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继后的日常》 第1章 成了六宫的笑话 “娘娘,自那日您与皇上大婚后,就再也没见过皇上了,娘娘不着急吗?”一位十七八岁长相乖巧的圆脸宫女,一边给皇后拆发髻上的珠钗,一边焦虑不安的说道。 皇后把玩着手里一支栩栩如生的凤凰金钗,看着镜子里面容姣好的十六岁女子,嘴角轻挑,不疾不徐道:“锦螺,你这话错了,大婚那日不是见了皇上吗,才三日而已,着什么急?” “可是,娘娘,大婚那日皇上并没有在您这留宿,而是着急与您喝完了合卺酒就去了皇贵妃的朝倾宫。” 说到最后,锦螺的声音小了下来,“张嬷嬷说,大婚那日皇上没与娘娘您洞房,撇下您去了皇贵妃的宫里,说您现下成了六宫的笑话。” 皇后面上不语,心里暗道,笑话就笑话呗,又不会少块肉。 想起了大婚那日,皇帝不仅着急喝合卺酒,还厌恶的解开了与自己系在一起,寓意着百年好合的衣角,而后匆匆离开了坤翊宫。 朝倾宫,朝朝暮暮倾慕于你。 皇后默念着这几个字,觉得可笑。就算皇帝再喜欢那位朝倾宫的皇贵妃又如何?就算他是天子,还不是得娶一个又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当皇后,先皇后是,她这个继后也是。 那个朝朝暮暮,在皇帝心坎上的女人只能当皇贵妃。 虽然位同副后,但终究是妾。 锦螺停了手里梳头的动作,往皇后面前挪了挪,俯首朝皇后跪拜下去,惶恐不已,“娘娘,恕奴婢直言,皇上这般怠慢娘娘,奴婢实在是替娘娘不甘。” 皇后朝前虚扶了一下,“锦螺,起来,你和菱香都是跟着我从小一长大的,不需要向我行这么大的礼,尤其是只有我跟你的时候。” 皇后说完,想起这几日,锦螺给她纠正了三天的自称,依旧没改过来。 她进宫的那一刻在妃嫔和下人面前就要自称‘本宫’,用以与皇帝李匀彻的妃嫔们身份区别开来。 皇后虚咳了一下,还是把本宫俩个字拾了起来,“本宫都没有不甘,你就不用替本宫不甘了。” “是,听说妃嫔只能带一个贴身婢女进宫,只因娘娘身份尊贵,准许带两个婢女,所以我跟菱香才能一起进宫,继续服侍您。” 皇后淡然道:“你知道就好,本宫能进宫,为的不是要皇上喜欢,而是皇命难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要娶谁,谁能说个不字?不就因我爹爹是镇南王,皇上为了江山稳固,笼络朝臣,才续娶我进宫当摆设的吗?” 锦螺又要跪下,被皇后喝止住了,“你的膝盖是软的吗?怎么动不动就下跪?” 锦螺站起身来,继续为皇后卸妆,依旧眉头紧锁,“可是娘娘,您毕竟是正宫娘娘,如此不受皇上待见,日后还怎么掌管六宫?” 皇后笑了笑,淡然道:“掌管六宫之事,不必急于一时。眼下最要紧的,是摸清这宫中的局势。” “娘娘英明。”锦螺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只是,听张嬷嬷说,先皇后死的蹊跷,娘娘可要防着点。尤其是眼下最受宠的皇贵妃,张嬷嬷说先皇后的死,很可能跟她有关......” “张嬷嬷老了,胡言乱语,你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回头你告诉她,想活命,就闭上嘴。” “是。”锦螺道:“可是娘娘,张嬷嬷是先皇后的人,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您何不问问?” “咱们刚到宫里,什么也不知道,有可能咱们现在说话,都有隔墙的耳,如果叫那些人知道我专门找张嬷嬷问话,你觉得张嬷嬷还能活到明日吗?” “奴婢说错了话,奴婢该死。”锦螺俯首道。 皇后卸好了妆,准备上床安寝。 起身的时候顺道转头看向窗外,她确实得弄清楚如今宫中的局势,不为别的,就是要自己明哲保身,别还懵着就被别人给噶了,像前一位皇后一样。 皇帝昭告天下说先皇后是病死在宫中的,可是宫外人人都说先皇后死的蹊跷。一时谣言四起,不胫而走。 王以淳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就是出嫁前的那晚,还没弄清楚状况,连镇南王府里的人都没认完,第二天就被塞进了凤舆。 入宫的前一晚,镇南王朝她行了跪拜大礼后,才以爹爹的身份嘱咐她:“好孩子,你进了宫,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我跟你娘还有你哥哥并不指着你得宠来巩固咱们王家的地位,爹爹只希望你能在宫里安安稳稳的过好一生。我跟你哥哥一定谨慎当差,必不会行差踏错连累了你。” 纵然穿越过来的王以淳,第一次见面前的中年男人,可还是被眼前的谆谆父爱给感动了。爹爹并没有逼她在宫里争宠,而只是希望她安稳度日。 想到此处,她眼角不禁滑落一颗清泪。 锦螺瞧见了,拿出帕子递给皇后,“娘娘,您是又想家了吗?” 皇后不置可否,只略略摁了摁眼角。 锦螺哑了嗓子安慰道:“早知道,当初应该求老爷允许,让娘娘与表少爷定亲了,娘娘不是最喜欢表少爷了吗?表少爷也喜欢您......” “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皇后冷声道:“凡我朝适龄女子,没有过选秀的,是不能自行婚配的。除了选进宫的和指婚给王公大臣的,剩下的女子才能由家里做主自行婚配。我若与表哥定亲,那我爹爹跟哥哥的官位就岌岌可危了。 “是,奴婢愚钝。”锦螺颤颤道。 皇后拉过锦螺的手,“你也是为我好我知道,否则你也不会跟着我进宫,过几年送你出宫找个好人嫁了,也是自在一生。不若现在,伴君如伴虎,每日都活的战战兢兢的。” “奴婢愿意跟着娘娘,奴婢不嫁人,奴婢也跟菱香说好了,我们都不嫁人,我们要陪着娘娘一辈子。” 说到这里,锦螺不禁红了眼。 皇后拿了一方新的手帕递给锦螺,“傻锦螺,你比我还大一岁呢,天天还哭鼻子。对了,咱们聊了半天话了,菱香呢?怎么不见菱香了?” 第2章 皇上驾到 “那丫头许是下去睡了,等会该上来了。上半夜我当值,娘娘好生安睡,明日还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呢。” 皇后颔首,“太后恩慈,免了我婚后三日的请安。明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请安了,你跟菱香要记得早点叫醒我。”说罢,皇后就躺在了软乎乎的凤榻上。 “奴婢记下了。” 锦螺的话刚落音,坤翊宫外就听到一个小太监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皇后耳边一个激灵,身体不自觉的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吓的一旁的锦螺立刻扶住了娘娘。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虽不熟练,但还算周正。这几日多亏了张嬷嬷的教导,宫规学的还算能看。 她在家里的时候,因不急着选秀,宫里的规矩还没开始学。没想到事情来的那么突然,前皇后去年十一月薨,二月她就被选为了继后,四月初二就从大御门抬进了坤翊宫。 虽然走了皇宫的正门,但大婚的流程能省则省了。不是皇宫没预备,而是皇帝不耐烦,害怕他心尖上的皇贵妃吃醋。 皇后没有抬头,但是能听见面前站立的威严男人喘着粗气,气势汹汹的样子。 “王以淳,你就是这么教你的婢女的?”皇帝顺势坐在了身旁太监搬过来的椅子上,怒意凛然,“还是说,你派她去监视朕?” 皇后一头懵,“臣妾惶恐,臣妾实在不知皇上说的是何意,请皇上明示。” 很快门外被押进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宫女,正是刚才皇后找不见的另一个贴身婢女菱香。 “娘娘,救救奴婢......” 宫女吓的瑟瑟发抖,伏地哭求。 皇后跪在地上,刚才还说锦螺膝盖软,现下她才知道自己的膝盖也没硬多少。虽然她是二十一世纪快穿过去的,但天家威严面前,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也是会怕的。 皇帝冷声道:“平身。” 锦螺跪在皇后的身后,立刻起身唯唯诺诺的搀扶起皇后娘娘。 一旁的太监是皇帝小时候就跟着的,皇帝一直称他小安子。皇帝年庚二十有五,这位太监也不过三十出头,已经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 安总管拿着浮尘,细声细气的朝皇后解释:“皇后娘娘,适才您宫里的宫女,一直在乾钦宫门口向敬事房的公公打听皇上今日宿在哪里......\" 安总管说到这里,皇后就明白了咋回事。一定是菱香又去了敬事房那里打探皇帝的消息,恰巧被皇帝瞧见了。 皇帝不来坤翊宫,自己不急,这俩婢女倒是急了。 “皇上息怒,臣妾不知这事,要是臣妾知道,一定不会让菱香去的,臣妾一定好好责罚菱香,下次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下次?还有下次?”皇帝表情平静,但语气极冷,“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事,还是说其实你知道,甚至就是你指使你的宫女去的,但你为了逃脱罪责,谎称是你的宫女私自去的,而你并不知情?” 皇后有点怔愣,皇上这绕口令说的,估计在现代都能当脱口秀演员了。 心里腹诽,但面子上还得害怕皇上的威严,皇后颔首就要说,她实在不知,也不是自己要宫女去的,但是会好好教训自己的宫女。 可当她刚要开口,就听见皇帝道:“这样,要是你真不知情,那就把这个小宫女拖出去打三十大板;相反要是你承认你是善妒,派一个小宫女去打探朕的消息,那就饶了这个宫女。” 皇后心里冷笑,这皇帝可真会算计,激将她作出选择。若要选择是自己派菱香去的,她这个皇后就会沦为六宫笑柄。身为六宫之首,不守着尊贵好好的待在坤翊宫,竟学妃嫔们争风吃醋的做派,岂不失了中宫的体面。 皇后咬了咬牙,心中暗想:这摆明了就是个圈套,但如果不承认,菱香恐怕性命难保。 反正大婚那日,皇帝已经让她沦为了六宫的笑柄,再让她们多笑两天又如何? 就当是自己身为皇后,给这些比自己等级低的妃嫔们一些福利。 “皇上,臣妾……臣妾确实是派菱香去打听的。”皇后低下头,声音略微带着颤抖。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皇后会如此干脆地承认。更没想到皇后竟然会为了一个宫女,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 “既然皇后承认了,那朕就放了这个小宫女。”皇帝说到做到。 菱香千恩万谢后,被锦螺扶着退出了寝殿。 “王以淳,希望你以后能恪守皇后的本分,做好六宫之主。若再有类似之事,别怪朕不客气。”皇帝留下一句狠话,就要转身离去。 解除了菱香的危机,皇后大着胆子说出了心中的话,“皇上,臣妾身为皇后,关心您在哪里留宿,有什么错吗?” 没想到小小年纪的皇后,竟然敢质问自己,李匀彻恍惚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发怒了。 皇后的逻辑,好像很对? 是这个理,她是自己的皇后,皇后关心皇帝好像也没毛病。可他需要的不是关心自己的皇后,他需要的只是个摆设。 王以淳错就错在,她这个摆设有点没弄清自己的位置。 既然皇后没弄清楚自己的位置,那自己就跟她说明白吧。李匀彻转过身,对着娇小的皇后好整以暇道:“王以淳,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朕就索性把话跟你说清楚。朕娶的不是你,而是你作为镇南王嫡女的身份,你最好规规矩矩的做好你皇后的本分。另外朕不喜欢你,希望你不要妄想成了皇后就作威作福,更不要妄想生个嫡皇子,朕的皇子只能是皇贵妃生的。” 话毕,李匀彻甩袖而去,安总管弓着腰朝皇后打了千,也恭敬的跟在了皇帝的身后。 “臣妾恭送皇上。” 皇后站立在殿阁中凝视着皇帝的背影,唉!早知道皇帝会来也该打扮打扮,最起码穿着寝衣,未施粉黛的多不体面。 作威作福?生嫡皇子?皇后摇摇头,她可从来没想过这些。 无诏不得废后,她只要不出大错,有地位,有月钱,吃喝不愁,多么好的摆烂生活! 自己都是六宫之首的皇后了,还要啥自行车。 第3章 本宫不关心也不在乎 皇帝走了,张嬷嬷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张嬷嬷跑过来行礼,“皇后娘娘吓坏了吧,让奴婢服侍娘娘安寝。” 皇后看了张嬷嬷一眼,不置可否的被张嬷嬷扶着手往凤榻边走。看着面前依旧铺着大红锦被的凤榻,有点可惜这么喜庆的氛围。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要是皇帝真的来和自己圆房,那得多吓人。 看皇帝个头虽高,但身子有点消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八块腹肌,那个什么功夫厉不厉害。 哎呀,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想这些,也不害臊。王以淳内里已经不是十六岁,而是二十七的大龄剩女了。 但用着人家的身子,可不能给人家丢脸。 王以淳坐在床榻上,不自觉的摸着床榻两边精美的凤凰雕刻,各种花卉和云彩她也分辨的不是很清楚,知道这种床在后宫只有皇后才能睡,一时间好像又没了失落。 “张嬷嬷,今日不该你值夜,好生在外面候着,以后没本宫的允许,不能随便进来知道吗?”皇后不太高兴,她身为现代人,还不太习惯古代被众人围着伺候的生活。 张嬷嬷也很不习惯,现在这个皇后竟然不要她贴身伺候。 先前的沈皇后,可不是这样的,只可惜她年纪轻轻的就薨了。自己虽不是前皇后带来的嬷嬷,但在坤翊宫伺候了几年,也是有感情的。 “奴婢遵命。”张嬷嬷说着就要后退。 给菱香梳洗好后,锦螺带着她又去到皇后的寝殿给娘娘请安。 “奴婢谢娘娘救命之恩。”洗过脸的菱香,刚跪下,脸上就又堆满了泪水,这时她才觉得后怕。 皇后抬手,从凤榻上走了下来,“起来吧,以后没有本宫的允许,别做傻事了,也别再去打探皇上的消息。咱们已经不是在镇南王府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小心为上。”皇后发钗尽退,胭脂已无,白色的锦缎寝衣显得她更加的肤如凝脂。 皇后亲自为菱香擦了眼泪,细心安慰自己的婢女。知道自己的婢女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她跟锦螺一样,不想自己被人笑话。 自己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但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婢女为了自己命都没了,便谆谆嘱咐自己的婢女,“你啊,本宫之前跟你说不让你去打听皇上的事,你就是不听,幸而这次没事,下次我可不一定能救下你了。” “是,奴婢谨遵娘娘教诲,奴婢下次一定不敢了,谢娘娘救命之恩。”菱香又想给皇后下跪。 被皇后制止了后,锦螺把她扶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喊一旁站在那里发呆的张嬷嬷,“嬷嬷,扶娘娘安寝。” 张嬷嬷刚才是准备退出去的,可还没来得及到门口,皇后的两个贴身婢女就互相搀扶着进来了。后面更是听皇后娘娘安抚婢女,一时间忘记抬脚离开了。 听了锦螺的话,立时上前扶着皇后往凤榻上坐,而后又忙着端茶给娘娘润口。 张嬷嬷侍候皇后洗漱后,退出了寝宫。待房门关上,皇后屏退了外间所有宫女,只留下锦螺和菱香。 便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后,你们两个谁也不许去偷偷的打听皇上宿在哪位妃嫔的宫里,本宫不关心也不在乎。以后咱们在宫里只做该做的,那些不该做的咱们问都不要问。只要本宫在宫里好好的,爹爹和哥哥在家里就不会受到牵连。” 两个婢女面面相觑,菱香还是忍不住道:“娘娘,可是这样的话,您不仅会被六宫笑话,还可能不得皇上恩宠,将来......” 皇后微微叹了口气,无所谓的挑了挑出嫁前娘亲自给她修的眉毛,“本宫已经是六宫之首了,恩不恩宠的不重要,后宫除了太后,谁还能比我大?” “可皇贵妃娘娘在皇上那的恩宠可是独一份,要是皇贵妃欺负了娘娘,就连皇上都不会给娘娘撑腰的,万一娘娘吃了亏,那可如何是好?”锦螺也着急道。 皇后知道这俩丫头是在关心自己,但她只想点到为止,“皇贵妃恃宠而骄,想压本宫一头那是自然。” 她已经决定将继后的摆烂生活贯彻到底了,争宠面子什么的都是浮云。她进宫只是个摆设,那就好好的当个摆设。 如若是个小主嫔妃,为了活命尚且可以争一争。可开局就是皇后了,还争个毛线! 别没事瞎折腾,再把凤位折腾没了就得不偿失了。 然后呢?俩丫头想听皇后娘娘如何应对。 可皇后什么也没说,摆摆手,“本宫乏了,你们跪安吧。” 锦螺和菱香实在是捉摸不透娘娘的心思,感觉自从娘娘进宫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的小姐可不这样,完全的娇小姐,被夫人调教的很是温柔,平时大气儿都不敢出。 也许王以淳以前的性格太过柔弱,镇南王担心女儿在宫里会受欺负,才会在女儿出嫁前叮嘱她要小心再小心吧。 王以淳这么想着,翻过身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凉凉的锦被,睡着可真舒服,正好可以美美的做个好梦。 朝倾宫。 是夜,皇帝宿在了这里。 皇贵妃柔柔软软的窝在皇帝的怀里,皇帝看着柔软无骨,媚眼如丝的爱妃,小腹以下顿时热浪滚滚,一个翻身压了上去...... “皇上......”皇贵妃娇嗔一声,“臣妾有件事要同皇上讲。” 皇帝搂着心尖上的美人儿狠狠的亲了一口,“爱妃,稍后再讲,朕饿了,爱妃先把朕喂饱再说。” 皇贵妃羞的咬了皇帝的耳垂一口,胸口的肚兜,已然被皇帝退掉了一半,“皇上,您弄疼我了。” 皇帝被咬的心头酥麻难耐,轻声问道:“爱妃,何事?” “皇上,您自大婚后,还没有在坤翊宫留过宿,却夜夜在我这里。” 皇帝眉头一皱,“那又如何?朕可不喜欢那个小皇后,朕只喜欢你。” 皇贵妃眼珠一转,撒娇道:“皇上,您不能这样,知道您喜欢臣妾,可皇后毕竟是中宫,要是被镇南王知道了皇上如此怠慢他的女儿,那镇南王该对皇帝有意见了。” 皇帝笑了笑,宠溺的捏了捏皇贵妃的脸颊,“还是爱妃识大体,不像那小皇后,不好好在她的宫里待着,竟打发她的婢女来打探朕的行踪。” 皇贵妃心中暗喜,她要的就是皇帝知道自己大度,她更知道皇帝在这个宫里,只宠爱自己。 看着年轻的皇帝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她主动爬到了皇帝的身上,柔柔道:“皇上,臣妾也饿了......” 第4章 太后赐簪 翌日。 王以淳早早的被两个婢女穿戴了起来,着凤袍戴凤冠,在戴上皇后独有的凤冠时,王以淳的脖子不自觉的晃了晃。 这玩意儿,要是一整天都戴下来,非得颈椎病不可。 “皇后娘娘且忍一忍,今日第一次拜见太后才会戴凤冠,以后除却正式的仪式上会戴凤冠,其他的时候,娘娘只要梳发髻戴头饰即可。”张嬷嬷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帮娘娘扶着凤冠,安抚道。 看着面前年纪小,但仪态举止都从容大方的皇后,张嬷嬷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已经过了出宫婚配的年龄,没有意外的话,以后可能要老死在宫中了。上一位皇后没能撑多久,希望这一任皇后能够坐稳凤位。不然她很可能被拉去冷宫,伺候那些先皇的太嫔太妃和现在的皇帝妃嫔小主们。 王以淳适应了凤冠以后,站起来踩着花盆底子走了两圈,才道:“那就好,嬷嬷看我这么着可以吗?不会在太后面前失了端庄吧?” 张嬷嬷和颜缓声道:“皇后娘娘仪态万千,太后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王以淳听了这话,心里头暗喜,抬手打发锦螺,“张嬷嬷赏。” 锦螺从衣袖里拿出一把碎银子,一股脑儿的都塞给了张嬷嬷。 “谢皇后娘娘赏赐,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张嬷嬷乐呵呵的朝皇后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出了寝殿,跟在皇后身边的宫女就多了起来。 进宫后,王以淳还是第一次出坤翊宫,由前面的小太监引领着坐在了凤辇上,众人抬着皇后朝太后的慈宁宫走去。 王以淳也是第一次仔细的看皇宫的城墙,以前她在皇城的外面看着高高的红色城墙猜想,皇宫里的妃嫔们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里面妃嫔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却想着城墙外的自由,那些抬脚就能去的地方,如今都成了禁地。 王以淳在凤辇上思绪飘飞,不知不觉间已到达了慈宁宫外。 她下了凤辇,在宫女们的搀扶下走进了宫殿。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太后端坐在上方,威严而庄重。 王以淳款款的走上前,行跪拜大礼,“臣妾参见太后,愿太后福寿安康。” 太后慈爱的抬手,“平身吧,因姿赐座。” 一旁的因姿姑姑拿了一个矮一些的小兀子,请皇后坐下。 待王以淳坐下后,太后拉着儿媳妇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真是个标志的孩子,日后定能为皇上分忧。” 王以淳微微一笑,“多谢太后夸奖,臣妾定当尽心尽力。” 这些话都是虚的,太后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如今身心都系在皇贵妃身上,娶王家嫡女,不过就是为了堵住大臣们的悠悠之口,稳固李家的江山社稷。 婆媳的面子上得过的去,皇帝不去维护,她这个当太后的可要去维护儿子的大臣和江山。 太后端着和蔼的微笑,让一旁的因姿拿了一个扁方盒子,“孩子,这是哀家给你备的见面礼,上哀家跟前儿来,哀家给你戴上。” 皇后起身,由锦螺搀着往太后面前跪了下去。皇后颔首,由太后亲自给她把赏赐的发簪戴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戴好后,太后满意的拉过皇后的手,近距离的打量起了这个新儿媳,满意的点头不止。 “不错,这个簪子很适合你。”太后点点头说,“这枚簪子是先皇迎娶哀家进宫当皇后的时候戴的,哀家今日就送给你。” 说着,太后的眼神飘忽到了窗子的外头,神情像是陷入了深思,“哎,当初哀家想着浅韵有了嫡皇子,就给她。可没想到浅韵进宫八年之久,都没能有个子嗣。要是早知道就给了她,兴许她也不会走那么早......” 啥?皇后入中宫八年都不孕不育?还是说皇帝根本就不碰人家。 太后看出了皇后眼神里忽闪而过的疑惑,嘴角微微一扬,温声道:“浅韵只比皇上小一岁,当年进宫的时候,与皇上也是鹣鲽情深,谁知这俩后来是怎么了,竟然成了怨偶。浅韵走之前,皇上都没去看她一眼......” 因姿拿着那个空盒子,示意一旁的锦螺接过去,而后走近太后安抚道:“太后也别伤心了,再吓着了皇后。” 太后这才回过神,拉着皇后的手,因笑道:“你瞧哀家,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说话也没个把门的。” 王以淳不敢置喙前皇后的事,只含羞以待,被太后拉着,也不敢松手,就着太后的手劲儿坐在了太后身边。 太后摸着王以淳的手,不住的夸赞,“真真是一双好手,白白净净的,比我这个老太婆的手白嫩多了。” 一旁的因姿笑呵呵道:“我的佛爷呀,您多大年纪了?皇后才几岁,比您的手白嫩不是很正常吗。您的手要是这样白净,岂不成了老妖精了。” 太后忍俊不禁,指着一旁的宫女,“快撕她的嘴,叫她编排我。” 一旁的因姿赶紧笑着求饶,“太后,您可要饶了我呀,您要是老妖精,奴婢也是老妖精。” 太后笑得停不下来了,“再胡说,我亲自撕你的嘴。” 说着,太后拉着皇后的手依旧笑的停不下来,“孩子,你可别觉得哀家这没规矩,实在是因姿她跟了哀家几十年了,仗着哀家离不开她就紧着编排哀家。信不信你再这样,哀家就送你去慎刑司。” 太后指着因姿故意道。 因姿立刻求饶,“奴婢实在是想怄太后一笑,把先前的不愉快都忘掉才好。” 太后闻言,这才作罢。 主仆两人你来我往,把慈宁宫里的氛围给闹了上来。王以淳这时才不觉得拘谨,暗暗松了一口气。 说笑了一会子,太后拉着皇后的手道:“以后,你也不必每日来慈宁宫请安,哀家礼佛一向安静惯了的,皇帝的妃嫔们,我是一个也不见的。你就每月初一十五来就行了,其他的时间在你自己的宫里,妃嫔们去你那请安即可。” “是,太后。”皇后颔首答应。 太后松开了皇后的手,“行了,等会六宫都要去你宫里给你请安,我也乏了,你且回吧。” 第5章 东西六宫 太后由因姿搀扶着回了寝殿,皇后跪地恭送太后,而后退出了慈宁宫。 出了慈宁宫,皇后被锦螺和菱香搀扶上了凤辇,刚才来的小太监又上来喊起驾。众太监宫女簇拥着凤辇,走在宫道上按原路返回。 帝后大婚次日,坤翊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来给皇后娘娘行了大礼,只是王以淳依旧记不清他们的名字。只记得掌事宫女叫青蒿,太监副总管叫小全子。 当然了,这些原班人马都是伺候前一位皇后的,现下都成了伺候她的人。 不过记不清什么要紧,反正贴身的有锦螺和菱香伺候就行了。 小全子已经不小了,在坤翊宫只有皇帝和皇后可以叫他小全子,其他小太监和宫女们都会尊他一声全总管,而皇帝的贴身太监为安大总管,用以和全总管区分正副。 “皇后娘娘,等会各宫的妃嫔们都会来咱们坤翊宫给娘娘请安,您看要不要我提前跟您介绍一下各宫娘娘的情况?”小全子细声细气恭恭敬敬的问。 妈呀,该来的还是要来了,自己宫里的人都还没认全乎,这又要认李匀彻的妃嫔们了。 王以淳看了一旁的青蒿一眼,青蒿点头,意思是皇后记不住的她后面会补充。一旁的锦螺和菱香也赶紧竖起了耳朵听,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小全子晃着拂尘,就开始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首先就是朝倾宫的皇贵妃,是东宫出来的。想必这位皇贵妃,皇后娘娘您早有耳闻,皇贵妃那可是恩宠十年不衰,后宫里的头一份儿。” 皇后当然有耳闻,张嬷嬷前日就说过那位皇贵妃已然三十有余,比皇帝还大个八岁,独得皇帝恩宠,也实属罕见。 一旁的青蒿朝全总管使了一个眼色,小全子立刻会意,赶紧把话圆了回来,“当然了,这东西六宫当属皇后娘娘您,是最尊贵的,皇贵妃她怎么也比不了您。” 王以淳摆摆手,“别来这一套,继续说。” 小全子这才拿着拂尘打了个千儿继续边走边说:“其次呢,就是熙和宫的惠妃,她入宫最早......是......是大皇子的生母。” 皇后听出了小全子话里的停顿,一时奇怪他磕巴个什么劲儿。但是她没想那么多,依旧继续认真的听着。 凤辇稳稳的走在宫道上,前面还有好长的甬道。 宫道可真长啊,足够小全子讲完东西六宫的妃嫔了。 实则也是因为,后宫皇贵妃独大,前皇后成了透明,三年一次的选秀也成了摆设。皇帝每次选秀就随便留几个牌子,避免太后生气。最后导致皇帝的东西六宫,一大半都是空的。 小全子也只介绍几位重要的,其他的皇帝想不到的常在答应们,小全子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试问,谁会关注那些不得宠的小主们。 “还有就是,昭惜宫的德妃,她是东宫出来的,这些年生了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只可惜两位皇子都不幸夭折了。” 王以淳穿越过来的时日尚浅,只略略听过这位德妃,如她的封号一样,福德深厚,和皇贵妃都是从东宫出来的。 只是惠妃的爹是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进宫之后就直接封了贵人,生了大皇子后晋升为妃。 而德妃则是包衣旗的宫女,被皇帝宠幸后封为了常在,后面生了大公主封为了德贵人,再后面生了二皇子又封为了德嫔,最后生了四皇子,皇上一高兴就封为了德妃。 皇后娘娘心里腹诽,德妃的晋升之路很是清晰,不得不说德妃的体质很易孕,可以母凭子贵。 “再就是怡春宫的端嫔,她是三年前选秀进来的,生了三皇子,她性格温柔,很得太后喜欢。长宁宫的宜贵人,性格有点急躁......还有跟着宜贵人住在长宁宫西配殿的苏答应,最近也深得皇上喜欢,只是,刚小产过......”小全子介绍完之后,偷偷抬眼观察了一下皇后的神色。 王以淳微微点头,表示了解。她心里大致有了数,这些妃子的情况不算复杂。这时,凤辇已经快到坤翊宫了。 “全总管,以后这种事让青蒿跟我说就行。”王以淳淡淡的说道。 “是,皇后娘娘。”小全子连忙应道。 皇后下了凤辇,回到坤翊宫,底下的小太监已经上前来禀报,说有几位小主已经在正殿门口候着了。 青蒿姑姑上前吩咐,“皇后娘娘要回去更衣,你且回去候着。” 小太监领命,全总管朝皇后打了个千儿,带着小太监们去办差了。 回到寝殿,张嬷嬷和青蒿一起把皇后娘娘的凤冠小心翼翼的拿了下来。锦螺上前拿着梳子,仔细的把皇后娘娘的发髻梳好,然后再重新把太后赏赐的发簪给娘娘戴上。 “娘娘,今日皇上没与您一同去给太后请安,想必等会各位娘娘小主们会嘲笑娘娘不得皇上重视。”青蒿是坤翊宫的掌事宫女,最是行事稳重的。 这几日她只管负责把宫里的宫女们管好,把差事办好,从不多说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可是她今日这么说了,想必皇后等会要真的被李匀彻的妃嫔们讥讽了。 锦螺紧张了,忙问,“青蒿姑姑,那怎么办?” 一旁的菱香倒是接了,“娘娘自有打算,你别瞎起哄。” 说罢她们都看向皇后娘娘。 王以淳没说话,揉了揉太阳穴,换了一件凤袍才起驾,被簇拥着走到了正殿。 “皇后娘娘驾到。”小全子唱道。 众妃嫔行礼问安后,王以淳微笑着让大家起身落座。她端坐于凤椅之上,环顾四周,眼神淡定从容。 惠妃自我介绍完,忙道:“皇后娘娘,臣妾听说适才娘娘去给太后请安了,怎么皇上没陪皇后娘娘一起去?” 王以淳微笑回应:“皇上日理万机,必是以国事为重,想必昨日皇上批阅奏折太过操劳......” 宜贵人抢过话头讥讽:“难道皇后娘娘不知道皇上昨日宿在了朝倾宫?”说完,她掩面轻笑,其他妃嫔也跟着窃笑起来。 第6章 六宫典范 皇后心中明白她们是在故意讥讽自己,六宫都知道皇帝下令,不准许坤翊宫的人再打探皇帝的行踪。 王以淳心头火气,面上不愠不怒,心里暗忖:这些二十多岁的妃嫔们真有意思,欺负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孩。 但她并未动怒,反而淡淡地看着宜贵人:“是吗?看宜贵人这么高兴,本宫还以为皇上昨晚宿在了贵人的宫里......” 殿内的窃笑声更大了,不是笑皇后,而是笑宜贵人,谁都知道她是贵人之上,至今无所出的,而且皇帝已有半年之久没翻她的绿头牌了。就连跟着她住在西配殿的苏答应,每个月都能坐着凤鸾春恩车被抬进乾钦宫三四次。 宜贵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如坐针毡,没有皇后娘娘的允许,又不得离开自己的座位。气的不敢发脾气,只坐在那里狠狠的掐自己的婢女出气。 惠妃脸色也不自然了,她以为皇后还是个小女孩,定然说话都不利索,没想到十六岁的皇后坐在凤坐上,眼睛都不眨一下,眉宇间没有一丝惶恐,反而一出口就噎的宜贵人差点吐血。 众人在笑,皇后依然从容淡定的端坐上首,静静的看着下首的妃嫔们表演。 惠妃和宜贵人,她已经认识了。 一旁的青蒿在皇后旁边,示意妃嫔们,按座位次序向皇后自报家门。 “臣妾索绰罗氏,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点头,索绰罗德妃她记得,那个肚子很厉害,四年抱仨的妃子。 “臣妾董氏,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端嫔董氏,皇后也有印象,是怡春宫主位,三皇子的生母。 “臣妾瓜尔佳氏,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宜贵人起身行礼,皇后点点头,这位好像确实有点急躁。 皇后听完,继续往后看,一些皇帝的答应常在,没有侍过寝的是没有资格来给她请安的,只是没见什么小产的苏答应,许是还在坐着月子,不得来。 皇后示意身旁的锦螺和菱香,很快一群坤翊宫的宫女鱼贯入了正殿,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礼物,挨着站在了殿内,每位宫女都按次序站在了妃嫔们的身边。 皇后娘娘大手一挥,淡定的指挥若定,“这些是本宫给各位的见面礼,希望各位喜欢。” 皇后的话音一落,宫女们就转身朝向各宫的嫔妃,然后捧上礼物,由各宫娘娘的贴身宫女接了。 皇后给她们准备的礼物当然是按照她们的品级来的,那些不得宠的小常在和小答应都有,来不了的,青蒿都会记下,等妃嫔们都走了,再派小宫女或者小太监送到各位宫里。 妃嫔们站起来,齐齐的跪地谢赏。 皇后道:“都起来吧,皇贵妃今日没来,青蒿,等会你亲自去送到朝倾宫。” “是,娘娘。”青蒿恭敬地答道。 “不用了,臣妾自己来拿。”门外的皇贵妃没通报,更没跪拜,直接大剌剌的带着一行宫女坐在了距离皇后最近的座椅上。 “皇后娘娘,臣妾来晚了。”皇贵妃的语气甚是嚣张,根本不把她这个皇后当回事。 皇后刚要说话,皇贵妃又道:“实在是臣妾昨晚侍寝,一夜未眠,这身子甚是乏累,是以起来晚了,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见怪才好。” 皇贵妃的话刚落音,其他的妃嫔们都低着头或者侧着头露出了鄙夷之色。 皇贵妃根本不拿正眼瞧她们,只笑着打量了一番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皇后见状,微微一笑,并不在意皇贵妃的态度。她知道皇贵妃是在故意挑衅,但她不会轻易发怒。 “皇贵妃伺候皇上,劳苦功高,堪称六宫的典范。皇贵妃来得正好,本宫正准备派人给你送礼物呢。”皇后侃侃说道,随即命人将准备好的礼物呈给皇贵妃。 皇贵妃接过礼物,打开一看,是一串明晃晃的珍珠手链。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皇贵妃也不起身,坐在原位向皇后道谢,把玩着珠子,嘴角轻撇:“只是,跟皇上赏赐的南珠还是差远了。” “都是姐妹,不必客气。”皇后微笑着,不提皇上,只淡淡回应道。 皇贵妃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以前的皇后可不是这样的,动不动就跟她呛了起来,不像现在的皇后,四两拨千斤的答非所问谁受得了。 皇后脸上挂着跟你们不熟的微笑,此刻的心里想,你们爱怎么表演就怎么表演,只要自己是皇后,谁敢拿自己开刀? 你们想过过嘴瘾,那就以了你们吧。皇后早饭没吃好,还想着打发了这群女人,好好的吃一顿午饭呢,那酱肘子已经朝自己招手了...... “皇后娘娘。”一旁的青蒿在她的耳边喊了一声。 皇后重整了神情,好整以暇的坐直了身子。 “皇后娘娘,苏答应来给娘娘请安了。” “谁?”本来快下班的皇后,脑子里都是酱肘子,竟一时想不起苏答应是哪位。 “就是跟着宜贵人住在长宁宫的苏答应,小产没多久的那位。” 皇后娘娘渐渐的想起了刚才小全子,在从慈宁宫回来的路上,给他科普过的话。 “传。” 皇后娘娘起了范儿,心里暗想,这位来这么晚,胆子可是真大。皇贵妃是仗着自己得宠,才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的,她一个小小的答应为什么请安都要迟到?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小答应朝皇后行了跪拜大礼,很显然当她跪下去的时候,膝盖疼的让她浑身抽搐。 在座的都比苏答应的位份高,实在是不必理会她。 倒是皇贵妃对这个比其他妃嫔得宠的小答应心生厌烦,想要教训一下这位小答应。 皇后还没发话呢,皇贵妃就先开了口,“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苏答应,莫不是仗着自己曾怀有龙嗣,就这么的以下犯上了吧?今日可是后宫第一次给皇后请安,你这么姗姗来迟,岂不慢待皇后娘娘?” 小答应吓得魂飞魄散,满脸苍白的朝地上磕头,“皇后娘娘,适才臣妾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脚,回去换衣赏迟了才来晚的,请娘娘恕罪。” 皇贵妃嗤笑一声,知道小答应是摔了膝盖,故意朝着跪在地上的小答应为难道:“适才你行的大礼可不符规矩,是必要重新来一次。对吧,皇后娘娘?” 最后一句话,皇贵妃是故意挑衅皇后的。 皇后娘娘从容道:“皇贵妃说的有理,苏答应许是不会行大礼,就请贵妃示范一下。” 第7章 下马威 什么?你一个继后,一个皇上迎进宫当中宫摆设的花瓶,进宫几天就敢对皇上的宠妃这般态度?还下跪行礼?你一个刚及笄的继后配吗? 皇贵妃在心里一边怀疑,一边咒骂。 她懵了,其他的嫔妃更懵了。 刚才皇贵妃晃着皇上宠爱的光环来了,不给皇后行跪拜大礼,妃嫔们都没有觉得皇贵妃过分,反而都想看皇后的笑话。 没想到刚才皇后竟然毫无反应,对皇贵妃不敬的行为也视若无睹,可现在是怎么了?竟然为一个小答应难为皇贵妃。 是难为吗?皇后王以淳觉得不是,而是把自己丢了的面子给捡起来。她这个摆设皇后可以吃亏,但是面子上最起码得过得去,这一次若不撑住了,下一次就会有其他的妃嫔蹬她的鼻子上她的脸。 皇贵妃在皇帝的心里是头一份,可皇宫的规矩她可不是头一份,给皇后行礼那是必须的,除非皇后不计较。 可现在皇后计较了,又是她主动挑的事,不得不忍着愤怒起身,不耐烦的给皇后行了跪拜大礼。 期间其他嫔妃也不敢安生坐着,呼啦啦的在皇贵妃身后跪了一地,一起给皇后行跪拜大礼。 王以淳看着眼前跪成一片的妃嫔们,心头暗爽。她没有注意到皇贵妃的领头太监已经悄悄的溜了出去。 青蒿见状,知道皇贵妃的领头太监是去找皇上告御状去了,偷偷的在皇后耳边低语。 王以淳心头突了一下,但很快定了心神,她这个皇后可没欺负李匀彻的女人,她只是在按宫规行事。就算李匀彻来了,也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的。 眼下没得到她的允许,妃嫔们还都跪在地上,对皇后的表情变化一无所知。 王以淳整了整神情,自然道:“都起来吧,赐座。” 说着看向刚被贴身婢女扶到椅子上坐下的皇贵妃,悠悠道:“看来,六宫之中,还是皇贵妃行礼最周正呢,青蒿,拿奖赏来给皇贵妃。” 皇贵妃猛然抬头,皇后竟然这么的羞辱自己,是可忍,皇贵妃不可忍。瞪视皇后的功夫,眼睛朝外瞥见了她的领头太监已经遛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第一次见继后,不了解王以淳,更摸不清王以淳的路数。 本想来晚一些,给皇后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被皇后四两拨千斤的给羞辱了。 咬着后槽牙,皇贵妃还是重新站起来朝皇后行了一礼,“谢皇后娘娘赏赐。” 说着,她令自己的贴身宫女好好的收了赏赐。 皇贵妃气得脸色发青,但又不好发作。 “贵妃莫要生气。”王以淳笑着对皇贵妃说道,“我不过是按照宫中规矩办事罢了,皇贵妃不要放在心上。” 皇贵妃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臣妾不敢。” 其他的妃嫔更不敢,就连苏氏小答应都坐在最末恭恭敬敬的仰视着皇后娘娘。 只有宜嫔,意有所指:“皇后娘娘果真是母仪天下,威风凛凛。据说皇后娘娘刚及笄,年轻又美貌,相比六宫,可是无人能及呢。” 惠妃趁着话头,又说了起来:“说起无人能及,谁能有皇贵妃无人能及呢?皇上每月去朝倾宫留宿的次数,怕是比东西六宫加起来的还要多呢!” 这话皇贵妃爱听,正受用的给了惠妃一个赞赏的眼神,那边的宜贵人哼了一声。 “皇贵妃前些年还能说艳压群芳,可如今已然三十有三了吧?那可是比皇后娘娘长了十七岁......” “放肆。”皇贵妃直接冲过去扇了宜贵人一巴掌,“本宫最烦你们这些贱人拿本宫的年龄说事了,你倒是年轻,那不也不得皇上恩宠?” 宜贵人挨了一巴掌,老实的跪在地上淌眼泪。 皇后看愣了,一旁的青蒿小声的提示她:“娘娘,您是不是要说些什么?” 王以淳看好戏般的条件反射道:“那就给本宫来些瓜子。” 青蒿:...... 皇后反应了过来,才道:“今日就到这,都跪安吧。” 皇后娘娘准备起驾回寝殿,皇贵妃却又开了口,“皇后娘娘,臣妾还有事请奏。 皇后点头示意,皇贵妃故意道:“如今这六宫之事都是臣妾暂代,惠妃,德妃,端嫔一起协理。皇后娘娘既然入了宫,还是请皇后娘娘掌管六宫为妥。” 皇后还未接话,皇上李匀彻的声音就从殿外传了进来:“爱妃这话为时尚早,皇后娘娘甫入宫,后宫的情况一无所知,这事还是缓缓的好。” 语气冰冷,不容质疑。 王以淳起身朝皇上跪拜,其他妃嫔更是惶恐的齐声朝皇帝行礼。只有皇贵妃慢了一拍,想要跪下去的时候被皇上及时搀扶了起来,并且心疼道:“爱妃请起,朕不是说过,爱妃在朕面前都不用行大礼的吗?你平日就有头疾,这要是再闪着了可怎么好?” “皇上......”皇贵妃娇柔软语回道,整个人都快软进了皇上的怀里。 皇帝搂着心尖上的人,看向皇后,顺便也让其他妃嫔们起身,“平身。” “谢皇上。”皇后说完,被青蒿搀扶了起来。 皇帝搂着她的爱妃,对皇后告诫道:“朕念在你刚入宫,对宫中事务尚不熟悉,六宫之事就暂且交给皇贵妃打理。” 说罢,眼神变得犀利,“但你身为皇后,应该作为六宫的表率,为难妃嫔,就是你作为中宫的气度吗?”皇帝看着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王以淳第一次深刻的体会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可是面前是皇帝,是天子。皇帝在大御国可是至高无上的,他对是对,错也是对,自己这个摆设皇后没办法跟皇帝硬刚。 “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皇后行礼,其他妃嫔除了皇贵妃都跟着皇后一同跪了一地。 “好了,都散了吧。”皇帝挥挥手,抱着皇贵妃就准备离开了。 当皇帝经过苏答应的时候,让她起来,问道:“你不是小产了吗?怎么也来了?” “回皇上的话,臣妾今日正好满了小月。”苏答应回道。 皇上摆摆手,“回吧,回去再养养。”说完就带着皇贵妃走了,皇贵妃回头瞪了苏答应一眼才跟着皇上离开了坤翊宫。 第8章 没什么晋升的空间了 “娘娘,皇上适才说不让您掌管六宫事宜,那是不是说娘娘您以后就被皇上厌弃了呢?”菱香这个暴脾气,实在是忍不住了。 锦螺瞪了菱香一眼,但她也很担心。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镇南王家的嫡小姐,一进宫就被皇上厌弃了。 寝殿里只有掌事宫女青蒿最稳重,她吩咐小宫女给皇后上茶和点心,在午膳前先给皇后娘娘垫一垫。 皇后接过青蒿递过来的温茶,想着嬷嬷教的喝茶方式,小口小口的抿了起来,不为别的就为这一口精致的喝法,还挺有趣。 “青蒿,这是什么茶?还挺清香。” 青蒿接过茶碗道:“这是太后赏赐的茉莉花茶,因姿姑姑特特在您大婚的第二日送来的,娘娘您不记得了?” 王以淳口中回甘,想了想,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太后前后赏了不少东西,她也记不清了。 倒是皇帝面子上叫安大总管送过来的奖赏她记得很清楚,那就是一套天子号的笔墨纸砚。她也知道皇帝是故意内涵她,以为她一个武将之女,不会写字。 皇后娘娘冷笑着摇摇头,拿起一块甜香的芙蓉糕吃了起来,“青蒿,还有多久可以传午膳?” 青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回娘娘的话,不到半个时辰就可以了。” 皇后点点头,口里嚼着糕点,嘱咐青蒿:“记得跟御厨说,午膳别少了那个酱肘子......” 一旁的锦螺也看不下去了,蹙眉道:“皇后娘娘,您还想着传午膳,吃酱肘子呢,您六宫的掌事权都没了......” 皇后娘娘眨了眨眼,一脸的无所谓:“本来我就没有掌事权,再说有了六宫的掌事权,就不用吃饭了?” 锦螺:...... 一旁的菱香也无语了,六宫之权怎么能跟吃饭相提并论? 怎么皇后娘娘现在变得这么的没心没肺了?实际的权利不参与,倒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吃。 皇后娘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你们不必如此惊慌,没有六宫掌事权又怎样?难道本宫就会饿死不成?” 她看向菱香和锦螺,继续说道:“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若是整日为了权力争斗而忧心忡忡,吃不下饭,再弄的一身是病,岂不本末倒置了?” 菱香和锦螺相视无言,似乎无法理解皇后娘娘的想法。 此时,王以淳拍了拍手,拿着青蒿递过来的湿帕子净了手道:“青蒿你说,我不掌管后宫,她皇贵妃会克扣我的月钱和份例吗?” 青蒿摇摇头,“皇后的份例乃是后宫的头一份,谁也不敢克扣和为难。” 皇后娘娘转头看向两个心急如焚的婢女,不以为意,“对啊,既然有没有掌管六宫,本宫的月钱和份例都不会少,你俩丫头着什么急?还有你们的份例,内务府想必也不会为难你们。后宫只有一位皇后,为着皇家颜面,太后和皇上也会让我这个皇后过的体面不是?” 试想,内务府哪个奴才敢不要命了,对皇后不敬。 更别说皇上了,他娶继后,就是为了江山稳固,后宫安宁。皇后又是镇南王的嫡女,他没有真心也得顾全大局,给镇南王和那些老臣体面。 听到这些,锦螺和菱香又互相看了一眼,这下她们俩心里都有了数。皇后娘娘不是没心没肺,而是抓大放小,稳定大局。 用王以淳的话来说那就是不内耗,该吃吃该喝喝,还不用上班,不用还房贷,摆烂多好。 她已经是六宫之主了,实在是没什么晋升的空间了,将来要是哪位妃嫔的儿子当了皇帝,她也是新皇帝的嫡母,新皇帝都要叫她母后皇太后。 不用生娃,不用管理六宫,直接十六岁进宫就退休养老,多好! 最主要的,还不用参与妃嫔们的争斗,谁敢跟皇后斗?不要命了。 要是她们如今日般吵嘴,皇后娘娘唯一要做的就是,提前让婢女们准备好瓜子,吃瓜体验感拉满。 青蒿也暗叹这一届皇后确实了得,比上一届那位沉稳了许多。只要皇后不找事,她在后宫基本上谁也不敢惹。 “好了,你们也别愁眉苦脸的了。”皇后笑着安慰道,“与其在这里操心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顾着眼下。趁现在还没传午膳,锦螺你去准备给各位皇子公主们的礼物。” 皇后的小金库基本上都是锦螺和菱香看管的,她看了一眼菱香,“你也一起去,妃嫔们的礼物就是你们一起准备的,皇子公主们也别轻视了。” 此时,青蒿的脸色有些不对,支支吾吾的像是有话要说。 王以淳最怕下人们扭扭捏捏的,直接问道:“青蒿,你有话就直说,本宫刚进宫,锦螺和菱香对后宫也知之甚少,你作为本宫的掌事宫女,要担起这份职责。” “是,娘娘。”青蒿的脸色开始变得不自然,提高了声音,尽量平静道:“皇后娘娘,只要准备给大公主的礼物即可。” 王以淳脑子里一晃,她记得全总管说过,二皇子和四皇子已经夭折了,便问青蒿,“为什么只准备给大公主的?那大皇子呢?” 青蒿:“夭折了。” 王以淳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三皇子呢? 青蒿:“夭折了。” 王以淳:...... 大御朝的当今圣上,生了四位皇子,全部夭折了? 青蒿虚咳了几声,不敢接话。 王以淳整了整惊异的神色,看着同样有夸张表情的两个婢女道:“皇上如今才正值盛年,宫里的妃嫔们又都如花儿一样娇艳,不是还听说今年中秋又赶上了选秀吗?到时候又会有新人进宫,皇上何愁子嗣不济。” 青蒿朝皇后行礼,“皇后娘娘说的有理,皇上一定会子嗣繁盛。” 皇后让青蒿免礼,转而对锦螺说,“你去吧,给大公主准备礼物,午膳前就送到德妃宫里。” 又朝菱香吩咐:“你去御膳房看看午膳好了没。” 菱香应声,跟着锦螺前后脚离开了寝殿。 寝殿只剩青蒿陪着皇后娘娘了,她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脸上的表情又开始不自然了。 王以淳不想废话,直接眼神扫视青蒿。 青蒿也绷不住了,“娘娘,其实除了大皇子是先天不足,其他三位皇子夭折的都有点蹊跷。” 第9章 几位皇子 “怎么说?” 青蒿看了看寝殿,确定无人后,才又开了口:“二皇子已经长到了一周岁,才过了周岁宴,当晚二皇子就闹了肚子,太医去的时候,二皇子竟然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没熬到第二天就夭折了。” 王以淳唏嘘了一阵,又问:“什么原因?” 青蒿摇头道:“皇上当时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了,查不出原因,二皇子的身体一直很好,也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我听说,昭惜宫里的李嬷嬷在二皇子的吃食里发现了灰色的小碎块。” “碎块?!”王以淳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应该就是要命的东西,谁这么大胆?” “而且......”青蒿凑到皇后娘娘耳边小声说道,“我还听说,那就是毒死二皇子的东西。” 王以淳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有人蓄意谋害啊!谁敢在皇嗣的饮食中下毒?那东西是什么?” 青蒿摇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只听说经手二皇子吃食的太监和宫女,皇上下令都处决了,太医院始终也没说那小碎块是什么东西,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不过,二皇子死得不明不白,皇上难道不知道吗?”皇后疑惑不已,宫里就这么多人,以皇上的实力,就算是从宫外插进来的手,也不会查不出。 想着想着,王以淳突然觉得脊背发凉,许是皇帝也知道那个凶手是谁,只是皇帝不愿意公开和处置罢了。 皇后的思绪还没有捋清楚,青蒿又说了起来,“三皇子可怜,没有活到周岁,只在刚满月那天就夭折了。” “三皇子是为着什么?”皇后一脸震惊的问。 青蒿摇头,“不清楚,奴婢只记得当时陪着沈皇后去的时候,端嫔好像在外面招待三皇子满月宴来的各宫娘娘和进宫贺喜的福晋们,还有太后带着因姿姑姑也去了。” 青蒿怕皇后娘娘不知道沈皇后是谁,解释道:“前一位皇后,本家姓沈。刚开始大家都在逗着三皇子说笑,可后来三皇子要睡觉,就被奶娘抱到了寝殿。等到端嫔娘娘应酬完了,回到寝殿的时候,才发现三皇子没了气息。” “当时的奶娘去哪了?这么明显的谋害,不会也没查出来吧?”王以淳很纳闷。 “当时的奶娘说是去净手了,伺候三皇子的宫女恰巧也不在跟前。” 王以淳听了,眉头紧锁,看来这是有人存心不让三皇子活了。 青蒿看了皇后一眼,继续道:“四皇子,那就更蹊跷了,每回太医去给德妃请平安脉,都说胎象稳健,定会平安生产。德妃失了二皇子,这一胎甚是谨慎,就连吃食都是昭惜宫里的小厨房做的,除了太后和皇上赏赐的,其他宫送去的东西都没动过,可四皇子还是一出生就没了气息。” 王以淳越听越头大,最后直接陷入了愁绪之中。 “此事必有蹊跷。”王以淳喃喃自语道,“从大皇子到四皇子,这一切绝非偶然。若真有人胆敢毒害皇嗣,其目的何在?” 青蒿点点头,附和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如今,几位皇子相继夭折,宫中人心惶惶……” 此时,锦螺回来了,禀报去德妃宫里送给大公主礼物的事。 “回皇后娘娘,奴婢给大公主选了孔雀毛毽子。大公主很是喜欢,还让奴婢陪她玩了一会。”锦螺笑着说。 皇后点点头,“嗯,做的不错。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小心防范。对了,以后你送东西给各宫,一定要多加留意,确保没有问题。” “是,皇后娘娘。”锦螺恭敬地答道。 这时菱香也进来了,“皇后娘娘,御膳房的午膳好了。” “传。”皇后娘娘道。 刚才还一心想吃酱肘子的心情,此时一下子没了,可是饭得吃,日子还得过。 寝殿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是全总管来了,在外面高喊:“皇后娘娘,慈宁宫的因姿姑姑来了。” “快请进来。”皇后立时站了起来,从寝殿走到正殿。 别人还可,因姿姑姑可是跟了太后几十年的婢女了,不说别的,后宫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得听因姿姑姑的。后宫里谁都知道,因姿姑姑代表着太后。因姿姑姑说什么,那就是太后说什么。 王以淳把因姿姑姑看的跟太后一样尊重,赶紧迎了出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因姿笑呵呵的看到王以淳就要行礼,王以淳并没有端着皇后娘娘的款儿,反而上前就热情的搀起了因姿姑姑,“姑姑快请起,可别折煞我了。” 因姿看皇后娘娘对自己的态度,更加的喜欢了。没想到她小小的年纪,会这么亲切,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也没有一点讨好自己的迹象。其他妃嫔以及宫女们,很少有对她恭敬的,顶多面子上恭恭敬敬,实则转过脸就对她不屑一顾。 “不知因姿姑姑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王以淳微笑着问道。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太后让我来看看皇后娘娘。”因姿姑姑笑得很慈祥,“太后还说了,要是皇后娘娘还没用午膳的话,请皇后娘娘去慈宁宫陪着太后一起用。” 王以淳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太后的用意,上午的时候皇贵妃给了她下马威,皇上又过来禁止她掌管六宫事宜。太后是想安抚她,也借此告诫六宫,她这个新皇后可没有受冷落,最起码在太后那还是很重视的。 “劳烦太后挂心了,姑姑回去替我多谢太后。”王以淳感激地说:“我这边还没用午膳,势必要去慈宁宫叨扰太后了。” 因姿笑呵呵道:“皇后娘娘说哪里的话,如今太后年龄大了,最怕一个人用膳,皇后娘娘去,正好可以陪着太后,说不定太后一高兴,今日能多吃一碗饭也未可知。” 皇后也笑道:“那因姿姑姑先请一步,我这便更衣过后就去。” “那奴婢就回慈宁宫恭候了。”因姿姑姑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待因姿姑姑走后,菱想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娘娘,那酱肘子怎么办?” 王以淳眉头一皱,给了菱香一个爆栗,“傻丫头,当然是留着晚上再吃了。” 第10章 她的心是贪的 朝倾宫。 李云彻坐在床榻上搂着自己的心尖宠,忍不住亲了皇贵妃的脸颊一口,“爱妃今日熏的什么香?怎么这么的好闻?” 皇贵妃嗔道,“哪有什么香,不过是平日用的胭脂。” “爱妃用胭脂都这么好闻,快让朕亲一口。”说着皇帝又要亲了上去。 “皇上......”皇贵妃软软的叫了一声,这一声直接酥到了皇上的心里。 “爱妃,你叫朕怎么爱你是好?朕每天都想跟你待在一起哪也不去,朕恨不得死在你身上......”说着,皇上的气息越来越急促,搂着皇贵妃顺势倒在了床榻上。 “皇上,要是有那一天,臣妾希望死在你的怀里,到时候皇上一定要搂着臣妾好不好?”皇贵妃说的暧昧,又有些伤感,眼泪淌了下来,热热的落在了皇上的手背上。 皇帝猝然抬头,心疼道:“爱妃,你怎么哭了?” 说着皇帝把皇贵妃给扶了起来,不停的四处打量皇贵妃,担心的问,“爱妃是哪里不舒服?” 皇贵妃低着头抹眼泪,摇了摇头道:“臣妾没有不舒服,臣妾只觉得老了,怕皇上哪一天厌弃了臣妾,臣妾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皇帝给爱妃擦眼泪,语无伦次的哄道:“爱妃没老,爱妃一直都很年轻。就算以后爱妃老了,朕也会一直喜欢爱妃的。” “可是,可是今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宜贵人讥讽臣妾年岁大了,比皇后足足大了十七岁呢。”皇贵妃越说越难受,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大胆,她竟然敢这么说你,朕势必要去教训她一顿,爱妃你别生气了。”皇上一边恼怒宜贵人,一边哄皇贵妃。 皇贵妃一听皇上都替自己说话了,而且还说不嫌弃自己年纪大,一时间又笑了起来,“皇上,还是你对臣妾好,不若皇上别走了,午膳在臣妾这里用吧?” 皇上一口答应了下来,生怕自己的爱妃再动气。 “皇上,您今日是没瞧见,皇后的发髻上戴着太后赏赐的簪子。”皇贵妃起身,边给皇上端茶边撒娇道。 茶碗到了皇上的口边,他没有喝,而是端着茶碗不解的看着皇贵妃,“那又如何?” 皇贵妃撅着小嘴,努道:“那可是太后最喜欢的簪子,这些年臣妾冷眼瞧着,太后可是一直戴着的,这次给了皇后说明了什么?说明太后喜欢皇后。” 皇上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喝完了碗里的茶,把空碗递给皇贵妃道:“太后喜欢她又怎么样?朕不喜欢她不就好了?在朕的心里,你就是朕的妻子,就是朕的皇后。要不是那些大臣们聒噪,母后皇太后又坚决反对,朕早就立你为后了,还轮到她王以淳。” 皇贵妃听着皇上的剖白,心里暗暗感动,眼睛又红了起来,“臣妾知道皇上的心意,只是色衰而爱驰,臣妾都三十有三了。皇后总归是年轻,才十六岁就如此的标致,再过两年长开了,那还不定多貌美呢。” 皇上听了这话,有点不耐烦,但是他怕爱妃又要生气,还是耐着性子哄道:“皇后标致吗?朕可一点儿也不觉得,在朕的心里,整个东西六宫加起来都不及爱妃你半分貌美。” 皇贵妃听了这些话,熨贴的钻进了皇上的怀里,拿小拳拳捶皇上的胸口。 皇上一下一下拍着爱妃的后背,轻声安抚:“朕与皇后不过是政治联姻,毫无感情可言。朕每日处理完政务后,便只想来你这里。” 皇贵妃眼波流转,似有不信。皇上见状,连忙赌咒发誓,表示自己对她的真心。 皇贵妃这才破涕为笑,重新窝在皇上怀中。 皇上越说越牵扯出了内心对皇贵妃的感情,想起了这些年皇贵妃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心里难免动容,“爱妃还记得十五年之前的事吗?彼时朕还是个孩子,又是末次皇子,父皇突然驾崩太子又紧跟着薨逝,后宫大乱,各方势力涌动,朝堂动荡不安。” 皇贵妃也想起来这些事了,那时候她堪堪十八岁,进宫也不过三四年,只是皇上的宫女,贴身的都算不上,属于那种她认识皇上,皇上不认识她的情况。 皇上摸了摸爱妃的手,继续说道:“那时候朕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个亲王,能有王府栖身即可。朕从来没想过皇位,也没有这个野心。没想到宗室里的皇叔还是冲进了额娘的宫里,杀了额娘后又进了朕的寝殿,把朕的贴身婢女都杀了就要来杀朕,是你在紧要关头冲进来替朕挡了那一剑......要不是爱妃,朕早就跟着额娘入了往生道了,哪里还有今日......后来就更不用说了,是你一直陪在朕的身边,那时朕每晚都做噩梦,也是你每晚都抱着朕安抚的,直到今日,朕没有你夜里依旧睡不安稳。” 皇贵妃重新回忆起这些事,还是心有戚戚焉,“皇上......” “好了,好了,朕不吓你了,朕说这些事就是想让爱妃知道,你在朕心中的分量,谁也无可取代。”皇上又搂紧了怀里的人儿。 皇贵妃这下定了心,一直以来,她做宫女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皇上能好。可是皇上登基后,娶了辅政大臣沈怀正的嫡女当了皇后,她的心里就开始泛起了不平衡的波澜。直到皇上十六岁亲政,把她封为了贵人才算定了些心。 可她的心是贪的,既然尝到了甜头,皇上又对她宠爱有加,越来越对后宫其他妃嫔,乃至皇后她都心生嫉妒。可那又怎么样,弄死了沈皇后,这又来了王皇后,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这些年,她最怕的就是皇帝哪天突然宠了别人,她越害怕失去就越想把皇帝的宠爱紧紧的攥在手心里。她也知道能够固宠的办法,就是给皇上生个皇子。 可这些年她每日都有喝坐胎药,一碗碗的苦药喝的她心口都发苦,结果都是一样,怀不上龙嗣。 想到这里,她抬起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看向皇上,委屈道:“皇上,这些年,臣妾一直想给您生个皇子,可是臣妾怀不上。” 第11章 我不让她生,她就不让哀家的孙子活 王以淳重新更衣后,带着两个婢女直接坐了风辇就由小全子带路去了慈宁宫。 “皇后娘娘,看来太后还是挺重视您的,在宫里,她还没单独请其他的妃嫔去过慈宁宫用膳呢。”小全子拿着拂尘,细细的嗓子更显得谄媚讨好。 王以淳还不太了解小全子,但是他的嘴很碎那是一定的。 “之前的沈皇后,你也是在她跟前这么的说话吗?”王以淳坐在风辇上,居高临下的问道。 小全子一听话头不对,连忙要跪下赔罪,“皇后娘娘恕罪,沈皇后她......” “逗你的。”王以淳故意笑道:“起来吧。” “谢娘娘。”小全子起身,擦了一把冷汗,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全子,你今年多大了。”王以淳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今年二十有八了。” 王以淳:“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小全子:“爹娘都健在,只是他们都在山东,还有一个哥哥,如今也娶妻生子了。” 王以淳点头,想必小全子是家里的条件不好,才被送进宫挣银子养家糊口的。 但小全子却不是这么说的,他继续开口道:“当时奴才还小,自家的叔叔说带我出来赚银子,还跟爹娘说的很好听,说一定会好好照顾我。没想到最后被叔叔带来京城送进宫做了太监,后来爹娘知道也没有法子了。” 还能有这么狗血的剧情,家族组团来净身? “那你的叔叔呢,如今在哪?”皇后娘娘无可无不可的问道。 “我叔叔当年在德妃娘娘的宫里当差,涉及到了二皇子的吃食事件,于是就被......” 原来如此,小全子不继续说了,王以淳也懒得再问了,提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好了,陈年往事不必再提。”王以淳安慰道,“日后在本宫身边伺候,只要尽心尽力,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 小全子感激涕零,连连俯首谢恩。 到了慈宁宫,因姿姑姑很快就迎了出来。 “皇后娘娘来的可正好呢,午膳刚刚摆好,快里面请。” 王以淳款款的走到了膳厅,正要朝太后行礼,却被太后抬手给制止了,“快别行礼,免了,饭已经摆好了,快来陪哀家一起用饭。” 王以淳起身,微笑着走到膳桌旁,在太后身边坐了下来,“谢太后。” 太后和蔼的递给王以淳一双筷子,温声道:“淳儿,以后哀家就这么叫你了,你呢也不要再叫哀家太后了,就跟着皇上一起叫哀家额娘吧。” 王以淳看着太后温和的脸,自进宫后,鼻子第一次泛酸,“额娘?” “哎~~这不就对了。”太后拉起了皇后的手道:“你既已入宫,就是哀家的儿媳妇,以后没事就来陪哀家说话用膳,哀家喜欢你。” 王以淳点头,拿着手帕子摁了摁眼角,感动之余对太后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层。 “来,淳儿,今日哀家特意让小厨房做了南方的吃食,听说你小时候跟着镇南王戍边在南方长大,想着你应该喜欢南方的菜色。”太后热情地给王以淳夹菜。 看着面前南方精致的菜色,王以淳受宠若惊,“多谢额娘。”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太后慈爱的目光,心中不禁一暖。 用完膳后,太后拉着王以淳开始聊了起来,先是询问她在宫中的生活是否习惯,有委屈一定要给她说,她会替自己做主。” 王以淳再次感动不已,“多谢额娘。” 见儿媳这么的识理懂规矩,一直没告皇贵妃和其他妃嫔讥讽她的状,太后更是欢喜,便主动开了话头,“淳儿,上午的事儿,哀家都听说了。别觉得委屈,好好的做你的皇后,安安稳稳的在坤翊宫端着你的尊贵,以后自有你的福气。” 王以淳没觉得委屈,但是不太理解太后后面的话,皇帝不喜妃嫔不敬,更没有皇后的实权,她能有什么福气?摆烂就完了。 迷茫的小眼神,让太后简直乐不可支,“怎么?不明白?” 王以淳乖乖的点点头。 太后缓缓道:“你进宫就是中宫之主,六宫表率,就算皇贵妃现下再得宠,以她的年龄,总有一天会色衰而爱驰,还能得宠多久谁也不知道。但皇上的后宫不止她一个女人,会有越来越多的秀女来充盈后宫,以后说不定会有另一个女人得宠,或许是你,或许是新来的秀女,这都说不定。” “但我觉得,皇上是真的喜爱皇贵妃。”王以淳斟字酌句道。 太后赞同的点点头,“喜爱是喜爱,但也不是只喜爱她,惠妃德妃端嫔几个不也都有过子嗣?还有那位小答应,好像是姓苏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不也是刚小产吗,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喜欢的也多,只是皇贵妃的恩宠多了一些而已。” 王以淳腹诽,可不是恩宠多了一些,那是多了很多,比其他妃嫔加起来还要多。 “关于掌管六宫之权,淳儿你也别急,横竖你才十六,又是刚进宫,立时掌后宫之权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什么坏事。你且冷眼瞧着,等到你年岁再大一些,对后宫又了如指掌了,再掌管六宫,到时候就能震慑六宫了。而且镇南王和镇南王世子不日就要启程去戍边,有你爹爹和哥哥的实权在,总有一天皇帝也能想明白,眼下你才是最适合掌管六宫之权的人,谁也越不过你去。” 又说了会子,太后要歇午觉了,皇后才恭敬的退出了慈宁宫。 慈宁宫的寝殿。 太后喜欢松开发髻午歇,因姿姑姑开始给太后下头饰拆发髻。 “因姿,刚才说到那个小答应的事,我才想起来,她小产过,我都忘记让你去给她送些补品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为着皇家子嗣才亏了身子。” 因姿笑呵呵道:“这些小事,哪能劳太后费心,奴婢已经送去了,还嘱咐苏答应好生养着,只是,听说苏答应今日摔了膝盖,还被皇贵妃为难了。” 太后叹了口气,“皇嗣不济,几位皇子都相继夭折,小答应好容易怀上,又小产了,哀家真的痛心......” 因姿不敢说话,只恭敬的服侍太后脱掉外衣。 “因姿,从明日起,皇贵妃的坐胎药还是给她换回去吧。” 因姿惊愕,“太后,您不是说怕皇贵妃恃宠而骄,生了皇子蛊惑皇上立太子,祸乱朝政弄权后宫吗?” 太后无奈的叹息,“罢了,还是随她吧。哀家不让她生,她就不让哀家的孙子活。” 第12章 她皇贵妃凭什么 “那?”因姿有些担忧,“万一皇贵妃怀上皇子,前朝大臣们根本就不会同意皇贵妃生的皇子做太子的,到时候前朝一乱,后宫还能好吗?” “那还能怎样,哀家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你瞧着这些年,皇贵妃不仅没有规劝皇上,还作出了不少违背祖制的事。就连后宫选秀她都干预,不然皇上的六宫何至于像现在一样寥落。” 太后缓缓躺在榻上,缓了口气,继续道:“让她生吧,生了她就会一门心思的在孩子身上,也不会出那么多幺蛾子了。再说,她不一定生的是皇子,到时候生的是公主也未可知。又再说,她都三十三了,这些年喝了那么多的避子药,恐怕身子早就渗透了,生不生的出来还是未知数。” 太后的一番话说的因姿冷汗岑岑,但她也知道,太后如若不这么做的话,皇贵妃就会仗着皇子,在后宫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我虽然不是皇上的生母,但皇上总归是先帝的皇子,哀家就算是为了先皇也得把后宫给撑住了,不能让那些邪魅之人再把李家的江山弄的乌烟瘴气的。哎,要是我的镇儿还活着......哀家就不用这么挖空心思了。我不是皇帝的生母,与他总归是隔了一层,有些事就算心里清楚,也不能多说......” 因姿知道太后说的是几位皇子相继夭折的事,明明很蹊跷,可是皇上查着查着就不了了之了。太后说过几次,可皇上的态度很强硬,太后也只能缄口不语了。 眼瞧着太后已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气息也变得越来越轻,因姿还以为太后睡着了,没想到太后又开了口。 “淳儿这孩子,哀家还是挺喜欢的,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镇南王家的嫡女是个柔弱的姑娘,今日哀家一见,觉得她表面上虽然柔弱,实则内里是有货的,听说没费什么劲儿就把皇贵妃给气着了。” 因姿点点头,“太后说的不错,奴婢也很喜欢皇后娘娘的性格。既有皇后的款儿,又没有自傲的性子,做事也是很稳不张扬。而且,太后您不觉得皇后娘娘很像您年轻的时候吗?”因姿姑姑坐在床榻边上一边给太后捶腿一边说。 太后闻言笑了起来,“确实有点像。” “不过,皇后娘娘毕竟还年轻,需要有人引导。太后您可得多教教她,让她成为一位称职的皇后,以后太后的福气也都有了。”因姿姑姑提议道。 太后点了点头,“嗯,这是自然。以后就让她多来陪陪哀家吧。” 说完,太后轻轻的转了转脖子,松了松肩膀,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因姿轻柔的捶腿服务。 而此时,王以淳正在凤辇上犯困。又加上风辇很有规律的一上一下轻颠,她舒坦的哈欠都打了好几个,眯着眼睛,很享受现下京城四月初还不太热的日光浴。 突然,风辇停了一下,王以淳感觉到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小全子立刻上前禀报道:“娘娘,是宜贵人跪在前面的宫道上,挡住了风辇。” 王以淳睁开眼一会儿,才适应了刺眼的光线,看到前面确实是宜贵人低头跪着,她叹了口气。 王以淳大概猜出了宜贵人被罚跪的原因,还是让停了风辇,主动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跪在宫道上?” 宜贵人低头回道:“臣妾今日冲撞了皇贵妃,贵妃罚臣妾跪在宫道上个一时辰才能起来。” 王以淳虽然对宜贵人没有好感,还是不耐道:“罢了,起身吧。在这跪着像什么样子,若被别的宫里看见了,还不知要怎么嚼舌根。” 宜贵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本以为皇后娘娘会借机嘲笑她,却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如此大度。 “谢皇后娘娘。”宜贵人叩头谢恩。 王以淳坐在风辇上摆摆手,示意风辇继续前行。跪在地上看着远去的凤辇,宜贵人有点恍惚,她在心中暗自发誓,定要找机会报复皇贵妃。 她一直觉得皇贵妃又老又霸道,不过是早些年在皇上身边伺候连姓氏都没有的无名小宫女。自己可是瓜尔佳氏,朝堂上还有父亲站着,可比皇贵妃尊贵多了,她皇贵妃凭什么。 宜贵人起身后,心里越想越不平衡,不能让自己就这么白白的被皇贵妃给欺负了,想着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她决定去找太后哭诉,请求太后为她主持公道。 当宜贵人来到太后宫中时,得知太后正在午睡。 她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便向因姿姑姑讲述了自己被皇贵妃责罚的事情,并强调了自己的家族背景和身份。 因姿姑姑听后,皱了皱眉,心想皇贵妃做事确实有些过分,但宜贵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她只是个奴婢,虽然在太后跟前得脸,也不想过多干涉后宫妃嫔之事,于是好生安抚了宜贵人几句,便想请她回长宁宫。 宜贵人得到因姿姑姑的安抚后,心中暗自得意,后宫谁都知道因姿姑姑就是代表着太后。她觉得自己找到了靠山,以后在后宫的地位肯定会有所提升。 然而,宜贵人并不知道,只是因姿姑姑随口敷衍她而已。后宫的争斗复杂多变,单凭一时的得势并不能保证长久的安宁。 打发了宜贵人,因姿又嘱咐太后的婢女好生瞧着太后睡午觉,她又带了一些补品和治摔伤的药膏去到苏答应的西配殿。 来到苏答应的寝宫,因姿发现她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脸上泪痕未干。 因姿关切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苏答应虚弱地回应着。因姿拿出带来的膏药,仔细地为苏答应涂抹,并叮嘱她要好好休息。 刚要离开,苏答应就梨花带雨的拉住了因姿姑姑,“姑姑,求姑姑帮我跟太后说说,让我搬离了长宁宫吧。” 第13章 本宫貌美如花 因姿姑姑听了又为难又尴尬,她能代表太后,但是她做不了太后的主。 尤其是后宫妃嫔的事,太后本来就掺和的少,她一个太后的婢女能做的也就只有安抚妃嫔,尽量减少后宫妃嫔之间的矛盾。 苏答应也知道想要挪地方是很难的,除非得宠或者失宠,前者会挪到好的地方,后者会挪到更差的地方。 可现在的她,不温不火,之前只不过每月去乾钦宫侍寝三四次,现在一个月了,皇上都没来瞧过她,说不定以后就把她这个小答应给忘记了。 只不过是看着因姿姑姑来了,向因姿姑姑撒撒娇,道一道心里的委屈。因姿姑姑给她递了帕子,苏答应接过来,擦干净了眼泪,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因姿姑姑又安抚了一会,才准备离开。 走的时候,因姿把苏答应的贴身宫女荷叶叫了进来,当着苏答应的面好生嘱咐了她一番,要她仔细的照顾苏答应。 荷叶满口的答应了,她进宫的时候就是因姿姑姑亲自领着教的规矩,跟着一起的还有被分到其他宫里的宫女,如惠妃宫里的荷心,德妃宫里的荷包,端嫔宫里的荷清,还有宜贵人的荷兰,她们这一批都是因姿用心教导的。 之前太后把那一批调教好的宫女也送给了皇贵妃,只是皇贵妃觉得是太后安插给她的眼线,硬是请皇上给回了。 能驳太后的面子,后宫里皇贵妃可是头一个。因此,朝倾宫的小宫女都是皇贵妃的贴身婢女木秀自己调教的。 离开苏答应的寝宫后,因姿心中思绪万千。 她明白后宫的争斗永无止境,而苏答应这样善良单纯的女子,在这深宫中生存实属不易。 她代表太后来看苏答应,一则是安抚苏答应的,二则也是告诫皇贵妃不要太过分。 因姿姑姑刚抬脚出了门,就看到皇后娘娘身边的青蒿也来了,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姑姑安好,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给苏答应送膏药。” 因姿姑姑点头回了一礼,“这不巧了,皇后跟太后真的是想到了一起。” 两人寒暄了几句,才分开了。 青蒿送完膏药,又说了几句皇后娘娘让苏答应好生安养的话,也离了长宁宫的西配殿。 刚走到正殿门口,青蒿转身就要出长宁宫,却被正殿冲出来的宜贵人给喝止了,语气很是冷硬,“青蒿,你给我站住。” 青蒿作为宫女,虽然是坤翊宫的掌事宫女,但在宜贵人面前还是奴才,见了宫里的任何一个主子都必须要行礼恭敬。 “给宜贵人请安。”青蒿款款行礼。 宜贵人许是没有跪太久,还能膝盖不疼的走了出来,围着青蒿转了两圈,不住的打量她,揶揄道:“你倒好,现在有了新皇后,倒是把之前的沈皇后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宫女,皇上叫奴婢伺候哪位主子,奴婢就伺候哪位主子。”青蒿解释道。 宜贵人瞪了她一眼,觉得无趣,才又道:“回去帮我给皇后娘娘传个话,就说感谢她今日免了我罚跪,明日我亲自登门道谢。” “是。”青蒿颔首答应,得了宜贵人的同意,才离开了长宁宫。 见西配殿的门开着,宜贵人就要去找苏答应。 “宜贵人,苏答应已经睡了,贵人还是稍后再来吧。”荷叶拦在了门口,语气不容置疑,哆嗦的说。 宜贵人冷哼一声,就要推开荷叶强闯进去,荷叶立时高喊,“适才因姿姑姑来了,说让奴婢好生照顾苏答应,谁也不能来打扰苏答应养身子,如有违抗,太后必会重罚。” 听了荷叶的话,宜贵人刚抬了一半的花盆底子,顿时不敢再进去了。 宜贵人走后,荷叶去到寝殿里安抚吓的又掉眼泪的苏答应,“答应,别哭了吧,您才出了月子,再哭怀了身子不值当。” 苏答应点头,“多亏有你拦住了,不然宜贵人又会进来挖苦我一番了。她可是六宫嘴巴最厉害的人了,我倒霉跟着她住在这里。” 荷叶轻生安抚,“答应刚才也瞧见了,因姿姑姑来瞧答应,不就说明太后念着您呢。不是奴婢拦住了宜贵人,而是太后的话管用。以后有太后顾着,宜贵人就不敢如以前一样欺负您了。” 苏答应点点头,拿着帕子把新淌出来的泪擦干,“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她大了我两级,她进不来,我总不能老是躲着不出去。要是在外面,她指不定还要怎么欺负我呢。” 青蒿沿着宫道回到坤翊宫,把宜贵人的话都禀报了。 皇后午觉已经醒了,正坐在镜子前由着锦螺给她梳头。 “嗯,知道了,随她吧。”皇后刚睡醒的声音懒懒的,不过很好听。 “皇后娘娘,您真好看,没上妆都好看。”锦螺一边给皇后梳头一边夸赞。 王以淳冷不丁的被这么一夸,从面前的镜子里瞪了锦螺一眼,便仔细的观察着镜子里正坐着的人。 锦螺说的不错,她的发髻松散了下来,又顺又滑,别在耳后。眼眸清澈,如一汪池水般深邃,她的脸还是有些圆的,鹅蛋脸上嵌着樱桃小口,不点而红的唇瓣窝在高高的鼻翼之下,更显得红唇的线条清晰别致。 “那可不。”菱香端着水盆进来了,准备给皇后洗脸,接口道:“咱们皇后娘娘可是艳压群芳,你没瞧见吗,今早在正殿里,妃嫔们没有一位能有咱们娘娘这么美的。” “不能在背后说别人的闲话,又忘记了?”皇后嗔怪菱香道。 一旁的青蒿听不下去,打趣道:“皇后娘娘,还不掌她俩的嘴,竟然编排起了娘娘。” 皇后娘娘乐呵呵的笑道:“不掌嘴,她俩说的是实话,本宫貌美如花。” 青蒿生生一噎,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更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如此的自恋,准确的来说是自信。 “是是是,皇后娘娘貌美如花,国色天香。”青蒿赶紧笑呵呵的恭维道。 皇后一时兴起,对着青蒿道:“说的好,赏!” “谢皇后娘娘。”青蒿赶紧行礼,屋里主子奴婢笑作一团。 谁都没注意到外面全总管的脚步声,猛然听见全公公在外面高唱:“皇上驾到。” 第14章 疯狂的爱上了自己? 什么?皇帝又在她头没梳,脸没洗,妆都没化的时候来了? 王以淳还没来得及皱眉,皇上就直接甩着黄袍进了她的寝殿。 “给皇上请安。”王以淳朝皇帝跪拜,屋里的宫女也都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低头跪拜的功夫,王以淳就把皇上来的原因想了一遍,最后确定皇上定是因着宜贵人的事来的。 皇贵妃罚宜贵人跪宫道,而自己路过却叫她起来了。皇帝一定是来兴师问罪的,而自己还没想好怎么说。 目前来说,这个皇宫,她最怕的还是皇帝,他动不动就发脾气,像是有大病似的。 说不定皇帝一不高兴就会把自己打入冷宫,到时候再给她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可不是要连累了镇南王一家的老小,要是再株连了九族,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时才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多管闲事了。皇贵妃罚宜贵人跪,就叫她跪去,自己多什么事。 王以淳正在心里碎碎念,想着下一秒皇帝就会吼她。看着皇上抬起的黄头鞋朝自己走了一步,她吓的立时就要闭眼。 可下一秒竟然看到皇帝朝她伸出的手,还有皇帝好听的磁性声音,“以淳,免礼。” 皇后惊讶的猛然抬头,却看到皇帝一张和气的脸,没想到皇上并没有生气,还温和的喊她的名字。她的心突突直跳,皇帝今日是不是搭错了哪个神经? 皇帝拉了皇后的手,把皇后给拉了起来,看到皇后披头散发的样子有点惊愕,但很快就镇定了神情,温声道:“以淳,你先梳妆,朕正好陪着你说说话。” 王以淳还懵着就被皇帝扶着坐在了镜子面前,而后也坐在了一旁看着皇后梳妆。 锦螺心脏怦怦直跳,但是不敢如何,只哆嗦着手给皇后梳发髻,上簪子。 皇帝看锦螺的手很抖,便伸出手道:“拿来,朕给皇后簪。” 锦螺不敢相信的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就用双手捧着簪子送到了皇上的手里。 王以淳见皇上朝自己靠近,呼吸都变得急促。皇上的玉带正好挨在她的鼻尖,吓得她都不敢呼吸了,生怕自己呼出的热气冲撞了皇上。又忍不住偷窥皇帝的腰,魁梧而又有线条。要是脱了黄袍,会不会有八块腹肌...... 想到这里,王以淳赶紧闭上了嘴巴,怕下一秒口水流下来。 皇上不管,只拿着簪子小心翼翼的簪在了皇后的发髻上,而后啧啧道:“还是额娘给你的簪子好看,戴在你头上是不错。” “承蒙太后恩赐,臣妾深感荣幸。”皇后大大方方的道,一想到皇太后,她的心里便温暖了不少。 皇帝往后退了几步,继续坐在凳子上等着皇后上妆,他等不及了便开口道:“今晚朕就在坤翊宫留宿了,你大可不必再上妆了,歇了还得卸,多麻烦。” 王以淳长得美,素颜也不逊色,但化妆是对皇上最起码的尊重,还是道:“臣妾很快就好了,素颜对皇上不敬,还是容臣妾上妆吧,锦螺和菱香的手快,一会儿就好。” 皇上点头,道:“也好,朕去边上坐会儿。” 说着皇帝就起身,往寝殿的窗户旁走去,那里有茶桌和笔墨纸砚,皇帝自来熟的坐在了茶桌旁,青蒿便上前给皇上泡茶伺候。 王以淳从镜子里看到皇帝侧着身子,拿起她平时看的书翻了起来。她的心里直打鼓,越来越觉得皇帝莫名其妙,怎么突然要留宿了?说睡自己就睡自己,招呼都不打一声。 她这时开始害怕,就算想要看皇帝的腹肌,但她还没准备好。要不就说自己这几日来了月事,不便侍寝? 不行不行!皇帝一查就知道她没来,要是皇上知道自己在说谎,说不定就......后果不堪设想。 到底是为着什么? 这是王以淳想不通的,难道是皇帝觉得自己貌美如花,艳压群芳,疯狂的爱上了自己? 她还在找原因,皇帝坐在边上就缓缓开了口:“明日你爹爹和哥哥就要去云南戍边了,那边是你爹爹打下来的,满朝文武也就只有你爹爹在那里驻守朕才能安心,明日朕会去大御门送镇南王出征,你也随朕一起去吧。” 原来如此,这时王以淳才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了,皇上并没有爱上自己,而是忌惮镇南王才来留宿的。 皇帝就是要镇南王知道,朕已经睡了你的女儿,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就放心出征,替朕好好的守着江山吧。 “臣妾遵命。” 王以淳心中失落,但也松了一口气。谢过皇帝后,便吩咐宫人摆晚膳。 其他的饭菜跟平日的差不多,不过今日多了一个肥大的酱肘子,摆在了一个大大的盘子里。 看着这一个肘子,王以淳皱眉,转头就给菱香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谁让你上的,赶紧端下去。 这玩意儿自己吃是享受,不用管吃相,要是在皇帝面前吃,那还不得丢死人了。 菱香一时没反应过来,憨憨道:“娘娘,不是您说,酱肘子留着晚上吃的吗?” 皇帝很快会意,知道是皇后怕自己看笑话,就想让婢女撤掉肘子,无所谓道:“既然上来了,你就吃吧,在朕面前不用顾忌。只是晚上吃这个,会不会不好消化?” 皇后闻着酱肘子的香味,实在是忍不住了,想了一天的东西再要端下去了,那今晚的觉就该睡不着了。 她笑笑,“不会的皇上,臣妾还在长身体呢,很好消化的。” 皇帝也被逗笑了,看着面前的这个小皇后,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在盯着酱肘子就觉得好笑。 大婚后,他今日才是第二次来皇后的寝宫,要不是做给朕南王看,他也不会来皇后的宫里,更别说留宿了。 可没想到,小小年龄的皇后,还挺可爱。 皇帝亲自动筷子,夹了一块酱肘子,喂给皇后:“来朕喂给你。” 王以淳别扭的接了,“皇上,还是臣妾自己吃吧,皇上也吃。” 见皇帝点头,皇后并没有大快朵颐,而是尽量控制着她的樱桃小口,满心欢喜的吃了起来。 才吃了两口,皇帝的手就突然伸了过来。 第15章 各有各的香 王以淳一个激灵,迅速避过皇帝伸过来的手,“你干嘛?” 皇帝也被这三个字吓到了,反而没觉得皇后不敬,而是自己的手确实伸的莫名其妙。 “啊,没事,是你的嘴角有酱汁,朕想......” “臣妾自己来就行了。”王以淳赶紧从锦螺手里拿了手帕子,仔细的把自己的嘴角给擦干净了。 皇帝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尴尬的收回在了袖笼里。 他自己也知道皇后对他很戒备,自己何尝不是,娶的这位皇后只是个摆设,就是为了堵住大臣们的悠悠之口,他真正爱的人可是皇贵妃。 皇贵妃没有姓氏,他就亲自想了一个姓氏赐给了爱妃,那就是那拉氏,现下皇贵妃的全名叫:那拉静雅。平时宫里的人都尊称她为皇贵妃,全名已经几乎没人叫了。 两人尴尬的吃了一会儿,皇后想起来让皇帝,“皇上您吃。”她把酱肘子朝皇帝面前推了推。 “朕晚上不吃油腻的,还是你自己吃吧。”皇帝又把酱肘子往皇后面前推了回去,看着面前热腾腾的素包子道:“朕平时晚上就吃些包子和稀粥,还有面食,吃多了不消化。” 皇后点头附和了几声,继续埋头苦吃。 青蒿在一旁看的着急,要是之前的沈皇后,在皇帝面前肯定是小口小口的抿着嘴吃东西的,而且只吃几口就说用不下了,在皇帝面前真的很注重想象。 哪像这位,吃东西那么的顺其自然,一口接着一口,很快吃下了大半个肘子。但是看万岁爷的表情并没有异常,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见锦螺和菱香在一旁伺候着并不敢说话,皇帝在,青蒿也不敢说,只站在那里朝皇后使眼色,尽量让她看见。 皇后又吃了两口终于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青蒿在朝她挤眉弄眼。她知道青蒿是让自己别再吃了,她很快会意,停下了手,微微转身,让菱香伺候着洗手。 青蒿算是松了一口气,见皇后净完手转回身来,猜想她会说吃好了。 没想到皇后接着就说:“皇上,包子好吃吗?臣妾再吃两个包子。” 青蒿:...... 皇帝嘴里正吃着包子,一时卡在了喉咙,咳了两声点头,“嗯,好吃。” 接下来,就看到皇后哐哐的炫了两个包子,和一碗甜粥。 皇帝有点目瞪口呆,他还从来没见过宫里哪个女人在他面前吃这么多的。那个肘子少说也有好几斤了,再吃两个包子,一碗稀饭?天呐! 他吞了吞口水,突然觉得比刚才还饿了,忍不住把皇后剩下的那半个肘子给吃了。 果然吃饭也是要氛围的,皇帝一时吃的口齿留香,就着半碗粥又吃了一个包子。 看着皇帝的嘴角,王以淳也禁不住笑了。就说畅快的吃东西时,谁能避免嘴角是干净的。 皇上知道皇后笑什么,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好像,突然没那么反感这个小皇后了。 晚膳后,青蒿带着锦螺和菱香伺候完帝后,就开始收拾膳桌,而后三人都去用晚饭了。 皇上带着皇后移驾到了皇后的书房。 当然了,皇后的书房跟皇帝的书房是没法比的。皇后的书房小了一些,在寝宫的另一侧。 皇帝以前来过沈皇后在时的书房,可现在书房里的摆设完全不一样了。只见入门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书桌,上面摆放着他送给皇后的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看着像是还没动过的样子。 书桌的旁边,还放置着一些书籍和画卷,显然都不是宫里的东西,一定是镇南王给皇后的嫁妆。 皇帝想起来自己送给皇后的笔墨纸砚,想看看皇后的笑话,便道:“皇后,朕送的笔墨纸砚还喜欢吗?” “喜欢,臣妾谢皇上赏赐。” “那请皇后写几个字,让朕看一眼,听说你从小是跟着镇南王在云南长大的,字体一定跟京城的不一样。” 皇后微微一笑,点头请皇上坐,她则端坐在皇帝的另一面。此时三个宫女都去用饭了,也是故意给帝后留单独相处的空间。 皇后自己拿起砚台,轻车熟路的磨了墨,执笔在一张素笺上一挥而就的写了三个大字:云南郡。 皇上拿过素笺看了一眼,啧啧道:“没想到皇后的字体如此的灵动飘逸,朕看了也喜欢。” 不知道皇帝的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她不会沾沾自喜,只谦虚恭敬道:“臣妾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爹爹百忙之中教臣妾写字了,只可惜爹爹太忙,教臣妾的时间少之又少,臣妾只能苦练,为的就是叫爹爹喜欢。” 皇帝点头,夸赞了镇南王几句,又拿起笔,自己写了一个刚劲有力的福字。 王以淳看的出来,皇帝的书法堪称一绝,不愧是皇帝,听说皇子三四岁就开始上书房了,皇帝的功力深厚果真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 她走到皇帝身边,真心实意的恭维起了皇帝,甚是崇拜的样子,情绪价值拉的满满的,叫皇帝很是受用。 皇帝看着小皇后,王以淳也勇敢的迎上了皇帝拉丝的眼神。 当皇帝可真好啊,可以随时喜欢一个女人。 王以淳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把手放在了皇帝递过来的手心。 此时殿里空无一人,皇帝抱着小皇后就去了寝殿。皇帝一边走,一边低语,“小东西,你吃这么多?为什么还这么瘦?” 皇后娇羞的说,“臣妾还小,吃下去的东西都用来长身体了......” 皇帝听着皇后软软的声音,心都酥了一半,“朕倒要看看,都长在了哪里......” 把小皇后放在凤榻上,剥开皇后的外氅,一股子沁香袭来。跟皇贵妃身上的不一样,而且后宫里每个女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样,各有各的香。 这就是他时常翻不同女人绿头牌的原因,就算在他心里皇贵妃是最爱的,天天闻也是会腻的,所以偶尔会换其他女人调剂一下。 今日他还以为对皇后无感,只是来坤翊宫清汤寡水的睡一晚,就当给镇南王一个交代。 可是没想到,跟皇后相处了一个晚饭的时间,竟然把自己给交代了。 第16章 想太多了容易失眠 皇后也不亏,看着皇上二十五岁年轻气盛的面孔,不禁眩晕。 皇帝的眼睛虽然是单的,但是线条很迷人,看着她的时候,简直要把她给裹挟进去。皇帝的皮肤是古铜色的,脸上的线条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下若隐若现着青茬的胡须,亲在她的唇瓣上又痒又麻。 她嘤咛一声,皇帝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 她只觉得身体渐渐发软,不由自主地回应着皇帝的吻。帝后在大红色的铺盖里几经沉浮,王以淳终于气喘吁吁的窝在皇帝的怀里瘫了身子。 她心里想的是,这床为着帝后圆房准备的大红锦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皇帝的话不多,搂着皇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门外的三个宫女,早就听到了寝殿里的动静,个个激动的无法形容。 遣散了小太监和小宫女们,她们守在寝殿门口谁也不让打扰。还特意让皇帝的大总管安公公叫敬事房的人来记档,万一皇后怀上了龙嗣,也有档可寻。 安大总管何以要宫女来提点,他早就知会了敬事房的顺公公,此时顺公公已经跑到了这里,嘴巴合不拢的在彤史上记上了皇后的名字。 全公公也没闲着,笑呵呵的塞给了顺公公一把碎银子。 这些,在寝殿里的皇后根本不知道,她睡在皇帝的身边,心里还在暗暗思忖,妃嫔们侍寝不是要被剥光了身子裹在被子里送到皇帝的龙榻上吗?难道自己不用? 皇后心中正疑惑着,却忽然感觉到皇帝翻了个身,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中。她的脸贴着皇帝的胸口,能够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静雅......”皇帝在睡梦中低喃道。 皇后吓了一跳,以为皇帝醒了,连忙抬起头看去,却发现他只是在说梦话。 梦里还在叫别的女人,王以淳轻轻叹了口气。 被皇帝裹着,王以淳动不了,她借着微黄的蜡烛看皇帝的侧脸,她没觉得失落,她知道皇帝的女人众多,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才不会把皇帝放在心里,不然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皇帝不再理她了,她要怎么过? 还是守着初心过比较好,感情就是个奢侈的东西,皇上的感情更是。 果然想太多了,容易失眠。 皇帝的鼾声此时开始响了起来,王以淳更睡不着了。忽而又听见了外面的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雨。雨点砸在坤翊宫琉璃瓦的屋顶上,噼啪作响。 突然一声闷雷,外面的夜色亮如白昼。 王以淳显然被吓了一跳,皇上更是吓的从梦中惊醒。像个孩子一样,抱紧了王以淳,浑身发抖。 皇上的举动吓到了皇后,她不知道一个大男人还怕打雷的。 春雷滚滚,外面的雷声开始接连不停。 皇帝就这么抱着娇小的皇后,整个人都抖的打拍子。皇后渐渐稳定了心神,抽出自己被皇帝裹紧的双手,抱着皇上,轻拍着皇上的背,像安抚小孩子一样。 过了一会儿,雷声终于过去了,皇帝也渐渐的在皇后的怀里安定了下来。 皇帝从王以淳的胸前把头抬了起来,王以淳这才看到皇帝满脸的泪痕。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此刻什么都不要问的好。下榻拿了锦帕,一点一点的把皇帝脸上的泪给擦干。 皇帝也没有说什么,他更怕皇后会问他什么。可皇后一句话都没问,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花,又乖乖的窝在了自己的怀里,像个毛茸茸的猫儿一样乖。 皇帝心里感激皇后没有开口问,他搂紧了怀里温顺的小人儿,把脸颊埋在小人儿刚刚发育好的饱满胸前,很快就安心的睡了过去。 等到皇帝上朝的时候,王以淳没醒。她不知道皇帝怎么从她怀里出来的,也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走的。 等到了辰时,她才听到张嬷嬷在外面叫她的声音。很显然青蒿她们都不敢叫的,皇帝走的时候也嘱咐了她们三个,让皇后多睡一会儿了。没想到张嬷嬷不知道情况,一个劲的说该起了,等会镇南王夫人就要进宫了。 镇南王夫人?那不就是自己的娘亲?王以淳意识到了。 对了,今日镇南王就要出征了,上午皇帝会在乾钦宫宴请大臣们,下午出征。顺便各个王府大臣里家的福晋和命妇也都会来慈宁宫赴宴。 是得起来了,王以淳答了一声,张嬷嬷就带着几个宫女前来伺候皇后洗漱更衣。 张嬷嬷忍不住叨叨了几句,“皇后娘娘以后可别这么着了,太后会不高兴的。” 皇后还没反应过来,就疑惑的看着青蒿,想听她翻译张嬷嬷的话。 “张嬷嬷是说,皇后应该伺候皇上上朝,不应该贪睡。” 皇后心里憋着一口气,刚要起身,可下身一阵疼痛,无奈的咧了咧嘴,还是叫锦螺把她扶起来,缓缓的走到梳妆台。 张嬷嬷此时看到皇后娘娘离开了凤榻,便两眼放光的掀开了大红锦被,笑眯眯的捧起了床上的一块白色帕子,放在一旁青蒿捧着的木盘上。 “这下可好了,太后一定高兴了。若是皇后娘娘再怀上皇子,那太后就更高兴了。”嬷嬷走到皇后身边笑道。 皇后看了一眼那个见了红的帕子,脸上红了一下,“嬷嬷别高兴的太早了,皇子也是要缘分的。” “是是是。”张嬷嬷此时心情好,皇后说什么她都恭恭敬敬的,说着就要捧着盘子去慈宁宫报喜,青蒿摇摇头,“嬷嬷这是疯魔了。” “嬷嬷说的不错,皇后娘娘与皇上圆了房,皇后一定会怀上皇子的。”菱香笑着道。 锦螺边梳头边乐呵呵的附和,“昨晚敬事房的顺公公,已经给娘娘记了彤史,错不了的。” 皇后摇摇头,觉得不是张嬷嬷疯魔了,而是这几个丫头都疯魔了。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两天小腹就已经开始坠了,月信就这两天了,能怀上皇子才怪。 果然,皇后梳好妆就发现自己来了月事。 换好了一套簇新的凤袍,王以淳坐上了娇辇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然后在慈宁宫等着她的娘亲进宫。 凤辇走在去慈宁宫的宫道上,拐角就碰到了皇贵妃的软轿。 王以淳看到皇贵妃穿着明黄的宫服,只是脸色黑如锅底的瞪视着自己,“皇后娘娘,臣妾先来的,劳烦皇后娘娘让臣妾的轿子先过。” 第17章 爱妃,你听我狡辩 “娘娘,皇后娘娘可是六宫之主,比您位分大,应当请皇后娘娘先过的。”皇贵妃的首领太监实公公在一旁劝道。 “住嘴。”皇贵妃大声呵斥,“你是本宫的人还是皇后的人?敢这么跟本宫说话?” 实公公一脸的为难和委屈,“娘娘可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 “来人掌嘴。”皇贵妃看着后面的小太监,命令道。 后面的小太监们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掌首领太监的嘴,但他们更不敢违抗皇贵妃的命令,上来一个胆子大的,颤颤巍巍的打了实公公一个巴掌。 这些,坐在凤辇上的王以淳都看在了眼里,本来她就是皇后,应当先过,她虽可以让一让,可皇贵妃的态度实在可恶,她让不了一点。 就静静的看着皇贵妃命令她跟随的小太监,打了她宫里的首领太监,皇贵妃在所有人面前,狠狠的下了实公公的面子。 又不关自己的事,皇后娘娘淡定的坐在凤辇上饶有兴趣的看皇贵妃表演。可是看到实公公被打的嘴角流血的时候,还是于心不忍,命令一旁的全公公,“咱们且等皇贵妃先过。” 全公公早就皱眉咧嘴看不下去了,他前后跟了两任皇后都没挨过巴掌,真替实同事担心,得了皇后的命令赶紧安排凤辇往后退了一步。 皇贵妃也没谢皇后让她,就鼻孔朝天的仰头起了软娇。 可刚起轿,走了没几步,皇贵妃的软轿就颠簸了起来,随后皇贵妃从里面跌了出来,额头磕在了轿杆上。抬轿的太监们吓的噤若寒蝉,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宫女们一拥而上,簇拥着扶起了皇贵妃。 皇后知道这下子是真的要耽搁了,挥一挥手,全公公立马指挥着小太监们停下凤辇。 “你们这群奴才,是要摔死本宫吗?等我回了皇上,让你们都去慎刑司挨板子。”皇贵妃摔疼了,气急败坏的说。 太监们这下求救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皇贵妃喊自己的贴身宫女木秀,“给臣妾查,看是谁捣的鬼。” 刚才还嘴角流血的实公公,蹲在软娇附近查探了一番,上来禀报道:“娘娘,前面的宫道上似有猪油的迹象,兴许因这才导致小太监们滑倒了,跌了软娇,摔了娘娘。” “猪油?”皇贵妃捂着被磕出了一个大包的额头,疑惑不已。 这话皇后也听见了,她看了看附近的情况,记起了这个地方就是皇贵妃之前罚跪宜贵人的宫道,心里有了计较,又低声问一旁的全公公,“前面是哪个宫?” 全公公也低声回道:“回娘娘的话,是宜贵人住的长宁宫。” 这下皇后心里有底了,点点头让全公公起身。 她下了凤辇,高声喊到:“快请御医给皇贵妃瞧瞧,姐姐还是先回朝倾宫歇着,让太医瞧了,没事再去慈宁宫也不迟,太后那边本宫会替姐姐周全。” 黄贵妃根本不领皇后娘娘的情,冷哼一声,“皇后娘娘倒是会套近乎,喊臣妾姐姐,岂不让皇后娘娘自降了身份?” 皇后走上前两步,她才十六岁就已经长成了个子。穿着花盆底子,跟皇贵妃一样高,平视皇贵妃淡笑道:“本宫进宫比贵妃晚,况且贵妃姐姐比本宫确实大了十七岁,这是事实。是以叫贵妃姐姐,本宫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皇贵妃生生一噎,她没想到这小皇后口齿这么的犀利。看着话不多,却一开口就噎死人。皇后在拐着弯的说她老,她还没办法反驳,正气的咬牙切齿,一旁有太监高唱:“皇上驾到。” 皇贵妃一愣就朝匆匆赶来的皇帝撒娇,“皇上,你瞧臣妾磕着了,可疼了呢。” “怎么回事?”皇帝关切的问了皇贵妃一声,转回头就看了皇后一眼,眼神里似有责备。 他以为是皇后欺负了皇贵妃。 皇后刚起身,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一旁的实公公跪地朝皇上回禀:“回皇上的话,适才皇贵妃娘娘的软娇摔了一下。” “好好的怎么会摔了?”皇上疑惑了,这时反应过来没皇后什么事,就又看了皇后一眼。这下,他的眼里才没有了责备。 王以淳恭敬的站在一旁,跟皇帝对视了一眼,没再看到皇帝昨晚看向她时的神情。看来在皇帝的眼里心里,皇贵妃都是头一份的,她皇后只能因着家族的势力,短暂的得到皇上一时的喜欢。 果然,男人都是提上了裤子就不认人了。 她没有期待过皇帝的宠爱,这时也没有一丝的失落。只觉得事实即是如此,心里如明镜般了然。 “去查,看是谁胆敢在宫道上抹猪油?”皇帝命令道,“找宗人府,立刻去给朕查。” 安大总管领命退了下去。 一旁的皇贵妃见皇帝这么的在乎自己,眼泪说流就流了下来,想到了昨晚皇帝宿在了皇后的宫里,她心里就酸的铺天盖地。 “皇上,您昨晚说好的,去皇后那点个卯就回臣妾那,臣妾可是等了一夜未合眼呢。并且昨晚下雨了还打了好大的雷,臣妾都吓坏了。皇上您不是说,没有臣妾您夜里睡不安稳吗?皇上还说您只喜欢抱着臣妾睡。尤其是打雷的夜晚,哪一次皇上不是抱着臣妾度过的?昨晚打雷皇上怎么没来找臣妾?皇上是不是不喜欢臣妾了?” 皇上听了这些话,有些尴尬,又怕皇贵妃醋坛子打翻了,一生气又哭又闹还哄不好。 他心里叫苦不迭,要是说实话,说他昨夜打雷是抱着皇后睡的,那皇贵妃还不得把皇宫的屋顶给掀了,一定不能说实话,暗想:爱妃,你听我狡辩。 但脑子转了转,皇后在,他堂堂的九五之尊要是在皇后面前扯谎,那他作为天子的颜面就不能要了。 张嘴不是,不张嘴更不是。 皇后也看出了皇帝的尴尬,就像此时的她,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皇贵妃看出了苗头,转而看向皇后,“皇后娘娘,皇上昨晚打雷的时候,是不是抱着你的?”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哀求的眼神,她心里有了主意。不为着皇贵妃,为着皇帝九五之尊的面子,也不能把皇帝夜里害怕打雷的事宣之于口。 王以淳便款款开口道:“没有的事,皇上乃天子,岂会怕打雷。昨晚打雷的时候皇上都没有醒,更没有抱着臣妾。” 第18章 慈宁宫 听了皇后的话,李匀彻松了一口气,皇贵妃的脸色也缓了过来,看着皇上满意的笑道:“臣妾就知道皇帝只喜欢抱着臣妾睡......” 皇帝心虚道:“爱妃,你要相信朕。” 皇后站了半天都累了,在心里吐槽:这位大哥,还有这位阿姨,别在这打情骂俏了,本宫可是来了大姨妈的,肚子早就疼的站不住了。 加上昨晚皇帝对她下半身的冲击,导致她现在双腿都在打颤,她尽量忍着,想口吐芬芳,心里头暗骂李匀彻渣男。 “小全子,小安子去了宗人府,你去替他跑一趟,去乾钦宫找恭亲王,叫他先替朕招呼大臣们,朕把皇贵妃送回朝倾宫稍后就去。”皇上说完,就抱起了皇贵妃,要送她回朝倾宫。” 皇贵妃得意的朝皇后看了一眼,而后把头埋进了皇上的颈窝里。 皇上抬脚走了两步,到皇后身边的时候,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并道:“皇后也赶紧去慈宁宫吧,太后等着呢。” “是,臣妾恭送皇上。” 看着皇帝走远,皇后上了凤辇就暗道:李匀彻,你也知道本宫要去慈宁宫?还挡在宫道上墨迹。 耽误了半天,凤辇终于又抬了起来,全公公去了乾钦宫,青蒿赶紧走在前头带路,唏嘘道:“娘娘,刚才真是吓人,不知道是谁故意在宫道上抹上猪油,也不知道是想害谁?” 皇后眯着眼,感受着刚升起来的朝阳,懒声道:“想害谁都与咱们不相干,皇上已经命宗人府去查了,咱们且等着消息吧。” 青蒿点头,乖顺的跟在凤辇旁。 再往南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风辇终于停在了慈宁宫门口。 东西六宫都是围着乾钦宫的,只有慈宁宫在宫道的最南边,靠着皇城的南御门,又远又安静,与太妃太嫔们住的宁寿宫遥遥相望。 到了慈宁宫正殿,惠妃和德妃已经到了,端嫔也已经在太后身边伺候茶水了。 王以淳在宫女的簇拥下进到了太后的正殿,朝上首的太后周周正正的行了礼。太后温和的让她起身。一旁见到皇后就起身的嫔妃们也纷纷朝皇后行了礼。 礼毕,太后伸手让王以淳坐在她的旁侧,此时,端嫔奉上了茶水。 “皇后娘娘,您赶紧尝尝太后的茶,听说是云南的砖茶,可香了呢。” 太后笑笑,“端嫔你今日献可错了殷勤,皇后娘娘可是从小在云南长大的,砖茶对她来说再平常不过。” 一旁的惠妃捂着嘴讥笑了起来,一起的还有几位平时不常见的小答应,也跟着嘲笑端嫔。 端嫔端着茶碗,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皇后娘娘知道太后很喜欢端嫔,赶紧接过茶碗,笑道:“额娘说的不错,儿臣是喝惯了砖茶,但端妃泡的茶水还是头一次喝。” 皇后故意闻了一下,便赞道:“闻着比儿臣以前喝的都香呢,端嫔果然慧心。” 太后忍俊不禁的指着皇后,“你啊你,哀家也才知道你贫嘴起来也是不弱的。” 端嫔松了口气,笑着退到一旁,皇后既给了她尊重,也给了她面子。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附和起来,夸赞皇后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太后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切,眼中满是满意之色。 “等会福晋和命妇们就到了,席面可都备好了?”太后喝着茶问一旁的惠妃和德妃,“皇后住的离哀家远都到了,怎么皇贵妃住的近些还没到?如今她管着后宫,不出面怎么行?” 两位妃子起身福礼,德妃先开口道:“回太后的话,臣妾与惠姐姐都已经准备好了,皇贵妃早早的都交代给我们了。至于皇贵妃为什么还没到,臣妾不知,兴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也未可知。” 惠妃也赶紧附和,“德妃说的不错,臣妾也帮着预备好了,等会女眷们来了,就可以开席了。” 皇后刚要说宫道上的小插曲,就听到外面的小太监在殿外高声唱道:“恭亲王福晋到,恪亲王福晋到,镇南王夫人到,镇南王世子夫人到......” 王以淳听到自己娘亲和嫂嫂到了,紧张的就要起身,但是想着她现在是皇后,要端着身份,就随着太后继续稳坐了。 果然福晋和命妇们进来纷纷向太后行跪拜大礼,接着是向皇后和妃嫔们行礼。结束后皇后才忍不住起身,搀扶起自己的娘亲和嫂嫂,同时也命其他听过没听过的女眷们起身。 太后端坐在上首,一个个的关心来的女眷们,问她们家里一切可安好。安抚她们要好好在家看着,男人不管在前朝还是在前线才能放心云云。 女眷们也都按品大妆的,一个个都端庄大方,跟太后说话也谦恭有礼。 又说了会子话,太后就叫开席。这时朝倾宫的人来找因姿姑姑禀报,说皇贵妃磕着了头,不便见客。 因姿打发了朝倾宫的人,走到太后身边,小声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太后知道了,也没什么表情,依旧热情的招呼女眷们。 太后带着众女眷在慈宁宫和乐的用席,慈宁宫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就连前几天娶皇后也是在坤翊宫办的筵席,与慈宁宫不相干。 太后大度,让皇后带着娘亲和嫂嫂回坤翊宫,好趁乾钦宫的筵席没散说些体己话。 皇后领命,带着娘家人就回了坤翊宫。 嫂嫂自是没什么话说,倒是娘亲,一到坤翊宫就拉着女儿的手问长问短。她知道女儿出嫁的那天皇帝并没有与女儿圆房,很是担心女儿在宫里的处境。 “淳儿,你实话告诉娘,皇上有没有为难你?皇贵妃有没有欺负你?”镇南王夫人说着就红了眼眶。 王以淳拉着镇南王夫人,让她坐下来,然后屏退了殿里的所有宫女,只留娘亲和嫂嫂说私房话。 镇南王夫人见女儿支支吾吾还不肯说,就猜女儿受了委屈,抹着眼泪拉着女儿的手安抚,“淳儿,你在宫里且再忍忍,等你爹爹和哥哥出去了,一定好好干一番事业,好叫你在宫里过的好一些。” 王以淳拿着手帕子,亲自给娘亲擦眼泪,也安抚道:“娘莫要担心女儿,皇上昨晚已经与女儿圆了房,皇上他很好......” 第19章 镇南王出征 镇南王夫人不信,王以淳在她的耳边小声了说了几句,镇南王夫人越听越高兴,眉头都舒展了。 一旁的世子夫人也笑眯眯的看着婆婆和小姑子闲话,并不打扰。 三人又说了会子话,青蒿进来回禀乾钦宫的宴席已经结束了,皇上已经准备起驾送镇南王到大御门,请皇后也去。 王以淳邀请娘亲同去,却听镇南王夫人道: “昨日与你爹爹已经告别过了,今日就不去了。娘一直跟你爹爹在一起,如今分别,娘不喜欢离别的场面,还是不去了的好。” “那嫂嫂还去吗?”王以淳问道。 镇南王夫人点头,“他们年轻夫妻的,怎好分别。娘也不是那不讲理的婆母,没得强留儿媳妇在跟前伺候,让他们小夫妻天南海北的分开。” 镇南王夫人的话说完,王以淳就看到嫂子的眼睛已经泛红了。 在大御朝,儿子出远门当差,儿媳妇是要留下来侍奉婆母的。可她没想到昨晚婆母就叫她收拾了行李跟着相公带着儿女一起去云南戍边。 她在心里感念自己命好,遇到了这么通情达理的婆母。 此时,在乾钦宫被皇帝安排在前排的镇南王也知道昨晚帝后圆房了,他跟夫人一样,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他其实不愿意女儿入宫为后的,虽然皇后的地位不容仰视,但他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女儿锁在那高高的宫墙内。 家里不缺银子,女儿也受不了委屈。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婿,也能过好一生。 可今年回京述职,就接到了圣旨,圣上要他的女儿入宫为后。 是以,去云南戍边也就迟了几个月,眼下女儿已经成了当今国母,他也得启程带着儿子去云南了。 原本也打算带着夫人,可奈何夫人不放心,硬是要留下来,万一宫里的女儿有个什么,她也好及时请旨进宫。 这也是皇帝要女儿进宫为妃的原因,就是怕他如今在云南拥兵自重,皇帝也怕他功高震主。原本皇帝想让他的家人们入京为质,但这样就失了臣心,还不如让他的女儿进宫为后来的好。 皇家既得了体面,也得了实惠,镇南王更会誓死效忠皇家。 “此去山高路远,愿爱卿一路顺风,爱卿满饮此杯。”皇帝坐在位置上举杯。 镇南王父子二人听后,皆是受宠若惊,赶忙站起身来,恭敬地举起酒杯向皇帝回敬道:“微臣惶恐,多谢陛下厚爱!请陛下放心,臣等定当尽心竭力镇守边关,也定然不会让那些乌蛮小国侵犯我大御朝的一寸国土!” 话音刚落,镇南王便仰头梗着脖子,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其豪迈之态令人赞叹不已。镇南王世子见状,亦是热血沸腾,毫不犹豫地将杯中的美酒喝得一干二净。 此时,皇帝正稳稳地坐在上首位置,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切。其他的大臣们见此情形,立刻心领神会,纷纷站起来,争先恐后地开始恭维起了皇帝。 他们用最华丽的言辞夸赞皇帝的英明神武,表达对国家繁荣昌盛的喜悦之情。接着,在坐的大臣们都纷纷起身,一同举杯向皇帝敬酒,齐声恭贺皇帝的大御国海晏河清,子民安居乐业。 出发的吉时一到,皇帝就亲自率领众大臣和皇后来到大御门前,为即将出征的镇南王送行。 此刻,阳光洒在大地上,映照出一片金黄。皇帝身着龙袍,气宇轩昂;大臣们整齐列队,庄严肃穆;皇后则身披华服,仪态万千。整个场面显得格外壮观,让人不禁为之震撼。 在这个重要的时刻,皇帝再次叮嘱镇南王要小心谨慎,保卫好国家的边疆。镇南王感激涕零,表示一定不负重托。 随后,他看了一旁的皇后,俯首道:“娘娘万望保重。” 皇后点头,眼角有些湿润,但还是端着皇后的仪态,款款的道:“爹爹也请保重,哥哥亦是。” 镇南王父子带领军队缓缓出城,踏上了征途。皇帝与大臣们一直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远方。 此时的朕南王夫人早早的就出了宫,她昨晚已经跟老爷道过别了,今日就不便出现在皇宫的正门了,回去打点儿媳的马车要紧。 帝后一起去到慈宁宫回禀镇南王出征的事。 “好好好。”太后很高兴,“如今,大御朝风调雨顺百姓和乐,还真多亏了镇守边关的几位大臣,皇帝可要时时去信去辎重关心他们,西边平西王,北边定北王都不可忽视。” “是,儿臣谨记。”皇帝尊道。 王以淳站在一旁,疑惑不已。有镇南王,平西王和定北王,怎么没有镇东王平东王啥的。太后见了她正自出神,就要伸手,“淳儿,快到哀家跟前来。” 说着太后拉过来儿媳的手,“难受了?瞧你的眼睛哭的跟核桃似的。” 王以淳跟镇南王没多熟,但是为人女的身份往那一摆,送别的氛围再一烘托,气氛都到那了,她也实在是忍不住了。 王以淳也不否认,乖乖的点头。 太后揉搓着儿媳的手,“怎么现在都四月的天了,你的手还是这么冰凉?” 王以淳乖乖的说,“儿臣来了月事,过几天就好了。” 这话听的皇帝一震,这个小皇后来了月事,他昨晚还......但皇帝很快平静了下来。 只听太后转头对他嘱咐,“你可要多关心皇后,她年纪小,又刚进宫,这来了月事要好好的补补,手这么凉说明身子虚。云南多瘴气,淳儿又自小在那里长大,定然多少有些亏了身子。” 见皇帝点头,太后又对一旁的因姿道:“你亲自在去内务府找些温补的药,让皇后带回去好好补补。” 因姿退了出去,皇帝也是要走的。 刚要行礼告退,就被太后喊住了,“对了,皇贵妃怎么回事?” 皇帝这才把之前宫道上发生的事给说了,太后点头,“那你回去安抚一下皇贵妃,另外也让她别太针对宜贵人,搞的后宫乌烟瘴气的。” 皇帝连连点头称是,又说了两句就退出了慈宁宫。 因姿姑姑回来,拿着很多补药让太后瞧了,然后让锦螺收好,上前跟太后禀报,“太后,适才奴婢去内务府,见到了朝倾宫的实公公。” 第20章 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他怎么了?”太后问。 因姿走上前,回禀:“实公公的脸好像被皇贵妃打肿了,还流了血。说是要去内务府领朝倾宫的月例。” 太后无奈的摇头,“皇贵妃这么些年了还是这个脾气,以前她也是宫女出来,还这么暴戾。虐打宫女,惩罚妃嫔,就连身边的首领太监都换了好几个。这个实公公我也是知道的,如他的名字一样,人是很老实憨厚的。原来是在我这当差,因皇贵妃那里撵了之前的那个,才把他换了去。” 这些话太后是自言自语,也是说给皇后听。 王以淳听的心里发焦,她不太想知道皇贵妃宫里的事,但又想听八卦。 太后看着她,温笑道:“无妨,你既已经入主中宫,势必要知道一些六宫的事,哀家说的也好,你自己看到的也好,总归以后对你有用,对后宫也是有用的。” 皇后很认真的点头,但是她不好说什么,毕竟实公公可是皇贵妃的人。 太后知道,也就没再继续说什么了。 伺候了太后午歇后,皇后自然是退出了慈宁宫。 在回宫的路上,走到长宁宫附近,全公公特别的小心,让小太监们慢着些走。很显然那些猪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这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永远都是高高的赤色宫墙把宫道围成了只能看到方寸天空的地方。 回到坤翊宫本来也要午睡的王以淳,反而一时睡不着了。赴宴是最累人的,而且申时已过,王以淳索性就不睡了,晚上早点歇着也是一样的。 正在这个时候,宜贵人来到了坤翊宫请求拜见皇后。 王以淳看了青蒿一眼,知道她是来感谢自己昨天让她起来的。 皇后不想见,但是犹豫了一会,还是见了,“传吧。” 皇后懒得出去,就在寝殿里见了宜贵人,很快进来了一位迤逦悄美的女子,朝皇后行礼。 “起来吧,宜贵人来有何事?”皇后坐在榻上,淡淡的问。 “臣妾来登门道谢,昨日的事还谢皇后娘娘顾念。”宜贵人道。 “不必谢,都是小事。”王以淳道。 “于皇后娘娘是小事,于臣妾可是大事,不然再跪下去,臣妾的膝盖就要破了。” 皇后淡淡的看着宜贵人,浅笑然然。她心里不喜欢皇贵妃,更不喜欢这个宜贵人。皇贵妃得宠,恃宠而骄还说的过去,她一个贵人,不得宠还到处揶揄讥笑别人,真是不知所谓。她来倒不是真心感谢的,一定是想站队,站在她这一边。 王以淳没想过拉帮结派,更不想要一个像宜贵人这么没事只会乱嚷嚷的队友。在宫里她这个中宫皇后已经是最大的了,谁也越不过她去。皇贵妃虽然得宠,也只在皇帝那里贵重,太后和前朝都是站在皇后这边的。 “宜贵人没事就跪安吧,本宫有些乏了。”皇后说着端起了送客茶浅浅的喝了一口。 宜贵人还要说皇贵妃的坏话,就被青蒿请了出去,话被憋在了喉咙眼里不吐不快,甚是难受。 她有点生气,没想到皇后这么的不识相。自己可是想站在皇后一边的,算了,只能回去了。 宜贵人带着怒气,气不顺的回了长宁宫。 回到宫里的时候,宫女荷兰赶紧扶着宜贵人回屋,刚坐定,朝倾宫里的实公公就来了。 “宜贵人,皇贵妃有请。” 宜贵人心虚,以为要东窗事发了,宫道上的猪油就是她派自己宫里的小太监抹的,想到这里,她的浑身发抖,几乎是荷兰把她扶在软轿上抬去的朝倾宫 宜贵人强装镇定,随着实公公来到了朝倾宫,荷兰在殿门口就被皇上的人给控制住了,只宜贵人一个人进了去。 她看见皇后和皇贵妃高坐堂上,眼神凌厉地看着她。 “宜贵人,你可知本宫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皇贵妃声音冰冷。 宜贵人心中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妾不知,还望皇贵妃明示。” “哼,你倒是会装傻。”皇贵妃冷笑道,“我问你,宫道上的猪油是怎么回事?” 宜贵人脸色煞白,“贵妃娘娘,臣妾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皇贵妃猛地一拍桌子,“那本宫来告诉你!有人看到你的小太监在那里鬼鬼祟祟,除了你还有谁会干这种事?” 宜贵人连连磕头,“臣妾冤枉啊!贵妃娘娘明察,臣妾绝不会做出这种有损宫规之事啊!” 皇贵妃眼神微眯,“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来人,将荷兰带上来!” 不一会儿,荷兰便被带了上来。 她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一见到皇上和皇贵妃哭着说道:“万岁爷,皇贵妃娘娘,奴婢招了,是奴婢在宫道上抹猪油的,不关主子的事!” 宜贵人见荷兰护着自己,不禁鼻子泛酸。 皇上一直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闹剧,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对着宜贵人开腔:“ “好了,一个宫女能有多大的本事,没有你,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根本做不到这么周全。”皇帝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了,宫里本来妃嫔就少,再弄没一个,太后也不会同意,不耐烦地挥挥手,“既然是宫女所为,那便罚她五十大板,逐出宫去。至于宜贵人,管教不利,禁足一月。” “不不不,不是荷兰的错,皇上明鉴。荷兰可是太后给臣妾的,万万不能逐出宫去啊皇上。” 一听到这里,皇帝也犹豫了下来,宫里无故不得虐打宫女,何况是太后宫里出来的宫女。 皇上冷眼一晃,问道:“不是你也不是你的宫女,但宗人府查出来又是你宫里的人所为,一笔写不出两个长宁宫,你倒是说说,到底是谁?” 宜贵人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也语无伦次。 很快脑海里就想起了刚才去坤翊宫没得到皇后热情的好脸色,就心生了歹意,既然皇后不把自己纳为盟友,那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宜贵人心虚,一字一句磕巴道:“是......是......是皇后娘娘让臣妾做的......” 第21章 下回注意 皇贵妃腾的站了起来,“皇上,臣妾就说是那个小皇后干的吧,她就是看臣妾不顺眼,想害臣妾。” “荒唐!”皇帝怒声呵斥道,“皇后岂会做出这等事情。宜贵人,你可知道污蔑皇后是何罪?” 宜贵人吓得瘫软在地,连连求饶:“皇上饶命,臣妾没有污蔑皇后娘娘……臣妾也是被逼无奈啊。” 皇贵妃在一旁煽风点火:“皇上,此事定然与皇后脱不了干系。若不彻查清楚,难平臣妾心头之恨。” 说完,她扶着自己磕肿了的额头撒娇:“皇上,你瞧臣妾的头都肿了,可疼了呢。” 皇帝心疼的搂着皇贵妃,不住的哄着,朝下首的太监下令:“来人,传皇后。” 坤翊宫。 王以淳歪在炕上翻书,看着知乎则也眼睛就闭上了,在那里养神。 看不懂的书,果然很催眠! 锦螺想请皇后去凤榻上睡,又怕打扰了皇后的养神,菱香同时也用眼神制止了锦螺,拉着她到一旁。 青蒿这时从门外进来禀报,“皇后娘娘,皇上下旨传您。” 锦螺有些喜上眉梢:“莫不是皇后娘娘昨日侍寝,万岁爷要给咱们娘娘赏赐。” 菱香认真的点头附和:“必是这样。”但又觉得犹豫:“万岁爷派人来送赏赐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让咱们娘娘去一趟乾钦宫?” 青蒿神色不自然,“娘娘,不是去乾钦宫,是去朝倾宫。” 皇后娘娘这时才睁开眼,疑惑的问:“去朝倾宫?” 青蒿颔首:“是娘娘,还是安大总管来传的话,安大总管此刻就在殿外呢。” 王以淳猛地坐直身子,心中暗自嘀咕:“何事如此紧急?难道是因为皇贵妃之事?”她来不及多想,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跟着安大总管前往乾钦宫。 到了乾钦宫,王以淳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皇贵妃本应该给皇后娘娘行礼,但是她坐在皇上身旁自恃得宠并没有要行礼的意思。皇后又看到一旁跪着瑟瑟发抖,已经没了任何仪态的宜贵人。 宜贵人也看了皇后一眼,眼神里有心虚又有害怕。 皇帝威严地坐着,开口问道:“皇后,朕问你,皇贵妃受伤一事是否与你有关?” 王以淳抬起头,原来是这事,她不卑不亢地回答:“回皇上,臣妾与此事毫无关系。” 皇帝审视着她,沉默片刻后说道:“宜贵人说是你指使她做的。” 皇后心里一咯噔,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宜贵人看她的眼神都是惧怕和心虚。 王以淳身正不怕影子歪,可以不得宠,但她不能被人泼脏水。皇贵妃虽然可恶,可自己也不会浪费心机对付她。 只见皇后看向皇上,定然自若的道:“此事确实与臣妾无关,还请皇上容许臣妾与宜贵人当面对质,还臣妾清白。” 皇上不耐烦说话,直接摆手,示意皇后自行对质。 皇后娘娘转身直视着宜贵人,适才还在好好跪着的人,此时已经吓得瘫软了下去。 皇后厉声道:“宜贵人,你可知道污蔑本宫是何罪?” 宜贵人颤抖着身子,结结巴巴地说:“皇后……娘娘,妾身……妾身……” 皇后冷哼一声,“你说是本宫指使你的,那你倒是说说本宫怎么指使你的?把过程一个字一个字的都说出来。皇上在这,他不会冤枉你,本宫更不会。你若不说实话,别怪本宫不客气!” 宜贵人低头不语,眼中满是恐惧。 “说!”皇后朝着宜贵人高声大喝一声,瘫软在地上的人吓的浑身一震。高坐上首的皇帝也吓了一跳,还有皇贵妃吓的从皇帝的身旁掉了下来。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皇后,竟胆敢在御驾面前这么的大声,简直是闻所未闻。 当然作为现代人的王以淳一时没有端住也是有的,但是吼都吼了,下回注意。 宜贵人吓的离开了皇贵妃的身边,爬行至皇帝的脚下,哭的很惨,“皇上,臣妾都遭了,是臣妾做的,都是臣妾做的。皇贵妃平时就爱欺负臣妾,并且经常罚臣妾跪在宫道上,臣妾气不过,就想着让皇贵妃吃点苦头。都是臣妾一人所为,与皇后娘娘毫无干系。” 皇帝听后大怒,一脚把宜贵人给踹开了,“好啊你个宜贵人,竟敢欺瞒朕!” 说罢,皇帝下令将宜贵人带下去杖责五十。 “太后驾到。”殿外的小太监高声唱道。 太后走进大殿,众人纷纷行礼。皇帝起身迎接,“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看了一眼被侍卫拖出去的宜贵人,开口说道:“皇帝何必动如此大的肝火,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 皇帝愤愤不平地说:“宜贵人胆大包天,竟敢污蔑皇后,迫害皇贵妃,此罪当诛。” 太后微微皱眉,“即便如此,也不该动用如此极刑。更何况后宫之事不可外扬,此事还是私下解决为好。” 皇帝听了太后的话,语气缓和了一些,“母后教训的是,儿臣一时冲动,险些酿成大祸。” 太后转头看向皇后,温和道:“皇后起来吧。。” 皇后赶忙施礼,“多谢太后。” 皇帝斟酌了一下便开始宣布,“此事虽然与皇后无关,但适才皇后在殿前失仪,禁足坤翊宫一个月,以示惩戒。宜贵人污蔑皇后,计害皇贵妃,念皇贵妃没受什么大伤,宜贵人......” “宜贵人既然惹到了臣妾,就由臣妾来处置吧。”皇贵妃抢话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皇帝略作思考,点了点头,“好吧,那就交给皇贵妃处置。” 皇贵妃谢恩后,转身看向宜贵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宜贵人,既然太后不允许杖责你,那本宫也不必太苛责了,你每日就来本宫的院里跪着,跪满一个月。” 宜贵人惊恐地望着皇贵妃,心中充满了绝望。 她知道,落入皇贵妃手中,恐怕生不如死。 太后无奈,既然这样,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看了皇贵妃一眼,便要起驾回宫。 转身之前,看向一旁的皇后道:“淳儿,你送哀家回宫。” 第22章 名正言顺的摆烂 王以淳俯首道,“儿臣遵命。”说着皇后就上前搀扶着太后出了朝倾宫,一路软轿回了慈宁宫。 “淳儿,你还别说,在朝倾宫的时候,你的嗓门还挺大的,哀家在殿外都听见了。”太后显然没有生气,反而打趣皇后。 皇后脸上一红,这么尴尬的事,没想到还是被太后撞见了,“儿臣失仪,儿臣这就回坤翊宫禁足思过。” 太后莞尔,“因姿,你拿我的佛经来。” 说着太后拉着皇后的手道:“好孩子,这一个月,你就当在坤翊宫帮哀家抄经书把。帮哀家为国家、皇室和百姓祈福,希望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另外镇南王已经出发去了云南。你抄这些经书,也可以为你自己和家人带来福报。趁着这段时间你抄写佛经定有所悟。日后需谨言慎行,莫要再冲动行事。” 皇后跪地谢恩,表示今后会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 退出了慈宁宫,皇后被送回了坤翊宫,在回去的路上,全公公一直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皇后眯着眼睛没有瞧见,倒是一旁的青蒿提醒公公,“全公公,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全公公欠了欠身道:“奴才觉得今日之事,不关皇后娘娘的事,还要被万岁爷禁足一个月,咱们娘娘委屈。” 青蒿点头,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娘娘委屈也委屈不到哪儿去,谁家娘娘在皇上面前大吼大叫的? 皇后在凤辇上听见了全公公的话,并不睁开眼。 禁足不就禁足,坤翊宫的吃穿用度还能少了她一个当朝国母不成。既然不少,也不用去慈宁宫请安,就当自己放了一个月的假。那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睡懒觉,也可以正大光明的摆烂。 宫女太监们在下首担心着自家的娘娘,王以淳却已经开始在计划着怎么愉快的度过这一个月了。 早上睡个懒觉,自然醒后起来开始抄佛经,吃个午饭,下午再美美的睡个懒觉。啧啧,这日子多舒坦...... “娘娘到了,请下辇。”青蒿提醒着,扶着心里啥事没有的皇后回了寝殿。 张嬷嬷早就在里面担忧皇后了,此刻见到皇后娘娘,一听说娘娘被禁足了,她满脸的灰败,哀愁的碎碎念:“镇南王走了,娘娘就被禁足了。这不是吃饱了就撵厨子吗?” 皇后忍俊不禁,没想到啰哩巴嗦的张嬷嬷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青蒿看不下去了,制止张嬷嬷道:“嬷嬷,您浑说什么呢,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您的老命还要不要了?” 听了这话,张嬷嬷立时噤声不语,瞬间感觉脖子凉飕飕的,赶紧捂住了脖子,要是脖子被砍了,可要没命活了。 皇后倒是摆手,“张嬷嬷莫要慌,青蒿是吓唬你的。” 张嬷嬷嘘了一声,松了口气,“娘娘,别怪老奴直言,您这才承恩一晚,皇上就禁足了您,要是怀上了皇子到时候万岁爷就会心疼娘娘,安抚娘娘,可娘娘这又来了月事,真是不巧。但凡皇贵妃怀上,娘娘您在后宫可要抬不起头了。” “嬷嬷,越说越离谱,赶紧离了这里吧,别在娘娘面前添堵了。” 皇后没说话,任凭青蒿撵了嬷嬷出去。 刚觉得张嬷嬷说话靠谱,接下来就掉了链子。 做什么抬不起来头?她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再说了人人都活在当下,岂知福祸难料。皇贵妃集千万宠爱于一身,也是集怨怼于一身。 旁人看不出来,她皇后可是看的出来,惠妃和德妃更有端嫔一个个看向皇贵妃的眼里都有刀子。虽然她们隐藏的很好,稍纵即逝的空当,已经被王以淳尽收眼底。 王以淳淡然的坐到坐榻上,缓了口气。刚才喊的声音确实大了些,现在还真有些口渴。 “锦螺,上茶。”皇后坐定吩咐。 锦螺赶紧上前,熟练的把小宫女温好的茶水倒进茶碗里。原来壶里面是有水的,还让锦螺给她倒,虽然是皇后应该有的待遇,但生活在现代的王以淳还是觉得腐败。再这么下去,她的四肢怕是要退化了。 退化就退化吧,也进化不到哪儿去。这么想着,软乎乎的躺在了靠枕上。 锦螺看自家娘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急的直跺脚,“娘娘,您看现在想想办法,是不是请夫人进宫一趟?” 皇后睁开了双眼,没好气道:“让她老人家来干嘛?跟着我一起禁足吗?” 锦螺:...... 菱香怕娘娘被禁足心里不好受,站在一旁战战兢兢道:“娘娘,可禁足一个月呢,您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别憋在心,您有没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 皇后点点有,“有,快去催催御膳房,问本宫的晚膳好了没,宴席上都没吃几口,本宫早饿了。” 菱香:...... 王以淳见自己的两个贴身婢女都比自己着急,还是不忍心让她们上火,眉头轻扬:“本宫被禁足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们没必要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像青蒿学习,你们看她自在多了。” 说着,两个婢女看向一旁一直淡然处之的青蒿。 皇后继续嘱咐:“遇事不要慌张,这一个月本宫禁足,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好好伺候本宫就行了,至于以后的事,咱们且走一步看一步。” 婢女们听了,纷纷点头。 菱香按皇后娘娘的命令去了御膳房催晚膳,锦螺赶紧给娘娘下掉头饰,这一个月,皇上应该是不会来了,那就给头松松绑,舒舒服服的吃个晚饭。 就算皇后被禁足,御膳房还是不敢怠慢了皇后娘娘。很快坤翊宫的晚膳就齐刷刷的上了来。 王以淳披着松散的长发,感觉整个头皮都舒服了,让晚膳直接放在坐榻上的矮几上,舒舒服服的趴在矮几上吃晚饭。 王以淳一看到晚膳就胃口大动,今日竟然有猪肉炖干笋,炒蒜苔,还有一盘子绿油油的青菜,简直是色香味俱全了。 王以淳把披在后面的头发别在了耳后就开始吃起了晚饭,外面的全总管这时候晃着拂尘进来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皇后正开吃。 全总管开始禀报:“娘娘,宜贵人被皇贵妃罚跪在朝倾宫,听说要跪到戌时才能回长宁宫。” 第23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该,谁让她污蔑咱们娘娘的。”菱香第一个出声。 锦螺拉了她一下,示意菱香要谨言慎行,这些青蒿都看在了眼里,她拉过比她小很多的菱香站到一边,继续听全总管回话。 “皇上和皇贵妃娘娘进了寝殿,只有宜贵人在院子里跪着,宜贵人又哭又闹的,整个朝倾宫都能听得见,皇贵妃娘娘还命小太监掌了宜贵人的嘴。现在宜贵人跪在那里没音了,只有荷兰在陪着贵人。”全公公一口气说完,就是要等着皇后娘娘发话。 可皇后娘娘关于宜贵人的事什么也没说,停了手里的筷子道:“本宫知道了,全公公退下吧。” 全公公还以为皇后会高兴,但是没想到皇后娘娘的神情很平淡,仿佛宜贵人罚跪的事与她无关。 本来就无关,恶人自有恶人磨,自己只要不受牵连,她们爱怎么咬怎么咬。 皇后娘娘吃了饱饱的晚饭,本想去躺着,但是觉得时间长了会长出小肚子,还是起身去了书房,决定练会字。 王以淳练字的时候,不希望身边有人,打发了几个婢女去用晚饭后,她就自己撸起了袖子开始研起了墨。 铺开一大张纸,这些东西听说不好买,印刷术还没有的时代,纸张更是纯手工制作。王以淳珍惜东西,轻轻的把纸张铺开,捋平每一寸褶皱,用桌子上的玉石笔搁压住了纸张的上头。 小皇后站的稳稳的,左手扶着纸,右手拿着羊毫笔开始在纸上写起了范仲淹的苏幕遮: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化作相思泪...... 王以淳很喜欢最后一句,在嘴里咂摸着这几个字。 这时,锦螺和菱香进了书房伺候。锦螺看皇后娘娘正在发呆,忍不住喊了一下。 皇后恍过神,才听见婢女在叫她。 “娘娘,您怎么了?”锦螺担忧地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走神。”王以淳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羊毫笔。 “这词写得真好,尤其是最后一句。”菱香凑上前说道。 “是啊,‘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真是绝妙。”王以淳感叹道。 锦螺和菱香对视一眼,忍不住道:“娘娘,您是不是又想起了表少爷?” “谁?”王以淳没想起来谁是表少爷,她又为什么要想他。自己只不过单纯的喜欢这首诗而已。 “表少爷您不记得了?”锦螺试探的问。 王以淳猜想,锦螺口中的表少爷应该是跟原身一起长大的表哥或者表弟啥的。 “我做什么要想他?”王以淳不耐烦的问,“本宫之前不是说了,什么表少爷的以后都不要再提了,本宫已经进宫为后,再提也是给我添麻烦。被别人听了去,你们的小命也要不保了。” 锦螺吓得连连摇头捂嘴,“娘娘,奴婢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菱香也乖乖的站在一旁收拾书桌,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青蒿这时候进来了,“娘娘热水好了,您现在洗吗?” 王以淳搁下笔,“洗。”随后对锦螺和菱香说,“你们且把桌子收拾好了,这首诗等干了就给本宫收好。” “是。”两个宫女都齐声应了。 青蒿扶着小皇后去了浴殿,王以淳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洗澡就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洗完澡后,王以淳换上了轻便的衣服,坐在铜镜前,由锦螺为她擦干头发。镜子中的女子美丽动人,王以淳自己都看傻了,要是在现代她自己能长这样就好了。 不过现代的她长这样也没用,还不是得噶了后穿越过来。 青蒿进来,捧着软乎的薄被子进来了,“娘娘,奴婢给您换一床褥子。” 王以淳看着青蒿手里的青黄锦被,就知道一定舒服。她起身准备看青蒿铺凤榻。上面的大红色被单已经换成了浅色的黄,加上这个青黄的被子,一定很舒服。 果真躺在了凤榻上,王以淳舒服的轻哼了一声。 青蒿关了锦帐,退了出去。今日是锦螺上夜,其他人都先回去睡了。 夜色如水,王以淳睡的很舒服,一觉到天亮。 起来后,用过早饭,她就又去了书房开始抄佛经,心境确实不一样了。 这么一个月,王以淳就这么轻松惬意的度过了,只是中间全公公会天天进来禀报宫里发生的事。 不过是宜贵人今日跪了几个时辰,皇上去了哪位娘娘的宫里。太后又送了什么东西过来。这些都很平常,稀罕的是,德贵人也给皇后送了东西,还有端嫔送的。 皇后娘娘好奇,“惠妃没有送吗?” 全公公想了想确定的说:“回娘娘的话,没有。” 王以淳无所谓,她不在乎谁送什么东西,而是要记得送东西的情谊。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德妃和端嫔冒着可能被皇帝责骂的风险给她送东西,也是不易。 “看来这后宫之中,还是有人念及本宫的。”王以淳轻笑道,“只可惜本宫如今没了宠爱,怕是给不了她们什么好处了。” 全公公颔首:“皇后娘娘,皇上只是一时生气,待气消了自然会想起您的好。眼下您只需养好身子,日后定有机会重新获宠。” 王以淳不置可否,心中却并不抱太大希望。她深知帝王之心难测,如今她失宠于皇上,要想重获圣心谈何容易。 “对了,近日宫中还有什么新鲜事?”王以淳试图转移话题,以免全公公继续劝说。 全公公赶忙回道:“回娘娘的话,近来宫中倒是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听说太后身体略有不适,太医们正在精心调理。只是,太后有令,在娘娘禁足期间不能让娘娘知道,以免娘娘担忧。” “太后年岁已高,务必要保重身体。”王以淳关切地说道,“若有需要,本宫愿为太后侍疾。” 全公公认真的听着。 “全公公你去跑一趟,帮本宫向皇上请旨,本宫明日就解除了禁足,本宫要去慈宁宫侍疾。” 第24章 看望太后 “是。”全公公很快出去了。 当他去到朝倾宫的时候,皇帝正陪着他的爱妃红袖添香,那些画卷还铺在桌面上。当然进去书房禀报的是安大总管,全副总管只能在外面候着。 “皇上,皇后娘娘请旨,明日解除了禁足去慈宁宫给太后侍疾。”安公公禀道。 皇上先是愣了一下:“明日就到一个月了?” 皇贵妃坐在一旁显然一脸的不高兴,满脸的嗔怪安总管这个时候来回话。 皇帝见爱妃不高兴,便速度打发了安公公,“朕知道了,就说朕同意了。” 安公公出去后,皇贵妃一脸的不耐烦:“皇上,您好不容易不忙朝政,在臣妾这歇一会儿,那小皇后又来烦您。” “她只是正常请旨。”皇帝安抚自己的爱妃。 皇贵妃小拳拳继续捶皇帝胸口,“皇上,您还哄臣妾,小皇后就算了,做什么臣妾罚跪宜贵人一个月,您只让她跪了几天就不让跪了,是不是心疼宜贵人了?” “不是,你没瞧见吗?宜跪人的膝盖都跪肿了,她根本支撑不住了,要是跪一个月,她的膝盖还不得废掉。到时候六宫乃至天下百姓都来指责爱妃你恃宠而骄,欺负妃嫔,岂不是影响了你的名声。” 皇贵妃没有再说下去,依偎在皇上的胳膊上委屈的撒娇。 “你放心,让她跟着皇后一起禁足,不让她出长宁宫。”皇上说完,转移话题道:“皇额娘如今旧疾未愈,你也去瞧瞧。” “太后不喜欢臣妾,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皇贵妃使着性子道。 “皇额娘喜不喜欢你不重要,面子上得过的去吧,最起码隔几天去一次,也是你的孝心。” “臣妾知道了,今日晚了,臣妾明日就去给太后请安。” 第二日清晨。 皇贵妃来到太后宫中请安,太后刚起,正由着因姿梳头。 “臣妾给太后请安。”皇贵妃微微屈膝。 太后抬了一下眼皮,道:“起来吧。” “妾身听闻太后身体抱恙,特来探望,不知太后身体可好些了?” 太后缓缓转头看向皇贵妃,“好多了,有劳你挂念。” “妾身带来了一些补品,希望太后能早日康复。”皇贵妃命人将补品呈上。 太后扫了一眼,“放那儿吧,皇贵妃有心了。” “太后整日吃斋念佛,妾身以为太后不宜过度劳累,应当多加休息。”皇贵妃笑着说道。 太后冷笑一声,“皇贵妃倒是懂得关心哀家,你的身子现下怎么样了?就数你承恩雨露最多,可要上点心,李家的子嗣还要靠你诞育呢。” 皇贵妃心中一惊,连忙尴尬道,“臣妾一直在吃坐胎药,可是......臣妾一直都怀不上。” “要是你的身子虚,就好好养养,没关系的,你还年轻,总会怀上的。” 皇贵妃心中冷笑:别人听着太后在夸她,她自己知道其实太后在故意气她。 谁都知道太后不喜欢她,连侍疾都不让她来,只让那个端嫔每日近身伺候。 要不是皇上提起,她才不会来看太后,反正皇上宠她,而且太后也不是皇上的亲娘,嫡母有啥好殷勤的。以后她老人家要是走了,这整个后宫还不都是她皇贵妃的。 只要太后没了,皇上就可以立她为皇后,就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拦了。 皇贵妃正自出神,太后那边也梳好了发髻,由因姿搀扶着坐到了榻上。 皇贵妃上前要服侍太后漱口,因姿很有眼色的退到了一旁。 “太后娘娘,皇后和端嫔来了。”慈宁宫的首领太监进公公进来禀报。 太后想了想道:“是了,皇后是今日解除禁足,也好,请她进来吧。” 皇贵妃往后退了退,今日就不得不给皇后行礼了。 王以淳见到太后,上前行了礼就看到今日的太后比之前见的虚弱了好些。 “皇额娘,儿臣昨日才听说您旧疾复发,恕儿臣不孝,未能及时来瞧您。”皇后再次歉声道。 皇贵妃在这,太后对皇后就没刻意热情,客气的让皇后坐到自己旁侧,“你在禁足,又不能出来,哀家不能让你知道,左不过是在坤翊宫干着急。都是陈年旧疾了,又加上清明那阵儿阴雨连绵,慈宁宫里潮气不停。端午节过后就好了,不碍事的。” 皇后认真的听着太后温声缓缓的说话,正好可以仔细看一看太后,只见太后的发髻高高的梳着,垂下来的发丝有些灰白,不过很柔顺的铺在深蓝的棉质便服上。 太后也在不自觉的看着皇后的穿着,禁足了一个月,人没憔悴反而气色更好了,脸蛋似乎也胖了一圈。皇后的年龄小,但穿着比之前低调一些,粉色的宫袍衬的皇后脸蛋白皙似雪。 皇后微笑着回应道:“太后您一定要保重身体,臣妾禁足期间未能侍奉在侧,心中甚是挂念。如今臣妾已解禁,定当尽心尽力照顾您。”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皇贵妃,语气平静地说道:“皇贵妃适才也说要侍奉哀家,你们都不用忙,哀家这有因姿和端嫔伺候就行了。” 说话的功夫,端嫔已经送上来了羹汤。 平时她就在慈宁宫伺候太后,茶水房和寝宫她不比因姿来回走的少。她先给太后上了一碗银耳羹,随后也给皇后上了一碗,最后把第三碗放在了皇贵妃的面前。 皇贵妃瞧着端嫔一副温顺的样子,莫名的来气。太后一直不喜欢自己,竟然喜欢端嫔这个闷葫芦。 不就是因为端嫔是三年前进来的秀女,而自己是个连姓氏都没有的小宫女。她其实最开始是跟着圣母皇太后的,不过后来圣母皇太后见她做事麻利,又比皇上的宫女年龄大才给了皇帝。但不是近身伺候的,属于烧水的宫女。 想到这位端嫔也能怀上三皇子,她就来气,虽然三皇子夭折了,但还是证明端嫔是可以生的,不像自己,连个孕都怀不上。 想到这里,她故意揶揄端嫔,“没想到端嫔妹妹,如今上茶水点心比宫女还利索。” “伺候太后,是臣妾的福气。”端嫔低头嗫嚅。 皇贵妃冷哼一声,“你倒是会巴结太后,要是三皇子还在,你不得恩宠最盛。” 端嫔没有出声,倒是忍不住干呕。 皇贵妃急了:“怎么?本宫说话,你还嫌恶心?” 端嫔的贴身婢女荷清上前行礼,“皇后娘娘息怒,端娘娘并没有这个意思,实则是我们娘娘身上有了。” 第25章 端嫔有孕 荷清的话落了好一会儿,屋里静的简直落针可闻。 太后病体未愈,这一时没反应过来,连着咳嗽了好几声,王以淳和因姿纷纷上前给皇太后拍背顺气。 太后缓过气来后,用手抚着胸口,指着端嫔:“孩子,快起来,你有身孕了,做什么瞒着哀家,这一个月还在哀家这近身伺候,不要命了。” 端嫔磕头讨饶:“太后请息怒,臣妾只是怕太后忧心不利于太后养病,就瞒着没说。而且臣妾月份小,还不宜公布。” “好孩子,赶紧起来。”太后心疼的不行。这么多儿媳妇,只有端嫔最深得她心。新来的皇后她虽然喜欢,但是感情还没到这。 太后让端嫔起身,让她到跟前说话。 “你如今有孕,身份更是不同,日后切不可再如此劳累。”太后拉着端嫔的手说道。 端嫔谢过太后关心,表示自己会注意身体。 太后甚感欣慰,嘱咐端嫔要好生休养,安安稳稳的为皇家诞下子嗣。 皇贵妃在一旁看的咬牙切齿,但是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起身略略的给太后行了礼:“太后,臣妾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太后也没生气,点头道:“去吧。” 皇贵妃拧出了不情愿的笑容,施礼退了出去。 出了慈宁宫,皇贵妃脸上的假笑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恶毒。 “娘娘,要不要给端嫔送落胎药?”贴身宫女木秀小心翼翼地问道。 皇贵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蠢货,现在动她岂不是自找麻烦,本宫上次让你去给苏答应送药,太后就有所怀疑了。况且苏答应位份小,又不常在太后身边伺候,本宫这才有机可乘的,端嫔眼下可动不了。她不仅在太后身边多年,还有太后护着,动手也是不易。” 宫女吓得连忙跪地求饶,皇贵妃不耐烦地挥手让她起来。 “不过是个小小的嫔位,本宫迟早会让她知道得罪本宫的下场。”皇贵妃咬牙切齿地说道。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固宠,赶紧怀上龙嗣,绝对不能让那个端嫔抢走皇上的宠爱,先一步生下皇子,不然她以前的孽,都白造了。 皇贵妃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回宫的脚步。 太后知道皇贵妃是在生气,但是她也不在乎,仗着自己得宠眼里不容六宫,更对她这个太后都敷衍至极。 “端嫔,你快别在这忙活了,好好回怡春宫歇着吧。”太后拉着端嫔的手,表情不容反驳。 端嫔不敢违拗,只颔首乖乖的行礼,“臣妾听太后的,臣妾这就回去。” 给太后行完礼,端嫔也要给皇后行礼。 王以淳也大方的伸手,“端嫔姐姐,你有孕是好事,本宫替你高兴。还有本宫感谢你送去坤翊宫的东西,本来是想当面谢你的,正好在太后这遇见了。” 端嫔莞尔一笑:“娘娘别客气,臣妾也没送什么贵重的东西,左不过都是些解闷的玩意儿,不值什么的。” “礼轻情意重。”皇后真心感谢,“回头我让青蒿给你送一些好玩的,都是我在南边带过来的,正好你孕期可以解解闷。”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你们这些孩子都这么懂事,哀家真的欢喜,哀家的病,一下子就好的差不多了。端嫔,你也别先回去,好叫哀家知道你的身体康健才放心放你回怡春宫。因姿,让进公公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因姿高兴的应着,握紧了帕子就出了门。太后好久都没有这么的高兴了,现下一听说端嫔有孕,脸色就好了很多,她怎能不高兴。 端嫔坐在了刚才皇贵妃坐的位置上,想要给太后沏茶都被太后给按了下去,“你别忙了,这会子就好好的跟皇后一起陪着哀家说说话。” 端嫔应着,太后宫里的几个大宫女就进来伺候了。 婆媳几个说了会子话,太医就过来了。 给端嫔诊了会子脉,太医高兴的恭喜太后和端嫔,“端嫔娘娘的脉象稳定,又强劲有力,约莫有一个月多了。” “好好好。”太后又拉住了端嫔的手,“这下哀家放心了,你且回去好好的养着,以后没事就不要来哀家这了,好好养胎,这前三个月可是最要紧的。一会儿让因姿送你回去,另外哀家再给你些宫女太监,好好的侍奉你养胎。” “是,臣妾谢过太后。”端嫔就要屈膝福身行礼。 太后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你再这样,哀家可真要生气了,赶紧起来。有了身孕还动不动就要跪。” “是。”端嫔笑呵呵道。 太后这才不生气了,转而看向太医,“因姿,快给太医拿赏赐。 太医也很高兴,谢过太后,垂首离了慈宁宫的寝殿。 太后这下放心了,赶紧命因姿送端嫔回宫,好好的将养着。 只剩太后和皇后的时候,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太后这才说起皇后的事。 只是她刚才兴奋过了,现在有点喘不上气,皇后赶紧给太后端茶碗,伺候太后喝了一口茶。 缓过来后,太后示意皇后把她扶在榻上躺着,太后还要说,皇后赶紧制止:“皇额娘,您今日说太多话了,还是休息着吧,有什么要给儿臣说的,儿臣再来就是。以后儿臣每日都会来侍奉额娘的。” 因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皇后娘娘在伺候太后。因姿回禀,“太后,奴婢已经把端嫔娘娘送回去了,还以您的吩咐,一起送去了一些布匹和补药。” 太后点头,摆手示意皇后不喝了。 太后眯着眼就要睡着,皇后轻轻的给太后盖上了锦被,怕打扰太后休息,就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午膳还没到时间,皇后想着去德妃那里感谢一下。回到坤翊宫就让锦螺找出给大公主的新鲜玩意带过去。 这边厢,太后轻轻的睁开了眼, 缓过来劲看着因姿轻声道:“这次,你要好好看着端嫔的胎,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皇后带着锦螺来到德妃宫中,德妃正在指导宫女们做事。见皇后到来,德妃赶忙迎了上去。 “皇后娘娘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第26章 朕又要有皇子了 皇后笑着摇头,“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来看看你。前些日子本宫禁足,多谢你送东西给本宫。” 德妃笑道:“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两人聊了一会儿家常,皇后看了看屋里,“怎么没瞧见大公主?” “大公主正在她的屋子里由奶娘带着午睡,这会子应是醒了。”说着她就喊大宫女荷包,“快去把大公主带进来,让皇后娘娘瞧瞧。” 荷包福身退了出去,很快就带了一个四五岁的漂亮女娃娃来了。 进宫之后,皇后还是第一次正式见大公主。喜欢的拉过大公主的手,将带来的新鲜玩意儿送给了大公主。 “公主,喜欢吗?” 大公主开心的不得了,拿着皇后给的宫外稀罕玩意儿一直兴奋的说谢谢皇额娘。 王以淳一时愣怔,宫里不管是哪位妃子生的孩子,可不是都得叫她皇额娘,她可是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 嫡母被叫的心花怒放,看着可爱白净又漂亮的公主,王以淳忍不住亲了一口。 逗的大公主笑的合不拢嘴。 皇后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到用午膳的时候了,便起身告辞。德妃送皇后到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也是一步一步熬到如今的位置的,可惜生了三个孩子,才留住一个女儿,至于自己的孩子是怎么夭折的,她心里未必没有计较。 只可惜,她只是一个妃子,还不得宠,最起码没有皇贵妃得宠。 现在的她更是谨慎小心,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女儿不受一点伤害。其实她也知道女儿只是个公主,对某些人构不成威胁,反而好活。 这边厢,惠妃已经气的摔了一个茶碗,“她皇后什么意思?去德妃的宫里送东西?竟然没来本宫这里,把本宫置于何地?” 惠妃的大宫女荷心是个明白的,虽然害怕还是上前试图劝说:“娘娘,皇后送德妃东西,是因为德妃在皇后禁足期间,送去了东西。” “送了什么东西?”惠妃疑惑的问。 德妃和端嫔送东西都是偷偷的送的,除了几个各宫里的大宫女流传开了,其他的主子并不知道。 “奴婢也不知,听说是书籍扇坠什么的。” 