙喊人的。 他刚想跟上去，一个老妇就道：“你是啥人，你找她干啥？”这人是罗氏。 文大夫见有人问，便道：“这位大嫂，我是镇上济康医馆的大夫，来找杨娘子是为解惑。” “罗嫂子，听见没，他说他是来找你闺女解惑的，哈哈……也不知道是解啥惑？这都找上门来了，哈哈……” “去去！你这嘴今儿怕是吃了屎吧，咋这么臭？”罗氏一下就听出说话的妇人话里有话，准没安好心。 “切！” 文大夫听着这般粗鲁的话眉头浅皱了几分，但还是朝罗氏道：“原来大嫂是杨娘子的母亲，那大嫂可否给我带个路。” “啥母亲？早断亲了！”依旧是刚才那妇人。 “呸！以前咋没发现你这嘴这么长！”罗氏气的朝那妇人的脚边上啐了口唾沫。 文大夫略显尴尬，但来都来了，总得见着人，正要再厚着脸皮询问时，就见方才跑开的孩子带着个老头来了。 文大夫看着越来越近的老头，心想，这人莫不是陈小丫家里人？他赶紧抬脚迎上去。 陈家旺一看到文大夫就指着朝他爷道：“阿爷，就是他要找小丫姐。” 里正看过去，见是个比自己年纪还大的老头，凑近些还能闻到淡淡的药香，估摸这老头确实是个大夫了。 “是你要找小丫？”里正打量完文大夫才随意开口。 “正是，不知您是……” “我是这个村的里正，小丫算是我孙女，你找她啥事？” 文大夫听完有些愣怔，但很快就拱手行礼，道：“原来是里正，老朽失礼了。” 里正见他文绉绉的，有些不太习惯，但人家都跟你客气了，你也不能失礼，只好学着回了个礼才道：“乡下人不讲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听我孙子说你是大夫，你是哪家医馆的大夫？” 文大夫摸了一把自己下巴上的长须，“老朽是镇上济康医馆的，姓文，单名一个鸿字。” “济康医馆？”里正重复了一遍，在脑子里想着镇上的济康医馆在什么地方，半晌后才哦了一声。 文大夫又道：“老朽应当年长几岁，今日托大，便叫你一声里正老弟，还请里正老弟告知一声，杨娘子家住何处？” 要不是之前知道陈小丫在外一直被人称作杨娘子，里正一时间都要反应不过来文大夫说的是谁了。 “那你今日来的不巧了，她一早就去镇上了。” “这……无妨，那老朽等她回来。” 里正又皱了下眉，心想着这老大夫到底找小丫啥事，都知道人不在还非得等着，可要是硬把人赶走，似乎又显得他不近人情，只好道：“她一家子今儿都去镇上了，既然文大夫要等，那就先去我家吧！” “那老朽就多有叨扰了。” 里正摆摆手，先走一步在前带路。 待文大夫跟着里正离开，一群妇人老太就开始对文大夫的来意七猜八想起来，只是碍于里正的威严，不敢说的太过分了。 已经走在回家路上的陈小丫可不知她想法子避而不见的文大夫竟然亲自找上家门了，正坐在牛车上避重就轻的回答着强子提出的一连串问题。 “说起是咋和张掌柜认识的，自然就是因为咱家种的胡瓜了，张掌柜家是开酒楼的，每天都少不了买菜，我便把咱家的胡瓜拿到酒楼来卖，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呗。” 强子听的津津有味，又道：“那我咋瞧着张掌柜跟嫂子说话好像很客气呢？” 陈小丫：“城里人都有礼貌呗！” 强子：“那嫂子，张掌柜说的那五十两又是咋回事？你哪来那么多钱？” 这时麦芽却开口了，“臭小子，好好赶你的车，咋啥都要问，嫂子的钱是哪来的是你该问的吗？” 强子见自己被大姐说，快速回头朝麦芽做了个鬼脸，“不问就不问，哼！” 陈小丫反倒直接开口，“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做魔芋吗？我就是利用魔芋，给张掌柜说了几道菜，不曾想这菜做出来颇受欢迎，让酒楼大赚了一笔，张掌柜人好，便分了我一杯羹，后来我同张掌柜一合计就打算合伙开酒楼，谁知遇上水灾和瘟疫，这事就给耽搁了，所以我今儿才去找他的。” 陈小丫三言两语就让心思单纯的三人没再多想了，不过却让稻花朝他投来羡慕的眼神，并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好好跟着嫂子学做饭，说不定以后她也能开酒楼赚钱呢！ 牛车晃晃悠悠的朝前走着，到了一个岔路口，强子突然停下来，“嫂子，大姐二姐，你们快看，那儿好像有人。” 几人同时望去，路边的草丛里果然有个身影躺着，陈小丫想也没想，就让麦芽扶她下车，“扶我下去看看。” 麦芽有些犹豫，“嫂子，还是我去吧！” 说罢就率先跳下车，强子也立马跟上去。 麦芽在路边顺手捡了根树枝，不是她胆小，只为以防万一，好在看清草丛里躺的是个姑娘后，她才放下戒备。 “嫂子，是个姑娘，但不知是死是活。”麦芽冲陈小丫说了一声。 陈小丫闻言，忙让稻花把她扶下车，并道：“我过来看看。” 哪知陈小丫走近一看，“李大梅？麦芽，快摸摸她的鼻息，看看还有气没？” 麦芽正惊讶嫂子怎么会认识这姑娘，就听到嫂子喊她，手也不知不觉就朝李大梅的鼻子下摸去，很快察觉到还有气息，“嫂子，还有气儿。” “那你们把她抬到车上去。” 三人点头，赶紧合力将李大梅往牛车上抬。 “嫂子，你咋认识她？”张子再次赶着牛车前行。 陈小丫：“她以前常在镇上卖鸡蛋，咱家吃的好多鸡蛋都是在她这儿买的。” 强子哦了一声，便集中精力赶车，一路没再问东问西了。 第112章 可以空肚子，不可以空手 陈小丫他们回到陈家村的时候正是晌午头上，村口的人大抵都回家了，这会儿安静的很。 本来强子说要把李大梅送到陈长东家，让陈长东给看看，但陈小丫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回家。 因为她发现李大梅身上好多伤，即便去找陈长东，他也只能给她把个脉，还不如直接带回去给她灌两口灵泉水。 要回临时小屋，就得经过里正家，牛车吱呀吱呀的声音老远就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 瞧，陈家旺不就是听到动静正朝他们飞奔而来吗？ “小丫姐，你们可回来了，镇上来了个大夫，要找你，我阿爷说你不在，他也不走，就在我家等着了，你快去看看。” 陈小丫有些愣怔，“可是济康医馆的文大夫？” 陈家旺点头，“是他，他不走，我阿奶跟二娘都不知道咋做饭了，到现在都还没起火呢！” “呃……那你先上来，我们一道去你家。”陈小丫让稻花让了个位置出来，陈家旺立马就跳上车了。 牛车再次晃悠着往前走。 刚看到里正家的草屋，陈小丫一眼就瞧见了背对道路而坐的文大夫，瞬间就有种头大的感觉，直觉告诉她，文大夫特意跑到这儿铁定还是为了灵泉水一事。 牛车的声音很快就吸引了文大夫他们。 陈小丫想着车上还带了昏迷不醒的李大梅，就自己下车，然后让强子他们三个先回去把人弄进屋。 “杨娘子，你可算回来了。” 陈小丫还没交代完，身后就传来文大夫的声音，她赶忙回头，笑脸相迎，“文大夫，您何时回的清水镇？若知你回来，我就去医馆拜访您了，我不就是借了您一百两银子么，怎的还劳您亲自到这儿来了？我又不是不还了？” 说罢，陈小丫使劲朝文大夫眨巴眼睛，企图文大夫能看懂她的意思。 文大夫听了她的话顿时不明所以，杨娘子何时跟他借银子了，这一个劲儿的眨眼睛又是何意，难道…… “啊？哦……咳咳！那个……你说的倒轻巧，那可是一百两纹银，当时你跟我借的时候我连个字据都没让你写，你要是不认账，我这一百两找谁要去？你只说你住陈家村，我自然得亲自来看看陈家村到底有没有你这个人了。” 陈小丫见他这般上道，立马暗暗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接着又开始演戏，“我哪里是那种不认账的人，您若是不信，今儿我便把这字据补给您就是了。” 一旁的里正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听明白了，原来是小丫跟文大夫借了银子，还是一百两这种大数目，文大夫怕小丫不认账，这才找到这儿了。 难怪方才他咋问，文大夫都不愿说出真正的来意。 那这么想来，小丫这回盖房子的钱都是找文大夫借来的？一百两，盖房倒是绰绰有余，可这丫头胆儿也真大，那么多银子，以后她拿啥还？ 正想着，就听陈小丫对他道：“里正爷，多谢您替我招待文大夫，我这儿还有事儿，我就……” 里正赶紧摆摆手，“去吧去吧！” 文大夫立马朝里正点了点头，跟着陈小丫一块儿走了。 两家距离本就不远，文大夫还没来得及问陈小丫刚才为何要说她找他借钱的事，就到陈小丫家了，映入眼帘的依旧是草屋，但仅有一间。 文大夫看了看陈小丫隆起的腹部，又想起先前从里正口中得知的陈小丫是个新寡，她腹中的孩子算是她丈夫的遗腹子。 而且如今和她生活在一块儿的都是她夫家的弟妹。 说起来，他跟陈小丫认识也有几个月了，特别是前段日子，为了瘟疫一事，算得日日同吃同行，但他却从来没打听过她家里的事，她也从来没提过。 他以为她即便生活苦些，可好歹是有夫婿，有家的人，不曾想却是个独自养活一家子的苦命女子。 然而一想到她手上那神奇的药水，文大夫又觉得她不苦命了，哪个苦命人能有那种配制逆天良药的本事？ 所以，今儿他来找她的目的还是为了那药水，因为他手上的已经又被他败光了，可他依旧没研究出所以然。 陈小丫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块石头，“文大夫，家里实在简陋，您就坐那块儿石头将就将就，我进屋去给你倒碗水。” “啊？哦！” 陈小丫在文大夫错愕的表情下进了屋，屋里，麦芽他们三人已经把李大梅放在草床上了，这会儿麦芽和稻花正给李大梅擦着身上的脏污。 “麦芽，稻花，你们先出去做饭，家里来客人了，把咱今儿买的肉煮了，快去。” 两人停下手中的事，应了一声出去了。 待两人走后，陈小丫走到屋子里的死角处，确定外头的人看不到她，她才立马闪进空间，迅速装了一些灵泉水出来。 然后捏着李大梅的鼻子给她喝了几口下去，在屋里停留了片刻才空手出去。 “真是抱歉，我忘了家里没茶，水也凉了，这天儿让您喝冷水也不大好，呵呵……” 文大夫哪里会在意，只摆摆手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杨娘子方才说跟老朽借了一百两，老朽怎不记得有这事？” 陈小丫再次呵呵一笑，然后朝文大夫靠近一些，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这不是我瞎编的吗？是这么回事，我买了地盖房，但村里人都知道我是个穷光蛋，哪有银子盖房，可我手上的银子您是知道的，我总不能告诉他们我是又卖了种名贵药材吧！上回因为人参的事就在村里闹出事了，这回我可不敢再声张了，正巧您来了，我编这么个谎话，找个理由搪塞一下我手上银子的来历呗！呵呵……” 听完陈小丫的话，文大夫默默给她竖起一根大拇指。 “那您先坐着，我去帮忙做饭，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总不能让您再空着肚子回去，就是我家目前的条件您也瞧见了，一会儿别见怪就是。” “空着肚子倒是无妨，老朽主要不想空着手回去，杨娘子，你上回留下的那些神仙水已经……”因为那药水太过神奇，所以文大夫就直接称之为神仙水了。 “嘘！”陈小丫赶紧朝文大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瞄了一眼正在忙活的姐妹俩后才再次小声道：“文大夫莫声张，此事稍后再说。” 文大夫不解，明明手握王牌，这杨娘子怎的总是要遮遮掩掩，但想着自己有求于杨娘子，最终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不说，不说了！” 李大梅喝了两口灵泉水后，没等陈小丫他们把午饭准备好，她就醒了，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是睡在屋里的，还以为自己偷跑又被抓回家了，吓的她立马坐起来缩成一团。 瘦小的身子也如同抖筛子一般颤抖个不停，直到听清外头人说话的声音，才发觉没一个是自己熟悉的。 她偷偷爬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张望。 触眼可及的是个小姑娘，看着还没有她的年岁大，她正守在锅边，看样子应该是在做饭，但身上穿的很干净，衣裳上也没看到一个补丁。 没一会儿，一个挺着肚子的妇人也出现在她眼里，只是她侧身站着，她看不太清她的长相。 “稻花，米饭应该闷熟了吧！”妇人问了一句。 原来小姑娘叫稻花，只是这妇人的声音怎的如此熟悉？ “嫂子，米饭已经熟了。” “好，那我去屋里看看李姑娘醒了没！” “嗯！” 这声音……是杨娘子！ 李大梅猛然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来，这不正是一直买她家鸡蛋的杨娘子吗？想到这儿，李大梅再也不害怕了，立马扶着墙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跑出了屋。 第113章 他拜她为师还不成? 李大梅扶着低矮的门框，看到陈小丫那副熟悉的面孔，眼泪哗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她低声喊道：“杨娘子！” 和稻花说完话的陈小丫，一转身就看到门口的李大梅，果然还得是她的灵泉水，这么快李大梅就醒过来了，她笑眯眯的走过去，并轻声问道：“李姑娘，你醒了？这咋还哭上了？” 温柔的声音让李大梅再次破防，片刻后，她扑通一声跪在陈小丫面前，“杨娘子，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吧！呜呜……” 院子就那么大，这边的动静自然被另外几人听的一清二楚，麦芽和稻花赶紧放下手中活计跑过去，文大夫虽然没起身，但也朝那边看去。 陈小丫赶紧去拉人，“有什么话起来说，别动不动就跪，快起来。” 李大梅却哭的更凶了，麦芽和稻花赶紧过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陈小丫又道：“你先别哭了，有什么话等吃完饭了再好好说，麦芽，你拿个帕子给她擦擦。” 麦芽点头，转身去拿帕子，李大梅好不容易才止了眼泪，接过麦芽递过来的帕子擦脸，但脸上有擦伤，帕子不小心碰到了，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陈小丫又让稻花给李大梅盛了一碗饭过来，“你就在屋里吃，要是不够，一会儿再去盛。” 稻花把一大碗带肉的饭放到李大梅手中后，李大梅差点儿又要哭起来，“李姐姐，快吃，我嫂子做的菜可好吃了。” 李大梅和麦芽的年纪差不多，稻花便叫她李姐姐了。 陈小丫也道：“那你先吃着。” 已经一天一夜没进水米的李大梅这会儿不断闻到饭菜香，肚子早已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抬头看了陈小丫和稻花一眼，立马就埋头扒饭。 这时，麦芽又端了一碗米汤给她放到身边，“这米汤刚好能入口，要是噎着了就喝两口。” 李大梅包了一嘴的肉饭，扭头看了一眼身边那碗不断散发着米香气的白色米汤，不知不觉又湿了眼睛。 她李大梅肯定是走了大运，才会遇上杨娘子，才会吃上几年都没吃过的大米饭配肉，和香喷喷的米汤。 陈小丫见她已经吃起来，想到外头文大夫还在等着，就赶紧让稻花去把在附近放牛的强子叫回来。 出了屋，陈小丫亲自盛了一碗饭，又在饭上放了不少红烧肉端给文大夫，“文大夫，家里如今连张桌子也没有，您就将就着吃。” 文大夫也不是矫情的人，接过饭碗就往嘴里塞了一块肉，丝毫不觉得有辱斯文了，一来他确实饿了，二来他早就对这红烧肉垂涎已久。 要不是拉不下这张老脸，红烧肉刚出锅的时候他就想厚着脸皮去要两块尝尝了。 没一会儿，强子便被喊回来了，所有人一人一碗饭，蹲的蹲，站的站，愣是把一大锅米饭和一小锅红烧肉干了个干净，连锅巴和汤汁都没放过。 他们刚吃完饭，里正便来了，李大梅的事也只能暂且先放放。 里正是来问陈小丫今儿买了多少小麦种子，又是以啥价买的，毕竟自家也有几十亩地要种。 可惜问了陈小丫才知道，如今的种子竟然价高的可怕，以他家里现在的水平一亩地的种子都种不上。 本来还想着把先前卖野猪肉的钱拿来买些种子，然后以借的方式给各村分一些先种着，可那不到二十两的银子最多能买来四百斤种子，全村那么多地，这四百斤够个啥？ 一阵哀声叹气后，下午上工的时间也到了，里正便让陈小丫一起去看看，趁着大伙都到齐了，说了说明天开始种地的事。 等大伙儿在里正的督促下开始热火朝天的干起活后，陈小丫才往回走。 文大夫就跟条尾巴似的，陈小丫到哪儿，他便跟哪来，本来村里那些碎嘴就闲不住，这下更是说啥的都有了。 不过很快大家就知道了文大夫为啥要跟着陈小丫了，原来是因为陈小丫借了人家一百两银子。 陈小丫这回盖房的钱说白了就是人家文大夫的钱。 于是大伙又开始讨论陈小丫到底能不能还上这笔钱，又或者她会咋还？ 陈小丫跟文大夫前脚到屋，陈长东就背着他媳妇跟过来了。 “长东叔，你这是……这咋还把婶子了背过来了。”陈小丫赶紧喊麦芽他们拿了些干草垫到地上，“长东叔，快把婶子放下。” 长东媳妇有些脸红，“我都说我自己能走了，他还非要背着我来，孩儿他爹，快放我下来，真是羞死了。” 陈长东慢慢将媳妇放下，“这么远哪能让你自个儿走，你如今的情况虽好些了，可也不能叫你累着了。” “婶子真是好福气，我长东叔可真体贴。”陈小丫打趣道，长东媳妇已经可以稍稍下床活动这事她早就听麦芽他们说过了，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些天躲在山洞里一起喝了加过灵泉的汤药起的作用。 这一说长东媳妇的脸就更红了，愣是直接羞的低下头去。 陈长东却道：“你婶子脸皮薄，经不住你这么玩笑。”然后又看向文大夫，“文大夫，不知您可还记得我，我前几年有去过您的医馆卖过药。” 文大夫点点头，“嗯，记得，老朽不久前还同杨娘子问过你。” 陈长东立马朝文大夫作揖行礼，“多谢您还记得我，今儿听说您来陈家村，本不该来打扰，但我还是想厚脸请文大夫给我孩子娘看看，且我有一事不解，几年前有大夫分明说过，孩子娘这病得一辈子卧床，但现在，孩子娘竟然可以自己下床了，恕我自个学艺不精，看不出任何门道，还请文大夫帮忙瞧瞧。” 文大夫听完，摸了一把长须，然后在长东媳妇边上坐下，并示意她把手腕伸过来，半晌后，文大夫得出的结论和陈长东每日诊出的结果几乎一致。 至于陈长东的问题，文大夫也无法解释，便问道：“好转是从何时开始的？” 陈长东立马回答：“说来也怪，正是从我们全村人上乌鞘岭上躲避大水，后来又发瘟疫，在山上喝了我用一些新鲜的袪热解毒草和止痛草熬的水后，她的病就开始渐好了，如今连咳嗽症状也几乎没有了。” “你是说，从瘟疫过后？” “正是！” 文大夫唰的一下看向陈小丫，治瘟疫的汤药最关键的不就是神仙水吗？难道也是神仙水起的作用？ 陈小丫见他看她，“看我干啥？我又不是大夫，我可不会看病。”然后转身就进屋去了。 文大夫却是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不会就不会，你走啥子？明显就是心虚了嘛！ 因经，文大夫决定一定要把那神仙水的方子弄明白，实在不行，他就不要这张老脸了，他拜她为师还不成？ 陈长东看看文大夫，又看看走开的陈小丫，“文大夫，说起瘟疫我还有一事不解，我虽学医不精，可也深知鲜药草的药性自然没有干药的药性强，可为啥这回偏偏就是这些鲜药治好了瘟疫？” “只能说，你运气好，有高人相助！” “高人相助？” “哈哈……”文大夫摸了长须大笑，笑的那叫一个开怀，今儿竟然又让他发现了神仙水另一个厉害之处。 陈长东有些莫名其妙，本来还以为能请文大夫给自己解惑的，谁知竟是越解越迷糊。 得不到答案，陈长东便要背他媳妇走，陈小丫却让麦芽和稻花端了几碗水出来。 “长东叔，婶子，喝碗水再走吧！”陈小丫道。 陈长东却客气的拒绝，文大夫却道：“端都端来了，喝了再走，也免得浪费嘛！”喝了这水，你媳妇的病指定又能好上几分。 说完，文大夫立马低头，咕咚咕咚几口水下肚，瞬间一脸满足，果然加了神仙水后，连白水也变得好喝了。 要不是他对神仙水苦心研究，他可尝不出她家的水和普通水不一样。 第114章 是走是留，全凭她自个 这天一早，里正带着人来陈小丫家拿小麦种子，才知道陈小丫还买了不少农具，看着牛车上被堆成山的东西，里正便盘算着这些到底值多少钱，陈小丫借的一百两又还剩下多少钱。 一百两确实不少，可毕竟只是一百，不是一千。 照陈小丫昨天说的，光这些小麦种子都花了二十几两，买地花了近十两，还有这些农具，七七八八怕是小一半没了。 里正的诸多想法陈小丫可不知，等他们拉着东西走后，陈小丫往手上哈了一口热气，九月底的早晨可真冷。 她连忙转身进屋，虽然草屋保暖性差，可也比站在外头舒服多了。 李大梅见她进来，赶紧扶着她在草床上坐着，然后把不算厚的被子给她盖上。 说起晚上睡觉这事儿，陈小丫是真的好期待新房快些盖好。 本来草屋就小，又多了个李大梅，晚上五个人睡在一块儿就更挤了，而且总睡地上也不是事儿，夜里她总觉得地上的凉气往她身体里蹿，再这么下去，早晚得睡出毛病。 昨天文大夫走后，才有空听李大梅讲她的故事。 原来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因为不认得路，就四处乱跑，不料就跑到陈家村的方向了，由于一天没吃东西，身上又有伤，最后实在撑不住便昏倒在路边了。 逃跑的原因正是因为家里人逼她嫁给自己的傻表哥，而她的傻表哥竟然就是大石村范家的那个傻子，也就是差点儿害了麦芽的那个范家傻子。 这么说来，李大梅就是石头的亲表姐了，难怪第一次听到李大梅这个名字的时候陈小丫会觉得耳熟，可不就是耳熟么，这丫头几年前，才六七岁的时候就跟李秋草来过陈家村的。 李大梅也是昨天晚上才认出麦芽来，当时除了惊讶再无其它。 其实李大梅是打算今天早上悄悄离开的，在认出麦芽就是差点被她傻表哥害的人时，她就不奢求陈小丫会留下她了。 谁知她实在太困，早上竟然睡过头了，醒来就发现屋里就剩她还在，悄悄走是行不通了。 “杨，杨娘子，我，我走了。”李大梅低头绞着手指。 陈小丫刚坐合适，就听到这么句话，“走？去哪儿？回家吗？” 李大梅赶紧摇头，“不，不回家，我死都不会回去的。” 陈小丫从她眼里看出了无限的恐惧，“那你打算去哪儿？” “我，我不知道。”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走。” “不，我不能连累你们……” “小丫？小丫？你起了吗？”李大梅的话没说完，外头就响起常氏的声音，陈小丫赶忙应道：“哎，常婶子，我起了，快进来。” 没一会儿功夫，常氏就进屋了，并没注意屋里多了个人，只以为是麦芽，因为刚才在院子里她只看到稻花了。 一进屋，她就道：“你猜我来找你做啥？” 陈小丫笑笑，“做啥？” 常氏先是大笑了两声，才道：“要不说老天都是有眼的，我昨儿不是回娘家来着，一回去我娘就拉着我说了个事儿，说是范家那个傻子死了。” “死了？” “那可不？你肯定猜不到他是咋死的，听我娘说，范家两口子气不过自家姑子上次给他儿子保了个假媒，非要让亲外甥女嫁过来，哪知这外甥女是个烈性子，死活不肯，范家去接人的头天晚上，这外甥女就连夜跑了。 范家傻子听说新娘子又没了，便吵着闹着要自个儿出去找，范家人哪里许他出门，可这傻子却不干了，也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子牛劲儿，愣是冲出家门，谁知出门就绊住石头，一头栽下去，头上磕出个血洞，人当场就没了。” 常氏说完，陈小丫看了看身边低着头的李大梅。 “麦芽，你说说，这是不是老天有眼？”常氏依旧把李大梅当成麦芽，还伸手推了她一下。 见“麦芽”不吭声，她又道：“天杀的傻子，上回要不是我们去的及时，咱麦芽这么好的姑娘可就被毁了。” “婶子，你啥时候来的？”这时麦芽突然出现在门口。 常氏一抬头，“麦芽？你在外头？那……”她又看向陈小丫身边的李大梅，“哎哟喂，你不是麦芽啊，那你咋不吭个声儿，白白害我认出了人。” “小丫，这姑娘是谁？”常氏又问。 这时，李大梅明显紧张了，陈小丫看了她一眼，“我昨儿在路边儿救回来的，还没来得及问她。” 陈小丫的话让李大梅朝她投去感谢的目光，感谢陈小丫没有当场揭穿她就是这妇人口中逃跑的新娘子。 “你在路边儿救的？啧啧……还是你心眼儿好，搁我，我可不敢随便带个人回来。” “呵呵，这不是碰巧遇上了，不是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个姑娘家家的，就那么昏睡在路边，哪能不管她。” 常氏立马朝她竖起一根大拇指，“那啥，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么个大快人心的事，没啥事我就先回了，省得一会儿我婆婆又对我横眉瞪眼的。” “再坐会儿，一会儿粥就好了，喝一碗再走呗？” “不了不了！”常氏笑呵呵的站起来走了。 麦芽却问道：“嫂子，啥大快人心的事儿，还值当常婶子专门跑一趟？” 陈小丫再次瞄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李大梅，“没啥，就是她娘家那边儿死了个人。” 麦芽听后，心想：这叫啥大快人心的事儿？ “大梅，快去洗洗，一会儿该吃饭了。”麦芽朝李大梅喊道。 但李大梅这会儿心里有事，根本没听见，陈小丫便伸手推了她一下，她愣是被吓了一跳。 “杨娘子，我……” “先不说了，去洗脸准备吃饭。” 又吃饭？早上不是不吃饭吗？ “愣着做什么？就你还没洗脸了。”说完，陈小丫把手伸出去，“麦芽，来拉我一把。”如今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了。 麦芽把陈小丫扶起来，两人一同出屋，李大梅看着二人的背影，突然就羡慕了。 早饭就是一个清粥，里头撒了些糖，但这口清粥却也不是谁家都能吃的上的，特别是李大梅，喝到第一口微微甜的粥时，眼泪险些又掉下来了。 好不容易把眼泪憋回去，她便决定今儿必须得走，不然她会舍不得这种一日三餐都能吃饱的好日子。 而且她也必须走，否则让爹娘知道她在这儿，杨娘子家怕是会被搅的鸡犬不宁，她的爹娘是啥人只有她自个儿知道。 何况傻表哥如今死了，依照舅舅和舅母的性子，肯定会去她家闹，而爹娘只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所以她不能让爹娘找到了。 吃了饭，李大梅便不在屋里躲着了，而是帮着麦芽他们一声儿烧开水，杨娘子说一会儿去地头上给帮忙种地人送水。 那她就趁他们去送水的机会默默离开吧！就当她从来没被救回来过。 但她总是六神无主的模样又哪里逃得过陈小丫的眼睛，可陈小丫现在也纠结，纠结该不该留下李大梅。 回家，李大梅大概是百分百不愿意了，可若不回，离开这儿了，她一个小姑娘，又能去哪儿？在这食不果腹的年代，李大梅想活下去可并不太容易。 而且她也没权利把她一直留在家里，李大梅到底还是个有家有父母的姑娘，若真被她父母找上门来，她还是会被带走，届时，迎接她的也许又是无尽的毒打，或者被随便找个人嫁了。 说实话，她还挺欣赏李大梅身上这股拧巴劲儿，至少她敢于为自己的命运做抵抗，没有任由父母摆布她的人生。 想来想去，陈小丫最终偷偷在李大梅身上放了一两银子，是走是留，全凭她自个了。 第115章 新房完工 从地里回来，屋里已空无一人，李大梅果然走了。 麦芽姐妹俩对她的不辞而别还颇有怨言，但只有陈小丫知道，李大梅只是害怕她们挽留后，她就舍不得走了。 日子一晃就过了五日，家里的小麦已经种下去两天了，新房子那边的地基也夯实了，今天便是起墙的日子。 陈小丫一高兴，直接在新房子那边架了两口大锅，今天中午打算给干活的人管饭。 两口大锅中，一口锅里煮肉，一口锅中闷饭，肉香混合着饭香飘荡在空气中，让干活的人们越发带劲了。 新房的墙在大伙儿齐心协力下，渐渐垒出了房屋的雏形，到中午时，已经能看出有几间房了。 本来陈小丫是打算像里正家那样，盖个六间正屋就行，但后来一想，索性又多盖了两间，八间屋子占了好大的位置。 不过谁让她买的地大呢？就是再来八间也照样能盖。 晌午，大伙儿肚里填了肉，下午干起活来就更卖力了，到天黑时，墙已经垒的超过一人高了，照这个进度，估计明儿就能把墙全部垒完。 天黑前，村里不少人都跑过来看热闹了，指着这占地颇广的新房子羡慕不已。 罗氏也在，她心里本来就不是滋味儿，有的人还专门往她心窝子上插刀子。 “啧啧……这房子盖起来得有多气派，怕是比里正家原来那房子还大的多，罗嫂子，你说你当初干啥要把小丫赶出家门，要是她还认你这个娘，你不是也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了，这下好了，全便宜人家杨家人了。” 罗氏恨不得把这人身上瞅出两个窟窿眼儿，“呸！就你话多。”说罢转身就走了。 那妇人见罗氏走了，冲她背影啐了口唾沫，“天底下咋会有你这种娘，亲闺女自个儿不护，还帮着个不守妇道的货把闺女赶了，活该你儿子被人带绿帽。” 罗氏窝了一肚子的火回到家，儿子跟孙子一个都不在，便骂骂咧咧的说起二人全是白眼狼，又骂当初就该听婆婆的话，把陈小丫扔到山上去喂狼，也省得如今日日堵她肺管子。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让陈小丫说就是有饭有肉能让人干活，从垒墙的第一天，陈小丫便管大伙一顿午饭，直至新房终于盖好，虽说不是日日有肉，但大米饭配菜也是管够的。 十月初八这天，新房终于完工，只等在镇上订做的家具送来，便能住进去了。 本来陈小丫是想请王大牛做家具的，但王大牛自认自己手艺粗糙，打出来的东西不配放在这么宽敞亮堂的屋里，便没也接。 于是，陈小丫只好在镇上订了，不过还是请王大牛打了两套桌椅。 十月十二这天，镇上送农具的终于来了。 浩浩荡荡的几大车家具排着队进了陈家村，强子一看到车队，赶紧迎上去。 送家具的掌柜是见过强子的，忙客气道：“劳哥儿在这等候了，请哥儿前头带路。” 强子点头，“跟我来。” 掌柜赶紧吩咐后头的人跟上。 半个月前，店里突然来了位大着肚子的妇人和一小孩儿，看他们的穿着还以为他们最多就是买上几张下等板凳，加上天灾刚过，不少有些家底的人家都来换新农具，他一时忙，就只让个新去的伙计帮忙招待。 也是那伙计心眼儿实在，才给他留住了个这么大的客户。 虽说最后要的不是上等家具，但架不住要的多，床五张，柜子五套，书桌三张，妆台三张，箱子五口，桌椅板凳也不少，一下子要了这么多东西，店里又没现货，只能让工匠们紧赶慢赶的做了送来。 更重要的是，人家还自带了衣柜的图纸，还真别说，按照图纸打出来的衣柜当真是别具一格，比他们原来做出来的要实用的多。 特别是他在店里放了个样品，许多去买柜子的客人对此也是喜欢的很，现在这种柜子都成他店里最畅销的家具了。 强子领着家具队往自家新房走，车队后头很快就跟了长长的尾巴，大人小孩都有，全是来看热闹的。 陈小丫和麦芽他们站在新房的大门口翘首以盼，今儿里正家除了里正老伴儿没来，就连小汪氏也抱着孩子来凑热闹了。 王大牛两口子，丁家两兄弟，陈家山父子俩全都在。 众人一看到强子领着车队回来就凑上前了。 “我滴乖乖哟，小丫，你这到底是买了多少东西回来？莫不是把人家店都搬空了吧！”常氏围着几大车的家具转了一整圈，发出惊叹。 陈小丫笑笑，“哪儿有那么夸张，都是些普通家具，也不值啥钱，主要好的我也买不起。” 常氏：“这叫普通？我要是能用上这些，我这辈子可就值了。” 陈小丫再次笑笑，家具店的掌柜便过来，“杨娘子，您要的东西都送来了，我这就让人给您搬进去。” 掌柜看了一眼面前与整个村子都格格不入的大房子，心中疑惑不已。 “有劳了。” 掌柜点头，然后示意自己人开始搬东西。 但掌柜带来的人手有限，陈家山他们几个汉子自然不会干看着，自发开始帮忙把家具往里头搬。 陈小丫在一旁指挥众人把每件物品放进指定的屋子，还嘱咐千万别放错了，省得一会儿又得费工夫更换。 人多力量大，不到半个时辰，所有家具就全部归整到位，大伙儿都好奇家具摆上了，屋里到底是啥样，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进屋去瞧，便一直围在大门口不走。 陈小丫索性喊道：“各位叔伯婶子，大家也别在外头站着了，进来喝口水，今儿我家新房总算有个样儿了，欢迎大家进来参观。” “小丫，你的意思是我们都能进去看看？”说话的是王婆子，就是之前第一个站出来指认毁她家胡瓜地的那个老太太。 陈小丫：“当然能，不过只限今儿，呵呵……” 一听说只限今天能看，早就迫不及待的王婆子第一个跑进院子了，别人见她进去，也立马一拥而入。 很快，家里就热闹极了。 一群人从大门口的门房一直往里看，一间都不放过，急的常氏跟在边上一直喊道：“你们都小心着点儿，都是新家具，看看得了，别摸来摸去，跟没瞧见过似的。” 整的这里的一切都像是她的一般。 不过倒也没人说她不是，毕竟大伙儿这会儿的心思都被屋里新家具和其中两间屋中垒的像床又不床的高台吸引了。 “咦？这是个啥东西？咋还留了个灶口？”王婆子指着那高台问。 常氏一脸得意，“不懂了吧！你往那屋瞧瞧，这灶里头的烟道是连着那屋那个炕的！” 王婆子：“炕？啥叫炕？做啥用的？” 常氏：“嘿嘿，看到这个灶口了没，冬天往这灶口里添上柴火，热烟顺着烟道走到那炕下，你们想想，会咋样？” “会咋样？” 这回被另一个妇人抢了先，“那不得烫死啊！” “呸呸！会不会说话，你当是你家灶台呀，这炕可是有讲究的，这边添了柴火，人睡在那屋的炕上头就不怕冷了，人小丫说了，冬天只要一睡上去，保你不想下来。” “真不会被烫？” “哎呀，懒得跟你说，都看完了吧，看完赶紧走，走走走！”常氏直接作起陈小丫的主，把人往外赶。 在院子里招待里正等人的陈小丫听着常氏的话偷偷笑了两声，常婶子可真是个热心人，有她帮忙应付这些人，倒省得她再浪费口舌了。 院子一角，小汪氏抱着孩子，酸的牙疼，真是气死她了，明明几个月前还是人人喊打的倒霉货，咋一转眼就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呸…… 第116章 搬新家 陈小丫又给里正添了一碗茶，“里正爷，多谢您这些天来尽心尽力的帮我盯着。” 里正笑眯眯的捧着茶碗又喝了一口，道：“谢啥，你不是也给我结工钱了，你要是再客气，我可要把那工钱给你送回来了。” “那可不成，工钱是您应得的。” “你这丫头就是心眼实在。”然后看着手中茶碗，“还有这茶，你说我们这些人能喝出个啥来？你干啥花这个钱。” “这花不了多少钱，都是便宜茶，还是那句话，贵的我也买不起，不过就是让水变个味道罢了，对了，里正爷，我打算请您帮我订个日子。” 说到这个，里正放下茶碗，一本正经起来，“哦，是得订个好日子，回头我翻翻黄历，这搬家不比旁的，你放心吧。” “谢谢您了，瞧瞧，我家如今可是啥事都离不了您老人家。” “离不了，你咋不干脆让我爹住你家得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是小汪氏的声音。 里正一看到小儿媳就头疼，正准备喝斥两句，就听陈小丫道：“那我可巴不得了，就是不知道里正爷自个儿愿不愿意了。” “切，不愧是寡妇，真是啥话都敢说！”小汪氏脸上的内涵之意也不言而喻。 这下里正直接怒了，“老二，你自个儿的媳妇你自个儿管。” 陈长貌被冷不丁的怒喊吓了一个激灵，险些打翻了手中茶碗，“爹，啥事儿？” 里正看着陈长貌这鸟样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大门口怒道：“立刻，马上，你们两口子赶紧给我消失！” 陈长貌还不明所以呢，就被自家大哥扯着往外走，路过小汪氏身边时，他还问道：“哎，媳妇，你又咋惹着爹了？” “还不快滚！”里正又是一声怒吼。 正带村里妇人们参观的常氏猛然听到这声间也是吓了一大跳，赶忙跑到陈小丫身边用眼神询问陈小丫发生啥事了。 陈小丫耸耸肩表示不可说，然后常氏就看到自家男人拉着小叔子，催促着弟媳妇往门外走。 瞧着小汪氏那不甘心的模样，常氏一猜就知道铁定是弟媳又虎啦叭叽的说了啥混话撞到公爹的枪口上了。 屋里那些看新鲜的妇人也都纷纷从屋里出来，常氏见院子里气氛不是太友好，便帮着把众人送走了。 里正这才顺了口气，“小丫，方才那话你可别往心里去，你二婶子就是个拎不清的，嘴上把不住门儿，又小家子气，回头我让你汪奶奶好好训训。” 陈小丫也不是傻子，小汪氏这么直白的内涵她又不是听不出，便道：“确实该训，不过我不会往心里去，里正爷就别生气了。” 至于小汪氏从一开始就爱拿话呛她的原因她也知道，无非就是觉得她一个曾经被人厌恶的人如今却过的比她好，不过是嫉妒心使然罢了。 而且村里像小汪氏这种人肯定也不少，只是人家没当着她的面发牢骚而已。 比起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汪氏这种摆在明面上的其实更好对付。 里正又长叹一口气，将茶碗里的茶一饮而尽，“东西都归置好了，我就回去了，赶明儿选好日子，我再跟你说。” “成，那顺道再请您在村里传一下，等日子定下来，我请大伙吃流水席，趁着搬家，咱全村一块儿热闹热闹，去去天灾的晦气！” 里正盯着她看了两息，最终点头，“嗯！” 然而里正心里想的却是，你那借来的一百两难道就这么经花？ 于是，当天下午，全村就知道陈小丫要在搬家那天请全村人吃流水席了，个个都满怀期待。 而这天下午，陈小丫就将新房这边的大门一锁，又领着一家子去镇上大采购了。 家里的锅碗瓢盆，床单被子，样样都得买新的，以前用的那些不是她嫌弃，主要是总共也没几样，就说被子，总共就两三条，他们到时搬到新家，就一人一个屋了，自然得再添些。 麦芽和稻花跟着陈小丫后头，看着她买这买那，已经习惯了。 一应用品都买的差不多了，陈小丫便带着二人去了布庄，十月的天了，得多备些冬衣，只是清水镇到底是个小镇子，没有成衣铺，只能买布料自己做。 还好这个时代已经有棉花了替代那蚕丝什么的，不然她又得想办法搞银子，才能让家里人都能穿上能御寒的冬衣。 麦芽一想到今天又花了差不多十两银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心口疼了，见陈小丫带他们来布庄，忙道：“嫂子，你又要买布？咱家衣裳已经够穿了，就别买了吧！” 陈小丫扭头：“哪儿够穿了，这都十月了，你看咱穿的都还是单衣，再过几天这衣裳可就抗不住冻了。” 麦芽：“家里不是攒了不少芦花吗？回去我就把衣裳拆开，里头填上芦花就行了。” 陈小丫：“那哪儿行，那玩意可没棉花抗冻，听我的，咱家不差那几个钱。”她说这两个丫头最后咋老去摘芦花，原来是打算往衣裳里塞呀！ 麦芽：“可那钱也是要还的，而且嫂子手上应该也没剩下多少了吧！” 听到这个，陈小丫有些心虚，“呃……麦芽，这个你就别管了，咱先好好过个冬再说。”说罢直接拉着稻花先进去了。 早知道她当时就该说自己跟文大夫借了二百两，或者更多了，不然老是被他们怀疑钱是不是已经要花光了。 麦芽无奈，只能跟着进去。 至于强子，他最近老是跟着来，已经逛腻了，索性就在城门口等着了。 陈小丫在麦芽惊诧的表情下，一人买了能做三身棉衣的布和棉花，付完银子要出门时，陈小丫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直到腹中小崽子动了动，她才想起好像把他给忘了。 算算时间，再有四个月左右小家伙就该出来了，也就是翻过年的事儿，正月那会儿天气还冷，婴儿出生后可不能冻着，小棉衣，小棉被啥的也该早些备着才是。 然后，陈小丫又买了一大堆，可把布庄的掌柜高兴坏了，掌柜见她们一个大着肚子，另外两个手上都是满的，就好心安排了个伙计，帮忙把他们买的东西一直送到城门口。 夕阳西下时，陈小丫他们一家满载而归。 十月十八日，宜入宅，安家。 这天一早，陈小丫家就响起了爆竹，一家人各自拿着寓意吉祥的东西踏入新宅，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简单的仪式结束，陈小丫便让麦芽端了一大盘子的麦芽糖给大家分。 大家吃了糖，纷纷说着恭喜的话，家门口的空地上早就架起了好几口大锅，常氏和桂花嫂早就领着十几个妇人忙活开了。 今儿又该到她们妇道人家大显身手的时候，保证让今天的流水席办的风风光光。 也不知张掌柜和文大夫从哪儿打听的她今儿搬家，两人结伴而来，陈小丫刚把两人迎进屋内，就听外头又一阵喧哗。 “二位先坐下喝口茶，我出去看看。” “嫂子嫂子！县，县令，是县令大人来了……”强子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陈小丫愣了片刻，这才赶紧抬脚迎出去，这可真是贵客降临，也不知刮的是什么风，竟然把纪大人给吹来了。 里正闻言，也赶忙跟在陈小丫后头迎出去。 屋里的文大夫和张掌柜听说县令大人竟然来了，自然也坐不住。 等众人来到大门外时，纪凌川一行人眼看就要到了，而且马背上，纪凌川一身官服十分打眼，身后更是跟了十几名衙差，一看便知不是为她搬家而来。 第117章 那金子只能看喽? 待纪凌川他们到达眼前，里正他们所有人已经呼啦啦的跪了一大片，只剩下慢半拍的陈小丫还站着。 陈小丫只得也跟着往下跪，可她身子不便，动作显得有些笨，即便如此，今日也没听到纪凌川说让她免跪。 就在她膝盖刚碰到地面时，纪凌川的声音就响起了。 “渝州安溪县清水镇陈家村人杨陈氏小丫听旨。”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偷偷朝陈小丫看去，全都在猜测纪凌川这话是啥意思，让陈小丫听旨，听谁的旨？ 原本还准备抱怨两句的陈小丫立马吓的不轻，让她听旨？听谁的旨？皇帝？不能吧，可不是皇帝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话语权？于是，她低头应了一声，“民妇在！” “朕听闻，今渝州以北，多县百姓因天降水涝诱发瘟疫，数名大夫束手无策，然，有安溪县清水镇陈家村妇人杨陈氏妙手回春，配制良药，解救万民，此乃渝州之福，大邑之福，朕念你救民有功，特赐良田百亩，黄金百两，钦此！” 纪凌川读完旨意，全村人都震惊不已，就连陈小丫自己也没想到，半晌都没有任何反应。 “杨娘子，杨娘子？快谢恩！”纪凌川见她没反应，便出声提醒。 陈小丫这才赶紧不知所措的喊道：“谢圣上隆恩！”直到叩谢完毕，她还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纪凌川这才上前把人扶起来，“杨娘子快起来。”然后又看向所有人，“大家也都起来吧！” 众人又是声声感谢，才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就看到纪凌川让身后的人把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递给陈小丫。 “杨娘子，这便是圣上所赐之物。” 陈小丫糊里糊涂的接过，又道了谢，这才邀请纪凌川进屋，“纪大人，还请您移步寒舍，今日是民妇搬新家的日子，若大人不嫌弃，便留下吃杯茶。” “哦？杨娘子今日入新宅，本官今儿这旨传的倒是巧了，既如此，本官就恭祝杨娘子双喜临门，入住新宅顺风顺水，这杯茶本官可就不客气了。” “大人请！” 一旁的里正，文大夫等人赶紧退至一边，给纪凌川让出一条路，纪凌川走到文大夫跟前时，停留了片刻，点了点头，才继续往里走。 等纪凌川进了院子，大家才松了口气，很多人想着跟进去，却又不敢，只得围在外头不停往里张望。 不一会儿，陈小丫便让麦芽出来告诉常氏她们，今日的宴席务必上心些。 直到纪凌川在堂屋坐下，陈小丫才想起要问的话，“纪大人，敢问圣上怎会知道民妇，还特意传旨给民妇赏赐？” “此事说来话长，原本渝洲水涝和瘟疫皆被知府压制，一直不曾上报，是本官见形势已然不受控制，这才将此事秘密告知远在京城为官的父亲，父亲在朝多年，算是有些人脉，此事这才被圣上所知，圣上得此知事后便勃然大怒，一经查证，才得知瘟疫已然得以控制，后又从百姓口中得知是杨娘子所为，特意查证后，便拟了这道旨意送到本官手中，由本官代为宣读。” “原来如此！” 此事虽被纪凌川轻描淡写的带过，但其实只有纪凌川知道事情并非这么简单，比如，那故意隐瞒此事的知府已被削职，那伸手过长的宣王被禁足等，但那些都不是该同陈小丫说的。 几杯粗茶下肚，陈小丫借口出去了，让里正和文大夫等人帮忙坐陪。 屋里除了文大夫，其余几人都显得格外拘谨，特别是里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咋回事，明明也不是第一回见县令了，明明之前在乌鞘岭那回他都不紧张的，今儿到底是咋了，差点儿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了。 陈小丫出了屋可不是去躲着的，而是来到外头支了大锅的灶边。 本来她是打算不插手今天的宴席，到现在来了尊大佛，她还是来看看的好。 不说所有菜都亲自上手，也总要有几样特别的吧！ 并非她觉得常婶子她们手艺拿不出手，只是单一不想怠慢了远道而来，给她带了莫大荣耀的人白辛苦这一趟了。 要知道，有了皇帝给的这些赏赐，她可是能牛掰一辈子了，甚至她的子子孙孙都能被惠及。 她只是来给传旨的人做顿饭能算啥？ 常氏她们看到她来，赶紧围上去，十几个妇人七嘴八舌就开始问东问西。 “小丫，真没想到，竟然连皇上都知道你了，还给了赏赐，你可成了咱陈家村的头一号人物了。” “那可不，往后你家这日子可是越来越好了，可不能瞧不上咱这些叔伯婶子啥的！” “对对对，皇帝赏了你百两黄金，换成银子那得多少来着？你可是真发大财了！” “……” 面对众人羡慕的面庞，陈小丫笑笑，“婶子们说笑了，发没发财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皇帝赏下的来西是不能随意乱动的，况且就算我把那些黄金拿去花，恐怕也没人敢收呢！” 常氏一嘴接过去，“啥意思？何着那金子只能看喽？” “婶子你想啊，那些金子是从宫里出来的，一般宫里的东西都有特定的标记，听说宫里的东西在出宫前可都是记录在册，比如什么东西送到何处，又是送到谁手上，这若是去了旁人手中，再被有心人利用一下，说不定就有麻烦上身了，不过像我这种小老百姓倒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就是了，可在我看来，这百两黄金与其拿出去花了，还不如放着，等将来说不定能让我的后人们以此为荣呢！” 常氏若有所思，“这倒也是，家里有黄帝赏的金子，听着就豪，呵呵……” “好啦，大家先忙吧！红烧肉和白切鸡我来做。” 众人这才散开，各自去忙了。 陈小丫走到临时搭的灶台前，瞧着那一盆已经清洗好的五花肉，正准备拿出来切成块儿，稻花忙把她拉到一边，“嫂子，我来切，一会儿下锅的时候你来就行。” “我天天都快被你们三个惯出懒病了，整天啥事都被你们包揽，就剩下吃和睡了。”陈小丫咧嘴轻笑。 “要么咋说你的福气都在后头！”常氏打趣道，说罢，也帮着稻花一起切肉。 有两道蒸菜是昨天就准备好的，今儿直接架火蒸上就行，还有鸡蛋也一起蒸上了。 陈小丫亲自掌勺红烧肉和白切鸡，剩下三道素菜就交给常氏和桂花嫂了。 不到午时，满院子瓢香。 陈小丫家的堂屋里摆了一桌，院子里摆了两桌，剩下的饭菜全都摆在院子外一张拼凑起来的大长桌上。 随着里正一声幺喝，流水席正式开始。 全村人拿着碗筷，像吃自助餐一样自取自吃，肉，蛋，菜，饭全都管够，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院子里，纪凌川由里正，文大夫，张掌柜以及陈小丫坐陪，在堂屋里吃着。 院子里陈长礼代为招呼云七等，跟着一起来传旨的衙差们。 每桌放了一坛陈小丫从空间里搬出来的葡萄酒。 当紫色的液体倒入白瓷盏中，众人皆是倍感新奇，若不是酒香扑鼻，谁也不会想到这般好看的液体会是酒。 纪凌川端着酒盏，“这是何酒，怎的如些特别？” “回大人，此乃葡萄酒，是民妇之前去府城偶遇所得。”陈小丫又开始变身撒谎精了。 “葡萄酒？难不成是葡萄所酿？” “应当是了，当时民妇只觉得味道很特别，就买了几坛。” 也不知为何，从不沾酒的纪凌川竟然破天荒的托起酒盏小抿了一口，接着便发出惊叹，“这酒……竟如此香醇可口！” 张掌柜像是发现新的商机一般，也赶忙尝了一口，要知道，他开了半辈子的酒楼，还是头一回见到颜色这么特别的酒。 然而，这酒果然如纪大人所言，口感圆润，令人回味，比市面上多数酒都要独特，若是将来酒楼重新开业，是不是也能卖这种酒。 就是不知道这酒到底从何而来，看来一会儿得找杨娘子商量商量了。 其他人见他们两位都对葡萄酒给出了较高的评价，也都纷纷尝起来，没想到这一尝就一发不可收拾。 陈小丫看着葡萄酒如想象中一样受欢迎，便知道这酒若是以后投放市场，应当不会愁卖了。 第118章 免三年赋税 搬进新家的第三天，村里又迎来一件大喜事，官府传令：由于今年渝州以北一带，先受水涝，后发瘟疫，因此免去渝州以北的农民三年赋税。 此消息一出，整个陈家村欢呼一片，人人热血沸腾。 三年内，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交不起赋税了，日子一下又有了盼头，他们相信，这三年只要凭借他们的双手，一定能住上像样的房子。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之前帮陈小丫家盖房的百来个汉子并非随意寻找，而是里正从整个村子的近百户人家里，每户挑了一个。 这也是陈小丫的意思，为的就是能让家家户户都能有一笔小收入。 盖房加种地，总共耗时十九天半，陈小丫豪横的按二十天结算工钱，也就是每人都拿到了八百文。 而这八百文看似不多，却几乎是有些家庭目前唯一的家底。 也正是这八百文让大家有了买菜籽的钱。 而里正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将手头上那笔属于公账的二十来两银子全部买成小麦种，但按照往年每亩地种二十斤小麦种子来算，四百来斤的种子根本不够给全村人家分，甚至还差的老远。 可全村那么多地，要是都空着啥也不种，那岂不要长满野草了。 正当里正一愁莫展时，陈小丫主动找到了里正。 其实，陈小丫来找里正是为了皇帝赏她的那一百亩良田，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不知道她是个寡妇，家里连个壮劳力都没有，给她赏这么多田地干啥？还不如给她几定金子闪闪她的眼珠子。 里正在自家草屋前晒着太阳，里正老伴儿也在，陈小丫冲他俩各喊了一声，听见是陈小丫，里正笑着招呼陈小丫在她不远处坐下。 陈小丫：“里正爷，有件事儿，我想来想去，怕是还得麻烦您。” 里正：“你说，啥事儿？” 陈小丫：“不就是陛下赏的那一百亩田地，我这不是有些犯愁，那么些地，我一时也不知该往地里种啥好！” 里正听后了然，“哦，是这么个事啊，那些地是连着陈家村跟大石村的，那么大一片确实不太好侍弄，且现在马上入冬，也没啥能种的。”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她哦了一声，便没再作声。 如今这个时代，冬天除了种些小麦和白菜萝卜，也确实没什么好种的。 就是现代，冬天除了这几样农作物，要想见到些别的，都是种在蔬菜大棚里的。 蔬菜大棚？对呀，她咋把这事儿给忘了？ 有了蔬菜大棚，她原来想的那啥蔬菜批发市场不是也能实现了？ 陈小丫越想越兴奋，里正见她脸上表情越来越有看头，便问道：“啥事这么高兴，难不成你想到啥主意了？” 陈小丫立即点头，“嗯，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不过眼下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得把地翻了来，里正，您再帮忙找些人去帮忙把那些地翻出来吧！工钱还按原来那样算，先不说了，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眼看陈小丫起身要走，里正忙把她叫住，“小丫，我这心里也有个事儿，我呀，也找不着能说的人，就跟你说说，你脑瓜子灵，也帮我想想这法子可不可行。” 陈小丫只好把还没抬起的腚又坐实在，“里正爷，您说。” 里正：“是这么个事儿，之前托你的福，不是卖了些野猪肉得了二十来两银子么，眼下遭了个天灾，家家都穷的揭不开锅，虽说上头免了三年的税收，可咱也不能就把地给丢了不种。 正巧还能抓住种麦的尾巴，我合计着把这钱拿去买种子，可你也知道，今年的麦种贵，这点子钱买的种子也不够全村人种下一亩地，依你看，这麦种买还是不买的好？” 听完里正的话，陈小丫朝里正竖起大拇指，并道：“还是里正爷您伟大，无时无刻都在替咱整个村的人着想。” “你这丫头，笑话我老头子吧！” “冤枉啊，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不过麦种买不买的您得问问大伙儿，其实您的想法和出发点都很好，但您也知道，十根手指有长有短，有些人勤劳，愿意种地，有些人就不好说了，与其您自个儿在这发愁，不如征求大家的意见，要是愿意种的，就到您这儿借银子自个儿去买麦种不就成了？” 里正听完一拍大腿，“要不咋说你脑瓜子灵活，你这丫头，不愧是得过皇帝赏赐的人，就照你说的办，一会儿我就通知大伙儿去村口开会，顺便统计一下去给你家翻地的人数。” “嘿嘿……那我就先回了！” “去吧！” 陈小丫扶着手边上极粗糙的木桌子站起身，刚走了两步，又被叫住了。 “还有事吗里正爷？” 里正尴尬一笑，“这要是愿意种麦的人多，我手上的银子怕是……” 陈小丫毫不在意道：“这个好办，您可以限额，或者差了多少跟我说。” 里正：“限额？” 陈小丫：“就是规定每家只能借多少钱。” 里正：“哦，那这个差了多少跟你说……你那一百两还没花完？不对，你还有皇帝赏赐，不过那个能动？” 陈小丫嘿嘿一笑，“这您就不用操心了，大不了我再去找文大夫借，呵呵……” 里正：“又找文大夫借？” 