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总裁追妻路》 01 http://.biquxs.info/

女生的皮肤很白。 九月的天,艳阳高照,她脸上的小绒毛被太阳照看的十分清晰,薄薄一层,嫩得像颗刚刚成熟的桃子。 “名字?” 收发处的小哥蹲在就要成山的快递堆里,总算抬头看了她一眼。 “叶禾。”她想了想,补充道,“禾苗的禾。” “哦,你的。” 叶禾接过快递,礼貌道谢。 下午她和室友吃饭,就在学校食堂的一楼,人不多,三个女生心安理得承包角落里的四人座。 人类通病,吃饭的时候最是会东拉西扯,林雅薇先起头,毫不吝啬分享近来感情生活。说是男友蠢,总惹她生气,扬言至多一个月就要甩了他另找,其他人佯装附议。 拉开话匣,话题便一茬接一茬,短短的吃饭间隙,好像说也说不完。 叶禾没怎么开口,她吃东西的时候很专注,也有点刻板,餐盘里的东西都一格一格地吃掉,分辨不出是否对她胃口,因为她总是不浪费粮食。 话题又不知何时转到了娱乐圈的是非八卦。 雅薇敲桌,示意大家都抬头听她说话,“哎,你们都看热搜了没?adrzon官宣的代言人居然是楚岚,先前传的不都是苏茉吗?” “楚岚现在背靠陆氏,今非昔比,资源当然飞升。” 纪璇俨然一副明白人的口吻。 雅薇这才大悟,“我说她怎么突然要和公司解约,原来是找了棵更高的树。” 这位圈内小花前段时间和老东家撕了个底朝天,好一阵腥风血雨,闹得很难看。 幽州市是远东第一大城,财阀势力盘根错节,陆家还算低调,能和陆氏旗下的娱乐公司签约,发展不愁。 “楚岚应该是陆氏唯一的女艺人吧,待遇可真好,不到一个月就拿下了两个高奢代言,三部大导电影,还都是女一,她对家还不得酸死?你们看苏茉今早的机场图,脸都气绿,好精彩。” 女生们在饭桌前眉飞色舞。 比起楚岚,吃瓜群众其实更感兴趣的是她和陆氏老板的关系,娱乐圈的花边新闻不够看,远刺激不过上流社会的精彩事迹,件件说出来都要人瞳孔放大,啧啧称奇,三天三夜都惊叹不完。 纪璇说楚岚是被陆总包养了,千万豪宅随便送,处处都上演金屋藏娇,流量小花好风光。雅薇却果决摇头,“金主可不会这样明目张胆捧人,我倒是听说,陆氏的大老板喜欢男人?公司疯狂给楚岚砸资源怕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叶禾正在咽最后一口鸡蛋,不出意外被呛到,她四处找水,咳得厉害。 女生们本来讨论得正起劲,现在被这出稍稍打断,雅薇递给她一张纸,眼见满满的餐盘没多久就变空,闷惑道,“叶禾,你这么能吃,怎么就不见胖。” 她涨红着一张脸,“学校…食堂的…饭…很好吃。” 纪璇感到不可思议,“这都叫好吃?你怕是从非洲来的,没吃过好吃的吧?” 说完这话便收声,她反应过来,也觉得不大妥当。叶禾不是从非洲来的,但也没差,她的家乡在地图上甚至都找不到,只知道是在犄角旮旯处的某个小村庄,落后又封闭。 “谁说叶禾不见胖,我反而觉得她长肉了,至少该肉的地方……” 雅薇只是盯着她坏笑。 叶禾听明白了她的话,下意识朝胸口看了一眼,脸更红了。 初初十八的花朵就这样静静睡着,稚嫩未消,不知几时才开得繁盛,只知花粉细腻绵柔,味道像是少女的香气,引得人只想从根处折下。 她来自远山,那里的人以种田为生,于是她的名字里便嵌了个“禾”字。人也如其名,不美,充其量五官清秀,面庞素净,被丢进繁华的大城市,就像是满汉全席里加了些微不足道的配料,翻腾不起半滴水花。 叶禾刚上大学的时候,身子骨那才叫瘦弱,比起数月前,她是丰盈了那么一点儿,已经不止一个人这么说了。 下午没课,叶禾和室友吃过饭,独自一人抱着快递回宿舍,刚到楼下,就发觉树下停着的那辆车有几分眼熟。 是辆黑色的商务车,不算起眼,但车旁的男人着实引起了不少回头率,她愣在原地,看着那笔挺的身影朝自己走过来。 “我是来接你的。” 乔启年今日是一身休闲便衣,个高,体格健硕,又是小麦色肌肤,说是本校体育系的学生也没人会怀疑。 这十分难得,因为在叶禾的印象里,他总是穿着妥妥帖帖的黑色西装,一举一动都严肃,十分不苟言笑。 乔启年走近,很顺手地将她的快递接过去,见叶禾没反应,又问,“怎么?” 她沉默些许,才低垂着眼睫,支吾道,“我……这几天还有很多课,可不可以……” 他沉声打断,“你觉得呢?” 乔启年似乎是在提醒她,“叶禾,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他不是好脾气的人,你最好别惹到他,小心又不高兴。” 叶禾霎时觉得浑身冰冷。 02 http://.biquxs.info/

商务车离开大学城,一直往陆家的私人园区开。 陆氏的财富难以想象,这同样颠覆叶禾对于金钱的认知,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花钱的方式,只要他愿意,最俗气的人间烟火也能变成塞纳河畔的卢浮宫,维纳斯亲手为他递上国王权杖。 山峦,湖泊,花港,风光秀丽,景致错落,园子的主人格调显然很高。 叶禾却愈发变得不安起来。 铁艺大门感应到了车的靠近,缓缓拉开,柏油马路两侧皆是郁郁青青的松柏,枝繁叶茂快要遮去半边天。乔启年的车顺着林荫大道又开了十多分钟,拐了个弯,这才看见整栋别墅的身影。 门敞开,好似早知道她要回来,管家苏菲娜正在给花圃浇水,她有东欧血统,一张五官深邃的白面庞,看上去年轻得很,其实今年也快六十。 “叶小姐回来了。”苏珊娜的中文很标准,“先生也在呢。” 她又笑道。 他也在? 叶禾才发觉自己的十指很僵硬,衣角攥久了,舒展不开。 一楼的大厅宽敞且明亮,今天天气好,至少午后的阳光非常干净,洒进来,好像在各个角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箔。 地板上的光晕变幻,斑斑驳驳,落地玻璃窗半开,风拨弄白纱帘,小花园里的葡萄架紫了,时不时还会传来忽远忽近的猫叫。 陆齐言只喜欢猫。 叶禾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在逗刚出生没多久的雪球。 套着一件宽松的白t,姿势随意,他就坐在地上,单薄,却不瘦弱,不过是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安静又诡异。 叶禾看着他,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说实话她经常觉得他很分裂,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岁月静好的人,尽管现在的场景极是映衬他那一张漂亮且精致的脸蛋。 对,是漂亮。 她第一次见到陆齐言的时候,就震惊于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好看的人。 不是隽秀温和的山水画,也不是厚重浓烈的油彩,而是另外一种,只为他特有的,超越任何形式的美。他的惊艳实在不能润物细无声,注定轰轰烈烈,以一种横冲直撞的方式朝视觉叫嚣着,掠夺走周围所有的色彩再据为己有,却又明艳得那么心安理得。 ……可惜了一副皮囊。 叶禾看了许久。 “陆先生。”直到乔启年开口,“人接回来了。” 陆齐言这才是一副刚刚发觉叶禾存在的样子,他没什么表情,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只是寡淡地说,“知道了。” 继续逗猫。 不知怎的,叶禾反而松了口气。 她选择上楼,洗澡,刚才在车上竟然出了好多汗,后背都湿了。 原来她比想象中更怕他。 ** 叶禾一点都不喜欢自己房间里的浴室,更不喜欢陆齐言的。大而空荡,镜子太多,她不知道为什么陆齐言要放那么多镜子,任何能反光的似乎都可以将自己一眼就照穿,尤其是她的肮脏。 而且,她其实也不怎么会用那些高科技的设备。 热水和暖气很快就让四周变得模糊起来。 叶禾卸下衣服,她始终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还好,现在也看不清。 门被打开。 女生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明明记得,自己有好好检查过门锁。 颀长的人影倚在门口,眉宇间皆是玩味,陆齐言看着叶禾,竟笑了一笑,“挺乖的,至少不用需要我亲自动手。” 他的目光扫在她的身上,毫无保留。 叶禾的羞耻心在那一瞬间崩溃,她明白他的意思,目光躲躲闪闪着,颤抖得厉害,“…我不想在这……” “不,这里更刺激。” 他不理,只是将叶禾按在洗漱台上,光滑的大理石如冰刺住她的背。 陆齐言将所有的灯都打开,他当然想要她看清楚自己狼狈的模样,吊灯垂下来的水晶无比璀璨,耀眼到了晕眩,它打散了模糊的雾,正如他的意。 叶禾开始哭,她闭上眼不愿看,又喊着疼,手臂软绵绵地撑在台子上,陆齐言吻去她的眼泪,俯身细细碎碎地撕磨着,“我的小叶禾好像长大了。” 她想现在就死去。 后来叶禾的意识渐渐变得不清晰,她在湿漉漉的水汽里半昏过去,但感受到了是陆齐言抱她回的卧室,她哭着摇头,“疼…婆婆…我好疼…” “疼?”身体失去重心,她觉得自己在向下坠落,在体力透支以前,她听见他在她耳畔冷笑,“叶禾,这只是开始。” 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 03 http://.biquxs.info/

叶禾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小姑娘,穿着旧旧的衣裳,和外婆住在矮矮的房子里。 “婆婆,草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长大了是不是就可以去找爸爸妈妈?” 她蹲在地上,圆圆的脸蛋,水灵灵的眼,两条麻花辫好乖巧,手中的粉笔短短一截,再没别的颜色,却也在地上画得津津有味。 “快了呀……就快了呀。” 外婆忙前忙后,随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草儿,我们吃饭啦。” 一转眼,小小姑娘变成了小姑娘,她大概也快十五了,个子蹿了不少,依然是双水灵灵的眼,皮肤白,又细又嫩,脸只有巴掌那么大,就算被扔进污糟糟的泥水坛子里,她也依然是朵干干净净,还来不及绽放的小白花。 “草儿要喝完……喝完肚子就不痛了。” 婆婆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催促,浅红色的姜糖水已经半凉,女生皱眉,一脸苦相。 再后来…… 医院,病床,她奋力挣扎,哭着求陆齐言,撕心裂肺之后,疼痛是温热的红,染脏了床单,也染脏了她。 “婆婆救我——” 叶禾在恐惧之中惊醒。 卧室里除了她再无别人,窗帘遮得非常密实,半缕光都透不进来,偌大的房间弥漫着一股晦涩的腥味,那是陆齐言留给叶禾的,好像怎么也挥之不去,渗透进了骨头与骨头的缝隙里,要她觉得恶心。 她起身,胸口处好像捣碎了一块石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眼泪挂在睫毛上,还没有干,眼睛早就哭肿了,身上青青紫紫的很疼。叶禾的皮肤一向细,轻轻一掐就容易红,更别说陆齐言那么大的力。 她胡乱擦了一把脸,下床,快递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她不记得,倒是没有被翻过的痕迹,盒子好端端地就摆在桌上。 那是外婆留给她的,也是她能从遥远的舟崇镇带走的,最后一点东西了。 膝盖处又开始隐隐作痛,痛得发酸,叶茴只得坐下。当初陆齐言的车发了狠似的直接朝她撞过来,没将她撞死,就是留下了点后遗症,也是因为这样,她还未来得及收拾外婆的遗物,便被他带到这里,从此再回不去了。 好在舟崇镇还有个颉佳。 颉佳是叶禾的高中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 叶禾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不知道父母是谁,是外婆将她养大。乡下小镇统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大家都说她可怜,这是出了名的。 外婆操劳大半辈子,累坏了身子,高三那年动了几次大手术,最后还是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她不行了,可老人家硬是撑到叶禾高考结束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会儿叶禾的年纪小,没有别的亲人,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哭,是颉佳和颉佳的父母忙前忙后地联系殡仪馆,布置灵堂,主持丧礼,还想着替她申请后续补助…… 叶禾也明白她不能光顾着感动,便发誓要好好回报颉佳,丧事结束,她就四处兼职,白天她给小朋友补课,晚上她在饭店端盘子,赚来的钱不多,能给颉佳买两杯奶茶也是好的。 那个暑假,对于叶禾来说,最欣慰不过的就是她被心仪的学校录取。学费不够没关系,她陆陆续续攒下了一点钱,学校还有助学金,一切都会走上正轨。 但是后来,陆齐言出现了,他强迫她,将她带走,她不敢和别人说,更不敢告诉颉佳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就这样不告而别。 外婆的遗物还在舟崇镇,即便她别的都可以不要,但她不能不要外婆,她只能厚着脸皮去联系颉佳,请她帮忙。 颉佳现在肯定是恨着她的,肉包子打狗还会留下点两声犬吠,而她呢?颉佳掏心掏肺地对她,她又回报了什么? 叶禾想,她一定对她失望至极,因为从头到尾,颉佳没有再问过她任何一个字。 最伤人的不过是要人心寒罢了。 一个星期之后,叶禾拿到了从舟崇镇寄过来的快递。 沉甸甸的分量要叶禾觉得胸口堵得慌,不仅是外婆放在里面的信,“草儿,不管外婆以后在哪里,你都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还有颉佳。 统统都要她难受得喘不过气。 叶禾将东西整理好,深深地锁紧自己的柜子里。 04 http://.biquxs.info/

等到稍微好受一点儿,叶禾才出卧室,厨房在一楼,她想下去倒杯水喝。 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廊里一片漆黑,她没开灯,只孤零零地打着手机光,膝盖一直在疼,疼得她不知道在踩第几层台阶的时候小腿一软,整个人竟就这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幸亏别墅四处都铺着质地很好的鹅绒毯,楼梯也已走了大半,不至于要她受多严重的伤,最糟糕的结果无非也就是更疼了些。 叶禾甚至都没发出什么吃痛的声音,就是摔下来的动静要守在附近的乔启年闻声而来。 忘了说,他其实是陆齐言的私人保镖,他们一同长大。 他见叶禾挺狼狈地杵在地上,先是顿了顿,然后才考虑将她扶起,“从上面摔的?” 女生愣愣地点头。 “你……真的,下个楼都能出事。” 他扯扯嘴角,感到一言难尽。 乔启年自然习惯黑暗,没有光好像也不妨碍他一身飞檐走壁的本事,他本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至于陆齐言,那更不必说。 “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要干什么?” 上一秒还算关切,下一秒就进入状态犯起职业病,乔启年皱眉,瞬间觉得叶禾鬼鬼祟祟,没安好心,她该不会要做点什么不该做的事? 直到女生的肚子传来一阵微弱的饥鸣。 ……他尴尬地收回审视的目光。 “你饿了?” 叶禾的脸在忽明忽灭的灯光里变红,“是……” 仅凭中午一顿饭坚持到现在,期间还经历过那种可怕的折磨,她早就筋疲力尽。 说实话,乔启年也没辙,他只得随便扯了一句,“坐一会儿吧,厨房应该还有人,一会儿让他们给你煮点吃的。” “不用了。”叶禾想也没想就摇头,“我喝杯水就可以的。” “陆齐言也没不要你吃饱吧?” 果不其然,齐禾听到那三个字,脸色一僵,眼睛里那微弱一点光被惊恐取代得干干净净。 有那么一瞬间,乔启年是真的觉得她挺可怜的。 在这栋别墅里,只有陆齐言一个人说了算,他没开口,叶禾就算是饿死也没有谁敢管。 乔启年自认为他和陆齐言的关系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总归是有点话语权。 他怜悯叶禾,诚然这样的怜悯不超过五秒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是无辜的,可那又怎样。 “我…喝水就行了,不用麻烦厨房。” “……他明天就飞温哥华,你再忍忍吧。” 这句话确实要叶禾的眼睛亮了一下。 虽然乔启年也懒得插手,但临走之前到底还是给了她一个面包,“上楼的时候小心一点,当心脚下。” 倒不是怕她又摔了,没有人会关心叶禾的死活,重要的是陆齐言养的宝贝猫。 最近有几只格外闹腾,整个别墅都是它们撒野的地盘,黑的白的到处乱窜。叶禾要是一个没注意就踩到,那她又有的苦头吃。 陆齐言就是个祖宗,连带着那群猫都和他一个样,被惯坏了。 以前是她不懂,觉得小动物很可爱就伸手摸了摸,结果反被抓伤。 猫后来因此掉了几根毛,陆齐言便要人剪了叶禾的头发,他笑着说这只是向她要一点赔偿而已,很公平。 再后来,她便更加小心翼翼,连句话都不敢随便说了。 在这里,连猫都是高高在上的,它们同别墅里的人一样嫌弃她。 叶禾过得不好。 头发被剪得层次不齐,她的发质本就枯燥,典型地缺少维生素,再长好也难了,不舍得去理发店修,便自己拿剪刀改了改,可惜她手艺不佳,剪出来的杰作还还挺影响市容的。 就这样吧。 反正她的尊严在陆齐言眼里一文不值。 “对了,你的脖子……” 乔启年想到什么,又转过身,对着叶禾指了指,“二楼拐角,房间里有药。” 天地良心,他不是故意要看到的,只是那些痕迹太明显了,说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原本白嫩的肌肤是一大片紫红色的印子,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乔启年不由得感慨,某人下手够狠。 手腕,脖子,膝盖,今天是这儿,明天又会是那儿,那后天呢?他心想,总得有一处是好的才能要那位祖宗继续发泄吧? 所以到了最后,乔启年还是选择多管一下闲事,“上点药吧,会好的快一些。” 但他也没想到,自己这番好意貌似吓坏了叶禾,显然她并不想愿别人直接将话说到她的脸面上,巨大的屈辱感要她恨不能从这个世界消失掉。 女生的表情看上去更像是快要哭了一样,“谢谢……” “呃…不用。” 硬撑实在是一件没有什么意义的事,至少乔启年挺想劝劝她的,何必呢,与其纠结那点微不足道的羞耻心,不如想点办法要自己好受一点,这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05 http://.biquxs.info/

叶禾知道,她很肮脏,身上任何一处印记都在告诉她,你很脏。 她感谢乔启年,这栋别墅大而空旷,而他是除了苏菲娜,为数不多对她留有善意的人。 陆宅上上下下好几层,叶禾能走动的地方不到四分之一,二楼拐角处的房间她也是第一次进去,门没有锁,里面的陈设再简单不过,同其他房间一样,都被菲佣打扫得很干净,干净到连地板都能完全反射出她的影子。 她本能地不去看。 药就摆在显眼处,一下子就能找到。乔启年果真是不多废话的人,他说有就一定会有,没告诉叶禾到底在哪儿,是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她翻箱倒柜。 白的蓝的黄的,药片胶囊,瓶瓶罐罐,像是被打翻过,很凌乱地混在一起,很难得在这座规整的别墅里找到这样格格不入的小角落。 大概是进口的高端药物,清一色都是英文,叶禾看不懂,怕弄错,只能拿手机一个一个查明白。 酒精,胃药,阿司匹林,阿莫西林,思诺思,安定注射液….还有….她停了下来。morphine,吗啡。 指腹的汗要手机屏幕变得不大灵光,二十六个字母排列组合,又在她的脑子里放大了一圈,这些,到底都是谁在服用? 她抿抿唇,将它们都放了回去,踮起脚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柜子的最高处还放着一个dv机。 dv机的款式很久,至少是好几年前的东西,不过很干净,没有落下灰尘,叶禾猜,应该是有谁擦过,然后把它随手就丢在这里。 她从来不乱动别墅里的东西,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拿下来看了看。dv重重地定格在手心,像潘多拉宝盒。挂钟的时针不知不觉指向凌晨,昨天朝着今天交叉溶解,或许是太晚了,才会给人一种做坏事也不容易被发现的错觉。 深夜的黑暗冗长是帮凶,上帝保佑,幸好月色还算亮。 dv果然还有电,里面零零散散保存着一些视频,视频的主角是一群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刚放学,皆慵懒地穿着校服,将书包背得不规不矩。 其中一个出落得最是耀眼夺目。 那少年的模样极好,黑发白肌,明眸善睐,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他如初初长成的一棵竹子,濯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清瘦且单薄。既是符合年龄的青涩,又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明媚动人,姣美的侧颜被淡金色的暖阳沐浴,轮廓似流水,几乎快要融化在那片璀璨里。 大家都叫他小公主,最漂亮,最灵动,最贵气,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的小公主。 叶禾不会不认得他,因为他就是陆齐言。 视频的最后几秒,陆齐言转过身,在一阵哄闹声中对着镜头比了个中指,嘴角依然是上扬着的。 叶禾竟然还看见了乔启年,他很短暂地露了一下脸,小麦色的皮肤没有变过,头发倒是带了点儿孩子气的自然卷,牙齿又白又整齐,笑起来分外灿烂。 年轻真好,好在永远也不知道生活的苦,也不会觉得累。 他们拥有最眉飞色舞的青春。 vcr到这就结束。 其实还有其他几段视频,可惜,除了这个还算完整,其他都被损坏。 叶禾又在柜子里发现了几张陈旧的便签,微微泛黄的纸张积攒岁月,覆着薄薄一层灰。 上面的字迹并不是陆齐言的,叶禾见过他写的字,远不及这个清隽,反像是个女人着的笔墨,因为字里行间都镶嵌着隽永,只有细腻如水的女人,才会有这样饱满的情绪。 “多少人盼望着你快点长大。” “问候你的十五岁生日,愿平安喜乐。” 十五岁…… 那应该是十三年前的事。 叶禾愣了一下,这个女人,是陆齐言的母亲吗? 十五岁,多好的年纪,少年将成未成,无需任何雕琢粉饰,或儒雅或矜贵的男子都不及那份岁月轻狂,是了,他那样好看,多少人盼望着他长大。 视频里的陆齐言远比现在鲜活,除了容貌未减,其他地方都很不一样。 叶禾忽然感到迷茫。 “随便动我的东西,胆子很大?” 冗长的云被晚风拨弄着,缓缓散开,月光透过云层,斑驳笼罩着北半球深邃的夜空。 陆齐言倚在门口,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根烟,他唇角含笑,就这样睨着叶禾,不似人,竟有几分像他养的那只黑猫。 他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浅淡的笑容胜过千万美景,却不代表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窗外的凉风吹起额前细碎的黑发,叶禾恍惚间看到了视频里的人,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明艳。 他随便靠着门框,像副缭绕着云烟的画。 她大惊。 06 http://.biquxs.info/

“……对不起。” 十指不知不觉就蜷缩在一起,手心冒汗。 果然,她不该乱动那个dv。 叶禾的态度很好,当然是建立在她浑身都怕得发抖的前提之下,她不知道陆齐言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房间。 他吐了个烟圈,“说说,都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 “是吗?” 他靠近,叶禾本能地往后退,身后就是药柜,她不安地抵在角落里,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攥住衣角。 大概是这种恐惧几乎快要满溢出来了,陆齐言看了只想笑,冰冷的手指划过叶禾的脸颊,又顺着她的脖子,落到领口,他想了想,决定将未灭的烟头丢进女生的睡裙里,就这样,轻轻的。 “什么都没看见?” 他又问了她一遍。 胸口被火星子烫得阵阵刺痛,身体颤抖地更加剧烈,可她只能强忍着,直到眼眶都忍红了。 “怎么,没感觉吗?”陆齐言拦腰咬了咬她的耳垂,“你应该疼地叫出来啊,叫给我听,就像刚才在床上一样。” 烟草的清香侵袭叶禾的全身,密不透风地堵住空隙,她想逃,又不知应逃向何处。 “我不是故意的。” 叶禾慌乱地低下头,声音虚到可以忽略不计。她不想听见那样的话,难堪的场景又朝着她铺面而来,她觉得恶心。 “所以呢?” 所以她只能承认,是乔启年要她来这里拿药的,擅自动他的东西,是她不对。如果…如果他不想要她看到dv里的视频,那她可以忘记,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陆齐言的笑意更深。 听听,多么伟大的举动,乔启年知道自己被出卖得那么速度吗? “你妈妈是不是从来没有教过你规矩?”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间的力道不大,却疼。 叶禾倒吸一口凉气。 “哦,我忘了,你妈很早就不要你了。”他靠得很近,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她抬头就可以看到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眸子里尽是讽刺的嘲弄,陆齐言又笑了一声,“真是个可怜虫。” 霎时间,叶禾的脸上血色全无,“你……胡说。” 外婆告诉过她的,爸爸妈妈在外地打工,很忙,不是不要她了。 陆齐言没生气,反倒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是不是胡说你比我清楚,自欺欺人活到十八岁,小叶禾也知道这样很蠢吧?” “没什么稀奇,新闻上经常说的,不如猜猜看,自己属于哪一种?” 他真坏。 叶禾开始挣扎,眼泪“啪嗒”滚下几滴,落到陆齐言的手背上,“不是,我不是被婆婆捡回来的,我不是……” “没关系,反正你的外婆也死了。” 活人是没办法找死人要说法的。 叶禾一下子就静了,瞳孔怔怔地放大,红通通的。 外婆已经不在了……她知道,不需要他提醒! “这个也是乔启年给你的?” 陆齐言瞥了一眼叶禾手中的面包,同样的牌子,同样的草莓酱口味,很符合乔某的少女心。 她没说话。 “饿了?” 叶禾还是没有说话。 “看样子,刚才没有喂饱你。”不回答也无所谓,陆齐言有的是办法要她开口,就比如现在,他将几缕碎发别到她的耳朵后面,轻描淡写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好像就是我的不对了。” 叶禾明白了他的意思,果真慌乱,“不,不是那个……” “没有关系,我们再来一次,浴缸?沙发?床?还是直接一点,就在地上?” 他问她,可她甚至都没有摇头,裙底就已经被撩开,叶禾完全没有抵抗的权利,只能哭着哀求,“陆齐言,我真的不行的,你放了我吧。” 她叫他全名的次数不多,那三个字她一贯抵触,每过喉咙一次,那必然是极其屈辱和讨好的,但现在他好像失去了耐心,动作变得愈发粗暴。 好在苏菲娜即使出现。 她是管家,职责就是料理别墅的一切,接近凌晨的点,不该亮的房间却一直亮着。她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的,可门一打开,岂料是那样一副凌乱的场景。 饶是拥有极高的职业素养和几十年丰富的人生阅历,她也难免感到错愕,当然,还有尴尬。 “先生?”苏菲娜还是硬着头皮问,“有什么……” “滚。”陆齐言却皱眉,给了她一个嫌恶的眼神。 她会意,是她打断了陆少雅兴。 叶禾却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她是在海里挣扎着最后一口气的溺水者,拼了命地想要逃离那片海域。 “苏阿姨……帮帮我……” 07 http://.biquxs.info/

可惜,叶禾到底还是被海水淹没,从海底深处翻涌着的巨浪将她拖入没有尽头的渊,咸涩的味道涌入喉咙,感到绝望。 苏菲娜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半个字也没说,她只是低头离开,然后将门锁上,锁得紧紧的,叶禾没办法逃出去。那一切在她看来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地仿佛从来都没有见过女生似的。 叶禾放弃了。 这次陆齐言很用力,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撞散。 “不行的,求你了,我不要这样,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我知道错了,陆齐言你放过我。” 她的味道总会要他失控,女生馥郁芬芳的稚嫩气息悄悄地开出一朵花,他想折断,捏碎。 最后,他几乎是发了狂,捏住了她的下巴,狠狠地甩给她几个字,“贱人,爽吗?” “照片我会打印出来,在你妈坟前烧给她的。” “我猜她要是看见,就算是在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也要爬出来找你算账。” 叶禾蜷缩在地板上,听不清,她只在昏聩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陆齐言站在她面前,唇角不知什么时候带了点血,白皙如玉的肌,热烈炽热的红,好像在夜里开出一朵漂亮的玫瑰花。 他的衣服依然干净,至少比她干净多了。 叶禾没多少力气剩下,闭上眼,任凭血腥味萦绕在她的鼻尖,身体很冷,彻头彻尾的冷,冰锥刺入了骨头里,又好像在体内被拧碎。 如果此时此刻能够结束这一切就好了…… 她想她的婆婆了。 ** 叶禾不是没有动过自杀这个念头,在很久之前。 但那个时候,她到底还是退缩了,没敢下很手。小刀片只是轻轻地划破动脉,血流得不多,即便如此,手腕一抽一抽地疼,她控制不住颤栗,最后将刀片丢在地上,躲在角落里哭了起来。 死亡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佛经上说,自杀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还是乔启年及时发现事态不对。 他替她处理伤口,又包扎好,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 万幸,陆齐言不在。 “既然怕死,就不要做这种事。” 很没种。 他的语气像是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无奈又严厉。 “虽然你真的很不聪明,但也不至于蠢得无药可救,接下去的话我只说一次,剩下的自个儿体会。” “没有人拦着你自杀,甚至多的是人希望你死,既然不愿活着,那还不如果断一点,随便找个高楼往下一跳了结自己,我保证你凉得透透的,折腾了大半天又没死成,说不定还落下什么乱七八糟的后遗症,只会比现在还要痛苦。更恐怖的是,如果被陆齐言知道,他绝对要你比死还难受百倍。” 乔启年说得都是实话。 叶禾静静地听。 “这点痛苦算什么呢…..” 他垂眸,眼里是叶禾手腕上的纱布,只不过是薄薄地缠了一层,连血迹都是极淡的。乔启年又忽然看向窗外,外面的阳光很好,一如立夏时节的温纯澈干净,窗台上的蔷薇正盛,颜色是浓郁的紫,叽叽喳喳的,偶尔还会传来好几声鸟叫,处处是生机。 “他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 可他的口吻却愈渐沉了下去。 “活着比什么都强,你以后会明白的。” 08 http://.biquxs.info/

后来叶禾确实懂了生命诚可贵,自从那次割腕之后,她再不会随随便便做傻事。 她还是怕了,或者说她确实没种,怕死,也怕没有死成,更怕陆齐言。更何况就算是死,她或许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要他这样恨她。 天亮,陆齐言果然去了温哥华。 乔启年当然是跟在他身边的,于是他又带走了手下一大半的保镖,于是别墅里一下子少了很多人。 其实陆齐言忙起来的时候很忙,虽然叶禾觉一直得他有点游手好闲,话不多,又阴沉,还总欺负她,但如果真是这样,陆氏大概早就落没。 实际上她根本就见不到他几次,她从前还从管家那里偷听到,陆总连轴飞了好几个地方,议程安排得太满导致他三天没合眼。 当时叶禾很震惊,你说,一个人怎么能坚持三天不睡觉的? 会很累吧。 后来她也没那么少见多怪了,就当陆齐言的精力异于常人,反正她是少睡两个钟头第二天就会头疼的,课都听不进去。 明明做到将近四点才罢休,陆齐言就是一副完全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还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工作。但她才经人事不久,受不起折腾,元气大伤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叶禾心里难受,身体也不舒服,索性在卧室养精蓄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苏菲娜觉得她可怜,里里外外照顾得还算细致,毕竟她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陆齐言不在,日子就会轻松一点。 苏菲娜给叶禾煮了很多有营养的食物,不管味道如何她都吃得很干净,这个女生一贯不浪费,更是生怕他回来,连面包都没有了。 就这样养了几天的伤,伤势很快有了好转。 有时候叶禾觉得自己还挺顽强的,能抗,也难怪陆齐言说她命贱。 不过她也没好意思休息太久,这段时间落下不少课,都是拜托室友帮衬,还有便利店的兼职,她也旷工好些日子了。 叶禾觉得差不多了就赶紧去学校,陆齐言好像在参加一个周期很长的会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这很好,叶禾就喜欢在宿舍待着,她也喜欢没有陆齐言的日子,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自己。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雅薇果真光速甩了男友,无缝衔接下一位,姿色上乘又会来事儿的女生,没道理缺桃花。 叶禾躺了一个星期才回宿舍,雅薇见她来得正好,嚷嚷要请整个宿舍出去吃饭。吃饭是其次,炫耀男友才是真,听说现在这个容貌英俊,家境殷实,雅薇在情路上也算见多识广的,现在倒是真的吃定他了,还有长期发展的打算。 叶禾本来不是很想去,她对陌生男子多少带点抵触和恐惧,可她又怕扫大家兴,也不好意思缺席。 她知道,不能因为一个陆齐言,就一棒子打死所有异性。 火锅店就在宿舍附近,平均消费算贵的,大学生难得挥霍一次。 雅薇的新男友出手戳阔,来之前带她去商场又是买香水又是买项链,来之后更是给她面子,要几个女生随便点菜,不要客气,账单他付。 纪璇感慨他的大方,涮火锅丸子的间隙还私下给叶禾悄悄发起微信,“和汪洋比起来,他确实要会为人处世得多噢?难怪雅薇要和他分,要我,我肯定也分嘛,那人就是一傻子。” 叶禾点点头,继续埋头吃肉。 汪洋就是被林雅薇痛甩掉的前男友,想来他也有点可怜,分明对雅薇很不错,就是人木讷一些,家里清贫一点,分手了也免不了被拿出来议论比较。 叶禾对他没有意见,当然,她对雅薇的新男友也没有意见,只有涮羊肉吃得开心就行。 另外一个室友赵茉莉的态度就有点微妙,从头到尾她好像就没有什么胃口,意兴阑珊地拨弄碗里的菜叶子,对人也爱答不理。 大家都懂。 赵茉莉和林雅薇一直不大合,只是勉强维持表面功夫,大学女寝,再正常不过。 她对雅薇的作风早有意见,大一开学才不到三个月,男友是换了一个又一个,还总爱在寝室里大肆宣扬。昨天哪位学长约她看电影,今天又是隔壁班男生送她礼物,拜托,谁爱听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纠纷。 别的就算了,茉莉最看不惯的就是她朝三暮四广撒网,还爱劈腿。这次聚餐,显然也是来嘚瑟的。 09 http://.biquxs.info/

雅薇自然看出她的敌意,不仅不生气,反倒是得意得很。她谈多少段恋爱又关她赵小姐何事?自己没有人追,又没有男朋友,当然爱站在德道高出批判她。再说,若是这么看不惯,何必要来吃这顿饭。 纪璇比较圆滑,懂得左右逢源,哪队都不站,至于叶禾,她不是很清楚寝室里的矛盾,完全就是局外人。 雅薇和现任时不时秀个恩爱,一顿饭吃完,男生去洗手间,她这才装模作样问道,“程颢怎么样?” 程颢就是那个男生的大名。 纪璇当然捧场,“不错,不错,非常有风度,长得挺像那个谁,穿衣搭配也很有品,比咱学校那群弟弟们好多了。” 雅薇笑笑,“没那么夸张,不过我也觉得他各方面都不错,毕竟人家是x大的……名校的门槛到底不一样。” 这话就是故意说给赵茉莉听的,她的学习成绩是全寝最好,当初以一分之差错失x大,一直都是心头意难平。再加之她平时根本瞧不上读书差的,若是知道她一贯向往的x大高材生,被她不怎么看得上眼的花瓶室友抢走,那不更得怄死。 果然,赵茉莉听出话中玄机,回讽道,“是吗?哪个专业的?” “国际关系。” “原来是这样呀。”茉莉“啧啧”两声,不甘示弱,“是那个中美合资只是挂着x大头衔的野鸡专业吗?好像交点钱人人都能读诶。” 纪璇正在喝饮料,听到这话差点没喷出来,不会吧?火药味已经这么重了吗? 林雅薇起先是被噎了一下,不过脑子转得快,没两下就还回去,“听说学费是挺贵的,不过谁要程颢家里有钱,人家念得起,爹妈就是愿意砸钱买文凭,这不四年后还是x大的本科毕业证书嘛,说出去都是好听的。不然怎么不买咱学校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咱学校不好呀,现在不都图一个名声,谁管这专业到底是中美合资还是中外合资,你有钱你也可以买咯。” 叶禾打心里觉得自己的学校是很优秀的,虽然不是名牌大学,那也是大城市里的好学校,林雅薇这么一说,道理是有的,但她多少也有点躺枪的无辜感。 “你不满意a大退学了解一下,喏,x大校门就在五米开外,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哦对,我想起来了,艺术生那点微薄的分数,x大你也考不上呀。” 同样身为一个艺术生,纪璇觉得自己也有被冒犯到。 “谁说我不喜欢a大,我在这过得很开心呢。怎么,现在说不过就开始搬弄是非给我扣帽子啦?我只是很客观地比较了一下两所学校的名气,a大比不过x大是事实有问题吗?姐姐,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奇怪,我觉得我讲得很清楚啊…还是说你这个理科生平时做数理化把脑子都做坏了?” 茉莉听完,咬牙切齿,险些当场拍桌。 林雅薇和赵茉莉一斗嘴,就无差别攻击,还很容易误伤其他。 程颢从洗手间回来,两个人还你一句我一句互呛,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挺尴尬地往向叶禾,就是这一眼,叶禾才真正看清了这位新男友的长相。 嗯……她没敢盯着人家太久,但很快得出一个结论:他确实长得挺好看的,端正的脸盘和五官,一双眼睛尤其明亮,比一般男性要讲究不少,隐约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高级香水味。 程颢巡视一圈,最后定了定目光,“呃……你们?” 雅薇见到男友,立马收口,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前一秒还凶神恶煞,后一秒就变温柔甜心,看得赵茉莉白眼翻了好几翻。 “没事啦,我们女生就是这样子,聊得开心了就会很激动。” 程颢随即一笑,“是吗?那我算是见识到了。” “讨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凶?” …… 又秀恩爱。 吃过饭,雅薇请大家去唱歌,这个“大家”当然把茉莉排除在外。 赵茉莉小姐也不屑,直接拎包走人,在图书馆和四六级相爱相杀也比和冤家相处好百倍,反正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必自讨没趣? 叶禾也想走,她不大擅长唱歌,奈何纪璇一颗心早就飞到“银乐迪”,她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当电灯泡,便扯扯叶禾的袖子,试图说服她,要她同自己一起当电灯泡。 叶禾刚打算找个措辞委婉表示自己才不想当电灯泡,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程颢堵了回去。 他将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语气非常诚恳,“一起去玩玩吧。” “我……不会唱歌。” “没关系,我也不会,大家都不会,又不是歌手,谁会嫌弃谁。” 10 http://.biquxs.info/

“…可是那个,ktv…” 叶禾其实想说,她没去过ktv,对那里的印象不大好,总听人说是乱乱的,故事五花八门。 “你不会是想要去图书馆陪那个酸——”一个“鸡”字卡在喉咙呼之欲出,雅薇到底还是换了说辞,“你不会是想找赵茉莉?” 叶禾一听,赶紧摇头,她再笨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得罪人。 “那你扭扭捏捏干什么,一起去呗。” 雅薇说这句话的时候,左手已经架住了她的胳膊,动作不经意间就带了几分强势,一副不要她走的样子,再加上纪璇的各种暗示,叶禾也只能点头答应。 再拒绝,倒真有点矫情了。 开学不过才两个月,她已然见识过寝室矛盾,便不想落人口舌。 走出火锅店,林雅薇女士依然沉浸打了胜仗的喜悦里,满脑子都是赵茉莉灰溜溜找借口离去的场景,“哈哈哈,我见姓赵的那自恃清高的模样,刚才也没见她刚才少吃一口嘛,有本事她把今天她自己那份饭钱付了呀。啧啧,真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哦?” 程颢远远在前面带路,显然不怕他听见,听见也无所谓,反正女生之间的话题,他不参与。 纪璇扶额,“那你也知道,你和她老人家明摆着关系不好,还非要叫她吃饭,她又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两个人在饭桌上要阴阳怪气的,这是膈应自己还是膈应她呢,大小姐,您这又是何必?本来好好地把男朋友介绍给大家认识…” 雅薇得意洋洋,“不膈应,我心里爽着呢。” 纪璇表示无法理解,“神经。” 叶禾默默听着。 其实她也不明白的,这到底是怎么样一种心理呢? 就像陆齐言,他那样嫌恶她,却又要逼她做那些事。 为什么? 叶禾忽然觉得脖子处的伤口又被撕裂开了,刺痛一阵又一阵,不过那只是她多心罢了,伤口早已结痂痊愈…是不会疼的。 她低头走,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往旁边瞥了一下,不看不要紧,一看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 不远处站着一个男生,叶禾乍一看很是眼熟,她怕弄错,就站在原地看了好几眼。 果然,一贯的红黑条纹格子衬衣,熨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那人戴着黑框眼镜,面色略有些灰白....就是汪洋,刚刚被雅薇甩掉的前男友。 叶禾有些惊讶,他怎么在这里?又在这里做什么? 汪洋站在路口,大马路上川流不息,人群来来往往,唯有他是定格住的,一动不动,格外突兀,好像站了很久,又好像刚刚才出现.... 她下意识觉得这并不是巧合,因为他的眼神似乎一直在追随着雅薇,待他终于发现叶禾正也盯着他看的时候,仅仅是一秒钟的目光交集,汪海的表情就变得有几分慌乱,一双手擦了擦裤子口袋,无处安放,他只能侧过脸掩盖,推推眼镜,没过多久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叶禾觉得奇怪。 “那个…” 雅薇和纪璇正聊得开心,全然没有注意她在身后小声开口,她原本想告诉她们她看见了汪海,但…到底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现在汪海已经成过去式,雅薇的现任又在前面,大概....还是不要提比较好。 她的声音很快就被两个女生的说说笑笑淹没。 11 http://.biquxs.info/

说起来叶禾属于完全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生,她从小小一个舟崇镇到幽州市满打满算也才几个月,大部分的时间老老实实待宿舍,吃食堂,从不逃课。她出来玩的次数不多,ktv更是第一次去。 程颢定了个最大的包间,雅薇连沙发都没坐热,就一溜烟地点了满屏的歌,其实她不大擅长唱歌,但这又没所谓,依然霸占着麦和纪璇勾肩搭背唱得忘我。玩的时候,就该放开了玩,管你是歌后还是五音不全,窈窕少女愣是将包间里四个人营造出了六个人的喧闹动静。 叶禾也觉有趣,在五彩斑斓闪烁着的舞台灯下左看看,右看看,真是神奇,墙上投射下来的屏幕用手轻轻一摸,还可以变换出各种各样的特效。 程颢见她一首歌都不点,只顾着东张西望,便细心地问她会唱什么歌,需不需要帮忙? 叶禾挺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用不用,你们玩就行….” 不仅不会唱,也没怎么听过,网上那些大热歌曲她一首都不会,还是别出洋相了。 “没事没事,想唱就唱,想点什么歌就说一声,我这里还有话筒。” 程颢是个挺会调节气氛的人,就如纪璇所说的那样,他确实比同龄男生要强很多,尤其是在为人处世方面,即便是女朋友的室友也能很周到。 纪璇唱累了,拿着话筒往叶禾旁边一坐,“来来来,一起来。” 叶禾起先还挺局促,后来跟着哼了哼,慢慢地也放开了,她确实也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直到现在。 她也不知道这种还算愉快的感觉能持续多久,可能下一秒就消失,可能是陆齐言回来的那一刻。 唱累了,就这样一首首放着当背景音,聊聊天,吃吃水果零食,一转眼三个钟头过去。时候不早,纪璇和叶禾一同回宿舍,雅薇自然和男友还有别的事要干,情侣之间,心照不宣。 在回去的路上,纪璇对程颢那叫一个赞不绝口,从身形样貌再到谈吐统统夸了个遍。 叶禾频频点头,她确实也这样觉得,程颢给人的感觉很好,当然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不大自在,不过这不是人家的问题,任何一个异性和叶禾说两句话,都会要她觉得不自在。 聊着聊着,叶禾想起中午看见了汪海,还是决定告诉了纪璇,纪璇一听,瞪圆了眼睛,“靠,不是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生某方面的通感,纪璇也觉得不大对劲。 “可能是他碰巧也有点事,所以就在火锅店附近……碰见了。” 如果人家只是正常活动,非要往尾随之类的脑洞上扯,是不是也不大好…. “那可不一定,汪海不想和林雅薇分手,挽回了好几次,一开始是电话微信连环夺命call,后来发展成宿舍教学楼底下日日堵,最夸张的,他还追到雅薇家里去了。你说别人也就算了,如果是汪海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那还真不一定。” 纪璇斩钉截铁地否定。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要纠缠雅薇,但是人家都有新男友了还一副念念不忘的样子,也够恶心的好不好?还一直盯着人家看,自以为深情款款,实际上很猥琐,只是感动自己,打扰别人罢了。” 叶禾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想去评价他人的情感纠纷,也不了解汪海这个人,只是见纪璇义愤填膺,便问,“纪璇,你很讨厌汪海吗?” 纪璇一顿,她想了想,“呃…..那倒也不是,我其实不讨厌他,他又和我不熟。就是吧,就是吧,汪海他…..” 她没说完,但字里行间把意思补充得非常明显,叶禾好像明白。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汪海的家境一般,外貌普通,性格更是没有可取之处,世道就是如此,若换作是程颢,不用多说,纪璇自会劝雅薇,“看看人家对你多好,你还要分手….”诸如此类。 “算了算了,不谈他。”纪璇摆摆手,自知说得有点刻板,转移话题,“对了,叶禾。” “嗯?” “相处了这么久还没有八卦过,你有没有男朋友呀?” 纪璇笑眯眯地凑过来,和只猫一样嗅了嗅…. “没有!” 叶禾有点慌,站定,义正言辞否认掉,其实也没有否认这一说,她本就没有男友。 纪璇自然是相信的,她明白叶禾就是一小土包,大学里都没和男生说给几句话,怎么可能桃花从天降,但她觉得叶禾害羞的样子挺好玩,小脸蛋红红的,像颗桃子,于是促狭地戳了戳,“没有?那你脖子上那块是什么?” 叶禾的脸霎时僵住,她赶紧将衣领往上拉了拉,这些伤口,不是,不是都好了吗? “嘻嘻,我眼睛尖,老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一直忘了问,哎呀,叶禾小朋友,到底有没有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咱姐妹俩谁跟谁?男朋友是高中老相识,还是你镇子上的青梅竹马?” “不是,真的不是,这是蚊子咬出来的,你别瞎说。” 叶禾真有些急了,急得面红耳赤,她不想要人看见的,也不想要人知道她被陆齐言怎么样了。 这会要她恨不能立刻就找个地方将自己埋起来,永永远远不用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那些眼光锋利得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将她扒得干干净净。 “哎哎哎,你,怎么还真生气了,我开玩笑的嘛。” “我….没生气。” “好吧好吧,那从小到大,就没有男生喜欢过你,你也没有喜欢的男生?” “没有。” 叶禾这个真没说谎。谁会喜欢她呢?倒是看不起她的人还要多些….她没父母,邻里街坊之间的流言蜚语总是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她父母是被她克死的,也有人说她根本就不是亲生的是她外婆捡回来的,到底是真是假,她自己都不知道啊… “哈哈那我下次给你介绍介绍啊,咱家叶禾那么文文秀秀的,就不信找不到了。” 叶禾:….. 12 http://.biquxs.info/

又过一段时间,夏天好像彻底结束,没日没夜的一直在下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果真如此,温度骤降,一出门便是一阵阵湿漉漉的风。好在课少,不用怎么出寝室,光是听一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就觉有几分惬意清闲。 叶禾依然是在背英语的,这已经是她上大学养成的习惯之一。英语是她的弱项,只不过高中那会儿还不明显,因为小镇子统共就这么一点教育资源,她在班级里的成绩名列前茅,人人都要夸上一句“学霸”。虽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可凤凰和鸡天差地别,凤凰的尾巴不知比鸡毛要好上多少倍。来到幽州市以后,叶禾才知道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几次小考差点垫底,只能勤能补拙,不当倒数。 纪璇则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玩手机,外放出声,时不时还会告诉大伙儿微.博上论坛里又有什么热闹的新鲜瓜。 就比如现在,她将热搜前几条逐一念了出来,“你们知道吗,楚岚和一个神秘男子在温哥华被拍到了哎。” 叶禾对娱乐圈了解不深,但是对“温哥华”三字很敏感,因为陆齐言现在就在温哥华。 并不是出于关心他的事,反而和情报局间谍一样,了解敌人行踪,方便自己活动。 是,陆齐言对她而言,是比敌人更可怕的存在。 纪璇将照片给她们都看了看,总共九张图,前六张都只有楚岚一个人,带着口罩,穿着黑色风衣,十分低调。侧脸,正脸,背影,很明显是狗仔偷拍,画面模糊,但这并不影响国内当红花旦的出众气质,第七张则是她上了一辆陌生的保时捷,驾驶位上似乎还坐着一个男人,夜幕下的温哥华零零散散只剩下几缕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依稀只得一个姣美的轮廓,并看不出究竟是谁。 理所应当地,“楚岚新恋情”很快冲上了热搜,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工作室便发声明澄清辟谣,称当日楚岚不过是和好友一起吃饭,同行的还有一干工作人员,还附上一系列的证据,是无良媒体为了制造噱头断章取义。 但叶禾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驾驶位上的男人,是陆齐言。他就是所谓的“楚岚朋友”,不,陆齐言应该是没有朋友的,他只有对他俯首称臣的奴。 他怎么会以真心待人?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以他为中心,他高高在上,主宰一切。 叶禾也明白了,难怪陆齐言这么久都不回来,原来是在地球的另外一端忙着和女明星约会,而那些七七八八的花边新闻也不全都是假的。 楚岚或许真的是他养的一只金丝雀。 难怪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很太平,叶禾对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暗暗庆幸。 纪璇又八卦了一会儿,直到手机弹出了消息,她看了一眼,不由得皱皱眉。 “我说林雅薇是不是过分了点儿,这都第几次了?” “怎么了?” “明天后天的课她都不去上,拜托我帮忙点到,还有她的校选修,也要我去替她上!” 纪璇老大不乐意。 赵茉莉一听,幸灾乐祸笑出声,“又来?她应该给你代课费,哦对,给过没?” “滚滚滚。” 自从那日林雅薇把男友带出来,请大家吃了一顿火锅,她和程颢的感情也发酵到了膨胀得快要爆炸的地步,浓情蜜意,形影不离,棉花糖都没有她俩腻。 她在寝室住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起先还只是晚归,后来就隔三差五不回寝,到现在差不多快一个半月过去,已经和搬出去没差别,谈个恋爱,连课都不去上了。 林雅薇这个人精,今天拜托叶禾,明天拜托纪璇,两个人轮流交换,知道赵茉莉与她不合,直接跳过。 到现在为止,已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纪璇脾气再好也烦了,她看着手机屏幕,“这个月她就在寝室住过两个晚上吧?真的很好吗?有时候查寝,我还得替她瞒着,寝室卫生也没她的份儿,都是我们几个在干。” 13 http://.biquxs.info/

她撇撇嘴,“虽然我知道不该管别人的私事,但是….但是….” 赵茉莉冷哼道,“她和男朋友认识才多久就开房?就算出去租房子住应该也不是他掏钱吧,我听说她现在住在她男朋友那里,花的也是他男朋友的钱,这和包养有什么区别?我就不明白了,a大学生,再不济也不会这么靠男人吧?呵呵,早说她作风不行,廉价。就算她这种人,把我们学校的风气也带坏了。 ” 叶禾单词也背不进去了,指腹摩挲在书页上,满脑子都是这句话,“茉莉,你觉得这样的女生……很差劲吗?” “她只是觉得林雅薇很差劲。”纪璇替她回答,赵茉莉对这个答案表示无异议,“没错啊,我就是很讨厌林雅薇。” 纪璇摇头,“虽然但是,你这话讲得就有些过分了,人家好歹也是正经男女朋友,和男朋友住倒也没什么,说出来还以为我们是清朝来的。” 林雅薇“切”了医生,继续看书, 临了还补充一句,“其实她搬出去再好不过,她不在的日子我太省心,用不着三天两头看着她那阴阳怪气一张脸。” 这倒是句实话。 雅薇不在,寝室里的火药味明显少了很多,她人不差,就是娇小姐脾气,芝麻大点事儿都能折腾出个水花来。叶禾和纪璇能让就让,但赵茉莉十分看不惯。 女生之间的琐事,永远都不好说。 林雅薇给纪璇发完这一条消息之后,便没再有动静,纪璇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也很忙,不一定每时每刻都有时间,但对方却没有回音了。 为此纪璇还挺生气。 她们本以为林雅薇又和男朋友秀恩爱去了,一直到隔天早晨,才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那条消息搁置了整整一个白天,一个黑夜,期间纪璇为了确认她是不是故意当做没看到不回,还特意又发了好几条,又打了几个语言电话。 依然无人回应。 到了中午,她实在觉得不对头,便告诉赵茉莉,赵茉莉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玩嗨了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难不成是我惹到她了?”纪璇还是不理解,“靠,我没有吧。” “谁知道呢?那位大小姐反正我是处不来的,避之不及。当初就是因为关灯的问题,她就在心里给我狠狠记了一笔,一开始还对我笑呵呵,我还不知道呢,直到别人告诉我她背地里说我坏话,我才知道她看不顺眼已久,璇璇,我劝你也离她远一点,保不准哪天就对你翻脸哦?” 赵茉莉也不知是不是在煽风点火。 “可是…..这不像是她的个性。” 不知道为什么,叶禾下意识也觉得怪怪的,“她从来不会那么久不回人的消息,尤其是还有事情要人帮忙。” 至少大体上林雅薇是个挺礼貌的人,学校有什么安排有什么通知发在宿舍群,她也会象征性地参与一下,就算如赵茉莉说得那样,那么起码现在表面功夫还是能够做到的。 纪璇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依旧没有接。 “得,这姐失踪了。” 她摇摇头,以一种半开玩笑的无奈语气。 “别管她了,她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还能出事了不成?估计和男朋友在一起,懒得回消息吧。” 有些人不正是如此吗?最好的朋友都比不过男朋友,何况只是相处不到几个月,还不大熟的室友。 这句话一开始也没有人当回事,可是又过了一天, 纪璇“嗯”了“嗯”,“你说得对。” 下午班委给每个同学一张表,是体检报告登记表,要求以寝室为单位,写好收好第二天晚上七点之前必须交起,过期不候。 作为寝室长的纪璇犯难,“靠,林雅薇人又不在,我怎么收齐?她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现在有正事要办,怎么搞?她出去浪可以,倒是别难为我啊!” “可不是吗,这种人太自私了。”表面上替纪璇打抱不平,实际上多半看戏,赵茉莉宽慰,“算了算了,别着急,她说不定今晚就回来了。” “最好是这样!” 叶禾看着体检报告表,莫名有些惴惴不安,“这个,体检….是怎么样一个体检法?” “你高考前没有体检过吗?”纪璇的语气听上去这仿佛是一个最基本的常识,“就是男女分开,女生们把衣服脱掉,检查胸啊检查背啊什么的。” “我看你就只记得这些了吧?”赵茉莉以为她在搞颜色,简直没耳听,“视力检查,嗅觉检查,身高体重,抽血,疫苗等等等,这么正常的项目都被你吃了。” “赵茉莉你果然是清朝来的,检查胸口怎么就不正常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拌嘴,只有叶禾的脸色最难看。 真的是这样吗….. 她高考前,只是很测了一些很基础的项目,没有那么复杂。 叶禾想起那边陆齐言将她按在身下…..黑暗和疼痛忽然如潮水一般朝她扑面而来。 14 http://.biquxs.info/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愿去想这些事情,越想,就越觉得胸口堵得慌,很难受。 陆齐言难得不在她的世界,为什么不要自己好过一些,毕竟这样松懈的日子在他从温哥华回来以后,便不会再有了。 纪璇和茉莉依然就体检这个简单的问题纠缠得忘我,叶禾看了一眼外头黑下来的天,又看了一眼时间,她起身,“我去食堂吃饭。” 这一句话成功终结她们的讨论,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又不约而同道,“帮我也带一份,谢谢。” 学校的食堂很大,校方可能也就在这一点上财大气粗,一口气建了好几个,在整个大学城都拍得上号,不少外校的都慕名而来。第五食堂在其中最出名,种类多,价格实惠,味道也不错。不到七点,五食堂就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没得悬念,叶禾当然也加入了浩浩汤汤的排队大军。 她不挑食,吃什么都无所谓,她是不要紧,但她还有那两个嗷嗷待哺的室友,纪璇和茉莉都指明了要吃某窗口的拌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差还是拌面太过火热的原因,排了漫长的二十分钟,马上就快到她的时候,面刚刚好卖完了。食堂阿姨不好意思地挥挥大勺,转而推销窗口其他产品,“姑娘,你要不要试试我们这里新出的酸辣粉呀?” “诶....不用了不用了。” 她挺失望地一转身,结果,又一个不小心,被哪个冒冒失失的同学撒了一裤子汤水.... 那同学大概是赶时间,端着餐盘只顾着往前冲,从叶禾旁边擦身而过,很快就消失在偌大的用餐区...全程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而她看着湿漉漉的裤子,只能自认倒霉。 叶禾刚打算找个地方擦一擦,耳畔便传来一个挺温和的男声。 “给,餐巾纸。” 她一个机灵,转过头,居然是程颢! 他不是她们学校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他,不过也说得通,雅薇是他女朋友,他来女朋友的学校,好像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现在才吃晚饭吗?” 叶禾接过小包纸,道了声谢,“嗯,是的,有点晚了。” 程颢笑笑,“还好,也不算太晚,你们寝室要吃什么,我请?” 他很聪明,一眼就看出叶禾来食堂顺带着会帮室友捎饭,所以不会只请她一人。如果是那样子的话,加上叶禾略有些拘谨的性格,一定会要场面变得有几分尴尬。哪怕他看上去并没有别的念头,充其量只是想表现出自己的友善,或者说看在雅薇的面子上。 “没关系,不用的。” 叶禾摆摆手,一碗面,一份饭,其实也就是几十块钱的事,上次一顿火锅已经要她们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那要程颢花费了快七八百。 程颢耸耸肩,倒也不坚持,“行,反正以后还有机会,薇薇这不是马上就要生日了?我定了个包间,到时候你们也来,人多,热闹,她就喜欢热闹。” “好。” 叶禾对他也报以友善的一笑。 程颢算是为数不多和她说过话的男生,不要人反感,也没有什么要她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哦,其实大部分男孩子都还可以,除了陆齐言,他太可怕。 “那就这样,我还有点事,先走啦。” 说到雅薇生日,叶禾才想起来,她赶紧叫住程颢,“对了,麻烦你回去告诉一下雅薇,马上就要体检了,可是她的体检报告表还没有写,明天晚上就要交,不知道她有没有空,最好今天就回趟寝室。” 程颢刚准备走的,听到她的话,停下脚步,微侧过半个身体,眉宇间展现迷惑之色,“可是,雅薇不是两天前就回宿舍了?” ?! 一时之间,叶禾有些错愕,没有啊,根本就没有。 “她难道不是和你一直住在一起吗?” “是住在我的公寓里没有错,但两天前,我和她吃过午饭,她就说学校里有点事要走了,还是我送她到门口的。” 叶禾:..... 她赶紧在心中捋一捋,又算了算,按照时间点,在那以后,雅薇便再没有回过消息。 不管是她的也好,纪璇的也罢。 很奇怪,是不是? 她忽然觉得预感很不好,也难怪见到程颢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才明白,他们是刚在一起的热恋情侣,朋友圈还总秀恩爱,恨不能在哪儿都黏在一起,而这次居然只看见男方一个人,还是在女方的学校。 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所在啊....说到底,雅薇根本就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15 http://.biquxs.info/

“没有,她从没回来过,我们没有见到她。” 程颢的面色也一顿,“发生了什么?” “雅薇,好像失踪了。” 程颢感到不可置信,“失踪,怎么会?” 大学城热闹,那么大一个活人不至于说不见就不见,但也乱,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从前也不是没有出过新闻,一旦发生意外,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小意外。 遇到骗子?绑架?拐卖....光是想一想,便觉毛骨悚然。 但雅薇是本地人,家境不错,脑子活络,总不至于单纯到那个地步,最基本的防范意识还是有的。 “你说她两天前就回寝室,可是并没有,我们一直以为,她和你在一起,纪璇给她发消息,她也没有回。” 程颢的表情又沉了一沉,“她也没有回我的消息,我和你们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我以为她在宿舍,忙学校里的事,就没有太在意,我不知道.....” 叶禾赶紧给纪璇打了电话,问她雅薇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寝室,可那头的纪璇没好气道,“她还会回来?她要是在今天晚上门禁前回来我都能烧高香了好不好?” “不,我在食堂遇到程颢了,他告诉我,雅薇自从前两天就没有和他在一起,也就是说,雅薇这两天既不在寝室,也不在男朋友的公寓,她没有回消息,一直处在失联的状态。” “你说什么?”纪璇愣了愣,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是回自己家了吧?我发誓,我先前说她失踪可不是在咒她啊.....” 很明显也是不敢相信叶禾的说法,声音听着都在发抖。 “好,我马上给雅薇的父母打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程颢的手机也响起,他的手指一顿,随即示意叶禾不要出声,因为来电显示正是林雅薇的妈妈。 空气焦灼,忽然变得很安静,分子与分子之间,好像凝固起来,不再流动... “喂,程颢呀,我是林妈妈,我想问问你,这几天薇薇是不是在你那儿呀?这孩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打她手机她不接,给她发消息也不回,这不马上就要到她生日了嘛,我和她爸本想问问她要怎么过......” 程颢没敢出声,而是僵硬地转过头,恍惚间一盆冷水从他的头顶泼落,他静默地盯着叶禾看,张张嘴,嘴型赫然只是两个字,“完了。” 完了。 雅薇确实失踪了。 ** 程颢立马报了案。 a大文学系a班有个叫林雅薇的女孩子,整整两天失联。 叶禾也马上联系了辅导员,辅导员听闻这件事,自然是大惊失色的,她还年轻,这不过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不敢要学生发生意外,不然她没办法和家长交代。 辅导员她们不要慌乱,更不要随意散播,在此期间,就在寝室里,哪里也不要去,随时等待她的消息。 但雅薇失踪的事还是在班级里悄悄流传开来,各种各样的版本不胫而走,事实上,任何人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她们只能保持沉默。 纪璇做了个噩梦,梦见雅薇遭人迫害,在梦里向她大哭着求助,她惊醒,才发现这已经是报案后的第二天。 叶禾也没有睡好,她担心雅薇真的出了意外,又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就连和她关系最差的赵茉莉也不说风凉话了,再怎么样,那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前几天她们还在吵架拌嘴,互看不顺眼,而现在,这个女生却就这样失踪,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整个宿舍,乃至整个班级,都沉浸在一种相约好了的恐惧之中。 第三天的时候,纪璇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件事只有她和叶禾知道——吃火锅那日,汪海曾经出现过。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很有可能,汪海和雅薇失踪有关,因为他有过尾随的动机。 这个想法要叶禾吓了一跳,事态还不明朗,她不敢往那方面猜测。直到第四天,警方得到通报,在大学城附近的湖泊里,发现一具女尸,而那个女尸根据体貌特征还有穿着的衣服,基本已经断定....那就是林雅薇。 如晴天霹雳一般,既措不及防,又好像能够在预料之中。 即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还是.....还是.... 叶禾感到无比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好端端的一个人,好鲜活的一条命。 林雅薇的父母知道以后,当即崩溃大哭,林妈妈更是哭晕了过去,而更可怕的是,经过警察断定,雅薇的脖子处有被人勒过的痕迹,不排除是他杀,再伪造成意外。 16 http://.biquxs.info/

尸体的检测报告显示,林雅薇在出事以前喝过酒,所以有可能是喝多了,失足跌落水中,但她脖子处的类似勒痕的印记却表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仅如此,尸体的指甲里还有血印。 正值青春的漂亮女生,家庭和睦,感情美满,前几天还和男友秀恩爱,怎么会忽然想不开,要跳河自尽? 疑点重重,警方很快开始调查,林家当然也不会要这件事轻而易举地过去,雅薇是独生女,失去了她,林爸林妈如天塌了一般,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什么比这更痛惜。 他们却没有哭闹,只是如死灰一般,等待着调查结果。 这要叶禾觉得很难过,因为她最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除了外婆的过世,这是她第一次离死亡那样近,还是那么年轻的一条生命,毫无预兆地被折断,雅薇本还有更好的人生等着她,而现在她再也回不来,这一切太突然了,七八天过去,所有人都还是蒙怔的。 整个寝室的女生配合着做了一次笔录,叶禾走出警局的时候,浑浑噩噩,她抬头看,天幕垂得很低,路过一家商店,橱窗反出来的影子要她的肩膀抖了一下,不知从第几天开始,自己不像自己,没有胃口吃饭,也没有心情学习,乱糟糟的发,灰扑扑的脸,眼底也是青灰色的,就如那格外低沉的街景一样,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灰烬,街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冷漠的,面无表情的。 她感到无力。 几经折腾,最后警方将嫌疑人锁定在三个人身上:汪海,程颢,还有赵茉莉。 一个是前任男友,一个是现任男友,还有的,是和她有过矛盾的室友,这三人,分别与林雅薇有过感情上的纠纷,他们都有作案动机。 赵茉莉的反应最为激烈,当她知道她可能要被警局带去问话的时候,已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激动地快要跳起来。林雅薇生前就爱和她过不去,现在人不在了,她倒是也想尊重一下死者,送她最后一程,奈何警方居然怀疑到了她的头上去,这要她如何心平气和? “我就算再讨厌她,再坏,也不至于杀了她,难不成我疯了吗?不过就算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赔上自己的前途,冒着坐牢的风险?!我还没有那个胆子,更不敢杀人!” 纪璇不知该说什么,任何一句安慰的话,都有可能将自己推向帮凶的身份。 眼见着事情闹大,同学们都相互出来主动指证,有的人试图还赵茉莉一个清白,认为她的作案动机并不成立,也有的人保持沉默,暗暗惋惜。赵茉莉是a大的学生,林雅薇又何尝不是?如今就该早日找到凶手,要她安息,所以赵茉莉配合调查理所应当,如果她没有罪,警方自然会放她出去,这怨不得谁,谁要她确实和林雅薇有过争吵,不排除报复的可能。 当然,这些远远不及雅薇的前男友,汪海。 事实上,汪海的嫌疑是最大的,他从前就有尾随骚扰过林雅薇的经历,再加之他的个性沉默内敛,朋友不多,这样的人遇到重大打击,比如分手,很容易产生心理扭曲。类似案件屡见不鲜,非常典型。 他被警局带走的时候,叶禾是吸了一口凉气的,她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文弱的男生,会置一个女孩子于死地。 到底是有多爱,又到底是有多恨? 更重要的是,如果雅薇真的是被他杀害,那她同样的也是个罪人,但凡她早些将那天看见他的事告诉雅薇,要她多少防范些,兴许,兴许就不会出现这个悲剧.... 三个人重,程颢相对而言是最配合的,他甚至主动解释雅薇脖子上的痕迹,那是情侣之间腻歪时的小把戏,力气大了点所以留下了印子,他不确定雅薇是死是不是他杀,但他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无辜。 警方点了点头,暂且默认了他的说法。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处处都翻腾着不安,只要有人的地方,那便有战场,吞噬,叫嚣,比不出输赢,分不清对错,人类的yu望交织出血淋淋的网,在平静的大学城也能掀起大风大浪,暴风雨过后,一切却都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最后,经过大半个月的审讯,三个人都无罪释放,警方给出的说法是,虽然存在疑点,但是各方面证据不足,实在不能证明林雅薇是被他们杀害,初步断定是自杀。 17 http://.biquxs.info/

叶禾其实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普通到了尘埃里,碰上大事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五,尤其是凶杀案。 遇到一个陆齐言,已经颠覆了人生,他再扭曲阴暗,好像也没有沾过血。 哦,其实她也不知道,他手上是不是有人命。 她将英语书翻过一页,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满脑子交错变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影子,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想法也在脑海里迅速切换,等到画面停留在那日程颢递给她的餐巾纸之上时,叶禾愣住了。 等到,那餐巾纸上,也有血印记。 幸亏那包纸还没有扔,就放在桌上,叶禾赶紧拿出来确认一遍,没有错,虽然只有一点点,而且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血,但那颜色,以及干涸后的形态..... 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叶禾想起来警察说过,在雅薇尸体的手指甲里,也发现了血迹,但那个时候,他们不过是以为死者掉入水里挣扎的时候,弄伤了手导致。 可现在想想,兴许不是掉进水里挣扎,是在反抗的时候挣扎,那血极有可能是她的,也有可能是....凶手的? 如果比对一下血液dna,是不是就可以找到? 叶禾对于法医方面的知识并不大懂,这些都是她所能够猜到的东西,说不定听起来还特别荒谬可笑,不但对破案没有什么帮助,说不定还会帮倒忙,浪费警c叔叔们的时间,只不过....叶禾紧紧捏着这包餐巾纸,万一呢.... 是不是应该告诉警方,她好像发现了新的细节? 叶禾到底还是有些胆怯,除了胆怯,她实在无法将程颢和凶手联系到一起,这太不可能了,说给纪璇听,纪璇是不会相信的。他是她男朋友,他们的感情那么好,怎么会? 可叶禾的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现在不确定要不要报警,只新注册了一个小号,通过雅薇曾经的朋友圈加到了程颢的联系方式。 自作聪明也罢,小心谨慎也罢,叶禾咬咬唇,先试探一下吧.... 五分钟之后,程颢很快同意了她的好友添加请求,很正常的,他只不过是徐徐发了个问号,问她是谁。 叶禾打字的时候,手都在抖,“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不过是有几件事情想要问你。” 那头却停顿了很久,“正在输入中...”反反复复地显示,却到底只回了一个字,“问。” “程颢,为什么我觉得没有那么地悲伤。” 这是叶禾的第一个问题。 “悲伤什么?” “雅薇。” “.....” 显然是很好回答的,因为程颢给出的答案非常合情合理,“你怎么知道我不难过,我只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每天都哭丧着一张脸,将悲伤写在明面上。” 叶禾没有反驳,“那你能再给我讲一讲,两天前,你送雅薇回来的经过吗?” “这个问题,其实警c也问过我一遍,这位同学,你是在怀疑我吗?”他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包,“那大可不必这样拐弯抹角,你所有的考虑警c也有考虑到,但他们已经给出最准确的判断,我没有罪,她是自杀。”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的话我问过很多人,很多雅薇身边的人,包括她的室友,同学,甚至是老师、所以你不用觉得,我是在针对你。我是她的发小,我们一起长达,感情很好,我只是想还原事情的真相,不要她死得不明不白,你能理解的,对吗?” “....我理解,但是,你还差一个人。” “是谁?” “就是你自己。”程颢的字句甚至比叶禾的要更有说服力,“既然你可以怀疑我,那么我为什么不可以怀疑你?我也觉得事情不是自杀那么简单,我是雅薇的男朋友,我爱她,我更希望凶手得到惩罚。那么这位发小,我可不可以合理猜测,凶手其实是你,你心虚了,所以贼喊抓贼?据我所知,我女朋友没有什么发小。” 叶禾被震住,她的额头止不住冒汗,好似真如程颢所说的一样,她就是那个试图洗脱自己嫌疑的人。 而且,她编造的理由太拙劣,很快就被人一眼戳穿,是她忘了,程颢很聪明。 他现在还称雅薇为“我女朋友”,这要叶禾更加摇摆不确定,甚至还有几分自责,随便恶意揣度别人,是不是不大好? 见她一直沉默,程颢还主动,这种主动带着非常明显的嗤笑意味,他说,“你还想问什么呢,发小?” 18 http://.biquxs.info/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雅薇好端端地会想不开要自杀?” “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也想不通。”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程颢的口吻分外无奈,“人心隔肚皮,再亲密的人也会有她自己的秘密,你想知道,那你只能去问她。” 叶禾无言以对,确实,这个问题好像得不到什么确切的答案,问来问去,反显得她无比蠢笨,更显得她刻意在刁难人。 她的猜测是不负责任的,或许,程颢和林雅薇的死并没有关系,她所能考虑到的疑点警方自然也能够考虑到,那血迹,有可能只是巧合。 尽管她始终觉得有些怪怪的。 “还有,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怀疑我,但是还是想提醒你一下,比之我,她的前男友还有她的室友好像要比我更加可疑一些。” 程颢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底气,这要叶禾多少有些心虚,诚然她从头到尾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想试探一下罢了。 “另外,你应该不是雅薇的发小。” 看到这句话,叶禾的指尖在屏幕前一顿,她愣神看着那端正的横竖撇捺,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睫。 “不,我是她的好朋友,这个我没有骗你。很抱歉我确实有些怀疑你,但希望你能理解,也谢谢你能够耐心回答我,我知道了。” “....我很乐意。” 程颢没有再回。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止步于此,叶禾心乱如麻,她又小心翼翼地将那包餐巾纸摊开在手心,反复打量,却忽略了在和程颢的对话里,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细节——他分明猜到自己并不是雅薇的发小,但没有质问她到底是谁,以及,最后那句藏着多少微妙之处,她全然没有意识到。 三天之后,叶禾收到了一个快递。 学校的快递一般都是送到快递站,凭号码自己去拿,破天荒的,这次却是快递员专门给她打电话,特意送到楼下等她签收。 “这....应该不是我的。” 叶禾的第一反应是,一定弄错了,她没有从网上买过任何东西。 快递员耸耸肩,“这位同学,我也不清楚,我只负责派送,上面确实是你的名字还有你的电话。” 嗯....确实。 叶禾皱眉,“怎么会呢,难不成是谁寄过来的?.” 她看了一眼,快递单上的送货方非常奇怪,没有地址没有来源,寄件人无名无姓,她认识的人少,不知道还有谁会千里迢迢给她寄东西。 “麻烦签收一下吧。” 显然快递员还有别的货要送,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帮她在这里答题解密,叶禾也不好意思耽误人家的工作,稀里糊涂就签收了。 等到回寝室,叶禾越想越不对劲,她迷惑地将快递打开,灰灰的快递盒里头竟然是个精致的小礼品盒,这要她更加迷茫。 是....买给她的礼物,不会吧? 她的生日还早呢,哦,就算是她的生日,也不会有谁记得的,更不会有人送她生日礼物。 叶禾甚至都想到陆齐言身上去了,因为好像除了他,不会有谁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但这个念头很快又被自己否决,不会,他人在温哥华和女明星打得火热,才懒得做这种事。 抱着满肚子的疑惑,她一层层拆开,礼物盒容量不大,倒是塞了很多塑料纸和防撞泡沫,等到最后一层,叶禾似乎摸到了什么黏糊糊的液体,伴随着一股令人皱眉作呕的腥味..... 她心跳了一下,隐隐约约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便立即停下动作。 可是,已经晚了,湿润的鲜红从盒子深处蔓延开来,淙淙淌出,冰冰凉凉,部分浑浊,部分已经凝结成胶状。 这是,血? 待叶禾看清楚了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她骤然觉得心脏骤停,浑身冰冷——被塑料纸包着的,是一只死老鼠。 老鼠的尸体已然变得十分僵硬,灰黑的毛发染上一层血迹,它瞪着一双泛白的严谨,好似复现它死前的痛苦。 叶禾的胸口仿佛被巨大的摆锤狠狠敲打了好几下,肋骨俱碎,疼得她说不出话,也呼吸不过来,她害怕,反胃,恶心,翻江倒海着,腥味阵阵刺激着她的感官,要她想立马将吃过的午饭全部都吐出来,吐得干干净净。 “送给你的,叶禾同学,我知道你是谁。” 老鼠旁边,还有一张被血同样染得分外鲜艳的卡片,上面孤零零地只落下这么一句话。 送给你的,叶禾同学。 他知道她是谁。 那么,他又是谁? 19 http://.biquxs.info/

叶禾已经恐惧地忘记怎么去尖叫,她全身瘫软,木讷地坐在寝室的地板上,她看见这只死老鼠,好像也看见了掉入水里,绝望无助的雅薇。她的那双眼睛同样瞪得很大,她的表情也很痛苦,很不甘心。 叶禾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她浑身都发冷,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给室友打电话。 “滴....” “滴....” 快接,快点接....她不要一个人,她很害怕。 叶禾闭上眼,滚热的泪水从眼眶里泌了出来,她的胸口起起伏伏,气息早已变得紊乱不堪。 赵茉莉应该是在图书馆学习,手机一贯是静音的,所以没有听到,纪璇虽然很快就接起,但碍于现在是周末,她赶回家吃喜酒,叶禾只听到手机热闹又喜庆的动静,她听不清纪璇的声音,纪璇也同样听不清叶禾,只依稀听见她颠三倒四的说了些什么,她又忙着敬酒,便三言两语告诉她,“别急别急,等我后天回去你再和我说。” 然后,纪璇便将电话挂了。 “嘟——” 世界好似陷入了一片孤零零的沉静之中。 叶禾蜷缩在角落里,她抱着双膝,不敢去看盒子里的老鼠,外头的天也要黑了,太阳落山,褪去阳光,气温渐渐变得阴冷....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她甚至都不敢随随便便报j,因为她确定,这是威胁,而威胁她的不是别人,只有程颢....只有程颢。 他在警告她学乖一点,不要多管闲事。 他说,他知道她是谁,他知道她不是雅薇的发小,她是叶禾。 “你能再和我讲一讲,你送雅薇回来的经过吗?” 从这句话开始,她就显露了自己的身份,程颢在食堂的时候,只和她一个人说过这句话,而这个“再”字,足够表明了她到底是谁。 程颢很有背景,这点不光雅薇从前告诉过她们,她出事之后,警c做笔录的时候,他甚至都不像对待茉莉和汪海那样对待他。 所以就算她现在报案,说不定程颢也做好了脱身的后路,不然他不会嚣张到威胁他,他就猜准叶禾的犹豫,她如软柿子一样好拿捏,她身后没有任何人替她撑腰,她惹不起。 纪璇今夜不回寝,赵茉莉在图书馆,一待就是好久好久,直到晚上九点,她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叶禾强撑着躲进被子里。 宿舍的灯开着,昏黄的光线摇摇欲坠,巨大的压抑感笼罩着她,叶禾依然害怕得好像堕入了一个无止境的深渊,身体失重,落空,安全感被人抽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应该不是睡,而是闷热和恐惧要她感到昏厥。朦胧间,她的意识还是清晰的,因为她做了一个非常完整的梦,那个梦就和当初纪璇的梦一样。 梦里的雅薇睁着一双空荡荡的严谨,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她就站在她出事的那片湖里,远远地看向叶禾,然后她的五官渐渐扭曲起来,她痛苦地哭着说,我好冷,救救我,帮帮我。 叶禾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但她发现她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站在原地,竭力挥动自己的手臂。她很想帮她,奈何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然后,她又看见了程颢!梦里的程颢仿佛不是程颢,更不是大众印象中英俊文雅的他,他完全失去了平日温和谦逊的模样,而是张牙舞爪地冒出水面,狰狞地将雅薇往湖泊的更深处拖去。 叶禾很着急,很害怕,她想阻止,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雅薇消失。 最后,程颢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她,“我知道你是谁。” 他踩着水,朝着她一步步走来。 叶禾尖叫,从梦里惊醒,没有任何犹豫,她几乎是颤抖着爬下床,又颤抖着翻找自己的手机,屏幕将她的脸照出一层惨白。 她通讯录里的人不多,纪璇,茉莉....以及,陆齐言。 叶禾跪坐在地上,将他的号码拨了出去,在此以前,她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打过他的电话。 “嘟....” “嘟....” 她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现在分明只是刚刚才到秋天。 “陆齐言,快点接....快点接....” 叶禾听着那一连串的忙音,一秒,三秒,五秒,她快哭了。 在不知是第几秒的时候,那头,总算传来了一个清冷好听的男声,就像是春天里的山泉水,干净澄澈。 “喂。” “陆齐言!”叶禾却好似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迫不及待地紧紧抓住,“我害怕。” 20 http://.biquxs.info/

夜凉如水。 月光寡淡地洒下薄薄的一层霜,晚风仍带湿气,簌簌吹在人的身上,冰恻逼人。 云巅之上,从空中俯瞰,星星点点的华光汇聚成海,耳畔是冗长的机翼声,叶禾靠在窗前,又将自己裹进了空姐递过来的绒毯里。 零点时分,从地球的一边,飞往另外一边,大脑空白,思绪杂乱。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城市,她整整在天上盘旋了一整天,走出机场的时候,是温哥华的下午五点。 她果真在门口看见了陆齐言的车,黑色的奔驰商务款,低调得停在马路一边。 叶禾没有吃东西,也没有睡好,心力更是交瘁,苍白的双颊没有半点儿精气神,整个人也是凌乱颓唐的。 她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车上的人下来。 叶禾动了动眼睛,她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猜测着应该是陆齐言的私人司机,同陆家那些人一样,不管是保镖还是秘书,都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已经快过去整整一天,但叶禾还是处在那份惊吓之中没有缓过神来,从幽州市到温哥华,那样遥远的距离,她做梦都没有想过,仅仅是一通电话,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生了那么迅速的变化。 她对陆齐言说,我害怕。 而他只是沉默,良久,陆齐言很冷静地丢出一句话,“你想怎样。” 没有什么温度,一如他平常对待她那样冰凉寡淡。 “你…..什么时候回来?” “套我话?” “不。”她摇头,真的不是,“这几天,发生了一点事,我,我是真的…..” 说到这里,叶禾的语气已经有些哽咽,寝室里那股血腥味好似挥之不去,黑夜里或许很快就会出现一张狰狞的面孔,静默地在床头注视着她….她闭上眼,用力地沉了口气,“我…想见你。” 至少别要她现在一个人。 陆齐言没说话。 又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久到叶禾觉得他好像都不在电话那一边,她的耳畔只听见窸窸窣窣的风声。 “叶禾。”总算,他叫了叫她的名字,“你别后悔。” 他告诉她,你别后悔。 其实叶禾已经不知道要怎样去后悔,她同样也没办法去理解陆齐言这句话,直到半个小时之后,乔启年竟然替订好了机票,办好了出国的手续。 她才明白,陆齐言要她去温哥华,现在,立刻,马上。 “叶小姐,上车吧。” 思绪又被拉了回来…..叶禾的脑袋依然浑浑噩噩,司机瞥了她一眼,将车门打开,“陆总在等你。” “….我知道,谢谢。” ** 黄昏时分,温哥华富人区像是笼罩在朦胧又温柔的金箔里,景色优雅且漂亮。 陆齐言撑在窗户的栏杆上,挽起袖口,风掠过他的眼角,细腻飞扬。 黑色衬衣,稍稍敞开了领口,锁骨分明。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燥热。 “陆先生。”透过二楼的窗,别墅里的管家看见商务车缓缓泊了下来,不用多说,她很快便用非常标准的中文汇报着,“叶小姐已经到了。” 陆齐言指尖轻轻敲了敲栏杆,声音在一片异常的沉默之中显得格外清脆。 “嗯….” 他的声线永远是这样干净而低沉。 这是叶禾第一次出国,还是在这种措不及防,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她什么都没有收拾,脑子里空荡荡,她甚至慌乱地连怎么去机场都不知道,更别说坐飞机的流程…..这一点方面,她蠢得彻头彻尾,只会闹出笑话。不过还好,陆齐言大概也猜到她就是这样会丢人,什么都没多说,只交待陆宅派司机送过去,到了温哥华,又派人接,所以这一路上,省了很多麻烦。 在陌生又遥远的国度,对于她这样一个英语并不怎么好的内向女生,也不至于像只没头没脑没有方向,只会着急乱飞的苍蝇。 其实叶禾是挺感谢陆齐言的。 也是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她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但她想,就算这个人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她也绝对不可能会忘记他,盛开得这样鲜艳热烈的一个人。 叶禾在管家的指示下上了二楼。 陆齐言在温哥华的别墅同样豪华,也同样冷清空旷。 见到他,叶禾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衣服,这段时日她一直处在神经紧绷,担惊受怕的日子里,尽管如此,她好像还是更畏惧陆齐言一些。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陆齐言倚在窗边,徐徐点了一支烟,乌黑的发被阵阵夜风吹得有些凌乱,低头的那一瞬间,很惊艳。 从绸纱似的窗帘之中透出几缕缭绕的白,温哥华的晚霞斑驳洒在陆齐言单薄的肩颈上,依稀见得他细腻的轮廓。 21 http://.biquxs.info/

“都下去吧。” 他吐了个眼圈,都周围的人说道。 二楼空旷的客厅,很快就只剩下她和他。 叶禾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身体也有些僵硬。 陆齐言将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嘲弄的交织着讽刺,也有厌恶和嫌弃。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以为她会高兴得像一只飞出笼中的鸟,但显然,并不是这样。 不仅飞不出去,好像还摔得很惨烈。 陆齐言都不知要怎么评价叶禾此时此刻的狼狈,看起来瘦了很多,面色青白,灰头土脸的,竟然还有点可笑。 “你打算大老远过来,然后在我面前表演死尸?” 见叶禾始终不说话,他主动开口,只是语气很轻蔑。 “….我….”她总算动了动,身体如复苏一般,又攥了攥衣服,终于在他如狐狸一般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憋出了不知所云的一句,“这里,除了我,还有别的女生吗….” 陆齐言挑眉,显然没想到她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还有这么一句新鲜的。 叶禾就如牙膏,甚至连牙膏都不如,挤一点,才有一点。 她是他见过最无聊枯燥且没有个性的人。 但偏偏,很好欺负。 “比如说?” 陆齐言问。 “楚…楚岚。”叶禾支支吾吾,“你们不是被狗仔拍到了吗?” 陆齐言忽然觉得挺好笑。 哪个狗仔那么大胆,敢拍楚岚和他?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注娱乐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叶禾摇头,“我没有。” “哦?所以说,你是关注我。” 她眼睛一怔,“….没有,都是室友告诉我的。” 陆齐言吸完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掐灭,“叶禾,什么时候你的嘴才能够甜一点,什么时候我也就舍不得对你那样了。” 他笑,笑起来如盛开的玫瑰,眼底却全然只是冷漠,“还疼吗?” “不疼了。” 叶禾的目光躲躲闪闪,她知道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些。 “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 “是吗?”陆齐言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靠近,温温和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很听话。” 她一直都很听话。 叶禾以为,如果那个女明星在,或许他就没那么闲情逸致欺负她,但下一秒,他用力扯过她的手,浓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她躲不掉,只听见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叶禾,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不要怪我。” 在她惊恐放大的瞳孔里,他将她打横抱起,又干脆利落踹开了浴室的门。 “陆齐言!”叶禾惊叫,“你别这样,你先别…..” 她挣扎,其实她又何尝猜不到,既然到了他的地盘,会发生什么?她也不想矫情的,但是,但是可不可以听她把话说完。 陆齐言却只是将她重重地丢进浴缸里,居高临下,“闭嘴,你现在没有资格说话,这是你自找的。我说过,你别后悔。” 他皱着清隽的眉,看起来是说从不出的不耐烦。 “为什么….为什么….” 热水洒下,烫在她的身上,扑腾出炽热的水花,浴室很快变得模糊氤氲起来。 叶禾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在浴缸里挣扎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都要这样威胁恐吓她,她又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叶禾又想起那血淋漓的老鼠,那一句血淋漓的话,“我知道你是谁。” 还有她的室友,雅薇,在溺亡的那一刻,她大概也是这样绝望无助吧。 陆齐言的眼神骤然变得很可怕,“为什么?” 脖子处的白皙隐约留下了刚才激烈的抓痕,现在又可以看得到一根一根的青筋,如藤条一般,蔓延开来。 他冷笑,然后关掉花洒,叶禾蜷缩着,本能地往里靠,却只能抵在冰凉的瓷砖上,无路可退。 陆齐言这样,很可怕。 他一把掐住叶禾的脖子,然后用力将她浸入水中。 窒息而又绝望的感觉席卷而来。叶禾挣扎着,拼命求救着,他似乎想溺死她,就像对待那只不听话的猫一样。 “你知道濒死是什么样一种感觉吗?”陆齐言忽然对叶禾说,“就是这样。” 如同堕入了深渊里,没有人会向你伸出手。 “至于我为什么这样对你,这个问题你好像没有资格来问我。” 叶禾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 22 http://.biquxs.info/

其实死了也是一种解脱,死了就不用再经历这些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 外婆会来接她的,她会保护她,不要她受伤害,是不是? 叶禾无力地闭上眼,炽热的水一点点变得冰凉,她的温度也渐渐抽离,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就这样交织在一起,模糊了眼睛,不过也只是从一个地狱跳到另外一个地狱。 陆齐言的双手撑在浴缸边沿,他附身,落下一个冰凉的唇,他在她耳畔碾磨低语,指间用力,劲瘦的腕暴起青筋,空气中听见了骨节咯咯作响的声音,他好像要将她狠狠撕裂。 叶禾死死咬住自己的牙冠,到底还是没忍住叫了出来,这却更加刺激陆齐言的感官,他勾起唇,更加用力。 “先生,先生,里面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就在叶禾快要溺毙在水里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一瞬间,陆齐言终于松开了手,眼神也跟着微微波动了一下,他起身,随意披了件浴袍,开门。 叶禾这才有喘息的机会,水花淙淙,她虚弱地攀着浴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管家站在门口,不明所以,“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刚才在楼下听到了很大的动静,顺着声音,应该是从浴室里传出来的。 其实她隐约能够猜到发生什么,但始终觉得不对劲,便冒着胆子敲了敲门,开门的那瞬间,她看到的陆先生那种阴冷又俊美的脸庞。 他的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管家一个激灵。 “没什么。”他停了一下,到底还是补充道,“等会儿处理干净。” 陆齐言冷冷地甩下一句话便走了,对他来说,仿佛无事发生。 处理干净?将什么处理干净? 女管家没明白,直到她看见浴缸里的人。 那女生本是白皙细腻的,现在几乎是体无完肤的,唇角的伤口,锁骨的血迹,到处都是青紫色的痕迹。 “叶….小姐?” 管家被眼前的场景怔住,她愣神看了许久才明白陆先生的意思,心下有几分酸疼,却无能为力,她只能跪在浴缸边,柔声安慰。 “叶小姐,没事了,没事了,你别害怕。” 一瞬间,叶禾好像听见了外婆的声音,她紧紧抱着她,浑身都在发抖,无法从恐惧里抽离开来,她哭得那样撕心裂肺,“我好想回家,好想外婆。” 眼泪一颗一颗的,滚烫而戳人。 ** 月色薄凉,月光微弱又单薄,笼罩着一个颀长却孤寂的影子,陆齐言倚在墙上,看着窗外一片漆黑。 他侧着脸,姣美的线条明灭可见,浓稠夜色和光起起落落地交错着,扫出一个淡淡的轮廓。 陆齐言垂着眉眼,有心事的时候倒是不知不觉就收敛了狠戾,反而是安宁又温和的,恍惚间时光穿梭十年,他还是那个柔软的少年。 乔启年一上二楼,便看到这副景象,如画卷一般赏心悦目。 他没说话,只是静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但陆齐言还是很敏捷地就捕捉到了动静,微动了一下睫毛,问,“南滩那块地皮的事谈得怎么样。” “呃…” 好眼力,瞬间就能发现他站在他身后。 其实乔启年知道,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可他也没有拆穿,不然陆齐言肯定会给他一个白眼,于是他点头,顺他的话说道,“嗯,那边已经把合同签了,再过几天就可以竞标。” “嗯。” 很明显,一个心不在焉,一个心如明镜。 乔启年也不知道这位爷今儿个又怎么了,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 他刚想说点什么,管家就匆匆经过了二楼走廊,手里还拿着一个药盒子。 陆齐言叫住她,女管家很明显抖了一下肩膀,站定,低头转身,“先生有何吩咐?” “她怎么样?” “….现在已经睡着了。” 于是乔启年隐约明白了,他之所以这样,一定又是因为叶禾,除了叶禾,没有谁会要陆齐言脸色这么差过。 那女生这么快就到温哥华了?他记得分明是昨天才定的机票。 当时乔启年还挺震惊的,以为陆齐言闲的没事干又想吓唬她了,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啊,陆齐言每天都在开会,忙得要命还有空花时间浪费在叶禾身上? 他要他帮她买机票,办护照,他疑惑,便多问了一句,“不会是她想你了?” 天地良心,乔启年就是顺口说出口的,实在不行当他是在开玩笑也成,但陆齐言整理文件的手一顿,表情却也瞬间一沉…. 23 http://.biquxs.info/

“谁知道。” 他冷冷丢下三个字就走了,只留乔启年继续凌乱,不会吧?叶禾同学从前不是对陆齐言避之不及吗? 管家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被陆齐言上下扫了一眼,“手上那个,是避孕的?” 他又问,还是当着乔启年的面问,他挺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是,横竖陆齐言不甚在意。 “这……”管家没有否认,“是的。” “给她吃了?” 这下她摇头,“还没有。” “对身体不好,不要给她吃。” “….好的先生。” 乔启年又感到惊讶,这可不像是陆齐言能够说出来的话,他也迷茫,因为他对她的态度总比他想得要微妙。 乔启年也曾问过他,“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明明是知道的。” 陆齐言却只是笑笑,笑容浅淡,他反问,“你觉得呢?” 乔启年无语,你觉得呢?这又是个什么答案。 反正他不正面回答,他能怎么样? 时针滴滴答答地走了一圈,现在是凌晨两点,日期是十一月十五号。 “齐言,早点休息吧。” 很难得的,其实乔启年好久都没有这样亲近地叫过他了,或许私底下有过几次,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和别人一样,尊称他为陆总,或者陆先生。 过去的他离现在的陆齐言太遥远太遥远。 “嗯….”陆齐言揉了揉眉心,“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好。” 这句话其实说了也没有什么用,陆齐言的失眠很严重,习惯依赖烟酒和安眠药解决这个问题。 乔启年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 果然,他还是倚在窗边,侧颜清冷而落寞。 现在已经很晚了。 他在数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花瓣似的唇微微张合,一颗,两颗。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并未有多少星星,只有挥之不去的乌云,和吹不尽的凉风。 乔启年叹了一口气,他不快乐,一直都不。 ** 叶禾睡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觉得不会再醒过来。 不过她的命还算坚挺,一个晚上再加一个白天,她总算睁开眼睛。 其实她也觉得奇怪,这反而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睡得最沉最安稳的觉,可能真的是因为自己已经心如死灰,放弃挣扎了吧。 手机闪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弹出来一条来自陌生人的消息。 “你不要以为我找不到你。” 叶禾吓了一跳,随即将手机丢出去好远,“砰”的一下子,落到地板上,落在陆齐言的脚边。 然后她才发现,他原来一直在卧室。 “我….” 陆齐言睨着地上的手机,竟将它捡了起来。 他冷笑,“怎么,手机里装了颗炸弹?” 叶禾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待陆齐言看清屏幕上的内容,眼底如黑曜石般的黝黑跟着沉了一下。 叶禾拼命安慰自己,她现在是温哥华,而且还有….还有他在,没有关系的,程颢不会找到她。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了。” 陆齐言将手机丢还到床上,又往书桌上一靠。 这两个月该讨的,昨天已经全都向她讨了回来,所以现在勉强比较好说话一点。 叶禾抿抿唇,脑海里一幕幕场景再次浮现。 雅薇被人杀害了,抛尸湖里,她也被盯上….越想,就越觉得可怕和委屈。 为什么。 她只是想好好念书而已,她的日子已经够心惊胆战了。 “哑巴了啊。” 虽然话依旧难听,但语气却很意外,是温和的,她忍不住,好像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发泄的豁口,眼眶一下就红了。 “我想退学。” “理由呢,小姐?” “陆齐言,你杀过人吗?” 叶禾反问。 陆齐言:….. 居然会问他这个。 “我不杀人。”他低头,百无聊赖踢了踢脚下的羊绒毯,“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前一句叶禾可能还会选择相信,但后面一句纯属扯淡。 而且这句“我不杀人”其实很讨巧,完全没有时态,他不杀人不代表他从前没有杀过人,最多表达一下他洗心革面,反正他没有明确回答。 不过叶禾暂时还是选择相信他手上没有人命。 “所以,你大老远飞到温哥华除了千里送x就是为了问我一句这个。” 叶禾的脸稍红,“不是。” 于是陆齐言也果断道,“我很忙,再给你一分钟,一分钟过去还不切入正题给我立马滚回国内。” 意思很明显,就是她在扭扭捏捏浪费他的时间,他没那个耐心。 就算这里是老虎窝,叶禾也觉得比回去强,那可是会丧命的! 她裹了裹被子,提起那件事,还是会觉得后背发凉。 24 http://.biquxs.info/

叶禾的思绪有些混乱,好在语句还算清晰,她能够把这件事说清楚属实不容易,毕竟自己还深陷在巨大的恐惧里。 那么短的时间,在她身上好像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从前十几年都未曾发生过的事,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发生。 不管是陆齐言带给她的也好,其他人也罢。 叶禾说着说着,鼻子变得很酸,声音也有几分哽咽。 很难得,陆齐言就这样倚在桌边静静地听,并不打断,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深情,他只不过是时不时低一下头,或者抿一下唇,双手抱在胸前,静默地像一副很漂亮的油彩。 叶禾甚至都在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她说话。 好不容易说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沉甸甸的石头也跟着轻了这么一点点,总归如此,憋在心里实在是太难受,现在有一个可以说出来的机会,她一股脑儿全盘托出,就算没有用,能够发泄也是好的。 “就这些?” 陆齐言并没有什么表情起伏,语气也依然淡漠,这三个字仿佛将整件事变得非常微不足道,但那可是刑事案件! 叶禾下意识咬咬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将落未落,“嗯,就是这些。” “我知道了。” “陆齐言。”她小心翼翼看向他,“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那谨慎又闪烁着的目光,像极了一只朝着他轻轻哀嚎着求助的小猫。事实上确实如此,如果她不是需要他的帮忙,她就不会给他打电话,更不会脑子一热就飞到温哥华,明知是蝴蝶飞进了蜘蛛网,一旦他出现在自己身边,那势必会被将她当做案板上的鱼,吃得连渣都不剩。 叶禾没有别的亲人了,她甚至连朋友都没有,从很早以前开始,她的世界就变得孤零零的….. 除了陆齐言,她想不到还有谁,她住在他的房子里,拿着他给的钱念书,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她只有问他怎么办。 陆齐言见她这样担惊受怕,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勾唇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就好像是看见什么特别有趣的场景,他没说要怎么办,只是说,“放心,你的小命还长,有我在,不会有谁把你怎么样。” 至少没有谁敢对她怎么样。 那个程颢是吗? 很有出息,不过他也就这点威胁女生的计量了。 叶禾擦了擦眼睛,沉默不语,这句话无疑就是一针安定剂,打进了她的血液里。 “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轻。 “既然要谢,那就拿出点实际行动。” 陆齐言的心情好像不错,他嘴角一直衔着淡淡的笑,叶禾看着他走近,大大咧咧往床上一躺,竟还有几分孩子气。 她再傻也明白他接下去可能要干点什么,硬着头皮讨价还价,“是不是早了一点儿?而且我昨天已经让你….” 陆齐言挑眉。“让我怎么样?” 叶禾不说了。 好半天,她才开口,“现在网上卖东西的店家还得在确认收货以后才有收入呢…..你…你要是出尔反尔怎么办?” “出尔反尔?”陆齐言的口吻慵懒,“我好像也没答应你什么,哦?” 他刚才只是说,要她放心,不会有人把她怎么样,听起来,更像是句安慰? 叶禾果然有些慌,睫毛抖了抖,“你….” 没说完,陆齐言就翻了个身,顺势抱着她,“先陪我睡一觉我再考虑考虑。” 他说的睡觉,就是字面意思,由于他平时种种劣迹,也不怪叶禾这么正直的人都会想歪。 陆齐言确实有点累,这段时间一直都是。 所以他现在,想休息一下。 叶禾的脑子有些空荡,不经意间又被他抱得更紧,他的怀里暖暖的,干净的,怀抱里好像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竟要她没有想要挣脱的冲动… 有时候,叶禾对他的感觉分外微妙,她说不清,明明是害怕抗拒的,但偶尔,也会贪恋一下他的安全感,就像现在。 在外婆去世以后,她过了很长一段凄苦的日子,直到陆齐言的出现。 陆齐言很快就睡着了,睡着的模样很恬静,长长的睫毛,细腻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头发静默垂在他的额前,有些长,半遮住高挺的鼻梁,精致漂亮得不像真人。 叶禾打量着他的睡颜,忽然想到了那段vcr 在那段vcr里,他笑得恣意张扬,像一朵盛开的稚嫩而又热烈的玫瑰花,要人忍不住想要摘下来,养在温室里,细细品味他的芬芳。 25 http://.biquxs.info/

叶禾在这种芬芳里渐渐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沉,也做了一个很长很远的梦,梦里她回到了高一。 那是开学第一天,叶禾穿着初中的旧校服,弱弱地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底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笑声。 “她说话怎么有口音,真好玩。” 老师扶了扶眼镜框,笑容和蔼慈祥,“这位同学,请你不要紧张。” 叶禾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满满的,浸润了汗渍。 她再次开口,“我,我叫,叫叶禾。” 又是一阵哄笑,叶禾的脸咬咬唇,面色绯红。 大家才认识不久,正有些用力过猛地找话题,套近乎。显然,叶禾的出现,为彼此提供了拉近距离的谈资。 “为什么她还穿着以前的校服呐….” 众人窃窃私语,彼此交换了眼神,又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我认识她诶,是以前隔壁班,家里条件很不好的。” 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带着幸灾乐祸的唏嘘。 “你坐到后面去吧。” 老师这一句话说出,叶禾如释重负,低着头,只想赶紧坐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后排都是些调皮的孩子,比如杜大奉。 当她经过他的位置时,杜大奉伸出脚,故意绊了她一下,叶禾“哗啦”一声,差点磕向桌角,她瞪大眼,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生,“为,为什么要这样?” “呀,我腿抽筋,不是故意的。”他笑嘻嘻地回答。 班里再次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班主任皱皱眉,“你就是刚才自我介绍的杜大奉对吧?” 他立即坐端正,看上去纯良无辜,“老师,没错,就是我,名字是不是简单又好记?” 虽是正儿八经,可他分明就是在哗众取宠,这一下子,又成功引得大家的喧闹。 班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在一开始就对学生的家庭资料有所了解,自然知道叶禾的情况,“你不许欺负人家。” 杜大奉装摸作样地点了点头。 课后,叶禾坐在位置上,新的班级,新的环境,她不认识任何人,也没有人想认识她。 “你好呀!” 她静静地在看语文书,耳畔却响起了一个很活泼可爱的女声,叶禾抬头看过去,是一个长得很秀气漂亮的女孩儿。 “我叫颉佳,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她笑了笑,又朝着叶禾的前后桌挤眉弄眼,“你不要理那个杜大峰,他这个人,很无聊的。” 那是叶禾第一次见到颉佳的场景。 那样一个眉飞色舞的女孩子,看一眼,再难忘记。 画面一转,时间又过去两年。 刚下过一场秋雨,整个舟崇县仿佛笼罩在一层淡薄的烟灰色里,天上是拨弄不去的乌云,道路湿润而泥泞,散发出雨后独特的味道,而那次,似乎还带了点腥膻,好像是哪里渗出了血。 外婆刚去世不久,叶禾的手臂上还别着一块黑纱,乌云仿佛也罩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脸是苍白的,黯淡的,没有任何神色。 路过一条黑乎乎的小巷子,叶禾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因为她听见了猫叫声。 她顺着声音走过去,在一堵残墙后面,她看见了一个男人。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陆齐言。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修长绰绰,如山间的清竹一般孑然挺拔,雨后的世界是混沌泥泞的,他的洁净出尘仿佛与这一片贫瘠格格不入。 猫叫声就是从他的手心传出来的——他的手臂里抱着一只小猫。 那只小猫的叫声很凄厉,但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 叶禾晃了一下神,他是不是,在掐那只刚出生的小奶猫? 叶禾不知道要怎么办,她觉得报警应该也是没有用的,可又觉得小猫很可怜,落了单,没有妈妈,还被人类这样欺负。就在她慌慌张张往后退的时候,好像撞倒了什么东西,动静清脆。 一瞬间,她被当成捉住,被那个男人深邃如墨的瞳孔捉住,她觉得脖子发僵,很害怕,她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身,心脏狂跳着落荒而逃。 这件事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她最好的朋友颉佳。 第六感告诉叶禾,如果她说了,她的下次可能就和那只猫一样,而且,总觉得好像还没有结束。 第一时间便条件反射般觉得恐惧的人或事,肯定都是有原因的,所以一定要远离,这句话好像很有道理。 放学以后,她不敢再经过那条巷子,而是和颉佳一起走,宁愿绕远路。 颉佳知道她家里有老人去世,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要多陪陪她。 26 http://.biquxs.info/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直到刺耳的引擎声打破沉静。 那辆车很扎眼,限量版的兰博基尼超跑,与这一带低低矮矮的房屋极不相称,车的主人好像带着强烈而又狠厉的目的性,因为车是直接往女孩们的方向开过来的。 不对,应该是叶禾的方向。 的反应很快,她推开叶禾,就差那么一点儿,就会被撞到。 小地方的人没见过豪车,也不认识牌子,她只是觉得很生气,这人,是怎么开车的? 而且,说不清楚,总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故意往叶禾的方向撞。 不过幸好,叶禾没有事。 她被推开几米,被直接推到了地上,手臂蹭到了地上细碎的小石子儿,被划伤了几道。 唔,很疼,但叶禾知道,也是为了保护她,下意识力气才重了点。 兰博基尼停在她的旁边,男人从车上下来,白衣黑裤,长身玉立,他戴着墨镜,仅凭露出来的五官,便可以断定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人。 西装笔挺,影影绰绰,当即愣住,她还没见过这样谁有出众的气质,他是大明星吗? 可在那一瞬间,叶禾的身体变得很僵硬,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不敢置信的,震惊的,各种交错复杂的情绪,全都交织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 是昨天那个虐猫的男人。 陆齐言将叶禾从地上扶了起来,他在她耳畔轻笑了一下,“我有这么可怕?” 冬天好像提前到来,一瞬间,叶禾打了个寒颤,她想逃离。 下意识地抵触这个男人的靠近,她往后退了一步。 陆齐言戴着墨镜,看不到他的眼神,却看见他微微扬起唇角,似乎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女生的反应,有什么东西好像被抓在了他的手上,很令人不安。 这让叶禾更不自在。 猫捉住了老鼠,鹰盯上了猎物。 好在过来了,她舒了一口气,赶紧往她身后一躲。 “叶禾,你的膝盖——” 觉得有点愧疚,刚才在慌乱之中,她没多想,眼见着跑车就快要撞到叶禾,一把就把她推开了,力气有些大。 校服裤子被蹭破,手臂上也是斑斑驳驳的擦伤,校服落下肮脏的泥泞,女生看上去很狼狈。 “抱歉,车开得有些快。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过去。” 陆齐言摘下墨镜,声音如山谷间的清澈泉水,态度诚恳又儒雅。 于是,在见到男人这张极盛的容颜以后,立马将“他会不会开车?”这种念头抛到九霄云外。 她看傻眼,真好看,比任何一个大明星都好看。 而且坐跑车是什么感觉?估计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这种体验。 “不,不用啦,反正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虽然是车主不对,但现在觉得不好意思的竟是。 陆齐言笑了笑,“你同学受伤了,好像是我的责任。” 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她,“叶禾,那要不然……” 叶禾却小小幅度地扯了一下她的衣服,“颉佳,我们还是走回去吧。” 从头至尾,她都没敢直视陆齐言的眼神,那个男人像只狡猾的狐狸,似笑非笑,她很不自在。 尤其是,她昨天亲眼看见他在虐掐一只小猫。 叶禾拉着的手,带着伤,落荒而逃,仿佛撞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敢停留太久。 休息一夜,膝盖反而更痛了。 天还未亮,巷子仍是沉睡着的,凉飕飕的风混着早点摊子散发出来的袅袅白雾,偶尔能听见铁门开开关关的动静。 叶禾走路不太方便,但学还是要上的,她一贯起得很早。 巷子口停着和一辆跑车,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跑车。 陆齐言倚在车门口,慵懒又漫不经心,他好像在这里等了很久,然后才看见女生面带错愕地出现在一片蒙雾里。 “上车,我送你去学校。” 叶禾猛然一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她摇摇手,表示拒绝,“不,不用了。” “我不喜欢欠别人,只是送你上个学而已。”他却打开门,笑了笑,“还是说,我很像坏人?” 坏人又不会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 陆齐言的笑容如春风一样干净和煦,一瞬间,叶禾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不是坏人,应该也不是好人。 可她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上了那辆跑车,她觉得自己好像被盯上了。 要怎么办?还是说,太过警惕所以想太多? 叶禾拘谨地攥着手,生怕自己那双洗得发白的旧鞋子弄赃了这样昂贵的车,傻得一动都不敢动。 还是陆齐言替她系上安全带。 27 http://.biquxs.info/

还是陆齐言替她系上安全带。 叶禾从未和男人这样近距离接触,更是不安。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香,因为靠的太近所以闻得很清楚,这种陌生的味道令叶禾觉得很不自在。 她试图收紧自己的身体,不和他有太多接触。 陆齐言将这微妙的举动尽收眼底,他依然是恬淡地勾起唇角,然后将叶禾的安全带扣好,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专注地开车。 而她满脑子都是紧张,紧张到忽略了一个问题——他没有问她,却将她很精确地送到了学校。 叶禾对陆齐言说了声谢谢,然后慌慌张张地下车,开门之际,如同解放般轻松自在。 她实在不会掩饰自己。 害怕一个人,抵触一个人,讨厌一个人,都浮于表面,淋漓尽致。 那天又下了很大一场雨,淅淅沥沥,一直到傍晚都没有停。雨季似乎比往年来得都要早,到处都是挥之不去的潮湿和泥土的味道。 放学的时候,陆齐言也在校门口等叶禾。 她抬头,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紧紧拧着书包带子,脚步一僵。 人群之中,他最耀眼,周遭的嘈杂的市井氛围似乎都配不上他这样一幅上等名画,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次,陆齐言换了一辆比较低调的车,就停在对面那条街,一棵老槐树下。 叶禾很害怕,眼眸闪烁着慌慌张张的光,她抓住颉佳的手,“颉佳,你能不能陪我……”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颉佳大大咧咧地打断了,“可是,今天我要去奶奶家呀,不和你顺路了。” 于是,叶禾松开手,不好意思再开口。 她咬咬唇,“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颉佳也不知道叶禾为什么看上去很忐忑,可她转念一想,可能还是因为外婆刚过世,所以没有安全感。 “有事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她只能这样宽慰她。 叶禾低着头,跟着大部队一起走,这个点,到处都是放学的学生,人流高峰期,他应该不会留意到她的。 但叶禾低估陆齐言的敏锐度了,他真的很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将她的心思猜透,却不明说。 “很不想让我送你回家?” 叶禾听见那个男人好听的声音,身体狠狠地颤栗了一下。 “我……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膝盖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没底气。 “如果说,我非要你上车呢?”陆齐言将车停在叶禾身边,他探出窗口,将下巴抵在手臂弯里。 那双眼睛,亮亮的,很好看,那张脸更好看,像一朵妖冶的花,沾染了馥郁的露水。 叶禾的预感很不好,但不上车的话,预感应该会更不好。 关上车门那一瞬间,雨“哗啦哗啦”地倾斜而下,夜幕阴垂,狂风大作,她喘了一口气,额头沁出了几滴汗。 “我,我前几天,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报警。” 叶禾想了想,还是和陆齐言坦白,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密密麻麻的雨捶打在窗户上,泛着厚厚一层雨汽,看不出外面是哪里。 “你在说什么?” 陆齐言好像很不解。 叶禾咬了咬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是觉得,我在虐猫吗?” 他笑了笑,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车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光晕交错于陆齐言的姣美侧颜。 叶禾大惊失色,“没有,没有…” “那你这么慌张地解释什么呢….” “我….” “不用这么怕我,我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猫,不会伤害它们。” 陆齐言说这句的时候确实还算温和,叶禾即便表情看上去很不相信,心里却是信的。 “比起人,至少猫要可爱很多,对吧?” 他又补充了一句。 叶禾愣了愣,“….” 陆齐言的嘴角只是衔着意味不明的笑。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很近的,我可以走——” 陆齐言打断,“都上车了再要你下去,好像不大礼貌啊….” “再说了,你腿上的伤确实和我有关系。” 很显然,叶禾是无法拒绝的,她实在搞不明白,这样一个好看的人,为什么要在她身上纠结。 听颉佳说,这个男人看上去就很不简单,他的衣着,他的车,他的气质谈吐,样样都看得出来。 可她哪里有本事认识这样子的人呢,她和异性说过的话,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叶禾随便报了一个地址,那地方离她家那条小巷子不远也不近,又完全错开了正确的位置。 陆齐言笑笑,然后发动引擎。 28 http://.biquxs.info/

他果然停在了那个路口。 叶禾松了口气,因为陆齐言好像没有打算要对她做什么,他说送她回家,确实是名义上的,“送她回家。” 她想,或许真的多心了,这个气质出众的男人不过是看在自己的膝盖不方便的份上,而不是出于别的目的。 虽然陆齐言身上确实散发着一股诡异又妖冶的气息,不似常人,叶禾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就不由自主觉得畏惧和躲避….但他这样的人,好像又没有理由要和她一个普通穷学生过不去。 再说了,不都是误会吗?他解释了的,他并没有伤害小猫。 叶禾什么都有顾虑到,她甚至在心里就渐渐觉得陆齐言应该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呢,却独独忘了,舟崇县那么小一个地方,她从未见过他,他不是她们这里的,却又对每一条马路都很熟悉,包括她所说的那个,犄角旮旯处的小路口。 叶禾很礼貌地道声谢,下车,回家,她以为,她不会再遇见他。 可翌日,陆齐言竟然出现在她家楼下,他的白色宝马就停在旁边,与周围破败的墙格格不入。 那天她记得很清楚,离高考不到一个月,天很黑,风很大,阴阴沉沉。 他穿着白衬衣,笔挺而修长。 一瞬间,叶禾是慌乱的,她感到不安,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陆齐言给出的理由依然不变,“上车,去哪儿?学校吗?” 她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硬着头皮开口,“我可以自己走的,膝盖的伤差不多已经好了。” 叶禾的口吻很委婉,她不好意思拒绝地太直接,但很直觉告诉她最好能够他离远一点。 陆齐言还是笑了笑,仿佛当做没有听见她的话,“上车。” 这两个字很轻,就好似在贴着她的耳畔,如一阵风一般缭绕着,淡淡的,一晃而过。 叶禾:….. 她暗暗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次,那她一定要坚决地,果断地,对他说不。 她并不需要他这样负责,那伤口其实根本就不碍事,这反而会要她觉得很尴尬别扭。 和陌生人打交道,她并不擅长,尤其是异性。 陆齐言倒好像是一副认得她的态度,轻松而自然。 车子发动,徐徐绕着小路开了起来,车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光晕交错于他的姣美侧颜,他点开一首歌,轻轻跟着旋律哼了起来,叶禾不得已也听着,听着听着才发现,这是一首童谣,还是一首外国的童谣。 车内的氛围本就怪异,叶禾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这首童谣上面,那首曲子旋律并不一般,至少和普通的童谣相比,她是由一个婉转的女声唱出来的,叶禾的英语不算很好,不过听得认真,也听出了个大概。 她算是听明白了,歌曲中的女声原本是村子里最漂亮勤劳的女人,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两个人情投意合,郎才女貌,曲子的前半段虽然婉约,却不哀怨,反有一种乡间田野里的舒适惬意,能感受到少年人之间青涩的情感,甜甜的,酸酸的。 到了一半,曲调竟骤然发生变化,叶禾被这种措不及防的变化吓了一跳,她一开始甚至觉得不是童谣的问题,而是播放器出了原因,因为她听见了非常锋利挠人的动静,像是磁带卡碟,又像是手指甲滑过黑板,频率与赫兹要人觉得闷闷沉沉,十分难受。 叶禾继续听,女生的感情似乎也不如寻常,嗓子如同撕裂开来,那种从喉咙深处涌上来的绝望,似哭非哭,根本就不像是在唱歌。 后面近似于一连串呜咽,她越听,便越觉得可怕,身上的汗毛不知不觉都竖了起来。 “这是十年前在苏格拉发生的真实故事。” 陆齐言缓缓开口,他一边开车,一边悠闲地讲故事,窗外的天渐渐阴沉,似乎是要下雨了。 “听说在苏格拉北部一个很偏远的小村子里,有一个女孩子,她温柔内敛,心地善良,不仅勤劳,而且长得十分漂亮,大家都称呼她为村子里的夜明珠,很喜欢她。小姑娘的家境贫寒,但她有一个相爱的青梅竹马,她和她的青梅竹马约定好长大了就结婚,结果在她十六岁那年,她被一个有钱却残疾的富商侮辱,她的命运也就此发生改变,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为了她的爱的人,她不得已和富商结婚。” “女孩儿婚后给富商生了个儿子,富商一开始对她其实还算不错,她以为就这样一辈子,也算好的,她认命了。” “但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富商就本性暴露,因为残疾,他本就是个自卑扭曲的人,酗酒,赌博,还家暴,每次喝多了,就和个疯子一样殴打自己的妻子,到了后面,他甚至怀疑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是那个青梅竹马的。” 车内,不仅是陆齐言的声音,还有那个女声,哀怨的,哽咽的,叶禾好像明白了,这首歌,是以这样一种艺术方式,替那个女孩子哭诉绝望吗? 曲子的后半段,几乎没有成行的歌词,而是哭着,尖叫着,夹杂着一些听不懂的英文,好像在哪儿听过,又好像没有听过,叶禾觉得很不舒服,在起起伏伏的尖叫声中循环往复,划破耳膜。 “….那…后来呢?” 叶禾动了动身体,贴着车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离远一点,这种想法很傻,再远又能远到哪里去呢?歌曲就萦绕在车厢内,躲不掉的。 “后来啊….”陆齐言微动了下眉,“后来,那个富商把女孩儿杀了。” 就是这样很简单的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是相当轻描淡写的。 “什么?” 叶禾震惊地抓住安全带。 “是啊,那个女孩儿全身上下被他砍了两百多刀….”陆齐言竟然笑了笑,“这首歌其实不算是歌,演唱者就是那个女孩子,前面是她在村子里唱给他的情郎听的,后半段….是她死亡前面对丈夫的残暴不断地在绝望挣扎….这是她那个残疾又扭曲的丈夫录下来的,女孩儿死后,他就将这个刻录成了光盘,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放出来。” “当然,他最后被警察抓住了,判了死刑。” 叶禾仿佛听见了极为凄厉骇人的尖叫声,从黑暗冗长的巷子里传出来,痛苦地撕扯着喉咙,一阵一阵,震坏了耳膜。 原来,原来这真的不是一首简单的歌!难怪后面半段是那样诡异可怕! 叶禾浑身都在发抖,她瞪大了眼睛,“你…你为什么要在车上放这个。” 他是不是在同她开玩笑? 正常人怎么会去听呢? 陆齐言敲了敲方向盘,“为什么啊?” “很简单,因为我很喜欢听啊,就像那个丈夫一样,我也很喜欢….” 叶禾的身体彻底僵硬 “我要下车,下车。。。” 她紧紧扣着门把手,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巨大的恐惧感如潮水一般向她席卷而来,没有一丝喘息的余地。 他,他一定是个疯子! 陆齐言真的将车停了下,对于叶禾这样激烈的反应,他好像并不意外。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打开门,跌跌撞撞地从车里跑了出去。 前面是一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巷子,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人气,只是一片阴森死寂,如同置身于墓地,风混着大雨,咆哮低鸣,像是一个女人在呜咽哭泣,划过萧瑟的地面,卷携起荒芜的枯叶和垃圾。 叶禾不敢停下来,无头苍蝇一般,只知道往前跑,她想到颉佳的话,在慌乱间拿出手机,可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她摔了一跤,手机甩出去好几米远。 是一只猫,死状惨烈,它的血甚至淌到她的脚踝上。 她哭着尖叫了出来。 这条巷子,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的巷子,这只猫,也是他手上的那只猫。 陆齐言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他依然哼着那首歌曲,以一种清澈如水的声线,阴森的,冰冷的。 手机,手机。。。打电话给颉佳。。 叶禾在大雨里湿了全身,她跪在地上到处摸索,而陆齐言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然后将她的手机轻轻踩住,再一脚踢开。 叶禾僵住。 绝望一丝一缕地钻入骨髓,她觉得她会死在这里。 “叶禾。” 他知道她的名字。 陆齐言缓缓蹲下,轻抬起她颤抖的下巴,“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喜欢吗?” 他低声笑了笑,“我一直都很期待,也很高兴见到你,当然,我也很满意你今天的反应。” “我不认识你。。”她带着充满恐惧的哭腔,“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你。。。” “得没得罪过我,不是你说了算。” 陆齐言依然笑得恬淡,只是下巴处的力道却愈发加重,雨拍打在那张分外苍白又惊恐的脸上,他看着叶禾,俊容平静。 然后,他松手,居然和她说,“淋雨会着凉。” 叶禾觉得,他一定是个疯子。 她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她根本不敢回头看,她怕一回头,就会被疯子抓住。 然后就像那首歌里唱的那样,绝望地死去。 30 http://.biquxs.info/

没有人能够理解疯子的世界,死亡在他们看来好像和吃饭睡觉并没有什么区别,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叶禾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盯上了自己,她只敢跌跌撞撞毫无方向地往前跑,跑进深处。 到处都是报废了的家具电器,被人遗弃,交错复杂地挡在路边,头顶上,摇摇欲坠的木板被风吹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砸下来,狂风咆哮,好像就在她耳边唱起了那首歌,阴森凄厉。 叶禾踩着泥水,不知自己跌倒了几次,又爬起来几次。幸好,她总算看见了巷子尽头的光,忽明忽暗的,正微弱地摇曳着。 那一瞬间,她终于大哭出来,叶禾仿佛觉得自己九死一生。 后来,她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浑身都湿透,脏兮兮的,身上都是逃跑时候留下的伤,她将门窗全部锁好,又搬了好些重物堵在门口,屋内的温暖这才让她舒了一口气。 没事了,叶禾,她颤抖着,对自己说。 再没什么事情比经过大灾大难之后,睁开眼还能够看得到明天的太阳幸运。 叶禾发起了低烧,头有点疼,昨夜的记忆对她而言,就是一场灾难,外面雨停,阳光也很和煦,可她不敢再出家门一步。 于是,她打电话给颉佳,想让她帮她请假。 叶禾怕一下楼,就会看到陆齐言,那个男人太可怕了,她甚至都不敢和颉佳说这件事。 颉佳却告诉她,学校这几天在办一个很重要的活动,查得严,病假不能随便批准。 “叶禾,你病得严不严重,嗓子听上去好像坏啦。” 叶禾听罢,咬了咬唇,“没事的,不严重,我这就去上课。” “好,我帮你带早饭。” 她没有办法,再怎么样也做不出逃课这这种事,只能硬着头皮出了门,触及到门锁那一瞬间,她仿佛被电了一下,昨日的片段一闪而过。 她沉了一口气,然后把门打开,好在,叶禾没再看见陆齐言的车。 而且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一切都很平静,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她甚至都快觉得那个雨夜是她生病臆想出来的,是因为外婆去世太难受,所以有些神经衰弱。 当叶禾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她出了车祸。 那场车祸太突然,令她措不及防。 她只听见了刺耳的引擎声,呼啸着,风驰电掣朝着她撞过来,而驾驶位上,是一个容貌精致的男人。 他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皮肤比一般人还要白皙洁净,眼眸底下是阴沉沉的光,他却是笑着的,像一个诡异又漂亮的陶瓷娃娃。 就这样,朝着叶禾的方向,直截了当地,撞了过来。 好疼。 陆齐言大概很早就像这样做了,只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要他第一次的时候临时改变了注意,只是要叶禾的膝盖受了一点小伤。 这一次,他的目的似乎就只是想要她的命,想要她死。 那场严重的车祸,一瞬间她的意识几乎全无。 她真的以为,她会就这样死去。 但是老天爷或许还是怜爱她的,并没有要她年纪轻轻就这样不明不白丢了性命,或许老天爷也是很不公平的,叶禾不止一次想过,若当初陆齐言一车撞死了她,那该多好。 她就可以早点和外婆团聚,不用再受到伤害了。 等叶禾醒过来,是在病床上,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洁净的天花板,空无一人的病房空旷且压抑,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更令她难受。 “婆婆…..” 下意识,她以为这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只不过身体的疼痛提醒她还活着。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直到魂魄彻底回到了本体,视线也完全清晰,她才起身,发现病房的窗帘被遮得很严实,只剩下一片黑暗。 “有….有人在吗?” 叶禾的喉咙很干涸,她的声音微弱,但也竭力喊了出来,她想要直到,她是在哪儿,又发生了什么。 她想见见颉佳,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孤单可怕,出了事,生了病,深陷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身边却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这要叶禾觉得很不安。 “我就在这里。” 那个声音她听过,叶禾骤然觉得房间里的温度将至冰点,空气分子渐渐凝固起来,不再流动。 是…是陆齐言! 叶禾想起来了,也是他撞了她。 为什么? 她艰难地转过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在黑暗里,绰绰走出一个挺拔俊秀的身影。 陆齐言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地往墙上一考,就这样歪着头,坏笑着打量她。 叶禾发觉他不仅仅只是一次这样,他是爱笑的,尤其是对她,但那笑没有灵魂,没有生命的活力,像是一个空洞的假人,阴寒可怖,甚至根本不像一个活人。 她总算尖叫了起来,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车上,那个女人声嘶力竭的疼痛和绝望,下一秒,应该也要发生在她身上了是不是? 陆齐言并不为之所动。 墙面上忽然发出亮光,投影仪投下了方方正正一块屏幕,叶禾瞪大了眼睛,觉得整个头皮都在发麻。因为屏幕上赫然放着一对男女的画面,声音娇柔销魂,令人脸红心跳,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得清清楚楚。 “以前做过吗?” 他问。 清冷的,澄澈的。 她又是一个激灵,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柜子上的盒子,那盒子落下,一枚小小的薄片掉了出来,颜色很鲜艳,叶禾也不知道是什么。 陆齐言靠在墙上,一点一点地,将那不堪的录像拖至中间,女人的叫声和男人的喘息声起起伏伏。 叶禾浑身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冰冷的绝望感铺天盖向她席卷而来,她一个字都无法从喉咙里说出。 陆齐言朝着她走近,解开衬衣的前三颗扣子。 叶禾脑子“嗡”的一下,好像知道了,他想对她做什么,拼命地往角落里躲去,“你不要,不要过来。” 声音抖得厉害。 陆齐言低低地笑了一声,“看来,没有做过。” 他轻而易举就将她丢到床,宛若丢一个破布娃娃,单薄的校服一扯就开,露出女生绵软的肩带。 叶禾哭着尖叫,四肢胡乱地挣扎着,“救命!救命!!……颉佳……外婆……” 可外面却是一片寂静,只剩下腰带上的金属,被人解开的声音,冰凉地拍在她的后背上。 陆齐言扯下他的领带,将叶禾的手绑在了床头,“真是麻烦。” 他淡淡地评价,然后抹去手臂上的血,白皙之中是一道道骇人的痕迹,那都是被叶禾抓伤的。 叶禾哭得嗓子都沙哑,她拼命地反抗却无济于事,腿被用力抵着,被曲成丑陋的姿势,膝盖上的伤痕又重新出血裂开,她咬破了舌头,血腥味顿时蔓延在齿间。 疼!好疼啊!! 叶禾觉得自己快要疼死了。 陆齐言的声音如鬼魅一般,他凑近,在她的耳边呢喃,“不要这么不听话,不然吃亏的一定是你。” 叶禾死死地咬出了她的唇,眼泪浸润了被褥。 温热的血迹蔓延开来,陆齐言逼着她抬头,逼着她直视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 他用力开凿着她每一处细嫩,又在她的肩膀留下粗重的气息,“真干净。” 到最后叶禾彻底失去了意识,断断续续的哭声在脑海里放慢,拉长,反反复复,以及,她闻到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再次醒来的时候,叶禾依然看见的只是病房洁白的天花板,她微微张合了一下干涸的唇,没有力气说话。 这次,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是不是可以见到外婆了? “醒了,dr.lin”外国籍的护士小姐的中文还不算很熟练,她说完,便听见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ok,你回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林安是a市最顶级的金牌医生,而她的团队在国内外都首屈一指,不过,这样级别的人物专为权贵服务,比如陆家。 这里是陆氏的私人疗养院。 “是第一次?受伤很严重。”林安坐在病床旁边,声音分外温和。 女生的目光很呆滞,虚弱成一张脆生生的白纸,空洞又无神,看着令人有些痛惜。 在昏迷不醒的回收,她一直在喊疼,喊着不要,身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伤。 起初,林安以为这件事和乔启年有关,因为是他神色很焦急地大费周章请她来,那架势看得人心惶惶。 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应该不至于麻烦她出山,至少有八年的时间,林安没有来过陆家,八年前那会儿出事的是陆齐言,而这次,是个女孩儿。 她没有往他身上猜,她觉得陆齐言是个奇怪的孩子,要伤害也只会从自己身上下手,而不是..... 她甚至略有些责备地小声和他说,“你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去——” 可乔启年用却眼神示意了一下。 于是,她看见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折纸飞机玩的陆齐言,乌黑的发,白皙的皮肤,精致得不像真人,倒像是一个雕刻到极致的玩偶。 他的脸上有很明显的指甲印,衣衫凌乱,锁骨处斑斑驳驳地落下暧昧的痕迹,眉梢尚有残留下来的情念。 瞬间明白。 林安咽了咽口水,“他这回是不是玩得有些过分了?” 31 http://.biquxs.info/

她没再说话,纸飞机飞到了她的脚边。 洁白的一张纸,变得皱皱巴巴。 林安想捡起,却被一双细长白皙的手抢在了前面。 陆齐言看了她一眼 林安和乔启年互相用微妙的眼神交流了一下,心照不宣。 身为救死扶伤的医生,在照顾叶禾的时候,她经常会觉得很有负罪感,却又无能为力。 而那个女生,竟傻到向这里的人借手机。 戴着口罩的护士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神色都是很冷漠的,她们听命于陆先生,对这样的场景无动于衷。 叶禾并不知道这些,她没有借到手机,便写了一封信,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填上了地址、收件人,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她颤抖地交给护士,再三恳求她帮忙送出去。她怕别人不明白,甚至又重复了好几遍,到底是哪个地方,哪条街,到底该怎么走。 叶禾生怕晓宁收不到。 过分天真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护士转手就将信交给了陆齐言,邀功似的笑着,“先生,她好像想跑。” 陆齐言并没有什么表情,他拆开信,很随意地扫了几眼,然后撕掉。 叶禾一直没有等到颉佳,实际上,她永远都不会等到。 也不会有人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里,陆齐言将叶禾按在床头,他吸了一口烟,又抖了抖烟灰,然后将缭绕的烟头碾过女生细腻的皮肤。 “疼吗?” 他在黑暗里问她,声音鬼魅而沙哑。 叶禾痛苦地咬着自己的唇,直到咬出了血迹。 陆齐言不喜欢自己的问题没有人回答。 于是他将叶禾直接丢到了地上,地板冰凉而坚硬,她觉得自己的骨头仿佛被摔碎了。 她觉得好害怕,支撑着颤抖的身体,试图爬向墙角,却被陆齐言抓住了脚踝,他又用力往回一拖,叶禾撕心裂肺地尖叫出声。 而他似乎觉得这样的尖叫很好听,反反复复地,用各种方式再次让她叫出声。 门被打开,戴着口罩的护士进来,她看到眼前的场景,顿住了脚步。 叶禾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向她爬过去,“救救我,你们救救我,求求你们了。” 那双眼睛像是镶嵌进去似的,护士只是机械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很恭敬地问陆齐言,“先生,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滚。”陆齐言好像对于她的贸然闯入很不耐,可下一秒,他又吐出一句话,“给她喂点药。” 他现在想换个方式玩,没那个闲情逸致和叶禾耗费力气。 一瞬间,叶禾的心全凉透,她才明白,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帮她,他们全都受陆齐言控制。 整座医院都是监禁她的牢笼。 护士不像是护士,而像训练有素的女特工,她很轻易地就按住奋力挣扎的叶禾,然后撬开她的唇,给她塞了两颗胶囊,五分钟以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护士的任务完成,便退出了病房,陆齐言这样的举动,她好像见怪不怪,麻木到毫无波澜。 女生的意志便不再清醒,却还是一直在哭,她依稀还能够看见黑暗的影子,在向她渐渐靠近。 陆齐言将叶禾抱起来,尽了兴。 天亮,病房里是一片狼藉。 叶禾蜷缩在小角落里,哭得红彤彤的眼,青青紫紫的身体,嘴角还流着血,惨烈到几乎体无完肤。 乔启年告诉林安,今早要多注意一点,因为陆齐言昨天进了病房。她觉得自己做好准备了。可她还是没有想到,情况比她预料得要糟糕得多。 林安叹了口气,一种无力感在胸口泛泛而开,“让我看看——” 女生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眼睛里翻搅着朦胧的泪花,她挤出了几个字,“我想回家。” 林安抿了抿唇,沉默很久。 “以后陆齐言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她这样告诉她。 再多的同情也没有用,倒不如冷漠一点,至少这对林安自己没有害处。 而在疗养院的客厅,阳光全都透过落地窗,洋洋洒洒地照了进来。 陆齐言躺在沙发上打游戏,逆着光,陷进去一个隽秀的轮廓。他刚洗完澡,身上似乎还萦绕着清清爽爽的水气,很随意地套了一件和t恤,松松垮垮,依然是纯白色的。 乔启年站在一边,几乎没有什么语气地汇报着情况,“叶禾偷了护士的手机,她抱警了。” 是太蠢还是可笑? 她大概是不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吧。 沙发上的人不为所动,指间依然停留在屏幕上,只是微微抬起眉眼。 32 http://.biquxs.info/

“所以?” 一个西装革履,面容严肃,另外一个却是漫不经心,竟带着一些懒洋洋的孩子气。 谁是主,谁是仆? 却一目了然。 陆齐言的注意力依旧在屏幕上,游戏机里传来很嘈杂的音效,乔启年听见他分外淡薄地开了口,“警查叔叔来救她了么?”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局长亲自致电乔启年,说有人诬告沈先生。至于到底是不是诬告,谁都清楚,只是没有人敢牵扯陆齐言而已。 乔启年的回答当然是,没有,连巡捕都不敢插手此事。 要怎么样评价叶禾这种行为? 太蠢了。 “信也写了,警也报了,下一步是不是该自杀?” 游戏结束,陆齐言赢了,游戏机被丢到了一边,他闭上眼,似乎有点困。 “病房的窗户是特意加了三道防护的,墙也贴了几层软料,还有,里面所有的锋利物品全都被收起来了。” 没有自杀的机会。 “要是咬舌自尽呢?” 陆齐言问乔启年。 一时之间,他语塞。 他想象不出,一个人到底被逼到什么份上才会咬舌自尽。 陆齐言闭眸假寐,静得像一副美极了的画卷,光就停在了他身上,一圈圈光晕交错变幻着,滞留了很久。黑发很温和地垂在眉间,白皙如瓷的肌肤,嫣红通透的唇,他仿佛躺在了锦簇花团之间,格外耀眼。 到底是玩得有激烈,隔了几天还能从他身上看得到xx二字,惑人至极。 “陆齐言。”乔启年很难得地喊他的名字,“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陆齐言这才睁眼,伸了个懒腰,“二十八岁老童子该不会是想问我,和女人做ai是什么样的一种体验?” 乔启年又一次语塞。 “我录了视频,你要看吗?高清良心。” 这次,他不是语塞,而是有点惊讶。 乔启年忽略掉陆齐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该不会是。。叶禾?” 陆齐言丝毫不避讳,他点头,“有点暴力,怕吓着你。” 乔启年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我知道你身材好,但你也没必要很敬业地去当这种片子的男主角。我不明白,你完全可以找几个猥琐大汉去糟践她的女儿,为什么非要亲自上阵?” 其实,他就是只想问这个而已。 好歹他的条件很优越,乔启年或许是和他呆久了,人性的善恶分界线不知该怎么评定,他倒是觉得陆齐言也算吃亏。 陆齐言像只黑猫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尾巴一样,他慵懒地窝在沙发里,光恰到好处地落在姣好的眉眼上, 眼下的场景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乔启年感慨,也难怪当年叶蔷那种级别的女人,会为了一个没长开的小男孩要死要活,仅仅是那么惊鸿一瞥。 陆齐言十五岁的时候,叶蔷已经二十五岁了,她比她大了整整十岁。 他真是祸害人间,一切的起因经过,恩恩怨怨,全都是因为那张脸。 “为什么要亲自上阵?”陆齐言倒是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笑笑,“有点舍不得,好玩的东西只想留自己一个人玩,稚嫩的小花朵自己折断就好。” 他的占有欲确实很强,若乔启年真的答应看那些不堪的视频,那么,看完以后,他的眼睛不一定会很安分地待在眼眶里。 “小心把人给玩死。” 陆齐言笑了笑,“那更好了。” 该说的已经说完,乔启年也没别的要汇报的,他转身打算走,又被陆齐言叫了回来。 他让他去买安全t。 乔启年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跳,“陆少,您不怕xx过度,和汉哀帝一样吗?” 他当然是不怕的,“死的又不会是我,你担心什么。” 二十八岁的老童男,一板一眼又正经,才不会晓那样死掉也不错其实也很不错。 “陆齐言,我觉得叶禾有点可怜。” 乔启年说完,便后悔了。 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陆齐言的眼神瞬间变得很阴冷,一种危险的气息在客厅里蔓延开来,光仿佛听得懂人话,识时务地褪去三分。 气温骤降。 “你是忘了予宁的牢狱之灾,还是忘了我父母和妹妹是怎么死的?” 乔启年低下头,“不会忘。” 叶禾不值得被可怜,她被陆齐言怎么对待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后来她在私人医院待了半个月,身体还没有养好,就被带到陆宅了。 陆齐言嫌病床太小,活动不开,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夜里他掐着她的腰用力,在她身上留下不堪的印记,那个时候,叶禾觉得她的人生已经开始腐烂了。 哪怕从疯子身边逃走,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干净又完整的女孩子,她烂到了骨子里。 33 http://.biquxs.info/

陆家的别墅空旷又豪华,一层层,守了很多保镖,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配合着非常完善的监控系统,叶禾知道自己跑不了。 她总算知道,明明是人住的地方,却一点人烟味都没有,空洞而压抑。 因为那是一座供satan掠夺的乐园。 那天晚上,她皱着眉毛,喃喃喊疼,喃喃喊着救命,在即将堕入地狱的黑暗之中,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一楼空荡荡的大厅,那架白色的钢琴,似乎弹了彻夜的钢琴小夜曲,温柔的,宁静的,上帝总要安抚今天的暴戾和血腥。 那双手修长好看,骨节分明,每一个音符都在指尖流动着,那张脸依然精致绝美,却带着妖冶的血迹。 在夜色下画出了一副诡异的画卷,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美。 她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再没有什么能够救赎。 叶禾醒来的时候,陆齐言丢给她一份契约。 “签吧,不然后果你可以想象。” 语气似乎毫无波澜,威胁却在无形之中,翻江倒海。 她不是只有一次想到死。 只是产生这个念头之际,男人冷冷地甩下几张照片。 “很眼熟吧?” 叶禾的瞳孔骤然发抖。 “如果没有错,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陆齐言笑了笑,她的脸却绝望至极,对比鲜明到残忍。 到底是什么意思,根本不需要多想。 叶禾除了哭,除了祈求,根本别无他法。 “求你别伤害他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陆齐言挑眉,“很好。” 叶禾的内心在发抖,她无法猜透他的意思,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令人害怕。 陆齐言打开墙上的巨屏,一对男女映入眼帘,内容难以启齿。 “一个星期的时间,叶禾,你在那方面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他淡淡地评价她的表现,似乎,不够满意。 “我的耐心有限,不如观摩学习一下,怎么取悦男人。” 叶禾的面色愈发苍白,什么意思呢? 她害怕,恐惧,颤抖得更加厉害。 “过来,按照里面的去做。”陆齐言的声音骤然降低了几个温度,“取悦我。” 叶禾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又摇着头,往墙角靠去。 哭声极为心碎,她本来对那些一概不知,才两个月的功夫,便彻底颠覆了世界,被迫做那些苟且的事情。 每一次都好疼,可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疼,也没有人知道,自己被困在了哪里?又到底有彷徨绝望。 陆齐言已然达到忍耐限度,尤其是对温长如的女儿,于他而言,根本只是个泄愤的工具。 “听不明白?” 他冷声开口。 “陆先生,可不可以。。。不要?” 叶禾跪在地上,哭着祈求。 “不可以。”他的耐心向来不好,亦懒得浪费在她身上,“我不想重复第二遍,知道吗?” 叶禾垂下眼,眼泪簌簌往下落。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要怎么办呢? 叶禾根本不知道。 肮脏的姿势,肮脏的动作。 屏幕里的画面清晰,手法娴熟。 她将一切苦楚都埋在心底,极近卑微地学着那些动作,来取悦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那段时间,陆齐言都如今夜这般,肆无忌惮地玩弄着叶禾。 如果一开始还有反抗的力气,在遍体鳞伤之后,她便彻底认命。 她有问过他到底是为什么,歇斯底里的,但他只是很简单地回答她。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陆齐言说,这就是原因。 叶禾也不是没有动过逃跑的念头,当她总算和外界联系的机会,她第一时间就是去找颉佳。 她慌乱地拨通了那个女生的电话,又怕被人发现,不敢在电话里说太多,只告诉她在学校后门见,请她无比要等她。 就像乔启年认为的那样,她确实蠢,也过分天真,颉佳不过与她同龄,又能帮她什么呢 ? 可对于叶禾来说,她没有办法,那是她唯一熟悉和信任的人了。 只不过这个计划还是逃不出陆家的人的眼睛,事实上,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想从陆家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管家将叶禾的异常如实告诉陆齐言,他的表情却寡淡得没有什么波澜,“哦,是这样?” “是的。” “该怎么去做,我懒得去重复。” “好的,先生,我们明白。” 于是,再次见到那个阴寒冷峻的男人,叶禾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他亲眼看着她的那些小动作,她却傻傻的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她明明很谨慎小心了。 陆齐言给了叶禾走到校门口的机会,他甚至还挺有耐心地要她远远地看了颉佳一眼,她就在马路的对面,只要走过去,叶禾就看见了希望。 却没想到,还未等颉佳注意到她,叶禾便被追上来的保镖丢进了车子里,全程不过一分钟,她连挣扎的余地偶读没有。 最残忍不过的就是要她亲眼看着希望一点点在自己面前消失掉,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下。 “我没兴趣和你玩捉迷藏的游戏,挑战我的忍耐限度?后悔的只是你自己。” 陆齐言这样告诉她。 手机响了起来,叶禾慌忙接起,却传来了颉佳的声音,“叶禾,你在哪?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段时间你都不来上学,我好担——” 一双细长的手伸过来,在她眼前断了电话。 “你的同学们似乎很着急。” 陆齐言拿过她的手机,耐人寻味地把玩一番,然后便像丢垃圾似的,丢在了地上。 “她叫颉佳,是吧?” “父母是老师,家住在xxxxx” 陆齐言平静地将颉佳的身份信息一一报出,每一条都精准得可怕。 “你要做什么?我不求你放了我,可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伤害我的朋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叶禾慌了,这下她是真的慌了。 “叶禾,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陆齐言的口吻残忍,“不如想想,一会儿怎么讨我欢心。” “我不要,我不要。” 叶禾不断地摇头,又如疯了似的,跌跌撞撞地退到卧室门前,“开门,开门..救救我.” 陆齐言缓缓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眼前的情形宛若闹剧。 叶禾于他而言,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是死是活,全看心情。 陆齐言享受着她的哭闹,享受着她做那些无所谓的挣扎,更享受她的那种脆弱祈求。 叶蔷的女儿,又怎么配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 陆齐言冷笑,“叶禾,兴许等我哪天玩腻了,也就让你滚了。” 至少不是现在。 他将她横抱起,掐着她的身体,彻底贯穿。 疼。。撕心裂肺的疼。 叶禾的指甲嵌进了肌肤,面色苍白,陆齐言皱了皱眉头,今夜她的反应格外不对劲。 鲜血从深处流出. 这一幕,他也彻底愣住。 那天晚上,整个陆宅氛围诡异肃杀。 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皆压抑着害怕的心,低头沉默。 匆匆忙忙,来去之间,是x市一批批顶级医师。 陆齐言直接打电话给林安,陆家的私人医生有很多,唯有这个,治病救人,他尚且有几分尊敬。 不到事出紧急的时刻,陆齐言不会让林安过来,比如第一次的时候。 天微微亮,林安才结束手上棘手的工作。 她走出陆家的私人病房,面色很不好看。 “你简直……”林安的语气颤抖,“….” 她倒是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的情形,谁看了不心疼? 那种伤害会是一辈子的事。 “她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 再晚一点点,或者说陆齐言再没人性一点,说不定人都要没了。 他听完,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 清秀的额间不知不觉,沁出汗珠。他沉默,任由林医生的眼神谴责。 “再恨,也不要把你和叶蔷之间的恩怨发泄在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身上。” “她多大了你多大了?” 更何况,叶蔷的事,和她并没有关系,即便她是她的女儿。 “阿言,这次之后,你就当扯平了不行吗?” “就当她这次受苦受难已经还清了欠你的债。” 陆齐言语气骤寒,冷得可怕,尤其是他的眼神,像是深夜里一只要杀人的狼,“你说什么?” 他冷笑。 “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 “对女生的伤害太大了,苏墨,这是你无法想象的。” “你也不是没有自制力的人,怎么。。。” 林安按了按眉心,得亏,是她亲手诊治,不然真是…. “比起我身上那些伤口,这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远远不及叶蔷带给我的万分之一呢,林医生。” 至少,谁都没有资格替他原谅。 陆齐言的声音很冷硬,“还有,你管的好像太多了。” “对不起,救死扶伤是医生职业素养。” 是吗? 大概是没有发生在她身上,没有亲身体验过,才会怜悯叶禾,才不会知道什么样的痛才叫真正的痛吧。 “那么就最好你该做的事。” 言下之意,再对陆先生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她也保不准她会不会给她三分薄面。 34 http://.biquxs.info/