惠妃冷笑,“我当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皇后还真当宝贝一样,年龄小就是这么眼皮子浅。” 听见惠妃骂皇后,荷心吓的立时跪地趴着。 “好了,起来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惠妃没好气地说道,“去打听一下,皇后那边还有没有别的动静。” 荷心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赶忙爬起来退下了。 惠妃心中暗自思忖道:“这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想拉拢德妃不成?看来以后得更加小心防范才行。” 与此同时,皇贵妃已经气的噎住了一口气,喝了好大一杯水才算定了下来。平时都是小口慢饮的,今日皇帝不在,实在不用装了。 “木秀,传御医来。”皇贵妃气急。 木秀正要去,就听见皇贵妃又道:“算了,别请御医了,宫里的御医本宫已经信不过了,回回给本宫诊脉,回回说本宫身体无恙。无恙为什么怀不上,可见宫里的都是庸医。回头本宫让皇上请宫外的大夫来,本宫就不信,宫外的也都是庸医。” “是。”木秀垂首站立在一旁。 “别站着了,来给本宫按一按太阳穴,本宫的头疼的厉害。”皇贵妃坐了下来,就觉得自己眩晕眼花,端嫔有孕果然气人。 木秀乖顺的上前,轻轻的给皇贵妃按摩,外面的皇帝就步履匆匆的进来了。 “爱妃,告诉你个好消息,端嫔有孕了,朕又要有皇子了。” 皇贵妃:...... 皇贵妃此时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个,可皇帝偏偏兴奋的说了。她也不好太扫皇上的兴,强装微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爱妃,朕真的很高兴,朕已经二十五了,再没有皇子,天下百姓还不得笑话朕。” “谁敢?”皇贵妃假装生气,“谁敢笑话皇上,拖去午门斩了。” 皇帝被逗笑了,“爱妃,你还真是可爱呢,朕就喜欢你这个幽默劲儿。不过百姓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可不能随便就斩了百姓。做朕大御朝的百姓,朕就得让他们过的和乐安定。” “皇上圣明。”皇贵妃笑着说道,“只是这端嫔有孕,臣妾这心里总是有些不是滋味。” 皇帝见状,连忙安慰道:“爱妃莫要难过,子嗣之事强求不得。就算爱妃没有子嗣,在朕的心里谁还能越过你去。” 皇贵妃撒娇,“皇上,臣妾还不能放弃,臣妾真的想给您生一个皇子。您去宫外头给臣妾找善治妇人身孕的医生好不好? 皇帝此刻高兴,很爽快的答应了,“朕去收罗全天下最好的妇科大夫给爱妃,爱妃就放心吧。” 皇贵妃这才高兴了,搂着皇帝不停的撒娇。 猛然进来的安公公,看到皇贵妃都挂在了皇帝的身上,简直不敢直视三十多的皇贵妃发出嗲嗲的声音,他赶紧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就要退出去。 实则是,御书房来了几位大臣,已经等在那里待皇上议事。 看样子很棘手,但是安公公又不敢冒冒然打扰帝妃亲热。 等了一会儿,安公公才进去禀报。 皇帝知道是朝中要事,不敢耽搁,嘱咐皇贵妃道:“午膳,朕恐怕要在御书房用了,你不要等朕了,自己吃,爱吃什么让给御膳房给你做,等着朕晚上来。还有一件事,朕差点忘记了,再过半月就是灵韵的生辰,你瞧着办一场宴会,就在慈宁宫办。皇额娘说,一个四五岁孩子的生辰本不应该大办,但宫里就灵韵一个孩子,还是办一下,给后宫增添一些喜气。朕想着也让皇额娘高兴高兴,说不定病就痊愈了。” 皇贵妃娇然点头,等皇帝走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恩宠不是容易得的,装高兴也很累人。 想了想,她只揽大权,办宴席这些小事还是交由其他妃嫔来办,于是喊了实公公进来,“你去把惠妃和德妃叫来,对了还有端嫔。” 第27章 剥虾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惠妃和德妃就联袂而来了。 此时,皇贵妃已经传了午膳在吃了,见进来的两妃行礼,慢吞吞的让她们起来了。 “两位妹妹可用午膳了。”皇贵妃边吃边问,现在不是在外面,她对这两位均诞育过皇子的妃子不是很有好感。 相比惠妃来说,皇贵妃更讨厌的是德妃。惠妃人家爹厉害,她当惠妃实至名归,可德妃是个什么货色,她比谁都清楚。不过也是东宫出来的宫女,被皇上宠幸一次竟然有了大公主。有了公主就算了,还连着生了两位皇子,硬是从宫女一路顺利晋升,成为了四妃之一。 讨厌有,嫉妒更有,皇贵妃狠狠的咬了一口鹿肉,果然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惠妃和德妃,齐齐的称还未用膳。 “要不,你们与本宫一起用午膳?”皇贵妃表面上客气了一下,阴阳怪气道。 “臣妾不敢。”德妃和惠妃继续垂首。 “既然你们不吃,那就上前来给本宫剥虾吧。”说着,皇贵妃就打发了在一旁剥虾的木秀,换两位妃子去剥。” 德妃和惠妃对视一眼,心中虽有不愿,但还是上前站在膳桌旁开始了剥虾前的准备。 惠妃慢慢的退掉两手无名指和小拇指的护甲,跟着德妃一起在小宫女端上来的水盆里净了手。 德妃因着要照顾女儿,没戴护甲,直接净手。拿着干净的手帕子,把手心手背都小心翼翼的擦了干净。 皇贵妃看着她们慢悠悠的动作,很是享受,继续吃着木秀给她布在碗里的菜。 又见她们小心翼翼地剥着虾壳,生怕弄疼了自己的手指似的。 皇贵妃看着她们的动作,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捉弄完了她们,皇贵妃开始说起了正事:“皇上今日让本宫办大公主的生辰宴,说了在慈宁宫。惠妃你拟定名单,看都有哪些福晋命妇可别漏了,一家家都要送去请帖。” “是。” “德妃你就负责慈宁宫的宴席摆设和菜品,不要跟旧年在你宫里办的那样小打小闹,菜品还上不了台面,这次一定不能丢了太后的脸。需要的银子先来我宫里禀报,领了牌子再去内务府领取。”皇贵妃越说越起劲。 “是。”德妃不敢大声,也怕说话的口水会喷到手里正在剥的虾上,惹皇贵妃震怒。 “此外,还有戏班子。”皇贵妃顿了顿,目光扫视到惠妃的脸上,“宴会上的戏班子也得精心安排,可不能像去年那样枯燥无味。惠妃,这事儿也交给你了。” 惠妃心中暗暗叫苦,德妃的女儿过生辰,做什么要她担这么多的事,心里不愿,但脸上仍陪着笑,“妾身定当尽心尽力,不辜负娘娘所托。” “很好。”皇贵妃满意地点点头,轻笑一声,“若办得好,自然是们的功劳;若是出了岔子……” 皇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便是你们无能了。” 两妃惶恐,手一抖,虾须都扎到了手,两人纷纷显出了痛苦的表情。 皇贵妃不满她们的表情,“怎么?不愿意给本宫剥虾?” 两妃吓得立时就要跪下,官大一级压死人,她们已是四妃了也不能免俗。 ”不是的,娘娘,刚才不小心......臣妾的手没事,臣妾继续为剥虾。”惠妃强装微笑的回道。 皇贵妃不耐烦的白了她们一眼,“连个虾都剥不好,算了,你们都下去忙吧,搞的本宫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两妃手都没来得及擦,就一人拿着帕子,一人拿着护甲退出了朝倾宫。 木秀赶紧上来伺候,见皇贵妃娘娘扔下了筷子便劝道:“娘娘,还是多吃一些吧,不然您又该犯头疼病了。” 皇贵妃虽然没有胃口,但也没有办法,自己一吃的少就会头晕,要是赶上忧思忧虑没休息好的时候就会更加的头疼。想到这里,她又拿起来筷子就要去夹两妃刚才剥的虾,可筷子刚夹上去,胃里就一阵泛酸。 木秀见了,立马去找痰盂,皇贵妃吐了好几口,胃里才舒服了一些。拿帕子捂着嘴,厌恶道:“早知道就不在用膳的时候叫她们两个来了,真是倒胃口。” 木秀不敢置喙,只领着小宫女们伺候漱口水。 皇贵妃接过漱口杯,洗漱后说道:“传膳房再备些清淡的吃食。”木秀应声退下。待食物重新摆上桌,皇贵妃也只随意吃了几口,便让人都撤了下去。 很快,实公公进来禀报,“娘娘,奴才最后去了端嫔那里传娘娘的旨。但是,奴才连怡春宫的大门都没进去。” “怎么?”皇贵妃显然气住了,“她一个嫔位连我这个皇贵妃的话都不听了?” 实公公如实禀报:“端嫔宫里的首领太监说,是太后的旨意,任何人无故不得进怡春宫惊扰端嫔娘娘养胎。” “哼!” 皇贵妃冷笑:“感情,端嫔是拿着太后的鸡毛当令箭了,连我的话都敢违拗。行了,本宫知道了,你跪安吧。” “奴才还有事禀报。”实公公赶紧说道。 “说。” “万岁爷......万岁爷去了端嫔那里用午膳了,怡春宫的太监说,万岁爷今日就在那里午歇。” 皇贵妃疑惑,皇上不是说要在御书房用午膳的吗?必定是那端嫔拿着自己有孕邀宠。她刚要发脾气,头部又是一阵眩晕,不得不让木秀扶着去到了榻上。 这边厢,惠妃和德妃各自回到自己的宫里才算各自用了午膳。 王以淳吃完午膳,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睡午觉,直接去了太后的宫里伺候太后午睡。 如今的天是越来越热了,慈宁宫的寝殿里也闷了起来。王以淳只静静的坐在太后的身旁,轻轻的摇着扇子,让太后睡的安稳一些。 因姿见了,便微笑着退出,坐在廊下做太后的鞋子,打发小宫女做活。 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王以淳摇着摇着就有点困了,坐在太后床榻下面放鞋的板子上,趴在床边也眯着了。 等太后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睡像憨态可掬的皇后,欣慰的微微一笑。 第28章 侍疾 太后见这一幕,还是有点恍神儿,只觉得自己的命虽然苦,但也还有可取之处。皇帝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可是一直以来就很孝敬她。只要她把握好母子相处的界限,不过多的管皇上,那就是母慈子孝的。 一直有端嫔近身伺候不说,现在又来了个小皇后 以前的沈皇后,人也不错,就是有点傲气。虽然不爱来慈宁宫,但是表面上也客客气气的。就是爱跟皇贵妃斗气,导致最后香消玉殒,很是可惜。 不像现在的皇后,好像皇贵妃说什么她都是淡淡的,既不怕也不忍气吞声,该说不说,现在这个小皇后要是真的用起心,恐怕以后就没她皇贵妃什么事了。 太后不知不觉想要去把皇后掉下来的发丝,轻轻的捋到皇后的耳后,没想到她的动作,把皇后惊醒了。 “皇额娘,您醒了?儿臣去叫因姿姑姑。” “没事,额娘就是看你的头发垂下来了,想给你捋一捋。” 王以淳这才放下心来,捡起来刚才手里拿的团扇就要起身,腿蹲麻了,还被太后笑了一顿。 因姿进来后,带着小宫女给太后端水洗脸,王以淳则在一旁伺候,想要自告奋勇的给太后梳头,便说自己想试试。 她主要是想给太后做个头疗,又是按摩又是梳头的,把太后都逗乐了,“不过,你还别说,哀家感觉很舒服呢。”太后满意的认可。 那是,这个头疗的手法,还是王以淳在现代学的,概不外传。 服侍着太后穿了衣服,王以淳又领着太后去逛慈宁宫的花园。因姿这边吩咐小宫女打开所有的窗户,另外把太后床上的帐子也换成了又薄又透气的,最后才跟了太后去。 “皇额娘,这都立过夏了,您的花园里怎么还是光秃秃的?就几株青黄不接的矮脚树在那里摆着。” 太后慢慢的走着,说话也是极慢的,“哀家这可不是御花园,没那么多花。你要是想赏花,回头你去御花园看看,可多花了。” 王以淳扶着太后的胳膊,歉声道:“儿臣不是想赏花,儿臣只是觉得皇额娘这边的花园有点秃噜,不若让儿臣来给皇额娘种些四季常开的花吧,到时候每个季节都有美丽的花看。皇额娘住的地方离御花园很远,去一趟也不方便。” “淳儿有心了,只是如今宫里的人手不多,每个宫都是紧紧巴巴的,哪有人帮着你种。”太后担忧的说。 “不用,儿臣只要锦螺和菱香就够了,种花也不是什么难事,臣妾搞得定。”王以淳拍着胸脯保证。 “哦~~难不成你在云南的时候,会种这些?”太后一时很感兴趣。 “是呀,儿臣在云南的时候,园子里的花都是儿臣种的,而且儿臣还会划片,把每样花都种的井井有条呢。” 太后点头赞许,“那哀家还真的要看看淳儿你种的花呢。上两个月已经放出去了一批适龄的宫女,这新的一批还没来。回头催催皇上,要他下旨,让这一批宫女赶紧进宫,也好帮你一起种花。” 王以淳知道这批宫女肯定是要入宫的,不管她种不种花,为着的是中秋后的选秀,到时候新来的宫女就正好可以分给那些新秀女们。 所以,王以淳只谢道:“儿臣谢皇额娘体恤。” 逛了一会子慈宁宫的园子,因姿已经拿来了点心,带着端着茶水的小宫女们来了。 又坐在亭子里聊了会儿,吃了茶点。太后决定不吃晚膳了,让皇后自己回坤翊宫自去吃。 王以淳便向太后告退,带着锦螺和菱香回了坤翊宫。因是来侍疾的,就没有坐凤辇。走了好一段宫道,皇后踩着花盆底子都快站不住了。 回到坤翊宫后,王以淳用了晚膳,便让人准备沐浴。 泡在温暖的浴池中,王以淳觉得浑身舒畅,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侍疾还是很累人的,但是她甘之如饴。搞不定皇帝,那就搞定太后,说不定紧要关头就会救她的命。 摆烂归摆烂,但是也要小心自己的小命。不怕皇帝,就怕皇帝的哪一个女人给她来那么一道,嘎都不知道怎么噶的。 翌日。 皇后娘娘一大早就起了,准备扛着锄头去慈宁宫开荒种花,已经早早的让全公公去内务府领各种花种子了。 这时,青蒿却提醒她:“娘娘,今早各宫的妃嫔们要给您请安。 皇后娘娘听的头都大了,为何她不掌六宫之事,还要她冠冕堂皇的坐在那里听那些女人们唧唧喳喳的说假话,阴阳怪气的说真话。 怪不得太后生病之前,早就以礼佛为借口,禁止儿媳妇们向她请安。 皇后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让她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各宫的妃嫔们便鱼贯而入,向皇后请安行礼。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皇后强打起精神,看着下面的妃嫔,“各位妹妹今日来请安,可有什么事要禀报?” 没有的话,她可要去扛锄头了。 说完这句话,打眼一看,刚才呼啦啦的进来了一波人。最后定眼一看,只有惠妃和德妃。 全公公上前禀报:“娘娘,皇贵妃说头疾犯了,不能来请安。端嫔有孕,奉太后娘娘之命在怡春宫养胎。宜贵人前儿跪伤了膝盖,在长宁宫养伤。苏答应在长宁宫的西配殿,说是要来的,只是昨儿被宜贵人叫到了正殿罚跪,也伤了膝盖。 皇后娘娘:...... 噎了好一会儿,皇后娘娘才无语的开腔:“为着什么?” 全公公知道皇后娘娘问的是苏答应被宜贵人罚跪的事。 “回娘娘的话,长宁宫里的小太监说,是宜贵人让苏答应伺候茶水,茶水的温度高了,烫到了宜贵人,苏答应这才被罚的。” 王以淳更无语了,果然莫须有的罪名最好使。 “那没事,惠妃和德妃你们就跪安吧。本宫还要去慈宁宫侍疾。” 惠妃这才起来,禀道:“娘娘,臣妾要禀报半月后大公主生辰的事。皇后娘娘让臣妾给宫外的命妇和福晋们写请帖,臣妾已经给镇南王夫人早早的送去了。” “行。\"王以淳答的言简意赅。 惠妃没想到,皇后娘娘听到她自己娘亲都那么淡然,继续道:“还有那日的戏班子,臣妾就做主用了宫里的那班了。” 皇后越听越迷糊,质问惠妃,“这些事,跟我汇报干嘛?不是有皇贵妃负责的吗?” 第29章 皇后种花 惠妃惶恐,忙垂首解释,“皇贵妃那儿,臣妾自会禀报。只是臣妾觉得,您是皇后,臣妾势必要向皇后禀报。” 王以淳摆手,“这些小事,惠妃自己决定就好,你自己也知道你就算说了,本宫就算不满意,也改不了是不?” 惠妃生生一噎,可不是,皇后没有掌管六宫之权,除了地位高可以管着自己下面的妃嫔,其他的事什么也做不了,只不过是明晃晃的富贵闲人。 “德妃,你有什么事要禀报吗?”王以淳问。 德妃磕巴了一下,“没有,臣妾没有。” 皇后松了一口气,摆摆手,“行,没了你们都跪安吧。” “是。”两位妃子朝皇后行了跪拜礼后就退了出去。 王以淳换上了轻便的素服,等着全公公去内务府拿一些农具,就一起去了慈宁宫。皇后先是给太后请了安,然后伺候太后用了早膳和药,才预备着去园子里开荒播种。 太后一时兴起,也要去看看。因姿没办法,也只能由着太后。吩咐着小宫女拿着团扇和点心茶水随身伺候,她就扶着太后和皇后一起去了园子里。 太后被安置在了亭子里,王以淳穿着棉麻素服被青蒿拿着带子扎起了宽大的袖摆。 王以淳拿起锄头开始松土,虽然好久没干了,动作有些生疏,但也像模像样。 不一会儿,她便满头大汗,一旁的宫女立刻递上手帕。太后看着王以淳辛苦劳作的样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并让自己宫里的太监们都上去锄地。 一时间慈宁宫的花园里就看到皇后带着宫女太监们在热火朝天的翻地种花籽。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各宫,尤其是御书房的皇帝。 他听了简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娶的继后,虽然他没当回事,但也不能亲自下地翻土丢了他皇家的颜面吧。想着就直接起驾去了慈宁宫,他倒要看看这个继后在耍什么花招。 朝倾宫的皇贵妃得知这个消息,头不疼了,也不晕了,更有精神头起床吃早膳了,反正也不用去给皇后请安,起来慢慢的吃着早膳。 只是心情很好,咬着包子还不耽误她讥讽皇后,“我说皇后是什么高贵的人儿,不也是上不了台面的泥腿子。太后还拿她当宝贝一样待,把本宫这个皇贵妃不当回事。” 想当初,万岁爷趴在她身上累的气喘吁吁的时候,可是亲口承诺要给她皇后之位的,只可惜太后那个老妖婆不同意,还联合满朝文武反对皇上。 说什么,她这个连自家祖宗都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宫女,身份低微,不能做一国之母。开始皇帝还坚持反对,以一人之力对抗朝廷上下,定北王沈国舅的怨恨,还有太后的娘家势力。后来只坚持了半月,皇帝就彻底软了下来,他虽然贵为天子,可就连宠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能。 没关系,等太后那老虔婆薨了就好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一国之母,到时候整个后宫谁还能越过她去。 皇贵妃越想越得意,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转身对贴身宫女吩咐道:“去,给我找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我要去慈宁宫瞧瞧。” 皇后在慈宁宫种花一时成了后宫的笑话,惠妃已经捂着嘴在自己的宫里偷笑了。 只有德妃在自己的宫里听了这些,没有什么反应,只隐隐的担起心来。在后宫藏拙是最重要的,谁出头谁就成了皇贵妃的眼中钉肉冲刺,自己深有体会。只希望皇后一切顺遂。 端嫔宫里就没听到这些,毕竟她养着胎,太后已经吩咐了怡春宫上下,有关宫里的事都不要传到端嫔的耳朵里,让她安安稳稳的养胎才是要紧。 比惠妃还开心的那就是宜贵人了,她的膝盖已经养好了,只是膝盖那里留了疤痕,不晓得几时消去。这她不关心,倒是有心思嘲笑皇后。苏答应虽只跪了一天,躲在西配殿连出来都不敢,消息闭塞的如在荒岛。 而此时的慈宁宫内,皇后正在一寸一寸的播种。 皇帝走进园子,看到皇后蹲在地上,发髻简单,只略略的戴了太后赏赐的那支簪子,略施粉黛的侧脸上挂着两缕发丝,隐隐的坠到皇帝的心坎上。皇帝这时没了来时的冲冲怒气,心中反而生出一丝柔情。 皇帝走到皇后身边,轻声问道:“你为何要亲自种花?慈宁宫的奴才们若是不够,朕可以给太后调过来一些。哪个宫里不够用,也断不能短了太后这里的。” 皇后还未开口,亭子里的太后就出声了,“哀家也是说不让皇后亲自种花的,可奈何皇后坚持。哀家倒也喜欢看皇后站在泥土里,看着皇后的样子,哀家倒是想起一句诗: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现在可不正是四月的光景,后宫的闲人可比宫外的百姓多。 “皇额娘说笑了,后宫哪里有地种田。大御朝地大物博,园子里的这点地就可以忽略不计了。”皇帝小心翼翼道。 太后虽不是他亲娘,但是他一直本着不得罪的原则,向来都是客气有礼的,反倒失了母子之间的亲切。 皇后这时才道:“皇上,臣妾也是想要亲自为皇额娘种花,太监们种的,总跟臣妾种的是不一样的。以后皇额娘见了这些花就想起臣妾,皇额娘还不得多疼臣妾。” 闻言,太后笑的合不拢嘴,“好一个猴儿,什么话都敢说,还算计到哀家的头上了。” 皇帝也没想到皇后会这么的直白,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了。 “好了,你们俩也别站那么远了,都来哀家这里喝碗茶。”太后朝他们招手。 皇帝不在泥地里,脚下灌风似的走到了太后的身边,坐在了亭子里。王以淳则脚下沾着泥土,一步一拽的走到了太后和皇帝身边。 小宫女们端来了一盆水,王以淳站在旁侧仔细的把自己的手给洗干净了,坐下来就端了一碗茶大口大口的喝完了。 皇帝看愣了,皇后的侧脸红扑扑的,喝水的时候,脖子的线条微微一动,既性感又好看。看着小皇后喝完水,心满意足的笑了,皇帝没忍住,手又伸到了皇后的唇边。 第30章 洗洗还能用 皇后吓傻了,什么玩意儿?这皇帝动不动就伸手朝她的脸上招呼,谁受得了? “泥,你的嘴角有泥。”皇帝用手给皇后的嘴角擦了干净。 皇帝看着皇后好看的下巴和娇俏的红唇,一时间呆住了。再加上皇后为着种地穿的那种农妇的棉麻素服,简直有一种制服诱惑的心动。 皇帝心里头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想要晚上移驾坤翊宫。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从朝倾宫赶来的皇贵妃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的眼里飞出了刀子,狠狠的朝皇后甩了过去。 皇贵妃强压心中妒火,移步向前行礼,娇声说道:“皇上,臣妾刚从朝倾宫过来,给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让平身,皇帝微微点头,太后则笑着说:“皇贵妃来了,快坐吧。” 皇贵妃坐下来看向皇帝,阴阳怪气道:“皇帝今日看来心情不错。” 皇帝微笑回应:“朕看到太后开心,自然心情愉悦。” 听到这话,皇贵妃脸色更加难看,“皇上拿太后做什么幌子,臣妾倒是觉得皇帝是看着皇后开心呢。” 皇上脸上一红,想要哄生气的皇贵妃,碍于太后和皇后在,也不好说什么。 “那行,哀家有点累了,回去歇着,你们在这聊。”太后伸出手,因姿立时扶起了太后。 皇后也要走,“儿臣服侍皇额娘用膳。”朝皇上施了一礼,皇后就搀扶着太后回了寝殿。路上回头看了一眼园子,小太监们依旧在翻着土。 王以淳想,等下午的时候,太监们估计就干完了,再把剩余的花籽撒进土里。 种花的这种感觉真爽。 太后在因姿耳边说了几句,因姿又转回到了皇上的面前,屈膝行礼道:“万岁爷,太后请您和皇贵妃在这坐会,稍后去膳厅用膳。 皇帝在哪吃都一样,可是怕皇贵妃生气,试探的问:“爱妃的意思呢?” 皇贵妃介于因姿姑姑在,没敢发脾气摆脸色,扯出笑脸道:“太后娘娘都已经发话了,臣妾自然愿意跟皇上在太后这里吃。” “既然爱妃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便在此处稍作歇息,等待用膳吧。”皇帝微笑着对因姿说道。 因姿姑姑应了声,便恭敬地退下了。 亭子里只剩帝妃两个的时候,皇贵妃才有点显的不高兴,但是不敢直接说。毕竟皇帝是九五之尊,她想睡谁睡谁,想摸谁摸谁。只是自己心里,很是不爽。 皇帝看出了爱妃的心思,哄道:“在皇额娘这用过午膳,朕就陪你回朝倾宫午睡好不好?听说你近日头疾又犯了,朕去给你揉一揉如何?” 皇贵妃听了皇帝的话,心中的不快顿时消散了大半,娇嗔地说道:“陛下日理万机,还惦记着臣妾的头痛之症,臣妾真是感激不尽。” 皇帝轻轻捏了捏皇贵妃的脸颊,笑道:“你我夫妻之间,何必如此客气。只要你能安康快乐,朕也就心满意足了。” 皇贵妃闻言,努着嘴道:“谁与你夫妻之间,你的妻子正在陪着太后呢。” 皇帝深知自己说错话了,也不解释,在皇贵妃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午饭用的大家都不自在,皇帝在,皇后有点拘谨。太后没让她布菜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太后旧疾还没好透,也是吃的很少。 只皇帝和皇贵妃坐在另一侧打情骂俏,眼神拉丝,吃的津津有味。 用完午膳后,皇帝便陪着皇贵妃一同回到了朝倾宫。 在寝宫之中,皇帝让皇贵妃躺在榻上,亲自为她按摩头部,舒缓疼痛。 皇贵妃闭着眼睛享受着皇帝的‘服侍’,心中感到无比幸福。 这时,木秀进来送皇贵妃头疼的药,“娘娘,药熬好了。” 皇帝亲自接过,给皇贵妃喂了,之后让皇贵妃好生休息,他要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最近南方阴雨连绵,还有些江南的地方已经被雨水淹了,几个地方的百姓都等着皇帝拨下去的赈灾银子。 大臣们,尤其是管江南的巡抚,更是频繁的出入宫中,向皇帝汇报赈灾的情况。 午觉不睡了,晚上去皇后那吧。 皇帝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安公公并不知情。皇帝跟大臣商讨完国事,批阅每个省市官员递上来的奏折。 见天也不早了,敬事房的顺公公就猫着腰进来请皇帝翻牌子。顺公公端着绿头牌的盘子,恭敬:“万岁爷,请您翻牌子。 皇帝一愣,还是看了一眼盘子,皇贵妃头疾犯了,侍不了寝。端嫔有孕,宜贵人膝盖还没好,苏答应才小产过。 绿头牌只剩德妃和惠妃了。 她们俩的年龄都大了,皇帝有点下不了口。虽然她俩都没有皇贵妃的年纪大,但是他不爱她们。 哎,真不知道睡哪个好。后宫没有佳丽三千不说,就连六宫好多都是空的,自己这个皇帝当的有点憋屈。 皇帝这才想起来,原本不是就想着去小皇后那里的吗,虽然对她没有啥感情,可只睡觉也是行的。 皇帝挥挥手,示意顺公公把盘子端下去,吩咐安公公道:“摆驾坤翊宫,晚饭就在皇后那里吃了。” “嗻!”安公公应着就伸手,让皇帝把手搭在上面。 皇帝去到坤翊宫的时候,皇后刚从慈宁宫走回来。见到皇帝很是诧异。皇帝不是跟着皇贵妃去朝倾宫了吗,怎么还会来? 但皇后还是面无异色的行了礼,知道皇帝要在这用晚膳,也吩咐青蒿去传晚膳。 一个月了,皇帝这才来坤翊宫第一次。 王以淳并没有生气,包括皇帝罚自己禁足,他是皇帝,他是领导,他说了算。 她也知道皇帝来这里用晚膳,肯定要在这里睡了。 睡就睡吧,洗洗还能用。 毕竟自己已经是皇帝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自己要不是皇后,恐怕这一辈子她都不一定能睡上皇帝。 用过晚膳,洗漱好,皇帝就直奔主题了。 王以淳比之前熟悉了流程,半推半就的脱了衣服,还帮皇帝脱了黄袍。 皇后的眼睛一闭,躺成了个大字。想着老是这样也不行,她要主动配合,不然皇帝睡腻了她,下次该不来了。 想到这里,她又睁开了眼,把一旁的皇帝还吓了一跳。 皇后也不管,两只手揽过皇帝的脖子,就朝他高挺的鼻尖亲了一口。 第31章 心有余而力不足 愣住的皇帝,鼻尖感觉到小皇后滚烫的唇,一阵燥热悸动直奔天灵盖,然后传至四肢百骸,这谁受得了。 皇后也感觉到了皇帝浑身的滚烫,她还没把手圈上去,皇帝新长出来的胡茬就铺天盖地的扎在了她的脸上。并没有觉得疼,反而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达全身的时候,她的身体也开始烧了起来。 王以淳见皇帝已经意乱情迷,眼神也尽是柔情,赶紧伸手把床帐拉了下来。 就听见皇帝趴在她的耳边呵气:“怕什么,别人看不见。外面的太监宫女们都怕掉脑袋,不敢进来的,只要等会你不要叫那么大声就好......” “这样有安全感。”皇后瞬间脸红,也呵气如兰的回道。 “淳儿在怕什么?”皇帝轻声问。 “怕你吃了我。”王以淳更加的小声,嘴巴放在皇帝的耳边兴意盎然。 皇帝喉结滚动了一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皇后给吃了。 他再也忍不住,一个翻身便将皇后压在身下。他的嘴唇重重地吻上了皇后的脖颈,双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皇后嘤咛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也愈发迷离。 床帐被震的如波浪一样翻滚,帐子里面一夜好春光。 “一,二,三,四,五,六......”菱香坐在门槛上,守在皇后的寝殿外面,一整夜含糊的数着。 一旁的锦螺不重不轻的拍了她一下,“你个傻丫头,数什么呢,该睡不睡。” 平时皇后安寝只有一个宫女值夜,可今天皇上来了,要两个宫女,不然夜里要是皇后和皇上要茶要水的,一个宫女服侍不过来。 菱香的脸上滚烫,害羞的嘟囔,“我在数皇上和皇后那个的次数。” 本来困意袭来的锦螺傻眼了,又重重的拍了菱香一下,“你这丫头害不害臊?皇上和皇后那个......你也敢数?” 菱香被打的捂着头,“锦螺姐姐,你下手能不能轻一些,我都快被你打傻了。” “你原本就傻,还赖上我了。”锦螺在黑夜里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担心咱们小姐的身体吗?一夜六次,谁受得了?”菱香还犟嘴。 “咱们小姐就受得了。”锦螺好像很自豪,“行了,你别操这么多心了,天亮了,让张嬷嬷给咱们小姐熬参汤补一补。” 菱香点头,举起双手捧住已经瞌睡的到处摇摆的下巴,小声的凑近锦螺,“不得不说,咱们的万岁爷还是很厉害的。” “也就是后宫小主少,皇帝又年轻力壮。要是秋后秀女们都来了,皇帝可就不来咱们坤翊宫了,更别说六次了。”锦螺叹息道。 她们不知道的是,寝殿里不仅是皇帝厉害,就连她们小姐也不弱。帝后打架势均力敌,让皇帝意犹未尽。可下半夜他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抱着小皇后鼾声如雷。 除了皇贵妃,他长到二十五岁还是第一次想跟一个女人这么亲热。不像其他的妃子,在床上拘谨的像个木头。看来小皇后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翌日。 皇帝差点没起来上朝,安公公在门外叫了好多次,捧着皇帝上朝的黄袍站在外面,急的直跺脚。 皇后听见了,叫醒了皇帝,让青蒿把皇帝的黄袍捧进来,她亲自给皇帝穿上。自己披头散发,粉黛未施。虽然没给皇帝穿过,还是认认真真的穿好了。 夜里那么的激烈,早上乍一看皇后睡眼蒙胧的脸,潮红一片。皇帝有点恍惚,好像又不认识了皇后。 没想到皇后在床上是一个样子,下了床就是另一副国母端庄的样子。 恭送皇帝走后,王以淳赶紧往床上爬,实在是夜里没睡好,现在天王老子来了,她也得补觉。 可天王老子没来,张嬷嬷却来了。 此时的青螺已经带着张嬷嬷进来了。 平时都是锦螺或者菱香过来服侍她洗脸梳妆,今天没听到她俩任何一个人的声音。趴在床上的皇后含糊的问了一声,“锦螺呢?菱香呢?” “回娘娘的话,她们俩昨晚值夜,一个个都熬的跟乌眼鸡似的,奴婢让她们都去睡了,奴婢跟张嬷嬷来服侍娘娘洗漱。” “嗯。”皇后应着,可一点也不想起来。 张嬷嬷看不下去了,走到凤榻前叫自己家的主子,“娘娘,您今日还要等各位小主们给您请了安,去慈宁宫侍疾呢。” “嗯,知道了。”皇后光说不起。 张嬷嬷在旁边继续劝道。 皇后又不能打张嬷嬷的脸,毕竟她老人家说的是不错的,虽然啰嗦了一点,但也是对她没有坏处的。 在青蒿的搀扶下,皇后终于被按在了梳妆镜前。 知道昨天皇帝留宿了,这时张嬷嬷又高兴了:“娘娘,夜里您有没有把枕头放在腿下?” 皇后一时没有理解张嬷嬷的意思,问道:“为何要把枕头放在腿下,枕头不是应该放在脖子下吗?” “娘娘,张嬷嬷的意思是,这样容易受孕。”青蒿解释道。 皇后明白了,也清醒了。为了怀孕,还可以这样? 但是她知道,就算放了枕头也白瞎。距离上一次来月事正好过去了一个月,她的月事一个月来报到一回,这个月的也就在这两天了。 不是在排卵期,她肯定怀不上。 但是她不想说这些东西,只听张嬷嬷在那里神神叨叨的说她自认为的一些怀上孩子的小妙招。 “张嬷嬷看来经验丰富啊。”皇后故意道。 “那是,我可是有儿有女了,如今我的儿媳也已经快要生了。”张嬷嬷沾沾自喜道。 “这是好事,青蒿,等会给张嬷嬷拿银子,就当是我给嬷嬷孙子的红包。”皇后吩咐道。 张嬷嬷高兴的无可无不可,站在那里一顿谢。 皇后化完妆,也穿上了凤袍,亦步亦趋的带着青蒿前去正殿接受妃嫔们行礼请安。 不得不说,折腾了一夜,腿有点虚。要不是穿着凤袍,估计人家都能看到她像鸭子一样走路。 今日不同,患有头疾的皇贵妃竟然来给自己请安了。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以淳在凤座上打眼一看,没想到不仅皇贵妃来,就连有孕的端嫔也来了。更没想到的是,宜贵人和苏答应也来了。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来那么齐? 第32章 本宫记不得了 皇贵妃今日的穿着也很乍眼,桃红色的宫装,映的皇贵妃的脸既贵气,又华丽。在后宫除了皇后,谁也不敢穿桃红色。 她知道昨晚皇帝宿在了坤翊宫,早就坐不住了。早早的就准备来坤翊宫请安,探探皇后的底。 皇贵妃袅袅婷婷的站起身 ,领着其他人一起向皇后行了个标准的请安礼。抬起头时,眼神却不服气,甚至带着几分审视。 皇后微笑着都赐了座,命人给各位妃嫔上了茶点,才缓缓开口道:“贵妃,今儿个怎么来这么早?” 皇贵妃抿了口茶,笑道:“皇后娘娘作为中宫之主,姐姐我自然是要来晨昏定省的。” 其他人听到皇贵妃在皇后面前自称姐姐,都很诧异。 皇贵妃一笑:“各位妹妹还不知道吧,皇后娘娘在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喊我姐姐呢。” 其他人都都纷纷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后,只有苏答应不敢直视皇后,一直坐在那里老老实实的垂着脑袋。 皇后的表情依旧未变,淡淡的笑道:“在座的都比本宫年纪大,正式场合本宫都会称各位的位分,但私底下,本宫也可以称各位姐姐。” 妃嫔们没听过皇后这么说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知道皇后也是客气,都会摆正自己的位置不敢僭越,更不敢自恃得意。并不会如皇贵妃一样,分不清大小王。 皇后和皇贵妃两人话里话外都在较劲,暗潮汹涌。但表面上还是一片和谐,闲聊了几句后,皇贵妃终于忍不住,把话题引到了皇上身上。 “不知皇上昨夜睡得可好?”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后。 皇后岂能听不出她的意思,但仍不动声色地答道:“皇上龙体安康,自然是好的。” “那是,皇上可是天子,必是龙体安康,福寿无疆。”皇贵妃说的很自豪,也不想绕弯子了,便直接开口道:“皇上身体好,也很有劲儿,每次在本宫的床上,都会要臣妾两三次呢。” 听到这话,其他的妃嫔都愣住了,个个的脸都红了起来。 只见皇贵妃道:“这有啥好害羞的,咱们都是自家姐妹,说些体己话也不为过,是吧,皇后娘娘。” 她以为皇后年纪小,一定会脸红心跳。没想到看着皇后端坐在上首,始终一副淡然处之的状态。 “是,皇贵妃说的不错。”皇后点头,继续看着皇贵妃表演。 皇贵妃得到了皇后的允许,转头看向除了她皇贵妃之外资历最深的惠妃,“惠妃,你说,皇帝去你那里,一夜几次?” 惠妃不敢直视皇贵妃,只略略垂首道:“回娘娘的话,皇上有一年没去臣妾那里了,臣妾已经记不得了。” 皇贵妃不屑的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德妃,“德妃妹妹,你呢?” 德妃也恭敬垂首,吞吞吐吐的回道:“就一......一次......” 皇贵妃满意的看向端嫔,“端嫔,你呢?本宫没想到今日你会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不是说太后不准你出怡春宫,也不让别人进去,好让你养胎吗?” 端嫔不敢越过德妃,也只说一次。而后解释道:“太医说臣妾脉象稳健,适宜出来走走。” 皇贵妃撇撇嘴,转向宜贵人,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宜贵人。 宜贵人吓的一哆嗦,知道该她说话了,战战兢兢又不情不愿的准备开口。 这时,皇贵妃冷笑着打断了她,“本宫差点忘了,皇上已经好久没去你的长宁宫了吧,就连跟着你住在西配殿的苏答应都比你侍寝的次数多。对吧?苏答应?” 苏答应惶恐,站起身往前两步,就软软的跪在了地上:“皇贵妃息怒,臣妾不敢。” “你是不敢。”皇贵妃道:“只要你不再魅惑皇上,本宫可以不训斥你。可自从你入宫后,皇上去其他的地方都少了。想必你早就生出了肆宠而娇的心思吧?可现在皇后娘娘进宫了,皇帝去过你那几次?可有再派凤鸾春恩车接你去乾钦宫?现在的你,是不是心里对皇后有怨气?” “臣妾不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皇上接不接臣妾,臣妾在后宫能有一席之地已经深感满足。不敢贪图皇上的宠爱,不敢越过各位姐姐,更不敢越过皇后娘娘。”苏答应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口齿清晰,句句有理。 “哼!” 皇贵妃显然生气了,“你还不敢越过各位姐姐,你越大发了。你的姐姐们回答本宫的问题,都是寥寥几句。你呢,小嘴叭叭的,就显你能耐了。” 说着皇贵妃支应一旁的宫女,“木秀,你去给苏答应端碗水,给她润润喉。” “是。” 苏答应吓得伏地讨饶,“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请皇贵妃息怒。” 虽然不关皇后的事,但是她还是看不下去了。皇贵妃胆敢在自己的面前责骂位分低的妃嫔,在自己的地盘鸡猫子狗叫,那就是没把她这个皇后当回事。 管不了六宫之事,但是她的位分在所有人之上,作为领导管一管下属还是可以的。 “行了,大早上的,喝什么水,本宫已经给各位准备了温茶,各位姐姐们一起喝。”皇后看向苏答应,“你也起来喝吧。” 其他人见皇后说话了,都纷纷端起茶碗。 皇贵妃听见了皇后的话,也只能让苏答应起身,“起来吧,皇后娘娘都让你起来了。” 苏答应跪的膝盖打颤,被自己的宫女搀扶了起来,退到一边谨小慎微的坐着。 皇贵妃打眼一看,殿里其他的妃嫔都问完了,就想问皇后。刚才皇后跟她打哈哈,她可不能放过,便直接看向上首的皇后,问道:“皇后妹妹,昨晚,皇上要了你几次?” 皇后被问住了,也知道皇贵妃自认为她与皇上一夜三次已经是上限了,故意是在让她这个皇后出丑。 本想不直接应对,含糊过去就算了。本来这床笫之事,就不适合拿在台面上说。可是皇贵妃自恃娇宠,把自己不放在眼里。 她便开口,微微一笑,“本宫,记不得了。” 皇贵妃:...... 所有人:...... 第33章 朕现在强的可怕 什么叫不记得了? 那皇后娘娘的潜台词不就是,次数太多!才导致不记得的? 在坐的所有妃嫔都惊诧不已,互相对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怕惹怒了皇后娘娘或者皇贵妃。 她们真的不想看这样的笑话,万一上头震怒,她们也都没有好果子吃。 一个个都如坐针毡,没有不想走的。 皇贵妃冷哼一声,也不管皇后有没有让她走,直接甩了脸子就出了坤翊宫。 王以淳自然也没生气,就静静的看着皇贵妃大踏步的走了出去,然后抿了一口茶,又让妃嫔们说了会子话才遣散了她们。 回到寝殿刚一会,皇帝的赏赐就到了。 锦螺看着安公公带着一群宫女太监鱼贯入内,一个个手上都捧了皇帝赏赐给皇后娘娘的东西,眼睛都看直了。 珠宝首饰布匹都在其次,书房的文房四宝占大多数。 王以淳看了一眼,命青蒿好生收着,一件件记档入库。她更衣准备去慈宁宫侍疾。可刚脱掉凤袍,慈宁宫的因姿姑姑就到了。 太后同样赏赐了很多东西,没有比皇帝赏赐的少。 最高兴的是张嬷嬷,自己的主子昨晚侍寝了,才得到那么多的赏赐的。水涨船高自家的主子得宠,自己的晚年也能好过一些。 张嬷嬷喜不自胜,“眼下娘娘得了这么多的赏赐,可见万岁爷和太后喜欢娘娘。要是娘娘能再怀上皇嗣,那就更好了。” 青蒿还没说话,因姿倒是先开口了,“嬷嬷,您又唠叨了不是,也就您在皇后娘娘面前敢这么着说话,要是在太后面前聒噪,太后早就把您撵去照顾冷宫的太妃太嫔了。” 张嬷嬷自知失言,也惧怕因姿,赶紧捂住了嘴巴,再不发一语。 “皇后娘娘,太后说您昨晚侍寝辛苦,让您好生休息,午后再去慈宁宫。”因姿走到皇后面前禀报道。 王以淳自然欢喜,困不说,腿还疼。 因姿回过话就走了,王以淳直接穿着中衣爬上了床。 张嬷嬷看见了,就要上去拦住皇后娘娘,青蒿见状立马上前拉住了嬷嬷,“嬷嬷,走,我那有好东西,奴婢带您去瞧瞧。” 说着青蒿一边拉张嬷嬷,一边让宫女好生合上皇后娘娘寝殿的帘子。 “皇上,您说昨晚您要了那小皇后几次?”晚上帝妃云雨过后,皇贵妃缠着皇帝询问。 皇帝三缄其口,只得问皇贵妃,“皇后怎么说的?” “皇后说不记得了。”皇贵妃撇着嘴道。 皇帝心里窃喜,看来皇后小,脑子还算好使。要是小皇后直剌剌的说六次,那现在的皇贵妃还不得不依不饶,到时候自己哄又要费老大的事。 没办法,自己堂堂天子,竟然深爱皇贵妃至此。只因为那些艰难的岁月,是皇贵妃陪着自己的,这些感情已经渗透到了自己的骨子里。 感情是,爱也是。 皇帝搂着皇贵妃哄道:“朕也不记得了。” 皇贵妃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做什么你跟皇后说一样的话,你们什么意思?商量好的?感情就瞒着我一个。还是说皇上已经不喜欢臣妾了?” “没有的事,朕是真的不记得了。”皇帝耐心的解释。 “哼!” “不记得了,那就说明次数太多了。”皇贵妃笃定,“皇上您不说,臣妾可就要真的生气了。”说完皇贵妃翻过身,真的不理皇帝了。 皇帝扒拉了爱妃两次,见爱妃已经背对着自己淌眼泪了。他心疼的不得了,再小的事,只要爱妃淌眼泪了,那就是天大的事。 “好啦,好啦。”皇帝试着把爱妃翻过来,“朕想一想还不行吗?” 皇贵妃终于不气了,翻过身来期待的想听皇帝想出来什么。 皇帝还真的假装想了想,最后才道:“大概,五六次吧。” 其实,皇帝比谁记得都清楚,其他的就算了,自己的战绩当然一次次数着,这可是他目前最好的战绩。谁不记得,他都要刻进脑子里。作为男人,他可是很强的。 皇贵妃简直惊呆了,皇帝还从来没有一晚上要自己五六次过,最多是两三次。 这怎么能行? 五六次,就说明皇帝喜欢皇后,或者说皇后已经要威胁到她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了。毕竟皇后才及笄的年龄,而自己已经要往四十岁上数了,再得皇上喜欢,总有一天她会老年迟暮,到时候,皇上的爱还能剩几何? 她能做的就是牢牢把握住皇上的恩宠,然后赶紧生下皇子,再打压后宫,哪怕是皇后也不能让她得宠。 皇贵妃虽然生气,但还是忍着情绪,撒娇道:“皇上,臣妾也要五六次......” 皇帝:...... 他昨晚战功赫赫,今晚本来就没兴致了。但是怕爱妃生气,才勉强大战一场,没想到爱妃也要五六次?不夸张的说,昨晚他几乎已经被掏空了,今晚...... 不行不行。 皇帝的迟疑,惹怒了皇贵妃,又一个翻身就不再理皇帝了。 皇帝叹了口气,趴在皇贵妃的耳朵旁哄劝,“爱妃,别生气了,朕给你。不过朕要出趟恭。” 皇贵妃又不气了,重新翻过身,温柔的说:“好,臣妾等着皇上......” 皇帝哪是出宫,他是出寝殿找安公公要药丸。 安公公震惊了,吞吞吐吐说:“皇上,可是吃不得啊,那药丸虽能让人精力充沛,但副作用极大,长期服用更是会损害龙体,而且说不定还会有药力反噬。您都有两年没吃了,就别吃了吧,龙体要紧啊皇上。” “别废话,快点给朕。”皇帝命令道。 安公公身上自然没带,小跑着回了乾钦宫。 幸好乾钦宫挨着朝倾宫,不然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到那药丸,皇帝直接把药丸塞进了嘴里,进了寝殿,顿感浑身充满了力量。 “爱妃,朕回来了......” 皇贵妃见皇帝进来,立刻喜笑颜开,迎了上去,娇羞道:“皇上,臣妾要七次。” 皇帝爽快道:“没问题。” 实则皇帝心里暗道:朕现在强的可怕。 第34章 皇贵妃有孕 次日一早,皇帝去了早朝。 皇贵妃也不睡了,直接起来让木秀给她穿戴好,她要去坤翊宫请安。 最主要的是要让皇后知道,昨晚皇帝有多猛。 皇后当然无所谓,她心里知道要么皇帝用了药,要么质量欠佳,凑数而已。看破不说破,本来她也不关心这些。 皇贵妃见皇后表情淡淡的,又是一拳打了在棉花上,瞬间没了胜利的感觉。 其他的妃嫔都不敢听,更不敢看。这一场皇后和皇贵妃的博弈,她们只敢在心里偷笑。 很快,皇帝昨晚的战绩在皇贵妃的到处宣传下,传遍了后宫。 传到慈宁宫的时候,太后差点气的吐血。 “皇帝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大御朝还有什么将来可言?”太后因气血不足,一字一顿说的很费劲。 因姿紧张的上前,生怕太后被气出个好歹,“太后,您别这么说,万岁爷还年轻。” 太后顿了一下案几,“年轻不是他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理由,如今宫里一位皇子也无,要是......要是......那哀家怎么办?哀家的儿媳妇们怎么办......” 太后越说越悲戚,弄清了事情的原委。直接让因姿去传皇贵妃来慈宁宫正殿门口跪着。皇帝下朝的时候,闻讯也来了慈宁宫,同样被太后骂了一顿。 皇帝无奈地站在一旁,听着太后的训斥。他心中明白,这次确实是自己过于冲动了。 此时,皇贵妃已经在慈宁宫正殿门口跪了许久,她的脸色苍白,却依然倔强地挺直了身子。太后瞥见了皇帝的表情,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 “皇帝,哀家并非责难你。只是大御朝的未来系于你一身,你必须要保重自己。至于皇贵妃,就让她在这里好好反省吧。”太后说完,挥挥手让皇帝离开。 皇帝退出了正殿,在门口看了一眼皇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还是转身离去。 皇贵妃委屈的泪水涟涟,她一直看不惯太后,可又只能忍受。 皇帝走了两步,也不走了,转回身,就跟皇贵妃并排跪在了一起,他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给皇贵妃擦眼泪,“爱妃,朕不能让你起来,但是朕能陪着你一起跪着。” 皇贵妃感动不已,刚才的眼泪是委屈,现在的眼泪是感动。 皇贵妃握住皇帝的手,轻声说道:“陛下,臣妾不委屈,能得陛下如此厚爱,臣妾死而无憾。”皇帝微微摇头,“朕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朕还要与你共度余生。” 端午将至,天气变的越来越热。尤其快到午时,太阳炙烤着整个皇宫,帝妃都快支撑不住了。 尤其是皇贵妃,跪着的地方已经见了红。 皇帝虽然跪的没了力气,又加上昨夜的过度劳动,现在也是筋疲力尽了。但见到血红一片,还是被吓到了。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抱起皇贵妃,边走边让人传太医。 皇帝把皇贵妃放在朝倾宫的榻上时,太医已经来了。 此时的皇贵妃已经脸色苍白,但是她还是有意识的,记得自己明明没有来月事,为何会见了红? 心里有疑问,强撑着精神等太医解答。 果然,过了一会儿,太医往后退了两步,跪地拱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贵妃已经怀有一个月身孕。” 帝妃两个愣住了,可昨晚他们还...... “太医,适才本宫见红了,孩子要不要紧?”皇贵妃后怕的问道。 太医也不敢欺瞒,“回娘娘的话,脉象是有些不稳,但只要娘娘卧床休息,微臣会每日来给娘娘请平安脉,等胎象稳了再起来活动,应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皇贵妃这才放了心,随后伸出手要拉着皇帝,喜极而泣道:“皇上,您听见了吗?臣妾有身孕了,臣妾有身孕了。” 皇上也喜极而泣了,点头如捣蒜,“朕听见了, 朕听见了,爱妃,咱们就要有皇子了。” 皇帝赏赐了太医后,立即下旨,命人好好照顾皇贵妃的起居生活,并赐予了许多珍贵的补品。 很快,皇贵妃有孕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十几年都没怀上皇嗣的皇贵妃竟然怀孕了,一开始谁都有点不相信。只有慈宁宫的太后知道,皇贵妃为什么会怀上。 皇帝安抚好皇贵妃,便来到了慈宁宫。要详细说明情况,还要恳请太后原谅他跟皇贵妃没有在太后的允许下起来。 太后叹了口气,让皇帝起身。 “皇贵妃怎么样了?”太后没说太多关于罚跪皇贵妃的话。 “太医说,让静雅卧床保胎。” 太后点点头,“皇贵妃能怀上龙嗣,对于后宫来说是好事,目前宫里已经有了两位怀有龙嗣的妃嫔。哀家只希望她们都能平安生产,为皇室诞育皇子。皇帝你也别怪额娘给你太多的压力,总归是要后继有人,咱们大御朝才能有备无患。” 皇帝认同的点头附和。 太后继续道:“不过额娘也不是那只重视皇子的恶婆婆,大公主哀家也甚是喜欢。再过几天就是大公主的生辰了,皇贵妃要卧床保胎,那这六宫之权是否交由皇后打理?” “回额娘的话,皇贵妃已经把这件事都分给惠妃和德妃去办了。” “呵,她倒是会取巧。”太后冷笑,“也罢,会用人也不是缺点。” 太后顿了顿,看向皇帝,“但管理六宫之事,兹事体大,皇后也应多上心才是。此外,大公主的生辰宴务必要办得隆重些。哀家会派人协助惠妃和德妃,确保一切顺利。” 皇帝谢过太后,“有劳额娘费心了。” 太后摆了摆手,“这都是哀家应该做的,皇帝无事也去瞧瞧端嫔,她如今怀着身孕,皇帝也别冷落了她。” “是,儿子谨记额娘教诲。” 说完,太后便让皇帝退下了。 皇帝离开后,太后靠在椅子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心中思绪万千,既为后宫皇帝的妃嫔有孕之事高兴,又为朝堂上的局势担忧。如今,大御朝虽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涌动,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之前压制着皇贵妃一党,如今皇贵妃有孕,要是她再能生个皇子,那朝堂上就该朝皇贵妃一党倾斜了。 太后想了想,还是叫了因姿询问:“选秀的事,如何了?” 第35章 大公主生辰 “回太后的话,户部那里已经有了进展,凡是年龄13至17的满族八旗少女,户部都已备案,全国各地的八旗官员都已得到了户部的通知,俱已在准备当中,八月初即可出发来京。” 太后满意的点头,接着问,“那遴选宫女的事又进展的怎么样了?八月底就要选秀了,新的宫女务必要提前进宫,提前学好规矩好伺候新入宫的秀女们。” “太后放心,内务府那边的也来回了话,说是,端午后内务府选秀就开始了。去除那些有碍观瞻和脑子不好使的,都可以留下来。” 太后眯着眼睛,“这事,不得不说皇贵妃办的也还合乎常理。” 因姿道:“选秀是大御朝晓喻天下之事,想必皇贵妃不敢拖沓。” 太后深觉有理,也不必再计较。 坤翊宫。 “啊!” 张嬷嬷惊讶的大叫一声。 青蒿皱眉,“张嬷嬷,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皇后娘娘来,来月事了!” 青蒿:...... “我知道,娘娘原就这两天来,这不是很正常?”锦螺道。 “可,这就说明咱们皇后娘娘没有怀上龙嗣。”张嬷嬷暗暗可惜。 菱香闻讯从里间走了出来,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不耐烦的比了嘘声,“皇后娘娘在午睡,你们都小声些。” 张嬷嬷不喜欢菱香,但是皇后带进来的宫女,她不好说什么,只得转身走了。 青蒿要去内务府领月例,交代了锦螺和菱香两句就走了。菱香见没人了,才小声的跟锦螺说,“锦螺姐姐,你不是一向最稳重的吗?为什么你洗咱们娘娘的贴身衣物还要被张嬷嬷瞧见?” “我也不知道啊,张嬷嬷每天神不知鬼不觉的,还爱一惊一乍的,我都吓死了呢。她又是宫里的老人,咱们娘娘还说让我们顾念着她,别跟她拌嘴。你说她一个老嬷嬷,天天神神叨叨的,为什么还要我们去将就?”锦螺不服气道。 菱想也想不通,“我也纳闷了,青蒿姐姐可是咱们宫里的掌事宫女吧,按说张嬷嬷应该捧着青蒿姐姐的,不过我每天只看到青蒿尊重她,什么事都不跟她计较。” “许是,青蒿尊老爱幼也未可知。”锦螺道:“不过张嬷嬷看着不靠谱,实则也不是什么坏人。咱们坤翊宫能多一位积年的嬷嬷伺候咱们家娘娘,也还不错。” 屋里的皇后娘娘睡的很安稳,每一次来例假,她的身子都懒懒的。还好不用管理后宫,可以好好的做一个富贵闲人。 可皇帝那个大忙人就没这么清闲了,前朝忙的焦头烂额,江南的水患还未除尽,北边的定北王沈国舅就来了折子,说是北方的狄戎在边关烧杀抢掠,沈国舅请求支援。 沈国舅就是去世的沈皇后之兄,沈皇后在的时候,北边一直平静无波,可现在才半年就开始有状况。皇帝不得不怀疑,沈国舅有懈怠之心。 关于这个事,皇帝也是心虚的,毕竟沈皇后嫁来的时候是好好的,几年未有所出不说,还死的不明不白。 虽然人家沈国舅没说什么,但心里有怒气那是必然的。 怎么解决这个事呢?既要笼络定北王,还能稳定边关? 为着这事,皇帝半个月都没有翻后宫的绿头牌,就连皇贵妃那里都没去,更别说初一十五必须去坤翊宫了。 对外皇帝只说狄戎来犯,他要与大臣在御书房议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怕去后宫睡女人。晚上处理了国事,就吩咐安公公上一碗安神汤,为了一夜到明无梦,尤其是春梦。 皇帝躲了后宫半个月,总算是养精蓄锐的把自己的身体补足了。 这天参加公主的生辰宴,皇帝都是神采奕奕的。慈宁宫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再加上太后大病初愈,来看望太后的福晋命妇们挨挨挤挤的坐满了太后的正殿。 各种关怀备至,太后一个人应酬不过来。幸好有皇后在旁侧帮太后周旋,没有让太后太累。 待宴席正式开始,德妃就带着大公主盛装出席了。今日的主角是大公主,只见大公主穿着华丽的锦缎绫罗,发髻特别装饰了太后奖赏的头饰,精美耀眼。 人人都夸赞大公主好福气,能得太后如此喜爱和重视。德妃一一谢过各位福晋的恭维,心里却一阵凄楚,要是她那两个皇子还在的话,她一定是后宫最有福气的女人。 可现在,她的是公主,端嫔和皇贵妃的肚子里或许是皇子,以后她跟公主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太后命人把大公主拉到身边,她一边送祝福语,一边拉着大孙女逗笑。还把自己准备的一个大荷包塞给大孙女,“静宪拿着,这是皇祖母给你的生辰礼,回去再拆开。” 大公主年纪不大,却顶顶有礼,拿着荷包递给一旁的奶娘,然后恭恭敬敬的给皇祖母行了跪拜礼,“静宪谢皇祖母恩赐。” 太后不便起身,因姿眼疾手快的上前把大公主拉了起来。 接着就是皇后,她也命锦螺拿出给大公主准备的大荷包。又接着是惠妃和宜贵人。皇贵妃和端嫔都有孕,在自己的宫里养胎,苏答应则位分低,不得来慈宁宫。但她也没少了大公主的贺礼,早早的就命荷叶送去了昭惜宫。 宫里的小主们送完了,紧接着就是福晋命妇们,她们都喜欢大公主,各种揉大公主可爱的圆嘟嘟的脸。德妃有点不高兴,毕竟公主小,脸又嫩,受不得她们这么的揉搓。 太后见了,就让德妃把小公主带出去。 宴席就这么开始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太后累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早早的就睡去了。 这半个月皇后也每天都来侍疾,顺便给新长出的花苗浇水,陪太后在园子里散步。 大公主生辰宴席的前两天,太后要见提前来贺礼的王公大臣,就让皇后在坤翊宫不用来了。 王翊淳这才能在自己的宫里睡了两天的懒觉,要不是张嬷嬷说这不成体统,恐怕王以淳下午也起不来。 第36章 请皇上翻牌子 时间一晃,到了天气炎热的六月。 宫里一切照旧,可敬事房的顺公公却急坏了。 因为,皇帝已经有一个多月没翻绿头牌了。 他每晚必端着绿头牌候在御书房门外,皇帝一日不翻牌子,他一日不敢起来。 “安大总管,您去劝劝皇帝吧,再这样下去,奴才就要被太后责罚了。”顺公公哀哀戚戚的求道。 安大总管一脸的为难,“万岁爷的事,咱家也不敢擅自做主啊,总归是朝政繁忙,万岁爷日日不得闲啊。这不才派了恭亲王前往北疆镇边,如今还不知道那边怎么样呢,万岁爷哪里有心思翻牌子。 顺公公左右为难,一边是太后的命令一边是皇帝根本不为所动,他便继续哀求道:“北疆的事要紧,但龙体更要紧,若万岁爷长期不近女色,恐对身体不利。” 安公公知道顺公公的难处,也不劝了,他也觉得顺公公说的对。万岁爷无暇翻牌子,可老这么劳累,万岁爷的身子也是不妥的,是该劳逸结合了。 于是安公公就带着顺公公一起进御书房,请皇上翻牌子。 然而皇帝始终埋头处理政务,完全不理会顺公公。 顺公公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后宫的娘娘们恐怕要闹翻了天,太后那里也不好交差。 安大总管看不下去了,上前拱手劝道:“皇上,顺公公已经在门外连续跪了半个月了,皇上总也不翻牌子,太后都震怒了。” 皇帝一听太后震怒了,便没好气的顿下手里的折子,“怎么?太后的话你们这么听的么?不让朕宠幸妃嫔的是她,现在着急让朕宠幸妃嫔的还是她。” 安大总管知道万岁爷发怒了,也跟着顺公公并排跪了,“皇上息怒,太后不过是为着您的身体着想,在整个后宫,她老人家能依靠的还不是万岁爷您。” 闻言,皇帝的心软了下来。嫡母虽然动不动就管他睡女人的事,可是冷静下来,她何尝不是在关心自己? 皇帝叹了口气,把目光放在盘上,也终于要翻绿头牌了。 可让他头疼的是,皇贵妃和端嫔有了身孕,惠妃又下不去嘴,德妃还可以,只是她因连失了两个皇子,神情整日郁郁,皇帝不忍直视。 那就翻苏答应吧,两三个月不见了,还真的有些想念。 敬事房的顺公公见了,赶紧喜不自胜的端着盘子就要撤。苏答应位分低,不能在自己的寝殿侍寝,顺公公要急着去通知苏答应,然后好安排凤鸾春恩车,到晚上吉时的时候去长宁宫接苏答应。 顺公公匆匆赶到苏答应的寝宫,传达了皇帝的旨意。整个长宁宫的偏殿都沉浸在喜悦之中。荷叶急忙开始给苏答应烧水洗漱,然后细细的梳妆打扮,期待着夜晚的到来。 夜幕降临,凤鸾春恩车准时抵达长宁宫。苏答应身着华美的服饰,踏上了车辇,向着皇帝的寝宫驶去。 谁也没注意,宜贵人站在黑夜里,嫉妒的双眼几乎要冒出火光。 她心里不服气,明明自己才是长宁宫的一宫主位,为何皇上偏偏宠爱那个不起眼的小答应。 一旁的荷兰能觉察到自己小主的愤怒,心道不好,估计明日苏答应回来又要遭受自己小主的虐待了,于是提前给自家小主打下预防针:“贵人,苏答应侍寝是好事,这说明万岁爷开始翻后宫的绿头牌了,总不能一直翻苏答应的。只要苏答应给您说句好话,万岁爷也一定会翻您的。” “真的?”宜贵人有点不敢相信。 荷兰继续劝说自家小主:“真的,现下皇贵妃有孕,听说她是不准皇上去坤翊宫的。皇后娘娘那里去不得,万岁爷更不会去惠妃娘娘那里,至于德妃娘娘也一样,端嫔娘娘也是有孕在身,更不可能侍寝了。剩下的就剩您和苏答应了。” 宜贵人听了,转过来弯。是不能再记恨苏答应了,最起码表面上不能记恨。她还要利用苏答应给自己说好话,好让皇帝爱屋及乌,来她这里留宿。 在乾钦宫的寝殿内,皇帝早已等待多时。 烛光闪烁,气氛暧昧。苏答应踏入寝宫,皇帝微笑着迎接她,两人的目光交汇,瞬间点燃了激情的火花。 床幔缓缓落下,遮挡了外界的一切,只剩下皇帝与苏答应的缠绵身影。 次日,皇帝赏赐了苏答应许多东西,宜贵人一反常态,没有找苏答应的事,反而还亲自送去了自己让荷兰绣的团扇。 “妹妹,如今天热,姐姐我特意让荷兰做了两把团扇,你一把,我留一把。”宜贵人亲热的把团扇送给苏答应。 苏答应起初不敢接,可不敢得罪了一宫主位的宜贵人,还是心里不情愿,但表情很情愿的接了。 这时皇帝又让内务府的太监送来了一大盆冰块。 宜贵人看傻眼了,心里嫉妒的发疯,一时间又破了功,阴阳怪气的酸道:“还是妹妹有法子,现下天气热,姐姐的宫里每天都只有一小盆冰,不到下午就化完了。想必妹妹这些冰,用到夜里也是化不完的,天亮了内务府的小太监们又要上赶子给妹妹送。妹妹这是要撇下姐姐,自己个过好日子呢。” 苏答应被阴阳怪气,反而松了口气。这才是宜贵人,刚才一团和气的宜贵人,她还真不太适应。 “姐姐说哪里的话,妹妹哪能独自享受皇帝的恩赐。皇上说了,咱们都有份,想必现在内务府已经把姐姐的那一份冰块送到您的正殿了。” 宜贵人显然没反应过来,以前她过好日子的时候,可是没想到过苏答应。没想到苏答应竟然会顾及到自己。 看来荷兰说的不错,只要苏答应得宠,她这个住在同一宫的一宫之主也会得到一些实惠。 “那感情好,姐姐谢妹妹了,没想到姐姐还能沾妹妹的光。”宜贵人笑道:“如若皇上今日还翻你的牌子,还请妹妹替姐姐多多美言几句。” 第37章 谨言慎行才是生存之道 “原来宜贵人是在这等着自己呢。”苏答应这才明白宜贵人的来意。 宜贵人比自己资历深,而且还比自己位分高。自己又只是个小答应,只能答应,“放心吧姐姐,皇上说了,今晚翻姐姐你的牌子。” 宜贵人听后喜笑颜开,连忙拉着苏答应的手,假惺惺的说道:“那就多谢妹妹了,日后在宫中还得仰仗妹妹多多照拂。” 苏答应颔首,谦卑地回道:“姐姐言重了,皇上喜欢的还是姐姐多一些,妹妹应该请姐姐多多照拂才对。” 宜贵人满意地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待她走远后,苏答应的贴身宫女小声嘟囔道:“小主,您为何要将皇上翻牌的机会让给宜贵人?” 苏答应嘴角微微上扬:“这宫内的争斗何时休?我虽无意争宠,但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有时候,不争也是一种智慧。” 果然,敬事房的顺公公在晚膳前来长宁宫的正殿,通知宜贵人准备,晚上皇帝会来。宜贵人是一宫之主,是可以在自己的寝殿侍寝的。 宜贵人听闻消息后,立刻命人准备沐浴更衣。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心怀期待地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然而,夜幕降临,皇帝却迟迟未现身。宜贵人焦虑地在寝宫徘徊,不时望向门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宜贵人的心情逐渐由兴奋转为不安。 最终,她忍不住派人去打听情况,得到的回复却是皇上去了皇贵妃那里。宜贵人失望至极,还以为皇上不来了,愤怒地摔碎了桌上的茶杯。 可一盏茶的功夫,皇帝竟然来了。 地上的茶碗还未收拾,宫女们都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皇帝见了也不恼怒,走上前甩了甩袖子,“宜贵人怎么如此生气,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宜贵人心虚,赶紧上前给皇帝行礼,解释道:“臣妾还以为皇上不来了呢,臣妾都好久没见到皇上了,臣妾想的慌,一生气才......” 皇帝一把搂过洗的香喷喷的宜贵人往里面走,边走边哄,“朕怎么会不来呢,朕只是拐去朝倾宫瞧瞧皇贵妃。” 木秀见状,赶紧命小宫女把地上的狼藉都收拾了。 皇帝笑着安慰宜贵人道:“朕也想你得紧。”说罢,便带着羞赧的宜贵人进了内室。 云雨过后,宜贵人靠在皇帝怀里,娇嗔地说道:“陛下,您以后可不能再把臣妾扔在这里这么久不管不问了。” 说着宜贵人就把皇帝的手放在她的心口上,“皇上您摸摸,臣妾的心都要碎了。” 皇帝承诺道:“不会了,朕以后会多来陪陪你。”宜贵人听了,心中暗自得意。 第二天,宜贵人早早地起床,精心打扮后前往皇后宫中请安。 她故意在皇后面前炫耀昨晚皇帝对她的宠爱,想要引起其他妃嫔们一阵嫉妒。 然而,皇后却只是微笑着应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宜贵人心中不禁疑惑,难道皇后并不在意皇帝对她的冷落? 惠妃倒是对她冷眼一瞥,德妃则依旧表情郁郁。其他人都没来,只有苏答应对她客气。 在坤翊宫没得一个好脸色,倒是皇后还大方给了她因侍寝而得到的赏赐,回到自己的长宁宫,皇上依旧赏赐了她很多东西。 这些赏赐之前受冷落的时候是没有的,现在有了,终于算是扬眉吐气了。 一起回长宁宫的还有苏答应,宜贵人为了显摆,还特意邀请苏答应去她的正殿喝茶。 苏答应本不想去,但是碍于情面,只得答应。 就在这时,德妃宫里的首领太监来了。 “奴才传德妃娘娘懿旨,请两位小主前去昭惜宫喝茶,为着谢小主们送大公主的生辰贺礼。”首领太监垂首说完,宜贵人挥了挥帕子,“知道了,荷兰看赏。” 苏答应也要赏,宜贵人心情大好的道:“连苏答应的一份也给赏了。” 荷兰领命,塞给了来传话的公公一把银子。 两人各自换了一身宫装,才准备前往昭惜宫。 一路上,宜贵人与苏答应闲聊着,言语间充满了对德妃的不屑,“德妃也不知道天天阴郁个什么劲儿,不就是夭折了两个皇子嘛,又没有养大能有什么感情?现下也是只有她有个公主,其他人哪有她那样的福气?还天天拉着个脸,好像咱们都欠她似的。” 苏答应看了看周围,“姐姐小心祸从口出,隔墙都有耳,何况咱们现在走在宫道上。” 宜贵人听了苏答应的话,虽心中仍有不满,但也只好闭上了嘴。 她还是害怕她自己说的话被德妃知晓了吃不了兜着走。虽然德妃最是老实本分的,但毕竟比她这个贵人的级别高,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两人默默地走着,很快便到了昭惜宫。她们没有到嫔位,还不能坐肩舆。 德妃早已在殿内等候,看到她们进来,微笑着招呼道:“快过来坐吧。” 宜贵人强颜欢笑,向德妃行礼后坐下。而苏答应则显得十分拘谨,低着头不敢直视德妃。 德妃见状,温和地说道:“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拘束。今日叫你们前来,只是想感谢你们送大公主的生辰贺礼,大公主很喜欢。” 宜贵人连忙说道:“这是臣妾们应该的。” 德妃笑了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缓缓对着宜贵人说道:“不过,我也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在这宫中,谨言慎行才是生存之道。希望你以后能够注意自己的言行。” 宜贵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知道德妃一定是听到了她刚才在路上说的话。她赶紧站起来,低头认错道:“臣妾知错了,请德妃娘娘恕罪。” 德妃摆了摆手,“罢了,念在你是初犯,便不治你的罪了。日后切不可再如此鲁莽。” 宜贵人如释重负,连连道谢。心里也暗暗后怕,要是得罪的是皇贵妃,她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肯定又要挨巴掌罚跪在宫道上。 很快惠妃的肩舆到了,接着是端嫔的肩舆,最后是皇后娘娘的凤舆。 王以淳的凤舆最是豪华,她不怒自威的中宫气质,实在让所有人忍不住敬畏,纷纷跪拜迎候。 “都起来吧。”皇后娘娘抬手,“大公主在哪呢,快带来给本宫瞧瞧。” 第38章 应酬的时候还是得应酬 德妃赶紧请皇后娘娘进正殿坐上座,很快奶娘就把大公主带了出来。皇后说了几句逗大公主的话,便让奶娘把要吃点心的大公主给带了出去。 因是在德妃的昭惜宫,各位小主也没有在皇后娘娘那里请安时的拘谨了,很快便开始聊起了宫里的新闻。 惠妃和德妃协理六宫,什么事都是第一时间知道,惠妃便先开了口,“皇后娘娘有没有得信?听说沈皇后的妹子,下个月就要进宫了。” 王以淳日日在坤翊宫做个不问宫事的富贵闲人,将摆烂生活贯彻到底的她,哪里知道这事。 惠妃像是得了天大的独家爆料一样,把声音压低了一些,便继续道:“臣妾还听说,沈皇后的妹子倾国倾城,在北疆都是出了名的,而且年龄也不大,应是十六七岁的样子。” 德妃也知道这事,但是她没有提起来,既然德妃说了,自己今日又是东家,便也附和:“姐姐说的不错,臣妾听说这事还是太后定下的。为着稳定沈国舅的军心,好让他安心驻守边疆。” 自古以来,联姻就是稳固江山或者家族势力最好的法子,皇帝怎么会不用。 前两日恭亲王寄来的信函已经到了宫里,皇帝拿着信函去慈宁宫,与太后一起商议。太后和皇帝一致认为,只有让沈家妹子入宫,才能让沈国舅继续为大御朝忠心耿耿的戍边。 宜贵人好奇道:“那平西王该不干了,他也是戍边大臣,做什么皇上不让他家的女孩入宫呢?” 惠妃捂嘴笑了笑:“宜贵人这就不知道了吧?平西王现下没有适龄的女子,只有一个孙女,如今跟咱们大公主一边儿大。” 宜贵人觉得惠妃适才嘲笑自己见识短浅,竟然不知道平西王连适龄的女子都没有。听了惠妃这话,便讥讽道:“惠妃姐姐说的不错呢,这平西王的孙女年龄属实太小,倒与咱们大皇子堪配呢。” “你......”惠妃气急,但是她是面子上的活菩萨,心里再有弯弯绕,都不可能展现在脸上。可现在不一样,宜贵人知道她哪疼就往哪戳。谁不知道,大皇子早就夭折了。 王以淳本来在吃瓜,今日她本可以不来的,但是德妃邀请了她。在这个宫里就连皇后都不能高高挂起搞独立,该应酬的时候还是得应酬。 吃瓜群众王以淳知道眼下再不说话,惠妃和宜贵人就要打起来了。见东道主德妃也坐在那里打岔无用,便开口道:“今日是好日子,姐姐们就别拌嘴了。宜贵人,你以下犯上,回去好好抄女则,三日之内拿给本宫过目。” 宜贵人不服气,但也不能违拗皇后。 惠妃见宜贵人得了训诫也就不予理会了,这事就这么被皇后消匿于无形。 德妃见状,立马岔开了话题:“臣妾也听说,这平西王府的小姐,听闻是个骄纵跋扈的性子,若进了宫,指不定要惹出多少事端呢。所以啊,皇上自然不会选她入宫。” 此时,端嫔插话道:“不过,这后宫之中,又要多一位佳人了。只是不知这位沈家小姐能否得到皇上的宠爱。” 众人听了,纷纷附和着端嫔的话。 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就连刚进宫不久的皇后也要成为旧人了。 旧人不要紧,要紧的是就算来再多的新人,也撼动不了她皇后的宝座。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们尽情的表演吧,不管到时候哪位得了皇子,被封为了太子,她也是嫡母,就如同现在的太后一样。 出了昭惜宫,皇后娘娘坐着肩舆回了坤翊宫,路上碰见内务府的太监领着二三十个小宫女们齐刷刷的立在宫墙底下。见肩舆近了,宫女太监们纷纷跪地行礼。 皇后打眼扫了一下下面的宫女,都是十二三岁到十五六岁的年纪,应是给八月底新进的秀女准备的宫女。只是她们穿着不一,应是刚进来,穿的还是从家里出来的衣裳。 跪在最末的一位女孩,有些颤颤巍巍的发抖,她的穿着也不甚光鲜,藕荷色的斜襟旗装挂在身上,显然不合身。她的年纪看着都小,白皙的下颌微微颤动,特别像一个人。 皇后突然好奇的摆手,全公公立刻让肩舆停了下来。 皇后看着面前的小宫女,道:“抬起头来。” 全公公见了,拿着拂尘指着那位小宫女,“你,抬起头来,让皇后娘娘瞧瞧。” 小宫女这才知道皇后命令的是自己,心里头害怕,脸色吓的更白了,缓缓的抬头,只眼观鼻鼻观心的定在那里,哪里也不敢看。 皇后看到小宫女的脸,心里一咯噔,这个小宫女倒是跟自己的庶妹长得有几分像。 “她们现在去哪?”皇后问一旁的锦螺。 现在皇后在后宫也熟悉了,不用青蒿每次都跟着她出来了。所以青蒿现下负责在坤翊宫打理,都是锦螺和菱香随身出来伺候。 “回娘娘的话,她们都是内务府刚选进来的宫女,今日刚刚进宫,太监领她们先去住处领衣赏。” 皇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随后对锦螺说道:“查一查那个小宫女叫什么名字,家里都有什么人。” 锦螺领命后便着手去调查那个小宫女的身份背景。没过多久,她就将调查结果呈给了皇后。 “回娘娘,那个小宫女名叫纪黎儿,是通过正常选秀入宫的。她家世普通,父母都是包衣旗。只是家中没落了,父母现在都是佃户。”锦螺如实禀报。 这个小宫女也没什么来历,皇后点点头,就丢开手准备用膳。 这边厢,惠妃回到熙和宫才掀开她面若菩萨的面具,狠狠的拍了一下案桌,“她瓜尔佳氏竟然敢这么羞辱本宫,不过是仗着自己昨晚侍寝便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娘娘息怒。”贴身宫女荷心赶忙递上一杯茶,“如今那瓜尔佳氏正得皇上宠爱,咱们不好明面上与她起冲突。” 惠妃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惠妃瞪着眼睛问道。 宫女眼珠一转,上前小声说道:“自然不能算了,娘娘您忘了在后宫,谁最不喜欢宜贵人?” 惠妃听后嘴角微微上扬,“走,摆驾朝倾宫。 第39章 顶级社恐 皇贵妃每天躺着等太医来请平安脉,今日太医说可以正常的起床活动了,只要不太劳累就可。 她知道太医的意思,她一个皇贵妃,权力下放,能有什么劳累的事?还不是侍寝的那点儿事。想想得知有孕的前一晚,她跟皇上一夜七次都后怕的紧。 皇贵妃被宫女从床上扶起来,坐在贵妃椅上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默默道:“我的孩儿,额娘要知道你早就在额娘的肚子里了,额娘肯定不让你阿玛跟额娘睡一起......” “娘娘,惠妃求见。”实公公进来禀报。 “她来干嘛?”皇贵妃疑惑不已。 她本来在后宫独得皇上恩宠,妃嫔们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就连那个小皇后,她以肚子里的皇子相要挟,不让皇帝去坤翊宫。皇上怕她再动了胎气,自从得知皇贵妃有孕后,皇帝都没去过坤翊宫了。 初一十五都没去,太后闻讯震怒。 把皇帝拉过去好生训诫了一番,皇帝才勉强去皇后的宫里点个卯。但是他已然给皇贵妃保证,只是去睡素的,不碰小皇后。 果然,这一个月,皇帝就去了坤翊宫两次,没怎么给皇后好脸色,还故意说一些她不爱听的话气她,原因只有一个,皇帝他怕自己夜里忍不住会压在小皇后身上。 你说说,这一个顶顶美的妙龄少女躺自己的身边,谁能受的了。 王以淳从小在云南长大,属于南方的女子,各种温婉柔情她都有。只是她现在的芯子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现代人,情绪稳定,不急不躁。端着皇后的款儿可以一人独挡妃嫔们的各种讥讽挖苦。 跟我斗!你们还是读点书吧! 本宫可是读过无数本宫斗小说的二十一世纪社恐,主打随机应变,以不变应万变,少说多听多看气死你们算完。 本宫堂堂后宫之主,又是顶级社恐,除了在太后和皇上跟前说话,你们又奈我何? 别人奈何不了,可皇贵妃暂时可以,只要她一句话,皇上什么都听。想到这里,皇贵妃一脸得意的笑。 惠妃进来的时候,朝皇贵妃恭恭敬敬的行了跪拜礼,“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皇贵妃冷冷道:“妹妹今日怎么得闲了?还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惠妃赧然:“回姐姐的话,之前姐姐需要保胎,皇上命所有人不得来姐姐宫里叨扰。” “那你怎么还来了?”皇贵妃冷哼一声。 惠妃忏愧不已,皇帝不让来,她可以送贺礼或者请求拜见,但是之前她什么都没做,现在只得讪讪的解释:“妹妹觉得姐姐将养的时日不少了,所以来求见,碰碰运气。” 皇贵妃哈哈大笑:“赐座,你今日运气倒是好的,适才太医才给本宫请过平安脉,说本宫的胎象已稳,可以正常的活动了。” 惠妃坐了下来,“那恭喜姐姐,贺喜姐姐。姐姐福泽深厚,一定会平安的生下皇子。”惠妃见皇贵妃笑了,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妹妹吉言,不过这宫里的女人谁不盼着能生个皇子呢。”皇贵妃摸着肚子,眼神闪过一丝狠厉。 惠妃连忙说道:“那是自然,姐姐必定心想事成。” 皇贵妃嘴角微微上扬:“妹妹倒是懂得讨人欢心,若换作旁人,恐怕就只会说些阿谀奉承的话了。” 惠妃谦卑地笑了笑:“妹妹说的都是真心话,而且妹妹相信,姐姐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皇贵妃看了她一眼,心想这惠妃还真是会说话,不过表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希望如此吧,时候也不早了,妹妹若是没别的事,本宫就不送了。” 惠妃真实来的目的还没说,皇贵妃就这么轰她走了。 皇贵妃怎么能不知道惠妃来是何意,她的眼线早就把昭惜宫里发生的事都跟她说了。但是她不可能先说的,也知道惠妃是六宫之中心眼子最多的人,从来不会在面子上得罪任何人,包括她皇贵妃。 所以,皇贵妃虽然不喜欢惠妃,但是也不讨厌她。 见惠妃吞吞吐吐,皇贵妃不耐烦道:“是不是宜贵人又顶撞你了?” 惠妃如临大赦,欣喜道:“娘娘手眼通天,知晓一切六宫之事。没错,妹妹是来想请姐姐替妹妹做主。宜贵人以下犯上,牵连我薨逝的大皇子,根本不把妹妹我放在眼里。皇后寥寥几句,只轻罚她抄书,妹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皇贵妃皱眉,“姐姐理解妹妹的心情,只是这宜贵人向来嚣张跋扈,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若不好好管教一番,日后怕是会越来越放肆。但她一直都是小打小闹的,本宫也不好太苛责,以免引起太后的不快。” 皇贵妃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样,妹妹先回去吧,今晚,本宫让她去你的宫里跪一夜。让她好好长长记性,明白在这后宫之中,应有的规矩和礼数。” 惠妃连连点头称是,“谢姐姐替妹妹做主,您现在身怀有孕,妹妹我愿意服侍姐姐直至姐姐平安生产。” 皇贵妃也知道北疆沈皇后的妹子下个月就要来京了,她有些怕,身边是该有些人跟自己站在一起了,便开口道:“既然妹妹有这份心,那我也就不多说了。” 惠妃连忙站起来表忠心,“妹妹一定会替姐姐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如此甚好。”皇贵妃满意地点点头,“听说,沈皇后的妹子不日就要进宫了,北疆来的那位身份可不一般,咱们还是得小心应付。妹妹你聪慧伶俐,到时候还得靠你帮衬着姐姐些。” 惠妃赶忙答道:“这是自然,姐姐有什么需要妹妹做的,尽管吩咐便是。”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惠妃便告辞离去。 待惠妃走后,皇贵妃的贴身宫女小声问道:“娘娘,您真的相信惠妃会站在咱们这边吗?” 皇贵妃笑了笑,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信与不信又何妨?多个心眼总没坏处。再说,她不是要来服侍本宫吗?正好看看她的诚意。” 第40章 皇上又来点卯了 慈宁宫。 太后也知道了昭惜宫发生的事。不过她认为妃嫔们的斗嘴都是小事,无伤大雅,更伤不了国本,就随她们去吧。 太后气色欠佳,不以为然道:“这后宫里的纷争,从来就没停过。我们不必插手,让皇帝自己去处理吧。” 因姿劝道:“主子,您现在大病初愈,这大公主生辰之事又费尽心力,可得好好的休养休养了。”因姿打着扇子劝躺在榻上的太后。 太后叹了口气,“都这把老骨头了,活到哪儿算哪儿,再怎么休养也都是白费,只是现在天热,睡也睡不安稳。” 因姿也忧心道:“今日都六月十五了,万岁爷还没有提去承德避暑的事,旧年端午节后就准备启程了。” 太后摆摆手,“今年不一样,北疆边境屡遭侵犯,皇帝也头疼的紧。但愿沈家小姐进宫,能平息北疆事端。” 因姿点点头,“也是,以前沈皇后在的时候,沈国舅恪尽职守,北疆从来都是平安顺遂,现在可倒好,那些狄戎小国竟然敢来犯咱们泱泱大御国。” “谁说不是,就连云南那边也是,自王皇后进宫后,镇南王和世子忠心可鉴,才又加了一道防御。大御朝边境牢固,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咱们在京城才能平安度日。” “只可惜……”因姿叹了口气,“沈皇后红颜薄命,否则大御朝定会更加繁荣昌盛。” 太后微微皱眉,“莫要再说,逝者已矣。另外现在的皇后姓王,不要再提什么沈皇后了。如今沈家小姐即将入宫,希望她能像她姐姐一般,在宫里谨守本分,为皇家诞育子嗣。” “主子,皇上那边是说让沈家小姐进宫,没说给她什么位分,主子以为呢?”因姿问道。 太后想了想,“沈皇后在前面摆着的,她沈家的小姐进宫也不能给的位分太低了,哀家与皇帝商议,就给他个贵妃之位。只是现在沈家小姐还未进宫,怕节外生枝,是以还未公布。” 因姿轻声问道:“那沈家小姐进宫后,住在哪个宫殿合适?” 太后沉默片刻,说道:“哀家倒是觉得朝倾宫北边的长喜宫不错,离乾钦宫也近。” 因姿连连点头,称赞道:“还是太后想得周到。”心中暗自佩服。太后已是活神仙般的聪慧,深谋远虑,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长喜宫就在朝倾宫的北边,既离皇上近,也能牵制皇贵妃。 渐渐的,太后眯起了眼睛。 因姿把团扇拿远一些,依旧缓缓的扇着。 不一会儿,小宫女进来轻声在因姿耳边低语了几句,因姿就把团扇递给了太后的大宫女,让她继续扇。 因姿出太后寝宫的时候,就看到坤翊宫里的青蒿在向她行礼。 坤翊宫。 锦螺有点替自家的娘娘打抱不平,“娘娘,您不觉得委屈吗?不管宫里何事,您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就连惠妃和德妃都比您知道的早。” 王以淳往炕上盘起了腿,自在的吃着点心,不以为意道:“你忘了,皇上不准本宫打探他的消息。” 锦螺想起来这事,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娘娘,您这个皇后做的可真憋屈。” “憋屈啥?”王以淳依旧无所谓道:“昨儿,内务府不是亲自送来了本宫的月银吗,份例的东西内务府也会第一时间送来,要是缺什么少什么,青蒿一去,就齐全了。咱们还憋屈啥,有吃有喝没啥好憋屈的,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可是,您堂堂皇后,不能掌管六宫。” 王以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个她倒是不认同,“本宫虽管不了六宫之事,但是能管六宫之人。这不,在昭惜宫的时候,本宫不还责罚了宜贵人。” 锦螺刚想有理,青蒿就进来了。 “娘娘, 适才朝倾宫的实公公去长宁宫传了皇贵妃的懿旨,说是让宜贵人去惠妃娘娘的宫里跪着。” 王以淳:...... 才说了她可以管六宫之人,现在又打脸了。 她已经罚了宜贵人抄书,就说明这事了了。 没想到这皇贵妃不管她这个皇后,直接越级去处罚宜贵人,而且比她罚的重。这就是在藐视她这个皇后,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锦螺撇撇嘴,“娘娘瞧吧,您也管不了六宫之人。” 菱香吓的赶紧捂住了锦螺的嘴,小声说,“你胆子真大,小心皇后娘娘罚你。” “也就是你俩敢跟我这么说话,要是宜贵人别说跪宫道了,恐怕你们连宫门都别想再进来了。” 俩婢女惶恐,纷纷求饶,“娘娘别生气了吧,奴婢们再不说了。” 王以淳看见婢女们这样,也忍不住莞尔,“好啦,你们下去吧,青蒿留下。” 只剩青蒿一个的时候,王以淳才说关于沈家小姐的事。 “太后那边怎么说?”王以淳好整以暇的问。 “因姿姑姑说,沈家小姐入宫确有其事,只是太后和皇上还未定沈家小姐的位分,也没说进宫后,沈家小姐住在哪个宫里。” 皇后点点头,“本宫知道了,不过因姿姑姑倒是跟你挺亲厚的,也不瞒你什么。” 青蒿也垂首道:“奴婢是青蒿姑姑亲自调教的,自然对奴婢亲厚一些。至于其他的事,因姿姑姑说了,让奴婢转告娘娘您,不必过于忧虑。沈家小姐进宫只是朝政上的权宜之计,至于皇上喜不喜欢那还另说。不管如何都威胁不到娘娘您的位置,让娘娘且放宽心。” “那就好。”皇后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下来,“不过沈家小姐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让太后和皇上如此重视。” 青蒿略一思索,回道:“因姿姑姑说,这位沈家小姐是沈国舅最小的妹妹。当年沈皇后入宫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听闻她性格豪爽,喜涉猎,善骑马,并且还美若天仙。” “哦?”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如此佳人,不知能否成为皇上的宠妃呢?” “这……”青蒿一时语塞,她也无法预测未来之事。 皇后见状,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未来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只要本宫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足矣。” 这时,殿外小太监大声唱道:“皇上驾到。” 王以淳心头一紧,“青蒿,今儿是什么日子?” “六月十五。”青蒿如实回答。 王以淳心里暗叹:皇上又来点卯了。 第41章 皇上,您要干什么?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王以淳行了个周周正正的礼。 皇帝李匀彻甩一甩龙袍的袖摆,没有扶起皇后,直接大剌剌的走到了窗子下面的坐榻前坐了下来,“起来吧。” 皇后起身,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说什么,李匀彻也有些没话找话,“那个,皇后最近又写字了没?” “回皇上的话,臣妾每日都会写一些。”皇后如实禀报。 “哦?”皇帝兴然,“拿来与朕瞧瞧。” 皇后命身边的宫女去书房拿来,宫女将皇后近日所写的字呈了上来,皇帝接过之后仔细端详,面露赞赏之色:“不错,尤其是这篇《苏幕遮》,较之前长进许多。” 皇后微微一笑,柔声道:“多谢皇上夸奖。臣妾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意写写罢了。” 李匀彻放下手中的字卷,看向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没想到你一个武将之女,竟然懂这些诗词歌赋,字写的也不错,会下棋吗?” “回皇上的话,臣妾会一些。\" “那与朕对弈一局。”皇上说着,命安公公把棋盘取过来。 王以淳与李匀彻相对而坐,开始下起棋来。 起初,两人的落子都颇为谨慎,棋局进展缓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逐渐展现出他的棋艺,不断进攻,使得王以淳陷入被动。 然而,王以淳并没有轻易认输。她沉着应对,思考每一步棋的走法,试图寻找反击的机会。 就在局面看似一边倒的时候,王以淳巧妙地利用了一次弃子战术,成功打破了皇帝的防线,扭转了局势。 皇帝凝视着棋盘,不禁露出赞赏的笑容,“皇后,你这一手真是妙极。” 王以淳微微一笑,回道:“臣妾只是尽力而为。” 棋局进入胶着状态,王以淳觉得这个时候,可以适可而止了。不能让皇帝赢得太容易,还不能让皇帝输,更不能让皇帝觉察到她是在故意让着他。 最终,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李匀彻以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皇帝站起身来,鼓掌说道:“精彩!朕很久没有遇到如此精彩的对局了。皇后,你的棋艺果然不凡。” “是皇上的棋艺不凡,臣妾甘拜下风。”皇后笑意然然,也站起身福了福,情绪价值拉满。 李匀彻心情大好,一扫来之前的阴郁之气。 李匀彻看着面前的小皇后,觉得好像每次来皇后的坤翊宫,心情都会很放松。皇后既不聒噪,也不骄纵,每回来都是笑脸相迎。感觉辛苦了一天的朝政,或者在其他妃嫔那里感受到的争宠撕扯不一样。 只要自己不惹她,皇后是不会生气的。 “今日与皇后对弈,甚是愉悦。”皇帝笑着说道,“今日是六月十五,最热的天气也就要来了,朕想着带太后和几位妃嫔,去承德避暑,皇后你以为如何?” “臣妾以为极好。”皇后不打岔,只要皇帝觉得好,那就好。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李匀彻点头,“太后大病初愈,是要去避暑将养身体,等立秋了再回京城来。皇后你自然是要去的,咱们夫妻一体,不管如何都要一起去。\" 皇后也点头,“那皇上让哪几位妃嫔随扈?” “德妃有大公主自然是要去的,皇贵妃和端嫔怀有身孕也去,朕听说孕妇体热,去避暑正好养胎。惠妃帮着皇贵妃协理六宫,就不去了。宜贵人和惠妃不对付,不宜待在宫里。至于苏答应,也带上好了。” 皇后赞同,但觉得宫里只有惠妃,会周转不过,便问道:“宫里只留惠妃一人,会不会不妥?” 李匀彻沉思了一下便道:“皇后说的是,那就留苏答应在宫里帮她协理六宫。” “那下个月,即将进宫的沈家小姐怎么办?” 王以淳的潜台词是,人家小姑娘进宫来嫁给你,你一个新郎不在宫里,不是打人家的脸吗?” 谁知皇帝说,“北疆离承德近,沈家小姐不必进京,直接去承德便好。” “皇上圣明。”皇后虽然不管事儿,但是她希望宫里一切顺遂,她这个继后之位才能坐的安稳。 但是有一点她不明白的是,当初沈皇后薨逝,为什么皇帝没有娶沈家小妹进宫为继,而是娶她这个在云南驻守的将军之女? 又下了几盘棋,更漏显示已到了丑时,皇帝打了个哈欠,这几盘下的甚是满意。皇后棋艺超群,但还是赢不了他这个皇帝。看来天下还是他厉害,瞬间自信心爆增。 “皇上,咱们安寝吧,明日一早您还要早朝。”皇后察言观色的询问。 李匀彻边打哈欠,边点头,“是要睡了,咱们再下,有的是时间。” 是夜,更漏迟迟钟鼓伴帝后安寝。 快到卯时,王以淳迷迷糊糊间翻身抱住了李匀彻。 李匀彻也迷迷糊糊的反手抱住了小皇后,然后他一惊神醒了过来,低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隐隐晨光分辨出了怀里的人,不是皇贵妃而是小皇后。 他突然想起答应皇贵妃的事,可以初一十五来点卯,但是不能睡皇后。 想到这里,李匀彻就要推开小皇后,但见小皇后睡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眉之间都是安然,小嘴还隐隐嘟着,李匀彻忍不住想亲上一口。 但是他忌惮皇贵妃,又担心把皇后弄醒了,便强忍着转过头看天色,预估着还有半个时辰就要上早朝了。 嗯,忍忍就过去了。 皇帝把眼睛闭上了,准备再睡半个时辰。 可此时,皇后突然把腿架到了他的身上,皇后的膝盖正好触碰在了他下半身的某个地方。 皇后在睡梦中感觉到了腿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给硌着了,迷迷糊糊的重新把腿调整了,这下可惹到了皇帝。 他实在是忍不了了,翻过身抱紧了小皇后,唇瓣贴了上去。 只要他不说,皇贵妃是不会知道的。 皇后感觉到了皇帝的动作,瞬间清醒了,但是她的手和腿都缠在了皇帝的身上,一时没放下来,声音慵懒的问,“皇上,几时了?” 李匀彻喘着粗气回道:“卯时了。” 说完,李匀彻翻身压在了小皇后的身上,撕开皇后的衣领,露出雪白一片的胴体,铺天盖地的吻了上去。 皇后明知顾问,娇喘微微的问:“皇上,您要干什么?” 李匀彻抬起了头,眼神里沁出了欲望:“朕来点个卯。” 第42章 避暑 好吧,这下皇帝是真的来坤翊宫点卯了。 昨晚敬事房的顺公公伸长了脖子,守在寝殿外等帝后行云雨之事,他好在彤史上记档。结果顺公公脖子都拉成了长颈鹿,都没有听到帝后上榻。 快到下半夜,安大总管出来摇摇头,回道:“帝后已经熟睡了,今日的差事就结了,你先回去吧。” 下了班的顺公公松了一口气,带着小太监就回去了。 谁也没想到,皇帝早上起来会与皇后云雨。不过也不用记档,好巧不巧,皇后这身子才干净,是不会有孕的。 这个,张嬷嬷也知道,一大早进来就嘀咕:“咱们娘娘,怎么这么背,皇上每次来,皇后娘娘不是月事就要来,就是月事才刚走,回回不凑巧。” 满屋子宫女,只有青蒿敢说她:“嬷嬷少些话吧,您忘记以前您当差是什么样的了吗?如今的皇后娘娘最是体恤下人,宽容为怀的。如若不然,还能有您什么好果子吃。” “是是是,青蒿姑娘。如今您依旧在高枝儿上挂着,是没把我这个经年的老婆子放在眼里了。动不动就教训我这个老婆子,干脆我的老脸不要了,姑娘就可劲儿的糟践我吧?”张嬷嬷阴阳怪气,悻悻然道。 “嬷嬷别老这么倚老卖老,我哪敢教训你呢?只不过跟您说几句肺腑之言。既然嬷嬷这么不识趣,那我这就回了皇后娘娘,让娘娘来教训你。” 嬷嬷一听要皇后娘娘亲自教训她,她的腿立时就软了下来。青蒿再怎么着只会说她几句,要是惹怒了皇后娘娘,她这个老嬷嬷的去留还不是皇后娘娘一句话的事。 “好姑娘,老婆子我倚老卖老,不敢说了,不敢说了。”张嬷嬷双手合十朝青蒿拜了拜。 “哼!” 青蒿故意生气,让张嬷嬷去御膳房给皇后娘娘传早膳,打发了她。 皇上上朝之前已经让皇后不必起来了,今日就让她好好休息,免了今日的请安。 青蒿让值夜的锦螺和菱香也去睡了,去到皇后的寝殿,换了一盆冰块,又悄悄的退了出来。静静的守在皇后的寝殿,好让皇后好生睡个懒觉。 皇贵妃本想着现在可以随意活动了,本想着早上去给小皇后请安,顺便显摆显摆自己的孕肚。没想到皇后那边的全公公来传话,说今日皇后免了妃嫔们的请安。 她有点纳闷,随即传来了敬事房的顺公公。 顺公公自然是不敢怠慢皇贵妃的,不肖一刻便匆匆赶来了。呈上皇贵妃要的彤史,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垂手而立。 皇贵妃坐在贵妃椅上,随意的翻着彤史,先看看前面都有哪些妃嫔的记档,心里好有个大概。 这些天她不能侍寝,但是她也不想别人侍寝。碍于皇帝是帝王,不能不睡女人,她心里嫉妒的紧,看着彤史好心里有底。 生怕哪个妃嫔怀有身孕,就像现在的端嫔,就像她心里的一根刺。但是端嫔有太后护着,本想着在大公主生辰的时候下手,可那时自己也有孕了,没有精力。 既然如此,那去承德避暑,不失是一个好机会。是以,她缠着皇帝说她怀有身孕,体热难耐,要去承德避暑。 皇帝本来事多,加上北疆狄戎侵犯,江南水患肆虐,今年就没打算去。奈何爱妃想去,就去太后那里请了旨,不日即将出发。 “顺公公,你说实话,彤史上昨晚没有记档,是否属实。” 顺公公恭恭敬敬,又不失偏颇的回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听的真真儿的,确实是等帝后都熟睡了,才离开的,确实没有记档。” 闻言,皇贵妃才放下心来。 皇帝虽然心里只有她这个爱妃,但是宫里的其他女人,个个美艳妙龄,如同附骨之蛆,说不好有一天会瓦解皇帝对自己的真心,她不敢冒这个险。 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折断皇上身边所有的莺莺燕燕。 等她生下皇子,就能松一口气了。 皇贵妃眼神凌厉地看向顺公公,不容置疑道:“传话给内务府,就说本宫近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让他们挑选一些懂事的宫女送过来伺候。”她心想,这些宫女将来或许可以成为她的眼线,帮她监视其他妃子的一举一动。 接着,皇贵妃又对贴身宫女木秀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这次随驾去承德避暑的都有哪些嫔妃。” 做完这些安排,皇贵妃靠在椅背上,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心中暗暗发誓:她要自己肚子里的皇子,成为大御朝的太子。 时间晃了几天,六月二十,皇帝就带着太后皇后和众妃嫔,出发去了承德。 不到月底,皇室就到了承德避暑山庄。 此行宫,比在京城的皇宫小了很多,殿阁也没有皇宫里的大,但好在此地依山傍水,园林盎然,最是避暑的好地方。 皇帝亲自把太后安置在了松鹤堂,皇后则由全公公领着去了凤仪阁。 其他妃嫔依次是:德妃住进了凌云轩,端嫔跟着太后住在松鹤堂偏殿,而宜贵人住进了岫云斋。 皇贵妃则不同,直接跟皇帝一起住在了万照殿。 各宫都安置好,就都得了太后的懿旨。让各位妃嫔好生在自己的住处避暑,不用去太后那里请安,至于皇后那里,请皇后自己做主。 王以淳深以为然,还是太后给她面子,她自己的事让她自己决定。 但皇后觉的也不能太不懂事了,还是觉得免了妃嫔们请安比较好。一来不用早起,二来天气实在太热,在路上大家都快脱水了,还是让她们好好养着吧。 不是在京城的皇宫,就没那么多规矩了,还是自在一些的好。 皇后随即让贴身侍女拟了一道旨意,派人送到各宫,告知妃嫔们无需请安。 妃嫔们都很欢喜,不用请安了,也没那么多规矩,更不用翻牌子。只要找个机会把皇帝拉进自己的住处,可就是件很容易的事了。 别说是宜贵人了,就算是有孕的端嫔不能侍寝,也想皇帝去她那里坐一坐。 只有皇后才不想皇帝去自己那里,还要费心周旋,影响她摆烂。 王以淳谎称自己一路颠簸,身子不适,躲在风仪阁日日不出。 其他嫔妃则使尽浑身解数争宠,尤其是宜贵人,这日又打扮的花枝招展,想要在园林中偶遇皇帝。 第43章 不忍直视 约申时末,白日的暑气逐渐消退,园林里渐渐有了习习的凉风。 宜贵人穿着粉色的薄绸宫装,带着荷兰扭着窈窕的腰肢在拱桥上左右张望。站的高望的远,宜贵人伸长了脖子看向皇帝书房的方向。 也难怪她要得到皇帝的恩宠,在皇宫除了皇后和皇贵妃,其他人没有宠爱就等于没有了活着的体面,只能任人踩踏。 皇后凭的是地位,皇贵妃凭的是皇上的宠爱。至于其他妃嫔想要出头就只能生个皇子或者公主来换取自己在皇宫的稳定地位。 就像德妃,她现在虽然只有大公主一个孩子,但是在其他人的心里,其实她的地位早就越过了失了大皇子的惠妃。 李匀彻处理完了今日的朝政,便带着安公公准备去园子里逛一逛,然后再回万照殿与皇贵妃一起用晚膳。 宜贵人站在拱桥上,远远的就看到了皇帝的身影,心中一喜,忙扶着荷兰的手迎了上去。 “臣妾参见皇上。”宜贵人微微屈膝行礼。 “起来吧。”皇帝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宜贵人站直了身子,面带微笑的说道:“皇上,臣妾听说这园子里的花开得极好,就想着来看看。皇上不忙了吗?臣妾陪皇上一同逛逛吧。” 李匀彻看了宜贵人一眼,点了点头。宜贵人心中暗喜,连忙上前一步,与皇上并肩而行。 一路上,宜贵人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引起李匀彻的注意。 然而,李匀彻的心思却全然不在她身上。他的目光不时的投向远方,宜贵人这才看到不远处皇贵妃一抹桃红的身影出现在树荫下。 原来皇贵妃是在那里等着皇帝回来,她早就知道来了承德,定会有人在半路上截住皇上。 “宜贵人,你先回去,等晚上朕会去你那里,朕现在要去陪皇贵妃用晚膳。”皇上边走边说。 宜贵人起初有些失落,但听到最后皇上说晚上去她那里,还是惊喜不已,“臣妾遵旨,那臣妾晚上就恭候皇上了。” 李匀彻没作回复,便直接加快了脚步走向皇贵妃那里。 宜贵人这时也不好避开,见了皇贵妃总是要行礼的。她踩着花盆底子,不情不愿的加快脚步,尽量走在皇上的后面。 “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宜贵人朝皇贵妃屈膝行礼。 皇贵妃不住的打量着宜贵人身上的粉色宫装,冷笑道:“今儿都快过去了,你才想起来给本宫请安?罢了,你要是有心,明天早上去万照殿给本宫请安吧。” 宜贵人心道不好,但是已经撞到枪口上了,只能认栽,一脸青色的唯唯诺诺。 李匀彻听不出来皇贵妃的弦外之意,皇贵妃自然也不会在皇帝面前直白的训斥妃嫔,露出她内心阴暗的一面。 她要自己的形象在皇帝的心里,永远是最初美好的样子。 只可惜,她已经三十三了,在后宫也是年龄最大的妃嫔了,要不是皇帝宠爱,估计现在应该是在冷宫里待着了。 李匀彻扶着自己的爱妃,缓缓的走向万照殿,边走边打量皇贵妃,“爱妃,你的肚子怎么还没有显怀?朕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咱们的儿子了。” 皇贵妃笑道:“皇上且别急呢,臣妾才两个多月,要等到明年春天才生呢。” 皇帝点点头,扶着自己的爱妃,亦步亦趋的走着。 此时,皇贵妃便言不由衷的说,“皇上今晚去哪位妃嫔那里?如今臣妾怀有身孕,不便侍寝,皇上还是去其他妃嫔那里留宿吧?不然太后又要说臣妾缠着皇上了。” 皇帝点头,“还是爱妃你比较懂事,皇额娘就不知道你的好。要是她跟你相处一段时间,想必她也会喜欢上你的。你乖巧又懂事,还时时为朕着想,朕就喜欢你这样。” 皇贵妃娇嗔一笑,“皇上就喜欢捉弄臣妾......” 一阵小拳拳直击皇帝胸口...... 不远处,王以淳正准备趁着凉爽去伺候太后用晚膳,看到这一幕,嘴巴直接咧到了耳根。 咦...... 我滴妈呀!阿姨撒娇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 王以淳看着远处恩爱的帝妃二人,心中暗自嘀咕:这位皇贵妃手段真是高明,把皇帝哄得团团转。不过,她也明白,这皇帝对皇贵妃那可是真爱。 真爱这玩意儿,还真的不好说。进宫了这么久,她已经在各处听到过一些皇帝和皇贵妃之间的陈年旧事。也就是说,皇帝对皇贵妃的感情已经根深蒂固了。 不过跟在木秀身后的那个小宫女,有点眼熟,王以淳觉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锦螺,菱香,你们瞧木秀身后的那个小宫女,本宫瞧着很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锦螺想了想,“她就是上次娘娘您让奴婢去查的那个小宫女,纪黎儿。” 王以淳恍然大悟,好像就是那个小宫女,“她不是被内务府选进宫,等着秋天伺候新的秀女吗?” 这个,八卦的菱香倒是知道,于是向娘娘解释,“听全公公说,皇贵妃以宫里的人手不够为由,向内务府要了好几个小宫女,这个纪黎儿就是其中之一。没想到她们也跟着皇贵妃娘娘来了承德。” 皇帝和皇贵妃走远,王以淳才加快了脚步,她还要去伺候太后用晚膳,不能有丝毫怠慢。 “你不是身子不适吗?怎么还来了?”太后见面就问皇后。 “皇额娘,儿臣已经好一些了,趁这个时辰不热了,儿臣来服侍皇额娘用晚膳。” 太后点头赞赏,“不错,还是你记挂着哀家,皇帝自从来了承德,也只来过哀家这里一次,有你和端嫔时常来给哀家解闷,哀家深感欣慰。” 王以淳之前装病也是很少来的,现在来一次,太后就这么夸她,心虚的差点失态,更没有提刚才见到皇帝的事。 “谢皇额娘夸奖,儿臣愧不敢当。”王以淳起身行礼,她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露出破绽。 太后笑着拉起她的手,让她坐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谨。在这宫里,能有你这般孝顺的孩子,真是哀家的福气。” 王以淳微微一笑,“都是儿臣应该做的。儿臣听闻皇额娘近日食欲不佳,特意让小厨房做了几道开胃小菜,希望皇额娘能够喜欢。” 第44章 别犟 太后甚是满意地点点头,“皇后有心了。” 这时,端嫔也来了。 她就住在太后的偏殿,几乎每日都来服侍太后用膳。 实则是在太后这里寻求庇护。太后护着端嫔,也怕会有人在端嫔的饮食里动手脚,特意每日都让端嫔来陪自己用膳。 有时端嫔不便,太后就会让因姿把食盒亲自送去偏殿给端嫔。 端嫔上来给太后和皇后行礼,太后微笑着看着端嫔,说道:“端嫔,快来这边坐。” 待端嫔落座后,太后转头看向皇后,语重心长地说:“淳儿,你身为六宫之主,要多多关心后宫姐妹们。像端嫔这样懂事的孩子,你要多照顾些。” 皇后连忙应道:“儿臣谨遵皇额娘教诲,皇额娘放心,儿臣一定会的。” 王以淳一边答应着太后,一边在心里腹诽:听说太后喜欢端嫔,果然是不错的。太后宠爱端嫔之盛,已经越过宫里的其他人了。 用过晚膳,太后要去园子里逛逛,皇后和端嫔自然陪同。 因姿遣人拿了许多灯笼,随身陪伴太后大驾。 松鹤堂与在京城里的慈宁宫很像,虽比慈宁宫格局小一些,但是离妃嫔们的住所也是挺远的,隔着一个偌大的园林。 走在蜿蜒的小路上,皇后搀扶着太后缓缓的上了一座小桥,再往前就是一个亭子。端嫔由荷清搀扶着,迤逦随行。 亭子的四周都是红色的灯笼,照的湖水波光莹莹。荷花随着微风微微晃动,透着淡淡的荷叶清香。 皇后见有蚊虫,差人拿驱蚊草放在熏炉里熏着,而后坐下来给太后摇团扇。 说了会子话,太后觉得有些乏,就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松鹤堂。 皇后等到太后安歇了,才准备回凤仪阁。全公公打着灯笼走在前头带路,锦螺和菱香则每人手持一把灯笼分走在皇后的身侧。 好巧不巧,又碰见了去宜贵人住处的皇帝。 王以淳知道,皇帝在这能睡的妃嫔不多,一直觉得皇帝挺磕掺的,后宫就这么几个女人。但是细想一想,这是人家皇帝愿意,与自己什么相干。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后向李匀彻周正的行了礼。 “起来吧。”皇帝摆手:“皇后不是身子不适吗?怎么这会子出来了?” 王以淳如实禀报:“回皇上的话,臣妾休养了几日,身子已经好一些了。适才去给皇额娘请安,现在要回凤仪阁。” 皇帝点头,“朕要去宜贵人那里,你且回去吧。” 皇后松了一口气,又行了一礼。刚走两步,皇帝又喊住了她,试探的问:“要不,朕去你那下棋?” 王以淳吓的一哆嗦,“臣妾这几日身子不便,不能陪皇上对弈了。” 皇帝女人不少,当然猜到皇后这几日应是来了月事。罢了,还是去宜贵人那里吧。 李匀彻是一个长情的人,但不是一个专情的人。他心里虽只爱皇贵妃一人,但可以喜欢很多女人。作为皇帝,可以正大光明的睡很多女人,他能不睡?别说李匀彻,就是随便把一个功能正常的男人放到皇帝那个位置,他也会睡。别犟!犟就是不正常! 宜贵人没有失望,见到了皇帝的瞬间就兴奋莫名。一夜缱绻,宜贵人久旱逢了甘霖。 翌日。 宜贵人不敢忘皇贵妃的话,还是梳妆打扮好,去了万照殿给皇贵妃请安。 木秀出来说皇贵妃还未起,宜贵人就只能在万照殿门口站着。日上三竿,宜贵人已经被晒的浑身都湿透了也不敢挪步。 木秀出来,依旧让宜贵人等着。 宜贵人虽心中有怨,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擦完汗继续等着。 又过了许久,皇贵妃终于‘醒’了。 木秀出来,传达了皇贵妃的旨意,让宜贵人进去。宜贵人如释重负,拿着帕子又擦了一遍满脸的汗,随后整理了一下仪容,跟着木秀进了殿内。 皇贵妃正喝着茶,打眼看了一眼宜贵人,只见她脸上的妆已经花了,还换了一件水绿色的宫装,不再是昨日的那件粉色了,便讥讽道:“宜贵人很喜欢穿粉色?” 宜贵人虽然跋扈,但是在皇贵妃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根本不敢顶撞皇贵妃,“臣妾不敢了,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不算蠢。”皇贵妃冷哼一声,“回宫之前,只要皇上去你那一次,你就要来本宫这里请安一次,记住了?” “记住了!” “本宫乏了,你跪安吧!”皇贵妃懒懒的说。 宜贵人松了一口气,跪安后退出了万照殿。 宜贵人离开万照殿后,心中委屈不已。她本以为得到了皇上的宠幸就能一步登天,却不想还要受皇贵妃的压制。 可只要皇上能去她那里留宿,来给皇贵妃‘请安’就不算什么了。 再忍忍,只要自己能怀上龙嗣就好了。 宜贵人这么想着,便一日日的忍了下来。 转眼到了七月,北疆的沈家小姐就如期来到了承德。 李匀彻给了沈国舅面子,还是亲自在山庄门口相迎。就连皇后也盛装出席,站在皇帝身边一起迎接沈家小姐。 这个排面太大了,大的让皇贵妃嫉妒。 她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可还是派自己手下的亲信,去山庄门口查探情况。 除了太后和两位怀有身孕的妃嫔,剩下的妃嫔都规规矩矩的站在帝后的后面,迎接新来的同事。 只见几乘厚重的车马,缓缓的停在了山庄门口。随即下来了一位北方穿着的丽装女子。她跟沈皇后的样貌有几分相似,但多了一些风霜的痕迹。 众人看到这位丽装女子,皆是一惊。尤其是皇上,眼神中闪过一惊讶和惊喜。如此着装的北方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臣女沈浅吟拜见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沈家小姐朝着身着黄袍的皇帝深深的跪拜了下去。 李匀彻忙抬手扶起了这位即将要成为他妃子的女子,“起来吧。” 沈浅吟的位分虽定了,但还没公布,更没行册封之礼,皇上暂时没法称呼,只略略道:“一路辛苦了,先随皇后去你的住处,朕去书房给你哥哥去封信,告诉他你已平安抵达。” 沈浅吟行礼,恭送皇上。 王以淳端着大方的微笑,“妹妹,一路辛苦。” 沈浅吟向皇后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第45章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起来吧。” 皇后朝沈浅吟伸手虚扶了一下,这才打量起了沈浅吟。 但见面前的女子,一件碧蓝色的束腰骑马装,头上的发髻也简单,略带了一支绿松石簪子装饰。虽然着装简单,但好在大方得体,显得沈浅吟整个人都利索干练,又不失貌美。 与从小在云南长大的自己不同,虽然她们都属于武将之女,但王以淳明显的温婉了很多。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沈浅吟也不胆怯,更没有拘谨瑟缩,看着面前应该是她姐姐穿着的凤袍,心里一阵翻涌。 皇后转身给沈浅吟介绍她身后的妃嫔们,“这位是德妃,这位是宜贵人,皇贵妃和端嫔怀有身孕,不宜出门。宫里还有惠妃和苏答应,后面你自会见到的。” “是。”沈浅吟回答,然后向德妃行礼:“德妃娘娘安,宜贵人安。” 德妃挂着体面的微笑道:“妹妹快别多礼,等妹妹行了册封礼,说不定姐姐还要向妹妹行礼呢。” 宜贵人不服气,但是她也觉得德妃说的不错,自是恭恭敬敬的回了礼。 沈浅吟乃沈皇后之妹,位分绝对低不了。 “行了,走吧,本宫带你去你的住处。”皇后说着就带沈浅吟往前走去,其他妃嫔不敢越过皇后娘娘,只得规规矩矩的走在后面。 一行人来到了沈浅吟的住处——浅芯阁。 “妹妹可还满意这里?若有不喜欢的,尽管同我说。”皇后拉着沈浅吟的手,亲切地问道。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很喜欢。”沈浅吟微微一笑,爽快的答道。 “那就好。”皇后点点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来找本宫或者找皇贵妃和德妃。等立秋后回了京城,妹妹的寝宫会比这里大很多。” “是,臣妾明白。”沈浅吟再次躬身行礼。 送走了皇后等人后,沈浅吟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随身携带了一个丫头,叫阿润。是兄长在战场上捡回来的一个小丫头,正好给了也是小女孩的她做了贴身婢女。 她小时候就知道长姐入宫为后了,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命运也会被家族所禁锢。哥哥答应过她,长大了凭她的心意找夫婿的,可是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要入宫,来维系家族,还有替姐姐报仇。 因为她知道,姐姐的薨逝很蹊跷。沈浅吟呆呆地坐着,想到这些,眼神有些空洞。 阿润端了一碗茶进来,轻轻放在桌上,担忧地看着她,“小姐,别想太多了。舟车劳顿了好些日子,还是喝口茶休息会吧。刚才有嬷嬷来说,等会儿会送膳食过来。” 沈浅吟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在这宫里,我们必须小心谨慎。小姐,你要保护好自己,奴婢也会一直陪着您的。”阿润安慰道。 沈浅吟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的。但我一定要查出姐姐的死因。” 万照殿。 皇贵妃在无聊的摆弄着冰盆里的冰块,头也不抬的问:“宜贵人还在外面站着?” “是的,从沈小姐那边过来后,就一直站在门口了。” “沈小姐?” “是。”木秀回道:“万岁爷还没有给封号,所以各位小主都这么称呼。” 皇贵妃点头,“也是,不过她是先皇后的妹子,哥哥又是定北王,位分不会低到哪儿去,必是妃位之上的。” 木秀安慰自家小主,“娘娘不必担忧,沈家小姐再高的位分,还能越过您去?咱们大御朝自古以来,只有一位皇后,一位皇贵妃。贵妃虽有两位,但也位居第三,更遑论四妃六嫔了。” “这话倒是不假,只是本宫怕她要是贵妃之位,那就敢与本宫抗衡了。虽只比本宫低一个位分,但是她的家世煊赫,这点本宫倒是不如她。”皇贵妃担忧道。 顿了顿又道:“木秀,你去让宜贵人进来,等宜贵人走了,再把那个小宫女带进来。” 不一会儿,宜贵人便走了进来,俯身请安,“见过皇贵妃娘娘。” “起来吧。”皇贵妃问道:“听说,今日你也去见了沈小姐,觉得她怎么样?”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臣妾觉得沈小姐气质高雅,容貌出众,不愧是先皇后的妹妹。”宜贵人答道。 皇贵妃冷笑一声,“哼,果然是个美人儿,难怪太后和皇上会如此重视。” 宜贵人听出了皇贵妃话中的醋意,连忙说道:“娘娘莫要误会,皇上只是念及旧情,才对沈小姐多加照顾。而且,臣妾相信,皇上心中最爱的还是娘娘。” 皇贵妃看了宜贵人一眼,见她脑门上渗出的汗,冷哼一声:“看来你站在外面那么久,脑子里的水倒是流出来了,变得会说话了。” 宜贵人心里头不舒服,可还是不敢说什么,只站在那里垂首不语。 皇贵妃一时觉的无趣,摆手道:“没你事了,跪安吧。” 宜贵人走后,纪黎儿就随着木秀进来了。 皇贵妃没必要与一个宫女绕弯子,直接说道:“等会送你去沈家小姐那,以后你就跟着她了。但你要记住,你是本宫的人。你的爹娘,你的妹妹和弟弟也是本宫的人。” 纪黎儿惶恐不安,跪在地上连连称是。她是个机灵标致的宫女,知道皇贵妃这是要把她送去给新来的小主做内线了。言外之意就是要她乖乖的为皇贵妃卖命,不然她的爹娘和弟弟妹妹就惨了。 她没有别的法子,进宫为奴为婢,只能听主子的话保命。 “是,奴婢遵命。”纪黎儿磕头应诺。 木秀把纪黎儿带了出去,亲自带着她和皇贵妃给沈家小姐赏赐的东西送到了浅芯阁。 到了浅芯阁,木秀给沈小姐行礼,“沈小主,这是皇贵妃娘娘给您的赏赐,我们娘娘如今执掌凤印,统管六宫一切之事。娘娘说小主若是有什么少的缺的,尽管遣人去我们娘娘那里领取。” 沈浅吟以笑相迎:“多谢你家娘娘的厚意。” 木秀接着让纪黎儿上前,把她介绍给沈浅吟:“我们娘娘还说,小主初到此地,怕人手不够,特意让奴婢带个宫女来给小主使唤。 沈浅吟点头微笑,“谢过皇贵妃娘娘。”然后,让阿润将赏赐收了起来。 纪黎儿跪在地上给沈浅吟请安:“奴婢纪黎儿,给小主请安。” 第46章 苏答应有孕 沈浅吟知道,这皇贵妃是来送内线了。 她心里虽然不耻,但表面上还是对木秀客气的以礼相待。 没想到自己还没打草惊蛇,蛇就已经要开始出动了。 她从小受哥哥的影响,知道兵不厌诈,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更不能让人抓到什么把柄。反正她现在算是进了宫,来日方长。 “起来吧。”沈浅吟道:“以后你就跟着我了,就好好的在这待着。只要你老实忠心,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纪黎儿继续磕头应答。毕竟她也没有其他的法子,被送进宫,又被皇贵妃选上,现在又被送进沈小姐这里当内线,她已经惶恐到了极点。 原本她只是一个很单纯的乡野小姑娘,虽然跟佃户爹娘过着节俭的日子,但是她很快乐。可身为包衣,她不得不入宫,她不入宫,妹妹就会入宫。为了妹妹,也为了爹娘,她只好入宫为婢女。 她进宫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熬到二十五岁出宫。嫁人或不嫁人,只要在爹娘身边就好。 纪黎儿被阿润带了下去,木秀行过礼也退出了浅芯阁。 沈浅吟的脸快笑僵硬了,等人都走了,她才恢复了平静的面容。 沈浅吟明白,如今这局势,必须得万分小心。虽已将纪黎儿留在了身边,但也不知这丫头是否完全可信,还需从长计议。 次日,沈浅吟就带着阿润和纪黎儿去到松鹤堂给太后请安。 太后见了她,便红了眼眶,“好孩子,快来哀家这里。” 沈浅吟没见过太后,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太后的手帕交,太后还见过自己已经过世的父亲。往前行过礼,沈浅吟就乖顺的坐在了太后的身边。 见沈浅吟的眉眼有几分像她的姐姐,更有几分像她的母亲,太后便哽咽了:“好孩子,你的母亲还好吗?” 沈浅吟点头,“母亲还好,只是她老人家自从爹爹去世后,心神抑郁多年,如今在吃着药,好一些了。这还要多谢太后,经常让人送去山参补药,我母亲的身体才能将养的好一些。” “快别这么说,只要你母亲好就好。我与你母亲是多年的手帕交,只是后来嫁人了才分开了这么些年,如今想想,真的是想念那些日子。”太后说着感伤了起来。 沈浅吟劝了好一会儿,太后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了下来。 “太后,您和我母亲以前关系一定很好吧?”沈浅吟轻声问道。 “那是自然,我们以前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太后回忆道,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可惜后来哀家入宫了,就很少有机会再见面了。不过,看到你,哀家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你母亲。” 沈浅吟微笑着说道:“太后谬赞了,我怎敢与我母亲相比。” 太后拍了拍沈浅吟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在宫里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哀家,哀家会尽量照顾你的。” “多谢太后。”沈浅吟感激涕零。 “还有一点。”太后继续道:“如今咱们在承德,这边没有京城住的宽敞,也没法给你行册封之礼。你暂且先住着,等咱们回了京城,哀家会让皇帝给你安排一个盛大的册封之礼,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谢太后厚爱。”沈浅吟笑意吟吟。 沈浅吟离开了,因姿便好奇的问太后,“主子,您好像每个小主都喜欢。” 太后也不避讳,坦白的说:“她们都是哀家的好儿媳好孩子,哀家为什么不喜欢?哀家以后还要靠她们让哀家抱上孙子孙女呢。” “主子也不害臊,竟是说的这么直白。”因姿嗔笑道。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当婆婆的,哪个不想抱孙子?哀家如今的年纪,也就想儿孙绕膝,享一享天伦之乐。”太后不以为意。 “可都喜欢,为什么不喜欢皇贵妃呢?”因姿很认真的问道。 “你呀,跟了哀家这么些年,你自己心里都清楚,偏还问哀家。也罢,哀家就直说了,省得你下次还逮着哀家问。左不过是她的品性坏掉了,皇上喜欢就行,哀家就不必了。”太后无奈的说道。 因姿点点头,她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皇贵妃平日里嚣张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连太后也不例外。 “不过太后,您既然不喜欢皇贵妃,为何不找个机会治她的罪呢?”因姿不解地问。 太后叹了口气,“皇贵妃毕竟是皇上的宠妃,他们的感情,你是一路看过来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皇帝恨哀家怨哀家,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要她不犯大错,哀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因姿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不再追问。 “好了,不说她了。哀家有些累了,你扶哀家进去歇息吧。”太后起身,由因姿搀扶着进内殿去了。 几日后,沈浅吟安置好了。就下帖请皇后和各位妃嫔去她的浅芯阁喝茶。 这日,皇后自然也去了。趁着这天阴天,天气不算闷热,有孕的端嫔和皇贵妃也去了。 其他人还可,沈浅吟命人端上来茶时,皇贵妃脸色便沉了下来。 皇后看到了,只是装作没看见,依旧款款的坐着,面带微笑,仪态万千。 皇贵妃见没人关注自己,便直接开了口,“沈小姐,你的位份虽还未定,但也不能这么不将就,这是什么茶?本宫身怀有孕?怎么能喝这么浓的茶?” 端嫔也身怀有孕,平时也会浅酌,觉得喝几口茶也没有什么。但见皇贵妃如此动怒,知道她是在故意找茬了。 沈浅吟也没被吓到,处变不惊道:“皇贵妃娘娘还请息怒,我这就叫人给娘娘换上羹汤。”说着便唤来宫女,“黎儿去给皇贵妃娘娘换一碗银耳羹。” 皇贵妃自觉给了沈浅吟一个下马威,便心情舒畅了许多。 没想到这个时候,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安公公来了浅芯阁。 安公公进来,上前先给上首的皇后请安,接着是皇贵妃和各位小主。 皇后便问:“安公公来此,所为何事?” 安公公拱手道:“是京城宫里的惠妃娘娘来了封信,皇上说没空看,让奴才来请娘娘过目。” 皇后正要让锦螺去接,一旁的皇贵妃听说是惠妃寄来的信,便开口道:“皇后娘娘,现下是姐姐我掌管六宫之权,这种琐碎的事还是由本宫来吧。” 皇后点头,锦螺退了回去。 木秀得了皇贵妃的令,就截住了安公公手里的信。 皇贵妃翘起无名指和小拇指的护甲,缓缓的把信打开。 只见信上赫然写着:苏答应有孕! 第47章 投名状 看到信上内容的那一刻,皇贵妃气的怒目圆睁,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立时把信纸揉成一团,因用力太猛,护甲都折断了。 这时,纪黎儿端着银耳羹呈到了皇贵妃的面前,皇贵妃扔信的时候,打翻了纪黎儿端着的银耳羹。 羹汤烫到了纪黎儿的手臂,汤汁撒的到处都是。纪黎儿吓的腿软,立时匍匐在了地上。 木秀吓的上去就要看自己家娘娘的手指,“娘娘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皇后不明所以,场面话还是得说的,便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略一思索,王以淳就猜出了个大概。如今宫里只有惠妃和苏答应在,那就是应该是惠妃或者苏答应有孕了。 来承德之前,惠妃没侍过寝,那就应该是苏答应了。 王以淳不动声色的命人清理地毯,又命人去请太医。当然不是给烫伤了的纪黎儿看的,而是给尊贵的皇贵妃。 皇贵妃起身就要离开,也不顾皇后在,更遑论其他妃嫔和东道主沈小姐了。 退到一边的安公公在皇后的授意下捡起了那团纸,随后呈给了皇后娘娘。 皇后看到安公公已经打开尽量铺平的纸张,上面寥寥几句文言,她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苏答应有孕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怪不得皇贵妃会震怒,果然如她猜的一样。 皇后看着德妃,让锦螺把信纸递过去。 德妃看完了信后,与皇后娘娘对视一眼,便微笑道:“苏答应有孕,这可是个喜事。太后和皇上要是知道了,该高兴了。” 其他人这才知道,原来皇贵妃生气的原因是知道苏答应怀孕了。其他人还好,觉得皇贵妃太过表露在脸上,只有正怀有身孕的端嫔心头发怵。 皇贵妃这么生苏答应的气,那对自己还不是一样,有可能更甚。 皇后温言打圆场,看着妃嫔们道:“各位姐姐妹妹,今日之事还请不要大肆宣扬,皇上和太后自会做主。德妃你帮着皇贵妃打理后宫之事,就劳烦你通禀太后这个好消息了。” 说着,皇后转身看向安公公:“安大总管,不早了,皇上应该批完了折子。你且回去服侍皇上吧,顺便告诉皇上苏答应有孕的事。” 安公公面露喜色,拱手打了个千儿就带着小太监们出了浅芯阁。 随后皇后又安慰一直闷声不敢说话的沈小姐,可怜她还未被册封,皇贵妃就给了她一记下马威。 既没有身份也没有立场说话的东道主,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妹妹别怕。”皇后看着沈小姐温声道:“进了宫,须知这些都是小场面,以后你就习惯了。” 沈小姐当然不带怕的,只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见皇后都这么说了,她立时起身回皇后娘娘的话,微微欠身,“是,谢皇后娘娘关怀。” 皇后满意的松了口气,看着沈小姐道:“好了,今日就这样吧,过两日本宫在凤仪阁宴请各位姐妹,妹妹你也一起去说说话。” 皇后转头看向众人,“今日之事就此作罢,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应声,各自离去。 此时,德妃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臣妾便先去回禀太后了。” 语罢,她等着皇后娘娘上了凤舆,便带着宫女离去。 端嫔也是要回太后的松鹤堂偏殿,便跟着德妃一同步行回去了。德妃踩着花盆底子,身子轻盈的走着。端嫔有孕,只穿着略高一些底子的蜀锦绣鞋与德妃并肩,倒也走的不慢。 德妃在宫里数年,端嫔来了才三年。虽然两人不怎么亲厚,但也不算陌生。尤其是德妃性格敦厚憨实,不爱扎堆更不爱搬弄是非,倒是与同样性子好的端嫔合得来。 “妹妹如今身怀有孕,可要好好保养着自己,待平安生下皇子,就是你的福气。”德妃边走边说。 端嫔失去过一个皇子,这一胎便格外注意,也能感同身受德妃的失子之痛,便也说一些心里话,“妹妹倒不想肚子的孩子是皇子,妹妹只想生个公主,如姐姐的静宪公主一样可爱乖巧才好。” 德妃当然知道端嫔是什么意思,公主生下来没事,皇子就得九死一生。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 两人联袂去了太后那里,太后听到了这个好消息,自是欢喜了好一会儿。 这边厢,皇贵妃倒是直接坐在自己的宫殿内扔了护甲,摔了杯盏。吓得小宫女小太监们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这边端嫔的肚子还没有处理掉,又来了个沈小姐。她刚安插过去眼线,那边皇宫里的苏答应又怀孕了。 真是按下葫芦又起了瓢! “这个惠妃,明明说要投靠我的。还说照顾我生产,来不了承德就算了,就连一个小答应都给本宫解决不了。” 木秀见皇后娘娘大言不惭,什么话都说,怕这些话泄了出去,就打发了宫女太监们都出去,只留实公公在这里。 “娘娘,惠妃许是不知道娘娘不喜欢妃嫔们有孕,咱们告诉她便是了。如今太后和皇上都在承德,山高皇帝远的,惠妃也好行事。”木秀献言献策道。 皇贵妃想想有道理,一时之间又后悔刚才在皇后和妃嫔面前,失了端庄。要是她看过信后默不作声的写信给惠妃让她悄无声息的处理了,就没这么多事了。 可是现在都知道了,那就只能让惠妃自己思忖着行事。 想到这里,皇贵妃看着跪在下首的实公公道:“你去找个可靠的人,让惠妃找个机会把药喂给苏答应,一定要赶在太后和皇上回宫之前处理干净。” 实公公犹豫了一下:“娘娘,这......” “怎么?你有意见?”皇贵妃冷眼看着实公公,要不是太后管着,这个老实巴交的实公公,她是万万不想要的。 “奴才不敢。”实公公颤声道:“娘娘,现下万岁爷子嗣稀薄,要是被太后知道了这事,一定会迁怒皇贵妃娘娘的。” “你不说她老人家怎么会知道?”皇贵妃凌厉的道:“好好办你的差事,不想掉脑袋,就别多话。 实公公磕了个头就退了出去。 木秀上前给皇贵妃上茶,挨近了便劝慰道:“娘娘别生气了,惠妃娘娘是个聪明人,她一定会替娘娘排忧解难的。” 皇贵妃喝着茶,慢悠悠道:“不错,既然她想投靠本宫,那就先纳个投名状。” 第48章 宜贵人晕过去了 王以淳回到凤仪阁便只想歪在炕上,看着茶几上亮晶晶的葡萄和点心,心里一阵熨贴。还是待在自己的寝殿里舒坦,张嬷嬷也没来承德,耳根子还算清净。 青蒿洗干净了手,小心翼翼的把葡萄一个个的剥好皮放在一个透明圆润的琉璃碗里,再放上两个叉子,好让皇后娘娘自在享用。 皇后娘娘一口一个无籽葡萄,酸甜的汁水暴击味蕾,吃的那是一个滋润。 点头称赞道:“还是太后赏赐的葡萄好吃,青蒿你回头寻一些咱们宫里有的,也送给太后品尝。” 青蒿哑然:“娘娘,咱们这能有什么好东西?左不过都是份例,好一些的都是太后赏赐的。” “好吧。”王以淳也无语了,能有吃的就行,太后赏赐的她心里有数。 青蒿也替娘娘可惜,毕竟太后赏赐的东西跟皇上赏赐的不同。皇上只会不吝贵重,把最好的东西都赏赐给皇贵妃。 “娘娘,您有没有听过荔枝?岭南的荔枝?”青蒿想到这个,便问。 王以淳不知道青蒿是何意,但她是现代人 ,肯定是见过荔枝的,也知道那玩意儿齁贵,还不容易存放。 “听说过。” 青蒿继续说:“奴婢也只听说过,并没有见过。皇后娘娘今年刚入宫,恐怕还不知道,皇上每年都会派遣荔枝使特特的去岭南等着荔枝成熟,然后骑快马送来承德,博皇贵妃娘娘一笑。” 王以淳若有所思,她听说过‘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原是唐玄宗为了博得杨贵妃的欢心,没想到李匀彻也喜欢干这劳民伤财的事。 王以淳不作表示,毕竟这事与自己不相干,多说多错,她心里有数就行。 青蒿见自家娘娘没有再对什么岭南的荔枝感兴趣,便转移了话题,突发奇想道:“不过,娘娘要真想送太后什么,倒是可以准备些新奇的玩意儿,送去给太后。” “新奇的玩意儿?”皇后惊异,“这一时之间,去哪儿找新奇的玩意儿啊?” “嗯......”青蒿托腮思考着,“奴婢听说宫外有一种叫做‘西洋镜’ 的东西,透过镜子能看到各种奇妙的景象,太后肯定没见过。” “可是,宫外的东西怎么弄进宫里来呢?”皇后问道。 “皇后娘娘,您可以请镇南王帮忙。”青蒿建议道。 王以淳想了想,点头道:“没错,爹爹认识不少宫外的商家,应该能买到。” “还是娘娘聪慧。”青蒿笑着应道。 “你快别夸我了,锦螺和菱香听见了,估计又要说你了。她俩天天说本宫不操心,当皇后了每天只顾吃穿。” 青蒿莞尔一笑,“她们不知道皇后娘娘您大智若愚呢,在宫里只要娘娘吃好穿好,就说明娘娘您的日子过的不错,这样在宫外的夫人和在云南的镇南王才能放心不是。” 皇后赞赏青蒿,实则在心里已经默默的给心思缜密的青蒿加了分。 说到锦螺和菱香,皇后才看了看四周,嗔怒道:“这俩丫头又跑哪儿去了,青蒿你作为掌事宫女,回头可要好好管管她俩,如今越发的没规矩了。” “是,娘娘。”青蒿回道:“奴婢这就去找她们,顺便去传午膳。” 出了凤仪阁的正殿,就看到锦螺和菱香迎门而来。 青蒿把她们两个拎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是不是又跑去万照殿打探消息了?” 锦螺知道隐瞒不过青蒿,便心虚的点了点头。 “你俩不要命了?”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非打断你们的腿不可。” 菱香上前撒娇道:“好姐姐,帮我们俩保密好不好?我们不光是去打探消息的,还是想打探一下晚上皇上会不会来咱们凤仪阁。” 青蒿算着日子,觉得皇上应该会来,但是她也不确定。只觉得这俩婢女太过着急,跟皇后娘娘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 “好吧,我可以替你们保密。不过,没有下次了。”青蒿嘱咐道。 “谢谢姐姐!我们一定会小心的。”锦螺和菱香高兴地说道。 看着她们兴奋的样子,青蒿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去安排午膳了。 青蒿离开后,锦螺和菱香对视一笑,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还好青蒿姐姐菩萨心肠,不然我们可就惨了。”菱香拍了拍胸脯。 “是啊,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我们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行。”锦螺点点头。 两人议论着,转身进了凤仪阁内殿。 德妃从松鹤堂出来,还要去皇后那里复命。毕竟是皇后安排她去向太后报喜的。 去到凤仪阁的时候,皇后已经在用午膳了。 德妃向皇后一一禀报了太后的事,便准备要走。皇后突然想起来她刚才在浅芯阁说的要宴请各宫的事情,便问道:“本宫想要宴请各位姐妹,想问德妃如何置办?” 德妃听了便笑道:“娘娘,这事好办。按照之前各位娘娘的旧历,都是在自家的宫里随便置了几桌席面。娘娘需要用自己的银两交代给御膳房,只要不影响太后和皇上用膳,其他的都好说。” 皇后没有让她操办,自己也不想多事,德妃也只说了怎么办宴席。 皇后点头,“后日本宫宴请各位姐妹,现在就跟你说,本宫就不去送请帖给你了。” “是。”德妃禀报完了自己的事,就要退出去,“那臣妾就不打扰娘娘用膳了。” 德妃前脚刚走,宜贵人后脚就来了。 只想安静的吃个午饭,怎么就这么难?眼看着鲫鱼汤就要冷了,王以淳也不好一口气喝完,赌气道:“让她等着,就说本宫在用膳,稍后再传她进来。” 锦螺领命,退了出去。 菱香往前两步,跟着青蒿一起服侍皇后娘娘用膳。 王以淳安安静静的吃了一碗晶莹剔透的东北大米,想要再吃一碗,菱香就劝道:“娘娘,还是多吃点青菜吧。” 王以淳知道菱香是好意,吃了几口青菜,又喝了一碗热热的鱼汤,觉得肚子饱了,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 这时,一直在外面当值的全公公突然进来禀报:“皇后娘娘,不好了,宜贵人晕过去了。” 第49章 宜贵人有孕 折腾了好一会儿,凤仪阁偏殿榻上的宜贵人才悠悠转醒。太医站在一旁又给宜贵人施了一针,才松了一口气。 “禀报皇后娘娘,宜贵人已然无碍,贵人怀有身孕,只是正常的晕眩而已,只要好好将养,贵人必定无虞。” “怀有身孕?”王以淳惊讶的问。 “是的,贵人约有一个月的身孕。”太医如实禀报。 王以淳想了想了,没来承德之前,苏答应和宜贵人是相继侍寝了一段时间。 宜贵人与苏答应都是在京城怀上的,只是宜贵人她自己不知道而已。现在宜贵人知道了,瞬间清醒,不确定的问了太医好几遍才激动的热泪盈眶。 一旁的荷兰也激动的拉着主子的手,高兴的淌眼抹泪。 此时,皇帝来了。 听说宜贵人晕倒在了皇后这,还以为皇后故意为难宜贵人,他就直接来了凤仪阁。 来了才知道宜贵人的晕厥跟皇后无关,只是因为宜贵人怀有身孕的缘故,李匀彻才松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他李匀彻又要有一个皇子或者公主了。 眼瞧着端嫔有孕,接着是皇贵妃。现在苏答应和宜贵人都有孕了,他无比激动,想要亲自去承德西边的京畿皇陵祭拜先帝,感谢先帝保佑李家子嗣绵延,江山稳固繁荣。 眼下,皇帝得感谢即将要给他生子的宜贵人,虽然她平时跋扈了些,但胜在年轻,跋扈起来还有些可爱,也倒是填补了其他妃嫔们的木讷无趣。 “来人,传朕的轿辇,送宜贵人回岫云斋。”皇帝想了想又摆手,“不用了,朕亲自送宜贵人回去。” 此话刚落,站在一旁的皇后心头大呼李匀彻真的是高兴过了头,他就这么大剌剌的抱宜贵人回去,皇贵妃的醋坛子还不得打翻了。 而此时,皇贵妃正在宫中安胎,得知皇帝抱着宜贵人回岫云斋后,别说打翻醋坛子了,那醋坛子早就碎成了渣渣。 苏答应那个胆小怯懦的窝囊废有孕就算了,宜贵人这个跋扈没有规矩的贱人还有孕了,抢了自己的风头。也是怪自己没有提前给她灌避子药,如今却叫她捡了漏。 还让皇上抱她回去!这宜贵人真是越来越恃宠而骄了,竟敢公然勾引皇帝。不过,她也不能明面上和宜贵人计较,毕竟现在宜贵人怀有龙嗣。 皇贵妃决定暂时忍耐,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好好收拾宜贵人。随后唤来宫女,准备去探望宜贵人。 木秀怕自家娘娘动了胎气,便耐心的劝道:“娘娘身怀龙嗣,还是以您的身子为重吧。奴婢觉得娘娘气息不匀,还是请太医来给娘娘请脉瞧瞧。太医正在皇后娘娘那里,让实公公去传,太医兴许很快就能来。” 皇贵妃听闻,便也不再坚持,在榻上歇了一会。 不一会儿,太医便来了。太医请完脉,说道:“娘娘脉象平稳,略有一些波动,但无大碍,只需安心静养。” 皇贵妃问道:“宜贵人那边如何?” 太医回道:“宜贵人一切安好。” 皇贵妃心中冷哼一声:“倒是便宜她了。”但脸上还是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那就好,劳烦太医了。” 太医行礼退下后,皇贵妃对木秀说:“你派人去打听一下,皇上今晚是否会来本宫这里。” 木秀直接说:“回娘娘的话,今日是十五,想必万岁爷会去皇后那里,这是惯例。” 皇贵妃眼神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木秀退出房间后,皇贵妃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心中暗暗较劲。 她差点把皇后给忘了。 皇后这边送走了皇帝,重新更衣去到太后那里,禀报宜贵人有孕的好消息。 果然也刚用过膳的太后听闻了这个好消息,欢喜的什么似的:“淳儿,托你的福,你说说,自从你进了宫,端嫔跟皇贵妃就都怀上了,现下苏答应和宜贵人也都有了身孕,都是你的功劳。” 王以淳这话听的别扭,小脸一红道:“都是皇上的功劳......” 太后闻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皇后笑骂,“你啊你,总能让哀家发笑。” 因姿这时送来了酸奶,放在茶几上,笑呵呵的上前拍着太后的背给太后顺气,“主子好久没笑这么痛快了,皇后娘娘多来跟太后逗趣才好呢。” 皇后笑着应道:“臣妾也喜欢来陪太后聊天。” 太后转而认真道:“如今后宫喜事连连,你身为皇后,要多关心有身孕的嫔妃们,确保她们的平安和康健。” 皇后连忙称是,表示会尽力照顾好各位姐妹。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看着面前的酸奶,有些不耐烦的对因姿说:“这酸奶哀家都吃絮叨了,还是拿下去吧。” 因姿劝道:“主子,还是吃一口吧,有助于消化,怕等会主子胃又不舒服了。” 皇后见太后一脸的厌弃,便哄着太后道:“儿臣有一种酸奶的新吃法,皇额娘想不想试一试?” “哦?”太后兴味盎然,“什么新吃法?” 皇后一脸的保密表情,传因姿姑姑靠近些,便在因姿姑姑耳边低语了几句。 因姿会意,神秘的笑着出去准备了。 这时,端嫔也来了,今日她有些暑热,是在自己的偏殿里用的午膳。听说皇后来了,又听说宜贵人有孕,便进来凑热闹。 端嫔刚坐下 ,就看到因姿带着小宫女端着两个托盘进来了。 只见,因姿姑姑手里的托盘上放着六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碗。碗里分别盛着葡萄干、山楂碎、碎冰块、芒果丁、芋圆、糖。后面的小宫女捧着的托盘上放着三碗酸奶和一个放着三个勺子的碗。 太后和端嫔不明所以,坐在那里期待的看着皇后立起了袖子。 只见皇后优雅的把三碗酸奶放在太后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拿着干净的勺子,分别加入上面的六种配料。 太后看着很仔细,也很欣喜,又见皇后把她的那一碗用小勺子搅拌均匀,捧到面前道:“请皇额娘品尝。” 太后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拿着小勺子品尝了一口,“嗯,很是不错,端嫔你也尝一尝,又凉又甜,很是解暑。” 端嫔也试探的吃了一口,果然好吃。 她一个孕妇,最是体热,吃这个正好。 端嫔笑着对皇后说道:“这新奇的吃食真是不错,臣妾还从未见过如此做法,多谢皇后娘娘,臣妾才能吃到如此美味。” 第50章 争宠 皇后微微一笑,“端嫔喜欢就好,不过这吃食虽好,但也莫要贪多,尤其你如今有身孕在身,更是要小心些才是。” 太后点头赞同,“皇后说的是,端嫔你如今身子有孕,万事都要多加注意。” 端嫔感激不尽,“多谢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关怀,臣妾定当谨记在心。” 太后吃的高兴,让皇后也一起吃。 皇后也不拘谨,跟着太后一起吃了起来。太后一时兴起,便吩咐一旁的因姿,“这个酸奶吃法很是新奇,既促消化也解暑,快去再制作几碗,给各宫里送去,就说是哀家赏的。” 因姿笑着应是,端着托盘带着小宫女退了下去。 因姿很快将酸奶送至各宫,众人对这新奇的赏赐感到惊喜不已。尤其是大公主,吃了一碗还要,德妃怕她吃凉的会肚子不舒服,硬是哄着没让她再吃。 送到岫云斋的时候,皇帝还在陪着宜贵人用膳。 之前还没什么反应的宜贵人,此刻知道自己有孕了,反而觉得胃里翻涌,在皇上面前有意无意的呕吐。 皇帝见此情形,好生宽慰了一番,还说宜贵人想吃什么别忍着,告诉宫女去御膳房传就是了。 见宜贵人面色苍白,对着满桌的佳肴毫无胃口可言,便安慰她:“你好好安养,等你生下了孩子,朕晋升你为嫔。嫔位能自己养孩子,这样你就可以把孩子留在身边了。” 闻言,宜贵人大喜过望,没了要吐感觉,起身福礼谢恩:“谢皇上。” 皇帝大手一挥,起来吧,“倒是别老行礼,你身怀有孕,不宜屈膝。” 因姿姑姑到的时候,就看到皇帝正在扶着宜贵人就坐。 “给皇上请安,宜贵人安。”因姿上前行礼。 “起来吧,因姿姑姑来,所为何事?”皇帝问道。 因姿笑道:“太后赏赐给皇上和宜贵人的特制酸奶,请皇上和宜贵人品尝。” “哦?皇贵妃那里有没有?”皇上只关心他的爱妃,一旁宜贵人皱着眉头,心里头泛酸。 “回皇上的话,皇贵妃那里臣妾已经送去了,德妃和大公主那里也是臣妾送去的。”因姿回道。 “沈小姐那里呢?”皇帝又问。 “奴婢这就去。”因姿道。 “行,你去吧。”皇帝端着面前的酸奶,边吃边命令道。 因姿刚退出去,门外的实公公就请安总管进来传话。 “皇上,皇贵妃娘娘腹痛,请皇上去瞧一瞧。”安总管躬身说道。 “怎么回事?”皇上立时起身,紧张的问。 “说是吃了太后赏赐的酸奶,不时就开始腹痛了。”安公公如实传了实公公递来的话。 皇上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吩咐道:“赶紧去请太医,另外派人通知皇贵妃,朕马上就到。” 皇帝的动静很大,其他妃嫔听到消息后,纷纷开始猜测起来。 这宜贵人刚刚才被查出有孕,皇贵妃就腹痛,难道是……争宠? 众人议论纷纷,但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而此时的皇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赶到皇贵妃身边。 松鹤堂的太后闻讯,也不午歇了,让端嫔自去偏殿歇着,带着皇后直接去了万照殿。 园子里的午后又晒又热,皇后与太后各乘一抬轿子,轿子里面都放着冰盆,倒是比外面凉快了许多。 到了万照殿,皇贵妃躺在榻上,皇上正一口一口的喂她汤药。 一旁的太医跪在一旁,正在复命。 太后进来,皇帝把汤药放在一旁宫女端着的托盘上,上前给太后请安,“皇额娘怎么来了?” “听说皇贵妃腹痛,哀家来瞧瞧。”太后冷然道。 躺在榻上的皇贵妃心虚:“臣妾谢太后关心,已经没事了。” 太后明显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也怪哀家没太仔细,想着哀家喜欢的东西,也让皇贵妃尝一尝,没想到哀家弄巧成拙了。” 皇贵妃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太后言重了,是臣妾身子不中用,辜负了太后的好意。” 太后连忙摆手,“这如何能怪你,你如今怀着龙嗣,身子最是娇贵,都是哀家考虑不周。” 皇帝在一旁安慰道:“皇额娘多虑了,太医都说并无大碍,此事不必再提。” 太后转身看向太医,“有劳辛太医,哀家近日暑热心悸,还请太医稍后到松鹤堂给哀家瞧瞧。” 辛太医领命,先退了出去待命。 太后又转向在一旁搀扶着她的皇后问道:“你不用跟哀家回去了,宜贵人也用了哀家赏赐的酸奶,你去瞧瞧她怎么样。” “是,儿臣遵命。” 太后和皇后离开后,皇贵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然而,此刻的皇贵妃并不知道,她的计划早已被太后识破。 太后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对皇贵妃的行为心生不满。 倒要问问辛太医,皇贵妃的身子究竟如何。 这边厢,皇后在万照殿与太后分开,带着锦螺和菱香去了岫云斋。 皇后走进岫云斋时,看到宜贵人正在悠哉悠哉的吃着酸奶。 宜贵人坐在那里挺着肚子,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身怀有孕,不便起身行礼。” 王以淳知道宜贵人是故意拿架子,但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便直接询问她身体是否有不适。 宜贵人表示一切正常,并感谢皇后的关心。 皇后只是奉太后之命来岫云斋点个卯,见宜贵人没事就要去松鹤堂复命。 宜贵人这时却喊住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这么急着走,是赶着去哪里?”宜贵人笑着问道。 皇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本宫自是去向太后回话。” 宜贵人由荷兰扶着站起身来,挺着没有显怀的肚子慢慢走到皇后身边,悠悠道:“皇后娘娘,臣妾听说,那碗太后赏赐的酸奶,是您想的法子做出来的。” 皇后站定,没有回应,只等宜贵人接下来的话。 “皇后娘娘,臣妾觉得不错,酸酸甜甜还挺开胃,臣妾现在突然想再吃一些,还请皇后娘娘帮个忙,给臣妾再调制一碗。” 暴脾气的菱香刚才就忍不住了,现在更是火冒三丈,上前一步顶道:“宜贵人想吃自己做。皇后娘娘乃大御国母,岂能给你区区一个贵人调制吃食。” 宜贵人抱着肚子上前对着菱香吼道,“你一个婢女竟敢这么顶撞我,来人,给我掌嘴。” 皇后冷然道:“谁敢?” 第51章 皇上就算了吧 宜贵人被皇后的话给镇住了,愣了一下才低了声音,依旧强词夺理,“皇后娘娘息怒,是这个宫女先顶撞我的,尊卑有别,我定然不能放过她。” “你也知道尊卑有别?”皇后把她的婢女护在了身后,腰杆子挺的笔直,冷然道:“那你把本宫放在了何地?” 宜贵人确实没把这个小皇后放在眼里,自从皇后进宫后,恩宠没有,权利也没有。而且也没有见到皇后的狠毒手段,只会把皇后归咎于软柿子的行列,她就算不敢捏,但打心眼里就没把皇后当回事。 她只怕皇贵妃,其他人她都是不怕的。但皇后娘娘突然来这么一嗓子,她还是惊惧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因为她也知道,再强词夺理下去,她定然没有好果子吃的。 况且皇后的爹是威名赫赫的镇南王,家世那是她一个小小的县承之女不能望其项背的。 宜贵人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声音又低了一些,“臣妾一时糊涂,冲撞了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冷哼一声,“既然知道错了,就好好反省去吧。念在你身怀有孕,本宫就不予追究了。再有下次,本宫严惩不贷。这宫女,本宫就带走了。”说完,她带着婢女转身离去。 宜贵人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咬牙切齿。她没想到这个小皇后如此不好对付,看来她之前是低估这个小皇后了。 山庄不大,消息传递到松鹤堂太后耳朵里的时候,皇后还没到。 端嫔正在服侍太后午歇,命人又端来一盆子冰块镇着,太后的屋子里很快就凉爽了很多。 太后听了因姿说的宜贵人仗着自己有孕,连皇后的婢女都要打,叹气道:“这个宜贵人仗着自己肚子里有货,越发的胡作非为了。幸而皇后因她有孕只警告了事。看吧,以后可有她苦头吃的。” 端嫔不敢置喙,只劝道:“太后也别动气,横竖有皇后管着,再不济也有德妃镇着,她下次定然不敢了。” “你也不必替她说话,这宫里的人,除了皇后,你都不用管。只好好养你的胎,明年好给哀家生个大胖孙子。”太后说着心里舒畅了许多。 端嫔明显红了脸,“那还要感谢太后庇佑,让臣妾能够平安养胎。\" 因姿上前轻声禀报:“太后,皇后娘娘来了。” 闻言,端嫔站起身恭候皇后。 “皇额娘,儿臣去了岫云斋,宜贵人好好的。那就说明皇额娘赏赐的酸奶并无异常。”皇后如实禀报。 太后点头,“端嫔在哀家跟前有一会儿了,哀家见她也没有什么问题。适才辛太医也说了,皇贵妃安然无恙,只是气血太旺,容易着急以至于气血攻心,伤了胎气。” 太后顿了顿,又道:“太医说,倒是不会胎象不稳,而是老这么的情绪异常,会影响胎儿在母体里的发育,先天不好,生下来也不见得能好了。” 说完转头看向端嫔,“你可要安生养胎,协理六宫之事,就都交给德妃和惠妃,你也别管了。你心宽体胖的养着,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健健康康的。” 端嫔深以为然,微微颔首道:“臣妾都听太后的。” 太后满意的点头,转而看着皇后问道:“你也侍寝了几次,怎么不见你有动静?” 皇后当然不能絮叨她跟皇帝圆房的时候都很凑巧,或者不凑巧的没赶在受孕时间,只安抚太后,“皇额娘别急,子嗣这事儿缘分使然,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太后点头默然,“皇上要去皇陵祭拜,哀家带着你一道儿去,你也拜拜祖宗,让祖宗保佑你早日怀上嫡皇子。” 皇后谢恩,能去皇陵祭拜也是她作为一国之母的尊荣。 “哀家听说宜贵人对你不敬,你念她有孕没有责罚她。好孩子,你有如此宽厚之心,哀家深感欣慰。”太后拉过皇后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皇后显然没了气,笑着道:“儿臣作为皇后,威严足以震慑了,没必要与一个贵人计较。” 皇后心里实则在想,恶人自有恶人磨,何必自己出手。她宜贵人欺负自己或者自己身边人的时候,她必严惩不贷,其他的就看她宜贵人如何自作自受了。 万一自己出手,动了胎气,那宜贵人还不得咬着她不放? 太后点点头,欣慰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媳。 待太后午歇后,皇后和端嫔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不提。 是夜。 皇帝没有按照十五的惯例来皇后这,而是被皇贵妃缠着宿在了万照殿。原本皇贵妃住进万照殿就不合规矩,但皇帝喜欢。 他不能决定皇后是谁,但是他能决定他自己喜欢谁。 就在锦螺和菱香失望的同时,皇后则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 七月十八,皇帝带着太后和皇后去了京畿皇陵,皇陵在承德的西边,一来一回两天就能往返。 一路上,皇帝和皇后的车马前后接踵而行,后面跟着太后,太后的车马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 帝后二人看似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但实际上各怀心思。 到了皇陵,祭祀仪式庄严肃穆。皇帝明显满脸威严,合着规矩给先帝跪拜行礼。祈祷他的爱妃们能够顺利产下李家子嗣,最重要的是皇贵妃能够生个皇子,以承大统。 太后见到先帝的灵牌就先红了眼眶,眼泪顺着眼角的沟壑流了下来。这些年,她苦苦支撑着,只不过是为着他的江山后代。而自己儿子的灵位早就立在这享受着多年的香火,却没能有个子嗣。 皇后跟在太后身边虔诚地跪地叩头,默默祈祷着家人平安顺遂,太后康健,皇上......皇上就算了吧。 他求的众多夙愿里面,肯定也没有自己。 晚上,皇帝和皇后要住在皇陵内的行宫,这个无法避免,总不能让老祖宗们看到帝后不和的样子。 皇帝今晚也不用批阅奏折,虽然与皇后没什么仇也没什么怨,但是总觉得隔着什么。皇后也总是淡淡的,好像这个皇后她也不怎么稀罕做似的。 皇帝怕皇后说什么,他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个觉。 皇后倒也知趣,看到皇帝疲惫的样子,也尽职尽责的服侍皇帝就寝。 她一天坐车下来,也是累的慌,到了皇陵还没歇息就要赶在吉时之前去皇陵祭拜。 这会子,王以淳也困的不行了,看着李匀彻睡在了床榻里面,她也就挨着李匀彻躺了上去。 第52章 打狗还得看主人 躺在了榻上,王以淳试图拉了拉寝被。还别说,虽然是夏天,但在这个行宫里不热,夜里甚至还有些凉气。 刚睡沉,皇帝就转过来抱住了她。 咱就是说皇帝这个夜里喜欢抱着人睡觉的习惯能不能改一改?一惊一乍的很影响睡眠。 影响睡眠不说,还特吓人。吓的小皇后困意全消,瞪着眼睛看着外面黑漆漆的苍穹,突然觉得这个时代有些孤独。 