陈小丫：“那啥……里正爷，我先回去想种地的事儿了，走了哈！” 里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背着手摇了摇头，他咋觉得那位比他年纪还大的文大夫跟小丫之间相处的方式有些奇怪呢？ 就比如小丫搬家那天，他咋不经意间看到文大夫好似有求于小丫，那说话的语气就跟孩子跟大人撒娇要东西似的，那会儿他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常氏背着一篓子野菜回来，就看到公爹看着一个方向发呆，连喊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 “爹，你看啥呢？” “哦，小丫刚来过来了，她请我帮忙找些人去给她家翻地，我正琢磨这事儿呢？” “翻地？她家的地不是都种麦了，还翻啥地？” “还能啥地，自然是皇帝赏的那些了。” 常氏一拍脑门，“对哟，我咋把这给忘了。” 里正没再作声，转身进屋去找他那面铜锣了。 不多会儿，里正便在村口敲响了铜锣，阵阵锣声很快就吸引了不少村民前来围观。 等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里正才开始宣布响锣的原因。 “安静，安静！” 嘲杂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里正才再次开口，“今儿叫大家来是这么回事儿，眼看种麦的时间要过了，我寻思着大伙家里的田地都还空着，这要是不种点儿啥，明年可就又得勒着裤腰过日子了。 我也知道大伙儿手上没啥钱，我就跟小丫合计了，谁要是想种麦，就来我这儿统计，不过这个数量不能太多，就每家儿先种个两亩吧！至于买麦种的钱小丫说了，她去找文大夫借，然后再借给大伙儿，等明年你们手上有了空余就赶紧还上。” 话知里正话音刚落，就有人道：“找文大夫借，忽悠谁呢？谁不知道她手上有百两黄金呢？依我说这黄金就该咱全村人分才是，反正那治瘟疫的法子也不是她想出来的，凭啥好处叫她一人占了？” 里正朝那人看去，又是那姓黄的老太太，真不知道这老太太的脸咋这么厚，整个陈家村除了已经死的陈大柱，现在就数这黄老太太老跟陈小丫过不去了。 就连罗氏最近都安分了，这黄老太太咋还不觉悟呢！ 里正瞅了她一眼，“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回去，别在这儿胡说八道，那皇帝赏的东西也是能随便儿那用的？真是没见识。” 黄老太见没一人搭理她，又被里正数落了，便嘀嘀咕咕的从人群里挤出去了。 “还有个事儿，小丫又要请人做工了，就是帮忙去翻皇帝赏的地，一会儿我叫人，叫到的明儿一早带上农具去干活。” 这个消息一出，人群再次炸开，个个都盼着里正能喊到自个儿名字，毕竟给陈小丫家里干活，工钱不仅高，还结的快，就像上回给她家盖房子一样，第一天完工，当天晚上就拿到工钱了。 村口的热闹景象如何，陈小丫无暇顾及，她此刻正坐在书桌前，对着她的蔬菜大棚计划，陷入了沉思。 第119章 杨娘子可爱听故事? 安溪县衙内 纪凌川难得清闲的坐在后院同云七对弈。 “大人，您还是饶了属下吧！属下天生臭棋篓子，您就是再教，属下也是学不会的。”云七苦哈哈的求饶道。 纪凌川轻笑，“怎么？我今日难得闲暇，你就不能陪我解解乏？” 云七无奈，“解乏可以，可您能不能换个方式，要不属下给您武剑？” 见云七实在没兴趣，纪凌川也只好放弃，把手里的棋子一扔，“罢了，剑你还是别武了，说说你之前打听的事吧！” 云七自然明白纪凌川所指，立马起身，“回大人，上回去陈家村，属下再次找了几位年长者确认了，那杨大力的样貌确实与您有七八分相似，听老人们说，他们一家是十多年前才落户到陈家村的，他娘一看就不像乡下人，听说识文断字的……” 听着云七娓娓道来的话，纪凌川心中越发断定，那位叫杨大力的人也许正是他要找的胞兄，“云七，去备马，我要再去一趟陈家村。” 云七指着纪凌川的臂部：“是！可是大人，您确定您要亲自去同杨娘子打听她丈夫那里有胎记一事？会不会……不妥？” 被云七一提醒，纪凌川才发现自己确实冲动了，谁让现在唯一能证明杨大力有可能是他胞兄的证据就是那块长在后椎骨处的那块核桃大小的红胎记呢？ 这块胎记从他们兄弟两人一出生就有，而且位置和形状也是一模一样，若是能证明杨大力后椎骨位置上有和他身上一样的胎记，那杨娘子可就是亡兄的遗孀了。 只是他一个男子，这种事确实不太好同杨娘子张口，想了想，他道：“去叫凌姨。” 云七秒懂，立马去找人。 陈家村这边儿，这几天大部分的人家都在忙种麦，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游手好闲，整日抱着胳膊从东家地头跑到西家地头。 嘴里还阴阳怪气的说着损人不利己的话。 纪凌川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幅美好的耕种图。 村口玩耍的孩童一见到马和马车就围上去，再一看清上头的人，吓的立马逃蹿掉，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县令大人来了！县令大人来了！ 纪凌川听着远去的稚嫩声音，轻笑两声，翻身下马。 他口中的凌姨也从乌篷马车里下来，然后喊了他一声，退到他身后跟着。 “凌姨，我说的可都记住了？”纪凌川再次确认道。 “嗯，大人放心，老奴记下了，且老奴也侍候过大公子几年，胎记的位置，老奴还是记得的。” 纪凌川这才点头朝陈小丫家去，云七吩咐完手下的人去周围饮马后，快步跟上。 陈小丫正在院子里悠闲的晒太阳养胎，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麦芽他们几个回来，便一副慵懒的模样问了一句：“这么快就回来了？” 半晌没听到回应，她这才睁开双眼看过去，这一看差点儿让她从躲椅上惊的动了胎气。 “纪大人？您，您咋来了？”她赶紧从躲椅上起身。 而她的动作同样也惊到了纪凌川，忙喊身后的人，“凌姨，快去扶一扶！” 凌姨上前，陈小丫却连声拒绝，“不用！不用！” 谁知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同声道：“是你？” 这倒让纪凌川和云七目瞪口呆了。 纪凌川：“杨娘子同凌姨认识？” 不等陈小丫开口，凌姨喜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几个月前，您住清水镇那些时日，吃的新鲜瓜菜正是同杨娘子买的。”说完，她又对陈小丫道：“没想到您就是大人口中一直念叨的杨娘子，老奴那会儿就觉得您非同常人，看来老奴这双眼睛看人还是准的很。” 被这么一说，陈小丫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早就借着凌姨的力道站直了身子，她尴尬的笑了两声，赶紧冲纪凌川道：“大人，您坐，民妇去给您沏茶！” 谁知被凌姨一把拦下，“杨娘子快别忙活了，这事儿交给老奴来就成，您只要跟老奴说东西在哪儿就成。” “这怎么好意思呢？您和大人都是客，哪有让客人自个儿动手的？” “老奴可不是客！” 纪凌川此时开口，“杨娘子莫客气，就让凌姨去吧！” “这……” “放心吧！沏茶这种小事是老奴做惯了的。” 见此，陈小丫只好道：“那大人稍坐，我领婶子去灶房。” 纪凌川点头，陈小丫带着凌姨去了，还不等陈小丫出来，里正就匆忙而来，一进院子就要朝纪凌川磕头，“草民不知大人来，有失远迎，还请大人宽恕！” 纪凌川上前把人扶起来，“陈里正快起，不必行此大礼，我今日并非是为公事而来。” 里正诚惶诚恐的站起身，头微低，在看到纪凌川确实身穿常服，才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请纪凌川落坐，“大人请坐！” 纪凌川点头，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又朝里正道：“陈里正，你也坐。” 陈小丫也听到动静出来，见里正拘谨的站在一旁，笑道：“里正爷，大人让您坐呢？别站着了？” 里正看到陈小丫，提着气又松了一半，总算不那么压抑了，想到纪凌川刚说的今日并非为公事，既然如此，他要不还是撤了？ 于是，他磕巴道：“坐，坐，那啥……草民还是不坐了，小丫，你家地头上还得有人看着。大人，草民就不留下叨扰您了，草民先行告退！” 这可正好合了纪凌川的意，毕竟今日他要说的事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不能确定的事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 “陈里正有事便去忙吧！” 里正赶紧行了个俯身礼便退出院子了，真是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头一回见县令大人那晚，把勇气都用光了，还是因为那会儿不知死活的质疑了纪大人的身份，现在只要一见到纪大人，他就慌的不行，明明纪大人和善的很啊！ 他背着手，把跟来看热闹的人赶走，才渐渐远去。 院子里，陈小丫这才问起纪凌川的来意，“民妇斗胆一问，大人今日大驾是为何事？” 谁知纪凌川几度张嘴硬是没能直言，最后转了个弯儿，“杨娘子可爱听故事？” “听故事？”陈小丫满脑子问号，就连纪凌川身后的云七也是不解。 纪凌川尴尬一笑，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始讲故事，“曾经有个大户人家，夫妇二人十分恩爱，后来这家夫人十月怀胎，生下两名男婴，等男婴长到五岁时……” 陈小丫看着眼前矜贵的人每说出一句就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忧愁，她竟听的传神，直到纪凌川停下，她问道：“那位已经做官的弟弟可有寻到哥哥吗？” 纪凌川呼出一口气，才再次缓声开口，“弟弟经过多年苦寻，总算寻到了哥哥的蛛丝马迹，只是……” “只是什么……” 这时，凌姨端着刚煮好的茶出来，“只是那位疑似哥哥的男子已经不在人世。” “啊？怎么会这样？那弟弟多年来的苦寻不就白费了？” 凌姨给二人各自斟了一杯茶，“也不算白费，因为弟弟得知那位男子如今已娶妻成家，只要能跟他的妻子证实一件事，便能确定这男子到底是不是弟弟要寻的人了。” “哦？那要怎么证实？人都没了，问他妻子有何用？” 凌姨和纪凌川对视一眼，突然笑了，然后道：“杨娘子好似对此事很感兴趣，正巧老奴也知道这个故事的始末，要不杨娘子带老奴进屋去，老奴再讲给您听？” “进屋？为何要进屋，在这里说不是一样？”陈小丫一脸懵逼。 凌姨却一改话茬儿，“杨娘子的身子如今几月了？我瞧您坐的也有一会儿了，正巧老奴懂些按摩解乏的手法，您可以回屋躺着，老奴边给您按摩，边把后头的故事讲给您听，如何？” “啊？这……不太好吧！” 凌姨却是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不由分说便拉着她往屋里走，她根本连个拒绝的机会都找不着。 第120章 实话跟您说了吧! 陈小丫被凌姨拉进屋后，纪凌川回头与云七对视一眼，不难看出，他此刻眼底流露出的强烈期盼。 同样，云七也希望今日可别再让主子失望了。 这么多年来，大公子的丢失都成了主子和夫人的心病，也是老爷心中不可提及的硬伤。 当年，两位主子五岁，老爷不知从何处带回一名女子，他当时也只有六七岁，只记得那女子好生漂亮，后来老爷便要纳她为贵妾，夫人大度，即使不高兴也还是同意了。 后来那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从不爱热闹的老爷陪她一起去看灯会，还非要带上两位小主子。 也正是那次的灯会，两位小主子莫名其妙的走丢了，后来整个纪家全城寻找，却也只寻回了二公子，至此后，大公子便失了踪迹。 而那女子也在事后三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后来找到时就成了一具尸体。 再后来，老爷才知道，那女子竟是纪家在朝堂上的政敌故意安排给他的套，就是为了戳一戳纪家的心窝子，偏生老爷还着了道，最后弄丢了大公子。 再苦寻三年无果后，老爷便再也不许任何人提及大公子了，因为一提起大公子，他就会想到当年那个愚蠢的自己。 …… 陈小丫被凌姨拉着往屋里走，“杨娘子你住那个屋？” 陈小丫抬手指向最东边那间，“那儿！” 凌姨继续扶着她往前，“我瞧杨娘子的家是新建的吧！” 陈小丫：“嗯，这不是之前发大水，原来的房子住不成了，这才盖了新的。” 提起这个，凌姨叹了口气，抬眼便到了陈小丫的卧房门口，陈小丫率先把房门打开，“您请进！” 凌姨却道：“不敢，还是杨娘子先请，我不过是个奴仆，杨娘子不必同我这般客气。” 陈小丫心道：就算你是奴仆，可也不是我的奴仆啊！我可不敢随意怠慢。 她只得笑笑，先一步进屋，然后拉开书桌前的一张椅子，“屋中简陋，婶子您坐！” 凌姨却道：“不坐了，杨娘子快躺下，老奴给你按按腿，这怀了身子的人，腿最容易发酸了。” 啊？来真的？她以为她只是找个借口拉她进屋继续讲故事的，虽说她确实有被故事吸引，但也只是一点点，就算后头的故事他们不说了，她也不会有多失落，大不了她自己脑补一个结尾就是。 可现在…… 正当她走神时，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被凌姨扶到床边坐下了，回过神来时，凌姨正在帮她脱鞋，吓的她赶紧阻止，“不不不，婶子，按摩就算了吧！您还是直接给我讲后面的故事吧！” 凌姨被陈小丫的反应逗笑了，不过说实话，她还是挺喜欢她进退有度的性子，便道：“那成，老奴就直接说后面的故事。” 陈小丫这才松了口气，点头，又请凌姨坐着说。 凌姨这回没再拒绝，自己拉过身后的椅子坐下，“杨娘子方才问为何要跟那位男子的妻子证实，只因那对双生兄弟身上有处一模一样的胎记，且胎记的位置隐蔽，若非亲近之人，又岂会知道，而这世上唯一与其亲近之人自然便是他的妻子了。” 说到这儿，凌姨看向陈小丫，见她一脸从容的点了下头，凌姨又继续道：“我听说杨娘子亡夫与我家大人有几分相似，不知可有此事？” 提起这个，陈小丫立马就想起当初自己正是因为纪凌川和杨大力长相相似，才误以为纪凌川是恢复记忆，又或者是失去记忆的杨大力。 冷不丁的被这么一问，她想也没想就答道：“确实挺像的，不过我那亡夫跟纪大人可没法儿比，纪大人是知书达礼之人，我那亡夫不过是个粗犷的泥腿子，就是长的有些像罢了。” “那杨娘子可有想过，这世上为何会有两个如此相像之人？” “这还能为何，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呗？”陈小丫突然发现凌姨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还有些期待！她期待啥？ 见陈小丫始终都不往她铺的路上走，凌姨只好主动出击，“恕老奴斗胆一问，杨娘子可还记得您亡夫后椎骨处可有一枚核桃大小的暗红色胎记？” “啥？”陈小丫顿时瞪大双眼，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凌姨又继续追问：“杨娘子可知大人今日讲的故事其实正是他自己，他便是那个苦寻胞兄多年的弟弟。” 陈小丫依旧目瞪口呆，主要是这故事的转折远超她的想象，到最后她自己都成了故事中的一角了。 “恳请杨娘子告知您夫婿后椎骨处是否有那样的胎记，也好了却我家大人一桩心事。”凌姨直接起身朝陈小丫行俯身礼。 陈小丫终于理清了思路，她把人扶起来，“婶子，这，我，你让我好好想想，主要吧……”她根本就不知道啊！什么鬼胎记的，她压根儿没见过嘛！ 就连记忆中杨大力的长相都是原主仅存的那点儿印象，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清水镇第一次看到纪凌川时愣是没想出来他为啥有种熟悉感。 而且纪大人也真是的，寻亲就寻亲，还非编个故事出来，弄的她好像跟个傻子似的，半天也听不出原因。 “老奴知道此事确实冒昧，可我家大人和夫人都盼了这么些年……”说着，凌姨渐渐湿了眼角。 陈小丫也知此事非同小可，寻亲之路在现代那般发达的年代就极其遥远，更何况在这个连信息都无法统管的古代。 于是她摊牌，“婶子，我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与杨大力成亲不过半年，圆房的次数有限，且都是黑灯瞎火的，我实在不知他身上到底有没有胎记啊！” 哐当！ 凌姨当场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砸到地上了，怎么会这样？ 她见陈小丫不像说谎的样子，只得淡淡答道：“老奴知道了，老奴这就给我家大人回话去。” 这一刻，陈小丫看着失落转身而去的凌姨，心中不知为何，也是五味杂陈，她又在脑子里拼命回想着原主和杨大力的过往曾经，可惜，始终没想起半点儿可用的来。 凌姨一出来，纪凌川就激动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凌姨，如何？” 在看到凌姨冲他摇头的瞬间，他苦笑连连，终究又是一场幻想。 “大人，杨娘子并没有说杨大力身上没有胎记，只说她不知道，因为不曾注意！”凌姨还是不想让纪凌川过于失望。 听到这句话，纪凌川果然再次追问：“也就是说，她只是无法证明，并不是当场否定杨大力是我大哥一事？” 凌姨点头。 纪凌川脸上肉眼可见的又爬上一丝期待，“一定能找到可证之法的。” 陈小丫出来时，便听纪凌川说了这么一句话，她上前，“纪大人，很抱歉没能帮到您！” “无妨，本就是无法确定的事罢了。”如今依旧无法确定，却好过被告知一个直接否定的答案要好太多。 这么些年来，这是唯一一个与他大哥最为贴近的线索。 既然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纪凌川便打算离开，“今日多有叨扰，衙中还有事尚未处理，杨娘子若有空去安溪，本官定命人好生招待，告辞！” 陈小丫抬头看天，见太阳已然爬到头顶，“大人，已是午时，留下用了饭再走吧！” “不了！”说罢，纪凌川转身就走，虽然上次的那顿饭确实让他回味，但今日他着实没什么心情留下。 凌姨和云七见他大步离开，也赶忙跟出去。 陈小丫只好跟上去相送，只是被凌姨劝回去了，她只把人送到了院外。 第121章 都写在脸上了! 清水镇济良医馆，药童刚把门打开，江槐就吊儿郎当的过来了。 “江，江少爷？”药童结巴着喊了一声。 江槐随意嗯了一声，“文老头呢？去叫他出来。” “师父他……” “谁啊？”文大夫的声音从后堂慢悠悠的传来。 药童赶忙答道：“师父，是江少爷。” “文老头，快出来，本少爷亲自来找你买药了。” 文大夫出来，便看见江槐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里，手里还拿把折扇扇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年轻人都不怕冷，都快十一月了，还扇个鬼风。 “江少爷要何药？” 江槐把折扇一合，指着文大夫，“老头儿你少装糊涂，本少爷要买何药，你还能不知？快点儿，去把药拿来，我祖母还等着用呢？” 文大夫暗骂一声，心道：你这像是来买药的？说你来抢药都不为过？ “哎哟，那可是得让江少爷失望了，先前给你祖母的那凝心丸统共就只有七颗，眼下是真没有了。” “什么玩意儿？没有了？我说老头儿，你该不会是骗爷的吧？还是说你怕我江家给不起你银子？” “不不不！江少爷误会了，放眼整个清水镇，除了江家，还有谁有这般大的手笔，能吃得起十两银子一颗的药。” “你知道就行！” “可是江少爷，老朽是真没有了。” “没有你不会再做吗？” “做不了？” “为什么做不了？” “缺一味药！” “缺什么药？你说个名儿，本少爷这就去寻来给你。” “神仙水！” “这是啥玩意儿？” 文大夫摸了一把长须，“此乃可遇不可求之物，江少爷可知先前的瘟疫是如何医治的？可知又是何人之功劳？” 江槐不耐烦了，“爷不知，少故弄玄虚了，麻溜的说了，爷去给你找来，我祖母好不容易能一顿吃下两碗饭了，这要是药停了，她的病再给耽搁了，你负的起责么你？” 文大夫想到先前陈小丫搬家那日，福满楼的张掌柜说打算十一月初一那天重新开张，但又担心江家前去捣乱，于是他道：“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可你能不能拿到可就不一定了。” “嘿……我就不信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江槐弄不到手的，赶紧告诉爷。” “江少爷可听说过杨娘子？” “杨娘子？谁是杨娘子？”这时江槐的跟屁虫立马俯在他耳边小声道：“就是那位能治瘟疫的杨娘子，听说皇上还下旨给赏赐了。” “皇上下旨？还给了赏赐？有这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跟屁虫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一副这世 上你除了知道关心你祖母和钻女人裙子，你还知道啥？ “欵，老头儿，你知道这什么杨娘子，王娘子的，在哪儿吗？” “知道是知道，但老朽还是那句话，我就是告诉江少爷了，江少爷也不一定能拿到那神仙水。” “什么意思？” “江少爷可还记得两个多月前，你曾当街抢了一女子？” 说起这个，江槐顿时有些兴奋了，要知道这可都是他的‘光荣史’，他“啪”的一声又把折扇打开，“爷当街抢的女子多了，你说的是哪个？这跟神仙水又有何关系？” 文大夫笑了，“当然有关系了，两个月前你欲要对一女子不轨，还是老朽将此女救下，你可还记得？” 江槐想了片刻，“哦，是那位小娘子啊，你要不提，爷还真想不起来，可惜了，上回给你面子，爷没能得手，到现在爷都还觉得遗憾，怎么？她该不会就是你说的杨娘子吧！” 文大夫一脸正是如此的表情。 “嘶……”江槐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便不停的大笑，身后的跟屁虫们不知所以然，也都跟着尬笑起来。 文大夫看他们笑，只好一边摇头，一边端起茶盏喝着。 也不知道主仆几人笑了多久，江槐突然止住笑声，“不过就是个穷酸妇人，爷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只要她还在这片儿地，老头儿，等着，爷这就去把神仙水给你拿来。” 说罢，江槐便起身要走。 文大夫对他这副猖狂至极的样实在头疼，“江少爷，老朽劝你还是别太自信，杨娘子如今可是在皇上那里提过名，就连县令大人对其也是礼让三分，你若真是这个态度去求药，你怕是连人都见不着。” 刚站起来的江槐又坐了回去，“何意？难不成她已经不在清水了？” 文大夫：这厮到底有没有和他在一个频道上？ “这样吧，你若真想让你祖母好起来，老朽愿意舍下这张脸皮，替你走上一趟，不过老朽有个条件。” 说起江老夫人，江槐立马打起精神，“什么条件？只要能把药寻来，条件随你开。” “老夫听闻几天后福满楼要重新开张，而这福满楼有杨娘子一半的经营权，只要江少爷能保证开张那天，以及日后不再打压福满楼，老朽就去跟杨娘子多求些神仙水，你看如何？” 听到这里，江槐总算恍然大悟，弄了半天，文老头在这儿等着他呢？他江槐是混，可他又不傻？这臭老头子可真行！ 思极此处，江槐又发出一连串难以描述的笑声，“你说的这个……也不是不行，但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同那杨娘子合起伙来蒙爷的，老头儿，你说实话，你跟那杨娘子到底是何关系，该不会……哈哈……” 文老头被他后面那不怀好意的笑声气的吹胡子瞪眼，但为了让杨娘子欠他这个小小的情，他忍住了。 “老朽没那个蒙人的喜好，江少爷若是不信，往后你祖母的病便另寻他人吧！” “嘿……你这老头儿……”罢了，为了祖母，他忍，不就是不去给姓张的添堵么？小爷还不稀罕呢？“就按你说的办，小爷不去给那姓张的添堵就是了。” 文大夫见目的达到，这才眉开眼笑，“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不过空手无凭，泥儿，拿笔墨来。” “我说老头，你别得寸进尺啊！” “你祖母的病……” “得得，随你！” 很快药童就送上纸墨，文大夫大手一挥，一副行云流水的保证书便完成了，江槐不情不愿的签下大名还按了手印，才瞪着文大夫，“老头儿，你可要说话算话，我祖母要是一年内好不了，你这医馆也别想开在清水镇了。” 文大夫笑笑，没作声，把那张保证书拿起来吹气。 江槐只得气呼呼的离开了。 他走后，药童过来，“师父，有了这个保证书，您是不是就能跟杨娘子多换些神仙水了。” 文大夫有种被戳穿心事的感觉，他假意斥责道：“谁说我要用这个跟杨娘子换神仙水了，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我这不过就是顺手帮个忙而已。” 药童“哦”了一身，心道：师父，你的用意可都写在脸上了！ 文大夫把吹干了墨迹的保证书仔细叠好揣进怀里，没一会儿医馆来了位病人，他便把要去陈家村的邀功的心思收起，开始给病人看病。 要说江槐为何要亲自来医馆买药，还得从七天前文大夫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往江老夫人原来吃的救心丸里添了最后半茶盏的灵泉水。 正巧又碰上老夫人病发，他便把升级成凝心丸的药给老夫人用了，不料这凝心丸真有奇效，只半个时辰，老夫人的心疾便减轻了不少，待第二日再食用一颗，老夫人便觉全身舒畅，几日过后，老太太竟能独自逛园子了，这可把江槐喜的不行。 但凝心丸就只有七颗，明天吃完就没了，他这才一早就亲自跑过来买药，谁知这药没有现成的了。 第122章 非得让你先吐血 十一月初一，陈小丫一大早就领着麦芽他们三个到福满楼了，今儿是福满楼重新开业的日子。 为了今后酒楼的生意能红红火火，张掌柜可是特意找人看的吉祥日，就连放炮仗的时辰也不是随意定的。 辰时中刻，噼里啪啦的炮仗响起，两只金色的狮子随着锣鼓声开始舞动身姿，很快就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 一会儿的功夫，福满楼前就围满了人，人群中不断传出叫好声和掌声。 这么闹热的景象是麦芽他们三个从未见过的，根本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纷纷跟着一声儿叫好。 待舞狮结束，张掌柜满脸喜气邀请陈小丫一块儿揭开酒楼的牌匾，随着红绸被扯下，“福满楼”三个描金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随后，张掌柜喜气洋洋的开口，“各位走过路过的父老乡亲们，今日福满楼重新开张，店内准备了多种小食可供大家免费品尝，且今日进店用餐者可享八折，充值会员者可直接半价，欢迎大家光临本店。” “何为可享八折？何为充值会员？”人群中立马就有人问道。 张掌柜笑眯眯的解释，“这八折的意思，简单来说就好比您今日吃饭一共花了一百文，但您只需付八十文即可，充值会员的意思是说，您只要花五两银子，就可成为我们店的会员，以后再来本店消费，便可享会员价九折优惠，而且本店还会额外赠送您一份茶点。” “听起来真是不错，我也算是福满楼的老顾客了，旁的不说，他家先前做的酱肘子和烤鱼可是美味的很，可惜后来好长时间不开门了，我还以为再也吃不到了，今儿重新开张，我总算又能解馋了，你们去不去？反正我可是要去的。”一个大肚男对身边的人说道。 “为啥不去？就冲这八折，今儿个爷也要去尝个味儿！” “……” 见有人带头往店里走，张掌柜立马笑着将人迎进去，候在门口的顺子麻溜的就道：“欢迎几位客官光临，请问您几位是楼上雅间儿还是堂肉卡座？” ……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跟风，特别是大伙可都记着张掌柜之前说的，店内准备了多样小食可供免费品尝。 一些衣着普通的再次询问张掌柜，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一拥而入，这年头，有免费的东西可以吃，谁不欢喜 陈小丫见进店的人已经络绎不绝，便带着麦芽他们转身进店里帮忙了，外面的事有张掌柜应付就成。 也不知过了多久，文大夫来了，张掌柜亲自将他带进去后才发现根本没位置了。 陈小丫正带着麦芽和稻花在给客人分发免费小食，抬眼看到文大夫，便跟康婶子说两句，端着一份水晶蹄冻去找文大夫。 今日福满楼能顺利开业，文大夫也算功不可没，毕竟只要江槐不再来捣乱，她就能让福满楼越来越红火。 “文大夫，欢迎您来捧场！”陈小丫把手上的水晶蹄冻递到文大夫面前。 文大夫将人满为患的大堂扫视一圈，接过水晶蹄冻，“看来老朽来晚了，只能站着享用这等美味了！” 陈小丫掩唇轻笑，随后她道：“您要是再晚来一会儿，连这水晶蹄冻您都尝不到了呢！” 张掌柜也只好连声说抱歉，听到顺子喊他有人要结账，他只能丢下文大夫去忙了。 “早知如此，我今日就该早些来了。” “随我来！”陈小丫又轻笑两声，然后转身朝楼梯口去。 文大夫刚要跟上去，就见江槐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江槐身为清水镇一霸，自然没有人不认得他，眼见他来，所有人似乎连说话声都小了些。 顺子更是放下手上的空盘子连忙跑去找张掌柜。 陈小丫见文大夫没跟上，便回头去看，谁知一眼就瞧见了圆滚滚的江槐，柳眉不由自主的便收了收，正当她思索着要不要上去问问，就听文大夫道：“江少爷，您怎么来了？” “哟！文老头儿你也在呢？怎么？你来得，他们来得，本少爷就来不得了？”江槐依旧自认潇洒的摇着他手上的折扇，“来个人啊？都瞎了不成，没瞧见本少爷来了吗？” 顺子闻声，立马就要去招呼，却被张掌柜拦住，让他去招呼别的客人。 张掌柜只觉得额上冒汗，不是说他不会来捣乱了吗？还写了保证书的，这怎么又来了？ 虽然怕，但张掌柜还是硬着头皮到了江槐跟前，“江少爷，欢迎您大驾光临！” “哈哈……张福，本少爷没想到你这小破酒楼竟然还有重新开张的一日，瞧着倒像是下了血本的，就是不知道能活几天了，哈哈……” 听到这个，文大夫赶紧走到江槐身边小声提醒道：“江少爷，咱说好不捣乱的。” “谁说老子要捣乱了！”江槐立即抬高嗓音反驳一句。 文大夫又道：“这是最好！您祖母的药……” “切，你个臭老头，就会拿老子祖母当筹码！” 文大夫见他如此，顿时就眉开眼笑了，小样儿，故意只给你七天的药，为的就是防着你出尔反尔。 “张福，听说你这酒楼如今是跟人合伙了，这人还是位标致的小娘子，这样吧！你把那小娘子叫出来，只要她亲自来招待爷，爷今儿就只吃喝不捣乱。” 这话直接让张福惊的倒吸凉气，连文大夫也恨的牙痒痒。 就在这时，陈小丫缓缓而来，“江少爷是吗？听说您想见我？” 一道清冷的声音穿透江槐双耳，他一回头，就见陈小丫一身暗红色衣裙，大腹翩翩的出现在他眼前。 这身衣裳是陈小丫为了今日开张特意做的，不看她的大肚子，只看脸的话，红衣衬的她肌肤胜雪。 “你，你就是杨娘子？”这怎么跟记忆中的女子不同，模样儿虽没什么变化，可那肚子咋回事？他记得她应该是杨柳细腰才对！ “江少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四个月前，我可是差点儿被江少爷当街强抢！”陈小丫眼中带笑，不怒自威，不等众人开口，她又道：“江少爷不是要我亲自招待您吗？我正好有空，何况招待您这样的贵客也是我的荣幸！” “你真是那个杨柳细腰的小娘子？”江槐答非所问。 而张掌柜和文大夫更是不停的给陈小丫使眼色，示意她别玩火自焚，可陈小丫就跟没看见似的，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不像吗？江少爷怕不是忘了，当时我都跟您说过，我有孕在身，您没当回事罢了。” “有，有吗？”他当时只顾霄想了，哪听到她说有孕了，他江槐是坏，可还没坏到连个孕妇也要下手的地步。 陈小丫微微勾唇，打算越过此事，她主动现身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跟他聊天儿，“江少爷今日真的是来用餐的吗？” 江槐看着陈小丫一张一合的嘴，半天没反应，还是身边的狐朋狗友推了他一把，他才，“啊？哦，少他娘废话了，赶紧给老子找个地儿！” 陈小丫：“那您可还要我亲自招待？” 江槐瞅了她的大肚子一眼，突然就觉得她的脸也不是那么好看了，“老子还没有喜欢让个大肚婆侍候的爱好。” 张掌柜和文大夫同时松了一口气，就听陈小丫又道：“不过像江少爷您这样有身份的人一定不喜欢在大堂里和这么多人一起儿用餐。” “废话！” “那您楼上请，只不过要在楼上雅间用餐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得在本店充值五十两成为会员。”陈小丫的声音不大，刚好够她身边的几人听到。 然后张掌柜就瞪大眼睛看向她了，心想：充会员不是只要五两就行了吗？怎么一样子又成五十两了，难道是他记错了？ “充充充，不就是五十两吗？爷有的是钱，赶紧带爷上去，娘的，来这破地儿吃个饭都这么费事儿。” “您得先成为会员，才能带您上去！”狗东西，今儿非得让你先吐血出来才行。 江槐是真的要吐血了，要不是想着祖母的药，他早就发飙了，本来还想着借机来调戏调戏美人儿的，谁知美人儿没调戏成，反倒被弄的束手束脚，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去逛逛青楼。 见陈小丫似笑非笑的示意他掏钱，最终他为了面子，只得先给了五十两才被顺子领着上了二楼。 第123章 祝我们合作愉快! 张掌柜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第一个会员竟然是死对头江槐，而且他充一个会员就顶了旁人充十个。 弄的他一度担心等江槐知道其实充会员只要五两后会找事，谁知陈小丫说，“这还不简单，到时直接告诉他，充五两的只是普通会员，五十两的是超级会员，超级会员不仅可以享受八五折优惠，还能享受一对一的服务。” “一对一服务？这又是何意？”之前她也没告诉他这个啊？ “就是单独有人给他上菜，他用餐时会有人一直在门口候着，随叫随到。”陈小丫解释道。 张掌柜这才明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一旁的文大夫听后，静悄悄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张叔，那您先去忙，我带文大夫去楼上坐坐。”自打跟张掌柜越来越熟络后，张掌柜便让她直接喊他张叔，总叫张掌柜显得有些生疏，“哦，对了，一会儿让顺子把葡萄酒给江少爷送一壶，就说是本店新品，第一壶免费，第二壶么……五两一壶！” 张掌柜还没应声，就又有人喊着要结账了，他赶紧点头应了一声就去忙了。 陈小丫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堂，很是兴奋，还好之前让张掌柜又找了两个小二，加上麦芽他们三个的帮忙，不然光靠顺子一个，今儿肯定能把他忙的晕头转向。 陈小丫带着文大夫去了张掌柜特意给她留的一间屋子，说是往后只要她来，随时都能有地方休息。 亲自给文大夫沏了茶，“文大夫，想吃什么，我去厨房说一声。” 文大夫：“不急，想来厨房这会儿也忙，先紧着旁的客人，我就是来凑凑热闹的。” 陈小丫：“也行，不过我还是得再谢谢您，多谢您想法子钳制住了江槐，让他有所顾及，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文大夫忙端起茶水，“客气！客气！” 二人各自喝了茶，文大夫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陈小丫，陈小丫不解，“您要充会员？” 文大夫摇摇头，“会员要充，但这个可不是充会员的钱。” 陈小丫：“那这是……” 文大夫：“杨娘子，老朽想跟你商量个事。” 陈小丫：“您讲。” 文大夫：“老朽不是用神仙水配出了可医心疾的凝心丸么？老朽以为此药既然有良效，就该广泛应用，这样以来能救治更多患心疾之痛的病人，所以，老朽有个不情之请，杨娘子可愿一直给老朽提供神仙水？” 陈小丫：“所以这是买神仙水的钱？” 文大夫一愣，“杨娘子误会了，这可不是买神仙水的钱，这是上两次老朽用神仙水配出的凝心丸所卖的银钱，一共一百四十两，这是一半。” 陈小丫一听，顿时两眼放光，“能告诉我您一共卖了多少药吗？” 文大夫：“十四颗。” 陈小丫：“十……一颗药您卖了十两银子？” 惊！实在太惊了！一颗药居然能卖出十两银子。 见陈小丫惊讶的不行，文大夫忙道：“老朽可不是黑心药商，老朽配的凝心丸所用药材皆是名贵且少有的，就如你上回卖给老朽的那百年何首乌，那可是至少都要五两银子一钱的。” 这么一听，十两银子一颗的药好像就不那么贵了。 “既然如此，我又怎好意思要这一半的钱，文大夫，既然您提到此事了，我倒是有个想法，既然您能配出凝心丸这种贵重的药，想必医治风寒，咳疾这类的药也不在话下，相较十两一颗的凝心丸，或许这种普通药老百姓会更有需要，您不妨也试试？” 文大夫听后眼前一亮，他没想到陈小丫竟有如此远见。 “杨娘子所言极是，是老朽狭隘了，若真能做出些平价实用的药丸，必能造福一方百姓。”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陈小丫再次端起茶水。 “合作愉快！”文大夫也立马端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他激动的起身，“既然如此，老朽就回去研究药去了，告辞！” 六十多岁的老头儿如风一般的出了屋，陈小丫拿着那七十两的银票愣是没追上，这是欺负她大肚子不能跑么？ 最后，她只能将银票收起来，想着一会儿得空再给送去医馆得了。 从楼上下来，客人比先前又多了，几个跑堂的小二已经忙的脚不沾地，就连强子和稻花也在帮忙端菜。 陈小丫来到柜台前，张掌柜正快速拨着算盘珠子，那手指快的能晃花她的眼睛，好一会儿，张掌柜才停下来，然后对着来等结果的小二说了道：“八号桌，总共一两银，八折后收八百文。” 小二记下后离开，陈小丫这才开口，“张叔。” 张掌柜忙道：“可是文大夫那里要上菜，我去跟厨房说。” 陈小丫笑道：“不必了张叔，文大夫已经走了，如何，可有人又充会员？” 提到这个，张掌柜那是喜上眉梢，忙道：“有有，除了江少爷，已经又有五个人充了，还真别说，你的法子真好使，不仅能让客人觉得自己没吃亏，还能留住客源。” “江少爷可有再要葡萄酒？” 张掌柜立刻小声道：“已经要了四壶了。” “呵呵，那您先忙着，我去厨房看看。”狗东西，就不信你能抵抗得了葡萄酒的诱惑，今儿不仅让你吐血，还得让你多吐些。 “那你小心点儿，厨房的地滑。”张掌柜赶紧嘱咐道。 “知道了。” 今儿新开张，除了原来的那几道老菜，她可是又倾囊相授给攀大厨了四道大菜，不出意料，这几道菜又出锅率极高，特别是那道糖醋排骨和香酥鸡块儿，几乎成了今日每桌必点。 看着攀大厨忙的连连擦汗，就知道他应该很累了。 她走过去，趁攀大厨涮锅的空档跟他说一句辛苦了，又对厨房里所有人说道：“今儿辛苦大家了，等今日结束，我跟张掌柜定会好好谢谢大家。” 康氏正巧洗完一筐碗，“谢啥呀，都是自家人，虽说是累了些，可一想着那账本写完一页又一页，再累也值。” “可不是，要搁以前，可轮不到我来这儿来帮忙。”接话的是张掌柜的大儿媳，姓刘。 “总之大家都辛苦了，今儿是开张第一日，明儿应该就能轻松些。”陈小丫又道。 “我倒是宁愿天天这么忙呢！”康氏又去帮忙洗菜。 “十号桌，烤鱼，香酥鸡块儿，各一份儿！”小二再次来传话，厨房里明显又忙了不少，陈小丫也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忙，就悄悄退出去了。 渐渐的，午时已过，酒楼里的人总算少下来了，楼上的江槐也终于喝的东倒西歪的被仆人扶着下来了。 顺子赶紧上前道：“江少爷，您看您是给现银还是银票，您今日一共消费五十两，按照会员价，您只需付四十五两即可。” 江槐哪里听得进去，还是他身后一个还算清醒的男子道：“多……少？不是说……说会，会员半价吗？” 顺子又道：“菜口确实是半价，已经只收几位五两了，剩下的四十两是酒钱，先前小的就说了，葡萄酒是本店新口，暂不参与折扣，您几位当时也是同意了的。” “这……不是坑，坑人吗？”那男子被人扶着，伸出一根手指比划着。 江槐两眼紧闭，歪在仆人身上，“不，不，不就是四十两吗？给他，小爷有的是银子，嘿嘿……这酒真不错！”然后就对着仆人打了个酒嗝。 仆人一脸嫌弃的从身上掏了张银票，“快点儿找钱，我家少爷要撑不住了。” 顺子连忙接过那张五十两的银票跑去柜台上取了五两银子回来递给仆人，江槐这才被两名仆人驾着离开。 他们这群人一走，酒楼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众人赶紧各自忙开，收碗，擦桌，扫地，张掌柜也再次噼里啪啦的拨着算盘珠子，只是大伙刚休息片刻，就得再忙活起来，因为马上又要到晚上了。 虽说这个时代晚上出来的人不多，但在宵禁之前，还是会有客人。 好在不会像晌午那般忙的不可开交了。 同张掌柜等人打了招呼，陈小丫便带着麦芽他们先走了，她还得去趟医馆。 第124章 给菜搭棚子? 从福满楼出来路过医馆，本打算把银票还给文大夫的，谁知医馆的大门紧闭，走近一看，门上还挂了外出有事的牌子，陈小丫只好和麦芽他们一起先回陈家村。 由于陈小丫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强子便把车赶的很慢，等他们回到家时，太阳早已落山了。 陈小丫被扶着从牛车上下来，麦芽道：“嫂子，你先去歇会儿，我跟稻花去做晚饭。” “先不急，你俩也累了一天，先歇会儿！”说完又冲强子喊道：“强子，把牛拴好了也来歇歇。” 听见强子应了一声，她拉着麦芽和稻花一块儿进屋，“天越发冷了，你们两个还是得听话，身上的袄子就别再脱了放起来了，瞧这颜色，多衬你们。” 要不是今天福满楼开业，这两个妮子可舍不得穿上新袄子，花一样的年纪就该配上这粉嫩的衣裳，多好看！ “天天干活呢，这么好的衣裳弄脏了多可惜。”麦芽扯着自己的衣裳说道。 稻花也道：“嫂子，我还是去把它换下来吧！放着等过年的时候再穿。” 陈小丫顿时佯装生气，“这叫什么话，过年的时候嫂子还能少了你们的新衣裳不成？今儿酒楼的生意你们都瞧见了，客人多如流水，往后别说是一身新衣裳了，就是每人给你们做个十套八套，你嫂子也有这个本事，你们要是实在想脱下来，我明儿个就把衣裳拿去给村里别的丫头穿，人家肯定高兴穿。” “别呀嫂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就是舍不得穿着好衣裳干活而已。”稻花赶忙解释。 陈小丫见稻花一脸委屈，到底是软了心，“傻丫头，我知道你们是舍不得穿，可现在天这么冷，我怎么忍心看你们穿着那些只装了芦花的衣裳干活？听话，别脱了，要是实在怕弄脏，你们就在外头套件春衣，如今咱日子好过了，不用再苦自个了。” 麦芽抿抿唇，“知道了嫂子。” 稻花也点点头，随后强子进屋，陈小丫又道：“强子，你身上的衣裳明儿个也别脱了，弄坏了，嫂子再给你做。” “可以吗？那太好了，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装了棉花的袄子竟然这么暖和，以前的冬天，我的鼻涕从来没断过，鼻子擦的老疼了，今年再也不担心被冻的鼻涕直流了。” “当然了！”听了强子的话，陈小丫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她立马抬手摸了摸，这才忍住了泪意。 “嫂子，我去烧热水！”稻花转身就跑了。 麦芽也道：“我去做晚饭。” 强子：“那我去帮忙！” 三人迅速离开，屋里顿时就安静了。 渐渐的，屋的光线暗了下来，陈小丫起身点了一盏灯，堂屋瞬间被这微弱的光给照亮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稻花给她端了热水来，“嫂子，你快泡泡手，大姐那边的饭也快做好了，晚上做了你喜欢吃的肉沫蒸蛋。” “好！” 当手指伸进热水时，瞬间感觉一股暖意袭上心头，真好，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 清晨，当一缕金色的光芒洒在天空中绽放开时，新的一天又即将开始了。 陈小丫家的百亩田地也快翻出来了，而她的蔬菜大棚计划也该落实了。 一大早，她就去问里正哪里有那种又粗又高的竹子。 常氏一听，“这个不难找，我娘家那边多的是你说的这种又粗又高的竹子。” 陈小丫欣喜，“那真是太好了，就是不知道你娘家那边愿不愿意卖了。” 常氏：“卖？我说小丫，你该不会是打算买吧？那东西本来就是山上自个儿长的，说啥买不买的，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回娘家给你砍几根回来。” 陈小丫：“不是的婶子，我恐怕会需要很多，几根的话用处不大！” 常氏：“你要那么多竹子做啥？” 陈小丫：“是这么个事儿，我家那地不是都快翻出来了吗？我想着也不能让它再空着，我就寻思想种些菜。” 不等陈小丫说完，常氏又道：“种菜？这大冬天的，你要做啥菜？就是种萝卜白菜这会儿也不赶趟了，再说，你种菜买竹子做啥？” 里正也不解，“是啊，这会儿种菜，先不说菜种能不能发芽，就是真长出来了，也经不住冻了，早上地上结的霜都能把刚发的芽给冻死了。” 陈小丫：“所以我需要竹子做支撑，然后给菜搭上棚子，然后在上面盖上布，这样菜就不怕冻啦！” 里正：“给菜搭棚子？” 陈小丫：“嗯，婶子，能不能麻烦您去跑一问，帮忙问问你娘家那边，要是愿意卖的话，明儿我就找人去砍。” 常氏听的稀里糊涂的，但还是点头，“成，我一会儿就去。” 里正不愧是村里头脑最灵活的人，稍一想，就觉得陈小丫这点子不错，拉着她就仔细问起来。 陈小丫就把现代人是如何在大棚里种各种蔬菜的事情一一道来，里正边听边点头，最后总结出一句话，“也就是说，冬天除了吃地窖里的白菜萝卜，其实也能吃到夏天才能长的胡瓜，豆角之类的？” “那当然了，不仅是这些，只要有种子，再控制好棚内的温度，什么菜都能在大棚里生长。” 听完，里正摸摸下巴，思索片刻后起身，“我得再去你家地头上催催，叫他们快些，争取在下雪前把这大棚给弄出来。” 看着里正背着手匆匆离去，陈小丫脸上笑意逐渐加深。 不过这蔬菜大棚能不能做成还未可知，但不管结果如何，不试就永远不会知道。 从里正家出来，陈小丫又往自家原来的地头上转，一些时日不见，地里种的麦子已经长出嫩芽了。 再过不久，这满地稀疏的小芽就会将整片土地铺满，等待冬日雪花飘落，它们被盖在雪地里等待春日复苏，便是又一年好日子的开始。 俗话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她等着明年麦子丰收，就能有吃不完的馒头包子了。 冬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格外温暖，一声甜甜的“姑姑”从她身后传来。 “石头，你这是又上哪儿疯了？”自打从山洞搬回村后，石头就不再天天到她家了。 “嘻嘻，姑姑，我跟家林叔去挖地龙了？” “地龙？” “嗯，就是蚯蚓！” “你们挖它干啥？”陈小丫一想到那种全身没有骨头的生物，就头皮发麻。 “家林叔说，那是药，可以清热息风，通经，通经活络，还能……能，能什么来着，反正他说是长东爷爷告诉他的。” “呃！好吧！” “姑姑，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地里的麦子呗！” “看完了吗？看完了我送你回家！长东爷爷说了，怀了孕的人不能站太久，脚会累！” 听到这个，陈小丫心里暖暖的，伸手摸摸石头头上的小揪揪，“你长东爷爷还跟你说什么了呀？” “还说姑姑是咱全村人的福星！” “……”福星？这可真是……几个月前她还是倒霉体来着！ 石头见陈小丫没说话了，便伸出小手，“姑姑，我拉你，我洗过手了哟！” 陈小丫看着石头伸出来一只通红的小手，很明显指甲缝里还满是泥，但这一刻她只想把那只手捂在后心里好好暖一暖。 拉过石头的手，意料之中的冰凉，“走，跟姑姑回家，姑姑给你暖手，给你拿好吃的。” 石头明显高兴起来了，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被姑姑这么拉着了，自从姑姑回来后，爹总跟他说，姑姑很忙，没空管他，而且姑姑肚子里的小宝宝也越来越大了，姑姑本来就累，若是他还整天呆在姑姑家，姑姑会更累的。 所以他已经极力忍着不怎么来找姑姑了，只是实在太想姑姑了才会偶尔去一趟，并且很快就会离开。 第125章 能帮你办事，我高兴! “小丫，你托我问的事儿我打听好了。”傍晚，常氏带着消息过来了。 陈小丫笑眯眯的把人迎进来，“婶子，快进来坐。” 常氏进来在她对面坐下，“小丫，你都不知道，我今儿回去把你要买竹子的事儿跟我爹一说，我爹就说这是好事儿，赶紧带我去找了里正，里正得知后也是满口愿意，就是他说得给十两银子，付了银子，那整片山上的竹子随你怎么砍都行。” “真的只要给十两银子，就随我砍？”陈小丫有些不可思议，“那竹林大吗？” “跟咱村里的那座矮山差不多，我今儿还特意跟我爹上去看过了，都是碗口粗的大竹，细的都少。” 陈小丫在心里稍一琢磨，“那行，明儿个劳烦婶子再跑一趟，去帮我把这事儿给订下来，最好写了字据，并跟大石村里正说好，这银子一旦付了，那山上的竹子便是我家的，任何人不得再去砍。” “这是必须的，银子都给了，当然不能再让人去砍了，那要咋把竹子都弄回来？”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也不能解决，古代虽然没有发达的交通工具，但多的是年轻壮劳力，何况百姓们刚经历了一场劫难，正是需要机会改善生活条件的时候，不如…… “这好办，明儿你就跟大石村里正说，请他们村的人帮忙砍了竹子再送到咱村里来，就放我家那片跟他们村接壤的地头里，连砍带送，一根竹子给三文钱，得是那种碗口粗，且不能低于五米的长竹。” 常氏一听，顿时欣喜，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哎哟喂，你简直就是咱陈家村跟大石村的救星，没想到以前那些人那么对你，你如今发达了也不忘给大伙找一条生路，小丫，你放心，这事儿交给你婶子，婶子明儿保证帮你办的妥妥贴贴。” “那就多谢婶子，要不是我身子不方便，明儿我就同婶子一块儿去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是个啥情况我还能不知道，再说了，能帮你办事，我高兴！对了，小丫，接生婆你可找好了？” “还没呢？这不是还早着吗？” “哎哟，这可不早了，你这都有七个月了吧！你要是找不着合适的，婶子帮你请，就我娘家的二婶，我那俩小子都是她帮忙接生的，经她手生出来的娃少说也有百来个了。” “那就麻烦婶子了。” “麻烦啥，还是那句话，帮你办事，我高兴！行了，我回了，不然一会儿兴旺他奶又该给我甩脸了。” 送走常氏，陈小丫才细细琢磨起最多三个月后的那场生娃大挑战，除了请接生婆，她是不是得请文大夫也来一趟。 她总觉得若是没有大夫在，她没有安全感。 毕竟生娃就如同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一个不好，就有可能一尸两命。就连在医疗发达的现代，产妇在生产中一旦出现严重的并发症都有可能陷入难关，何况还是这个时代了。 仅靠一名靠经验摸索的接生婆，她实在不太放心。 太阳一落山就冷的很，陈小丫撑着靠椅起身进屋，刚进屋，麦芽就从灶房里拿了颗刚煮好的鸡蛋给她。 “嫂子，快拿着，可暖和了。” 她伸手接过，“强子咋还没回来？” 麦芽：“应该快了吧！” 陈小丫：“要不你去找找，平常这个时候都已经回来了。” 麦芽：“行，那我出去看看。” 麦芽转身，刚出院门，就看见强子火急火燎的跑回来，“大姐，快去帮忙把咱家牛牵出来，丁二哥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手脚，头也血流不止，长东叔治不好，得送去镇上才行。” 麦芽顿时就慌了神，半晌后才哦了一声转身去牵牛。 屋里的陈小丫听见动静，朝外头看了一眼，见刚出去的麦芽又回来了，就问道：“麦芽，强子回来了吗？” 刚问完，强子就冲进院子了，她又笑道：“强子，今儿咋回来的有些晚。” 强子顾不上进屋跟她说话，只在外头喊道：“嫂子，丁二哥受伤了，要用咱家牛车送他去镇上，回来再跟你细说。” 陈小丫赶紧扶着桌角站起来往外走，到门口时，麦芽已经把黄牛牵出来了，强子正在套车。 “强子，到底怎么回事？” 强子边套车，边道：“也不知道丁二哥从哪儿听说的有种叫鹦鹉的鸟很值钱，他去山上找这种鸟，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手脚。” “……”陈小丫有些无语，“你先别走，等我一会儿。”然后抬脚往自己房间走。 强子已经套好了车，可嫂子让他等会儿，他只能先等着，好在嫂子很快就出来了。 陈小丫将手里的小瓷瓶递给强子，“把这个带去给二锤喂下去。” “这是啥？” “药，之前文大夫给的。” “哦，好！”强子连忙把瓶子揣进怀里，“嫂子，大姐，那我先走了。” “嗯，小心点儿，天快黑了。” “知道了！” 