“你只需要负责留住她的命。” 陆齐言说。 “只是留住一条命吗?”想到那个在昏迷之中,还喃喃喊疼的女孩子,她便心痛,“以后怕是……” 叶禾醒来的时候,手心里攥着一颗糖,她不知道那糖是谁给的,只是恍惚,自己到底还活着吗? 她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面似乎有个女人,用很温柔的声音和她说话,“你要坚持下去,知道吗?” 要她感觉到了外婆好像就在她的身边。 或者说,是从来没见过面的妈妈。 她下床,躺了许久,走路仿佛在飘,打开门,却看到陆齐言,那一瞬间,仿佛又被拉入地狱般的现实。 叶禾几乎又要害怕地哭出来,试图将门再关上,陆齐言撑手抵住,“你觉得一道门能护你多久?” 她瞪着空荡荡的一双眼,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苏岩说过,至少两个月不能碰她。 叶禾病恹恹的模样,陆齐言此刻也没有半分兴趣。 “回床上去,好好躺着。”他似乎很不耐,皱了皱眉,“别给我添麻烦。” 叶禾简直乖得不像话,他一句话说完,便赶紧将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看样子,是怕极了他。 等到身体好了那么一点,陆齐言居然同意她回学校。 当然,他有把握她不敢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说出去,更不敢逃跑。 她之所以能够回去,是乔启年帮她说了些什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话,但….她还是很感激他的。 “这段时间他要我帮你把手续都办好。” 叶禾的脸依旧苍白,她并不明白,“什么手续?” “离开舟崇县,等你高考结束之后,这个地方和你没有关系。” 她听完,脸色瞬间是凝固的,但没过多久便波动了一下眼神,是吧?陆齐言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并不意外了。 “那….以后,我还可以再回来吗?” “我想看看外婆。” 乔启年有那么一瞬间,眼神闪过几分怜悯,不过也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她确实可怜,但不值得被他可怜。 “我不清楚,以后你不要问我这些,自己去问陆齐言,我决定不了,只有他才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问陆齐言? 叶禾当然不会。 天气渐热,她回到学校,依然穿着长衣长袖,雪白的肌肤,如今变得不堪入目。 颉佳总算见到了她,第一时间抓住她的手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去你家找你,也没看见你人,上次那通电话也是,你话也不说清楚,人就这么消失了。” “这都快高考了!” 颉佳是真的替她着急,“记不记得你答应我了,要一起考x大。” 叶禾听了这话,心狠狠一沉,她看着颉佳的眼睛,特别想哭一场,可她不敢,她不敢让旁人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多么肮脏的事。 “是不是最近学得太累了?”同桌一边做卷子,一边问到,“叶禾,别太用功,该休息就休息。” “啊?她上次数学考得和我一样!哪里用功了?” 杜大奉大咧咧地甩了甩卷子。 颉佳白了他一眼,不理,只专心对安慰,“我知道你还在为你外婆的事情难过,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千万别放弃。” 叶禾苍白地笑了笑,“嗯,我知道的。”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我没有!” “这段时间我都找不到你人。” “对不起,要你担心,我只是有些难过,有些想外婆,就…就回她的故乡待了一段时间。” 颉佳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原来是这样。” 叶禾只得编这样拙劣的谎言。 高考前体检的那几天,同学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那些羞涩而又敏感的话题,“据说要脱衣服。” “啊?这样呐,那不得。。对了,我听学姐说,女生还要检查是不是那个” “真的假的,不要吓我。” “没听到班主任还在课上强调,咱们学校的女生,一定要行为检点。” 叶禾听到这些,觉得浑身都在发冷,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校服。 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高三最后的一段时间,她过得支离破碎,陆齐言从头到尾只针对她一个人,如果她好好地待在他身边,是不是就不会为难颉佳了? 35 http://.biquxs.info/

每每这样想,叶禾的心里便好受些许,其实她已经对x大不抱希望。 人生都已经毁掉了,x大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还未到高考,乔启年便已经将手续都办好,他做事向来讲究高效率,从不拖沓。 叶禾惊讶于他竟然这么速度,她以为,她可以和大家一起考试的。 她从不主动和陆齐言说话,可她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他的准许,她连准考证都拿不到。 可她不愿,她只硬着头皮去求助管家苏菲娜 她一听,当下便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笑了笑,“叶小姐放心,我会和陆先生说的。” 是夜,陆齐言走进她的房间,大手掀开被子,叶禾一惊,立即警觉地蜷缩在床角,离得远远的,就像一只自我防范意识极强的兔子。 “想参加高考?” 他问。 叶禾有些意外,他是为了这个而来?她轻轻点了点头,模样可怜兮兮,神色之中的祈求,藏都藏不住。 “说话。” 他对她这副样子自然不满,“打算在我面前装一辈子哑巴?” “..我想” “想什么?” “高考。。” “还有。” “。。陆先生。” “叫我的名字。” “陆….齐言….”叶禾红着脸,终于将这三个字说了出来,好艰难。 陆先生到底要怎么换着花样逼她才满意? 恐怕他本人自己都不知道。 “可以吗?” 叶禾小心翼翼。 陆齐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么,你准备的怎么样?” 这句话直戳叶禾的痛处,她低下头,又开始沉默不语。 只需要陆先生的一句话,教育局立马将叶禾的高考信息入库,哪怕报名表根本没有她的名字,甚至连体检证明都没有,翌日,准考证照样便下达。 叶禾意外,竟然..那么快。 数了数日子,倒数两个礼拜。 她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都要拼一把。 高考那几天,出奇的热,考场门外皆是熙熙攘攘送考的家长和老师,叶禾大伤初愈,头一次看到那么多的人,莫名其妙便开始害怕。 女生每个月都来一次,偏偏就是最后一场文综,她本就紧张,如此便更不舒服。 考试只考到一半,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她的额头直冒汗,握笔都颤抖。 铃声响起,叶禾失魂落魄地出了考场,那么多人往外涌,耳畔全是讨论答案的声音,那一刻,心中的难过彻底决堤,她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难怎么都写不出来;好像也不难,一定是自己的思绪被扰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怎么还能够专心复习呢? 旁边的人倒也见怪不怪,毕竟是高考这种事考砸了,哎。 还有几个好心人鼓励了几句,“没事的同学,不就是个文综。” 司机先生见这哭的阵仗,顿时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这该怎么安慰?还是.就让女生哭一场。 “叶小姐,考试还顺利吧?” 他思来想去,问了这么一句。 叶禾听后,哭得便更大声了。 陆齐言出现的时候,叶禾还在哭,不过已经收了很多了,出考场那会儿才吓人,好些目光都往她身上放。 “陆先生,我真没得罪她,哭了一路了,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愣是哭了一个多小时。” 司机立即解释,“安慰的话说了一箩筐,可她听不进去。” 心想,这种事情,还是秦少亲自上阵来解救他吧。活了几十年,没见过那么能哭的。 陆齐言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去吧。” 司机松一口气,整个人很解脱似的地溜走了。 “没考好?”他微微俯身,见女生的模样可怜,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 “。。。”叶禾转过半张脸,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句。 “那怎么办?” 不问还好,一问心里就更难受。叶禾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我..想” “嗯,你想什么.” “如果考不上大学,我.可不可以复读?” 不过才刚刚考完,她似乎就想得很远,一副结果肯定很惨烈的样子,甚至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那声音细细弱弱,还带着哭腔,湿漉漉的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鬼使神差,陆齐言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咬了一口。 “可以。” 他还能不答应吗? 这是她在他面前提的第一个要求。 “别哭了,行不行?” 他忽然觉得头有些疼,“很吵,很扰民。” 她真是他见过最能哭的人了。 都不知道到底从哪里有这么多的眼泪。 叶禾吸吸鼻子,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36 http://.biquxs.info/

“为什么没考好。” 上帝作证,陆齐言是真心有点好奇,到底是烂到了哪一种程度,会能要叶禾哭得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眼泪鼻涕一把擦,毫无形象。 所以他确实是发自内心地问她,没有什么轻蔑嘲笑的恶意。 但这个问题许是戳到了某个女生的痛处,她咬咬唇,不大愿意说。 “卷子很难?” 他竟还有闲情逸致试着去猜猜看。 没回答。 “来不及做?” 还是没回答。 “答题卡填错了?” 依然不回答。 于是陆齐言皱眉,声音也跟着一沉,“数到三。” 不要以为今天稍微让着她一点就蹬鼻子上脸,没几秒钟陆齐言的坏脾气就上来了,果然,叶禾一听见这话,这次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那个什么来了。” “?” 她的声音很弱,不靠近,几乎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是.....倒霉....每个女生每个月.....” 确实很倒霉,她居然在高考这一天因为这个肚子疼,严重影响考试啊。 还好陆齐言习惯了她的薄脸皮,或者说反正他脸皮厚不要脸。 “生理期?” 很快就说出来。 “….你不要说那么大声。” 叶禾急了,对他挥挥手,做禁声状,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那样。 平时不管是怎么样,总是一副面如死灰的绝望感。 周围都是刚刚考完的学生,本就人来人往,再加上陆齐言那么盛一张脸,够引人注目了,他再说这话,叶禾真的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她擦了一把泪渍未干的双颊,随即低下头,盯着地上的石子块儿。 陆齐言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好笑,他轻轻嗤笑了一声,那笑不似寻常,嘴角的弧度浅浅,和煦又好看。 “走吧。” 高考完,接她回家。 说来是很奇怪的,不是亲人,不是朋友,而是他。 那个时候的叶禾没有意识到,周围都是送考的家长,陪考的老师,只有她,身边是陆齐言。 叶禾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心中悬着的胆子也放下了,她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 但结果竟也不算太坏,是幽州市的a大,a大虽远远不及x大,奈何地理位置好,学校的师资力量也很不错,再怎么着,她是因为不可抗力因素而发挥失常,但这个结果总比没有大学念要强多了。 陆齐言在那个暑假去了美国。 所以叶禾得以有喘息的时间。 那个暑假,她都在打工,大学以及考上,最重要的就是钱,她需要钱,很多钱,多到可以支付自己的学费,多到完全可以摆脱陆齐言,不受她的控制。 她没告诉颉佳原因,颉佳以为她没有亲人,孤身一人,条件困难,拼命打工赚钱在她眼里变成一件顺理成章,很容易理解的事,再加上好多同学考完了没事做,都在兼职。 所以颉佳的父母,颉佳自己,都很主动地帮叶禾。 叶禾自然是感激的,她不挑活干,只要能赚到钱的,无论多苦多累她都愿意。 餐厅端盘子,厨房洗碗,便利店收银….. 那个暑假一直到最后那几天,都是充实又繁忙的。 叶禾却很踏实….陆齐言没有回来,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或许他就这样放过自己,把她忘了,这样多好? 她可以不被迫住那个空荡荡的大别墅,也不被他欺负。 只可惜都是泡影。 陆齐言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笑着问她,“你在公园顶着三十八度的天,扮一下午的玩偶,够不够我买你半次?” 叶禾傻眼。 原来,他什么都清楚。 她的行踪,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陆齐言将其定性为没有意义的事。 她打工赚来的钱,不够她学费的冰山一角,社会那么险恶,一个还没真正体验过生活的女生,怎么懂得应对现实的匕首? 更可笑的事,她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要多荒谬就有多荒谬。 叶禾不过是从一个噩梦出来,又跌入了另外一个噩梦。 陆齐言告诉她,他喜欢这样,喜欢把纯净的人变得肮脏扭曲,他看不得小白花开得那么好,总想折下来,然后揉碎于手心。 “谁让我发现你了呢。” 陆齐言的手指划过叶禾的脸颊,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上扬着嘴角的弧度,很好看,可她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恐惧。 直到很后来,她才明白,就算当日没有经过那条巷子,就算没有撞见他在虐猫,他也一样不会放过她。 他折磨她的方式,就是在她的身上尽情掠夺发泄。 叶禾本来对那方面一无所知,她的生活环境单纯,到高二才零零碎碎听见同学在讨论这些。当时班上有人谈恋爱,到处都在传他们去开了房。她傻乎乎地以为是字面上的意思,晓宁笑着和她解释完,她的脸全红了。 她不大喜欢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看见别人搂搂抱抱她都捂住眼睛,当做没看见。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被迫接受那些难以启齿的东西,在大家都在循规蹈矩地念书,只拿这种事打个嘴炮的时候。 男人的霸道成熟占据着嫩得可以掐出水的花瓣,每一个日夜,做过多少次?早就数不清。 一开始,叶禾什么都不懂,总是受伤,陆齐言又没有什么耐性,她只会摇着他的手臂,一边哭,一边求饶。 后来,她觉得反胃恶心,吃不下东西。 苏菲娜这才觉得很警惕,她赶紧背地里联系林安替她检查,所幸,小姑娘并没有怀孕,只是点小毛小病罢了。 “他……没有做措施吗?” 林医生将钢笔收进了胸前的口袋里,到底还是多问了一句,就怕哪一天会有这种事。 果然,叶禾不知道是什么措施。 林安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大好看,她又问,只不过问得很隐蔽,这次女生听懂了,红着脸,揪着自己的衣服点头。 陆齐言有几次没控制住自己。 于是林医生扶额,陆先生他这也太欺负人了。 “以后,你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她摸了摸她的头,“还好,现在没有多大的事,过会儿给你开点药。” 林安把药拿过来的时候,又塞给叶禾一打东西,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 女生听完,面容简直可以用“红若滴血”四个字来形容,仿佛出血了一样。 “不要忘了,记得和他说呀。” 林安继续叮嘱。 可是,要……怎么说? 叶禾咬咬唇,觉得手里的东西在发烫,她可太傻了,到现在才迟钝地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陆齐言在沈宅的时间不多,他经常飞到世界各地参加会议,白天基本在公司,深夜才回来。 于是叶禾很怕天黑。 北回归线,南回归线,太阳直射点在其间穿梭,昼长夜短,昼短夜长。 她希望黄昏来得越晚越好。 晚上,叶禾站在镜子前,略有些苍白地看着自己,陆齐言靠近,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在想什么?” 两个人贴得很紧,身后仿佛笼罩着一阵温热,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鼻尖,她没说话。 他将手伸了女生的衣服里,翻搅成皱巴巴一团,纽扣蹦了开来。 她沉默,他便用力,直到女生疼得眉心紧拧, 叶禾终于哽咽着开口,“没想什么……” 陆齐言不喜欢浪费时间,他俩她的脸掰过来,强硬地撬开了她的唇。 叶禾的手抵在他的胸口,撕别摩挲了好一阵,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我……” “嗯?” 陆齐言微沉着气息,薄荷香拍打在她的脸上, 叶禾这才将林安给她的赛到他的手心里,支支吾吾道,“用,用这个。” …… 男人扯下领带,干脆利落,这个动作半掺着厚厚的念望,魅惑至极。陆齐言挑眉,睨了手心一眼,轻飘飘地开口,“这什么,没见过,不会用。” 叶禾涨红了脸,眼睛泛着闪闪烁烁的光,“你用过的……” 他明明就用过的。 她的声音很弱,分明就记得,他有用过。况且,他那种语气,又有谁会相信。 “哦?”陆齐言笑着掐了一下她软软的腰,“你见过?” 胡说!她从来都不到处乱看。 “没,没有。” 她的脸更红了。 “那今天让你看清楚?” 他是故意的,叶禾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 陆齐言将她撂在床,三两下就脱掉了衣服,标准的宽肩窄腰,脊背挺拔,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肉,只有块块分明的腹肌。 陆齐言俯身,吻了吻叶禾的耳垂,“你从哪里弄来这个的,开窍了?” 叶禾倒吸了一口气,如实告诉他。 她说完,就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叶禾的面部表情顿时变得令人倍感有趣,几乎是大写加粗的一句“林医生,你没有告诉我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她咬咬唇,“求你了....林医生说....这样..不好的。” “哪样不好?” 陆齐言将那玩意儿丢进了垃圾桶里,划出了一道很漂亮的弧度。 过了几天,林安来沈宅给叶禾例行检查,难免多关照了一句,结果听说这个女孩子又被那只狐狸给坑了。 她扯了扯嘴角,“这算什么理由...他是在忽悠你吧。” 37 http://.biquxs.info/

叶禾不知道有没有忽悠,但是,陆齐言确实很....每次都很疼。 她的脸很红,“他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乔启年路过,一不小心就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他立即堵住自己的耳朵,觉得自己的精神被污染了。同时心脏又咯噔了一下——对于陆齐言这种臭不要脸的行为,身为男人,他多多少少要鄙视的。 只不过,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林安又拿了些事后药,叮嘱叶禾到底要怎么吃,陆齐言那个疯子,基本上是行不通了。 那些药的副作用已经算是同类产品里最小的了,怕叶禾没明白,她特意写了一张纸条,让她照着上面的情况吃。 叶禾吃了一次,打算吃第二次的时候被陆齐言看见了。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凉凉的,“谁他妈教你吃这些的?” 一字一顿。 叶禾小时候红军故事看太多,不能背叛组织,也不能背叛队友,林医生很关照她,所以她不能将她卖了。 “我自己买的。” 她很心虚地撒了个非常蹩脚的谎。 陆齐言没有说话,眸子底下的黝黑愈发深邃起来,冷冷咧咧的,看得人心一颤。 然后他对乔启年说,“让林安滚过来。” 叶禾很震惊,她不知道陆齐言是怎么猜到的。 药后来就被拿走了,而林医生好像也被停了一段时间的职,这多多少少让她觉得有些愧疚。 不过,陆齐言也没再欺负她不懂事,每次都做好措施,但要她的频率也越来越多。 只要他在,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不管是卧室,还是浴室。 叶禾的皮肤很白,五官很端正,嘴巴小小的,鼻尖也小小的,说话的时候,右脸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陆齐言特别讨厌看到这个酒窝。 “叶蔷那女人单边也有一个,你知道后来我对她做了什么吗?”他蹙眉,不耐地端详着那张脸。 叶禾颤抖着,不敢回答。 她怎么会知道呢? 她都不知道叶蔷是谁,他看上去好像很恨那个女人。 “我拿了小刀,在她另外一边也挖了一个出来。” 她一个颤栗。 叶禾害怕极了,她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酒窝也成了他折磨她的罪。 管家苏菲娜说,先生恨极了那个姓叶的,因为她做了不少对不起陆少的事。 她这话的时候,分外复杂地看着叶禾,“你知道那个女明星吗?几年前,她自杀了。” 女生摇头,眼神是担惊受怕的落寞,“我不知道。” 自杀,和陆齐言有关吗? 苏菲娜却叹口气,不再多说。 这个男人的脾气阴晴不定,有时候对叶禾挺好,有时候又对她很坏,全看他心情。 好的时候,会哄着她玩,不好的时候,也会掐着她的脖子,试图将她溺在浴缸里。 叶禾觉得有好几次,她都是在他手里九死一生的。 好或不好,她都很怕他。 她没出息,也怕死,自杀过一次被陆齐言威胁,便断了这个念头。于是,她又觉得自己窝囊活该,这么没有用。 后来叶禾也发现了,这个别墅之所以很压抑,是因为所有人都像个系统很完善的机器人一样,仰仗沈先生的指令过活。 每个人都好可怜,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得到明天的光,什么时候才能逃离。 或许,他们也和她一样,都是认命罢了。 其实他有时候对她还不错,有时候又相当可怕。 她很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碎了他的一个花瓶,她并不明白,只是一个花瓶而已,为什么当时别墅里的空气忽然降至了零点,极度冰寒…所有人的脸色霎时都变得惨白。 而她,叶禾,是始作俑者。 陆齐言生气了,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拖上楼。 那天的场景很骇人,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一滴一滴,鲜血好像从缝隙处渗透出来。 还是苏菲娜慌慌张张地恳请乔启年,“乔少,你要不然上去看一眼吧。” 不然叶禾可能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那个时候,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叶禾自己作死,非要试探陆齐言的忍耐极限,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她都应该承受。” 再说了,“要是撞见什么不可描述的要怎么办?” 这才是重点,所以他并不想去。 苏菲娜的神色依然是非常慌张的,“乔少,这次不一样。” 乔启年微微波动了一下眉眼,凄厉的求救声又从楼上传来,罢了,他叹了口气,总不能真闹出人命,叶禾死了不要紧,不能脏了这座宅子。 四楼的阳台,异常空旷,今夜依然没有什么星星。 乔启年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景象,微怔。 陆齐言单手托着叶禾的身体,而她完全悬空,置身于栏杆之外,尖叫声就是这里传出来的。 男人的表情和姿势看着都分外轻松,松散地垂着一双琉璃似的的明眸,仿佛他手下的不是一条人命。 而女生则是一张受到过度惊吓的脸,苍白到了极致,凌乱的发,凌乱的衣衫,沾染着斑斑驳驳的血迹。 下面是荆棘横遍的灌木丛和杂乱的假山碎石,从四楼的阳台上掉下去,几乎没有活着的可能性。 单薄的身影摇曳在空中,禁不住一丝一毫的风吹。 “你很想死?” 陆齐言问叶禾。 她已经无法正常地思考,双腿只能踩得到轻飘飘的空气,她颤抖着发僵,浑身都如死尸一样冰凉。 每说一句话,他的手就松开几分力道。 叶禾怕疼,怕死,可又想着,如果他松手了,是不是也就解脱了?但当陆齐言真的松开手的时候,求生本能,她抖着僵硬的手,到底还是抓住他,叫声凄厉,仿佛嗓子被撕扯开来,混着浓烈的血腥味。 手又松开了一寸。 叶禾哭叫得更加凄厉,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只麻木又机械地发着抖,而他仿佛没有听见,视若无睹,继续着他那份漫不经心,“你知不知道,齐嫣当时比你哭得惨多了,叶禾,其实你最没资格哭了。” 乔启年忍不住上前,他尽量不要让自己太失态,一万个可能性都在脑海里闪过,但他却没有想到,现在的场景却是这样的。 “陆少,你不要冲动。” 至少这座别墅见血,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滚开。” 陆齐言却淡然地吐出两个字。 “你疯了?这样吓她。” 他这才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谁说我是在吓她。” 乔启年:“......” 他托着下巴,对着栏杆外面他单手拎着的人,忽然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乔启年,这样很有趣。” “叶禾,我数到三,就松手,你说好不好?” “不要...不要...救救我.....” 她想起那只被陆齐言丢下去的猫,它的血染脏了石子路,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死得那样惨烈。 叶禾真的害怕了。 “一....” “二.....” 数到三的时候,她认命般地闭上眼,叶禾觉得自己一定活不了了,就这样吧...外婆..外婆...死亡是不是很痛苦...她会来接她的对不对? 可身体并未如想象中的一般往下坠落,而是被一股很强劲的力道拖了回去,最后,她的腿终于落在了实处,她没有死。 多亏了乔启年,在生死关头,将她从陆齐言的手里救了下来。 叶禾浑身瘫软,依然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衣领上都是涔涔汗水和眼泪,混合着腥味,她劫后余生地痛哭着,脑子一片空白。 乔启年想松开手,却发现叶禾把自己当做救命稻草似的,紧紧地抓着不放。 陆齐言睨着眼前的场景,没有表情,“乔启年,你胆子大了?” 声音薄凉。 乔启年抿了抿唇,“你真要她死,索性让她死在外边,我给她一枪,保证干净利落,免得脏了你的手,也脏了沈家。” 沈非瑜盯着叶禾冷笑了一下,“那还真是便宜她了。” 只是一枪而已,死得多痛快? “我改注意了,在我还没有玩够以前,会好好留着叶禾的小命。” 叶禾往后缩了一缩,准确地说,是往乔启年的身后缩了一缩,那张惊恐万分的脸蛋早就哭得脏兮兮,泪痕交错,黏腻着散乱的发。 湿漉漉的睫毛颤动个不停,她攥着他的衣服不松手,又用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乔启年,“谢谢你....” 声音非常微弱,听得出来,虽然害怕和恐惧几乎快冲破了头脑,但这句话是真情实意的,而且,很清晰。 乔启年冷眼瞪着已然丢了半条魂的女生,“你有病?谢我干什么,你应该谢他...” 她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陆齐言相处那么久,还不知道他这个人小心眼儿,活该她天天哭。 叶禾一个激灵,伏在地上,嘴唇发白,手指僵直地扣着地板。 “谢.....” 她对陆齐言却说得非常艰难,哆哆嗦嗦地没个人样。 陆齐言影影绰绰地靠在栏杆上,连瞥都懒得瞥一眼。 “口头上的谢谢有什么用。”他打断,“我更想让你用实际行动来谢我。” 乔启年听到此处,知道自己待在这里不是时候。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这个男人,上一秒置她于死地,下一秒践踏她的尊严。 38 http://.biquxs.info/

乔启年转身离开,却发现裤子被人扯住,他低头看去,叶禾。 “你别走...” 他真是服了,一出一出,好不容易把命捡回来,又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这个叶小姐呐.... “帮帮我...你帮帮我吧...” 她祈求着,“我害怕....” 陆齐言会折磨死她的。 乔启年顿了一顿,到底还是没有动恻隐之心,他依然不屑又冷漠,饶是那个女生看着再可怜无助,他也没有理由去帮她。 今天是十月十九,吴若沛让叶禾回房间好好待着她不肯,没有脑子又看 “嗤!”弓箭穿透身体声音,鲜血四溅。希尔瓦纳斯捂住嘴巴,眼泪直接就流了出来,弓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昨天晚上李察给泰兰德留下了一丝梦魇细丝后就离开了,并未清理狼藉的帐篷。结果被玛法里奥装了个正着,之后自然是鸡飞狗跳,一夜喧闹。甚至听说不明真相的伊利丹差点和玛法里奥打起来。 里面藏着那只比帆船还大的“鱼钩”,而且用经过魔法加固的钢线编织缆绳连接到外面。 山村里没有明确的时间,人们采用的还是古代沿传下来的天干地支计时法。 “你就傻把!你现在给他说了,要是他不放我们,那我们不就完了吗?”这个大哥很是无语了。 克尔苏加德的声音突然在阿尔萨斯的脑海中响起,阿尔萨斯看了眼提克迪奥斯,恐惧魔王也皱着眉头想着方法,没注意到阿尔萨斯看了过来。 就在它准备拍拍土换个地方的时候,两条巨龙在它背后悄悄的靠近了它,两条龙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在奇怪为什么会有魔兽在这儿,其中一条龙已经开始咏唱魔法了,看样子是打算将它生擒。 “这只有在双方实力差距非常大的时候才会这样。”楚云非常赞同林晨的说法。 等吕师爷惊觉,已然来不及阻止了,柳玉芙瞪着双眼,一丝血迹从嘴边溢出,身子缓缓的倒了下去。 “曼……曼儿……”夏子狂俊脸终于忍不住的溢出了一抹红‘色’,基本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的他,此刻也知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幸好,他们用午膳的地方是个雅间,别人根本不会看他们此刻的样子。 “哗,”周围的人以为陈云被击中了,但没有想到折扇穿过陈云的身体竟然没有倒飞也没有出现血迹,竟然是一个幻象。 我刚清空,就进来电话了,我一看是六鱼梦,我一想怎么他还给我打电话了呢?我直接接通了。 “徐大哥?哼,不敢当!”庄岚皱了皱眉,展抄这种人无利不起早,对他这么客气显然是有目的。 “有了它,我们可以从大殿返回大灵寺?”月姬刚才一直在寻找浑天门出口,想不到它竟然就在庄岚手中。 这一下,陈-云眼前一黑,惊醒过来,瞬间回到了现实当中,发现此刻依旧躺在九重殿的地板上,向四周瞅了瞅,哪里还有什么星空? “天生剑骨,怎可毫无威仪?”空中忽然出现的声音再一次开口。 “当然有区别!”闵佐的目光中不再是狂傲,而是无比阴狠的嫉妒,他刚才分明看出,光合术的业炁中夹杂着一抹暗影,而且庄岚的体表,有一道无形的炁障在护体,这些特征,绝不是光合术能做到的。 而阿史那云又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赶来了,趁热打铁,对着他一通指责埋怨。 韩秀峰不怕见贪官,更不怕见贪生怕死的官,就怕见徐瀛这种迂腐的官,连忙整整官服,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 39 http://.biquxs.info/

陆齐言却忽然把门打开了,迎着光亮,仿佛一副很美好的画卷摊开在眼前,连叶禾自己都很惊讶。 “要进来就进来,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制造噪音,很不道德。” 其实道德两个字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肤色几乎是到了病态白的地步,整个人散发着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气质,短短的黑发很温和地垂着,换去先前被血染脏的衣服,玉润冰清地套了件t恤,反而显得人更瘦更挺拔了。 只不过,手腕上缠着纱布,额头上也贴了一个小小的绷带,大概是因为昨天她的指甲还划到了他的脸。 叶禾又不愿意进去,她总觉得自己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于是陆齐言打算把门关了。 “你...好点了吗?” 她比他矮太多了,只能看着地面问。 他的手松开了门把手,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将陆齐言那零星一点的困倦问得消失殆尽。 “乔启年说...你快死了。” 于是他的脸又一下子就垮了,“什么鬼东西....” 叶禾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不安地攥着衣服。 “我快死了,这是乔启年和你说得,还是你自己猜的。” 如果办一个不会说话比赛,叶禾一定是冠军,而且很明显,肯定是女生自己在胡思乱想。 叶禾看着倒是挺难过,“反正很严重就对了,大家都说很严重。”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是陆齐言死了,这个世界应该会美好很多吧,至少她的世界会美好很多。 可她也不希望,这是自己的过失。 他将叶禾的脸抬了起来,挑了挑眉,“严不严重你看不出来?” 应该是严重的,他脸色的血色基本上都没有了。 叶禾端详了好一阵,然后有些自责地垂下眼睛,“陆齐言,你贫血了...” 陆齐言:“.....” “嗯,贫血了,要怎么办?” 叶禾很认真地想了想,“你要...吃糖吗?” 每次她不舒服或者觉得很疼的时候,苏菲娜会就哄着她吃点糖,但贫血是她现在没有办法的,她身上没有补血的东西。 陆齐言忽然没来由地笑了一下。 “喂我。” 现在的他,和昨天的他简直判若两个人,其实有时候,叶禾会觉得陆齐言对她还算可以,但只要那种难堪羞辱的记忆席卷上来,她就会一个颤栗。 她到底还是很怕他的。 叶禾带了一个小包,她低头,伸手翻啊翻,翻啊翻的。 终于翻出了两颗透明包装的水果糖。 陆齐言:.....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对此一言难尽,就好像在告诉叶禾,你觉得我会吃这种东西? 但是.... “你要不要吃?” 她仰起头,诚恳地问。 ... 皱巴巴地摊开在手心,白色的荔枝味,粉色的草莓味,添加的都是廉价的色素,但叶禾就是觉得味道很好,就是小时候的记忆。 陆齐言让她喂他,其实一开始,她以为他根本就不会吃。他从来都不会吃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很高,她需要踮起脚才能靠近他的唇,手在那一瞬间又犹豫了一小下。 叶禾温温吞吞地开口,”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在给你喂毒...” 一个因为划伤陆齐言就被钉在危险名单里的人物,现在却踮着脚给他吃糖,如果被这里守着的保镖看见,肯定会触发警报的吧.... 陆齐言:”........” 他将糖直接丢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又甜又劣质的水果味在齿间蔓延开来。眉毛轻轻皱了皱,”不好吃。” 叶禾”哦”了一声,对他的评价也不意外了。 陆齐言忽然单手搂住了叶禾的腰,”过来一点。”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俯身,咬了咬她的唇,仿佛灌入了一颗甜甜的荔枝,硬硬的。热热的。 陆齐言拍了拍叶禾毛茸茸的小脑袋,”还给你,自己吃。” 她的脸颊渐渐变成了粉色,像发烧一样烫。对比陆齐言的苍白,她现在看上去显得非常红润,应当将这种红润分他一点才是。 一个晚上,陆齐言的脾气好像变好了,也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叶禾在心里偷偷摸摸地感慨,果然还是那块小瓷片比较厉害。 保镖终于发现某个女生乘人不备溜了上来,横了一下眉眼,刚想警告一句,”你最好离陆少远一点。”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还缠着纱布的陆先生正倚在门口,和叶禾...? 他很有眼力价地当做没有看见。 糖果在嘴里化开,她将手负在背后,一本正经,”我要下去了。” 陆齐言没让她走。 越看,就越觉得叶禾这张脸紧巴巴的,陆齐言知道,他受伤以后,肯定有人说了她什么,连看他一眼都得偷偷地才行。 他揽起她的腰。进房间,将门关上。 叶禾的脑子有些发懵,还没反应过,就已经被丢到床上了。床单被褥全都被换掉,散发着洗衣液很馥郁的味道。 ”自己送上门来,你最近的胆子真的大了不少。” 叶禾一个激灵,声音弱弱地开口,”那……那我现在走还不行么?” ”不行。” 果断而干脆。他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与其让叶禾在外面惴惴不安,看人脸色又想些有的没的,不如就让她待在这里。 这个女生脆弱又玻璃心,一个眼神,一个稍微说重了点的话,就会让她难过内疚很久。 她应该是很自责的,不然也不会站在他的门口,想走又不愿意走,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叶禾坐了起来,目光落在陆齐言的手腕处,那里缠了薄薄的一层纱布,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得到血迹。 她咬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喃喃地问道,”疼吗?” 这点程度而已,并不在陆齐言的疼痛范围之内。 他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睛,忽然觉得有点困,轻呼出凉凉的气息,他如一片羽毛似的陷入洁白的被单里。 叶禾却在心里有了答案。 肯定很疼。他都不想说话了。 ”陆齐言……”有些哽咽地喊了喊他的名字,想去扯扯他的衣服,又僵僵地把手又收了回去。 叶禾的睫毛跟着颤了颤,”对不起……” 还是没有回音。 陆齐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啪嗒啪嗒。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 善良又心软的人果然容易比较吃亏,至少他给她带来的伤害远不止一道疤,可他从未道过歉。 更何况,错的也不是叶禾。 陆齐言意识到不太对劲,这才睁开眼起身,皮肤苍白到了分外清透的地步,眼角下的泪痣似乎都明显多了,看到他这样,叶禾鼻子更是又酸又红。 哭了? 他捧着她的脸,无奈地将她的眼泪一一擦去。 兔子急了会咬人,陆齐言并不在意流点血,受点伤。就当被叶禾咬了一口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 比起计较这种事,他更想去计较别的。 ”如果你划伤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也会这样难过自责么?” 叶禾点头,当然会的,她从来都没做过什么危及别人生命的事。 ”嗯。”陆齐言沉了沉眼眸,”在他们面前这样哭过没有?” 她又诚实地点头。 小时候,她擦窗台,不小心把花盆推了下去,幸亏只是二楼,没有砸到人,只是溅起来的碎片划伤了邻居小米的脸,他被送到医院缝了三针,外婆带着叶禾去医院赔礼道歉,她站在旁边。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真以为小米快死了,哪怕小童的父母反过来安慰她,哪怕小米缝好针,活蹦乱跑地对着她一直在做鬼脸,叶禾还是一直在哭。 她真担心自己害了他,就像现在她担心她害了陆齐言一样。 ”好。”陆齐言听叶禾颠三倒四地说完,继续擦着她的眼泪,”以前可以。以后不许。” 双眼像是充了水似的漉漉,睫毛上依稀还夹着泪珠,叶禾抽噎着,”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她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包括眼泪。 其实昨天,叶禾只是太害怕陆齐言那个样子,所以下意识拿陶瓷片划了他一下,说不上什么故意不故意,如果在阿sir看来,她的举动完全可以是正当防卫。 陆齐言没有什么大碍,但不知道叶瑜他们给叶禾洗了什么脑,她一心觉得自己可他害惨了,内疚自责到了极点。 再加上他这脸色随随便便就这么一个苍白,她就更笃定这种想法。 ”陆齐言,是不是很疼……” ”你都不知道你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我昨天,昨天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他微微启唇。想要说点什么,一个”我……”字堵在喉咙,叶禾又陷入”自己真是个罪人”这种境地里无法自拔,眼泪擦也擦不完。 对于”要怎么证明其实我没事?”这个问题。显然有点伤脑筋。 不如就简单粗暴一点。 于是,一个绵绵密密的吻,从一开始的慢慢的到后面攻势愈发强烈霸道,叶禾觉得陆齐言的力气越来越大,体温也越来越高,他好像想把她一点一点地,融入骨子里。 后来他停了下来,叶禾这才有喘息的机会。 40 http://.biquxs.info/

“我没事,所以……”他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别哭了。” 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陆齐言,好像被吓到,又好像不太相信。 他挑了挑眉,“看你这样,是还想让我继续证明?” 要怎么继续证明..?.叶禾咯噔了一下,再傻也反应过来了,她这才僵僵地摇了摇头。 陆齐言脸色是差了一些,但这不代表他真的很弱,整个别墅里会觉得他虚弱的人,估计也只有叶禾。 饶是受了伤流了血,一个人单挑几个壮汉都不是问题,陆少要真和个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那么沈氏也不用混了。 叶禾爬起来,“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反正,没有事的话,她的负罪感也不会那么重。 陆齐言倒也没有拦着她,只是很惬意地拿了个枕头遮住了脸,“要走就快走,从现在开始,我倒数五个数,数完以后还没有走,后果自负。” 语气虽然松松散散,但后面四个字刻意被强调拖长,吓人的效果非常之好,叶禾腿一软,几乎要从床滚下去。 “五...” 真的开始倒数了。 “四.....” 没有任何犹豫,女生慌慌张张地溜之大吉。 苏菲娜没有在别墅里找到叶禾,以为她趁乱跑了,心里大惊,本来在犹豫要不要通知保镖,结果看见她好端端地从楼上下来。 她先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忽然又冒出一个想法,果然还是很乖的,换作是旁人,说不定真的逃了。 不过,也许是怕了,不敢动那种念头。 乔启年彼时正坐在地上,试图修复那个被叶禾打碎的陶瓷瓶。 光和影勾勒出一个极为安静沉默的轮廓,那方狼藉好像形成了一道结界,只剩下他和一地碎片。 错落着地摊开,乔启年无从下手,又不愿放弃,他并不擅长这种东西,只能按照网上的步骤一点一点去学,因为碎的不仅是一个花瓶而已。 每拾起一片,他的脑子里就闪过陆齐嫣的身影,她似乎在对他笑,逆着光,还拿着一大束向日葵,如天鹅一般,骄傲的,恣意的,漂亮到了极致。 他和予宁是一起被带回陆家的,那个时候,他们才只有十岁。 乔启年第一次清楚见到陆齐嫣的时候,是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她在花园里扯了一大把向日葵,往陆齐言的帽子里胡乱地塞着,大呼小叫着,“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 陆齐言一直在笑,笑得非常好看,他身上都是向日葵花瓣,明黄灿烂的颜色藏匿在一片瓷白的肌肤之下。 那对兄妹生得令人羡艳的容貌,仅看一眼,便无法忘怀。 苏菲娜那个时候也不过才三十出头,笑盈盈地对乔启年说,“分不清谁是谁吧?少爷和小姐是双胞胎。” 这句话他一直记到现在。 没了陆齐嫣的陆齐言是不完整的,他曾经对他说过,“启年,我好像少了半条命。” 那是在非若的墓碑前,下了很大一场雨,陆齐言撑着伞,一身孑然的黑色,孤独得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他还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的面容,再没什么比那个更薄凉落寞。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无法脱离彼此而存在,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就像并蒂芙蓉,其中一朵枯萎,另外一朵也活不长的。 陆齐言不是芙蓉,他失去了半条命却必须要活着,生而为人,有时候很残忍。 乔启年不想要这个陶瓷瓶也变得不完整。 他闭上眼睛,沉了一口气,手在那一瞬间跟着颤抖了一下,碎片划到了食指,落下了一滴血。 这般锋利,也难怪叶禾能伤到陆齐言。 他坐在地上,随意处理了一下伤口,继续和碎片打交道,又忽然发现好像少了点工具,于是他略有些烦躁地喊了喊助手k。 k似乎不在,因为很久都没有回应。 直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你是不是需要这个?” 不是k的,乔启年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抬起头,果然是那个女生,叶禾。 他对她依然没有好脸色看,默不作声,更没要她手里的胶水。 叶禾垂了垂睫毛,“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这胶水在她手里躺着,自讨没趣得很。 厨房熬了营养粥,所有的食材都是有利于补血和伤口恢复的,要不是苏菲娜给她盛了一碗,叶禾就算是饿着肚子也不会厚脸皮去吃,那都是专门为陆齐言准备的,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微妙。 “苏菲娜,那个花瓶对陆齐言来说,很重要吗?” 叶禾忍不住问,或者说,对乔启年很重要吗? 苏菲娜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良久,她点头,“很重要。” 嫣儿小姐十四岁那年,心血来潮要报一个陶艺班,那是她的毕业作品。 叶禾抿抿唇,握着勺子的手愈发变得不安,“我弄坏了,要怎么办...” 她叹口气,“你就不要管了,坏就坏了吧...” “苏菲娜,你昨天说,是很特殊的一天,为什么...” 现在才反应过来吗?苏菲娜摇了摇头,“不要问这么多了。” 叶禾其实什么都不知道,陆齐言也没有和她说过,很多事情也不能怪她。 “陆少以前不是这样的。”苏菲娜擦着桌子,大理石反射出她脸上的纹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忍不住轻声感慨,“他很好,一直都很好的。” 却没有人听见。 ** 温哥华。 叶禾这一睡,便是两整天。 在那两整天里,是一个又一个缠联在一起的梦,她被梦境环绕,在梦里,她见到了外婆,颉佳,还有…陆齐言,从五岁,到七八岁,再到现在,她不知不觉就这样回顾了好多好多事情,多神奇? 她这么多年,好像全靠一场梦境记录着,或者说,那不是记录,而是那些回忆太过难忘,可偏偏,就是在这样的错综复杂里,她竟睡得很安心,至少是这几天最安心。 醒来的时候,叶禾很意外地发现陆齐言在床边,更意外的是,他也在睡觉,而且睡得很沉。叶禾懵懵懂懂爬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清晨六点整,温哥华刚刚天亮。 鱼肚白藏着半个初日的轮廓,天空是氤氲的蓝,薄凉的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吹起缭绕的白纱,微薄的日光斑斑驳驳撒在羊绒毯上,也跟着静默地扫在陆齐言的脸上。 叶禾愣愣地看了很久,待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确认陆齐言在睡觉的时候,她没忍住盯着看了许久,眼前好似一幅漂亮的画卷,宁静,和煦,足够惊艳。 细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黑发白肌,睡容宁静,她仿佛看见了dvd中的少年。 时间似乎倒退了十年。 陆齐言其实满打满算打了她快十岁,不过因为他这张过分出众的脸,倒是看不明显。 叶禾盯着他愣神,直到陆齐言动了动。 她才赶紧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想了想不大对,索性下床,结果脚还没着地,人就被拉了回来。 “这么能睡,你是猪吗?” 清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沙哑的,竟还夹杂着一点奶里奶气的抱怨。 叶禾在心中嘀咕,喂喂喂,她起的比他要早好不好,明明是他比较能睡。 “睡不好。”她小小声反驳,“你不也睡到现在。” 陆齐言这下真的醒了,他斜眼看着她,冷声道,“要不是你怎么叫也叫不醒,我会闲的无聊睡觉?” 睡觉是人体正常机能,怎么就闲得无聊了。 不过叶禾也意外,她居然半点都没有感觉到,按照陆齐言的个性,如果她不醒,他有的是办法要她醒。 或许…..他良心发现,放她好好休息了? “太累了,在学校那几天我都没怎么合过眼。” 还长途跋涉飞到温哥华,一到温哥华就被陆齐言丢到浴室,二话不说就生吞活剥,睡着了也不安生,脑子涨涨的,五花八门的事全都和放电影似的往脑袋里挤。 陆齐言伸手,摸了摸叶禾的额头,她一惊,下意识想躲过去,但又意识到这样他肯定要不高兴,便乖乖地要他摸了。 “还行,至少退烧了。” “啊?” 她发烧了吗? 陆齐言哼了哼,“只是低烧而已。” 叶禾也摸自己的额头,凉凉的,完全没有发烧的痕迹,“那没有事。” 她身体一向挺好的,低烧在她看来就和没发烧一个样。 睡了那么久,自然是有点饿的,不过叶禾也不好意思说自己饿了,掀开被子,想下床,也不知道管家会不会好心,准备点面包干粮充饥。 陆齐言就这么看着她没什么力气地下床,穿衣,一副“我要看你怎么折腾”的冷漠脸。 叶禾确实晕晕乎乎的,想来是睡多了,一个不小心腿一软,就坐到地上。 “真是有够蠢的。” 陆齐言果然冷嘲热讽。 他看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弹枕头,百无聊赖地就好像是在看小丑出丑。 温哥华气温比较低,叶禾从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过来,没带其他换洗衣服,那会儿她都被吓傻了,哪里有闲情逸致,又不是来旅游。 所以大早晨穿着还有点冷,陆齐言上下扫了她一眼,“滚过来躺好,要是冻出感冒来别指望我给你找医生。” 41 http://.biquxs.info/

于是叶禾只能乖乖过去躺好,卧室的床其实又大又软又暖和,再多待一会儿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蜷缩在被子里,陆齐言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伸手,还挺温和地摸了摸她额前的发,“一会儿要人把早晨送上来。” 他看着她那双眼巴巴又清亮纯澈的眸子,知道她饿了。 叶禾张了张瞳孔,略有些感到受宠若惊。 “还有,吃之前去刷牙洗脸。” 说到这里,陆齐言翻了个身,又恢复了非常符合他个性的嫌弃,虽是如此,叶禾还是觉得意外。 至少他现在没有那么可怕。 “对了。”叶禾微微张口,“吃完饭以后,我有件事想说…..” “我知道。” 他闷声回答。 “诶….” “按照你这种又没种又犹豫又拖沓的性子,要解决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陆齐言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 叶禾这下没出声,确实,好像也是句实话来着。 其实早在她睡着的时候,陆齐言就翻过她的手机了,她的联系人很少,消息列表非常干净,不是女生之间的话题就是上课,考试,去食堂吃饭的琐碎日常,只有一条短信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条短信匿名,语气却百分之百的威胁,“如果敢说出去,你的下场和她一样。” 说出去什么,又是什么下场,和谁一样? 陆齐言蹙了蹙眉。 很简单的,不过就是要乔启年去一查,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号码的主人。一个叫程颢的男生。 乔启年又告诉他,最近在叶禾的学校,有个女生自杀了,那个女生偏偏就是叶禾的室友。 叶禾的生活很单调,她没和他说过,但是陆齐言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他只是懒得插手。随便找一找寝室的聊天记录,大概就能明白事情的期因后果。 这个程颢,大概仗着家里有点势力,便以为自己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他在三年前就有过案底,那会儿还没有现在夸张,哦,当然一个把前前前女友打进医院导致人家报j这种事,也有够恶劣。 有这样的案底,至少说明他本人就有暴力倾向,说不定疯起来也干得出杀人放火的事。 本来他做了笔录,都被洗清嫌疑了,却又太过自信,也太过嚣张,误以为叶禾一个女生不敢把他怎么样便放话威胁他。 殊不知叶禾也不是没有人保护的。 陆齐言只想冷笑一声,真有趣,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除了他以外的人,看她好欺负。 乔启年很快就把事情处理妥当,于是叶禾睡一觉起来,该解决的差不多都解决了,她只需要回学校,好好念书,剩下的交给阿sir们就好。 当然,这些这个女生也不是很清楚,陆齐言没有明说,她只是依稀觉得….看陆齐言的表情,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他和她说,不用管。 不仅是不用管,也不用觉得害怕。 有他在的。 ** 她在温哥华待了两三天,就跟着陆齐言回国了,也不知道他确实就打算要回去,还是因为她提前。 不过很大原因应该是前者,叶禾可不敢往自己脸上帖金,陆齐言确实一回国就去公司,压根没空搭理她。 叶禾在陆宅休息几天,回学校,到学校的时候,纪璇大惊失色地拉着她要说一件很恐怖很重要的事。 雅薇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杀人凶手居然是程颢!据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开展调查,可能一方面是因为雅薇的父母不甘心,另外一方面是因为疑点确实很多,总之,查到后面,竟然查到了程颢身上。 雅薇出事那一天,他们有发生过口角,雅薇从小被父母宠着脾气难免大小姐了点,于是便给了程颢一巴掌,这激发了程颢骨子里的暴力倾向,以及,他是离异家庭,父母虽在物质上极大程度满足他,但是却给不了他家庭的温暖和教育,于是他本人的个性便是有缺陷的。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程颢没控制住自己,在和雅薇发生争吵的过程里,一狠心,就将人掐死了。 又伪装成她自杀,将她抛尸河里,这也就是为什么雅薇的脖子有痕迹,以及经过她指甲里的血液dna检测,是程颢的。 证据确凿,令人不寒而栗。 说起这些的时候,纪璇都快哭了,好在学校给她们都换了寝室,还考虑给她们一人一笔精神损失费。 叶禾也是懵的,果然,是程颢。 人怎么可以怎么狠心歹毒? 他看起来分明很友善和平,那样一张英俊的皮囊,又干出那样可怕的事。 连雅薇这种从不逆来顺受的性格的人,都会出这种令人绝望的事。 那她呢…. 陆齐言会不会有一天看她不顺眼, 陆齐言会不会有朝一日也看她不顺眼,要置她于死地? 不会的,对吧? 这次如果没有他,那么叶禾的处境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是要感谢他的。 叶禾抿了抿唇,心思乱乱的,脑子也混沌。 纪璇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不想的,可是….人已经不在了。” 是啊。 人都不在了,那么一个鲜活的生命。 真可惜。 ** 雅薇的事好似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消失,那种笼罩在人们心里的恐惧感好像也一点一点减弱。 人皆如此,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痛苦总能抚平。 班里在一个月后组织了一次班级团建活动,本来很早就要准备的,因为雅薇,大家的心情都不算很好,于是便一直搁置,直到快到冬天,才重新提上日程。 他们要去的地方叫月牙山,照例是远离城市的郊区,考虑到大家的安全,班委基本都会考虑景点,而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野外。 叶禾小时候和外婆也住在山沟子里的小村庄,那里有好多的桑叶和棉花,特别漂亮。 她听到月牙山的那一刻,眼睛也瞬间跟着亮了。 如果没有记错,那里离舟崇县很近,只隔着一座不算高的山头,就是她和婆婆一直生活的地方。 她想回去看看了。 当然,陆齐言不会答应的。 晚上,叶禾洗过澡,在卧室收拾东西。 洗面奶,毛巾,保暖贴,手电筒.... “后天才去,这么早就开始准备?” 陆齐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倚在门口,垂着一双秋瞳剪水似的眼睛,正看着地上摊开来的衣物。 叶禾阵阵心虚,手心发汗,嘴上却说着,“我们要去野炊,露营,想想就觉得很好玩,所以有点忍不住要早点收拾。” 她故意将这句话说得很轻快。 他笑,然后和她一并坐在地上,“叶禾,如果我临时反悔,不让你去了怎么办?” 她的指尖瞬间变得有些冰凉,“你答应过我的...” “嗯,我是答应过你,但我这个人一直都很言而无信的....”陆齐言捧着那张微微苍白的脸。 “你不是的。”叶禾尽量让自己镇定,不要露出破绽,他真的会一眼就看穿,“我知道你不会反悔..” 她的声音很轻,“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事都做到了。” 比如,程颢那件事…. 陆齐言勾出一个清浅的笑容,“那就让乔启年多派几个人跟着你。” 叶禾低头,咬了咬唇,“我不会跑的。” “我知道你不会。” 他的语气很平淡。 “大家都是去玩的,就我要被保镖盯着...” 叶禾将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里,看着分外失落。 她平时一直都很听话,算下来,他其实也没有几次满足过她的愿望,基本上都是不许,不行,不准,于是双泛着小心翼翼光芒的眸子,瞬间便会黯淡下去。 这样一想,陆齐言忽然觉得小姑娘平时被他欺压到委屈得不行。 也才那么大,就是一小孩儿。 “真的很想去玩?” 叶禾点头。 “那就玩得开心一点。”陆齐言掐了掐她的脸,“不让人跟着了。” 答应了吗? 叶禾甚至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想到陆齐言现在这么好说话。 她理应是要做点什么哄他高兴,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讨男人欢心,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举动——搂住了陆齐言的脖子,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唇角。 “真的吗?”叶禾的眼睛亮亮的,“不让保镖跟着。” “假的。”他索性抱住了她的身体。 “不,你说是的那就是,你就是答应了对不对。” 她难得像只小猫似的主动腻着他,声音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一个条件,如果回来看到你少了一根头发丝,这个后果你本人自己承担。” 她没有出过远门,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更没有野外经验,和同学又不太熟,吃了亏也只能自己忍着不敢说。 他不是怕她跑,是怕她被欺负。 叶禾很爽快地点头,“好,我又不傻,肯定不会少胳膊断腿地回来啊。” 不傻吗? 陆齐言将她额头前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温热的气息贴着她的红彤彤的鼻尖,“跟谁学的,刚才占我便宜?” 她想了想,支支吾吾地开口,“不是...跟你学的吗?” 陆齐言:“....” 他直接将人抱到床上,这是第一次在叶禾的卧室,她的床单永远散发着一种奶香味,是她平时涂的宝宝霜。 这种味道很致命,直勾勾地刺激着男人的神经末梢,血液在那一瞬间涌上了心脏,他贪婪地想要全部占据。 42 http://.biquxs.info/

到了这种时候陆齐言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叶禾承受不起这样疯狂的入侵,一个痉挛,感觉自己要被急速奔流的瀑布冲刷下去。 她咬着唇,捂着眼,却被一一拨开,他就是让她直视着自己。 叶禾想哭,眼睛涩涩的,但又总是掉不下眼泪,好像到了关键时刻,就会被涌上来的一波一波的电流生生堵回去。 她在他的臂弯里醒来,身上黏腻着的汗水都未干,他也一并被她弄醒,顺势又吻住她的唇,叶禾呜呜咽咽地说着一些话,陆齐言并不打算听。 大早上的生理机能最是活跃,解决掉需求人才会比较清醒。 当他掐着她的腰,不知第几次用力的时候,叶禾终于哭哭啼啼地哀求着,“我要...要上课的...” 陆齐言咬了咬她的耳垂,“今天不去。” 她疯摇着头,“不行不行。” “今天一次性补上后面三天的量,我让人给你去请假。” 叶禾几乎快哭到没有力气,在他怀里不断地哆嗦着,“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没有这么容易死。”陆齐言根本就不理会她的眼泪,“卖力的是我又不是你,小叶禾乖乖跟着我就好。” 她不喜欢他的卖力。 “等回来以后不行吗。”叶禾红肿着眼,婆婆娑娑,委委屈屈地看着陆齐言。 他擦去她的眼泪,“不好。” 叶禾几乎一整天没有下床,她窝在被子里哭了一会儿,又睡了一会儿。 直到天黑,她才勉强支撑着力气,软着腿下来,肚子好疼,哪里都疼,身上到处都是一些不堪的印记。 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陆齐言今晚不会回来,他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宴会。 有时候,叶禾真的觉得他不是正常人,在这样弥长持久的一场战役里,他的精气似乎并未受到任何损害。 临走前,还咬了一下她的唇,妖娆的气息似乎萦绕在他的脖颈处,连空气粒子都变得分外致命。 叶禾闭上眼,知道今晚她得做出打算。 她知道自己是逃不了的,但她就是想回去看看,回到舟崇县,看看婆婆,看看颉佳,看看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几天,不,一天,一个小时都行。 月牙山离舟崇县并不远,但路途还算麻烦,尤其是叶禾又偷偷背着陆齐言,更加不敢明目张胆走“正路”,翻过这座山,坐几个小时的火车,是最好,也是最隐蔽的打算。 这样比较不容易被发现。 手机的电量很足,钱包里也有不少现金,衣物基本上都是方便活动的,除此之外,还有证件,水,食物,一些药包,陆齐言给过她几样值钱的东西,她也一并带着了,到时候有需要还可以卖掉。 叶禾还提早搜一搜月牙山周边的地图,以免真的迷路。 一定要回去看看,哪怕就一眼,她知道错过了这次,或许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陆齐言不会要她回去的,他甚至提到那个地方都会皱眉。 ** 学院包了很多辆大巴车,七点钟准时发车去月牙山,叶禾和纪璇坐在一起。 车上的同学们看上去似乎都平淡如常,若无其事,大家甚至还一起在车上面分东西吃,好像雅薇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 车上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的氛围一直延续到下车,三个小时以后,到了月牙山,刚刚好是中午。 辅导员和导游,以及一个经验丰富的野外生存爱好者给大家科普了周边环境,注意事项,又叮嘱他们注意纪律,不要分散行动,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 欢呼声随着一声“解散”奔涌了上来,山谷里全都是学生们分外喧嚣的动静,瞬间便让这个平时鲜少有游客光顾的景区变得生机勃勃。 叶禾和几个同学在草坪上摊了一张桌布,架起了烧烤架,烤肉的烤肉,吃零食的吃零食,煮泡面的煮泡面。 他们看上去都是有这种野外经验的,玩起来也得心应手,叶禾一边张望着有什么地方可以溜,又在心里默默地盘算时间,一边心不在焉地和他们一起打牌。 太阳快落山之际,陆齐言给叶禾打了一个电话,幸亏,她还没有打算跑。 这个时候身边摇曳着篝火,大家都围着篝火在唱唱跳跳,他听见叶禾这边热热闹闹,什么也没问,只是让她注意安全。 “不想玩了就和我说,我让人去接你,把地址发过来。” 叶禾回答道,“我和大部队一起回来。” 陆齐言似乎并未怀疑,“嗯,就这样吧,挂了。” 她和他道了声再见,就把电话关机了。 那一瞬间,手心出汗。 叶禾实在不是一个怎么会掩盖自己情绪的人,尤其是她在心里盘算着一件很令人惴惴不安的事情,仿佛要做亏心事一般,表情显得更加心虚和心惊。 连班导都一眼看出来了,特意上前关照,“叶禾,是不是不太舒服?” 她本就对她格外留意,现在对叶禾而言,反倒成了麻烦。 幸好有请专业的医疗团队,就怕学生出意外。 “我有点冷。” 叶禾咬唇扯出一个在她看来,不怎么蹩脚的谎言,班导松一口气,也全然相信,直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 “帐篷都已经支好了,累了可以早点休息,实在觉得冷就去篝火旁边坐一会儿,别在这里坐着,风大。” 叶禾很听话地点点头。 班导这才放心,忙着去照看别的学生。 纪璇百无聊赖地拨弄火把,“我查了一下,月牙山彻底天亮大概是凌晨五点,那会儿估计会专门有人爬起来看日出,你要不要先去睡一觉?” 叶禾的手本是冰凉的,听了这话,才渐渐软和了一些,“好的。” 也就是说,她大概有了一个时间方向,在众人起来之前,她得离开。 “如果明天我没有醒,不用特意叫我,我可能是累了,想多睡一会儿。” “嗯嗯,你去休息吧。” 纪璇完全每当一回事。 叶禾没再多说什么,她找了一支不起眼的小帐篷钻了进去,她也想好好睡一觉,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直到外面吵闹的声音渐渐消下去,她的脑子还是很清醒,并且越来越紧张。 懵懵不知过了多久,好似睡着又好似没有,待天似乎是有些深了,叶禾这才在黑暗里睁开了眼,她估摸着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是零点左右。 她好好琢磨了一下纪璇那句不经意说出来的话,又怕过会儿自己真的犯困,一睡反而睡过了头,所以打算干脆不睡了,再过两个小时就动身,她怕拖得越久,就被发现的越早,也更容易被找到。 不管了。 她真的要回去看看,哪怕陆齐言生气,她也可以先斩后奏地告诉她,她只是回去看看,并不是要逃跑。 想到这里,叶禾忍不住苦笑。 谁又知道呢。 说不定自己的潜意识里,还是想离开的吧,所以才会这样铁了心地极端,不然她稍微对陆齐言主动一些,他的心情兴许一个还不错,便要她回舟崇县了。 他有时候对她是还可以的,只不过是更多的时候,他逼着她做那些不爱做的事。 叶禾不喜欢。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到了最后,叶禾的脑子里似乎只剩下滴滴答答指针转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似乎都快麻木了。 她从未熬这么久的夜,小心翼翼钻出帐篷的时候,腿都虚得在打颤,在黑暗里摸索到了自己的包,她沉了一口气,好了,是时候离开这里。 叶禾一开始都不敢开手电筒,生怕学校的老师发现光亮,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动静微乎其微,偶尔只有簌簌的风吹声。 十月下旬,山里的温度要更低一些,幸亏她身上还披着班导给的一件衣服,罢了,现下脸皮厚一点倒也无所谓,就这样穿着走吧,到时候也容易混淆。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似乎觉得已经离开那片范围,这才打开手电筒,手机开机。 很好,电量几乎还是满的,而且,陆齐言并未给她发过什么消息,也没有打电话。 叶禾松了一口气,她打算离开月牙山,然后拦一辆车,直接去火车站,买最早的车票回外婆的家乡。 可山里的信号不大好,导航也不大灵光,现在是凌晨三点多,还要一会儿才天亮。 叶禾又怕天亮了也容易被发现,不如趁天黑多走点路,到日出的时候,她都走远了,想追上来估计也晚了。 鞋子踩得全都是泥印子,她一整个晚上没有睡觉,精神也飘飘的,不过还算清醒,毕竟高度警惕的时候,不容易犯困。 唯一让她坚持下去的,无非就是一个念头,她马上就可以去看外婆了。 她被葬在舟崇县最北边,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去打理过了,她在天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冷,会不会孤单。 叶禾的脑子里忽然闪过昨天晚上的画面,他将她的发很温柔地别到耳朵后面,又想起那天他擦着她的眼泪,告诉她没有事。 叶禾停下了脚步,她不知怎么的,鼻子有点酸涩。 43 http://.biquxs.info/

但画面陡然一转,又是那夜陆齐言单手将她拎在四楼的阳台之外,任由她哭喊求饶,也是一副仿佛没有听见的模样,他依然轻描淡写地倒数着,三,二,一,将她逼到绝路。 他说,叶禾,我数到三就松手,好不好? 叶禾一个激灵,又开始发抖。 这些记忆她都想忘掉。 叶禾加快了速度,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和来时的平坦截然不同,她有点害怕,又迟迟等不到天亮,仅凭着手电筒的光,她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方向。 陡峭的山路,狰狞的岩石,越来越寂静,越来越阴冷,似乎总能听见、看见不明生物的动静,比如风咆哮起来很像野兽,错乱的树枝很像人枯槁的手臂。 最糟糕的情况是,叶禾不小心落了空,直接从半山腰掉了下去,山坡不高,她除了觉得很疼之外,不过就受了一点小伤,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叶禾不敢再往前走了,她抱着膝盖,疼得眼泪眼泪一直往下落,现在哭也没什么用,哭了一会儿,她擦干,静静地等着天亮。 大概到了四点多钟,太阳隐隐约约的升了起来,乌黑一片渐渐变成了朦胧的蓝色,叶禾知道过会儿肯定会有很多人打她的电话,索性拔出电话卡,扔在地上。 这下好了,所有的后路都堵死,她必须要离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叶禾从天蒙蒙亮的时候,一直走到大中午艳阳高照,又从艳阳高照走到了太阳缓缓西降。 她不知道学院那边到底是什么动静,丢了一个学生,估计乱成了一团,也不知道陆齐言是不是会很生气。 这些她都不管了,她只知道自己再走不出去,可就真危险了。 手机的信号彻底阻断,也快没电了,导航根本就没有用。她只凭着全然白痴的方向感,乱走一通,越走,便觉得越不对劲。 好在,希望几乎快灰败的时候,叶禾见到了一个人! 那一瞬间,她几乎快要哭了出来,精力仿佛有往回升了几厘米,她不顾膝盖的疼痛,朝着那个人的方向小跑着。 那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简朴老实,他的口音有些别扭,应当是本地人,后来叶禾才零零碎碎地听明白,他是附近一村落的农民。 叶禾双手合十,态度诚恳地祈求着,“叔叔,您能带我出这座山吗?” 她原是想问个方向,可自己太笨了,哪怕问出了方向说不定还是会走错,索性只能厚着脸皮让人带路了。 来时的路她倒是记得清楚,那条路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但她就是不会走,不然也不会迷路了。 她只能和大叔比划着,大叔四处环绕了一下,有点为难,“这一会儿,山路不大好走,而且马上就要下雨了。” 可是,天也快要黑了。 叶禾咬咬唇,不知道要怎么办? 大叔估计看她浑身狼狈,也可怜,想了一会儿,对她说道,“出去的路我不熟,我不晓得你是从哪儿过来的,但是我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你要不然跟着我回趟儿村?” 叶禾犹豫了一下,“那...你知道西郊火车站吗?我可以直接从你们的村子去那里么...” “这个我知道,虽然咱们村没有直达的小车,但你可以坐张四家里的货车去镇上,他们家经常去镇里头做生意,货车一天天地往返,到了镇上,你就知道咋去火车站了。” 叶禾不认识什么张四,但这人应该也和大叔一样是个村民,她听说有法子可以去西郊火车站,整个人似乎都看到了希望。 “小姑娘,你跟我回是不回,不回我可就走了。”说罢,大叔扛起一大捆柴。 “好。”叶禾捏紧了书包带子,跟在他身后,“我跟着您。” 大叔一路上都在问她问题,什么多大啦,是不是在念书,听着并无丝毫恶意,无非都是上了年纪,爱扯东扯西。 叶禾也很诚实地一一回答。 他转过头,对着她笑呵呵,“挺好的。” 没过一会儿,便在前面看见了一个村落的轮廓。 叶禾这才知道,自己那一走,就走了好远,直接走进了月牙山深处,不属于景区范围,幸亏,她遇到了附近的村民。 大叔姓黄,他让她喊一声黄叔,叶禾本想谢谢人家,可又真的不敢随便动身上的钱,不是她小气,是她身上总共就这么紧巴巴一点钱,她以后还得生活,所以只得将书包里一些吃的喝的分给刘家院子里的小朋友们,算得上感谢了。 小村庄很封闭偏僻,四面环山,看上去又不像是月牙山,更像是月牙山附近那些连绵起伏,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群山。 黄叔的老婆也姓黄,两口子善良好客,哪怕是对叶禾这种外来的陌生人都非常热情。他们村里的人本都是喝自家井水,又怕她觉得不干净,还特意去买了好几桶纯净水来招待叶禾,晚饭也比平时丰盛得多。 知道她一个小姑娘在山里迷了路,要去坐火车,吃了饭便去和隔壁张四家里交待了几句,张四答应得很是爽快。等一切都妥当,黄婶还去小卖部给她买了不少吃的,非要叶禾带着走。 她不好意思拿,毕竟人家只是老老实实的农民,她又在这里吃,又在这里喝,还蹭别人的车,已经很感激了。 黄婶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她听话又懂事,长得也白净,她看一眼就喜欢,和自家闺女似的,用不着客气。 还说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她年纪小,她理所应当是要多关照一点的。 叶禾的眼眶一红,心里想着这份恩情肯定要记得,不能忘了。 大概到了晚上七点多,她在黄家门外听见了货车开进来的动静,又听见粗犷一声,“黄老二,你家是谁要去镇上来着?” 叶禾将书包背好,知道自己差不多该走了。刘家夫妇一路送到门外,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上车之前,她还对着他们诚诚恳恳地鞠了两个躬。 司机师傅大概就是张四,也是一副很普通的农民样,长年暴晒,皮肤黝黑,身上隐约还有泥巴印。他并未直接发车,而是透过车窗和黄叔攀谈了几句,用的是当地方言,叶禾没怎么听懂,只看见张四本是笑着着,后来越说越着急,唾沫横飞到她坐在旁边,忍不住一个激灵,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又发生了什么。 最后,张四似乎是说不过黄叔了,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又拿出了几张钞票,然后才踩上油门。 叶禾有点不安,但一想到过会儿就会到镇上,到了镇上就有车去火车站,她便又看见了希望。 车开半路,张四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随意和她聊了起来,她听得勉勉强强,大概是在问她今年多大了,在哪儿上学,家里几口人之类的。 不知道为什么,叶禾不是很愿意开口,张四后来大概也看出来了,笑呵呵地并不怎么介意,只是告诉她,去镇上的路有点远,可以先睡一觉,醒来就到了。 叶禾确实没有好好休息,没过多久真的犯困,眼皮很沉,不知不觉就没了意识,等到懵懵懂懂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沿途愈发荒芜起来,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去镇上的路。 她有点紧张地问张四,张四却叼了根烟,回答得含含糊糊,快了,马上就到了。 叶禾用力地抿抿唇,更紧张了。 不知车开了多久才停,叶禾握着书包带子,迟迟不肯下车,因为眼前是一个更为偏僻落后的村庄,一点都不像是小镇。张四将车门打开,对她挥挥手,“到啦,到啦。” 她犹豫了一下,“你真的带我到了镇上吗?” 张四只管自己抽大烟,什么都不回答。 这个时候,围上了几个村民装扮的中年男女,眼睛齐刷刷地落在叶禾身上,他们的衣服很旧,油腻腻的,肤色又暗又黄,嘴唇无外乎都是乌紫色,起了枯燥一层皮,沟壑纵横的脸仿佛耷拉着一层焦土,目光是涣散而而迷茫的。 叶禾觉得毛骨悚然。 “就这个?”其中一个开口。 张四点头,“三万块,年轻,学生,还是大城市里来的,你们家那个傻老大是血赚啦。” 妇女揣着衣服兜,十月份已穿上厚重的棉袄,嘴里是嘟嘟囔囔的不满,“管她是哪个来的,到这里都一样,你再便宜一点。” 张四却不肯,“三万不讲价,你们不要,我给别家,反正要的人有的是,出价还更高。” 说完,他作势要走,又被匆匆忙忙地拦下,一群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又吵吵嚷嚷地商量十来分钟,这才讲定。 “吃喜酒那天记得喊我。”张四拿过钱,一把将叶禾推下了车,心满意足地走了。 叶禾愣在原地,对着一群不怀好意的目光,她这才知道,自己被卖了。 转身想跑,可是,随随便便来几个人就把她拉扯了回来,扬着手作势要给她一巴掌,叶禾尖叫着往后一缩。 “不听话,打几顿就老实了,隔壁王麻子就是这样对他家儿媳妇的。” 44 http://.biquxs.info/

“不听话,打几顿就老实了,隔壁张麻子就是这样对他家儿媳妇的。” 老妇出来劝着,“别急着动手,和她讲讲道理,看看听不听得进去。” “那就先关几天才说。” 叶禾被丢到了一间很破落的屋子里,生锈的铁锁发出沉闷的声音,“哗啦”几下,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四周都是残垣断壁,用的都是一些看不出材质的东西,钉钉补补,坑坑洼洼。薄弱的光线透过缝隙分外艰难地穿了进来,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呛进了喉咙里。 叶禾咳出了眼泪,浑身都是灰尘,枯枝烂叶,肮脏的泥巴,还有刚才村民们抓着她的手,用力拖着她进屋时留下的一圈圈深红色印记。 比糟糕更糟糕,比绝望还要绝望,叶禾的脸色趋近于枯槁苍白,没有半分血色。她甚至都不敢呼救,因为那些人似乎就在门外站着,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而她的书包早就被他们收掉了,她什么都没有。 叶禾在角落里蜷缩了很久,然后才知道哭,眼泪混着泥巴脏了整张脸,极度恐惧的人是说不出什么话来的,就像她这样,就连哭都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害怕,是人的本能反应,再没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可悲了。 妇女进来给她送饭,看到这种场景,也见怪不怪,隔壁张麻子的儿媳妇,一开始也这样的。 她将饭端到她嘴边,还好心好意地去喂叶禾,可叶禾哭地很抵触,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于是,她就将碗往旁边一放,很耐心地劝了起来。 这户人家姓赵,都是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农民,生了两个儿子,大的是个傻子,小的前不久瘸了一条腿,他们老两口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怕老大四十多了也讨不着老婆,于是就动了歪心思,去外头买一个回来,这个村里,很多人都是这样子干的。 有买有卖,他们家花了钱,哪里有什么错处? 赵家女人说着说着,还捏把鼻涕哭了起来,她对着叶禾凄凄惨惨,“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家,我们也是有苦衷的,不到万般无奈的地步不会做这种事。” 说完,她哭得更厉害了,“两万块是我们老王家半年的积蓄,买一个儿媳妇多不容易。” 叶禾死死地咬着唇,浑身都在发抖,她被骗了,她被卖了,她不该相信那些外表看上去很朴实的人..... 她想起黄叔和张四在开车之前的争吵,她又想起张四给了黄叔几百块钱....她紧紧地蜷缩成一团,不让这个女人碰她。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赵家女人擦干眼泪,“女娃娃,你可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嫁到我们家,只要你听话,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其实赵家女人很满意张四送过来的女孩子,白白嫩嫩,十六七岁,水当当的,临走之前,还颇为爱怜地提醒她吃饭,说是饭里还给她加了好几块肉,好吃得很。 从陆齐言那里逃了出来,又陷入了另外一个暗无天日的境地,叶禾甚至都后悔了,如果她乖乖待在他身边,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她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保持着同样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一下。 大概被关了一整天,锁被人拉开,叶禾很警觉地抬起头,看见一个瘦小黝黑的男人靠近。 “你是被我爹娘买回来的?”赵二瘸子撑着拐杖过来瞧她,叶禾抖了一下,不说话。 他也不奇怪她不说话,拿了个凳子坐在她眼前,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她的脸上虽然很脏,但看得出来,比村里那些五大三粗的女人嫩多了,好像能掐出水来,眼睛圆圆的,嘴巴小小的。 “我大哥是个傻子。”他对着叶禾咽了咽口水,“他都四十好几了,又蠢又胖又邋遢,成日耷拉着鼻涕,只会捡地上的石头玩儿。他还会打人,傻子打起人来,都是没轻没重的,我爹脑袋上一个窟窿就是他砸出来的。” 赵二瘸子心里就是想着,他大哥赚大了,可他瘸了一条腿,什么都捞不到,他当然觉得很不平。 他见叶禾很害怕,心下满意她的反应,继续开口,“你是不是被我爹妈买回来的啊...” 她将下巴埋在大衣的领口里,依然不愿开口,又听见赵二瘸子说,“你肯定也不愿意吧。” “哎,我也不愿意。”他叹口气,又抓抓头发,“他们做这种事,我替他们觉得亏慌。” “你说你,本来好端端地在城里生活,现在被卖到咱们这穷乡僻壤,家里人多担心呀...” 叶禾的眼睛忽然闪烁了一下,他是不是...是不是对她有那么一点同情心? “你要不然跟我吧。” 这时候,赵二瘸子压低了声音,试图凑过来,可她表现出来的反应很抗拒,立马张大了瞳孔,往角落里缩了缩。 见状,他也就作罢,好言好语道,“你跟了我,我就带你从这儿出去。” 他哪里会真的打算带她出去?家里花了一大笔钱,好容易才买来的。他就是想跟他大哥一起占这个便宜,分了这个小姑娘。 反正他大哥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可他除了一条腿,别的都是健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这个女孩子看着就嫩,他光是想一想,就美得急不可耐了。赵二瘸子也想过用点强硬点的手段,但这好歹是买给大哥做老婆的,婚还没结,闹大了也不好看。想着到婚后吧,他又等不了这么久,所以只能骗着这个女生,让她自己上钩。 “咱们这个村,偏得很,周围全都是山,你一个人,绝对是跑不了的。而且附近的人也不会帮你,他们的媳妇儿很多人都是买回来的,互相包庇着呢。” “你别指着以后还能跑,跑了肯定也会被抓回来,我爹打人痛得很,估计能按着你往死里打,打得你生不如死,多痛苦?” 叶禾一个激灵,她知道昨天有个老壮汉差一点就对她动手,那高高扬起的巴掌全都是厚重粗糙的茧子,还恶狠狠地威胁着,“不听话,打一顿就老实了。” “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嫁给我大哥这个傻子,太亏了,我都觉得亏,我实在看不下去。” 赵二瘸子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对着叶禾做了个手势,“你听见外头的动静没?我爹娘现在已经在办酒宴了,我六叔的村子都不知道离这有多远,连他都来凑热闹。他们就是想早点生米煮成熟饭,就怕你现在还有精力跑。明天你就得给我大哥当老婆,进他的洞房。” “然后啊..你就休想再离开这间屋子,要是不听话,他们就揍你,揍完了就拿铁锁锁着,一日两餐,随便给你送点饭。” 他的形容分外可怕,那张黝黑的脸几近于扭曲,看着更是骇人。 叶禾颤抖得更厉害,她不要....不要....眼里闪闪烁烁地全是泪花,看着怪招人心疼的。 “你说,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想走?” 眼见着精神快要崩溃,赵二瘸子抛出最后一个问题,成功击破女生的心理防线。 “我...我想走..” 终于,她从喉咙里很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她不要待在这里,不要嫁给傻子...不要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赵二瘸子很高兴,他又蹲了下来,“想走就行,那你今天就跟我一次,完事以后,我就趁过会儿天黑,悄悄带你走,怎么样?” “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 她想回外婆的老家,她小时候就住在那里,那里有很好看的桑叶和棉花。 赵二瘸子觉得自己真是等不了了,眼见着女生在角落里哆哆嗦嗦,什么话都不说,他着急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叶禾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也没同意,她的脑子是一片慌张到绝望的空白,眼睛里没有光芒,寂静到毫无生气。 赵二瘸子以为她是默认,他三十多了也没有女人,终于等到这一天。 一瘸一拐地打开门,窥探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然后又锁上。 叶禾哽咽着,“你别过来。” “少废话。”赵二瘸子却瞪了她一眼,“你还想不想走?我不都说了,就这一次,完事以后就带你出去。” 她将脸埋在衣服里,一直在哭,一面是害怕,另一面是在哭自己,她都数不清被糟践过多少回了,她怎么就这么脏? 叶禾又想起陆齐言了,他想起他将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温温浅浅地对她笑着,好像一朵耀眼的花在脸上绽放,他的笑容是很好看很好看的。 眼泪浸了膝盖,她一边想着,一边喃喃地喊着外婆...外婆...我好害怕.... 王瘸子本是火急火燎地打算卸衣服,动作突然一下子就顿住了。 因为他听见了一声枪响,叶禾也听见了。 这个村子又小又落后,谁会有枪? 他不敢乱动,恍惚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刚才,是听错了吧? 可紧接着,又是一声,振聋发聩,而且似乎就是冲着这边来的,枪声!确实是枪声! 叶禾躲在角落里,捂住耳朵,哆哆嗦嗦,胆颤心寒。 赵二瘸子的腿瞬间一软,他总算确定,有谁在开枪...发生什么了?他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打开门,壮着胆子去外头,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默了三秒,时间静止,缓慢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好似一切都不复存在,包括整个村庄。 叶禾仿佛置身错觉,她想要松开手,可她听见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她重新捂着耳朵,又被拖入现实——她看见赵二瘸子几乎是疯爬着爬回屋子的,哭着喊着,裤子脏了了一大半。 陆齐言。 他居高临下,单手拿着枪,靠近,冰凉的枪口对准王瘸子的眉心,沉甸甸的金属,泛着冷冷咧咧的寒光,和他眸子底下藏匿着的深邃一模一样。 “我的东西,也是你能够随便乱碰的?” 陆齐言的声线清清淡淡的,很像春天里缓缓流淌着的泉水,平缓的,安宁的,下一秒,子弹上膛。 赵二瘸子快吓昏过去了,浑身都是汗,他看了叶禾一眼,慌慌张张地求饶,“我,我我没有动她,一个头发丝都没有碰到,求求你别杀我...” 他甚至连摸都没摸到一下,叶禾躲在角落里,裹得严严实实,一件衣服都没少。 陆齐言冷笑,当然没有,如果真的有,他不保证现在的情况是否还算没有失控,对他来说,还能够拿着枪和人说话,已经算得上很友好冷静了。 赵二瘸子求生急切,他跪在地上磕头叩首,“我什么都没有对她做,是,是她自己主动招惹我的。” 于是,在那一瞬间,陆齐言的脸色变得阴寒起来。 “我爹妈见她可怜,想,想收她做个女儿,可她不愿意,非要离开这里,她不知道怎么怎么走,就,就跑来招惹我,想让我带她走。” “我一时鬼迷心窍,脑子一热..这才...这才...不过,我没动她,一点都没有。” 赵二瘸子的额头早就磕出了大片鲜血,他颤颤巍巍地继续磕着,一声比一声响。 陆齐言懒得去看一眼。 转身,将阴冷的目光落在叶禾身上,他靠近,步子很缓慢,只是每走一步,她想往后退一步。她盯着那双昂贵的皮鞋,不染一丝尘埃,背后便是死角,已无路可退。 陆齐言在她身边蹲下,拿着枪挑起了她的下巴,“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如果少了一根头发丝,后果由你自己负责,嗯?” 他看着她脏兮兮的脸,全是泥巴树叶和灰尘的衣服,乱糟糟的,不像个人样。 “他刚才说的话最好是假的。”冰凉的枪口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滑了几分,“不过我还是比较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叶禾,他说你招惹他,是,还是不是?” 叶禾死死地咬住牙冠,不是她不想回答,是眼前的场景,她根本就说不出一句话。 陆齐言...真的是陆齐言.... 45 http://.biquxs.info/

他怎么会知道的呢?他知道她跑了,他抓住她了。 她明明和他说过,她不会跑的,可她不仅跑了,还把自己弄得一团糟,他最讨厌别人骗她,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 越想,她就越害怕,害怕到挤不出任何一个字,害怕到脑子是空荡荡的。 陆齐言的耐心耗尽,他勾唇,露出一个薄凉的弧度,“看来,他说得是真的。” 叶禾被一把拉扯起来,丢出去了好几米远,衣服摩擦着粗糙的水泥地,划出很大一个口子。 赵二瘸子见到这个阵仗,连呼吸都不敢了。 “你很想被这种人上?”陆齐言睨着叶禾,“那不如就满足一下你的愿望。” “刚才进行到哪一步了,衣服还没有卸掉是不是?”他掐住她的脖子,用了三分力道,又松开,顺着领口往下滑,“那我索性帮你卸掉好了....” 他在咬牙。 叶禾僵硬地躺在地上,已经冷到没有反应,一直在摇头的却是赵二瘸子,现在这种情况,他怎么敢,怎么敢?他哭着磕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叶禾闭上眼睛,声音混合了咸涩的眼泪,颤抖着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我骗了你……” 一瞬间,他的动作停下,手指骨骼发出清脆的声响,好像冬天一点一点碎掉的冰,刺人而寒冷。 “我说过我不跑的....我骗了你...” 她好像什么也不顾及了,反正事情该发生的已经发生,没办法再改变。当恐惧超过了极限,似乎也是感觉不到害怕的,只不过生理上依然在不断地发寒发冷,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了。 眼泪从眼眶里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很滚烫,她只等待着她逃跑的代价,那又是怎么样一种惩罚? 应该会很疼吧,至少刚才被丢了出去,身体是很疼的....就像以前他折磨她那样... 陆齐言从来没有被谁骗过,一次都没有,尤其是叶禾。 很好,他给她的信任被她踩在脚底下,她抗拒到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丢弃得干干净净。那天晚上,她不过就是在他的唇边,落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吻而已,他便一时心软了。 这种错误还真是可笑,陆齐言想过一万种可能性,却唯独错估了叶禾的胆子,她真的敢动那种念头,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当学院发现真的丢了一个学生,而那个学生正是叶禾的时候,全都乱了阵脚。一时之间,林雅薇那种活生生又血淋淋的例子在脑子里闪过,恐惧感蹦涌而出,如果找不到她...后果应该会不堪设想吧? 班导停止了一切活动,立即联系了景区的警卫员和搜查队,他们搜遍月牙山及周边,却始终没有叶禾的下落,于是,一种窒息感笼罩着每一寸草木,山间顿时变得死气沉沉。而陆齐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距离女生失踪已经过去四个小时。 而这四个小时里,她去了哪里?是死是活?又到底怎么样,全都是未知数。 “如果我来晚了一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是什么……” 良久,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干涩。 陆齐言之所以动怒,不仅是因为她想要逃,更是因为他在她失踪的这一段时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有一根针穿入了自己的骨髓,而这种刺痛在告诉他,叶禾不见了,消失了,甚至可能已经出事了。 “看着我,说话。” 愈渐阴冷。 叶禾这才睁开湿漉漉的眼,睫毛挂着一簇一簇的水珠,眼皮依稀泛着红肿的粉色,她不安地波动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支离破碎,“我没有,没有招惹他……” 哭得太久,鼻音重到模糊不清的地步,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陆齐言看着她,沉沉缓缓,然后他将她抱起,下巴抵着她枯燥发干的头顶,没有说话。只是在那一瞬间,心脏仿佛回到了它应该回到的位置。 他没有办法对这样子的她生气,将怒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再次心软。 叶禾觉得自己从万丈高空落下来,竟不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她落入了一个分外温暖的怀抱,萦绕着熟悉的味道,淡淡的,很干净,很好闻,和这间屋子、这个村庄的肮脏落后极不符合,她忍不住想要触碰更多,不舍得丢掉这样子的气息。手指紧紧攥住不属于她的衣襟,她拼了命地将自己的无助害怕发泄出来。 她摔下了山,摔得很疼,又被人骗,辗转卖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关了蒸蒸一天,她已经快三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有怎么睡觉了。 叶禾埋在陆齐言的胸口,哭得无法控制,惨惨烈烈,一塌糊涂,几乎快到了不能收拾的地步。 陆齐言动了动喉咙,忍不住将她楼得更紧,该怎么说呢? 跑个路也能把自己弄成这样,也真是没谁了.... “陆齐言……”叶禾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将眼泪擦在那件一尘不染的衬衣上面,她可怜兮兮地抽噎,“我好饿……” 他沉默了三秒,然后吐出两个字,“.....活该...” 陆齐言将叶禾抱了出来,像救出了一只受到很大惊吓,极需要安抚的小兔子,而且这只兔子一身泥印,脏得没办法看,她沾染着那间屋子里非常难闻的味道,他很不喜欢。 最开始想要逃离的人,到了最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依赖着的。 叶禾坐在陆齐言的越野车里,他将她抱到车后座,又系好安全带,那个女生蜷缩着,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你...要去哪里?” 陆齐言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还惊魂未定,“我不走,你乖乖在这里等着。” 然后叶禾这才看见,车门外至少守了两个黑衣保镖,她现在很安全。 “陆少。”乔启年看到他从越野车里出来,将枪收好,很简洁明了地汇报情况,“基本上都干净了。” 陆齐言只是“嗯”了一声,没有波澜。 枪上没有沾染任何杂质,依然泛着明亮的光,就像从未用过一样。而他所说的干净,是带着鲜血的颜色,纯到了极致。 这种落后又民智未开、野蛮大胆的村子,早就该一锅端了,对杀人成习惯的杀手来说,是不值得动一丝一毫的同理心的,他们早就冷血麻木。 这里的人造下太多孽,现在还也不可惜。只不过,乔启年没有动这里的妇女儿童,有很多都是被拐卖来的,于是,他放他们一条生路。 乔启年这点和陆齐言不一样,陆齐言只要一个叶禾。 “其余的人用不着留下。” 这是在开杀戒以前,他对他说的话,而乔启年难得违背了一次陆少的意愿,擅自放掉了一些人,他知道他其实也懒得在意。 至于姓赵的这一家人,不归乔启年和他的部下管,因为陆齐言说了,留着,他亲自解决。 他们被五花大绑着,乌沉沉地押跪在地上,死刑犯在行刑以前,也是这般模样,只不过他们却极力挣扎着,哭天抢地,磕头叩首,那副求生的姿态,可怜又可悲。 陆齐言意兴阑珊地擦着枪身,眸子淡淡薄薄,染着一层霜似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乔启年忍不住吐槽了一小下,“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讲冷笑话。” 看样子,不好笑,既然不好笑,那就做点别的。 陆齐言已经很久没有亲手开过枪,那还是在几年以前,陆齐嫣从楼上跳了下去,他拿起枪,对准当时照看陆齐嫣的护士,别墅里几乎无人敢拦着,而那护士在死前的叫声分外绝望。 按下扳机的那一瞬间,他没有什么表情,血却溅在了他的脸上。黑白分明之外,终于染上了第三种颜色,白皙精致的面容仿佛开裂了一道口子,鲜血一点一点地顺着他的下颌渗透下去。 而现在,他举起枪,在耳边轻轻拉开保险,清脆的枪械声似乎很令人满意。 “砰砰砰——”接连几声,子弹很准地穿过那些人的眉心,干脆利落。 那些人甚至连叫都没有来得及叫出来,便倒在了血泊里,半睁着毫无生气的眼睛。 枪口隐隐约约还冒着烟,乔启年接了过去,提醒道,“里面还有一个吓破胆子的,喏,都吓得尿裤子了。” 幸亏陆齐言在叶禾的手机里装了追踪器,不然这种深山老林,找不找得到很难说,找到以后人是否还安好,那更难说。 “你说她跑就跑吧,跑到这种地方来....”乔启年看了一眼周边,四处环山,封闭偏僻,他表示无法理解,摊手耸肩,“我真的想不通她的脑回路呐...叶禾到底是有多想不开...你好歹要钱有钱,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不打她也不骂她,还给她吃好喝好的....” 就这样她还非得要跑,要是真跑掉了也就罢了,结果被抓到,不被抓到也是死路一条。 叶禾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要是真的有那么容易,陆齐言就不是陆齐言了,她和他相处了那么久,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46 http://.biquxs.info/

陆齐言并没有兴趣欣赏王二瘸子是怎么惨死的。 幽幽点了根烟,低头,吸了一口,不知为何,看着莫名魅惑人心。 又语气淡淡地吩咐他们过会儿点一把火烧掉,然后将这里的狼藉和血腥处理干净就好。 “对了。”陆齐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侧过头,对乔启年说道,“你有没有吃的?” 乔启年一脸黑线:他这个神经病...前一秒杀人男魔头不眨眼,后一秒云淡风轻地问他有没有吃的。 他摇头,“没有。” 陆齐言抿了抿嘴,又问,“有没有糖?” 乔启年一米八五坚持 王蛇,是他的阿鲁比斯戒指上的主动技能,可以瞬间移动到指定目标一百米范围内,开启条件可以说是相当苛刻——直接就要永久消耗一颗宝石。 3号墓室里能量块的光芒越来越亮,但是,技能的火光比能量块的光芒更亮,能量块组装机械体的咔咔声很高,但电磁发出的哔哔声也很高。 听到这里,大家都笑了,这个老贼的鬼心眼真多的,连一个名字都容不下。 独眼龙不慌不忙沉着应战,一边提防着敖翔偷袭,一边对阵童林,轻描淡写的几招,把童林逼得步步后退。 “谢谢金泰临欧巴提醒。”端颜挑起眉毛,故意在泰临欧巴四个字上加了重音拖长语气,惹得金泰临笑得停不下来。 虽然这种在高等级噬极兽和一帮红名之间跳舞的感觉,陈谦也觉得糟糕透顶,但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也不可能找到这样一只,已经被人打掉了一根血条,进入了第二形态的巨齿双颚兽对吧? 明明是在舞台上都保持着冷峻氛围的不营业做派,可他的一举一动就是能让端颜脸红心跳。 八月初六。天刚蒙蒙亮,我便醒了。听得阿花房里也有了声响,于是渡步过去。 而且族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算司泽说她可以教,也没人会学的,甚至连烹饪的方法都会抵制。对于她来说,就算教那些人也比吃了生肉还恶心吧。 蓝胡子的手机上是可以查到生死簿上的相关信息,再加上之前他得知了唐凡的名字,于是就查了一下,最后搜索结果出来的时候,他就被吓到了。 陈浩原本听得惊奇,为地煞神胎这神一样的修行速度和自身能力掌控的速度而震撼,毕竟这是地煞汇聚,属于后天聚集的先天之灵,本身跟脚也算是超凡一类,在达到自身潜力极限之前,修行速度根本不可估计。 他卷起衣袖,冲入火场,从别人手上抢过一桶水,跃上隔壁的墙头,往火头上浇了下去。 刘兰云这人很自觉,接待客户总出状况,就觉得自己脑子出了问题,就跑到医院问了自己的情况,医生就照实说了。 “咦……不对呀!你提出来的这一观点,貌似是里边的一个漏洞!好像是说,这个拉面店的老板有问题!”李二狗恍然吃惊道。 “不是说了不用再过来接我了么,我坐出租车过去就可以了。”夏时光拉开车门,坐到了车后座。 这话不仅让陈浩解脱了杀人的错,而且还让他和手下们生出了间隙,或许传回去,也会让内部人员心中生出不满,日后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可是现在他却进出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就算他要睡到沙大老板的床上去,都不会是一件困难的事。 “让两处的探报,紧盯着两方的动作,一旦有着行动,迅速汇报!”刘琦皱眉道。 而唐凡还不知道胡天霸订购的房间在哪儿呢,所以他也只能去前台问问看了。 47 http://.biquxs.info/

叶禾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她这句话说得有点小心翼翼,因为不知道等着她的又是什么,陆齐言刚才说...要和她算账。 一想到这里,她便吃不下去,与其拖着,不如早一点面对,她是隐隐约约有预感的,反正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就对了。 陆齐言刚才没有对叶禾怎么样,不代表现在他真的不生气了。 下一秒,他便不顾她的挣扎抗拒,将她侧身抱了起来,手在腰间用了很大一股劲,她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捏断了。 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他压抑着的愤怒。 棉质睡裙零零散散地滑落了一大半,软软的头发垂在肩膀上,叶禾睁大了眼睛,那颗心又渐渐消沉下去。 陆齐言抱着她出了她的房间,可去的方向也不是他自己的卧室,下楼,每走一步都是未知,叶禾隐隐意识到,这次和以往是不一样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喘着仓促畏惧的气息,“..陆齐言...你能不能放我下来。” 她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跑了.....’ 陆齐言没有理会她的哀求。 叶禾只能吃力地看着他的下颌,线条依然是流畅细致的,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光流转交错在陆齐言身上,勾勒出来的轮廓散发着一层淡薄缭绕的金色,很不真实,也很刺眼。 大厅里等了一个分外美艳的女人,除了她以外,并未见得别墅里其他熟悉的面孔。好像都被屏退了,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瞬间,别墅变得空荡荡的,而女人身后,又零星站着几个,看着像是她的助手。 她染着烈火般出挑的头发,长且柔顺,蓬蓬松松地垂在腰间,凌乱得很随意,妆容浓烈而又精致,黑色的裙子,夸张的耳饰,露出来的胳膊又细又长,还纹着一大片一大片骇人的图案。 她分外像个在万圣节玩着人骨的妖精,眉眼勾人,却危险到了极致。 叶禾颤抖了一下,因为她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陆齐言,那个藏匿在至纯至洁的皮囊之下,不为人知的陆齐言。 他们好像同一类人,尽管外表和气质天差地别,她却能感知道,他们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女人扬起下巴,瞥了一眼叶禾,“就是她吗?” 陆齐言将她丢到了沙发上,有点用力,瞬间便陷进一大片软和。 “我想在她身上留下点东西,让她这辈子都好好记着今天。” 这话分明是对着那个罂粟一般的女人所说,可低垂下来的眸子,仍居高临下地睨着叶禾。 黎末眯着一双桃花眼,“噢~” 刻意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叶禾睁大眼睛,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冰凉的,她这才确定,他是真的不会放过她的。 刚才,还傻傻地以为他很好说话,脾气也变好了,她觉得自己侥幸逃过一劫,还暗暗庆幸自己因祸得福,可是,并不是这样的。 陆齐言还是那个陆齐言。 女人轻轻甩了一下头发,“她的皮肤很嫩,而且,看上去像是疤痕体质,你确定要这么做?” “别到时候不满意我破坏了小妹妹的白净,哪天你看不顺眼了又找我算账,陆少,这锅我是不会背的哦。” 她对着陆齐言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好好的一块玉,非要有点瑕疵才觉得美,有些人就是喜欢这样扭曲畸形的缺憾。 刺青,在人的表皮雕刻出你想要的任何一切,只要你喜欢。 它将一种极端的美丽发挥到淋漓尽致,那是一种仿佛从神秘宗卷里渗透出来的信仰与寄托,带着黑暗又独特的密码。 最重要的是,因为疼痛,才会铭记于心。 “黎末。”陆齐言不耐地瞥了一眼,“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女人的名字就叫黎末。 她闻言,嗯哼了一声,那么,“你想在她身上纹个什么?又打算在纹哪个地方.....” 沉寂了一会儿,只剩下叶禾不安的喘息声。 “胸口。” 终于,陆齐言的目光扫过,沉沉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尤为冰凉。 女孩子的胸口,隐私而羞晦,叶禾死死地咬住嘴唇。 “让她一低头,就可以看到。” 每次脱掉衣服,那个属于他的印记便醒醒目目地雕刻在少女最绵软的地方。 陆齐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光线在那一瞬间变幻,透过落地窗,斑驳撒下。而他影影绰绰地逆光站在沙发前,睫毛根根分明,低垂着,扫出一道淡淡的弧度,他的表情不太清晰,恍若一道清瘦挺拔的剪影,冗沉而黑暗,声音没有温度。 “哇哦,看样子,她把你惹得不轻呢。” 陆齐言又阴冷地瞥了她一眼。 “知道了。”黎末吐吐舌头,立即收住了话匣。她对着身后的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于是,叶禾散乱着头发,恐惧地看着那抹艳丽的红,她的双手撑在沙发里,惶惶往后退。 “小妹妹,过会儿忍着点,我下手有分寸,不会太疼的。” 黎末拍了拍叶禾的脸,黑色的指甲油上镶嵌着碎钻,一闪一闪,寒气逼人。 她张了张嘴,未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几个女人压住了四肢。 “你不要乱动噢……否则过程会更麻烦一点……不然我真的不保证不会出血的。” 叶禾的身体变得很僵硬。 陆齐言倚在窗台上,点了一支烟。 衣服被卸下去,露出一片姣好洁白,刺针穿透肌肤,她紧紧地攥着沙发,十根手指紧紧地蜷缩在一起,疼…… “别哭啦,又不是什么酷刑,只是刺青而已,好多人身上都有的呀……” 黎末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带着口罩,低头,正忙着手上的活,感受到叶禾忍着眼泪的哽咽,连眼睛都未曾抬过,只是很随意地在劝她看开点,这又没有什么。 印记一旦被标记上,身体就好像不在是自己的,被破坏,被占据,被侵略...委屈,不甘,想哭又没有力气哭出来。 叶禾攥得更紧,不知不觉,手底下是润漉漉,皱巴巴一片。 “陆齐言很恐怖是不是?”黎末轻笑着,凑在叶禾的耳边说道,“他比我可阴暗多了……” “你千万千万别招惹他……他从十八岁开始就....,根本就没有良心的。” 她的声音继续萦绕在耳边,缥缈而鬼魅,“你知道当时他干掉的是谁吗?一个……” “当时我们被关在同一个地方,还是他带着我跑的呢……” 黎末竟笑得有些扭曲,叶禾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再等等……别乱动....”她在她的胸前吹了一口气,“马上就好了。” 黎末刺下一个“言”字,陆齐言的墨,这也是他的意思。 “你看,所有属于他的,陆齐言都会打上自己的烙印,包括你,可怜的小妹妹。” 黎末拍了拍她的脸,起身,大功告成。 叶禾浑身都冷透。 她后知后觉,这才觉得胸口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疼到眼泪一直往下落。 “我走了,这座别墅可真冷,我不想在这里待太久。” 一根烟早就吸完,陆齐言淡淡地开口,“门在那边。” 待黎末带着她的人离开,叶禾依然瘫软在沙发上,直到他靠近,沿着沙发缓缓坐了下来。 “记好了。”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锁骨,触及到那个刚刚刺上去的“言”字,他动了动喉结,“你到底是谁的。” 她是属于陆齐言的,任何一处地方都是,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过了几天,叶禾安然无恙地回到学校,照常上课,毫发无损,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同学们自然是关照她的,毕竟她的失踪闹得非常大,学院甚至都明令取消一切类似的活动,就怕出现叶禾这样的意外。可暗地里,大多都是讲着悄悄话,版本五花八门,什么故意闹失踪,什么精神有问题,什么平时就哪里怪怪的.... 纪璇算是真正关心她的,听说她不见,心惊胆战了好几天,以为雅薇的事又要发生。 她只不过也是个大一学生,几次三番的命案,还是自己身边的,这可要人担待不起,再这样下去怕是她也要精神有问题。 叶禾随便找了个理由,因为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她说自己早晨起来看日出,结果不小心迷路。 纪璇钝钝,然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没事吧?” “没有事。” 她看上去,可真不像没有事的样子。 如果叶禾不愿意多说,纪璇也没有问。 “对了,礼拜六是我的生日,你要来吗?”纪璇忽然拿出了一张小卡片,“我家的地址就写在上面呢。” 叶禾有些惊讶地接过,她这是,被邀请了吗? “不来也没有关系,反正,我已经把邀请函亲手给了你。” “是朋友,所以才能去的吗?” 纪璇整理了一下头发,“当然,你可不止是我的室友那么简单啊,毕竟咱们也是同患难过的,革命友谊啦。” 叶禾抿抿唇,明明心里是暖暖的,鼻子却有些酸酸的。 是朋友才能去的,是朋友,真好。 ** 她这几天的心情好像不错,别墅里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别提陆齐言了,但他从来就没问过。 有时候,他对叶禾冷漠得出奇,可以丢在一边不看一眼,完全做得到不管不顾,但又不允许别人动她一丝一毫,发起狠来,差不多快要把她生吞活剥。 矛盾和极端的结合体,黎末说,这种人就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别惹到他。 叶禾一直记得那个妖里妖气的哥特式女子,也一直记得她说的话,当然,还有她在她胸口留下的一个刺青。 其实,看久了....好像也就习惯了,黎末的技术很好,复杂的一个“言”字都能够写得很有艺术感,很漂亮。 陆齐言的腰间,好像也是有一个纹身的。 叶禾和苏菲娜说,她想要做蛋糕,因为同学要过生日。 苏菲娜点头称是,厨房当然能够给她用。 陆齐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厨房,他是来找喝水的,结果就看到一个不明生物摆在台子上,他盯着那个蛋糕大概有三秒钟,然后没什么表情地评价道,“真他妈丑。” 拿了罐啤酒,关上冰箱的门,临走之际,他似乎又看了一眼,满眼神都写着“一言难尽”四个字。 “...你行你上啊.” 叶禾只敢暗戳戳地表达不满。 “陆先生其实很喜欢吃甜食。”苏菲娜将水果点缀在蛋糕上,“其实这样看上去也还不错。” “第一次已经很不容易了,反正还有时间,可以多做几个。” 苏菲娜很注意叶禾的情绪,非常贴心地说一些违心的话来安抚她。 叶禾叹了口气,要不然还是送别的好了,要不然,就是...... 诶,说到生日,她突然想了起来,“陆齐言的生日,是不是十月十九号?” 十月十九号...... 苏菲娜愣了一下,“怎么问起这个了?” “因为我见过他一张照片,大概是很多年以前,是他生日的时候,上面的日期就是十月十九号。” 叶禾的记忆里,那天太过可怕,肆意充斥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可怕到她根本就没有想起来,他的生日其实就是在十月十九号。 苏菲娜点了点头,“嗯,十月十九号确实是他出生的日子,只是,陆少很久不过了。” “为什么..” “可能是....他觉得生日是小孩子才过的东西吧,我也不太清楚。”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菲娜的脸色无法做到很自然。 叶禾可以理解他不吃蛋糕,不办派对,甚至不过生日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所有人,在那天的气氛都很奇怪,他们仿佛知道了什么,并且保持着这份默契,谁也不主动去提及。 而且,也没有任何人送过他礼物,陆氏集团的执行总裁门槛很高,多得是对他趋之若鹜的人,可那一天,却冷清到诡异,分明是十月,却好像草长莺飞的四月,似乎还稀稀拉拉地落着小雨,和清明时节一般,凄凄惨惨又戚戚。 如果一个人连生日的时候都无人祝福,应该是很孤单很落寞的吧。 “你就当不知道好了,沈先生不过生日其实就是因为不喜欢,没什么好纠结的。” 叶禾点了点头。 “苏菲娜,我们把这个蛋糕吃掉好了。” 反正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不要浪费。 48 http://.biquxs.info/

她没有说话,这样最好了。 陆齐言握着啤酒罐,瞥了她一眼,她还不知道脸上沾了面粉奶油,星星点点,看着很滑稽,那个蛋糕用再多的草莓点缀似乎也无力回天,依然丑到没朋友。 可偏偏,叶禾忽略掉陆齐言的嫌弃,还将蛋糕往前一推,“你要……吃蛋糕么?” 问得非常认真。 陆齐言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勺子,浅尝了一口就放下。 他的表情挺淡泊,“你从哪里学的?” “网上啊。” 网上有很多教程,厨房的工具很齐全,按照视频里的步骤慢慢来就可以了,只是..从成果来看,好像和她想得不大一样。 “不好吃吗?” 他很刻薄地评价了一下,“吃起来很像塑料。” 叶禾:...这是什么形容啊。 “你怎么会想到要做蛋糕?” “同学生日...我不知道要送什么...所以...” “送给同学的?”陆齐言端详了一下,“这样的手艺..你确定人家收到以后会高兴?” 叶禾只能心里虚虚地将蛋糕端了回去。 陆齐言径直走进了厨房,在叶禾的印象里,他很少踏进这个地方,而厨房也并不像厨房,没有半点油烟味,反而像一个干净整洁的实验室,一点都不接地气。陆家有专门的厨师,但叶禾感觉他们基本没有开过火,做出来的食物也没有人气儿,生冷生冷的,一般人应该是欣赏不来的。 陆齐言却对厨房一副很熟悉的样子,他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白皙细长的手臂,随便打开一间橱柜就找到想要的东西,鸡蛋分离,面粉加泡,而且,动作很熟练。 叶禾端着蛋糕,也不在乎手酸不酸,只是一直在盯着他看。 陆齐言低着头,很专注,黑发微垂,睫毛扫出淡淡的阴影,肌理如玉,温和细腻,线条流畅似柔荑一般绵软无骨,一些短短的琐碎翻飞在额前,窗外的风徐徐吹在他身上,美得像一副水墨画。 叶禾好像有那么点理解什么叫做“秀色可餐”,这个词,本就是有些内敛的,可眼前的场景没有一丝一缕的露骨,她看得出神,直到陆齐言将玻璃碗端到她面前,“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她这才红了红脸,佯装看向别处,他又对她说,“把奶油打发。” 陆齐言好像不太喜欢这样。 叶禾打着奶油,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好像是在做蛋糕呢,简直比笨手笨脚的她要好太多了,因为他看上去轻轻松松,有条有理。 “你除了会做蛋糕,也会做别的吗?” 按下搅拌机的开关,陆齐言合上隔离玻璃,将嘈杂的声音隔绝得一干二净,只看见五颜六色的果蔬瞬间混成了单调的玫红色,他点头,“会。” 烤箱“叮”了一下,蛋糕烤好了。 他拿了出来,然后拿着小刀修整一下外形,叶禾偷偷地捡着边角料吃,就这些边角料,好像都比她自己做的要强很多。 而陆齐言无视掉她这种举动。 叶禾不会做饭吃,以前她就是那种只顾读书的孩子,饮食起居还得靠外婆来照顾,除了没有父母,她和当时的同学过得并无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上了几年学,完全没什么照顾自己的能力。后来外婆去世了,她过了乱七八糟的一段生活。 顿顿吃着泡面,洗过的衣服第到第三天都晒不干,生理期苍白着一张脸去水房烧开水,因为家里好像断了电而她不知道要怎么办,遇到附近巷子附近收保护费的就躲在柜子里,装作无人在家。 陆齐言会做饭,她真的很惊讶,因为他看上去完全不会沾染这种油烟。 “我小时候的口味挑剔,不喜欢厨师做的东西,所以就自己研究。” 陆齐言说得非常随意。 他小时候? 叶禾还从未听他提起过这三个字。 她自己做蛋糕的时候,完全可以用“一片狼藉”四个字来形容,刚刚才发现奶油和面粉弄到了脸上,而陆齐言依然干干净净的。他奶油倒进了容器里,然后交给叶禾,“到我这里来。” 她乖乖地过去,他抵在她身后,手把手教她要怎么裱花。 叶禾隐隐约约感受到身后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混合着奶油甜甜的味道,而她的体温也愈渐升了起来。 陆齐言的声音是从头顶上传过来的,他虽然看着很瘦长,其实也属于高大型的,几乎快将叶禾湮没在他的怀里了。 “这个做蛋糕你也是自己研究的吗?” 他很平缓地回答,并不因为她在他怀里动来动去,问东问西而分心,“我以前,报过类似的兴趣班。” 叶禾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踮起脚,侧过头,“陆齐言,你是不是在骗我?” “没有,本来应该是跆拳道,但后来被人恶作剧改掉了。”他俯身,将下巴微微抵在她的肩膀上,于是,踮起来一双不安分的脚,又被压了下去,“别乱动。” 他很稳地带着她,一点一点地往蛋糕上涂着奶油。 “我一开始确实很抵触,不过后来发现,其实做蛋糕勉强还不错。” 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大家对他的称呼从“小少爷”变成了“小公主”,成天研究甜品,那种娇滴滴的小公主。当然,很大程度上也和他的长相有关,唇红齿白,明眸善睐,像朵花似的。 噗,叶禾捂着嘴,到底是谁有胆子去改他的东西?听上去,应该是年纪不大的时候。 不过陆齐言能将花裱得那么漂亮,真的很奇怪,他的气质又完全不像那种甜品师,哪怕是最高级的甜品师,还是跆拳道比较适合他。 叶禾知道陆齐言的身手很好,不仅仅会跆拳道而已,叶瑜就是属于那种给他拿来练手的角色,她曾亲眼看到过。但他平时并不显山露水,隐藏得比较深,偶尔很慵懒地窝在沙发里打游戏,还会给她一种手无缚鸡之力的错觉。 但还是没有想到,他会做饭会做甜品。 裱完花,再用蓝莓点缀一下,一个很简单但又很好看的蛋糕就做好了。 陆齐言从水果篮里拿蓝莓,而叶禾又从陆齐言的手里把蓝莓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这种蓝莓都是特供的,又甜又大,水分又多,不尝一尝好可惜。 陆齐言的手一僵,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叶禾捂着嘴,“嘿嘿”地偷笑起来,露出单边一个浅浅的酒窝。 不过就是一种很无聊的恶作剧,他甚至还想和她玩一个更大一点的。 陆齐言将容器里还残余下来的奶油往她的嘴唇上一抹,然后再掐着她用力地吻上去。本来被咬坏的伤口还没有好,刚才还出了点血,但那种微弱的血腥味混着奶油的甜腻,狠狠刺激到他的神经末梢,他索性将叶禾抱在料理台上,不顾她的抵触,将手进她衣服里,又不知不觉地滑过她的肩背,急促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连空气粒子都开始不安地飘动起来。 “陆齐言...”叶禾又羞又恼,脸上是一片红晕。 “转过去,趴好。”他离开她的唇,起伏着胸膛开口。 “我不要....” 说什么都不要,从窗子外面往里看,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一览无遗。 于是,陆齐言来硬的了,他对她来硬的一点都不奇怪。 前一秒还安安静静地做蛋糕,后一秒又想将她生吞活剥,谁让她对着他笑? 陆齐言的衬衣在叶禾挣扎的过程中被撕扯成皱巴巴的一片,隐隐约约露出漂亮平直的锁骨,叶禾大着胆子,直接就往他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再继续,那就再咬,反正她说什么都不要在这里做。 会被人看到的! 陆齐言任由她乱咬,她接连咬了好几下,咬到脖子沿着锁骨一大片都是斑斑驳驳的印记。 他并不介意,甚至还觉得这种小猫挠痒痒似的疼很,这点程度算什么?只会让他兴致更高涨,根本不会妨碍他脱掉她的衣服,也不会将她放光亮的台子上。 到后来叶禾咬不到了,就开始瞪着脚,“陆齐言,你就知道欺负我....”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羞耻的,委屈的,想哭,又不是很想哭,压抑在胸口,沉沉闷闷。 陆齐言单手就压住了叶禾乱动的腿,另外一只很随意地撑在料理台上。 “我欺负你不是应该的么,叶禾喜不喜欢我欺负你,嗯?” “我不喜欢。” “不喜欢吗?那昨天是谁叫我的名字叫到连身体都失控了。” “你,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 “我活很好我知道,小叶禾长大了,知道乐在其中。” “讨厌,你不要说了....” 叶禾脸色的血色几乎都快红到了耳朵根。 陆齐言没再继续对她做什么,只是勾唇,低低地笑着,她这又气又脸红又抵抗又不能把他怎么样的姿态还真是百看不厌。 大概是现在的她用不着更进一步,味道也很好,陆齐言松开手,心满意足地抹去唇边的奶油。 49 http://.biquxs.info/

陆齐言整理好叶禾的衣服,才将自己的袖口放下来,又系上扣子,虽然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矜贵清冷的模样,但衬衣仍然是皱皱的。 叶禾在厨房里埋头研究蛋糕,从白天到下午,又从下午到晚上,天早就黑得差不多了。透过窗,零星只有几盏地灯,基本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饶是刚才激烈了一点,也没有到那一步。 陆齐言上楼开会,而叶禾没离开厨房,反而是一直盯着那个蛋糕看,越看就越觉得神奇。 “这个蛋糕是陆齐言做的呢,好漂亮。” 苏菲娜进来的时候,叶禾已经对着这个蛋糕发呆了很久了,她托腮,满脑子都是陆齐言在厨房的模样,宁静致远,春风和煦,如果忽略掉刚才那种行为的话,那就更好了。 “但如果,我不太想把这个当做礼物送出去,会不会很小气?” 女孩子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菲娜对这句话简直要哭笑不得,“是因为,它是沈先生做的吗?” 叶禾这才知道有人来了,她有点脸红,也有些发懵了,她不清楚,可能就是觉得很好看,“我还是觉得自己亲手做比较有诚意。” “你说得也很有道理。”苏菲娜点头,“不如明天我再陪你试试。” 叶禾笑,“好,他今天教我做蛋糕,我好像会了这么一点,应该不会有那么差了吧。” “是吗?”苏菲娜有点惊讶,“原来陆少还记得那些步骤,我还以为那么多年过去了肯定会忘的,更何况,当时是阴差阳错,可太太硬是要他学,他是很不乐意的。” 又是陆齐言小时候的事吗? 叶禾的眼睛亮了亮,“他今天也和我说了呢。” “嗯?”苏菲娜眸子底下的意外以肉眼可见,“都说了些什么?” “唔,其实也没什么。” 但很奇怪的就是,仅仅通过那么只言片语,叶禾觉得他以前好像和现在很不一样,她又想起了那张照片,那分明就是一个唇红齿白的眣丽少年,超乎性别,漂亮到令人过目不忘。 “他是不是从小就很难伺候?”叶禾忍不住多问了几句,“毕竟他的性格又不太像正常人....” 后面那句其实是她在轻声嘀咕,她以为苏菲娜听不到,可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并不是这样。 陆家的家规很严,所以陆齐言的教养一直很好。 “陆少以前还算听话,学习很好,个性活泼,擅长运动,也带了点男孩子都会有的顽劣。” 叶禾顿了一下。 那现在...为什么她好像见到了另外一个陆齐言,和苏菲娜口中一点都不一样的陆齐言。 “他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苏菲娜说着说着,思绪好像飘了很远。 叶禾的瞳孔微微扩张了一下,“他有弟弟妹妹?” 她这才收了回来,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太多,“不,我的意思是,对那些年纪比他小的,他都很谦让包容,会照顾,也会保护,责任感很强,某种意义上,那一会儿的陆少特别倔强,幼稚又珍贵。” 她信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一会儿的陆齐言....她一无所知。 她只看得到现在的他,扭曲的,阴暗的,嗜血又残暴,和恶魔一般,带着阴森冷冽的地狱气息。 苏菲娜想起了陆予宁,叶禾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陆予宁,她的世界全都只有一个陆齐言,却不知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牵扯出来的人会是那样的多。 陆予宁才是那个个性格乖张又诡异的孩子。 乔启年和他都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一个报以感恩,另外一个却对任何人都充满警戒,他们很不一样。 当年陆氏的风头正盛,沈老先生在政商界的威望都很重,像那样的成功人士,财富做到一定境界,慈善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陆老先生收养了乔启年和陆予宁,言论铺天盖地,皆是一阵好评。 当时陆家到访孤儿院的时候,带了不少记者和媒体。 才十岁不到的陆氏兄妹也跟着一起去了,他们只是去凑个热闹而已,却不知道从那辆黑的发亮的豪车上下来的那一刻,毫无意识的敌意便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开来。 至少对孤儿院里面从小失去父母,或者身体有残缺的孩子们来说,陆齐言和陆齐嫣,他们两个本身就是敌意。他们的出现,毫无疑问,往他们脸上狠狠地打了两个耳光,告诉他们什么叫做残忍的现实,什么叫做阶级的差距。 那种高高在上又漂亮到耀眼的人,与孤儿院的萧瑟贫瘠格格不入。 院长让所有的孩子都出来,整整齐齐地站成了一排一排,像商品一样,任人挑选。 而孩子们的脸上都是迷茫和畏缩的表情,不安又不知所措,从黯淡无光的眸子里就可以看出以后的命运。 乔启年的衣服很破旧,却是所有人里为数不多,保持得干干净净的,另外一个,就是陆予宁。 他们两个在人群里很出挑,挺拔的个子,出众的脸蛋,还有那种...很独特的气质。 倔强的,不卑不亢的,甚至带了一点点,对陆家这类权贵的不屑和蔑视。 可偏偏,陆老先生一眼就相中。 正牌的少爷小姐,和作秀出来的产物,对比鲜明到残忍。 乔启年倒是觉得被收养是他的福气,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事,而陆予宁却依然冷着一张脸,从头到尾,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们两个和陆氏兄妹同岁,只是小了那么几个月而已,但陆老先生在此前就和他们做好功课,哪怕就这么几个月,也要把人家当亲人一样对待,不可以不礼貌。 陆齐嫣穿着一件高定春装,和个洋娃娃一样,她牵着陆夫人的手,犹豫忸怩,将爸爸的话全然放在耳朵后面。 这两个..亲人?才不是。 还是陆齐言比较懂事识大体,他走上前,掀起了一大阵媒体狂拍和小声尖叫的浪潮。 “你好,我是陆齐言,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比你大四个月,以后你可以把我当做是...哥哥。” 这句话其实也是大人们交代下来的,他觉得别扭,说完陆氏公关部让他说的那些话,接下来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气氛一度陷入僵持。 陆齐言看着陆予宁,两个人的距离不过一米,就这样站着,互相看着彼此,很微妙。 他稍微要比他高那么一点,却很意外地发现,自己竟没比他好看多少。 从出生以来,陆小少爷那张脸就是行走人世间的利器,和普通人比起来,是光年和光年之间的差距,而现在,陆齐言总算知道势均力敌是个什么意思了。 陆予宁长得一点都不输给陆齐言。 他的头发很久没有修理过,有些长,垂至雪白的肩颈处,遮住一双精致却阴沉的眼眸,却掩盖不了那份白皙剔透,唇色透明如蝉翼,看着是毫无血色的冰凉,每一处五官都如精心雕琢过一般,没有任何瑕疵,就连面部的轮廓都是恰到好处的姣美,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长相这种事,真是玄学。而他除了好看,孤傲孑然,带着仿佛没有灵魂的空灵,而这一点,是陆齐言所缺少的。 巧的是,两个人都姓沈,甚至,长得还有点像。 “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过了很久,陆齐言才挤出来一句话。 这决定了过会儿陆齐言到底是送陆予宁全套的、最新出来的电玩,还是品牌方特别定做,售价几十万的娃娃。 陆齐言问这个问题并没有恶意,他看了陆予宁很久,真的分辨不出来。 而陆予宁冷冽地瞪了他一眼。 陆齐言:..我惹你没? 说句实话,当乔启年和陆予宁被接回陆宅,当陆家上上下下见到这两个孩子的时候,心里都有一种很微妙的共识。 乔启年很明显是孤儿院的人,哪怕他眉眼再端正,气质再与众不同,可到底还是看得出来的。 而那个陆予宁,乌黑的眼珠,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阴森森的,沉着一张洋娃娃似的脸,甚至都分不清性别,完全不像孤儿院的孩子,更像是哪里来逃出来的妖精,把妖气都带到了这里。 陆予宁来到陆宅以后,好似把整栋别墅的气温都拉低了,起初那一段时间,几乎没有人听过他说话。 大家以为,孤儿院的孩子自卑是非常正常的。 虽然陆家的小公主永远只能有陆齐嫣一个,陆予宁长得也很漂亮,漂亮到她有了那么一点危机意识,一点都不输给她和哥哥,但她有认真地想过要和陆予宁好好相处,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平衡收起来。 一开始,陆齐嫣将自己从未穿过,甚至连牌子都没有剪下来的衣服,非常大方地送给陆予宁,那些衣服皆是顶级奢侈品,很多有名的设计师专门为她设计的。 而陆予宁却依然是一张厌世的脸。 他根本就没要过那些衣服,永远都穿着从孤儿院带过来的几件,松松垮垮,发白褪色,显得单薄的身躯更加单薄。 陆齐嫣往他的衣柜里放过几次,便不再放了。因为她发现所有的衣服都被剪刀剪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皱巴巴地被胡乱塞成了一团,带着很强烈的抵触和憎恶感。 那一瞬间,陆齐嫣的大小姐脾气便涌了上来,她气冲冲地告诉陆齐言,她不喜欢陆予宁,她也不让陆齐言喜欢陆予宁,她说,哪怕陆予宁长得再漂亮,再乖巧听话,他也只能有她一个妹妹。 彼时陆齐言已经和乔启年相熟,男孩子之间的关系本就融合得比较快,这两个男生年纪相仿,再加上乔启年的性格踏实稳重,话不多但很靠谱,适应能力也强,所以陆齐言并不介意家里多这样一个人,而且相处得很愉快。 但他基本上和陆予宁零交流。 陆予宁每天就在房间里待着,整个人阴森森的,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做什么。陆齐言在别墅里几乎看不到他,对他的印象就是——第一次见面,他瞪了他一眼。 那双桃花眼仿佛镶嵌了两颗黝黑的宝石,眼睛大很了不起? 他才不会把她当妹妹。 陆齐言问陆齐嫣,“陆予宁怎么你了?” 她的表情依然是气鼓鼓的,却没有告诉他原因。 陆齐嫣以为,可能陆予宁只是不喜欢,或者说,把自己不要了的衣服给别人很没有诚意,和二手货没什么区别,尽管她压根没想那么多,更何况那些裙子也都是全新的。 所以后来,她反省了一下,换了种方式,又把自己很喜欢的洋娃娃、亲手画的画,亲手做的巧克力放进他的房间里,还很诚恳地写了一张卡片。 她说,陆家的人都很好,希望可以和陆予宁好好相处。 可过了几天,陆齐嫣又在别处看见了她送给他的东西——垃圾桶。 陆予宁转眼就丢掉了,一点一点的,如幽灵一般站在垃圾桶前,把所有的娃娃、巧克力、画,都撕碎,掰断,然后丢下去。 她气得眼泪一直往下落,陆家的小公主还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陆齐言本来是从花园里捉了只死麻雀,准备去吓陆齐嫣的,可当他偷偷从窗台翻进她卧室的时候,却发现她一抽一抽地在哭。 “你怎么了?”一瞬间,他将麻雀藏在了衣服口袋里,“谁欺负你了?” 陆齐嫣抹了一把眼泪,不想说话,而她旁边散开了一地垃圾,什么娃娃巧克力之类的,都是平时她喜欢的。 陆齐言很快就猜到,俊秀的眉毛微蹙了一下,“是不是那叫陆予宁干的?” “嗯...”陆齐嫣气得只能哭个不停。 “你等着,我去找他算账。” 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在那一天掀翻成了惊涛骇浪,陆齐言第一次去敲陆予宁卧室的门,带着很大怒意。 “嘭嘭嘭——”他每敲一下,地板似乎就跟着震动一下。 大概过了三分钟,陆予宁才开门。 “你干什么?”他不耐地沉着一张死人一样的脸。 陆齐言挑眉反问,仿佛是一个上门挑事的人,嚣张到飞扬跋扈,“你干什么?” 两张极盛的容颜,两种极端的表情,又一次正面对峙。 “我妹妹好心好意送你东西,你不要就不要,故意弄坏把她气哭很有意思?” 陆予宁听完,准备关门,陆齐言却单手一撑,反应很快地将门抵住。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在心里顿了顿。 “她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陆予宁冷冷地甩出一句话,而这句话很成功地把陆齐言的怒火值拔高了一个度。 “虽然我爸总和我说过,不要和女孩子计较,但这不代表—— 他并未想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陆予宁就忽然如发了疯一样把他推到了地上,那具清瘦的身体毫无防备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感,陆齐言以为自己的骨头好像快要断了。 “你有病?” 地上的少年拥有无可挑剔的五官,可他的表情却很不好看,震惊,意外,愤怒,又不可置信,各种各样的情绪夹在其间,分辨不清。 “对,我是有病,那也是你活该来招惹我。” 陆齐言完全没有想到陆予宁和条疯狗一样,于是,下一秒,他将他反扑在地,因为和疯狗没有道理可讲。 “滚开,离我远一点。” 陆予宁奋力挣扎,两具身体几乎快要扭打在一起,他腰细腿细胳膊细,身体软得柔弱无骨,一点劲儿都没有,当然反抗不过。 陆齐言在生气的时候,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样做根本没错,谁让这个陆予宁欺负他妹妹,而且,是他先动的手。 “滚开!” 陆予宁的口吻恶狠狠。 “你听好了,我们家收养了你,你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陆齐言把他说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陆予宁好像没有什么力气了,喘着断断续续的气息,“你松手。” 愈渐低下去的语气听上去是在对陆齐言服软。 与此同时,陆齐言好像碰到了什么地方。 他微微一怔,手也一松,涔涔密密的汗顺着精巧的鼻尖落下,“原来....你是男的?” 耗费一场体力,陆齐言的声音有点沙哑。 而陆予宁死死地瞪着他。 不止长相,他各方面都像个女孩子,只有女孩子才会有这样的身板,只有女孩子的声线才这么细,只有女孩子才长得这样阴阴柔柔,如水一般。 他又怎么会看得出来? 趁着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陆予宁推开,用尽最后的力气地在陆齐言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黑发少年皱起精致的眉眼,瘦削单薄的肩膀落下很深很深的牙印子,整整齐齐,甚至还带出了一点点血丝。 他吃痛地“嘶”了一声,拍了拍肩骂道,“你不仅是条疯狗,还会到处乱咬人。” “谁让你碰我。”陆予宁躺在地上,胸口起起伏伏,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打斗过的凌乱美,本是毫无生气的眼睛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一毫的情绪——对他的恨意,“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陆齐言忽然无话可说。 这和他想的有点不大一样。 根本就不像男孩子之间的扭打,他刚才,分明就是把陆予宁当做女生按在地上的。 说不出哪里奇怪,陆齐言脑子乱乱地下楼。 乔启年正在帮苏菲娜准备午餐。 他见状,立即睁大眼向他飞奔过去,“陆予宁是男的陆予宁是男的陆予宁是男的哎!” “他一直都是...你不知道吗?” “我...刚才才知道。” 乔启年几乎是非常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谁让我爸妈一直没说清楚过,而且那个陆予宁神神叨叨的,他来到我家住了那么久,什么事情都要搞特殊,就连吃饭也不下楼,我见到他的次数大概不超过五次。” 十岁的陆齐言感觉世界好像被颠覆。 可仔细想想,其实爸爸妈妈根本没有刻意隐瞒,他们一直都把陆予宁当男孩对待,并且理所应当地以为陆齐言都懂事了,不会犯那种连性别都弄混的错误。更何况,他们一直都有透露出陆予宁是男生这方面的意思啊.... 只不过因为那张性别难辨的脸,他选择性忽略,自动将他定义为女孩子了。 陆齐嫣肯定也一样,连他都看不出来,她更别想看出来,所以才会送裙子送娃娃,然后被剪掉丢掉。 陆齐言摸了摸头发,觉得这种乌龙闹得好丢人。 “陆予宁在四岁以前,在孤儿院就是被当成女孩子养的,他是我们那儿最漂亮最好看的一个,护工也喜欢打扮他。” “等后来大了一点,有性别意识以后,就不这样了。不过,他因为这点遇到过很多麻烦,所以一直都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他,尤其是说他是女生之类的话。” 乔启年看见陆齐言的肩膀上有牙印,隔着衣服都很明显。 “这是陆予宁咬的吧?你...说他是女孩子了?” 陆齐言想到这个又有点生气,“疯狗,我又不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乔启年突然放下手中的活,很郑重地看着他,神情分外严肃,“小少爷,如果是因为这件事的话,那么,我替他道歉。” 他站得很端正,双手放在两侧,诚诚恳恳地鞠了一躬,“对不起,请你原谅。” 陆齐言顿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你替他道什么歉,又不是你咬的我。” 莫名其妙。 “就算你是真的不喜欢他,很讨厌他,甚至无法接纳他的存在,但无论如何,也请不要拿这个攻击他。” 陆齐言“切”了一声,略有些不屑,“只是说他像女孩子就会气成那样,他的心胸到底是有多狭小,还说,他很看不起女生?” “不是这样的。”乔启年的声音沉沉,“你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不会明白。” 不就是被形容长相女性吗?他也不是没有过,“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样的词汇拿来形容他那张脸,可他什么时候像陆予宁一样,气急败坏到咬人? 陆齐言更加不屑,陆予宁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破毛病? 当他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诉陆齐嫣的时候,她先是舒了一口气,才觉得震惊。 这样一来,那种很微妙的危机感似乎消失了。他哥真的只有她这一个妹妹,哪怕陆予宁再漂亮再听话,他也只会把他当做弟弟看待。 呃,不过按照陆齐言喋喋不休不带重复气急败坏骂了陆予宁整整三个小时中途连一口水都没喝的情况来看,他应该也不会把他当弟弟。 吃他家的,用他家的,还和条小疯狗似的咬他,少爷他才不伺候! 陆父看出两个人之间不大对付,终于在餐桌上,沉了一嗓子道,“你是哥哥,理应让着陆予宁,他比你小,是弟弟。” “又不是我亲弟弟让着他干什么……” 陆齐言切着煎蛋,态度非常散漫。 再说了,他也没说要他把乔启年当弟弟啊……这个陆予宁比乔启年不招人喜欢太多了,凭什么? 陆父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们这些孩子,从孤儿院到这里来,人生地不熟难免脆弱,你能包容当然要包容,那么小家子气,一点不像我儿子。” “乔启年就不这样啊,爸,你当时要是只收养了他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把一个怪咖带到家里来。” “少废话,不许说人是怪咖,今天晚餐,把陆予宁叫下来吃饭。” “我不。” 陆父没说话,只是幽幽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陆齐言的眼眸当即放光,“不就是那种很有责任感的人吗?!爸您说的对,这种事我不做谁做,他是我弟弟我当然要照顾他,天下姓沈一家亲。” 他仰起头,一脸的大义凛然。 没错,他身为比陆予宁大几个月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一岁身高高几厘米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一米的兄长,理所应当要给弟弟送温暖,此处并没有为金钱所折服的意思谢谢。 陆齐嫣喝了一口牛奶,实在听不下去,扯了扯嘴角,“不要脸额。” 傍晚,厨房在准备晚饭,陆齐言去敲陆予宁的门,他没开。 他并不意外,但他百分之百确定陆予宁在房间。 于是,他身手利落地翻墙进去,陆齐言一天到晚做这种事去吓陆齐嫣,早就熟门熟路了,姿势非常潇洒。 而陆予宁听到动静,站起来往窗边一看,当他看见窗台上那抹清瘦俊秀的身影的时候,一张漂亮精致的脸简直可以用黯淡无光到下一秒仿佛要呜呼拉呼黑魔仙变身来形容,“你……” 他微微启唇,说不出一句话。 陆齐言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轻轻松松,陆予宁的卧室和他的差不多,一览无余,没什么看头。 他瞥了他一眼,终于从陆予宁的脸上发现了第二种表情,竟有这个人好像活了过来的错觉。 “你好啊……” 他随意又慵懒地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齐言也不想来,他的语气算不上太好,冷言冷语,简单明了又毫不客气地嚷一句,“叫你下去吃饭。” 陆予宁瞪了他一眼,重新坐回位置上,当做没有听见他的话,当然,更没有下去的意思。 他从来都是在自己的房间吃饭,基本没有去过客厅,一幅孤傲孑然,生人勿近的姿态。 一个从孤儿院出来的,架子还真不小,哼。 陆齐言也不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和他耗,只要把他弄到餐桌上就行,管他用什么样的方法。 于是,他在他的房间赖着不走,四处转悠打量,不安分地东摸摸,西看看,时不时唱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歌。 陆予宁却仿佛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将他和陆齐言彻底隔离开来——他完全做到了无视他,任由陆齐言蓄意制造动静和噪音惹怒他、吸引他的注意,他也不上当,甚至都懒得看一眼。 很无聊。 而陆齐言后来也发现这种方法好像对陆予宁并不见效,心里暗骂一句他可真够麻烦,又默默地涌生出一种挫败感。 从小到大,他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还从没轮到少爷他主动四处博关注。 陆齐言终于恼了,他凑近,发现陆予宁正默默地在拼梵高的《星月夜》。 “哇哇哇。” 他很浮夸地叫了出来,故意干扰他。 陆予宁的耳朵显然被刺激了一下,他终于有了那么零星半点的反应,冷冷地开口警告,“别动。” 于是这下,陆齐言好像找到了突破口。 他发现陆予宁特别讨厌陌生人和他肢体接触,也特别讨厌陌生人碰他的东西, 当然,此处的陌生人特指陆齐言。 他笑,嘴角上扬成非常好看的弧度,藏匿若有若无的邪气,然后将陆予宁拼了快一半的拼图弄乱。 那一瞬间,寒光四射,气压骤低,他看他的眼神简直可以将他千刀万剐。 很好,达到了陆齐言想要的效果。 陆齐言的眼角微垂,睫毛纤浓,笑容纯良无害,语气却分外轻挑,“啧啧,好可惜。” “你都快要拼完了,现在又要重拼,心血都白费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不是故意的啊……” 陆予宁站了起来,像只暴怒的小兽,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冲过去就想推他。 可陆齐言早有防备,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习跆拳道之类的技能,轻而易举地就将陆予宁反推在地,并且死死地压住了他的双手。 “你当我傻,被你推过一次当然不会有第二次,陆予宁,你下回能不能换点别的招数?” 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庞靠近,满眼都是轻轻松松的得意,陆予宁挣脱无果,冲着他“呸”了一声。 还真是……别的招数! 陆齐言扬起眉毛,“你还想吐我口水?信不信我扒你衣服……” 话还未说完,便觉得哪里怪怪的。 陆予宁极为怨怼地瞪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几乎快要裂开来了,琥珀色的眸子似乎被染润,又倔强,又怪惹人怜惜的。 陆齐言顿了顿,这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他的手腕冰凉纤细,握着等于没握似的,陆齐言又有点失神,他盯着陆予宁,只瞧着这张脸和朵桃花似的,雾蒙蒙。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点力气啊……到底是不是男的。 他本来还想威胁他,不下去吃饭就狠狠把他揍一顿,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他似乎也没法儿开口了。 “你给我松手!” “我不。” “离我远一点!” “我不。” “滚开!” “我不。” 角色仿佛转换,陆予宁气急败坏咬牙切齿,而陆齐言悠哉悠哉漫不经心。 彼此僵持,看谁先认输。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下、楼、吃、饭。” 黑发少年挑眉,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陆齐言,你这个无赖。” “无赖治怪咖,有本事你、咬、我、啊……” 陆齐言继续厚颜无耻,毫不在意。 陆予宁:…… 最后,陆家餐厅终于多了陆予宁的身影,而陆齐言将父亲的银行卡收入囊中,笑靥如花,得意忘形。 陆齐嫣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看着陆予宁,满嘴跑火车,“我用大公无私的爱和英雄无畏的奉献精神感化了他。” 陆予宁又瞪了他一眼。 乔启年:…… 陆齐嫣:…… 陆氏夫夫则欣慰地点头称赞,“就应该是这样没错。” 他们就差给陆齐言颁一副锦旗,上面写着“正能量小标兵”几个字。 后来,陆齐言好像找到了和陆予宁的相处方式,那就是不断地激怒他。 看到他那张精致的小脸气到变形,却又不能把他怎样,陆齐言就会迷之高兴,迷之振奋 陆予宁很讨厌陆齐言,陆齐言觉得,能让一个人这么讨厌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再加上沈父觉得陆予宁话好像多了点,这确实是陆齐言的功劳,于是给他的奖励也越来越多,他反而更加乐在其中了。 每天闲的没事干,就想着法子去惹陆予宁生气,用乔启年的话说,就是“可以,但没必要……”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死亡笔记并且被陆予宁拿到了的话,他第一个会写下的名字一定会是陆齐言,而且还会附上关于陆齐言死亡的一万种方法,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他想不通,他听到陆予宁骂他好像浑身都舒服了…… 请问这算什么毛病? “陆齐言,你从我房间里滚出去,立刻马上!” “你有本事来咬我啊……” “陆齐言,不准动我的东西!” “你有本事来咬我啊……” “陆齐言,你给我松开!” “你有本事来咬我啊……” 别墅里成日鸡犬不宁,但大家却觉得一切仿佛变得正常起来。 陆齐嫣并不怎么记仇,她虽然骄纵任性脾气差了一点,但情绪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是知道陆予宁其实是男生所以不能穿裙子以后,更释然了。 而且她这个人,长那么大,顺风顺水,要什么就有什么,还没遇到过什么要而不得的事,直到性格带刺的陆予宁出现。 她就是非得要和人打交道,越是不理不睬,她便觉得有挑战性。 陆齐嫣见陆予宁成天穿那几件旧衣服,就跑到哥哥的房间,专挑贵的好的最新的给他送过去,而且还是以“我爸我妈给你买的,你明天就得穿着。”为借口。 陆予宁多多少少还是会顾忌陆家的长辈,所以第二天,就乖乖地穿上那些衣服下楼。 衣服上面的味道很熟悉,似有若无,他好像是在哪里闻到过。陆予宁不知是不是全新,也并不介意这些,甚至觉得那种淡淡的奶香味很好闻,很舒服。在孤儿院,他所穿的都是别人捐赠的或者不要了的,而身上这件看上去就是奢侈大牌,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挑剔。 陆父见到,很欣慰地笑了笑,“这几件你穿着倒也合适,很好看。” 陆予宁将齐肩的头发剪掉,清秀的眉眼显山露水,衬托得整个人和雨后新鲜冒出来的嫩竹一般,沾染露水,简单干净。 陆齐嫣也在一旁跟着附和,“阿宁你早该这样了,也不会有这么多的....” 想了想,又不知道用什么措辞,大概是,也不会有这么多的误会吧。 虽然陆予宁女相,但身形相貌还是有男孩子分明的象征,他随便一收拾,就和个气质超群的小少爷似的,半点都不必陆齐言差,也好也好,省得他仗着那一张脸耀武扬威,横行霸道,现在终于有一个人出来,搓掉他的气焰。 陆齐言当然是气得要命的,试问陆予宁穿着他的衣服还穿得比他好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当然是很不爽呐! 可要是真的把这种不爽摆在台面上,因为沈父又会皱着眉头教训他,说他心胸狭隘,没有男孩子的度量,区区几件衣服都舍不得。 明面上的气生不了,于是他打算偷偷摸摸地生一会儿暗气,暗气生着生着,也就懒得计较了。 陆予宁和乔启年都被安排进了陆氏兄妹就读的贵族学校,半个学期的学费足够养活一大家子整整三年,豪门自然不会在乎这么一点点小钱。 刚进学校第一天,陆予宁就被几个女生堵在了楼道里堵在了学校拐角处,他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不会和女孩子打交道。 其中一个蒲扇着一双大眼睛,“你应该就是陆齐言吧。” 陆齐言? 大眼睛端着下巴,又上下瞥了他一眼,“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头发很柔很黑,长得特别好看,是陆齐言没有错吧?” 陆予宁当机立断拎着书包打算走,又被女孩子快步追了上来,“你等一下,这个是我朋友让我转交给你的。” 就在她这句话刚刚说完的一瞬间,他的手心就被塞进了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还贴着一块巧克力。 “拜托你好好看过上面的内容,然后明天给我们答复哦。” 陆予宁根本就没来得及拒绝,也没来得及解释她认错了人,几个女生就捂着嘴偷笑,一溜烟似的跑了,只剩下打打闹闹的余音。 陆予宁僵硬地拿着卡片,这本应该是给陆齐言的,他想都没有多想,径直往垃圾桶的方向走过去,可不知怎么的,脚步又顿了下来。 这是陆予宁第一次给人当信差,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敲陆齐言房间的门。 其实他本想交给乔启年,反正乔启年和陆家的少爷熟得很,但那一天,沈老先生带着乔启年去学习骑马,也带走了不少人,整栋别墅空落落的,也只有他可以把东西交给陆齐言。 他感冒发烧,在家中卧床不起,想到这里,陆予宁就觉得快意,他简直就是活该。 门只敲了三下就被打开,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一双桃花眼清清亮亮,惺惺忪忪,一副刚刚才睡醒的样子,乌黑柔顺的发被睡成毛茸茸一团,还翻起一两根,陆齐言懒洋洋的姿态,好似春末半开不开的荷花,慵懒地舒展叶片,吐露芬芳。 睡衣宽松,看上去大了他好几个号,垮垮地遮住了半个身体,两肢藏在袖子里,垂曳摇晃,一股起床气没处发泄,奶里奶气地抱怨了一句,“谁啊.....” 连眼角的泪痣都显得朦朦胧胧。 “是我。” 50 http://.biquxs.info/