她想到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几个月了 ,也渐渐摸清楚了这个时代的样子,尤其是皇室,跟别的朝代和她了解的历史都不太一样。 这个朝代还是有些特别的,特别的癫。 皇帝有很多女人,可是他偏偏只宠年龄最大的皇贵妃。 看来姐弟恋在哪儿都流行。 王以淳轻叹一声,看来只能慢慢适应了。她翻了个身,面对着皇帝,透过昏黄的烛光,看着他熟睡的面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而且,她发现自己对这个看似忽冷忽热的皇帝逐渐产生了好奇。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在他冷酷的外表下,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想着想着,王以淳在皇帝的怀里逐渐进入了梦乡,可是她在梦里觉得很热,热醒了后,才发现真正热的是李匀彻,他都热的发烫了。 不好,皇后这才反应过来,李匀彻应该是发烧了。但听见皇帝呢喃的说着什么,神情慌乱还有些惊惧,更是满头的大汗。她知道皇帝也许不是发烧,是梦魇了。 皇后叫了在外面值夜的锦螺和菱香进来,安公公不方便进,只在宫门口等着差令。 王以淳有条不紊的让婢女们打来热水,她一直在给皇帝擦汗,然后安抚着进入梦魇的皇帝。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皇帝的高热才退了下去,神情也渐渐变得平静。 王以淳疲惫地靠在床边,看着皇帝安静的睡颜,心中松了口气。 她轻轻地为皇帝掖好被子,然后示意婢女们悄声退下。 待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皇帝时,王以淳默默地注视着皇帝,思考着他梦魇的原因许是先帝想儿子了。 想到这,王以淳看了看四周,突然觉得脊背发凉。 有点害怕的她,很快躺在了李匀彻的身边,下意识的钻进了李匀彻的怀里。 晨起,皇帝带着贴身侍卫单独又去了皇陵一次,太后和皇后在行宫等着皇帝一道出发回避暑山庄。 皇帝返回行宫后,众人看到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太后关切地询问他是否安好,皇帝微微摇头,表示只是稍感疲倦。 随后,皇帝下令启程回避暑山庄。 抵达避暑山庄后,皇帝休息了几日,身体才逐渐恢复。然而,他梦魇的阴影却始终笼罩着他,让他心情烦躁。 预计着七月底就要启程回京,要赶在中秋节回銮。 这几日皇贵妃倒是老实异常,德妃管理着山庄各宫一切的事务,宜贵人也没敢出自己的居所。 沈家小姐一直都在自己的浅芯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太后回来后,让因姿通知各宫小聚,在宴席上说一些回去的注意事项。 这天依旧是德妃操持宴席,皇帝坐在上首,右手边就是威仪的皇后娘娘,左手边则是有些孕态的皇贵妃。 太后坐在左边的位置,看着下首的德妃先开了口,“回去的车马都安排妥当了?” “回太后的话,臣妾都俱已安排妥当。”德妃起身回道。 太后点头,“尤其是皇贵妃和宜贵人的车马,里面铺软和一些,她们身子重,舟车劳顿腰能靠着些,端嫔的车马就不用预备了,她跟着我就行。” 皇贵妃和宜贵人依次谢恩,端嫔欣喜,但不敢表露在脸上。 偷偷的看了其他人,对她投来的目光看不出有恶意的。 皇帝一直没说话,时不时的看向一旁的皇贵妃,帝妃两人恍若无人的眉来眼去。 皇后假装没看见,也跟大家说了几句客套话,看了一圈才发现没有沈小姐,便问德妃:“沈小姐今日怎么没来?” 德妃再次起身,欠然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沈小姐说她身体不适,不能来。” 皇后点头,“辛太医去看了没?” 德妃道:“沈小姐说不是病,只是这几日身子不太爽利。” 皇上听到这里,才转过头看了德妃,“咱们就要启程回京了,沈小姐那边你多照顾些。” 沈浅吟是来了月事,但身子并无不适,这几天身子也爽利了很多。只是,她自认为自己名分未定,更未行册封礼,没有身份去参加后宫的家宴。 浅芯阁。 “小姐,再过几天就回宫里了,您又是明确的接了圣旨入宫的,今日的宴会您应该去。总要与各位妃嫔见个面才好,不然回到宫里就更认不出各位娘娘了。”阿润劝道。 沈浅吟不以为意,“在其位谋其政,我不在小主之位上,出去现什么眼?你也说再过几天就回京了,一切到时候再计较也不晚。更何况在北疆的时候,我已经把后宫的妃嫔们都摸清楚了,除了皇后,其他人我都了解了一二。” 阿润很是惊奇,她明明日日陪在小姐身边的,没想到竟然不知道小姐用了什么方法了解圣上的后宫。 正说着话,主仆两人就听到外面有一些脚步之声。 “谁?”木秀闻声就要出去找。 果然拉回来的是纪黎儿,阿润有点生气,腮帮子鼓鼓的说,“小姐,纪黎儿又在听壁脚了。” 纪黎儿吓得立时跪地求饶,“小主请息怒,奴婢并没有听壁脚,而是想要来问小主可要传晚膳,奴婢到了门口才听见小主正在跟阿润姐姐说话,奴婢怕打扰,就先下去了......” 沈浅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纪黎儿,明明知道纪黎儿是皇贵妃安插进来的眼线,但她一时竟然没有对策,还一不小心让她听了壁脚。 她知道暂时不能将纪黎儿怎么样,打狗还得看主人。只能捉到纪黎儿的把柄策反她,或者抓住她的错处打发了她。 阿润情绪激动,但沈浅吟还是摆摆手,对纪黎儿说:“没事了,你下去吧,现在就传膳。” 纪黎儿如闻大赦,立时起身,慌张的退了出去。 “小姐。”阿润不满的喊了自家小姐一声。 沈浅吟不急不缓的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做什么事都要沉下心来?在回宫之前,找人看着她。” 第53章 回銮 七月二十八皇帝回銮。 天还未亮,领头侍卫容尘已经把车马安排好了,从太后到宜贵人的车马依次停在了行宫的大门处。太后和帝后的车马比较豪华繁复,后面妃嫔的几乘就小了很多。 太后带着端嫔先上了第一辆马车,帝后在后面依次上了自己的马车。 上了马车后的王以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与皇帝共同乘坐一辆轿子,不然都不知道这一路该是怎么呼吸下去。 毕竟来的时候皇贵妃自己坐,现在皇帝搀扶着皇贵妃一同上了前面的马车。要是自己再上去,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多尴尬。 上车之前,皇后明显看到皇贵妃朝自己得意的笑了一下,她当做没看见。很明显皇贵妃在向自己炫耀,无视就对了。 王以淳面对着前面而坐,锦螺和菱香居左,青蒿居右。 太后的马车已经开始行了,帝妃的马车也开始缓缓出发,皇后的马车将要启程的时候,外面突然一阵喧闹。 菱香好奇之下,掀开了帘子朝外头看,王以淳正看到容尘走过,青蒿在皇后的授意下喊住了他。 “容大人,外面怎么了?怎么还有大公主的哭声?”皇后问道。 容尘立时停了下来,拱手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宜贵人摔倒了,吓到了大公主。” “那你去哪?” “微臣去请皇上的旨,宜贵人腹痛不止,是否需要暂行。” “皇上怎么说?”王以淳问。 “皇上说太后已经启程,不好暂行,着太医去瞧就好。您的车马继续前行和皇上的车马一起跟在太后的车马后面。前面会走慢一些,让德妃娘娘留下来照顾宜贵人。”容尘不疾不徐的答话。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王以淳也不想多管闲事,反正皇帝交给了德妃,又没交给自己,“你且去忙吧,别误了大事。” “是,微臣告退。”容尘拱手退开了。 菱香放下了帘子,看着自家娘娘,忧心道:“宜贵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皇后还没说话,锦螺便接了过去,“有没有事都与咱们不相干,你不要一惊一乍的。” 青蒿看着皇后道:“锦螺说的没错,这后宫妃嫔小产,皇子夭折是经常发生的事,万岁爷已经见怪不怪了。” 皇后深以为然,“不错,皇上也不会为了宜贵人而特特的停下车马的,他最在乎的人已经在他的车里了,其他人他怎会在乎。” 说话的功夫,王以淳的车马已经行了一射之地。 突然后面传来宜贵人凄厉的叫喊声:“孩子......我的孩子......皇上......皇上救我......” 皇上已经在前面听不见了,皇后想着心头一惊,被宜贵人的喊声叫的头皮发麻。 “皇后娘娘,咱们要不要停下来瞧一瞧?”青蒿小心翼翼的问。 王以淳想了想,点点头。既然碰到了,也不能袖手旁观,那就停下来问一问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青蒿,你去问问发生何事。”王以淳叫停了马车,吩咐道。 青蒿领命下了马车而去,不一会儿便折返回来,“回娘娘的话,说是宜贵人见红了,血流不止,情况很危急。” “怎会这样?”王以淳惊讶道,“方才不是还只是腹痛吗?” “具体情况奴婢也不知,只听太医说好像是宜贵人误食了什么东西。”青蒿答道。 王以淳心中暗自思忖,宜贵人此次怕是被人算计了。既然皇上不管,就是明摆了宜贵人在皇帝那压根不重要。她也不便过多插手,以免惹祸上身。 “走吧,我们继续前行。”王以淳说道,“此事自有德妃和太医处理。” 马车缓缓前进,王以淳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却难以平静。她不喜欢宜贵人,但也不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事。 大人造孽,稚子何辜? 不多会儿,首领侍卫容尘又骑马赶了上来,在车马旁请求皇后娘娘的令。 “皇后娘娘,太医说,宜贵人已经小产了,需要停下来稍作调整才能继续前行。皇上得知大公主受惊,德妃娘娘要照顾大公主,让微臣来请娘娘处置,皇上带着皇贵妃先去驿站行宫等着了。” 王以淳叹了口气,这皇帝自己的媳妇都不管,还把这个包袱丢给自己,不是说皇贵妃掌管六宫吗,怎么这会儿倒把这棘手的事扔给自己了? “那就停下稍作调整吧,去告诉辛太医,要好生给宜贵人医治,其他人先缓缓跟着车队,你就等在宜贵人那里,启程了再加速跟上。” “是,微臣遵命。”容尘拱手。 “本宫后面的车马是哪位主子?”皇后问。 “是德妃和大公主,再后面就是宜贵人了,沈小姐居在最末。” “那让沈小姐的车马往前调一调,跟在德妃后面,让宜贵人在最末,调停好了跟着沈小姐的车马即可。本宫的车马会缓慢前行,在前面等着她们。”皇后有条不紊的交代道。 容尘领命就去后面办差了。 菱香再次打开帘子,果然看到排在最末的沈小姐,她的车马绕过停在那不动的宜贵人的车马,往前跟在了德妃的后面。 “娘娘,看来万岁爷也没多重视宜贵人嘛,就连知道她小产也不停下来车马。”菱香幸灾乐祸道。 “皇上的事也是你一个小宫女能置喙的吗?”皇后冷然看着菱香,“须知祸从口出,隔墙有耳,什么都不要表现在明面上。” 菱香低头答了声,“是。”一副认错的样子。 车马的速度缓慢而行,外面的风景然然退后。 青蒿拨弄着冰块,试图让车马里的气温再下降一些。锦螺把早就准备好的躺枕铺好,好让自家娘娘累了可以歪在上面睡一会儿。 皇后躺着算起了回到京城的时日,突然想起来,这都快八月了,荔枝怕是过了季节。奇怪怎么今年没有像青蒿说的那样,杨贵妃要吃荔枝呢。 许是今年皇贵妃有孕,口味变了不想吃了? 她还没奇怪完,就有些困路子。这马车行的缓慢,伴随着后面宜贵人的哭声和大公主的吵闹,颠簸的已经要睡着了。 再次醒来后,已经听不见大公主或者宜贵人的哭声。 她有些不放心,便让人传容尘前来问话。 “回娘娘的话,宜贵人那边已经稳定了,嬷嬷们把宜贵人的车子重新铺了一遍,不影响宜贵人前行。” “那行,跟前面说,加些速度。争取在天黑之前到驿站行宫与太后和皇上会合。” “是,微臣这就去安排。” 第54章 哪里还有精力去应付别的女人 天黑之前,皇后带领着后面的三乘妃嫔车马终于赶到了驿站行宫。 太后得知宜贵人小产后,唏嘘了好一会儿,“怕是宜贵人有孕不宜舟车劳顿?真是难为了她。” 皇后和德妃互相看了看,德妃不敢越过皇后回话,只得垂首立在一旁。皇后才缓缓轻启唇瓣,“回皇额娘的话,宜贵人是刚上马车就有了小产的迹象。听说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的腹痛不止。” “吃了什么东西?”太后也疑惑了,转而看向德妃,“你去查一查看是怎么回事?” “皇后负责车马前行。”太后继续吩咐。 “是,后面儿臣会命车马缓行慢走,让宜贵人的车马紧紧的跟上仪仗。” 太后满意的点头,“皇后费心了,现下皇贵妃有孕,德妃要查小产之事,又要照顾大公主。行路之事,自然落在了你身上。明日还有一天的路要走,你周全着些。” “皇额娘放心,儿臣定会尽心竭力,不叫后面的马车掉了队。”皇后笑着打包票道。 太后更是满意,只是可惜了宜贵人肚子里的胎。 晚上的时候,宜贵人遣荷兰去请皇上,几次都没请来皇上,只递来话说让宜贵人好生休养身体,下次还会有孕的。 宜贵人气的砸东西,又哭又闹叫声不止,吓得大公主夜里一直哭。 皇贵妃也被吵的睡不着,皇帝这才不耐烦要去瞧一瞧。宜贵人才怀上,皇上才高兴一些,现在又掉了孩子扫兴至极。 皇贵妃想看宜贵人的笑话,心里丝毫没有忌惮。 皇上怕她去了被宜贵人吓到动了胎气,便哄了好久,还是没让皇贵妃跟自己去。 皇帝去之前就知道宜贵人会跟他哭,跟他闹。他最烦妃嫔们跟他闹情绪。这个江山已经让他耗去了一半的心血,剩下的,他都用来哄皇贵妃了,哪里还有精力去应付别的女人。 皇后就是看透了这一点,为了避免引起皇上不快的情绪,什么都依着他。没办法,他是皇上,他最大。幸好自己的芯子已经快三十岁了,要真的如十六岁的年纪肯定看不透这一点,进宫就会被皇帝丢到了脑后,然后再被皇贵妃生吞活剥了。 果然,宜贵人见到了皇帝就扑上去哭了起来,“皇上,咱们的儿子没了,没了。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帝哄了两下就没耐心了,被宜贵人哭的心烦意乱。 “好了,别哭了!”皇帝怒吼道,“太后已经命德妃去查了,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宜贵人止住了哭泣,可怜巴巴地望着皇帝。 李匀彻心中闪过一丝愧疚,毕竟这是他的骨肉,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你好好休息,朕会派太医来照顾你。另外不要再哭闹了,吓到了公主和皇贵妃。”说完,皇帝转身离去,留下宜贵人独自伤心。 皇帝已经对他的妃嫔们小产的事司空见惯了,但现下皇贵妃他一定保护好,谁都可以小产,但是皇贵妃可不行。 皇帝走出宜贵人的寝宫,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皇贵妃和她腹中的胎儿。他立刻召集了太医,嘱咐他们务必全力以赴,确保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安全。 与此同时,后宫中的其他嫔妃们听闻宜贵人小产的消息,各怀心思。 有人幸灾乐祸,认为这是她的报应;有人则担心自己也会遭遇同样的命运。 尤其是德妃,以要照顾大公主为由,很多事都推了出去。此行只有皇后能管这些事,自然是顺理成章的都被迫揽了下来。 后半夜宜贵人兴许是哭累了,驿站行宫安静了很多。 辰时,皇室继续启程,亥时人定浩浩车马终于到了京城的皇宫,各宫归位安歇不提。 翌日,各宫不用再去向太后和皇后请安,这是皇帝特意下旨免掉的。 皇帝希望各宫能好好休息一下,但他自己却非常勤奋地前往朝堂处理政务。这次离京一个多月,宫里积压了大量的奏折,犹如一座小山。尽管那些加急的奏折已经被送往承德,但还有许多不急但又很重要的折子等待着皇帝在下朝后加班加点地批阅。 皇贵妃也在自己的宫里,之前在承德和回来的路上,直至昨晚皇帝一直陪着她,没有一丝耍阴招的时间,这下终于喘过来气。 睡到自然醒后,就命实公公去传惠妃。 实公公退出去后,皇贵妃才问木秀,“宜贵人那都处理干净了?” 木秀回道:“回娘娘的话,都处理干净了,荷兰跟奴婢说宜贵人那没有丝毫的怀疑。娘娘放心,就算德妃娘娘亲自查,想必也查不出什么了。” “干净就好。”皇贵妃慵懒的躺了下去,“本想着药效能在路上发作,就能顺理成章的被认为是车马颠簸的缘故,没想到还没上车她的孩子就掉了。不过本宫不怕,别说德妃查不出来,就算查出来了,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 木秀附和,“娘娘说的不错,娘娘有孕之前在皇上的心里都是头一份,更何况现在娘娘身怀有孕了。” 木秀刚服侍好皇贵妃躺下去,外面的惠妃就来了。 进来后,惠妃上前朝斜躺着的皇贵妃行了个周正的礼,“给皇贵妃请安,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皇贵妃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苏答应的胎怎么样了?” 惠妃是个极聪明的人,怎能听不出来皇贵妃的言外之意,但是皇贵妃没说,她也不能直接提,只说:“苏答应挺好的,每日都安分的在她的偏殿里养胎不出。” 皇贵妃叹了口气,又摸着自己的肚子,幽幽道:“哎呀,你说这苏答应,上次才小产没多久,是不是身子还没养好?说不定身子虚弱,不好保住也未可知。” 惠妃瞬间明白了皇贵妃的意思,她也知道这次是一个投靠皇贵妃的好机会。皇后那边好像更喜欢德妃和端嫔,就因为自己在皇后禁足的时候,没送什么东西,皇后就记仇没再跟自己亲近了。 色衰而爱驰,看样子皇帝已经对她提不起兴趣了。太后那边更甭提,她老人家只喜欢端嫔伺候左右,如今又喜欢上了皇后,自己临时抱佛脚也赶不上了。现在只能在皇贵妃这寻求一丝隐蔽之地。 于是,她上前谄媚道:“娘娘所言极是,苏答应自上次小产后身子虚弱,不能保住这一胎。” 第55章 横竖没本宫什么事 坤翊宫。 王以淳得了允许,心满意足的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外面的青蒿听到了皇后翻身的动静,立时呼啦啦的领着一群宫女依次端着水盆、帕子、痰盂、漱口水等鱼贯而入。 王以淳被锦螺和菱香扶着起了身,睁眼就有人服侍洗脸漱口的感觉真的很享受。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被妈妈大早上薅起来上学,迷糊着被妈妈抱在怀里梳头洗脸的温馨。 只希望妈妈在那个时代好好活着,平安一生;自己在这个突然闯进来的时代慢慢生活,腐败一世。 不得不说,这种被人伺候的日子是真的很赞,谁享受谁知道。 “娘娘,您今日还去太后那里请安吗?”青蒿问。 王以淳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收了回来,想了想道:“不去了,让太后好生休息一日,本宫刚回来,先把事情处理一下。锦螺你去瞧瞧大公主好些了没,需不需要请太医,菱香你去咱们库房取些补品给长宁宫的宜贵人送去,再赏赐一些东西给有孕的苏答应。苏答应在长宁宫偏殿,你去的时候低调些,最好不要让宜贵人知道。别到时候宜贵人知道了,再迁怒到苏答应的身上。” “是。”锦螺和菱香纷纷应答。 这时张嬷嬷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冒出来了,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的,扑通一声跪在皇后的面前,欢喜的磕头行礼,“皇后娘娘终于回来了,托娘娘的福,前儿我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 皇后还好,坐在那里淡然的看着面前的张嬷嬷,倒是青蒿被吓了一跳,斥责道:“嬷嬷稳重些吧,您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的不体面。要是因姿姑姑看到您这样,早就叫人打你板子了。” 张嬷嬷倒是没搭理青蒿,听到了因姿的名字她才悚了一下。其他人不怕,她就怕因姿,因为别人都是说她,而因姿姑姑是真敢让人打她。 她一把老骨头了,板子挨不下去不说,就这张老脸也丢不起。 张嬷嬷连忙朝皇后磕头,“请皇后娘娘恕罪,老奴是见到娘娘太激动了,一时失了稳重。” 锦螺和菱香看到嬷嬷这么见风使舵的滑稽样子,都捂嘴偷笑。 皇后也莞尔一笑,“本宫瞧着你不是因为见到本宫而高兴,倒是你得了大孙子特特来向本宫讨赏呢。” 宫女们都笑了,只有张嬷嬷羞赧的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上次皇后娘娘已经提前裳给老奴的孙子了,老奴只是想向皇后娘娘分享这个好消息。” 皇后这次是真笑了,“快起来吧,逗你呢。锦螺去拿银子给张嬷嬷。” 张嬷嬷连连摆手不要,皇后道:“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的,你拿着银子回去给孩子办满月,本宫也沾沾喜气儿。请一些亲友,也是本宫给你的体面。” 张嬷嬷听到这里,才安心的起了身,喜气洋洋的接了锦螺送到她手里的银子。 张嬷嬷谢过皇后后,便欢天喜地的退了下去。 待张嬷嬷走后,锦螺和菱香也各自去办差了。皇后屏退左右,只留下了青蒿一人。 “青蒿,你与张嬷嬷相处的时日长,你老实跟本宫说,张嬷嬷究竟如何?”皇后若有所思地问道。 锦螺思考片刻后,回复道:“奴婢认为张嬷嬷人没啥坏心,就是爱絮叨爱多管闲事,多少倚老卖老了一些,时不时的还会骂那些洒扫的小宫女。但是对娘娘您,她必是恭恭敬敬的,毕竟,娘娘您平日里待下人宽厚,从不曾亏待过她。” 皇后微微点头,“传早膳吧。” 熙和宫。 惠妃带着荷心刚从朝倾宫回来,急急的喝了一口温茶才缓过来劲儿。猛的把茶碗顿在了桌面上,刻薄道:“皇贵妃胆子还真大,拐着弯的要本宫去帮她把苏答应的胎给弄掉,本宫猜想那宜贵人的胎兴许也是皇贵妃做的。” 荷心恭敬道:“那娘娘您帮皇贵妃娘娘做吗?娘娘您这么做恐怕日后事发,您不好脱身。” 惠妃冷哼道:“这不就是皇贵妃的目的吗,想要借本宫之手除掉苏答应肚子里的孩子,以去除她的隐患。哼!本宫就不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铁定是个皇子。要是生下来是个公主,那就是整个六宫的笑话了。” 荷心不敢接这话,在一旁安静的收拾着桌子上洒落的茶水。 惠妃坐下来继续道:“本宫入宫最早,本想着能有先机稳固自己的位置,但没想到她一个宫女早早的就给皇上暖了床,成了皇上的心尖宠。本宫早就怀疑大皇子的夭折是与她皇贵妃有干系的,这下皇贵妃倒是明着让本宫去害苏答应,本宫更能确定大皇子的夭折与皇贵妃有关了,只是本宫苦于没有证据。” 惠妃说到这里,右手紧紧的抓着帕子,眼神狠厉,恨恨道:“只可惜,就算是本宫有了证据,她皇贵妃一手遮天,皇上跟本不会管本宫,更遑论本宫孩儿的冤屈了。” “娘娘,现在该怎么办?”荷心也急了。 惠妃回过神,表情逐渐变得平静,挥一挥皱了的帕子,想要把它甩平整,施施然道:“现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皇后都不敢惹她皇贵妃,本宫一个妃子又能如何?” 皇贵妃让她沾染皇嗣之事,她但得找个万全的法子,不能被皇贵妃牵着鼻子走。 “娘娘明智。”荷心福礼,连连称是。 惠妃让荷心靠近一些,附耳吩咐:“宜贵人现下小产了,以她的性子定然闹个不停,就算不闹她定然也不喜欢看有孕的苏答应在她面前晃,估计听到她的名字也受不住。你去瞧瞧宜贵人那边眼下是什么现状,就说等会本宫就去瞧她。就算皇贵妃要借本宫之手去除掉苏答应的胎,本宫也不能直接沾染。正好借宜贵人的手,去掉皇贵妃的心头之患,横竖没本宫什么事。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管住自己的嘴,若敢泄露半句,本宫绝不轻饶。” 荷心赶忙跪下,叩头保证。 待荷心退了下去,惠妃松了一口气,靠在榻上幽幽道:“哼,皇贵妃不是想要个投名状吗?那本宫就给她一个。” 第56章 煽风点火 荷心带着补品送到长宁宫的时候,恰巧菱香也送去了补品。 荷心见菱香送了不少补品,刚进来的时候还看到皇后娘娘的宫女捧着一些东西站在长宁宫的院子里候着,便想到了什么,一定是皇后送去给苏答应的赏赐之物。 见菱香退了出去,两人打了一个照面,荷心就上前行礼,传惠妃娘娘的话,说了惠妃娘娘等会子会来瞧宜贵人。 宜贵人躺在那里,未施粉黛,双眼通红,脸上白的吓人。荷心没敢多看,就垂首等着宜贵人发话。 只听见宜贵人阴阳怪气道:“你家娘娘也真是体贴呢,估计在背地里早就笑话我的孩子没了吧?” 荷心不敢置喙,只能忍着害怕,等宜贵人叫她出去。 果然宜贵人冷哼一声,便道:“你出去吧,告诉你家娘娘,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荷心想说是,又怕正对上宜贵人的那句‘死不了’,便只道:“奴婢告退。” 一旁的荷兰向宜贵人行了礼道:“贵人,奴婢去送送荷心姐姐。” 宜贵人没搭理她,翻了身,用背对着众人,她知道荷兰是要出去给自己说好话去了。 果然荷兰拉着荷心在正殿门外好生求道:“好姐姐,可别把我们贵人的原话传给惠妃娘娘,我家贵人刚刚失了身子,心里不好受......” 荷心当然理解,便拍了拍荷兰的手:“妹妹别担心,姐姐知道怎么说的。可怜宜贵人失了孩子。我家娘娘很是担心,原本想着一道儿过来的,可我家娘娘暂时有事绊住了脚,又急着宜贵人这里,便遣了我先来瞧瞧。” 荷兰点头,“劳姐姐费心,回去跟惠妃娘娘说,我家贵人感念惠妃娘娘的恩德,等我家贵人出了月子再好生感谢惠妃娘娘的关心。” 荷心也点头,又转头看了看偏殿,撇撇嘴,“菱香那丫头是去苏答应那里送皇后娘娘的赏赐吧。” 荷兰的脸色沉了下来,“苏答应有孕,皇后娘娘才从承德回来,就命人送去赏赐。可我家贵人却已经失了孩子,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正说着话,荷心见菱香出来了,急急的跟荷兰道了别,便跟着菱香一道儿出了长宁宫。 在宫道上,荷心想跟菱香说话,“妹妹回来了,承德那儿夏日一定很凉爽吧?” 菱香与荷心不熟悉,也不知道她突然与自己热络的搭讪有什么目的,只警觉道:“承德还行,是比京城凉爽一些。” 荷心叹了口气继续道:“只可惜我家娘娘要留在宫里帮皇贵妃娘娘协理六宫,不然我也能跟着我家娘娘去了。” 菱香笑笑,知道荷心的意思是她家娘娘协理六宫,是很重要的身份。话里话外的暗讽自家皇后娘娘没有实权,不想再搭理她,但表现的很是客气。 见到前面宫道要转弯了,就要拐过去,荷心紧跟着上前,“我家娘娘说了,等会先看过宜贵人就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姐姐哪里的话,宜贵人身子不适,惠妃娘娘先去也无可厚非。妹妹回去一定如实传达,我家娘娘心胸宽广会理解的。”菱香说着,体面的笑了一下,便转头带着宫女继续往前走。 荷心回到了熙和宫,惠妃娘娘已经更换了一身薄一些的宫装。如今立过了秋,京城的温差还是挺大的,早上起来冷,到了巳时就有些热了。 荷心上前如实禀报了刚才在宜贵人那见到了菱香的事,还说了荷兰让她说的客套话。 只说宜贵人感念惠妃娘娘的恩德,等过了月子来亲自感谢她。 惠妃冷哼:“宜贵人那个暴脾气,她还能说出什么好话?别咒我就谢天谢地了。” 荷心暗暗佩服自家娘娘的神通广大,这事惠妃娘娘也猜的很准。 她没再接话上前给惠妃补了脂粉。 惠妃起身道:“本宫现在去瞧瞧宜贵人,你碰到菱香,未免皇后也知道我去瞧了宜贵人,等会也去给皇后请个安。” 荷心应声,她就知道自己提起菱香,惠妃肯定抹不开面子要去给皇后请安。 皇帝已经下旨今早各宫都不用给皇后请安,但现在不是早上了,皇后从承德回来,她一个妃子在皇宫固守,也应该给皇后面子去,主动去请安,是她惠妃的懂事。 “本宫现在去宜贵人那里,荷心,你去请德妃一起去长宁宫正殿,这事也不能我一人在,到时候有什么事本宫说不清。”说到最后惠妃的声音压低了很多。 荷心会意领了命,就在惠妃的肩舆后面转身去了怡春宫。 惠妃和德妃前后脚到了长宁宫。德妃与惠妃都是妃位,但德妃终究是后来者,还是向惠妃简单的行了礼。 见床上躺着的宜贵人强撑着要给自己行礼,德妃立时上前按住了宜贵人,“妹妹你且躺着,好好养身子要紧,就别行礼了。” 宜贵人刚躺下去就红了眼眶,两妃都来看她,让她想起了皇上的无情。就连太后和皇后都派人来送了东西和安慰她,只有皇上除去朝政之事,就是日日守在皇贵妃那里。 “德妃娘娘,您查的怎么样了?是谁给我吃了下胎的东西?” 德妃闻言,一时不好意思坐下去了,太后让她去查此事,可两天了,她竟然一无所获,便宽慰道:“妹妹莫急,姐姐我已经着人去查了,只是时日尚短还没查出一二,等到查出来了,姐姐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宜贵人失望不已,但也只得点头,然后抹了抹眼角。 一旁的惠妃则微笑道:“是啊,妹妹好生养着,德妃查出来了,太后和皇上一定会给你个公道的,妹妹好生养着身子。等出了月子,身子养好了就能再次有孕了。瞧你偏殿的苏答应就知道了,她距上次小产才多久?这不又怀上了?” 听了惠妃的话,宜贵人眉头一皱,是啊,她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偏殿还住着一位有孕的苏答应。现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苏答应肚子里的孩子倒是好好的,她心里如何平衡? 惠妃见状,又添油加醋道:“适才,皇后娘娘还遣人给苏答应送赏赐呢!” 德妃听出了惠妃的话外之音,明白惠妃是在煽风点火,但是她不敢置喙。倒是宜贵人气火攻心的咳了两声,鄙夷道:“哼!她仗着肚子里有货,倒挺心安理得。” 第57章 迟到早退那更是家常便饭 回銮的次日,皇帝依旧正常上朝,坤翊宫也恢复了妃嫔们请安的惯例。 昨晚皇帝宿在了自己的殿阁,这些天积攒的奏折堆积如小山,他没空去后宫,只让安公公去朝倾宫递个话,让皇贵妃好生歇息,有什么事立刻叫人去乾钦宫禀报。 安公公昨晚把事办好了后,又拐到了长宁宫传皇上的旨,让宜贵人安静养着,别再闹了。 宜贵人等了一天就等到皇帝的这句话,心都凉了,这几天她的眼泪都哭干了,哪里还能有精力去闹,她得休息几天才能缓过来劲儿来。 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荷兰在一旁候着,其他宫女都被屏退在了殿外。 殿外突然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宜贵人缓缓开了口:“荷兰,外面是什么动静?” 荷兰走到窗子底下瞧了瞧,“回贵人的话,是苏答应带着荷叶出去了。” 宜贵人冷冷道:“这个时辰应该是去坤翊宫请安了,哼!她现下怀着孕,可得去显摆了。她在我的偏殿住着,我都回来两日了,竟然都不来跟我这个一宫主位请安。” 荷兰走上前两步劝道:“贵人息怒,苏答应昨日是想来瞧瞧贵人,可是她怕打扰贵人休息,说过几日再来的。” “她还挺会装。”宜贵人越说越没力气,“罢了,等她从坤翊宫回来后,你去叫她来我这一趟。” “是。” 想到昨天惠妃和德妃来看她说的话,宜贵人心里就有气。凭什么苏答应连着两次有孕,自己第一次有孕就小产了。 荷兰安慰着,就要给自家贵人端茶顺气。 苏答应刚走到长宁宫的宫门口就打了一个喷嚏,她的位分低不能坐肩舆,只能带着婢女走着去坤翊宫。 “小主,您打喷嚏了,现下天凉了,奴婢回去再给您拿件披风。您如今身子不同,风寒了连药都喝不得。”荷叶说着就要返回去,“小主,您站在这儿稍等奴婢,奴婢去去就来。” 苏答应点头看着荷叶小跑着回了偏殿,自己则往宫门外走去,看了一眼正殿的门窗,她的心里有些发怵。 昨天她正要去正殿瞧宜贵人,却在窗外听见了惠妃跟宜贵人说的话,句句引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她话都不敢听完,赶紧带着荷叶悄悄的回了偏殿。 苏答应回到偏殿的寝殿,心口一直扑通的跳个没完。惠妃的那句“瞧你偏殿的苏答应就知道了,她距上次小产才多久?这不又怀上了?” 苏答应也是聪明之人,自然知道惠妃是什么意思。 原本还要去看宜贵人的,但她害怕,就只在门口跟荷兰说等宜贵人养好了再去的话。 现在要去跟皇后娘娘请安,她要想法子搬离了长宁宫的偏殿,哪怕不在东西六宫,在皇宫里任何一个偏僻的小院住着都成。在这里住着她害怕,肚子里的孩子早晚会被宜贵人给整没了。 就算没有宜贵人,那惠妃也不是善茬,她要小心再小心。 正想着这些事,荷叶拿了一件月色的披风披在了自家主子的肩上。 苏答应在荷叶的搀扶下缓缓的向坤翊宫走去。路上,苏答应盘算着该怎么和皇后娘娘开口。 到了坤翊宫后,苏答应跪地请安,语气恭敬地说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然然道:“起来吧,苏答应你身怀有孕不用行这么大的礼,身子不便,以后见了本宫行常礼即可。” “臣妾谢皇后娘娘体恤。”苏答应又叩了首,荷兰起身把自家主子扶了起来。 苏答应起身看到惠妃和德妃已然坐在了皇后右侧的下首,又一一行了礼。但见端嫔也大着肚子坐在右下首,便道:“端嫔姐姐安。” 端嫔笑容和煦道:“起来吧,妹妹也身怀有孕,不必拘礼了。赶紧来坐吧。咱们还要听皇后娘娘训导呢。” 王以淳坐在上首,凤仪万千,大方得体的看着下首妃嫔们,心里想着还有皇贵妃没来。想必今日她也不会来了,以前没有身孕的时候,她都是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迟到早退那更是家常便饭。 正想着,外面的全公公唱道:“皇贵妃到。” 只见皇贵妃一袭红色华服,妆容精致,抱着孕肚气场十足地走了进来。她微微颔首,向皇后略行一礼,语气傲然道:“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微笑着回应道:“皇贵妃来了,坐吧。” 皇贵妃入座后,眼神不经意间扫过苏答应,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皇后自然也看到了,她在上首睥睨着众妃嫔,不露声色的说,“各位姐妹,如今天冷了,大家也注意穿衣,听说内务府秋冬衣裳都发了下去,如有需要增减的尽可与皇贵妃说,她如今执掌凤印,事必躬亲,定不会让各位姊妹挨冻的。” 皇贵妃眉头一挑,不屑的笑道:“皇后娘娘说的很是,虽然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可眼下六宫之事还是本宫在料理的。各位妹妹不若有什么事直接与本宫说的好,德妃和惠妃你们好好的帮着本宫协理六宫,做好了皇上那里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 德妃和惠妃起身福礼,“臣妾明白。” 皇后盈盈笑道:“你们两个都要帮着皇贵妃娘娘好好打理六宫,皇贵妃现下身怀有孕,你们可要多多料理,不可累着了皇贵妃。” “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惠妃和德妃同时回皇后的话。 王以淳满意的点点头,转而看向皇贵妃,“皇贵妃身子还好吧,前两日舟车劳顿,如今回来了,要好生休养才是。” “皇后娘娘放心,姐姐会的。有皇上日日派遣太医来瞧,姐姐好着呢。”皇贵妃自鸣得意道。 众人闲聊片刻后,皇后又看向苏答应,关切地问道:“苏答应近日在宫里住着,身体可还安好?” 苏答应连忙起身回话:“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一切都好。” 皇后点点头,接着说道:“你们都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尤其是有身孕的,更要格外小心。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本宫说。” 众妃嫔纷纷应是,这时,皇贵妃突然开口:“皇后娘娘真是体贴入微,不过,这宫里的规矩还是不能废的。像某些人,仗着有身孕就恃宠而骄。” 她一边说着,一边似有若无地看向苏答应,眼中闪过一丝挑衅。 第58章 请娘娘庇佑 皇后心里腹诽,这皇贵妃还真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她也懒得管。皇贵妃自己恃宠而骄,就不允许别人也恩承雨露。 皇后也不说话了,命人上了茶点,面无异色的听着皇贵妃在那里抱着肚子说个没完。 “皇后娘娘如今回来了,也该知道马上就要中秋节,宫里该办宴席了,每年都是如此。”皇贵妃看向皇后说道。 “都听你的。”皇后如常道:“反正你执掌凤印,本宫也乐意当个富贵闲人。” 皇贵妃冷笑一声,也不管皇后了,直接看向惠妃,“那本宫就说了,惠妃你依旧负责下帖子和戏班子的事,德妃你就负责席面上的事,有什么不妥就来回本宫。” 皇后坐在上首怡然自得的喝着茶,听皇贵妃在那里安排事宜。估计皇贵妃是在做给她这个皇后看的,她明明可以回到自己宫里再把事情分发下去。但皇后无所谓,你说我就顺道听听,你做我就随意看看,反正没我什么事。 皇贵妃说完了中秋节的事,又开始说选秀的事。 这个事是皇贵妃在操持,实则是户部已经都办的差不多了,皇贵妃让内务府跟着在宫里筹办一下就差不多了。只是说到这事的时候,她表情有点不高兴了,还是强撑着把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分发给惠妃和德妃去办。 以前端嫔还办一些事,可现在她身怀有孕,太后早就发话不让端嫔再协理六宫。有太后护着,皇贵妃自然也不喜欢端嫔,在这坐着也无趣,起身就要早退。 “皇后娘娘,臣妾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皇贵妃起身撂下这句话就要走,根本就没打算等皇后发话。 走过端嫔身边的时候,皇贵妃停了一下,转身道:“端嫔妹妹,本宫好久没与你说话了,怎么妹妹现在如此不待见本宫了?要不是在皇后这,恐怕本宫都见不到你呢。” 端嫔吓得立时起身,“皇贵妃娘娘言重了,臣妾怎敢不待见娘娘,实则是因为臣妾孕期反应太大,整日头晕眼花的挪动困难。臣妾除了太后那里,其他的地方都没去,就连皇后娘娘这里也没来过。” 听到这里,皇贵妃也不板着脸了,笑道:“你今日来了,本宫也瞧你的脸色甚好,不如去本宫那里喝杯茶?” 皇贵妃相邀,端嫔不敢推辞,犹豫了须臾,只得道:“是,臣妾这就跟娘娘一道儿去。” 皇贵妃满意的一手扶着肚子,一手由木秀搀扶着走出了坤翊宫。 端嫔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皇后娘娘一眼,里面都是求救的信息。 王以淳看见了,不动声色的依旧坐着。 又与惠妃和德妃说了会子话,皇后就叫散了。 苏答应站起来,目送惠妃和德妃走后,她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等惠妃和德妃都走远了,苏答应才求青蒿通禀见皇后一面。青蒿去到内殿,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小主请,皇后娘娘在里面等着呢。”青蒿领着苏答应进了内殿。 刚到内殿,苏答应就要跪下去,青蒿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小主快别行礼了,您身子重,皇后娘娘都免了的。” 苏答应拗不过,只得站在那里不敢再屈膝。 王以淳知道苏答应有话要跟自己说,便直接开了口,“苏答应,本宫见你欲言又止,定是有什么事,现下没人,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皇后娘娘明鉴,臣妾确实有事相求,臣妾想请皇后娘娘体恤,准许妾身换个住处。”顿了顿,苏答应继续嗫嚅道:“宜贵人现在心情不佳,臣妾怕宜贵人迁怒于臣妾。臣妾怕肚子里的孩子不保,还请娘娘庇佑。” 皇后想了想道:“适才皇贵妃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求她?她才是执掌凤印的人,本宫一个不管事的闲人哪里能做你这个主呢。” 苏答应惶恐道:“皇后娘娘请不要妄自菲薄,皇后娘娘是皇上的后宫最尊贵的人,就算娘娘您不执掌凤印,可后宫之位谁还能越过您去?臣妾人微言轻,但对皇后娘娘来说,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臣妾不敢求皇贵妃娘娘,她刚才一个眼神扫过来,臣妾就已经怕的不行,臣妾怕肚子里的孩子......” 苏答应的话都说到这了,皇后哪里还不明白?苏答应不过是怕皇贵妃加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 皇后不想管这事儿,也实在不在她的管辖之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苏答应已经求到了她这儿了,又不能眼见着苏答应有事,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自己也于心不忍。 况且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宫里独善其身,苏答应虽人微言轻,胆小怯懦。但苏答应好在年轻,又生的貌美,不然也不会两度有孕。又加上苏答应是个聪明人,不见得以后不会晋升高位。这次自己帮了她,以后苏答应会记着自己的恩德,日后也能多一只臂膀。 “行了,你先回去,本宫会让德妃去办这事的。”王以淳说道。她不能指掌后宫之事,但是后宫的人她还是能说了算的,尤其是德妃人品贵重,又协理六宫,这等小事,想必德妃也不会拂了她个皇后的面子。 闻言,苏答应感激涕零,叩头谢恩。 “行了,你且回去吧。”皇后说,“听说你是走着来的,坤翊宫与长宁宫还是有些距离的,本宫让全公公给你安排一乘肩舆,你就坐着回去吧。” 苏答应受宠若惊,微微屈膝,谢了皇后娘娘才退了出去。 皇后见苏答应出了门,才嘱咐青蒿,“你去一趟慈宁宫,禀报太后端嫔被皇贵妃请去了朝倾宫。” “是。”青蒿心下了然,领命而去。 离开坤翊宫后,苏答应以为得到了皇后的庇佑,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宜贵人的速度比皇后快多了。 刚进到长宁宫,荷兰就上来,传达了宜贵人的旨意。 苏答应听了,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恢复了平静,说道:“我知道了,待会儿就去拜见贵人。”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住处,换了一身宫装,重整了仪容,便前往宜贵人的正殿。 在宜贵人的寝宫,苏答应请了安,站在那里吓得瑟瑟发抖。 宜贵人冷眼看着苏答应,开口道:“你可知我叫你来所为何事?” 第59章 谁敢动她的孙子都不好使 苏答应心里头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颔首答道:“想必是为了贵人自承德回来后,臣妾一直未来向贵人请安一事。” 宜贵人冷笑一声:“你倒是识趣。在我这里住着,竟敢如此怠慢,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一宫主位吗?” 苏答应连忙跪地,叩头谢罪:“贵人息怒,臣妾知错了。臣妾并非有意怠慢,只是一时疏忽,还望贵人恕罪。” 宜贵人沉默片刻,冷哼一声:“一时疏忽?你倒是说的轻巧,不如让姐姐我教教你怎么才能不疏忽吧?” “来人,给我掌嘴!”宜贵人喝道:“挨了打,长了记性,下次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贵人,我家小主还怀着孕呢,着实不能打呀。万一我们小主肚子里的孩子有了闪失,贵人还能独善其身吗?”荷叶扑上来护住了自家的主子。 “你们都反了不成!”宜贵人怒目圆睁,“我身为贵人,教训一个小小的答应,还轮不到你一个低贱的宫女插手!来人,给我一起打!” 荷兰赶紧上来劝自家的主子,“主子,您还坐着小月子呢,不能这么激动,等会该头晕了。答应有着身子,万一打出个好歹来,贵人您的罪过可就大了。” 宜贵人没理荷兰,依旧我行我素。 宫女嬷嬷们听到命令,立刻走上前来抓住荷叶,将她拖到一边,其中一个嬷嬷结结实实的打了荷叶一巴掌。 苏答应眼见荷叶被打,心中焦急万分,立刻上去就要护着自己的婢女,但很快被捉住她的嬷嬷按在了原地。 拉着她的嬷嬷在宜贵人的授意下,直接扇了一巴掌在她的脸上。 “啪!”巴掌落在脸上,苏答应只觉得一阵火辣的疼痛袭来,脑袋一阵轰鸣,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 “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宜贵人看着苏答应说道,“若是再有下一次,可就不止这一巴掌了! 宜贵人说完就让人把这主仆俩给拉走,别在这里碍她的眼。 这事闹的有些大,慈宁宫的太后不多时就知道了。 皇后没有办法管,皇贵妃高兴还来不及,德妃更是一手促成的,德妃为了避嫌不敢管。太后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谁敢动她的孙子都不好使。 因姿姑姑来的时候,带了辛太医一起。 到了长宁宫的偏殿,主仆正俩哭作一团。因姿把她俩分开,先让辛太医给苏答应诊脉。 辛太医知道事情紧急,也不避讳了,拿了一方干净的帕子搭在苏答应的手腕上就开始了把脉。 苏答应这时急着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安好,停下了自己的委屈,抹干了眼泪,安安静静的让辛太医把脉。 片刻后,辛太医松开了手,面色有些凝重地看向因姿,“苏答应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只是胎儿......\"他欲言又止。 苏答应心急如焚,连忙问道:“只是什么?快说!” 辛太医低头道:“只是受到了些惊吓,需得好好调养。微臣开几副安胎药,按时服用便可。还有答应的脸上有些出血,需要抹些膏药。” 因姿听后跟着苏答应一起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孩子无事便好。” 她转头看向苏答应,眼中闪过一丝怜惜,“答应且好生休养,其他之事无需担忧,太后自会处理。” 苏答应感激涕零,就要朝慈宁宫的方向叩头谢恩。 因姿摆了摆手,示意苏答应起身,“答应受了惊吓,还是好生休养吧,太后娘娘不会介意的。” 说着因姿亲自服侍苏答应坐下,因姿用太医给的药膏,打开后缓缓的给苏答应抹了脸。苏答应受宠若惊,想要推辞,“姑姑,还是让荷叶给臣妾抹吧。” 因姿微微嗔道:“答应瞧瞧荷叶的脸,怕是比您伤的还重呢。答应别推辞了,让老奴给您抹上,好回去给太后复命,让太后安心。” 苏答应也不敢推辞了,任凭因姿姑姑给她抹。虽然因姿姑姑是宫女,但她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给自己抹那可是她这个小答应的荣耀。 荷叶虽挨了打,但见自己的主子得了因姿姑姑的照料,便也放下心来,捂着半边脸,打赏了太医又命人送太医出去。 因姿给苏答应抹好了药,服侍答应躺下去歇息,才又拉着荷叶到殿外。 一边给荷叶抹药膏,一边点着荷叶的头,训道:“你啊你,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眼皮子怎么一点儿也不活,眼看着事情不对,不应该早早的遣人去慈宁宫禀报吗?要不是太后耳聪目,你跟苏答应,这会子估计脸都该毁容了。” “奴婢知错了,姑姑。”荷叶低下头,嗫嚅道。 因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在这宫里,你不能只长一个实心眼儿,要多长几个心眼儿。不是为着害人,而是为了自保。你若是再这么不精着心,只怕你家答应以后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荷叶连连点头,“多谢姑姑教诲,奴婢记住了。” “嗯,你知道就好。日后可不许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因姿拍了拍荷叶的手,“好了,赶紧进去照顾你家主子吧。” 荷叶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 因姿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自叹息。这丫头虽说忠心耿耿,可性子却跟她的主子一样,实心眼的很,一遇到事就不知道周全了。希望她经历了这次的事情,能够变得精明一些。 因姿把偏殿这边处理好了,就去了正殿宜贵人那里。 宜贵人适才发了一通火,原本就小产虚弱的她,此刻在床榻上躺着更是虚弱的连连咳嗽不止。 见到因姿姑姑来了,还是客气了一下,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太后身边的人。 因姿上前,侧身福了福,故意问道:“宜贵人这是怎么了?怎地发如此大的火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宜贵人有气无力地说道:“还不是那个苏答应,气死我了。” 因姿也不拐弯了,直接传了太后的话:“贵人莫要再这么了,太后念贵人刚刚小产身子虚弱,才不予追究贵人打苏答应的事。不过是要贵人禁足两个月,这期间的月银也没有了,贵人好生反省才是。” 宜贵人听了因姿的话,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虽然不服气,但她知道自己这次惹恼了太后,被禁足两个月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第60章 因姿姑姑来了 因姿瞧着虚弱的宜贵人,心中有些同情。 她知道宜贵人也是因为失去了孩子才会如此冲动,但是在这皇宫之中,任何的情绪都可能成为伤人害己的利器。 “贵人好好休养身体吧,两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因姿说完就离了长宁宫,准备带着辛太医去朝倾宫‘解救’端嫔。 端嫔在朝倾宫的事,还是皇后遣人去慈宁宫禀报的。太后知道了,自然是让因姿第一时间去,但没想到又出了苏答应这么一件棘手的事。 这边厢,皇贵妃带着端嫔回到了自己的朝倾宫。 两人对坐下来,皇贵妃仔细打量着端嫔的肚子,看看跟自己的有什么区别。只见端嫔身着浅色的宫装,肚子又尖又圆,跟自己的还挺像。从后面看,腰身都没变粗,看不出有孕的样子,侧面看尖尖的肚子微微凸了起来。 端嫔被皇贵妃看的很不自在,时不时的扭着帕子,以掩饰自己的紧张。 皇贵妃见她这样,才笑道:“妹妹不必这么紧张,你有太后护着,本宫怎么会这么愚钝,把你支来下手?” 端嫔自然知道皇贵妃不怀好意,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说的这么直白。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惶恐道:“娘娘言重了,臣妾只是对皇贵妃的殿阁怀有敬畏之心,更是不知娘娘叫妾身前来所为何事,才紧张了一些。” 皇贵妃轻笑一声,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端嫔身旁,压低声音说道:“本宫瞧你这肚子,准是个皇子。” 端嫔吓得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起身,“臣妾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但皇子公主,臣妾都喜欢。” 皇贵妃捧着肚子坐回了原处,冷笑一声:“你倒是会装,在这个宫里,谁不想生个皇子傍身?” 端嫔不敢接话了,但是不能一直谨小慎微,让皇贵妃瞧了生气。便微不可察的调整了一下气息,泰然微笑道:“娘娘的肚子倒是宜男像,臣妾觉得皇贵妃娘娘一定能生个健健康康的皇子。” 皇贵妃就喜欢听这话,便笑道:“本宫借妹妹吉言,到时候本宫生了,一定好好谢你。对了,你的产期在我之前,要是你先生了皇子,那本宫一定会亲自去道贺。” “那臣妾就先谢过娘娘了。”端嫔也不扭捏了,大大方方的感谢。 她自然知道皇贵妃在这个后宫根深蒂固,更是在皇上的心里举足轻重,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能得罪了也不敢得罪。 她只想躲远一些,就像现在只想赶紧离开,便开口道:“娘娘身子重,又在皇后娘娘那儿坐了许久,是该歇息了,那臣妾就不打扰了。” 说着,端嫔就要行礼告退。 可皇贵妃却道:“妹妹茶还没喝呢,急什么?木秀,赶紧给端嫔上茶。” 木秀应着,就笑呵呵的把茶端了上来,亲自奉到端嫔的手里。 皇贵妃也端了一碗,隔空而举,“妹妹快尝一尝皇上刚赏本宫的新茶,其他宫里都没得,本宫也是第一次喝呢。” “皇上赏赐给娘娘的自然都是好东西。”端嫔恭维着说,但手里的茶还是不自觉的抖了抖。 茶是好茶,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放了什么东西。 端嫔看了看色泽极好的茶汤,还是没有勇气喝。这一幕被皇贵妃尽收眼底,不屑的笑道:“端嫔妹妹放心吧,本宫没有给你下药,不信你瞧本宫。” 说着,皇贵妃端着茶碗,浅浅的喝了一口。 既然皇贵妃都这么说了,还亲自示范了,她一个嫔位再不喝就是对皇贵妃不敬了。 踌躇了一会儿,见皇贵妃的脸色开始变得阴郁,端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决定只浅浅的尝一口。荷清站在一旁看着自家的主子紧张不已,但对方是皇贵妃,她一个宫女还没那个胆子阻拦。 就在这时,外面的实公公进来打着千儿禀报:“皇贵妃娘娘,因姿姑姑来了。” “叫她进来。”皇贵妃不耐烦道。 打个岔的功夫,皇贵妃回头一瞧,端嫔已经把茶碗放回了茶盘里。 她心下不喜,但只得疲于应付已经进来的因姿,太后身边的人,就代表着太后本尊,她就算是皇贵妃也不敢轻慢了。 因姿向皇贵妃请安后,说明了来意。 说太后让她带着辛太医来给皇贵妃请平安脉的,见到端嫔也在,因姿故意装作不知的惊喜道:“原来端嫔娘娘也在呢!老奴还想等会辛太医给皇贵妃娘娘请过脉,就去怡春宫给端嫔娘娘请平安脉呢。” 端嫔心下了然,就知道皇后娘娘会帮自己,一定是皇后告知太后的。 太后遣因姿姑姑来给自己解围,没想到来的正是时候,便朝着慈宁宫的方向恭敬道:“臣妾多谢太后关心,巧的是臣妾还没有回怡春宫,受皇贵妃娘娘相邀前来朝倾宫品茶。” 皇贵妃也不是傻子,这会看明白了这一主一仆是在她面前演双簧。便冷笑道:“太后倒是耳聪目明的紧,早早的得了信儿,便让姑姑来了。怎么?护的这样紧,还怕本宫吃了端嫔吗?” 因姿颔首娓娓道:“皇贵妃娘娘言重了,太后不是因着端嫔娘娘在这里才让老奴来的。实则是因为适才宜贵人打了苏答应,太后怕苏答应有个好歹才让老奴带着太医去瞧瞧的。太后更担心皇贵娘娘和端嫔娘娘的胎象,才让老奴带着太医都来瞧瞧。各位娘娘身子都安然无虞,太后娘娘才能安心。” 皇贵妃只抓重点,听到了宜贵人打了苏答应倒是很新奇:“哦?还有这档子事?本宫倒是稀奇的很呢。她一个刚小产的人,不好好做月子,竟然有力气打起了旁人。” 因姿站在下首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听着皇贵妃幸灾乐祸。 果然皇贵妃高兴了,事情就好办了,辛太医顺顺利利的给两位娘娘把了脉,均胎象安稳。 因姿笑着要回去给太后报两位娘娘的喜脉康健,“既然皇贵妃娘娘一切都好,那老奴就不叨扰了,这就回去向太后复命。” 皇贵妃自然点头,“烦请姑姑代本宫谢过太后。” “那是自然。”因姿恭敬的回道,转而看向端嫔:“端嫔娘娘,太后说让辛太医给您请过脉,就去慈宁宫一趟,太后那里有事找娘娘。\" 端嫔立时就反应了过来,明白这是因姿姑姑在帮她,复又起身向皇贵妃请辞。 端嫔行过礼,就要转身的功夫,皇贵妃喝住了她:“等等,端嫔妹妹,本宫的茶,你还没喝呢。” 第61章 司马昭之心 闻言,端嫔神情一滞,看来这杯茶还是没逃了。 木秀端着那碗属于端嫔的茶,笑呵呵的又呈了上来,“娘娘请用茶。” 端嫔站着不是,坐着也不是,尴尬的看了看一旁的因姿姑姑,满眼都是求救。 因姿微笑着接过木秀呈上来的茶,道:“木秀姑娘,还是我来吧。” 转而把茶碗端给端嫔,劝慰道:“端嫔娘娘,皇贵妃娘娘赏赐的茶必定是好的,老奴服侍您喝。” 端嫔不知道因姿姑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迟疑的伸手去接茶碗。 两人交接茶碗的时候,因姿一个不稳打翻了茶碗,茶汤都洒到了端嫔的宫装上,因姿姑姑立时就要跪下,“端嫔娘娘恕罪,奴婢实在是手没有端稳,洒了娘娘一身。” “姑姑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端嫔连忙扶起因姿姑姑,“不过是一碗茶罢了,即便摔坏了,洒了,也怪罪不到姑姑头上。” 因姿一脸惶恐,“多谢端嫔娘娘宽厚,只是这茶是皇贵妃娘娘所赐,现下洒了,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说着,因姿转向皇贵妃的方向磕头,“还请皇贵妃娘娘恕罪。奴婢实在是罪该万死。” 皇贵妃高坐上首,脸色阴沉。 就算知道因姿故意洒了茶汤,她也没有办法责罚太后的大宫女。心中虽有不满,但也不好发作,只强装微笑道:“姑姑快起来,撒了茶汤而已,罢了,下去吧。” “你也回去换身衣裳。”皇贵妃对着端嫔不耐烦道。 端嫔行礼告退,因姿也谢恩后,便搀着端嫔出了朝倾宫。 坐上了肩舆,端嫔很快回到怡春宫里换了一套簇新的宫装后,才跟着因姿姑姑去了慈宁宫。 到的时候,皇后娘娘和德妃惠妃已经到了。 除宴席之外,太后是不见皇帝的妃嫔的。想必今日太后应该是有什么事吩咐。 端嫔向太后请安后,便寻了个位置坐下,正听到太后在跟皇后娘娘说话。 “你说的不错,宜贵人现下与苏答应处不来,虽然哀家禁了宜贵人两个月的足,但毕竟在一个宫里住着,关上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苏答应有孕在身,冒不得险,还是给她另外找个地方住吧。” 太后想了想又道,“哀家觉得苏答应怀着身孕,不宜一个人住着,还是跟着哪位妃嫔住比较合适,端嫔也同样有孕,照顾不了;德妃要照顾大公主,分身乏术。惠妃的熙和宫倒是宽敞,苏答应还是去跟惠妃住吧。” 惠妃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下,没想到她刚扔出去的烫手山芋,此刻又被太后给扔了回来。 “惠妃,你以为如何?”太后不容置疑的问惠妃。 惠妃当然不敢不同意,只得道:“臣妾无异议,一切听从太后的安排。”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等会你就去领人,德妃也去帮忙,让长宁宫主位消停些。” 惠妃和德妃起身行礼领命,而后缓缓的坐了下来 。 太后这才岔开话题,“皇后,沈姑娘入宫两日了,安排在了哪里住着呢?” “回皇额娘的话,儿臣听说皇贵妃给她安排在了熙和宫北边的清芷宫,这事惠妃和德妃比臣妾还清楚。” 皇后把话题递给了惠妃和德妃,她们俩协理六宫,确实是比皇后知道的还清楚。 “皇后说的不错,如今沈家小姐在清芷宫正殿住着,就等着行册封礼,臣妾已经让内务府候着了,提前把沈小姐的礼服给准备好。” 德妃也点头,“听皇上的意思,在中秋节前就把这事给办了,省得在中秋宴席上,沈小姐身份不明不好自处。” 太后点头,“有你们操心着,哀家很是放心。” 说着太后有些乏了,便对着众人道:“时辰也不早了,惠妃和德妃你们去给苏答应挪地方吧;皇后,你住的地方离清芷宫近,顺道去沈小姐那里,看看她住的可还习惯,还缺了什么,别拘着尽管说。” “臣妾告退。” “儿臣告退。” 皇后和惠妃德妃行礼离开,只留端嫔服侍太后。 在慈宁宫外,惠妃和德妃各自坐自己的肩舆,接踵去了慈宁宫北边的长宁宫;而皇后则沿着长宁宫直往北去,路过怡春宫又继续往北到了坤翊宫门口再往东走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清芷宫。 皇后在心里腹诽,清芷宫果然很偏。皇贵妃还真的当家做主了,给沈家小姐安排了东六宫最靠北的清芷宫。就是要沈家小姐离皇帝的乾钦宫最远,这可是司马昭之心了。 可皇帝不在乎,在宫里只要皇贵妃心里舒坦,他乐的同意。 皇后到的时候,沈家小姐正带着阿润和纪黎儿刚从清芷宫西侧的御花园回来。 主仆三人脸上都红扑扑的,看样子没少逛。 皇后笑着上前,拉住沈小姐的手说道:“本宫刚刚从太后那边过来,老人家不放心你,叫本宫来看看你住得习不习惯。” 沈家小姐微微屈膝,“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妾身一切都好。” “那就好,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本宫说。”皇后拍了拍沈家小姐的手,随后看向阿润和纪黎儿,“你们二人要好好照顾沈小姐。” “是,皇后娘娘。”阿润和纪黎儿齐声应道。皇后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清芷宫。 皇后这边的差事了了,可惠妃和德妃那边的差事就有些棘手了。 惠妃和德妃从慈宁宫到长宁宫的路程短,早早的就到了的。只是她们到的时候,苏答应在床上躺着,说肚子不舒服,恳求两位姐姐帮她请太医。 太后有令,已经把苏答应交给了惠妃,明着惠妃是不敢让苏答应出事的,立时遣人去请了辛太医。 辛太医很快便来到了长宁宫,一番诊治后,向惠妃禀报,“苏答应一时动了胎气,卧床休养几日便好,这几日不宜挪动。” 听到这话,惠妃和德妃都松了口气。 德妃说道:“既然辛太医都如此说了,苏答应还是再等几日再搬去本宫那。正好本宫着人趁这几日把熙和宫的东配殿仔仔细细的收拾出来,妹妹也好住着舒心。” 苏答应躺在床上不便谢恩,只能略微颔首感谢。 惠妃让她不必拘礼,转而对辛太医道:“有劳太医了,来人,送太医出去。” 待太医走后,德妃嘱咐了荷叶要好生照顾主子。 惠妃瞥了一下苏答应,眼中迅疾闪过一丝厌恶,面和心不和的对着榻上的苏答应说道:“既然没事,那我们也先走了,过几日妹妹胎象安稳了,姐姐就来接你。” 第62章 中秋宴 大御朝,圣光十年,八月初十。 为茂衍六宫之庆,备资四德之贤,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沈氏为贵妃。 沈浅吟一大早就让阿润设了香案,以接圣旨。 安大总管宣读完圣旨,便笑呵呵的恭喜沈贵妃。新晋沈贵妃自然是好好的赏赐了安总管许多银子。 现下六宫里的位分设置就是:皇后一位、皇贵妃一位、贵妃一位,妃两位、嫔一位、贵人一位、答应一位。 属实有些少了,但没关系,八月底那些秀女就从全国各地进宫待选了。 选秀之前的事,就属中秋节最要紧了。 这日,太后在慈宁宫设宴,邀请亲眷命妇进宫一同庆贺中秋。 沈浅吟身着湖水蓝华服,早早来到了慈宁宫。 她向太后请安后,虽还未侍寝,但与其他妃嫔也已熟络。行册封礼那日,妃嫔们能去道贺的都去了,果然如太后之前说的一样,一定不委屈了她。 众人聊得正欢时,皇帝驾到。 慈宁宫里面来了许多亲王大臣,偕同他们的夫人们都来进宫赴宴。 后宫除了被太后禁足的宜贵人,其余都来了。 宜贵人的缺席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有人暗中猜测她是否真的犯了什么大错,以至于被太后如此严惩。 但这些都影响不着今日的热闹,太后带着皇后和新晋贵妃坐在了戏台的最前面一排,后面左右是亲眷陪着太后一起看戏。 皇贵妃挺着刚刚凸起的肚子,看着这一幕,气到胸闷。皇后就算了,沈氏又算什么?虽然封了贵妃,但也是在自己这个皇贵妃的位分之下的。 虽然看到太后特意给她留着的那个空位,但见旁边坐着端嫔,皇贵妃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晕倒。 李匀彻就在她旁侧,立时扶住了皇贵妃。 “爱妃,你还好吧?”李匀彻担忧地看着皇贵妃。 皇贵妃深吸一口气,顺势倒在了皇帝的怀里,柔柔弱弱道:“皇上,臣妾无事,只是有些头晕罢了。” 在皇上面前表现的虚弱,但她在心中暗骂,这个太后真是处处向着沈浅吟,居然还专门给她留了座位,而且还是紧挨着自己的。 这时,太后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关切地问道:“皇贵妃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体不适?快叫太医来瞧瞧。” “谢太后关心,臣妾只是一时有些不舒服,不必麻烦太医了。”皇贵妃应付着太后说道。 太后点点头,笑着道:“皇贵妃来得正好,给你和皇帝留着位置,快来这边坐吧。” 皇帝应声,带着皇贵妃缓缓的走到了帝妃的座位。 这个小插曲,皇后只略略在意了一下,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母亲,镇南王夫人,今日进宫坐在了哪里。 她贵为皇后,不能四处观望,只能打眼看了一下,幸而看到自己的母亲带着幼小的庶妹坐在一旁的角落。 皇后使了个眼色,锦螺见了便悄悄退下。 不一会儿,锦螺就折返回来,在皇后耳边低语几句。皇后听完后,脸色缓和了下来。 她是让锦螺去跟母亲说,等会宴会结束了别急着走,去朝倾宫坐会儿再出宫。 太后见了,便猜到皇后的用意,欣然道:“适才与镇南王夫人只说了几句话,等会子开宴就让镇南王夫人与哀家坐近些。” 太后又唤了因姿上来,“你把戏单拿去,请镇南王夫人点出戏。” 皇后听了,连连谢恩。 因姿听命取来了戏单,恭敬地递到镇南王夫人面前。 镇南王夫人受宠若惊,接过戏单,揣摩着太后应该喜欢看的戏曲,微笑着翻了翻,目光落在了一出《四郎探母》上,指给因姿道:“劳烦姑姑,就这出吧。” 因姿会意,知道镇南王夫人点这出戏,是想要太后喜欢。 因姿笑着应了声,转身去安排戏曲开场。 太后知道镇南王夫人点了这出戏,果然满意地点头。不多时,舞台上响起了悠扬的唱腔,太后欢喜,看得津津有味,不时与两侧的皇后和沈贵妃交流着剧情。 一场戏结束后,太后赏赐了台上的戏子许多东西,又让青蒿拿着戏单请其他福晋命妇点戏。 中秋太后请大家来宫里参加宴会,自然请别人点戏是作为东道主的客气,而后才轮到六宫妃嫔。 首屈一指的是皇后,皇后点了一出《还魂》,皇贵妃点了一出《弹词》,沈贵妃点了一出《穆桂英挂帅》,惠妃和端嫔各点了一出戏单上没唱过的戏,让大家一饱耳福。 未几,宴会就正式开始了。 众人一边看戏,一边品尝着桌上的佳肴美酒。 太后让人把距她最近的位置,设了席面,让镇南王夫人带着庶女坐了。 小女孩才十岁左右,就已经出落的眉清目秀了,太后见了便喜欢的紧,不住的夸道:“皇后这个妹子,倒是长得脱俗,才多大就这么出挑了,细细的瞧着,倒是跟她的长姐有几分相像。” 皇后的小庶妹第一次进宫,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便羞的低下了头,脸红到了耳根子,但还是站起身,周正的向太后行了礼。 皇后闻言,微笑不语。 听到皇太后如此说,众人都纷纷端详皇后和皇后庶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然庶妹长的眉清目秀,但比皇后来说还是逊色了一些。 众人虽看,但没人敢对皇后评头论足,倒是几位年长的福晋跟太后说笑,说皇后和皇后的妹子,都是难得的美人云云。 大御朝的后宫虽没有佳丽三千,但个个都是美人不假。 北疆的美人沈浅吟,一直低调的坐在太后的另一侧,她始终没怎么说话。 倒是皇贵妃看到皇帝也跟着大家一起看皇后和皇后的妹子,她心里有气,便拽了一下皇上的袖子。 皇帝看出了皇贵妃眼神里的醋意,就不再继续看了。 皇贵妃看到皇上只看自己了,这才满意的舒了口气,她没觉得皇后的妹子跟皇后有多像,倒是觉得她送给沈贵妃的纪黎儿跟皇后的妹子有几分像。 戏唱完了,宴席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约莫到了未时末,宴席才散了。 皇后跟太后道别后,带着母亲和妹子回了朝倾宫。 坤翊宫和宜贵人的长宁宫还有德妃的怡春宫都在一个宫道上,德妃便同皇后娘娘顺道一起走了。 众人刚走到长宁宫门口,就看到长宁宫里的宫女荷兰突然跑了出来,趴在皇后娘娘的花盆底子旁边伏地哭求,“皇后娘娘救命,宜贵人要打死奴婢。” 第63章 凡事可要凭证据 一向很淡定的皇后,也被荷兰这突然的一跪吓了一大跳。 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进宫前后都有嬷嬷教规矩的,遇到再紧急的事,就算是刀架到脖子上,也得稳住不能乱。 话说,刀架到脖子上的时候还真不能乱,容易见阎王。 青蒿第一时间冲过去拉住了荷兰,怒斥她冲撞了皇后娘娘。 “好好说事,冲撞了皇后娘娘,你小命担当的起吗?”青蒿边拉边斥责。 荷兰这才被青蒿搀扶起来跪好,依旧哭哭啼啼道:“皇后娘娘救我,实在是宜贵人要打死奴婢,奴婢也没有法子了。” “别嚎丧似的,有话好好说。”皇后冷然道。 荷兰吓的一哆嗦,点头如捣蒜的终于止住了眼泪,“皇后娘娘,宜贵人说奴婢是皇贵妃的眼线,要送奴婢去慎刑司严刑拷问,奴婢实在冤枉,奴婢不想死。” 刚刚从后面过来的惠妃闻言,心里一咯噔,心虚的上前,对着荷兰喝道:“你想不想死没关系,拦着皇后娘娘的凤驾可就不能轻饶了。快起开,你一个贱婢的事,岂能劳烦皇后娘娘来亲自处理?” 皇后娘娘微微叹了口气,既然遇到了这样的事,就要管一管,不然以后在宫里,人家还以为她怕事。 挥挥帕子,皇后道:“起来吧,有什么事进去说。” 皇后转而看向青蒿,“你送夫人和小姐回坤翊宫。” 镇南王夫人进宫的次数本来就不多,又碰到这样的事,自然是谨小慎微的一语不发,拽着庶女跟着青蒿离开了。 闻言,惠妃不敢说话了,只得陪着皇后娘娘,和德妃一起进到长宁宫正殿。 进去的时候,宜贵人正发着好大的火,殿阁里杯盘狼藉,首饰金银散落一地。 皇后娘娘被惠妃和德妃簇拥着进到了宜贵人的寝殿,锦螺搀扶着自家娘娘,菱香手脚并用把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扒拉开,麻利的给自家娘娘腾出一个干净的地方,又把椅子挪了过来请自家娘娘坐了。 寝殿里的宜贵人见到皇后愣了,也不敢再发火了,噤若寒蝉的坐在床上,头发乱的几乎看不到她赤红的双眼。 宜贵人低下了头,许是怕光鲜亮丽的皇后和体面端庄的两位妃子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笑话,便不自觉心虚。 皇后眼神犀利,看到宜贵人这副模样,心中已然明了。她缓缓开口:“宜贵人,这里是皇宫,不是你可以随意撒泼的地方。你无理取闹,就休怪本宫按宫规处置你。” 宜贵人低低的哭出了声,“皇后娘娘,臣妾没有无理取闹,臣妾怀疑皇贵妃娘娘给臣妾下药,因为从承德回来那日,臣妾在上车之前,只吃了荷兰端给臣妾的茶汤,其他的都没吃。” “那是你怀疑,凡事可要凭证据。你只知道是荷兰端给你的,之前又经过多少只手你又知道多少?”皇后不急不缓的抽丝剥茧,“就算你怀疑,没找到证据之前,怎可虐打宫女?太后一向体恤宫女,是不允许无故虐打宫女的。” 惠妃也赶紧接话,指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荷兰道:“皇后说的有理,荷兰一向对你忠心耿耿,之前多少次皇贵妃娘娘要打罚你都被她揽在了自己身上,荷兰为着你被打的浑身都是伤你都忘了?” 宜贵人想到这里,也觉得自己杯弓蛇影了,没证据的事做什么立时就要发作?万一真的冤枉了荷兰,岂不是辜负了她们这几年的主仆情谊? 一时,宜贵人后悔不已。 德妃看到宜贵人这样,也于心不忍。走到床榻旁坐在了宜贵人身边,给她整理仪容,拿着帕子还不住的给宜贵人擦眼泪,“好妹妹,别哭了,姐姐还一直在查你的事,还是皇上给的人,妹妹别急,身体要紧可得好好养着。” 听到德妃提到皇上在派人查她的事,宜贵人才又觉得皇上没有把她忘记了。是自己一时心急,看着下面哭的可怜的荷兰,还是觉得自己冲动了。 皇后见状,语重心长地说:“如今你这般狼狈,又有何颜面面对皇上?打骂比你位分低的答应,太后禁你足都忘记了?太后说了你再有不规,就要从重处罚。原本你可以好好的,等解了禁令就可以继续侍寝,再怀子嗣也未尝不可。可现下你这样骄纵,不顾你自己的身体不说,也不顾皇帝会不会因此厌弃你,岂不是要亲自断送了你自己的前途?” 宜贵人听了皇后的话,羞愧难当,低头不语。 皇后见状,知道宜贵人已经听懂了,但她往不往心里去,那就不知道了。既如此皇后便也不再多言,起身离去。 德妃和惠妃没有走,她们的贴身宫女荷心和荷包上前把荷兰扶了起来,然后搀到了宫女房。 这边主子们在说话,那边宫女在安慰一起进宫,一起在因姿姑姑那里受训的荷兰。虽然她们后面被指派到了不同主子那里,可当初的心是一样的。 “好啦,别哭啦。我们相信你肯定是被冤枉的,宜贵人只是太着急了才会这样。”荷心和荷包轻声安慰着荷兰。 “我真的没有……我也是......”荷兰泣不成声,意识到后面的话不能说了,便一直哭,不再开口。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居然陷害你!”荷心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家娘娘一定会找到证据,还你一个清白的。”荷包坚定地说。 荷兰感激地看着她们,心中充满了温暖。在这深宫中,有这样的好姐妹支持着自己,让她感到无比幸运。 “谢谢你们。”荷兰擦了擦眼泪,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心虚。 这边正殿,德妃和惠妃也安抚好了宜贵人,唤了宜贵人的另一个大宫女上来伺候,两人就前后脚出了宜贵人的正殿。 “这几日,苏答应不知道怎样了,我那的偏殿已经收拾出来了,就等着她过去。”惠妃边走边跟德妃说。 德妃笑道:“姐姐对苏答应是真的好,一个答应的偏殿左不过简单收拾一下就成了,姐姐还费这么大的心思收拾。” 惠妃莞尔,“妹妹有所不知,这怀孕之人,最是娇弱,屋里什么都要干干净净的,不能有一丝不妥。” 德妃脸色变了变,“我如何不知?这几年连着生了三个孩儿,只可惜身边只留下静宪一个孩子。” 第64章 会咬人的狗不叫 惠妃也伤感了起来,走路的速度也缓了下来,幽幽道:“可不是,要是我的皇儿还活着,怕都上书房好几年了。时间可真快,一直觉得大皇子陪着我那会儿还是眼门前的事,可熬着熬着就过去了这么些年。 德妃把帕子搭在惠妃手上,轻轻拍了两下,“姐姐莫要伤感了,不管日子再如何的难熬,可总得往前走不是?” 惠妃看德妃这么个神情,便冷笑道:“妹妹倒是能往前走,姐姐我身边空无一人,妹妹身边倒还有公主陪着。就算静宪不是皇子,也聊胜于无。” 德妃见劝不过,只得不再说话了。 惠妃在宫里,除了皇贵妃是最老的人了。倒不是说她年龄老,跟皇上都是二十五六的年纪,还算是年轻的。只是说她进宫比较久,在宫里做什么都比别人轻车熟路。 而且惠妃最会做人,事事八面玲珑,对每个人都是一副菩萨的笑脸,很少像现在这样阴阳怪气,透露个人的情绪。 但是德妃很佩服惠妃,这是真的,她知道在后宫里,惠妃能够站住脚实属不易。惠妃凭的是自己的聪明,不像自己老实本分,凭的是生子上位。 六宫之中,每个女人都活的不易。皇后就不用说了,没有实权,?名不副实,空有虚名。而皇贵妃就算是皇上的心尖宠,可她腹背受敌,皇帝的其他女人许多人都在眼睁睁的等着看皇贵妃从神坛跌落的那一日。 自己都是谨小慎微,更别说下面的妃嫔了。所以惠妃是有实力的,再加上家族势力,要是大皇子还活着,恐怕现在贵妃之位早就有惠妃的份了。 德妃不敢跟惠妃再说下去了,言多必失,说多错多。要是哪句又不合了惠妃的心意,她德妃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两人默声走到了苏答应的偏殿,便见到苏答应正在喝着安胎药。 见到来人,苏答应立时就要下床给两位姐姐行礼,被德妃按了下去,“妹妹别动,好生坐着,先把安胎药喝完才是要紧。” “谢娘娘。”苏答应感激,接过荷叶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 德妃看着她喝完,笑着说道:“看样子妹妹是好了不少呢,惠妃娘娘适才正说着熙和宫的偏殿已然收拾好了,就等着妹妹你去住呢。” 一旁的惠妃见状,也走上来附和道:“德妃说的不错,如今你身子贵重,只需要坐着,让荷叶收拾东西即可,其他之事不必担忧。等会子妹妹就跟本宫一起坐肩舆就成,熙和宫东配殿那里都打点好了。” 苏答应谢过,眼角殷殷沁出了泪。 荷叶把药碗放在小宫女端着的托盘里,很快上来给自家主子递帕子,细细安抚道:“小主,您可别再哭了,咱们搬去惠妃娘娘那里可是天大的好事。” 惠妃笑道:“这丫头可真会说,等会荷心来了跟你一起收拾。” 德妃也附和,“还有荷包,等会一起,你们三个收拾起来就快了。” 话刚落音,荷心和荷包就进来了。 荷心先道:“娘娘,你们在答应这里也不早说,害的我跟荷包还去宜贵人那里找了一圈,才知道娘娘在这里。” 惠妃戳了荷心一下,嗔笑道:“你个促狭的丫头,敢编排起主子了,回头本宫回了太后,可要打你板子的。” 荷心笑着立时屈膝讨饶:“娘娘恕罪,奴婢再不敢了。” 德妃见了荷包也一直笑,“这几个丫头,都是因姿姑姑亲自调教的,太后可不舍得打呢。” 惠妃不以为然:“德妃妹妹可不要再这么说了, 纵的她们都无法无天了。” 苏答应坐在那一直微笑着,得了因姿姑姑调教的荷叶,总是幸运的。 后面再来的秀女小主们,怕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这新入宫的一批宫女,因姿不会再调教了,都交给了内务府的嬷嬷们。 几位主子说笑着,荷叶就开始收拾了苏答应的东西,荷心和荷包跟着一起帮忙收拾。 不多时,见荷叶收拾的差不多了,惠妃提议快到晚膳时间了,让荷叶陪着苏答应先去,等熙和宫的东配殿都安置好了,荷叶再带着小宫女们回来收拾。 苏答应出门就有惠妃安排的肩舆,一行人去了熙和宫。德妃想着人家回宫与她不相干,她就不去凑热闹了,回去看静宪要紧。 熙和宫的东配殿一时热闹不已,太后知道了早早的就打发了宫女去送赏赐给需要安胎的苏答应。 与熙和宫相比,长宁宫的正殿就冷清了许多,宜贵人见荷兰进来后,眼睛哭的跟核桃似的,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的让荷兰受了委屈。 荷兰也没说什么,进来给宜贵人磕了个头便道:“贵人,您别动气了,让婢女服侍您睡会儿吧,不然等会晚膳您该没精神用了。” 宜贵人突然想到以前每次皇贵妃打她,荷兰就护着她。自己没挨多少,荷兰身上却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每次她被罚跪,荷兰也都是陪着她从头跪到尾的。 荷兰可是从她进宫,就跟着自己的,宜贵人看着下首跪着的荷兰,心里泛起了一丝愧疚,“荷兰你起来吧,就别跪着了,你不用服侍我了,把殿里收拾干净就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荷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偏殿的事,“贵人,苏答应搬走了。” 她以为宜贵人又会动怒,没想到宜贵人只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微微的叹了口气,暗哑道:“走吧,都走吧,我这里晦气,还是都离了的好。” 荷兰不敢再说话了,只带着小宫女们悄声的把殿里收拾干净,才退了出去。 这边厢,坤翊宫的皇后正陪着自己的母亲和庶妹喝茶。 镇南王夫人看着闺女,心里担心不已:“娘娘,今日我瞧见了沈贵妃,看样子太后很喜欢她,娘怕她对你不利。” 王以淳知道母亲是在担心自己,不以为意道:“母亲别担心,沈贵妃是温柔娴静的人,自入宫为贵妃,一直都是安守本分从未越矩。” 镇南王夫人把庶女支了出去,见锦螺和菱香带着小女孩在外间看新奇的花样子,确定寝殿里再没别人,才对女儿悉心叮嘱道: “淳儿,你要知道会咬人的狗不叫,事情不要看表面,人也不要看皮子,娘娘要步步稳妥,小心为上才是。” 第65章 老娘在食物链的最顶端 王以淳明白是母亲的肺腑之言,但她自己如何不知?母亲虽是为着自己好,可难免说多了叫人听了壁脚。 自己带进宫来的锦螺和菱香她是一万个放心的,其他人她一个也信不过。虽然看重青蒿,可她终究不是自己的人。 虽然现在让青蒿去给各宫送月饼了,但她有可能会随时回来。 “母亲,这些话,以后再进宫可不要再提起了,女儿自有分寸。”皇后正色道。 闻言,镇南王夫人立时噤声,也知道女儿是在提醒她,在宫里说话务必要小心,毕竟隔墙有耳。 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不似以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我记下了,母亲以后不会再说了。”镇南王夫人也正色道。 皇后怕气氛太过紧张,会让母亲不自在,便转移话题,笑呵呵道:“母亲,今日怎么把妹妹也带来了?” 镇南王夫人见女儿有了笑脸,也松了一口气,“你妹妹一个人在家也闷得慌,我想着反正也要进宫,就带她一起来见见世面。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但也是跟在我身边养着的,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我心里也欢喜。” 皇后点头,她知道母亲对庶妹是极好的,但也知道母亲的用意就是让庶妹多多出来见见世面,要是被哪家王亲贵族看上,结个好亲事,对自己这个嫡女也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前朝和后宫,看似独立,实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破不说破,王以淳也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好。 她不会说什么,毕竟是庶妹自己的事。就算是嫁了白丁也不能保证一定会幸福,以她在现代的所见所闻,图钱图势的过的都很好,反而只图人的最后都输的一塌糊涂。 既然嫁谁都不能保证能幸福一生,何不找个条件好的,就算吃了亏心里也能平衡一些。 就像现在的自己做了继后,皇帝虽然不喜欢,但who care?老娘在食物链的最顶端,有吃有喝还天天能看宫廷剧多好。 为了哄母亲高兴,皇后就说了一些笑话给母亲听。突然想起青蒿之前提到的西洋镜,她听说过一些,便问母亲可有门路。 镇南王夫人想了想道:“这个不难,你爹爹在云南戍边,离南洋最近,西洋的东西也多在那里隐没,我回府就去信让你爹爹寻寻看,然后直接寄过来给你,好孝敬太后去。” 皇后听了,心里一阵喜欢,觉得自己也要好好的孝敬母亲,便让锦螺进来,给母亲和妹妹拿她新得的好东西。虽然都只是首饰,但也是她这个皇后给的体面和荣耀。 锦螺听命后,很快取来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皇后轻轻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对翡翠耳环和一串珍珠项链。 “这是我前几日新得的,还望母亲和妹妹喜欢。”皇后微笑着将翡翠耳环亲自戴在母亲的耳垂上,然后把那串珍珠项链递给妹妹。 镇南王夫人满心欢喜地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连声夸赞其华美;妹妹也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珍珠项链。 她是庶女,很少能见到这么贵重的首饰,更遑论一串珍贵的珍珠串成的项链了。 “谢姐姐。”妹妹笑嘻嘻的就要给皇后行礼。 皇后连连摆手,对这个乖巧的庶妹也喜欢的紧。 爹爹只有一位妻子,那就是母亲。也只有一位姨娘,就是妹妹的庶母。 姨娘是在戍边的时候,母亲给爹爹纳的,为着照顾爹爹的生活起居。没一年姨娘就生了庶妹,母亲的一双儿女都大了,便想着再养个孩子在膝下承欢,就抱到身边亲自养了。 又说了会子话,镇南王夫人便要告辞。 皇后要留母亲用晚膳,可苦留不下。还是母亲说,“娘娘是好意,可这不合规矩。”便搪塞了过去。 皇后知道母亲是为着自己好,便也不再强留了,只吩咐全公公好生送母亲和庶妹出宫。 皇后有母亲来进宫说话,沈贵妃就没这么幸运了,她孱弱的母亲还在北疆那苦寒之地熬着。 任重而道远,等她在皇宫站稳脚跟,弄清了长姐薨逝的真相,再把母亲接回京城来安置。 “娘娘,听说内务府那边的绿头牌已经做好了,为什么万岁爷还没翻娘娘的牌子?”阿润不解的问。 沈浅吟沉思道:“皇上自承德回来,日日不得闲,没翻本宫的牌子,本宫瞧着也没翻别人的,别急慢慢等着,总不好皇上以后都不来的。” “可是,皇上日日都会去皇贵妃那里,您瞧皇贵妃今日得意的样子,粘在万岁爷身边不说,奴婢瞧着皇贵妃看您的眼神都不善呢。”阿润替自家主子担心道。 沈浅吟却不以为意:“她看我不善,就说明她心里有鬼,对我有所忌惮,看来长姐的薨逝跟她必有关系。 “主子,今日在宴席上,奴婢听见太后跟万岁爷说让他来咱们宫里的事,万岁爷今晚会不会来咱们这?” 沈浅吟摇头,“不会,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阿润想了想,便恍然大悟,“奴婢怎么给忘了?今日是八月十五,万岁爷按照定例,会去皇后娘娘那里。” 此时,外面有小太监禀报,说是青蒿来送皇后娘娘赏赐的月饼。 “请进来。”沈贵妃听到青蒿的名字,知道是伺候过长姐的婢女,便让纪黎儿领了进来。 青蒿进来后,向沈贵妃行了个礼,然后将月饼呈上,沈贵妃微笑着谢过皇后,请青蒿回去传达自己的谢意。 让阿润收了月饼的空当,沈浅吟给阿润使了一个眼色。 阿润知道自己娘娘要与青蒿姐姐说一些私密话,就把纪黎儿带下去了。她自己看着,以免纪黎儿听到什么。 随后,沈贵妃看似随意地问道:“青蒿,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一定很辛苦吧?” 青蒿谦卑地回答:“承蒙娘娘关怀,奴婢不觉得辛苦。皇后娘娘待奴婢好,能侍奉皇后娘娘,是奴婢的福气。” 沈贵妃冷笑道:“你倒是挺忠心现在的皇后,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沈皇后?如今姐姐不在了,本宫时常想念她。不知姐姐生前可曾跟你提起过本宫?” 青蒿眼中闪过一丝惶恐,随即恢复平静,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沈皇后提起过贵妃娘娘的,只是那时皇后娘娘说您还小又在北疆,可惜见不着面。” 沈浅吟不想再拐弯抹角,试探的问:“青蒿,你跟本宫直说,本宫的长姐是如何薨逝的?” 第66章 沈皇后的薨逝 青蒿听到沈贵妃冰冷的语气,吓的立时跪了下去,便和盘托出道:“沈皇后待奴婢很好,奴婢也尽心伺候皇后娘娘。那时候,皇上也喜欢娘娘。可惜娘娘自入宫后,就遭到了皇贵妃的嫉妒,在万岁爷那里挑弄是非。最终娘娘被万岁爷厌弃了,整日郁郁寡欢,小产后更是万念俱灰,最终......” “小产?我长姐小产了?”沈浅吟从未听说过长姐有孕的事,在北疆只看到皇上寄给哥哥的信,上面寥寥几句,只说了长姐薨逝的时辰,从未说原因。” “奴婢死罪。”青蒿哭道:“这事在皇宫里都知道,可传到外面人人都只道皇后娘娘身体虚弱,病体缠身,天不假年。这也许就是娘娘保不住胎儿的缘故,以至于身子硬生生的被肚子里的孩子给拖垮了。” 沈浅吟缓缓的抽了一口凉气,冷笑道:“本宫看,事实未必是长姐的身子被肚子里的孩子给拖垮了。你知道些什么?哪怕针头线脑的事都跟本宫说,本宫不会亏待你的。你与本宫的长姐主仆一场,想必你也不希望她泉下不瞑吧?” “奴……奴婢真的不知。”青蒿伏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沈浅吟眼神一冷,“既然你不肯说,那本宫只能将你交给慎刑司了。” “不要啊,娘娘!”青蒿连连叩头,“奴婢说,奴婢说!其实皇后娘娘小产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谁?”沈浅吟追问。 “是……是皇贵妃!”青蒿咬了咬牙,道出真相,“皇贵妃嫉妒皇后得宠,便买通了太医,在皇后的安胎药中动了手脚,导致皇后小产。事后,皇贵妃又散布谣言,说是皇后身子虚弱,保不住孩子。” 沈浅吟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好一个皇贵妃,竟敢如此狠毒!那太医如今在哪里?” “奴婢......听说那位太医已经告老还乡了。”青蒿哆哆嗦嗦的说道。 “哼,查出来了,那位太医未必告老还乡了。”沈浅吟冷冷道。 想到了什么,沈浅吟便犹疑的盯着青蒿吓的惨白的脸继续问道:“你不是沈皇后的贴身婢女吗?就算皇贵妃买通了太医往本宫姐姐的安胎药里动手脚,也得有内奸接应才行。可当时你贴身伺候的,怎么会让她们得手?莫非你......” “不不不,不是奴婢。”青蒿吓得连连摇头,哽咽道:“其实当时我就怀疑了,这些日子,那些事在奴婢的脑子里过了无数遍,奴婢实在是想不出来会是谁。奴婢发誓,要是奴婢,一定不得好死。再说了要真的是奴婢,皇贵妃还能放过奴婢吗?早就被皇贵妃灭口了,奴婢还能在这里与娘娘您说话吗?” 沈浅吟一听有理,便问:“以前伺候过沈皇后的,如今在坤翊宫里还有哪些人?” 青蒿松了口气,哽咽的声音平静了很多,想了想道:“还有张嬷嬷和奴婢,再有就是全公公了,其他人都被皇贵妃打发了,就连沈皇后带进宫的婢女,也被皇贵妃放出宫去配了人。” 沈浅吟脑子里想着这两个人,张嬷嬷是长姐的奶娘,她自从进宫后就没见过,全公公倒是见过几次。这俩人她要查,但对青蒿也不会就这么放心,不会轻易透露自己要为张姐报仇的想法,只缓缓安抚道:“青蒿,本宫也不会为难你,更不会在宫里做什么事,只是想知道本宫长姐怎么薨逝的,让她泉下有知,以告慰她在天之灵。” 青蒿扑通一声跪下,泪如雨下,“求娘娘为沈皇后申冤!” 沈浅吟缓缓走下来,扶起青蒿,“你放心,只是目前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切不可打草惊蛇。” 青蒿点头,抹掉眼泪,她问心无愧,自然不会心虚。 沈浅吟记得张嬷嬷这人在北疆的时候就神神叨叨的,她不喜欢,也没接触过多。当时她年龄也小,不了解张嬷嬷,便问青蒿,“那张嬷嬷为人如何?是否可靠?” “张嬷嬷是沈皇后的奶娘,自小跟在皇后身边,应该不会背叛皇后。”青蒿分析道。 沈浅吟若有所思的点头,“本宫知道你也想弄清沈皇后的冤屈,回去的时候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注意观察张嬷嬷和全公公,有一点蛛丝马迹,你都要想法子叫本宫知道。” “那皇后娘娘那里,奴婢怎么说?”青蒿轻轻的问道。 沈浅吟知道青蒿说的是现在的继后。这位继后她不了解,知道她是后来的,跟姐姐的事丝毫没有关系。 但跟自己,是敌是友,现下还未可知。 便幽幽道:“你就说你来这,本宫向你问起了沈皇后,你感念长姐,一时没忍住,不然你那眼睛红的核桃似的没法交代。起来吧,时辰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是。”青蒿遵命,给贵妃叩首行礼后,欠身退了出去。 远远的,青蒿看到阿润带着纪黎儿在那廊子底下站着,阿润朝着自己这边看了看,便带着纪黎儿上来伺候自家主子了。 青蒿没有跟她们打招呼,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红肿的双眼。 但回到坤翊宫,她不能不去给皇后娘娘复命。 王以淳见到青蒿这样,先打发锦螺送余下的月饼,“青蒿已经去了皇贵妃和贵妃那里,你去把余下的几个宫里送齐了。” 锦螺领命退了出去,菱香见皇后娘娘要问青蒿事情,便也主动到门口去拦着人别进来,尤其是张嬷嬷。 张嬷嬷不是皇后娘娘贴身伺候的人,每日就在坤翊宫里到处逛,园子厨房她看不顺眼就说几句,没人敢管,毕竟她是经年的老人了。之前继后的寝殿她也是说进就进的,如今锦螺和菱香看着,十回有九回的把她挡在了外面。 “说吧,去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回来的时候眼睛就肿成了这样?”皇后淡淡的问道。 青蒿知道自己娘娘人不坏,虽然不管事但也不怕事,在娘娘身边当差她很放心,便道:“回娘娘的话,是奴婢去了清芷宫,贵妃娘娘问起了沈皇后的事,奴婢一时感念就......” “还有呢?”王以淳自然不信这一套。 青蒿悚了一下,知道皇后娘娘眼明心亮,隐瞒不过,便想着照实说了,正好也让娘娘警醒一些,不至于步了沈皇后的后尘。 青蒿坦然道:“还有贵妃娘娘问了奴婢,沈皇后是如何薨逝的。” 第67章 天不会一直阴着 闻言,王以淳并没继续问下去,因为她知道青蒿会自己坦白。 她只坐在那里时不时的扣一下新戴上去的护甲,又时不时的看向青蒿,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之前皇后娘娘您也问过奴婢,奴婢只跟娘娘说沈皇后是郁郁而终的。其实沈皇后郁郁而终只是诱因,更重要的是有人在沈皇后的安胎药里动了手脚,以至于沈皇后小产后,身子虚弱血不归经,才......奴婢没说这些是因为奴婢确实不知道是谁动了手脚,奴婢猜是皇贵妃做的,但奴婢没有证据。除了您和沈贵妃娘娘,奴婢不敢跟任何人说。如果奴婢跟别人说了,奴婢就活不成了。” 闻言,王以淳暗暗抽了一口凉气,之前是听青蒿这么说的,但她心里清楚,就算青蒿有证据,但凭她一个婢女又能做什么?皇贵妃一手遮天,她一个婢女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皇贵妃有所忌惮,知道不能乱杀无辜,不然太后也不会放过她。又加上青蒿确实不知实情,许是这样皇贵妃就放过了青蒿。 这事本与自己不相干,不过是沈贵妃要给她姐姐伸冤。可青蒿必会因这事牵连进去,到时候自己也会受到影响。 王以淳决定静观其变,现下安抚青蒿要紧。 “你与沈贵妃的事,本宫不会多管。但你不必害怕,只要你身正,本宫也会护着你。你之前又是沈皇后的贴身婢女,想必沈贵妃也会护你周全。”王以淳轻声说道。 青蒿闻声,心中稍安,眼中满是感激之色。 王以淳缓缓提醒道:“如今之计,沈贵妃须得先弄清楚她所掌握的证据究竟是何,方可谋定而后动。” 青蒿心下震撼,知道现在的继后是位心中有丘壑的主子。心里佩服不已,她之前伺候沈皇后忠心耿耿,如今伺候继后也是忠心耿耿的。 因为,她是宫女,不管伺候哪位主子,她都要做好宫女的本分。 “此外,你需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切不可再向他人提起。”王以淳语气严肃地嘱咐道。 青蒿跪地叩首,“是,奴婢遵命,谢皇后娘娘提醒。” 待青蒿退下后,王以淳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 如今这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关于沈皇后的死因,她也决定暗中调查一番,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袖手旁观。 之前被害的是沈皇后,之后也许就是她了。 但她不会亲自去查,有沈贵妃在,显不着自己。她只需耐心的等着,沈贵妃自会查出一些蛛丝马迹,要是有需要自己的地方,她也会施予援手。 沈贵妃这人,她不了解,是敌是友现下还未可知。那就看情况,局势会明朗的,真相也会浮出水面。 毕竟,天不会一直阴着,那就等天晴的那一天。 王以淳想着,就有些困意袭来。 突然,外面有太监唱道:“皇上驾到。” 什么?皇上又要来?之前在承德,皇帝初一十五他自己免了的,回到京城就继续遵守惯例了? 许是皇帝忌惮天下人说他,或者怕文武朝臣们聒噪,更是忌惮自己的爹爹会在云南一气之下不好好戍边了。 “皇上您怎么来了?”皇后请过安,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李匀彻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他想去哪还被人问了? “朕不能来吗?”李匀彻反问一句,随后自顾自地坐下。” 皇后微微一笑,“能的,臣妾随时恭候。” 两人一时间无话,气氛有些尴尬。在承德一个多月,帝后都没有同房,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 皇后心中暗想,皇上今日怎么如此奇怪?难道是因为在承德的时候,初一十五没按照惯例去自己那,所以心虚?不过她也不敢多问,只是赔着笑脸。 “皇后近日可还好?”李匀彻终于打破了沉默。 “臣妾一切安好,多谢皇上关心。”皇后回道。 “嗯......”李匀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皇后可有听说宫外的一些传闻?” “臣妾久居深宫,对外界的事情并不了解。”皇后小心翼翼地回答。 “朕听闻,有人对朕在承德的事颇有微词。”李匀彻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皇后心中一紧,“皇上不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清者自清。” 皇帝冷笑,“你以为朕会在乎这些?” “自然不会。”王以淳一问一答,没有一丝胆怯的样子。 李匀彻这人,王以淳算是有些了解了,他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对他毕恭毕敬畏首畏尾,他就喜欢能够舒坦的聊天,最好还能会撒娇一些。术业有专攻,王以淳最起码现在还做不到。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巴结’李匀彻,这位直属上司心情好了,她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陪着皇帝下棋、给皇帝研墨、夸皇帝的字写的好并且尽量做到没有表演的痕迹。 皇帝对皇后的表现似乎很满意,他微微一笑,说道:“皇后倒是懂得如何讨朕欢心。” 皇后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臣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陛下的书法造诣确实精深,令臣妾钦佩。” 皇帝笑了笑,接着问道:“那皇后以为,朕的棋艺如何?” 皇后略一思索,答道:“陛下棋艺高超,臣妾自愧不如。”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皇后很是谦虚啊,不过朕与皇后对弈,倒也有趣。”说罢,他大手一挥,让坤翊宫的宫女呈上棋盘,他要与皇后对弈几局。 时辰一晃就到了亥时,李匀彻心满意足的打起了哈欠,“皇后,时辰不早了,咱们一起安歇吧。” 皇后也不扫兴,命人撤走棋盘,让锦螺和菱香分别服侍皇帝和自己洗漱。 待洗漱完毕,皇后屏退了所有宫人,她慢慢走向皇帝,轻轻为他褪去外衣,“皇上,让臣妾来服侍您吧。” 皇帝心中一动,一把将皇后拉入怀中,吻上了她的唇。皇后亦热情回应着皇帝的亲吻,房间内的气氛渐渐升温...... 缱绻过后,皇帝搂着小皇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便问:“听说今日你派青蒿去沈贵妃那待了好一会儿,你可知道沈贵妃跟青蒿都说了些什么?” 皇后心头一惊,装作不知:“臣妾不知,臣妾只是让青蒿去各宫送月饼。”继而反问皇帝:“皇上以为,沈贵妃会跟青蒿说什么?” 第68章 避孕 皇帝被皇后的反问,将了回来。 是啊,现在的继后跟之前沈皇后的事,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反而会因为现在的婢女与之前沈皇后的妹子交往过密而受到牵连。 他不想展开说,毕竟沈皇后的薨逝,他一直都是讳莫如深的。 转而扯开了话题道:“昨日,朕收到镇南王寄来的信,那边的南蛮小国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不过有你爹爹跟你哥哥在,朕就放心了。” 王以淳暗道:“怪不得皇帝今日来了,想必是爹爹来书信,皇帝这才想起自己这个皇后。” 王以淳仰着白净的脖子,温声回道:“皇上洪福齐天,有爹爹和兄长在,南边自然是万无一失。” 皇帝欣然点头,“你倒是会说,不过朕考虑到镇南王已经年过四十,想着逐渐培养你的哥哥担当大任,这样你爹爹也能轻松一些。” “皇上英明!谢皇上隆恩。”王以淳真心恭维和感谢。 她知道皇帝有意培养哥哥,又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为的不过是场面上的话。但真要如此,未必不是一件顶顶好的事。 皇帝又说了几句,很快睡着了,轻轻的鼾声响在耳畔,王以淳突然觉得心安。 看着这个大自己八九岁的男人,大御朝的天子,王以淳静静的想着:他也许是不易的,虽然独宠皇贵妃,虽然他跟有大病似的,动不动就上脾气。 可是,他确实是一位好皇帝。对北狄、南蛮、以至于东夷和西戎,他熟络兵法,善于用人,这些小国他都有法子震慑。四周对大御朝虽然虎视眈眈,但是总也不敢侵犯大御朝这个泱泱大国。 除此之外,大御朝每一寸土地上的百姓,都过着没有硝烟的平静日子。 看着看着,皇帝的鼻翼略微有些颤动,眉头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略微有些皱了起来。 既而,皇帝神情紧张,双手紧紧的交叠在一起抱在胸前,脸上的表情看似很痛苦,嘴里在不停的喃喃说些什么。王以淳把自己的耳朵凑到皇帝的唇边,静静的听了听。 “不要,不要杀我额娘,不要......” 王以淳听见了这话,她猛然一惊,原来皇帝还有这些童年阴影。她进宫了这么久,自然听说了皇帝幼年的事。 一定是当年的圣母皇太后被那些篡位之人杀了,恐怕这一幕被皇帝看到了,所以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怪不得只要来这留宿,都会紧紧抱着自己。 果然,童年的阴影需要用一生来治愈。 王以淳下意识的抱紧了皇帝,慢慢的拍着李匀彻的后背。不一会儿李匀彻就安静了下来,呼吸也变的均匀了许多。 次日一早,皇帝像没事人似的起床去上早朝。王以淳也没提起昨夜发生的事,她起身服侍皇帝穿上龙袍,知道他这一走,估计要到下个月初一才会来了。 想到这里,王以淳竟然有些失落,不过这种失落很快就消失了。 恭送了皇帝,王以淳纠结的是,昨晚她正是易受孕的日子,万一怀上那就完了。因为一旦她有了身孕,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有可能是嫡皇子,她将会成为皇贵妃或者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手脚攻击的目标。 她是皇后,也会比其他妃嫔更容易被人动手脚,她会成为众矢之的,陷入了敌在暗她在明的境地。 目前局势未明,对于王以淳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避免怀孕。等到局势稳定后再怀上她就安全了,孩子也就安全了。 她需要找到办法来保护自己,同时又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要是让人知道她堂堂国母在吃避孕药,那别说皇帝会震怒,太后也会对她失望透彻,说不定还会牵连到爹爹和哥哥。 这时,青蒿进来了,她带着张嬷嬷一起给皇后梳洗。 皇后有事要跟青蒿说,自然是想支开张嬷嬷。她知道锦螺和菱香值夜了,便自己开口,“张嬷嬷,听说你是沈皇后的奶娘,想必也是认识沈贵妃的,你还没去给旧主子的妹子请过安吧?” 张嬷嬷上前屈膝行礼:“回皇后娘娘的话,老奴没娘娘的允许,不敢去请安。奴婢是认识沈二小姐,她进宫后,老奴确实还未见过。” 王以淳看着张嬷嬷,神情平静和煦道:“既然如此,你便去跟沈贵妃请个安,不然别人该置喙本宫不体恤奴才了。” 张嬷嬷心头一喜,就要谢恩,被皇后挡了回去,“嬷嬷赶紧去吧,也帮本宫带句话,今日不用她来坤翊宫请安,等她侍寝过后再来。” “是,老奴这就去。”说罢张嬷嬷就高兴的差点一趔趄,青蒿扶住了她,便道:“嬷嬷到了清芷宫,可不要再这么鲁莽了,小心沈贵妃不高兴。” 张嬷嬷许是太高兴了,没把青蒿的话当回事,提着裙摆弯着腰就匆匆出了寝殿。 把张嬷嬷支走后,皇后又屏退其他宫女,只留青蒿贴身伺候,便缓缓开口问:“青蒿,你在宫里多年,那太医院,你有没有相熟的人?” 青蒿一惊,压低声音,谨慎的问:“娘娘是要做什么?” 既然要做,那就让青蒿帮自己,毕竟就算锦螺和菱香跟自己更近,但她们在宫里也是两眼一抹黑,不像青蒿还有些门路。 王以淳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道:“本宫想要一副避子汤,你去太医院找人寻来。” 闻言,青蒿吓的瞬间腿软,双膝跪地,脸色铁青的磕头,“娘娘不可,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一定会龙颜大怒的,太后也会震怒。” “本宫知道。” 王以淳淡淡道:“但是你难道不记得沈皇后是怎么薨逝的了吗?还有那宜贵人,太医说她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还不是下胎药,要是本宫有了身孕,估计也会跟她们一样。好点的情况是小产,不好了就会跟沈皇后一样,一尸两命,你担当的起吗?” 青蒿神情已经接近崩溃,但她反应过来后,也知道皇后娘娘说的没错。 如今,皇贵妃一手遮天,要想好好的在宫里活着,那就不能有孕。 青蒿磕了个头,一脸的视死如归:“娘娘放心,奴婢凭着这些年在宫里的脸面,还是能给娘娘寻着的。奴婢必会守口如瓶,不让任何人抓住丝毫把柄。” 第69章 惠妃以为呢? 不知清芷宫的沈贵妃跟张嬷嬷都说了些什么,回坤翊宫的张嬷嬷兴奋不已,到处跟人说,得了沈贵妃的不少赏赐。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朝倾宫,皇贵妃坐在贵妃榻上,弯曲右手的护甲不停的敲打着桌面皱眉凝思。 “看来,这沈贵妃是要有所行动了。”皇贵妃眼神犀利,嘴角却微微扬起。 木秀立在下首,把打听到的消息都禀告给了皇贵妃。 “去查查沈贵妃和张嬷嬷到底说了些什么。”皇贵妃对木秀命令道:“去想个法子,把那个纪黎儿给本宫叫过来,一定别叫沈贵妃发觉了。 木秀领命后匆匆离去。 皇贵妃摸着自己凸起的肚子,心里头打定了主意,不叫这些女人阻拦自己的路。 她不仅要皇帝全部的恩宠,还要自己肚子里的皇子生下来就被立为太子。再等那太后老虔婆去了,她把继后赶下来,然后她就可以名副其实的做皇后了。 没有家世又如何?她还不是能一手遮天,统揽后宫。 可她不知道的是,别人有家世,虽然不得皇上恩宠,但也能在宫里活的好好的。可是她要是失去了唯一的恩宠,那便如无根无基的高楼,会瞬间轰塌。 纪黎儿来了后,皇贵妃问她沈贵妃见青蒿都说了些什么,见张嬷嬷又说了些什么。 纪黎儿心里头害怕,但还是如实回答:“回皇贵妃娘娘的话,沈贵妃与青蒿和张嬷嬷聊天的时候,阿润都把奴婢撵到廊下,奴婢不在跟前没有听见。” 闻言,皇贵妃直接拿起茶碗摔在了纪黎儿的身上,震怒道:“废物,本宫安排你去就是要你仔细盯着沈贵妃,你倒好,躲在廊下就不管了。\" “皇贵妃娘娘息怒,奴婢是被阿润隔开的,奴婢实在是没办法去到内殿。”纪黎儿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皇贵妃冷然道:“那你这样说,本宫也没办法了,看来只能把你妹子卖到那勾栏院了。” 纪黎儿一愣,随即连连磕头求饶:“娘娘不要,奴婢的妹妹还不到十岁,求娘娘不要阿。” 闻言,皇贵妃冷笑出声:“不到十岁又如何?你以为那些嫖客会嫌弃你妹妹小吗?” “不要,不要。奴婢有办法去偷听,奴婢想办法去偷听。”纪黎儿连连磕头保证。 “哦?又有办法了?”皇贵妃故作惊讶道:“看来,本宫不逼你一把,你就想不起来办法。去吧,回去警醒着点,要是清芷宫再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不要再让本宫去找你,你自己来。” “是是是,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滚吧。”皇贵妃斥道。 待纪黎儿‘滚’出了朝倾宫,皇贵妃转而叮嘱木秀,“你再找人盯着那个纪黎儿,本宫看她也不是能成事的人,万一她有个退缩,你找人换掉她。” “是。”木秀应着,拿了帕子给自己娘娘擦手上的茶渍。 “娘娘,时辰到了,今日咱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吗?”木秀试探的问。 “气都气饱了,不去了,本宫再歇息会。”皇贵妃不屑道:“那个继后她算个什么东西,本宫想去就去,不想去她请本宫也不好使。” 木秀不敢置喙了,服侍着自家娘娘洗手歇息。 这边厢皇后娘娘已经坐在了上首,看着下首的妃嫔向她行礼请安。 只见惠妃和德妃跪在最前排,后面有苏答应和端嫔。 “都起来吧,赐坐。”王以淳朗声道。 待几位妃嫔都坐下了,皇后才笑道:“现下看着给本宫请安的人少,等下个月可就热闹了。” 惠妃先道:“可不是,八月二十二,秀女就要进宫待选了,到时候还不知道皇上会选多少秀女进宫呢。” 德妃也接道:“应是不少,现下六宫多虚位以待,又加上皇贵妃、端嫔和苏答应有孕,看着宫里能侍寝的妃嫔寥寥无几,皇上肯定要多选几位秀女,以充盈后宫的。” 惠妃冷笑,“妹妹这话说的有些荒谬,什么叫寥寥无几?皇后娘娘又岂是妃嫔之列?” 德妃自知失言,起来朝皇后屈膝,“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失言了。” “无妨,咱们都坐着说话,别太拘礼了。”皇后然然道。 “是。”德妃领命坐下。 见德妃这样,惠妃心里一阵舒坦,幸灾乐祸道:“德妃妹妹恐怕还不知道吧,昨晚皇上宿在了皇后娘娘这里。” 德妃回以微笑:“姐姐说哪里的话,这事六宫早就知道了,并且昨晚是十五,皇上必是会来皇后娘娘这里的。” 关于皇后的事,惠妃不敢反驳,只得悻悻然的扬了扬嘴角 皇后娘娘刚才没说话,就静静的听着这两位妃子对话。她一贯的原则就是多听少说,静观其变。 后面的两个有孕的妃嫔位分低,都不敢说什么,倒是惠妃转而又提起了选秀的事,看向上首的皇后娘娘问道:“娘娘到时候,您也会去瞧皇上选秀吗?您要是去的话,臣妾提前把娘娘的位置给安排好。” 皇后娘娘一听,就觉得是惠妃在给自己下套子,自然生气,便反问道:“惠妃以为呢?” 惠妃也不示弱,便开口道:“以臣妾愚见,臣妾做不了娘娘的主。” 皇后娘娘冷笑:“看来惠妃帮着皇贵妃协理六宫,是不称职的,竟然连这事都问本宫。难道皇上之前的两次选秀,宫里就没有定例,全凭沈皇后喜好吗?” “自然不是。”惠妃心虚,这才有些胆怯,“之前选秀,都是按照宫里的定例,提前预备好皇太后、皇上和皇后的座位。” 王以淳不屑的问道:“惠妃这不是都知道吗?适才还问本宫去不去,难道不去你就不准备本宫的座位了?还是说你可以代替皇上免了本宫出席?知道的呢是说你在向本宫讨主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借着本宫进宫才数月,以为本宫不知宫规旧例,故意在为难本宫。” “皇后娘娘息怒,臣妾不敢。”惠妃吓得就要屈膝讨饶,跪在地上不敢擅自挪动。 王以淳说了一大堆,总算是出了心头的一口恶气。 这个惠妃见自己平时不作声,就以为自己好欺负。不给她一点儿颜色瞧瞧,还以为自己这个皇后立不了威。 王以淳不怒自威道:“既然你知道错了,本宫就不叫你起了,跪着反省吧。 第70章 选秀 皇后叫惠妃跪着,其目的不是要给惠妃难看,而是要她知道,是你自己找的。 其他人见惠妃跪着,都不敢再坐下去,随即都呼啦啦的起身跪在了惠妃的后面。 皇后不忍其他妃嫔被牵连,尤其是大着肚子的端嫔和苏答应,便摆摆手,“没什么事了,都下去吧,本宫还要去慈宁宫陪皇太后逛园子。” 说着,皇后就要起身,被青蒿扶着进了内殿。 妃嫔们齐声应喏,纷纷被自己的宫女搀扶起来,依次欠身退了出去。 待众嫔妃先退出宫殿后,惠妃才缓缓起身,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愤恨和不甘。 “娘娘,我们也回去吧。”荷心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惠妃,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 惠妃咬了咬牙,今日被皇后奚落,在其他妃嫔面前给她没脸,她心里难免不甘。被荷心搀扶着,转身离开了宫殿。回了熙和宫换了一套宫装,就又去了朝倾宫给皇贵妃请安。 八月二十,在选秀的前两天,皇帝终于去了清芷宫。 这天安大总管早早的就去清芷宫禀报沈贵妃了,不管怎么样,在选秀之前皇上是要宠幸沈贵妃的。 沈贵妃是第一次,可皇帝已经是无数次的第一次了,他已经习以为常。 对于沈贵妃,别说新鲜感了。第一个晚上,皇帝从沈贵妃与她姐姐相似的容颜上,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以前的沈皇后。皇帝心里头五味杂陈,甚至还有一丝的膈应。 不自然的神情,让沈浅吟也有些尴尬。 好在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皇帝上朝后,沈浅吟在宫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准备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今日她是第一次侍寝,还要跟着皇后一起去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还没出门,太后、皇上和皇后的赏赐就陆陆续续的送进了正殿。 她是贵妃,赏赐的档次自然在皇贵妃之下,妃嫔答应之上。 沈浅吟命人赏赐完前来送赏赐的小太监们,刚要出门,这边皇贵妃的赏赐也送上了门。 沈浅吟第一次听实公公说这么多的话,把皇贵妃的赏赐都介绍了一遍。看样子实公公这个人,人如其名,他的眼神里没有其他奴才那种巴结讨好人的神情,尽是恭敬的说完自己该说的话,就垂首候在那里等沈贵妃发话。 “实公公,代本宫谢皇贵妃娘娘的赏赐。纪黎儿,去给实公公拿赏赐。”沈贵妃嘱咐完,就带着阿润去了坤翊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纪黎儿领了命,就带着实公公下去了。 实公公边走边问,“纪姑娘,皇贵妃娘娘让咱家问这几天沈贵妃这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纪黎儿警觉的看了看四周,边走边回答实公公,“没有,沈贵妃这里一切如常。” 闻言,实公公点了点头,“纪姑娘身不由己,一定要小心为是,咱们做奴才的都是刀架在脖子上的,好好的当差,以后自有你的因果。” “是,多谢公公提携。”纪黎儿心里一暖,这还是她自从进宫后第一次有人给她说这么掏心窝子的话。 例行请安后,皇后遣散了其他妃嫔,带着沈贵妃就去了慈宁宫。 皇后和沈贵妃来到慈宁宫外,门口的因姿姑姑向她们行了个礼,便引着二人进去了。太后端坐在上首,看到皇后和沈贵妃进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皇太后先看向了沈贵妃,“哀家听闻皇帝昨晚去了你那里,好孩子,如今后宫子嗣单薄,你们要多多努力,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说着,皇太后看向皇后也一起叮嘱道。 皇后和沈贵妃齐声应是,接着皇太后继续道:“过几日就要选秀了,往后这宫里的妃嫔越来越多,你们两个作为后宫的表率,一定要带着妃嫔好好的服侍皇帝,并且要懂得进退,切不可争风吃醋,影响后宫和睦。” 皇后和沈贵妃连连称是,皇太后又叮嘱了几句,最后对着沈贵妃说,“过几日选秀,你也跟着哀家去瞧瞧,陪着哀家帮皇帝和皇后长长眼,多选几个乖巧懂事的秀女。” 沈贵妃微微颔首,没想到她刚来宫里就要选秀了,清芷宫还没暖热,这就成了旧人。 她知道后宫的女人,从来不嫌多,况且现在的宫里确实应该多进一些秀女了。 选秀这天,王以淳早早的就被锦螺和菱香叫了起来。 青蒿也进来一起给皇后洗脸梳头,又给皇后仔仔细细的上了精致的妆容。戴好头饰后,三人合力给皇后穿上跟皇上的黄袍一样颜色的凤袍,袍身以金线勾勒出凤凰的图案,领口和袖口还镶嵌着珍贵的宝石,与身上的金丝线相得益彰。穿在皇后的身上,奢华耀眼。 接着,三人给皇后戴上了耳坠、项链、手镯,王以淳顿时觉得浑身都重了许多。 最后王以淳在宫女们的搀扶下上了肩舆,皇后的仪仗缓缓往选秀女的御花园走去。 到了御花园的绛雪轩时,惠妃和德妃两人已经到了,她们起身朝皇后行了礼,就站在那里等着皇上太后和皇贵妃。 这时,沈贵妃搀扶着太后来了。 皇后向太后行礼,沈贵妃向皇后行礼。一旁的德妃和惠妃也依次向太后和沈贵妃行礼。看似繁复,实则有条不紊。 待最后皇上和皇贵妃驾临的时候,已经时辰不早了。皇贵妃捧着肚子,就坐在皇上的左手边,她看了看皇后,并没有再次起身行礼,而是以自己身怀六甲为由,请皇后免了她的礼并不要介意。 王以淳懒得理她,自然大大方方的面以微笑。 众人坐定,安大总管就向皇上呈上了秀女们的绿头签,上面写有这些秀女父亲的名字和官职。 秀女们在太监的引领下依次进入皇帝的视线,整整齐齐的站好,只需要安静的站着就行,皇帝看上了哪一个,才会点名让秀女开口。 王以淳打起精神,开始陪皇上选小老婆。这边看着,就进来了六名秀女。站好后,王以淳就看了看旁侧皇帝的神情。 只见皇帝看了一眼一旁脸色不是太好的皇贵妃,又转头看向下首的太监,挥挥手,意思是让安大总管换下一组。 这时太后不高兴了,看向皇帝语气不容置疑道:“皇帝,第一组要是不选一个,这头开的可不好呢。” 第71章 烫手的山芋 大御朝以仁孝治国,皇帝更是以身作则,对太后毕恭毕敬,奉为天下表率。 此刻太后发话了,他不能不遵从,毕竟太后说的并无道理。皇帝点头,知道皇贵妃必定会不高兴,就没敢再看她。 大御朝三年一选秀,这是不能避免的。 前两次皇帝选的人都很少,有些妃嫔还被皇贵妃欺凌的死的死,疯的疯,就算活下来的也早就被挪去了冷宫,不能再见天颜。 为此,太后的心里早就有意见了。事不过三,皇帝不能再像上前两次那样,随便选几个了事。 于是,李匀彻面朝下首站的都很规整的秀女,打眼一看,个个都如花似玉年轻貌美。李匀彻有些脸盲,觉得哪个都成,便随便指着从右边数第三个秀女,道:“就她吧。” 安总管脸上笑开了花,随即高唱:“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周坤之女周雨薇,年十七。” “臣女周雨薇,参见太后、皇上、皇后,愿太后、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太后知道礼部尚书的女儿也进来选秀了,但是她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皇上这随便一指还真歪打正着了。她不是喜欢周雨薇,而是在意她的家世。 镇南王的女儿入宫为继后,定北王的女儿入宫为贵妃。前者的爹爹和后者的兄长都是封疆大吏,前朝如若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官员势力掣肘,那李家的江山也稳固不了。 这位周雨薇进宫,可谓是直接平衡了朝堂的势力。 见皇帝点头,太后表情缓和了下来,安大总管喜庆的给旁边负责选秀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便听那太监高声唱道:“周雨薇,留牌子赐香囊。” 周雨薇满心欢喜,一脸骄矜地接过了香囊,谢恩后,便随着其他秀女一起退下了。 而另一边,皇贵妃得知周雨薇被选中后,多看了周雨薇两眼。虽然心里头不痛快,但也只能绞着帕子在座位上暗暗使劲儿。 皇后倒是一直坐在那里,乐呵呵的当个工具人。她离太后很近,但见太后面上欣然,再用余光瞄到皇贵妃气到变形了的脸,虽然知道幸灾乐祸不厚道,但心里确实舒坦极了。 王以淳这才想起来,她作为李匀彻的女人,竟然不吃醋,也许后宫这么‘大气’的只有她自己了吧。 不对,还有沈浅吟,王以淳看向沈浅吟的时候,只见她也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王以淳不敢直接打量皇帝,也只是用余光窥了一眼,只见他又开始在看第二组秀女的绿头签了。 她眯着眼,闲情逸致的等着看下面的好戏。只见第二组的六位秀女正迤逦而来,站在下首齐齐的行了礼。 皇帝看了看一旁不自在的皇贵妃,又看了看坐在旁侧的太后,他的心里既复杂又尴尬。 选也不是,不选也不是。 这时皇贵妃已经缓过来神儿,刚才让皇帝自己选,他随便选的就是个顶顶美人,还是个家世颇高的秀女,这还得了? 皇贵妃满脸堆笑,对着皇帝撒娇:“皇上,昨晚您不是答应了臣妾,让臣妾帮您选的吗?” 皇帝看到皇贵妃终于露出了笑脸,松了口气,利索的把自己手里的几个绿头签都塞到了皇贵妃的手里。 皇贵妃满意的接过来绿头签,高高在上的扬着因有孕浮起来的下巴,看着绿头签,又看了看下面的秀女,然后指定了两个秀女,让太监记牌子留用。 接着几组都是这样,皇贵妃选的秀女,长相都是在秀女中的普通之姿。 太后不管,反正她已经给皇帝提前告知了自己的底线,这次选秀不得少于十人,剩下的再挑一些给皇亲国戚做福晋。 皇帝这时有些坐不住了,留下的这些秀女,将来可是要诞育子嗣的,要是都长得这么普通,那皇家子嗣以后的基因甚是堪忧。 最重要的是,新上来的一组秀女中,有一个他熟悉的面孔,那就是太后的内侄女,钮祜禄·紫嫣。 之前太后想她了就会接进宫来住一段时间,只是今年为着避讳选秀,自皇后入宫后就没再进过宫,今年差不多也有十六七岁了。 李匀彻知道之前太后接紫嫣进宫其实就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也是明里暗里叫他知道这个侄女是要进宫的,以此来巩固钮祜禄家族的荣耀。 皇帝也知道这次就算不选紫嫣,太后也会找个由头把她塞进宫里的。没必要这次就得罪了太后,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给太后一个人情。 但,这个人情皇贵妃绝对是不会给的,肯定也不会选这位太后的内侄女。毕竟紫嫣不仅后台硬,还是个美人,进宫后对她皇贵妃来说不啻是一种威胁。 正在为难之际,皇帝想到了一旁的皇后,要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她。 恍若不知的皇后坐在一旁,乐的看皇帝的笑话,她并不知道皇帝此刻心里头的纠结,更不认识秀女中的钮祜禄·紫嫣。 皇帝这时转过头看皇后,瞥见了皇后没忍住的嘴角,立时‘龙颜大怒’,直接扔给她几个绿头签:“皇后,你笑什么?你来这难道是来看笑话的?” 王以淳被皇帝的话问懵了,她虽然不是来看笑话的,但也不是来选妃的,皇帝扔给她绿头签做什么?他一个皇帝都搞不定皇贵妃,却把这个烂摊子扔给了自己这个皇后。 但皇后不能犟,只能恭敬的回道:“回皇上的话,臣妾自然是作为一国之母,来帮着皇上选秀女的。” “哦?那既然你是帮着朕选秀女的,就好好选。”皇帝看着王以淳冷然说道。 王以淳无奈却恭敬的拿起绿头签,看了看上面的名字,都是一些陌生的字眼。入眼的便是钮祜禄·紫嫣的绿头签,上面赫然写着:都察院左都御史钮祜禄·格济之女钮祜禄·紫嫣,年十七。 皇后再不知道大御朝的四大家族,但钮祜禄氏她还是知道的,毕竟是太后的娘家。这位紫嫣姑娘,她倒是没见过。 皇后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是要把这一组秀女的选择权交给自己,或者准确的来说是把钮祜禄·紫嫣的选择权交给自己。 皇后不自觉的看向皇太后,没想到皇太后正微笑着看着她。 王以淳心头一惊,她心里知道该怎么做了,指着下首站在秀女之中的钮祜禄·紫嫣,“就她吧。” 第72章 朕还没想好 站在一旁主持选秀的太监立时会意,高声唱道:“都察院左都御史钮祜禄·格济之女钮祜禄·紫嫣,留牌子赐香囊。” 只见那位紫嫣姑娘笑盈盈的抬起头,往前走了一步,屈膝行礼,款款道:“臣女钮祜禄·紫嫣,参见太后、皇上、皇后,愿太后、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王以淳对钮祜禄·紫嫣的第一印象,是这位姑娘是一个爱笑的美人,圆圆的笑脸上还嵌着两个浅浅的酒窝,看着就喜庆。 皇后见她并没有像其他秀女一样胆小拘谨,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脸上满是见到皇上和太后的重逢之喜。 太后当然也跟着高兴了,皇帝也抬手道:“表妹免礼。” 皇贵妃气的脸都绿了,可这里不是朝倾宫,不是她发脾气的地方。她只能憋着鼓鼓的腮帮子,对视着钮祜禄·紫嫣向她投来的挑衅眼神。 皇后刚要松口气,却看到皇贵妃转头看向了她,眼神里都是不满。 管她呢,此刻皇上和太后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皇贵妃只不过是还低自己一级的同事,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皇后反而更加期待钮祜禄·紫嫣入宫后,后宫的局面。 皇后自然而然对着皇贵妃回以坦然自若的微笑,心想这后宫以后可有热闹看了,回去得让青蒿再研究几种可口的糕点才好。 她转头对太后说道:“儿臣瞧着这钮祜禄氏甚是不错,不仅模样端庄,性格也讨喜。”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皇后果然有眼光,这孩子我也喜欢。” 皇贵妃见太后和皇后作秀,忍不住插嘴道:“太后,这钮祜禄氏虽好,但毕竟是新人,还需好好教导一番,以免日后冲撞了太后和皇后。” 太后岂能听不出皇贵妃的言外之意,她淡淡地回应道:“这就不劳烦皇贵妃费心了,哀家自会派人教导钮祜禄氏宫中的礼仪。” 皇贵妃气得咬牙切齿,但也不好再说什么。皇帝见场面有些尴尬,便岔开话题道:“今日选秀就到此结束吧,朕还有许多奏折需要批阅。” 太后淡淡道:“皇帝莫急,再选几个,耽误不了皇帝太久。” 皇帝知道太后的意思是刚才选的还不到十位秀女,希望他再选几个。 但见皇贵妃气的直说肚子疼,皇帝一惊,立时就要送皇贵妃回宫,并遣人即刻传太医。可见太后正直视着他,皇帝只得让人好生送皇贵妃回去,他又讷讷的坐了下来。 皇帝看着皇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威胁,意思是让皇后速度快一些。 皇后也不磨叽,大手一挥,直接让太监唤一下组进来。 剩下的一半秀女,皇帝几乎都是坐在那里眼神飘忽不定,心中忧心皇贵妃。实在没心思选,只把选择权都交给了皇后。 太后也乐的兴然,她知道皇后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果然皇后选的都是美人,并且家世有高有低,进了宫的位分也可因此高低不同,不至于会有断层的现象。 皇后又选了几位秀女,凑够了十位,算是圆满的结束了这场选秀。 她笑着对太后说:“皇额娘,此次选秀已圆满结束,共有十位秀女入选。” 太后满意的颔首,“甚好,希望她们入宫后尽早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哀家瞧着皇贵妃身子不适,安排这些秀女学习宫中规矩的事,还是由皇后来办吧,待她们都熟悉了宫中的规矩后,进宫再安排册封事宜。” 皇后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她进宫以来,第一次办事。但她也不打算推诿,太后老人家正经给的差事,想必那皇贵妃也不敢说什么,便起身行礼领旨,“儿臣定会尽力办好这件差事,请皇额娘放心。” 太后笑呵呵道:“不错,皇后一向稳妥,哀家放心。” 皇帝此时开口道:“有劳皇后了,只是皇贵妃身体不适,需要调养一段时间,这事皇后多费心。” 皇后颔首回道:“是,妾身会妥善办理的。” 选秀终于圆满的结束了,皇帝风风火火的去了朝倾宫。沈浅吟一直温顺不语的跟在太后身边,送太后回了慈宁宫。 皇后回宫便着手安排秀女们的教习事宜。 她特意挑选了一些资深的嬷嬷,去到被选中的秀女家里教导秀女们宫廷礼仪和规矩。 同时,她也不忘关注皇贵妃的‘病情’,遣了青蒿送去补品和问候。 皇贵妃身体自然是没事的,只是寻个由头离了那选秀之地,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她没想到最后皇后选的都是美女,等回来传话的宫女说了,她才有些后悔。 皇帝正陪着皇贵妃,见皇后送给皇贵妃的补品,嘴上还夸赞皇后贤良淑德,体贴妃嫔。 只有皇贵妃心里觉得,皇后这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自己是气走的,还送这些劳什子过来恶心她。 皇贵妃不能说皇后,只得忍着气试探的问皇帝:“皇上,紫嫣姑娘进宫后,您打算给她封个什么位分?” 这个皇帝还真的没想好,便如实道:“这个朕还没想好,自然是该给的位分了。” 钮祜禄·紫嫣跟沈浅吟是不一样的,她的身份是秀女入宫,自然不能上来就册封太高的位分,要生子熬年份才能一级一级的晋升。 不像沈浅吟,她入宫可是皇帝为了稳固北疆的权宜之计,并且她的姐姐是沈皇后,身份在那摆着。进宫就是贵妃,没人敢置喙什么。 “那这十位秀女教导以及进宫之事,臣妾会好好打理的,臣妾也会跟着皇上一起想她们的位分。”皇贵妃抚摸着肚子柔柔道。 皇帝脸色有些难看,磕巴道:“皇额娘说你身子不适,让你好生养胎,已经把这事交由皇后打理了。” 什么?太后已经把这事交给皇后了? 可明明现在执掌凤印的是她这个皇贵妃,要是自己不管,以后这些秀女的位分她就不好控制了,说不定哪个胆大的爬上来越过她也未可知。 原本宫里的旧人她都还没有摆平,这又来了一批新人,局面更是棘手了。 皇贵妃这下肚子突然疼了,刚才是假疼,现在可是真疼了。 皇帝看的吓坏了,正好刚才宣的太医到了,皇帝紧张的看着太医给皇贵妃把脉,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好半天,辛太医才战战兢兢的往后退了两步,拱手道:“皇上别急,皇贵妃的胎象还算稳妥。” “什么叫还算稳妥?”皇帝轻斥。 辛太医被吓了一跳,深吸一口气道:“就是......皇贵妃一时气火攻心,胎儿在腹里有些躁动不安......\" 第73章 皇帝受了风寒 辛太医怕皇帝没听明白而怪罪自己,于是他进一步解释道:“胎象是稳妥的,只是胎儿能感受到皇贵妃的心情,从而躁动不安,待微臣开几副安胎药喝下便可。”太医赶忙回答道。 皇帝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对着太医吼道:“要是皇贵妃和腹中的龙嗣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太医院就等着陪葬吧!” 辛太医惶恐不安地连连称是,随后赶紧下去开药了。 皇贵妃靠在皇帝怀里,虚弱地说道:“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只是听到太后把选秀的事情交给皇后,臣妾有些着急了。” 皇帝安慰道:“朕知道你是为了后宫之事操心,但你如今有孕在身,切不可动了胎气,一切等你养好身体再说。” 皇贵妃点点头,心中却暗自思忖着,一定不能让皇后掌握选秀的大权,否则日后自己在宫中的地位难保。 她决定等身体好些之后,再去找太后争取一下选秀的管理权。 皇帝为了安抚皇贵妃,今日便留宿在了朝倾宫。 皇贵妃因进入到了孕中期,夜里要起来好几次。帝妃同寝,虽有宫女伺候,但皇帝也不能好生安睡,跟着也起来好几次。 夜里开始凉了,皇贵妃习惯了起夜,并且有孕体护身。反而是皇帝受了风寒,一早就觉得头晕目眩,高烧到迷糊。 太医们闻讯赶来,一番诊断后,都七手八脚的开始给皇帝退烧。 这边皇帝还没退烧,那边慈宁宫的太后就匆匆赶来了。 太后见皇帝脸色烧的通红,心疼不已,连忙询问太医皇帝的病情。太医们纷纷低头,谁都不敢告诉太后皇帝是因为夜里起夜次数太多而生病,只说是受了风寒。 皇贵妃托着肚子给太后行了礼,有些心虚的站在一旁,心中充满了自责。 太后打眼瞥了皇贵妃一眼,并没有说话。她来的时候就觉得天很冷。就算没人告诉她,她也知道皇帝在皇贵妃这里夜里肯定是睡不好的,很可能皇帝是因此风寒了。 太后焦急地坐在皇帝床边,握住皇帝的手,轻声呼唤着皇帝的名字。 皇帝烧的迷迷糊糊,没了意识,哪里会应太后的呼唤。 “辛太医,现在把皇帝挪回乾钦宫。”说着她遣自己的太监去坤翊宫,“去传皇后到坤翊宫侍疾。安公公,等会回了乾钦宫,你去前朝太和殿通知大臣们今日皇帝就不上朝了,有要事的去御书房候着。” “是。” “是。” 两个太监奉命,其中一个去了坤翊宫,安公公则留下待命。 此时辛太医满脸为难道:“启禀太后,皇上现在还未退烧,外面天凉,怕再加重了皇上的风寒。” 皇太后是一点也不想让皇帝在朝倾宫耽搁,便厉声呵斥:“你去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把皇上挪回乾钦宫。” 见辛太医急的一脑门的汗,太后转向安公公,“你也一起想办法,哀家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也要把皇上妥善安置回乾钦宫。” “是。”安总管下去了就开始安排。 出门就叫人传皇上的贴身侍卫容尘前来伴驾,一起把皇帝妥善的挪回他自己的寝殿。 容尘带着身后的侍卫快速赶到朝倾宫的寝宫,与安总管和太医一同将裹的严实的皇帝,小心翼翼地抬上封闭严实的软轿。 路上,众人脚步轻稳,生怕惊扰了皇帝。终于,费了一番周折皇帝被送回了乾钦宫。 安顿好皇帝后,太后嘱咐容尘要密切守护皇帝,如有任何异常立刻禀报。随后,太后移步至前厅,召见了各位太医。 “皇上的病究竟如何?你们如实道来。”太后目光犀利地扫过众太医。 太医们惶恐地跪地,为首的辛太医迟疑片刻,开口道:“回太后,皇上的确是受了风寒,但……病根却是劳累过度、睡眠不足所致。” 太后眉头紧蹙,“为何会如此?” 辛太医低头不语,其他太医也不敢吭声。太后心知肚明,定是皇帝近期为国事操劳过度,加上在朝倾宫休息不好导致的。 这时皇后来了,给太后请了安就转去了皇帝的寝殿,看过后出来就听见太后交代她。 “皇后,从今日起,你就留在乾钦宫侍疾,皇帝什么时候好,你什么时候再回坤翊宫。” 听太后的语气不容质疑,皇后自然领命。 太后这才稍稍安心,在因姿的搀扶下出了慈宁宫。 皇后恭送完太后,就在乾钦宫寝殿照顾还没退烧的皇帝。 见辛太医在一旁用温水给皇帝擦拭额头,皇后上前道:“辛太医,还是本宫来吧。” “是。”辛太医紧张的满脸都是汗,用撸起的袖子给自己抹了一把脸后,恭敬的把手里的帕子呈给皇后娘娘。 辛太医往后退开了两步,躬身回复:“娘娘莫急,皇上已经服用了退热的药,微臣相信皇上很快便会退热苏醒的。” 皇后轻点了下头,眼神坚定地说:“那就有劳太医了,若皇上有什么不适,还请辛太医随时候着。” 等到辛太医退出去后,皇后又让锦螺和菱香重新换了一盆温水,她不停的给皇帝擦额头和胸口腋下,好让皇帝尽快物理降温。 半个时辰过后,皇帝的额头就不怎么烫了,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见面前的人是皇后,还是奇怪的问了声,“怎么是你?朕在哪里?” 皇后轻声回应:“陛下,您在乾钦宫。您病得厉害,臣妾在此侍奉。” 皇帝看着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身体的虚弱让他无法多思考,他只觉得喉咙干涩,声音嘶哑:“水......” 皇后丢下手里的帕子,转身让锦螺端一杯温水递了过来,皇后小心翼翼的喂皇帝喝下。 李匀彻润了润喉,感觉好多了,他环顾四周,看到了房间里的装饰,意识逐渐清晰起来。他想起了自己生病的原因,心中不禁一阵烦闷。皇帝望向皇后,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多谢皇后照料。” 皇后微微一笑,温柔地说:“皇上是臣妾的夫君,照顾皇上是臣妾份内之事,皇上不必客气,保重龙体要紧。” 李匀彻心里一阵熨帖,看着皇后的眼神里有了一丝亮光。 皇后也不胆怯,直接与皇上对视,眼眉含笑,嘴角微扬。 李匀彻轻启苍白的唇瓣,问道:“皇贵妃怎么样了?” 王以淳:...... 第74章 你不是一个人 这么情意绵绵的时刻,王以淳刚刚进入状态,皇帝就泼了她冷水。 她侍候皇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成想皇帝竟冷不丁的问出了一个这么破坏气氛的问题。 但她不能不回答,重整了心情,换了个端庄的微笑,道:“皇上放心,皇贵妃现下好好的,臣妾着人去看过了,太医也去给皇贵妃把了脉,吃过安胎药后,皇贵妃已经睡下了。” 听到皇贵妃没事,皇上就放心了。 这时,去往慈宁宫禀报太后皇帝已经退了烧的安公公回来了。传太后懿旨,让皇帝在皇贵妃生产之前,没事不要在朝倾宫留宿,龙体要紧。 皇帝知道这是太后关心自己,不得不遵太后的旨。心里暗想反正皇贵妃有着身子,大不了他每天下朝后去,只要晚上不留宿在朝倾宫就行了。 安公公传完太后的懿旨又转头对皇后道:“皇后娘娘,太后让您今日就留宿在乾钦宫,照顾皇上龙体要紧。 皇后无所谓,在哪都一样,就直接应了。 李匀彻退过烧后感觉到饿,在皇后的服侍下用了点粥,问安公公前朝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安公公迟疑了须臾,还是说有几位大臣在御书房等着,问皇帝要不要见。非重要的事,大臣们是不会留在御书房候着的,必是重要的事。 “让他们直接来这儿吧,反正朕也出不去。”皇帝说道。 “可您才退完烧,并且皇后娘娘在这也不方便。”安公公劝道。 “无妨,朕已经退烧了,现下觉得身子没事了,皇后暂去里间就行。”说着皇帝转头看向皇后,用眼神征求她的同意。 太后让皇后在这里侍疾,她也回不去坤翊宫,只能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自然是起身带着她的宫女一起进了里间。 安公公无奈,只能出去传话。不一会儿,几位大臣便来到了御前。 “皇上,南方水涝严重,灾民流离失所,还望皇上早作决断。”一位大臣说道。 皇帝皱起眉头,“户部不是已经拨款赈灾了吗?” “皇上,此次水涝实属百年难遇,户部的款项只是杯水车薪。”另一位大臣回道。 皇帝沉思片刻,“你们有何建议?” “皇上,微臣认为应当加征赋税,以充赈灾之资。”一位大臣提议道。 “不可!”皇帝皱着眉头,冷声道:“百姓本就生活艰难,若再加征赋税,岂不是雪上加霜?” 皇后在屏风后面,隐隐的看着披着外氅的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时,另一位大臣站出来说道:“皇上,微臣有一策。不如开放南方的矿山,允许民间开采,收取一定的税金,以此来筹集赈灾资金。” 皇帝微微颔首,表示认可这个建议:“爱卿所言甚是,此计确实可行,但远水难解近渴!如今江南地区的灾民们嗷嗷待哺,急需粮食和物资救助,我们不能让他们久等。必须尽快找到一种更为迅速、有效的解决方法。不如征集江南附近的富商捐款,这样就能很快的帮到江南的百姓。” “皇上英明。”众大臣齐声说道。 随后,皇帝下旨,命令钦差大臣前往江南地区,召集当地的富商们商议捐款事宜。 李匀彻又问了几个关于戍边的问题,都说边疆暂时无大碍,李匀彻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他已经觉得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都用光了,咳嗽了两声便摆手让大臣们退下。 李匀彻靠在龙榻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这次的灾难能够早日过去,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这时,皇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轻声问道:“陛下,您累了吧?臣妾服侍您休息” 李匀彻摇了摇头,“朕不累,只是忧心忡忡。旱灾刚过,水涝又至,百姓受苦。” 皇后安慰道:“皇上不必过于忧虑,臣妾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够渡过难关。适才臣妾在屏风后面想了想,臣妾可以捐一些善款,再组织其他妃嫔一起,多少是后宫的一点心意,到时候随着户部的赈灾款一起送过去,也是后宫对百姓的安抚。” 李匀彻握住皇后的手,眼神清亮,嘴角微微颤抖,暗哑的嗓子低声说,“有劳皇后了。” 皇后也用另一只手握住皇帝的手,面露坚定之色,温声安慰,“皇上不用担心,臣妾会全力支持皇上的决策。” 皇帝更加的感动,心头卸下了重担,深觉皇后看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不是一个人。” 在皇贵妃那里,他这个皇帝是皇贵妃的天,他宠爱皇贵妃,想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可现在他突然觉得,好像有一个人愿意跟他分担这个国家的重任了。 内心一暖,便闭上眼睛放松了筋骨。 皇后见皇帝要睡了,就要起身离开,以免打扰皇帝安睡。 可此刻皇帝突然拉住了皇后的手,“你别走,陪朕说会儿话。朕不困,朕只是有些累。” “好。”皇后也不问为什么,只乖觉的重新坐回了龙榻,转头屏退了屋里所有的宫女和太监。 “那皇上想听什么?皇后试探的问。 “什么都行。”皇帝缓缓的睁开眼,放开了皇后的手,“你说什么,朕就听什么。” 皇后实在是想不出说什么,跟皇帝还真没有话题可以聊。毕竟有代沟,几百年的代沟。 但不说又不行,还是歪着脑袋想了想最近的事。 对了她正管着秀女们入宫的事,现下教养嬷嬷已经安排好了,就剩下这十位秀女的位分未定了。 “皇上,那臣妾就说了,就是秀女们进宫后的位分未定,臣妾想征求皇上的意见。” “皇额娘已经把这事交给你了,你决定就好。”皇上轻声说。 王以淳想了想道:“那臣妾就说臣妾的决定了,要是皇上觉得有不妥的,臣妾再改。” 李匀彻点点头,喉咙干哑的滚动了一下。 皇后立刻会意,给皇帝呈上一碗温水,边用勺子喂皇帝边说:“臣妾想那周雨薇家世显赫,不能给的位分太低,就封为贵人吧。另外钮祜禄·紫嫣,是皇额娘的内侄女,位分更不能低了,臣妾想封她为嫔如何?” 皇帝想了想,觉得皇后说的很符合情况,便点点头。 皇后松了口气,继续道:“那剩下的秀女,家世各有千秋,臣妾会分别封她们为常在和答应。” 第75章 她还不想当寡妇 “嗯。”皇帝听着皇后絮絮叨叨的话,心里反而觉得踏实。 以前皇贵妃办这事的时候,没有征求过他这个皇帝的意见,而是皇贵妃不喜欢谁就会把谁的位分定到最低。也有高的,但高也高不到哪儿去,不然现在的六宫也不会妃嫔贵人都寥寥无几。 六宫空了一大半,可是皇贵妃的功劳。可是他没有办法,爱就是会让人降低很多的底线。 他这个皇帝的底线是,只要他的爱妃喜欢,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去上九天揽下来。 可现在的继后不一样,她就这么淡淡的,说什么也都不会生气的样子,让他觉得很轻松。 对!就是很轻松。 更不像之前的沈皇后,她虽然是个闺阁淑女,进宫后孝敬太后事必躬亲,把六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可她就有一点爱吃醋。什么都要跟皇贵妃争个高低,后宫被她们弄的乌烟瘴气的,自己这个皇帝也无能为力。 虽然喜欢沈皇后,可他爱的还是皇贵妃,要是沈皇后能够有些自知之明,不与皇贵妃争高下,也不至于让她自己郁郁而终。 两利相权取其重,在李匀彻的心里自然是选择了皇贵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导致沈皇后早早的薨逝了。 这位继后却不尽然,她虽为中宫,但是她懂得大局,并没有一味的拈酸醋欺凌妃嫔。也没有仗着家世和地位与皇贵妃一争高低,让他着实有些刮目相看了。 此时皇帝边想心事边思考着这些问题,他不知道的是王以淳其实根本就没把皇贵妃放在眼里。 连对手都算不上,王以淳觉得自己要家世有家世,要地位有地位,与一个大她十七岁的老阿姨争风吃醋,简直是拉低了她的认知和档次。 她皇贵妃只活三十三,而自己的人生才十六岁刚开始。说现实点,只要她不生气,不瞎折腾,皇贵妃一定是走的她前头的,跟一个早死之人有什么可争的?她皇贵妃再恃宠而骄,还能越过自己这个皇后的位置去。 再说,这后宫即将要进来十位新人,看皇贵妃不顺眼的人只会越来越多,都不用她亲自出手,皇贵妃就会自顾不暇。 她这个小皇后只要坐山观虎斗即可,将来再有哪位妃嫔生下了皇子,她作为皇后可以养在自己的身边,还愁没有太后当? 想到当太后,王以淳看着眼前的皇帝有些心虚。毕竟她能当上太后的前提就是皇帝得先嘎了。想到这里,王以淳赶紧把心里的思绪给掐灭了,皇帝现在还不能嘎,因为她还不想当寡妇。 “皇上,您累了吧?臣妾给您盖好被子,您睡会儿。”王以淳见皇帝眯起了眼睛,看来皇帝这次是真的困了。 “嗯。”皇帝含糊的应了一声。 王以淳给皇帝盖好被子,就要出去给自己洗漱一番。 可皇帝抓住了她的手,王以淳挣脱不掉,只得坐在踏板上,趴在皇帝的床头,看着他睡。 锦螺半天没看到皇后出来,或者叫自己进去服侍。在安公公的授意下,她带着菱香悄悄的进去就看到皇帝握着她家娘娘的手,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就这么睡着了。 菱香找了一件皇上的外氅,轻手轻脚的披在了皇后的身上,两人才又脚步轻稳的走出了寝殿,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放好了帘子。 外殿有太医们候着,门口有太监们守着,还有侍卫在附近巡逻。 容尘见皇后的两个婢女从寝殿出来,听说皇帝歇下了他才放心,毕竟白日他当差,皇上休息好是他的职责。 他与皇帝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跟在皇帝的身后学习涉猎剑术。原本他可以凭借自己与皇帝的交情,向皇帝请恩谋个一官半职,可他却要自己考取功名。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中了武举,受皇帝赏识授予他三等侍卫官职,现在二十四岁已然升为了二等侍卫。 容尘抬头看了眼天色,吩咐值班的侍卫们打起精神,而后自己带了几个侍卫前去乾钦宫附近巡逻,不得让其他人惊扰了皇上休息。 巡逻到熙和宫附近的时候,就看到惠妃正从宫门口出来,见到容尘便问他:“容大人,听说夜里皇上受了风寒,现下如何了?” 容尘拱手向惠妃行礼:“惠妃娘娘安,皇上已无大碍,有皇后娘娘侍疾,皇上现下正在休息。” 惠妃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甩着袖子就要去乾钦宫看皇上,却被容尘拦住了去路:“娘娘请留步,皇太后有旨,皇上养病期间,任何人不得探望。” 惠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指着容尘怒斥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竟敢阻拦本宫!” 容尘不卑不亢地回道:“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 惠妃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可奈何。她知道皇太后的旨意不能违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惠妃是六宫之中最聪明的妃嫔,她眼见容尘吃软不吃硬便换了一个态度,端起了笑容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为难容大人了,本宫不去乾钦宫,去给皇贵妃请安,容大人不会连皇上妃嫔之间的走动也要管吧?” “惠妃娘娘息怒,属下不敢。”容尘拱手道。 惠妃轻哼了一声,依旧在表面笑了笑,瞥了一眼躬身颔首的容尘,甩开帕子转身离去。 容尘看着惠妃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带领侍卫们巡逻。 这边厢,惠妃到了朝倾宫的殿外等着皇贵妃召见。 皇贵妃贴身宫女出来传话,说皇贵妃娘娘刚刚睡醒,让惠妃进去。 惠妃进殿前,整理了一下仪容,深吸一口气,迈着端庄的步子走进了宫殿。只见皇贵妃正靠在榻上,闭着眼睛假寐。 惠妃走上前,轻声唤道:“娘娘?” 皇贵妃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惠妃,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妹妹怎么来了?” 惠妃连忙谦卑地说道:“臣妾听闻娘娘身子不适,特来探望。不知娘娘现下如何了?” 皇贵妃阴阳怪气道:“本宫还以为你不再踏足朝倾宫了,怎么?把苏答应接到你宫里好生养着,将来好生个皇子,你要过去傍身?” 第76章 皇贵妃这是在威胁她 一听这话,惠妃立时吓的膝盖都软了,跪在榻前道:“娘娘,臣妾不敢,实在是太后下旨让苏答应住到臣妾那儿的,臣妾也没有法子呀!” 皇贵妃不敢发怒,怕再次动了胎气,摸着自己的腹部眼皮子都不抬的淡淡道:“你之前打过包票说什么苏答应的胎会不保的,可本宫怎么听太医说她的脉象很稳,只要好生养着,生产会没什么问题?” “这,这......”惠妃犹疑了须臾,绞尽脑汁道:“之前臣妾是想要激起宜贵人对苏答应的嫉妒,从而让她折磨苏答应。臣妾也没想到苏答应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后,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皇贵妃冷哼:“你倒是很会借刀杀人,怎么?怕你自己的手上沾上鲜血?还是你觉得本宫的事对你来说不值得你亲自动手?” “娘娘息怒,臣妾不敢。” “如今你打算如何向本宫交代?”皇贵妃继续质问道。 惠妃慌忙叩首,颤声道:“求皇贵妃娘娘开恩,现下苏答应住在臣妾那里。如若苏答应出了任何事情,本宫责任就大了,到时候恐怕还会牵连到娘娘您。还请贵妃给臣妾指点迷晴,告诉臣妾现下该如何行事。” “让本宫告诉你该如何行事?你倒是很会躲懒。如若这样,本宫还要你有什么用?”皇贵妃不屑道:“哼!你还是好自为之吧,想必本宫的事你心里是轻慢不屑的。” 惠妃只一个劲儿的说不敢,跪在那里腿都要麻了。 她原想着让皇贵妃自己出主意,到时候要是东窗事发,她最多只是一个被逼无奈的执行者。皇贵妃这么受宠,皇上肯定不会罚她,那自己这个从犯更是会被顺理成章的免责。 皇贵妃看了一眼下首跪着的惠妃,话锋一转,“本宫听说你爹爹现在还是正四品太常寺少卿,常年待在京城,不知道那宁古塔的苦寒之地,你爹爹待不待的习惯。” 闻言,惠妃立时惊惧,脸色煞白,她知道皇贵妃这是在威胁她。 她进宫原本想着能在宫里站住脚,爹爹能够靠着自己再继续升官,没想到爹爹还没沾到她的光,这便要因她还要陷于被流放的险境。 前朝后宫都怕莫须有的罪名,这个没法落实,而是谁掌权谁说了算。 惠妃咬了咬牙,低头说道:“臣妾明白了,臣妾一定会想办法除掉苏答应肚子里的孩子。” 皇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顿了顿道:“你知道就好,若是再办砸了,后果你是知道的。前朝的事,本宫还是能说个一二的。下个月秀女就要进宫了,到时候本宫就无暇顾及这事了,本宫给你个期限,在秀女进宫之前,把这事处理了。” 惠妃脸色又变了变,她知道皇贵妃手段狠辣,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后果不堪设想。她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谢过了皇贵妃。 她决定回去后好好谋划一下,一定要尽快解决苏答应这个麻烦。 这边厢,苏答应正在自己的偏殿绣肚子里孩子的小衣裳和小肚兜,虎头鞋帽子什么的。 荷叶正在一旁帮她捋线,苏答应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小主,您冷吗?奴婢去给您拿件外氅。”荷叶察言观色道。 苏答应摇头,“不用了,我不冷,只是打了两下喷嚏,你不要大惊小怪的。”苏打应摇了摇头,继续绣花样字。 看着面前一篓子的绣布,她心里暖暖的,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受孕了。第一次莫名其妙的就小产了,她听太医说妇人有孕,小产是寻常之事,就算生下来的还有不少养不大的。 可,太医的话,她只听一半,心里头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上一胎小产的奇怪。 因此,这一胎便谨慎了许多。让荷叶随时备着银针,不管她吃什么,之前都会让荷叶再三查验才会进口。就连她用的东西也是再三小心,才会使用。 如今,她已经有几个月的身孕了,肚子也显怀了,这一胎她一定要好好的保住了。 她地位低,家世尔尔,皇帝虽喜欢,那也只是因为她年轻貌美。如今宫里即将进新人,她就是旧人了,皇帝不一定能想起她了。 她能在宫里好好活着的法子,就是生一个皇子或者公主傍身。不为晋升,也要为着不被人践踏,看着皇嗣的面上,别人也会尊重她一二。 “哎吆,本宫怎么老远就听见妹妹打喷嚏了?是妹妹身体不适,还是受了风寒?”惠妃笑呵呵的进来了。 苏答应被惠妃的声音吓了一跳。在后宫位分低,不好的一点就是,位分高的妃嫔进位分低的小主寝殿都不用提前让人通传。 苏答应立刻起身向惠妃行礼,“惠妃娘娘怎么来了?应是臣妾去正殿向娘娘请安才是。” 惠妃笑面虎的搀扶起了苏答应:“你如今是后宫最要保护的人,姐姐怎么会让你去给姐姐请安呢。如今你身子重,姐姐来看你实属正常,妹妹快别拘礼了。” “多谢惠妃娘娘体恤。”