强子牵着牛车一出院子就加快了速度。 陈小丫被麦芽扶着重新回到堂屋，方才她明显感觉到麦芽的手比往日重了些，这会儿又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就知道这丫头怕是在担心丁二锤了。 不过这丁二锤也是，没事儿跑去找啥鹦鹉啊？那种鸟哪儿是那么容易捉到的。 还好现在纪大人撤了早晚开关城门的规定，不然这个时候上哪儿去找正经大夫去。 她的灵泉水虽然能保命，可却接不了骨，村里的长东叔也没那本事，这要是不及时送去把骨头接上，这丁二锤就算把命保住了，后半辈子也完蛋了。 但愿他福大命大吧！ 麦芽恍恍惚惚的到了灶房，这会儿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句：麦芽，我一定会攒足银子的。 几天前，丁二锤拿了一支粗糙的木簪找到她，“麦芽，这个送给你。” 她只看了一眼，并没接。 丁二锤似乎有些尴尬，便把木簪收起来了，并自言自语道：“我咋忘了，以你家现在的条件，应该不会喜欢这种不值钱的东西。” 她依旧没作声，转身继续往桂花嫂家去，那会儿她一心只想着该给未出世的侄子或者侄女做啥样的小鞋子。 随后就听到身后传来丁二锤那句话，她只停顿了片刻，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时她只觉得脸臊的慌，生怕被别人听见或看见了，没曾想他竟然为了挣钱从树上掉下来了。 要说丁锤的心思，她也不是一点儿都不明白，虽说一开始她确实觉得他莫名其妙，但后来一次次的接触中，她已然知晓，可问题是她从来都没想过嫁人，她早就暗自想过了，她要一辈子替大哥守着嫂子和侄子的。 “大姐，刚刚你们在说谁从树上掉下来了？”稻花一边擀着面皮一边问，可半天都没听到麦芽说话，她又喊了一声，“大姐，大姐？我问你话呢？” 麦芽这才回过神，“啥？” 稻花感觉奇怪，“我说，你们刚刚说谁从树上掉下来了？” 麦芽从锅里舀了热水出来洗手，打算去帮忙，“丁二，二锤！” “啊？是二锤哥啊？这好好的，咋就从树上掉下来了，很严重吗？” “嗯！”麦芽随意应了一声，“你去包，我来擀皮。” “哦，好吧！正好我也擀累了。”稻花转身去包饺子，今天晚上嫂子说想吃白菜猪肉饺子，所以她一下午都在忙活着做饺子。 当然了，调馅儿还得嫂子在一旁指导着。 从昨天从福满楼回来，她就在在琢磨一件事，她似乎很喜欢厨房里的活，她想去福满楼帮忙，想去跟攀大厨学手艺，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嫂子开口。 “大姐，问你个事儿呗？” “啥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去福满楼跟攀大厨学做菜，你说嫂子能同意吗？” 麦芽的手停顿片刻，才又继续推动擀面杖，“嫂子眼看都要生了，我劝你还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没听到想听的答案，稻花有些失落，她哦了一声，继续包起嫂子教她做的元宝形的饺子。 第126章 学多了，我怕你被带偏啊 竹子的事情交给常氏去解决了，可大棚不能只有竹子做支撑，还得在支撑好的竹骨上盖上能遮风挡雨的东西。 思来想去，最可用的就是油布，只是这东西应该不便宜，而且她那一百亩地若是都做成大棚怕是得花上一大笔银子，如此算来倒有些不太划算了。 可是到底能用什么代替呢？果然有些看似简单的事，真要做起来可就一点儿都不简单了。 哎……她可真是操劳的命，都大腹翩翩了还得操一地的心。 常氏没过晌午，就带着好消息和一张按满了手印的字据回来了，据说这纸上的手印是整个大石村所有成年人的手印，只为了向她保证以后决不偷偷上山去砍竹子。 陈小丫没想到这些村民竟然这般纯良墩厚，也不枉费她一片想带他们发家致富的心。 于是，当天傍晚就有大石村的人扛着两根又长又粗的竹子来她家那片地头了。 在地里干活的陈家村人赶紧来通知她，她拿上纸笔和钱就往地里去。 当然了，这么远的路，强子他们可舍不得她走着去。 到地头上时，已经有七八个大石村的人过来了，几乎每人都扛了两根，看着大冬天被累出满头大汗的村民，陈小丫二话不说，立马给他们结账。 当他们拿着零星几枚铜板时，那脸上的欢喜明显已经抑制不住了，也不知是谁说道：“太好了，终于能挣钱了。” 趁众人还没走，陈小丫突然想到一件事，她道：“各位父老乡亲，虽说帮我家砍竹能拿到报酬，可大家上山和赶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杨娘子，你放心，我们晓得的。” “那就好，天快黑了，大家快回家吧！” 等大石村的人走后，强子道：“嫂子，这些竹子要往家搬吗？” “不用，就放地里。” “哦！” “走啦，回家了。”陈小丫率先往牛车走去，边走边道：“强子，你想不想学算账？我方才见你脑子转的还挺快的。” 身后的强子听到被夸，嘿嘿笑着追上去，“我能学吗？上哪儿学？” 陈小丫见他真的感兴趣，便道：“想学算账，自然得去堂，先学会认字，才能学好算账，强子，嫂子送你去念书吧！” “啊？念书啊？” “咋？你不想学算账了？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是怕念书太费钱才不想去的，可咱家里现在已经不缺钱了。” 强子一时间沉默了。 陈小丫又道：“等你学会了回来教嫂子，你瞧瞧，要不是因为嫂子不会写字，今儿这纸上就不会画这些个圈圈叉叉的来记账了，眼下这种要记账的时候不多，还能这么将就着看，等以后要记的越来越多了，再这么画下去，哪还记得明白。” “好，嫂子，我去念书。” 见达到目的，陈小丫渐渐勾起嘴角，强子，请原谅嫂子其实是为了能给自己会写会算的的技能找个突破口，并非真的想强逼你去念书。 当然了，你若真能把书念好，嫂子绝对替你高兴。 于是，第二天，陈小丫把收竹子的事又暂且交给里正帮忙，自己先去镇上打听学堂的事了。 谁知却被告知镇上的学堂不收没有开智启蒙的学生，也就是那种十来岁了还大字不识一个的孩子。 没办法的陈小丫只好去书舍里买了几本开蒙书，像三字经，千字文这些拿回来。 “强子，你之前不是说家旺去镇上念过书吗？你去找他找来，让他先教你认认这书上的字。” 强子一脸懵，“嫂子，不是说要送我去学堂吗？让家旺来做啥？” 陈小丫哪里能说学堂不收他这样的，只好道：“这不是想让你去学堂前先学学，到时候好让先生夸夸你么。” “哦！那我这就去喊。” 谁知陈家旺被兴致冲冲的叫来后，念了来的三字经起初还算正常，释意也没啥问题，到第二段的时候就成了：“昔子母，择令处，子不学，继几予……” 听的陈小丫心跳加速，立马叫停：“那个……家旺啊，今天就到这儿吧！一次学太多，我怕你强子哥记不住，正好你麦芽姐她们也快把晚饭做好了，你留下吃了饭再回。” “嫂子，我能记住，要不我再学一会儿吧！” 陈小丫偷偷翻了个白眼儿，“听话，今儿就学这些。”学多了，我怕你被带偏啊！ “哦，那好吧！” 陈家旺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还能教别人，但既然小丫姐说了让他明天再教，那他就听小丫姐的，而且小丫姐说的没错，一次学太多确实容易记不住，就是他以前学第一段也是花了七八天才完全记住并理解其意呢！ 不过留下吃饭啥的还是算了吧！刚才来的时候，娘可是千叮万嘱叫他不能留在小丫家吃饭的。 “小丫姐，强子哥，我就不留下吃饭了，明儿我再来，我先回了。”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根本不给他们留人的机会。 等陈家旺走后，陈小丫才道：“强子，不然嫂子问问文大夫，看他有没有空教你把这两本书上的内容学会？” “啊？为啥呀？家旺不是教的挺好的吗？” “呵呵，是挺好的，我这不是担心他来教你了就没空帮家里干活，也不能玩了吗？” 强子一想，“这倒也是！” “那我明儿去医馆问问？”想来文大夫虽是大夫，教个三字经什么的应该不是问题吧！至少比跟着陈家旺学要强多了。 “行！那我什么时候能去学堂？” “这个得看你什么时候把这书上的东西学会了。” “哦！”然后强子便再次翻开三字经自己念起刚刚学的第一段来，直到晚饭过后，这小子都还在摇头晃脑的背着人之初，性本善。 冬日的早晨，大地被一层银霜包裹，寒风刮过脸颊，又冷又疼，陈小丫索性在家等到太阳挂的老高了才愿意出门。 到清水镇的时候已经晌午了，她便直接把文大夫请去了福满楼。 自打福满楼重新开业以来，日日客满，店里上到掌柜，下到涮碗的，全都忙的脚不沾地，当然了，收入也与付出成正比，短短数日就超过了以往一年的进账。 前两日，对面的江月楼也重新开张了，只不过不知为何，他们把酒楼改成了茶楼，如此一来，整个清水镇可就只有福满楼一家酒楼了。 张掌柜见陈小丫来，忙的根本顾不上打招呼，只得隔老远对她说了句话，便又低头算账了。 陈小丫便自己带着文大夫和强子去楼上了。 一坐下，文大夫就激动的要把自己研究出来的成果和陈小丫分享，但却被陈小丫阻止了。 “文大夫，此事稍后再说，今儿我请您来是想让您帮我个忙。”陈小丫示意强子给文大夫倒茶。 强子立马接过小二送来的茶水给文大夫倒了一杯。 文大夫笑着点头，又看向陈小丫：“何事，你说。” “请文大夫给我家小叔启蒙！”陈小丫毫不客气的说道。 “启？启蒙？”文大夫惊的瞪大双眼，“杨娘子，老朽没听错吧？我是大夫！” 陈小丫淡笑，然后从衣袖里摸出个小瓷瓶把玩，“知道啊，所以……” 文大夫一见那瓷瓶就两眼放光，“所以，你放心，帮杨小公子启蒙的事包在我身上，哈哈……那个，是给老朽的吧！”文大夫指指陈小丫手中的瓷瓶。 陈小丫笑眯了眼，把瓷瓶递给文大夫的同时，朝看一旁看斜眼的强子道：“强子，还不快过来拜见文先生。” 强子回过神，赶紧憨头憨脑的朝文大夫行跪拜礼，只是直到礼毕，他都还没想明白为何一开始明显抗拒的文大夫为何突然就愿意帮他启蒙了。 第127章 多么伟大的话啊! 吃饱喝足后，强子说想去楼下看看，陈小丫便允了，等强子走后，文大夫便迫不及待的开口，“成了，杨娘子，这些天，我闭门不出，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共配出了两种药丸，一种主治风寒，咳嗽，另一种清热解毒，待我亲自试药后，便可用于百姓之中了。” “文大夫打算亲自试药？”陈小丫惊讶不已。 “自然，像这种药我若不亲自试试哪能放心。” “可是……” “这大冷的天倒是正好能让我不用特意折腾就能大病一场。” 陈小丫这才发现文大夫竟然只穿身了单衣，心里瞬间对眼前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大夫充满敬意，“文大夫，您这又是何必呢？” 文大夫却摆摆手，“身为医者，若是连这点儿牺牲都做不到，那便不配为医。” 听！多么伟大的话啊！ 陈小丫默默给文大夫续上一杯茶，然后又端起自己的茶杯，“文大夫，这杯茶我敬您，愿天下医者都能如您这般拥有一颗无私伟大的心。” 文大夫忙举起茶杯，“杨娘子客气了，若非你的提议，我又怎会想到此处。” 陈小丫：“我不过空有想法罢了，对了，前两日我们村有个叫丁二锤的，强子他们应该是把人送到您那儿了，如今他怎样了？” 提起这个，文大夫竟又是一脸兴奋，“多亏了杨娘子给他喂的神仙水，若非神仙水保住了他的心脉，怕是那日送到医馆我也无能为力了，实在失血过多。” 言下之意便是丁二锤的命已经保住了。 陈小丫抿唇，喝下一口茶，“那便劳烦您照顾他几日了。” “客气了！不过，杨娘子，那神仙水到底还有多少神奇之功，它能治瘟疫，治风寒咳疾，治心疾，就连命悬一线的人也能捡回一条命！”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这也不是在一一探索中么！陈小丫如是的想着，只能呵呵两声，一笑而过。 “啊嚏！啊嚏！” 文大夫突然一连打了两个喷嚏，陈小丫忙道：“文大夫，要不我让强子去给您取件衣裳来吧！试药的事……” “不可！老朽好不容易才了些感觉，趁现在我得再出去转转，争取今儿就能把药试上。”说罢就起身往外走，“我就先走一步了。” 陈小丫根本来不及喊一声，人就已经出屋了，她独自在屋里坐了一会儿，透过窗户看到楼下依旧人来人往的大堂，脸上渐渐浮起笑意。 真好！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 她在楼上一直坐到客人渐渐走光才下楼，强子正在帮忙收桌子，见她下来，忙道：“嫂子，可要回去？” 她道：“不急。” 张掌柜也停下手上的活，抬头，“杨娘子，我这一时忙的走不开，也没能好好招呼您跟文大夫。” “张叔不必这般见外，我瞧着酒楼的生意比起开张头天来也差不了多少，真是辛苦您跟大家了。” “都是自家的生意，说啥辛苦！不过忙也是真忙，我还寻思着再请两个人，这外头传菜的小哥只顺子他们三个有些忙不过来，杨娘子，您村里可有适合的人？” “这……我得仔细想想。” 强子一嘴接过话去，“嫂子，我觉得家林哥就行。” “长东叔家的陈家林？”陈小丫摇头，“不成，长东叔是想让他跟着学医的。” “那家旺呢？”强子又道。 陈小丫再摇头，“他太小。” 强子眼珠子一转，“我知道谁合适了，王奶奶家的孙子，陈家虎，他十五岁，又勤快，而且还得养家。” 陈小丫立马就想到那个瘦骨如柴，但眼中有光的少年，“那我回头去他家里问问。” 强了嗯了一声，继续帮忙去了。 张掌柜这才又出声，“那这事就麻烦杨娘子了。” “张叔怎么又跟我客气上了，这事往深了想也是我的事，以后您不许再这般见外了。” “呵呵，我这不是习惯了，毕竟这福满楼当初若不是遇见您，这会儿怕是早就不知是谁的了。” “若这么论，我还得感谢当初您没有嫌弃我埋汰呢！” “呵呵！对了，杨娘子，葡萄酒快没了，你之前是在何处买的，得让人再送些来。” “啊……这么快就没有了吗？”陈小丫心想，那可是整整一大缸呢，怎么才十天就快没了。 “您是不知道，自打葡萄酒在镇上传开，只要来吃饭的客人，基本就不要旁的酒了，导致库房里其它酒都没怎么动，葡萄酒却要见底了。” “这么畅销，那明儿我就让人再送些来。”还好她空间里还有几大缸，看来得找时间再做些了。 跟张掌柜又闲聊了几句，陈小丫就喊上强子准备回家，不然一会儿太阳西落，又该冷了。 坐上牛车回家的路上，冷风刮过脸颊，即使太阳还在，依旧令她不太舒服，看来，这马车还是得安排上。 慢悠悠的晃回家后，太阳也刚好下山，她让麦芽陪她去了一趟王婆子家，王婆子得知是要她孙子去镇上的酒楼做事，别提有多欢喜的，拉着陈小丫就说了一大堆好听话，还让陈家虎给她磕头，不过她可承受不起，连忙把人拉起来了。 从王婆子家回去的路上，她碰到许久不曾搭过话的李大脚和她两个闺女，瞧着比以往瘦了好多。 本来她没打算跟她搭腔，但李大脚却突然开了口，“小丫，以前都是婶子不好，是婶子有眼无珠，你别跟婶子计较了，那六百七十文我一定想办法还你，也谢谢你当初能及时通知里正去开祠堂，婶子才能保住这条命，你放心，婶子以后但凡再说你一句坏话，我必短寿。” 一开始陈小丫还以为李大脚是看她现在过上好日子，想献殷勤，但后面的话就让她了然了，原来是因为当初她误打误撞救了李大脚，被李大脚记在心里了，看来这人也并非一直胡搅蛮缠，也有能拎清的时候嘛！ 于是，“李婶子，过去的就不要提了，都是一个村的，你能想明白也是好事，至于那六百七十文，你家啥时候有了就啥时候还。” 听到此话，李大脚连连点头，“谢谢！谢谢！谢谢你小丫，那钱我一定会还的。” 陈小丫嗯了一声，抬脚继续往前走，然后问向身边的麦芽，“麦芽，她家的大妮子叫啥来着？” 麦芽：“陈大妞！” 陈小丫张了张嘴，果然古人对女孩子就是这般不友好，对她们这种乡下的女孩子就更不友好了，取个名，不是大妞小妞，就是大丫小丫的。 像麦芽，稻花这样能有个虽然随意，却算得上是正经名字的女孩子都少之又少。 陈小丫：“她多大了？做事情可勤快本分？” 麦芽：“十三，过了年就十四了，大妞做事还行，就是胆子小，兴许是之前被打出来的毛病。” 陈小丫长叹一口气，“有那么个爹娘，胆子不小才怪，好在如今她爹已经不在了，她娘……她现在还被她娘打吗？” 麦芽：“应该没有了吧！听说李婶子如今对两个闺女比对儿子还好了。” 陈小丫：“真转性了？” 麦芽：“而且嫂子，那段时间你不在村里，全村人在议论你的时候，李婶子还帮忙骂过那些说你坏话的人。” 陈小丫：“是吗？” 麦芽：“嗯，我还听到过。” 陈小丫回头看了一眼，但路上早就没有那母女三人的影子了，“这样吧，明儿你去她家问问，愿不愿意让陈大妞去福满楼帮忙，今儿张掌柜说酒楼里缺人手。” 麦芽：“行，嫂子……” 陈小丫：“啥事？” 麦芽：“就是……” 陈小丫：“这怎么还吞吞吐吐了，到底啥事？” 麦芽：“稻花之前问我，如果她想去酒楼帮忙，你会不会同意。” 陈小丫：“还有这事？她真这么问了？” 麦芽点头，陈小丫笑了笑，“她如果真的想去我又怎么会拦着，回头我问问。”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家走，等回到家时，稻花已经做好了晚饭。 第128章 真是娘的乖孩子! 转眼就到了腊月，天气越发冷了，陈小丫已经几乎到了足不出户的地步，家里的土炕烧的热乎乎的，别提有多舒服了。 窝在炕头，她一边儿嗑着瓜子，一边听着石头讲着村里孩子们的各种趣事，小小的一只边说边比划，倒是给这无趣的日子增添了些色彩。 天彻底冷了后，她便把石头接过来住了，就冲这孩子每天姑姑长，姑姑短的，她也不忍心让他跟着陈家山他们住在那透风的草屋里挨冻。 加上强子又去医馆跟着文大夫学习了，家里少了个人，总觉得清冷了许多。 于是，晚上她便让麦芽和稻花也和她睡在一块儿，反正炕头够大，丝毫不担心他们四个睡在一起会挤。 麦芽拨开厚厚的门帘子进来，“嫂子，刚才听说桂花嫂子有喜了。” 陈小丫抬头，“真的吗？真是不容易，以后桂花嫂可就再也不会被她婆婆骂了。” “嗯，以后也不会再被村里人指指点点了。”麦芽又道。 稻花把剥好的一把瓜子仁推到陈小丫面前，“嫂子，你吃这个！” “弄了半天，你是给我剥的？我说你咋光剥不吃呢？谢谢啦！”陈小丫也不客气，捏起一小戳喂到嘴里，又捏了一些送到稻花嘴边，“张嘴！” 稻花笑眯了眼，赶紧把嘴张开，这一刻，她简直不要太幸福了。 石头见此，也赶紧抓了一把瓜子开始剥，“我也要给姑姑剥，剥好多好多！” 然后一屋子的人全都笑开了。 没多大会儿，外头传来叫喊声，“小丫，在家吗？” 陈小丫一听，赶紧应声：“在呢，桂花嫂子，快进来！” 不多时，桂花嫂就撩开帘子进来了，“嗬！还是你这儿暖和。” 麦芽让开一处位置，“快过来坐！” 桂花嫂看看干净的褥子，又看看自己身上已经穿了好些天都不敢脱下来洗的衣裳，“我就不坐了，小丫，我来就是想感谢你的。”说着就要往地上跪，吓的陈小丫赶紧让麦芽去阻止。 “桂花嫂子，你这是做什么！” “小丫，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要不是你，我可能，可能一辈子也做不了娘，麦芽，你别拉我，这个头我是一定要给你嫂子磕的。” “这如何能使得？桂花嫂子，你若真给我磕头了，我怕是要折福的，这可万万不能啊！”陈小丫托着大肚子在稻花的搀扶下，下炕去把桂花嫂扶起来。 一听要折福，桂花嫂子便不也再跪了，赶忙从地上起来，“对不住，我……”说着说着，桂花嫂便红了眼眶。 “麦芽，快扶桂花嫂坐下。” “不不不！”桂花嫂赶紧摆手，“我在外头给你放了两只兔子，是你大牛哥今儿早上刚猎的，没啥事儿，我就先回了。” 说罢，桂花嫂便赶紧挣脱麦芽的手往外走。 “……”陈小丫只好让麦芽出去送送，然后扯着嗓子喊道：“麦芽，你去灶房拿些米叫桂花嫂子带回去。” “哎，知道了！”麦芽应了一声，就赶紧去灶房舀了一差不多十斤米追出去了。 “嫂子，那兔子是处理了今儿就吃，还是晾起来？”稻花问。 陈小丫：“晾起来吧！眼下家里还有肉，兔子就等过些天强子回来了咱们做干锅兔肉吃。” 稻花：“好，那我去了。” 石头：“我也去。” 陈小丫：“你去做啥？不害怕？” 石头：“才不怕呢！” 孩子们都出去了，屋里就只剩下陈小丫自己了，这会儿，肚子里的小家伙却活跃起来，一会儿翻过来，一会儿翻过去的，她感觉自己肚皮都要被小家伙给顶破了。 隔着厚厚的衣裳摸摸被小家伙顶着的地方，“怎么，你知道他们都走了，怕娘无聊吗？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儿，不然娘这肚皮可就要遭罪了。” 也不知是不是小家伙听懂了娘的话，没一会儿肚子里头就安静下来，就算是偶尔有动静，那也是很轻很轻，陈小丫突然就笑了。 “真是娘的乖孩子！” 她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头，今儿又是雾蒙蒙的一天，看一眼就觉得浑身发冷。 本来还想着冬天能把蔬菜大棚做起来的，谁知盖棚的材料一直没寻到合适的，蔬菜大棚的事也就被搁置下来了，收的几千根粗竹也全都堆在地里闲着了。 正当她在思索明年到底要在那片地里种些啥的时候，陈大梅过来了，看见稻花跟石头在院子里便问道：“稻花，小丫姐在屋吗？我娘让我拿了这个来。”陈大梅把手里一双小鞋子展示给稻花看。 “在屋，你自己进去吧！” 不一会儿就听陈大梅喊了她一声，随后撩开帘子进来，“小丫姐，这是我娘做的，说是给你肚子的娃娃。” 陈小丫撑着肚子转身走过去把小鞋子拿在手上，“虎头鞋？真好看，没想到婶子的手这么巧，大梅，替我谢谢你娘了。” “你喜欢就好，我娘还怕你不喜欢呢？” “怎么会不喜欢，大梅，你坐。” “不了，我得回去做午饭。” “急啥？你娘这几天感觉咋样了？” “已经好多了，我爹照你说的法子每天往我娘喝的水里加了神仙水，我娘瞧着一天比一天好了。” “那就好，没事儿带你娘到家里来玩。”陈小丫边说，边把炕头小几上摆的那一盘子瓜子找了块儿布包起来，“这个带回去吃。” “不不，我不能要。” “拿着，也不是啥好东西，等过几天我做些糖果子再让稻花给你们送些去。” 陈大梅扭不过，怕撞到陈小丫的肚子了，只好把那包瓜子拿着，“谢谢小丫姐。” “谢啥？咱们两家隔的近，没事就带你娘跟弟弟们过来玩。” “嗯！” 这边，陈大梅刚走，麦芽就回来，一进院门，就跟稻花一起收拾兔子。 石头在蹲在她们边上看了半天觉得无趣就跑进来了，央着她继续讲昨天没讲完的故事。 腊八腊八，喝粥，祭灶，闺女要花，小子要炮。 这天一早，陈小丫就撑着笨重的身子，带着麦芽他们在家举行了一个小小的祭灶仪式，这是每年腊八节的习俗，家家户户在这天都会先祭灶，再煮腊八粥。 强子是昨天下午回来的，跟着文大夫学近一个月，倒是长进了不少，三字经，千字文已经读的甚是通顺，意思也都理解透了，也有不少字会写了。 这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了很多，看来，明年进学堂应该不是大问题了。 腊八节第二天，张掌柜来了。 麦芽在堂屋里燃了两个火盆子，又给陈小丫坐的椅子上垫了厚厚的垫子，这才满意。 张掌柜是来送上个月的账本和盈利分红的。 以前说好她只抽取福满楼三分之一的盈利，但后来她两次出钱重装福满楼，张掌柜说什么也要改了之前的字据，最后就成了四六分，她得六成，张掌柜只拿四成。 这还是她坚持的结果，要不然就是她拿八成，张掌柜只要两成了。 张掌柜把账本推到陈小丫面前，“请杨娘子过目。” “张叔，账本我就不看了，您也知道，我这大字不识一个，再说了，您的为人我相信。” 闻言，张掌柜这才想起这个，忙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那我念给你听。” “张叔，真不用。” 但张掌柜还是坚持到底，最后一字一字把十一月的账给她念了个明明白白，最后把一个小匣子打开推到她面前。 “这里头便是上月您所得分红，共计二百七十九两八钱，您点点。” 陈小丫只往匣子里看了一眼，“还是那句话，我相信张叔的为人，我就不点了。” 听至此处，张掌柜朝陈小丫行抱拳礼，“承蒙信任！” “应该的！”既然选择了合作，自然得相信对方，而且张掌柜确实不是那种会做手脚的人。 随后，陈小丫留张掌柜吃了午饭才送客离去。 第129章 下大雪了 腊月十二这天，村里的妇人们结伴来她家里借用牛车，说是要过年了，好歹也去镇上凑凑热闹，她自然满口答应，至于谁赶车，那就让她们自个儿决定去。 于是从这天起，一直到腊月十八，她家的阿黄都没闲着，每天都得早出晚归。 这天晚上，风呼啦啦的刮个不停，没一会儿就听到外头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陈小丫坐在炕上，背后靠着棉被，一张越发圆润的脸被热的红扑扑的。 “强子叔，你瞧这个‘初’字是不是这么写的？”石头拿着自己写的字给强子看，这是他这几天跟强子学的第三个字。 强子伸过头去，指着纸上的字，“像那么回事，不过这里少了一点。” “哦，那我再重新写一个。”石头虚心的点头。 “强子，西屋的炕烧起来了，你带石头回屋睡去，嫂子该休息了。”麦芽进来喊道。 “知道了，石头，走，咱回屋睡觉。”强子从炕上下来等着石头。 石头赶紧放下纸笔，麻溜的往炕边上爬，“姑姑，那我们就回屋睡觉了哦！” “去吧！” 强子回家后，便把西屋的炕也烧起来了，当时只打了两个土炕就是想着冬天冷的时候，麦芽和稻花可以跟她睡一块儿，但强子是男孩子，自然不能再睡一起。 麦芽把炕上的小几收拾了，稻花赶紧把炕上用小刷子刷一刷，两姐妹配合着很快就把被子铺好了。 麦芽又跑出去端了热水进来给陈小丫洗漱，等三人都收拾妥当，躺下时，外头不知不觉开始撒着雪籽，渐渐的变成雪花。 “呀！昨夜竟然下雪了！”麦芽第一个起床，从屋里出来就看到满院子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时间还早，她便没回屋打扰陈小丫和稻花，自个儿搓了搓手，从屋檐下去了灶房。 先烧一锅热水，一会儿大家要洗漱，然后就开始准备早饭，一锅粥快熬好的时候，稻花来了。 “大姐，你咋不叫我。”稻花搓着手，“外头可真冷，我瞧着昨天夜里雪下的还挺大。” “我见你睡的香，便没好叫你，那你看着锅里，我去扫雪。” “好，大姐真好！” “也不知道啥时候学的，嘴倒是越来越利索了。” “嘿嘿……” 等陈小丫醒来的时候，院子里的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就连院门口很远一段路也被强子铲出了一条路。 早饭过后，陈小丫从屋里出来了，虽然她很不想离开舒适的炕头，但她不能天天都窝着不动，毕竟再过一个月她可是要铆足了劲儿生孩子的。 因此，每天上午和下午至少半个时辰的活动是必不可少的。 快晌午的时候，家里来位稀客。 云七带着一大包的东西来了。 陈小丫有些惊喜，也有些意外。 “杨娘子，这些都是大人吩咐凌姨准备的，里头有些是年货，有些是给你腹中孩子备的，东西送到，我就先回了。” 云七说完就要告辞离开，陈小丫忙把人叫住，“云护卫你等等！”然后又喊麦芽，“麦芽，快去把咱们晾的咸肉取些来。”说完自己便进屋了，稻花要跟着，却被她拒绝了。 再出来时，一只手撑着腰身，一只手提着个大包裹，然后才喊稻花，“稻花，去我屋里把桌上的酒拿出来。” 云七见她行动不便，便上前几步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杨娘子，我来。” 陈小丫笑道：“好，上回我见大人挺喜欢葡萄酒的，正好我家里还有些，一会儿你带回去。” “多谢！” 稻花把酒抱出来交给云七，陈小丫又道：“真的不留下吃了午饭再走吗？” “不了，年关头上，衙门事多。” “好吧！替我谢谢你家大人了。” “嗯！” 麦芽也收拾了一大包的咸肉出来，云七接过后便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 谁也没注意陈小丫拿给云七的东西和那坛酒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云七走后，陈小丫又想起之前纪凌川亲自跑来问她的那件事，看着强子刚好从她身边走过，她道：“强子，我问你个事。” 强子停下，“嫂子，啥事？” 陈小丫：“你以前有没有跟你大哥一块儿沐浴？可见到过你大哥身上有什么胎记？” 强子思考了一会儿，摇头，“没见过，嫂子，你问这个干啥？” 陈小丫：“哦，没啥。” 看来唯一能证明杨大力身份的证据还是没办法考证，倒不是她贪图杨大力找回身份后她能得什么好处，她就是不忍心看纪大人饱受寻亲之苦罢了。 毕竟，纪大人于民而言，是位好官。 傍晚的时候，天空中又飘飘洒洒的下起雪来，待到天黑时，零星雪花已变成漫飞舞的鹅毛大雪。 伴随着夜风，雪花将整个大地渐渐包裹。 大雪一下便是一天一夜，而且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嫂子，不好了，村里已经有好几户人家的房子被雪压塌了。” 腊月二十二那天，强子去里正家送完年货，急急忙忙的跑回来告诉陈小丫。 “啥？房子被压塌了？人咋样了？可有受伤？”陈小丫急忙问道。 “还好他们跑的快，人没事。” 陈小丫拍拍胸脯，“那就好，外头还在下雪吗？” 强子：“嗯，在下，跟昨天一样。” 陈小丫：“这可咋办，村里除了咱家，剩下的人都住着草屋，再这么下去，保不齐又有人的房子被雪压坏了。” 陈小丫面露愁容，暗自思忖着解决的办法。突然，她灵光一闪，想到了地里的那些竹子。 “强子，你再去跑一趟。”陈小丫问道。 “咋啦嫂子？”强子疑惑地看着她。 “我有个主意，咱们之前买的那些竹子放在地里闲着也是闲着，就让里正带人去把那些竹子搬回来给村民们加固房子，防止被雪压塌。”陈小丫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强子听后，连连点头，“好主意，嫂子！我这就去跟里正爷说。” 里正得知后，差点儿热泪盈眶，把情绪收住后，立马张罗全村的汉子们去搬竹子。 村民们得知陈小丫愿意伸出援助之手，一个个感动不已，同时也为那些年总不把陈小丫看在眼里而感到愧疚。 各家各户冒着严寒和大雪，紧锣密鼓的开始加固房屋，就算天黑了，也不愿停下，他们谁也不愿一觉醒来自己被大雪埋葬。 就这么一直忙到深夜，各家各户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扑簌簌的往下落，在大家都熟睡的时候，后山上有不少树被沉颠颠的雪压断了枝丫，有的甚至直接被压倒。 天刚蒙蒙亮，陈小丫便听到自家院门被敲的嘭嘭响，麦芽她们也听到动静了，几人赶紧起来穿衣裳。 外头的敲门声也越来越急，麦芽直接披上衣裳就要出去，“嫂子我先去开门。” 陈小丫：“先把衣裳穿好再出去，外头冷。” 麦芽嗯了一声，边穿衣边跑出去。 稻花也赶忙把自己衣裳穿上，然后又帮陈小丫的衣裳拿过来，等两人着急忙慌的从屋里出来时，就见常氏在院子里急吼吼的说道：“小丫，不好了，昨天晚上全村人都只顾着自个家了，忘了虎子家只有他奶一个在家，他家房子没人帮忙加固，今儿早上我公爹出去溜达，便看见那房子塌了，我公爹已经喊人去救虎子奶奶了，让我来问问，要是一会儿把人救出来还有气儿，能不能送你家里来，全村就只有你家最暖和。” 陈小丫想也没想就点头，“尽管送过来，稻花，快去把炕烧热些。” “那成，我先过去看看啥情况。”常氏说完就走。 陈小丫赶紧撑着腰，“麦芽，我们也去看看。” 麦芽犹豫了几秒，她并不太想让陈小丫出去，毕竟外头的积雪可能已经深到小腿肚了，刚才常婶子小腿上都沾满了雪。 但看见陈小丫已经走到院子中间，她只能转身跑进屋又拿了件袄子追上去给陈小丫披上，才扶着她出门。 第130章 幸好老天开眼 自从陈家虎去福满楼做工后，家里就只剩下王奶奶一人了，昨天那种情况也确实是没人能想起她来。 走在雪地里，陈小丫一路都在祈祷，希望王奶奶命大。 王奶奶住在村中，离里正家约莫百米，陈小丫被麦芽扶着踩着厚厚的积雪前行，平日只需一刻钟便能到的地方，今儿竟然走出了两倍的时间。 站在雪地里，远远便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在雪堆里翻找。 陈小丫心下一紧，抓着麦芽的手也猛然一收，“麦芽，万一，万一王奶奶她……你说我该怎么跟虎子说，是我让他去福满楼的，要是他不去福满楼，他还在家，王奶奶就不会……” 麦芽看看忙碌的人群，“嫂子，你也是一片好心，出了这样的事谁能想到，你别想太多，也许王奶奶福大命大呢！” 陈小丫：“但愿吧！” 两人快靠近时，突然听到有人说：“找到了，在这里，快过来帮忙。” 陈小丫一听，赶紧抓住麦芽的手加快脚步，等她们走到时，王奶奶已经被挖出来了，“快，还有气。” 听到这儿，陈小丫终于松了一口气，当真是老天保佑。 “快送到我家去！”陈小丫急忙喊了一声，这时，众人才发现她也来了。 常氏忙过去扶住她，“你咋跟过来了，身子都重成这样了，你还跑这一趟干啥？” 那边，里正已经张罗人把冻僵的王奶奶抬着往她家去了。 “我就是想来看看。” “走，我扶你回去，这大冷天的，你这眼看就要生了，还瞎折腾。” 麦芽接过话，“我嫂子就是太担心了。” 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陈小丫的房间里已经挤满了村里的妇人们，正七嘴八舌的说着该如何救王奶奶。 “让让，都让让。”常氏进屋就喊开了。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让开，陈小丫一边往里走，一边道：“麦芽，快去准备温水，一定不能太烫，婶子，你快帮忙把王奶奶身上的衣裳都脱了。” 两人赶紧行动起来，陈小丫又道：“请大家去堂屋里等，屋里人太多不利于王奶奶恢复，我让稻花给大伙放些火盆。” 稻花这才立即喊道：“大家都听我嫂子的，先出去，我去拿火盆。” 屋里人这才跟着稻药出去。 屋外，里正遣散了帮忙抬人过来的汉子，见屋里的妇人都到了堂屋，这才走过去，见自家老伴儿也来了，便问她，“里头咋样了？” 里正老伴不咸不淡的回道：“能咋样？救不救的过来得看王嫂子命大不大了。” 没一会儿，麦芽和强子就各提了一大桶温水过来，“让一让！” 里正让自家老伴去接强子提的水，“你去帮忙送进去。” 强子把热水交给里正老伴后，对屋里人说道：“谁帮我一块儿去搬浴桶，我一个人拿不动。” 李大脚忙道：“我去。” 屋里，王奶奶已经被脱了衣裳盖上了棉被，只是看到王奶奶那一身皮包骨的身子时，陈小丫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几个月的自己，总感觉眼睛酸酸的，随时都有可能掉眼泪。 等浴桶也被送进来，陈小丫便让常氏她们把王奶奶放进了热水中泡着。 一桶一桶的热水往里加，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奶奶僵硬的身体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快把她扶起来擦干了用被子包起来。” 直到折腾了许久，王奶奶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常氏激动的大喊。 王奶奶却一脸懵，虚弱的问道：“这是啥地儿？” “二婶子，这是小丫家里，这回你算是捡了一条命呢！”常氏忙道。 王奶奶一听，就要挣扎着起来，陈小丫赶紧阻止，“王奶奶快别动，你才刚醒，得躺着休息，稻花，快去把刚才煮的米汤端过来。” “欸！”稻花立马跑出去了。 堂屋里的人几乎都没走，火盆子里的木炭添了一次又一次，总算听到王婆子脱离危险了。 里正松了一口气，“行了，大家都回去吧！” 也不知是谁调笑道：“这正经房子住着就是舒坦，又不透风，又有火烤，我都不想走了。” 里正笑呵呵的道：“耶！你不走，难不成还想赖着让人管你饭？” 那妇人道：“管饭最好，我家里好久都没吃过白米饭了，哈哈……” 里正站起来背着手，“这话你也好意思说……” 众人在里正打趣的话语中纷纷离去，屋里，王奶奶被麦芽跟常氏扶起来，稻花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喂米汤，直到一小碗米汤喝完，她才恢复了些精气神。 躺在暖烘烘的炕上，王奶奶突然就热泪盈眶了，嘴里开始不停的絮叨着，“我不是人，我有眼无珠，幸好老天开眼，开眼啊……” 一开始谁也没明白王婆子的意思，直到她不顾阻挠，一股脑的从被窝里爬起来跪向陈小丫，“小丫啊，以前都是我老婆子眼瞎，才会嘴上没个把门的，跟着那些人一块儿骂你，还觉得是你身上的霉气才让我死了老头子又死儿子，我该死，我真该死……” 王婆子一边说一边朝自己扇嘴巴子，惊的陈小丫赶紧伸手阻拦，一旁的麦芽和稻花生怕嫂子被王婆子一个不小心碰到了肚子，急忙又把陈小丫护着。 常氏见状，先一步把王婆子拉开，“二婶子，你就别再折腾了，好好躺着就是，小丫可受不住你这又跪又往自己脸上抽的。” “是啊王奶奶，我嫂子眼看要生了，你好歹算个长辈，你这么做不是要折我嫂子的福吗？”麦芽不悦道。 “我……我……呜呜……”王婆子顿时没脸，歪在常氏身上就呜咽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要咋谢谢你了小丫，是你给了我们奶孙俩一条活路啊！” 陈小丫轻叹一口气，“有些事过去了就不提了，既是同村，又是同族，我虽不喜听那些难听话，可我如今不也是全须全尾的，况且我从前是个连自己亲娘都嫌弃的人，你们那会儿瞧不上我也正常，不说这事了，你家现下也没法子再住了，就暂时在我家住着吧！等虎子过几天回来，也先暂时住在我家里。” “谢谢！谢谢……”王婆子一边呜咽，一边连连说谢，随后陈小丫便转身出去了。 麦芽和稻花跟出来，麦芽：“嫂子，那我去把那间客屋收拾出来，让王奶奶住那儿。” 稻花：“一会儿我再把嫂子那屋重新打扫一遍。” 陈小丫：“嗯！” 其实她可以让王婆子不挪窝，就在她屋里住着，可她虽然愿意收留，但到底不是圣母，没有道理连自己的卧房也让出来的道理，何况她自个儿还是个孕妇。 也不知是不是想到原主以前那些凄苦经历，她一下午都提不起兴致来，直到强子从外头带回来消息，说是去镇上的路被堵上了。 就是那段离村口约莫五百米左右，两面夹山的窄路。 陈小丫心里‘咯噔’一下，那条路是出村的必经之路，被堵了就意味着他们全村人短时间内出不村，在外面的陈家村人也回不来。 正当她思绪不知飘向哪里的时候，天空中又扬扬洒洒的开始下起雪来。 “这咋又开始下了，往年也没下过这么大的雪啊！”稻花从外头进屋便絮叨。 “老天爷也真是的，这一年尽紧着我们折腾了，要么不下雨，要么下不停，眼看给了些希望，偏生又紧着雪飘个没完没了。”麦芽也抱怨起来。 陈小丫听着两人你一言，她一语的，很快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渐渐靠在垫被上睡了过去。 “嘘！”麦芽发现她睡着后，便示意稻花闭上嘴，两人亲手亲脚的给她盖上被子才从屋里退出去。 第131章 开路 腊月二十五这天，连日的暴雪总算停了，各家各户提心吊胆的心总算落下来了，家家忙着清理屋顶和门前的积雪。 在福满楼干活的陈家虎和陈大妞也结伴回家过年了，谁知快到家门口了却被前几天从山上滑下来的雪挡住了去路。 由于没有及时清理，又连着下了积了两日的雪，路已经被堵的严严实实，二人一没工具，二又不敢轻举妄动，无奈之下只能再次返回清水镇，却在城门处看见了一行人。 “虎子哥，你快看，那个是县令大人身边的人吗？”陈大妞之前在陈家村是见过云七的，而且那时候她还觉得那人瞧着好威风，所以她对云七的印象挺深刻。 陈家虎顺着陈大妞指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七八人骑着高头大马，中间还有辆马车，领头的确实眼熟，“好像是，那马车上的该不会是县令大人吧！难道他们是去咱们陈家村的？” “那得去跟他们说，村里的路被封了才行。”陈大妞在福满楼干了一个多月的活，似乎变得爱说话了。 陈家虎又看了看已经远去的队伍，最终点头，“我追上去告诉他们。”说完就边跑边喊，“等等！等等！” 没错，领头的确实是云七，马车上也的确是纪凌川，他要去的也的确是陈家村。 连日暴雪已导致多个村落遭受重创，身为安溪县的父母官，纪凌川已经不惧严寒，带人走访了多处村庄，只是，那些刚经历了水灾的人们根本经不起暴雪的摧残，好不容易搭起的栖身之所再一次被压垮。 即便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仍旧有人抵挡不住寒风暴雪，失去了生命。 今日总算该到陈家村及周边的几个村子去看看了，希望不会再看到，或听到更多的噩耗了。 马车上，纪凌川听到有人在喊，撩起帘子往后看，便见一少年正追着他们跑来，他赶紧让人停车，“云七，去看看。” 云七勒住马缰，“是，大人！” 陈家虎看到前面的人停下，总算能放下脚步歇口气了。 云七踏马而来，“你是在叫我们吗？” 陈家虎抬头，“嗯，敢问可是县令大人的车马？” 云七打量完眼前少年才道：“正是，你认得我们？” 陈家虎连忙点头，“我是陈家村人，之前在村里见过您跟大人，不知大人可是要去陈家村，进村的路已经被封死了，我本来是要回家过年的，但路走不通，只能回来了，我追上来就是想跟大人说一声。”他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 云七微愣片刻，“多谢相告！”然后转身去询问主子了。 陈家虎看着云七勒马转身，心想：我要是也能骑上这样的马该多好啊！ 云七回到马车旁，把陈家虎方才的话转告给纪凌川后，就听纪凌川道：“路竟然都被封上了，那村子里的情况……快，必须尽快赶过去。” “是！”云七立刻又要转身去前方领头，然后又听到纪凌川道：“你去把那少年也带上，他不是说要回家过年吗？” 云七再次点头，打马去带陈家虎。 陈家虎刚走没几步就听到声音，一回头，便见方才那位大人折回来了，他赶紧退到一边。 云七停在他跟前，“大人允许你一同前行，跟上来。” 陈家虎愣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大人，可我还位同伴，也是陈家村的，方才我来追大人的车马，她还在城门处等我。” 云七抬头，果然看到远处的城门有个人在等，他道：“你先去，我去把他带过来。” “多谢大人。”陈家虎这才抬脚往马车走。 云七来到城门时，才发现站在那里的是个姑娘，但眼见同伴们已经先行一步，只有主子还在等他，他只好硬着头皮把陈大妞拉上了马背。 陈大妞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和这么威风的人坐在一匹马上，只感觉脸皮越来越烫，也根本不动弹分毫，直到马停在马车前，她被陈家虎扶下来，她都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大妞，还愣着做啥，快上来。”陈家虎坐在车架上喊道。 “……哦……！”陈大妞这才赶忙手忙脚乱的爬上车，但也同样只跟陈家虎一样，坐在车架上。 其实纪凌川是让他们进车厢坐的，但两人说什么也不敢，纪凌川为了能快些赶路，也没有一直坚持，他此刻正心急如焚，不然也不会让其他人先带着工具走了。 路上有积雪，加上今日天晴，有太阳，被太阳照到的地方，积雪渐渐融化，马蹄又容易打滑，他们只能慢行。 本来跑马只需半个时辰，可他们却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 从马车上下来，纪凌川便放低声音，道：“小心些，千万不能大声说话，或者弄出大动静，否则山上的积雪很有可能会再次滑落。” 众人轻声点头，再次拿起手中铲子开路。 陈家虎和陈大妞见众人都忙的不可开交，便打算徒手帮忙。 “你们做什么？赶紧停下，手不打算要了吗？”纪凌川赶忙上前阻止。 陈家虎磕磕巴巴道：“我，我们也想帮忙。” “那也不能徒手挖雪，万一伤了手如何是好？”纪凌川尽量压低声线，“你们不必担心，有他们在，这路很快就能挖开。” “知，知道了。”陈家虎只能小声应下。 陈大妞也点点头，但她始终不敢抬头去看纪凌川。 纪凌川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众人，他其实也想亲自动手，但已经没有多余的工具了，云七也不会让他参与，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陈家虎聊起天来。 在陈家虎磕巴的话语中得知他跟陈大妞都在清水镇上的福满楼做工，今日酒楼正式放年假。 而且他们能去酒楼，也是托了陈小丫的福，是陈小丫介绍他们去的，还得知陈小丫是那洒楼的半个东家。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七他们突然听到对面有声音，他赶紧对纪凌川说道：“大人，对面有人。” 纪凌川欣喜，“快挖，定是村子里的人也在清路。” 众人赶紧加快速度，哪怕已经累到手腕发酸，胳膊无力，也没有停下片刻。 而另一边，里正正带着二三十人也在卖力的挖着。 “爹，对面好像有人。”陈长礼铲了满满一铲积雪倒掉后说道。 “是有声儿，兴许是虎子跟大妞。”里正又铲了一铲雪。 “我就说我闺女今儿铁定回来。”李大脚欣喜不已，“得快些把路挖通了，不然我家大妞子得冻成啥样了。” 然后就有人调侃道：“我说狗娃娘，你这么着急见你家大妞，该不会是惦记她手里发的月钱吧！” “去你的，我惦记的是我闺女，谁惦记钱了，你要是不兴帮忙，你就麻溜滚回去。”李大脚没好气道。 “切，以前你家大妞子没去酒楼的时候你不是天天捸着又打又骂的么，这会儿这么关心，说惦记的不是钱，谁信啊？” “你放屁，你都说了，那是以前，现在我家俩闺女就是我李大脚的俩眼珠子，别说的我跟你家婆娘一样，天天揪着自家闺女的耳朵，让人当牛做马。” 眼见那人又要回嘴，里正赶紧阻止，“行了！吵吵啥？谁不愿干谁就滚蛋，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那人只好狠狠的往雪地上吐了口唾沫，拎起铲子就走了，娘的，要不是里正叫他，他才不兴跑这儿来白费力气。 眼看路快挖通，走一个人也无所谓，里正懒得理会，继续招呼众人忙活。 直到两边的人终于碰到对方的铲子，被积雪封上的路终于被开出一道豁口，待众人齐心协力，终于开出一条能通行的小路，才看清对方都有谁。 里正看到纪凌川的那一刻，就立马带人跪地行礼，纪凌川连忙上前把里正从雪地上扶起来。 第132章 整个陈家村的福气! 村里能接待纪凌咱的只有陈小丫家，里正便想带他去，纪凌川却道：“陈里正不必客气，本官今日是来看看村里情况的，先带本官去村子里转转。” 虽然已经从里正口中得知陈家村的村民都安然无恙，但他还是想去亲眼看看各家各户的情况。 里正只好应下，并陪同。 陈家虎从村民口中得知自家房子塌了，他奶被 大伙从雪地里救出来后就先住在陈小丫家了，他便跟纪凌川道谢后，一路狂奔到陈小丫家。 “阿奶！阿奶！”还没进门，陈家虎就扯着嗓子喊起来。 屋里，王婆子正在给陈小丫他们讲着陈年趣事，突然听到喊声，她瞬间大喜，“虎子，是我家虎子回来了。”说着就跳下炕往外跑。 这两天在这里好吃好喝的养着，王婆子的精神好的很。 陈小丫笑着道：“慢着点儿！” “我也出去看看！”强子赶忙跟着跑出去，就连石头也想去，但却被陈小丫拦住了，“你去凑啥热闹，外头冷着呢！一会儿他们就进来了。” 果不其然，陈小丫的话音刚落，王婆子就领着陈家虎来了，但只有王婆子进来了，陈家虎到底是个男子，便只在门外站着。 “小丫，虎子回来又得给你家里添麻烦了，我叫他在外头给你磕个头。”然后王婆子就把门帘子撩起来一些，好让虎子刚好对着陈小丫的视线。 “王奶奶，你快让他起来，这咋又磕上了。”陈小丫连忙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陈家虎已经跪在地上重重的给她磕下去了。 一连三次后，虎子才跪直了身子，红着眼睛道：“小丫姐，谢谢你救了我阿奶，谢谢你愿意收留我们，你的大恩大德，我陈家虎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强子，快把你虎子哥扶起来。”陈小丫艰难的坐直了身子，“同村同族的，总是跪来跪去的，像啥了？再说了，救你阿奶的可不是我，是大伙儿，你阿奶是大伙儿从雪堆里抬出来的。” “救我阿奶的人我都会去谢，但小丫姐你跟他们不一样，要是没有你愿意收留，我阿奶就是救出来了，也不一定能有眼下的精气神。”陈家虎倔强的挡开了强子伸过来的手，“小丫姐，这辈子但凡是你有啥事要帮忙的，只要你喊一声，我陈家虎必定不会说一个‘不’字！” 面对陈家虎这样朴实憨厚的少年，陈小丫的心里是欣慰的，“行了，你先起来说话，大老远的走回来一定累了，让强子带你去休息。” 陈家虎这才愿意站起来，正要转身之际，他才想起县令大人，“小丫姐，县令大人来了，今日我跟陈大妞能顺利回来，是多亏了县令大人带人通路。” “啥？县令大人来了？那路不是里正爷带人去通的吗？”早上她就听说李大脚独自跑去通路，被里正得知后，便带了些人去帮忙，这怎么又成县令大人给通的路了。 “里正爷也去了，今儿其实我跟陈大妞一早就往回赶了，快到的时候才知道路被封，我们只能返回去，恰巧在城门口遇上了县令大人，我便跟大人说了路被封一事，大人不但没有返回，还将我们一块儿又带回来，路是他带来的人跟里正爷他们一起打通的，这会儿里正爷正领着大人在村里转呢！” “知道了，你先去休息！”陈小丫又喊麦芽，“麦芽，快扶我起来！” 麦芽深知这一趟陈小丫不能不去，便一边拉陈小丫下炕，一边对稻花道：“稻花，快去把嫂子的帽子手套都取来。” “欵！”稻花立刻行动。 帽子跟手套都是入冬后陈小丫闲来无事画了图样，然后让麦芽照着样子做出来的，这东西在当下可是少有的。 而且家里每人都有，后来戴出去，村里有不少人学着做了，虽然不及陈小丫家做出来的暖和，但也比什么都不戴要舒服多了。 王婆子见她要出门，便也要跟着去，陈小丫劝了两句，但王婆子坚持，她便没再说什么了。 正好她得留稻花在家里先备茶水吃食。 陈小丫就顶着大肚子被一左一右的搀着出门了。 纪凌川已经在里正的陪同下走了十几户，家家户户如里正所言，虽日子拮据，但好在都平安无事，连染风寒的人也少有，一点儿都不像他去过的其他村，每走一户，不是家中有重病患，就是屋子已经住不成人。 而且陈家村的房子也是目前他管辖内最牢固的房子，一问才知用竹子加固房屋的想法是陈小丫提的，而且竹子也是她先前从大石村买的。 “陈里正，杨娘子怎会有如此先见之明？”纪凌川简直不可思议。 里正恭敬的回答道：“这还得亏了了小丫之前那个蔬菜大棚的想法，本来她买竹子是为了做蔬菜大棚，好让冬天也能吃上新鲜菜，但一时没能找到可搭棚的材料，这事便搁下了，竹子也就闲在地里，谁知遇上暴雪，村里有几户人家的屋子就被压塌了，小丫脑子活络，便想到用竹子来加固房屋了。” “原来如此！杨娘子实乃聪慧过人，是整个陈家村的福气！”一次一次帮助村民们度过难关，还帮他解决了一场大难，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大义的女子。 “谁说不是呢？她呀也是福大命大，没想到，我们全村人到头来都受了她的福泽。”里正叹了口气，似是在自言自语。 “此话怎讲？”纪凌川从一户人家出来又往另一户走。 里正跟在后头，“小丫从小命不好，一出生爹就摔断了腿，她阿奶说她是克星，差点儿送去山上喂野狼了，被她娘护下来，本来还以为她娘是个好的，哎……” 里正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讲着陈小丫那阴暗的过往，不过没讲完，陈小丫就来了。 “纪大人，民妇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陈小丫站定在一行人之中，就要朝纪凌川行礼。 纪凌川连忙托住她，“杨娘子不可，如此冷的天，杨娘子该走这一趟的。” “和大人一心为民的做法比起来，民妇这又算得了什么，大人，民妇家中略备茶点，大人若是得空去家中歇歇脚！” “杨娘子缪赞，这是本官之职，多谢杨娘子相邀，本官稍后便到。”其实他本不必对一介村妇这般客气，但谁让眼前的妇人值得他敬佩呢？即便这只是个还没有他年岁大的妇人。 陈小丫笑着点头，然后目送纪凌川他们一行人去了丁家，“走吧！回家。” 嘶！真冷，就算太阳晒着，可这风还呼呼刮着呢！ 纪凌川走完最后一家便去了陈小丫家，但也只是稍做停留，即便天气快暗下来，还是只喝了口热茶便起身就去隔壁的大石村了。 而他今日腰间别的一块儿玉佩却叫强子陷入了沉思，那东西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但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晚饭前，李大脚带着陈大妞过来了。 “小丫，这是五百文，我知道还不够，但这些你先拿着，等我家再有了，我再拿来还你。”李大脚把一串铜钱放到陈小丫手边上的小几上。 陈小丫看着那些铜钱，“这是大妞的工钱吧！你都拿来还我了，你家过年咋办？”因为之前帮家里盖房，种地啥的李大脚家可没人能去干活，所以她家是没挣到那份工钱的。 “大妞一共得了六百多文工钱呢，还了五百，还剩下一百多文，过年有这些就够了。”然后又拉了下陈大妞，“大妞，还不再谢谢你小丫姐给你这个能挣钱的机会。” 陈大妞这才赶忙道谢。 “不用谢，你能被张掌柜留下那也是你自个儿的造化，只要你勤快本分，知道长进，说不定月钱还能再涨些，好好干！” “知道了小丫姐，我会好好干的。” 从陈小丫家出来，李大脚还在惊讶，“大妞，她真是酒楼的半个东家？” 陈大妞点头，“嗯，听酒楼里的其他人讲，小丫姐不仅是半个东家，连好多菜式都是小丫姐想出来的，酒楼里生意能好全靠小丫姐想出来的那些新奇吃食，你都不知道，那烤鱼有多美味，火锅吃着有多爽……” “行了行了，别说了，说的你娘都要流口水了，嘿！我说大妞，这一个多月变化挺大呀，啥时候这么能说了……” “嘿嘿……” 第133章 除夕 又是一天午后，阳光灿烂，陈小丫坐在院子里享受日光浴， 房檐上滴答滴答的滴着雪水，贴心的稻花非要给她捏肩揉腿。 