陆齐言睁开眼,一看到是陆予宁,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来敲他卧室的门?他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后在脑海里迅速分下了原因,三秒之后,得出了结论——陆齐言往后退了一步,义正言辞道,“我和你说,不要以为别墅里的保镖都走了,也不要以为我生病了,你就有机会谋害我。” 他想起他爸今天带乔启年去马场了,还带走了不少人,什么保姆管家之类的通通都去了,他也很无语啊,搞什么,皇帝下江南?不就是去骑个马么.... 所以现在差不多只剩下陆予宁和陆齐言,在这种 众人都不认识此人,但云杰认识。这人正是第一天到来时,皮蓬要斩的那个。 第二天,路凡妈妈刚睡着,家里就来了电话,“路远扬家人,对吗?”接到电话就听到对方地询问。 阿瑞纳斯目送云杰出了城门。缓缓走下城墙,来到关押安托万的临时牢房之中。 无奈之下,只能先放弃那个先天八重,李青回过身来,古神金刀斩出,将这一掌给挡了下来。 若是让人看到,绝对会毛骨悚然,雷电乃是世间最为刚猛暴烈的能量,哪怕是寻常的雷电都不会有人轻易去碰触,可以说是自寻死路。 这一下,云杰用了九成的力量,只听得一声脆响,镰刀应声而飞。 娜兰有些愧疚,自己没能给冰兰提出警示,才使她陷入困境,成了阶下囚。如果提前知道,冰兰一定可以逃出来。 姜遇穿上一件破旧的衣裳显得老气横秋,甩着袖子飘然而至,一瞬间就到了圣天门山脚。 提出组建势力的建议的确是出自于少年的本心,可是这也并不排除,少年是不想让两人和自己一同进去那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龙星麟身形一动在躲开吹来的冷风时到了“冰人”的面前。不出意外的,是雪琪儿学姐。从雪琪儿学姐身上散发也的寒气如同波纹般的一圈一圈的扩散而开。龙星麟的衣物也结了薄薄的冰块。 ‘霸天神拳’不仅拳势惊人,威猛霸道。可其却也需要修炼者极强的体魄和浑厚的真元,否则的话,一般的体魄更不就无法承受住‘霸天神拳’击出瞬间所带来的爆破冲击。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此刻的堂屋内除了叶天就是叶家老爷子,刚才那几位已经从后面走了,毕竟他们也不希望被人看到在这里聚会,邓家老爷子一进门叶老爷子就笑眯眯的迎上去说道。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面有高人的,所以他第一眼看见李明就觉得他是一个高人。 “姥爷看你说的,我又没有在他的身上搭多少钱。”彭瑞娟不在意的说道。 而朱刚烈先前所说申时之后要汇合一起去干的事情,显然就是这一件事了。 每当这种时刻。安然都觉得自己似乎体验了一把唐僧老和尚的待遇。先是被妖怪卷起一阵妖风。卷到灶台前。然后就对上妖怪们那让人遍体生寒的眼神。好在。妖怪们不吃人。他们只吃肉。 两人就这么一个团着,一个抱着,静静的靠在一起,他的呼吸似乎有点粗重,她却像是不敢呼吸一样,气声微弱,都有一点紧张,两颗心一前一后的透过后背和前胸,一下一下的呼应一般的跳着。 “信不信我在这里现场办了你,给面子不要脸!”被夕颜拒绝,阿拉的火气上来了。 但是无论是变成什么样子,李英楠都知道,李明都是守护她、爱护她的哥哥。 后面有更多的重骑兵利用前排据马枪阵的混乱,寻找到空隙冲入阵来,他们不再借助枪刺之力跃起,而是一扎中对手,立刻扔掉长矛,反手拔出战刀,砍杀身边的据马枪兵。 51 http://.biquxs.info/

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便有过类似的经历,对方是孤儿院的护工,当时他尚未有反抗的意识,年纪太小,他甚至都不知,那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回想起来才觉得恶心,所幸,并不是彻底的伤害,只是被占了一些便宜。 陆予宁从那以后,极其反感别人说他是女生,天生尤物之类的话。 公子哥凑上来,横眉道,“你让我们闭嘴?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真是天仙了,给脸不要脸。” 其中又出来一个假模假样地劝阻,“算了算了,咱们不一开始以为他是圈内人嘛,看样子不是,那就别玩了。” “我呸,你看看周围的同学老师,谁把他当正常人看,还不如和我们几个混,至少还能带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人家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走啦走啦。” 拉扯一番,他们才散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地回头瞪一眼。 陆予宁以为,这比让人欺负更可耻,因为这分明就是对于他人格和自尊的践踏,他恶心自己,更恶心那些公子哥。 所以陆予宁不愿对陆齐言多说。 陆齐言虽然被陆予宁的态度气着了,但他被他气着也不是一次两次,早就习惯得不行,没过几天,都巴巴儿凑上去和人说话,而陆予宁在餐桌上细嚼慢咽地吃着早餐,选择性回应。 “你学校是什么样儿,哪天我和乔启年去看看你呗。” 他瞥了他一眼,“很普通,没有什么好看的。” 陆齐言喝着牛奶,觉得这个回答实在无聊,“你天天闷着,半天也打不出一个标点符号,会有同学愿意和你交朋友吗?又不是人人都和我似的。” 确实,不是人人和他一个样,一样地豁的出去,一样自恋不要脸又无赖,当然,也一样地真心待他、包容他、忍耐他的怪异和别扭。 陆齐言这个人,陆予宁既没有多喜欢,也没有很讨厌,他说不清对他的感觉,只是忽然会觉得——有时候,他的存在似乎还不错。又或者说,从十岁到十四岁,四年的时间他早已习惯,习惯他在他身边无休无止地吵闹。 “我也不需要什么朋友,一个人很自在,和别人打交道很麻烦。” 陆齐言微挑起眉,略有些惊讶,“你这样的个性,很容易吃亏的。朋友再多都不嫌多,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说你的力气这么小那么弱鸡,被人按在地上打都没办法还击,到时候还没有人去帮你,那不只剩挨打的份儿?我可不想去替你收尸...” 他很语重心长地将几句本还算有点道理的话,说得非常难听,陆予宁以为,这也算是陆齐言的本事了。 “果然是语文只考了六分的人,答题纸掉地上踩几脚兴许考得都比你好...”他放下刀叉,“顺便提醒你一下,你如果在五分钟之内还没有吃完,迟到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嗯,多说一个字,就多提高一点百分率。” 陆齐言:....... 出门的时候,他忽然拍了一下陆予宁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他那柔顺的发质,就很恶作剧心态地想要弄乱。只不过,陆予宁肯定会用能将人千刀万剐的眼神瞪着他,于是,他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 “不说比我高了,什么时候能和我一样高,你也不算白费粮食了,要多喝点牛奶啊弟弟。” 陆齐言和乔启年的个头蹿得飞快,就这么一会儿都大概快一米八了,以后还有的长,而陆予宁依然是单薄瘦削,身形和个女孩子似的。 陆予宁白了陆齐言一眼,他反正也习惯他一天到晚对他发白眼,不仅不生气,还得寸进尺道,“要是谁歧视你长得矮,你就给我打电话,毕竟像我这样正直的人,最看不惯欺负弱小这种事情了!” 陆予宁背好书包就出门了,连看都不看陆齐言一眼,只听见他在身后大声嚷嚷,“我!会!去!帮!你!的!” 他的脚步忽然顿了顿,莫名其妙的,抿了抿唇角,他觉得有些想笑。 他在想,陆齐言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有什么烦恼?过得恣意又快活,大概,小少爷就是小少爷吧,无忧无虑,不食人间疾苦的小少爷。 陆予宁在学校里除了听见一些风言风语,以及被找过一次麻烦以外,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但他依然会陆陆续续收到很多匿名信,上面的内容无非就是些爱慕他已久,觉得他很漂亮,并且也知道他是男孩子的话。陆予宁看完以后,将信都扔在了垃圾桶里,甚至到了后面,他看都不会去看一眼,直到写信的人出现。 那是一个体型微胖的男生,戴着一副眼镜,皮肤凉得反光,似乎冒着腻腻一层油,双颊还有额头长了很多痘痘,他没见过这个人。 “陆同学,我叫王永,我有话想和你说。” 陆予宁瞥见他手中那一沓很眼熟的信纸,顿时了然,他抬起头,冷声警告,“离我远一点,我对你想说的话没有任何兴趣。” “交个朋友也不行吗?” “不行。”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你很恶心。”陆予宁的声音仿佛没有什么温度,脸阴更是沉地可怕,“所以,滚开。” 那一瞬间,王永的眼神落寞了下去,他张了张嘴,到底什么话也没有说。 后来,陆予宁便没再收到过信,也没再见过他这个人。 周五,各个学校的放学时间普遍提早,至少乔启年和陆齐言的学校是这样,下午两点,陆予宁就接到了他们的电话。一接通,就是那个少年独特的声音,他在手机那头,吵吵嚷嚷着要来找陆予宁玩。 乔启年便显得要稳重靠谱多了,“要不然你还是早点出来吧,我们在老地方等你。” 所谓老地方,是一家很小众的咖啡厅,有猫有电脑有游戏机,咖啡和甜品都很好吃,比网吧更惬意高级,又比普通的咖啡厅更随性,老板似乎不怎么想做生意,能发现这里都属于机缘巧合。 有空的时候,三个人就会去哪里吃吃东西,看看书,联机玩玩游戏,或者补补功课。 上了高中,便很少有时间,直到周五,他们还算空闲。 其实,陆予宁并没有不让他们来找他,可他想了想,到底还是“嗯”了一声,“等学校大扫除结束,我自己过去就行。” 按照校规,每隔两个礼拜就会全校大扫除一次,这次陆予宁负责清理器材室。他挂了电话,便着手将体育器械从体育馆搬到该搬的位置。 与其说是器材室,不如说是一个很封闭狭小的空间,一半是杂物,剩下的一半只容得下一个人进来,连转身都困难,再加上陆予宁还抱着很沉的东西,环境愈发逼仄窒息。 陆予宁吸了很多灰,略有些吃力地收拾妥当,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器材室的门打不开了。一瞬间,他的预感并不怎么好,因为从外面零星传来门锁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故意将他关在里面的。 “是谁?” 那个声音骤然顿了一下,却无人回答他。 陆予宁没有再说话,他听见有人在门口犹豫徘徊,然后便没了动静。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走掉。这个器材室里的气味很不好闻,像是处在地下深处,周围都是腐烂的味道。除了那些落了灰,好久没有更新过的器材,只有一个很小的窗口,小到只能看见外面小小一隅,就连光线都微弱,零零散散地透了进来。 陆予宁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不知不觉,额头上涔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脑海里又闪现过一幕一幕很黑暗的画面。 医学上说,这种症状,叫做幽闭恐惧症,因为在密闭空间里受到过创伤,所以会产生各种恐惧感和不适的反应。 他喘着粗气,蜷缩在仅能够勉强容得下自己的角落里,愈发急促起着。连他这么瘦的人都觉得五脏六腑被压着,器材室现在看上去,很像一个监狱。 他被关在里面整整四十分钟,没有手机,没有办法和外面联络,也没有人经过,他想喊,甚至连嗓子都发不出声音来,在这里,静到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孤单的,无助的,害怕的。 器材室在体育馆的后面,附近杂草丛生,平时基本不见人的踪迹,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天渐渐暗沉下来。那么微弱的一点光都很快被剥夺得干干净净,有一个冗长厚重的影子挡在了窗户前,陆予宁抬起头,他看到了王永。 王永的胸口起起伏伏的,他好像很心虚,又顾忌什么东西,左右张望了,一直在哆嗦,那双眼睛的光很尖细,这才落在陆予宁的脸上。 多好看的一张脸,多漂亮的一个人,害怕惊讶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将他好好地保护起来。脸上的灰烬本是肮脏的,但出现在他身上,却是锦上添花的效果。 王这样想的,抖得更加厉害,他的唇色发紫,嘴角起了干燥的皮,然后对着陆予宁,拉开了裤子拉链。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只有三分钟,最后一秒钟,他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激灵,收回了自己的手,而裤子间的颓然告示着一场令人作呕的自我狂欢已经结束。 门这个时候才被人打开,他立马冲了出去,弯腰,吐得昏天暗地。 陆予宁喘着粗气,真他妈的恶心。 而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是上次那几个堵住他的公子哥。 陆予宁恨恨地将能杀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拿着手机,明晃晃的闪光灯照亮了四周黑沉沉的一片,“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们都录下来了,哈哈哈。” 是他们让王永将陆予宁关起来,那些,自然也是他们指使他做的,赵安永此刻就畏畏缩缩地就站在一边,低着头,时不时拿着余光看着陆予宁。 “如果不想我把这个发到网上,你就乖乖听我们的。” 陆予宁抹了抹唇角,然后冲了过去,他和疯了似的,不断地吼叫着,拼尽全身的力气,挥拳打了其中一个正坏笑着的人。瞬间,争端被挑起,公子哥们收住了笑容,他们啐了一口,叫骂着,“他妈的一个小白脸都敢上来打人。” 他们凑过去,狠狠地一把抓过陆予宁的头发,逼迫着他抬起那精致的下巴。 “不碍事,他力气和苍蝇似的,果然天生就是个女人。”被打的那个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兄弟们,把他按在地上,今天就玩点大的,反正拍都拍了,还不如多拍一点。” 剩下那几个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彼此相视一笑,又冲着王永使了个贼兮兮的眼色,“过会儿就要看到女神没穿衣服的样子了,高不高兴啊....” 王永低垂着一张张油光锃亮的脸,闻言,又猛地抬了起来,“我...我。” 他不安地搓着手,说不出什么话来。 “听好了,过会儿让你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啧啧啧,就这种货色,还真是便宜你了啊...” 陆予宁在挣扎之中被他们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的血管暴起,几乎快要冲破肌肤,浑身的血液似乎从五脏六腑迸发出来,“滚!滚!” 一只脚用力地踹在了他的腹部,一脚踹似乎踹不够,又狠狠地连着踹了几次,方肯罢休。 “叫你他妈的刚才打老子,这是还给你的,不用客气,过会儿还有大礼等着你呢。” 几双眼睛在黑夜里放着森幽的绿光,狼群和猎物,下一秒,就会被生吞活剥。 陆予宁忽然想起了陆齐言,只是这些人,比那个好看的少年差了太多,他们甚至比不上他一根头发丝。 恶心作呕,他好像在反胃。 好在,保安的手电筒扫到体育馆后面,听见吵吵嚷嚷的动静,他大喝了一声,“是谁在那里闹事?” 贵公子们这才意识到什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行了行了,先撤,别把事情闹大了。” 脚步声匆忙窸窣地散去。 王永紧紧跟在他们后面,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抹脆弱又清瘦的身影,如精致的木偶一般,毫无生气地被丢在一片散乱之中,美得不可方物。 保安大叔将陆予宁扶了起来,“同学,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艰难地站了起,甩开保安的搀扶,步子晃晃悠悠尚不稳定,一句话都没有说,瘦削孤寂的背影消失在冗长的黑暗之中。 保安在诧异间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个在学校里都挺有名的孩子?叫做陆予宁? 他见过他几次,确实漂亮得和个女孩子似的,而刚才那一瞥,却是一双猩红充血的眼,如咆哮过的小兽一般,黑发凌乱,四处都沾染着泥土和灰尘,早就面目全非。 陆齐言和乔启年在咖啡厅从下午待到晚上,都不见得陆予宁的身影,他虽然不像他似的无所事事,玩心又大,但答应过的事情从来不会违约。 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乔启年的眉心皱皱,“是不是回去了?” “谁知道呢?”陆齐言双手一摊,“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于是,他们也只能先回别墅,可到家以后,陆齐嫣却分外迷茫地说,她没有看见陆予宁,她以为他们三个在一起。 客厅的石英钟震了一下,指针指向十点,这么晚了? 陆齐言和乔启年面面相觑。 又过了二十分钟,才听见陆齐嫣的声音,“呀,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诶,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了...” 她凝视着陆予宁那张如死灰一般的脸,而脸上,是干涸交错的血,她的目光又落下去,看到了衣服的褶皱还有一切凌凌乱乱的痕迹。 齐嫣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她微微睁大了眼,忽然都不敢放声说话了,“发生什么了啊....” 陆予宁推开她,冲上了二楼,“砰”的一声,将自己房间的门关得死死的。 她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陆齐嫣不知道他到怎么了,慌慌张张地跟上去,结果,却听见他的卧室里传来了很大的动静——陆予宁好像在砸镜子。 听得人心一震。 陆齐嫣软着腿跑下了楼,对着陆齐言大叫着,“哥,你快去看看!阿年,陆予宁他...他好像出事了。” 两个男生闻言,都怔住,大概静默了三秒,他们听见陆予宁的嗓子仿佛如撕裂开一般,“啊!啊!!” 心脏好像咯噔了一下,陆齐言和乔启年立即跑上楼,他们腿长,没两步就到了,可房门被锁得死死的,怎么都打不开,光是听见他的撕心裂肺。 陆齐言急了,用力地拍着他房间的门,“陆予宁,你给我打开,听见没有?” “你在里面发什么疯,到底怎么了?喂,开门!” 乔启年的眉毛暗暗一沉,“不会吧...” 陆齐言看了他一眼,乔启年的表情看上去凝重又奇怪,“什么不会吧?” 他却没有回答,比起陆齐言溢于言表的急躁,他便显得要平静多了,“阿宁,是我和阿言,你把门打开,别伤害自己,有什么事可以和我们说。” 伤害自己? 陆齐言听到这个四个字,身体一顿,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后怕的场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咬牙,竟直接将门一脚踹开。 “你.....” 乔启年微微启唇,欲言又止。 他本想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一片狼藉所生生堵了回去——房间内,镜子碎了一地,地板上落着斑斑驳驳的血,而血的根源,来自陆予宁。 猩红的血顺着手腕,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带着温度,呛入喉腔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挥散不去。黑发遮住了那双精致的眼睛,他颤抖着肩膀,死死地盯着门外的两个人,陌生到好像从未认识过。 陆齐嫣躲一边,陆齐言将门踹开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咯噔了一下。 她还从来没有过他这般模样,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几个人的神情如此凝重。 “哥...”她弱弱地开口,“到底怎么了?” 陆齐言却给了她一个眼神,语气分外严肃,“你转过身,下楼,别过来。” 女孩子,不要见血。 乔启年看着陆予宁,动了动喉结,“阿宁,是我.....” 陆予宁起起伏伏地喘息着,他的身体瘫软,闻言,在那一瞬间放松,顺着墙壁缓缓坐下,雪白的墙面瞬间被带出了鲜血的痕迹,他扬起头,双眸底下隐匿着薄薄一层迷雾。 “陆予宁,你别吓我们.....” 这样的情况,爸爸妈妈没有看见,陆齐言应该是觉得庆幸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让父母见到陆予宁这般模样,以一个怪诞的疯子形象——他疯狂地用手砸着玻璃,又流下了那么多的血,直到现在,如同一个被抽去骨头的木偶人,看上去毫无生气。 他觉得喉咙干涩,眼睛更是酸涩得难受。 “谁干的?”陆齐言低低地开口,脖子处的青筋却不经意地蔓延开来,“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他在生气。 “阿言,你....” “我他妈都和你说过了,有人找你麻烦就告诉我,所以你到底是在犟些什么?” “玩自残你很开心?流血受伤你觉得很爽是不是?” 手紧紧握成了拳,乔启年沉了一口气,“阿言,你冷静,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处理一下他的伤口,你快去叫医生过来,就说是不小心弄伤了,我把地上的玻璃还有血都收拾一下。” 他这才微微波动了一下眼眸,收起一张小兽快要发狂的脸。 这样的陆齐言,乔启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其实他从那个时候开始,便匿藏着不安的狠厉,只是没有契机将那份狠厉引诱出来而已,陆予宁,只是一个小小的初端。 陆家的私人医生时刻待命,效率很高,伤口不过二十分钟就处理完毕。 “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钟医生的经验很丰富,一眼就看出来腹部,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不仅仅是镜子的原因。 乔启年自知是瞒不住这些医者,但脑子也转得飞快,颇感内疚地替他解释,“钟医生可不可以不要告诉长辈们....你也知道的,同学之间闹矛盾,冲动了一点儿...” 像他们这样年纪的男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血性,不服输又倔强,医生自然也能够理解。 “好好休息,下次千万别再惹事,你们自从进了陆家的大门,那就是陆家的孩子,闹大了要陆家的脸面何在?” “您说的是。” 医生走后,乔启年才轻柔地搭住了陆予宁的肩膀,“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吧。” 他叹了一口气,隐隐约约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却不知要从何问起。 但他明白,陆予宁是会说的,他们一直一直,都是一体的,知道彼此所有的秘密。 精致的木偶人终于微动了一下眼帘,他涩涩地开口,“启年,你还记不记得王明新?” 乔启年合上陆予宁卧室的门,下楼,看见陆齐言倚在窗户旁。 轮廓仿佛镀着一层单薄的月光,勾勒出一张细腻侧颜,下颚微微抬起,正怅然地盯着夜空。 他在数星星。 按照乔启年对他的了解,他有心事或者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数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连天气都不好,寥寥几颗,十根手指数的过来。 似乎叹了一口气。 陆齐言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陆予宁没事了吧?”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嗯,没有多大的事了,伤口都处理好了,他现在的情绪已经平复,都睡着了。” 陆齐言沉了沉嘴角,不大高兴地“哦”了一声,“我知道刚才你是故意把我支开,那么现在呢,你现在总可以和我说了吧?” 可乔启年只是看着他,连都都没有动一下。 罢了,他挥挥手,“他不想告诉我那就别告诉了,很晚了,我去睡觉。” 总之就是几年的时间相处下来,他到底还是没把他当亲人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啊... 陆齐言忽然觉得自己也挺累的,好心好意关心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陆予宁这个刺猬。 “阿言,你等等。”乔启年却忽然喊住了他,“事情很长,如果你有耐心,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予宁,并不是对你有隔阂,只不过....那些经历,他大概觉得你是无法理解的吧。” 少年颀长俊秀的背影顿住,他侧过身,目光所至皆为迷茫。 “你还记不记得,四年以前,他刚刚踏进陆家的大门,你和他第一次有矛盾,是因为你将他认成了女孩子,对不对?” “当时我和你说,如果这样的话,我来替他道歉,陆予宁很讨厌,很讨厌别人把他当做女孩子来看待。”乔启年看着他,“那么,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陆齐言的脑子有点空白,他当然不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是因为一个叫王明新的人。” 他开口,竟觉得嗓子有几分干涩,语气沉沉,将事情缘由告诉了陆齐言。 陆予宁是生下来就被遗弃在孤儿院的,乔启年和他不同,至少,他曾经有过一个圆满的家庭,他的记忆却很模糊,只依稀知道父母都是出车祸去世的。 其实孤儿院的孩子大多都是这般身世,而陆予宁却因为一张酷似女孩子的脸备受排挤,他只有乔启年这一个朋友。 在他四岁以前,护工们都把他当做女孩子养,直到后来,小小年纪的陆予宁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性别,他开始拒绝、反抗,可那个时候太小,大人们的手段强制,孤儿院资源又有限,他只能穿着姐姐们不要了的衣服,像一个女孩子。 他们以为,小孩是无所谓的这些的,本就是孤儿了,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已经是件很幸运的事,即便陆予宁心里隐隐约约是介意的,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他没什么别的选择。 大概是在他六岁的时候,他被孤儿院的其他小朋友恶意关在了仓库里整整两天,一直到了第三天中午才被找到。 是院里的护工发现他的,而那个护工,就叫王明新。 那一会儿,他在密闭环境里长时间不吃不喝没有说话,整个人趋近于虚脱,可怜兮兮地蹲在角落里,小小的身躯缩成了一团,可配上那一张脸,却分外楚楚动人,如沾染了露水的荷花,,悄然绽放 就因如此,护工却动了歹意。 那是一种从人的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罪恶,压抑着黑暗而又猎奇的扭曲,满足生活不如意之处的缺陷。 尤其是,面对这么漂亮的孩子。 陆予宁咬了他一口,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跑了出去。 后来那个护工只是以猥xie的罪名被孤儿院开除,又被拘留了几个月。 在被逮捕以前,他恶狠狠地指着陆予宁说,“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等老子出来以后一定要你好过。” 歇斯底里到了五官都快畸形的地步。 这句话对于任何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带去的阴影无疑是巨大的。 陆予宁自那以后,经常做噩梦,他时常在深夜里突然惊醒,汗涔涔地坐起来,喘着粗气,浑身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他来找我了!” 梦里的王明新,笑得很像个怪物,他的半边脸是完全看不清的黑暗,阴阴沉沉,另外半边则全都是鲜血。他疯狂地在他身后追着陆予宁,他不敢回头,只能不断地往跑。好像一切都看不到尽头,最后他筋疲力竭,跌落在地,铁锁刮过粗糙的地面,一点一点,伴随着阵阵阴笑朝他靠近。 “我说过,等我出来以后,不要你好过。” 王明新向他伸出了血淋淋的手,梦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而后,他耳边所有的一切骇人都消失,只剩下乔启年的声音。 他拍着他的脊背,“不会的,陆予宁,你听我说,别怕,有我在。” 陆予宁奋力抱住了他,如条件反射,他埋在他的肩膀哭泣,单薄的身体蜷缩着,一抽一抽。 以前,他还是这样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乔启年张了张唇,几个字卡在喉咙,硬生生地被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段时间,两个被抛弃的灵魂相依为命,孤寂的,薄凉的,如野草一般,飘到哪里,就是哪里。他们在孤儿院的日子过得小心翼翼,好像天空不会放晴。 后来的陆予宁愈发孤僻寡言,他的脸就像一个很完美的作品,雕刻得非常精致,却毫无生气,整个人散发着秋末枯叶凋零的气息,阴寒到没有什么人愿意接近。 他往自己身上套了一个很冰冷的壳子,隔离开所有的人烟。 乔启年明白,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有安全感。 而现在,陆予宁又有到了类似的遭遇,一切仿佛重头来过,压抑尘封多年的阴影在那一瞬间喷涌而来,他在体无完肤的窒息里一点一点地走向崩溃和疯狂。 陆齐言听完以后,不知不觉,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徒生有一种白活了这么多年的无力感,到了需要说话的时候,却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乔启年没有错,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有亲身经历过,又怎么会感同身受? 陆予宁,那样的陆予宁。陆齐言抿抿唇,喉结微微动了一下,苦涩又干燥。 他这样的反应,是在乔启年的意料之中,“小少爷,你早点睡觉吧。”他以为,他大概是要消化很久才能想得通,因为他本就不和他们是个阶层的人。 乔启年很明白,他是陆家高高在上的独生子,在无限宠爱和温暖之中长大,而他们却早就习惯如履薄冰的生活,即便现在衣食无忧,下一秒依然未知。乔启年很早就告诫过自己,陆齐言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主人,是他以后要效力的对象,就是为了陆家这一份养育之恩。 以后也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站在他身后。 翌日,陆予宁把自己关在了房间整整一天,乔启年给他找得借口是——身体不舒服,感冒发烧。陆老先生和夫人自然不怀疑,只是让他好好休息。 他以为这事就算这么过去,可乔启年却万万没有想到,岔子竟是出在陆齐言身上——他冲到陆予宁的学校,找到那些犯事的公子哥。 公子哥们见到他,起先是纷纷愣了一下,盯着那张好看的面容出神不已,前有一个人间尤物陆予宁,后有另外一个唇红齿白,形貌眣丽的黑发少年,最近的眼睛还真够幸运,总是能见到令人赏心悦目的事。 只不过,这个少年的眼神带着一股狠劲,看上去想把他们一个个都生吞活剥了似的,还真是...有个性。 “这不是...陆家的公子陆齐言吗?”声名远扬到这所学校的学生都有耳闻,走廊里熙熙攘攘,全都是停下来围观的人,“他怎么来这里了...哇见到本人了,长得好漂亮哦。” “我怎么觉得他和陆予宁有点像?” “气质完全不一样好不好,不过,大概是因为颜值高的人都有相似的地方吧。” 公子哥听到人群里窸窸窣窣地讨论声,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陆齐言?哦,你就是那个陆齐言,我听说过你,果然长得不错——”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直接冲了过去,才用了几分力道,就将开口的那个踹出去好几米远。 事发突然,措不及防,走廊里,一阵起此彼伏的尖叫。 陆齐言冷笑,“我是长得不错,力气更不错。” “你妈,你是来找事的?”倒在地上的人吃痛地捂着肚子,身体都快要疼得抽筋了,额头上密密麻麻的,一直在冒热汗。 “是啊。”陆齐言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睨视他,然后一脚踩中他的腹部,微微俯身,“少爷我就是来找你的。” 一张脸已然通红变形,“你..你...老子没有招惹过你!” 公子哥们皆是家底雄厚的权贵,并不比陆家差,但看到这个陆小少爷这么了得的身手,竟一瞬间,都愣在原地,只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道要怎么办。 公子哥们盯着他那一张分外好看却又有点眼熟的脸,灵光一闪,终于明白这个陆齐言到底为什么要来找麻烦——因为陆予宁。 “陆家收养的那个孤儿,该不会是陆予宁吧?看来我爸他们内部传言听上去应该是真的....你看看他们的眉眼,还真是有点像....” “什么传言?” “陆予宁其实压根就不是孤儿,他确实是陆家的私生子,是陆盛在外头和他那个小三生的,后来那个小三出意外死得早,陆盛就大费周章地将人送去了孤儿院,再以做慈善的名义收养回来。啧啧,这不是直接把他老婆当冤大头吗?都给小三养孩子了,要陆家那对兄妹怎么办。” 踩在公子哥腹部的脚,在那一瞬间松开,陆齐言的目光变幻了一下,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你再给我说一遍?” 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仿佛夹杂了寒冬的碎冰,冷得没有什么温度。 这个陆少爷的脾气,还真是白费了一张桃花般的脸,虽然是有些害怕了,可这么多人看着,到底不能丢面子。于是,他们只能壮着胆子,虚张声势,“再、再说一遍怎么了?就许你来这里闹事,踹我兄弟,就不许我们说几句实话了!” “陆予宁就是你爸在外面生的野种——” 话还未说完,陆齐言便暴怒地冲了过去,“我去你妈的。” 仿佛从熊熊烈火之中狂奔出来的小兽,鬓发皆烧着明亮猩红的火光。他的大脑神经在那一刻全部失控,单薄清瘦的身影和三四个人扭打在一起,带着不计后果的奋不顾身,他只想宣泄自己的愤怒,冲动的,狠戾的,却又是畅快利落的。 52 http://.biquxs.info/

陆齐言直接拎起其中一个的衣领,接连给了他好几拳,打到那人晨昏不辨,满脸鲜血,人群之中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你们陆家,还,还和我们家有生意往来呢.....你为了一个孤儿至于吗...咳咳咳...” “生意往来?”陆齐言怒极反笑,“你刚才都说了,陆予宁是我爸的儿子,那他就是我弟弟。” 单手便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所以,我认认真真当做弟弟一样对待的人,是你们这些垃圾能随便染指的吗?”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陆齐言的衣领染上了鲜艳的血色,偶有几滴飞溅在白皙的脖颈处,那张脸依然无可挑剔,如一块毫无瑕疵的美玉,即便他现在正掐着一个人的脖子,快要置他于死地。他勾唇,笑容好看到足以惊扰心魂,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既然你说我杀人,那我就让你听听脖子被扭断的声音好了...” 又是一阵骇人惊悚的叫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所以说,他好像有点失控,其他人出面的时候,他差点就要把人给掐死。 陆齐言这才松手,终于有了一种被拉回到现实生活之中的意识。可他似乎又觉得还没有过瘾,他肆意任性地解决掉最后一口气——将那些犯事的公子哥从走廊的一头,踹到另外一头,然后拎起书包,沉着一张脸下楼。簌簌目光全都放在他的身上,自动让道,统统傻眼,竟没有一个人敢拦着。 一下子,轰动全校。 乔启年接到了陆齐言的电话以后,立即找了个借口请假,他觉得这件事既令人担心,又忽然有点想笑。 他赶过去的时候,陆齐言正孑然落寞地坐在台阶上,垂着眼帘,沉默不语。他的身上是斑斑驳驳的血迹,一头黑发也显得有点凌乱,却依然不影响那张出挑的容颜。 “陆小少爷...我还真是没有想到.....” 乔启年感慨,他当然不会想到陆齐言竟会帮陆予宁报仇,而且看这架势,虽然是冲动了一点,但应该也没有吃亏。不得不说,陆齐言解决问题的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 或者说,陆齐言生气的样子,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他平时虽然吊儿郎当,喝醉了酒还会奶声奶气地发酒疯,可现在,他周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一瞬间,乔启年竟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陆予宁。 “打都打了,你要是打爽了也不亏。”他的语调微微抬高三分,“不过,现在要怎么办?” 陆齐言的嘴角还残留着刚才斗殴留下来的痕迹,他的眉毛就一直没有舒展过,“这件事还没完。” “什么?” 他念出了一个名字,“王永。” 起身,影影绰绰的身姿垂曳在柏油马路上,他一脚踢开地上的小石子,风微拂,吹乱了他的发。 陆齐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老子就在这,等他来。” 一字一顿,气温骤低。 他昨天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反反复复地想着陆予宁的遭遇,以及,他在学校里被刁难的场景。 越想,他就越觉得很难呼吸——他是个男孩子,不过就是阴柔了一些,那也是男孩子,凭什么要这么对他?凭什么?他到底过着什么苟延残喘的日子? 乔启年了然,“我陪你一起。”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从小巷子看到一个油腻肥胖的影子,陆齐言晃了晃早就准备好了的铁棍,冷笑道,“我怕一会儿动这他的时候,脏了自己的手,所以还是用这个毕竟好。” 乔启年:“你还真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王永的脚步一僵,看见两个面容阴冷的人堵住了自己的去路,腿一软,“你们...你们....” 就在刚才,他听说了学校里发生的事,有一个长相惊艳的少年和那些恶劣到出名的公子哥打了一架,就是为了一个陆予宁。他听完,浑身便都冒着后怕的冷汗,幸亏,幸亏那个少年没有找到自己。他想起自己昨天对陆予宁做的那些,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果然还是来了,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 还未等陆齐言开口,他便哭着求饶,“是,是他们逼我做的,我也不愿意的,和我没有关系。他们说陆予宁不爱说话对人爱理不理,态度很嚣张,想给他点教训。” 陆齐言压根没有闲情逸致听王永解释,直接朝着他处狠狠地打了过去,位置精准,干净利落,“那少爷我也给你一点教训。” 就这样的货色也敢染指陆予宁,陆齐言光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一下不够,又接连好几下,王永倒在地上,痛得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三番两次打扰陆予宁,还真有脸说和你没有关系。” “阿言,你这样会把人给打废的。”乔启年见状不对,赶紧拦住他,“你冷静一点。” “废了更好。” 他却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那一瞬间,乔启年的手一顿,他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陆齐言,而那个陆齐言的在血管之中,缓缓流动着藏匿已久的残暴血液,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秒钟,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似乎,他和陆予宁是一个世界的,他们,都是一个世界的。 乔启年沉了一口气,上前,往王永的左右手臂补了几下,“手也该废了。” 他四年来跟着陆家的保镖,学的都是实打实的格斗,知道怎么用巧劲就让人痛不欲生,也知道往哪里打不会致命,却生不如死。 王永没有流一滴血,但完好无损的骨头应该不剩下几根。 乔启年知道时候差不多了,打电话叫了120,然后拉起陆齐言就跑,跑着跑着,他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叫什么?以暴制暴?好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却又不太像。乔启年只是真的没有想到,陆齐言会为了陆予宁发一次疯,他是真心待他们好,不染一丝杂质,和大人们的世界都不同,纯粹而又干净。 打人虽然一时爽,但那些被打的公子哥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家在a市都属于有头有脸不好惹的,尤其是被挥拳打得满脸血,还有被踹了好几脚,又踩了腹部的那两个。两家见到宝贝儿子好端端地被打成了这样,不讨回来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其中一个更是直接终止了和陆氏的合作,两方闹得非常难堪。 而陆家当然也不会让陆齐言就这样进局子,留下污点和话柄,他们对外一直在协商,对内也恨铁不成钢,沈父勃然大怒,先是劈头盖脸地呵斥了陆齐言一顿,又让他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两天,不管是刮风打雷下雨都不许起来。 乔启年讲义气,打算陪着他一起,但这样一来沈父更加生气,他让乔启年不许掺和,顺便关了他一次紧闭,也算是教训。 别墅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陆小少爷惹祸,不敢替他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就在外面跪着,一张哀垂着的小脸,也怪可怜委屈的,奈何沈父不吃这一套,其他的也没办法。 后来陆齐嫣给他偷偷拿了两个垫子来垫膝盖,“哥,爸爸刚才还说,你不是爱打架吗,那就让你跪个够,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消气。” 陆齐言跪着虽然也难受,不过一个男孩子,这点难受忍着就忍着了,“没多大的事,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偷懒,他又看不见,再说了,还能饿死我不成?” 陆齐嫣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爸爸还真是有这方面的意思,苏菲娜本想给你送吃的,他不让。” 于是这下他不干了,“这可不行!!我饿了,我要吃饭!我要吃肉!” “别叫了。” 丢过来一个面包,是陆予宁。 他休息一整天这下子好像又恢复正常了,语气凉凉,面容寡淡。 陆齐言“嗷呜”一声,欢天喜地撕开包装袋,“还是弟弟有点良心....” “我要是沈伯伯,知道你聚众闹事给陆家蒙羞,一顿跪都算轻的了...” 陆齐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含含糊糊地反驳着,“你这叫什么话,也不想想我到底是为了谁...早知道不说你有良心了。” 黑发如墨,唇若樱花,偶有几片红枫落在他的头顶,光线流转折晕,勾勒出细腻的轮廓。他像只小猫似的,虽然很饿,吃起东西来也不狼吞虎咽,小口小口咬着,比那些打人的暴劣行径要秀气多了。 陆予宁抿了抿嘴,“你好好吃东西吧。” “就一个面包,有什么好吃的...” 陆齐嫣看他转身进了客厅,拍了拍陆齐言的肩膀,“阿砚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已经在爸爸书房门口站了一天了,就是想帮你求个情。” 琥珀色的瞳孔微微张大,“是吗?” 她点头。 下午的时候,陆齐言终于得到特赦令,他从地上起来,腿都软了,嘴里不大爽快地嘟嘟囔囔,“怎么也没个人来扶一下...”挽起裤子,膝盖处是一片乌青色,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回到房间,翻箱倒柜地找药,和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丢,找到什么是什么。 “用这个吧。” 伸过来一双白皙的手,又把陆齐言吓了一跳,“你怎么和个幽灵似的,走路没有脚步声?” “我看是你贼当多了就心虚....” 陆予宁翻了一个白眼。 “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陆齐言拿起他给的药膏,小小的一管,挤出来是白色的,涂在淤青处冰冰凉凉,倒也不疼。不过不疼他竟还觉得不安,“到底有效果没,我怎么觉得不够猛烈..不大靠谱啊...” 陆予宁又是一个白眼,“......这个活血化瘀的功效很好,以前我经常用。” 陆齐言愣了一下,“所以你经常受伤?” 他没说话,只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会,现在没有。” 陆齐言点点头,是了,听乔启年的描述,那段日子应该很黑暗。 他想了想,陆予宁这个人也怪不容易的,从前自己老仗着力气比他大,动不动就喜欢欺负他,多多少少有了那么一点内疚感。 “谢谢。” 然后,他又听见一句非常薄弱的话,虽然很轻,却是清晰的。 在和他道谢? 陆齐言忽然觉得整个人都飘飘然,哪怕自己也不是没有亏,这个时候还是要装作潇洒地来一句,“别谢我,多大点事。” “早和你说了,有人找你麻烦就和我说。”他又如心血来潮似的凑过来,“你这么弱鸡,要不然跟我学跆拳道吧。” 陆予宁瞥了他一眼,“我不学那些东西。” “看看,活该你被人。。。。” 他听了这句话,面色一下子就变了。 “行行行我说错了。”陆齐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我过来。” “去哪儿?” “跟着我就知道了。” 他带着他去的地方是沈老先生的书房,这本没有哪里特殊,只不过陆齐言一副鬼鬼祟祟的姿态令这件事变得颇为微妙,两个人是偷偷潜了进去的,他跟在他身后想说什么,还未张口,就被比了个“嘘”的手势。 陆齐言轻手轻脚地阖上门,陆予宁终于忍不住,“你就是带我来书房而已?” “我爸书房里可都是重要文件,他平时不让我进来。” “那你还进来?” “所以我这不是偷偷摸摸的么...” 陆予宁竟无话反驳。 书房不像是书房,更像是一个小型博物馆,厚重的中世纪英伦风情,四面靠着一排一排的沉木书柜,书柜里自然都是书,还要不少古玩文物,很有历史感。方方正正的空间略有些空荡,不过是恰到好处的空荡,所有的一切都被陈列得井井有条。沈老先生办公的地方还要再往里过一条走廊,陆齐言将门锁上,又确定外面无人,这才放出声音,“我爸的保险柜里,有一把枪。” 他的语气很平静。 枪? 陆齐言说完,挪开花瓶,下面是一个暗箱,打开暗箱,又是一块密码显示屏。他对这一切简直熟悉到信手捏来,密码就是兄妹俩的生日,十月十九号。 “嘀”的一声,显示屏上亮了一下,然后保险柜门便打开,里面只放着一把银白色的手枪,不染尘埃,安安静静。 陆予宁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竟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知所措,“陆齐言....” 他却对他笑了一笑,“要不然,我教你开枪?” 陆予宁顿了一下,“陆齐言,你是认真的?” “当然。”他拿出枪,在指尖转了转,轻松得不像样,好像手上的根本不是枪,只是拿着一个模型而已。 开枪,子弹,杀人,和跆拳道不是一个量级的,他似乎和这种东西无关才对。 “用不着这么惊讶吧,乔启年很早就接触过了,还是我爸的保镖教他的....” “沈伯伯,应该不会让你碰这些吧?” “嗯哼,不过...”陆齐言觉得很无所谓,“我不听他的就是了。” 按照他一个冲动就把人肋骨打断的阵仗,沈老先生完全有理由不要他碰枪,一旦接触到了,后果便更难预测了。 小时候,枪还没有锁在保险柜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在办公桌上,陆齐言当时以为是玩具,便拿过来,玩得很起劲。后来他就被别墅的保安连枪待人的交了出去,还被爸爸好一顿训斥,他印象深刻,但又不觉得后怕,反而觉得很惊险刺激。从此以后就对这种枪械类的东西很敏锐,或许也是天赋使然,他只是摸了摸,似乎就知道哪里是保险丝,哪里是弹匣。 陆予宁拦住了他,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急促地脱口而出,“喂,你干什么?” 陆齐言略有些迷茫地看着陆予宁,“你别那么激动,.我又不按下去,试试而已。” “反正以后这把枪也会是我的,我只是提前拿出来,预习一下。” 他的注意力都被手中沉甸甸的银白所吸引,甚至觉得那几抹冷冽的寒光分外好看,带着一种扭曲又很致命的神秘感,一步步引领着他靠近。刚才那句话,是下意识说出来的。 “怎么着,你打人不够,还想杀人放火?” 这句话倒是把他给问愣了,“我拿枪就不可以劫富济贫,惩恶扬善?” 陆予宁不屑嗤笑,“就怕你不会开,枪枪走火。” 怎么可能? “你又不愿意和我学跆拳道,以后被找麻烦怎么办?” “陆齐言,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也不能随身带枪,谁欺负我我就对准谁....” 陆齐言:e貌似有点道理。 他将枪放下,又锁了起来,“行了,出去吧,这件事别说出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啊。” 陆予宁冷呵一声,算是表明态度。 陆齐言以为自己被他爹罚完、骂完,他爹再动用一下陆家的人脉,花点钱摆平,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陆小少爷知道他闯了祸,却并不后悔,只不过,他却没想到,他能打别人,别人自然也能够找帮手来打他。 当陆齐言被一群道上的人,堵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弃工厂的时候,他暗叹一声,靠,大意了。 那些人是张焕花了钱雇来的,不为别的就为出一口气,不打回来这件事根本就不算完。 陆齐言形单影只,面对乌压压一群五大三粗纹着花臂的壮汉,他将书包一丢,不由得冷笑,“张焕,少爷我确实动手打了你,不爽你有本事就来单挑,带这么多人很有种?” “你管我有没有种?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用什么方式都可以。”张焕的伤还没有好,依然是脸肿鼻青,他说话一用力就疼,一疼就想到他这样子不都拜陆齐言所赐?于是他更加生气,“听好了,这就是陆家貌美如花的陆小少爷,我可是花了大价钱雇你们的,别让那些钱都白白浪费了。你们要么把他给废了,要么就把他给上了。” “警告你们,离我远一点,不然小心我——” 可这狠话还没有放完,陆齐言那张脸蛋上就已经挨了一拳了,唇角隐隐约约冒出了腥味,他暗骂了一句,也不管力量悬殊,打算来硬的,怎么说也要把这一拳讨回来。 53 http://.biquxs.info/

面容瞬间绽开嫣红之色,胸腔沉闷,他仿佛听见了肋骨碎掉的声音。 张焕得意地笑着鼓了鼓掌,“陆少爷,你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现在被人踩在脚底下,和条狗似的,连动都动不了了。” 陆齐言反手抹去唇角的血,黑发凌乱,遮住凌厉的眸子,血和汗顺着高挺的鼻梁落下,他冷笑,“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这句话无疑将张焕激怒地彻底,他横着一双狰狞的眉眼,“打,给我接着打,老子没让你们停下来,冲他脸上打,把那张漂亮的脸蛋打花了才好呢。” 于是,拳头纷纷落下,他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只咬着牙,不出一声。到最后,清瘦单薄的身影蜷缩在血泊之中,他们以为打得差不多了,这才晃晃荡荡地散开。活动完一番筋骨,酸爽的感觉涌上来,张焕很满意眼前看到的场景,他笑嘻嘻地嘲弄着,又扭了扭脖子,挑衅似的挥着铁棍。 一脚踩在陆齐言的手掌之上,咬牙切齿地说着,“你给老子记好今天了。” 脚上的力道加大几分,狠狠碾摩,看着那精致的面容紧紧拧在一起,他更得意,然后对着壮汉们一挥手,“咱们走。” 乌压压的一群人窸窸窣窣地散去,临走之际,似乎还对刚才那一场以多欺少意犹未尽,却听见背后传来一个清凉阴森又混合着浓烈血腥味的声音——“等等。” 张焕转过头去,那一瞬间,头顶上仿佛被劈了一道惊雷。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陆齐言逆着月光,还能强撑着一口气站起来。 血簌簌顺着额头流下,染了衣襟,染脏了那一张好看的脸,阴寒的月色笼罩在他身上,明晃晃的,就像是恐怖电影里厉鬼还魂的场景。 张焕的心脏忍不住咯噔一下,又大喝了一句,“你他妈找死呢?” 找死?呵呵。 下一秒,陆齐言便将从小到大所学的格斗术跆拳道都施展到极致,他还从来没谁这样打过。 “疯子,陆齐言你是不是疯子?!” 白衬衣上染着鲜红的血迹,对比刺眼到了骇人的地步。 张焕也没想到陆齐言疯起来是不要命的,他叫过来的打手三三两两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眼前情形显然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而他却阴森森地扯出一个鬼魅的笑容,“你也给我记记好了,我过会儿就把你弄死,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张焕腿一软,一个激灵,面色顿时变得分外苍白。他奋力挣脱开来,颤颤巍巍往后退了几步,又命令剩下的几个再给他几下,就怕这个陆齐言失了心智要和他同归于尽。 “小少爷!” 乔启年的身影顺着一道强光跑了过来,而他身后是打着手电筒的陆予宁。 他见到伤痕累累的陆齐言,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二话没说,直接解决掉正往陆齐言身上挥铁棍的人,“你们他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谁让你们动他的?!” 这是他人生之中第一句脏话,而陆予宁随手就拿起地上一块板砖,往张焕的头上砸了过去,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在发抖,一根一根的青筋从脖子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分外狰狞。 “老子,老子也和你们拼了!”张焕却不知道是被那一下子打出胆,竟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句,“都给我上,都给我上!!” 于是,场面变得愈发血腥混乱,拳头铁棍以及人的喊叫之声夹杂成乱糟糟的一团,空气之中弥漫着分外浓烈的血腥味,直到警车鸣笛,划破了寂静的工厂,一切才渐渐归于平静。 聚众斗殴,理应是要拘留的,奈何陆齐言被打成了重伤,断了几根骨头,被送进了抢救室,加上陆先生闻言,心头一震,匆匆将此事压下来,这才免去了各种的麻烦。 陆齐言打了张焕,张焕也让人打了陆齐言,饶是两家都很生气,但到底算得上是扯平,谁也欠不谁,谁说出去都不光彩,这场恩怨便也不了了之。 沈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受重伤,吓得快要混了过去,而陆齐嫣更是在抢救室前哭成了泪人,她擦着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耶稣佛祖各路神仙都祈祷了个遍。 好在,陆齐言没有生命危险。 他醒过来的时候,陆齐嫣的眼睛都快肿成核桃了,嗓子也哑了,说话含糊不清,“哥,真以为你快要死了,你都不知道,你在抢救的时候,我一直在哭,心脏一直在疼.....” 陆齐言那张脸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地步,如脆弱的嫩芽,好像轻轻一折,就可以折断,“啊...我知道啊,因为我感觉有个人一直在我耳边嚷嚷,连觉都睡不好,吵得很。” 然后,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是你吧,傻子。” 陆齐嫣这下破涕为笑了,他没事,真的没事。 乔启年和陆予宁也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三个人的病房分别隔开,阿sir做完了笔录,陆家的长辈也了解了情况,事情缘由全都和那个姓吴的脱不了干系。 陆先生自然是生气的,但更多的还是心疼,这几个人才这么小,闹到医院里来,受伤的受伤,抢救的抢救,算什么个样子。 碍于陆予宁和乔启年的认错态度良好,他只是严肃地训斥了几句,便没再多说什么,只不过,他又隐隐看了陆予宁一眼,欲言又止。 “是我害了陆齐言。” 陆予宁抱膝坐在病床,声音微弱孤寂,病房只开着窗前小小一盏灯,灯光昏暗。 “你别这样说。”乔启年摇头,“不仅是为你,陆家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愿意这样去做。四年了,你应该知道的。” “他把我们都当成了很重要的亲人、朋友。” “不管是谁被欺负了,他都不会不管。” 面容白皙到病态的少年抿了抿菲薄的唇,他没说话,目光沉沉。 “阿宁,我明白你一点都不讨厌他,小少爷虽然是小少爷,但他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微微波动了一下眼帘,玻璃似的瞳孔仿佛注入了一丝半缕的灵魂,他说,“嗯,陆齐言很好。” 心扉一点一点地被打开,用了四年之久,他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好。 乔启年笑了一笑,“以后,我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沈先生和沈夫人对我们有养育之恩,嫣儿小姐也从来把我们当亲人看待,我们不会再过像孤儿院那样的日子。” 陆予宁抬起头,眸子底下的薄雾化开,如水一般,温温和和。 陆齐言是光,有他在的地方,好像就会看到希望。 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探进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喂,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偷摸摸在讲悄悄话。” 乔启年:... 陆予宁:.... 陆齐言在病房里躺了快半个月,直到今天早上才拆钢板,晚上就活蹦乱跳到处折腾。他大晚上无聊,打算去找隔壁弟弟们玩,结果就撞见这两个人坐在一张床。 “鬼鬼祟祟。” 他“哼”了一声,一切不带他玩的活动都是鬼鬼祟祟。 “你这偷鸡摸狗的样子才比较像鬼鬼祟祟吧.....”陆予宁无奈吐槽,“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陆齐言却满不在乎,他笑着跳上了床,幸亏病房的床大,完全可以容纳得下三个人,甚至还大大咧咧地一躺,“真舒服。” 大晚上的,都不睡觉,反而精气神都很足。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呗。” “说你这张脸怕是要毁容了。”陆予宁依然不怎么给他留情面,“可惜可惜。” 乔启年忍不住抿嘴偷笑。 陆齐言果然一下子坐了起来,“胡说八道,少爷我依然花容月貌,养一个月就回去了。” 其实,不仅没有毁容,反而是哪里变得更加好看了,大概是脸上带伤,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瑕疵之美,这种感觉比百分之百纯净的玉更值得细细品味。 “所以,小少爷你应该早点休息,这么晚还不睡觉,不利于养好你这张花容月貌的脸蛋。”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陆齐言不满,“语气和苏菲娜还有我妈一模一样,陆齐嫣都比你爷们儿。” “为了你好。” 乔启年丝毫不介意他这么评价。 “本来想过几天再说的,不过你们既然都在,那也挺好的。” 陆齐言坐直,郑重其事地拿出了四块的金属,每一块儿都亮到反光。 “今天早晨一共从我身体里取出了四块钢板,本少爷觉得很有纪念意义。” 陆予宁和乔启年愣了一下。他想...做什么? 他动了动喉结,“你们要是觉得可以,那就一人一块,如果嫌弃,那就当我没有说。” 陆齐言虽然一脸无所谓的语气,心脏却忽然很用力地跳了起来。 他以为,这比私人更私人,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再比从身体里取出来的东西更珍贵。 陆予宁抿了抿唇,伸出手,“我要这个。” 然后才是许久没有反应过来的乔启年,“那我就这一块吧。” 最后,是陆齐言。 他笑,眉眼带伤,微微舒展,“四块钢板,一人一块,刘关张好歹还桃园三结义,咱们怎么说也相处了四年,到这一会儿才有了共患难的体验,也太晚了吧。” “不晚,以后的时间还长。” 陆予宁的声线淡淡,却很清晰,从昏黄的灯光中分外柔和地飘了过来。 陆齐言钝钝,忽然觉得哪里被咬了一下,一股很异样的感觉涌了上喉咙,他看着陆予宁那一双清透漂亮的眸子,仿佛有光,好似另外一个世界。 而陆予宁则是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金属,又瞥了他一眼,“你说有四块,你给了我们两块,自己留一块,那剩下那一块呢?” 陆齐言又恢复成一幅大咧咧的姿态,额头上还贴着纱布,嘴角依然是青紫色的,他懒洋洋地挑眉,“剩下那一块?当然是给我重要的人。” “嫣儿?” “她不会要的,她估计要吓死了。”陆齐言将钢板轻轻往上一抛,又接住,“以后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还没有出现。” 谁知道呢?陆齐言想了想,谁知道要送给谁呢,先留着再说。 这是从他的身体里取出来的,带着他的气息和血液,是最接近他心脏的地方,多刻骨铭心。 那个时候,对每个人而言,都还有以后,就像陆予宁所说,还早,一切时间还很长。 相识于十岁,于十四岁敞开心扉,再到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每一个除夕,每一场烟花..... 乔启年也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慢慢地过去,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好。 却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致命,毁灭,始料不及,尤其是对于陆齐言而言。它将一个意气风发又恣意骄傲的男孩,扭曲成了另外一幅残忍的模样,摧残得彻底。 叶禾不会知道的,她没见过他最美好的一面,所以才会奋不顾身地想要离开他的身边。 而乔启年已经习惯,毋论陆齐言变成了什么样,他永远都会记得那天晚上,那个在病房里带着伤的黑发少年,将从身体里带出来的钢板给了他。 54 http://.biquxs.info/

叶禾后来并没有把蛋糕送出去,她想了想,还是买打算买个礼物给纪璇。 她身上的钱不多,平时也没用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看中了礼品店的娃娃,很漂亮,但娃娃要价三百,她还差那么一点儿才买得起。 苏菲娜一大把年纪,赚些钱也不容易,叶禾不大好意思问她要,整个别墅,只有陆齐言又年轻又有钱。 于是,她在某天下午,自觉得有点厚脸皮地喊了喊他的名字。 那个男人倚在办公桌上正在打电话,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即便姿势随意,亦绰绰约约。见他沉着一双好看的眉眼,叶禾咬了咬唇,时机好像不太对…… 没有理她……他在谈很重要的生意。 小拇指略有点不安地绕了绕衣角,要不然...还是算了。 她转身回了房间,打算先把卷子写了,最近要期中考试,很重要。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思好像无法集中,写一点儿就停下来,叶禾坐在书桌前很伤脑筋,大概是题目有点难吧。 她正胡思乱想,门就被推开了。 “刚才叫我,有什么事?” 陆齐言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林籁泉韵。 叶禾放下笔,听他说话,总会有一种精神高度紧张的感觉,她又咬咬唇,“我想问你...借一点钱...” 借钱? 陆齐言睨着那一张不太自然的小脸。 “我想买个娃娃给纪璇,但是..钱不大够...你放心,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越说她的脸就越红,她还从没问谁借过钱,自己本来也不乱花钱。 从前和外婆生活在一起,全靠外婆一点退休金过活,老人家为了让她生活得好一点,身子骨不好还要帮别人缝缝补补,赚点外快。叶禾还没有到自食其力的时候,所以对这份付出,她总是很愧疚的,除了学习生活必需品,她尽量不开口要钱,零花钱也一直攒着不乱动。幸亏,学校见她家庭状况实在不好,让她申请了补助,学杂费都是免交的。 只不过现在...到了大学,新同学各个家里条件很好,送的礼物也不能和以前一样,手工的贺卡,或者文具店的小玩意儿,怕人家瞧不上眼。纪璇那么漂亮,众星捧月的,她肯定也要送贵一点。 “以后会还我,你拿什么还?”陆齐言信手拿起叶禾的课本,随意翻了几页,干干净净的,笔记很整齐,“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养着的。” 叶禾硬着头皮,讨价还价,“那个娃娃要三百块,我只差一点点就买的起……” “差多少?” 比起她的支支吾吾,陆齐言就要问得干脆多了。 “二百八十三” 陆齐言:“……” 三百块,她差了两百八十三..... 叶禾叶小姐,你确定只是一点点? 他没说话,给了她一张卡,全身上下余额十七,够不够放学买一杯奶茶?寒酸成这样好像变成了他的责任,现在小孩的一个星期零花钱估计都是她的十几倍吧。 那张卡里的余额至少有六十万,叶禾当然是不知道的,虽然一张卡的分量对她来说还是挺重的,不过...她就花二百八十三...行不行? 陆齐言忽然想了起来,某个小姑娘昨天在厨房里折腾了一整天,就是为了做个蛋糕给同学当礼物。 所以,娃娃又是怎么回事? 他问,“蛋糕呢?” “我自己做的不好看,怕出丑……你做的那个,我吃掉了。”叶禾的脸又是一红,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但事实就是这样。 她昨晚一直盯着蛋糕发呆,苏菲娜在旁边笑得无奈,说了些什么话她也没听进去。左看右看觉得很好看,看着看着又觉得应该很好吃,本来只是想浅尝一点奶油的,但没有想到....没有刹住车。 蛋糕很软很绵密,凉凉的口感和冰淇淋似的,蓝莓还有果干都很甜,她没怎么吃过甜品,西餐厅那种精致小巧的都很贵,面包房里一个也要不少钱,她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就算以前过生日,外婆都只是煮一碗长寿面,再去糕点铺称几近老蛋糕来,插上一只蜡烛就算过了。 陆齐言俯下,单手撑在叶禾的书桌台前,台灯明晃晃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即便如此,五官和皮肤依然是无可挑剔,毫无瑕疵的。 “我做的东西就是我的,谁准你吃的?” 叶禾一下子就慌了,“那,那你等等...” 二楼有一个客厅,小客厅里有个小冰箱,她还有一些没有吃完就放在那儿了,现在想一想,幸亏没有全吃掉。 她放下笔,匆匆忙忙拿过来,有点塌掉了但是味道应该还是可以的。 “给你吃...” 陆齐言真觉得她有时候听话得像一只兔子,反而有一种想把兔子丢到床,扒光毛发的罪恶冲动。 “我不想吃蛋糕。” 叶禾的表情愣愣的。 他笑,“我比较想吃你。” 一瞬间,她的眼神里又闪过遮掩不住的惊恐,脸色变得分外僵硬,脸颊绯红,死命咬着唇,明显是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来的模样,陆齐言扬着促狭的嘴角,饶有兴致等待下文。 结果,叶禾憋了半天,只别出来这样一句话,“能不能..让我把试卷写了?” 马上就要考试了诶….大家都在复习。 陆齐言:“....” 大一的乖学生在做出格的事情以前,还有惦记自己的作业。 他环住她的腰,“这是在和我商量条件?” “....唔..算是吧。”靠得太近,手心冒汗,她有点抵触地想往后躲一躲,但这轻微的小举动很快就被识破,陆齐言用力,她便不再乱动,他微微挑眉,“嗯,需要多久?” “按照考试时间来算,要一个半小时。” 她是很认真的。 “怎么办呢,忍不了那么久。” 腰间的手又紧了紧。 叶禾支支吾吾,“陆齐言..你是不是很喜欢做这种事..” 一句不像问句的问句,问题的答案她早就有了。 “是啊,很喜欢,你能把我怎么样?”他的口吻轻挑,为所欲为,她似乎感受到他那种呼之欲出的感受,带着步步紧逼的危险,分外致命。 “叶禾,和我说,你是不是也想要我?” “不,不想,我才不想。 他咬了咬她的鼻尖,轻笑出声,“说谎的小朋友会被叔叔抓走。” 她的面容几乎是快到了娇红的地步,“你...我没有说谎。.” 温热的气息充斥萦绕,满满当当,叶禾似乎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不像是男士香水,更像是他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的。 “没有吗?反正过一会儿就知道了。” 她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可是后面几天,我还要体检。” “要是被别人发现了....” 如果留下点什怪怪的痕迹…肯定会用很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体检查不出来你被我上过几次。”陆齐言拍了拍她的脸,将话说得直白又露骨,“连我自己都数不清。” 叶禾的脸红得不能看,他说话怎么这样啊... 陆齐言没有什么耐心哄着她做,他本就不算好脾气的人,再加上看到这一张脸,他便会想起叶蔷那个女人,越是哭得厉害,越是想把她拖进地狱,肆意发泄。 要不是他最近心情不错,在床上也有闲情逸致顾着她的感受,叶禾应该还会开窍得再晚一点。 叶禾将陆齐言推开,“我真的要卷子了...后天就要期中考试。” 他坐下,又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一本一本习题册凌乱摊开,他随手翻开一本,然后他的手顿了一下。 “...还真是...” 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不看还好,一看真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满江红,错得惨不忍睹,最简单的问题都能填一个最匪夷所思的答案,这种水平,期中考试堪忧。 陆齐言也没想到小姑娘的学习成绩那么差,就这还一副三好学生,一心向学的积极模样,不过看她平时脑子也不大灵光,可能真的是智商的问题吧。 “叶禾,到底是什么样一种力量,会让你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成功避开了所有的正确答案,包括这个。明明都给了你排除的选项,四分之三选对的几率,你也错了。” 她听出来了,他是在嘲讽她。 陆齐言侧着脸,台灯的灯光明亮,打在落在乌黑柔顺的头发上,落在高挺精秀的鼻尖。 “不让你看了...” 叶禾也觉得不好意思,作势要把练习册合上,但陆齐言的反应很快,他抓住她的手,“别乱动,我想研究一下人类智商的极限是不是和数学一样,真的有负无穷....” 好过分啊... 她咬咬唇,“又不是我想这样的。” 说着说着,好像很委屈的样子,是啊,又不是她想这样的。 本来在高中,叶禾的成绩根本不算差,反而还是班里前几名,后念了大学才知道,原来教学资源是真的很不平衡的,她从前所学的那点东西,在这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她没有做过物理化学实验,没有和外教面对面交流的经历,甚至连老师课上说得题目都听不懂。好难啊..哎,学习真的是一件难事呢。 但是大家不一样啊,大家都是从初中,高中,都对这些习以为常,而她呢,小地方来的,注定要落后很多。 越想,她就越觉得难过,明明也很努力了的,可不会做的,依然不会做,吊车尾还是吊车尾,连班上的老师同学都见怪不怪了。 陆齐言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戳中某个小姑娘脆弱的内心了,他捏了捏她的脸,她却有点脾气地拿开了他的手,于是他觉得有点好笑,“至于吗?” 叶禾点头,当然至于。 “叶同学有点小气。” 他看着她,饶有兴致地淡淡评价。 反正都是她的错就对了,陆齐言永远都不会错的。 “小气就小气。” 叶禾也不理他了,拿起笔,无视掉这个人的存在,可才写了两道题,又停了下来。 “不会写了?” 讨厌,希望陆齐言不会说话。 叶禾还是不打算理他,做题诀窍就是不会的先跳过,抓紧会的就是抓住了一大半的分数。 嗯,这题好像有点难,先空着。 结果—— “又不会了。” 好像从额头垂下了几根咬牙切齿的黑线,算了,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就当做没有听见,接着写。唔,好像这题也蛮难的。 “又又不会了。” “....” 陆齐言托腮,语气慵懒松散。 哼。 叶禾放下笔,不写了,反而一直盯着陆齐言看。 于是,他敲了敲桌子,“看着我做什么?” 还好意思问,“你一直在干扰我。” 那张脸气鼓鼓的,他很想戳一下。 “是吗?”陆齐言眉梢微挑,“不会做和我干扰你是两回事情啊,程同学。” “我,我认真想一下就会想出来了的,你在这里会打乱我的做题思路。” 还特别厚颜无耻地嘲笑她。 “算了,你别想了。” 得想到猴年马月?陆齐言将笔拿了过来,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动了起来,不到三十秒,将答案写了上去。 叶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速度... 陆齐言戴上了眼镜,边框是方方正正的黑色,她从来没见过他戴眼镜的模样,耳钉泛着深邃的光,和一个精致的妖精似的,叛逆又张扬...莫名其妙的,好像看见了照片上的他,但是,他小时候,应该不是好学生对吧? 叶禾觉得嘴唇涩涩的,忍不住拿出一颗糖来吃,想了想,也喂了他一颗糖,陆齐言很自然地张嘴,一边优哉游哉地嚼着糖,一边算题目。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她一直在欣赏他做卷子的模样,他的姿态慵懒随意,却是认真对待每一道题的,不知哪里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反差。叶禾伏在桌面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嘴里细细碎碎地感慨,皮肤真好...睫毛真长....他真不像普通人.... 越看便越失神,好像都快忘了,她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嘿嘿,而且他没有发现。 陆齐言放下笔,淡淡地吐出几个字,“三十四分钟。” “什么啊?” 他转过身,单手撑着额头,另外一只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三十四分钟,我不是让你白看的,要钱。” 光线温和,舒缓而温暖。 “一分钟一块钱,我给你三十四块,你再打个折,刚好是十七块。”叶禾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小钱包,钱包里面还真是十七块,纸币硬币全都拿了个干净,她递到他宽大的手掌心里。- 陆齐言握住那一把乱糟糟的钱,低头嗤笑了一声。 “存了多久?” “不是存的,是...剩下来的。”叶禾实话实说,“以前才不是十七块,差不多要两百了...只不过,买东西买掉了。” 叶禾一直坐在他的腿上,半个小时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陆齐言并不觉得哪里累,反而伸手,搂住她的腰,最近好像胖了一点。 “买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笔啊本子之类的,女生通病,不管钱多钱少,看到好看的东西,就忍不住想买。 买着买着,就剩下十七块了,叶禾肉疼了很久,买完又后悔,这对她来说,真的算是大出血了。 她很少乱花钱的,可用了同桌的进口笔,觉得很好写,就忍不住去买了。 “我把剩下的钱全给了你,现在真是,倾家荡产了...” 说得好像陆齐言敲诈勒索,骗小姑娘压榨小姑娘的钱。 “我不会让你倾家荡产。”他玩起了她的头发,“给你吃给你喝给你住的地方,饿不死你。” 他给她的那张卡,都不知道可以买多少支进口笔了。 叶禾小朋友真的很小气,才给他十七块都紧巴巴的。 女生抿抿唇,这才将目光落在卷子上面,字迹干净清晰,和人一样漂亮,关键是,步骤都很清楚,全都写完了。 “陆齐言,你以前学习很好吗?” “一般般。”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吗?可是这上面的你全都写出来了,有些很难的。” “不是有些很难的,是对你来说,很难的....” 他故意学着她的语气。 叶禾哼哼,“这样,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 “作业什么的,应该是自己写,毕竟考试的分数是自己的,你又不能帮我参加考试。” 嗯,看来某个小女孩很有觉悟。 “所以在我帮你写完了一整张卷子以后,你才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 这话几乎是直接戳着她的脸说了,她咬咬牙,好像做出了很大一番思想斗争,“好吧,只此一次!” 效率真的很高,一个半小时缩短成半个小时,叶禾还有一个小时可以拿来看看陆齐言的步骤到底是什么。 她想得倒是很美好,只不过,下一秒她就被丢到了床,陆齐言扯下眼镜,单手就控制住她的四肢,“时间还早,可以做别的事。” “帮你写题目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蜗牛从树根爬到树顶需要多久的时间?” “很慢,我不想等。” “陆齐言....我...我想和你说一件事。”她红着脸,犹犹豫豫。 “.....说..” 她凑到他耳边,悄悄告诉。 于是,陆齐言的脸色瞬间就.... “你好像,白帮我写卷子啦。” 难得,她能够反将他一军,心里好像有个小人在跳舞,女生的眉眼藏匿着怎么都藏不住的得意。 陆齐言起身,喉间干涩难耐,却没办法发泄出来,只得控制住自己,一点一点地消退下去。 叶禾松了一口气,她埋进了被子里,蒲扇着一双眼看着他,“陆齐言,我可不可以睡觉了?我困了....” “这个挡箭牌你用不了多久。”他将有些乱乱的被褥折平,替她盖好,“睡吧。” 叶禾闭上了眼睛,眼皮和睫毛依然在乱动,连装困都装不好,他都懒得揭穿。 书桌上的笔还有本子凌凌散散地摊开来,颜色花里胡哨,果然,还是喜欢这些东西。虽然习题册上面错得惨不忍睹,但至少字迹还算娟秀,每一个字都端端正正的,非常符合叶禾的作风。他信手翻了翻,然后将课本一本一本合上,整整齐齐,叠在一起。 55 http://.biquxs.info/

叶禾本是打算等陆齐言走了以后再把眼睛睁开的,可闭着闭着,倒是真的有点困了,不想睁开,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是半夜里被疼醒的,好像有虫子一阵一阵地往肚子里钻,四处不安地啃咬扭动,她疼得额头冒汗。 生理期不舒服的话,应该是要吃点药的。 她咬着牙爬起来,在小药箱里东翻西找,好在苏菲娜一直给她常备这些,她吃下去一片,没过多久,疼痛感就缓和多了。 只是,叶禾又觉得冷,浑身都凉飕飕的,好像一个人睡,怎么都睡不暖和。 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一点,夜很深 当尤一天感觉到身后的魔法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水火两系的高级魔法所复合之后的禁咒级魔法以铺天盖地之势压向了处于龙卷风中央的尤一天。 巧梅和珊珊走在一个阶梯旁,旁边跑来几个初中生模样的人,碰到了珊珊,可能是因为刚刚下过山车,珊珊重心不稳,准备跌倒在地上。 听着路遥遥的话,季钰婷也很心酸,她的家人怎么对待遥遥的,作为旁观者的她都看不下去了,季钰婷用手摸了一把眼睛,粗着嗓子说道。 “嘶……”逸轩也许是被咬痛了,他们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地方分开了,逸轩嘴角尝到了淡淡的血味,慢慢地渗透进了自己的舌头里面,一直又冲上了大脑。 再想想,我既然是中了神经之毒,那也就是说,这附近一定有一条变异的银线蛇了。也许正是它咬了意念之兽的吧?意念之兽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喊救命的吧? 必年夏天。平京的空气好像被炙热的骄阳给点燃了边期出一到肺里。都觉得火辣辣的,犹如喝了一口烈酒一样,让人灼痛。 “没办法,订单就这些,根本就不需要全部开动”!劳厂长随口解释着。 如果说白莫歌的举荐让众人意外,黑岳的提议简直让众人感到匪夷所思。 离开营寨不远,席撒便对自己改头换面,一旁的上水见他对水系妖法制造的映镜凭记忆迅速改换完成容貌,精确的不见偏差,既佩服他记忆力,又佩服他对痛楚的承受能力。 其实,在事后,他有让人去调查当时的监控,虽然看到路遥遥拉着苏樱的手,可是真的分辨不出来,到底有没有推她。想把路遥遥救出来,可是,有太多人盯着他了。 自从李世民登基,改国号为贞观,到了现在已经过了三年多,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便是贞观四年,历史上记载阴山之战打响的时间。 “没有想什么?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过去休息吧!我一会找映雪还有点事!”灵灵这才想起,她约了映雪谈事情的,结果和莫娜娜聊了这么久。 当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所有人都在为星星的实力提高,以及空间的大变化而高兴,可是君若还在苦着脸。 光明会的武装力量全是由各个势力整合而来,一个势力就是一支单独建制的部队,在面对凤凰城针对性攻击的时候,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保存自身实力。 朱长寿的前妻当即转身从破旧的抽屉内拿出一张纸条,梁辰向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立时打开手机照相功能,对着纸条拍了个照片,又把纸条还给了朱长寿的前妻。 十几道电流突然同时从天而降,其中一道电流正好落在后退的佟旭身上,佟旭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住了。 秦珏看见她今天反常的厉害,他一直盯着她的侧脸,却见她的腮帮子微微的鼓起。嘴唇紧紧的抿着,这明显就是在赌气。 56 http://.biquxs.info/

“所以,你还要玩?” 某种意义上,叶禾除了和叶蔷有血缘关系以外,她都算不上是她的母亲。 “为什么不?”资料被丢到一边,“她无辜不代表叶蔷无辜。” 然后陆齐言站了起来,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飞镖,丢了出去,动作流畅干净,正中靶心。而乔启年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一切。 至于叶禾的父亲到底是谁,不得而知,很有可能是叶蔷早年跟着厮混的几个混混之一,并且肯定长得一般般。 陆齐言在见到叶禾的时候,一瞬间竟徒然生起一种感觉——白白浪费了叶蔷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叶禾连四分之一都没有遗传上,除了嘴巴鼻子,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不过这其实也算一件好事,这个小姑娘的面容清清秀秀,皮肤白嫩,五官端正,不和她妈似的,美艳到可以为所欲为地做坏事。 乔启年保证,如果叶禾和叶蔷长得很像,陆齐言会对她更狠的,哪会有哪些难得的温柔? ** 翌日下课,叶禾出了学校,她让司机先将她载到商场,纪璇的礼物还没有买好,这个周末就是她的生日了,得抓紧时间才行。 三百块...就花三百块... 但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商场很大,上上下下有十层,走断腿都逛不完,电梯门一开,叶禾莫名其妙就到了全都是奢侈品店的楼层。 她本只是想找到那家卖娃娃的精品店,可现在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环绕了一圈,每一家店铺上面的logo散发着熠熠光辉,她不认得这些牌子,只觉得这一层好像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人光顾,光线明亮,店面很高级,到处都弥漫着很好闻的香水味。她冒冒失失地推门,进了其中一间。 包包...衣服...高跟鞋.... 看着好像很贵,她大概是进错地方了。 可还没来得及撤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店员小姐姐就走了过来,“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叶禾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需要。 可漂亮的小姐姐对她笑得更漂亮了,“没有需要也没有关系哦,您可以在我们这里看一看。” 她的声音甜美,语气温柔,笑盈盈地为她推荐各种米兰时装周推出来的新品,一系列的服装都是xxx设计师设计的,他是英国皇室的御用设计师....诸如此类。 叶禾听得云里雾里,比起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她的考虑要更实际一些。 小姐姐长得很好看,人也很好,她不忍心说不,但是——“那个,我,我没有钱。” 叶禾咽了咽嗓子。 呃,确实,小姐姐的表情顿了顿。 她想想,又颇为心虚地举着陆齐言给她的小黑卡,“我只有这个。” 咦?好像听到哪里咯噔了一小下。 小姐姐的脸色又变了,而且是风云变幻,瞬息万变的那种变,额头上大写加粗地写着“您这是在和我开玩笑?”这一句。 于是,叶禾又弱弱地放了回去,要不然,还是走吧。 别走啊!财神爷...小姐姐竟拉住了她,“啊,只有卡是吗?那也没有关系的呢....” 她是没有钱,但这张卡就是钱!!!而且是,很多很多钱!!!她在这里见过的有钱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说掏黑卡就掏黑卡,而且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店员小姐姐忍不住在心里咆哮。 不过,显然眼前这个小女生挺没眼力价的,她看上去完全不知道黑卡的价值,而且是这种很特殊的顶级黑卡,非一般人才能拥有。店员甚至都怀疑这卡是她从哪里捡到的,因为这个女生打扮得普普通通,就是一个学生嫩妹,完全不像是富二代。 大概是因为真正的富豪都低调吧,她收拾好内心的风起云涌,继续保持着职业微笑,给她介绍最新款,经典款,热销款..以及...最贵最贵的款。 完全是看在小姐姐人真的很好很友善的份上,叶禾才弱弱地伸手指了指,“那我就要...这个吧...” 嗯,一条手链,十四万。 漂亮姐姐冲着她眨了眨星星眼,“这位小姐,不考虑一下这个包吗,和手链很相配哦。” “唔....那好吧,就要一个包..” 嗯,经典小印花,六万。 漂亮姐姐又挑挑眉,“还有这个,和纽约的门店同步上新,国内只此一家才有,错过了多可惜呢。” “行...那就再要一个吧。” 嗯,限量款纯手工围巾,四万。 被套路了...不仅买了很多看上去其实也不怎么好看的东西,还莫名其妙成了什么高级用户来着。 叶禾乖乖交出卡,直到账单一出来,她才彻彻底底看傻了眼,数字后面到底有有有多少个零? 小姐姐依然是笑得甜美动人,“叶小姐,欢迎下次光临哦。” 叶禾:我再也不来了!!! 她心惊胆战地回到了坐上了车,连司机都分外惊奇地看了她一眼,“看来叶小姐今天的心情不错。” 叶禾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描述现在的自己,这是,花了好多好多钱啊....好心疼啊....可不可以退款?她那张脸,分分钟就要哭出来了,可司机却以为她很高兴,毕竟女人一高兴就喜欢购物... 但她不是啊qaq。 叶禾又心惊胆战地回到了陆家别墅,她将东西拿回房间,一各个购物袋在眼前排开,稀里哗啦的,光是听一下,就都是钱的声音。 唔,不就是包啊衣服什么的,怎么就这么贵呢?她身上这件才三十五块啊... 而且,她只打算花三百的...现在是不是闯祸了?钱是陆齐言的啊...又不是她的。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那么胆战心惊了,那个男人肯定会找自己算账的。 叶禾老老实实在房间里等着,反正这次怎么都是她的锅了,推脱不了还不如直接被判死刑,她都想得明明白白的,反正陆齐言不会放过自己。 结果,等到天黑,都不见他的身影,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人反而越来越不安心了。 诶? 这下子,叶禾又有点好奇心害死猫地开门,出去打探情况了。 陆齐言在书房工作,门微微合着,他低头,很专注地看着文件,显然是没功夫理她的。 他忙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忙,她几乎都见不到他。也只有那一会儿,叶禾才知道,他才没有无所事事。 乔启年以前就隐隐约约和她说过,陆齐言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累,所以她最好在陆家少生事端。 只是,她不了解罢了。 不了解陆氏集团的意义对他来说,对这里所有人来说,都意味着什么。 叶禾到底还是有些良心不安地坦白从宽了,说不定...他看她态度良好,还会减刑来着。 “陆,陆齐言.....” 按照惯例,先是弱弱地喊一下他的名字再说。 “嗯....”他并未抬头,手一页一页地翻着合同,随口回应着,“叫我做什么?” 略带着疲惫的沙哑,却很温和柔软,很有磁性。 叶禾躲在门后面,糯糯地启唇,“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每次你拿这种话当开头,就没有什么好事...说吧,你又做错什么会惹我生气了?” 陆齐言早已习惯。 书桌上皆是合同,公文,精密的阿拉伯数字一连串,夹杂着拉丁文英文法文,勾勒出一个庞大的金融体系,普通人根本看不懂,这不是属于叶禾的世界。 她满脑子都是那张卡.... 闭上眼,心一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诶诶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将卡乖乖地递过去,物归原主,“给你..” 陆齐言依然忙着,“用不着还给我。” 叶禾愣了一下子,“我....” 他这才抽空看了她一眼,“怎么?东西买完了?” “嗯,而且,还买了别的....” “所以?” “我不是故意的,但好像...这张卡里的钱..快用完了。” 陆齐言:...... “你买什么了?” 她能将一张卡的余额刷完,陆齐言还真是有点不相信... 叶禾一副做错事,乖乖认错的态度,她将事情原委都和陆齐言说了一遍,他听完,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但真的挺好笑。 他将钢笔往桌上一丢,银白色的笔壳泛着沉沉的光亮,陆齐言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是打算将精力从工作转移到叶禾身上,“你现在是向我负荆请罪?” 差不多吧,叶禾点点头。 亡羊补牢,犹未迟也...早说早完事。 她是抱着这样一种阿q心态的。 “说说,你花了我多少?” 叶禾将小票给他看。 这叫什么?这叫做“罪犯”主动把“犯罪证据”给阿sir,满脸都写着“叔叔快来把我就地正法。” 还真是前所未见。 而眼前的“罪犯”,她的“罪行”就是在奢侈品店消费了一大串的金额。 “欠了我十几万,确实应该要好好赔偿一下了。”陆齐言若有所思,笑意浅浅,“说吧,你打算怎么赔我?” 怎么赔啊.... 叶禾也不知道,双手很不安地附在身后,沉默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他懒懒散散地转着钢笔等她开口,看上去分外有耐心。 “要不然,你吻我一下?”眼见着女生的表情分外不自然,他却自顾自地点头,“很划算啊...” 叶禾的眼睛闪闪烁烁的...吻他一下? 她的手拧在一起,并且拧得更紧了...咬咬唇,这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的事,反正再亲密的接触都有了,扭扭捏捏反而矫情,一切和钱过不去,和自己过不去的行为,都属于矫情。 这还是她外婆教给她的道理。那会儿她才小学,似懂非懂的,但现在好像懂了。 叶禾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走了过去,在陆齐言的脸上小啄了一下,蜻蜓点水,不起波澜。 “这就完了?”他问,略有些不满。 叶禾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勉强算你还了我一百块好了。” 一百块和十几万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57 http://.biquxs.info/

她睁大眼睛,“可是,不是你说吻一下就算还清了么。” “这好像不是我的原话...”陆齐言托腮,轻敲着书桌,“吻一下就算还清?哪有这么轻松简单的事?更何况...你确定这算吻?” 叶禾的表情告诉他,“当然算啊....” 陆齐言嗤笑,“我是债主,当然是我决定你还债的方式,如果我说不算,那就不算。” 叶禾咬咬牙,那就只能,再来一次了。 只不过她依然是蜻蜓点水一般地,掠过男人的脸庞,他的皮肤和棉花糖似的,又软又细腻,好像还带着甜而不腻的味道。 “这样呢?” “不算。” 简单干净的两个字。 她这下有些急了,“那怎么样才算啊....” “只要是亲脸,那就都不算。” 叶禾明白了。 陆齐言的唇形很好看,像只猫,又像的花瓣,是自然而然的嫣红色,有时候会很.漂亮 她盯着他的唇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挽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准确的说,只是很寡淡很小儿科地蹭了一下。 “我感受不到...怎么办?”陆齐言微垂着眼帘,瞳孔里反射出叶禾的脸蛋,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琥珀色框幅, 他将她耳鬓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再这样下去,我会算上利息的。” 显然,他是不满意的。 叶禾知道陆齐言好像有点故意为难她的意思,可现在她为鱼肉,哪有底气说“不”? 她认真思索了一下他在她唇齿间是怎么留下印记的,掠夺,攻占,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可惜叶禾的技术不好,想学也压根学不会,她只是依样画葫芦地乱咬着,以为这就是他想要的“吻”。 直到陆齐言吃痛、不耐,上火三分地蹙眉,然后扣住她的后脑,用力反攻。 他扫开乱七八糟的文件,哗啦哗啦的,他将她放在书桌上,如暴风雨突然降临一般,铺天盖地,措手不及。 叶禾只觉得嘴唇被厮摩得火辣辣的疼,好像都不属于自己的了,而视线是不清不楚的,她仿佛看见一片缭绕的云。 不知过了多久,陆齐言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少女的甘甜,他抹了抹唇角,细碎的黑发垂在额前,随着微喘的气息起伏,荡漾出刚才那一番疯狂的景象。 叶禾依然躺在书桌上,没有回过神来,她觉得自己的力气好像被剥夺,一点都不想动了。 而陆齐言却拍了拍她的脸,“本钱算是还清了,还有利息,过几天再问你要。” 过几天是几天?叶禾也不清楚,而且...利息什么的,应该是他故意吓唬她的。 生理期结束以后的某个晚上,叶禾洗完澡,打算回卧室休息,推开门的时候,发现陆齐言正倚在她的书桌前,很悠闲地翻看她的课本、作业,以及,乱七八糟的.... 于是,在那一瞬间,擦头发的动作僵住。 别的什么的就不提了,关键是那些,还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是纪璇自己写的,而且还是那种不可描述的,不能随随便便给人知道的...而现在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陆齐言手上。 叶禾脑子当机死机彻底崩坏,重装系统都不行了。 准确的说,是纪璇闲的没事干,好奇心重又按捺不住内心女流氓的属性——她周末在家看小h片。而那些小h片都不知是从哪里搞过来的,用她的话说,就是自己门路多得很,要片请找她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纪璇看完以后,不仅觉得意犹未尽,甚至还激发了她的创作念头,非要写点什么出来,还非得让叶禾点评点评。 要命的是,全都她一笔一笔纯手写的,可见其写作态度。又怕被人发现,还特意取了个名字叫做“五年模拟,三年高考,xx绝密复习资料”。 她写得差不多了,就兴冲冲地塞给叶禾,眉飞色舞,阴阳怪气道,“这可都是宝贝。” 宝贝.... 于是叶禾每次拿起这本“复习资料”,都心里慌得不要不要的,拿在手里都觉得烫。 纪璇和她两个人的关系不错,她说叶禾傻了吧唧毛都不懂,需要被科普,人也很乖不会随便告状,所以她是她的钦定粉丝,不然她写了只能憋着给自己看,很没有意思。 叶禾当然不敢在学校里光明正大地看这种东西,她甚至都不好意思翻开,只能偷偷放书包里,再偷偷带回来。 写作业的时候,还真没有忍住,纪璇到底写了些什么名堂?她有点好奇。 她还信誓旦旦和说叶禾,要是看了,百分之百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可叶禾以为,她其实才不需要被科普呢....纪璇半点实战经历都没有只会暗戳戳地看小片儿,还不如她... 可叶禾才看了几章,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错了,纪璇这小鸡贼仿佛说得有点道理啊....她恍惚间真的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呢...她完全都不懂,陆齐言...他好像也没有这么复杂过。 越看她就越脸红,嗯,文笔细腻,浑然天成,仿佛经验丰富的过来人,惊险、刺激、简直就是....大开眼界。 只不过还有点小瑕疵,叶禾恨不得冲过去和她说,你这里是不对的,应该是那样那样,怎样怎样.... 哎哎哎?她为什么要掺和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是,她将“复习资料”放到一边,不看了不看了,去洗澡。 结果洗完出来的时候,她就彻底愣住。 陆齐言倚在书桌旁,微曲着修长笔直的右腿,正气定神闲地欣赏那羞耻至极又万分不可描述——来自大文豪纪璇的经典作品。 叶禾当即就被吓傻了.... 他看完,很平静地合上,甚至还淡淡地评价了一句,“这份复习资料写的不错。” 一道惊雷劈过来...叶禾那张脸,又红又白,阵阵变幻,整个人沾染着水汽,就站在原地,僵得一动都不动。 “叶禾同学不懂就自学的精神,很值得表扬和鼓励。”陆齐言勾唇,似笑非笑,“还是手写的...看样子,很用功....” 讨厌!故意说这样的话给她听,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明明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陆齐言....”叶禾语无伦次地摇头,羞赧难掩,“这、这不是我写的。” “我知道不是。” 这种尺度的,小姑娘写不出来,她要写,也顶多写写“呜呜呜这儿疼那儿疼感觉好奇怪哦”之类的话。 叶禾的脸红得压根没眼看。 “谁给你的?” “同学,女的..” ..... “现在的学生还真是....” 该怎么评价? 吃饱了撑得没事做,怎么无聊怎么来,只不过,无聊到令跌眼镜的地步,也算得上有趣了。 叶禾虽然觉得羞愧得要命,但又知道自己仿佛也没做错什么事,理直气壮是理直气壮不起来的,但她还是能够弱弱地反驳一下,“我,我就帮她...参考一下而已的。” 陆齐言挑眉,“参考?” 就她这点本事,还是算了吧。 叶禾却很认真地点头,“不可以么?她好奇,又没有经验,还不能让她写一写满足一下啊...而且,我怎么就不能当参考...” “你告诉她,写得多不如做得多,多做几次就不好奇了。” 她被陆齐言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 他又不小心打量到封面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字,“xxx一中绝密复习资料”,真是莫名奇怪吗又啼笑皆非。 虽然无聊,但也挺可爱的。 于是陆齐言问叶禾,“所有的试卷都是有标准答案才能被拿来当参考的,叶禾同学,复习资料里面所有的知识点,请问你都会了吗?” 她蹩脚得很,拧着一张皱巴巴的脸,只会咬唇。 看来,还是不会噢..那还真是.白费他平日里的尽心尽力,亲身示范了...到头来还比不过她零经验零基础同学。 啧,瞧瞧那个小朋友小文豪的辞藻,简单粗暴的,婉约优美的,豪放不羁的,比喻拟人排比意象统统都用上,惊天动地的情节,匪夷所思的脑洞,一看就是个无师自通的优等生,再对比一下眼前的叶禾,辅导过千百遍还是不及格。 陆老师表示,这是会有点丢他的脸。 “貌似是谁说过来着,陆老师的教学水平很高?”于是,陆齐言靠近,低笑出声,高高长长的身影笼罩过来,叶禾忍不住往后退。 “你,你想做什么啊....” 叶禾说完也觉得自己很傻,他想做什么一目了然。 陆齐言掐了一下她软软的腰,又拍了一下,她打了个激灵,耳畔传来低沉却富有磁性的声音,好像贴着耳垂擦过,他说,“过会儿对你进行一对一私人辅导,再不会,要挨打了。” 于是叶禾被打横抱起,他踢开门,大步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上次还掉的是本金,这次该还给我利息了。” 生理期过去以后就没有挡箭牌,陆齐言当然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叶禾咽了咽嗓子,好像也能够预料到是什么样的局面。 只不过,他却很恶趣味戴了副眼镜,饶是如此,也是一股子邪气,银白色的边框缭绕着斯文败类的信息素,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办公室那里胡编乱造,口口声声喊他陆老师,可他一点都不像老师。 他却说,老师不一定要教语数英,也可以教别的,比如,身体力行,以身作则...因材施教.... 叶禾捂着耳朵,才不想听。 58 http://.biquxs.info/

他将她的手拿开,叶禾一个激灵,下意识闭上眼,想往后躲去,又被陆齐言一把抓住,他挑眉,“叶同学,不许逃课。” king-size的大床瞬间变得很凌乱,这是专属于他的教室。 “呜呜呜陆齐言....”叶禾摇着头,躲避着他的攻势,“你别...别...” “要叫陆老师才对。” 他刻意提醒强调,咬住她小小的下唇,甜腻成一团棉花糖。 “嗯.....不行.....” 叶禾甩着眼泪,一直在摇头,身体仿佛僵成了一条直线,越是这样压抑着细细碎碎的哭腔,越是能让他的血液加速流动,两条腿挂在他劲瘦的腰间,任凭他用力碾磨。 温热的气息缭绕出薄薄一层暖雾,化不开,看不清,她都不知自己置身何处,,所有的感官皆被调度。 四时不辨,晨昏不分,叶禾恍如看见一片蔚蓝的海,浪花正铺天盖地朝着她奔涌而来,精疲力尽到了一种极致,别墅里房间多,可以再换一间,陆齐言完全无所谓。 他总算满足,连本带利全都讨要回来,唔,算上课时费...总之,叶禾债务全清。 饿了很久饱餐一顿,滋味都是很美妙的,而她却泪眼朦胧地要昏死过去。 幸亏,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索性一觉到下午才起来,刚好,晚上再去参加纪璇的生日派对。 叶禾醒来的时候,觉得哪里都疼,又没有力气,很饿,陆齐言也破天荒地没有早起,抱着她睡到日上三竿。 别墅里的人也是要休息的,而且,识趣的压根也不会去叨扰沈先生的一举一动,他们基本上是不会随便来四楼的。 叶禾委委屈屈地饿得都要哭了,在陆齐言的怀里哼哼戚戚,小口咬着他,又动来动去,很不安分。 终于,他也烦了,“你想吃什么?” 这下她又不说话了,手指在他的胸口画圈圈,来来回回,憋着一张皱巴巴的小脸蛋。 陆齐言才明白,和他闹起床气。 叶禾的眼皮松软,似睡醒又没有睡醒,然后又抱住了他的腰,总发出一些小动物似的微弱动静。 “好了,别闹了,我去给你煮东西吃,行不行?” 他的语气妥协又无奈,带着几分宠溺,叶禾这才松手,点了点头。 陆齐言的厨艺应该是很好的,她多多少少听苏菲娜说过一些,但她从来都没有机会吃过他做的饭,今天是第一次。 三楼四楼之间有一个私人餐厅和厨房,叶禾饿清醒了,起床气也消了,洗漱完毕,又有点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做饭的?那又会是怎么样一副场景呢? 于是,她直接就穿着睡衣下去,秋天,气温已降,好在别墅里有恒温空调,毋论到哪里都是暖暖的。 午后阳光正好,既不过分刺眼,也不阴沉,温温和和的黄色光晕,斑驳落成一个个交错变幻的光圈,折射在透亮到可以反光的橱柜厨具之上。 厨房里也是两种色系,黑和白,很符合陆齐言的品味,大抵是因为设计师为了迎合他而专门设计,白的一概是一尘不染,黑的如玄武岩墨,简约却很高级。 但是,莫名其妙会觉得有点冷,至少叶禾进去的时候,感觉温度似乎是骤然降低了。 陆齐言的穿着很日常,黑发柔顺,皮肤白皙,挺拔而修长,他这样看上去,好像和班里那些男孩子并未有什么区别,除了年纪要大一些,不是男孩而是成熟男人的气质,身材容貌也不是同一条水平线。叶禾想,女娲造人的时候,肯定是格外优待他的。 鸡蛋打碎、搅拌,加入调料,再缓缓倒入平底锅,陆齐言做饭的时候,很专注,动作干脆利落却依然保持着优雅宁静,干净到不染任何一点油烟味。 仿佛不是在做饭,而是在轻轻松松设计什么艺术品。 叶禾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戳了戳他的腰,线条笔直而流畅。 “陆齐言,你好瘦啊.....” 她感慨了一句和厨房以及做饭毫无关联的话。 陆齐言将鸡蛋翻了个面,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又想干什么?” “我饿了...” 真的好饿啊...饿到只能用手指画圈圈... “你饿了我知道,去餐桌上乖乖等着就好,不安分就再来一次,嗯,厨房就很不错,有很多姿势可以发挥解锁,反正到时候连同学生日都去不了,我不会负责任。” 陆齐言一边把握火候,一边冷不丁地发出威胁信号,而两者互不影响,互不妨碍。 这招对叶禾很有用,上一秒陆齐言是正常的温和的好沟通的,下一秒就会变成阴狠的粗暴的不讲道理的。 她将下巴抵在餐桌上,大理石的触感冰凉得有些刺人,终于,几分钟以后,闻到了很浓烈的香味。 蛋包饭,摆盘和颜色都很漂亮的蛋包饭,而且很好吃,一点都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叶禾觉得味蕾,以及那个早就饥肠辘辘的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陆齐言却只做了一人份的,而且是给她吃的,他看上去对这类美食一点都不感兴趣,为自己倒了杯酒,转身,手肘撑在餐厅的吧台,瞥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叶禾。 他笑,然后抿了一口红酒,“慢点吃,没有人和你抢。” “陆齐言,你都不饿的吗?” “没胃口。” 他无所谓地回应。 陆齐言的饮食习惯,生活作息,爱好品味,一点都不像是正常人。 “难怪你这么瘦呢,要按时吃饭,不然对身体不好。” 以前,外婆生病,换她照顾外婆,便开始吃泡面,有一顿每一顿,结果,胃差点就饿出毛病。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嗯,按时吃饭,“现在是下午三点,所以你现在吃的是午饭还是晚饭。” “这是个意外....”说到这里,她又得脸红,几乎是今天早晨才闭上眼睡觉的,被折腾得那么惨能怪谁? “真的不饿吗?” “说了,没胃口。” 怎么会没有胃口啊...叶禾想了想,放下勺子,她记得厨房里有开胃药的,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吃山楂丸! 山楂丸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她一般都当零食吃了,所以不存在什么开不开胃,但不知道这个对陆齐言来说,会不会有效果。 有时候他可真像个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喜欢不好好吃饭,才需要开胃。 陆齐言抿着红酒,见叶禾东翻西找的,也不好好吃饭,他刚想问问,她就拿着一个小盒子过来了。 小盒子里有糖有零食。 他听见她在自言自语,“怎么办啊...没有开胃的药,也没有大力山楂丸,但是有这个,山楂糕...你要不要吃一块?都是山楂,效果应该也差不多吧。” 陆齐言忽然觉得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好笑,看样子,她是真的想要自己多吃点饭,长胖点? 这种老父亲老母亲的心态,也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的。 叶禾一边将山楂糕的包装拆了,一边喃喃道,“虽然我确实觉得这个应该算零食来着,不过....” 她刚递到他嘴边,结果反而被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于唇齿间蔓延开,诶,还是很好吃的。 他才不要吃什么零食。 陆齐言坐到餐桌上,自然而然地就着那份蛋包饭尝了几口,细嚼慢咽,也仅是浅浅尝了一下而已,又把勺子还给了叶禾,“好好吃饭。” 他这算是...吃了? 叶禾诧异,果然诶,陆齐言真的不能算是正常人,正常人哪里会像他一样,不会饿好像也不会累,对食物的兴趣度为零。 还是说,蛋包饭上面是不是要多加一些番茄酱,他才会有胃口,因为那样看上去更像是淋了一层血浆。 但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冒出来了一半,便被一种反胃感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叶禾吃过饭,肚子也不饿了,看了一眼时钟,快五点了,她差不多要收拾一下自己,换衣服去给纪璇过生日。 为了她那个礼物啊,她可是很冤枉地签下好一笔债,昨天要死要活才还清,反正,应该是还清了。 这样一想,叶禾就赶紧自己少了一个包袱,心情立马愉悦了很多。 女生总是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叶禾在学校耳濡目染,审美也渐渐被拔高了不少,从前三两件校服能过一年半载,现在也学着要搭配衣服了,不然也怪另类的,她总不能穿着旧旧的衣服去给纪璇过生日。 说起来也很奇怪,整个别墅里就她一个年轻的女生,但在穿的这方面一直不缺,衣柜打开来才发现,又挂了好几件当季的新裙子,有些是苏菲娜置办的,有些可能是陆齐言的意思,大部分都是她没有穿过的。 今天终于有机会试试,看着还怪好看的。 叶禾左挑右挑,挑中一件米黄色的小裙子,布料薄薄的,露胳膊露腿,不过对着镜子比一比,倒还挺适合。 虽然有点...不太好意思,但她还是犹豫要不要穿这一件,毕竟..好看啊...颜值高的东西所拥有的力量是最大的,尤其是对尚不成熟的女生来说。 结果,却凭空伸过一只白皙的手,将裙子拿走,然后又挂了回去。 叶禾抬头,陆齐言正拧着眉心,口吻严肃而凝重,“这件,不许。” “可是,这条裙子很漂亮。” 她不是很高兴,小声反驳。 “这种黎末风格的东西就不应该出现在你柜子里。”陆齐言依然拧着眉,“谁给你拿过来的....” 黎末,这应该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上一次,是在大厅。 她还记得那个长得像个哥特式妖精一样的女人,她的妆容浓烈精致,行为举止都透露着怪诞夸张的风格,但是,她好像是不坏的。 就连给她纹上那个刺青的时候,她似乎都顾忌她的疼痛,和那张扬刻薄的脸蛋不一样,她的动作意外地带着尽可能的温柔。 黎末,和陆齐言是朋友吧? “漂亮的裙子有很多。”他亲自选了另外一件苏格兰风格的连衣裙,长袖及膝,比那一件要严实了不止一星半点,中规中矩,既不过分出挑,也没有难看到哪里去。 说句实话,确实挺适合叶禾的,刚才那个选择于她而言,还算大胆了,估摸着一穿出去就怯场扭捏,立马后悔穿了,也就只有在镜子面前过个瘾。 “陆齐言..” “嗯?” 他亲自帮她换上,拉上背后的拉链,又将头发拨出来,让他们乖乖地垂在衣领之外。 “黎末,是不是上次那个....就是你....”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是她。” 承认得很大方。 “你和她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感觉很熟悉。 “算是吧。” 陆齐言的语气温温凉凉。 “你们是朋友?” 叶禾既意外又不意外,她始终觉得,即便两个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但...他们好像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叶禾。”陆齐言似乎略有不耐,他不怎么喊她的名字,一旦直白明亮地说出这两个字,她便徒然深处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别多问。” 于是,她略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好像,是问得有些多了,只不过越是这样,叶禾就越好奇,她以前不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陆齐言,她都有点想知道。 可他却不告诉她,“几点钟结束,我去接你。” 她抿抿唇,“应该是八点左右。” 他要接她,她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穿好衣服,给自己戴了一顶暖烘烘的贝雷帽,天气再冷一点的话,就可以戴围巾了,只不过现在的温度刚好。 临走之际,陆齐言却忽然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然后将叶禾猛地一下子按在了墙上,她觉得有些痛,但这力道也不至于让她受伤。 他解开她胸前的扣子,纯白色的里衣下面裹藏着少女绵软,而在锁骨下面几寸的地方,是一个显眼而又漂亮的刺青,那是叶禾身上唯一一个瑕疵,而且是人为故意的,故意在白皙的皮肤上面开凿出一个属于他的痕迹,那是陆齐言留下的烙印。 让她清楚自己到底是属于谁的。 “陆齐言....”叶禾略有些难堪地转过了头,“你别这样。” “这次不会再跑了。”陆齐言却将她的身体强迫着摆正,又强迫着她直视自己,“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一瞬间,恐慌感又涌了上来,她很听话地点头,“是。” 他的唇角这才化开满意的弧度,俯身,吻了吻她的发,“真乖。” 叶禾依然打了一个激灵,事实上,不用陆齐言这般提醒,她也清楚的,不会跑了,也不敢跑了。 司机替她打开了车门,上车前,陆齐言掐了一下她的脸,“好好玩,快结束了就给我打电话。” 她点头,“知道了。” 引擎声启动,车扬长而去,碾过十字路的小尘埃,光线折射出扭曲交错的影子,仿佛冒着烟气,缥缈如白雾。 黎末,这个名字在陆齐言的脑海里闪过,叶禾问他,他们是朋友吗? 微微波动了一下眉眼,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知不觉,合拢。 其实,他不知要怎么回答。他和黎末之间,夹杂了太多复杂。 前陆氏垮台以后,身边的一切都天翻地覆,而她是在那个肮脏的地下室里,他所遇到的第一个人。 黎末,那一会儿,她和他一样大,十七还是十八?早已忘记,他只记得她蜷缩在角落里,不着寸缕。 59 http://.biquxs.info/

头发一股一股地黏腻在一起,混合着干涸的血渍,长长地垂下,凌乱地半遮住她那一张阴森鬼气的脸,她仰着头,空荡荡的眼眶好似被塞进去一颗眼珠,很大,很黑,没有生气。 然后她对着他咧嘴冷笑,就像个女鬼从墙面的缝隙一点点爬出来,宣判着又有一个人要死去。 “你也是被狄霍弄到这里来的?” 陆齐言这才注意到,她的脚踝上套着很沉重的脚链,瘦得畸形,只剩下一把骨头。 而那个时候,他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不听话的人会被打得很惨,狄霍权利滔天,而那文质彬彬的温和皮囊下却藏匿着一个扭 “不,应该铐起來的是你,你违反了上级的监控规定,还用枪指着同事,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吴用突然用枪指着per道。 “三位客人哪里来?”老者走近三人,一声问道,同时从他的脸色上可以看出,对三人的来历非常的不解。 “是呀,我在车上照顾蝶姐就行了,你们下车去吃东西吧。”胡蝶的朋友也道,她此时还在轻抚着胡蝶的头,似乎这样可以让她早点恢复过来。 真是奇了怪了,吴用站在胡蝶的旁边往503国道看了看,此处距离国道大约三米,距离追尾现场大约二十多米。吴用比划了好久,都算不出她是以什么方式飞到这个位置的。 这一届来的可不仅仅是四大古武家族,甚至还有各大宗派以及宗族,那才是真正的庞然大物,其内的年轻一辈每一个都是妖怪,即使是他们也颇为忌惮。 姚成谷被骂的面红耳赤,抖着手点指着马氏,想还口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想还手就更不可能了,这辈子在马氏跟前动手就没赢过。 龙族护卫队的四位巨龙,都是七级巅峰境界,相当于涅槃境巅峰。 见杨东一口气喝了那么多酒还能站稳,毒蛇也开始发疯了。他开始吃菜,猛吃菜。 另外一边宁城也动了,龙翼瞬间释放而出,一道杀阵直接出现在天空之中。 秦宜宁、陆衡、查干巴拉、哈尔巴拉,还有另外几位族中有地位的老人和从前打过仗但是残废了一直手臂的将帅,都聚集在了哈尔巴拉的帐篷里。 冥羽倒是知道陆羚的想法,相比于陆离来说,哪怕将云州幽州都丢掉,陆羚手下的所有人皇都死绝,她也不会在在乎。两姐弟都是这样的人,就算拿整个世界去换对方的命,都不会有任何迟疑的。 之前还颇为有胆量的周芳晴,随着进到房子里,又变得紧张而忐忑起来,她突然有些后悔,大白天的就跟秦川说那种话,如今似乎已经把秦川的火都勾起来了。 不过,他们因为看到赤虬和轩云兴两个大佬,还留在原地,因此也就继续留在这边,并没有离开。 恩崔立报以微笑,但他露出笑容的原因却是因为他正幻想着用他的匕首切断沙拉吉的喉管,因为除此之外他实在没有办法忍受这个卑微的寄生虫。 “不管是普通的鼠族,还是妖兽鼠族,哪怕他们的实力再怎么强大,融入到他们灵魂里的习性,也不是那么轻易改变的。而且,据我了解,这些刺鼠族的族人,确实都喜欢夜间活动。”月城樱一本正经的说道。 来到了酒店之中,唐宇开了门,这时发现秦香香已经起来,坐在沙发上打开着电视,而电视之中正播放着宫殿门口的情况呢,其中反复播放的一个镜头正是唐宇搂着伊莲娜热吻呢。 仓家的另外一个强大公子微微颔首,两人商议了一会,布置了一番,随后两人都进入了空间神器内。 60 http://.biquxs.info/

头发一股一股地黏腻在一起,混合着干涸的血渍,长长地垂下,凌乱地半遮住她那一张阴森鬼气的脸,她仰着头,空荡荡的眼眶好似被塞进去一颗眼珠,很大,很黑,没有生气。 然后她对着他咧嘴冷笑,就像个女鬼从墙面的缝隙一点点爬出来,宣判着又有一个人要死去。 “你也是被狄霍弄到这里来的?” 陆齐言这才注意到,她的脚踝上套着很沉重的脚链,瘦得畸形,只剩下一把骨头。 而那个时候,他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不听话的人会被打得很惨,狄霍权利滔天,而那文质彬彬的温和皮囊下却藏匿着一个扭 恐怖的场景开始出现,月光洒向的区域全部沦为寒冰,一层层寒冰从天空慢慢扩展开来。从遥远的一方看来,就见月亮上慢慢发出巨大的冰体,冰体慢慢生长,逐渐向下冰冻一切。 除非陈默愿意抛下一切,放弃继续穿越其他世界的机会,永远躲在某一个电影世界不出来,否则,他便不可能一走了之。 胡天一边说着一边一脸深情地看着寒月乔,可是寒月乔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胡天突然间有了一种抵触的感觉,好像自己要是真的和胡天太过亲密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一样。 别说以前了,更别说获得了灵枢真经第三重境界的修为了。秦越此刻已经其实已经一片透彻,刚刚在奋战之中,其实他已经悄然突破了灵枢真经第三重境界的初段修为。 看来这里真的不大,看起来无穷无尽,真正走起来不过是兜圈子,这里实际上是个无限空间。 而失去了满嘴牙齿的威震天一边用那双闪烁的电子眼愤怒而又惊惧的看着陈默,一边考虑着要不要先撤退,把火种源拿到手再说。 “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连州遇见你。也难怪你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会那么排斥了。”风云轩当然要装作自己一直都不知情的样子,只要慕梨潇对他没有怀疑,就可以安心留在他身边了。多了这么一个帮手,他以后还怕什么? 毕竟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实力强悍的变种人存在,万一被他们杀上门来,毫无准备之下还是有可能对陈默构成威胁的。 “砰!”的一声,门被狠狠地踹开,反弹在墙上,发出了一个巨大的声响。 可是总裁心中早打好了算盘,待反对者说出自己见解后,就把眼光看向张忠。 实际上,汪楠最担心的就是吴军被灭口了,毕竟那神秘人之前杀的人,可是一点都不少。 周巍巍肚子是饿的,但她不敢吃。她生气不想吃,也怕他在饭里下药不敢吃。 终于找到门路了,眼前一片漆黑,视野大概只有1米左右,陈子鱼紧紧的抓着徐月轩的手掌一刻也不敢松开,生怕自己走丢。 “那家伙不会这么弱的。”夏雨萱美眸微闪,心中喃喃念道,她的直觉告诉她叶凡绝对没有那些轻易就被杀死。 再说了,灵虚子也对着修真界的茶种遇上精灵生命泉水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感到好奇不已,所以怎么算下来,这波尝试都不亏。 宽敞的客厅,华贵的暗红色软垫沙发,精致的灯饰,宽敞的落地窗,房间内的一些都显得很协调。 星天老君等人出面,全力抵抗,没有得逞,最后事情越闹越大,他们师父出的面,解决了。 霍光拿到画,打开一看,也着实吃了一惊。画中画的是周公背着成王,接见诸侯的光景。霍光虽是个聪明人,却也无法准确拿捏刘彻的意思,他知道这是让他辅佐幼主的意思,可他为什么不明说呢? 61 http://.biquxs.info/

叶禾离开别墅,却不知道要去哪儿,这片地方,她不认得。 她又想回外婆的故乡了,至少那里有很漂亮的采薇花。 街道很冷清,将叶禾的身影拉得很长,风吹在她的脸上,冰凉冰凉地刮过,她觉得有些冷。 叶禾晃晃悠悠地走着,后来走累了,就坐在路边的椅子上。 一辆出租车经过,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司机摇下车窗,“姑娘,你要去哪儿?” 他大老远就看到这个女生,一个人,步子都有点不稳,还非要往很深很偏僻的路走。 这片地方的人烟味比较少,大晚上都没有什么车辆经过。 他这种还真是寥寥无几的了。 叶禾动了动睫毛,“我……”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坏人比较多? 可那个司机很面善,而且,他开着一辆很正规的出租车。 “我想去火车站。” 叶禾想了想,偏着头说出这样一句话。 “上车吧。” 司机看了她一眼,怎么样,都不像是去火车站的,他甚至都担心这个女孩子连车钱都付不起,更何况是火车票了。 晚上九点多的光景,火车站依然是很热闹的,乱七八糟的行李箱,泡面的味道,在候车室等到昏昏欲睡的乘客,密密麻麻,吵吵嚷嚷,人满为患。 列车一辆一辆,从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多少在旅途中的人?数不清。 只有叶禾看上去带着漫无目的的孤寂。 她没有包,也没有现金,手中除了一个手机,就是那一张黑卡。 叶禾看见黑卡,就想起了陆齐言,那个男人,明明都说过会去接她的,可他却忘记了,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接。 她将黑卡收了起来,不知怎么了,也不是很想见到这张黑卡,她不是很想在脑海里总是闪过陆齐言的影子。 喝了酒,依然是昏昏沉沉的,叶禾的手冰凉,脸反而很烫,于是她将手附在脸颊上,试图降一降脸上的温度,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叶禾又觉得很累很困,她好想睡觉。 这里不能睡,她迈着迷迷糊糊的步子,去买了一张去舟崇县的票。 如果她能回到那个地方,她要好好睡一觉,然后就再也不回来了,她再也不想见到陆齐言了。 叶禾在候车室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她靠着椅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现在,又觉得好冷。 她昏昏欲睡,不知这样大概过了多久,直到身上似乎盖上了一件衣服,她才动了动身体。衣服很好闻,而且很熟悉——淡淡的烟草香混合着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像是牛奶,她很想喝一口。 陆齐言在女生面前缓缓蹲了下来,火车站突然出现这样一张出众的面孔,竟屏退了周围一干来来往往的乘客,他们都不由自主地让开,然后将艳羡又惊讶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好看到令人晃神。 女生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火车票。从a市到南城,大概要坐四十八个小时的火车。 他低头,端倪了一会儿,然后将车票扯了出来。叶禾这才在懵懵懂懂之中睁开了眼,眼前的画面有些不真实。 陆齐言.... 他拨开一粒糖,撬开叶禾的唇,喂了了进去。 甜甜的荔枝味蔓延开来。 她呆呆地看着他。 “这是毒药。”陆齐言却笑着说,“又跑了,所以这次真的不能放过你。” 叶禾怔怔,那明明是水果糖。 “你骗我。” “十分钟之后你就知道了。” 他低头,口吻淡淡。 辛亏喝了菠萝啤,他在眼前呈现出了一种迷离模糊的感觉,所以他说的话,她似乎也没有感受到过多的恐惧。 大概,也是因为陆齐言的身上,并未散发出很危险的气息。 叶禾犹豫着到底是要把“毒药”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她想了想,然后还是选择嚼碎,水果糖真好吃,是毒药她也认了。 “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他将车票在手心里捏成了一团,然后,扔掉。 叶禾抿抿唇,然后垂着一张无比落寞的脸,没说话。 “你说好来接我的,可是,你没有来,我等了你很久。” 她低头沉默,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说出来,再组织成语言,有点艰难。 因为受了委屈,所以需要被安慰。 陆齐言伸出手,忽然觉得心脏好像被咬了一口。 他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里,动作很轻,“有点事情,所以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不听他的话的,是他的不对。 其实,她一开始是有点难过和生气的,但好像见到了他,也没有那么得难过生气了,她动了动,然后环住了他的脖子。 “我不生你的气了,我原谅你了。” 陆齐言身上的味道令她觉得很安心。 他拍了拍她的脊背,唇角是温温浅浅的弧度,“好。” 十分钟早就过去,药效没有发作,她没有死,水果糖就是水果糖,不是什么毒药。 “你喝酒了?” 闻到女生的衣领处有很淡的啤酒味,陆齐言微微钝了一下眉心,他对酒类很灵敏,一闻就知道到底是什么品种。 还好,就是菠萝啤而已。 叶禾的眼睛都不能聚焦,依然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她觉得现在一点都不冷了,不仅暖暖的,还香香的,而且陆齐言的怀抱很舒服,她一点都不想离开。 她点头,“别人给我喝的,我就喝了。” “下次不许。” 这下,他的语气没有那么温和了。 “可你也一直喝酒啊....我就是想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的,你看,你那么喜欢喝酒,为什么不让我喝...” 她醉醺醺的,嘟嘟囔囔地表达不满,而且还挺理直气壮的。 “喝了多少,嗯?”陆齐言无奈拨开叶禾那垂在额前,有些凌乱的发线。 她想了想,然后比出一个数字。 “一杯?” “不啊...”叶禾摇头,“是一口,而且是一大口噢....” 陆齐言:...... 他还真是高估她了。 “酒量这么不好。”陆齐言的手紧了紧,又重复了一遍,“下次不许再喝。” 这就是理由。 醺着一张脸也能找到火车站,没有出事就是万幸。 叶禾裹着陆齐言的衣服,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陆齐言,我好困,也好饿,我好想睡觉。” “不是去给别人过生日?” 她耷拉着表情,“没有吃饱。” 陆齐言:..... 那还真是好委屈。 于是他将她打横抱起,在一众人齐刷刷的目光之下,出了候车室。 火车站附近有很多餐厅,基本都是些廉价的街边小吃,叶禾闻到了香味,踢踢腿,“我想吃钵仔糕。” 陆齐言不让她下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的嘴里含含糊糊,他没听清楚。 于是,叶禾在他的胸口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我想吃钵仔糕...我想吃钵仔糕....” 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他站定,沉了一口气,只得先将她放下。 叶禾很轻快地跑了过去,拿了一根就走,老板本是笑眯眯的一张脸,瞬间变得凶神恶煞的,“小姑娘,你不付钱的?!” 她回头,大声而理直气壮,“我没钱!” “不好意思。”陆齐言只能替她摆平善后,而他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直接将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拿了出去,算是堵上老板一张骂骂咧咧的嘴。 老板的眼睛发亮,将钱接过,仍是抱怨了一句,只是这次客气了很多,“什么情况嘛...咱们小本生意不容易。” 陆齐言懒得多说,“我家的,是个小智障,没看好让她乱跑出来了。” 于是老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啧啧,这么好看一人,遭遇竟这么惨,不知是妹妹还是老婆,反正智商有问题,他这下又有点同情了。 叶禾心满意足地吃着钵仔糕,软软糯糯,甜甜的内陷儿,很好吃。 她对着陆齐言傻兮兮地笑着,学着招财猫的动作向他招手,还真和个小智障似的。踮起脚,凑了过去,“给你尝一点,嘿嘿。” 陆齐言无奈地笑笑,然后咬了一口。 “好了,不许再乱闹。” 叶禾撇撇嘴,“呜,我没有。” 下一秒,他直接将她扛起,大步走过,丢进了车里,他若是再晚一点,兴许真的跟着火车跑了。 叶禾乖乖地坐在副驾驶,像一只受到惊吓还没有缓过来的兔子,毛发凌乱,眼神呆愣,手里倒是紧紧攥着钵仔糕,生怕弄掉了。 回到陆宅的时候,约莫已经快十一点了,别墅内依然灯火通明的,气氛很意外地有些凝重。 他们听说,叶禾似乎又不见了踪影,而陆少出门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或许,下一秒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吧,就像上次那样.... 苏菲娜在心里替那个女孩子捏了把汗,而乔启年依然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他自然觉得,过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叶禾活该。 陆齐言被很重要的事情耽搁,所以没有去接她,于是她好像以为又得到了逃跑的机会,异想天开。 正当所有人屏气凝神的时候,大门被打开,这下,又纷纷提了一口气。 会是什么血腥残暴的场景? 叶禾还好吧... 无数种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每个人都各不相同,但又大致是一样的画面——肯定不大好。 结果—— 陆齐言抱着叶禾,而她套着他的衣服,在他怀里睡得很沉,很安静。 风平浪静到了很令人意外的地步。 甚至连乔启年都有些惊讶,“睡着了?” 陆齐言点头,“别吵。” 乔启年:....什么情况。 他直接将她抱回了自己的卧室,放到床的那一瞬间,叶禾睁开了眼。 “不继续睡了?” 本打算替她盖好被子,让她好好睡一觉,但陆齐言现在改变了注意。 “.....好热啊....” 衣服领摩擦着脖子,有点疼。 “乖,那就把衣服脱掉....” 他坏笑。 喝醉了似乎也有好处,会比平时有趣很多。 叶禾乖乖地拉开了拉链,连衣裙滑落,露出白嫩肌肤,带了点少女娇憨的肉感,她被养得胖了那么一点儿,或者说,日夜滋润会是女孩子迅速长大。 陆齐言很满意。 “荔枝味的水果糖好吃吗?” “好吃...” “钵仔糕好吃吗?” “好吃...” 62 http://.biquxs.info/

“阿禾...很乖。” 陆齐言的嗓子变得干涩沙哑....他闭上眼,仰头,是一抹惊艳的弧度。 仿佛密密麻麻的针扎入了感官神经,一根一根,牵扯着神经元,真要人命。 然后女生抹了抹唇,皱眉,“陆齐言,你骗我....” 话还未说完,他笑,“是啊,这个时候不骗你,什么时候骗你?” 然后,他反身,被褥深深地陷了进去,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几乎不能再忍耐下去。 女生残留的酒精味道加速了血液的循环,粗重急促的气息,从规律到完全紊乱。 “阿禾. 趁伊丽莎白没有注意,刚子擦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把注意力转移到战场上。靠!兽人竟然靠这么近了,前后方的兽人舰船也开始了弧形包抄,哥这次装b装的有些过头。 段凌天心里一动,同时以元力融入手中的凝音玉片,让得凝音玉片微微一闪,闪现出耀眼的光泽。 对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能可贵,她又岂能那般麻烦对方,要求对方? 老庄主吩咐下去,让山庄准备晚膳,又让庄主夫人带路曼声前往厢房休息,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十块仙晶石蕴含的灵气被严旭疯狂地吸收,稳坐如钟的身体散发一层层金光,严旭金色的血液沸腾不已。 转过身,石长渺向着四楼走去,同时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怎么回事?这些人不是普利茅斯船舶设计师公会的学生吗?怎么看到普利茅斯船舶设计师公会出糗竟然这般开心? 滚滚乌黑的都天神煞之气涌入莫宁的体内,刹那间扩散了开来。莫宁的眉头微皱,仿佛是在承受着某一种痛苦一般。 彭运江苦笑着摇头,说道:“大哥,您那是不知道我们当初有多艰难哪。 在他们沿着河床上走不到半天的功夫,就看到两边河岸,长长的一条子,长得翠翠绿绿的红薯叶子,旁边还有各家的孩子或老人,看守着。 长大以后,他时时刻刻都在为了生活而奔波着,虽然心智成熟记得住自己的生日,但在忙碌时间哪会有时间去过生日。 “给你一队精兵作为护卫,他们会带你找到徐荣大军,至于入军中之后如何安排,那便是徐荣的事了。”随后,便让典韦带着法正去领人。 每做出一个玉球,然后拿材料的当口,陆子安都会看一看屏幕上的内容。 老孟的脾气直,一是一,二是二,但凡他认为不行的,天王老子来了那也还是不行。 崇云许久都没有继续开口,似是在给林修和千柳留取足够的时间消化那些对两人而言无比震撼的消息。 这位优雅从容的枪娘从不妄自菲薄,她一直非常的清楚自身的力量,而在这次的战斗中,确实每一次安排都恰到好处。 要问她为什么亲自扛着一把铲子,据她所说,这是深入基层,体察民心。 谁能告诉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自己一出门就看见费南刹这厮了,偏的这厮还说什么某人某人的,弄得自己想好的话语全都忘了。 目光落到最前面的那名兽骑兵身上,虽然没有火烈鸟的承托,但贾念还是认了出来。 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就直接把他一巴掌啪死在这里,那样太没有风度了。 “原来是李老,很高兴见到您。”克莱尔虽然疑惑,但还是马上笑着伸手。 当然,灵脉也不完全是由元气构成,其中还混合了地底生机,以及地煞之气,一些厉害的人物或者异兽陨落后,残留的意念没有散离,就会被吸收,酝酿其中,转而运化出更多的元气,一如大自然的循环。 63 http://.biquxs.info/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照片上的人,还有,那些很可怕的药,很可怕的东西。 他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又发生了什么? 叶禾索性掀开被子,下楼。 客厅的灯还亮着,苏菲娜打扫完毕,并未睡。 “叶小姐,你生着病应该多穿一点,这穿么少小心又要着凉。”她给她披上一件毯子,“怎么下来了,没有睡觉吗?” 叶禾张张嘴,那句话就在嘴边,可她却莫名其妙地下咽。 苏菲娜迷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直觉告诉叶禾,即便是苏菲娜,也不一定会真的会告诉她的,准确的 千星想不明白,虽然不好意思,他也没有客气,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陆长风不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不敢随便接话,便只好等她将所有的话都说完。 主子这是发神经了吗?计划全乱套了。卫队长大惊失色,急忙拍出一掌打在屈飞颈椎前方的“廉泉穴”,拼尽全力为主子催吐,只要能将肠胃中的二分之一毒药逼出就会脱离危险。 这还是她头次以如此近的距离看贺兰烟,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也难怪,皇帝会对她这般痴情,看来都是情有可原的。 如此一番折腾,倒是真将这惊喜变成惊吓了,等御医包扎好伤口,盛明珠坐在软榻上,冲着时宜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做官府中人,能有很多钱,拥有很大的权力,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绝对不能出现不正面的新闻。 “皇上,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说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臣妾可是还怎么活下去呀。”说完那施贵妃又是趴在他的身上就大哭了起来。 “一剑苍龙”是君子,既然有龙大侠做证,众人不再有任何怀疑,吴盛满腔怒火却无处可泄,只得愤愤地一掌击碎身旁的圆桌,然后撕开自己的袍子,覆盖在杨正良的尸首之上。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苏澄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他是故意把爱丽丝单独分过来这一边的,用意很明显是重新认识她,攻略她,从成为朋友开始,然后拉上奈特莉这一条线。 盛灵芝惊讶抬眸,定定看着他那张柔情的脸,试图看出一丝不悦之意,然,她失望了。 知道只是石头后,他心底有些失望,毕竟,作为航天局的工作人员,他见多了这种会移动的月球落石。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看见别人在枪林弹雨中自如穿梭,心中震惊到近乎麻木,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难以置信。 这倒不是因为只有第三擂台的这七人谨慎,主要是因为令九秋上台之后的表现太狂了,关键又没人清楚他的任何底细。 昨天被骂,她一时冲动忍不住回怼,于是被罚跪一个晚上一直在思过中,好不容易可以出来,就听到盛灵芝来了。 孟娴这么拼,运气这么好的人,也只是堪堪达到三阶,就似乎不敢再继续尝试下去了。 盛灵芝笑着点头,柔柔的嗓子糯糯的说着,光是听,褚川都感觉在享受。 对于这一点,杨震天并没有向宗门内的那几个长老说,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的。 阿布沙拉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然后带着这五十个护卫刚要上车走,阿布沙拉手下的侍卫武官电话就响了。 重新回到赤炎要塞没多久,就迎来了新的攻城,亡灵部队经过前面的战斗,虽然主力遭受了一定的损失,但是因为海量炮灰骷髅生物的存在,攻城的强度还是很高的。 64 http://.biquxs.info/

“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和陆齐言认识呢?” 这个问题,貌似很哲学,人的命运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在陆家倒台以后,被当做物品去拍卖。”黎末幽幽地抽着烟,缭绕的烟雾使得那张精致又惊艳的妆容迷幻到不真实,她吐出一个烟圈,“想象得到吗?幕布拉开来的那一瞬间,一个晕倒了的少年很静谧地蜷缩在台上,白衣黑发,气质出众,长得漂亮又昏睡不醒的,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 “得势的时候有多风光,失势的时候就会有多惨,从高处摔下来的时候,会疼到死吧?陆齐言的父母一前一后地去世,于是他便是那个承担后果的人。” 她说着说着,手指很如弹钢琴一般,一下一下地,打在了自己露出来的膝盖上面。 黎末在笑。 “我也是被拍卖的物品,和他关在同样的地方,所以我们认识了。” “后来,他伤了人,带我跑了出去。” 那是陆齐言拿枪的开端。 阴冷的地下室,到处都是腐尸的味道,窒息逼仄,一步一步领着他们走向疯子的世界。他和她,肮脏不堪,早就不知是人还是兽。 狄霍不知在哪一天将门打开,他在他们面前蹲下,目光永远带着令人作呕的爱怜。 黎末下意识地往陆齐言的身后躲了一躲。 饶是她几乎快要疯癫,像个阴气森森的女鬼,可她还是清醒的,她会害怕那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 陆齐言那双眼睛漂亮又精致,没有半分生气,他警戒地看着狄霍,然后保护着身后在颤抖的女孩。 “你们想不想从这里出去,啊?” 一双宽厚粗糙的手缓缓伸出,附在陆齐言的脸上,他嫌恶地避开,这一举动似乎刺激到了狄霍,他善变狂暴,有精神疾病,下一秒,他瞪着恶狠狠的眼睛,然后狠狠地掐住他的脸,几乎快要变形。 黎末一阵一阵跟着抽搐,她好似看到了被这样对待的自己,她像是被灌了毒药,控制不住。 陆齐言没有说一个字,任凭狄霍践踏。 “我就恨你这种骄傲的眼神,小少爷永远都小少爷是不是?” 他将他的身体用力地往墙上撞着,咣当咣当,水泥地板仿佛跟着墙壁一起在震动,刺鼻难闻的灰烬落在少年那半张完美的侧脸之上。 狄霍似乎还没有发泄够,又把陆齐言拖到了地上,黑亮的皮鞋踩住了他的手,一点一点,慢慢碾磨。 血从嘴角淙淙流下,他疼,发出一声不像是人声的语调.... 然后狄霍就开始笑,他对着黝黑的天花板,对着那一盏摇摇欲坠的灯,在灯光下,他的面容委屈而狰狞。 “你现在就是一条狗。” 踹了他一脚。 “是一个廉价的拍卖品。” 又踹了一脚,陆齐言的旧伤没有痊愈,血迹尚干,又浑身都是新鲜的血液。 “我想让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你不听话,我就划了你的脸,我看你还能不能那样瞪着我。” 黎末捂着耳朵,无声哭泣。 于是,狄霍又把狰狞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末末是不是害怕了,和我说啊,你是不是害怕了?” 他弯腰,一点一点靠近,她却颤抖地往后退,“我害怕了..我害怕了。” 他满意地笑了出来,然后温柔摸着黎末的脑袋,“还是娆娆乖,我马上就放你出去好不好?” 黑色的泪痕交错于那一张清秀的脸蛋上。 她抱着自己的身体,“好...好...” 狄霍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又收敛了一下,他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又变得异常暴戾,地下室充斥着女生的尖叫。 “可是,你不听话!” 她害怕至极,疯狂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 “你身上这一件衣服,是不是他的,你说!是不是他的?!” 狄霍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 黎末不敢点头。 而他直接按着她,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撞去。 她尖叫着,挣扎着,求饶,哭泣,她觉得那天是前所未有的绝望,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快痛得没有知觉,血顺着额头滴滴答答地落下,像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黎末觉得自己快死了。 可她没有想到,死的却不是她,而是狄霍。 杀人凶手,是陆齐言。 他强撑着站了起来,地上是一片狼藉,血,灰烬,泥,被摔坏了的瓶瓶罐罐,一块一块落下来的墙,然后,俯身,无声无息地捡起地上最锋利的玻璃碎片,直接往狄霍的喉咙处割了过去。 他用最安静的气息,做出了最狠的动作,脸上除了血,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书上说,如果刀子够快,割喉的那一瞬间,是会听见风声的。 黎末好像就听见了凄厉的风声,在耳畔刮过,奔涌而出的热血溅在了她的脸上。 她崩溃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她尖叫,捂着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狄霍在死之前,五官趋近于变形,他痛苦地伸出手指,浓唇的血送他的喉腔里涌出。 他指着陆齐言,嘴巴一张一合,而陆齐言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从万丈深渊里爬出来,不知是人还是鬼,他对着狄霍绽开一个笑容,黑发遮住那双猩红的眸子,可怕而又阴森。 陆齐言往他身上踩了几脚,直到他彻底咽气。 黎末尖叫着,在角落里目睹了这一切,他杀了狄霍,他做了她从来都不敢做的事,他比她更像个疯子。 陆齐言蹲在尸体身边,拿着玻璃碎片狠狠划了几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喘着粗气,将碎片丢掉,然后他像是散架了一样,受了很严重的伤,痛得没有半点力气。 “黎末,我带你出去。” 她听见他起伏着胸口,对她说。 我带你出去。 “以后没有谁会欺负我们。” 狄霍的腰后别了一把枪,陆齐言拿了出来,用这把枪可以解决那些守在门口,他养着的打手。 他好像已经做赴死的准备了,或者说,是生是死,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不是要活着离开这里,他只是想杀掉那些囚禁他的人。 “如果你害怕,那就闭上眼,躲在那里,不要看。” 陆齐言在打开门之前,对黎末这样说,口吻沉沉。 她乖乖照做。 黎末也没有想到,陆齐言会开枪。他说,他以前研究过,父亲不让他碰这种东西,越是不让,他便越是好奇叛逆。 效果反而是相反的,碰到枪身的那一瞬间,自然而然地好像被赋予了这种能力,他天生就适合开枪。 内心深处的暴力分子在父母循循善诱下被控制得很好,甚至连陆齐言自己都不知,他有一天会残忍到这种地步。其实从很早的时候,似乎就有了那种苗头,当初吴家那个公子哥欺负陆予宁,他差一点就将他掐死,而现在,他真的杀掉了一个人。 好像达到了什么样一种极有满足感的目的。 四个人,一一顺着枪响倒在了血泊里,甚至还袅袅冒着热气。 陆齐言闭上眼,冷笑了出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不让他碰枪,因为一旦动了那个念头,便不可收拾,一切都不可能回到最开始,他会变得贪恋权利、血腥,贪恋主宰别人命运的感觉。 他也一步一步,走向了极端扭曲。 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整整三个月,再见到阳光的时候,黎末的念头竟是想逃避。 陆齐言杀了人,拿着枪,在他的世界里,好像没有什么不可能了,所有违法的,不违法的,他半点都不在乎。 他抢了衣服,没有谁敢对着枪口说不,陆齐言将衣服丢给黎末,又牵着他穿梭在各个交错复杂的小路,直到一家偏僻的小饭馆出现在眼前,他们停了下来。 一对年老的夫妻坐在门口抱着饺子,宁静而祥和,与他们的不堪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陆齐言擦掉脸上的血迹,也擦掉黎末脸上的血迹。 她与世隔绝了不止三个月,而是整整几年,正常人的世界她似乎已经无法融入,她站在店门口,紧紧圈住了陆齐言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少年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然后只说了一个字,“饿。” 当然会很饿很饿,他们几乎每一天,都吃不到什么人吃的东西,馄饨的香气从小小的店铺里散发出来,好久,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陆齐言牵着黎末,推开门走了进去。 年迈的夫妻的眼神似乎不大灵光,看不见他们两个的异常,只当他们是孩子,说着一口亲切的方言,热情而慈祥。 陆齐言一句话也没有说,低头,狼吞虎咽。 黎末却看着他们,没有动筷子,她忽然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我.....我想爸爸妈妈,还要爷爷奶奶了。” 少年手中的勺子一顿,不过只是短暂一瞬间的功夫,他继续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 吃完馄饨,他们没有钱结账。 那把枪在他手里按捺不住,黎末睁大了眼睛,“陆齐言,他们是老人。” 至少,对他们不要这样。 “我们没钱。” 陆齐言却提醒她。 她当然知道。 黎末跟着他起身,陆齐言推开大门,然后立即抓住了她的手,一路飞奔。 老人在后面艰难地喊着,“你们这些个孩子,没有付钱.....” 年纪大了,小本生意本就难做。 可又有谁像他和黎末一样,经历过那些黑暗? 于是,陆齐言举起枪,那些子弹并未落到老人的身上,只是打穿了对面的墙壁,老人家却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他狠狠威胁道,“别叫,不然我就——” 黎末却拦下了他的手,“算了,我们走吧。” 走吧,走去哪里? 杀了人,抢了劫,开了枪,警车一辆接着一辆,早就将他们两个全城通缉。 江洋大盗,浪迹天涯,神雕侠侣? 不,他们只是同病相怜,相依为命,彼此早就拴在一条绳子上的命运共同体。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的光环,只带着被踩在脚底下的肮脏。 65 http://.biquxs.info/