苏答应低头就要屈膝道谢。 惠妃拉着苏答应的手,不让她行礼,亲切地问道:“妹妹近日的饮食可还习惯?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姐姐说。” “劳烦娘娘挂心了,臣妾一切都好。”苏答应心中暗自警惕,惠妃对自己如此嘘寒问暖,还真要小心了。 “那就好。对了,刚才本宫听见你打喷嚏了,你说巧不巧?本宫正给妹妹带来了热热的参汤,妹妹喝了好暖暖身子。现下你有孕在身,可不能受了风寒。”惠妃边说边让宫女将参汤端上来。 惠妃想起了皇帝得风寒的事,便借此劝道:“妹妹,你还不知道皇上得了风寒吧?” 苏答应确实不知,她位分低伺候的宫女自然少,又住在偏殿,宫里的消息很闭塞。听见皇上得了风寒,她一脸担忧的问:“皇上没事吧?” “没事,皇后娘娘在乾寝宫侍疾。你瞧皇帝是堂堂天子,风寒来了都受不住,何况妹妹你如今的身子。” 说着惠妃让荷心把参汤递给荷叶,“妹妹快喝吧,等会冷了就不好喝了。” 苏答应看了看那盅参汤,推辞道:“臣妾谢过娘娘好意,不过妾身现在胃口不佳,实在喝不下。” “妹妹莫要推脱,这可是本宫亲自命荷心熬的。”惠妃执意让苏答应品尝。 苏答应无奈,只好由荷叶服侍着喝了一口。突然她感到一阵恶心,忍不住呕吐起来。 第77章 喝完药病就好了 “唉呀!” 惠妃像是被苏答应吐出来的汤水溅到了裙裾上,厌恶的立时往后退了两步,抽出腰间的帕子捂着嘴嫌恶道:“妹妹,你怎么了?是汤不好喝吗?” 荷叶迅疾拿来了痰盂,让早就过了孕吐期的自家小主一吐为快。 苏答应吐了半天,没有回答惠妃的话,更没听清惠妃刚才问的是什么,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把早膳一股脑儿的都吐了出来。 终于吐完了,苏答应拿帕子捂着嘴,刚抬起头,就看到惠妃同样拿帕子捂着嘴,人已经退到了一射之地,正嫌弃的看着自己。 苏答应站起身就要上前道歉:“娘娘,您要不要紧?都是臣妾不好,弄脏了您的衣服。”苏答应满眼歉意地看着惠妃。 惠妃把帕子拿了下来,扭身避开苏答应,“罢了,本宫先走了,回头再说,你还是赶紧收拾干净吧。” 苏答应听了这话,脸色羞红,低头应是。 恭送惠妃娘娘离开,苏答应才松了口气:“荷叶,给我更衣。” “小主,还好您没喝那什么参汤,奴婢觉得惠妃娘娘必定是对小主你不怀好意的。”荷叶边找衣裳边跟自家小主耳语。 苏答应等着荷叶,坐在那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我与惠妃无冤无仇的,想必她不会害我,但是别人就不知道了。再说太后让我挪到了惠妃这里,就是要惠妃保证我的安全,我想惠妃应该不会冒着风险把她自己也陷入危险的境地。” “那小主您刚才为什么不喝汤?难道不是怕惠妃下药吗?”荷叶露出了满脸的疑惑。 苏答应这时戳了戳荷叶的胳膊,放松的笑了出来:“傻荷叶,我那是真喝不下去,你知道的,我闻到油腥就受不了。” 这边厢,皇帝已经可以起来用午膳了,自然是皇后陪着一起的。 皇帝用完了午膳,停了一会儿,皇后按照医嘱,又给皇帝喂了一次药。 早上是太医喂的,皇帝正迷糊着不知道。这次换成了皇后他反而有些拘谨,他指了指一旁躬身候着的安公公道:“皇后,你也累了半天了,还是由安公公来伺候朕吧,你也回去歇着。” 皇后不容置疑,坚定道:“太后说了,皇上没好之前让臣妾不要回去,今晚还要臣妾在皇上这里过夜。反正臣妾是来侍疾的,还是由臣妾来喂吧。” 刚要上前伺候皇上的安公公,听了皇后的话,赶紧龟缩回了原位。 皇帝现在是个病人,没力气呵斥皇后,更没有想呵斥皇后。没想到皇后的强行伺候,他还挺受用。 一口一口认真的喝完了药,他才察觉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给震慑了。 安公公瞧着皇帝喝药喝的憋屈,站在那里为难的就要上去说些什么解救自家皇帝。可皇帝瞪视了他一眼,并从袖子里露出右手,偷偷的摆手让他退下。 这些皇后没有察觉,只是身后的锦螺和菱香憋到内伤。皇后恍若不知,喂完了药,又拿出帕子一点一点给皇帝的嘴角擦干净,细心的俨然像是在照顾一个孩子。 这一刻,李匀彻突然愣住了。 他清楚地记得,那还是在他七八岁的时候,那时他还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皇子。 有一次生病了,需要喝药,但他却非常不情愿。当时他的额娘也是像现在这样哄了他半天,但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只能强行将药一勺一勺的灌进他的嘴里。之后,额娘又仔仔细细地用手帕帮他擦了嘴角,然后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好了彻儿,喝完药病就好了。” 而此时此刻,皇后竟然也说出了同样的话:“好了皇上,喝完药病就好了。” 这让皇帝感到无比震惊,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而且,当他再次看向皇后时,发现她嘴角那悠悠的笑意却是如此真实,仿佛额娘的声音就在耳边环绕。 李匀彻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小皇后,嘴里喃喃:“皇额娘。” 王以淳坐的最近,皇帝的话她显然听清楚了,慌忙起身,摸了摸皇帝的额头,心里暗忖,“不对啊,皇上已经退烧了,怎么还说胡话呢?”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定皇帝没再起烧,才放下心来。怕皇帝刚用过饭躺着会积在胃里,让锦螺找了几个软枕让皇帝靠着。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后,歪在软枕上歇神。 这边已经无事了,皇后屏退了众人,只留自己陪着皇帝午歇。 迷迷糊糊中,皇帝又睡了一下午,也许是药物的影响也许是他好久没有睡好了,这下睡了一整个下午,到了天黑才醒了过来。 太后得了信儿,让因姿打着灯笼在前头,来乾钦宫瞧皇帝。 白天她虽然没来,但是上午听见皇帝退了烧,她就放心了。又怕皇帝下午还要歇午觉就没来。这下趁着晚膳的功夫她来瞧瞧,晚上才能放心的安睡。 太后瞧着皇后亲力亲为的喂皇帝,心里熨贴,坐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小夫妻俩不说话。 这时安公公进来禀报:“皇贵妃那边来人问皇上现在怎么样了,她想来瞧瞧。” 太后转头,叹了口气道:“让人回去告诉她不必了。有皇后在这里侍疾就行了,让她好生在朝倾宫待着,在皇上没好之前,她还是不要来的好。” “是,奴才这就去说。”安公公欠身退了出去。 因姿赶紧拍了拍太后的背,只听太后果然轻咳了两声。 皇帝听见了,担心的问:“皇额娘您没事吧。”他还想提皇贵妃的事,但是瞧皇额娘这样,他终究是没再说了。 太后摇摇头,“哀家没事,只不过是话说的急了些,皇帝也别怪哀家多管闲事。之前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觉得皇帝会周全。可眼下你已经得了风寒,还是别再让她来多事的好。你是个病人需要照顾,万一她来了折腾一番再动了胎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皇额娘说的很对。儿子知道皇额娘是为了儿子着想。” 顿了顿,皇帝又开口道:“儿子也担心皇额娘的身体,现下已经到了深秋,晚上天凉,皇额娘还是早些回慈宁宫歇息吧。” 第78章 秀女进宫 太后禁止各宫去乾钦宫看皇帝,除了怕各宫打扰皇帝养病,她还想要给帝后创造单独相处的时间。 她对皇贵妃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牵涉到皇帝的健康和六宫的关键时刻,她还是能做的了主的。 也都知道太后是在给帝后制造相处的时间,除了朝倾宫,谁也不敢置喙什么。 这晚,皇后自然就歇在了乾钦宫。 晚上,皇帝的风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病去如抽丝,皇后服侍皇帝喝过药后,就听见皇帝躺在床上,很快在睡梦中发出了粗喘的呼吸声。 王以淳就睡在皇帝的里侧,她已经做好了夜里起夜照顾皇帝的心理准备,但皇帝这一晚竟然没起夜,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看来古代的感冒药里,也有助眠的功效。 次日一早,皇帝就早早的起来上朝了,王以淳建议皇帝再休息一日,可皇帝摆摆手说他已经好了。 王以淳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这是不是代表,她可以回坤翊宫了? 懒觉也不睡了,直接恭送完皇帝,王以淳坐上肩舆就回了自己的寝殿,并且取消了今日的妃嫔请安。 皇帝的风寒好了,六宫也恢复了平静。 直到秀女进宫,六宫才又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因为,她们都在讨论新来的妃嫔们会住在什么地方。 九月末皇宫的各个园子除了梅花还未到花期,其他的都已经繁花落尽,只有暖房里还有各种品种的花争相开放。 皇后命内务府给新来的秀女们都放几盆鲜花,该有的装饰物品都要按照秀女们进宫的品级给提前安排在她们的宫里。 秀女进宫之前的这一个月,皇贵妃请求过太后,要管秀女位分这事,自然是以她皇贵妃要安胎给驳回了。 皇后在太后和皇上的认可下从高到低定的位分依次是: 钮祜禄·紫嫣,为正五品嫔,封号僖,入住长喜宫,为长喜宫的一宫主位。 周雨薇,为正六品贵人,封号良,入住吉庆宫,为一宫主位。 夏清婉,为正七品常在,入住端嫔的怡春宫西配殿。 林雪夕,为正七品常在,入住惠妃的熙和宫西配殿。 叶静霜,为正七品常在,入住沈贵妃的清芷宫西配殿。 剩余五位秀女均为正八品答应,其中一位入住宜贵人的长宁宫偏殿,一位入住僖嫔的长喜宫偏殿,一位入住良贵人的偏殿。剩余的最后两位小答应,皇后原本是要随便塞进哪个宫里,可皇贵妃早早就来了信儿,请皇后给她安排两位秀女。 皇后不用想就知道,这是皇贵妃为了固宠,在找年轻的小答应到朝倾宫替自己在孕期侍奉皇上。 其他的都分配完了,只剩两位答应了, 但皇贵妃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去她宫里的小答应得漂亮。 皇后觉得小女孩们长得没有丑的,就随便拨了两个小答应过去。 毕竟其他宫里的偏殿都住了人,她原本没想安排在朝倾宫,可皇贵妃都说了,那就也给她两个小答应好了。 除去朝倾宫,就是惠妃的两个偏殿都住了答应,一位是新来的,一位是即将待产,且很快会晋升位分的苏答应。 九月二十二,是这十位秀女进宫的日子,东西六宫都很热闹,皇后安排的很是和谐,几乎之前的每个妃嫔都至少分到了一位常在或者答应。 这样不至于每个宫里太热闹,也不会太冷清。虽然东西六宫还有五个宫没有住人,但这也不是皇后能操控的,是皇帝他自己不要的,女人没住满,跟她这个皇后也没多大的关系。 太后知道了,也觉得皇后安排的甚好,直夸皇后会办事。 原本王以淳以为这些秀女进宫,只要她们在自己的住处待着,等着皇帝翻她们的绿头牌即可。 但破天荒的,太后宣旨要见她们。 两日后,除去有孕的妃嫔,其他各宫妃嫔都齐聚慈宁宫,齐刷刷的向太后行礼请安。 太后坐在上首,端着婆婆的款儿,看着下面跪满了一地的儿媳妇们,她已经开始幻想几年之后,孙子孙女满地跑的场景了。 可幻想归幻想,这事还真不是她这个太后能够控制的住的。 慈宁宫离东西六宫都有些远,虽然太后耳聪目明的,但手也不能伸的太长了。 “参见皇太后,愿皇太后万福金安。” 下首的皇后带领着身后的妃嫔们,齐齐朝皇太后跪拜行礼问安。 太后扫了眼底下的嫔妃们,并没有让她们起来的意思,缓缓说道,“你们都是皇上的皇后和妃嫔,今后要相互扶持,共同为皇家开枝散叶。” 众妃嫔齐声应道:“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点点头,“罢了,都起来坐吧。” 皇后为首,她起来了,后面的妃嫔才都敢起身。 太后看着她们坐下,这才仔细的打量起了秀女们每个人的容颜。模样都长得周正,太后很是满意。当看到她自己的内侄女紫嫣时,随即就露出了欣喜之色。 原本这个紫嫣是她准备留给自己的儿子当皇后的,可没成想自己的儿子早早的就薨了。现在她只能让侄女进宫为皇帝的妃嫔。 只有这样,她钮祜禄家族的荣耀才能得以为继。 太后挥挥手,“嫣儿,来,到姑姑这里。” 钮祜禄紫嫣闻言,欢喜的就坐到了姑姑的身边。 太后这样子,很明显就是故意把她的侄女介绍给众人,好叫妃嫔们知道,她的侄女是有她这个姑姑罩着的,你们谁要敢欺负,可以试试看。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这一批的秀女,最显眼的就是钮祜禄氏了。 太后又说了几句话,左不过就是那些让她们安分守己的话。 其他的事,她就不管了。 “好了,哀家今日也就不多说了,该说的哀家都说了,你们都好自为之吧。行了,哀家有些乏了,皇后留下,你们都跪安吧。” 妃嫔们个个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依次退出了慈宁宫。 皇后上前接过因姿递上来的温茶,就要服侍太后用。 可太后却叮嘱皇后:“后宫之事,你看着点。如今进了新人,六宫的事就更多了。今日额娘多说了几句,以后额娘就不管了。额娘若过多干预,反倒会适得其反。况且,有皇后你在,也无需额娘操心太多。” 皇后一边服侍太后喝茶,一边信誓旦旦的答应了。 可太后喝完茶,疑惑的问她:“皇后啊,你都侍寝这么久了,为什么你的肚子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第79章 苏答应小产 王以淳第一反应是:难道我避孕的事,太后知道了? 见太后的脸色不差,只是单纯的问她为什么身体没有动静,她才松了一口气。 王以淳知道解释不通,便只害羞的道:“额娘,儿臣也不知,前儿皇上离了坤翊宫,儿臣还传了太医来瞧。太医说儿臣身体无恙,没有任何问题。” 太后闻言,心里觉得皇后也是着急的,不然她也不会急着请太医。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子嗣这事也是靠缘分,急不来。 太后笑着拍了拍皇后的手,温和地说道:“既然太医都说你身体无恙,那便不必太过忧心,子嗣总会有的。” 皇后微微颔首,垂眸浅笑道:“多谢太后宽慰,臣妾定当努力为皇室开枝散叶。” 然而,只有皇后自己心中清楚,这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 她才不想现在怀上皇帝的子嗣,明晃晃的成为皇贵妃的箭靶子。她心里没想害皇贵妃,不然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到现在都好好的了。以她的地位,暗着对付一个宠妃,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王以淳只想在后宫稳稳固固的,但她知道这个想法也得靠自己小心周旋,防着周围射来的暗箭,尤其是皇贵妃。 与太后又说了会子话,皇后去到慈宁宫的园子里又开始带着宫女太监们打理花圃。她今日穿的衣服不方便,就指挥着太监们把那些残花枯叶打理干净,深秋时节也不能让这些东西影响了太后的心情。 太后站在明窗下看着外头指挥若定的皇后,对因姿道:“这个孩子还挺操心。哀家原本以为她给哀家种花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秋天了也不闲着。看明年春天吧,到时候她还会不会来。” 因姿站在一旁给太后递了一颗蜜饯,道:“奴婢瞧着皇后挺好的,她整天笑呵呵的,好像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太后点头:“这孩子活的通透,要是沈皇后跟她一样看的开,也不至于......” 皇后当然不知道太后在说她的事,她正一门心思的安排宫女太监打理园子。 突然,苏答应的婢女荷叶,哭着跑了过来,见到皇后就跪下道:“皇后娘娘,求您去救救我家小主吧,我家小主腹痛,求娘娘请太医去瞧瞧我家小主。” 皇后有点懵,明窗下的太后也是一惊。 皇后进到太后的寝殿坐好,荷叶重新跪了下去,对着太后连磕了几个头,“太后容禀,适才我家小主想来给太后请安,可是刚出门就觉得肚子疼。奴婢斗着胆子劝小主半天,她才同意没来了。可是在榻上躺了一会儿,小主就喊着肚子疼,奴婢掀开被子瞧,小主竟然见了红。奴婢请惠妃去瞧,可惠妃不在正殿,奴婢以为惠妃还在太后这没回去,于是奴婢就跑来了。” “哀家不是不让苏答应来请安吗?为着让她们好生养胎,连皇贵妃和端嫔哀家都免了的。”太后道。 “是我家小主说,不来她心里不安。” 太后叹了口气,“真是不知所谓。” 荷叶抽咽着说了半天,太后只听见了红,便让自己宫里的太监首领去请太医。太后和皇后领着荷叶先去了熙和宫的东配殿。 到的时候,太后也不顾自己的安危,由皇后搀扶着急急走到苏答应的床榻旁,掀开锦被看了看,随即摇摇头,嘴里喃喃,“不中用了。” 太医很快赶来,一番诊治后,脸色很不好看,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回禀:“太后、皇后,苏答应她……她小产了。” 太后闻言大怒:“好端端的怎么会小产!你们这些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 皇后连忙劝慰:“母后息怒,保重凤体要紧。此事还要查清楚才好。”随后转头看向太医,“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医叩首:“微臣适才仔细检查了苏答应的饮食和日常所用物品,并无异常。” 太后阴沉着脸:“苏答应的饮食和日常物品都是惠妃负责的,那就不是惠妃的问题。会不会是苏答应自己身体的原因?” 辛太医想了想摇头道:“微臣奉皇太后之命。每日都会给有孕的皇贵妃娘娘、端嫔娘娘和苏答应请脉,苏答应的胎并无异常,端嫔娘娘的胎也很稳健,反而皇贵妃娘娘的胎不甚稳妥。” 太后转而问跪在床榻旁伺候已经晕过去的苏答应,“你家小主最近都吃了什么?” 荷叶不敢哭了,知道这事紧急,便认真的想了想:“我家小主胃口尚可,每日都是惠妃娘娘安排的餐食,奴婢都是查验再三的,并没有异常。我家小主也并没有吃一些安胎的药膳和补品,只是最近苏答应说特别想吃家乡的枣子,托了内务府负责采买的太监给我家小主带了一些进来。” “枣子?”太后凝眉。 辛太医也道:“快拿上来。” 荷叶反应了过来,赶紧跑了出去。 太后见都这会子了,惠妃还没有人影,便发了怒,她自己的首领太监不在跟前,便喊了皇后宫里的全公公,“你去瞧瞧惠妃去哪儿了,让她赶紧回来。” 全公公领命,立刻欠身退了出去。 皇后怕太后气着了身子,和因姿一起把太后搀扶到椅子上坐着,并安抚太后道:“皇额娘别着急,身子要紧。” 说着皇后又指挥太医道:“劳烦辛太医,给苏答应好生瞧瞧,现下先止住血,确保苏答应能醒来才是正经。” 太医得了令,立时上前给苏答应针灸止血,并进一步探查苏答应的脉象。 太后坐下,脸色也不甚好:“这个惠妃,平时瞧着她还算稳妥,我这才把苏答应交给她看顾,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的疏忽,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惠妃此刻正打了一个喷嚏,在皇贵妃的朝倾宫禀报六宫事宜。 十位秀女的位分和今早给太后请安的事都说了后,皇贵妃打眼问她,“苏答应的事办的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惠妃坐在那里神情有些紧张:“臣妾已经着手了,就是不知道苏答应什么时候能有反应。” 皇贵妃谨遵医嘱,每天不是躺着就是歪着,现下正歪在贵妃榻上,懒懒散散的质问惠妃:“本宫跟你说过在秀女进宫之前把这事办好的,如今拖到了现在,你是不是不把本宫的话放在心里?” 惠妃立时警觉的起身,站在那里脸色铁青道:“娘娘息怒,臣妾一直把娘娘的话放在心里的,可是秀女进宫之前,臣妾都试了好几次,只是那苏答应原就警觉,还有众人都看着,臣妾下不了手。正是秀女进宫,旁人把注意力都放在秀女身上了,臣妾才有机会下手。” 这时,殿外的实公公突然进来禀报:“娘娘,全公公来传话,太后在熙和宫找惠妃呢,说是苏答应小产了。” 第80章 端嫔腹痛 闻言,皇贵妃立时坐直了身子,一不小心抻到了腰,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大了,松散下来,直接毫无防备的躺了下去。 一旁的木秀吓坏了,上来就询问自家娘娘怎么了。 皇贵妃自己也吓坏了,呻吟了两声,觉得肚子没事,是腰疼后才松了一口气,摆摆手对着木秀道:“没事,你别一惊一乍的。” 转而看向不知道怎么办的惠妃道:“你回吧,知道该怎么做吧?” 惠妃点头,“臣妾知道,苏答应那枣子是她自己托人买的,没经过臣妾的手,而且臣妾已经让人把那东配殿的枣子都处理掉了,横竖是查不到臣妾头上的。” “嗯,还算没有让本宫等太久,把事情办利索了,自有你的好处。”皇贵妃道:“等苏答应这事了结了,端嫔那里你还要多费心。” “是,臣妾定会把这事办好,再想法子去办端嫔的事,以后也会只与皇贵妃娘娘办事,望娘娘庇佑。”惠妃心头一惊,脸上未敢有任何变化,还是恭敬道。 “放心,只要你好好给本宫办事,你爹也会好好的待在京城的,若是你办的好,本宫心情好了,会与你在皇帝那里说几句好话,说不定你爹能升官也未可知。” 惠妃一听,赶紧屈膝感谢皇贵妃。 皇贵妃懒懒的摆摆手,“赶紧回去,可别让太后那老婆子等着急了。” “是。”惠妃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屋里的实公公还立在一旁,皇贵妃未发话,他不敢擅自退出去。 “实公公,你去给本宫请太医。” 实公公躬身道:“回娘娘的话,奴才适才听全公公说,辛太医正在苏答应那里。” “蠢才,难道那太医院只有辛太医一个?不是还有章太医,你去给本宫请。”皇贵妃说着就有些动气。 见实公公退了出去,皇贵妃恨恨道:“这个实公公,最是一个实木头,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皇贵妃一边让木秀揉着腰,一边咒骂。 木秀在一旁劝道:“娘娘息怒,实公公虽然木了些,但好在老实本分,一心一意的为娘娘办事,想必不会像其他奴才那样背叛您。” 皇贵妃一想有理,宜贵人的荷兰虽然聪明机灵,但却被自己策反了。想必到现在那被禁足的宜贵人还不知道她身边的荷兰已经背叛了她。 不一会儿,章太医便来了。 他仔细问诊后,说皇贵妃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抻到了腰,药膏不能用,只要静养一段时间。皇贵妃听后,心中稍安,但仍嘱咐章太医此事不可对外声张。 这边厢,惠妃已经急匆匆的回到了熙和宫。 刚刚赶到东配殿,就看到太后黑着脸,惠妃慌忙给太后行礼,这边就赶紧问辛太医,苏答应现下如何了。 辛太医如实禀报:“回惠妃娘娘的话,苏答应小产了。不过娘娘放心,微臣已经给苏答应止住了血,养一个月,答应的身体就能养好了,不影响下一次有孕的。\" 惠妃闻言,脸色更加难看,怒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小产!你们这些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你不是每日都来给答应请脉,并且告诉本宫答应的胎象无虞的吗?” 辛太医赶忙跪地磕头,惶恐道:“娘娘息怒,微臣已经尽力了,但答应的胎微臣怀疑与枣子有关。” 惠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道辛太医这么快就找到了症结? 太后一直未置一词,皇后陪在太后身边静观其变,也不随便发表自己的看法 惠妃知道这是太后和皇后在等着她给出一个交代,惠妃便硬着头皮装作毫不知情的问辛太医:“什么枣子?” 此时的苏答应已经悠悠转醒了,便对着自己的婢女点头。荷叶便对惠妃行了一礼,道:“回惠妃娘娘的话,是我家小主这几日想吃家乡的枣子,便托了内务府负责采买的太监,买了几斤枣子带了进来。” 惠妃越听脸色越白:“糊涂,你家主子嘴馋,你就不知道拦着点儿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宫里带,枣子呢?在哪?” 荷叶一惊,嗫嚅道:“奴婢去找了,可不知怎的,就是找不到了。明明一早还放在茶水间的。” 太后这下坐不住了,看向惠妃,厉声道:“惠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惠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解释道:“臣妾真的不知啊,臣妾一早就去慈宁宫向太后您请安了,适才结束臣妾去向皇贵妃禀报六宫事宜,也是全公公去皇贵妃娘娘那里通传臣妾才知道的呀。” 说着惠妃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知道这是惠妃在借着自己给她做不在场证明。 皇后也知道自己不能不说话了,眼神犀利,质问道:“惠妃你是负责照顾苏答应的,苏答应托人买枣子这事,你竟然一点儿也不知?熙和宫都是你的人,这点事还能瞒的了你?” 惠妃连忙解释:“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近日忙着着人给西配殿的林常在收拾屋子,一时疏忽了。” 惠妃的话无懈可击,也无可指摘,太后看着床上一直虚弱的抹眼泪的苏答应道:“你也是,嘴馋就算了,做什么要自己托人买这些东西?难道宫里是没有这些的吗?” 苏答应也后悔不迭,哭的泪人似的。 太后冷哼一声:“此事定要彻查!竟敢在皇宫里谋害龙嗣,简直胆大包天!” 此时,西配殿的林雪夕闻讯而来,正听见太后这句话,立时吓得进了寝殿就跪在了地上。 太后打眼一看,不认识她是哪位。 惠妃这才道:“太后,她就是臣妾西配殿的林常在。” “臣妾给皇太后请安。”林常在战战兢兢道。 太后得知了她的身份后,淡淡道:“起来吧,此事与你无关。” 林常在这才被她的贴身婢女搀扶了起来,往后撤到角落里站着。 “好了,你也别哭了,横竖已经这样了,好生养着吧,皇帝会让人查的。”太后安抚了苏答应,就要起驾回宫。 突然,怡春宫的首领太监急急的来禀报:“太后,不好了,端嫔娘娘说腹痛,要传辛太医过去瞧瞧。” 太后一惊,“端嫔又怎么了?” 床榻上的苏答应这才起来,连忙急道:“太后,臣妾该死,早上臣妾还派人给端嫔娘娘送了一盘枣子......” 第81章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皇后和因姿搀扶着太后坐上软轿,又匆匆的去了怡春宫。 太后在路上就一直唏嘘不已,虽然皇帝不是她亲生的,可皇帝的孩子也是先帝的后代。没有子嗣,李家的江山就不能稳固。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没有子嗣,太后以后也没了倚仗。皇帝再过年就二十六了,这几年不抓紧,到了皇帝三十岁就力不从心了。 当然,太后没看重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如太医所说,皇贵妃常年服用避孕之药,身子已经被药物浸淫透了,就算能生下来皇子,也未必能长大。 辛太医的速度极快,是跟着全公公一起跑着去怡春宫的。太后坐软轿到怡春宫的时候,辛太医已经给端嫔号完了脉。 只见太医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上前拱手道:“禀报太后,端嫔娘娘的胎并无大碍,就是有些动了胎气。微臣这就开些安胎的药,让小徒送过来给端嫔娘娘服用。” 太后摆手让太医赶紧开药,然后快步走到端嫔的床榻旁拉住了端嫔已经伸出来的手。 “太后,臣妾让您担心了。”端嫔双眼泛红,哽咽不已。 太后心疼的不得了,拉着端嫔的手不住的摩挲安慰:“好孩子,没事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好的。告诉哀家,你吃了枣子没?” 端嫔拿着手帕子擦了擦眼角,缓缓的点头。 太后见状,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臣妾只吃了一半,是苏答应遣人来送给臣妾,说是她家乡的枣子,孕期就想吃这个,以为臣妾也好这一口。可臣妾只吃了两口,就觉得不适,剩下的就没吃了。” 说着,端嫔让她的婢女荷清把那一盘枣子呈了上来。 坐在一旁开好安胎药的辛太医,这时让徒弟拿着药方去抓药,走过来看着那盘枣子还有一个没吃完的,开始仔细的研究了起来。 众人只见辛太医拿起那半颗枣子,闻了半天,又拿着一枚银针在上面试了试,最后摇摇头把那半颗枣子放了回去。 辛太医重新拿起另一个完好无损的枣子闻了闻,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小刀挖了一点枣子放在嘴里细品。 须臾,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辛太医将口中的枣子吐掉,沉声道:“太后,这枣子有毒。”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端嫔吓得花容失色,太后则是愤怒无比,“好个苏氏,竟敢毒害龙裔!来人,即刻传苏氏前来问话!” 因姿知道自家主子一时气糊涂了,便赶紧上前劝道:“太后,苏答应刚刚小产,没办法过来的。再说了,太后细想苏答应自己都小产了,她怎么会毒害龙嗣呢?必定是另有其人动了枣子,苏答应也是受害者。” 太后脸色变了变,转而一想,因姿说的没错,是自己急糊涂了。 走路过来的惠妃,这时才紧赶慢赶的到了端嫔的寝宫。 德妃闻讯也来了,毕竟后宫的事她是跟着惠妃一起打理的。刚才苏答应她都没来得及去,端嫔这里,她必是要来的。 只见太后气的脸色铁青,一动不动的看着那盘枣子。 惠妃不动声色的进了屋,但当看到那盘枣子时,她的脸色瞬间变的有些不自在。她怎么也没想到苏答应会送枣子给端嫔。 突然脑子一热,要是端嫔也小产了,那她就不用再麻烦了。 德妃跟惠妃前后脚进来,她注意到了惠妃脸色的变化。但是她也没多想,还以为惠妃是被眼前的场面吓的。 太医稍稍向两位妃嫔拱手后,便继续说,“太后息怒,以微臣看这枣子上的毒并不是什么剧毒,而是农人用的那种农药,里面含有硫酸铜、石灰等。” “农药?”太后不解。 “是。”太医继续分析:“农人为了使果子不被虫吃会撒些农药到树上,但那都是果子在很小的时候。但凡果子长大了,这些农药就会代谢掉,到最后的药量可以忽略不计了。按理说少量的农药残留是可以忽略,势必不会影响到孕妇的。” “你的意思是说?”太后也跟着怀疑了。 “微臣以为,这枣子上面的农药应是最近才撒上去的。” 闻言,屋里静的可怕,妃嫔们连呼吸都放慢了一拍。 辛太医顿了顿,继续道:“以微臣愚见,想必是有人在这枣子上做文章。苏答应吃的多,因此......” 众人闻言,都面面相觑,就连在床榻上躺着的端嫔也紧张了起来。 “幸而端嫔娘娘所食不多,农药未进胎里,只要再用一些安胎药就没事了,最近端嫔娘娘要多喝热水,饮食清淡,两三日后体内的农药就没了。” 闻言,端嫔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一旁的太后拍了拍端嫔的手:“好孩子,幸好你只吃了一半,要是多吃一些,哀家的孙子恐怕就保不住了。” 太后后怕的摸了摸端嫔隆起的肚子:“这个孩子,哀家必定要好好保护着,哀家倒是要看看,谁还敢毒害我孙子。” 说着太后转向因姿道:“你回去带人把哀家的偏殿收拾出来,稍后就把端嫔挪过去,这个孙子哀家要亲自看着。” “是。”因姿领命退了出去。 太后不放心, 要一直在这陪着端嫔,什么时候因姿收拾好了,她什么时候带端嫔回去。 好在慈宁宫的偏殿也是每日都有人打扫的,只需要把偏殿的床榻铺上被褥,里面的东西换上端嫔日常用的即可。 太后见皇后在一旁不语,想起来皇后的身子她还从未知晓过。趁辛太医在这,命他也给皇后瞧一瞧。 王以淳闻言,心里一阵突突。刚才还是端嫔的事,太后怎么这么快就转到自己身上了? 她之前是跟太后说她看过太医,但她是胡说的。断定太后不会因为这么小的事去问辛太医,她才敢说的。 辛太医医术这么高明,一定会把出她体内有避孕药。 完了完了,要露馅了! 王以淳在心里叫苦不迭。但是太后发话了,她不能不让太医瞧,不让瞧就是她心里有鬼。 锦螺看自家娘娘脸上不自在,搀扶着娘娘往一边的桌子旁坐下 ,方便辛太医给自家娘娘把脉。 辛太医领命,朝床榻旁的太后一拱手,然后躬身退到了桌子旁,恭敬的拿出脉枕放在皇后娘娘的面前,“娘娘,右手腕搁在上面即可。” 王以淳心虚的伸出右手搭在了脉枕上,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辛太医恭敬的开始给皇后请脉,随即他的脸色一沉,手也抖了一下。 第82章 自有娘娘的道理 王以淳最近一直在吃避孕药,身体里是有余药的。 完了完了,辛太医一定是把出来了。 她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太后从侧面看到辛太医的神情不对,还以为是皇后的身体有什么问题,紧张的问:“辛太医,是皇后的身体有问题吗?” 辛太医不敢看皇后,只得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转向太后道:“回太后的话,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就是......就是皇后娘娘的脉象有些濡滑无力,以至于气血不畅,不利于有孕。微臣会给皇后娘娘开一些祛湿气的药膳,调理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除此之外,皇后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 太后点点头,松了口气道:“是了,皇后从小在云南长大的,听说那里湿气重,瘴气也时常围绕。只要皇后身体无恙就无事,你且仔细开药,好生给皇后调理。” “是,太后莫急,皇后娘娘的身体无碍。有孕之事,需天时地利人和。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为皇后娘娘调理身体。” 太后点了点头,说道:“你和太医院务必要确保皇后身子无恙,皇上早日得嫡子,以保我大李江山后继有人。” “臣遵旨。”辛太医赶忙叩头应道。 退出宫殿后,辛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暗自思忖:“这可如何是好?皇后身体里有避孕药的事,若如实告诉太后娘娘真相,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但若隐瞒不报,日后东窗事发,恐牵连甚广......” 正犹豫间,忽有一人影靠近,低声道:“太医,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辛太医定睛一看,原来是全公公。 全公公给辛太医塞了一包银子,低声说道:“辛太医,我家娘娘请您稍后亲自去坤翊宫送药膳。” 辛太医面露难色,但皇后已经下了令,他也只得点头答应。 寝殿里,太后知道端嫔的胎没事,皇后的身体调理好了也能有孕就放了心。见德妃和惠妃也在,便道:“你们也来了一会儿了,别站着了,都坐吧。” “谢太后。”惠妃和德妃应声坐了。 “德妃,宜贵人小产的事,你调查的怎么样了?”太后想起来这事便问她。 德妃惶恐又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回太后的话,臣妾无能,还没能查出来。” 太后叹了口气,也知道这事不是德妃一个区区妃子能查出来的,但凡有人想动手,便会设置众多阻力,缓缓道:“罢了,这事还是交给皇帝查吧,你一个妃子想必阻力颇多。连同苏答应小产的事,哀家都让皇帝去查,你就好好照顾大公主。现下六宫只有静宪一个孩子,你是亲额娘,务必要多多看顾静宪,保证孩子的安全。” “是。”德妃脑子里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 这时,因姿进来了,“太后,慈宁宫偏殿已经安排好了,端嫔娘娘现在可以过去了。” 太后闻言伸出手,让因姿搀扶她起来,对着端嫔道:“好孩子,跟哀家回慈宁宫,什么时候你生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端嫔感动落泪,进宫这些年,要不是有太后护着,恐怕她都被皇贵妃支去冷宫了,肚子里的孩子那就更别想了。 “好孩子,别抹眼泪了,放心哀家会护着你,不能让你跟哀家的孙子受一点威胁。” 说着太后就命荷清道:“你带着几个宫女把端嫔好生搀到软轿里。” 转而,太后温声对端嫔道:“哀家先回慈宁宫等着你。” 太后边走边看着前面,随口对其他妃嫔道:“你们也各自回去吧。” 众妃嫔齐声应是,恭送太后离开。 待太后走远后,方才站直身子。她们面面相觑,心中各有思量。 惠妃目光闪烁,似笑非笑地看着端嫔,轻声道:“看来太后对端嫔腹中的龙裔甚是重视呢。” 端嫔脸色微变,强作笑颜道:“太后关心龙脉,也是理所应当。” 一旁的德妃冷眼旁观,心中暗自盘算。 如今端嫔得宠,日后若是生下皇子,地位必然水涨船高。自己只有公主一个,想必端嫔以后是会在自己前面的。 而此时,皇后对惠妃的话不置可否,直接甩开袖子走出了端妃的寝殿。 皇后回到坤翊宫,唤来了青蒿,问道:“你去太医院给本宫弄避孕汤药的事,都有谁知道?” 青蒿想了想道:“回娘娘的话,只有太医院的小太监知道。他原本是奴婢的老乡,弄一些汤药轻而易举的事。” 只要太医们不知道就好,可是现下辛太医已经知道了这事,而且辛太医又不是自己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奴婢刚才听小太监说,从内务府回来,路上见到皇上去了慈宁宫。”菱香道。 皇后点头,“知道了。” 她知道的是皇帝一定是去太后那里说苏答应和端嫔的事,太后也会把这事交给皇帝查。 皇后正想着,殿门口的全公公就进来了,“娘娘,辛太医来给娘娘送药膳了。” “进来。”皇后道。 须臾,辛太医就进来了,见到皇后就躬身行礼。 “皇后娘娘,微臣给皇后娘娘送来了药膳。”说着辛太医挥手,很快有他的徒弟端着托盘进来了。 皇后看着徒弟手里的药膳,吩咐锦螺道:“收着吧。” 说着皇后转向辛太医:“劳烦辛太医亲自来给本宫送药膳。” 辛太医受宠若惊,拱手不迭:“皇后不必客气,是微臣应该做的。” 皇后也不绕弯子了,整了整袖口的绣花,便开口道:“辛太医,方才在怡春宫,你为什么神情不对?实话告诉本宫,是不是臣妾的身体有恙?” 辛太医急的满头细汗,战战兢兢道:“皇后娘娘身子确实无恙,只是,只是微臣觉得皇后娘娘的身体里有避孕之药。” 皇后点头,心下了然:“既然辛太医都知道了,那适才为什么不与太后说呢?” 辛太医惊惧不已,双膝直接跪在了地上:“微臣惶恐,请娘娘降罪。微臣实在是不敢说。微臣觉得娘娘避孕,自有娘娘的道理,无须微臣多言。” 王以淳欣然,“原来辛太医,还是个明白人。” 第83章 现在来求老娘干嘛 辛太医在后宫浸淫半生,懂得明哲保身,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 他不知道皇后避孕的目的,但是他绝对知道太后要是晓的这事了,必定震怒。 毕竟后宫就算翻了天,皇帝没有对他这个太医怎么样,可要是皇后在后宫混不下去,他这个太医算是被镇南王恨上了,命也很可能不保。 辛太医吓得垂首不敢再看皇后娘娘,“微臣惶恐,皇后娘娘莫要夸赞微臣。” 皇后娘娘倒是很淡定,二十七八岁的芯子装在十六岁小女孩的皮子里,没有一丝瑟缩,扬起高昂的下巴,端着皇后威吓的款,不疾不徐道:“你是有眼力见儿的,本宫很喜欢,只要你替本宫保密,日后自有你的好处。” 辛太医点头,战战兢兢的轻声问道:“娘娘,微臣有一事不解,还望娘娘赐教。” 皇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何事?但说无妨。” 辛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敢问娘娘为何要避孕?娘娘明明知道此事被太后和皇上知晓,后果将不堪设想。微臣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才好替皇后娘娘周旋。” 皇后微微一笑,“太医不必担心,本宫自有分寸。至于避孕之事,乃是本宫的私事,不便告知太医。但本宫能告诉你的是,这事没有对任何人不利,也包括本宫。” 辛太医心中一沉,知道皇后不想透露太多,但他仍不死心,“娘娘,微臣在宫中多年,深知其中利害,还请娘娘三思啊!” 皇后站起身来,走到辛太医面前,“太医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但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只需做好本职工作即可。” 辛太医无奈地点点头,“谨遵娘娘教诲。” 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无济于事,只能告退离开。但是阅历丰富的他,也能从后宫的局势中猜得一二。 辛太医暗自思忖,就算他想知道原因,但人家毕竟贵为皇后,没有必要给他一个太医说原因。 他只要权衡利弊就好,在后宫就是要把听到的看到的都埋在心里,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 他明白,在这深似海的皇宫中,知道太多秘密并非好事。尽管他对皇后的决定感到好奇,但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作为一名太医,他的职责便是保障皇族的健康。若皇后长期避孕,日后东窗事发,他也逃不了干系。 思及此,辛太医决定暗中观察皇后的身体状况,同时留意宫廷中的动向。他要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力维护皇后的安康。 皇后这边刚刚歪着,外面就有公公前来禀报,说皇帝来了。 她又无奈的起身,在宫女的收拾下,重整了仪容迎皇帝大驾。 “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带着自己宫里的太监宫女周周正正的行了礼。 她还以为皇帝如以前一样,大手一挥就径直坐了下去。 谁知,今日皇帝竟然站在她的面前,温声道:“皇后请起,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吗?适才朕在外面看到辛太医从你的宫里出去。” 皇后心里一惊,但面子上还是云淡风轻的,只做娇羞状,柔柔道:“回皇上的话,臣妾身子没什么大碍,是皇额娘希望臣妾早日怀上龙嗣,让辛太医给臣妾开药膳调理身子。” 皇上显然松了一口气,听到皇后说到皇嗣,他心头又是一紧,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自然,甚至脸色开始铁青。 皇上走到明窗下坐在了榻上,闷声闷气的叹了一声:“哎,适才朕去慈宁宫才知道苏答应小产了,还听说可能是个皇子,真是可惜了。原本朕还想等她生产后,晋封她为常在的,没想到......” “那皇上,您现在封她也来得及。”皇后也朝坐榻走了过来,看到李匀彻眼神里的疑惑,解释道:“苏答应如今小产,一定是心神俱伤的,皇上何不晋升她为常在?一来作为安抚,二来也是给苏答应一个尊荣,以区别那些新来的秀女。总不好新人来了,还要苏答应落在最后面吧,面子上过不去。” 皇帝深以为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皇后说的有道理,如此也好,能安抚苏答应,也是善事一件。”皇帝转头看向皇后,眼中满是欣赏,“那此事就交给皇后去办吧。另外,再从库房选些补品送去给苏答应,让她好好养身子。” 皇后微微颔首,“臣妾领旨。” 皇帝想起了太后给他的任务,便艰难的开口道:“皇额娘已经把苏答应小产,连同之前宜贵人小产的事都交给朕来查。可你也知道北疆和南边的事,朕已经自顾不暇了,真的没有精力去管这事。” 皇后闻言,知道皇帝这是在给自己甩包袱了,便只听不说,但听皇帝要耍什么花样。 皇帝拉住了皇后的手,眼神里有些期待:“秀女进宫的事,你办的很好。是以,朕想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皇后在心里哼了一声,原来皇帝在这等着她呢。 关于这事她可办不了一点。虽然好奇到底是不是皇贵妃在后面伸黑手,但是她真不想管这些事。事情明摆着谁查谁成为敌在暗自己在明的局面。 皇后推脱道:“皇上,臣妾愚钝,难当大任,且太后已命臣妾好生调理身子,怕没有时间去调查此事。皇贵妃如今执掌凤印,又深谙后宫之道,定会把这件事查的一清二楚的。” 她故意拿这话堵皇帝,你不是让皇贵妃执掌凤印吗,那现在来求老娘干嘛? 其实皇后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但是她不能直接说,怕皇帝起疑心,反而会害了人家 皇帝面露难色,“可皇贵妃她现下正需要保胎,分身乏术。”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皇后故意装作灵机一动,提议道:“不如皇上把这件事交给沈贵妃去做。” “沈贵妃?”皇帝差点把这位给忘记了。 皇后坦然道:“是啊,沈贵妃入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的位分只在皇贵妃之下。现下只闲居在清芷宫,正好可以把这件事交给她办。” 李匀彻想了想道:“你说的有理,朕晚上就去清芷宫与沈贵妃说此事。” 第84章 张嬷嬷想表达什么 说完皇上起驾回了乾钦宫,在肩舆上就吩咐安总管:“让敬事房的人别去书房了,朕今日不翻牌子,晚上去清芷宫。” “是,奴才回去就安排。”安公公躬身答道。 皇后恭送完皇帝后,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直接仰倒在了香软的榻上,脸上露出疲惫的神情。 她用手轻轻揉着太阳穴,口中喃喃自语道:“锦螺快传晚膳,本宫午饭都没好好吃,快饿死本宫了。” 一旁的锦螺听到皇后的命令,退下去为皇后安排晚膳。 她深知皇后的口味喜好,知道如何准备让皇后满意的菜肴。不一会儿,锦螺便带着一群宫女端来皇后荤素搭配适宜的晚膳。 皇后看到这些美食,顿时感到饥肠辘辘,胃口大开。 她迫不及待地坐起身来,开始品尝美食。每一道菜都经过精心烹饪,色香味俱佳,尤其是油炸酥肉条,她连着吃了好几口。一旁的菱香不敢说皇后,只默默的把酥肉条挪到一边。 皇后心下无语,知道菱香是觉得这道菜太油腻,怕她吃多了发胖,才偷偷挪到一边的。怎么都怕她吃胖?难道还不知道她才十六,正在长个子?以后要是长不高算谁的? 不过现在她也不矮,刚刚及笄就已经快一米七,除了该胖的地方,其他的地方皮都拎不起来。 不过一旁的笋片也很好吃,还有可口的粥,海吃了一顿,总算是填饱了五脏庙。 皇后用完了晚膳,便开始在自己的寝殿散步消食,感觉没那么撑了才回到榻上拿起诗集打发时间。 知道今日皇帝必是去清芷宫了,皇后早早的就洗漱了。 这时门外的张嬷嬷就要进来,被锦螺拦在了外面。她似有不满,在外面吵嚷了起来,“皇后娘娘,老奴原先就是管着坤翊宫的,为什么锦螺姑娘和菱香姑娘轮番的阻拦老奴进去伺候皇后娘娘?” 在寝殿下发簪的皇后听见了,摆摆手道:“让她进来。” “可是娘娘,她可是沈皇后的人。而且她总是倚老卖老,拿我们这些宫女不当人。最主要的是她进娘娘您的寝殿不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就是到处瞅咱们宫里的东西摆设,烦人的很。”锦螺着急地说道。 皇后笑了笑,示意锦螺不用担心,“本宫心里有数,让她进来吧。” 张嬷嬷进来看见皇后正在卸妆,连忙上前请安,“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这么晚了找本宫何事?”皇后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老奴听闻您今儿个胃口不错,特送来一些江南的糕点,请娘娘尝尝鲜。”张嬷嬷谄媚的说道。 皇后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微微一笑,“多谢张嬷嬷的好意,放那儿吧。”“是,娘娘。”张嬷嬷放下糕点后,又笑着说,“皇后娘娘,老奴觉得一直伺候您挺仔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老奴进不了娘娘寝殿了,锦螺和菱香姑娘十回有九回都把老奴拦在殿外。” 皇后不以为意,好整以暇的问道:“所以呢?张嬷嬷想表达什么?” 什么?张嬷嬷有些怔愣,她刚才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皇后竟然让她提取重点?还是说她还要重新说一遍? 第一遍说的她趾高气昂,傲气十足,再要说下去,她就要虚心了,是啊她想表达的是什么? 她一个嬷嬷竟然敢告皇后贴身婢女的状? 张嬷嬷有些支支吾吾,“老奴的意思是,我是经年的老人了,伺候过沈皇后,最是知道怎么伺候娘娘的,可锦螺和菱香姑娘拿老奴不当人,在坤翊宫老奴的老脸都丢没了。” “张嬷嬷,这话就不对了。”皇后轻启朱唇,“她们二人是本宫的婢女,自然是要听从本宫的命令做事。莫非,张嬷嬷认为本宫的命令有误?” 张嬷嬷吓得赶紧跪地,“老奴不敢,老奴绝无此意啊!皇后娘娘明鉴!” “本宫不喜欢生人贴身伺候,她们俩是打小就服侍本宫的,本宫习惯了。别说是你,就连青蒿也没有她们俩服侍本宫服侍的多。”皇后看了一眼青蒿继续看向张嬷嬷道:“你也说你是服侍沈皇后的,也清楚自己不是服侍本宫的。本宫觉得你对旧主忠心耿耿,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看来你是在本宫的宫里待着觉得委屈,这样,回头我回了太后和皇上,让你去给沈皇后看守陵园,以全了你忠心的情谊,如何?” 闻言,张嬷嬷吓得立时跪了下去,“娘娘请息怒,奴婢听闻那陵园又阴又冷,老奴的身子骨半截都埋进土里了,实在是受不住啊。求娘娘收回成命,以后老奴再也不抱怨了,定会好好在坤翊宫当差。” 皇后这才点头,“那以后就不要再提此事了。念你年老无状但辛苦有之,就安生在坤翊宫待着,好了,退下吧。”皇后摆了摆手,示意张嬷嬷离开。 “是,娘娘。”张嬷嬷浑身发抖的退了出去。 青蒿看着于心不忍,虽然张嬷嬷人有些倚老卖老,但总归这些年她没对自己红过脸。 皇后娘娘说了这些话,头脑有些发胀,洗漱完就躺在榻上让宫女缓缓的给她揉跳了一天的太阳穴。 今日的事,着实有些费神。 因着沈皇后,她想起了清芷宫的沈贵妃。虽然她与自己不近不远,但很好奇皇上把这事交给她,她能不能查出什么。 如果没有那就说明皇贵妃更是一手遮天;如果沈贵妃有法子,不仅查出了苏答应和宜贵人的事,就连沈皇后的事都有蛛丝马迹,到时候也会感激自己给了她这个查案的机会。 张嬷嬷出去了后,找了个她信任的小宫女打听沈贵妃那里的情况。 自锦螺和菱香防着她后,她就想去沈贵妃那里了。反正在坤翊宫是熬不出头了,与其在这里受小姑娘的气还不如去到沈贵妃那里投诚。 说不定沈贵妃会念在她是沈皇后奶娘的份儿上尊重她,给她体面的差事和足够的尊重。 可眼下没有契机,她有些着急。 打听消息回来的小宫女说皇上今晚去了沈贵妃那里,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去了。 便写了一张纸条让小宫女送去给阿润,务必让她见机行事,等沈贵妃空了再把纸条呈给她。 纸条上面略略写了几个字:“贵妃娘娘,老奴想去您身边伺候,求娘娘要了老奴吧。” 第85章 您的一生不就毁了吗 清芷宫。 一早见皇帝去上朝了,阿润就进来服侍自家娘娘梳洗,自从侍寝后,不仅要早起去给皇后请安,还要帮着惠妃和德妃协理六宫,更是要办皇帝昨晚命她办的事儿。 “姑娘。”阿润有些迟疑,昨晚皇上的话她都在一旁站着听见了。 沈浅吟看了阿润一眼,阿润立即改口:“娘娘。” “以后都要叫娘娘了,不然人家会觉得本宫,连个宫女都调教不好。”沈浅吟冷冷的说。 “是,奴婢记下了。”阿润有些不自在,但是担心自家主子还是问出了口,“娘娘,您同意皇上让您查苏答应和宜贵人小产的事,会不会对娘娘不利?” 沈浅吟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又看了看给她梳头的阿润,说道:“ “我既然应下了,就自然有把握做好。”沈浅吟面无表情地说着,“而且,这件事对我来说,有利无害。阿润,你知道的,咱们进宫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查出姐姐薨逝的真相。” “可是,娘娘,您为了大小姐进宫,那您的一生不就毁了吗?”阿润还是很担心。 “那又如何?”沈浅吟打断了她的话,“我与姐姐的命运一样,都是身不由己,我们不能随意嫁人,都是要被家族当做棋子嫁出去。就算我不进宫也会嫁到王公贵族家里,还不是一样。” 沈浅吟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好像姐姐的薨逝成了她余生要做的事。 知道自家主子已经进了宫,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只得止住了这个话题,转而向自家主子说其他的事。 “娘娘,适才皇上离开正殿的时候,奴婢在外头看到偏殿的叶常在在她的门口站着,看到皇上了还特特的给皇上行了礼。” “叶常在?”沈贵妃有些想不起来是谁。 “就是入住咱们清芷宫偏殿的叶常在。”阿润提醒道。 沈贵妃想了想,点头,“是了,咱们宫前几日好像是住了这么一位。” 阿润冷哼道:“娘娘,奴婢觉得这位叶常在不简单,瞧着皇上到咱们这来,她就在门口等着,还不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 “不安于室,看来此人不简单呐。”沈贵妃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说道,“阿润,等你空了,派人去打听一下这位叶常在的来历。还有,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禀报。要是她只为了争宠上位,那本宫自不会说什么,但要是,想踏着本宫上位,那本宫绝对不会让她得逞。” 阿润领命,继续说没说完的话,她拿出一张纸条呈给自家娘娘:“娘娘,这是昨晚坤翊宫的张嬷嬷遣了一个小宫女送过来塞给奴婢的,说是务必要奴婢转交给您,只是昨晚皇上在,奴婢只有现在才能给了。” 沈贵妃疑惑的接了,打开一看,是张嬷嬷要到她这里来。看完了后 ,把纸条还给了阿润,“你看看吧,看完烧掉。” 阿润之前没得到自家娘娘的许可,是不敢看的。现在接过来才第一次看到纸条的内容,不禁惊愕道:“娘娘,看来这位张嬷嬷不仅会写字,心思还活泛。” 沈贵妃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听说我姐姐与张嬷嬷的感情甚笃,写字也是姐姐在闺阁之中教的。” 阿润点点头,听的很仔细。别说张嬷嬷这么大年纪认字的很少了,就连她年纪轻轻的都认不得几个字。纸条上面的字,她也是半认半猜的。 “快些吧,咱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可别迟了。”沈贵妃有些催促道:“让纪黎儿进来,你们一起快些。” 阿润点头,立刻把纸条塞进旁边的香炉里烧掉了。看到纸条已经化为了灰烬,阿润才放心的走到明窗下喊门外的纪黎儿进来。 沈贵妃的妆已经打理好,只剩戴头饰耳坠,再穿上贵妃级别的宫装就好了。 纪黎儿捧着满满当当的首饰盒,呈到沈贵妃的面前,等着阿润给贵妃选。 阿润第一次拿出的是一支叮当脆响的金步摇,只见沈贵妃摇了摇头,“换一支,这一支太招摇了。” 阿润把金步摇放回原位,接着挑选了一支不张扬的玉钗,下面只简单的坠着同样色泽的玉珠,既清新又不奢华。 沈贵妃点点头,让阿润给她戴在发髻上。这会功夫,沈贵妃打量起了侍立在她旁侧的纪黎儿。只见她穿着粉色的交领上衣,上衣外面还罩了一件深粉色的如意云纹坎肩,下身穿着同色的拖地长裙。既简单又大方。 她的发髻也梳的极为精简,利索的盘在头顶,只略略用了一支木簪固定。其余的配饰一件也无,尤其是她的耳朵上,连一对耳环都没戴,更别说其他的项链手镯了。 沈贵妃有些疑惑,便问道:“你进宫后没有月例银子吗?怎么不置办些首饰戴着?年纪小小的,戴些花儿朵儿的才好看。” 捧着首饰盒子的纪黎儿手早就酸了,但是没有阿润姐姐发话,她不敢放回去,只得忍着酸痛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也是刚进宫没多久,只是小宫女,月例银子原本就不多,买不起那些金贵的首饰。” 沈贵妃心下了然,知道有些宫女能有耳环手镯什么的,不是入宫久了,就是从家里带来的。 宫女进宫也是不易,要么被皇帝看中成为小主,要么就熬到大宫女级别的才能增加月例银子。 以纪黎儿的容貌,不输新进宫的秀女,但是她能被皇上看上的机会微乎其微。因为正儿八经的妃嫔,皇贵妃都看的很严,哪能让皇帝去睡小宫女。皇帝也与皇贵妃约法三章了,定不会临幸宫女。 穿上宫装后,沈贵妃终于要去坤翊宫给皇后请安了。 清芷宫在宫道最北边的角落,必须要坐肩舆或者软轿才有可能不会迟到。 出了清芷宫的正殿,就有小太监上来躬身搀扶贵妃娘娘往软轿处走。沈贵妃刚走几步,偏殿的叶常在就跑出来向她行礼请安。 沈贵妃略略停了一下,挥着帕子便让叶常在起来了。 “妹妹不必客气,在本宫这里好生住着,缺什么了尽管跟本宫说,内务府虽然看人下菜碟,但他们定不会慢待了本宫。” 第86章 就一个字:爽 “谢贵妃娘娘。”叶常在起身后,跟在轿子旁边走着。 沈贵妃看了她几眼,只见她虽穿着常在级别的宫装,但料子却是不错的,头上还有一支玉簪,耳朵更是戴了一对南珠,便知道她应是有些家底的。 叶常在位分在那里,坐不了软轿,只跟着沈贵妃的软轿一起前行。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坤翊宫。 沈贵妃带着叶常在到的时候,就看到僖嫔和良贵人还有她们宫里的小答应们已经在了。 她上前给皇后行了礼,僖嫔和良贵人也起身向沈贵妃行了礼。 叶常在位分低,行过礼后被宫女引着坐到了后面的位置。 沈贵妃见上首的皇后,神采奕奕,端庄大方,头饰更是精美绝伦金光灿灿,着黄色的凤袍,威仪赫赫的坐在上首。 上首的皇后也同样打量着沈贵妃,只见她今日穿的有些素净,虽然是贵妃级别的宫装,但浅蓝色的斜领绣线宫装很是清雅,架子头发髻上只插了一支玉簪,与其他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嫔完全不一样。 “沈贵妃,你可是离本宫最远的,却先到了。”皇后娘娘调笑道。 沈贵妃同样微笑,颔首轻声道:“臣妾就是觉得路远,怕迟了给娘娘请安,才提前出门的。” 皇后娘娘赞赏的点点头,“你宫里一切都好吧,那个叶常在我瞧着也跟着你一起来了。这下你宫里就热闹了,可要要好好相处。” “是。”沈贵妃浅浅的答应着。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叶答应就从后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拿着手帕向皇后屈膝施了一礼,“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皇后娘娘点头,示意她坐下,“你刚进宫,沈贵妃又是清芷宫的一宫主位,你要敬着贵妃,切不可越矩。” “谢皇后娘娘提点,臣妾记下了。”叶答应怯生生地回答。 皇后微笑着看着她,语气温和地说:“日后若在宫中遇到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本宫。” “多谢皇后娘娘。”叶答应感激涕零,再次施礼。 一旁的沈贵妃冷眼旁观,心中暗自思忖:这叶答应看着倒是乖巧懂事,但她是个别有用心的。 不怪她惦记着皇帝,谁入宫不是为了恩宠。在这深宫内苑,没有恩宠恐怕难以立足…… 可她进宫却不是,以她的身份和地位,进宫自然就会位居高位,虽然是贵妃,可她的姐姐曾是皇后,就凭这一点儿,其他妃嫔都得敬她三分。 沈贵妃不知道的是,皇后进宫也不是为了恩宠,人家已经贵为皇后了,在后宫等级的最上头,摆烂的日子正过的津津有味。 接着,惠妃带着熙和宫西配殿的林常在和德妃来了。她们位分在皇后和贵妃之下,自然是要依次向她们行礼。 “德妃,本宫没有安排人到你的配殿,实则是考虑到大公主和她的奶娘宫女在,住着不宽敞。”皇后微笑道。 德妃也笑道:“是皇后娘娘体恤臣妾了,静宪毕竟还小,每天在昭惜宫横冲直撞的没个体统。要是冲撞了哪位小主,臣妾的罪过可就大了。” 她心里清楚皇后是为她好,只不过拿大公主来做幌子。她怎么不知,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怕进她宫里的人是个不安分的,到时候她跟大公主就不能过安生了,德妃是打心眼里感激皇后娘娘。 而且德妃不像其他人,靠进来的新人固宠,她有大公主就够了。 “如此甚好。”皇后满意地点头,随即看向林常在,“林常在初来乍到,对宫中规矩尚不熟悉,若有不懂之处,可多向惠妃请教。” 惠妃赶忙应道:“臣妾定当尽力而为。” 林常在也恭敬的回应:“谢皇后娘娘提点,臣妾一定谨记。” 皇后又笑着对众人说:“你们都是皇上的妃嫔,自是要和睦相处的。” 众嫔妃纷纷点头称是,表示一定会谨遵皇后教诲。 最后姗姗来迟的是宜贵人和她宫里的小答应,这是皇后没想到的。 难道宜贵人不仅出小月子了,还到了两个月的禁足时间了? 话说,这两个月没见嚣张跋扈的宜贵人,皇后娘娘还是有些想的。想不通她之前在后宫是怎么活在皇贵妃铁血手腕之下的。 要说她年轻漂亮,可现在有更年轻漂亮的进宫了,宜贵人已然成了旧人。如果她还不知收敛的话,下一次就不是太后的禁足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宜贵人乖顺的给上首的皇后娘娘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 “宜贵人,好久不见,身子都养好了吧?”皇后语气关切的问。 宜贵人脸上一红,偷偷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答应,心虚的回道:“回娘娘的话,臣妾身子已经养好了,谢娘娘的关心。” 余下的端嫔没来,但她宫里的夏常在来了,还有苏答应在坐小月子没来。再有就是皇贵妃了,不过她宫里的两个漂亮的小答应倒是来了。 这下,该来的都来了。所有的妃嫔都起身,开始齐齐的给皇后行跪拜大礼。 王以淳这回不嫌人少了,十几位妃嫔一起向她行跪拜大礼,要不是在古代,她都害怕折寿。 但是不得不说,这种高高在上受人敬仰跪拜的感觉,就一个字:爽! “都起来吧,赐座。”皇后朗声徐徐,声音里透着欣然。 “谢皇后娘娘。”众妃嫔起身,各自落座。 青蒿很熟练的带着坤翊宫的小宫女们给每位小主上茶点,皇后也很熟练的‘训’起了话。 这些话,她是不想说的,但是作为皇后她不得不说。总不能人家一来,你就问人家早饭吃了没?吃了啥?总得说一些冠冕堂皇,听着很高大上的话,显得她这个皇后德才兼备,实属六宫的典范。 皇后环视众人一圈,开始‘训’人了,“如今六宫姐妹众多,各位姐妹需得和和气气的,切不可生出些事端来,惹得皇上烦心。若是谁有不敬之心,或是做出有损后宫和睦之事,本宫定当严惩不贷。再有各位姐妹须得为皇上分忧,为皇家绵延子嗣,不得有误。” 众妃嫔齐声应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微微点头,“好了,今日召你们前来,也就是随便聊聊。你们若有什么事,尽管跟本宫说便是。” 第87章 后宫要有好戏看了 第一个发言的便是惠妃,她坐在位置上笑意吟吟,“皇后娘娘,现下新进宫的秀女们都已经安置完毕,还有就是苏答应已经晋为了常在,赏赐的东西和宫装都已经送过去了。” 皇后娘娘点头称赞,“惠妃你做的不错。” 德妃也接话道:“还有重阳节,太后赏赐给太妃太嫔和宫外的老福晋还有三品五十岁以上官眷的赏赐已经安排到位了。” 皇后点头,“德妃办的也不错。” 转而,皇后看向沈贵妃的方向向众人介绍道:“沈贵妃,大家都认识吧,昨日皇上与我说沈贵妃温良娴淑,可以开始帮助皇贵妃协理六宫了。” 说着皇后又看向惠妃和德妃,“虽然沈贵妃比你们年纪小,但是她的位分在这里摆着,你们要帮着她尽快熟悉后宫事宜,还有皇上已经把苏常在和宜贵人小产的事交给沈贵妃去查了,需要你们帮助的,你们不要袖手旁观。左右都是后宫的事,就算现在与你们不相干,但下回是谁还不一定。” 这话说的妃嫔们惊惧不已,尤其是新来的妃嫔,还有几个小答应吓的噤若寒蝉。 德妃听见了如今叫沈贵妃接过她之前办的事,脸上很是一红,但是阻力太大,她也只能自认能力有限。 宜贵人闻言,脸上也红了,她跟德妃不一样,她不是羞愧而是愤怒。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始终是她心里头的结,这辈子都解不开了。 宜贵人猛地站起来,激愤的对皇后道:“一定有人害我失去了孩子!皇后娘娘,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 沈贵妃一脸惊愕,她刚接手调查此事,还未有任何头绪,宜贵人便如此激动。 其他妃嫔见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皇后眉头微皱,厉声喝道:“宜贵人,不得无礼!此事尚未查明,怎可随意诬陷他人?” 宜贵人眼中含泪,悲愤交加地喊道:“若非有人陷害,我的孩子怎会无辜夭折?这其中必定有鬼!” 皇后看着宜贵人,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但她仍保持冷静,说道:“此事沈贵妃定会彻查清楚,若真有奸人作祟,定然不会轻饶。但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人都不可胡乱猜测。” 说完,她示意宜贵人坐下,场面暂时恢复了平静。 宜贵人因悲愤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皇后虽然讨厌她,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皇后娘娘作为六宫之主,还是得说一两句宽慰的话:“宜贵人不必忧心,这事皇上必会追究,你眼下是要养好身体,尽快侍寝才行。” 说着皇后抬手一挥,“你瞧瞧咱们后宫进了好多的姐妹,你切不可再沉浸悲伤了,尽快与各位姐妹们轮流服侍皇上才行。” 皇后娘娘的言外之意就是,你再不振作起来,这些新进宫的人可要被皇上宠幸,以后皇上恐怕就记不得你了,再这样下去,你就要失宠了。 皇后点到为止,宜贵人也是个伶俐人,怎能不知道皇后话里的意思。 她听了皇后的话,心中一惊。 她明白,如果自己再这样消沉下去,很可能会失去皇帝的宠爱。于是,她强打起精神,抽咽着向皇后谢恩。 “呵~~” 早就看不下去的钮祜禄氏僖嫔冷笑道:“你一个贵人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在皇后跟前儿掉眼泪。知道的说你失子痛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皇后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在坤翊宫给皇后晦气。” 僖嫔是太后的侄女,又是嫔位,说一个区区贵人也是无可厚非的。 宜贵人捂着猩红的双眼,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这才看清面前清丽的僖嫔,但是她不认得,未免满脸的疑问。 皇后娘娘见状介绍道:“这位是僖嫔。” 宜贵人虽然禁足,但是荷兰可以出去,每天都能带一包后宫的八卦,回去给自家小主解闷。 她自然知道僖嫔是何人,只是对不上脸,这下算是认识了,但也被讨厌了。 宜贵人心中暗暗叫苦,她知道自己今后在宫中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恭恭敬敬地向僖嫔行礼,表示自己会记住僖嫔的教诲。 僖嫔不过是仗着太后撑腰,才如此嚣张跋扈。可是她能有什么,皇后说的没错,她要振作起来准备侍寝。以前后宫人少,她能在皇帝面前多露几次脸,以后人多了就未必了。 没想到此时僖嫔又开始说话了,“我看你这狐媚样子,别以为皇上会喜欢,我等已经入宫,你就等着被冷落吧!”僖嫔得意洋洋地说道。 宜贵人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再忍下去就不是她了,皇贵妃她都敢顶撞一二,这个什么钮祜禄氏自己还能怕她? 于是宜贵人整理了心情,阴阳怪气道:“哼~~你以为皇帝会喜欢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新进宫的十人里面,你可不占前头。\"说着,宜贵人转向良贵人的方向,说道:“我瞧着这位妹妹,可比你好看很多呢。” 宜贵人这个离间挑拨的很一针见血,只见僖嫔狠狠的瞪了良贵人一眼,便看向宜贵人还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皇后开口道:“好了,僖嫔,不要说了。宜贵人刚失去孩子,心情难免不好,你就少说两句吧。” 僖嫔张了张口,还是不情愿地闭上了嘴,但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皇后看了看宜贵人,语重心长地说:“宜贵人,你也少说两句,本宫刚才说的,你要放心上。好好调养身体,争取尽早再怀上龙嗣。” 宜贵人感激地点点头,“多谢皇后娘娘提点,臣妾一定会努力的。” 僖嫔气的一甩袖子,直接起身带着她的婢女,向皇后略施一礼:“皇后娘娘,臣妾身子不适先走一步。” 皇后还没说话,僖嫔迈开花盆底子就气呼呼的离了坤翊宫,路过宜贵人和良贵人身边,毫无差别的给了她们每人一个白眼。 宜贵人倒是很伶俐的瞪了回去,良贵人吓的缩在了那里。 惠嫔看了半天好戏,忍不住嘴角上扬,见僖嫔走远了才捂着嘴角轻笑,“看来,后宫要有好戏看了。” 第88章 皇后是个聪明人 闻言,皇后甩给她一个冷冷的眼神,惠妃立刻噤声不语。 皇后也是看戏的观众,但是她都是放在心里的,没想到惠妃竟然这么看笑话般的说了出来。她要是不用眼神警告,以后这后宫她就管不了了。 惠妃是个极聪明的人,但多少聪明的有点明显了,不像沈贵妃,她是在里头聪明,只静静的看着不说话。 德妃是个老实的,但她心里自然有成算,她从没有看别人笑话的心思,更遑论害人了。 “好了,今日就到这吧。”皇后不动声色的结束了今日的请安。 妃嫔们齐齐起身向皇后娘娘行礼,恭送皇后娘娘回寝殿。 只有沈贵妃安静的坐在原位,坦然自若的喝着茶水。阿润在一旁看向皇后适才进去的门帘,果然看到青蒿出来了。 “沈贵妃,皇后娘娘有请。”青蒿向沈贵妃行了一礼。 沈浅吟嘴角微微上扬,看来皇后娘娘年纪虽小,心思还是八面玲珑的,竟然知道她今日来有话要说。 阿润搀扶起沈贵妃,主仆俩跟在青蒿的后面,缓缓的向皇后的寝殿走去。 只见皇后的寝殿华丽无比,想必跟皇上的寝殿设置一样,富丽堂皇有之,古朴典雅有之,雕梁画栋亦有之。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后,能住进这样金碧辉煌的寝殿,此生何求。 只可惜她的姐姐无福消瘦,年纪轻轻的就香消玉殒了。 沈浅吟边走边沉思,到了皇后娘娘的面前,阿润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角。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沈浅吟周正的行了礼。 “沈贵妃,坐吧。”皇后浅笑道。 一旁的青蒿给沈贵妃搬来了椅子,请沈贵妃坐了。 “说吧,你今日找本宫所为何事?”皇后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才缓缓的问道 “皇后娘娘果然颖悟绝伦,臣妾佩服不已。”沈浅吟真心的恭维。 “你也是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不用绕一点儿弯子。”皇后也真心的夸赞。 惠妃的聪明,谁都看的出来。但沈浅吟的聪明在深处,皇后也是这样的人,虽然在后宫看似什么都不管,但六宫之事没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只要沈贵妃的聪明不用在她这个皇后身上,说不定以后还可以一起合作。但要是她有异心,那自己也会提前防备。 “臣妾今日来,是想感谢娘娘让皇上把苏常在小产的事给臣妾去办。”沈贵妃道出了今日来的目的。 皇后不可能去戴这个高帽子,要是以后出什么事了,她第一脱不了干系,她虽不管事,但也不能揽事。 皇后笑道:“贵妃不必谢本宫,本宫富贵闲人一个,皇上可是九五之尊,本宫哪里能够做皇上的主。一切都是皇上自己的决策,与本宫无甚关系。” 沈贵妃的理解是,皇后不想承她这个情,是怕她有心理负担。如果皇后娘娘只说是皇上的抉择,那以后她办砸了,皇后没有连带责任,但要是她办好了,皇后也不会来抢功劳。 果然,皇后是个聪明人。 只见皇后看她的表情,一直都是和善的,微笑之中带着客气和疏远。 “青蒿,去给沈贵妃换一杯温茶来。”皇后吩咐道。 “是。”青蒿刚要退出去,谁知张嬷嬷突然从外面端着托盘进来了。 笑呵呵的给皇后和贵妃各行了一礼:“皇后娘娘还是让老奴来吧,反正老奴闲着也是闲着。” 皇后微笑着点头,她心里什么都知道,也是今日特意吩咐锦螺和菱香不要拦着张嬷嬷。她要是有向沈贵妃投诚的心,自己也不会拦着,反而会少了一个多事又弄不清自己位置的老嬷嬷。 昨晚张嬷嬷给沈贵妃递纸条的事,她也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纸条里写了什么,但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到。 沈贵妃是沈皇后的妹子,张嬷嬷又在她这个皇后这里受了挫,必定想去旧主子的妹妹那里当差。 “贵妃娘娘,您请用茶。”张嬷嬷殷勤道。 沈贵妃点头,客气的接了。 皇后顺势道:“对了贵妃,听说张嬷嬷还是你们府里的人呢,当年跟着沈皇后进宫当了嬷嬷。” “回皇后娘的话,张嬷嬷是长姐的奶娘,臣妾小时候见过,可不记得什么了,只是进宫才又见到嬷嬷。”沈贵妃浅尝了一口温茶,缓缓说道。 皇后自然点头,眼看着张嬷嬷呈上茶水,又躬身退了出去。 她看到沈贵妃的眼神跟着张嬷嬷的身影出去了,知道沈贵妃想要张嬷嬷了,但是她不会主动说的。 要是皇后主动说了,人家会说她故意丢弃沈皇后的旧奴,对沈皇后不敬,更会落人口实。 但沈贵妃主动要过去就不一样了,只要沈贵妃开口,她再同意,那就是她这个皇后体恤贵妃,怜悯沈皇后的旧奴,会被人称赞。 皇后看出了一切,但是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静的等着沈贵妃开口。可是看沈贵妃犹豫在座位上,皇后有点没了耐心。 端起茶碗,缓缓吹起了里面的浮沫。 沈贵妃知道皇后这是在端茶送客了,知道不能再不说了,便起身施了一礼,“皇后娘娘,臣妾还有一事相求,请娘娘应允。” “哦?本宫能有什么可以帮到贵妃的?贵妃尽管说。”青蒿上前接过皇后手里的茶碗,缓缓的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臣妾自进宫以来,经常做梦梦到姐姐。不瞒皇后娘娘,臣妾着实想念姐姐,只是苦于天人永隔,此生不能再相见。”沈贵妃说着就红了眼眶。 顿了顿,沈贵妃把眼角的清泪用帕子抹去,尽量平静自己的情绪,继续道:“臣妾每次见到张嬷嬷就会想起姐姐,请求皇后娘娘,把张嬷嬷送给臣妾,以略做慰藉。” 皇后装作同情道:“贵妃快别哭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本宫欺负了你。本宫理解,你这就带张嬷嬷回去吧,回头本宫让青蒿找出张嬷嬷的身契,给贵妃送过去。” 沈贵妃听了,很是感激的行礼。 在外面偷听的张嬷嬷早就等不及了,跑进来就要下跪叩头。 皇后依旧微笑道:“张嬷嬷起来吧,你服侍本宫不少时日了。既然沈贵妃要了你,本宫也送你一些赏赐,回头和你的身契一并送到清芷宫。” 张嬷嬷喜的无可无不可的朝皇后又叩了首,被青蒿搀扶了起来,笑道:“嬷嬷快起来吧,别高兴的疯魔了。” 这边沈贵妃带着张嬷嬷刚离开,皇后让锦螺拿进来花房一早送来的鲜花,她要插瓶,午膳后去送给太后赏玩。 这边皇后刚拿了一支雏菊,就要剪掉下面多余的枝条,全公公就进来禀报:“皇后娘娘,宜贵人求见。” 第89章 你行,你上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宜贵人穿着刚才请安的宫装朝皇后行了礼。 “宜贵人这是回去了再来的,还是一直没走呢?皇后坐在榻上打量起了宜贵人。 “回娘娘的话,臣妾一直没走,臣妾是一直等在殿外,是想等沈贵妃走了再进来,以免打扰贵妃和娘娘的谈话。”宜贵人站在榻前的神情状态比小产前收敛了很多。 皇后轻笑一声,道:“倒是个懂事的,只是在本宫这里,不必如此拘谨。” 宜贵人低头道:“臣妾谢皇后娘娘。” “坐下说话吧。”皇后看着宜贵人,语气温和地道,“刚小产完,要多注意身子。” 宜贵人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颔首谢恩,随即道:“皇后娘娘,是不是沈贵妃把张嬷嬷要了去?臣妾瞧着张嬷嬷欢喜的跟什么似的。” “你进来就是要跟本宫说这个?”皇后的脸有些冷了下来。 “不是。”宜贵人赶紧解释:“臣妾是想来给皇后娘娘道歉,今日在请安的时候,臣妾不应该在皇后娘娘面前哭。” 皇后娘娘虽然也觉得晦气,但面上不显,“贵人不必介怀,本宫理解你失子心痛。” “谢娘娘体恤。”宜贵人重新起身给皇后娘娘行了一礼,转而道:“皇后娘娘,不是臣妾说那个僖嫔言语无状,她竟然还没等娘娘您发话,就大剌剌的走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娘娘您。” 宜贵人说着故意偷觑了一眼皇后娘娘。 皇后冷哼一声,“不给本宫面子的又何尝她一人?要是本宫计较这个,还不得累着。” 宜贵人脸上一红,她知道皇后娘娘意有所指,除了皇贵妃对皇后不敬过,自己之前又何尝不是。 只是皇后娘娘没有明着点她,她也不好主动往枪口上撞。 宜贵人战战兢兢,心中暗自发誓,定要小心谨慎,不再惹怒皇后。她眼珠子一转,谄媚道:“皇后娘娘宽厚仁慈,实乃六宫之福。臣妾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还望娘娘日后多多提点臣妾。”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道:“你有心了,只要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不枉本宫今日与你说的话。”说罢,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宜贵人心头一喜,觉得皇后是要接纳她了,便又起身谢恩。 皇后淡然的点头,她可没明说要把宜贵人纳入麾下,但说这些模棱两可的官方话,也只是她作为皇后的职责之所在。 别说是宜贵人了,每位妃嫔她都会说一些面子上的话。 但回头一想,虽然不能在宫里拉帮结派,但也不能轻易得罪别人,不说别的,就是一个防不胜防也够自己受的。 那既然不能认作敌人,就当做朋友,保持距离也可以。 “如果没什么事,你就跪安吧,你也瞧见了,本宫还要插花。”说着皇后转身就要忙碌。 她拿起一支鲜花,熟练地修剪着枝叶,插入花瓶中。 谁知宜贵人上前两步自来熟的拿起了一支郁金香,笑着道:“娘娘,臣妾在进宫之前,家里是请了教养嬷嬷教臣妾插花的,臣妾略懂一二,还是臣妾来帮您吧?” 说着,宜贵人已经拿起了剪刀开始剪枝,皇后自然不乐意了,感觉自己的安全领域被侵犯了。 只见皇后扔掉手里的花顿在榻几上,右手一摊对宜贵人不喜道:“你行,你上。” 宜贵人这才发觉皇后娘娘生气了,赶紧恭敬的放下手里的花,往后躬身屈膝道:“娘娘息怒,臣妾只是想帮皇后娘娘而已。” 皇后心头火气,但还是尽量压住脾气道:“贵人这话是说本宫不行了?” “不是,不是。”宜贵人把头上的饰品摇的叮当作响,声音越来越低。 “本宫是叫你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不是让你插手本宫的事。”皇后叹了一口冷气,“回吧。” 说完,皇后重新拿起花枝,由着青蒿上前送客。 “贵人请。”青蒿很是恭敬的上前请宜贵人离开。 宜贵人自知失言,又有些委屈的离开了坤翊宫。 到了门口,她问一旁的荷兰:“刚才你瞧见惠妃和德妃去朝倾宫了?” “奴婢是瞧见了。”荷兰回道:“不过惠妃宫里的林常在没去,自己回了,惠妃和德妃倒是带了沈贵妃去了。” 宜贵人冷哼一声:“既然惠妃没回熙和宫,走,咱们去会会那个苏答应。” “娘娘,苏答应已经晋升了,如今为苏常在。”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这位苏常在倒是厉害,我小产后什么都没得,她倒是落了个晋升的好处。”宜贵人不服气,但转而一想她苏氏千方百计的想要去攀高枝,还不是没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活该!” 宜贵人恨恨道,摔着帕子就蹬着花盆底子走到宫道上,趾高气扬的往熙和宫走去。 朝倾宫。 惠妃和德妃这会子已经向大腹便便的皇贵妃说完了最近的六宫事宜,她们一起带来的还有刚协理六宫的沈贵妃。 只见皇贵妃什么话也懒怠说,只默默听着,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她才会插一两句,全程她关注的只有安静坐着不语的沈贵妃。 以前端嫔跟着惠妃和德妃来,如今端嫔被太后接去了慈宁宫,又来了个沈贵妃。 惠妃和德妃,皇贵妃懒得看,可沈贵妃不一样。她是除去皇后之外,又一位威胁到她这个皇贵妃地位的人。 皇后是空降而来的,位分直接降维打击。而沈贵妃是前皇后的妹子,家世更是鹤立前朝。 德妃不喜社交,汇报完了就要走,沈贵妃觉察到了敌意,刚协理六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便起身跟着德妃要走。 只有惠妃起身跟沈贵妃和德妃说:“妹妹们先走一步,我还有事要与皇贵妃娘娘商量。” 沈贵妃和德妃朝皇贵妃行礼告退,德妃在惠妃之下,也侧过身行了一礼才告退离去。 歪在炕上的皇贵妃见只有德妃一人了,才来了精神: “苏答应那里都了结了吧,听说皇上晋升她为了常在。哼!没想到她还是得了这个好处。不过封就封吧,常在在后宫多了去了,我倒要看看她一个小产过两次的人,能不能争过那些刚进宫又年轻漂亮的小丫头。” 第90章 德不配位, 必有灾殃 “是。” 惠妃坐在一旁应和:“皇贵妃娘娘深得皇上恩宠,这宫里谁还能越过您去。皇后娘娘不过也是皇上初一十五才去她那里点个卯。” 皇贵妃乐了,“没想到你敢说皇后,信不信她知道了,你就没好果子吃了。” 惠妃立刻吓呆了,连忙站起身捂嘴解释:“娘娘明鉴,臣妾一时嘴误。” “哈哈哈......”皇贵妃捧腹大笑:“本宫最近都不敢笑了,怕动了胎气,今日你讴本宫一笑,本宫反而觉得畅快许多。” 惠妃被说的脸红,站在那里尴尬不已。 皇贵妃笑完了才又继续道:“听说苏常在和宜贵人小产的事,皇上已经交给沈贵妃去查了,你注意盯着点。德妃我是不怕的,随便给她设置个阻力,她就越不过去了,可这个沈浅吟,本宫瞧着怕是不简单。” “是,臣妾记下了,有什么风吹草动,臣妾一定来禀报给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哎,就是那个端嫔,她被太后接到慈宁宫了,要是先本宫生下皇子,本宫该如何是好。” 这个惠妃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谁都不敢在太后头上动土。 见惠妃站在那里木头人一般,皇贵妃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懒懒的道:“你回去吧。” 惠妃像是如闻大赦,立刻行礼告退。 惠妃匆匆离开后,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她明白皇贵妃的忧虑,但在太后的庇护下,端嫔的确难以撼动。 先走一步的德妃和沈贵妃,一个往西回昭惜宫,一位往北回清芷宫,刚出了朝倾宫就分开了。 如今宫里的天儿也跟着冷了,妃嫔们不再坐肩舆,嫔以上都选择了暖和的软轿在宫道上行走。 沈贵妃原本是直接要回宫道最北边的清芷宫,可路过惠妃的熙和宫时,就听到宜贵人在里面大吵大叫的声音。 原本她不想多管闲事,可如今她开始协理六宫了,这事不管,传到皇帝那里也是她理亏。 “阿润,停轿。”沈贵妃命道。 阿润搀扶着从软轿里探出头的自家娘娘,缓缓的步入熙和宫。 沈贵妃入眼的便是,跪在院子里哭哭啼啼的林常在和她的婢女,还有苏常在的婢女荷叶。 “怎么回事?”沈贵妃站在众人面前喝问。 宜贵人这才看到沈贵妃,她只得先向沈贵妃行了一礼,才恨恨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是臣妾想去探望苏妹妹,可这个不知死活的婢女就是拦着不让臣妾进去。” 宜贵人边说,边指着地上跪着的荷叶。 沈贵妃看向跪在地上哭的眼睛都肿了的荷叶问道:“你怎么回事?” 荷叶抽咽了两下,尽量平稳了情绪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是贵人要进进去看我家小主,但太后让因姿姑姑来传话了,说谁也不让进东配殿怕打扰我家小主养身子。” 沈贵妃心下了然,先不说站在那里气哼哼的宜贵人,转而问同样跪在院子里的林常在主仆,“你们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常在怯怯地抬起头,“回贵妃娘娘,臣妾在西配殿听闻宜贵人来了,便想出来给宜贵人行礼问安。但宜贵人硬要闯进去,臣妾知道太后有旨,便想阻拦,却反被宜贵人肆意辱骂。”说着,林常在又低下了头,嘤嘤哭泣起来。 沈贵妃眼神犀利地扫了宜贵人一眼,“好了,别哭了,都起来吧。既然太后有旨,你们就都回去吧。还有你宜贵人,肆意辱骂比你品级低的常在,这是你作为贵人的作风吗?” 宜贵人低头不敢说话,她抬头看了一眼,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沈贵妃威严的神情,只得作罢。 沈贵妃继续道:“宜贵人,本宫倒是要说你两句,须知德不配位, 必有灾殃。望你好自为之,回去好好的反思反思。” 宜贵人还没回答,外面就有太监高唱:“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向皇帝行礼。 皇帝冷眼一扫,问了沈贵妃刚才问过的话,“怎么回事?” 这时,在东配殿的苏常在闻声也出来给皇上行了礼,皇帝看她还没养好的苍白脸色,有些心疼,命令道:“你身子不好,快回去歇着。” 苏答应不敢违拗,还是朝皇上又行了一礼,接着看向沈贵妃,也行了一礼。 沈贵妃点点头,算是回应。 进去之前,苏常在又感激的看了一眼刚才帮她说话的林常在。要不是她,宜贵人早就闯进去肆意辱骂自己了。 宜贵人战战兢兢的在那里,显然一副犯了错的样子。林常在又刚哭过,一旁位分最高的沈贵妃自然责无旁贷又言简意赅的说了刚才的事。 皇帝点头,“沈贵妃你做的没错,是一个贵妃应有的作派。倒是你宜贵人,怎么回事?太后说的话你竟敢不听。” 宜贵人闻言,吓的立时往前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的腿边抱着皇上的腿就开始哭诉:“皇上息怒,臣妾没有恶意,臣妾只是觉得与苏常在同病相怜,都失了皇子才过来宽慰妹妹的。” 皇帝见抬头仰视他,泪水涟涟的宜贵人,心疼不已,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啊你,赶紧起来,下次不许这样了,朕送你回去。” 说着皇帝就拉起了宜贵人,宜贵人顺势倒在了皇帝的怀里,小鸟依人的被皇上揽在胸口。 皇上临走之前看了一眼一旁的林常在。 见这位美人哭了,他也是有些心疼的,但是不太熟他不好安慰。不过没事,以后睡着睡着就熟了。 转而看向沈贵妃:“你也回去吧。” 皇帝带着宜贵人刚出了熙和宫,就看到满脸疑惑的惠妃回来了。受了惠妃的礼后,皇帝搂着依偎在他怀里的宜贵人上了软轿。 沈贵妃解开了惠妃的疑惑后,也乘坐自己的软轿回了清芷宫。 这一场闹剧就这么化解了,并没有在六宫引起轩然大波。毕竟六宫眼下最关注的事是,皇上会先宠幸哪位新来的秀女。 众人都在猜测皇上一定会先翻钮祜禄氏的绿头牌,毕竟她进宫后位分最高,而且还是太后的侄女。 可令六宫大跌眼镜的是,皇上竟然第一个翻了周雨薇良贵人的绿头牌。 第91章 都是朕不好 大御朝十月的皇宫,已然飘了第一场雪。 各宫早早的都烧起了地笼,手炉子都点上了,内务府一到这个季节都是异常的忙碌。 小太监们更是忙碌的给各宫小主抬去一筐又一筐的炭火,抬去之前,已把炭火分了几个档次。 银骨炭自然是送去太后皇上和皇后的宫里,皇贵妃本来没有,内务府为了巴结有孕的皇贵妃,也得了皇上的口谕,送到皇贵妃宫里的银骨炭跟乾钦宫里的一样多。 余下的宫里都用的是灰花炭,但是哪位小主自己有钱可以自掏腰包从内务府把自己分例的灰花炭换成银骨炭,比如家境富裕的沈贵妃和僖嫔。 内务府也乐的高兴,后宫拨出来买炭火的银钱并没有少,只是用沈贵妃和僖嫔的钱帮她们多购置几筐银骨炭,另外还有赏银拿,何乐而不为。 乾钦宫。 皇帝书房的地龙也烧了起来,正在批阅奏折的李匀彻坐了一天身子有些冷, 不自觉的拢了拢团龙密纹的黄袍。 安公公看的干着急,正要拿铜手炉去递给皇上,外面就有花盆底子轻轻曳地的声音。 安公公一转身就看到皇后娘娘站在殿门口,对着他淡淡一笑,他赶紧上前朝皇后打了个千儿:“娘娘吉祥,娘娘您怎么来了?” 皇后微微一笑,花盆底子优雅的一抬,脚步轻稳的朝皇帝走去。 李匀彻一时间有些怔愣,这可是皇后第一次来他的乾钦宫,很快反应了过来,不喜不怒的问:“你怎么来了?” 皇帝的冷脸,皇后已经看习惯了,贴脸开大她都不带生气的,微笑着上前给皇帝行了一礼:“回皇上的话,臣妾闲着没事,绣了两个手炉套,已经送去给太后了一个,这一个送来给皇上捂手。” 说着皇后从锦螺的怀里拿出那只手炉,笑意盈盈的呈给皇帝。 伸手不打笑脸人,皇帝看了一眼皇后,又看了一眼她手里捧着的绣了金缕线的铜手炉。 他还没见过裹了一层的手炉,一边新奇,一边有些嫌弃道:“何用这么麻烦?手炉就手炉了,没必要再裹这么一层。” 皇后也不辩解,只缓缓的把暖炉塞进皇帝的手里,柔声道:“皇上,这样手炉就不会烫手了,不信您试试?” 试试就试试的皇帝,接过了手炉,瞬间感觉一股暖意从指间直达全身,浑身很快就暖和了。 皇后递手炉的时候,已经触摸到了皇帝冰凉的手,她没说什么,只道:“其实臣妾来不光是给皇上送手炉,还有太后交代臣妾过来跟皇上说一声,新秀女侍寝的事不能再耽搁了。” “哦?皇后也管这事了?”李匀彻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皇后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可以看皇帝的冷脸贴大,可皇帝戏谑的表情她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但皇后的优点就是情绪稳定,以不变应万变,平静道:“皇上也不必为难臣妾,臣妾也只是奉命行事。” 边说,皇后边委屈的抹起了眼泪,皇上一看愣住了,要是以前的沈皇后,她可是会发脾气的,两人很快就能吵起来,最后都会不欢而散。 眼前的继后,淌眼抹泪的,他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时候,安公公眼睛活泛,立刻悄声儿的退了出去。 李匀彻都没有注意到安公公遛走了,倒是看着皇后拿帕子抹眼泪,帕子湿了她还凑近自己,竟然拽住了他的衣袖往她的眼角擦眼泪。 李匀彻有些震惊,他以为自己会震怒,但看见年龄小小的皇后,哭的泪人儿似的,竟然有些我见犹怜。 李匀彻任由人家拿自己的龙袍袖子擦眼泪,末了还不敢乱动。 半天,人家才哭完了,这期间李匀彻呆若木鸡,就连呼吸都慢了半拍,生怕打扰到人家。 眼见着自己的一只袖子湿透了,还以为人家会放过他的袖子,没想到人家又拽起另一只袖子哭了起来。 李匀彻终于绷不住了,搂着娇小软糯哭的跟泪人似的皇后拍着她的后背轻轻的哄着:“好了,好了,是朕不对,朕不该说那样的话。” 王以淳就等着皇帝给她递台阶,她最是知道有台阶就下的道理。从李匀彻的怀里抬起头来,委屈的看着皇帝,不哭了。 李匀彻看着人家委屈巴巴的表情,心里一阵悸动,“好了好了,都是朕不好。” 皇后破涕为笑,原来皇帝是喜欢这一款。 反正不管你喜欢哪一款,我都配合你演! 王以淳心中暗喜,脸上却露出羞涩的神情,微微低头说道:“那皇上以后可不许再欺负臣妾了。” 皇后的话音刚落,外头的安公公进来打着千儿道:“皇上,敬事房来人了。” 皇上还没说话,敬事房的顺公公就已经躬身进来了,见皇上和皇后都在,分别行了礼后,躬身往前两步跪地,“请皇上翻牌子。” 皇上看了一眼托盘里的绿头牌,几位常在以上新进宫的秀女都在,尤其是太后的侄女,僖嫔的绿头牌赫然放在了最中间,崭新的绿头牌让李匀彻看的窝火。 “怎么只有她们的?惠妃德妃的,还有宜贵人的牌子呢?”李匀彻可不是想翻这几位的牌子,而是内务府这么明目张胆的只呈上新人的牌子,会让别人误以为他这个九五之尊不落俗套的喜新厌旧。 顺公公立刻战战兢兢的解释道:“回皇上的话,是太后吩咐奴才今日只呈新进宫的小主们。” 李匀彻眼神冷了下来,“太后为何要这么做?” 顺公公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太后说……说皇上您子嗣单薄,应广纳后宫,多多宠幸新人才是。” 李匀彻冷哼一声,“朕的后宫何时轮到太后做主了?” 他随手在托盘上翻了一块牌子,“就她吧。”说完便将牌子扔到了地上。 顺公公赶紧捡起来,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良贵人”。 他眉头紧皱,不是僖嫔,太后那边他没办法交差。回去肯定又要被太后骂了,顺公公硬着头皮道:“请皇上重新翻牌子,良贵人今日偶感风寒不宜侍寝。” 作为内务府职责,除了负责皇上睡哪位妃嫔,还要时刻关注妃嫔们的身体状况。哪位感冒了来月信了,会及时更换掉绿头牌。 虽然良贵人无中生病,但也是太后的意思,他一个敬事房的太监根本不敢抗旨。 皇上急眼了,他怎么会不知道是太后的意思,指着跪在下首的顺公公,压住自己的怒气,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 “既然如此,朕就不翻牌子了,今晚朕去皇后那里。” 第92章 本宫心里有数 “啥yang?” 作为现代地道的河南人,王以淳心里头直接飙出了河南话。她下意识的就要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半道上才发现,这个声音只是她心里的话,并没有脱口而出。 幸好没有说出口,不然皇帝一定听不懂河南话还以为自己在骂他,还得给他解释半天。 但是手已经抬起来了,既不能捂嘴失了皇后的威仪,又不能放下手有点尴尬。她灵机一动,把手放在了皇帝的胸口,顺势给皇帝顺气:“皇上,您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皇帝顺势抓住了她的纤纤玉手,继续对着顺公公说,“退下吧,今日就这么定了,回去告诉良贵人,明天朕去看她。” 顺公公还要说什么,一旁的安公公给他递了一个眼色。 “是。”顺公公不敢再激怒皇帝,与安公公对视了一眼,就叩首退出了乾钦宫。 王以淳心下一惊,这皇帝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本意只是想给皇帝顺顺气缓解一下尴尬,没想到皇帝却顺水推舟,这下可如何是好。 她正想抽回手,却感觉到皇帝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力道之大令她无法挣脱。 皇帝低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皇后莫要害羞。”皇帝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此时,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起来。王以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找个话题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皇上,您不是说去臣妾那里吗?宫女们早早的烧好了地龙,咱们现在就过去吧?臣妾再让她们烧一壶热酒给皇上暖暖身子。” 李匀彻俊俏的侧脸,微微扬起好看的弧度,他一把将皇后拉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朕改变主意了,淳儿今晚就留在这里。” 王以淳心中一惊,第一反应是试图推开皇帝,但很快明白过来,皇帝这会儿是需要一个半推半就、嘴里含糊着“不要”的女人。 皇后这是什么操作?李云彻简直欲罢不能的把他怀里娇小柔软的皇后抱上了龙榻。 王以淳轻轻地闭上眼睛,任由皇上将她放在龙榻上,一副娇羞的样子。 她心里只想着,不管如何,这位皇帝长的还算不错,她也算不亏了。 李匀彻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他的嘴唇贴近皇后的耳边,呵气如兰:“淳儿,朕知道你说的不要就是要......” 王以淳心里直骂,狗皇帝会的还真多。 但脱口而出的只有“讨厌”两个轻的不能再轻的字。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搂住了李云彻的脖子,嘴唇被皇帝堵着发出的声音是零零碎碎勾人心魄的呢喃之声。 皇帝的手游走在王以淳的身上,惹得她一阵战栗。她的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双手紧紧抓住床帐。 床帐随即而落,恰好挡住了龙榻上旖旎的风光…… ...... 次日一早,皇帝直接从乾钦宫上了朝,上朝之前他还要去朝倾宫解释皇后留宿在乾钦宫的事。 果然,昨晚皇贵妃就得知了这事儿,可是她在保胎不敢直接闯去乾钦宫发脾气。 还有三个月她就要生了,要是小产了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她心里妒恨皇后,更气皇上。 皇帝心里也是愧疚,千方百计的哄着躺在榻上抹眼泪的皇贵妃。 他搬过皇贵妃的身子,见她的眼泪从眼角三条鱼尾纹的缝隙里流下来,掉进了软枕里很快晕染开来。 皇帝摩挲着皇贵妃的脸,哄道:“爱妃,朕知道你有孕辛苦,可别哭了,你看你的眼角都多了三条纹路。” 一听到此,皇贵妃一下子就忘记了皇后的事,一心只担忧皇帝这话是不是在嫌弃她老了? 皇贵妃也不抹眼泪了,急忙在皇帝的帮助下翻身起来,唤来宫女拿来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面容,焦虑又怯弱的地问道:“皇上,臣妾是不是真的变老了?” 皇帝松了一口气,知道已经把昨晚的事消匿于无形了,便笑着安慰道:“怎么会呢?朕的爱妃永远都是最美丽动人的。况且朕听民间有言,妇人怀男皮肤会变得粗糙,想必爱妃怀的一定是皇子了。等到咱们的皇子落了地,爱妃的美貌一定又会恢复如初的。” 一听到皇子两个字,皇贵妃脸上笑开了花。 说着皇帝还亲了一口皇贵妃因孕期焦心而思虑过甚的脸。 皇贵妃稍稍安心,但仍心存疑虑。 皇帝哄好了皇贵妃就准备起身去上朝了。 上朝之前又想起来一件事,给皇贵妃再次吃颗定心丸:“对了,朕为了你和咱们皇子的安危,特意广纳名医,不日即将入宫来照顾你安胎。如今宫里只有辛太医和章太医医术高超,但他们负责后宫所有的人,分身乏术有之。朕找来的名医不管其他,只负责给爱妃你安胎。” 皇贵妃心头一喜,不禁娇笑道:“臣妾谢皇上隆恩,不过皇上,广纳名医会不会有点劳民伤财了?” 皇帝摇头,“怎么会?朕又不会强制他们进宫,谁愿意来,朕定会好好安置他们。宜贵人和苏常在小产后,朕心里一直后怕,就怕爱妃你万一也同她们一样招奸人所害。” 皇贵妃脸上一红,还不忘心虚的安抚道:“臣妾承蒙皇上厚爱,想必宫里没人敢害臣妾和臣妾肚子里的皇子。” 闻言,皇上这才放心的离了朝倾宫。 皇上走后,皇贵妃也不气了,她拿着镜子照了半天,果然脸上出现了好几条皱纹。 虽然她没读过书,但色衰而爱驰她还是知道的。她在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保住自己的美貌,以留住皇帝的心。 于是,皇贵妃唤来了实公公,让他去内务府把上好的保养皮肤的膏子都找来,甚至请来了宫廷御医为她调制特别的美容方子。 这边厢,皇后也回了自己的坤翊宫,第一件事就是命青蒿准备好避子汤。 “娘娘,这避子汤……喝多了怕是对您的身子不好。”青蒿有些犹豫,毕竟喝避子汤对身体伤害极大。 “快去煎吧,本宫心里有数。一个月只喝一两次,无碍的。”皇后语气坚定,她就算要孩子,也得在天朗气清的局势。 青蒿领命下去了,迎面而来的锦螺面色犹豫的进来了: “娘娘,因姿姑姑来了,说是让娘娘您现在去慈宁宫一趟。” 第93章 每个人活的都不易 一大早的太后叫自己去干嘛? 平时早上皇后先受妃嫔们的请安,有新侍寝的妃嫔她也带去一起给太后请安。这个点时间有些早,皇后很是疑惑。 锦螺继续道:“奴婢看因姿姑姑的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太后生气了?因为昨晚皇上没翻僖嫔牌子的事?” 皇后自然不会明说,但她的心里也是肯定锦螺的话,一旁的菱香也着急了,“可咱们娘娘留宿乾钦宫是皇上的意思,又不是咱们娘娘的错。” 锦螺给菱香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都站立在一旁等皇后娘娘发话。 皇后没说这话,只问:“因姿姑姑呢,快请进来。” 因姿虽然是太后的大宫女,但年龄已经跟太后一边儿大了,按年龄算皇后打心眼里也觉得她是长辈,敬着是应该的。 “娘娘,因姿已经走了,说让娘娘您尽快去。”锦螺道。 “那你们快些给本宫梳洗,重新更衣,咱们这就去慈宁宫。”皇后坦然道。不管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后总不会因为她侍寝而责罚她吧。 两个婢女给自己娘娘换宫装的时候,青蒿已经端进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避子汤。 “娘娘,现下天冷了,奴婢熬的避子汤没有吹凉,还有些烫,娘娘小心些。”说着青蒿端上药碗服侍自家娘娘喝药。 皇后急着去慈宁宫,虽然青蒿提前说了烫,但她还是着急喝,双手刚触碰到碗壁就被烫的缩回了手。 “嘶~~” “娘娘小心~~” 皇后被烫的没了喝药的心情,闷闷道:“搁那儿吧,本宫回来再喝。” 青蒿领命,把避子汤小心翼翼的放回到托盘上。 此时,皇后已经带着锦螺和菱香出了坤翊宫。天冷了,宫道两边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初雪。 寒风凛冽,抬软轿的小太监们加快了脚步。他们沿着宫道走着,地上的积雪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该死的天气,真是冷的刺骨。”菱香忍不住低声抱怨道。 “嘘。”锦螺轻声呵斥,“小声一些。” 继续往前走,王以淳从被风吹开的轿帘缝隙里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拉着一大筐炭往北边的宫道拖着。拖了半天,没见那筐炭挪动半步。 皇后这才掀开帘子问全公公,“那边的小宫女是哪个?为什么让她一个人拉那么一大筐炭?怪可怜见的。” 全公公仰起头,眯着眼看了半天依旧摇头,“回娘娘的话,离的太远看不清,奴才这就跑去瞧瞧。” 见皇后点头,全公公一边防滑一边朝小宫女的方向跑去。 不多会儿,全公公又跑了回来,皇后的软轿一直没停,全公公边走边禀报:“娘娘,是清芷宫里的小宫女,奴才记得好像叫什么纪黎儿。” “原来是她?”皇后疑惑不已,“全公公,你叫两个小太监把那宫女送回去,并问问怎么回事。” “是,奴才这就去办。”全公公指着皇后仪仗的最后两个小太监去帮纪黎儿把炭抬了回去。 皇后从轿帘的缝隙里看到了那个一瘸一拐的纪黎儿,跟着两个小太监往宫道的北边缓慢走去。 每个人活的都不易,要是自己不强大,没人替你撑腰。就算她是皇后,但她也只能帮那个纪黎儿一次,那个小宫女毕竟是沈贵妃宫里的人,与自己无关。 甚至,她连自己都帮不了,就像她马上就要被太后训了。 “皇后,你说你,哀家让你办这么点儿事你都办不好,不仅没让皇帝翻紫嫣的牌子,怎么你自己还留宿在了坤翊宫?” 没事叫人家淳儿,有事叫人家皇后,皇后在暗暗腹诽。 “皇额娘,儿臣昨晚是去乾钦宫劝皇上翻僖嫔的绿头牌的,可皇上见到臣妾临时才说让儿臣留宿的。”王以淳的潜台词是皇帝人家愿意,我也没办法。 她更没把皇上翻良贵人牌子的事说出来,否则会给良贵人惹祸上身。 相比僖嫔的跋扈,宜贵人的泼辣和皇贵妃的独裁,她更喜欢良贵人大家闺秀的风度。 “哼,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哀家看你是故意的吧。自己等不到皇上去,趁哀家给你派任务,好自己去乾钦宫近水楼台先得月。”太后第一次对皇后讥讽,看来在她心里,侄女是最大的,谁也甭想越过她的侄女。 皇后心里很是受挫,毕竟之前对她温言和风的太后,突然恶语相向。不过也能理解,太后又不是皇帝的亲娘,自己更不是太后的亲儿媳。总要找个自己娘家的侄女进宫,着急让她生个皇子来巩固钮祜禄家族的荣耀和地位。 至于为什么太后没让她的侄女进宫为继后,那自然是前朝怕她这个太后带着自己的侄女霸占朝野,外戚干政。无奈前朝的阻力太大,她这个太后没有必要与整个前朝为敌。 更为什么没让沈贵妃接着她的姐姐做继后,自然也是为了平衡前朝的势力。定北王一家出了两个皇后,那岂不是助长了定北王的气焰,前朝文武百官也是不同意的。 所以,皇帝在这些大臣里面扒拉来扒拉去,才选了她这个远在云南戍边的镇南王的女儿。 ”皇后跪在地上解释道:“太后息怒,儿臣没有把您吩咐的事办好,是臣妾无能。” 太后见皇后低头认错,态度很是诚恳,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也反应过来自己也许是有点过了,毕竟自己之前的人设是很和蔼的长辈。 “哎,淳儿,起来吧,哀家就是太着急了,也知道不是你的问题。皇帝他爱留谁就留谁,这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太后说着就伸出手要拉皇后。 “娘娘快起来吧。”站在一旁的因姿赶紧上前和锦螺一起把皇后娘娘搀扶了起来。 王以淳领命起身,把手伸给了皇太后,顺势坐在了太后下首的软凳上。 皇后一脸犯了错的样子,‘愧疚’的看向太后:“皇额娘,您原谅儿臣了?” 只见太后恢复了往昔慈祥的面容,微笑然然的看着皇后:“傻孩子,额娘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过是额娘一时心急了。” 王以淳见过变脸表演,但还是第一次见太后变脸。速度如此之快,恐怕变脸表演也要甘拜下风了。 第94章 避子汤洒了 王以淳不动声色的看着皇太后表演,认真虔诚的点头,“儿臣理解额娘。毕竟秀女们都进宫一个多月了,皇上还没开始翻牌子。” “谁说不是呢。”皇太后顺势叹了一口气,“哀家还不是忧心皇嗣不济,前朝不稳。” 皇后也不拆穿太后的私心,跟着附和道:“额娘忧虑的很是,咱们后宫就是需要有皇子。不过额娘不用担心,端嫔和皇贵妃都已身怀六甲,来年正月前后,宫里定能有皇子降生。说不定她们怀的都是皇子呢,到时候后宫多了两个奶娃娃就更热闹了。” 太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心里想的是叫侄女紫嫣生皇子,可不是什么皇贵妃,相比她对端嫔的喜欢,可侄女现在进宫了,端嫔也得往边上站一站。 太后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说道:“那就借皇后吉言了。只是这怀孕的妃嫔需要多加照顾,尤其是饮食方面,万不可疏忽。哀家想着,再派几个得力的嬷嬷去伺候着,以备她们生产之需,也好让皇帝放心。” 皇后连忙应道:“还是额娘想得周到。” 心中却在思量,太后一直不喜欢皇贵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派嬷嬷去未必是好心,将来皇贵妃若是真生下皇子,恐怕这后宫又要不太平了。 所以太后才着急让紫嫣侍寝,但着急好像没什么用,自己的侄女虽然是娇生惯养的满身的富贵气派,可在后宫,她的容貌不丑却不是出众的。 “太后,僖嫔来了。”因姿禀报道。 “快让她进来。”太后一时转变了笑脸。 “姑姑,紫嫣给姑姑请安。”僖嫔朝太后跪拜行礼,太后欢喜的伸出手,“好孩子,快起来。” 僖嫔见姑姑喜欢自己,也乐的嘴角得意,见到皇后在,也略施了一礼:“皇后娘娘安好。” “僖嫔安好。”皇后也客气的回以微笑。 紫嫣看皇后的眼神,有一丝的记恨,毕竟她也知道昨晚是姑姑派皇后去乾钦宫让皇上翻自己的牌子。可她等了半天,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告诉她皇上留了皇后在乾钦宫,今晚不翻牌子。 又说了一会子话,皇后就要告退,不打扰人家姑侄俩话家常。 僖嫔见皇后终于走了,才开始扭股糖似的向太后撒娇:“姑姑,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僖嫔拉着太后的衣袖晃了几下。 太后笑骂道:“你这丫头,又怎么了?好好说。” “姑姑,皇后她霸着皇上,不让皇上宠幸我!”僖嫔一脸委屈地说道。 太后听了,眉头微微一皱,心里也不甚痛快,但她也不好直接指责皇后,便安慰侄女道:“嫣儿,你也别心急,你好好的打扮,没事也学学宫里的规矩,别一天到晚仗着姑姑的势,在宫里使性子,皇上会不喜的。” 僖嫔哪能甘心,她入宫就是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如今却被皇后压了一头,心中很是不爽。 进宫之前,她只知道皇贵妃宠冠六宫,可进宫才发现皇后挡了她的道儿。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争宠,绝不能让皇后一人独大。 没想一人独大的皇后,坐着软轿又回了坤翊宫,她的手里早早的被锦螺塞了暖炉,轿子里不冷反而有些闷热,于是她掀开轿帘子想让冷风吹进来一些。 一看还是刚才那个纪黎儿拉一筐炭的地方,纪黎儿自然是回了清芷宫,只是地上还有被拖拉的黑炭印子。自有几个碎嘴的嬷嬷在那里清理,嘴里还在咒骂哪位宫女不长眼弄脏了宫道。 全公公见到了,给后面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很快那些嬷嬷们便噤了声,宫道上又恢复了平静。 “问了吗?那个纪黎儿怎么回事?”皇后淡淡的问道。 “回娘娘的话,奴才着人问了,是清芷宫的张嬷嬷,就是前儿从咱们宫里出去的张嬷嬷,她到了清芷宫每天都欺负那个小宫女。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她干,非打即骂不说,平时还不让吃饱饭。这不到了内务府发放份例的日子,她就被张嬷嬷遣了去内务府领炭火。”全公公仔细的把前因后果都说了。 皇后更纳闷了,按说沈贵妃的地位高,内务府赶着巴结还来不及,“沈贵妃宫里的炭不是应该有内务府的小太监送过去吗?” “奴才也问了,沈贵妃宫里的银骨炭,内务府都提前送了的,那个小宫女拉的是灶上的炭。” 皇后冷哼一声,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灶上的炭应该有那些老嬷嬷去抬,自然比一个小宫女的力气大。 “沈贵妃知道吗?”皇后继续问,她的意思是沈贵妃为什么会容忍张嬷嬷欺负一个小宫女。 全公公一脸的为难:“娘娘,这个奴才不知。” 皇后不再说话了,不过她自己琢磨一下就想通了。沈贵妃未必不知道这事,只是那小宫女是皇贵妃拨过去的,张嬷嬷欺负小宫女她说不定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心知肚明,却熟视无睹。 回到坤翊宫,一阵暖意扑面而来。 皇后往榻上一坐,吩咐锦螺,“叫几个小太监,去各宫传旨,就说今日下雪路滑,让妃嫔们不必来给本宫请安了。” “是。”锦螺领命退了出去。 菱香上来给皇后娘娘脱掉镶着绒毛的外敞,后拿了手炉又塞给了皇后娘娘。 明窗下,皇后看着外面落雪的景色,一时看的怔愣,飘飘洒洒的雪映衬在朱色的宫墙上,美丽异常。 “青蒿呢?怎么不见她?皇后想起来自己的避子汤还没喝,头也没回的问。 “她去内务府领月例银子了,等会就该回来了。”菱香问道:“娘娘,您是不是想喝避子汤?奴婢这就去端,我知道青蒿姐姐放在哪里温着的。” 皇后点头不语,继续看着外面的飘雪,脑子清空,思绪飘的越来越远,越过宫墙,看向京城的方向。 也不知道镇南王夫人冷不冷,好久没见了。 这时青蒿回来了,让小宫女抬着皇后娘娘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放在箱笼里,屏退宫女之后,禀报自家娘娘:“娘娘,刚才奴婢去内务府的路上,听 惠妃宫里的荷心说,镇南王夫人偶感风寒,几日没下床了。” “什么?”皇后惊的猛然起身,“本宫的娘生病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本宫?” 好巧不巧,这时端避子汤的菱香进来了,皇后起身的功夫,袖子甩在了菱香手里的托盘上。 哐当一声,避子汤洒了一地。 第95章 本宫只是好奇 不知道朕南王夫人现下怎么了,皇后也出不了宫,只能让全公公去太医院找辛太医出宫去镇南王府瞧瞧。 到了酉时,辛太医才回到宫中。 “回娘娘,微臣去王府瞧了,夫人确实风寒侵体,不过无大碍,休养几日就好了。应是夫人常居云南,一时不适应北方京城的寒冬。微臣已经给夫人开了汤药,请娘娘放心。”辛太医如实禀报。 闻言,皇后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辛太医辛苦了,青蒿拿赏,好生送辛太医出去。” 辛太医退下后,皇后才松了筋骨歪在炕上,目光注视着茶几上的暖炉,喊来了全公公吩咐:“明日你出宫去镇南王府把坤翊宫的银骨炭送去一些。” 全公公应是退了出去,皇后又把锦螺唤了进来,“本宫记得,入冬后太后赏赐了一些厚实的布料,你找出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布料给本宫的娘和妹妹做一些厚实的冬装。” “是。”锦螺去了隔间在柜子里找了起来。 菱香上前问,“娘娘,现在传晚膳吗?” 皇后想了想点头,“传吧。“ 她因担忧母亲,午膳只吃了几口,现在才发觉肚子有些饿。 送辛太医出去的青蒿回来了,问皇后,“娘娘,早上的避子汤洒了,娘娘还喝吗?奴婢这就去熬,晚膳后就可以喝了。” 皇后摇头,“不用了,一天了,现在再喝也没啥用了。”王以淳在心里暗自思忖,这两日是安全期,应该不会怀上的,喝避子汤是以防万一。 “算了,不喝了。”皇后轻声道:“你去熙和宫一趟,仔细问问惠妃镇南王府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的宫女怎么会知道我娘得了风寒的。” 晚膳的功夫,青蒿就回来了。 “回娘娘,婢女去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惠妃娘娘,她说是她的阿玛从宫外来信的,信上说惠妃的额娘去看朕南王夫人,才知道夫人得了风寒。惠妃娘娘说是顺便说的,没有别的意思。” 皇后冷哼一声,她们还真是好心叫本宫知道。 惠妃自称额娘,难道她们不是汉人?不像自己的爹镇南王是汉人,所以皇帝才会选她这个汉人之女入宫为后,以笼络汉臣之心。 既来之则安之,镇南王没有办法,她更没办法。 “菱香,你去打探一下,皇上今晚翻了哪位小主的牌子?” 闻言,菱香有些愣住了,不敢置信的问:“娘娘,您确定让奴婢去?” “嗯,去吧。”皇后再一次重复。 “可是,娘娘咱们刚进宫的时候,您不是不让奴婢去打探皇上的消息吗?为此,皇上还来咱们宫里训斥了娘娘您。要不是娘娘您护着奴婢,估计奴婢早就被拖进慎刑司挨板子了。” 菱香有些后怕的说:“奴,奴婢不敢去。” 皇后抬了抬下巴示意菱香靠近一些:“你来,来本宫跟前。” 菱香不知道自家娘娘是何意,不情不愿的蹭到了自家娘娘的面前。 皇后轻轻的戳了一下菱香的太阳穴,轻轻斥道:“你啊你,本宫该拿你怎么是好?刚进宫那会儿,本宫不叫你去打探,你跑的比兔子还快,如今是怎么了?翅膀硬了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菱香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的娘娘,奴婢永远都跟着娘娘,翅膀不敢硬。” 菱香的话逗乐了皇后娘娘,也逗乐了一旁的青蒿和锦螺。 锦螺更是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两步,拽了拽菱香胳膊:“你啊你,如今时移世易,咱们娘娘已经得了皇上的欢心,皇上更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再来咱们宫里斥责咱们娘娘了。” 菱香这才反应过来,可不是咋的。如今自家皇后娘娘进宫半年多了, 从开始皇帝不喜甚至厌恶,到现在皇上已经对自家娘娘虽不宠爱过黄贵妃,但喜欢也有之。 “既然如此,那奴婢这就去了。”菱香欢喜的应了。 皇后点头,菱香一溜烟儿的就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青蒿一边摆晚膳,一边笑问:“娘娘,如今您也开始关心皇上宠幸哪位小主了?” 皇后微微一笑,“本宫不是关心,本宫只是好奇皇上到底是先翻僖嫔的牌子还是先翻良贵人的牌子。” 好奇此事的不只皇后一个,整个后宫都在眼巴巴的观望着。 戌时一刻,敬事房的顺公公端着绿头牌来到了御书房。 顺公公再次硬着头皮跪在皇上面前,双手呈上托盘,“请皇上翻牌子。” “又是太后让你来的?”皇上正在批阅奏折,手里的羊毫顿在了半空,眼神里有些抵触,又有一些厌恶。 “皇上,太后也是为了皇嗣着想啊,皇上明鉴,别为难老奴了。”顺公公垂首带着尖细的哭腔恳求道。 皇帝冷哼一声:“她哪是为了李家的皇嗣着想,她是为了她们钮祜禄氏的荣耀着急吧。” 顺公公吓的腿软,本来跪在地上,这下腿一软支撑不住,跪坐在了原地,“皇上息怒,这话万万不可说啊。” 安公公也吓的跑过来与敬事房的顺公公跪在了一起,“皇上,顺公公说的不错,这话万万不可说啊。” 皇帝气急,说也不能说,不翻也不行。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太后不是想让她的侄女怀上龙嗣吗?朕偏就不,六宫谁都能怀龙嗣,她钮祜禄·紫嫣就是不行。 只见皇上顿下手里的羊毫,随手翻了僖嫔的牌子,露出一丝不察觉的笑意。 而另一头,僖嫔得知自己今夜被翻了牌子,喜不自禁。 她赶忙命宫女准备沐浴更衣,务必将自己打扮得美艳动人,满心欢喜地等待皇上驾临。 皇上拍了拍身上的晦气,准备去长喜宫,他记得僖嫔很爱笑,但是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安公公上前提醒皇帝:“皇上,外面雪路不好走,皇上可以让凤鸾春恩车接僖嫔娘娘过来。” 皇帝摆摆手,“既然不好走,那就别让她来了,女子本就体弱,还是朕过去吧。” 安公公不敢再置喙,带了一群小太监,服侍皇帝上暖轿。 皇帝乘着暖轿,仪仗缓缓的往西六宫的宫道北边走去,行了半盏茶的功夫,皇帝掀开了轿帘子,问安公公前面是不是离吉庆宫不远了。 “回皇上,是的。”安公公对东西里六宫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皇帝大手一挥:“朕说过今日去瞧良贵人的,先去吉庆宫。” 第96章 摆驾清芷宫 吉庆宫在西六宫的怡春宫西边,不甚偏远,皇帝的暖轿往吉庆宫门口,缓慢的前行。两宫门口的小太监早就齐齐的跪在了宫道上。 皇上吩咐安公公,“咱们只是路过怡春宫,别惊扰了端嫔,她还大着肚子,再动了胎气。” “回禀皇上,端嫔已经被太后接去了慈宁宫,现下怡春宫只有新进宫的夏常在住在偏殿。” ...... 妃嫔太多,皇帝已经都快记不得有孕的端嫔了。 到了吉庆宫,暖轿停在了宫门口,安公公让一旁跪地的小太监起来进去通传接驾。 不一会儿,小太监就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 “什么意思?”安公公看着宫里没有亮灯接驾的意思,问小太监。 “我们家贵人得了风寒,贵人说怕传给了皇上不能出来接驾,请皇上体恤,等我们贵人好了再服侍皇上。”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禀报,都忘了称呼。 皇上有些懵,这位良贵人,竟然敢拒绝自己? 但想想人家说的也没错,要是他真被传上了风寒,良贵人受尽内心的谴责不说,还害得她被六宫诟病。 “算了,咱们直接去长喜宫。”皇帝放下帘子,命人起轿。 边走皇帝边吩咐安公公,“明日你再来瞧瞧,如果有需要让辛太医再给良贵人开几副去风寒的药。” “是。” 说着,皇上的暖轿就到了长喜宫的宫门口,此时僖嫔已经笑颜如花的领着阖宫上下站在门口恭候皇帝大驾。 皇帝从软轿里出来就看见僖嫔屈膝行礼,虽然心里不喜,但他是皇帝也是男人,不能在一个小女子面前表现出来。 皇帝上前伸出右手扶起了僖嫔,温言道:“你怎么出来了?外头怪冷的,万一冻感冒了可怎么好?在寝殿等着朕就好了。” 僖嫔一听寝殿两个字,瞬间红了脸,比刚才灯笼映的还要红。 皇帝拉着僖嫔的手,缓慢的带进了正殿,边走边说,“说起来,你小时候就经常进宫,天天追在朕后头喊朕表哥。” 僖嫔害羞了起来,“皇上,那时候臣妾不懂事,望皇上不要介怀。” 僖嫔真正的表哥是太后的儿子,自己只不过是冒牌的,估计太后为了拉近他和僖嫔的关系,为僖嫔长大进宫做铺垫,那时候就开始让僖嫔喊他表哥了。 “没想到一晃你就长大了,进宫给朕做妃嫔了。”皇帝感慨不已,到了灯火通明的正殿,看到光鲜亮丽的僖嫔,瞬间觉得恍如隔世。 是夜,皇帝要了僖嫔。 太后这才安心的睡了,“因姿,明日你去太医院找些上好的补药,先把嫣儿的身体补起来。到时候她怀上皇嗣了,就能顺利的稳胎了,再生一个健康的皇子,哀家就安心了。” “是。明日奴婢就去。”因姿边说边给太后盖上厚厚的锦被。 太后觉的暖和了,才想起来白天听到的事,又吩咐因姿道:“哀家听说朕南王夫人得了风寒,想必是不适应京城的寒冷,你明日也去送一床厚实的锦被到坤翊宫,也算是哀家的体恤了。” “是,奴婢想明日皇后娘娘也会送东西出宫给镇南王夫人的,奴婢一早就去送。”因姿领命后便趁着太后睡了,出去着手准备锦被。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太后简单的体恤,更是太后对镇南王的拉拢。第二天一早,因姿带着厚实的锦被来到了坤翊宫。 因姿将锦被交给青蒿,传达了太后的旨意和对镇南王夫人的关怀。皇后心里一暖,让因姿回去替自己谢太后的恩德。 因姿出了坤翊宫直接去了太医院,她要去找上好的补药给僖嫔补身子,让太后能尽快抱上带着钮祜禄氏血统的皇子。 乾钦宫。 一早就回了乾钦宫的皇帝,先换上龙袍,再准备去上朝。 “皇上,奴才听小太监说慈宁宫里因姿姑姑去太医院拿了补药送去长喜宫了。” 皇帝点头沉思,“安公公,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安公公点头,“奴才知道,奴才这就去办。” 说着,安公公退了出去,他要去帮皇上在因姿姑姑的补药上动手脚,皇上不想让僖嫔有孕,他就会做的神不知鬼不知觉。 又过了几日,良贵人的风寒好了,皇上才去吉庆宫。 只有良贵人知道她自己其实没风寒,不过是太后不让她侍寝的借口而已。但是太后说了,聪明如她只得装病。 她也知道与僖嫔一起进宫的那一刻,就得避开僖嫔的锋芒,韬光养晦才是保命之道。 她虽然进宫时间不长,但躲在吉庆宫也慢慢认清了六宫的局势。 皇后地位尊贵谁都撼动不了;皇贵妃恃宠而骄如今又身怀龙嗣,一朝分娩就会在后宫独大;僖嫔那就不用说了,仗着太后的势可以肆意妄为;惠妃聪明左右逢源,办事滴水不漏;德妃温和性柔,以德服人;端嫔深得太后喜欢,也是不可多得的聪明人;宜贵人虽然跋扈了一些,但相比僖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苏常在她还没见过;至于沈贵妃就有些深不可测了。 其他跟她一起进宫的常在和答应,都还没有崭露头角,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来。 到了腊月,皇帝几乎把新进宫的秀女宠幸了一大半,还有几个不是住在偏就是皇帝没时间。 眼看着到了年根儿底下,皇帝异常的忙碌,接见番邦进贡、官员的评级和考核,还有边疆跃跃欲试的小国会趁大御朝普天同庆放松警惕的时候侵犯,加强边关的防守不容置缓。 皇帝闷头在书房忙着朝政,这几日都不曾去后宫。 这晚,皇帝本也是打算忙完了政务直接歇息在乾钦宫。但他好几日没去朝倾宫了,还是想去看一看皇贵妃。 在皇上宠幸新人的这一段时间,皇贵妃还真没关心皇帝睡了谁,安胎的空当她一直在忙着护理皮肤,可用了很多美容的药膏都没能把她眼角的那三条鱼尾纹给消掉。 皇帝对皇贵妃的爱已经根深蒂固,浸入到了骨血,岂是皇贵妃渐老的容颜可以消退的。 他很早就听安公公跟他说过,民间都在说他跟皇贵妃之间是孽缘。皇帝听了,莞尔一笑,心里暗道:他们不懂朕。 想到这些,皇帝的嘴角渐渐的上扬,批阅奏折的手停了下来,准备安歇。 “皇上,清芷宫来人了,说是苏常在小产的事,沈贵妃查出了一些眉目。” 皇帝的眼神一冷,脸也垂了下来,沉声道:“摆驾清芷宫。” 第97章 惠妃禁足熙和宫 皇帝驾到清芷宫的时候,进到正殿就看到呼啦啦的一屋子女人朝他下跪,齐声高呼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一一看去,首先入眼的便是穿着明黄宫装的皇后,“起来吧,皇后怎么也在这?” 皇后起身,不紧不慢的说,“是沈贵妃请臣妾来的。” “哦?”皇上坐在了榻上,看向下首站着的沈贵妃,“你叫皇后来又叫朕来,还把她们都叫来所为何事?”皇上手里拿着串珠指着旁边站着的惠妃和德妃说道。 沈贵妃赶忙上前一步,欠身说道:“回皇上的话,是皇上让臣妾查的事儿有了些眉目,臣妾不敢擅专,是以请皇上和各位姐姐过来一起见证。” 皇帝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是朕让你查的,你只要给朕一个人说就是了,让她们来做什么?三堂会审?还是说显得你能耐?”皇上右手指着皇后、惠妃和德妃不满道。 沈贵妃一直没坐,站在原地,表情像是很有把握:“回皇上的话,苏常在的事牵涉甚广,有些需要姐姐们分辨一二,免得姐姐们对我有误会,到时候说不清。” 惠妃和德妃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皇后与皇帝都坐在上首,皇后的表情跟皇帝差不多,也是好奇沈贵妃到底查出了什么。 “哦?苏常在的事跟她们有甚关系?”皇帝见沈贵妃一脸让人翘首以待的表情,也期待的说:“开始吧。” “带上来。”沈贵妃转身命令小太监。 只见另一个小太监被带了进来,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仰视了一眼面前的皇上,立时被吓的把头低了下去,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皇上,这个小太监是负责给苏常在买枣子的。” “是他有事?”皇帝摁着念珠问。 沈贵妃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说道:“这个太监没什么问题,否则德妃娘娘不会放着他不查的。” 一旁的德妃脸色微微一红,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沈贵妃,但面子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异样来。 沈贵妃继续说道:“皇上,臣妾查了这个太监,发现他买枣子的过程中没什么异常,也没遇见宫里的什么人。所以臣妾另辟蹊径,派人查倒卖枣子的客商。臣妾着人去买了枣子,发现也没什么问题。臣妾猜测只有苏答应买的那些枣子被人动了手脚。 “所以是买枣子的客商有问题?”皇帝紧接着问。 沈贵妃又是摇头,“客商也没什么问题。” 皇上更好奇了,这个沈贵妃查案真是异于常人,说话也引人入胜。 “奇怪的是苏答应着人买枣子的那几日,有个人每天都把客商的枣子买空,然后包装成摊贩在街上叫卖。臣妾去查了,街上买过枣子的百姓,没有异常的,应是那摊贩只把苏常在买的那些做了手脚。” “嗯......”皇帝点头认同,示意沈贵妃继续说下去。 “臣妾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个摊贩,臣妾这就让人带进来,让这个小太监认一认。”皇贵妃说完,阿润就出去了。 须臾,就有一个不像摊贩的百姓进了来,他不敢看天颜,进来就朝地上匍匐一跪,整个人木在了那里。 沈贵妃示意小太监:“你是从他那里买的枣子吗?” 小太监领命看向了那个百姓,很快便肯定的点头。 “说,是谁指使你卖带着农药的枣子给宫里的妃嫔?”皇帝第一个呵斥道。 呆在那里的人,顿时吓的支支吾吾起来。 “皇上赎罪,不是小人愿意的,是有人威胁小人这么做的,不做的话,小人的一家老小就都没命了。”跪在那的百姓,哭泣哀求。 沈贵妃镇定自若,“是谁威胁你?” 百姓一脸认真的想了想:“小人记得那人像是在大户人家当差的小厮,他让小人把农药抹在枣子上,末了还给了小人一包银子作为答谢。” 说罢,摊贩呈上一锭银子:“小人只剩这个了,其他的小人已经花没了。” 阿润拿了手帕裹住了摊贩手里的那个银锭子呈给沈贵妃,沈贵妃看了一眼银锭的后面,若有似无的觑了一眼惠妃的方向,把银锭子用干净的手帕子包好又呈给皇帝。 皇帝看了一眼银锭子后面的字:郑。一脸疑惑和震惊的看向惠妃:“这样的银子朕好像在你宫里见过,如果朕记得没错的话,是你爹自己私自打的银锭子吧?” 大御朝只有官银才能刻字,其余的大臣侯爵是不允许刻字的,但私下里刻字,在民间流通,只要不被皇帝知道也行。 皇帝以前在惠妃的宫里见过,但惠妃的解释是她的阿玛送进宫给大皇子满月的喜钱,刻字是作为外祖父对孩子的祝福。如今大皇子夭折了,惠妃只是留着做个念想,他也不忍苛责。 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事已至此,他也知道不能就这么算了,也许惠妃就是毒害皇子的始作俑者。 “回皇上,这个银子不是臣妾的,臣妾那里的银子并没有少,皇上可以查看。”惠妃有些慌了。 皇帝也不言语,给了安公公一个眼神,安公公自然带人去了熙和宫。 抬回来的一箱子银锭子自然满满当当,一个都没少的样子。 皇帝眼神犀利地看着惠妃,“这银子不是你的,难不成还能是别人的?阖宫上下谁不知道你爹有私下打制银锭子的习惯。” 惠妃立时跪地,“皇上明鉴,臣妾真的不知此事啊,也许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 此时,沈贵妃开口道,“皇上,妾身认为此事需从长计议,这银子不一定是惠妃的,只是摊贩说的那个小厮臣妾还没找到。” 皇帝思考片刻,“那就先将惠妃禁足熙和宫,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来人,将惠妃带回熙和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一步。” 一旁一直看戏的皇后有些不自然,提醒皇帝和沈贵妃道:“如若外头知道惠妃被禁足了,只怕打草惊蛇,到时候,那个小厮不一定活着了。” 皇帝想了想道:“那就对外只说惠妃染病在床,需要休养。” 惠妃一听,慌了神色,一向做事滴水不漏的她没想到被沈贵妃给查了出来。她只后悔宫里做的滴水不漏,却忽视了宫外头的事。 她刚要辩解,就听见外头宜贵人哭诉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请皇上给臣妾做主啊。” 第98章 大不了就弃了这颗棋子 皇后眉头一皱,还没审问个所以然,宜贵人怎么就来了? 皇帝摆手,让人把那个涉事的百姓和小太监拖了出去。 宜贵人进来就跪在了皇帝的脚边,哭道:“皇上,臣妾在外头听了半天,有人害了苏妹妹的胎,肯定也有人害臣妾的。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帝被宜贵人哭得心烦意乱,但他顾念宜贵人小产过,不忍苛责的说道:“朕不是已经着人查了,你别急,且等一等。你放心,若是查出来了,朕绝不姑息。” 宜贵人转头恶狠狠的瞪着跪在旁侧的惠妃,指着她几乎咆哮道:“皇上,这还用查吗,苏常在肚子里的孩子是惠妃害的,臣妾的孩子一定也是惠妃害的。” 皇帝一愣,看了一眼一旁的皇后,又把目光转向沈贵妃:“你怎么看?” 沈贵妃冷静道:“宜贵人的事,臣妾也着人查了,实在是没找出与惠妃有关的线索,况且宜贵人是从承德回来的路上小产的。众所周知,那个时候惠妃并没有去承德,而是一直在宫里协理六宫之事。” 众人一听都在心里暗道有理,沈贵妃继续向皇帝说道:“皇上,臣妾认为此事尚有许多疑点,还需深入调查。或许宜贵人的事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我们不能轻易下结论。” 皇帝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此时,宜贵人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皇帝见状,心生怜悯,连忙吩咐身旁的宫女将宜贵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接着,皇帝转头对沈贵妃说:“此事你就继续去办,务必查清真相。” 沈贵妃领命,朝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就要起驾回宫,惠妃怕失了机会,磕头求皇帝:“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明鉴,臣妾什么也没做。” “既然没做,你就暂时在熙和宫里待着。放心,朕会让沈贵妃继续往下查,如你所说,朕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皇帝说着就要离开,宜贵人迎了上去,可怜兮兮的求皇帝道:“皇上,今晚去臣妾那里歇息吧,臣妾一个人害怕。” 皇帝看着宜贵人,眼中闪过一丝疼惜,柔声道:“好,朕今晚就去你那里。” 宜贵人闻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皇上带着宜贵人走后,皇后也要起驾回宫了。但惠妃还跪在原地失神,皇后觉得自己还是得说两句:“惠妃,你且回去,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你暂且委屈一些。放心,皇上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德妃恭送皇帝之前就已经站起来了,听了皇后的话,她也走上前搀扶起惠妃,命荷心小心送惠妃回去。 皇后先走,惠妃和德妃才敢离开。 只剩沈贵妃的时候,阿润向她禀报:“娘娘,纪黎儿不见了。” 沈贵妃冷笑一声,坐在榻上喝了一口暖茶才悠悠开口:“一定是又去朝倾宫通风报信了,看来咱们料的不错,惠妃是皇贵妃的人。苏常在和宜贵人小产的事,应该也与皇贵妃有关。” “娘娘,那咱们现下该怎么办?是不是除掉那个纪黎儿?”阿润警觉的问。 “不急,”沈贵妃淡淡地说,“我们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打草惊蛇。先按兵不动,看看皇贵妃那边有什么动静。阿润,你派人暗中监视着纪黎儿,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是。” 沈贵妃说完缓缓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她心中暗自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手中轻轻转动着茶杯。 片刻后,沈贵妃睁开眼睛,眼神坚定地自语道:“这后宫的风云,是时候该掀起一番波澜了。” “阿润,你在外面等着,如若纪黎儿回来了,带她来见本宫” “是。” 此时,在皇贵妃的宫殿中,纪黎儿正将在沈贵妃处听到的和看到的消息一一报告给皇贵妃。 皇贵妃听后,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看来她们已经有所察觉了,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后手。惠妃那个蠢货,做什么用她娘家的银子去办差,让人抓了把柄不说,还差点连累到本宫。纪黎儿,你做得很好。接下来,你继续密切关注沈贵妃的一举一动,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皇贵妃轻声说道。 纪黎儿领命后,便悄悄退出了宫殿。 而皇贵妃则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只要事情没查到头上,她就不担心。如若惠妃的证据坐实了,她大不了就弃了这颗棋子。 纪黎儿离开后,皇贵妃转身对着身边的木秀吩咐道:“去通知惠妃,让她最近消停一些,没我的命令不许再轻举妄动。还有,派人查一下沈贵妃是否还有其他的证据。” 木秀领命后匆匆离去。 皇贵妃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思忖:这次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再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阿润一直在殿外等着,见纪黎儿偷偷摸摸的进了宫,立刻上前抓住了纪黎儿的衣领。 阿润是定北王从战场上捡回家给自己幼妹做贴身婢女的,见阿润是个练舞的好苗子,于是让人教了阿润一些功夫,来贴身保护自己的妹妹。 再加上阿润身高马大,比一般的婢女高了很多,站在娇小的纪黎儿面前,更像是巨石屹立,吓得纪黎儿胆颤不已。 “去哪里了?”阿润冷冷的问。 “去,去,去......”纪黎儿支支吾吾了半天。 “算了,到殿里跟沈贵妃说吧。”阿润不耐烦了。 两人走进殿内,只见沈贵妃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参见贵妃娘娘。”纪黎儿战战兢兢的说道。 “沈贵妃放下茶杯,扫了一眼纪黎儿,“你刚才去哪儿了?” 纪黎儿紧张的开口道:“回娘娘,奴婢害怕,奴婢哪里都没去就在门外躲着。” 沈贵妃嘴角微微扬起,“哦?那你是觉得阿润的眼神不好使了?连你去朝清宫都没看清?” 纪黎儿知道事情败露了,立刻磕头求饶:“娘娘息怒,娘娘怒息。” “去朝倾宫干什么了?”沈贵妃直截了当的问。 纪黎儿知道不能再隐瞒了,左右都是死,那就死个明白的。兴许沈贵妃要了她的命,皇贵妃见她没了用处,就会放过她的一家老小了。 于是纪黎儿抱着赴死的决心,壮了壮胆子道:“是皇贵妃娘娘让奴婢把清芷宫的风吹草动都告诉她。” 第99章 怀的是皇子无疑 果真如此! 沈浅吟早就猜到是这样。 跪在下首的纪黎儿浑身发抖,早已经泣不成声:“奴婢错了,求贵妃娘娘饶命!” 沈浅吟冷笑一声:“现在知道错了?” 纪黎儿磕头如捣蒜:“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贵妃娘娘饶命啊!要是奴婢不按照皇贵妃娘娘说的做,奴婢的妹妹就要被送去勾栏院了。” “哦?”沈贵妃有些迟疑,但是很快也能想到是皇贵妃的手段。 沈浅吟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对面前的这个宫女心里还是有一丝同情。迟疑的想怎么处置这个宫女,如果直接处置了,那就是明着把皇贵妃给得罪了。 在没有弄清楚长姐怎么薨逝的,皇贵妃是不能轻易得罪,否则她就会被皇贵妃盯上,不能再去找线索了,更可能还会动则得咎。 于是她灵机一动,撸掉自己右手腕上的玉手镯,狠狠的扔在了纪黎儿的腿边,玉镯应声而碎,纪黎儿吓的一直哆嗦。 沈贵妃怒喝:“纪黎儿摔了本宫的镯子,撵去清芷宫后院做粗活,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可踏出后院一步。” 纪黎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反应竟然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贵妃,看到沈贵妃狠厉的眼神她才回过神来,连连磕头谢沈贵妃饶她性命。 沈贵妃不耐烦的挥手,很快张嬷嬷带着另一个嬷嬷就过来把纪黎儿往后院拖。 纪黎儿并没有害怕,反而在心里很感激沈贵妃摔玉镯救她。如若不然她还要受尽皇贵妃的威胁。现在她明着被沈贵妃禁足后院了,皇贵妃知道了也不会把她和她的家人怎么样了。说不定看她没用了,以后就不再搭理她了。 张嬷嬷一脸莫名的兴奋,这个纪黎儿终于落在她的手里了,以后在后院她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只有阿润看出来了,沈贵妃这样做,其实是在变着法子保护纪黎儿。 见殿里都没人了,阿润赶紧上前看自家娘娘的手,“娘娘,您的手没事吧?为了这么一个丫头,娘娘您何苦呢?” 沈贵妃瘫软的坐在了椅子上,手腕被阿润轻轻的揉搓着,叹了口气道:“本宫也不是为了她,总不能因此跟皇贵妃明着撕破脸。” 阿润听懂了,不敢再置喙主子的事,只轻轻给自家娘娘揉着手腕,心疼的眼都红了。 张嬷嬷这时进来,喜形于色的朝沈贵妃行礼,“娘娘,那个纪黎儿已经被老奴关进柴房了,老奴觉得先饿她两顿才好。娘娘做的对,老奴就看不惯她那个柔弱的样子。” 沈贵妃抬起头看着张嬷嬷,眼神有些漠然,“嬷嬷怕是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再说一遍。本宫罚纪黎儿去后院做粗活,没说让她关柴房,更没有要饿她。嬷嬷,这回可听清楚了?” 张嬷嬷吓的一哆嗦,立刻表示自己这回绝对是听清楚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已经把那个纪黎儿丢进后院了,还要这么护着她。 沈贵妃已经没了耐心,“嬷嬷,你是长姐的奶娘,本宫会看在长姐的面子上让你来本宫这里安享晚年。但你既然到本宫这里了,本宫也不是要供着你的。虽然本宫敬着你,你又是长姐的奶娘,自有你的尊贵,但你也要好好端着,可不要丢了。” 张嬷嬷立时吓的跪地磕头,“是,老奴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僭越了。” 这下,沈贵妃是真的累了,摆摆手,“下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张嬷嬷还真有些老了,半天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还是阿润上前搀扶起来的。 张嬷嬷在阿润的搀扶下慢慢退出房间。她一边走,一边回头望向沈贵妃,心中满是疑惑和不甘。 “这贵妃娘娘究竟是怎么了?竟然如此维护那个纪黎儿。”张嬷嬷喃喃自语道。 阿润见状,赶紧捂住了嬷嬷的嘴:“嬷嬷不该管的就不要管了,主子自有主子的打算。” 张嬷嬷冷哼一声,“我看那纪黎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嬷嬷可不要再虐待纪黎儿了,咱们娘娘都说了,只要她做粗活。你要是再虐待她,惹怒了咱们娘娘,嬷嬷您以后还怎么在清芷宫养老?” 张嬷嬷浑身一震,阿润说的没错,好不容易来了这里,不能惹怒了沈贵妃。说到底,自己是沈皇后的奶娘,可不是沈贵妃的。 由于清芷宫的动静太大,纪黎儿摔碎了沈贵妃镯子的消息,当晚就传遍了六宫。 其他宫里都是当个笑话看,沈贵妃并没有责打那个摔碎了镯子的小宫女,而是只让她禁足后院做粗活,也算是沈贵妃体恤下人。 但在朝倾宫,正在被新进宫的太医请脉的皇贵妃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也不顾及新来的太医在跟前,直接跟木秀说:“还真有这事?” 木秀点头,“是娘娘,清芷宫里的动静太大了,好多小太监和小宫女都听见了,现下已经传遍了六宫。 皇贵妃也不怕太医听了去,反正面前的太医是皇帝找来的,只照顾自己生产,那就是自己的人。 “本宫倒不这么认为,纪黎儿刚回去,就打碎了沈浅吟的镯子?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怕是纪黎儿的事情败露了,她以此为借口禁足了纪黎儿,不让纪黎儿再来给本宫传递消息了。” 皇贵妃冷哼一声:“沈浅吟倒是个聪明的,比她那个蠢货姐姐可强多了。”说着皇贵妃左手的护甲,一下一下的顿在茶几上,发出闷闷的敲击声,一字一顿道:“看来,是本宫小瞧她了。” “不仅如此,听闻她近日还得了皇上的赏赐。”木秀轻声说道。 皇贵妃眼神微眯,“那个纪黎儿真是个废物,看来她是不中用了,咱们得从长计议。是得好好查查这沈浅吟了,万一她进宫不安好心,可留不得。” 她转头看向太医,语气缓和了下来,“程太医,本宫的胎象如何?” 程太医松开给皇贵妃请脉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拱手道:“回娘娘的话,娘娘的胎象稳固,无需用药,看来宫里的太医给娘娘的胎安的很好。” 皇贵妃冷笑道:“你倒是先恭维起了他们,你可是皇上从宫外千挑万选的,医术肯定在他们之上尤其是妇科,程太医就不要妄自菲薄了。” “谢娘娘夸赞,微臣不敢当。”程太医又躬身一礼。 “说吧,你既然是妇科圣手,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告诉本宫这一胎是皇子还是公主。” 程太医脸色微明,“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肚子里怀的是皇子无疑!” 第100章 避子腊八粥 皇贵妃喜形于色,“我就说程太医你的医术比他们高多了,果不其然。本宫以前问他们,他们都说把不出来。” 见程太医恭顺的站在一旁,垂首谦逊有礼,皇贵妃便吩咐一旁的木秀,“快,给程太医打赏。” “谢皇后娘娘恩赐。”程太医拱手谢赏。 皇贵妃打量着面前年轻的程太医,问道:“程太医看着像是二十多的年纪吧?” “回娘娘的话,微臣二十有七。” 皇贵妃满脸不可置信:“没想到程太医你这么年轻,医术就如此高明了。” “回娘娘的话,微臣自幼遍访名医,向他们学习医术,与其说微臣医术高明,不如说那些隐姓埋名的名医医术精湛,微臣愧不敢当。” “呵呵,不必谦虚至此,本宫不管其他,只要你好好的在本宫这里当差,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本宫听说你还未成亲,只要本宫肚子里的皇子平安落地,你要什么样的夫人,本宫都会尽力求皇上赐予你。” “谢皇贵妃娘娘体恤。” 皇贵妃暂停了自己的大饼,便接着说眼前的事,“对了,本宫让你配制的长期避子汤如何了?” “回娘娘,微臣已经配制好了,但这种避子汤可能有损各位小主的身体,娘娘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喝一次能避孕多久?”皇贵妃只关心避孕的时间,并不关心皇帝的那些女人们的身体。” “回娘娘,微臣配制的药可以避孕一年之久,但若是有些小主在体寒血亏的情况下,恐怕两三年都不能有孕。” “还有这么好的事?程太医你果然医术高明,不负本宫重托。”皇贵妃眼神里流出了喜色,转而抱怨起了章太医:“本宫之前让他配制的避子汤,每次那些女人侍完寝,本宫都要千方百计的让她们喝下去。若有漏网之鱼,就会有人怀上皇嗣,厌烦的很。你这个方子倒是好的,只要喝一次就可以两三年不孕。” “娘娘,只是微臣的避子汤味道很明显,如果单喝的情况下,恐怕各位小主们会发觉。” 皇贵妃冷笑的收回自己的手,捂在暖炉上微微敲击着炉壁:“这个不妨事,过几日就是腊八了,太后和皇后都会赏赐她们腊八粥,本宫也会体恤她们,每人赏她们一碗避子腊八粥。” 京城腊月的天已经越来越冷,雪也陆陆续续的下了好几场。 好不容易天放晴了,宫道上的积雪刚被小太监们打扫干净,日子就到了腊月初八。 这天的午时,皇太后要在慈宁宫摆宴,请了王府和公侯伯爵以及他们的福晋和夫人们进宫,首屈一指的就是镇南王夫人带着皇后的庶妹王汐云进了宫。 其余的就是惠妃和德妃的娘家,有孕的端嫔娘家也被隆重的邀请进来了,慈宁宫顿时热闹不已。 镇南王夫人一早就先去了坤翊宫,带上在云南寻来的西洋镜和皇后一起去了慈宁宫。 皇后向太后呈上了西洋镜,太后看了果然很喜欢。 “皇后和夫人有心了,知道哀家在宫里无趣,特特的给哀家寻来这么有趣的东西。想必这个西洋玩意儿,价值不菲吧?” 镇南王夫人恭敬的笑道:“这个不费什么的,只不过多留心罢了,只要太后喜欢,价值不菲也算不的什么。” 太后乐呵呵的点头,“你的身体如何了,之前的风寒,可让哀家和皇后着实担心呢。” “谢太后的关心,臣妾都已经好了。太后赏赐臣妾的锦被很暖和,多谢太后关心。” 王以淳看着娘家和婆家一片祥和,她也乐的在一旁当陪衬。 很快,其他被邀请的客人都进了慈宁宫。 太后娘娘之前带着皇后和沈贵妃坐席,如今钮祜禄·紫嫣进宫了,自然是她陪着她的姑姑坐席了。 皇后依旧坐在皇帝的右手,皇帝左边的那个空位暂时还空着,不知道皇贵妃几时会来。 席面的左边是妃嫔,右边是请进来的客人。 妃嫔那一列为首的便是沈贵妃,接着是带着大公主的德妃,后面依次是大着肚子的端嫔和刚晋升为宜嫔的宜贵人。 她自上次把皇上拉进长宁宫的那一晚,在皇帝缠在她身上的时候,撒娇得了晋升。 皇帝还没应允,她就哭了起来,说是人家苏常在小产后晋升一级,而她同样是小产了却什么也没得到。 皇帝一想有理,便在当晚晋升了宜贵人为宜嫔。 良贵人坐在宜贵人的下首,再下首就是刚出了小月子的苏常在,还有其他的常在和答应也都来了。 对面的席面为首的是各位亲王带着福晋列席,再下首就是镇南王夫人和其他官眷。 这时,侧面传来一阵骚动,众人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皇贵妃韵味十足的缓缓走来,她身着华美的特制宫装,在宫女的簇拥下,走到了皇帝身旁。 皇帝起身,亲自扶自己的爱妃。 皇贵妃的到来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关注,尤其是妃嫔们,她们的目光中既有羡慕,也有嫉妒。 皇贵妃朝太后和皇上皇后笨拙的行礼,其他人也站起来向皇贵妃行礼,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拘谨。 随着皇贵妃的入座,宴会正式开始,席面开始上菜。 很快宫女们开始上太后赏赐给大家的腊八粥,众人见了,都恭敬的端起腊八粥站起身,齐声谢皇太后赏赐。 皇太后乐呵呵的挥手,“大家坐吧,今年的腊八粥可与往年不一样,哀家特意让御膳房多加了一些暖胃的食材,你们可要仔细品尝。” 众人齐声应是,然后开始品尝腊八粥。 等大家把粥碗放下,皇后也开始发话了:“本宫也给诸位准备了腊八粥,等宴席结束给诸位带回去。” “是,谢皇后娘娘。” 众人又一阵谢恩,才继续用席。 太后和皇后都准备了腊八粥,皇帝不操后宫的心,自然是坦然的坐在上首与众人寒暄。 这时,坐在席面上的良贵人突然呕吐,引的众人把目光纷纷都投向了她。 太后见良贵人面前的腊八粥丝毫没有动过,面上不喜,语气沉沉道:“良贵人怎么了?是腊八粥不合口味?” 周雨薇吓的立时起身,朝太后行了一礼:“回太后的话,太后赏赐的腊八粥很可口,只是臣妾自己胃口不佳,辜负了太后的美意。” “哦?”太后心里一惊,“难道你有身孕了?” 周雨薇脸上一红,“是,太后,辛太医昨日把了脉,说臣妾已有了月余的身孕。” 第101章 晚宴 太后听了惊喜不已,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女,意思是你比良贵人侍寝的次数多,人家都有了,为什么你的肚子还没动静。 僖嫔被太后看的有些委屈,又有些不服气,她比良贵人差了啥? 太后要顾全大局,在席面就赏赐了良贵人很多东西。 皇后也是要赏赐有孕的妃嫔的,但她不能抢了太后的风头,只说了几句面子上恭喜良贵人的话,赏赐她回去再安排也不迟。 “恭喜皇太后、皇上、皇后,愿皇室昌盛,子嗣绵延,江山永固。”众人齐声道贺,皇帝甚喜不已。嘴角挂着微笑看着下首的众人,最后目光移到了身旁的皇贵妃身上。看皇贵妃垂下的脸,皇帝怕爱妃生气,立刻收起了笑容。 接着,众妃嫔也纷纷向良贵人道喜。一时间,良贵人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各种阿谀奉承的话语不绝于耳。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坐在良贵人旁边的宜嫔和太后身边的僖嫔,她们的脸色不相上下,都是异常难看,眼中充满了嫉妒和怨恨。 