王婆子正在灶房里帮忙麦芽和面，说是晚上要做大肉包子。 石头不知从哪儿抓了只无精打采的蛐蛐在逗弄，虎子在后院劈柴，强子从昨天晚上起就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是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今儿吃了午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到现在也没出来。 一切都显得平静美好，等待几日后的除夕佳节，也静待她腹中孩子平安降临。 大雪过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格外舒服，加上稻花不停的按揉，陈小丫很快便困意来袭，她正准备去屋里眯上一会儿，强子风风火火的从屋里出来。 “二姐，你见过这个吗？”强子把自己画在纸上的东西展示给稻花看。 稻花一脸茫然，“这是啥？瞧着就是件稀罕东西，我上哪儿去见去！” 陈小丫睨了一眼，“这不是纪大人的玉佩吗？昨儿我在纪大人身上瞧见过，强子，你画这个做啥？你也想要这个？”这玉佩纪大人好像一直戴在身上的。 强子连忙摇头，“不是我想要，是我总觉得之前在哪儿见过，算了，我再去问问大姐去。” 陈小丫惊讶不已，听强子的意思，大概是他在见纪大人佩戴之前见过同样的玉佩，难道…… 是了，一般大户人家不是都喜欢给刚出生的孩子做一件贵重物件儿贴身佩戴么，像纪大人那样的出身应该也不例外。 那如果……可为何纪大人之前没有提过？ 见强子转身冲进了灶房，她的困意也一扫而空，再次坐回椅子里若有所思的喝了几口糖水。 没一会儿的功夫，强子就垂头丧气的出来了。 “强子，你大姐也没见过吗？”陈小丫敛去心中的猜测。 “大姐说我做梦，家里从小到大都穷，怎么可能会有这般精致的东西出现，可我就是觉得眼熟。”强子不甘心。 陈小丫见他不像瞎说，便试探道：“会不会是你小时候在爹娘或者你大哥那里见过？” “不会吧！我比强子大两岁，我就从来没见过爹娘和大哥有这种东西。”稻花一口接过去说道。 提及大哥，强子猛然灵光一现，“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有一回大哥闲来无事，他在地上画过这种图，是了，我想起来，我说昨儿看到纪大人的玉佩怎么会有种熟悉感，原来是之前见大哥画过，不过当时大哥画的好像有些模糊，但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有双麒麟的圆型佩环。” “你是说你大哥以前画过，那他当时有没有说什么话？”陈小丫有些激动，但话落才发现不妥，连忙轻咳一声，恢复常态。 强子并没意识到嫂子的异样，只道：“好几年前的事了，我也记不太清，但好像记得大哥只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偶尔会有这种玉佩的画面出现，那天就是因为又想到玉佩了，才会跟随脑子里的画面画出来的。” 听完强子的话，陈小丫半晌没出声，或许下次再见到纪大人，可以问问这玉佩的事。 “强子，这画画的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天赋，要不你把它送给我吧！” 被嫂子夸可是一件幸福的事，强子当然一口答应，“好啊！嘿嘿……”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晴天，一直到除夕那日都是阳光明媚。 腊月三十这天，陈小丫一家子整整齐齐的都换上了新衣，原本家中只有四人，因为王婆子和陈家虎的加入，今年显得格外热闹。 陈家虎一早就带着强子开始挂灯笼，贴春联，麦片跟石头忙着贴窗花，王婆子和稻花在灶房里也忙的团团转，只有陈小丫最闲，她歪在热炕头上看着大家忙里忙外，等到午时正，一连串的炮仗声噼里啪啦的在院外响起，引来村里的孩子们跑过来大声嘻闹。 陈小丫让麦芽拿了不少的糖果子分给孩子，孩子们拿了果子，一连串的好听话全都冒出来了，乐的她嘴都合不上。 下午，村里不少伯娘婶子和嫂子姑娘们都跑来串门子，陈小丫全都热情大方的招待，自然又换来几大箩筐的吉祥话。 太阳快落山时，麦芽他们便开始准备年夜饭，这几个月来，麦芽和稻花做饭的手艺在她的教导下越来越有样了，特别是稻花，别看她人小，做起菜来丝毫不含糊，若是勤加练习，再长大几岁，厨艺绝不在攀大厨之下。 天刚黑下来，一大桌子丰盛的年夜饭就做好了，他们六个人，总共六道菜，两道汤，香气逼人的饭菜勾的陈小丫肚子里的娃娃左右乱动。 王婆子更是激动的泪花乱飞，她不停的擦着眼角，道：“我王婆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回吃到这般丰盛的年夜饭，就是叫我明天死也值了。” “呸呸！王奶奶，大过年的，可不兴说这个。”稻花调皮的打断王婆子。 王婆子赶紧作势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该打！” 麦芽发完筷子坐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端起来，今天过年，嫂子特意让她备的，“我也没想到今年我们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不仅每天都能吃饱，吃好，还能住上这么大的房子，嫂子，谢谢你，以前都是我不好，谢谢你的宽宏大量，谢谢你的不计较。” 随后，稻花和强子也纷纷端起酒杯，两人异口同声，“嫂子，谢谢你让我们过上了好日子，以后我们不管什么事都听嫂子的，嫂子，祝你新年快乐，吉祥如意！” “姑姑，祝您新快乐，万事大吉！” “小丫姐，谢谢你，祝你，祝你……生个大胖小子……”虎子吱唔半天的话顿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没办法，谁叫他嘴笨呢！ 王婆子笑呵呵的道：“真是个傻小子！” 接着众人边吃边笑，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小丫突然感觉肚皮发紧，没多大会儿，腹部就感觉一阵疼痛，她下意识的惊呼出声，吓的众人立马手忙脚乱起来。 “小丫，你咋啦，该不会快生了吧！”王婆子赶紧喊道：“快，快扶她进屋躺下，强子，快去喊人！” 强子慌里慌张的一连踢倒了好几张凳子才跑出去。 王婆子和麦芽扶着陈小丫往屋里走，“虎子，快去烧热水。” 陈小丫忍着阵阵宫缩痛回屋卧房，生产比她预料的要早了半个月，之前请好的接生婆怕是也来不及去喊了，文大夫更别提了，大过年的，又是晚上，上哪儿请去。 这小崽子，怎么就这么着急着要出来，就不能再晚些天吗？害她丝毫没有准备。 又是一阵痛感袭来，陈小丫实在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 王婆子连声安慰，“小丫，别怕，幸好咱们把孩子要用的东西都提前备好了，一会儿你只要用对了力，孩子很快就能出来，参片，对，你不是提早准备了参片吗？一会儿含一片在嘴里。” 陈小丫点头，指着炕头上的一个小柜子，“都在那里头。” 稻花也急的团团转，“嫂子，你别怕，我们都在。” 陈小丫看看她和麦芽，“嗯，我不怕，你们先出去，去外面等。” “不行，我们要陪着你。”稻花哪里肯。 这时，王婆子拿出提前准备的用来给陈小丫生产用的褥子一边铺一边道：“生孩子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姑娘能看的，听话，出去等着，去帮忙烧热水，再去熬些粥，谨防你嫂子一会儿脱力了好给她喝上两口。” “可是……” 第134章 是个带把的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快去准备！”外头狂奔而来的常氏一把将两个丫头给推了出去，又看向床上已经疼的变了脸色的陈小丫道：“这怎么提前了，不是说还有半个月吗？这接生婆子也没有，这，这……” “少说这些话吓唬小丫，村里那么些妇人都生了孩子，又有几个是请了接生婆子的，不都好好的，小丫，别听你婶子的，别怕！”王婆子生怕常氏的话勾起了陈小丫的惧意。 “对对！看我这张嘴，小丫别怕，你是有福气的人，你的孩子更是福娃娃，你们一定能平安无事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陈家村一半的妇人都闻风而来，一下子把诺大的院子填满了。 里正，陈长东，陈家山，也都在院子里等消息，罗氏伸长脖子不停的往屋里瞧，但门关的严丝合缝，什么也瞧不见，只听到屋里手忙脚乱和陈小丫痛苦的声音。 强子拉着石头在院子里双手合十的祈祷陈小丫和孩子平安无事，麦芽和稻花在灶房里守着热水和粥，焦急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桂花嫂听着屋里不时传出来的叫喊声，下意识的摸着自己还是平坦的腹部，一想到几个月后，她也要经历这样的惨叫，就有些担心。 屋里，陈小丫捉住常氏的手卯足一口气就开始用力，王婆子不断的在边上喊着加油，用力，快看到头了。 里正老伴儿也在屋里头帮忙，还有另外几个妇人忙着帮忙清理流出来的血。 陈小丫在心里默念：孩子，你要出来就赶紧的，别再折腾你娘了，你要再这么折腾，等你出来，看娘不打你屁股！ 陈小丫满脸汗水，再一次叫出了声，也不知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心声，随着“哇”的一声婴儿啼哭，孩子终于降生了。 “是个男娃！”王婆子高兴地说道。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松了一口气。 常氏拿着帕子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王婆子把孩子抱到陈小丫眼前，“瞧瞧这孩子，长得白白嫩嫩的，个头也大，跟村里别个刚出生的孩子一点儿都不一样，真是个福娃娃呢！” 陈小丫虚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的孩子是被灵泉和灵果滋养出来的，想来自然是有些不同的。 也好在她身体养的好，生产过程虽然痛苦，倒也算顺利。 屋里的妇人们帮忙把屋子清理干净后才出来，屋外的人想进去祝贺，却被常氏拦住了，“今儿就算了，小丫跟孩子都需要休息，外头冷，万一把寒气带进去可就不好了，要看孩子明儿再来。” 李大脚道：“也是，刚出生的娃可娇贵着，不过家盛他娘，小丫生了个啥？” 常氏的嘴快咧到耳根子上了，“带把的，杨大力后继有人了。” 众人一听，都乐了，直夸陈小丫好福气，一举得男。 强子和石头都兴奋的跳了起来，一个说自己当叔叔了，一个说自己做哥哥了。 陈小丫和孩子都被送到她自己的卧房，躺在热呼呼的炕上，她和孩子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番折腾后，除夕夜已经临近子时，等院子里的人都散去，王婆子才带着几个孩子在堂屋里围着火盆子开始守夜。 直到屋里传来婴儿啼哭，王婆子三步两步冲进屋里，麦芽和稻花也紧跟其后，剩下三个对着门外探头探脑。 石头说：“好想再去看看小弟弟呀，可是王太奶说会打扰姑姑休息。” 强子也道：“先前才看了一眼，我也没看够呢！” 陈家虎：“你们好歹还看了一眼，我连一眼也没看着！” 谁知强子和石头同时出声，“切！你没看着有啥关系？” 陈家虎不乐意了，“咋没关系了，仔细论来，我可是舅舅！” 谁知引来俩小子哄堂大笑，“也对，拐了好几道弯的舅舅，哈哈……” 三人一时得意忘形，引来王婆子一顿斥责，但到底是过年，王婆子只是稍稍加重了些语气，“你们几个小子就别瞎闹腾了，守岁的时辰也过了，都回去睡吧！” 说完就再次进了陈小丫的屋子。 两人相互看一眼，这才收起脸上的嬉闹回屋了。 陈小丫是被儿子的哭声惊不醒的，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的爸妈，梦见自己的爷奶，也梦见了从前的朋友们。 正当她想问问他们都还好吗？儿子的哭声便将她拉回了现实。 王婆子给孩子换了干净的裤子，又重新包好放到她身边，“幸好这屋子里暖和，不然可就要冻着咱们的福娃娃喽！小丫，孩子该是饿了，你得喂他。” 一听到要喂孩子，陈小丫就彻底清醒了，顺嘴就问，“咋，咋喂？” 王婆子以为她是第一次当娘，不知道怎么让孩子子喝上第一口奶，就一边扒拉自己衣裳上的扣子，一边道：“你得像我这样把衣裳先解开，然后把孩子抱起来，或者你躺着也得，便是得侧着身子……” “王，王奶奶，我知道了。”陈小丫赶紧阻止，她问的哪里是这些吗？ “知道了，那你喂啊！先前儿看你虚的很，就先给他喂了些糖水，可这糖水哪有奶水有营养。”王婆子盯着陈小丫絮叨。 看着怀里的孩子哼哼唧唧的左右扭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陈小丫只能无奈的解开衣领，见王婆子她们都盯着自己，她不由停下动作，“都去睡吧！” 王婆子哪里不懂她的意思，打趣道：“还害羞了，当娘的都得过这一关，今儿我就厚着脸皮子一回，在这屋里不走了，你刚生了娃，得多休息，娃娃夜里要是换个尿布啥的我好帮个忙。” “嫂子，我也留下来。”稻花赶紧道。 王婆子不等陈小丫开口，又道：“你就别凑热闹了，晚上有我老婆子在你们还有啥不放心的，眼看天都要亮了，再不去睡会儿，明儿早上谁给你嫂子做吃食？你家条件好，这月子里头怎么着也得好吃好喝的给你嫂子做着，听话，快去睡。” 陈小丫也趁她们说话之际，赶紧给儿子喂上了奶，就是那种感觉很奇怪，不过很快就适应了。 主要是看到孩子闭着眼睛，卖力吮吸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还有些皱巴的小脸。 小家伙感受到来自娘亲的抚摸，扭动了下小脑袋，但依旧没舍得放开自己的口粮，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孩子不停的吮吸，直到孩子渐渐吃饱，主动松口后又沉沉的睡去，她才发现王婆子竟然一直在边上看着她。 她赶紧放下衣裳，把被子拉起来，“王奶奶，今儿辛苦你了，你也快睡会儿。” 王婆子笑道：“好，我就在你边上，孩子一哭我就能听见，你只管睡你的就好。” 她嗯了一声，便闭上眼睛了，没办法，她是真的很累，仿佛生产那会儿已经把她全身的力气都抽干了似的，两眼一闭，她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的很沉很沉，王婆子一连给儿子换了三四次尿布和裤子她都不知道，一早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孩子还在呼呼大睡，王婆子已经不屋里了。 她正准备挣扎着起来，就听见门帘子被撩开，王婆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进来，“可还累？这是鱼汤，你快趁热喝了。” 陈小丫这才感觉自己确实饿了，随后麦芽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帮忙给她擦脸洗手，又让她漱了口，王婆子才把鱼汤递给她。 她想都没想便喝起来，直到一碗鱼汤都下肚，她才问道：“鱼是哪儿来的？我们家没鱼啊？” 门帘猛然被撩起一条缝，从外头钻进来一颗小脑袋，“我爹送来的，他说是在河里打的。” 陈小丫微愣片刻，才朝石头招手，“石头，进来！” 石头早就等不及了，一听姑姑喊他，立马屁颠颠的跑了进去，“姑姑，祝你新年快乐！也祝小弟弟新年快乐！姑姑，我能摸摸小弟弟吗？我洗手了。” 王婆子却道：“那可不行，你的手冻的跟石头似的，可别冰着弟弟了，先放到炕上捂热。” 石头赶紧照做，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陈小丫身边的襁褓，根本不舍得挪开。 第135章 咦，好臭呀! 大年初一，自然不能少了红包，好在昨天下午就准备好了，陈小丫从身边的匣子里掏出一个，“石头，过来！” “姑姑，啥事呀？”石头赶忙走过去。 陈小丫把手里的红包递给石头，“姑姑给你压岁钱。” 石头笑嘻嘻的接过，“谢谢姑姑，姑姑吉祥！” 随后门帘又被人从外头掀开，“嫂子，我也要！”是躲在外头的强子。 陈小丫顿时乐了，“少不了你的，进来拿，把这些都拿出去，给大家分了，一人一个！”陈小丫直接把匣子里的红包都递给强子。 强子跑进屋，说了一堆的吉祥话，捧着红包就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石头却把红包揣进怀里就开始撑着小脑袋，盯着襁褓里的小弟弟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小弟弟真可爱呢！香香的，软软的，好想摸摸呀！ “哇！哇！哇……” 突然间，孩子就哭起来，吓的石头赶紧退开，还紧张的说道：“姑姑，我没有碰他，他咋哭了？” 陈小丫笑道：“可能饿了，也可能是尿了拉了。” 王婆子也笑道：“看把你给紧张的。”然后从陈小丫怀里接过孩子，“我来吧！” 陈小丫很自然的把孩子递给王婆子，主要她自己实在不太会照顾这么个软软的小孩儿。 王婆子接过孩子，手往襁褓里一摸，乐呵呵的道：“哟！真是尿了！” 谁知打开襁褓一看，尿布上不仅湿了，上头还有便便，石头一看到脏尿布就一脸嫌弃，“咦，好臭呀！” 王婆子一边忙碌一边道：“你小时候还不是一样。” 石头偷瞄了一眼姑姑，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怎的，急急丢下一句，“姑姑，我去喊麦芽姨拿热水来。”哧溜一下跑了。 “这小子……”王婆子边摇头，边笑。 王婆子把脏尿布放到一边，麦芽就端着热水进来了，小家伙一边被侍候着，一边还哼哼唧唧个不停，等终于重新包好，王婆子便把孩子送到手怀里了，“估摸又饿了，你先在屋里奶着，我去把这些脏的拿去洗洗。” 于是，大年初一一整天，她都在努力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不断在奶孩子，闻屎尿味儿中度过。 初一的习俗是不出门，所以这天家里并没有其他人来看孩子，谁知初二一早，就一波接一波的人往家里来。 小家伙就这么被全村人看了个遍，自然也收罗了一大堆的好听话，譬如：这孩子真会挑时候出来，以后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又譬如：瞧瞧，这小脸长的多周正，一看就是天生有慧根的！ 不过陈小丫倒不希望他一定能大富大贵，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健康成长，而小家伙的名字也就此诞生，就叫杨成，茁壮成长，事事无忧！ 日子一晃就到了年初六，明儿陈家虎就要去福满楼了，临睡前，王婆子又拉着陈家虎好了好一番话，左右都离不开好好干，千万别偷懒之类的。 第二天一早，陈家虎就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和前来跟他搭伴的陈大妞一起出发了。 家里少了个人，似乎又清静了些。 天气也渐渐回暖，本来陈小丫还打算找个借口，从空间里弄点儿土豆出来种种，这月子一坐，怕是又得耽搁。 要知道土豆这种东西可是能当粮食的，而且种起来也比粮食容易的多，可惜她现在出不了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看来只能再等一年才能让这么好的东西问世了。 不过也没关系，赶不上种土豆，玉米和红薯是绝对能种上的。 初十这天，常氏跑来问她，“小丫，我爹让我来问问你，你家那一百亩地准备种个啥？那么大一片地，要是想灌成水田就得趁早想办法引水过去。” 陈小丫把怀里的孩子放到炕上，“不急，那地我不打算种稻子。” “不种稻子，那你想种啥？那些可都是上好的田地，种稻子，收成肯定差不了。”常氏有些惊讶。 “我家总共就这几口人，种那么些稻子也吃不完，就是卖也卖不出什么钱来，至于到底种啥，容我再想想，婶子，你回去替我谢谢里正爷，谢谢他还惦记着我家的事，等我出了月子，我再去你家感谢。” “说这些话就是见外了，我爹这不闲着也是闲着了，况且今年全村人能过个安稳年也是幸亏有你，他多替你想着些也是应该的，那我就回去跟我爹说一声去。” “好，婶子慢走，有空再来！” “指定来，你都不知道，我如今一睁眼，就盼着有空来你家里看看成成，这孩子真稀罕人，跟我家那俩小子小时候一点儿都不一样。” 常氏走后，没多大会儿，成成就开始扭动身子，陈小丫一眼就看出小家伙的意思，“饿了吧，来，娘抱抱！” 王婆子进来时，陈小丫正在奶孩子，“哟，又吃上了！小丫，这孩子一天天的长大着，村里人都在问给不给孩子办满月酒呢？” 陈小丫抬头，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幸福，“既然大伙儿都盼着，这满月酒自然得办，不过我也不知这里头有没有什么讲究。” “能有啥讲究，该讲的孩子洗三礼那天都讲过了，满月满月，自然就是孩子满一个月后的头一天了，那天正好是二月初一。” “行，那就二月初一办，借此机会，让大伙儿沾沾喜气，希望大家从年头到年尾都顺顺利利的。” “好！好！” 正月十五闹元宵，要是在城里，就会有灯会，但陈家村什么也没有，为了烘托过节的气氛，陈小丫特意让强子他们提早去镇上买了不少的烟花炮竹回来。 晚上拿去村口放一放，也应个景儿。 大伙儿听说晚上要在村口放烟花，早早就吃了晚饭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下等着，孩子们更是兴奋的一遍一遍的跑去家里询问。 而石头如今作为村里最受欢迎的孩子，自然就成了一群小娃娃们的头头，但此时此刻，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把一群孩子堵在门口。 嘟嚷着嘴，道：“你们烦不烦啊，都跟你们说了，等天黑，我强叔就会把炮竹和烟花拿去放，你们要是再不听话，我就跟我强叔说，今晚不放了。” 里正家的孙女，翠儿小嘴一厥，“不放就不放，我回去让我爹也给我买。” 石头一听到她说话就头疼，这群孩子里，就数她是个另类，每次玩游戏，她总是最扫兴的那一个，“那你让你爹买去呗！” 谁知翠儿的堂哥，陈家盛却道：“好侄子，你别听他的，她爹才不会给她买呢！我们都听你的，不来问了就是！” 石头一哼，小胳膊一抱，“这还差不多，你们先去村口等着，别吵着我弟弟睡觉了，我告诉你们，我小弟弟长的可好看了，闻着可香了。” 一群孩子正用羡慕的眼神看着石头时，就听院子里有人喊道：“石头，回来吃饭，吃完了好去放炮竹！” “哎，就来了！”石头赶紧应一声，然后还不忘再跟一群孩子们炫耀，“听到没？吃了饭，我强叔就带我去放炮竹了。”说罢，就嘻嘻笑着跑进院子了。 晚饭过后，天就彻底黑了，强子收拾了一大筐的炮竹和烟花放到牛车上，然后朝屋里喊道：“嫂子，那我们走了。” “嗯，一定要注意安全，点火的时候让大人们点，你们千万别点，知道了吗？”陈小丫大声嘱咐。 “知道了，我已经跟大牛哥他们说好了，点火让他来。” 不多时，炮竹声和烟花就在陈家村的上空响起，全村人捂着耳朵，仰着头，一个个脸上全都是笑容。 看着上空并不是多美的烟花，就像看到了平安顺遂的未来。 也许，好日子真的要来临了！ 第136章 我儿子认生 “嘭！嘭……” “娘，你快听，谁家在放炮仗！” “快走快走！这还能是谁家放的，肯定是你小姨娘家放的，咱们今儿可是来参加你小表弟的满月宴的，赶紧的！” 快到陈家村的小路上，两个妇人领着五个孩子急急忙的赶路。 “大姐，你说我们就这么空着手去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听说她现在可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她难道还缺咱们那三瓜俩枣的？这死丫头可真是没良心，小时候要不是咱姐俩照顾她，她能活到今天吗？如今发达了，也不知道接济接济！” 陈二丫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终是没再作声。 “娘，小姨娘家真的住着大房子，每天都能吃饱饭吗？”六岁的小丫头跟在陈二丫身后问道。 不等陈二丫开口，被一个妇人就抢了先，“何止是天天能吃饱饭，听说还顿顿有肉吃呢，花儿，你想不想留在你小姨娘家天天吃肉？” 小丫头点头，“想，大姨娘，我想天天吃肉。” 妇人向远处已经能隐约看到的房屋指去，“瞧见没，那儿应该就是你小姨娘家了，你要是想留在那大院子，今儿你就得好好表现，得让你小姨娘喜欢你才行。” “娘，花儿妹妹还小着呢，她哪儿听的懂你的意思，反正今儿我指定能留下。”说话的是妇人的二女儿，叫青禾，今年十一岁，一双丹凤眼里满含精明。 “那娘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看你的了。”妇人笑呵呵的看向自己的二女儿。 “大姐，我们不就是带孩子们来吃顿饭就走吗？”陈二丫不解的看向妇人，这妇人叫陈大丫。 陈大丫没好气的瞥了陈二丫一眼，“我说你到底是真笨还是假笨，就光吃顿饭我大老远的跑这一趟干啥？” “……”陈二丫有些犹豫了，拉着自己家的两个孩子停了下来。 陈大丫见她不走了，回头，“你停下干啥？走不动了？” 陈二丫听着越发近的炮仗声，越发觉得自己没脸见小妹，“大姐，我，我还是不去了。” 陈大丫的火气瞬间可见，“瞧你那点儿出息，活该被你男人打，我告诉你，你今儿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你看你男人会不会放过你。” “我……” “赶紧走，如今她天天吃着肉，怎么着也得让咱喝口汤，咱可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听人说她还得了皇上赏的百两黄金呢，这要是能弄上点儿金子回家，你男人还能再天天打你？” 一想到自己总会被打的体无完肤，陈二丫就动摇了，凭什么，凭什么从小到大被人嫌弃的小妹现在却过的比她好，而且男人都死了，还能一举得男。 她们姐妹三人，大姐的性子随了娘的那点子强势，而她却随了娘骨子里透出来的懦弱，小妹没出生前，她就是家里人的出气筒，直到小妹出生后，她在家里的处境才好转，这也是为啥她从小也爱跟着别人一块儿欺负小妹的原因。 因为她吃过的苦她也要让本就被人嫌弃的小妹也尝一遍。 想到这里，陈二丫再次拉着自己的两个丫头跟上大姐的脚步。 …… 陈小丫家门口热闹非凡，几乎全村的人都围在她家，有的在帮忙做酒席，有的围在一块儿闲聊，孩子们在人群里来回穿梭，跑来跑去，开心极了。 院子里，陈小丫终于可以抱着孩子出来见太阳了，在屋里被好吃好喝的供了一个月，人又胖了一大圈，但整个人看着却越发容光焕发，极显富态。 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枣红色衣裳，头发是经过麦芽的巧手妆扮过的，还插了根银簪，就那么站在院子里，整个人都似在发光一般，显得院子里其他人都暗淡无光了。 文大夫和张掌柜一早就结伴而来，见她从屋里出来，纷纷起身去恭喜。 文大夫抢先一步开了口，“恭喜杨娘子喜得麟儿，老朽祝小子平安喜乐，未来可期！” 张掌柜也不甘 示弱，“我也祝小公子茁壮成长，将来必成大才！” 陈小丫回礼，“多谢二位的祝福，二位请坐！” 这时，王婆子正好把孩子抱出来，文大夫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走过去塞到襁褓中，张掌柜哪里愿落下风，也从怀里拿出个小匣子打开，将里面的一只金光灿灿的金锁放到孩子身上。 这一幕恰巧被刚进门的陈家两姐妹看见，二人瞬间眼冒金光。 陈大丫很快就回过神，第一个往王婆子身边冲过去，还道：“哎哟哟，大姨娘的小乖外甥，来让大姨娘抱抱！”眼睛却一直盯着孩子身上的玉佩和金锁，就算不能变成自己的，好歹也摸一摸。 面对突然跳出来的人，王婆子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几步，抬头一看是陈大丫，这才看向陈小丫，“小丫，这……” 陈小丫看向不请自来的人，眉头微皱，“原来是大姐呀，既然来了就先坐着，我儿子认生，就先不劳烦大姐抱了，王奶奶，成成还睡着，先带回屋里去。” 王婆子应了一声，转身抱着孩子就走。 陈大丫见自己的心思落空，脸上的假笑明显收了几分，但依旧摆出一副与陈小丫感情极好的模样，道：“小妹呀，瞧你这话说的，啥认不认生的，我是孩子的大姨娘，多抱抱就不认生了，既然成成，成成对吧！既然成成睡着了，那我进屋里去看两眼，我还没瞧见孩子长啥样呢！呵呵……” “娘，我也去看看小表弟！”青禾像一阵风似的跑到陈大丫身边。 众人这才看到门口还站了好几个人。 陈小丫自然不会让这娘儿俩去打扰儿子，为了不破坏今日的良好氛围，她耐着性子道：“大姐，二姐，你们一路赶来想必又累又喝了吧，今儿家里准备了不少茶点，不如就先带孩子吃些再去看成成，看到桌上的那些糕点没？可都是今儿一早才从镇上取回来的，可香了。” 几个孩子立马朝桌子上看去，院子里的六张桌子上全都摆了糕点茶果，哪里还忍的住，纷纷咽着口水。 就连陈大丫看向桌子时也感觉肚子咕咕叫了，犹豫了片刻就道：“那，那也行！” 见陈大丫同意，陈小丫不经意的勾了下嘴角，“那你们慢慢吃！” 话音刚落，就见陈大丫她们带来的几个孩子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扑向其中一张桌子，一人抢了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 陈大丫还象征性的骂了两句就迅速加入其中，陈二丫却在门口站着一动不动，直到陈小丫朝她道：“二姐，你不饿吗？” “啊？哦！” 见陈二丫也走过去拿了一块糕点，陈小丫才再次招呼起文大夫和张掌柜。 此时，门外的里正匆匆进来，“小丫，快出来迎接，纪大人来了！” 众人一听，赶紧往外头走。 “小丫，你请了纪大人来，怎么也没提前同我说一声，早知道大人要来，今儿我就穿的体面些了。”里正扒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缝了好几个补丁的衣裳。 陈小丫一脸苦笑，“我也不知道大人会来，而且我就是个乡野村妇，哪有资格给纪大人送请帖。” “你没请大人，那大人怎么会知道？” 说话间，纪凌川的车马已经快行至院门口。 纪凌川的到来，瞬间让热闹的杨家大院变得安静下来，前来凑热闹的村民们呼啦啦的跪一片。 院子里头正吃的带劲的陈大丫忽然感觉气氛不对，抬头看了一眼外头，“咋回事？咋突然没啥声音了？” 刚问完，就听到外头陈小丫的声音，“民妇恭迎纪大人！” 接着是众人齐呼的声音：“恭迎纪大人！” 陈大丫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什么，立丢下手上的糕点跑到门外在人群中跪下来，陈二丫也连忙带着孩子们慌慌张张的跑出去跪下。 第137章 真当我老婆子老眼昏花? 车马缓缓停下，云七率先翻身下马，随后凌姨和纪凌川相继走下马车，见大家跪了一地，纪凌川赶忙喊道：“大家起来，快起来。” 说罢，还示意身后的凌姨上前去扶陈小丫。 所有人看到陈小丫被扶起来，才纷纷起身，并将院门前让开一条道。 陈小丫才再次开口，“纪大人，您里面请！” 纪凌川点头后，还不忘对身边的村民们道：“大家不必拘谨，都去忙吧！” 众人这才散去，但很明显，院里院外都安静了不少，生怕惊扰到了贵客。 “你做啥？谁让你进来的？” 不等纪凌川等人坐定，东屋突然传来王婆子的惊喊声，陈小丫想也没想便朝屋里冲过去，剩下的人，除了纪凌川和他身边的人，以及一些男子，剩下的人都跟了过去。 片刻后，纪凌川让凌姨也过去了。 陈小丫匆忙赶到时，便看到王婆子一把抓住青禾的手，而那青禾手里还拿着之前张掌柜送给成成的金锁。 青禾见陈小丫来，慌乱的眸子略微一转，就一脸委屈的朝陈小丫道：“小姨娘，我方才是听到小表弟的哭声才进来看看的，见屋里没人，小表弟又在哭，我就想把小表弟身上放的这些贵重东西拿下来放到一边，然后再抱小表弟起来哄哄，谁知，谁知王太婆一来就误会我了。” “你放屁！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了，我方才分明瞧见你准备把金锁住你怀里揣，真当我老婆子老眼昏花了不成？”王婆子不甘示弱道。 而闻声而来的人也早就把屋子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正巧陈大丫晚来一步，被人群给挡在外头，任凭她咋喊，也没人愿意给她让路。 陈小丫盯着青禾看了一会儿，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深究时，她却淡淡道：“今儿是成成满月的好日子，我不想因为一点儿小事破成成的福气，王奶奶！” 王婆子哪里不明白陈小丫的意思，一把拿走青禾手上的金锁，又甩开她的爪子，瞪着青禾道：“也就是你小姨娘脾气好，今儿这事儿你要是换个人你试试，哼！” “小姨娘，我真的没想过要拿小表弟的金锁，你别听王太婆……” “出去！” 青禾嗖的一下冲到陈小丫身边，两只鸡爪一样的手迅速抓住陈小丫的衣袖，“小姨娘，你要相信青禾，青禾……” “我说……出去！”陈小丫再次风平浪静的说道，但很明显，眼睛里早已风起云涌，青禾是个精明的，见小姨娘这般，她也不敢再继续造次，反而产生了一股惧意，缓缓松开了手指，装作委屈巴巴的模样往外走。 直到挤回自己母亲身边，她还能感觉到小姨娘那股凌厉的眼神还贴在她身上。 陈小丫平复心情后，才缓声向王婆子道：“王奶奶，今儿人多，成成就麻烦您多照看着，一会儿我让麦芽过来跟你一块儿照顾。” 王婆子赶紧点头，“好，有麦芽在最好，省得一会儿又有人趁我不注意做些丢人现眼的事。” 陈小丫这才走出屋子，重新回到院中，朝纪凌川略施一礼，道：“对不住了纪大人，民妇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纪凌川关切道：“发生何事了？” 陈小丫：“谢大人关心，小事罢了，不足一提。” 但纪凌川却从她平静的脸上看出了些许小故事，不过既然人家不愿说，他也不好多问，只道：“我今日不请自来，也希望杨娘子不要介怀，听闻杨娘子喜得麟儿，这杯喜酒，无论如何我也是要来讨的，凌姨！” 凌姨应了一声，然后将手中一直捧着的盒子奉上来打开，顿时引来院子无数人的眼光，但除了近前的几个人，谁也没看清盒子里头装的是何物，纪凌川才再次道：“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一点儿小心意。”然后又看向凌姨，“凌姨你亲自给孩子送过去。” “是！” “送过去了也别着急回来，便留在屋里一同帮忙照顾孩子。” “是！” “纪大人，这怕是不妥吧！怎可劳烦您身边的凌姨帮忙？成成有人照顾。”陈小丫赶忙阻止。 纪凌川微微一笑，“并无不妥，今日前来，也是凌姨自愿跟来的，就是想亲自来看看孩子，杨娘子可不能拂了凌娘的这片心。” “是啊杨娘子，老奴早就盼着能亲自来看上几眼呢！”凌姨笑的一脸慈祥。 见此，陈小丫也不好推辞了，只道：“那便有劳了。” 而在院子的某个角落里，刚刚差点儿就得手的青禾正在被她娘教训，“你怎么搞的，我不是让你安分些吗？我告诉你，今儿你要是不能留下，以后别喊我娘。” “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这也不怪我呀，实在是那金锁太好看，太值钱了，我一时手痒，就没忍住……” 陈大丫一把揪住青禾的耳朵。 “啊！疼疼！疼，娘！” “死丫头，你心急也要看地方，要是你今儿能被你小姨娘留下，她家里的好东西那还不早晚都能成咱家的，幸好你机灵，不然真就没机会了！” “可是娘……我怎么觉得小姨娘根本就不像以前那样好欺负了，方才她看我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子似的，到现在想起来都还有点儿害怕……” “瞧你这点儿出息，还想不想过好日子了！” 就在这时，陈大丫的小儿子牛蛋跑了过来，扯着嗓子道：“娘，外婆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叫你跟二姨娘去找她，她在家等你们。” 陈大丫被吓了一跳，忙拍拍自己的胸脯，“臭小子，一惊一乍的你想干啥，就不能小声点儿，吓死老娘了。” “小声说你听不到呗！” “你娘耳朵又没聋，她叫我们去找她干啥？” 牛蛋摇摇头，“不知道，你去问外婆呗！”说罢就要跑。 “站住，你上哪儿去？”陈大丫一把扯住要跑的牛蛋。 “我去找石头表弟玩，他有好多好玩的和好吃的，娘，你快放手！” 陈大丫抬手在小儿子头上打了一巴掌，“成天就知道玩，知道吃，也不知道想法子弄点儿好东西回去。” “弄好东西不是有二姐吗？”牛蛋趁着陈大丫不注意，立马挣脱跑远了。 陈大丫无奈，抱怨道：“全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青禾听到这话，顿时激发出了战斗力，“娘，你放心，我一定能让你也过上好日子。” 陈大丫这才感觉到一丝欣慰，“还是你懂事，行了，今儿就看你的表现了，我先去找你外婆。” 青禾应声，等陈大丫走后，她便把目标瞄准了看上去好对付的稻花。 凌姨拿着礼物进了东屋，两人虽然对她不熟，却也知道她是县令大人带来的人，客气的把人迎进去，便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们不必拘束，我是奉大人之命前来帮忙照顾小公子的，这个是大人给小公子的礼物，你们先帮忙收起来。”凌姨笑的亲和，她把手上的盒子递到麦芽手上，然后就朝炕上的成成走过去。 麦芽接过盒子小心翼翼的拿到柜子里锁起来，转头就见凌姨把成成抱在怀里了，而且还听凌姨惊讶的说道：“像，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王婆子愣了片刻，突然就笑起来，“大妹子，你也觉得像吧！我也觉得咱们成成跟纪大人挺像的。” 凌姨见王婆子误会，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说成成跟纪大人像，我是说……”见王婆子和麦芽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才发现自己一时失言，忙改口道：“我是说这孩子跟我家大人小时候确实挺像的，我家大人小时候可是我一手带大的，看着成成，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大人。” “哈哈……是吗？这幸亏我们大伙儿都知道成成的生父是谁，不然可要产生误会了，这成成的爹生前跟纪大人实在太像了些！” “王奶奶！你咋又管不住嘴了，我大哥哪能比得过纪大人万分之一！以后这样的话可别再说了。” 王婆子这才赶紧把自己的嘴捂上，“不说不说，对不住啊大妹子，都怪我这张嘴太欠！” 凌姨摇摇头，“无妨！”便低头看向怀里睡的安稳的成成，大公子，到底要怎样才能确认你的身份？ 第138章 有人掉井里了! 小插曲过后，陈小丫便一直留意陈大丫和陈二丫两家子人，好在一直到下午送走纪大人他们这些客人，那两家人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她以为她们也会随着宴席结束而离开，但往往海啸来临前，海面都会异常的平静。 家里逐渐安静，除了主动留下帮忙打扫院子和整理碗碟的热心人，剩下的村民都已经各自回家。 而作为客人的陈大丫两姐妹那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仗着自己是陈小丫姐姐的名义，对那些留下帮忙的叔伯婶子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一会儿指着这个婶子说桌子没擦干净，一会儿喊那个嫂子小心别把碗弄掉了，那叉着腰，指着的人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家请的管事婆子呢！ 屋里，陈小丫正在奶孩子，听到外头的动静，她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恨不得冲出去一把将陈大丫拍飞出去。 不要脸的人真是哪儿都有，今儿人多，她愿意给她们脸，她们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本来就是来白瞟吃喝，现在还想白瞟当家做主的感觉了。 王婆子听不下去了，就道：“大丫也太没脸没皮了，小丫你等着，我去把这不知羞的人给你弄走。” 说罢，王婆子就风风火火的冲到院子里了。 紧接着便听王婆子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大丫啊！忙着呢？” 陈大丫嘿嘿一笑，“可不，王奶奶你瞧瞧这地扫的是啥呀！这满地的瓜子壳都还在呢，这些人吃饱喝足就拍屁股走人了。” 王婆子瞅了一眼陈大丫手里的一把瓜子，和她嘴边贴的半截瓜子壳，“是吗？我咋记得这地刚才还是我亲自扫干净了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往嘴里一塞东西就开始乱吐，大丫啊，你可别学这种人。” 陈大丫感觉自己被内涵了，忙擦了一把嘴，“呵呵，那哪儿能，我可是最爱干净的，那啥……我去外头看看那些大锅都收好了没？” 王婆子立马拉长了脸，“站住！外头有你常婶子跟你亲兄弟管着，用不着你去瞧，我说大丫，你们空着手来吃你外甥的满月宴，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眼看天也快黑了，你跟你二丫住的也远，家里的事有的是人帮忙，你们还是带上孩子早些回吧！万一天黑了，赶路也不太好走，你说是吧？” 陈大丫一听就炸毛了，“啥玩意儿？王奶奶我没听岔吧！你这是赶我们走？” 王婆子嗤笑一声，“我可没这么说！” 这时，陈二丫不知从哪蹦出来，“话你没说，可意思不就是这，咋？王奶奶，这可是我亲妹子的房子，就许你这个外人住，还不许我们这些亲姐妹，亲外甥们住几天了？” 王婆子一听这话，差点气了个你仰倒叉，“你们……你们简直……你们走不走，别逼我老婆子说出更难听的来……”王婆子转身跑去找了把扫帚就不管不顾的往两人身上扫。 陈大丫跟陈二丫顿时急眼了，两人同声道：“死老太婆，你干啥呢？” “你们说我干啥？我这是在替小丫扫院子呢！”王婆子又朝两人扫了几下。 正当双方僵持之际，一群孩子急急忙忙的跑来告状。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掉井里了！有人掉井里了！” “娘，娘，我二姐掉井里了，你快去救她！” 陈大丫听到儿子喊声，立马就往外跑，陈二丫也顾不上再跟王婆子僵持了，也连忙追出去，王婆子朝门口的方向淬了口唾沫，“呸！报应来的还真快！” 还不等王婆子回屋，陈小丫就出来了，“王奶奶，看好成成，我出去看看。” “你去看啥？那是她陈大丫不讲理的报应，就是可怜却落在孩子身上了。”王婆子说完还叹了口气。 “那丫头是跟着稻花一块儿去的，我怕稻花招架不住！”说罢，便匆忙离去。 “啥？” “王奶奶，我也去看看，成成就交给你了。” 麦芽也急匆匆的跑了。 等陈小丫和麦芽赶到井边时，青禾已经被人救上来了，就是整个人被冻的瑟瑟发抖，脸色惨白一片，好在神志是清晰的。 陈大丫将青禾抱在怀里，一边嚎一边问，“你个死丫头，好端端的你咋就掉到井里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跟你爹咋活呀？呜呜……” “大姐，你先别哭了，快给青禾找个暖和的地方换身衣裳，天冷，可别再冻出个好歹来！”陈二丫在一旁添油加醋。 陈大丫像是被提醒了一般，正准备让陈二丫帮忙把青禾抬起来，又突然一脸为难，“这，这要把青禾送哪儿才暖和？就娘那地方，四面都透风……” “娘！娘！我好冷，我，我是不是……要死了？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跟稻花小姨抢活干了，不然，不然也不会被稻花小姨推，推下……”青禾双唇颤抖，最后一个‘去’字实在说不出来了。 “啥？你是被稻花推下去的！”陈大丫顿时尖叫起来，瞪向人群中惊慌失措的稻花，“你这丫头咋这么狠心呢你！” 稻花连连摆手，“不是的，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 “你少在这儿狡辩了，我家青禾不过是一片好心想帮忙你，你咋就能下的去手啊？呜呜……” 陈小丫伸手搂住稻花的肩膀，稻花抬头看向嫂子，眼中委屈的泪水瞬间开闸，“嫂子，我没有……” 陈小丫冲她微笑又用眼神安慰她后，才看向陈大丫缓缓开口，“你再不送你女儿换衣裳，她恐怕真要冻出毛病了。“ “人是你们家稻花推下去的，就得你们家负责，二丫，快帮我一起把青禾送她家去。”陈大丫二话不说，就招呼陈二丫一起把青禾抬着往陈小丫家送。 麦芽想阻止，却被陈小丫拦住。 倒也不是她怕了这几人，或者怕被村里人说她无情，她就是想看看这母女二人到底想演一出啥戏。 好端端的，怎么就掉井里头了。 还想污蔑稻花？小丫头片子，这么拙劣的技俩也敢拿出来献丑？ 陈大丫本以为她能顺利把青禾送到陈小丫家里住下，谁知半路被听信赶来的陈家山拦住了。 “去我家，杨家不方便！”陈家山硬邦邦的撂下一句话就把陈大丫和陈二丫往另一个方向拉，也不管她们抬着的青禾到底经不经得住折腾。 “山子，你干啥呀，快撒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杨家不方便你家里就方便了？你跟娘住的茅草屋四面透风，青禾都成这样了，她得去暖和的地儿才行。” 陈大丫气急败坏的冲陈家山怒吼。 “多盖些被子就成！”陈家山依旧不松口，他算是看出来了，大姐二姐这是明晃晃的想去小妹那里打秋风。 “爹，不能让这个人去小姑姑家住，明明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我看的清清楚楚，稻花姨根本就没推她。”石头跑到陈家山边上仰着头道，要不是刚才小姑姑悄悄捂了他的嘴，他早就说出来了。 石头的话一出，陈家山的态度就更坚定了，“走！” “山子，山子……” “石头，别捣乱，快让你爹撒手，你青禾表姐再不换身干衣裳，可就要遭大罪了，再说你们家也没有你青禾表姐能穿的衣裳不是？” 听到陈小丫的话，陈家山不知不觉中就松了手，他不明所以的看向陈小丫，却见陈小丫跟俯身在麦芽耳边嘀咕着什么，随后麦芽就快步朝家跑去。 陈大丫和陈二丫也趁机抬起青禾就往前面的大院子走，生怕下一秒陈小丫又反悔了。 第139章 门房怎么了 麦芽以最快的速度去请了陈长东到家里等着，陈大丫她们抬着青禾，一来就要往院子里的正房冲，麦芽可不会让她们进去，还特意喊了陈大梅一块儿来帮忙。 “你们想去哪儿？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想救她，就去那屋！”麦芽指着院门口的那间门房道。 “什么？让我们去门房？我说麦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你嫂子的亲大姐，你竟然让我们去门房？”陈大丫趾高气昂的喊道。 麦芽冷笑一声，“门房怎么了，门房也比你家的房子好太多了吧！你要是不愿意，那你就带着你的女儿离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女儿看上去情况似乎很不好的样子，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可别再赖我们家头上。” 陈长东一眼就看出青禾已经开始发热了，“还愣着做什么，她已经在发烧了，若再不赶紧把她身上的湿衣换下来，等寒气入体，她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娘……我，我好冷，我，我……啊嚏，啊嚏！” 陈大丫听陈长东这么说，又见青禾颤抖的越发厉害，哪里还敢磨蹭，只得瞪了麦芽一眼把青禾送进了只有一张木板床的门房里。 当初特意在门口建一间门房就是为了备用的，再不济以后当个杂物间，没曾想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青禾刚被送进屋，陈小丫也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连串听到消息来看热闹的人。 麦芽正拿了一身衣裳往门房里送。 “嫂子，青禾跟稻花差不多大，这身衣裳是稻花所有衣裳里最差的了，可我还是觉得给她穿就是浪费，就算是最差的也比她现在身上穿的好太多了。”麦芽有些不舍。 陈小丫笑笑，“行啦，快拿进去吧！回头嫂子再给稻花买新的，给你也买一身。” “嫂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千万别买了，我们衣裳已经穿不完了。”麦芽慌乱的拒绝后快步拿着衣裳走了。 一旁的陈大梅看着如今的麦芽很是羡慕，她也好想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大嫂，可惜……她没有大哥。 “长东叔，大梅，你们先坐会儿，一会儿里头收拾好了，麻烦长东叔去给她看看。”陈小丫看向院子里的父女俩。 陈长东：“嗯，不过好端端的，青禾丫头怎么就掉井里了？” 陈小丫：“谁知道呢？估计想下去帮大伙儿看看井里的水今年够不够用！” 陈长东：“啊？” 陈大梅：“……” “大丫！大丫！我听说青禾掉井里了，青禾她咋样了……”院子里突然传来罗氏的大嗓门儿。 许是一进门就看到陈小丫坐在院中，声音便戛然而止。 麦芽正巧从门房出来，“想知道你外孙女咋样了，就自己进去看！”虽说常氏是长辈，麦芽不应该拿这个态度待她，可谁让嫂子根本不打算原谅她这个亲娘呢？ 身为嫂子最忠诚的姑妹，她自然要站在嫂子一边。 罗氏见麦芽从身后的屋里出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不满她们给落水的外孙女安排了门房，可她也不敢发难，毕竟儿子还在外头听着。 她绝对相信，只要她敢作妖，回头儿子就真敢不认她这个娘。 罗氏只能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然后推开屋门进去了。 跟来看热闹的人确实不少，但真正进院子的却没几人，不是他们不想进，而是被赶来的里正拦着不让进，就连里正自个都没打算进去。 “都围这干啥？晌午的席面没吃过瘾？晚上还想再吃一顿？”里正背着手，拉着脸，“都给我回去，别一有个啥事儿都跑来瞎凑和！人小丫刚出月子，能不能让人家清静会儿！” 也不知道是谁问道：“里正，今儿你不去帮小丫说话了？听说青禾那丫头可是她自个儿跳下去，还非要污蔑给稻花丫头的呢？你就不怕小丫被青禾娘给讹上了？” “去去！啥叫我帮小丫说话，人家小丫本来就是有理走遍天下，今儿这事人家小丫自个能处理好，赶紧都给我滚回去，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哈哈……” 来看热闹的人被里正三言两语都赶走了，剩下陈家山和石头还在门口站着。 “爹，我们进去吧！” 陈家山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顺势被石头拉进院子了。 “长东叔！长东叔！请你快去看看我家青禾吧！她，她……呜呜……青禾，娘的乖女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呜呜……” 陈大丫鬼哭狼嚎的从屋里跑出来扑在陈长东跟前。 陈长东被吓了一大跳，赶紧站起来朝门房走去，陈小丫倒是没动，现在还不到她上场的时候，她就先静等着看会儿好戏再说。 陈家山被陈大丫的操作吓了一大跳，青禾该不会真有个三长两短吧！ “小丫……青禾……” “你想说啥？相信她是被稻花推下去的？” “不，不是的……我是想说，万一她真出了意外，大姐怕是……大姐的性子你也知道，她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我怕她不会善罢甘休！” 原来是担心她被讹呀！看来她的这个哥哥确实有很大的悔过之心呢！ “呵……不会善罢甘休？那就让我看看她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陈家山看着小妹自信的神色，微厚的唇几度张开，却终究没再说一句话。 很快，麦芽和陈大梅端了刚熬好的姜汤出来，陈小丫接过，“我去送，你们去看看稻花。” 稻花一回来就被王婆子带去屋里了，那丫头可能是被吓到了，有些慌神。 “嫂子……”麦芽犹豫了片刻。 陈小丫回以她放心的眼神，这才端着姜汤往门房去。 床上的青禾换上了干爽的衣裳，身上裹了两屋被子，依旧还在瑟瑟发抖，陈长东已经给她把过脉，正在询问陈大丫是否要跟他一起回去拿几服袪寒镇热的药。 “长东叔，姜汤好了。”陈小丫推开门。 陈长东：“青禾娘，把姜汤先给她喂下去，药你愿意要的话就让人去我那儿拿。” 