陆齐言和黎末不知飘荡了多久,然后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将他们打包一齐丢了进去。 待视线里重新出现光明之时,他看见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年纪大概五十左右,保养得当,精神风貌依然出众。 陆齐言对所有人都报以警惕和敌意,但似乎,这个男子很温和,脸上是平静妥帖的笑容。 他让人带着他去收拾洗漱了一下,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来还款待了他们吃了一顿精心准备过的饭菜。 黎末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哪怕里面下了毒,她都照吃不误,哪怕第二天就会被处刑,她也会选择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睡一觉。 而那个男人好像是知道他们的,他看着他们,目光祥和,“陆小姐,陆小少爷。” 他说,他们现在的处境不怎么乐观,狄霍遭袭身亡震惊了整个a市,商界少了一个他,风起云涌,又要重新洗牌。 他优雅地抿了一杯红酒,又说,“我知道是你做的,小少爷。” 高脚酒杯里摇曳着鲜红夺目的液体,然后,男人让身边的管家打开电视,巨幅屏幕上轮回滚动着狄霍的新闻——地下室的场景分外眼熟,案发现场的血迹飞溅在了泥泞灰败的墙上,而狄霍的尸体被打上了马赛克。 “咻”的一下,手中的刀叉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黎末颤抖着闭上了眼睛,满脑子都是他死不瞑目的模样。 回忆起来,还是觉得这种真实,令人极度毛骨悚然。 陆齐言却没有什么表情地看完了所有的报道,直到电视屏幕变成了漆黑一片。 果然,已经被通缉了,他似乎并不惊讶,反而是淡漠地问西装革履的男人,“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交出去?” 男人笑了出来,他摇头,“当然不,我为什么要把你交出去,我应该好好感谢你才是,陆小少爷,你不知道帮了我一个多大的忙。” 双手优雅地交叉在餐桌上,他笑着告诉陆齐言,笑容平缓,神态优雅。 狄霍的死造成的轰动不仅于此,只是死了一个狄总?当然不。 影响力无法估计这个才是最可怕的,至少会持续未来十年,二十年...形式改变?历史轨迹改变?谁知道呢,唯一确定的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当然是他的宿敌。狄霍的那些潜在党羽估计已经群龙无首,动荡不安了。这样的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走站错一步路那就是万丈深渊,这次却轮不到他们出手,狄霍倒是自己先死于非命。 他暗地里那些癖好谁不清楚?多行不义必自毙罢了。太过意外,也太过轻松,他当然要好好感谢陆齐言。 “你到底是谁?” 细碎的黑发许久没有修剪过,有些长,微遮住那一双凌利眉眼,太瘦,轮廓线条在几个月之内变得愈发硬朗分明,那张脸不再是完美无瑕的,嘴角还挂着乌青色的伤,饶是如此,亦是另外一种带有缺憾的美。他像一只警惕性很强的漂亮小兽,正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餐桌上另外一头的男人看着。 “我叫林国安。” 安城林氏,安城第一人。 “我听说过你。” 林国安淡笑着点头,“我也听说过a市的陆家。” 狄霍近十年来日渐得势,而在背后扶持着他的,则是另外一个和林家相抗衡的集团,安一死,他们便少了一股威胁林国安手中军权的势力。 他并未透露太多,和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子似乎并没有说太多的必要,“陆家的小少爷,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笔资金,而这笔资金足以让你门后半辈子高枕无忧,并且给你们另外一个身份。护照,绿卡还有其他的手续,你都用不着担心,我会让人处理好。” “你为什么要帮我?” 琥珀色的眸子没有半点人情味儿,对于一切都报以警戒和不信任。 “放松点儿,用不着这么警觉,我说过了,我想感谢你,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是除了你们以外,最希望狄霍下十八层地狱的人。” 林其陈品了一口红酒,然后望着陆齐言,依然是很和善的笑容。 “他早就该死了,只不过我不能明目张胆地动他,幸好,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忙。我这个人,是非恩怨分得很清,小少爷助了我这么大的力,我当然不会让警察抓你。” 听上去,好像是很好的选择,毕竟一踏出这栋别墅,就是铺天盖地的警车鸣笛,整个a市都在追捕他们,将两个人逼到没有退路。 陆齐言的目光却淡淡地投射在林国安身上,“林先生,这就是你感谢我的方式?” 他笑笑点头,却转过身去问黎末,“陆小姐,你觉得呢?” 而她思考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了一个“好”字。 能过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再好不过。 “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会让我产生一种我并不是在帮你的错觉。” 手指交叉在桌子上,林国安喝完酒,便保持着这一个动作。 “相信我吧,你看,你们在这么温暖的房子里,吃这么一大桌子的菜,而不是在冰冷黑暗的审讯室接受审问。是我,把你们从追捕之中解救了出来。” “陆小姐,陆少爷,你们两个难道真以为他们不知道狄霍那些勾当吗?还是说,只要你们解释杀人动机是正当防卫,他们就会放过你们?” “就算他们会,多的是人不会。” 陆齐言的口吻沉沉,“林先生,比起这个,我更想和你做另外一个交易。” “哦?”他有些意外,“你想和我做什么样的交易?我还从来没有和小孩子做过交易,我非常感兴趣,你尽管说。” 少年的声音仿佛像竹笋剥去了粗糙的外皮,露出清透的内芯,仿佛还沾染了分外新鲜的露珠,沙哑渐渐转变为了澄澈,“我父亲白手起家,当初创立公司的时候,所有的员工加上他,不过才十三个人。我不知道他的艰辛,因为我一生下来就享受着我父亲几十年奋斗打拼的成果,他也从没有和我说过。” “但我知道,我爸爸是一个很好的人。”陆齐言波动了一下睫毛,气息微沉,“他热爱事业,兼顾家庭,自从陆氏创立以来,他从未懈怠过一丝一毫,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谁的事。一步步走到今天,所有的基业都是他的心血。他不擅长诉苦,也不喜欢拿他过去的苦日子来教育我,如果不是对手眼红算计,划坏了他的车轮胎,我父亲去世,陆氏变得一无所有,我应该永远都会被我爸爸很好地保护着。” 也许,也不会有机会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父亲没有告诉过他,但陆齐言一直都知道,他肯定有过一段很不容易的生活,他带给他的,永远都是向上又温暖的能量。 “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我很骄傲。” 黎末愣愣地听着。 而林国安若有所思地颔首,“小少爷,你继续。” “林先生,军队里的枪应该杀人更快一些,对吧?”陆齐言忽然笑了起来,“做人如果太善良忠厚的话,下场应该也会和我爸爸一样。” “陆氏在商界一直是很本分的存在,我父亲做生意讲良心,但好像没有人对他讲良心,抓不到什么把柄所以只好从他身上下手,直接灭口,多干净利落。” 他冷冽呵笑,笑容愈发像一朵在深夜里绽开的妖姬,肆意舒展妖艳的叶片,让人足以恍惚其神。 手却在发抖。 “正因为没有野心,安守本分,所以才会有人得寸进尺。”手中的刀缓缓地划过瓷盘,声音却分外刺耳,“如果陆氏现在在我身上,我不会让它这么乖的。” 规则是拿来破坏的,只有以张牙舞爪的强势姿态,才会得到更多。 林国安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毛,这番话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能够说出来的,“狄霍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我听说,陆盛的儿子只是贪玩了一些。” 那张脸倒是和传闻中所说的一样漂亮。 他很好奇。 “老实说,他让我看见了另外一个世界。” 黎末的瞳孔忍不住放大了很多圈,他,在说什么。 “嗜血残暴,扭曲阴暗。” 以厚德载物的品性去感化人类得到的结果是不稳定的,只有强硬的手段才会让他们彻底臣服驯化。 把人变得像动物一样,很有成就感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就是把人不当人看,扭曲掉他的人格,甚至让他自己都不再觉得自己是人。 “那么,你打算怎么样陆氏一点一点变坏?” 陆齐言却反问,“林先生,你想不想让狄霍残余的那些势力更乱一些?” 一瞬间,林国安的目光顿了一顿。 黎末在餐桌上一直沉默不语,她却闪烁了一下眼眸,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已不适合到国外隐姓埋名。 动了开枪的念头,便再难回头。 “你说。” 林国安的语调缓缓。 “你说过你要感谢我,因为我动手解决掉了你的敌人,省了你不少麻烦。” “没错,我本只打算让你出国避难,算得上帮你一次,但这显然不是你想要的,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陆齐言放下刀叉,眼眸里似乎藏匿了细细碎碎的星芒,“不管我昨天杀了多少人,还是明天会杀多少人,我都不想坐牢。” 林国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这个很简单。” 只要对外施加一下压力,以他的权利完全可以做到,高处爬的,谁还没有踩着谁的命上来过呢? “另外,我需要三个亿去弥补陆氏的空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陆氏并没有对外官方宣布破产,勉强接管公司的是我父亲那一辈的股东之一,但他早就答应签下转让的合同,陆氏在他手里迟早有一天名存实亡,收买他的,当然是害死我父亲的罪魁祸首。” “最后,我想要一把枪。” 这么简单直白和林国安谈要求的,陆齐言是第一个,而且,似乎口气还不小。即便脸上都是伤,但那精致的面容,也给人一种不沾染任何杂质的错觉。 林国安却仿佛看见一个鬼气森森的人,坐在他的对面。 他只能报以浅淡的笑,现在的场面似乎逆转,变成了这个男孩掌控了话语权。 “我出钱出力保你,那么,我能够得到什么?小少爷,放着眼前一条平坦的路不走,你的野心比我想象的还要再大一点。” “不是野心,我只是想拿回我自己的东西,拿回我父亲的东西。” “我可以帮你洗黑钱,你完全可以把三亿当做一场投资,林先生。”陆齐言的语气波澜不惊,“没有多少人是干干净净的,如果哪天被查了出来,叶家应该也只有被一锅端了的份吧。” “至少有人已经想剥削你手中的权利了,不然狄霍死了你也用不着激动到要来帮我。”少年琥珀色的瞳孔泛着明明灭灭的光,“总得有个让你下台的理由是不是....让我想想.....” 瓷白色的盘子混合着刀叉的寒冽,轻轻一转,恍惚能够折射出几抹鸿照影,林国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沉了下去,他不语,只是很有耐心地听接下来的话。 “林先生应该也很麻烦,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处理。毕竟现在多数财阀都和别的势力有挂钩,不会冒着风险去帮你,当然,你也不会随便相信那些财团,万一转头就将你出卖,那好像会变得更加糟糕一点。” “现在的陆氏虽然只剩下一个空壳,但貌似,还要抢救一下的余地,毕竟现在坐在你面前的——”陆齐言站起,缓缓压低了声音,“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 然后,他笑,笑容明媚而耀眼,尽管嘴角的伤痕明显,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那份夺目张扬,仿佛对一切都势在必得的模样。 “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陆齐言。” 林国安看着他,这个男生仿佛成谜,一瞬间,他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陆盛的儿子。 还是说在狄霍的地下室里,已经悄悄地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许久,林国安问道,“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再怎么说我爸爸也是陆盛,林先生,我知道这些好像并不奇怪。” 他的回答就像是一个完全无所谓态度的纨绔公子哥,不,但实际上,他更像一个装作若无其事的定时炸弹,是一个能够窥探人间秘事的小恶魔,周身都散发着阴阴沉沉的缭绕烟灰。 从前,陆齐言只是觉得,自己听到这些事情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但直到今天才发现,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当做筹码。 当然,这个道理是叶蔷那个女人教会她的。 她将他当做筹码,送给了狄霍。 66 http://.biquxs.info/

想到她,陆齐言的骨骼就忍不住清清脆脆地颤动起来,天知道他有多想把她碎尸万段。 “这是一个好名字。”仅仅是一瞬间,林国安收拾了一下表情,颔首,“而且,你所说的交易,我好像心动了。” “如果我能培养一个财团,对我来说似乎确实是有好处的。” 叶家少一个把柄,他的对手便乱一个阵脚。 他的思路清晰得可怕,“我知道,很多人巴不得我去坐牢,再找个机会把我弄死在牢里,哪怕我免去了牢狱之灾,也躲不过他们派过来暗杀我的杀手...因为只要我还活着,陆氏就还要那么一星半点的可能。” 修长的手指划过餐桌上的图案,“林先生,我现在还不足以保护我自己,我需要你,迟早有一天,你也会需要我。” “这笔交易,很划算。” 一字一沉,很清楚地回荡在客厅,从一个角落,飘荡于另外一个角落。 小少爷毕竟也只是小少爷,饶是他现在怎么初初展露出阴狠毒辣的一面,到底还是需要时间来成气候。 而他可以是他的引路人,可以共享以后的果实,他们可以将这场交易变得很愉快。 比起以后一个很可怕的人成为自己的敌人,那不如趁他羽翼未丰的时候,归化为合作伙伴。 一切从零开始的合作,似乎都比其他的要更值得信任一些。 于是,林国安很直白地告诉陆齐言,“我答应这个交易,当然,我也希望我们不仅是盟友,以后也会成为朋友。小少爷,我很欣赏你,比你父亲,你似乎要更适合在政商界生存。我想,我应该不会浪费自己的精力和时间,慢慢长大吧,以后你会更令我刮目相看的。” 他起身,一直紧端着的面容终于在那一刻松懈,“留在这里,多看一看金融方面的书,你毕竟还小,给你三个亿你兴许还不知道要怎么去弥补空缺。” 整理了一下西装,准备转身离去,陆齐言却叫住了他,沉沉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谢。” “那倒也不必,我说了,是我应该要感谢你。实际上,我还没有和谁说过什么很正式的谢谢,小少爷,你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林国安对着他笑了笑,已经数不清是今天的第几次,也不知道这笑容背后又是什么含义,兴许只是习惯使然,兴许是善于伪装真实的情绪。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如果你想要枪——” 然后,林国安从西装内拿出了一抹沉甸甸的乌黑,伸出手,将它滑向了陆齐言的方向。 速度放慢,渐渐停下,黝黑深邃的枪口正对着他,仿佛快要从那个小口子里,将人彻彻底底地吸进去。 陆齐言的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 “子弹会在人体内碎裂开来,中弹的人,会死得很痛苦。”林国安告诉他,“我四十岁那年从国外特意定制的,当做是那年的生日礼物,我非常喜欢。不过,从现在开始,这把枪是你的了。” 陆齐言没有说话。 那把枪,很迷人,杀人的时候,应该更加迷人。 而林国安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黎末身上,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的女孩,却也算不上什么平常人了。 “陆齐言他可真是个狠角色,狄霍可以说是死不瞑目了,他下手也真够厉害的,黎小姐,你见到血不会害怕吗?” 黎末点头,“害怕。” “既然害怕,你还是可以考虑我刚才的建议,去国外念个书,对你来说好像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了,我选择留下。” 她却回答的很果断,早就说过,她也不算什么正常人了。 林国安顿了一下,他从来不会劝别人一遍又一遍,于是他说,“也好,只不过,陆小姐可千万记得,你过自己的日子就行,别和小少爷变成一个样,他啊...可是要做大事的。” 他又笑了出来,而且笑得最为爽朗,不知最后那一句话,到底寓意何在。 嗯,陆齐言确实是要做大事的,他不像她,陆家早就在三年以前连灰都不剩下,她无可奈何。 他还有仇恨,并且在仇恨之中日渐走向极端,而她似乎还可以看得到最初的影子。 陆家的大小姐,从前也是开朗阳光的女孩儿,偶尔,也会从她眸子最浅处可以窥见,可陆齐言的过去,却自那个地下室以后,荡然无存。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在杀了狄霍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从前的陆齐言。 所以当叶禾这个女生,在她面前展现出那样多的照片之后,黎末也有点惊讶。 她所认识的陆齐言,已经是那个杀过人,经历过狄霍的残暴之后的陆齐言。照片上的少年依然是一头很柔顺的黑发,和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很像,气质却完全不同了。 那场劫难硬生生地在他身上打下烙印,又残忍地剥夺了他一切美好的过去,陆齐言从未和黎末提过十八岁以前,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而照片上另外一个男孩子,叫陆予宁,黎末其实是知道的。 当初那些瓜分掉陆氏的股东,后来皆被陆齐言绑架了妻女,他凭这一点威胁他们放权,他要的就是陆氏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 当然,当他真的拿到全部实权以后,股东们的下场就是全部被灭口,一个都不剩。 他说,他不会给自己留后患。陆盛就是因为心软仁厚,才滋生了这样一群吃里扒外,贪得无厌的东西,最后葬送了他的命。 陆齐言的背后是林国安的势力,他并不阻拦他肆意滥杀,反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能狠到什么样的一种地步。 他笑着和林国安说,“你这把枪很好用,我很喜欢看他们死前痛苦的样子。” 而林国安点了点头,“你可比我当年用得顺手多了。” 那段时间,林国安的别墅里藏着一个陆齐言,还有一个黎末,他们仿佛与世隔绝,外面却掀起了一大片风起云涌。 黎末第一次见到陆予宁的时候,是在电视屏幕里。 铺天盖地的新闻充斥着一种爆炸开来,卷携令人窒息的感觉。 同样是一个黑色头发,眉眼精致的男孩,戴着口罩,看不出他的全貌,在媒体那些刺眼的闪光灯前低沉着面容。而他手上是手铐,背后是押着他的检察官。 场面很轰动。 她震惊了一下。 陆齐言?不,他不是。 林国安缓缓下楼,他端着一杯红酒,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屏幕上的人,他说,有个男孩承认是自己杀了狄霍,很稀奇。 而那个男孩就是陆予宁。 一瞬间,陆齐言像发了疯似的,飞奔着离开了别墅,却又被林的人拦了下来。 他死死瞪着一双眼睛,喷射出快要杀人的目光,“滚开。” 一字一沉,冰冰冷冷。 “别冲动,这对你来说兴许是好事。” 背后却响起林国安的声音。 当然会是好事,有人愿意主动替他背锅,陆家的继承人从此清清白白,洗脱杀人的罪名,不知少了多少麻烦。 “我不想让你杀了狄霍这件事成为一个定时炸弹。” “事实上,我原本的打算就是找个人替你承担后果。狄霍的势力不小,就算是我出面摆平,也需要一定的代价。更何况,你以后是要以正大光明的形象接管陆氏,不能被抓到把柄。” “杀害狄霍的凶手迟迟没有落网,这个案子又被压了下去,而陆氏却出现了新的继承人。你觉得,聪明的人会怎么想?”林国安放下高脚酒杯,走近,“很难不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估计你到时候会成为很多人的目标。小少爷,你想想清楚。” 他摊手,“而现在有个现成的,他愿意帮你顶罪。” 陆齐言的骨骼在隐隐颤抖,“那也绝对不可以是陆予宁。” 黎末总算听见了那个男孩的名字,陆予宁。 一个让陆齐言终于有了鲜活情绪的人,她以为,他不会有那么愤血的时候,他的血早就冷掉了。 林国安不紧不慢,继续开口,“就算你自己不要命了,你总还得想想你的亲妹妹,她叫陆齐嫣,是不是?” 那一瞬间,琥珀色如死水一般的眸子,有了光芒,身上的戾气一点一点消褪下去,“你找到我妹妹了?” 口吻震惊而焦急……甚至是,久违的期待。 “她需要哥哥的照顾。”林国安颔首,“沈小姐的情况好像并不乐观。” “你确定你现在还要出去?” “……嫣儿怎么了?”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从每一个毛孔之中蔓延开来,陆齐言陷入慌乱,胸口闷闷沉沉,好似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块。 是从未有过的心悸。 但林国安却保持缄默,他好像不便说什么。那个女生是在整个城市最肮脏糜烂,最了见不得光的地方被找到的。 那个时候,她不着寸缕,神志昏愦,又哭又笑,早就分不清谁是谁。 林国安只能将她送到疗养院接受治疗。 生理和心理都收到严重创伤,精神出了问题。 换句话说,她变成了疯子。 那个光鲜亮丽的小公主,永远都肆意快活,无忧无虑的掌上明珠,被人狠狠地凌虐于脚底,不成人样。 当她哭着喊着救命的时候,陆齐言被关在昏暗无光的地下室,奄奄一息。 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就在于,即便林国安什么都没有说,他的心脏却仿佛被撕裂开来,疼到身体痉挛颤抖,汗水顺着陆齐言的额头一滴一滴地落下。 黎末往后退了几步,她很害怕,她还从未见到陆齐言这般骇人的模样。 “你怎么了?” 陆齐言疼得蜷缩成一团,缓缓跌了下去,而黎末将他扶起。 “陆齐言,你别吓我们。” 林国安眉心一皱,“林叔,去叫医生。” 陆齐言并无大碍,有事的反而是嫣儿,即便他们互相看不见彼此,却依然能够感受到彼此的痛苦。 黑发如墨,面容如玉,血管清晰可见,苍白到了病态。 陆齐言微微波动了一下眼睫,“所以...我妹妹她病了。” 声音如枯井一般沉寂,眸子底下似乎萦绕了一层淡泊的氤氲。 林国安点头,也并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他所说的无非都是些很直白的现实,哪怕这种现实兴许是带着巨大的打击性。 陆齐言缓缓起身,“我知道了。” “等你妹妹情况好转一点就可以去见她了,再好一点,兴许也可以出院。在此之前,还有一个人想见你。” 还有一个人…… 乔启年。 陆盛出车祸的那天,在那辆车上的本该是陆齐言。 现在想来,陆氏的对手本来打算将父子二人一并害死,斩草除根。 可上车的却是乔启年。 刹车失灵,车直接撞向公路的防护带,滚下悬崖。 乔启年从烈火里爬出来,九死一生,他受伤严重,身上近百分之四十的烧伤。 乔启年在医院里面休养了很久,而陆齐言落到了叶蔷手里。 直到今天,他才通过林国安,知道了他的下落。 再见到乔启年的时候,他已经瘦了一大圈,棱角愈发分明。 脖子处隐隐约约还有骇人的疤痕,那是那场车祸的痕迹,离死神只有咫尺距离。 他差一点就不能站在这里。 陆齐言从床起来,靠近,无声无息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他抿唇,没有任何一句话,眼角却酸涩发红。 他还在,真好。 乔启年的眼睛底下是乌沉沉的一片,声带受损,已经不再清亮。 他对陆齐言的第一句话就是,少爷,对不起。 而他何尝需要道歉? 陆盛对他来说有养育之恩,他不能不报答。陆家倒台,分崩离析,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离弃。只要陆齐言还在,那么,他的存在便还有意义。 陆齐言就是陆氏的新主人;就是他听之任之的上司;就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主旨——无条件为之效劳。 这是他从十岁开始就明确的事情,在他年轻的生命里贯穿了整整八年之久 就算不为别的,兴许也为了当初他从骨血里取出来的一块钢板。 乔启年告诉陆齐言,“我车祸住院以后,陆予宁一边在照顾我,一边在也在寻找你。” “狄霍那个案子闹得很大,他猜出来凶手是你。他其实很了解你,甚至比我都要了解,可他不善表达而已。” 狄霍所囚禁的漂亮少年,黑发,白衣,出手狠戾,开枪果断。 “然后,陆予宁和我说,他暂时要出去一段时间,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乔启年的语气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和他眸子底下的光一样白蒙蒙的。 “我以为他是去救你的,却没有想到,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承担了下来。” …… 陆齐言沉了一口怎么样都喘不过来的气,“乔启年,我连累了他,不能再连累你。” “我以后做的事,可能还会付出更多代价。” 口吻沉沉,语气冰凉。 “所以,你走吧,早点远离我,或许这对你是好事。” 乔启年的拳头不知不觉紧紧握住,“少爷永远都是我的少爷,而我永远也都是陆家的人,不管你以后要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后。” 语气分外坚定,他直直地看着他,“所以,我会不走的。” 林国安在一旁鼓起了掌,手心厚重沉闷,他感慨,“年轻人就是有血有肉,陆齐言,既然乔启年愿意在你身边待着,那不如就让他待着吧。” 多值得信任的心腹。 “我听说嫣儿小姐的事了,这段时间不如让我去照顾她吧。” 他依然看着他。 陆齐言抿抿唇,干涩地挤出一个单音节,“好。” 父亲车祸,母亲自杀,陆予宁坐牢,乔启年严重烧伤,而双胞胎妹妹被人糟蹋到精神不正常。 身体的,心理的,那样多的痛,全都狠狠捶打于那单薄瘦削的肩膀上。 遍体鳞伤,无人可以体会那种从此以后,再无光芒的人生。 陆齐言杀了狄霍,也杀掉了过去的自己。 那个鲜活的,张扬,会笑会怒,热血又好玩的男孩子,从地狱里向死而生,脱去稚嫩,换上布满荆棘的骨头。 他喜欢鲜血的味道,他喜欢痛,他也喜欢黑暗。 叶禾不是不无辜的,至少有一半的责任,需要她的母亲——叶蔷来承担。 除了那些联手算计陆盛的股东、对陆氏虎视眈眈的对手,还有一个叶蔷。 没有错。 她才是那个他值得花时间和精力好好算账的人。 陆齐言坐稳执行总裁的位置,花了近四年的时间。 他将势力连根拔起,彻彻底底地清理干净,不留任何一点后患。 他用一切血腥暴力的手段向那些人十倍讨还。 他在各个地方,合个区域大力发展、投资,产业渗透到全国根基,遍布世界,陆氏在他的手里愈发变成一个强大而可怕的存在,没有谁可以与之相抗衡。 黑的,白的,犯法的,不犯法的,最危险的,最安全的。 没有弱点,没有底线。 和他父亲太不一样。 陆齐言云淡风轻,在a市覆手为云,控制住大半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人人皆惧。 厉害的人并不可怕,厉害的疯子却不能不畏。 不过才二十二岁,他就成为了政商界巨子,而且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与那份冰姿玉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成为了那个,叶禾眼中的陆齐言。 黎末并没有和那个女生说太多,但她其实也没用隐瞒什么。 她并不知陆齐言年少之事,一切和他有关的记忆都在地牢里发酵。 她只知,陆齐言家里以前差点破产,虎落平阳被犬欺,他被狄霍关了几个月,收到过非人的对待,心里创伤从未痊愈。 后来又重新承担起了陆氏的一切,就用那个单薄清瘦的身躯。 黎末一直记得林国安的话,他让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最好离陆齐言远一点。 他阴暗扭曲而又背负深仇大恨,内心藏着一个疯子和恶魔的结合体。 在他能够大方承认狄霍教会很多的那一瞬间,黎末就明白,林国安说得很有道理,她确实应该离他远一点。 她并不妨碍他走上那条路,他也不必将那条路上的血腥带到她的世界。 陆氏到底是怎么东山再起的?期间到底有多少条人命?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伤?有多困难,多黑暗,多可怕? 可想而知。 黎末却不想知道。 她后来和陆齐言的联系并不多,自己开了个纹身工作室,在一条很疯狂摇曳,彩灯弥漫的街道。 其实,她也渐渐爱上那种扭曲的感觉,但黎末还算得上能够控制自己,并且及时止损。 除了妖艳的妆容,还有夸张的刺青,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极好的伪装。她不害人,也不变态,夜深人静,卸去妆容以后,她还是那个她。 她不像陆齐言,坏得那么彻底。 但那个男人却在某一天,买下了整条街,包括街上莺莺燕燕的会所。 “你何时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她难得才见他一面,在一块摇摇欲坠的红灯区招牌之下,而那张矜贵的脸和这一片的糜乱格格不入。 “女生在这种地方工作很危险。” 陆齐言的回答非常之无所谓。 而黎末却觉得很可笑,拜托,再危险的地方又不是没有待过,更何况,娆姐和这条街上的小虾米比起来,非一般人。 他点了根烟,当着她的面抽了起来,“所以我买下来了,以后就算我的地盘,你安心工作就好,没有人会来找你的麻烦。” 氤氲缭绕的烟草在指间蔓延开,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惊艳到了极致。黎末忽然觉得陆齐言还是有些地方,是让她意想不到的。 他们,应该算得上是知晓彼此的朋友。 一身造价不菲的高定西装,毫无褶皱,妥帖地衬托出了那挺拔清隽的身影,他单手插在口袋里,眉眼和那天的阳光一般慵懒。 “陆总,那么我谢谢你了,谢你关心。” 而她的口吻难得轻快轻松,尾音上翘,很像当初的陆小姐。 陆齐言抽着烟,淡泊地瞥了她一眼。 “不用谢。” 简简单单三个字,听得倒是无聊又乏味。 和处理公务一般干脆利落,兴许是真把这片地方当做投资,当做一笔生意。 陆齐言在商界多年,如鱼得水,早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黎末表示要习惯沈先生的作风,他不是陆小少爷。 总之,许久不见,她觉得他既变了很多,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年长几岁,褪去青涩,走向愈发迷人的成熟,还带着要人命的邪气。如同一个潘多拉宝盒,充满了深邃神秘。 可惜,a市身价最高,年轻帅又气多金的陆少,却没有什么人往他身上扑,准确的说,是不敢,根本就没有那种胆子。 早几年他还是会玩女明星的,不过后来玩过火了,把人给玩死了也没有下文。 谁让他这么变态呢,光是听见“陆齐言”三个字,都足够令人闻风丧胆了。 黎末甚至看到街边父母教育小孩子,用的话居然是——“你再不听话,小心陆氏集团那个老板把你抓走。” 于是,原本还吵吵闹闹的孩子瞬间就安静闭嘴,听话得不行。 黎末觉得很想笑。 陆齐言交代完这里以后是他的地盘,便开车走了,保时捷碾过一地灰尘,扬长而去。 黎末和他的碰面基本上都是以此结尾,准确的说,他们碰面的次数不多,也从来没有过什么很明确的目的。 大概所有的缘分,都从他们一起被关在那个地下室开始,是彼此的生命里不可抹去的痕迹,又是不需要怎么交流的存在。 这样倒也挺好的,至少有陆少罩着,她衣食无忧了。 偶尔,那个男人也会在兰坊里玩一下,黎末就亲眼看见好几个身材劲爆的舞娘坐在他的腿上,而陆齐言往她们那呼之欲出的鸿沟之间弹着烟灰,他勾起唇角,笑容浅浅,即便在最糜乱的地方,也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优雅矜贵,他就像一只深夜里出没的鬼魅,漂亮到了极致,而眸子底下却缭绕着捉摸不透的光,反正,分不清谁和谁更脏。 如果说将近凌晨,陆齐言来兰坊,黎末半分不会觉得惊奇。 可这一次,她却没有想到,今天来找她的,竟然是叶禾,一个年纪很小的女生,她一直以为,她是被陆齐言抓过来玩的小猎物。 但小猎物的好奇心很重,很想知道关于猎人的事情,不知是出于知己知彼,以后方便逃跑这一原因呢...还是想抓住他的把柄,又或者,她只是单纯地想听。 于是,除了那些她不知道的,其余的事情,黎末选择性告诉了叶禾一点,跳过陆齐言杀人,而陆予宁替他顶罪,当然也跳过了很多很多,他所做的血腥之事。 67 http://.biquxs.info/

黎末觉得自己可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这小姑娘八成是无法接受的吧? 叶禾听完以后,好像陷入了很大的震撼之中,死死咬着唇,直到唇色失尽,脸色发白,也都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原来陆齐言身上的伤都是这样来的,他不告诉她。她也终于明白了,难怪,乔启年说,谁都可以出事,只有他不可以。 叶禾觉得很难过,早知道,她就不要过来问这些的,太沉重了。 黎末看了一眼时间,“你在这间酒吧里已经待了快一个多小时了,现在是凌晨一点,再不回去应该会被陆齐言弄死吧。” 叶禾已经不怕这种话了,她依然沉浸在那些事情之中,面容哀伤,仿佛走进了一个分外悲催的世界。 黎末无奈叹气,“兰坊不带小朋友玩,走吧,妹妹,我送你回陆宅。” 这次她听见了,于是很机械木讷地点了点头。 这条街是个小型不夜城,不存在安静这两个字,玩到天亮才是常态,整个城市陷入沉睡,而这里依然是狂欢的乐园。 黎末带叶禾出来的时候,倒是真的觉得有些冷了,再热闹也暖不了。掀开灯红酒绿的外皮,本质都是孤独的,所以才需要宣泄。 车开到了四分之三,缓缓停下,黎末转过头,对着副驾驶上的女生说,“前面就是陆齐言的别墅,我就送你到这里,懒得让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我可不想和他过不去。” 叶禾对着她很有礼貌地道了谢,然后下车,临走之际,她仿佛看见一双很清澈的眼睛——黎末的眼妆有些花了,渐渐显露出本来的模样。 是叶禾见过最好看的。 一瞬间,她的手并未离开车门把手,只是站在原地,晃神,直到车的引擎声提醒她,该走了。 叶禾出来的时候,别墅里的人基本都休息了,上上下下都是漆黑一片的,而她现在走了几步,却渐渐停下了脚步。 有哪里不太对劲。 因为此时此刻,她看见的场景,是灯火通明的,还开了更多的照明设备,地灯,街灯,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幕,斑斑驳驳落在她孤寂的身上,将影子拉得狭长。 所以,她在深更半夜偷偷跑了出去,被发现了。 叶禾好像也没有什么心情的起伏,她甚至都没有觉得害怕,只是继续往前走着,脚步沉重,仿佛丢了灵魂。 然后,她再次停下——因为她看见了陆齐言。 白色的衬衣在冗长沉闷的黑夜里,很显眼,风拂过他的头发,顺着一个方向倾斜,露出胜过毓秀河山的眉骨。 他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微扬起下巴,没有说任何一个字。而右手轻轻摩挲着的,是一把沉甸甸的枪。 他好像从来都懒得将一句句子重复两遍。 比如,不许她到处乱跑,好好在卧室里休息。 陆齐言低头,菲薄的唇抿出一个姣好的弧度,然后他笑,笑得很清冷,就如同那边沿散发着银白色寒光的枪一样。 很好,这一次,她又没有听他的话。 风也将叶禾的头发吹得有些散乱,这个时候,别墅里慌里慌张地跑出几个人,看见眼前的场景,差点两眼一步,凉气一抽,当即倒地,索性昏个不省人事。 叶小姐在大半夜跑了,陆少回来,发现卧室里空空荡荡。 于是,一场在劫难逃的暴风雨,随着他渐沉的脸色,压抑着等待爆发。 又要完了,他给过她一次机会,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女生所面对的,是一把杀人不眨眼的枪,还有一个一旦被激怒,就会变得很可怕的男人。 苏菲娜颤颤巍巍地想站出来说话,毕竟,叶禾还是胆小了一些,显然是跑了一半又害怕了,打算溜回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眼下,她还是觉得自己不要张口比较好。 这是叶禾的错,也是别墅里上上下下几十个人的错,要不是他们的疏忽,不会发生这种事。陆少正压抑着没有发泄,她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于是,就这样僵持着,气温跌入令人窒息的绝对零度,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胆子打破这诡异的宁静。 直到女生忽然朝着陆齐言跑了过去,几乎往他的身上一砸,用力的,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一瞬间,手里的枪落到了地上。 “陆齐言...”叶禾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围的人睁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连陆少自己的都不清楚吧。 如果能够早一点知道的话,叶禾想,她就不会那样狭隘地定义他了,而现在,她似乎也能够理解了。 陆齐言一定有过一段很不容易的日子,那些伤...过来这么多年,依然留着不深不浅的痕迹。 越是这样想,她就越是难过的想哭,而且越哭越大声。 陆齐言将脸从怀里抬起来,他睨着这一张脏兮兮的面容,“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从哪里学回来的招式,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就算是这样,那还是动了逃跑的念头。 “陆齐言...”叶禾抽抽噎噎,“痛不痛?” 她的眼睛通红,全都是晶莹剔透的泪,沾染着睫毛,湿漉漉的,她将他的袖口再次挽了起来,那些细碎的小刀痕,展现在夜里的徐徐凉风之中。 女生的手指很轻很轻地摸着那些伤,她抬头,看着他问了一句,痛不痛? 一定是很痛的对不对? 他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失神,然后,他沉默。 许久,陆齐言抬起手,一颗一颗,擦去她的眼泪,“没有感觉了,应该就算不痛了吧。” 男人淡笑了一下,“你大半夜到底去哪里思考了这个问题?” 他明白了,她怕是想不通,所以要到外面吹凉风。 有时候,叶禾也不是傻得好哄,她没有相信他所说的理由,那些伤,并不是她在床上造成的。 她本想实话实说的,但又记得黎末送她回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靠近陆宅,估计是不想让陆齐言知道。 于是,叶禾告诉他,“就在附近散步。” 陆齐言的眉依然顿了顿,他听到这个回答,当然也满意不到哪里去。 “散步?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本来就发烧还要到处折腾。”口吻并不大好,但依然耐着性子将她的脸擦干净,“如果你想让苏菲娜她们少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就给我安分一点,不然我先对她们开一枪。” 叶禾知道,他这又是在威胁她了。 如果她真的丢了,承担陆齐言暴戾后果的人,肯定是她在别墅里最亲近的人。 叶禾吸了吸鼻子,为了自己的任性,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好在大家都没有什么事。 而那把枪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被拾起来,仿佛被遗忘掉了。 陆齐言专心专意地给女生擦眼泪,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样狼狈不堪的? 也不是受了委屈,反而是因为他身上一些无关紧要的伤。 想到这里,他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发笑。 “陆齐言,你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她低头,只看着地面上的石子路,鼻音很厚,却非常认真。 这下,他的手又是一僵。 “嗯,你又发现什么了?” 叶禾的目光变得有些闪烁起来,“我...我其实上一次就发现了,你的柜子里有很多药...还有绳索,刀子。” 她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看过书...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眼睛,“反正,你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陆齐言见她一本正经劝他的模样,真的仍不出嗤笑出声了。 看过书?到底看了哪些乱七八糟的书? “那些药对神经是有害处的,时间长了就会形成依赖。” 叶老师在线进行心理辅导和教育? 陆齐言并不打断,而是带着兴致地耐心聆听。 “还有啊...如果你忍不住真的想要伤害自己...如果你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解压的话..你可以多看看电视,玩玩游戏分散一下注意力,其实还有很多种方式转移注意力的...比如运动之类的...” 陆齐言打断,“包不包括其他运动?” 叶禾一下子被噎住了..她刚才所说得话,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很认真很认真。 她希望陆齐言能够好起来,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的,不要这么任凭自己黑暗下去了,他笑起来很好看,如果是发自内心愉悦的话,那就更好看了,他就是应该多笑一笑。 才不是想和他开这些玩笑。 “说完了?” 把脑子里想说的话,都颠三倒四地组织了出去,叶禾点头,她说完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陆齐言挑眉,“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让我说几句?” 女生的目光晃了一下,然后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那些药,我承认我从前很依赖他,不过现在早就停了。”手指划过她的两边的碎发,然后将它们安安分分地别到了耳朵后面,“至于绳索和手铐之类的,我没有用过。” “...那是给谁用的啊...” 她的疑惑浮于表面。 “没有非要给谁用。叶禾,你到底看了什么误人子弟的书...我不过就是放在那里,绳子就是绳子,刀子就是刀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陆齐言没有骗她。 叶禾呆呆地看着他,动了动眼睛,想说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就是忽然觉得自己怎么那么蠢啊..还是说...她的脑洞太大?唔,好像也不是。 她莫名其妙地觉得,按照陆齐言的个性,他真的很有可能拿这些工具去做些什么别的很变态的事,只是单纯放着的话,才没有那么可信.... 但陆齐言真的没有在骗她吧? 他的脸上正写着“你是个白痴”这几个字呢.... 周围干站着一行人,本以为至少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结果不仅无事发生...画风还瞬间变得宁静温和。 68 http://.biquxs.info/

他们貌似才不应该在这里煞风景.....于是,纷纷转过身去,进屋的进屋,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 “如果你要是不高兴了,其实可以和我说的。” “和你说....”陆齐言摸了摸她的脑袋,“小朋友能听得懂吗?” 叶禾的脸红红的,“我不是什么小朋友.....我马上也要十九。” “是啊...”他笑,“你要生日了。” 她的目光顿住,“你记得吗?”她总觉得,除了外婆以外,没有什么人知道她的生日。 可陆齐言却说,“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记得。 “想怎么过,嗯?”大手穿梭过女生的发线,叶禾的脑子懵懵的。 不知道要怎么过啊....她对生日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不过是因为纪璇,她才知道生日也是可以过得那么热闹的。 但她也没有什么朋友,她好像....只有陆齐言。 “不知道?” 他问。 叶禾点了点头。 算了,反正还要一段时间。 深夜的风吹在人身上,和小刀子刮过似的,她打了个喷嚏,都快忘了..本来就在生病。 “以后这么晚了,不许出去。” 陆齐言带着叶禾进屋,语气又变得凉飕飕的。叶禾本以为应该没有人会发现的,但她好像还是太想当然了。 别墅里的空调一年四季都是恒温,暖暖的,很舒服。 一番波折之后到底还是陷入了沉寂,暴风雨被无声无息地解开,不知多少人从睡梦里惊醒,又再次合上昏昏欲睡的眼睛,这次是真的宁静了。 叶禾躺着,从酒吧里出来,身上总染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赶紧去洗了个澡,垂着漉漉的头发,终于觉得有些困了。 睡裙上的图案是只小熊,这还是初三的时候买的,是她为数不多从靖远带过来的衣服。睡衣之类的,叶禾还是比较喜欢穿旧的,年长几岁,个子也窜了,但穿着还是绰绰有余。 陆齐言摸了摸叶禾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叶禾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算了,躺好。” 陆齐言坐在床边,将女生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处,吹风机的热风略过发线,很暖和,很舒服。 她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腰,深深地埋入其间,像是小朋友睡前要抱着娃娃,又像是小袋鼠回到妈妈的口袋,或者说,婴儿最初在母体的时候,便是这样一种姿态,很有安全感。 但这样反而不太方便陆齐言吹头发,他动了动,“过会儿再抱。” 这句话说出去,却没有反应。 睡着了。 他无奈,只得先将她的头发吹干,再放到床,盖好被子。她却真的把他当做娃娃,不愿松手,他只得先让她抱着一个枕头,这才哼哼卿卿地变乖。 陆齐言看着她,然后沉了沉眼眸。 叶禾的猜测到底是对还是错? 只有他清楚。 她并没有在胡思乱想,她所猜的基本上都是对的。 绳索,刀子,一系列控制精神疾病的药.... 那些东西确实是拿来控制谁的,却不是陆齐言自己,而是陆齐嫣。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的情况之下,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甚至能和陆齐言静静地说会话儿,坐在卧室里弹一会儿钢琴,还认得乔启年苏菲娜到底是谁。 坏的时候,她就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她大喊大叫,又哭又笑,六亲不认,会暴怒地摔掉房间里的一切东西,她将周围的人全都那些害过她的坏人。 哪怕是陆齐言,她亦会对着他咬啃撕打。 而那些镇定剂、工具,还要药物,都是在她发疯的时候,强制性稳定她病情的手段。 这不是陆齐言想要的,他从来都不想看到自己的亲妹妹,被当做一个疯子对待。 陆齐嫣痛苦地扯着嗓子尖叫,挣扎,整栋别墅都沉浸在惊悚的惊涛骇浪之中,他们不忍看到这种场景,光是听到那种凄厉的声音,便觉得心里难受得仿佛缺了一大块。 那是曾经漂亮骄傲,无忧无虑的小公主,陆齐嫣。 而陆齐言就站在那里,静默地看着一切,似乎笼罩了一层很孤寂的阴云。 “陆先生...您要不然还是出去吧。” 主治医师是国内最顶级的精神科头把交椅,他之所以这样劝,完全是站在病人家属的角度考虑,毕竟,其实这挺残忍的。 “不了,你们继续。”陆齐言的口吻淡薄而孤寂,语气平静,眸子底下却仿佛镀上一层化不开的雾气。 乔启年以为,那是他在十八岁以后,为数不多流露出来的悲伤情绪,绝望到了谷底,好似一个人,孤独地置身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于是,医生们也只能继续,除了将药物注射入陆齐嫣的体内,让她稳定下来,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渐渐的,女生的哭喊挣扎尖叫归于平静。 她头发凌乱地埋在被褥之中,泪痕交错,身体颤抖,她如扭曲的小兽喘着气,精力却在药物的作用下一点一点耗尽,只剩一双快要裂开的眼眶,红得出血。 “嫣儿。”陆齐言的眸子酸涩,他的声音沙哑,在她身边缓缓坐下,单手抹去她的眼泪,“我是哥哥。” 我是哥哥啊。 他们流着同样的血,是双胞胎,他是她的哥哥,一直一直,会保护她的。 陆齐言,陆齐嫣,一个人痛的话,另外一个人也会痛。 “哥哥....”她好似被拉回来了一丝清醒的魂魄,喃喃地重复着,“哥哥....” 陆齐嫣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哥,哥你杀了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杀了我....”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要更痛苦了。 “嫣儿,你听话。” 陆齐嫣的眼神晃了一下,他是哥哥,他不帮她,对吗? 然后,她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听话....听话.......” 笑声越来越大。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起身,扑向了他,血液顺着齿间蔓延开来——陆齐嫣对着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下去。 他皱眉,任由她咬着,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许久,她松口,绵延着浓烈的血腥,她哭着问他,“哥...疼吗?” 而陆齐言摸了摸她的头发,“傻子,我不会疼的。” “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她是他的妹妹,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管她还认不认得他,他都会照顾她一辈子。 哪怕是一厢情愿。 陆齐言聘请了国内外的顶级团队来治疗陆齐嫣的病情,她的病情依然时好时坏,留下的创伤太大,要根治的可能性为百分之零,可他依然尽力将她拉上岸。 一切似乎都在好转,陆齐嫣正常的时间越来越久,有时候还会和别墅里的人说说笑笑,甚至还帮着苏菲娜在厨房做饭,每次看到这种情景,大家都会想,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对不对? 这样的日子大概断断续续了有三年之久,以陆齐嫣从四楼跳下去告终。 她到底还是选择了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算得上是解脱,从头到尾,她其实从来就没有好转过。 那大概是陆齐言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就是被这种浮于表面的宁静所蒙蔽。 而陆齐嫣自杀的那天,也是他第一次在别墅里开枪杀人,照顾陆齐嫣的护工死在了他的枪下,陆家第一次见血。 从那以后,他便走向更加极端的人格,连带着陆齐嫣的那一份。 在没有抓住叶禾以前,陆齐言将那种手段都用在扩大陆氏之上,弱肉强食,他肆意瓜分掉商界那些大大小小的企业,没有理由,或者说,弱就是理由。 甚至是安安稳稳的小公司,陆齐言都会将人家的心血亲手毁灭。 人人都说,他没有必要做到那个份上,至少给他们留一条活路,他们有儿有女有家庭,多少人指着那份工作生活? 而陆氏顶层,陆齐言脚下踩着的天台,便是整个幽州市最高、最耀眼的存在。 海市蜃楼,烟雾缭绕,足够俯瞰所有的一切,就像上帝俯瞰渺小到微不足道的人间一样。他就是有资格主宰别人的一辈子,因为他是这里的上帝,决定了所有的游戏规则。 他说,那些本就没有意义的存在,那不如让他彻底变得没有意义好了。 毁灭掉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企业,这就是陆齐言给出的理由。 而这一年,商界算得上安稳太平,能够大松一口气。无非就是因为沈先生懒得再玩了,他发现了更好玩的东西——叶禾。 叶蔷的女儿是不是? 陆齐言第一次见到那个女生的时候,她刚刚放学。 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根本就不显眼,不过就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女高中生,穿着校服,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出来。 端正又乖巧的五官,在班里算得上清秀,却也很普通。白白的皮肤,圆圆的眼睛,小小的唇。马尾辫,齐刘海。 陆齐言坐在商务车里,修长的手指,正慵懒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 他缓缓摇下车窗,戴着一副很大的黑色墨镜,遮盖住一张令人生羡的脸,视线里皆是那个女生的背影,连走个路都能看出来,这幅模样,肯定是乖乖回家的主儿。 叶禾甚至都不会和同学们放学走几条小巷子,去买东西吃,更不会去凑谁和谁好像在谈恋爱的热闹。 外婆做好晚饭等着她,作业也有很多没写,她肯定是要早点回去的。 陆齐言浅浅勾起唇角,忽然生起了一种要命的罪恶感——他改变主意了。 叶蔷是很有名的大美人,他以为,至少他女儿应该也有风情万种的潜质,被被丢进养鸡会所兴许都能扭着腰,自学成才揽生意,毕竟骨子里就带着她母亲的sao货基因。 可那样就没有意思了。 陆齐言没有想到,叶禾看着青涩又内敛,咬一口,应该会很酸,也很刺激。 他很想把她弄脏,想让她在单纯美好的世界里变得格格不入,想让她变成一个异类。 叶禾第一次见到他,她以为是巷子口的偶然,偶然撞见陆齐言掐着一只刚满月的小猫,却不知道她很早很早就被猎人列入了捕杀计划。 乔启年其实都做好陆齐言玩她几次就弄死的打算,他等着替那个可怜的女生收尸。 但出人意料的却是,他似乎一直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倒是还给叶蔷养了起来。 有时候,陆齐言到底在想什么,很难猜。 乔启年想问一问,但这个男人又给不出什么正经的回答,他听完几次便也不想再听了。 直到有一次,他偶然撞见陆齐言窝在沙发里,姿态慵懒,怀里还搂着一个女生——他在教叶禾打游戏。 还真是好的不学,尽让人好好的学生往坏处跑,偏偏叶禾还一幅“陆齐言好厉害”的表情。 69 http://.biquxs.info/

误人子弟。 诶,等等,好像又是哪里不太对?乔启年想不通,索性也没有多想。 然后,又是一次,陆齐言这次没有打游戏,而是正在书房里办公,落地大屏连接着太平洋那一端的会议,而他左手撑着侧额,漫不经心地转着座椅——他确实是在认真听。 手腕处的百达翡丽造价七百万,泛着银白色的华光。 饶是看上去几分惬意慵懒,但注意力都放在了会议上。 陆齐言并未发现在门口悄悄站着的叶禾。 很明显,叶禾是不想被里面的人发现的,她踮着脚,透过微弱缝隙,小心翼翼地窥探着陆齐言。 光线氤氲,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看到一个朦胧魅幻的轮廓,微微萦绕着如丝如缕的暖气,仿佛被谁轻轻呵了出来,衬托得男人的黑发愈发浓黑,而皮肤也愈发白皙。 她像是一个背着大人偷看外面世界,好奇心很重的小孩子,仰着睫毛,非常认真。 乔启年本是想将她呵斥回去的,毕竟陆齐言在书房一般都是在忙要紧的事情,结果还未等他出手。 门就被打开了,一道光落在走廊的地毯上面,颀长的身影倚在门框处,陆齐言居高临下睨着叶禾,将人抓个正着。 “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 他对着她微微挑眉。 “我....我....你..你。” 女生的面色瞬间变得很不自然,说话甚至都开始结结巴巴地开始打结。 要怎么说呢,她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原因,就是看见书房的门没有关,鬼使神差地就想看看了....陆齐言,在里面干什么啊..... 乔启年这个时候才出来,“不好意思,陆少,我没让人和她交待平时不要来这里...估计苏菲娜也没有说过。” “嗯。”他淡薄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把她带走吧,再让我看见一次,算你失责。” 然后他转身,将门关上。 叶禾心有余悸地跟着乔启年下楼。他好像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该不会现在生气了吧? “你刚才在偷看什么呢...” 乔启年还真忍不住想要问问了。 女生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然后在楼梯上站定,想了想,把手机拿给他看。 她翻到相册,里面有一个看着大概是十七岁出头的小少年,长得倒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甚至还有点男生女相。 乔启年表示不认识,也不感兴趣,他当然也不晓得叶禾给他看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很简单地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往下走,叶禾也跟上,嘴里却还喋喋不休着,“他叫苏伊,是今年最红的xxx团成员之一。” 看样子,是什么偶像艺人。 乔启年从来没关注过,娱乐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懒得放在心上,再说了他最讨厌娱乐圈,多少是非纷扰都是那些个戏子门滋生出来的,将一个又一个的圈子搅和得乌烟瘴气。 比如早年和陆齐言有过床笫关系的几个一线花旦,又比如当年的叶蔷。 叶禾只能够看得到乔启年刚硬的后背,但她还是在继续说着,“班上的很多同学都特别喜欢他,还有人花了好几万去看他们的演唱会。” 是吗? 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他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像陆齐言呢....” 乔启年听到这句话,脚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一个踉跄,差点在小姑娘面前丢人,他转过身,简直觉得这话荒谬至极,“你拿娱乐圈的戏子和陆少比?” 叶禾却一本正经地又把照片调了出来,“你可以自己看一下的,我真的觉得像,可我也不知道和谁说,和同学说,他们也不会信的。” 相信她身边有一个人,长得很像苏伊,并且比苏伊还要好看一点?而且,还养着她... 如果没凭没据又没照片的话,这样的话基本上都是对于亲朋好友带着滤镜的夸大其词,可事实上,叶禾是真的那样觉得的。 乔启年扯了扯嘴角,“...你的话说反了,就算像,那也是这个什么苏伊像陆齐言。陆齐言出来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 叶禾:“你不要这么说苏伊,他有多努力你知道吗?” 养成系的小男团,靠脸靠粉丝吃饭,出了几首朗朗上口的爆款歌,红的速度如火箭。 他们的粉丝张口闭口,大概都是叶禾那种说辞——他多努力你知道吗? 不好意思,真的没有人想关心。 乔启年自然是看不上这样的小p孩儿的,更别说拿他们和陆齐言比了,光是一张脸,就不知道差了多少。五官拆开来看,八竿子打不着,但合在一起,又有那么一点点神似。 若非要说哪里有点像,勉勉强强就只有这里像了。 诶等等,所以乔启年他为什么还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真是太无聊了。 “你刚才在陆少的书房门口鬼鬼祟祟,该不会就是在研究这个?” 叶禾点了点头,“可我也不是故意要去偷看的,我只是正好看见书房有光,所以就....” 她兴许对“故意”两个字有什么误解,乔启年简直无奈,如果这都不叫故意,那么什么才是故意? “你简直就是在侮辱陆齐言。” 他除了这个评价,别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除了这个评价,别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毕竟这个虽然长得挺不错,但乳臭未干的小爱豆,和陆氏集团执行总裁相比,差了不止一万光年的距离。 去问问他们本人,估计也是慌忙着摇头,不敢随便碰瓷的。 陆齐言要是进娱乐圈当明星的话,还有现在那些人什么事儿? “我没有侮辱他啊,长得和苏伊很像不是好事么,苏伊长得很好看哎....”说着说着,叶禾显然又有点心虚了,“不过,你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乔启年却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难道不是因为像陆齐言,所以苏伊才长得好看吗?这个叶禾的品味还真是和那些女孩子们一个样,玉面偶像才对胃口,完完全全忽略主次。 有这样的粉丝对他们来说,还真不知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啧啧。 他听完叶禾一席话,倒也听出了些许端倪。 “你是不是喜欢苏伊来着。” 叶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算喜欢吗?好像也不算,但,在大众都普遍对苏伊很有好感的情况下,她应该也是有好感的,偶尔还会存苏伊的照片。 因为长相漂亮的人不会有人讨厌啊....呃..准确的说,还是要排除一下陆齐言。 这个男人,在她的世界里是完全特殊的存在,她无法定义自己对他的感觉。 乔启年摇头感慨,反正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基本上都好那一口,为了追个星连爸妈都往后排,“喜欢苏伊你不如去喜欢陆齐言,同样都是好看的人,你怎么不选择那个伸手就可以摸得到的,再说了,陆少对你也不是不好。” 几乎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就这么下意识地说了出来,然后,他便意识到了什么,面容顿时变得很严肃。 这对向来严谨的乔启年来说,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职业失败瞬间,大概是因为现在的自己也处于一种放松的心态。 于是,便出了差错——这话他不该说。 显然是收不回去了的,叶禾听到这句话,瞳孔微微闪烁了一下。乔启年看了她一眼,“今天的话我是随便和你说的,你别当真。” 她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他可真担心这个小女孩心智尚没有成熟,觉得他所说的有道理,然后会真的动了那种心思。谁管你到底多坏多残忍,以前又把你欺负得多厉害,一张惑众的皮囊再加那么一点柔情,那些事情都可以不去计较了。 小姑娘们不都是这样子的吗,她们的脑子里可能都是肥皂泡泡。可对于陆齐言来说,那倒会是一件麻烦的事,谁让叶禾是叶蔷的女儿呢? 她让乔启年替她保密,但乔启年隔天还是把这件事当个笑话似的说给陆齐言听——在某些方面,叶少还真有点看八卦不嫌事大,凑热闹又很长舌妇的感觉。 表面上是正经又稳重的,没想到心里是这么一个乔启年。 有意思的是,他在少年时期,就对自己的要求非常高,禁一切乱七八糟的欲望,专心专一跟着别墅里的保镖学习,为人正直厚道又不爱说什么废话,反而是陆齐言那个时候贪玩又嚣张,整个人的个性和锋芒,全都从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两个人都变了很多。 陆齐言阴气沉沉,喜怒难猜,乔启年扶持着他一路走来,也算得上半个老妈子,故而开始变得话多,甚至还有点唠唠叨叨的。 “你知道为什么叶禾昨天夜里不睡觉,跑到你书房这里来吗?” 陆齐言放下公司密密麻麻的文件,瞥了他一眼,“为什么?” “因为她追星追不到,所以打算追你满足一下了。” 乔启年忍不住摸摸下巴笑了一下。 陆齐言:“.......?” “她最近可能喜欢上了哪个年轻的小偶像,还一本正经地和我说,你长得和她的小偶像长得很像。” 乔启年笑着打趣,“陆少,这到底是你的荣幸,还是小偶像的荣幸?” 他调出来那个组合的资料,唔,是不是叫苏伊来着? 说句实话,眉眼之间确实有他当年的感觉,只不过还差了很多火候。 陆齐言看着照片,眼神略显得有些一言难尽,他端倪着电脑屏幕,然后吐出四个字,“勉勉强强。” “毕竟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处,丑的人就丑得各有千秋了。”他关掉网页,又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 乔启年:您还真是不客气哈..... “叶禾喜欢的小偶像就是他?” “谁知道呢,也许喜欢,也许是三分钟热度,当然,也可能喜欢你,反正你们两个长得像,一大一小,她今天看到你,就喜欢你,明天她的偶像出新歌,就去喜欢偶像,也没什么耽误的地方。” 乔启年这话听着倒是欠欠的。 “她的眼光一向是有点问题的。”陆齐言漫不经心地玩着钢笔,“需要被矫正一下。” “别了,女孩子还不能有个个人爱好么....我听说这个苏伊在练习生的时候就有很多粉丝了,现在出道两年,还没到十八呢,身上就有不少奢侈品代言了。” 陆齐言听完,脸上倒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反而是问乔启年,“后天是不是有一个慈善晚宴?” 要不是他说,他兴许都快忘了这件事。 70 http://.biquxs.info/

嗯,没错,由时尚界大佬苏芮女士举办,苏女士的人脉很广,每年一次,邀请各界名流参加,次次都是盛况。当然,也包括娱乐圈各路明星,这算得上是最末之流的宾客。 邀请函早就送到了陆宅了,陆齐言对这种活动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从前就没有去过。 明星还靠这样的宴会走个红毯,露个脸,买个热搜,蹭个热度,一年半载地就巴望着在这种场合攀上更厉害的关系。 陆齐言又不需要,反倒是苏女士需要抱紧他的大腿,每年都乐此不疲——锲而不舍地将邀请函提前一周送到府上,并且还是很特殊的,由她亲手写的,可见其诚意。 乔启年以为这次他也不会去,“还是用老借口回绝,苏女士应该都见怪不怪了。” 陆齐言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后天几点?” 呃.... “大概是晚上七点半。”他问,“怎么,这次你打算出席?” “去玩玩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陆齐言潦草地看过那张邀请函,如果没有记错,今年的慈善晚宴就有叶禾所说的那个天团,当也有那个叫苏伊的小偶像。 哪个红,苏芮女士就笑呵呵地邀请哪个。 而陆齐言这次算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面子,苏女士自从知道陆先生也会参加以后,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陆少身价不可估量,这次怎么说也得捐好几百万出来呢... 叶禾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苏伊,但被乔启年这么一问,倒是真的好好想了一下。 越想,她就越明白,可不就是陷入了追星那条不归路吗?不过,她也不乱花钱,她就存存他们的照片,看看他们的视频,听听他们的歌。 不过....她好像比其他追星女孩要好一些,至少,往后退一步,她也可以看一看陆齐言那张脸,说得难听一些,就当追了自家爱豆。 这事儿她可从没和谁说过,哪怕是乔启年,她也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 可不知道为什么,陆齐言好像还是知道了。 她刚刚洗完澡,一身水汽地从卧室里出来,门刚一打开,就看见陆齐言倚在门框处。 他将她手里的毛巾拿走,顺手就替她胡乱地擦起了头发,力气有点大,弄得叶禾有些疼。但那个时候,她也只是咬咬唇,没敢怎么抱怨,就这样乖乖站着。 他高她许多,她差不多勉强能够到他肩膀,他身上总是萦绕着很清淡的味道,不知是不是烟草味。 头发被擦得半干不干,陆齐言才停了下来,“苏菲娜和我说,你这几次的考试成绩都很惨不忍睹。” 叶禾有些心虚地不去看他,这其实也不能怪自己... “我...”脸微微泛红,“写到最后一道题才发现...答题卡填串了...” 但好像要改的话,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也只能这样交了上去。这大概是比“我不会”、“我粗心大意”之类的更令人无语的答案了。 还好,陆齐言又不会古板严肃地批评教育她。 “填串了还能拿七十七分....平时认认真真做题只有五十几,不如下次考试直接往答题卡上踩几脚,折中一下,兴许你能保住及格的水平。” 听上去也太讽刺了,五十二分那次是因为题目真的很难....但事实上班上的学霸确实能拿将近满分的好成绩。 总之就是,叶禾在学习方面可能真的不太行,大学的竞争太激烈了,完全不比高中轻松,大家都铆足了劲儿学,白天在图书馆,晚上继续挑灯夜战,全都冲着奖学金去,这愈发显得她的贫瘠落后。除了死记硬背死读书以外,没有什么很灵活的办法。 “我这是在夸你,所以用不着用那么哀怨的小眼神看着我。” 叶禾扯了扯嘴角,那真的是在夸她吗? “其、其实只要不说成绩,我还是有很多优点可以夸的。” 她挺直腰板,口吻严肃,一本正经到陆齐言觉得有点好笑。 “比如说?” 比如说...比如是什么呢.... 叶禾想了想,可悲地发现竟然连自己都挖掘不到自己的有点了,她的喉咙堵住了,还是陆齐言提了两个字,“苏伊。” “嗯?” “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你的眼光还算不错,是不是?” 叶禾连连点了点头,是啊,苏伊真的很优秀,也很值得喜欢的。 “你也知道他吗?” 女生的眸子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在此以前,陆齐言当然不会知道一个娱乐圈的十八线,但因为那张强行扣帽子,说是和他相似的脸,他现在算是知道了。 陆齐言拿出一张照片,“这个?” 照片仿佛有些年代,但上面的人却明眸皓齿,巧笑嫣然,那张脸几乎都用不着什么修饰,干净清透纯天然,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殷红的惊艳感。 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戴着一顶棒球帽,耳鬓露出细碎的黑发,他很随意地坐在地上,坐姿慵懒,双手撑着地板,面颊微侧,没有看镜头,很明显是被人偷拍的。 苏伊,是苏伊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吧? 叶禾眸子里的光亮又加大了几分,好像光圈一下子被调到了最大值,她的心脏忍不住加速,诶,他可真好看啊! 而且,这张照片蒙上了一层很复古的滤镜,非常简单,完全没有雕饰,却比得过任何精修图。反而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张,甚至还有点点不符合苏伊一贯的特色——她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叶禾把照片拿了过去,“陆齐言,你这是从哪里弄到的呀...” 可不可以给她拿去收藏.... 陆齐言给她的答案是,“这种东西,不是随便一搜就搜到了么...” 好像也是诶。 “想不想见到你心心念念的苏伊?” 啊? 叶禾猛然抬起头,“当然想啊...可是...我没有钱去看他们的演唱会。” 陆齐言挑起清隽的眉,“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呢?叶禾同学,我是不会让你用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的.....” 她才没有这个意思! “谁说的...我以后会凭自己的努力去见他。” 物质什么的,可以慢慢积攒。 一本正经鼓舞士气的模样,还真是...阿q到了挺可爱的一种地步。 算了,陆齐言直接了当地问叶禾,“明天有一个慈善晚会,我或许可以考虑勉为其难地带上你。啧啧,好像苏伊也是会去的....” 她很惊讶,“真的吗?” 陆齐言从来都懒得骗人,“爱信不信,只不过到时候不要哭着闹着后悔了。” 他作势要走,叶禾便有些狗腿子地环住了他的手臂,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我相信啊.我相信你,陆齐言.....你带我去吧。” 陆齐言睨了小狗腿子一眼,“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 是要讨好他吗?应该是的吧。 于是,叶禾又摇了摇他的手臂,“陆齐言最好了...” 陆齐言:..... 为了见爱豆还真是什么瞎话都说得出来。 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团队,哪怕不是混演艺圈的,依然会有顶级的服装造型师负责陆齐言或日常,或出席重大场合的衣着妆容。 虽然他不需要化妆,也不怎么需要那些多余的东西来衬托自己的脸,简单的一身黑色西装就足以秒杀所有人了。 这次他带着叶禾一起参加慈善夜,于是,某个小姑娘也很幸运地蹭了一把由一线奢侈品大牌的设计师,亲手设计出来的衣服、妆发。 她自己都不知道呢,连哪个logo对应哪个牌子都分不清,除了隐隐约约知道都是些值钱的玩意儿,就只傻乎乎地觉得鞋子,配饰,化妆品都好好看。 给她穿的话,当然很好啊...她觉得很高兴。 陆齐言说,用不着给叶禾收拾得多隆重,能看就行。 嗯,十几岁的女生穿几百万的高定确实...不大合适,再加上陆少拒绝走红毯,用不着出现在媒体的闪光灯下。 所以celin只是给叶禾拿一条白色棱格连衣裙,搭配一双稍微带跟的羊皮鞋,头发就自然散了下来,帮了根发带,全身上下最贵的估计就是脖子上的那条项链,造价六十万。 她的妆容也非常浅淡,几乎就是涂了个底,抹了个唇膏,好在年轻,底子好,上妆以后,水灵灵的。 符合年纪,不过分夸张,如果想要在这样的场合够低调的话,这身行头完全足够了。 晚宴在温莎夫人博览中心举行,场面自然是恢宏庞大的,光是警戒线就不知拉了多少长条,现场保安拥拥簇,好像看不到尽头,到处都是闪烁的灯光,星星点点,华丽璀璨。哪怕只是博览中心的工作人员,亦西装革履,盛装打扮。 叶禾对这种大型活动的认知很模糊,还以为陆齐言只是单纯带她去吃个饭而已。苏芮女士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女儿,被带过来玩玩。 结果,女生转头,扯住了陆先生的袖子。 这似乎就哪里不大正常了.... 一身英伦风格的绅士西装,笔挺修长,简约不凡。他在这种场合还算收敛邪气,五官深邃,又融入几分有棱有角的正式严肃,腕表泛出清冷的光,品味不俗。 魅光四射,仿佛镀着一层华丽的质感,男人本是往前走,被扯了扯袖子,于是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 女生对着某个方向指了指,好像有点局促不安,“陆齐言,那个是什么?” 他干脆覆盖住她的掌心,“不用管,那是摄像机。” 现场当然也有很多媒体,不过,基本上都是来拍明星。 陆齐言不喜欢在公众面前露面已经幽州市心照不宣的事,还没有哪家报社胆子大到碰这条线,所以叶禾其实不用担心会被闪光灯围绕这样的问题。 苏芮见到这一幕,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卡住了。 71 http://.biquxs.info/

“你女儿?” 大半辈子都在英国和皇室搞不清,中文逻辑一直不算很好,一张口更是得罪人。 陆齐言瞥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倒是沉沉缓缓地吐出一句英语,“你该去挂眼科。” 纯正低沉的伦敦腔极富磁性,苏芮深吸一口气,听他说英文简直是件很令人享受的事。 哪怕这一句是在讽刺。 于是苏女士这才略为尴尬地换了个说辞,“女...朋友?” “你猜。” 依然是不咸不淡的腔调。 苏女士听完这个答案,表情夸张,“what?!” 而叶禾还在不安地到处张望,完全处于状况之外。 其实苏女士和陆齐言算得上老相识了。 苏芮出身艺术世家,英国最厉害的设计学院毕业,混迹时尚名流圈长达十多年,和豪门望族的关系都匪浅。 她在国外长大,接受的也是国外教育,整个人自信奔放又自来熟,完全不会国内那阿谀奉承,小心侍主的那套。 所以对陆齐言也是直来直往,不怎么避讳,哪怕他这个人在商界出了名的难搞定。虽然苏女士本人聒噪了些,但不得不承认的就是,她的业务能力确实非常强。从她手里设计出来的东西,便是高端奢侈的风向标,同样也是富豪们热衷的消费品。 陆齐言在苏芮的身边坐下,这里一片都是贵宾席。 主办者按照规矩坐在最中央,而客人的尊贵程度和身价和坐席很有关系,基本是从中间开始,按照座次两侧排开,这都是心照不宣的规定。 陆少当然不是横行霸道的螃蟹,哪怕所有人加在一起的身家兴许都抵不过他一个,但他依然很“守规矩”、“很亲民”地选择在晚会主人的旁边坐着。 就这么一个很随意的举动,倒是让苏女士有些为难。 事实上,所有的座位安排都有相应的名字,而今年,前排贵宾区却没有。 理由很简单,陆齐言竟然赏光出席了。 于是苏芮也不知道,该是让这样的人物坐在正中央,还是一切都不变? 她正想着,就看见在他身边的女孩子把本属于她的位置坐掉了... well...苏女士只能苦笑着摊开手,对着叶禾做了个表情,不过她发誓,她大度不在意这种细节,所以对她也并无恶意,反而是觉得这种情况从未发生,倒还挺有趣的。 叶禾只是看见陆齐言坐了下来,她就乖乖地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没有多想,但好像...于是她对着苏芮指了指自己,“我是不是,坐错了?” 坐错了?那肯定是的了,不过还没有等苏芮说话,陆齐言便伸手,将女生牵了过去,到另外一边,语气温缓,“坐这里。” 叶禾点点头,“好。” 这一切貌似没有哪里不对,但苏芮却莫名其妙觉得更震惊了,至于是哪里震惊,她好像也说不大出来。 大概是...陆齐言鲜少有这样一面,或者说,此时此刻,他的身上仿佛是有温度的。 叶禾来慈善晚会的主要目的还是想看苏伊,而且,这还是陆齐言亲自带她过来的,所以更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 贵宾区的观赏效果是整片场地最棒的,所以她也跟着看了大半场美轮美奂的表演,近距离接触了好多一线大牌,某个当红的小鲜肉就在舞台上面唱歌呢。 不过陆齐言倒是一幅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虽然他不是主角,但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整个会场便莫名其妙给人一种“仿佛所有的歌台暖响,舞殿冷袖都是在卖力讨好一个意兴阑珊的君主。”的错觉。 苏伊所在的团体反倒是压轴出场的,叶禾终于见到了他! 女生脸上见到偶像那一瞬间的激动,溢于言表,她摇了摇陆齐言的手臂,“你快看,右边那个就是苏伊。” 他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我知道。” 三个人的个子差不多高,年纪又是一样大,穿着一个色系的衣服,在舞台上面唱唱跳跳一首几乎红出娱乐圈的歌,虽然那也就是一首口水歌而已。 但感染力却真的不容小觑,至少气氛被点燃了起来,蔓延开来的青春活力使得在场一大半的人都跟着哼唱,打着节拍,场面看着分外和谐。 叶禾也不知不觉跟着哼,在陆齐言身边“啦啦啦”个不停,就差个荧光棒,握在手里估计还会晃起来,慈善晚会瞬间变成演唱会。 有这么高兴吗? 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于是那一瞬间,叶禾就停下了,不唱了。 她也盯着他看.... 哎?怎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然后她又看着舞台上的苏伊,再看看陆齐言。 苏伊,陆齐言,苏伊,陆齐言....如此反复循环。 直到陆齐言都快忍无可忍,他将她的小脑袋索性转了过去,“别看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长得像我是不是?” 叶禾僵僵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呢....” “啊...陆齐言,你该不会带我来这个晚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叶禾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 他依然是那一句话,“你觉得呢....” “我就说你什么时候那么好心啦...” 女生小小声嘀嘀咕咕,幸好陆齐言好像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说句实话,他自己也莫名生出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仿佛看到一个缩小版的自己,扯着还未完全完成变声的嗓音,正在台上卖力演出,额头上还垂下几滴辛辛苦苦的汗。 大概这样的少年偶像在追梦的道路上总是很不容易的?也难怪能圈一大堆的粉丝,其中就包括了叶禾。 就是....只坐在位置上,看他们在台上表演,虽然已经很好了,但来都来了,不如再彻底一点。 叶禾略有些得寸进尺地问陆齐言,“我可不可以...要他们的签名,或者说,我过会儿还要机会再看到他们吗?” 带着几分试探性,声音弱弱的。 幸亏,他不是那句“你觉得呢...” 而是微微偏过头,“过会儿会有几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应该够你要个签名,或者和你那个小苏伊说句话。” 叶禾愣了一下,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她非常意外,甚至是觉得很受宠若惊。 陆齐言怎么变得那么好说话了?她甚至都觉得肯定没有这么容易的事,坐在原地,僵僵地没有动,乌黑的眼珠子挂在男人身上。 他只能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还不去?过会儿又要后悔。” 唔,可是,这是陆齐言自己说的啊。 这样一想,叶禾觉得分外有道理,咬咬牙,没关系的,就当豁出去了,哪怕后面还有什么东西等着她,那就暂时先等着吧。 反正,有苏伊的前面就好了啊。 三分钟以后,刚好到了休息时间,叶禾跟着走动的人,一边慢慢地挪着步子,一边四处张望。 诶,看见了,就在右上方,第三排,苏伊就坐在那里,还有他的队友。 还好像这样虽然很火,但资历尚浅的艺人,都被另外安排了出来,这样叶禾也不至于要经过一大片星光旖旎的一线大牌,她这个人胆子比较小,气场也弱得不行。 平时光是看见打扮漂亮的男生女生,就很不自然地想要低下头,更何况是在这附近坐着的,是一大群美女中的美女,鲜肉中的鲜肉。 而且连空气之中都仿佛蔓延着争奇斗艳的香水味,不知是哪个明星的要更贵一些。 叶禾拎起小裙子,每走一步手心似乎都在冒汗,靠近,再靠近一点,好紧张...好紧张...过会儿要怎么说话? 脑子里乱乱的,心脏也跟着跳个不停。她想,这大概算得上是人生很重大的突破了吧。 终于快到了,叶禾闭上眼,沉了一口气,正最后挣扎着——结果,苏伊竟然从位置上起来,径直往外面走去。 她几乎都快磕磕盼盼地说出一句,“等,等等....” 脑子一热乎,竟鼓起勇气跟了过去,走廊里攒动着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疏疏密密地遮住视线,她差点就要把人给跟丢了。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的时候,叶禾才发现,她不知不觉都已经到了后台。 这下好了,都走远了。 女生略有些失望地站在原地,苏伊在前面快步走着走着,却忽然回过头,好似知道身后有什么动静,对着她很有礼貌地笑了笑。 一瞬间,又好像被赋予了力量,她这次抓紧机会,跑了过去。 能进博览中心的,应该都不会是些乱七八糟的人,再加上叶禾打扮得也够妥帖,年纪又不大,所以苏伊看上去还挺轻松的。 可这个女生看上去并不像哪家公司塞进晚宴的艺人,十几岁的模样,在圈子里完全不眼熟,根本压不住场子。但确实是穿着一件很昂贵的小礼服,首饰之类的都是大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穿的。 于是,礼貌性笑过之后,苏伊便有些迷茫了,这个女生,干什么用这样热忱的眼神看着他? “请问你是?” 他问她。 在那一瞬间,叶禾晃神了一下..... 那张脸好像和谁有点重合,相似又不相似,却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陆齐言?不,近距离看,苏伊除了眉宇之间一点点神韵,还有特定的角度以外,其实像的地方并不多。 苏伊并未那种淡漠又疏离的感觉,五官也没有他那么细腻精致。 有时候后生可畏这种说法也不一定是准确的,年轻就是资本也不是在什么时候都成立。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辈人,但陆齐言哪怕再大二十岁,轻轻松松赢苏伊那一张脸也完全没有问题。 苏伊已经在娱乐圈里外貌条件算得上出挑优越的了,可离巅峰总差那么一点东西,又说不出来,到底应该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在靠近苏伊以后,叶禾的心好像就这么安定了,乖乖地放在该放的位置,也不那么紧张了。 或许是因为,她在苏伊的身上闻到了很高级的脂粉香,很好闻,但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味道,她以为,那应该是清清淡淡,缥缈缭绕的,像雨后山林之后的竹子,肆意舒展挺拔,还带着澄澈的露珠,如空谷幽兰。 她看着苏伊,总觉得他肯定有一面是自己喜欢的样子,不然她对追星不会感兴趣的,可现在,好像怎么也找不到了。 于是她只能告诉他,“你好,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你,刚才..你在台上的表演也很厉害。” 叶禾不怎么会说话,越说就越觉得自己好没有劲,但她还是比了一个手势,“以后你们也要一直这样下去啊...” 苏伊笑了笑,笑起来的模样倒是和陆齐言完全不像了。 叶禾有点迷茫,诶,那到底,喜欢他什么呢?是因为好看吗,还是因为他像陆齐言?啊,可是他也没有那么得像他.... 嗯!肯定是因为苏伊不仅好看,还很优秀,唱歌很好听,舞蹈也很棒,懂事谦逊讲礼貌,笑起来很甜,浑身都充满元气,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可脑海里又忽然闪过一句话,那句话还是乔启年和她说的。 喜欢苏伊不如去喜欢陆齐言,她这种做法类似于放着名牌不用,反而去追求高仿。而且他还认为,苏伊大概连高仿都不是,充其量算得上是一个低配。 可是,至少苏伊很好,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这是不一样的,陆齐言太阴沉了,有时候她总会害怕他。 叶禾的脑子乱乱的,经历了不知多少起起伏伏的情绪和想法,紧张的,害怕的,迷惑的,想不通的,又逐渐趋近于平静。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一路追着苏伊,想要一张签名照来着,这可不能忘记了。 “苏伊,我可以向你要一个签名吗?” 他今天心情不错,再加上这个女生也不是乱七八糟的粉丝,别说是签名,合照他兴许都会答应。 苏伊很爽快,“当然可以。” 叶禾激动了一小下,不过很快就激动不起来了,她忍不住拍拍脑袋,又觉得自己傻掉了,“我好像忘带本子之类的,连餐巾纸都没有呢....” 不行呐,好不容易才见到一次,一定要拿到签名。 刚才还差点没有追上苏伊,错过一次可能就不会再有下次了,想想就觉得怪遗憾的。 苏伊倒是有笔,但没有地方可以让他写啊...他笑着看着叶禾,觉得她很好玩,“我总不该签在你的衣服上吧,看着好像很贵的样子。” 叶禾的脸一红,怎么能在偶像面前这么丢人啊,她低头,赶紧翻翻自己的小包,总该有的吧...哪怕是只比指甲盖大那么一点的小纸片也可以的! 果然,翻着翻着,翻出了一张照片,而且还很巧的是苏伊自己的照片。 她的眼睛又是一亮,每次看到这一张照片,那种霎时心动的感觉就会变得很强烈,应该是他在当练习生的时候,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被人偷拍的,还是陆齐言给他的呢。 呜呜呜确认过眼神,是值得喜欢的人! 叶禾将照片递了过去,想要签名的心思溢于言表,“就在这张照片上面吧。” “照片,你的照片吗?” 这还是苏伊第一次在照片上签名,他觉得新奇,随口一问,然后接过。 “不是啊,这不应该..是你吗?” 叶禾指了指。 嗯? 苏伊皱了一下眉毛,他本来还没有在意的,这句话一说出来,那就不得不在意一下了。 低头,认真端倪了一下照片,眼神却变得分外迷茫起来,“这是我吗?我....都不记得了,谁拍的?” 他是真的疑惑,因为在脑子里没有这样的记忆,而且,照片上的好像也不是他吧,虽然看着倒是有那么一点像,可他是真的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了。难不成签了公司以后越来越忙,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你确定这是我啊?”苏伊挠挠头,“连我自己都不怎么记得了哎...” 怎么会不是呢... 叶禾也想不通,为什么苏伊会有这样的问题。 “真的要签在这个上面吗?” 感觉有点怪怪的,如果真的是自己的照片或者是写真什么的,那倒完全无所谓。 但苏伊莫名生出一种这东西好像不是属于他的感觉。 上面的男孩应该真的只是和他长相相似而已,但他觉得,似乎他要更特别一些。 于是,便有一点不太想破坏掉这样的独特气质,他就只想把照片还给女生,让她好好存着,就让这种孤独的精致被封在里面好了,不适合被拿出来,沾染尘世的纷繁复杂。 可女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说上面的人是他,苏伊也并未否认,因为否认不否认的,也没多大的意义,横竖给她签个名就完事儿。 而且,既然是她说要签在上面的的..那就..只能满足一下粉丝的意愿了。 龙飞凤舞几个字落了下去,占据了照片三分之二的画幅。苏伊人好看,字却是出了名的丑,以前当练习生哪有时间念书,还记得笔画和几个英文字母就很了不得了,那种文绉绉的造诣不大适合他。 叶禾看着签名,虽然忍不住在肚子里偷偷感慨了一句,字丑字丑,但表面上还是很有礼貌地道了声谢。 72 http://.biquxs.info/

原来大家传出来的小八卦都是真的,苏伊的字很不好看,扭扭曲曲像虫子爬,连一个“奇”字都来回修改了好几遍。 叶禾要到了签名,也知道偶像的缺点就是写字不好看,她心满意足。 重新回到会场的时候,已经离休息时间过去了快二十分钟了。 没有谁真的把慈善宴会当宴会,也不会有人真的去做慈善,这毕竟是商业活动又不是公益活动。 叶禾在寻找贵宾区的时候,一连看到好几个漂亮的姐姐们,应该是艺人,但名气都不够大。 方才十分钟好不容易可以轻松一下,补个妆之类的,现在又得都分分钟打起精神,绝不在闪光灯下露出一丝一毫的倦容。 只能说,都很拼。 叶禾流转在一片华光璀璨之中,好像找不到返回的路,走来走去,幽幽晃晃,自己也不好意思挡着人家的视线。只能硬着头皮问身边的保安,他们却说陆先生好像提前退场了,而且一各个好像被人交待过似的,不用多说,也知道她是谁,并且直接带着叶禾走了另外一条通道。 陆齐言在贵宾室抽烟。 手肘正悠闲地撑在窗台上,眼眸低垂,挺立着氤氲修长的背影。晚风略过他额前的碎发,勾勒出夜间愈发深浓的轮廓,烟雾缭绕之间,衬托得整个人仿佛是迎着月光幻化而来,缥缈又虚无,很不真实。 叶禾将门轻轻合上,他这才转过身来,无声无息,将烟头掐灭。 “我见到苏伊了,而且,也要到了签名。”女生的脸上挂着笑,“还和他说了很久的话,不止一分钟,至少...有好几分钟了。” 叶禾说着说着又停下来,沉默地看着陆齐言,越看,就越觉得他像个黑夜里的妖精,舒展开令人惊艳到极致的黑色翅膀。但是,又不由自主地靠近。 她忽然生出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伸出了手,环在了他的腰间。 男人的身上萦绕着刚才的烟草味,但这样的味道要比苏伊的脂粉香要令人舒适安心得多。陆齐言拨弄着她的头发,“刚才还心心念念另外一个人,现在又抱着我,你把我当什么了,嗯?” 叶禾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心情好了,做什么事情都不意外,包括主动抱陆齐言。 “刚才没敢和苏伊拥抱一下,只能回来找你了。”她抬头,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这话还真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偏偏又是句实话。 “所以,你占不了他的便宜,只能来占一占我的便宜。” 男人的唇角扯出一个浅淡的弧度,气息温热,一缕一缕扑打在头顶,“就不怕我会生气?”这个..叶禾愣了一下,手在那一瞬间都有些不经意地松开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陆齐言身上的气场很柔和,呃,准确的说,是现在很柔和,也没有变得很糟糕的趋势。而且,是他带她来这个慈善晚会的嘛,是他给她机会见自己的偶像的嘛,分明知道了两个人相似,还允许她做这种事,那肯定没有很介意啊.... “不一样的。”叶禾其实也没有这个意思,就算苏伊同意和她拥抱,那只是礼貌性的拥抱,他的怀抱和身上的味道,又不属于她一个人的。 叶禾转了转眸子,“你..会生气么.....?” 陆齐言在a市几乎没有对手了,在各个方面。只不过是一个和自己有点像的孩子,还不至于让他觉得很碍眼,碍眼到想要他消失,那样未免也太没什么格调。 “他到底哪里和我像?” 她的脑子当机,发现自己好像还真的回答不上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其实也不是很像,就是...偶尔会有一点。” 刚才在舞台上,灯光明明灭灭,有那么一瞬间,会看到陆齐言的在某一时刻的模样,又或者说....是一些微妙的细节,比如下颌的线条,眉眼之间的感觉。她分明记得自己曾经也在哪里见到过,可现在看着他,又发现不一样,也许,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叶禾想,她这也算是见过苏伊,还拿到过签名的人了。 比起其他人应该很不错了,不过有了签名又有点不知足,人果然还是有些贪心的。 她还想去他们的演唱会,签售会,一系列的活动都想去。 但没有时间也没用钱,算了算了,每次遇到这种时刻,叶禾还是决定回家看陆齐言,那可是免费的。 乔启年第一次见到那么本末倒置的人,她能做出把陆齐言当“替代品”这种暴殄天物的事,眼光是真的不太行。 他以为,按照陆齐言的性格,他肯定是不能忍的。结果那人却轻轻松松扔出一支飞镖,正中靶心。 “喜欢一个人,连带着也会喜欢和他相似的东西。” 他的口吻淡淡。 “你说……”陆齐言忽然挑了挑眉,看上去和只漂亮的狐狸一样狡黠魅惑,“她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苏伊?” 乔启年思考了一下,“按照现在的局面看来,她是喜欢苏伊,所以也会考虑顺便喜欢一下你。” 陆齐言还真是有够腹黑的…… 虽然乔启年确实分不清到底是喜欢哪个,他又不是叶禾,不过也不想某个人太得意。 但他并不生气,反而勾唇,笑了一下。 如果追星的年纪差太大也就算了,可一个青春活力年少成名的小偶像,少女怀春难免会沉浸在那种甜得发腻的幻想之中,试问哪个少女不想和自己的爱豆谈恋爱呢? 别人也就想想罢了,不过叶禾不一样,她的世界有一个陆齐言,而且是秘密的,隐蔽的,一切缠绵在日夜里混着粘腻的喘息声蔓延开来,悄然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苏伊可以有很多人喜欢,但陆齐言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叶禾把苏伊的签名照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书桌那面墙上。 写作业的时候,抬头就可以看到,然后就觉得充满动力了。 她的生日在圣诞节前几天,她以前不过圣诞节,也不怎么过自己的生日。 但这次苏菲娜给她订了一个蛋糕。女生十九岁,怎么说也是一个大日子。 哪怕其实整个陆宅都没有当一会事儿。 不是对叶禾有意见,而且“生日”这两个字,在这里是忌讳。陆齐言不过生日,于是,他们也选择闭嘴。 但叶禾并不知道,苏菲娜怕她会失望难过,到底还是以个人的名义买了一个蛋糕。 过生日的总是要吃蛋糕的吧? 叶禾很高兴,她托腮看着这个蛋糕,很漂亮,也肯定很贵,很好吃。 “陆齐言呢?” 她忽然发现他好像并不在别墅里。 “陆先生大概在公司,还没有回来。” 叶禾点点头,“噢.....这样啊..” 很意外地,苏菲娜从她的眉眼里有些许失落,不回来对她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兴许也觉得陆少其实对她还算不错了吧。 “没关系,我们一起吃就好了。”苏菲娜对着叶禾笑了一笑,“叶小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我想吃...鸡蛋面。”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 鸡蛋面吗?过生日吃这个,会不会太简陋了一些。她还是第一次见过生日的孩子,什么礼物都没有收到。 换做是别人的话,光是圣诞节的礼物应该就堆积成山了吧。 不过叶禾已经习惯了,有鸡蛋面很好,有蛋糕的话就更好了,她现在已经满足,就是..就是觉得好像还是有点空荡荡的。 好像和她想的一样,又和她想的不一样。 傍晚的昏黄渐渐糅合成一片黑暗,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好似热闹都消散,和这栋别墅无关。 鸡蛋面里加了一颗溏心蛋,绿油油的蔬菜铺在上面很漂亮,就和餐馆的广告似的,叶禾小口小口地吃着,还和苏菲娜笑着说,“好好吃啊...” “叶禾以前,都是怎么过生日的?” “以前啊...就像这样啊..外婆会给我煮面条,是生日才能吃的长寿面呢,特别丰盛。” “还会做很多我喜欢吃的菜。” “我还记得饭桌上吊着一个白炽灯,橙黄橙黄,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吃了饭以后,我就要回房间写作业了呀,和平时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 叶禾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她,“苏菲娜,你对我真好,和外婆一样。” 那双眸子像含了水一样清透,润润的,黑黑的。 没有祝福,没有礼物,也没有人知道,被遗忘到已经成了习惯。 外婆不知道叶禾到底是哪一天生的,收养她的时候,她大概已经快两个月大了,任然是小小的一团,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她的母亲姓叶,那么就让她随了妈妈的姓名吧,哪怕她的妈妈不要她了。以后自然会有人要她的,是吧? 叶禾,叶禾,她给她取名叫叶禾,就是希望以后她也会是一个幸福快乐的孩子。 外婆并不懂生日要怎么庆祝之类的事情,也没有足够的经济条件能让叶禾像别人一样,就只能在吃的方面尽量满足一下。 叶禾也从来不开口乱要东西,从小到大,她都不会吵着闹着过生日。因为外婆用自己的方式在爱着她啊...她是幸福的。 苏菲娜看着叶禾,却忽然觉得有些难过,替她觉得难过。 “要不然,我给先生打个电话吧,他应该是记得你的生日的。” 叶禾的身体好像被人晃了一下,然后她摇了摇头,“不用了。” 声音却很轻。 “那...我带你出去吃,咱们去饭店里定一桌。” 苏菲娜的钱也是钱,叶禾肯定不会答应她这样破费的。 “面条很好吃,不用出去吃了。” 那些饭店里定生日桌之类的,肯定很贵。 苏菲娜心里感慨了一下,辛亏,还有一个蛋糕撑着,不然也太委屈这孩子了。 她拿了过来,插上两根蜡烛,十九岁。 “许个愿吧。” 苏菲娜关掉了小厨房里的灯,一瞬间,只剩下火焰在眼前跳动,恍惚照在人的脸上,昏黄一片。 于是,叶禾闭上眼睛,可下一秒,她又睁开了。 “这么快就许好了吗?” 她点了点头。 苏菲娜笑着打趣儿,“那肯定是很早以前就想好的了。” 其实,她什么愿望都没有许,生日愿望这样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会实现的对吧? 十七岁那年,外婆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生日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想要,甚至连长寿面都不要吃了。她希望长寿的那个是外婆,她就是想要她的身体快一点好起来。她对着满天的星星许愿——第二天外婆就能够彻底痊愈,她不要和她分开。 可在那以后不久,外婆就住进了医院,病情一天比一天糟糕,病危通知书一连下了好几张,叶禾甚至都没有勇气看一眼,还是当时的班主任过来处理了一下情况。 她对叶禾说,“你要坚强一点知道吗?” 除了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抚,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叶禾想哭,又不敢哭,外婆还需要自己照顾,她不能哭。 假的,都是假的,生日愿望是不会实现的。 她再也不想许了,她怕许了,老天爷就会知道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将这些东西都拿走,拿得离你远远的,一辈子都不会再触摸得到。 蛋糕绵软又甜腻,应该是好吃的,但抿再嘴里,好像没有味道,叶禾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哪怕脸上是笑,还一直在说“好好吃啊。” 可苏菲娜还是看出来了,这都是强撑出来的,怕她白费了心意。 吃过饭,苏菲娜拍了拍她的头,“叶小姐去忙吧,我来收拾。” 她点头,上楼,书桌前,苏伊的签名照还贴在墙上,那笑容依然是明媚又阳光的。 叶禾将它轻轻地扯了下来,然后放进了抽屉里,锁好。 收拾东西,洗澡,如果陆齐言不在的话,她的日子一直都是如此过的。那个男人总会在任何一个环节拦住她下一步动作,她不愿意,他便喜欢用强的,硬生生地快讲她的人生折断了。 可今天,直至晚上快十点了,陆齐言都没有回来。 时针一点一点地走着,绕过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怎么了,乔启年也不在。 叶禾洗过澡,便关上灯,上床睡觉,她已经很少睡得那么早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心情反而是平静的,黑夜里什么声音都没有,静谧而冗长,不知不觉,她好像在这种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氛围之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73 http://.biquxs.info/

叶禾是被窗外一阵一阵的“哗啦哗啦”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外面的天空竟被照亮一大片,五彩斑斓的颜色仿佛像是染了上去一样,很壮观。 壮观到她愣了一下,恍惚间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要不然就是睡傻了。 叶禾拍了拍脑袋,很痛,这才发现自己并未产生幻觉。 是烟花。 准确的说,是烟花将寂静黑暗的夜划破,一簇一簇于空中绽开,然后再洒下满天明艳的星光,好似拉开了极为盛大的幕布,非常漂亮。 有人在放烟花? 叶禾几乎没有多想,掀开被子,匆匆下楼。 她很想告诉那个放烟花的人,今天其实是她的生日,并且再过二十分钟,就是另外一天了,请他务必多放一点,放的时间也长一些,她很想看。 陆齐言说过,不让她太晚出这个别墅,可叶禾现在什么也不想管,这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她下楼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了顿,因为她发现,烟花的动静似乎不是从别墅外面传来的,而是...在别墅里面。 声音好似很近,每顺着烟花声走一步,便越觉得它就萦绕在附近,好像转个身就能看到。 在花园里。 叶禾又变得很疑惑,是谁会在这里放烟花?她渐渐放慢,小小幅度地挪着迷茫的步子,直至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晃过,她加快,几乎是跑了起来——“陆齐言。” 他站在如锦簇花团般蹦涌而出的烟火之中,斑斓的光亮照亮了他的侧脸,交错变幻,仿佛勾勒出了好几个旖旎的影子。他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抬头,唇角是浅浅的弧度,他似乎在笑。 烟花和他融为了一体,他仿佛于最灿烂处幻化而来,同样耀眼到了极致。 叶禾冲了过去,张开手,然后抱住了他。 力道不小,几乎是撞在了他的身上,还好陆齐言及时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反手就稳住了她的身体。 “好看吗?” “好看。”她的眼睛被烟花照得很亮。 “送给你了。”他敲了敲她的脑袋。 “明明是你把我吵醒了啊...陆齐言,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勉强算是吧。” 她迷茫,“为什么是勉强算?” 在离今天结束只有一个小时的时候,陆齐言才回来,那会儿,别墅里已经是漆黑一片。叶禾在自己的卧室里睡得很安静,但她其实不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其实睁眼看了看他。 他坐在女生的床边,伸出手,掐了掐那软软的脸蛋,结果叶禾便毫无意义地哼了哼,然后门头重新将自己盖了起来。 他以为,她在生气。 于是只能放烟花,算作补偿,他知道她会被吵醒,然后看见。 但如果只是烟花的话,似乎太委屈她了。 可陆齐言也没有想到,小姑娘的要求其实并没有很高,这种程度好像已经很满意了。 所以以前,生日之类的,过得到底是有多随意。 “有点事,所以回来晚了,并不是把你的生日忘了。” 烟花的声音几乎快盖住他淡淡的声线,可叶禾还是听清楚了。 “陆齐言,你是在和我解释吗,怕我不高兴对不对?”她晃着他的手臂,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凝噎...嗯,不高兴了可能会跑出去,又要找半天会很麻烦...上次因为自己晚了一点去接她,竟然气鼓鼓地跑到了火车站。 叶禾像只猫似的,喵喵喵叫起来很温顺,但抓起人来也疼。 “毕竟之前答应过你,我不想言而无信。” 其实吧,陆齐言言而无信也不意外了,只是晚上的时候,别墅里冷清空荡,叶禾确实是有点失落的。 如果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就算了,可他分明是知道的..而且,还特意问过她想要什么。 “那你得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不然我还是不高兴。” “公司的事。” 很笼统的一个回答。 叶禾撇了撇嘴,也料到他肯定会这么说的,陆齐言的确很忙。 不过他没有忘,真好。 “别人送了你什么,嗯?”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小石子,然后百无聊赖地一颗颗踢开,语气悠闲。 “没有人送我东西啊...”叶禾挽着陆齐言的手臂,实话实说,“我没有告诉别人今天是我的生日,同学们都不知道。” 其实就算是说了,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区别,她的朋友又不多,关系还都很浅。 “嗯,也行,礼物多不多不重要。” 这句话不是叶禾的自我安慰,反而是陆齐言和她说的。 喂喂喂,你说要是她自己说的也就算了,这样一听反而很不是滋味。 叶禾几乎快要跺脚了,十九岁应该很重要吧,人家纪璇就过得很热闹。 要是外婆的话,她肯定会很懂事地不闹了,有鸡蛋面还有她喜欢吃的菜就足够,可现在身边的人是陆齐言。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有点贪心地想要求更多,她一点儿都不想他用烟花打发过去。 虽然,烟花很漂亮。 陆齐言似乎在憋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急什么....” “那你继续说...” “礼物多不多确实不重要,一张贺卡算是礼物,一颗糖也算是礼物,小气的人,亲你一下都算礼物了啊...” 叶禾的脸微红。 陆齐言在物质方面从不小气,在性格上倒是挺小气的。 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小气呢,还是大方。 “一百颗糖算不算多?但它加起来说不定还没有一个礼品店的小陶瓷杯贵。” “没有收到别人的礼物不要紧啊...”陆齐言笑着看了叶禾一眼,“我给你就是了。” “抵得过千千万万。” 哼。 叶禾以为,他估计是要说幽州市的陆少都给他白摸白亲白睡的,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个,别人想要都没有,她得了便宜又卖乖,还要什么自行车? 可陆齐言竟真的在她的手心里放了一个冰冰的,像是从哪里取下来的小碎片之类的东西。 大概是...一块金属? 银白色的,好像被保存了很久的模样。 叶禾很迷茫地看着这个东西,完全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很贵,拿着。” 他只有寥寥数字,并不给她拒绝的权利。 不过,不管是什么礼物,叶禾收到了都很开心,所以她也没有别扭又矫情地作势要还给他。 其实,陆齐言本打算要凯乐迪将这个索性制作嵌成手链,或者项链之类的首饰,凯乐迪是首席珠宝设计师,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陆齐言后来又反悔了,凯乐迪还一脸遗憾,他说这个素材很棒,此前从未见过,很有挑战性,而陆少却不给他施展设计天赋,那真是可惜了。 凯乐迪求了半天,他在此之前,还从没再在什么东西上闻到了血腥的味道,而且是,非常迷人的血腥味。 但陆齐言说收回去就收回去,干脆利落,果断又不给任何理由,凯乐迪也没有办法,毕竟他的脾气就是出了名的奇怪,没有谁招惹得起。 陆齐言最后还是直接将这个给了叶禾,未经任何雕琢。他也不指望她能够明白什么,她只知道,很贵,因为这是他告诉她的。 不过叶禾越是盯着这块小钢板看,就越是觉得它很特殊,对陆齐言来说,一定有什么意义的吧? “你知道吗?”她将这个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我出生的时候,外婆给我求过一个平安福,就是希望我能平平安安长大,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生,上面是我的名字,阿禾,就像舟崇县的小禾花一样。” 阿禾,叶禾。 陆齐言静静地听着,烟花就快要放完,在天空里绽开最后一朵,然后,洒下,再渐渐消失掉,一切都归于夜的平和。 “那个平安福我一直都有戴在身上。每次我考试的时候,就会握着平安福祈祷这次要考得好一点..还有每天出门的时候,我也会在心里默默地念一遍,今天一定也是很顺利的一天..遇到了不好的事,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也会和平安福说,希望一切都能够过去。” “虽然我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在保护我,但我一直觉得,冥冥之中,它肯定是有的。” 叶禾的语气很认真,那个平安福,大概是外婆留给她最珍贵的东西。 陆齐言轻笑了一下,该不该说这是封建迷行?唔,不然还是接着听她说吧。 “我要把你给我的这个东西,装在外婆给我的平安福里。” 她踮起脚,凑近,“外婆是天使,她会在天上保佑我,可那也只是天上的啊..天上的神仙多温柔多讲规矩讲礼貌啊..万一没有地底下的鬼怪厉害蛮横霸道,我要是遇到了比较大的麻烦了要怎么办?” “所以,我好像还需要,一个比较坏一点的大魔头在背后给我撑腰...人脉广一点嘛,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陆齐言,这样的人下了地狱,阎王爷都会畏惧三分的吧。虽然,她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到底妥不妥当。 叶禾看着陆齐言,然后,下一秒,他竟然笑了。 不是浅浅淡淡的笑,也并不是那种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笑,而是露出略有些孩子气般的笑眼,绽开一朵很明艳的笑靥,声音很脆脆的,灵动又好听。 叶禾第一次看见他笑得这样开心,然后她才知道,原来陆齐言真正开心地大笑的时候,脸颊两侧会有两个类似括号的弧度,非常好看。 她盯着他好一会儿,“陆齐言,为什么你的虎牙没有了?” 有虎牙才可爱啊... 他渐渐平缓了笑声,“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有虎牙。” 不用多想就能猜出来,一定是在偷偷摸摸地窥探着自己的秘密,她的好奇心溢于言表,估计也侦探化身,自以为自己得到了很多的线索信息。 比如说,注射剂,安眠药.... “我...苏菲娜和我说的啊,她和我说,你以前是有虎牙的。” 还好,她的理由找得飞快,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翻过他的柜子,还看过照片,甚至发现了另外一个男孩的存在。 “磨掉了。” 陆齐言的回答只有很简单的三个字。 可叶禾不知道,这个风平浪静的答案,它的背后到底有多残忍。 当初狄霍在陆齐言面前发疯,他为了自保就咬了他一口,然后就彻底激怒了那个扭曲的变态,他让人将这两颗牙齿磨掉,算是对他的惩罚。 那是他最开始体会到,什么才叫真正的疼和血。 而叶禾露出一幅很惋惜的表情,“为什么要磨掉啊...虎牙多好看。” 但确实,好像和他这种阴沉的气质不大符合,一旦有了这种很可爱的东西,陆齐言就不是陆齐言了。 “不喜欢,所以就不想留着。” 好像也很符合他的作风。 “叶禾,你从小和就外婆生活在一起么?” 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问起她的过去。 说起来,她到现在也一直没有明白,为什么要揪住她不放,像个玩具似的随意捏玩在手心。 叶禾以为,陆齐言和别人不一样,他有钱有权,什么都有,渐渐的,到了后来,什么也满足不了他,这最终造成了心理上的扭曲,于是,他这样对待她。 叶禾不知听谁说过,有钱人的世界到底有多糜乱肮脏?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 所以陆齐言不在乎她是什么家庭背景,是什么性格,只因当初撞破了他的行径,他便觉得抓到了小猎物。 叶禾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想通了,她只觉得,如果他一时半会儿不想让她回归正常人的生活,那么,只求他能让她过得好一些,少受点皮肉伤就好。 但今天,在距离她十九岁生日结束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陆齐言却问她,过去是不是和外婆住在一起。 她觉得他现在,看上去格外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也不知道哪个才会是真正的陆齐言。 那个阴沉的?还是这个笑起来如明朗的向日葵一般的? “是啊...从小到大..我...都和外婆生活在一起。” 陆齐言的眼神底下好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他拨弄着问她额前被风吹乱了的发,“叶禾的父母呢...” 父母呢,,他们去哪里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如果死亡的定义就是会上天堂,那么,爸爸妈妈应该是在天上保佑着她的吧。 叶禾其实对这个概念很模糊,她并没有见过妈妈,也没有爸爸,听外婆说,在她大概还是个婴儿的时候,父母就接连过世了。 很不幸对不对?但外婆却从没有在她面前反复提及这样的事,所以,叶禾的记忆其实是很寡淡的,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问,为什么自己生下来爸爸妈妈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是因为她的存在吗? “陆齐言,你别问我这个好不好,我....”叶禾的心脏一缩一缩的,像是难过,又并不非常难过,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其实她长到那么大,总因为没有父母被同龄人欺负取笑,别人也喜欢问她,你爸爸妈妈去哪里了,是不是不要你了。 都带着巨大的恶意。 所以她对类似的问题,是很抵触的,她并不想回答。 “如果不想告诉我,那就不说了。” 她点头,好在,他并未强迫她开口。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有点感激他的,很多时候,他对她并不坏。如果没有他的话,说不定连学都没法儿念了。 “陆齐言,我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不,两个就好。” 两个就好...他挑眉,“如果我觉得有点多呢?” 她略有失望地退了一步,“那就...只问你一个问题吧。” “算了,你说。” 叶禾在陆宅那么久,零零碎碎也听说过什么。陆氏的前任主人其实是陆齐言的父亲,陆齐言本来是打算出国留学的,但后来因为点变故公司陷入了危机,他这才放弃自己所喜欢的,承担起整个集团的职责。 整栋别墅里的人都无条件选择对他忠诚,叶禾想,大概陆齐言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这样卖命效劳,尤其是乔启年。可惜,她对他的过去了解不深。 她甚至连一张关于陆齐言父母的照片都没有看到。 苏菲娜和管家无意间说过这件事,被叶禾恰好悄悄地听见,大意是陆家夫妇本是善良又仁厚的,却因故身亡,很唏嘘,这是陆少心里一道疤,触碰不得。 所以叶禾知道,陆齐言其实和她一样,很早就没有了爸爸妈妈。 但她还是想问他,因为她依然是有困惑的。 “陆齐言,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比如,照片上的那个男孩子,和他有几分相似。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其实她已经看过照片了... “某种意义上,乔启年算得上一个。” “..好吧。” 陆齐言确实也回答了叶禾,不过,这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还是说,那个男生其实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74 http://.biquxs.info/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乔启年和他的关系很不一般,他们好像是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交情了。如果陆齐言不愿去说东西,乔启年也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半分。 现在是零点过了十分钟,昨天已经过去。 “今天是我十九岁的第二天。” 她的语气很轻快,就好像十九岁有多了不起一样,令人无奈地有些发笑。 空气里弥漫着尚未散去的烟花味,仍然浓烈,夜间的气温很低,趋近于零度,叶禾穿个睡衣就下来了,当然觉得很冷。 好在陆齐言的身体好像永远都暖暖的,也没有冷得不能接受。所以现在,她也并不怎么想上去睡觉,哪怕已经很晚了。 天上的星星很明亮,今晚的月色非常晴朗。 “如果有流星就好了。” 陆齐言微仰起头,风扫过那乌黑的发,勾勒出星空下一个朦胧如画的影子,他的口吻很淡,好似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叶禾以为,这样的话由她来说是不意外的,但陆齐言...他很喜欢星星吗? 其实他自己就足够耀眼了,如星光那样璀璨的存在,能够照亮周围人的一切,可大家都知道,星星本身其实是不发光的。 没有生命存在的痕迹,死气沉沉,阴冷黑暗。 叶禾踮起脚,在他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她好像知道自己的生日愿望是什么了。 对不对着蜡烛许愿其实也不重要对吧,因为到底能不能实现也是个未知数啊... 叶禾希望,陆齐言能够快乐一点儿,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的。 他侧过身,脸上扫着一层皎洁的光,将眉眼衬托得更加精致,“偷亲我是要罚钱的。” 叶禾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没有钱。” 她身上的钱说白了不都是陆齐言的吗? “那就再亲一下抵消吧。”他抿嘴低笑。 诶...好主意。 叶禾的爪子像只猫,她攀住了他的身体,踮起脚,能够闻到他脖子处的香气。 但陆齐言占着身高优势故意吊着她玩,她怎么样都够不着他的脸。 “你..不带这样的。” 他当然觉得这种恶作剧很好玩,“亲得到再说,不然说抵消就抵消,我是不是亏了?” 她却兴致缺缺地瞥了瞥嘴,“那我不亲了。” 很累的!像是够不到玩具的小孩子,索性开始不满地发脾气。 好吧,玩够了,他终于俯身,“算了,让着你一点,谁叫今天是哪个小姑娘十八岁的第二天。” 叶禾这才勾住他的脖颈,眼睛弯弯的,笑着吻了上去。 这样才对嘛。 陆齐言的脸软软的,凉凉的,很细腻,很意外地像棉花糖一样...虽然这个形容并不恰当。 “我要上去睡觉了,晚安哦。” 女生又亲了一下他的脸,她似乎还没有这么高兴过,因为陆少也从来没有这样被频繁地占便宜。 “嗯,早点上去。”他低头,抿嘴,轻轻踢开地上的小石子儿,“不然就干脆别睡好了。” 她果断地拒绝,一本正经,“不要,明天还要上课呢。” 不管是十九岁的第几天,学得上,作业得写,考试得考,不过还好,熬过期末,一切都解放。 陆齐言笑得无奈,他本就是打算吓一吓她的。 乔启年在客厅,尚未休息,方才花园里是很热闹的,他全都听见了,不过那都是陆齐言给叶禾的, 他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去参与。 直到动静渐渐女生回了房间,陆齐言才从花园里进来。 对于乔启年到现在这个点还西装革履,打扮正式又妥帖,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从橱柜里拿了两罐啤酒,直接丢了过去,“一起喝点?” 乔启年很精准地接到了,不过嘴上却还是在说着,“大晚上的喝什么啤酒。” “那你大晚上的干什么不睡觉。” 于是他一时之间,无语凝噎。 “陆予宁的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不过,我想我问问你,按照现在的形式,你确定要把他接回来...和叶禾在一起?” 怕是会出事的吧。 “陆宅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他不回这里要回哪里?” 乔启年:........ 陆齐言单手打开啤酒,倚在墙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就算是他本人可以容忍叶禾的存在,但那个无法容忍她的人,一定会是陆予宁。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心甘情愿替陆齐言承担了一切罪名。而最开始,当狄霍的势力尚未被彻底清除的时候,那些人买通了狱查对陆予宁进行报复,他死死咬着牙冠,忍受那些折磨,可造成的创伤却是怎么样都无法弥补的。 以至于到了后来即便出狱,也得先送到疗养院静养一段时间。陆齐言的人盯得很严密,私人疗养院周围至少守了数十个保镖,医疗团队都是国内外最顶级的,他不会要他成为第二个陆齐嫣。 于是那个地方,渐渐成为了陆氏很神秘的存在——里面藏了一个很神秘的人,并且,那个人对陆少来说,一定很重要。 陆予宁的情况渐渐好转,偶尔在疗养院里还会打打游戏,那个游戏机是乔启年买给他的,就希望能够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不要总是闷声不响。平时连话都不爱说,一旦下定了什么决心别人也不会知道,等到发生的时候,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陆齐言之前就犯了这样的错误,所以他失去了他的亲生妹妹,代价很沉重。 叶禾也总看见他在别墅里,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喜欢窝在沙发里玩游戏机,其实他并不喜欢,只是为了陪陆予宁。 有一次她也想玩,她的很多同学好像都很喜欢玩这类游戏,音效还要界面看着都很炫酷,于是她便问陆齐言,可不可以让她也试一试。 他看着屏幕,一切都好像被放慢,他似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手指才划过退出键。 陆齐言切了出去,直接开下一局,“过来吧,我教你怎么操作。” 但叶禾将那些细节都忽略得彻底,他为什么会犹豫,为什么非要另起一局? 一切都是因为陆予宁。 他不会接受叶禾的存在,她的母亲将陆家害的家破人亡,毁掉了不止一个人的人生,而她的女儿却最终取代了他的位置。 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而那几年的牢狱之灾都变得像个笑话。 乔启年知道,陆齐言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心里应该也在挣扎。 他还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前面刚刚放完了烟花,后面就一瓶一瓶地灌着啤酒。 多分裂? “我名下的房产有很多。” 陆齐言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另择一处,金屋藏娇。 “你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陆予宁很敏感,这里曾经住了一个女孩子,他不会感受不到的。” “陆齐言,你之所以选择瞒着,无非也是因为你也在害怕,你怕事情的轨迹会不收你的控制,你没有把握,你也很心虚,对不对?你了解陆予宁,他发起疯来是会咬人的。” “所以你就不能让叶禾离开这里?大不了给她一笔钱,算得上是了结你们的恩怨。我想她应该也会很开心的,毕竟在她眼里,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狄霍,叶蔷,还有那些亏欠陆家的,死的死,疯的疯。你给叶禾自由,我们,还要陆予宁,可以像从前一样。” “乔启年,就算是你和陆予宁,好像我想非要做什么的话,也轮不到你们来干涉。”握住啤酒的手愈发用力,咔嚓咔嚓,声音如同人的骨头被折断那样清脆,陆齐言冷笑,“像从前一样?乔启年,你觉得可能吗?” 到底是要付出多少时间、精力,才能像以前一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 陆齐言只觉得他这句话分外可笑,他身上的沾染过的血,陆齐嫣的死,陆予宁的牢狱之灾...有些事情,是怎么样都抚不平的。 陆齐言什么时候需要退让到这一步?从来都只有他想做的,而没有他不可以做的。 “我就是不想放了叶禾,明白?” 乔启年蹙眉,紧紧地抽了一口气,“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不想让她过以前的生活。” 那种贫穷,寒酸,一无所有的生活。 “你知道叶禾当初和她外婆生活的小屋子是什么样吗?” 那是有名的棚户区,每一条小巷都仿佛是从泥土里刚刚拽出来过,肮脏灰败,交错复杂,盘踞着一片无人愿意靠近的地方,摇曳着的破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落。在那里聚集了社会最底层的人,浓妆艳抹的女人关起门来做生意,打开门就是个理发店,而那些个看着油腻腻,大腹便便的老男人们,吵吵嚷嚷,打架闹事,杀了人?强了j?没有关系,大不了被关进去几年,反正他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是被社会抛弃的边缘人物。 乔启年从未想过,陆齐言曾经有这样替那个女生考虑过。 他不知该说什么,张张嘴,只无力地感慨,“就算遇到坏人,应该也遇不到比你更坏的存在了。” 75 http://.biquxs.info/

乔启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你把叶禾当做了什么呢?” 陆齐言并未回答他,手指来回摩挲于易拉罐的拉环,轻靠在墙上,扬起下巴,那张脸似乎沾染了一层薄纱似的雾。 乔启年以为,他大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擅自承担了关于她的,所有责任。 她才刚成年,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没有了他,她又等于被抛弃了一次。 乔启年沉沉缓缓地起伏了一下胸口,语气倒是有些无奈,“齐言,你自己做决定吧,我知道有些事只要你想,我无法干预。” “早点休息。” 易拉罐在手心里轻而易举地就被捏变了形,陆齐言随手丢进了垃圾箱里,总算给了他一个回音。 不过就是无关紧要的,很简单的四个字而已。 后面几天,叶禾伏在书桌前看书或者忙功课的时候,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墙上一片白净,她盯着看了许久,然后才记得,原来缺了一张苏伊的签名照。 好像是生日那天被自己扯下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做。不如...现在再粘回去好了。 不过她发现胶水好像找不到了,找了半天都没看见它的痕迹。于是又只能下楼麻烦苏菲娜。她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就喜欢问她,次数多了也怪不好意思的。苏菲娜却一点也不介意,总是很耐心地帮她一起找,小孩子丢三落四好像是很正常的。 这次倒是真没发现哪里有胶水,苏菲娜便直接问了管家,管家想了想,索性去找乔少。 叶满脸都写着,“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有那玩意儿?” 但...还别说,他真的有... 工具箱里随便一翻就翻到了。 “要胶水有什么用?” 管家也不懂,只是说程小姐需要这个。 碰巧,叶禾就出现了,她的眼睛落在胶水上面,一下子就发亮,“啊,找到了吗?” 她伸出手刚准备拿过去,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怎么那么自说自话啊...这又不是自己的东西。 “不好意思,我就是想粘一下照片,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叶禾的表达非常有礼貌,乔启年也没有理由小气成连一个胶水都不愿意借。 她甚至还拿出了照片给他看了看,“就是这个。” 上面还落下龙飞凤舞的两个字,丑得简直没眼看——苏伊。 乔启年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就是那个很红的小偶像,他和陆齐言还要那么一点点相似。 但他的签名为什么会在这张照片上面... 他的表情可以用黑人问号脸来形容,只要不瞎就都看得清楚。 叶禾只能干干地解释起来,告诉乔启年这是苏伊的签名照。 “签名是他的,但照片上的人。”他听完,就差翻一个无奈的白眼了,“是陆齐言。” “啊?” 一瞬间,她的瞳孔好像放大了一圈,缓发着很迷茫的光。 ...什、什么? 叶禾好像觉得自己听错了。 陆齐言?照片上的人是他,不是苏伊。 “这是陆齐言练跆拳道中场休息的时候被拍的。”他蹙眉,“谁跟你说是苏伊。” “是...陆齐言和我说的。” 当时他对她说,这样的东西,网上随便一搜就搜出来了,叶禾还傻傻地深信不疑。 “一点都不像,你怎么会相信的。” 现在想一想,确实有很多地方都对不上。叶禾重新拿过来,认认真真地盯着看... 苏伊和陆齐言的影子在脑海里交错变幻.. 怪不得网上怎么都搜不到这张照片;也怪不得苏伊看到的时候面容是分外疑惑的;也怪不得,苏伊身上并未有这样的感觉,以至于叶禾在见到他本人以后,其实对他的那种悸动都消失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个粉丝看待自己偶像的心情。 原来,那是陆齐言。 “胶水还要吗?” 乔启年的声音打断了叶禾的思绪,她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胶水带回了卧室,脑子里却空空的。 陆齐言,陆齐言的照片。 嘴里喃喃不休,手翻箱倒柜,难怪在,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叶禾终于找到很久以前看过的那一张,大概是他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时候,稚嫩青涩,仿佛初初从土壤里钻出来的竹子,尚沾染着清透的露珠。 和第一次看见的感觉一模一样,叶禾愣神看了许久——胶片质感沉积着深邃流长,却遮掩不住他那份唇红齿白,明眸善睐。他低头,看着眼前几层高的蛋糕轻轻抿唇,似乎在笑,被一堆人簇拥着,那张被精心雕刻过的皮囊,注定成为最为耀眼的存在,如隽秀而又温和的山水画一样,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惊艳。 那不是苏伊所拥有的气质,这样的东西,注定只属于陆齐言。 叶禾将两张照片并在一起——一模一样的线条,一模一样的侧颜,她终于明白过来,其实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她却将陆齐言的照片当做是苏伊,还让他在上面签了个名。 难怪,当初苏伊下笔的时候,犹豫了很久,似乎并不想破坏这一张很完好的照片,尤其是照片上那个人。 马克笔的印记很明显,而他的名字也占据了很大的篇幅,叶禾忽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明白得太晚了一些。 她拿出几张纸巾,沾了些水,反反复复地在照片上面擦拭着,可是,字迹依然很顽固地停留在上面,并未消失半分。 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就开始发红了,鼻子也有些酸酸的,叶禾觉得她好对不起陆齐言。 但不管怎么内疚,被破坏掉了那就是被破坏掉了...再怎么擦也还是会有的。 叶禾索性将纸丢掉,然后捂着眼睛哭了起来,越哭就越觉得难过,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难过。 眼泪一直往下落,一颗一颗,落到了照片上面,沾湿了一大片。 陆齐言进来的时候,她刚刚哭过一场,眼睛红得像肿了一样,还一抽一抽的,眼角的泪都没有干。 “怎么了?” 是作业不会写,还是考试考得太差? 陆齐言的眉眼底下是饶有兴致的光烁,“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很重要么?” 很重要啊..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他是陆齐言的话,她其实根本就不会对苏伊产生多异样的喜欢。 难怪,乔启年说,苏伊是低配版的他,喜欢苏伊,还不如去喜欢陆齐言。 于是,她重重地点头,“重要。” 他笑笑,又问,“为什么重要?” 叶禾咬了咬唇,“我不知道。” 不知道吗? 下一秒,陆齐言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周围,绵绵密密,仿佛快占据身体的每一寸双手撑在两侧,他将她困在座位上,形成一个狭小的空间,若隐若现的缝隙,似乎再容不下什么东西。 “看着我。”陆齐言短促地对她说了三个字。 而叶禾的眼神却变得躲躲闪闪起来,“陆齐言...你这样太近了,我没办法呼吸..我不要看着你。.” 他勾唇,随即扯出一个妖艳到极致的笑容,“没有办法呼吸了吗?你可以跟着我的频率一起呼吸。” 气息却变得愈发紊乱不平,哪里可以一起呼吸?叶禾分明觉得空气被剥夺得更加厉害了,全都是他身上所特有的,那些淡而好闻的烟草味。都怪陆齐言,一但他出现,那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正是因为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刻苦铭心的印记,又带给了她太多从前无法触及到的东西,他霸道地占据了自己所有的初次。 所以,才是不一样的。 “叶禾,你还真是容易脸红,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他的口吻略有些戏弄。 叶禾转过头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别的东西,就是不愿去看他。 而他却促狭地盯着她那张愈发不自然的小脸,将她的一切无处安放都尽收眼底。 “你知道还故意说这样的话.....” 叶禾小小声抱怨,陆齐言还真是讨厌。 “我这么好看,不多看两眼不会觉得很浪费?” 呸。 “算了,你眼光不好我知道,被你肯定也不见得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呸。 “刚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问题...”叶禾的脑子现在发热发烫,混混沌沌。 他似乎并不满意她这样的反应,于是,双手掌住她的腰,加重了力道,“记性这么差,这就忘了?” 故意在惩罚她。 女生吃痛地“唔”了一声,挣扎着转过脸,“讨厌...” 讨厌?他就是很讨厌啊... 陆齐言的唇几乎快贴在了她的鼻尖,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越来越高,好似压抑着什么东西,一旦按下开关,一切便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叶禾,回答我,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她觉得自己深深陷入了火焰之中,周遭缭绕着明亮炙热的火星子,将一切都照耀得不真实,她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朦胧虚无的热气,一步一步,带领着她走向了另外一个柔软的地方。 “嗯..重要。” 她扭捏犹豫又很拧巴地咬着唇,几分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他笑,“那就好。” 76 http://.biquxs.info/

叶禾已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假。 陆齐言的呼吸变得急促,脖子处的青筋一根一根,蔓延开来,他动了动喉结。 一个人对于一个人重要的体现很大程度上来自冲动。 他的唇略有些粗糙地划过她脖子,书桌上是散开的书本,纸笔,还有零零散散的,属于她的东西。 他索性将叶禾的身体放到桌子上,最直接,最简单,桌面略有些冰冷,一阵一阵刺激着绵软。 早已分不清这个世界到底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幻。 把书桌当战场,战争结束以后,一片狼藉。 女生毫无力气。 但目光却哀哀怨怨地看了周围一眼,真是糟糕,书包,试卷,书本。 他笑着掌住她的腰,手心混合着畅快至极的汗渍,“没关系,再去让人买。” 叶禾没有说话,虚虚浮浮,心里倒是暗暗地抱怨着,一句没关系,再去买,好轻巧。 以后说什么也不在自己的房间做,陆齐言善于玩破坏,破坏的还都是她的东西呢... 身体被横空抱起,还没有结束,依照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一次就满足,更何况,现在时间还早。 从太阳落山到晚上,再从晚上到凌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美妙。 时针不知指向几点,叶禾神志昏昏地听见某人开口,“早点睡觉,不然怕你长不高。” 有他折腾,她几时早睡过? 期中考试一过,转眼又到期末,时间短暂,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高三上半学期就快结束。 老师发下高考志愿模拟表,要他们根据两次成绩先拟填一下,回去和父母好好合计商量,毕竟高考是人生大事,不能出差错。 叶禾的成绩不好不坏,太好的学校去不了,但中等偏上的大学还是很有选择的余地。 苏菲娜对照着往年的分数线,帮她一起参考。 从首到末,国内几百多少高校悉数排开,叶禾咬着笔杆,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抬起头,问苏菲娜,陆齐言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苏菲娜的表情凝了一下,随即她的口吻略有点无奈,“陆少并不是在国内念的,他本已经申请好了国外的学校,和沈——” 话尚未说完,她便闭上了嘴。 “和谁?” 叶禾很敏捷地捕捉到了她这欲言又止的词句。 的事”这几个字,于是,她便也没有问的念头了。 这些天,她处在一种很奇怪的氛围和感受之中,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某个周末,纪璇请她出去玩儿,叶禾一直在别墅里待着也无聊,于是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她没有问陆齐言,那个男人基本上不是很喜欢她往外跑,但他最近也在忙,叶禾出去和同学玩其实也没有什么。 他的脾气有变好的趋势,所以她对他也没有那么抗拒害怕了。 刚好天气不错,就是有些冷,两个女生坐在商场的长椅上,一边享受着暖气,一边吃这冰淇淋。 中途纪璇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被点燃了起来,变得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她兴冲冲地拉着叶禾手,“你知道吗?我刚才看到一个长得特别特别特别好看的男人……” 特别特别,好看的,男人? 叶禾的嘴角还沾染着残余的冰淇淋,满眼都是迷茫。 她连着用了一大串的“特别”,强调又强调,加重又加重,激动的情绪几乎快从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 叶禾还从未见她这样过,漂亮的小脸蛋几乎是眉飞色舞的。她想,可见那个男人是真的很出众了,不然按照纪璇的见识,她不会这么失控。 “别吃啦!”纪璇生怕那个男人走远了,慌慌张张一把抓住叶禾的胳膊,“咱们快走,兴许还来得及看上一眼呢!” “我真的没有夸张,你看见以后就知道了。” 一幅“如果不给别人看,就会非常遗憾”的表情。 叶禾端着冰淇淋,死活也不舍得扔掉,等,等嘛,好歹让她把这个吃掉,其实她也好奇到底长得怎么样啊...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纪璇便很灵活地直接替她把小甜筒给扔了。 比起看帅哥,小甜筒算个什么,拿着太碍事了。 纪璇一路带着她走了几层楼梯,焦急地四处张望,几分钟后,她听见她的语气骤然提高了好几分,“在那里呢!你快看!” 她伸出手指,指给她看,叶禾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远远的,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那个男人穿着一件很宽松的黑色卫衣,一条纯棉运动裤,休闲鞋,和商场里那些很会穿衣打扮的男孩子们并没有什么两样,但...那个背影却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叶禾顿了顿,总觉得自己和他认识? 纪璇牵着她小跑着靠近,一点一点的,离那个身影的距离越来越短,而那熟悉的感觉如洪水一般涌了上来,越来越强烈。 叶禾莫名觉得有几分紧张,可又完全没有理由紧张,心脏突突突地跳个不停..为什么会这样? “呀!” 纪璇跺跺脚,“他怎么把口罩戴起来了?刚才我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明明还没有戴口罩呢...” 她满脸都写着“好可惜”三个字。 而那个男人似乎知道有人在背后窸窸窣窣地讨论着自己,顺势将卫衣的帽子戴了起来,只露出一双晶莹剔透的亮眸,睫毛如扇,根根分明而又修长,仿佛沾染了薄雾一般的水珠。 男人加快了脚步,甩到身边两个“牛皮糖”的意图很明显。 即便看不到整张脸的面容,依然可以仅仅露出来的五官看出来,确实如纪璇说所的那样好看,特别特别,很特别,一点都不夸张。 纪璇:....诶诶诶诶帅哥别这样啊..长得好看就是要给人看的嘛,遮遮掩掩不造福大众视线很没意思的。 她撇撇嘴,略有些失望地停下了脚步,“算了算了,就看到了个侧脸。他遮那么严实干什么...还是说帅哥的自我防范意识都很强?” “咱们走吧。” 纪璇自言自语般感慨完,扯了扯叶禾的袖子,“走吧,别看了,反正人也走了,看不到了。” 而那个女生却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目光随着背影飘向了远处,怔怔的,好似没有回过神来。 她笑着推了推叶禾,“很好看吧,我瞧你眼睛都快看直了。” 她这才几分机械地转动了一下眸子,“纪璇...我...” 手不知不觉,蜷缩在一起... “怎么了?”她觉得她好像哪里有点不大对劲。 叶禾随即又扯出一个明亮的笑容,“没事,我们去别的地方逛吧。” 她其实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但这一次,已经极力在控制了。 那个男人好像不是别人,之所以她觉得那么熟悉,是因为,他是陆齐言。 叶禾的心里乱乱的,到底在乱些什么呢?她也不明白。 好像他要逛商场,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 这个点,他应该是在公司忙的,而且,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来这样的场合消遣。 但叶禾能够感知得到,那个人就是他——那双漂亮又精致的眼睛,那所谓的“特别特别特别”好看... 就算穿衣打扮不是他一贯的风格,他确实是会这么穿的..... 可他很明显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并且,刻意地在躲开。 他有秘密,不想让她知道的秘密。 她忽然觉得心里堵堵的。 黄昏时分,叶禾才回到了陆宅,气氛依然没有怎么变,和她出门的时候一模一样。 苏菲娜笑吟吟地替她拿出了拖鞋,“我还以为,你可能要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来呢。” 叶禾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玩得很开心,反而是心事重重,“如果我今天不是傍晚回来,而是很晚很晚才回来呢...陆齐言是不是也不会担心了?” 这个问题问了出来,苏菲娜当即就愣了一下,叶禾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怎么了,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看着女生不太自然的面容,蹙了一下眉,“你要是很晚才回来,陆少别说担心了,他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估计又不知道要发多大一场火。” 苏菲娜生怕这个女生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坑了别人,也把自己坑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我就是随便问问的啊,刚才脑子里突然想到了而已...随口就问了出来。” 叶禾又扯出一个笑容,“我没有吃晚饭,我好饿...” 即便她现在是笑着回应,但苏菲娜到底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她在强迫自己开心,可就连这样的掩饰,也都是漏洞百出的。 她擦了擦手,“好的,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晚餐。” 其实叶禾一点都不饿,她没有吃什么,也没有胃口吃什么了,她只是想避开苏菲娜那敏锐地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神,然后上楼,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 晚餐很丰盛,苏菲娜知道她可能心情不大好,特意嘱咐厨师多做几个叶禾爱吃的菜,结果叶禾也只是寥寥地吃了一点,就找了个借口回卧室了。 剩下她和管家面面相觑,这,又是发生什么了? 管家建议让人上去看看,但苏菲娜又觉得,现在还是给小姑娘一点私人空间,缓缓情绪吧,兴许过一会儿又想通了。 女生的心情本来就是很多变的。 一直到深夜,别墅外面传来“滴”的一声停车的动静,陆少回来,叶禾房间的门都未曾打开过。 77 http://.biquxs.info/

她不知把自己关在那个空间里有多久.....别墅里清清冷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家都各怀心思,薄凉寡淡。 客厅的灯还亮着,苏菲娜照例对着陆齐言点头示意了一下,“先生回来了啊...” 而他也稀松平常地予以回应,淡淡的,并未有什么别的表情,似乎没有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叶禾呢...睡了么?” 现在是零点过十三分,这个点,有时候女生已经睡了,有时候还没有睡。所以偶尔,陆齐言见她睡着了,便也没有将他弄醒。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叶禾几乎是一整天没有见到过他的,这样的次数掰着手指数过来,一次又一次堆积,好像也挺多的。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如此。 苏菲娜的脸色看上去却是略带忧愁的,她摇了摇头,一瞬间,陆齐言解西装外套的动作停下,“怎么了?”没有睡,还是,不知道睡没睡? 他向来很敏锐,几乎没有什么细节变化能够逃脱掉他的眼睛,哪怕再微弱。 更何况,苏菲娜这种表现已经非常明显了——很明显想告诉他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说不出来,只能通过神情来表达。 “叶禾今天和同学出去玩了,回来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还问了我一些奇怪的话...” 苏菲娜如实告知,她对陆齐言一向是没有什么隐瞒的,尤其是叶禾各方面的举动。 她从一开始的任务,就是负责照顾她,说白了,也是变相地监控着她,不要让她做出什么事情,那种会让陆齐言生气的事情。 比如,逃跑;比如,自杀;又比如,萌生出一些不安分的想法和念头。 可现在,其实苏菲娜对叶禾是很放心的,所以大部分时间,她是真心诚意地去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 “晚饭也没有吃多少,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也影响了胃口,七点多的时候就回了房间,把自己关到了现在。可能睡了吧,也可能没有。” “先生要不然过会儿自己上去看看吧。” 陆齐言的眸子沉了一沉,琥珀色的眸子又沾染上几分黑曜石般的光,他低头,抿唇,“嗯。” 男人吐出一个听不出是什么语气的单音节词。 众人听罢,只能低头保持缄默,一般这样的情况下,陆齐言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上楼,发现叶禾将卧室的门已经反锁,而透过门缝,依然能看得到里面微弱的光。 她并未休息,门被锁上,只是单纯地因为她想锁上,是不是? 一瞬间,所有的焦躁不耐从心底里涌了出来,陆齐言的语气沉沉,“叶禾,把门打开。” 敲门,骨节清脆。 大概过了那么十秒钟,锁芯传来动静,门被缓缓地推开了一点。 别说睡觉,她看上去连澡都没有洗过,还穿着刚出门时的那套衣服,头发却乱乱的,那份难过落寞甚至不需要任何标点符号来修饰,太过溢于言表。 “这么晚了,和谁闹什么别扭呢?” 他皱着眉心,将所有的脾气都压下去,大概,还是不要对她太凶才好。 叶禾咬住下唇,她看着陆齐言,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甚至连衣服都可以换一套。 她不知现在是不是要自嘲性的笑一笑,或者说,那笑其实可以拿来自我安慰。从黑色的休闲卫衣到很矜贵的西装,他看上去确实像是刚刚从公司回来一样。 “学校给了我们班两个去国外留学的名额,我想争取一下,现在在看研究去哪个国家。” 话就在嘴边,她还是硬生生地把想说的都压下去,那些本对她而言很重要的,而现在也成为了避开不愿意提起的话题,而随意提起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是吗?”陆齐言当然不会相信,“所以你把自己关在卧室几个小时,又到底研究出来了什么,嗯?” 叶禾沉默了很久。 他一点都不喜欢她骗他。 “研究出来了,有很多国外的学校都适合我。” 女生咬唇,强撑着一张脸。 “好,给我看看。” 而他却沉着俊容,步步紧逼,一点一点地,要她没有退路和借口。 叶禾将那张表格拿了过来,脚踝好像被绑了巨大的石头,每走一步都很沉重艰难。那还是前一阵子和苏菲娜一起讨论的,她对照着各个学校的录取分数线,罗列了很多种可能性,认认真真,不知考虑了多少。 可现在就像是一张废纸一般,毫无意义,她将a市所有高校全都划掉了..凌乱的涂涂抹抹带着很明显的赌气..剩下的那些,清一色都是离a市十万八千里的学校。 陆齐言只看了一眼,动了动下颌的线条,然后便将表格撕掉,落下一地纸屑。 “你为什么要撕掉,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这样,陆齐言,你总是这样...” 叶禾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哭腔...她多委屈啊...她早就很委屈了。 生气了,不高兴了,就肆意践踏,不想见到的东西就让它消失,不听话的人以强迫的手段让他屈服.... “苏菲娜应该和你说了,我从没打算要你去国外,你这是在和谁赌气?”那双眉凝得很深,“叶禾,你已经十九岁了。” 什么样的国家最远,什么样的国家贫瘠,她就选择去什么样的国家,这就是所谓的出去留学? 最后那一句话,一字一顿,格外清晰。 是,他是在提醒她,她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也没有了任性胡闹的权利了对不对? 可她就是不开心啊,很不开心。 “十九岁又怎么了呢...陆齐言,你十九岁的时候又在做什么,你凭什么要求我...你不觉得过分的是你吗?” 气温骤然降低,趋近于零,周围的空气不再流动,缓缓的,一点一点凝结起来,似乎还能够听见“咔哧咔哧”的动静,就好像...人的骨头错位,寒冷而又森然,足够让人起数不清的鸡皮疙瘩。 十九岁.... 呵呵,十九岁。她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哪里来的底气去质疑他?那个问题轻而易举地被她抛出来,不经大脑的思考。 真他妈有趣。 “你说对了,我就是有这样的权利。”陆齐言怒极反笑,随即一把扯过了她的手,用力地捏着,几乎快要将它捏断,“除了在我身边好好待着,你没有别的选择。” 他几乎是咬着牙冠说出这句话,依然是熟悉的气息占据着叶禾的感官,却是危险的,致命的,下一步,万劫不复。 他擅权专断,又心狠手辣,他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叶禾奋力挣脱,却不能挣脱半分,反而将他激得更怒,陆齐言直接把叶禾从门框内拖了出来,单手便轻而易举地做到,她在他面前仿佛没有力气和重量,轻飘飘的,力量悬殊,根本没有对抗的余地。 叶禾终于知道害怕,从前她所恐惧的陆齐言仿佛又重新站在他的面前,带着一身的戾气和血腥味。 他会杀了她的....如果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脾气和底线。 叶禾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闭上眼,簌簌落下两行分外委屈的眼泪,声音哽咽到根本组织不出什么完整的语言,全都是支离破碎的。 实际上,她根本就是在和他赌气而已。 “陆齐言...”他的名字从她挂着泪珠的唇里说出,有些含糊。 他看着一双通红充水的眸子,而眸子的主人却说,“我就是不想在你身边待着,你凭什么要关着我,你这是不对的。” 不对? 这句话对于陆先生来说到底有多可笑呢? 而她却那样大声地控诉着他这是不对的,连眼泪都是不甘愿的。她好似在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肮脏血腥,丧心病狂。 手指的骨节在一一攒动着,“咔嚓咔嚓”,好清亮的声响,陆齐言说,“叶禾,没错。” 语气竟是平和的。 她确实没有错,自从他出现在她的世界以后,她就不再是她自己了,只有委曲求全和认命几个字。 他无恶不作,冷漠又残忍,他将她视作自己的玩具,日夜折磨,将她毁得彻底。 “光凭我对你做的那些事,应该可以被关一辈子了吧?” 陆齐言松开叶禾的手,一瞬间,她觉得周围的空气重新注入,又有了呼吸的余地,胸口却起起伏伏,紊乱不停。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脑子混沌,一片空白,他想把她怎么样呢?她以为他早已料到惹他生气的后果,却没有想到,他拿出手机,对她说,“我帮你报警?” 纯净到极致的黑,手机金属如黑匣一般,泛着阴阴沉沉的光,和他深邃的眸底一模一样。他的脸上竟绽开了一朵如花般明艳的笑容,却仿佛带着缓缓渗出来的血,浓烈的血腥味似乎萦绕在空气分子之中,这样子的陆齐言,总是令人不寒而栗。 很危险。 “叶禾想让我坐几年的牢,我就和警察说我对你做了什么事,嗯,怎么样?” 罪责一点一点地堆积,受到的惩罚也会越来越严重。 他的笑却愈发好看动人。 78 http://.biquxs.info/

电话音键在叶禾的耳边响起,滴,滴,滴,每一个声音都如针一般扎入了皮肉。陆齐言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害怕,电话拨通以后的后果到底是什么?在他眼里全然都是不值得在乎的,他甚至闲情逸致地和她商量着,就仿佛在商量一件很轻描淡写的事情。 而叶禾却脊背发凉,她僵僵地往后退,直至抵住了门框,无路可退。她睁大了眼眸,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这样。 “快告诉他们,你到底有多恨我。” 陆齐言将手机贴在了她的耳边,叶禾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人声,她的脑子在嗡嗡作响。 手指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喉咙里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只有在单方面反反复复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怎么称呼,而她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喂?喂?” 到最后,电话被挂断,只留下一句略有些生气的“莫名其妙...” 手机退出了通话的界面,陆齐言垂下眼睫,目光投射在已经重新变黑的屏幕,亮光折射出模糊却精致的下颌轮廓。 “叶禾,别说过我没有给你机会,浪费阿sir叔叔的时间很严重。” 浪费他的时间,更严重是不是? 吃他的,穿他的,现在要闹着走了,于是和他说,他不对。 如果陆齐言真的大度到不计较养了她快一年,不求回报选择放过叶禾,那他就不是陆齐言了。 “真以为出国留学是你解脱的机会?” 他冷冷地看着她发问。 “是不是在一天天地数着,到底还有多少天可以离开这里?” “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对你太好了,就可以无条件纵容你,嗯?” 眼泪干涸,又重新涌了出来,它好似永远都流不完,也永远都不知道疲倦。 “纪璇生日,你说要来接我,可是你没有来,我等了你很久...你说你在忙,我相信了。” “我生日的时候,你也说要陪我,可你一直都没有出现,我也一直在等你啊...后来你回来了,还给我放了烟花,我真的很高兴。我怕你差一点点就错过了,那样的话,只有再过一年,整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再等下一个生日。” “乔启年说你的事情很多,所以这段时间你都在忙,我也以为你真的很忙...从前外婆的身体不好,她和我说要懂事,不能乱花钱,于是我一直都很听她的话,因为我总怕她操心,累着自己。现在我也想听乔启年的话,不去打扰你,也不要求你总是要陪在我身边。可我才发现,你和外婆不一样,原来一个人不任性会那么难啊...” “陆齐言,如果我说我因为你不想见到我,生气了难过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叶禾哭着摇了摇头,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我从前,不是这样的....” 就算外婆去世了以后,他强行带着她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靖远,将她禁固于自己的身边,可她一开始,也没有那样的感觉,只是害怕,恐惧,想要逃离。 她现在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好笨,笨到究竟是不是你的借口都分不清。” “你说你在忙公司的事,我都相信了。” “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下一个生日会不会也是这样?你很忙,没有时间。”她看着陆齐言,“不,不应该是生日,而是以后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你都没有时间。” “陆齐言,躲着我的人是你啊...要离开我的也是你....” 终于,女生一点一点,哽咽着开口,抱着丝丝缕缕的委屈,她甚至连哭都死死地压抑着。 那一瞬间,陆齐言觉得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他收缩了一下目光,喉咙沙哑。 “谁和你说我不想见到你?又是谁说我要离开你,这么怕我不要你,还说不愿待在我身边?” 一连好几问,彻底打断了她乱七八糟的心绪。 大概过了长达三十秒的沉默,她吸吸鼻子,因为哭得厉害,所以鼻音很厚,“没有谁和我说的,是我自己发现的。” “发现什么了?” 他却蹙眉,眼神迷茫。 这还是陆齐言为数不多,露出出这般困惑的表情,好似她给他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无辜又无解。 “我今天,在商场看到你了,你说你在公司处理公务,可是你没有。” “你神神秘秘的,一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黑色的卫衣,明明知道我就在你的身后,不想被我发现,后来还把我给甩掉了。” 于是,叶禾和他摊牌。 她再也不想见到他这样,也不想被三言两语地哄骗过去。 “....” 一时之间,陆齐言无语凝噎。 商场? 戴着口罩和帽子? 真够令人匪夷所思的。 “我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你看错了。”他伸出手,刮掉了女生交错在一起,一条一条混合在一起,交错复杂的泪痕,“幽州市市基本上所有的大型商场都是陆氏旗下的,到底是闲的有多无聊才会有老板光顾自己的产业....” 按照描述,还是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会上社会傻x新闻吧... 陆齐言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叶禾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不会呢?哪怕商场都是他开的又怎么样,人总会有想买东西的时候。她也不是介意陆齐言这样,而是觉得他故意在隐瞒着她什么,其实可以正大光明地告诉她啊.... “那个人就是你...”叶禾咬咬唇,他别想糊弄过去了,她才不相信,“中午才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弄错的...”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是亲眼所见。 陆齐言见她这样坚持给自己扣帽子,分外无奈,“戴了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也难为你认出那是我,我该夸你的眼神很好,火眼金睛,还是脑补能力很强,想象丰富?” “我想买东西一般会交给助理或者秘书,根本不需要我自己处理这种琐碎的事情。” “另外,我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商场一个人瞎晃悠。” 陆齐言做事确实很讲究效率,他一向是雷厉风行,干脆果断,他确实也不会对商场这类消费型娱乐场所感兴趣。 一来如他所说,全都是自己的东西,没什么好玩的;二来,有钱到一定境界也不怎么需要和普通人一样,一家门店接着一家门店地逛,除非他们喜欢这种走断腿的乐趣;三来,是因为他不屑,如果他在商场提着购物袋血拼回来满载而归是怎样一种诡异的画面感?和个女人没什么两样。 所以叶禾说今天在那里见到了他,还神神秘秘不想被人发现... 陆齐言觉得很.....匪夷所思,和他相处了那么久,他的个性她又不是不知道,这都能弄错,那一定是最近读书读傻了。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开会,最近在敲一笔生意,欧洲总部的高层一直在变动,我不得不出面。” 陆齐言向叶禾解释了很多,时间,地点,内容,很详细,她不会懂那些很复杂的商界用语,但总听得懂开会两个字。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放弃,将话都咽了下去。要怎么办呢,他这样说着,自己好像就相信了啊。 叶禾咬咬唇,推开陆齐言,她跑到他的房间,径直冲到衣柜前,将他的衣柜打开。 西装,白衬衣,极符合他的品味和作风,非黑即白,整整齐齐又一目了然,叶禾甚至都用不着翻,这里面,并没有那件卫衣,甚至连类似的款式都没有。 她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一排排的衣服上,恍惚间有一种自己弄错了的感觉。 “陆齐言,你是不是把衣服给扔了?” 这个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听上去,好像很傻,但她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陆齐言倚在门口,就这样看着她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清隽的眉毛微微皱着,“什么衣服...” “一件黑色的卫衣,下午的时候,就穿在你身上。” 她笔画着,那张脸认认真真,一幅很确凿的模样,仿佛确有其事。 他听完,简直无奈。 “我没有那种衣服。” 要解释多少遍,她才不会钻牛角尖? “叶禾,我一整天都在公司。”陆齐言的声音一沉。 女生无理取闹的时候似乎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再这样下去他也只有摊手无措的份。 “你是不是欺负我没有证据所以打死不承认,早知道我就该拍一张照片的。” 越说,她便越委屈起来,眼睛睁得红红的,泪渍尚未干透,犹然垂挂在眼角。 陆齐言:“......” 他的内心竟然涌起一种我不是我没有的你别胡说八道冤枉我的无力感,略有些想扶额的冲动。 雌性生物有时候....较真起来是很可怕的。 于是接下来的对话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模式——叶禾一口咬定他一定是在哄骗她的,而他除了反反复复地解释我真的没有,再没有什么话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回去了。因为不管说什么,她总能找出什么莫名其妙的细节去质疑他。 比如,他说他没有什么黑色卫衣。 她便说那一定是他扔掉了销毁证据。 79 http://.biquxs.info/