而皇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于是微笑着对良贵人说道:“良贵人如今身怀龙裔,日后定要多加小心,本宫自会派太医和嬷嬷们悉心照料,确保龙裔平安降生。” “谢皇后娘娘。”良贵人自是起身朝皇后谢恩。 说完了客气话,皇后坐在一旁暗自思忖,这位良贵人才有孕一个多月就有孕吐了?反应这么快的吗? 起初她不是特别赞同良贵人高调宣布自己怀有身孕的事,但仔细一想,也许她是想让肚子里的孩子过了明路,才会让她跟孩子安全一些。 良贵人的用意,皇后娘娘猜到了。但不得不说,这是一步险棋,就像自己之前喝的避子汤,万一被皇上和太后知道了,那后果可想而知。 此时,太后开口道:“良贵人有孕在身,需要好好休养。来人,扶良贵人下去歇息吧。”随即,有宫女上前搀扶着良贵人离开了宴席。 待良贵人离去后,太后看向僖嫔,语重心长地说:“僖嫔,你也该努力了。” 僖嫔心中一阵苦涩,低头应道:“是,太后。” 这些都是后宫之事,来的客人只有恭喜不敢置喙别的。宴席结束,太后特许妃嫔进宫的家人们到各宫待一个时辰。 就这么,镇南王夫人带着庶女跟着皇后回了坤翊宫。 刚到坤翊宫,见皇后屏退众人,她赶紧拉着自家大女儿坐到榻上,语气有些着急:“娘娘进宫快一年了,怎么身子还没有消息?是不是身子有恙?那臣妾让镇南王去寻名医,给娘娘调理身体。” 皇后拉过娘亲的手,微笑安抚:“母亲,我才多大,过完年正月才是女儿十七岁的生辰呢。” 朕南王夫人急着摇头:“这可不是年纪大小的问题,当年母亲跟你一般年纪的时候,你哥哥已经在娘的肚子里揣着了。你看今日那个良贵人,人家刚进宫没多久就有了身孕,你还不着急呢。” “母亲,女儿自有主张,您就别担心了。”王以淳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关心则乱,说的着急了,她没必要对母亲的态度太过苛责。 “可是女儿啊,在这宫里,有子嗣才能站稳脚跟。”镇南王夫人还是不放心。 “娘,您不用担心,女儿已经是皇后了,不管哪位妃嫔有子嗣,都会叫女儿一声皇额娘,他们都是女儿的孩子。”王以淳耐心地安慰着母亲。 镇南王夫人虽觉女儿的话有道理,但还是不甚放心,“娘娘,话虽如此,但您若能早日诞下龙嗣,地位自然更加稳固。谁的孩子都不如自己亲生的,别的不说,您看眼下皇贵妃就要生了,如若生下皇子,她又得皇上宠爱。万一皇子被封为了太子,皇贵妃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到时候娘娘你,又该如何自处?” 王以淳微微皱眉,她当然知道有孩子的重要性,但这种事情急不得,就算要也得慢慢计较。 “母亲,你放心吧,女儿会尽力的。”王以淳说道。 镇南王夫人很有深意的点了点头,再说多了怕女儿厌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镇南王夫人带着庶女告别了皇后,离开了皇宫。 晚宴,是太后带着六宫进行的家宴。 除了被禁足的惠妃,其他妃嫔再次应邀出席,就连刚刚有孕的良贵人也参加了。她今晚是跟着端嫔坐一起的,好方便交流有孕心得。 自家宴席,太后让大家都不要拘谨。是以,妃嫔们在晚宴上,确实比午宴放松了很多。说说笑笑,气氛和谐融洽。 酒过三巡,太后笑着开口道:“今日这宴席,主要是想让大家都放松放松。哀家瞧你们午宴时都拘着,便想着设个家宴,咱们自在些。” 众嫔妃纷纷起身谢恩,太后摆了摆手,让众人坐下。随后,她看向良贵人,关切地问道:“贵人可还好?” 良贵人微笑着回道:“多谢太后关怀,臣妾一切都好。” 太后点点头,“那就好,你如今有了身孕,可得仔细着身子。若有不适,可不要强撑着。” 良贵人感激涕零,“是,臣妾记下了。” 此时,一旁的宜嫔酸溜溜的插话道:“太后果真是偏心呢,只关心良贵人,却不问问我们。” 太后笑骂道:“你这孩子胆子大了,敢打趣哀家了。你们都是哀家的好孩子,哀家哪有不关心的道理?” 众人听了,皆是一笑。 接着,皇贵妃也笑道:“各位妹妹,今日得了太后和皇后的赐粥,本宫执掌凤印,位同副后,也得做个表率,体恤各位妹妹。是以,本宫也准备了腊八粥请各位妹妹们品尝。” 众人纷纷起身谢恩,太后微笑不语,她对皇后的做法不置可否。 坐在皇帝右手边的皇后一直表情自然,微笑以对。倒是皇帝一副欣赏皇贵妃做法的表情,与有荣焉的看着皇贵妃和众人道:“皇贵妃作为六宫表率,你们可要向皇贵妃多多学习。” 众嫔妃齐声应是。 这时,皇贵妃赏赐的腊八粥就都送到了妃嫔们的面前,当然了,除了刚刚有孕的良贵人。 皇贵妃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微笑道:“妹妹你胃口不佳,腊八粥就不必喝了。” 第102章 岂不是让六宫笑话臣妾没嘴 皇贵妃的话,其他人都听见了,还以为皇贵妃是妒恨良贵人有孕,而不赏赐她腊八粥。她们都在暗自嘲讽良贵人,心里着实平衡多了。 尤其僖嫔和宜嫔,中午的宴会上还对良贵妃怨恨十足,现在看良贵人被皇贵妃晾在了那里,心头暗喜不已。 殊不知,皇贵妃不是晾着良贵人,而是真心不愿意她喝下那碗腊八粥。人家刚刚有孕,你就给人家喝避子汤,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人家小产了,她这个皇贵妃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妹妹们,请喝。”皇贵妃微笑着看着各位妃嫔,只见她们都用汤匙喝了一口,两口...... 太后和皇后有赏赐她的份,她一个皇贵妃可没有资格赏赐太后和皇后的资格。 除了太后,皇后和有孕的良贵人,其他妃嫔都端起了粥津津有味的喝了起来。 皇贵妃松了口气,满意的看向良贵人,意有所指的说:“良妹妹,可惜你喝不了这么好喝的腊八粥了。” 良贵人起身朝皇贵妃行了一礼:“谢皇贵妃娘娘体恤,是臣妾没有口福。” 皇贵妃面子上一笑:“无碍,本宫也是有孕之身,以己度人,自然理解你的处境,不必忧心,坐下吧,别站着了。” 良贵人这才坐了下去,她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还好皇贵妃没有为难她。 她轻抚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心想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 这时,皇贵妃注意到了良贵人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她同样摸着自己的肚子微笑着对良贵人说道:“妹妹这么细心,腹中的胎儿定会平安健康的。” 良贵人连忙回应道:“多谢皇贵妃吉言,娘娘也一定能生一位健康的皇子。“ ”哈哈哈......良贵人,你还真会说话,不过还真被你说中了。昨儿程太医给本宫把了脉,说本宫腹中是皇子无疑了。 “哦?”皇帝第一个惊喜的站了起来:“爱妃,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皇贵妃很确定的说,“不信皇上可以把程太医叫上来,问一问便知。” 皇帝大手一挥,“请程太医进殿。” 程太医匆匆赶来,跪地行礼后,皇帝急切地问道:“程太医,皇贵妃所言是否属实?” 程太医叩头回道:“回皇上,皇贵妃娘娘怀的确实是皇子,微臣昨日诊断无误。” 皇帝听后大喜,笑道:“哈哈,朕终于又有皇子了!爱妃,你可是大功一件啊!” 太后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嘱咐道:“皇贵妃要好生休养,确保龙胎无恙。” 皇贵妃谢恩后,得意地扫视了一圈众嫔妃,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皇后娘娘的脸上。 皇后回以坦然自若的微笑:“恭喜皇贵妃,现下皇贵妃产期将近,年下后宫更是繁忙,皇贵妃还需多加小心。六宫事宜有沈贵妃和德妃打理,皇贵妃安心养胎便是。” 皇贵妃不管不顾的冷笑一声,“多谢皇后关怀。” 转而,她不怀好意的看着皇后阴阳怪气道:“皇后娘娘,您进宫近一年之久了,现下就连刚进宫没多久的良贵人都有了身孕,为什么娘娘您还没有消息?娘娘您该着急了吧?” 皇后原本没打算在宴席上说太多,除了必须说的场面话,她是准备就当个小透明的。没想到皇贵妃竟然在众目睽睽下,打趣她。 但是不管任何场合,咱主打一个情绪稳定,皇后微微一笑:“皇贵妃多虑了,本宫才进宫还不到一年,没有身孕也不是稀奇事。就像皇贵妃你进宫虽不知几何,但服侍皇上应该也有十几年了。本宫想着皇贵妃你十几年才怀上,本宫当然就不着急了。” 此话一出,席面上的妃嫔几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贵妃气的要吐血,但是她搬起的石头,也只能忍着脚疼了。只坐在那里,喘着粗气干瞪眼。 皇帝不喜欢皇后欺负自己的爱妃,便要主动训斥皇后:“这就是你作为六宫的表率?欺负有孕的妃嫔,又是什么道理?” 好家伙,刚才皇贵妃说本宫的时候,你装聋。现在看自己的爱妃受了委屈,倒变得耳聪目明了。 皇后赶紧起身:“皇上明鉴,是皇贵妃先羞辱臣妾的。如若臣妾不说话,岂不是让六宫笑话臣妾没嘴?” 皇帝一拍面前的桌子,“你竟然反驳朕,回坤翊宫待着,除夕之前不得踏出坤翊宫半步。” 皇贵妃心里舒坦了很多,今天晚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懒得在这里多待,看向皇帝道:“皇上,臣妾坐的有些乏了,咱们的皇子踢的臣妾好不舒服,皇上还是陪臣妾回朝倾宫吧。” 皇帝心疼爱妃,当即点头起身扶着自己的爱妃离了席面 太后知道皇贵妃向来如此,也习惯了她仗着皇帝的宠爱,在宫中骄横跋扈。如今她身怀六甲,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尽快让自己的侄女怀上龙嗣,将来她也能有所依仗。 皇后见皇上抱着皇贵妃的肩头一副恩爱的模样,她的心头突然有些堵的慌。奇怪明明她自己并没有嫉妒的意思,为什么心口会堵? 皇后捂着胸口坐回椅子上的样子,被太后尽收眼底。 “皇后,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太后问道。 皇后点头,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皇额娘,儿臣心口有些闷闷的,不知道怎么了。” 太后顺着皇后刚才看的方向,以为皇后是在妒忌皇贵妃,便劝慰道:“皇后,你也别担心,皇贵妃如今快要生了,皇帝难免多招抚些。不要与一个妃嫔计较,横竖你是皇后,终归要大度一些。” 皇后明知道太后是误解了自己,但是她也懒得辩解,只回道:“皇额娘提点的是,儿臣谨遵皇额娘教诲。” 太后笑道:“也罢,时辰不早了,咱们也都散了吧。” 皇后见太后起身,也要起身。 她刚站起来,就觉得眼前一黑。锦螺和菱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自家娘娘,皇后这才没摔下去。 “娘娘,您没事吧?”菱香惊叫出声。 “没事。”皇后摇头示意自己的婢女不要大惊小怪。 太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身问:“怎么了?” 锦螺连忙说道:“回太后的话,我们娘娘刚才差点晕倒。” 第103章 一枚有用的棋子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看你的脸色不好,还是赶紧回宫休息吧。哀家就说你别动气,没必要放在心里。拈酸吃醋是妃嫔们的事,你一个六宫之主自然要端着尊贵。” “是。”皇后有气无力的回道。 她觉得身子不适,也懒得跟太后解释,只想赶紧回坤翊宫休息才是真的。 奇怪自己身子一向很好的,进宫这么久还没感冒过一次,难道头晕目眩,是要发烧了? “娘娘,奴婢去请太医来给娘娘瞧瞧吧?” 回到坤翊宫,皇后扶着头靠在炕上,懒懒的道:“没事,又没发热不要大惊小怪的,你们服侍本宫安歇吧。” 几个丫头领命,有服侍皇后娘娘洗漱的,有给皇后娘娘的被窝塞汤婆子的,不一会儿皇后就安稳的就寝了。 清芷宫。 沈贵妃今日却没了睡意,坐在那里翻着书页,让阿润泡茶:那个小宫女在后院怎么样了?” “回娘娘,那个纪黎儿在后院天天做粗活,奴婢去看了,手都皴裂了。” “张嬷嬷有没有虐待她?” 阿润摇头,“她怕您,没敢虐待纪黎儿,只是多让她干了一些粗活。” 沈浅吟点头,“你看着些,她虽然是皇贵妃的眼线,但也身不由己,就留她一命。” “是。”阿润听命后便安静的侍立在一旁。 沈浅吟则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纪黎儿倒是个可怜之人,身不由己被卷入宫廷争斗之中。如今留她一命,或许日后还能成为一枚有用的棋子...... 想到这里,沈浅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她决定将此事暂且搁下,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做打算。 “娘娘,今日皇贵妃竟然赏了各位小主腊八粥,奴婢很奇怪她今日怎会如此好心。” 沈浅吟冷笑出声:“阿润,你果然长进了,别人或许会以为她皇贵妃是在跟皇后打擂台,其实不然,她自有别的想法。你今日没喝皇贵妃赏赐的腊八粥,本宫一喝就觉得比太后和皇后赏赐的粥甜了许多。” “甜了许多?”阿润也不理解了,“是不是糖放多了?” 沈浅吟被阿润的话给逗笑了,“阿润你说了一句很对的废话。本宫不是说那粥甜放了太多糖的事。” “那娘娘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本宫的意思是粥太甜定是皇贵妃想掩盖什么味道,第一口本宫没尝出来,又喝了第二口,本宫才发觉是避子药。” 阿润惊恐的捂住了嘴,“娘娘,您第二口就尝了出来,为什么还要把那碗粥喝完呢?这样你还能怀上皇嗣吗?” 沈浅吟放下手里的书,轻轻叹了口气,“阿润,本宫正好不想怀上皇嗣,本宫进宫是为了查清长姐的事。况且,怀不上皇嗣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无子反而能让本宫少一些牵绊,更加从容地应对各种危机。倒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她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作。” “可是,娘娘,万一您以后都怀不上皇嗣了,那……”阿润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娘娘。 “不必担心,本宫自有分寸。”沈浅吟拍了拍阿润的手。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心中已有了盘算。在这深宫中,子嗣固然重要,但有时候,千防万防着别人的算计还不如将计就计以身入局。 以后要是东窗事发,就算皇帝不忍心惩治皇贵妃,那太后也不会放过她。最重要的是她皇贵妃到时候会成为众矢之的,妃嫔们痛恨的对象,不会有好果子吃。 “且看吧,眼下本宫还是赶紧把苏常在的事查清楚要紧。” 苏常在在自己的偏殿打了一个喷嚏,“天儿是越来越冷了。” 她吩咐自己的宫女,把窗子关严实一些。 “这宫里的女人,一个个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真是无趣。”苏常在一边掖被角,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荷叶听见了,忙悄声道:“主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可不得了。” 苏常在失落的哼了一声,“咱们这都快成冷宫了,惠妃被禁足,我又失了宠,谁会在意我一个常在说什么?” 荷叶劝道:“主子,您千万别这么说,皇上以前还是很喜欢主子您的,总有一天皇上还是会发现您的好的。” “你都说那是以前了,如今宫里的女人是越来越多,年轻漂亮的更是。可是我没想得宠,我只想能有个孩子在身边陪着。荷叶,余生太长了,夜里的孤寂和寒冷也难熬。” 她一直不想去争去抢,只想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唯一的渴求就是能有个一男半女。可这点小小的渴求都那么难,她曾两次有孕,可一次都没能留下孩子。 荷叶也替主子难过,哽咽的安慰自家主子,“小主,您别想那么多了,把身子养好,以后还会有皇嗣的。” 苏常在不想继续沉浸在悲伤之中,往床榻里面挪了挪,拍了拍床边,“荷叶,你上来跟我一起睡吧,夜里冷,我睡不着。” “小主,奴婢不敢。” “没事,我怕冷,你上来帮我暖被窝。皇上好久没来了,今晚又去了皇贵妃那里,没人会发现的。” 闻言,荷叶才放下心来,主仆俩暖暖和和的进了被窝,如姐妹一样说笑了起来。 整个六宫都已入了寝,只有朝倾宫还在灯火通明。皇帝兴奋的一直舍得不入睡,就躺在皇贵妃的身边,时不时的摸着皇贵妃的腹部,一遍又一遍的说:“爱妃,等咱们的皇子满了月,朕就下旨册封咱们的皇子为太子,并且举行祭祀大典,告慰先祖,并大赦天下。” 皇贵妃也高兴不已:“皇上对臣妾真好。” “朕要一直对你好,此生必不负你。”皇上又开始说起了情话。 皇贵妃委屈的道:“皇上又哄臣妾,臣妾在孕中的这些日子,皇上每天就白天来看臣妾,晚上就辗转到各位妹妹那里潇洒。” “朕是一国之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皇帝安慰爱妃道:“但朕看她们都一样的,心里只觉得你是最特别的。这么些年了,你还不知道朕的心?” 皇贵妃听到皇帝的话,心中稍感宽慰。 “不过,”皇贵妃娇嗔地说道,“皇上还是要多陪陪臣妾,臣妾孕期敏感,需要皇上的关怀。” 皇帝点点头,轻抚着皇贵妃的手说:“朕会尽量多抽出时间陪你的。只是后宫之事繁杂,朕也需平衡各方势力。” 第104章 皇后娘娘有孕? 小年这天,皇帝封了印。 年前都不用再上朝,也不用再批阅奏折了,年根下总算是喘了口气。 皇帝这天哪里都没去,只在乾钦宫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后,安公公进来服侍皇帝洗漱。 用完早膳,皇帝漫步在御花园中,享受着这难得的闲适时光。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笑声。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几位宫女带着大公主正在御花园里踢毽子,她们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皇帝不禁露出了微笑,这种轻松愉悦的氛围让他感到心情舒畅。他走近那群宫女,示意其中一人将毽子递给他。接过毽子后,皇帝也加入了游戏,逗着女儿踢毽子。 大公主起初有些害怕皇帝,可不一会儿就认出了面前的这位威仪的帝王就是自己的皇阿玛,很快便露出了微笑。 一旁的德妃赶紧走过来向皇上行礼请安,“皇上您怎么来了?” 皇帝拿着毽子,蹲下来看着自己的女儿,把毽子递给她,“朕今日封了印,看天儿也好,就出来逛一逛。” 说着,皇帝抱起了拿着毽子的女儿,继续往前面看新开的梅花。 德妃跟在皇帝身边,好久没这么舒心了,远远的看去,好和谐的三口之家。 大公主在皇阿玛的怀里开心地笑着,手中紧紧握着毽子。 皇帝和德妃一同欣赏着梅花,花朵盛开,娇艳欲滴。德妃轻声说道:“这梅花开得真美,难得今儿天气又如此之好。” 皇帝点头,表示赞同,“不如,今日请太后也来赏花,再把各宫妃嫔都叫来,在御花园里举办一场梅花宴。” 德妃领命随即吩咐下去,让人在御花园举办宴会。 不久,太后带着端嫔、僖嫔和各宫嫔妃们纷纷到场。众人一边品尝着精致的点心,一边欣赏着冬日的梅花。 在宴会上,太后对皇帝说:“今日此景真是令人愉悦,皇帝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忙碌了一年了,是该歇几天了。” 皇帝微笑着应道:“皇额娘说得是,儿臣谢母亲关怀。” “再过几日就是年三十了,到那天,就让皇后一起来参加除夕宴吧。”太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皇帝一怔,他差点忘记腊月初八那天,禁了皇后的足。 皇帝脸色微变,他想起那日皇后的无礼举动,心中仍有一丝不悦。 但他不想忤逆太后的意思,只好勉强点头道:“谨遵母后旨意。” 太后见状,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一家人团圆之时,莫要因为一些小事影响了气氛。况且腊八那日,她也没说什么,倒是皇贵妃一直在咄咄逼人。” 皇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太后说的没错,虽然太后当时没干涉他的决定,但太后还是挺不认可他的做法的。 他们不是母子,但必须要装作是母子,还是那种互相尊重的面子母子。 皇上脸有些红,知道太后生气了,觉得该退一步,便主动开口转移话题道:“皇额娘,就别等除夕了,今日天气这么好,就让皇后也出来一起赏花吧。” 太后见皇上主动退了一步,也很欣慰,点头:“皇帝有心了。” 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往后退一步,便说:“其他人都来了,也请皇贵妃出来吧。她眼下都快生了,不能老是在朝倾宫窝着不动,出来走动走动,到时候也好生些。” 皇帝见太后展颜,也是松了一口气,让一旁的安公公去坤翊宫和朝倾宫传旨,请皇后和皇贵妃来御花园赏梅。 此时,皇后正在坤翊宫的寝殿补觉,倒不是她夜里没睡好,而是她最近老是犯困,外面天儿又冷,抱着汤婆子,一睡就是一天。 以前皇后被禁足,也会睡的比较多,青蒿她们都没觉得有什么。况且现在又是冬天,皇上为了维护皇贵妃,莫名其妙的就给自家娘娘禁了足。娘娘出不去,妃嫔们也不能来给皇后请安,她们也是心疼自家娘娘,皇后睡觉的时候她们都安静的在寝殿外守着,让娘娘好生睡觉。 安公公到的时候,正好碰见青蒿在给全公公比一个噤声的手势。 安公公知道什么意思,给青蒿点点头,示意到一边说。 “皇上让咱家来请娘娘去御花园赏梅,还请姑娘通传通传。”安公公和颜悦色的说道。 青蒿见安公公,就把对皇帝的气撒到了安公公的身上,随即冷笑道:“安公公怕是忘了吧?皇后娘娘如今被禁足,怎么能去御花园呢?” 安公公赶紧赔笑道:“姑娘这是哪儿的话,那是之前了,今日万岁爷特意遣了咱家来请娘娘去呢。” 见青蒿依旧未消气,安公公笑道 ,“姑娘可别听差了,这可是圣上的旨意,姑娘可别让咱家为难。” 青蒿见皇上想起了自家娘娘,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依然冷若冰霜。 “既然如此,那就请公公稍等片刻,待我进去禀报娘娘。”说着青蒿转身进了寝宫。 此时,皇后刚睡醒,且还不想起床,听了青蒿的话,便只得道:“既然皇上下了口谕,你们还是给本宫梳洗吧,咱们也去御花园逛逛。” “娘娘,您不生万岁爷的气了?”锦螺小心翼翼的问。 “有什么好气的,皇上他是天子,只有他说本宫的份儿,本宫哪里有说他的份?况且没必要为了别人的一两句话,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很犯不着。咱们去御花园,也不是为着皇帝。太后那里本宫也是要去请安的,况且今日天气好,屋里闷久了,本宫也想出去透透气。”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确定皇后娘娘不再生气了,都高兴的给自家娘娘梳洗穿衣。 末了,菱香端了一碗热热的奶茶进来,“娘娘,您刚起呢,别空着肚子,到时候又该晕了。” 皇后照着喝了,看着镜子里化了美美妆的自己,简直赏心悦目。 女为悦己者容,但那个悦,谁说不能是自己? 皇后带着宫女,坐上了暖轿前往御花园。远远的就看到园子里已经设了好几桌宴席,人头攒动的坐在那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她还是第一次见在御花园里摆宴的场面,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很是新奇。 皇后下了暖轿就看到皇贵妃大着肚子已经坐在了皇帝的身边,皇后向太后和皇上各行了一礼。 除了皇贵妃,其他桌的妃嫔都起身朝皇后行礼。皇后让她们都起来后,就走到太后的身边坐下。 太后十几日不见皇后了,打量她道:“皇后,你是怎么了,因姿去了你宫里几次,回来都跟我说你在睡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你有了身孕?” 皇后微微一笑:“回皇额娘的话,臣妾已经两个月不曾侍寝了,不会有身孕的。” 一旁的皇贵妃倒是讥笑道:“太后,皇后娘娘一直在服用避子汤,怎么可能会有身孕呢?” 第105章 皇后娘娘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皇贵妃的话一出,四座皆惊! 众人的第一反应是:皇后竟然服用避子汤? 但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想法,一定是皇贵妃故意抹黑皇后的。谁进宫不想怀孕,那就是脑子里进了水。 脑子进了水的皇后,先是一惊,手在袖笼里下意识的紧了紧。但见皇贵妃脸上一副得意的笑容,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皇贵妃得逞。 见皇后从容的坐在那里,妃嫔们都坚定的认为这一切都是皇贵妃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扳倒皇后。 太后自然是不相信皇贵妃的话,看向皇后,温声问道:“皇后,哀家相信你,你自己说,你有没有服用避子汤。” 这可不兴认啊! 认了,她就是皇室的罪人。就算皇帝之前跟她厉声说过他李匀彻只想要皇贵妃生的皇子,不要她这个皇后生的。但是要是她真不生,还避孕,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伤了太后的心,以后她的坤翊宫就是冷宫了。 皇后淡然的起身,朝太后行了一礼,眼神恳切的看向太后:“回太后的话,儿臣没有。” 太后鼻子泛酸,皇后终究没让她失望。 于是,众人看向皇贵妃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此时的皇贵妃如坐针毡,但她仍强装镇定,强辩道:“臣妾只是据实禀报而已,不信太后、皇上,你们可以传太医来给皇后把脉。如若皇后服用避子汤,身体里一定有痕迹。本宫有没有说谎,太医一验便知。” 皇后在心里暗忖,已经两个月没有喝避子汤了,身子里的汤药残留应该都代谢干净了。但她不敢低估了太医们的医术,尤其是辛太医。 但转念一想,要是辛太医就好了,他知道自己服用避子汤的,肯定不会说出来。若是他说了出来,也应该会怕皇后把他知道的事公之于众。到时候他辛太医就是隐瞒不报,欺君罔上。 想到这里,皇后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了半截。 太后下令,立刻传唤辛太医。 辛太医战战兢兢地来到御花园,他自然清楚皇后的秘密,但也明白如果揭露真相,自己也难逃罪责。在一番权衡之后,辛太医决定保持沉默。 太后命人搬来了高凳,好让皇后的手腕放上去。 辛太医领命,跪行至皇后的面前,伸出手就要给皇后把脉。 “且慢!”一旁的皇贵妃大喝一声。 只见皇贵妃在宫女的搀扶下,挺着肚子走了过来,在辛太医的旁侧来回走了几步,见辛太医果然神色惧怕,就知道辛太医一定知道什么。 但要是他包庇皇后,那自己的计划就得落空,于是她朝皇帝看去:“皇上,臣妾以为辛太医经常为皇后请脉,应是知道实情的。但他若是迫于皇后的淫威,就算把出来了,也不敢说。” 太后看了皇贵妃一眼,叹了口气,又看向皇帝:“皇帝,你如何看?” 皇帝自然是先看了皇贵妃一眼,便问:“爱妃,你意下如何?” “臣妾觉得,还是让程太医来给皇后把脉,他可是刚进宫的,自然不会偏袒皇后。” 皇帝点头,又看向太后:“皇额娘,儿臣以为爱妃说的有理。” 皇后又叹了一口气,面上明显不喜,心疼皇后道:“皇后,这次就委屈你了,让太医把脉也是为了还你清白。” “来人,传程太医觐见。” 皇帝大手一挥,命令一旁的安公公。皇帝顺势走上前两步,把自己的爱妃搀扶回来坐在原位上。” 很快,程太医便奉旨前来。 他跪地行礼后,皇帝吩咐他为皇后把脉。程太医恭敬地走到皇后身边,等待请脉。 辛太医起身退到了一旁,换程太医跪地给皇后把脉。他虽刚进宫,但没有表现的太过惧怕,很沉稳的伸出手指放在皇后的脉搏上。 片刻后,程太医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又迅速低下头,轻声说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脉象……” 皇帝皱起了眉头,“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实说来!” 程太医深吸一口气,“皇上下,皇后娘娘的脉象显示......” 皇贵妃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见程太医吞吞吐吐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呵斥程太医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磨蹭了?你就说皇后有没有服用过避子汤。” 程太医摇头:“回皇贵妃娘娘的话,皇后娘娘没有服用避子汤。” 皇贵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木秀明明查到了那太医院的小太监偷偷给青蒿拿避子汤的事,怎么到程太医的嘴里皇后没有服用避子汤呢。 太后见皇贵妃张皇失措的样子,但笑道:“皇贵妃怕是有孕后,思虑过甚以致胡言乱语了吧?” 皇贵妃闻言,心头火气,但对面是太后,她也只得压下怒火,强辩道:“太后,臣妾不是胡言乱语,臣妾是有证据的,那太医院的小太监就是证人,只要传唤他来就一切可知了。” 说着皇贵妃就命自己宫里的首领太监实公公,去押那个小太监过来。 可实公公战战兢兢的跪在了皇贵妃的面前,“回皇贵妃娘娘的话,适才有人来告诉奴才,那个小太监已经在慎刑司断了气。” “废物。”皇贵妃咬牙斥道。 太后一听,吓的差点晕了,缓过神来,捂着胸口道:“皇贵妃你虐打太监,是何道理?” “太后,臣妾只是依照宫规行事,没想到那个小太监竟然那么短命,才挨了几板子就不中用了。” 太后听了直摇头,皇帝坐在皇贵妃的身旁,眉头皱的更紧了,但也是不发一语。 此时,跪在地上的程太医,朝皇贵妃拱手请词:“皇贵妃娘娘,皇后的脉象显示......” “你闭嘴!” 皇贵妃已经气的语无伦次,“去传章太医,让他来给皇后诊脉,本宫不相信诊不出来。” 很快章太医就疾步而来,跪地给皇后请了脉,脸上的表情有喜有忧,复杂的看了看一旁的辛太医,跪地叩首,禀道:“恭喜太后,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 皇贵妃如遭雷击,身子僵硬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皇后。 皇后有些怔愣,太后和皇上也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很快太后便示意一旁的辛太医:“你来瞧瞧。” 辛太医把完脉,也是欣喜的跪地:“恭喜太后、皇上、皇后,皇后娘娘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皇贵妃怒视程太医:“你怎么不早说?” 程太医上前叩首:“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刚才微臣要说的,是娘娘让微臣闭嘴。” 皇贵妃:...... 第106章 五皇子 皇贵妃已经要气晕过去了,靠在皇帝的身上,扶着因情绪波动而动了胎气的腹部,表情痛苦的说不出话。 皇帝吓坏了,立刻命程太医给皇贵妃把脉。 “皇上,皇贵妃娘娘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了。” 皇帝又惊又喜,命道:“快,快,抬皇贵妃回朝倾宫。” 皇帝转向几位太医怒喝道:“你们都给朕去朝倾宫候着,若是皇贵妃有任何的闪失,你们都给朕提头来见。” 朝倾宫早就准备好了皇贵妃待产的一切事宜,稳婆也已经待命。只是谁也没想到皇贵妃会早一个月产子,一时间朝倾宫乱作了一团。 好好的梅花宴,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幸而没有不欢而散,皇后有了身孕,太后看着皇后眉开眼笑,嗔怪皇后道:“你啊,怎么这么的不小心,连自己有孕了都不知道。” 皇后也是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脸上余热未退,惊魂未定道:“皇额娘,是儿臣疏忽了,儿臣的月信一向不准,而且并没有出现像良贵人那样孕吐的症状。” 被点名的良贵人坐在一旁,欣然点头。 “傻孩子。”太后乐呵呵道:“每个人有身孕,反应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有孕吐反应甚至到生,而有些人就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整个孕期都很轻松。淳儿,你就是有福气的人,没孕吐才不遭罪。好生养着,哀家还等着抱嫡皇子呢!” “谢太后,儿臣一定好生养着。”皇后微笑着,这才敢确定自己是真的有了身孕。 太后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日后可得更加仔细些,莫要再这般粗心大意了。这宫里的孩子,金贵着呢。” “是,儿臣谨记在心。”皇后微微颔首,表示记下了。 “行了,哀家有些乏了,今日的梅花宴,也不算失败,德妃用心操持了一场,你们都尽兴吧,哀家先去瞧瞧皇贵妃。” 众妃嫔起身行礼,恭送皇太后。 此时,一名宫女前来禀报:“太后,方才小皇子已经降生,皇贵妃母子平安。” 太后听闻,喜笑颜开:“甚好,甚好。佛祖保佑,这可是皇家的喜事啊。传令下去,赏赐六宫。” 接着,太后转头看向身旁的因姿,吩咐道:“你立刻去准备一份丰厚的赏赐,送到皇贵妃宫中,以表哀家的心意。” 因姿领命后,便匆匆离去。 太后又对皇后道:“你有身孕还未足三月,要好生保养着,不能出现任何意外,还是先回宫吧,哀家带着僖嫔去瞧瞧就成了。” “是,皇额娘。”皇后自然乐的同意。 妃嫔们也没有心情在梅花宴上继续待着了,自然是恭送完太后和皇后,就各自回自己的殿阁了。 随后,太后在宫女们的簇拥下,前往皇贵妃寝宫看望刚出生的小皇子。 太后走进皇贵妃寝宫,看见襁褓中的小皇子,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虽然她不喜欢皇贵妃,但孩子终究是皇家的子嗣。 太后从宫女手中接过小皇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逗弄着他。小皇子眨着眼睛,不哭不闹,甚是可爱。 皇贵妃虚弱地靠在床头,太后抱着孩子询问程太医皇贵妃的身体情况。 程太医拱手回道:“皇贵妃娘娘的身体因皇子早产,有些虚弱,势必要好好休养才是。小皇子虽然康健,但毕竟早产了一个多月,也应该好生养着。” “听说你负责皇贵妃的产育,那就好好当差,自有你的好处。”太后好整以暇的说道。 程太医自然领命,其他太医拱手而立,在一旁噤声不语。 太后离开后,皇帝才敢尽露喜悦之色,当时就要大赦天下。 安公公侍立在一旁,垂首不敢看皇上和皇贵妃,但是皇帝的话让他惶恐不已:“皇上,是不是等一等,五皇子刚刚降生......” 皇上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别废话,传下去。” 安公公还想说皇子太小,怕大赦天下皇子承受不住这么大的福气......但见皇帝脸色冷凝,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安公公只得领命,退了下去。 这时,实公公前来禀报,说是各宫嫔妃听闻五皇子降生,都备了贺礼前来探望。 皇帝听了龙颜大悦,“皇贵妃刚刚生产,让她们礼留下都回去吧,皇贵妃需要休息。” “是。”实公公听令,也退了出去。 “皇上,你快看看咱们的皇子,睡的多香。”皇贵妃柔声说道:“皇上,你抱一抱咱们的皇子。” 皇帝欣喜的点头,他前面是有过四个皇子的,也都抱过,但是从来没有这一次这么的忐忑,他颤抖着接过襁褓里的小婴儿,像是抱着整个江山般沉重。 刚刚还在睡着的五皇子,此时在皇帝的怀里哭了起来。皇子哭了,皇帝却笑了,喜极而泣道:“朕又有皇子了,朕又有皇子了。爱妃你立了大功,你放心朕要把整个江山都给咱们的皇子。” 坤翊宫。 刚刚有孕的皇后,已经歪在了榻上,她一直摸着自己的腹部,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有了身孕的事实。 自己明明已经避孕了,难道是那次太后传她去慈宁宫,着急忙慌的去就没来得及喝避子汤?接着又因为得知自己的母亲生病,急的洒掉了那碗避子汤。因此,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怀了? 也许人生就是这么猝不及防,她刚穿越到这个时代,还没反应过来就入宫做了继后,这又猝不及防的怀上了。皇后皱紧眉头,她才刚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就有了小生命。 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皇后身子稍稍一歪,锦螺和菱香连忙扶住她,“娘娘小心!” 青蒿也从外面进来了,端了一碗参汤,紧张的关切道:“娘娘,您如今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奴婢们一定会好好照料娘娘的。奴婢特意让小厨房炖的参汤,娘娘适才在宴会上并没有吃东西,赶紧先喝一些,等午膳好了,奴婢就叫传膳。” 不知道有孕之前,皇后吃嘛嘛香,可现在知道,反而没了胃口,叹了口气道:“先搁那吧,太医院的那个小太监你找人给体面的葬了,要是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就给些抚恤银子。” “是。”青蒿神情哀凄,嗫嚅道:“奴婢替那个小太监感谢皇后娘娘厚葬,只可惜......他年纪轻轻的就丢了一条小命。” 皇后叹息道:“所以,咱们以后做什么事就更要小心了,青蒿你去朝倾宫替本宫给皇贵妃送贺礼。” “可是娘娘,皇贵妃她......” 皇后不以为意:“去吧,别叫人挑坤翊宫的理。” 第107章 臣妾......想皇上去 李云彻少年登基,次年改元,过了除夕就是圣光十一年。 除夕宴,皇宫内外灯火通明,能够出来参加宴席的妃嫔都来了,只有被禁足的惠妃和在做月子的皇贵妃没来。 因着皇贵妃早产,身子虚弱没有举办五皇子的洗三礼,沈贵妃和德妃直接操办了后宫的除夕宴,在乾钦宫举办。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舞姬们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 众嫔妃纷纷向太后和帝后敬酒,祝太后福寿延年,皇帝龙体康安皇后凤体康健。皇帝面带微笑,接受着众人的祝福。然而,他的目光却不时地扫向左手边空缺的座位,心中思念着正在坐月子的皇贵妃。 坐在右手边的皇后觉察到了这一点,并没有说什么。自上次皇贵妃故意在众人面前揭露她喝避子汤,但以她有了身孕而不攻自破后,皇帝对她就淡淡的。 此时,皇帝转过头,帝后四目相对,皇后能从皇帝的眼里看出他眼里的愧疚和不知所措。 这时,一名宫女匆匆走来,在皇帝耳边低语几句。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一旁的太后见状,便问:“皇帝怎么了?” 皇帝摇摇头,“回皇额娘,没什么事,就是皇贵妃有些身子不适。” 太后略略稳了心神,这几日她也让因姿去朝倾宫瞧了几次,知道皇帝封印的这些日子,全都寸步不离的待在朝倾宫陪皇贵妃坐月子。 她心里很不得劲儿,其他妃嫔那里不去就算了,连有孕的皇后和她的侄女僖嫔那里皇帝都没去。 太后便开口道:“皇帝也不要太过偏纵皇贵妃了,她虽然生了五皇子,可皇后也有了身孕,还比良贵人早了一个月,端嫔更是快要生了。皇帝可不要只偏爱皇贵妃一人,伤了六宫的心。” 皇帝听了太后的话,微微皱眉,但还是恭敬地说道:“儿臣谨记皇额娘教诲。” 他明白太后的意思,但他对皇贵妃的感情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真心实意。然而,身为皇帝,他也必须考虑到后宫的平衡和稳定。 太后见皇帝如此态度,心里也是不喜,还是决定说出来:“哀家知道说多了会惹人厌烦,但哀家作为太后,不得不规劝皇帝以身作则。你这么宠爱皇贵妃,对她未必是好事。” 顿了顿,太后继续道:“皇贵妃恃宠而骄,会引起其他嫔妃的不满,时间长了,后宫必然大乱。而且,皇帝为了五皇子大赦天下,听说皇帝还要等五皇子满月就立为太子,若再加上皇帝的专宠,恐怕皇贵妃会威胁到皇权。”太后语气严肃,目光犀利地看着皇帝。 皇帝心中一震,他明白太后所言不无道理。但他对皇贵妃的爱超越了这些世俗,并且他不认为皇贵妃会有如此野心,她不过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也只想有个皇子与自己长相厮守而已。 他不知道的是,皇贵妃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权欲熏心,皇贵妃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只想要皇帝一人的女人。她要的很多,包括后位和大御朝的江山。 “朕会注意的,多谢母后提醒。”皇帝低头说道,表示接受太后的意见。 太后点点头,“嗯,皇帝能明白就好。皇后就是皇后,妃嫔就是妃嫔,这是祖宗规矩,切不可本末倒置了。哀家也是为了皇帝的江山社稷着想。今晚是大年三十,也是除旧迎新的日子,哀家觉得皇帝应该去坤翊宫和皇后一起守岁,等明日文武百官进宫拜年,见帝后一心也能堵住悠悠之口。” 皇帝一脸的不情愿,刚才宫女来说了皇贵妃身子不适,希望他早些过去,可太后却让他今晚去坤翊宫守岁。 皇帝左右为难,看了一旁的皇后一眼,便心里有了打算。 他准备把这个难题抛给皇后,于是转头问皇后道:“皇后,你觉得呢?” 一直在装死的皇后,坐在那里突然被皇帝这么一问,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这皇帝可真奸,他明知道自己还在生梅花宴那天的气。皇帝一直没给个说法,整日窝在坤翊宫不出来。十有八九皇后是不希望他去坤翊宫的,于是满怀期待的等着皇后的回答。 谁知皇后微笑然然道:“臣妾觉得,臣妾左右不了皇帝的想法,但臣妾的想法是希望皇上去臣妾那里,因为臣妾......想皇上去......” 皇后违心的说了出来,看见皇帝呆住的表情,心中竟有一丝报复后的快感。皇帝完全没想到皇后会这么说,顿时愣住了。他凝视着皇后,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真实的想法,但皇后的目光坚定且平静。 场面一度尴尬,太后见状赶紧打圆场道:“既然皇后都如此说了,皇帝等会就直接跟皇后一起回坤翊宫吧。” 皇后微笑点头,她知道,自己刚刚的话不过是一种挑衅,也让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她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有些复杂。 当晚,皇帝最终还是去了坤翊宫守岁。 皇贵妃在朝倾宫也是一夜没睡,人家守岁,她则自己哭了一夜。 她起初想要的只是能在后宫安生的做个宫女,可后来被皇帝宠幸封了妃,她就要的越来越多了,就像现在,她只想要皇帝属于她一个人。 皇后却一直都没这么想过,她知道皇帝不属于任何人,包括她这个皇后。人是自由的,心才能自由。 这一夜,她跟皇帝都没睡好,皇帝一夜辗转,而她则是孕初期身子有些不适。 皇帝见状,也是起身给她倒了温水,心里对皇后的愧疚越来越多。而且一整晚,皇后都没有说过皇贵妃一句不好的话,更没有试图跟他告状。 一早皇帝起床的时候,见皇后因为有孕而瘦削的下巴,他主动缓缓开口:“皇后,皇贵妃之前那事,你别放心上。” 皇后微笑着回应皇帝:“皇上,臣妾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眼中满是温柔,“臣妾如今只想好好守护腹中的孩儿,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皇帝微微松了口气,他看着皇后,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第108章 报喜不报忧 新年初一,一早就有大臣带着夫人孩子进宫给太后拜年了。 帝后一起前往慈宁宫,只见太后端坐着,正接受众人的朝拜。 皇帝和皇后陪在一旁接受跪拜,与大臣们寒暄着。陆陆续续来了更多的人,皇后陪同接待,看见自己的母亲镇南王夫人进宫了,才放了心。 太后一时高兴,赏赐了进宫的孩子们很多红包,还特意让静宪公主出来一起跟那些孩子玩。 端嫔见自己的女儿跟那些孩子玩的开心,心里的郁气一下子消散了一半。那两个皇子已经没了,可公主天天陪着的,总要给活着的孩子往后的路铺一铺。 自古以来,大御朝的公主都要送去边境,跟北疆的小国和亲,她不敢想象再过几年自己的静宪就要定亲了,随时出嫁的现实让她的心里一时有了寒意。 坐在一旁的皇后看出了端倪,安慰德妃道:“你看静宪多可爱,本宫倒是希望肚里的孩子也是个公主呢,既可爱又贴心。” 德妃回以微笑,“娘娘说的很是,只怕公主长大了就离宫,当额娘的很难接受。” 皇后点头,“你说的对,但没有办法,既然公主大了就要离宫,咱们可要好好珍惜公主在咱们身边的日子,德妃,你说是不是?” 德妃颔首称是。 “回头,你带公主多多的去本宫的宫里,本宫喜欢静宪。”皇后说道。 德妃知道皇后说的是客气话,但也是皇后对自己的认可和对静宪的疼爱。等静宪长大了,一说是在皇后跟前儿长大的,也是对静宪有好处的。 德妃心中明白,皇后这是在向她示好。她感激地看了皇后一眼,答道:“多谢皇后娘娘厚爱,臣妾一定会常带静宪公主去您宫中请安。” 此时,太后正拉着皇后庶妹的手,夸赞她聪明伶俐,询问了一些她的喜好和日常生活。 太后转头对镇南王夫人说:“汐云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以后要常来哀家这里走动。” 镇南王夫人笑着应道:“是,臣妾谨遵太后旨意。” “可有人家了?”太后知道镇南王夫人经常带庶女进宫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让女孩儿多见见人,怕是能找个好亲家。 “回太后的话,没有呢。”镇南王夫人如实回道。 太后微微点头,笑道:“汐云这孩子温柔娴静,又生得一副好模样,想必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 镇南王夫人听了,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谦虚地说道:“太后过奖了,汐云跟着臣妾刚回到京城,许多人家还都不熟。” 太后拉着女孩儿的手说道:“既然如此,汐云的婚姻大事就交给哀家了,让哀家也做一回喜媒。” 镇南王夫人谢恩,王汐云在一旁羞红了脸。 太后看着王汐云害羞的样子,会心一笑,随即转头对镇南王夫人说道:“汐云这孩子哀家甚是喜欢,而且皇后有孕,不如就将她留在宫中多住些时日,陪陪皇后,哀家也能时常见到。” 镇南王夫人听后大喜,连忙俯身谢恩,王汐云也跟着一起跪下。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起身,接着说道:“等会别着急走,跟皇后回坤翊宫说会话,就不用出宫了,晚上直接出席皇帝在保和殿设的国宴。” “是,臣妾多谢太后隆恩。”镇南王夫人欣喜的行礼,知道这是嫡女有孕的福气。 太后又问了一些镇南王戍边的话,才撂开了话题,随即跟其他的女眷寒暄起来。 巳时之前,进宫给太后皇上和皇后拜年请安的都已经到齐了,午时之前就要全部离宫,等到酉时再次进宫,到保和殿参加国宴。 各家女眷纷纷向太后、皇上和皇后道别,准备出宫。 镇南王夫人,由太后特许不用离宫。 王汐云随着母亲来到坤翊宫,礼不能废,镇南王夫人带着庶女朝皇后行礼,才敢与嫡女一同坐下。 皇后先是问了朕南王戍边的情况,得知一切安好后才放下了心。镇南王夫人一早就得知女儿有了身孕,当即就要请旨进宫看女儿,但又怕给女儿带去麻烦,硬生生忍到现在才又见到女儿的面。 她上下打量起了自己有了两个多月身孕的女儿,见女儿还没有显怀,神情依旧跟以前一样,只是眉眼之间多了一丝惆怅。 镇南王夫人心疼女儿,关切地问道:“淳儿,可是在宫里住得不习惯?有什么心事,不妨与母亲说说。” 皇后微微摇头,挤出一抹微笑道:“母亲,女儿无事,只是有些想念母亲和父兄。” 镇南王夫人握住女儿的手,安慰道:“待你爹爹班师回朝,你们便能团聚。在此期间,你需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忧思过度,以免影响腹中胎儿。” 皇后点头应是,奇怪的是见到了母亲,她的心里便有了一丝委屈之情溢于言表。怕母亲担忧,出了皇宫就爱莫能助了,便只报喜不报忧的说了自己最近给孩子做了什么。 镇南王夫人见女儿对肚子里的孩子很期盼,便欣慰的听着。 庶妹坐在一旁,一直没敢插话,她可是母亲养大的,在王以淳的记忆里,这个庶妹最是乖巧可爱,打小就教妹妹琴棋书画,尤其是练字书写。 想到这里,皇后喊了锦螺进来:“你去本宫的书房,把本宫新得的字帖拿来。” 闻言,王汐云欢喜的一直感谢皇后,“姐姐,你给我了你练什么?” “傻丫头,姐姐这里要多少都有,而且姐姐有了身孕,最近身子甚是乏累,练不了字。你可不要偷懒,下次进宫,姐姐可是要亲自检查的。” 王汐云有些不解,开口便问:“姐姐,你为什么喜欢练字?还让我练字呢,母亲说等我成亲以后就不能再练字了。” 王以淳微笑:“母亲的意思是说等你成婚了,以后会执掌中馈,就没时间练字了。那是以后的事,你跟长姐说,你喜欢练字吗?” 王汐云欣然点头,“喜欢。” “喜欢就好,不要管以后的事,重在当下,毕竟以后的事谁也不能预见。” “是。”王汐云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信任长姐的点了点头。 这时,青蒿进来了,禀报道:“娘娘,皇贵妃听说二小姐进宫了,说喜欢二小姐,想让二小姐过去一趟。” 第109章 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皇后不动声色的看了妹妹一眼,只见妹妹正捧着字帖,怔愣的看着青蒿不解。 只有朕南王夫人神色有些慌张,“娘娘,皇贵妃为什么要见汐云?你妹妹与她什么相干?” 皇后摇头,“兴许是她月子里无聊,想见新的面孔也未可知。” 镇南王夫人还欲再说,却被皇后打断,“好了,不过是见一面罢了,母亲不必如此担忧。” 然而,皇后心中却升起一丝疑虑。 她深知皇贵妃城府极深,此番召见汐云定有其目的。但皇贵妃已经说出来了,汐云不去也不合适。 “母亲,汐云虽年纪尚小,但心性聪慧,或许能够应对此次会面。”皇后又安慰了母亲一遍,她也嘱托汐云要小心应对,定要察言观色,少言少语。 十二三岁的汐云似懂非懂的点头,“汐云听姐姐的。” “行了,青蒿,你带二小姐去朝倾宫,一路上照应着点儿。”皇后嘱咐一旁的青蒿,她是坤翊宫的大宫女,又在宫里当差已久,自然会见机行事。 青蒿领命,给二小姐披上了披肩就引着二小姐去了朝倾宫。 “母亲没事的,汐云光明正大的去,一定不会有事的。”皇后歪在榻上,应酬了一上午,身子有些乏累。 镇南王夫人点头,“母亲不是担心汐云会有事,母亲只是怕汐云的亲事会有变动。” “母亲,太后不是说了包在她身上了,母亲不用担忧,既然太后都发话了,妹妹的亲事一定是稳妥的。” 镇南王夫人忧心道:“母亲也不瞒你了,母亲之所以经常带你妹妹进宫,除了想给汐云找个好的亲事,就是想让太后赐婚。母亲就怕三年之后的选秀,你妹妹被选上。” 皇后有些好奇了,屏退了所有宫女,细细的问了镇南王夫人:“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是妹妹进宫了,给女儿诸多助力,岂不是好事?” “淳儿真的这么认为?” 皇后没有回答,倒是有些疑惑不解。 镇南王夫人叹了口气道:“若是你妹妹也进了宫,你们姐妹二人相互扶持,你有了汐云的助力,自然是好。可若有一天,皇上不再宠幸你,而你妹妹获宠,那你的地位岂不是受到威胁?” 顿了顿,镇南王夫人又道:“虽然你妹妹从小乖巧温顺,母亲也极力教导,可她的心性之中,有些私欲。若只是她的小心思也罢,但母亲还是能感觉到她有些异常的行为。虽然我疼她爱她,但你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最疼的还是你。母亲可不希望任何人将来能伤害到你。虽然无迹可寻,但母亲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皇后听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明白母亲的担忧不无道理,皇宫中的争斗向来残酷,亲情也常常在权力面前变得脆弱。“那依母亲之见,该如何是好?”皇后问道。 镇南王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让太后赐婚,将你妹妹的亲事定了,才能避免这场风波。” 皇后点点头,以为自己已经洞若观火了,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还是差了很多。 正说着,汐云已经从朝倾宫回来了。 “母亲,长姐,皇贵妃赏赐了我很多首饰,母亲,你看漂不漂亮。”王汐云愉快的向母亲炫耀着手里的镯子。 坐在上首的皇后见此情景,有些明白母亲的意思了。 妹妹面上可爱,但其实她还是有些见钱眼开,恐怕以后进了宫,会被奸人挑唆。母亲果真想的周到,王汐云含有深意的看了母亲一眼。 两人对视后,还是微笑着面对汐云。 镇南王夫人先开了口:“汐云呐,皇贵妃除了赏赐给你东西,还说了什么话,你又在朝倾宫见到了什么人?” 王汐云拿着一串珠子,认真的想了起来:“母亲,我见到了那位沈贵妃和德妃,还有其他的小主娘娘,汐云不认识。她们是去给皇贵妃拜年的。皇贵妃说以前见过我,很喜欢我,叫我去赏我首饰,还问我......愿不愿意入宫为妃嫔。” 说到最后,汐云心虚的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心领神会,瞬间明白了妹妹的表情,便问道:那汐云想进宫为妃嫔吗?” 王汐云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汐云不知。” 镇南王夫人叹了口气,又问道:“汐云觉得皇上怎么样?” 王汐云不假思索的说道:“皇上很好,长的也很好看。”说着王汐云就红了脸。 皇后有些心酸,妹妹只关注皇上长的如何,并没有关心她这个长姐在后宫的处境。而且,妹妹的言外之意 ,是不反感进宫的。 估计皇贵妃也是在试探她这个妹妹,想要拿妹妹进宫的事来恶心她这个皇后。 “那你是怎么跟皇贵妃说的?”皇后还是问道。 王汐云抬起了小脸,看着母亲娇羞的说:“汐云跟皇贵妃说,一切全凭母亲做主。” 镇南王夫人听了,才略略松了口气。 酉时,文武百官带着家眷进了保和殿,国宴如时举行。 皇后更换了另一套明黄的朝服,量体裁衣,姿态端庄。青蒿给皇后上了一个大方典雅的国妆,显得皇后整个人倾国而立,坐在皇帝的身边光鲜耀眼。 皇帝看了一眼一旁的皇后,心里突然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自己身边的女人能拿得出手,也是他这个皇帝的面子。 这个时候,皇帝莫名其妙的庆幸,幸而一旁的不是已经有了浅浅皱纹的皇贵妃。就算他深爱着皇贵妃,可是虚荣心还是让他觉得身边的人是年轻的皇后比较好。 皇后听不到皇帝的心声,她这个时候也很享受和皇帝一起坐在上首的感觉。 今晚太后没来,说是不喜太过喧闹,让帝后好生招待大御朝的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 今晚除了皇后,皇帝的妃嫔都没有出席。既然是国宴,那就是正妻才能参加,大臣们带进来的家眷也都是正头夫人。 帝后一起,连续端起来三杯御酒,与大臣和官眷们共同畅饮,共祝大御朝风调雨顺,百姓和乐安康。 这时,宫里的舞姬款款的上来献舞,十几个舞姬袅袅婷婷的围了一圈,丝竹声响起,舞姬的中间乍现出一位绝美的女子。 皇帝看的眼都直了,皇后也定睛一看,这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朝倾宫偏殿的小答应,袁氏。 第110章 皇上,还没好吗? 皇后明白皇贵妃的用意,她现在正坐着月子,可不能让皇帝流落到其他妃嫔的宫里,就算他不能侍寝,也要把皇帝引到朝倾宫里去。 一曲舞毕,皇帝看的有些呆了。 皇后在席面底下,不动声色的拽了拽李匀彻的衣袖。 李匀彻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皇后,露出一抹微笑,“皇后,可还满意这歌舞?” 皇后微微一笑:“皇上喜欢就好。” 皇帝果然喜欢,点头微笑:“皇贵妃有心了,今晚朕去看看她。听说太后留你的妹妹在宫里,晚上朕就不过去了。” 皇后点头,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皇贵妃无时无刻不在争宠,可自己也不是难受,而是觉得心堵。 无他,既然皇贵妃想要这样,那就让她继续演吧。太后说的没错,她是皇后又稳坐中宫,自然有自己的尊贵。 小打小闹,与妃嫔拈酸吃醋,可不是她这个皇后该有的行为。皇贵妃如此挑衅,自然有妃嫔看不惯,出来打擂台。 第一个就是僖嫔。 国宴结束,僖嫔在保和殿外等待已久。是太后跟她说今晚是初一,皇帝按照惯例要去坤翊宫。 她觉得皇后这人天天端着体面,是个面慈心善的摆设。尽管太后姑姑跟她说要尊敬皇后,她面子上应着,可在心里已经给皇后打上了好欺负的标签。 正想着,见皇帝走了出来。僖嫔立刻迎上去,娇嗔道:“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喝了不少酒,臣妾等您好久了。臣妾给皇上准备了热热的醒酒汤,皇上跟臣妾去长喜宫吧。” 皇帝睨了她一眼,酒意晕染道:“僖嫔辛苦了,这么晚了,早些回去歇息吧。”说完,便径直走开了。 僖嫔愣住了,她没想到皇帝会这般敷衍。 接着皇后就出来了,她准备在保和殿北门的隔间里再见一见从保和殿南门出去的母亲。 帝后从北门往后宫去,帝后起驾,众人会起身恭送帝后,在太监的安排下,鱼贯而出,从保和殿的南门离宫。 镇南王夫人带着庶女,也从保和殿南门离开,然后绕过廊下去到保和殿北门的隔间与女儿道别,在门外就听见了僖嫔讥讽的声音。 “皇后娘娘,臣妾以你为尊,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臣妾的姑姑可是太后。皇后娘娘仗着自己有孕,可不要错会了。” 镇南王夫人眉头微皱,庶女更是气得满脸通红。她刚想冲进去理论,却被镇南王夫人拉住。 “汐云,不得无礼。”镇南王夫人眼神坚定,但小声谨慎的提醒庶女。 皇后静静地听着僖嫔的讽刺,并没有生气。她知道僖嫔不过是嫉妒罢了,这样的人在宫中并不少见。 “僖嫔,你对本宫的尊重,本宫收到了。只是,这后宫之中,最重要的是皇帝的宠爱。若你将心思都放在与本宫的争风吃醋上,怕是会得不偿失。”皇后语气平静地说道:“要知道,皇上今晚去的不是坤翊宫,而是朝倾宫。” 僖嫔听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但也无法再反驳什么。皇后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隔间,留下僖嫔在原地咬牙切齿。 皇后出了隔间,就看到母亲等在门口,母女俩简单的话别了之后,皇后命全公公好生送母亲出宫。 至于王汐云,就由太后所说,留在了坤翊宫。 暖轿缓缓而来,皇后由众人扶着进了暖轿。 皇后回到坤翊宫后,便派锦螺给王汐云安排了住处。王汐云缠着皇后,说自己睡害怕,晚上要与皇后一起睡。 皇后想起了母亲说过的话,心里便有了芥蒂。她也知道和任何人关系拉的太近,就是一场灾难。她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安抚妹妹道:“本宫有孕在身,夜里需要起夜,你还是自己睡吧,让菱香陪你。” 而另一边,僖嫔回宫后,越想越气。 但她还是认真的想了想,皇后说的没错,她要吃的醋不是皇后的而是皇贵妃的,她要借助姑姑的力量,再往上晋升,贵妃之位还有一个空悬,她势必要爬上去。 要论家世,六宫谁能越过她去,就算皇后也比不了。可要论皇帝的宠爱,那皇贵妃确实独占鳌头。今日与皇后对话,让她彻底明白了她要做的就是与皇贵妃争宠。 她皇贵妃不是刚生了皇子吗,自己也要赶紧怀上龙嗣。想到这里,她决定尽早去找姑姑商量对策。 朝倾宫。 皇帝来的时候,皇贵妃已经穿戴好,躺在床上浓妆艳抹的等着皇帝前来了。 她看着站在下首谨小慎微,依旧穿着舞服的袁答应,问道:“你能确定皇帝看你的时候是两眼放光的吗?” 袁答应战战兢兢的回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臣妾不知,皇上是看臣妾了,但臣妾不敢看皇上的眼睛。” “废物。”皇贵妃呵斥了一句:“本宫要你们住进朝倾宫的偏殿,就是让你们得皇上的喜欢,好让皇上多来朝倾宫几趟。既然你们都这么的无用,本宫还要你们作甚?” 下面的两位小答应吓的立时跪地,颤抖着身子嗫嚅道:“娘娘请息怒。” 这时,外面的实公公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皇贵妃一惊,立时收敛了厉声厉色的表情,转而一脸的委屈等着皇帝进来。 “怎么回事?”皇帝进来就看见两个泪眼朦胧的小答应跪在地上,朝他磕头,尤其是今晚在国宴上跳舞的袁答应,见她楚楚动人,还是那身装扮。窈窕的纤腰在舞服里若隐若现,更是我见犹怜。 皇帝因此多看了两眼,被榻上的皇贵妃尽收眼底。 “皇上真是有了新人,就忘记臣妾这个糟糠了。”皇贵妃委屈的说着,木秀眼神活泛,赶紧让下面的两位小答应都起身出去。 皇上又偷看了出去的袁答应两眼,皇贵妃气的暗暗咬牙。 屋里只剩帝妃了,皇帝赶紧坐在榻上抱起了皇贵妃又亲又哄了起来,见爱妃浓妆艳抹,皇帝便温声嗔怪道:“爱妃,你怎么又化妆了?你还在月子里。” “臣妾不是怕皇上不喜欢臣妾的素颜嘛。”皇贵妃撒娇道。 “怎会?无论爱妃什么样,朕都只爱你一个人。对她们,朕都只是逢场作戏。”皇帝说的真情实意,皇贵妃这才满意的依偎在了皇帝的怀里。 她相信,皇上说的都是真的。那些年,皇上最是恐惧的时光里,可是自己如母如姐的陪着他。 可她也知道皇帝不能没有女人,自己又在坐月子侍不了寝。不能让皇上去其他宫里,哪怕在朝倾宫偏殿,她也能操控那两个小答应。 既然皇上喜欢那袁答应,于是皇贵妃主动提议:“皇上,您今晚就去袁答应那里吧。” “你不生气?”皇帝问道。 皇贵妃违心的摇头:“只要皇上完事了,来陪臣妾就好。” 皇帝点头答应,“爱妃,朕去去就来。” 皇帝去到袁答应的偏殿时,袁答应已经卸了浓妆,换上了轻便的中衣。皇帝见她如此清新动人,心里的痒痒没减反增,立时就把袁答应推倒在榻上,动作起来。 袁答应半推半就,皇帝爱不释手,两人渐入佳境之际,偏殿的门就被推开了。 昏黄的烛火下映出皇贵妃浓妆艳抹的脸,袁答应吓的魂飞魄散,嗷的一声钻进了皇帝的怀里。 皇贵妃看不清皇上的表情,但见皇上和袁答应纠缠在一起的身躯,气哼哼道:“皇上,还没好吗?” 第111章 按宫规处置 朝倾宫闹了半夜,皇贵妃下令朝倾宫上下,谁敢传出去谁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可第二天的太阳还没升起,皇贵妃去袁答应的偏殿逮皇上的事就传遍了六宫。 正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除去路过朝倾宫的小宫女小太监,还有巡逻的侍卫,从墙外听见也不足为奇。是以,此消息不胫而走,皇贵妃根本无从查起。 不过她也不在乎,反正袁答应是她宫里的人,她想怎么控制就怎么控制,就算是闯进去当面看皇上宠幸袁答应也无可厚非。 然而,皇贵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竟然传到了太后耳中。太后对此大为恼怒,认为皇贵妃此举有失体统,严重违反了宫廷规矩。 皇贵妃还在坐月子就敢这么胡作非为。 虽然皇贵妃还没出月子,太后不能拿她如何,但还是能把皇帝叫去慈宁宫说几句的。 皇帝来到慈宁宫,跪地请安后,太后便开始责备他纵容皇贵妃胡闹。 皇帝辩解道:“皇额娘,儿臣并非纵容,只是皇贵妃产后情绪不稳,儿臣一时不忍苛责。” 太后闻言更是气愤:“胡闹!她身为皇贵妃,理应端庄自持,岂能如此不知羞耻!” 皇帝无奈,只得连连称是,表示会好好管教皇贵妃。 太后见状,语气稍缓,嘱咐皇帝要以大局为重,维护后宫安定。皇帝满口应承,心中却暗自叫苦。 “皇帝,既然如此,在皇贵妃出月子之前,还是少去朝倾宫吧。” “是。” 不管皇帝心里怎么想的,可太后是长辈,他就要敬着尊着,况且太后说的没有不妥。 “好了,哀家言尽于此,皇帝回去好好想想才是。” 太后顿了顿又道:“没事,皇帝还是多去其他妃嫔那里吧,尤其是僖嫔,一早就跟哀家来撒娇说想皇帝表哥去她那里。” “是。”皇帝在心里暗自腹诽,原来太后打的是这个主意。 既然太后没有去训斥皇贵妃,那他也得给太后一个面子,多去长喜宫几次。反正她钮祜禄·紫嫣再如何骄纵,也不会有皇家的子嗣。 皇帝走后,僖嫔就从暖阁里出来了,抱着太后的胳膊撒娇道:“姑姑,你瞧皇贵妃,她如此嚣张跋扈,竟敢公然闯进偏殿,一点都不顾及皇家颜面。”僖嫔愤愤不平地说道。 太后拍了拍僖嫔的手,安慰道:“好啦,这件事皇帝自有定夺。不是说那个小答应已经吓坏了吗?你也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僖嫔眼珠子一转,娇嗔地说道:“姑姑,人家才没有生气呢。只是觉得皇贵妃这样做,实在是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太后笑了笑,说道:“行了,你呀,就别耍小性子了。皇帝不是已经答应了会多去你那里吗?你就好好准备迎接皇帝吧。” 僖嫔听了太后的话,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太后,皇后娘娘和二小姐来请安了。”因姿禀报道。 “传。”太后应声,示意僖嫔坐端正。 在外面等候的皇后,正巧见到了刚刚出去的皇帝。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后屈膝行礼,后面的王汐云也低着头,小声的向皇上请安。 皇帝跟本没看见王汐云,只尴尬的对皇后说了一句:“起来吧。” 皇后一早就知道了朝倾宫昨晚的事,但是她没有看笑话的意思,只觉得这是皇贵妃的性格使然。 皇后微笑着回应皇帝,帝后寒暄片刻后,皇帝便借口前朝有事离开了。 进了慈宁宫的正殿,皇后以礼请安。太后笑呵呵的拉着皇后坐下,也让王汐云挨着自己坐了。一旁的僖嫔对皇后淡淡的,倒是不怀好意的看了王汐云几眼。 “皇后,你有孕了,如今虽然已经立了春,但正月未过,依旧天寒地冻的,身子要紧,就不要来给哀家请安了。” 皇后微微一笑:“皇额娘想让汐云来慈宁宫陪着,儿臣怕妹妹不懂规矩,就亲自带了过来。” 一旁的王汐云娇羞一笑,站起身,向太后行了个标准的礼,“汐云见过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笑着点头,“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快坐下吧。” 这时,因姿又进来禀报:“太后,沈贵妃和德妃到了。” 转而,太后看向王汐云道:“哀家给你备了几匹春装的布料,让因姿带你去挑几匹喜欢的,做了衣裳穿。” “是,谢太后赏赐。” 王汐云知道太后有事,她不能在这里,就乖乖的跟着因姿姑姑出了正殿。 皇后朝自己的妹妹点头,意思是你要听因姿姑姑的话。 很快,沈贵妃和德妃进来了。 她们朝太后行了礼,便被太后安置在了座位上。 太后也不绕弯子,直接对沈贵妃说:“现下听说那袁答应吓出了毛病,皇贵妃虽然没有给她请太医,但毕竟她也是三年一选秀才进来的秀女,不能不管。就说是哀家叫请的,你让太医去给她瞧瞧,别丢了命才好。” “是。”沈贵妃答应。 “此外。”太后转向皇后:“你虽然没有执掌凤印,但终究是中宫之主,这事你也听一听。皇贵妃这事,你们都说说该怎么办合适?” 几位妃嫔都是面露难色,谁也不敢主动说话。倒是一旁的僖嫔开了口:“姑姑,这还用问吗?皇贵妃以下犯上,目无皇上和太后,没有做皇贵妃的德行,就应该以宫规来处置。什么禁足就不足以严惩了,就该给她贬级处置。” “不得无礼。”太后呵斥僖嫔道:“贬级岂是你能说的?只有哀家皇上和皇后才能贬皇贵妃以下的级。宫里有管事的妃嫔,沈贵妃和德妃都在,皇后更是一宫之主,岂容你在这里随意置喙?” 僖嫔吓的一哆嗦,“太后息怒,嫣儿知错了。” 太后睨了侄女一眼,便继续看向几位妃嫔,最后把目光落在皇后的身上:“皇后,你先说。” 皇后懒得管,一时心里也没有什么想法,便推却道:“儿臣不知,还是先听沈贵妃怎么说吧。” 沈贵妃起身垂首,没有一丝扭捏,大大方方道:“臣妾以为,僖嫔说的不无道理。以臣妾愚见,按宫规处置。” 第112章 端嫔产子 僖嫔见沈贵妃认同己见,向沈贵妃投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太后又睨了僖嫔一眼,示意沈贵妃继续说。 “按照宫规,皇贵妃确实应该禁足,还要抄写宫规女则。臣妾虽同德妃一起协理六宫,但皇贵妃之位在臣妾之上。臣妾位分低,不能越级处置,更不敢置喙,还请太后自行处置。”沈贵妃咬字清楚的娓娓道来。 太后早就有了决断,但她心里是想着多扶持几个儿媳妇,不能让皇贵妃一人独大。 点头微笑着对众人道:“你们瞧,沈贵妃才入宫多久就已熟知宫规。是个可造之材,你们说是不是?” 德妃微笑着回应:“太后说的很是。” 皇后也笑呵呵的恭维了几句,太后就喊了因姿道:“你去朝倾宫传哀家的旨,让皇贵妃出了月子继续禁足一月。她在坐月子就不让她抄书了,但如有再犯,就罚跪慈宁宫。此外,也好生安抚袁答应,那孩子怪可怜见的,听说已经吓的疯魔了。” “是。”因姿领命就退了出去。 因姿来到朝倾宫,向皇贵妃传达了太后的旨意。皇贵妃听后,心中虽然不满,但也只能无奈接受。 她知道自己这次惹恼了太后,以后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而袁答应见了因姿,并得到安抚后,慢慢恢复了神智。 这次之后,六宫平静了一段时间。 皇帝起印,前朝忙碌了起来。这一个月去朝倾宫也不多了,倒是多去了几次长喜宫。 僖嫔人前摆了一副得意的表情,人后在六宫如日中天。 正月底,皇后渐渐稳了胎,在坤翊宫虽见不了皇帝几面,但她也乐的享受孕期安宁的日子。 这时皇贵妃也出了月子,但她已经被太后禁了足,每天在自己的寝殿发脾气摔碗,就连自己的儿子被吓哭了她都不怎么管。 二月初二,端嫔顺利产下六皇子。 皇帝大喜,二月初二可是龙抬头的日子,六皇子降生,可是寓意很好的一件事。 太医们恭贺皇帝喜得龙儿,皇帝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册封端嫔为端妃,并赏赐了许多珍宝。然而,这却引起了其他嫔妃的嫉妒和不满,尤其是僖嫔和宜嫔。 皇贵妃还没解除禁足,五皇子的满月宴都还没办,六皇子就已经在太后的操持下,办了洗三礼。 这天应邀进宫的福晋命妇们都热热闹闹的进了慈宁宫,端妃一直在慈宁宫偏殿养胎,都知道太后很是看中端妃,来的时候都准备了厚厚的贺礼。 端妃也知道太后很重视自己和六皇子,因此一大早她看着六皇子在奶娘的怀里吃完奶,换好尿布后,就放心的让荷清抱去慈宁宫正殿。 众福晋命妇们纷纷向太后道贺,而僖嫔和宜嫔则在一旁冷眼旁观,暗暗较劲。 太后笑着对众人说:“今日大家都来了,正好一起看看这孩子。”说完,便让荷清将六皇子抱了出来。 众人看到六皇子粉雕玉琢的样子,纷纷夸赞六皇子模样俊秀。 就在这时,宜嫔突然站了出来,说道:“太后,这六皇子长得如此可爱,臣妾也想抱抱他,听说能沾到喜气。” 太后看了宜嫔一眼,点了点头。宜嫔接过六皇子,正想逗弄他,却不想六皇子突然大哭起来。 宜嫔手忙脚乱地哄着,可六皇子却哭得越来越厉害。 荷清见状,急忙从宜嫔手中接过孩子,轻声哄着。不一会儿,六皇子便停止了哭泣,安静地睡着了。 宜嫔则一脸尴尬地站在一旁,心中暗恨不已。 倒是僖嫔嗤笑一声,语气嘲讽地说道:“某些人啊,就是没有福气,连孩子都不喜欢她。” “你......” 宜嫔听了,气得脸色发白。但僖嫔是太后的侄女,她也不好发作,只能暗暗咬牙。 这时,太后开口说道:“好了,都别吵了。今天是六皇子的洗三礼,大家应该高兴才是。” 说着,她看向荷清:“来,让哀家抱一抱孩子。” 因姿忙上前从荷清的怀里接过襁褓,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进太后的怀里,笑道:“主子,您瞧,六皇子长的跟皇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太后微笑点头,“可不是嘛,哀家小时候见过皇帝的,就是这个孩子的模样。” 闻言,命妇们都纷纷恭贺太后,又把六皇子夸赞了一番。 这时,有人问五皇子什么时候办满月。 太后微微一笑,面上不显道:“皇贵妃早产了一个月,太医说皇贵妃身子孱弱,要皇贵妃好生养着,最好坐完双月子把身子养齐全了。五皇子更是身子弱小,到了两个月养胖了正好办满月。到时候,还请大家再来喝喜酒啊。” 太后言简意赅的把皇贵妃被禁足的事给岔开了,不管如何皇家的颜面最重要。 大家都乐呵呵的,一旁的僖嫔见姑姑怀里的孩子便上前道:“姑姑,我也想抱一抱六皇子。” 太后见侄女开口了,便乐的点头,让僖嫔把孩子接了去。 一直坐在一旁的镇南王夫人向太后贺喜过后,便同身边的皇后道:“汐云已经住了一个月了,不能再住下去了。正好臣妾今日进宫,这回就把她也带回家。” 皇后点头应了,“也好,她的字还没练完,回去母亲可要督促她才好。” 正说着,僖嫔抱着六皇子过来了,“皇后娘娘,六皇子太可爱了,娘娘也抱抱吧?” 皇后立时怔愣一下,便淡然的回道:“本宫身子重,不易抱六皇子,辜负了僖嫔的美意。” 僖嫔尴尬了一下,笑道:“皇后娘娘现下也有了身孕,是臣妾疏忽了,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皇后点头,不再说话,她自己知道除了身子重外,六皇子被好几个人抱过,万一六皇子出了任何问题,她这个皇后也是有嫌疑的。 既然如此,那就以自己身子重为由,不碰六皇子才好。 这时六皇子又哭了起来,僖嫔转身把孩子还给了清荷和六皇子的奶娘。奶娘哄好了六皇子后,接着沈贵妃和德妃也都给了六皇子贺礼,顺便抱了抱。 六皇子的洗三礼成,宴席就开始了。 荷清把六皇子抱回了慈宁宫的偏殿,六皇子的两位奶娘也紧跟着回了去。 端嫔接过孩子的时候,只见孩子已经熟睡了。 她之前有过三皇子,所以很谨慎六皇子,被抱出去了半个时辰,很不放心,就开始在孩子的头上一寸一寸的摸索。 荷清和两位奶娘面面相觑,很是不解端妃的行为。 端嫔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在六皇子的头上轻轻摸索,刚摸到六皇子的耳后,六皇子立时大哭了起来。 端妃同时被手里的触感吓的面目全非,立时翻开六皇子的耳朵。只见一枚细小的银针,斜斜的插在了六皇子的耳后。 第113章 不必再横生枝节 宴席期间,皇后见因姿姑姑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随即太后的神情一滞,但很快平静了心神,缓和了脸色,继续含笑面对着客人们。 宴席结束,皇后陪太后送完来人,就带着镇南王夫人回了坤翊宫。 镇南王夫人进宫的时候带了贺礼,也给自家女儿带了许多孕期的补品,然后一一的打开给女儿介绍:“娘娘,这些都是你爹爹和哥哥听说你有孕在身,特特的从云南寄回来的特产。知道娘娘想这一口了,跟我寄信说别委屈了娘娘的口福。” 王以淳在云南长大,确实有些想念那里的特产,尤其是孕期。看到眼前的许多特产,不禁红了眼眶。 镇南王夫人一边安抚自己女儿,一边等着在偏殿收拾行李的庶女。 王汐云进来的时候,见母亲和长姐有说有笑的,便上前福礼道:“母亲,长姐。汐云的行李都收拾妥当了,有很多太后赏赐的布料首饰,还有皇贵妃和沈贵妃德妃赏赐的东西,汐云都让小鱼带着了。” 镇南王夫人点头,注意到了庶女的耳环头饰,最后把目光落到了庶女手腕上的红珠:“汐云,你戴的是什么镯子?” 王汐云笑着把手腕抬了起来,炫耀道:“母亲,这是皇贵妃赏赐给汐云的,皇贵妃娘娘说戴上这个可以让女子的肤色更细腻白皙,果不其然。汐云带了一个月,母亲瞧汐云的肤色是不是更好了?” 镇南王夫人点了点头,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不想在皇后面前给庶女泼冷水。但是她知道皇贵妃一向对自己的嫡女不善。没来由的,对庶女的做法有些反感。 皇后也看向了汐云的手腕,疑惑的问道:“你在坤翊宫住了一个月了,本宫怎么没见过你戴这个?” 汐云走过来坐在皇后下首的凳子上,举起自己纤细的手腕解释道:“娘娘,皇贵妃说了,这个要贴在肌里戴着,不能露出来,不然就没有效果了。” 王以淳心口有些烦闷,但不忍苛责庶妹的无知。反正妹妹马上就要离宫了,不必再横生枝节。 送走了母亲和妹妹,皇后就安稳的歇在了坤翊宫的寝殿。 现下她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不知道为什么身子越来越重,甚至还出现了孕吐的反应。 当她知道六皇子被人扎了耳后的消息时,人已经歪在了凤榻上。 “娘娘,适才奴婢听因姿姑姑说,六皇子在洗三礼的时候,被人拿针扎了耳朵后面,抱回去的时候端妃就发现了。当时端妃就吓晕了,荷清禀报给了太后。可那个时候宴席正在进行,太后不能让外人知道,是以秘而不发,只悄悄的让因姿姑姑传辛太医去了偏殿。” “什么?”躺在榻上的皇后一时没反应过来,情绪有些激动:“谁敢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现下六皇子怎么样了?” 香螺和菱香在一旁也紧张的看着青蒿,听她继续往下说。 “娘娘放心,六皇子没事,就是听因姿姑姑说六皇子的耳朵后面被扎出了一个很小的针眼儿。辛太医已经给六皇子消了毒,现下六皇子正在太后的寝殿有因姿姑姑带着奶娘在照顾。倒是端妃情况很不好,听说被吓的急火攻心还吐了一口血。现下辛太医正在端妃那里施针治疗,人还没清醒。” 皇后唏嘘了一声:“端嫔怀着六皇子的时候就状况频发,是以,太后才把她接到慈宁宫养着的,没想到现在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锦螺忍不住插话道:“娘娘 ,看来是有人针对端妃娘娘了。” 皇后摇头,“她们针对的是六皇子,一定是有人因嫉妒而生恨。” “那她们是不是想置六皇子于死地?”菱香也忍不住问道。 皇后还是摇头:“她们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害六皇子,只是拿银针扎六皇子一下泄愤。都知道端妃和六皇子被太后保护的很好,平时谁也没有机会见到六皇子,今日就是个好机会。人多眼杂,大家挤在一起的时候,挡住了荷清和奶娘的视线。那人拿准备好的银针扎一下,也不会有人看见的。” 闻言,锦螺和菱香都惊恐的捂住了嘴巴,害怕自己发出惊叫。只有青蒿站在一旁还算淡定,等皇后娘娘发话。 “六皇子好可怜,幸好六皇子没事。”菱香小声嗫嚅。 “此事太后一定会查的。”皇后眼神犀利,“在这宫里,竟敢有人暗下毒手,太后绝不会轻饶她们。你们几个,平日里也要多加留意,若有发现任何异常,立刻向我禀报。” “是,娘娘。”三人齐声应道。 “那娘娘,究竟是谁做的?”锦螺问道。 皇后想了想,道:“一定是在洗三礼成后才做的,毕竟六皇子洗三的时候,抱被是解开的,衣裳也脱掉了,那人下不了手。你们谁看到六皇子洗三礼成后都有哪些人抱了六皇子?” 去看热闹的锦螺和菱香,同时想了想,也都说不记得了,那就是说抱皇子的人有不少。除去宫里的女人,宫外的那些也都脱不了干系,这么查下去就复杂了。 很可能太后查到宫外的时候就停止了,不想让皇家的丑闻公之于众,也不想动了前朝的根基。所幸六皇子没事,应该会偃旗息鼓了之。 “你们都别再问是谁做的了,横竖不与咱们相干,问多了你们也都没有好果子吃。眼下做好你们份内的事就可以。谨慎当差,可不要涉及这些事。青蒿,你去瞧瞧端妃如何了,再送些赏赐过去,以示本宫的安抚。” “是,娘娘。”青蒿领命而去。锦螺和菱香不敢再说这个话题,只好生服侍自家娘娘午歇。 皇后靠在榻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心里还在思考刚才的事情。 她知道此事背后一定不简单,但在太后的慈宁宫出的事,她也不好贸然去查,只能等消息。 这个人可以对六皇子,以后也可能会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想到这里,皇后摸着自己的腹部,一阵寒意深深的窜了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怎么回事?\"皇后转过脸,询问一旁的锦螺和菱香。 锦螺眼疾手快的就跑了出去,很快又跑了回来,禀报道: “娘娘不好了,是袁答应闯进来了......” 第114章 把冷宫当成了她泄愤的地方 袁答应?她不是被吓疯魔了吗?她原本在朝倾宫的偏殿,为什么会来坤翊宫,还突然闯了进来? 皇后还没想明白,锦螺和菱香就急急的堵在了门口。 皇后好整以暇的坐起了身子,看向寝殿门口。只见袁答应披头散发,宫装凌乱的在门口哭喊:“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救救臣妾。” 皇后被这么冷不丁的吓了一跳,肚子突然一紧。 锦螺对着全公公大喊:“全公公,快去请皇上。” 一直不知所措的全公公突然有了主心骨,连连应声就跑去了乾钦宫。他不是拦不住袁答应,而是他不敢拦。那可是皇帝的女人,只要拦了,就是以下犯上。 皇后坐稳了,摸着肚子缓了口气,觉的腹部软了下来,便松了口气说道:“让她进来吧。” 皇后第一次正式见袁答应还是在国宴上,那时候她觉得袁答应的妆造确实惊为天人,可面前的袁答应好似一个结结实实的疯婆子,皇后一时没认出来。 “你是何人?”皇后还是问了出来。 这时锦螺和菱香已经让几个嬷嬷把袁答应带了进来,按着袁答应跪了下去。她们两个则退到自家娘娘身边寸步不离,就怕这个疯魔的袁答应随时会攻击自家娘娘。 袁答应诧异了一下,有些不相信皇后娘娘不认识她,但很快就回道:“臣妾是袁答应啊,皇后娘娘。” 袁答应哭喊着,“求皇后娘娘救救臣妾。” 皇后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心想这袁答应究竟遭遇了何事。她转头看向锦螺,锦螺立刻领会了皇后的意思,轻声问袁答应:“袁小主,您先冷静一下,告诉娘娘到底发生了何事?” 袁答应止住了哭声,颤抖着说道:“皇贵妃娘娘打了臣妾,她还说要把臣妾打入冷宫。”话还没说完,袁答应又开始大哭起来。 皇后心中一惊,她沉思片刻后,对锦螺说:“先给袁答应拿方帕子。” 转而皇后眉头微皱,继续道:“你不要哭哭唧唧的,好好说话,不然本宫也帮不了你。” 袁答应拿着锦螺递来的手帕,一边抽泣一边讲述着事情经过。 原来,袁答应因之前皇贵妃闯进她寝殿的事不满皇贵妃,因此顶撞了皇贵妃一句。皇贵妃生了气,扬言要将她打入冷宫。 皇后听后,心中大致有了数。 “此事本宫会告知皇上,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你且回去等消息吧。”皇后安抚道。 袁答应疯狂的摇头:“不要啊皇后娘娘,皇上他根本不拿臣妾当回事,他只听皇贵妃的。皇贵妃要把臣妾打入冷宫,皇上肯定不管这事的......娘娘......求娘娘救救臣妾。” 皇后被袁答应吵的头疼,这位袁答应也真是的,皇上都不管这事,好像她这个皇后能管得了似的。 “你倒不如去求太后,兴许她老人家还能为你做主。”皇后还是提醒道。 袁答应有些怔愣,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儿?只是一味儿的心急,想着皇后是这六宫之主定能管得了皇贵妃。 她整理了神志,很快就明白了皇后的话是对的。她倒是忘记了皇后只是六宫的摆设,谁不是在皇贵妃的淫威下活着。现下,只有太后还能压制皇贵妃一二。 袁答应磕头谢过皇后之后,就要起身去慈宁宫。 这时皇帝来了,皇后起身行礼,皇帝不以为意。 见袁答应的发型和衣着如此的不修边幅,皇帝便怒目而视,立时大怒:“袁答应,你竟然如此邋遢,成何体统!” 袁答应吓得赶紧跪地,身体瑟瑟发抖,“皇上息怒,臣妾……是皇贵妃命嬷嬷打了臣妾,臣妾一时害怕的紧,就跑了出来。” 皇帝冷哼一声,“即便如此,也不该不知礼数。来人!袁答应御前失仪,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皇上,袁答应她被吓疯魔了,皇上还是饶了她吧。”皇后扶着自己的腹部站在一旁,怕再次动了胎气。 皇后一语惊醒梦中人,皇帝也想起来了那晚袁答应被皇贵妃吓着的事。尽管那晚上他也被皇贵妃吓到了,甚至后面连着半月,自己都不能举。 但他对皇贵妃至深的爱,还是让他容忍了下去。 看着下首跪着的战战兢兢的袁答应,有些愧疚,于心不忍道:“算了,你回去吧,切不可再生事端。” 袁答应一听皇上要她回朝倾宫,就吓的冒着被打板子的风险膝行到了皇帝的面前,抓着皇帝的皇袍哭求:“求皇上不要让臣妾回去,皇贵妃会打死臣妾的,就算打不死,皇贵妃还会把臣妾扔进冷宫,让臣妾自生自灭。求皇上开恩,别让臣妾回去了吧。” 皇上也被袁答应哭的头疼,满脸嫌弃的踹开了袁答应,一旁的嬷嬷们赶紧上前把袁答应按在了地上。 袁答应原本美丽的脸,被嬷嬷们按在坤翊宫寝殿的地毯上,腮帮子被地毯挤的变了形,正呜呜咽咽的发出不成调的哭声。 皇后实在于心不忍,便开口求皇帝道:“皇上,看在袁答应已经疯魔了的份上,就别跟一个病人计较了吧。” 皇后还是第一次开口求李匀彻,李匀彻心里有些犯怵,还是决定给皇后一个面子,便开口问:“皇后以为如何处置?” “臣妾以为,给袁答应治病要紧。为着有效,把她迁出朝倾公别居,方能让她的病情好转。” 皇后冷哼一声,看着地上的袁答应,命令一旁的安公公道:“就按皇后说的,把袁答应带去别宫居住。” “皇上,那把袁小主安置在东西六宫的哪位娘娘那里?” “东西六宫?”皇帝冷笑:“东西六宫就别想了,随便给她找个院子住着就行。你去找沈贵妃,让她去安排这事。” 待袁答应走后,皇帝看向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朕本以为你会妥善处理此事,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的心慈手软。” 皇后微微低头,“臣妾只是按照规矩办事。袁答应若真犯了错,自会有宫规处置。况且,以臣妾之见,袁答应并没有什么错,倒是皇贵妃随意打骂妃嫔,把冷宫当成了她泄愤的地方。” 皇帝皱眉,这还是皇后第一次顶撞他,便垂下了脸:“放肆,皇后你言语无状,是何道理?别仗着自己身怀龙嗣,就敢顶撞朕!还随意污蔑皇贵妃!胆大包天。”皇帝怒视着皇后,却也不敢过于动气。 皇后刚要向皇帝下跪请求息怒,腹部就一阵紧痛。她捂着肚子,痛苦呻吟的滑到了地上。 皇帝见皇后动了胎气,一时被吓到了,朝殿外大喊:“快,快传辛太医!” 第115章 你到底是谁 朝倾宫。 被禁足的皇贵妃,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坤翊宫的消息。不得不说,她可是故意放已经疯魔了的袁答应去坤翊宫闹皇后的,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让皇后动了胎气。以致皇后腹中的胎儿不保,最好能一尸两命。 毕竟,谁能与一个疯子太过较真呢。就算较真,也挨不着她皇贵妃。 “娘娘,辛太医已经进了坤翊宫,听说太后也知道了这事,正从慈宁宫起驾呢。坤翊宫现下捂的严严实实的,奴才这下就打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了。”实公公谨小慎微的如实禀报道。 “无妨,本宫知道袁答应已经把皇后吓的动了胎气就行了。”皇贵妃冷笑出声。 说归说,皇贵妃不好奇是不可能的。既然实公公再打听不到坤翊宫里面的消息,那就让程太医以给皇后把脉为由进去。 于是,她传唤来自己的专职太医进来:“程太医,你去坤翊宫瞧瞧皇后,就说是本宫让你去的,告诉皇上本宫很担心皇后的身子。放心,皇上会听本宫的话,定然会让你进去给皇后把脉。” “是。”程太医异于平时的紧张回道。 皇贵妃注意到了程太医的紧张,便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这么的紧张做什么?你刚来本宫这里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的紧张过。”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微臣不是紧张,而是怕去坤翊宫。” “蠢货,你虽然是皇上寻进宫的名医,可也是皇上让你专门服侍本宫的,进了皇宫就是本宫的奴才。本宫让你去一趟,你就去一趟,这是命令。”皇贵妃眼神一冷,“这是命令,你必须去,否则……”她没有说完,但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是。”程太医表现的一脸无奈,俯首称是。 见程太医不再反驳,皇贵妃的眼神才又露出了一丝狠厉:“本宫让你去瞧瞧,是让你去探实皇后的身体到底如何了。还要看看皇后腹中的胎儿是皇子还是公主。如若皇后已经有了早产的迹象,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微臣就跟皇上说,皇后的胎保不住了。微臣也不去插手保胎,就让皇后腹中的胎儿自生自灭。” 皇贵妃满意的点头,“不错,你能明白就好。” “娘娘,如若皇后腹中的胎儿是公主又如何处置呢?”程太医认真的问道。 “那也不能留。”皇贵妃比划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冷然道:“要是公主,虽然威胁不到本宫皇儿的太子之位。可她要是仗着公主,多向皇上谄媚示好,也是要不得的。” 程太医心里有了数,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便领命离了朝倾宫。 在坤翊宫内,辛太医正带着其他太医们给皇后诊脉。 皇帝在一旁焦急的等着,这个时候他心里有些别扭。明明他心里最爱的是皇贵妃,可眼见皇后这般的动了胎气,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他的心里倒有些心疼和愧疚。 “怎么样?皇后她怎么样了?”皇帝见辛太医把了半天的脉,依旧无果,就急切地问道。 辛太医面色凝重地回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动了胎气,情况不妙,但臣等会尽力保住龙嗣。” 皇帝眉头紧蹙,“不要尽力,要必须。如若皇后腹中的胎儿不保,你们整个太医院都得陪葬!” 皇帝吼完这句话,心里异常的纳闷,自己之前明明不是不在乎皇后吗? 辛太医应声,立时拿出药箱,章太医和其他太医都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此时,皇后虚弱地睁开眼睛,望着皇帝,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皇帝心中一阵刺痛,俯身下去,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拭去皇后眼角的泪水。 “皇上,程太医在殿外求见。”安公公进来禀报,“程太医说他是奉皇贵妃之命,前来给皇后娘娘诊脉。” 皇帝这才想起来程太医,知道他医术高明,把早产的皇贵妃和五皇子照顾的都很好,便命令安公公:“快传!” 程太医进来后,先向皇帝请安,再向皇后请安,然后来到床边为皇后诊脉。 过了一会儿,程太医面露难色,跪地拱手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确实动了胎气。” 皇帝听了,神情再次高度紧张,但现下宫里只有程太医才能保胎,尽量保持镇定道:“你有没有把握能保住皇后腹中的胎儿?” 此时的皇后,一脸紧张的看着跪在下首的程太医,她不是不放心程太医的医术,而是不放心程太医的为人。他可是皇贵妃的人,她知道程太医就是皇贵妃派来打探消息,顺便置她腹中的孩子于死地的人。 皇后朝皇上摇头,眼神里流露出不愿程太医给她保胎的意思。 可皇帝却不以为意,安抚皇后道:“你别担心,程太医的医术是很高明的,皇贵妃意外早产,也是他让五皇子顺利降生的。” 皇后还要摇头,但她已经心力交瘁,伸出手去拉皇帝衣袖的那一刻,皇帝竟然站起身,给程太医让出空位:“你好生给皇后保胎,如若保住了大大有赏;保不住,你跟他们都一样。” 说着,皇帝指着面前跪了一地的太医冷声说道。 “是。”程太医还没有往前,只拱手道:“皇上,微臣给皇后娘娘保胎,只需要留几个宫女在就行了,其他人不能......” 皇帝立刻心领神会,挥手让跪了一地的太医们离开寝殿,命他们在殿外候着。 兴许是程太医不想让自己的医术泄露也未可知,皇帝自然懂。 太医们往殿外退的时候,殿外的全公公进来禀报:“皇上,太后已经到了宫门口了。” 皇帝一听,就挥袖转身,“去迎皇额娘大驾。” 殿里只剩青蒿、锦螺和菱香的时候,程太医便跪地膝行了两步,朝皇后行了跪拜大礼,小心谨慎的请安:“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躺在凤榻上的皇贵妃很是一愣,明明程太医刚给自己请过安了,这怎么又请安?一旁的宫女也都很是不解,三人面面相觑。 皇后轻笑一声,讽刺道:“程太医这么恭敬?难道你不是皇贵妃派来害本宫的?” 皇后侧过脸,认真的看了一眼程太医,只见程太医缓缓的抬头满眼的希冀之色,脸上因激动而涨的通红。 她心里忽然一震,这双眼为什么有些熟悉? “你到底是谁?”皇后下意识的问。 程太医定了定心神,拱手道:“之前皇上在大御国广寻名医,恰逢这个契机,镇南王世子让微臣入宫,来保护娘娘的。” “镇南王世子?”皇后满脸的疑问:“本宫的哥哥?” 第116章 朕来喂 锦螺和菱香一听镇南王世子的名号便紧张了起来,青蒿倒是一脸的谨慎,走到寝殿的明窗下朝殿外看了看,见坤翊宫的太监和宫女嬷嬷们都被全公公隔在了廊下才放心的走了回来。 程太医继续说道:“娘娘有所不知,世子在云南听说了娘娘在宫里的处境,很是不放心,每每着人打探宫里的消息。听说娘娘年前被皇上禁足了,世子更是心急如焚。” 皇后依旧不敢相信面前的程太医,确切的来说,除了殿里的几个婢女,在这个宫里她不敢相信任何人,也包括太后。 太后看着面慈心和的,但她终究是大御朝的太后。 见皇后看着自己不信任的表情,程太医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皇上去接太后了,很快就会进寝殿来。如若不解释清楚,以后会更麻烦。 索性,他急忙撕开了自己的胡子,展示给皇后,声音也变了调,小声的说:“娘娘,微臣是程启。” 皇后娘娘吓得有些呆了,锦螺和菱香几乎惊叫出声:“表少爷......” 但很快她们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发出声音,以免给皇后娘娘惹祸端,都纷纷捂住了嘴。 皇后这才从原身的记忆里搜索出了这位表少爷,恍惚间是有这么一个表哥。而且她刚进宫那会儿,锦螺跟菱香还时不时的叹息,说她当初要是嫁给表少爷就好了。 皇后心中波澜起伏,她看着眼前的程启,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可那都是原身的记忆,也许原身曾经是瞩意过程启的,可自己并没有任何感觉。 她记得表哥当初是在云南当药铺学徒的,不知什么时候,表哥竟然成了名医。 她刚要出声问程启,为何要以太医的身份进宫。此时,门外传来通报声,皇帝与太后驾到。 皇后与程启对视一眼,程启迅速粘好了胡子,恢复了他作为太医该有的样子。 太后进到寝殿,看到程太医正在给皇后的手腕施针,见皇后的脸色太过虚弱,随即露出关切的神情。 皇后就要起身向太后请安,被太后制止了:“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你还起身,快躺着别动。” 皇后点头,露出歉意的表情。 太后叹了一口气,转身询问程太医皇后的身体状况。 程太医恭敬地回答,“回太后的话,适才微臣已经给皇后娘娘施了针法,现下皇后娘娘已然无碍了。皇后娘娘只需卧床月余,就能确保无虞。” 太后满意的点头,“你是个医术高超的,哀家记得,也是你一直给皇贵妃保胎,哀家相信你。不过你不是皇帝给皇贵妃特寻的名医吗?为什么会来给皇后请脉?” “回太后的话,皇贵妃娘娘说她很担心皇后娘娘,特地让微臣前来请脉。”程太医回道。 太后冷笑,“她怕是盼着皇后这边不好,特地让你来打探消息的吧?” 程太医站在下首拱手而立,惶恐不已。 “知道回去怎么回吧?”太后睨了程太医一眼。 程太医去过的地方不少,医治过的世家大族也是数不胜数的,怎么会不知道后宅女人们的弯弯绕。 他知道太后的意思,也知道太后不能说的太过直白,否则一旁的皇帝脸面何在。 “回太后的话,微臣知道。微臣就说皇后动了胎气,情况危急”。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 程太医向太后和帝后行礼后,静静地退出了坤翊宫的寝殿。 果然,程太医回去就照太后说的传达给了皇贵妃。 “禀报皇贵妃娘娘,皇后娘娘确实是动了胎气。” 皇贵妃面上一喜:“那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程太医面露可惜的摇了摇头。 “如此甚好。”皇贵妃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那皇后腹中的胎是皇子还是公主?” “回娘娘的话,月份太小,微臣把不出来,恕微臣才疏学浅。” 皇贵妃摆摆手:“无所谓了,反正皇子公主也都保不住了。” 随后,她转身对程太医说道:“你做得很好,本宫会重重赏赐你的。不过,此事切勿声张,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程太医拱手谢恩,表示自己定当守口如瓶。皇贵妃微微点头,示意他退下。 待程太医离开后,皇贵妃唤来木秀,低声吩咐道:“找人密切关注皇后那边的动静,有任何消息立刻回报。” 木秀领命而去,皇贵妃脸上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坤翊宫。 太后看着皇帝垂下了脸:“哀家都知道了,皇后与其说是袁答应吓的,还不如说是你吓的。怎么?皇后说了皇贵妃几句,你就这么沉不住气了?如若去查,那袁答应未必是自己跑出来的,兴许是皇贵妃故意放出来的也未可知。” 皇帝垂首不语,等着太后继续训斥。 太后见皇帝不说话,心中更是恼怒,语气也越发严厉:“你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偏袒皇贵妃?若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皇帝连忙跪地,低头认错:“儿臣知错,还请母后息怒。” 太后冷哼一声:“既然知错,就该好好反省。还有那皇贵妃,也忒不像话了。已经被禁足了,还这么不消停。” 皇帝心里偏袒皇贵妃,但嘴上却只能附和:“儿臣定会严加管教皇贵妃。” 太后缓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拉起了皇帝:“皇帝啊,后宫安宁方能使前朝稳定。你可千万别因为一个女人,而乱了前朝后宫。” 皇帝连连称是,太后这才放心的起驾回宫。 太后走之前,命道:“皇帝,皇后现在身子不适,你今晚就留在这里陪她。记住,切不可再让皇后动气。” 皇上面露难色,他有些不知如何面对皇后。 可太后不依,转而道:“皇帝,你是忘了上次你高热不退,皇后是怎么衣不解带的在乾钦宫侍疾了吧?” 想到此处,皇帝才定下了心神,今晚还是留在坤翊宫,别叫太后再动气了为妙。 皇帝沉默须臾就点了点头。 恭送太后离去,皇帝转身走进内殿,看见皇后正靠在床头,脸色红润 了一些,才松了一口气。 “皇上......”皇后欲言又止。 皇帝坐到床边,轻轻握住皇后的手,“皇后,朕今晚留下来陪你。适才都是朕不好,害你动了胎气,朕给你道歉......” 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会跟自己道歉。 但她不能拂了皇帝的面子,拉过皇帝的手,柔声缓缓的说:“皇上,臣妾不生你的气。” 此时,青蒿端来了参汤,“皇上、皇后娘娘,安胎药煎好了,奴婢来服侍娘娘喝药。” 皇帝沉了脸色,接过托盘里的汤碗命令道:“你下去吧,朕来喂。” 第117章 兴许皇后洪福齐天 此后,皇后在坤翊宫安心养胎;皇贵妃则日复一日的在朝倾宫期盼着皇后小产。 可她等啊等,等到自己解除了禁足,等到五皇子满双月,皇后还依旧稳稳的在坤翊宫养胎。 她有些纳闷,随即就唤来了程太医询问情况。 “你不是说皇后动了胎气,保不住她腹中的胎儿了吗?”皇贵妃有些动气,怀疑的斜了程太医一眼:“本宫可是很相信你的医术的。” “娘娘息怒,微臣确实把出皇后娘娘的脉象沉细无力,濡样无源,此脉确实是胎象不稳之兆。” “那本宫问你,为何皇后都这么久了依然无事?”皇贵妃也听不懂脉象的口词,但又不能面对皇后还没落胎的事实。 面对皇贵妃的质问,程太医粘了很久的胡子颤了颤,拱手道:“兴许......兴许皇后洪福齐天,得上苍保佑也未可知......” 闻言,皇贵妃气的要吐血,谁会希望自己的敌人得上苍保佑,还洪福齐天?这一刻,皇贵妃看着下首垂立的程太医,一时动了杀心。 “好一个洪福齐天!”皇贵妃咬牙切齿地说道:“程太医,你之前可是信誓旦旦地跟本宫保证,皇后绝对会小产。如今却出了这等差错,你必须给本宫一个解释!” 程太医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跪地求饶:“皇贵妃娘娘饶命啊!微臣也不知为何皇后的脉象会突然好转,或许是微臣的医术不精……” “医术不精?哼!”皇贵妃冷笑一声,“本宫看你是故意欺骗本宫!你究竟是何居心?” 程太医伏地磕头如捣蒜,连声道:“微臣万万不敢啊!微臣对皇贵妃娘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请皇贵妃娘娘明察!” 皇贵妃神色冰冷地看着程太医,心中暗自思忖。 她知道自程太医进宫以来,种种迹象都表明程太医确实对她忠心耿耿。不仅听她的命令,给妃嫔们配制避子汤,还把她和五皇子的身子都照料的很好,应该不会故意欺骗她。 难道真的是皇后运气好?得到了上苍的庇佑?不,她绝不相信!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 “木秀。”皇贵妃把木秀喊了进去,让程太医退下。 程太医站起身,走到门口才拭了一下额头上被吓出的冷汗,皇贵妃眼里的杀气,他不是没有看到。 自己只不过替皇后说句吉利的话,就把皇贵妃气出了杀心,自己下次可不敢这么冒失了。 他若是被皇贵妃杀了,那皇后以后的处境就更岌岌可危了! 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实公公正拿着拂尘向他走来,实公公是朝倾宫的太监首领,他还是比较客气的。实公公向他拱手一礼,程太医也回了一礼以示尊重。 “程太医,这边请。”实公公上前带路。 拐出了廊下,程太医才张口问:“实公公,是否有话要说?” 实公公年过四十,在宫里已经算是老太监了,终究不是那种谄媚奉承的奴才,因此皇贵妃很是不喜。 实公公被皇贵妃训斥也是家常便饭,但皇贵妃不能打他,毕竟实公公是太后拨过去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皇贵妃不能明着得罪太后。 “既然程太医都已经看出来了,那咱家就直说了。程太医,有些话本不该咱家说,但咱俩也算有点交情,咱家就直说了。” 实公公叹口气,“这后宫里的争斗,向来都是不死不休的。皇后身子无恙,皇贵妃心里自然不痛快。” 程太医点点头,表示明白。他深知皇宫内的复杂斗争,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烧身。 实公公接着说:“不过,太医也不必太过担忧。太后看重你的医术,只要你尽心尽力为太后和皇上效劳,自然会保你平安。” 程太医感激地看了实公公一眼:“多谢公公提点。日后还望公公多多关照。” 程启也是聪明之人,他近来有些知道实公公是太后的人,现在实公公说这些话,程启就更肯定了这一点。 “好说,好说。”实公公笑了笑,拍了拍程太医的肩膀,“咱们都是为皇上和太后办事的,理应相互扶持。” “实公公,皇贵妃娘娘找。”后面有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来。 实公公转头甩了一下拂尘:“程太医请自便,咱家就不送了。” 程启点头的间隙,就看到实公公转身速速的去了寝殿。他看着实公公的背影,若有所思,知道实公公是代表太后在策反自己,但他自己心里清楚,不用实公公策反,他本就是进来保护皇后的。 但他也不敢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让实公公觉得他也是身不由己就行了。在宫里,他只有活着,才能保护他从小疼爱的表妹。 这边厢,实公公进了皇贵妃的寝殿,依照规矩行礼。 皇贵妃也知道他是太后的人,但她无所谓,反正这个实公公还是要听自己的话,“你去乾钦宫瞧瞧皇上下朝了没,如若皇上下朝了,就请皇上来本宫这里,就说本宫想知道五皇子的名字起好了没。” “奴才遵命。”实公公打了个千,就要退出去。 这边皇贵妃关心着自己儿子的名字,那边的端妃也在等着六皇子的名字。 太后虽也着急六皇子还没有名字,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管的太宽了。自己又不是皇帝的亲娘,管皇帝宠幸哪位妃嫔就算了,还管皇帝给儿子起什么名字,那就不太好了。 太后宣了沈贵妃和德妃进慈宁宫,只商量三月桃花宴和五皇子双满月的事。 “沈贵妃,你近日越来越得哀家的心了。皇后养胎,皇贵妃做月子,惠妃被禁足,你进宫时日不长,却事事都是你去操办。” 太后又看着沈贵妃和德妃二人说道:“如今,这后宫的事务,你们俩都有心了。” 沈贵妃和德妃连忙起身,齐声回道:“臣妾定当尽心尽力,不辜负太后的信任。” 太后满意地颔首,接着说道:“三月的桃花宴事关皇家颜面,务必要办得隆重些。至于五皇子的双满月,也须得好好操办。” 两人又齐声应诺。 太后转而看向沈贵妃:“对了,哀家刚提到惠妃想起来了,现下她已经被禁足几个月了,你到底查出什么没?要是没有就让皇帝解除惠妃的禁足。老这么禁着,太常寺那里也没法交代。” 沈贵妃如实回道:“回太后的话,臣妾派出宫的人昨儿传回话来,已经在京城的护城河里捞到了一具穿着小厮衣物的人,只是那人被泡的发胀,还未能验明正身。” 第118章 以后不要再带二小姐进宫了 “既然不能验明正身,那就算了吧。这事拖的太久,也会让天下人质疑。既然已经出了人命官司,那就把这事交给刑部和宗人府去过问,沈贵妃你就不要再管了。” “是。”沈贵妃有些不甘心,可这事确实是掣肘太多,她仅凭自己的实力,的的确确很难再查下去。 太后不是质疑她的能力,而是在保护她别涉事太深。 “那宜妃小产的事,你有没有查出什么眉目?”太后又问沈贵妃。 沈贵妃神情有些不自然,太后知道她见德妃在,不好说话,便直接开口道:“你但说无妨,德妃是宫里的老人了,哀家信得过,你就不必介怀了。” 沈贵妃有些难色,看了德妃一眼,解释道:“臣妾不是介意德妃姐姐在这里,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说便是。”太后让因姿屏退了屋里的丫鬟婆子,让沈贵妃直抒胸臆。 沈贵妃定了定神后道:“太后,去年夏天,我也是在承德的,那时候我的轿子就在宜嫔的后面。宜嫔出事的时候,我在后面听见了,当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说了我才知道的。” 顿了顿,沈贵妃继续说道: “当时臣妾听到宜嫔的婢女大声呼救,随后就看到宜嫔落了红。臣妾本想让人去救,却被皇上的侍卫拦住,他说皇后娘娘和德妃让臣妾的轿子继续往前,自有太医和嬷嬷留下来打理。臣妾虽觉得奇怪,但也不好多问。如今看来,这其中必有蹊跷。”沈贵妃边说边观察着太后的神色。 太后听后眉头紧锁,“此事事关重大,若真如你所说,那宜嫔的落胎恐怕另有隐情。” 沈贵妃点点头,“臣妾查了许多时日,也是近日才发觉宜嫔的贴身宫女荷兰有些蹊跷,有人瞧见是她在宜嫔上轿之前,给宜嫔喝了安胎的汤药。” “荷兰?” 太后有些想不起来此人是谁,出去隔开宫女嬷嬷的因姿进来了,上前在太后的耳边提醒道:“太后,荷兰是皇上第一次选秀之前,内务府选进宫的宫女,是奴婢亲自调教的她们,然后送去各位新进宫的小主们那里伺候的。” “既然是你亲自调教的,她怎会做如此阴毒之事?” 因姿摇头,她自然也不知道。 太后沉思片刻问道沈贵妃道:“既然你查出来宜嫔的贴身宫女有嫌疑,也有人证,为什么不早点跟皇上说。” 沈贵妃微微叹了口气,面色为难道:“回太后的话,前儿皇上去了臣妾那里留宿,臣妾说了的。只是皇上告诉臣妾,此事就到此为止,不让臣妾再查下去了。” “哦?”太后满心疑惑,“皇帝不让你再查下去了?他为何如此偏袒一个小宫女?” 沈贵妃提醒太后道:“兴许皇上不是偏袒那个叫荷兰的小宫女,而是偏袒指使那个宫女的背后之人。” 这个人,太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是皇贵妃,但她依旧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皇上不让你继续查下去了,那就作罢吧,你还是专心和德妃管理后宫事宜。这事儿,哀家亲自问皇帝。” 沈贵妃松了一口气,只要太后去过问,她就可以卸下这个担子了。 说到底,还没查清长姐的死因之前,她是不能明着得罪皇贵妃的。墙倒众人推,如今皇贵妃还依旧屹立不倒,她要让皇贵妃做过的事慢慢浮出水面。到时候,她只要稍稍一推,凭借众人的力量,就能让皇贵妃倒下。 太后转头看向因姿,吩咐道:“你去查查这个荷兰都和哪些人来往密切。”在她亲自问皇帝之前,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因姿领命后便退下了。 太后这边荷兰的事情还没弄清楚,皇后那边胎象不稳的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皇后现下已经胎象稳健了,可保胎的期间,她一直在琢磨为什么自己明明开始都没有孕吐,也没有任何的孕反,可后来过了三个月竟然呕吐不止?这是她想不通的,也是辛太医解释不清的。 最后,辛太医小心谨慎的问皇后娘娘:“恕微臣不敬,请问皇后娘娘,近日有没有用一些奇特的药物或着吃食?” 皇后摇头,青蒿和锦螺也确信皇后一切进口的东西都是她们几个再三查验过的,定然没有任何的问题。 “那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有什么气味或者颜色?”辛太医又提醒的问道。 皇后没来由的就想到了庶妹之前袖子里藏着的那串红珠手串。 她着人去镇南王府悄悄的告知母亲这一情况,镇南王夫人命人将庶女的手串悄悄的拿去送进了宫。 在王汐云以为串子丢了的时候,皇后已经在看着辛太医查验手串了。 过了半晌,辛太医脸上既惊且惧,“回皇后娘娘,这串珠子不是普通的手镯,而是由红麝之珠串就而成的,最是避孕与滑胎的大忌。” 说到这里,辛太医惶恐的跪了下去。 “如若经常佩戴此物,会如何?”王以淳心神忌惮的轻声问道。 “如若经常贴身佩戴,无孕之人自然不会有孕,若是有孕之人......不出两月就会小产......”辛太医越说越害怕,说到最后,声音便越来越小。 皇后惊惧不已,看了看锦螺,锦螺赶紧把这串红麝珠拿开。 “恕微臣多嘴,皇后娘娘是否经常佩戴此物?”辛太医还是问了出来,不然皇后若是出事,他不好向太后和皇上交代。 “本宫不曾佩戴。”皇后选择隐瞒实情,怕节外生枝,只淡淡说道:“是本宫的首饰,一直放在那里,近日本宫有孕佩戴的首饰有些调整,她们去整理本宫的首饰发现的,本宫一时好奇才随口问问你。” 程太医松了口气,“只要皇后娘娘没有贴身佩戴那就无事了,只是娘娘,万万把这串红麝珠拿远些。就算只在娘娘的寝殿,时间长了,也会让娘娘呕吐不止,以致会有小产的迹象。” 说到这里,王以淳总算是弄清楚了这件事的始末。皇贵妃借着庶妹对自己下手,此心歹毒,令她暗暗生恨。 “没事了,辛太医,你退下吧。”皇后命辛太医退了下去,她身子忽然一软,靠在软枕上摸着自己的腹部唏嘘不已。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她没让庶妹与自己同寝。 “娘娘,这串珠子?”锦螺试探的问道。 “把这串害人的东西拿远些。”皇后转而看向菱香:“你着人出宫,悄悄告诉镇南王夫人,以后不要再带二小姐进宫了。” 第119章 册立太子 大御朝十一年三月,五皇子双满月的日子。 这天皇帝要公布五皇子的名字,还要册立五皇子为太子。 太后虽然不喜,也把皇帝叫到慈宁宫劝过几句,但皇帝一意孤行,太后气的躺了几日。 五皇子被册立为太子的这天,太后还没有‘康复’,因此并没有出席。 几位得到消息的王公大臣进宫朝贺册立太子,要请旨先到慈宁宫请安,都被太后婉拒了。 理由是:她病体未愈,不宜见客。 其实是她不知道面对那些大臣该怎么说,她也知道大臣们会说皇帝不应该因一个孩子劳师动众,举国庆贺云云。 这天皇后也要以国母之仪参加五皇子的册立大典。太后不来,皇后再不来,皇帝肯定不准。 是以,皇后以下,皇贵妃、沈贵妃、德妃、被解除禁足的惠妃、刚出月子的端妃、僖嫔、宜嫔、良贵人以及苏常在和其他常在答应,都以皇帝的妃嫔身份出席册立大典。 此外,受邀的王公大臣都齐齐聚在了太和殿。 大御朝自成立以来,册立太子首要的步骤就是皇帝要与群臣商议,征求他们的意见。 群臣虽然还不能看出两个月的五皇子品德和才能,但皇帝至今只有六子,前面的四个又都夭折了,六皇子更是排在五皇子的后面。 虽然太子还小,但皇帝已经二十有六,册立皇子也能让前朝定心。 非嫡立长,皇贵妃一派无疑坚挺五皇子是目前最好的太子人选。群臣一直在前朝催生,如今有了五皇子,皇贵妃一派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可那些元勋老臣和李家的皇亲国戚不赞成,他们建议等皇后生了,有嫡立嫡。 可皇帝不接受他们的建议,力排众议择吉日册立他和皇贵妃的五皇子。 册礼仪式正式举行,皇后作为五皇子的皇额娘,自然是与皇帝坐在一起的。就连穿着明黄宫装的皇贵妃也只能位居其次。 皇贵妃看着大腹便便的皇后,坐在皇上的身旁接受五皇子的跪拜干瞪眼。 两个月的五皇子,自然是不会跪的,由两个奶娘抱着跪在下首。 安公公开始宣读册立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绍膺骏命,只荷鸿图,仰惟祖宗之诒谋,俯念臣民之仰望。夙夜兢兢,罔敢怠忽。 朕以菲德,嗣守大统,君临天下,于兹十有一年矣。为定国本,系人心,关天下之安危,不可不慎也。 朕之五子承保,今特册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负朕托付之重,以承祖宗付托之隆。其宜敬慎修身,戒骄戒躁,克己复礼,孝顺父母,尊敬师长,和睦兄弟,慈爱臣民,钦哉! 站在皇后侧边的皇贵妃激动的热泪盈眶,皇帝看了她一眼,心疼的无以复加。可中间隔着皇后,他没办法去握住皇贵妃的手。 和皇贵妃风风雨雨走过了十几年,终于有了儿子,有了属于他们共同的儿子。 皇帝坐在高位,皇后坐在皇帝的身边,皇贵妃坐的稍次一些。是以,皇后无意挡住了皇贵妃看向皇上的一半视线。 皇贵妃暗自咬牙。 册立仪式,皇后虽然也动容,但是她没有让皇贵妃看皇帝视线的意思。属于皇后的位置,她让不了一点。 本宫为后,尔等通通是妾。 接着皇上亲自授予襁褓中的五皇子太子印玺,皇后也要起身送五皇子祝福。 这是皇后第一次正面见五皇子,只见五皇子小小的裹在襁褓里,正睡的安稳,时不时的被礼炮吓的皱起淡淡的眉头。 除去皇贵妃,她还是希望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能够平安健康。可皇帝给他的福气太大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承受的住? 最后在皇帝的亲自带领下,举行了祭祀仪式,而后礼成。 皇贵妃喜滋滋的抱着五皇子亲了亲,倒是一旁的端妃看着这一幕,心凉了半截。 她知道皇帝不喜欢自己,碍于情面她才会侍寝,有了六皇子后见皇上的面就更少了。 皇上对她冷淡稀松平常,但六皇子可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他怎会如此的偏心? 端妃在心里咀嚼着五皇子的名字‘承保’,承祖宗之业,保一世安康,好名子! 可自己儿子的名字,如今还没有着落。端妃有些失神,被其他妃嫔裹挟着往太和殿外走去。 僖嫔看见了端嫔的失意,想要奚落几句,可人多眼杂,她硬生生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良贵人的月份比皇后还小一个月,自然身子比皇后轻便,只是她孕吐了三个月,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显得比皇后瘦了好大一圈。 惠妃刚被解除禁足,德妃与她亲厚,自是一起走,时不时的安抚惠妃几句。 皇后带着妃嫔们回后宫,皇帝还在大殿与留下的几位大臣商量政事。 众妃嫔自然跟在皇后的后面,不敢越矩,就连皇贵妃也只能带着奶娘跟在其次。 上暖轿之前,皇后看向她们,款款道:“今儿各位姐妹都辛苦了,就早点回去歇着吧。本宫的身子已经安稳无虞了,打明儿起,各位姐妹就可以去坤翊宫喝早茶了。” 妃嫔都知道皇后的意思就是让她们去坤翊宫请安,纷纷屈膝行礼应诺。 只有皇贵妃带着五皇子的两个奶娘,一直记恨刚才是皇后与皇帝坐在一起举行的册立太子之礼,站在一旁不屑的笑了一声:“看来,皇后的身子可是保养好了,不过皇后可要小心着点儿,今儿的风大可别闪了身子。” 皇后淡然一笑,刚要进软轿的花盆底子,堪堪抬起来,就又轻轻的放下了。 微微一笑道:“皇贵妃也知道今日风有些大呢,说这么多话皇贵妃要小心,可别先闪了舌头。” 皇贵妃生生一噎,回回她顶皇后,都被皇后轻而易举的顶了回来。没想到皇后她小小的年纪,竟然这么的伶牙俐齿。 看好戏的僖嫔,这时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在这个场合,其他人都是抿嘴偷笑,恐怕敢笑出声的也只有太后的侄女,钮祜禄僖嫔了。 皇贵妃不敢训斥皇后,可僖嫔在她的位分之下,是可以训斥的,一时气愤出声:“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笑话本宫。” 第120章 皇后娘娘救命 僖嫔也是不服气,直着嗓子道:“皇贵妃娘娘好大的口气,管天管地,还管我笑不笑了。” 皇贵妃急走两步,到了僖嫔的面前,一言不合,“啪”的一声,利索的甩了僖嫔一巴掌。 一时间,众人皆惊。 锦螺和菱香赶紧把自家娘娘团团护在了中间,全公公则站在软轿旁等候掀帘子。 僖嫔刚要惊叫出声,就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喊了起来:“打人啦,打人啦,皇贵妃打人啦。皇后娘娘救命,皇后娘娘救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家都把目光齐齐的看向了来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面疯魔了的袁答应。只见袁答应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衣衫不整的朝皇后扑了去。 袁答应一边疯疯癫癫的向皇后扑去,一边口中还叫喊着:“皇后娘娘救命,皇贵妃打人啦,皇贵妃她要打死臣妾,她还要将臣妾打入冷宫,皇后娘娘救救臣妾......” 皇后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锦螺眼疾手快的抱住了袁答应,两人团团的倒在了地上。菱香也反应迅速搀扶着身子笨重的皇后娘娘往后撤了两步。 “大胆袁答应,竟敢惊扰皇后娘娘!”全公公上前怒斥道。 此时,皇后终于回过神来,定了定神道:“沈贵妃,袁答应不是你安排去了院子养病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沈贵人朝皇后的方向走了两步,恭敬的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是安排她在六宫之外的偏远院子住着,还安排人伺候着,可不知道她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望娘娘恕罪。” 一旁的皇贵妃见皇后受到了惊吓,冷笑一声,“皇后娘娘,臣妾适才就让娘娘小心些,别闪了身子,可娘娘不听,现下应验了吧。” 袁答应又听见了皇贵妃的声音,就又奋力起身,惊叫的请求皇后娘娘救命。 皇后斜睨了皇贵妃一眼,并不言语。她转身对一旁的嬷嬷说道:“扶袁答应起来,给她看看伤到了哪里。” 这时,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惠妃开了口:“皇后娘娘真是仁德,不过这件事还是要查清楚才好。袁答应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像疯了一样。臣妾认为,此事必有蹊跷。” 皇后点点头,表示赞同:“惠妃说得有理。沈贵妃,此事就交给你去调查清楚。另外,派人送袁答应回去休息,再请太医给她瞧瞧。” 说完,皇后便带着贴身宫女就要离开,全公公立时掀开了轿帘子,恭候皇后娘娘上轿。 被嬷嬷们拉着的袁答应看见皇后走了,更是惊叫出声,此刻她只认为皇后娘娘才能救她。 见皇后上了软轿,袁答应更是疯魔了一般,甩开两个嬷嬷的手就横冲直撞的跑到了五皇子奶娘的身边。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袁答应就抢过了奶娘怀里的五皇子。五皇子许是被吓着了,刚才还熟睡的娃娃,立时哇哇大哭起来。 皇贵妃吓傻了,她为什么刚才不早早的让奶娘抱孩子回去,只怪自己太过疏忽。 “来人!还不快把五皇子夺回来!”皇贵妃回过神来,大声呵斥道。 殿外站岗的几个侍卫立刻上前,试图从袁答应手中夺回五皇子。袁答应却紧紧抱住五皇子当成武器,不肯松手。 “把她摁住!”皇贵妃心急如焚,生怕五皇子受到伤害。 在这紧要关头,妃嫔宫女太监们慌乱一团。 僖嫔见站在一旁吓的抱着腹部的良贵人,心下一计,推开了不远处的宜嫔,故意把她朝良贵人身上撞去。 宜嫔和良贵人齐声尖叫,纷纷倒在了地上,尤其良贵人捂着肚子开始喊疼。 僖嫔立刻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喊道:“天啊!良贵人摔倒了!快去请太医!” 但人人都在关注袁答应怀里的五皇子,谁也没有去管被人撞到了的良贵人。 只有德妃不顾众人,要去拉良贵人。一旁的惠妃拉住了她劝阻:“德妃妹妹,你别去多管闲事。” “皇嗣要紧。”德妃说完,甩开惠妃的手就去扶良贵人。 这边德妃正要叫人扶起良贵人,那边皇贵妃已经跑到了袁答应的身边。 身后更喧哗的声音,让皇后喊停了软轿,她得出来看情况。 端妃则见到皇后下来了,就跑上前去,下意识的护着皇后的腹部。 几位小常在和小答应纷纷吓得躲在了一旁,只见皇贵妃已经在跟袁答应抢五皇子了。 两人争抢的过程中,襁褓落了地,五皇子的哭声戛然而止,皇贵妃吓呆了,第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要抱起儿子。 一直在不远处的程太医闻讯赶来,正见到这一紧急情况,连忙闪身过去将五皇子抱了起来。却发现五皇子脸色青紫,没了哭声。 程太医不顾其他,抱起孩子就躲到一旁开始施救。皇贵妃这才吓的哭出了声。袁答应这时也被侍卫控制起来,一旁的嬷嬷立时堵住了袁答应大喊大叫的嘴。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都给朕住手!” 皇帝终于赶来了! 得知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来不及发落袁答应,就抱着向他哭诉的皇贵妃一边安抚,一边等着程太医的施救结果。 皇后被端妃扶着,两个婢女贴身护着自家娘娘。 终于,五皇子又哭出了声。只见程太医松了一口气,抱着五皇子上前躬身禀报:“皇上,五皇子已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皇帝听闻,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看了一眼仍在抽泣的皇贵妃,抱着安慰道:“爱妃别怕,咱们的皇子无事了。” 皇贵妃紧张的接过五皇子,亲眼见着孩子哭了才又哭又笑的亲吻自己儿子的额头。 皇帝让贴身侍卫容尘,亲自护送皇贵妃和五皇子回朝倾宫。 皇帝又看了一眼身怀有孕的良贵人,扶着良贵人的德妃赶紧主动解释:“皇上,适才场面混乱,良贵人被人撞倒在了地上。” 皇帝命程太医道:“程太医,也给良贵人瞧瞧。” 而后,皇帝问皇后:“你没事吧。” 皇后摇头:“谢皇上关心,臣妾无事。” “启禀皇上,良贵人无碍,只是受了惊吓。”程太医如实回道。 皇帝没有再问其他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彻底疯魔了的袁答应身上,侧过脸对安公公命道:“服侍袁答应的宫女嬷嬷,过了今日一律杖毙。至于袁答应竟敢伤害皇嗣,朕定不会轻饶。” 说罢,他转头看向侍卫,冷声道:“将袁答应押入暴室,听候发落。” 第121章 虚惊一场 晚些时候,皇帝要去慈宁宫汇报册立太子大典的事宜。 尽管太后不见得想听,但皇帝不能不去汇报。 皇帝来到慈宁宫,向太后禀报了册立大典的各项事宜。太后一脸冷然,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皇帝心中自然明白,太后对这件事不赞成也不满意,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恭敬地禀报道:“皇额娘,今日原本是五皇子册立的日子,本应抱来向您磕头。但您也知道了,五皇子受到惊吓现下皇贵妃正抱着孩子在朝倾宫安抚,不能带出来,还请皇额娘不要介怀才好。” 太后淡淡地回应道:“那么小的孩子,原本就不应该随意带出来。现下还受了惊吓,只是可怜了孩子。哀家听到五皇子被吓到了也是一惊,所幸孩子无事,虚惊一场。” “皇额娘,这事不怪别人,是那个疯疯癫癫的袁答应,不知道怎么出来了,不仅吓到了皇贵妃和五皇子,还吓到了皇后和良贵人。儿臣已经命人把她押到了暴室,等候发落。” 太后闻言,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说道:“袁答应?哀家是听说沈贵妃给她安排在了六宫之外,靠北边宫墙根下偏僻的小院子里养病。不过,她怎会突然跑出来吓人,那些服侍她的宫女嬷嬷都干嘛去了? 皇帝连忙解释道:“儿臣也不知其中缘由,许是她病得更重了,趁宫女嬷嬷不注意,跑了出来也未可知。” 太后沉思片刻,道:“无论如何,此事实在不该发生。不仅惊扰了众位妃嫔和皇子,也有损宫廷体面。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袁答应?” 皇帝低头思考了一会,回答道:“儿臣会派人仔细调查此事,若袁答应真是无意之举,便从轻发落;但若是有人故意指使,定当严惩不贷。” 太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皇宫之中的争斗真是永无止境,如今连一个疯子都被卷入其中,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防范才是。” 皇帝不敢回答,只点头认错。 “好了,皇帝,你就不用再在哀家这里说这些话了,既然你自己做主册立了太子,哀家虽然不喜,但也尊重你的选择。只是哀家还是想劝皇帝一句,你不只有五皇子一个儿子,还有六皇子等着你去取名字呢。” 皇帝这才又有了话题,眼神一亮道:“皇额娘放心,儿子已经给六皇子取好了名字,就叫承佑,李承佑。” 太后一怔,心下思忖着五皇子和六皇子的名字,李承保、李承佑。 “嗯,都是好名字。”太后赞成的点头。 皇帝见太后并无不满,便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儿臣谢皇额娘体谅。两个皇子能得皇额娘认可,乃是他们的福气。” 太后微微一笑,道:“皇帝不必哄哀家高兴,不过,哀家希望皇帝今后在处理后宫事务时,能更加谨慎,莫要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说到底今日之事就是皇帝太过宠皇贵妃,惹的某些人眼红嫉恨了。” 皇帝赶忙应道:“儿臣谨记皇额娘教诲。” “对了,端妃也已经出了月子,六皇子更是办过了满月宴,今天哀家已经准许她搬回了怡春宫,今晚你亲自去告诉她给六皇子取的名字,顺便安抚一下端妃的心情。” “是,儿臣处理完了政事,晚些时候就去。” 坤翊宫。 皇后还没从袁答应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辛太医就过来给皇后安胎了。 皇后看到辛太医到来,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配合辛太医诊脉。 辛太医一番诊察后,向皇后禀报:“娘娘脉象平稳,胎儿安好,只需安心静养。” 皇后听后,轻舒了一口气:“有劳辛太医了。近日宫中发生诸多事情,本宫实在难以安心。” 辛太医宽慰道:“娘娘不必太过忧心,保重凤体要紧。微臣会尽心尽力为娘娘和腹中龙嗣调养。” 皇后轻轻颔首,表示感激。 想起了程太医的事,皇后还是忍不住多问了辛太医几句:“辛太医,那个程太医,你熟吗?” 辛太医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很熟谈不上,只是微臣与程太医每日都会在太医院见着。” 皇后点头,“那他有没有与其他太医有过争执或矛盾?”皇后继续问道。 辛太医想了想,回答道:“这倒未曾听说。程太医性格随和,与同僚们相处融洽。程太医每日就在太医院候着,不用去其他小主那里,只候着皇贵妃的传旨,闲暇时刻也与微臣几个探讨医术。是以,程太医的人缘在太医院还算不错。” 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哀家听闻他是皇上新提拔的太医,医术精湛,深得皇上器重。” 辛太医附和道:“程太医确实医术高明,虽进宫时日不长,但在太医院中已颇有威望。” 皇后微微一笑,“看来皇上慧眼识珠,倒是辛太医你,太后与本宫都很器重你。其他的事不管,只要你好好的在宫里当差,太后与本宫都不会亏待你的。” 辛太医连忙躬身应答:“遵命。皇后娘娘放心,微臣定当殚精竭虑,做好微臣的本分。” “娘娘,太后派因姿姑姑来看您了。”青蒿进来禀报,皇后点头。 辛太医拱手一礼,主动请辞,“那微臣就告退了。” 辛太医退出去须臾,青蒿就带着因姿姑姑来到了内殿。 “奴婢给娘娘请安。”因姿上前俯身行礼。 皇后在榻上歪着,微笑着请因姿赶紧起身:“姑姑别客气了,本宫还没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就先派姑姑来看本宫了。本宫真是心里有愧,烦请姑姑回去替本宫传达歉意,等明儿本宫定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 因姿姑姑笑着回道:“皇后娘娘严重了,太后也是关心娘娘的身体。适才奴婢在殿外见到了辛太医,听辛太医说娘娘无碍奴婢就放心了,回去奴婢就禀报给太后,让太后放心。” 皇后转头看向青蒿,吩咐道:“把东西拿来,给姑姑带回去。” 第122章 袁氏还活着吗 “谢皇后娘娘。”因姿姑姑接过青蒿递来的东西,看了看,惊喜道:“娘娘这是?” “这是本宫在安胎期间,给太后抄写的佛经。”皇后微笑着说道:“本宫抄佛经给太后祈福,愿太后身体早日康健。” “皇后娘娘有心了,太后见了一定会喜欢的。”因姿姑姑小心翼翼地将佛经收了起来。 “对了,姑姑,太后近日身体可好?”皇后关切地问道。 “托佛主的福,太后身体比原先好了许多。只是太后常常念叨着皇后娘娘,盼望着娘娘能早日为皇家诞下龙嗣。”因姿姑姑回道。 “本宫知晓了,多谢姑姑。”皇后点了点头。 “那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了,奴婢先行告退。”因姿姑姑施礼后便离开了。 “青蒿,送送姑姑。” 皇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娘娘?”锦螺叫了几声皇后娘娘,见皇后娘娘的眼神虚空,便举起手在皇后娘娘的眼前挥了挥。 “怎么了?”皇后从沉思中醒过神来。 “娘娘,奴婢实在弄不明白,表少爷......哦不对。”锦螺自己打了一下嘴巴:“是程太医,他为什么要替五皇子治病?” 皇后摸着腹部,轻轻的瞪了锦螺一眼,便继续歪在凤榻上休息。 青蒿见状,把锦螺拉了过去,给了她一个暴栗:“你啊你,亏你进宫这么久了,就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 青蒿恨铁不成钢的问:“你可知道程太医为何入宫?” 锦螺挠挠头:“自然是知道的,是万岁爷广寻而来的名医,专门照顾皇后娘娘和五皇子的。” 青蒿点头:“既然如此,五皇子要是有了闪失,那程太医还能有好吗?今日的事儿虽与程太医无甚关系,但若是皇上降罪,程太医还能在宫里待着吗?” 锦螺慢慢醒过神来,菱香在一旁插话道:“奴婢明白了,程太医进宫就是在暗里保护咱们娘娘,他要是被赶出宫,那就不能继续再保护咱们娘娘了。” “你还算机灵。”青蒿看了一眼菱香转头问锦螺道:“这下,你知道了为什么了吧?” 锦螺木然的点头,憨憨的笑了起来。 在这危机四伏的宫里,能多一个人保护娘娘,她当然高兴。 “不仅如此,”青蒿接着说道:“程太医若是治好了五皇子,那可是大功一件。日后,圣上定会更加器重他,也会更有利于他保护娘娘。” 锦螺听后,恍然大悟,朝青蒿竖起了大拇指:“原来如此,还是青蒿姐姐厉害,啥都知道。” 青蒿点了一下锦螺,语重心长道:“所以,咱们要处处留心,确保咱家娘娘万无一失。” 此时,门外传来通报声,“皇上驾到!” 皇后扶着肚子坐正身子,整理了一下仪容,心中暗自思忖:皇帝此时前来,又所为何事? 皇帝走进宫殿,皇后就要下榻迎皇帝大驾,但很快被皇帝上前两步按在了榻上。 “你今日受了惊吓,就好生躺着,朕就是来瞧瞧,随后就去乾钦宫理政。” 皇后颔首:“谢皇上关怀,臣妾无事。倒是五皇子被吓坏了,皇上还是多陪陪皇贵妃要紧。” 皇帝一时不自在,但也不好说什么,他明白皇后的意思,是在故意轰他走。 皇帝微微皱眉,有些不悦。他看了一眼皇后,点头:“皇后既然无事,那朕这便走了。” 皇后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让皇上不喜,但今日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身心已经俱疲,她也没有精力再去迎合皇帝。 皇后靠在榻上,轻轻叹了口气。 青蒿几个着急,但都不敢说话,只面面相觑的替自家娘娘着急。 这边厢,慈宁宫偏殿的端妃正在整理自己和六皇子的衣物行礼,端妃要带着六皇子搬回怡春宫。 现下她已经出了月子,不好再在慈宁宫住着。 一切收拾妥当,她领着六皇子的奶娘抱着六皇子去到太后的寝殿道别。 一行人到了太后的寝殿,因姿拦在了门口,说太后已经午歇了,让端妃自便。 端妃有些奇怪,为什么太后都不嘱咐她几句。又怕因姿为难,只能抱着儿子在太后的寝殿外拜了拜。 因姿见端妃拜完,急忙把端妃母子扶了起来。走到偏殿,因姿才开口道:“端妃娘娘,太后不见您,希望娘娘明白太后是为了您好。现下宫里的局势是谁得宠谁就受人记恨。太后不想您像今日的皇贵妃一样,险遭失子。现下五皇子又被册封为了太子,六皇子就不会遭人惦记了。再加上太后表面上不再对娘娘您那么护着,就更能让娘娘您和六皇子匿于人后,反而安全。” “多谢姑姑提点。”端妃眼前一亮,感激地看向因姿。 因姿笑着摇了摇头,“奴婢说这么多,就是不想娘娘心里有任何的芥蒂。娘娘有了六皇子,以后在深宫的日子就有了盼头。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奴婢。” 端妃心里踏实了许多,“那就多谢姑姑了。” 因姿把六皇子的襁褓掖了掖,“娘娘您刚出了月子,身子还虚着呢!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调养。太后说了,六宫的事娘娘不要着急参与,照顾您自个儿的身子和六皇子要紧。” 端妃颔首,她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在太后的庇佑下,能保住六皇子已经是万幸了。 她深知自己虽有六皇子傍身,但仍需小心谨慎。 回到怡春宫,端妃吩咐奶娘和宫女仔细照料六皇子,自己则端坐在正殿,迎接各宫娘娘送来的回宫贺礼。 先是皇后谴青蒿送来了贺礼,接着是沈贵妃的宫女和惠妃德妃宫里的宫女。 五皇子出了这事,人人都以为今晚皇帝会去朝倾宫安抚皇贵妃,没想到怡春宫今晚拔得了头筹。 这晚过后,端妃的心情好了许多。 除了照顾六皇子和去慈宁宫侍奉太后,便是去坤翊宫向皇后娘娘请安。 时间一晃便到了四月,后宫也算平静了一段时间。 除了六宫再没有传出妃嫔有孕的消息,就是五皇子因为被摔之后,隔三差五的高热不退。 皇帝命程太医每日进出朝倾宫给五皇子请脉诊治,皇贵妃更是着急五皇子的事,身心俱疲。 四月末,五皇子又高热不退,皇贵妃急的恨毒了袁答应,喊进来实公公,咬牙问道:“袁氏还活着吗?” 第123章 他捂不住了! 实公公跪地回禀:“回娘娘的话,袁氏虽然满身是伤,但人还活着。” 皇贵妃掀翻了茶几,怒道:“本宫要她死,实公公,你带人去把她从暴室带出来,送上午门城墙扔下去,本宫要让她也尝尝坠落的滋味。” “娘娘,可皇上......”实公公想说皇上还未下旨赐死袁答应。 “放肆!”皇贵妃一怒之下,随手拿了一个茶碗扔在了实公公身上,“你是本宫的奴才,自然得听本宫的。本宫只不过是想弄死区区一个答应,皇帝定不会降罪于我的,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如果今天你不去,那你就替袁氏去城墙。” “是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办。”实公公着实被吓到了,虽然年过四十,可奴才就是奴才,就算在宫里几十年了,还是怕死的。 皇贵妃一向狠厉,他早就习惯了。但之前不过是下个药,赐杯毒酒打入冷宫什么的。不像这次这么的残暴,直接要把袁答应推到城门之下。 到时候,皇帝不说什么,太后也要动怒。就算袁答应家里不敢置喙,但满朝大臣,对皇贵妃群起而攻之,皇上也是不好办的。 说到底,实公公现下还管不到这儿,是他自己个儿心软,根本不想去做这件会让他百年之后下拔舌地狱的事。 实公公心里在暗自唏嘘,但还是起身退出去按皇贵妃娘娘说的去办。 半盏茶后,实公公就带着几个小太监来到暴室,将伤痕累累的袁答应拖了出去。 袁答应意识模糊,但仍在苦苦哀求。 实公公心中虽有不忍,但也无可奈何。 他一路将袁答应带到午门城墙上,毫不留情地将她推了下去。 袁答应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坠下,最终摔得血肉模糊,没了气息。 实公公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悲凉。 他深知,自己从此背上了一条人命。 当皇帝知道这事的时候,气到闷住了胸口。安公公赶紧上前给皇帝顺气,生怕皇帝一时之间背过气去。 等皇帝缓过神来,立时龙颜大怒,下令将实公公押进大牢,对皇贵妃失望至极。 以前皇贵妃再虐打妃嫔都没有出现出这样的虐行,他能捂着就捂着,尽量不让后宫以外的人知道。 可这次,他捂不住了! 后宫众人听闻此事,皆震惊不已。 皇贵妃得知实公公被关的消息后,惊慌失措,她没想到皇帝会如此震怒。她不在乎实公公会不会被关进大牢,但她怕皇帝会因此不理她。 五皇子还在发热与退热之间徘徊,皇贵妃心急如焚,让木秀去打听皇上的行踪,但只听说皇帝这几日都只在乾钦宫,没有去任何一位妃嫔那里。 乾钦宫没有贴身伺候皇上的宫女,只有几位年长的嬷嬷和安公公贴身伺候,这点皇贵妃是很放心的,只是她不知道皇帝这几日都不来是什么意思。 她开始担心自己的地位和五皇子的命运,决定想办法自保。 紧急时刻,皇贵妃想起了被解除禁足的惠妃。 “木秀,去把惠妃找来。”皇贵妃语无伦次的说道。 木秀刚出去,程太医便在殿外求见。一听程太医求见,皇贵妃立时让传。关于儿子的事,她必须要时刻知晓。 “娘娘,五皇子已经退了热,请娘娘放心。”程太医拱手禀报五皇子的事。 “程太医,你跟本宫如实说,本宫的皇子到底如何了?” 程太医尽量委婉措辞:“回娘娘的话,由于五皇子月份太小,又被摔在了地上。近日微臣发觉皇子搁几天就发热,微臣用了退热消炎的药物暂时能控制的住。但治标不治本,微臣怀疑五皇子摔到了头部,里面应是有淤血渗出。” 皇贵妃大惊,“那依你之见,该如何诊治?” “微臣觉得,让所有太医院的太医们都与微臣共同商议五皇子的病情。微臣一人,实在不敢做决断,唯恐耽误了五皇子的病情。” 皇贵妃听后,心中的大石稍稍放下了一点。 “不过......”程太医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快说!”皇贵妃焦急地问道。 “不过就算是治好了,五皇子日后恐会落下病根,身体也会比同龄人虚弱些,还需精心调养才是。”程太医低头说道。 皇贵妃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中,一个体弱多病的皇子意味着前途渺茫。 “程太医,务必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五皇子!”皇贵妃语气坚定地下令。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程太医连忙应道。 皇贵妃微微点头,“去吧,本宫允许你去太医院调令所有太医,皆为你差遣。” 程太医躬身颔首,退出了朝倾宫正殿。 片刻之后,惠妃来到了朝倾宫。 行礼过后就听见皇贵妃坐在上首阴阳怪气的看着她:“本宫不叫你,你还不来了?” 惠妃赶忙跪地请安,惶恐道:“臣妾不知姐姐传召来迟了,还望姐姐恕罪。” 皇贵妃冷笑一声,道:“你倒是会推脱责任,怎么?解除了禁足就不再听本宫的了?” 惠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辩解道:“不是的娘娘,臣妾刚被解除禁足,实在是动则得咎。太后让因姿姑姑去了熙和宫,警告臣妾要安守本分,臣妾实在不敢越矩。” 皇贵妃怒目圆睁,“不敢越矩?哼~~别以为你不再来本宫这儿,以前你做过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虽然那沈浅吟没把你的事查个彻底,但你要是想撇开本宫,本宫也不会让你好过!” 惠妃叩头如捣蒜,求饶道:“姐姐息怒,臣妾不敢。” 皇贵妃沉默片刻,心想此时不宜与惠妃彻底翻脸,便道:“这次就算了,但你要记住,若是再有下一次,别怪本宫不客气!起来吧。” 惠妃连连称是,谢恩后战战兢兢的起来了。 皇贵妃话锋一转,问道:“袁氏的事儿,六宫都传的如何了,慈宁宫呢?” 惠妃不敢敷衍,认真的回道:“回娘娘的话,臣妾听说太后原本之前的病就未痊愈,现下更是气......气的卧榻不起,辛太医每日去慈宁宫请脉,但太后一直没见好。” 皇贵妃不以为意,神情冷凝,一字一顿的问:“皇后那里呢?” 第124章 其实他更多的是自责 惠妃支支吾吾道:“皇后这几日都免了妃嫔们的请安,听说在养胎。坤翊宫被全公公守的跟铁桶一般,臣妾实在不知坤翊宫现下什么光景。” 皇贵妃冷笑:“她还养胎?莫不是装模作样,躲在坤翊宫不出来吧。” “娘娘,不仅是皇后娘娘,就连其他的妃嫔这几日都不敢出自己的殿阁,人人自危。”惠妃小声的说道。 “哼~~一个个胆小如鼠的玩意儿。”皇贵妃不屑。 惠妃见皇贵妃有些不似平常神情,便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问道:“娘娘,您传臣妾来,所为何事?” 见惠妃点到了正题,皇贵妃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直截了当的说:“本宫让你来,是让你替本宫出出主意。现下那袁氏已经没了,本宫的心头之恨算是解了。可奇怪的是皇上竟然动了怒,好几日不理本宫了。本宫让木秀去请,可安公公回话说皇上不见本宫。” 惠妃松了口气,原来是让她来出主意的,既然事不关己,那她就没那么紧张了,思索了一下,便开口道:“想必皇上不是为了袁氏之逝而动怒,而是气娘娘您没经过皇上的允许。” 说到最后一句,惠妃胆怯的看了一眼皇贵妃的表情,见她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本宫要什么皇上就给本宫什么,就连天上的星星月亮,只要本宫喜欢,皇上恨不得去给本宫够星星够月亮。”皇贵妃说的洋洋得意。 惠妃听了皇贵妃的话,她心里暗暗发笑。皇贵妃这人就是这么的自以为是,那些皇上哄人的话,她都当了真。虽然她不否认皇上对皇贵妃的宠爱,但袁氏这事实在是触碰到了皇上的逆鳞。 “娘娘,此一时彼一时,现下是袁氏的事。”惠妃禁不住泼皇贵妃冷水:“臣妾听说,前朝很多大臣对袁氏的死颇有微词。臣妾还听说,袁家得知袁答应的死讯后,悲痛欲绝。他们决定向皇帝讨个说法,为袁答应伸冤。现下已经联合其他一些官员,一同上奏皇帝,要求皇上严惩娘娘您。” “笑话,还严惩本宫?本宫是谁?本宫可是皇上的宠妃!皇上定然不会理会他们。”皇贵妃不以为意,觉得任何人都撼动不了她的皇贵妃之位。 她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对皇上了解的透透的,就算自己做的再过分,皇上也是不会在意的。 “可是娘娘,皇上就算不想理他们。”惠妃继续道:“但现在也已经出了人命,时移世易。刑部和宗人府已经把袁氏的尸首挪了出去。迫于无奈,皇上肯定要给前朝一个交代的。” 皇贵妃这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棘手,“既然如此,你去替本宫把那袁家摆平了,只要他们家不去追究,大臣们也就偃旗息鼓了。” 惠妃有些犹豫,“娘娘,这事有些难办......” “难不难办,那是你的事。务必让袁家闭嘴,区区小官,没有别人起哄他们蹦跶不起来的。拿银子堵,用武力镇压。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给本宫去处理干净。” 惠妃战战兢兢,只得应:“是。” 早之前,她已经成为了皇贵妃的棋子,就算父亲位极人臣,但在皇贵妃的铁腕之下,她只能妥协。 惠妃走后,皇贵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皇上几天都不来了,再这么下去,她心里实在是没多大能哄好皇上的把握。既然皇上不来,那她就亲自去乾钦宫。 “木秀,给本宫梳妆!” 这边厢,皇帝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一方面要处理政务,另一方面要应对群臣的集体上奏。 这几日,除了白天的公务,晚上整个人松散下来只能借酒消愁。安公公实在是担心皇上的身体。皇上夜夜宿醉就算了,白天还要按时上朝顶着群臣的压力。 他担心也没法子,太后病着,皇后在养胎。皇上更是哪位小主那里都没去解压,每每待在乾钦宫郁郁沉沉,酒杯不离身。 “皇上,皇贵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此时的皇帝正在拿着定北王寄来的信笺发呆,没有回应安公公的话,反而说道:“安公公,北狄战火又起,有个狄戎部落已经破了虎牙关。” “皇上......”安公公试图让皇上醒过神。 皇帝依旧念念有词:“朕想亲自出征......” “皇上,三思啊!”安公公焦急地跪地叩首,“边关战事虽紧,但朝中亦离不开皇上啊!” 皇帝眼神坚定,将手中的信笺紧紧攥住,“朕意已决,若不亲征,难以震慑戎敌,无法鼓舞士气,更无法向百姓交代。” 安公公继续劝道:“皇上,现下六宫不安。太后沉疴已久,五皇子还没有脱离危险。” 皇帝想起了五皇子,抬起头问道:“五皇子现下如何了?” 五皇子的事,安公公一直了如指掌,就是准备皇上随时问他,他好第一时间答出来:“回皇上的话,五皇子暂时安稳了,程太医已经召集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共同商议五皇子的病情。” 皇帝点头:“嗯,以后让程太医每日直接来回禀五皇子的情况。” “是。”安公公暗暗松了一口气。 “皇上,此外,除去太后和五皇子的事,皇贵妃虽执掌凤印,但眼下皇贵妃并没有精力管理后宫。” “皇后有,你去把凤印送到坤翊宫。”皇帝冷不丁的说道,显然对皇贵妃的作为太过失望。 安公公刚要应是,殿外就传来了皇贵妃的大喊之声:“皇上,求皇上见见臣妾吧。” 说着皇贵妃可怜兮兮的哭声就从殿外飘了进来。皇帝原本不去朝倾宫,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皇贵妃。 爱之深责之切,他就是怕自己忍不住,听了皇贵妃一哭求,他的心就软了。可皇贵妃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也知道,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纵容才把皇贵妃惯成了如今的性子。 说到底,他这几日不去朝倾宫,明面上是在气皇贵妃的暴虐,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更多的是自责。 殿外,皇贵妃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可怜,皇上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他发现这个法子根本不顶用,皇贵妃的哭声还是让他无所遁形。 皇帝有些崩溃,拿下双手,慌乱的命安公公:“走乾钦宫后门,摆驾坤翊宫。” 第125章 皇上要什么下酒菜 坤翊宫。 此时皇后正在用不温不烫的热水保养双手。四五月的天气,再用热水有些不适应。 “娘娘,辛太医说这个方子要冬天用,娘娘的手就不会再皴了。”锦螺微笑着,用一个精致的银质小瓢不停的在给自家娘娘灌手。 一旁的菱香捧着铜盆,弓身站在那里,也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娘娘的手:“娘娘,您还别说,泡了这些日子,娘娘的手果真没那么浮肿了,等会奴婢再给娘娘打盆热水来,娘娘泡完脚再就寝。” 皇后娘娘莞尔,拿出双手看了看,附和道:“你们还别说,辛太医开的秘方就是好,本宫的手确实纤细了很多。” 她见过很多怀孕的妇人,到了孕中期以后,手脚都会浮肿。她的还算不明显,但辛太医说了,多泡泡温水再加上他开的秘方,定能保证后期皇后娘娘的手脚都不那么浮肿。 这时青蒿带着捧着托盘的小宫女们进来了,上前给娘娘请安:“娘娘,奴婢去尚衣局拿回了娘娘的夏装,还是她们特制的让娘娘腹部舒服一些的宫装,娘娘请看。” 说着,青蒿往后撤了一步,让自家娘娘看宫女们捧着的衣服,一件明黄色,一件藕荷色,还有几件粉紫蓝靛色。这些颜色都很好看,只比秋冬装的颜色略淡了一些。 皇后在泡手,没有细看,她身子的尺寸是尚衣局的尚衣奉御专门来给她量的,大小她是不用试的,点头道:“知道了,拿下去吧。” “是。”青蒿应声,带着宫女们退了出去,自家娘娘的衣物她要仔细的保管。在尚衣局先查验一番,以防里面有针头和其他避讳之物藏在里面。放进皇后专门用的衣库里面前,也要再查验一番她才放心。 青蒿再回寝殿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净完了手,锦螺正在给娘娘抹滋润油。 青蒿走上前,回禀道:“娘娘,旧年尚衣局早早的就把娘娘的夏衣都送来了,今年要不是奴婢去催了几次,估计到现在都还没做好呢。” 皇后坐在榻上,舒服的靠在抱枕上,微微叹息道:“咱们宫就这么样了,其他宫里指不定什么光景呢!” 转而,皇后换了一个不以为意的语气道:“而且现下倒春寒时不时的有,春装还没脱下呢,不耽误本宫穿就行。现下皇贵妃虽执掌封印,但无暇管理六宫事宜,沈贵妃和德妃权利有限,不能及时周全也是有的。” “是。”