陈大丫这才抹了一把脸，上前接过姜汤，还朝陈二丫道：“二丫，你跟长东叔一块儿去拿，反正药钱有人付。” 陈小丫不着痕迹的扯了下嘴角，这就开始了吗？ 陈长东却摇着头拉开了房门，陈二丫赶忙上出去。 一大碗姜汤很快就被青禾喝了个精光，陈小丫假装离开，刚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就被陈大丫叫住了，“你别走，今儿这事儿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陈小丫转身微笑，“你想要我给你啥样的说法？” 陈大丫：“我闺女是被你小姑子推下井里的，这事你总得认吧？” 陈小丫：“然后呢？” 陈大丫：“你得负责！” 陈小丫：“还有呢？” 陈大丫：“我们青禾在没有好之前她必须在你家住下。” 陈小丫：“就这些？” 陈大丫突然意识到不对，她怎么这么好说话？不是说她已经变得伶牙俐齿，咄咄逼人了吗？难道是还顾念姐妹之情？一想到这儿，陈大丫豁然欣喜，更加厚颜无耻起来。 “既然是养病，自然得好吃好喝的养，而且青禾平日在家能帮家里干不少的活，现在她成了这样，家里该是她干的活就没人管了……” “你是要我给误工费？” 陈大丫正愁不知道咋表达这个意思呢，见陈小丫说出来，立马顺杆往上爬，“对，就，就是误工费！” 谁知陈小丫突然鼓起掌来，脸上原来温柔客气的笑转瞬即逝，眸子里迸射出令人颤栗的光，让屋里的陈大丫和罗氏都不自觉的倒吸一口气。 第140章 爽，简直不要太爽!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为了让你女儿赖在我家不走，为了能讹上一笔钱，或者说还有更肮脏的想法，你就让你女儿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陈大丫，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宫斗的潜质呢？只是可惜了，生在了这种穷的掉渣的山沟沟里！” “你，你啥意思？什么宫斗潜质？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突然被说穿了心事，陈大丫的眼神有些慌乱的在屋里乱瞟。 “都说这么明白了，还搁这儿装呢？哎呀！也对，有些人自己蠢就算了，还当别人跟她一样蠢！” “小丫，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姐？你小时候可是你大姐一手带大的。”罗氏突然就忘了形，一把扯住陈小丫的衣袖，把陈小丫推的踉跄了几步。 陈小丫冷不丁的被推了一下，顿时怒意翻滚，但好在理智尚存，她看着眼前的母女轻蔑一笑，“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小时候有好几回我就差点儿死在我这位好大姐的手上，多亏了了我命大，没死成！” “你瞎说什么？”陈大丫慌的都破了声。 “有没有瞎说你比谁都清楚，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我五岁那年，家里丢了十文钱，这钱明明是大姐你偷偷拿去买了糖，却非说是我拿的，我就这么被她！”陈小丫转身指向罗氏，“被她打的昏迷了两天，六岁那年，你跟人打架打输了，回来拿我撒气，你用这么大的一块石头砸向我的后背，当时就被砸的鲜血直流，我后背上的疤要给你看吗？七岁那年……” “住口！住口！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那都是你活该，你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要不是你，爹就不会摔断了腿，后来死了，要不是你，我就不会被人指指点点，被人孤立，都是你的错，你凭什么怪我！” “是啊！都是我的错，可我到底又有什么错？明明错的是把我生出来的人？你们以为我愿意生到你们家吗？若是能选，我一定不会愿意，可我有的选吗？身为父母，明明自己没有本事，却要把这一切都怪罪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身上，身为兄弟姐妹，明明一母同胞，却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骂，被人欺负，甚至比别人骂的更凶，打的更残忍，你们配为人母，配为姐妹吗？ 现在我好不容易熬出来了，你们又眼红，又想从我这里拿好处了，你们以为你们是谁，谁给你们的脸？” “你！你！”陈大丫指着陈小丫，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别吵了！”罗氏突然发话，“小丫，不管怎么说，大丫也是你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赶紧给你姐道歉！” 陈小丫难以置信的看着罗氏，“我为什么要道歉？我有什么错？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罗氏心虚的移开视线，“那你也不该这么对你姐，没看见青禾都成这样了吗？要不是你小姑子推了青禾，你大姐也不会想着问你要钱，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非得闹得这么难堪。” “一家人？”陈小丫笑了，笑容充满了讽刺，“你们有把我当一家人吗？从小到大，你们有关心过我吗？况且，你们也别忘了，我与你们的断亲书还在里正那里放着呢！” 提起这个断亲书，罗氏就后悔的要命，要知道陈小丫有一天能发达，她当初说什么也不会签下这劳什子断亲书。 罗氏吞吞吐吐半天，选择避开断亲书不提，“小丫，说到底你还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们始终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妹，你现在日子过好了，帮一帮你大姐不是应该的吗？何况你从手指缝里露一点儿也够你大姐二姐一年的了，你就……” 陈小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正当她要反驳时，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陈家山黑着一张脸杵在门口。 罗氏惊的指着他道：“山，山子？你，你啥时候来的……” 陈家山看向陈小丫的眼神中明显多了一丝心疼，然后理都没理会罗氏，径直走到床前一把将陈大丫扒拉开，手脚利落的把床上的青禾甩到背上。 一直昏昏欲睡的青禾被吓了一跳，大喊一声后，才发现自己趴在了舅舅身上。 陈大丫连忙拿起一张被子盖在青禾的身上，并道：“山子，你干啥？你快放下青禾，你疯了，青禾可是你的亲外甥女！她还病着呢？你要把她带哪儿去？” 可陈家山却二话不说，背起青禾就往外走。 他是不会再让这种人留在这里吸小妹血的，以前是他憨，是他傻，不知道保护自己的亲人，让小妹从小到大吃尽了苦头，以后不会再让小妹受这种委屈了。 小妹，你放心，娘给你的委屈，我虽然不能替你讨公道，可我能跟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让娘给你委屈受。 大姐她们给你带来的伤害，我亦不能替你还回去，可我能让她们不会再蹬鼻子上脸。 我会在我有生之年，做好我为人兄长的本分！ 陈小丫被陈家山身上突然散发出的气势给惊到了，她敢肯定，方才她说的那些话陈家山肯定一字不漏的都听到了，不然也不会做出这么大快人心的举动来。 就是青禾被他弄走了，计划没得逞，这丫头的罪可就白受了，当然，就算不被弄走，她们的计划也一样不会得逞。 陈二丫刚端着熬好的药过来，就见陈家山背着青禾离开，陈大丫和罗氏在后头追着跑，差点儿把她手上的药碗给撞翻了。 “这，这是咋了嘛？”陈二丫一脸愁容，难道大姐的计划要落空了？ 陈小丫嗤笑一声，“能咋了？当然是心思被揭穿，落荒而逃了呗！”说完，她就大步往东屋去，爽，简直不要太爽！ 她这个断了亲的兄长还真是给力呢！ 陈二丫看看离开的陈小丫，又看看手里的药，最终一跺脚，叫上几个孩子就追了出去，真不知道三弟抽的哪股风，非要跑出来横插一脚干啥？ 回到自己卧房，三个小丫头和王婆子正围着成成逗弄，小家伙睡醒了，正咿咿呀呀的说着婴语，时不时的吐两个泡泡，把麦芽她们哄的乐呵呵的。 稻花也早就从刚才的惊慌中恢复情绪，见她进来，就让开一条缝，“嫂子，你快来看，成成都会笑了呢！” 陈小丫一边洗手，一边道：“你可别逗我，他才多大点儿，哪会笑？” “真的，成成真的会笑了！”稻花说完，又看向炕上的成成，用手指点点成成肉嘟嘟的小脸蛋，“成成，你娘不信你会笑，你快笑一个给你娘看看！” 刚满月的小奶娃娃像是真的能听懂一般，水灵灵的眼珠子一转，顿时就咧嘴笑起来，激动的稻花连忙喊道：“嫂子，你快看，你快来看，成成笑了，成成真的笑了。” 陈小丫来不及擦干手上的水，快步走过去看，谁知竟然真看到儿子咧着嘴在笑，虽然表情不是特别明显，但还是一眼能看出他在笑。 她一把将儿子抱起来搂进怀里，欣喜的亲着他的小脸蛋，“太棒了，成成会笑了，娘亲真替你感到高兴！” 稻花得意道：“我就说成成会笑了吧！呵呵，嫂子，咱们成成真的跟村里任何一个孩子都不同，我敢断定，成成将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说不定也能跟纪大人一样，当官呢！” “是啊嫂子，要是将来成成做了官，嫂子可就有享受不完的福了！”麦芽也附和道。 陈小丫抱着孩子坐到炕上，“那我就借你们的吉言，争取把这话变成真的？” “小丫姐，那我，我，我就提前祝你一辈子都有享不完的福！”陈大梅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这么一句话来，顿时逗的一屋子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141章 小妹她不吃你这一套 陈家山背着青禾一路只字未言，大步朝自家方向走着，陈大丫在后面小跑着追，嘴里还不停的叫喊着，罗氏这会儿倒是识趣的很，跟在后头一声也没敢吭。 而后头才端着药碗，领着孩子们追上来的陈二丫垮着脸，护着药，暗自骂着陈小丫绝情无义。 一到家，陈家山就把青禾放在了罗氏睡的木板床上，虽说上头铺了干草，也垫了棉被，可草屋哪里比得上土胚房暖和。 青禾又开始抖的厉害，眼看枯瘦的脸越发红润，陈大丫又扑过去抱着青禾开始大哭。 陈家山却丝毫不理她们，一言不发的把屋里的火盆子点燃，罗氏见儿子如此依旧不敢多说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便拿了个罐子打算装些水来烧着。 好一会儿后，陈二丫他们才追过来，听到大姐又在嚎啕大哭，她把手里的药碗放到火盆上温着，“大姐，这怎么说走就走了，她赶咱了？” 谁知陈大丫哭的更凶了，“呜呜……问你的好弟弟去，他这是要害死我们青禾呀……呜呜……” 陈二丫看向依旧沉默的陈家山，“三弟，这到底咋了嘛？” 陈家山心里冷笑一声，终于开口，“大姐，二姐，小妹她已经嫁去杨家，是杨家的人了，以后你们还是别去找她了，有什么事同我说便是，今儿先在家里挤一晚，明儿一早我送你们回去。” “听听！什么叫她是杨家的人？就算是杨家的人，那她也姓陈，也是咱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有事同你说，同你说有用吗？我跟你二姐家里过的什么日子你难道不清楚？还有你二姐，她每回被你二姐夫打的满身是伤，你有去替他撑过一回腰吗？ 你在看看你自个儿，成天过的又是啥样？咱们四个当中如今就她过的最好，我们不找她找谁？ 呵！也对，你倒是不愁，你儿子成天跟着她吃香喝辣，你是得了好处了，可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这几个外甥女和外甥们受苦吗？你看看他们身上脚上穿的都是些啥？呜呜……你说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哟！” 跟进来的几个孩子们站在角落中揪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又低头看向自己脚上穿的已经露出脚趾头的鞋，想凑到火盆前去烤一烤，又惧怕黑着脸的舅舅，只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大丫一开始说的话确实让陈家山感到了无比的愧疚，可后面的话却令他恼怒了，但看在他们是亲人的份儿上，他忍了，只道：“以前是我想的不够周到，以后我会替你们撑腰的，但前提是你们不许再出幺蛾子去打小妹家的主意，今儿这事儿以后也不许再提。” “啥意思？我们出啥幺蛾子了？我们打她啥主意了？又凭啥不许我们提？难不成我家青禾这罪就白受了？”陈大丫前一秒还在抹眼角，下一秒就跳到了陈家山跟前。 陈家山一抬头，一双深遂的眸子里隐含着怒气，压低声音道：“那也是她活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是啥算盘，晌午前你们跟娘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是你说要让青禾想法子去讨小妹的喜欢，实在不行就想别的法子，只要能留在杨家，不管青禾做啥都行，大姐，你要是还想挽留你与小妹之间的姐妹情，我劝你还是清醒一点儿，别想那些歪门邪道，小妹她不吃你这一套！” “你！你！……”陈大丫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大姐！” “娘！” 吓的陈二丫和她两个孩子急忙跑上去将她扶住。 罗氏端着一罐子水站在屋外良久愣是没敢进来，直到屋里没了动静，她才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似的走进屋去把水放在火盆子上烧着。 还一本正经的道：“这又是在做啥子？药再不给青禾丫头喂下去又该烫嘴了。”说着，就把药碗端起来，一边吹一边朝青禾走去。 床上的青禾虽然浑浑噩噩，但她是能听到舅舅和娘的对话的，可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坏心思被揭穿就感到羞愧，反而觉得舅舅多管嫌事，要不是舅舅横插一杠，说不定现在她又能喝上肉汤，啃上骨头了，也不至于到现在她还饿着肚子。 感觉到有人朝自己走来，青禾努力睁开眼睛，当感觉身子被扶起来时，嘴唇就碰到碗，随即一股苦味扑面而来，下一秒嘴里就被灌进了苦的要命的药。 由于一时无法适应，她一下子就吐起来，连带中午吃的东西也一并吐出来，这可把一旁好不容易才缓过气的陈大丫吓的顿时清醒。 “青禾，你这是咋啦！青禾呀，你可千万别吓唬娘啊！”陈大丫一把推开扶着她的人就扑到青禾跟前。 罗氏也吓了一大跳，但比起青禾的死活，她好像更关心被青禾弄脏的被褥，“天菩萨哟！我的床，我的被子，弄成这样，今晚我还咋睡哟？家里可没有多余的被子喽！” 陈家山更没想到青禾会成这样，虽然对这个外甥女做的事很厌恶，却也做不到坐视不理，“我去请长东叔再来一趟。”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早就黑了，到陈长东家时，人家正在吃晚饭。 长东媳妇如今已经能杵着棍子自己走了，见他来，便热情的招呼他进屋坐，陈家山忙道：“不用了婶子，我是来请长东叔去我家里一趟的。” 陈长东接过话问道：“是你娘不舒服吗？” “不是我娘，是青禾，我把青禾接到我家去了。” “哦！怎么，那药吃了没顶用？不应该啊？”陈长东边起身边自言自语道。 “是……您还是先去看看吧！” “成，我去拿药箱！” …… 石头从茅房里出来没看到陈家山，倒听见姑姑卧房里传出阵阵笑声，他火速跑过去加入其中。 并问道：“姑姑，我爹呢？他今儿咋不嚷嚷着叫我回去了？” 陈小丫抱着儿子，心情极好，“你爹呀？今儿应该是没空嚷嚷你了，他把那些人都带你家去了，你家今晚怕是没地方睡了。” 石头却不以为然，“没有就没有，我才不稀罕回去呢？在姑姑家我能一夜睡到大天亮，回家里我每天都会被阿奶的呼噜声和磨牙声吵醒，睡的一点儿也不舒服。” 王婆子笑哈哈的接过话，“是吗？你爹不打呼噜？” “我爹才不打呼噜呢！” 屋里又一阵欢笑声。 眼看天要黑了，麦芽和稻花主动去做饭，陈大梅也起身回家，王婆子又给成成换了干净的衣裤后就拿脏的出去清洗了。 屋里只剩下陈小丫抱着儿子和小石头。 强子今天午后就跟文大夫他们一块儿去镇上了，明儿是强子入学堂的第一天，她还打算明天一早带着麦芽和稻花一起赶去镇上，她送强子去上学。 “石头，想不想跟你强叔一块儿去念书？” “我能去念书吗？”石头立马放下手中的花生米，两眼放光的看向陈小丫。 “这有啥不能的，你要是想念，明儿一早就跟我们一块儿去镇上，去学堂问问先生。”陈小丫是觉得石头自从死里逃生后就变聪明了不少，这么灵活的脑子若是大字不识有点儿可惜了。 “嗯嗯！我想念书！” “好，那你明儿可不能睡懒觉了哦？” “知道了姑姑！” “咿呀……咿呀……”突然怀里的成成挥动起自己的一只小手，就是衣裳穿的太厚，他力量太小，手只能抬动一点点。 陈小丫低头看向成成，“怎么啦成成？你也想念书吗？” 谁知成成又咿咿呀呀了两声，逗的陈小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了，“好好好，等成成长大，娘就送你去念书好不好？” “咿呀……” 陈小丫只觉得太神奇了，不管怀里的孩子是真听懂了她的话给的回应，还是碰巧，她都欢喜的不行，一高兴就想起了前世那些宝妈们，在孩子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给他们做早教，甚至还在肚子里就开始胎教。 于是她就照做，正好先前她假意跟强子学了《三字经》和《千字文》，这会儿正好可以拿来念给成成和石头听。 很快屋里就响起她背书的声音。 “人之初，性本善……” 第142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已! 有车厢的马车坐着就是比牛车舒服多了，陈小丫一家子到清水镇时天刚蒙蒙亮，他们先去了济康医馆接强子，然后才赶往学堂。 清水镇的堂在南城，其实说是学堂倒不如说是私塾，因为学堂里只有一个教书先生，学生也才不到二十人。 不是因为先生教的不好，而是能念的起书的人实在太少，而且教书先生一般都生性孤傲，也不是什么人他都愿意教的。 不然也不会让强子跟着文大夫先打基础了，虽然有些临时抱佛脚，但好歹也能先应付着。 马车在学堂前停下，陈小丫他们下车后，王大牛就把马车牵到一旁等着，自打他学会驾车后，陈小丫只要用车的时候，都会请他帮忙，而且还会给他工钱。 一开始他是不好意思接的，但陈小丫却说：“大牛哥，这钱如果你不要，我还是会请别人帮忙，到时我也一样会付别人工钱，你别不好意思拿。” 后来他就应下了，不过他也不是贪心的人，每次陈小丫给他二十个铜板，他也只拿十个。 一家人为了让强子在先生面前留下个好印象，都穿了崭新却又不打眼的衣裳，连石头都被捣拾的可可爱爱。 本来文大夫还打算跟他们一块儿来的，谁知临时被江家的人叫了去，说是江槐昨儿晚上不知为何，浑身奇痒，文大夫无奈，只能先去了江家。 好在强子事先在文大夫跟前一刻也不敢放松，先生提的几个问题他都回答的天衣无缝，先生很满意强子的表现，很快就点头收下强子了。 想到昨天石头对念书的渴望，陈小丫便厚颜跟先生问道：“先生，不知您收不收这么大的孩子。”她把石头拉了过来。 先生老神在在的摸了把胡须，见石头一副聪明伶俐的模样，就摆出和蔼的笑容，“这孩子几岁了？老夫瞧着倒是个聪明的。” “今年九月便满五岁了！” “啊……嗯，年岁小了些，不过……”先生朝石头招招手，“你来！” 石头抬头看了看陈小丫，陈小丫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大胆的去，石头便抿着小嘴走到先生跟前了，还学着方才强子的艺先给先生鞠了一躬，“先生好！” 先生脸上的笑明显又深了几分，“你叫什么？” 石头：“回先生的话，我叫石头！” 先生：“嗯，那你都会些什么？” 石头：“我会背三字经，我还会写字，我会写十个字呢！” 先生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是个不错的。”然后才看向陈小丫，“杨娘子，老夫对这个孩子确实挺满意，不过到底年岁小了些，不如你先带回去，等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再送他来。” 陈小丫连忙行礼，“多谢先生抬爱，那我家杨强就麻烦先生多加教诲了。” “嗯！应当的！”然后先生看向强子，“杨强，去跟你的家人告别，从今日起，你便在学堂住下了。” “是！先生！”这些基本礼仪都是文大夫教他的，不然他哪里会这些东西。 强子转身走向陈小丫和两位姐姐，“嫂子，大姐，二姐，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念书的。” 陈小丫摸摸比之前长高了半个头的强子，“嗯，嫂子相信你，等你休息那天，嫂子和你姐她们再一起来接你，这些钱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强子连忙摆手拒绝，“不不，嫂子，束修和生活费您都已经交过了，我用不着的。” 陈小丫抓起强子的手，把荷包塞进他手里，“傻小子，你还当你在陈家村呢？听话，赶紧收好了，记住一定要放好，以后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麦芽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她附和道：“是啊，你就听嫂子的，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万一有个急用也不至于一文钱也拿不出来。” “那好吧！” 陈小丫又道：“若是以后遇到什么是你自己解决不了的，你就去找文大夫或张掌柜，他们两位那边我都会打招呼的，总之学业虽重，也切不可不顾自身的安全。” “嗯！我晓得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送你们出去去！” “不用了，你第一天来，还是先去跟你的同窗多认识认识，十日后，我们来接你。” “嗯，嫂子，大姐二姐，小石头，再见！” “强叔再见！” 好在与强子并非第一次分别了，众人很快就收起了离别的忧伤，看着强子转身融入了学子中，他们才从学堂离开。 门外的王大牛看到他们出来，连忙把马车牵过去，“小丫，是直接回，还是去集上转转？” 陈小丫想了想道：“先去福满楼吧！” “好嘞！” 马车缓缓驶离学堂朝东城走去，到福满楼的时候，麦芽她们说要带石头逛逛，陈小丫合嘱咐了几句，自己独自去找张掌柜了。 如今渐渐开春，烤鱼，火锅这些也大卖不了几日了，她月子里闲来无事，便又想了几道新菜，正好今日去同攀大厨讲讲。 由于惦记家里的儿子，把重要的事情说完后，她便带上一麦芽他们回家了。 原以为王婆子一个人在家会手忙脚乱，谁知到家时并没看到她意想中的糟糕情况，王婆子带着成成在院子里晒太阳，孩子睡在小摇床上异常乖巧。 还有常氏和桂花嫂也在，三个人边说边做着针线活，见她们回来，王婆子赶紧示意她们小声些。 陈小丫赶紧放低了说话声，来到成成跟前，伸手摸了摸儿子白净的小脸蛋，小家伙立马嘟了嘟嘴，却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这孩子铁定是来报恩的，你一上午都不在，人家也没闹腾，我这肚子里以后要是有成成一半乖巧我就谢天谢地了。”桂花嫂摸着自己还不怎明显的肚子，羡慕的不得了。 “桂花嫂子放心，你肚子里娃将来也差不了！” 常氏笑道：“你的嘴就跟抹了蜜似的，行了，你们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说罢，就拿上自己的东西准备走。 桂花嫂子赶紧喊了一声，“婶儿，我跟你一道走。” 陈小丫：“这就走了？再坐会儿呗，吃了饭再走！” 常氏：“我倒是希罕你家的饭菜，可我也不能光顾着自个儿不是？还有一大家子等着我回去侍候呢！” 桂花嫂：“我也得回去做饭了。” 陈小丫只好把人送出去，“有空再来！” 两人应声而去。 再回到院子时，成成就醒了，陈小丫伸手把他抱起来，“成成饿了没，娘带你去吃饭。” 王婆子见她进屋，便抬脚去了灶房帮忙。 等吃饭的时候，王婆子才说起今儿的新鲜事。 “小丫，同你说个事儿，你可别嫌我老婆子嘴碎！” 陈小丫：“啥事？” 王婆子：“就是你那断了亲的大姐，今儿一早，你们刚走，我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她，我正要关门呢，就见山子黑着脸跟过来了，不等她开口，就一把把她拖走了，后来听你常婶子说，你大姐回去就开始各种闹，山子没忍住还动手打了她，她这才消停。” 陈小丫脸上没什么表情，“是吗？” 王婆子：“可不？要我说也是她活该，还好山子是个明理的，听说他已经把那两个都送回去了，就是临走前，把他家里攒的钱都给你两个姐姐了，就这那俩人还嫌少呢！” 陈小丫没说话，王婆子自顾自的扒了口饭进嘴，“哎！这做人就是不能太贪心了！还有青禾那丫头，一看都不是个好的，昨儿晌午我可是瞧的真真的，她分明就是想把那金锁揣到身上去。” “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已！”陈小丫给出一个结论。 “对对，就是这么个意思！”王婆子赶紧附和。 第143章 你爱住不住 安溪县衙后衙书房中，纪凌川拿着从小戴到大的双麒麟玉佩抚摸，口中喃喃道：“大哥，我该如何确定那就是你？你知不知道我与娘找了你多久，盼了你多久？” 凌姨端了一碗袪寒茶过来，见他又在睹物思人，轻轻叹息后才道：“大人，夜里凉，老奴给煮了袪寒茶，您喝一碗了早些歇息。” “好！多谢凌姨！先放着吧！”纪凌川收起玉佩。 凌姨微微一笑，“大人这是又思念大公子了吧！别怪老奴多嘴，昨儿个杨娘子家的那孩子您也看了，孩子的模样简直跟您和大公子小时候一模一样，如今就差一个能证明孩子父亲就是大公子的证据了。” “这也正是为难之处，到底如何才能证明？”纪凌川端起祛寒茶抿了一口。 “哎！若是当年大公子的麒麟佩没被毁坏就好了！大人，那您早些歇着，老奴就先告退了。” “嗯！”纪凌川一口气把袪寒茶喝光了，再次拿起麒麟观望，这玉佩是当年母亲生下他们后，父亲特意请工匠给他们打造的，只可惜当年大哥的玉佩在他出事后就找回了碎片。 “大人，属下今日去府城并未打听到哪里有葡萄酒售卖。”云七风尘仆仆的进了书房。 闻声纪凌川重新将玉佩放下，“没有？杨娘子不是说她就是在府城买的吗？” “今日属下走遍了府城大大小小的酒楼跟酒肆，都说没听说过何为葡萄酒，倒是听有几个在酒楼吃饭的人提及过，但……他们也只是说去年到清水镇做生意时喝过，还说那等佳酿双前从未尝过。” “会不会是杨娘子跟卖酒之人商定过独家买卖的协议？” 云七若有所思片刻，“倒也不无可能，那属下明日就去福满楼多买些送去京城。” “嗯！” 谁知第二日，云七再次空手而归，原来是张掌柜告知酒楼的葡萄酒存货不多了，匀不出多的给他，若他实在想就要，就等过几日杨娘子从府城买回来了再去拿。 …… 趁着春种时间还未到，陈小丫借着买葡萄酒的理由准备再去一回府城，不过这回她打算老老实实的坐着自家马车去。 把家里都安排好后，陈小丫就请了陈家山帮忙驾车，两人一块儿赶往府城。 这一来一回，路上大概就得三天，去了府城总得再逛逛，顺便再大赚一笔，怎么着也得耽搁一天吧！ 陈家山也没想到她这次会请他帮忙赶车，还是陪着出远门的那种。 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小妹终于愿意开始接纳他了，以前每次她请王大牛帮忙赶车的时候，他心里可不是滋味儿了，不是因为小妹给王大牛的工钱，而是明明他才是她的亲哥哥，可他却没机会为自己亲妹子效力。 其实陈小丫请陈家山帮忙赶车，是因为这次至少要离家四天，她怕桂花嫂一个人在家忙不过来，陈家山就不一样了，罗氏年纪不大，不需人照顾，石头在她家有麦芽她们带着，他出门根本不需要挂念家里。 当然也有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看在他有一颗真诚悔过的心上，她打算帮帮他，毕竟人家可是为了不让她被人讹掏光了家底的。 一路上，陈家山小心翼翼的赶着车，可陈小丫坐在车里还是被摇的昏昏欲睡，并不是陈家山的赶车技术不好，而是古代的道路实在太难走，即使是官道，也只是路面变宽了些，路上该有的石头还是有，该有的土坑也没少。 就算她早有准备，在马里垫了两屋棉被，坐着还是不太舒服。 他们一早就从陈家村出发了，晌午的时候才终于到了安溪县，两人随意找了家面摊子一人吃了碗面，正准备离开时，被正在街上带人巡视的云七撞见了。 “杨娘子，您这是……”云七让同伴们先行一步。 “哦，我打算去一趟府城，这不是福满楼的葡萄酒快没了吗？我再去买些回去。” 云七很想问问她葡萄酒到底是在何处买的，但想到这可能会触碰杨娘子的生意经，便没提，只道：“杨娘子可否多买些，年前您送与我家大人的葡萄酒大人不舍得喝，便带回京中，岂料得了老爷的喜爱，今年大人来之前，老爷还刻意提及了此事，大人就想买些送去府里。” 陈小丫听后窃喜，这等泼天的富贵无论如何她也得抓住。 “没，没问题，而且我还可以帮忙找人直接送京城去，也免得倒腾来倒腾去的多余浪费时间，你只要提供个地址就成。” “这……” “怎么？不方便？” “不是的，那就有劳杨娘子，您稍等！”云七瞅了一眼不远处的商铺，转身走进去，没过多久，便拿着张纸回来，同时还拿了个很有份量的荷包递过去，“杨娘子，这便是大人在京中的住址，此事就有劳杨娘子了，这里头是酒钱，若是不够，等杨娘子回来，我再补给您。” “云护卫客气了，这些只多不少，替我同你家大人说一声，等回来再前去拜访！”陈小丫将地址收进袖子里后才接过荷包。 陈小丫走后，云七并未去追同伴，而是转身回了县衙。 再次踏上去府城的路，陈小丫在车厢里打开那个荷包，里头有大概五十几两的碎银，若是按葡萄酒在福满楼的售价来算，可以买上十坛左右，可只有天知道，她的葡萄酒其实根本不需要分文成本，这五十多两银子就跟白捡似的，就是不知道这酒运往京城得花多少运费了。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才堪堪抵达离府城最近的陇水县，为了安全起见，她不打算走夜路，就在县城找了一家客栈投宿。 陈家山得知一间上房竟然要二两银子一晚时，他坚决不同意陈小丫要两间房，非说自己在马棚里就能将就一晚。 可陈小丫是那种苛待员工的人吗？二话不说，就付了四两银子，然后丢下一句，“你爱住不住，反正银子也拿不回来了。” 陈家山无奈，只好跟着掌柜上楼。 那可是二两银子呢？他就是半年不吃不喝他也挣不来这二两银子，哪里能白给人家。 找到了自个的房间，陈小丫又说要下楼吃饭，他以为房钱都那么高了，吃饭应该不会再要钱了，于是，陈小丫点完饭菜后，他就敞开肚皮可劲儿吃。 哪知吃完后，陈小丫叫来小二就问：“算算多少钱？” 他包在嘴里的肉包子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下意识问道：“啥？吃饭还得再要钱？” 陈小丫好想说一句：咋？吃饭不给钱你想吃霸王餐啦？ 不过……她只得尴尬一笑：“抱歉，家兄……”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然后又对小二道：“你懂的，一百文是吧！给！” 小二走后，陈小丫才道：“你慢慢吃，我先上去了。” 看陈小丫的脸色变了，陈家山哪里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迅速起身要跟上，但陈小丫却转身，“饭还没吃完呢！” 陈家山一回头，就看到桌上还剩下的包子和菜，算了，花了钱的，不能浪费，而且他好像确实也还没吃饱。 于是，他再次坐回去，把桌上所有的东西一扫而空后，才摸着肚皮上了楼。 当他睡在柔软的褥子上，才知道原来这才叫床，再看看房间里摆的桌椅和雕花屏风等物件儿，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 原来有钱人过的日子才叫日子，而他……过的那叫啥嘛？家里的房子连个马棚都比不过。 这天晚上，陈家山睡了个这辈子最踏实的觉。 第144章 反正也是白捡的 陈小丫起了个大早，从空间里拿了两根炮制好的超大人参出来，今天的任务就是拿人参去府城换银子，然后再去种子店逛逛。 推开客房的门，陈家山赫然挡在门口，把陈小丫吓了一大跳，“你，你站这儿干啥？” 陈家山木讷的笑笑，“等，等你！” 陈小丫偷偷翻了个白眼，先朝楼下走去，“去吃饭，吃完了好去办正事。” 陈家山连忙跟上，“哦！”，但眼睛一刻也没离开陈小丫，走在前面那个一身绸布衣裙，头上还插了簪子的女子真的是小妹吗？ 之前他只知道小妹越来越好看了，却不晓得当小妹换上一身好衣裳后，所散发出的气质丝毫不输府城这些富贵人家出来的夫人和千金们。 陈小丫身上的衣裳还是上回来府城时买的，后来一直放在空间里也没机会再穿，上次去卖人参也是穿的这身。 早饭他们没在客栈吃，而是去了外面的摊子上，讲真来说，外面小摊上的东西吃着既实惠又便宜，而且味道也不比客栈的差多少。 吃过早饭后，陈家山去客栈把马车牵出来，然后两人就继续赶路，两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抵达府城。 已是正午时分，两人找了个摊子一人吃了一碗卤面后就去找客栈投宿，今天晚上肯定得再住一晚。 安顿好后，陈小丫问道：“你是跟我一起，还是自己四处逛逛？” 不等陈家山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又道：“去逛逛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四处看看也不错。” 陈家山本想说自己认不得路的，但他明显感觉小妹是不想让他跟着的，就点了头，“哦，好！” 然后陈小丫从荷包里摸了一把铜钱递给陈家山，“拿着，万一看上想买的东西就买。” “不不，我没啥要买的。”陈家山赶紧拒绝。 可陈小丫直接把铜钱放在桌上，然后率先出了客栈。 陈家山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铜钱，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小妹，才把铜钱收起来放进怀里。 这一刻他再次意识到小妹是真的彻底与从前告别了，而他与小妹之间的差距也只会越来越大，曾经破碎的兄妹情还能修补回来吗？ 陈小丫带着人参又来到了府城最大的医馆，不知为何，今日医馆里倒不像上回那样人来人往了。 还算闲散的药童们看到有人来，就朝她问：“夫人，请问您是看病还是抓药？” 陈小丫展示出标准的微笑，“我是来卖药的？可否麻烦你替我引荐？” 药童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手上确实拿着个长盒子，“以前来过？” “嗯，来过！” 药童一副了然样，“那您自个儿上楼去，我们东家这会儿应该出门了，您得先在楼上等会儿！”说罢，他就去忙自己的了。 陈小丫轻耸肩膀，抬脚自个往楼上走，早知道她就晚些来了。 上了二楼，陈小丫熟门熟路的进了上回去过的那间房，屋里有现成的茶点，还能从窗户里看到街上的情景。 她便在窗边坐下，然后瞄着楼下开始发呆，渐渐的，街上的人多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嘈杂，直到门口传来说话声，她才回过头。 扭头一看，是上回那名男子，她忙起身浅施一礼。 那男子一看是她，脸上立马染上一层笑意，“原来是您啊？快请坐！” 陈小丫有些意外，“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如夫人这般手捧宝贝而来的，鄙人怎会轻易忘记，鄙人姓梁，在外大伙儿都称梁爷，不知夫人如何称呼？”梁爷立马自报家门，上回那根人参被他送到了京城，没想到竟然赚了成本价的一倍，正愁什么时候能再遇上那等好货呢？没想到就主动送上门了。 陈小丫感觉这人明显比上回客气了不少，心想肯定是上次的人参让他大赚了，于是她道：“我夫家姓杨，别人都叫我杨娘子。” “呵呵！那不知杨娘子这回要出手的是何宝贝？” 陈小丫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盒子打开，将两根人参展示在梁爷眼前。 梁爷直接倒吸一口气，“这，这……杨娘子出个价！”竟然是炮制好的，而且比上次那根人参还要大，年份还要久的好参，拿过来就能立马变现。 陈小丫在梁爷眼中看到了惊喜，但也是在她意料之中，毕竟她一出手，必是精品。 “两千！” “成交！” 哗！这么快的吗？都不还价了？还是说她报低了？不应该呀，这两根虽说比之前那根大一点儿，但也只是稍微大了一点儿而已。 罢了罢了，报低就报低吧！反正也是白捡的。 两千两就能收到成色这么好的货，他敢说，这两根参要是送到京城，就是卖两千两一根也会有人抢着要，又能大赚一笔了。 梁爷迅速起身拿了两千两的银票过来递给陈小丫，然后把人参拿过来仔细端详，嘴里还不忘对陈小丫道：“不知杨娘子是哪里人，以后若是再有这种好东西，可否都卖于鄙人！” “我来自安溪县下的一个小镇，离府城甚远，来一趟并非易事。” “哦？听起来倒是有些可惜，不过……” “梁爷也知道，像这种好东西也不是经常有的，不过以后我若是再遇到，也正好方便就给您送来！”那就得看我啥时候缺银子花了。 “好好！” “那梁爷您先忙着？” “杨娘子慢走，不送！” 陈小丫起身微微点头，就拿上银票离开了。 从医馆出来，她直接去了种子铺，在里头挑挑拣拣半天才提着大包小包的才往客栈走。 回到客栈时，陈家山早就在客栈外头等着了，见她拿了不少东西，忙跑过去接着，还道：“我就说该跟你一道的，拿这么多东西累坏了吧！” 陈小丫还是第一回听他这么说话，倒是比平日里硬邦邦的语气听着舒服多了，“还好！” “这些东西放哪儿？” “先送房间里去，一会儿得再出去一趟。” “哦，那我跟你一道。” “嗯！” 见她应下，陈家山暗自欣喜，看来想与小妹亲近，就得多跟她说说话呢！ 其实不然，只因下午得让陈家山跟着一块儿去拉酒，毕竟他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买酒的，而且还得打听打听，要怎么把酒运去京城。 陈家山去放东西，陈小丫便去找客栈掌柜打听托运的事儿。 “掌柜的，同您打听件事儿。” “您说！” “我有些东西想送到京城，掌柜的可知这个得上哪儿去问？” “敢问您要送的是大件儿还是小件儿？” “算大件儿吧！” “哎哟！要是大件儿那恐怕就得找镖局，或者漕运了。” “那您知道上哪儿打听吗？”她掏了几块儿碎银放在掌柜面前。 掌柜一看她这般懂行，立马就跟她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没多大会儿，陈家山就下来了，“我去赶车！” “嗯！” 去买酒就是个幌子罢了，陈小丫随意找了间酒肆，然后让陈家山在外面等着，她独自进去，跟卖酒的老板娘要了一批最差的酒，还让人帮忙送去客栈，又让陈家山搬了十坛子上马车。 一会儿她打算在马车里把这些酒偷偷换成葡萄酒，顺便再拿两根人参出来。 “小丫，现在去哪儿？” “去码头！这东西还是走水路比较稳妥。” “好嘞，你上去坐好了！” 陈小丫上了马车后，等马车走了一会儿后，就迅速带着刚买的酒进了空间，然后又把空间里的葡萄酒和人参带出来，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劣酒变成了优质酒。 到了码头，打听到了客栈掌柜介绍的人，那人见她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就立马客客气气的帮她把所有手续和程序都走好，得知货要送往京城纪家，那人更是再三保证一定不会出任何差错，陈小丫才放心的回了客栈。 然而陈小丫不知的是，当她随随便便就拿了十两银子给人时，陈家山的眼睛瞪的比牛眼还大，可他根本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再出昨晚上那样的洋像。 只是……小妹怎么看起来真的很有钱的样子？她的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第145章 那支簪子没白送 回到客栈已经快天黑了，掌柜的跟她说她要的货已经送来，并帮她放在后院的仓房里了，她谢过后，就让掌柜领她去看看。 掌柜喊了跑堂的小二带他们过去，确认过后，两人就要了些饭菜，吃饱喝足后，便各自回房了。 谁知陈小丫正准备关门时，陈家山突然把门挡住了。 “有事？” “也……也没……这个给你！”陈家山从怀里掏了一根做工粗糙的簪子递给她。 陈小丫一愣，“你花了多少钱？” “我，我就是看到它很适合你，所以……” “你把我给你的所有钱都买这个了？” “……嗯！” 陈小丫倒吸一口气，这怕不是傻子吧！这种粗糙的东西顶多二十个子，还是个木头的，她给他的钱少说也有一百文吧！ 哎！罢了吧！好歹是人家的心意，就是借花献佛这招倒是被陈家山玩的明明白白。 陈家山见她没接，以为她不喜欢，就要收起来，“我回房去。” “等等！”陈小丫还是勉为其难的从他手上把木簪子拿过来，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陈家山的心情顿时开朗了，他还以为小妹嫌弃呢！ “我回房了，你早些睡。”说完，陈家山如同脚踩浮云一般回了自己房间。 陈小丫关上门，拿着这枝一言难尽的簪子道：“这是梅花？桃花？咦……这到底是哪个没见识的人做出来的东西，这也敢拿出来卖，这不纯属坑人吗？咋还偏偏就让你这个傻子花大价钱给买了？” 陈家山一进门就连打了三个大喷嚏，他差点儿以为自己要生病，吓的赶忙把自己捂进被子里暖着。 他可不能生病，他还得护送小妹呢！ 翌日，陈小丫起了个大早，她趁陈家山还未起来，将存放在客栈仓房里的劣质酒全都换成了她空间里的葡萄酒，等陈家山从楼上下来时，她已经点了几样早点吃上了。 陈家山见她比自己起的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两下脑袋。 “赶紧来吃，吃完好赶路。”陈小丫喝着碗里的粥。 陈家山这才赶紧坐到陈小丫的对面吃起来，一碟子咸菜，一大盘肉包子和一碗粥，看似简单，却是他从前根本不敢奢望的，这几天跟着小妹，天天吃好喝好，都快把他这张嘴给惯坏了，也不知道回去还能不能继续吃糠咽菜了。 他吃的很快，吃完就去仓房搬酒了，不过却发现数量与之前的不对，他着急忙慌的又跑来找陈小丫。 “不好了，小丫，你快去看看，咱们的酒好像少了！” 陈小丫却慢条斯理的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我知道！” “啥？你知道？”陈家山满脸震惊。 “嗯，剩下的都搬上车了吗？” “搬，搬完了！” “走吧！” “哦！那我去赶车！” 见陈家山转身，陈小丫才慢悠悠的起身去结帐，至于酒为何数量不对，当然是被她放进空间了，早上换酒的时候就只拿了部分出来。 如果都拿出来，他们的马车可就放不下了，与其再花钱雇车，还不如直接存在空间里还安全些。 从客栈出去，陈家山已经把马车赶到门口等着了，等她上车后，两人就开始返程。 和来时一样，到天黑前就平安抵达了陇水县，在客栈停留一晚后又继续赶路，中午就到安溪县了。 来的时候没来得及去拜访纪凌川，今日自然不能再过门不入了。 纪凌川还未有家室，他就直接住在县衙的后衙，并未在外另寻住处，于是，她让陈家山直接把车赶到了县衙的后门外。 下车后，见门是闭着的，她上前去敲了几下，里头很快就传来声音，“谁呀？” 陈小丫连忙回答：“是我，陈家村的杨娘子！” 门立马就被打开，“杨娘子，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开门的是兴旺。 陈小丫：“前几日去了一趟府城，买了些葡萄酒，给大人送些来，大人在吗？” 兴旺：“大人在前衙办案呢？杨娘子若是有事，不妨进来等。” “兴旺，是谁啊？”里头又传来了一道妇人声音，兴旺忙道：“凌姨，是杨娘子。” 里头的凌姨没多久就出来了，笑呵呵的道：“哎呀稀客稀客，杨娘子快请进！” 陈小丫却道：“不了凌姨，我也是正好路过，既然大人有事在忙，我就不叨扰了！”然后又对陈家山道：“哥，搬几坛酒下来。” 正牵着马傻站着的陈家山被这声“哥”叫的愣在了原地，天呐！小妹她，她竟然肯喊他哥了，看来那支簪子真没白送…… 见他愣着，陈小丫跟凌姨说完话又喊了他一声，他才赶紧应声从车里搬酒出来。 其实陈小丫也是下意识的喊出来的，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 凌姨见她坚持要走，只好让兴旺一起去帮忙。 “凌姨，有空再去陈家村走走！” “好！一定去！” 凌姨看着马车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才转身进门，“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认！” 兴旺把门关好后，疑惑道：“凌姨，什么相认不相认的？” 凌姨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你去看看大人忙完了没，忙完了就去跟大人说一声，杨娘子来过了，还送了葡萄酒来，还有，大人托杨娘子送去京城的葡萄酒也都在路上了。” 兴旺只好应声而去。 两个时辰后，陈小丫他们终于到清水镇了。 先把葡萄酒送到福满楼后，就马不停蹄的往家赶，至于葡萄酒进仓库后突然又变多了的事除了陈小丫自己知道，别人谁也不知道。 而陈家山也一直搞不清楚，明明他搬进仓库的只有六坛，为何张掌柜却说他们这次带回来的酒足够卖上三个月了。 不是说葡萄酒很畅销吗？那为啥六坛子酒就要卖三个月？难道是小妹让人提前把酒送回来了？若是这样就能想通为啥从府城出发时酒少了一大半了。 马车行驶在回村的路上，眼看太阳就要彻底落山了，但由于路况不好，陈家山也不敢把马车赶的太快。 走到一半的路程时，突然蹿出一妇人拦车，吓的陈家山使出全身力气拉紧缰绳，马车最终在离妇人不足两步的距离才堪堪停下。 气的陈家山险些要开口骂人时，那妇人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原是回祖籍地探亲的，岂料途中遭遇歹人，我是被我家下人们好不容易才护着逃出来的，可我不认得路，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了，眼看天要黑了，我实在走不动了，这位公子，求求你帮帮我，我，我……” 说着说着，妇人就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车里的陈小丫因为刚才的急刹车，脑袋撞到了车厢壁上，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听着外头的动静，见说话声突然没了，就问道：“怎么回事？” “小丫，她晕倒了！”陈家山赶紧回答。 陈小丫一把撩开车帘，这才看清倒在他们车前的妇人果然一身狼狈样，她看了看四周，两边群山环绕，若是就这么走了，这妇人怕是真会凶多吉少了。 算了，她就再做一回好人吧！ “帮忙把她扶到车上去吧！”陈小丫说完就先下车朝妇人走去。 陈家山是粗心汉一个，自然不会多想，松开马缰就去帮忙，两人把妇人扶上车后，这才继续驾车往家赶。 一走就是四天，也不知道儿子在家乖不乖，想不想她，反正她是好想儿子的。 待他们走远后，从一块大石头后头走出两人，朝陈小丫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了看才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第146章 你是我嫂子在路上救的吧! 一到家，陈小丫本想先去看看成成，但一想到自己满身尘土，而且还带了人回来，只好打消了念头。 妇人在途中就已醒来，待马车在院子里停下后，她在陈小丫的搀扶下下了车，入眼就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土坯房院子，但看着有些小。 屋里的麦芽她们听到动静，就从屋里出来了。 “嫂子！” “嫂子！” 麦芽和稻花齐齐喊了一声，这才看到陈小丫身边站了个陌生人。 麦芽道：“咦？嫂子，她是谁？” “这是……”陈小丫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妇人忙接过话，“我姓苏，可称我苏，苏……” “苏大娘？”稻花见她结巴半天，一嘴接了过去，这一喊倒叫妇人有些无法适应这个称呼了，不过很快她就笑笑，道：“对，称我苏大娘就成！” “苏大娘，你是我嫂子在路上救的吧！”稻花问道。 “你怎么知道？”苏大娘有些惊讶。 “瞧你全身乱糟糟的就知道了，我嫂子这个人就是心眼儿好，去年我嫂子还在路上救了个姑娘，不过那姑娘却是个没良心的，在我家里住了几天，后来一声不响的就走了。”稻花张嘴就来。 陈小丫听不下去了，毕竟当时李大梅要走她是察觉到了的，倒也不算一声不响，就道：“好了稻花，你快去烧些热水。” “知道了嫂子！”稻花笑着跑开了。 然后陈小丫又道：“麦芽，你带苏大娘先去强子那屋吧！一会儿再去我屋里拿身干净衣裳给大娘送过去。” 麦芽应声，回头对苏大娘道：“走吧苏大娘！” 苏大娘看了一眼陈小丫才跟着麦芽走了。 这时，陈家山正好已经安置好马车从后院出来，“小丫，没啥事我就先回了。”谁知刚从茅房出来的石头跟个小炮弹似的冲了出来，一把搂住陈小丫的腿，“姑姑，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陈家山赶忙上去一把将这小子给拉开，“石头，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许没大没小的冲到你小姑姑跟前，别把你姑给撞倒了。” 石头脑袋一歪，鼻子一哼，“我才舍不得把姑姑撞倒呢！” “臭小子！”陈家山虽然看似凶的不行，但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儿子的宠溺，“走吧！回家，你姑姑这几天也累了，让她好好休息！” 石头本不想走的，但一抬头就看到了姑姑眉头间确实藏着一丝疲态，最终还是点了头，“哦！” 陈小丫倒也没挽留，反正这小子明儿保准天一亮又会出现。 “小丫，那我们就先回了。”陈家山拉着石头就走。 “等等！”陈小丫从袖子里摸了两块碎银子，“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不不！我不要，这几天我跟着你一路上吃好住好，花了你那么多银子，我咋好意思再要。”陈家山连连摆手。 “一码归一码，何况这是你该得的。”陈小丫硬生生把二两银子塞到了陈家山 怀里，“回去好好休息！”说罢就转身去沐浴房了。 陈家山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两块银子，又陷入了沉思，他怎么觉着从安溪离开后，小妹对他的态度又跟之前没两样了呢？难道是他之前会错了意？ “爹，还走不走啊！”石头扯了扯陈家山的衣角。 陈家山这才拉着儿子离去。 陈小丫沐浴洗去一身尘土后总算见到分别了四天的儿子了。 此时天色已黑，屋里点了好几盏油灯，自打生活好起来，点灯照明这事在她这里就没有费灯油一说了。 陈小丫终于如愿抱上了想念已久的好大儿。 成成这会儿正好醒着，小家伙白白胖胖的，睁着一对大眼睛把抱着自己的人仔仔细细的瞅着看，那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陈小丫没忍住，低头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两口，“成成，想娘了没？” 谁知小家伙哇的一声哭起来了，吓的陈小丫赶紧抱起来使劲哄。 王婆子也吓了一大跳，忙道：“哎哟喂，这咋还哭上了，该不会是小儿见着娘，无事哭一场吧！你不在家的这几天，成成可乖了。” 还好刚才没急着抱出去。 好在成成并没让陈小丫多费神，哄了没多久成成就不哭了，只一直撇着嘴一副想哭又不愿哭的模样盯着陈小丫看，委屈巴巴的模样似乎在说：娘，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娘的乖宝，咱不哭不哭啊！哦哦……” “呵呵，瞧！这不是又好了么？这孩子估计就是想你了，不会说才哭的！” 陈小丫这才又坐下，“王奶奶，那羊奶成成还喝的惯吧？”成成满月前她就托人四处打听哪儿能买到生了小羊崽的母羊，正好在她临走前买到了，她不在家的这几天，成成就喝的羊奶。 “一开始跟你走之前一样，不太愿意，到晚上就大口大口喝了，这几天喝的可香了。” “是吗？那以后咱们成成的口粮就都换成羊奶，好不好，成成？”陈小丫笑呵呵的看着怀里的儿子。 