又比如,他说她这样觉得他也认了,那么叶小姐到底认为他哪里来的时间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于是叶禾又说,鲁迅先生的名言,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挤,那总还是会有点。如果他真的想这么做,那么也就不会在乎到底有没有时间了。 然后陆齐言暗只能骂了几句脏话,鲁迅先生还挺会教育人的啊... 叶禾的眼泪又哗啦哗啦地往下落,“你看,你现在没话可说,只能凶我了。” 陆齐言的语气一下子就无奈地只得放弱,“.......我没有。” 如此循环,没有尽头,陆少忽然觉 “什么血芒,我怎么没看到,兴许是你看错了吧!”李山打着哈哈。 第五夜气鼓鼓得一推李山手臂,可当她芊芊玉手碰到李山胳膊时,却“咦”了一下。 “既然你们这么吵,那就全都去死吧。”巨龙停止了与黑衣人继续交谈,抬起了自己的手,瞬间火焰充斥了这个世界,但是火焰却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好像所有人看到的火焰只是幻像罢了。 歌尔集团是上市公司,是中国电声业的龙头行业,也是全球微电声领域领导厂商,主营业务为声电器件、光电器件、电子配件及整机类电子产品等的研发、生产与销售。 而所剩下的莲子,却是化作成那“莲子镖”来反攻对面柳儿,对面悬浮着柳儿,是所有的主意力,都放在控制那”彼岸花”的花瓣镖上,并没注意莲子镖。 在不见天光的日子里,白舒知道了关于董色的好多事情,由于白舒之前的生活过于简单,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董色在讲,白舒在听。 霎时间,一个无端冒起的念头犹如骤起雷霆般轰隆隆的在脑海中响彻,震动得许多人都是心神嗡鸣得回不过神来,便是那一身麻衣的白须老者这时望向林涵的目光都是变得极为凝重起来,再也不复之前的那般随意了。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树,更何况,寒冬时节,这颗梨树还开满了花朵,白色的梨花,胜雪三分,暗中芬芳无尽,清雅脱俗。 正在白舒意识混沌不清之时,突然感觉到口中一片清凉湿润,他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发现董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抬着自己的下巴,用水袋给自己喂水喝,雪鹭在不远处缩着脚睡觉,完全不在意,现在的处境。 如此对比鲜明的一幕,在一片阴森灰暗的陡峭山崖之上出现,却是给人一种极为别扭的怪异之感。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林巧儿呆在原地不敢相信的摇着头,这个躺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人难道就是自己希望他能够终身幸福的人? “我叫柳妍,柳树的柳,你呢?”她已经伸出手,准备与钟珊玟好好地一握。 黑蝶的指责姜风只是一笑了之,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中,似乎讲规矩是和自己自身的实力对等的,没有实力自然没人会和你讲什么样的道理。 如果阿赖耶最开始告诉我冈格尼尔的事情,我估计水晶族一下子就会被打成飞灰,永不超生吧。 刘镒华和高玫菱找了找了一块离河滩较近的石凳并肩坐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斜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河面立刻变成了一河“彩虹”,晃得人眼睛也睁不开。一束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直射到大地,好像洒了金雨一般迷人。 听了一向不爱说话的黑岛龟人竟然说出了这样的比喻,联合舰队司令部的幕僚们全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过目前他们还没有想那么远——至少弄到效率更高的能源再说。而现在,他们已经靠近月球,并且准备进入月球轨道。 80 http://.biquxs.info/

“那么大一个疗养院,连个人都看不住,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烟头被掐灭于手心。 “...你知道的,按照阿宁的性格,一旦想做什么事情他一定会去做,如果知道别人不会同意那就索性瞒着,所以一旦出了事就和炸弹爆炸了一样,错不及防,没有谁能预料得到他选择在哪天突然消失。陆少,你不要冲动,我已尽力在想办法。” 乔启年的话也并未说错。 “再派点人手,找不到那就一起滚蛋。” “.....我知道。” 陆齐言的心绪已经趋近于烦躁,叶禾,陆予宁...月色宁静,心思却是在不安地跳动着。 他今天一整天不在疗养院,又找不到人,那么,又到底去了哪里? 等等,他的手忽然一紧,在电话被挂断以前,陆齐言叫住了乔启年,他问他,陆予宁消失的时候穿了什么样的衣服。 乔启年愣了一会儿,他似乎是在认真地回忆,“貌似是一件黑色的休闲衣服。” 他的记忆里一直还算好的,从小就经受过类似的训练,再加上陆予宁在疗养院总共就这么几件风格单一的衣服,不是这件,就是那件,所以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来。 “唔,连着一个很大的帽子。” 尘埃落定,好似有什么东西捶打了下来,宣告一场罗生门最终破解。 叶禾在商场里遇到的人,其实是陆予宁。 所以她才会那样深信不疑,一口咬定她见到了他,而他在哄骗他。 陆予宁和陆齐言确实有几分相似,从小就是这样,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气质谈吐以及眉眼之间的神韵,愈发重合起来——他们似乎总能在对方身上看到彼此。 这不是叶禾的错,她也没有在无理取闹。 至少有很多次,陆齐言在疗养院陪陆予宁的时候,错过了她的电话,短信。甚至,不是错过,而是会任由手机震动、响铃,直至被来电人略带失望地挂断。 他故意不接。 而那种微妙的瞬间,陆予宁总是会波动着一双如黑曜石一般,被镶嵌如眼眶的瞳孔,淡淡发问,“给你打电话的是你女人?” 任何时候,心思被一戳即中,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而陆齐言一贯能够完美地粉饰太平,他的面容依然带着波澜不惊的精致张扬,“你怎么知道。” “反反复复给一个男人打电话,这个世界上我,大概只有这个男人的女人才会这样。” 陆齐言只是轻轻呵笑。 “为什么不接?”陆予宁又问。 “男人和男人在谈事情,还是不要受女人的干扰比较好。”他低头,垂下修长的睫毛看着病房里昂贵的地毯,“所以我没有接,这是理由。” 陆予宁:“........” 纪璇生日那一天,他说好要去接她,却因为陆予宁有所耽搁,所以他去晚了,而她难过到闹着想要离开这座城市。 分明答应过又没有做到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尤其是,她是被承诺的一方,到底给予了多少的信任给那个人,才会得到那样严重的失落呢? 陆齐言不会对陆予宁置之不理,除了叶禾,那同样是他的职责,他也不会就这样让女生孤零零地一个人消失,所以他选择隐瞒。 他告诉叶禾,他在公司忙,所以很抱歉,是他的不对。 而后来,又是一次,那是女生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如出一辙的经过,同样的理由,好在,只是险些错过。 他怕她难过失落,所以给她放了烟花,还将放在书房最深处很多年的钢板送给了她——那是十年前,从陆齐言的骨血里取出来的。 这是他对叶禾的弥补,不仅仅是一个生日而已,更是过去的,或者再过去的,种种不堪回首的事情。 他统统都想给她, 这个女生对他而言,是不会放手的重要物品,据为己有之后,就只想彻底占有,没有期限。 但最近这一段时间,陆齐言确实是在忙着公司的事情,所以照顾陆予宁,在他身边陪着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乔启年。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听说过一个故事,叫做狼来了。 一次两次的解释她信了,于是,等到第三第四次的时候,叶禾便很难再相信,怎么也哄不好。 她再傻,也不会傻到去接受同样的借口,这根本就是在糊弄她,每个人都的是有自己的原则啊.... 所以,她不高兴了。 更何况,她信誓旦旦地以为那个商场里的男人是陆齐言——“亲眼所见”的难道不是吗? 女生其实没有在无理取闹,她的委屈本来就是一点点聚集堆积,然后终于找到了爆发点。 于是,争执和吵闹。 从陆齐言一开始没有去接她,到差点错过她的生日,再到现在,忙到根本连话都没有和她过几句,她被忽略得彻底。 月色依然薄凉。 陆齐言将早就被掐灭的烟头丢进烟灰缸里,几乎没有多想,再次到女生的卧室前,敲门,清脆的三下,却不再是急躁短促的,这一次柔和了很多很多。 敲门声刚落,里面便传来了微弱的动静。 她没有睡。 陆齐言的嗓音有些低沉沙哑,却依然是如魔音般充满磁性的,“叶禾,乖,把门打开。” 大概又沉默了有一会儿,她才说话。 “你...又来做什么。” 她好似又在卧室里偷偷哭了一场,鼻音比刚才还要重得多,几乎都快分不清原本的声音来了。 “我们好好谈谈?” “不要,你不要进来,我就想一个人。” 他有一百种要她开门的办法,但他依然选择最温和的那种方式,而叶禾也知道他其实是有备份钥匙的,想进来简直轻而易举,可他还是选择先敲门——陆齐言的耐心已经比从前好太多了。 可她就是不要让他进她的房间,说什么都不要,她不想看到他。 他很讨厌。 “一个人,然后呢?不想见到我,你打算一辈子都要这样躲着?” 叶禾不说话。 “阿禾。”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喊她,绵软地几乎快要月色交融在一起,然后一点一点地,化开。 那一瞬间,叶禾的鼻子又不争气地发酸,眼眶发红,本就哭得肿肿的眼皮现在又要被折腾一场,她不想哭了。 “如果你不想把门打开,不想见到我,那就这样听我说。” 陆齐言将身体轻轻地靠在了门上,他微微仰着下巴,目光落在走廊里的水晶吊灯之上,泛动着闪闪烁烁的光,缥缈又悠长。 “不过你要记好了,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在骗你。” 叶禾其实不想听的,甚至都想好要拿个枕头堵住自己的耳朵,甚至是埋在被窝里,因为她都可以猜到,他接下去想说的是什么,肯定都是和刚才差不多的。 既然是那样,就没有必要再听一遍了。 可叶禾到底还是靠着床,坐了下来,她屈膝抱着膝盖,静静地听着。 他好似有魔力,总能够将人吸引入属于他的潘多拉宝盒,从此万劫不复。 “你以前问过我,除了父母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亲人,当时我和你说,乔启年算一个。” “其实不止,我还有一个弟弟,这个是你不知道的。” 湿漉漉的眼睫夹着晶莹剔透的泪珠,这句话被人说出来的一瞬间,叶禾抖动了一下,珠子瞬间就落下。 她听到了什么?他还有弟弟? “你之所以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他,是因为在他身上出了一点小小的事故,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他处在与世隔绝,被阻隔开来的日子里,直到他的情况有所好转。” “这件事情陆家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我弟弟所在的疗养院也是全城的机密之一,只要我不想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我也没有告诉过你,除了公司的事,我会花很大一部分的时间去照顾他,而照顾他的那段时间里,我几乎不会和外界联系,就像他一样,体验着那种对外面的一切都不得而知的生活。” “所以,有那么几次,我错过了你的消息...忘了去接你,甚至....差一点点就错过了你的生日。阿禾,这确实是我的不对。” “还在生气的话,那就继续生气吧,直到你不生气了为止。” “你在商场里看见的男人,是不是我的弟弟我并不清楚,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 “我在公司开会,分身乏术,也没有特异功能会在同一时间不同时空变出一模一样的我,却做着不一样的事。” 卧室里面的灯没有关,动静却一点一点地消沉下去,陆齐言听见她似乎在靠近门框,脚步轻轻地碾过地毯。 陆齐言的双手抱在胸前,他低头,抿唇,很敏捷地捕捉着那一丝一毫的小动作。 他似乎衔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嘴上却说着,“如果你困了就当在听睡前故事,我哄着你睡觉,就这样吧,我要走了,晚安。” 于是,叶禾以为他说完了,真的走了,过了一分钟,她便将门打开。 81 http://.biquxs.info/

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却看见陆齐言转了过来,而那张脸在黑暗里舒展着妖冶到极致的叶片,自带着很璀璨的光芒。 前面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只有刚才那一句,“我要走了,晚安。”是骗她的。 “陆齐言.....” 她呆呆地看着他,眼眶里犹然还悬挂着尚未擦去的眼泪花,红彤彤的,好似被灌了水一样,湿润又晶莹剔透。 他笑,温柔地替她拭去那些泪渍,“好了,乖,不哭了。” “我知道,你也想见我,不想让我走,是不是?” 他越是笑,她便越想哭,他越是笑,就越衬托得她和个爱哭的傻瓜蛋一样,偏偏他看着像只狐狸一样促狭,而她又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叶禾不情不愿地躲开他的手,他却一点都不恼,反而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于是,她也没有办法再挣扎。 他好轻松。 “阿禾。”陆齐言依然喊着女生亲昵的乳名,“比起和我闹别扭,我觉得你抓紧时间亲我一口会比较划算。” 叶禾想推开陆齐言,她才不要亲他。 闹腾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幸亏是寒假,叶禾明天不用早起,不然的话她可能会更讨厌他一点,和陆齐言吵架一点都不好玩,可他总是会惹她生气。 就像现在,他笑得促狭,好似把自己心里的小九九都窥探得彻底,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脸,说她是小心眼儿。 而叶禾面红耳赤地反驳,“我不是。” 不是吗? 于是他低笑出声,反问,“只是在商场看到一个和我相似的人,就和我闹了那么久的别扭。如果你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还会气得要杀了我?” 这个问题,叶禾没有想过,但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的思绪好像被剥夺了,静若无物一般,空荡荡,白茫茫的一片。 她略有几分不自然地动了动眼帘,看着陆齐言,没有说话。 如果是真的,真的看见陆齐言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说句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会生气么,还是会失落难过?可是,又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难过呢? 叶禾不懂,她越来越不明白,陆齐言对她来说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一开始,她是很害怕他的,他几乎将自己的人生都毁掉了,她拼了命地想从她身边逃离,但在她的世界里,好像没有人比他的笑容要更好看了。 一旦温柔起来,可以沐浴万物,很难不被这样的特性所迷惑——尤其是对意志不坚定,思想又不成熟的人来说。 怎么会这样?叶禾在内心生出一个好似永远都解不开的迷惑,如果只是那一张好看的脸的话,她是不是很没有原则?杀人放火的坏蛋永远都是坏蛋...可陆齐言有时候,对她一点都不坏。 “那么...你会吗?”于是,她最终从嗓子里艰难地挤出一个问句,“你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吗?” “不会。” 他摇头,两个字,很清晰。 如果说黎末之类的不算的话。陆少的花边新闻为零,就算有,那也是陈年旧闻。人人都知道他阴阴沉沉,一张精致到不像普通人的皮囊,仿佛被工匠一点一点悉心捏造出来的,每个细节都没有缺憾,可正因为如此,却愈发鬼魅。看久了反而会觉得假,令人心生害怕。 所以没有哪个女人有把握往他身上扑,哪怕胆子够,自己那一条小命也不允许。他曾经玩脱过,这在商界和娱乐圈几乎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了——和几个嫩模和小明星。 嫩模和小明星的身材容貌自然是一顶一的出挑,而她们之所以爬上陆齐言的床,无非就是想走捷径,以为攀上了陆少便乌鸡变凤凰,一飞登天,资源到手,前途不愁。 可她们却想得太过简单,想要成为大牌也要付出代价的,那一门槛她们没有迈过去,反而是年纪轻轻地就残的残,废的废,只有一个侥幸地留下一个健全身躯。 当然,那个幸运儿如今是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花旦之一,也确实从名不见经传的模特成为了超一线。 对于和陆先生的传闻,她向来都是闭口不谈的,后来,这慢慢地也成为了一件未解之谜,时不时便喜欢被群众拿出来津津乐道一下。 归结原因,到底还是因为陆少就是个漂亮的恶魔,那张皮囊下面掩盖着的一个satan的灵魂,持着一根燃烧着烈焰火苗的魔杖,残忍地打散他人的命运。 那个红得发紫的流量女星应该不会以那段记忆为荣,反而是当做噩梦一般避之不及,她再也不想回忆那段可怕的上位史,甚至听说,她的抑郁症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把自己明码标价,当做商品和陆少做交易,还兴高采烈地以为自己从此以后星光坦荡,天真到蠢。 从那以后,陆齐言再没有过类似的异性绯闻,他孤寂到了一种无人敢去打破那份孤寂的地步,仿佛他天生适合一个人。他的身上自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光圈,一旦靠近,后果自负。 所以,几乎没有女人敢和陆齐言扯上什么关系。 所以,叶禾不会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一幕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问他,他会吗? 答案是很明确的不会。 心中被悬挂起来的石头又落了地,只要他说不会,那么那些无谓的想法和猜测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陆齐言,刚才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说了很多很多,叶禾尽可能地将那些话全都听了进去,可还是觉得好震惊,震惊到她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该和他再纠缠闹别扭吵架的,而是.... “你有一个弟弟?” 叶禾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睫毛依然粘着泪渍,陆齐言的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嗯。” 他点头。 她的身体似乎往后微退了一步,脑子依然是处在一种不怎么清醒的程度,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说话便显得很含糊,叶禾喃喃,“...我从没有见过他。” 从来就没有,甚至根本就不会想到,陆齐言竟然还有一个弟弟,他看上去截然一身,除了一个忠心耿耿的乔启年,还有别墅里无条件听从他命令的人,再没有别的血缘至亲了。 “你当然没有见过,他一直都在疗养院休养。” 陆齐言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目光带着她捉摸不透的沉沉。 叶禾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如果他真的有弟弟,那么,就算她从来没有见过,为什么别墅里也根本没有那个人存在过的痕迹,陆齐言的...弟弟,他仿佛凭空出现,令她毫无防备。 好似本来都接受和习惯的事物突然被打乱,一切又重新翻牌,格局再变。就连乔启年也从未透露过半分,她不信苏菲娜他们根本不知道,和陆齐言有着至亲关系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只不过,谁都没有告诉过她而已。 “陆齐言,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叶禾直直地盯着那一张如画卷一般摊开在眼前的面容,“这有什么不可以告诉我的...” “要听实话么?” “我...要听。” “我总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你和我之间的事情,和我弟弟没有关系。” 陆齐言的解释显得非常平淡,如果一早就这么认为并且也做出了打算的话,肯定是自己觉得很有道理的,所以听上去平淡并不奇怪。 她以为告诉她是没有什么的,可她却不知道,她才是那个最不该接触陆予宁的人。 叶禾垂下了眼睛,不自然地咬住自己的唇,好像,陆齐言说的也没有错。 “你弟弟他生病了是不是...” 生了什么病?他说出了点意外,那又是什么意外呢? 叶禾太好奇了,究竟到了一种怎样的地步,整个别墅里的人都做到完完全全滴水不漏,不透露任何一点一滴。 如果不是陆齐言说,她根本就未曾发觉过任何蛛丝马迹。 不,也不是,她突然想起来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有一个和他相处分外亲密的男孩子,他们经常穿一样的衣服,经常去同一个地方,他们长得有些相似。 一个不爱笑,总是淡着表情,另外一个却是张扬又恣意的。 叶禾今天的脑子很混乱,快要气糊涂了所以差点都要忘记了,其实在很早以前是发现过不对劲的,她甚至还拿着照片去找黎末问清楚,可她并未得到什么明确的答案。 后来这件事也跟着不了了之了,直到现在,陆齐言告诉她,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那就是他的弟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叶禾的心里面涌了起来,她根本说不清楚。 “嗯。”陆齐言微微颔首,眸子底下却似染了一层化不开的霜,“他病了,很严重的病。” 所以,他才会在疗养院,而不是在陆家的别墅,所以她才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除了那张照片上的少年。 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照片,大概是他们两个还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处在青涩稚嫩的青春期。 “那个在商场里的男人,有可能是他吧。” “乔启年说,他今天出病房散心了。” 82 http://.biquxs.info/

陆齐言的嗓音如音旋落在最低的那个按键上,沉沉的,他好像是在和自己说的。 那个人,可能是陆予宁。 叶禾的脑子依然有些乱乱的,理不清楚。 如果陆齐言还要弟弟的话,那么,等弟弟的病好了,是不是就应该回来了? 她是不是也要试着去和他弟弟相处? 可是,又要怎么相处?叶禾越想,便越迷茫,思绪怎么延伸了那么多?会不会多虑了一些。 竟有一种和丈夫亲戚碰面的奇异感觉,浑身都不自然,不知要怎么才能顺顺利利地放轻松。可实际上,别提婚后需要面对的种种问题对叶禾来讲,还言之过早,就拿陆齐言和她的关系来说,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那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扭曲的关系?又怎么可以拿普通婚嫁恋爱之说的标准来衡量? 她觉得很迷茫,心也跟着堵堵的,乱七八糟,剪不断理还乱。 叶禾索性推开陆齐言,“我困了,要去睡觉了。” 想不开就不想了,睡一觉就好了。 她故意不去看他,哪怕她清楚了所有的解释,言语里似乎还是在赌气。 每个女生大概都是这样,不讲道理的时候,就是不讲道理。 哭了一场,声音就像重感冒似的,陆齐言却没有要让她回房间的意思,而是将她轻而易举地扛了起来,越过肩头,女生轻声叫唤,用力地蹬着腿,还拍着男人宽阔平直的肩膀。 “你要干什么啊....” “不是说要睡觉?”陆齐言迈着一双大长腿,快步走到他自己的卧室,然后把叶禾丢到了那张宽阔的大床上面。 “如果不生气了就睡这里。” 叶禾迅速坐了起来,头发被那一下子丢得乱乱的,她撇撇嘴,“谁说我不生气了?” 他的嘴角却挂着分外无赖的笑容,“那好,就在这里睡一觉起来再接着生气。” 叶禾:... 男人不讲道理的时候也是不讲道理的,而且比女人要强硬多了。 叶禾哼了哼,将被子盖上,不再去看他。 不过,这一下子,气氛好像变得有些沉默了,半天没有什么动静,按照以往.....叶禾窝在被窝里,脸颊燥热,她觉得好像是哪里不大正常的。 他...还在干什么呢? 于是,女生又瞧瞧地探了出来。 陆齐言站在床边,听见被褥里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将她不安分的脑袋又重新按了回去,“不是说困了么,还不闭上眼睛睡觉?” “你不睡么?” 她确实是困了,但,陆齐言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至少他现在没有睡觉的意思,而且,也没有要对她做什么的意思。 “我去打个电话,打完就睡。” 女生瘪嘴“哦”了一句,转过身,没再说话了。 反正他这次忙,是忙公司的事,他刚才解释了很多,其实她早就相信了的。 而商场里见到的那个人,或许是因为这些天,她见到他的次数真的太少,潜意识里希望他出现。于是,仅仅是一双眼睛她都会生出臆想,以为那就是陆齐言。 也可能只是单纯的相似而已,又或许,确实是他的弟弟吧,他从疗养院里出来闲逛。 就这么擦肩而过的一次碰面,还戴着口罩和帽子.... 叶禾闭上眼,叹了口气,罢了,不去想。 陆齐言挺拔修长的身影一直停留在床的边沿,直至女生的呼吸渐渐平稳,没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小动静。 她入睡很快,只要是困了累了或者哭过以后,睡着的时间便更加短了。 陆齐言这才将卧室里的灯关上,一瞬间,空荡荡的一片陷入了黑暗,只有单薄静谧的月光透过窗边白纱,飘忽缭绕般洒了进来。 他退出房间,轻轻将门合上。 下楼,收起原本还温和的面容,陆齐言沉着一张脸,拿出手机,语气冷冽。 第一件事,通知乔启年,要他马上调出幽州市所有商场的监控视频,多派人手,在天亮以前将陆予宁找出来。 第二件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屏幕,他抿抿唇,到底还是将另外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月色浓稠,纤尘不染,深邃夜幕仿佛搅入几缕乳白,缓缓荡漾开来,浸润在凉凉的冬季,又笼罩在一个单薄挺拔的身影之上。 男人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窗外便是寂寥无人的月景,而他的面容映衬着一层层交错变幻的阴影,似乎在跳动。 电话那头,沉沉地传来一连串忙音。 三秒....十秒....五秒.....如月光一样静谧,轻轻地敲击着心脏。 陆齐言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接,他此前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因为一旦要说什么事情,他一定是在他身边的。 两年前,陆予宁出狱。 可他当时的状况并不适合直接将接他回沈宅。 一个被封闭了整整六年的灵魂,在狭小一方天地里遭受过无人能够了解的折磨,要重新融入正常社会,谈何容易? 再加上,他的性格本来就内向阴郁。 所有的人都在劝陆齐言,最好将陆予宁转到专门研究身心疾病的医院,系统接受治疗才是最有效的途径,也是最为陆予宁考虑的举措。 而他只是紧锁着眉,什么话都没有多说。 那副场景和当下很相似,他依然站在窗前,依然是一片静谧的月光,平直瘦削的骨架撑着一件很单薄的白衬衣,他看上去依然很落寞薄凉。 不同的却是,那个时候,乔启年在他身后叹了口气,“难道你想让陆予宁重复齐嫣的结局么?” 以跳楼那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痛苦,却给他带去了再也弥补不了的疼。 陆齐言的心脏仿佛被刀用力地划过,良久,他喃喃开口,“乔启年,我这样,对陆予宁来说,是不是很狠心?” 他似乎扯出了一个恬淡的笑,自嘲的,讽刺的。 乔启年闭上了眼,“先生,有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 将陆予宁带回别墅,好好照料,可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式并不是对他好。 陆齐言也不再是从前那个陆齐言,他连对自己笑都做不到了,又怎么能够去做到对他笑? 他的责任不仅是一个陆予宁,还有偌大一个陆氏集团,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乔启年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又松开,他说,“齐言,先把予宁送过去吧。” 陆家的私人疗养院里有最顶级的医疗团队,他们对于棘手的病例都经验丰富,再加上有过齐嫣小姐的前车之鉴,不管是医生,护士,还是守在那里的保镖,都多了一层防护和谨慎。 陆予宁在监狱待了六年,又在那里待了两年。 而这两年的时间里,陆齐言除了公司,几乎都将精力花在了他的身上,直到后来叶禾的出现。 那个女生瓜分掉原本属于陆予宁的一部分时间,起初,乔启年以为陆齐言不过是需要发泄,他再么一步步远离正常人类可他到底是人而已。 再后来...事态便不得而知了。兴许他对她偶尔的宠溺和养小动物并没有什么区别,也兴许...是因为爱。 谁明白陆齐言真正在想些什么呢?他的心思早就越藏越深。 本没有打电话的必要却在从事此刻拿起了手机,而陆予宁的电话号码一直静静地躺在通讯录里,从当初青葱到今日沉稳,从来没有换过。 迎着月光,沉默了不知多少秒,如古井一般空灵又飘荡的声音仿佛穿梭了期年之久,恍如当初少年的声音,犹然是清澈细致的。 “陆齐言。” 他在另外那头,用没有什么起伏的语气喊了喊他的名字。 “你在哪里?” 而他的语调沉沉闷闷。 陆予宁并未回答陆齐言,自顾自地说着话,这些话似乎是无关紧要的,却又一个一个地敲入心脏。 “我猜你现在和我一样,在数星星。” 今晚的星星分外明亮。 抬头看,恍若撒下璀璨的碎钻,数不清,看不尽,属于梵高的星空仿佛就在天上铺陈开来,一点一点地绘制出深邃和神秘。 “你看到的星星是什么样子?” 于是,陆齐言问陆予宁。 “扭曲的,变化的,所有的线条都很像被人折断了一样,然后它们在发光发亮。” 有时候扭曲到了极致反而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美。 陆齐言的手肘慵懒地撑在窗台上,“差不多。” 疯子的精神世界似乎只有疯子才能够知道,两个孤单寂寞的灵魂相依相偎,静静地融化在寂静落寞的月色里。 好似一切都归于宁静。 梵高割下了自己的一只耳朵送给了女人,然后他便在精神病院里面一住就是八年,那种压抑和疯狂的心里状态使得他成为了色彩上的天才,于是,便有了星空,和今夜一样的星空。 陆予宁曾经有过那副拼图,在快完成之际因为陆齐言的一个恶作剧,于是所有的精力又变成零。 不过还好,后来他亲手将拼图拼凑完整,然后将《星空》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他说他这个人很小气,不过就是一幅拼图而已。 陆齐言嘴上说得这般轻巧,但自己也明白,到底花了多久的时间才和这些工程量巨大的碎片纠缠清楚——他把自己关在卧室整整两天,将所有的心思全都集中在上面才完成的。 83 http://.biquxs.info/

可还给陆予宁的时候,他故装作轻轻松松的语气,和他说,“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个男生瞥了他一眼,保持一贯的沉默。 “乔启年到处在找你。” “我知道,他给我打了很多电话。” 还有很多短信,无非都是在反反复复地劝他别冲动,别让人担心,把地址发过去他去接他之类的话。 但是,他却没有回应。 他只等着一个来电显示,而那三个字是“陆齐言”。 在旧的一天结束,新的一天开始,在黑暗寂寞到万物几乎都快消失不见的时候,在凌晨,陆予宁终于听到了那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齐言问他,你到底在哪里。 实际上他哪里也没有去,只不过是孑然一人,坐在路边看星星——和陆齐言学的。 他从小到大都很喜欢天上这些会发光的东西。 “乔启年确实是在到处找我。” “我知道乔启年很着急,他一直在找我。那么,你呢?” 陆予宁的声音就像是朦胧月色里的那抹醇白,缭绕在空气分子之中,似乎还带着夜间淡淡的花香。 “如果我没有找你的意思,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陆齐言沉了一口气,“一个人在晚上到处乱跑很危险,星星再漂亮也会变得不漂亮,要看就回来看。” “你知道吗?”陆予宁抬起头,月光卷携着细细碎碎的星芒落在他那张脸上。 “...” 他沉默着等他开口。 “这里的星星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从前的陆齐言,他根本就不会这么平淡地和他打电话让他回去,而是会不管不顾地冲出来,恨不得第一时间抓到他,一幅又气又急的模样。 他会喋喋不休地怪他为什么要到处乱跑?为什么害别人担心?也会骂骂咧咧,甚至会因为太生气所以连话都说不清楚, 总之,不会是像现在这样,问他星星到底是怎么样。 “陆予宁,回来吧。” 终于,陆齐言抿了抿唇,嗓音干涩。 “你叫我去哪里?” 陆予宁问他。 他的喉结动了一动,“我是说,回家吧。” 回家,很清晰。 回到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而不是在那个清清冷冷,充斥着消毒水的疗养院,只有冰冷的器械和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 陆齐言让陆予宁回家。 -- 翌日,叶禾醒过来的时候,脑子昏昏涨涨的,眼睛也肿了,还不都是因为昨天大哭了一场。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陆齐言却不在身边,事实上她是一个人睡着的,至于睡着了以后他去做了什么,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叶禾摸摸额头,很烫,她又生病了。 她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生病是常有的事,而且是阶段性的,如果前面一段时间有过这种情况,那么过段时间必定还会再有,并且还随着心情的好坏来决定频率,心情好了,兴许就不会有感冒发烧之类的小毛小病。 这次她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再一次发烧的。 脑子昏昏沉沉,倒在床上就不愿意起来,拿被子紧紧地盖住了自己的脑袋,索性藏在被窝里,黑暗狭小的空间很是逼仄,几乎令人快要窒息,可她宁愿这样,也不愿下床——直到被人用力地掀开。 陆齐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一幅凌乱的景象,女生分明已经醒了,却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好像又在闹脾气,扭扭捏捏不想见到他一样。 陆齐言靠近,本是想再哄一哄她,可她动了动,又没有了动静。 于是,他便也有几分恼了,直接了当地将被子掀开,凌乱的发散在凌乱的睡裙之上,叶禾睁着一双迷迷糊糊的眼睛,双颊发红。 直至触摸到她额头的那一瞬间,陆齐言的瞳孔才颤动了一下,发烧了? 于是所有的脾气都被悉数压了下去——他将她捞入怀中。叶禾的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他的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触感是烫的,不知比他烫多少。 于是,男人清俊的眉忍不住皱了一皱,“不舒服也不说?” 叶禾摇摇头,苦着一张惨兮兮的小脸,眼皮还肿肿粉粉的,乍一看还以为昨天晚上被他欺负了。 “好了,别闹。” 陆齐言拍了拍她的背,小猫小狗小朋友不舒服的时候,都是喜欢这样,被人轻轻拍着的。 她柔弱无骨,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才使得自己不滑下来,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体温。 “我没有在闹了。” 叶禾的声音很含糊,混合着火烧火烧的感觉。 他的眉又蹙了一下,“是不是很难受?” 女生点了点头,脑子昏昏的,当然不好受。 陆齐言让人去叫章卉过来,陆家的私人医生已好久不见,上次来这里,还是因为他被她拿陶瓷碎片划伤。 可她一直摇头,“不想吃药不想吊水不想见医生。” 这个不想,那个也不想,说什么都不想。 陆齐言无奈,“听话,这样病会好得快一点。”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耍赖,实际上她就是个孩子,只有在信任和依赖的人面前,才会这样。 任性的,固执的,不讲道理。 “陆齐言,你怎么起得那么早?”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睡。 生病发烧了还不忘问一下他,陆齐言不知是该哭还是笑,好不容易才哄好了,以后他都得长点教训了是不是?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晚起?” 叶禾瞥了瞥唇,好像也确实是这样,他的作息非一般人,睡得再晚,也能够很早就起来,仿佛不需要睡眠一般。 昨天她哭累了就睡了,睡得很沉,根本就不知道身边的动静。 “再躺一会儿,让医生过来看看。” 叶禾动了动身体,却和个小熊一样抱得更紧了。 “别闹。” “不要。” 她说什么都摇头,依仗着自己生病竟开始作威作福,大概也是想把这几天他不在的日子全都讨要回来。 脸颊泛着粉,病弱之中竟有白里透红的势头,如一颗娇俏的桃子,很想咬人用力地咬一口。 于是,陆齐言吻住了她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微喘着气息,“这样可以了?” 而女生则迷迷离离地看了他一眼,眸子全都是真假和虚幻半掺和在一起的目光。 叶禾的身体往后一倒,顺势也将他弄倒在了床,男人的身体覆着少女身躯,松软的被褥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她咬咬刚才被撕咬过的唇,火辣辣的感觉犹存,处处都宣告着刚才被掠夺的用力。 叶禾的脑子乱乱的,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生病又不想看医生不想吃药不想打针,只想挂在我身上。” 陆齐言轻声嗤笑,“算了,我陪你睡一会儿,然后再让医生过来,这总可以了,嗯?” 他的声音已经放得很柔和。 不该和她吵架,应该要让着她的,她本来就很小,还是女孩子,一生气就只会和自己过不去了。 [ 叶禾没有说话,只是动了动睫毛,算是答应了。 她的身体确实不太好,情绪一激动了反而是自己容易生病,陆齐言倒是好好的,完全没半点问题。 他拨弄了一下她那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将被子给盖好。 “我以前发烧的时候,喜欢抱着外婆,她的身上暖暖的,靠着她好像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叶禾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陆齐言身上也找到了同样的感觉,他是喝一口会毙命的毒,可偶尔,也是良药。 怀里的人烫烫的,说话的语调也糯糯的,和软软的棉花糖一样,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好似一阵很轻柔的风刮过。 “现在你乖乖抱着我就好,不要乱动。” 和在外婆怀里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外婆是如春风化雨一般柔和,而陆齐言的怀里,却带着一种很刚硬的感觉,那是一种很成熟的男性气息。而那种气息,一点一点地打开。 叶禾闭上了眼,温温和和的,她竟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 “陆齐言....你给讲故事听好不好?” “你想听什么故事?” 其实她想听的,只是关于他的故事,她知道在他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 从一开始见到他时的恐惧,到现在,变成了一种很强烈又不怕死的好奇心。如果她窥探到了他的秘密,那么,结果会怎么样呢? 叶禾见过他曾经的照片,才知道他以前,一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哪怕面容没有什么变化,但沉淀下来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不能够仅仅只用“时间”两个字来粉饰。 “小红帽和大灰狼,三只小猪,拇指姑娘......你想听这些?” “我又不是只有几岁。” 这些幼稚过了头,他也太把她当小孩了,哪有这样哄人的,反而显得怪敷衍的。 于是,叶禾很认真地问,“陆齐言,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你很后悔的事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的下巴本是抵在她头发的涡旋上,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动了动,低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有。” 很简单的一个字。 后悔的事其实有很多,比如说,因为他的一时疏忽造成了陆齐嫣的悲剧。 “唔,那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的话,你该怎么样才能挽回?” 如果时间能倒流....如果能够回到十八岁。 84 http://.biquxs.info/

“我会在十年以前,十二号下午三点左右,在父亲出门以前,提醒他务必要注意车子的轮胎。明明已经起了疑心却到底还是选择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若是能够回到那个时候,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这样爸爸就不会因车祸去世了。 “如果这样也不能够阻止,那么我会选择回到妈妈心脏病发那天,我会选择好好在她身边待着,而不是出去乱跑,我会关掉家里所有的通讯设备,不让她知道。” 这样妈妈也不会因为听到父亲车祸的消息,一时之间受到巨大的打击而心脏病发。 他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叶禾的心变得分外沉重,紧紧地皱成一团,几乎快要无法呼吸,“我...不想听了。” 她不要再听下去,饶是现在他以一种很平和的语气说了出来,却依然像拿着一把刀子割在了她的心上。 连她都觉得很疼了,他一定比她疼一百万倍。 这是陆齐言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及她的父母,很久以前,她还是在黎末的口中听到过些许零碎。 叶禾没有想过,当他真的告诉了她,可她竟是不愿意听的。 “对不起...”手指不知不觉攒在一起,揪住他胸口的衣衫,褶皱代替的原来的平整,变得满是手指的印记。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陆齐言揉了揉她的脑袋。 “陆齐言...其实,我偷偷看过你以前的照片。” “那次半夜三更我跑了出去,你记不记得很生气。我骗了你,其实我去找黎末了。她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关于你的过去....” 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是因为怕他会更加生气,但现在,好像已经无所谓了。 比之拐弯抹角地打探着他的秘密,她更想让他亲口告诉她,如果可以,那她便用不着在深夜却找黎末。 “....我猜到了。” 陆齐言并不惊讶,有些事情越是选择刻意隐瞒,便越会勾起内心深处的好奇心。 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身上的酒精味早就将她出卖。 那是兰坊特意的味道,在叶禾扑进了他的怀里的那一瞬间,他便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而兰坊只有一个黎末,她去找她,也只会因为一个陆齐言。 “你猜到了?” 叶禾很惊讶。 她完全不知,他从未表现出来过半分,这和他的个性一点都不符合。 深更半夜去酒吧那类危险的地方,她以为,他会好好惩罚她的。 陆齐言下一秒便放沉了语气,听上去凉凉的,“只许一次,下不为例。” 要不是在兰坊这种地方她不会出事,他还真不一定会放过她,胆子居然变得这么大了。 “我就是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情而已..可你又不会告诉我.....”叶禾咬咬唇,“下次不会了。” 算了,和她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陆齐言无奈。 “我的故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听的...只不过就是比别人多流了那么一点血而已,早就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 陆齐言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但叶禾明白,不会的。 它分明把一个发自内心会笑,如清泉一般澄澈的人变成另外一个妖冶到的咄咄逼人的危险品。 她有眼睛会看,照片上的陆齐言不是现在这样的。 可说句实话,从见到他第一天起,她所认识的,便是后者。 她不知,他对她的柔情算不算他真实的一面,或者说,掩盖在恶之下的善,哪怕只有一丝一缕。 “陆齐言,我到底对你有多少了解呢...” 叶禾看着他,那张脸完美到无可挑剔,甚至比瓷白色的娃娃更加精致漂亮。 陆齐言对着她呵笑了一下,“很重要吗?” 她点头,至少,她想尝试着去了解他。 而陆齐言却将被子替她掖好,温温浅浅地转移了话题,“先睡会儿,我去叫医生,这次不许再闹了。” 他的回避总是显得很漫不经心,却又很明确地告诉了你,他并不想说。 陆齐言的眸子底下是阴沉沉的光。 而叶禾只能咬咬唇,“我..知道了。” 对他的求知欲超过了一定程度,是不是会产生抵触?她是不是不该把好奇表现得那么明显,也不该问他那么多? 她也不明白。 陆齐言下楼,而乔启年刚好要上去找他,两个人都彻夜未眠,为了一个陆予宁。 乔启年看上去更显得疲惫,眼睛底下是一片乌青色的,一夜之间,下巴竟生出了很多细碎的胡渣,看上去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不过幸亏,陆予宁终究没有出什么意外,他在今天早晨自己回到了疗养院,与一干觉得大事不好的人相比,他的面容非常平静。 乔启年大松了一口气以后,才有些着急地将他训斥了一顿,就像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而陆予宁却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不会和嫣儿一样想不开,阿瑜,你多虑了。” 确实,是他多虑了。 别看他文弱阴柔,其实心理承受能力比寻常人强得多,不然当初就不会一个人贸然去自首顶罪,一声不吭地就坐了好几年的牢。 乔启年一个晚上加白天都在忙这人失踪的破事,直到现在才赶回来回报情况。陆齐言听完,沉吟了一下,然后吐出一个“好”字。 就这样? 乔启年的表情看上去略有些吃惊。 “我怎么觉得反而是我被你们两个玩了?” 一个云淡风轻,另外一个波澜不惊,而他夹在其间,四处奔走,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陆齐言重复了一遍,“没事就好。” 语气听上去淡淡。 乔启年以为,陆予宁失踪的程度应该远比叶禾失踪严重很多,当初嫣儿跳楼,这个男人是直接动枪了的。 陆齐言和他在心照不宣一些什么东西呢?好像从小到大,他们便总有这样一种特性,在这一点上,乔启年是融不进去的,反而生出几分格格不入。 “明天就让陆予宁回来吧。” 出院手续其实都办得差不多了不是吗?回不回来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陆齐言也不想让类似的情况发生第二遍——消失了整整一天,却在凌晨的时候独自一人看星星。 并且,叶禾已经和他有了交集。 乔启年听完,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他张了张唇,觉得喉咙出声都有几分困难,“你已经决定好了?” “嗯。”他点头,顺势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信手把玩起来,“决定好了。” “这么这么突然...” “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昨天的事不过将这个打算提前了一点罢了。” “那么,叶禾呢?” 打火机在手指之间灵活地运转着,泛着昂贵精细的蓝光,和海底深处的黑曜石一般,神神秘秘。 “她已经知道陆予宁的存在。” 乔启年再一次震惊,“你告诉她的?” 陆齐言没有回答,但他的反应已然透露一切。 “陆齐言,你该不会是疯了?” “你和她说这些你确定她能接受得了?” “那又怎么样。” 是啊...乔启年也无话可说了,那又怎么样。 只是一个陆予宁就无法接受,那么别的事情呢?说到底,叶禾这个女生就算再无辜,可她也是罪人的女儿。 “我只是和叶禾说我有个弟弟,你别想太多,其他的我没打算告诉她。” 于是那一瞬间,乔启年又心生一种“如果是这样,那还好。”的感觉。 叶禾一年以前来到这座别墅,哭过闹过甚至也有过自杀的念头,她其实还算听话,将别墅里搅和得鸡犬不宁的次数不多。 有时候还会很认真很有礼貌地问乔启年题目,一瞬间将他弄得略有些尴尬。 第一,他又不是家庭教师,第二,他看上去很乐于助人好相处吗? 但叶禾每次看着他,都是一脸信任的样子,于是他便也不好拒绝,虽然总是没有什么表情,但她想要他帮忙的地方,他多多少少也不会不给女生情面。 乔启年以为,比之陆齐言,叶禾似乎更觉得他是个人好人,呃,当然,这只是一开始。 后来那个女生好像就发现了陆少的特别之处,也可能是被那张脸迷惑,毕竟是属于稍微笑一笑,恶魔瞬间变天使的存在,很容易令人产生错觉。 所以渐渐地,在陆齐言面前,她也没有那么要死要活的。 那个男人的个性向来极端,好的时候仿佛一切都春风化雨,坏的是时候足以让万物扭曲。乔启年还算说得上是别墅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性格也正正好好。他向来也属于恩怨分明,宽厚大度的。 叶禾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清楚,所以对这个女生他也没有多大的想法,饶是现在她跟在陆齐言身边,他也没有多嘴过半个字。 因为他管不了,所有的都只得看陆先生的意思,陆齐言说什么他便跟着听什么。 乔启年只知道,除了年纪小,偶尔不懂事了些,叶禾并不算令人讨厌。 不过,如果这个别墅里还多了一个陆予宁,那么事情又会变得很不一样。 今年是叶蔷去世的第几年? 早就忘干净了。 85 http://.biquxs.info/

官方公布,她的死因是自杀,背后水却很深,因为得罪了人不得已选择跳楼,这几乎是圈内心照不宣的事。 要不是早年她见陆家倒台,以为陆氏不会东山再起,趁虚而入报复陆家两兄妹。却没有想到,陆小少爷不再是小少爷,他在几年以后稳定大权,目标很明确得很残忍血腥——他一心想要叶蔷的命,不,不只是让她死那么简单。 那个女人还算聪明,知道落在他手里没有好果子吃,所以她被逼到绝路,绝望到只能自杀,以一无所有又惨烈的方式。 陆齐言将打火机随手丢在沙发上。 “去叫林安。” “叶禾昨天和我吵了一架,现在生病了。” 一时之间,乔启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昨天叶禾看见陆予宁了,而且...”他沉了沉,“把她认成了我。” “...什么?” 他竟没有反应过来。 陆齐言寥寥地告诉了他前因后果,乔启年听完既表示不可思议,很惊讶,又莫名其妙觉得有几分想笑。 “难怪你和叶禾坦白了。” 他用“坦白”两个字来形容,而陆齐言只是瞥了他一眼,这个动作和陆予宁简直一模一样。 这两个人,不得不说,还真是在某些方面很相似,不仅仅是一张脸。 林安很快便过来,她以为是出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一般陆齐言找她基本没有好事,结果...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比起这个女生以前流血受伤昏迷之类骇人的情况...感冒发的严重程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履行医生的职责完毕,开了点感冒药,又叮嘱叶禾要注意保暖。她身体比较弱,冬天多泡泡温泉会比较好,可以提高体质。 陆齐言竟很安静地站在一边听着,偶尔“打打下手”——如果说,帮忙递东西之类的也算的话。 林安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掺和陆宅的事,不知道两个人又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按照现在的形式看来,好像还算平和。女生虽然生病,但眸子里是有光亮的,话也变多了,还老爱问她这个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而她身为医生,自然是很耐心地解答的。 最后,林安收拾好东西,还是老套的一句话,多休息,多喝热水,多吃蔬菜水果强身健体。 而陆齐言对着女生扬了扬眉,“听到了?” 叶禾撇撇嘴,“可是我发烧又不是因为不休息不喝热水不吃蔬菜水果啊...” 她坐在床边,晃了晃退,反驳地很理直气壮。 林安低头,忍不住抿嘴低笑,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很碍事,于是便很识时务地先撤了。 陆齐言有很多度假山庄,随便挑一个,里面的温泉都是天然泉水引流的。 叶禾寒假在别墅里闷着也无聊,她想了想,不如带纪璇一起去泡温泉好了。 正好,陆齐言也有这个意思。 他说,“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也好,不然你就会把事情找到我头上,和我吵架自己生病反而又是我的错,毕竟叶小姐是个小心眼儿。” 阴阳怪气的。 叶禾踩了他一小下,脸颊红红的,“我才不是小心眼儿。” 度假别墅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保姆保镖,衣食住行,一应俱全。 叶禾用不着准备衣服之类的日常东西,她甚至连脑子都不用准备,直接安安心心去享受就好。 这次叫上纪璇,一方面是和朋友在寒假联络一下感情,另外一方面,她还有点话想和她说。 纪璇知道她背后的势力不小,以前还撺掇她逃跑过,结果没成功,她还忧心忡忡了好久。结果后来事情不了了之,而叶禾也没被怎么样,好端端的继续读书,吃饭,和大家一样忙着考试学习,愁眉苦脸担心自己的成绩。她几乎和普通的学生没有什么差别,在课后也会一起讨论要去什么学校,要考多少多少分,渐渐的,纪璇几乎都快把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陆齐言将叶禾送到度假山庄,他还有事要赶去公司。 临走之际,他对叶禾扬起眉毛,“不准备对我做点什么再走?” 女生兴致勃勃,谁管身边的男人是谁?她早就将目光都投射那一大片山清水秀之中了。 翠绿的山绵延不绝,缭绕着很清透的雾气,隐约可以看见连栋别墅,基本上都是纯色的,不沾染任何杂质。 要不是这里面有几百个工作人员,还要保镖,特勤,保安之类的,叶禾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吸入了神话世界。 白娘子是不是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修炼?下一秒会不会突然从山林里冒出一条大蛇.... 想到这里,叶禾的肩膀抖了一下,忍不住一个机灵。 “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她本是挺兴奋的,但陆齐言要走了,她又有点害怕了。 他勾唇,笑了笑,“有这么舍不得我么,又不是不要你了。” 叶禾无语凝噎! “好好养身体,把自己养得白白嫩嫩多长点肉,口感会比较好,方便我好好吃一顿。” “你就知道说这些...” 女生又有些赌气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儿。 陆齐言俯身,“还差最后一个环节,快一点,我要去开会了。” 什,什么啊? 叶禾明白了。 讨厌! 她抿抿唇,到底还是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然后在他那细腻的脸颊上啄下一个吻。 陆齐言这才勉强满意。 他戴上墨镜,上车,缓缓将车窗摇上,闭合之际,听见他似乎还对她说了一句,“走了。” 然后,车扬长而去。 叶禾一直看着车尾,直到完全不见踪迹,低沉的引擎声也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耳畔。 “叶禾!” 纪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一路小跑着过来,对着叶禾挥挥手,她这才反应过来,转而喜笑颜开,“你来啦。” “不算晚吧?” 纪璇也是由爸爸开车送过来的,她家离这里很远,一路上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事实上,正常人住的地方,压根就不会离这里很近! 这片度假山庄在郊区,是那种很高级的郊区,几乎只有开放商投资产业,以及各大公司老板们的私人住宅,远离城市喧嚣,很安静,恍若世外桃源一般。 总之,适合旅游放松洗涤灵魂,也适合花大价钱消遣消费,就是不适合普通百姓居住。 纪璇倒是没有迟到,事实上她十几分钟以前就早早到了,只不过坐在车里,她看到叶禾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就没有上去贸然打扰。 那个男人穿着一看就知道很昂贵的西装,身形颀长而挺立,清清瘦瘦立于氤氲雾气之中,仿佛从一幅黑白相间、干净纯澈的水墨绘卷之中幻化而来。 虽然纪璇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模样,但依照她评鉴一个人的品味,哪怕只够得上五官端正的程度,十分应该可以打个八分左右。 而他微微俯身,任由叶禾踮起脚,搂住脖子,亲了他一下。 纪璇在那一瞬间愣住了,本是在喝一杯奶茶,结果吸管直接从嘴里蹦了出来,溅出了好些。她慌慌张张地拿手背擦了擦,仿佛撞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心虚。 幸亏父亲坐在驾驶位上并未看见这一幕,不然少不了又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如果说只是谈恋爱也就罢了,却是和这类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男性,他和大学那些男孩子一点都不一样,而是萦绕着种矜贵又成熟的气息,带着无法企及的华丽。 待那个男人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以后,纪璇才下来,也顺势盯着那辆车看了一眼。 按照她对车的了解,那一辆至少报价几百万....而且还是限量版的超跑,能开得起这种,非富即贵。 我靠! 她震惊了,看不出来啊,叶禾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平时也从来不见她说过什么,那么低调的嘛? 想到这里,纪璇不由得又打了个激灵,至于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也不大清楚了。 叶禾家里原来那么有钱?还是说,看着默默无闻的女生,竟然有这么帅气的男朋友? 她不知道,她只是寒假陪叶禾来这里泡温泉的。 那个女生见到她很高兴,还是一样地弯着眉眼对她笑着,纪璇本想问问她什么,不过又觉得问太多貌似不大好,于是也装作不知道,开开心心地一并跟着去玩了。 泡温泉,看电影,吃米其林三星大厨准备的特色料理,大白天安排得满满当当,全程服务都很周到,毫无疑问,是非常令人享受的一段闲暇时光。 一直到晚上,两个人窝在同一张榻榻米上,刚刚洗过澡的女生们,身上散发着很清淡甜腻的味道,那是沐浴乳的香气,带着湿漉漉又无比温柔的芬芳,处处透露着少女的娇俏粉嫩。而一阵嬉笑打闹之后,气氛归于宁静。 叶禾和纪璇都累了,休息了一会儿,她忽然坐了起来,乌黑的瞳孔泛着亮晶晶的光。 “纪璇,你有喜欢过谁么?” 喜欢过谁? 86 http://.biquxs.info/

这个问题倒是很多余,纪璇虽然不是什么学校的风云人物,但是长得还行,追她的肯定不会少,而且,她在不久前也交往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的男朋友。 她也不避讳这方面的问题,甚至还大方回答。 “当然有啊,长那么大都没有喜欢过谁,岂不是白活了?” “那么,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唔,你喜欢你的男朋友吗,不管是现在的,还是以前的。” “如果完全没有感觉的话也不会在一起,但你问我喜不喜欢,我其实也不确定。” “现在的男朋友对我很好,和他在一起也很开心,相处得很舒服,如果非要说的话,这应该也算得上喜欢吧。喜欢的形式太多了,不是每一种喜欢都得是刻骨铭心的,它可以像春雨一样温柔,润物细无声,也可以像电闪雷鸣一样惊天动地。” “我承认我对现任的喜欢不比前任,我到现在还是忘不了那个坏蛋大渣男,你可以说我意难平,可这也不代表我就不喜欢我现在的男朋友了。” “所以啊叶禾,喜欢这两个字太笼统,我无法给你具体的解释。” 纪璇的语气缥缈而清淡,混合着洗发乳的味道,在空气粒子里缓缓地飘动着,飘进了叶禾的耳朵里。 叶禾知道,纪璇有一个纠缠了好几年的前男友,他的名字很好听,叫沈渊。不仅名字好听,长得很帅很阳光,擅长运动,也弹得一手的好钢琴。 纪璇还给她看过照片,确实是一个清秀白皙,意气风发的男孩子,和他很配。 他们从初中的时候就在一起,经历过早恋被抓,老师谈话,父母反对,离家出走....起起伏伏,轰轰烈烈。 他们约定两个人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陪着彼此走到最后。 但后来,他们还是分手了,原因不明,大概很复杂,说不清。 纪璇在那以后也接受过不少优秀的男孩子,可当她知道沈渊又有了新女友的时候,依然大哭了一场,她其实一直就没有放下过。 还是叶禾给她的纸巾,还是叶禾安慰她,陪着她,要不是她的酒量不好,其实她是想和她喝一点的。 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 纪璇后来又很不甘心地找回沈渊的联系方式,将他大骂了一场,然后将电话挂断。 最后,她对着飘渺虚无的空白叹了一口气,说,“叶禾,我觉得我的那些年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一场梦啊...多心酸,是不是? 那些付出,那些甜蜜,那些争执吵闹,那些撕心裂肺,都随着梦消失不见了。 “你不知道,我所有的第一次全都给了他。”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加难过的话了。 “有时候我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喜欢他,还是因为他是我所有的第一次,所以我对他有特殊的感觉,女生和男生不一样,女生总是会记着这些琐碎,不像他们,说忘记就忘记,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 “听到他真的离开,我才明白死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一直放不下他,无非也是因为不甘心自己大把时光全都喂了狗,好在,她还年轻。 叶禾不是没有认同感,因为她所有的全部的一切的第一次又何尝不是给了陆齐言... 思绪飘回到现在,纪璇翻了个身,一双狐狸眼略有些狡猾地看着叶禾,长发散下,露出半张明艳的脸蛋,“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所以大晚上的时候和我探讨这样的话题?” 说着说着,她还对她眨了眨眼。 叶禾的脸一红,“我....” 她不知要怎么回答。 “是早上送你来这里的男人吗?” 这下,她又是一惊,好半晌才咬唇,“你,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啊..”纪璇玩着指甲,“所以你有什么话就说啦,深更半夜就是比较适合谈心哦。” 那个男人是谁,多大了,做什么的,有照片没? 纪璇又接连问了一大串,劈头盖脸的,一个接一个,叶禾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她索性在她身边躺下,微微压住了她的头发、 “我也不清楚啊...他确实长得很好看来着,有时候对我也挺好的,但有时候又对我不好,他以前很喜欢生气,而且生气起来很恐怖,所以我总有点怕他,但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怕了。” 纪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叶禾的侧颜线条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很温柔,氤氲成一片模糊的影子,而她的眸子里却全都是别人的模样,一点一点波动在乌黑的瞳孔之中。 “我从前生病,很难受,不想说话也吃不下东西,他就一直抱着我,给我讲故事哄着我。” “有一次我半夜做噩梦起来,哭了好一阵子,我很想外婆又很害怕那个陌生的环境...也是他擦掉我的眼泪。” 那段记忆在脑子尤为清楚,直到现在,叶禾还记得陆齐言那副无奈又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她抽抽噎噎,哭到喘不上气,又很抗拒他的靠近,因为所做的恶魔就是关于他的,他的粗暴和血腥使得她浑身都觉得疼。 陆齐言站在床前,只能先将她拉入了怀里再说,怀里的动静闷闷沉沉,他尖尖的下巴轻轻抵住了她的头顶,他将她抱得很紧。 “数到三,不准再哭。” 陆齐言的声音清冷又清晰。 却又很温柔。 他抚着她的头,好像是在慢慢地哄着她。 “一...二....” 女生的哭泣声渐渐小了下去。 那也是叶禾第一次意识到,其实有时候,陆齐言好像不是完全没有人性的。 “我想要什么他基本上都会满足我,我不高兴了也会让着我...我本来是很想离开他的,但是现在...我不知道我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女生看上去分外纠结愁苦。 “我想更了解他一点,但反倒是他,给了我一种很抗拒的感觉...他大概不想让我知道。” “我和他之间好像有一扇门,总是开开关关,可总有一天,会被关上的,有可能是他,也有可能是我。” 叶禾的目光渐渐下沉,眸子地下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悲凉惆怅。 “叶禾,你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你的谁?” 纪璇越听,便越觉得好似有人在挠着她的心脏,她仿佛跟着叶禾坠入那些缥缈迷茫的语句里,走不出来了。 其实,她大概猜出来了七八分。 叶禾却没有回答,她动了动身体,然后将腰间的带子解开,一瞬间,睡裙滑落,露出大半片属于少女的姣好白皙。 而她的的锁骨下面,绵软的胸前,刻着一个张扬妖艳的刺青——一个很好看的“言”。 纪璇的瞳孔在那一刻放大,她愣住,却又不知不觉被吸引,伸出手指,忍不住去触碰,这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吗?” 叶禾点了点头。 陆齐言的言。 纪璇的神色略有些复杂,她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一定不会比自己和沈渊那段恩怨要来得浅淡,一定也是很刻骨铭心的。 那一瞬间,她的血管好似收缩了一下,血液地流动着。 “应该很疼吧?” 疼不疼呢..其实,叶禾已不太记得,她只是将衣服穿上,然后和她说,“纪璇,今晚的话,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我只是想发泄一下,一直闷在心里,很不好受的。” 纪璇的思绪还是久久停留在那个字上,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感情,才会将他的名字刻上去呢?她叹了口气,然后笑了笑,也跟着起身,和她并肩坐着。 她摸了摸她的头发,现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漉漉了,她说,“叶禾,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的秘密就是沈渊,而我也把它告诉了你,所以现在,轮到我替你保守秘密。” 叶禾的鼻子一酸,她忽然觉得很想哭,“纪璇,谢谢。” “我们是朋友嘛...” 就算不是好朋友..那也一定是知道彼此的人,所以,好像也没有必要说什么谢谢。 女生伸出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两个人,很安静地抱着,就这样交流着彼此的感情,互相鼓励,互相依靠,互相慰藉,互相倾诉倾听,那是一种不用多说就明白的默契。 叶禾和纪璇又谈了很多,从感情延伸到学习,又从学习扯到了生活,还有学校、班级那些八卦,甚至包括老师的。 两个人又哭又笑,全然忘记现在到底有多晚了。 纪璇想考xxx大学的研究生,想学xxx专业,她对自己的未来规划非常明确,但问到叶禾的时候,她却再次陷入了迷茫。 “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陆齐言不会让她出国,离他太远他会生气。 但大家都在拼,她的神经也总是跟着紧绷的, 她还是没有转过来,其实自己已经被人安排好了一条很平坦的路。 叶禾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她的成绩很不错,就算不出国,以后也可以保研,甚至有很好的工作。 纪璇颔首,表示认同,“是呀,人啊,过得随性一点会毕竟轻松。叶禾,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呢,虽然傻傻的....” 叶禾听到这句话,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挠挠头,“傻傻的有什么好羡慕啊,我还羡慕你长得学习又好,还有一个很优秀的男朋友。” 听上去,似乎是如此。 纪璇看着叶禾,只是笑着,想说什么,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完。 她就是傻傻的啊,单纯到很好欺负,她想,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叶禾的日子一定过得不好吧,按照这个女生的个性,肯定是乱糟糟的一团。 87 http://.biquxs.info/

她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哪怕自己总是迷迷糊糊,但总是有人替她处理好一切事情,宠着她保护她,她其实和大家一样,都是在爱里成长着。没有父母,自然会有别人替她的父母将她温柔地捧在手心。 所以说,纪璇也在暗暗地羡慕着她,很羡慕很羡慕啊。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深到天色几乎都快要亮了,两个人这才略微有了困倦之意。 纪璇打了个呵欠,“叶禾,晚安。” 叶禾抿嘴偷笑,“现在不是晚安了啊...已经五点了...应该要说早安。” “讨厌啦。”她推了推她的脑袋,“死小孩,快点睡觉,我起来还要再泡温泉。” 泡温泉?当然好。 这里的温泉好似灵丹妙药,功效堪比神话里的瑶池,叶禾觉得自己泡一泡,感冒发烧全都去无踪了。 而且,泡温泉好舒服噢,她也要接着泡。本以为会觉得无聊,还想要陆齐言早一点来接他,不过现在和小姐妹在一起好像也很有趣呀。 两个女生度假山庄差不多玩了快一个礼拜,直到温泉泡腻,直到被工作人员善意提醒,太过频繁反而会有反作用,直到中餐西餐日料翻来覆去也就这么个花样。 叶禾才想着,应该回去了。 七天,消费了快三十万,可叶禾并不知道,因为负责人压根就不会和这个女生开口要钱,整片风景园林区本就是陆家的产业...陆齐言让自己的人在这里花自己的钱...谁敢和她提收费的事? 所以叶禾心满意足地由司机载着回陆宅了,顺路还送了纪璇一程。 临走之前,那个女生拍了拍车门,“原来你才是大佬中的大佬,叶小公主,这一辆车的价格抵得过我爸所有车的价格了。” “以后我要是落魄了,您接济我一点行不行?” 她笑着打趣儿。 叶禾当然不知道自己坐的车到底有多贵啊..反正都陆齐言的也不是她的,但听到纪璇这句话,她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 这严肃又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她更想笑了,叶禾还真是单纯又可爱,那张小脸蛋又生得白白净净的,皮肤软软,还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换做是她,说不定也会忍不住把她藏起来,然后再偷偷地吃掉。 总有人好这一口嘛...她瞬间也理解那些有钱人的爱好了。 和纪璇告完别,司机才一路将叶禾载回了陆宅。铁艺大门自动感应,缓缓拉开,前面便是一条平直宽阔的大道,周围两侧种着如华盖一般的槐树,郁郁青青,高耸入云,枝叶茂密,好似遮住了半边天幕。每隔几米便站着一个守着的安保,陆齐言所居住的地方,安全性能都达到了最高级别,很符合他那种警惕性很高的,又很敏锐的作风。 别墅门前有很大一片广场,广场上有喷泉,正肆意喷洒着优雅漂亮的弧度,映衬着姣好的白洁。 一切似乎都没有怎么变过。 叶禾的心情也如往常,甚至是愉悦的,她下车,轻快地推门进去,如果陆齐言在的话就更好了,她还想迫不及待地和他说说这几天都玩了什么。 就算不说,他肯定也会问她的啊。 可踏入别墅的那一瞬间,叶禾的脚步却顿了一下,她的手僵住....眼前...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可事实上,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客厅还是那个客厅,依然华丽高贵,而客厅里的人也还是那些人,没有变过。叶禾咬唇,她不知是自己敏感了,想太多,还是第六感很准确,猜对了。 苏菲娜难得穿得非常正式,不像以往那般舒适随意。她看着叶禾,僵笑了一下,好似很意外她这么快就回来,很令人错不及防。 “叶小姐,回来了啊...玩得怎么样,开不开心?” 她对她的态度依然没有很大的差别,可就是哪里不大一样了... “嗯,度假山庄很好玩,苏菲娜下次也跟着一起去。” 叶禾也依然扯出一个略有些生硬的笑容。 苏菲娜颔首回应,“好,有机会一定陪你去。” “苏菲娜。” 从楼梯上却传来清清凉凉的声音,别墅里的温度骤然降低,甚至连空气都僵住了,叶禾仿佛能够听见一点一点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结冰。 她看见一个人从楼梯上下来,带着阴沉寒冷的气息,那仿佛不像是一个人,因为他似乎每走一步,凝结的冰便更多一点。 好冷啊.... 这一幕大概在她的脑海里,深深铭记,不会再忘掉。 他的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右手则扶着栏杆,皮肤白皙到了病态的程度,手指、嘴唇、都沾着纤尘不染的洁白,五官细腻,如同被精心雕刻安排上去的那般,那双眉眼之间,总觉得有些眼熟,甚至连同着那种阴沉的气质,翻飞的黑发垂在额前,略有些长了,遮住一双如秋水剪过一般,乌黑漂亮的眸子。 是男生,还是女生? 他长得可真好看,精致到不像真人,恍若一个娃娃活了过来,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她。 叶禾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喃喃出一个名字,“陆齐言....” 可他却不是陆齐言。 而他的目光也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是谁?” 很简单,很冰冷,一字一顿。 叶禾的脑子里终于浮现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不,不应该说是场景,而是那张照片。 他就是那个和陆齐言同屏的少年! 他是他的弟弟?! 叶禾微微波动了一下眉眼,全然是一片空白。 别墅里的恒温空调好似失效,他套着一件很单薄的卫衣,运动裤,休闲鞋,周身是冗长沉重的黑,他仿佛是黑夜的一角,被撕扯下来,然后融入了这个大厅,将黑暗一并带了过来。 这身装扮,似乎就是在商场里,那个一闪而过,却分外好看的男子,那一会儿,他将帽子戴在,也戴了口罩,她没有看见他的正脸。 那个人很像陆齐言,却又是不一样的,他带着一种病弱的美感,仿佛松松软软的花瓣,轻轻一吹,就可以随风散开。 他将那双漂亮的,似乎可以洞悉到她内心深处的眸子,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他问她你是谁? “我叫....叶禾....” 女生竟一瞬间处在完全弱势的一方,她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在陆齐言的弟弟面前,连一个简短又清楚的自我介绍都无法做到,只能干巴巴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叶禾...她叫叶禾。 苏菲娜的脸色变得很复杂,她似乎也预料到两个人见面会是怎么样的情势,她形容不出来,但她能感受到其间到底带着怎么样一种令人窒息的紧迫感。 那是一种没有硝烟的战争,是没有声音的电闪雷鸣,却暗流涌动,惴惴不安。 于是,她站了出来,将女生拦到了身后,“阿宁,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陆予宁在监狱里的那几年,长了不少个子,也比以前强壮了些,但终将还是比寻常男性的体格要略微细弱。 只不过,衣服宽大,光是远远地看一眼背影,几乎会分不清到底是他还是陆齐言。 陆齐言比他略高一些,也更分明硬朗一些,但两张皮囊却是不相上下的。 这是叶禾和陆予宁第一次正式碰面。 她仿佛陷入了久久无法回神的震惊之中,哪怕陆齐言在此以前和他说过,他有一个弟弟,而她也曾找到过那张照片。 陆予宁的眼神是不能直视的,越看,便越觉得仿佛是一个假人站在她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叶禾觉得有几分害怕。 “卧室的窗帘颜色太亮,你叫人换成黑色的吧。” “好的,我知道了。” 他下来,无非就是交待这一件事情的,但客厅里贸然出现的女生,很碍眼,在此以前,别墅里的女性,除了沈母,那就只有一个陆齐嫣。 于是,他多问了一句,“她是陆齐言带进来的?” 几乎是没有考虑太多就能够联想得到,因为在陆予宁的认知里,乔启年不会做这种事。 能够自由出入陆宅,被别墅里的老人称一句,“叶小姐”,有资格赋予她这种特权的人,只有一个陆齐言。 苏菲娜的脸色一僵,然后,她点头,“是先生的人。” 很简单的几个字,意思却很深。 她是他的人,不仅仅是表面含义。 陆予宁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他没有说话,只是瞥了她们一眼,然后转身,上楼,如一阵阴风刮过。 他走了以后,叶禾松了一口气,冰冷的气氛犹然存在,她还是觉得自己仿佛身处零下几度的冰窖。 “他就是陆齐言的弟弟吧?” 苏菲娜顿了顿,“弟弟...算是吧,陆少确实把他当弟弟来着。” 叶禾的心脏再一次咯噔,“不是亲生的吗?” 苏菲娜索性坦白,“是和乔少一起被老爷夫人收养的,先生没有亲弟弟,只有一个.....” 话到此处便戛然而止,留下神神秘秘的空白,有一个什么呢...为什么又不说下去了? “总之,可能是怕他小时候孤独,再加上老先生还要夫人的性子宽厚善良,一直在参与公益活动,于是当初就从孤儿院带回来了两个孩子。一个你认识的,是乔启年,还要一个就是刚才的那位,他叫陆予宁。” 88 http://.biquxs.info/

陆齐言,陆予宁。 “他们同样姓沈,长得也很像。”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了,或许是巧合,或许是缘分。” 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被收养的而已。 “我在此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他是不是一直在别的地方休息?” 而这次苏菲娜摇了摇头,“叶小姐,这个你得去问先生,我并不知。” 这句,是句实话。 如果在十年以前,苏菲娜对于陆家一干人来说,还算是亲人的存在。 她照顾少爷小姐的衣食起居,事无巨细,是从小就陪在他们身边的角色。放到古代,完全够得上乳母之类亲切的名号。 可自从那一场变故以后,陆少便彻底变了一个人,他变得冷漠冷血,恩怨分明,不轻易给予人信任和善意。 于是,她也只是这个别墅里一个办事的下属罢了。 所以,陆齐言的私事,陆予宁的去处,她不再清楚,甚至是乔启年都有所保留。 而她也从来没有问过,苏菲娜知道这种问题是不该问的,能够继续在陆宅留下来,已经很好了。 陆齐言也告诉过叶禾,陆予宁出了点意外,身体不大好,一直在疗养院静养。 叶禾也想过,如果是他弟弟的话,总归会有见面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这一面竟来得这样快。 毫无防备,措手不及。 叶禾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陆齐言现在在哪里啊...”她的脑子空荡荡的,后知后觉才扯出一个问题。 “陆少在回来的路上。” 她如游神一般地点了点头。 叶禾觉得自己好像需要调整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态不是正常的心态,因为陆予宁给她的感觉,不像是弟弟一样的存在。 而像是...等着抓她的死神,是她应该见到就跑的人,他令她害怕恐惧,而这种恐惧感,和第一次见到陆齐言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 陆予宁并未做什么骇人的举动,除了阴柔阴冷了一些,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她就是会觉得害怕。 叶禾想上楼,苏菲娜还特意提醒她,陆予宁的卧室在四楼,意思很明显,她最好不要上去随便打扰,而她当然也不会这样做。 陆齐言的卧室也在四楼,四楼有很多房间,但他更多的时候还是会在三楼活动。 因为叶禾的房间在三楼,她不怎么喜欢四楼,在那里发生过一些不大好的记忆,而且,那里总给她一种闷闷的感觉,气场不合,她不适应。所以叶禾总是很自觉地避开那个楼层,陆齐言似乎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兀自在四楼待上一整天。 叶禾看着楼梯口往上蔓延开来的楼梯,它好似通向了黝黑不见尽头的深处,令人徒生一种想要迅速逃离的窒息感。 她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锁门,脊背已经不知不觉浸透出密密麻麻的汗。 陆齐言,陆予宁,他们两个的脸在脑海里交错变幻,又渐渐重合....分明不是亲兄弟,眉宇之间却又那样神似。 叶禾本来已经渐渐适应了在陆宅的生活,她适应了身边的苏菲娜,管家,乔启年,还有保镖、佣人,适应了陆齐言。 可今天,又出现了陆予宁,然后叶禾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陆齐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回来以后,她才将门打开,好像见到他,焦躁不定的心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只要他还在就好。 叶禾躲在门后看着陆齐言,没说话,表情看上去分外纠结苍白。而男人倚在栏杆处,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怎么了,在度假村玩得不开心?” 叶禾小步朝着他跑了过去,“陆齐言,你弟弟回来了。” 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她竟有一种小人告状的心态,分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因为陆予宁给她的感觉太不正常了,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语气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齐言波动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语气平静,看上去并不怎么意外,“我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也该回家了。” 是啊..叶禾点了点头,很顺其自然不是吗? “可是...好快啊...” 但她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小下。 “叶禾。”陆齐言沉沉地喊了一下她的名字,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的声音略有些慌张,几乎没有大点声的底气。 她不是不想让陆予宁的身体好起来,只是...不过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转眼就见面了,很..微妙,也很神奇。 “没怪你,下去吃饭。” 他是见她一直闷在房间不愿出来,这才上楼的。 她有些怕生他知道,而且,那不是别人,是陆予宁。 天生敌对。 饭桌上难得出现两个人以上的身影,平时不是只有叶禾一个,就是她和陆齐言。 而现在,连乔启年也坐在位置上,晚餐很丰盛。这一切不过都是为陆予宁准备的而已。 叶禾埋头吃饭,时不时瞥一眼那个漂亮得和个工艺品似的年轻男子,他比陆齐言小一点,分辨不出到底多大,但应该和陆齐言是差不多年纪的人。 陆予宁额前的头发有点长,很黑很浓,看上去分外柔和,低垂着,微微盖过眉眼,几乎快要落在高挺的鼻梁之上。 三个男人之间并未有过多的交流,皆细嚼慢咽着,彼此却又没有给对方很别扭尴尬的感觉,好似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 而叶禾就好像一个被长辈带到酒局饭桌上,完全不懂事的小孩子,局促不安又紧张,做什么都很不自然。 她放下筷子,给陆齐言发了一条信息,又悄悄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这样的行为好似很幼稚又不大方,但她这个年纪,在陌生人面前,陌生的气氛里,好像也做不出什么很大方的举措,当然是很孩子气地选择和自己亲近的人说话。 陆齐言默默地看了一眼手机,她和他说,“我想上去了。” “确定吃饱了?” 叶禾本想回一个委委屈屈的哭卿卿,但想了想,现在好像也不是撒娇的时候,于是她只回了三个字——吃、饱、了。 她确实没有吃饱啊...但她哪里还吃得下什么。 陆齐言将手机放在一边,然后看了她一眼,“那就上去吧。” 女生如一股烟儿似的飞速消失。 乔启年看着叶禾的背影,又看了看陆予宁,端着碗,还真是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空气里仿佛绷着一根弦,一旦绷断,那就会是场灾难,而可怕的就是,你知道这根弦迟早会断,却不知道何时才会断,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僵持着,一点一点地发出纹理撕裂的声音。 令人窒息到了极致。 “她是你的新欢还是旧爱。” 终于,陆予宁冷不丁的一句话,打破了饭桌上沉沉闷闷的气氛,却又将温度降到了另外一个低度。 奇怪的就是,这并不是一个问句。 陆齐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如果她在这里让你觉得很不适应,我可以给她换个地方。” 他竟还能云淡风轻地夹菜,平静到了一定境界。 如果是从前,他不会是这个样子,而陆予宁讨厌他这个样子,他咬牙切齿,他想要时间把那个喜欢闹腾又爱和他吵架故意惹他生气的陆齐言还回来。 而现在,他和陆予宁两个人,不知谁比谁更极端一些,如果能非要分个高下,估计没有输赢,只会两败俱伤。 陆予宁从来就不想要陆齐言变成另外一个他,唯有互补才能治愈,当初是他对他伸出了手,拉出那个冰冷又自闭的世界。 陆齐言不该是这样子的。 “她姓叶,叫叶禾。”额前的发遮住眉眼,透过那几缕发线,是几抹阴沉冷冽的光,陆予宁的眸子底下仿佛镶嵌了细碎的寒冰,他在冷笑,“陆齐言,你真把自己当慈善家了。” 一瞬间,乔启年震惊。 他知道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齐言放下筷子,那张面容如精致的假人,完美的,安静的,没有任何表情。 “你还想说什么,一次性都说了吧。” 他的口吻淡淡,淡到令陆予宁手指的骨节在咯咯作响。 “如果我想回答的话,会回答你。” 银白色的打火机一圈一圈地在指尖流转,轻轻敲着大理石餐桌,声响清脆,而陆齐言的目光只是落在那个打火机上。 陆予宁舔了舔干燥的唇,好,他点头,压抑着极大的愤怒,“你想要我一次性都说干净是不是.....” 餐桌上,风云刮过,一片狼藉。 “你怎么这么贱啊,被叶蔷招惹的时候千万个不愿意的人是你,现在和她女儿纠缠不清的也是你,你和个被嫖的鸭子有什么区别?叶禾睡你的时候给你钱了吗?”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被关在狄霍地下室的那副狗样子了?” 每一个字,都很用力。 陆予宁冷笑着,他半眯着眸子看着陆齐言,好似在看一个无比可笑的笑话。 既然他要听,那么他为什么不说? “够了,阿宁,你是在和非墨说话,他又不是你从仇人,你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再难听也是事实啊,乔启年,陆齐言自己都没有跳出来否认,你又出来指责我干什么?” 于是,乔启年烦躁地摊手,“行,我他妈的不管了。” 乱成一团,世界颠覆,现在是几点几分几秒?谁又在意。 青筋一点一点地从白皙的脖颈处蔓延开来,陆齐言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叶禾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到底还是忍着,对于陆予宁,他总是忍着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叶禾还小...是不是? 89 http://.biquxs.info/

于是,下一秒,陆予宁将玻璃杯里的水悉数洒在了陆齐言的头发上,水珠顺着他细腻的轮廓一点一点滑落,而他闭上眼,动了动喉结,下颚的骨骼似乎在咯咯作响。 乔启年站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一幕,他拦下他的手,“阿宁,你冷静一点。” 声音在发抖,他甚至都不敢预料到后面是什么局势,他怕会失控,也怕自己没有控制事态的能力。 这两个人,都是炸弹。 “沈公子其实一直都是个大善人来着,他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啊...叶禾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小....”玻璃杯狠狠地砸向了地面,四分五裂,动静巨大,陆予宁的声音如咆哮的小兽一般,撕扯心肺,“陆齐言,你他妈对得起谁?” “阿宁,不是你想得那样,一开始,他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他对叶禾根本就......”可乔启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予宁打断,“一开始是吗,那么现在呢?” 于是,那一瞬间,乔启年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再说不出来。 “我会补偿你。” 滴滴答答,水珠顺着陆齐言的喉结落下,他抹去,黑发湿润地贴在额前,似出了很大一场汗。 如果说前几秒钟,陆予宁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在这句出来以后,他更趋近于一个撕心裂肺的疯子。 “补偿?哈哈哈哈,你拿什么补偿,陆氏集团百分之多少的股份?给我多少钱?还是说,你直接把执行总裁的位置让给我?” “陆齐言,你到底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 “陆予宁。”他终于看了他一眼,沉沉地喊着他的名字,“你不想要也得要。” “当初爸爸把你带了我们家,他要我好好照顾你,从那个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你是我弟弟,从头到尾,我都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除了这个,我给不了你别的。” “哥哥....”陆予宁喃喃,这两个字对他来说还真是一种天大的讽刺。他冲了过去,揪住了陆齐言的衣襟,那张漂亮的面容近似扭曲,“你对所有人都狠心,却唯独对叶禾狠不下心,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对你狠心一些?” “陆予宁,你清醒一点,我们就事论事。” 相似又精致的皮囊正面对峙,交缠着彼此的气息。 如果真的动手,陆予宁很清楚自己不会是陆齐言的对手,但他知道,在这一刻,他也只有任由他发泄的份儿。 就事论事? 他偏不。 低头,狠狠地咬了陆齐言一口,十几年前的画面再次重现——十岁那年,他也是这样咬他的。 而那个时候,他依然是一头柔顺的黑发,依然明眸皓齿若桃花一般好看,年少冲动,顽劣不安,那一会儿,陆齐言还是鲜活的,他很生气地推开了他,说他是一条到处咬人的疯狗。 那么现在,到底谁才是疯子呢? 浓烈的鲜血从肩膀蔓延开来,好似绽放了一朵极为骇人的花,陆予宁死死不松口,而乔启年只能以强硬的手段将他拉开。陆齐言的唇色苍白,额头似乎还冒出星星点点的汗渍。 血沾染在白皙的齿间,陆予宁用手背抹去,他笑,如鬼如魅,“陆齐言,很疼吧?” “陆予宁,你知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带你回来,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姓沈?” 陆齐言看着他,依然是冷静的。他的声音如清泉,是杂草纷飞崎岖不平的山路之间,一抹特殊的存在,正是这样的温和,轻轻抚平了空气之中的躁动。 两个问题,让陆予宁终于停下癫狂。 这算得上是陆齐言父亲一段不够光彩的历史,至少这辈子,他从未再提过,除了当初将他叫进书房,语重心长地将陆予宁的身世告诉他。 陆盛是农村打拼出来的,年轻的时候,家里安排过一段婚姻,当时很多家庭都是这般,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当一辈子的农民,唯有他的志不在那片乡野小地方。 陆盛是出了名的俊俏小伙儿,他的妻子倒是个很普通的女子,姓赵,只能用还算清秀水灵来形容。他对她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听从家中安排而已。 乡下地方,举办过酒宴就算结婚,大家的法律意识都薄弱,结婚证出了点问题可以拖段时间再领,传承香火才是最重要的。陆盛后来去大城市拼搏,起先还和所谓的妻子有过联络,到了后来,认识了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孟氏,所以的一切才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孟氏家境殷实,学历高,教养好,长得非常漂亮,而陆盛不过才是一个刚刚创业的小伙子。 他挣扎过,纠结过,甚至在其间也回乡下找过王氏,他知道那才是他的妻子。 到底是什么时候才决定将一切都做个了断呢?大概是...孟氏后来怀了孕,陆盛才知,他需要履行的责任永远都不会是一段没有法律效力的婚姻。 他和孟氏结婚以后,生下了陆家两兄妹,同时,他的生意也愈发跟着风生水起,陆盛一步步打拼,每一个成功巨子,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失败过,他们有过不光彩的历史并不奇怪,没有任何一个人完全清清白白。 暴力的,血腥的,残忍的,抛弃妻女,弑父杀兄...古往今来,能够到达权利巅峰的,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陆盛在事业上作风很正,但在感情经历上面,他却明白,没有谁对不起他,只有他对不起那个女人而已。 王氏生下了陆予宁,母子两人相依为命了几年,后来她病逝,那样清贫却温饱的日子便再没有了。 陆予宁被几户血缘关系单薄的亲戚家收养过,非打即骂,皆是刻薄,不是骂他克走父亲,克死母亲的扫把星,就是见他模样生得好看,对他动手动脚不老实。总之,他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给自己带去痛苦,也给拖累别人。 陆予宁的个性就是在这样扭曲的环境一下,一点一点消沉下去。后来他索性被带去幽州市,被一家福利院收养。 而这一切,是在陆盛功成名就以后才知道的,除了陷入极大的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复杂和内疚,心里泛着感慨着多年恩怨的酸涩,而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弥补。 他亏欠陆予宁太多,这根本就是无法弥补的。 后来,陆盛打着做慈善的名义收养了陆予宁,又怕外界纷纷扰扰的传言,特意将乔启年一并带入陆家。 但他还是选择告诉陆齐言,当时他已经十二岁,他会听明白。 陆盛了解他的个性,他这个孩子一点都不乖,从小就活泼好动,顽皮捣蛋,可他也知道,他不会成为纨绔子弟。他很聪明,而且更聪明的是,他分明有很多事情都猜到了,但他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将好奇和疑问都化作平静,将这一切都装作不知埋在心里,并且控制得很好,这样的能力并非每一个十二岁的少年都会有的。 陆齐言知道陆予宁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以后,他并没有怪父亲,即便他确实错了,但理论上,他对于这个家庭而言,是很合格的,所以,他不怪他。他想,爸爸的苦衷不多,或许就在这一件事情上身不由己,那不仅是一份罪孽,更是属于一个时代的悲剧。 陆予宁过去的生活很糟糕,被人欺负,被人打骂,没有安全感,个性自闭又沉默,陆齐言想要对他好,不管是不由自主,还是身为一个哥哥的职责,他想保护他。 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陆齐言的身上到底发生了多少事,不管他现在成为了怎么样一个沾满鲜血的人,内心深处的那个灵魂依然没有变过。 叶禾从小也没有爸爸妈妈,她和外婆相依为命,外婆去世以后,她一个人吃了很多的苦,她和陆予宁是一样所以有时候,陆齐言看着叶禾,似乎就会联想到陆予宁,他当初到底是怎么经历这一切的呢? 很孤单吧,很绝望吧,很痛苦吧...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叶禾,也动了同样的心思,就像当初保护那个瘦弱单薄的男孩子一样。 只不过,他是他的弟弟,而她是属于他摘下来的花朵,稚嫩青涩,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开花。他怎能将她又重新丢弃到肮脏的泥土里? 直到今天,直至这一秒钟,陆予宁才知道自己到底和陆齐言是什么关系。 他的口吻平静却残忍,他只是他的弟弟而已,也只是被当做弟弟对待而已。 他不知要哭,还是要笑,哭又哭谁,笑又要怎么笑? 陆予宁仰起头,眼角滑落晶莹,第一次,他知道眼泪是什么样的味道,苦涩的,一点都不好吃啊.... 不管他经历过多少肮脏不堪的事,他都没有真真正正地掉出过任何一滴眼泪。现在,却是为了他的哥哥,为了一个叫陆齐言的人。 乔启年站在一旁,身体僵冷,他保持沉默,声带好似被割裂,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沉浸在那个恩恩怨怨的世界里,却都忘了,在楼梯拐角处,有一个女生,正静静地看着所有的一切。 叶禾是听见客厅有动静,才犹豫着推房间的门,为了能看清楚,她下了一层楼,又为了不被发现,她站在二楼的角落。 90 http://.biquxs.info/

那些事情都好像是她无法预料的.... 陆予宁泼了陆齐言一杯凉水,甚至还将他的肩膀咬出了很多很多的血,而他一个“疼”字都没有说过。 叶禾捂着自己的嘴,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又一幕.... 大脑的思绪全都被剥夺,一片空白,她彻底震住,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甚至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直到陆齐言发现。 他抬起头,水晶吊灯的华光落在那张同样璀璨的脸上,映衬着温和如玉的脖颈线条,一个站在楼上,一个站在客厅,目光对视。 然后,陆齐言便沉着面容,上楼,不由分说地扯过了叶禾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她觉得很疼。 “我给你换个地方住。” 女生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任由这样一股霸道的,不容反抗的力气钳制着自己的手腕。 场面好像失控了...变得无法预料,暴风雨降临,掀起了惊涛骇浪,或者说,是一把火点燃了整栋别墅。 陆予宁冲了上来,彻彻底底,他声嘶力竭,“你他妈对得起你爸爸妈妈和你妹妹吗?你他妈对得起乔启年吗?!你他妈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叶禾,就会对不起所有的人,陆齐言,你有没有胆量告诉她到底是谁的女儿?” 黑色的发遮住了他那一双明亮黝黑的眼,而那份明亮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他似乎在哭,又似乎在笑,他像一棵摇曳在风雪之中,务必脆弱的细竹。 “是叶蔷,而叶蔷又是谁,是你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仇人,你是逼死她母亲的凶手....” 每一个字,都从牙冠里紧紧地被挤了出来。 陆齐言将衣服脱了下来,完全裹住叶禾的肩部以上,于是,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变得氤氲不真实。她听见陆予宁在笑着嘶吼着,蔓延着浓郁的血腥味,他恍若疯子那般不顾一切。 叶禾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直接将她带出了别墅,外面是接近零下的温度,很冷很冷,风刮过,似刀子般锋利疼痛。 寒风里,女生一直在颤抖,男人的西装外套散下,半遮盖着一双凌乱的眼。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下冬天的第一场雪。 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陆齐言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叶禾的头发,他说,“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知道吗?” 可是,她其实,什么都听见了啊... “你不愿意告诉我的就是那些吗...” “陆予宁说的是真的吗?” 叶禾觉得身体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了,她觉得好冷啊...为什么会这么冷呢?分明她穿了很厚很厚的衣服,可还是控制不住地,一直在打着寒颤.. 鼻子发酸,眼睛泛红,她努力地想看清他的面容,可她发现,这好难,视线越来越模糊,细细碎碎的,仿佛有什么冰凉又洁白的东西吹入了自己的眼眶。 原来...下雪了。 天气预报没有骗她,骗了她的是陆齐言。所有的一切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一笔带过,而他选择隐瞒。 “有些事情,你其实不需要了解得那么清楚。” 他的声音化在了雪里。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是我?你告诉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雪花似乎越来越多,雪也越下越大,密密麻麻地吹打在人的脸上,化作冰冷寒冷的雪水,而哭腔在一片白茫茫里呵出缭绕的白雾,带着不安的战栗和祈求。 她以为陆齐言只是没有原因地想要捉住她而已,他想玩所以她成了那个他肆意捏揉在手心里的牺牲品,可她到现在才明白,凡事都是有因有果的。 “陆齐言,你告诉我,好不好?” 而那个男人只是看着她,动了动喉结,什么都没有说。 刚才是她的错觉么?她好似看见陆齐言的眼眶也红了..他想说却又欲言又止是不是? 温暖宽和的手掌抚着叶禾的脸,雪落在陆齐言乌黑的发线上,落入他浓密的睫毛之中,晶莹剔透的星花随风飘零,寻找美好事物依附,所以它们纷纷点缀着他,让黑的愈发黑,白的愈发白。 陆齐言依然是很单薄的衬衣,他好像永远都不会觉得冷。 “那些...都过去了,不重要了,所以,叶禾不要听。” 沙哑的,干涩的。 他的声音却是有温度的,驱散了满天的寒光。 而叶禾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手指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衫... 陆齐言将衣服重新替她盖好,托着一个失魂落魄的人踩着雪车库,他随便挑了一辆打开车门,又将女生丢了上去。 关门,开车,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他直接将叶禾带到另外一座别墅,那是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离开陆宅,好像就会远离一切。 那里空荡荡的,皆为陌生。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很强烈的味道,准确的说,是因为常年无人居住,所以空气分子里飘荡着“崭新”这两个字。 打开灯,黑暗瞬间变得明亮。 女生的身上混着雪,从头到尾,叶禾都有一种自己不属于自己的感觉,灵魂似乎出窍,再回不来了,直到暖气缓缓注入,她才有那么一丝半缕的真实感——原来,她还在这个世界上。 陆齐言在厨房里给叶禾煮了一碗面,他知道,她一定还饿着。 算不上饥寒交迫,但某种意义上,也差不多,能够有一碗热汤来暖心暖肺,应该是万分惬意和享受的。 叶禾吃得很着急,而且很干净,但却一点都不惬意享受,因为只有这样不停下来又反复的动作,脑子才不会多想,她宁愿被事物塞得满满当当,然后机械地,一口一口往自己嘴里送着。 陆齐言的眉心并未舒展,“慢一点吃,别噎着了。” 而女生端着碗,手在发抖...她仿佛快要喘不上气,胸口闷闷地压着一块无比沉重的石头,想哭,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叶禾。”陆齐言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残渍,声音沉沉,“你只管在我身边待着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许再问。” 这样的威胁其实已徒劳,哪怕无用功,他依然会想这样做。 她不想要叶禾接受那些,他宁愿她把她当做全世界最坏的坏蛋,坏进了骨子里,也不想要她知道被妈妈丢弃,被人当做报复的对象。 陆齐言不是没有心的。 “好...”她看着他,抽抽噎噎地红了鼻子,“我不想知道了,我不想问了,真的。陆齐言,你不会像外婆那样丢下我的,是不是?”陆予宁回来了,他对她说了很多原本不是她该听的话,她听不明白,却隐隐约约地猜到,陆齐言忽然觉得心脏一阵绞痛。 “不会。” 手指温柔地划过她的面庞,他和她说,不会丢下她。 夜那么长,那样凉,雪簌簌飘落,无声无息。 叶禾在别墅里过完了自己的寒假,还好,有他在。 没有管家,乔启年,苏菲娜,什么都没有,这里是彻彻底底属于他们两个的,而陆齐言也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陆齐言。 除夕的时候,陆齐言还包饺子给叶禾吃,叶禾告诉他,她特别喜欢吃饺子。而他笑了笑,“我不喜欢吃,但是小时候,过年的饺子都是我包的。” 叶禾很惊讶,她一点都不相信,因为陆齐言看上去不像是会做这类接地气的东西....然后她便缠着他去超市买东西,过年都要买很多好吃的好喝的啊...不然一点气氛都没有。 陆齐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对待过除夕了,近十年的时间,除夕夜都是冷冷清清的,好似所有的热闹都和他无关。 今年却是破例。 超市也是很大众的超市,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唯一特殊的,或许就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出现了一个陆齐言。 那张脸太吸睛,交错复杂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而他似乎已经习惯,无视得彻底。他从小到大都是被这么当做光环萦绕的存在,早就见怪不怪了。对于美丽的风景,漂亮的事物,总是会多多留意,这是人之常情,他推着购物车,静静地挑着东西。 于是渐渐的,大家各做各的事,周围依然是嘈杂又喧闹的。 叶禾在他前面,脚步轻快。 她好久没有来这么热闹的地方了,也好久没有逛过超市,其实她很喜欢这种感觉的,以前就总是和外婆一起去买菜。不过自从在陆齐言身边以后,便再没有这样的机会。 被压抑了太久的兴奋在这一刻悉数被释放出来,像陆齐言那样的人呐,肯定不屑参与这类生活化又鸡毛蒜皮的琐事,不过...都陪她来了嘛... 年关之际,置办年货的人有很多,叶禾几乎是和来来往往的男女擦着肩膀过去,结果...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女生的鞋子。 那双鞋子很贵,而女生看上去和她年纪相仿,却化着很精致的妆容,旁边跟着一个打扮非常时尚的男生,戴着一顶当下流行的潮牌鸭舌帽... 三人对视...叶禾一下子紧张地连说话都不是很利落了,“对..对不起啊...” 那个女生上下瞥了她一眼,满是不屑,“哎,我们学校那些死读书的乖乖女,都是你这个样子的...” 这句话很不友善,突然被抛出来,令人不知如何反应。 女生咬着手指,那指甲上镶嵌着很好看的图案,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到叶禾,就好像看到教师里那些奋笔疾书,念书念傻了的书呆,就差一幅眼镜架在鼻子上,看着无聊又无趣。偏偏,是老师和长辈最喜欢的那款,就是因为她们的存在,于是那些爱打扮的漂亮女孩子们便成为了学校里的不安分子,早恋,化妆,攀比,虚荣...各种各样的标签... 可那又怎么样,中庸的人不会得到关注,只有漂亮的或者耀眼的,才会有话题度。你见过哪个校花校草没有乱七八糟的传闻? 女生对男朋友抱怨撒娇,“人家的鞋子被踩到了啦。” 而男生摊了摊手,“算了算了,和她计较不嫌丢人吗?咱们逛咱们的,鞋子不要了,我们再买,买今年刚出的情侣款...” “说的也是....”她笑着哼了哼,然后挽着男友的手打算走了。 下一秒,凭空伸过来一只笔直修长的手,将叶禾拿着的零食全都放进了购物车里。 “你买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 陆齐言走过来,语调如刚刚睡醒一般慵懒,带着微微上翘的沙哑。 那个女生和她男朋友在那一瞬间,忍不住顿下脚步回头看看,结果,身后的一幕简直令人目瞪口呆。 长身玉立的身影仿佛和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而那抹纯净的黑和白勾勒出分外不真实的轮廓... 长得可真....好看啊...像是哪个大明星,可气质又超出娱乐圈人士太多了,饶是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身上成熟魅惑的气息却是怎么样都遮掩不掉的。 叶禾刚刚还被人稍微摆了脸色,心情肯定有点小失落的,陆齐言还非得说她买的东西都没有用,怎么没用了? 于是,她略有些赌气地和他说,零食不是没有用的,她自己要吃还不可以买吗? “又不是不给你付钱...只不过...”他往她手里放了一个小盒子,包装凉凉的,颜色是很炫酷的银灰,“你漏了最重要的。” “小朋友,这个貌似才是最有用的吧。” 他、是、故、意、的! 于是叶禾的脸瞬间就红了,她慌慌张张地丢进车子里,像是吃了炸药粉几乎快要跳脚,“你,你你你怎么光明正大地拿这种东西啊!!” “不想要?”他挑眉,顺势又从推车里将它拿了出来,甚至还故意在指尖转了转,“那就不买好了。”她又急又气的,赶紧又放回去,“陆齐言!” 脸红得快要滴血了....要是被看见了,多...多不好意思啊,而他却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恶作剧得逞般狡猾,坏坏的,很顽劣,却似个迷惑人心的妖精。 原本盛气凌人的女孩子,还有她那个帅气的小男友,都看呆了.... 91 http://.biquxs.info/

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真实又残忍..对比之下,他们两个的段位幼稚且低级,简言之,被吊打得很惨烈,所谓公开处刑,不过如此。 于是,他们又看了叶禾一眼,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原来她本事那么大呢..最终,他们咽了咽嗓子,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灰溜溜地走了。 陆齐言说超市人很多,不喜欢,于是想清场... 而叶禾扯了扯嘴角,“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体恤民情。” “体恤民情?叶小姐,我只是为你考虑而已,前一秒能够被人摆脸色,后一秒或许也会被吃豆腐。” 陆齐言瞥了她一眼,而叶禾非常惊讶地瞪圆了眼眶,“啊?陆齐言,原来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所以打算省点麻烦,清个场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竟还是带了点商量的语气,于是叶禾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他带着点了点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齐言已经拿着手机不知道和谁下命令了。 大概过了三分钟,几个黑衣特警进了大超市,对讲机,警戒线...好夸张... 而他兴致幽幽地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轻描淡写地看着眼前近似于暴力驱赶的场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齐言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果断又干脆,而且很强势。 叶禾有些难以置信,她就靠在陆齐言旁边,一边看着,一边鸟悄儿地问他,“既然你都这样了,那我可以拆包零食先吃起来嘛...” 反正付不付钱,公民守则之类的,好像都不重要了。 陆齐言:“......” “啊,陆齐言,你这样的行为要是被曝光,陆氏会不会有名誉问题啊?” 陆齐言却半点都不在乎,“曝光...”他呵笑一声,“谁敢?” 于是叶禾闭嘴,并且打了一个激灵。 超市清场以后,上下四层都是她可以自由活动的地方了,叶禾心里竟油然升起一种“这里都是我的地盘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错觉。 渐渐的,成为人们口中的那个“陆总”,在商界有了名号。 呃..事实上,好像也没有错。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几分钟之内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空空荡荡,要买什么直接拿就是了,根本不会有谁堵着挡着,这种感觉...她忍不住长长地舒一口气——真的、好、爽、啊.. 叶禾还是第一次这样逛超市,不怕东西多,就怕自己只有两双手不够。陆齐言倒是很“体贴”地问她,“需不需要多叫几个人过来,帮你拿东西?” 他所说的人,当然是那些个训练有素的特警... 然后她的脑子里就忽然闪过那样一副场景——几个五大三粗不苟言笑肌肉发达的雄性生物,就这样跟在她身后,推车的推车,拿零食的拿零食。这画面……于是叶禾摇头拒绝了。 整个超市到后来只剩下零星几个收银员和工作人员,剩下的一些索性给叶禾当起了导购,全程一条龙式服务。 等到结账的时候,收银小姐看着这种阵仗,不由得开始为自己捏一把汗,生怕哪里做错了就得罪了那位俊美又阴冷的先生,而他的权势好像非常的大,大到超市专门为他停止运作一次。 当然,陆齐言后来有给这家超市补偿,三百万的支票,够不够? 叶禾兴高采烈地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去了,刚好,天幕下垂,华灯初上,缕缕续续的闪烁着喜气洋洋的光芒,很冷,街道上人不多,但总归是很暖的,因为今夜是除夕呢。 陆齐言说他会包饺子,但按照刚才在超市的情况,叶禾更加不相信了,连逛个超市都嫌麻烦的人,怎么会耐心地包饺子啊?于是那个男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洗菜切菜,刀子触碰着案板,发出清脆且规律的声音。 这才只是刚开了个头,似乎就把叶禾给唬住了...好像真的很厉害! 实际上不是“好像”,而是“确实”。 陆齐言各类菜式都会一点,饺子更是包得很漂亮,反倒是她在一边,负责帮倒忙。 叶禾的厨艺很差,也就属于会给自己煮方便面的水平了,虽然她也算是穷苦着长大的,但外婆在这点上到底还是很宠着的。孩子的一切都以学业为主,吃饭之类的问题当然是交给大人,在大多数家庭里,情况都是如此。叶禾也是一样的。 所以她真的很惊讶,像陆齐言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爷,竟然会炒菜煮饭包饺子做蛋糕...还是说,他本就是很全能的? 陆齐言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不会的,他的钢琴也弹得非常好。 叶禾双手托腮,盯着那个正低头,认真做事情的男人。他本来就很好看了,专注的时候便注入了别样的魅力,让她忍不住想去靠近,甚至是...打扰和破坏。 于是,她起身,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陆齐言,他好瘦啊...挺拔得和根竹子一样,抱起来怪硌手的。 叶禾像一只毛茸茸只会赖在人身上的树袋熊,虽然耽误陆齐言手上的活儿,但他倒也不嫌麻烦,就这样任由她抱着,时不时还会喂她吃几块切好的水果。 宁静平和,也很温暖。 如果时间凝住,在这一刻不再动,那似乎也是很不错的。 陆齐言煮的饺子很好吃,一氤氲飘绕的热气,朦胧遮住女生的脸,她吃得很开心,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和他说,“陆齐言,新年快乐。” 整栋别墅,唯有厨房开着灯,而厨房里,只有两个人,却不落寞。这一片有很多地方尚未开发,无非都是富商拿去投资的产业而已,如果不是陆予宁,陆齐言也不会带着叶禾暂住在这里。 因为附近几乎是漆黑的,没有什么烟火气息,所以除夕夜也是很安静,听不到什么炮竹的声音,烟花也是在很远处才能看到,颜色原本应该是璀璨夺目的,因为隔得远,于是看上去也显得寡淡了很多。 他们好似被这个世界隔离开来,没有人走得近,也没有人能够破坏这样的小安宁。 屋子里暖暖的,厨房的灯光很明亮,可叶禾觉得,这样就很好,不需要多余的东西点缀,也不需要热闹喧嚣,只要有陆齐言在,那就很好。 他在饺子里放了一枚硬币,叶禾一口咬下去,牙齿都疼得要咬掉了的感觉。 “唔,什么啊...” 女生吃痛地蹙了蹙眉,而陆齐言只是看着她笑,“运气不错。” 叶禾摸着腮帮,目光这才带着几分差异,“诶,你也会这样做?” 就是在包饺子的时候放硬币之类的,寓意很美好,吃到的人会是新年最幸运的人。 陆齐言基本不会过什么节日,她以为,他能陪她过新年已经算勉强了,可她没有想到,其实有些习俗,他还是记得的。 “嗯,饺子都包了,放枚硬币也没什么。” 也是啊..不过就是顺个手。 叶禾还是很高兴的,“被我吃到了哎,许个愿会不会灵验啊,毕竟今天晚上的运气都这么好了。” 实际上,她这也不是运气问题,之所以能在自己那盘饺子里吃到,那是因为陆齐言总共就只在她那一份里放了硬币,仅此一个。 他百分之百会让她吃到的。 “生日的时候不许愿,非得说是许愿之类的没有什么用,现在怎么又想通了...”斑驳的灯光流转在厨房的墙壁、橱柜、餐桌之上..交错变幻,澄黄温暖。 “还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女生了...” 这句话听得叶禾只想笑,“女生就是不让你们这些男人搞懂的啊...” “是吗?”而陆齐言依然伶牙俐齿,“丢到床那就都一个样了。” 于是叶禾又无语凝噎。 陆齐言,大流氓。还是饺子好吃! 低头,刚准备夹起一个白乎乎的饺子,他便伸手,掐了掐她的脸。 “干什么啊?” 陆齐言轻轻浅浅地勾勒出一个笑容,“阿禾,新年快乐。” 任何一切都不及此刻的温暖耀眼,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那一瞬间更美好,也没有谁的笑容比他更好看。 万物明朗,而他最可爱。 如果,时间能够停止,那么叶禾希望,这个寒假不要过去,就这样,一直一直地和他在一起,在这座只属于他和她的别墅里。 永永远远。 陆齐言在年后便陆陆续续忙着工作上的事,叶禾也进入了很紧张的下半学期。她几乎都真正忘了在半个月前,在某个夜晚,那个叫陆予宁的男人到底说了什么话。 陆齐言说过,要她不要问,如果答案是她不想听到的,那么,她选择不要知道。是不是这样的话,生活就会一直波澜不惊地走下去呢? 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平静的河面到底什么时候会被人投掷一块巨大的石头,于是,一瞬间风起云涌,浪花翻搅,翻天覆地,平静不再是平静。 叶禾在冗长枯燥,充斥着做过不知多少遍习题的日子里,再一次见到了黎末,很意外的是,她并未施任何的粉黛,清汤寡水,竟给人一种如雨后荷花般清透的感觉。 她和她说,想请她喝杯咖啡。 93 http://.biquxs.info/

叶禾对黎末并未有过多的戒备心理,因为这个女人哪怕浓妆艳抹的时候,她都不觉得她是个坏人,更何况是现在,在她身上毫无危险的气息。 黎末开车带着她来到了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咖啡馆,那家咖啡馆似乎有了些年岁,墙面斑斑驳驳地蔓延着爬山虎,而角落里龟裂开一条一条的缝隙,苔藓青青,四处都弥漫着时间的味道。 这并不纯粹是喝咖啡的地方,还有一排排的书柜,游戏机,电脑,只不过,看上去已属于过去的老款式,很明显,多年没有再使用过了。 咖啡馆的老板是个中年男子,正倚在摇椅上看着书,手边懒洋洋的窝着一只猫,午后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岁月静好。 叶禾推开门,而他似乎懒得去注意这种微妙的动静,不想别人来叨扰自己这份安宁惬意,连眉眼都未曾抬起来过。 黎末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和她说,“我不进去了,左手第二个房间,有人在等你。” 于是在那一瞬间,叶禾愣住。 会是谁...在等她? 黎末却并未给出解释。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等同于被变相地骗了一次,无缘无故地,黎末为什么会请她喝咖啡呢?无非都是为了引她到这里,然后见那个所谓的,在等着她的人。 陆齐言吗?不,不是。 推开门,叶禾看见了陆予宁。 他依然是一身黑色的卫衣,休闲裤,帆布鞋,甚至连帽子也是一模一样地戴着,就这样坐在那里,安静得没有起任何波澜,如一个被雕刻出来,精致到完美的假人。那双眼睛很漂亮,也同样很空洞,恍若没有什么灵魂的宝石,却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叶禾确定,当日在商场偶然遇见的人,就是他。她忍不住握紧了手心,唇色发白,“你,想见我?” 陆予宁抱膝坐在沙发上,带着卫衣那宽大的连帽,乌黑的头发仍旧长到快遮住了眉眼。 眸子底下似乎幽幽泛着蓝光,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一点烟火气息,冰冷又淡薄。 “是,我确实想见你,叶小姐。所以让黎末帮了我一个小忙。” 她顿了顿,然后接着问他,“你和黎末是认识的?” 陆予宁并未否认,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两个字,“不熟。” “坐吧。” 在他对面,有一个单人沙发。 叶禾本是有些紧张的,可现在,心似乎也安定下来了,既然来了,那边坐下吧,他大费周章地找到她,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说。黎末和陆齐言的关系不同寻常,她亲自做引子骗她上钩,那么必定担保了她的安全,所以现在,她不会出事的。 叶禾静静地看着陆予宁,而他只是轻轻抿了一口咖啡,气氛很沉默。 被子的底座清脆地抵在玻璃茶几上,他终于开口,打破令人窒息的僵持,他对她说,“陆齐言还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吧。” 她迟疑了几秒,胸口一沉,似乎明白他找她的目的何在,“他不想要我知道的事,我没有什么必要再问了,他总归是为我好的。” 她相信陆齐言。 “他为了你好,却对自己不好,你知道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么....” 声音并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语,而叶禾却听得很清楚。 陆予宁的情绪也并不激动,不像当初快要爆炸那样撕心裂肺,而是平静如水一般寡淡。他似乎早已预料得到她到底想说什么。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服..... “叶禾,我们玩一个互相交换的游戏好不好。” 良久,陆予宁对着她笑了一笑,那嘴角上扬的弧度,和陆齐言有些相似,却是不一样的。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需要诚实地回答我,作为回报,你想知道的,陆齐言不愿意告诉你的,我都会主动告诉你”他的手指根根如玉,流转于咖啡杯沿,而他的笑容,带着势在必得的玩味。 他很有把握,叶禾会答应和他玩这个游戏,没有原因。而女生在他这般处在上风的气氛里,脸色变得很僵硬... “第一个问题,你在陆家的别墅里到底待了多久?或者说,陆齐言容忍你出现在他的世界,到底有多长时间?”陆予宁幽幽地刻意强调一遍,“我要听实话。” “我不想回答可以么...我也不想要你告诉我什么东西...我不需要知道。” 她的脑子很乱,乱糟糟的一团理不清楚,叶禾起身,险些冒冒失失地打翻桌上的咖啡,“对不起,我要回去了,还要很多卷子要写,我要复习功课...” 一本正经又古板的理由,在这样的场合却显得可笑又格格不入。 陆予宁并不意外她这样的反应,双手撑在沙发上,兀自问出第二个问题,“那么,你知道叶蔷是谁吗?” 那双眸子深邃得似乎可以将人吸进去,如深不可测的洞穴,一旦陷入,便知能堕入黑暗,再也无法爬上来。 危险的,神秘的,致命的.... 叶蔷....她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手原本都触及到门把手,转开,便可以将门打开,然后叶禾就可以一走了之...可在那一刻,她犹豫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为什么非得是你吗,你大概是问过陆齐言的,可他只是回避,是不是?” 心理防线被一点点击溃,十九岁的女生根本抵挡不住这样周密的陷阱,只能一点一点地被卷入那张迷网,无法回头。 “你只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却可以告诉你很多,叶禾。”陆予宁的身体微微往前一倾,他的目光落在亮到可以亮到可以反光的玻璃桌上,折射出幽幽如黑曜石一般的色泽,“你不亏。” “我不仅想和你讲秘密,还想和你讲条件,而这些条件,都是为了你好的条件,你会心动,也会感兴趣的。” 叶禾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没有说话。 陆予宁见她的反应翻来覆去不过只是“苍白”两个字,很没意思。 “要不然这样好了,换一种玩儿法。” “有些游戏啊...还是不要白费力气,早点结束毕竟划算。” 银白色的调羹轻轻搅动着一汪墨黑,“我先讲条件,再告诉你陆齐言的秘密,至于游戏到底什么时候结束,是由你说了算。” 游戏,又是一个游戏,不公平,不透明,分明只是陆予宁一个人的游戏,而她却是其中的失败者,还未开始,其实就已经结束。 “叶禾,陆齐言以我的名义开了一个账户,里面的钱可以够你生活几百辈子,我取出来,分文不留,全都给你。只要你从今天开始,消失在他的世界。” 陆予宁的声音如石头一般,大大小小,接二连三地掷入水中,噗通,噗通,一声又一声,很清亮,很沉重,它们纷纷被狠狠地,用力地砸向了湖底,扑腾出浓烈水中,噗通,噗通,一声又一声,很清亮,很沉重,它们纷纷被狠狠地,用力地砸向了湖底,扑腾出浓烈的泥土..搅乱了所有的波澜不惊。 “你用不着担心陆齐言会掘地三尺也把你找到,因为我会替你处理好一切,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你想出国便出国,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天大地大,你很自由。” 陆予宁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叶禾,很划算是不是?” 而叶禾觉得呼吸很困难,那些石头分明就是砸进了自己的心里,压抑着血和肉,她说不出什么话来,哪怕只有几个字,也是从声道里,一点一点地,被挤出。 “这就是你和我谈的条件吗...” “没错,叶禾,你答应了,这个游戏就提前结束,那些陆齐言不想要你知道的事情,我不会和你说。” 那还真是,很划算啊... “他之所以不告诉你,那是因为你知道以后也一定不会觉得好受,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益处。所以叶禾,拿了我的钱走人,将一切都终止,对你而言,什么都没有损失。” 她真的适合待在陆齐言旁边吗?即便他是他的弟弟成为不了别人,而那个“别人”,也绝对不可能是叶禾。 “考虑一下吧。” 咖啡已经凉了。 如果在以前,叶禾肯定很感激陆予宁,她会觉得他救了她一次,是让她远离恶魔的大恩人,她兴许还会将那份恩情记一辈子。但是现在,那个男人的好或者不好,那个男人对她的温柔,笑容,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 陆齐言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女生保持缄默。 于是陆予宁嗤笑一声,他似乎洞悉一切,她的心理活动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不屑。 “你到底为什么会不想走呢,难道你和陆齐言一样贱?那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在某种程度上相配的很。” “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那一张脸吧,毕竟,很多事情他根本不需要努力,只要笑一笑就可以了。稍微温和一些,谁都会喜欢上的,是不是?” 叶禾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服,后背发冷,她只有咬住自己的唇,让自己觉得疼,方能够提醒她,这个世界还算真实。 “陆齐言还真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让一个人对他动心,这种本事是与生俱来的,你斗不过。他对你有多不好就会对你有多好,他坏,却又没有坏到骨子里,他有时候像一阵和煦的春风,刮过人心,掀起波澜,却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就是这样,才让人欲罢不能,对吧?他是毒,沾染上就戒不掉,会上瘾。你知道他这到底是什么样一种行为吗?这他妈叫做依仗着一张脸就有恃无恐,胡作非为。” “残忍的是,这都是他天生就会的招数。” “你连二十都不到,当然会被迷惑。” 他迷惑的人何止她一个? 陆予宁的眼眶已然变得猩红,一缕一缕地蔓延着红血丝。 “今天招惹你,明天就会去招惹其他的人。” “你别说了...”叶禾不想再听下去。 “所以,叶小姐,你的决定呢?到底是同意我的条件,还是要这个游戏继续下去?” 女生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一秒...两秒...三秒.... 她还是没有说话,实际上她是觉得喉咙似乎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堵住,她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陆予宁为什么非要要赶自己走呢,大概是因为,她真的不配继续在陆齐言身边待着是不是? 陆家的人都是知道的,陆齐言也是知道的,但他选择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哪怕叶禾已经隐隐猜到了。 94 http://.biquxs.info/

如幻影一般的男子轻轻敲着茶几,口吻沉沉,“看样子,你选择了继续。” 那么,就继续吧,越是掩盖着的事实,便越见不得光,等到掀开,公之于世,那就越残忍,难道不是吗? 如果叶禾知道了一切,那么,会变得很有趣吧。 他低低地笑了出来,那还真是期待呢,期待着他将故事说完,世界会被颠覆成什么样? 会崩塌吗?会崩溃吗?地动山摇,分崩离析...谁知道呢?陆予宁仰起头,扯出只是眼一个极为惊艳的笑,只是角依然闪烁着捉摸不透的晶莹,所以到底会怎么样?.不如就等着看吧。 两把全球限量发售的白金版沙漠之鹰交错射击,稳定精准,每一发威力巨大的马格努姆子弹都射进了前方冲出的利爪幽灵的脑袋,把它们的脑壳掀飞。 罗天华并没有大开杀戒,一路上拦路的敌人只是被他封禁了能量核心运行后,打晕了事,不过面对巴菲南奇这罪魁祸首,他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童颜巨外加这幅天真可爱的模样,实在是很有杀伤力,尽管鸣人现在没什么心情谈情说爱,但视线还是不免受到了影响。 所以我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一道影子猛然划过,扑通一声,半米高的水流就哗的直挺起来。 而在此时此刻,当这位泰尔瑞斯亲王,在面对奥金顿和瓦伦西亚的反抗,以强势之姿召唤出自己的终级力量之后,他们却是彻底绝望了,同时也明白了此人为何能一直保持着如此淡定的态度。 经过几分钟的述说,苏慕白等人终于明白了眼镜等人出去追踪入侵者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军用吉普车发出咆哮,特殊橡胶制成的轮胎在硬化路上擦出火花,然后瞬间提速向前冲去,无数凌空的老鼠落下,错过了时机,只能掉在吉普车原来的位置上。 但神使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名副其实的神使,作为他和人类之间的使者,通过自己的手间接或直接的把他的旨意、想法付诸现实。 还有一个问题,那些灵草中会不会有一些是北境森林所独有的,让人家发现这些灵草是来自北境森林,那自己的身份就显的有一些可疑了。 见好半天都卖不出去,夏青青将手中的香烟拿到眼前,看了一下,她似乎在想,这玩意真能卖一百块吗? 杨伟当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受到重创后,一个空翻勉强稳住身形,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无尽时空中掀起可怕的时空风暴,一道道长达千万里,身如狂蟒巨龙的风暴绞杀一切,便是普通近帝被这混乱的时空风暴卷走也九死一生。 是的,青龙诀从没人能突破四阶巅峰的瓶颈,久而久之,除了帝王应天还没完全放弃,其他所有人都以为这青龙诀根本就没办法修炼,最多只能修炼到四阶巅峰而已。 当然她说得也很正确,演习存在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让士兵或者舰娘在贴近真实战场的情况下,锻炼本领和应变能力。 “这话中没有暗藏什么玄机吧?”塞莉亚一边看着黑黑的天,一边琢磨着。 走出包间的时候,脑袋还有点迷糊的张超本能地觉得哪里有点奇怪,摇摇头之后就懒得多想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其实是包间的门不见了。 虽然叶凡不知道突然过来的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但他已经做好了应战的所有准备,当他已经把自己的力量整理好之后,便随时准备跟这股力量完全交汇。 话还没说完,贺博士就瞪大了眼睛,因为那宝剑已经从玻璃上钻了出来。那个硬‘性’不比钢铁差多少的玻璃对于那把宝剑来说,就好像是豆腐一样,对宝剑起不到丝毫的阻拦作用。 95 http://.biquxs.info/

风微微吹起他的墨发,露如秀丽河山一般的眉骨,他依然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衣,黑色的西装裤子,整个人干净到再无第三种杂色,纯澈到另外一种极致。 男生很单薄,个子挺拔颀长,瘦到几乎可以看得见锁骨的线条。细腻的皮肤,殷红的唇色,他恍如从缥缈虚无之中幻化而来,如一幅在星空下缓缓摊开的画卷,每走一步都显得分外不真实。 叶蔷恍惚间以为自己喝了多酒,脑子醉醺醺的,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倒是真的醉倒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这个少年,小小年纪便有了祸国殃民的苗头,真不敢想象,等他成年,那那到底会是怎么样一个令人惊艳的存在。 她竟涌上一种望而却步的感觉。 陆齐言并未发现远处有一个女人的存在,哪怕那个女人还穿着很华丽的礼服,身上的珠宝熠熠生辉,妆容照样精致,可他完全无视,反而是打开一辆跑车的车门。 叶蔷愣了一下,他还未成年吧? 她从小到大性子都野,除了杀人放火,叛逆的事情基本做绝,直至今时今日,她意识到自己竟还能够当一会遵守法律法规的良民,而且是在一个完全不认识,比自己不知小了多少岁的男孩儿面前。 叶蔷赶紧找到自己的车,开车门,上安全带,踩油门,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敢犹豫。 她的手心在那一刻竟是在冒汗的,生怕自己少看一眼,便不再见到那个男生,如果消失,那不知道何时能够再见。 郊区的道路平坦宁静,只传来沉沉闷闷却昂贵的引擎之声,划破冗长的天幕,似乎冲出了乌云笼罩般的黑暗,深更半夜,路上几乎看不到人迹。 叶蔷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跟着前面开车的人,加大油门,加大速度,她咬了咬唇,竟然发现自己光是不把他跟丢,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了。 跑车上的少年似乎早就意识到身后有人在故意跟车,透过后视镜,勾起一个带着玩味的笑容。方向盘猝不及防地往另外一个方向打过去,拐弯,飘逸,加速,车轮碾过平直的柏油马路,发出刺耳的声音,瞬间又拉开很长一段距离。 叶蔷忽然涌生出一种颇为费劲的吃力感,原来他并非看上去那般,仅仅是个贵气逼人的少爷。 月光之下,释放野性,他像是一条很狡猾的狐狸,带着顽劣又精致的坏,偏偏却有着一张天使般的面容。没有哪个只有十五岁的好孩子会在夜深人静的道路上,玩飙车。 而叶蔷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成为那个被俘获的失败者,油表盘几乎快到达极限,用力再用力,她咬着唇,唇上沾染着奢侈的大牌唇釉,脂粉的味道在齿间散开。 一场酣畅淋漓的较量,到最后以她的紧急刹车作为告终。 而陆齐言见她并未再追,就连汽车尾气的声音都泄露出几分颓然,于是,他便也将车停了下来。 白色的兰博基里超跑,和叶蔷的凯迪拉克,拉开不长不短的几米,静默地停在道路两边,以一种对峙的姿态。 差距却很明显,不仅仅在车的价格之上,跑车上的人带着意气风发的张扬恣意,而凯迪拉克的主人却还在考虑,是不是需要补个妆,才显得不那么没有底气。 车窗被缓缓摇下,陆齐言伸出手,竟对着叶蔷比了一个“你输了”手势。她看不清他的全貌,依稀得以窥探到那流畅的下颚,以及花瓣似的唇形,那双手更是骨节分明,修长无比。 然后,兰博基尼又传来了引擎声,扬长而去,几乎没有什么拖泥带水的犹豫,非常潇洒,和那个少年的作风相差无几。 叶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来,所以刚才,她这算是被他小小的鄙视了一下吗? 沉浸在那副场景里许久,后知后觉,她才反应过来,然后——“小鬼头。” 叶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陆齐言大概也是从十五岁左开始,变成了一个有秘密的人。 第一个秘密,他会偷偷地玩父亲书房里的枪,研究它的各个零件,以及..到底应该怎么使用。 第二个秘密,就是他未成年飙车,并且还在那个夜晚,和一个女人飚了一路,最后险胜。 如果父亲知道,少不得一顿臭骂,所以陆齐言回到家,便恢复成那个慵懒散漫的模样,闹着叫着好累啊好饿啊好困啊... 快凌晨的点,愣是将别墅里吵得鸡犬不宁。 苏菲娜依然很顺着他,还特意去厨房做了夜宵,而陆盛见他这个点才回来,自然是板着一张脸,“你在宴会上偷偷溜出去做什么?” 陆齐言漫不经心地吃着宵夜,嘴里含含糊糊的敷衍着,“太无聊了啊..所以去别的地方玩了玩,这不是回来了么..” 于是陆盛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不屑地哼了一声,“吃完了就赶紧去睡觉。” 还好,他并未深究,陆齐言还庆幸,不然他肯定要被家法伺候了,而且陆齐嫣肯定连觉都不睡了,特意下来,就在一边看笑话。每次这种时刻,她就最来劲儿,最开心了。 不过还算ok,他爹并未和陆齐言计较的意思。 倒是第二天,在餐桌上吃早饭,陆予宁和个幽灵似的提醒他,“你的车轮胎该换了。” 于是那一瞬间,嘴里的牛奶险些喷出,他睁大了眼睛,“我靠,你怎么知道我有车?乔启年这个小子偷偷告诉你了是不是。” 那双眼睛头一回被瞪得圆溜溜的,黑白分明,如桃花又如杏,更像只炸了毛的小猫。 “用不着,沈叔叔给你那笔钱,不就是为了你那辆心心念念的车么...”陆予宁细嚼慢咽地吃着吐司,都懒得看他一眼,“只不过,他不让你开,你偷偷开了。” ...... 陆齐言有时候觉得陆予宁怪欠扁的,因为他说话总是那么一针见血,几乎快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了。 过分过分,生气生气。他决定埋头吃饭,装傻充愣式的忽略掉这个话题。 不过回想起来,昨天把车开得那么猛,车轮胎不出问题才怪,再仔细想想,飙车这种行为...好像是不受控制的。 陆齐言略有些无解地揉了揉脑袋,这要是真出事了,自己到不了残了废了死了也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反正为了一时的热血沸腾埋单,但爸妈还要嫣儿肯定要痛苦一辈子。 罢了,没出事,就没有什么好想的。 电视里播着早间新闻,全当背景音,无一人在意,陆齐嫣睡到这个时候才醒,顶着蓬松凌乱的长卷发,伸着懒腰下楼吃饭。 不过一看到电视里的人,顿时便清醒了,她气沉丹田,以十二分贝的音量尖锐地对着苏菲娜喊出一句话,“呀,怎么哪哪儿都是这个烦人精,快换台,我才不要看到她呢。” 陆予宁适时捂上了耳朵,而陆齐言却有些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 屏幕里是一个女人在接受采访,貌似是电影发布会,娱乐圈里的莺莺燕燕差不多都是那货色,化着完美却虚假的妆容,清一色流水线上生产的鼻子嘴巴,针打太多,玻尿酸几乎都快冲出下巴了,矫揉做作地在镜头前摆弄。 那个女人还算好看的,仅仅是一眼,便没有什么看头。 不过,陆齐言却微微蹙眉,又认真地审视了一番,等一下....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宴会上那些浓妆艳抹的女明星,其中好像有一个就是她,撞脸了?不对,他明确自己似乎是和她有过接触的机会。 脑子里的画面打乱了又重新排列组合,一幕幕倒退闪现,终于,被搜索出来。 嗯,就是和他玩飙车的女人。 她叫叶蔷。 那个夜里,她张牙舞爪的野性和彼时电视上的形象,很不一样。 “你干什么还要盯着她看。”陆齐嫣一个劲儿地摇头,“都不知道这个女人被列为娱乐圈毒瘤之一么?我超级讨厌她的好不好,路人缘也很烂。演技差,只会炒作,花边新闻那么多,黑历史一大堆,背后有金主人尽皆知还打死不承认。” 陆齐言摊手,表示自己完全不感兴趣啊...是她噼里啪啦地和她说了一大堆。 陆予宁起身,索性把电视关了,免得两个人又莫名其妙吵一架,大白天的别墅里都不安生。 于是这下,餐桌的气氛才稍稍变得和谐起来,不过也只是稍稍而已,因为陆家兄妹两个还会为了抢煎蛋火腿培根之类的无聊问题,再吵一架。 陆齐言对叶蔷没有别的印象,除了她车技还算不错以外。 漂亮的脸蛋陆少爷自己就有,所以那个女人的任何美艳之处,在他心里都如一阵风刮过,没留下半点儿痕迹。 直到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学校门口。 依然是那辆凯迪拉克,车牌号他还有车型很流畅,也是市面上不多见的限量款,没几个钱买不到,黑得发亮,就这样停在一棵郁郁葱葱的槐树下面。 而没有兰博基尼的陆齐言则收敛了很多,更何况他此时此刻还穿着校服,黑发顺毛,干干净净,除了容貌超乎寻常人的水平不知多少倍,他看上去和十四五岁的普通男孩子其实也差不多,属于丢个篮球过去,顺势还能打一局的人。 96 http://.biquxs.info/

陆齐言和陆予宁他们并不在一个学校,而他父亲对他的教育理念就是,男子汉要坚强独立,也需要锻炼自己,不能太依靠家里,所以司机也鲜少去接他放学,所以基本上,他都是自己一路骑单车回去的。 但这次却有个女人在等她,还是上次那个和他飙车,并且还被自己疯狂吊甩的女明星。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他学校在哪里?又是怎么打探到他的信息?她怎么就那么确定他会在这个时间点从这个门口出走这一条道? 于是,陆齐言敲了敲叶蔷的车窗,很快,车窗缓缓拉下,女人戴着墨镜,涂着非常鲜艳的唇膏。他的神色并未有什么波动,丝毫没觉得被人掌握了行程是一件很危险,很恐怖,很不安的事,陆齐言反而主动过来敲窗,年纪不大,气场很足。 “你跟踪我?” 他挑眉一字一顿。 于是一下子,倒是把叶蔷置于另外一种颇为心虚的境地,这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如果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的话,她今日的妆容确实应该是很完美的。 叶蔷把墨镜摘下,那少年看她的神色倒显得有几分一言难尽,怎么?粉底太浓,眼妆太重? 哪怕心里活动再丰富,表面上依然保持着恬静,她尽量要让自己看上去机灵一些,可不要连一个十五岁的小鬼头都搞不定。 “我只是把车停在这里啊...是你自己找过来的,怎么变成我跟踪你了?” 语气仿佛是柔弱无骨的,又似牛奶一般丝滑温润。 陆齐言的表情非常明显地写着几个字,“别和我来这一套”。 他又不傻也不矫情,至于想太多或者自作多情之类的词语,在陆少身上发生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这样的情况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想做什么。他都懒得和叶蔷有一说一了,陆齐言对辩论不感兴趣。 “是吗?大明星叶蔷平白无故出现在一所高中门前....”他的目光往远处看了一眼,眉心微微折了一下,“你接你私生子啊...” 那一瞬间,语气变得有些凌厉,和四月间和煦的春风很不相符合。 叶蔷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真皮座椅上,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她知道,一定很不好看,哪怕妆容是无懈可击的,却掩盖不了这种微妙的变化。 陆齐言踩住脚踏车,他其实也不想和她浪费时间,只不过还是表明一下态度会比较好。 话说完,他便利落地骑车走了,身量高,腿长手长,长得好看,哪怕只是穿着很普通的校服,也能将自行车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感。 叶蔷不甘心地开着凯迪拉克跟在他身后。跟踪就跟踪,承认就承认,有什么大不了的。 “喂,小少爷。” 陆齐言自顾自骑车,没有理她,他一点都不意外她继续跟着,因为这个女人刚才说得每一个字他都懒得信。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跟车了,一次是兰博基尼,一次是自行车...而车的主人不外乎都是同一个男生。 还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没有得到回应,女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气馁的,反倒是激发了心里那骨子倔强的挑战欲。 “很有个性嘛,陆家的小少爷,你越是不理人,我就越是想要你和我说句话。” 这叫什么?这叫甩得开脸面,豁得出去。 再难听的话叶蔷都听过,再不要脸的事,她也做过。对她而言,不过就是想和一个十五岁的男生打交道而已,这又算得了什么。 “你刚才说我是大明星,这样一来,所以你是认识我咯,对我也有印象是不是?” 叶蔷一边开着,一边眉飞色舞地和那个冷面少年东拉西扯。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在宴会上和你打过一次照面,但是没有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有点可惜呢。” “我想,这次认识一下也还不错啊....” “你好,陆齐言,我叫叶蔷。程不是耳朵旁的陈,而是程度的程,时当然就是时间的时,晚就是那个晚啦。如你所知道的那样,我确实是在娱乐圈混着...混得勉勉强强也算不错,对了,你有没有看过我演的电影....” 她如蜜蜂一般喋喋不休,不管说了多少话,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好似不会口渴一样,说得没完没了。 陆齐言终于忍无可忍地停下了车,“你非要认识我干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叶蔷也跟着错不及防地紧急刹车,少年坐在单车上,睨着她,竟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对峙感,语气听上去也是有些不耐的。 “我想任何一个看到你这张脸的人,都会想知道你的名字,我也是啊,所以去打听打听,不就出来了么?” 她对着他挤了挤眉眼,近似于一朵罂粟花在挑弄着花瓣,而他觉得她大概是神经病,明星不都忙得很么,她怎么这么闲?还那么聒噪。 “至于为什么非要认识你...”她转了转眼珠子,黑得发亮的瞳孔处处透露着不符合年纪的狡黠感。 “因为我想认识啊,需要什么具体原因吗?陆齐言,你应该不会觉得很疑惑吧,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啊...想认识你的人应该多了去了。” 事实确实是这样,不管是因为一张脸蛋,还是因为个性和家境,陆齐言无论在哪里读书,都是焦点和中心,是老师同学议论纷纷的对象。 要说习惯吗?无视得多了,应该也算习惯了。 但一个比他快大了一轮的女人,还是头一次,他长得再好看也不会有谁愿意自降辈分倒贴一个未成年。 “我知道你叫叶蔷,是个混得还不错的演员,现在算认识了,你可以走了。” “喂,小少爷,你是不是也太敷衍了,怎么说也得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而她将下巴轻轻抵在车窗口,得寸进尺。 叶蔷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招数认识一个人,她也说不清,这算不算得上是死缠烂打? 成年人的世界很简单,无非就是金钱和欲望,在那样一个圈子里,她必须遵循着游戏规则,和那样一群男人打交道,通过出卖肉体和灵魂的方式,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陆齐言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有着十五岁的青涩和张扬,黑和白点缀出最漂亮动人的色彩,这个世间,他好似最澄澈透明的存在。正是因为没有时间的波折,所以才如雨后孑然挺拔的竹子一般,濯着晶莹剔透的水汽,带着一尘不染的清爽。 多珍贵呐... 叶蔷已经二十五岁不小了,却第一次萌发出了少女心悸的感觉,如果她也穿着校服,如果她开着的并不是凯迪拉克,她兴许真的会以为时光往后倒回了好多好多年。 她不过是一个在暗暗追逐心仪男孩儿的羞赧小女生,独自一个人品尝着所以的苦辣辛酸拍戏,甜蜜是自己的,惆怅也是自己的,情窦初开,少女怀春,很美好不是吗? 陆齐言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地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别人,他没有理叶蔷,径直骑车走人,并且专门挑拐来拐去的狭窄小道,如一阵风似的,飞速消失在她的实现之中。 而叶蔷颇为恼怒地拍了拍方向盘,这个小鬼头真是聪明得有些要人讨厌呢,他不想要她跟着的意图很明显了,有些岔路口,是四个轮子进不去的,这下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咬唇,生着不甘心的闷气。 陆齐言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过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位阿姨还真够坚持不懈的。 从那以后,她每天都在学校门口等她,也不开凯迪拉克了,有时候用两条腿,有时候也跟他一样骑个自行车。 更无法理解的是,她甚至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高中生的校服,因为那张脸常年保养,皮肤很好,不施粉黛的时候反而显得清白细嫩,乍一看,也没有什么破绽。 陆齐言:“.....你真的很无聊。” 而她却满不在乎,“无聊吗?我就喜欢玩角色扮演不行啊...我这次扮演的是和你同龄的女学生,你、管、我?” 陆齐言:“有病。” 叶蔷在公众面前都是以明艳美艳的形象出现,基本上都是大浓妆,与素颜的模样反差很大,再加上她的化妆技术很好,有时候刻意伪装一下,十个人有八个人认不出她是谁,如果认出来了,否认就好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好似胜过了这个小男生,她喜欢他拿她没辙的表情,而不是那晚嚣张地开着兰博基尼扬长而去的小妖精。 于是,将近快一个月的时间,她经常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他身边,陆齐言烦不胜烦,后来直接叫家里的司机来接他放学。理由很蹩脚——他觉得冷,骑自行车不方便,再说了,少爷他凭什么回家还得踩两个轮子的? 陆盛压根都懒得理他,彼时正是四五月的时候,冷什么?只有乔启年很认真地和他说,“要不你放学了先等等我,我去你学校载你。” 陆家的孩子,除了陆齐嫣小公主,无一例外地都是靠自己回来的。陆齐言一想,等乔启年还需要时间,这样一来,叶蔷骚扰他的机会反而更多了,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拒绝。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他一出学校大门,反而看见了陆予宁。 这个人和个幽灵似的,不声不响,倒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身边还扶着一辆自行车。陆齐言那叫一个感动,冲过去抱住他,“啊,好人好人。” 陆予宁很嫌弃地推开他,来来往往这么多学生,他不嫌丢人的吗? 那张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上车。” 陆齐言一瞬间觉得很想笑,“你载我?请问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你载得动吗?” “所以是,你载我。” 陆齐言:“.......” 97 http://.biquxs.info/

hello?有事吗?excuseme?没听见没听见。 合着到头来吃力的还是他啊...陆齐言长腿轻轻松松地一迈,双手撑着龙头,“陆予宁,这车也太不符合我的气质了,都施展不开...” 陆予宁坐在后座上,“你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 如果没记错的话,陆齐言是想把叶蔷甩掉的,但那个女人今天没有来,于是,他不仅还是得踩着脚踏车回家,又要多载一个陆予宁。 陆齐言忍不住感慨,你说说人为什么喜欢自己为难自己。 不过好在陆予宁瘦,基本上没有什么重量,车踩了半路,陆齐言甚至还玩性大发地站了起来,双手离开扶手,显摆车技。 风吹过他的发线,吹过他校服的衣摆,在街道上,他是最亮眼又特殊的存在。 陆予宁只沉沉地提醒他,好好骑车,免得被撞。 “你不知道你现在诅咒我,也等于变相诅咒你自己吗,陆予宁,我们现在可是一辆车上的蚂蚱呀...” 陆齐言笑得很是无所畏惧。 不过下一秒他就忍不住暗骂一声,陆予宁这个乌鸦嘴,没事胡说八道干什么? 因为他还真就不小心差点和一辆车蹭上去了...巧的是,从车上走下来的女人,是叶蔷,这次她换成了蓝色的宝马。 好似刚刚从哪个活动下来,这次倒是没有闲工夫去扮演什么学生,而是穿着礼裙,妆发依旧保持得当,风吹过,妙曼的线条隐隐约约。 陆齐言看到她,瞬间就变得很不耐烦,这个女人,还有完没完了? “你刚才发什么疯,这种大马路上是你骑个自行车可以随便炫技的吗?” 她就差把他拎过来好好教训一番了。 死小孩仗着自己年轻就胡作非为,出了事要怎么办? 奇了个怪,为什么在陆齐言面前,她反而变成了那个遵纪守法的良民了? 少年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倒是你,能不能不阴魂不散地烦我了?” 叶蔷一时之间,被噎住了。她其实是要赶通告,并不是像从前那样故意来找他,最近有很多活动所以很忙,只不过她还是选择了往这一条道开,因为那个小孩的学校就在附近,叶蔷想,哪怕就看一眼,那么不管今夜有多累,好像也不会觉得那么累了。 可就是这一眼,她就看见陆齐言这般不要命,两个轮子的他都能飙起来,身上还坐着一个人。 叶蔷将目光落在自行车后座,也是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嗯,应该是男生,不过男生女相,模样阴柔姣美,胜过娱乐圈那些人造美女不知多少万倍。 他和陆齐言甚至还有几分相似,于是她猜,大概和他有什么血缘关系。 “这是谁?” 叶蔷和陆予宁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口,陆齐言反而僵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莫名有一种...很狗血的味道在里面? “我和她又不熟,她非得缠着我。”奇怪的是,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但在陆予宁面前,莫名其妙还挺心虚的。 这个人敏感又细腻,对于旁人的心思总是一猜即中。 陆予宁的目光幽幽,落在叶蔷的脸上。 “平时围在你身边的莺莺燕燕那么多不满足,现在口味变成了大你那么多岁的风情成熟款?” 毫无疑问,这句话百分之百是嘲弄。 陆予宁又扫了一眼宝马车的logo,冷笑了一声,“陆齐言,她应该比我们两个大了至少十岁吧,就这你也招惹?陆家没有缺你钱花吧..” 陆齐言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你有病?吃了炸药向我轰炸,我都说了我和她不熟。” 一个一个,莫名其妙,他倒是成为中间那根皮筋,被人东拉西扯的,陆少爷很不爽,换谁,谁都不爽。 “是她阴魂不散的我有什么办法。” 他就差爆粗口来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于是,陆予宁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陆齐言大概是被她盯上。 叶蔷从陆予宁的嘴里听出来了不屑,而且是相当的不屑,甚至还带着似有若无的酸味和冷嘲热讽。 “看样子,你对女性的敌意很大啊....”她对着他,绽开一个很明艳的笑容,随意地扫了一下栗色长发,一瞬间,昂贵的香水味弥漫开来,“大你们几岁又怎么了?” 她的口吻冷静,半年没有气得跳脚的意思,“上帝诶,我今年才二十五就被小鬼头嘲笑年纪了,照这样说,这个世界还要不要三十多的女人活了?” 红唇烈焰,曲线妙曼,她就像是盛开在夜里的一朵艳丽花朵,肆意舒展着叶片,带着所向披靡,无人能及的势头,将所有的嘲讽都化作绕指柔,轻轻松松地应付过去。 “不是我老了,是你太小了。”叶蔷看着陆予宁,“所以下次啊,还是不要说这种幼稚的话会比较有礼貌噢。” 而陆予宁却冷笑相讥,“既然知道不是一个年龄层面的,那就不要做这种没有意思的事。” “哦?你是指什么没有意思?” 叶蔷禁不住挑起眉梢,她今日妆容正盛,眉形也很锋利,再怎么样,还轮不到被眼前这个阴冷的小男生教育。 “我是说,别缠着他,不明白?”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陆齐言。 男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分外严肃认真,眸子底下藏着压抑着几乎快要喷出来的火,像只小兽。叶蔷想,这小孩还真容易生气,估计自己随便引导几句,就能冲上来咬他一口。 陆齐言到底是他哥哥还是别的什么人,生怕她把他抢走了似的。 “瞧你这模样,别说是二十五了,十五岁,甚至是五岁,只要是异性出现在陆齐言的身边,你是不是都是这样想杀人啊..”叶蔷扬起唇角,看着那个阴沉少年愈发冷冽的脸色,语气非常之无所谓,“没准儿你说的没有错呢,他说不定还真是喜欢风情成熟款,比如,我这样啊的...” 陆予宁手指的骨骼在隐隐作响,陆齐言感受到仿佛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冷掉的动静,于是,他让陆予宁坐好,其他的别多管,然后颇为恼怒地瞥了女人一眼,“我喜欢你这种款?阿姨,你的宝马车挡了别人的道了。” 于是这句话,瞬间变戳中了叶蔷的痛处,不管他是不是为了维护陆予宁故意说的。 女人的年纪在任何情况之下,都是大忌,哪怕她觉得自己二十五岁还算年轻,听到阿姨两个称呼,脖子还是僵了一下。 “姐姐,你怎么还在外面耽误时间啊...” 这个时候,从车里探出来一个头,神色颇为焦急,“再不走在咱们就迟到了,得罪了主办方,后果我们可担待不起...” 说话的是叶蔷的助理,车本是好好地开在路上,被她突然叫停,然后她下车,不知和谁一直在说话,眼见着还剩下二十分钟,她这才忍不住提醒一下。 叶蔷死死地盯着陆齐言,刚才那句是真的要她动了三分怒火,,而陆齐言也很直白地看着她,一幅“老子又没有说错”的表情,理直气壮地很欠揍。她本是想最后再说点什么,但到底还是把话吞了下去,罢了,忍着,和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于是,叶蔷上车,重重地关上了车门,就当做是在赌气了。 而这样的举动在陆予宁看来,是相当灰溜溜的,和给自己找台阶下并未有什么区别,她输了。 如果这算是第一次正面交锋的话,那么,她首战就败得很惨。 陆齐言依然觉得莫名其妙。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再见过叶蔷,世界又恢复成一片清净。 直到快两个月以后,父亲又带着他和嫣儿去参加另外一个酒局。 那是某个企业老总的生日,陆盛一边是想要他见识一下,一边也是打算将自己的儿子介绍给几位大鳄认识,对他以后必定是有帮助的。 酒席过半,陆齐言并不是在酒局上面看到叶蔷的,而是在洗手间的走廊里。 包间里烟雾缭绕,他有些头晕,所以打算用冷水清醒一下,结果却听见某个地方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动静,如小猫挠门那般微弱,却一阵又一阵地,刮得人心痒痒。 陆齐言颇为迷惑地走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浑身凌乱的女人蜷缩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团,周围萦绕着各种各样混合着的酒气,栗色的长款发散落在肩头,裙子岔开,露出大片光洁白皙的肌肤,动静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她在发抖。 “喂,你没事吧。” 陆齐言在她身边缓缓蹲下,虽然他可以当做完全没有看到,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由自主地靠近,准确的说,是被这样一幅凌乱却旖旎的场景所吸引。一个气质美艳的女人,为什么坐在这里,而且还是以如此狼狈不堪的姿态,是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好奇吧。 女人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慢慢地抬起手,胡乱拨弄开脸上的碎发,眼神迷离,她依然还有那么点意识,但又不完全清醒。唇色嫣红,大片唇膏晕染开来,沾在白皙的脸上,很容易便让人想入非非,比如,那姣好的唇很像被谁刚刚打过一样,所以这才花了口红。而她的眼眶也是红的。 那个声音很好听,也很耳熟,朦胧视线交错在眼前,她这才看清,到底是谁。 陆齐言。 是他啊...那个和小白杨一样挺拔干净的男孩子,叶蔷禁不住笑了笑,尽管那笑容虚浮有苍白。 看清这个女人以后,陆齐言的脑子好像被雷劈了一道,险些没有反应过来,“怎么是你?” 他的语气一下子就变了,躲都来不及没想到这次主动碰上了,男生立马起身,没有过多犹豫,干脆利落地打算扭头就走。 但手却被叶蔷一把拉住,“帮我个忙....行不行。” 她的语气很艰难,仿佛喘不上劲,每一个说出来似乎都很吃力。 “不会耽误你太久...但是,我真的需要一个人帮我。” 98 http://.biquxs.info/