青蒿垂首上前,给自家娘娘倒了一碗温水,捧给皇后娘娘,有些支吾道:“娘娘,适才奴婢回来的时候,经过乾钦宫,听见皇贵妃娘娘在殿外求见,可皇上根本不见皇贵妃娘娘。” 坤翊宫与乾钦宫中间隔着一个交泰殿,距离有些远,坤翊宫自然听不见乾钦宫的动静的。 听了青蒿的话,皇后有些诧异,但很快明白了过来,“应该是皇贵妃急了,见不见的不与咱们相干。” “可不是。”菱香着急接话道:“听说皇上这几日都没去朝倾宫了,日日都在乾钦宫待着。” “就是,就是,听说那袁答应,死的可惨了......”锦螺也忍不住说道:“ 皇后娘娘睨了她一眼,锦螺和菱香立刻噤了声。 “皇上岂是你们能置喙的?在本宫面前说说就算了,要是被别人听见了,还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 “娘娘息怒,奴婢不敢了。”锦螺和菱香齐齐应声。 “横竖朝倾宫里的事与咱们不相干,至于袁答应的事,原本是六宫的事,本宫既为皇后,也得管个一二。只是本宫既无实权,也无精力。而且这事已经有刑部和宗人府接手了,直接由皇上全权处理。你们也不要去打听,只要时常去问候太后就行了。” “是,因姿姑姑说,太后日日有僖嫔侍疾,还说娘娘现下养胎要紧,让您不要去慈宁宫请安了。”青蒿回了因姿姑姑的话。 皇后点头,浅浅了呷了一口青蒿递过来的暖茶,忽然窗外一声闷雷响了起来。 青蒿眼疾手快的接过茶碗,只听见自家娘娘喃喃道:“要下雨了。” 再一次响雷的时候,伴随着亮如白昼的闪电,皇上从殿外疾步而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欲起身行礼,被皇上连忙扶住。 “免礼,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皇上站在皇后身边,眼神飘忽,似有不定。 皇后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皇上这是故意在躲着皇贵妃。 要是旁人敢犯如此大错,早就被皇上厌弃了,可皇贵妃还依旧好好的在乾钦宫门口求见。 皇后不管这些,既然皇帝来了,她就好好的服侍皇帝。 “青蒿,给皇上沏茶。”皇后吩咐道。 “沏什么茶,温一壶酒来。”皇上语气闷闷的说道。 “皇上。”安公公就要上前劝阻,见皇上怒意上涌,就赶紧噤声,转而看向皇后眼神里满满的恳求。 皇上已经接连几天宿醉了,每晚只睡两个时辰,再这么下去,皇上的身体就不堪重负了。 皇后不动声色的明白了安公公的意思,看着皇上,面色平静。 皇上也看到了安公公恳求皇后的表情,以为皇后也要劝他不要饮酒,气的脱口而出:“皇后,你也要劝朕?” 皇后微微一愣,很快微笑道:“臣妾只是想问,皇上要什么下酒菜。” 下酒菜?安公公惊愕不已,皇后娘娘不仅不劝着,还要给皇上准备什么下酒菜? 李匀彻的表情也有些惊讶,但随即脸色缓和了很多。 “皇后真是善解人意啊。”他轻声说道:“随便什么都好。” 青蒿自是会意,御膳房的酒菜现成的都有,就是预备给皇上和妃嫔们随时享用的。 安公公见状,心中暗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默默退下。 须臾,青蒿就带着菱香摆满了一桌酒菜,酒也由锦螺温温的奉了上来。 皇后屏退了众人,一个也不让她们服侍,对皇帝道:“皇上,臣妾来给皇上斟酒。” 见宫女们都退了出去,只有皇后一人陪着自己,李匀彻才终于松了心神。端起皇后给他亲自斟的一杯温酒,一饮而尽。 第126章 娘娘岂能如此不恭? 坤翊宫殿外,安公公、全公公还有青蒿、锦螺、菱香都在殿外守着,殿里只有皇后和皇上对坐而饮。 平时他们都是贴身伺候主子的,可皇后屏退了所有人,他们都很担心两位主子没人服侍。 只有青蒿神情自若,劝着身旁的宫女太监:“你们都别着急,咱们在殿外候着,有什么事皇后娘娘会唤咱们的。” 安公公这才放心了一些,拱手对青蒿道:“姑娘,有劳了。皇贵妃还在乾钦宫外候着,咱家去处理一下这事。” 青蒿知道,安公公是去请皇贵妃娘娘回宫。 “安总管请自便,这儿还有全公公呢,总管放心便是。”青蒿道。 全公公上前略一拱手,也道:“总管放心,奴才也在。” 官大一级压死人,全公公在安公公面前,也得卑躬屈膝表忠心。安公公点头,这才放心的离了坤翊宫。 眼下皇贵妃虽犯了错,皇上看似不理她。但等过了这股劲儿,皇贵妃依旧还是皇上心尖上的宠妃,他可不能得罪了皇贵妃。 而且,陪伴了皇上这么多年,他很能揣摩圣意,知道皇上也不想让皇贵妃跪在殿外那么久。 况且,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狂风呼啸而来,吹的安公公眯起了原本就不大的双眼。 青蒿让小宫女拿了一把伞,递给了安公公,“总管,马上要下雨了,小心淋着。” 安公公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拿着伞,唉了一声就闯进了已经开始淅沥的雨里。 安公公到了乾钦宫门口,皇贵妃还跪在那里哭求。 初夏的雨,打在身上脸上,还是有些凉。安公公上前恭敬的给皇贵妃打着伞,劝道:“娘娘,您回去吧,下雨了。” 皇贵妃一看来人是安公公,立刻被木秀扶了起来,质问安公公:“皇上呢?” 安公公也不瞒着了,“皇上不在乾钦宫,娘娘请回吧。” “不在乾清宫?那皇上在哪儿?”皇贵妃不相信,怀疑的看着安公公,她认定了皇上就在里面。 “这个......奴才不能说。娘娘还是先回宫吧,您身子弱,别淋病了。”安公公好意劝说。 皇贵妃一脸倨傲,直接抬脚闯进了乾钦宫:“本宫倒要看看,皇上在不在里面。” 安公公一时没拦住,更是不敢拦,跟在木秀的后面,“木秀姑娘,带娘娘回去吧,皇上真不在殿里。” 木秀回头瞪了安公公一眼:“皇贵妃娘娘的事,你也敢管?” 安公公立刻噤声,有其主必有其仆,木秀既然也不分青红皂白,那他就只能言尽于此。 皇贵妃在殿内四处寻找皇帝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她气愤地转身,目光凌厉地射向安公公,“好啊你个狗奴才,竟敢把皇上藏起来!” 安公公慌忙跪下,“奴才万万不敢欺瞒娘娘啊!皇上确实不在乾钦宫内。” 此时,木秀插话道:“娘娘,说不定皇上在其他宫殿呢。不如我们去别处找找看。” 皇贵妃思考片刻,觉得木秀说得有理,转身质问安公公:“说,皇上去了哪里?坤翊宫?吉庆宫还是长喜宫?” 安公公满脸的为难,他知道皇贵妃的脾气太过暴躁,怕说了反而害了皇后娘娘,就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说。 “娘娘,您别为难奴才了。”安公公跪地磕头。 皇贵妃见状,更加恼怒,“好啊,你个狗奴才,竟敢忤逆本宫!来人,将安公公拖下去杖责三十!” 这时,因姿及时来到了殿外,向皇贵妃请了安,随即木秀也给因姿姑姑行了一礼。 “娘娘,太后有旨,命娘娘不得在乾钦宫外肆意喧哗,娘娘还是请回吧。”因姿如实传达了太后的旨意。 皇贵妃冷笑:“哼~~太后不是病了吗?怎么还有这个闲心管这事?皇上都没说本宫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奴才竟敢来置喙本宫?” 因姿代表的是太后的体面,便垂首而立,不卑不亢道:“皇贵妃娘娘可别错了尊卑,太后的旨意就是万岁爷来了也得尊听一二的,娘娘岂能如此不恭?” 皇贵妃听了,心下一阵惧怕,太后再不是皇上的亲娘,但也是太后,要是因姿回去传达她刚才的不敬,恐怕禁足罚跪都是轻的。更何况皇上好几天都不理她了,要是被太后罚了,皇上也不一定会管她。 想到这里,皇贵妃收敛了傲气,耸了耸肩,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木秀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住了自家娘娘。 “娘娘,奴婢既然说到这了,那就再多说几句。娘娘您如今做的事情太过了,皇上不想见您就是给您留着脸面。娘娘可不要急着把这层脸面撕下来。否则,您与万岁爷经年累月的情分恐怕就要被您自己给撕没了。” 皇贵妃更是一阵惊惧,她怎么没想到这点?身边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这么一番掏心窝子的话,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木秀,送皇贵妃娘娘回宫。”因姿吩咐道。 木秀惧怕因姿姑姑,快速的行了一礼,喊人来撑伞,扶着自家娘娘就离了这里。 皇贵妃走后,因姿转身道:“安公公,赶紧起来吧,人都走了,就别跪着了。” 安公公省了一顿板子,很是感激因姿姑姑:“幸好姑姑及时赶来,不然奴才都没办法服侍皇上了。” “去吧。”因姿道。 安公公带着徒弟回到了坤翊宫就看到锦螺菱香她们几个在偷听寝殿里的动静。 可听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她们不知道此刻的寝殿,皇上已经喝的微醺,正在跟皇后娘娘低声诉苦。 皇后静静的听着,她不能喝酒,但她可以以茶代酒。皇后摸着自己已隆起的腹部,看着面前已经红了侧脸的皇帝。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她有些恍惚,但还是耐着性子听着皇帝说他与皇贵妃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皇后时不时的安抚几句。 心里说不上的感觉,有些酸有些堵有些无奈,还有些旁观者心态。 最后李匀彻哭也哭够了,堵在心里的话也都吐了个干净,就抱着皇后的胳膊,枕在皇后的肩膀上像个孩子一样,眯上眼睛睡了过去。 皇后身子瘦弱,尽管怀有身孕,但也没重多少,单薄的肩膀很难承受皇帝的雄壮身躯。 但她不着急,拿了一方干净的帕子,一点一点的把皇帝脸上的眼泪擦干。 她这才发现,皇帝这几日刚冒出来的胡须,已经很扎手了。 第127章 给娘娘送凤印 翌日。 皇上在坤翊宫留宿就传遍了六宫,太后那里昨晚就知道了的,还命因姿夜里过来瞧了,听青蒿说皇后娘娘和皇上已经安然就寝,才松了心神。 一大早,僖嫔就急着去了慈宁宫,在自家姑姑面前碎碎念,心里有些不满,委屈的跟姑姑撒娇,“姑姑,您说皇上怎么出了乾钦宫,就去坤翊宫呢。他明知道姑姑您在养病,却不来瞧一瞧。” 太后躺在榻上,弱弱的叹了一口气,她虽然没生病,可接连被气的,也没了精气神,“你啊你,姑姑一直跟你说,不要老是抱怨,皇上不喜欢每天都是争风吃醋的妃嫔,更不喜欢眉头不展的妃嫔。皇上去皇后那里,自然是皇后每天就是一张笑脸,让人见了心情都会好起来。你要学学皇后,可千万不要学德妃。” “德妃娘娘怎么了?”僖嫔不解的问。 “也罢,那时候,你没进宫不知道。当初皇上最喜欢皇贵妃,可除此之外就是德妃了,不然她也不会连生三胎。可后来她的两个儿子接连夭折,人就变得郁郁寡欢了,再后来就连皇帝就不想去她那里了。要不是有大公主,估计皇上早就把德妃扔在脑后了。” 僖嫔有些唏嘘不已,“怪不得皇上看到德妃,神情都不自然呢,原来是因为这样。” “你说呢。”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白了自家侄女一眼。 僖嫔撅起来小嘴,依偎着自己姑姑依旧撒娇道:“姑姑,是不是我的位分太低了,就连皇上都看不上我。姑姑您说您都是太后了,为什么不让嫣儿进宫就是贵妃呢?” 太后说话有些攒不住力气,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了两声。因姿很快过来给太后顺气,扶自家主子起身,才笑道:“僖嫔娘娘可冤枉了太后,满宫谁都没有太后最想给您封上高位。可这不是太后一人能决断的,说到底,整个宫廷能够只手遮天的唯有皇上一人而已。跟您进宫的那一批秀女,您的位分最高,这也是皇上敬着太后,给的体面。” 闻言,太后点点头,“因姿说的不错,嫣儿你不要心急,你才多大?只要一步一个脚印,先怀上龙嗣,就可以晋升为妃,再后就可以升为贵妃。你自己踩下去的路,才能踏踏实实的在后宫站得住脚。就如惠妃和德妃,他们都是为皇家诞育过子嗣的,如今在宫里协理六宫,权利也是有的。又如端妃,不也是生了六皇子而晋升为妃了。” 姑姑的话,僖嫔渐渐深信不疑。 她嗫嚅道:“可是……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有身孕……” 太后和因姿相视一笑,太后摸着僖嫔的手说:“这有何难?等过了这一阵儿,姑姑安排你多多侍寝。” 说完,太后转向因姿:“你去敬事房找顺公公,把嫣儿的绿头牌放显眼一些。” 因姿应了,转而道:“奴婢得空了就去,只是眼下皇上还没有心思招妃嫔侍寝。袁答应的事还没有处理好......太后您要不要插手去管?” 闻言,太后自然摇头:“哀家老了,不似皇帝没亲政那会儿了,能装病哀家就不愿出头招人烦。何况这事已经事关前朝,哀就更不能管了。” 因姿深觉有理,僖嫔听了太后的话就瞬间来了兴致。 “姑姑,您说这次皇上会厌弃了皇贵妃吗?” 太后讳莫如深的摇摇头:“热灶还需慢慢冷,这一次只能让他们暂时生了嫌隙。” 僖嫔神秘一笑,“那就让皇上与皇贵妃多生几次嫌隙,自然就冷的快了。” 坤翊宫。 皇帝一早就上朝了,皇后起来的时候,皇上人已经不见了。她睡的沉,竟然没听到动静。 青蒿进来端水盆服侍娘娘起床,皇后躺在榻上瓮声瓮气的问青蒿:“皇上一直都这么勤政吗?” 青蒿想了想,才道:“回娘娘的话,自打奴婢进宫,就知道皇上一直很勤政了,除非皇上身子不适。” 皇后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前朝的臣工,每月还有沐休,皇帝竟然没有。” 青蒿道:“沐休那日,皇上还都要去御书房听政,见的大臣也都不一样。” 皇后心里暗忖,原来皇帝也是一个工作狂。抛开别的,她还是很佩服皇帝的。虽然皇帝是半天班,但下了班还要处理后宫之事,更要批阅摞的很高的奏折。 皇后感慨道:“如此勤政,难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可知皇上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青蒿回道:“听闻皇上喜好读书,尤其是史书。此外,皇上也时常召见才子入宫讲学。” 皇后思索着,被宫女们一阵梳洗。很快,锦螺和菱香准备好了一桌子早点,皇后带着孕肚舒舒服服的准备吃早餐。 这时,内务府的大太监就进来了,拂尘一甩,鱼贯而入了十几个宫女,个个手里捧着托盘,托盘里更是金光闪闪。 “娘娘,这是皇上赏赐的珍宝首饰。”大太监笑呵呵的说道。 皇后打眼一看,都是她平时罕见的东西,果然皇帝昨晚在她这里得到了身心的解压。 菱香两眼放光的问:“娘娘,您昨晚跟皇上都说什么了?皇上竟然赏赐娘娘您这么多东西?” 皇后讳莫如深,故意逗菱香:“本宫什么都没说。” 菱香不信,锦螺和青蒿更不信。但皇后真的没有骗她们,昨晚皇帝说了很多,可她只是静静的听着,时不时才蹦出几个安抚之词。 “青蒿,给公公拿赏。” 青蒿应声,带着大太监和宫女们退了下去。 皇后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糯米糕和八宝粥食指大动。 刚吃了一块糕点,和一小碗粥,安公公就来了。 安公公喜笑颜开的上前给皇后打了个千儿,“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奴才给您请道喜了。” “安公公,一大清早的喜从何来?”皇后很是不解,刚才皇上赏赐的东西已经送了过来。 安公公故作神秘的朝殿外喊了一嗓子,很快进来了一个手捧锦盒的小太监,往地上一’跪,献上了锦盒。 安公公捧了锦盒,献上:“恭喜娘娘,奴才奉万岁爷之命,前来给娘娘送凤印。” 第128章 在其位谋其政 皇后原本想着能够清静养胎,没想过执掌凤印,管六宫之事。 但作为中宫既来之则安之,皇后示意身边的掌事宫女:“青蒿,接凤印。” 说完对安公公微笑道:“有劳安公公亲自来跑一趟,锦螺打赏。” 锦螺早早的就准备好了,拿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给了安公公。 一看赏赐很多,安公公就喜不自胜,拱手道:“多谢娘娘赏赐,奴才也替小太监们谢娘娘恩赏。” 皇后点头:“你一大早过来了,皇上谁在伺候?” “回娘娘的话,皇上已经上朝了,让奴才特意去朝倾宫取了凤印送了来。” 一听朝倾宫,皇后就想到了皇贵妃。但是她没有多问,倒是安公公揣摩出了皇后的意思,主动交代:“娘娘,奴才去取的时候,没见到皇贵妃娘娘,只看到木秀姑娘了,不知朝倾宫现下是什么情况。” “五皇子现下如何了?”皇后问道。 “程太医昨日就跟太医院的太医们商议了一日,今日应该就有了决断。不过五皇子今日没烧了,听说还吃了不少奶,睡的也安稳了。” 皇后点头,“只要能吃奶,应该就无碍了。有太医们共同商议,本宫放心。” “是是是。”安公公继续说道:“皇上让奴才转告娘娘,午膳皇上在娘娘这里用,请娘娘提前预备着。” “知道了。”皇后道:“没有其他事,你赶紧回去吧,皇上一时下朝就要你服侍了。” 待安公公退下后,皇后转身对青蒿吩咐道:“传膳房准备午膳,按照皇上的口味来。” 接着,皇后又用了一些茶点,才叫锦螺把早膳撤掉。 “菱香,打开锦盒。”皇后漱完口,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 锦螺知道皇后的意思,是要看凤印。她很激动的捧着锦盒,这时锦螺和青蒿也都进来了。 盒子一打开,金光闪闪的凤印有些晃眼,皇后只见到镂刻精致的凤凰凤印,心里暗叹,这玩意可不就是权利的象征。 在其位谋其政,皇后深受皇帝勤政恪守的影响,便对青蒿道:“请沈贵妃和德妃来一趟。” 她们协理六宫,很多事都是她们俩亲力亲为的,惠妃现下还没恢复协理之权,先叫她们俩来了解情况。 沈贵妃和德妃还没来,辛太医就先来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了。 辛太医跪地请安后,便开始为皇后诊脉。片刻后,他起身笑道:“娘娘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皇后点点头,“有劳辛太医了。想必辛太医是从太后那边过来的吧?” 辛太医拱手回道:“娘娘料事如神,微臣确实是从太后那边请过平安脉过来的。太后还和以前一样,需要静养。身子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脉象不顺。” 皇后叹了口气,“本宫知道了,太后那边辛太医多费神。” 正说着,沈贵妃和德妃一同前来。辛太医告退后,离开了坤翊宫。 沈贵妃和德妃二人向皇后行礼,沈贵妃先开口恭喜道:“娘娘,臣妾来之前,就听说皇上让安公公送来了凤印,恭喜娘娘执掌凤印,握六宫之权。” 德妃也起身行礼恭喜皇后,只有皇后自己有些兴致缺缺。 皇后微笑得体的看向二人,开门见山道:“叫你们来,是想了解一下后宫的事儿,你们手里都有哪些棘手的事?” 沈贵妃又起身,先看了一眼德妃说道:“目前六宫大事倒是有一件,就是大公主的生辰还未办,现下宫里......” 皇后会意,明白了沈贵妃的言外之意。 皇后看了一眼德妃,对德妃道:“现下太后病着,袁答应又遭惨死,皇上昨晚还跟我说要以常在之位下葬袁氏,以示哀荣。后面还要出殡,宫里是不宜办生辰。” 德妃深表理解:“公主的生辰不用大费周折,现下更是不用再大势张罗,臣妾在昭惜宫给公主庆贺也是一样的。臣妾谢皇后娘娘和沈贵妃的关心。” “如此也好。”皇后轻轻点头,“德妃你能明白就好。虽然不办大公主的生辰之宴,但本宫也不会亏待了大公主的。等大公主生辰那日,本宫亲自去昭惜宫给大公主庆贺。” “多谢娘娘厚意。”德妃听了,也深觉安慰。去年太后特意让她和惠妃操办女儿的生辰,可谓是盛大之极。可眼下,她也明白现状。 沈贵妃也接口道:“德妃姐姐,到时候也是少不了本宫的。” 德妃笑着一一谢了。 皇后又想到一事便看向沈贵妃:“现下六宫的夏衣都如何了?本宫听说其他宫里都还没得。” 沈贵妃如实道:“娘娘说的是,臣妾也着人去催了几次,说是皇贵妃娘娘忙根本不批夏衣的布料。除了慈宁宫和嫔位以上,贵人以下乃至常在和答应,到现在布料都是没有的。” “怎会如此?”皇后不解。 沈贵妃斟酌了片刻,道:“臣妾听说,这些花销用度,皇贵妃拿不出来。” “怎会如此?”皇后不解,眉头微皱,心想这皇贵妃平日里赏赐不断,如今却连布料都批不下来,其中定有缘由。 她转头看向沈贵妃,问道:“可知道是何原因导致皇贵妃拿不出这些花销用度?” 沈贵妃摇摇头,低声回道:“臣妾不知,只听闻近日内务府的账目有些混乱。” 皇后沉思片刻,道:“此事需得查清楚,若真是内务府的问题,必得严惩。”说罢,她看向身边的青蒿,吩咐道:“你去传本宫旨意,命内务府总管午后前来觐见。” “是。”青蒿领命,退了出去。 沈贵妃与德妃又向皇后娘娘禀报了六宫的一些其他的事,什么僖嫔与宜贵人近日不和,什么亲王福晋生子贺礼,这些小事沈贵妃按照宫规和就例都处置的有条不紊。 这时,青蒿进来了,“娘娘,安公公来了。” “传。” 沈贵妃和德妃纷纷起身,屈膝行礼,“娘娘这里有事,臣妾就不多打扰了。” 皇后也不强留,只道:“有什么事,你们直接来找本宫。” 二人以礼屈膝,而后退了出去。 安公公很快进来了,恭敬禀报: “娘娘,皇上让奴才来传话,午膳不能来了。” 第129章 觉得很充实 “无妨。” 皇后不以为意,“安公公找个人来传话就行了,何必丢下皇上亲自来跑一趟。” 安公公自然知道这是皇后客气,但他不敢居功自傲,欠身拱手继续道:“回娘娘的话,实则是皇上还有话要奴才传达给娘娘。” “哦?”皇后有些惊讶,但面上不显,“安公公但说无妨。” 安公公神色有些不自然,“皇上说,请娘娘开始操持袁常在的薨丧,不用停灵,直接入殓,而后送袁常在的梓宫到陵墓安葬。” 皇后面色一惊,“皇上此话何意?” 安公公低头恭敬地回复道:“奴才也不知,皇上只让奴才将这两句话带给娘娘。” 皇后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劳烦公公回去后代本宫向皇上转达,臣妾知道了。” 安公公叩首后就要离去,可他退的速度缓慢步履迟疑,似乎还有话要说。 皇后直接道:“安公公有话直说便是,没的在本宫这里还吞吞吐吐的。” “奴才遵命。皇后娘娘,皇上不能来娘娘这里,实则是去了朝倾宫。听说昨日皇贵妃淋了雨,夜里发了烧。皇上下朝前,木秀姑娘就去朝殿门口等着了。” “哦,知道了。”皇后淡淡的回应,“你且回吧。” 待安公公离开后,皇后身边的锦螺小声问道:“娘娘,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袁答应,哦不对,是袁常在的死皇上已经有了决断?” “安公公没说,就说明皇上不想让本宫知道其中的详情,你们也不要问了,咱们照常办事就行。”皇后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深知宫廷的事少问。 一旁的菱香担心道:“可娘娘,您如今都身怀六甲了,一下子出来那么多的事,娘娘您都要操持,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皇后扶着腹部,在宫女们的搀扶下缓缓了下了榻:“无妨,这后宫之事本就由本宫负责。再说了,只是让你们操办,又不用本宫亲自去做。”皇后一脸淡然地说道。 “可是娘娘,奴婢还是担心您的身体。不如您将此事交给其他妃嫔去处理吧。”锦螺劝道。 “能交给她们的事,本宫自会让她们去做。而且,这也是一个考验本宫能力的机会。”皇后坚持道。 “那娘娘一定要注意身体。如果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及时告诉奴婢们。”锦螺无奈地说道。 青蒿也赶紧接话:“宫里的规矩就是嫔位以上,只要怀胎八月,娘家就可以进宫看望了。到时候镇南王夫人,也可以时常来咱们坤翊宫,给娘娘宽心。” “还有这事?”皇后一时没想起来,但见青蒿很肯定的点头,才隐隐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个规矩。 想着想着,皇后的腹部有些翻动,她摸着腹部欣欣然对着宫女笑道:“看来,这孩子是饿了,在本宫的肚子里抗议呢!快传午膳来。” 午膳后,皇后传了内务府的总管,又详细询问了内务府的账目。没有什么混淆的,只不过是皇贵妃用度超了,内务府在皇贵妃娘娘的淫威下实在不敢让账目太过清晰。 皇后让内务府总管重新作出一份正确的账目来,心里思索着,拿着这两份账目,要由皇上定夺。她没有理由替皇贵妃遮掩,更没有想法这么做。 否则,以后出了纰漏,不管皇上还是太后都会怪她及时不查。 这边厢,皇帝已经下朝,急匆匆的来到了朝倾宫。 果然如木秀禀报的一样,皇贵妃高热不退,风寒侵体。 几日不见,皇帝看到榻上的病的没了平日跋扈伶俐的皇贵妃,便心疼的无以复加。 他就知道,只要一见到皇贵妃,他的意志就会崩塌。不管她做了多大的事,在他心里就能立时一笔勾销。 皇帝连忙上前握住皇贵妃的手,柔声问道:“爱妃,感觉如何?可有好些?” 皇贵妃无力地睁开眼睛,看着皇帝,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皇上,臣妾无碍,只是皇上不理臣妾,臣妾心里很难受。” 皇帝心头一软,安抚道:“朕也日日挂念着爱妃,你且好生休养,朕会一直陪着你。”说罢,他亲自喂皇贵妃喝药,并叮嘱宫女们要好生照顾。 “皇上,您不生臣妾的气了好不好?臣妾只是着急咱们的儿子,要不是那袁氏,咱们的儿子岂能遭受这些罪?”皇贵妃拉着皇帝又哭又倾诉。她知道怎么拿捏皇帝,好一顿教课级别的哭诉。 皇帝的心很快被皇贵妃哭软了,安慰道:“那袁氏不打紧,袁家朕安抚好了,已经让皇后去安排袁氏的后事了。只是爱妃以后且不可这么冲动了。袁氏可以死,但不能死的那么扎眼,不然朕都没办法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皇贵妃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皇帝是说她可以处置妃嫔,但要依照宫规,不能引起众怒。 知道凤印已经被安公公取走了,皇贵妃想要提这事,但现下刚哄好皇帝,就不能节外生枝了。 凤印,等过了这一阵,她自会想办法拿回来。 皇贵妃有些心虚,紧紧抱着皇帝的袖摆,保证道:“臣妾记下了。皇上别走了吧,臣妾心里难受,身上也疼。” 皇帝一边安抚皇贵妃,一边点头连连答应。转而脸色阴沉地召来程太医,询问皇贵妃的病情。 程太医惶恐地答道:“回皇上,皇贵妃娘娘风寒侵体,微臣已经给皇贵妃开了驱寒退热的药。只要稍后退了热,三日之内皇贵妃娘娘便可康复。” 皇帝微微皱眉,“朕限你们三日内让皇贵妃痊愈,否则朕唯你们是问!” 程太医赶忙磕头谢恩,表示定当竭尽全力。 接下来的三日,皇帝除了上朝,下了朝就日夜守在皇贵妃身边,精心照料,几乎寸步不离。 这三日皇后忙着六宫事宜,凡事都有定例,倒不需要皇后亲力亲为,大费周折。 这几日皇后早上接受妃嫔请安后,便直接留协理六宫的妃嫔治理六宫。下午午休一会儿,再继续见内务府和其他部门的领头。 忙是忙了些,反而觉得很充实,尤其是把一件事处理好了,皇后更觉得有成就感。 第四日,她算是理清了六宫事宜,准备去给太后请安。 皇后刚到慈宁宫门口,下了肩舆,就看见因姿急急的从殿里出来了,屈膝向皇后行礼道:“娘娘,太后正在召见太傅,请娘娘先去隔间休息会儿。” 第130章 被袁氏摔傻了 皇后点头,被因姿和锦螺团团扶进了隔间,隔墙不隔音,皇后能够听到太后正与太傅在商议袁氏的事。 因姿见气氛有些尴尬,便主动跟皇后解释:“太傅大人就是皇上的老师,平时大人在朝廷是不怎么说话的,听说这事,他才着急向太后进谏。” 皇后也知道因姿说的什么事,无非就是袁氏的事,加上隔间太傅让太后出言规劝皇帝要严惩皇贵妃的话,皇后自是很快就懂了。 自然是太傅的话,皇帝都不听了,他才来找太后说道的。 太后也无甚言语,听的多说的少。 最后只跟太傅保证她会规劝皇帝的,让太傅别气着了身子,如今年龄都大了,保养为上。 太傅退了出去,皇后才被因姿请进了内殿。 皇后一步一缓的踩着花盆底子,稳稳的走进了内殿,正看到太后歪在软枕上,便向前就要屈身行礼。 “皇后,你就免了,都快生了,不要累着了身子。等你生了再好好的给哀家磕头。”太后笑呵呵的开着玩笑,打量着皇后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 皇后顺着太后的话笑道:“儿臣听额娘的。” 说着因姿已经把行过礼的皇后搀扶了起来,和锦螺一起把皇后搀扶到了旁侧的椅子上,让娘娘坐下。 “哀家不是让因姿过去告诉你,不用来给哀家请安的吗?这么跑多折腾,等哀家好了,自然会传你来说话的。”太后看着皇后的肚子,心疼的嗔怪道。 皇后微笑着解释:“儿臣知道额娘是心疼儿臣的身子,辛太医每日都来与额娘请平安脉,想必额娘也知道儿臣的胎象已经稳的不能再稳了。儿臣已经六七个月的身孕了,七月中就要临盆了,额娘放心,太医都说多走动走动,有利于儿臣生产。” 太后微笑着点头:“你倒是个孝顺的孩子。其实额娘不让你来,也是因为额娘并没有什么大症候,就是身子一气就容易头疼,每日晕乎乎的躺着,也没见好。今日天热,太傅又来说了一阵子话,才觉得眼睛明亮了一些,头也没那么晕了。” “就是,能有人与额娘说说话,也能给额娘解解闷儿。”皇后附和道:“幸好僖嫔常伴额娘左右,不然儿臣来不了,岂不是不孝。” “你自有你的原因,就连端嫔要照顾六皇子,额娘都不让她来了。说说话是好些,但说多了,也够费力耗神的。” 说到耗神,太后想起了因姿跟她说皇后现下已经执掌凤印的事,便问皇后:“你现在身怀六甲,眼看着要分娩了,这时候皇帝把凤印送去给你,岂不是让你费力耗神?” 皇后摇头:“没有的事,儿臣知道额娘是在关心儿臣,不过宫里的事大多都有定例,而且还有沈贵妃和德妃在帮着臣妾协理。儿臣来也是想请示太后,现下惠妃已解了禁足,端妃也出了月子,能不能也恢复她们的协理之权?” 太后想了想,微笑点头:“皇后所虑极是,那就让她们也一起帮着你治理六宫,好让你轻省一些。” “是。”皇后继续禀报袁答应薨丧的事,“还有就是袁氏的事,袁氏已经停灵了几日,皇上这几日都在朝倾宫,儿臣不知道该不该送去皇陵下葬。” 太后然然道:“既然皇帝没时间管这事,那就按照宫规来办,如今天热,可不好再停的太久了,让钦天监在最近两三日里选个时辰,着手下葬了吧。” 皇后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是,儿臣回去就办。” 显然太后也是知道袁氏薨逝的来龙去脉的,也知道皇帝一定是打点好了前朝和袁家才下令葬了袁氏的。至于皇贵妃,皇上没做什么惩罚,也不在意前朝和后宫的口舌,以至于连太傅都看不下去了。 太后叹了口气,道:“哀家虽为太后,但在皇帝面前说话也需斟酌。如今之计,也只能循循善诱。皇后,你需得寻个合适的时机,劝诫皇上,莫要偏袒皇贵妃一人。” 皇后颔首应是,心中却暗自犯愁。她不能拒绝太后,更不能直接规劝皇帝。她深知皇帝性格倔强,若直接劝解,只怕适得其反。 正在苦思之际,辛太医来给太后请平安脉了。 辛太医按照以往,进来行礼问安后,开始给太后诊脉,跟之前一样的话术,太后显然已经听的烦腻了。 最后辛太医怕惹的太后不快,只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太后还需要放宽心才是。” 太后面无表情的摇头,“就算知道心病是什么,可哪有心药给哀家医治?哀家就是想要皇帝像先帝一样,以江山为重。可现在的皇帝,心里最重要的都是皇贵妃。 太医不敢置喙皇帝的事,只躬身站在那里缄口不言。 见皇后坐在那里也有些不自在,太后便转移了话题,问辛太医,“对了,这几日五皇子如何了?哀家最近都没听说五皇子再发热了。” 辛太医回禀道:“回太后的话,五皇子在众位太医的共同诊治下,已经完全退了热,想必以后都不会再发热了。” 太后听了很是欣喜,“那很好啊,哀家的孙子,哀家也想他能够平平安安的。” “只是......”辛太医话锋一转,神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只是什么?”太后有些警觉,身子在因姿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辛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辛太医不敢看太后,拱手道:“只是......五皇子再不能像正常孩子那样了。” “什么叫不能像正常孩子那样。”太后有些着急。 “就是,五皇子可能会行动不便,智力也会受到影响。”辛太医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 太后听后如遭雷击,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辛太医,“怎么会这样?你们这么多太医难道就治不好哀家的孙儿吗?” 辛太医连忙跪下,“太后息怒,微臣们已经尽力了。五皇子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程太医主治,太后难道不相信程太医的医术?” 太后闻言,悲痛欲绝,“我的孙儿......” 她虽然厌恶皇贵妃,可五皇子可是她的孙儿,哪有祖母不喜欢孙儿的。 皇后起身,就要上前安抚太后。 这时僖嫔不知怎么突然进来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辛太医道:“什么?你是说,五皇子被袁氏摔傻了?” 第131章 皇贵妃可不稀罕她去照应 跟在僖嫔身边的婢女,小喜鹊在殿外也跟自家主子一样,听到了殿内的话。她一直是在拉着自家娘娘的,在外面也小声的劝说自家主子等会子再进。 可僖嫔听到了辛太医的话,就已经忍不住要进去了,窃喜的在外面差点要笑出声。 直到后面,她再也忍不住了,甩开小喜鹊的手,一抬花盆底子就跨进了殿里。 小喜鹊不敢太用力拉自家主子,手里一滑,自家主子就已经迈进了殿里。 小喜鹊立时吓坏了,连滚带爬的跟着自家主子到了内殿,身子一软就跪在了自家主子的腿边伏地磕头。 “嫣儿,休得无礼。”太后见自家侄女如此没有规矩,怒斥道:“大庭广众之下,岂容你在这里诅咒皇家子嗣。” 僖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有些冒失,便转了神色,朝太后跪地磕头:“嫣儿给姑姑请安,嫣儿知错了。” 太后看到自家侄女跪地请安认错,一时就软了心肠。 辛太医退到一旁,就听到太后轻声呵斥僖嫔娘娘,“且不说别的,你啊就是嘴没个把门的,以后有你吃亏的时候。” 僖嫔抬头看姑姑不那么生气了,朝姑姑做了个鬼脸。 “起来吧!”太后嗔道,拉着皇后坐在榻上,示意侄女好生坐在一旁听着。 僖嫔应声起来了,因姿姑姑也拉起跪在地上直打哆嗦的小喜鹊,站到了一边,听主子们说话。 太后转而看向辛太医,冷声质问:“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来给哀家禀报?” 辛太医战战兢兢的躬身回道:“回太后的话,是皇上说太后您身体不适。如若太后不问,微臣就不能跟太后说,以免影响太后养病。” “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影响哀家养病?这皇帝简直不知道轻重。”太后埋怨道。 “皇后,你知道这事吗?”太后又拉着皇后的手问道。 皇后自然是一脸的懵,她只知道五皇子已经不再发热了,其他的事,她是不知道的。 被姑姑训斥过的僖嫔,坐在那里如坐针毡,便压低了声音问辛太医:“那五皇子到底如何了?” 辛太医不敢不回僖嫔的话,于是又禀报道:“五皇子发热虽已褪去,但却落下病根,日后怕是会影响心智,走路也会延迟。” 僖嫔听闻此言,阴阳怪气道:“那不就是傻了!” 太后瞪了僖嫔一眼,僖嫔赶紧又缩了回去。 “回僖嫔娘娘的话,五皇子不是傻,只是会发育的迟缓些,等长到七八岁,就能跟正常孩子一样了。目前也只能先观察着,悉心照料定能平安无事。”辛太医委婉措辞道。 听到这里,僖嫔不吱声了,太后也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皇后:“五皇子你也要多照应着点儿,你身为中宫,他也是你的孩子。所有妃嫔的孩子,都是皇后你的孩子。” 皇后连忙应是,心中却暗自思忖,皇贵妃可不稀罕她去照应。 辛太医得了太后的令,才敢退身出去。 太后被僖嫔吵的头疼,心气儿不顺的被因姿搀扶着歪在了榻上,喝口茶再缓口气儿,才又对皇后道:“皇后,你替哀家去瞧瞧五皇子,不然哀家总也不放心。让因姿陪你去,哀家先歇口气。” 太后嘱咐完皇后,拿着帕子又咳了两声。 因姿领命,换来了两个慈宁宫的大宫女,候在太后的床榻边上。 皇后领命,“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去过,就不用过来了,让因姿回来传话就行,你且回宫歇着。”太后又虚声嘱咐了一句。 皇后屈膝告退,因姿带着皇后就要走。 僖嫔却在太后身边磨蹭:“姑姑,嫣儿也想去瞧瞧五皇子。” 太后简直拿侄女没有办法。她知道侄女是去看笑话的,但又想安静一会儿,就摆手让她去了。 只是嘱咐了侄女一句,跟着皇后不要多说话。 皇后无所谓,去的人越多,她越轻省。 皇后乘着肩舆和僖嫔的肩舆接踵而至朝倾宫,因姿早早唤了内务府的几个小太监带着太后赏赐给皇贵妃的东西,走在两乘肩舆的后面。 因姿到了朝倾宫正殿,将东西递给了皇贵妃的贴身宫女木秀,便立在一旁。 皇后和僖嫔由实公公通报后,前后脚进了皇贵妃的寝殿。 她们进去就看到皇贵妃软绵绵的躺在榻上,粉黛未施的苍白脸上臃肿了很多。皇后被吓了一大跳,能觉察到皇贵妃的脸肉眼可见的松弛了下来。 皇贵妃的眼睛也浮肿的像是哭了很多回一样,皇后在唏嘘的时候,心里不禁暗叹,她刚进宫的时候皇贵妃一副雍容华贵的俏丽面庞,今日却如此的判若两人。 皇后这才想起来,皇贵妃应该三十有四了,果然生孩子还是要趁早。 皇后关切地询问皇贵妃的身体状况,皇贵妃只是虚弱地笑了笑,并未答话,眼神里都是对皇后甚至一旁僖嫔的不屑。 皇后本就是领命而来,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只有僖嫔在一旁冷嘲热讽,潜台词就是在讽刺皇贵妃这副模样都是咎由自取。 皇后呵斥僖嫔不得无礼,又好生安慰了皇贵妃一番,便说她是奉太后之命,来看看五皇子。 皇贵妃虽不情愿,但不好拒绝皇后,还是命木秀去把五皇子抱进来。 木秀应着,很快便抱着五皇子带着奶娘走了进来。 五皇子小小的人儿,正安静地睡着。皇后仔细端详着五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轻轻伸出手,抚摸着五皇子的脸颊,触感细腻柔软。 “这孩子真是可爱,长得也颇为清秀。”皇后微笑着说道。 皇贵妃见状,心中略感宽慰。她原本还担心皇后会对五皇子不利,但此刻看来,皇后似乎并无恶意。 “多谢皇后夸奖。”皇贵妃淡淡地回应道。 僖嫔坐在一旁,也起身朝皇后跟前凑了凑,看着五皇子好生安睡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任何异样。便疑惑的怀疑辛太医的话,是否有不实。 僖嫔看向皇后,轻声问道:“皇后娘娘,您方才也听了辛太医的话,可是这五皇子瞧着好端端的,并无异常啊!莫不是那辛太医胡言乱语吧?” 皇后瞪了僖嫔一眼,责备道:“休得胡言!” 皇贵妃心头一紧,忙问:“皇后娘娘,辛太医说了些什么?” 第132章 不该她这个皇后来做这个恶人 原来皇贵妃还不知道这事! 皇后立时止住了僖嫔的话头,这话僖嫔不能说,也不该她这个皇后来做这个恶人,便对皇贵妃说,“僖嫔胡言乱语的,你别放在心上。” 一旁的因姿见状赶紧上前,转移话题道:“皇贵妃娘娘,太后让奴婢给娘娘带了很多补品,让木秀都收了下去。娘娘且好生养身子,等娘娘好了,太后让娘娘去慈宁宫说说话。” 皇贵妃知道因姿说的都是场面上话的,也不计较。只心里在思忖刚才僖嫔的话,见皇后神色似有不自然,便留了个心眼。 这时,皇帝下了朝匆匆赶来了。 他得知皇后和僖嫔去看了皇贵妃,也知道太后知道五皇子的事,生怕皇后把事情都抖落了出来,影响皇贵妃养病,便心急如焚的让安公公加快了轿撵的速度。 到了朝倾宫寝殿,见皇后和皇贵妃还有僖嫔在和气的说话,他才松了一口气。 皇后自是由锦螺扶了起来,向皇帝行礼,然后说了太后让她来看皇贵妃和五皇子的话。 皇帝看五皇子正在一旁乳母的怀里睡的安稳,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有劳皇后,回去禀报太后,皇贵妃和五皇子都好了。等晚些时候,朕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是。”皇后垂首应道。 皇帝一边走向皇贵妃,一边看向僖嫔,见她站在皇后的身侧,脸上的神情似有闪躲,就有些犹疑。 皇后见皇帝来了,也不好多坐,便要行礼退下。 僖嫔也很快朝皇帝和皇贵妃行了一礼,跟着皇后就离了朝倾宫。 见寝殿没人了,皇贵妃才开口问皇帝:“皇上,您如实告诉臣妾,咱们的皇儿怎么了?为什么僖嫔阴阳怪气的说咱们的皇儿不正常? 皇帝见瞒不过了,叹了口气,道:“唉,本来此事朕是不想告诉你的,怕影响你养病,但既然你问起......程太医说五皇子脉象微弱,似有不足之症。” 皇贵妃脸色煞白,坐在榻上的身子摇摇欲坠,很快就跌进了皇帝的怀里。 皇帝忙扶住她,劝慰道:“爱妃莫急,或许还有其他法子呢。程太医说了,只要悉心调养,咱们的皇子也是能好的。” “真的吗?”皇贵妃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 皇帝很坚定的点头,“咱们的皇儿有先帝保佑,定会没事的。” 皇贵妃的心这才定了下来,窝在皇帝的怀里浅浅抽噎。 这边厢,皇后在朝倾宫门口要跟着因姿一起去慈宁宫,但被因姿劝阻了,“皇后娘娘,太后交代奴婢了,说让娘娘回去休息,奴婢回慈宁宫禀报就行了。” 僖嫔也站了出来,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妾跟因姿一起回慈宁宫。” 皇后不置可否,由着锦螺和菱香搀扶上了肩舆。 僖嫔见皇后的肩舆起了驾,自己也暗喜的转身坐上了自己的肩舆准备回姑姑那里禀报。 因姿在后头,看着送她出来的木秀,便冷声道:“木秀,你可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木秀惧怕因姿姑姑,点点头又慌乱的摇头。 因姿便道:“虽然你不是我亲自调教的,但也是宫里经年的老嬷嬷教过你的。你作为皇贵妃的贴身婢女,要劝着些自家主子,不要只管拱火。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你的名字是木秀,也就是警示你不要太过冒头,要是皇贵妃有了什么,你的小命还能保的住吗?” 因姿是六宫最有权威的姑姑,可以训斥六宫所有的大宫女,面前的木秀她早就看不下去了,皇贵妃如此的跋扈暴虐,木秀也起到一定的作用。 木秀吓的往后缩了缩,颤颤道:“奴婢记下了。” “你啊,不要仗着主子的势,就敢肆意妄为。姑姑我言尽于此,你再有不矩行为,太后第一个饶不了你。” 说完这话,因姿就带着宫女太监,离了这里。 坤翊宫。 皇后刚回到正殿,就看到沈贵妃和德妃等在了殿外。 她知道她们是有事要向自己禀报,便请她们进了寝殿。 青蒿一直守在坤翊宫,但是没有皇后的允许是不敢让妃嫔随便进殿内的。这时两位娘娘已然入了座,她便带着宫女们给两位娘娘上茶点。 皇后缓缓的走到了榻前,菱香拿了一双舒服的平底绣鞋,给自家娘娘换上,又把自家娘娘的外氅脱下挂在了衣架上。 皇后喝了一口茶,缓过劲儿来,沈贵妃才敢开口禀报:“娘娘,内务府那边的账目还没有清晰。各宫都还没得夏衣,臣妾来问下,现下该如何。” 皇后想了想对沈贵妃道:“内务府的账目暂且不论,待查明真相后再做计较。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各宫的夏衣问题。不如从本宫的份例中划拨一些布料,先分发下去,以免她们无夏衣可穿。” 沈贵妃连忙附和道:“皇后娘娘仁德,臣妾自当效仿。” “那就劳烦贵妃安排下去吧。”皇后款款说道。 沈贵妃站起身,行了个礼:“臣妾领命。” 德妃也温声向皇后禀报:“皇后娘娘,眼下夏日将近,各宫每日都需要冰块,内务府没有银子进购。”德妃语气诚恳地说道。 皇后微微颔首,表示知晓,“此事本宫会尽快处理。此外,各宫的用度也需适当调整,以节省开支。” 德妃点头应道:“皇后娘娘英明。” 沈贵妃也表示赞同,“皇后娘娘宽厚仁慈,实为后宫之福。” 皇后微笑道:“都是为了后宫的安宁罢了。你们若还有其他事,不妨直言。” 沈贵妃和德妃纷纷说没其他事了,皇后点头,看着沈贵妃,就想起了张嬷嬷,开口便问:“沈贵妃,张嬷嬷还好吧,好长时间没见着了。” “回娘娘的话,张嬷嬷挺好的。”沈贵妃说的有些心虚。 皇后眉头一挑,便敛了神色道:“本宫怎么听说,张嬷嬷如今是越发的没规矩了,你后院那些做粗活的小宫女,日日都在遭受她的磋磨?” 沈贵妃有些坐卧不安,起身道:“臣妾管理不周,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见状,语气缓和了些:“太后一向宽仁,不喜宫女被虐。你是贵妃,更要以身作则。” 第133章 日后你便是本宫的人了 清芷宫。 沈浅吟有些心累,歪在榻上,让阿润给她揉着太阳穴,半天才缓缓道:“张嬷嬷来了吗?” 张嬷嬷跪在下首,早就不知所措了。进来的时候见沈贵妃合眼眯着,她不敢吱声,只悄悄的跪在了下首。 她好几次都想让阿润姑娘跟她说句话,她好得知沈贵妃叫她来干嘛。可只见阿润姑娘,表情冷凝的连看都不看她,一直在给沈贵妃轻轻的揉着太阳穴。 跪在地上,经年风湿的膝盖早就疼到麻了,这时才听见沈贵妃开了腔。 “来,来了,贵妃娘娘。”张嬷嬷慌声回道。 沈浅吟缓缓的睁开了眼,张嬷嬷那张惊惧褶皱苍老的脸慢慢的变得清晰。 沈浅吟也懒得跟她绕弯子,便直接开了腔:“本宫之前说的,你面上听了,可背地里依旧我行我素。原本本宫碍着姐姐的情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现在连皇后都知道你虐打宫女了 ,这回本宫也不能护着你了。” 顿了顿,沈浅吟又道:“本宫早就给嬷嬷说过,你是姐姐的奶娘,原本的尊贵可别丢了,可嬷嬷好像一点不在乎自己的尊贵,说扔就扔了。” 张嬷嬷吓的立时魂飞魄散,原本早就麻了的膝盖这下就木的不知道疼了,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贵妃娘娘息怒,这次老奴真的知道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应该去慎刑司领二十大板,也好让嬷嬷长长记性。”沈浅吟淡淡的说道。 张嬷嬷听闻此言,脸色更加苍白,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可是。”沈浅吟话锋一转:“本宫还是看在姐姐的面上,再饶你一次,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若再有下次,欠本宫的二十大板嬷嬷可要加倍还了。” 原本以为这顿板子逃不了了,没想到沈贵妃又饶了她。看来她赌对了,就知道沈贵妃不能惩罚她。因着从前的沈皇后,她也能一辈子无忧。 老了老了,就想欺负个太监宫女,以示自己的权威。 可这次,好像沈贵妃真的生气了。 “这次真是侥幸,还好有先皇后的面子在。”她暗自思忖道,“不过,以后可不能再这么放肆了。” 张嬷嬷战战兢兢的磕头保证,回到自己的住处,心中仍然忐忑不安。 等张嬷嬷离了,沈浅吟摆摆手,示意阿润不用再揉了,轻声吩咐道:“阿润,你去把那个纪黎儿带进来。” 阿润不懂沈贵妃单叫纪黎儿来干嘛,在后院被张嬷嬷虐打的可不只她一个,但她不好多问。 阿润听命后便速速将纪黎儿带来了。 纪黎儿显然好久没来沈贵妃的寝殿了,一进来身体就开始颤抖,跪在地上磕头请安。 沈浅吟打量着眼前的纪黎儿,心想如此娇小柔弱的女子,怎会惹得张嬷嬷下此毒手。于是她和声问道:“你可知本宫为何单单叫你前来?” 纪黎儿抬起头,惊恐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疑惑,她怯生生地回道:“奴婢不知......” 沈浅吟嘴角微扬,轻声说道:“不必害怕,本宫只是想问问你,本宫罚你去到后院做了那么久的粗活,你是否愿意再次留在本宫身边伺候。” 纪黎儿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露出惊慌之色,她立刻伏地叩头,谢恩道:“多谢贵妃娘娘恩典,奴婢愿意,可皇贵妃娘娘?” 她知道自己是被皇贵妃送来在沈贵妃这里来做眼线的,之前被沈贵妃处罚进了后院做粗活,她以为自己到二十五出宫的年龄之前就只能在清芷宫后院做粗活了,说不定被虐打到最后连命都可能没了。 小小蝼蚁,纪黎儿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没想到这下又有了转折。 张嬷嬷可不会直接打她,张嬷嬷老了没有力气,她老人家只会拿针扎,用手拧,甚至还随手夹出炉火里的炭火直接扔在她身上。 此刻她腰上的粗布衣服就是被炭火烫的破了一个洞,后来她又拿针线补了的。 沈浅吟注意到了跪在下首,纪黎儿穿着粗布衣服的腰摆处,被缝了一个碗大的灰色补丁。 沈浅吟给阿润使了一个眼色,阿润点头出了门,她是出去给纪黎儿找干净的宫女衣裳去了。 沈浅吟眉头微微轻皱,压低了声音道:“你已经被本宫惩罚了那么久,恐怕皇贵妃早就把你给忘记了。本宫也让人去你家里看了你爹娘和弟妹,放心她们都好好的。” 这时捧着衣裳的阿润进来就接话道:“沈贵妃不仅派人去看了你爹娘,还给了他们银子,让你爹娘给你弟弟找个学堂念书。还让你妹妹学了女红,将来也能有一技之长。” 纪黎儿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没想到沈贵妃会为她一个区区婢女做这么多事,满眼的疑惑不止。 很快沈浅吟就解开了她的疑惑,“本宫也不是白白照顾你的家人,只是想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本宫身边,你愿不愿意?” 这下纪黎儿有些迟疑了,之前皇贵妃威胁她办事,她不得不办。最后被沈贵妃识破了,她被沈贵妃罚去后院,皇贵妃就连问过她的事都没有。 如弃子般,被皇贵妃抛弃了。 可如若她再次回到沈贵妃身边伺候,皇贵妃很可能再次要挟她。 “奴婢愿意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可若是皇贵妃再次让奴婢给她传递消息,那岂不是害了娘娘您?”纪黎儿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沈浅吟面上不显,可心里确实肯定了纪黎儿的心思明澈,便直接道:“所以,如若皇贵妃再次用你,你愿不愿继续做皇贵妃的眼线,但实则是本宫的心腹?” 心腹两个字实在是让纪黎儿心动,入宫以来,她知道的只有沈贵妃是真正的帮过她。 纪黎儿彻底明白了沈贵妃的意思,如果皇贵妃继续让她传递消息,那她就将计就计,把皇贵妃那边的事都告诉沈贵妃。 纪黎儿这下是彻底下定了决心,定定道:““谢娘娘厚爱,奴婢愿意。” 沈浅吟嘴角微扬,轻声说道:“起来吧,日后你便是本宫的人了。只要你忠心于本宫,本宫自不会亏待你。” 纪黎儿磕头谢恩,阿润捧着衣服走到了她的面前。 温声道:“这是清芷宫大宫女的衣服,以后你就是清芷宫的大宫女了。” 第134章 如何证明 “娘娘,您就不怕那纪黎儿再次倒戈吗?”阿润实在忍不住了。 沈浅吟叹了口气,“什么事都有风险,只要咱们多加小心即可。你也知道本宫进宫这么久了,长姐的死因一直毫无进展。眼下只有纪黎儿才能让本宫知道一些皇贵妃的事。有得有舍,但看那纪黎儿如何选择了。 阿润这才渐渐明白了自家主子的用意。之前还能得知一些朝倾宫的事儿,可自从纪黎儿被罚去了后院,那朝倾宫与清芷宫算是泾渭分明了。 若要在宫里想清静的过日子,那自然是与人保持距离为宜。但自家主子是带着目的进宫的,自然要以身入局。 几日后,袁氏的梓宫送去皇陵下了葬,一切事宜由皇后下令,沈贵妃和德妃合力操持。惠妃刚解除禁足和端嫔负责各宫妃嫔用度的分发。 内务府早早就开始往各宫送冰块了,根据妃嫔的品级,送往各宫的分量也都不一而足。 相对于袁氏的事,六宫更关心内务府送来的夏衣布料和日常份例够不够,当然最最关心的就是五皇子被摔傻了的事。 这事被传的沸沸扬扬,不仅宫廷知道,整个京城也都知道了。 朝倾宫的皇贵妃,差点又气病了。 皇帝知道后,让安公公去各宫下旨,如若以后再听到哪个宫里传出有关于五皇子的闲话,一并格杀勿论。 圣旨下到各宫,整个宫廷都清静了,没人再敢置喙五皇子和朝倾宫的任何事。 但前朝却炸开了锅,五皇子已经被册立为了太子,那就是将来的储君。 不说储君聪慧过人,那最起码不能是傻子吧。 因此前朝开始动荡,皇贵妃的党羽如今都成了太子党。太子党在朝堂上竭尽全力来阻挡那些要求废太子的势力。 其中最大的势力尤为赞成废太子,等皇后生了皇子,立嫡为好。 皇帝每日在龙椅上如坐针毡,他若不能平衡前朝百官的势力,那这把龙椅就坐着烫屁股了。 私下倒是秘密召见了几位肱骨之臣,可他们的意见也不能够统一。几位大臣在御书房开始了唇枪舌战,皇帝被吵的头疼不止。 事情不解决,皇帝没有办法安睡,更没有办法面对整日以泪洗面的皇贵妃。 无奈之下,皇帝趁着月光,带着打灯笼的安公公去了慈宁宫,向太后求助。 皇帝去到慈宁宫的时候,正遇上皇后来给太后请安。 “皇上驾到!” 随着慈宁宫太监的一声唱喏,皇帝走进了殿内。进去前皇帝还直勾勾的瞪了那太监一眼。 安总管见状,赶紧上前嗔怪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吵到太后休息,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那小太监吓的一激灵,赶紧跪下朝皇帝磕头请罪。 安总管声音大就是故意给皇上听的,等皇上进了殿内,安总管赶紧摆手,让那个小太监离开。 “臣妾参见皇上。”皇帝进到内殿就看到皇后朝他行礼。 “免礼。”皇帝朝皇后抬了抬手,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皇后了,没想到皇后的腰身又圆了一圈。但见她白皙的鹅蛋脸上依旧化着精致的妆,发髻也被婢女梳的齐整顺滑,简单的拢到脑后,裹进了明黄色的凤钿里。 皇帝知道皇后快生了,但具体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生,心里很快泛起了一丝亏欠,就是很快,转瞬即逝的就又抛诸脑后了。 皇帝抛开皇后,径直走向太后屈膝跪拜,“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起来吧,皇帝这么晚了,来慈宁宫所为何事啊?”太后懒懒的问道。 “朕想请教母后,对于前朝文武百官议论太子之事,母后有何看法?”皇帝一脸愁容,心虚的问了出来。 太后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皇后,心中已然明了,“此事事关重大,哀家认为还是要从长计议。” 皇后以为太后要她退下,便很自然的屈膝道:“皇额娘,儿臣先行告退。” 太后摆摆手,示意皇后坐下,道:“此事也牵涉到了你,皇后不妨也听听。” 皇后当然知道太后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前朝的大臣,尤其是镇南王旧日的同僚都极力请旨废太子,等皇后生了嫡皇子再册立为太子。 她来就是想跟太后表明,她与前朝没有牵扯,一切决断由皇上和太后来做。 听了太后的话,皇后点头,缓缓坐了下来,关于立太子的事,她作为一国之母也是需要知晓的。 皇帝知道当初立太子太后都不愿意,是他自己为了自己的爱妃一意孤行。现在出了状况了,就来找太后,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那太后的态度不冷不热,也实属正常。 他只能为了周全此事,求太后道:“请额娘给儿臣指条明路。” 太后叹了口气,她虽然不想管,但皇上已经求到她跟前儿了,作为大御朝的太后也不能袖手旁观。 太后淡淡道:“皇帝别急,哀家认为还是先听皇后说一说。” 太后本来想说的,可刚才听了皇后的话,觉得很好,便突发奇想的想听听皇后会怎么说。 皇帝不解太后的意思,疑惑的看向皇后,眼中还带着一丝期待,“皇后,你有何见解?” 皇后得到太后的首肯,才浅浅一笑,“皇上,臣妾认为此事不宜轻举妄动。当前最重要的是稳定局势,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皇帝听出了皇后不建议改立太子,定了神道:“皇后所言极是,那就依皇后之言。不过具体要怎么做呢?” 皇帝还以为皇后会赞成废太子,立她腹中的皇子,没想到皇后接下来的直言不讳,让他震惊。 皇后理了理神情,开口道:“那臣妾就直说了,前朝争议无非是两个:一是废不废太子;二是等臣妾生了,是皇子就立为太子。以臣妾愚见,可以从这两个方面着手。臣妾腹中还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皇上可以以此搪塞。至于五皇子的事,他们不是说五皇子不宜做太子吗?皇上可以向他们证明五皇子是个正常的孩子。” 皇上听了,如雷贯耳,没想到皇后的话,这么的一针见血,他怎么没有想到。 在皇帝愣神的时候,太后已经对皇后认可的点头微笑了。 五皇子明明不是正常的孩子,太医已经证实了,怎么可能去证明? 皇帝不解,转而看向皇后问道:“以皇后所言,如何证明?” 第135章 不争,就是争 离了慈宁宫,皇帝起驾直接去了朝倾宫。 “皇后真这么说的?”皇贵妃有些不敢相信皇帝的话,着急问道。 皇帝激动的把自己的爱妃揽进怀里,语气有些兴奋:“没错,皇后说只要证明咱们的皇儿是正常的孩子就行了。” “可......”皇贵妃心下担忧:“可咱们的皇儿......” 皇帝揉了揉爱妃的脸颊,安抚道:“咱们的皇儿是个正常的孩子。辛太医不是说了吗?咱们的皇儿等到了七八岁就能赶上其他孩子了。而且,朕也觉得咱们的皇儿没问题。”皇帝安慰着皇贵妃,“明日早朝,朕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咱们的皇儿没有任何问题。如此一来,看谁还敢嚼舌根。” 皇贵妃听了皇帝的话,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可他们会相信吗?” “那就要看太医们了。”说着皇帝让人传今日在皇宫值夜的所有太医,当然包括一直在宫里的程太医。 不到一刻钟,程太医就领着章太医和几个随行的小太医来了朝倾宫。 磕完头,皇帝就开了口道:“关于五皇子的事,朕希望不管是谁问你们就说五皇子已经康复了,并且什么不足都没有,更没有任何问题,听懂了吗?” 程太医为首的几位太医虽然不明白,但都恭敬的遵了旨。 其他太医都退下后,只留程太医在正殿了,皇贵妃才缓缓从内殿走了出来,看着跪在下首的程太医,她不由自主的心里有了主心骨,“程太医,本宫一直都很信任你,希望你能把五皇子照料好,只要你尽心竭力,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皇帝紧跟着说:“皇贵妃说的不错,只要你把太子调养好,朕便赐你一枚三代以内的免死金牌。” 程太医立刻叩头谢恩,“多谢皇上和皇贵妃娘娘的厚爱,臣一定竭尽全力照顾太子,不辜负皇上和娘娘的嘱托。” 此时,皇贵妃松了一口气,她深知程太医的医术高明,有他在,太子的健康便多了一份保障。 “好了,退下吧。”皇帝摆摆手。 “前朝的悠悠之口堵住了,可六宫那些嚼舌根子的怎么办?”皇贵妃等程太医离了正殿,便担忧的问。 “朕不是已经下旨不许她们再嚼舌根子了吗?格杀勿论她们还敢置喙什么?”皇帝冷声道,眼里的杀气让皇贵妃安定了不少。 “可,皇上不知。就算她们明着不议论,私下里谁不是看咱们皇儿的笑话。”皇贵妃有些气馁。 皇帝看着爱妃,有些不解:“爱妃,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她们的看法了?那些人你不必在意的。” 皇帝看爱妃依旧忧心忡忡的样子,还是宽慰道:“如若爱妃真的在乎,那咱们也可以证明给她们看,咱们的皇儿什么问题都没有。” 皇帝不置可否,受了皇后的启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挥手让一旁的木秀把五皇子给抱进来。 木秀领命而去,皇贵妃不知道皇帝为何这么晚了还要抱皇儿进来。不过已经初夏了,天气不冷,皇儿一直都是在襁褓里,不用折腾。 很快,五皇子被木秀抱了进来。 皇帝接过皇儿,让皇贵妃仔细的看。 皇贵妃每天都看很多遍,尤其是儿子如现在一样睡着的样子,更是不解皇上是何意。 “爱妃,你看咱们的皇儿有什么不一样?” 皇贵妃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但还是说:“臣妾觉得,咱们的皇儿没有不一样。” 皇上笑了:“那不就得了,你是亲娘都看不出什么问题,别人更看不出了。既然她们背地里笑话,咱们就当面让她们瞧瞧,咱们的皇儿什么问题都没有。” 皇贵妃懵然点头,“那要怎么让她们看?” 皇帝想了想:“咱们皇儿这不正好刚满百日吗?朕就给咱们的皇儿办个隆重的百日宴。” 当晚,皇帝留宿在了朝倾宫。而另一边的皇后宫中,却灯火通明。 “娘娘,您为何要帮皇贵妃和五皇子?”菱香不解的问。 皇后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缓缓的把双手放进温水里,“本宫没有帮皇贵妃,本宫越是表现得宽容大度,就越能让皇上和众人看到本宫的仁德和不争。而且,五皇子是否真的无恙,还需时间观察……” 皇后很清楚,现下她可不能争太子之位,但凡有点想法,那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顿了顿,皇后微笑道:“况且,本宫的肚子里说不定是个乖巧可爱的公主呢。” 如今皇上正值青壮年,没必要争太子的虚位。反观史上,有很多被立为太子的皇子,到最后没有坐上皇位的比比皆是。 不说别的,就说李匀彻的皇兄已经做了好多年的太子,可到最后还不是莫名其妙的没了,反而让他这个弟弟意外的捡到了皇位。 是自己的那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争抢也没用。 皇后感觉到了手里的温度,抬起手,靠在垫子上看锦螺拿着锦帕给自己擦手,心里依旧在思忖,与其说她是在摆烂,不如说她是在顺其自然。 不争,就是争。 不在意,很多事反而会变得清晰。 “娘娘,容尘大人送来了镇南王的书信。”全公公捧着托盘,把信奉给自家娘娘。 镇南王来信了?皇后心里很诧异,这个时候爹爹来信做什么?莫不是爹爹远在云南也听说了皇宫的立储之争? 想到这里,皇后的心里直突突,赶紧命锦螺拆开信封。 那些文言字,皇后已经都认得差不多了,拿起信笺看了起来。幸好爹爹信上只是说让她好生养胎的话,并没有提起储位之争,才松了口气。 她知道这个皇宫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这封信看着像是没拆过,其实早就被皇帝看完了。 关于后宫的事,爹爹一个字都没提,只是一些家常关心她的话,简简单单的就是一封家书。 皇后将信折好,小心地放回信封,交给锦螺收好。 她心想,这封家书虽无大碍,但日后在宫中行事还需更加谨慎。如今她身怀六甲,不能有丝毫差错,以免牵连家人。 “娘娘,容尘大人在外头,说还有话要禀报娘娘。”全公公小心的禀报。 “容尘?”皇后想了想,好像是皇上的贴身侍卫。 “他有什么事吗?” 皇后淡淡道:“没有的话,你去告诉他,这么晚了,本宫不见人。” 第136章 应是皇帝自己的主意 “回娘娘的话。”全公公快速去到外面见了容尘大人,而后跑了回来,“容尘大人说,没什么特别的话 ,就是镇南王世子让人带了东西给娘娘。” “既然如此,为何刚才不与信一起送进来?”皇后有些不悦。 大半夜的,她一个皇后见皇上的贴身侍卫,不合适不说,皇上肯定会怀疑她要做什么。 在这个当口,皇后什么都不做才是清者自清。 “奴才不知。”说着全公公奉上一个红木盒子,“这是容尘大人所说的东西,娘娘请看。” 青蒿赶紧上前接过盒子,皇后看着青蒿打开,里面出现的东西,令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盒子里没有别的,只有一把精致的短刀。 全公公解释说:“容大人说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话,只是怕他不亲自来与娘娘说清楚,娘娘会误会。还说娘娘看到了此物,自然就知道了。” 皇后在原身的记忆疯狂的搜索了起来,原来这个短刀是表哥程启在她及笄的时候送给她的及笄礼,刀柄是用桃木刻的,用来辟邪。” 皇后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她怎么把这把短刀给忘了,在原身的记忆里,程启给她这把短刀的时候,说是让她保护好自己,后来程启就去跟着师傅四处去寻觅药材了。 皇后紧紧握住短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不知道哥哥寄这把短刀所为何意,也许是想让她想起以前的光阴,不要让程启在宫里丢了性命。 此时,锦螺打破了皇后的思绪。“娘娘很晚了,该歇下了,明早各位小主还要来坤翊宫向娘娘请安。 “嗯。”皇后将短刀递给锦螺,“好生收着,不要弄丢了。” 皇后躺下后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的思绪被这把短刀完全打乱,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皇后在丫鬟的服侍下又泡了会儿脚才软软的躺在了凤榻上,如今已经孕后期了,她的身子越发的圆滚,睡在榻上腰才松软了下来。 五月初的京城,早上已经开始热了。一大早,皇后的宫里就有内务府的小太监屁颠屁颠的送来了满满一大盆冰块。 青蒿几个不是在拿冰鉴,就是在挪冰盆。皇后翻了个身,锦被已经被皇后浅浅的薄汗沁出了水印子。 “娘娘,您醒了?”菱香听见了自家娘娘翻身,赶紧轻手轻脚的跑了过去。 青蒿也放下了手里的活,交给几个小宫女,也跟着锦螺过来服侍自家娘娘起床。 好一顿收拾后,锦螺捧过来一件夏衣,浅色的抹胸长裙是用上好的丝绸刺绣而成。为着皇后已经是孕晚期,尚衣局特意把束腰往上提了一些。锦螺给自家娘娘系好了抹胸长裙,菱香和青蒿拿着淡紫色的对襟宫装褙子给自家娘娘细细的穿上。 又一顿梳妆打扮后,皇后就像往常一样,精致的映在了铜镜里。 皇后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转身坐下,漱了口,又喝了口早茶,对青蒿说道:“早膳等她们请安后再用吧,本宫今日没有什么胃口。” 青蒿接过茶碗,应声转身把茶碗放在了一旁小宫女捧着的托盘里。 “奴婢这就叫小厨房把膳食温着。”青蒿边说边向外走去,安排早膳去了。 此时,各宫嫔妃陆陆续续到了坤翊宫正殿。 锦螺和菱香扶着自家娘娘,款款的走进了正殿。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各位妃嫔齐齐向皇后行礼请安。 皇后虽然身子笨重,但还是强打精神,露出端庄的笑容,“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众嫔妃起身,分站两旁。 “锦螺,赐座。” 皇后抬手示意众人落座,笑着说道:“近日宫中事务繁忙,诸位妹妹辛苦了。” “皇后娘娘辛劳,臣妾等惶恐。”沈贵妃连忙起身回话。 “都是为了皇上和后宫安宁,这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皇后微笑着看向沈贵妃,“不过,自从本宫身子重后,很多事情都无暇顾及。日后,还需要诸位妹妹多多协助。” “臣妾等定当尽心尽力。”众妃嫔齐声应道。 “如此甚好。”皇后点点头,“对了,前些日子江南进贡了一批绸缎,待会儿让内务府送些到各位妹妹宫中,也好做几身新衣。”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众妃嫔再次谢恩。 这时,安公公进来传皇帝的话,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奴才来传皇上的口谕,后日要举行太子的百日宴,请娘娘费心操持。” 众人皆惊,没想到皇上如此的宠爱皇贵妃,五皇子刚满双月就被立为了太子,满月宴刚过去,这又百日宴,以后的周岁宴指不定更隆重。 “知道了,代本宫回禀皇上,一定尽心。”皇后微笑着,心中却不禁涌起一丝忧虑。 昨晚她给皇帝提建议,说皇帝可以向百官和六宫证明五皇子是正常的。 后来皇帝问她具体要怎么证明,她并没有说具体的事,不然她这个皇后在皇上和皇贵妃那里就是越俎代庖了。 显然,这个百日宴,应是皇帝自己的主意。 她深知这次百日宴的重要性,必须办得隆重而得体,但她如今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实在难以亲力亲为。 “皇后娘娘,不如让妾身协助您一同筹办此次百日宴吧。”沈贵妃主动请缨道。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如此甚好,有劳贵妃了。” 沈贵妃微微颔首,柔声回道:“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是妾身的荣幸。” 其他妃嫔都坐在那里窃窃私语,皇后干咳了两声:“大家有话不妨大声说出来,也好让本宫听听。” 众人闻言立刻鸦雀无声了,皇后作为六宫之主,不管妃嫔们私下说什么她都懒得管。但是在她面前,她还是要管的。 “没什么事,大家就散了吧。”皇后懒懒的说道。 皇后刚要起身,锦螺和菱香正一左一右的想要把自家娘娘扶起来,这边宜嫔就跪在了皇后的前头。 “皇后娘娘,臣妾有事禀报。”宜嫔带着哭腔跪了下去。 皇后一惊,重新坐回了凤座上。 其他人正鱼贯而出,听见了此话,都停下来驻足观看。 “皇后娘娘,僖嫔刚才在来的时候,打了臣妾一巴掌,请娘娘替臣妾做主。” 僖嫔着急跳了出来:“就凭你也敢告我的状?” 第137章 两嫔之争 皇后知道僖嫔和宜嫔不和,但她一直没正面遇到过,就也懒得管。可今日竟然闹到了自己的面前,她被吵的头疼,但不得不处理。 她在不经意间给锦螺使了一个眼色,锦螺趁众人的目光都在僖嫔和宜嫔的身上,便悄悄的去了慈宁宫搬救兵。 皇后不是不能处理,大不了各打五十大板,可僖嫔毕竟是太后的侄女。她罚轻了以后六宫就没人服她;但要是罚重了,太后面上不说,但心里肯定对她有所偏颇。 她知道太后在养病,不会亲自过来,但让因姿来传话,她也好做一些。 在慈宁宫没来人之前,皇后还是要管的。 宜嫔跪在地上哭诉,僖嫔站在宜嫔的身边颐指气使的指着宜嫔骂骂咧咧的没完没了。 皇后故意咳嗽了两声,冷然问:“怎么回事?” 僖嫔闻言,赶紧上前告状,“皇后娘娘明鉴,臣妾什么也没做,只是来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宜嫔。听见她在臣妾背后骂臣妾,臣妾就甩了她一个耳光。” 坐在一旁的德妃朝僖嫔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跪下跟皇后说话。可僖嫔根本没正眼瞧德妃。惠妃是个聪明的,把一切尽收眼底。解除禁足后,就更加的小心谨慎了,拉了拉坐在一旁的德妃,示意她别多管闲事。 坐在惠妃对面的沈贵妃,嘴角微微上扬,端着茶碗,浅浅的啄了一口,眼神飘忽不定,像是悠闲的看着面前的闹剧。 皇后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她也不在乎僖嫔跪不跪。她狂让她狂,只要她不惹自己都好说。 淡淡看了跪在下首的宜嫔,冷声问:“宜嫔,你也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宜嫔哽咽了两声,跪在她身边的荷兰时不时的给自家主子顺气。 “娘娘,臣妾来的时候是碰到了僖嫔。不过臣妾是走在后头的,就跟荷兰说册立太子那日,袁常在出来闹,是她把臣妾推到良贵人身上的。” 说到最后,宜嫔更觉得委屈,边哽咽边说:“僖嫔在前头听见了,就打臣妾......” 皇后叹了口气,“为何之前你不说?” 僖嫔心头一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妃嫔后面的良贵人。良贵人被看的发毛,如坐针毡的在那里抱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垂首不语。 听了宜嫔的话,她才知道那天不是宜嫔故意撞她的,是僖嫔推的。她顿感背脊发凉,后怕到了极点。 宜嫔见皇后面上似有怒气,便解释说:“之前,臣......臣妾不敢。” 皇后这下也算是弄明白了,许是之前袁氏的事,让宜嫔什么都不敢说。现在那事算是过去了,宜嫔才算是说出了自己对僖嫔的不满。 “你是栽赃陷害我,你可有证据?当时又有谁瞧见了?”僖嫔指着宜嫔呵斥道。 坐在一旁的德妃心头一紧,当时她是看见了的,但被惠妃阻止了,现下她也不敢直愣愣的说出来,替宜嫔证明就会得罪了僖嫔。 毕竟,宜嫔以前在后宫跋扈了很久,她也是看不惯的。这下同样跋扈的僖嫔进宫了,人家又是太后的侄女,德妃就更不敢说了。 宜嫔环顾了四周,她坚信有妃嫔看见了,可看她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或者不看她。这下宜嫔就知道,没人会给她证明了。 心灰意冷下,觉得这次不让僖嫔受点教训,以后她就会更变本加厉的欺负自己的。 以前自己爱欺负人,知道自己的人缘也不好,就只能与僖嫔撕破脸才能保护自己了。 宜嫔拿帕子擦干了眼泪,跪直了身子,梗着脖子向坐在凤椅上的皇后禀报:“皇后娘娘,臣妾举报僖嫔在后宫散播五皇子是傻子的谣言。” 皇后心里一咯噔,皇上明着下旨,六宫不管是谁敢说五皇子的只言片语,都要格杀勿论。 她所知道的六宫没有不说的,但各宫都是关起门来说这事,只要没人告发就无所谓,可现在宜嫔告了僖嫔,皇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在皇后左右为难之际,只听外面传来一声高呼:“太后驾到——” 众人皆惊,赶忙跪地请安。 皇后更是没想到太后会来,难不成太后已经康复了? 锦螺又悄悄的回到了皇后的身边,给皇后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和菱香一起扶着自家娘娘上前给太后请安。 太后走进殿内,直接免了皇后请安。 皇后被婢女们搀扶了起来,微微躬身,请太后上坐。 太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僖嫔和宜嫔,又看了看一脸为难的皇后,心中已然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太后缓缓坐下,让其他妃嫔起身,看着下首跪地的僖嫔和宜嫔开口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在坤翊宫公然争吵,成何体统!” 僖嫔直接跪了下去,和宜嫔同时向太后认错。 太后接着说道:“说说吧,都错哪儿了?” 僖嫔和宜嫔一个接一个的把她们对对方的怨怼都说了出来。宜嫔说到前头,僖嫔故意把她推到良贵人身上,太后看向自己侄女,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 而后又听得宜嫔说僖嫔在六宫四处散播关于五皇子的谣言,太后就坐不住了。 要是皇帝知道了,僖嫔她就护不住了。 她这个太后虽然‘缠绵病榻’,但她也知道其实皇帝的眼线遍布六宫,她知道的皇帝一定也都知道。要是换成别人,皇帝早就动怒了,但僖嫔是自己的侄女,皇帝还是给了自己这个太后的面子。 太后在慈宁宫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下不得不管了。但她不提宜嫔说的具体之事,只冷声道:“僖嫔殴打妃嫔,宜嫔又乱嚼舌根子,两人都不可轻饶。” 太后说着,看着跪在下首浑身颤抖的两人,话锋一转道:“但是,后宫要举办五皇子的百日宴。会有很多京城的亲王福晋、大臣命妇进宫,到时候看不到你俩,恐会引起非议。既然如此,这次就都饶了你们俩,回去面壁两日,等百日宴照常出席。再有下次,哀家必严惩不贷。” 僖嫔和宜嫔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神过后才纷纷向太后磕头谢恩。 皇后心中松了口气,不管太后怎么处理,跟她这个皇后算是撇清了关系,更堵住了其他妃嫔的嘴。 最后,太后转身对皇后说:“皇后管理六宫事务繁忙,若再有此等琐事,直接告诉哀家便是。” 第138章 单单见了纪黎儿 两日后,六宫为庆贺五皇子百日宴,相继送贺礼到了朝倾宫。 先是皇上和太后,再是皇后遣人送去了贺礼。不过都是他们宫里的太监或者宫女送去的。 就连清芷宫也遣了大宫女去送了贺礼,但这个大宫女不是别人,是皇贵妃之前送到清芷宫的纪黎儿。 皇贵妃其他人都没见,单单见了纪黎儿。 “娘娘。”木秀进了寝殿给自家娘娘禀报:“清芷宫来人送贺礼了,娘娘见不见?” 皇贵妃懒得说话,打发道:“木秀,这么小的事,你还要问本宫?你在正殿接待就行了,谁来也不见。” “可清芷宫来的不是别人,是那个纪黎儿。” 缓了半天,皇贵妃才想起来那个纪黎儿,“她不是被沈贵妃罚去做粗活了吗?” “是,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会是她来送。”木秀压低了声音道:“而且,纪黎儿穿的还是大宫女的衣裳。” “叫她进来。”皇贵妃也很好奇,不知道沈贵妃在搞什么鬼。 她先是上下打量起了纪黎儿,见她穿着大宫女规制的粉色宫装,心下不解。 她记得送去的时候,她只是清芷宫的二等宫女,之前被沈贵妃罚去后院做了粗活,皇贵妃已经放弃了这个眼线,没想到她又被沈贵妃重新启用了。 皇贵妃不解的问跪在下首依旧畏畏缩缩的纪黎儿,很看不上眼的蔑声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被罚去做粗活了吗?” 纪黎儿跪在地上,眼睛都红了,垂首掀开了自己的袖子,露出被掐的和被针扎过的青紫胳膊懦声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奴婢之前是在清芷宫后院做粗活,一直遭受张嬷嬷的磋磨。后来被皇后娘娘知道了,训斥了沈贵妃,所以沈贵妃又把奴婢从后院叫到了前院伺候。” 皇贵妃见纪黎儿被虐的青紫胳膊,依旧不信的看了木秀一眼,问道:“有这事儿吗?” 木秀上前点头:“是的,奴婢也听说了,说那日皇后娘娘动了气,警告沈贵妃不能任由张嬷嬷虐打宫女。而且,据奴婢所知,张嬷嬷虐打的还不止纪黎儿一个。这事不大,娘娘您要照顾五皇子,所以奴婢就没有向娘娘您禀报了。” “哦?真有这事?”皇贵妃转而看向纪黎儿:“为什么被虐打的那么多,回前院的却只有你一个?” 纪黎儿闻言,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低头轻声说道:“回皇贵妃娘娘,是因为……沈贵妃说奴婢是您送过去的,看在您的面子上罚也罚了,就不好再在后院做粗活了。” 皇贵妃冷哼一声:“她倒是个懂规矩的。不过被皇后训斥的滋味不好受吧,她沈浅吟也有这么一天。” 皇贵妃眼神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纪黎儿,“如此说来,你倒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纪黎儿赶紧磕头谢恩,“都是托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的福,奴婢才能逃过一劫。” 皇贵妃心中暗忖,这纪黎儿倒是有点小聪明,懂得借势而上,“既然你现下回到了前院,那就好好做事吧。记住,你依旧是本宫的人。以后做事要小心,如果你做的好了,本宫后面会把你要回来,提前给你送出宫找个好人家,让你体面的嫁了。” 纪黎儿伏地谢恩不迭,皇贵妃说的提前让她出宫,可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皇上是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官女子,虽然地位低,但不用再做事,只管领月例就成了,好歹是个小主。 可纪黎儿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与其在后宫战战兢兢的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还不如到了年龄出宫过自在随心的平淡日子。 皇贵妃这下改变了策略,给点好处,定能得到更大的回报。 “行了,你回去吧,多待一会儿,沈贵妃该怀疑了。”皇贵妃摆摆手,“你现在是清芷宫的大宫女,以后出来当差的事多了,有什么事就来跟本宫说,实在走不开,就找清芷宫里的小太监,叫什么来着?” 皇贵妃问一旁的木秀。 木秀赶紧提醒道:“叫小财子。” “对,你就叫那个小财子来给本宫传话,他也是本宫的人。” “是,奴婢记下了。”纪黎儿应声退了出去。 木秀眼看着纪黎儿退出了朝倾宫,转身进了寝殿,对皇贵妃说:“娘娘,您真的相信纪黎儿不会背叛咱们吗?” 皇贵妃自信地笑了笑,“本宫自然有办法让她乖乖听话......” 乖乖听沈贵妃话的纪黎儿回到了清芷宫,向沈贵妃禀报了她跟皇贵妃所有的对话内容,尤其是提到了那个小财子。 沈贵妃叹了一口气,“看来,本宫是防不胜防。她这么盯着本宫,肯定有问题,咱们暂时不可轻举妄动。” 说完,沈浅吟看向纪黎儿,“你今日做的很好,先下去吧。” 纪黎儿退下后,沈贵妃立即唤了阿润,嘱咐她暗中调查小财子的身份。 “娘娘,皇后娘娘让您去慈宁宫一趟。”小财子在殿外禀报道。 说曹操曹操道,沈浅吟被阿润扶着出了正殿,见小财子跪在地上,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知道了。”沈贵妃说道:“清芷宫距离慈宁宫远,肩舆可备好了?” “回娘娘的话,已经备好了,请贵妃娘娘移步宫门。”小财子恭敬的回道。 沈贵妃应了一声,对阿润道:“去偏殿喊叶常在,皇后让本宫去慈宁宫,一定是太后问五皇子百日宴的事,叶常在替本宫做了不少事,让她跟本宫一起去慈宁宫回话。” 说着,站在一旁的纪黎儿赶紧上前搀扶沈贵妃继续往宫门口走去。 沈贵妃的肩舆刚刚起驾,叶常在就匆匆从偏殿出来了,紧赶慢赶的走在沈贵妃肩舆的后面,气喘吁吁的向一宫主位沈贵妃请了安。 果然,到了慈宁宫,皇后已经和太后在花园里饮茶了。 沈贵妃踩着花盆底子,从肩舆下来的时候,就听见慈宁宫的花园里传来了太后的声音:“皇后你瞧,去年你带人种的花,今年开的更好了。” 沈贵妃走上前给太后和皇后依次请安,刚起身就看到良贵人大腹便便的向她行礼。 这时,端妃也下了肩舆正抱着六皇子,语笑嫣然的款步而来。 沈贵妃刚要往一旁挪挪,端妃就抱着六皇子带着奶娘宫女,像是没看到她一样,路过她身边,把她挤到了一旁的花丛里。 第139章 都是劳民伤财的事 “娘娘小心!”叶常在赶紧上前扶住了沈贵妃。 端妃把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太后的怀里,转过身才笑呵呵的道歉:“沈妹妹没事吧?姐姐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姐姐抱着六皇子,前面的路太窄的缘故。” 言下之意,是沈贵妃挡住了她的道儿。 “没事。”沈贵妃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面上仍带着微笑说道:“姐姐莫要自责。只是六皇子还小,经不得这般磕碰,下次姐姐可要当心些才是。” 端妃笑道:“是呢,姐姐我也是一时着急,没注意到妹妹。不过好在六皇子并未受伤,妹妹也好好的,不然姐姐我可真是难辞其咎了。” 太后见状,开口道:“好了,都别站着说话了。来人,看座。” 待众人坐下后,太后笑呵呵的逗弄了一会儿六皇子。 才两个多月的孩子已经会笑了,还会跟太后啊呀几句,逗的太后直乐的夸赞六皇子是个人精。还特意让因姿给六皇子拿了一个金项圈,对端妃笑道:“哀家着人打了两个,一个明日给承保,一个今儿就先给了承佑。到时候,你别说哀家偏心就好。” 端妃欣喜,又起身向太后行礼道谢:“太后说笑了,臣妾知道太后对所有的孙子都是一样儿的。” 太后转而看向皇后,微笑道:“哀家给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打好了,不管皇子公主,在哀家这里都是一样的。” 皇后被点了名,也要起身替自己腹中的孩子道谢,可被太后说她身子不便,制止了。 太后看向众人,接着说:“今日哀家叫你们来,是想着天儿好,来哀家这里赏花喝茶;顺便问问,百日宴可都预备齐了?” 沈贵妃知道太后是在问自己,便道:“回太后的话,皇后娘娘那边已经将赴宴者名册拟好了,臣妾负责宴会的各项事宜也都齐备了,只是......” 太后见沈贵妃吞吞吐吐的,有些不耐烦:“只是什么?你别藏着掖着,哀家就喜欢爽快之人,你之前的爽快可别因为后宫的琐事给磨平了。” “是。”沈贵妃重新组织了语言,道:“皇上拨的五皇子百日宴的银子不够。臣妾觉得五皇子百日宴是大事,不能太寒酸了,跟皇后娘娘商量了具体的细节,都是按照正常的规制办的。但一一办下来,银子还是不够,内务府那里也没有多余的进项。” 太后皱眉很是不解,疑惑的看向皇后:“怎么回事?户部每个月不是固定审批后宫预算,会定时给后宫拨银子,为什么还不够?” 皇后这下也坐不住了,因姿眼睛活泛,赶紧跟着锦螺一起扶起腰腹笨重的皇后娘娘向太后回话:“回皇额娘的话,皇上没让户部拨百日宴的银两,这钱是皇上直接让安公公送到坤翊宫的,所有的花销包括各宫的宴会朝服,还有菜品摆设沈贵妃每样都去坤翊宫让儿臣过目,儿臣也都细细审批了的,并无不妥。只是......内务府那里需要的银子还是不够。” 沈贵妃早就站了起来,也说道:“太后息怒,就连之前各宫的夏衣都是皇后娘娘自己垫付的呢。” “哦?”太后更是不解了,“之前皇贵妃执掌凤印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些事,为什么你俩一办事银子就不够使了?” 皇后示意全公公回去取内务府的那两份账目,转而继续跟太后解释:皇贵妃的支出进项,儿臣具体不知。但在内务府那里的账目儿臣看了,一直不清晰,儿臣不想节外生枝,就没有向皇额娘和皇上禀报。” 一盏茶的功夫,全公公就迅速的从坤翊宫回来了,把内务府的两本账目奉给太后。 因姿接过,打开一本账目奉到太后的面前。 太后示意一旁的奶娘把六皇子抱到内殿,边看账目边听皇后解释。 “皇额娘跟前儿的一本是内务府原先的账本,皇额娘请看每章末尾的进项差余。” 太后随手翻了翻,账目是有些混乱,每页到最后都没结算清楚。 因姿又把新的一本账目奉到太后的面前,接过下面的那本账目站在一旁。 “这本是儿臣刚管事的时候,勒令内务府重新做的一本清晰的账目。” 太后又翻了翻,果然每页都是清清楚楚的明细。一律都是进项少,花销多,简直是入不敷出。 “莫不是这些胡乱的账目,都是皇贵妃贪墨了?”太后喃喃自语,皇后和沈贵妃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拿证据说话,她俩才能摘清。 太后叹了一口气,先抬头看坐在一旁的端妃,把她支开:“六皇子该睡觉了吧?你先去看六皇子。” 太后支开端妃,显然是后面的话不想让端妃听见,还要给皇后和沈贵妃留着脸面。 端妃很快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起身带着宫女嬷嬷告退。 太后又看向叶答应:“你也去。” 因姿知道太后是要跟皇后和沈贵妃细说缘由,便请两位小主离开,随后把宫女嬷嬷都叫了下去。 慈宁宫的大宫女,上前给太后、皇后、沈贵妃各换了一杯温茶,也自觉的退到了廊下。 太后刚才还有些笑脸,这回只剩皇后和沈贵妃了,也就冷下了脸。 先问沈贵妃道:“如今银子不够,你预备怎么办?” 沈浅吟一时被问住了,支支吾吾道:“先,先过了明日再说。” 太后一拍桌子,刚才大宫女换的新茶,呼啦啦洒了一桌子。 “哀家说你们什么好?”太后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媳妇,冷声道:“你们俩一起办事,怎么这么大主意?你们还自己垫钱?整个后宫每日花钱如流水,你们两家就算再大的家业,能支撑整个宫廷的花销?” 皇后和沈贵妃赶紧下跪,沈贵妃见皇后跪下困难,搀扶着皇后一道屈膝 。 太后看着她们,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叹了口气,心道:果然孩子们小,没经过事。她这个做太后兼婆婆的还是要多多教导。 起身走上前虚扶起两个儿媳妇,各自落座后,才语重心长道:“哀家知道你们是怕去跟皇帝说,会被皇贵妃针对,但这事不能不去做。” 顿了顿太后又道:“你们现在去找皇帝,跟他要银子。如果你们不想与皇贵妃有正面的冲突,哀家不说什么。毕竟,皇帝的心已经偏的没边儿了。但这百日宴的银子,你们必须要去要。不为别的,就是要让皇帝知道,他给太子办各种宴会,都是劳民伤财的事。” 太后说着,唤来了因姿:“去拿一千两银票,也算是哀家给孙子的心意。” 因姿听命行事,很快便取来了一千两银票,交给了太后。 太后将银票递给了皇后,说道:“你们拿去补贴开销吧。” 第140章 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太后接着说道:“你们去跟皇帝要钱的时候,态度一定要坚决,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推脱之意。就说是为了后宫的安宁和皇室的颜面。” 皇后和沈贵妃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她们决定按照太后的指示去做,两人向太后叩谢后,便离开了慈宁宫前往皇帝的寝殿。 皇后去的时候,心下惴惴,果然手心向上的感觉,不管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不好受。 但转念一想,又不是要钱自己花,而是为了给太子办百日宴。他要是不给,办的差之毫厘,那皇帝就没话说了。为了皇贵妃,皇帝这个钱都必须要给。 皇后和沈贵妃来到皇帝的寝宫,只见皇帝正在审批奏章。两人行礼后,皇后开口说道:“皇上,臣妾和贵妃前来,是有要事禀报。” 皇帝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问道:“何事如此紧急?” 沈贵妃紧接着上前行礼,说道:“皇上,太子明日的百日宴还需一些银两,还望皇上能够拨些款项,以解燃眉之急。” 皇帝皱了皱眉,说道:“朕之前给皇后的两千两还不够吗?” 沈贵妃摇头,不语。 皇上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皇后和沈贵妃那么理直气壮的来要钱。唤了安公公又拿出了两千两,心里直呼私房钱被她们都要完了。 但百日宴,是他自己要办的,没让户部管,只能自掏腰包。 而后,皇后把那两本账目让安公公递给皇帝,也说了一些因由。她不是想邀功,而是想让皇帝知道,她接手凤印的时候,内务府是个什么样子。 皇帝自然脸色不好看,但没说什么,敷衍了几句就让皇后和沈贵妃退下了。 在百日宴当天,皇宫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乾钦宫宫门大开,受邀的宾客排队从宫门依次而入。 太子穿着精致的明黄色小袍子,被众人簇拥着,接受着各种祝福和礼物。 那么多人出席,很多都是好奇太子到底是不是正常的孩子。但见太子睡的安然,与正常孩子并无异样。 皇上则拉着皇贵妃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这一切,虽然私房钱被掏空了,但看到太子被众星捧月的簇拥着,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宾客和六宫的妃嫔分主宾而坐,皇帝依旧带着皇后和皇贵妃分坐上首。 这几日太医院传出来的消息是,太子已经完全康健了,有人信,也有些人不信。 这时,太子的奶娘抱着他走上前,向皇帝和皇后行礼。在场的人们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子。 皇贵妃抱过五皇子坐在上首,故意逗着孩子。太子已经百天了,也会笑了。皇贵妃逗他,太子也会咯咯的笑出声。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有些怀疑的人都放下了心中的疑虑,纷纷称赞太子聪明可爱。 皇贵妃松了一口气,觉得皇上的办法还真好用,这下,她心头的石头落了算是下来。目前为止,孩子并无甚异常。 只有僖嫔坐在一旁,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做什么无用功,以为这样就可以堵住别人的嘴巴?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候在一旁的小喜鹊听见了自家主子的不敬之词,唬的一个激灵,赶紧悄声劝自家主子不要再说话。 妃嫔是按照位分坐的,宜嫔原本的座位跟僖嫔挨着。但唯恐她俩在宴会上再次拌嘴,沈贵妃还是特意调换了她们的座位,中间隔着的是良贵人。 此时良贵人只听得什么掩耳盗铃几个字,就很快猜出来僖嫔是什么意思,赶紧假装没听见,埋头苦吃起来。 皇贵妃注意到了她,看着良贵人高高隆起的腹部,她心头一暗。 太后宴会没来,不是她不想来,而是太子作为孙子,她这个祖母没必要来压着孙儿的福气。 一大早皇贵妃就抱着太子去过慈宁宫给太后磕了头,太后也亲自给孙儿戴上了另一个金项圈。 宴会举办的很顺利,菜色也都是沈贵妃精挑细选的,收到了宾客的一致好评。皇上面上有光,看了看坐在下首的沈贵妃赞赏的举起了酒杯。 热闹了一阵儿,宴会结束,朝倾宫的贺礼已经堆成了山,皇贵妃更是抱着儿子,在寝殿多喝了两杯酒。 皇贵妃抱着儿子,脸颊泛红,眼神迷离。她轻轻地摇晃着怀中的孩子,哼起了摇篮曲。 “娘娘,您醉了,还是早点歇息吧。”木秀轻声劝道。 皇贵妃笑了笑,说道:“本宫没事,只是今日太开心了。 木秀怕自家娘娘摔了太子,好生劝了一会儿,皇贵妃才让她把孩子抱给了奶娘。 皇贵妃细细想了今日的事,吩咐转回身的木秀:“去请程太医来。” 木秀刚点头准备去请,皇贵妃就又问道:“那个良贵人,什么时候生?” 木秀想了想道:“良贵人比皇后娘娘晚了一个月,恐怕在中秋后了。” 皇贵妃冷哼一声道:“本宫近日无暇顾及,倒是把她给忘了。” “可娘娘,良贵人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呢,而且六皇子已经出生了,那良贵人的胎就没什么要紧的了。” 皇贵妃右手捏着茶碗,似要捏碎一般,狠声道:“后宫多一个皇子,本宫的皇儿就多一份威胁。本宫要让皇儿稳稳的长大,没有后顾之忧。那六皇子出生了又怎么样?什么天花时疫的,万一会染上呢?谁知道呢?” 木秀知道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按照之前,她肯定会给自家娘娘出主意。可上次被因姿姑姑训了一顿,她就不敢再胡乱出主意了,要是自家娘娘又做了恶,太后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她。 木秀没说话,只去殿外,让实公公去太医院请程太医。 须臾,程太医就进来磕头了。 皇贵妃先是赏赐了他,说今日五皇子会笑了都是程太医调养的功劳。 程太医谢恩后,皇贵妃屏退左右,低声询问:“程太医,你可有让孕妇堕胎的方子?” 程太医大惊失色,连忙跪地叩头,“微臣万万不敢!此乃伤天害理之事,望娘娘恕罪!” 皇贵妃冷笑一声,“你若不肯,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程太医浑身发抖,低头不语。皇贵妃见状,语气稍缓,“只要你照办,日后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程太医犹豫片刻,最终咬咬牙道:“微臣......遵命。” 皇贵妃满意地点点头,“明日你将方子交给木秀,此事切不可声张。” 程太医再次叩头,就要离去,皇后又喊住了他。 “且慢,明日你先去吉庆宫给良贵人诊脉,就说是本宫叫你去的。” 皇贵妃想了想又道:“如果她怀的是个公主,就算了。” 第141章 贵人定能平安生产 听到算了,程太医还真是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皇贵妃要对皇后下手,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皇后已接近临盆,有他在,平安生产着实不难。 但没想到,皇贵妃话锋一转说到最后竟然是良贵人。 就算是这样,他也要尽量保全良贵人,给宫里的妃嫔配制避子药已经是他给皇贵妃的投名状了,现在更没有必要去帮着皇贵妃一起残害皇嗣。 退出正殿,程太医就开始祈祷,希望那良贵人肚子里是位公主。正在默念的时候他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后面的实公公送他出来,到了朝倾宫门外喊了他一声。 “程太医,请留步。”实公公小声喊道,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了程太医的面前。 程太医抬头,这才看见跟在他后面的实公公,几日不见他已经从大牢放出来了,只是他面颊消瘦,似乎承受了许多酷刑。 而且看到实公公双脚一瘸一拐的,程太医心头一惊,忙问:“实公公这是怎么了?” 实公公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双脚,平静的道:“之前袁氏的事,是咱家帮皇贵妃办的,皇上没法迁怒皇贵妃,就把咱家扔进了大牢。近日太后出手,咱家这才被放出来的。”说到最后,实公公的声音有些沙哑。 顿了顿,他才继续不在意的自嘲道:“咱家的右腿被打残了,不过还能走路,命也保住了。” 程太医唏嘘了一下,只觉背脊发凉。他当然知道在后宫奴才命如草贱,自己又何尝能够全身而退。既然选择了进宫这条路,那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程太医,咱家就送到这了。”说着实公公欠了欠身,一瘸一拐的回了朝倾宫。 程太医看着实公公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自己虽身为太医,但也只是这宫廷棋局中的一颗棋子,身不由己。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回太医院。 路上,他不禁想起自己入宫前的夙愿,那就是——悬壶济世。 然而,如今的他却深陷宫廷争斗的漩涡,与之前的自己渐行渐远。 这边厢,皇后已经把来进宫赴宴的镇南王夫人送走了,自然这次母亲听了她的,没有带庶妹进宫。 镇南王夫人想想就后怕,她也知道那不是汐云的意思,只是皇贵妃故意设计汐云。 这期间,镇南王夫人在府里坐卧不安,想派人好好的调查了一番,看看皇贵妃究竟为什么要针对自己的女儿。 但在皇宫禁地,她的手伸不进去。但冷静下来,答案就很清晰的浮现在了镇南王夫人的脑海里。 左不过就是皇贵妃在宫里一人独大,谁也容不下。 走之前,镇南王夫人还问皇后:“娘娘,要不把汐云送去云南,让你爹爹和哥哥看着。等到了年纪,在那里找个夫家算了。” 皇后摇头:“母亲不可,太后已经答应要给汐云在京城找夫家了,没有太后的旨意,不能再送去云南了。不然,太后那里没法交代。” 镇南王夫人点头,后悔不迭道:“早知道我就不带她回来了,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事。” 皇后坐在榻上,拉着镇南王夫人宽慰道:“母亲,别担心,汐云本性不坏,而且也是您从小疼到大的,她什么样您心里最清楚。只要母亲悉心教导,她的那些小心思必定会改过来的。” “希望如此吧。”镇南王夫人担忧的说道。 此时,一名宫女端着茶进来,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 “你们都下去吧,我跟皇后还有话要说。”镇南王夫人遣散了屋内的众人。 “母亲,还有什么事吗?”皇后担忧地问道。 镇南王夫人握住皇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唉,我是担心汐云会心有不甘,毕竟她一直想跟我一起进宫赴宴。如果她因此心生怨恨,恐怕会惹出更多麻烦。” 皇后眉头微皱,沉思片刻道:“确实得防着她,不过母亲不再带她进宫,她就不能作出什么出阁的事了。”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镇南王夫人认同的点点头。 翊日。 程太医一大早,就领命去了良贵人的宫殿。 去的时候,让小太监通报说是皇贵妃派来给良贵人请平安脉的。 良贵人不敢违拗皇贵妃的命令,只得让人传程太医进来。 程太医一番诊断后,脸色缓和,似有欣喜,他恭敬的对良贵人说:“贵人,您的胎象安稳康健,一定能平安生产。只是,贵人后面要注意饮食,不能再进补太多,以免影响生产。” 良贵人心中一惊,随即露出欣喜之色,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多谢程太医提醒。” 她知道程太医是皇贵妃的人,不敢多说,只警觉的看着程太医,预防他下手。若皇贵妃真的有意针对她,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但听的程太医,一没给她开安胎的汤药,二没给自己送什么东西。 良贵人手轻抚着腹部,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最后良贵人还是不放心,就试探的问程太医:“我听说太医的医术高明,能够把出妇人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那程太医,适才给我把了脉。你倒是说说,我的腹中是皇子还是公主?” 程太医闻言,屈膝跪了下来,似有欣喜道:“恭喜贵人,贵人腹中是位公主。” 良贵人闻言,心头不喜。她一直想要肚子里是个皇子,但见程太医的面色带喜,就有些愠怒,低声呵斥:“是个公主,你高兴什么?” 转而,良贵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面带犹疑,试探的问:“莫不是皇贵妃让程太医来瞧我腹中孩儿是男是女?” 程太医眉头微皱,并没有否认,只回道:“回贵人的话,微臣只是觉得是位公主,贵人定能平安生产。是以,微臣才替贵人高兴。” 良贵人这下算是听懂了,程太医的潜台词就是,她腹中要是个皇子,那皇贵妃可就要对她下手了。 以皇贵妃的地位,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罢了,你退下吧。”良贵人无奈道,即便心有不甘,但也不好迁怒于太医。 待程太医走后,良贵人身边的宫女小声安慰道:“小公主也是金贵的,娘娘莫要伤心。” 良贵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只是,这日后在宫中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第142章 最烦皇贵妃没有边界感 “灵儿,去请章太医来。”良贵人还是不放心。 她的位分在嫔位以下,辛太医她请不动,而且一直也是章太医为她安的胎。此时,她能信任的也只有章太医。” 婢女灵儿为难道:“主子,已经到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娘娘,要不......” 良贵人摆摆手,“无碍,让人去坤翊宫禀报皇后娘娘,就说我身子不适,晚些去。皇后娘娘宽仁大度,自然知道以皇嗣为先的道理。” 灵儿这才放心,赶紧退出去派人分别去坤翊宫和太医院。 没多久,章太医便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他为良贵人诊脉后,神情与以前一样,说的脉象也跟程太医大差不差。 良贵人这才放下心来,送走章太医后,喊自己的婢女:“走,去坤翊宫。” 那边程太医已经在朝倾宫复了命,皇贵妃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当真是个公主?” 程太医跪地保证,“微臣向皇贵妃娘娘保证,良贵人怀的确实是个公主。” 皇贵妃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若真的是个公主,便不能对本宫的太子构成威胁了。” 转而皇贵妃脸色沉了下来,看着跪在下首的程太医,冷然道:“要是到时候,良贵人生下来的是个皇子,本宫拿你是问。” 程太医再次保证,皇贵妃才松了口。 于是,她转身对身边的木秀说道:“让人准备一些赏赐,送到良贵人宫中。就说是本宫赏赐的,给她安胎。” 皇贵妃深知,在这后宫之中,恩宠与权谋往往密不可分。她要让良贵人明白,即使生下公主,也依然要依附于自己。 转回头,对着程太医道:“起来吧,本宫要去坤翊宫给皇后请安,你也与本宫一起去,到时候也给皇后看看她肚子里是皇子还是公主。之前你说皇后月份太小,不能确定。现下皇后都快生了,你这次不能再把不出来了吧?” 程太医不敢反驳,自然是拱手称诺。 皇贵妃带着众人到了坤翊宫,先是在正殿四处看了一圈。只见良贵人还没到,便走到皇后的面前,略略的施了一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坐在凤坐上,自然得体的抬手赐座。 皇贵妃很不客气的坐在了最靠近皇后娘娘的那张椅子上,只听的她讥讽道:“看来,本宫还不是最后一个到的,那大腹便便的良贵人倒是还没到。知道的呢会说她身子不便,不知道的还以为良贵人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呢。” 皇后不以为意,微笑着回道:“良贵人身怀六甲,行动难免迟缓些。而且她早早的就遣人来禀报了本宫,身子不适,晚来一会儿。” 说着,皇后看着皇贵妃问道:“听说,你派程太医去给良贵人把脉。本宫还听说,你是让程太医去瞧良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 皇贵妃眼神闪躲了一下,讥讽道:“娘娘的耳报神倒是快的很,臣妾刚到,娘娘就都知道了。” 随即又否认道:“娘娘误会了,臣妾只是让程太医去给良贵人请个平安脉,并无其他。皇上交代臣妾了,说臣妾是皇贵妃,位同副后,要多多招抚后宫的妃嫔,尤其是有孕的良贵人。臣妾来的时候,还让宫女去给良贵人送了许多补品。” “哦?”皇后不经意间抬眸,“看来,本宫还要夸赞皇贵妃体贴六宫呢。” 皇贵妃哂笑一声,不再说话。 此时,门外传来通报声:“良贵人到!” 只见良贵人在宫女的搀扶下,拖着腹部缓缓走进殿内。她向皇后行了一礼,解释道:“臣妾来迟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随后,良贵人又向皇贵妃行了礼,依次向惠妃、德妃、端妃、僖嫔和宜嫔行了礼。 皇后让良贵人入座,关切地问道:“你身子可好?快要生产了,可得仔细着些。”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一切安好,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良贵人谢过皇后后,便坐了下来。 皇后看向良贵人,笑着说道:“程太医医术高明,适才本宫已经知道了,说良贵人这胎是位公主,且胎象稳健,定能顺利生产。” 良贵人感激涕零:“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皇贵妃见状,假惺惺地笑道:“良贵人可得好好养着,莫要辜负了皇后的期望。” 皇后嘴角轻扬:“那是自然,这宫里的子嗣都是皇上的血脉,本宫自会一视同仁。” 说罢,皇后话锋一转,看向皇贵妃:“不过,皇贵妃以后若再派太医去其他嫔妃那里,还是先知会本宫一声的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皇贵妃心中一紧,懒得站起来回话,不情不愿的道:“是,臣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接着对众妃嫔说道:“诸位妹妹也须得注意自己的身体,若有不适之处,应及时告知太医。” 众妃嫔齐声应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这时,皇后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落在了惠妃身上,微笑着开口:“惠妃,听闻你最近身体抱恙,可有好转?” 惠妃连忙起身行礼,答道:“多谢皇后娘娘挂念,臣妾已无大碍。” 皇后微微颔首,表示知晓,然后转头对皇贵妃说:“既然程太医医术颇高,那皇贵妃就多费点心,也让程太医去瞧一瞧,也好让惠妃安心调养身体。” “是。”皇贵妃道:“臣妾听说娘娘近日也因天热,睡眠不甚好,不然也请程太医来给皇后娘娘瞧一瞧?正好程太医跟随臣妾来了,在殿外候着。” 皇后淡笑道:“有劳皇贵妃惦记,不过本宫只是略感不适,无需太医问诊。况且,程太医刚刚诊过脉,想必也累了,还是让他早些歇息吧。” 皇贵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皇后打断:“好了,今日的请安就到这里吧。各位姐妹若是没什么事,就各自回宫去吧。” “别呀,皇后娘娘,程太医来只是给娘娘请个平安脉,很快就能好,不然臣妾回去会很担心娘娘您的身体,没法向皇上交差。” 皇后脸色沉了下来,还是端着仪态,但语气冰冷的一字一顿道:“本宫说,不用了。本宫时常也能见到皇上,自会向皇上交差,不必皇贵妃费心。” 皇贵妃视若无睹,也不管其他妃嫔看向她的眼神,紧着让人喧程太医进谏。 皇后最烦皇贵妃这种没有边界感,假装关心人的行为。实际上就是想知道她腹中孩儿的性别,一时心头火起:“来人,皇贵妃对本宫不敬,送皇贵妃回朝倾宫自思己过。” 第143章 朕不介意废了你 见皇后是真的生气了,皇贵妃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不敢与皇后撕破脸。论恩宠,她是更胜一筹,可论位分她还是差了一截。 皇后在后宫,上头是太后,其次是皇上。 她一个皇贵妃无论如何都不能跟皇后硬刚,但皇上一定会护着她,替她出头。打着这个主意,皇贵妃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只见皇贵妃往地上一跪,带着惶恐的声音道:“皇后娘娘请息怒,臣妾知错了。” 皇后知道皇贵妃的手段,并没想罚她什么,只想让人把皇贵妃弄走,眼不见心不烦。 可她也没想到,皇贵妃一向自恃娇宠,从来没向她这个皇后下过跪。就连来请安都是形式上略略行了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次突然下跪是她始料未及的。 皇后自然知道,这场看似简单的风波,实际上是皇贵妃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她故意激怒自己,又当众下跪认错,旨在让皇帝以为她受到了委屈,从而博得皇帝更多的怜爱。 皇后心中诧异,但脸上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既已知错,便回去自省吧,日后莫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皇贵妃摇的钗子叮当作响,“臣妾知错了,臣妾自愿罚跪一个时辰,好叫娘娘消气。” 众妃嫔见皇贵妃跪下来,也都不敢再坐着,跟着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一个都不敢吱声。 皇后当然知道,这是皇贵妃在向她挑衅,甚至威胁她。故意让皇帝知道,她皇贵妃被皇后欺负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皇贵妃已经在皇贵妃之位十几载,自然是比自己有根基些,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和皇帝千丝万缕积攒的深情,都是刚进宫的皇后没办法比拟的。 她自然知道,作为一个摆设继后,要想在后宫站得住脚,那就只能谨言慎行,不与皇贵妃争一时长短。能让一让,她还是会避开皇贵妃的锋芒。 时日还长,就算熬也能把皇贵妃给熬走。 可今日,皇贵妃已经把她架在火上烤了。心下一急,就想起身回寝宫,一走了之。 “皇贵妃,是你自己要跪的,众妃嫔都看着的。”皇后抱着腹部,被身旁的锦螺和菱香搀扶了起来,她刚想说‘要跪你就跪着吧’。 可这话刚要出口,很快反应过来不能意气用事,自己这一时气是出了,到时候皇帝可要拿她出气了。她不能被皇帝厌弃,更不能连累到爹爹和哥哥。 皇后站起身,定了定心神,抱着腹部,心头一计。 要是她装肚子疼,那就跟皇贵妃两清了,你自愿跪的,害本宫动了胎气,就算捅到了皇帝那里,也不是本宫的责任。 皇后抱着腹部,刚要假装肚子疼,下首跪着的妃嫔中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不好了,皇后娘娘动了胎气!” 皇后但听的似乎是沈贵妃的声音,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人是谁,就已经顺势抱着腹部假装起了肚子疼。两边的锦螺和菱香吓得面无人色,焦急的双双抱着自家娘娘大喊大叫。 “来人,请太医!快请太医!” 这个阵势,着实把跪在皇后面前的皇贵妃吓了一跳。 她怀疑皇后是假装的,便站起身,喊道:“不用请太医了,程太医就在殿外候着。” 程太医是自己的人,皇后若假装动了胎气,那便是她自己往枪口上撞了。 “来人,传程太医进来,给皇后瞧瞧。” 说着皇后已经被婢女们挪进了寝殿,皇后歪在凤榻上的功夫,程太医已经进了寝殿。 皇贵妃也跟着进来了,给程太医使了一个眼色:“程太医,你细细的给皇后娘娘瞧瞧,若真是动了胎气,你要好生给皇后娘娘稳胎;若没有,你可要实话实说,不能让皇后娘娘自己以为动了胎气。” 程太医拱手称是,躬身向前,利索的掀开衣摆,跪在了皇后的凤榻前。 此时皇后见眼门前儿的人是表哥,便定了心神,滚烫的泪珠儿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程太医看的心疼,但他不能关心,更不能说什么宽慰的话。 一旁的锦螺不动声色的早就拿了一方帕子搭在了自家娘娘的手腕上,好让程太医给自家娘娘把脉。 皇贵妃此时也不跪着了,自是有木秀搬了一把椅子,岿然不动的坐在皇后的面前,就是要当面揭穿皇后的谎言。 她也让其他妃嫔留下来看热闹,让她们见识见识,小小年龄的皇后娘娘是多么的心机深重。 沈贵妃带着惠妃、德妃和端妃站在前头,其他妃嫔都按照位分依次站在后面。她们的神情都是好奇且焦急的,但看这场皇后和皇贵妃的较量结果如何。 只有皇贵妃坐着,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自己的太医在把脉亲自揭穿皇后的谎言。 但见程太医跪在那里,仔细的探看着皇后的脉象,她心中已经有了数,脸上的表情也很得意。 须臾,程太医松开了脉象,转身跪在皇贵妃面前,拱手禀报道:“皇后娘娘确实动了胎气,而且脉象似有小产的迹象。” 皇贵妃一愣,皇后明明是演的,怎么可能真的动了胎气?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但程太医是自己的人,他没理由说谎。 皇贵妃回头看向其他妃嫔,满脸不自在的环视了她们一圈,站起身缓缓走到皇后身边,扯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道:“既然皇后娘娘真的动了胎气,那臣妾们就不便叨扰了,娘娘好生养胎要紧。” 就这么完了? 皇后躺在床上,见皇贵妃丝毫没有歉意,暗道这皇贵妃果然心机不比寻常。听了程太医的话,算计落空,面子上的功夫也懒得做了。 皇贵妃转身看向其他人,“你们也都回吧。” 众嫔妃齐声应是,就向皇后行了一礼,纷纷说道:“臣妾告退。” “皇上驾到— —” 殿外高唱的太监声音刚落,皇帝就跨步进了皇后的寝殿。 皇帝第一时间就是搜寻皇贵妃在哪里,见站在皇后凤榻前准备要走的皇贵妃,皇帝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爱妃的面前,着急的问:“爱妃你没事吧?朕一听说皇后罚你跪,就着急来了。” 皇贵妃就知道皇上很快就会来给她出头的,满脸委屈的依偎在皇帝的肩头,带着哭腔说道:“皇上,你终于来了。” 皇帝心疼的抱着自己的爱妃转头就看向躺在榻上已经‘起不来’的皇后,不管不顾的怒斥道: “你作为皇后,应该管理好后宫,现在你怀着身孕,更应该以身作则,而不是随意责罚妃嫔!若再有下一次,朕不介意废了你!” 第144章 你个狗皇帝不也是偏袒皇贵妃 皇帝怒视着皇后,完全不顾及她还怀有身孕。 皇后心中冷了一大截,面上露出伤心柔弱的神情,“皇上,臣妾并没有让皇贵妃跪下,是她自己要跪的。” “那还不是被你逼的?”皇帝偏听偏信,皇后的话那是一点儿也不想听。 皇后这下,心彻底是凉了。 再无心争执,哀莫大于心死,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皇帝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紧要关头,沈贵妃出了列,朝皇上面前一跪道:“皇上明鉴,臣妾可以证明,是皇贵妃娘娘先挑衅皇后娘娘的,皇后只是让皇贵妃娘娘回朝倾宫,并没有要罚跪的意思。” 皇后缓缓的看向沈贵妃,眼里瞬间有了一丝光亮。 听沈贵妃的声音,她坚信,适才在正殿帮她喊一嗓子的人就是沈贵妃。 皇帝冷然的神情开始变得犹疑,看着跪在下首的沈贵妃,试探道:“你莫不是在偏袒皇后?” 沈贵妃心里冷笑,你个狗皇帝不也是在偏袒皇贵妃? 但是她敢想可不敢呼之于口,只坚持道:“臣妾没有。皇上是知道的,自从臣妾入宫后,就没和皇后娘娘亲厚过,更没与其他姐妹厚此薄彼,自然没有理由做偏袒皇后一事。” “没有理由吗?”皇贵妃借着皇帝的势,站出来质问沈贵妃:“你的理由就是帮了皇后,皇后就欠了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沈贵妃就可以仗着皇后的势在后宫为所欲为了。” 沈贵妃虽然跪在下首,可气势并不低,抬起眉眼淡然的看着皇贵妃道:“皇贵妃姐姐此言差矣,人人都知道六宫之中,皇贵妃气势最大。妹妹想要巴结,这次定然要站在姐姐这一边不就更能在后宫为所欲为了?以妹妹愚见,说出真相只是不想让皇上误会了皇后娘娘,冤枉了好人。” “好人?”皇贵妃眼睛睁的大大的,沈浅吟自入宫以来都是清醒自持,从不妄言妄行,没想到这次竟然顶的她心口火气。 冷笑一声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本宫是坏人了?” “臣妾可没说。”沈贵妃垂首道:“皇贵妃娘娘可别错会了。” 皇帝已经被吵的不耐烦了,原本对沈贵妃就是淡淡的,觉得沈贵妃一直都是自视清高,对他也不是很热情。现在看她一字一句的都针对自己的爱妃,更是不喜。 “好了!”皇帝出声制止道,“都不要再说了,此事朕自有定夺。” 他转身看向皇后,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理应管理好后宫,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难辞其咎。” 皇后心中一紧,在天家帝王面前不管如何,只要帝王发怒,她一个皇后就得请皇上息怒,挣扎着就要翻身下床请罪,“皇上息怒。” 皇帝又看了一眼沈贵妃,语气冷冷的道:“沈贵妃,你也不要再争执了。不管怎么说,你身为贵妃要看清自己的身份,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时德妃想要说几句,她知道自己是老人了,就算说两句,皇上也不会太给她难堪。不像沈贵妃是半个新人,说话没有分量。 她不是多管闲事,实则是她喜欢皇后,而且能帮到皇后,她顶多会被皇上斥责两句。 但她心里舒坦,良心也过得去。 德妃想着就要往前跨出花盆底子,一旁的惠妃依旧像以前一样拉住了她。 德妃眉头微皱,轻轻的拽了开了自己的衣袖。 惠妃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德妃不要多管闲事。 德妃见状,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再听惠妃的了。她们虽然都是老人了,关系不是最亲密的,但也比那些新人要亲厚些。 德妃跨出了两步,一并跪在了沈贵妃的身边,语气定定道:“启禀皇上,臣妾也能证明,是皇贵妃自己要跪的,皇后娘娘并没有罚皇贵妃娘娘跪,请皇上明鉴。” 此时,皇后侧过脸感激地看了德妃一眼,她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丝光亮。 皇帝微微皱眉,目光在德妃和沈贵妃之间来回扫视。 德妃挺直了背脊,毫不退缩地迎上皇帝的视线,“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若皇上不信,可以询问其他姐妹。” 皇帝的声音不怒自威,抬眸扫视着其他妃嫔,语气冰冷一字一顿的问:“还有谁?” 皇帝的目光一个一个停在他各色各样的女人身上,先是惠妃,看她目光躲闪,就知道惠妃不会说了。 端妃也一样,只是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皇帝看向僖嫔,突然想起来,她一向对皇贵妃有偏见,还以为她会出来插皇贵妃一刀,没想到她竟然也躲在一边什么都不敢说。 皇帝突然好奇的开口:“僖嫔,你来说说,适才你都看到了什么?” 僖嫔突然被皇上点了名,心头一震,脑子一片空白。她不喜欢皇贵妃,她也不喜欢皇后,自然是懒得多管闲事,小声道:“回皇上的话,臣妾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终于有一个人出来说有利于皇贵妃的话了,皇帝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把目光放在了宜嫔的身上,见她畏首畏尾的神情好不大气,果然现在的宜嫔谨小慎微了很多。 “宜嫔,你也什么都没看到吗?”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 宜嫔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叩头道:“皇上恕罪,臣妾确实……确实没有看到......” “良贵人呢?”皇帝又看向一旁的良贵人。 “臣妾......臣妾来的晚了些,前头的没有听到多少,只是到后来,臣妾确实看到皇贵妃自请罚跪。”说到最后良贵人的声音越来越低。 其他常在小答应们,根本不敢出声,只跟着高位分的妃嫔一起跪了下去。 皇帝叹了口气,总结陈词道:“既然有看见的还有没看见的,那皇后的话就不可全信。” 顿了顿,皇上又道:“皇后,你现下动了胎气,以后就免了她们请安,好生在坤翊宫养胎,生下皇嗣以后再出坤翊宫。” 皇帝没说禁皇后的足,可这软趴趴的话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皇贵妃洋洋得意的看了皇后一眼,往皇帝的身边又挪了挪步。 皇帝看向跪在下首的沈贵妃和德妃,“你们也都起来吧,皇后在生产之前,你们都不得踏足坤翊宫。” 第145章 一定会保证娘娘和腹中公主的安危 “臣妾遵命。”众妃嫔齐声应答。 皇上收了神色,搂着皇贵妃欲转身离了这里。 皇贵妃则回头对程太医,命令道:“你就在这里好生给皇后娘娘安胎。”最后‘安胎’两个字,皇贵妃咬的很重。 皇帝也回头看了一下太医,肃然道:“既然皇贵妃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吧。从今日起,你与辛太医一起照顾皇后的胎,不得有丝毫差错。” “是,微臣遵命。”程太医俯首应是,低着头,谁也没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皇贵妃心头暗喜,一边庆幸把自己的人安插到了皇后的身边,一边留程太医瞧瞧皇后怀的到底是男是女。 要查出皇后怀的是个公主便罢了,不值得她动一次手;可要是个皇子,她一定会让辛太医或者稳婆动手脚,不可能让皇子活着生下来。 帝妃走后,妃嫔们也都齐声告退,没有皇帝的命令谁都不敢留下来。 皇后看着她们,尤其是沈贵妃和德妃,给了她们一个感激的眼神。就是走在后面大腹便便的良贵人,皇后也没落下。 等人都走完后,皇后又流下了一行清泪,她不是难过,只是有些委屈。 尤其是在孕期,情绪更不稳定。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女人怀孕都是在消耗自身的能量,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在心理上。 这个时候,是女人最弱的阶段。就像一个坚硬的刺猬,一不小心侧翻了,腹部最柔软的地方对着外界。你根本就不知道,向你走来的是帮助你把身子翻回去的人,还是在你的腹部狠狠的插上一刀的人。 皇后轻轻抚摸着肚子,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担忧。 她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如今自己身怀六甲,更是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否则不仅自己难保,连腹中的孩子也会受到牵连。 陷入思绪的皇后,都忘记了还有程太医留下来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莫要难过,一切都会好的。有微臣在,娘娘不用害怕,微臣一定会保证娘娘和腹中公主的安危。” 听见这么熟悉又温暖的声音,皇后这时才反应过来,表哥还在。 “什么公主?”皇后反应过来后问:“你的意思的,本宫肚子里怀的是个公主?” “是。”程启回道。 皇后转身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表哥,道:“程太医,你起来吧,本宫在外人前不能叫你一声表哥,但现在没人了,咱们坐着说说话还是可以的。锦螺,给程太医搬张椅子。” 青蒿知道皇后要与程太医说话,给自家娘娘擦干眼泪后,便走到殿外看是否有小宫女和小太监没有搁开。 菱香也赶紧拿了软枕垫在自家娘娘的颈下,好让自家娘娘说话时能舒服一些。 “表哥,你跟我说实话,这孩子真的是公吗?”皇后一脸严肃地问道。 程启点点头,“微臣已确定,娘娘腹中的确是位公主。” 皇后深吸一口气,喃喃道:“如此甚好。若是皇子,以后免不了要卷入朝堂纷争。公主......最起码能平安一生。” 程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其实,娘娘生产时可能会有危险......但只要挺过去,便无事了。” 皇后脸色一白,“为何?难道有人要害本宫?” 程启连忙摇头,“是娘娘您的身体......本来就弱,又加上怀胎辛苦,所以生产时会比旁人更为艰难。但只要娘娘您好好调养,定能顺利产下公主。” 皇后微微皱眉,“此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微臣,再无他人。”程启说道,“微臣也是刚刚诊出,还未来得及禀报皇上。” 皇后松了口气,“那就好。表哥,此事切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皇上。” 说完皇后叹了一口气,低语:“就算皇上知道了又如何?他又不在乎本宫的死活。如今又被皇上禁足了,没得让母亲和爹爹担心。” “微臣明白。”程启郑重点头,“臣一定会守口如瓶,可娘娘您千万要宽心啊。” 顿了顿,程太医声音有些沙哑的自责道:“早知道娘娘在宫里过的如此艰难,当初我还不如早点向舅父提亲......” “住口,程太医休要胡说。”皇后着急了,“不管以前你是什么心思,现在程太医可要千万忘了你是本宫的表哥。现下后宫危机四伏,你进宫了这么久也是心知肚明的,就不用本宫多说了吧。” 程启见皇后发怒,就要下跪,毕竟表妹现在是皇后了。 “皇后息怒,微臣言语冒失,请娘娘恕罪。” 锦螺和菱香都不敢吱声,只站在那里拱手垂立不语,见自家娘娘动了气,连头也不敢抬了。 “罢了,起来坐吧。”皇后无力地挥挥手,“今日之事切不可外传,程太医也要小心为是,以后本宫的胎就交给你了。如今在这个后宫,本宫能完全相信的太医,也只有表哥你了。” “娘娘放心,微臣定然护娘娘周全。”程启起身,恭敬地退到一旁坐了下去。 皇后松了一口气,又道:“淳儿,也会护表哥周全。” 程太医愣住了神,眼睛这才敢看皇后。 说着,皇后给锦螺递了个眼色,锦螺很快就明白了,拿出镇南王世子送来的锦盒。 打开了后,皇后娘娘拿出那把桃木短刀示意给程太医看,“表哥,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程太医明显一惊,道:“这,这不是微臣送给娘娘的及笄礼吗?” 皇后点头,“表哥送的这把短刀,因我进宫不能带利器,就留在了之前在云南的闺房里,是哥哥前些日子着人送了来,说是这把桃木短刀是送来保护我邪魔不侵,平安生产的。其实我知道,哥哥的意思就是要我护表哥周全,就像表哥进宫是为了要护我周全一样。” 程启的眼睛开始泛红,神情有些感动。 皇后示意锦螺将短刀递给程启,眼中满是坚定,“表哥,此刀你收好,若遇到危险,便以此刀为信号。我定会倾尽全力保你平安。” 程启感动不已,接过短刀,看了一番。 程启将短刀收好后,又捧给皇后承诺道:“谢皇后信任,臣必当竭尽所能,护皇后和腹中胎儿周全。但这把短刀还是留在娘娘身边。世子说的不错,微臣也希望能保娘娘邪魔不侵,平安生产。”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太后驾到!” 第146章 做梦都笑醒了 皇后和程启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紧。 太后被众人簇拥着走进皇后的寝殿,看到已经退到一边的程启向她跪拜,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 皇后连忙要起身行礼,太后示意因姿上前扶住皇后,嗔怪道:“淳儿,你就不要再给哀家行礼了,好好养着才是,听说你动了胎气,哀家不放心,就来瞧瞧。” “儿臣多心皇额娘挂心。”皇后柔声道。 说话的功夫,太后转头看向程启,说道:“程太医,皇后和腹中龙嗣的安康听说皇帝都交予你了,若是有任何差池,哀家也绝不姑息。” 程启赶忙跪地应道:“太后放心,臣定当不辱使命!” 见此地没有什么事了,程启便要退出去,不打扰太后跟皇后说话,便拱手道:“那微臣就退下了。” “去吧。”太后只看着皇后,拉着她的手细细的打量:“你哭过了?是不是皇帝又欺负你了?” 皇后不置可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太后叹了口气,拍了拍皇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哀家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在这宫里,万事都要以大局为重。皇帝是一国之君,难免有时会疏忽了你。但你身为皇后,要懂得宽容和忍耐。” 皇后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况且,你现在怀有身孕,更应该保重自己的身体。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哀家,哀家会为你做主。”太后接着说道。 皇后感激地看了太后一眼,轻声说道:“谢皇额娘关心,臣妾会注意身体的。” 太后点头,继续说道:“如今你身怀六甲,务必事事小心。不过既然皇帝不让你出坤翊宫里也好,那你就好好的在翊坤宫养胎。哀家的身子都好了,会时常来看你,看谁敢欺负你。” 皇后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感激道:“多谢皇额娘关心,儿臣感激不尽。” 此时,青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安胎药进来了。 太后见状,道:“你好好喝药,哀家也该回宫了。” 走之前太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回身道:“对了,哀家来还有一件事,差点儿给忘记了,你马上就要生产了,身边没有个年纪大有经验的嬷嬷可不成。哀家这次来也是带了应嬷嬷来的。她是哀家宫里的老人了,手脚都稳重,给你用哀家放心。” 说着,因姿已经把应嬷嬷叫了进来,向皇后磕头请安。 “老奴应氏,给皇后娘娘请安。”应嬷嬷恭敬的跪地磕头。 皇后已然没了力气,轻声道:“有劳应嬷嬷了。” 应嬷嬷连忙回道:“娘娘言重了,能侍奉娘娘是老奴的福气。”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皇后说道:“有应嬷嬷在你身边,哀家也能放心些。你若没其他事,哀家便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皇后要起身相送,又被太后制止了。 “多谢皇额娘关怀,儿臣恭送皇额娘。”皇后用尽力气说道。 待太后离开后,皇后实在是没了精力,吩咐青蒿道:“先带嬷嬷下去安置。” 皇后靠在榻上,微微喘着气。她确实没动胎气,但是这时还是有些散了心神。 “娘娘,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奴婢再去请辛太医来瞧瞧?”锦螺担忧地问道。 皇后摇了微眯着眼,“不用了,本宫只是有些累了。” 这日后,皇后就算在坤翊宫足不出宫了。 经过几天,皇后也把心态调整好了。不就是不能出坤翊宫吗,没关系,她也懒得与人周旋。想着孩子生下来之前,都不用见坤翊宫以外的人,她的心里就松快了很多。 但是,她不用见人,却能听到很多事,这期间全公公突然变的很殷勤,生怕自家娘娘在宫里养胎无聊,可是给娘娘搜罗到了很多其他宫里的八卦。 什么太后召见了皇帝,两人有些不欢而散,皇帝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什么僖嫔传了辛太医和章太医,还让太后亲自宣召程太医给她看不孕不育;什么宜嫔又打了她宫里的小答应。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皇后听着后面的八卦,没有心思。倒是很关心皇上跟太后说了什么,导致皇帝脸色不好,与太后不欢而散了。 晚些时候,应嬷嬷就解了她的惑。 张嬷嬷一边用她独特的手法给皇后娘娘揉孕后期肿起的小腿,一边说道:“老奴听说,太后说了皇帝几句,大概意思就是不应该禁娘娘您的足。还说怕娘娘您养胎心情不好,让皇上早点传镇南王夫人进宫。娘娘,太后对您可真好。” 听了这些话,皇后眼睛有些泛酸。虽然知道太后是看在她是镇南王嫡女的份上才对她好的,但是心里还是一阵暖心。 “那皇上是不同意吗?为什么还与太后不欢而散?”皇后问道。 张嬷嬷继续娓娓道来:“皇上与太后不欢而散不是因为娘娘,实则是因为......因为太后让皇上别老去朝倾宫,要雨露均沾,多去僖嫔那里。” 皇后一惊,“应嬷嬷,这几日都是在本宫这里,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应嬷嬷也不藏着掖着,便道:“娘娘实不相瞒,老奴在宫里几十年了,是有些门路的。” 听到这里,皇后有些细思极恐,怕不是太后把应嬷嬷送来也是这个意思吧。明着是来照顾她的,其实是让应嬷嬷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果然太后还是留了一手,这更能让皇后确信,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身边人。 皇贵妃自从知道皇后腹中怀的是个公主,做梦都笑醒了。跟她斗,皇后还嫩些。 现下皇后又被软禁,太子每天被奶娘照顾的好好的,她就腾出了时间对付其他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沈贵妃,那天她出来给皇后作证,要不是皇后偏心自己,那沈贵妃就得逞了。虽然德妃和那个良贵人也都说了,但刺头可是沈浅吟。 这天,她坐在肩舆上,带着木秀和一瘸一拐的实公公,威风凛凛的去了清芷宫。 沈浅吟自然是知道皇贵妃为什么会来,她知道既然选择了替皇后说话,那就要接受被皇贵妃树敌的结果。 果然,这天午后,皇贵妃就趾高气昂的来了。 第147章 那就彻底撕破脸 六月的后宫,巳时已经闷热开了。 清芷宫里的小太监们早早的给宫院里洒上了散热的井水,但水印很快在太阳的暴晒下,一点一点的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沈贵妃就带着偏殿的叶常在跪在被打扫的很干净的廊下,恭请皇贵妃大驾。 “臣妾给皇贵妃请安。”沈贵妃和叶常在齐声跪地拜道。 皇贵妃停了下来,由实公公扶着带了靛蓝色护甲居高临下的皇贵妃,打眼瞟了一下沈贵妃,没有说话就径直往正殿走去。 两人待皇贵妃走进了殿里,便站了起来。要跟着进去,等皇贵妃示下。 沈贵妃带着叶常在进去的时候,皇贵妃已经坐在正殿的上首。按理,皇贵妃只比沈贵妃大一级,是不能太苛刻,最起码也客气的让一下坐。 可在人家沈贵妃自己的殿里,皇贵妃故意要给人家下马威,让坐的话连提都不提。 客人不管如何,主人家都不能失礼,沈贵妃忙着人上茶点。 很快一个大宫女就端着茶盘奉了上来,放在皇贵妃的左边的桌子上。 皇贵妃看了一眼,猛然发现,这个小宫女就是纪黎儿,看来是沈贵妃故意这么安排的。 看了纪黎儿一眼,她的手好像没那么抖了,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惧怕,便起声道:“你现在倒是出息了,看来沈贵妃可真是看重你。” 纪黎儿放好茶碗,赶紧退到一旁屈膝行礼。不敢多说一句,皇贵妃或者沈贵妃,她都不敢得罪,怕说错一个字就会挨板子。 皇贵妃见这个纪黎儿无趣,便撂下她看向沈贵妃,冷嘲道:“看来,纪黎儿这丫头被你调教的很好,以前在本宫那儿,她可是跪在那里都直发抖的,现在就连端茶都稳了。” 沈贵妃温声道:“还是姐姐调教的好,妹妹可不敢自居功劳。” 皇贵妃冷笑出声:“既然本宫调教好了,为什么你还让她去后院做了那么久的粗活?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何曾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没想到都这么久了,皇贵妃才来秋后算账。 “臣妾不敢!” 沈贵妃依旧垂首而立,恭敬且严谨道,“姐姐既然知道纪黎儿被妹妹罚去后院,那姐姐一定知道是什么原因,不然姐姐也不会过了这么久才来质问的吧?” 皇贵妃眼神凌厉,冷笑道:“哼,你当本宫是什么人?哪有功夫随便管一个丫头的破事,只不过本宫今日看到了这个丫头才想起来。” “那姐姐今日来,是有要事找妹妹了?”沈贵妃顺势转移了话题。 皇贵妃强压怒火,冷冷地说道:“你不用在本宫面前惺惺作态,本宫今天来找你,可不只是为了这件事。” 沈贵妃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声问道:“不知姐姐还有何事?” 被沈浅吟这么一提醒,皇贵妃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来的目的:那就是拉拢沈贵妃到自己身边;如若不成,那就彻底撕破脸。 想到这里,皇贵妃才冷嘲热讽道:“沈贵妃好气魄,那日本宫算是领教了。” 沈贵妃就知道皇贵妃是来兴师问罪的,但也不胆怯,微屈膝道:“谢姐姐夸赞,妹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皇贵妃一愣,没想到沈贵妃会语言无状跟她硬刚,反而一下子不知道拿她怎么办了。 片刻,皇贵妃才咬牙道:“好一个实话实说!” 皇贵妃气的拿起刚才纪黎儿给她准备的茶喝了一口,一不小心喝呛了,咳了两声便直接把茶碗扔到了沈贵妃的面前,示意木秀。 木秀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纪黎儿面前,毫不犹豫的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好你个贱婢,沏的什么茶,竟敢烫到皇贵妃娘娘。实公公,把这个贱婢拉到门口,抽十个巴掌。” 纪黎儿被打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捂着脸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实公公听见了,便一瘸一拐的进来,着人把纪黎儿拖了出去。 很快,门外传来纪黎儿被打的哭声。 沈贵妃往后退了两步,还算冷静,一旁的叶氏倒是被吓了一跳。 皇贵妃注意到了她,便命令道:“叶常在,你先出去。” 木秀见状,便屏退了所有人,转回身安抚了自家娘娘几句,皇贵妃才重整了气势,她也不想与这个有实力又不能生养的沈贵妃为敌。 皇贵妃缓缓走下座位,踩着比沈贵妃还要高的花盆底子,在沈浅吟面前来回踱步,目光直视沈贵妃,缓缓开口:“如今后宫局势复杂,你一个从北疆来的女子,想必也是举日维艰。别看你现在能协理六宫风光无限,但只要本宫一句话,皇帝就能废了你。本宫希望你能站在本宫这边,与本宫一同对抗其他嫔妃,尤其是皇后。你是知道的,本宫的皇儿已经是太子了,有朝一日本宫自会取皇后而代之,到时候本宫可以让你做本宫现在的位置,位同副后。” 沈贵妃听了,心中暗自思量。 她明白皇贵妃的意图,但她也不想轻易卷入宫廷斗争之中更不想与害死她姐姐的人为伍,连装都不想装。略一思索后,她婉言拒绝道:“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领了,但妹妹只想安稳度日,不想参与太多纷争。” 皇贵妃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冷笑一声,道:“沈浅吟,你可要想好了,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个公主,这天下以后都是本宫的了,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先不说以后,就说是现在,还不是本宫一句话,皇帝就软禁了她。你跟德妃还有那良贵人有心帮她,可皇上又何曾信你们半句?” 沈贵妃垂首不语,算是默然拒绝了皇贵妃的拉拢。 皇贵妃看出来了,甩了最后一句话,“好,既然你不肯帮本宫,那日后休怪本宫无情。” 说完,她转身拂袖而去。 走到殿外的叶常在面前,皇贵妃还是在站住了花盆底子,上下打量了她两下。 心道:这个叶氏,兴许还有点用,可以用来恶心她沈浅吟。 第148章 皇后娘娘要生了 很快,安公公就来了清芷宫偏殿门口传皇帝的口谕,晚上皇帝翻了叶常在的牌子,而且不用她去乾钦宫,皇帝会亲自驾到清芷宫偏殿。 叶常在接旨后,心中既惊喜又紧张。 她赶忙命宫人准备,务必将偏殿布置得精致华美。 虽然她知道这是皇贵妃的主意,但她早就期盼皇帝召幸,不管其他人的纷争,只要自己能够生下一男半女,在这个后宫,她就算有了指望。 之前,皇帝一来清芷宫正殿,她就会故意打扮的花枝招展,想要引起皇帝的注意,可每次她都失望而归。也猜到沈贵妃从来没有为她在皇帝面前说过好话,不然皇上不可能从来都不多看她一眼。 既然沈贵妃靠不住,那还是另找高枝的好。 在正殿听的一清二楚的沈贵妃,木然的看着外面,暗道:皇贵妃这是按耐不住了,直接拿叶氏来恶心自己。 阿润怕自家娘娘心情不好,上来劝道:“娘娘,别难受了,皇贵妃这样,实在是......” 沈贵妃不以为然,沉静道:“为什么要生气?皇上的女人数不清,睡哪个是他的自由。那偏殿的叶氏也只是皇贵妃气本宫的手段而已。本宫要是生气了,岂不是正合她意?” 接下来的日子,皇上每隔几天都会来清芷宫偏殿,亦或是凤鸾春恩车接叶常在去乾钦宫。 阿润在门口看着,那叶常在是一日比一日花枝招展,一日比一日得意风光。 沈贵妃除了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每日都是足不出殿,有什么事,德妃和惠妃都会来找她商议才去执行。 六宫都在传,叶氏恐怕要晋升了,还说是沈贵妃得罪了皇贵妃,才被针对。 这些事,坤翊宫的全公公自然早早的就知道了,但是青蒿和锦螺姑娘都不让他说,毕竟皇后被软禁了,知道了也帮不了沈贵妃什么,反倒会影响自家娘娘安胎。 人人都会以为沈贵妃,足不出殿是气狠了。但只有清芷宫里的人才知道,自家娘娘正在忙着学绣品,今儿做一个小娃娃的肚兜,明儿做一双小娃娃的袜子,忙的不亦乐乎。 教她的自然是小时候就会绣很多花样子的纪黎儿,现下,沈贵妃也不是完全相信纪黎儿,只是每日与她说些绣线上的事,也觉得纪黎儿是个乖觉的姑娘。 “今儿,你去皇贵妃那儿,她都问了你什么?”沈浅吟平静的问道。 纪黎儿倒是谨慎的捏着帕子,如实道:“皇贵妃娘娘问奴婢,您是不是瞧着叶氏被宠幸,很不高兴。” “那你是怎么说的?”沈贵妃也很好奇纪黎儿的应变能力。 “奴婢说,贵妃娘娘很生气,现在每日都不出门了。皇贵妃娘娘听了,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沈贵妃冷笑一声,手里依旧拿着针线在绣一个精致的小虎头鞋,不以为意道:“她倒是大方,想恶心本宫。本宫就不相信,皇上日日搂着那叶氏,她自己心里不膈应。” “叶常在一直依附于娘娘您,可现在她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阿润替自家主子不甘心道。 顿了顿,沈贵妃又道:“叶氏如今正得宠,自然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不过是个一时得势的女人罢了,不足为惧。宫里除了皇贵妃,哪个不是得宠一时,而后被皇上丢在脑后了的。自古新人胜旧人,她这样做,总有一天会亲自把皇上送进新人的怀里。就算不是叶常在,也会是其他的常在,或者答应。” 说着,沈浅吟的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而且叶氏如此嚣张跋扈,想必很快便会树敌众多。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静待时机即可。”沈贵妃轻捻线头,穿针引线,继续有模有样的绣着虎头鞋。 阿润点点头,说道:“还是娘娘高明,那叶氏这般不知收敛,迟早会惹祸上身。” 沈贵妃微微一笑:“叶氏不过是一枚棋子,如今虽受宠,终究也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咱们就别在意了,过好眼下的日子才是要紧。” 阿润不服气道:“可娘娘,万一那叶常再生了一男半女,在咱们清芷宫可不得爬到您头上去?” 沈贵妃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轻瞥了一下自己的婢女,“你忘了?去年都喝了皇贵妃赏赐的八宝粥,那一批妃嫔,这几年,谁也别想怀上龙种。” 闻言,阿润惊恐的赶紧捂住了嘴巴,那件事她依旧在心里打鼓。这都半年了,六宫都再未传出哪位妃嫔小主怀有龙嗣的消息,可见自家娘娘说的都是真的。 一旁的纪黎儿虽然听的似懂非懂,但她知道不能多问,细细的琢磨了一会儿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沈贵妃看了一下她,心下了然,知道纪黎儿是个心思巧慧的人。 这个消息,她不是随意说出来的,这也是她要再考验一次纪黎儿的忠心所在。 不过她也不担心皇贵妃会知道,相反皇贵妃知道自己知道了,最要做的不是查她,而要做的正是毁掉所有证据,包括人。 沈贵妃注意到了纪黎儿的表情变化,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纪黎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接下来,就看纪黎儿如何选择了。 过了一些时日,朝倾宫的皇贵妃没有动作,沈贵妃就渐渐定了心,对纪黎儿也放下了一些戒备。 又过了几日,清芷宫的叶常在因盛宠不断,被皇帝晋升为了叶贵人。清芷宫没什么异常,倒是在东西六宫掀起了轩然大波。 叶贵人在清芷宫招摇了很多,就连每日给清芷宫主位的沈贵妃请安都时去时不去了。 沈贵妃懒得管,不去正好,她也懒得见。 六月底,皇帝派遣的荔枝使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从岭南运回了十几斤荔枝,悉数都送进了朝倾宫。 皇贵妃为了孝敬太后,自然是派实公公送去慈宁宫了一半,剩下的都是皇贵妃的。 这日,实公公送完了慈宁宫,还特意跑了清芷宫一趟。说是皇贵妃体恤沈贵妃是北方人,没吃过荔枝,让她尝一尝。 沈贵妃知道,皇贵妃的意思就是在炫耀。 实公公躬身对沈贵妃笑着说,“娘娘,您放心,没毒。” 沈贵妃正要谢,应嬷嬷就匆匆的跑来了: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要生了,全公公已经去请太医了,您快去瞧瞧吧。” 第149章 一定要保孩子 闻言,来办差的实公公着实被唬了一跳。右腿下意识的颠簸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躬身打了个千儿,“既然贵妃娘娘有事,奴才就先告退了。” “等等,既然实公公都知道了,那本宫就不另派人去禀报皇贵妃娘娘了,劳烦公公回去向娘娘禀报一声,皇后娘娘要生了。”沈贵妃顺口道。 “奴才这就回去禀报。”说着,实公公又趔趄了一下,一瘸一拐的退了出去。 沈贵妃看了一眼实公公的腿,来不及唏嘘,就要急着带婢女匆匆赶往坤翊宫。 她现在是协理六宫的主力,自然有什么事,各宫都会第一时间来找她。 沈贵妃赶到坤翊宫门口,就见几个太监忙不迭行礼迎接。又踏入宫门内,只见院子里面一片慌乱的景象,但细看一会儿就会发现其实是井然有序慌而不乱。 沈贵妃眉头微皱,一边吩咐众人,一边迅速查看情况。然后步入皇后的寝殿,一眼就看到了凤榻上疼的满脸是汗的皇后娘娘。 沈浅吟一丝一毫都没有犹豫,直接上前快速的给皇后行了礼,就上前来到了床榻旁,沈浅吟握住皇后的手轻声安抚:“娘娘,臣妾来了,臣妾就在这陪着您。稳婆都在呢,您放宽心。” 皇后虚弱地点点头,握住了沈浅吟的双手,“好妹妹,谢谢你能来,也谢谢之前你替本宫说话。” 正说着,辛太医匆忙赶来,沈浅吟赶忙让开位置。 辛太医一番诊治后,面色凝重起来。沈浅吟看在眼里,心中暗觉不妙,着急的问:“太医,皇后娘娘如何?” 辛太医唏嘘了一下:“贵妃娘娘请别慌,皇后娘娘意外早产,情况是急了一些,但微臣会尽力稳住。这些日子都是微臣与程太医一起为皇后娘娘调养,微臣建议还是请程太医来为妙。” 皇后闻言,紧张的伸出双手,要抓住沈贵妃:“好妹妹,本宫是不是有危险了?” 说着,皇后又看了一程太医,便着急的哑着嗓子道:“你们都听着,如若本宫有危险,沈妹妹你去禀告皇上一定要保孩子;辛太医也是,不要管本宫,第一时间保孩子......” 皇后脑海里都是这个想法,作为一个母亲很自然的想法。 沈贵妃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她没想到平日端庄大方的皇后娘娘,此刻竟然这么的舍命保孩子,她的心好像有什么在锥,疼的胸口一时都上不来气,尽量调整情绪,好生安抚皇后,“皇后娘娘放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辛太医也于心不忍,安慰皇后娘娘道:“娘娘,您放心,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保娘娘母子平安的。只是微臣的医术实在不抵程太医,只要把他召来,就万事无虞了。” “那还等什么?”沈贵妃已经听不下去了,低声呵斥,“那就赶紧请程太医来,必须!立刻!马上!” 辛太医一脸为难道:“请了,坤翊宫遣人去的时候,微臣和程太医都在太医院。只是皇贵妃下旨不让程太医来,还把程太医叫去了朝倾宫,说是要给太子看身子不适。” 原来皇贵妃早就知道皇后要生了,也早就知道皇后的身子虚弱,生产不易,才故意把程太医叫走的。 沈浅吟心头火气,但知道第一时间还是要安抚皇后娘娘,双后反抓住皇后娘娘安抚道:“ 娘娘别怕,臣妾现在就去找皇上下旨,一定把程太医给请来。” 这一刻,她想到了自己的长姐。 要是当时长姐小产的时候,是自己陪着长姐那该多好! 之前的沈皇后,是小产后才郁郁而终;现在的继后情况也不遑多让。只是孩子已经九个月了,生下来可以活,但关键是皇后身子虚弱,已经没了力气生。 稳婆这时大喊,“不好了,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流了好多血,再生不下来,皇嗣恐怕就危险了......” 皇后一听,就急的晕了过去。 沈浅吟脑门冷汗岑岑,命辛太医看着娘娘,自己则匆匆赶到御书房。但到了御书房门外,却被太监拦住,“贵妃娘娘,皇上正在商讨要事,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沈浅吟心急如焚,喊道:“此事关乎皇后娘娘生死,耽搁不得。” 安公公身子一惊,而后沈贵妃强行闯入。 皇上见她如此莽撞,正要发怒,沈浅吟忙跪下哭诉:“皇上,皇后娘娘难产,急需传召程太医,可皇贵妃将程太医截去了朝倾宫,求皇上下旨让程太医速去坤翊宫。” 皇上一听,脸色一变,但一想是皇贵妃叫去的朝倾宫,他就犹豫了。 