她买能产奶的羊就是为了能尽快找到能替换的，并非她不愿意亲自喂奶，是怕自己以后会越来越忙，等一忙起来，可能就会顾及不到成成，所以断奶还是趁早些，否则等成成再大些，就更不好断了。 这可是她以前听同事朋友们说的。 早已梳洗过后的苏大娘正端坐在床榻上若有所思，隐约听到婴孩的啼哭声，她的心猛然一揪，下一秒就来到了门口，却在快踏出去时又退了回来。 她一时不知自己的所做所为到底是对是错，正在这时，稻花端着饭菜过来了。 “苏大娘，饿了吧！我给你拿了些饭菜，你趁热吃，吃饱了好早些歇息！” “哦，好！” “那你先吃着，我一会儿再来！” “嗯，多谢姑娘了。” “啥姑娘啊，听着怪别扭的，我叫稻花，而且也用不着谢。” 见稻花这般率真，苏大娘也努力适应着，她道：“那，谢谢稻花？” “都说了不用谢了，苏大娘咋还客气？你快吃饭吧！”说完稻花就要走。 苏大娘却连忙道：“稻花，你等等，我，我方才听到有婴儿在哭……” 稻花儿忙笑道：“啊，那是我的小侄子，刚满月不久。” 苏大娘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片刻后又道：“那，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稻花想也没想，“你想去看就去呗！我小侄子长得可好看了，保准你一瞧就喜欢的那种！行了，我先不同你说了，我得再去烧些热水。” 稻花离开后，苏大娘捧着饭菜哪还有心思吃，加上这些饭菜看起来无色无味的，着实有些吃不下，但一想到之前打听的消息，说这边的百姓几乎都是食不裹腹的状态，再看看手里的大米饭，和带着些许肉的菜，她又有些不忍心浪费了。 于是，她抱着试试的态度夹了一片肉放进嘴里，没想到下一秒就被腊肉的香味包裹了整个味蕾，又夹了一片最近才吃到一种听说叫魔芋的新鲜食物放进嘴里，立马就有了食欲。 这魔芋还是这两天她来清水镇后才吃到的一种美味，没想到这东西就这么放在肉里一直随意炒了也是这么好吃。 本来还吃不下这些饭菜的苏大娘，硬是吃光了一大碗米饭，还喝了一碗南瓜甜汤。 等稻花过来收碗筷的时候，还调侃了一句：“哟，苏大娘的胃口真好呢！”说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最终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和揣测，厚着脸皮出了屋子往东头最热闹的那间屋子去了。 如果真如川儿所言，那么今天“救”下她的妇人…… 第147章 注定是个不眠夜 苏大娘来到陈小丫的房门前，听着里头时而传出的欢声笑语，她抬起的手久久未能撩开门帘，当听到屋里忽然传出婴儿的咿呀声时，她整颗心都酥了。 “咦，苏大娘，你怎么不进去？” 身后突然传来稻花的声音，吓的苏大良瞬间不知所措，“哦，我……” “走，我带你去看我小侄子去！”稻花一把撩开门帘，就拉着苏大娘进屋了，“嫂子，苏大娘听说咱们家有小孩儿，要来看看！” 陈小丫面对这个陌生的妇人，虽没格外排斥，但也绝不会没有半点儿警惕之心，她抬头招呼着人坐下，却从苏大娘脸上看出了异样，抱着孩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苏大娘一进屋，眼睛就落在陈小丫怀里的襁褓上，若非良好的教养和极力克制，她怕自己会直接冲过去把孩子抱过来确认。 “小丫，这就是你救回来的人？瞧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人家，不过瞧着年岁也不大，头发咋还白了不少呢？”王婆子看一眼苏大娘就开始对其评价起来。 苏大娘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鬓间花白的头发，有些不自在。 谁知王婆子又看着苏大娘道：“还真别说，这身新衣裳穿在你身上还真不错，咋还愣着干啥？不是叫你过来坐下？” “过来坐吧苏大娘，家中简陋，你别嫌弃！”陈小丫语气平和的说着。 “不，不嫌弃，你愿意救我，就是我的恩人，我又岂会嫌弃恩人家简陋。”苏大娘好不容易才组织出这么一句话，然后走向屋里唯一空着的椅子上坐下。 她倒是想坐的离陈小丫近些，但椅子却离的远，她也不能自个搬着椅子往前凑不是？ 陈小丫见她的眼神始终都不曾离开过她怀里的成成，心中有种莫名的怪异感，正当她走神之际，苏大娘突然开口了，“恩人，我能否看看孩子！” “嗯！”陈小丫点头，然后又道：“苏大娘唤我小丫或者杨娘子即可，叫恩人不妥！” 得到首肯后，苏大娘立刻起身，直接略过了陈小丫后面说的话，三步两步就来到了陈小丫跟前。 陈小丫见她神色似乎带着小激动，总感觉这人像是冲着她儿子来的，果然下一秒…… 苏大娘近距离看到成成的那一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疯狂的激动了，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转身就哗啦啦的掉起眼泪来，要不是屋里还有人，她定是会放声大哭的。 她这一举动让屋里人都看呆了，王婆子更是不理解的问道：“这咋还哭上了？该不会看着咱们成成想到自家孩子了？我瞧着你的年纪应当也是刚做了奶奶吧！” 苏大娘赶紧整理好心情，把脸擦了擦，回过身来点头，“嗯，我的确是刚得了孙儿，看着成成就如见了他似的，一时失控，让你们见笑了。”说罢她摸了摸腰间，然后从衣服里拿出块通体透亮的白玉出来，“小丫，这是我给成成的见面礼，希望你能收下。” 陈小丫却道：“你不是说自己遭遇歹人抢劫？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是如何保住的？” 苏大娘的眼神立马飘忽不定，舌头也有些打结了，“我，我，这是我贴身放的，也是我身上唯一一件还值钱的东西了，天，天色不早了，我先回房了。”说罢，苏大娘把玉佩往炕上一放，转身就走。 虽然这话可信度不低，但还是引起了陈小丫的怀疑，“麦芽，你去帮忙问问，问她家在何处，明日我请几个村里人送她回家。” “哎！”麦芽起身追了出去。 王婆子看着炕上的玉佩，笑的满脸褶子堆在一块儿，“我老婆子这是三生有幸啊，跟着你可是见了不少好东西了，就是明儿个死了也值了！” “王奶奶可不兴说这个，啥死不死的，我倒瞧着你还有不少后福要享呢！”稻花一边收拾着成成的小衣裳一边道。 “呵呵！你这丫头的嘴是越来越甜了，后不后福的我也不盼了，我呀就盼着你家虎哥早日成家就知足了！” “虎子踏实肯干，往后定然差不少！王奶奶，这几日辛苦你了，快去睡吧！” “辛苦啥？我在你家住着可是享福呢！那明儿一早我再过来！” “嗯！” 从成成出生后，王婆子跟她同睡一榻七八天，后来她觉着成成夜里并不难带，而且她也不想老让老人家熬夜帮她带孩子，就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让王婆子回自己屋睡了。 见王婆子走后，稻花也收拾妥当了，她道：“嫂子，要不还是我留下来帮你吧！夜里也好帮忙给成成拿个羊奶啥的。” “不用，你快回屋去睡！” “哦！好吧！” 等稻花也走了，陈小丫才把成成的襁褓打开，然后脱去他的外衣将他放进被窝里，这些天下来，做这些小事她已经可以一气呵成了，当然最主要的是成成真的很乖，不管她怎么折腾，都很少听到他哭。 把孩子安顿好后，陈小丫也快速宽衣解带，钻进被窝里，然后搂着儿子唱起了儿歌。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爱你！姑姑们也爱你！……”本来应该是爸爸也爱你的，但是成成出生就没爸，所以就被她改成姑姑们了。 成成听着熟悉的旋律，很快就睡熟了。 而陈小丫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她干脆把苏大娘刚才给的玉佩拿在手里把玩，玩着玩着，突然感觉玉佩上似乎有字，但现在灯已经被她吹灭了，她懒得再费事，就把好奇心给驱散了。 怎料却更难入睡了，伸手探了探身边睡的香甜的小家伙，陈小丫意念一动，便来到了充满灵气的空间。 深吸几口透着甜味的气息，她的心情瞬间豁然，看着又一茬即将成熟的玉米，心情好的同时，又带着几分苦涩，因为这将意味着她又要花好些个不眠不休的夜晚用来收获这些玉米了。 不过一想到再过一个月，它们就能被大熹朝的百姓端上餐桌，她就是再累也是值的。 玉米虽然不能成为主食，但也能让这个食物单一的古代人多一些选择，而且无论是直接食用嫩玉米，还是等它彻底成熟后磨成玉米面再食用，都很美味。 最关键的是，还能用它压榨玉米油，这可比产量更低的芝麻出油率更高了。 陈小丫因为睡不着跑进空间了，另一边的苏大娘同样睡不着。 躲在被子里，两只眼睛里不停的有眼泪涌出，只一眼，她便断定了，成成那早已不在的父亲就是她找了十几年的儿子，成成就是她的亲孙儿。 不会错的，因为现在的成成真的跟当年的云儿一模一样。 她可怜的云儿，命怎么就这么苦，本来他可以和川儿一样，有个锦绣前程，却不想如今落了个天人永隔的下场。 都是那个该死的贱人，都是她害的，就算如今她死了，她也恨不得把的从土里挖出来挫骨扬灰。 原来这苏大娘并非什么普通的大娘，而是纪凌川的母亲，是京城名门贵族纪家的当家主母纪夫人，苏是她的娘家姓，她此番故意拦下陈小丫的车，就是想来看看陈小丫的孩子是不是真如纪凌川所说的那般，和当年丢失的大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 其实她也可以正大光明的来看孩子，可她又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多，也怕自己此举会惹怒丈夫，毕竟大儿子丢失一事成了丈夫心中不可提及的倒刺，何况她也怕陈小丫并非如纪凌川所言的那般不是好攀权附贵之人，会为了荣华富贵冒名顶替。 如今孩子她终于见到了，即便只那一眼，她也确信，他的儿子终于找到了，可惜……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148章 我能不能先留在这儿 “咚咚咚！”麦芽敲了几下房门后喊道：“苏大娘，你起了吗？该出来吃早饭了！” 屋里没有动静，麦芽又敲了几下，但依然没有声音，她只好转身离开。 麦芽一离开，屋里的人就又开始走来走去，纪夫人其实早就起了，她是故意不吭声的，昨晚那个叫稻花的小姑娘说了，今天她就会被送走，可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她得想法子多留几日。 麦芽回到灶房，陈小丫见她身后没人，便问：“苏大娘还没起吗？” 麦芽摇头，“估摸还睡着，叫了许久，屋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那算了，可能是之前确实被吓坏了，早饭给她留着便是。”陈小丫随口说道。 稻花一嘴接过去，“放心吧嫂子，锅里的粥还多着呢！” “嗯！”陈小丫应了一声就快速干饭，因为她得快些吃完了好去换王奶奶来吃，自打成成出生后，也多亏了王奶奶尽心尽力的付出，不然她一开始肯定会应付不来。 就在她快速喝完碗里的粥准备起身出灶房时，纪夫人迎面而来，“苏大娘，你来的正好，灶房里有现成的热水，饭也还热着，你快去洗洗了吃些！” 纪夫人端在胸前的双手紧了紧，“哦！好！” 陈小丫见她脸色有些暗，两只眼睛底下有明显的乌黑，就知她明晚应当没睡好，但她并未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就往东屋去了。 纪夫人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人才往灶房走。 进了灶房，纪夫人看着里头接地气的陈设，有一股想转身就走的冲动，说实话，从小到大她都是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灶房她是从未踏足过一步。 “苏大娘你来了？那边儿的大锅里有热水，那儿有盆，你自己舀点儿水洗漱好了就去小锅里头盛粥来吃。”稻花看也没看她，就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 纪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愣在原地了，像这种事以前她从未亲自动手过，她哪里知道要用什么工具舀水，又要往哪个盆里装，稻花刚才指的地方可是摆了好几个盆的。 还好王婆子及时赶到，“哟！这咋不去吃饭，还愣这儿了？” 纪夫人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我起晚了，还未，未洗漱！” “那快去洗呀！”王婆子熟门熟路的越过纪夫人去揭开煮了粥的小锅，然后又去一旁的柜里取了两个碗出来，又道：“粥我先帮你盛出来晾着，一会儿你洗完了过来就能入口。” “多谢！”纪夫人说完就硬着头皮往稻花先前指给她的热水锅前走，然后学着王婆子方才的动作把锅盖揭开，看了一圈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去锅里舀水，只好尴尬的看向王婆子喊了一声，“王大娘，我该……用何工具取水？” 王婆子正好把第碗粥也装好了，转过身去看她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指着她手边那个用粗竹节做的水瓢，就笑道：“就你手边那个东西，以前没自个儿动手做过这些吧！” 纪夫人不好意思的扯了下嘴角，连忙拿起水瓢伸进热水中舀了一瓢，谁知一个没拿稳，水瓢掉进锅中，砸的热水四溅，她吓的连忙往后退去。 麦芽和稻花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关心她，稻花道：“苏大娘，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烫到？” 这下纪夫人就更尴尬了，连忙摇头，“对不住，我真是没用，这点儿事都做不好！” “没烫到就好。”说完，麦芽就去快速兑了一盆温水，还将一块崭新的帕子放入水中，又朝纪夫人道：“苏大娘，过来洗吧！” 纪夫人又是一阵懊恼，看看，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到了她这儿就得丑态百出！她朝麦芽道了谢，这才走朝那盆热水走去。 今日的阳光格外温暖，陈小丫便把成成抱出来坐在院中接受太阳的洗礼。 小家伙早上喂了羊奶，吃的饱饱了，这会儿又开始呼呼大睡起来，正好她也趁机好好在脑海中构造一下办制药厂的事。 这是成成满月那日，文大夫就跟她提的事，只是她这些天一直忙着，也就没往上头想。 文大夫，之前做出来的风寒药和咳嗽药已经渐渐用于百姓身上，而且效果很好，只是单靠他一人制作就有太多的局限了，于是，她便有了办制药厂的想法。 而且这件事当时纪凌川也听了，还说如此有益于百姓之事，他定会大力支持。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放手一搏。 正想着，身上的阳光被一道影子给遮住，回头一看，是苏大娘。 纪夫人见她朝自己看来，不自觉的揪了下从小到大都没穿过的粗布衣裳，银牙一咬，“小丫，我能不能……先留在这儿！” 说完，她又怕陈小丫会拒绝，连忙又道：“你放心，我不会白住的，我一会儿就给家里写信，让他们来接我，我家里人要是知道是你救了我，他们肯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这是她想了许久才打定的主意，与其让不认识的人送她，还不如她先入为主，谎称写信给家人，让家里人来接她。 陈小丫自诩惯会察言观色，可她这会儿却猜不透眼前人的目的了，昨晚她故意让稻花跟她说今日要找人送她离开，她立马就找了理由拒绝，正常来说，不是应该感谢她想的周到吗？ 算了，那就且看看她到的是何目的吧！ “可以啊！那在你家人来之前，你就安心住下吧！不过我可不是为了要你将来感谢我的。” 纪夫人一听这话，神色明显高兴起来，她激动的往前走了几步，“真的吗？谢谢你小丫，我这就去写信。”等她转身走了几步，才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道：“请问家中可有文房四宝？” 陈小丫直接喊来了麦芽，“去我房中拿来给苏大娘送去。” 纪夫人闻声，再次道谢离去。 自打去年年度强子跟着文大夫学习后，家里就备了文房四宝，坐月子那些天，她可是跟强子“学”了不少字呢！ 不知过了多久，纪夫人拿着手中的信出来，“这信要如何送？” 陈小丫：“那得去镇上，正好明日我们要去镇上接我小叔，苏大娘若是放心，便把信交与我，我帮你去送，或者你也可以同我们一起去。” “我同你们一起！”纪夫人想都没想便回答道。 陈小丫的眸子闪动了一瞬，这难道是不放心她？“也行，那明日咱们一起。” 纪夫人并未看出陈小丫的异样，只顾自个兴奋，然后把信又送回屋中后便回来看向摇床中睡的香甜的成成。 一张肉嘟嘟的脸安安静静的睡着，纪夫人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伸手在成成的脸上摸了两下，“这孩子长的真好，生的时候定是受了不少罪吧！”口中的话是问陈小丫的，但眼睛却始终未曾离开过成成。 陈小丫道：“还好！成成是来报恩的孩子，并未怎么折腾我。” 纪夫人：“那便好！记得当年我生他……生我的孩子时可是受了不少罪，差点儿要了我半条命！” 纪夫人差点儿就说错话了，见陈小丫并未看她，连忙改口。 陈小丫：“妇人产子本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成成虽然没怎么折腾我，但我能体会到大娘当年的不易，不过想必苏大娘如今有儿孙绕膝也是幸福的吧！” 纪夫人本想说自己当然幸福，可一想到那个五岁就被害的丢失，如今好不容易确认身份却已永别的大儿子，就不禁湿了眼角，她赶紧别过脸去，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的同时还要说道：“自是幸福的！” 第149章 竟然真的要办? 接到强子的时候已是午时过后，十日不见，强子似乎又长高了不少，陈小丫问他，“可要去逛逛？” “不了，我想回家看成成，嫂子你都不知道我在学堂有多想他！”强子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往马车上爬，谁知车帘一掀开，就看到里头陌生的纪夫人，吓的他立马放下车帘，还以为自己上错了车，可一看前头牵着马的确实是王大牛，他才疑惑道：“咦，嫂子，咱家马车里的是谁？” “咱家的客人，可唤一声苏大娘！走吧，上车！”陈小丫道。 强子“哦” 了一声，这才又跟着钻进马车，对着端坐在里头的苏大娘喊了一声。 纪夫人对陈小丫一家子早就了解的十分清楚，所以对这位并未曾谋面的小孩儿哥倒也不是特别陌生，她朝强子露出和蔼的笑容后并未多说什么。 等稻花也在马车里坐稳后，王大牛才缓缓赶着马车动起来。 麦芽今日主动留在家帮忙照看成成，并未一同前来。 回去的路上，强子原是想同嫂子她们分享一下在学堂里的趣事，但马车里坐了生人，他倒不好什么都说了，只说了些这几日先生所教和新结识的同窗好友。 今日上午，陈小丫先陪纪夫人去邮驿寄信，而后去了一趟济康医馆，把自己昨日想到的一些有关办制药厂的计划拿给文大夫看，最后又到福满楼吃午饭。 如今，福满楼的名声已在外打响，过往商人只要在清水镇停留，都会来尝一尝酒楼里的各类美味，生意依旧火爆如常，而且张掌柜还有了扩大酒楼的打算。 陈小丫便让张掌柜自己拿主意，只要可行，她自然支持。 纪夫人这才知道原来福满楼也有陈小丫一半的话语权，难怪她一个妇道人家却能把日子过成整个村子里最富有的。 而纪夫人今日说是寄信，其实她刚从邮驿转身离开，就有人把她那封信拿走了，本就只是做戏，又哪里真用科着往家里寄信。 至于“家人”何时能收到她的信，又何时会赶来接她，那就得看她何时愿意离开了。 马车抵达家门口时，强子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跑进院里了。 此时院中还有些阳光，王婆子正抱着成成在院中逗弄着，强子一头飞奔过去就想从王婆子手中抱过成成，却被麦芽出声阻止，“快打住！先去洗手，若是身上有味儿，那就先去沐浴！” 强子没能如愿，鼻子一皱，“哼！我今儿下学前才换的干净衣裳哪儿味儿，得！为了能抱上成成，我去洗还不成！” 惹的王婆子在一旁呵呵笑个不停，陈小丫她们进来就看到强子气呼呼的往灶房那边去了，因为连着灶房后面专门做了个洗浴房。 成成许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立马就在王婆子怀里咿咿呀呀起来，陈小丫走过去看着儿子道：“成成这是知道娘回来了？娘先去洗个手再来抱你好不好！” “啊……嘤嘤……” 奶声奶气的声音顿时融化了几个大人的心。 纪夫人见陈小丫去洗手，她也跟了去，因为她一会儿也想抱一抱她已经在心中承认了的孙儿。 稻花则是帮忙把马车上买的东西往屋里搬，然后才去洗手。 时间一晃来到了三日后，强子已经又去学堂了，文大夫昨日来了一趟，说是她的计划可行，且如今正值春季，许多药材也正是栽种的好时候，于是今日一早，她便去找了里正。 “啥？你的意思是要把你家那一百亩地全都种上药材？”里正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以他们庄户人家的头脑来想，那等上好的地不种粮食岂不是浪费？ 陈小丫点头，“嗯，种药材！” 里正：“药材也能种？种那东西应当不比种麦子，种稻子简单，一个伺候不好，是不是就全完了？” 陈小丫：“自然能种的，里正爷，您不必担心，我能有这个想法，自然就有信心种好，若是我真能把药材种好，我也可以带咱村里人一起种，到时便可提高咱们全村人的收入，或者大家也可以把田地全都佃给我种，出了事我来承担。” 里正思虑片刻，“那你打算都种些啥？” 陈小丫：“先种些成活率高，且常见的，就是药材不比粮食，种植期一般都比较长，最短的也得六到八个月，前期得投入较多的精力，所以我就先在我家地里试种，若是能成，就带大伙儿一起。” 里正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心里多少有些意动，在他看来，紧跟陈小丫的步伐走，定然不会错，“那你今儿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我帮忙？” 陈小丫：“就是想请里正爷再帮忙招集些种地的好手，等过些日子，我把种苗买回来咱就开工，工钱还是跟以前一样。” 里正：“成！” 陈小丫又道：“还有件事也得再麻烦您，我家旁边不是还有不少空地吗？我想再起几间大房子，就是比正常住房要大，要高一些的。” 里正又不解了，“这又是要干啥？” 陈小丫：“我打算和文大夫一起办个制药厂。” 里正听完倒吸一口气，“竟然真的要办？” 陈小丫笑道：“上一次文大夫提这事时，您也是在场的，而且纪大人当时也说过会全力支持，有纪大人的支持，这事应该能成，若一切顺利，待厂子办下来，就需要招工，我们村的人自然就有优先权，只要大家有了收入，日子定然就会越来越好的。” 里正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好！好！好哇！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能干的，我，我这就去张罗人去！” 看着里正因为激动走路时都被绊了一下，吓的她赶紧上前去扶，“里正爷，您当心点儿！” 里正苍老的手冲她摆了摆，脸上是怎么也止不住的笑意，“没事儿没事儿！” 这一幕被门口的小汪氏看在眼里，她甩了下手中的抹布，两眼一翻，冲着院子中的公爹和陈小丫呸了一下，嘀咕道：“一身的骚气，谁面前都想放一放！” 但这些话她也只敢背地里嘀咕两下，自打上次在陈小丫家被里正当众下了面子，她已经老实了不少，加上婆婆也暗地里骂了她两回，她在人前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样儿。 陈小丫从里正家回去，陈长东就来找她了。 “长东叔，您找我什么事？” 麦芽给陈长东递上一碗茶，陈长东谢过后才道：“我听说你要种植药材，虽说种药不是稀奇事，可也是有风险的，你当真有把握吗？” 原来是关心这事来了，陈小丫笑道：“不试试怎知能不能成功？而且我不说有全然的把握，至少有一半的信心，即便我失败了也没什么。” 闻言，陈长东苦笑两声，“也是，倒是我多虑了，哦，对了，这是你婶子给成成做的帽子。” 陈长东赶紧把手上包着的布包打开递给陈小丫。 陈小丫一边伸手，一边道：“替我谢谢婶子，婶子的手艺真好，咱家成成脚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婶子给做的，长东叔，您回去跟婶子说，叫她以后别做了，做这些细活太费眼睛了，她才刚好些，可不能再累着。” 陈长东：“谢啥谢，你婶子能好起来也是托了你的福，做这些个东西能算啥？只要你不嫌弃就好！你放心吧！我会时常提醒她休息的，累不着！那没啥事我就回了。” 陈小丫：“好，有空叫大妮子扶婶子上家来玩儿！” 陈长东“嗯”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此时，纪夫人听到院中已无外男，这才从屋里出来，看到陈小丫手中的虎头帽，心想，等以后与孙儿相认，她一定要请京城最好的绣娘给孙儿做顶华丽的帽子。 第150章 有人害羞了 说干就干，二月底，制药厂的厂房就开始动工，整个陈家村又热闹起来，与此同时文大夫也经过多方打听，终于送来了一批药种，药材试验田也正式开种。 如今村里人最乐意的就是帮陈小丫家做事，不仅有高价工钱可拿，还时不时能吃顿饱饭，在良好的待遇上，人人干活都特别卖力，到三月二十那日制药厂的厂房就已全部准备就绪。 而那百亩药田也在三月二十五日全部种完。 陈小丫站在一望无边的药田前，看着有些本就是幼苗，有些还是被埋在土里的种子，心中无比期待它们能快快长大。 而且相信在她灵泉水的滋养下，它们也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厂子建好了，自然就得运作，等地里的药材成熟自然就不可能了，于是陈小丫和文大夫一商量，两人先各出两千两买了一批可制作风寒丸和咳嗽丸的药回来。 而负责生产的人自然就得从村里挑了一些干活细心，老实本分的村民，且男女不限，只是目前要的人数有限，只能先收十人。 此消息一出，全村人挤破脑袋都想成为那十分之一，而负责招工的里正这几日可谓是一个头两个大，一个个的恨不得把他家的院子都踩光滑了。 可陈小丫和文大夫说了，进厂子干活的人一定得是细心，本分，能干的，还得听从安排，陈家村像这样的人那是一抓一大把，里正挑来挑去也不知道定几十人好。 只好又找到陈小丫。 “里正爷倒也不必如此为难，眼下厂子只是在试运营阶段，所以才只招十人，等后续咱们的药打开市场，厂子就会扩大规模，到时这十人自然就会忙不过来，这次没能入选的人就又有机会了，而且大家也可以去挖厂子要用的那些药材，只要挖到了，不论多少，厂里都要。” “瞧瞧！倒是我脑子不够用了，我咋就想不到这上头来！若是这么说，这回先用谁我就有了主意！” “呵呵……对了，厂子里的活都是些细致活，出力气的不多，这回您就只收两名汉子，剩下的都招大姑娘或是妇人吧！” “这……” “您就听我的，妇道人家干活本就比汉子们细心些！” “成，听你的！” 心里有了主意，里正从陈小丫家离开，就直接去了他心中所想的那些人家中，亲自通知她们当选了。 这其中就有陈长东家的陈大梅，本来里正是想让陈长东去的，但小丫既然说多用姑娘妇人，陈大梅本就熟识药材，她自然就是最适合不过的。 至于汉子，他找了丁大锤，王大牛，之所以找了这两个外姓人，一来这二人做事确实本分老实，二来也免去陈家人好明争暗斗，耍小心眼子。 剩下的七个人，他找了三个陈家的丫头，四个外姓的妇人，都是干活踏实，听从指挥的。 人数一定下来，第二日文大夫就亲自来教大家到底要做什么活。 两个汉子负责搬搬捡捡的重活，姑娘们负责挑选药材中的杂质，妇人们负责把挑出来的药材研磨成粉，前期就这些活可干。 至于后续的重要过程就得文大夫亲自来了。 五日后，第一批风寒丸和咳嗽丸就陆续做出来了，做出来的成药又由这些人分装入瓶，贴上药名，使用说明，以及配方。 这些都是陈小丫要求的，文大夫一开始不太赞成，只说连配方都写的清清楚楚，那岂不是直接给人争相模仿的机会吗？ 谁知陈小丫却笑了，“这里头每一味药确实都是很好寻的，可文大夫是不是忘了，这两味药丸之所以有强大的药效是因为什么？” 文大夫这才恍然大悟，“对呀！我怎么就忘了，神仙水可是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好东西，没有了神仙水，就算那些人能造出风寒丸和咳嗽丸也达不到咱们家的效果！” “那可不！而且咱们的药是有品名的，不管瓶身还是内里都印有‘康陈’字样，根本不怕他们伪造。” “对对，还是杨娘子想的周到！” “文大夫可别再夸我了，听得多了我可就要飘飘然了，呵呵……此次多亏了纪大人帮忙，明日我准备亲自去拜见大人，顺便去安溪看看，有没有可能把咱们的药推广出去。” “确实要感谢纪大人，不过推药的事你就不必亲自去了，我早已与之前和我们一起抗瘟疫的那些大夫们去过信，连这两味药当时也有一并附送，且他们都是见证过神仙水的神奇之处的，想必要不了几日，他们便会主动找上门来。” “文大夫这是未雨绸缪啊！与您相比，我果然还是嫩了些！” “哪里哪里！你我二人所想不同罢了！既如此，今日我便先将这批药带回医馆了。” “好！等剩下的药前期都处理好后，我再让人去接您！” “嗯！杨娘子留步！” 待文大夫走后，陈小丫才拿了账本再一次仔细对起来，这些天，厂子里一切进出原材料和各种成本支出皆是她亲自把控的。 而这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其中就有里正，当里正问及时，她却以一个无法证明的理由给搪塞过去了。 比如，她会说：“里正爷，这些自然是我跟苏大娘学的呗，人家苏大娘可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娘子，算起账来可是一把好手，她在我家里住了小一个月，正好闲着无事，我就跟着她学了呗！” 里正虽然半信半疑，可到底没处证明去，因为早在一个月前纪夫人就已经离开了。 她倒是想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可毕竟她出京是瞒着所有人的，若是太久不回家，肯定就会引起丈夫的怀疑，与其让他发现她是为此事而来，不如先回去把她所见如实相告。 翌日一早，从屋里出来，就见外头下着毛毛细雨，院子里已经有了些许湿意。 麦芽她们早就做好的早饭在等她，她又成了家里最晚起床的那个，就连成成都比她醒的早。 如今成成已百天有余，小家伙长的也越发结实，而且特别爱笑，无论谁逗他两下，他都会发出铜铃般的笑声。 听！这会儿不知道又是被谁逗笑了。 陈小丫进了灶房就道：“咱们成成都成家里的开心果了。” 稻花赶紧跑过去给她兑好热水，“那可不，我现在只要一看到成成我就开心的不得了，嫂子，快来洗脸。” 陈小丫早已习惯被这丫头给惯着了，她朝热水盆走过去，并道：“那还不是两位姑姑和王太婆照顾的好，对了王奶奶，你前些天说虎子想盖房，要是有什么帮的上的，你尽管同我说。” 说到这个，王婆子就笑的合不拢嘴，“好好！我家虎子能这般有出息这都是托了你的福，要不是你愿意介绍他去酒楼，哪能有他如今的好日子。” 陈小丫洗漱完来到饭桌前坐下，“那也是他自个努力肯干又上进好学的缘故，要不然张掌柜也不会让他去管着分店的店员们。” “就是，虎了哥厉害着呢！”稻花立马恭维了一句，上回虎子哥回来，还给她带了好看的头绳。 稻花心里正美滋滋的想着，就听麦芽打趣道：“是啊，虎子当然厉害了，都知道给我们家稻花送头绳了，嫂子你看，她可是天天都戴着呢！呵呵……” 稻花立马不好意思了，娇嗲道：“大姐！你讨厌！” 谁知麦芽笑的更大声了，“嫂子你快看，有人害羞了！哈哈……” 陈小丫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中，稻花已经进入十三岁了，再有两个月就是十岁的生辰了，一转眼，小丫头就成大姑娘了。 “大姐，你再说，信不信我也告诉嫂子，你跟丁……唔！”话还未说完，麦芽就一把捂住了稻花的嘴，并用眼神警告她，让她别瞎说。 而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王婆子和陈小丫身为过来人又怎会不明白，两人谁也没出声，假装没听见似的低头吃起饭来。 不过陈小丫却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得找时间跟两个丫头好好谈谈才行。 第151章 你没答应谁? 小雨一直浠沥沥的下到了午后才停，春雨过后，陈小丫去后院看了她精心培育出的玉米苗，这些翠绿的小苗已经长出十几公分，再等个三五日便可往地里移栽了。 还有那些已经铺了满地的红薯藤，等到五月份就可以扦插了。 正当她想象着到了秋天，就会大丰收时，听到了常氏笑呵呵的声音，她一回头，就见常氏朝她迎面而来。 “小丫，又在看这些宝贝呢？”常氏打趣道。 “可不就是宝贝，要是这些种成了，咱们老百姓的饭桌上可就又添了两样新鲜吃食。”陈小丫不紧不慢的说着，她从园子里出来，又道：“婶子，可是有事找我？” “要是没事，我也不好意思来不是？”常氏看了一眼园子里的玉米苗和红薯藤，“小丫，咱可是说好的，等你这些宝贝能往地里种了，可得分我一些。” “那是自然，婶子若是想要，到时随时来取。” “好好好！” “婶子来找我是为啥事？” 说到这个，常氏倒有些吞吞吐吐的不知道咋开口了，陈小丫走到家里新打的井旁，提了些水上来，边擦洗着鞋子边上沾到的泥，边又道：“婶子有啥事直说就是！” 自打上回稻花被青禾污蔑后，她就找人在自家后院挖了一口井，也省得每天用水再跑那么远了。 常氏却往前院的方向瞄了一眼，这才道：“小丫啊，是……这么个事儿，我前几日不是回娘家了吗？正好碰到我二姨也在我家，说是想让我娘给她孙子牵个线，看看大石村有没合适的姑娘，我娘就满口应了，可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合适的。 我二姨家就住在镇上，家里还开了个灯笼铺子，她孙子两年前还考上了，叫……叫啥，哦，童生，照理说他这样的条件，自是不愁娶媳妇的，可到底是泥腿子出生，城里的姑娘瞧不上她家，拖来拖去，那孩子就给拖到十九了，我二姨就急了，这才把条件降下来……” 常氏边说边观察陈小丫的神情，见她始终淡色如常，心里突然就没了底。 而陈小丫又怎会听不出常氏的意思，不过就是想把主意打到她家麦芽身上罢了，虽说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她就是感觉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而且以现今来讲，常氏二姨家的孙子条件确实还行，虽说人家只是个十九岁的童生，可到底也是读书人。 但即便麦芽半个月前已经过了十五岁的生日，可在她看来麦芽依旧是个未长成熟的孩子，可是…… 一想到早上两个丫头相互调侃的事，她就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常氏了。 常氏见陈小丫始终没作声，心想自己就不该张这个嘴，没得坏了她跟小丫的关系，自打小丫家日子过好后，来跟麦芽说亲的不是没有，都被小丫以麦芽还小为由给挡回去了，还好她刚才没有明说，便连忙道：“嗐！你瞧我这张嘴，我跟你说这个干啥，那啥，小丫，我就是来跟你说下回你们去镇上的时候叫上我，我也去镇上逛逛！” 既然常氏没有说破，陈小丫自然就不提，回答道：“好，正好后天要去接强子，到时候我让麦芽去叫婶子。” 听到麦芽的名字，常氏下意识又看了一眼陈小丫的表情，才连忙点头，“那就说定了，我家里头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去屋里坐会儿了？” “不了！” 常氏扭头就走，陈小丫也没多作挽留，在井边又站了一小会儿，她才抬脚出了后院。 在前院没看到麦芽，问了王婆子，才知麦芽去地里看麦子了，如今已是四月，麦芽再有两个月左右就要收了，只可惜去年那场大雪实在太厉害，麦苗被冻坏了一部分，今年的收成又要减半了。 没过多久，麦芽就回来了，陈小丫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麦芽谈谈，虽然她心疼她年纪小，但时代不同，她也不好干涉过重。 跟着麦芽进了灶房，见麦芽洗了手正要和面，陈小丫轻咳一声，“这是要做晚饭？” 麦芽没多想，随意应了一声。 “我们麦芽就是贤慧能干，将来谁要是娶了咱家麦芽，可就是躺着享福呢！”话音刚落，陈小丫就在麦芽脸上看见了丝丝红晕，她又继续道：“不过想娶咱家麦芽首先人品得是好的，至于其它的……” 话没说完，就被麦芽打断了，“嫂子，我不嫁人！” 陈小丫微愣，“你当真？那岂不是要辜负某人的一片心意了？我怎么听说有人为了能娶到心上人，不辞辛苦，自个儿在家做了一个多月的土坯了？” 麦芽揉面的手顿了顿，随后又继续动起来，同时出声道：“那是他一厢情愿罢了，我又没有答应他。” “嗯？你没答应谁？” 听完，麦芽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一脸难为情的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拼命揉着盆里的面团。 “既然是他一厢情愿，你不愿意就算了，要不嫂子给你找个读书人？”陈小丫故意试探着。 谁知麦芽急了，“我……我……”可是一连说了两个‘我’字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陈小丫就那么盯着麦芽看了许久，看的麦芽心慌意乱时，她才又道：“傻丫头，有些事得趁早看清自己的心才行，不过嫂子也不逼你，你若实在不愿嫁，那咱就不嫁，我先去看成成，一会儿过来帮忙。”说完就走了。 麦芽这才松了口气，但她也知道不嫁是不可能的，因为律法规定，女子若超过三十不嫁，是要交罚银，并且会被官府随意指配夫婿，那时，不仅名声受损，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想着想着，麦芽脑海里就跳出一张憨厚朴实的脸，那是他把她从狼口中救出的模样，为了救她，他被野狼抓烂了皮肉。 那是他不顾自己无处栖身，也要先给她和家人搭一处容身之所。 那是他送她木簪子被她拒绝后失落的神情。 那是…… “大姐！在想啥？”稻花一把拍在麦芽肩头。 麦芽被吓的一抖，见是她，立马翻了个白眼，“你想吓死我呀！” 稻花却嘿嘿一笑，“谁叫你走神来着，我都看了你半天了，你瞧瞧，你都快把面揉成啥了？” 麦芽这才低头看去，她竟然把面揉的快断筋了，她连忙把面团收整好放进盆里。 “大姐，你说二锤哥今年能不能把房子盖起来？他干啥非要自个做土坯？买现在的不好吗？” 也不知道稻花是有意还是故意的。 突然又听到这个名字，麦芽的脸腾一下就似烧着了，连忙转过身去，并嘀咕道：“我哪知道能不能？还有那土坯，你以为是他想买就能买的？” 稻花鬼灵精的看了一眼麦芽，这才道：“也是！要不然村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跟二锤哥一样，自个儿在家做土坯了，但人家也没跟他似的一天到晚不停歇的做呀！” 其实她早就听到大姐和嫂子刚才在屋里说的话了，她就是故意的。 如今的稻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稻花了，简直成了个鬼灵精。 麦芽舀水的手明显又顿了一下，但却什么话也没说。 姐妹俩在灶房里忙起来，好一会儿后，陈小丫去而复返了。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亲自动手做饭了，灶房里的活几乎全被两姐妹包揽，麦芽负责洗洗涮涮，稻花负责掌勺，偶尔还会有王婆子搭把手，她倒是落了个清闲。 晚饭过后，一家子围在一起逗弄成成，在小家伙清脆悦耳的笑声中愉快的度过了美好的一天。 第152章 你也有条件? “真的吗？”丁二锤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面前比她矮了半个头的麦芽，兴奋的又问一遍，“麦，麦芽，你说的是真的吗？” 麦芽娇羞的点了下头，别过脸去看着远处随风摆动的柳枝，“我有个条件。” 终于等到春天的丁二锤想也没想就捣头如蒜，“只要你愿意，什么条件我都依你！” 麦芽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瞧你那傻样儿，我现在还不想嫁人，你若是愿意等……” “等！我愿意等！麦芽，不管你叫我等多久，我都愿意！”丁二锤激动的恨不得跳起来。 麦芽吓的立马看了看周围，“你小声点儿！我可不想被人说闲话！”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说你闲话的。” “你就吹牛吧！嘴长别人身上，你能管的住？不理你了，我回家去！”说完，麦芽就跑开了。 丁二锤看着麦芽远去的背影，抬手挠挠后脑勺，黝黑的脸上再次绽放幸福的笑容。 这是麦芽想了一整晚的结果，与其将来被官府随意指个人嫁，还不如就选了丁二锤，何况……她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他。 回去的路上，麦芽遇到了常氏，常氏老远就跟她打招呼，“哟，麦芽这是又去麦田看麦子了？” “嗯，婶子去洗衣裳？” “可不，都是我家那俩皮猴子的，一天到晚四处疯跑，衣裳脏的哟没眼看！” “呵呵……小孩子正是疯玩的时候。” “话是这么说，可累的可是我这个娘，不说了，我得赶紧去洗。” 等麦芽走后，常氏往麦芽跑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路的尽头杵着个人影，再一看麦芽，似乎就有些心知肚明了。 麦芽跟丁家老二怕是早看对眼了。 还好昨天她没再多说两句。 说实话，要不是她娘那天非要逼她来张这个嘴，昨儿个她是绝对不会去提的。 如今方圆百里，谁不知道陈家村出了个有钱的杨家，而且正好有两个适合议亲的闺女，保不齐她二姨就是冲着人家有钱来的。 她就不信，她们一家子能在镇上开铺子，她那孙子还是个读书人，会说不到亲。 心里的事说开了，麦芽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一整天都是愉悦的，而她今日的变化也都看在陈小丫的眼里。 看来这丫头总算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第二天一早，陈小丫就自个儿赶着马车接上早在村口等的常氏和她家老二，还有李大脚一块儿去镇上了。 自打药田种上后，陈家山就被她安排去守药田了，王大牛也被招进制药厂干活，赶车的活就没再请旁人帮忙。 主要她肚子里的货已经卸了，身体也恢复好了，就没必要再麻烦别人。 李大脚坐进马车后，就双手紧扣车身，紧张的动都不敢动一下，她是今天一早听说陈小丫要去镇上，这才厚着脸皮去讨了这么个同行的机会。 她想去镇上看看自家的大丫头，她家大妞已经快两个月没回来了，有些惦记。 一到镇上，常氏就带着陈家盛下车了，她本来就是来嫌逛的，便没跟陈小丫一块儿往福满楼的方向去。 剩下李大脚一人独自坐在车内，总感觉有些别扭，趁马车速度慢下来后，她干脆出了车厢，跟陈小丫一块儿坐在外头了。 “李婶子，咋出来了？”陈小丫一边牵着马缰，小心控制着马儿的行驶方向，一边问道。 “我自个儿坐在里头，叫你赶车，总觉得不太对味儿，出来跟你说说话，看热闹也方便。” 闻言，陈小丫就没作声了，赶着马车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缓慢前进，在进入另一条巷子时，突然看到前面有几人围着一位姑娘在上下其手，而那作恶之人的其中一个还是她看着脸熟的。 那满身肥肉，一脸淫邪样的人不是江槐是谁？ 李大脚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情况，吓的她惊叫一声，嗓门一提就跳下车去想来个路见不平拨刀相助，可她却不知道江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无赖，还没等李大脚凑上去就被江槐的狗腿子们给踹翻在地，疼的她哎哟哎哟的叫唤。 江槐还回头朝地上的李大脚吐了口唾沫，“呸！哪来的不长眼的蠢妇，敢坏老子的好事，活腻歪了吧！你们几个给老子好好教训教训！” 就在江槐打探手下要对李大脚大打出手时，陈小丫冷声道：“江大少爷，别来无恙啊！” 李大脚这才捂着被踢疼的大腿一脸惊讶的看向陈小丫，原来小丫竟然认识这个坏蛋，早知道刚才就不冲动了，白害她挨了一脚。 而她的声音瞬间让江槐抬头看过去，同时，那名被堵在墙头被吓的泣不成声的姑娘也循声抬头，下一秒就趁机跑向马车。 江槐的人见少爷到手的鸭子要飞，赶紧去追，谁知却被江槐拦下。 江槐看着马车上几月未见，却又漂亮许多的陈小丫，眼睛都快挪不开了，他整理好自己有些乱的华丽锦衣，嘴角勾笑的朝陈小丫走过去，并道：“杨娘子，别来无恙！哈哈……看来咱们缘份不浅啊！去年小爷回乡，头天遇见你，这次回乡，头天又遇见你，你说是不是很有缘？” 陈小丫轻笑一声，眼底透出厌恶，嘴上却道：“江少爷说是那便是吧！不知江少爷可否给个面子，今日就放过这位姑娘！” 吓的浑身颤抖的姑娘听到昔日的恩人又为她求情，脸下的眼泪下一秒就滚滚而来，她一扑通往马车前一跪，头一仰，就道：“杨娘子，你的大恩大德，我李大梅一辈子都不会忘。” “李大梅？”陈小丫和李大脚都朝姑娘看过去，李大脚更是直接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姑娘身边仔细看起来。 这一看，竟真是娘家那边听说逃跑后不知死活的李大梅。 陈小丫赶忙从马车上下来，把李大梅从地上拉起来。 江槐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僵僵住，“杨娘子认识？” 陈小丫这才再次看向江槐，“认识，所以还请江少爷……” 江槐一口打断道：“好说好说！不过你得答应爷一个条件！” 陈小丫自然知道他憋不出什么好屁，但还是问道：“什么条件！” “你陪爷一晚！” 怎料江槐话音一落，李大脚就第一个跳出去骂道：“你，你，你放屁！再敢胡说八道，老娘，老娘……” 但江槐的手下凶神恶煞的往前一杵，李大脚就吓的缩回脖子往后退了几步。 陈小丫看着这个曾经跟自己作对，此时却敢于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婶子，心里多少有一丝的小感激。 她拉过李大脚，用眼神示意她别冲动，然后笑靥如花的脸，道：“倒也……不是不行！” “不！不可以，杨娘子，若是这样才能救我，我宁愿你不救！”李大梅泪流满面的摇头劝阻。 李大脚也是一脸震惊的看向陈小丫，半晌后才道：“小丫，你，你……” 不管这两人是如何想的，反正江槐早就兴奋的不行了，他甩着一身肥肉蹬蹬蹬的跑到陈小丫面前，“这可是你自个答应的，我可没逼你啊！” “当然，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你也有条件？”这可让江槐猝不及防。 “放心，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你或者你让你的人在三招之内抓住我，我就应了你的条件，你要是抓不到我，便给我一百两，如何？”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这可是你说的哈！”江槐看看面前纤细柔弱的女子，心想：如此简单的条件，那不是手到擒来吗？小娘子，就等着好好侍候小爷吧！ 陈小丫加过头看向李大脚和李大梅，前者满脸狐疑的看着她，后者拼命的摇头，希望她不要为她冒险。 她却道：“你们帮忙去巷子口守着，别叫人过来。” 这话让李大脚更疑惑了，她看了看都改成陈小丫三个的江大胖子，有些不赞同的小声道：“小丫，你可想好了，虽说你是成过亲的，可到底会坏了名声的，这要是个俊美的男人，婶子也就不多嘴了，就那么个胖子，婶子……” 听了这话，陈小丫额头落下几条黑线，忙道：“婶子你想啥呢？你不是还要去看大妞吗？赶紧帮忙守着去！”陈小丫推走两人，再次看向江槐。 第153章 也算是苦尽甘来 江槐看像陈小丫，就像看一只待宰的羔羊，仿佛下一刻他就能与眼前这个念念不忘的女子共渡良宵。 “江少爷是准备亲自来，还是让你的人来？”陈小丫眼底渐渐浮出轻蔑。 江槐此时哪里还顾得观察陈小丫的神情，满脑子都是不可描述的画面，听到陈小丫的话，想也不想就道：“我来！我来！” 毕竟这可是能揩油的好机会，他怎么可能让给手下。 “好！那么……游戏开始吧！”陈小丫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槐见她不动，还好心提醒，“你不跑？” “不跑！” 江槐顿时更兴奋了，这不明摆着想让他抓到么，没想到这小娘子还挺会儿玩，那她以前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想到这儿，江槐搓了搓肥手，一脸坏笑道：“小娘子，小爷我来喽！”说罢就朝陈小丫扑过去。 陈小丫手握杀手锏，自然不可能让江槐如意，就在江槐快碰到自己衣角时，她意念一动，转瞬就到了江槐身后。 她的空间可是有三次瞬移机会的，这江槐能抓住她才怪。 江槐没想到自己竟然扑了空，转身看到陈小丫笑如春风般得意的看着自己，就不信这个邪，他又朝陈小丫扑过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回肯定能得手时，结果也的确如他所愿，他这回没有扑空，怀里确确实实搂了个人，他立马笑开，“哈哈，小娘子，这回你可跑不掉了吧！” “江少爷，你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陈小丫不远不近的就在一旁飘出一句话来。 江槐闻言，扭头一看，一把推开怀里的小跟班，满脸嫌弃的踹了那人一脚，“娘的，你凑啥热闹！” 小跟班也是一脸委屈，他哪里知道，自个儿就落到少爷怀里了。 守在巷子口的李大脚和李大梅都不可置信的把眼睛揉了又揉，她们没看错吧！小丫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能从这头到那头去？ 怪不得她敢答应大坏蛋的条件！ 江槐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连失手两次，先前的臆想顿时一扫而空，他收起脸上的所有表情，仔细盯着陈小丫看了良久，这才得出个结论：这小娘子功夫在身，他中套了！ 可是…… 明明去年，这小娘子可是轻松就被他拿捏的呀！ 正在江槐想不通时，陈小丫又提醒道：“江少爷可还要继续玩儿？如果不玩儿那便是你认输！” 江槐再次看向神色淡然的陈小丫，突然有些犹豫了，不得不说，面前的人生的确实是长在他的心窝子上了，越看越心痒难耐。 就这么认输，他实在不甘心。 江槐眯起双眼，再次不信邪，“啊”的一声用尽全力冲向江槐，不得不说江槐虽然胖，却胖的很灵活，跑起来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回陈小丫没再等江槐要到跟前了才动，而是在江槐迈出第一步时就移到了李大脚和李大梅身边，然后拉起两人迅速跑起来。 “快跑，去医馆找文大夫！”三次作弊机会用光，她怕江槐恼羞成怒，此时若不跑，一会儿可就真跑不掉了。 江槐见最后一次也没如愿，还亲眼看着美娇娘从眼前跑掉，气的大骂爹娘。 其中一跟班还道：“少爷，追吗？” 江槐反手就给了跟班一个大嘴巴子，“没看见她往医馆跑了吗？还追个屁呀！娘的，没想到老子竟然输给了个娘们儿。” 被当成出气筒的跟班摸着生疼的半边脸，暗戳戳的骂了江槐几句，就见江槐朝自己勾了勾手，他不得不再次凑上去。 “之前叫你们去查的事都查明白了吗？” “查，查明白了，这小娘子根本就没男人，说是男人去年就死了。” “娘的，那你不早说？”江槐顺手又赏了这跟班一巴掌，看得另外几人忍不住想笑，江槐却扫过众人，“一群饭桶！小爷养你们有何用？” 吓的众人全都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也就这片刻时间，江槐便想到了个好主意，活了二三十年，就没有他江槐得不到的东西，小娘们儿，你给爷等着！ 李大脚和李大梅还没回过神，就被拉着跑起来，还好济康医馆离的不远，等三人跑进医馆后，才各自停下喘着粗气。 文大夫这会儿正好闲着，见到陈小丫带着两人累的气喘吁吁，便打趣道：“怎么了这是，后头有狼？” 李大脚这才缓过气来，拍了拍胸脯，又朝身后瞄了一眼，见没有人追过来才道：“哎呀妈呀！累死我了，文大夫，你是不知道，咱们是真碰上狼了，还是大色狼！” 小药童泥儿送走来抓药的病人后端了三杯茶水过来，惊讶的问道：“啥样的色狼？” 文大夫白了他一眼，“你去后头看看为师晒的药材干了没？” “哦！” 就在泥儿转身之际，李大梅扑通一声在陈小丫面前跪下，“杨娘子，谢谢您又救了我一次，请受我一拜！” 说着，李大梅就朝地上重重磕去，陈小丫拦都拦不下。 “你这是干啥？赶紧起来！”陈小丫赶紧弯下身去拉，“这事换作谁我都会救的，你不用这么做，赶紧起来！” 