陆齐言的脚步顿住。 如果说,他不呢? 不管是在大荧幕前的烈焰精致,还是在他校门口装傻扮嫩,不管她到底费劲多少心思,绞尽多少脑汁去吸引他的注意,他基本上对她都没有太多的关注...只是,在他的印象里,她好像从来就没有这样狼狈过。 少年蹙眉,动了动喉结。 拒绝的话,似乎狠心了一点,饶是他不怎么喜欢她,但也没有到极度厌恶的地步。 于是,他转身,抛下一句话,“什么忙?” 叶蔷要他帮的忙很简单,其实就是送她回家而已,名义上的送回家,再无别的意思。她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她被灌了很多酒很难受,开不了车,甚至连这个酒店都出不去,而她知道,陆齐言是会开车的。 陆齐言一边觉得这个女人好麻烦,跌跌撞撞连路都走不稳,还得靠自己扶着,一边又觉得很丢人,自己和个喝醉酒的疯子牵扯不清,看着怪跌份儿的。但到底还是没有把人直接丢在地上。 车内,叶蔷终于感受到了那么零星半点的温暖,她的身上皆是冰凉的水汽和酒气,挥之不去。她靠着车窗,夜间的华光斑驳落在一张虚弱惨白的脸上,妆早就花光了,却也懒得在乎了。 陆齐言难得善心一次,把这个烂醉的女人拖回去以后,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叶蔷报了个小区名字,便两眼一闭,不管不顾地直接睡过去,陆齐言暗骂了一句脏话,靠了,既然这样,那到时候扔给保安那可就不怪他了。 他踩下油门,似乎只要触及到方向盘之类的东西,就控制不住内心的野性,加大速度,不知不觉又开始飙了起来,酣畅淋漓。 不过只有二十分钟,就到了那个小区,而那女人依然垂着脑袋,看着昏昏欲睡。 陆齐言推了她一下,本打算把她推醒,叶蔷的肩膀软的像是没有骨头,并未如预料得那样,因为他竟推下来了两滴泪,“吧嗒”、“吧嗒”,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叶蔷并未睡着,她只是在哭,于是,所有的喧嚣和吵闹都在那一刻好像静止。 她的身上除了酒水之外,有了另外一种味道,那就是脆弱。卸下妆容的铠甲,也没有了张牙舞爪的锋利,那张脸早就哭花了妆,肮脏不堪,泪痕交错。 陆齐言忽然觉得心里闷闷的,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感觉,他将外套丢到她身上,“我没餐巾纸,你随便拿着擦擦吧。” 然后,他下车,拦了一辆的士,兀自回酒店去了,浪费了不少时间在这个女人身上,肯定被父亲以为是偷溜了出去,少不得一顿教训。 陆齐言又多了一个秘密,便那个晚上,他见到了叶蔷无助又弱小的模样,这件事他谁也没有和人说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倒是过了一段时间,叶蔷不知从哪里要来了他的电话,三天两头地一个劲儿发短信,短信内容基本上都很无聊,什么谢谢小少爷的衣服啊;什么他衣服的味道怪好闻的,想要找个机会还给他;什么要请他吃饭接他放学,要不就是一些陆齐言不怎么感兴趣的琐事,叶蔷又恢复那副打扰他的模样。 陆齐言翻了个白眼,然后将这个人列入了手机黑名单。 叶蔷却是很高兴的,陆齐言那天晚上送她回家,还给了她一件衣服,这足以证明他没有讨厌他,那个死小孩估计是刀子嘴豆腐心,兴许自己再坚持一下,便真的能够融入他的生活了。 她对陆齐言,和对别的男人都是不一样的,不是谄媚讨好,也不是阿谀奉承,她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任何东西,她只是想靠近,那是她灰败人生之中注入的为数不多的一抹光。 并不是只有温慧慧那样的千金大小姐才属于他的世界,她也一样可以的,是不是? 她并没有烂得如一摊泥水是不是? 叶蔷的脑子还从来没有这么不清晰过,沉溺于自己构造出来的世界,上演着单方面的独角戏,却乐此不疲,直到现实给她沉痛一击,她才觉得疼。 那天陆齐言送她回去,她喝多了,脑子昏昏沉沉,并不知埋伏在她家附近的狗仔,早就将那几幕都拍了下来。 没过多久,他们便放出了几张边角料,模糊掉了重要部分,即便如此,还是在娱乐圈引起了大浪,而那些杂志社目的就是想威慑一下她,好让她出大价钱把所有的照片都买走。 和未成年人传绯闻,而且那个未成年似乎还是陆氏的少公子,发酵的程度可晓而知。 一时之间,哗然一片。 质疑、谩骂、诋毁,甚至是铺天盖地的黑历史又被重新翻搅了上来。叶蔷却并不慌乱,不仅如此,竟油然生起一种肆意快活的感觉,她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感觉。 她点了一根烟,站在公司高层会议室,幽幽吸了几口,云淡风轻,而她的经纪人却忙成一团,“叶蔷,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大概吧,谁让那个少年出现在了她的世界呢? 但她到底还算清醒,这件事必须要被压下去,不然对那个男生没有好处。 团队花了大价钱才将事情摆平,在那之后,叶蔷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女孩子的声音,起初,她以为是陆齐言的小青梅,那个叫温慧慧的大小姐。 却没有想到,女生是他的孪生妹妹。 陆齐嫣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了这件事,一瞬间就像炸药被点着了一样,她对叶蔷本就厌恶至极,这个女人在圈内的风评很不好,现在看到她竟和陆齐言扯上了关系,有一种被人生生喂了毒药的感觉。好歹他哥哥和棵小白杨似的,这种货色,也配染指? “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陆齐嫣的声音几乎都扭曲得快不像自己的了,气急败坏地恨不得直接给叶蔷一巴掌。 不要脸?骂她不要脸的多了去了,她只是凉凉地笑着,甚至还玩起了自己新做的指甲,“原来沈小姐的脾气那么暴躁呀。” 不过也才十五岁的小姑娘,戾气那么重可不大好。 陆齐嫣恨得牙痒痒,尤其是听见这漫不经心的语调,“废话,你还指望我对你多客气呢?就你这样子的人,配得上我哥哥吗?老女人还妄想着吃天鹅肉,我哥都说你和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成天在他面前装嫩你还以为自己很可爱很沾沾自喜是不是?不如回去数数你的脸上到底有多少皱纹,玻尿酸都拯救不了你那一张整容脸了,呸,离我哥远一点,贱人。” 手指渐渐变得冰凉,手机屏幕闪闪烁烁,叶蔷的目光亦跟着抖动了一下,良久,她问,“这些话,是陆齐言说的?” 不过都是陆齐嫣宣泄私人情绪的契机罢了,她早就看这个女明星不顺眼很久了,讨厌她的人很多,却也只能当当网络上的键盘侠,而她是陆氏集团的千金,骂一个戏子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让她打扰他哥哥,害的陆齐言在新闻刚出没多久,便被爸爸关了禁闭。父亲知道这件事以后,几乎快要气得病倒了,而陆宅也从未陷入过这样沉闷严肃的氛围之中,仿佛笼罩着一大片黑暗的乌云,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忧容。 始作俑者都是这个炒作成瘾的女明星,现在居然还有脸问陆齐嫣,那些话,是不是都是陆齐言说的?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对于叶蔷而已,讽刺到了极致,“不然呢?我哥已经快烦死你了,你但凡有点自知之明,就回去好好伺候你那些老金主们,反正和你也相配得很,一大把年纪了,还真好意思。” “是你哥哥自己送我回家的噢,小妹妹。” 叶蔷亦是优雅地笑以回击,眼眶却渐渐发酸发红,她说完,用力地挂断了电话,只剩下一连串空落落的忙音。 二十五岁在这些十五岁的小孩子面前,还真是“老”得有几分刻薄呵? 眼角好似有什么温润的东西滑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抹去,然后让化妆师过来化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下午的行程照旧,即便人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神色此时此刻很不好,苍白的,僵硬的,强颜欢笑。可她到底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美艳,因为她是大明星叶蔷。 有时候,这个女人,倔强到了另外一种极致。 不过偶尔,她也会卑微成一条狗,比如说,在黄友仁面前。 他所谓的金主很不满意这次闹出来的绯闻,而让金主不满意的下场并不会好过,黄友仁让他的私人保镖直接将叶蔷绑到了自己别墅,亲自兴师问罪。 接近凌晨,房间内并未开灯,笼罩着一片漆黑,逼仄又令人窒息,叶蔷的四肢都被束缚着,以一种下跪的姿态,分外丑陋地被迫面对黄友仁。 “叶蔷,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的声音从黑暗之中传了出来,迎着一盏摇曳昏黄的灯,而她的脸上跳动着不安,花了的眼线糊成一团,如鬼一般,分外不真实。 99 http://.biquxs.info/

她不想让他知道如此不堪的自己,那是她构筑起来的美好愿望,她要好好地珍藏,不许任何的杂质去污染她。黄友仁却一脚踩住了她的手,一字一顿,“叶蔷,你到底在做什么梦呢?” “陆家那个少爷,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心知肚明。” 字字如冰钻,扎入五脏六腑,又冷又疼,她已分不清到底是伤口疼,还是心在疼。 是啊,她到底在做什么梦呢? 她闭上眼,眼泪终于滑落。 叶蔷停休了很长一段时间,接连缺席了不少电影发布会,甚至连接洽好的代言都退了。即便露面也 不说李知言随意的在宫殿之中查看,这边白芷拿到那片所谓的火羽之后,神色紧张的查看了起来。 果然,只见药师手中问道轻轻挥舞,四周花草树木仿佛有了生命,或者说注入了生命,术之命,这一刻,它们不在是温和的花草树木,变成了绝世利器,形成了一股蓝色风暴,可席卷一切的旋风。 我看了看老头的打扮,头发花白,一身粗布衣,看着像个隐士。当然了,到了赵土豪眼里,这就是土里土气,难怪他说周清像民工了。 “父皇,你听说过母后有个旧友叫卓靖么?”我坐在父皇身旁望了眼床上沉睡中的母后忍不住询问道。 毕竟能够筹齐八个道馆徽章的训练家都不是什么弱者,其中更是可能有已经参加过数个地区联盟大赛的强者,新手想要在他们之中崭露头角,难度不可谓不大。 “你说的有道理,我会派人将这件事设法告知他们。”上官浅浅道。 典韦的绵掌,行云流水,天人合一,仙风道骨,又不失饿虎扑食的震慑之意。大家看的都是有些不懂。 是的,正如现场的一些比较有眼力的观众所说的那般,这一招烈焰长矛其实就是铃木正雄这两年来让猛火猴学会的一招比较简单粗浅的技能组合技,算是猛火猴的一招底牌,其组合源于火花招式与投掷招式。 两人回到医院,这两天一直当夜猫子,童乐有些扛不住了,洗漱完了之后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洛雨涵翻来覆去的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情一般睡不着,想了半天之后,她打算回一趟冥界。 我只觉得身上一热,一股金光从她身上发出,贴着涌进了我的身体里,接着周围的阵法瞬间恢复了。 “我所问的事情和他们比赛有着直接的关系。”落灵儿急忙解释道。 对此,林律师当然是没有一句的异议,他找到了环卫工大姐的丈夫,表达出了自己想要免费帮他们打下这场官司的意愿。 子受默默地握紧余皇船顶坚硬的柚木栏杆,忍住了到东海下方一探究竟的冲动。 大家收拾好各自的物品准备离开的时候,陈奕峰看了看时间,就提议大家不如就一起去再聚一餐。 辜季与子受走进一看,才发现姬考身上的酒气居然比方才那许多酒坛之中更加浓厚,不知道姬考究竟是喝了多少酒才醉成这样。 莫心被吻的七晕八素,心里却是欢喜的不行,做梦也能和相公相爱呢,果然他们是天生一对!不管是什么名字都好,只要是他,就是她的相公。 “那就拿着,等下你带领萧逸去后山面壁思过,而你也可以服下这枚丹药,看看能够一举突破到一品灵师的境界。”王萌看向王胖时,微微伸出右手,随即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他的意识刚刚情醒,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可是传入鼻腔的些微血腥气味让他想起自己还在幽冥血海之中,想到之前自己双腿血肉被缓缓吞噬的画面,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爬起来看着自己的脚。 100 http://.biquxs.info/

叶蔷打开电视,随便一个台,随便一个娱乐频道,关于她的新闻充斥着屏幕的每一寸角落,满满当当,不留喘气的缝隙。铺天盖地的照片,诋毁、谩骂、诅咒,兴致高昂的围观看戏,津津有味的讨论,娱乐圈今天如过年,或者说,炸弹毫无预兆地选择在这一天被点燃,热闹到了巅峰,喧闹到了极致。 只有叶蔷一个人,是那个被推倒中心,她是接受粗暴洗礼的主角,她站在最最黑暗的地方,承受着别人无法体会得到的痛苦。潮水一般涌来,将她逼到绝路,逼到体无完肤,无法窒息的境地。 叶蔷是个贱人,婊子,没有底线,私生活混乱,如今终于被曝光,那些照片被打上了马赛克,却不过是让这份羞辱更羞辱一点。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如死尸一般,渐渐变得僵硬。 手机再次震动,是黄友仁发过来的短信,寥寥数字——“看见了吗?这可不是我干的呢...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少爷陆齐言做的,那个孩子比我想象得要对你厌恶得多了,一拿到照片,转手就给了媒体,恨不得让你的事业玩完,然后离他远一点....” “哦,对了,给你听一个有意思的...” 是一段录音文件。 叶蔷不想点开,却又不受控制地点开,嘈杂的背景音遮掩不住少年的纯澈声线,他似乎在笑,笑声明媚却又残忍,他说,“叶蔷那种老女人啊....碰我一下我都觉得脏,我怎么可能会和她在一起....” 手指紧紧攥着手机,叶蔷觉得无比想笑,笑自己怎么就那么容易被冲昏头脑,从头至尾,不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独角戏,她沉浸于戏中,直到那个少年亲手撕开辛辛苦苦搭建的梦境,亲手捏碎了她的寄托和愿望... 太过讽刺。 叶蔷的事业因为事件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她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又沉寂蛰伏了几乎快两年。好在她足够坚强,陆齐言确实说的没有错,她就是一块儿牛皮糖,沾上了,就休想甩掉。 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那个男孩子在十五岁的时候就狠心到可以将她推入悬崖,那么,她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也一定要送上一份大礼,以此回敬彼此的恩怨。 陆家倒台,她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世界,依然是以一种明艳的姿态,可叶蔷已经不再是那个叶蔷。 她看着他,深深觉得自己这一张皮囊,是真的老了,老了,无法回去了。 那个少年的容貌没有怎么变过,依旧属于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惊艳,哪怕过了几年,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长大了几岁,十八岁,多么美好的年纪,年轻,青春。 不像她,残花败柳,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 陆齐言长高了,线条更加硬朗分明了,声线也变得更加磁性好听。 他今年成年了吧? 只不过,曾经是高高在上的陆小少爷,现在也是狼狈又脆弱的,就像当日她被迫跪在黄友仁面前一样。 叶蔷捏起他的下巴,讥笑着,嘲讽着,她也要狠狠地践踏他的自尊,将他带给她的痛苦让他也亲身体验一边。 她说,“要么,你陪我睡一觉,要么,你就去陪别人睡觉。” 而那个少年却冷笑了起来,嘴角沾着血,阴森如鬼魅,却妖艳到了极致,他一字一顿,语气是不符合年纪的冷冽厌恶,“叶蔷,你别做梦了。” 他对她说,你别做梦了。 “叶蔷...这样的女人,她碰我一下我就觉得脏啊...” 脑子里一遍遍地闪现过当初那句话,直到这一刻,他其实依然是那个践踏着她的人。 叶蔷彻底失控,彻底成为了一个扭曲的疯子。 她做出了最最癫狂的事,那就是让五个人了陆齐嫣,并且拍下了视频,照片,她让陆齐言亲耳听着自己痛苦的惨叫声却无能为力。 不是高贵的少爷和千金吗?从事此刻,都是阶下囚而已;不是觉得她很脏吗?现在大家都是一样脏。 叶蔷抬头,疯狂地大笑起来,那张唇涂着烈焰如炙火一般的口红,几乎快要将人吞噬。 她的报复还没有完,她后来又将他们兄妹两个打包,当做拍卖品展示出去,狄霍那一派的权贵,最热衷于这样黑暗扭曲的事。本是想好好珍藏起来的人,却成为了她拼命想要弄脏的对象,她恨不得那抹纯澈的黑白被破坏的彻底,她想要他尝尝血腥和疼痛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滋味。 叶蔷,当初红极一时的女明星,被陆齐言毁灭,又毁掉了陆齐言的人。 叶蔷,叶禾的亲生妈妈。 叶禾从未想过,十年以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她根本就无法无法想象....陆齐言从来没有告诉她,他对她的折磨,都是毫无理由的。 她以为,他是魔鬼...可是,直到现在,直到陆予宁平静地和她说完了一切恩怨的前因后果,她才明白。 世界好似天翻地覆,如果可以,她一定会跑出这间房间,那么,她就什么都可以不用听见了。 他一定也很不容易吧...也一定有过一段无比黑暗的时光。 他失去了他最宝贵的妹妹,失去过骄傲和自尊... 叶禾靠着墙,骨头好似一点一点地被磨成了粉末,身体缓缓滑落,她没有哭,因为眼泪好像早就流光了。 人在难过到了极点的时候,谁说他一定会哭呢? 那分明是一种有气无力的绝望感,想哭又哭不出来,难过到甚至连哭都不会哭了。 “所以,你现在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去要求陆齐言,又有什么资格待在她身边,他对你应该还算不错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贪心。他可以选择对你保持隐瞒,但刚才的话,你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是不是。” 陆予宁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凝视着墙边一滩死水。 “叶禾,你应该不会像你母亲一样,死死缠着他不放。” 她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但本质上,她和她的母亲流着同样的血,也是一样坏透了的人,对不对? “我要...怎么办....” 她甚至都不敢见陆齐言一面。 手机铃声在口袋里面响了起来,是那个男人....叶禾拿起,却发现自己再没有按下去的勇气。 陆予宁的口吻淡淡,“接吧。” 他本来也没打算对她做什么,更不屑做什么绑架她的事情去威胁陆齐言,他仅仅是想和她谈一个条件而已。 叶禾极力掩饰着自己翻天覆地的情绪,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一直在颤抖,“陆齐言,我...” 他的名字可真好听,以前总不觉得,甚至还觉得这三个字对她来说,是巨大的心理阴影,现在从嘴里喃喃地喊出来,暖暖的,好像他会伸手过来摸摸她的头,可惜,已经太晚了。 “你在哪里,又乱跑了?” 陆齐言依然是那样不咸不淡的语气,每次他给她打电话,都是这般声线,还带了一点小生气,他总不喜欢她不听话,他分明说过,不要随随便便就到处乱跑,找不到人他会担心。 叶禾一直咬唇,保持缄默,于是,他吐出很简单的几个字,符合一贯的作风,“说话,在哪里?” 她不是不想说,是怕一张开口,眼泪就不受控制地一颗一颗地往下落,他那么聪明,会被听出来的。 再怎么掩饰也瞒不过,陆齐言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这下子,口吻温和了很多,“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有时候他不忍心见到叶禾那一张委屈巴巴的小脸,她哭的话,他也会跟着心纠。 “没有谁欺负我,是我有一句话想和你说,但是一直藏着掖着没告诉你。”叶禾抹去了眼泪,反而笑了出来,依然是哽咽的,她极力地装作高兴。 因为啊...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听他说话了,她不想难过,她想要结尾变得开心一点。 “感觉不是什么好话...勉强听一下好了。” 他只是嘴上那么说而已,陆齐言总是这样。 “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他顿了一顿,然后她听见他笑了,温温浅浅的,和一块柔和的玉一样。 “嗯,我知道。” “只是我知道吗?” 他应该很开心,因为她喜欢上他了。 叶禾的眼睛红红的,似乎也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就好像以前,她也会这样不满地和他撒娇。 “你猜啊...”陆齐言依然是笑着的,轻轻松松,漫不经心,故意在吊着她玩儿一样,“算了,等你回来再告诉你。” 他和她说,等她回去,而她笑着说,好。 最后一滴眼泪落下,又被抹去,她知道,她不会再回去了。 就如陆予宁所说那般,她是没有资格的,但凡她心存一点善良,就不应该再回到他的身边。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她其实是有妈妈的,她的妈妈丢下了她,然后在她和外婆相依为命的几年时光里,和陆齐言牵扯出那样多的恩怨。 到底是谁伤害了谁?又到底,是谁亏欠了谁? 说不清,也不再重要了。 叶禾接受了陆予宁开出的条件,然后,他直接将她送到了火车站。 熙熙攘攘的人流,来来往往,四周是嘈杂而喧闹的,各种各样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嗡嗡嗡,在耳边发胀... 她曾经有几次来过,或者差点来过这个地方,而这一次,她终于要离开,她知道,陆齐言不会再找到她了。 她也曾经无数次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可以成功地离开他,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还要二十分钟,时间不多了。” 陆予宁在她的耳边喃喃开口,这句话,似乎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也是在说给她听的。 嗯,时间不多了,她明白。 叶禾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事实上,她也没有资格带走什么,因为在这里的每一样,都不属于她。 幽州市这座城市啊,纸醉金迷,大而繁华,很多人说,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只是他们所拼命努力的地方。 每个人的生活都那样不容易呀,柴米油盐,鸡零狗碎,日复一日地度过或枯燥或快乐或紧张的生活,就如工厂里面机器在机械转动一样。大城市是冰冷残酷的,只有不断地向前,好像才不会被这个残忍的时代所抛弃.... 滴,滴,火车进入轨道,让一切声音都变得虚幻又不真实... 来来往往的人啊...你们到底要去向何处? 陆予宁并不觉得他和叶禾熟到可以送她来火车站,但这一程,足够让所有的一切都结束,让所有的恩怨都画下句点。 火车进站了,她该走了。 陆予宁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动。 那个女生,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最后回眸,她看了他一眼,马尾辫轻轻地扫过肩头,那双眸子很清亮,带着不染世间的纯净。好像,不管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她依然能够对这个世界抱以希望。 他听不清她在上车之前,到底对他说了什么,缭绕的白雾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模糊又氤氲,交织着来来往往的人所呵出的气息,甚至连女孩儿那张脸都被挡住。 但陆予宁知道,通过那微微起伏的唇形,他知道她所说的话。 叶禾对着他笑了一下,她说—— “谢谢你,可以让我回家。” ** 两年后 .. 山城地方不大,只有一所大学还算得上出名,其余的都是不入流的杂牌,而学生大多都是本地人。 周羽就是土生土长的山城人,她的学习成绩不怎么样,考不上什么大城市的好大学,自然只能在那个大学讲究。 她觉得,大部分人也就是这样,所以两腿一蹬,便也不思进取地赖着了,反正,日子怎么样过不是过? 倒是....她有一个室友是从外面来的,她姓叶,叫叶禾,所以她喊她小禾禾。 这个女生,本来好好的大一念了一半,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也可能是被家里亲戚坑害,托了什么狗屁关系,竟然转到这所杂牌大学来。 算了,不知道原因,反正..... 两个女孩儿的关系不错。 小禾禾皮肤白嫩,清清秀秀,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里的女儿,那个女生的话不多,很内敛,容易害羞脸红,平时打工攒钱,学习也很认真。 周羽一见到小禾禾,就觉得这女生可真好,瘦瘦小小的,白白净净的,和温水一样,好像被欺负也不知道怎么吭声。 她偶尔就喜欢欺负欺负她,不过都是很小的欺负,比如逃课,让小禾禾帮她抄一下笔记啦,让她帮忙点个到啦;比如大冬天的自己犯懒,不想下楼,就让她帮忙带带饭打桶水;又比如期末靠前突击,她通宵帮她一起补课啦。 小禾禾的脾气很好,这些都照做不误,大学三年以来,没有丝毫的怨言,没有她,可以说,周羽就没有轻松愉快的大学生活。 周羽可喜欢她了,因为小禾禾真是太好太可爱了,软软的白白的很好欺负,才不是因为她特别听话总帮她干这干那。 她虽然也喜欢掐掐她的脸,吃吃她的小豆腐,欺负欺负她,但是啊,她也是很护短的。除了她自己,周羽可不许别人也横插一脚,比如那个范允。 周羽真的打包票,如果不是她护着,小禾禾的大学生活估计过得不会怎么样。 大学里最最出名的校草,名字叫范允。 校草之所以为校草,还不是因为他长得很好看。 凭句良心话,范允长得是真好看,那张脸,那身板,往人群之中一站,简直鹤立鸡群,轻轻松松碾压。 但长得好看的人,眼光也高,花边新闻更不少,范允的女朋友几乎是一个月换一个,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 什么网红校花啦,什么某网站高人气女主播啦,什么表演系的系花,各个都是他前女友。 他前女友,女朋友,女性朋友那么多,就是没有小禾禾。 周羽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禾禾看上去安分乖巧得很,竟然是个极度看脸的人,大学里也不是没有哪个男性喜欢过他,但她偏偏只喜欢范允。 范允何许人也?和她们这些老老实实读书,偶尔不思进取在寝室当咸鱼,平时最大尺度的活动看看小h片的纯良无害女大学生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啊!! 可是,小禾禾还是义无反顾,如飞蛾扑火一般,后果惨烈得不要不要的。 因为范允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渣男,他仗着自己好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不一定,漂亮的兴许就下手了) 他对哪个都处处留情,既不拒绝,也不表态,就这样吊着,俗话说,就是把小禾禾当做备胎。 尤其是缺钱了,就花言巧语地来找小禾禾骗些钱用。 小禾禾连他女友都算不上,甚至都没出去约过会,没牵过手,没拥过抱,别的什么的就更别提了。 周羽无数次想敲打她,“傻!丫根本就不喜欢你,纯粹是把你当钱包,放手吧。” 可这个姑娘真是傻,只要范允稍微说几句好听的话,她就心一软,又沦陷了。 周羽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感慨,长得好看啊...真是可以为所欲为,长得好看啊,就是有傻不拉几的女孩子愿意去付出。 小禾禾居然还不要求什么回报,真是大公无私得很,周羽都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哪怕小禾禾在这一方面,彻头彻尾就是一傻叉。 那个女生,大学三年攒下来的钱,基本上都是给范允花了去。 买鞋买衣服买首饰,还得挑限量款,挑大品牌挑潮牌,哪个贵,他就要哪个。毕竟帅哥都是需要装备来点缀自己的,帅哥们也喜欢比较,长得越帅,就越不想输。 可范允没品,就没品在他不花他自己的钱,他花那个默默跟在他身后付出的小禾禾的钱,他都懒得看小禾禾一眼,但她的钱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甚至是连和别的女人约会的钱,有时候都问小禾禾要。 用“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来形容她,好像也不大准确,因为她压根也不是他女朋友,甚至都没有什么亲密关系。 周羽已经忍了三年了,她不想再看着小禾禾傻下去,于是她很认真地告诉她,你这情窦初开得也太晚了些,你是不知道,比范允那种货色强的,多了去了。 小禾禾也很认真地回答她,我知道呀。 她知道个鬼。 周羽一直以为这姑娘就是没谈过什么恋爱,没有经历过什么世面,没见识,所以才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直到有一次寝室停水,她们俩不得已去外头开个房,晚上睡觉的时候,透露小禾禾的睡衣,她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刺青。纹的不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图案,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言”。 “这个言,是谁啊?” 她很好奇,没想太多就问了出口。 小禾禾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惆怅,好像她戳中了她的伤心事。 这个女生摇摇头,什么也没有告诉周羽。 这也仅仅是大学时光里,很浅的一段记忆,后来周羽自己也忘得干净了。 那个姓范的渣男不知道哪一天忽然善心爆发,说是要约小禾禾看电影,小禾禾很开心。周羽却很担心,这姑娘可别被骗了,但小禾禾却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的。 结果,她还真就被骗了。 哪里是看什么电影?范允那些狐朋狗友,莺莺燕燕,都知道大学这几年,一直有个蠢货无条件付出,无条件给他钱花,于是他们都想认识一下,到底是哪个女的,那么白痴啊... 小禾禾就是过去被当做笑话的。 那天她很早就回来了,眼睛红红的,周羽知道以后,别提有多生气了,把范允个狗东西骂了不知多少遍。 然后,她听见小禾禾说了一句,“我好想他啊....” 她坐在楼梯上,身体抱成了小小的一团,她很难过地说,我好想他啊... 想谁?想范允?丫可滚一边儿去吧,周羽不许她再想了。 她心疼她,跟她一起坐在冰冷的楼梯上,周羽安慰她,你以后肯定遇到更好的,比范允不知好多少倍,他就等着后悔去吧。 其实,她也是嘴上说说而已,哪有什么愿望那么容易实现呢?她只想不希望小禾禾再伤心了。 这个女孩子,多招人疼呐.... 大四某一天,周羽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那个男声好听得她心头一震,卧槽,卧槽,太他妈好听了吧,简直如山谷里潺潺流动的泉水一般,清澈纯洁。 “你是叶禾同学?” 这下子,声音又和钢琴上的黑白琴键一样,伶仃弹奏出极为悠扬的乐章。 周羽疯狂点头,“你谁啊?” “看一看你的账户。” 男人的语调浅浅,没一句话都不拖泥带水,特别简洁。 周羽莫名其妙就受到了一大笔钱,她瞬间就嗷嗷嗷大叫起来,这是什么财神爷? 然后,男人告诉她,“帮我个忙,周小姐,我在追你的小禾禾。” 老天有眼啊!!!!!! 小禾禾终于遇到好人了,才不是因为他贿赂她好吗!才不是拜倒在金钱之下好吗!声音那么好听,一定也是个好人! 虽然周羽知道不能出卖好朋友但还是非常兴高采烈地把钱收下,控制不住露出一直狗腿地嘻嘻嘻嘻嘿嘿嘿地很荡漾的笑,“好的,包在我身上。” 101 http://.biquxs.info/

叶蔷打开电视,随便一个台,随便一个娱乐频道,关于她的新闻充斥着屏幕的每一寸角落,满满当当,不留喘气的缝隙。铺天盖地的照片,诋毁、谩骂、诅咒,兴致高昂的围观看戏,津津有味的讨论,娱乐圈今天如过年,或者说,炸弹毫无预兆地选择在这一天被点燃,热闹到了巅峰,喧闹到了极致。 只有叶蔷一个人,是那个被推倒中心,她是接受粗暴洗礼的主角,她站在最最黑暗的地方,承受着别人无法体会得到的痛苦。潮水一般涌来,将她逼到绝路,逼到体无完肤,无法窒息的境地。 叶蔷是个贱人,婊子,没有底线,私生活混乱 斗兵行者集团开启了新的征程,夏如尘带着王佳颖、陆辰享等人来到了花河市。 玉恒子一凛,心里突然想起杨玲兰那奇怪的能力,怪不得她要先揍这倒霉海怪一顿,原来是想问情报,也对,海怪对这无尽海的了解,肯定比人类多,也比人类更加清楚海况,心里不禁给杨玲兰点了一个赞。 可这次徐瑞北却是故意把市长儿子这四个字咬得格外的重,就是为了告诉莫劲东,夏米米并不是随随便便找的人,他比莫劲东好一万倍。 一楼向上的那最后一段台阶,他是滚完的,由于他本能地用双手护住了头部,其躯干和腿被三角钉扎了十几处伤口;这些伤口有浅有深、有轻有重,好在都不致命,就是疼得不行。 进度慢了很多,许潇潇不想再因为自己再耽误进度了,她总是要为汪睿考虑一下的。 许潇潇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一身黑色西装的司机显得格外的严肃,许诺诺下意识的就往她的身上靠去。 “对了,十八叔,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我记得,那个传送通道指向的是仙外洞天界。那里可是仙人们的禁区,你们怎么跑到那里去了?”雷蕾坐下来,才问起他们两人。 可后来看到夏米米的之后,他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测,相信夏米米还是喜欢自己。 阿奇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爬起来,并伸手去捡从手中掉落的纸袋。 她今天心情不好,便想要来释放一下心情,却没有想到居然遇到了两个男人来找自己,还说有人想要请自己喝一杯。 远古贤王秘藏开启之夕,震动的可不单单是八荒域,还有仙庭神国的几块神州区域。 “我跟我中国的朋友打听到的情况是那个叫许断的沉默的越久,他反击起来就越凶狠,至少在他们国内他是这样的情况,至于是不是真的这样,还需要我们去验证,但我倾向于相信我那位中国朋友。”罗伯特道。 所以她也突然明白过来她刚理解错了许断刚才说想弄死陈露的那句话,许断那句话说的不是她理解的把陈露弄的身败名裂,而就是物理和生物意义上的弄死她,因为她戳到了许断心里的伤疤。 看到自己老爷这么郑重,张永的侍妾秋娘非常不解,自己的老爷那可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太监,谁还能值得这么郑重的对待? 冥潭幽龙这一招比较狠,一旦被击中,不止r体,甚至灵魂都会灰飞烟灭,足以让人万劫不复。 陆家三人千恩万谢的退下了,虽说去契丹是背井离乡,但是代州现在是他们的伤心地,留在这里他们就会想到死去的亲人,去了契丹,重新开始,没准是好事。 张知节一边下马一边问道:“皇上在豹房吗?”后面的锦衣卫纷纷下马,有锦衣卫立即上前来给张知节牵了马。 眼见邹伟要起来,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邹伟的脸上,再次将想要站起来的邹伟踹翻。 01 http://.biquxs.info/

** 算下来,叶禾离开幽州市也有两年时间了。 两年前的记忆既真实又虚幻,既漫长又短暂,唯一不变的,是她忘不掉。 什么都忘不掉。 当初陆予宁几乎帮她办好了一切,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离开陆齐言。 她答应了,所以她来到了山城,转到这样一所学校,躲着,藏着,不为人知地生活了两年。 时间好似真的可以治愈一切,至少她已经慢慢习惯了,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大三暑假,她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实习。 其实对于未来她几乎没有什么想法,如果她的生命里没有那样一段记忆,她想她一定会很努力,很用力地活着,而现在,她只是空洞地走一步算一步。 她的实习单位是一家演艺公司,在此之前她投了很多分简历,但是只有这一家给了她回应。 叶禾在公司参加了快半个月的培训,才开始正式上班。 同期面试的多不把一个小女生放在眼里,叶禾自知他们都是人精,眼界和目标高她一截,她觉得当条咸鱼也不错。 同期还有一个小年轻叫林米,和叶禾一样是在校学生,她们两个关系不错,都被各自分配到了一个五六线的女明星名下。 一开始的工作就是给各个部门的人端茶送水,打杂了七八天,林米才见到了老板。 女艺人叫方若然,虽然不出名,但也常常在网剧里露面,加上最近抱上了圈内名导的大腿,资源一下子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明星就是明星,在一众普通人之间,鹤立鸡群。五官深刻,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头海藻般的蓬松波浪卷,气质看上去更加冷艳。 总之,本人比电视荧幕前还要漂亮得多。 方若然走过的时候,仿佛自带光源,叶禾和林米赶紧停下手中的杂事,很自觉地站在一边让道,低着头,像两个公主身边的小女仆。 “你们两个?谁是我的助理。”方若然拂了一下头发,又睨了她们一眼。 林米讷讷地开口,“是我。” “哦”,她的语气淡淡,“去星巴克帮我买杯美式。” 林米一刻也不敢多耽搁,匆匆乘电梯下楼。 叶禾一个人站在那里,被方若然上下打量一番,“你家艺人是谁?” “我还不知道。” 实话实说。 “是吗?那这几天你先归我,听好,现在去超市帮我买包卫生巾,还有.口香糖,要薄荷味的。” 叶禾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方若然便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你是耳聋还是怎么样?愣在原地干嘛?速度快一点。” “好....好的” 叶禾飞速下楼的时候,耳边还传来旁人不屑的一句,“有金主就是不一样,咖啡和卫生巾还得分开来买。显得自己助理多?嘴脸真够刻薄的。” 当叶禾和林米带着方若然吩咐的东西,同时出现在她工作室门口时,她们两个才深刻领略到了“刻薄”二字用得何等准确。 “去了那么久?路上是出车祸了?” 方若然看都没看她们一眼,直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 “若然姐,咖啡店人多,我排了一会儿的队。” 前前后后其实不超过十五分钟。 “若然姐?”她冷哼一声,“谁许你这样喊我,你好像还不算我身边的工作人员吧?” 林米一时语塞,看样子,说什么错什么。 叶禾小心翼翼地将购物袋放在桌上,方若然翻了翻,直接将东西砸了过来,面色更怒,“你买的什么破玩意儿?不知道我平时不用这个牌子的?” “可是,您刚才也没有说。” 叶禾小声回了一句。 “我不说你就不会问?木鱼脑袋呐?” 方若然的气焰一贯嚣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对职场规则一点都不明白,脸上尽是纯净的迷茫,她看了,心中更加不爽,“公司是怎么会录用你们这种人的?” 林米和叶禾很有默契地低下头,任由方若然发脾气,也不说一句解释的话。 越解释,她就越生气,还不如乖乖闭嘴。 方若然发泄完,便让她们两个赶紧消失在她面前,女孩们如释重负,前前后后出了办公室的门。 在这种高度紧绷的压力之下,叶禾撑了两个星期。 然后不负众望地—— 被踢了出去,哦不是,公司还算有点人性化,觉得她年纪轻,给了她一次机会,便把她调到另外一个女艺人的手下。 那个女艺人叫沈年,十八线再乘以三倍的女明星,十五岁就出来打拼,到了二十五也没什么名气。早年拍些非常不入流的写真,今年不知道用了什么门道,才签了个正经演艺公司。于是从拍非常不入流的写真,再到拍有点不入流的写真,待遇稍微好了那么一星半点。 叶禾见到沈年的时候,她正因为昨夜应酬,喝了个烂醉,在办公室吐得昏天黑地。推开门,酒气熏天,林米想都没有多想,立即重新投奔方若然的怀抱,那架势,那声谄媚的“若然姐~~~~~”,就差在脑门上写四个字——“誓死不离。” 沈年的经纪人,人人都称一句a姐,同时带好几个明星,全面开花,资源都不错,正处于上升期,她自然都看不上这个明星。 “你赶紧,叫辆车把她给我送回去。” a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然后便踩着高跟鞋,像根圆规似的离开了,也不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 与眼前头发凌乱,双眼猩红,对着墙上当红小鲜肉的海报大喊一声,“这个人我睡过,活儿他妈的贼不好。”的沈年比起来,方若然简直是天使一样的存在。 叶禾宁愿每天被她花式辱骂,也不愿意此时此刻扛着醉醺醺的沈年,在大马路丫子上招呼出租车。 “小姐,你去哪里?” 于是叶禾抖了抖肩膀上的人,“你去哪里?” “.滨海小区” “噢,那有些远了,这个时间段公路很堵车的,从小路走行不行?” 于是叶禾又抖了抖肩膀上的人,“诶,问你呢,行不行。” “你妈的,老子虽然醉了,脑子还清醒,你是不是就想绕远路骗车费?”沈年忽然像诈尸一样地将脑袋弹了起来,嘴如机关枪扫射。 这话是指着叶禾骂的,她觉得自己这枪躺得很无辜。 “她说你就是想绕远路骗车费。” “我呸,小姑娘我耳朵没聋,用你提醒个毛线。爱坐不坐,不坐麻溜带着这酒鬼滚,别挡在路边耽误我生意。什么人呐.我好心好意的” 这话依然是对着叶禾骂的。 “你行不行啊”沈年半眯着眼睛,看这女生额头冒汗,可见扛着自己半个身体有多麻烦。 叶禾咬着牙,“..您觉得呢。” “那你放我下来呗。” 这话说得轻巧,叶禾怀疑她连路都走不稳,“算了。” “别逞能了,我自己还行,你?卵用都没有。” 叶禾脾气很好,听到这话也不乐意了,好歹刚才她从公司扛了她一路哎! 于是她也不做好人,顺势放手,身上卸下个担子,轻松了不止一星半点。 沈年站在路上,稳稳当当,看样子,好像还真的可以。 “路中央危险…我们先…” 叶禾一句话尚未说完,就听见“噗通”一声,眼前的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在马路牙子上打了个滚,顺便还对着叶禾说了句,“去给我拿床被子来,阿里嘎多。” …… 叶禾被彻底吓傻。 错觉都是错觉。 沈年可以个毛线! 叶禾咬咬牙,再怎么样,也不能在公司门口出一起血淋淋的交通事故,免得影视公司的风水变得不吉利。心中的慈悲感作祟,硬是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耳畔响起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句不爽的谩骂,“神经病呐?你丫录快手呢?” 叶禾欲哭无泪,只能讪讪地道歉。 半小时后,才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司机警戒地看了沈年一眼,“不会吐我车上吧?” 叶禾当然不能保证,嘴上却瞎扯了一句,“她酒品很好的,您放心。” 司机迟疑了一会儿,答应得极为勉强。 然后沈年就在车上表演了什么叫做一吐为快。 叶禾黑着脸,司机也黑着脸。 他伸出手,“我坐垫都是…” “您别说了。”她很自觉地掏出钱包,“我赔。” 沈年倚在座位上,嘻嘻嘻开始笑了起来。 滨海小区在郊区,沈年摸爬滚打十年,倒也攒下微薄的买房钱,w市寸土寸金,她能拥有一百平米出头的公寓已然算得上很不错。 电梯直到二十五楼,叶禾一路又扶又扛,早就汗涔涔,这时头顶上幽幽传来一句,“2501,别敲错门。2502是个变态死肥宅,天天偷窥我。” 叶禾才没空听沈年胡说八道,咬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钥匙。” 于是她听见披头散发的沈年“哗啦”一声,从腰间丢出一大把,动作干净利落。 防盗门钥匙、房间钥匙、车钥匙甚至是抽屉和日记本零钱罐钥匙,都齐刷刷地栓在一起。 叶禾扯了扯嘴角,这到底是当明星还是门卫? “浅灰色的,别弄错了。深灰色那把的是小美专用,哦对了,你想知道小美是谁吗。” “不想!” 沈年根本没理她,自顾自说道,“是我家电瓶车呀,不过已经报废好久了,钥匙就一直留着了。嘿,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还留着吗?” “不想!” “你这姑娘很暴躁哦,随便说个原因会死?” 叶禾一忍再忍,“….因为你很念旧,可能小美对你来说有故事,陪你度过了艰难打拼的日子什么的,你舍不得扔掉,想留着做个纪念。” “哦,那你怕是想多了。”沈年面无表情地告诉她,“小美是我在超市买袜子的时候抽奖送的,我本来不想要,售货员说这是一等奖,中奖概率为零点零零三八三,非得兴师动众地往我家里送,拦都拦不住。后来被我表弟开坏了,钥匙不丢是因为我他妈懒得丢。哇,这都猜错,你好蠢。” “.....” 拉开门的一瞬间,叶禾觉得眼前是黑压压的一片。床帘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外卖盒子,啤酒瓶易拉罐,歪七扭八地横了一地,从茶几,到餐桌,再到沙发椅子,脏衣服随处可见。 垃圾成堆,寸步难行。 沈年进了家门便推开叶禾,胃里一阵翻腾,横冲直撞便往卫生间去,紧接着又吐了个昏天黑地。 “水,给我水。” 她吐完,胃里总算干净,人也稍微好了受了些许。 眼线和粉底早就花得不知东南西北,沈年颤颤巍巍站起来,狠狠地洗了一把脸,然后又顺势坐在浴室的地板上,头发凌乱,整个人看着既颓废,又可怜,脏兮兮的模样,孤寂,落寞,还挺招人心疼的。 叶禾端来一杯水,沈年只用来漱了漱。 她这才看清她的脸,真的很美。 大眼睛,长睫毛,高鼻梁,五官精致又立体,双眼皮深刻,略带着欧洲人的气质。樱花似的小唇,像只猫一样狡黠灵动。淡妆浓抹总相宜,即便是现在花了妆,也不影响沈年的靓丽,甚至还别有一番风情。 她的容貌不比方若然差,叶禾觉得,她比方若然还要好看许多,那种很有特点的好看。 沈年狼狈地坐在地上,肩带露出半截,曲着一双长腿,身材极为妙曼,娱乐圈美人如云,她在其中也算上乘。 叶禾见她沉默着,方才还叨叨不停,现在却半句话也不说,只是低头盯着地面,不知道脑子还请不清晰。 她环顾四周,任务已经完成,正犹豫要不要走人的时候,沈年忽然开了嗓子,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含糊不清地骂道,“妈的,星光娱乐那几个高层真不是东西。” 叶禾颤一抖,起初被吓了一跳,但见她一抽一抽地,哭得极心肝俱碎的模样,忽然有点心疼。 她对她了解不多,只从旁人口中听说过些许零碎,她一路走来,都是以不怎么光彩的方式。 叶禾心想,其实沈年也才二十七八岁,是个年轻如花的女孩。不知道昨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得以那么委屈地宣泄着,还是在她这个陌生人面前。 叶禾蹲了下去,正对着沈年的脸,竟也学着去怎么哄人,“你,你别哭了行不行?” 不说还好,一说沈年便更是收不住,像个小孩似的,没完没了。 叶禾只静静地看着她,“那你就哭吧,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沈年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嘴巴一张一合,叶禾也不晓得,她想对她说什么。 哭了好一会,她似乎是哭累了,歇了口气,“你走吧,我洗个澡就打算睡了。” “哎”叶禾点了点头,“那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少喝点酒。” 她起身,还未摸到门把手,就听见沈年在背后用细弱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你。” 叶禾顿了顿动作,只担忧地看着地上的女生,见她抹了把泪,又挥挥手,“去吧。” 出了浴室,叶禾倒是在门口又等了好一会儿,里面迟迟没有动静,她有些不放心,万一沈年和当时的自己一样想不开…低头看去,手腕的伤疤还没褪去,依然留着淡淡的痕迹… 脑海里思忖了好几个劝她的想法,刚打算将整理好的语句都说给她听,就已然传来了簌簌水声。 叶禾松了口气,看来是真的在洗澡呢。 她走了几步,险些被地上堆积着的杂物绊倒,不由得感叹一句,这哪里是女生住的地方? 沈年头昏脑胀,哭过之后,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匆匆洗完,连头发都未吹干,便直接倒在床。 待她醒过来的时候,只嗅到了淡淡的花香。 公寓仿佛变得很陌生,客厅重新有了它该有的样子,明亮,宽敞,干净,大理石地板能反光,窗帘被拉开,沈年将手挡在额头上,目光顺着亮处看过去,外面的太阳竟是很明媚的。她很久都不曾见过窗外的风景,树和花不知道何时变得郁郁葱葱,春天真的来了。 脏衣服全都放进了洗衣篮里,厨房的碗筷各归各位,整整齐齐,卫生间的水渍也被擦干。 餐桌上还有一碗面,大概怕凉,还盖着个盘子,里头窝了个溏心蛋,旁边几包药片,附纸条一张——“凉了记得要在微波炉里加热三分钟再吃,药是治头疼的,吃两片就可以。” 沈年愣了愣,脑子里顿时更换了七八个想法,到底是田螺姑娘?还是她在梦游之际叫了个钟点工。 不过无所谓了,她胃里空荡荡,饥肠辘辘得很,哪怕这位田螺姑娘在面里下毒,她都想做个饱死鬼。 沈年不会做饭,平时要么不吃,要么就叫外卖糊弄,鸡蛋面虽然凉得都快坨了,但却莫名合她胃口,比千篇一律的方便面,麻辣烫,还有快餐要好吃得多。 她脸没洗牙没刷,直接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没两分钟,门口传来一阵一阵的敲门声,时大时小,像是不笃定里面有没有人似的。 “谁啊?” 一整夜的休息,沈年这声音显得中气十足。 门口的声音顿时消失,好一会儿,才有个女孩子弱弱地开口道,“a叫我来看看你。” 沈年打开大门,眼前是个低她一头的女生,她眯着眸子打量半天,才“噢”了一声,“你就是昨天送我回来的那个?” 叶禾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a叫我过来看看你…到底…” 是死是活。 这四个字她愣是放在心里没说,今早一到影视公司,就看见a风风火火地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打电话拉拢资源,见到叶禾,立即变了那副讨好谄媚的态度,只横着眉毛,粗声粗气道,“沈年呢,她怎么样?” 叶禾想到她昨晚哭得那么惨,肯定是不怎么样的,“还…还好,就是喝多了,人有点不清醒。” 这话说得很违心。 于是a冷冷地丢出一句命令,“你去看看她是死是活。” 于是叶禾是带着严峻的任务,重新找到沈年的公寓。 不过她顺路又买了不少东西。 沈年家的桌布好像许久没换,早就积了许多灰,洗衣液也见底,她便买了很多洗洗刷刷的玩意儿;沈年家的冰箱都是啤酒和过期面包,厨房除了方便面,半点蔬菜水果没有,她便买了新鲜的苹果番茄土豆云云,还有零零碎碎如抽纸、抹布、毛巾之类的,叶禾自己也记不清。 02 http://.biquxs.info/

沈年挥挥手,也不好意思让叶禾干站着,她拎着大包小包,看着也不容易,招呼她进门,又豪气地拿出两百块,“谢了谢了,我正好懒得买。” 这钱…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叶禾咽了咽嗓子,“你不用给我了,那个…还没介绍,我就是你的助理,可以是生活助理,也可以是工作助理,当然,你要是不愿意,让我在你身边端茶送水打打杂也行。” 沈年本来打算继续吃那碗面的,听了这话,惊讶地呵笑一声,“哟,你是我的助理?我还以为哪里来的家政人员,就说嘛…我什么时候请过钟点工?不存在的。” 叶禾扯扯嘴角,脸上顿时垂下三条黑线。 她左右端详了一下叶禾,感慨万分,“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我现在还有助理了。诶,你考虑清楚,我可能会给不起你工资的。” “…那…少给点也是可以的。” 沈年很满意地拍了拍手,这姑娘,忒实诚,“好说好说。” “昨天送我回来以后,你是不是还打扫了屋子,煮了碗面?” “.是…是啊,呃…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想动你东西的,只是…” 只是太乱了,实在看不下去,就当是…身为一个生活助理的义务! 叶禾很自觉地进入角色,是自觉,而不是自说自话,没错! 沈年当然是不介意的,她还担心自己的脏衣服熏了眼前的姑娘,“那谢谢了呀,还省了一笔请钟点工的钱。” 这话说出口,她也觉得不妥当,于是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呃….要不然,我再给你点?和请一次钟点工差不多价格的那种?” 叶禾很坚定地摇头拒绝了。 虽然她不要,但沈年不能不给,她不是占便宜的人,于是又从包里拿出两百块,“别推三阻四的,你拿去…给自己买两件…” “衣服”那两个字在看到叶禾身上的牌子之后,便被老老实实地压了下去。 沈年咽了咽嗓子,丢人哦,小助理穿得可比她贵多了。两百块的衣服钱,估计人家也不稀罕。 于是她改口道,“你买点吃的犒劳一下自己吧。” 这钱,叶禾依然不知道该不该接。 听沈年的口气,可能连她的工资都开不起,现在前前后后又给了她四百块,那岂不是以后更加给不起了? “沈小姐…这…算不算我先提前透支工资呀?” 靠,她沈年不是这种小气的人好吧!居然这样度量她的想法,生气生气。 “这他妈都被你猜到了。”沈年遗恨地摇了摇头,“不算行了吧,你放心拿着,工资我还是会给你的,一分不少。” 叶禾再次坚定摇头,“我真不要。” 其实华夏的助理,一开始大家都一样,拿着最基本的工资,也不全都算在艺人头上。至于钱多钱少,区别就在于自己的艺人红不红,大不大方。越红自然越大方,越大方自然到手的钱越多,这是显而易见的逻辑。 可沈年连自己的开销都难以应对,她没有团队,没有代言,出席活动的衣服鞋子都需要自己买,需要自己借。在娱乐圈,靠脸吃饭,昂贵的护肤品,化妆品更是少不了,她给不起叶禾多大的红包,于是叶禾也就只能拿这么些钱,维持基本水平线。 小助理还挺倔,沈年硬塞给她,她也不要,看样子是很有骨气了,这挺好的,反正比她有骨气多了。 “你别喊我沈小姐了,随意点,喊我非瑜,或者直呼其名都行。” 叶禾觉得似乎又哪里怪怪的,权衡再三,很严谨地说道,“我叫你非瑜姐行不行。” 无关乎年纪,就是…下级对上级的..尊重,别的助理都这样。 沈年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受不起受不起,搞得我好像什么演艺圈前辈一样。” “好吧…沈年同志。” “不好意思,我不是抗日女八路。” “要不然,我喊你老板吧,我工资好歹经你手呢是不是。” “…..你开心就好。” 称呼问题大概是掰扯不清楚了,沈年觉得自己的小助理很一根筋,看着单纯又执拗。 “你叫什么名字?” “叶禾。” 她的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燥舌起来,“呀,这名字很有韵味,你爹妈是文化人吧,对了,你家住哪儿啊,本地人还是怎么的,有没有男朋友?” 叶禾的心骤然停了一拍,良久,她摇了摇头“…没有。” 她不是w市的,连大学都在隔壁山城,更加....没有男朋友。 “…这样。”沈年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脑子里的记忆一点一点浮现出来。 她闭上眼,身体变得寒冷。 “喂喂,你怎么了?”沈年摇了摇她的肩膀,眼前的女生本来还好好的,现在的面色却带着几分苍白,“大早晨过来,是不是没吃东西?” 叶禾回过神,“我没事。” 只是想到了从前而已。 她倒也习惯,日子平平稳稳,总会在不经意间提醒她那些过往,偶尔想起,心就如针扎似的,躲不过,逃不了,剩下的,便只有忽远忽近的疼。 “喏,你吃点吧。”沈年也挺做得出,自己吃隔夜饭,不热一下就入口,现在又将剩下半碗的面推到叶禾面前,当人人都和她似的,“你也跟着吃点吧,好歹是你做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哎,你当什么助理呀?去餐馆当厨子不也蛮好?” “这本来是昨天晚上做给你吃的。”叶禾惊讶,她怎么还在吃这碗面?” 沈年不以为然,“干嘛?扔了多浪费,糟蹋食物要遭天谴的,又不是不能吃。” 见沈年的生活确实非人,叶禾于心不忍道,“要不然,我再给你煮点东西吧。” 沈年欣欣然答应,“也好,我还饿着,对了,你也一起吃吧。” “老板,以后不要老是吃速冻的,也不要老是叫外卖,还有方便面,饼干什么的,都不营养。” “你说得很有道理呀。可我不会做饭。”沈年摸着下巴,“所以你可不可以多煮点,就当是为了我的健康着想。你看,我要是病了,谁给你发工资是吧?唔至于多到什么程度.呃,也不多,就差不多是我今明后三天的量。” 今明后三天的量. 叶禾放下手中的锅铲,“老板,你还是吃方便面吧,我觉得微量元素够支撑你好一阵子的。人有时候不需要那么多的营养,你看大饥荒的时候,很多人吃野菜不也活下来了。” 沈年,“你闭嘴。” 煮饭的时候,可以忘记所有不快。 所以叶禾喜欢煮饭,她的手艺真的很不错,都是这两年,慢慢学的。 沈年的公寓百年不会有人稀罕踏进来,她在x市也没什么亲朋好友,就连过年都是自己凑合过。今天来了个叶禾,勉强算得上热闹。 倚在厨房门口,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叶禾洗菜切菜,动作流畅,倒也不耽误回答她的问题。 “你多大了呀?” “二十岁,快二十一了。” “和我一样年轻。” “大学还没毕业吧。” “是呀,今年就大四。” “看出来了,你哪个大学的?” 叶禾涮了涮萝卜的水,“xx大学。” 这个大学沈年压根就不知道,但在她耳朵里却听着依然很高端,“诶哟,那还挺不错的。总比我连大学都考不上要强,你从哪个高中毕业的呀?” “.我不是本地人,高中也不是在w市念的。”叶禾顿了顿手中的动作。 沈年爽朗地笑了起来,“.哎?我也不是本地人,我老家是舟崇县的,来大都市养家糊口,大家都不容易哈.” 舟崇县? 叶禾有些惊讶,“那我们是老乡呢。” 可能真是缘分,两年里,从未遇到过a县的人,仔细听沈年的口音,确实带着熟悉的乡音,她笑笑,竟觉得很亲切。 “啊?真的,那么巧。你高中是不是在舟崇县读的。” 叶禾点点头,“嗯,一中xxx级的。” 沈年的瞳孔又亮了一圈,“你是一中的?巧了巧了.” “你也是?” “哦,那倒没有。”她摇了摇头,“我是你们一中对面那所职校出来的。” ..... 原来是这样。 职校? 叶禾有点印象,这个学校的风评很不好,尽是些打架闹事的小混混。因为职高离一中就隔着一条马路,校长生怕那些混混带坏本校学生,是明令禁止和外校的人拉帮结伙的。 一中是舟崇县最好的高中,在里面读书的,不是家中在城里有点势力,就是成绩拔尖,以后肯定可以考名牌大学的人。 沈年有点意外,按照一中年年高得吓人的名校录取率,叶禾怎么只落了她那样一个一般般,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大学? 看样子,也并非人人都是天才,再好的学校也有学渣。 不过她也没什么资格说这话,在职校混了三年日子,因为长得好看走上了兼职模特的路,再后来的事,便显得有些辛酸。 一个小时不到,叶禾就做了四菜一汤,沈年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这个助理,深得她心。 味道可口,本就饿着,现在恨不得吃三碗饭。 03 http://.biquxs.info/

叶禾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吃吗?” “挺好吃的,不必外面馆子里的差,你以后天天给我做饭得了,我生活没别的需要打理的,工作上也是。” 她一个人早就习惯了,人不红,事业也没有规划,偶尔几个通告,自己将行程校对一下就行,应酬也是单打独斗,亲自上阵。 “我昨天喝多了,没做什么很出格的事情吧?”沈年将饭扒拉了一半,才想起自己喝断片,还不晓得有没有表现得很丢人。 “没有。” 才怪,躺在大马路上撒泼打滚,又坐在浴室鬼哭狼嚎,这不出格,那什么才算出格。 叶禾咽了口米饭,决意还是不揭穿。 沈年见她表情不自然,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嘴上还是强行自我安慰,“哎呀,我这个人喝多了,自己都害怕,要是吓到你了,别介意哈,就当没有发生过。” “好老板,你今天就打算在家里待着吗?” 不然呢?她现在又没有工作,难不成去公司看那些人脸色?还不如在家里抠脚。娱乐圈拜高踩低的多了去了,不红就是没地位,没地位就是没人权,何况自己本来也被人看不起。 “吃完饭我就去收拾一下,下午带你去公司。” 显然自己的小助理是不知道这一点的,沈年思来想去,还是不能祸害人家,去华夏的茶水间当个招待都比在她的身边强。 叶禾茫然点头,“好的。” 沈年化了个淡妆才出门,收拾妥帖,比起昨天的狼狈,要正经多了,本就长得美丽,随便打扮一下,便光彩照人。 还好路上不堵车,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星光霓霓的走廊,天价合同,一线代言,巨幅海报,通通都和沈年没有什么关系。 a见到她,便冷嘲热讽道,“自己给自己拉到资源了没?” 一瓶一瓶高浓度的酒像白开水一样地往下灌,沈年差点没死在这上面。星光娱乐那几个老男人一个比一个肥腻,觥筹交错之间,手还不老实地乱摸乱动。要不是她借着最后几丝清醒的意识,从包间里冲了出去,后面能发生什么,恐怕在娱乐圈都司空见惯,吃亏也只能往肚子里烟。 老男人们手头有不错的时尚资源,a忙着帮公司的当红小花旦买营销,出通稿,才没时间替沈年这种咖位的牛鬼神蛇出面,想红?那就自己去争取。争取不到,不好意思,继续默默无闻。 沈年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 跑了出去,败了兴致,资源自然泡汤。 a冷笑了一声,“没有?还好意思说没有,我们公司不养闲人的,你没资源来这干嘛?还让我来招待你呀,怎么,想喝茅台还是咖啡?” 沈年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也别说我没照顾你,既然签了你,那我就是你的经纪人。”a瞥了一眼她新做的指甲,“我可是告诉过你了,星光娱乐的王总监手头有两支广告。沈年,你连个王二百都搞不定。他算什么东西,门槛已经够低了。” 门槛低的男人就让她去陪酒,然后换一个同样门槛低的广告拍,她沈年就是贱,q规则也只配被这样的小咖潜。 “a姐,沈奚直接推了张导的新剧本!” 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一句近似于尖叫的话,a一下子就站不住了,“什么?!他怎么那么任性,不是说了,劝他好好想想,等我考虑以后再做决定吗?” 她哪里还有空奚落沈年,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滚回家去,要不就再去找王二百,总之别在我眼前无所事事地晃悠。” 沈年皮笑肉不笑地“哦”了一句。 叶禾听到“沈奚”这个名字,眼前便是一亮,“沈奚?老板,你和沈奚都是a的艺人吗?” 沈年撇撇嘴,“想不到?是哦,谁想得到。” 同样是艺人,同样姓沈,待遇相差忒大。 沈奚是娱乐圈大神一般的艺人,才二十岁的时候,一部古装偶像剧让他一炮而红,如今走资源挂,拿下电影节影帝之后,便彻底转型成了高端电影咖。再加上团队十分会营销,常年都是热搜和头条的常客,圈内顶级资源都在他手上。 曝光率让沈年这类三十六线小明星那叫一个羡慕眼红。 他和娱乐圈另外两个鲜肉,齐帆,盛景南,堪称三大流量,各家粉丝战斗力都爆表。 “我可以去要个签名吗?” 叶禾的心有些痒痒,涌起一阵按耐不住的激动,自己也迷过沈奚一段时间,要是见到真人,那感觉肯定不一样。 “随你,只要你见得到他。” 开玩笑,沈奚那么忙,世界各地飞来飞去,怎么会有时间来公司。 a口中的王二百,让沈年不由得神经一痛,那个人见自己姿色不错,以广告资源为由骚扰了她好一段时间。a也常常冷嘲热讽,就差明码标价让她去卖。 手机铃声响起,她眉头一皱,到底还是接了电话,客客气气道,“哎呀,王总监,你怎么有空联系我。” 另外一头的声音和本人一样油腻腻,“上次你怎么说走就走呐,非瑜,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虽是笑了笑,语气却难免有些不满。 沈年揉了揉眉心,“真是抱歉,那天喝多了,有些不太舒服,怕给你们添乱。下次我请您吃饭,当面陪个不是,您看成不成?” “别下次了,今天你有空吗?丽尔顿酒店私家餐厅等你,还有,哪能让美女做东?这顿饭我来请,顺便讨论一下那个洗发水广告的事。”顿了顿,又压低了嗓音,意味深长道,“沈年,你明白我意思吧?大家都是混这一行的,有些事情说得太清楚就不好玩了。当然,你不来也可以,就是这广告,我只能去请周小娜拍,说白了,换谁都一样。” 沈年心中骂娘,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十分煎熬。 去了,后果可想而知;不去,一辈子都拍些不如流的照片。 风言风语也不是没有听过,方若然要不是抱上了金主的大腿,哪能一步升天?她还在这里清高什么,横竖大家都觉得不过是一个三流艺人。 “这话说得,王总监,您怕是误会了,您的局我会不去吗?简直荣幸之至。” 对面的这才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就知道你是聪明人,晚上七点半,别迟到。” 临挂电话之际,沈年又不放心地问了问,“对了,总共有几个人呀。” “就我和你。” 这还好,她顺了口气,“成,那我这就去准备准备了。” “呵呵,好好打扮吧,最好打扮得比前天还美。” 沈年发誓,她听了这话,内心泛起了一阵干呕,浑身难受地起鸡皮疙瘩。 叶禾一直乖乖站在她旁边,待挂了电话,才糯糯地开口,“你过会有事情吗?” “应酬。” 说得光鲜亮丽,实际上是怎么回事,沈年最清楚不过。 她瞥了一眼叶禾,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两个人总比单独一个人强,万一出了什么事,有这小助理在,兴许还靠谱些呢。 于是沈年扬了扬头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叶禾惊讶地“啊?”了一声,“我也可以?” “那当然,你是我的助理,跟我行程是本职工作。” 应酬叶禾的脑海里只闪过陆齐言谈生意的场景,豪华的包间,里面全是西装革履的政商界巨头,她曾被他带着去过一次,整个人在进门那一霎那,彻底傻掉,手足无措。 沈年一眼就看出她心中的为难,想想也是,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哪会酒场那一套? “放心罢,在我身边待着就好,不会让你说话,也不会让你喝酒。” 她再三叮嘱,“不管发生什么,你就吃你的饭,要是有什么情况不对,尤其是我又喝多了,你赶紧找个借口带我走,知道不?” “知知道。” 总之,就是帮她收拾烂摊子的? 叶禾明白了些许,咬咬牙,去就去吧,反正也是身为助理应该做的。 丽尔顿酒店是x市的六星级酒店,外形精致似摇曳的烛火,几十层高,在夜晚尤其璀璨夺目。 是法国著名的建筑师还有设计师亲手打造,奢华程度在全国远近闻名。餐厅,ktv,电影院,空中游泳池,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地下博物馆。 来这里的人不是国际贵宾,就是在社会上举足轻重的名流,连一线大明星都难预约。 看样子,王二百还是下了血本的。 私家餐厅的包厢,后面直通酒店房间,沈年冷哼一声,他到底打了什么心思,清楚得很。 沈年带着叶禾赶到的时候,王二百正摸着下巴,笑眯眯地打着如意算盘。 见她身边还多了个女生,骤然皱了皱眉头,不屑冷哼,还带了个保镖呢? 搞笑,顶个p用。 王二百涌起几分不满,为了资源爬她床的女人多了去了,为了利益,你情我愿,这都是娱乐圈见怪不怪的,就这个沈年扭扭捏捏,看着就来气。 04 http://.biquxs.info/

沈年的妆容精致,小礼服将身材衬托得更加妙曼,王二百想入非非地咽了口嗓子,表面上还装作和蔼的样子,“这位是” 不等沈年介绍,叶禾便对着他礼貌地笑了笑,“您好,我是沈小姐的助理。” 原来是助理。 长得倒是白白嫩嫩的,简单的t恤加牛仔裤,打扮朴素,完全和身边妖冶的女人比不了。 王二百招呼她们坐下,心中也跟着暗啐了一口,防东防西,信不信老子把两个人一起办了? 反正包厢的门已经被服务员关上,若他的计划不出意外,沈年今天横竖是别想出去了。 “这次总不会醉了吧。”他不怀好意地端过一杯果汁,睨了她一眼,“我可没点酒哦。” 沈年却笑了笑,“不喝酒,显得我多没诚意呀。”然后便直接将果汁给了叶禾,“你喝这个就行。” 不晓得这个王二百在搞什么把戏。 叶禾分外感激地点了点头,喝果汁好喝果汁不会醉。 王二百的表情微妙,“呵呵,那就索性开瓶山楂酒吧,小酌怡情。” “随您,反正这次我醉不了。” 他干笑了一声,“你这个人有点意思。” 叶禾小口小口抿着果汁,一边埋头吃饭,一边看二人像踢皮球似的互相博弈,天南地北,杂谈八卦,还有娱乐圈的七七八八。 “王总监,说了这么多,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好好谈一下广告代言的事情吧,再晚可就快十一点了。” “听你的意思,是急着走?” 沈年皮笑肉不笑,“我总得让我的小助理安全回家是吧。” 叶禾一个人涉世未深的丫头片子,绝对应付不了王二百,万一把自己搭进去,那她就害惨了人家小姑娘。 沈年心里着急,表面上却装作镇定。 “别回家了,房间大着呢,够我们三玩了。” 王二百的嘴脸毕露,笑眯眯地摸着下巴,“沈年,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来了,还不如痛快点。你到位,我的广告自然也到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带个人来,是什么意思。” 沈年尽量克制住想打他一巴掌的怒火,“王总监,咱能好好说话吗?” 叶禾听着听着,便觉得脑子忽然变得糊里糊涂,眼前的场景也氤氲起来,王二百和沈年之间的氛围,似乎变得不太愉快。 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她很想告诉沈年自己现在有点难受,但又觉得打扰人家说话也不好,便只能忍着,直到身上开始燥热起来。 “你他妈好好打量一下自己,我肯睡你,给你资源就很不错了,还装模作样做什么?”王二百也懒得再装下去,“你衣服都脱多少次了?还在我面前装矜持。” 沈年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是,她是拍过那些照片,但都是为了弟弟和妈妈,不代表从此以后都任人践踏。 “老子不稀罕你的广告。”她瞪着王二百,一字一顿地说道。 沈年起身,“叶禾,咱们走。” 叶禾却沉着脑袋,怎么都走不动。 “怎么了?”沈年才觉察到不对,见王二百就笑着坐在椅子上,一脸阴险,顿时怒火中烧,“你他妈下药?” 难怪一开始就把果汁递给她,摆明了要给她喝的,结果误打误撞,被叶禾喝了。 妈的王二百,这种下流的招式都用的出来,幸亏带了叶禾,不然她今天无路可退。 她咬咬唇,气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幸亏你个头。 现下却又是另外一个麻烦——叶禾替她背锅,现在整个人神志不清。 “你走呀,走了我就把她丢给三楼,反正发作了,总得有人替她解了是吧。” 三楼那个俱乐部,沈年有所耳闻,玩得很开。 “滚你妈的。信不信我报警?” 王二百听了之后,不屑一笑,他有胆子放药,就有胆子封口,关系网又不是没有,会怕她的威胁?简直可笑。 沈年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拉着叶禾走,就像当日她扛着醉了的她一样,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却被王二百用力地拉了回来。肥腻腻的一双手扯着自己的胳膊,“今天你们两个是别想离开了,总得留下一个,沈年,你自己看着吧。” 朦朦胧胧之间,叶禾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喃喃地喊着,“救命.” 在沈年和王二百拉拉扯扯之间,手也不忘在摸索门把手,又用力地锤了几下,“有人吗有人吗。” 力气却越来越小,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弱。 王二百直接踹了她一脚,“滚一边去。” 叶禾整个人缩成一团,吃痛地紧紧皱着自己的眉毛。 沈年见状,脑子一热,抄起桌上的酒瓶就往王二百的头上砸去。 见王二百虎背熊腰的身体顺势倒下,那一瞬间,她的眼前也闪过一阵恍惚。 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浮现又消失,沈年愣住,只呆呆地看着一切,根本来不及反应什么。 资源飞了,打伤人了,出事了,要坐牢了? 不管了,她急匆匆地沉了几口气,踢开躺在地上的王二百,带着叶禾离开这片危险的区域。 电梯直达负一层,开车,踩油门,动作虽然一气呵成,可沈年的脑子却是空白。 现在要怎么办?送叶禾去医院?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妥当,先回家再说。 药效发作,还未进门,叶禾就直接扑了上来,对她又摸又蹭的,一个劲地说难受 沈年当即炸毛,“我他妈不是男的,解决不了你的需求啊!” 叶禾软趴趴地倚在她肩膀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一个人名。 “你说谁?大声点儿,是不是你男朋友?”沈年就像抓到希望的稻草一样,“对了,你有没有男朋友?” 有男朋友就好解决了,不过变成了简单的男女之事,现在社会,谁还接受不了这个? 叶禾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这他娘的是什么意思。 沈年一个头四个大,只得先将这姑娘送到床,又拿来冰袋替她敷上。 “妈的,这是什么神奇的打开方式。” 其中一个被酒灌得不省人事,躺在床上,乌黑的头发散开,t恤滑出半个肩膀,面色通红,娇滴滴的能酥化人的骨头。 另外一个却像个老妈子似的忙前忙后地照顾,她好歹纵观网络七八年,也没见过两个女的在房间如此“香yan”。 气氛迷之怪异。 “热,难受。” “忍着,忍着,我又不是男的。” 沈年一着急,就将自己一啤酒瓶打得王二百不知是死是活的事情,忘了个彻底。 叶禾的手机忽然传来阵阵铃声,沈年一个激灵,赶紧接了起来,只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喂喂,你哪位?” “....”沉默片刻,正当她险些以为是诈骗电话的时候,对方才开口,“你是谁?” 她立即挺直了腰板,从头发稍开始发晕。天,这个声音,也太好听了吧?清清冷冷,瞄准心脏,一击即中。 那一瞬间,她都快忘了叶禾的死活,只沉浸在这样充满魅惑的男声之中,半晌才清醒,“.我我我是叶禾的.朋友,那个,她喝多了。你认识她吗?” “喝多了?”听起来似乎不太开心,“她在哪?” 沈年不清楚对方身份,正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时候,“救救我!”叶禾又扑了上来,“好难受。” “喂你别——”她再次炸毛,只对着电话喊道,“请问你是她男朋友吗?如果是,赶紧来滨海小区2501,她出事了!” 叶禾的脑袋砸了过来,手机没有拿稳,直接摔了出去,沈年也懒得管电话挂没挂,眼前的小助理才麻烦得很。 “是我的错,不该带你去那个乱七八糟的局,也不该随便给你喝东西,谁他妈想得到王二百这么没品。” 沈年十分有愧疚感,“早知道这样,我肯定自己喝了,总比比拖你下水强。” “小叶禾,你千万坚强一点.” “热....唔.” “一下就好,一下。” 叶禾的脸更加红了,衣服也七零八落,八成是自己刚才脱了几件。 “不是吧?真的很难受吗?要不要.” 看她这样,沈年也觉得内疚万分。 她皱着眉头,心一横,牙一咬,“你要是真的很难受.那我就.” “你敢。” 电话里的男声像寒冰似的,冷得彻头彻尾,她整个人仿佛在零下二十度的天气里,凝结成冰,吓得险些从床掉了下去,卧槽,没挂? 沈年赶紧跪在地上,对着电话磕了“砰砰”好几个响头,“这位神仙,您快来解救我吧,我也不想晚节不保!!!” 滴的一声,电话挂断。 沈年咬着指甲,思忖了好一会儿,妈耶,好恐怖,自己那些话不会都被听到了吧?叶禾的这位神秘人该不会找上门来打她一顿? 叶禾像条鱼似的极不安分,她怕又被她缠上,赶紧关门出了房间。 客厅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针,二十分钟,她便听见大门传来重重的一锤,吓得身体一震,看架势.真像来寻仇的,沈年心惊胆战,就差拿把菜刀去开门了。 她心里想着,开门第一句话就必须解释,“我什么都没对叶禾做!” 可当她看到眼前的男子之时,脑子里的想法全都消失殆尽,只剩下嗡嗡的空白声。 05 http://.biquxs.info/

她心里想着,开门第一句话就必须解释,“我什么都没对叶禾做!” 可当她看到眼前的男子之时,脑子里的想法全都消失殆尽,只剩下嗡嗡的空白声。 陆齐言?! 居然是陆齐言?! 幽州市的金融巨头,影视的幕后oss,在黑白政商四界令人闻风丧胆的陆先生?! 沈年觉得自己仿佛出现了错觉,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两下,痛!真的痛! 叶禾这小助理,妈的来头不小啊! 沈年赶紧怂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打量起来,虽然在很多新闻电视报纸杂志都见过陆齐言的风姿,但不得不说,本人实在是太好看了,耀眼夺目,巧夺天工的好看。 娱乐圈什么样的绝色都有,陆齐言,大概是绝色中的绝色。 哪怕他因为匆忙赶到而低沉地喘着气,些许几根贴在额头,下颚还悬着汗珠,也架不住像个艺术品似的,精致绝伦。 “人在哪里?” 沈年赶紧收起了心中的想入非非,一想到叶禾,便立即严肃了起来,陆齐言的气场强大,说话难免紧张,“房房房间。” 陆齐言扫了她一眼,沈年又是一个寒颤,心中念叨着“阿弥陀佛”,见他擦身而过,这才松了半口气。 另外半口却还提在喉咙里,怕是要完,怎么都想不到,叶禾小助理和陆齐言有关系。 陆齐言就差把门踢开,他的心情自然不好。 叶禾半个身体都滑到了地板上,衣服被自己脱得差不多,就像没穿一个样,沉着脸,将人抱起,只觉得怀中的很烫,脸色也红得不正常。 “.那个,那个,我和你说,哎反正也说不清,就是.王二百那个垃圾,在果汁里下药,其实那被果汁应该给我喝的,但我也没想到,阴差阳错给她喝去了。” 沈年紧张地解释,将话说得颠三倒四。 他差不多明白了七八分。 下药? 给她下药? 呵,大概是不想在x市混下去了。 “陆先生”沈年做了个祷告的手势,“真是抱歉,您放心,没人动她一根头发.我我我我更不敢动。” 再不济,那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地求饶罢。 毕竟得罪了陆齐言,和死这个下场也八九不离十了。 陆齐言却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叶禾离开。 沈年心想,回头必须去寺庙算一卦,买块开了光的玉保平安,最近真是太倒霉了。 怀里的气息渐渐变得分外熟悉,叶禾紧紧揪着陆齐言的衣服,埋在他的胸口,又狠狠地蹭了蹭。 陆齐言打开车门,将不安分的女生丢在副驾驶上,皱眉扣上安全带,女生清瘦的手腕顺势勾在他的脖子上,“我难受” 该死,他抿了抿嘴,她就是在引他犯罪。 车速直逼二百,高架上,只看见一辆兰博基尼飞速驶过。 叶禾一直扭来扭去,殊不知是自己就是一把火,正慢慢靠近易燃易爆的危险品。 “别他妈乱动。” 仿佛有一阵猩红的血从喉咙里涌出来,陆齐言索性在丽尔顿酒店门口停下,再忍下去,可能会爆炸。 “陆先生?”门口的迎宾见到他,有些惊讶,深更半夜,身边竟还有一个看上去神志不清的女生。 陆齐言懒得废话,直接掏出几张卡。 “请您稍等。” 几分钟后,他抱着她,电梯一路往上,停至顶楼的总统套房。 是他啊... 陆齐言。 那个一直在脑海里,存在了整整两年,并且给了她那么多难以磨灭印记的男人。 是他么? 不... 叶禾模模糊糊地摇了摇头。 不会的,不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呢?她已经离开他那么久了。 她喃喃,“别骗我。” 抱着她的力道似乎顿了顿,却又很快沉沉地说了一句话,“没有骗你。” 没有骗你,睁开眼睛,看着,是我。 一夜过去。 叶禾在酸痛之中醒了过来,而身旁的男人早已清醒,只是慵懒地倚在房间门口,就这样看着她,像一只猫,像过去特别熟悉的场景,好似一切都没有变。 那一刻,她忽然特别想哭,而这种哭在过去的两年之中,绵绵密密地压抑了数千个日夜。 陆齐言,他终于回来了。 她没有看错,也没有认错。 两行泪从眼眶里涌出,叶禾抵住自己的下齿,想忍住,却怎么也忍不住。 还是陆齐言笑着走近,轻轻地擦去了她的眼泪,“终于抓住你了。” “不许再离开,知道没有?” 眼泪再控制不住。 当初叶禾这个女生就这样凭空消失,他不会不知道应该,他只是需要时间,一些时间,去摆平那些他需要解决的恩怨,不管是他和叶蔷的前尘往事,还是他和陆予宁的。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出现在她眼前,告诉他,不能再离开她,他也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如果没有他,她要怎么生活下去呢?世界这么大,社会这么乱,他不想她有一丝一毫的受伤,不想她被欺负。 “陆齐言,我好想你啊。” 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叶禾用力地抱紧了陆齐言,他的容貌没有半分改变,甚至比以前还要英朗英俊许多,身上的味道亦一如既往。 如此令人思念。 “我知道,我也是。” 那瞬间,他的心里是酸楚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在这一刻都展现地淋漓尽致。 叶禾昨天一到包间,就看出来了,王二百色眯眯的眼只盯着沈年,手也不安分,总是趁机占便宜。 她也知道自己误喝了一杯有问题的果汁,朦朦胧胧之间,还听见沈年在耳边不停地道歉,大概是给她背锅了。 就怕自己稀里糊涂被歹人醒过来发现是陆齐言,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叶禾醒来,平复一下情绪,将昨天的事情悉数都告诉陆齐言。 “那么,你的老板又是谁?” 一直听她在嘴里念叨。 “沈年,她和沈寂一样,都是a手下的明星。” 叶禾擦了擦眼泪,脸上依然哭得脏兮兮的,鼻音也很重,皮肤雪白,鼻头却红得剔透,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想让陆齐言大早上再来一次。 沈年,名不见经传的角色,他当然不认识,不过也猜到,应该是昨天把叶禾带回自己家,又替她接了电话的女生。 叶禾在影视实习助理,那个沈年,就是她的艺人。 “起来,洗个澡,然后吃饭。” 有什么事情,等她稍稍平复一下心情再说,现在抽抽噎噎的,陆齐言也知道,小白痴的脑子不清楚,说话没有逻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叶禾喜欢吃甜,尤其喜欢甜甜糯糯的东西,吃起来就放不下,也不怕不消化。陆齐言觉得腻,从来不动一筷子。 但每次吃饭,都会顺着她的口味来,这次早餐也一样,流沙包,菠萝油,一大杯甜豆浆,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陆齐言就默默地在一旁喝着咖啡,然后信手翻了翻送上来的时报。 叶禾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告诉了他事情的因果。 陆齐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吐出四个字,“自认倒霉。”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叶禾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整个星光娱乐就等着玩完。 “还好小老板一直护着我。”叶禾也觉得自己很倒霉,虽然这倒霉也拜沈年所赐,但人家好歹还是很讲义气的,“要不是她见王二百踹了我一跤,直截了当用酒瓶砸了他,不然两个人都险了。” 想想都觉得后怕。 还踹了她? 陆齐言的神情终于有了不怎么明显的波动,“踹哪里了?” 叶禾也不记得,好像是肩膀,也好像是额头,她比划了两下,然后摇了摇头,“忘了,当时挺疼的,现在好像还好。” 其实昨天,陆齐言在电话里也听到了些许。 听到沈年说她出事的那一刻,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哪怕叶禾被人碰了一小下,陆齐言都觉得,自己想杀人。 所幸,什么都没有发生。 本来还好,听到她告状,自己被踹了一脚,那么那个王二百,也不用再业界混了。 叶禾的胃口倒是没有被影响多少,一样接一样,吃得挺津津有味的,也是因为昨晚太累,她很饿。 两人的衣服早皱巴巴,还有各种各样的痕迹,叶禾都不好意思再穿,陆齐言一通电话,秘书便直接从市中心的商场买了好几套回来,然后送到套房。 动作之速度,让叶禾在内心感慨了好几声,有钱真好。 “还要不要休息?” “不要。”叶禾摇了摇头,“我要去找老板。” 就是那个沈年。 这个称呼,陆齐言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奇怪。 他点点头,“我送你。” 电梯门打开,叶禾先出来,陆齐言在她身后,接了通电话。 刚到酒店前台,便看见王二百绑着个纱布出现,脸是憔悴不少,身体却依然肥腻壮硕,那套昂贵的西装都收不住自己的啤酒大肚。 “调监控,他妈的,沈年那个贱人敢冲我砸啤酒瓶,她是别想在演艺圈混下去了。” a在后面赔笑,“哎呀哎呀,那姑娘的脾气就是不太好,回去我好好教训她就是了,王总监别来真的呀,你要是曝光,她这人就真毁了。” 呸,他不仅要曝光,还高价找了公关团队,买了水军和营销,铁了心要沈年身败名裂。 那个团队手段厉害,歪曲事实,颠倒是非,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他想到这里,便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06 http://.biquxs.info/

任凭沈年是出于正当防卫,还是他本就有错再先,通通都能将王二百打造成无辜的受害者,大众是肯定不会相信不入流的明星的。到时候,一边倒,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沈年这个贱人。 叶禾见了他,本是想绕道走的,却没想到王二百先发现了她的身影,大喊了一声,“你不是那个贱人身边的助理吗?给老子过来。” 呸,她凭什么过去?想假装没听见,没看见,但a一个眼神扫射过来,叶禾撇撇嘴,也只得硬着头皮走近。 a本就一肚子火,现在将怒气全都洒在叶禾的身上,用力地扯了扯她的衣服,“你还不快给王总道歉,不然你主子就完了。” 叶禾不愿,“a姐,他真的对老板心怀不轨,拿广告资源威胁她.还.还打人.还.还。” 下药,pei睡,这么不光彩的词,叶禾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你个死结巴。”王二百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还老板呢,对那贱人倒是很忠心呀,王翠,看来公司的员工都不把你放在眼里,金牌经纪人?这么没有威严,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谈条件?” 王翠? 原来a的本名,那么接地气。 a顿时被气得脸色一黑,本来自己也看不起这个王二百,碍于沈年好歹是自己的艺人,出了事也得兜着点,硬着头皮过来求和,还他妈被他羞辱一番。 “王总监,这事闹大了也不好吧,难免对你也有影响,再说了,你虽然受了伤,那也只是皮外伤。更何况我们都答应了,赔你跌打损伤费,精神损失费,心理补偿费了,这样,您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条件咱们慢慢谈就是。” “费你个头。”王二百眼睛一横,“老子要玩死她,玩不死她,就在娱乐圈玩死她。” “您别这样,大不了我把她五花大绑,晚上给您送过去,您再慢慢发泄行不行?” 那一瞬间,王二百显然有些动摇。 叶禾看在眼里,气急了,“a,你这和卖她有什么区别?” “你个破助理懂个锤子,少见多怪。”a推了她一下,“给我闭嘴,沈年惹出的大摊子还不嫌麻烦?指望我给她收拾,做梦吧!叫她自己用身体还!” 这话听得王二百十分顺耳,他又趾高气扬地指了指,“你,给老子跪下道歉,不然我晚上叫上七八个人一起玩你老板,让她生不如死。” “跪下道歉?” 陆齐言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后面传来,他的嘴角似乎衔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眸子底下却镀着极冷的一层冰,阿玛尼的白衬衣,配黑色的西装裤,妥帖合身,宽肩窄腰,气质绝尘,一双腿修长,一步步逼近。 陆齐言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后面传来,他的嘴角似乎衔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眸子底下却镀着极冷的一层冰,阿玛尼的白衬衣,配黑色的西装裤,妥帖合身,宽肩窄腰,气质绝尘,一双腿修长,一步步逼近。 王二百和a连带着酒店前台,都彻底看呆。 他低头,信手调整了一下劳力士手表,又问了一遍,“你叫谁,跪下道歉?” 叶禾一个簇拥上去,“你电话打完了?” 他顺势搂住女生的腰,“嗯,跑那么快做什么。” 王二百和a的神情已经不能用看呆了形容,尤其是王二百,面容纷繁复杂,还融合了丝丝痛苦,就像一封大写加粗的遗书。 试问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文弱的女生,背后却是陆齐言? 那一瞬间,叶禾承认,心中简直有个小人在得意地跳舞。 “陆、陆先生?” 他们两个,结结巴巴,异口同声。 “叶禾,是他昨天踹了你?” 陆齐言紧了紧怀里的人,又轻声问道。 叶禾点了点头,“就是他啊,王二百,星光娱乐的——王、总、监。” 特意拉长语调,一字一顿,虽是报复心作祟,但也是他活该。 王二百腿一软,“陆先生,您误会了,这位.这位小姐.您” 看样子是真的怂了,连称呼都改了个彻底,眼神里处处透露出来,“放我一命”的祈求。 “那可怎么办才好。” 这话令人不寒而栗。 “那啥,a,我监控也不要了,这事就过了好吧,沈年,算了算了,本就是我不对在先,两支广告资源都给她,算我赔个不是。” a半天也回不过神来,尚沉浸在一片震惊之中,就见王二百很狗腿地握着自己的手,“以后大家见面客客气气,合作愉快,呵呵。” “等等等,你说啥?” 她一脸茫然地问。 王二百只想赶紧离开,再不走,命都要没了,“我手下所以资源都给你家沈年,昨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还有她那一啤酒瓶,砸得好,砸得真好,我现在觉得自己的脑子重启了似的,特别灵光。” 疯,疯了吧。 然后,他又舔着脸,对叶禾笑道,满脸褶子抖了三抖,“陆小姐,您这下满意了?” 叶禾愣愣,诶,这是在看她的脸色说话? “我有青光眼,不好使,再过几年怕是和瞎子差不多了,这几天要去医院好好检查,呵呵,陆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见怪。” a在心中腹诽,这话王二百说得真有道理,不仅如此,还顺道说出了她的心声。 什么叫有眼不识泰山?这就叫有眼不识泰山,早知道叶禾和陆齐言有关系,她从进公司第一天起,就应该给陆小姐当仆人,端茶送水,样样不含糊。 “好,好吧。” 一时之间,叶禾也不知道怎么办,她本就是好性格的人,也不怎么记仇。 王二百的态度一变,她就手足无措了。 陆齐言无奈,有他在呢,怕什么,这么快就原谅?白浪费了他的撑腰,也不知道好好任性一下。 以后再有苦头吃,绝对不护着。 “星光娱乐如果再像和我们公司有合作的话,旗下员工不用再出现王二百这三个字了。” 他冷冷地说道。 王二百捏了把汗,连连点头,“您说的是,我这就辞职。” “同样,从今天开始,任何一个与你合作的艺人,各家影视公司都会彻底封杀。” 他听后,心顿如死灰,以后谁还敢用他工作?这就是.逼他退出整个圈子。 a闭着眼,身体跟着一起颤抖。 “至于你。”陆齐言的眼神这才落在她身上,等待宣判,分秒难熬,“fire.” 已经是最好的下场了,a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比王二百要好点,以后还是可以跳槽到别的公司。 得亏刚才没有说出更绝的话,不然只会更惨。 叶禾向他们两个露出了很同情的神情,陆齐言看在眼里,只能无奈,她一贯不强势,他了解。 王二百痛心疾首,表面上还笑着送二人离开,待陆大老板带着小助理走后,和a面面相觑了一眼,竟萌生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 陆齐言本来想把叶禾直接接回家,还有很多事,他想他应该和这个女生好好交代一下。 这样,他们之间便再无障碍。 他小瞧了叶禾的个性,当时他就是没有想到,她会离开得那样果断,她已经不是他眼中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 陆齐言想告诉她,但比之过去,叶禾这小姑娘貌似还有了自己的事业? 她心心念念着自己的老板,这要陆齐言微微蹙了一下眉,却又不好说什么。 “陆齐言,你带我去找年年姐。” “嗯...” 年年姐,好亲密的称呼。 然后叶禾就报了一连串住址。 陆齐言:..... 陆齐言一直送叶禾到了二十五楼,直至沈年家门口。 敲门,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战战兢兢的女声,“谁谁谁呀?” “是我。” “小助理?”沈年彼时正在家里烧高香,就听见叶禾找上门,她清醒了一把脑子,然后很警戒地问了一句,“陆齐言在你身边没?” 受不起,真的受不起,她今天早晨被a骂得狗血淋头,还不知道王二百的事情要怎么办,自己的处境水深火热,要是陆先生再上门问罪,她还不如直接从二十五楼跳下去。 叶禾为难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然后语气坚定地否认,“没有。” 陆齐言挑了挑眉毛,然后就被她推了几下,“好啦好啦,你赶紧走吧。” 也罢。 陆齐言叹了口气,“女生之间的话题,我是不是不该听。” “当然不可以。”叶禾点头,“说了你也听不懂的。” 他“嗯”了一声,任由她去。 门“咔嚓”一下,被打开,只探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沈年素着脸,一双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她的视线转了一圈,直到确认叶禾身边真的无人,这才让她进来。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妈的,你居然和陆齐言.....” “嘘。”叶禾示意,“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沈年愣了一下,然后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佬背后的女人,身份都神神秘秘,信息保护得很好,很难被曝光的。 她却是万万没有想到,陆齐言的那位,竟然是个嫩得出水的女学生,看上去像白纸似的,还他妈的是她的助理。 叶禾糯糯地开口,“老板....” “不!别折煞我。”沈年就差给她磕几个响头,“您才是老板,不,老板娘。” “.....” 叶禾到了客厅,险些被眼前的景象吓到,桃木剑,天师钟馗的画像,寿星公,茅山道士符,沈年在家了什么?摆了个阵? 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保平安的。” “不用保了,老板,你现在很平安。” 沈年听后,激动地拉着叶禾的手,“什么意思?王二百暴毙还是出车祸死了?我是不是不用负刑事责任了,不用坐牢了?不用赔钱了?” 叶禾摇了摇头,“他辞职了,而且,也不打算找你的麻烦。” 陆齐言统统摆平。 “还有a,她反正以后公司也不会有她了,也不会有人逼你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真的假的。”沈年瞪大眼睛,显然是一脸不可置信,“看来我我在家念咒施法真的有用哎。” a一走,她手下的艺人便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没了规划,这倒挺严重的,相当于娱乐圈发生了大变革,重新洗牌也说不准呢。 可是,王二百和a怎么忽然之间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是陆先生做的吗?”沈年弱弱地问。 叶禾也不知道这话要怎么回答,“算算是吧。” 完了,王二百和a地位比她高多了,下场都这么惨,自己一个无名小卒,怕是会更加惨了。 见沈年欲哭无泪的表情,叶禾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为什么还不开心?” “我怕我也丢了饭碗,连拍三无照片都不行了。” 想到这里,不哭就很好了,还怎么开心的起来。 “不会,王二百把两支广告资源都给你了。”叶禾的眼睛笑成了两道月牙形,“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呀。” 沈年彻底呆住,“啊?” “你没有听错,就是这样的。” 叶禾的声音极为轻快。 看样子,陆齐言没打算整她? 卧槽,岂不是资源白白到手,从此以后奴隶翻身把歌唱。她反应了半天,然后才激动道,“也就是说,不仅王二百和a不为难我了,而且资源也是我的了,我不用陪酒,也不用赔钱,相当于我什么事都没有。” 叶禾笑着“嗯”了一声。 “陆先生那么大度吗,他.他真的没怪我?” “他为什么要怪你?” 叶禾疑惑。 “因为我带你去王二百的饭局,害你喝了你有问题的果汁,又被他又打又骂的,差点....” “可是,你也没有丢下我。” 叶禾打断,语气严肃。 沈年站定,诶? 怎么听着,有点伤感。 叶禾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了好一些难以言尽的情绪,“我....我害怕被丢下,所以老板,谢谢你。” 沈年挥挥手,这孩子,怎么那么认真呐。 “好啦,好啦,就算我被王二百那个啥,也肯定会保护好你的。” 07 http://.biquxs.info/

呃....倒也不必! 打住打住。 叶禾和沈年相处了几天,也依稀了解到她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女人,还是个美女。 “谢谢。” “呃,你放心,我不说出去,还有,知道了你的事情,公平起见,我也要告诉你一些自己的事情。” 叶禾的眼睛发亮,“真的吗?” 沈年“噗嗤”一笑,怎么像个傻子似的,她心情大好,“假的假的。” 眼前一堆符符咒咒,关公灶王爷什么的似乎也没有用了,她一边蹲下来收拾,一边感慨了一句,“前前后后,我出道也有十年了。二十五岁,总算有了个真正意义上的正经儿活。” 叶禾一并蹲在她身边帮忙,“以前,都不正经吗?” 沈年干咳了一声,“哎呀,别说得那么露骨,就是.尺度低了一些呗。” “.有多低啊?” 叶禾也听说过她的风言风语,评价算不得太好,提及沈年三个字,大家都报以不屑的态度,十分看不起。当初分到这个艺人手下,宋茹惠还打电话过来,安慰了半天。 起先,她也查过她的资料,词条了了,只出来了几张泳装写真,看到那儿,叶禾便关了网页。 虽然才相处几天,但却莫名觉得,沈年,她真的非常的简单。 此时此刻,两个女生大咧咧地席地而坐,叶禾也终于问了出来,“有多低呢?” 沈年歪嘴思考了一下,“只遮了该遮的。” 她的表情轻松,语气却显得有几分辛酸,“没办法,家里没有背景,娱乐圈比我漂亮的,身材好的,有钱的,太多了。那个时候,我连摸到她们门槛儿的机会都没有。” 沈年曾经说过,她是职校出来的,还是一中对面的职校,叶禾有印象。 她好奇,“诶,为什么会进这个圈子?” “我妈残疾,弟弟从小身体不好,他还要念书,我成绩差,全家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十五岁的时候,有个星探说我长得不错,身材也可以,就推荐我去某个公司面试。” “当初年纪也小,一签就签了八年。也不知道其中的水有多深,那个公司不是什么正规娱乐公司,专门签一些年轻的小姑娘,拍那种大尺度的杂志,视频,不拍?违约金的零头我都付不起。” 沈年倒也乐观,提及痛处,竟带着淡淡的苦涩,笑着说完。 她蜷缩在地上,思绪飘远,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她也只有十五岁,明明不谙世事,明明很害怕,可为了妈妈和弟弟,却又不得浓妆艳抹地活下去。 “想要赚钱,只能博出位,我不想有名气,也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只要能赚钱就行了。” 钱,她最需要的就是钱。 “后来签了娱乐公司,其实也一样,不红的人,从来都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叶禾的心狠狠地皱了一下,“小老板,你的爸爸呢?” “我没有爸爸。” 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叶禾低下头,鼻子一酸,“我也是。”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沈年的声音听起来依然轻快,“你看我们,真的挺有缘的,哈哈,别难过啦,我爸?丢下我们仨跑了,我早就不记得他长什么样,没什么感情,他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不在乎。” 叶禾的鼻子却更酸了,“我从来没见过爸爸长什么样。” “.没事的,你还有妈妈。” 她慢慢地摇了摇头,眼神底下是如灰烬一般的落寞,“我从小和婆婆长大,没有父母的。” 怕是再说下去,眼眶里垂下的眼泪,就要一行一行落下来了。 沈年顿了顿,“.怎么........” 看样子,叶禾还有比她更可怜些,她哀叹了一声,不是不难过。 只是大家都一样,谁也没有比谁好多少,可沈年到底大她几岁,只能佯装洒脱地安慰,“小叶禾,咱们不伤心哈,也别哭。你现在可是有陆齐言的人,过得比别的女生好多了,他是幽州市鼎鼎有名的陆少。” 叶禾抹了把眼泪,挤出一个笑容,“好,我知道。” 其实沈年说的没错,陆齐言,给了她太多,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他不在的时候才明白,他在她身边的那段日子,到底有多好,好到别人谁都替代不了。 “其实a人挺好的,就是嘴毒了些。”听说她主动离开公司,沈年挺替她感到唏嘘,“我那个破公司倒闭,她和当时的老板有点关系,就过来看了一眼,可能有接管的打算吧,不过后来也没成,只是把我签走了。所有的签约金都赔给了原公司,倒也好,相当于没有债务,比起一起打拼的小姐妹,到现在还负债累累,有些甚至下海拍片了,我过得已经算不错的了。” 沈年拍了拍腿上的灰,“所以人呢,总之在对比之中才能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时候,这句话挺动听的,比大富大贵,腰缠万贯务实多了。” “再说,托你的福,小叶禾,我现在还有广告拍了,一切都要好起来了是吧。”说到这里,沈年笑了起来,“说不定哪天我就火了,然后再换个大点的房子,把我妈我弟都接过来,x市的医疗条件都比小县城好太多。” 叶禾也跟着笑笑,“是,总会好起来的。” 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沈年提心吊胆一整天,现在不仅不追究,还有广告拍,王二百那个垃圾也混不下去了,大仇以报。 沈年想想都乐开花,打算过会哪儿都不去,点外卖,睡午觉,好好休息一顿,再迎接新生活。 叶禾也不打扰她,和沈年坐在地上又东拉西扯了一番,便下楼了。 陆齐言并没有走。 他靠着车门,悠闲地抱着双臂,阳光斑驳稀疏,洒在他流畅的侧脸线条之上,迎着如琥珀似的瞳孔,墨色的发仿佛都变得温和,白衣黑裤,欣长如竹,来来往往的人都抛来惊羡的目光,他还在等她。 叶禾停住了脚步,有些惊讶。 他还是那么好看。 “你最近不忙吗?” 许久没有见面,好像,好像还有点紧张? 陆齐言转过脸看了看她,随即露出一个极是好看的笑容,“今天的天气不错。” 在眼前一闪而过,惊艳而又短暂,只是一个不经意的表情。 叶禾愣愣,有几分出神。 “不要站在路中央,知不知道很危险?” 果然,又恢复了一张冷冷的脸。 果然,是他本人没错! 叶禾低头,“哦”了一声,乖乖走近。陆齐言也意识到刚才的语气有点凶,态度稍微柔和了些,“老是说不听。” “过会去哪里?” 叶禾仰起头,笑着问道,又白又软的一张脸,被阳光照得毛茸茸的。 陆齐言挑眉,“陆小姐似乎旷了半天工,请问你还想去哪里?” 叶禾这才想起,又没去公司打卡,“你会不会扣我工资?” 其实这话问了也没多大意义,她才上班几天,本来就没多少工资。 叶禾这么一想,脸皮也跟着厚了,小小幅度地揪着陆齐言的袖扣,不识货,也不知道到底多贵,就当好玩似的,声音虽轻,可一点儿也不虚心,“哎呀,今天可不可以晚点再去。” 嗯,开始耍赖。 “叶禾,影视公司的规章制度第八条,用不用我再提醒你一遍?” “诶?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你们公司的股东。” 换句话说,“我就是你的老板之一。” 叶禾傻了。 他家大业大到这种程度,连娱乐圈都涉及.... 好吧! 她哼哼,“我知道啊,可是今天的天气好热.想.想喝奶茶,市中心那个商场开了家新店,特别好喝,我还想买几杯带给同事,和大家打好关系,嘿嘿。” 陆齐言不说话,叶禾也不管,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就你不知道,人一热吧,注意力就容易不集中,注意力不集中呢,就会开小差,开小差就会被骂。” “小老板也不去公司,就我一个人,肯定要被其他人指使来,指使去。” 总是这样,有事求他的时候,就开始碎碎念。 偏偏他陆齐言总在这方面投降。 没办法,不带她买,就能摆出一张委屈的脸,好像自己多亏待她似的。 毕竟离开了两年的女生,他的女生,他总要好好补偿,是不是? 陆先生今天彻底沦落成司机,陆小姐耍赖撒娇,想去市中心喝奶茶,他也只能冷着脸说道,“系好安全带。” 网红奶茶,近一个月爆红大街小巷,叶禾到那里的时候,还不算巅峰期,门口就已经排了两条长长的队。 看样子,又要等上许久。 陆齐言皱眉,等?这世上怕没有什么事,值得陆先生白白付出个把小时的耐心,那简直是给了它天大的面子。 叶禾眼巴巴地看着,竟真的凑到队伍最后面,规规矩矩地排起队来。 排场夸张,四个人一进,门店旁还有两个保安管理秩序。 明眼人一下就可以看出来,营销得不错。 大概是陆齐言的气场太强大,就这么直接进店,也没有人敢拦着,群众甚至窃窃私语地感叹道,“好帅好高,身材也好好呀,是明星吗?可气质又比明星好太多了。” 叶禾咬咬唇,喂喂,再有权有势也是公民,要有素质的! 过了三分钟,不见陆齐言,倒是见店主软着腿出来,胸口狠狠地颤抖了一下,饱含热泪地看了一眼人民群众,然后用一种按耐不住的激动之情,扬了扬手中的支票,“各位,本店新出一个活动,每一个排队的顾客,都可以来这边领取现金红包,最低额度一百,上不封顶,先到先得。”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惊呼一声,天上掉馅饼? 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蜂拥而上,叶禾彻底看傻,前面两条长伍,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奶茶店,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08 http://.biquxs.info/

叶禾挪了几步,往店内看了一眼,只见陆齐言懒洋洋地插着口袋,对花花绿绿的茶品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周围却簇拥着一群恭恭敬敬的店员,“先生,我们这里的招牌奶茶,还有茉香奶绿,都卖得很好。您要是喜欢甜的,我们推荐.” “不用了。”陆齐言的语气淡淡。 好夸张。 叶禾凑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问,“你花了多少钱买通店主?” “才十万而已。” 感受到女生的靠近,他低头看了一眼。 不过就是他余额最少的一张卡罢了。 叶禾迅速在脑海里数了数,到底有多少个零,于是这惊讶,便显得十分迟钝。 才十万 还而已? 叶禾错了,有钱有势的公民,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不过她倒也很快接受,千金一掷这种事,陆先生不止做过一次。 “要喝什么自己点。” 陆齐言嫌外面太吵,又皱眉问,“能不能关门?” 于是众人齐刷刷点头,直接挂牌打烊。 叶禾继续享受特权,眼花缭乱的奶茶,光是名字,都有很多花样,她一口气点了好多杯。 当然,很多都是给同事带的,宋茹惠心心念念,就想喝这里的幽香拿铁。 店员忙前忙后,打包了快十杯,几个盒子都装不下。 “小姐,您当心。” 叶禾心满意足地打算伸手去接,却横空被陆齐言拦下,转眼便递到他手里。 七八杯,陆齐言睨了她一眼,“我拿着就好。” 怕重了,她的手又不行。 叶禾觉得,有个免费劳动力也不错。 她轻轻松松,只需要享受奶茶就够了。 味道香醇,见她一脸开心满足的模样,陆齐言忍不住问道,“到底有多好喝?” 叶禾很自然地递到他唇边,“很好喝的,你尝尝。” 陆齐言愣了一下,随即用手挡开,“不要。” 小女生喜欢的东西。 “尝尝嘛,尝尝嘛。” 她今天分外能撒娇,陆齐言的心弦任由她拨弄,到也心甘情愿。 拗不过叶禾,只喝了一小口,蹙眉,“腻。” 她就知道,他不喜欢。 两个人共用了一支吸管,叶禾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矫情的,反正再亲密的举动都做过了。 陆齐言的心情也不错,好脾气地拿着奶茶,叶禾磨磨蹭蹭就是不想去公司,在商场绕了一圈又一圈,他也懒得拆穿。 四楼的奢侈品店,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掠过,女人高挑白皙,容颜精致,摇曳着米兰色的dior连衣裙,一举一动,顾盼生姿。 “齐言。”巧笑倩兮,眉眼如画,“好巧,在这里见到你。” 叶禾下意识咬了咬吸管,好亲密的称呼,好漂亮的女人,气质胜过寻常人千千万万。 连陆齐言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又难得笑了笑,比对叶禾笑得好看太多,“看来今天,你我都很闲。” 女人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叶禾,一双媚眸勾魂夺魄,“有空吗?不如一起喝一杯。” “听着似乎很不错。” 他没有拒绝。 叶禾装作没听见,只在一旁转来转去,一会儿打量商场的广告牌,一会儿拨弄一下装饰用的花花草草。 吸管都被咬瘪。 陆齐言还是拿着她的奶茶,“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叶禾转过脸,就是不理他。 从前是哥特式诡异的黎末,现在又是谁? 都好漂亮,比她漂亮。 过去两年,他有过别的人了吗? 女人挑眉,倒是有趣,看来陆少现在还走不开呢?不知道,要是真的跟她去喝咖啡,回来需得哄多久。 女生索性乘扶手电梯下楼,只留下一个晃动的马尾。 陆齐言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看来,你家小姑娘不太开心呢。” “阿慧。”他将手一摊,“咖啡你请。” 温慧慧“噗嗤”一笑,“要是大家知道堂堂陆少让别人请喝咖啡,肯定大跌眼镜。” “没办法,商人不能吃亏。” “没空没空啦,我本来就是随便说说的好不好。你看你,还提着一盒子奶茶,太搞笑。当心被八卦记者拍下来,第二天报纸头条——陆少接地气,少女心。” 温慧慧早就看见他们二人,当下就转了转灵动的眼珠,想恶作剧。 她本就狡黠,表面上是端庄的顶层名媛,骨子里却带着顽皮的孩子气。 “你还是一样无聊。” “别生气,要不然这样,沿海三块地皮给你开发,等我休假结束,就给你合同,当做赔罪,陆少一定要原谅我呀。” “我要一片区域。” 声音依然淡淡。 趁机抬杠,狮子大开口? “靠,有点过分了。” “你要知道,我哄她的时间可以搞定五桩开发案。” “靠,早知道我就装没看见你。” 温慧慧后悔,没事招惹他这个吸血狂魔做什么? 陆齐言笑笑。 阴险呐. 温慧慧咬牙,语气恨恨,“行吧,一片就一片。” 虽然眼前的人长得很好看,可现下却看不大顺眼,她挥挥手,示意陆齐言赶紧走,一下子吞掉一大块生意,不想再看到他好不好?! “对了。”温慧慧一直憋着,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到底还是犹犹豫豫地开口,“叶禾,她现在还好吧?” “还好。” “有些事情,你也知道.....” “温慧慧。” 叫全名?看来不太好。 “行了,当我没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向来很会看人脸色,尤其是陆齐言的脸色,二人一起长大的,还不了解他? “我先走了,回见回见。” 有个词叫溜之大吉,现在用在温慧慧头上正合适。 叶禾兴许真给他玩失踪,陆齐言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手机又打不通。 心中烦躁,又气,又有点后悔,刚才就不该放她走。 半个小时过去,差点出动商场安保,他这才看见女生汗涔涔地拿着一沓传单,从一家品牌店出来。 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皱了皱眉。 “不是叫你不要乱跑?” 叶禾本来还好好的,见到陆齐言就没好脸色,“你走开,我忙着呢。” 忙什么?陆齐言将手上的传单一把抢过,上面只写几个字,连照片都模糊——寻人启事。 叶禾生气地拧了拧眉头,“有个妈妈丢了孩子,我帮她发传单。” 发生这种事,心都要碎了吧。 陆齐言却没还给她,只是冷言问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听了这句,她也不闹着要把寻人启事拿回来了,“我把手机借给那个妈妈了,她没有手机,联系不到在老家的丈夫。” 白痴,大概又被骗了。 两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陆齐言的态度也好不起来,他本身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这下语气更加生硬,“她人呢?” 叶禾这才看了看,方才还坐在商场的休息区,说是发了一天传单,腰酸背痛,想请她帮忙,叶禾看着心疼,就答应了,手机借给她打电话,可现在早就不见半个人影。 她这下也意识到了,自己兴许是上了当,支支吾吾,“.怎,怎么不在了,刚才还坐在.” 话尚未说完,便被陆齐言打断。 “你的心这么大?自己的东西自己不看着点,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我讲了多少次了,还是被骗,到底听进去过没?” 叶禾见他生气,心中便更加不好受了,她也不想被骗的,她就是想帮帮人家罢了。 “你不知道母亲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吗?!你凭什么说是假的?万一真的有孩子失踪呢,就算妈妈是假的,可寻人启事是真的啊,你凭什么说是假的。” 叶禾早就委屈了,攒了一肚子,被陆齐言冷着一张脸训斥,终于忍不住,彻底爆发。声音从未这么大过,说完,她也愣住。 刚才,她在陆齐言面前做了什么? 他看着她,只是沉默,眼眸底下,渐渐凝结成冰。 这个样子,总让人害怕。 叶禾的眼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你就知道说我。” 这一哭,陆齐言便立即心软,气势弱了半截。 “你对那个女生怎么不这样?” 她一旦哭起来,就收不住,心肝俱碎的模样,眼泪花了脸,委屈极了。 原来,也在意刚才温慧慧的事呢。 一瞬间,明明是她没道理,也彻彻底底变成了他的错。 陆齐言再次向小姑娘投降,顺便咬牙切齿,温慧慧篓子捅大了,要她一片海域,真是便宜她。 怎么就哭了呢,这下哄起来更麻烦了,五桩开发案瞬间变成了十桩。 陆齐言将泪人搂进了怀里,一下又一下顺着小小的肩膀,“别哭了,是我不对行不行?” 女生这样的生物,哭起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叶禾最会哭了,抽抽噎噎,哭得连他都心疼。 “我真的错了,不凶你了好不好?”陆齐言低声细语地哄着。 这一幕要是被拍下来,绝对是第二天的头条。 叶禾还是哭,眼泪都弄在他那件昂贵的白衬衣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偷偷摸摸地报复。 “我现在就通知秦氏的宣传部门,将寻人启事登在中央广场的大荧幕上,替你找那个孩子。” “还有奶茶,你要是喜欢喝,我就派人去谈收购的事,以后天天都可以喝到。” “至于那个女生,她看着年轻,其实比我还大了两岁,温氏集团的副总裁,从小和我一起长大。” 叶禾推开他,哭倒是不哭了,就是哼了两声,直接冲出了商场。 小女生,有时候,真是不讲道理的。 陆齐言也恼了,真是惯坏了,蹬鼻子上脸,非得自己对她狠点是吧? 叶禾也不去公司了,这么一闹,早就把工作的事情忘在脑后。 她也不清楚,怎么就哭得那么惨了,不得不承认,这几天仗着陆齐言脾气好,便有些忘了身份,方才还真有些借题发挥,胡作非为了。 叶禾坐上132路公交车,抹了把眼泪,心情还是不好,打算回寝室。 陆齐言的兰博基尼一路跟在后面,直到看见她的身影直接进了学校,才没有继续追下去。 妈的,他双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不管她了,随她去。 室友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开除,事情的因果叶禾也不清楚,她只知道,现在就她一个人,连打发时间的手机也没了。 在公共澡堂洗了个澡,天色也暗得差不多了,叶禾连晚饭都没吃,直接将自己关在了宿舍。 门外传来宿管的声音,“晚上七点大暴雨,还会降温,要出门的同学记得注意安全,不要感冒。还有,伞不要撑在走廊,601的,赶紧收进去,每次都弄得脏兮兮的。” 大暴雨吗? 她看了一眼窗外,天空辽阔,阴得极为异常,不见星月。风云骤变以前,大概都是这副闷沉沉的样子吧。 叶禾本就怕打雷闪电,尚未到七点,便听见狂风大作的声音,云层的夹缝之中,隐隐藏着几道炫紫色的光,偶尔划出几道,随即便是隆隆两下。 气温骤降,这下,叶禾才感受到所谓的春寒料峭。 隔壁寝室甚至还掀起了几番此起彼伏的尖叫,“我的妈呀,这风也忒大了,快看那棵树,被吹得都快倒了。” “关窗关门,吓死个人。” 叶禾走到阳台,也跟着将窗户关了起来,扣上锁的一瞬间,“哗啦哗啦”,雨毫不留情面地开始倾泻起来。 她赶紧回屋,偏偏只听见“嘭”的一声,跳闸了。 四四方方的寝室,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没手机,也没手电筒,外头电闪雷鸣,偶尔劈出几道惊悚的光,照亮了歪七扭八的树枝,如枯槁的手,更加渗人。叶禾不小心扫过镜子,她的脸,在里面显得诡异极了。 叶禾尖叫了一声,带着颤抖的哭腔,另一道闪电打下来之前,她将头埋进了碎花睡裙,不敢再多动一下。 其实她也清楚,马上抹黑开门,去找宿管,或者去找同学,都可以的。 可她现在,就是害怕。 灯亮了又怎么样,今晚还是要一个人。 她吸了吸鼻子,身体发抖,心发慌,早知道就不在陆齐言面前闹脾气。 半分钟后,门响了三下,她抬头,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雨夜鬼故事。 “叶禾,给你三秒钟,不开门我就直接踹了,反正坏一扇门,我可以赔一栋楼,华中的校长,应该是会很乐意我毁坏公物的吧?” 根本不用三秒钟,叶禾跌跌撞撞地冲过去,直接将门打开了。 他怎么神通广大地连她在哪里实习,她的学校,她的寝室在哪儿,全都打听到了。 陆齐言单手撑着门框,头发已然被雨淋湿,黑暗之中,只有一个凌乱的身影,眼睛红红的,看样子,还在哭呢。 “怎么不开灯?” 0 9 http://.biquxs.info/

“.打雷闪电跳闸了。” 终于肯和他说一句话了,声音沙哑,还带着些许颤抖,看样子,被吓到了。 叶禾见到陆齐言,一下子就心安了。 “现在,跟我回去。”他也不顺着她,“否则我也不介意,你的同学都看到你和我在这里。” 叶禾吃硬不吃软,当机立断,套了件厚厚的外套,穿上雨衣雨靴,又带了把伞,全副武装,将自己裹得保暖又严实。 陆齐言不爽,妈的,防雨措施挺全面啊? 那她知不知道,车不能开进宿舍区,他刚才也是淋着雨过来的? 叶禾的雨衣是黄色的,跟在陆齐言后面,活脱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黄鸭。 一路也不说话,直到上了车,她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冷不冷呀?” 妈的废话,现在才知道? 现在换陆齐言生气了,叶禾瞥瞥嘴,算了算了,回去再讨好卖乖。 他一路无言,只开着车。 陆家庄园的自动感应门缓缓拉开,别墅门前有座偌大的喷泉,停在此处,还未等陆齐言发话,叶禾就打算解开安全带下车。 胳膊却被人用力一扯,随即便是个极为霸道的吻。 叶禾皱眉,嘴唇生疼。 顺着脖颈慢慢下滑,陆齐言漉漉的衬衣贴着自己,胸口却变得分外炎热。 她一口气断断续续,语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不要在这里。” 现在知道求他? 她不知道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吗? 夹杂着一点点愤怒,快要爆炸。 他不能再忍。 当然,陆齐言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在车上解决。 吻够了,起身,“叶禾,闹脾气也要有限度。” 她的面色绯红,想了想,自己正应该生气呢,不能理他才对。 语气还那么凶巴巴,是不是过会还要给他老人家道歉? 叶禾嘀嘀咕咕,“我,我又没有闹了。” 下车,雨也停得差不多,陆齐言一进门,管家便惊讶道,“先生,怎么了?” 苏菲娜见到叶禾,眼睛一亮,久久不能回神。 “叶....叶小姐?” 他倒是没管自己,只是对叶禾说道,“去洗个澡,把头发吹干,别感冒。” 其实她在学校洗过了,但因为又被雨打乱了头发,身上还是粘腻。 去卧室拿了件睡衣,便去浴室。 乔启年和陆予宁并不在,具体原因叶禾不知道。 一切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温热的水,氤氲的雾气,她泡在浴缸里,染了一身的沐浴乳泡泡。 朦胧之间,门被拉开,陆齐言只披着浴袍,半遮着每一寸腹肌,倚在门口,“四十三分钟,叶小姐,洗澡水很好玩吗?” 叶禾呛了一口水,陆家的浴室多了去了,他偏偏来这里。 真的很讨厌了,怎么都不够,还要霸占浴室一方天地。 他的招数很多,她永远招架不住。 浴缸很大,足以容下两三个人,洁白的人造石之间,暗暗泛着蓝光。 水满溢出来,水汽模糊很热,陆齐言单手撑在边沿,微眯着一双好看的眉眼,“不如一起,让时间更长一点。” 叶禾蹬了瞪小腿,自然不依,“你出去,出去。” 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叶禾气得一直锤他,又软又闹地撒娇,“别在这里嘛。” 带着哭腔,哼哼唧唧。 陆齐言从身后抱着她,将头埋进她的脖颈处,温热的水渍,细弱的喘息,浓郁的洗发水芬芳,不够,就是不够。 叶禾比起两年前,抗拒和僵硬,现在便显得会迎合多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齐言将她从浴缸里抱起来,穿上衣服,头发还是漉漉。 叶禾以为,那只是个先餐前,按照陆齐言的作风,后面还有的好折腾。 有些意外,并没有发生什么,他只是吹干了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叶禾倚在他的膝盖处,几度眼皮沉沉。 “睡觉。” 陆齐言将叶禾揽到上,动作幅度大,反而弄醒了她。 不管下午闹成什么样,现在依然老老实实地依偎在自己怀里。 看来光哄不行,还得靠做。 其实也没必要同她置气,叶禾不开心,大多还是因为温慧慧瞎闹。 “叶禾,你是不是在吃醋。” 陆齐言忽然开口。 她在怀里动了动,垂着漉漉的睫毛,其实.也不全是。 叶禾不认识温慧慧,温慧慧却认识叶禾。 她第一眼见到她,只觉得这个女人的美丽太过耀眼,自己在她面前,就像只朴素的灰鸭子似的,而那一刻,又被陆齐言忽视。 他本来是陪她的,可为什么还要答应去喝咖啡呢? 女生的心思总是脆弱,盘算着小九九,莫名其妙,就是不开心了。 “陆齐言,这两年....” “嗯,我知道你想听什么。” “诶?” “我慢慢说给你听。” 在她离开之后,陆齐言并没有生陆予宁的气。 他知道,他就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同样的,他陆齐言,在某一方面,也已经算不得多正常了。 有过那种伤痛经历的,都是同类。 他不过是问陆予宁,他到底想要什么。 而他只是冷笑,问他,你到底是有多爱叶禾? “我爱她,很爱。” “....” “我不想对你怎么样,因为你是我弟弟,我们是亲人,告诉我,叶禾在哪里。” “陆齐言,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事成之后,你可以去找她,我再不会干涉你们之间任何事情,也不会管你们的恩怨,你和叶蔷的恩怨。” 陆齐言微微怔了怔,“你说。” “我要你就这样,陪我,陪乔启年,我们向从前一样,度过两年时光,两年以后,我去国外,你随意。” 他答应他了,行吗? 他不想看到他不开心,痛苦,他不想这样,陆齐言,你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从那一刻陆予宁其实明白,陆齐言回不去,也没有必要再回去。 “好,我答应。” 他抿了抿唇,只是点头答应,声音寡淡,清隽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和表情。 于是在那两年时间里,三个人真的如从前少年时光那般,过了很长一段日子。 陆齐言只字不提叶禾。 陆予宁却明白,他无时无刻不再想她。 两年过去,陆予宁提出要去国外进修,而乔启年选择陪同,陆齐言并未阻拦。 陆予宁干任何事,他都会答应,只有一件,他只选择退步。 那就是叶禾。 陆齐言说了很多,这大概是他说话最多的一个晚上,从前,总算叶禾的话比他要多。 女生沉默着,静静地听,到最后陆齐言也不再说,只是搂着她,恬静温柔。 原来如此。 是这样啊.... 她闭上眼,很快便睡过去。 谢谢.... 除了这个,她不知要对那个远在国外的陆予宁说什么,恨吗?不,她没有资格。 ** 虽是周末,可叶禾也不闲着,平时要上课,实习时间大都被安排在休息日,加上她经常迟到请假,怎么说也得表现得勤快点,免得被说闲话。 既然是开后门进来的.那还是低调点比较好啦 沈年在家咸鱼当够,时来运转,今天也打扮得光鲜亮丽地开工上班,蛤蟆镜遮去半张脸,春风得意马蹄疾。 二人见面,互相看了一眼,对这份运气的来由都心照不宣。 a辞职,除了影视公司几个高层,依旧没人知道叶禾的背景,大家对待她的态度并没多大的差别,这样也挺好的。 近些天不怎么风平浪静,尤其是方若然,几个代言都因为a没来由的离开而飞走了,正在办公室打电话一边抱怨,一边骂骂咧咧的,林米站在门口,端着咖啡,面色极是难看。方若然不开心,少不了拿她来撒气。 叶禾本想安慰她几句的,但过会要陪沈年去拍广告,也安慰不了多久。 林米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小声点,尤其是沈年手上有资源这种事,要是被里面那位姐姐听见,能气得跳脚,谁能受得了被一个不入流的艺人逆袭啊.” “她没有不入流。” 叶禾忍不住维护几句,“她也可以当很厉害的明星啊。” “行行,以后能大红大紫。” 林米敷衍地点头。 “你要不也来我们这里吧。” 叶禾见她委委屈屈,于心不忍地抛出橄榄枝。 “那还是别了。” 宫斗剧看多了,死得最早的通常都是那种不忠心的墙头草呐。 林米深谙这个道理。 叶禾倒也好奇,“方若然掉了a给的代言,那她不是还有.” 不是还有别的金主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林米对她挤眉弄眼,“所以说人在得意的时候,还是别太嚣张,世事难料,难保你下一秒就从喜马拉雅山落到马里亚纳海沟,这差距不摔死就不错了。” “怎么了?” 八卦乃人之本性。 站着说拿捏不到八卦的精髓,于是两个女生索性找了个位子,开始窃窃私语。 “方若然的金主你知道是谁吗?” 这个,叶禾当然不知道。 林米一拍大腿,“就是星光娱乐的广告总监呀,别看他只是个总监,在娱乐圈还挺有人脉,听说家里也有亲戚是电影制片场的。” 叶禾抖了一下肩膀,“王二百?” 她点点头,继续道,“没错没错,就是他。说来也奇怪,和a几乎同一时间辞职的,不过他更绝,直接在星光娱乐官微宣布退出广告业。” 说着还拿出手机,不看还好,看了更惊讶,居然还上了热搜,而且声明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这个词来形容。 说是要治疗眼疾,好好休养,字里行间,好像还看破红尘,有要去武当山出家的意思。 “太可怕了,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吧?”林米意味深长地感叹,“声明摆明了是被逼着写的呀。” 叶禾挠了挠头,顾左右而言他。 底下评论和林米的感觉大同小异,甚至还有人猜测王二百被人控制,因为从几张路人拍到的高糊照看来,精神看着不大正常,至少头是更秃了,也沧桑了不少。 当然,也有人冷嘲热讽,“女明星玩多了肾虚了吧?天道好轮回,替方若然哭哭惹,别人好歹捞到了资源,她毛都没有。” “然然宝现在还好吗?给睡不给广告,太亏本了,怕是要气出抑郁。凉了凉了,楼下粉丝别洗地,你家主子和肥头王的事可是有实锤的,骂我小心反弹给你家小姐姐哦。” 看来坊间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叶禾都不知道,原来方若然和王二百还有一腿儿呢? “方若然是真的惨了,王二百彻底靠不住,a也不接电话,现在乱七八糟的,差点惹出合约纠纷。” “活该。” 林米和叶禾倒吸一口凉气,又互相看了一眼,她们发誓,对方都没说这句话。 “这位妹妹是哪家的?以前没见过。” 来者又瘦又白,一米七出头,清清秀秀,身姿婀娜。很自来熟地将椅子一坐,二郎腿一翘,林米见状,一脸如释重负的感觉,“噢哟,拜托你不要随便吓人行不行?” “这这位姐姐又是谁啊?” 叶禾听她喊自己妹妹,想了想,礼尚往来,那也得喊人家句姐姐。 那位“姐姐”白眼一翻,“你看清楚,我性别男。” 说着还站起来,将胯一挺,叶禾赶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耍流氓!” 林米似乎对他的举动见怪不怪,非常敷衍地介绍了一下,“这人就是公司又新招的实习生,叫林书;这个就是一天到晚不来上班,态度比我还恶劣,同样在公司混吃等死的叶禾。” 前面一大串修饰听得叶禾非常之脸红,林书点了点头,“晓得了晓得了,反正大家都是助理呗。对啦,我性格很好相处的,叶禾有什么事情不懂来问我哈。” 叶禾连连点头。 虽然他性别男,但行为处事都不怎么像男的,林米说得非常隐蔽,“以后咱们三人小透明,在公司,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互相做姐妹。” 叶禾瞬间便明白了。 林书一心想做沈寂的助理,哪知时运不济,被调配到方若然身边去。 林米说,虽然他到这里才工作了三天,但是花样辱骂方若然的话可以出一本四库全书。 那副咬牙切齿的劲儿,应该是几个助理之中,最恨她的了。 自然,林书很快以实力证明了这点,“你们晓得那天我在走廊补防晒,那婆娘是用什么眼神看我的吗?老子长得花容月貌不向她开口要价就很不错了,居然还diss这个牌子不适合我的肤质,劝我赶紧丢到垃圾桶里去。呵呵,也不看看她那张像撒哈拉大沙漠一般枯燥乏味的脸,鼻子的黑头多到可以批量生产,永远只能活在精修的世界里,其实本人只配去乌干达跳支蹩脚的桑巴舞,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林米对林书的功力再次目瞪口呆,“消消气,消消气,气坏了你刚去医美的皮肤就不值了。” “你说得对。”于是他迅速换上一张笑脸,从包包里拿出一瓶来,“诚心安利给你们,这个防晒超好用,不踩雷区不鸡肋,整个人水顺润润,方若然那个老大妈不识货,用大宝sod蜜都算抬举她。” “.好的。” “叶禾,你在做什么?”林米见她掏出纸笔,“唰唰唰”,写个不停,很是疑惑。 “划重点,做笔记。”叶禾很认真,“我觉得他骂人的话好厉害,想学习。” 一脸的敬佩和感叹。 “别别别,您可千万别学,说出去那不得被打死?”林米心惊胆战地阻止,“林书家里当官,不怕被打,你和他不一样的。” 这才是重点。 早就说了,林书就是为了沈寂来当助理的,“其他人都入不了本仙女的眼”,这句话就差贴他脑门上了。 “哎呀,口渴。”他见林米手边有杯咖啡,便很随意地拿了过来,“喝过没?没喝过那我喝了。” “方若然让我拿着的。” 于是林书又“咦”了一声,很嫌弃地丢开了,“哦我的天辣手指。” “我就说她红不了几天的,a那个老女人走了之后,看她还怎么蹦跶。对了,叶禾,你是哪个艺人的助理。” “沈年。” “呀我知道她的,身材不错,就是五官平了点,去做个鼻子会比较好看。” 方若然那么漂亮都被林书贬得一文不值,对沈年这个评价还算好的了。 叶禾觉得,明明两个都是拔尖的美女。 这么一提,她这才想起了,自己过会还得陪沈年拍广告,没有手机,没办法接到她消息,聊天聊开了,竟然忘了时间。 叶禾捏了捏眉毛,“哎哎哎我真是.太不靠谱了吧。” “怎么?” “你们有谁看到小老板就是沈年吗?我要去找她,再晚就来不及了。” “哦对呢,你不是还要跟她行程。”林米也替她着急,“早知道就不耽误你!” “门口那个戴蛤蟆镜穿黑风衣的女特工该不会就是沈年吧?我以为国家情报局来的还对她敬了个礼.” 话都没说完,叶禾便赶紧坐电梯下楼。 10 http://.biquxs.info/

“女特工”果然在门口等着,身边还有一辆保姆车,公司难得对她大方,专派给她的。 “姑奶奶,你怎么才来呀,要知道不是我等你,是整个拍摄组的人在等你哎。” 沈年摘下墨镜,却没有一点不耐烦,自从她知道叶禾背后是陆齐言在撑腰,态度转变地非常狗腿。 “对....对不起,我刚才.” 沈年以为她有事情忙,哪知道叶禾吐出两个字,“聊天。” “然后.就差点忘了。” 她吐了吐舌头,听到那么多人等她,便更加不好意思。 怎么说呢,像那种生活优裕的豪门阔太,都是这样的啦,喝喝下午茶,打打牌,无忧无虑,没有烦恼,沈年欲哭无泪,“行,不用解释,我能理解。” 沈年上完妆,也换好了衣服,只是外面风大,披了件外套。等到了室内,摘去一切繁琐,那艳丽的气质便显露无疑,叶禾看了,不由得感叹道,真好看呀,真好看呀。 根本不需要整鼻子! “别愣着,过会要连换好多套衣服,你在旁边看着点,有什么事就搭把手。” 再怎么样,身为一个助理该做的事情,叶禾还是需要做的。 沈年不全是那种拜高踩低的人,见她只是惊讶地沉迷于自己的容貌,无奈地提醒了几句,“小叶禾,你要好好努力才是啊。” 叶禾点点头,“我会的。” 制作方出手阔绰,按照沈年的身价,一支洗发水五万,还有一个等级更高的香水,出价八万,能拿到这么多钱,她祖上烧香。 片场的人本来挺不满的,一个小咖,等了快半小时,奈何沈年的表现力却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那种不满,也渐渐转换成惊喜了。 任何一个姿势都不做作,浑然天成,很有感染力。哪怕只是简单的微笑,面对镜头,也是需要很严格的训练的,看得出来,沈年有很扎实的经验,拍摄全程都极为顺畅。 “这组ok,换下一组硬照。” 于是叶禾赶紧拿着衣服,还有补妆需要的化妆品,沈年很利落地换上,又手法娴熟地抹唇描眉,时间掐得刚好,然后便迅速调整状态,继续工作。 身边的造型师忽然感叹了一句,“有这样嚣张跋扈的自信,才是能红的必需条件,这个沈年,我倒是挺看好她,那种劲劲儿的神情,恰到好处,在别的明星那里很少见到了。” 叶禾看了他一眼,造型师笑笑,“别误会,我不是在骂她,嚣张跋扈现在并非是贬义词。” 进入工作状态的沈年就像变了个人,但是拍完照片,她便大咧咧地把衣服当扇子,“哎呀哎呀,好饿好累好热,叶禾呀,你想不想喝冷饮呀。” “不想啊。”这句话她压根就没机会说出口,沈年便自说自话地回答了,“我就知道你也渴了,啧啧,真是心有灵犀呢,你说是吧。小叶禾呀,去买杯西瓜汁来吧,热量低,不会胖的。” 如果a看在眼里,能骂死她。 叶禾很听话地去买西瓜汁了。 回来的时候,沈年正好也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换回自己的衣服,将头发随意一扎,一点没什么架子。 明天还需要继续拍摄,本也不是什么大预算,后期速度够快的话,两三个星期就能出完整的一支广告。 监制很满意沈年的表现,临走前,还客客气气地说道,“沈小姐,有空继续合作,对了,你经纪人的名片?” a?干净利落地辞职,连人影都不见。 “我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你吧,现在基本上被放养,自己管自己,顺便再管个小助理。” 监制先是愣了下,随即又接受了这个理由,“好的,如果沈小姐还有合适的人,可以推荐给我们团队。” “好说,好说。” “如果我的手机没有丢我也可以给他联系方式。” 沈年一边喝着西瓜汁,一边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看样子,你想当我经纪人哦。” “也不全是哎,就先从助理一点点开始做起吧。” 叶禾很有自知之明。 人生难得有了目标,过得也有动力了,她决定从今天开始,要好好工作! “其实也可以啦,不过再等几年,你现在还嫩了些,哪里比得过娱乐圈的老油条。” 这句话说得非常实在。 “以后咱们一起闷声发财哈,等我红了,你就当我的经纪人,我们每天就在房子里数钱,不要太开心哦。” 这句话听得非常有吸引力,做梦都能笑醒的那种有吸引力。 叶禾回到秦宅的时候,天都黑了。陆齐言那庄园独占一大片景区,奢侈呀真奢侈,浪费土地资源。公交车不能直达,还得自己走好一段路。 “下次可以打车回来。” 想不通,非要走路? 陆齐言知道以后,这样告诉她,“还有,为什么不借别人的手机打个电话,我又不是不会去接你。” 才不是好吧。 叶禾在内心反驳,他这么忙,八成也是让司机来接,就会说她。 “我就当自己多运动了,不吃亏不吃亏。” 哪里来的打车钱,为数不多的现金都拿去买西瓜汁了,顺路她还乐颠颠地跟着沈年去吃麻辣香锅,俩人都穷得叮当响,也不好意思让一个人全付,于是各自aa。 说是麻辣香锅比较便宜,结果尽挑肉吃,一顿花了快两百。 陆齐言看了眼叶禾,也不多说什么,免得叶禾又不开心。 “新手机,下次不要再随随便便丢了。” 叶禾惊讶,是某知名品牌在市面上还没有正式发布的新款,虽是如此,官网预定早就破了纪录,哪怕连真容都没有见到,也被噱头和营销吊足了胃口。 纯黑色,大全屏,叶禾拿着沉甸甸的,“我是拿到了内部版的吗?” 对陆齐言而言,这还不容易? 他点点头,“嗯。” 净说废话。 叶禾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换一个?”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显而易见,它很难看不是吗?”陆齐言凑近,“从你拿到手机那一刻的表情,也同样可以看出来。” 叶禾的面容很僵硬,“哪哪有不行,给我瞧瞧你的。” 她需要对比一下,不然无法说服自己呀,你说说,都是手机,能丑到哪里去呢? 可当陆齐言真的拿出来,还特意在她眼前晃了晃的时候,叶禾不得不承认,这只真的好难看呀。 那些早就预定了的人,要是等到发布会那一天,会不会觉得自己亏了。 叶禾心想,她不要新款,不要新款。 也不是心想,反正眼神早就出卖了她,陆齐言低头,抿嘴笑了笑,“要不然,你用我的?” 这个主意好啊,她不介意用二手的,“嗯嗯,我答应了。” 然后便将那个又黑又重的手机塞到他手上,迅速地,以一种近似于“抢”的方式,把陆齐言的占为己有。 可是,这个也是,全新的啊? 叶禾拿到手,便彻底傻掉,“诶?” “用我的手机?”陆齐言挑挑眉,“想的倒是挺美的。” 叶禾的品味是典型的女生品味,还是属于女生之中不怎么好的品味,不会喜欢那样简约严肃的风格,换句话说,人家的高端设计到她那儿十有八九还会被嫌弃。 于是陆齐言吩咐流水线工厂,核心不改,只是另制了外观。 上午便出了样机,还意外挺好看的,他抿抿唇,索性再加大投资,针对小女生市场推出特别款。 陆少就是陆少。 当然,这些,叶禾都不知道,她以为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新手机罢了。 陆齐言的手机里应该都是机密,怎么可能说给她用就给她用?叶禾回想一下,难怪刚才顺得那么容易呢。 “诶,我好像真的没有注意过,你到底用什么样手机啊。”叶禾在他身边,凑过来,凑过去。 烦起来的时候,也是很烦的。 陆齐言懒都懒得理她。 “看一下下就行。” “不行。” “那你这样我就更好奇了。” “.....” 无奈,被缠得没法儿,陆齐言只得拿出来,“看到了?” 他正打算收回去,便被叶禾截走了,“嘿嘿,不算,我还要感受一下。” 说来,也很稀松平常,纯黑色,很单调,像只全新的,很符合陆齐言的个性,他又没有手机依赖症。 叶禾本也没想看里面的内容,只是不小心点到屏幕,便跳出来密码锁。 诶?她猜了几个数字,又点了点——全错。 意料之中。 密码不是很严谨复杂的才怪。 错了太多次,于是当手机又回到陆齐言手上的时候,需要再等五分钟才能重新解锁。 她撇撇嘴,乖乖认错,“不玩了。” 他面色不爽,难免责怪一句,“瞎按什么。” 然后便大步走开了。 叶禾锤了锤脑袋,这这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陆齐言的手机密码,是叶禾的生日。 多简单。 沈年两支广告拍完,因为效果太好,沈年的身价水涨船高,邀约也跟着纷涌而至。那段时间,她走路带风,扬眉吐气的劲劲儿样,把方乔妮气得牙痒痒。 叶禾每次跟在她身后,都忍不住劝几句,“老板呐.咱们低调点吧。” 一线电视台轮番播出,多好的刷脸机会。 这要是还低调,那简直令人发指。 沈年一看社交平台粉丝数,除了自己帮自己买的五千个,现在已经涨到快七万了。 美滋滋。 a出走,影视公司花大价钱从别处挖角了一个很有手段的经纪人,名字叫叶经年,从前也是个家喻户晓的明星,现在转行做幕后。 她一开始见到的是叶禾,误以为她就是自己要带的艺人,那一瞬间,叶经年当即就露出一副,“你们公司是不是在逗我玩儿”的表情。 “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整容都扶不上的六分女,你叫我怎么捧红她?” 旁边的影视总经理有些虚弱,扶额道,“叶女士,您怕是弄错了,她是沈年的助理,沈年才是你的艺人。”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叶经年松了口气,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摸了摸叶禾的脑袋,“其实你长得还是挺好看的,乖巧文静,放娱乐圈就不太行了。唔估计那些跳广场舞喝枸杞没事遛遛狗的大爷大妈兴许会喜欢你这一款的。就像最近黄金档播的那部剧,叫什么《后妈的流浪生活》,里面那个身世悲惨的小娟,人气好像就挺高的。” 总经理在内心呐喊,“卧槽卧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啊!求求你闭嘴吧,你这是在骂总裁知道吗,分分钟把你开了!!娱乐圈还想不想混了!!” 表面上还是微笑着纠正,“叶女士,您怕是弄错了,那部电视剧叫《天涯后母情》。” 叶经年表示恍然大悟,“杨总追剧?” 他摇摇头,“我是制片人。” 叶经年“哦”了一声。 叶禾忽然觉得她长得挺眼熟,说话的厉害程度,她似乎也在哪里领教过。 可她半天想不起来,直到从远处,歇斯底里地传来一句,“姨妈——” 林书。 叶禾点点头,就是这样没错了。 血缘至亲,这是骨子里带来的毒舌基因。 “你能不能闭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开后门进来的?”叶经年狠狠地瞪了林书一眼。 “那可拉到罢,这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开后门进来的,普通大学生哪有资格来这里实习哦。” 林书小手一扬,回答地非常理直气壮。 “那你不会跟他们一样低调点?”叶经年又瞪了他一眼,“万一得罪了来头更大的,你姨妈就是个经纪人,保不了你。” 话到此处,影视经理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叶禾,深表赞同,那可不是吗? “哎哟,我还能得罪谁?”林书的小手又是一扬,不以为然道,“没事,反正有我爸保着。” 影视总经理翻了个白眼,又在内心疯狂发射弹幕,“你他妈赶紧闭嘴吧家里有点钱就能得哟~叶禾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背后是陆少你知不知道哇,娘娘腔。” 其实叶经年的话还算谦虚了。 她是何许人也?娱乐圈的铁血经纪人,手下的明星全都是一线大牌,各个封后封帝。 人也圆滑,资源丰富,在圈内非常吃得开,自成工作室,只谈大价钱的合作。 a那个小婢能比? 林书之所以嚣张,不仅是因为这个姨妈。 他爸爸一家混官场,母亲一家混娱乐圈,他虽是个助理,那也是因为他就想当个助理,以他的身家背景,强行出道也没问题。 叶经年来到公司,本来只当沈奚的经纪人。 可谈价钱那天,沈公子竟亲自出面。 真是难得。 沈氏集团的二少爷,家族企业由大哥接管,在娱乐圈纯属玩票性质,兴趣爱好使然。 奈何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拍了一部古装偶像剧就一炮而红,出道七八年,彻底封神。人气高居不下。 所以说,大红靠命。有些实力好,演技好的明星,再怎么折腾,就是不温不火。 “叶小姐,我希望你多多少少给我个面子。”沈奚很从容地替她倒了一杯咖啡,嘴角的笑意优雅。 叶经年当然得给他这个面子。 “我们谈个条件如何?” “您尽管说。”她笑得客客气气。 “我给你三倍的价格,只要你答应签下沈年。” 叶经年倒有些犹豫,“这个.沈年..名不见经传,我从未听过。” 她不差钱,从不浪费时间在小角色身上。 “六倍。” 她惊讶,“沈公子,你确定?可以问一下你这样做的理由吗?” 沈奚抿了一口咖啡,“没有理由。” “然后,捧红她。” “好吧。”叶经年长叹一口气,“尽我所能。” “多谢。” 想到这里,叶经年才回过神,接着进入正题,“杨总,所以沈年呢?” 叶禾慌慌张张地将手里的合同,还有资料都递到她手上,叶经年只潦草地扫了一眼,“有什么成绩吗?得过什么奖项?拍过什么广告,代表作呢,收视率如何,还有..身高体重没有谎报吧?” 前者没有,后者也没有。 叶经年这样的大忙人,是不会百科一个三十六线小透明,所以这些事情,自然都得由叶禾做好功课。 她确实也做了功课,奈何沈年真的不红,词条寥寥。甚至还亲自问了沈年,她的回答非常大咧咧,“我要是得过奖,那还不得裱起来每天看个百八十遍,再拿个喇叭在小区里宣传,让整个居委会的人都知道好不好。” 叶禾一想,也是。 两支广告,一个化肥农产品代言,还有以前拍的写真杂志。 叶禾老老实实地汇报。 “这就没啦?”叶经年有些惊讶。 一点群众基础也没有,营销也得需要本钱,到时候强捧痕迹太明显,观众不买账,岂不是打她铁血经纪人的脸。 真不明白,沈奚为什么非要她签下沈年?难道是因为都姓沈,很有缘?还是. 不太可能。 沈奚不怎么接近女色。 “沈年人呢?不是说好要她早上九点来办公室?” 杨总和叶禾这两个不相干地人在这里招待了老半天,迟迟不见主角,还没火就开始耍大牌,他眉头一皱,“真是不像样,不知道叶小姐在这里等她很久了?” 11 http://.biquxs.info/