但又一想,此时人命关天,他作为皇帝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继后就这么撒手人寰,就像沈皇后一样,因为产育而薨。 再发生一次,那就太荒唐了! 沈浅吟拿着圣旨赶往朝倾宫,实公公已经带着小太监拦在了宫门口,一脸为难的道:“贵妃娘娘,老奴也不想。可皇贵妃娘娘不让任何人进去。” 沈贵妃看了正殿一眼,知道不能硬闯,便耐心的看着实公公道:“实公公,本宫知道你是个好人,但适才你在本宫那里也都听见了的,皇后娘娘要生了,现下情况很危急。程太医若再不去,皇后娘娘就更危险了。难道实公公就忍心看皇后娘娘和皇嗣一尸两命?” 实公公有些犹豫,垂首默默的往后一瘸一拐的退了两步。 沈贵妃松了一口气,“实公公放心,本宫是硬闯朝倾宫的,与实公公无关。一切后果,本宫一人承担。” 沈贵妃带着自己的婢女和太监直接闯到朝倾宫的正殿门口,举着帕子示意跟着她的人都停步至此,她一个人进去。 可刚跨进去就看见程太医正跪在地上,求皇贵妃道:“娘娘,皇上命微臣和辛太医给皇后娘娘保胎的,求娘娘让微臣去瞧瞧皇后娘娘现下如何了。” 皇贵妃厉声呵斥:“皇上命你去给皇后保胎直至生产,可没让你去参与皇后的生产。你是本宫的人,本宫不让你去,你就不能去!” 第150章 你就叫静珠好不好 沈浅吟听的心惊肉跳,在殿外顿了一下,就跨了花盆底子进到了内殿。 皇贵妃见沈贵妃进来,心下一惊。知道她是来要人的,心中顿感不快。 沈贵妃也不管其他,拿出圣旨直接让太监宣读。 圣旨一下,皇贵妃就不能再拦。 跪地接旨的程太医松了一口气,迅疾给皇贵妃行了礼,急忙冲出朝倾宫。行动利索干脆,随沈贵妃一起前往坤翊宫。 此时坤翊宫中,皇后娘娘已经复醒,疼的死去活来,但肚子里的孩子依旧生不下来。 沈贵妃进了坤翊宫就看到太后已经驾到, 在寝殿外着急的朝里面张望。 太后见来人,命程太医不要拘礼,先进殿救人要紧。 沈贵妃看着程太医进去了,才松了一口气,走到太后的面前周周正正的行了礼。 “好孩子,起来吧。”太后伸出手就扶住了沈浅吟,“哀家都知道了,是你一直奔走,带来了程太医。好孩子,难为你了。” 说着太后也红了眼眶,沈浅吟赶紧起身宽慰太后:“都是臣妾应该做的,皇后和皇嗣重要。” 沈浅吟见太后站了多时,赶紧命人搬凳子,请太后就坐。 太后顺势坐下,左右看了看,问沈浅吟:“皇帝怎么还没来,你不是去过御书房了吗?皇后又不是一般的妃嫔,她可是中宫之主,皇帝不来可不行。” 沈浅吟着急请旨,倒是忘记请皇上过来了。但皇上已经知道了,他作为一国之君,自己难道不知道来? “回太后的话,臣妾已经去过御书房了,皇上......皇上在忙,等会就该来了......” 太后点头,叹了口气,看着皇后寝殿的方向喃喃道:“但愿皇后能够母女平安!” 沈浅吟一惊,原来太后已经知道了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公主了。她之前听说过宫里的流传,还以为那些只不过是谣言。 这时,皇帝带着全公公赶来了,还有惠妃、德妃、端妃跟在后面。 皇帝带着妃嫔们向太后行了礼后,问沈贵妃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贵妃也不知道,就实话实说了,而后向太后和皇帝请旨,“臣妾不放心皇后,想进去瞧一瞧。 太后自然应允,皇帝也没意见。惠妃和德妃见状也请旨跟着沈贵妃一起进去。 程太医赶到后已经在全力施针相救,给皇后提了气力。 程太医着急但很轻声的宽慰皇后道:“有微臣和辛太医在,娘娘不用怕。微臣已经给娘娘提了气,娘娘只要配合稳婆,半个时辰之内定然能平安生下龙嗣。” 听了辛太医的话,皇后才算是定了心,刚松口气,腹部的阵痛又一次席卷而来。 而后,程太医和辛太医退了出去,只留稳婆和宫女在里面接生。 稳婆见皇后娘娘有了力气,检查了一下,顿觉欣喜,“娘娘,您现在可以使劲了......” …… 沈贵妃在凤榻旁陪着皇后,皇后借力也紧紧的抓着沈贵妃的双手。 因为剧痛,她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嵌进了沈贵妃的手背。 惠妃和德妃面面相觑,在一旁看着也都是一副着急的模样。 半个时辰后,皇后费尽周折终于顺利的产下一位公主。 “恭喜太后,贺喜太后,皇后娘娘诞下了一位公主。” 稳婆第一时间抱着小公主出了寝殿去报喜,皇后已经累的虚脱了,缓缓的松开了沈贵妃的手,躺在浸满了汗水的方枕上气若游丝的闭上了眼睛。 皇后生完后,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就晕了过去。 太后得了消息,看了一眼孙女,知道皇后母女平安后就放了心。 皇帝也只是打眼看了一下皇后给他生的公主,便一挥袖子,示意稳婆把公主抱下去。 “皇额娘,既然皇后已经顺利生产,您就先回去吧。”皇帝道。 太后自然不会进去,自古都认为妇人生产之地是污秽之地,太后和皇上地位尊贵,不宜进去。 太后微微颔首,“皇帝也先回去吧,皇后的寝殿,皇帝还不能进去。” 说着,太后就带着一众宫女太监离去。 皇帝转身看向殿内,眼神里有一丝复杂,丢下一句:“既然沈贵妃在里面,那就转告她留下来照顾皇后。”随后也大步离开。 这边厢,稳婆将小公主带到偏殿照料。小公主虽刚出生,却哭声响亮。负责照顾小公主的应嬷嬷心中暗叹,这孩子如此有活力,将来不知命运如何。 而皇后在昏迷之中,梦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周围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 她挣扎着想醒来看看自己的女儿,可是怎么也无法挣脱那股黑暗的束缚。 就在皇后满心绝望之时,突然一道柔和的光亮起,驱散了部分黑暗。皇后朝着光亮处奋力奔去,仿佛看到了希望。 待走近些,发现那光亮竟是一颗散发着温润光芒的珠子。 皇后在梦中不及细想,伸手就握住了珠子。刹那间,一股力量注入体内,皇后猛地睁开双眼。 她不顾身体虚弱,急切喊道:“我的孩儿,快把我的孩儿抱来。” 一旁的锦螺赶忙跑去偏殿。不多时,锦螺抱着小公主匆匆回来。皇后紧紧抱住女儿,泪湿眼眶。 而沈贵妃一直在皇后床榻边守着,这时也忍不住流下了泪,“娘娘,公主没事。娘娘您终于醒了,臣妾可担心死了。” 皇后这才掀开眼帘,看到了坐在她旁侧的沈贵妃,轻声道:“这次多谢妹妹照看本宫与公主了。” 沈贵妃忙不迭摆手,“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咱们姐妹本就该相互照应。” 惠妃这时走上前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恭喜皇后娘娘喜得千金,这小公主生得这般可爱,日后定是个有福之人。” 德妃也走上前,跟着附和了两句。 “皇上来了吗?”皇后下意识的问。 惠妃回道:“回娘娘,皇上来过了,还见到了小公主。太后也来了,听说娘娘无事,就先回了慈宁宫。” 皇后点头,而后又低下了头,慈爱的摸着刚刚生下来还热乎的女儿,轻手抚摸着孩子柔软的胎发。 突然想起了刚才似乎在梦中见到的那颗珠子,嘴里喃喃道:“静珠,你就叫静珠好不好?” 第151章 错在心里头有了期盼 皇后娘娘要休息,沈贵妃带头要退下,惠妃和德妃自然也不敢久留,又说了会子话就自觉的行礼要退出去。 皇后把孩子递给锦螺,喊了一声起身要走的沈贵妃,“沈妹妹你留下,本宫还要感谢你,今日为了本宫和公主奔走。” 已经转身的惠妃和德妃听了皇后的话,不敢回头看,更不敢多说一句话,只继续往前离了这里。 沈贵妃怕皇后娘娘产后体虚,说话会影响娘娘休息,站起来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娘娘,臣妾不走,您好生躺着,慢慢说话,臣妾陪着您。”沈贵妃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安抚道。 皇后已经在青蒿的服侍下,换了一个明黄的软枕,又擦干了汗水,戴上了一个紫色嵌边的抹额。脸上虽无血色,但神情松了很多。 “今儿的事,多亏了你,今日你为本宫做的,本宫都记下了。”皇后依沈贵妃的话躺好,缓慢又坚定的说道。 沈贵妃的眼睛因之前感动的还有些浮肿,抿了抿唇,缓缓道:“其实皇后不必这么谢臣妾,臣妾做这些,也不是完全为了娘娘。” 皇后知道沈贵妃的话里有话,但她只是静静的听着。 顿了顿,沈浅吟接着说道:“娘娘不知,前年姐姐也是因为产育而薨逝的,但是臣妾不在宫里。臣妾见到娘娘躺在这凤榻上疼的是死去活来,无助绝望的时候,臣妾一下子就想到了臣妾的长姐。” 皇后知道沈贵妃说的就是之前的沈皇后,她知道沈皇后是怎么薨逝的,但具体原因不详。 说着,沈浅吟的双眼又泛红了,嗓子也变得哽咽,“臣妾想,要是臣妾当时能救下长姐该有多好。在长姐最绝望和最无助的时候,臣妾能陪在她身边该有多好。皇后娘娘,恕臣妾直言,臣妾只是把皇后娘娘当成了长姐,救娘娘,就是为了弥补臣妾的遗憾,仅此而已。” 皇后懂,但她也知道这是沈贵妃在宽慰她,不让她有太多的压力。 至于遗憾,沈浅吟何尝没有,她说的每个字都揪着心。 可真的看到皇后娘娘母女平安的这一刻,她的心里确实释然了很多。 “娘娘,两位太医给娘娘开的补药,已经熬好了,请娘娘及时服用。”应嬷嬷端着托盘,上面搁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补药。 沈贵妃赶紧拿帕子摁了摁眼角,“娘娘先喝药,臣妾就先告辞了,等娘娘好些了,臣妾再来请安。” 皇后微微点头,“妹妹有心了,本宫就不远送了。” 沈贵妃福了福身,往后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开。 皇后看着那碗补药,眉头轻皱。这时,身旁的锦螺轻声道:“娘娘,奴婢来喂您。” 一旁的菱香见沈贵妃走远了,便凑上来悄声道:“娘娘,贵妃娘娘今日的话会不会有假?” 皇后轻轻摇头,“沈贵妃今日掏心窝子的话不像是假的,本宫信得过她。” 欠了沈贵妃这么大的人情,她会好好记下。 喝完药,皇后觉得有些饿,又用了些粥才算是安然躺下了。刚从鬼门关走回来,体力和精力都已经耗尽,身子需要好好休息。 只是躺下来,她反而睡不着了,身子疲惫,但脑海里的思绪翻涌不停。 之前皇贵妃生太子的时候,皇帝可是第一时间冲进了产房,纵然太后不悦,但阻挡不了皇帝的脚步。 而自己生产之时,皇帝却姗姗来迟。 想起当时产房外的寂静,皇后心中满是苦涩。她虽贵为后宫之主,却在这种时候最能看清自己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不是皇帝的错,是她自己贪心不足,忘了进宫就是要保持不在乎的初衷。 原本不在意皇帝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里头有了期待。是自己错了,错在心里头有了期盼。 整了整思绪,她尽量说服自己,现在有了孩子,她其实比以前拥有的更多了。在皇帝那里,她没少什么,因为进宫的时候,皇帝的心原本就不在她这里。 慢慢的,皇后合上了困倦的眼帘,踏踏实实的睡了过去。 这边厢,沈贵妃回到清芷宫,才觉得手背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已经被皇后抠的破了皮,还有些渗出了淡淡的血丝。 沈贵妃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旁的纪黎儿看到了,不觉唬了一跳,“娘娘您的手......” “没事,不要大惊小怪的,你们也不要到处嚷嚷,过几日就好了。” 阿润急了,忧心道:“娘娘,奴婢现在去请太医来。” 沈贵妃立时拉住了阿润,“别兴师动众的,本宫没事,拿点膏药涂一涂就好了,无妨。” 闻言,纪黎儿赶紧跑了出去,又很快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瓶膏药:“娘娘,这是之前奴婢被皇贵妃娘娘打了脸,娘娘您赐给奴婢的舒痕胶,奴婢用了一瓶,脸上现在一点痕迹都没了。这一瓶奴婢没用,奴婢这就给您涂上,过几日娘娘的手就能恢复如初了。” 沈贵妃没说话,只看了看纪黎儿脸上被打的地方,叹了口气,“是没留什么印子。” 沈贵妃看着纪黎儿恭敬的轻手给她药涂,缓缓道:“而且,本宫觉得你的脸还比之前更像剥了蛋壳的鸡蛋。” 沈贵妃觉得面前的小丫头,好像慢慢的长开了,那些巴掌并没有在纪黎儿的脸上留下什么,反而让她的脸像换了一张更嫩的皮子。 阿润见自家娘娘有些晃神,提醒道:“娘娘,您今日为何要这般帮助皇后,您明明知道皇后没有实权,反而还得罪了皇贵妃。”阿润不解问道。 沈贵妃收回涂好药膏的手,冷笑一声,“如今宫中局势复杂,皇贵妃仗着太子盛宠不衰,本宫若单枪匹马如何与之抗衡?皇后虽不得皇上恩宠,可毕竟是中宫之主。与她交好,日后行事方便许多。这点小伤,换来皇后的信任,值当得很。” 阿润松了一口气,只要自家主子心里有了计较,她便没什么可怕的。但她还是担心皇贵妃会因为今日之事,来对付自家主子。 沈贵妃看出了婢女的担心,拍了拍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阿润,目光坚定道:“别担心,本宫倒要看看,后宫众人的眼睛可都瞧着,她皇贵妃想玩什么把戏。” 第152章 二公主洗三 大御朝,圣光十一年六月底,圣祖皇帝李云彻喜得公主,排行第二。 皇帝虽没有上什么心,但终究是他的第一个嫡公主。他不重视,大御朝也是重视的。 尤其是太后,特意让沈贵妃在慈宁宫举办了二公主的洗三。 二公主虽是早产了半个多月,所幸小小的身子康健无恙,只是皇后的身子,在二公主洗三的时候,还是虚弱的。 不过洗三礼皇后是不用参加的,她只担心二公主远离了自己,去到慈宁宫会有危险。 就像六皇子洗三礼的时候,被人用针扎了,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一样。 但太后已然下了懿旨,这洗三礼必须在慈宁宫办,谁也阻拦不得。皇后无奈,只能暗自叮嘱应嬷嬷和锦螺,让她跟着二公主一同前往慈宁宫,务必时时刻刻小心照料。 可是又想想,自己生的是个公主,别人不见得稀罕嫉妒她,说不定是她自己谨慎过了头。 刚在叮嘱应嬷嬷和跟着一起去的锦螺小心再小心的时候,外面就有小太监唱道:“皇上驾到。” 二公主出生三日了,皇帝才第一次露脸。 皇后由第一天的期盼,到第二天慢慢的递减,现在是第三天,听见皇上来了,皇后竟然心里没有了什么波澜。 皇帝进来的时候,皇后已经被宫女梳洗好了。菱香和青蒿赶紧扶自家娘娘坐好,还塞了一个抱枕给自家娘娘撑着身子。 今日要见一些客人,皇后自然要保持最佳的状态,化了淡妆也能让自己显得精神些。 皇帝看了一眼凤榻上的皇后,微微皱眉道:“朕瞧着你气色不佳,可是还没恢复过来?” 皇后回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生产那日的气色才是不佳,臣妾现在已无大碍。只是臣妾不能下榻给皇上请安,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一只手摁着手里的一串佛珠,一只手背在背后,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朕来瞧瞧你,二公主送去慈宁宫吧,过了礼就送回来。”皇帝不知道说什么,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皇后看着应嬷嬷和锦螺抱着女儿离开,点头道:“臣妾遵旨,太后特意在慈宁宫给二公主办洗三礼,这是太后对二公主的厚爱,臣妾深感恩德。” 皇帝点头,“没错,太后一向喜欢公主,以前就给大公主在慈宁宫举办生辰,这次也是她老人家出了很大一笔份子钱,让贵妃她们大操大办的,听说还请了不少命妇。” 皇后点头,“只是,二公主还没有取名字。” 皇帝也想起来这事,接话道:“朕忙的都忘记了这事。” 说着皇帝喊了一旁的安公公,“你让内务府拟几个好听的名字过来,让皇后选一选。” 皇后故意说二公主的名字,没想到皇帝也不在意,完全交给了内务府,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道:“皇上,二公主的名字,由臣妾来取可好?” 皇帝反正自己不想取,既然是皇后自己要取,那就正好顺水推舟不管了, 点头道:“也好,就以你。取好了告诉朕一声,等二公主满月了就入玉碟。” “不用,臣妾已经取好了,就叫静珠。安静的静,珍珠的珠。”皇后缓慢的说道。 “静——珠——”皇帝咂摸着这两个字,继而微笑道:“好名字,就叫静珠。” 不多时,太监前来禀报客人已至慈宁宫,太后请皇上过去。 皇帝整了整衣衫,眼中透着几分沉静。 站起身,刚要走,又想起了什么,转回身道:“等会朕见到了你母亲,让你母亲来一趟。” 皇后点头,“谢皇上隆恩。” 闻言,皇帝只觉得皇后的声音淡淡的,好像哪里不对。他以为皇后只是身子虚弱,说话无力。 其实,是皇后已经对他凉了心,所以没有了说话的温度。 “还有......”皇帝有些犹豫,但站了一会又缓缓开口:“现下你要坐月子,无暇顾及六宫之事,凤印还是交还给皇贵妃吧。” 皇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皇贵妃已经按耐不住了。要不是怕吃相太难看,估计皇贵妃在她被皇帝软禁的时候,就把凤印要走了。 皇后点点头,随即让青蒿把凤印找出来,递给安公公。 皇帝似乎松了一口气,负手抬起脚跨出了寝殿。 皇后看着皇帝甩袖而去的样子,心里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菱香上来,在自家娘娘面前,情绪有些郁闷,替娘娘叫屈道:“娘娘,奴婢还以为皇上是来看您的,没想到是来要凤印的。” 青蒿给菱香使了个眼色,菱香赶紧闭紧了嘴巴。 皇后倒是没有生气,淡淡的道:“早晚会要回去的,不足为奇。” 菱香见皇后没有动气,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道:“娘娘,镇南王夫人也来了。原本娘娘怀胎八月后,夫人是可以进宫来陪伴娘娘的,可惜皇上不让您出坤翊宫,也不让别人进去,夫人到现在都没见过娘娘您。” 皇后没有说话,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客人们陆续进到慈宁宫,纷纷向太后和皇帝行礼。 二公主被抱进慈宁宫的时候,众人皆围拢过来观看。只见那小公主虽才出生不久,却生得粉雕玉琢,睡着的样子煞是可爱。太后见了更是满心欢喜,亲自抱着小公主逗弄起来。 镇南王夫人也来了,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外孙女在太后的怀里,眼神里飘过一丝失落。 太后见状,招呼她:“亲家夫人,这可是你的亲外孙女,快来抱一抱。” 镇南王夫人心里一惊,随即微笑着走过去。谢过太后,小心翼翼的接过自己的外孙女,爱怜的看了一眼小丫头,惊喜的跟太后说道:“二公主还真像皇后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太后也笑呵呵的附和:“也像皇帝,甚好甚好。” 皇后在坤翊宫等着,时不时让青蒿站在殿门口看,慈宁宫那边的洗三礼有没有结束。 终于半个时辰后,锦螺就带着应嬷嬷和奶娘宫女抱着二公主回来了。 皇后紧张的接过女儿,第一时间就是打开红色的襁褓,看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异样。 第153章 哪能什么好事都让我赶上 皇后认真的从公主柔软的胎发上开始抚摸,一寸一寸的检查。 睡的香甜的小娃娃,被额娘轻轻抚摸,似乎回应一般晃了晃脑袋,又安心的睡着了。 应嬷嬷和寝殿的宫女们都知道皇后娘娘在干什么,一旁跟着去的锦螺宽慰自家娘娘道:“娘娘放心,应嬷嬷抱过去,奴婢抱回来,整个洗三过程中,奴婢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公主,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如锦螺所说,二公主身上并无异常,并且睡的安稳。皇后检查到公主的脚底,什么事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门外传来镇南王夫人进门的脚步声,夫人的声音在进门前已经激动开了,“淳儿......” 可进门看着自家女儿好生的躺着,才发现自己喊错了,应该喊皇后,并且第一是时间给皇后请安。 “给皇后娘娘请安。”镇南王夫人按照宫里的规矩,向皇后行礼。 皇后见状,赶紧抬手让母亲起来,又让奶娘把公主抱到一旁喂奶。 随即伸出手,就要拉母亲过去就坐。 只见镇南王夫人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儿,早就红了眼眶,哽咽道:“娘娘,受苦了......只可惜,母亲进不了宫,看不了你。” 镇南王夫人说着,就心疼的流下了眼泪。皇后被勾起了委屈,眼泪也不住的往下淌。 母女抱作一团,哭了一会儿才彼此稳定了情绪。 “好孩子,别哭了,母亲这不是来了。”镇南王夫人边说边给女儿擦眼泪。 锦螺为了哄母女二人,便抱过刚吃过奶就又睡着的二公主给她们看:“娘娘,夫人,别伤心了,你们看二公主多可爱。” 镇南王夫人给女儿擦干眼泪,也慌乱的给自己的眼泪抹干,随即笑了起来:“你看我,就知道哭了,再把公主给吵醒了。” 说着,镇南王夫人又收起了笑容,抱过孩子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这孩子,要是个皇子就好了。要是皇子,娘娘就不用再遭罪了。” 闻言,皇后拉过母亲的手宽慰道:“母亲,女儿已经是皇后了,您的外孙女九死一生才平安降生,已属幸事。哪能什么好事都让我赶上!公主也同样喜欢。” 镇南王夫人听了这话,微微皱眉,压低声音说道:“娘娘,话虽如此,可在这宫中,若无皇子,终是根基不稳。您看那皇贵妃,仗着有了太子,近日来可是嚣张得很。” 皇后眼神一暗,心中泛起一丝忧虑。 她自然明白母亲所言非虚,可生育之事哪能强求。并且就算自己生了皇子,也不能改变皇贵妃的儿子已成太子的事实。 “娘娘,咱们的家世你是知道的,又加上你爹爹的旧部同僚大多数都在朝堂。只要你再生个皇子,以他们的实力,未必不会换掉太子。” “母亲!”皇后极力压住声音,看了看寝殿内,见所有宫人已经都被屏退了,才松了一口气。 皇后看着母亲,压低声音道:“母亲怎么又忘了自己在哪里?您应该知道隔墙有耳,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女儿和公主在后宫就没了立足之地。您和爹爹说不定也要被人做局,那哥哥和嫂嫂,还有您那刚出生侄儿又如何能有活口?” 闻言,镇南王夫人吓的懊悔不已,连连双手合十,向佛祖叩拜讨饶。 母女俩正噤声间,青蒿匆匆进来禀报:“娘娘,皇贵妃娘娘求见。” 皇后冷哼一声:“说曹操曹操就到。”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衫,说道:“让她进来吧。” 皇贵妃扭着腰肢走进来,看到镇南王夫人在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行礼后便阴阳怪气地说:“哟,镇南王夫人也在呢。今日来看姐姐,还把宫人都屏退了,这么大的阵仗。” 说着故意让奶娘把太子抱了过来,“皇后娘娘,您也辛苦了。姐姐特地带了太子来给娘娘和公主送贺礼。” 皇贵妃故意把‘公主’两个字咬的很重。 说着,皇贵妃朝外看了一眼,木秀就捧着贺礼进来了,青蒿接过也回了皇贵妃一礼。 皇后见状,并无反应,只是淡淡一笑:“皇贵妃说笑了,本宫与母亲许久未见,自是要好好叙旧。” 皇贵妃挑了挑眉,“也是,这宫里人多嘴杂的,有些嚼舌根子的话确实不方便让人听到。”这话里的刺儿谁都听的出来。 镇南王夫人气的脸微微发红,却不好发作。 皇后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示意她莫要冲动,而后看向皇贵妃怀中的太子,笑着说:“太子殿下倒是越发可爱了。” 皇贵妃得意起来,“那可不,皇上和太后可是极为喜爱太子呢。” 炫耀至此,谁都能听出来话里的意思。皇后虽然不想与之争执,但话到这份上,再不说,母亲会担心她的。回一两句,也是让皇贵妃认识到谁才是皇后。 皇后缓缓往软枕上躺了躺,目光平静而威严地直视皇贵妃,“皇贵妃如此心急地炫耀,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宫念及姐妹情谊,不愿与皇贵妃计较,但皇贵妃若是一再挑衅,本宫也不会任由皇贵妃放肆。” 皇贵妃脸色微变,刚欲反驳,却见皇后摆了摆手,“皇贵妃莫要再说,今日之事本宫不想再追究,只望皇贵妃以后谨言慎行,带着太子回宫去吧。” 皇贵妃咬了咬牙,只得带抱着太子的奶娘悻悻离去。 镇南王夫人欣慰地看着皇后,“娘娘不愧是一国之后。只要娘娘不被欺负,臣妇就放心了。” 接着,沈贵妃带着妃嫔们也来了,恭贺之后,和那些一同来的命妇们又一起回了慈宁宫赴宴。 闹了好一会子,皇后的寝殿才重归平静。 “母亲,您也去吧。不然太后在宴席上看不见您,该有想法了。”皇后劝镇南王夫人去赴宴。 夫人虽然不舍,但也只能听从女儿的安排,这不是在家里,是在皇宫,规矩比天大。 终于只剩皇后一人的时候,她才觉得好像被抽离的身子终于又回来了。 “娘娘,程太医来给娘娘请平安脉了。”青蒿这时进来向皇后禀报道。 皇后生产那日,有稳婆和宫女在,没有精力同程太医多说。这才想到自己和公主的命是程太医救的,心里着实温暖。 皇后躺在软枕头上,微微颔首:“请进来吧。” 第154章 借刀杀人 程太医进来躬身跪地:“微臣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 皇后伸出手腕,青蒿依旧上来,给自家娘娘的手腕上铺了一方干净的帕子。 程太医以礼上前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很快便好了,禀报道:“娘娘的身子已无大碍,只要每日好生进补,娘娘满月了就可以恢复无虞。” “多谢程太医。”皇后微微颔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本宫说的是生产那日,要不是程太医出手相救,本宫就不能在这里与程太医说话了。” 程太医站在旁侧,躬身回道:“娘娘不必客气,都是微臣应该做的。幸好那日沈贵妃闯去朝倾宫,微臣才能及时赶来。当时微臣想,若是皇贵妃始终阻拦,微臣定会冒死来救娘娘的。” 皇后有些动容,但是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沈贵妃的人情好还,可是表哥的人情难消。 程太医知道娘娘心里不好受,便转移了话题:“娘娘,如今您身体将愈,可要小心旁人再暗中使坏。” 皇后点头:“这后宫之中,多少双眼睛盯着本宫的位置。尤其是本宫这次生了公主,她们虽一时松了心神,但不知道会不会警惕本宫再次怀上龙种。表哥,你实话跟我说,以后我还能否再怀上皇嗣?” “这......”程太医有些为难, “娘娘的身子虚弱,应该是能怀上,但有些难......若娘娘想要再次怀上龙嗣,微臣会给娘娘开一些调养的药,不过娘娘需恢复了身子才能再次有孕。” 皇后心里有了底,她不是想再生个皇子,而是要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罢了,本宫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想过再怀上龙嗣,一切顺其自然。” 程太医应道:“娘娘能如此想便好。” 顿了顿,皇后又道:“况且,你明面上是皇贵妃的人,现下这边已经无事了,想必她不会再放表哥到我这里来的。表哥你知道我虽无意争宠,但也不容他人随意算计。日后这后宫怕是还有诸多风波,你可要守好本心,莫要卷入无谓的争斗。” 程太医恭敬地行礼:“表妹放心,我定当竭尽所能保全自身,亦会暗中守护表妹与公主安危。” 皇后点头,“良贵人那里即将临盆,如果你能照顾到她,请表哥保良贵人母女平安。” 程太医拱手承诺,“一定会的,而且皇贵妃那里的意思是,只要良贵人腹中也是公主,她就不会害良贵人母女的。” 说到这里,程太医话风一转:“表妹,往后务必要小心皇贵妃,她既然明目张胆的对付你,以后恐怕更会肆无忌惮。那边要是有个风吹草动的,我会第一时间禀告娘娘的。我这里娘娘不用担心,之前皇上赏赐给我一个免死金牌,性命已然无忧。” 皇后略略放心,便问:“既然表哥说到这个话题了,表妹想知道,太子的情况究竟如何?” 程太医道:“其实太子摔那一下事小,最重要的是太子先天不足,在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才是要紧。微臣跟皇贵妃禀报了,她坚信太子生来没问题,都是袁小主摔的。” “怎会如此?”皇后不解。 “应是皇贵妃常年吃避子汤的缘故,其实她的身子早已不宜有孕。就算有,也会像现在的太子一样,发育迟缓,并且等到了七八岁智商就会停止发育。” “避子汤?”皇后更加疑惑了,“在东西六宫,皇贵妃是最想要怀上龙嗣的,为什么她一直喝避子汤?” “微臣不知,微臣只是从皇贵妃的脉象上得知,她的身子有常年服用避子汤的迹象。” 这避子汤定然不是皇贵妃自己要喝的。在后宫,皇上那么宠幸皇贵妃,也不会给皇贵妃暗地里服用避子汤。 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给皇贵妃下药的那个人,只能是太后! 皇后细思极恐,顿觉脊背一阵寒凉。 她不是心疼皇贵妃,而是没想到太后那么慈祥的一个人,竟然也会使阴招,下毒手。 那在这个后宫,兴许除了皇贵妃,太后也是不想让她生下嫡皇子的。其他妃嫔不足为虑开枝散叶就算了,但是皇贵妃恩宠太盛不能生皇子,她这个继后家世太煊赫生的皇子也会威胁到太后娘家家族的利益。 至于太后为什么没动她,许是太后知道皇贵妃会对她动手。太后便可以高枕无忧的,借刀杀人! 程太医走后,皇后叮嘱青蒿几个,等会母亲再来坤翊宫,千万不能说她生产那日,皇贵妃故意阻拦太医救治,她只怕母亲回去会担心。 隔着宫墙,母亲看不见摸不着自己的女儿,自然日日忧心。 镇南王夫人再次回来的时候,皇后已经睡着了。 镇南王夫人给女儿拉了拉薄薄的锦被,看着屋里的摆设,虽然暑气缭绕,还是心头顿感阴凉。 看了看天色,她不能待太久,悄然走到寝殿外嘱咐锦螺和菱香几句就离了坤翊宫。 时日一晃,又过了月余。 皇后的身子养得差不多了,日子好过,月子难熬。满月的这天,她第一时间就是想要到院子里走走。 今年因着太子小,皇帝就没有动身去承德避暑,整个后宫多用了无数车冰块。 好在七月底,暑气总算是退去了一半。 虽然皇后已经被解除了软禁,可这一个月除了因姿姑姑,就没什么人来看她。 不过,皇后倒是喜欢这样的冷清,不用去迎合应付任何人,只在坤翊宫每天看着二公主一天一个可爱的样子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二公主满月,太后对这个小孙女疼爱有加,早早就命人着手操办起公主的满月酒来,宫中上下一片繁忙景象。 就在这一天,暑气尽散,微风轻拂。 沈贵妃身着一袭华丽的锦缎长裙,仪态万千地来到了坤翊宫。皇后见到沈贵妃前来,心中暗自思忖:想必她此来定是与自己商议满月酒之事。 于是皇后微笑相迎,并吩咐宫女奉上香茗和点心。 然而,出乎皇后意料的是,沈贵妃刚一落座,连茶都顾不得喝一口,便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娘娘,方才臣妾得到消息,皇上要亲自出征了!” 第155章 有去不一定有回 皇后闻言,手中的茶杯险些滑落,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皇上要亲自出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贵妃没想到皇后跟她一样,也是这么大的反应,毕竟皇帝亲政十一年,还是第一次出征。 关乎国运,也关乎后宫的根本。 万一皇帝出征噶了,皇后就没了这个中宫的身份,她这个贵妃又如何自处。就算是太子继位,皇贵妃能给她们好脸? 万一再来个篡位的,她这个皇后就当到头了,那自己刚满月的公主怎么办? 要是以前皇后定然不带怕的,可她现在是个母亲,需为之计深远。 沈贵妃还以为皇后担心皇上,便出声安慰道:“娘娘别担心,皇上不会上前线的,只在后面的营帐里指挥战争。有容尘大人贴身保护皇上,皇上一定没事。况且那些北方小国也不是要取大御而代之,而是想要一些实在的好处。比如想用他们的马匹牛羊,来换取咱们大御的水稻面粉和布料。” 皇后松了口气,赞赏的看着沈贵妃:“看来,你知道很多。” 沈贵妃抿唇一笑:“臣妾是在疆北长大的,那些风土人情,臣妾略懂一些。” “既然如此,二公主的满月宴就一切从简。皇上亲自出征鼓舞士气,本宫也不能在宫里大肆庆贺,浪费钱粮。还请妹妹禀报太后,就说本宫愿意捐出二公主办酒的银两,奉给皇上出征,用来军需辎重,以示本宫的对这次出征的重视和心意。” 沈贵妃微微欠身行礼,“娘娘深明大义,臣妾定将娘娘的话带到。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妹妹但说无妨。”皇后放下茶杯,目光平和地看着她。 “只是太后那边怕是不好交代。二公主毕竟是皇家血脉,太后一直很是看重,满月宴从简之事,恐怕太后心中会不悦。”沈贵妃面露担忧之色。 皇后轻轻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妹妹不必忧虑,本宫自会向太后解释。本宫身为一国之后,自当以国事为重,相信太后会理解的。再者,皇上此次出征关系重大,若前方将士知晓后宫全力支持,必然军心大振。想必太后也希望看到皇上凯旋而归吧。” 沈贵妃听后,忙不迭地点头,“娘娘考虑周全,倒是臣妾愚笨了。” “妹妹也是关心则乱。你且先去慈宁宫。本宫收拾下,稍后便去拜见太后。”皇后示意沈贵妃退下。 然而,太后也知道不办满月宴,能省不少银子,没有理由拒绝。听了沈贵妃的话后,便点头默肯了。 等到皇后带着二公主来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还说了委屈皇后和公主的话。 皇后自然是恭敬地宽慰太后:“皇额娘不必忧心,如今皇上亲征,乃是国之大事,臣妾与公主为皇家之人,亦应为皇上分忧。” 太后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皇后不愧是一国之母,这等觉悟着实难得,不过哀家还是心疼你们母女俩。” 皇后笑道:“皇额娘慈爱,臣妾感激涕零。只是这满月宴从简,于公于私都是应当之举。” 此时二公主突然咿呀出声,仿佛在附和皇后的话语。众人皆惊,太后更是开怀大笑:“这孩子竟似听懂了一般,果真是伶俐聪慧。” 太后拉过皇后的手,轻声道:“皇后用心良苦,日后待皇上归来,定要好好补偿你们母女。” 皇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表面仍是谦逊有礼,“多谢皇额娘厚爱,一切只盼皇上早日得胜回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太后微微皱眉,不知皇帝这个时候来所为何事。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帝上来就先给太后行礼,皇后和沈贵妃已经起身,随后也向皇上行了礼。 见到皇后,皇帝还是愣了一下,毕竟一个月没见了。 上下打量了皇后一眼,便道:“皇后现在的气色倒是好了,看来这个月子做的不错。” 皇后又向皇帝福了福,得体的微笑道:“回皇上的话,臣妾这个月确实养好了,多谢皇上关怀。” 皇上的脸色变了变,觉得皇后的语气越发的陌生了。 太后见状,便开了口:“皇帝来是有什么事吗?” 皇上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沈贵妃,迟疑了一会儿。 皇后和沈贵妃会意,立刻要起身避开。 皇帝这时开了口:“你们不用离开,朕接下来的话,也跟你们有关,尤其沈贵妃,你们一起听听。” 太后猜到是要出征的事,便问:“皇帝,你来是不是要跟哀家说,出征的事宜?” “皇额娘英明!”皇帝拱手道:“儿臣这次要亲自出征,已经让钦天监选定了时辰,八月十六出征。到时候儿臣想带皇贵妃母子一道儿去,还请皇额娘恩准。” 这个事虽不是什么大事,但面子上,皇帝还是要征求太后的意见,否则天下百姓又会说他一意孤行。 太后没想到皇帝会做如此的决定,但她心里过了一遍,觉得快立秋了,等皇贵妃跟着去北疆就要入冬了。皇贵妃又把太子带去,有去不一定有回。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但她不想多问,只浅浅的点头,算是应答。 “皇帝觉得可以,就去做吧。哀家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太后沉声道。 皇帝拱手谢恩,转回身看着沈贵妃道:“浅吟,你是从北疆来的,自然知道北疆的风土人情和地貌物事,你也一起去。在途中也能给朕说一说详情,到时候还可以见一见你的哥哥和母亲。” 闻言,沈贵妃有些心动。她已经进京一年之久了。之前还想办法能在宫里站住脚,接母亲回来,可没想到一年了,她什么也没做成。 “臣妾谢皇上隆恩。”沈贵妃起身谢恩,算是答应了。 皇帝转身又看向皇后,“皇贵妃跟朕一起去,你且暂行后宫之事,朕把后宫交给你了。” 皇帝的话还没落音,僖嫔就闯进了慈宁宫的正殿。 “皇上,臣妾也想去,求皇上带上臣妾一起出征。”僖嫔上前跪地,求皇上应允。 皇帝愣了,太后更愣了。 随后太后一拍案几,斥责道:“嫣儿,皇上出征是去打仗,不是去玩儿,岂容你任性胡为?” 第156章 出征 僖嫔岂能不去,听见姑姑斥责,跪在下首不停的哽咽。 “姑姑,求姑姑让嫣儿去吧......皇上......皇上......嫣儿不放心皇上。”僖嫔边哭边说,皇帝坐在一旁也不忍心。 虽然他对僖嫔没什么感情,但太后每每让他去僖嫔那里。他后面也知道了,只要把僖嫔哄好了,太后就不会管那么多了。 可没想到他对僖嫔的逢场作戏,竟然让僖嫔以为他喜欢她,而且能够看出来僖嫔已经对他这个皇帝深陷不已。 僖嫔哭着哭着,就转身膝行到了皇帝的身边,拽着他的龙袍哭求:“求皇上让臣妾去吧,臣妾一定不会胡闹的,一定跟着沈贵妃姐姐一起好好的伺候皇上。” 太后叹了一口气,真的拿自己的侄女没招。她比谁都希望侄女一步不离的跟着皇帝。可皇帝去北疆是去打仗,侄女也会有危险的。 但见侄女一意孤行,她也软了心肠,摆摆手:“罢了,你要去就去吧。” 闻言,僖嫔愣在了那里,脸上的眼泪还未及流下来,就转悲为喜了。 “嫣儿谢姑姑成全。”僖嫔不停的朝太后跪拜谢恩,一旁的因姿姑姑得了允许,不忍的走过来拉了僖嫔起来。 慈宁宫的这一场闹剧,很快便结束了。 皇后带着奶娘和公主一行回了坤翊宫,沈贵妃自然也回了清芷宫准备出行事宜。 只是,皇上去朝倾宫的时候,皇贵妃竟然大发脾气。 因为,她不愿意去北疆。 “爱妃,朕去北疆出征,一定是有把握打胜仗的。朕去只是为了鼓舞军心,震慑那些北疆以北的分散族群,能在年前结束这场战争,好让大御朝的百姓过个安生的年。”皇帝耐心的哄着皇贵妃。 皇贵妃让人把太子抱走,屏退了所有宫人就开始依偎在皇帝的肩头抹眼泪。 只是僖嫔抹眼泪是闹着要去,而她抹眼泪,是为了闹着不去。 “皇上,您看马上就要入秋了,咱们的皇儿还小,到了北疆就又入冬了。臣妾没事,可咱们的太子怎么能忍受那北疆苦寒之地的恶劣天气?” 皇贵妃哭的一抽一抽的,惹的皇帝不停的拿帕子给她擦眼泪。 “爱妃,你说的有道理,倒是朕考虑不周了。” 皇贵妃一听这话,立马破涕为笑,娇嗔道:“皇上圣明。” 皇帝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过朕出征期间,实在担心爱妃你在宫里被人欺负。” 皇贵妃在心里腹诽:本宫不欺负她们就不错了。 可皇帝的担心不无道理,她皇贵妃这些年在后宫横行霸道,所凭的不过是皇帝的宠爱。要是皇帝不在宫里,那第一个跳出来对付她的恐怕就是太后。 皇贵妃眼珠子一转,轻声说道:“皇上,臣妾想到一个法子。” 皇帝疑惑地看着她,只听皇贵妃接着说:“皇上您走后,臣妾尽量不出朝倾宫,一切事宜臣妾会让惠妃和德妃去办。如此一来,太后就算有心针对臣妾,也得顾及着皇家颜面,不会轻易发难。而且臣妾不出宫门半步,也不会卷入其他是非之中。” 皇帝微微点头,觉得此计可行。 但皇帝还是有些担忧:“爱妃在宫里有任何事,一定要快马加鞭的传给朕。到时候朕每到一个驿站,就给爱妃你寄来信笺。” 东西六宫得知皇帝要亲自出征,有无所谓的还有担忧的,更有心思沉重日日寡欢的。皇帝不可能每个妃嫔都安抚到,只带了沈贵妃、僖嫔还有几个常在答应伺候左右。 眼下良贵人即将临盆,皇后特意求皇帝,让程太医给良贵人好生瞧着。 八月十六,是皇帝出征的日子。 是日清晨,阳光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流光溢彩。皇帝身着战甲,英姿飒爽。众妃嫔前来送行,皇贵妃虽心中不舍,但仍强装镇定。 皇帝骑上马背,看了一眼众人。向太后跪辞后,又看了皇后一眼,交代她好生看顾太后。最后目光落在了皇贵妃身上,眼神中满是眷恋,随后一声令下,大军开拔。 皇后站在妃嫔之首,微微颔首,被这么盛大的场面震撼,眼睛不自觉的红了。 她的心里始终希望,皇帝此去征战,一定平安归来。 太后起驾,众妃嫔散去之后,皇后独自来到坤翊宫的小佛堂。 她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而另一边,皇贵妃回到朝倾宫便坐立不安起来。 皇帝一走,她就心慌。之前都是仗着皇帝的势,可现在她在宫里突然害怕起来。 虽想过跟皇帝一起出征,但她怕凤印再次旁落,又怕太子出行会有危险,就固守在朝倾宫不敢出门了。 次日一早,便让实公公去慈宁宫传话,她皇贵妃忧思过甚,不能给太后请安了。 皇后答应过皇帝,要在宫里好生看顾太后,每日都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听闻皇贵妃不来请安之后,眉头微皱。她深知这皇贵妃怕是借着忧思的由头,实则在闭门不出。 但如今皇帝不在宫中,太后也不愿多生事端,否则皇帝回来,见皇贵妃不好了,他们的母子之情便也到头了。 于是,太后只吩咐因姿道:“去朝倾宫送些安神的香过去,就说哀家知道皇贵妃忧心皇上,特送去安神香安抚。” 六宫只剩女人了,皇后也就顺势没有启复妃嫔们给她请安的惯例,只让她们好生在自己的宫里呆着,她和惠妃德妃端妃她们给太后请安即可。 然而,这看似平静的后宫却暗潮涌动。 惠妃向来心思缜密,她暗中察觉到皇后此举兴许不是简单的体恤众人。 一日,惠妃在给太后请安之时,状似无意地提起:“太后,如今皇上在外征战,这后宫诸事繁杂,虽说皇贵妃娘娘打理得井井有条,但臣妾总担心皇贵妃娘娘一人劳累过度,要不让皇后娘娘也分担一二?” 太后听出了惠妃话中的试探之意,轻轻一笑,说道:“皇帝走之前都安排好了的,哀家无异议,你们也只需守好本分便是。” 惠妃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悻悻颔首。 皇后自然是觉得不用管事自在,只是她在照顾太后和公主之余,一直在忧心良贵人。 可巧,皇帝出征的两日后,良贵人便产下了一位公主。 第157章 皇帝凯旋 二公主的满月宴,在坤翊宫如期举行。 只是一切从简,皇后给东西六宫的妃嫔们都下了帖子。 就连朝倾宫,皇后也让青蒿去请了。 管皇贵妃来不来,面子上的功夫,皇后还是要做的。 不出意外的是,皇贵妃自称身子不适,说来不了,只是让木秀送来了贺礼。 皇后没想到皇帝一出宫,皇贵妃就老实了,连宫门都不出了。 六宫事宜,惠妃和德妃还有端妃有事就去朝倾宫禀报。皇后不用管事,也乐的清闲。反正皇贵妃不能明目张胆的克扣她这个继后的份例,其他的事就不算事了。 可令皇后没想到的是,太后竟然接到帖子就来了。 皇后带领其他妃嫔给太后行礼,而后请太后上坐。 大家围着静珠公主一起乐呵喜庆,大公主静宪看见红色襁褓里的妹妹,很是开心。一直站在大人的身边,看她们逗这个小妹妹玩。 只是二公主一直在睡觉,她有些看的无聊。偶尔看到妹妹睁开眼睛,她都能开心半天。 太后见宫里的儿媳妇们如此的和谐,心里着实担心皇帝和僖嫔。 “也不知道皇帝到哪里了,十万大军出征,先到定北王的营帐,只是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太后正说着,外头就有使臣进谏,不一会儿慈宁宫的首领太监,便给太后呈上一封信笺。 太后忙让因姿接过展开查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众人见状皆不敢言语,坤翊宫内一片死寂。 良久,太后缓缓展颜:“皇帝的大军已经到了漠北的驻地,与定北王只百十里远。皇帝一切安好,并说到了定北王的驻地会再次来信。”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皇上来的是平安信,大家自然欢喜。 慈宁宫的首领太监说皇上一共来了两封信,一封送来了太后这里,一封已经送往了朝倾宫。 太后不以为意:“只要皇帝一切平安就好,其他的不足为虑。” 太后的潜台词就是让在场的妃嫔们不要放在心上,反正皇帝的心思大家也都知道。未必给太后来信也是在乎太后,只是为了孝道而已。 满月宴继续进行,皇帝来信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皇后也无所谓,只要皇帝好好的,她跟公主就能好好的。至于皇帝给谁写信,她不关心。 这时,一直在一旁默默无语的德妃却开了口:“太后,臣妾听闻这漠北之地虽有定北王镇守,但仍有不少蛮夷暗中作祟,皇上此去可要千万小心才是。”她话落,众妃嫔皆看向她,眼中带着探究。 宜嫔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德妃姐姐倒是关心皇上,不过皇上身边能人众多,定不会有事。姐姐还是多操心操心自个儿吧,莫要整日愁眉苦脸,没得坏了这喜气。” 僖嫔跟着皇帝出征了,皇贵妃没来,宜嫔又支楞了起来。说话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让人不喜。 德妃咬了咬唇,刚欲反驳,却见太后轻轻摆了摆手:“好了,今日是静珠的满月宴,莫要再说这些事了。” 众人应下后,宴会又恢复了欢快的氛围。 大公主拉着宫女的手,悄悄走到放置糕点的桌子前,拿起一块梅花糕就往嘴里塞。 二公主此时也醒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而皇后抱着静珠公主,眼神温柔无比,仿佛这世间再无其他重要之事。 二公主的满月宴过去,就到了三公主的洗三礼。 只是这次,太后并没让良贵人的三公主在慈宁宫洗三,只让惠妃德妃她们在吉庆宫帮着操持。 皇帝出征的时候,三公主还没有出生,名字也没取。 良贵人就等着皇帝回来给自己的公主取名字,说不定皇帝一回来,高兴之余,还给自己升了位分也未可知。 是以,她一直盼望着皇帝能够凯旋归来,其他妃嫔也是一样。 就这么盼着,时光匆匆来到了秋日。 寒风一吹,冬天的气息也席卷到了宫里的每个角落。皇帝依旧每个月来两封平安信,一封慈宁宫,一封朝倾宫。 最后一封是在腊月,信上说皇帝大获全胜,不日即将凯旋归来。 太后见到信,欢喜的在佛堂不停的念佛,算着时辰皇帝会在腊八节后抵达京城。 腊八节刚过,整个后宫都忙碌起来,各宫妃嫔精心打扮,都希望能以最美的姿态迎接皇上回宫。 皇贵妃更是满心期待,早早便站在宫门处翘首以盼。 终于,皇帝的銮驾缓缓驶入宫中,太后率领众妃嫔在大殿前迎接。皇帝龙颜大悦,先是向太后请安问好。之后目光扫过众妃嫔,看到皇贵妃时,眼中满是希冀。 当晚,宫中设盛宴庆祝皇上凯旋。 酒过三巡,良贵人带着小公主上前叩拜,请求皇帝赐名。皇帝略作思考,说道:“朕此去征战,大获全胜,自是欢喜,此女就名为静欢。” 良贵人心中大喜,谢恩不迭。皇帝又看了看良贵人,道:“良贵人诞育有功,晋为良嫔。” 良贵人闻言,磕头叩谢,激动得眼眶泛红。 然而,在这一片喜庆之中,皇后的眼神却透着一丝忧虑。 她深知随着皇帝回宫,这半年的平静将不复存在。新一轮的宫斗又将拉开帷幕,心思百转千回间,脸上仍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陪着皇帝继续饮宴。 皇帝面子上,对皇后也算敬重有加,还亲自夹菜给她,笑着询问后宫之事。皇后一一作答,言语间尽显大度雍容。 另一边,皇贵妃气得紧紧的捏住手中的杯碗,不知道皇帝什么意思,怎么今日不让她坐在左手位置。 是不是皇帝走了这半年,有了新欢?还是说沈贵妃和僖嫔跟随皇帝去了北疆,渐渐的把皇帝的心拢了过去。自己没跟随皇上出征的这个决定是不是错的? 正在皇贵妃怀疑之时,宫廷的乐师奏响了一首悠扬的曲子,随即有几位戴着面纱的舞姬上殿表演舞蹈。 皇帝却突然放下酒杯,看向皇贵妃,“爱妃,朕此次出征,甚是想念你精心准备的膳食。” 皇贵妃一愣,随即娇嗔道:“皇上,臣妾以为陛下忘了臣妾呢。” 皇帝扶鬓大笑:“爱妃说笑了,朕此次大获全胜,北方的小国为求和,进贡了一批奇珍异宝,回头送你宫里。” 第158章 昂沁氏有孕 说着皇帝看向其他妃嫔:“每个宫里都有,等宫宴结束,安公公会送到你们的宫里。” 妃嫔们起身,齐声叩首谢恩。 皇贵妃对皇帝赏赐的奇珍异宝不感兴趣,倒是对面前几个穿着奇装异服戴着面纱的舞姬感兴趣。 随着一曲舞蹈结束,那几个舞姬纷纷上前向皇上和皇后行礼。而后她们一一解开面纱,不出所料,个个都是美人胚子。 只是她们的美与六宫的美不太一样,个个都是一头乌黑的长发,铜色的肤质黛眉如织,眼睛犹如蓝色的琥珀,深邃而明亮。 皇贵妃气的暗暗咬牙,她虽然长的也不错,但毕竟年龄已过三十,色衰而爱驰,她无法不憎恨这些年轻的美人。 但面子上,她还是压着火问皇帝她们是谁。 皇帝心虚,但这次出征去打仗,着实开了眼界,少了一些之前的优柔寡断,多了一些帝王之气。 在他的心里,皇贵妃依旧占据在他内心的至高地带,这些美女终是究过眼云烟。 但她们能证明自己挥师北疆的胜利功绩,皇帝挥着袖摆向殿里的众人介绍道:“这是他们进献给朕的美人,为求称臣每年进贡。咱们大御朝自是不能跟他们那些北狄小国一般见识,只要他们不再进犯,朕愿意与他们达成协议,互通友好,以示我大御宽宏之气。” 皇后很快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皇帝在口若悬河的铺垫,好让这几位异域美人,以合理的理由充盈后宫。 潜台词是说不是他要的,而是人家硬塞的。 后宫总会有新人来,皇后知道,她也无所谓。自己不也是候补队员,入宫为继后的。 只是皇后在心里暗道:看来这宫里又要热闹了! 皇后坦然接受,但皇贵妃不能接受,她给秀女们喝避子汤,断了秀女们进宫的后路;这又来了一批新的美人,对付不完,根本对付不完。 她暗自咬牙,刚才面子上还不显,这下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脸色异常的难看。 要是搁以前,皇贵妃立马就不高兴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可与皇上半年不见,自己的心里已经没了底。 尤其见这些美人年轻貌美,皇贵妃心里在想,皇上现在是不是嫌弃自己老了? 皇贵妃正胡思乱想间,皇帝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般,开口道:“爱妃,晚上留着灯,朕忙完了政务就去朝倾宫看你和太子。” 皇贵妃听了这话,心中稍感宽慰。看来皇帝心里还是有她的,回来第一晚就去朝倾宫,就说明了一切。 这时,其中一个异域美人娇声说道:“皇上,臣妾听闻皇贵妃娘娘掌管后宫多年,今日得见真容,果然风姿绰约,想必能教给臣妾们许多宫中规矩。” 话虽如此说,眼神里却透着一丝挑衅。 美人悠悠上前给皇后行了礼,又转身朝一旁的皇贵妃施施然行礼:“臣妾昂沁氏,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皇贵妃自然不喜欢面前的美人,相比之下,自己倒是有些美人迟暮了。 “臣妾?”皇贵妃有些不解,疑惑的问。 昂沁氏解释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臣妾在北疆的时候,被家族送进军营,皇上已经在大帐里临幸了臣妾......” 这个昂沁氏还真敢说,皇贵妃有些不信,但见皇帝一脸的淡然,点头随口道:“朕已经封她们为常在,爱妃你来安排她们的住处。” 沈贵妃坐在下首,自然是知道这事的。但见皇贵妃不自在,也不去戳破这层尴尬。 倒是一旁的僖嫔脸色与皇贵妃一样难堪,她没想到皇上到了哪里都有人进献美人。这带回来的有几个,扔在北疆的也有不少。 自己跟去,除了吃了不少沙尘,什么也没捞着。 皇后不语,像旁观者一样静静的看戏,看来皇帝盛宠皇贵妃已经传到了漠北。 而自己这个继后,连这些美人都看出了只是个摆设,不屑于搭理自己。 皇贵妃看着面前的昂沁氏,不屑道:“本宫自然会好好教导妹妹们,不过本宫年纪大了,怕记性不好,若是哪里教错了,妹妹们可别往心里去。” 皇帝见状,赶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莫要生了嫌隙。” 皇贵妃看着皇帝,又看了看那群花枝招展的美人,暗暗发誓绝不能失宠。 她心想,等宴席散了,定要先摸清这些异域美人的底细,再找机会将她们打压下去。 这边厢,皇后抱着五六个月,刚刚会坐的女儿正准备洗洗睡了。 锦螺上前给自家娘娘上茶水,“娘娘,温度刚刚好,请娘娘用茶。” 皇后抱着二公主,微笑道:“今晚不用了,之前不用请安,恐怕明日起,本宫就不能再睡懒觉了。今日你也看到那些新来的常在了,恐怕明日她们一早就要来给本宫请安了。” 这半年,每日自家娘娘在睡前都会喝一碗青茶,锦螺都已经习惯了。自家娘娘每日不用早起,用过早膳,会带着二公主去给太后请安,日子也清闲。 这下自家娘娘要调整作息,她们作为宫女,也要跟着调整。 锦螺让小宫女撤掉托盘,又端来了一碗安神的汤药,“娘娘,这是程太医给娘娘配制的安神汤,娘娘用完好安睡。” 皇后点点头,这些汤药她喝了有些时日了,睡眠着实好了很多,每每都能一觉到天亮。 现在她所求不多,只要稳固凤位,家族不受牵连,二公主能否平安长大便好。 奶娘适时的抱过已经闹觉的二公主,就要退下。皇后看女儿出了寝殿才端起汤碗,缓缓的喝下安神汤。 刚觉胃里一阵暖意,青蒿就进来禀报:“娘娘,沈贵妃来了。” “这么晚了,她来干嘛?”皇后有些困倦了,但既然沈贵妃求见,那就请进来。 沈贵妃一个人进殿,见到皇后已经换上了寝衣,便行礼道:“臣妾这么晚来打扰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无妨,起来坐吧。想必那么晚了妹妹来找本宫,应是有事。” 沈贵妃就座,缓缓的开口:“娘娘,那位在席上的昂沁氏,在北疆的营帐里已经侍了寝。” 皇后眉头轻皱,“适才在宴会上,本宫已经知晓了,沈妹妹来就是说这事?” 沈贵妃摇头,“臣妾来是想禀报娘娘,那昂沁氏已经身怀有孕一个多月了。” 第159章 原来是仗着自己肚子里有货 皇后有些不解:“昂沁氏既然已经侍寝了,那怀上龙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但她心里暗忖:这有什么好奇的,还值当你沈贵妃大半夜的来本宫这里说? 难道沈贵妃也很八卦?或者嫉妒昂沁氏比她先有身孕? 皇后很快就抛开了这个想法,虽然跟沈贵妃走的不近,但她能确定,沈贵妃不是这样的人。 “你的意思是?”皇后不再自己瞎琢磨,直接问道。 “臣妾的意思是,想禀报皇后娘娘,问问这事该如何是好?昂沁氏有孕目前知道的人不多。臣妾随行,照顾皇上和那几个北戎来的女子,路上得知昂沁氏不舒服,传了随行的太医才发现她身怀有孕。其他美人也有晕马车的,反应一样,就连僖嫔也只以为昂沁氏是晕马车导致的不适。” “那昂沁氏也是知道的了?”皇后问。 “是,现在只有臣妾和昂沁氏知道。”沈贵妃轻声说道。 皇后点头,恍然道:“怪不得,今日宴会上,昂沁氏能那么趾高气昂的与皇贵妃起争执,原来是仗着自己肚子里有货。” 沈浅吟附和,“是这样的,臣妾告诉她说咱们中原妇人有孕都是等三个月胎坐稳才可以说的,不然对腹中的胎儿不好。臣妾所虑的是怕有人知道了,会加害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但臣妾没想到的是,昂沁氏那么着急表现自己。” “你的意思是,你不让昂沁氏对外说她有孕,是在保护她?”皇后轻声问道。 沈贵妃点头,皇后却摇头道:“她可未必感念你的好意,今日她那么冒头,估计想与皇贵妃争宠。” “娘娘,昂沁氏想必也不是完全仗着肚子里有货,在北疆和回来的路上,那几个美人只有昂沁氏侍了寝。皇上喜欢她......”沈贵妃补充道。 说到这里皇后就明白了,她只是疑惑为什么说皇上喜欢昂沁氏的时候,她沈浅吟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淡然样子。 看来,沈贵妃跟自己一样,也是对皇帝的心思不浓。 “所以,臣妾这么晚了来见皇后娘娘,就是想禀报娘娘,昂沁氏要怎么办?” 皇后想了想,也深吸了一口气:“你要保护她,她未必领你的情。你不说这事,恐怕她自己也会忍不住对外宣之于口。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既然皇上让你负责她们几个的事宜,那你就先禀报太后,看太后怎么说。至于她们住在哪里,皇上在席面上已经都交给皇贵妃了。” 顿了顿皇后又问:“本宫今日见到四个北戎的美人,只有昂沁氏一人得了皇上的恩宠?” 沈浅吟点头:“据臣妾所知,只有那个昂沁氏,其他三位常在还没有,并且还有一位美人,只是她今日不舒服,没出席宫宴。” “那就是皇上一共带回了五位美人。”皇后确认了一遍。 沈贵妃默然点头,勾起了皇后的好奇心。 “沈妹妹,你跟着皇帝北去半年之久,你就没有什么好消息吗?”皇后是关心,也是好奇。 “皇后娘娘容禀,臣妾是不会有孕的,就连跟着一起去的僖嫔也不会有孕。” 皇后登时唬了一跳,“为什么会如此?” “难道皇后娘娘不觉得奇怪,自从去年皇后娘娘和良贵人传出喜讯后,后宫再没有传出任何喜讯?直到现在臣妾和僖嫔还有随扈的几个常在答应都没有任何消息。”沈贵妃不急不缓的说道。 “但那昂沁氏只侍寝了短短一个多月就有了身孕。” 皇后何尝不奇怪,只是她原本就不关注其他人有没有喜讯,也不在乎皇帝翻了哪位妃嫔的绿头牌。 好奇归好奇,但她之前一直被软禁,后来又生了公主坐月子,再后来皇帝就出征了。经沈贵妃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有了解惑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皇后缓缓的道:“有人给你们下了药?” 沈贵妃点头默认,她早就知道去年的腊八粥有问题,但时隔那么久了,她没有证据,也懒得多管。反正长姐的事没查清之前,她是没心思怀孕的。 皇后这时陷入了沉思,沈贵妃这么一提醒,她也想到了去年的腊八粥。皇贵妃以下,除了突然有了身孕的良贵人,其他妃嫔都喝了。 虽然她知道腊八粥是皇贵妃赏赐的,但那碗里的避子汤应该是程太医调制的。她深知其他的太医只会配制侍寝过后的单次避子汤,她喝过她知道。 此时,皇后和沈贵妃对视一眼,那个人是谁,两人心里都有了答案,只是都没有说出口。 那些陈年旧事,再翻出来已经没了意义。 重要的事,要在后面找证据。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但都决定看看昂沁氏的这一胎会不会被皇贵妃针对。 提前部署,潜水找证据,也许皇贵妃这次的阴谋就会暴露出来。 但前提是,昂沁氏要悠着点,可别自己往枪口上撞。 翌日。 皇帝一早就恢复乾钦宫听政,皇后也要起早到坤翊宫的正殿接受妃嫔们的请安。 冬日的阳光洒进坤翊宫,照的殿内金碧辉煌,众妃嫔早早前来请安。皇后娘娘还没来之前,坤翊宫中一片寂静,只闻衣袂摩挲之声。 须臾,皇后缓缓步入正殿,端坐在正殿之上,目光扫过众人。 皇贵妃今日竟然早早的来了,穿的依旧明黄似锦;沈贵妃今日打扮得依旧极为低调,却难掩那份高贵气质。 皇后打眼巡视了一下,其他妃嫔也都打扮的很精致,衣香鬓影之间,殿内满是胭脂香气。 最后皇后好奇的把目光落在了昂沁氏身上,只见她把手放在还没有隆起的腹部上,神情似紧张似傲然,似昭然若揭。 众妃嫔请安过后,皇后缓缓开口:“姐妹们今日辛苦了,这么冷的天儿,都要早早的起来给本宫请安。” 妃嫔都不敢坐,齐声道:“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向娘娘请安是臣妾的本分。” 皇后款款一笑,“别站着了,都坐下吧。” 众人谢恩后纷纷落座。 皇后接着道:“如今皇上得胜归朝,实乃大御之福。本宫作为中宫之首,更是要以身作则,今日巳时二刻带领诸位姐妹焚香三日给皇上祈福,给大御祈福。” 第160章 把心思往皇帝身上也放一些 “臣妾遵命,臣妾愿意跟随皇后娘娘焚香三日,给皇上祈福,给大御祈福。”皇贵妃为首,带着妃嫔们起身,齐声说道。 皇后赞赏的挥手,示意大家就坐。 接着说道:“现在宫里又热闹了,来了几位妹妹,望后宫的姊妹们继续和睦相处,为太后分忧,为皇上开枝散叶。” “是,臣妾谨遵教诲。”妃嫔们又是齐声附和。 皇后说完了场面话,转而看着新来的几位美人道:“你们是刚从北戎进宫的,有什么不适或有缺少的,让人去禀报皇贵妃即可。” 坐在后面的昂沁氏,站起身盈盈下拜,娇声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也多谢皇贵妃姐姐。臣妾在北戎之时便听闻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贤德无双,日后若有所求,自是希望能直接向娘娘倾诉。”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皇贵妃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皇后却微微一笑,说道:“妹妹真是直爽之人。不过这六宫事宜是由皇贵妃打理的。但若真有大事,本宫自不会不管。” 昂沁氏似是还想说些什么,身旁另一位美人轻轻拉了她一下,她才住口。 皇后的话都是场面话,就连皇贵妃都无可指摘,没想到这个昂沁氏竟然明着站队。 皇后自然不以为意,她的心态放的很好,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仇人。她不会轻易与任何人联手,更不会轻易与任何人为敌。 要知道当面捅刀子的是陌生人,可以防备;熟人都是在背后捅刀子,防无可防。 随后,皇后又叮嘱了几句,便让众人一同起身去福堂,焚香祈福。 皇后先行,带着众妃嫔缓缓的走到佛堂。一旁的全公公已经把香物都准备好了,按照流程,大家开始举行焚香祈福仪式。 皇贵妃虽然不情愿在这里浪费时间,但面上还是不敢明着违拗皇后的决定。只脸色幽幽的拿着香跟在皇后后面,不情不愿的把香插进香炉里。 焚香结束,皇后便叫大家都散了。 皇贵妃回宫后,心中越想越气,对着心腹宫女怒道:“这北戎美人刚来就想越过本宫巴结皇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得找个机会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 木秀忙不迭地点头称是,现在不管自家娘娘说什么,她都应是,绝对不主动出主意。 皇贵妃灵机一动,吩咐木秀道:“既然她挑衅本宫,那本宫就让她知道谁在后宫说了算。木秀你去找个偏远的宫殿让那个昂沁氏住进去,记住越偏远越好。” 这边厢,沈贵妃给皇后娘娘请安后,就去了慈宁宫。 没想到太后也在慈宁宫的佛堂礼佛,因姿把沈贵妃领进了佛堂在外间等着。 沈贵妃静静地站在外间,听着佛堂内传来的木鱼声,心下忐忑。 不多时,木鱼声停了下来。 因姿进去通报后,引着沈贵妃进入佛堂。沈贵妃恭敬地行礼,太后抬眼淡淡看了她一眼,道:“起来吧,浅吟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沈浅吟把昨晚向皇后娘娘禀报的话,又向太后禀报了一遍。 太后没说话,也没觉得异常。最后把木鱼递给因姿,缓缓的由因姿搀扶着出了佛堂。 沈浅吟赶紧上前搀扶着太后,扶着太后坐在了寝殿的榻上。 太后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道:“你这么悉心禀报哀家,肯定是忧心皇嗣的安危。好孩子,你有心了。” 沈浅吟忙跪下,“臣妾不敢有所求,只是觉得此事关乎后宫安宁,理应告知太后。” 太后微微颔首,“你倒是个懂事的。哀家都听说了,那北戎美人入宫,本就打破了后宫平静,如今还这般不安分。” 沈浅吟轻声回应,“臣妾瞧着那北戎美人确实心思不少,可皇后娘娘仁慈,或许未曾察觉。” 沈浅吟故意把皇后抛开,算是把自己也抛开了。 太后轻轻哼了一声,“皇后是太过宽厚了些,既然这事你跟哀家说了,哀家就管了。那北戎美人不是个善茬,但她有身孕倒不是坏事。稍后哀家就叫因姿过去跟她说说宫里的规矩。你说的不错,现在不让她那么早的往外说,就是在保护她。” 沈贵妃把这事说了,有太后做主了,她身上的担子也卸下来了,顿时感觉身心一阵轻松。 见太后慈爱的看着她,她突然想起来,从北疆回来的时候,母亲让她给太后传的话。 “太后,我母亲说,等哥哥解甲归田了,她就跟着哥哥一起回京,进宫来看您。” 太后被这么一说,眼睛就红了,“你母亲......还好吧?” “还好,就是母亲的膝盖老是犯病,走路不顺畅。入秋之后就更不能出屋了。幸好太后您让臣妾带去的皮子,臣妾在去的路上,无事就做了两副护膝,母亲一副,给太后也做了一副。” 说着,沈浅吟就让阿润捧了一副护膝进来。因姿见了护膝,笑吟吟的上前接着,直夸沈浅吟的绣工了得。 “好孩子,你有心了。”太后赞赏不已:“给你母亲的皮子,你还给哀家做了一副。” 沈浅吟笑着道:“母亲常念着太后昔日的恩情,浅吟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 太后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欣慰,“你这孩子最是乖巧懂事,只是哀家也想劝你一句,把心思往皇帝身上也放一些。” 沈浅吟面上有些不自然。 一旁的因姿岔开话题道:“太后,说起那北戎美人,虽有身孕,但行为举止实在张狂,今日还冲撞了几位低位份的小主。” 太后眉头一蹙,脸色沉了下来,“这还得了,怀着龙裔便如此目中无人,哀家定不会轻饶。” 因姿怕自家主子气着,赶紧哄道:“太后莫要气坏了身子,许是北戎美人初入宫廷,不懂咱们大御的礼数,稍加教导便是。” 正说着,有小太监前来禀报,说是北戎美人求见太后。 太后冷笑一声,“她倒是来得快,哀家正要找她呢。” 说着,太后转头对沈浅吟说,“你今日跟哀家说的,哀家都记下了。你随皇上出征那么久,也算是劳苦功高。回去好好歇着,这事你就别操心了,哀家管了。” 沈浅吟点头起身,朝太后行礼告退。 不多时,昂沁氏就进了殿里,兜头就拜:“求太后给我做主,皇贵妃嫉妒臣妾得宠,给我安置在了一个冷宫隔壁的院子。” 第161章 决定另寻出路 太后有些烦腻,这位昂沁氏还真是自来熟。第一次正式与太后见面,也没有行大礼,进来就诉苦。 因姿看着自家主子脸色不好,便上前劝昂沁氏道:“小主,别冲撞了太后,有话好生说。” “我如何不知要好好说话?倒是你这姑姑,在这里多嘴。”昂沁氏瞪了因姿一眼,而后转向太后赔笑道:“太后莫怪,我只是一时心急。今日前来,实则是有要事相求。” 太后轻哼一声,“哦?哀家没记错的话,你刚进宫,哀家不与你不相熟吧?” “可您是大御朝的太后啊!在后宫谁不听您的话。皇后娘娘不管我的事,皇上又在乾钦宫不见我,我只能来找太后求助。”昂沁氏说着哽咽了起来,似乎来到了陌生的地方,着实委屈了她。 “哼!你也知道哀家是大御朝的太后?”太后有些不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会对哀家的婢女这般不敬?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也不瞧瞧因姿在哀家这里是何等的地位,岂容你随意呵斥!” 昂沁氏一听这话,心中暗恼,但面上仍带着讨好的笑,“太后恕罪,臣妾实在是因为事情紧急,失了分寸,还请太后看在臣妾初入宫闱不懂规矩的份上,饶了臣妾这次鲁莽之举。” 太后睨了她一眼,“罢了,说你的事。” “是。”昂沁氏的气焰低了一些,“臣妾不想住冷宫隔壁,臣妾害怕......” 太后这下算是听清楚了,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你干嘛一进宫,就自己往枪口上撞?” 昂沁氏一愣,当然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 她是仗着自己年轻,回来的路上一直跟皇帝乘一辆马车,现下又身怀有孕,信心十足的就跟皇贵妃顶上了。 她以为皇上会给她撑腰,没想到皇上回来就在乾钦宫忙于政务,连她住在哪里都不管了。 目前昂沁氏和其他常在都住在临时的院子里,但也算在东西六宫的边上,没想到皇贵妃竟然给她安排在了整个皇宫最西北的角落院子,那里就在北城墙根儿上,据说夜里不是冷宫的那些疯女人嚎哭,就是夜猫子整夜的哀叫。 她当然害怕的紧,还没去看就急的闯来了慈宁宫。 太后本就厌烦昂沁氏的作为,又因她肆意辱骂因姿更是没有一点喜欢的心气儿了。 “想必你也知道,现下六宫都是皇贵妃在管理,就连皇后都无法插手。哀家虽是太后,但每日只管礼佛,你说的这些事哀家也做不了主。”太后实话实说,也是把这事给推开。 其实她也可以解决,但没必要为了一个品行不端的美人,掀起后宫的风浪。 眼下到了年底,她一个太后只要稳坐慈宁宫便好,多年以来步步为营的好名声,可不能功亏一篑了。 昂沁氏见太后也不管,很快便慌了阵脚,脱口而出道:“太后,我已经有了身孕,是皇上的子嗣,也是太后您的皇孙呐。太后您不能不管您孙子的死活吧?” 太后给因姿使了一个眼色,因姿很快就把昂沁氏搀扶了起来。 “既然你有了身孕,就别跪着了,小心孩子。”太后说的不缓不慢,好像这事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昂沁氏开始拿着帕子坐在椅子上,抹起了眼泪。 太后见状,也有些不忍,便安抚道:“那北边的院子,也不是年久失修,虽然很少有人去,但都是嬷嬷每日去打扫干净的。现下你身怀有孕,正好在那里养胎,人少也清静,定能保你腹中的胎儿安康的。” 太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你住在那里未尝不好,没有人多眼杂正好在那安稳的养胎。 昂沁氏刚进宫,还不知道后宫的妃嫔们活的艰难,她一个人没人护着,想留下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不易。 想到这里,太后便又悉心的温声点拨道:“现下皇上的子嗣单薄,虽有太子和六皇子,但夭折和小产的孩子多的数不清。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虽然你受了委屈,但住在小院说不定反而是好事。” 顿了顿太后又道:“外面看着又要下雪了,你身怀有孕,别走着回去了。哀家给你安排一乘轿子,好生回去养着,哀家会安排太医给你安胎。” 昂沁氏似懂非懂,心凉了半截,只觉得太后是在敷衍她。 但太后已经明确了态度,再说下去,就没了意义。 最后,昂沁氏虽不甘心,但不得不行礼后退出了慈宁宫。 昂沁氏出了慈宁宫,心中满是愤懑。她深知若住进那偏僻的北院,自己和腹中孩儿恐怕再难有出头之日。 太后和皇后都不管,那就只有等皇上了。她咬咬牙,决定另寻出路。 昂沁氏刚进宫,身边只有一个从家里带出来的婢女。 坐着太后赏赐的软轿,缓缓的离了慈宁宫。 慈宁宫在东西六宫的西南,也在西六宫的主宫道上,往北走半盏茶的功夫就是宜嫔的长宁宫。 未及长宁宫宫门口,昂沁氏就听见了一个响亮的女人声音。 “轿子里可是昂沁常在?”女人的声音亮亮的响了起来。 昂沁氏不知道是谁,掀开帘子朝外看。 但见一个清丽的女子,穿着白色的斗篷,斗篷的边上镶嵌着白色的狐狸毛,映衬的女子更是雪白如玉。 昂沁氏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许是在宴会上,许是在今日请安的坤翊宫。 但她能确定的是,这位妃嫔一定是皇上的女人,且地位比自己高。 不知来人是谁,她心里没底,便让小太监停下了轿子。 婢女给昂沁氏掀开了帘子,便扶着自家小主下了轿。 只听得站在清丽女子旁侧的婢女,柔声介绍道:“这位是我家娘娘,长宁宫主位,宜嫔娘娘。” 闻言,昂沁氏便要给宜嫔行礼:“臣妾昂沁氏,给宜嫔娘娘请安。” 宜嫔笑着回道:“妹妹免礼。” 同时宜嫔的婢女荷兰也给昂沁常在请安。 昂沁氏不知道宜嫔在长宁宫门口是故意等她还是凑巧遇见,所以不敢问。 宜嫔看出了昂沁氏的犹疑和谨慎,便走过去拉住了昂沁氏的手道: “姐姐听闻妹妹去了慈宁宫, 就特意在这儿等着妹妹了。妹妹是否有空,到姐姐那儿喝碗茶?” 第162章 宜嫔的算计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宜嫔是昂沁氏进宫来第一个邀请她的人。 昂沁是没有理由拒绝,也不想拒绝。 “那妹妹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昂沁氏微微屈膝,捏着帕子行了礼。 长宁宫内,宜嫔请昂沁氏就坐,然后她掀开自己的披风,让荷兰拿下去。 昂沁氏刚进到长宁宫正殿就觉得一阵儿暖意袭来,不禁艳羡道:“宜嫔姐姐的宫里还真是暖和呢。” 说着她转头看向一旁地上的炭炉里正暖融融的燃着灰花炭,脸上的神神情更是欣喜。 宜嫔不以为意,让荷兰拿了个手炉递给昂沁氏,然后才指着炭盆说道:“姐姐这里算个什么,你瞧那里头的灰花炭,可还冒着烟儿呢。皇贵妃那里的银骨炭才是好东西,不仅没有丝毫的烟气,还透着果香呢。妹妹你刚进宫可是不知,姐姐这里只是寻常的东西,好东西哪能落到姐姐这里。” 顿了顿,宜嫔的目光看向殿外,开口道:“太后那里就不说了,皇贵妃凭借着皇上对她的宠爱,成堆的好东西都往朝倾宫送。就连皇后那里也不及皇贵妃分毫呢。” 昂沁氏正好奇的看着荷兰递给她的精致手炉,听到宜嫔这么说,眼里从欣喜替换成了对皇贵妃的嫉妒。 昂沁氏紧紧握着手中的手炉子,咬着下唇轻声道:“皇贵妃如此得宠,莫不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吧?不然这么大年纪了,在我们北戎都是做祖母的人了。” 宜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忙摆手道:“妹妹慎言,这话若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她嘴上虽这般说着,眼神却透着一丝狡黠。 昂沁氏心中的妒火却已被点燃,“姐姐,妹妹也就是在这儿说说。但这宫中若一直让她独大,咱们日后怕是连口热乎气儿都难得了。不知姐姐怎么能在宫里忍受这么些年的?” 宜嫔装作无奈叹息,“妹妹说得也是,可姐姐能有什么法子?妹妹你刚进宫,又得皇上恩宠,不像姐姐我,进宫几年了,已经算是老人了。皇上有了新人,怎么还会记得我们这些老人。” “可皇贵妃不也是老人了?且多少年盛宠不衰了。”昂沁氏有些不解,另有些不屑。 “皇贵妃可是皇上没登基前照顾着皇上的宫女,姐姐可是听说,皇贵妃当年救过皇上的命,还听说在危急关头替皇上挡了一刀。” 宜嫔说的神乎其神,声音越来越低,唬的昂沁氏一愣一愣的。 但她是初进宫廷,就不信这个邪,又扯起嘴角轻轻一扬道:“我就不信了,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皇上可跟我说过,他现在最喜欢我的。” 宜嫔轻笑,心里暗忖:皇上也是跟我说过的,许是跟每个女人都说过这话。皇上的嘴,可是骗人的鬼。 没想到昂沁氏摸着腹部,接着说道:“况且,我已经怀了皇嗣,说不定我肚子里还是个皇子呢。 闻言,宜嫔眼前一亮,兴许昂沁氏这么自信,她倒是可以利用利用,脑子转了转道:“既然妹妹有如此的自信,又怀上了皇嗣,不妨大胆一些,说不定日后妹妹你可以取皇贵妃而代之呢。” 昂沁氏此时也来了兴致,“那宜嫔姐姐,以你之见,妹妹我该如何行事?” 宜嫔凑近昂沁氏,轻声说:“妹妹如今怀着身孕,这便是最大的资本。既然妹妹深得皇上欢心,不妨把你有身孕的事告诉皇上,说不定他欢喜之余,就会宠爱妹妹更甚。再者,妹妹可借请安之名,多往太后处走动,讨得太后欢心。毕竟皇贵妃虽得宠,在太后跟前却未必尽善尽美。” 昂沁氏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姐姐此计甚好。” 转而,昂沁氏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可沈贵妃跟我说,有孕之事不能张扬。” “她是嫉妒你呢妹妹。”宜嫔发笑,“这你都看不出来。” 昂沁氏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继续说道:“可皇贵妃给我弄了一个偏远的小院,估计皇上知道了,嫌弃妹妹那里远,就不想去了。” “既然如此,妹妹何不去找皇上,刚才妹妹去慈宁宫也是为了这事吧?” 昂沁氏点头,“可太后不管,尽是敷衍我。”昂沁氏越说越生气。 宜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继续道:“妹妹你莫着急,太后她老了,管不了六宫的事。又不是皇上的亲娘,皇上有时候听还有时候不听的,能去管妹妹你这事?\" “真的?”昂沁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宜嫔点头,“我与妹妹有缘,可以帮衬妹妹一二,人多力量大嘛。只是妹妹一切要小心谨慎,切莫让人抓住把柄。” 昂沁氏心中满是兴奋,仿佛看到自己取代皇贵妃的画面,忙不迭应下,“多谢姐姐指点,妹妹定不会忘记姐姐今日之恩。” 宜嫔脸上堆满笑容,嘴上说着客气话,心中却想着:昂沁氏到底年轻气盛,先让她去当出头鸟试试皇贵妃的深浅也好,不管谁输谁赢,自己都能从中获利。 但昂沁氏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后宫的女人并不都是吃素的。 想到这,昂沁氏才谨慎的问:“姐姐,你......为什么要帮我?” 宜嫔轻轻拉过昂沁氏的手,温柔地说道:“妹妹,咱们同在这后宫之中,相互扶持才能走得长远。姐姐瞧着妹妹生得这般貌美,自是打心底里喜欢。况且那皇贵妃平日里嚣张跋扈,姐姐也曾受她不少气,只恨自己势单力薄。如今妹妹你来了,咱们姐妹齐心,还怕对付不了她么?再说了,妹妹若得了宠,往后姐姐有难时,妹妹难道会见死不救?” 昂沁氏听闻,心中稍作松动,但仍存疑虑:“姐姐说得有理,可......” 宜嫔微微叹了口气,“妹妹这是疑心姐姐了。也罢!是姐姐没有说清楚。其实姐姐也有私心,只要妹妹求得皇上恩准,搬来了姐姐这个宫里住着,姐姐就能护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安全。” 见昂沁氏踌躇不定,宜嫔继续道:“想必妹妹不知道,宫里嫔位以下,是不可以自己养皇子和公主,是要送到北三所的。到时候,你想见都见不到。只要妹妹你来姐姐宫里住,姐姐我作为一宫主位就可以养你的孩子。这样妹妹就可以每天看到你自己的孩子了。” 原来宜嫔是打的这个主意,听到这里昂沁氏反而松了一口气。 第163章 终于如愿以偿了 从长宁宫出来,昂沁氏直接去了乾钦宫。 她带着自己的婢女站在殿外等着,安公公出来说,皇上政务繁忙,恐怕小年之前都封不了印。 安公公跟着皇上出征,一路上昂沁氏也知道安公公在皇上身边的重要性,没敢得罪,很有礼貌的道:“没关系,安公公,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皇帝闲了,请公公禀报皇上我在殿外候着。” 安公公知道皇上对这位北戎美人新鲜劲儿还没过去,不敢得罪。实际上他作为皇上的得力助手,任何一位妃嫔他都是不会得罪的,因为不知道哪一天,皇帝就会想起来。 安公公甩着拂尘,微笑道:“小主您已经入宫了,就不能再跟北戎一样了,到了宫里,在皇上跟前儿可不能再说我了。” “那说什么?”昂沁氏有些不解,与一旁的婢女对视了一眼。 安公公神秘一笑,一手甩着拂尘,一手翘着兰花指,细声细气儿的学着妃嫔的姿态逗着昂沁氏:“臣妾安氏,给小主请安!” 此话一出,昂沁氏主仆笑的前仰后合的差点站不住。 安公公很快正经了神情,道:“小主莫笑,奴才献丑了。” 昂沁氏笑出了眼泪,拿帕子捂住了嘴角,好半天才止住了笑,见有大臣从乾钦宫出来,赶紧和婢女躲在一旁。 待大臣走远,昂沁氏才带着婢女重新走到殿前。 她心里虽着急面圣之事,但方才安公公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忍不住又抿嘴偷笑起来。 这时,安公公又走了出来,看到昂沁氏还在,轻轻叹了口气说:“小主,今日真的不行,皇上刚和大臣们商讨完江南的赋税,心情不佳,此时求见恐惹龙颜不悦。” 昂沁氏心中失望,但面上仍带着得体的笑容说:“既如此,那我改日再来,劳烦安公公了。” 昂沁氏转身欲走,却听到乾钦宫内传来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皇上愤怒的呵斥声。安公公也不管殿外的昂沁常在了,进去服侍皇上要紧。 昂沁氏脚步一顿,婢女吓得脸色苍白,拉着她的衣袖小声说:“小主,快走。” 昂沁氏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折了回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要是回去了,今天肯定见不到皇上了。天黑之前就要搬去偏僻的院子,她再不求皇上,就没时间了。 昂沁氏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衫,朝着乾钦宫门口走去。 守在宫门的侍卫伸手拦住她,“小主请留步,安公公刚刚已传过话,今日皇上不见后宫任何人。” 昂沁氏掏出腰间的荷包塞到侍卫手中,轻声道:“劳烦通传一声,就说昂沁氏身怀有孕,想见皇上一面。” 侍卫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殿。不多时,侍卫出来示意她进去。 昂沁氏踏入宫殿,只见满地狼藉,皇上正坐在龙椅上怒目圆睁。 她缓缓跪下,娇声道:“皇上息怒,臣妾听闻皇上心烦江南赋税之事,特来宽心。皇上之英明定能解决,若气坏了身子,可是百姓之失呀。” 皇上冷眼瞧了她一眼,神色稍缓,沉声道:“听说你有孕了?还要见朕?” 昂沁氏柔声挨近皇上,弱弱的跪在了地上回道:“回皇上的话,臣妾刚刚知道有孕,也才一个多月,沈贵妃已经给臣妾请过太医瞧了。” 昂沁氏的意思是,沈贵妃请太医给她已经瞧过了,她没有说谎。 皇帝见昂沁氏我见犹怜的跪在地上,柔声细语的样子就想起了与她共度的这一个月,花前月下的柔情还历历在目。 况且她又怀上了自己的子嗣,情不自禁的起身上前把她扶起来:“你既然有孕,就不要下跪了。不在你的住处好生养着,来找朕所为何事?” 昂沁氏顺着皇帝的手劲,缓缓起身,把皇贵妃安置她的事说了出来, 皇帝眉头一皱,知道皇贵妃又不自在了,欺负新进宫的昂沁氏是她一惯的作风。 皇帝叹了一口气,便道:“既然你不想住就不住吧,让皇贵妃再给你找个别的住处。” 昂沁氏没想到皇帝并不追究皇贵妃给她安排冷宫旁边的院子,就知道皇上对皇贵妃是宠爱的,自己也不能再说皇贵妃的事,不然就会引起皇上的反感。 于是昂沁氏撇开皇贵妃,直说自己想住在哪里。 “皇上,臣妾能不能跟着太后住?” 皇帝有些惊愕,在后宫还没人敢去太后那里住,除非太后自己愿意,这昂沁氏胆子真大。 但见她睁开深邃的明眸看着自己,眼里的柔情深不见底,皇帝很快便沦陷了。 “皇额娘那里肯定不行,她老人家每日要礼佛,喜清静。除了慈宁宫,你随意选。” 昂沁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抛出一个不能达成的目标,再抛出小目标就容易达成了。 “既然太后那里不能住,那臣妾就随便找个宫住吧,臣妾从慈宁宫来乾钦宫的时候,正好路过长宁宫,臣妾觉得那里挺好的。” 昂沁氏挨近皇上,见皇帝没了她刚进来时候的严肃就大着胆子依偎在皇上的肩膀上,撒娇道:“臣妾想住那里,离太后近,以后臣妾可以经常去给太后请安,尽一尽臣妾的孝道。” “长宁宫?宜嫔那里?”皇上有些记不清长宁宫住的是谁了,便问了出来。 “回皇上,正是宜嫔所居之处。”一旁的安公公轻声提醒道。 皇帝听后微微皱眉,他想起宜嫔向来性子急躁,若将昂沁氏安排过去,怕是要受不少委屈。 然而昂沁氏紧紧拽着皇帝的衣角,娇嗔道:“皇上,臣妾定会与宜嫔姐姐相处融洽的,臣妾只是想沾沾太后的福气罢了。”皇帝看着昂沁氏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下一软。 “既如此,朕便准了。” 昂沁氏赶忙跪下谢恩,心中却暗自得意,终于如愿以偿了。 高兴之余,昂沁氏突觉一阵眩晕,皇帝立时扶住了。 过了一会儿,昂沁氏才缓过神来。皇帝一紧张便让安公公送昂沁氏回去,嘱咐道:“你先回去,得空了朕就去看你。” 第164章 太子抓周 几日后,北戎来的几位美人除了侍寝过的昂沁氏搬进了长宁宫,其余的悉数挪到了西六宫北边的小院里。 皇贵妃做主,皇帝也不能说什么。 小年的这天,皇帝终于封了印。随着封印落下,皇宫上下都松了口气。这意味着年前诸多事务皆已处理妥当,可以好好的松懈几天。 皇贵妃坐在自己的宫殿内,嘴角微微上扬。 那几个北戎美人被安置得远远的,再难兴风作浪。虽然知道那昂沁氏身怀有孕,但搬进了长宁宫,跟着宜嫔也未必会好。 这时,心腹宫女前来禀报,说是昂沁氏派人送来了一些北戎特产。 皇贵妃冷笑一声,道:“倒是会讨好本宫,不过本宫岂会被这点东西收买。” 但面子上还是让宫人收了,到时候随意赏赐宫人即可。 现下皇上回来了,而且每日都会来朝倾宫过夜,皇贵妃才放下心来。 年前还有一件大事,需要她来操持,那就是皇儿的周岁生辰。皇贵妃唤来木秀,说道:“太子周岁生辰乃是大事,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绝不能让人瞧出半分差池。” 木秀恭敬应下,随即着手办起来。 跟着协理的沈贵妃、德妃和惠妃,也主要把办年货的精力放在了太子的生辰宴上。 在筹备太子生辰宴之事上,各宫嫔妃虽表面齐心协办,实则暗潮涌动。 沈贵妃自然认真筹办,她把每件事都尽量做到尽善尽美;惠妃则盘算着如何从中削减皇贵妃的风头,最好能让皇上看到自己的用心;德妃只盼着能平安无事地熬过这场盛宴,莫要卷入是非之中。 皇贵妃这边,木秀办事极为得力,将生辰宴的各项布置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几日朝倾宫的贺礼已经堆积如山,皇贵妃见过的奇珍异宝多不胜数,自然不会把各宫的贺礼放在眼里。 尤其皇后送的金银玉器,值钱是值钱,但没什么新意。 生辰这日,各宫妃嫔按照时辰来了朝倾宫,就连太后也来了。 众人到齐后,宴会正式开始。 先是太子被抱出来亮相,粉雕玉琢的模样瞧着跟其他孩子并无异常,甚是可爱。众人纷纷夸赞,皇贵妃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皇贵妃抱着太子,向太后行礼谢恩。 太后笑着接过太子,逗弄了几下,便赐下了不少珍贵的物件。随后,皇贵妃示意可以开宴了。 大公主跟在德妃身边,穿着新制的冬装,喜庆又好看。二公主的奶娘也抱着半岁的二公主,坐在皇后的旁侧。二公主已经能坐稳了,在奶娘的怀里见到面前宴席上的各种美食,就要伸出小手去抓。 六皇子跟在端妃的身边,年后就要一周岁了,也闹着要下地走。还未满周岁的孩子就要走路,吓得端妃紧紧的抱着儿子不敢让他下来。 因为太子还不会走路,六皇子已经能走稳了,她知道皇贵妃看见了一定会不高兴。 可孩子就是孩子,挣扎着就下了地,端妃不准,六皇子就在她的怀里闹了起来。 太后见状,便问端妃什么情况。 端妃见拗不过儿子,也不敢跟太后说谎,便实话实说了。 太后还以为什么事呢,笑道:“既然六皇子想要下来走走,那就让他下来。孩子嘛,只要不摔着了就成。” “是。”端妃放下孩子,让一旁的太监紧紧的在旁侧护着六皇子走路。 众人只见六皇子摇摇晃晃了几下后,就稳稳地朝着前方迈着步。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目光都投向了这边。 太后拿东西逗六皇子,六皇子喜欢的手舞足蹈,就要走去皇祖母那里要东西。 皇贵妃的脸色果然变得阴沉起来,嘴角微微抽搐。 端妃见状,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赶忙赔笑,“太后,六皇子这个时辰要吃奶了,让奶娘抱下去吧。” 说着,端妃就要唤六皇子的奶娘,把六皇子给抱走。 太后正瞧着孙儿走路好玩,不以为意道:“佑儿这么喜欢这里,就让他多玩会儿。看他的样子也不饿,等会儿也不要紧。” 端妃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怕皇贵妃嫉恨上自己和儿子。 皇贵妃冷哼一声,“端妃妹妹教的好儿子,本宫的太子还未曾走路,六皇子倒是这般伶俐了。” 这时,太后开口了,“都是皇家子嗣,早走晚走不过是时间问题,况且这也是孩子们的天性,何必为此伤了和气。” 太后发话,皇贵妃只能应下。但她心中已然起了芥蒂,暗暗想着日后定要给端妃使些绊子。 坐在一旁的端妃也深知今日之事得罪了皇贵妃,忧心忡忡,却也只能强颜欢笑陪着众人继续参加生辰宴,只期望这风波能尽快过去,在这宫中小心翼翼地带着六皇子生存下去。 可事情并没有按照她的想法进行,很快到了太子抓周的吉时。 众星捧月的太子已经换上了明黄色的吉服,皇帝亲自抱到了抓周的毯子上,大家都仰着脖子往太子这边看。 只见太子坐在毯子上看着那些抓周的小玩意儿无动于衷,偶尔还憨憨一笑。 这个样子唬的皇贵妃脑门子出了一头的汗,原本她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什么问题,但刚才看到六皇子那么伶俐的样子,再一看自己的儿子表情有些呆滞,就有了鲜明的对比。 皇帝看出了皇贵妃不安的神情,也着急太子的表现,故意拍手逗弄太子,让他有一些明显的表情反应。 可太子看着父皇,只是一味儿的憨笑。 这时,一旁的六皇子见抓周的玩意儿新奇,就要伸手要。端妃自然不允许,赶紧让奶娘抱走。 可六皇子因为要不到东西委屈的哭了出来,端妃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自己儿子的嘴巴。 皇贵妃这时候,已经忍不了了,把对儿子的失望转嫁到了对六皇子的气急败坏:“太子的生辰,谁准许你哭的这么晦气!” 端妃吓的立时跪下,请求原谅六皇子。奶娘也抱着六皇子,跟着一起哆嗦的跪在了一旁。 太后看不下去了,冷着脸道:“皇贵妃,你不要太过苛责,承佑还是个孩子。” 太后面色不善,皇贵妃心中虽有不甘,但还是收敛了几分盛气凌人,阴鸷的瞪向端妃母子,咬牙道:“太后教训得是,臣妾也是一时心急,怕冲撞了太子的喜气。” 第165章 除夕宴 此时,一直未曾言语的皇后轻轻开口:“今日大喜之日,莫要伤了和气。太子福泽深厚,这些许小事碍不着太子的福泽。” 皇后不喜欢说话,但作为中宫之主,场面话不说不合适。皇后看似打圆场的话,实则在帮六皇子解围。 皇帝见状,抱起太子温和的附和道:“朕的太子必定是大智若愚之人,这抓周不过是个玩乐之举罢了。” 端妃悄悄松了口气,紧紧拉住了六皇子的小手就要退下。 皇帝为了安抚皇贵妃,抱着皇子,哄着皇贵妃道:“你看,承保看着朕的玉玺高兴呢。” 皇贵妃看自己的儿子对着玉玺笑,双眼一下子亮了。 皇帝也没了耐心去引导儿子拿传国玉玺,而是直接拿了玉玺放在儿子的面前。太子看到明黄黄的玉玺在他面前晃,顿时咯咯笑了起来。 皇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玉玺是皇上特地让安公公从乾钦宫拿来给儿子抓周的。知道皇上自是看重儿子,把儿子视为将来的储君。 看到这里,皇贵妃又眉开眼笑了。 惠妃见状,赶紧恭维皇贵妃道:“哎呀,太子殿下如此聪慧,日后定能成为一代明君呐。”惠妃满脸堆笑,眼睛却时不时瞟向一旁的皇后。 但见皇后微笑不语,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 皇贵妃听了这话,心里畅快极了,嘴上却还谦虚着:“借惠妃妹妹吉言。” 这时,一直站在角落的僖嫔幽幽开口:“姐姐们可别忘了六皇子,也是聪明伶俐得很呢。” 众人的目光瞬间投向僖嫔,她却丝毫不惧,盈盈笑着。 皇上刚要呵斥僖嫔,太后见不好,微微皱眉,轻咳一声,在皇帝发怒之前斥道:“嫣儿,今日是太子抓周之喜,莫要乱了主次。” 僖嫔不情愿的福身行礼,咬了咬嘴唇,暗暗攥紧了手帕,不再言语。 皇贵妃心中不悦,冷笑道:“有些人啊,就盼不得别人好。皇上最看重的自然是太子,这未来的皇位,也只会是太子的。” 惠妃连忙附和:“皇贵妃娘娘说得极是,太子是咱们大御的福气。” 众人皆附和惠妃的话,只有端妃吓得在一旁噤声不语。 奶娘已经把六皇子抱回去了,太后不发话,她不敢跟着六皇子一起回宫。 还好这个时候,皇上和皇贵妃都在看太子,没人看她的窘迫。 端妃看着德妃身旁的大公主,和皇后身边的二公主,有一瞬间觉得公主也挺好的。 公主不用活在众目睽睽之下。 可是转念一想,公主虽不必像皇子那般争夺皇位,却也不过是政治联姻的棋子罢了。到时候要送去和亲,长年累月的见不到。想到这儿,端妃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皇子或者公主,看似光鲜,其实也是有自身的使命。 最后的抓周,以皇帝把玉玺放在太子怀里而告终,也算是皆大欢喜。 结束之前太后又与皇上说了几句话,先是夸赞了皇上打胜战的英明举措,又道:“皇帝这一出去,就是半年,现下又封了印,年前没事就去各宫转转。妃嫔们盼皇帝去,犹如久旱盼甘霖。皇帝带回了不少新人,可也别忘了旧人呐。” 皇帝自然听劝,点头应道:“儿臣谨遵皇额娘教诲,明日开始,儿臣便去各宫走一走。” 太后赞赏的微笑,又道:“还有皇后,二公主已经半岁了,你也去瞧一瞧。别忘了,大年三十晚上,皇帝去坤翊宫与皇后守岁。” “是。”皇帝又颔首。 一旁的皇后被点名,不禁哑然。她已经习惯了丧偶式育儿,皇帝突然要去,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皇后的表情很不情愿,但迅速反应过来,怕太后和皇上看见,赶紧端起来微笑,开口温婉说道:“臣妾谢太后挂怀,皇上日理万机,才封了印,若得空前来,臣妾自是欢喜迎接。” 皇帝微微抬眼看向皇后,心中似有愧疚一闪而过。 太后就喜欢皇后这么的识大体,继而看着皇帝道:“皇帝,你身为一国之君,当以身作则。这后宫之中,需得以和为贵。你多去皇后那里,一来可以安抚朝中文武之心,二来也能让后宫众人看到皇后的地位不可动摇。”太后缓声道。 皇帝恭敬回道:“儿臣明白,皇额娘放心。” 皇贵妃坐在一旁,眉眼嘴角满是不屑。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走来,在皇帝耳边低语几句。皇帝脸色微变,随即对太后说:“皇额娘,儿臣刚得到消息,边疆有紧急军情奏报,儿臣需前去处理一下。” 太后皱眉,“这刚封印怎就有军情,皇帝先去忙吧。” 不多时,生辰宴也散了。 这日皇帝处理好了政务,还是去了朝倾宫陪着皇贵妃。但第二日开始就去了皇后那里。 只是用个午膳,下午就又去了清芷宫。最后给了太后面子,晚上在僖嫔的长喜宫歇了下来。 年前皇帝虽然不用再忙碌,但走马观花的去妃嫔的宫里也够他累的。但是没有办法,太后的命令只要不牵涉到皇贵妃,他都会顺从。 后面皇上去了惠妃和德妃那里,还有端妃和宜嫔良嫔那里都去了。甚至,那些偏殿的常在答应那里,皇帝都露了脸。 时间一晃,就到了除夕。 除夕之夜,皇宫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申正吉时一到,乾钦宫摆金龙宴。鼓乐声起,皇帝带着妃嫔齐聚一堂。皇后则带领妃嫔们向太后和皇帝恭贺新年。皇后仪态端庄地坐在首位,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皇帝环视四周,目光在皇贵妃身上停留片刻后移开。酒过三巡,歌舞升平之时,大御朝即将迎来圣光十二年。 二公主因为白天没睡,晚上早早的就由奶娘带着睡了,所以二公主没来。皇后让锦螺和应嬷嬷守着二公主,她带着菱香和青蒿来了。 端妃找个由头没让六皇子来,皇上抱着太子坐在上首,皇贵妃又被皇上安置在了左手边的上坐,皇后位居右侧。 太后旁侧自然坐着自己的侄女,僖嫔。她接受完孩子们的行礼后,打眼看了一下,看向宜嫔:“哀家听说,昂沁常在住进你院子里了,今天怎么没来?” 宜嫔赶紧起身,“回太后的话,昂沁氏身子不适,跟皇贵妃请示过的。” 第166章 父皇抱 皇贵妃听了,接话道:“回太后,昂沁氏是说过身子不适,据说有了身孕,臣妾让她在长宁宫歇着了。” 太后道:“既然如此,皇贵妃着人去瞧瞧,可别是动了胎气。她从北方而来,许是不习惯京城的气候,况且又刚有身孕,得好生调养。” “是,臣妾散了宴席,亲自去瞧瞧。”皇贵妃颔首低声顺气道。 宜嫔闻言,便警觉了起来。这许久了,她一直夹紧了尾巴做人,皇贵妃差不多已经把她给忘记了。要是等会儿皇贵妃去了长宁宫,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这个时候,她已经开始害怕,也开始想办法,尽量避开皇贵妃。 她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僖嫔,又看了看一旁的端妃,便小声道:“端妃姐姐,等会子守岁,妹妹去瞧瞧六皇子。” 端妃虽然不想折腾,又有防备心,但不好拒绝宜嫔的提议,便道:“那好啊,既然妹妹觉得冷清,咱们不妨约上德妃姐姐带着大公主一起去,孩子多了也热闹。” 宜嫔自然乐意,只要晚一些回长宁宫就好。 除夕宴的后半段,妃嫔们都很谨慎,都不想出任何差错,氛围也算和乐。 太后坐不了多久,就要回慈宁宫,让其他人自便。太后已经约了宁寿宫的太妃太嫔们一起守岁,这会子她们已经在等着太后回去了。 宴会过后,皇贵妃就坐进了暖轿,带着几个宫女太监往长宁宫走去。一路上,她看似平静,心里却盘算着各种计谋。 “实公公,去请程太医来。” 实公公应声,一瘸一拐的去了太医院。 到了长宁宫,昂沁氏行礼,皇贵妃笑着扶起她,“妹妹如今身怀龙嗣,不必多礼。” 随后,皇贵妃命人呈上带来的滋补品,说道:“这都是本宫特意为妹妹准备的,妹妹定要好生补补身体。” 昂沁氏行礼,连声道谢。 皇贵妃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看似关切地询问昂沁氏的身体状况。待众人放松警惕之时,皇贵妃悄悄给木秀使了个眼色。 木秀点头,只留了昂沁氏的贴身婢女, 很快就把其他宫女嬷嬷带离了寝殿。 须臾,程太医来了。 昂沁氏没见过程太医,自然有些警觉。见眼前没有皇上,也没有一宫主位的宜嫔。她给一旁的婢女使了一个眼色,婢女摇摇头,意思是宜嫔还没回来。 这时候,昂沁氏心里有些毛躁。 在皇上面前,昂沁氏根本不怕皇贵妃,可现在只有皇贵妃在,知道要吃亏了,就不敢再趾高气昂,气势一下子软了下来,虚声道:“皇贵妃娘娘,辛太医已经来给臣妾瞧过了,不碍事的,有劳皇贵妃亲自来看臣妾。” 皇贵妃居高临下的坐在高凳上,抬着下巴觑着昂沁氏冷声道:“妹妹莫怕,在皇上面前,妹妹不是傲气的很吗?你还说让本宫教你宫里的规矩。本宫今天正好有空,便亲自来教你了。” 闻言,昂沁氏有些胆战,“臣妾妄言了,臣妾再不敢劳烦姐姐。” “现在又不敢了?”皇贵妃冷声道:“今日本宫还偏要教你了。记住了,宫里的规矩就是本宫最大,你一个常在竟敢当着皇上的面顶撞本宫。” “臣妾知错了。”昂沁氏吓的立时跪在了地上。 皇贵妃得到了内心的满足,悠悠起身走到昂沁氏面前,笑意不善道:“妹妹别害怕,先起来,让程太医给你瞧瞧身子。” 昂沁氏起身,被婢女扶到榻上。 皇贵妃给程太医使了个眼色,程太医微微颔首开始给昂沁氏把起了脉。 很快程太医摇头道:“皇贵妃娘娘,昂沁氏胎象不稳,像是动了胎气。” “哦?既然如此,那便劳烦程太医给昂沁常在开安胎药。” 没多少功夫,一碗‘安胎药’便端了上来,木秀把昂沁氏的婢女拖走,随即进来了两个力大无比的嬷嬷,一左一右的按住了昂沁氏。 皇贵妃一手捏着昂沁氏的嘴巴,一手端着汤药,任凭昂沁氏不停的呜咽挣扎,还是把药灌了下去。 坤翊宫。 皇帝今晚答应了太后,按照旧例去坤翊宫过除夕。 皇后也有些拘谨,这时隔半年,还真的不习惯皇帝突然出现在她的床上。 回到宫里,皇后第一件事就是叫来了锦螺,问公主醒了没。 锦螺回禀,二公主又吃了一遍奶,才又睡了。 天气冷,皇后不愿意折腾女儿,皇帝又来了,她不好做什么,只是有些尴尬的看着皇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半年了,就算之前累积的一些感情,也在这半年里销声匿迹了。 她不恨,也不爱,看着皇帝,好像个陌生人。不怪她,也是皇帝出征回来,像是变了一个人。 漠北的风沙把皇帝的皮肤吹成了暗黄色,棱角分明的侧脸消减了不少,连带着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沧桑。 皇帝察觉到皇后的疏离,轻咳一声打破沉默:“朕此次出征,历经诸多磨难,时常念起后宫之事。” 皇后微微福身:“万岁爷辛苦,臣妾知晓,如今平安归来便是臣妾和姐妹们的幸事。” 皇帝靠近了些,伸手欲抚上皇后的脸,皇后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皇帝的手僵在空中,片刻后缓缓放下,神色有些黯然:“朕知道朕冷落了你许久。” 皇后垂首不语,但她的鼻尖不知怎么会突然酸涩。 正在气氛僵持之时,外面传来锦螺慌乱的声音:“皇上,娘娘,二公主哭个不停,像是哪里不舒服。” 皇后急忙转身走向内室,皇帝紧跟其后。只见二公主小脸涨得通红,哭闹不止。皇后心疼地抱起女儿轻声哄着,皇帝站在一旁看着,突然有了想抱一抱女儿的想法。 皇后看到皇帝伸出的双手,怔愣了一下。皇帝很耐心的道:“给朕抱一抱。” 皇后莫名的安心了,把女儿递给了皇帝。 半岁的二公主,被父皇竖着抱在了肩头,扶手轻拍,慢慢哄着,“静珠乖,父皇抱......” 神奇的是,二公主真的不哭了,趴在父皇的肩头神情安稳了下来。 皇上拍了几下,二公主便打出了饱嗝。皇后这才知道女儿是腹部胀了,打出了嗝女儿才会舒服。 舒服的二公主仰起头开始好奇的打量抱着她的父皇,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奇之余还伸出小手摸父皇的脸。 皇帝故意逗女儿笑,假装拿胡茬扎女儿胖乎乎的小手,逗的二公主咯咯笑个不停。 皇后看着这一幕父慈子孝的画面有些恍惚,女儿一向怕生人,可竟然不怕她的父皇,果然血浓于水。 正恍惚间,安公公突然进来了:“皇上不好了,昂沁氏小产了。” 第167章 安胎药 好好的除夕,竟然出了这么晦气的事儿。 皇帝抱着二公主顿了一下,虽然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觉得晦气。静珠见父皇沉下了脸色,也不笑了。乖乖的看着父皇,像是懂了父皇的心情一样。 皇后顺势接过女儿,便道:“皇上过去瞧瞧吧。” 想了想,皇后又道:“臣妾,陪皇上一起过去瞧瞧。” 皇帝点头,松了一口气,亲眼瞧着公主不哭不闹的由皇后递到奶娘的怀里,然后女儿又伸出小手要他抱。 皇帝一时欣喜,又忍不住想再抱一抱女儿。但现在要去长宁宫,便温声安抚公主道:“等会儿父皇就回来抱你好不好?乖乖的跟奶娘去睡。” 静珠公主像是听懂了一样,收回了两只胖乎乎的小手,顺势趴在奶娘的肩上,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盯着父皇看,随即露出了可爱的笑,乖的让人心疼。 皇帝心头一暖,忍不住感叹道:“静宪到现在都怕朕,这孩子竟然一点儿也不怕。” “每个孩子的性格不同,这孩子反应就是慢了些。”皇后不想把大公主牵涉上,自谦的说道。 话音刚落,皇后就让人拿了皇上的大氅,她接过去亲自给皇帝穿上。 皇帝看着皇后道:“你与朕同坐一乘轿子吧,朕答应了静珠,等会儿跟皇后再一起回来。” 皇后一边给皇上整理束带,一边不在意道:“静珠还小,不懂事的,等会子就睡着了。” 皇帝看着皇后,眼神里都是坚定:“她小不懂事,朕可不小了。君子一言九鼎,朕怎可食言?” 皇后有些忍俊不禁,皇上这次回来,怎么像是变了个人。 果然,皇上是去见过大世面了。 皇后浅笑道:“皇上既如此坚持,臣妾自是遵旨。” 帝后二人随即坐上轿子往长宁宫而去。 到了长宁宫,众人行礼后,皇帝径直走向小产后的昂沁氏。皇帝坐在床榻旁,见昂沁氏满脸苍白,一丝血色也无,便轻声安抚道:“孩子还会有的,你好好的养着。” 皇后不解,走上前叫了昂沁氏的婢女问道:“你家小主不是在殿里养胎吗?怎么会突然小产,你一个奴婢是怎么照顾自家主子的?” 婢女显然已经被木秀警告过了,不敢多嘴,只哆嗦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讨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皇后气的顿步向前走了两步,直接到榻前,试探的问昂沁氏道:“皇贵妃不是来瞧过了吗?为什么你还会小产。” 昂沁氏闻言,瞬间破了大防,但想到皇贵妃紧紧的捏着她的下巴,把药灌进了她的嘴巴里后。当时的皇贵妃力大无比,要把她的下巴给捏碎了似的,眼神里像淬了毒一样的警告,就不敢说实话。 如若她敢说出去,皇贵妃定让她生不如死。 昂沁氏想到这里,浑身发抖,说话也一颤一颤的,“回娘娘的话,臣妾的胎象不稳,太医说有小产的迹象。皇贵妃亲自来瞧了臣妾,也让程太医给臣妾开了安胎药。可臣妾无福,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现在看来,沈贵妃不让她说身怀有孕是真的为了她好。现在她是知道了,可一切都晚了。 皇后心中疑云密布,却也不好再追问。 这时,皇帝叹了口气,说道:“此事到此为止吧,昂沁氏你好生调养身体。” 昂沁氏流着眼泪,咽下了委屈,艰难的朝皇帝点头谢恩。 昂沁氏瘫倒在床上,泪水止不住地流。她这才知道,她错了,原来在这后宫之中处处都是阴谋算计。 另一边,皇贵妃正在自己宫中悠闲地品茶。 木秀前来禀报:“娘娘,事情办妥了,昂沁氏没敢说出真相。” 皇贵妃冷笑一声:“哼~~谅她也不敢。” 木秀犹豫了一下,又道:“可是娘娘,万一以后她反悔或者找到证据……” 皇贵妃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要是她敢,本宫就让她永远消失。在这后宫之中,谁要别想挡了本宫和太子的道。” 顿了顿,皇贵妃又道:“不是说皇上和皇后去了吗?本宫再去一趟。” 木秀不解:“娘娘,咱们还去做什么?” “今晚除夕,自然是请皇上过来守岁。”皇贵妃自信满满的说道。 这边厢,皇帝安抚了昂沁氏几句,就要离开。 昂沁氏使出了浑身的劲儿,一把抱住了皇帝的腰带:“皇上,臣妾害怕,求皇上别走,留下来陪陪臣妾吧。” 皇帝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他最烦妃嫔们悲悲戚戚,哭哭啼啼的:“你好生养着,朕过两天再来看你。” 昂沁氏听了这话,心中更加悲戚,却仍不肯松手,带着哭腔哀求道:“皇上,臣妾如今失了孩子,满心惶恐,只盼着皇上能留片刻给臣妾些慰藉。” 皇帝俯视着她,心中一动,想起与昂沁氏一个多月的欢好,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朕再陪你片刻。” 这时进门的皇贵妃闻言,脸色一变,暗道:“哼,这个狐媚子,还想勾引皇上。” 皇贵妃带着人径直走向昂沁氏的寝殿,进门就是微笑着昂沁妹妹长昂沁妹妹短。 进入殿内,看到皇帝在侧,皇贵妃盈盈下拜:“臣妾听闻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也来瞧瞧昂沁妹妹。” 昂沁氏又看到了皇贵妃,惊惧之色立刻闪现在脸上,拽着皇帝的衣袖忍不住惊惧的颤抖。 皇后站在一旁,什么也不说了。 皇帝察觉到了昂沁氏的异样,顺着她惊恐的目光看向皇贵妃,心中疑窦丛生。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拍了拍昂沁氏的手。 皇贵妃笑着开口:“妹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糊涂了?看到本宫像看到洪水猛兽一般。” 昂沁氏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皇后这时幽幽地开了口:“皇贵妃今日倒是很关心昂沁常在呢。” 皇贵妃心里一惊,却很快镇定下来:“本宫统管六宫,都是姐妹,自是应当关心。” 皇后不再接话,转身问昂沁氏道:“昂沁氏,你为何如此惧怕皇贵妃?若有隐情,如实说来。” 昂沁氏扑通一声跪下,看了眼皇贵妃,又低下头去:“皇上、皇后娘娘,臣妾……臣妾不敢说。” 皇后待要说话,皇帝接着冷哼一声:“朕让你说,你便说,朕自会为你做主。” 昂沁氏鼓起勇气:“皇上,臣妾的孩子没了,皇贵妃给臣妾喝的安胎药有问题……” 第168章 与安胎药无关 昂沁氏落胎的消息传到慈宁宫的时候,太后正在慈宁宫与几位太妃太嫔们围炉话当年。 太后以前也是正宫娘娘,掌管六宫。先帝没有特别宠爱哪一个妃嫔,几乎都是雨露均沾,与自己这个嫡妻也算是举案齐眉。 旁边的几位太妃太嫔,也对太后敬重有加,没出过什么幺蛾子。是以,她们可以在宁寿宫平安养老,分例不减当年。 太后当年也从来没想过会有哪个皇帝宠妃灭后,要是自己亲生的她估计早就下手处置了皇贵妃,可毕竟现在的皇帝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下手了皇帝面上恐怕不会做什么,但他们面上的母子关系恐怕也到头了。 既然如此,太后不急,徐徐图之。 因姿把长宁宫偏殿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给太后听,旁边的几位年龄大的太妃太嫔听了,也都面面相觑。 太后叹了口气,她心里明镜似的,淡淡道:“既然皇帝和皇后已经去了,哀家这事就不多管了,没得讨人嫌。” 一旁其中的一位太妃,宽慰太后道:“太后宽心,咱们在宫里几十年了,这样的事多的都记不清了,这事就让孩子们去处理吧,大过年的太后别气坏了身子。” 太后点头,“这大过年的,大家都要好好保重才是。” 长宁宫偏殿。 当宜嫔‘问讯’而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程太医和辛太医轮番在给昂沁氏诊脉,她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走上前给皇帝皇后和皇贵妃请过安后,退到一旁拽紧了帕子垂首侍立。 这时,程太医和辛太医轮流会诊完,向皇上、皇后和皇贵妃行礼回话。 程太医道:“回皇上,昂沁小主这一胎本就不稳,确实是自然小产,与安胎药无关。” 辛太医附和,皇上算是松了一口气。 皇贵妃开口道:“这昂沁妹妹也是可怜,大老远的从北戎过来,还没习惯京城的气候就滑了胎。不是说求了皇上要住进这长宁宫来?怎么宜嫔妹妹却不好好照看你求着住进来的人呢。”皇贵妃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眼神有意无意扫过宜嫔。 “宜嫔妹妹,你说是不是啊。”皇贵妃看着宜嫔,轻蔑的说道。 原来宜嫔与昂沁氏说的话,荷兰早就一字一句的抖落到了皇贵妃的耳朵里。 宜嫔只觉后背发凉,忙跪下磕头,“臣妾并没有求着昂沁妹妹住进来,只是她路过臣妾这里,觉得喜欢才求了皇上住进来的。臣妾每日也关心妹妹养胎,未做出任何不妥之事。” “不妥吗?”皇贵妃冷冷的质问道:“今日你明明知道昂沁妹妹身子不舒服,连除夕宴都去不了,你不早早的回来照顾她,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宜嫔心虚,跪地解释道:“臣妾与端妃姐姐和德妃姐姐约好了晚上守岁剪窗花的,没想到昂沁妹妹会突然滑胎。皇贵妃娘娘请息怒,臣妾不是有意的。” 皇贵妃责骂了宜嫔这么久,就是故意避重就轻,始终不把重点放在昂沁氏的小产上。 “既然你这么不尽心,先领了板子再说。”皇贵妃故意生气的说道。 皇后轻轻皱眉,“此时不可妄下定论,先将昂沁氏身边之人审问一番再做定夺。” 宜嫔闻言,赶紧伏地叩谢皇后替她解了围。 皇帝这时候也开了口:“皇后说的不错,现在不是追究宜嫔的时候,并且她也没什么错。宜嫔你且先起来再说。” 宜嫔又朝皇帝叩首,被旁边的荷兰搀扶了起来。宜嫔站起身后,悄悄看了一眼皇贵妃,只见皇贵妃眼中满是不甘。 皇帝接着道:“既然程太医和辛太医都说昂沁常在胎象不稳才导致的滑胎,此事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看着屋里站了那么多人,便道:“大家都回去吧,让昂沁常在好生休息。” 宜嫔如闻大赦,等着帝后和皇贵妃走出了昂沁氏的偏殿,又等着帝后离了长宁宫才松了一口气。 在长宁宫宫门口,皇贵妃拉着皇帝的手就要让皇上跟她一起回朝倾宫,“皇上,适才臣妾来的时候 ,太子哭着要找父皇呢,皇上您就跟臣妾一起去看看太子吧。” 皇贵妃信心十足的拉着皇帝的衣袖,就要上她来时坐的暖轿。 皇后站在皇帝的旁侧,还以为皇帝会跟着皇贵妃去朝倾宫,她已经做好了自己回坤翊宫的打算,就等着皇帝走后她好回宫。 没想到,她竟然看到皇帝轻轻抽开皇贵妃的手,对皇贵妃不冷不热的道:“你忘记了,今晚是大年三十,朕是要去坤翊宫的。” “可,皇上您刚才不是去过了吗?到皇后那里点个卯就成了。”皇贵妃矫揉造作的夹着嗓子说道。 皇帝不耐烦道:“朕说了去坤翊宫便是去坤翊宫,哪有这么多废话。” 皇贵妃脸色一白,吓的哆嗦了一下,这是皇帝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吼她,却仍不甘心,委屈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您吓到臣妾了。” 皇帝眉头紧皱,呵斥道:“朕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平日里朕宠着你,莫不是让你失了分寸。” 说完了,皇帝甩开衣袖,喊了愣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的皇后道:“皇后,还站着做什么?上轿!” 皇后一个激灵省过神来,踩着花盆底子,缓缓上了皇帝的软轿。 皇贵妃恨恨地瞪着皇帝软轿离去的背影,咬着嘴唇暗自思忖,今日之事定不会善罢甘休。 待走远,皇贵妃身边的木秀小声道:“娘娘,皇上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皇贵妃冷哼一声,“不可能,一定是皇后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她最好老老实实的,不然那坤翊宫迟早要被本宫踩在脚下。”说完带着宫女气冲冲地回了朝倾宫。 皇帝坐在软轿里一语不发,皇后感到轿子的气压低的喘不过气。轿子缓缓的晃着,外面的灯笼透过帘子一晃一晃的映在了皇上肃然的脸上,若隐若现。皇后觉得不自在,轻轻的吸了一口凉气。 须臾,皇帝掀开了帘子,对跟在轿子旁边的全公公交代,“去,把辛太医找来,悄悄的别让何人知道。” 第169章 她竟然杀了朕的孩子 帝后回到坤翊宫的时候,辛太医已经候着了。 王以淳觉得李匀彻有些走不稳,便主动上前扶了一把李匀彻。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皇帝也有些近乡情怯,仿佛他身上的精气神一下子被抽干了。 李匀彻坐定,轻轻拍了拍王以淳的手,以示安抚。 而后皇帝肃了神色,看着跪地的辛太医道:“起来吧。” 程太医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他已经知道皇帝叫他来所为何事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皇上的开场白却是问他:“辛太医,你进宫多少年了?” 辛太医自然是实话实说,拱手禀告:“微臣自入宫以来,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了。” 皇帝点头,“不错,朕还记得父皇在位的时候,你就已经进宫了。这些年你一步一步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医士,稳步到了现在的御医,实在是你尽职尽责的功劳。” 辛太医闻言,急忙惶恐跪地磕头道:“不敢,微臣着实不敢居功,是皇上体恤微臣,提拔微臣。” 顿了顿,辛太医缓过神来,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微臣是皇上的人,为皇上马首是瞻。皇上问什么话,微臣都会照实说。” 皇上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辛太医知道是谁给了他官职就好。 皇帝微微抬手,止住了辛太医的话,“今日召你来,并非只是叙旧。朕且问你,适才昂沁氏的小产是否另有隐情?” 辛太医身子猛地一颤,他就知道这事儿躲不过。他偷偷抬眼瞧了下皇帝的神色,咬咬牙说道:“皇上,昂沁氏小产实是喝了堕胎药的缘故。微臣给昂沁小主诊过两次脉,据微臣所知,昂沁氏的胎象一直稳健,并无异常。” 皇帝眼神一凛,“那就是说,昂沁氏小产是意外,那为何适才你不说实情?” 辛太医额头冷汗直冒,叩首不迭:“回皇上的话,并不是微臣故意欺瞒皇上,实则是皇贵妃娘娘,拿臣妾的一家老小相威胁,微臣......” 皇帝握紧了拳头,“朕要你将所知一切细细说来,若有半分隐瞒,朕绝不轻饶。” 辛太医忙不迭地应下,“是皇贵妃着人来太医院传微臣,让微臣这么说的,微臣实在是迫于威胁,才撒了谎。求皇上降罪,微臣罪该万死,可微臣的一家老小实在无辜啊。” 皇帝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怒火,“皇贵妃如此胆大,当着朕的面竟然这般的欺瞒。” 皇后坐在一旁,一直不敢插话,这个时候见皇帝气的快要上不来气,开口道:“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皇帝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看着程太医道:“下去吧,今日之事,不可与任何人说。” 辛太医躬身退下后,皇后才起身去搀扶感觉要随时晕厥过去的李匀彻,“皇上,臣妾扶你到榻上歇着。” 李匀彻摆摆手,“不用,朕还撑得住。” 他转头看向皇后,目光中有几分探究,“皇后,你说皇贵妃此举,朕当如何处置?” 皇后心中一惊,面上却还是温婉沉静,“皇上,此事重大,还需查证清楚才行。毕竟涉及皇贵妃,臣妾不便置喙。若是冤枉了,恐伤后宫和气。但若是真的,也请皇上自己裁夺。” 皇帝冷笑一声,“查证?辛太医所言难道还有假不成?” 皇后也不是非要当圣母说些好听的,只是关于皇贵妃的事,她不想多管。 李匀彻也知道没有实权的皇后不便插手,任由皇后把他搀扶起来,去往寝殿的坐榻上歪着。 皇帝歪在榻上闭着眼沉思良久,皇后不敢说话,只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泡茶。 过了一会儿,皇后把泡好的温茶端给皇上,宽慰道:“皇上,请喝口茶,润润嗓子。” 皇帝喝了一口茶,睁开眼对身旁的安公公吩咐道:“去把皇贵妃身边的实公公找来。” 皇后默默站在一旁,心里明白这出戏码一旦开始就难以收场。 但皇上很快又把安公公喊了回来:“算了,你且退下吧。” 皇后就知道,皇上是不会追究的。在皇上的心里,皇贵妃做什么那都不值一提,今晚皇帝这么的泄气,是因为知道了赤裸裸的真相。 那就是皇贵妃杀了他的孩子,之前皇贵妃犯错,他都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刀真的扎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他在确定最后真相的时候,退缩了。李匀彻在心里权衡,他对皇贵妃的爱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孰轻孰重。 皇后知道,当皇帝把安公公叫回来的那一刻,皇帝的心里就有了答案。 皇后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在心中暗自嘲讽皇帝没有原则的痴情。 可她不羡慕,这种深情总会在皇帝一次次的心寒时慢慢的稀释,直至消失殆尽。 安公公退下后,寝殿里只剩帝后了。 皇帝沉声道:“把蜡烛都熄了吧。” 皇后不知道李匀彻是什么意思,或许皇帝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的狼狈。 皇后能理解,缓缓的把寝殿里的每一盏蜡烛都熄灭,外面喜庆的新年灯笼,红彤彤的从明窗外透了进来。 寝殿里已经没了亮光,却被灯笼的红光映的明明灭灭。 皇后不敢出声,寝殿里这么的静,静的让她心里发慌。 微光中,皇后能感觉到皇帝周身的寒冷。果然皇上知道了皇贵妃的行为,还是接受不了。刀扎在谁身上,谁才知道疼。 皇后坐在一旁,静静的陪李匀彻待着,她知道现在不说话最好。可殿外突然传来了二公主的哭声,锦螺不敢进来,在殿外抱着二公主踱步。 皇帝听见了,轻声道:“让公主进来。” 接着就看到奶娘打着灯笼,锦螺抱着公主进来了。皇后在暗夜里,眼睛已经适应了,很清楚的看到静珠被锦螺抱着进来了,她起身上前接过孩子,对锦螺道:“你们退下吧,今晚公主跟本宫睡。” 公主在额娘的怀里还是哭,李匀彻轻声道:“静珠给朕抱试试。” 皇后照做,把孩子放在了皇上的怀里。 没想到静珠看了看父皇,噙着眼泪,趴在父皇的怀里,乖乖的睡了。 皇帝一边给女儿擦眼泪,一边笑道:“皇后,你看,静珠她果真在等着朕回来呢。” 皇后点头,“父女连心,臣妾信了。”她觉得那么小的女儿竟然与父皇的感情这般神奇,简直不可思议。 李匀彻笑了,可须臾,又哭了。 他紧紧的抱着女儿,哽咽道:“她杀了朕的孩子,朕那么宠她,她竟然杀了朕的孩子......” 第170章 慈宁宫拜年 大御朝,圣光十二年,正月初一,一场难得一见的瑞雪飘落了下来。 宫檐上的积雪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宛如一座座银白的小山丘。每座宫殿都披上了洁白的雪装,仿佛要盖住尘世间一切的肮脏,昨晚发生的一切似乎也被这茫茫大雪盖住了。 天还未亮,帝后就早早的起来了,宫女们有条不紊的给帝后梳洗。因为帝后要早点赶往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帝后二人刚走出坤翊宫寝殿,便被眼前的雪景给震撼到了。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落下,皇后伸出手,一朵如毛絮一样的雪花落在了她的手心。仔细看去,那朵雪花还有清晰的纹路,入手即化。 皇后不自觉的笑了,仿佛那朵雪花不是落在她的手心里,而是落在了笑容里。 皇帝没有笑,但他看着皇后的表情,若有所思。昨晚他已经碎了一次,现在不得不把自己重塑起来。大年初一,他得好好的出现在慈宁宫。 昨晚,陪着他的是皇后和女儿。他睡在床榻外面,女儿睡在他的怀里,皇后在里侧睡。他虽一夜无眠,可那种感觉就两个字,踏实。 这时静珠公主也醒了,已经被奶娘裹上了厚厚的衣裳,只露出可爱的小脸。 皇上看了女儿一眼,笑了,转而对皇后说:“不然,咱们走着去慈宁宫吧,这么好的雪景,别辜负了。” 皇后瞪大了眼睛,根本不相信皇上真会亲自走在雪地里。 她还没省过神,皇帝已经抱过静珠,先走出了寝殿。 静珠看见了雪花,在父皇的怀里高兴的手舞足蹈。 “皇后娘娘。”一旁的青蒿喊了她一声,她这才醒过神,抬着花盆底子跟了上去。 在宫道上,帝后能看到太监们在扫着宫道,见到帝后,纷纷退至一边跪地候着。 皇帝抱着公主,身后跟着皇后,仿若一家三口出门游玩,后面还跟着一群宫女太监。 帝后刚踏入慈宁宫,便感受到一股暖意。太后正端坐在榻上,旁边的炭火烧得正旺。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愿母后福寿安康。”皇帝和皇后一起给太后请安。 太后微微抬手示意平身,看到皇帝怀里的公主,笑了,伸出双手:“静珠来了,快到祖母的怀里来。” 静珠有些怕生,但到了祖母的怀里,也给祖母面子笑了。 太后让因姿赶紧拿出她给孩子们准备的红包,塞到了静珠的怀里,“祖母给静珠的压岁钱,压岁压岁,静珠一生顺遂。” 皇后听了,上前替女儿谢恩。 太后朝皇后微笑,但目光却在皇帝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夜里就开始下雪了,没想到雪下的这般大,哀家还担心你们出行不便,今日倒是来得早。” 皇帝笑道:“多谢皇额娘挂怀,这雪虽大,却也是祥瑞之兆,儿臣自然不敢怠慢给皇额娘请安之事。” 皇后也跟着附和,逗的太后笑的合不拢嘴。 太后不提昨晚发生的事,皇帝和皇后自然也不提,大家心照不宣。 这时,一旁的贴身宫女奉上香茗。 太后轻抿一口香茗,缓缓开口:“这茶还是去年江南进贡的,哀家一直留着呢。” 皇帝恭敬回道:“这茶香醇浓厚,儿臣也很是喜欢。” 皇后见状忙笑着说:“皇额娘喜好的东西必然都是极好的,臣妾听闻今年江南又寻到了一种新茶,说是滋味独特,想必不久就能送到宫中献给皇额娘品尝了。”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皇后身上:“哀家看这宫里呀,如今有了静珠,愈发像个家了。你忙着照顾静珠,还想着哀家,真是有心了。” 皇后欠身回应:“这是儿臣分内之事,定当尽心尽力。”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太后眉头微蹙:“何事如此吵闹?” 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禀报道:“皇贵妃带着太子来给太后拜年了。” 太后闻言,露出了祖母般的微笑:“快叫进来,外头冷,可别冻着了太子。” 听到皇贵妃来了,皇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皇后看了一眼,赶紧上前要抱走静珠。皇贵妃来了,等会德妃和端妃也会带着孩子们来的,二公主已经跟祖母拜过年了,也不好老在祖母的怀里。 果然,皇贵妃抱着太子来了,给太后拜过年,太子被皇祖母抱在了怀里,亲亲热热的拿出红包往太子的怀里塞。 皇后抱着女儿退至一边,只见皇贵妃转而向皇上行礼,皇贵妃这才发现皇帝对她的态度有些冰冷。 她不知道皇上怎么了,转身朝皇后行礼的时候,目光多了一些对皇后的埋怨。 她以为,皇后一定对皇帝说了她的坏话。 皇后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不以为意,轻声让皇贵妃起身。 就在气氛有些僵持之时,德妃和端妃带着各自的孩子前来请安了。众人又是一番行礼寒暄,太后看着满堂的儿孙,笑意盈盈。 “你们稍后领着孩子们也去宁寿宫,给几位太妃太嫔去拜年,也让她们热闹热闹。”太后打趣道:“平时她们在宁寿宫清闲惯了,今日可不能让她们再清闲了,你们都去闹一闹。” 太后的话落音,屋子里顿时哄堂大笑,好不热闹。 不一会儿,妃嫔们离了慈宁宫,只剩帝后陪着太后了,因为等会儿会有大臣带着家眷来给太后拜年,皇帝和皇后自然要留下来。 辰时一刻,慈宁宫的首领太监进来禀报大臣及其家眷已在宫外等候。 太后整了整衣装,说道:“宣吧。” 大臣鱼贯而入,纷纷行礼问安,身后跟着的女眷们也是仪态万千。 每年都是如此,大年初一太后都会在慈宁宫正殿迎接大臣和家眷拜年。拜过年后大臣带着家眷会在午时之前离宫,然后申时再次入宫赴晚宴。 大臣及其家眷依次上前给太后请安。待到众人拜见完毕,已是接近午时。众人退下后,皇帝和皇后准备陪着太后用午膳。 御膳房早早就将精心烹制的菜肴摆上桌,膳厅内,正当众人欲动筷之时,慈宁宫的太监首领进来禀报道:“太后,皇贵妃着人来传话,说请皇上过去一趟,太子受了风寒,现下有些发热。” 太后看向皇帝,说道:“行了,皇后陪着哀家用膳就行,你去瞧瞧吧。” 第171章 皇上,臣妾有罪 二公主在祖母的慈宁宫玩了一上午,已经在奶娘的怀里沉沉睡着了。 来的官眷见着了二公主,都塞给她不少荷包,里面装满了金锞子,奶娘抱着二公主,锦螺抱着二公主的一大包东西,先回了坤翊宫公主自己的屋子里。 皇帝走后,膳厅只有皇后和太后。 皇后边给太后布菜,边说僖嫔怎么还没回来。 刚说着,僖嫔就高高兴兴的从宁寿宫回来了,一边就座,一边跟太后笑着说今天跟太妃太嫔们打牌赢了不少银钱。 太后闻言,嗔笑道:“你啊你,哀家让你去给太妃太嫔们拜年,哄她们一笑。你这孩子倒好,倒把她们的银子都哄走了。” 僖嫔笑道:“姑姑,可不是我要哄她们的,是她们老了,牌技真不行。” 太后戳了戳侄女的额头,气笑了:“你啊你,她们可不是牌技不行,是故意让着你,逗你玩呢。” “我有啥好逗的?”僖嫔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后款款而笑:“僖嫔妹妹可是皇额娘的亲侄女,又是皇上身边的妃嫔,她们可不巴结你,都故意输给你呢。” 听了皇后娘娘的话,僖嫔慢慢的回过味来了,“我说呢,原来她们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她们牌技真不行呢。” 僖嫔撅着嘴说着,自己刚才进门的沾沾自喜早已经荡然无存了。 “饿死我了。”说着僖嫔就要吃东西。 太后无奈的看着侄女狼吞虎咽,皇后在这,她也不好太过苛责侄女。 皇后轻轻放下筷子,用帕子拭了拭嘴角,微笑着说道:“僖嫔妹妹今日手气这般好,想必也是福泽深厚之人。” 僖嫔听闻这话,嘴里还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回道:“皇后娘娘说笑了,我是运气好,又是新春佳节,太妃太嫔们念着姑姑,大家图个乐子罢了。” 太后看了看皇后,又瞧了瞧僖嫔,缓缓开口:“皇后说得没错,不过偶尔放松一下也无妨。只是嫣儿你也不要只图玩乐,进宫这么久了,赶紧怀上皇嗣才是要紧。” 僖嫔咽下食物,眉头皱了起来,“姑姑,您看这大过年的,您又提这事。嫣儿如何不想怀上皇嗣,可嫣儿苦药喝了无数碗,根本无济于事嘛。” 太后叹息,看着皇后道:“你说这孩子,心这么大。” 皇后微微欠身,恭敬道:“皇额娘,儿臣听闻民间有种说法,子嗣之事需得心境开阔,身心舒畅才行。许是僖嫔妹妹平日里心思太重,反倒不易受孕。” 太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也有几分道理。” 僖嫔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说道:“姑姑,皇后娘娘说得对极了。每次想到子嗣之事,嫣儿便觉压力巨大,夜里都难以安寝。” 太后轻轻拍了下桌子,像是下定了决心,“既如此,哀家给你指条路。元宵节后,你去宝华寺住上些时日,吃斋念佛,修身养性,说不定就有转机了。” 僖嫔心中一惊,宝华寺地处偏远,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宫,但看到太后不容置疑的眼神,只能应下,“是,嫣儿谨遵姑姑教诲。” 想到子嗣,僖嫔突然想到了昨晚听到的昂沁常在有孕又小产的事,便好奇的问皇后:“娘娘,臣妾听说昂沁氏有孕了,可昨晚为什么突然又小产了?” 太后自然知道实情,但她只想听听皇后怎么说。 皇后自然也不会说实情,只说大家都知道的:“听太医们说,是母体本就虚弱,再加上昂沁氏初入京城,不适应京城的气候。” 皇后一脸平静地说着,仿佛真的相信这个说辞一般。 太后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后。 一旁的僖嫔眼珠一转,不屑道:“那昂沁氏真是咎由自取,在北疆的时候就缠着皇上不放,狐媚至此,活该小产。” 太后嗔怒:“嫣儿,休的胡说, 此事到此为止。昂沁常在失了孩子也是可怜,你不可如此刻薄。要知道祸从口出,你这么说,福气可就露了,还想不想要子嗣了?” 僖嫔吓的赶紧捂紧了嘴巴,她可不想子嗣无望。 太后摆摆手,“罢了,用完了午膳,你们都回去吧。皇后你要回去准备晚宴;僖嫔则安心回去准备去宝华寺之事,好好的求一求。” 僖嫔只得应下,而皇后悄悄松了口气。 朝倾宫。 皇帝已经坐在太子的床头,摸着孩子微热的额头,有些心疼。但见太子的小脸通红,睡的有些不沉,小小的眉头皱的有些浅,晃着小脑袋在睡梦中恍惚呢喃。 “程太医瞧过了吗?”皇帝沉声问一旁的皇贵妃。 皇贵妃颔首走上前,声音有些可怜:“瞧过了,夜里太子哭闹,早上起来的早,程太医说是受了风寒。刚刚喂过了退烧的药,太医说等会就该退烧了。” 皇帝也不睁眼瞧皇贵妃,准确的来说,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皇贵妃。失望归失望,可不忍心苛责也是有的。 “既然太子已经喝过药了,那就让他睡会。着人瞧着,随时禀报太子的情况。”皇帝冷声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一旁的宫女嬷嬷应声跪了一地。 皇贵妃了解皇上,也知道皇上现在这个样子是在生气了。她又嘱咐了奶娘几句,便跟着皇上回了寝殿。 她心里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兴许昂沁氏的事情,皇帝有些知道了。 这会儿她在心里琢磨,是推干净还是跟皇上照实说。 皇贵妃咬了咬牙,决定先试探一下。 到了寝殿,皇贵妃盈盈下跪,轻声说道:“皇上,臣妾有罪。” 皇帝已经坐在了榻上,这才抬眼看皇贵妃,眼神有些冰冷:“你何罪之有?” 皇贵妃眼中泛起了泪花,柔声道:“昂沁氏小产之事,虽不是臣妾亲手所为,但臣妾掌管六宫,未能周全照顾她,还请皇上责罚。” 皇帝冷哼一声:“未能照顾她,只是如此?” 皇贵妃心中一惊,看来皇帝并非全无所知。她赶忙磕头:“臣妾实不相瞒,臣妾确曾嫉妒昂沁氏得宠,却绝没想害她腹中胎儿。” 第172章 臣妾都不记得了 皇帝站起身来,踱步到皇贵妃面前,缓缓拽开黄袍蹲下身子,捏着皇贵妃的下巴,仔细的打量起面前这个他爱了很多年的女人。 皇帝眼里的柔情慢慢的转变成了对面前女人的疑惑和不解,他的手起初很轻很柔,似乎不舍得使一点力气,害怕捏疼了他爱的女人。 可他的心里像是被皇贵妃猝不及防的插了一刀,疼的他浑身打颤,四肢百骸深觉寒凉刺骨。 皇帝有些哽咽,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失望,沉声道:“在后宫,朕宠爱你最盛。你想要星星想要月亮,朕都可以给你摘来。朕虽不能给你后位,可除了后位,朕什么都给你了。天下谁人不知,你就是后宫权势最高的皇贵妃。皇后只是虚位,实权都在你这。你要凤印,朕二话没说就给你。你要银子,朕让内务府把银子加倍的送来给你,又把内库朕所有的私房银子都给你一个人使。你欺负任何妃嫔,朕可是都护着你的。就算你欺压皇后,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说,你还要什么?朕什么都给你了,你为何还要杀了朕的孩子。为什么?为了太子?还是为了你自己固宠?难道朕给你的宠爱还不够多么?朕原以为你端庄大度,对朕真心实意,可你竟也做出这等事。” 说到最后,皇帝有些歇斯底里。他的手越来越使劲,捏的皇贵妃的下巴几乎变了型。 皇贵妃能感觉到她的下巴快要被皇上捏碎了,疼的几乎透不过气,眼泪淌了满脸。 她想求皇上放开她,她疼。可是她的下巴已经被皇上捏的变了型,张不开嘴求饶。只是一个劲儿拼命摇头,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皇上。 她从来没见过皇上这个样子,她害怕她惊惧,她不知所措。 皇帝看到自己的爱妃疼的几乎要背过气去,一瞬间也有些心疼。可他的心里如何不疼?他不能接受的是,为什么自己最爱的女人,连他的孩子都要杀。 皇贵妃哭着抱住皇帝的腿,拼命的张开嘴巴,口齿不清的哭求:“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 皇帝缓缓的散了手上的力气,鬼使神差的是他想听皇贵妃如何解释。只要合理,他未必不会原谅她。 毕竟昨晚他没叫实公公过去,那就已经做好了给皇贵妃一个机会的打算。 皇帝轻轻松开了手,皇贵妃险些倒下去。她双手撑地,忍着下巴的巨疼,趴在地上哭着解释道:“臣妾知错了,但是皇上说臣妾是为了自己固宠,皇上可是冤枉臣妾了。” “哦?”皇帝冷笑出声:“你说朕冤枉了你?要不要把实公公叫进来?`或者把程太医也叫进来说说朕怎么冤枉你了?” 皇贵妃知道皇上这次已经知道了实情,她再无可辩。 但是她害怕皇帝处罚她,也害怕皇帝从此就厌弃了她。她能在后宫独大,凭的就是皇帝对她的宠爱。没了皇帝的宠爱,她就啥也不是了,那她的余生就彻底的完了。 但事情她做过了,也已经无从抵赖。 皇贵妃趴在地上仰视着皇上,看着皇上对她失望至极的眼神,她害怕了,脑子里顿时空白了一下,但很快灵机一动,辩解道:“皇上,那昂沁常在可是北戎送给皇上的美人,他们的意图就是要他们送来的美人生下皇嗣。若是皇子,他们定会千方百计的扶植北戎美人生下的皇子,到时候宫里就大乱了,天下就大乱了啊,皇上!” 皇贵妃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她自己都差点信了自己说的话,委屈的直掉眼泪。 皇帝看自己的爱妃如此的梨花带雨,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他不太相信皇贵妃能有如此格局,竟然连北戎的意图都看出来了。 皇贵妃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在了地上,仿佛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上。他又缓缓的伸出刚才用过力的手,轻轻的抹着皇贵妃梨花带雨的脸。 皇贵妃滚热的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皇帝忍不住的开始给皇贵妃擦眼泪。 他来的时候已经想清楚了,只要皇贵妃给的理由不是不爱他而杀了他的孩子,其他任何理由他都接受。 他爱她,容不得她不爱他。 这种爱情,他说不清道不明。只知道没了皇贵妃,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皇帝的心疼病又犯了,上前把皇贵妃抱起来,放在床榻上。 皇帝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朕念你往日的情分,暂且饶你这次,但你要答应朕,以后不管谁有身孕,你都不要再让她们小产。” 皇贵妃听了皇帝的话,忙不迭地点头,眼中还带着泪花,娇弱地说道:“臣妾谢皇上隆恩,日后定当好好管束后宫,绝不再生事端。”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欲走。 刚走到门口,却又停住脚步,背对着皇贵妃说道:“你莫要以为朕不知你心中所想,今日之事,朕只是不愿深究罢了。照顾好太子,也照顾好你自己。正月里就不要出门了,也不要去找朕。” 皇贵妃听了这话,身子微微一颤,连忙应道:“臣妾谨遵圣命。” 皇帝顿了一下,接着道:“若让朕发现你再有什么小动作,休怪朕不念旧情。”说完,皇帝甩着袖摆,便大步离去。 皇贵妃瘫软在床上,心中暗恨。 她本以为可以完全骗过皇上,没想到皇上还是有所察觉。但事已至此,只能先稳住阵脚。 皇帝出了寝殿,又拐到了太子的屋里。眼见着太子的小脸不再通红,程太医也来照顾着太子,皇上便松了口气。 他既然已经决定放过皇贵妃,就决定把昂沁氏小产的事给捂下来。不让这事再节外生枝,就让六宫都以为,昂沁氏如太医所说,是意外小产。 既然如此,就不能再抓着程太医不放。 皇帝看着程太医嘱咐:“你好生照看太子,有任何事,直接去向朕禀报。” 出了朝倾宫,皇帝就命安公公,起驾去坤翊宫。 此时除了他和皇贵妃,还有皇后知道这事。他要去坤翊宫,嘱咐皇后,昂沁氏小产的事,不可再提。 当皇帝到坤翊宫的时候,皇后正在选晚宴要穿的宫装。 皇后见皇上忧心忡忡的神情,就知道他是从朝倾宫来的,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皇上是来干嘛的了。 于是,皇后屏退了众人,亲自给皇上奉茶。 皇上接过皇后端过来的茶碗,迟疑道:“昨晚的事......” 皇后故意表现得毫不知情,轻轻抿嘴笑道:“昨晚什么事?臣妾都不记得了。” 第173章 臣妾不愿意 圣光十二年初一的国宴,如期举行。期间歌舞升平,寓意着大御国运昌隆,海晏河清。 帝后高坐上首,一位真龙天子,气度不凡;一位中宫之主,母仪天下。 臣工官眷一列,皆按品大装;众妃嫔们一列,身着华丽的宫装,环佩叮当。 皇后高坐主位,看似端庄雍容,目光却时刻扫视着众人。 国宴上皇贵妃没来,沈贵妃自然位列妃嫔之首,但她的穿着依旧像之前一样低调不惹眼。 接着后面是惠妃和德妃,她们在六宫也算是老人了。皇帝很少去她们那里,也没了争奇斗艳的心思,宫装穿的中规中矩。 位居其次的是打扮的格外娇艳的僖嫔,看着皇贵妃没来,嘴角一直噙着一抹浅笑。 良嫔的姿色算是上乘,与皇后的端庄雅静不一样,她长的有些不自知的媚色,与皇贵妃倒是有些神似。但她自进宫来,从来没有争过宠,哪怕她怀上龙嗣,也没仗着肚子里的皇嗣,做过任何出格的事。 这一点,皇后倒是高看良嫔两眼。 皇后接着把目光落在宜嫔的身上,只见她异于平时的安静,没了那种盛气凌人的刻薄模样,反而还有些拘谨。但她的神情还算平静,似乎昨晚的事,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其他的常在有来的,也有没来的,答应倒是一律没来。 随着鼓乐伴奏声响起,皇帝首先端起酒杯邀酒敬天地,随后含笑看向众人道:“今日朕与众卿同欢,众卿一定要尽兴而归,不必拘束。”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起身,齐声应和,共同举杯饮尽。 接着沈贵妃对着身边的太监低语几句,不多时,一群舞姬鱼贯而入,个个身姿曼妙,轻纱遮面,随着鼓乐翩翩在正殿起舞。 皇帝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原本平和的脸上多了几分兴味。 随即鼓乐之声开始大噪,声声响彻云霄,国宴的气氛开始进入高潮。 殿内喜庆之余,皇帝似乎完全把昂沁小产的事都给忘了,也暂时忘记了与皇贵妃的爱恨纠葛。 昂沁氏小产之事几乎没人知道,昨晚的事皇上命安公公捂严实,六宫上下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来赴国宴的人则更加不知道了。 众人以为今日皇贵妃没来,完全是太子发热的缘故。 舞姬之中有一位身着红色纱裙的美人,舞姿最为出众。她的眼睛和昂沁氏一样的深邃,灵动仿若会说话,但与昂沁氏不同的是,这位美人的眼神里仿佛多了一些疏解不散的幽怨。 皇帝没见过这么冷艳的美人,一时看的兴起,招手示意那舞姬近前。 一时间,宴会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各宫妃嫔心思各异,或嫉妒或算计地盯着那舞姬。 往年的国宴都是宫女进殿表演歌舞,这几位异域的北戎美人还是第一次在国宴上献舞。别说皇上看着新鲜,就连大臣们也都看的直了双眼。 有几位福晋见了自家王爷被勾了魂儿的神情,私下里都忍不住狠狠的掐了自家王爷一下。 一曲舞毕,为首的红纱美人带领其他三位女子上前给皇帝跪地磕头。 皇帝知道这几位就是他从北戎带回来的,但是为首的红衣女子他似乎没见过,想了半天,竟然一丝印象也无。 皇帝一拍桌子,对着下首的红衣女子,肃然道:“摘下面纱,抬起头来。” 皇后也没见过面前的女子,心里还在猜想,这是不是沈贵妃说的那位病了的美人。 北戎来的五位美人,她只对刚刚小产的昂沁氏有印象。是以,别说皇帝感兴趣,她也很好奇,期待面纱揭开后的美人面容。 须臾,美人的面纱轻轻一扯,美人绝艳的容颜就出现在帝后的眼前。 皇帝看的有些怔愣,皇后也有些漠然。 这位美人跟昂沁氏长的很像,简直有一些神似,难道说北戎的美人长的都一样? 可好奇归好奇,她不能让自己和皇上就这么的盯着人家看,以免叫殿内的客人看笑话。 是以,皇后迅疾在宴桌下面踢了一下皇帝的脚。 皇帝省过神,问面前的美人:“你是何人?为什么朕一直没见过你?” 美人叩首,柔声回禀:“回皇上的话,臣妾罗根氏,是昂沁常在的表妹,臣妾之前一直病着,前两天才好。多亏了沈贵妃着太医时常去瞧臣妾,又安排今晚的献舞,臣妾才得以见天颜。” 这些美人都是沈贵妃负责,今天的宴会也是她在操持,遂起身向皇帝解释:“皇上,这位罗根氏是一直病着,臣妾派了太医调养,前儿才养好。” 皇帝点头首肯:“沈贵妃把后宫之事料理的不错,赏!” 沈贵妃盈盈下拜,以谢恩赏。 皇帝抬手让沈贵妃起身,转而看向跪在下首的罗根氏,“你也起来吧,去更衣,回来赴宴,下去吧。” 罗根氏谢恩后退了下去,更完衣才又回了靠后面的座位。 皇帝的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她,沈贵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自起疑,也许这罗根氏的病是有备而来的。 宴会散场之后,沈贵妃命人悄悄把罗根氏带到自己宫中。“妹妹今日可是出尽了风头。”沈贵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罗根氏赶忙行礼,“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妾只是按贵妃娘娘的吩咐献舞罢了。” “说吧,你和昂沁氏到底打的什么算盘?难不成来的路上,你一直都在装病?”沈贵妃厉声道。 罗根氏心中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娘娘误会了,臣妾与表姐从小就不在一起长大,别人都说臣妾与表姐长的相像,可臣妾与表姐真的不熟。是外祖父让臣妾来和亲的,臣妾并不愿意,来的时候就病了。贵妃娘娘,您不相信臣妾,难道还不相信宫里的太医吗?” 沈贵妃有些将信将疑,想起来自己进宫也不是为了当贵妃,就有些同情面前的罗根氏。 “你是说,你不愿意进宫?”沈贵妃不解的问。 罗根氏点头,“臣妾不愿意,可没有法子。” “既然你都自称臣妾了,以后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不想进宫的想法。”沈贵妃道:“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 第174章 应该早就习惯了 就在此时,安公公不知怎么找来了。 阿润把安公公带了进来,安公公打着千儿给沈贵妃作揖,道:“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今晚皇上翻了罗根常在的牌子,奴才去常在的小院找了一圈,才听说常在在您这里。奴才来传旨,请罗根小主过去服侍皇上。” “这么着急?皇上不是宴会结束就回了乾钦宫吗?”沈贵妃很清楚,皇上明显已经喝多了。 安公公捏着拂尘陪笑道:“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就是让奴才来传罗根常在前去服侍皇上喝醒酒汤的。” 沈贵妃看着面前的罗根氏,温声道:“既然皇上传召,咱们改日得空了再说话。你快跟公公过去,别让皇上等着急了。” 可罗根氏抬头看向沈贵妃的表情,是一脸的惶恐和不愿。 沈贵妃唬了一跳,怕安公公看见,忙对安公公说:“安公公,你且先在殿外候着,罗根常在收拾收拾就出去。” 罗根氏见没了旁人,便跪地求道:“贵妃娘娘,我不想去服侍皇上,求娘娘别让我去了吧。” 沈贵妃被吓了一跳,旋即回过神,上前搀扶起罗根氏,宽慰道:“你既然已经入了宫,又长的这般貌美。要是你早些说,本宫就不安排你今晚献舞了,可皇上已经看上了你,那就是你的命。” 罗根氏苦求无用,只得抹掉眼泪点头:“贵妃娘娘请受臣妾一拜,臣妾就先告退了。” 沈贵妃无奈地点头:“也罢,妹妹快去吧,莫要让皇上久等。” 罗根常在一步一回头,跟着安公公离开了。 沈贵妃突然有些泄气了,没想到北戎也有不愿意来的美人。 阿润上前给自家娘娘奉茶,说道:“这位罗根常在命还真好,刚进宫就得了皇上的青睐,说不定她也能很快怀上子嗣呢。” 说到子嗣,阿润赶紧捂住了嘴巴。自家娘娘最忌讳这个了,也不在意子嗣,她看了看自家娘娘的脸色如常,好像并没有生气,才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纪黎儿见状赶紧岔开了话题,“万岁爷也很喜欢咱们娘娘呢,在国宴上还夸赞咱们娘娘做事周全,这不还赏赐了咱们娘娘这么多好东西呢。” 闻言,沈贵妃喝了一口茶,看着殿内的赏赐,有金银首饰,还有布匹衣料,千篇一律的赏赐,她都看厌了。 不过聊胜于无,她能有赏赐,在后宫过的确实能体面很多。 “真是同人不同命,那昂沁常在进宫就要争宠,可现在落得这么个下场。这位罗根常在倒是不想做皇上的女人,可没有办法,皇上一眼就看上了她。”阿润继续叹息。 顿了顿努嘴指着隔壁偏殿叶氏的住处道:“就隔壁的叶小主,可是什么招数都用尽了,是风光了一阵子,可不也被皇上撂开了。” 沈贵妃轻咳了两声,阿润又噤了声。 倒是一旁的纪黎儿,红着脸,什么话也不说。 沈贵妃看着她道:“本宫离了这么些天,清芷宫被你打理的井井有条,本宫也要赏你。倒是这么些天,皇贵妃没难为你吧?” 纪黎儿摇头,“皇贵妃常常称病在朝倾宫闭门不出,就连慈宁宫,她都没去给太后请安过。娘娘您随皇上出征了,她自然不会为难奴婢。” 沈贵妃点头,想到刚才的罗根氏,看着面前红着脸的纪黎儿容貌也不差,故意逗她:“要是皇上看上了你,你愿不愿意服侍皇上?” 纪黎儿的脸更红了,摇头不迭,“奴婢只想伺候娘娘,哪里也不去。” 沈贵妃不禁莞尔,“你这丫头倒是忠心。不过这宫中的女子,谁不想往上爬呢。”沈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纪黎儿。 纪黎儿忙跪下,“娘娘,奴婢出身低微,能在娘娘身边伺候已是天大的福分,奴婢绝无他想。” 沈贵妃微微抬手示意她起来,“罢了,本宫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且记着,在这后宫之中,忠诚二字最为难得。你若一直这般,本宫定不会亏待于你。” “谢娘娘恩典。”纪黎儿站起身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坤翊宫。 全公公也躬身侍立一旁,正等着皇后娘娘问话。 “说吧。” 全公公垂首应答:“回娘娘的话,奴才都问清楚了。镇南王夫人今日没来赴宴,并不是夫人身子欠佳,而是镇南王府里的小世孙回来了,夫人抽不开身,才没来赴国宴。” “小世孙?”皇后惊喜不已:“你是说本宫的小侄儿回京了?” 全公公点头喜道:“回娘娘的话,正是小世孙,奴才听闻小世孙昨个才到京城。” 皇后笑意更深,“本宫的哥哥也回来了?” 全公公摇头,“据奴才所知,世子并没有回京,镇南王也没有回京。” “那就奇了,那么小的孩子与谁一起回的京城?”皇后疑惑不已。 顿了顿皇帝吩咐道:“你快去问清楚,速速回来禀报。” “是。”安公公躬身应答,而后欠身退出了正殿。 皇后看向青蒿:“你去乾钦宫找安公公,让他向皇上请旨,明日一早让镇南王夫人入宫。对了,还要带上小世孙。” 青蒿神情有些不自然:“回娘娘的话,适才全公公进来之前与奴婢说,皇上在乾钦宫翻了罗根常在的牌子。现下已经把罗根小主接过去了,这会子恐怕,万岁爷没时间下旨......” 皇后的神情顿了顿,须臾才漠然道:“那就等明早吧。” 锦螺见自家娘娘的情绪不高,就知道娘娘对皇上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 她原本以为昨晚皇上来与自家娘娘和公主守岁,一大早又高高兴兴的去慈宁宫给太后拜年,就是对娘娘回心转意了。 可没想到的是,皇上一转身就又得了美人。 “娘娘,皇上他......”锦螺欲言又止。 皇后不以为意,“不必多言,本宫心里有数。”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娘娘莫要伤心,皇上如今只是一时新鲜,那罗根常在怎能与娘娘相比。”锦螺赶忙劝慰。 皇后放下茶杯,轻轻叹了口气,“本宫并非在意他宠幸新人,你们跟本宫那么久了,应该早就习惯了。” 第175章 碧霞宫 正月初一过后,皇帝就不出乾钦宫了,外面请旨入宫拜年的大臣都被挡在了乾钦宫外。 六宫里的事,皇帝更是不管了。 皇后的请旨递不进乾钦宫,镇南王夫人自然也进不了皇宫。好在皇后派人去问,知道娘家府里一切平安,才略略放了心。 只有些紧急的政务,大臣们才被允许去慈宁宫向太后禀报。 皇帝不见大臣,给的理由是他在启印之前,需要休息。但六宫都知道,他是把新得的北戎美人留在乾钦宫,日日烂醉,夜夜宣淫。 这是皇帝自登基以来,最荒唐的一个月,看来这次着实被皇贵妃伤的不轻。 太后听闻此事后大怒,如今皇帝这般荒唐行径更是让她忧心皇家颜面。 于是,她下懿旨令皇帝前来慈宁宫。 皇帝虽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太后之命。来到慈宁宫,只见太后一脸寒霜。 “皇帝,你可知你这一月所为成何体统?莫要因为一个女子乱了心智。” 皇帝心虚不敢应答,只垂首听着。 太后皱眉,“你身为一国之君,应以江山社稷为重,莫要过度沉溺。” 皇帝依旧垂首应着,太后见皇帝满脸的菜色,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又想皇帝能够振作,又怕皇帝因此被掏空了身子。 大御朝如今子嗣不济,太子还小又自身不足,能不能长大还得另说。就算长大了,智商这块也实在堪忧。江山之重,完全压在了皇帝一人身上。 太后说到最后,都有些心疼了,叹了口气道:“哀家知你钟情于皇贵妃,可如今她做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你不应如此消沉。” 