可李大梅却坚持磕完三个响头，泪流满面的被陈小丫拉起来，“我李大梅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也许就是能认识您，可我却又无颜面对于您，要不是我小姑那般对您，您也不会……” 陈小丫快速抬手打断了李大梅的话，过去的事她是真不想再提起，就道：“你这几个月都去哪儿了，既然走了，为啥又回来？” “我，我从您家走后，便去了安溪，就在我以为自己走投无路时，摸到了您藏在我衣裳里头的银子，我就是靠着这些钱才没有被饿死，后来兴许是得了老天的眷顾，我被大户人家收留，如今在那户人家家里当丫鬟，此次是得了假，特意想回来感谢您的，没想到一到清水就，就被……幸好有您又救了我一回。” 听到李大梅说是特意回来感谢她的，倒是让她意外的很，而且看她身上的衣裳和打扮也的确像是大户人家下人该有的样式，便知她所言应当不假。 陈小丫这才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你的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这时李大脚凑过来问道：“大梅，你既然回来了，不回家看看？” 李大梅顿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想到那个家，她脑子浮现的全是被爹娘打骂的画面，“不了，也请大脚姑别把我回来的事传出去，以前的李大梅早就死了，我现在叫冬儿。” “哎！行吧！我肯定不会乱说的。”李大脚又何尝没听过李大梅之前在家时的处境，要不是受不了，好好的姑娘家又怎会逃出家门？ 已经改名叫冬儿的李大梅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朝陈小丫递过去，“恩人，这个请恩人收下！” 陈小丫却直接把她的手推回去，“哪有什么恩人，我都说了，你的心意我收下，东西你就自己留着吧！” 冬儿还不知道陈小丫家里如今已经起了大房子，还建了制药厂，忙把荷包打开，露出里面的银手镯，又道：“这是主家赏我的东西，我一直想送给您，请您一定要收下它，否则难平我心中的感激之情。” 李大脚看着那镯子虽然羡慕的不得了，但好在并没觉得有多贵重，要知道她之前可是见小丫戴过一个更漂亮的银镯子的，可不是这种什么花纹都没有的能比的。 “这……好吧！”陈小丫到底没再拒绝，收下手镯后，就拜托文大夫先帮忙招待一下冬儿，她带上李大脚一块儿去福满楼了。 今儿因为拔刀相助耽搁了时间，她得赶紧把菜谱送过去后，好去学堂接强子。 第154章 就是不能不信小丫 陈小丫在学堂接到强子返回医馆时，文大夫说冬儿已经走了，而且是趁他给病人看诊时悄然离去的。 又一次不辞而别。 陈小丫轻叹一口气，希望她从此真的能与过去告别吧！ 其实，冬儿此次回来，确实是为了与过去彻底告别的，因为不久之后，她就会成为那个收留她的大户人家中的小妾。 因为家主如今年过四十，妻妾成群却始终未有一儿半女，她当初是被老夫人救回去的，老夫人眼看自己已过花甲之年仍旧未能抱上孙子，便急了。 找人一算，说能让她抱上孙子的人已然出现，且就在府中，老夫人思来想去，便想到新进家门的除了她没有旁人，最后一巴掌拍定，就要她给家主做妾。 她起初是不愿的，不光是她与家主之间差了很多岁，而且府中姨娘众多，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是斗不过她们的。 没进府之前，她是万没有想过有钱人家的后院竟是这般乌烟瘴气，姨娘们为了争宠，个个都明争暗斗，要不是还有老夫人坐镇，整个府中怕是早就翻天了。 但后来老夫人不仅对她说尽了好话，还承诺一定会护着她，若她真能为府中添丁，她就能母凭子贵，日后便能在府中横着走。 如此巨大的诱惑，谁又能顶的住，何况还是从小就过惯了苦日子的她。 最终她应了，但却提出在被抬为姨娘前想回老家看看，老夫人便允了，还特意命人送她，可惜送她的人被收买了，一出安溪就想对她动手，还好她早有准备，离开前就给两人喝了有料的水。 这些也是她这几个月学到了防身本领，否则她根本到不了清水。 陈小丫又去城门口接上早已等着的常氏母子，一行人便往家赶。 太阳东升西落，便又是一天。 七八天后，后院的玉米苗已经到了该移栽的时候了，陈小丫这天特意起了大早，吃过早饭，便亲自动手，小心翼翼的把玉米苗挖起来放进筐中。 还让稻花去喊了常氏来挑苗。 哪知常氏带着几大筐绿油油的新鲜小苗往自家地里种时，村里不少人就开始问她是啥，她便把自己从陈小丫口中听来的话一股脑全讲了。 “家旺娘，这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真能长出粮食来？”一妇人问道。 常氏得意道：“小丫说能那肯定能，反正我现在谁都能不信，就是不能不信小丫！” 又一妇人道：“还真别说，小丫捣鼓出来的东西就是神，你看看那桂花嫂，十年都没怀上孩子，听说是喝了小丫给的神药，这不就怀了？还有大梅娘，你瞧瞧，人家现在都能下地帮忙了！” 那人指了下不远处蹲在地头上拔草的妇人。 接着被其它妇人怼道：“你可拉倒吧！咱现在问的是这东西能不能长出粮食，你扯人身上干啥？那啥……家旺娘，小丫家里还有多余的玉，玉啥来着？” “玉米苗！”常氏又栽下一棵苗子抬头道。 “啊对，玉米苗，小丫家还有多的没，我也弄些栽着试试！” 常氏十分小心的捧着苗子往地里种，也没抬头，只道：“那你得自个儿去问问。” 妇人听完，抬脚就往陈小丫家走，另外两人本来还犹豫的，看前头那人跑的飞快，也连忙追过去。 要是这跟草一样的苗子真能长出粮食，她们可不能错过。 陈小丫刚把几筐玉米苗放到板车上准备拉去地里栽，家里就来了一波人，一问才知都是来找她要玉米苗的。 陈小丫也不吝啬，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并且还好心提醒道：“你们往筐里放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可千万别弄断了，而且必须得带土挖起来，否则是栽不活的。” “晓得了，小丫，听说这玉，玉米吃着是甜的，这东西以前咱们从来没见过，小丫你是在哪儿吃过？你咋知道它是甜的？”也不知道是谁问道。 陈小丫张口就来：“嗐！不就是去年闹瘟病那会儿，我不是去过很多地儿，也是那会儿才知道还有这好东西的，就是这东西在当地不盛传，种的人少，我就跟那里的人讨了些种子，准备种了自己吃的。” 这些人都是一辈子也没走出过清水镇的人，自然无从考究，陈小丫说啥她们也就信啥了。 听到不盛传，大家就以为玉米并非常氏吹嘘的那么好了，但来都来了，总不好再嫌弃说不要了，便都只取了百来株苗子，有的甚至只要了五十株。 而玉米苗也很快在陈家村传开了，这一天有不少人都抱着试试的心态要了些玉米苗回去栽。 陈小丫培育的一大片玉米苗很快就被村民们要光了，而她跟麦芽稻花，花了整整两日也种下了约摸两亩地的玉米。 其实单靠后院培育的那些玉米苗是根本不够的，她家种下去的苗子有一半是她偷偷从空间里移出来的。 忙忙碌碌了一整天，晚上陈小丫搂着乖巧的儿子很快就进入梦乡。 又是一天，她依旧没有闲，又带着麦芽，稻花把屋子外头留着的菜地都种满了各种蔬菜，其中又多了两个新品种，辣椒和西红柿。 今年，家里没有种稻子，因为除了药田，别的田地都用来种麦子和玉米了，她也没打算再添新地，反正就算不种，也不会再饿肚子。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药田里的药材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长大，五月中旬，又该给药田除草了，陈小丫再次号召村民们去帮忙。 制药厂的风寒丸和咳嗽丸在文大夫与各地大夫们的推广下很快在民间传开，这两味药不仅药效极佳，价格亲民，而且还不似传统汤药那般苦涩难咽，得到了许多百姓的认可。 而按照原来的生产进度自然就满足不了市场需求，毕竟整个大熹朝也是地广人密的。 因此，五月底，制药厂又招了一批工人，这次总共招了三十人，而且还扩建了厂房。 就连制药最关键的一步，文大夫也倾囊相授，教会了陈长东。 正值小麦成熟季，一片片金黄的小麦在风中摇曳身姿，呈现出一道道喜人的麦浪，整个陈家村人都在忙着收麦子，连制药厂也特意放假三日。 陈小丫家的麦子是全村种的最多的，而她家又没有壮劳力，村民们为了感谢她给大家带来的好处，收完自家的麦子后，便主动去给她帮忙。 还拒绝了她要支付的工钱。 看着村民们在她家地里弯腰挥舞着镰刀，额间布满汗水，却满脸笑意，短短一年，她就改变了这些曾经见她如见瘟神一般的人。 看吧！那些所谓的“看不顺眼，孤立，欺负”，不过就是建立在你没有能力的前提下。 如今，她让这些曾对经吃不上饭，挣不到钱的人都有饭吃，有钱赚，他们就把她当成主心骨，各种追捧，奉承，不过没关系，反正人性本来就是如此。 陈小丫朝地里的人喊道：“大家先别忙了，快来喝口茶！” 众人闻声，这才放下手里的工具和麦穗，纷纷朝她走过来，她给每人倒上碗解暑茶，口中不停的说着辛苦了。 这些人也都嘻笑着接过茶碗，回应她一点儿不辛苦。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所有麦子只用了一日便收完了，脱粒又用了一日，脱下的麦粒就得放在太阳底下晾晒，好在天公作美，连着两日都是晴空万里，麦子也晒好入仓了。 就在制药厂复工第二日，江凌川带着几十个衙差灰着脸而来。 第155章 吃死了人 陈小丫听说县令来了，忙把成成交给王婆子后出门相迎，可看到迎面而来的纪凌川不仅官服加身，身后还跟了一长串的衙差，她脑海中瞬间浮出不好的预感。 她上前几步，曲膝行礼：“民妇见过纪大人！” 纪凌川苦着一张脸，看了她良久，这才道：“起来吧！” 陈小丫站直身子，退到一边，让出大门口，“大人，您请！” 纪凌川却道：“今日就不必了，本官今日是为公，清水镇陈家村人杨陈氏听令！”纪凌川的声音突然拔高，吓的周围来看热闹的村民们顿时一个激灵，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许是这半年来县令大人每回来都是和颜悦色，亲民亲乡的样子让他们都快忘了见官要跪拜的道理了。 “民妇在！”陈小丫的心里咯噔一下，人也跟着跪到地上，看来预感果然不差，这回怕是真出事了。 纪凌川继续道：“杨陈氏，五日前俪州府有人买了咳嗽丸吃下后吐血而亡，七日前宁溪县亦有人服用风寒丸导致高热不退，最后挽救无效而亡，此事被告至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得知此药是从本官辖内流出，特命本官前来彻查此事！” 这番话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村民们更是个个倒吸凉气，这怎么就吃死人了？这制药厂里出的药纪大人不是说已经送去宫里的太医署鉴定过的吗？ 现在吃死了人，那这厂子是不是开不下去了？ 陈小丫也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这两种药是不可能会吃死人的，里头加了灵泉水，就算用量不多，对身体也是只有益，并无害的。 何况里面所有成分都写的明明白白，全都是无毒无害的中药啊！ 陈小丫只迟疑了片刻，便开口请求道：“请大人明查，康陈药坊所出药品绝不会有问题，民妇愿以性命担保！” “哎！”纪凌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本官又岂会不知，但如今上头命本官严查，本官哪里能拒，在未王查明真相前，药坊怕是得关上阵子了。” “什么？要关厂子，那得关到什么时候？”有人立刻开始小声嘀咕。 “这咋还闹出人命了，我还指着我家婆娘今年在厂子里多挣些钱了好盖房，这怕是……哎！” “谁说不是？还以为咱村办了厂，日子就有盼头了，这可倒好！” “……” 在药坊里监管工人的里正明闻县令大人突然造访，也急急赶过来，却瞧见跪了一地的人，就连陈小丫也跪着。 他脸色一沉，暗叫一声大事不妙，也赶紧小跑到人群中在纪凌川面前跪下，“草民见过县令大人！” “陈里正不必跪了，去通知药坊的人停工。”说罢，又喊云七，“带人去贴封吧！” 云七看了一眼陈小丫，这才一招手，领着众衙差往药坊去了。 里正还不明所以，求问似的看向还未起身的陈小丫，陈小丫道：“里正爷，听大人的，去忙吧！” 里正只好稀里糊涂的站起来又往药坊走，边走边回头，跪在人群中的常氏趁大家不注意，赶紧起来追上自家公爹，把方才听到的向公爹说明，里正这才明白为何要让药坊停工了。 纪凌川这才又朝陈小丫道：“杨娘子起来吧！大家都起来吧！”然后就朝药坊走去。 陈小丫连忙叫住他，“大人请留步！” 纪凌川也知道药坊是她和文大夫的心血，而且初忠都是为造福百姓而出发，可如今发生了这样不可预料之事，她心里应当很难过吧！ “还有何事？” “敢问大人准备从何查起？” “我会先把药坊中所有原材料以及所有成药一一抽样带回检查。”纪凌川不知不觉中又把自称换成了我，这是他在面对她时才会不自觉就会流露出的亲和力。 “大人，民妇以为，光查这些怕是难以证明我康陈药坊的清白，据民妇所知如今康陈药坊的两味药在百姓之间已名声大噪，兴许是有人为了图利，偷卖假药。” “卖假药？” “正是！风寒丸和咳嗽丸是由大人亲自呈至太医署鉴定过的药，其中好坏您再清楚不过，之所以能在民间传开，一靠对症之力，二靠价格亲民，但即便此药再便宜，只要用的人多，也一样有利可图。” “所有就有人制造了假药，想以假乱真？” “正是！大人也知道，康陈药品装药的瓶身上贴有药丸成分和用法用量，这在医术精湛的大夫手中，那便很容易就能造出相似的药丸，所以民妇怀疑那两名死者很有可能是服用了假药所导致！”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还康陈药坊清白。” “多谢大人！为助大人早日顺利结案，民妇愿提供药坊出厂账册，里面每一瓶药都有详细记载流出方向，且药坊用来装药丸的瓶内有防伪标志，大人若是能寻得那两名死者生前所服之药的瓶子，打碎一看便知。” 陈小丫清醒的思路再一次刷新了纪凌川对她的看法，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能依然气定神闲，还能快速分析出可疑之处。 “好！”这一刻，他看她的眼神不知不觉中染上一丝不明情愫。 陈小丫朝她轻轻曲膝，转身回家去整理账册了。 里正回到药坊，把所有工人都召集在一起，众人眼睁睁看着衙差们把厂房里的东西一件件都贴上了封条。 “这，这……是干啥？”陈长东急的抓耳挠腮。 里正长叹一口气：“咱药坊被封了！” “啥？被封了？为啥？”李大脚好不容易才成为药坊的工人，这才干了不到两个月，药坊怎么就给封了？ “哎！”想到大儿媳方才说的话，里正不由又叹了口气，“行啦，都别问了，打今儿起，大家伙儿都先回家吧！” “这……”陈长东刚想再说两句，就见纪凌川沉着脸进来了，他连忙就跪下行礼，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效仿。 纪凌川连忙道：“大家免礼！想必陈里正也同大家说了，药坊……暂时需要停工，大家回家吧！” 陈长东还想问问为什么，被里正一口抢了先，“草民这就带他们离开！” 说罢迅速把所有工人带走，等出了厂子，里正才跟众人道明原因，陈长东听完激动的直接反驳道：“不可能！这药我亲身试过，文大夫也亲身试过，怎么会有问题？” “所以县令大人不是就来查了吗？，行啦，先回家吧！我去找找小丫。”里正背着手丢下身后的几十号人抬脚进了陈小丫家。 不过这些人却谁也没有离去，就那么围在药坊外边，看着衙差抬着一箱箱贴了封条的东西出来，最后把药坊的大门也给封上了。 “大人，都办完了！”云七向纪凌川复命。 “嗯，把东西都搬上车，本官去杨娘子家中取药坊账册。” “是！”云七再次领命而去。 纪凌川来到陈小丫家中时，她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账册，见他来，她便道：“大人，这些册子清楚的记录了每一批药品的流向，还有近两个多月来，所生产的总量等，相信大人应该很快就能给我们大家带来好消息。” 纪凌川接过账册，轻抿薄唇，“好！” 等他走后，里正才道：“小丫，药坊真的会平安无事吗？” “嗯！” 文大夫一拿到宁溪县大夫寄来的信就马不停蹄的往陈家村赶，没想到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 来到陈小丫家门口时，正巧遇上江凌川拿着账册出来，他连忙向其行礼，后者只冲他点点头，便大步离去。 他入内后，还想安慰陈小丫来着，却反被陈小丫安慰了，原本还觉可惜的他瞬间忘却这点儿“小意外”。 因为陈小丫说：“与其在这儿婉惜，不如想搞点儿新东西。” 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与其为药坊因污蔑被查封，还不如趁此机会研究点新东西，于是，文大夫匆匆来，又匆匆去。 他定要在药坊重新开工时拿出点新东西来。 第156章 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转眼间，陈小丫已经来到这里一年了，回想去年的这个时候，她为了能吃上饱饭，每天天不亮就往镇上跑，还好她幸运，有了这个能生万物的灵泉空间。 她坐在自家小院里，抬起右手腕，银色的水滴异常耀眼，她不知不觉间勾起了唇，王婆子从今天开始便顾不上帮她带成成了，因为她家要盖新房，虎子又顾不上回来，一切事情便都得她老人家亲自盯着。 好在有麦芽和稻花在家帮忙，她依旧能忙里偷闲。 就好比现在，两个丫头抱着成成出去玩了，还有石头也跟着。 她正盯着腕上的水滴发愣，就听门口有人叫门：“请问有人在吗？” 陈小丫忙道：“在的！”往门口一看，才发现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妇人，而且还打扮的花枝招展。 “可是杨娘子家？”那妇人又问道。 陈小丫这回有些疑惑，因为妇人的打扮她一眼就能认出她是干什么的，陈小丫顿时没了好语气，“我们家没有人要议亲，你走错门了！” “哎哟！这位娘子你别急呀！你且先听我把话说完，镇上的江员外家你可知道？”媒婆原着脸皮小跑入院，还不忘招呼身后的人抬了两箱东西进来。 陈小丫一听是江家，眉头就皱起来，再一看媒婆还带了东西来，就更是没了好脸色，“你这是干什么？赶紧带着你的人和东西从我家出去，不然我可叫人了。” 据她所知，那江员外指是是江槐的外祖父，这人早就死了，如今江家就剩下江槐这一根独苗，媒婆这是…… 可媒婆本就是靠脸皮吃饭的，脸皮越厚，在这行就越吃的开，她可不会就这么被陈小丫的几句话给唬住，嘻嘻哈哈的又道：“我来叫门前可是跟村口的人问了，说这边最大的房子就是杨娘子的家，我定然是没走错的。” “你真不走？”陈小丫已经失去耐心了。 “嗐！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想来你就是江少爷说的杨娘子了，我来是受了江少爷的托，特意向你来提亲的，你瞧，这些东西可都是江少爷特意为你准备的。”媒婆说话间就指使人把两箱东西打开。 陈小丫一眼就看到了箱子里的东西，一箱是面料，说不上差，也绝不是最好，另一箱是些瓷器，她看不懂，不知是好是坏。 就在她又准备赶人时，媒婆又开口了，“江少爷说了，你若是应下这门亲，他愿意再拿一千两做聘礼，那可是一千两呢！” 陈小丫听完突然笑了，没想到江槐竟然真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 “一千两？” 媒婆以为她心动了，连忙凑上去，“嗯，一千两，不是我吹，就照现在的行情，一千两在乡下都能娶十几二十来个的黄花大闺女了，你虽说长得还行，年纪也还行，可到底是个寡妇，听说你还生了孩子吧！听婶子一句话，你就依了这门亲，嫁到江家那样的大户里去不比在这乡下住着要强好些倍？” 媒婆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既宽敞又干净的大院子，见陈小丫未答话，又继续道：“你家这房子虽说也还不错，可江家的大宅子可不是你家这几间土坯房能比的，听说里头像你家这么大的青砖小院子都有五六个呢？人家江少爷愿意下大本钱迎你入门做姨娘可是你的福气，你可千万别把这福气往外推了去。” 陈小丫终于忍无可忍了，“滚！有多远给老娘滚多远！”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媒婆往外推，好你个江槐，你个死胖子，居然敢打她的主意，还想让她去做姨娘？你就是八抬大桥来娶，老娘都不会让你如愿，你可真敢想！ 呸！ 媒婆没想到陈小丫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她硬生生被推出了门外，“唉唉……你，你这小娘子，江少爷家多好，人家能看上你那是你的造化，你一个寡妇还不乐意了，真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了？” “对，我就了不起，你能拿我咋滴！”陈小丫双手一抱，气势汹汹的挡在门口。 离她家最近的是陈长东家，他们听到动静立马就往这边来。 一家子人一眼就认出被挡在门外的定然又是来给麦芽说亲的媒婆，长东媳妇忙上前走到陈小丫边上，道：“这是又有人来给麦芽说亲了？麦芽不愿意？” “什么麦芽稻芽的，我可是来替江家少爷来纳杨娘子进府做姨娘的！”媒婆脸一抬信誓旦旦的说道。 走在后头的陈长东一听，尖着嗓子就道：“什么玩意儿？你说让谁给谁做姨娘？” 陈小丫对着媒婆翻了个大白眼，她这是生怕全村人不知道她被一头猪给惦记了，眼看媒婆又要开口，她忙道：“长东叔，麻烦您快去多叫些人来，帮忙把他们给赶走，不管她是来给谁说亲，总之我们家没有人要嫁。” 陈长东并非真的没听清媒婆的话，不过是他不太相信罢了，听陈小丫这么说，他只好瞅了媒婆一眼，吩咐自己两个儿子去村里喊人。 媒婆没想到陈小丫来真格的，有些退缩，“我我……我改天再来！”然后冲院子里还愣着四个抬手喊道：“走啊！没听人家不乐意吗？” 真是的，要不是为了那五十两的红钱，她还不乐意来呢？一个寡妇有啥好高傲的！ 媒婆没想到自己刚带着人走了几步，对面就来了黑压压的一片人，个个脸黑的如包公，她吓的立马把东西扔上驴车，想扬长而去，奈何拉车的毛驴不给力。 麦芽他们得知此事后匆忙抱着成成往回跑，石头因为跑的太急还摔了一跤。 里正带着村民们直到看见媒婆一行人彻底走远，他才走向陈小丫跟前，“小丫，你没事吧？” “我没事！大白天的，他们也不敢把我怎样。” “没事就好，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怎么寻着味儿就都来了，我看你还是早日把麦芽跟稻花两个丫头的亲事给定下来，不然总有那些个人不安分。” 不用想，里正这是又误会媒婆的来意了！ 毕竟任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人打她一个寡妇的主意不是？ 她尴尬的点了点头，“那我回头问问两个孩子的意思。” 麦芽和稻花正好抱着成成赶到，麦芽抱着成成的手紧了又紧，最后终于开口，“嫂子，要是这样就能不让那些人惦记家里的东西，那我，我……”她到底还是脸皮太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实在无法说出口。 陈小丫见状，抬手接过成成，朝围过来的人道：“方才谢谢大家了，大家进来喝口水吧！” 六月的天，大家脸上都沁着汗水。 但里正带头道：“水就不喝了，我还得再去虎子家看看，那边儿今儿开工头天，我得盯着些。” “好吧，总之，谢谢大家了。” 长东媳妇道：“这点子事哪用得着谢，要说谢那是我们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今年到现在指不定还饿着肚子呢！” 陈小丫抿唇淡笑不语。 “快带孩子进屋吧！外头晒！”长东媳妇看着已经半岁的成成，那是稀罕的不行，想伸手捏捏他白嫩的小脸蛋吧，又怕自己粗糙的手把他捏疼了，说完就带着孩子们转身往家走。 说来也怪，这孩子整天也没少被带到外头晒太阳，可人家就是晒不黑，哪像她家里两个皮猴子，晒的跟黑疙瘩似的。 众人都走后，陈小丫才抱着成成转身进院子，“麦芽，你刚才想说啥？” “我，我……” “哎呀嫂子，还能说啥，自然是她跟二锤哥的事呗！”稻花说完就抓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咕咚咕咚猛灌起来。 第157章 那倒是可惜了 麦芽心里的小九九被稻花这个大嘴巴给道破了，这回她索性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了，早已出落的清秀水灵的小脸一扬，“嫂子，二锤说，等今年他家的房子盖起来，他就来提亲！” 陈小丫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反而笑了，“嫂子一定好好给你备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哪知听到这个，刚才还气势凌然的麦芽瞬间就低下头去，脸上也渐渐爬满红霞。 不嫌事大的稻花又在一旁扇起风来，“嫂子你快看，我大姐又害羞了，哈哈……” 小成成窝在娘的怀里，见二姑笑的那般开心，也跟着张大小嘴“咯咯”的笑起来。 麦芽一听稻花又开始打趣她，一个箭步就冲到稻花跟前，作势要拍她，可稻花眼尖，没等麦芽靠近就先一步跑开了，两姐妹就这么你追我赶的在院子里跑圈圈，这倒把小成成逗的更开心了，一院子的欢声笑语好一会儿都停不下来。 陈长东一家子回到家后，便被陈长东千叮咛万嘱咐道：“你们都记好了，今儿那媒婆来的目的可千万别乱说，免得又坏了小丫的声誉。” 大梅娘道：“这我哪能不知道，你放心，我们不会瞎说的，不过孩儿他爹，那江少爷到底啥人，他咋会打上小丫的主意？” 陈长东：“这谁知道？” 大梅娘：“其实要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小丫还那般年轻，总不能一直这么守着。” 陈长东：“话是这么说，可这也不是咱该操的心。” 大梅娘：“哎！你说大力那孩子要是还在，那该多好啊！” …… 江槐今日难得没出门鬼混，伸长脖子盼着媒婆能给他带回好消息，还一遍一遍的叫下人去门口打探。 直到晌午过后，小厮风风火火的跑到他面前：“少爷，少爷，回来了，回来了！” 江槐一激动，连手里的茶都洒出来了，“快，快把人请进来！” 小厮一走，剩下的下人就开始对着他一阵恭维，“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江槐喜的哈哈大笑，嘴里不停的说着好字。 没一会儿的功夫，媒婆就被带进来了。 江槐连媒婆给他行礼都等不及，直接问道：“怎么样？杨娘子打算何时入我江家，我也好早些让人准备起来？” 媒婆苦着一张脸，本想实话实说的，可一看江槐这股欢喜颈，又不敢说出令他扫兴的话了，眼珠子一转，“呵呵！瞧把您给急的，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强不来，爷您看上的那小娘子还真别说，那脸蛋俊的哟能掐出水来，身段儿更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不过还有句话叫……” 江槐半天也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不耐烦了，“得得得！你就告诉小爷，我什么时候能做新郎官儿？” “这，这……哎哟！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我根本没见着杨娘子，就被陈家村的人给赶回来了！”媒婆直接避重就轻，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江槐一听，那还了得，一巴掌拍在高脚几上，把茶盏都震翻了，“什么？这群不知死活的刁民，敢得罪我江槐？” “可不是吗？我都说了，我是受了江少爷您的托，可您猜那些人怎么着？”不等江槐反问，媒婆扯下腰间的红手绢一甩，双手往水桶腰上一叉，一顿猛料，哔哔叭叭的就表演起来，把江槐听的瞬间火冒三丈，当即就要带人杀去陈家村。 媒婆多精啊，眼看等到了开溜的机会，她立马奔着大门飞奔而去，她才不管江槐会不会真的杀去陈家村，反正只要不关她的事就好。 正当江槐集结人马要出门时，江老夫人房里的丫鬟却过来了。 “少爷，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亲自做了冰镇果饮，叫您去尝尝！” 一听祖母传唤，江槐的炎气顿时消了一半，“你们都是死人吗？怎么能叫老夫人自个儿动手，养你们有何用！” 虽然气性仍不小，但牢骚发完，便往老夫人住的院子去了。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太太正坐在院中的凉亭中等着，一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就笑的合不拢嘴。 “槐儿，快来！来尝尝祖母亲手做的果饮！”老夫人是很清瘦，但眼底却很清澈，再配上一脸的笑容，倒是很慈祥。 江槐大大咧咧的走到老夫人跟前坐下，“祖母，不是跟您说了，这些东西叫下人去做吗？您怎么又亲自动手，万一再把你给累着了你叫孙儿怎么办？” “放心！这点儿活累不着我，我如今有凝心丸养着，身子骨好着呢！”老夫人把一碗加了冰的桃肉羹递给江槐，“尝尝好吃吗？” 江槐的眼神瞬间温柔起来，这种温柔他只会在最疼他的祖母面前才会流露。 他接过果饮，立马喝了一大口，清凉的感觉穿透他的身心，身上最后一比浮躁也终于散尽，“好吃！” 老夫人关怀的望着她的独孙，“槐儿喜好就好，我听说你要纳个寡妇入门？” 江槐刚喝了一口带冰的果饮，猛然听到这个，果饮连着冰块儿一股脑的就滑进了嗓子里，他顿时被噎的连连大咳，吓的老夫人赶紧给他拍背，“水，快拿水来！” 老夫人一边拍着江槐，一边朝下人吩咐，一时间，凉亭里的人个个手忙脚乱起来。 直到江槐被拍了老半天的后背，又喝下半碗温茶才感觉舒服了。 “你这孩子，好吃也不能这么个吃法，方才可把祖母给吓坏了！” 江槐摸了摸脖子，这才嘿嘿笑道：“让祖母见笑了，那个……您看这果饮孙儿也喝了，孙儿还有事，就先走了，明儿再来看望您！”话落，他的屁股就从石凳上抬起来想溜。 “急什么？再陪祖母做会儿，你还没跟祖母说你要纳寡妇的事呢？说起这个，祖母可就得说你了，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姨娘小妾你倒是弄了一堆进来，怎么也不见你正儿八经的给祖母娶个孙媳妇回来，先前我一直恶疾缠身，没法子替你操心，如今我身子爽利了不少，是得好好给你娶个娘子回来了，纳处寡妇做姨娘的事我看就不必了。” 江槐走不掉，只她又坐下，可一听老太太的话，他顿时又坐不住了，祖母啊，我好不容易盼着您老人家身子骨硬朗些，可不是让您操心我娶媳妇儿的事啊！ “祖母，要不这事儿您就甭操心了？您就只顾着养好身子就成！” “我能不操心吗？你爹娘走的走，我要是再不操心，咱江家何时才能续上香火，你瞧瞧你抬进门的都是些什么人，没一个能给咱家添丁进口，咱江家这么大的家业总得有人继承不是？” “呵呵！祖母说的是，说的是，那就依您的也成，不过您也别管孙儿纳姨娘一事了，祖母您是不知道，孙儿这回要纳的姨娘可是位了不得的人，你还记得去年那位名震俪州的杨娘子吗？那可是位响当当的人物，您孙儿看上的可是她呢！” “什么？这杨娘子竟是位寡妇？” “谁说不是呢？而且听文大夫说，您一直服用的凝心丸也有她的功劳，我要是能把她纳进府，那可是对祖母大有益处的。” “还有这事儿？那倒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是个寡妇，不然祖母就亲自上门替你求娶回来！” 江槐却毫不在乎道：“寡妇做不成妻，做妾也一样！” “槐儿，虽说祖母管不着你房中的事，可有些事你可不能单凭一时冲动啊！” “知道了祖母！” 江槐一提到杨娘子，就心痒难耐，草草跟老太太告了别就离开了。 老太太看着匆匆远去的人，不由重叹，她这个孙子把所有的好和温顺全都给了她，她又怎会不知孙子这些年在外头做的那些离谱事，可她根本就拉不住，不然也不会暗地里抚恤那些被孙子伤害了的女子家人了。 哎…… 第158章 生虫了? 药坊不能开工，丰收季又还没到，一时间村里那些在药坊上工的妇人们就闲散下来了，如今，这些在药坊上工的妇人们每月拿着一千二百文的工钱已然成了每个家中最有能耐的人，家庭地位也跟前着提了好几个档次。 瞧，都能不用再看家人脸色，兜里揣着钱结伴去逛清水镇了，这在以往，她们是万不敢有这想法的。 今儿一大早，李大脚就牵头跑到陈小丫家借马车，见院子里只有麦芽，她忙笑呵呵的道：“麦芽，你嫂子可起了？” 麦芽正在清扫院子，一回头，“找我嫂子啥事儿？她还没起呢？”看到是以前自己最讨厌的李大脚，麦芽表现的有些不咸不淡。 李大脚也不在乎，毕竟自己以前在村里的作风现在连她自个儿都瞧不上，她继续道：“呵呵，也不是啥大事儿，跟你说也行，就是我们几个想借你家马车用用。” “借马车？”麦芽看着李大脚后头的一群婶子嫂子和小姐妹们，又问：“你们打算去镇上？” 众人忙点头，一个比麦芽大一岁陈家姑娘道：“是啊麦芽，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两回镇上呢？趁现在有空，我也跟着婶子们一块儿去逛逛，你都不知道我之前都羡慕死你了。” “以后可就用不着羡慕了，你自个儿手里有钱，想去就去，不过你这丫头也当真有胆量，为了能留在村里赚钱，你连订了两年的亲都给退了。”不知是哪个婶子接话道。 “比起嫁到他家当牛做马，还分文不挣，我自然是愿意留在咱陈家村的，反正我这辈子都不嫁出陈家村了。”姑娘又道。 麦芽听着她们的话，忙回头看了东头那屋一眼，朝众人道：“你们小声点儿，别吵了我嫂子和成成，在这儿等会儿，我去把马牵过来。” 这些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捂了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出口了。 等麦芽把马牵出来，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忙把车厢套好，就在麦芽要把马车牵出院子时，东屋里传出陈小丫的声音。 “可有人帮忙赶车？” 众人一回头，就见陈小丫已经从那屋出来了，怀里还抱着睁着大眼珠子的成成。 坏了，这还真把人给吵醒了，李大脚暗自懊恼一句！ “有有有，我们特意请了王大牛！”李大脚很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陈小丫：“那就好，一定得注意安全，祝你们逛的开心！” 众人赶紧各自点头，然后跟在马车后头往外走，生怕继续停留会惹了陈小丫不快。其实从她们进来前，她和成成就醒了，根本谈不上被打扰。 麦芽牵着马车出去后，果然看到了等在外头的王大牛，王大牛快速接过麦芽手上的马缰，还伸手摸了摸马头，马儿似乎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还朝王大牛轻轻喷了个响鼻。 “大牛哥，注意安全！” “晓得的！” 李大脚赶紧又凑上来，“大牛可是咱村除了陈家山以外最会赶车的了，麦芽，你就放心吧！” 麦芽没有回答，只点了点头，就转身进了院子。 随后，不太大的车厢里就挤了六七个人，最后还有四人实在挤不上，王大牛只好道：“要不我就先送她们去，你们几个先在后头走着，等我把她们送到城口，再回头接你们，咋样？” 剩下的四人也不矫情，一点头，就先行一步了。 反正马车跑的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镇上了，她们走会儿也没啥，实在不想走了，就在原地等着也不是不行，不过她们可不想浪费时间，必须得快些去瞧瞧镇上的繁华世面。 麦芽回到院子，继续把没扫完的地扫干净，陈小丫早就抱着成成去洗漱了。 稻花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她见嫂子给成成洗完了脸，便赶忙接到自己手上，如今成成已经快七个月了，每日除了喝羊奶，也能喝上些几口米油。 就是熬米粥时，锅心里最粘稠的那一部分。 稻花早就盛了半碗出来晾着，这会儿正好可以喂给成成吃。 小家伙被喂养的白白胖胖，一看到灶上的口粮，嘴里就嗷嗷的叫了起来。 “别急别急，二姑姑这就喂成成吃！”稻花一手抱娃，一手端着碗走到饭桌前坐下，把成成放在自己左腿上，便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喂起来，小家伙边吃边说着婴语，时不时的还笑两声，别提有多满足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太阳也才刚冒出头不久。 趁天气凉快，陈小丫让两个姑娘照顾着成成，她装了些吃的去药田里看看。 自打陈家山守在药田后，石头那小子也会经常赖在那儿陪爹，虽然药田里还有陈长礼和陈长貌两兄弟，但架不住药田范围大，有时候三人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何况这两人还有家有室，隔三差五的还得回村一趟，石头这小子就会时常陪着陈家山，也会跟在陈家山屁股后头帮忙拔拔草，空下来就会捡了树枝在地上努力的练习着新学的教他的字。 只有在强子放假回来时，他才会屁颠颠的往姑姑家跑，缠着强子教他念书写字。 陈小丫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药田边上，看着地里被打理的清清雅雅，她的心情就格外好。 但种药不比种别的庄稼，短时间就能有收获，种药材是个漫长的过程，得付出更多的精力。 她看到了不远处的陈长礼，朝那头喊了一嗓子，“长礼叔！” 陈长礼闻声，忙直起身子，一看是她，忙往她跟前靠，还道：“小丫，你来啦！” 陈小丫也往陈长礼那边儿走，“嗯，有些天没来了，给你们带些东西过来。” “你总是这么客气，我们这儿啥都不缺，你婶子前儿才送了粮食过来。”陈长礼笑呵呵的道。 陈小丫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布袋递给陈长礼，“应该的，叔，这是早上刚蒸的馒头，天气热，长貌叔这两天也回去了，我就没拿太多，怕放坏了。” 陈长礼伸手接过布袋子，“下回别带了，我们饿不着的。”但这话等同白说，小丫下回还是会带吃的来。 “行，那您先忙着，我去那头看看。”陈小丫挎着篮子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半时，就看到一个小身影远远的朝她跑过来，还传来一声声的叫喊，“姑姑！姑姑！” 陈小丫见他跑的飞快，扯着嗓子就道：“你慢点儿跑，当心摔了。” 但小石头非但不减速，反而跑的更快了，等终于跑到陈小丫面前，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这孩子，都说让你别跑那么快了，我都来了，你还怕看不着我不成？”陈小丫从怀里摸了块手帕给石头擦着脑袋上的汗。 “嘿嘿，我这不是想您了嘛！” 听到这话，陈小丫到底是没再忍心责怪了，她就那么蹲着，等到石头终于不累了，才拉着他起来，“走，去看你爹去。” “嗯！” 两人继续往前头走，石头就开始不停的念叨他这几天都在做什么，三字经背到哪一段了，字又学会了哪几个等等。 当初为了更好的管理药田，她就在药田靠近大石村那头和陈家村这头都盖了几间房，平日里药田都是交给这三人打理，每个月也会在特定的时间在村里找人去帮忙，陈家山主动选了靠近大石村的这头。 这会儿，他果然还蹲在地中间。 “姑姑，我爹这两天发现大蓝根生虫了。” “生虫了？走，带我去看看。” 石头立马拉着陈小丫往种了大蓝根的那片地里走，大蓝根其实就是板蓝根，很普通的一味清热药，采收时间相对较短，大约六个月就能收。 眼下生了虫就必须得重视起来。 第159章 除虫 跟着石头来到板蓝根地间，陈小丫蹲下去便仔细在叶子上翻找，没多大会儿，果然看到了几只菜青虫，她顺手把虫子拨掉，并踩死，又在另外几株上看到还有别的虫子，心里便开始盘算着该怎么办。 陈家山也发现她来了，便提着木桶朝她来，等他过来，陈小丫才看到原来他提着的桶里装的都是从板蓝根上捉下来的菜青虫，他在桶里装了少许的水，这样虫子就爬不出来了。 “来了！”陈家山比以前更黑了。 陈小丫还是喊不出那声“哥”，只嗯了一声又道：“大蓝根生了虫怎么不去告诉我一声？” “我想着虫子不多，先捉来着！哪知道……” “根本捉不完？”陈小丫接了他没说完的话，她有些无语，但到底没好责怪，“以后不管哪味药生了虫都要第一时间去告诉我，你一个人哪里捉的完这么一大片。” 陈家山也知道自己又犯蠢了，只好道：“哦！知道了。” “行了，我带了些吃的，让石头先拿屋里去了，我回去想想法子，一会儿让长礼叔也过来帮忙。” “好！” 陈小丫临走前又看到了陈家山提着的桶，里头乱糟糟的虫子看的她头皮发麻，赶紧转身走了。 再见到陈长礼时，问了一下他这边的情况，说是还未发现哪味药有虫害或者病害的时候，她便把板蓝极生虫的事跟陈长礼说了。 “成，那我这就去大蓝根地里捉虫。”陈长礼立马答应了。 “辛苦长礼叔了！” “说啥辛苦不辛苦的，要不是你，我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窝着等活干呢？” 从药田离开，陈小丫一路都在想怎么除虫，毕竟古代不比新世纪，一切虫害都有天敌，农药往田里一喷，再厉害的虫子也能一网打尽。 可一直回到家她也没能想到好法子，干脆就往里正家去，路过陈长东家时，还叫上了他。 陈长东得知板蓝根田里生了虫，眉头也跟着收紧了，但很快他就道：“不行就让村里人一块儿去捉，总有捉完的时候。” “这虽然是个法子，但却是个费时费力的下下之策，而且药田也经不住那么多人下去踩，把土都踩实了，药材可就不好好长了。”陈小丫正反对着，两人就到了里正家。 里正拿了把自个儿编的草扇扇着，见他们两人一块儿来，连招呼他们坐下都省了，忙问道：“这是出了啥事了？” “小丫说药田里的大蓝根生虫了。”陈长东道。 里正：“那赶紧让人去捉呀！生的是啥虫？” 陈小丫：“大多是菜青虫，也有小菜蛾之类的。” 里正：“哦，菜青虫就多叫些人去捉，小菜蛾……” 不等里正想出对付小菜蛾的法子，陈小丫又一次拒绝道：“里正爷，让人去捉虫的法子怕是不妥。” 里正：“啥不妥？以前菜地里的虫不是都人去一条一条捉下来的？”想起老一辈人讲过的土办法。 陈小丫：“菜生了虫去捉，是因为每家每户种的菜就那么多，而且都是各捉各地的，药田就不同了，大蓝根种的多，而且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生的虫也不少，若真让人去捉，去的人少了，一两天也捉不完，去的多了，田里的土被踩实了，对药材有影响。” 听完陈小丫的话，里正这才真正急了，“那这可咋办？” 陈小丫也想知道在这个没有农药辅助的时代到底该如何快速除虫，正当她发愁时，突然听到孩子的哭声，紧接着就听见小汪氏扯着嗓子喊道：“你个死丫头，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怎么能拿大蒜水往你妹妹眼睛里撒，你是想害她眼瞎呀你！” 话音刚落，就见翠儿撒丫子跑过来，扑到了里正的怀里，这小丫头还挺精，知道她娘在这个家里最怕的就是她爷，目标明确的为自己找了把保护伞，再说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刚才就是不小心嘛！ 事实也确实如此，小汪氏扭着腰走到门口时看到翠儿躲在里正身后，果然只是原地不动的骂了两句就回去继续哄小闺女了。 大蒜水？听到这个，陈小丫突然想起一个土方法，这还是她小时候跟爷爷奶奶住在乡下时，奶奶他们种菜，当菜上生虫时，他们会用的一个法子，那时她还亲眼见过。 陈小丫眸色一动，“里正爷，我想到法子，我先回去试试。”说完就急吼吼的走掉了。 里正和陈长东看着脚步匆忙离去的人，相视一眼后，决定一起先去药田看看。 陈小丫着急忙慌的回家后，就一头扎进灶房里，取来一些大蒜，也不用剥皮，直接将大蒜捣碎后，加入适量的水浸泡。 接着又找来细棉布滤出蒜汁，再兑入一些清水稀释后放在一边，便跑去自家菜地里，忍着头皮发麻亲自用棍子扒拉了几条菜青虫回来，并把它们全都丢进了刚才的蒜水中。 虫子一入水，身体就缩成一团，她以为是蒜水起了作用，等待了片刻后，她又用木棍去扒拉它们，谁料，一碰到其中一条，它就顺势附在小木棍上被带了出来，它还是活的。 “不是吧！难道这法子不管用？还是古代的虫生命力更顽强？”陈小丫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不过她并没有就此放弃。 毕竟小时候她亲眼看到过青菜上的虫被蒜水打败过，于是这回她打算在蒜汁里加入不同比例的清水后再试一试。 把蒜捣碎后，过滤出蒜汁，一部分加入与蒜汁同等的清水，一部分加入比蒜汁少一半的清水，还有一部分一滴清水也没加。 她又跑去菜园子抓了几条虫子回来，将它们依次所以投入到蒜水中，便开始静静的等候。 麦芽和稻花看着她一进一出，都甚是好奇，成成看着娘从他面前走来走去却不看他一眼，急的都想哭了。 但两个姑娘明白嫂子肯定是在忙正事，便哄着成成进屋玩了，看不到娘，小家伙自然就安静下来。 短暂的等待过后，陈小丫再次拿起木棍触碰几种蒜水中的虫，这回果然没令她失望，没加一滴水的蒜汁中，两条虫已经一动不动，领了盒饭。 加了少量清水的蒜水中，两条虫子虽然没死透，但也已经失了生机，再等待一会儿，应该也废了。 一半蒜汁，一半清水的那碗蒜水中，虫子明显比前一碗里要活跃的多，但相比第一次，她把木棍一入进去，就被虫子牵牵吸住要差了许多，这一次，它们在蒜水里扭动了好几下才勉强吸在棍子上。 由此可见，蒜水是可以杀死菜青虫的，只是在调配时，得把握手蒜汁和清水的比例。 有了这个结果，陈小丫就有了方向，她悄悄从空间里拿了很多大蒜出来，然后带着去找里正。 要捣碎出那么多的蒜汁光靠她一人肯定是不行的，毕竟大蒜闻多了，看多了，人都会受不了。 当她带着几大包大蒜找到里正，并说出自己的想法时，里正虽然惊讶，但还是立马就找了人来帮忙。 在大家积极帮助下，古法除虫剂便诞生了。 然后他们便带着蒜汁小心翼翼地走进板蓝根田，逐行喷洒蒜汁。蒜汁独特的气味弥漫开来，那些菜青虫闻到后纷纷扭动身体，似乎极为难受。但仅靠蒜汁还不够，小菜蛾是不惧的。 不过这也不难解决，都说飞蛾扑火，它们最喜欢往亮亮的地方飞。 于是，她第二天就去镇上买了不少油灯回来，在灯盏里添满油，傍晚时分，点亮油灯挂在板蓝根田周围。夜里飞蛾之类害虫看到灯光飞来，触碰到滚烫的灯盏便掉落死去。经过几天这样的处理，板蓝根上的虫子渐渐少了许多，众人又一次对着他的智慧夸赞不已。 第160章 成成也喜欢呢 解决了板蓝根的虫害问题，大伙儿都跟着松了口气。 这天傍晚，微风习习，陈小丫便抱着成成出门转转，她准备去看看王婆子家的新房进度，娘儿俩一路上都有人跟他们打招呼，看到成成，人人都得夸上两句。 去王婆子家那边得经过陈家祠堂，看着曾经只能观望不可随意踏入的神圣之地如今已成废墟一片，陈小丫这才想起祠堂是一个家族的精神象征，现在毁于一旦，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家族，但也是传承了百年的历史。 正想着，一抬头就看到王婆子家的房子已经垒了一大半的墙了，这会儿工人们依旧干的热火朝天，因为天气热，下午开工晚，趁现在，大家都想多干一会儿。 就连王婆子也没闲着，不停的帮忙瓦工递土坯。 有人看到她来，就立马喊了她一声，王婆子听见这才停下动作，抬起胳膊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朝她走来，“你们咋来啦？” 成成看到熟悉的人，立马咿咿呀呀的说起来，只是谁也听不懂罢了。 陈小丫：“我带成成瞎溜达！” 王婆子：“那你站远些，别靠近了，危险！” 陈小丫：“晓得了王奶奶，我瞧着这房子都再有个十来天就差不多了吧！” 王婆子立马眉开眼笑，“可不，要不是虎子非要盖三间，只盖上两间，这房子这两天就能完工了。” “三间住着宽敞，虎子想得周到。”陈小丫笑着说道。 王婆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是啊，以后娶媳妇生孩子，一家老小住着也方便。”说着看向成成，想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一看自己的手又脏又粗，便只好道：“像成成这么可爱的娃娃，以后不知道多少姑娘惦记呢。” 陈小丫佯装生气道：“王奶奶，您打趣我呢，成成还小着呢。” 这时，一个工人喊道：“王婆，这边还得再搬些土坯来！” 王婆子应了一声，转头对陈小丫说：“小丫啊，你先带着成成四处走走，奶先忙会儿。” 陈小丫点点头，抱着成成往旁边走去，娘儿俩晃晃悠悠的转了小半个村子才往家走。 刚回到家，王大牛就来送马车。 他今儿做了一天的马夫，不过也没白跑，听说今儿一块儿去镇上的妇人姑娘们一人出了两文钱，给他做辛苦费，他拗不过她们，只好收了。 晚饭过后，李大脚带着她的儿子闺女来了。 “哟，纳凉呢？”她一进来，看到院子里众人就道。 “李婶子，过来坐！”陈小丫侧过脸朝李大脚道。 “呵呵！好！”李大脚走到院中的空凳子上坐下，两个孩子也跟着站在她身后，陈二妞向来安静就不说了，但狗娃这孩子明显和以前不同了。 虽然还是胖，但比以前干净了不少，而且也知道礼数了。 就像现在，他娘没发话，他愣是站在那儿动不敢动一下，要是以前，估计早就抢在他娘前头坐下了。 陈小丫指着不远处的板凳，又道：“二妞跟狗娃，你们也坐吧！” “谢谢小丫姐！”两人齐声道。 果然孩子不能太过放纵，不然走到哪儿都令人讨厌，就比如现在的狗娃就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犹记得去年她刚穿过来那会儿，这家伙把强子的头都开瓢了，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不过那会儿也确实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如今李大脚不混不吝了，连孩子也跟着学好了。 “稻花，把甜瓜拿给二妞他们吃！”陈小丫喊道。 见稻花起身，李大脚忙道：“不拿不拿，我们就是来坐会儿就走了。” 陈小丫：“都是地里种出来的，也不是啥好东西，大热天的，吃点儿解解暑！” 李大脚：“咱村里人谁不知道你家就没有不好的东西，就这甜瓜，今年从你这儿移栽的人也不少，也没几家能长成的。” 说话间，稻花已经端来一大盘的甜瓜，就是那种最普通的香瓜，但因为每日都有灵泉水的浇灌，它就长的特别甜。 “李婶子，吃瓜！二妞，狗娃，你们也吃！”稻花把甜瓜递到三人面前。 “这，这怎么好意思！”李大脚闻着香甜的味儿，就感觉嘴里不停往外冒口水，但依旧不好意思伸手。 “拿都拿来了，就尝尝，这切开的也没法子再放到明天了。”陈小丫搂着成成，见小家伙眼睛也盯着稻花手里的甜瓜，就道：“稻花，给我一块儿！” 稻花立马走到陈小丫面前，陈小丫拿了一块儿最小的，“你们快吃，这么多呢！” 稻花伸手就拿了一块儿咬上一口，“你们不吃我可吃了，大姐，给你！” 麦芽也伸手拿了一块，李大脚他们三个眼看稻花她们吃的欢喜，各各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还真不能怪他们嘴馋，实在是这瓜闻着就又香又甜，这会儿似乎满院子都是这个味儿。 见稻花再次把盘子端到她面前，李大脚一个没忍住就伸手拿了一块儿，拿完才后知后觉的又不好意思起来，“我尝尝，呵呵！” 陈二妞和狗娃见自家老娘都动手了，他们自然也忍不住了，不等稻花把盘子递过去，就自己起身一人拿了一块儿开始吃起来。 一口瓜肉进嘴，狗娃立马忍不住夸赞出声，“娘，这瓜也太好吃了吧！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瓜。” 李大脚也是忙不迭的点头，“嗯，好吃，好甜！小丫，你到底是咋种出这么好吃的瓜的？不光是这瓜好吃，就连你家的胡瓜都比我家的香嫩可口，还有那啥西……西红柿，你家的吃着是甜的，为啥我家长出来的吃了就酸的掉牙？” 陈小丫正把手里的甜瓜放在成成嘴边，因为牙还未出来，且成成也确实太小，只能让他舔上头的汁水，“不能吧！菜苗都是我一起培育的。” “我可没瞎说，不过酸点儿也没啥，总比去年种啥啥不长要强的多。”李大脚三口两口就吃完了手里的甜瓜，一抹嘴，长叹一口气，又道：“想想去年，那过的都叫啥日子，整日整日都是吃了这顿没下顿。” 陈小丫：“都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李大脚：“是啊，以后肯定会好起来，这不托你的福，今年咱全村都没有人再饿肚子了！” 一旁的麦芽就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来，情绪一上来，就管不住嘴了，“也不知道是谁，去年的这个时候成天和我嫂子过不去。” 李大脚一愣，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好半晌才再次开口：“我那会儿不是叫猪油给蒙了心吗？