看样子,心是真的大。 “她昨天不太舒服,头昏眼花,今天拉了三趟肚子,路上又好巧不巧地堵车,所以... ” “真是,以前没事干的时候,天天来公司瞎晃悠,身体看着硬朗得很。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就开始掉链子。” 叶禾讪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替年年姐赔个不是。” 这下子杨总便不说话了,他哪敢把脾气往她身上发。回头要是向那位大老板告状,总经理的位置都别做了。 其实叶禾刚才就接到了电话,沈年的语气听着急匆匆的,“我和你说,我昨天没定闹钟,今天眼睛一睁,就tm发现自己要迟到了。你先帮我找个理由垫着,我我我马上就到。” 叶禾想了想,决定把同学们那些各种各样搪塞老教授的逃课借口,整合一下说出去。 又过了半小时,这才见到那个风风火火的女子,推门而入之际,竟还抬起脚,拉了一下自己的高跟鞋。 杨总的眉头又是一皱,“有伤风化。” 沈年气喘吁吁,“我尽力了!车子坏掉了,路上又拦不到taxi,我是自己跑过来的。” 刚才不还说是堵车?身体不舒服还能跑过来? 气氛有些安静。 叶禾恨不得将脸埋在手心里,好尴尬.... 叶经年轻轻地将笔点在玻璃桌上,不动声色地打量她未来的女艺人。 肤白貌美,身材姣好,哪怕脸上汗涔涔,头发乱糟糟,也难掩立体的五官,嗯,有辨识度,至少脸蛋过关。 “算了,来了就直接谈谈合同的事情吧。” 所幸,大家都决定无视她那个不愉快的小迟到。 沈年坐下,两腿一岔,大幅度地用衣服扇了扇风,口干舌燥,“有水吗?我好渴。” 叶禾起身,“有的,我去给你倒。” 杨总瞪了她一眼,“注意形象。” 水接了满满一大杯,然后她以一种武松喝酒的姿势,扬起脖子,隐约竟能看到喉结的涌动,咕噜咕噜,几秒钟便消灭掉。 “哈”沈年觉得非常满足,“爽。” 杨总彻底看不下去,连一个白眼都懒得施舍,“.....” 叶经年见状,然后在自己的脑海里主持了好几个话题,分别是:#我未来的艺人好像脑子有点问题# #叶经年职业生涯就此告一段落,再见叶经年再见铁血经纪人# #所以我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傻缺条件我真的奶不起她我要把钱退给沈奚# 然后她收拾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沈年小姐?” 沈年挺直了身板,放下水杯,“啊?我是。” “如果不出意外,我以后就是你的经纪人。” “这样?”她终于有了一丝正常的反应,“也就是说,您接替了linda的位置?成为我的经纪人?” “不是接替,是你们公司大价钱聘用我。” 本末要弄清楚。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很有底气。 看样子,新经纪人有些来头,沈年立即进入状态,“好,以后我一定配合您的工作。” “应该是我们两个合作愉快。” “你这话有些抬举我了,不管是电视剧电影综艺还是广告,只要你接了,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只能乖乖地按照你的规划去赶通告。” 沈年在娱乐圈也混了好多年,她神经大条,在这方面却也拎得清。 “比起靠自己,那还是有一个专门的经纪人会比较好吧,至少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东一榔头,西一锤。你愿意带我,我就很知足了。” 叶若觉得,她倒是透彻。 “所以你对于自己的演艺道路并没有别的要求?” “不是没要求,只是我的要求比较低,能赚钱就行了。” 很好,坦诚。 “你想红吗?” 沈年“噗嗤”一笑,“在这个圈子里的,谁不想呢?” “起步很重要,至少合同履行的第一天开始,我对你的安排就会很严格,不过只要你能按照我说的做,不保证你有多红,但至少不会继续查无此人。你不是没有经验的艺人,比起那些眼高手低,浮躁又年轻的小明星,我相信你会做出比较明智的选择。” “你放心,我早就过了叛逆期,也不会和你唱反调。”沈年忽然想起,“对了,请问您的尊姓大名?” “我叫叶若。” “啊我听说过,你很有名的。”她激动地有些难以控制,“我还有个问题不明白。” “你说。” “linda手下有很多优秀的艺人,至少比我红太多,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不是我选择你,是沈奚选择你。 叶若“嘶”了一声,有些奇怪,“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沈年瞪大眼,“诶,为什么你一副我肯定知道的样子?” “.”叶若的脑筋转的很快,“我这个人,看眼缘的,我觉得我和你比较有缘。” “.?” 这是什么鬼扯的理由,她看起来不像是那样迷信又无厘头的人呐。 “这么说,你以前就见过我了,或者说知道我?”虽然沈年有些不相信,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广告也播了,效果又这么好,被人相中,好像也没有那么荒诞。 我见过你个锤子哟。 叶若压根就没听说过这样的小咖好吗。 “呃,那倒也不是。” 那这样看来,只能是偶然间,在什么八卦小报上,见过她穿泳装的写真照,并且旁边还会打些下流的小广告,比如“不孕不育怎么办?” 沈年这样一想,觉得自己魅力忒大,这都能被选中?运气也太好了吧哈哈哈,方乔妮估计又要被气死。 当然,她还是极力保持冷静,“不管怎么样,叶姐,谢谢你看得起我。” “这没什么,沈年,我对每一个艺人,不管是天王天后也好,还是没有名气的新人也罢,都报以同样的希望。” “什么希望?” 叶若看了她一眼,眸子里迸发出沈年从未见过的光。 “希望我们两个能够彼此成就。” “..一言为定。” 沈年笑了笑。 叶禾替沈年倒完了水,也知道他们要谈合同的事情,便很知趣地退出了会议室。倒也没有走远,只是在门口的休息处,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里面谈了很久,也不见结束。 “还没出来吗?” 耳边传来阵阵脚步,叶禾本来都快睡着了,听到这样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便一个激灵,恍惚间以为陆齐言来了。 她转身,却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宽肩窄腰大长腿,穿着随意,戴了一顶鸭舌帽,“沈,沈奚!” 和.爱豆近距离接触了? 叶禾张大了眼睛,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沈奚很忙,平时从来没在公司见过他。 倒是沈奚,大方地承认,“是我。” 叶禾心思简单,压根都没有多想,为什么他今天破天荒地出现在公司,又为什么会问她会议室里的事情。 她激动地站定身体。 颜正条顺,比例完美,脸比大荧幕上还要好看多了。 果然是当红小生,顶级流量。 叶禾的眼睛里直冒星星,彻底傻掉。 “问你话呢?”沈奚指了指会议室,“还没结束吗?” “对的.还没结束呢。”她的语气变得很弱,明星的气质实在高人一大截,叶禾都不敢多看人家几眼。 陆齐言也是一张世间不可多得的脸,怪了,她倒没有这般不敢直面。 沈奚笑笑,“这样呐,好的,我知道了。” “对了,我可以要个签名吗?” 女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语气也带着极为不确定的请求。 沈奚又对着她笑了笑,俊眉星目,分明清晰,如一副浓淡皆宜的水彩画,“那么小姑娘,你有纸和笔吗?” 小姑娘.什么叫一击即中? 这就叫一击即中。 叶禾的脸都红了。 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好看,脾气也那么有涵养的人呢? 少女心呐 叶禾本来也只是看过他的剧,跟风当了几个月路人粉,现在接触到了真人,她决定当死忠绝不爬墙呐。过会就去发帖爆料.嗷嗷嗷本人太值得喜欢了。 “诶,你的眼神很有趣,我有那么好看吗?” 比比比陆齐言还要好看...哦不是,陆齐言还是比他要好看一点点的。 沈奚的个性倒是外放,看到这样纯情的小女生,便忍不住开开玩笑,换句话说,就是撩人于无形。 “好,好看。”叶禾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红着脸点点头。 “其实吧,看久了也就那样。” 太谦虚了。 她翻遍了全身,竟没找到一张能写的纸来,马克笔却有好几支。 这就很.... 也不知怎么,叶禾脑子一热,将手伸了出来,“签上面行不行?” 沈奚扯了扯眉毛,“只要你确定,我就没问题。” 叶禾很笃定地点点头,“我确定的。” 于是沈奚提笔,在她的手心里,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好几个字。 人好看,字迹也好看。太完美了. “是在这里工作的吧?”沈奚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传言那样,为人冷酷骄傲,不近女色,明明就很正常,很友善,很健谈。 那些黑料洗脑包啊。 叶禾连连点头。 “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名儿给你签了,别到处招摇啊。” 沈奚好心提醒,“还有,好好工作。进娱乐公司不是让你们追星的。” 像个长辈似的叮嘱。 叶禾就差鞠躬感谢了。 她谨遵教诲,这种事情,别人念百八十遍没有用,沈奚随便一句话,就有效果。 沈奚那俩字就跟宝贝似的,沈年从会议室出来,见她一个劲地看着手心傻笑。 “神经病。”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笑啥呀?” “小老板,谈妥了吗?” “那不得妥妥的。没我的事了,剩下的交给杨总。” “这样就好,我刚才,看到沈奚了,他还给我签名。” 沈年的眼睛也跟着一亮,“诶哟,真的呀,本人是不是很好看?” “特别好看。”叶禾伸出手,“你看,他给我签的。” 沈年的脸顿时就垮了,“这不是一洗就洗掉了?” 叶禾拍了拍自己的脸,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啊太激动了,没想太多,就是觉得机会难得,这次没要到签名,下次就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我反正已经拿手机拍下来了,实在不行,看看有什么法子印在纸上。” 沈年难以理解,“还不如签在衣服上。” 呃.不过她一件衣服就上万,换成沈年自己,也不敢随便为了一个签名随便折腾呐。 算了,这孩子,开心就好。 签名并不是被洗掉的。 叶禾本来还想保留两天,沾水都小心翼翼的。 可晚上的时候,陆齐言见她的胳膊不对劲,遍一把拉过来,语气还很责怪,“什么脏东西” 于是,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就非常残忍地拿纸巾擦掉了。 叶禾当即觉得这个人特别过分,“不是脏东西啊.这个是沈奚的亲笔签名呐。你怎么说擦就擦掉了!!” 一天时间都没到,就这么没了,越想越心痛。 陆齐言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反而觉得叶禾的脑回路挺有问题,“所以你为什么要他签在你的手上。” “我没有带纸,可我真的好想要沈奚的签名呐,够我显摆好多天了,基本上我每个同学都很喜欢他。他真的很少来公司的,这次我运气好,遇见了,下次就可能要五百年后了。” 陆齐言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不就是个签名。” 不就是个签名?说得容易,他怎么可能理解追星女孩心中的痛。 说不通的。 于是这下,温小姐又不开心了。 幽州市中心的某顶级公寓,四十七层,透过落地大窗,可以鸟瞰整个繁华夜景。 沈奚刚洗完澡出来,上半身水渍未干,几颗晶莹顺着精壮的腹肌流下,裹着浴巾,得亏自己是在家里,不被人看见,不然又得引发血案,热搜不断。 半夜三更,一通未接来电。 他忽然笑笑,哎呦喂,还真是难得。 回拨过去,那道声线没怎么变,依然好听,比不上他有人情味儿,永远都是冷冷的。 “我要你的亲笔签名,现在,马上。” “你在说梦话吗?”沈奚问道。 “没有。” “那你要我的签名照做什么?最近在追我的新剧?” “没有。” 这下沈奚觉得莫名其妙了,“承认我很有魅力你会死吗?” “.....”男人似乎忍耐再三,“沈奚,你的废话有点多。” “这位小哥哥,你不说清楚,我为毛给你,我的亲笔签名很贵的好不好。” “开个价吧。” “有毛病吧,陆齐言,大半夜打扰我睡觉就为这个?” 沈奚转念一想,“你该不会是发现了别的商机,拿我沈奚的名气做噱头?我和你说,做人不要太阴险。你去营销一下自己的美貌,放心,肯定比我靠谱,绝对赚死不亏本。” “.我只是想要你的签名而已,你在想些什么。” “那么问题来了,原因呢?我是真的好奇,秦少居然稀罕这玩意儿。” “给别人的,不给要闹死。” 沈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是陆齐言身边的那位吧,诶呦真是太爽了,当明星就是好,说不准就被哪家的少奶奶喜欢呢。 哈哈哈哈想想就爽,这个男人,两年不近女色,如今总算是找到从前的小宝贝了。 “这么说来,我算不算是帮了你一个忙。” 虽然很不情不愿,但还是传来一句,“算吧。” 卧槽陆齐言居然承认了,沈奚在心中大概笑掉了十颗大牙。 “不过,签名照我可不是白给的。”他开始得寸进尺,“我大哥最近是不是在和秦氏抢一个项目?” 陆齐言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当下就明白沈奚是什么意思,脑子转得飞快,丝毫不给人家占便宜的机会,“你最近是不是在和环球影业谈一个大型ip电影?” “陆齐言,算你狠。” “彼此彼此。” 沈奚认栽,“一会儿,我的助理会送过去。” “嗯,谢了。” 听着毫无诚意。 “别太难过了兄弟,我长得那么好看,人见人爱也不过分。你家那位虽然也喜欢我,哎,不过那也不是我想要的呀,她就是把我当做仰慕敬佩充满美好幻想的偶像罢了,别介意。我知道硬着头皮来要情敌的签名,对于堂堂陆氏总裁来说,是非常难以启齿的事情。不过不要紧,想开点....毕竟您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 他话说了一半,陆齐言就懒得听他瞎乱扯淡,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沈奚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看样子,脾气一点没变。 陆齐言,沈奚,从小因为家庭原因,知道彼此,小时候还一起玩儿过,甚至还是一个学校的,小学初中那会儿,和乔启年仨人,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长得帅,玩得皮,沈奚还算乖的,尤其是陆齐言,这丫唇红齿白长得比姑娘还漂亮,就像一朵桃花,比桃花还招桃花。 当初三个人的关系是还不错的,但是到了高中,沈奚出国,便很少联系了。再见面便是他进演艺圈,而陆齐言看在往日情分上,将他签约做为自己旗下的艺人。 那一会儿,陆齐言已和儿时很不一样。 沈奚隐隐约约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大约是陆家发生了变故,却始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变故,陆齐言没说,他也不是好事者,不该打听的不乱打听。 总之现在,他是老板,他呢,只是一个娱乐圈卖命的打工仔惹! 12 http://.biquxs.info/

沈奚的签名照很快就送了过来,这个人真挺不要脸的,还附上自己秀腹肌的zra杂志封面一张。 陆齐言眉头一皱,留下签名,直接给丢了封面。 叶禾拿到签名,居然还很没有良心地质疑了一小下,“真的是他本人的吗?” “你觉得呢?”陆齐言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沈奚。” 叶禾倒吸一口凉气,“他有黑历史吗?那你别说了,我不要听。” 那护主心切的样子 神经病。 黑历史? 大概一箩筐吧。 陆齐言才没兴趣揭他老底,但又不太开心叶禾一副“沈奚简直完美”的表情,还是补充了一句,“总之,不算好人。” “啊...为什么啊。” 叶禾呢喃。 因为我和他小时候认识啊... 陆齐言在心里默默补充。 但陆齐言没有告诉叶禾,只是挑眉,“身为你们娱乐公司的老板,连旗下艺人的底细都不清楚,难道不会很失败?” 说得也是。 “那我还是别喜欢他了,真情实感遭雷劈。” 叶禾忍痛,决定爬墙了。 “嗯,别喜欢他。” 过了几天,陆齐言百忙之中,难得翻看了一下手机。 第一条好友圈动态便是沈奚的。 “最近是不是有点水逆,拍戏状态不怎么好,电影票房口碑双扑街,连公司的小助理见到我,态度都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前几天还巴巴儿找我要签名,现在居然翻我白眼,这么不待见我吗,哇?世风日下,人心薄凉。所以今天的沈奚过气了吗?” 陆齐言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嘴角 很好很好,不错不错,就该这样。 ** 叶经年给沈年立下的人设是,性格大咧咧,与艳丽外表形成鲜明反差的傻大姐。 这倒是意外契合她本人的形象。 几个采访下来,都达到了叶经年想达到的效果。 很好,下面一步,便是买通营销号,这一下子,直接把沈年送上热搜。 从热搜榜第十三开始,一下子飙升到了热搜榜第四。 #娱乐圈清流沈年# #段子手沈年# 她的评论数从两位,再变成四位,最新一条,甚至破万。 底下是一众的好评。 “跟风过来看看,哈哈小姐姐太可爱了。” “她的性格真的很好,也默默关注过非瑜很久了,以前过得不容易,现在终于有机会出头了。笔芯,继续努力。”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尬吗?” “不爱看别看,又现杠精在人家微播下面膈应人。” 沈年惊讶,“真的假的,现在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了吗?” 当然不全是真的,至少有一半都是买的数据。 叶禾彼时正在家里开了好几个小号轮博,点赞最多的几条评论都是她发的.赞也是买来的,用陆齐言的钱,下了大血本。 陆齐言彼时正在办公室,一下又一下,看着银行卡扣款信息,滴滴滴,没完没了。 这就是一个助理应该做的,全面配合艺人的营销炒作。 叶经年告诉叶禾,最好让沈年和某个知名艺人绑上,这样话题度更高。 叶禾也拿捏不准,“那么.是谁呢?” 她举了几个例子,都被叶经年一一否决。 盛南?不行!他那个死三八更年期经纪人,能买通稿和叶经年一撕到底,撕个鱼死网破,敢弄她的艺人,大家一起狗带! 赵成新?不行!该艺人早就糊到地心,没热度话题度,人如淡菊有毛用?请继续在家抠脚。 于是叶禾思来想去,搞了一个话题#双沈#沈奚and沈年,大家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很配? 果不其然,热度更上一层楼,随之而来的,却是四面八方的谩骂,连叶禾都看不下去了,动了撤下话题的念头。 “拒绝十八线倒贴ok?抱走我哥,大家记得关注他年底的新电影《绽放》。” “我竟然吃了这个安利,这对有点带感呐.” “长得像兄妹似的,话说两人有过半毛钱的合作吗?别拉郎配了。” 叶禾看着那条“兄妹”评论,竟还真的觉得二人,有点像诶。 摸摸头发,早知道把情侣梗换成兄妹梗,这样非瑜也不会被万人嘲了。 叶经年打电话过来,叶禾以为自己要被骂了,没想到迎面却是一通夸,“你还挺上道的,这个话题弄得好,沈年和沈奚双双热搜第一。” 叶禾的眼睛一亮,还真是。 叶经年电话刚挂,沈年的电话就来了,她听了叶经年说的,正有些飘飘然,以为她也是来夸她的,哪知张嘴就是,“你给我删了话题!!” 沈年非常激动,“这不等于我得罪沈奚了?还有啊.真的显得我很不要脸了。” 叶禾也愧疚,她的微播至少被骂了两三万,可见沈奚粉丝的威力之大。 可叶经年的态度是,别管,该干嘛干嘛,任由她们骂,越骂越火。 事情尚未达到制高点。 叶禾睡一觉起来,才发现微播整个瘫痪。 沈奚,专门,回应,了。 “沈年,很不错的艺人,我欣赏。”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没有任何配图,评论二十万,转发点赞超过百万,各大论坛沦陷。 “我滴妈,五月第一瓜?” “沈奚微播好像从没有提过哪个女艺人吧,连转发都很少。啧啧啧,这糖挺明显的了。” “我老早觉得沈奚有苗头,可万万没想到是和沈年?那个拍果照的模特,粉转黑!” “澄清,人家没有拍过果照,就是衣服少了些,尺度大了点,楼上造谣全凭一张嘴?” 叶禾拿着手机,激动地都快跳起来了,喂喂喂沈奚不但没有生气,还表态站位! 她连续打了沈年十来个电话,她才接,声音却是分外冷静,嗓子却沙哑,显然是激动过一轮了。 “。。。你和沈奚有过交集吗?” “没有。。吧。” “那他真的很给我们面子了,小老板,他真的不认识你吗?” “不认识。。。吧。” “他会不会喜欢你?” 这个问题,问得她身体一震,脑子空白了好半天,才回答,“不会。。吧。” 沈年也很不确定,她整个人都在状况之外,那可是沈奚啊多少人想高攀,想倒贴。 叶经年很满意现在的效果,她倒是也万万没有想到,沈奚居然回应了。 看来,他当时以高价让她签下沈年,肯定有自己的私欲,只是,这私欲倒是什么,叶经年也不明白。 接下来的一步,便是出通稿,卖惨,洗白,打造一个成功逆袭的正面形象。 于是,各大论坛又出现了形形色色的帖子。 “深扒沈年背景,妈妈瘫痪弟弟尿毒症?” “翻到一个几年前的视频,沈年这个女生其实挺不容易的。” “转自组外评论:我和她是初中同学,家里条件不好是真,人也不错。非水军,大家进来看看” #沈年哭# #沈年采访视频# 一套流程下来,沈年的微播到了第二天上午,评论简直像大换血一样。 虽然骂得依然不少,但有很多人开始心疼她。 沈年紧紧握着手机,心情复杂。她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叶经年都是怎么知道的。 到了公司,叶禾兴冲冲地小跑过来,“小老板,粉丝破百万,恭喜!” 可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叶禾,为什么要把我的事情告诉叶经年。” 语气分外冷静,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 她一脸茫然,“我我没有说过。” 沈年深吸了一口气,“可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 叶禾着急,额头上都开始冒汗,“小老板,我发誓我真的没有。” 她不是不相信,不管是谁,拿她的过去,拿她的母亲还有弟弟做文章,她都不会开心。 “是我特意去查了你的背景,和叶禾没有关系。” 叶经年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想火?那就得不惜一切代价,你走过的每一步,都可以成为你向上爬的台阶,当然,也随时可以将你拉入深渊。” 不愧是经纪人之中的头把交椅。 “有必要把我的妈妈和弟弟也搬出来吗?” “沈年,你这是在质疑我?你忘了你自己说的,会全力配合我,你看,才几天不到的时间,你就火了。” “这叫火吗?被十几万的人骂叫火?没有代表作,没有演技,热度一过,很快就会销声匿迹的。”沈年摇了摇头,“我以为,你会给我安排很严格的课程,或者丢给我几部制作粗糙的剧本,哪怕是这样,也比靠炒作的手段强呐。至少我是一步一步打拼下来的。” “在娱乐圈,就是这样,你不红的时候,别人连骂你都懒得。” 林若有些不屑,“我以为你看得还算清楚,没想到也一样糊涂。” “这是我给你找的几部电视剧,还有广告。” 叶禾惊讶,资源居然来得那么快? 电视剧《寻梦》女二号,正经上星电视台,黄金档。 网剧《哦我的千岁大人》,女一号。 雪碧广告,沐浴乳广告。 简直比以前的七七八八好太多了。 “这就是为什么先炒作的原因,只有话题度高,才会进入大众视线,业界才会注意到你,资源不是白降在你头上的,知道吗?” “我叶经年带的艺人,再怎么样,也比别人强。虽然现在这些还不上档次,但你自身咖位也不够,只能到这里。慢慢磨练,群众基础打好,下一步争取拿到正剧。” 其实,要不是拿了沈奚的六百万,她才不会管这个女生。 这些资源,不过就是些边边角角罢了,随便分出来一点,完全没有影响。 沈年拿起剧本,半天没有说话。 “回去好好琢磨一下,你已经二十五了,年纪不大不小,娱乐圈更新换代太快,你没有多少时间耗在上面。” 沈年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华灯初上,路口的行人来来往往,神色匆忙。 刚刚停在银行门口,手机便传来“滴”的一声,沈年的转账信息正好收到。十万,扣除分成,全是自己的广告费,她笑笑,随即便将存款分文不少地转进另外一个账户。 “阿囡呐,什么时候回趟家?” 累了一天,她开门,往沙发上一躺,母亲便打来了电话。 熟悉的声音,沈年听了,鼻子却是一酸,“这段时间有些忙啦,有空就会回去的。对啦,刚才给你们打了一笔钱过去。多买点好吃的好喝的,还有衣服,穿了多少年了,也该换几件了。别太节俭,给毛毛买一些好点的药,还有玩具,鸡鸭鱼肉多给他补补,太瘦了。咱们毛毛也是人疼的,别让旁边的人瞧不起。” “..我知道的。”母亲的气息一直都算虚弱,她身体不好,多说几句便觉吃力,电话那头顿了顿,才听见从嗓子深处发出艰难的一句,“阿囡,别太辛苦自己。” 沈年想笑,却更想哭。 傍晚时分,沈氏公馆。 连栋别墅皆为黑白相间的格调,配色简约,却可以看得出来,主人的品味不凡,带点古色古香的韵味,倒是不怎么适合快节奏的年轻人居住。 “二少爷回来了。” 在家中服侍多年的阿秀开门,见到沈奚的那一刻,免不了惊讶,“最近是不是工作很忙?” 沈奚伸了个懒腰,“还好还好。” “饭菜已经做好了,二少爷快进来吧。” 沈老爷子听到动静,走下冗长的楼梯,一件妥帖的中山装,性子几十年来都是这般不苟言笑,连胡子都没有动一下,他瞥了沈奚一眼,“吃饭。” 沈奚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弄出好大动静,今日难得,大哥也在。 男人和他长得有七分相似,不同的是多了几分儒雅,戴着一副银色眼镜,斯斯文文。 沈照放下手中的报纸,“好好的,别坐没坐样的。” 沈奚倒也听他大哥的话,端正起来,哎,回家就是规矩多,下次还是找个借口,不回来了。 “哼,还是没点长进。” 沈奚完全习惯,这是沈老爷子对他的固定评价。 “真不知道娱乐圈有什么好的,家里的事情一样都不管,全靠你大哥。” 娱乐圈好不好,您还不清楚吗? 沈奚似笑非笑地喝着汤,想当年,他老爹身边,有多少娱乐圈顶级美人在侧?如今圈内那些超级大姐头,当初也是从幽州市姐一步步选出来的,十六七岁那会儿,模样长得那才叫一个美,并非时代滤镜加成,只是当下演艺圈小花旦的颜值太不够打。 几十年前的娱乐圈,沈奚父亲那一辈玩得最开,幽州的大佬们,挥挥手,包下那些戏子还不容易?男女照单全收,游艇别墅豪车送不停,玩这个玩那个,玩坏了?没事,资金到位,新闻立即压下去。 沈照没意见,“爸,弟弟他年纪小,就让他玩玩吧。” “而立之年,年纪还小?我看他就是惯坏了,不懂事。” 沈奚立即装无辜,“爸,您别随意说我年纪好吗,虽然我今年三十了,但没办法,长得那么嫩,你说我二十别人都信。” 老爷子冷哼一声,“陆家那个小子比你有出息多少,你也不看看。” “也没有出息多少,这不还为个女的,低声下气来求我的签名照。” 想到这里,沈奚就觉得扬眉吐气,陆齐言找他帮忙,千载难逢呐。 老爷子狠狠地拍了拍桌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于是沈奚摇摇头,“行,我不说了。陆齐言那个人个性奇怪,我怎么知道他的私生活。” “少多管闲事,人家把陆氏带得更上一层楼,多学着点。” “行,听您的。”沈奚很敷衍地回了一句。 他一贯不喜欢吃饭时沉闷的气氛,便叫阿秀打开了电视。 投影在墙上的画面,正好是如今处在风口浪尖的沈年。 沈照愣了愣,沈奚也跟着愣了愣。 还真是巧。 正打算换台,就听见沈老爷子的声音,“长大了。” 长大了,他看着沈年的照片,眼神缥缈,近似于感慨的叹息,显得有些过分低沉厚重。 女主持播音腔的标准,“独家揭秘新人沈年的背景,母亲和弟弟皆为群体,这到底是励志?还是炒作?” “这些新闻是谁发的?” 沈奚笑笑,“老爹,你问我,我问谁?” “也进娱乐圈了吗?” 沈照忽然问道,“你帮的忙?” “如果没有a签她,估计活不到现在吧。再怎么样.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卖了还债啊。” 我比老头子有人情味多了好不好。这句话,沈奚自然没敢说。 “随随便便帮一下啦,你们不用觉得我发善心,是个超级大好人。” 沈照的眉头一皱,“闭上你的嘴,好好吃饭。” 老爷子的内心倒是强大,“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她怎么样,是死是活,跟咱们沈家没有关系。” 不过是娱乐圈多了一个姓沈的戏子而已。 沈家似乎有一种与生具来的冷漠本领,即便有沈氏一族的血脉,可很多时候,只有回家吃个饭,才能提醒沈奚,他姓沈。 有这么几年,沈奚过得挺孤独。 直到他见到沈年,那个只有两岁大,就被赶出沈家大门的女孩。 如今却着装怪异地坐在马路边,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一个廉价面包,厚重的妆容,顺着眼眶处的泪,花了个干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像是重整旗鼓了一样,逼自己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擦了眼泪,带着一股坚韧的劲,开始补妆。 沈奚坐在车里,亲眼见证这一气呵成的动作。 13 http://.biquxs.info/

“多亏了你和我一样姓沈。” 沈奚不止一次在心中感叹,自嘲却又无奈,“似乎在你身上,我总能看到我自己。” ** “沈年,最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啊呀,这下出息了。” 沈年戴着墨镜,刚从肯德基接过一杯可乐,手机便响了起来。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油腻腻,“有句话怎么说,人要懂得感恩对吧?咱以前在你落魄的时候,也帮了你不少,现在总得来看看你三哥六哥吧?” 王杰? 多少年过去了,还能找到她的联系方式,真是阴魂不散。 我看你个头。 沈年在内心啐了一口,“彪哥,你们现在还在混街头吧?” 王杰笑笑,“那可不是?还能像你一样当明星去了?” “你给我打电话,无非就是要点钱对吧,这钱我可以给,就当还你那份恩情。”沈年刻意加重“恩情”二字,直截了当,“从此以后我们就没任何关系,简单点,够意思了吧?” 当时的经纪公司破产,老板欠下黑道一大笔高利贷,底下签的小女生,合同都不得不转给他们还债,王杰那几个人,差点没对她做犯法的事。要不是沈年还算机灵,一声声“哥哥”叫得甜,怕是根本等不到linda签她的那一天。 “沈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管你背后靠山是什么,当我们这么多年混下来,是白混的?” “那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三百万。” “狮子大开口?我哪有三百万?” “那就别怪我们把你抓去,拍几张照片,你公司应该给得起三百万吧,这样一来,兴许还能赚更多呢。” 沈年当即打量了一下四周,整颗心也跟着警觉起来。 果然,看见了几个神色诡异,五大三粗的人,王杰说得出做得到。 她想都没多想,直接拔腿就跑。 也不是没想过大声呼救,但碍于自己的身份,闹大了也不好。 总之,能摆脱掉,尽量先摆脱掉,然后报警。 她从一个街区绕到另外一个街区,身后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兵分几路,穷追不舍。 沈年正感叹自己的情况不妙,迎面便和一个男生撞了满怀。 “哗啦”一声,满满的一盒酸豆角炒饭落在地上。 “我真是哔了狗了,老天爷诚心让我吃不上是吗?老子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还没有插队特有素质地乖乖排了两个小时买的!哪个街头杠把子像我一样这么守规矩?!” 沈年已经算高挑了,那个男生却还比她高一个头,黑色牛仔,短短的头发,眉峰处,还隐隐还落下一道不深不钱的疤。 一张有棱有角的脸,眉目之间,冷厉桀骜,她的神色慌张,一把抓住他的手,男生微微一僵,“喂,你做什么?” 沈年急促地喘着气,她来不及开口解释什么,却在那一瞬间,和他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 周围三三两两冒出几个混子,明白了。 男生先前还非常小气地痛心一碗炒饭,现在却收敛了眸子,发出如鹰一般敏锐的光,“躲到后面去。” 沈年承认,那一瞬间,她被帅到了。 三两下功夫,便解决掉了两个,迎面又走过来两个。 沈年躲在一棵树下,不免有些着急,“别再动手了,咱们先跑吧。” 男生邪笑了一声,“怕什么,老子好久都没有活动筋骨了。” orz这么帅的吗?沈年星星眼,想马上给他传宗接代。 随即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下来了几个身材更加彪悍的男人。 沈年的心顿时咯噔一下,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 男生站定,拍了拍自己的拳头,骨骼清脆,又伸出手指,一一数了过去。 沈年放心地点点头,估摸着他在数自己能解决掉几个。 高人不显山不露水,他看着瘦,打架却不含糊,看招式,感觉像是专门学过,八成也搞得定。 她这样想着,就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句,“卧槽,居然有十三个人,那我真的打不过,溜了溜了。” 我靠啊! 不过男生还算义气,自己撒丫子就跑的同时,也不忘带着沈年。 他直接牵起她的手,压根都没有多想,男女授受不亲这码子事,沈年脑子也当机,整个人只跟着男生的步伐,也没想到,万一他也不算好人呢? 巷子到处在修路,路况复杂,深深浅浅全是泥巴的坑,七拐八拐,早就把那些人甩得老远。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沈年停下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男生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喘着气,“顾辰。” “你。。有点眼熟。” 顾辰盯着沈年看了好一会儿,“是不是一个明星?” 她当下便得意地笑了出来,“看来我还挺有名气的。” “我买过你的碟片。” 还能是什么碟片,当然是动作大片。 “闭嘴,那不是我,我没拍过那玩意儿。” 沈年的脸,顿时垂下几根黑线。 顾辰想来想去,好像还真不是,里面那位没她好看,身材也没她好,“.弄错了,不好意思。” 他胡乱地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然后才意识到,怎么就莫名其妙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跑了。 诶不对,好像是这个女生莫名其妙在先。 “你别走,陪我去局子。” 听到这三个字,顾辰便皱眉,“不去。” “就当是我的保镖,我给你钱行不行。”沈年顿了顿,“算上刚才的见义勇为。” 她可不想落单,然后被王杰的人一榔头打昏,往车里一塞,一切都完蛋。 “最近我好像总是被人用钱打发,喂,我说你们这些人,能不能有点创意?” 这话沈年自然听不明白。 看样子挺有种,不要钱是吧。于是沈年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星光娱乐的艺术监制,他现在拍广告,正好缺人,我看你形象不错,要不要考虑去试个镜?” 顾辰愣了愣,“你他妈在逗我?” 沈年挑眉,“你觉得呢,我看上去像是在逗你吗,我这么漂亮,从事演艺圈这个行业很值得怀疑?” 那倒没有,顾辰见她第一眼,便觉得不是什么普通女孩子。 “明星还被人追杀?” “你不懂,这个圈子乱了去了。” 胡诌这个本领,沈年简直信手拈来。 “既然乱,我干嘛还要去试镜。” 沈年比了个钱的手势,“就凭这个。” 顾辰愣愣,靠了,还挺现实。 “这个算是我刚才见义勇为的报酬,那么陪你去局子的呢?” 沈年在内心吐槽了一句,这他妈还分开算。 拂了拂一头秀发,姿态看上去既自信,又落落大方,“我就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 顾辰,“。。。” 随口开玩笑一下,顾辰痞里痞气的笑容便顿时凝固在脸上,随即泛上了几抹绯红。 诶呦,真够纯情。 “神经病,你走不走?不走我走。” 哇靠他顾辰居然在女生面前脸红,这就很没面子了好吗,为了挽回面子,语气当然要凶一点。 “哎呀,干嘛,声音发虚,还在颤抖,你很紧张哦?” 沈年却很不给他面子地揭穿。 “没有,你吵死了,能不能别在我耳边说话,信不信我反悔?” “知道了知道了。” 顾辰对警局太熟悉,警局里的人对他也熟悉,前脚刚踏进去,便引来含糊不清的一句话,“你怎么又进来了?” 午餐时间,警员叔叔一边吃饭,一边也不忘尽心尽责地办公。 其中一个几乎都要和顾辰熟到结拜了,他扒拉了几口菜,“这次又犯了什么事?” “道哥,我这次真没有,我已经改过自新三个礼拜了,四舍五入一个月。” 顾辰伸出手,对天发誓。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警告你,别妨碍我们工作。” “想你了,来看看。” “滚。” 沈年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忍不住拍了拍顾辰的肩膀,“看样子,你是局子里的常客。” “也就是打打群架抢个劫,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很有原则的,不杀人放火,不耍流氓,老人小孩妇女残疾我也不偷不抢。” “他这个人也奇怪,抢了别人的钱捐给福利院。你说我是夸你好,还是不夸你好?” “显而易见,你应该夸我啊。” “行了顾辰,找份稳定的工作,好好干吧,我们都知道你人不坏。” 劝了最后一句,然后埋头忙自己的事去了。 这话听得顾辰有些别扭,“我坏着呢。” 沈年觉得有点意思,笑了好半天,才想起正事。 “我要报——” “小姐,你这不是就在这里,说什么废话?”顾辰瞥了她一眼。 女警官听见,指了一个方向,“到这边。” “你别跟过来了。” 有些事情,当然不能让陌生人知道。 大概做了半个小时的笔录,沈年整理了一下情绪,才从审讯室里出来。 顾辰不仅没走,还蹭了人家的工作餐,和他们一并吃得津津有味。 她险些没惊讶地掉了大牙。 “你好了?”他将筷子一丢。 “你没吃饭?” 顾辰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大姐,我买的午餐被你撞飞了,你怕是忘了。” 沈年想起来了,炒饭落地上那一瞬间,顾辰的眼神,那叫一个巴巴儿心疼。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我在这儿被问过好多问题,今天还是头一会儿被不是他们的人问。” “你就说你回答不回答吧。” “你叫我说,我就说,老子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多大了?” “二十。” 。。。我靠老子也太乖了吧居然真的回答她,顾辰觉得,他现在确实很没面子。 “身高?” “一八七。” “体重?” “。。。不知道。” “有没有女朋友?” 顾辰皱眉,“你想和我处对象就早说。” “姐姐我比你大了五岁,和你处对象?”沈年心里发笑,虽然顾辰长得真的很不错,但她很明白,自己应该不会和这样的小男生谈恋爱。 她之所谓问东问西,是因为自己在根据影视公司的选拔艺人的条件,暗暗和眼前的人做个对比。 模样不错,身高过关,如果会些才艺,包装一下,应该是可以出道的。 “给你的名片记得收好,他们的话很有道理,少年,找份活干吧。” “你长得那么好看,当个街头混混可惜了,当个普通上班族,也可惜了。” 顾辰挑眉,“所以你想干嘛?我做什么不可惜?” “你很有资质当明星,就算你没有实力,不是科班出身,那也不要紧,反正现在娱乐圈那些当红的小鲜肉,都没有实力。”沈年非常认真地在给顾辰建议,“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叫沈年,是影视旗下的艺人。” “不出名,没听说过。” “不要紧,你迟早会听说我,因为我迟早会出名。” 她说这话的表情,十分坚定。 “然后呢?” “没有然后,你今天帮了我,算作报答,我提供你一个渠道而已。更重要的是”沈年掏出纸币,洋洋洒洒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说好要给你的,有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顾辰吊儿郎当地接过,“还真的给了。” “我说话向来算话,顾辰,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面。” 沈年笑笑,“不得不说,你那两下子,还是挺帅的。” 只听见男生传来“切”的一声,黑色牛仔衣便推开警局大门,“后会有期。” 行,后会有期。 林米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叶禾正在学校的图书馆看书,马上就是期中考试,即便实习的事情再忙,她也不想太过惨烈地挂科。 林米的语气听上去很开心,“今天是我生日,叶禾,晚上要不要来星芒ktv?上次说好请你吃饭的,这不也没有请嘛,就只能请你吃蛋糕啦,别拒绝我!” 她想了想,自己和林米的关系不错,人家都这般邀请了,不去也显得太冷淡,“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哎呀哎呀,你干什么要问我,我都不好意思回答了。嘿嘿,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人到了就行。”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哪有不买礼物的道理。某个大牌刚刚出了款长裙,林米心心念念好久了,却一直苦恼自己太穷,买不起。叶禾记在心里,暗暗觉得买这个送给人家,肯定高兴。 于是便收拾了一下东西,直接打了个车去商场。 碰巧,陆齐言给了她一张客户的白金卡,可以选择心仪的设计师全程参与,从包包的型号到皮革的材质,样样事无巨细。 叶禾有很多衣服都是由他们专门定制的。 从两年前就是.... 本来在大学勤工俭学,衣服也买的不多,现在他又回来了,一时之间好像还不大适应。 旗舰店的凸棱玻璃泛着温暖却昂贵的玫瑰金,清一色的烟熏玻璃镜和古铜幕罩。 叶禾直接乘贵宾专用的电梯到达贵宾区,店员知道这个女生身份不俗,笑盈盈地道了一句,“叶小姐,最近时装周发布了新品,需要我给您展示一下吗?” 大屏幕上正放着米兰秀场的t台片段,叶禾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我想先自己看一看。” 奢侈品店的服务一贯周到,尤其是对待高级客户,不仅提供饮料香槟,还有英式下午茶,连休息用的皮质沙发都价格不菲。 叶禾左右打量,便看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那女子穿着一席极显身材的大牌春装,曲线凹凸有致,波浪大卷,稀松地垂在腰间,正微微俯下自己一张美艳的面容,从玻璃镜里欣赏着自己。 三三两两的店员正围着她,仿佛将光都聚焦在那抹明媚动人之上。 女人是温慧慧,她最爱光顾这些堆砌着满满金钱气息的奢侈品店,乐此不疲地买三千元一张的蚕丝面膜,或者一口气将五六个爱马仕包包收入囊中,几百万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花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次时装周的总监是不是被你们的总裁炒鱿鱼了?风格一下子变了那么多,挑了半天,也没有一件看得上眼的。兴许,该给xxx的设计师涨薪水?你瞧我身上的,高下立判。” 于是,店员们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神情。 温小姐的品味刁钻,嗯,不能说是来砸场子的。 她们很抱歉地笑了笑,继续鞠躬哈腰,“不如,再试试这件?” 温慧慧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不用了,你们别围在我身边。” 她挥挥手,将那些人打发走,然后,便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叶禾,倒也不过分惊讶,反而对着她,落落大方地笑了笑。 “小孩儿,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女人的眼睛灵动狡黠,带着几分打趣她的意思,“陆齐言不陪着你啦?” 叶禾心里暗暗地想,早知道她也在,就不来这里了。 温慧慧如恍然大悟似的,“诶对,我记起来了,他这几天好像在开沿海地区开发案的会议。” 本是自言自语,奈何叶禾却听得清楚,“你怎么知道的?” 她怎么总是会知道陆齐言的事? 温慧慧双手一摊,她当然知道,因为她需要以投资商的身份参加会议好不好。 连着三天看陆齐言那张又冷又俊的脸,啊再好看也烦慌。 什么时候会议结束?为什么要开这种七七八八的会?她为什么闲得没事去凑秦氏集团的热闹? 每天都要问自己一遍,温慧慧开会的时候睡着了吗? 嗯,差点睡着了。 “陆齐言当然不会把工作上的事告诉你,你个小孩儿懂个什么。” 温慧慧将秀发一扬,又对着叶禾很亲切地挥了挥手,“选衣服?过来过来,姐姐给你挑几款。” 叶禾迟疑了一下。 她似乎是陆齐言的青梅竹马,可她对她却一点都不熟悉,只在几次大型宴会上见过,一男一女,皆是那种盛气凌人的绝色。 每次出现,她就对陆齐言百般亲昵,他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对这位大小姐,偶尔还会说几句话。看得出来,他对她的态度到底不一样。 可讨人厌了。 长相美艳,高傲耀眼,哪怕是娱乐圈里最顶尖的明星,也培养不住这般浑然天成的贵气,一看便知道,是上流社会长大的千金大小姐。 想到这里,叶禾便蹙眉,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不要。” 她的脾气一向很好的,就是见到温慧慧,心里就别扭,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 温慧慧见她推门就跑,心里“嘿嘿”两声,真是个可爱的小气鬼。 “上次你是不是没哄好呐?”她想了半天,还是给陆少爷打了个电话。 陆齐言沉默了好半天,才回答道,“她还小,不懂事。” 14 http://.biquxs.info/

温慧慧本就不介意,她“哼哼”道,“是不是因为你呀,叶禾好像很不喜欢我,看来下次我应该要离你远一点噢?” 电话那头又迟疑了很久,“你少打两通电话,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温慧慧听他那语气,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陆齐言,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抓住你的弱点,更让我兴奋了。” “你很无聊。” 她也确实觉得自己挺无聊的,没事就恶心恶心陆齐言,这会儿也恶心得差不多了,才想了起来,“沈奚那个小子,最近是不是上了新电影?老往我家送票,拜托,谁想去?谁想看他辣眼睛的演技?所以,你要不要?不要我就全给你了,不收半分钱,免费送。” “不用了,我不要。” 丝毫不出意料,陆齐言非常冷淡地拒绝了。 “你不要?行,叶禾还没走远吧,我这就把她拉回来,把你的事情在她耳边叨叨八百来遍,嘿嘿嘿嘿,你不知道女生那点小心思,我估计能把人气死。她要是生气了,你就不好过了是吧哈哈哈哈哈。” 那个小女生,不就是他的软肋? 温慧慧越想越开心。 那头沉默了很久,很明显,一忍再忍。 “多少张?” “八十张,说是我一家老小都可以去电影院欣赏一下他沈奚的盛世美颜,甚至连我养的狗娟子都算进去了。” “我建议你把票给娟子,兴许能带动整条街的狗去替沈奚赚票房。” “我不把票给娟子,我就把票给你。” “。。。” 陆齐言直接挂了电话。 脾气可真不好,温慧慧摇了摇头,得,反正有人治得了。 ** 因为温慧慧,叶禾也没买成裙子,只换了另外一个大牌的香水,拿来送人,应该也不错。 晚上六点,星芒ktv ktv大包间里,十几个男女,唱歌的唱歌,玩骰子的玩骰子,热热闹闹,林米见到叶禾,特开心地将她一把拉了过去,“这就我同事,人可好了。” 她很少去这么嘈杂的地方,也很少见到那么多陌生人,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这女生的外貌白净清秀,看着就舒服,大家也都不见外,三三两两给她让了位置,“叶禾,一起来玩吧。” 她不会玩这种东西,便笑着拒绝了,又将礼物递到林米手里,“生日快乐。” 林米激动地嚎叫一声,“呜呜呜这个很贵的,太破费了,我爱你,叶禾。” 叶禾还是笑笑。 “那你去旁边唱会儿歌吧,嘿嘿嘿。” 叶禾点点头。 其实她不是很会唱歌,不过在旁边待着倒也无所谓。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陆齐言,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好像....比以前还要喜欢他了。 叶禾想他估计在忙,却也控制不住自己,给他发了条短信,“我在唱歌,你一会儿来接我好不好?” 林米拿着香水,喜滋滋地往手上喷了喷,味道清淡,每一个气体分子都被标榜上了昂贵的价格,她这样一想,便更开心了,迫不及待地坐到朋友之间去,“大家闻闻.” 接下来便是一声声打趣,“诶哟.瞧把你得意的,信不信我咬咬牙,也去买一瓶?” 叶禾坐在角落里,她也不唱歌,就低头玩手机。 差不多过了几个钟头,手机那头一直没有回应.... 没来由的,心里涌起几分失落。 很...忙吗? 是在忙工作,还是.... 指针一转,又到九点,叶禾本以为陆齐言会很早来接她,他从前不让她到这种地方来的,却没想到,兴许自己反而是最后那个落单的人呢。 因为大家三三两两地走出ktv,成群结队,各回各家,顺路的还一起搭车...只有叶禾。 “叶禾,你家在哪儿?” 叶禾正失神,被这么一问,还愣了下,随即才缓缓开口,“我家...我回宿舍吧。” “可是现在早就过了门禁时间诶,你又不是本地的,晚上住哪儿?” “就是,要不然,你去我家讲究一个晚上?” “啊...不用不用,我有朋友来接的。” 林米还挺意外的,不过叶禾这意思很明显了,聪明人也不多说,“啊这样啊...那你要等多久?这么晚了,外头又冷,懒得等呀。” 叶禾也不知道自己在颠三倒四地找了什么借口,“没事的没事的,他。。很快就会来接我的。” 她说着说着,强硬地扯出一个笑容,林米见状,耸耸肩,“好吧。” 也并未阻拦,看得出来,气氛有几分怪异,她也不强人所难了,“路上注意安全哦。” 叶禾笑着点点头,“好。” 待人都消失之后,她重新拿出手机... 消息列表,空空荡荡。 而从远处传来了跑车的引擎声,那辆车很漂亮,很昂贵,整个x市估计屈指可数...却,也很眼熟。 车上的男人更眼熟,精致的眉眼,细腻的轮廓,如魅惑的黑猫一般.... 在他的旁边,半眯着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 是陆齐言,还有,上次的温慧慧。 是他们两个,就这样在叶禾面前一闪而过。 她愣住。 ** 几个小时以前,陆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唯有在特定安保人员的陪同下检验指纹和密码,否则一般的电梯根本无法抵达。 宽敞明亮,色调是清一色的黑白,很符合主人一贯的品味,即便简约,也难掩贵气,落地大屏很显眼,透过身后的窗,尽是蔚蓝的天,缭绕的云。 就是在这偌大一方天地,控制着数百个地区,近万亿财富。 玻璃门倒映着陆齐言欣长的侧影,他接起电话,那人的声音听上去轻挑而又愉悦,“苏墨小哥哥,您今天有空吗?” “没空。” 沈奚直接无视他的拒绝,“晚上一起吃个饭罢,半岛等你。” 他笑笑,心中笃定,那人,还是会来的。 晚上七点半,陆齐言的兰博基尼准时出现在半岛门口,餐厅的应侍笑着迎上来,“陆先生,沈先生在二楼等您。” “你怎么把你家那个藏得那么好,什么时候出来亮个像,给我看看?” 沈奚见他到底还是赴约,笑容便更加得意。 陆齐言那张脸万年不变,他坐下,没什么语气地说了一句,“叫我来做什么?” “想你了呗,想再多给你几张签名照,对了,我最近在健身,有没有觉得变化很大?有没有觉得我比以前又帅了很多?” “没有。” “什么?”沈奚摇摇头,“陆齐言,你的心眼不是一般的小。” 男人抿了抿嘴,很大方地表示默认,嗯,说得对。 温慧慧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翻着菜单,“哎,无趣,下次别来这里了,看了半天,都没什么有食欲的菜” “是你自己说吃腻了那个kevin做的食物,我带你来这么接地气的地方,还不满意吗?” kevin是米其林特级厨师,事实上,半岛并不算是接地气,富豪圈里的头家选择,普通人尚没有门槛进去用餐。 温慧慧随便点了几个菜,又叫了瓶酒,一顿下来,花费大概二十万。 于几个人而言,简直如同毛毛雨,沈奚惊讶,“要不再点些吧,看着多寒碜.” 温慧慧笑着抿了口红酒,“沈少爷这次做东,就是不一样。” 他自然另有原因,“我说你们两个,让旗下电影城多宣传一下我的新电影,感激不尽。” “所以你用二十万就想买通?”陆齐言反问。 “当然不。”沈奚摇了摇头,他拿出一沓电影票,跟不要钱似的往桌上一放,“还有这个。” 温慧慧扯了扯嘴角,果不其然。 陆齐言倒是很意外地没有拒绝,就当做慈善,将票都收下了,她趁热打铁,便也将包里的七十张顺势塞到他手里,“您再多拿些,别客气。” 陆齐言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这次晚餐,就是朋友之间的小聚,很纯粹,三个人自小在一起长达,相处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今晚吃顿饭,大家关系依然如从前,气氛倒也和谐。 温慧慧和沈奚俩人喝得开心,天南海北,东拉西扯,偶尔陆齐言也跟着笑笑,他话不多,他们早就习惯。 本来陆齐言也想开瓶红酒,但被那对男女很严肃地制止了,说是他俩万一喝高了,还需一个清醒的人送回家。 沈奚倒是无所谓,“我经纪人就在车里等我,怕什么,我今天爱喝多少喝多少。” 温慧慧酒过三巡,面色微醺,她笑着拍了拍陆齐言的肩膀,“既然如此,那么老弟,过会儿就拜托你了。” 她和沈奚相视一笑,像是什么计谋得逞了似的,狡猾得很。 如果陆齐言能早点看一下手机,如果他看到叶禾发来的信息,即便是把温慧慧直接丢在餐厅,他也一定会拒绝, 可那个时候,他只是微微颔首,“知道了。” 于是,叶禾的那句——“你来接我好不好?” 静默地跳出屏幕,却一直未读。 ** 滨海小区。 沈年打开门,看到那眼眶红通通的女生,有些惊讶,“小叶禾,你怎么来了?” 她沉默了近一分钟,才弱弱地开口,“我,我可以在你家里借住一晚吗?” 沈年几乎连想都没有多想,“你赶紧进来,外面冷。” “发生什么了?” “是不是陆。。” 叶禾的表情,看上去难受极了。 十有八九是了,沈年适时闭嘴,叹了口气,“别想那么多,去洗个澡,然后咱们早点睡觉。” 她连洗澡都分神。 换上沈年的衣服,松松垮垮,不称身材,看上去便更加没有精神。 沈年对她招招手,语气温柔,“过来,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吹风机的风温热,她的动作也很轻,叶禾靠在沈年的膝盖上,合上眼,竟觉得心安。 深夜里,两个女生互相依偎。 “我想到婆婆了。” 许久,叶禾喃喃道。 沈年只感觉有一个细弱的声音钻入自己的耳朵,却听不真切,她笑着问,“是说想婆婆了吗?” 叶禾点点头,鼻子一酸。 沈年忽然有些难过,大约是这个女孩子看上去很悲伤,语气听着也荒凉。 她惴惴开口,“叶禾,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和陆齐言在一起?” 为什么呢? 叶禾睁开眼睛。 这个问题,似乎很久远了。 “呃...我没别的意思,我就随口问问,如果你不想回答,完全可以当做没过这话呵呵呵。” 她早就想问了,起先只是抱着八卦的心理,今夜却格外不一样。 叶禾坐了起来,周身镀上了几层落寞的光,她垂下眼睛,眸子暗淡。 “呀,怎么哭了?” 沈年赶紧从抽出几张纸,特别心疼地给女生拭了泪。 沈年看着她的眼睛,那双黑白的眼,很难过。 “年年姐,我以后再告诉你,行吗?” “当然可以啊!” “谢谢。”叶禾吸吸鼻子,又补充道,“小老板,我想在你这里多住几天,行不行?” 沈年当然答应,“你管饭吗?” 叶禾总算“噗嗤”一声,“我还可以给你做夜宵。” 她打了个响指,“完美。” 可陆家上上下下,却不太完美。 两年前,那个女生曾经从他身边消失过。 而现在..... 不在学校,也不在影视公司。 从那天晚上开始,就毫无音讯。 陆齐言的脸色,沉得可怕。 各地人马连夜帮着找人,整个幽州市全城戒严。 别人却连句话都不敢说。 即便这样一闹,严重影响一个特大城市,几千万人口的正常运行,可当他惴惴不安地开口之际,陆齐言一个眼神,他便不敢多嘴。 那个陆小姐呀.... 沈年一到公司,便直接被老总请去喝茶。 众人见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皆惊讶,八分钟不到,就传出了十来个版本的八卦。 她心惊胆战地到了一百零一楼,就见公司今日的气氛不同寻常。 “大老板的意思是,人可能在你那里。”老总大刘意味深长,“我开门见山,你赶紧交代温小姐的下落吧。不然你的演艺事业刚有点气色,就得着玩完,自己完了也就算了,我们公司也跟着一并玩完,你可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沈年当然被吓得不轻,她脸色铁青,嘴巴发紫,整个人就像中毒了似的,“我,我真的不清楚。” 上牙齿和下牙齿互相打颤,大刘一眼就看出来小妮子在撒谎,不屑道,“在我面前演宁死不屈,守口如瓶的壮士?你这演技怎么能火。” “我和你说,幸亏现在问话的是我,要是过会直接被带到陆氏集团,是死是活我真管不了了。” “你赶紧说实话,折腾不起。” 沈年的心,咯噔了一下又一下,再咯噔几下,估计就不咯噔了,怕是人会走得很安详。 她的表情非常痛苦,啊可爱的叶禾说不定还在为她做饭呢,就这样将人家出卖。 太不是东西了。 “就在我家住着呢,人好好的。” 她直起腰板,一口气说得干净利落。 陆氏集团顶楼,男人已无心思再听大洋彼岸的工作报告,他直接按掉落地大屏,心烦气躁地往后一靠。 整整两天,不见她人。 密码门传来“滴滴”两声,黑衣保镖将女生带了进来。 “陆少,找到了。” 嗯,终于找到了。 陆齐言看见叶禾,那张灰蒙蒙的脸,顿时觉得,两天,实在太久了。 女生倒是好端端的,至少没缺胳膊断腿,陆齐言生气归生气,也终于放心。 他的办公室,外人通常进不来。 陆齐言让黑衣保镖们都出去,偌大的空间,只留下他和叶禾两个人。 “就因为我没有去接你,直接闹失踪?” “叶禾,是不是我太宠你了?” 陆齐言心里憋着一团火,呵,真有本事。偏偏他跟着担惊受怕。 叶禾只低着头,沉默。 这副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陆齐言皱眉,“说话。” 女生还是沉默,低下头,就是不看他。 陆齐言意识到不对劲,这才捧起她的脸,刹那间,两滴眼泪落在他的手上。 男人微怔。 叶禾的声音很轻,“那天,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你。”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才开口。 简单的一句话,彻底溃不成军。 陆齐言到底还是俯首称臣,“是我的错,不哭了,好不好?” 堂堂陆氏集团掌权人,再次败在她的手心里。 大手替叶禾擦去眼泪,叶禾挡开,还恨恨地拍了一下,“你都认错好几次了。” 可还不是和温慧慧在一起? 陆齐言竟觉得有几分冤枉,“我只是一次没有看到你的信息而已。” “我不喜欢温慧慧。” 一点也不。 原来如此。 男人有些哭笑不得,“所以那天我送她回家,被你看到了?” 听,连他自己都承认了。 叶禾不语。 “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圣诞节你收到了很多卡片和礼物。” “....记得。” 叶禾好像有印象的,那次她很高兴,她从来没有过过圣诞节呢。 “是温慧慧寄给你的。” “你收了她那么多信,现在却说讨厌她?”陆齐言靠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抱着双臂,“她要是知道,估计会觉得自己白费一番好心了。” 15 http://.biquxs.info/

“是,是她吗?” 叶禾瞪大了眼睛,自然惊讶,那个娟秀字迹的主人,那份温暖,都是温慧慧? 原来是她竟然是她 “不是她还能是谁,小白眼狼。” “早就告诉过你,她比我大,一直都拿我当弟弟看待。那天沈奚也在,吃完饭他还有工作,就坐经纪人的车走了。霍女士喝得烂醉,我只能把她先送回家。” 叶禾的眼睛又放大了一圈,“沈奚和你也认识吗?” “不然呢?你怎么会那么容易又拿到他的签名?” “我解释清楚了。”陆齐言挑挑眉,“请问温小姐,你还满意吗?” 叶禾咬咬唇,自己一直在斤斤计较些什么. 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 不怪她,怪陆齐言太讨人厌了。 叶禾将眼泪一抹,“不满意,你别和我说话。” 不和她说话?很好,他自然有别的办法。 “叶禾,你确定?” “我确。。唔。。” 于是,尚未等她反应过来,霸道的吻便落在她的唇上,带着惩罚她这几天不管不顾。 她锤着他的胸口,眉头皱了又皱。 肺活量哪里能比得上陆齐言,没过几秒,便觉得呼吸困难。 他顺势扣住她的后脑勺,一点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仿佛要将其融入骨血。 长长的一个吻,显然满足不了陆齐言。 索性将女生抱在自己的腿上,唇更是肆无忌惮地沿着脖颈滑落。 叶禾的面色绯红,气息急促。 门“滴”的一声被打开,首席特助一边翻着资料,一边步履匆匆地进来,“陆先生,您刚才为什么切断曼哈顿的会啊——” 他见到眼前的场景,吓得连滚带爬,扒开大门,直接就跑。 门口守着的保镖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特助心有余悸地顺了口气,“别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 纵然有一百八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告诉旁人,向来不近女色的总裁居然抱着一个女孩子亲得那叫一个.厉害。 叶禾推开陆齐言,“被看到了。” “没有关系。”他依然不松手,还是抱着她,无所谓道。 “可是。。” “可是什么?” 叶禾整理了一下衣服,在脑海里迅速换了个说辞,“可是你的办公室不是机关重重,别人不敢随便进来的吗?” “没那么夸张,少个别人还是有密码。” “那。。温慧慧有吗?” 又来了。 陆齐言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温氏集团的副总裁要是能随随便便来我这里,大半个陆氏的资料大概都能被泄露出去。” 是朋友,是对手,惺惺相惜,而又互相竞争。 他敲了敲叶禾的脑袋,“你在想什么?” 叶禾在他身上扭了扭,撒娇道,“不想什么,你还来不来啦?” 陆齐言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她刚才说什么? 还不要命地动来动去,该死,这是在引诱他? 胸口的火一瞬间被点燃,从未见过叶禾那得意的小样,他简直想现在就把她就按在办公桌上,狠狠地让她安分一回。 他紧紧地掐着她的腰,就在焰火到达鼎盛那一刻,女生却“嘿嘿”笑了起来,“可是我,来那个了。” 陆齐言一下子就。。 靠,这个场景貌似有点熟悉? 叶禾得寸进尺,知道他不能把她怎么样,便愈发过分起来,抱在他身上不愿下来,在他的胸口蹭了又蹭,双腿还不安分地晃来晃去,分明知道自己举动有多撩人。 真他妈是有长进。 “叶禾,过几天你就知道,今天这么招惹我的代价了。” 毫无疑问,是句警告。 陆齐言任由她这样过分,反正他迟早会加倍还回来。 叶禾自然吃软怕硬,在他耳边软软糯糯地开口,“我错了” 错了? 晚了。 于是,挡箭牌彻底被摘掉的那一天,叶禾的肠子都快毁青。 整个人都快哭死,剧烈颤抖着求饶,“呜呜呜,真的不要了,放了我吧。” 陆齐言彻底占据着她,勾唇笑笑,“怎么办,一点都不想放过你。” 叶禾第二天走路直打飘,虚了八慌地说自己感冒发烧,向学校和公司都请了几天假。 校方倒是见怪不怪,经纪人叶经年就有些不满意了。 下午就来了个电话,不过是陆齐言接的。 那人开口就是,“小娟,你这工作态度不行的。” 陆齐言一脸的莫名其妙,“。。你找错人了。” 叶禾在他身边试探着问,“她是不是使劲骂我来着?” “没有。”他将电话一丢,“不是叶经年。” 她正欲松口气,铃声又响起,叶禾立即摇着陆齐言的手臂,“你再帮我接一下嘛” 他无奈,只得拿起来,哪知道对方脱口而出的,还是一句,“小娟,我刚看了手机号码,没打错。话说,你怎么变成个男的了?难道这是你请假的真正理由,做了变性手术?哦,那我到是可以理解了,不过你也” “。。。小娟,是谁?” 那女人简直就像个疯子,陆齐言皱眉打断。 叶禾指了指自己,“是我,是我。” 陆齐言,“???” 算了算了,叶禾一咬牙,心一横,将手机拿了过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得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经年姐,我已经和人事部请过假了,总监都准了。” 哼,陆齐言这个幕后大老板也准了! “年纪小到底就是浮躁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能混出个什么来?算了,我也不是来骂你的,这礼拜的工作都发到你邮箱里了,该核对的行程记得核对。还有,大老板这两天心情不大好,听说是家里丢什么贵重物品了。你别顶风作案,万一撞枪口上,小心被那些高层杀鸡儆猴,开除还算小事了,倒霉点学分都没。这批实习生,开后门进来的本来就够多了,我老早听说他们要整治这种风气.” 家里丢了贵重物品 叶禾的脸立即一红。 又看了陆齐言一眼,诶,他分明心情看上去很好,非常好,这几天清闲得不得了,没事就爱折腾她。 “我知道的。” “你光说一句知道有什么用呀,要不是看在我家菁菁和你关系不错,你人也乖巧,我都懒得和你多讲什么,说白了,我是沈年的经纪人,又不是你的经纪人对吧?” “对的。” “不过呢,作为过来人,还是要提点一下。沈年前几天被陆氏那些人带走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的时候差点连魂都没,手下几个代言险些被当掉。你主子都自身难保,自己也掂量着点儿。” 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很对不起沈年,闹了半天,还是乖乖回到陆齐言身边去了,白麻烦人家。 她倒是挺大度,还发了条信息:咱俩就别谁对不起谁了,横竖也是我把你给卖了出去,温温呀,别怪姐姐,姐姐还想继续发财呢。 呃.说得非常有道理。 不怪不怪,贪生怕死乃人之本性,换做叶禾,兴许出卖得比她还快。 一个哄一哄就乖乖就范,一个稍微威胁一下就立即投降,感情可以说是非常塑料了。 挂了电话,陆齐言一把揽过叶禾的腰,“装病还挺像的,是吧,小娟?” 叶经年见到她的第一面,便给她取了这样一个外号,理由是她长得很像苦情戏里的女八号,一个叫杨慧娟的乡村少女。 她觉得叶禾这个名字怪怪的,叶禾而知新,寓意虽然不错,但听着就像少了半截一样。 方便起见,就喊她小娟了。 “我是很想努力工作的,可是,可是因为你.”叶禾说着说着,脸便跟着一红。 “陪我也是你的工作之一。”陆齐言轻轻抚玩着她的头发,“放心,工资给你加倍。” 叶禾心里窃喜了好一阵,“说话算话。” “无非就是把钱从我的一张卡转到另外一张卡。” 这话就显得叶禾很没用骨气,她挺直腰板,“我不干了,我去别的地方实习,就不信你还是老板。” “比如说?” 叶禾是学传媒的,就业方向无非就是那么几个。 “去电视台,当记者。” “嗯,全国三大电视台都被陆氏收购。” “我,我去出版社。” “传媒业我也有投资。” “那我去饭店端盘子总行了吧。” 这个男人的产业,深不可测。 叶禾想想,“我去帮老头卖炒饭去,嘿嘿,自己还可以蹭点吃。” “显然,比起炒饭,我比较好吃。” 叶禾刚想啐他一句不要脸,便被大手抱了起来,就在客厅的吧台上。 陆齐言净身高都有一八七,即便是坐在高台上,还是低他一些,叶禾踢了踢他,没好气道,“不要,你又弄伤我了。” 唔,昨晚确实很激烈。 也不知道是谁,仗着自己生理期,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早说了,他会加倍讨回来。 见叶禾皱着眉,陆齐言忍不住问道,“还疼吗?” 其实还好。 “不行就叫医生过来看看。” 昨夜就给她上了药,叶禾听说还得要人来瞧瞧,顿时羞赧,“不要。” “这不要,那不要,越来越难伺候。” 陆齐言轻声感叹,可又没有办法。 自己的小姑娘,还是得宠着。 打开电脑,林若的邮件发了七八封,收件箱满满当当。 叶禾一一核对过去,不由得开始头大,啊,行程可真够忙的。 23号,电视剧《寻梦》女二号,试镜,对剧。 24号上午,杂志封面拍摄 25号,酸奶广告沐浴乳广告。 26号,《超级王牌》综艺录制。。 啊.她一边看,一边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小激动,嘿嘿。 寻梦的男一号可是当红小生盛南,带货能力强,能搭上他,兴许能小火一把。 可没想到才仅仅是试镜,剧组就给沈年下马威看了。 她饰演的角色是豪爽的侠女,名字叫奉璇。敢爱敢恨,武艺高强,初步定妆是一身很有江湖气息的红衣,高马尾,凌厉的挑眉最是特点。 叶禾起先是陪着沈年等了好几个小时,休息室不为这样的小咖开放,于是她俩一人支一个小板凳,在帐篷下玩很无聊的斗地主,天气渐热,不会儿就汗涔涔的。 轮到沈年换衣服的时候,道具组的人百般不耐烦,先是找不到人物角色的鞭子,又是瞎糊弄一套劣质的服装。 叶禾身为助理,自然看不下去,红着脸找人对峙,“你们的态度有问题,刚才,刚才怎么不对盛南和柯静那样?” 开玩笑,盛南和柯静都是娱乐圈当红花旦,剧组的人上上下下都捧着,沈年?还不是她那个经纪人硬塞进来的。 “我们都很忙的,请理解一下。”道具组的组长很是敷衍,实话他都没好意思讲得太透彻,片酬都给两位大头,剩下点小钱,那还不得在布景和服装上面省?再说了,人家的工作室都参与了投资,试镜的待遇当然不是一个档次。 “算了,就这样吧。” 倒是沈年出面调解,要不是她的脸蛋和身材在那里,这身影搭配看着实在像影楼风。 总之,试镜就这么寥寥草草地过去,翌日的杂志拍摄,照样不顺畅。 沈年本是和一个男模合作一组双人照,临上阵,才发现方若然也在场。 王二百退出广告业之后,她本元气大伤,但好歹有一股小强精神,以一种“老娘还是趾高气昂”的姿态,硬是挺到了现在。 她本来就看沈年不大顺眼,表面上憋着一股气,语气却是千娇百媚,“芳姐,那个男模能不能先借我拍,等下人家还有别的通告,赶时间的。” 于是,当沈年的妆发都准备妥当的时候,灯光师和摄影师忽然不干了,说是临时出了点问题,上头把她的男搭档要走了。 这下又只能干等了。 沈年自然知道是什么“问题”,她本也算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心想那傻子的后台都要出家了,还在这里耍什么大牌? 于是态度也横了起来,“那么芳姐,我也有通告,总不能为了某个人,耽误了我的行程吧。” 芳姐是杂志总监,看人下菜,在她眼里,方若然的名气就是比沈年要大,于是便随口指了个最近旗下新签的艺人,叫他去陪沈年拍双人照。 那人不是什么专业模特,但个子和脸都挺上镜。 这下沈年彻底不干,“我也是正儿八经签了合同来工作的,你们制作方不按照合同来,给我找什么阿猫阿狗.” 可当她到那个“男模”的时候,顿时讲不出话来了。 是顾辰。 居然是他! “来来来,你把话说完,阿猫阿狗个啥?” 那张俊脸皱着眉,去掉陈旧的黑色牛仔衣,换上一身宝蓝色的西装,头发也被搭理得碎短,整个人说不出来的精气神,隐隐露出眉间的淡疤。 也不知道是底子本就太好,还是造型师的品味高,顾辰上了妆,极符合本人特色,丝毫不油腻。他双手插着口袋,将头一扬,睨着沈年,像个雅痞十足的小少爷。 有公司包装,就是不一样。 沈年的眼前一亮,“我就说,你适合这个圈子。顾辰,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 顾辰的身形相貌都很出挑,个人风格很重,是近几年来娱乐圈里稍有的气质,当时他拿着名片,去星光娱乐的广告部门面试,光凭一张脸就轻而易举地开了外挂。 “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俊男靓女,你长得不错,这是毋庸置疑的。那么请问你有什么别的才艺?比如唱歌,跳舞,唔..不如来一段唱歌,我们看看你的底子。”面试官对他略微示意出一个“请开始你的表情”的手势。 顾辰犹豫了一下,然后将桌上一方石制摆设放在自己胸口,又缓缓倒下,只听见一声略微痛苦的一声,摆设竟然出现了。。。裂纹。 “怎么样?胸口碎大石,我厉不厉害?” 面试官,“。。。” “呃,我不会唱歌跳舞,你们是不是只招有才艺的?那我走了。”眼见自己没戏,顾辰倒也无所谓,大长腿一抬,准备走人。 可面试官们都是很有眼力见的,这个人一看就是个苗子,放弃了太可惜了,于是又招呼他坐下,非常给顾辰台阶下,“好吧,你的表演很精彩,我还是头一次见。”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顾辰还以为人家真夸自己,还虚情假意地谦逊了一回儿。 “很多人向往娱乐圈,璀璨的星途,艳丽的红毯,奖项,片酬,地位,身价,有太多因素吸引着他们前仆后继,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将自身特点和我们星光娱乐的风格结合一下,给我们一个签你的理由。” 表演姑且算他过了,接下还还有理论部分。 “你们公司挺气派的,很符合我帅气的脸庞。”顾辰很坦诚地回答,“怎么样,结合在一起了吧。” 面试官,“。。。” o的k,理论部分也算他过了。 “经纪约,还是全约?” “不清楚,哪个赚钱厉害些?” 面试官,“。。。” 大门在那边请立即滚出去谢谢。 顾辰当时深中沈年的蛊惑,一心都钻钱眼里。 此人很明显不按照套路出牌,无拘无束得很,若是全约,估计能赔死。 签约的程序很复杂,远远不是一场面试就能决定的,总是,前前后后有许多的人来考察过顾辰,样貌身材都出挑,倒也没话说,又经历了好几天的周转。 他这才稀里糊涂地成了星光娱乐的新人,有活动就由公司安排,没有就在家里抠脚,能火靠命,运气不好,那就一辈子当毫无曝光度的新人吧。 反正很显然,这个新人,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但正是因为这一张出色的脸,顾辰还没当几天新人,就被告知有拍摄工作了。 沈年心想,四舍五入一下,这男生也算自己栽培的,哎呀,那股欣慰劲儿,“可以的,咱们合作愉快。” 然而,合作并不愉快。 一个是职业艺人,拍摄经历丰富,一个是被半骗进来的新人,什么都不会。 这组双人照主要表现出“冲突,矛盾”,男生的眼神要狠,要邪,女生要魅,要妖。 有几个动作暧昧,俩人需得靠得很近,擦出那种火花,才能拍出感觉。 哪知道沈年的脸一贴过来,顾辰当即炸毛,“你你你你干什么!我他妈可是正经男孩子,你手别乱放,脚别乱动,脸别乱贴。” 能拍出那个感觉才有鬼。 她白了他一眼,“当然是拍照你以为我是想做什么?” 那副表情,简直就像逼良为。。那啥。 “靠近点,配合点,对,沈年,你把脚勾到他腿上去。” 摄影师对大声嚷嚷,对拍出来的效果极为不满意。 “我靠,大叔,你什么癖好.” “新来的,面部表情不要那么僵硬,记得要冲突,冲突,表现出抗拒的样子。” 抗拒? 那挺好办的,根本不需要表现。 顾辰直接将身边的人“唰”地一下,推倒在地,好抗拒的,对吧? 妈的智障。 沈年没反应过来,就结结实实地发出“咣当”一声,整个人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 这一幕,看得摄影师都目瞪口呆。 “你他妈有病吧?停停停,不拍了,旁边站一木桩子,怎么拍?” 沈年插着腰,颤颤巍巍地竖起一根手指质控顾辰。 他不以为然,“。。我怎么了,我有努力在配合你啊,不是要表现出冲突,抗拒的样子?” 别是个傻子吧? 一瞬间,她后悔将名片给这个人了,这种男生,进了演艺圈,简直就是业界毒瘤。 她站起来,“你那叫配合吗?稍微碰你一下你就要跳起来了,求求你,不要把背挺得像抗日英雄一样刚正不阿好不好,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我们是拍杂志,杂志诶!” “还有,你一掌把我推得快腰间盘突出,这钱你赔是不赔了?” 顾辰这才有了些羞耻心,“。。我。。没轻没重的,哪里知道女生那么不禁力道。” 摄影师见两人拍着拍着吵起来了,险些就叫总监过来。 叶禾本站在棚子外面,忽然听见里面的声音,听着好像不太顺利,便匆匆进来,就怕沈年的脾气,和制作方起冲突。 “年年姐,怎么了?” 这才看见她身边的男生,个子挺拔,蓝色西装妥帖切身。 是...谁啊? 今天的模特吗? 她的脚步忽然顿住,果然是时尚圈的,很帅气。 16 http://.biquxs.info/

监制这个时候踩着高跟鞋过来,手上的册子狠狠一拍,她看上去就一脸的焦躁不耐,“发生什么事情了?今天上午怎么就那么不顺畅?不就是拍个杂志吗!” 沈年尴尬地圆了个场,“呃,没多大的事,就是讨论拍摄手法来着,声音有些大了,听着就像吵架,呵呵,真没事,麻烦您来一趟。” 除了摄影师信了,在场的皆没人信。监制也懒得管,只丢下一句,“辛苦了,好好拍。” 说完便转身就走。 “你们协调好了吧?行了就接着拍。”摄影师重新架起相机,“都往这边靠一点。” “顾辰。”沈年将手勾在他的脖子上,这个举动让男生一个激灵,冒起了阵阵情绪复杂的鸡皮疙瘩,她的声音严肃而又充满魅惑,“用刚才的眼神,看我。” 直截了当,连她的表情都直勾勾地正对着他。 顾辰只觉得自己耳朵根子发烫。 用刚才的眼神,看她? 啥眼神? “什么?” “我发你自然状态的时候,反而比拍摄状态要好很多。” “你就用你平时打架斗殴的眼神看我。” 顾辰扯了扯嘴角,“姐姐....我从良了。” 沈年皱眉,“别废话,你现在的状态要比刚才好些了,至少感觉来了,不过,这个眼神还是不够呐。” “..我也很无奈啊,还想要我咋办?” 沈年转了转乌黑的眼珠,看上去狡黠灵动,“怎么样你才会生气?” 顾辰被问得一脸莫名其妙,“我现在就很生气,特讨厌你对我动手动——” 明白了。 话音未落,沈年便踮起脚,将他的领带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那一瞬间,顾辰的瞳孔骤然放大,内心大喊了一句。 卧!槽!女!流!氓! 老!子!的!初!吻! 于是,眼神厌恶嫌弃仇恨抗拒排斥错综复杂邪狠跋扈嚣张诡谲之中又带着丝丝羞涩。 要啥有啥的那种。 摄影大哥竖起大拇指,“得劲!” “咔嚓”一声,连拍了好几张。 简直完美。 “那个谁,你把照片给我删了!!!” 下了工,顾辰直冲冲地指着角落里的女生。 叶禾慌张,“没,我没拍。” “装什么!!老子刚才都看见了!!沈年那婆娘强吻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那里偷拍来着?你俩能不能做个人!!!” “我,我真的没有。” 叶禾那一刻被彻底吓到,哪里会有拍下来的兴致,只是手机的指示灯闪了一下而已,就被误解了。 顾辰也不多废话,作势就要抢叶禾的手机,得亏沈年女侠英雄救美,一个靓丽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凶狠地吐出一句,“你凶什么凶?” 他一下子就焉了,心中那叫一个愤恨呐,卧槽!卧槽!卧槽!这个女流氓,他现在看到都害怕了,害怕她再次对年幼无知的自己下手。 初吻!真的是初吻! “你就不会好好说话,你知不知道这样吓到人家了?对女生的态度要温柔,老师没教过你呀?” 诶呦喂,还真是乐于助人,这就教育起他来了?他顾辰可是混街头的杠把子,手下有一票兄弟,在马路牙子上作威作福,都不敢拦。听到他尊姓大名,上至耄耋老人,下至三岁孩童,哪个不瑟瑟发抖?! 社会他然哥,岂会听眼前这个婆娘的话?于是顾辰猖獗地冷笑一声: “这位小姑娘!你行行好,求你了,把照片删了吧。” 叶禾扯了扯嘴角,.... 这人...态度转变得也够快的。 “可是,我真的没有拍。我没骗你。” “谁信?谁信?你们女生的话都不可信。” “你是不是被前女友甩太狠,仇女?”沈年瞥他一眼,“不是说了没拍,谁稀罕拍你呀,一个名气都没我大的小咖。” 顾辰直起身子,“我神他妈倒霉,你俩在一起对付我,玩不过,呵呵呵。” “神经病。”沈年挥挥手,“你赶紧滚吧,人家没拍你照片,别自作多情。” 于是这下,顾辰心不甘情不愿,愤愤然地摔门而出。 叶禾这才缓了缓神色。 长得挺好看的,脾气倒是大得很。 “别理他,别理他,欠收拾。” 下次再抓住亲一次就老实了,嘿嘿。 不得不说,年轻就是好呀,嫩嫩软软的。 沈年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也觉得自己还蛮猥琐的。 “她没拍,我拍了。” 摄影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沈年立即迎上去,心情大好,“真的呀,来来来,我欣赏一下。” 唔,女生以一种很霸道的姿势拉住男生的领带,分明是亲在一起,尚能看到嘴角微微扬起。男生桀骜不羁,却是被驯服的那一个。 沈年觉得,这张照片,被抓拍得太有感觉了。 “你要是想要,我替你留着,还别说,你俩以后要是合作一部戏,我反正会追的。” 这个摄影师,很识时务嘛。 不过呢,这个愿望怕是很难实现了,要顾辰拍着杂志都那么困难,还拍电视剧?可别了吧,他看上去,一辈子都不会火了。 瞧那被亲过之后没出息的样。 沈年一想就觉得很好笑。纯情,倔强,脾气又坏的男生,偶尔也挺可爱的。 ** 临近期末,人却越来越清闲。 叶禾的大学有一特点,便是爱将考试周拉得冗长,一般考完一门,隔了两个礼拜再考另外一门,尤其是大三学生,不爱复习的,基本上就处于半放假状态。 叶禾近些天来,一直在跟沈年的行程,自然就属于那堆半放假状态的人。 即便她在考场上就写“叶禾”二字,校方也不敢让她挂科。 所以,在众人还在图书馆焦头烂额备考之际,叶禾放放心心地回了寝,打算把东西索性都收拾干净,反正到了大四,基本上也没有人住寝了,横竖都要卷铺盖走人的。 正收拾了一半,便听见寝室楼下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起初,叶禾以为就这么热闹一阵,却没想到阵仗比她想得还要厉害得多,听说是有人告白,整栋楼的人都围在窗栏上看戏。 叶禾也兴致勃勃地跟风看了两眼,草坪上,正正经经地用玫瑰花摆出一个爱心的形状。 她同学忍不住笑了出来,“都什么年代了,也太土了吧。” 叶禾摇摇头,“还好呀,我觉得不土。” “行,那跟你告白,你接不接受?” 她笑着摇了摇头。 只见王佳佳披头散发地从寝室摔门出来,表情很不对劲,“神经病。” 叶禾这才想起了,楼下表白的男生,原来就是那个一直在追王佳佳的学长。 王佳佳见到叶禾,就像见到救星似的,立即拉着她的手,“什么时候回学校的?正好,你陪我一起下去,我一个人都不好意思拒绝他。”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急匆匆地拉着下了寝室楼。 女主角出现,起哄的人自然更加卖力,学长见王佳佳来了,立即直起背,一本正经道,“我喜欢你。” 说罢,还送了一大盒巧克力。 叶禾紧着“哇”了一声,哪知王佳佳红着脸,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你你你跟着起什么哄。” 也是哦,明明是给她撑面子的。 “我都和你说过好多次了,咱俩不合适,这种事情,根本没必要闹那么大,你说我要是当面拒绝你,你也尴尬,可我真的不喜欢你呀。” 众人唏嘘。 男生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难过,“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我快要毕业了,怎么着也想把握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成,那就算了吧。” 王佳佳松一口气,“你看得开就行,就这样算了吧。” “那巧克力你收下吧,虽然拒绝了我,但也别白费我一番心思。” 男生的态度还行,不强人所难,语气也诚恳。 这话说的,王佳佳自然也于心不忍,她看着那一大盒巧克力,“好吧,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总之,就开始发好人卡了呗,也算给足了学长脸面。 她倒是不稀罕那几颗巧克力,见叶禾看着盒子,那眼巴巴的小模样,“都给你吃,都给你吃。” “诶,我不要啦。”叶禾就是觉得样子很好看,巧克力是手工制作的,每一颗都长得不一样。 “吃吧,反正都收下了,别浪费。” 王佳佳无所谓地拿出一颗,直接往她嘴里塞,醇香的酒精味散开,嘿嘿,还挺好吃的。 叶禾白跟着看了一出好戏,又白跟着吃人家的巧克力,唔..还吃了很多颗。 结果就是—— 她把自己吃过敏了。 在王佳佳面前晕倒那一刻,硬是把人家吓出了心脏病,吓出了严重的负罪感。 叶禾本被安排在校医院的,王佳佳在小病床照顾了半个多小时,出去买水的时候,遇到几个黑衣男子从正门进来,统一的制服,统一的表情,每个人都跟复制粘贴似的,不苟言笑,人高马大,连走路的姿势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 这让她想起里电影的场景,一般大人物身边,都有这样的存在,保镖啦,特警啦,特工什么的。 咦?区区一个校医院,能有什么大人物? 王佳佳买完水回来,见黑色的影子还在晃荡,不由得有些愣住,竟然还没走?这。。太怪异了,拍电影呢? “不,不好意思,能不能让一下?” 我靠,守在病房门口做什么,普通病房而已,还能住什么校?她连走个路都心惊胆战的,好怕这些人一言不合就掏枪对着她. 但,毕竟不是警匪片。 男人只是沉默着看她一眼,然后挪了一下位置。 王佳佳猫着腰推门进去,谁知道令她瞠目结舌的场景还在后头,王佳佳瞪大了眼睛,彻底被吓傻——黑压压的身影,正围在叶禾的床边。 其中一个看着像头目的男人开口,语气毕恭毕敬,“叶小姐,手续都已经办好了,车就在外面候着。” 过敏也没有多严重,叶禾早就清醒了,正坐在床留院观察,她见那些特警似的男人,一点都不慌不乱,气定神闲道,“你去告诉他呀,我真的没有事,不然我和他自己说好啦,你们都回去吧。” “叶小姐,您这,让我们。。很为难。” 王佳佳原本脑补出一个黑道分子为难大学生的故事,听了这番对话,立即改变了注意,叶禾该不会是哪个老大的女儿,千金大小姐?! 果然,背景和她们那些女生猜得一样,很不一般,如今她可算是亲眼见证谜底揭晓的那一刻。 有些激动。 “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佳佳知道自己的声音打颤,也尤其不和谐,当那些男人的目光都刷刷落到她身上时,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赶忙解释道,“我是叶禾的同学!!” 叶禾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要带我转院,其实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出院了的,因为压根就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王佳佳摇摇头,“你别乱来,医生都要你先观察一阵子。转院挺好的呀去大医院看看,总比校医院好。” “这样哦”叶禾点点头,“也有道理,那好吧。” 于是她起身,专心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黑衣人就站在一旁,极为耐心地等着。 “我寝室里还有行李,你们谁帮我去拿过来。”叶禾忽然“咦”了一声,像想起什么似的,“难怪,就说怎么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两个黑影子齐刷刷答了一句,“是!”,又“咻”得一下,从眼前闪过,训练有素,身手矫健,毫不拖泥带水。 简直大开眼界呐. 大小姐使唤人,天呐,王佳佳感慨万分。 “那我走了,拜拜哦。”叶禾站在她面前,很有礼貌地挥挥手。 大小姐好亲民,临走之际还跟她说再见,继续感慨万分。 “好,好,再见,再见。” 正当王佳佳望着叶禾的背影,感慨的时候,“头目”忽然在她眼前停了下来。 她立即提起一口气,莫不会将巧克力的事情怪她身上,毕竟也是她给叶禾吃的?呀,那岂不是。。 脑补了一半,哪知“头目”用力地握了握王佳佳的手,几乎快把她手甩断了,非常感激地说道,“这位小姐,多谢!” 啥? “要不是你说服了叶小姐,我们的下场就难说了.” 啥? 她说啥了? 王佳佳一头雾水之际,“头目”写了张支票给她,“算是代表我们几个的一点心意,你别客气,收下吧。” 钱算什么啊!!!!! 姓叶的那位太能折腾了!!!!! 出了事情都算他们的好吗!!!!!! 混口饭吃多不容易!!!!!!!! “头目”的内心丰富,表情依然严肃。 王佳佳拿着支票,整个人差点当场休克,意外之财,意外之财!!啊哈哈哈哈哈!! 她一边高兴,一边后悔,早知道多喂叶禾几颗巧克力。 x市特级医院,顶楼,顶级病房。 刚转进来的那个女生背景不凡,直接请来了专家来看病。 呃,病因非常简单,叶禾吃的巧克力里含有酒精,大概还是什么劣质酒精,于是就这样。。过敏了。 专家脸上顿时垂下几条黑线,“身上的红疹大概不到一个礼拜就可以褪了,放心,好好休息,没有大碍。” 千里迢迢从军区赶过来,还以为多要紧的事,原来就这? “叶小姐,您到底从哪里买来的?” 专家没忍住,到底跟着八卦了一下。 说到这个,王佳佳可是谴责了那个学长整整一路,上网一搜,十九块九包邮,还是那种男生看了会沉默,女生看了会流泪的那种巧克力。 呸哦,这么抠门,辛亏自己没有答应。 “不是我买的,别人给的。” 好吧,专家团队们有些无奈地点点头,“那么,您记得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按床头的指示灯,我们都在这个楼层,全程为您服务。” 叶禾觉得太受宠若惊了。 陆齐言是晚上的时候才过来的,听说人没事,便任由她在医院里关一会儿再说。 夜色渐垂,窗外是一片霓霓星光。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叶禾正一边趴在窗边看夜景,一边往嘴里塞薯片。 陆齐言眉头一皱,一把抢了过去,丢在垃圾桶里,“不知道过敏就是吃出来的?不长记性。” 哪里是一样的? 叶禾委屈,“那个是劣质巧克力,我太倒霉了才吃到的。” “不想住在这里了,好无聊,护士每隔半小时都要来检查一次,其实我根本就没事了。” 陆齐言见她真是一副精神很好的样子,“给我看看。” 叶禾很乖巧地伸了出来,白藕似的手臂,点缀着稀疏几点红,这种程度.都比不上被蚊子叮了。 “可不可以出院呀?”她打量着他的神色问道。 “不可以。” 哦,就知道。 刚说到这里,护士便准时准点地进来检查病情。 “呃,陆先生?” 那一瞬间,女人愣住,眼睛骤然发亮。 没看错吧,陆少? 大手撑着窗台,正好环住一片狭小的空间,女生便坐在其中,两人的姿势极为亲密。 护士的脸一红,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撞破了什么。 陆齐言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用了,你去忙别的吧。” 她连连点头,非常识相地退了出去。 病房里的照明系统很黑科技,陆齐言拿起手机,轻轻一点,便将整片区域的灯全灭了,只剩下静谧的月光洒进来,照在他那俊秀的轮廓上。 “为什么关灯?” “转过头去。” 夜景璀璨,高耸入云的建筑错落有致地穿插在那寸金寸土的地皮之上。抬头望去,是蔚蓝深邃的天,低头,便是渺小到看不清的车谁马龙。每个大厦的风格都不同,皆五彩斑斓连接成线成片,浮华盛市,华灯齐放,光怪陆离。 真好看。 17 http://.biquxs.info/

于叶禾而言,她只是觉得很好看,她托着自己的下巴,有些出神,直到一双温热的手附上来。 “会,会被人看见的。” 虽然楼层很高,但如果不拉窗帘的话,也还是可能。。 她转过头,语气微弱。 “就在这里。” 叶禾觉得,陆齐言其人真够讨厌,也不看看这里是病房,又不是他家。 但她不知道,整栋医院都为陆氏所有,并不存在地方之别,这地盘是属于他的,她亦是属于他的,一直都是。 叶禾醒来的时候,很不舒服,身边的男人已然不在,大病床,变得空荡荡。 猛然想起陆齐言昨天很急,似乎没有什么措施,好像..... 叶禾想到以前安全知识讲座上的内容,以及...身边还有案例现身说法,学校里就有对小情侣...为了一时欢快结果....反正最后是一片混乱,女方的父母将她接了回去,并且申请了休学。 叶禾越想就越有些慌乱,从前陆齐言还毕竟主意这方面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几次...她惊慌失措,立即起身,第一时间按下墙上的按钮,没过三分钟,护士便开门进来。 “叶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我,你我想问一下,有没有紧急的。。药。” 护士小姐愣了半晌,“呃。” 两个人的脸都很有默契地红了起来,是呢,昨天陆先生在这里过夜,她亲眼所见。 “叶小姐,您稍等。” 没办法,叶禾只能干着急,在手心里画了一个又一个圈,数不清,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 护士刚走,陆齐言便打电话过来,本是问她过敏有没有好一点,哪知叶禾支支吾吾,“你昨天晚上,没有.....” 男人沉默许久,嗓音听着依然清澈,“。。不会有事的。叶禾,你别乱吃药。” 虽然她的滋味太好,总能成功让他失控,但即便再疯狂,陆齐言也有分寸,不会乱来。 这次也是算了好了时间才... “不要。。”叶禾摇摇头,依然不放心,“还是吃了比较保险。” 他的语气已然变得不悦,“听话,不要吃,那个对女生不好。” “你不相信我?” “没有,我只是——” 说到这里,叶禾忽然也不想多说什么,而是更加直截了当,“不,陆齐言,我就是要吃药。” “.....” “嘟——” “随你,我不会要任何人给你这种药。”他的声音一下子便变得很低沉,“除非你自己可以买到。” 然后.... 通话被彻底掐断。 叶禾咬了咬唇。 为什么? 而另外一边,陆齐言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阵一阵地疼。 几分恼火,他烦躁地扯开自己的领带,整个人都冒着狠狠的杀气。 陆氏今日都处在一片乌云密布之中,每个人都战战兢兢,提着一口气。 陆齐言吩咐医院,不许给叶禾开那些药,除非是不想在业界混下去。 可他却没想到,女生竟然自己真的去了药店。 他以为她不会的,没想到,两年过去,本事也渐长。 秘书进来汇报本季度的工作,陆齐言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精瘦白皙的臂蔓延着道道青筋,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他只冷冷地对她说了一句,“滚出去。” 于是,年轻漂亮的女秘书,当即委屈地想辞职。 叶禾也一并跟着难过了一整天,医院的人只是一时疏忽,便让她溜出去,现在无论如何,都将她看得死死的,怎么样都不让她离开病房半步。 叶禾的身体本没有大碍,红疹消退,脸色却愈发憔悴,这样看上去,反而还真觉得生了场大病似的。 可偏偏,上头却只传了一句话,“可以出院了。” 于是医院上上下下,便也不敢再多问什么,替她办了手续,下午的时候,主治医师亲自来通知,“叶小姐,您没有事情了,可以随时出院。” 叶禾倚在床头,既不惊讶,也不开心,连眼波都吝啬地没有转动一下。 真好,反正她很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陆齐言最近很忙,每次他生气,就会很忙,忙到没有空回秦宅。 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叶禾一个人。 她倒也不想看见他,只是明眼人都晓得,叶禾大概又是因为陆先生而不开心。 王妈对着那个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个女生,在秦宅一待就是三年,喜怒哀乐似乎都没了自我,不得不让人心疼。 临近七月,娱乐圈愈发变得风起云涌。 华乐影视联合星光娱乐举办的年中颁奖典礼,是这些天以来,最值得翘首以盼的日子。 早在数月以前,各路明星就憋着一股要艳压其他人的劲儿,通稿,炒作,热搜,话题,工作室那蓄势待发的阵仗,显然,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沈年本是连走红毯的资格都没有的,叶经年却不知道从哪里给她弄了个名额过来,她虽然惊讶,但也不意外,毕竟叶经年很有手段嘛. 人生之中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儿八经的颁奖典礼,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花路放。 叶经年却端倪起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唔,除了长得不错,身材不错,别的地方简直一无是处,沈奚这是看上她哪一点?连邀请函也连带着给了沈年一份,偏偏这姑娘还是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今年春夏新款的圣罗兰套裙,我替你借过来了,红毯之夜,你就穿这个。”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连一件像样的礼服都没有,那怎么能行? “好好表现,万一穿出来的效果不是个宣传自己的好机会,品牌方正在找下一个代言人。” 沈年虽然受宠若惊,但这种话,听听就行了,自己连电视剧界还没站稳脚,可不敢染指时尚圈。 其实这个颁奖典礼,远非定义上那般俗套,以往倒还纯粹些,近些年,却渐渐出现了政商界的大佬们。 于他们而言,通过媒体带动企业发展,即便不是如此,也当参加个聚会,谈谈生意,美女调情;于明星而言,更是攀人脉的大好机会。 不少聪明人就借此为自己拼到了好资源,好些当红花生都甘愿和那些大鳄们一夜春宵,反正能跟那些真正意义上的社会名流扯上关系,横竖都不吃亏的。 光鲜亮丽的背后,自然藏匿着刀光剑影,锋芒尖锐。谁知道你心怀什么鬼胎?谁又知道你有什么手段? 沈年却想得简单,权当自己去蹭个红毯,开个眼界。 叶经年也没指望她能开窍,一个空有胸,没大脑的花瓶,能借此机会一飞冲天?她立马跪下磕头,喊她三声姥姥。 叶禾自开工以来,总是一张病恹恹的丧气脸,沈年以为她的身体还未痊愈。 叶经年倒是一针见血,“说罢,谁欺负你了?” 那双空洞的眼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没,没人欺负我。” 很明显,就是不愿意承认。 “公司里哪个人敢欺负你?”叶经年的话,倒是提醒了沈年,她生气地将化妆盒往桌上一摔,“叶禾,你只管说,我去替你讨回公道。” 叶禾心想,那还是算了吧,沈年听到陆齐言三个字,给个壳,她就能像乌龟似的缩进去。 叶经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好好化你的妆,别耽误过会儿的拍摄。” 晚上七点半,国际会展中心。 门口的警戒线被拉成长长一条,不见头,不见尾,粉丝浩荡,尖叫声听着便觉得激动刺耳,几乎快要堙没方圆几百里。 所幸,特警尽心尽责,尽数将她们挡在黄线之外,但凡疏漏,便如洪水一般涌了进来,一丝一毫的空子都不得留,当真是一桩苦差事。 每年的颁奖典礼,都是一次盛况。 鲜花和闪光灯照例簇拥着红毯,宽厚艳丽,绵延至数十层高的会台,周遭自然被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一辆辆豪车接踵而至,先是明星过场,再是各企业的龙头压轴,前后顺序足以表明孰轻孰重。 霓霓星光与一切华贵美艳融为一体,旖旎得不像样。 叶禾作为沈年的助理,也跟着出席,当然,她是不能走红毯的,只听叶经年的安排,先进会展中心的后台,老老实实在工作人员的区域候着。 红毯走得声势浩大,璀璨夺目。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待明星陆陆续续进了会场,娱乐圈几态毕露,这才到真正精彩的时候。 沈年见到顾辰那一瞬间,心里感叹了一句,不公平,实在不公平。 她好歹打拼了十年,才有机会参加这种规格的颁奖典礼,这小子不过才出道两个月,就拿到邀请函了。 于是她悲痛地锤了锤胸,这举动让顾辰看得很不顺眼,他挑起一根眉毛,“该捶胸的应该是我吧?” 沈年将双手一摊,“你锤,没有人拦着你。” 你有胸吗有胸吗你就锤锤锤的? 她上下睨了睨顾辰,他今日也盛装出席,一身米白色高定西装,将刘海放了下来,将整个人衬托得英气之余,不乏秀气。 不得不说,这块好料,可塑性非常强,不捧真是有些可惜。 顾辰见沈年一直盯着自己,便想到那张不由分说便贴上来的唇,不由得在内心抖了三抖。 “你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告诉你沈年,这次你别想打什么歪主意信不信我分分钟。。” 沈年直接打断他的话,“我问你,我今天是不是特别漂亮?” 顾辰一愣。 栗色的波浪大卷垂至腰间,刘海偏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如精雕细琢过似的,虽是浓妆,却一点都不觉累赘厚重,只显得整个人妖娆俏皮,不长不短的浅绿色圣罗兰礼服套在婀娜有致的身材上。 特别漂亮。 才怪。 男生将头一扬,“并没有,你丑得好像撒哈拉大沙漠的仙人掌。” 然后便红着脸走掉了。 撒哈拉大沙漠的仙人掌? 我敲你妈。 “切。”沈年翻了个白眼。 瞧他那别扭的样,不就是上次亲了一下吗,当明星不都得有这个准备?真是的 哎,今夜那么多漂亮的女明星,沈年的姿色虽然不错,但也很有挫败感。 为什么顾辰那个小子都不愿意夸她一句哦! 小气!太小气了! 于是,她只得闷闷不乐地拖着自己的裙子找乐子去了。 乐子倒是没找到,只找到了茬子。 方若然浓妆艳抹,照样盛气凌人,“哟,你也有资格来这里呢。” 阴阳怪气,不安好心。 沈年挺胸抬头,“我光明正大,有什么不可来的?” “估计又脱了不少衣服吧?呵呵。”她笑得一脸轻蔑,“其实你这样的人也挺可悲的,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个十年,都没什么水花,到底摆脱不了y星这个名字。” “这又怎么了,一没偷二没抢三不靠男人上位。” 理直气壮。 诚然,这是沈年的痛处,今日又被人狠狠戳中。不过,她也无所谓,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倒不如直接撕开伤疤给人看! “我就是想告诉你,即便你再努力个十年,照样还是这副德行。别以为接了几个代言就能翻身,那不过都是我不要了的破烂,也就你这样的人当个宝了。” “是破烂还是宝,那得看在什么人手里。乔妮姐姐,放心,只要是机会,我都会抓住的。至于能不能翻身,就不劳你担心了。” “贱人。”方若然狠狠地碾了碾高跟鞋,又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我看你就是来颁奖典礼上,自取其辱的。” 说罢,她便勾唇轻笑,“也好,小县城里的乡下人,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人家的气度,人家的容貌,人家的团队,就当自己见了世面。” 沈年哪怕再憋不住,哪怕气得浑身发抖,也不能发作,也不能给她小瞧了去,强硬地挤了一个笑容,“多谢,我就当你是在赞美。” “不要脸的东西。” 这是方若然对她最后的一句话,说完,便扭着风情万种的腰走了。 沈年沉沉地吸了一口气,妈的,就当被狗挑衅了。反正她心大着呢,不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顾辰才签下公司不到三个月,正逢星光娱乐好几个大牌都解约,一哥一姐出走,公司深陷泥潭之中,走下坡路。 眼见着要被华乐影视全面赶超,便有这样一个年轻,帅气,气质独一无二的男生的出现,无疑是一根好苗头,好稻草。也算顾辰运气不错,捡了不少漏。 微播粉丝破三十万,有粉丝后援会,有广告拍,还有话题度。 他本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看着底下粉丝一个劲地喊“辰辰~~”、“宝宝~~” 令他顿生几分不适。 甚至还有肌肉发达到可以去参加健美比赛的男人给他发私信,“我想和你困告,听清楚没,我想和你困告。” 这种程度比沈年强吻他差不多要恶心一万倍。 来,你有种就来,老子砍死你。 为了捧公司新人,出席颁奖典礼这样的活动,当然要让他露个脸。 于是,顾辰理所应当地,非常幸运地,也拿到了邀请函,正大光明地走了红毯,正大光明地进了会场,人生头一回。 在闪烁的灯光下,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之中,他倒也迷茫,所幸滋味还算不错,起先确实是有些不自然,到后面也完全不在意了。 像这样的典礼,说白了,其实都是留给大咖的,没名气如沈年,只能躲在宴会厅的角落里,悄悄顺些东西吃。 尚未正式开始,主会场的人倒是不多,基本上都是大牌和大牌之间在寒暄,沈年脸皮再厚,也没厚到那种程度,没轮到她被招呼入席,便老老实实窝在休息区。 正闲来无事,便听见前面忽然传来阵阵喧哗和尖叫声,疾风速走过若干个特警和保镖。 原来是重头戏来了。 呃,那位伊莎贝拉海港的执行董事,报纸上见过。 哇,连互联网三巨头也来凑热闹? 企业家,银行家,商人,政客. 沈年咽了咽口水,今年的颁奖仪式,别样隆重呐 这还不算什么. 紧接着,便是温氏集团副总裁霍小姐.身材高挑妙曼,妆容完美浓烈,一张红唇高调,身为女子气场也那么强大. 沈年拍了拍自己的脸,嗯,方才没有做梦。 诶诶? 还有沈氏的大公子沈遇,白色正装,金边眼镜,模样俊秀斯文,容貌完全不输给明星,还会对工作人员点头示意,看着倒是很亲切。 沈年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嗯嗯,疼的,真没做梦。 等等还有—— 浅灰色西装外,套着一件长长的风衣,男人戴着黑色墨镜,遮去五官,却难盖轮廓的精致,薄唇微抿,一张脸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周身都散发着汗涔涔的贵气,逼人夺魄。 挺拔欣长的身影很是短暂地经过宴会厅的长廊,便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消失在了会场入口,只留下众人尚未回过神来的讶异之情。 简直就是.惊鸿一瞥。 如果没有猜错,那个男人。。。是秦少吧? 从不参加娱乐圈的活动,鲜少被媒体记者采访,本人低调又神秘,手上却掌控了百亿资产 这这这这厉害人物全都来了? 沈年彻底傻眼。 阵容也太豪华了! 倒是难得同框出现,那些人单拎出来一个,还需要什么明星撑场面?再好看的艺人再他们眼前,就和个不自量力的小丑似的。 叶禾呢,叶禾呢? 沈年激动之余,也不忘记挂一下自己的小助理,怎么说呢?四舍五入一下,自己也和秦少攀上关系了!! 巡视了一圈,却不见她人。 呀,可惜,错过了她家秦少的出场!! 叶禾正和林米,林书还有其余三三两两的助理们一起组团打游戏。 胸口虽然挂了个工作证,其实也没什么工作要她做。 “你别给我瞎打,输了是有惩罚的。” 林书见叶禾将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烂,严重怀疑这女生在捣乱,存心要让对方赢嘛这是! 叶禾真的没有捣乱,她垂头丧气好几天,连游戏都玩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林米出了终极大招,林书的脸色顿时变得阵红阵绿,砍掉自己一半的血! 她眼见着自己要赢了,心中得意,然后才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 叶禾摇了摇头,“好多了,对不起,是我的技术太烂了,拖了大家的后腿。” 然后她便单枪匹马地往敌方阵营里冲,都用不着别人出手,小怪就“笃笃笃”把她捅死了,死得那叫一个惨烈。 林书眼睛都看直了,“我和你说,你这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身旁的小王都看不下去,忍不住指点一番,“小叶哪像你们,她又不会打游戏,来,你听我的,先换身好点的装备。” “你们几个,居然还有空打游戏???” 也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冒了出来,本聚众赌博似的,一下子稀稀拉拉地散开,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书很不满意,“等结束了再来,老娘不赢,你们这些小婢也别想好过!” 叶禾最倒霉,因收手机的速度慢了一拍,被领头的人逮个正着,几乎是指着鼻子骂,“你这是什么工作态度?新来的实习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质量差极了!” 她委屈地转过头,那一瞬间,却看见陆齐言的身影,就在高台之上,分明不远,却隔着几重特警和安保。 他端着红酒,与各界名流谈笑风生,嘴角略微噙着淡淡的笑意,灯光斑驳地洒在他身上,勾勒出细长的影子,一众明星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远不可及,高不可攀。 叶禾垂下眼睛,更加委屈了。 女人还未训够,又喋喋不休地追加了几句,她今天本就心情不好,正好抓住一个,自然要趁机发泄一下。 “别做出一副丧气的表情来,给谁看?给我看?不好意思,我不买你的账,再不服气也给我憋着,谁叫我就是有权利管你们这些实习生助理。怎么,以为自己是明星呐,说你几句还不行了?” 叶禾都快哭出来了。 “我倒是问问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懂不懂分场合,知不知道轻重缓急,这还需要我来提醒吗?眼睛瞎了,脖子上的工作证没看到?不要以为我们华乐就缺你这一个实习生,不行马上给我滚蛋。” “还哭?哭什么啊!我有说错什么了吗?哟,现在的女孩子,真是说不得了还。” 林米在不远处唉声叹气,只觉得这姑娘大概是撞枪口上了,其实游戏是大家一起打的,也是她非要拉着叶禾玩的,不怨她。 林书啐了一口,“垂体分泌的激素紊乱导致她生理期周期整个乱掉了吧?” “那你倒是当着面骂。”林米推了推他,“走,咱们去安慰一下叶禾,她这几天好像本来就不大开心。” 林书都挽起起袖子准备开战了,却硬是被一个俊秀年轻的身影挡了下来。 他定睛看了几眼,立即作出一副花痴状,“沈奚!!天呐,我的男神!!!” “你好,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的笑容优雅,询问之后,便将目光落在那个女生身上。 叶禾擦了擦还未流出来的眼泪,只是眼眶略微红着,女人见到沈奚,倒也不能不给面子。 “呀,是沈公子。呵呵,没多大的事。”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对叶禾挤出一个表情,“行了,你去忙吧,别再让我抓到。” “等等,就算是实习生,也不该这样被对待吧。小姐,刚才的话我可都听见了。” 沈奚大概是替人解围之余,又打抱不平。 林米不由得和林书一起犯花痴,天呐,好高好帅,人也太好了,绅士,正义。 赶紧录下来.录下来。 女人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呃,沈先生,咱们就事论事,这位小姑娘,在工作时间玩手机,请问,我不该训吗?” 叶禾很听话地点了点头,“林姐,以后我不会了。” “那么,你听见了吗?她不会了。”沈奚冲她示意,又补充道,“还有,我以为,带着私人情绪去训一个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 林姐听后,自然心虚,“刚才我的话是说得重了些,不过也是为了她好。” 叶禾还是点了点头,认错态度很不错,“我知道了,是我不对在先,不怪林姐。” 沈奚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表示ok,既然这样,也不必继续插手。 他本来就很乐于助人啦不过也只是随便帮一把而已。 林姐踩着高跟鞋走后,林米和林书赶紧涌了上来。 “叶禾就是仗义,被骂得那么惨都不把我们供出来。” 林米给了女生一个用力的拥抱,“对不起呢,叶禾小天使,过会我请你吃饭。” 叶禾吸吸鼻子,终于破涕为笑,“其实她骂我的时候,我假装有没听见。” 林书很敷衍地安慰几句,然后便抓住时机,忙自己的大事,“小奚哥哥~~~” 他娇娇媚媚地喊了出来。 叶禾和林米本来还在说话的,听到这句,立即很有默契地闭上了嘴。 沈奚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小奚哥哥?” “我仰慕你好久了呢,请问可以要个签名吗?”林书冲他俏皮地眨眨眼。 “.好。”沈奚用很复杂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生,然后勉为其难地笑了笑。 林书自然开心极了,“唰”地一声掏出纸笔。 沈奚见状,忽然想起场景有几分眼熟。 他又看了看叶禾,“我好像记得你以前也问我要过签名,对不对?” 叶禾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是,是的。” 啊,签完名以后,说翻脸就翻脸的那位小助理。 沈奚记得当时去公司,本还想跟她打个招呼来着,哪知人家将白眼一翻,躲得远远的。 啧啧啧,早知道就让她被骂好了,不该出头的。 “好吧,再帮你们签一个。” 沈奚倒是不会和女生计较些什么。 他反而觉得有些好笑,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还不忘提醒一句,“你们呐,记得好好工作,别老是打游戏玩手机开小差,以后后悔的就是自己了。” 哎,像个慈祥的长辈似的。 他收起笔,又笑着敲了一下叶禾的脑袋,“小姑娘,以后别瞪我了,我可没得罪你。” 叶禾也想起来了,顿时觉得内心愧疚极了。 “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和我说你坏话,我我我就就信了。” 都是陆齐言胡说八道,沈奚明明这么好,错怪人家了。 沈奚感慨,自己一定是太优秀了,有人嫉妒,才会造谣。 他笑着问道,“那么,你听到了我什么坏话?” 沈奚的气度并不小,只是闲来无事,便当个乐子听听,身为一线明星,还怕那些东西? 叶禾想了想,支支吾吾,“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说你黑历史一箩筐,没什么好值得喜欢的,要我别喜欢你....” 这下,沈奚便彻底笑不出来了。 沈奚的脸,顿时变得很不好看,虽然这些吧,网上很多有的没的关于他的黑料也挺多,只不过当面被人这么说出来,还是多少会有些表情管理失败。 “。。反正是有人告诉我的,你你你当我胡说吧。” 林书当即不乐意,都不等沈奚本人发话,马上劈头盖脸地怼了回去,“啥?什么黑历史,呸呸呸,我一天能编百八十条!我家哥哥挡谁家的路了,这么泼脏水,还狗奶粉?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信好不好?” 叶禾悲催地点了点头,“可是我信了。” “所以你没智商。” 沈奚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看了看女生的工作牌,名字叫叶禾? 唔。。又觉得。。不大可能。 陆齐言虽然不近女色,但他确定他百分之百喜欢女生,不过,也不见得喜欢这种类型。 t恤配背带裤,垂着黑色柔顺的偏分长发,戴着一副乖巧的圆框眼镜,皮肤白净,模样还行,一双杏眼黑白分明,倒是没什么神采。 “我那天把名字签在你手臂上,是不是被洗掉了,然后,你托人再去问了一张?” “嗯,不过不是被洗掉的,是被擦掉的。” 这样呐,沈奚忽然来了兴致,“我再问你一句,你只管回答是,或者不是。” 林米觉得莫名其妙,林书也觉得莫名其妙,沈公子怎么和叶禾像认识似的。 叶禾却有点紧张,隐隐约约知道他想问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讷讷地点点头,“好。” “是姓陆的帮你要的签名照吧?” “。。。” 叶禾立即垂下脸,双颊绯红,她既没否认,也没承认,这个举动,就等同于默认。 沈奚在心中惊讶了一轮又一轮,表面上倒是云淡风轻的,其实暗地里早就风起云涌。 这下可算是真的明白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呐,我真是个推理小能手,藏得那么深,还不是被我找出来了哈哈哈哈。” “原来是喜欢这种类型的。” “怪不得对明艳美女不感冒,怪不得那么多倒贴他的人都不要。” “看不出来啊我的天呐哈哈哈,他这个人那么阴险冷血,居然还有脸祸害那么乖巧的女生!呸惹!” 自然,这些话都是沈奚内心的os 他抑制住那荡漾的神情,正色问道,“那么,你是不是不仅收到了签名,还收到了我的封面照?” “我没有收到你的封面照!” 女生立即反驳。 诶?没有吗? “好吧。”沈奚很遗憾地摊开手,“我记得当时有给你哦。” 叶禾果然露出一副有些失望的表情,“。。可是,我真的没有收到。” 为什么呢? 沈奚摸摸下巴,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七八分。 肯定是因为姓陆的。 真是太小气了吧,陆少爷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吗!啊一定是自己的身材让他感到自卑,啧啧。 “你们去忙吧,别到时候又被训了。” 沈奚今天的心情忽然变得非常好,在几个人还沉浸在沈公子的春风化雨之中,便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 他见到陆齐言,立即露出了极其诡异的笑容。 那个男人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很像春天发纯的猫。” 说,你接着说,我要是生气,算我输。 沈奚面不改色心不跳,依然笑得古怪,他从应侍手边接过一杯香槟,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那个女生是不是叫叶禾,长得还挺乖的,声音也软软的,嘻嘻。” 陆齐言立即握紧了手中的高脚酒杯,语气骤变,“你说什么?” 哇哇哇,果然触到了逆鳞。 “她刚才被骂了,哭得惨兮兮的。” “。。”陆齐言沉吟了一会儿,居然真的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那次通话之后,两个人的小矛盾一直没有解决,算吵架吗?倒也不算...只不过女生的心情确实以肉眼可见的失落。 陆齐言的心一沉,所以本就心情不好,现在还被骂了?雪上加霜,不知道又要多难过。 沈奚惊讶极了,他一个箭步上前,“不是吧,她真的和你有关系?” 陆齐言冷着脸,只一字一顿地重复了刚才那个问题,“为什么被骂?” “开小差,当场被捉住。”沈奚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你怎么从来都不说?清粥小菜也是可以理解的啊!我不会鄙视你的品味的。啊果然还是年轻的小女生将你拿下了。” “哦不对,这个叶小姐,应该就是以前你身边那颗明珠,失而复得了?” “闭嘴。”陆齐言眉毛微蹙,半晌,他却沉沉地补充了一句,“你话很多。” 陆齐言小时候挺皮的,这几年却越发沉稳,可不是那种很随便的人。 女人,要么不沾,一沾必定只是因为他认定了那一个。 就是这样偏执,奇怪。 如果陆齐言身边的人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色,倒也没什么好震惊的。 偏偏,是那样一个乖巧的学生。 既没有雄厚的商业背景,也没有一张极为好看的脸蛋。于陆齐言而言,完全产生不了任何利益。 话说回来,那个叶禾又哪里来的门槛能接触到他这样的人? 沈奚摇摇头,“你啊....长那么好看居然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 “我的私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陆齐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沈奚想想,这倒也是。 陆齐言有很严重的洁癖,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各个圈子,有太多美丽婀娜的女人向往他们这个阶级的男人,沈奚偶尔还会挑几个看得上眼的玩玩,各取所需。 但,陆齐言不会。 就和他的个性一样,纯黑纯白,毋论哪一种颜色,都纯粹到彻底,不掺染任何杂质。 沈奚想了想,还是不纠结这个。陆齐言这个年纪,要是还没个女人,他才应该担惊受怕。 谁晓得他是不是一直默默地喜欢自己,为了他孑然一身? 事实证明,想多啦。 “陆少,人家小姑娘可能很需要你的安慰。”沈奚拍了拍陆齐言的肩膀,“不过不要紧,你不在的时候,我已经安慰了她。” 陆齐言不动声色地敛了敛那漆黑的眸子。 “我还发现了一件事,你这个人,真的很喜欢暗戳戳地来阴的。” “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明目张胆地针对你。”陆齐言倒是大方,“就比如现在,我正考虑要不要环球影视将你雪藏。” “你这是要逼我和我哥抢家业,放心,有他在,我还能在娱乐圈再混个三十年。”沈奚勾上陆齐言的肩膀,又抿了口香槟,“当初我给叶禾的签名照,还附赠了一张本少爷的半身照。可人家都说了,压根没有收到。喂,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我没有藏起来。” “。。好吧,就算你没。。。” “我直接扔了。” 沈奚的脸色僵了僵,随即就怒了,“你这个混蛋呀,我就知道你嫉妒我,嫉妒我身材比你好,嫉妒叶禾喜欢我,还在她面前说我那些破事儿,天呐。。混蛋。” 他一边摇着陆齐言的领带,一边控诉。 陆齐言却连躲都不躲一下,他将手插在西装裤子的口袋里,温文尔雅得很,甚至还浅浅地笑了笑,“那边就有媒体,如果你不介意这副样子被拍到,请随意,我不拦着你发疯。” 沈奚这才冷静下来。 气不过,真的气不过,他将香槟一饮而尽,决意要好好报复一下,不能每次都让这个男人占上风。 “我现在没事干,再去找叶禾玩玩。” 陆齐言没说话,倒是将那阴险得意的笑容给收了回去。 沈奚稍稍平衡了那么一点儿,马上转身走,心想,哼哼,看你能沉得住气吗? 彼时叶禾一边往往嘴里小口小口地送蛋糕,一边四处张望,生怕林姐又杀过来。 没见到林姐,却又看见了沈奚。 他大老远就冲她挥挥手,顺便还挑了个眉。 这玩世不恭的模样,真是太好看了,可惜,林书不在。 叶禾冲他小幅度地挥手回应一下,以为人家只是路过,碰巧又遇到她而已。 然后便低下头,继续吃起了蛋糕。 “蛋糕好吃吗?” 哪知那个声音忽然靠近,叶禾咬着勺子,一个慌神,险些打翻了盘子。 沈奚一点没有“碰巧路过”的意思,看上去就像是专门来找她似的,靠在大理石桌台上,唠家常一般地开口道,“喜欢蓝莓坚果味的慕斯呀?” 叶禾点了点头,“没吃过,好吃” 沈奚“嘿嘿”一笑,“没吃过不要紧,下次让姓陆的买给你,要多少有多少。” 叶禾的勺子都快被咬断。 姓陆的。。。 哎,还不如直接说那个人的名字,她知道他俩认识。 现在这个情况,简直都快窘迫地呼吸不过来了。 叶禾又心虚又紧张,“沈哥,你就是来找我聊天的吗?” 沈奚摇了摇头,“不不不,我是来问你话的,叶禾,我长得好不好看?” 说罢,他摆出一个平时拍杂志的姿势,专业功夫到家,三两下就糊弄住身边的女生。 好看,当然好看啊,叶禾都看傻眼了。 这有什么好问的,答案显而易见,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看。” 沈奚很满意,继续问道,“我够不够体贴?” 他轻轻扫了扫她头顶上的小灰尘。 叶禾感动地受宠若惊,连连点头,“温柔。” 他“啧啧”两声,又从衣服里拿出一张限量黑卡,推到叶禾眼前,“你说,我多不多金?” 这可是全球限量的! 想都不用多想,“多金。” 于是,沈奚得意洋洋地松开手机的录音机,又得意洋洋地给陆齐言发了过去。 顺便还很欠揍地留了一句,“不要意思呀,人家亲口认证了。” 三分钟,便有了回复——“她现在在哪里?” “略略略我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你求我我也不告诉你,我现在就把叶禾带到别的地方去玩,她可喜欢我啦哈哈哈哈。” 大仇已报!沈奚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心花怒放。 对方迟迟没有消息,他开心了老半天,倒也开始隐隐担心,莫不是真生气了。 算惹,不玩了。 于是沈奚敲了几个字,“明星候场区,再不来我就把人带走了。” 巨大的水晶灯从二楼蜿蜒垂下,明晃晃,亮堂堂,璀璨得极不真实。 周遭都是光鲜亮丽的艺人,摇曳的礼服在眼前晃来晃去,身边的助理,经纪人,还有三三两两的场地工作人员忙进忙出的,迎面便是一阵又一阵华贵的脂粉香气。 本是供明星休息、寒暄的地方,待到八点半,才能正式进颁奖典礼的主会场。 叶禾是被林米和林书带到这片区域的,林书嚷嚷着要见他姨妈林若,正好,她也想找沈年。 也不知道小老板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她也是第一次走红毯,第一次见那么大的场面。 可林书和林米俩人现在都忙着跟明星合影去了,前前后后,只留叶禾一个人在自助餐的地方等着。 没等到他们回来,倒是又见到了沈奚。 还有 陆齐言。 叶禾见到他,忽然觉得特别不真实。 平时抱着她,吻着她,正是眼前这个气质绝尘的男人。 可现在,他就和财经封面一样,冷傲出尘,眼神漠然,高高在上。 沈奚笑着开口,明知故问,“陆少,你不是最烦被娱乐圈的戏子们搭讪,怎么还主动到这边来。” “因为不想我的人被你缠上。” 18 http://.biquxs.info/

陆齐言很简洁地回答道。 沈奚一点都不愤怒,反而在内心哈哈大笑,就说你沉不住气! 叶禾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那天,他直接挂她的电话。 很久也没有和她说过话。 她难过了很久。 陆齐言走近,叶禾却有些抗拒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微微蹙了一下眉毛。 沈奚的瞳孔也跟着放大,哇?方才,他是吃瘪了吗? 他饶有兴致,继续煽风点火,“诶,你打算当着我的面强抢?我可是会出手帮忙的。” 说罢,又故作一副乐于助人的样子,“叶禾,走走,我带你去别处逛逛,别跟着他。” 不料,陆齐言却直接脱下西装,往女生的身上一套,“随她愿意跟着谁。” 哇靠。 真的很心机,披着秦少的衣服,不就等于昭告在场的所有人,这个女生不能动,不能招惹? 就很没意思了。 于是沈奚立即改口,“叶禾,诶诶,那你还是在这里吃东西吧。” 叶禾压也没打算跟着沈奚走,她就坐在这里吃蛋糕,哪也不想去。 陆齐言用“你可以滚了”的眼神往沈奚身上一扫。 沈奚自然也知道该收了,玩过火了,这个男人可真不一定放过他。 于是他很识趣地拍了拍陆齐言的肩膀,“我走了,再见,对了,你别介意,人家也是说实话而已,我真的超优秀啊.” “滚吧。” 陆齐言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贵宾休息室,晚上八点半,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主会场前排的贵宾座位空荡荡,始终不见主人。 陆齐言没有出席。 因为女生看上去一脸的不开心,他将叶禾抱在自己的腿上,拦住她的腰,轻声问道,“刚才被凶了?” 其实她都不开心好几天了,和林姐根本没什么关系。 “。。。我想看直播。” “。。” 叶禾迟迟不说话,一开口,便是这样一句。 陆齐言只得将电视屏幕打开,镜头正好扫过沈年,叶禾那垂头丧气的脸,终于有了些起伏。 “她也参加了?啧啧,要不然,给她一个奖吧,别白来一趟。” “真的吗?”叶禾顿时转过头,眼神泛光,陆齐言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看上去根本就像是在逗她。 叶禾随即又有些失落地将头转了过去。 男人贴着她的耳垂摩挲,温热的气息呵在脖颈处,“笑一个给我看看,我就考虑一下。” 女生想了想,不情不愿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吻我,吻到满意了,我再考虑一下。” 真是的。。 叶禾的面色通红,咬咬牙,心一狠,直接扑了上去。 这又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吻过好几次了,横竖也不吃亏。 不得不说,她简直就是乱啃一气,生涩至极,每次都是他主动,这下互换角色,并不算什么很好的体验。 “满意了吗?”叶禾勾着他的脖子,微微喘气。 还好意思提。 陆齐言皱眉,抹了抹唇。 那女生眼巴巴地看着他,声音微弱,“你明明答应了的。” 根本没法拒绝。 他拿起手机,只简单地给主办方打了一通电话。 年中新人奖,便落入了沈年的口袋。 那一刻。 沈年整个人愣在位置上,不,应该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位置上。 颁奖人说出她名字的一瞬间,没有半分掌声,会场寂静无声。 尤其是方若然,那张脸的颜色,红橙黄绿转了个遍,简直可以用精彩丰呈来形容。 没搞错吧?她就是来蹭个红毯的居然还拿了个奖。 ??? 要不要表现得很激动?还是很淡定地上台?话说,她到底有什么作品? 沈年自己都花样懵逼了。 她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僵硬地起身,僵硬地挪着步子,这才有人稀稀拉拉地鼓掌。 这实在太出乎沈年的意料了,她压根都没有准备,感谢词要怎么说呐于是,她只得绞尽脑汁,非常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 让我们相遇? 好像,有点,耳熟。 沈年摇了摇头,紧张地手心冒汗,这副窘态,倒是看笑了底下的一众明星。 “好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拿到这个奖了,我。。我会更努力的。” 她一鼓作气地说完,本想落荒而逃地下台了,却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折回去,“哦对,我还得谢谢大家的鼓励,尤其是,方若然——若然姐姐,您出道比我早,年纪比我大,却那么谦虚,把得奖的机会都让给我们这些后辈。我真是,太感谢您了。” 说罢,她冲着方若然眨了眨眼。 方若然整个人都快气得扭曲,奈何,这番话意味明显,周围人都憋着笑。 这个小新人,还真敢说。 辛亏,还有主持人打趣圆场。 叶禾通过屏幕,看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热泪盈眶。 “我们年年姐就是很优秀!” 就好像那个奖项完全没有水分似的,完全是通过本人的努力似的。 她整个人都快贴在电视前,彻底无视身后的男人。 陆齐言将她捞了起来,“还喜欢谁,告诉我,嗯?” 唇轻轻贴在她的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红酒味,叶禾觉得眼前晕乎乎的。 这是在,讨好她? 陆齐言几日没见,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好啦? 叶禾从喉咙里弱弱地挤出几个字,“只要我告诉你,你就把奖都给他是吗?” 这下子,吻落在了锁骨上。 “是。” 居然真的答应了。 叶禾立即推开男人,又趴在屏幕前,“那我要好好物色一下。” 哪个小哥哥小姐姐好看,她就pick谁。 美滋滋。 陆齐言:。。。?这么无视我的吗? 叶禾戳着手指头,一边感慨大家都好好看,真是难以取舍,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竟然掌握了生杀大权,不由得有些飘飘的。 直到她见到顾辰,脑海里的想法才一扫而空。 丰神俊朗,剑眉明目,她不是沉迷美色.... 而是.... 想起来了,好像,好像和她是一个高中的,隔壁班的男孩子,好像是姓顾... 当初她在念书的时候,就一直听说隔壁班叫顾辰的男生长得特别好看,差不多是校草级别,当时她就是个埋头读书的书呆子,只是远远的见过几次,确实很帅气没有错,但她饱眼福的机会也不多,如今在大屏幕前,倒是有些陌生。 诶,他居然也进娱乐圈呢? 不过顾辰从高中的时候,就凭一张外貌出名,若真成了明星,也不枉费了资质,总比普通人要好。 于是,叶禾指了指屏幕上的男生,“他,行不行?” .. 顾辰彼时正兴致勃勃地玩着自己的刘海。 台上的人都在扯什么犊子,真无聊。 啊,想回去睡觉; 啊,想把这娘们儿兮兮的妆给擦了; 啊,想吃老头儿炒饭。 好饿啊。。什么时候结束。哦对,看不出来,沈年还挺厉害的,竟还能拿了个奖,不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嘿嘿嘿刘海真好玩。 “让我们掌声有请。。。星光娱乐最具潜力的新人——顾辰。” 诶? “新生代颜值代表,各大时尚杂志的宠儿,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从四面八方传来了铿锵有力的贺词,十足的播音腔。 灯光舞美以及会场的大摇臂,全都往自己身边推近。 诶诶? 别这样啊!有话好好说啊! 突然获奖?我还没做好准备啊? 顾辰下意识,竟想把自己的脸给遮住。 他的经纪人自然也惊讶地合不拢嘴,如果没猜错,新人奖应该内定给了同公司的余自华。 没想到.真是万万没想到。 这个颁奖典礼,今年的路子怎么变得那么野? 前面一个沈年也罢了,现在还轮到了顾辰,简直比自来水还水。 顾辰向经纪人抛出一个,“我现在要怎么办?”的眼神。 经纪人亦向他抛出一个,“我也不知道你别问我。”的眼神。 气氛顿时变得很诡异。 主持人干咳了一声,“顾辰先生。。?” 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上台,底下的沈年尚沉浸在自己怎么莫名其妙获奖的迷茫之中,半天没有回过神。 于是,向她讨取经验的办法也落空。 “。。这奖杯,挺沉的。” 顾辰思来想去,这样说道,“成本应该很高。” 一阵哄笑。 他的脸皮还挺厚的,这下也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了。 “。。那个,我” 我也很无奈啊我也不想拿奖啊.我就是来凑个热闹的。 余自华整张脸,都气绿了。 说好是他的!!怎么成了顾辰的?? 顾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像个无头苍蝇,手足无措。 他想了半天,忽然用力抱拳,往前一推。 “各位前辈,承让了!” 围观群众,“。。。” 台下明星,“。。。” 叶禾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就是.那个将颁奖典礼弄得一团乌龙的罪魁祸首。 多少意料之外的事情,多少爆冷得主,多少人反应不过来,多少人委屈,多少人. 可是,这都是陆齐言同意的啊. 他不以为然,“像这样的颁奖仪式,不过都是让戏子们作个戏,给大家看一出闹剧而已。” 不少老板趁机捧自己的人,便于推动旗下产业,甚至洗钱,如果不是沈年和顾辰,也会是旁人开了后门。 明星只是表象,在他们背后,是更为复杂的一张网,连接着x市的风起云涌。 总之,都不公平。 若说稍微真实一点的,大概唯有金熊奖和金像奖。 于顶级名流而言,戏子不过就只是戏子。 颁奖典礼结束,陆齐言从头到尾都未露过面。 各大媒体空等一轮,失望之中,倒也没有太意外,能够见到秦先生本尊,本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叶禾在贵宾休息室看完了整场直播,忽然觉得,能够当个局外人也不错,娱乐圈水太深了。 今日也算做了一回上帝,主宰各人命运,是红是黑,无非就是一瞬间的事。 可这种感觉,竟然并不怎么好受。 沈年一出会展中心,又看见了顾辰。 “我拿奖了。” “好巧,我也是。” “。。。” “卧槽我根本不知道我居然还能拿奖!” “好巧,我也是。” “太不可置信了我什么作品都没有主办方是不是瞎了眼了?” “好巧,我也是。” “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在做梦,有点想亲你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现实!” “好巧,我也”顾辰一下子回过神来,“去你妈的套路老子。滚,女流氓!!” 沈年捂着嘴,“咯咯咯”地开始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也跟着一起傻了。” 傻了? 算是吧。 顾辰也想不到,这种感觉该怎么来形容. 就是忽然有个声音告诉他,顾辰呐,其实当明星真的不错。 “今夜的月色真是美。”沈年摇头晃脑的,那双眼狡黠灵动。 他抬头看去,忽然感慨,“是啊。。” 原来现在,连天空都变得那么好看了,其实它一直都很好看的,只是自己的世界太不好看了。 “怎么,忽然变深沉?” “我没有,我一直很深沉。” 沈年嗤笑了几声,“那么,要不要一起去庆祝一下。” “不了,我还有事。” “..啊.那好吧,我不强人所难了。” 谁知道,是不是这小子还对她有所芥蒂?哎,说来说去,不就是亲了一次嘛。 沈年的车扬长而去。 国际会展中心的灯,也跟着悉数灭下。 ** 叶禾刚刚洗完澡,穿着一件白色的棉睡衣,头发尚未擦干,正湿漉漉地垂在肩膀上,电话就响了起来。 林书的声音在另外一边格外激动,“我真是倒了霉,这什么破颁奖礼呐,得奖的人我全都押错了。” “你和别人拿这个去赌了吗?”叶禾倒有些好奇。 “没错,所以说,我输得彻底,彻彻底底!” 声音这下,都有些沙哑了。 “那么,赌注是什么呀,你输了,有没有什么惩罚?” “当然有,你以为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林书反问,“惩罚就是今晚组团和你打游戏呀!这简直比杀了我还残酷,林米那几个人可真是太阴险了,想出这个损儿招,我宁愿包下她们未来三十年的卫生巾,还是夜用加长版。” 叶禾有些难过地“哦”了一句,打扰了打扰了,大概是她真的对游戏之类的,一窍不通。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组团?” 叶禾有些为难,“我可能会拖你后腿。” “不是可能,是一定。反正我都做好思想准备了,你赶紧上线,实在不行就当我以一挑三,你在旁边给我呐喊助威。” 呐喊助威?叶禾心想,也别这样说嘛,她还是会打一点点的。 陆齐言饶有兴致地看着。 端老巢?算了吧,老巢没端,手机倒是被端了。 叶禾的技术本来就很烂了,这下子,更加给队友拖后腿了。 陆齐言的身长手长,手机举过头顶,叶禾哪怕踮着脚跳,也够不着。 最后,她干脆抱着他的腰,“还给我” 还未说完,只听见那句熟悉的音效,“失败” 他挑挑眉,原来是在玩游戏。 叶禾扯着陆齐言的衣服,拿他的腰当墙,脑袋一个劲地撞呀撞。 “输了啊,输了啊,队友会怪我的。” 这倒是真的,林书马上打来了电话,“叶禾,姐姐我不怪你技术不好。你就实话实说,是不是对面派来的卧底?林米塞了你多少钱?给了你多少好处?天呐,你知不知道和你组队,我掉积分的速度赶得上方若然面部衰老的速度,照这样下去,她能提前绝经。这样,我出十倍的价钱,你现在给我恶心他们去,不然我就顺手举报了,啧啧,实在难解老娘心头之恨!” “别,别举报我!”叶禾刚想解释,林书就已经挂了电话。 举报十次,就会被注销账号,叶禾已经数不清被举报过多少次了,总之,后果很严重。 “一个初级新手号而已”陆齐言抬起那张灰溜溜的小脸,“被封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呸,呸,那也是她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好不好? 居然被这个男人说得那么容易,还有,他干嘛要用这样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 叶禾不服气,“说得好像你玩得很厉害一样。” “嗯,确实没有什么是我不会的。” 语气还那么嚣张! 叶禾把手机往陆齐言手上一放,“那好吧,让你说大话,这局就你来。” 其实,陆齐言从来不玩手机游戏,无聊,低级,小儿科,浪费时间。 他在整个商业帝国之中运筹帷幄,又怎么可能瞧得上这类东西。 今夜,却破例一回,没有拒绝。 他的智商并非常人,只简单地扫了一眼操作页面,便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换掉我的装备,我攒了好久的金币,买的是最好的。” 叶禾急得跳脚,他这不是在瞎玩?诚心要输。 “不是。”陆齐言低头,将目光都专注于屏幕上,抿嘴道,“我怕对手死得太快,那多没意思。” 我怕对手。。。 死得太快?? 不然还没意思? 这算是..自降装备,让着他们吗? 叶禾简直大开眼界,“你话都这样说,过会儿最好别输了,不然丢人可就厉害了。” 陆齐言不屑睨了她一眼,又不屑地轻笑一声,“我从来没输过。” 太!嚣!张!了! 那一瞬间,她还真希望陆齐言输了,被封号就封号,大放厥词,看他吃瘪才好玩呢。 然而—— 一局本应该耗个十来分钟,可这次,不到五分钟,便解决得干干净净。 “胜利” 跳出来鲜艳明显的一行字,叶禾大概几百辈子都没机会见到。 19 http://.biquxs.info/