皇帝终于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疲惫与不甘:“皇额娘,儿臣只是一时难以释怀,那北戎美人不过是儿臣用来麻痹自己的工具罢了。” 太后微微一怔,而后厉声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荒废朝政,不理六宫之事。否则那北戎美人就会成为众矢之,替皇帝你承受别人唾骂。” 皇帝一听大惊失色,忙不迭说道:“皇额娘息怒,儿臣知错了。儿臣即刻便振作起来,明日起便恢复早朝,处理政务。” 太后脸色稍缓:“但愿你真能做到。至于那北戎美人,还是尽早迁出乾钦宫吧。既然你喜欢,就给她找个宫殿,免得惹人非议。” 皇帝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正月初二,龙抬头,皇帝正式启印,在乾钦宫听政。 这天,罗根氏从常在之位,晋升到了贵人,也从乾钦宫迁了出来。皇帝给她找了一个没有住人的碧霄宫,在东六宫朝倾宫的东边。 只是罗根氏的位分只在贵人,又受宠多日,皇帝怕罗根氏受欺负,再住正殿恐惹人非议,就只让罗根氏住了碧霄宫的西偏殿。 即便如此,人人都道东六宫可是风水宝地,尤其是朝倾宫和毗邻的碧霄宫,都住着皇帝最宠爱的妃嫔。 一时之间,碧霄宫成了东西六宫都关注的宫殿。 这日,罗根氏刚迁居至此,六宫妃嫔都来恭贺了。 众妃嫔鱼贯而入,罗根氏站在偏殿门口盈盈下拜:“妾身见过诸位姐姐。” 众人虚扶一把,目光却在打量着这位新晋的罗根贵人。 惠妃率先开口:“妹妹真是好福气,这碧霄宫虽说只是偏殿,可也是个好去处。你现下又被皇上宠着,宫里着实添了不少东西吧。” 惠妃打趣着看了看四周,又笑道:“怕是内务的东西都搬来了妹妹这里吧?真是晃的姐姐我头都晕了。” 罗根氏浅笑回应:“全靠皇上眷顾,姐姐们里面请。” 众人进了屋,一番寒暄后,话题渐渐转到了近日宫中局势。 这时,僖嫔坐定似是无意地说道:“罗根妹妹,你可真厉害啊,刚进宫就得皇帝盛宠,把皇贵妃撂在朝倾宫一个月都不理呢。不过本宫可是听闻皇贵妃之事还另有隐情,罗根妹妹你说是不是啊?” 此言一出,屋内瞬间安静。 罗根氏心中一惊,但面上仍保持镇定,恭敬地说:“此事臣妾一概不知,姐姐想要知道,可以去问皇上。” 罗根氏的话刚落音,宜嫔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六宫谁不知道皇上对僖嫔只是面子上喜欢,都是看在太后的面子才勉强去长喜宫的。 皇上这一个月谁也不见,她僖嫔更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让皇帝见她。 僖嫔冷冷的剜了宜嫔一眼,屋里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尴尬之时,一直未曾说话的沈贵妃开口道:“姐妹们今日前来是给罗根妹妹道喜的,何不讨罗根妹妹一碗茶喝。” 众人纷纷应和。 僖嫔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然而,宜嫔却不想就此罢休,轻声说道:“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总想着攀附些什么。” 这话明晃晃地冲着僖嫔而去。僖嫔气得脸涨得通红,正要发作。 突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后娘娘驾到——”众人赶忙起身迎接。 皇后走进屋子,看到屋内气氛不对,眉头微微皱起。 皇后扫视一圈众人,缓缓开口:“本宫在屋外就听到你们这儿热热闹闹的,怎么本宫一来,反倒没了声响?” 众人低着头,无人敢应答。 罗根氏走上前福了福身,“回禀皇后娘娘,方才姐姐们正说着讨臣妾一杯茶,结果话还没说完娘娘就到了。” 皇后轻轻一笑,“原来是这样,那本宫来得倒是巧了。” 僖嫔此时也缓过神来,忙不迭说道:“皇后娘娘,您可得为臣妾做主啊,有人在这儿含沙射影地污蔑臣妾呢。” 宜嫔一听,急忙跪下辩解:“皇后娘娘,臣妾绝无此意,是僖嫔姐姐多心了。” 皇后眼神一凛,“够了,在本宫面前还这般吵闹,成何体统。不管之前如何,今儿个在罗根贵人这儿,都不许再滋生事端。” 众人齐声应下。 皇后又看向罗根氏,“妹妹刚入宫便得圣眷,是你的福气。皇上又让你自己住在这个宫里,好生将这宫殿打理起来,莫要辜负了皇上的心意。” 罗根氏恭敬地答道:“臣妾定当尽心竭力。” 皇后微微颔首,又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桌上精致的点心。“这点心瞧着很是别致,可是妹妹亲手所制?” 第176章 何来小产之说 罗根氏羞涩地摇头,“回娘娘,此乃御膳房送来的,臣妾手艺粗陋,怕入不得娘娘的口。” 皇后坐了会儿,送完了贺礼,就要起驾。 妃嫔纷纷起身行礼,恭送皇后娘娘起驾。 皇后刚走到宫门口,就要上暖轿,看到西边的朝倾宫,想起了心头这一个月以来的疑惑,便挥手让扶着她的全公公退下:“本宫去瞧瞧皇贵妃。” 这还是皇后第一次主动去皇贵妃的朝倾宫,来都来了,顺道也去瞧瞧。 皇贵妃被禁足,也知道皇帝这一个月在乾钦宫的‘荒唐’之举。她没有担心,反而有些窃喜,知道皇帝是在意她才如此的。人人都以为皇上这一个月专宠罗根氏,她知道皇上实则是太在意她了。 这说明,皇帝心里始终是有她的,那罗根氏只不过是自己的替代品而已。 等皇上来了朝倾宫,她好歹再哭一哭,就可以挽回皇上的心。 其他的替代品,都不值一提。 听说罗根氏搬到了隔壁的碧霄宫,她正要收拾着去立一立威,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来了。 福身行礼后,皇后被迎进了正殿坐着。 皇贵妃亲自奉了茶给皇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今日劳烦皇后娘娘屈尊至此,臣妾惶恐。” 皇后轻轻抿了口茶,笑道:“妹妹客气了,本宫去碧霄宫送贺礼,出来时瞧见了朝倾宫,也想来瞧瞧皇贵妃。”两人看似亲切地寒暄着,却各自心怀鬼胎。 皇贵妃嘴角扬起,笑道:“原来臣妾还是沾了那罗根妹妹的光呢。” 而后,皇贵妃话锋一转,便道:“想必,皇后娘娘前来,不光单单是看臣妾吧?皇后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皇后浅然一笑:“本宫来还真有件事要与皇贵妃说,六皇子的周岁生辰和春日宴赶到了一起,本宫是很放心你办事,毕竟皇贵妃一向聪慧过人。不过这六皇子的生辰和春日宴撞在一起,本宫想着妹妹定能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 皇贵妃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应下:“多谢皇后娘娘信任,臣妾定会用心筹备,只是这春日宴宾客众多,六皇子生辰又是大事,若要两全怕是花费不少。” 皇后微微挑眉:“本宫相信皇贵妃自会周全。” 皇后隐隐觉得镇南王府最近的事跟皇贵妃有关,想必小侄子回来不单单是因为母亲想念侄儿。但是她没有证据,不管皇上宠爱谁,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娘家的事给搞清楚。 皇后想来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但无功而返。现下皇帝已经听政,她就等皇上下旨,请母亲进宫一趟再说。 皇后走后,皇贵妃抬脚就去了隔壁的碧霄宫。不知道皇上把这位罗根氏安排的离自己这么近,是什么意思。 整理好仪容,皇贵妃换来了木秀:“去,给本宫带上避子汤。” 木秀知道自家娘娘又要去碧霄宫给那罗根贵人灌汤药了,唬的立时跪在了地上,浑身打颤,声音也发抖道:“娘娘,您已经跟皇上保证过,再不会让任何小主小产的,娘娘......” 皇贵妃冷哼一声:“本宫是答应了皇上 ,本宫自是不会让任何妃嫔小产,可那罗根氏并没有身孕,何来小产之说?” 木秀不敢起身,“可是娘娘,皇上如今可还在生着您的气呢?您就不要再做这些事,万一皇上知道了,那娘娘您就不止禁足一个月了。” “啪。” 皇贵妃狠狠的打了自己的婢女一巴掌,冷下脸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置喙本宫的事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为何现在胆子这么小?” 顿了顿,皇贵妃又道:“上次是本宫不够小心,这次可不会那么倒霉了。本宫防患于未然,只要她们这些狐狸精怀不上子嗣,本宫就不足为惧。跟以前一样,皇上不会说什么的。” 木秀捂着脸,应声后就去准备了。 皇贵妃到了碧霄宫,只见罗根氏带着婢女迎了出来,想必其他的妃嫔已经来过了,正好她有话要跟罗根氏交代。 皇贵妃走进碧霄宫,缓缓坐下。罗根氏站在一旁,低垂着眉眼。 “罗根贵人,你可知本宫为何而来?”皇贵妃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 罗根氏轻声道:“妾身不知,还请皇贵妃明示。” 皇贵妃突然笑了,“罗根妹妹,瞧把你吓的,本宫来自是贺喜你迁居碧霄宫,还晋升为了贵人。” 罗根氏显然是松了一口气,但依旧垂首恭敬道:“多谢皇贵妃娘娘,臣妾受宠若惊。” 皇贵妃从手腕上撸下玉镯,让一旁的木秀递给罗根氏。 罗根贵人接过手镯,福身谢恩。 皇贵妃不以为意,“你这碧霄宫离本宫住所近,想必皇上是要让妹妹与本宫多多走动才是。”皇贵妃似笑非笑地说道。 罗根贵人忙应道:“娘娘说得极是,臣妾定当常向娘娘请安。” 皇贵妃微微抬眼,目光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不过妹妹也要懂得些规矩,莫要仗着皇上一时的宠幸便失了分寸。” 罗根贵人心中一惊,赶忙再次行礼,“臣妾明白,臣妾谨遵皇贵妃娘娘教诲。” 皇贵妃满意地点头,“如此甚好。本宫看妹妹也是个聪明人,可别像某些人,以为得了一点宠爱就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到最后小产伤了身,算盘都落了空。” 罗根贵人知道皇贵妃说的就是自己的表姐,谦卑地回道:“臣妾自知身份低微,怎敢有那般妄想,一切全凭娘娘照拂。” 皇贵妃微笑点头,“只要你听话,本宫自会照拂你的,今日来,本宫还有赏赐,木秀。” 说着木秀就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皇贵妃道:“这一个月,你替本宫服侍皇上辛苦了,本宫来的时候特意给太医要来了滋补药,好给妹妹你补一补身体。” 罗根贵人赶忙屈膝行礼,“劳烦皇贵妃娘娘挂心,只是臣妾近日偶感风寒,怕冲撞了这滋补药效,可否容臣妾稍后再饮?” 皇贵妃眼神一凛,但瞬间恢复笑容,“妹妹这是何意?莫不是怀疑本宫送来的药有问题?” 罗根贵人慌忙摇头,“臣妾不敢,臣妾确实身子不适。” 皇贵妃已然没了耐心,走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逼视着罗根氏,压低声音问:“你是自己喝,还是本宫亲自喂你喝?” 第177章 也拉一拉姐姐 迫于皇贵妃的威胁,罗根氏最终喝下了汤药。 她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没有办法,想要活命就得喝。她也知道,就算是有了身孕,也会像表姐一样小产。 说到表姐,今天还没见她露面,听说已经出了小月子。 罗根氏放下药碗后不久,就看到婢女领着表姐进来了。只见表姐面色苍白如纸,身形消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罗根氏忙扶着表姐坐下,心疼道:“表姐,你怎么成这样了?不是养了一个月吗?” 谁知昂沁氏一脸的恼怒,掐了表妹一下,气息不足道:“你还有脸说,我这一个月吃不好睡不好的。你倒好,跟皇上翻云覆雨,过的很逍遥啊。” 罗根氏面露委屈,泪盈于睫,“表姐,你误会我了。皇上不让我出乾钦宫,我也是身不由己呀。而且我心中一直牵挂着表姐,每日都为你诵经祈福。” 昂沁氏冷哼一声,“哼,你莫要在这里假惺惺了。这后宫之中,谁不想争宠?你既然已经得宠,要想出来,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罗根氏忙不迭地摇头,“表姐,我真的无心争宠,只盼能平安度日。实在是皇上不准许我出乾钦宫。表姐,咱们不应该这样,现下你身子弱,我又独居在此,我们作为表姐妹更应互相扶持才是。” 昂沁氏听了这话,神色稍有缓和,表妹说的不错,现下从北戎来的美人之中,只有她们姐妹俩侍了寝,其他几位可是部落里收罗上来的,不是家族的女子,自然指望不上。 如今在这宫中,除了表妹,她还真的没有人依靠了。 想到此处,昂沁氏才反应过来,不能对表妹太过苛责了,要是表妹再不理她了,她在皇宫就更孤立无援了。 昂沁氏换了一个亲切的语气,缓缓道:“妹妹,适才姐姐有些激动了,也是姐姐这一个月没人理没人问的,有些想不通。虽然咱们表姐妹不是在一起长大的,可毕竟血浓于水,咱们还得相互扶持,不辜负祖父的期望才是。” 昂沁氏拉起了表妹的的手,语重心长道:“妹妹,如今你深得皇上宠爱,得封贵人,也拉一拉姐姐。姐姐与你一起进宫,不仅小产了,而且还是只是个常在。” 罗根氏一脸茫然,“表姐,你说我怎么拉,妹妹都听姐姐的。” 昂沁氏道:“首先你跟皇上说,让姐姐住在你这里,东边的偏殿不还空着吗,你就跟皇上说,让姐姐搬进来住。说不定这一个月你天天侍寝,肚子里已经有了皇嗣呢,姐姐搬进来照顾妹妹,不然妹妹你住的离隔壁的朝倾宫那么近,怕皇贵妃会对你的孩子下手。” 听到这里,罗根氏一阵惊惧。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便往后退了一步。表姐说的没错,说不定她肚子里已经有了皇嗣。 可就算如此,也已经晚了,她已经喝下了皇贵妃带来的汤药。 这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二人皆是一惊,姐妹俩忙整衣行礼。 皇帝走进屋内,看了看二人,开口道:“朕听闻你们姐妹俩在此相聚,特来看看。” 罗根氏低着头,不敢言语。昂沁氏则抬头看向皇帝,眼中带着一丝哀怨,“皇上,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皇帝微微皱眉,却也并未阻拦,只道:“你先回去,得空了朕去瞧你。” 昂沁氏不敢对皇上不敬,还是行了礼谢了恩。 待昂沁氏离开后,皇帝将罗根氏扶起,轻声问道:“爱妃,你们刚才所言何事?” 罗根氏咬了咬嘴唇,不知如何作答。 想了想,知道自己已经喝了汤药,现在告皇贵妃一状也无济于事了。而且皇贵妃一手遮天,她没有办法撼动皇贵妃的地位。恐说了,以后自己在宫里的处境就不堪了。 “回皇上的话,表姐她刚出小月子,心情不好,臣妾想请皇上允许表姐搬到臣妾这儿的东偏殿来住,也好让表姐换个环境散散心。”罗根氏小心翼翼地说着,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皇上听了,轻轻抬起罗根氏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还真是心地善良,不过这后宫之中诸事繁杂,你也要多为自己考虑才是。至于皇贵妃那边,朕自会有所安排,不会让她为难你们的。” 罗根氏心中一惊,她不知道皇上这话是何意,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皇上,皇后在乾钦宫门口已经恭候多时了。”安公公上前禀报道。 皇上微微眯眼,“她去干嘛?” 安公公如实道:“听说皇后娘娘请旨,让镇南王夫人入宫。” 皇帝沉吟片刻后说道:“传朕口谕,准奏。让皇后先回去吧,就说朕今日还有事要处理。” 安公公领命而去。 皇上是从慈宁宫过来的,想必与皇后走岔了,所以没见到皇后的影子。 这边厢,皇后得了皇上的口谕,自然着人去传自己的母亲入宫。 次日母亲进宫,她才知道,小侄子是皇上下旨叫送回来的,母亲不用再说,皇后就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了。 那就是说明皇帝对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起了疑心,要小侄子入京为质。 皇后心中虽惊,但面上仍保持镇定。她对着母亲轻声说道:“母亲,此事万不可声张。既然皇上已有此心,我们只能小心应对。” 母亲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可你爹爹一向尽职尽责,你哥哥也从未有过懈怠职务的时候 ,皇上怎么会......” 皇后淡淡道:“既然如此,咱们没什么可着急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估计皇上就在等着爹爹的蛛丝马迹。但又要靠爹爹和哥哥镇守一方,一时不能撼动。” “那母亲回去就给你爹爹去信,让你爹爹注意些。” 皇后立刻禁止:“母亲不要,现下皇上一定把镇南王府给监视了,尤其书信来往,切不可轻举妄动。” 顿了顿,皇后又道:“母亲,女儿带您去给太后请过安,您就回府吧。现下,您照顾好侄子就行了,其他的事您别担心,相信爹爹,也相信哥哥。” 第178章 重新序齿 皇帝看过罗根美人后就要起驾回宫,他来也是要给新得的美人撑腰,要东西六宫都知道,罗根氏不能随便欺负,也故意让皇贵妃吃醋。 眼见着暖轿路过朝倾宫,皇上还是忍不住掀开了轿帘子。心里毛躁,果然看到皇贵妃倚在宫门口,对他这边张望。 两人对视一眼,皇贵妃急忙走出来,向皇上下跪请安。 皇帝这时已经心软了,看到自己最爱的皇贵妃。这一个月他都过的浑浑噩噩,其实早就不气了,但一时还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 现下一个月过去了,他更不生皇贵妃的气了。日日宠幸罗根氏,反而对皇贵妃有一些愧疚,这一个月晾着皇贵妃的愧疚。 安公公眼神活泛,知道皇帝这时又心软了,见到皇贵妃肯定走不动道儿,赶紧让人停了轿子。 皇帝踌躇的从轿子里出来,上前扶起皇贵妃,看着皇贵妃有几分沧桑的脸,心里瞬间心疼不已。 他就知道,只要一见到皇贵妃,他必定缴械投降。 皇帝轻声说道:“爱妃起来吧,这一个月让你受委屈了。” 皇贵妃眼中含泪,娇嗔道:“皇上,臣妾还以为皇上再也不会踏入臣妾的朝倾宫了呢。” “怎么会?朝倾宫这三个字,还是朕特意给你取的。”皇帝拉着皇贵妃的手进了内殿,皇贵妃着急命人摆膳。 席间,皇帝不断给皇贵妃夹菜,皇贵妃却只是浅尝辄止。 皇帝心中疑惑,问道:“爱妃可是饭菜不合口味?”皇贵妃摇了摇头,犹豫片刻才开口:皇上,现下新人入宫,臣妾怕皇上来这的短暂恩宠难再长久,日后怕是连与皇上共同用膳都不能了。” 皇帝心里酸酸的,拉着皇贵妃的手,安抚道:“爱妃莫要担忧,在朕心中,你始终与众不同。那些美人都是过往云烟,你始终在朕的心里屹立不倒。” 见皇贵妃抹眼泪,皇帝顿了顿又道:“只要你心在朕身上,朕还像以前一样疼你。” 小别胜新婚,皇帝对皇贵妃的思念一发不可收拾。 安公公见状,赶紧屏退了屋里的宫女。木秀没来得及收拾膳桌,皇帝已经打横抱住了皇贵妃往床榻上去了。 帝妃的动作吓的木秀赶紧关上了寝殿的门,站在门口守着好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搅了帝妃二人的旖旎时光。 半个时辰后,皇贵妃叫木秀进去打水伺候,木秀只闻得满屋子暧昧的气味就红了脸。 帝妃不以为意,穿戴好后,皇帝就要人把太子抱进来瞧一瞧。 皇贵妃见皇上神采奕奕的表情,才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刚才自己服侍的很好,皇帝对自己的怒气,已经全消了。 奶娘抱着太子进来,太子一个月没见到皇帝了,竟不哭反笑。 皇帝大喜,伸手接过太子逗弄起来,口中直说:“朕的太子真是聪慧过人。” 皇贵妃见状,忙笑着附和:“都是皇上福泽深厚,太子才如此伶俐。”皇帝开怀大笑,“爱妃,你立大功了,朕后继有人了。” 皇贵妃看皇上将太子抱在怀中许久不舍得放下,对自己的地位又有了信心。 皇贵妃当日复宠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六宫。 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但有一人却坐不住了,那便是僖嫔。 她一直嫉妒皇贵妃独得圣宠,如今见其失宠后又迅速复宠,更是满心愤恨。 太后见不得自己的侄女总是沉不住气,便在慈宁宫训斥了几句。还说她元宵节去宝华寺,不应该单求子嗣,也应该求一求菩萨让她心静些。 僖嫔心中虽有不满,可不敢忤逆姑姑,只得垂首应下。但她心中恨意难消,暗自盘算着如何再给皇贵妃使绊子。 正是到了六皇子生辰的这天,跟太子一样,宴会在乾钦宫举办。 皇帝的意思是不能太过厚此薄彼,毕竟他现在也只有两个儿子。六皇子生辰的这几天,皇帝还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重新给皇子们序齿。 之前的四个皇子都莫名其妙的夭折了,不想太子和六皇子再遭横祸。 重新序齿后,太子就是大皇子,而六皇子自然就成了二皇子。 这事儿太后自然没有异议,倒是让惠妃和德妃寒了心。 端妃也夭折过一个皇子,但她现在有了六皇子,最起码有了些慰藉,不至于像惠妃和德妃心里那么寒凉。 惠妃和德妃生的皇儿已经夭折了,可皇帝还要抹去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重新序齿后的二皇子生辰的前一天,惠妃和德妃见了面,两人眼中皆是悲戚与怨恨。惠妃咬着牙道:“妹妹,皇上此举实在凉薄,咱们的孩儿就这般被忘却?连皇家玉牒都不算数了吗?” “听说玉牒不动,只是序齿。”德妃抹泪道,“姐姐算了吧,听皇上的,咱们又如何扭得过皇上。” “妹妹你还有公主,可姐姐我只有皇儿一个孩子。”惠妃说着就哽咽了起来,“虽然咱们都还不到三十,可姐姐我真的是觉得日子已经到头了。之前还有些念想,再能怀个一男半女的,往后的日子还有个盼头。可妹妹你看,皇上来咱们的宫里已经寥寥无几,可每次姐姐都准备的很充分了,肚子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无。” 德妃不能说的太多,毕竟她有大公主,说多了就是她不知足。 德妃轻轻叹了口气,握住惠妃的手安慰道:“姐姐莫要灰心,也许转机就在后头呢。说不定哪日皇上就又宠幸姐姐了。” 惠妃苦笑着摇头,“妹妹不必宽慰我了,如今皇贵妃又复了宠,咱们怕是没机会了。不过那罗根贵人现下的风头也很大,不如咱们就再扇一扇风,好让她们互掐的更厉害。” 德妃自然不想再卷入这些纷扰,只道:“姐姐,咱们好生过日子吧,至于她们怎么样,都与咱们不相干。姐姐想要皇子傍身,你的宫里有林常在和苏常在,让她们也试试,有了皇子还不是姐姐你抚养。到时候,姐姐就有了依傍。” 第179章 二皇子生辰 说到这里,惠妃就更奇了。 她侍寝的少怀不上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熙和宫偏殿的两位常在也都怀不上?皇上年前也轮番去了其他宫里,也没听说其他宫里有哪位主宫娘娘或者偏殿的答应常在有孕的。 她怀疑过皇贵妃,可她没有证据。 最近她老是躲着皇贵妃,生怕再被逼着做事。所以皇贵妃那里的事,她知道的没以前多了。 转眼便来到了六皇子的生辰,这日皇帝正式宣布六皇子重新序齿为二皇子,太子自然就成了大皇子。 二皇子的周岁生辰,端妃早早的就抱着儿子来了乾钦宫,六宫的赏赐昨天也都送进了她的怡春宫。 臣工王爷们早早的就从大御门鱼贯入了乾钦宫,排场虽比太子小些,但也算是京城的关注的一桩大事。 端妃抱着儿子,心下惴惴,只想今天能够平安度过。 这时,皇贵妃姗姗来迟,一身华丽服饰尽显尊贵,看着比坐在上首的皇后都要高调喧哗。 “给贵妃娘娘请安。”皇上和皇后以下都起身向皇贵妃行礼。 端妃心中警铃大作,生怕皇贵妃刁难。 幸而皇贵妃这个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并没有为难端妃,还微笑然然的让端妃起身,随即就让木秀拿上来给二皇子的贺礼。 端妃不好就这么收着,踟蹰的时候,木秀已经打开了盒子,竟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长命锁。 众人皆惊叹不已,这个成色克重的金锁实属罕见,没想到皇贵妃竟然这么大的手笔。一时间端妃抱着儿子都愣住了,觉得自己之前属实有些度小人之腹了, 二皇子看到见金光闪闪的长命锁,便要伸手去抓。 皇贵妃上前两步,笑呵呵的拿起长命锁,支撑着护甲慢悠悠的给二皇子带在脖子上,逗的二皇子抓过去就塞嘴里啃了起来。 端妃见状,抱着二皇子就要给皇贵妃行礼谢恩。 起来看了看皇贵妃的身后,太子并没有来,就热切的问道:“皇贵妃娘娘,二皇子怎么没来?” 皇贵妃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说,“太子这会儿还在睡着。” 端妃抱着儿子就要请皇贵妃入席,其他妃嫔都垂首在候着皇贵妃上坐。惠妃当然知道皇贵妃不带太子是什么意思,不就怕被伶俐的二皇子给比下去了。 皇后带着二公主就坐,德妃带着大公主就走,生辰宴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皇帝抱着二皇子抓周,只见二皇子刚坐在毯子上,看着毯子上的摆着的东西就开始抓起来,玩了几个东西后,最后抓了一个弓箭。 众大臣开始欢呼。 “二皇子以后定能成为英勇善战的将领,辅佐太子,保我朝疆土平安。”一位大臣高声说道。众人纷纷附和,这夸赞声如潮水般涌来。 然而,就在这时,太子身边的太监匆匆跑来,附耳向皇贵妃说了几句。皇贵妃脸色瞬间变了脸色,原来是太子醒来后哭的奶娘根本哄不好。 皇贵妃就要回去,皇上不想皇贵妃离开就让太监去传奶娘来,自然把太子也抱过来。 皇贵妃刚要说话,僖嫔见状,开口道:“皇贵妃娘娘,皇上说的是啊,今天可是二皇子的生辰宴,怎么也得让作为兄长的太子出来热闹热闹才是。” 她故意把声音说得响亮,周围妃嫔都听出了话中的挑拨之意。 皇贵妃瞪了僖嫔一眼,看向皇上道:“臣妾还是回去瞧瞧,太子醒了找不到臣妾就会哭闹。” 皇上刚要点头,外面就传来了‘太后驾到’的声音。 众人赶忙起身迎接太后,太后缓缓走入,眼神先扫过皇上,随后落在皇贵妃身上,淡淡开口:“哀家在进来之前,听闻太子哭闹不止,就命人把太子抱了进来。” 皇贵妃忙福身回道:“回太后,太子没事,许是醒来不见臣妾,心中不安。” 僖嫔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上前一步行礼后说道:“太后,今日二皇子生辰,太子若不来,怕是不妥呢。” 太后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眼神有些冰冷。 僖嫔顿时满脸通红,退了回去。 帝后已经起身,带领众人,恭请太后圣驾。 太后坐定后,太子也已经由奶娘抱到了皇贵妃的怀里。果然太子闻到额娘的味道,已经不哭了。 刚才夸奖二皇子的人,此时都已经噤了声。对太子的恭维讳莫如深,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子比二皇子迟钝很多。 夸多了还好,夸错了那就是掉脑袋的事。 僖嫔倒是不以为意,还依旧夸赞二皇子好生聪慧,走路越发的稳云云,说着还时不时的看向皇贵妃。 她知道太子已经一岁多了,别说走路了,连站起来都费劲。她的目的就是故意气皇贵妃,惠妃看在眼里,心里有些舒坦。 太后轻轻抚摸着手上的玉扳指,目光扫视全场,缓声道:“这皇家子嗣都是龙裔,各有所长,伶俐与否并非评判高低的唯一标准。太子身为嫡长子,身份尊贵,自当受敬重。” 僖嫔这才终于噤声,其他人不再置喙。 太后说这话,并不是喜欢太子,而是面子上要做足了,不让皇上在众大臣面前失了体面。 这时,一直沉默的皇后开口道:“太后圣明,太子自幼稳重,日后必成大器。” 太后含笑应道:“皇后说得是,太子乃是未来的储君,这教导太子之事,皇贵妃可得多用些心思。” 皇贵妃恭敬答道:“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此时,皇帝接话道:“母亲说的是,儿臣已经开始给承保和承佑物色师傅了,等他们到了三岁就给他们启蒙。” 太后赞赏的点头,面对进宫来道贺的臣工们开始寒暄起来,氛围一度和谐,二皇子的生辰宴总算和乐。 一直未敢说话的端妃,抱着儿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贵妃知道僖嫔是针对她,也故意气她,目的就是自己复宠了,她妒忌。可皇贵妃没心思对付僖嫔。僖嫔的后台硬,她不敢轻易得罪,倒是僖嫔的话引起了她的沉思。 自己的儿子如今还不会站立,更别说走路了,她的心里猛然升起对端妃的记恨,希望二皇子出什么意外才好。 之前放任端妃和二皇子不管,可现在不一样了,有对比就有对儿子的伤害,她和儿子就会成为笑话。 她不能成为笑话,儿子更不可以。 第180章 她不能坐视不管 对于僖嫔的沉不住气,太后回去又关起慈宁宫的门训斥了一顿。 不管如何,侄女这么明晃晃的引起皇贵妃的不快,那就会让皇贵妃恨上。在后宫就要夹起尾巴做人,不让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尽量隐居在自己的宫里,才是上上之举。 就如皇后,再如沈贵妃。 在太后眼里隐居的皇后,此时回到宫里,就开始担忧起了二皇子。 世人不羡慕功成名就的陌生人,只嫉妒身边的熟人比自己优秀。 皇后叫来青蒿,吩咐道:“去看看二皇子那边情形,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青蒿领命而去。 青蒿回来禀报,怡春宫这天并没有什么异常,皇后才略略放了心。 几天后,端妃在怡春宫办了答谢茶点。 皇后去的时候,见还没什么人,便对端妃说了一些好生照顾二皇子的话,尽量不要让二皇子出怡春宫。 端妃知道皇后是为了自己和二皇子好,心里顿时对皇后感恩不已。 端妃亲自给皇后斟了一杯茶,轻声说道:“娘娘大恩,臣妾无以为报。只是这宫中人心险恶,臣妾每日也是提心吊胆。” 皇后轻轻抿了口茶,宽慰道:“端妃放心,只要本宫在一日,定不会让人害你们母子。不过端妃也需谨慎行事,切莫轻信他人。” 正说着,其他嫔妃陆续到来。 众人行礼寒暄后,便围坐在一起品茶吃点心。 沈贵妃自是依旧低调,无论办事还是做人,在后宫都与皇后的风格不相上下,这也是这么久以来皇贵妃没有去真正对付她的原因。 皇贵妃今天倒是没来,不用理由,她不想来就是不来。大家也都习惯了。端妃着人去请,也只是不想得罪皇贵妃。 皇后和皇贵妃来,已经给足了端妃的面子。 大家坐了会儿,皇后就说要散了。 皇后虽不管六宫的事,但与沈贵妃一起出了怡春宫,一路上也不好尴尬着什么也不说,就想起来三月宫里要办的桃花宴如何了。 沈贵妃自是事无巨细的都跟皇后说了举办的日期、地点和规模。还说那天太后会亲自出席,请的名单上都是福晋命妇和大臣家的适龄小姐,她看了还有皇后家的庶妹。 皇后知道春日宴就是太后作为媒人,给世家大臣的小姐牵线做媒,好让朝堂的关系更加的和谐,或者让强强联合的关系不要再联合,以免威胁到皇上的江山。 听到有庶妹的名字,皇后还是惊了一下,太后是说过要给庶妹找夫家,邀进宫来肯定是必要的。 就是不知道太后会让自己的庶妹嫁到哪家。 但她能肯定的是,自己已经是皇后了,太后肯定不会给自己的庶妹找太盛的家世,就是怕镇南王家权势滔天,功高震主。 “还有半个月,沈贵妃辛苦了。”皇后没说庶妹的事儿,只客气道。 两人都是步行,从怡春宫出来,前后脚到了主宫道上。 皇后的坤翊宫乾钦宫的北边,属于中心的位置。沈贵妃的清芷宫也在北边,但居于坤翊宫的东北角,离乾钦宫比较偏远。 两人都需要一起往宫道的北边走,肩舆都在后面抬着,两人默契的步行。啥时候两位娘娘走累了,肩舆随时都能用上。 正说着,前头来了一列巡逻的侍卫。为首的就是容尘,皇后自是认识。 两位娘娘站定,容尘让侍卫站在原地行礼,他则上前两步,躬身抱拳,恭敬地向皇后与沈贵妃行了礼,“参见皇后娘娘,沈贵妃娘娘。” 皇后微微颔首,见不远处的宫女,偷偷的看向容尘,皇后顿时心里就有了数。自古女子爱少年,何况容尘在古代实属潘安之姿,会心一笑道:“容侍卫今日当值,可要仔细巡查。” 容尘应声道:“是,娘娘放心。” 皇后见容尘一表人才,年龄也已经很大了,便问道:“容侍卫这般英姿,难怪皇上对容侍卫赞誉有加呢。容侍卫现下可有婚配?” 容尘忙低头,“皇后娘娘谬赞,微臣还未曾婚配。\" 皇后心中一动,看了看旁边的沈贵妃道:“这不是巧了,本宫刚才还与沈贵妃说春日宴的事,会有很多公侯小姐进宫赴宴。到时候让沈贵妃向太后请旨,也给容侍卫赐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岂不是佳话一桩?” 容尘顿时惶恐,拱手谢恩道自己还未想成亲之事。 皇后没有多想,以为是容尘的自谦之词。二十多的人了还未婚配,要么就是心里有人要么就是皇帝还没有给赐婚,容尘不敢自行婚配。 这时,一阵二月似剪刀的风吹过,吹起皇后和沈贵妃的衣袂。 容尘不经意间抬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贵妃惊艳的面容瞬间红了脸。 皇后察觉到异样,感觉容尘看沈贵妃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种深情,皇后迅疾看向皇贵妃,也发觉她看向的容尘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皇后心里觉察到了什么,一个念头在心底升起。她不动声色地笑道:“今日风大,本宫与贵妃也逛得差不多了,这便回宫了。容侍卫好生值守吧。” 皇后和沈贵妃这才上了肩舆,各自回宫。 待回到宫中,皇后屏退左右,只留下青蒿、锦螺和菱香,便犹疑道:“本宫瞧着那容侍卫与沈贵妃之间怕是有些情愫。这可是犯了大忌,若是传出去,沈家满门都脱不了干系。” 侍女一惊,“娘娘打算如何?” 皇后眼中闪过定然之色,“本宫相信沈贵妃的为人,他们之间肯定是清白的。否则僖嫔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在北疆与沈贵妃日日相见,不会什么都没发现。不过你们谁都不能往外说,都警觉着点儿。沈贵妃对本宫有恩,本宫不会让她陷入险境。” 去年皇上带沈贵妃和僖嫔出征,容尘侍卫也是随扈出行的。想必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皇后心里就有了心结。她害怕沈贵妃有什么事。虽然与沈贵妃不亲厚,但她在自己分娩的时候,救过自己和公主,她不能坐视不管。 皇后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安,便轻声嘱咐青蒿:“悄悄的去查查,皇帝出征的这半年,都发生了什么事。” 第181章 春日宴 青蒿不是皇后带进来的,也不是前皇后的婢女,原就是皇家的包衣宫女。 前皇后带来的贴身婢女,早就被皇贵妃秘密打发了,只留了一个糊涂自私的奶嬷嬷,如今归在了沈贵妃的清芷宫。 至于青蒿为什么没被皇贵妃除掉,实在是因为当时她不是伺候前皇后的跟前人,属于二等宫女。熬油似的熬到现在的年龄和大宫女的派头,一跃成为了继后的跟前儿人。 所以,她在后宫的人际关系如织如网。她虽成了继后跟前之人,但那些曾经瞧不上她的宫女太监们,表面奉承,暗地里却等着看她笑话。 最喜欢嘲讽她的就是宜嫔,之前见青蒿默默无闻,名字都叫不上来,现在却被继后重用,每每都不拿正眼瞧她,还会背着皇后时不时的挖苦她。 继后安抚过她,说莫要同她们计较,谁不是在别人口中活着的。你不在意,别人还能怎么着。 青蒿感激继后,深知在这后宫之中,唯有抱紧继后这棵大树,才能站稳脚跟。 现下,她用自己多年积攒的人际关系打听,很快便得知了皇帝出征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 青蒿特特的隔开守在寝殿的小宫女们,把话原原本本的向继后禀报了。 原来皇上一行到了北疆不久,就遭遇了北戎的刺客偷袭。幸得容尘侍卫拼死护驾,皇帝才得以毫发无伤。 只是刺客分为了两波,另一拨刺客调转了马头,朝妃嫔的帐子里去了。 僖嫔在帐篷里吓的大喊大叫,定北王第一时间没来得及救妹妹,反而先去到僖嫔的帐篷里杀退了刺客。 沈贵妃的帐子自然也进了刺客,还好阿润跟着定北王学过功夫,刀枪剑戟信手拈来。进宫的时候收身,她什么也没带。眼下看到侍卫的刀,她拿来就砍自家娘娘帐子的刺客。 可她一介女流,进宫之后就没拿过刀了,怎抵得过日日操练的彪悍刺客。杀了一圈后,还是有刺客源源不断的进帐子里来。 危急时刻,是容尘大人冲进了帐子,手起刀落,砍的刺客毙命刀下,这才救下了沈贵妃。 继后听闻,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忖。她轻抬眼眸看向青蒿,说道:“你做得很好,此事万不可再传出去,还有你们俩。” 继后指的是锦螺和菱香,俩婢女面面相觑,齐齐福身应诺。 青蒿也已应下,她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这些话在她这里就算是到了头。 春日宴如期举行。 烟花三月的京城,桃花也挂满了御花园的枝头。 众妃嫔齐聚御花园,皆穿着属于自己品阶的宫装,只是小心思都在头饰上。今日皆是女眷,都在暗暗较着劲儿,生怕自己被其他人比了下去。 邀请进宫的女眷里,都是由太后吩咐的,各自带着自家的适龄嫡女,几岁的到及笄的都有。还有些官眷没有嫡女的,庶女侄女也都带了来。 就比如镇南王夫人,带来了庶女王汐云。 进宫之前,镇南王夫人拉着王汐云的手,轻声叮嘱道:“云儿,今日切不可莽撞行事,莫要失了礼数。” 王汐云好久没进宫里,自然乖巧地答应了母亲的话。 夫人小姐们,进到御花园就开始向皇后和妃嫔行礼,很快太后便来了,众人又齐齐向太后行礼请安。 天气好,太后难得的心情好,客套了几句,便让众人坐了。 太后坐在上首,看着下面都挨着自家母亲坐的女孩儿们,喜欢的不得了。平日难得见新面孔,尤其现在映在桃花树下的一张张含苞待放的脸,太后更是感叹,岁月如梭,一眨眼的功夫娃娃们都长成了大姑娘,她也老了。 夫人们又都客气的恭维起了太后,一时间气氛热闹不已。 坐在下首的夫人们基本上都认识,在席期间也互相看着对方的女孩,评估对方的家世。这也是太后举办春日宴的目的,给皇帝选妃嫔或者给李家的世子王爷选福晋或者侧福晋。更或者夫人们,也都可以自由相看。 为此,太后就故意乐呵呵的让女孩儿们起来自去御花园里玩玩。都坐在那里看不出身量和脾性。 女孩儿们得了令,纷纷起身带着贴身婢女,在御花园里逛了起来。 这时,一个小婢女不小心撞到了王汐云,将她手中的帕子撞落。王汐云还未来得及发作,一旁的嫡女便嘲讽起来:“不过是个庶女,连走路都这般毛糙。”王汐云涨红了脸,却只能咬唇不语。 镇南王夫人好久没带她入宫了,面前的这位小姐,她并不认识。但见穿着也知道家世不差。 原本就谨小慎微的她,不敢给母亲惹事,便让小鱼把帕子捡了起来。 而这一幕恰好被远处坐在上首的太后看见,她微微皱眉。 继后的目光也扫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每一个女孩儿的神色。就在此时,花丛中惊起一群飞鸟,众人一阵慌乱。 原来竟是有人故意放了只猫进去捣乱,一时间御花园里女孩儿们乱成一团。 混乱之中,只见王汐云快速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那只猫像是疯了一般,横冲直撞,女孩儿们更是尖叫连连。 这时,一旁巡逻的十几个侍卫就跑了过来,更是吓得没见过外男的女孩儿们闪躲不已。 只见容尘带着十几个侍卫,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几只猫抓住了,女孩们才止住了叫声,个个显然已经吓的花容失色。 坐在上首的太后自然发话,“浅吟,你带着女孩儿们下去更衣整理仪容。” 沈贵妃应下,领着众女孩往偏殿走去。 沈贵妃待走下去,容尘便往后退了几步,让开路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所有侍卫都侍立在一旁,不敢也不能看后宫的妃嫔。 皇后自然看着面前的一切,不动声色。见沈贵妃款款带着女孩儿离开了,她才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王汐云跟在人群最后,悄悄打量着四周。 到了偏殿,女孩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方才的惊险,唯有王汐云默默整理着衣物。沈贵妃看在眼里,心中暗觉这姑娘沉稳。 不愧是皇后的妹子,只是可惜了,她不是嫡出。 好奇之余,沈贵妃悄悄的打量起了面前的王汐云。总觉得她像一个人,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像。 她细细的端详着面前的女孩儿,看到她在宫女的服侍下,整理好了发髻,洗净了脸颊,在婢女上胭脂的时候,她才突然想了起来。 原来这个女孩儿跟自己的婢女纪黎儿很像。 第182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想到这里,沈贵妃暗自庆幸纪黎儿没来,否则一个宫女像人家镇南王府的小姐,必定要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她的心开始怦怦的跳个不停,为她发现的这个巧合,也为方才从容尘身边路过。 也许在她快要被刺客刺穿喉咙的那一刻,挡在她面前的人从此就成了心结。 在容尘杀了刺客转回身,喘着热气,焦急的安抚:“娘娘,您不要怕,现在没事了。”的那一刻,容尘紧张的呼吸声就穿透了她的耳膜,直达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她知道不可能,可内心深处藏在角落里的那一抹情愫,开始慢慢滋长,疯了似的发出了芽。 可也在她回宫的那一刻,她已经掐灭了那颗带着血肉的苦芽。知道此生,她注定是皇上的人,虽然心不在皇上身上,但也万万不能在任何人身上。 沈贵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慌乱的心绪。她深知这后宫之中,处处都是眼线,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交汇,都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成为扳倒自己的把柄,从此万劫不复。 这件事决不能任由发展下去,必须想个法子断了这份不该有的情愫,以免日后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还好,当沈贵妃带着女孩儿回到御花园的时候,容尘已经不知去向了。 她并不知道,太后刚才表扬了容尘,还问他是否婚配。容尘年轻有为,是皇帝的得力助手,太后自然也很重视。 不管世家大族还是王爷世子,没有太后和皇上的赐婚,都不能自行婚配。 太后自然知道容尘的家世,她是故意又问了一遍,好让夫人们听听,但凡能有心思结亲的,只要合适,太后都乐意做个媒人。 当沈贵妃回到座位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一位夫人笑着啧啧:“太后娘娘,容公子自是极好的,只可惜我家女儿尚幼,怕是赶不上了。” 其他夫人也纷纷附和。太后心中明白她们的顾虑,毕竟容尘常年跟随皇帝出入危险之地,虽得圣宠却也是高危之人。 沈贵妃听着众人话语,心中一阵酸涩。 此刻,她倒是希望容尘的婚事落定,如此既能绝了自己的念想,又能保容尘安全。同时告诫自己要彻底斩断情丝,专心于这后宫争斗生存之道。 皇后不动声色的看到了沈贵妃的表情,揣摩她的想法。主动向太后提席面上礼部尚书家的小姐,说俩人年龄相当,郎才女貌,是很相配的一对。 皇后都发话了,夫人们自是纷纷表示皇后的提议很不错。 春日宴后,果然成了几家亲事。只是镇南王家的小庶女还未及笄,年龄尚小,太后就没有赐婚。 其他几家太后很高兴,便亲自下旨赐婚。这些都是小事,皇帝自然乐的同意。 皇帝只关注自己的贴身侍卫。他怕太后赐婚的,容尘不喜欢。这个自幼跟着他的少年,又很多次为他出生入死,皇帝还是希望他能娶得心上之人。 当皇帝告诉他,赐婚的对象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时,容尘还是怔了一下。 皇帝还以为容尘没想到,礼部尚书的千金会愿意下嫁于他,很是替容尘高兴。 下一秒容尘跪地谢恩,既然是皇上赐婚,又是他高攀了,没有理由不答应。 容尘谢恩之后便退了出去。皇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总感觉他好像并没有多喜悦。但想着也许是容尘一贯沉稳,也并未多想。 容尘回到住处,望着空空的屋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这门婚事是皇恩浩荡,可他心中早已情愫暗生。但他只能答应婚事,为了自保,也为了保护他心里的那个人。 遗憾是有,可世上之人谁又没有遗憾? 几日后,礼部尚书府开始筹备婚事。 容尘的父亲也是朝廷命官,每日都容光焕发的去上朝,得了一个好亲家,他在朝廷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了起来。 容尘倒好像不是要当新郎一样,每日按部就班地配合着各种婚前事宜,脸上看不出喜怒。 直到大婚那日,容尘身着喜服骑在马上,路过皇宫城墙时,他忍不住抬头望向那高高的宫墙深处,仿佛看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 尘埃落定,其他几家的婚事,也由内务府帮忙操办,前后不差几天都办了婚事。 转眼,桃花落了桃红。 六月刚到,坤翊宫便开始着手准备二公主的生辰礼。皇后一直觉得时间尚早,还有一个多月女儿的生辰才到。 可锦螺和菱香早早的就忙开了,说是周岁时二公主穿的衣服要亲手做,不要内务府赶制的。 继后的芯子可不是古代人,没有那么心灵手巧,看着锦螺一针一线的缝衣裳她就头疼。 除去坤翊宫做的衣裳,德妃也早早的送来了她给二公主做的夏衫。 粉色的夏衫,端妃做的很是漂亮。皇后轻轻抚摸着上面精致的绣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赞赏不已,“德妃这手艺真是越发好了。” 端妃笑意盈盈,“皇后娘娘,快别夸臣妾了,臣妾笨手笨脚的皇后娘娘和二公主可别嫌弃了才好。” 正说着,二公主被乳母抱了进来。 小公主看到那件夏衫,眼睛亮晶晶的,伸手就要抓着玩儿。 众人皆是一愣,皇后却笑了起来:“看来咱们二公主很喜欢这件衣裳呢。” 随着日期将近,其他宫里也早早的提前送来了贺礼,目的就在于恭维皇后,嫡公主的生辰那可是人人都不敢忘的。 几家欢喜几家愁,那边厢,太子已经一岁半了,别说走路了,站都还没学会。 皇贵妃急得嘴角的燎泡,左边下去了右边又起,搞得皇帝也心焦不已。 他经常召见程太医,还放出宫消息,谁要是能治好太子的病,皇帝大大有赏。 虽然皇帝也知道太子得的是内里不足的弱症,也曾尽量捂着不让人知道,跟皇贵妃一样总觉得太子得先帝庇佑,必能养好。 可眼见着快满周岁的二公主都能扶着人走两步了,相比之下太子的弱症再不干预恐怕就更没得治了。 皇帝丢开侥幸心理,张贴皇榜,寻求名医。 这天,安公公急匆匆闯进了御书房,皇帝丢开奏折便开口问:“是有人揭了皇榜吗?” 第183章 在宫里最没用的就是眼泪 安公公吓的一哆嗦,跪下就禀报道:“禀告万岁爷,皇贵妃去了碧霄宫。” 皇上一愣,“皇贵妃掌管六宫,她想去哪不就去哪,还用你一个奴才置喙?” 安公公有些着急,觉得是自己的话没有说清楚,扇了自己一巴掌又恭敬回禀:“皇上息怒,奴才适才说的太急了,是碧霄宫里的罗根贵人,有......” “有什么?”李云彻有些不耐烦了。 “贵人的身子不适,奴才说不出来,还是万岁爷亲自去瞧瞧吧。”安公公垂首等着示下皇帝示下。 皇帝叹了口气,女人多就是麻烦多,现下太子的事还没有解决,这罗根氏又出什么幺蛾子? “摆驾碧霄宫!” 皇帝本不想去,叫太医去瞧瞧就成了,可他知道皇贵妃去了,也便要去瞧瞧。 到了碧霄宫,皇帝进到寝殿,一下子就看到坐在罗根氏旁边,哭哭啼啼的昂沁氏。 皇贵妃正坐在榻边,脸上带着不耐烦,看到皇帝进来,忙起身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贵妃起身说道:“罗根妹妹的婢女去朝倾宫禀报臣妾,要给妹妹请太医。臣妾让实公公去太医院请程太医了,臣妾先来瞧瞧罗根妹妹。” 皇帝扶着皇贵妃,径直走向床榻,看见罗根贵人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怎么回事?”皇帝问道。 昂沁氏不敢哭了,拿着手帕子擦眼泪。 一旁伺候的婢女战战兢兢地回话:“贵人近日总是梦魇,夜里惊悸不断,来了半个月的葵水也不见消......” 皇贵妃轻轻开口:“皇上,臣妾听闻罗根妹妹前些日子去了御花园的春日宴,莫不是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皇帝听后眉头一皱,心中升起疑虑。但很快撇开了这个说法:“那日爱妃你虽然没去,但能去的都去了,也没见谁有这种事。” 正说着,罗根贵人悠悠转醒,看到皇帝,眼中含泪:“皇上,你来了。” 自罗根氏二月从乾钦宫迁到碧霄宫,期间葵水一直都不正常,不是两个月才来,就是来了半个多月都不走。 皇帝安抚了罗根氏几句,程太医来了,给皇上行礼后,就上前为罗根氏把脉。 片刻之后,程太医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回禀皇上 ,贵人脉象虚浮,气血两亏,似是服用了寒凉之物。” 皇贵妃眼神一闪,轻声道:“皇上,这碧霄宫之前并无他人居住,会不会是这宫殿本身有何不妥之处?” 然而一番搜查下来,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物。 程太医再次仔细探查,忽然想到什么,看向罗根氏的饮食。最后竟在罗根氏平日喝的补药残渣中发现了端倪,原来这药被人动了手脚,加了一味性寒的草药,长期服用导致罗根氏身体虚寒,癸水失调。 皇帝大怒,责令严查到底是谁竟敢谋害宫中贵人,碧霄宫一时之间气氛紧张起来,罗根氏靠在床头,神情有些淡漠。 一旁的昂沁氏满脸泪痕的跪了下去,“求皇上让臣妾搬过来照顾妹妹吧。” 皇帝看着这对姐妹,心头一软,“既然你要搬进来,那就搬到东配殿,好生照顾罗根氏,待到罗根氏康复了,朕便也晋升你为贵人。” 昂沁氏忙不迭地谢恩,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待众人散去,罗根氏抬眼看向昂沁氏,“姐姐当真心疼我?” 昂沁氏拉着她的手,温柔说道:“妹妹这是何意,咱们姐妹同病相怜,姐姐我自然是盼着你好。” 可她在心里的声音却是:妹妹可不要怪姐姐,若不是让你葵水不止,身子虚弱,皇上是不会让姐姐我搬过来的。 二公主生辰的前一天,昂沁氏便着急的要搬离长宁宫。 宜嫔得知了消息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妹妹为何如此着急离开?可是嫌姐姐照顾不周?” 昂沁氏赶忙解释,“姐姐误会了,是表妹现下身子不适,妹妹要搬过去照顾她,皇上也是答应了的。” 既然皇上点了头,宜嫔自然不敢再置喙。 随后,宜嫔换来了荷兰,“去查查她近日的动向,本宫总觉得事有蹊跷。” 得知罗根氏身子有恙,沈贵妃也带着纪黎儿去了碧霄宫。顺道去了内务府,把罗根氏的月例给带上。 沈贵妃还自己出了一些银子,交给罗根氏的婢女,让罗根氏好在宫周转人情。 罗根氏见到沈贵妃进来,刚伸出手,眼泪已经溢出了眼眶。 刚开始在北疆,总觉得这位沈贵妃家世煊赫人又清冷,不好接近。但现在看来,沈贵妃并没有以自己的位份在回来的路上压制她们这些被送进来的新人,更没有私下里对付她们。 可自己的表姐,却为了要搬进她的碧霄宫,硬是偷偷的给她吃良寒之物,要不是她的婢女意外撞见表姐的婢女在自己的饮食里放东西,她也是不知情的。 可知道了后,她心里虽一片寒凉。但想想自己已经被皇贵妃盯上,索性就将计就计,直接病了,躲开皇上的宠爱,就是躲开皇贵妃的嫉恨。 沈贵妃看着面前眼泪婆娑的罗根氏,一时也于心不忍,拿着自己的帕子,轻轻的给罗根氏拭去泪水,“你不要哭,在宫里最没用的就是眼泪。” 罗根氏深以为然,可她的心里还是觉得委屈,被表姐背刺的委屈。 沈贵妃虽然不知道罗根氏发生了什么,但人家不说,她是不会去问的,以免引起人家的反感。她也不知道罗根氏是什么样的人,虽然眼下看着可怜,但可怜之人在这宫里并不少见。她可怜别人,谁又可怜她那早早薨逝的长姐。 既然到了宫里,那就要时时醒神,处处小心。 罗根氏的眼泪擦干了,与沈贵妃客套了几句,就有坤翊宫的宫女进来了。 两人一看,是皇后身边的锦螺,说是皇后娘娘命她来送补品给罗根贵人。 罗根贵人命人好生收下,又虚弱的说了几句感谢皇后的话。想起来马上就是二公主的生辰,便看着锦罗道:“劳烦姑娘传话,禀报皇后娘娘,臣妾这个身子出不去,还请娘娘恕罪。” 看着眼前的沈贵妃,罗根贵人想起来请她帮忙:“贵妃娘娘,能否帮臣妾一个忙?” 第184章 竟然不吃这一套 沈贵妃出了碧霄宫,可以直接右拐走往北边的宫道,也可以从朝倾宫门口过再往北边的宫道上拐。 沈贵妃来的时候,就是从北边过来的,没有经过朝倾宫的门口。她现在还是想原路返回。 刚才在碧霄宫的寝殿,罗根贵人让她帮忙把罗根贵人给二公主的生辰礼带过去。这是小事,沈贵妃也没有理由拒绝,反正她也是要去坤翊宫给皇后送去自己的那份。 她站在碧霄宫的门口刚要上肩舆,就听到皇贵妃在朝倾宫的门口喊了她一声。 沈浅吟抬头一看,就看到皇贵妃正朝她招手。 沈浅吟不好再继续上轿子,便摆出标准待人的微笑,也朝皇贵妃挥了挥手里的帕子,随即走上前去向皇贵妃请安。 沈浅吟走到朝倾宫门口,福身行礼,见皇贵妃满身的气派,便恭维道:“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皇贵妃轻轻扶起她,嘴角带着应付的笑,随即也打量起了眼神的沈贵妃,只见她穿着浅绿色的夏日宫衫,腰部束了碧绿的腰带,盈盈一握的身姿,让她眼前一亮,“瞧妹妹这通身的气派,不愧是太后和皇上特意让定北王送进宫来做贵妃的。” 沈浅吟心中一凛,忙谦卑地说道:“娘娘谬赞了,臣妾不过是仰仗皇上恩泽,哪比得上皇贵妃娘娘恩宠之盛。” 皇贵妃笑意更浓,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妹妹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本宫今日叫住妹妹,是听闻妹妹来瞧那罗根氏,出来迎迎。平时不见妹妹往本宫这里,却去了那碧霄宫。” 沈浅吟心中暗忖,这皇贵妃怕是来者不善,但面上仍平静如水,“回娘娘的话,妹妹在这宫里仰仗着姐姐的照拂,想着也应该多多照顾新来的妹妹们。” 皇贵妃冷笑一声,“妹妹倒是好心肠。只是这宫中新人自有本宫安排照料,妹妹这般殷勤,莫不是想拉拢人心,别有企图?” 沈浅吟屈身,一脸惶恐,“娘娘明鉴,臣妾绝无此心。臣妾自知身份低微,只想在宫中安稳度日。” 皇贵妃微微抬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哼,但愿如此。那罗根氏本是偏远之地进献之人,妹妹何必如此上心。莫不是有人指使妹妹这么做?” 沈浅吟心中一惊,知道这是皇贵妃在故意试探,于是抬起眉眼,坦然自若地说:“娘娘,臣妾真的只是出于姐妹情谊,并无他人指使。若娘娘不信,臣妾以后再也不会靠近碧霄宫半步。” 皇贵妃见她这般模样,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起来吧。妹妹既然懂得分寸就好,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宫只是开玩笑,你想看谁就看谁,左右是你自己的自由。” “谢娘娘。”沈浅吟缓缓起身,暗自松了口气。不管她在心里如何起疑,但表面上只想做好自己低一级的本分。 “妹妹这是回去还是去哪?”皇贵妃说着就看向后面纪黎儿手里捧着的东西,“妹妹,这是什么?” “回姐姐的话,这是罗根贵人让臣妾帮忙送去坤翊宫,给二公主的贺礼。” 皇贵妃惊喜道:“这不是巧了?本宫也是去坤翊宫,给皇后送贺礼,既然如此,咱们俩何不结伴相去?” 沈贵妃自然不能反驳,以礼道:“臣妾愿意跟娘娘一起去。” 皇贵妃挥挥手,让实公公把肩舆撤下去,“本宫与沈贵妃一起走走,正好路上说说话。” 实公公躬身领命,挥一挥拂尘让小太监们把肩舆撤下去,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等自家娘娘累了,再把肩舆往前抬。 皇贵妃不坐肩舆,沈贵妃自然也不能坐,让自己的肩舆跟在朝倾宫的后面。 沈贵妃请皇贵妃先走,站在原地候着。 但皇贵妃看着一旁捧着托盘的纪黎儿打趣道:“看来贵妃妹妹把这个宫女调教的很好,让她当了你宫里的大宫女,还让她跟着你出来到处见世面。” 说着,皇贵妃抬起花盆底子往前一步,沈贵妃跟在后面,边走边说:“还是姐姐会挑人,给妹妹挑了一个稳重的。” 皇贵妃哼笑一声:“再稳重的婢女,也是要人调教的,这说明妹妹你很会调教人,不然再机灵的婢女,也会提不上台面。要不本宫再给你送几个婢女,你好好调教,等调教好了,再给本宫送回来可好?” 沈贵妃语气惶恐道:“妹妹不敢,姐姐还是不要打趣妹妹了。” 两人说着,暂时停下了脚步。 皇贵妃又看向沈贵妃,“妹妹,本宫觉得你哪哪都好,家世也与皇后不分伯仲,甚至你的哥哥定北王屡屡立下战功,镇南王偏安一隅,说是镇守边疆,实则云南几乎没有战事,哪里有定北王的功劳大。说起来三位镇守边疆的大将军,你哥哥可是位居其首。太后和皇上没让妹妹你进宫为继后,岂不是辱没了妹妹才能?” 沈贵妃听完,更加的惶恐,垂首依依道:“朝堂的事,臣妾不敢置喙。只是入宫已经封了臣妾为贵妃,如此殊荣,臣妾很是满意。况且臣妾的长姐早年就入宫为后了,说到底皇上已经待沈家不薄。沈家出一位皇后,又出了一位贵妃,已经优于他人。皇上再不好厚此薄彼,立现在的中宫是皇上的明智之举。” 沈贵妃的话逻辑清晰,皇贵妃竟然挑不出一丝漏洞。她想挑拨沈贵妃与皇后的关系,好坐山观虎斗,没想到沈浅吟竟然不吃这一套。 皇贵妃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妹妹倒是大度,可本宫却觉得这后宫之中,最该讲究公平。若论资历,你并不比皇后差;若论家族功绩,你沈家更是当仁不让。妹妹这般与世无争,莫不是心中另有打算?” 沈贵妃赶忙屈膝行礼,“姐姐这话可折煞妹妹了。妹妹一心侍奉皇上,并无二心。这后宫安稳,全赖姐姐与皇后娘娘费心操持,妹妹不过是享现成的福气罢了。” 皇贵妃冷笑一声,“但愿如此。不过妹妹可要记住,这宫中风云变幻,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如何。今日你不争,难保日后别人不会将矛头指向你。” 第185章 简简单单的过日子 沈贵妃抬起头,目光坚定,“多谢姐姐提点,妹妹只愿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尽自己的本分,简简单单的过日子,不愿掺合其他。” 皇贵妃轻轻甩了下衣袖,“妹妹说的倒是好听,可既然入了宫已经由不得你了,但愿妹妹心愿达成。” 说罢,便率先向前走去,沈贵妃松了口气,随后跟上。 两人沿着宫道向北,走到了惠妃的熙和宫。惠妃早就得了信儿,听门口的小太监说皇贵妃和沈贵妃沿着宫道往她这边来了。 眼下是二公主的生辰,惠妃也猜到她们是赶往坤翊宫送贺礼的,也着人带了自己的那一份,着急带了出来。 原本她是想着喊上昭惜宫的德妃一起去的,可昭惜宫在西六宫,离东六宫的熙和宫还是有些距离,现在喊也来不及了。赶哪算哪,惠妃出来就热情的给皇贵妃和沈贵妃请安。 “两位娘娘为什么没坐肩舆?现下天儿越发的热了,可别晒着了两位娘娘。”惠妃寒暄道。 皇贵妃看了惠妃一眼,她不说还好,她这一说还真感觉到热了。但眼见这就要到坤翊宫了,不答反问道:“惠妃也是去送贺礼?” 惠妃颔首,她身后的林常在也谨小慎微的向皇贵妃行礼。 “那还愣着做什么,越等不是越热?”皇贵妃不耐烦的甩着帕子就要往前走。在这个后宫里,显然她谁也没放在眼里。 惠妃忙不迭应了一声,和沈贵妃一起加快脚步往坤翊宫而去。 一行人刚走到拐往坤翊宫的路口,就看到一列侍卫往东巡逻。 侍卫撤在一旁,等着各位娘娘先过。容尘向娘娘们行礼,也撤到了旁边。 皇贵妃见来人是容尘便打趣道:“容侍卫不是刚刚大婚过,这新婚燕尔的,怎么没有向皇上告假几日?陪陪新媳妇?” 容尘一拱手,恭敬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微臣的婚事已然办完了,微臣不用告假,还是进宫当值要紧。” 皇贵妃轻哼一声,“容侍卫倒是尽忠职守,好好巡逻,可别漏了哪一处。” 容尘拱手称诺,抬头的瞬间迅疾看了一旁的沈贵妃一眼。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沈贵妃看见了,迅疾慌了神,但表面依旧平静如水。 容尘赶紧低头,向各位娘娘告辞,往后退了两步,请各位娘娘先行。 皇贵妃倒是没看出什么,抬着花盆底子就要往前走。但是站在沈贵妃后面的惠妃觉察到了异样,很奇怪容尘为什么会看了沈贵妃一眼。 她边走心里暗暗思忖,沈贵妃去年陪皇帝出征,容尘护驾相随,难不成...... 一行人到了坤翊宫,依次送上贺礼,一番热闹之后,桌上摆满了各宫送来的贺礼。 皇贵妃笑呵呵的向皇后略施一礼,“臣妾恭祝皇后娘娘的二公主生辰喜乐。” 众人跟着纷纷向皇后行礼。 皇后笑着请众人免礼,眼睛却看向皇贵妃身后的沈贵妃,疑惑着她怎么会和皇贵妃一起来,便问道:“沈妹妹也一起来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适才去看了罗根贵人,出来的时候恰巧遇到了皇贵妃娘娘。” 随后沈浅吟也送上罗根贵人的贺礼,皇后命锦螺收了。 皇贵妃也笑着让木秀献上贺礼,说道:“皇后娘娘,这是西域进贡的夜明珠,愿二公主福泽深厚如同此珠般耀眼。” 皇后笑着点头,“两位费心了。” 这时,二公主被乳母抱了进来,粉雕玉琢甚是可爱。 沈浅吟瞧着公主,眼中满是喜爱,全然没注意到惠妃暗暗投来审视的目光。 此时的皇贵妃已经站累了,早就不请自坐的坐到了椅子上喝起了茶。 这时,德妃带着大公主匆匆赶来了,额间满是汗珠,“臣妾来迟了,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摆摆手,“无妨,今日左右不是正宴,各位姐妹不必这么着急。” 德妃福了福道:“明日是二公主的生辰,来道贺的人很多,臣妾怕娘娘明日忙不过来,又听说各位娘娘都来了,臣妾就赶紧来了。” 德妃向皇后行过礼,又向皇贵妃和沈贵妃依次行过礼。完了拉过她身后的大公主,“静宪,快给各位娘娘行礼。” 只见大公主奶声奶气的屈膝道:“皇额娘好,皇贵妃娘娘好,贵妃娘娘好,惠娘娘好......” 众人听了,都是一乐,不住的夸奖大公主懂事乖巧。 德妃之前已经给二公主亲手做了衣裳,没想到现在又送来了贺礼,皇后笑意盈盈的让人接了过去。 德妃上前就要抱二公主,皇后则拉过德妃身旁的大公主,让青蒿给大公主拿果子吃。 青蒿笑着牵着大公主的手,让大公主坐在一旁吃果子。大公主与青蒿相熟,很快便没了拘谨,坐在一旁笑呵呵的吃了起来。 德妃抱过二公主,逗着她笑,“二公主真是越发出落得讨人喜欢了。” 此时,惠妃开口道:“皇后娘娘真是有福气,有二公主一个这么贴心的公主。德妃的也有福气,只是像我这样的,身边连个公主都没有。” 听到这么说,皇贵妃心里很是舒坦,她可是生了皇子,而且还封了太子。 皇贵妃轻轻放下茶杯,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得意,“惠妃妹妹莫要心急,日后总会有的。” 惠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不甘。 一时间,殿里众人的表情有喜有忧。 皇后见状便轻咳一声,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本宫瞧着诸位带来的贺礼,皆是用心至极,本宫代二公主谢过诸位姐妹了。本宫让人备了冰凉的奶皮子,大家随意用一些,去去暑气。” 德妃抱着二公主笑道:“皇后娘娘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二公主乖巧可爱,自是讨大家欢喜。”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用完茶点,皇贵妃带头起身,大家各自散去。 坤翊宫后面又来了一些妃嫔,端妃和宜嫔僖嫔也相继来了。 德妃出了坤翊宫,带着大公主直接往西六宫的宫道上走;沈贵妃则向北边的宫道走。只有惠妃和皇贵妃都在东六宫,且都要往南边的宫道走。 来的时候,皇贵妃已经走了一路,回去她也没了力气,便让实公公把肩舆抬到跟前。 惠妃匆匆往前,走道皇贵妃的面前福了福,看到旁边没人,便轻声禀报道:“娘娘请等一等,臣妾有要事要向娘娘禀报。” 第186章 也算是给了沈皇后面子 皇贵妃觑了惠妃一眼,不冷不热的道:“回朝倾宫再说。” 惠妃的熙和宫离坤翊宫近,来的时候跟着皇贵妃一起步行,于是就依旧步行着跟在皇贵妃的肩舆后面。 一路上两人无话,只有抬轿子的太监步履整齐的脚步声和随行宫女轻微的呼吸声。 皇贵妃心里暗自揣测着惠妃找她何事,心里有些不耐烦。 回到了朝倾宫,皇贵妃下了肩舆径直走入正殿,也不等惠妃,便自顾自地坐在主位上。 惠妃进来后恭敬行礼,皇贵妃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说吧,找本宫何事?” 惠妃心中一惊,忙回道:“适才咱们去坤翊宫的时候,臣妾瞧见了那容侍卫看沈贵妃的眼神很不一般。” 皇贵妃来了兴趣,眉头一皱:“哦?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一般法?” 惠妃微微欠身,看了看四周。 皇贵妃挥了挥手,木秀就带着殿里的所有宫女出去了。 惠妃见殿内只有皇贵妃了,故作神秘的轻声说道:“娘娘你在最前面,可是没看见,容侍卫那看向沈贵妃的眼神,满是眷恋与深情,虽然稍纵即逝,但臣妾却在后面看的一清二楚。容侍卫的眼神全然不似普通侍卫看主子那般敬畏,臣妾绝对不会看错的。” 皇贵妃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好奇之心,继续听着。 惠妃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臣妾还注意到,沈贵妃虽故作镇定,可耳根却悄悄红了起来,想来也是有所察觉的。” 皇贵妃听后,手中茶杯轻轻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这沈贵妃平日里装得冰清高冷,没想到竟与侍卫有染。不过这事儿可不能仅凭你一句话就下定论,要找出证据,定死了那个沈浅吟。” 惠妃忙不迭点头:“娘娘英明,只是此事若传出去,不管真假,沈贵妃必然会被皇上厌弃,皇后娘娘从此也少了一个臂膀,于娘娘而言可是大好机会。” 皇贵妃睨了惠妃一眼:“你以为本宫像你这般蠢笨?此事若是诬陷,被皇上知晓,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你且先派人暗中留意着,有任何风吹草动再报于本宫。” 惠妃应下,又闲聊几句便告退了。 皇贵妃独自坐在殿内,目光幽深,喃喃自语:“沈贵妃啊沈贵妃,但愿你莫要真做出这等丑事,否则本宫定不会饶过你。” 这边厢,沈贵妃已然回到了清芷宫。 她的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容侍卫的那抹眼神一直在脑海中徘徊。 她深知方才自己那一瞬间的失态可能被惠妃发觉,而惠妃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打压自己的机会。沈贵妃坐在榻上,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帕子。 这时,阿润端着茶水进来,看到沈贵妃忧心忡忡的样子,小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可是今日出去发生了何事?” 沈贵妃犹豫片刻,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阿润惊了一下,很快平静了下来,安抚自家娘娘道:“娘娘不必挂怀,奴婢一直与娘娘在一起,您与容侍卫什么事都没有。那惠妃定是不安好心,恶意揣测。” 沈贵妃深吸一口气:“本宫自是知道她的心思,本宫与她素无瓜葛,她应该不会针对本宫。” 阿润轻声劝道:“娘娘虽如此想,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后宫之中只设两个贵妃之位,她们未必不会盯着娘娘的位置。” 沈贵妃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总觉得心里很不安,也知道惠妃是皇贵妃的人,必定联合皇贵妃给自己设陷。 正在这时,后院里传来了宫女凄惨的哭声,唬了沈浅吟一跳。 阿润告退,赶紧去后院瞧瞧,这三天两头的这么闹,谁也受不了。 很快阿润便把张嬷嬷带了进来,沈贵妃看着下首越发苍老的张嬷嬷,眉头深皱,就知道张嬷嬷的老毛病又犯了。 阿润刚要说话,沈贵妃指着张嬷嬷,一字一顿的说:“你自己说,为什么还要虐打宫女?本宫已经警告过你无数次了。” 张嬷嬷吓的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的哭喊道:“娘娘饶命,老奴知错了。只是那些个小蹄子做事总是毛手毛脚,老奴一时气不过才动了手。” 沈贵妃冷哼一声:“本宫看你是在这宫里待久了,愈发张狂了。本宫多次告诫于你,莫要再行恶事,你却当作耳旁风。” 阿润在一旁附和道:“娘娘仁慈,之前几次都未曾严惩您,您却不知悔改。此次若是轻易饶恕,怕是难以服众。” 张嬷嬷一听,忙磕头如捣蒜:“娘娘,老奴真的知道错了。老奴也是一心为娘娘着想,想让那些宫女们好好伺候娘娘,绝无坏心啊。” 沈贵妃闭上眼,缓了口气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本宫着想,可你这般行事只会有损本宫声誉。今日本宫若不严惩你,日后还如何管理这宫中之事。来人呐,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罚俸三个月,降为三等嬷嬷。” 顿了顿,沈贵妃还是于心不忍:“打十大板,罚俸三个月,降为二等嬷嬷。” 张嬷嬷绝望地呼喊着,被太监拖了下去。 皇宫的城墙虽高,但拦不住流言。很快清芷宫的事,就传到了坤翊宫。 皇后知道了,心里暗暗念叨,其实沈贵妃已经给了张嬷嬷无数次机会,顾念着她是沈皇后的奶母,才一次次的饶过她。 留她一条命,也算是给了沈皇后面子,尽了最后一点主仆情谊。 这沈贵妃一向以贤良示人,这次处罚奶母虽说公正,却也难免落人口实,毕竟是沈皇后的奶母,传出去总有人会说她沈贵妃不念旧情。 次日二公主生辰,太后依旧让在慈宁宫庆贺。 到场的六宫妃嫔,看似热闹,其实都在说沈贵妃处罚了前皇后的奶母之事。 这时,沈贵妃款步而来。 众人见状,瞬间安静下来。沈贵妃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神色淡然地向太后请安。 太后笑着让她起身,拉着她的手说:“你近日辛苦了,这宫中大小事务繁杂,多亏了你操持。” 沈贵妃恭敬地回道:“都是臣妾分内之事,能得太后夸赞,臣妾惶恐。” 胆大的僖嫔嗑着瓜子,还是忍不住开口讥讽道:“贵妃娘娘,那张嬷嬷的事……” 第187章 那咱们就制造证据 沈贵妃轻轻挑眉,目光扫过僖嫔,“僖嫔妹妹这话何意?莫不是觉得本宫处置不当?” 僖嫔被这眼神吓得一哆嗦,嘴上却仍硬着,“姐姐,那张嬷嬷到底侍奉过先皇后,姐姐如此严惩,不怕寒了旧人的心吗?” 沈贵妃冷笑一声,“妹妹倒是菩萨心肠,那张嬷嬷仗着曾经的身份,在本宫宫里作威作福,欺凌弱小,本宫多次警告,她却不知悔改,难道要本宫一直纵容不成?” 众妃嫔听了,纷纷低头不语。 僖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刚想再说些什么,太后却开了口,“嫣儿,今日是二公主生辰,莫要再提这些扫兴之事。沈贵妃处事公正,哀家心中有数。” 沈贵妃忙屈膝行礼,“多谢太后明鉴。” 僖嫔只得恨恨闭嘴,而后宴会继续进行。 沈贵妃泰然自若,仿佛刚刚的插曲未曾发生过。 眼见着众人都到齐了,皇贵妃和惠妃却迟迟没来。又等了会儿,皇帝倒是来了,从乾钦宫过来见皇贵妃没来,就让安公公去朝倾宫问问什么情况。 那边厢,惠妃早早的就去了朝倾宫汇报她打听的情况。 “回禀娘娘,臣妾着人打听了,容侍卫与沈贵妃之间并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任何的交集。”惠妃有点心灰意冷的禀报道。 好不容易看出了异常,可什么也没查出来。 皇贵妃自然对惠妃很是不满,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可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头绪。 皇贵妃轻敲桌面,沉思片刻后道:“此事,不可就此作罢。” 惠妃也不甘心,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高声道:“娘娘,还有一事,臣妾打听到,当时皇上刚到北疆的时候,就遇到了北戎的偷袭。听说容尘第一时间保护了皇上,而后还冲进妃嫔的帐子里救人,而且救的就是沈贵妃。” 皇贵妃一听,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竟有此事?容尘身为侍卫竟敢冲进营帐救她,这里面必定大有文章。” 惠妃连连点头,“娘娘英明,只是咱们还没有证据。” 皇贵妃微微勾唇,冷笑道:“既然没有证据,那咱们就制造证据。” “娘娘,安公公来了,说是问问娘娘怎么还没去慈宁宫,二公主的生辰宴会就要开始了。”木秀进来禀报道。 皇贵妃点头,“让安公公回去传话,就说这便去了。” 惠妃起身,赶紧上前扶起皇贵妃。 皇贵妃在惠妃耳边悄悄说道:“在宴席上,让那个纪黎儿悄悄的告诉沈贵妃就说本宫找她,再让人找那个容尘,也说有人找他,让他们见一面。到时候孤男寡女共处一地,闲话自然就传出来了。” “可若是他们见面了什么都没说呢。”惠妃接着问道。 “谁管他们说什么了?只要见了面,谁还能往好处想?到时候再把北疆容尘私闯妃嫔的帐子那事一说,大家都会觉得其中有鬼。”皇贵妃胸有成竹地说道。 惠妃听了,脸上露出钦佩之色,“还是娘娘思虑周全,只是没有人证,谁会相信?” “哼~~昂沁氏就是现成的证人,你着人去告诉她,只要她证明沈贵妃和容尘有私情,本宫必会让她得宠,也会让皇上多去她那里几次。”皇贵妃知道昂沁氏所求在此,故意说道。 皇贵妃带着太子和惠妃一同来到慈宁宫,二人纷纷向太后和皇上皇后行过礼后,惠妃就悄悄的找了昂沁氏嘀咕起了这事。 二公主的生辰宴会上热闹非凡,众人欢声笑语,却不知一场阴谋正在暗中展开。 皇后正抱着静珠,可静珠却伸出手要去到父皇的怀里。此时皇帝的胡须已经长了出来,静珠乐呵呵的抓着父皇的胡须笑个不停。 皇帝看到一旁的大女儿,期待的看着自己,便伸出手,让大公主也过去。 静宪有些胆怯,但还是被德妃推上前去。静宪走到父皇身前,像模像样的行礼问安。 皇帝一高兴,伸出一只手就揽过了大公主,一边一个闺女,皇帝笑的慈祥又欣慰。 “姐~姐~~” 二公主奶声奶气的喊大公主,大公主则做了个鬼脸,逗的妹妹笑的咯咯不停。 皇帝看着两个可爱漂亮的女儿,看着皇贵妃和端妃道:“快把承保和承佑也抱过来。” 说着,太子和二皇子的奶娘领命,各自抱着自家的小主子给皇上行礼。 二皇子走路比之前还稳了,甚至能快速的跑到父皇的跟前要父皇抱抱。只有一旁太子的奶娘面露难色,因为太子还不会走路。 皇帝脸色一沉,一旁的皇后很有眼色的抱过自家闺女,好让皇帝腾出手抱太子。 谁知二公主不愿意,皇后无奈让大公主拿着小孩儿玩的蹴鞠球哄妹妹,去到皇帝御座前的毯子上玩。 皇帝抱着太子和二皇子,就看到二公主被大公主拉着站在毯子上玩。 二皇子看到姐姐和妹妹在玩蹴鞠球,也在父皇的怀里坐不住了,应要下来跑去玩。太子在父皇的怀里,只会憨笑。 要是平时,皇贵妃看到其他孩子都可以正常的玩,只有太子连站都不会,肯定脸色很不好。但现在她有要事要办,心思也不在这,向皇帝行了一礼,说是出去更衣就离了殿。 其中几位妃嫔看了皇贵妃一眼,都认为皇贵妃看不了这一幕,才躲出去的,看笑话之余,又把目光投向了几个在殿里的毯子上玩蹴鞠的孩子们。 皇帝看着几个孩子,心中满是欢喜。所有人就连太后都在看着几个孩子玩,谁也没注意到纪黎儿悄悄走到沈贵妃身边低语,说是皇贵妃有要事找她。 沈贵妃面露疑惑,不知道皇贵妃现在找她所为何事,但还是起身随着宫女出去了。 另一边,容尘也被人以各种借口带到了同一个偏僻角落,两人一见面都很诧异。 就在此时,早就安排好的昂沁氏‘碰巧’路过,看到二人先是一惊,随后就走了。很快,流言蜚语就在宴会上传开了。 沈贵妃心中暗惊,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却也镇定自若。而容尘则一脸冷峻,想着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局面。 皇贵妃在宴席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暗自得意,只等着看沈贵妃如何自乱阵脚。 第188章 那个宫女在哪? 二公主的抓周仪式开始前,亲王福晋们都到齐了,镇南王夫人才姗姗来迟。 皇后发现侄子还是没来,镇南王夫人向太后解释道:“小孙子最近肚子老是不舒服,在家里好生养着,暂时不能出来。” 皇后发觉不对劲儿,但母亲显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细说缘由。打算等会宴席结束了,再细细的问问母亲。 宴会开始,二公主的抓周仪式也进行了起来。只见公主趴在红色的毯子上对面前的金元宝爱不释手,拿起来就玩。幸而元宝特意做的空心的,好让孩子也能拿的起来。 皇后看见了自己女儿拿的是金元宝,心里也很欢喜。钱可是好东西,比什么都实在。女儿抓了,就说明女儿此生丰衣足食,富贵一生。 殿里的气氛很是欢乐,惠妃突然给昂沁氏使了一个眼色。 昂沁氏心领神会,向前一步福身道:“皇上,臣妾有要事禀报。” 皇帝微微皱眉,“何事?要是不重要,就等宴席结束了再说。” 昂沁氏看了眼沈贵妃:“回皇上的话,很重要,请皇上移步到偏殿,此事事关重大,臣妾不能不报。” 皇帝虽然起疑,也不耐烦,但面前有亲王福晋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以及家眷。要是皇家私事,肯定不能让他们知道,以免失了皇家颜面。 既然昂沁氏说了,事情一定重要。 太后点头,“皇帝你就去一趟,因姿,带皇帝过去。” 于是皇帝移驾慈宁宫偏殿,坐定了就看到昂沁氏跪在了地上,皇帝惊讶:“什么事还要跪着说?” 昂沁氏不敢站起来,跪着禀报道:“臣妾惶恐,皇上就容臣妾跪着禀报。适才臣妾出去更衣的时候,看到沈贵妃和容侍卫在小花园偏僻的角落私会。” 皇帝闻言,大惊失色:“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昂沁氏战战兢兢的重复了一遍。 皇帝还没发话,昂沁氏继续说道:“臣妾听闻,皇上刚到北疆的时候,容侍卫曾经豁出性命闯进了沈贵妃的帐子,拼死杀了刺客,才救下了沈贵妃。” “这有什么?是朕命令容尘去妃嫔的帐子杀刺客的。”皇帝愤愤道。 昂沁氏急的满脑门子的汗,继续辩解道:“可适才臣妾又撞见了容侍卫和沈贵妃见面,这其中怕是大有文章。” 皇帝一拍案几,“传沈贵妃。” 沈贵妃刚到偏殿门口,脸色一白,急忙跪下解释道:“皇上,臣妾冤枉,此事是有人恶意陷害。” 皇帝目光深沉地看向沈贵妃,又扫了一眼昂沁氏,指着她说:“昂沁氏都亲眼看见了,你还如何抵赖?” 沈贵妃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望着皇帝:“皇上,臣妾虽不知昂沁氏为何要诬陷臣妾,但臣妾那日在北疆确实只是感激容侍卫救命之恩,绝无私情。今日是臣妾身边的婢女跟臣妾说皇贵妃找臣妾,臣妾才出去的,没想到见的却是容侍卫。” 皇帝听后,心中稍有动摇,但仍板着脸,冷冷的对一旁的安公公说,把皇贵妃叫进来。” 顿了顿,皇帝又道:“传容尘,让他在隔间候着。” 须臾,皇贵妃便扭着已经不再纤细的腰肢进来了,刚抬着花盆底子进门 ,就故作惊讶的问:“皇上,这是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两位妹妹都跪在地上?” 皇帝很生气 ,但也没忘记伸出手,让皇贵妃去他身边坐下。 皇贵妃娇嗔地靠向皇帝,缓缓的坐在皇帝身边,摸着皇帝的胸口给皇帝顺气,阴阳怪气道:“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 皇帝冷哼一声,“这后宫之事真是越来越乱了,适才沈贵妃说你找她,她才出去的,而昂沁氏说沈贵妃出去见了容尘。” 皇贵妃故作惊讶,“什么?臣妾适才跟皇上说出去更衣,而后一直在席上并未外出,皇上您是瞧见了的。臣妾也没见沈妹妹,沈妹妹见容侍卫便见了,为什么拿臣妾当挡箭牌?” 沈浅吟这时浑身是嘴也都说不清了,便让皇帝传她的婢女纪黎儿进殿。 纪黎儿吓坏了,进来就跪在地上,眼泪直往下掉,却不敢吱声。 皇帝喝问:“说,是谁让你请沈贵妃出去的,是皇贵妃?还是皇贵妃宫里的人?” 纪黎儿伏在地上根本不敢看皇上,只战战兢兢道:“回皇上的话,是有一个宫女跟奴婢说皇贵妃在外面找沈贵妃,可是奴婢不认识。她带完了路就跑不见了。” 皇贵妃脸上满是洗刷了冤屈的表情,叫屈道:“皇上,您也听见了,不是臣妾,也不是臣妾宫里的人,随便一个宫女就把沈妹妹叫了出去,却诬陷在臣妾身上。” 皇帝拍了拍皇贵妃的手,以示安抚:“爱妃放心,朕会还你一个清白。” 随后皇帝高声喊道:“传容尘。” 容尘进殿,恭敬地行礼。皇帝眼神冰冷,似乎要穿透容尘,随即质问道:“容尘,你与沈贵妃到底有无私情?” 容尘沉稳地回答:“回皇上,绝无半分私情,实则是有一位脸生的公公说有人在慈宁宫的小花园闹事,微臣才赶过来的。” 皇贵妃在旁煽风点火,“哟,这话说得可真好听,想见某些人就直接说,查出来你说谎,可是要掉脑袋的。” 沈贵妃见状大声说:“皇上,臣妾以为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安排,想借此污蔑臣妾与容侍卫。” 皇帝微微眯眼思考着,压制着内心的怒气,突然开口:“容尘,即日起你调离后宫,任职前朝。沈贵妃禁足清芷宫,等朕查清楚了,再做定夺。” 容尘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领命谢恩。沈贵妃则是咬着嘴唇,眼中含泪望着皇帝。 皇贵妃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心中暗喜自己的计划得逞。 “皇上,就别再做定夺了,臣妾已经把那个宫女带来了,不如今日就问清楚,可别冤枉了好人。”皇后说着就往里面进。 众人没想到这个时候皇后会来,都纷纷看向皇后的,脸上的表情各异。 皇上看着皇后进门,才算冷静了下来,问道:“那个宫女在哪?” 第189章 真相大白 皇后款款的坐在了榻边的一张椅子上,朝殿外一挥手,“带上来!” 很快那个宫女就被太监推了进来,皇后继续说道:“皇上,让沈贵妃宫里的婢女认一认,看此人是不是刚才传话的小宫女。” 那个宫女进来,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地上,显然已经吓傻了。 沈贵妃重整了精神,对着一旁的纪黎儿说,“你抬起头,瞧瞧这个人是不是刚才让你传话的宫女?” 纪黎儿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那宫女身上,仔细打量一番后,目光坚定,很肯定的点头,“回娘娘,就是这位宫女给奴婢传的话。” 众人都把目光都放在这个脸生的宫女身上,只有昂沁氏明显惊慌失措的委顿在一旁。 皇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昂沁氏道:“昂沁常在,你为何如此惊慌,莫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 昂沁氏摇头不迭,颤抖着声音说:“娘娘,臣妾……臣妾没有,只是这宫女面生,臣妾怕被诬陷。” 皇上这时也开口了,指着宫女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那宫女一听,忙磕头哭喊道:“皇上饶命,奴婢是碧霄宫伺候罗根贵人的,是昂沁常在身边的嬷嬷指使奴婢这么干的,说是只要传了话,就能赏奴婢银子,还能让奴婢回家看望病重的母亲。” 昂沁氏脸色惨白,指着宫女大骂:“你个贱婢,竟敢血口喷人。” 她深知这次抵赖不掉了,灵机一动就说:“皇上,她不是臣妾的人,她是伺候臣妾表妹的,与臣妾无关啊。” “你表妹如今在养病,她如何指使的了?况且这个宫女指使的是你身边的嬷嬷,可没有说是你表妹指使的。” 皇帝越发的恼怒,“事到临头,你还这般的抵赖,诬陷她人。” 但此时众人心中已有数。皇后威严地说:“来人呐,将昂沁氏降为答应,禁足一月,好好思过。至于这宫女,杖责三十赶出宫去。” 昂沁氏进宫就是常在,皇帝还承诺过她,只要她能把表妹照顾好,表妹的病一好,她就可以升为贵人。 没想到皇后竟然要把她降为答应,连常在都不能是了。此时她恨透了惠妃,一咬牙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也是受人威逼指使,被迫才这样做的。” 皇帝这下听清楚了,知道是自己的后院起了火,跟容尘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他是皇帝,说过的话就不能收回。而且容尘已经牵涉其中,让他去前朝当值也是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接下来就是后宫的事,便让容尘退了出去。 容尘刚出门,惠妃就被传召了进来。 皇帝也知道没有沈贵妃什么事了,她也是被冤枉的,然后就挥手让沈贵妃起身。 沈贵妃向皇上一拜,“臣妾,多谢皇上明察秋毫。” 然后,沈贵妃又向皇后盈盈一拜:“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明察秋毫。” 皇后挥手,轻声说:“妹妹快起来,妹妹实在是受奸人所害,快来本宫这里坐。妹妹要相信,皇上一定会还妹妹一个公道的。” “奸人?”皇帝冷哼一声,看着跪在下首的惠妃,就知道她也不干净,恨声道:“说吧,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惠妃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皇后会突然跳出来帮沈贵妃。她算无遗策,最差的结果也是死无对证,就算没证实沈贵妃与容侍卫有私情,也会泼沈贵妃一身脏水。 为此,她就可以成为皇贵妃的得力助手,得皇贵妃信重。 惠妃心中虽惊,但面上仍强装镇定,“皇上明鉴,臣妾与昂沁氏根本不相熟,在后宫也没有私交?怎会做出如此之事?这一切都是那昂沁氏陷害于臣妾。臣妾听闻她和她的表妹一直觊觎贵妃之位,想必是她们姊妹二人妄图污蔑沈贵妃以取而代之。” 皇帝微微眯眼,显然并不全信。 皇后这时缓缓开口:“惠妃妹妹这话可就不对了,方才昂沁氏已指认了你,如今你却反咬一口。在座的那么多人,为什么她只指认你,却不指认别人?” 惠妃急忙辩解:“皇后娘娘,昂沁氏急于脱罪,自然会攀咬臣妾。” 皇帝不耐烦地打断道:“够了!来人,把惠妃身边的太监嬷嬷都送去慎刑司,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朕倒要看看他们的嘴有多紧。” 惠妃脸色一白,她苦心经营却落得这般下场。 随即瘫软在地,口中仍喃喃道:“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 皇帝叹气,却看也不看她一眼。 慎刑司的刑罚残酷,那些太监嬷嬷哪里经得起折腾。不久后便会有人招供出惠妃确实暗中谋划诬陷沈贵妃一事。 惠妃看见皇贵妃,立刻膝行过去,哭求皇贵妃:“娘娘,救救臣妾,娘娘救救臣妾......” 皇贵妃这时也慌了,若是惠妃认了罪,她这个皇贵妃也会被揪了出来。 于是她转身向皇上求道:“皇上,今日是二公主的生辰礼,实在是不宜打打杀杀的,让二公主沾染上晦气。” 说着皇贵妃转头:“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皇后暗道:这事与自己的女儿何干?但她也不能说不是。 倒是皇帝接话道:“既然皇贵妃求情,那就先押去慎刑司,容明日再审,惠妃禁足熙和宫,不得外出。至于昂沁常在,就如皇后所说,将为答应,禁足一月。” 说着,皇帝指着那个被传话的宫女,“那个宫女,也如皇后所说,打三十大板,撵出宫去。” 宫女一听,皇帝没有下令杖毙她,于是千恩万谢的向皇帝磕头谢恩,而后身子一软被两个嬷嬷拖了出去。 众人以为此事暂告一段落,正松口气时,皇帝却又缓缓开口:“今日之事,朕心中有数。这后宫之中,竟如此乌烟瘴气,朕甚是失望。” 说完皇帝的眼神有意无意扫过皇后,接着说道:“外面公主的宴席还在进行,皇后还是先出去应酬一番,别让太后起疑。” 皇后深知事情真相大白了,于是起身朝皇上福了福,带着自己的婢女就离开了。 皇帝站起身,带着皇贵妃就要走,看到站在一旁垂首恭送他的沈浅吟,不忍心道:“你先回宫歇着,就不必去席上了。” 第190章 你愿不愿意侍寝? 沈贵妃遵旨,向皇帝和皇贵妃福了福,沈贵妃沉静道:“臣妾遵命。” 她面上依旧平静,这一场仗,她打胜了。 带着婢女,沈浅吟离了偏殿,也不在乎后面依旧跪着的惠妃看向她的怨毒眼神。 回到了清芷宫,沈浅吟就‘病’了。 阿润跑前跑后的请太医,纪黎儿却趴在娘娘的床榻前哭的哽咽难止。沈浅吟身子并没有什么异常,而是心里受了委屈。也有劫后余生的松弛,整个人精神垮了。 沈浅吟无力的躺在床上,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纪黎儿,她不禁好笑。 “娘娘,都怪奴婢,怪奴婢蠢笨才让娘娘被人陷害,奴才该死。”纪黎儿哽咽的说着。 “好了,别哭了,本宫这不是好好的么。”沈浅吟无奈的安慰着纪黎儿。 纪黎儿抬起挂满泪珠的脸,“可是娘娘,这次虽躲过一劫,可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那惠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浅吟冷笑一声,“她自是不会罢休,但经过今日之事,她短时间内也不敢再有动作。而且皇上反而会对本宫还有几分愧疚之意,暂时不会让本宫再陷入险境。” 正说着,阿润进来禀报道:“娘娘,皇贵妃派人送来了些滋补的药材。”沈浅吟微微挑眉,“看来皇贵妃也是来探本宫虚实的,收起来吧。” 阿润担忧道:“娘娘为何要如此客气对待皇贵妃?今日之事说不定就有她暗中推波助澜。” 沈浅吟轻轻摇头,“在这宫中,不可轻易树敌。皇贵妃根基深厚,现在还不是与她正面相抗之时。咱们先养精蓄锐,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说完,沈浅吟闭上眼,似是在休息,可心中已在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纪黎儿的哭声依旧不止,沈浅吟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看着纪黎儿道:“本宫想给皇贵妃送些贺礼,你愿不愿意去?” 纪黎儿脸上还挂着泪珠,不知道沈贵妃是何意。难不成还要试探她的忠心? 下一秒,纪黎儿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她知道,无论沈贵妃是什么打算,她都只能遵从。 沈浅吟见状微微一笑,“你莫要害怕,本宫只是想让你去打探一下皇贵妃那边的动静。你放心,本宫信你,你只需要将礼物送去,顺便看看皇贵妃的神色态度,回来告知本宫即可。” 纪黎儿心里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路上,纪黎儿捧着托盘,看到宫廷中的繁花似锦,却无心欣赏。 到了皇贵妃处,皇贵妃听闻是沈贵妃派来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纪黎儿恭敬地呈上礼物,并转达了沈贵妃的道谢之意。 皇贵妃笑着收下,看似亲切和蔼,但纪黎儿还是察觉到她笑容背后隐藏的疏离。 皇贵妃上下打量起了纪黎儿,慢慢走下来,在纪黎儿的身边转了两圈后,停在纪黎儿的面前,她最恨背叛她的人。 从来没想到这个纪黎儿,好不容易送到了沈贵妃那里,竟然没有派上用场,反而踏踏实实的为沈浅吟那个贱人马首是瞻,连自己这个旧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皇贵妃冷笑一声,“纪黎儿,你可还记得是谁从内务府把你选出来的?” 纪黎儿身子一颤,忙跪下说道:“自然记得,是娘娘您。” “哼,那你现在为何一心向着沈浅吟?”皇贵妃眼神冰冷。 纪黎儿咬了咬牙,回道:“回娘娘,沈贵妃待奴婢不薄,奴婢只是如实办事。” 皇贵妃气得脸色铁青,“好一个如实办事。来人呐,给我掌嘴二十。” “皇上驾到!” 随着小太监的唱和,皇上跨门而来。 众人急忙行礼,皇贵妃也收敛了怒容,娇柔地迎上去,“皇上这会儿怎么有空来了?” 皇上负手而立,“慈宁宫那散了,朕今日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过来瞧瞧承保。” 说完,皇上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纪黎儿,眉头微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皇贵妃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婢女不懂规矩,臣妾正想教训一下呢。” 皇上却走向纪黎儿,托起她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不是沈贵妃宫里的婢女吗?哭的眼睛都肿了,爱妃何必如此苛责。” 皇贵妃心中一惊,忙道:“皇上,这个宫女来送沈妹妹的谢礼,对臣妾不敬,还顶撞臣妾。” 皇上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哭的浑身颤抖的纪黎儿,揽过皇贵妃的肩膀就要一起坐榻上,哄道:“左右不过是个小婢女,爱妃莫要气坏了身子。朕瞧这婢女年纪尚小,朕会让沈贵妃好好调教调教。” 皇贵妃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应下,“皇上说的是,臣妾听皇上的。” 转而瞪着跪在地上的纪黎儿,喝道:“还不快滚。” 纪黎儿磕了个头,颤声道:“多谢皇上,多谢皇贵妃娘娘。”便匆匆退下了。 纪黎儿离开后,皇贵妃靠在皇上怀中,撒娇道:“皇上,您这般偏袒沈浅吟,莫不是真对她动了心思?” 皇上捏了捏皇贵妃的鼻子,“朕不过是看在太后的份上多关照她些,爱妃莫要多想。” 而这边纪黎儿一路小跑回了沈贵妃宫中,将事情始末告知沈浅吟。沈浅吟微微蹙眉,“看来这皇贵妃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日后行事更得小心谨慎。” 纪黎儿握紧拳头,“娘娘放心,奴婢定当全力护娘娘周全。” 沈浅吟左右打量起了纪黎儿,试问道:“皇上真的捏着你的脸,仔细的看了?” 此时的纪黎儿有些脸红,就算她对皇帝没什么感觉。但一个男人就那么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的脸上上下打量,一想到那个场景,纪黎儿的脸就红到了耳根。 沈浅吟若有所思,看着纪黎儿,很认真的问道:“纪黎儿,你说,若是皇上真的对你动了心,你愿不愿意侍寝?” 纪黎儿此时吓坏了,她是个小宫女,可是她从来没想过爬上龙床,沈贵妃这么问,是不是生气了? 可沈贵妃并没有生气,感觉到纪黎儿对皇帝并不排斥。缓缓的伸出手,拉着纪黎儿的手道:“别怕,要是皇上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可要抓紧了。” 第191章 感谢娘娘出手相救 这边厢,宴席散了后,皇后已经带着镇南王夫人,回了坤翊宫。 皇后屏退了众人,镇南王夫人抱着已经睡着了的二公主不忍心撒手。 “母亲,让奶娘把静珠抱下去睡吧,不然一会儿您该胳膊疼了。”皇后坐在榻上,亲自给母亲沏茶。 镇南王夫人摸着外孙女的熟睡的小脸,不舍得让奶娘抱走,摇了摇头,“我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抱孙女的机会也少。马上就出宫了,还是让我多抱一会儿吧。就算一会儿胳膊疼,我也忍了。” 镇南王夫人,说着眼眶就红了。 皇后看到母亲的头发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黑了,堪堪四十的年纪,已经有些老态,皇后突然有些心疼。 在古代除了药补食补,化妆品实在有限。母亲在家作为当家主母不仅要操持着整个王府,还要照顾庶女和一个刚刚被送回来的孙子,自然焦心。 皇后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柔声道:“母亲,女儿近日寻得一位女先生,精通药理养生,不如让她到府上去,给您调理身子。” 镇南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犹豫道:“这合适吗?会不会太过麻烦?” 皇后笑着摇头,“无妨的,女儿只盼母亲能好好休息。适才在席上母亲说霖儿肚子不适,怎么回事?” 镇南王夫人这才叹了一口气:“不瞒娘娘,霖儿刚回来的时候已经在路上染了风寒,本以为没大碍,谁知道回到京城就水土不服,时常肚子不舒服。” 皇后听了,眉头微蹙,“那可有找御医诊治?” 镇南王夫人忙回道:“还未曾,只找了府医,不好随意惊动御医。” 皇后略一沉思,“母亲稍后先回府,女儿去皇上那请旨,让御医前去给霖儿瞧瞧。” 镇南王夫人应下,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声对皇后说:“娘娘,如今您在宫中地位虽稳,但也要小心其他嫔妃暗中使坏。霖儿回京,就是你爹爹的意思,如今圣上对你爹爹和哥哥的官职心存疑虑,是以让霖儿回京,就是想要牵制你爹爹和你哥哥。” 皇后早就猜到了,让她入宫为继是利诱,让霖儿回京是威逼。皇上这一招使的倒是好,软的硬的都上。 皇后微微蹙眉,不发一语。 镇南王夫人担忧地看着皇后,目光坚定,“娘娘放心,霖儿入京也好,留在我身边,自会护他周全。至于你爹爹和哥哥那边,他们手握兵权多年,忠心耿耿,皇上左右也只是试探。” 皇后轻轻颔首,“母亲所言极是,女儿自然信得过爹爹与兄长,只是圣意难测,还是需得谨慎行事。” 镇南王夫人握紧皇后的手,“娘娘,咱们镇南王府与您荣辱与共,无论如何都会支持您。” 皇后大惊失色,赶忙制止,“母亲慎言,这话若是传出去便是大逆不道。” 镇南王夫人自知失言,忙左右查看,所幸周围并无他人。 她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皇后却仍心有余悸,压低声音道:“母亲,这宫中耳目众多,哪怕无人听见,也不可再说此等话。” 镇南王夫人愧疚地点点头,“娘娘莫要生气,是臣妇一时糊涂。” 又说了会子话,镇南王夫人眼见着时辰不早了,也不敢多留,以免给女儿惹来非议。 奶娘进来把二公主抱下去后,镇南王夫人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而后才起身告退。 送走了母亲,皇后也去到榻上休息一会儿。 午睡习惯了,天塌下来她都要眯一会儿,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在后宫,她还要有个好壳子熬日子。 午睡前,皇后让全公公去打听皇帝在哪儿。 全公公当即就退了出去,打听到了皇帝还在朝倾宫,便候在皇后的寝殿外面,等皇后午睡醒来。 半个时辰后,皇后睡到了自然醒。 虽然午睡的时间不长,但醒来的那一瞬间,皇后深觉神清气爽。 她伸了个懒腰,青蒿进来给自家娘娘梳洗,皇后随即唤进全公公。 全公公恭敬地行礼后说道:“娘娘,皇上还在朝倾宫呢。” 皇后微微蹙眉,但脸上仍是淡淡的,吩咐道:“摆驾清芷宫,沈贵妃今日受了惊吓,本宫去瞧瞧。” 全公公应了一声,连忙去安排。 不多时,凤辇备好,皇后乘上凤辇往清芷宫而去。一路上宫女太监纷纷避让行礼。 到了清芷宫,宫女通报之后,皇后就直接进了内殿。只见沈贵妃神情 厌厌,面色略显苍白,却仍强撑着笑意,起身要下榻给皇后娘娘行礼,“劳烦皇后娘娘挂怀。” 皇后扶着沈贵妃躺下,轻轻拉起她的手,“妹妹今日受惊,本宫怎能不来看看。” 沈浅吟情绪开始激动,反过来拉着皇后的手,感激道:“今日臣妾要感谢娘娘出手相救,要不是娘娘及时赶到,只怕臣妾现在已成为众矢之的,恐性命都没了。” 沈浅吟眼中含泪,一脸真诚。 皇后微微一笑,轻声安抚道:“妹妹这话说得见外了,当初本宫生静珠之时,还不是妹妹你拼力相救,本宫才得以平安生下静珠。要不是你,恐怕本宫与静珠已经......妹妹的大恩大德,本宫又岂能忘?如今咱们姐妹同处后宫,自当互相扶持。” 说到这里,皇后又想起来以前的种种,知道皇贵妃当时就是要置自己于险境。 前皇后小产后,因身子虚弱而薨;她这个继后要是再难产而逝。想必皇上不会再设立皇后,大臣和太后也不会说什么。等太子长大了,她皇贵妃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后。 沈贵妃也能猜到她今日的事是皇贵妃所陷,但惠妃没有承认,更没有咬出皇贵妃,这次明显不能把皇贵妃拉下来。 皇后又安抚了几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 沈贵妃看出来了,坦然道:“娘娘有什么话想问,便问吧。” 皇后屏退众人,对着沈贵妃好整以暇的问道:“妹妹,你跟本宫如实说,你与那容侍卫到底有没有私情?” 第192章 咱们都要守着本心 “没有!” 沈浅吟挣扎着起身,就要给皇后跪下,伸出右手向皇后发誓道:“娘娘,臣妾在这里向娘娘发誓,臣妾与容尘并无私情。” 皇后沉思片刻,幽幽道,“好,本宫信你。本宫今日第一次问,也是最后一次。不为别的,只想知道实情。也想告诉妹妹,女子一旦入宫成为了皇上的女人,身心那都是皇上的。这是命,咱们都要守着本心,为我们自己,也为了咱们的家族。” “臣妾谨记娘娘教诲。”沈浅吟低头恭敬地说道。 皇后微微抬手扶起沈浅吟,轻叹了口气:“妹妹可知,如今后宫之中暗潮涌动,各宫妃嫔心思各异,你我虽无深交,但本宫还是希望你莫要卷入无端之事。” 沈浅吟福了福身:“娘娘放心,臣妾只想在这宫中安稳度日,绝无争宠害人之心。” 这时,外面传来宫女通传声:“皇后娘娘,安公公来了,说是请娘娘去慈宁宫一趟,万岁爷也去了。” 皇后猜想,兴许今日的事,太后知道了。 整了整衣装,安抚了沈贵妃几句,皇后就带着婢女离了清芷宫。 清芷宫在东六宫的最北边,慈宁宫在西六宫的最南边,皇后坐在凤辇上沿着东六宫的宫道往南,经过熙和宫和朝倾宫,才能到达慈宁宫。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皇后的凤辇才终于到了慈宁宫。 进得殿内,只见皇上一脸严肃地坐在一旁,太后则端坐在主位之上,眼神透着几分威严。 “儿臣给额娘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皇后依次行礼后,轻声问道,“不知额娘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太后看了一眼皇后,又扫向皇上,缓缓开口:“哀家听闻今儿起了些风波,涉及男女私情之事。” 皇后忙回道:“额娘,儿臣已经查问过沈常在,此事乃是惠妃诬陷,误会一场。” “误会?”太后有些动气,但是经年的修养让太后的神态很是平静,除了声音冷清,几乎看不出太后在动气。 顿了顿,太后道:“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你们处理的很好,哀家也不会再提其中的缘由。只是喊你们来,是想商量一下惠妃的事。” 皇帝颔首,皇后也恭敬的垂首听着。 太后叹了口气道:“那惠妃在后宫也有些年头了,从低位分晋升到如今的四妃之一,除了她生过皇家子嗣,还因为她的家世。虽然惠妃的爹只是太常寺少卿,但在前朝也是有一席之地的。要是惠妃因此被严厉处罚了,前朝也会因此动荡。家丑不可外扬,皇家亦是如此。惠妃被处罚,沈贵妃的事也捂不住了。虽然沈贵妃的事只是子虚乌有,但难保世人说三道四,看皇家笑话。” 皇帝听的认真,皇后知道自己来只是个凑数的,只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点头附和,不敢多说一句。 太后说的话告一段落,皇帝才接口道:“那以额娘的意思,惠妃就不从重处罚了?那她宫里的奴才又如何处置?” 太后继续道:“既然已经送去了慎刑司,那就认真的审完,但其中的缘由必须秘而不宣,此事就算就此了解。” 皇帝很认同的点头,“额娘说的有道理。” “至于那昂沁氏。”太后沉思道:“她虽然是北戎送来的,可那几位美人都是代表着北戎的颜面,咱们对人家处罚太甚,也是打北戎的脸,不利于皇帝对周边地域的统治。禁足就禁足了,等到后面有什么机缘,还是要晋升到常在为好。” “额娘说的有理。”皇帝附和。 太后见一旁的皇后一句话也没说,就问她:“皇后,既然哀家叫你来了,也说说你的看法。” 一直把自己当摆设的皇后,垂首恭敬道:“额娘传儿臣来,儿臣受宠若惊,但儿臣一直在认真的听着额娘和皇上的话,儿臣深以为然,觉得额娘说的句句在理,儿臣佩服不已,并没有什么看法。” 皇帝瞪了皇后一眼,对皇后的拍马屁行径很是不屑。 太后倒是被皇后逗笑了,“你啊你,哀家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好了。” 皇后脸上微微泛红,却仍是陪笑脸,陪笑道:“额娘,儿臣愚钝,还请额娘多多指教。” 太后笑了会,点头夸赞皇后几句。 而后又认真的看着皇帝道:“浅吟想必今日是吓坏了,等会哀家让因姿去瞧瞧,你呢也别光顾着皇贵妃而忽略了浅吟。这几日你也多去安抚安抚,别让人家寒了心。” 皇帝颔首,太后难得一次不说让他去僖嫔那,多少给太后一些面子,很配合的答应了。 自然惠妃这事,就轻轻的放下了,只是让她禁足,惠妃的娘家就算知道,也会觉得是女儿在宫里有什么错处了,不会对皇帝有所不满。 太后说完了,就让宫女传晚膳,帝后自然陪着太后一起用,说一些举足轻重的话。 晚膳后,皇后与皇帝一起离了慈宁宫。 皇后在心里默念:皇帝不要去坤翊宫。 念到第三遍的时候,皇帝果然开口道:“适才,额娘已经说了,让朕去瞧瞧沈贵妃,你自己回去吧。” 想起来侄儿的事,皇后便趁机恳求皇帝:“皇上,臣妾的侄儿近日肚痛不止,还请皇上允许,请太医去瞧瞧。” 这都是小事,皇帝想也没想,点头道:“那就传太医去瞧瞧。” 皇后俯身谢恩,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露声色的点头,实则心里暗喜。 只要皇帝不去坤翊宫,去哪里都行。 她可只想做个精准吃瓜,不间断摆烂的继后,时间越长越深迷其中。回去洗洗,搂着女儿睡觉才是她最想做的事。 在慈宁宫,帝后各自上了轿辇,往宫道的北边前后走了一段路,一个去了清芷宫,一个回了坤翊宫。 清芷宫。 沈贵妃晚膳时间才有力气起来用饭,刚没吃两口,阿润就进来禀报说,那已经降为二等嬷嬷的张嬷嬷好像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沈贵妃听了半天,大概只听得阿润说什么张嬷嬷身子还还没养好,什么张嬷嬷疯魔了。 她叹了一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道之前姐姐怎么能够忍受自己的奶嬷嬷的。 听了半天,沈浅吟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道:“走,去后院瞧瞧。” 沈浅吟提着裙摆,走到昏暗的下人房里,就看到张嬷嬷趴在床上唉声叹气。 张嬷嬷听见有人进来了,抬起头,脸上多半被垂下来的头发盖住了,只有那双褶皱的双眼,见来人,激动的喊道:“大小姐,你终于来了。” 第193章 真正的好戏,正式开始 沈浅吟知道,这是张嬷嬷错把自己认成了长姐。 她站在门口,看着老泪纵横的张嬷嬷,有些恍惚。 纪黎儿跟进来,给自家娘娘拿了个扇子。七月的天,着实热的让人透不过气。但当她看见张嬷嬷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用扇子捂住了嘴巴。 除了害怕张嬷嬷,还是因为张嬷嬷现在的样子真的有些吓人。此时的张嬷嬷因为臀部挨了板子,是趴着的,头发有些凌乱,苍老的脸更是狰狞,眼睛因为哭的太久,已经肿了起来。 “大小姐,您终于来看我了。”张嬷嬷伸出手,又对着沈浅吟说了一次,仿佛要拉着沈浅吟的手。 沈浅吟站立在原处,并没有向前,轻咳一声,缓声问道:“张嬷嬷?你叫我什么?” 张嬷嬷听见了沈贵妃的声音,身子颤动了一下,眼神也明亮了一些,但看眼前的人不是她奶大的大小姐,眼里的光亮跟着暗淡了下去。 她想爬起来给沈贵妃请安,可腰部以下疼的她直吸气。 “罢了,你就趴着吧。” 沈浅吟道,“看在长姐的份上,本宫且饶你这次。若再有下次,莫说是板子伺候,便是逐出后宫去也是应当的。本宫不是长姐,希望嬷嬷不要再错认了。” 张嬷嬷忙不迭地点头,感激涕零道:“多谢娘娘宽宏大量,老奴再也不敢了。” 见张嬷嬷说的条理清晰,并没有疯魔的样子,沈浅吟顿时松了一口气。 张嬷嬷毕竟是长姐的奶娘,作为妹妹她不能赶尽杀绝,不然百年之后下去见到了姐姐,她也不好交代。 只要张嬷嬷真心悔过,她就会好好给她养老。 正待转身,沈浅吟突然听见了嬷嬷不清不楚的呢喃:“大小姐,“大小姐,老奴对不起你呀。”张嬷嬷眼中含泪,声音微弱却透着无尽的悔恨。 沈浅吟脚步一顿,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又走近几步,心里惴惴,“嬷嬷这话何意?莫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本宫之事?” 张嬷嬷嘴唇颤抖,神情恍惚,又带着一丝清醒。确定面前还是沈贵妃后,似是下了极大决心才开口:“当年,大小姐小产之前,皇贵妃让人给大小姐送来了安胎药,老奴没有请太医查验,就给大小姐喝了,老奴真是罪该万死。” 沈浅吟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背后竟有这般隐情,纪黎儿在一旁也是满脸震惊。 “你确定那是安胎药?”沈浅吟又走上前,质问道,她的身子已经开始颤抖,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确定。”张嬷嬷疯狂摇头,“老奴以为那是安胎药,可当老奴喂给大小姐后,夜里大小姐就开始腹痛不止,老奴就猜到是下胎药了。当时老奴害怕极了,一直不敢跟大小姐说。直至大小姐小产后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了,老奴才悔不当初。让大小姐不明真相的薨逝,老奴真是没脸活了。” 沈浅吟此刻已经把两只手紧紧的攥了起来,没想到她进宫那么久要查询的真相,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甚至就在张嬷嬷的身上。 之前问过张嬷嬷,她表现的跟正常人一样,也没有说过安胎药这档子事。 看来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老奴自知罪孽深重,这些年一直饱受良心折磨,如今更是报应不爽。还请娘娘惩处老奴,给老奴一个痛快,老奴绝无怨言。” 张嬷嬷伏在榻上痛哭。 沈浅吟深吸 一口气,“之前本宫问你,你为什么不说?” 张嬷嬷此时已经哭的哽住了喉咙,随后就晕了过去。 沈浅吟此刻并不想在这里久留,让服侍张嬷嬷的小宫女好生照顾嬷嬷,等她醒来再进殿禀报。 回前院寝殿的路上,沈浅吟已经没了力气,纪黎儿和阿润一起扶着,把自家娘娘往寝殿的门口扶。 到了门口,一个扶掀开帘子,一个继续扶着自家娘娘。进去的时候,沈浅吟竟然看到皇帝坐在窗下看她的史书。 平时有空,她喜欢看的就是史书,虽然用不上,但她感兴趣。闲暇时间,略微打发。 皇帝听见了动静,缓缓的的抬起了头。沈浅吟下意识的站直了虚浮的身子,不让皇帝看出她的脆弱。 皇帝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皱眉道:“朕瞧你脸色不佳,可是身子不适?” 沈浅吟强颜欢笑:“臣妾只是刚刚走得急了些,并无大碍。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看臣妾收藏的史书?” 皇帝似笑非笑道:“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便过来瞧瞧。”说着,他放下手中书卷走近沈浅吟。 沈浅吟心跳陡然加快,对于皇帝突如其来的关心,她有些不习惯。 正忐忑间,皇帝伸手抚上她的额头,轻声说:“浅吟,你没事吧。朕疏忽你了,没想到惠妃会这么诬陷你。但朕不能严厉的处罚她,希望你能理解。” 沈浅吟一惊,但很快明白过来,皇帝的意思就是目前惠妃背后的势力还不容小觑,若是严惩必然引起朝堂动荡。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对于她这个受了诬陷的人更不是什么好事。 沈浅吟福身行礼:“皇上圣明,臣妾明白皇上的难处,只要皇上心中信臣妾,臣妾就知足了。”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坐下,看了看一旁的史书道:“读史使人明智,不愧你向来聪慧大度,朕今日来,不仅是来看你,也是有一事相商。” 沈浅吟抬眸疑惑地看着皇帝,“皇上,请说。” 皇帝颔首:“朕欲让你主理后宫之事,如今皇后要照顾二公主,皇贵妃也要照顾太子,德妃更是每日陪着大公主。惠妃又心思不正,朕思来想去只有你最为合适。” 沈浅吟心中一惊,这可是个烫手山芋,但她深知拒绝不得。但有利有弊,她能主理后宫,对她查询长姐之事,也多有裨益。 于是再次行礼道:“臣妾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皇上所托。” 皇帝微笑着拍拍她的手,拿着刚才读的那本书,递给沈浅吟,两人一起交流起了书里的内容,氛围相对和谐。 这晚,皇帝与沈浅吟把诗言欢,留宿在了清芷宫,两人还共度了良宵。 翌日清晨,阳光洒进清芷宫。沈浅吟先于皇帝醒来,她看着身旁熟睡的帝王,心中思绪万千。 服侍皇上早朝后,沈贵妃淡然的让婢女给她梳妆,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她捏着手里的梳子,在心里对自己说:真正的好戏,正式开始! 第194章 两人一起收拾了 七月初,京城进入了盛夏。 原本往年,皇帝携后宫五月就准备去承德了,可去年皇帝忙着北征,今年又晚了一个月,皇帝已经没了去的心情了。 皇帝年前出征,在北疆人困马乏多日,整个暑期不太想舟车劳顿的去承德避暑,只想稳稳的待在京城。 这样,才有坐拥江山的安全感。 不去承德避暑的消息传至东西六宫,众妃嫔心思各异。 皇后听闻后,立刻想着召集各宫妃嫔商议,如何在京城侍奉皇上和太后纳凉消暑。 皇贵妃却暗自不满,最近这几日,除了七月初一,皇帝去了皇后那儿。其他时间几乎日日都去了清芷宫安抚沈浅吟,皇贵妃自然厌烦。 借着容侍卫那事,想给沈浅吟泼脏水,没想到她自己差点淋了一身。 皇后的臂膀没有去掉,皇上现在又让沈浅吟主理六宫,显然皇后的臂膀又硬了不少。 她这个皇贵妃虽然执掌凤印,但好像执掌六宫的实权渐渐变得倾斜。 本想着借去承德避暑的机会让皇帝甩开沈贵妃,重新把六宫的实权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里。 可皇帝现下又说不去了,她的打算是落了空。 这日,她也接到了皇后的传召,让她去坤翊宫商量如何服侍太后和皇上度过最后一个月的暑期之事。 皇后有一段日子不让妃嫔去坤翊宫请安了,这一传召,皇贵妃第一个不满。 懒懒的坐在梳妆镜前,皇贵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刚开始睡眼惺忪到后来看着镜子狰狞的自己,原来是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了几根白发。 皇贵妃顿时愤怒的把镜子给摔了,一旁的木秀吓的带着小宫女们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皇贵妃深吸一口气,厉声道:“都起来吧,木秀,把本宫的白发都拔掉。” 木秀领命起身,众宫女也都战战兢兢地起身,大气都不敢出。 木秀小心翼翼地开口:“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 说着,木秀就开始小心翼翼的给自家娘娘拔白头发。 给自家娘娘拔完了白发,拿起梳子轻轻梳理着娘娘的发丝,生怕弄疼了自家娘娘,又会被责罚。 只见皇贵妃,目光阴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沈浅吟,这宫里容不得你如此张狂,很快这六宫的实权还是本宫的。” 说着皇贵妃想起了那个纪黎儿,又想起了皇上那天捏着纪黎儿的脸,能看出来皇帝也看上了纪黎儿。 她皇贵妃是看着皇帝长大的,自然知道皇帝心里想什么。 皇帝虽心里有她,但食色性也,皇帝也不落俗套的对各种美人感兴趣。 既然沈浅吟她没扳倒,又被那个纪黎儿给背叛了,那就两个人一起收拾! “木秀,等会坤翊宫那散了,你就去太医院,让程太医带着迷药来朝倾宫。” 坤翊宫。 皇后早早的就起来了,静珠公主睡在床榻里侧被她的起床动静弄醒了,孩子显得有些烦闷,转了转小脑袋。 皇后能清楚的看到女儿的额头浸满了细密的汗。皇后看了看殿里的冰盆,显然冰盆里的冰已经化完了。 她赶紧拿起一旁的蒲扇给女儿缓慢的扇着凉风,又怕女儿闪着汗了,拿着软枕下的那方洁白的帕子,缓慢的给女儿额上细小的汗珠擦干。 静珠公主觉察到了凉意,又扭了扭小脑袋,满意的翻了个身,又睡踏实了。 皇后看着女儿可爱酣睡的模样,忍不住莞尔。长长的睫毛如蝴蝶般轻轻煽动,小嘴撅着,显然像是对这个夏天太热不满。皇后忍俊不禁的趴在女儿的额头轻轻的亲了一口,然后嘴角又抑制不住的上扬。 闻着女儿身上的甜香,皇后是一整个满足。 锦螺听着里面的动静,悄悄的从外头进来了。 她接过皇后手里的扇子,让菱香服侍着自家娘娘起床洗漱。 原本静珠是由奶娘带着的,夜里可以有两个奶娘轮流给公主扇扇子,可皇后偏要自己带公主睡。 锦螺和菱香怕自家娘娘睡不好,蹲守在床榻旁一步也不敢离,就是怕娘娘和公主热着了。 守了一夜,两个婢女轮流给自家娘娘和公主扇扇子,可终于支撑不住了,才眯了一会儿,公主就热的满头汗。 皇后轻手轻脚的起身,默认锦螺给公主凉风,挥手让菱香给她梳头。 青蒿这时带着端着温水的宫女进来了,皇后洗完了脸,神清气爽的让菱香给她上妆。 “都通传了?”皇后看着镜子里的青蒿,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让实公公昨晚都跑了一遍,各宫小主也说今日一准儿来给娘娘请安。” 皇后颔首,思忖着等会见妃嫔的事。 虽然不是她管理后宫,但是孝敬太后和服侍皇帝,她绝对不能推诿。 一刻钟后,皇后简单的用了早膳,去到正殿的时候,妃嫔们都已经候着了,打眼一看,皇贵妃的座位依旧虚位以待。 皇后都已经习惯了,见怪不怪,以沈贵妃为首的这一列,妃嫔到的倒是整齐。 六宫妃嫔齐齐向皇后屈膝行礼,皇后赐座后,直接奔入主题。 “这夏日已经进行到了一小半,既然太后和皇上不去承德,本宫就想着让大家来集思广益,看看怎么能让太后和皇上过一个凉爽的夏日。” 听了皇后的话,妃嫔开始面面相觑,众人纷纷献策,有的说引宫外冰窖之冰入内造冰室,有的说种植大片荷花以添凉意。 大家都在提议,皇后看向沈贵妃,示意她也说一说。沈贵妃微微颔首,也提议在宫中打造一处清凉之所。 最终皇后决定将御花园中的一处凉亭改造成冰荷亭,四周堆满冰块,旁边的池中种满荷花。好让太后在夏日难耐的时节,有地方纳凉,更有地方消遣。 众妃嫔听闻皇后的决定,皆交口称赞。 沈贵妃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此计甚妙,定能让太后欢喜。” 皇后微微浅笑,目光扫过众妃嫔,“既已定下此事,那这冰荷亭布置便请沈贵妃精心操办。” 沈贵妃颔首:“臣妾听命,必当尽心操办。” 皇后颔首,微笑着吩咐道:“这冰荷亭所需冰块,务必要内务府每日新鲜供应,池中荷花也得挑选最上等的优品。” 正说着,皇贵妃竟大喇喇的从殿外跨步而来,而后边走便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后,阴恻恻的笑道: “皇后这便说定了吗?臣妾执掌凤印,那内务府也是臣妾掌管。难道冰荷亭一事,皇后不应该跟臣妾先说一声吗?” 第195章 你知道错就好 闻言,王以淳差点气笑了,但是她没有笑,而是依旧端着皇后的款儿,似笑非笑的坐在上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言语不敬的皇贵妃不发一语。 殿中的气氛开始变得压抑,众妃嫔大气都不敢出。 皇贵妃被皇后看得心里直发毛,但仍强撑着不肯示弱。皇后是中宫之主,不接她的话茬,一点儿毛病也没有。 皇后一直不说话,皇贵妃就越发的心虚,站在那里左右不自在的看了看四周。 果然,对一个人顶级的拿捏,就是漠然不语的冷场。 皇贵妃悻悻的自己坐了她每次都来坐的位置,不好意思再提刚才的话题。 这时,沈贵妃轻轻抬手拿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缓缓开口道:“皇贵妃娘娘今日这般言语不敬,莫不是忘了谁才是皇后娘娘?怎么皇后娘娘说什么做什么,还要向妃嫔请示不成?再说了,皇后娘娘都没追究你请安来迟,你却来了这里就顶撞娘娘。” 皇贵妃脸色一变,刚要反驳,皇后接话道:“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自是要公正处理每一件事,若皇贵妃有什么意见,何不说个明白?” 皇贵妃咬了咬牙,四周的妃嫔都向她投来了看笑话的戏谑眼神,知道此时若是再强硬下去只会更糟,于是略略颔首道:“臣妾方才一时情急失了分寸,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微微点头,“你知道错就好,下次可别再犯了。” 皇贵妃没想到她只是谦虚一下,皇后竟然顺着她的话给接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自在。 惠妃在禁足,德妃想要说什么,但见面前的三位娘娘,哪位都比她的位分高。高手过招,她一个妃子显然连个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其他妃嫔更是不敢言语一声,僖嫔平时倒是会冷嘲热讽,可见吃亏的是皇贵妃,她乐的坐在一旁吃瓜。 这次的请安,自然不欢而散。 皇后回去的时候,看到女儿已经醒了,正由奶娘喂甜糯的糯米粥。 皇后接过来,自己拿着勺子喂。看着儿女咕哝着可爱的腮帮子,香甜的吃着,又对她甜甜一笑,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是跟女儿待在一起比较舒服。 沈贵妃在殿里说的那一番话,很明显的就是怼皇贵妃,也是明显的跟皇后站在了一队。 大家都看出来了,皇贵妃也不傻。 皇贵妃回到自己的宫殿后,气得摔碎了几个茶杯。 贴身宫女木秀小心翼翼地道:“娘娘莫气坏了身子,那沈贵妃不过是仗着皇后撑腰罢了。” 皇贵妃冷笑一声,“哼,她以为抱上皇后大腿就能高枕无忧了?本宫岂会善罢甘休。” 说着,皇贵妃想起来了什么,“让你去请程太医,请了吗?” “实公公已经去请了。” 木秀的话刚落音,外头实公公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禀报皇贵妃娘娘,程太医来了。” 皇贵妃这才没那么气了,“传。” 程太医进到内殿,赶忙行礼,“微臣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贵妃慵懒地靠在榻上,摆了摆手,“免礼吧。本宫传你来,是想让你给本宫调个迷药。既不伤身,又能有两个时辰的时效。” 程太医闻言,惊恐不已:“皇贵妃娘娘,您是要?” “你只需开药,本宫要什么与你没什么相干。”皇贵妃有些不悦道。 程太医吓得额头冒汗,连忙应道:“微臣遵命,只是娘娘说的那药,微臣药箱里没有,需要回太医院调制。” “那你就回去调制吧,实公公,你送程太医回去。” 程太医领命,躬身退了出去。实公公知道自家娘娘是要他去拿药,也行了个礼,跟着程太医前后脚退了出去。 实公公陪着程太医一路回到太医院。程太医一边调配药剂,一边暗自思忖,这皇贵妃要迷药定是没安好心,又怕这药皇贵妃会下给皇后娘娘。 可自己若不应下,怕是小命不保。 他有意无意的问了实公公,可实公公确实也不知道自家娘娘要用在哪里。 这边厢,皇贵妃在宫中耐心等待。 不多时,实公公便带着配好的药回来了。皇贵妃接过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药若是不灵验,本宫唯你是问。” 实公公忙讨饶不迭,药又不是他调制的,心里暗暗叫苦。 “去乾钦宫告诉皇帝,今日本宫身子不爽利,请皇上晚上去清芷宫安歇。”皇贵妃手里捏着那包药,命令实公公道。 皇贵妃知道皇上若是听了这样的话,肯定会以为自己吃醋了,来哄自己。 果不其然,皇帝晚膳前就来了朝倾宫。 皇帝有些紧张,问道:“爱妃怎么了?身子哪里不爽利。” 皇贵妃让木秀下去准备晚膳,顺便把宫女太监都支出去。 待众人都退下后,皇贵妃盈盈依偎在皇帝的怀里:“臣妾只是来了月事,皇帝不必担忧。” 皇帝扶起她,一脸疑惑:“爱妃不是每个月的月末才来月事吗,怎么提前了?” 听到皇帝把自己的月事日期记得那么清楚,心里一阵满足。 皇贵妃娇嗔道:“皇上连臣妾的月事都如此上心,真叫臣妾感动。” 皇帝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朕自然在意爱妃。” “难不成皇上来臣妾这里,以为臣妾生气了?亦或者是以为臣妾吃醋了?”皇贵妃一脸的‘恍然大悟’。 皇帝但笑不语,皇贵妃也笑道:“皇上以为臣妾如此小气?太后每每教导臣妾,要以皇嗣为重,不让臣妾霸着皇上不放。臣妾定然不会,臣妾也希望皇上子嗣繁荣。” 皇帝听了这些话,心里很是熨帖。 顿了顿,皇贵妃继续道:“等会皇上在臣妾这用了晚膳,还是去清芷宫歇息吧,或则去隔壁的碧霄宫。” 皇帝摇头:“最近去的清芷宫比较多,今日朕就不去了。碧霄宫的罗根氏不是还病着吗?等她好了朕再去瞧瞧。你这要是不方便,朕用完晚膳便回御书房看折子。” 皇贵妃要的就是皇上这句话,她就知道皇上在自己面前肯定不会主动说去哪里,就是怕她会吃醋。 等晚膳上来,皇贵妃拿着那壶已经下了迷药的酒,亲自给皇上斟上。 第196章 因为要恶心本宫 原来,皇贵妃让程太医调制的迷药是给皇上的。 皇贵妃服侍皇上用晚膳,用到一半,皇帝就有些眩晕。 “皇上,您喝多了,还是让安公公送您回乾钦宫歇着吧。”皇贵妃贴心道。 皇帝点头,许是今日太劳累了,觉得自己没喝几杯就有些神志不清,抬头看着皇贵妃,似乎看到了重影,点头道:“那朕这便回去了,你好生歇着,这几天多喝些热水。” 皇贵妃自是应声,恭送皇帝起驾。 等皇帝的轿撵离了朝倾宫,皇贵妃就唤来了实公公,“清芷宫那边,可以动手了。” 翌日。 沈浅吟睡醒了后,就翻身起来。今日还要去御花园督建冰荷亭,皇后给的日期是三天,内务府那早早的就拉着冰车去到了御花园。 阿润听见了动静,就从榻边醒了过来。往常她和纪黎儿轮值,谁不当值就早早端水进来服侍自家娘娘。 可今日,阿润从地上爬起来后,给自家娘娘选好了衣裳穿上。外头的纪黎儿,还是没有进来。 沈贵妃也起疑了,“纪黎儿那丫头,莫不是今日睡过头了。” 阿润道:“兴许是,纪黎儿现在没了张嬷嬷的打骂,真是越发的懒散了。娘娘可不要纵容,等会她进来了,娘娘可要好好训一训,咱们宫里可不养闲人。” 沈贵妃不以为意道:“那丫头跟了咱们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起来晚过,兴许她不是故意的,睡过了头也未可知。” 阿润依旧愤愤,“娘娘就是太好心了,岂不是助长了那丫头的懒散。” 阿润给自家娘娘穿好鞋子,就要出去喊纪黎儿进来伺候自家娘娘梳洗。 可当打开门,外面的小太监就跑了过来,跪在寝殿外大喊:“贵妃娘娘,不好了,纪黎儿被皇上的软轿送回来了。” 什么,纪黎儿夜里不当值,不是在她的房间待着吗?怎么会被皇帝的轿子送回来? 沈贵妃一惊,手中的帕子差点掉落。 阿润在门口吓得捂住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忙跑过去搀扶自家娘娘出来看究竟。 沈贵妃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纪黎儿下了软轿往她这边跑,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她面前。 沈贵妃低头一看,只见纪黎儿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脸上还有泪痕。 纪黎儿磕头如捣蒜,惶恐的哭道:“娘娘,奴婢冤枉啊,昨夜奴婢好好的在自己的屋里,不知为何醒来就在皇上的龙床上。皇上大怒,以为奴婢蓄意勾引,便将奴婢送了回来。” 沈贵妃眼神一凛,她这边还没开始动手,皇贵妃那边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纪黎儿明明在自己的宫里,皇贵妃的手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伸到了她这里,这说明皇贵妃的势力在后宫已经根深蒂固了。 细思极恐,沈贵妃庆幸自己没有轻易动手。 沈贵妃定了定神,扶起纪黎儿,轻声道:“昨晚你也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 纪黎儿以为自家娘娘生气了,还以为她是故意去爬皇上的龙床,跪在地上依旧磕头不跌,嘴里也一直在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 沈贵妃并没有动气,缓缓的伸出手,抬起纪黎儿的下巴,认真的打量她。 早就知道纪黎儿有张好看的脸,虽不是那种惊艳的好看,但却透着一股清纯劲儿,最是能吸引男人目光。 “起来吧,本宫信你。”沈贵妃终于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定。 纪黎儿一听,顿时泣不成声,千恩万谢不迭。 沈贵妃转身回屋,唤来阿润,“去查清楚,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本宫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阿润领命而去。 不久后,阿润匆匆回来,“娘娘,据说是皇贵妃娘娘买通了咱们这儿的小太监,给纪黎儿下了迷药,趁夜送到皇上龙床上去的。” 沈贵妃冷笑一声,“哼,她这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阿润有些不理解皇后娘娘的话,便问道:“娘娘,皇贵妃娘娘为什么会这么做?” “因为要恶心本宫。”沈贵妃不以为意。 “娘娘,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阿润着急地说道。 沈贵妃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想恶心本宫,怎能如她所愿,此事一出,她自己也吞下了苍蝇。” 正在阿润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沈贵妃坐定:“给本宫梳洗,咱们去坤翊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六宫的妃嫔给皇后娘娘请安之前,纪黎儿被皇上的轿子送回清芷宫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说什么的都有,但说的最多的就是沈贵妃近日得皇上宠爱就算了,为了紧紧的霸着皇上,竟然在自己来了月事的期间,把自己的婢女送去了皇上的龙榻,以此固宠。 沈贵妃带着阿润来到坤翊宫,众嫔妃早已等候在此。众人看到沈贵妃前来,眼神各异,窃窃私语之声更盛。 进了宫殿,沈贵妃盈盈拜倒向皇后请安。皇后微笑着让众人起身,目光却似有深意地落在沈贵妃身上。 皇后先开了口,“本宫听说你宫里婢女的事了?听说皇帝龙颜大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贵妃刚要回话,一旁好不容易今日没有迟到的皇贵妃却阴阳怪气的开了口:“娘娘,沈贵妃好大的胆子,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为了固宠,竟然把自己的婢女往龙榻上送,啧啧......” 沈贵妃不急不缓道:“姐姐莫要轻信谣言,昨夜之事乃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 皇贵妃脸色一变,有些心虚。 沈贵妃接着说:“皇上和皇后娘娘英明,自是知晓其中是非曲直,想必不会任由有心人混淆视听。” 皇后听出了意思,看着沈贵妃说道:“本宫自会去查探虚实。只是你宫里的婢女已经侍寝了,这已是事实。很显然她回去就不能当正常的宫女使唤了。左右做了皇帝的女人,多少要些体面。” 沈贵妃听出了皇后话里的意思,就是要给纪黎儿一个名分。 她看到皇贵妃得意的笑着,脸上的表情像是目的达到了一样。她的宫女原本是奴婢,一朝爬上龙床跟她一样成了主子,可不就是恶心她。 皇后顿了顿,又道:“既然,那个婢女是你宫里的,本宫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第197章 别怕,你的前程大着呢 皇后的话刚落音,沈浅吟就看见坐在最接近皇后的那个位置上,皇贵妃一脸的得意。 她知道皇贵妃是故意恶心她,就是想要看到她对纪黎儿严厉的处罚。 可她偏不会如皇贵妃所愿,沈浅吟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看向皇后娘娘道:“娘娘,昨夜纪黎儿在她的房间好生待着,不知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乾钦宫,臣妾想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但臣妾发誓,这事不是臣妾做的,皇后娘娘可以着人去查,臣妾一定配合。” 皇后点头,继续听沈浅吟说完。 “臣妾以为不管什么原因,纪黎儿已经侍寝了,如皇后娘娘所言,已然成了事实。只要是皇上宠幸的宫女,为了皇上的颜面,也应该封为答应或者官女子。” 皇后点头,“沈贵妃说的有道理,那就以你说的办,让内务府给个官女子的位分,然后再给她找个院子住着。” 皇贵妃不敢相信沈贵妃能这么淡然处之,忍不住开口道:“皇后娘娘如此轻易便饶恕了那个宫女,只怕后宫众人都会效仿她的莽撞之举。那个纪黎儿可是私自爬上龙榻的,皇上因此龙颜大怒,难道皇后连皇帝的态度也不管了吗?” 皇后的目光幽幽看向皇贵妃,“那以皇贵妃所言,要怎么办?” 皇贵妃自以为道:“臣妾认为,只要惹皇上不高兴,那个宫女就不能留,更别说什么官女子了。要是放过她,以后岂不是纵容宫女们效仿?个个都往龙榻上爬,这后宫不就成了那些贱人的天下?” 皇后不以为意,淡然道:“皇贵妃言辞过激了,本宫必定会禀报太后,好好查查其中的缘由,想必查清楚了,就不一定是宫女自己往龙榻上爬的。” 皇贵妃有些心虚,不敢再硬顶了。 “既然大家各执一词,那本宫就听听皇上如何说吧,今日就先到这了,各位姐妹都跪安吧。”皇后说完,起身就要回寝殿。 众妃嫔齐声应诺后,纷纷行礼散去。 皇贵妃心中不甘,暗自咬牙,心想绝不能让那纪黎儿和沈浅吟好过。等对付了她们,以后再拿皇后开刀。 皇后刚踏入寝殿不久,太监便唱道:“皇上驾到。” 皇上一脸疲惫却透着威严,入座后轻抿茶盏。 皇后向皇帝请安,作为旁观者,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将事情始末缓缓道出,并提及众妃嫔的看法。 皇上沉思片刻后说道:“朕昨晚醉酒,隐约记得似有人引朕至榻边。等朕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宫女睡在朕的身边。显然那个宫女似乎被人下了药,并非全然是那宫女的错。” “那皇上以为,这事?”皇后试探的问道:“是否与沈贵妃有关?” 皇帝摇头:“要是沈浅吟,自可不必大费周章的把宫女送去乾钦宫,只要朕去清芷宫了便可。” 皇后颔首,顺势提议:“既如此,皇上还是按规矩给那宫女名分,一来显示皇上仁厚,二来也可堵住悠悠众口。” 皇上微微颔首,“皇后所言极是,那就封她为官女子吧。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后你自己看着办。” 皇后自是恭敬地应下。 而此时,纪黎儿正惶恐不安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半个时辰后,沈贵妃就听到了皇后传来的旨意,确定纪黎儿被封为了官女子。 沈贵妃喊来纪黎儿,告诉她这事。 听到封为官女子的消息,纪黎儿虽松了口气,却满心都是对沈贵妃的愧疚。 沈贵妃则不以为然,反而安抚道:“本宫之前就跟你说过,你姿色不差,要是得了皇上的恩宠,那便是你的福气,好生抓紧了。” 纪黎儿磕头不迭,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成了官女子而开心,因为这样,她此生就不能出宫了。被禁锢在这个高耸的宫墙里,身子和灵魂都不得自由。 “好了,别磕了。皇后娘娘说了,给你找个小院住着,既然已经侍寝了,就好好的做好你自己的本分。本宫也会选一个可靠的小宫女服侍你。” 闻言,纪黎儿磕头不跌:“贵妃娘娘,奴婢不愿意搬出去住,奴婢要一直服侍娘娘。” “傻丫头。”沈贵妃嗔笑道:“你已经被皇上和皇后娘娘封为了官女子,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做本宫的贴身婢女了。这宫里的规矩森严,你得学着适应新身份。而且你已经侍寝了,说不定你的肚子里已经有了龙种,以后母凭子贵,全是你的福气。被皇上封为答应常在也未可知。别怕,你的前程大着呢。” 纪黎儿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可是娘娘,奴婢心里只有娘娘,也只想服侍娘娘,不想卷入这后宫纷争之中。况且如娘娘般福泽深厚,都没有身孕,奴婢又怎会?” 沈贵妃轻轻叹了口气,她和那些常在答应都被皇贵妃灌了长期的避子药,能不能再生还是一个问题。 而纪黎儿不一样,她可以怀,世上的事就是会不按套路出牌。 “事已至此,由不得你我。不过你放心,只要本宫还在这宫中一日,定不会让人随意欺负了你去。”沈贵妃说道。 纪黎儿知道无法改变,只能默默点头。 “好了,回去收拾收拾。过几日等内务府那边的旨意下来了,你就可以搬出去了。” 另一边,皇贵妃得知此事结果后,气得摔碎了手中的茶盏,“哼,一个小小宫女居然还能得势。” 一旁的木秀忙劝道:“娘娘莫气,事已至此,咱们慢慢找机会收拾她便是。” 皇贵妃性子急躁,又自以为是,哪里有耐心慢慢去收拾那个纪黎儿。 “不成,本宫不能让那个纪黎儿就这么捡了便宜。” 说着皇贵妃骤然起身,命令木秀道:“咱们现在就去清芷宫,趁内务府的旨意还没有下来,那纪黎儿还是个宫女,咱们去把人领回来。” 木秀虽觉此举不妥,但皇贵妃执意如此,也只得跟着前往清芷宫。 此时清芷宫内,纪黎儿正与沈贵妃说话,忽闻皇贵妃驾临,二人皆是一惊。 皇贵妃进来便盛气凌人地道:“沈妹妹,这个宫女原本就是从本宫那里出来的,本宫自会给她安排个住处,就不劳妹妹放心了。” 第198章 让她自生自灭 纪黎儿心中不愿,却不知如何拒绝,求救般看向沈贵妃。 沈贵妃微微一笑,上前说道:“皇贵妃姐姐,这纪黎儿是皇上看中之人,虽说封赏未下,但也是迟早之事,姐姐这般强行要人,怕是不合规矩吧。” 皇贵妃冷哼一声:“妹妹这话就不对了,她现在毕竟只是个宫女,本宫调个宫女去自个儿宫中,有何不可?” 官大一级压死人,皇贵妃要带人走,沈贵妃自然也无可奈何。 而且纪黎儿确实是从朝倾宫出来的,皇贵妃要回去也无可厚非。 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忍,毕竟也与纪黎儿相处了一段时间,主仆之情也是有的。 沈贵妃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纪黎儿跟着皇贵妃离开。 纪黎儿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不舍与恐惧。 回到朝倾宫后,皇贵妃便变了脸,指着纪黎儿骂道:“小贱蹄子,竟敢勾引皇上,还攀上沈贵妃以为能逃脱本宫的手掌心?” 纪黎儿忙跪下哭诉:“娘娘误会了,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被人迷晕后送进乾钦宫的,奴婢绝无攀附之意。” 纪黎儿就是皇贵妃送去的,皇贵妃比纪黎儿都知道纪黎儿是冤枉的。可是皇贵妃气的就是她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去恶心沈贵妃,没想到沈贵妃自始至终都泰然处之,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 反而,是她气的像现在一样,暴跳如雷。 让人把纪黎儿带下去,皇贵妃气得在殿内来回踱步。 一旁的木秀了解自家娘娘,小声劝慰道:“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那沈贵妃故作大度,说不定心里早就气的七窍生烟了。” 皇贵妃听了这话,停住脚步,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她叫来了实公公,吩咐道:“你去给本宫散播消息,就说纪黎儿本是本宫宫里的人,却被沈贵妃教唆着勾引皇上,看她沈贵妃怎么应付。” 消息很快传遍后宫,众人议论纷纷,沈贵妃很快成为了六宫茶余饭后的笑话。 人人都以为沈贵妃会难以自处,没想到沈贵妃在自己的宫里泰然处之,而且还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建好了冰荷亭。 这日酉时,夏日的夕阳已经没了灼热的强光。 皇后去慈宁宫,亲自请太后来御花园逛逛。 太后耳目众多,早就知道了婢女爬上龙榻的事。但太后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她也懒得去插手。自古皇帝睡个宫女,是很平常的事,无需在意。 太后带着僖嫔坐定,皇后开始给太后介绍面前的冰荷亭。看着四周冉冉盛开的荷叶,太后脸上有了笑意。 又加上四周都是冰块,亭子里一点儿也不热,宫女们只在一旁拿着扇子驱蚊虫。 皇贵妃也在应邀之列,只是还没来。 这时,沈贵妃施施然前来,只见她妆容精致,仪态万千。众人虽心中暗笑她之前的事,表面却也恭敬行礼。 沈贵妃微微颔首,向太后请安后,便站在一侧。众人都等着看好戏,想看她如何应对背后的流言蜚语。 但是,显然沈贵妃什么事也没有。 这时,皇贵妃匆匆赶来,看到沈贵妃已在,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刚要开口提及那婢女之事,皇后却先一步说道:“皇贵妃今日可是来迟了些,这冰荷亭的清凉怕是错过了不少。” 皇贵妃冷哼一声,正欲反击,太后却开口道:“都莫要多话了,哀家难得出来散心,莫要搅了兴致。” 众人只得噤声。 片刻之后,皇后笑着对沈贵妃说:“妹妹此次建造冰荷亭甚是用心,这冰荷香也是独特得很。” 太后听了,也跟着夸赞。 沈贵妃浅笑道:“多谢皇后娘娘与太后夸奖,臣妾不过尽了绵薄之力,让太后能舒心。”沈贵妃欠身回道。 此时,皇帝也来了,皇后带着妃嫔赶紧起身纷纷向皇上行礼。皇帝则是先向太后请安,才坐了下来。 他也是第一次来冰荷亭,瞬间感觉到了凉爽,对这里赞不绝口。太后笑呵呵的跟着附和,亭子里的氛围很是和谐。 皇帝坐下后,环视众妃嫔,目光落在沈贵妃身上,“贵妃费心了,这冰荷亭当真是个好去处。” 沈贵妃娇声道:“皇上喜欢就好。” 皇贵妃见状,似乎纪黎儿那事,皇上不再提起,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到了酉时末,夕阳的余晖还未散尽,太后看着西边,不禁赞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句正映衬了大家面前的景象,余晖照映在整个皇宫,让人震惊此刻大自然的盛景。 皇帝见太后喜欢,便提议晚膳就在这亭子里用,太后自是欢喜。 不多时,一道道珍馐佳肴被端上桌。 夕阳落下,月亮冉冉挂在了天上。冰荷亭四周点亮了灯笼,亭子里的光线温和,给晚膳的氛围加了不少分。 皇帝先给太后布菜,随后才开始自用。 席间,皇后笑语盈盈,一直在服侍太后用晚膳;僖嫔时不时说着些趣事逗太后开心;沈贵妃则温婉地侍奉在侧,为皇帝添酒布菜。 德妃带着大公主,太后让她只要喂大公主用饭即可。 太后一直不喜皇贵妃,皇贵妃心中不甘被冷落。虽然坐在皇上的身侧,还是咬咬牙,故意说一些她觉得太后喜欢听的话。 太后很给她面子,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点头称赞。 一顿晚膳过后,太后支撑不住了,要回去歇着。僖嫔扶着太后,姑侄两人先走了。 皇帝自然是跟着皇贵妃回了朝倾宫,皇后和沈贵妃也各自回宫,此时大公主已然困了,德妃正让嬷嬷来把公主抱回去。 德妃看着嬷嬷小心抱着大公主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满是慈爱。然而转回头,看到皇帝牵着皇贵妃的手迤逦去了东六宫,顿时心里泛起了一片寒凉。 皇贵妃在回去的路上,主动跟皇上提起了纪黎儿的事。 皇上顿了顿,显然过去了几天,已经不大记得这事了。 “爱妃,既然你把人要了回去,就自己看着办吧,左右不过一个宫女,爱妃何必放在心上。”皇帝怕皇贵妃生气,故意说的满不在乎。 皇贵妃确定皇上不在意,心里才舒坦了一些。 想来,皇上已经不把那纪黎儿当回事了,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处置了她。 “木秀,纪黎儿没了用处,你去把她带去冷宫,让她自生自灭。” 第199章 还不把她给撕了 “可娘娘,皇后娘娘已经下旨,封她为官女子了。”木秀担忧道:“要是皇上想起来那个纪黎儿,娘娘您到时候又如何说嘴?” 皇贵妃瞪视了木秀一眼:“本宫还不了解皇上?知道人在本宫这里,皇上为顾着本宫的感受,定然不会问的。” 木秀低下头,小心谨慎道:“娘娘圣明,只是那纪黎儿生得一副狐媚样子,就怕她暗中耍手段勾引皇上。” 皇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算她有这心思也没机会,只要她在那冷宫里,就翻不出本宫的手掌心。” 皇贵妃吩咐下去,一边让实公公加派人手看守冷宫,一边收拾着冷宫旁边的小院子,明着说是给纪黎儿住。小院的隔壁,还住着三位从北边儿来的美人。 实公公领命而去,很快就安排好了人手将冷宫围得水泄不通。 那三个北边儿来的美人听闻这边的动静,派宫女前来打听。她们已经进宫半年多了,没有罗根氏和昂沁氏运气那么好,她们甚至连东西六宫的门槛儿都没有进去过。而且还没有侍寝,去坤翊宫请安,也没有她们的份儿。 听说有个官女子要住进隔壁,三个美人纷纷皱起了眉头,都在琢磨那个新晋的官女子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能引得皇贵妃如此重视。 内务府那边的封赏下来了,皇后在妃嫔请安的时候,还问皇贵妃这事儿。 皇贵妃不屑道:“皇后娘娘一直是个富贵闲人,怎么?一个卑贱的婢女娘娘还要亲自过问?娘娘金尊玉贵,实在不值得这般劳神。” 皇后不动声色,皇贵妃天天这么阴阳怪气,她已经习惯了。坐在上首居高临下的看着皇贵妃,似笑非笑的让人心里发毛。 皇贵妃就怕皇后突然冷场,她不好自处。要是皇后像前面的那位皇后一样,两人不欢而散,她还能去皇上那告一状。 可继后现在每每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让她脊背发凉,根本没办法应对。毕竟皇后的位分比她高,抓不到皇后的错处,她更是无从下手。 心烦意燥之余,还是继续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安排妥当,已经让实公公去收拾好了那几个北戎美人隔壁的小院了。” 皇后当然知道,那边的院子,离西六宫最北边的冷宫最近。不过也好,那里离朝倾宫远,说不定纪黎儿那丫头能够在那里性命无忧。 皇后也知道现下东六宫已经住满了四个宫;西六宫多些,住了五个宫。那加起来空着的三个宫,只要没有一宫主位搬进来,是不打算让低位的妃嫔住进去的。 一是她们不够格,而是省了宫里的管理花销。 最主要的是,皇贵妃一手遮天,如今凤印牢牢的在她的手里把着,她说什么作什么,皇后也不能硬刚。 大家维持着外在的体面,已经很好了。实力不允许,那就少言少管为贵。 “既然皇贵妃已经安置了,那就好。”皇后面带祥和道。 皇贵妃听了皇后这话,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得意,“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做事自然是周全的。” “皇贵妃说的那边的院子,本宫记得还住着几位北戎来的美人。与宫里的妃嫔一样,可别厚此薄彼了。” 皇贵妃笑道:“皇后娘娘说的很是,臣妾也知道那北戎美人,虽说身份低微,可到底是北戎送来的,万一出了差错,怕是会引起两国纷争,这责任,臣妾担不起。自然臣妾不会苛待她们,也请娘娘放心。” 皇后轻轻抿了口茶,缓缓说道:“皇贵妃考虑得极是,不过本宫相信以皇贵妃的能力,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体面话说了一大堆,皇后已经没心思了,问了一圈其他人还有没有要禀报的。 在座的妃嫔,没有应答的,皇后就把目光看向了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沈贵妃,道:“沈妹妹,你的宫里少了个人伺候,让内务府再挑个好的送去给你使唤。” 沈浅吟缓缓垂首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臣妾平时只喜欢清净,阿润一个服侍就够了。” 皇后不以为然:“本宫也知道你喜静,但你身为贵妃,伺候的人可不能少了,不然叫人笑话咱们后宫没有规矩。原本贵妃的宫女,里里外外一共要配制八个,少了一个大宫女怎么行?不过本宫也不是非要逼着你接纳新人,你想在你自己的宫里提拔一个,再从内务府挑个伶俐的小宫女,补在殿外伺候也是可以的。” 沈浅吟这才应了,恭敬地回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体恤。那臣妾就提一个小宫女上来。左右跟臣妾熟了,臣妾也能放心。” 听着这些话,显然皇贵妃已经不耐烦了,起身略略行礼,冷哼一声,“娘娘,臣妾很忙,就先走了。” 而后,皇贵妃就第一个退了出去。 皇后还没起身,皇贵妃竟然先甩了帕子离开。在坐的妃嫔都惊恐不已,纷纷起身侍立。 皇后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恢复了端庄模样。她扫视众人,淡淡道:“今日就散了吧。” 众妃嫔忙不迭告退。 皇贵妃匆匆回到自己宫殿,木秀担忧道:“娘娘今日此举怕是不妥,皇后那里定会记恨。” 皇贵妃却满不在乎,“本贵妃怕她作甚,整日里装模作样,看了就心烦。” 木秀不敢再说,侍里在一旁噤声不语。 “冷宫那边的事如何了?”皇后冷声问道。 “回娘娘,冷宫那边都打理好了,旁边的院子也打理好了。” “那还等什么,把附近隔开,再把那个贱婢扔进冷宫,对外就说那个贱婢住进了隔壁的小院,禁止任何人去探视。” 那个隔壁的小院说是给纪黎儿住的,却是为了掩人耳目。实则皇贵妃是把纪黎儿扔进了隔壁脏乱差的冷宫。 “娘娘,那个宫女还要不要喝避子汤?”木秀试探的问道,毕竟之前不管是宫里的哪位主子,只要皇贵妃能下得了手,都会送去避子汤,以绝后患。 皇贵妃不耐烦的摆手道:“不用,她只侍寝一次,哪里那么巧就有了身孕。再则她进了冷宫,还能活多久?那些疯女人,还不把她给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