麦芽，你就别跟婶子一般见识了。” 麦芽小脸一扬，“哼！” 陈小丫早就不打算计较之前的事了，毕竟如果她真要记仇，那整个陈家村就没几人不是她的仇人了。 她便岔开话题问道：“李婶子，今儿到镇上逛的可还开心？” 提起今儿去镇上的事，李大脚这才忙摸了摸腰身，然后摸出个小布包出来，“那啥，小丫，你别嫌弃，这是我今儿在镇上闲逛，看到好看买的。”说着，她打开布包，露出里面包着的小木偶娃娃。 狗娃看到她娘竟然还买了这个，眼睛顿时一亮，可一想这娃娃是买给小成成的，他又瞬间耷拉下脑袋了。 哎，算了，他是大孩子了，就不跟小成成争了。 陈小丫看到木偶娃娃也有些意外，但并未拒绝，“那就谢谢李婶子了，让你破费了。” “嗐！这叫啥破费，不是啥值钱的物件儿！”李大脚把娃娃拿着递到成成手边，小家伙一把就抓了过去。 “瞧！成成也喜欢呢！” “那我就替成成再谢谢婶子！” “都说了用不着谢，呵呵，那我们就先回了，二妞，狗娃，走，回家！”李大脚转身就拉着一双儿女往外走。 麦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不过既然嫂子都不计较，以后她还是尽量收着些脾气。 第161章 这就够了 来日一早，里正就带着陈家几位年长的族老们到了陈小丫家里。 “里正爷，各位长辈们，可是有事？”陈小丫见他们这般整齐，一边请他们坐下，一边问道。 里正带头开口，“小丫，我们来确实是有事找你商量，哎！这事说来其实跟你倒也没什么关系，但我们几个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找你。” 陈小丫给几人都倒了茶后，才坐下，“那您倒是说说是何事？” 一位看上去要比里正大上几岁的老头道：“还不是修祠堂的事，这祠堂自打去年被毁之后，一直到现在也没修，可祠堂到底是咱陈家的象征，里头供奉的都是陈家的列祖列宗们，这要是让祖宗们一直断着香火，日后我们这些人到了地府可没脸见祖宗了。” 原来是这事儿，昨儿她路过时还想着上头了，今儿这些人就来找她了。 她看向说话的老头，“那三伯爷以为该咋办？” 这三伯爷其实是陈小丫不知道隔了多少辈的爷了子辈，她跟他一点儿都不熟。 三伯爷一听她问，就准备拿出长辈之姿，却被一旁的里正眼急手快的给截胡了，“小丫，我们是这么想的，祠堂是整个陈家人的，修祠堂的银钱自然得让所有陈家人出，不过你既然已经嫁到杨家了，按理说是找不到你头上来的，可我们几个老头子这几天在村里转了个遍，集起来的银钱也还不到一两银子，我们就想着……” 里正话没说完，就被那位三伯爷抢了去，“你虽然嫁给杨家了，可你还姓陈，而且整个陈家村，也是你家最有钱，这修祠堂的钱你来出。” 陈小丫听完，差点儿没笑岔气，这人的脸皮可真够厚的，要钱都能要的理直气壮。 里正却是心里一咯噔，忙解释道：“小丫，你别听你三伯爷瞎说，他那张嘴就是没人把门才会胡说八道。” “什么胡说八道，她难道不姓陈吗？”三伯爷打算一根筋扯到底了。 “得得得！你这老头有没有完，不会说话就别说，看把你能耐的，你要这么说，那你咋不跟你那几个嫁出去的姑娘要银子花，她们不是也姓陈来着！”另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张嘴就来。 陈小丫立马朝他投去赞赏的目光，这话听着就合她胃口，想了一下，这老头叫啥名儿她记不起来，但好像是虎子的亲三叔爷吧！ 里正也赶紧道：“小丫，你放心，我们绝不是来找你要银子的，我们是来找你借，我们写借条，等以后各家各户都好起来，我们一定把银子凑齐了还你。” “我说你们就是傻，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今手里银子又那么多，最后不都便宜外姓人了！” “老三你就住口吧！你要再胡说八道，我可要把你轰出去了。”还是虎子的亲三叔爷。 三伯爷一脸不服，但看另外两人都凶巴巴的看着他，也只好没再作声。 陈小丫这才开口，“各位长辈们，正如里正爷方才所说，我已嫁到杨家，且早已同陈家断了亲，按理说，陈家的祠堂修不修都跟我没关系，但既然大家找了我，而且从小到大，我也得到了里正爷不少关照，这笔钱我愿意出。” “太好了，我就说小丫是个淳善之人吧！”里正一听，激动的站了起来。 “不过这钱日后必须得还！”陈小丫沉声道。 “还！还！一定还！我们几个这就联名写下字据！”里正又道。 “我说你们……哼！什么字据不字据，我可不写！”三伯爷的态度十分坚定。 “不写就不写，那以后你那一支也别想再被供进祠堂了。”虎子的三叔爷直攻要害。 “你……” “好啦！能不能消停会儿！”里正呵斥一声后，又道：“小丫，我也知道药坊虽然开起来了，可毕竟开工也才月余便停了，想必赚到的银子也不多，我们也就不狮子大开口了，你就看你能拿多少就是多少吧！祠堂暂时就简单把供牌位的那处修好就行。” 好人不管做事说话，都能让人觉得身心舒畅。 里正的一番话算是说到陈小丫的心坎儿上了，药坊那边确实没多少进账，这半年来，从开始建作坊，再到收购原材料，然后招工开始运作，各方各面一平算，她还倒贴了大几百两呢！ 陈小丫再度轻瞅了三伯爷一眼，才道：“行，那我先拿二十两吧！” “二十两……”里正在心里盘算一番，“行，二十两也够了，这钱你放心，日后定然能还上，小丫，去拿纸笔来。” 三伯爷一听她才愿意拿二十两，当场又要质问，却被虎子三叔爷一脚踩了脚背，顿时疼的倒吸凉气。 陈小丫回到她房中，以最快的速度从空间里取了二十两银子，然后拿着文房四宝回到了堂屋。 “里正爷，东西取来了。” 里正笑呵呵道：“我说你写。” 陈小丫：“好！”毕竟她现在也算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了，因为里正亲眼看过她写的账本，那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可不像他，写不到就画个圈或叉。 “欠条！因陈家祠堂需修葺，陈家人拿不出所修费用，不得不向……” 里正一边说，陈小丫一边写，待欠条写好，在坐的几位族老除了三伯爷以外都画押了，唯独他一脸不情愿，但在三叔爷一顿炮火猛攻下，他还是按下了手印。 陈小丫把银子交给里正，里正这才带着欠条和银子，领着一群老头离开。 下午，里正就开始张罗人忙起来。 但写欠条的事也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好在像三伯爷那种觉得她就该无条件拿银子出来的人并没几个，多数人都还是有良知的。 他们还是记得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是受之于她的。 这就够了！ 药坊停工也有些时日了，陈小丫觉得一直在家干等也不是事，便决定去一趟安溪，想亲自去跟纪凌川问问。 于是，第二天，她就独自出发了。 晌午之前，她便到达安溪，来到县衙前，衙差一眼就认出她来，没多问，就叫她进去了。 只是却被告辞，纪凌川并不在衙内，她只好让人领她去了后衙。 凌姨得知她来，笑的嘴都合不拢，拉着她就开始问长问短。 “杨娘子，快请坐，不知小公子如今长成什么样了？想必定是可爱的紧。” “倒是一直很乖，凌姨有空可以去家里看看。” “好好，下回大人再去，我就厚着脸皮跟上。” “随时欢迎！” 寒暄完后，凌姨才语重心长的道：“杨娘子，听说你家的药坊出了此事，你可是为此事而来？” 陈小丫点头，“确实是为此事。” 凌姨：“杨娘子莫急，相信大人一定会查明真相，还药坊一个清白的。” 陈小丫：“我自是相信大人的。” 凌姨：“那杨娘子要等大人回来吗？” 陈小丫微愣：“？” 凌姨：“大人昨天去了府城，到现在也没回来，要是杨娘子不着急回去，便安心在此等候。” 陈小丫：“大人去府城了？凌姨的意思是今日大人也不一定会回？” 凌姨：“嗯，这些天，大人几乎都是一走好几日。” 陈小丫这才感觉事情也许并非她之前想的那般简单了，略沉片刻，她便起身，“既然大人不在，那我便先告辞了。” “来都来了，好歹用了午饭再走。” “不了，凌姨！” 陈小丫匆忙出了县衙，再次赶着马车踏上去往府城的路，至于家里，有麦芽和稻花照顾成成，她离开几日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162章 竟然是她? 京城纪家 纪凌川的父亲纪元庭下朝归来，只见他面色凝重，匆忙向书房走去。 纪夫人让人准备了珍珠丸子汤，听说纪元庭回来，就赶紧端着汤来找他，只因她也听说了远在俪州的命案。 按理说，像这种民间小案是不会在京城传开的，可事情就是令人意想不到，这事不仅传到了天子脚下，还被人捅到了朝堂之上。 纪夫人一想到这事是关乎自己那个还未来得及认回来的儿媳，心里就急的不行。 来到书房，纪元庭正在伏案书写，听到动静，他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纪夫人，便继续提笔，还道：“夫人来了！” “老爷，我叫人煮了珍珠丸子汤，给您送些过来。”纪夫人上前，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书案上。 “有劳夫人了！先放着吧！” 纪夫人应了一声，并没打算离开，但想问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 纪元庭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再次问道：“夫人是还有事？” 纪夫人这才犹豫的开了口，“老爷，我听闻俪州有人因为吃了最近盛传的风寒丸等药出了人命，我记得这药是出自咱们川儿管辖的地界，这会不会对咱们川儿有影响？” “哎！我也正为此事发愁！今日在朝堂上，以宣王为首，不少人都对此事大放厥词，还指责我们纪家当初不该主张陛下恩准成药生产一事。” “怎会如此严重？那陛下怎么说？可有要严惩制药之人？”纪夫人明显更加紧张了。 纪元庭握笔的手顿了顿，“陛下暂时还未言明，明眼人谁不知他宣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趁机想报复去年纪家捅了他的马蜂窝的仇。” “那这可怎么办，川儿岂不是……还有……”纪夫人一激动，差点儿就说漏了嘴，还好反应的够快，忙改口道：“还有陛下会不会让宣王去查此事？” 纪元庭并未察觉到纪夫人的异样，道：“这倒不至于。” “那就好，那就好！”纪夫人有些心不在焉，看了一眼书案上的汤堡，“老爷还是先用些汤吧！” “不急，我先把给川儿的信写完，夫人若没事了，就先出去吧！” “哦！好！”纪夫人恍恍惚惚的转身走了几步，但压在心底的事实在让她难以安心，脚步一顿，回头就又喊一声：“老爷，我……” 纪元庭刚写了几个字，听到声音再次抬头，“夫人还有事？”随后看出纪夫人的脸色不太好，又关心道：“夫人不必过于忧心，此事，我一定会妥善应对，不会让它影响川儿，影响到纪家的。” 纪夫人一听就知他会错了意，但一想到这种事情最终会受害的会是陈小丫，她便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了，索性银牙一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纪元庭被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赶紧放下狼毫笔起身走到纪夫人面前，并欲将她拉起，“夫人，你这是做何，有何话起来说就是！” 纪夫人非但不愿起身，还突然就落了泪，只见她一边摇头，一边道：“老爷，我不想再继续瞒你了，你就让我跪着把话说完吧！其实两个月前我并没有在寺中祈福，我是偷偷去了川儿管辖的安溪县。” “什么？你竟独自去寻了川儿？”纪元庭很是意外，但见发妻一副潸然泪下的样子，终是不忍重言，再次伸手欲要将人拉起，“罢了，儿行千里母担忧，此事不怪你。” 可纪夫人却仍是不肯起身，继续摇头道：“不，不是去见川儿，川儿并不知道我去过。” 这话让纪元庭更为吃惊了，“那夫人是去……” 纪夫人的眼泪比之先前掉的更快了，“这些年老爷一直不允许任何人提起云儿，我便只能把云儿深深藏在心底，可老爷您可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吗？要不是我一直坚信我的云儿还活着，我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纪夫人的话犹如一根根绣花针一般，深深刺入纪元庭的身上，这些年，他之所以不允许任何人提及那个因他而丢失的儿子，就是因为他害怕正视他所犯下的错误。 可他却害的一位母亲因为伤心和思念从青丝变白发。 纪元庭低头看着面前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上三岁的发妻，却顶着一头花发，他终究泪目了，“对不起！夫人，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云儿！” “老爷，云儿他……他是真的离我们而去了！呜呜……”突然，纪夫人扑在纪元庭怀里就开始放声大哭。 纪元庭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也开始落泪，两人相护依偎，好半晌后，纪元庭才颤颤巍巍的把发妻扶起来，两人在书房里坐下。 纪元庭看着眼睛已经哭红的发妻，“夫人，你怎知云儿他……” 纪夫人拿帕子擦了把脸，“老爷可知川儿为何执意要去安溪当职？那是因为他这些年也一直在寻找云儿的下落，他是因为查到云儿可能在那儿才去的，去年安溪等多地发生水患，川儿身为父母官，便亲自前往各处慰问百姓，在走到一个叫清水镇陈家村的地方时，被当地的村民告知他们村里原来有个人长的与川儿极为相似，但那人已经不在了。” “可这又怎能证明那人就是云儿？” “是啊，为了证明，川儿也是用了各种方法，可最终依然无法证明他就是云儿，直到年节，川儿不是回来了吗？你可知他同我说了什么？” 纪元庭未出声，但眼神中的疑惑不难看出。 “川儿说，那人生前已娶妻，虽成婚不久，但幸运的是在那人死后不久，他的娘子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直到川儿今年返回安溪得知那位妇人产子，便带了凌嬷嬷去，凌嬷嬷一眼便觉得那妇人所生的孩儿与咱们云儿川儿小时候是一模一样，后来这事便一直在我心里扎着，直到我再也忍不住，便以到寺中祝福为由偷偷去了一趟。” “那孩子真的跟云儿小时候一样？” 纪夫人见纪元庭也如她一样激动，便点头，“嗯！真的一模一样，那孩子绝对是我们纪家的血脉。” 得到确切的答案，纪元庭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随即一把拉住纪夫人，“夫人，快命人收拾东西，我要亲自去看看我们的长孙！我要把他接回京亲自教导！” 纪夫人没想到丈夫竟然丝毫不生疑，一口就认下了她犹豫了好几个月才开口说出的事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老爷，您真的……” “这还能有假，必须得赶紧接回来，我纪家的血脉怎能流落乡间。” “老爷，您还是先听我把话说完再作决定！” 纪元庭一脸不解的看向发妻，明明刚才还比他急的，怎么现在他说要去把人认回来，她反倒又不积极了。 “夫人还有什么要说？” “老爷一定想不到这位妇人是谁？” “谁？” “就是那位曾经因救治瘟疫有功，被陛下赏赐，又在我们纪家的帮助下，办了药坊的杨娘子！” “竟然是她？”要是她的话，那云儿这短暂的一生也不算太寒碜，至少他遇到了一位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说起杨娘子，纪元庭是打心底里佩服的，若不是她的出现，不知去年那场瘟疫又要吞噬多少人的性命。 “嗯，所以老爷，您还去陈家村吗？”言外之意就是，与其急吼吼的跑去吓人一跳，还不如先把人家的危机解了，免得让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媳成了宣王手中的炮灰。 “先不去了！”说完，就有人来禀报，说纪凌川递了书信回来。 第163章 这回是真死了 陈小丫马不停蹄的赶往府城，直到天黑前才堪堪赶到，这还是她启用了空间瞬移的结果，不然她今天肯定到不了。 而且还得感谢空间能给她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否则她早就被马车给颠的七荤八素了。 只是到了府城，她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纪凌川住哪儿，只好去了上回住的那家客栈先落脚。 要了间上房后，陈小丫让店小二给她送了晚饭去房里，却在上楼时听到客栈里有人正在议论昨天又有人因为吃了康陈药坊的咳嗽丸死了。 这让陈小丫全身一紧，难怪纪凌川会为了此事几天都不回县衙了，看来事情比她想的更糟糕了。 其实她不知的是，今天下午知府就命纪凌川务必要把康陈药坊的负责人捉拿归案。 纪凌川也是实属无奈，便派了云七去清水镇请她和文大夫，殊不知，她竟然自个儿来了。 晚饭，陈小丫只简单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决定先出去打听一番。 该说不说，府城就是府城，连晚上也格外热闹，穿梭在大街小巷，一点儿不显寂静，走着走着，陈小丫就走到了一家医馆前，脚一抬就进去了。 医馆中，坐堂大夫不在，只有伙计在。 陈小丫便直奔主题，“请问你们这儿有风寒丸吗？我家有人染了风寒，听说这个药特别灵！” 谁知那伙计立马左右看了看，又朝她做了噤声的动作，“快别说了，你怎么还敢买风寒丸？不知道这药吃了会死人的吗？” 陈小丫装作不知，她摇头，“什么？这药竟然吃了会死人？不都说它是良药吗？” 伙计冷哼了一声，“什么良药啊，都吃死好几个人了，我听你的口音，不是俪州人吧？这事儿最近在我们俪州传的可厉害了，听我一句劝，要是家里有人病了，最好还是让大夫把了脉再对症开药吃吧！” “那就是说现在上哪儿都买不到这药了吗？” “别的地儿我不知道，反正俪州是买不到了，包括下头所有县镇，估计都买不着了，听说全让官府给查收了。” “是吗？那行吧，谢谢你了，那我回去把人带过来！”说完，她就准备离开。 伙计又叫住她，“你明儿再来吧，我们这儿的大夫今天已经回家了，或者你上别家去看。” “哦！好！” 从这家医馆离开，陈小丫又去了几家医馆药铺，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店里早就没了风寒丸和咳嗽丸。 正当她准备回客栈时，一群人突然从她身旁经过，他们似乎抬着个人，她连忙回头，就见那群人正朝她刚出来的医馆去。 还有人在不停的喊道：“让一让，快让一让！大夫！大夫！求你快救救我相公……” 陈小丫本不想去凑热闹，但她敏锐的听觉还是让她听到了已经走远的那群人中有人在说，“都说那风寒丸吃不得，你偏不信，这下好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知，你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呀？呜呜……” 风寒丸？难道那人是吃了风寒丸才成那样的？ 于是，陈小丫便抬脚追了上去，她倒要看看，这人吃的到底是不是她康陈药坊的风寒丸。 她跟进医馆后，医馆里已经乱作一团，许多原本只是在街上闲逛的人听说这人又是吃了风寒丸出事，便都挤进来看热闹了。 陈小丫好不容易才从夹缝里看到那个躺在榻上的人，只见那人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嘴里似乎还吐过白沫，瞧着就是一副中毒颇深的模样。 但……不应该呀！就算因为风寒丸所导致的不良反应也不会这么严重，除非一次吃掉整瓶，或者更多。 这么做的人除非脑子有包，或者本身就是不想活了。 而且每瓶药上都写的清清楚楚，必须按量服用，方能有效。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相公，一定要救救他呀！呜呜……”一旁的妇人还在苦苦哀求着。 大夫早已摸着榻上男子的肪搏良久，但脸上神情明显越来越差，果然当他松手的那一刻，便同时摇了摇头，“哎！来不及了，你们还是回去准备后事吧！” 听到这话，那妇人就好像大山压顶，顿时就嚎啕大哭起来，“苍天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把他收走了，叫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呀！” 周围的人听到大夫下了死亡通知书，纷纷摇着头散去，有些还会好心劝上两句，陈小丫始终盯着睡在榻上的人，就在剩下的人都在安慰妇人之际，她从身上摸出一个瓷瓶，就朝榻上的人喂。 哪料刚捏住男子的下巴，就被哭的伤心的妇人叫住，“你在做什么？”妇人大喊一声后，一个箭步就冲到陈小丫面前，一把将她推开。 毫无准备的陈小丫差点儿没站稳，好不容易稳住身体，一抬头就道：“我在救他的命！” 妇人听后有一瞬间微愣，片刻后才道：“你是谁？你凭什么说你能救我相公？” 旁边也有人道：“我说这位娘子，你没听到人家大夫刚才说的话吗？难不成你还有从阎王手上抢人的本事？” 闻言，陈小丫冷声道：“有没有，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罢，就又准备靠向榻上的男子，而且她敢断定，这男子若此时服下灵泉或者还有救，再晚上一刻怕是真的要领盒饭了。 “不行！”妇人突然伸开双臂，挡在榻前，根本不让陈小丫靠近，而且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慌乱，就连方才说话的那名男子也有一丝紧张。 “这位娘子，难道你不想救你相公了？”陈小丫怎么觉得这妇人是在故意阻止，方才她脸上那转瞬即逝的慌乱她可没错过。 “我，我，我当然想了，可是……” “既然想救那就别再拦我，否则他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先前给男子把脉的大夫不解的看向陈小丫：“你也是大夫？” 陈小丫但笑不语，她能说是与不是吗？很显然，她不能。 大夫见她不语，苦笑两声，“他早已回天乏术了，我劝你还是别逞能，一个妇道人家学点儿什么不好，也不知道摸不摸得明白脉象。” 这话顿时就叫陈小丫不爽了，“哼！有些人就摸了摸人家的手腕子就断定人家命不久矣，我看这医术也没高到哪儿去！”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妇人，你竟敢诋毁老夫的医术，既如此，老夫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救活此人！” 陈小丫再次看向榻上男子，暗叫一声不好，男子的心跳似乎已经停止，她迅速就要冲过去试探鼻息，可奈何那妇人依然不肯让开，死死挡在榻前。 陈小丫怒了，她使出浑身力气把妇人扯开，“赶紧让开。” 妇人惊叫一声，一下就扑到方才帮她说话的男子怀中，两人对视一眼后，才迅速分开。 那男子又道：“快，不能让她碰到我大哥。” 话落，就有几人要冲过去阻止陈小丫，只是在他们刚伸出手时，陈小丫俯下的身体猛然直起来，一拍手，冷冷道：“这下好了，你们也不必再白费力气了。” 妇人眼神一凝，结巴道：“什，什么意思？” 陈小丫：“意思就是你男人这回是真死了！” 妇人仿佛彻底放心，也仿佛突然失魂，她踉跄了两步，突然就猛的朝榻上男子扑过去，又是一顿猛嚎。 边上正等着看笑话的大夫此时冷哼一声，“我还道有人有多大能耐，没法子救，便说一句真死了就完事，真当治病救人是游戏？” 陈小丫本就懒得理会，既然人已经救不回来，她也没必要再停留，抬脚就要离去，却在门口又听到里面的人开始叫嚣起来。 第164章 也没碍着谁啊 “报官！走，去报官！不能让大哥就这么白死了，必须得让康陈药坊的人给个说法，咱老百姓是信任他们才愿意买他们的药，却不想因为这份信任竟然丢了命，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出事？” “对，报官！必须报官，这都死了好几个人了。” “……” 听着众人的叫嚣，陈小丫觉得有必要折回去问几个问题。 于是，她又回到医馆。 那些人见她又回来，个个警惕的盯着她看。 随后，妇人依旧伏在榻边大哭，大夫则是摇头劝这些人先把人抬走。 陈小丫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们说他是因为吃了康陈药坊的药才会变成这样吗？” 妇人闻言，猛然回头，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就是那什么狗屁风寒丸才要了我相公的命……呜呜……什么良心好药，我看是夺命毒药还差不多……呜呜……” 确定后，陈小丫又问：“那你相公所服风寒丸是何时何地购买？可有按所定药量服用？” 妇人也不知道她问这些是何意，便边哭边道：“就是两天前得了风寒才买的，也是按药量服用的。” 听完，陈小丫悟了，看来这是真的有人故意弄了一出栽赃陷害呢！可她和文大夫一没碍着谁的眼，二没挡谁的路，到底是谁要花费这么大的心思来搞臭康陈药坊？难道真的只是这些成药的出现打乱了原有的医疗市场？ 陈小丫：“哦？是吗？可为何据我所知整个俪州乃至所有流入坊间的康陈药品近些天都已禁止售卖，你说你家的风寒丸是两天前买的，那你可还记得你是在哪家医馆或者药铺所买？” 妇人脸上的神情再次慌乱，哽咽的声音变得越发结巴，“是在，在……哦，我，我，我记错了，这药是我一个月前在安和堂买的，当时也是因为我得了风寒，安和堂的掌柜跟我推荐的。” “也就是说，这风寒丸你在一个月前也吃过？” “这还用问？都说了我得了风寒，既然买了，能不吃吗？” 陈小丫突然就笑了，正在此时，门外传来阵阵井然有序的脚步声，“让一让，都让一让，官府办案！” 随后，官差们一涌而入，领头的捕快看了一眼堂中情况，道：“听说这里有人因为吃了风寒丸而死，我等奉大人命令，前来查看，闲杂人等一律速速离去。” 妇人见官差过来，第一时间就扑到官差脚下，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后，才诉说道：“官爷，求您一定要替我相公作主啊！我相公他死的好冤啊！” 捕快伸手扶起妇人，“你且放宽心，此事既然知府大人有令，就必定会严查，待一切水落石出，必能给你和那些受害者一个交代。” “那民妇就先谢过大人和各位官爷了。”妇人顺势而起，还拿袖子抹了抹两只眼睛。 随后，捕快就命同伴去把榻上的人抬回衙门，眼见官差们要走，陈小丫赶紧追了上去。 “官爷请留步！”陈小丫喊了一声。 领头的捕快以为她也是死者的家属，便道：“这位娘子放心，我们只是把他带回去交由仵作验尸，一细查证完，便会立即送还让其安葬。” “官爷误会了！我并非死者家属！”陈小部赶紧解释。 捕快微愣，“那你是……” 陈小丫笑道：“其实我是安溪县县令纪大人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简单朴素的打扮，语音一转，“下人”两个字就冒出来了。 捕快闻言，示意同伴们先带死者离开，“原来是纪大人家的。” 陈小丫赶紧朝捕快行了个曲膝礼，捕快也还了一抱拳礼后，她又道：“今日府中生故，我便匆忙来府城寻大人，但来了却不知大人身在何处，敢问官爷今日可有见过我家大人？我家大人又是在何处落脚的？” 她也不管这种离了大谱的无中生有的话捕快会不会信，反正就主打一个胡说八道，只要能得知纪凌川的所在就行。 果然捕快听完后一脸懵，看着她似乎在问：你确定你真是纪县令家的下人？ “既如此，那你跟我一起回一趟府衙，或许能碰上你家大人！”说完，他便率先去追早已不见踪影的同伴们。 陈小丫心下一喜，忙抬脚追了上去。 去府衙正好，刚好她对刚才发生的事存了一肚子的疑问，而且以她的分析来看，那妇人或许就是能助药坊脱困的突破口。 陈小丫跟着捕快一路来到府衙。或许是因为晚上的缘故，此刻府衙里人并不多。陈小丫四处张望，心中暗忖到底能不能碰上纪大人。 捕快将她带到一处偏厅，说道：“你先在这儿等着吧，也许你家大人很快就会来。” 陈小丫谢过捕快后，便静静站着。不多时，她看到之前那死去之人被抬进了后院。好奇心作祟的她悄悄跟了过去，躲在墙角偷看。只见仵作正仔细查验尸体，旁边还有一位师爷模样的人记录着什么。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杨娘子，你怎会在此？”陈小丫回头一看，这不是纪凌川是谁？ 还真让她等着了。 陈小丫赶忙福了福身，想到自己假冒下人的身份，四下瞟了几眼，小声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纪凌川看着本不应该出现此处的人，心中甚是疑惑，便点头跟着陈小丫来到之前那间偏厅。 “大人，方才带回来的死者或许就是解救药坊的突破口。”陈小丫一站定就小声说道。 “怎么说？”纪凌川不得不先放下心中疑惑。 陈小丫：“其时此人若是救治及时，他应该不会死。” 纪凌川：“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陈小丫：“我亲眼见到他被人抬到医馆，听说是因为吃了风寒丸所至，我便也跟了去，本来是打算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可偏偏有人百般阻挠，这才误了救治时间。” 纪凌川：“竟还有这事？” 自打瘟疫过后，纪凌川就理所当然的认为陈小丫也是懂医术的，因此他并不怀疑她能救人的能力。 陈小丫点头：“而且我问过了，死者家属一开始称死者是两天前买的风寒丸，后来又说风寒丸是她一个月前买的，当时是在安和堂所买，因为她也得了风寒，如此前后不搭的回答明显是在隐藏什么，大人或者可以从这些死者的家属身上出发。” 听完她的话，纪凌川感觉对她的认知又刷新了高度，没想到短短时间，她再次分析出问题的要害。 “嗯，杨娘子所言正是我所做之事，这两天我已经多次盘问过这些死者的家属，且这些人都有一个相同之处，他们在家人死后，手中突然就多一笔银子。” “竟是被收买的？可是我和文大夫就是普普通通的人，我们自问我们并没碍着谁啊？做成药的初衷也只是想给百姓们提供更便捷的治病方式罢了，到底是谁非要跟我们过不去？” “纪县令，知府大人有请！” 不等纪凌川回答陈小丫，就有人来请他去见知府。 纪凌川只道：“你住何处，今日为时已晚，我先让人送你回去，明日我去寻你。” 陈小丫便将自己住的客栈告知，然后跟着纪凌川安排的人离开了府衙。 纪凌川看着她离开，这才抬脚去找知府。 是啊！他们谁也没碍着，可纪家却碍着宣王了。 匆忙一面后，纪凌川也没来得及告知陈小丫，知府大人已经下令将她跟文大夫带来审问一事，更没来得及问她，她怎会突然出现在府城。 带着种种疑惑，纪凌川见到了知府。 第165章 就先行收押 翌日一早，纪凌川便去客栈找陈小丫，同样的，陈小丫因为昨天的事根本无法安睡，只得进入灵泉空间里忙碌，这一忙就是一夜，等纪凌川找过来时，她已经在客栈的大堂里吃完了早饭。 “杨娘子，实不相瞒，其实昨日知府大人就已命我去将你与文大夫押至府城审问，只是没想到你竟会独自前来。” 一坐下，纪凌川就说道。 陈小丫听后并未有多惊讶，好歹也是出了人命的事，知府会传她跟文大夫也实属正常，只是不知道这位知府大人是不是位秉公执法的好官。 “我原也是因为担心，便想着去寻一趟大人您，好问问案情处理的如何了，凌姨说您来了府城，我实在好奇，就来了。” “此事我定会还你与文大夫一个清白的，而且知府大人也是位明察秋毫的好官，他定不会被表现迷了双眼，传你与文大夫前来也只是案情所需，届时，你们只需照实禀明即可。” “多谢大人提醒，民妇记下了！”是好官就成，也省得自己有冤无处申了。 “嗯！不必客气！” “大人，不知可有拿到那几名死者生前所食之药？” 提及这个，纪凌川就眉头深锁，他摇头，“这也正是此事为难之处，案发至今，并未拿到一位死者生前所服之药，那些药要么被死者全部吃下，要么就是被背后之人提前拿走了。” 闻言，陈小丫眸子闪动片刻，“既是中毒而亡，那仵作可有验出什么来？” 纪凌川再次摇头，“之前那几名死者，等官府前去抬尸时，已经被家人烧成了灰，昨天晚上那具结果还未出。” “可恶！”陈小丫一个没忍住就用力捶了一下桌子。 纪凌川的薄唇微微抿动，最终又道：“真相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杨娘子切莫急坏了身子，成成，成成还小！” 陈小丫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过激了，忙挤了个笑脸出来，“呵呵，对不住了纪大人，刚刚激动了。” “无碍！” “那此事还得继续辛苦纪大人了。” “谈不上辛苦，都是我分内之事，那我先行告辞，等云七将文大夫带到，我再命人来唤你。”至始至终他都没在她面前自称“本官”。 待他站起身来，陈小丫也赶忙站起来，“我送送大人。” 她把纪凌川送至客栈外，见他上了马车，这才折回客栈，她今早从灵泉空间出来时，又带了些好东西，得去跟秦爷换点银子，反正好不容易来一趟，必须不能空着手回去。 云七是昨日天色擦黑时到的陈家村，只是他带着衙差赶到时却被告知陈小丫不在家中，只说去了安溪县寻纪大人， 然，他家大人根本不在县衙，若杨娘子未能寻到大人，这个时候也早该回来了，可杨娘子现下却并未归来，又根本不知何处去寻，他便只好先返回清水镇到济康医馆找文大夫。 文大夫得知他所来之意，也丝毫不意外，平静的跟自己的小徒弟泥儿交待了些话，便要跟着摸黑去府城。 不过云七到底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死脑筋，何况整件案子细想之下，文大夫跟杨娘子并非罪魁祸首，于是，他便索性带着手下在文大夫在家留了一晚，第二天才赶往府城。 翌日，云七带着文大夫一行人经过安溪时，便独自回了一趟县衙，这才从凌姨口中得知昨日陈小丫确实来过，只是后来得知大人去了府城便匆匆离去，还说着急回家，可昨晚他并没在陈家村见到她。 等带着心中疑惑见到自家大人时，才得知杨娘子竟然先他一步自己到了府城。 文大夫一到府城，纪凌川就让人去客栈找了陈小丫，随后三人一同去见了知府。 进了知府衙门，知府大人端坐在堂上。陈小丫和文大夫如实说了所知情况，尤其是关于药方药材来源等细节。知府一边听一边捋着胡须思考。 这时，仵作匆匆进来呈上最新的验尸报告，死者确实为中毒而亡。 文大夫想看看验尸报告，在得到允许后，从仵作手中接过后仔细查看起来，当看到报告中，仵作并标出死者所中何毒时发出疑问。 “大人，验尸结果中不曾标明死者所中何毒，这是为何？” 知府大人转瞬便看向仵作，“张仵作，你为何不标注？” 张仵作赶忙上前低头行礼，并道：“回禀大人，并非小的不愿标明，实在是小的见识短浅，辩不出死者所中的毒为何毒啊？但小的敢确信，那人的的确确是死于中毒。” 知府闻言，一脸原来发此的模样挥退了张仵作，又道：“堂下之人，你可听到了？” 文大夫立马道：“回大人，草民听到了，不过草民身为大夫，对毒药也有一定的研究，草民可否请求大人允许草民去见一见死者。” 在一旁坐着旁听的纪凌川此时也赶紧帮腔道：“大人，下官也斗胆替文大夫谋此请求。” 陈小丫跪于堂中，“求大人允许！” 知府闻言，看了三人片刻，终是点头，随后，文大夫便被人带走了。 纪凌川才又开口：“大人，之前从康陈药品搜上来的所有成药及原料都已让人查验清楚，并未从那些东西中查出有毒之物，可见药坊所出药品并非害人至死的元凶。” 知府是位五十上下的老头儿，也是兢兢业业多年，才有机会做到了如今的位置，对于此次接连出现的命案也是万分上心。 可他却是个死脑筋，凡事都要讲个公事公办，要不是去年让他捡漏做了这个知府，只怕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个通判了。 就好比这会儿，听了纪凌川的话，他一开口就道：“非也非也，一切未尘埃落地之前都不可过早妄下定论，你所谓的皆已查验也只是让城中几名大夫所验，本官已命人取了样快马加鞭送往京城请求太医署验证了，等太医署的结果出来再作定论。” 纪凌川没想到他如此谨慎，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陈小丫心里则暗暗叫苦，这一来一往又要耽搁不少时间。 文大夫被带到停尸房，一番检查之后，脸色变得凝重。他回到公堂，向知府大人拱手道：“大人，草民略有发现。这死者所中之毒极为罕见，应是一种混合了至少三种以上的毒素，若非剖开死者身体，怕是很难查出死者是死于毒发。” 知府听闻此言，摸着胡子沉思起来。 陈小丫也是惊讶不已，到底是谁要跟她过不去，她不就是想挣俩钱儿，好过个安稳日子么，怎么就非得把她往死里整。 正在此时，云七匆匆而来。 他先跟知府行了礼，便退到纪凌川身边，小声把自己查到之事讲与纪凌川听，纪凌川闻言脸色大变，如弹簧一般从椅子中弹起。 “禀大人，下官有重要案情要报。” 知府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后，道：“纪大人你且说来听听！” 纪凌川看了一眼还跪在堂中的陈小丫和文大夫，在看到陈小丫一脸苦瓜样时，还是忍不住先跟知府求了情，“大人，既然此案还未下定论，不知可否先让杨陈氏和文大夫先行回去？” 知府一下子又被他整懵了，不是说案情吗？怎么又扯到这两人身上了，“回去怕是不妥，不若就……就先行收押，待……” “不可！知府大人不可！”纪凌川一下子就急了，“杨娘子可是曾经受到过圣上嘉奖之人，此案虽与她有牵连，但她根本没有害人之心……” “欸……纪大人也说了，那是曾经，而且陛下也只是对其有了些物质嘉奖，又不曾给她一个体面身份，在案子没有查清之前，她就有一定嫌疑，再说了，王子犯法都能与庶民同罪，枉论一介民妇，收押也是合乎理法的。” 要么怎说这知府是个死脑筋，办事还真是能做到公正不阿。 第166章 你就不能盼点儿好哇 纪凌川本想给两人求个情，让其免去下跪之苦，却没想到知府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就要将人押进大牢。 陈小丫也没想到自己到底是没能躲的掉这个取保后审的环节，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她也不想让纪凌川再为她和文大夫说好话，就道：“大人所言甚是，民妇愿听大人安排。” 知府顿时朝她投去赞赏，“不愧是受过陛下嘉奖之人，就是识大体，你放心，本官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于你们的。” “谢大人！”陈小丫不想再多费口舌，便客气道。 文大夫闻言，也知来这一趟，牢房肯定是要去见识一番的，自然也不反抗，恭敬的也道了一声：“谢大人！” 随后，知府便叫来衙差来带人。 纪凌川看着即将要被带走的人，心情有些复杂，接着便听陈小丫道：“纪大人，民妇可否请您派人去民妇家中一趟，告知民妇的家人们不必为民妇担心。” “我……杨娘子放心，本官一定会照做。” 待两人被带走，知府看向纪凌川，道：“纪大人方才要禀报什么来着？” 纪凌川这才继续道：“禀大人，下官手下发现昨日死者的娘子与其叔叔私通，且这二人曾不止一次想毒害死者。” “哦？竟有这等事，可此事与药坊一案有何关联？” “正是这二人有此不正当关系，背后操控之人才会找到他们，让其给死者下毒，毒发后又传扬是吃了风寒丸所致，若非昨日您及时派人赶到，死者怕是又会被火葬，不过由于这二人未能完成背后之人的吩咐，让我们抓到了把柄，背后之人应承事后再付的财物也未兑现，这二人便寻上门去兹事，正好被下官的人给碰上，只可惜那人太狡猾，未能抓住，但那叔嫂二人已经擒获，大人您看可要带上来？” 知府摸着胡须沉思片刻，说道：“带上来吧。”不多时，那叔嫂二人被带到堂前。只见那妇人哭哭啼啼，那小叔子则低着头。 知府一拍惊堂木，喝道：“尔等可是与背后之人勾结毒害亲夫？还妄图诬陷药坊？”那妇人吓得瘫软在地，忙不迭地磕头认罪。小叔子也哆哆嗦嗦承认了。 知府又问：“那背后之人是谁？”两人却只是摇头，表示不知。 这时纪凌川开口道：“大人，依下官看，他们或许真不知情，当务之急还是从其他线索追查幕后黑手。” 知府点点头，“嗯，不过他们二人仍需为他们所作所为负责任，蓄意杀人之罪不可免除，来人！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二人闻言，大惊失色，一下子就从跪地姿势变为瘫坐于地了，直到衙役来带他们，这二人才有反应。 只听那男人大喊一声:“不，大人，草民是冤枉的，是她！”他一口咬定:“大人，都是她，是她怂恿草民，也是她先勾引我的！” 妇人一听，顿时破口大骂:“你放屁，好啊孙二秋，你爬老娘床的时候可比你现在硬气多了，要不是你……” 知府却懒得听他们狗咬狗，惊堂木一拍，怒道:“还不快将他二人带走？聒噪！” 几名衙役立马拖住二人就连拉带扯的带出去了，但二人叫冤的声音还回荡在堂内。 “纪大人，此事你务必跟查清楚，本官会命人协助你调查，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本官也不想有人在本官所管之地大为放肆。” “是，下官定当顷力而为！” “嗯！” 纪凌川本想告辞，但想到陈小丫，临走前还是多嘴道:“大人，下官，下官想请大人对文大夫和杨娘子多加照扶！” 知府听后，先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才道:“纪大人放心，本官绝非乱用刑之人，在真相未明前，本官不会动他们，况且他二人原本也是在做利民之事。” “大人深明大义！下官告退！” 从府衙出来，纪凌川就让云七安排人回安溪。 “大人，不是直接去陈家村吗？”云七不解。 “杨娘子不知何时能脱身，让凌姨去陈家村先照顾几日！” 云七这才恍然，“属下这就去安排。”还得是他家公子，总能事无巨细。 那边，陈小丫和文大夫也是一脸淡定，他们被分开关押，不过并未相隔太远，两人相对而关。 “抱歉，文大夫，倒是连累你了。” “谈何连累？此事不过就是意外，何况在此处我倒是能真正的有闲暇之时了。” 听到这话，陈小丫未言，只淡笑的朝文大夫竖起大拇指。 文大夫摆摆手转身，“不说了，老朽得好好享受这悠闲时刻了！” 陈小丫也走到堆满干草的角落倚墙而坐。 她为人两世，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蹲在牢房，吃上公粮了，就是不知这牢里的饭菜能不能下咽。 然而二人在牢中待了一个时辰，就有人将他们带去另一个地方了。 一换地方，陈小丫就被面前一切给惊到了。 牢房还是牢房，但又不像牢房，毕竟哪有牢房中有桌有椅竟还有床，不仅如此床上还有褥子。 要不是自己深知他跟文大夫确实没有走出大牢，陈小丫都要以为他们是走进简陋小客栈了。 在牢头离开前，陈小丫没忍住，“这位大哥，这些是知府大人特意为我们安排的吗？” 牢头回头，“不然你以为谁有这般权力？嘿，真是稀奇，我在这牢里守了这么些年，还头一次见有人坐牢跟住客栈似的。” 竟然真是，陈小丫忙一脸笑的跟牢头致谢，等牢头走后，她才嘀咕一句，“这知府大人还挺善解人意呀！” 殊不知这其实是纪凌川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知府，知府碍于颜面才如此的。 凌姨是在这天夜里得知陈小丫因为药坊的事被知府暂时关押了，第二天一早，她就迅速收拾东西，马不停蹄的赶往陈家村，无论成成是不是纪家的血脉，看在孩子与两位公子小时候那般相似的份儿上，她也愿意帮忙照顾着。 陈家村的人对凌姨并不陌生，毕竟之前跟县令来过两回，从她一下马车就有人跟她打起招呼，得知她是县令授意来陈小丫家帮忙照顾孩子后，更加热情了，拥着她一路到了杨家。 还有李大脚，她正揪着自家儿子的耳朵管教，因为早上这小子皮又痒了，竟然说她二姐是赔钱货，这可把李大脚气的够呛，一问才知这话竟是那个爱搞事的婆婆教唆的，一听说县令家的人要到陈小丫帮忙照顾孩子，她立马撒手，一路小跑的往杨家去。 留在家照顾成成的麦芽和稻花听到外头的动静，还以为是嫂子回来，两人赶紧抱着成成出去迎接，还没走出院子，就看见凌姨被村里的妇人们簇拥而来。 凌姨看到两大一小，赶紧笑着走了过去，她道：“二位姑娘可还记得我？” 麦芽抱着孩子，笑道：“自是记得的，您是县令大人家的凌姨！凌姨，您怎么来了？” 有人立马抢了话，“自然是帮来你们照顾小成成的呗！” 稻花闻言，有一瞬间的愣怔，很快就问向凌姨，“凌姨，那我嫂子呢？” 凌姨脸上的笑僵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你嫂子在府城有事，暂时还不能回，我家大人念及成成还小，你们也都还是孩子，便命我来照顾几日。” “啧啧……这县令大人想的可真周到！不过小丫可是因为药坊的事才回不来的？不是听说前儿有官府的人来吗？该不会是……”又有妇人道。 正好跑过来的李大脚一嘴接过去道：“呸呸！你就不能盼点儿好哇！” “我……”妇人的话还没说出口，主听凌姨道：“我知道各位乡邻们都是关心杨娘子，请大家放心，杨娘子不会有事的。” “就是，小丫可是咱村里顶有福的人，她能有什么事儿？”常氏也附和道。 麦芽见院子里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便招呼大伙坐下，不过谁也没真的留下来，各自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第167章 伴君如伴虎 皇帝脚步匆匆，一下早朝，他就赶往岁宁宫，身后的太监宫女跟了一大串，个个低着头走的飞快。 到了岁宁宫，大太监一声宣唱，岁宁宫的宫人们就跪了一地，皇帝只心系太后安危，径直越过地上的人往太后寝殿去。 一入内，皇帝就看到太医宫人们又跪了一地，他看了一眼虚弱无力躺在床上的太后，回头问向太医们，愤怒道：“一群废物，你们若是医不好朕的母后，朕叫你们全部陪葬！” 太医们闻言，各各吓的瑟瑟发抖，床上的太后即使已虚弱到极致，却还开口道：“皇儿，不怪他们，你不必如此，如此动怒……是，是哀家自己不中用了，哀家恐怕，恐怕大限……” “母后，万不可如此说话，医不好您，那是他们无能，儿子定能为您寻来神医！”皇帝直接打断了太后的话，“来人，传朕旨意，广招天下医者进宫，能医太后者，重重有赏！” 皇旁的一片孝心太后是看在眼里的，可她实在不想让皇帝这般大费周章，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抬手一只手，皇帝见此，赶紧伸出自己一只手来，并唤一声：“母后，您有何吩咐？” “皇儿，你真的不用……咳咳……不用这般，哀家，哀家……”话没说完，太后突然一口气提不上来，瞬间就昏死过去。 “母后！母后……”皇帝哪里还坐的住，慌忙让太医上来诊治，还怒吼道：“太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定要摘了你们的脑袋！” 这下，一屋子的太医更是慌的不行，医正身为太医署医术最高的太医正颤颤巍巍的探着太后微弱的脉搏，而后紧张的开始给太后施针，揉穴。 剩下的太医跪在医正后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太后就此撒手，他们这辈子也算是活到头了。 所谓的伴君如伴虎可不就是如此了！ 时间滴嗒滴嗒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已年过六旬的医正额间布满细汗，可他根本不敢抬手擦一下，直到将太后身上的金针一一收起，才退至皇帝脚边。 皇帝见他退过来，忙问道：“金太医，太后如何了？” 医正下意识的惶恐，忙低下头道：“回禀陛下，太后娘娘已被老臣暂时稳住了心脉！” “那为何还不曾苏醒？” “太后娘娘的身体实在过于虚弱，此刻正处于休眠状态，需得等她恢复些体力才能醒过来。” 皇帝明显松了一口气，看向床上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的太后，他又道：“金太医，你老实告诉朕，太后她老人家还能……”后面的话他真的难以说出口。 但懂的人都懂，何况是看脸色才能活命的太医们。 医正自然一脸为难，“这……老臣惶恐！” 皇帝长舒一口气，抬脚走出太后寝殿，太医及宫人们也都赶紧跟出来，到了外头，皇帝才道：“说吧！” 太医们瞬间又被帝王之气给压倒，以医正为首，呼啦啦跪了一片。 医正只觉得皇帝看他的眼神犹如泰山压顶，他又手撑地，头能埋多低有多低，嗓子麻了许久才终于能发出声来，“回，回陛下，太后娘娘她，她，还，还有……三，三……” “嗯？”皇帝一记眼刀落下，所有太医们身子一抖，医正情急之下，一口应道：“三个月！”话落，他身后的太医们突然就个个瘫坐于地。 三个月？这不是大放厥词吗？就太后的样子，三天都够呛，医正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不想现在死，也不能说谎啊？ 若到时太后活不到三个月，恐怕掉脑袋的就不止他们这些人了，那不得诛九族？ 医正也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可他要不这么说，他敢断定，他的脑袋此时定然不会还在脖子上长着了。 可话都说出去了，总得想法子给太后续命，谁叫皇帝陛下为做天下表率，一定要孝字当头呢？ 于是乎…… 他一斗胆，脑门儿往地上重重一磕，头也没敢抬就道：“陛下，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看在他一心想为太后续命的份儿上，突然就给了他这个面子，“允！” 然后…… 医正：“陛下可还记得今年初纪大人送至太医署让老臣等验证是否可行的两味药？” 皇帝：“朕倒是忘了，这药当初是尔等说可用的，如今俪州地界已有多人因服用此药而丧命，尔等可知罪？” 这下所有太医们再次朝医正投去埋怨的目光，金医正今日定然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才会接二连三的踩了老虎尾巴！ 医正却顶着巨大压力不敢退缩，再次磕下一个头后道：“陛下息怒，那药确实没有任何问问题，当时老臣也是亲身验证过，且俪州此次出事，俪州知府送来的样本，老臣及整个太医署也都再次细细对验过，那两味药的确没有任何能致人死亡的毒性。” 皇帝：“没问题？那你倒是给朕说说，俪州为何会有人因此而丢了性命？” 医正：“这……老臣不知！” 皇帝：“哼！看在你还需为太后调理凤体的份儿上，朕先饶你一回！” 医正：“谢陛下恩典！” 皇帝一眼扫过地上所有人，又吩咐岁宁宫的宫人人好生侍候太后就准备离去，毕竟身为一国之君，整天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医正眼看他要走，立马转了个身子高喊一声：“陛下！兴许那研制出风寒丸和咳嗽丸之人能让太后娘娘延年益寿！” 话音刚落，离医正最近的一名中年太医连忙小声道：“金医正，你不要命了？” 也正是这句话，让皇帝停下了脚步，随后跟身边的大太监说了几句话，便率先离去，而得了令的大太监刚是留在原地恭敬的送走了皇帝后才转身。 “诸位太医们快起来吧！”大太监阴柔的声音响起。 太医们闻声，这才哆哆嗦嗦的相互搀扶着站起来。 随后又听大太监道：“陛下的意思是，既然金医正提及此人，那便派人去查查，把人弄到京城来，若是能救太后，诸位也不必在忧心你们的脑袋了！” 医正一听，连声道：“是，老臣即刻就命人去俪州！” 老太监又道：“顺道把去年治了那场瘟疫的妇人也一并寻来！” 医正一开始还未想起大太监所指之人，半晌后才恍然大悟，赶紧又点头应下，“老臣遵命！” 大太监离开后，众太医却个个苦着脸，一路唉声叹气的回了太医署，只因他们心中都明白，俪州离京城甚远，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二十日，可太后的情况当真能等到人来吗？ 回到太医署后，众大医才敢开口说话，有人立刻就对医正发起质问：“医正大人，您明明知道太后大限已至，您为何偏要说还有三个月，您这不是明摆着欺君吗？” 医正只是埋头写字，并未理会那人，反倒是另一位年轻后生开口道：“冯太医，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的，医正大人当时若不这么说，你的脑袋这会儿恐怕都已搬家了！” 这冯太医平时都爱跟医正作对，整个太医署就他显得与大家格格不入。 听到年轻后生的话，冯太医当即闭了嘴，“切”了一声，甩着衣袖离开了。 此时，医正也正好写完一封信，然后把信纸拿起对着吹了许久，等字迹干透，才装入信封交给方才说话的后生，“齐轩，你替为师走一趟，亲自去一趟俪州，把这个交给知府，一定要尽快把人带回来。” “是！师父！”原来这后生叫齐轩，还是金医正的徒弟。 齐轩接过书信，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医正叫住，“等等，把这些也带去给俪州知府。”是关于风寒丸和咳嗽丸的验证单据，里面详细记载了太医署从两味药中提取的各种成分，当然这关非原版，而是誊抄的。 而整个太医署接下来的重中之重就是研究怎么才能让太后挺到从俪州而来的制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