她的身体渐渐变热,一把火几乎快要燃烧起来,在这个时候,陆齐言却直起了脊背,他只打了通电话给秘书,“将我的命令在五分钟之内下达过去,陆氏总部连同旗下子公司,所有员工放假一天。” ok,现在再没有什么妨碍他好好“反省”,罪魁祸首,是要好好惩罚一下才对。 眼前的旖旎渐渐变得模糊,激情褪去,叶禾体力彻底透支。 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你怎么有气无力的?”叶经年问道,“该不会还没起床?” 叶禾即便是心惊胆战的,一开口,却恹恹得不行,“.没有,我马上就快到了” 连说谎都很没力气。 “行了,要是没过立交桥,你叫司机掉头还来得及。” 叶禾张开眼睛,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唔?” “今天不用来上班了,包括我。不知道为什么,华乐忽然放所有员工一天假,大概是总裁大人阴晴不定,这会儿子心情终于放晴了吧。”叶经年倒也想真的松了口气似的,“我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真是万万没想到,现在总算放过我一回。工作邮件照样发给了你,记得查收。叶禾,你千万给我认真的一点!不然新来的实习生,分分钟取代你的位置。” 华乐又招了一批实习生呢.看样子,竞争压力越来越大了。 叶禾讷讷地答了一句,“好。” “我觉得你不能这样。” 陆齐言已经穿上衣服,收拾妥当。 他倒是好奇,“哪样?” 叶禾摇了摇头,“不能太纵容我了。” 陆齐言,“。。。。” “你知道吗?我本来想好好努力,成为叶姐那样的人。你看她在公司替年年姐规划演艺道路,那种指点江山的气势,太让人羡慕了。我也好像当金牌经济人哦....不过呢,现在却困得只想睡觉。唔,这样不好。” 她一本正经地检讨自己,陆齐言看了想笑,她能在华乐有什么大作为?不过体验一下而已。 陆氏集团的资产,足以让叶禾几百辈子都衣食无忧,她只要负责好好待在他身边就好。 其实叶禾从未想过,不过都是衣食住行,可有些人的生活竟然能达到这样的程度,不仅仅只能用“金钱世界,物质横流”来概括,很多时候,简直令她大开眼界。 骄奢逸果然让人变得不思进取呐 可陆齐言就是愿意宠着她。 可怕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并没有时间期限。 大概是因为有人撑腰,叶禾也渐渐任性,公司的人都打趣儿她,是个小气鬼,就是这样的“小气”,和出手大方并不对立的那种“小气”。 是那种家境不错的小姑娘才会拥有的底气。 比方说,如果沈年又多了一个小助理,这倒还好,可如果身形相貌性格都和叶禾差不了多少,那她便会油然升起一种,“不行,叶禾只能有一个。”之类的想法,然后便莫名其妙会很讨厌那个女生,就好像她抢走了沈年一样。 唔,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叶禾歪头躺在床,继续自我检讨,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好像越来越差了。 所以,她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能太纵容我。” 男人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居然点头答应了。 “好,不如现在就把你丢到工地上去,陆氏最近正好在海湾兴建一个项目,缺搬砖的人。” 叶禾当即就被吓白了脸,陆齐言看上去根本就没有开玩笑。 “被包工头使唤来,使唤去,在烈日下拉着水泥车,中午就蹲在马路边灰尘扑扑地吃盒饭,然后工资日结的那种。” 陆齐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特意补充了解释了一下“工作性质”。 叶禾有些当真,她咬咬牙,“如果盒饭是两荤一素还有汤喝,那我就去。” 男人顿时垂下几条黑线,一时之间,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脑子里居然只有吃的? 叶禾被陆齐言拎了起来,她连连“诶”了好几声,“我还没考虑清楚,我不要去工地,刚才是胡说八道的。” 陆齐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了脸,“谁让你真的去?我可不想一个几百亿的项目出了什么岔子,只因为招了一个智商低下的搬砖工。” 叶禾笑了起来,脸倒是真的圆了些,一双弯弯的眉眼,看着便让人心情愉悦。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的。” “我真的不笨呐,我的成绩很好的,大家不会做的题目,我都会做。” “有些天生病请假,一上课就遇到期中考试,结果呢我居然是班上的第一,虽然有一点点运气成分在里面,不过老师还是要气傻了。” 语气听着倒还挺得意。 那声音依然软糯,小猫挠人似的,一阵一阵,拨弄心弦。 陆齐言动了动喉结,“换衣服,下楼吃饭,不止两荤一素还有汤,比你的要求高很多。” 叶禾这才看了看自己,羞红了脸,上半身真是空荡荡。 其实也没什么好羞的,陆齐言什么都看过了。 叶禾睡了一天,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功夫要不得,于是翌日准时准点去上班了。 沈年交给她的任务是,去舟崇县,帮她回家给她母亲寄点东西。 她听到这个任务的第一时间,竟然是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居然就这样有机会回舟崇县了。从前不敢想,是因为陆齐言不让,后来她离开他,到了山城,躲着陆齐言,没有再重新回舟崇县祭拜婆婆的心思... 有时候人生就是充满了各种巧合。 沈年还真没有什么助理的任务要她去办,连打杂都不需要,只是前不久品牌赞助商送了很多东西给她,她以前不红,压根没这种待遇,这下稍微有了点名气,尝到甜头,收到了鲜花掌声还有各种各样的代言,被众星捧月供起来。她恨不能把那些东西都带回去,要家里人好好感受一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 但出于她艺人的身份,家庭住址和家人的详细信息不大好要别人知道,沈年想了半天,打算叫这个小助理去跑腿。 叶禾自然是很乐意的。 虽然回到舟崇县....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担心,不知道陆齐言现在还会不会不准他回去。 但应该...不会了吧。 叶禾还是给陆齐言打了电话,那个男人估计又在忙,没工夫搭理她,于是她也不多想,整理好东西,踏上了回舟崇县的路。 舟崇县比较偏,火车飞机还有高铁都没有直达的,只能坐长途大巴。 结果....很倒霉的,在那漫长的四个小时里,叶禾的手机掉了,弄丢了,找不到了。 .... 叶禾怀疑是别人偷的奈何又没有证据,而且,要报案抓人怕也不是很现实的。 偏偏这个时候,她从大巴上下来,还下错了站....不是舟崇县,而是舟崇县附近一片...荒郊野岭。 更倒霉的是... 天要黑了。 正当叶禾着急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叫程若的女孩子。 程若和她年纪相仿,因为家境贫寒,只能辍学打工,快半年了,今天是第一次回家。 她长得也很清秀,和叶禾一样白白净净,她听说叶禾要去舟崇县,奈何手机又被偷掉,便好心好意邀请她去她家里住一晚上。 虽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但程若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坏人,叶禾想象不到,如果她是坏人,那这个世界上好人到底长什么样。 程若和母亲住在一起,准确地来说,还有一个男人,是她继父。 自打进门那一瞬间,叶禾便蹙了蹙眉。 狭小的土瓦房,摇摇欲坠的煤油灯。 她捂着嘴,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开始咳嗽了起来,阿若也自知她细嫩的,肯定不适应这样糟糕的环境,端来一杯水,水杯还特意拿巾纸好好擦过,不然更加脏腻。 她叹了口气,要不然,还是别给人家喝了,自家柴火房烧得开水,叶禾这样的女孩子,哪里喝得惯呢? 可女生却没有多想,端过来便喝得干净,“若,谢谢你。” 程若看着叶禾一双细腻的眉眼,觉得她人真好,长得也清秀,脾气也温柔。 “谁啊?!” 粗犷的男声从里屋传来,吓得叶禾抖了抖手。 借着昏黄的灯光,她大约猜到,这个黝黑微胖的人,可能就是程若的继父。 程若的面容在那一瞬间有点异样。 继父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眼,那种眼神,说不出的复杂。“你回来了啊,变了不少嘛。” 叶禾本就灵敏,一下子便捕捉怪异的气氛。 “嗯,回来了。”阿若淡淡应了一句。 继父又将目光落在叶禾身上,“这谁?” “我的朋友,她明天要去舟崇县,今晚来家里借宿一晚。” “城里认识的?”他摸了摸下巴,莫名其妙地评价了一句,“嘿嘿,到底还是你们这些小姑娘水嫩。” 这话,令人阵阵不适。 又拿着蒲扇挠了挠背,用力搓出了许多黑乎乎的污垢,“没给你准备饭,饿了就自己煮点吧,动静轻些,别打扰我睡觉。” 程若松了口气似的,然后拍了拍叶禾的肩膀,“你去我房间坐会儿,我给你下点面条吃。” 她也看出来了,女生有些在状况之外。 正常人遇到她继父,都会在状况之外的。 那个肥腻的中年人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人生阴霾。 不知道从那一瞬间开始,叶禾有些警觉,对象不是程若,而是她的继父。 第六感告诉她,情况有些.不大好。 阿若的房间收拾得还算干净,比起她以前住的棚户区,不知好了多少倍。 隔壁似乎住着她的继父和母亲,因为隔音效果不好,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低语。 叶禾起初是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程若,直到那低语却变得极为诡异,女人那带着几分痛苦的吟哦之声传入耳朵她一下子便吓得站了起来,这.不傻的人都清楚是在做什么。 程若端着面进了房间,脊背发凉,那声音也让她面红耳赤。 “吃。。吃,面吧。” 叶禾根本吃不下。 程若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要理就好,我都习惯了,对不起,叶禾,今天晚上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叶禾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不吃面,阿若也不吃面,哪里好意思把人家女生晾在一边,自己呼哧呼哧地吃饭。 只等那声音渐渐消下去,叶禾才勉为其难地动了筷子。 程若也挺抱歉的。 20 http://.biquxs.info/

她的身体渐渐变热,一把火几乎快要燃烧起来,在这个时候,陆齐言却直起了脊背,他只打了通电话给秘书,“将我的命令在五分钟之内下达过去,陆氏总部连同旗下子公司,所有员工放假一天。” ok,现在再没有什么妨碍他好好“反省”,罪魁祸首,是要好好惩罚一下才对。 眼前的旖旎渐渐变得模糊,激情褪去,叶禾体力彻底透支。 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你怎么有气无力的?”叶经年问道,“该不会还没起床?” 叶禾即便是心惊胆战的,一开口,却恹恹得不行,“.没有,我马上就快到了” 连说谎都很没力气。 “行了,要是没过立交桥,你叫司机掉头还来得及。” 叶禾张开眼睛,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唔?” “今天不用来上班了,包括我。不知道为什么,华乐忽然放所有员工一天假,大概是总裁大人阴晴不定,这会儿子心情终于放晴了吧。”叶经年倒也想真的松了口气似的,“我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真是万万没想到,现在总算放过我一回。工作邮件照样发给了你,记得查收。叶禾,你千万给我认真的一点!不然新来的实习生,分分钟取代你的位置。” 华乐又招了一批实习生呢.看样子,竞争压力越来越大了。 叶禾讷讷地答了一句,“好。” “我觉得你不能这样。” 陆齐言已经穿上衣服,收拾妥当。 他倒是好奇,“哪样?” 叶禾摇了摇头,“不能太纵容我了。” 陆齐言,“。。。。” “你知道吗?我本来想好好努力,成为叶姐那样的人。你看她在公司替年年姐规划演艺道路,那种指点江山的气势,太让人羡慕了。我也好像当金牌经济人哦....不过呢,现在却困得只想睡觉。唔,这样不好。” 她一本正经地检讨自己,陆齐言看了想笑,她能在华乐有什么大作为?不过体验一下而已。 陆氏集团的资产,足以让叶禾几百辈子都衣食无忧,她只要负责好好待在他身边就好。 其实叶禾从未想过,不过都是衣食住行,可有些人的生活竟然能达到这样的程度,不仅仅只能用“金钱世界,物质横流”来概括,很多时候,简直令她大开眼界。 骄奢逸果然让人变得不思进取呐 可陆齐言就是愿意宠着她。 可怕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并没有时间期限。 大概是因为有人撑腰,叶禾也渐渐任性,公司的人都打趣儿她,是个小气鬼,就是这样的“小气”,和出手大方并不对立的那种“小气”。 是那种家境不错的小姑娘才会拥有的底气。 比方说,如果沈年又多了一个小助理,这倒还好,可如果身形相貌性格都和叶禾差不了多少,那她便会油然升起一种,“不行,叶禾只能有一个。”之类的想法,然后便莫名其妙会很讨厌那个女生,就好像她抢走了沈年一样。 唔,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叶禾歪头躺在床,继续自我检讨,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好像越来越差了。 所以,她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能太纵容我。” 男人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居然点头答应了。 “好,不如现在就把你丢到工地上去,陆氏最近正好在海湾兴建一个项目,缺搬砖的人。” 叶禾当即就被吓白了脸,陆齐言看上去根本就没有开玩笑。 “被包工头使唤来,使唤去,在烈日下拉着水泥车,中午就蹲在马路边灰尘扑扑地吃盒饭,然后工资日结的那种。” 陆齐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特意补充了解释了一下“工作性质”。 叶禾有些当真,她咬咬牙,“如果盒饭是两荤一素还有汤喝,那我就去。” 男人顿时垂下几条黑线,一时之间,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脑子里居然只有吃的? 叶禾被陆齐言拎了起来,她连连“诶”了好几声,“我还没考虑清楚,我不要去工地,刚才是胡说八道的。” 陆齐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了脸,“谁让你真的去?我可不想一个几百亿的项目出了什么岔子,只因为招了一个智商低下的搬砖工。” 叶禾笑了起来,脸倒是真的圆了些,一双弯弯的眉眼,看着便让人心情愉悦。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的。” “我真的不笨呐,我的成绩很好的,大家不会做的题目,我都会做。” “有些天生病请假,一上课就遇到期中考试,结果呢我居然是班上的第一,虽然有一点点运气成分在里面,不过老师还是要气傻了。” 语气听着倒还挺得意。 那声音依然软糯,小猫挠人似的,一阵一阵,拨弄心弦。 陆齐言动了动喉结,“换衣服,下楼吃饭,不止两荤一素还有汤,比你的要求高很多。” 叶禾这才看了看自己,羞红了脸,上半身真是空荡荡。 其实也没什么好羞的,陆齐言什么都看过了。 叶禾睡了一天,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功夫要不得,于是翌日准时准点去上班了。 沈年交给她的任务是,去舟崇县,帮她回家给她母亲寄点东西。 她听到这个任务的第一时间,竟然是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居然就这样有机会回舟崇县了。从前不敢想,是因为陆齐言不让,后来她离开他,到了山城,躲着陆齐言,没有再重新回舟崇县祭拜婆婆的心思... 有时候人生就是充满了各种巧合。 沈年还真没有什么助理的任务要她去办,连打杂都不需要,只是前不久品牌赞助商送了很多东西给她,她以前不红,压根没这种待遇,这下稍微有了点名气,尝到甜头,收到了鲜花掌声还有各种各样的代言,被众星捧月供起来。她恨不能把那些东西都带回去,要家里人好好感受一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 但出于她艺人的身份,家庭住址和家人的详细信息不大好要别人知道,沈年想了半天,打算叫这个小助理去跑腿。 叶禾自然是很乐意的。 虽然回到舟崇县....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担心,不知道陆齐言现在还会不会不准他回去。 但应该...不会了吧。 叶禾还是给陆齐言打了电话,那个男人估计又在忙,没工夫搭理她,于是她也不多想,整理好东西,踏上了回舟崇县的路。 舟崇县比较偏,火车飞机还有高铁都没有直达的,只能坐长途大巴。 结果....很倒霉的,在那漫长的四个小时里,叶禾的手机掉了,弄丢了,找不到了。 .... 叶禾怀疑是别人偷的奈何又没有证据,而且,要报案抓人怕也不是很现实的。 偏偏这个时候,她从大巴上下来,还下错了站....不是舟崇县,而是舟崇县附近一片...荒郊野岭。 更倒霉的是... 天要黑了。 正当叶禾着急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叫程若的女孩子。 程若和她年纪相仿,因为家境贫寒,只能辍学打工,快半年了,今天是第一次回家。 她长得也很清秀,和叶禾一样白白净净,她听说叶禾要去舟崇县,奈何手机又被偷掉,便好心好意邀请她去她家里住一晚上。 虽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但程若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坏人,叶禾想象不到,如果她是坏人,那这个世界上好人到底长什么样。 程若和母亲住在一起,准确地来说,还有一个男人,是她继父。 自打进门那一瞬间,叶禾便蹙了蹙眉。 狭小的土瓦房,摇摇欲坠的煤油灯。 她捂着嘴,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开始咳嗽了起来,阿若也自知她细嫩的,肯定不适应这样糟糕的环境,端来一杯水,水杯还特意拿湿巾纸好好擦过,不然更加脏腻。 她叹了口气,要不然,还是别给人家喝了,自家柴火房烧得开水,叶禾这样的女孩子,哪里喝得惯呢? 可女生却没有多想,端过来便喝得干净,“若,谢谢你。” 程若看着叶禾一双细腻的眉眼,觉得她人真好,长得也清秀,脾气也温柔。 “谁啊?!” 粗犷的男声从里屋传来,吓得叶禾抖了抖手。 借着昏黄的灯光,她大约猜到,这个黝黑微胖的人,可能就是程若的继父。 程若的面容在那一瞬间有点异样。 继父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眼,那种眼神,说不出的复杂。“你回来了啊,变了不少嘛。” 叶禾本就灵敏,一下子便捕捉怪异的气氛。 “嗯,回来了。”阿若淡淡应了一句。 继父又将目光落在叶禾身上,“这谁?” “我的朋友,她明天要去舟崇县,今晚来家里借宿一晚。” “城里认识的?”他摸了摸下巴,莫名其妙地评价了一句,“嘿嘿,到底还是你们这些小姑娘水嫩。” 这话,令人阵阵不适。 又拿着蒲扇挠了挠背,用力搓出了许多黑乎乎的污垢,“没给你准备饭,饿了就自己煮点吧,动静轻些,别打扰我睡觉。” 程若松了口气似的,然后拍了拍叶禾的肩膀,“你去我房间坐会儿,我给你下点面条吃。” 她也看出来了,女生有些在状况之外。 正常人遇到她继父,都会在状况之外的。 那个肥腻的中年人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人生阴霾。 不知道从那一瞬间开始,叶禾有些警觉,对象不是程若,而是她的继父。 第六感告诉她,情况有些.不大好。 阿若的房间收拾得还算干净,比起她以前住的棚户区,不知好了多少倍。 隔壁似乎住着她的继父和母亲,因为隔音效果不好,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低语。 叶禾起初是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程若,直到那低语却变得极为诡异,女人那带着几分痛苦的吟哦之声传入耳朵她一下子便吓得站了起来,这.不傻的人都清楚是在做什么。 程若端着面进了房间,脊背发凉,那声音也让她面红耳赤。 “吃。。吃,面吧。” 叶禾根本吃不下。 程若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要理就好,我都习惯了,对不起,叶禾,今天晚上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叶禾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不吃面,阿若也不吃面,哪里好意思把人家女生晾在一边,自己呼哧呼哧地吃饭。 只等那声音渐渐消下去,叶禾才勉为其难地动了筷子。 程若也挺抱歉的。 21 http://.biquxs.info/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意外去世了。家里条件一落千丈,妈妈为了养活我,跟一个水泥工了,就是现在的继父。” 叶禾的手僵了一僵,面条顺势便从筷子之间滑落。 程若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并未有多难过,反而乐观地笑了笑,“大概是你这样的女孩子无非理解的吧,总之,生活还是要继续。对不起了,叶禾。今天的事情唐突了你。” “没关系。” 在某些程度上,叶禾和程若有些像。 对面的房间似乎结束了,现在的状况,也不能多讲究,叶禾只潦草地洗漱一番。 阿若的心思到底细腻,还特意整理了一下床铺,又换了床新被褥,“你睡里边,我睡外边。”屋子里闷热,叶禾点点头,只将外衣脱了下来,穿着t恤便打算休息了。 哪知阿若却冲她使了个眼神,“叶禾,不要脱服。” 那一瞬间,她心里一紧张,立即又将衣服穿好。 程若锁上了门,反反复复地确定不会被人轻易打开,又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用衣服严严实实地挡着木墙上的裂缝,前后都忙出了汗,这才对叶禾说道,“好了,我们睡觉吧。” 她一下子开始慌张起来,“阿若,你是不是怕他?在防着她?” 叶禾看过很多那样的新闻,可她也不确定,阿若是不是正被扰着。 程若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让你安安心心地休息。” 这话说出来,叶禾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兴许,是自己多心了。 怎么能安安心心地休息呢? 叶禾几乎是彻夜未眠,她翻来覆去,看着程若的背影,僵直挺直。 她知道她也一样,整整齐齐地穿着衣服,根本无法入睡。 不敢想象,如果真的遇到了那样的事情,一个孤立无援的女生,到底要怎么办。 翌日,天还未亮,两个女生便很有默契地醒过来了。 程若蹑手蹑脚地打来盆水,“来,洗漱一下,过会我送你去a城。” 叶禾没有睡好,脑子里稀里糊涂的。 “大清早地打算去哪里啊?” “送朋友去舟崇县。” “这样啊程妹,去外头打工赚了多少钱?” 正打算出门之际,程若的继父便掐准时机地出现,她暗叹一声,低低开了口,“三千。” “那也不多,是不是都被你花掉了?” “我没有,能省下的都省了。” “就你还想诓我?”继父不怀好意地扫了阿若一眼,又咧嘴笑道,“罢了罢了,女生嘛,花钱打扮打扮也能理解。” 说完,黝黑的手便伸了过来,游走在女生清瘦单薄的肩上,“你看你这次回来,又漂亮了不少。” 叶禾流下了几滴汗,这副场景,实在令人反胃。 程若很快摆脱掉那双手,“我真的没有乱花钱。” “叶禾,咱们走吧。” 连语气都在颤抖。 对,赶快走。叶禾的心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急什么?等等!” 继父转怒,“票子呢?” 到底是指什么票子?阿若当然明白? 她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地从包里将钱拿了出来。 不是三千,是五千。 程若愣了一下,多余的钱,其实是叶禾昨天晚上放进去的。 她本是当面给阿若的,当做是收留自己的报酬,但是阿若怎么都不肯收,她还觉得自己怠慢了她。 但叶禾也实在不好意思,便趁她不注意,偷偷放进了她的包里, “我看着不止三千嘛。” 继父“啧啧”两声,阴阳怪气,“程妹,到了大城市怎么不学点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妈还等着用钱,她那个病,不能再拖。” “你少赌一点,少和妈妈做那档子的事,她的身体会好很多。” 继父的脸色骤变,“你说什么?还教训起我来了?我养你们娘俩这么多年,向你要点钱还不行了?” 叶禾有些吓着了,看气势,随时随地都能动起手来。 程若只能咬咬唇,“叔叔,我错了。” 耳边又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几句,五千块钱,一下子便落入了脏兮兮的口袋,叶禾张张嘴,欲开口说些什么,程若便扯了扯她的衣服,“咱们走吧,别耽误了车。” “两千块是我给你的,怎么能全被拿走呢。” 她跟在她身后问,有些心疼。 “叶禾,你还真是的.”程若惊讶地转过头,“我不是说过不要你的钱了吗?” “你一下子就给了我两千,自己要怎么办?” 她并不缺钱,只是有些替程若生气,“我没有事的,就是便宜你那个继父了。” 程若笑得苦涩,“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用钱可以解决很多麻烦,我倒希望他只要求我的钱。” 后面一句的语气缥缈,叶禾没有听真切,只瞧她的神色悲伤,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半小时的车程揪到了舟崇县,叶禾下车,临走之际,给程若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如果有困难就记得找我。” 但愿她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人都是需要对比出来的,从前叶禾一直都是那个有困难的人,今天遇到了比她还要弱势的女生,自己倒是变成了主动给予人帮助的一方。 程若的眼眶瞬间一红,“好。” ** 舟崇县,监狱。 浓浓的尘土,厚重的墙,巨大的铁栅栏,顾辰那高大俊朗的形象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太阳闷热,没走几步,就汗流浃背。 大门紧紧关着,将里外彻底分为了两个世界,黑暗和光明,永远对立。 “我想找一个叫谭子安的人。” 顾辰的目光很深,语气很沉。 那件事情的发生,改变了不止一个家庭。 ** 谭子安的步伐沉着,踏入家门的一瞬间,心情辛酸复杂,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 “爸妈,我回来了。” 这句话分外艰难地从嘴里说出,带着咸涩的苦涩,顾然站在一旁,连自己都觉无法面对两位长辈。 谭父的头发花白,与实际年纪相比,大概还要老上十岁。他见眼前的影子既熟悉,又陌生,“你喊我什么.” 不可置信,颤颤巍巍,他清了清干哑的嗓子,“子安回来了吗?” “爸!” 谭子安终于承受不住,一下子哭着跪在地上,往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儿子回来了,是儿子不孝顺,回来得太晚了。爸妈,对不起!!” 顾辰站在一旁,佯装咳嗽来掩饰自己的鼻酸,这样的痛哭团聚情景,看得自己并不好受。 一家人抱在一起哭了许久,还是谭父站起来缓了缓氛围,“行了,我去买点菜,替儿子接风洗尘,将过去不好的事情都洗去,以后咱们还是完完整整的一个家庭。” “顾辰,你也留下来一起吃饭,这些年,要不是你的接济和安慰,真不知道我们夫妻俩还能撑多久。” 谭母听罢,跟着抹了把泪,“说得对,子安,你也要好好谢谢人家,过年过节总是寄东西,寄钱,说是要把我们当父母,替你好好照顾爹妈。我从来想不到会有这般有情有义的孩子。” 谭子安连声答应,正转身,顾辰却死活不肯受这个礼。 他本就不该受,更是受不起。 目光交流之间,两个男人的心绪不言而喻。 于谭子安而言,他们两个,不是没有隔阂的。 有些事情,大概只有他们二人才明白。 至少,三年来,顾辰不曾探望过他一次,即便他极力补偿着自己,极力尽自己该尽的义务。 他在狱中,除了父母,记挂的便是身边的朋友,那个总爱和她吵架的汤双双,还有傻傻的阿若,还有呐,被送进局子那天,老大哭得最惨。 可后来呢?没有人再来看过他,一个都没有。 地板上有多少条裂纹?角落里有多少蜘蛛网?谭子安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与世隔绝的三年,他很孤独。 顾辰动了动干涩的喉咙,他想说什么,又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好在,子安出狱了,过去的,便让它过去。 被学校开除,母亲病逝,彻底成为没有家,没有依靠,没有信念的人。因为吃不起饭,在街头被殴打得奄奄一息,那个时候,他又怎么有力气去看子安?他更不知道要以何种心理去探望子安,罪名全由他承担,而他连站出来说一句,“不,还有我”的勇气都没有。 顾辰其实过得不好,谭子安知道。 他却只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我妈三年前心脏病,过世了,我现在在x市打拼,生活比以前有起色多了。” 饭桌上,听完他的话,谭子安的手一僵,原来,还有这样的变故吗? 他到底,怎么样都没法怪他,那是他老大啊. 顾辰却笑了起来,眼里却泛着泪光,“干嘛?开心一点,多吃点菜哈哈哈哈哈。” 他看着谭子安的脸,分明还是瘦黑瘦黑的,却怎么也不一样了,他明明是笑着的,却难过得想哭,又暗暗告诉自己别哭。 多好的日子,干什么要哭?阴霾都已经过去了。 他在饭桌上说了好多事情,悲伤的,有趣的,难过的,什么都说,说得自己口干舌燥,拼命地用句子掩盖心酸。 他告诉子安,汤双双现在过得挺好的,在外地上大学,没病没灾,生活普通,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看。 他告诉子安,自己没考上x大,却莫名其妙成了明星,还莫名其妙拿了个奖。 他告诉子安,以后跟着自己去x市找工作,那里没人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谁要是敢看不起他,自己便抡起胳膊替他好好收拾一顿。 却唯独没有提及程若的事。 那个女生,其实不值得为她做那么多。如果子安知道,应该多难过,多后悔?最好的青春都给了监狱。 谭子安听着顾辰的话,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老大,还是算了吧,我再怎么折腾也就这样了。” “滚,你看我折腾一下不也变得很好看吗?不好好捯饬一下,哪家姑娘看得上你!” “你说得对。老大,不瞒你说,一开始我都没认出你来,长得和电影明星似的。哦不是,你现在差不多也算电影明星了。哎呀,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本来就很好看,捯饬一下更好看了,又不像我,长得难看,怎么样都不会变。” “你他妈哪里难看?以前也没见你这样谦虚。谭子安,你在老子眼里帅惨了。气质和以前完全不同,像那个啥.古惑仔是吧,你现在真像了,浩南哥拿根铁棍杀遍整个铜锣湾。” “老大,我现在不伤人。” 顾辰知道自己又失言了,“行吧,我不管,你就是帅,比余自华那个油头粉面的娘炮强多了。” 自从那次颁奖盛典,他半路杀出,抢了余自华的奖之后,那厮在公司别提和他有多不对付了。 顾辰挺讨厌他的,你他娘地怪主办方去啊?怪老子做什么? 子安一听就知道是他在扯淡了,哪有那么夸张? “你不一直说我跟个瘦猴子似的。” “那是以前,走走走,不和你废话,去买衣服,凹造型去。” “对了,老大,你现在是明星了,可不可以帮我要个签名?” 顾辰开始得意洋洋,“你尽管说,哈哈哈哈。” 22 http://.biquxs.info/

“何幕。” “她是谁?” “你忘了,以前我们喝的雪碧,上面都印着她的照片。” 这样一说,倒是有点印象。 顾辰思来想去,这个名字,好像在圈子里听过,虽然他是不太懂,但近几年的风头都被新生代的小年轻抢去,何羡早就过气了。 谭子安三年未接触过外界,自然不知道更新换代的速度。 顾辰咳了咳,“行呗,不就是个何幕” “谢谢老大。” 顾辰咬咬牙,气不打一处来,他拍了拍谭子安的头,“不许你跟我客气。” “对不起。” 他又拍了拍他的头,“不许你和我道歉,怎么和程若似的,真是。。” 程若? 顾辰愣住,他方才,是不是提到这个名字了? 谭子安也跟着愣了愣,良久,他弱弱地开了口,“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程若现在还好吗?” 顾辰却是一副不怎么愿意提的样子,现在更是脸色全变。 “她怎么了?到现在,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当年他可是拼命护着啊.将自己都搭进去了,就是为了保住她。 顾辰皱眉,“不知道....” 他的表情骤冷,没有什么温度,眼睛却像抹了层灰似的。 “当年....子安,对不起。” “其实我没怪你,我妈说,要不是你,她撑不到我出来那一天。” 子安忍着泪,笑了笑,“老大,反正都过去了,咱们就不提那些事了。” “不是说要买衣服吗?我刚才想通了,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走吧,我爸妈晚上还要带咱们下馆子,哈哈,我好久都没吃那么好吃的饭菜了,快想死了。” 出门之际,外头的巷子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七七八八的石板路,两边是裂纹重重的砖瓦墙,只零星走过刚买完菜回来的妇女。 两个人都不知道,温故曾经来过,没留下半点痕迹。 “是不是要下雨了?地下怎么那么多水的。” 谭子安低头看去,不大不小的水渍,痕迹已经淡了,说不上有多明显。 “不像是雨,倒像是人的眼泪。” “别逗了,老大你怎么,变得那么矫情。” 谭子安有些受不了了,他深沉起来,真是别扭,还不如把自己打一顿来得痛快。 顾辰回过神,狠狠地推了谭子安一把,将人直推得“咯咯”发笑,“你他娘地说什么呢?我矫情?我那叫矫情吗?我他娘的是诗情画意行不行,会不会欣赏?” “隔壁的,你谁啊,吵什么吵?!” 两个人互相推搡,打打闹闹,本来气氛难得欢乐,却凭空冒出这样一个女声。 顾辰的耳朵耸了耸,怎么有点,耳熟? 只见眼前晃过一个身影,宽松的t恤,肥大的睡裤,顶着一个稀松杂乱的丸子头,左手持一个耙子,看上去随时随地要发疯打人。 顾辰上下睨了一眼,顿时明了。 哦哦哦,就说怎么耳熟呢。 原来是沈年。 不慌不慌,小问题,他继续挽袖子抡胳膊,打算痛殴谭子安一顿。 等等,哪里不对? 顾辰停下动作,呆在原地,认真地看了好几眼。 嗯。 沈、年.... 卧槽!!!! 他回过神来,脑子一下子就当机了,“沈!年!太他妈倒霉了,老子居然在这里都能碰到你,你不会在我身上装导航了吧!到底是有多觊觎我!” 一个吻还不够吗?不够吗?你的良心去哪里了? 这话,顾辰绝对不敢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喊出来。 女生摸了摸眼睛,看清楚了他是谁之后,同样报以非常惊恐的表情,“你?!顾辰?!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居然会在这里。” 天啦噜,她刚睡醒,全素颜啊。 平时的御姐气势,平时的精致艳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她的一世英名啊!! 心痛,心痛到捶胸顿足。 谭子安却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你们也认识吗?” 认识。 当然认识。 顾辰机械地点了点头。 等等,他为什么要用“也”? “阿幺姐。”谭子安忽然笑着对她打了个招呼,“我回来了。” “阿幺姐?她不是叫沈年吗?怂安,你和她什么关系啊” 顾辰觉得现在肌无力。 “我爸妈说阿幺姐的妈比较迷信,觉得贱名好养活,阿幺姐小时候一直叫沈小幺,到了上学的年纪,才觉得小幺有点土,改了个大名。我喊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你你你给我闭嘴!” 沈年简直可以用“气急败坏”四个字来形容,不复以往还能够对顾辰冷嘲热讽的姿态,“你也太自作多情了点吧,当我十六岁少女呢?觊觎你这发育刚刚健全的小破孩。” 小幺? 顾辰摸了摸下巴,对谭子安如是评价道,“我发现你的脾气温和了不少,对人也宽厚得多了。” 谭子安一头雾水,“这,怎么说?” 顾辰实在忍不了了,拍着自己的膝盖,笑得直不起来,“小幺?那只是有点土吗??那他妈的也太土了吧哈哈哈哈哈哈。答应我,别为难自己好吗,跟着我一起笑啊哈哈哈哈哈。” “姓顾的,你别在我眼前犯贱。不要以为我现在这副样子就奈何不了你了。” 其实,还真有点没底气。 沈年那叫一个恨呐,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呐,自己现在的形象太接地气,不能高贵冷艳地碾压他了。 “阿幺姐从小就很能打架,老大,你最好别惹毛她。” 谭子安结合以往的经验教训,深有体会,于是便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顾辰的肩膀,“别笑了,真别笑了,你看她脸黑了,离古娜拉黑暗之神呜呼啦呼黑魔变身差不远了。” 是哦。 顾辰决定不笑了。 那怎么可能呢? “啊哈哈哈哈哈哈!”他换了个姿势,笑得更大声了。 于是三十秒之后,天空忽然洒过几道热血,乌鸦赶紧扑腾着自己的翅膀离开这片是非而又血腥暴力之地,紧接着,便是谭子安惊悚的一声嚎叫,“出人命了!” 作案工具,沈年的耙子。 那耙子几乎快把顾辰的脑袋都打歪了。 他流着两道鼻血,不可置信,“你,你打我?好,我和你没完。” 然后便昏了过去。 子安抱着顾辰的“尸体”,哭得那叫一个心肝俱碎,“老大!未曾想过,刚才竟是我们最后一面,我出来了,你却下去了。从前是牢门两隔,如今却是阴阳两隔。老天爷,为什么对我们俩兄弟那么不公平!” 沈年面无表情地吐了一句,“滚。” 谭子安那很辣耳朵的哭声便戛然而止了。 她的意思是,让谭子安滚开,挡着她的视线了,她还想看看顾辰那副昏厥的怂样。 “死不了,你哭什么?” 谭子安抹了把泪,“阿幺姐,他是我老大,我不该哭吗?” “你的老大只能是我知道吗?” 她狠狠拍了拍谭子安的脑袋。 这破孩,大概是忘了自己怎么从小被她收拾到大,十八般武艺花样吊打。 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认了别人做老大,那人偏偏还是顾辰。 “呼吸均匀,面容平和,你放心吧,出不了大事。” 谭子安目瞪口呆地听完了这一席话。 你确定? 顾辰半条舌头耷拉在外面,还翻着一对大白眼,这叫面容平和?? “你不信?那给他做个人工呼吸呗。” 谭子安心想,些许还有救,阿幺姐不会说错的。于是他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居然真的将嘴撅了过去。 倒也巧了。 顾辰好死不死地睁开了眼睛,艰难地抵制着,“不,不必了,人工呼吸就不必了,我说你呢!把嘴给老子收回去。” 没亲到,赵七做了一个有些遗憾的表情。 “你那什么眼神儿?” 顾辰接连咳嗽了好几声,“果然和沈年是一路子的,她说啥你就跟着做啥?” 还真是这样,从小被她使唤惯了,条件反射。 “老大,你话也别说得太早,万一你以后。。” 也产生了同样的条件反射呢? “以后啥?”顾辰捂着胸口,“我不管,我和她之间又多了笔账。” 沈年抱着手臂,居高临下,顺脚还踢了踢他,“嗳,没死,看到没,我就说死不了。” 顾辰生气极了,这是什么话?他方才实实在在地昏过去了,连人生走马灯都快过了一半。 要不是黑暗之中有个声音嚷嚷着要人工呼吸,把他给吓醒,兴许还真过去了。 “你下手也太重了吧?那个耙子多少斤自己心里没点acd数吗?” 顾辰躺在地上,不打算起来,光是动一动身体就疼。 “还敢笑话我吗?” “不了。”这下老实了,“沈小幺是我听过最美妙动听的名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雅而不俗,逼格高端,一听就知道遣词造句之用心。简直就是言情女主角本角,偶像剧女一号本号。” 沈年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乖。” 乖.什么鬼形容? 顾辰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谭子安心里替他憋屈,在阿幺姐这个战斗力临界于人神之间的物种面前,识时务者为俊杰才是最硬的道理。 不畏强权,不屈不挠的精神都是扯淡。 2 3 http://.biquxs.info/

连老大这样桀骜不驯的人,都能很没骨气地跪地喊爸,他敬畏阿幺姐,那就更有道理了。 “你什么时候成了子安的老大,我怎么不知道?” 顾辰倒是莫名其妙,他和谭子安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她知道? “我和老大从高中就认识了。” “你俩是同学?” 谭子安点了点头,“阿幺姐,你怎么会和老大认识的?” “我说你这个人能不能有点志气,见谁就老大老大的喊,不许认他做老大,听见没?” 顾辰怒了,颤颤巍巍地支起半个伤残之身,“凭啥?” 沈年却饶有兴致地蹲了下来,“好啊,你这个老大,在子安进去那几年,干什么去了?不跟着去照顾一下小弟?” 这个问题,忽然像刀子似的划开了几道口子。 其实,她本是无心,只是逞口舌之风。 却没想到,顾辰的眼神一下子便冷了下来,谭子安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十分不自然。 诶,似乎是说错话了。 沈年想了想,还是岔开话题,“他和我算得上是同事,所以就这样认识咯。” “这么巧。” 她点点头,“就是这么巧。” 沈年是谭子安的邻居,和他玩到大的小姐姐,说起来,也是顾辰的同乡。 他将鼻血一抹,“不是巧,是倒霉,每次遇到你,就很倒霉。” 她轻轻地推了推他的额头,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触感冰凉,“瞎说哈,上次遇到我,你就拿了奖啊。” 沈年没有生气,她蹲下来,拖着自己小巧的下巴,脸色反而笑盈盈的,“哪里倒霉呀?” 不知道为什么,顾辰觉得自己就像被点了穴一般,不能动弹了。 “你少对我动手动脚的。” 他冷眼看着她,那张脸不施粉黛,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不是太轻,就是太重,两个极端切换自如。 这个女生,到底被灌输了什么迷之力气。 “子安,把他扶进去,然后把医药箱拿给我。” 沈年想了想,人行了,没事,就是伤着了,涂点药就行。 顾辰被谭子安安顿在沙发上,他本来还觉得没有什么,正仰着头止鼻血,越想却越不对劲。 沈年还要干什么? “靠我近一点。” 突然冒出来这句话,他像个弹簧似的跳了起来,然后又痛得开始哇哇大叫。 “神经病吧你。你不过来点,我怎么给你上药?” 上药? 这么好心? 顾辰摇了摇头,意志非常坚定。 不存在的,沈年铁定是想故意整他,于是他将头一扬,“不用了,让子安来。” 沈年“切”了一声,让谭子安来就让他来呗,谁稀罕,摆出这样一幅不畏强权的模样,干嘛?当她是豺狼虎豹要往他身上滴辣椒油? 她将手头的棉签往身后一丢,“你家老大钦点的,赵太医。” 谭子安哪里会帮人上药?他以前受伤,完全就是任伤口自由发展,痊愈与否,听天由命的好吧。 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小心翼翼拿棉签蘸碘酒,也太小娘们儿了。 于是,他的手法,异常地粗暴残忍,对顾辰而言,就是二次伤害。 他那痛苦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沈年皱眉捂着耳朵,“你被阉了还是怎么的?叫那么大声,女人生孩子都不见你这样!能不能闭嘴啊。” 顾辰只是叫着,压根说不出别的话。 心中直泛苦水,受伤的不是你,你当然无法体会啊!! 脑子恍惚,他最后“啊”了一声,然后将白眼一翻,再次昏过去。 谭子安吓傻了,“有这么恐怖吗?阿幺姐,老大是不是死了,还是被我弄死的?我!真是罪孽深重。” “闭嘴吧你。”沈年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抢过医药箱,“瞧瞧他这没出息的样子,还喊老大呢。你你你,一边去。” 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让她来呢。 这个顾辰,真是别扭得不行。 沈年以前当小公司的野鸡明星的时候,老板对付不听话的员工,招数非打即骂。她咬咬牙,一挺就是八年,什么都忍过来了。 受点伤,无所谓,自己买药解决。 她的表情虽然看上去依然凶巴巴的,手上的动作却温柔极了,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顾辰的伤口,他乖乖地睡着,不喊也不叫。 那男生的脸生得英俊,挂了彩,流了血,五官却依然分明清秀。 “。。。妈.” 从唇间含糊不清地飘出这样一句话。 什么? 沈年顿了顿,靠近了听,还真是,顾辰在喊妈妈? 这下她也好奇了。 “顾辰是你同学,也是咱们这里的?” 谭子安在一旁帮忙,“那肯定的了。” “没见过。” “姐,你十六岁就出去打拼了,整个舟崇县你认识几个人呐” 显然,那句“不认识”很废话,谭子安也不敢当面说。 “你也知道啊,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倒是出息了。伤人抢劫,居然把自己折腾进去了,不知道赵叔谭母有多难过” “我年少不懂事,以后会好好生活的。” 谭子安垂下眼睛,不敢去看沈年的表情,她虽然老爱打他,但也时常照顾他。 他是家里独生子,就快把她当成半个姐姐了,那种失望惋惜,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最见不得,尤其是亲近的人。 “顾辰的妈妈呢?” 沈年听他一直在呢喃,顺口多问了句。 谭子安倒也有些难过,“老大说了,他妈妈几年前心脏病去世了。” 去世了。 沈年点了点头,好像很惨,但好像也很寻常,本来这个世界上,就有很多残缺的家庭啊.她自己,叶禾,又有什么稀奇的。 “他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我不知道老大的爸爸去哪里了,他连提都没提过。” 谭子安知道这话还是别说的好,因为他阿幺姐也是这般身世。 沈年怅惘地看着那个男生,原来,就是那么巧。 从小就没有爸爸呐 唯一不同的是,她还有精神支柱。 那一瞬间,她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顾辰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对任何人戒备心都很重。 他没有安全感。 哎,这个小破孩. 顾辰醒过来以后,神志好像被那耙子打得出了些毛病。 阶段性放空,自言自语,痴呆地张着嘴,连走路都能摔跤。 沈年偶尔听见他在院落外面大喊大叫的,“你撞到我了不道歉,知不知道很没礼貌?” 起初,她以为他和人吵起来了,还会出去看看。 嗯,然后她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顾辰指着一对镇邪用的石狮子,“怎么,不说话?呵,我就知道你们怕了,行,我就当你们知道错了,想要改过自新,既然如此,然哥我就姑且放你们一马吧。” 真是,智障本障。 “滚,别在我家门前叽叽歪歪。” 顾辰转过头,“原来这俩狮子是你家的,我就说,性格怎么那么差,随主人。” 沈年冲进屋子里,大刀阔斧般地拿出那个要人命的耙。 顾辰一下子就溜了。 效果奇棒。 华乐影视和星光娱乐,两家公司的艺人就像约好了似的,纷纷请假。 顾辰的经纪人对竞争对手的消息一贯很灵通,很快便打电话过来,“我告诉你啊,别觉得自己拿了新人奖就不得了了,路漫漫其修远兮。你要想混到主流圈,还差得远呢。别跟那个沈年似的,她好像也旷工好几天了。听说新戏的合约都签好了,电视剧马上就要开机,这个时候联系不上,真是自寻死路。别跟她学听见没?” 顾辰的回答非常之义愤填膺,“那不是废话吗,你就算是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向她学,我都不会学的。” “这还差不多。还有,我只允了你两天的假。明天就给我滚过来上班,有个广告要面试。” “这。。。”顾辰艰难地开口,“其实我现在就想来工作,可是花姐,我脸上破相了。” 拜沈年所赐啊! 他觉得自己都要出现幻听幻觉了。 算不算后遗症啊? 看到耙形物体都有心理阴影,话说,她到底从哪里买回来的武器?那么刚硬的吗?! 顾辰心中憋屈,心想,要找那个沈土幺要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心灵补偿费。 对面沉默了好一阵,然后近似于嘶吼地对他喊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脸就是你吃饭的本钱!绝对不可以破相。你要实力没实力,琴棋书画样样不会,不靠脸靠什么?靠粉丝用爱发电?” “不对,顾辰,我总觉得不对。”花姐发泄完,冷静了一会儿,“你该不会和沈年在一起吧,不然俩人像约好了似的,前后脚都有事请假。你老实交代,刚才是不是骗我来着?” 顾辰竟有一种被说中了的慌张心虚之感,连语气都变得极为不正常,“没,真没。” 经纪人花姐是老油条,一下子便看出来哪里不对劲,“我警告你,你刚有点人气,绝对不到炒cp的时候!沈年自身都难保,要炒也别和她炒。” 顾辰正直地挺起腰板,“我是那种人吗?我为什么要和她炒作?” “你知道就好。我最怕你有要和她谈恋爱的念头,不然老板能把你雪藏了。” 华乐影视和星光娱乐一直都不对付。 前者因为幕后大老板是陆少,瓜分了圈内最好的资源。 后者的营销手段是业界翘楚,什么路子都敢走,吃螃蟹第一人。 两家彼此视为对手,又彼此看不起,两家的艺人更是火药味浓重,两家艺人的粉丝也不是省油的灯,撕起来,卫星都给你打下。 “不可能的,这辈子不可能的,许乐才是我喜欢的类型。” 许乐是星光娱乐的练习生,计划走爱豆路线,前凸后翘皮肤白,可爱活泼会撒娇,跳舞唱歌样样好。 顾辰觉得这女生,美得冒泡。 至少比沈土幺要漂亮。 “许乐是还行,你机会比她多,带师妹是应该的。以后可能考虑一下你俩.” 这话还未说完,顾辰便很直接地拒绝了,他知道花姐是什么意思,但他并不喜欢。 花姐被他打断,倒也不生气,“行了,这话也说得太早,轮到你有能力奶新人,那估计得好几年以后。” “顾辰,公司对你这种类型是重点培养的,别辜负大家的期望。” 他对这些没概念,重点培养?大概就是使劲塞资源吧。某种意义上,顾辰的运气真的不错。 大大小小的通告,人还没火,行程就排得挺满了。 晚饭的时候,赵父谭母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又从外头的餐馆里预定了许多,这会儿正往巷子口送,只因还是在家里有团圆的气氛。 “把阿幺她们叫过来。”谭母拍了拍赵开七的肩膀,“那孩子也难得回来一次,大家都辛苦了。” 谭家和沈家住得近,关系好。开七的妈妈生性善良,眼见女邻居单独一个人,辛辛苦苦拉扯一对儿女,便觉心疼,时常去打点一下。久而久之,走得也就近了。 女邻居叫苏浣,身体不好,面容苍白憔悴,还有一块很刺眼的伤疤,但是瞧得出来,除去那些,底子一定不错,因为她的女儿沈年还有儿子沈瑜,模样都是拔尖。 苏浣后来也对谭母打开了心扉,其实说起来,就是一个被负心汉抛弃的故事,很简单,很唏嘘。 总之,两家很亲。只可惜,两家的命运也同样多波折。 沈年年纪轻轻出去打拼,承担起家里的经济来源,而赵开七也因为伤人坐了三年的牢。 儿女都不在身边,彼此都能感同身受。 如今热热闹闹,就该一起,好好吃个饭。 顾辰便是在饭桌上知道沈年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弟弟和妈妈身体都不好。 那场饭他吃得异常沉默,连同她抬杠的心思都没有,什么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心灵补偿费? 全都消失得彻底。 心中涩涩的,怎么都看不出来,沈年比他身上的担子还重。 “这个哥哥我没有见过。” 沈瑜吃着鸡腿,小脸圆滚滚,他指着顾辰,“哥哥长得真好看。” 顾辰得意地冲他挑了挑眉,“会说话,以后铁定有出息。” “那姐姐呢?”沈年故作不满地逗他,“他好看还是我好看呐?” “当然是你啊,姐姐是我心中最好看的人。” 顾辰拍拍桌子,“你就不能让小朋友说句实话吗?” 众人哄笑,一顿饭渐渐变得热闹。 饭后,沈年和赵开七帮忙收拾饭桌,也不理顾辰,反正他负责在一旁捣乱噪舌。 长辈们做饭辛苦,现在正唠着家常,这都是二人从小培养的默契了。很久从前,两家也时常一起吃饭,饭后就他俩分工,洗碗擦桌。到现在,习惯依然未变。 那个不久前还在颁奖礼上妆容精致,神采飞扬的沈年,现在完全就是个朴素的邻家女孩。 不矫情,不做作,手上的活干净利落。 沈瑜拿着作业本过来,“姐姐,这题不会。” 他现在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 沈年从小成绩就差,职高还没毕业就被人签走了,自以为看不懂小学生的题目是非常正常的。 “我今天教你一个道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知道吗?” 那些公式啊。。。看着就很头痛。 24 http://.biquxs.info/

“我知道呀。”小朋友回答得很轻快。 “所以,你不会的题目也要靠自己解决。”沈年趁热补充:“别来问我啦,要养成独自思考的好习惯哦。” “别听你姐瞎说,这是你姐自己不会做找借口罢了。” 顾辰笑起来很好看,大咧咧地往她身边一靠,就像刚打篮球归来的男生,语气竟然非常温柔:“哥哥来教你行不行?” 沈年有些意外,诶?怎么忽然变得那么大方了。 她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顾辰,“是不是要喊你一句顾老师?” “我不介意。”他从前可是考x大的苗子,小学数学 李阳没有来找江柠,而是在几个男生的劝说下,终于带着篮球去了操场。 八月份的风是夹带一些湿热的,吹来时能缓解人内心的焦躁,天空中又划过一道航迹云。 “唐兄,咱们现在用的不是弩弓,而是连弩!这个距离太远了,杀伤力不够的!”徐漠提醒道。 宁雅欣见徐漠这么开心,顿时心里也跟着高兴,脸上也不由自主有了灿烂的笑容。 施展恐怖神通,一条手腕粗细的冰龙出现,闪电一样地缠绕在骆长河的身上。 见李长笑胸膛被洞穿,天青藤逐渐平息,退回至地底。然而就要彻底消失之际。一柄长剑,突然贯入大地,精准的插在第五根天青藤上。 其他方向克里看不见,他发现现在外面基本没什么人走动,于是便沿着墙,悄悄摸摸的溜了出去。 叶枫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8点过3分了,时间确实是有些来不及了。 而江柠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讲了两道题后,就不说话了。 “秘密武器?”司徒章行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表情瞬间更疑惑了。 “对,城主,我们直接杀进去,到时候不投降的就直接杀光,这样也能震慑一下金岭成辖下的诸多郡城,这样也有利于是我们以后管理想这云中城。”第一名护法刚说完,立马就又有另一名护法出声道。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用神识往前一扫,除了神像周围有几道禁制,倒没发现什么危险,二人不假思索,马上向那个神像走去。 徐斌认真的点点头,他的确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一生如此光辉的海军天才,却没有留下自己地传记。使得有关他的一切传说,都是那样的扑朔迷离,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转眼之间,在时光仙府中,又过去了六千年,秦阳终于修炼成为九级灵仙。 “你说什么?龙门突袭天狼帮?”当龙组临海分组负责人韩林接到情报员的汇报之时,不禁吓了一大跳。 李斯呵呵一笑,将自己从青蝎子的魂晶中汲取能量时获得了“蝎尾火球”魂技的事说了出来。 弑风、斯基贝尼、岩龙、麦山、苏列等人都微微的笑了起来,充满了自信的神情。 忽然马蹄声打破了这一切的宁静,护卫李栋的侍卫们纷纷掏出火铳对着来人,那人隔着老远就翻身下马,有人上前仔细的搜身之后放了过来。 一般的修仙者在经过九九重劫之后,其肉身会变为仙体。到这个时候,修仙者的肉身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变得极其强横,这就是为什么修仙者很少去修炼肉身的原因,反正在成仙之后肉身会发生质变。 顾英姿的提议非常值得考虑,这虽然很冒险,却又不得不让人心动,如果可以回去,这个险,值得冒。 “肖城主如此慷慨,当真让我等受宠若惊,多谢肖城主,此恩情我剑门永世不忘!”陈运峰深深一揖,满脸红光,因为激动,声音有点发涩。 25 http://.biquxs.info/

赌场的车很快就到了,陆陆续续下来了一波人,纹身花臂,一个个凶神恶煞。 沈年愣住了,这阵仗,不是王虎那些打手吗? 顾辰也愣住了,那么多人,自己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还有,总觉得,有不少混混看着很眼熟。 “哎呦,真巧。上次给你俩逃了,这次又遇见了。沈年,要不是你报警,我用得着在局子里待上半个月吗?” 王虎嘴里叼根烟,恶狠狠地开了口,今天他飞碟给这群人一个狠狠的教训不可! 听语气,不报复回来誓不罢休。 沈年惊讶,还真他妈冤家路窄。 “阿虎,看样子你和其中一个有些渊源呢?” “拿耙子的那个妞,以前就是咱们这些兄弟的姘头,下三滥的种。以为现在成名了,就立马翻脸不认人了。你说,这从淤泥里出来的烂货,到底还是烂货对吧?” 下三滥的种? 沈年冷笑起,顾辰直接挡在她前面,声音寒得可怕:“你给我闭嘴。” 王虎夸张地瞪大了眼,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闭嘴?哈哈哈哈,你们听听,口气不小,在威胁我呢?” 他又往地上啐了口:“你放心,会闭嘴的,只不过,闭嘴的是你们两个,而不是我。亮子,他们不仅得罪过你,还得罪过我,说什么也得好好招待招待。” 身后的人得意洋洋地哄笑起来,“用什么招待?鲍鱼还是龙虾,彪哥,亮哥,你们说了算。” “男的给老子废了,女的嘛姿色不错,扒光衣服好啦。” “亮哥,别看那小子能打,其实是个草包。以前被我们用鞋踩在脚底下,都不知道还手。” “你认识?” “被学校开除,气死自己老娘,在街上像个乞丐似的,收拾过几次,后来就没见过了,还以为也去陪他老娘了呢。” “哈哈,孬种,刚才还威胁彪哥呢。” 顾辰的脊背僵直,眼神顿时变得如鹰一般锋锐。 他想起了,难怪,总觉得眼熟。 就是这些人,很好。 那今天,便把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顾辰的眼睛猩红,冷笑出声,“喂,你这是在提醒我今天打爆你的狗头吗?” 沈年见他那副要爆发的样子,就怕他生气起来,连命都不要,和王虎的手下硬碰硬。 “说我可以,说我妈妈。。。”顾辰直接用拳头打趴了左手边的几个人,“找死。” 王虎先是瞪大了眼睛,愣了一愣,他没想到这个男生的动作利落,说出手就出手。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 谭子安将牙齿一咬,抡起地上的砖头,正准备往前冲,刺耳的刹车声却止住了眼前的混乱。 气氛莫名其妙变得静止,沉默,大概是因为那些突兀的豪车出现,与巷口的矮墙土瓦显得格格不入,空气骤降了几个温度。 黑得发亮的奔驰,一辆接着一辆,技术高超,直接将众人围住,干脆利落,而其中的卡宴尤为醒目,敛着道道神秘的寒气。 从车上又下了一批人,气质看上去,与王虎那些瘪三简直是天壤之别。 清一色的黑色制服,身形相貌都和复制粘贴似的整齐,各个不苟言笑,冷着一张有棱有角的脸,看着像座严谨的城,看着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顾辰和沈年受了伤,本想着自己大概是要完了,这下却来了更多的人。 俩人不自觉地靠在一起,不是大概,是一定要完了。 王虎从哪里搞来那么多厉害的人? 打不过,一个个和特警似的,真的打不过。 卡宴的车门被拉开,走下来的男人,即便微微蹙着自己的眉毛,也是一张绝世的容颜。 宽肩长腿,气质绝尘。 太静了,连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都显得尤为清晰。 终于明白为什么气温会骤降。 从那份强大的气场便明了,到底谁才是发号施令的中心。 有些时候,血腥残暴的幕后大老板,不一定由那些凶神恶煞的角色来扮演。 女生的身影一晃而过,谭子安压低了嗓子,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叶禾,别过去.” 她是疯了还是不要命?太危险了。 可接下来的场景便令人咋舌,连王虎的金链子都被吓掉。 叶禾一把抱住了那个看着很冷很鬼魅很变态的乌发美男,揪着他的衣服,脑袋还在胸口蹭了蹭。 沈年有气无力地开口,“完了。” 顾辰觉得很难过,“完了就完了吧,一起上路,还还有个伴。” “上你妹的路。”沈年骂了一句,“我是说叶禾要开始告状了,王虎这些人全完了。” 神经病!谁要和他当黄泉路上一对鸳鸯? 顾辰很费解,“什么意思?” “你过会等着看吧。” 叶禾整个人都乱糟糟的,像是从煤堆里爬出来一样,再挤出几滴眼泪,小白花那楚楚可怜的气质,根本不需要演。 “我怎么都想不到,陆少居然吃这一套。” 顾辰还是很费解,“什么意思?” “你过会等着看吧。” “谁动了你?”陆齐言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他掀开了女生的刘海,额间有伤,又皱了皱眉。 那是叶禾自己不小心磕到的。 他本是打算将叶禾生吞活剥,捏碎了才好,动不动闹失踪,以为自己的脾气会无限包容下去? 可她却主动撒娇,又抱又蹭的,可怜巴巴的模样,连“对不起”三个字都不必说了。 叶禾的小心思还有的,三年来,她清楚陆齐言的个性。 “是那些人。”叶禾指了过去,“他们不仅打了我,还打了我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些车,那个男人出现,王虎和徐亮那些人便提着一口气,汗涔涔的,渗了整个后背。 “你别胡说,我没碰你一根头发丝,话说,我见都没见过你。”王虎结结巴巴地开口,心里只觉得冤枉,“沈年和顾辰我倒还承认——” 话音未落,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冲破了整条巷子,陆家的保镖们早就封了来去的路。 沈年和顾辰躺在地上,听到那声音,不由得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陆齐言开枪了。 乌青色的枪匣,泛着沉甸甸的光,他动用了人生之中的绝对黑色。 叶禾捂着耳朵,她第一次见陆齐言开枪,枪声振聋发聩,切身体验,比电影还有可怕一万倍。 那枪正中王虎的右臂,他痛苦地抽搐着自己的身体,这副场景极是骇人,地上都是血,徐亮更是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声音还带着颤抖的哭腔:“我本就是吓吓你们的,没打算对你们怎么样,你们自己磕磕绊绊弄出来的伤,怎么能怪我?我要是死在这枪眼下,小姑娘,害人几条命,你大晚上的不会做噩梦吗?” 叶禾也想不到,王虎的下场会那么惨,她看着徐亮一直在地上磕响头,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刀棍他见多了,却不敢玩枪。 这个东西,不是一般人有本事玩得起的。 叶禾怕极了,她没想到陆齐言居然是有枪的,“会,会不会死?” “不会。”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只是废他一条手臂而已。” 杀人这样简洁明了的事情,其实最没意思。 沈奚时常说,若有人得罪了陆齐言,下场一定会比死惨一百倍。 确实如此。 那个男人阴郁内敛,即便是杀人,也不会杀个痛快。 黑道白道的势力都顾忌陆少三分,因为他既可以光鲜亮丽地以陆氏集团总裁的身份,与各国老板相谈甚欢,登上享有国际声誉的财经杂志,掌控着整个庞大的金融世界,亦可以达到极致的黑。 叶禾松了口气,王虎还有条命留着。 若是一个活生生地人死在她眼前,那个场景,想都不敢去想,她能做一辈子的噩梦。 陆齐言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会当着叶禾的面解决掉这些人。 女生眼里闪过了几分畏惧,他收起枪,“折腾够了?” 叶禾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陆齐言却沉着一张脸,打开了车门,“上车。” “等等,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会答应的。” 叶禾被丢进车里,一把抓住了陆齐言的手,哀求道,“你都答应过我很多事了,所以这次也会的,我的要求很简单的” 陆齐言冷笑了一声,“叶禾,不要以为我会无条件纵容你。” 这两天,叶禾不见踪影,他的脸色简直可以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算王虎倒霉,直接撞在了枪口之上,被彻底废了条胳膊,供陆少发泄脾气。 而叶禾除了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还有什么别的本事?凭什么一次次要被这个女生拨弄情绪? 陆齐言觉得,很、不、爽。 他若是再纵容,那真是不知道多少次修改了自己的底线。 叶禾从口袋里皱巴巴地拿出了两颗糖,塞进了陆齐言的口袋,“别生气了,别生气了,这个很好吃的,我留给你吃好不好?” 。。。。 还有这一招。 陆齐言撑在车沿上,额头上垂下几根黑线,“。。两颗糖就想贿赂我?” 26 http://.biquxs.info/

“我也想亲你一下呀,可是现在人太多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回去再亲好不好?” 一把枪,几颗子弹,算什么。 真正强大的杀伤力,莫过于一个女生往你的软肋狠狠一击。 “叶禾,你从哪里学的?” 她想了想,应该是林书他们教的,他经常传授一些有的没的,号称撩汉秘籍。 没想到,还真是有用。 “再答应我一件事吧。” “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会答应的。” 死循环,最后当然是陆齐言败北。 他咬咬牙,“什么?” “送他们去医院吧。” 叶禾当然是指沈年和顾辰,还有程若,她昨天就受伤了。 “就是这个?” “我都说了我的要求很简单的。” 陆齐言依然冷着一张脸,用力地关上了车门。 叶禾知道他这个人就是口是心非,有些小人得志地吐了吐舌头,算了算了,甩脸色就甩脸色看吧。 黑衣保镖们虽然戴着墨镜,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活动还是非常多姿多彩的。 啧啧啧,啧啧啧,秦少,你平时那强硬的态度呢?!你站在顶层俯瞰整个x市的威严呢?不要这么没有原则,被两颗糖就给收买了!作为男人我真的会鄙视你哎。 叶禾坐在车上的时候,还真有些愧疚。 王虎实在无辜了些,徐亮其实也没把她怎么样。 只不过,他们两个找沈年和顾辰的麻烦,也算是活该! 心理安慰的作用并不大,她还是在想,一个人成了残废,岂不是很可怜? 叶禾靠在车窗上,陆齐言也太狠了,比她想得还要很。 沈年和顾辰被送到了中心医院,事情全程保密,除了两家公司,并未有旁人知道。 谭子安给父母留了个信,说是跟着顾辰去x市玩玩,他的父母对他一直很信任,半点没有怀疑。 于是,场景便有些熟悉,很久以前,也是在病房里,一群稚嫩的高中生暗暗地交换了友情。 只不过,这次的场面要豪华宽敞得多,人也不是从前那些人。 谭子安作为陪床,和顾辰待在同一处病房里,沈年和程若则在隔壁休养,几个人住得都是大套间,和总统套房似的,要什么有什么,浴室餐厅阳台小花园,舒服得跟度假一样。 叶禾乖乖跟着陆齐言回了秦宅,他一路上都不说话,大概心情不太好。 倒是她,主动交代了前因后果,不过仅限于为什么会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程若被继父骚扰,她救了她,两个女生被小混混们盯上,逃了一路。 陆齐言听完,没什么表情地冷哼一声,“脑子不好,胆子不小。” 还好,她没有出事。 不然不会只是废一条手臂那么简单。 夜色垂临,镀上淡淡的一层薄暮。 叶禾洗完澡,终于又恢复了那个白净的模样。 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陆齐言正在抽烟。 身形如竹,欣长地立在落地窗前,微微挽着袖口,低头,皱眉,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限量,尼古丁的滋味萦绕在鼻尖。 这副场景莫名其妙,总是很魅惑的。 陆齐言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很喜欢抽烟。 他背对着叶禾,此刻对于烟的专注似乎多过女生。 直到腰间涌上一阵温热,她的手环了上来。 陆齐言掐灭了烟头,转过身,“洗好了?” 她怎么那么矮,踮起脚能超过自己的肩膀吗? 单手就可以直接丢到床上。 这个想法,在他第一次见到叶禾的时候,便冒了出来。 女生点了点头,手依然环在他的腰间。 陆齐言并没有推开,“不怕我把你吃了?” 叶禾的眼睛仿佛镶嵌了亮片,双眸水润润的,她抿了抿自己的嘴,“生日快乐。” 她的声音很小,却字字清晰。 陆齐言的眉毛就在那一瞬间,微微舒展。 有些意外,叶禾说了这句话。 陆齐言依然冷嘲热讽,“怎么,想让我表扬你的记忆力很好,都过去三天了还记得这件事?” 叶禾红了脸,岔开话题,“我有给你准备礼物。” 她松开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娃娃。 折回程若家的原因就是这个,她要把娃娃还要送给他啊。 后来才会发生那一系列的事,可一路躲躲闪闪,叶禾就怕弄掉了要给陆齐言的礼物,紧紧地捂在包里,拿出来的时候,小人的脸都有些变形,看上去很滑稽。 叶禾都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它很像你哎,唔,不过现在不像了。” 长那么大,第一次被评论长得像一个玩偶。 叶禾却很认真地塞到他的手里。 “这就是你给我送我的生日礼物?” 叶禾知道这个很拿不上台面,以往他的生日,各界名流,各国大使都上赶着往秦少身上贴。全球限量的超跑,度假景区,别墅,合同。 很贵很值钱。 而叶禾送的玩意儿一直都算清流,每次都能让陆齐言的表情很微妙。 从前她做了一个手工袋,连用得线头都非常少女,呃,还有一次,稍微改进了一些,换成了手工饼干,不过陆齐言不喜欢吃甜品,后来也被她自己吃掉了。 但不管怎么样,他倒是从来没有拒绝过,也从来没有说过不喜欢。 这个娃娃长得很酷,嘴角往下扯,眼角也往下垂,看上去就一脸不开心。 明明很像陆齐言啊,叶禾见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要买下来给他看看才对。 “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不开心的言言。” 言言。 真够简单明了。 “我代表它,拒绝这个名字。” 她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可是他确实看上去很不开心啊,你让他笑笑,或者,你替他笑笑,那我就考虑换一个。” 嗯,很有长进了,套路他的本事越来越厉害。 虽然很嫌弃,手却莫名其妙地开始摆弄起来,软软的布料,只能说,叶禾大概是买给自己玩的吧。 反正她喜欢的东西都是稀奇古怪的。 “是吗?”陆齐言反问,“可我的笑比他的要值钱很多,你让我替它,叶禾,是不是不太对等?” 诶,他居然还真的跟她玩起了文字游戏。 叶禾心里暗戳戳地想,那自己铁定是玩不过的啊。 “那你想要什么,怎么样才算对等?” 她这话问出来,顿时觉得自己也太傻了。 陆齐言会东西吗?当然不会,但他一定还是会狮子大开口的,嗯,至于是哪方面。。还是不详细说了。 叶禾叹了口气,没事干什么挖坑跳。 “陆小姐,你半天都没有反应,是打算让我自己把脸凑过来?” 陆齐言的眸子忽然闪过几道光,像狐狸一样狡猾,带着戏弄的口吻。 啊? 叶禾有些没明白,很迷茫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了,踮起脚,搂住陆齐言的脖子,轻轻地啄了一下。 好像是自己说的,回去要亲他一下。 陆齐言垂着睫毛,侧颜如星,左脸颊露出很淡很淡的酒窝。 叶禾也是在陆家很久以后,才知道他有酒窝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她震惊了好久。 有酒窝的明明都是很可爱很开朗的人。 陆齐言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开朗,不该有的才对。 就是这样没有逻辑。 然后她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很激动,“哎,你有酒窝呢。” 陆齐言很无奈地看了叶禾一眼,一副“我知道,不用你提醒”的表情。 “你能让我戳一下吗?” 然后她又提出了很过分的要求。 陆齐言假装没有听到。 叶禾扯了扯他的袖子,“一下就可以的。” 那语气,别提有多渴望了。 他心软,到底还是抿了抿嘴,如她所愿。 一瞬间,叶禾的眼神果然泛光。 那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就像进了盘丝洞,被女妖精虎视眈眈。 陆齐言发誓,这大概是此生做过最后悔的决定之一。 姓温的女士,你确定真的只是一下吗? 陆齐言无数次地想问她这个问题。 怎么会有人无聊到对一个酒窝那么感兴趣? “你左脸有,右脸没有。” 后来,她有事没事就很喜欢让他抿嘴,因为抿嘴的时候,就会看到那个酒窝,然后便戳几下,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陆齐言居然还真的顺着她,于是不知道多少次以后,叶禾很有研究地得出了结论,“你从来都不笑一下,其实笑起来,也可以看到呢。” 事实上,确实如此。 他从来没有开怀大笑过,无论是多高兴的事,都很会收敛自己的情绪,永远都只是很有距离感的浅笑,虽然非常好看,好看到可以不计较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能够赏心悦目就足矣。 叶禾搂着陆齐言的脖子亲了一下,很明显感受到,那个酒窝,分明是因为他在笑才露出来的。 只不过这次还没有来得及戳他的脸,手便被他反扣住。 “占了那么多次便宜,你觉得这才我还会给你机会?” 他的反应那么快,当然知道她又想做什么。 叶禾跺跺脚,一字一顿道,“你、真、小、气。” 还有,她占他便宜的次数,比他占她便宜的次数少多了! “不许乱戳。” “。。哦!” 陆齐言就直接搂过叶禾的腰,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落下一个吻。 这才符合他的作风。 叶禾都习惯了他的强势。 “为什么没和我说一声那天走掉?” 只是这次,他吻着吻着,却忽然停了了下来,在她耳边微微喘息。 说到这里,叶禾还委屈呢。 明明就有给他打电话啊...是他自己不接的。 27 http://.biquxs.info/

说着说着,忽然又觉得有点委屈,一委屈,眼眶就红了....本来不想哭的,但是想想又很不甘心,干嘛不能哭,错的又不是她,他还板着一张脸。 “我知道了。” 陆齐言轻轻搂着她,精致的下颚抵在女生单薄的肩膀上,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再这样下去,她会越来越难过。 “你还生气吗?” 一开始呢,他是生气的,但现在,陆齐言绝对不会去计较什么,只要叶禾流几滴眼泪,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就像温慧慧以前一天到晚谴责他那样,“你这个人也太坏了,别的事情不会,就知道一天到晚欺负小姑娘。” 很冤枉呐。 “没有。”他轻轻地告诉她,“我没有生气,下次你想回去,我让人送你回去,不要什么都不说就离开,很多人都会担心。” 其实只有他会担心。 但是陆齐言手上权利滔天,他要么别担心,一担心起来,所有人便也不得不跟着一起战战兢兢地担心。 整个幽州市人心惶惶。 谁特么不担心?自己去上个班都成麻烦,城市交通濒临瘫痪,多少人叫苦? 于是这下,自然而然地便演变成了“很多人都会担心叶禾。” 叶小姐,拜托你可怜可怜一下普罗大众,大家还等着养家糊口。 叶禾当然是不知道的,她觉得自己的面子还挺大,“以后我不会了。” “乖。” 他在她耳畔摩挲,温柔若水。 “以后,我什么都和你说。” 叶禾抬起头,声音糯糯的。 “好。”陆齐言涩涩地开了口,“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其实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欺负她。 连陆齐言自己也会控制不住。 因为她看上去就让人很想欺负一下。 乖乖的,温顺的,毫无攻击性。 和别人不一样的是,陆齐言只喜欢关起门来欺负她,那幅可怜兮兮含着泪的模样,他一个人看就够了。 还有..... 陆齐言早就发生一个严肃的问题,他发现,叶禾从前一窍不通,现在对他的套路倒是信手捏来。 “叶禾,奶糖....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口袋里的糖还有温度,脑子里便想起她那副看似祈求,实际上清楚他吃定她了的表情。 竟然..像只狡猾的护理。 所以,陆齐言的直觉只能告诉他,一定是谁教了她这么些乱七八糟的。 叶禾吞吞吐吐地甩锅,“林,林书...啊。” “林书是?” “我同事,我们一起打游戏来着。” 反正,不是自学成才。 嗯,果然是那个阴阳怪气的男人。 “离他远一点。” 陆齐言蹙了一下眉,好似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 “有益身心健康。” 准确的说,有益陆齐言的身心健康。 比如现在,他很想让她知道一下,乱拨他的代价。 “再乱教你这些。。。” 很好,那我就让他升职加薪。 陆齐言表面上清清冷冷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掩饰自己的本领一贯很高超,低段位的叶禾当然看不出来,她还以为他在威胁林书,下次乱说话的后果一定很惨烈。 于是,她不免为他捏了一把汗,“你,你别这样,该不会要把他开除了吧?” 林书就是嘴巴没有把门儿,性格张扬,什么都敢议论一嘴儿,口无遮拦。 平时在休息区,天天听他吹牛,津津有味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要是真被开除了,整个公司就没有人可以说相声了。 想到这一点,叶禾又替他说了几句好话。 陆齐言没怎么表态,只是说,“身为一个女生,需要向另外一个性取向为男的男生教你怎么套路男生,叶禾,你是不是很失败?好好反省一下吧。” 不失败! 这有什么好失败的,叶禾理直气壮,除了偶尔研究一下陆齐言,她从来没有对男性生物有什么了解好吗?有不懂的地方是正常的好吗? “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我这是虚心讨教啊,不断学习才使人进步。” “。。。。” “那么,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虚心讨教的。” 叶禾的脸微微泛红,“就,就是一些。。。我不告诉你。” “。。。。” 其实他大概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你学那些东西就用在我身上?” “实践出真知啊,除了你,我还能用在谁身上?” 一时之间,陆齐言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话真有道理啊我竟然无言以对了。 而且很显然,效果很好。 林书女士不亏是好姐妹惹,整理的攻略连陆齐言都很受用。 叶禾想得美美的。 一开始,他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呢。 “我不当小白鼠,所以,我就是你的最终考试成绩,而不是某一次的实验报告。” “诶,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敢把这些招数用在别的男人身上,拿我当试验品的话。。”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叶禾有些害怕了。 “不对你做什么。” 能做的都对叶禾做过了,换个方式吧。 陆齐言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不如对你的良师林书做点什么吧,比如,改变一下性取向什么的,保证他以后见到男性就绕道走。” 强行掰直?这对林女士来说,无疑是很大的酷刑呐。 陆齐言也太过分了吧。 叶禾腹诽,他这个人,怎么那么多折腾人的花样,不按寻常,谁想得到?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 拆散一对是一对,棒打鸳鸯都不见她这么愤愤不平的。 男生之间的火花有时候比男女之间的火花还要令人振奋人心,若是谁将这振奋人心的小火花强行灭掉,那实在是太缺德了。 陆齐言低笑,酒窝隐隐约约,估计叶禾就是在谴责他吧。 但莫名其妙,他的心情倒是挺愉快的。 “那我的考试成绩怎么样呢?” 陆齐言依然浅浅低笑,那笑容似有若无,如淡薄的月光,镀着清清冷冷的一层银霜,“如果我说,你是九十分呢?” 叶禾这才收回谴责他的眼神,有些飘飘然,就是嘛,应该的,应该的。 还没飘够三十秒,就听见陆齐言又补充道,“满分一百五。” 这句话,很欠。 “及格了很不错,其实和满分没什么区别,就差那么五十分而已,下次再接再厉。” 这句话,依然很欠。 叶禾忽然不怎么想理陆齐言了。 他大概开心够了,这才恢复成寻常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其实她什么都不用学,只要她是叶禾就够了。 陆少的品味很难说,甚至是,有点奇怪。 月光从玻璃窗外透进来,斑驳洒下。 陆齐言半倚在窗台上,慵懒地玩弄着女生的头发。 很惬意。 叶禾忽然抬头,“你有过朋友吗?唔,或者说,关系还行的那种。” 只要是人都会有朋友啊,连她都有。 “除了乔启年....还有...” 他知道她要说谁。 他似乎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你喜欢的那个大明星。” 叶禾想了起来,他说得应该是沈奚。 有些惊讶,这两个人怎么会有交集呢? “沈奚小时候和我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后来他出国了,联系就少了,再回来就是进了娱乐圈,死乞白赖要我签他。” 叶禾:“....诶还有这事儿?” “你以为他是个天价片酬的大牌,其实远不止于此,他的背后是沈氏集团。” 早就听说沈公子的家境不凡,可没想到,居然那么不凡。 “那为什么,他会进娱乐圈。” “他是个戏精,适合戏多的地方。” 叶禾扯了扯嘴角,“你这么说他真的好吗?兴许人家真的热爱表演,热爱大荧幕。” “演技太赶客,就只能骗骗你们这样的小女生,至少他的电影我从未坚持看过一分钟。” “我要告诉他。”叶禾像捉住陆齐言小辫子一样,“他也是华乐影视的哦,四舍五入一下,我们就是一家人。” 陆齐言睨了她一眼,神经病,谁和她一家人。 “理论上,我应该是他的老板。” “诶?他那么有势力,为什么非要签陆氏旗下的公司?” “我说了啊,死皮赖脸。” 这个理由,很简单,很粗暴。 说起来,当时沈氏并没有投资影视行业,而沈奚本人也并未有什么——“我绝对不靠家里,我要混出一片天地来证明自己。”之类的豪情壮志。 于是,他便只能贱兮兮地三天两头往陆齐言身边凑,“小哥哥,支持一下兄弟的事业吧。” “你想让我签你?” 沈奚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陆齐言眉毛微挑,“按照你自己的说辞,上天赐予的神级美貌,是金子去哪里都会发光的吧?” 很明显,他是在讽刺,不是夸奖。 “虽然你说得是实话,可我思来想去,有人罩着,总比没人罩着要强。” 说白了,陆齐言的华乐是业内最大的影视公司,不去才是大傻瓜。 沈奚当然也要强行挤进去分一杯羹,他那哥哥可是交待了的,好好观察一下人家的运营模式,回头记得汇报。 于是,沈奚抱着陆齐言的大腿,又重复了一遍,“小哥哥,支持一下兄弟的事业吧,有梦想谁都了不起,谁都有资格实现自己的愿望,你是我最后的稻草了,孤注一掷,奋力一搏,如果连你都不给我机会,那我真的只能回去继承沈氏集团的家业了。” 28 http://.biquxs.info/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很欠打。 陆齐言后来还是收了这个妖孽,不过妖孽的业务能力不错,没少给华乐挣钱。 沈奚笑嘻嘻地看着银行卡的账目,又笑嘻嘻地说,“你一半,我一半。” 那场景,被他描述得很像两人在分赃。 ** 顾辰在病房里的日子宛如度假,舒服得简直不像话。 连带着谭子安都不用费心五星级酒店的钱,有吃有喝有住,白天他就出去溜达溜达,晚上便打着“照顾老大”的名义,睡在病房。 美滋滋。 某天晚上,谭子安说是要给顾辰去买夜宵。 结果一买,便是几个小时没回来。 他当然着急,信息发了一条又一条。 谭子安倒是没出事,“马上哈,我马上就回来,你别担心,我生怕东西不符合老大胃口,正满大街找好吃的呢。” 顾辰那叫一个感动。 “我要吃炒饭,老头儿香奈儿炒饭,给我放酸豆角,满满的酸豆角。” “放心,这块儿给你整得明明白白的。” 顾辰那叫一个满心期待。 结果,谭子安还是没有回来,只听见隔壁病房又开始夜夜笙歌,这次还夹杂了些许欢闹声。 真是过分。 沈年的病房好像要更加高级一些,娱乐设施非常丰富。 顾辰忍无可忍,他现在一个人很无聊哎!隔壁唱歌是几个意思?嘲笑他的寂寞吗? 于是,他重重地拍了拍她的门,“某人请注意素质,扰民很不道德。唱ktv这种不入流的活动。”他不屑的冷呵一声,“居然不带上我?” 门被打开,沈年探出一个脑袋,“啊,你怎么来了?” 顾辰觉得很奇怪,光是“注意素质,扰民很不道德”这句话,就足够她将他殴打一百遍了。 可现在,沈年居然连骂都不骂一句。 “你让我进去。” “干什么?” “你真不仗义,有好玩的不带我?” 沈年有些艰难地往里面看了看,又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既然如此,那好吧。” 顾辰一进来,便彻底傻眼。 谭子安正左手举着荧光棒,右手举着大鸡腿,一脸陶醉随着歌曲摇摆,情到深处,还热泪盈眶地将鸡腿往嘴里塞。 说好的怕他没胃口,替他买宵夜?说好的马上就回来?说好的酸豆角炒饭?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啊。 太他妈伤心了,敢情自己到沈年这里吃喝享乐,将他一个人丢在隔壁啊。 顾辰一个健步冲过去,抱着谭子安就是一顿厮扭。 “老大,老大你别激动,吃个鸡腿压压惊。” “滚你丫的,一个鸡腿安抚不了我受伤的心灵!” 沈年踢了他一脚,“哎,注意形象。” 顾辰这才发现,叶禾和程若也在。 两个女生,坐在沙发里,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叶禾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些零食,全给你了。” 现在可以安抚他受伤的心灵了吧! 顾辰“哼”了一声,往嘴里塞了几口薯片。 “你们都在?” 显而易见啊,四个人,一个都不少。 沈年点头,“啊不然咧?你眼睛瞎啦,问这种白痴问题。” 她将话筒递了过来,“要不要来一曲?” “不用了,我五音不全。” “没有啊,老大唱歌很好听的。” 这话是叶禾说的,而且几乎是脱口而出。 “老大”那两个字,太久没有听她说过了,反而有些不习惯。 沈年看了她一眼,像是了然了很多事情一般。 叶禾也显然觉得这句话说得不太对。 “诶哟。”沈年又用肩膀撞了撞顾辰,“露一手啊,藏着掖着干什么,这里又没外人。” “我认真唱歌的样子,连自己都害怕。” 顾辰倒是没有拒绝,爽快地接过话筒。 他挑了首最近很火的歌,唱的那叫一个如痴如醉。 嗯,没有一个音在调子上,嗓子像是被雷劈过一样。 辣耳朵。 辣到病房里居然响起了警报。 “乌拉乌拉——” 谭子安也不挥荧光棒了,那副表情,就差把耳朵捂上。 这就很尴尬了,顾辰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上了嘴,和警报器互相对视了一眼。 怎样?瞧不起我的歌喉? 沈年的嘴角沉了三沉,她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问了句,“叶禾,顾辰给了你多少钱?” 哪里来的水军,这种水平还能闭眼夸?滤镜真是比城墙还厚惹。 叶禾居然摇了摇头,“我觉得,挺好听的啊。” 沈年就差一个“呸”字飞到她的脑门上。 顾辰乐颠颠道,“不服啊?不服你咬我啊,小爷我不仅长得帅,还多才多艺。” 他笑起来,依然带着几分得意洋洋的少年气,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叶禾跟着抿了抿嘴,眼睛不知不觉也弯了弯,眉梢带翘。 “行了,我不傻,你们仨根本就认识,以前还是同学对吧?” 顾辰一愣,随即反驳,“说得好像你没有秘密一样,王虎那些话我也都听见了啊。” “那又怎么样?” 沈年强行装作不在乎。 “其实,没怎么样。”顾辰忽然正儿八经起来,“王虎嘴贱,反正现在胳膊都没了,活该。” 脑子里忽然闪过那个开枪的男人,他立即凉了脊背。 那个叫神马叶禾的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 “王虎说得没有错。”沈年也正儿八经起来,“那就是我的过去,顾辰,你的过去呢?” 她还记得那些混混的话,顾辰以前在舟崇县,应该过得很惨吧,又是怎么来到x市的? 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沈年的第一反应,就是一个长得很帅的街头痞子。 “你想听?” “嗯。”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以前真和王虎他们不清不楚?” 顾辰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挺犹豫的,他不敢保证,听到答案以后会不会失落。 至于为什么失落,他也不明白。 沈年思忖了一下,似乎,也没什么不能够正大光明地说出来的。 “我家里条件不太好,妈妈和弟弟的身体都很差,我的学习也不好,横竖也读不了书,十几岁就被卖给了一家公司,当写真模特。因为不怎么正规,老板也不把我们当人看。总是对我们这些年轻的小女生非打即骂,王彪就是他雇的打手。” “我几个姐妹在他们手上可算是脱了层皮,睡的睡,打的打。那个时候我年纪太小,他们觉得嫩,吃不下嘴,况且我还算机灵,所以倒还好,没把我怎么样。横竖就是被占了些口头上的便宜,也没吃多大的亏,反正我看得开。” 谭子安惊讶,“阿幺姐。。” “行啦,都过去了。” 得亏她还算豁达。 顾辰没有想到,沈年也是吃过苦的。 他蹙了蹙眉毛,“那个时候,我应该还在读小学吧?” “你这算是变相鄙视我的年纪比你大吗?” 顾辰并没有这个闲情逸致。 他沉吟了一会儿,只是很安静地讲了一遍他的故事。 “你。。。” 沈年欲言又止。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顾辰,似乎,是看得出来的。 这个男生,有时候欠得皮痒痒,有时候,又莫名很阴沉。 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会被学校开除?” 她好奇,未等顾辰回答,就听见程若失神落魄地道了一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的表情看上去很难过,很自责。 她以为顾辰会考上x大,前途一片光明的。 却没有想到,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程若,其实不怪你,如果当时不去抢钱救你,你会死的。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去做的。” “只不过,后来我一直以为你因为纪淮,丢下我们这些朋友一走了之,所以我没法不怪你。我恨大家为了你做了那么多,却各个没有好下场,如果没有那些事,妈妈会活着。” 其实被开除,考不上理想大学什么的,倒也没有多在乎了。 只是妈妈,不会再回来了。 程若泪眼朦胧,惊讶地摇摇头。 而叶禾...却不明所以地看着这几个人,倒是沈年 沈年瞧着一群人,“看来,你们有很多误会。” 是,很多误会。 “不介意我一起听一听吧?” “小姐,你听得还少吗?” 呃,沈年被顾辰这句话说得无言以对,倒也是。 程若的心脏忽然变得皱巴巴的,那些事情,那些事情,说模糊,也不模糊,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重新回忆了一遍,还是觉得会疼。 算起来,那已经过去了六年。 当程若穿着初中的旧校服,弱弱地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底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笑声。 “她说话磕磕绊绊的,真好玩。” 老师扶了扶眼镜框,笑容和蔼慈祥,“这位同学,请你不要紧张。” 程若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满满的,浸润了汗渍。 她再次开口,“我,我叫,叫程若。” 又是一阵哄笑,程若的脸咬咬唇,面色绯红。 大家才认识不久,正有些用力过猛地找话题,套近乎。显然,她的出现,为彼此提供了拉近距离的谈资。 “为什么她还穿着以前的校服呐….” 众人窃窃私语,彼此交换了眼神,又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29 http://.biquxs.info/

“我认识她诶,是以前隔壁班,家里条件很不好的。” 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带着幸灾乐祸的唏嘘。 “你坐到后面去吧。” 老师这一句话说出,程若如释重负,低着头,只想赶紧坐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后排都是些调皮的孩子,比如谭子安。 当她经过他的位置时,谭子安伸出脚,故意绊了她一下,程若“哗啦”一声,差点磕向桌角,她瞪大眼,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生,“为,为什么要这样?” “呀,我腿抽筋,不是故意的。”他笑嘻嘻地回答。 班里再次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班主任皱皱眉,“你就是刚才自我介绍的谭子安对吧?” 他立即坐端正,看上去纯良无辜,“老师,没错,就是我,名字是不是简单又好记?” 虽是正儿八经,可他分明就是在哗众取宠,这一下子,又成功引得大家的喧闹。 班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在一开始就对学生的家庭资料有所了解,自然知道程若的情况,“你不许欺负人家。” 谭子安装摸作样地点了点头。 然后继续欺负那个连说话都不利索的小后桌。 直到小后桌的小同桌看不下去,“欺软怕硬!” 谭子安比了个中指,“唐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少多管闲事。” 所有人都知道,程若很好欺负。 “小结巴,帮我把数学作业写了。” “小结巴,帮我去小卖部买根烤肠儿。” “小结巴,考试的时候借我抄抄。” 程若傻傻的,不管谭子安提多过分的要求,她全都答应,半句反驳的话也未曾说过。甚至轮到他去扫男厕所门前的包干区,他也会使唤她,“哎呀,你随便扫扫,不用太认真,没人知道的。” 当程若真的拿着拖把,在男厕所门前拖地的时候,一堆嬉皮笑脸的男生围了过来,又将她狠狠地推了进去。 “开门,你们开门。” 程若慌张地拍打着,一张脸通红,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她从未逾矩过,更没进过男厕所,现在这种情况,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门外却剩下男孩子们的笑声。 “你是被人关进来的?” 程若听到身后的动静,立即吓得捂上眼睛,她只点点头,带着哭腔挤出一个字,“是…” 那男生她是知道的,同样坐在后排的顾辰。 平时从未主动和程若说过话,上课也多半是埋头睡觉,成绩却一直都是年纪前三,因为一张脸长得好看,篮球场上又潇洒,很讨女孩子喜欢。 顾辰看了程若一眼,“你靠边。”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便将门一脚踹开,没有多大的力气,校服扫过一阵风,干净利落。 “砰”的一声,男生们的笑容戛然而止,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顾,顾辰?” 这下,换成他们变成结巴。 “你们这就这点能耐?欺负一个女生?” 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多嘴回应。 男生的一双眼如鹰似的,看上去,也不是好脾气的主儿。 听说,顾辰很能打架。 又听说,顾辰和隔壁职校的混混们很熟。 咽了咽口水,几个人顿如焉了似的,很识时务地溜之大吉。 他将手插在松松垮垮的校服口袋里,长身玉立,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倒是没有什么表情。 程若紧紧握着手中的拖把,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谢谢。” 顾辰有些冷淡地“哦”了一声,大长腿一迈,消失在了走廊拐角。 只走了一半,他便忽然蹲了下来,嘴里还念叨个不停。 “哎呀我靠,刚才耍帅一时爽,现在jio疼火葬场。” “妈的,还好踢开了,不然老子多没面子。” 来来往往的同学,都向他抛出匪夷所思的眼神,顾辰立即站起,“看什么看,没见过大帅比?” 于是那些眼神,又被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谭子安早就趴在窗口巴巴儿张望,这小结巴扫厕所,扫到太平洋去了?半天不回来。没见到程若,倒是见到了顾辰。 他路过窗户的时候,谭子安浑身不自然地扭了扭脑袋。 这个男生,就坐他旁边,平时上课睡觉还算安静,一醒过来,便发出砰砰乓乓的声响。脾气暴躁,气压又很不稳定的样子。 唐蕊说得对极,谭子安就是欺软怕硬,比如顾辰,他就从来不招惹。 顾辰瞥了他一眼,他也瞥了顾辰一眼。 气氛变得莫名其妙。 程若在打铃前两三分钟才回来。 “小结巴,你怎么才回来?拖个地要这么久吗?都快上课了,我数学作业还没抄呢,你快些,把你的作业给我。” 程若听罢,又慌手慌脚地翻箱倒柜,谭子安挺不开心,“动作麻利点行不行,等你找到,老师都要进来了。” 她更加慌手慌脚了。 “你就不能自己写吗?” 唐蕊忍无可忍,程若的性格软弱,她全都看在眼里,因为不会说话,家里条件也不好,便更被人看不起。 可她唐蕊哪里是这种人?多多少少都要照顾着点,一个女孩子,爹不在,娘和个摆设似的,多招人心疼? “关你什么事呀,你自己抄她作业的时候不也挺起劲的吗?” 谭子安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你,你,我不像你,像个残疾人似的,吃喝就差拉撒没靠程若了。” “你说谁像残疾人?” 谭子安眼睛一横,也真生气了。 “我说你,不像残疾好了吧,你就是一歪头脑瘫,走路还会流口水的那种?” “你说谁像脑瘫?”谭子安扯着嗓子喊,“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脑袋大,脖子粗,眼睛瞪得如铜铃,手臂粗得如青松,唐蕊,你老实交代,天师钟馗是不是你的孪生兄弟?” “你胡说!” 唐蕊气得连眼睛都发红。 “别,别吵了,作业…我我找到了。” 程若的声音本就很弱,奈何俩人的阵仗像骂街,显得她声音更加弱了。 谭子安正和唐蕊吵得热火朝天,哪有空搭理程若,他接过她的作业,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往旁边一丢。 好巧不巧,丢在顾辰的脑门上。 于是当谭子安还指着唐蕊骂,“你牛逼,你伟大,你和你妈生你爸”的时候,顾辰将桌子一蹬,直接将这个手又矮又瘦又黑的男生拎了起来,又扔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一顿。 打得那叫一个惊世骇俗;打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打得那叫一个悲愤壮烈;打得全班同学都石化,没一个人敢上来劝;打得老师在进门那一瞬间,险些受惊昏厥。 唐蕊紧紧地抱着程若的肩膀,“会,会不会出事情?” 程若也是头一回见那么大的场面,“不,不知道。” 这一打,就打得谭子安两个礼拜没来上课。 这一打,就打得程若两个礼拜没有被人使唤。 顾辰摸摸耳朵,“真他妈清净。” 唐蕊倒是觉得有三分愧疚,余下七分自然是那傻比活该。 可她总觉得,要不是和自己吵架,谭子安也不会落得那悲惨的下场。 于是在某个周五,她拉着程若,善心地提着一水果篮去医院看了谭子安。 谭子安可不敢说自己是被人打的,他爹妈还以为宝贝儿子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这滚劲也忒大,一张脸都快滚模糊了。 谭子安看到二人,自然骂骂咧咧地让她俩滚出去。 唐蕊觉得好心当成驴肝肺,哼哼两声,倒也真打算滚了。 可谭子安又骂骂咧咧地让她们把水果留下再滚。 唐蕊从里面拔出一根香蕉,“我们俩和解吧,好歹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你要和解还拿枪对着我?” “你有意见?不和解也行,姑娘我这就带着东西走人,以后继续当仇家。” 谭子安双手一摊,那香蕉看着还挺好吃,于是他咽了咽口水,很没骨气道,“他娘的,和解就和解。” “你以后不许再欺负程若。” “我没欺负她,我对她还挺好的。” “你的脸皮是有多厚,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我诳你做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除了你我,咱们班还有谁和程若说过话吗?他们比我过分多了,至少我没有瞧不起程若。我有时候让她买烤肠儿,还会关照几句,程若程若,你别紧着我吃,自己也给自己买点吧,还是用我的钱。你说,我怎么欺负她了!我不是对她蛮好的!” “我呸,烤肠两块,你给她两块五,剩下五毛能买个啥?辣条都要八毛!” “那是你没见识。”谭子安手上的石膏还没取下来,就开始手舞足蹈地比划,“再说了,又关你什么事?” 他试图比一个中指,奈何动作还不利索。 程若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忽然“噗嗤”一笑,这下,谭子安和唐蕊都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异口同声道,“笑什么呀?” 她也不知道笑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的场景特别有趣,“谭子安,他人,不坏。” “听见了吧,听见了吧,略略略。” 谭子安听后,是真的高兴,一个劲地做鬼脸气唐蕊。 唐蕊撇撇嘴,看样子他的精神很好,根本不需要来慰问。 就这样走也不甘心,于是她狠狠地往谭子安身上砸了几个苹果,方觉得气血通畅。 30 http://.biquxs.info/

谭子安痊愈出院以后,见到顾辰就绕着走。 顾辰见他头顶纱布,手缠石膏,倒也真想问句,“您这姿势累不累?” 通常话只说一半,就被谭子安误认为他要再下毒手,连滚带爬,逃得那叫一个身手矫捷。 谭子安表面上是怕的,心里当然是不服气的,他暗下决心,总有一天要报复回来,让顾辰也体会一下,被人打到住院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愿望,居然不到一个月就实现了。 某天放学,月黑风高,一听那飒飒作响的风,一看那乌压压的天,就觉得不太吉利。 谭子安一直都是坐公交车回家,偏偏那日倒霉,交通卡余额只有两毛,被司机赶下去之后,他牙一咬,心一横,打算抄小路。 这小路,一抄就炒出麻烦来了。 谭子安被几个街头混混堵在路口,五个黄毛,人手一大铁棍,青面獠牙的纹身,看得他这个怂货当即就想跪下叫爸爸饶命。 黄毛可不稀罕几句爸爸,他们就是敲诈勒索,要点吃喝嫖赌的钱。 一提到钱,谭子安就紧紧地捂着书包,“我没钱的,我家捡破烂,厕纸都得循环利用。” 黄毛狠狠拍了他的脑袋,又在他眼前晃了晃那根大铁棍,“你他妈骗谁呢?” 钱都是拿来买烤肠儿的啊….谭子安的表情痛苦极了。 正当他还在犹豫为了烤肠儿是生是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眼前。 校服,俊脸,大长腿。 这他妈不是顾辰吗? 老天爷派顾辰来救他了! 谭子安嚎叫了一嗓子,“哥哥,你弟弟被人敲诈勒索!!!你不能坐视不理啊!!!!!” 顾辰正埋头踩着泥巴路,听了之后,一个踉跄,卧槽,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 黄毛本来还担心,打劫一个人,钱还不够分,这倒好,又来了一个。 于是,三三两两又围了过去,“你是他哥?那挺好的。” 顾辰摇摇头,心想,神经病。 哪知道谭子安像条狗似的疯爬过来,紧紧抱着自己的腿,蹭了又蹭,“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这下他明白了。 我去你妈了个青光螺旋琉璃彩光蛋,这孙子到底是求助自己呢,还是想把他拉下水一了百了? “我和这个傻缺没关系。” 顾辰指了指正臭不要脸缠在腿上的谭子安。 黄毛们当然不信,“没关系不要紧的呀,你也把钱留下来,我肯定放你走。” 顾辰眉毛一挑,“你做梦?” 就是这一句“你做梦?” 彻底惹怒了那些手持铁棍的混混们。 “想动手?” 顾辰长身玉立,纹丝不动,每一个词都透露出自信,看得谭子安那叫一个热血沸腾,顾辰最能打架了,当初是怎么把自己打进医院的,就怎么把这些小混混们打进医院。 他这样一想,便觉得自己找到了救星,便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顾辰以一己之力单挑五个黄毛,快准狠,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没错,快准狠,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被打进了医院。 当然,谭子安也没能逃过一劫,黄毛打顾辰的时候,顺手了打了他几下。 顾辰在救护车上,看上去惨不忍睹,他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对面床上,看上去同样惨不忍睹的谭子安,“草、你、大、爷。” 然后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谭子安的愿望达成,不过他也没想到,到最后竟把自己赔了进去。 其实话不也能这么说,分明是他,死不要脸地拖顾辰下水。 堂堂一个美男子,现在和他一样,鼻青脸肿,裹着纱布,在病床上连根香蕉都剥不利索。 “哥,对不起。” 谭子安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太过狭隘,那报复心,便也跟着烟消云散。 横竖顾辰也真的被打了,他想了想,非常诚恳地道歉。 顾辰瞪了他一眼,这几天在病房修身养性,整个人都佛系了许多,气倒是消了一半,剩下一半,打算出院了以后,再和旁边的孙子好好算。 “这次你是怎么和你爸妈交代的?” 这还不好交代?他爹妈最好哄骗,谭子安将头一扬,“我换了另外一条楼梯滚,他们信了。你呢?” 顾辰大口吃着香蕉,“我妈?我妈都不知道。” 他母亲有心脏病,发生这种事,怕她情绪激动,顾辰根本不敢说,。 “啊?那样怎么办?” “我明天说什么也得出院,不让我出院我就逃出去,我妈一个人在家,她身体不好,我不能不回去。” “这样可不行,你伤得比我上次还重。” 提及上次,顾辰觉得还挺不好意思,“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其实上次吧,我也没想把你打进医院的,就是打算吓吓你。” 谭子安故作释怀,“都过去了,咱们现在患难与共。” 他是真的不放心顾辰出院。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谭子安又编了个慌,让自己爹妈一并照顾二人,还让他们转告给顾辰的母亲,人就住在赵家,请她放心。 他爸妈倒也是真傻,谭子安说什么扯犊子的话都信,甚至还替顾辰请了假,连老师都没怀疑。 两个男人住同一间病房,时间不长,都住出感情来了。 顾辰觉得谭子安人怂志短,但骨子里还是个善良的,比如,他收养了许多流浪猫狗,也最见不得老人被欺负,是个重感情的傻孩子。 谭子安也觉得,顾辰面冷心热,看着凶狠桀骜,其实某方面也挺温柔的。比如晚上俩人饿了,共享一桶来之不易的泡面,顾辰总是让他趁热先吃,自己捡剩。 谭子安从此喊顾辰老大,喊得那叫一个死心塌地,那叫一个忠心耿耿。 程若和唐蕊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声,竟真的找了上来,还带了不少吃的。 顾辰和谭子安就像被流放非洲十多年一样,见到食物,眼神放光,三两下就抢完了。顾辰忒狠,为了多抢点,将自己三天没洗的脚抵在谭子安脸上,谭子安被熏得有些恍惚,于是便占了下风。 “这,这是老师布置的作业。” 程若将厚厚一沓卷子分别放在俩人的床上,一瞬间,引起异口同声的一句,“我靠,这么多!” “看着多,其实,还行。” “程若,你别走了,留下来帮我写卷子吧,我就算是死在医院,也写不完的。” 唐蕊瞪了他一眼,“我呸,瞎嚷嚷什么东西,不怕真的应验,说点好听的行不行?” 顾辰也开始摇摆不定了,“落下那么多课,老子他娘的拿什么写,程若,要不然….” 程若连忙挥手,“我,我可以每天放学,都过来教你们,但是,作业,是要自己写的。” 听上去挺有原则的,但谭子安这种人一般都忽视这种原则,反正程若每次都这样说,哪次不是乖乖帮他写作业了。 “可以。” 谭子安正美滋滋地想着,就听顾辰很坚定地答应了。 他娘的,都被打成这副鬼样子了,还一心向学? 顾辰显然看出他在想什么,砸了个苹果过去,“老子和你能一样?老子要考x大,替我妈长脸。” 程若的眼睛一亮,她笑笑,“我也是,我也想考x大,让妈妈开心。” 顾辰倒是很少见她笑过,两道月牙似的,看着挺舒服,他起先是一愣,大概是这笑容的感染力太强,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这行呐,咱俩一起努力,考上x大,光宗耀祖。” 唐蕊“咻”地一下举起手,“带我一个行不行,我不考x大,我只要能上大学就很知足了,以后程若给你们补课,我就旁听。” “你他娘的要不要脸,白蹭温老师的课。”谭子安笑嘻嘻地骂了一句,“我可是会包下小结巴的晚饭的。” 顾辰托着下巴,哎呦喂,这孙子难得大方一回。 “不用的。” “你客气什么,横竖你回家也是一个人,还不如跟我们一起吃。” 谭子安说话不经过大脑,想都没多想,直接脱口而出。 程若的情况,人人都了解,她妈妈一年就回来几次,长得漂亮,外头的风言风语一直都不少。 这下子,她的鼻子一酸,低下头,也不多说什么。 “阿故一个女孩子,和你们两个男生在一起?我都不放心好不好。” “那你也留下来呗,你不是雄心壮志地要考大学?” 唐蕊脸一红,神情变扭,“留下来就留下来,我可是为了程若。” 谭子安嘿嘿一笑,“你得了吧,你就是想坑我几顿晚饭。”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天晚上六点到八点,皆能看见这样的场景。 程老师尽心尽责,带了方方正正的小黑板,还买了粉笔,像模像样的,说话依然磕磕绊绊的,重点部分却毫不含糊。顾辰也听得认真,做笔记,问问题,他脑子聪明,看一遍书,再听程若讲一遍,就明白得差不多了。 谭子安象征性参与一下,要么打瞌睡,要么就和唐蕊两个人打打闹闹,偶尔捣个乱,态度总体上还算可以。 31 http://.biquxs.info/

谭子安的爹妈本是给他和顾辰两个人送饭的,见班级女生们都这般热心,一感动,顺便也多做了几份。 排骨汤,大蹄髈,五花肉,四个人在病房,每天吃得和过年似的。 几个礼拜下来,大家的革命友谊,都产生了质的飞跃。 谭子安虽然老是爱欺负程若,但程若也知道,他不是坏人。自己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少不了那个身世可怜的小后桌。一下课,就转过来,和她说笑话听。程若一边低头写作业,一边弯着眼睛,也不说话,只是笑着。 就像谭子安所说的那样,他是班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真正瞧得起程若的人。 顾辰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比不过学校里的公子哥,他学习好,长得好,意气风发得很,太过耀眼,也有个性,男生们心里嫉妒得牙痒痒,不爱带他玩,他倒也不屑。 唐蕊在班里没有存在感,就是一个普通女孩,谭子安就更别说了,大家都拿他当个乐子。 四个人都是前后同桌,也有点缘分,多多少少都有相似之处,又加上病房的革命感情,惺惺相惜,亲上加亲,像个小帮派似的,顾辰是老大,余下几个都是小弟。 同学们排挤程若惯了,见她现在也有朋友,心中难免不爽,这不爽,便连带着看这四个人都不爽。 “顾辰怎么自贬身价,和这些人鬼混哦。” “和你们有关系吗?” 又来了一个帮腔的? 众人正嚼舌根,便听见一个姣好的声音,切,陆佩仪。 就是那个清高,漂亮,家境好,学习好的女生。 “背后议论别人,舌头会坏掉哦。” 她笑笑,那笑容分外张扬,大家撇撇嘴,心里憋着气,表面上也没说什么。 陆佩仪是生活委员,开学第一天,老师就将学生的资料交给她,还特意嘱咐了一下,“程若这个孩子情况特殊,你们几个班委,平时要多注意,能帮一下,就帮一下。” 她本来只是随便听听,并未真的注意多少,直到她和顾辰那几个关系愈发变好,这才变了态度。 她长得漂亮,和顾辰说话,他从来爱答不理,却对两个普通的女生笑得欢。 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情,在一节体育上,她主动坐到了程若旁边,“你看我们的名字多巧,程若而佩仪。” 那个女生有些愣住,光照在她的脸上,白白净净,毛茸茸的,陆佩仪从未见过这般受宠若惊的表情。 一瞬间,她的心情复杂,程若家庭状况不太好,长相乖巧,戴着眼镜,平时也不做声,只蒙头学习,同学们都排挤她。 多好的女孩子呐,就是命运有些不公平罢了。 陆佩仪的怜悯心和正义感,暂时性爆发,“程若,我们以后当朋友吧。” 程若愣愣地看着她,这么高高在上的女孩子,会和她做朋友吗? 她的声音极为不确定,“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好,好啊。”程若的眼睛,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 于是四人小帮派,又多了个女生。 陆佩仪起先和程若关系好,后来又和剩下的三人混熟,谭子安经常开玩笑,“你看上去清高得和个白天鹅似的,怎么疯起来,比顾辰还疯?” “天上待久了,偶尔下来,接个地气不行呐?”陆佩仪插腰,回答得理直气壮。 大家都觉得,她落落大方,不扭捏做作,连带着顾辰,也挺喜欢陆佩仪的。 一中的篮球周是除了运动会以外,最受人瞩目的日子。 下午没有课,大家都搬个小板凳,去体育馆看比赛。 五班的队长,是校草白然。 而程若他们班,自然是顾辰。 小帮派嘴上说着,要支持老大,要支持六班,其实心里都憋着看白然的心。 尤其是程若。 开学第一天,她走错教室,在一中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白然。 那个时候,他笑着给了她一方纸巾,淡淡的薄荷香气,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比赛过半,球偏离轨道,竟朝观众席砸了过来,直往程若的方向。 白然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将球挡了下,女生在她身后,脑子一片空白。 “没事吧?”他转过头,鼻尖上冒着晶莹的汗珠。 “砰砰砰——” 只剩下心脏跳动的声音。 白然又对着她笑笑,“你往那边去,别站在这里,危险。” 那一刻,彻底沦陷。 白然的人缘很好,五班六班离得近,他偶尔带着三三两两的兄弟,来程若的班级插科打诨,风趣幽默,长相帅气,不管认不是认识,都能打成一片。 程若一般都是低头写作业,每次听到白然的声音,手里便全是汗,心也跟着愈发紧张,其实她也明白,白然可能都没注意到她,可她就是紧张。 “哎,我认识你。” 直到有一天,白然笑着走近她的位置,“咱们是不是见过好几次?” 脑子又是一片空白。 嗡嗡作响,不知道耳畔是什么。 她抬头,迎面对上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白净的脸,淡淡的少年气息。 再将头慌乱低下,心中早已决堤,溃不成军。 “哎呀,哎呀,纪大校草,你别调戏小姑娘,人家的脸都红了。” 他的朋友们见机起哄,阵阵喧哗,白然摸了摸鼻子,笑容也变得腼腆,“不好意思。” 然后便走开了。 程若长长地舒了口气,就像做了一场梦似的,怎么也不敢面对。 白然还是常常来串班,程若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可又确实觉得,他的目光有意无意会落在自己身上。 偶尔,还会在她的桌上放一杯奶茶,“请你喝的,程若。” 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她的名字。 顾辰和谭子安笑得不怀好意,“他莫不是喜欢你?那不行的,追女生,也要讨好她的朋友,就比我们,我们也要喝奶茶。” 程若抿抿嘴,那种暗自在心里悸动的喜悦,是无法描述的,她紧张害怕,又有些羞赧,夹杂着几分希望,或许,顾辰说得是真的,白然也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不过,也可能只是单纯地对自己好。 比如他教她做题目,是因为白然的学习拔尖,助人为乐。 比如他坐在她身边说话,是因为白然觉得方便。 又比如他请她喝奶茶,是因为顺手多买了一杯。 陆佩仪终于发现程若喜欢白然的时候,她已经默默喜欢他两年了。 高三的四月,还是有些春寒料峭,连着几天都下雨,天灰蒙蒙的。 “呀,情窦初开啦。程若,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万一他也喜欢你呢。” 程若慌乱地摇摇头,“我,还是不要了。” 她告诉陆佩仪,自己亲手写了好多信,本来想给白然的,可又不敢给,再看看罢,兴许,到了毕业那一天,她才决定将这件事告诉他。 “你傻呀,现在不争取,到时候白然都成别人家的了。” 那一瞬间,程若真的动摇。 “那,那怎么办?” 陆佩仪点了点她的头,“傻瓜,你要是不敢,我帮你给。” 程若后来才彻底明白,自己当傻瓜已久。 信交了出去,却再无音讯。 其实知道程若小心思的人,不止陆佩仪一个。 大家都心知肚明,她那份小心翼翼的喜欢,都被小帮派的人所悉心维护着。 暗恋这种事,本来就是既心酸,又美好的。 直到有一天,顾辰看到陆佩仪和白然并肩走在路上,说说笑笑,一起放学回家,他的心中一沉。 翌日,他找到陆佩仪,“你和白然是怎么回事?你明明知道” 那一瞬间,像内心深处的秘密被撞破,陆佩仪的表情慌乱,试图慌忙掩饰什么,却逃不过他一双敏锐的眼,“。。。是白然说喜欢我的。” “那些信呢?” “你怎么知道那些信?”她惊讶。 “..陆佩仪,你该不会根本就没有给?” “不,我给了,白然以为是我写的,我本想告诉他不是我,可是已经晚了,他认定了,自己主动向我表白的。” “顾辰,你.是不是在怪我?” 感情这种事,又怎么说得准。 顾辰没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陆佩仪,这件事你就当我没问过吧,我也不会说出去。别告诉小结巴,她已经喜欢白然两年了,要是知道了” 该有多难过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不会和她说的。” 陆佩仪的语气哽咽,听着极是委屈。 “还有,以后咱们别当朋友了,陆佩仪,你知道,这样,很不好。” 顾辰的语气变得分外冷淡。 陆佩仪愣了一下,其实,她本来也没有奢望顾辰会帮她说话,苦涩地笑了笑,“好,那就这样吧。” 是啊,还能怎么样,只能够这样。 眼下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就要高考,四人小团体,迟早都会散的,大家各奔东西,又能维持多久? 气氛悄悄发生了转变,陆佩仪不再过来说话,顾辰也常常低着气压,沉默做题,连谭子安都不燥舌。 程若以为,只是高考临近,大家的压力都大了。 她在沉闷的气氛里,依然焦急地等待着白然的回音,殊不知自己永远都不会再等到。 32 http://.biquxs.info/

那是一个阴沉沉的傍晚。 教室很安静,窸窸窣窣的卷子以及笔触的声音,大家都在晚自习,而程若的手机却忽然在口袋里震了震。 良久,她一颤....惴惴不安地开口,“我.....我妈妈好像病了,我要回去一趟。” 她抬起头,双眼微红,紧紧捏着手机,上面赫然是一条提醒她母亲出事的短信。 谭子安本和顾辰偷偷玩牌,一听,立即收起一副打打闹闹的样子,“怎么了,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是啊,这样安全一些。” 现在马上要高考,时间紧迫,再说,大家也隐隐约约听说过,程若的继父是什么德行,舟崇县的街坊邻居都很清楚。 “省得你到时候被欺负,吃了亏。” 说道那个油腻腻的老男人,谭子安见过一次,好像是他调弄了小镇子上一个外出打工回来的年轻姑娘,名声极差,她倒是很早就想揍一顿了。 这种人,不打不老实,就是欠收拾。 她鼻子一酸,只能连连道谢,“麻烦你了,子安。” 程若的母亲是中风,俩人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刚进门,她继父开口就要一万块,说是这段时间来来回回治疗的费用,还有各种各样的药。 谭子安当时便有几分怒火,“靠....程若还是学生,哪里来的钱?” “没有钱不会自己去赚?老子辛辛苦苦供她念书,已经仁至义尽了,也没见她表示表示嘛!我容易嘛我,她妈病秧子,去医院多花钱!” 程若咬咬唇,不语,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五百块。 这是她平时在书店兼职转来的钱,五百块,说多不多,说少,于她而言,也绝对不算少,至少可以补贴家用了。 他立即拦下,“你说去医院治了,倒是把医疗卡什么的都拿出来啊,大大小小的总归有记录,还要药,没有凭据不给钱,谁知道你是不是狮子大开口。” “你他妈是谁?管老子的事?” 继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发出一声猥琐又意味深长的笑,“行啊你,程若,在外面还搞了个不三不四的男人回来。” “我说现在见到我,连声招呼都不打了,原来是有男人靠着,横着走了。”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到底是谁不三不四,你心里没点数?” 谭子安剑眉一横,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继父。 大概是看他的气势凛冽,又年轻高瘦,老男人到底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被一阵凶神恶煞震慑到以后,只敢降低了声音,在嘴上叽里咕噜了几句脏话。 “叔叔,他是我同学。” 程若还是给他面子,尽管她这辈子其实都不想再看见这个男人,从十三岁开始。 语气尽量平缓,但其实早就心急如焚,“我妈到底怎么样了?现在是在医院还是在家?” 正说着,她母亲就晃晃悠悠地从里屋出来,本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早就鬓发斑白,如纸片人似的枯槁,走两步都摇摇欲坠。 程若的眼泪当即就掉了下来,赶紧将人扶到位子上坐着,她继父只叼着根烟,视若无睹地哼了哼。 “妈妈,现在感觉有没有不舒服?好一点没有?要是不行,就赶紧去医院。” 她妈妈无力地笑了笑,“小毛小病的,没什么要紧。去医院看过了,就那么回事,药照吃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倒是你,你怎么回来了?会不会耽误学习啊?” “我听说你中风晕倒,天都快塌了,还管什么学习,只想回来看看你怎么样。”程若总算松了口气。 她将五百块塞进了妈妈的口袋里,这钱,落在她手上自然比落在她继父手上要强。 程母摇了摇头,“我心疼,你将钱攒着,留着自己用,别花在我这具要死不活的身子上,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还年轻,好好念书。” 然后又瞥了一眼她继父,叹口气,紧了紧握着女儿的手。 继父大吸一口烟,嘴角油腻腻地抖动着,“你这话说的,这几年我还亏待你们母女不成?医药费不是我给的?你晕倒了不是我推个小板车送你去医院?再说了,到底是谁带个拖油瓶,又是谁病恹恹的连累我。” “你放心,我会靠自己努力赚钱的,等我上了大学,我就带我妈妈走,咱们不会再拖累你了。” 男人倒是毫不犹豫地将妈妈手中的五百块钱扯过来,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咬着烟,继续骂骂咧咧,“你这话可真搞笑,怎么,上了大学翅膀硬了啊,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都忘了?你妈走了家里活儿谁来干?噢,我前几年赚辛苦钱养你们的时候都忘了,真他妈养了白眼娘俩。” “你还是个人吗!没看见她妈妈都病成这样了,还要让人家干活?” 谭子安冲过来,几乎像把这个恬不知耻的老男人拎到眼前揍一顿,不过被程若及时拦下,气不过,只能再嘴上骂几句。 眼见着被人拦着,继父胆子也大了起来,“废话,我天天搬水泥,家里的事情她不来谁来,是我让她生病的吗?呸,什么东西,人活到这岁数,谁还没病没灾的,怎么着,她这是断手还是断脚了,残疾了,拿不起扫帚了?” “不干活可以呀,那就去请保姆,请的起吗?你们给钱,我倒是乐意!” 哪里有请保姆的钱。 这句话根本就是故意说出来膈应人的。 “别以为程若不让我打你,我就真不动你了,你以前干了那些破事就该进牢里好好蹲一蹲,让监狱教你怎么做人。哦,忘了告诉你,那个地方能把人从里到外扒一层皮,我懂得很,因为老子不久前就从里头出来。” 谭子安做了个手势威胁他。 老男人顿了顿嗓子,一个激灵。 敢情程若还和个小流氓有什么关系了? 这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友善的茬儿,也不知道姓程的那个小贱人从哪里认了个混混做哥哥还是弟弟的,倒是有两把刷子了。 程若的母亲就是典型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分明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却这里放不下,那里放不下,总想着就这样过,性子软弱,又无法出去找工作,只能靠男人养活。 “阿若,你们别在这里吵,这几年,你叔叔其实也不容易。” “妈——” 从小到大,程若这种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但凡她能够强硬一点,早些时候,她便不用跟着受那些难以启齿的委屈。 她妈妈不是不知道,只是怕说出去,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不好听,又怕这男人真不养她们了,只能选择忍着,若不是这样憋屈,她继父不会变本加厉。 天提心吊胆地防着他,惴惴不安地活在恐惧之中。 她似乎永远摆脱不了这样一个畸形的环境。 “程若,你少在我面前横,别以为找了个什么社会上的人,我就怕了。” 程若擦干眼泪,盯着老男人,认真问道,“你会带我妈妈去正儿八经的医院看医生吗?如果不可以,你没有资格说那些话。” “你想得也太简单了。” 继父“呵呵”冷笑,脸上堆了三层横肉,又换了个二郎腿的姿势。 “我知道一开始,你是真心喜欢过我妈的,至少也真心待过她。” “你妈这几年生病吃药差不多得有五六万了,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前几年你们连饭都吃不上一口,是不是我接济了你们?这房子是不是给你们住了,程若,要算的话,你算得清吗?我损失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你不给我个十五万,我是不会放你妈走的。” “十五万?我哪里来的十五万。” 她瞪大眼睛,狮子大开口? 十五万,要不吃不喝几年才能攒够? 程若又将目光落在她母亲身上,可她母亲只是唉声叹气道,“你叔叔,这几年也不容易。” 永远都是这句话,她已经失望。 继父顿时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算准了那女人没有用,“你看吧,你妈比你有良心多了,不像你,多了不起似的,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我养你几年没捞到半分好处,现在倒是在我面前理直气壮的,呸。” 谭子安作势又要吓唬她继父,可程若只是红着眼睛拦着。 要真打看他,吃亏的反而是她和子安。 而且她也知道,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寄住在非瑜姐家,若是把妈妈接过去,无疑又给大家添了麻烦。 只是妈妈的身体情况越来越不好,再这样拖下去,真的不知道还能挺多久。 一番争执以后,只剩下心力交瘁,程若又从包里拿出最后一点钱,“妈,这钱你收着,买点好吃的,别亏待自己。” 只是零散的一百来块。 她母亲摇头不要,说是要把钱留给她用,奈何这一举动落入了老男人的眼里,他倒是眼疾手快地抢过,“你妈不要,你给我也一样。” “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抢钱?” 谭子安立即挡住他的去路,高个子一下子便遮住从破窗之中透进来的微弱光芒,他的腿当即打了个颤,可又听见程母大喊了一句,“小伙子,你别冲动!” 谭子安发誓,他还从没有这样憋屈郁闷过。 33 http://.biquxs.info/

程若这个叔叔,贪财好色,不知羞耻,就是该狠狠地收拾一顿才老实。 女生似乎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这个意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着唇,只能暗暗地告诉自己,忍,都要忍,忍忍就会过去。 不是不愿意让她继父吃苦头,只是她和妈妈没权没势没有钱,承担不起后果,更不想连累谭子安。 “算了,子安哥,就算钱给了我妈,也会落到他手里的,没有用。” 早就习以为常了。 程若又转过去,“只希望你好好对我妈,不要拿我给她的钱去赌去喝去嫖,多给她买点补品,她的身体真的禁不起折腾了,就当是我求你了,成吗?” 声音哽咽,几乎快要哭出来,又硬是逼着自己憋回去。 男人就像没听见似的,只顾着搓脖子后面的污垢,挂着几圈颈文,又短又粗,同他黝黑肮脏的面容一样,泛着油腻腻的光。 这次直接说她妈妈快不行了,程若这才火急火燎,像丢了半条命似的赶回来。 情况倒是没有他所说的那么恶劣,只是程若才反应过来,自己多半又上了当。 这个人缺钱了,以母亲的病情为借口,想让她送钱过来。 不管怎么样,钱只能给了,不求他全用在她母亲身上,多上点心她就感恩戴德。 “知道了。” 继父涂着唾沫星子数着钱,眼睛里满是贪婪又满足的光。 程若只觉得头昏脑涨,“子安哥,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谭子安当然没有看笑话的意思,他是真的替她抱不平,又心疼,程若才多大啊!平时还要念书,周末就去兼职,结果赚来的钱,还不如给一条狗。 本来他也听说过,程若家境不大好,甚至还有点复杂,结果今天一见,才知情况远远比想的糟糕。 谭子安心想,回头一定要告诉老大,老大办法多,能帮帮忙的。 奈何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他们几个学生解决不了,连程若她亲妈都认命,他就算打她继父一顿又怎么样? 程若将钱送到,程母便挥挥手,要她赶紧回学校别耽误学习,高中大部分学生都是住宿制,像她这样的情况,待在家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办法。 她点头,反复确认母亲确实没有大碍,“好,妈妈,那我先和同学回学校了。” 两个人刚打算走,老男人就在背后幽幽开了口,“难得回来一趟,留下来吃过饭啊。” 周末程若打工,也很少回家,当然,这个地方对她来说不是家,要不是母亲,她绝对不可能回来。 程若本想拒绝的,可看到母亲的虚弱模样,心里不忍,只能答应。 “嗯....我留下来照顾妈妈。” “就是嘛,着急什么,多留几天陪陪你妈,你妈也好得快些。” “.....” 说得倒是轻巧,如果可以,她想把妈妈接走,这样既可以顾得上念书,也可以照顾她。 只可惜,她现在没有钱,年级又小,什么都做不了。 王雄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情不愿,抬头扫视了一圈,“好歹也算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是吧。” 程母虚弱地点头附和,“也是啊....你叔叔,说得没有错。” 要不是妈妈,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口口声声说是一家人,听着她愈发不适。 那老男人看了谭子安一眼,又补充道,“无关紧要的人可以赶紧走了,咱们关起门来吃饭,留个陌生人算怎么回事。” “他是我同学。” “这他妈是我家,他是你朋友,又不是老子的朋友,怎么,我还要留一个刚才要打我的混混吃饭,是不是还得请他喝几杯酒?” “阿若,你送送他吧,你叔叔说得也是,别节外生枝了,一家人安安心心吃个饭,然后你赶紧回去,别耽误工作。” 毕竟一家人都指望王雄养活,程母又能说什么呢? 没有办法,程若只能几分无助又无奈地看着谭子安,“子安哥,我——” “我知道。” 谭子安再莽撞也明白的,一来这确实是别人的家务事,这个男人嘴巴臭了点,还不至于他出手,二来....他清楚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想管,也未必能管的来。 “阿若,我先回学校,你吃完饭,要是想回去就给我打个电话,我马上来接你,要是不想,那就在家住着吧,明天我从学校溜出来,接你!” 估摸这一时半会儿,那个男人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再加上钱也满足了他。 不至于闲的没事,还要继续占程若的便宜,除非他真是猪狗不如。 但思来想去又不放心,“阿若,反正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要不然...要不然我不去学校了,我就在你家附近找个宾馆住——” 这怎么可以,高三马上就要高考,又是浪费时间又是浪费他的钱,程若赶紧摇头,她实在不好意思,“没事的,我真的可以,子安,你赶紧回去,别耽误学业。” 谭子安紧了紧拳头...又无奈,“既然这样的话...算了,程若,有事就叫我,我一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眼前!” 她虚浮地点头,已经心力交瘁到极致,只能苦笑回应,“好。” ** 谭子安走后,程若在厨房忙活。 说是吃饭,实际上是她自己做饭给三个人吃。 继父王雄则在客厅一边抽烟喝酒,一边对着场球赛破口大骂,吸吸鼻子,皆是刺鼻的烟味,房子小,更显乌烟瘴气,程若没多余的话,这样的生活,她已经过了好几年,不得不适应。 妈妈的身体不好,不能干活,吃了药就回了房间休息,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男人歪七扭八地坐在摇摇欲坠的门槛上,一边抽着气味刺鼻难闻的劣质卷烟,一边上下打量着她,“又长高了嘛,还胖了点,看样子,在外面被滋润地挺好的。” 程若的刀子重重地落在案板上,这句话听得她分外恶心,大概从十二岁左右开始,他便喜欢以这样色眯眯的样子关注着自己的生长变化,不用转过身看,都可以想到,那老男人正用什么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我听说你在学校,和几个男生走的很近嘛,本来我还不信呢,你有啥本事,刚才算是开开眼见了,还把人带家里来了。我警告你程若,你在外面不三不四,卖自己都和我没关系,别他妈惹了什么病,让我出钱给你治。” 她死死地咬着牙冠,只当从没听到过这些话。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 她继父狠狠地将烟掐灭,“我他妈怎么了?你胆子大了是不是,以前挨过的打都忘了?” 程若选择闭嘴,埋头洗菜。 柴火生出袅袅烟尘,锅碗瓢盆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她专心做菜,直到身边压过来一阵酸臭油腻的气息。 “老子花钱供你读书,你脑子里别他妈想着男人。” 程若自动过滤那些恶心作呕的话。 她和子安,还有顾辰,明明就是很正常的朋友关系,也不知道到了王雄嘴里,变得这般不堪。 而且,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他怎么知道她的学校生活? 程若一边想着,猛地一回头,只看见一双黝黑的手正往自己的腰处伸过来。 这下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便拿刀挡了过去,继父的虎口被划出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顿了三秒,老男人愤怒地给了她一巴掌,“哗啦”几声,碗筷撒了一地,瓦片四溅,水龙头未来得及关上,水簌簌往外流,水泥地板上混着黏腻的血迹和四零八落的蔬菜叶片。 程若跌跌撞撞地倚在灶台上,被这一耳光扇得昏昏涨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他妈的,居然敢拿刀划我,真是长本事了!” 母亲听到动静,撑着虚弱的身子出了房间,正看见男人一只手掐在程若的脖子上,勒出了深深的紫色痕迹。 “王雄!”再懦弱此时此刻也控制不住,愤恨地喊了出来,“你放开我女儿!” “放开她?呸,今天不打死她就算她走运了。” 一巴掌似乎不够解气,又将程若压到水龙头底下,冰冷的水直直地冲刷着她的脸,“老子让你清醒一点,看看我是不是让你随便拿刀划的人!” 抄起案板,试图往程若的脸上砸过去。 可目光落在被水冲地紧紧贴在身上的衣领处,黑色的背心轮廓显眼。 咽了咽嗓子,似乎又改了注意。 他一把扯着程若的头发,用力地往里屋拖。 “你这个人渣,这几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时打我骂我我就算了,还想打我女儿的注意。”她母亲见状,奋力扑过来。 几乎都用不着怎么动手,一耳光就可以将弱不禁风的她打昏过去。 疼——锥心刺骨的疼 “贱人,你生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别人睡怎么就不能给我睡!你去报警啊,到处去宣扬啊,让大家都知道,我就说是程若这个不要脸的勾引我,看看大家的唾沫会不会把你们娘俩淹死。” 34 http://.biquxs.info/

说罢,又恶狠狠地踹了她一脚。 “妈的,这几年都靠老子养,让你女儿陪我睡一觉怎么了!她卖给谁不是卖,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让我这个做叔叔替别的男人的开个苞,省的便宜了外头。” “你敢动我女儿一下,我跟你拼命!阿若受的委屈还不够吗?从前你对她有什么样的想法,我心知肚明,只是没有去揭穿你罢了,如今你倒是说得光明正大,你连人都不算!” “你该敢跟我拼命?你这个又老又丑又没用的贱人,克死自己的丈夫又拖累我,我没嫌你不吉利,已经够厚道了。你看看你这病恹恹的样子,还不如死了算了,省得浪费钱。干瘪瘪,跟你睡觉都没兴趣,当然换你女儿来。” “妈!” 程若想挣扎,又被打了一拳,只觉得眼冒金星,浓烈的血腥味从喉咙深处涌上来。 她以为自己差不多快要死了,就算没有,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也绝对不会活。 可是,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只持续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一阵冗长的寂静。 男人拎着她的力道骤然一松,她重重地落到地上,剧烈的钝痛席卷全身。 愈发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上。 就像灵魂被抽离身体一般,双眼的泪变得干涸,程若空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那把锋利的菜刀正中王雄右臂,显然,他不敢相信,这个软弱无能的女人竟有胆量捅他。 外头的风来的准时,天气预报并未骗人,落魄的小窗户被吹得摇摇欲坠,狂风卷携着沉沉的呜咽之声,遮去了最后一抹月光,没有一颗星星在闪烁。 程若母亲拿着刀,苍白狰狞的面容,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和阴森的枯井一般,了无生气和希望。 “他妈的!” “贱子!” 一瞬间,脸上泛着五个火辣辣的印子,程母连痛都习惯忍着。 破旧的土房,陷入浓厚阴沉的月色里,外头的风愈发冰凉,本是夏日最炎热的时节,却忽然降温,毫无征兆。 摇摇欲坠的煤油灯下,是一番凌乱骇人的迹象。 不是还拿刀要和他拼命吗? 让她拼命!让她拼命! 他这就把程家这对母女好好收拾一顿,看看还有谁能出来主持正义! 瓶瓶罐罐,哗啦哗啦,碎了一地,王雄将房门踹地稀巴烂,抄起凳子就往母女两个身上砸过去。 一边像疯了似的,不管手边有什么,抄起来就往她们身上砸,一边骂骂咧咧,“赔钱货,贱人,拖油瓶,要不是你们两个拖累我,老子早就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你不要打妈妈,要打就打我好了。”程若死死地将母亲护在怀里,凳子全砸在了她那瘦削的肩膀上,七零八落散了架,而她的肩膀,也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她几乎快说不出话来。 妈妈的身体不好,根本受不起这样的折腾。 这话,还真是提醒王雄了,这个小贱人,才是今天最让他生气的罪魁祸首,不打一顿,实在难以解他心头之恨。 一把将地上的女孩拉起,先是狠狠抽了几个巴掌,又是把她推到墙上,“老子就是要打死你,才几岁就想着攀男人了,我瞧你干脆去卖好了,反正你妈也需要钱看病。” 那一连串的巴掌似乎不够解气,扬起手,再是一拳,程若的面容,早就青红青紫,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她被推到墙壁,后脑勺也用力地撞了上去,一瞬间,似乎要没有意识了,脑子里只是“嗡嗡”作响的空白,甚至连痛不痛,她都觉得快要分辨不出来。 “我,我以后会还给你的,我马上就去赚钱,我带妈妈走,不拖累你。” 齿间都是腥咸的血丝,每一个字从喉咙里发出来,都分外艰难。 “我呸!你说得倒是好听,有本事现在就还,没那本事就给老子好好忍着。”说完,又是一巴掌,“老子养你们这两个衰神好几年,一个要死不活,另外一个连脸都不要,小贱人,你他妈能赚多少还我?” 衣服被各种各样,杂乱无章的碎片划破,王雄酒劲上头,借着昏昏暗暗的目光,看着程若,虽被打得体无完肤,但十六岁的少女,如花一般的年纪,嫩嫩的肌肤,都是伤,也耐不住白里透红的底子。 他瞪圆了眼看着,又“啧啧”两声,到底还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王雄转身,回房间拿了根鞭子,他咧嘴,露出一口不干不净的黄牙,笑起来几层横肉堆积在一起,倒也不生气了,反而是打算玩点别的什么花样。 妈的,就算是卖,那也得他先起这个头,不然白便宜了别人,反正自己养了她娘俩那么多年,就当种了一年的地,现在丰收的时候到了,横竖肥水不流外人田,要开荤也得自己先尝一回。 王雄拿到鞭子,抽开了程若的衣服,她惊叫着,陷入了极大的恐惧,害怕大于疼痛千百万倍,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王雄这副贪婪猩红的眼,像是du品发作了一般,半人半鬼。 程母涌了上来,将自己的女儿护着,“我求你了,求你了停手吧,要不然就打我,你会她打死的。” “你他妈给我滚开,碍事的臭娘们儿。” 王雄一脚踹过去,力道很大,程母被踹得不清,半昏半醒,捂着胸口,吐出实实在在一口鲜血。 “妈妈!!” 程若的泪痕交错,头发散乱,和脸上的一道道血迹凝结在一起。 她冲过去,将妈妈抱在怀里,撕心裂肺地惨叫着,混着颤抖抽噎的哭泣声,“妈妈,你醒一醒,不要吓我——” 王雄却笑着,灯光下,那张脏泥腻的脸分外狰狞,脸上的皮肉如山丘,一叠一叠地堆积在一起,“死了?死了好,死了好!” 好在,程母仅仅是口腔里的血而已,眼泪从眼眶里流出,苦涩而含糊,“妈没事。。” “我去你——” 一个极为愤怒的声音忽然出现,仿佛从喉咙里硬生生地撕扯出来,压抑着满腔的愤怒和恨意。 紧接着,在程若的耳边,又出现了拳打脚踢的动静。 王雄被眼前修长的影子重重地打在地上,吃痛地哀嚎着。 谭子安,是谭子安! 他如一抹光亮,洒进了这令人绝望的屋子里。 少年如同疯魔了一般,直接压王雄身上,好像不把他当条人命看似的,一拳又一拳地朝着他的太阳穴,额头,鼻腔,狠狠地砸了下去,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起先,王雄还奋力挣扎,到最后,力气敌不过正在正身体的大男孩,渐渐的,几乎是没了动静,只张开混沌的一张嘴,血液从鼻子里,喉咙里,齿间涌了出来。 “我叫你欺负她,我叫你欺负她!” 少年的嗓音似乎要被撕裂,程若跪在地上,血迹凝固,僵硬地黏腻在身上,脸上,她微张着艳红的唇,彻底震惊。 他曾说过,不会让她见到她流血的样子。因为女孩子见血不好,可这次,血却从骨节处涌出,源源不断,骇人地绽开了一朵鲜艳的血花。 不知道打了多少拳,直到人几乎没有什么动静,如死尸一般地躺着,谭子安这才打够。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黑发混着汗水垂在额前,骨节沾染着骇人的血,而他的眸子也是猩红的,荧荧闪烁的光辉,不知道是不是眼泪。 谭子安脱衣服,套在程若身上,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没事了,都没事了,你别怕。” 程若的哭声细细碎碎,仿佛从喉咙里一点一点地被挤出来,他抿抿嘴,后面的话变得哽咽,再说不出来,他抿抿嘴,竟也想哭。 女孩子在他的胸膛一直发抖,他难过到心都揪成了一团。 这也是他一直守护着的女生,怎么会有人舍得这样对她? 怒气并未消散,仍可以从那双皱蹙的眉峰之间看出来,他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我们去医院,我们去告诉抱紧。” 程若如木偶,失去了三魂六魄,只知道跟着谭子安走。 他的力气很大,沉闷着一股尚未发泄干净的劲儿,甚至连程若此时受伤也忽略掉。 他太过愤怒,愤怒到不知道应该怎么用言语才可以表达,看到那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胸口涌上一口热的血,就快要喷涌出来。 谭子安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眉眼里的杀气犹未褪去。 若不是刚才不放心,下定决心把自行车往旁边一爽利地丢,又折了回去一路跟着小荷花,他真的难以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谭子安只想带她走,越远越好。 只要跟着他,就不会有人来欺负她了是不是?他会保护她的,一定会的。 可他到底没能把她带走,那天晚上,天上几乎没有什么星星,冗长寂静的黑,被交错起伏的鸣笛声所占据。 女生披着男生的外套,那外套大了她的身量很多,极不合身,宽松得过分。 程若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紧紧地攥着膝盖,而他身边,是前来做笔录的警官,乌压压的,围了好几个人。 王雄被谭子安打成了重伤,也同样在这个医院里住着。 犯事的是个男孩子,受伤的是个女生,还有一个中年人。 35 http://.biquxs.info/

警官看过世间百态,这样的案子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大概猜一猜,就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这个王雄以前就有过案底,早些日子,就因为赌博嫖被抓过好几次,再早一些,还聚众斗殴,是局子里的常客。总之,不是什么好人。 左看右看,打人的虽是个十八岁的小孩子,但这个姓王的半点不值得同情。警官反而在心里感慨,打得爽,打得好。不过表面上照旧严肃,还得履行为人民公正执法的义务,该拘留的还得拘留,该审问的还得审问,该教育的还得教育。 “王雄是你的父亲吗?” 程若摇头,“不是。” “那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算是继父。。又不是继父,只是这几年,我妈妈带着我,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 明白了。 王雄喝多了酒,打继女撒气,结果别人出来见义勇为,反被打了一顿,这下碰到铁板钉,吃了苦头,倒也大快人心。 想到这里,警官的目光陡然转了转,那个打人的少年叫谭子安,他就坐在女生的旁边,手上还缠着纱布。 身体靠着墙,微微仰着下巴,眼神却只盯着地面看,没有什么神采,更没有对半点警官的敬畏之色,仿佛当他们都不存在似的。 莫名其妙的,带着一种劲劲儿的狠意在里头,比叛逆和桀骜更甚几分,对于将要面临的后果,也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镇定得过分,不用想便知道,这个男生,丝毫不后悔打人,只怪自己下手怎么不再重一点。 警官叹了口气,“你已经成年,严重点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谭子安连半个字都没有说。 这是个什么态度?警官也有点生气了,碍于他是个孩子,又处在比较冲动的叛逆期,没有计较。 “谭子安是吧,我看了你们两个的档案,还有一个月要参加高考?“警官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像你们这些学生,别以为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住。” “像你今天这种恶劣行为,对你以后的人生都有影响。” 想到这里,警官倒也有些惋惜起来,他动动笔,继续审问。 谭子安不为所动,倒是程若慌张地扯了扯警官的衣袖,“是真的吗?” 真的会影响谭子安的未来吗? 那双眼里充斥着半干未干的泪痕,水蒙蒙的眸子,纯澈又不安。 脸上都是伤,看得倒也令人唏嘘。 警官点头,“你觉得我们会骗你们?” 会对谭子安有影响的! 程若的牙冠发冷,“那要怎么办,我不想要他被学校开除。”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犯了事情就是犯了事情,法律决定一切。” 发抖的一双手被另外一双手覆住,他的手很热,而她的手却冰凉。 “阿若,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谭子安对她笑了笑,可程若却只想哭。 匆匆忙忙的担架声掠过走廊,护士的语气焦虑,“快快快,病人的症状以及很不好了。” 与死神争分夺秒,每一个瞬间都是令人窒息的,空气中散发出来的,不是生的气息,而是濒死的绝望。 “那边也出事了?” 警官忽然听到抢救室那里传来男孩沙哑的嚎啕,一遍一遍地喊着“妈——” 少年的声音如同被撕裂一般,从冗长黑暗的长廊里传过来,震碎了每一个人的心,不管是病人,还是来来往往的护士,都忍不住驻足,看着这分外痛彻心扉的一幕。 然后再摇摇头,离开。 生离死别,不是他们能够轻易决定的事。同情是真,怜悯是真,可更多的,也是见惯生死的麻木。 不算稀奇,抢救室本就是决定生生死死的地方,多少人在这里哭过闹过,数不清。 只是,这个场景,照样令人唏嘘罢了。 不是钱多钱少的划分,而是彻底的阶层不同。 有时候,无论你做出了多少改变,都追不上那些赢在起跑线上的人。 你所付出的努力,不过都是杯水车薪,而你所改变的,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听见那男孩的哭声,程若亦想到了自己的家,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妈妈病得很严重,远没有这样光彩照人,她苍老,她无神,她被疾病和几乎每天都会有的殴打和谩骂,折磨地体无完肤。 警官做了一个晚上的笔录,碍于王雄有错,谭子安动手打人情有可原,再加之王雄并未有生命危险,所以只是警告了一下。 到底是心疼两个孩子,并没有告诉学校,但警官依然万分严肃地告诉他,不能有下次,法不容情。 这夜,充满了血腥味,漫长而煎熬。 护士匆匆走过,只言片语间,轻飘飘和旁边的同事说道,“那孩子母亲心脏病发,能不能抢救过来还不知道呢。” 寥寥草草,匆匆走过。 抢救室在走廊拐角处的尽头,灯光昏昏暗暗,摇摇欲坠,地上那抹身影单薄纤瘦,孤单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夜,原来大家都一样无助。 谭子安护住程若的肩膀,“别怕。” 王雄的伤势很重,却没到致命的地步,只不过需要好好在床休养一阵,而这一阵子,也够他老实很久。 虽然警官放了谭子安一马,但是他脸上也挂了彩,一来学校,顾辰马上就发现了。 “你出息了,和谁打架啊?” 谭子安自知瞒不过老大,索性老实交代。 顾辰极愤慨,骂了一箩筐的脏话,然后用一锤到桌上,“妈的,如果是我,我能揍死那人渣” “大家都不要提那件事,免得刺激到了她。” 小帮派里的人当然是心疼的,大家都不说,心里却清楚。 天气渐热,她依然穿着长衣长袖,雪白的肌肤,如今变得不堪入目。 顾辰拿笔敲了敲她的脑袋,“阿若,别分神,记不记得你答应我了,要一起考x大。” 程若听了这话,心狠狠一沉,她看着顾辰的眼睛,特别想哭一场。 “是不是最近学得太累了?”唐蕊不敢说她继父的事,只能顾左右安慰道,“程若,别太用功,该休息就休息。” “程若,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千万别放弃了。” 顾辰见她状态极差,倒也真的担心,这都快高考了,可千万别出岔子。 程若苍白地笑了笑,“嗯,我知道的。” 她也是这么想的,只要高考完,她就自己去兼职打工养我自己,养活妈妈,再不会依赖王雄,也不会被她欺负。 ** 王雄在医院住了个把礼拜便出院,本以为可以安分一点,程若也可以安安稳稳度过最后一个月。 却没想到,在一个黑漆漆的夜晚。 那个令人作呕的男人直接爬上她的床。 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王雄狠狠打了她几个巴掌,“妈的,要你到外面去找男人,还敢打老子,长本事了!!” 她在疼痛中昏了过去。 她这辈子大该从那一天开始坍塌。 高考前体检的那几天,同学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话题,“据说要脱服。” “啊?这样呐,那不得。。对了,我听学姐说,女生还要检查是不是那个....” “真的假的,不要吓我。” “没听到班主任还在课上强调,咱们学校的女生,一定要行为检点。” 程若听到这些,觉得浑身都在发冷,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校服。 后来她在一个升旗仪式上昏倒,大家都以为她是压力大,低血糖,只有唐蕊明白。 校医的声音冷冰冰,“一中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和父母商量,尽早解决掉。” 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她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可她又能去哪里呢? 唐蕊知道以后,浑身都在颤抖,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过了很久,只带着哭腔,“程若,我们,去打掉吧。” 去打掉吧.... 不然她这辈子真的会完了的。 小诊所,总是擅长解决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却没想到,程若大出血。 唐蕊在手术室外等候,她听到医生匆匆推开门,“行了,我长话短说,手术费五千块,你去通知她的家属,再拖下去病人情况危险。” “可是。。。可是” 可是程若没有爸爸啊..... “还在这里可是什么?不就是十几岁的女生打胎,这比生命还重要吗?别管她爸妈知不知道了,你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钱去给她动手术?” 医生摘下口罩,着急地训斥道。 唐蕊没有办法,她哭着去找顾辰,只将程若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她,别的一概不敢乱说。 顾辰整个人都震住了,他的身体僵硬,久久不能回神,“你他妈怎么从来没有说过。” 唐蕊还是哭着,“这种事对她来说,太不光彩了。” 顾辰想都没有多想,又打电话给谭子安,谭子安在另外一头,亦沉默了许久,“怎么会这样?” 是啊,谁知道怎么会这样? 阿若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已经来不及去担心这些。 顾辰和谭子安将所有的零花钱都拿了出来,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八百块,可这远远不够,又各自找借口向父母要了些钱,唐蕊甚至把补习费偷偷挪了出来,勉强凑齐了三千.还差两千。 36 http://.biquxs.info/

里来的两千?男生们反反复复地问自己,还能从哪里再拿到两千,程若正等在手术室里,生命垂危。 “老大,要不然,咱们去.....” “不行。”顾辰立即跳了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那要怎么办?”谭子安也激动地快要抓狂了,“难不成告诉老师,告诉学校?还是阿若的父母?你忘了,她爹妈都不在了,我们自己也是学生,还能怎么办呐。这件事要是被更多的人知道,以后阿若要怎么做人,怎么做人?她已经够可怜了。” 顾辰将头埋在膝盖里,他的头发凌乱,模样颓然,“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 “老大,别再拖了,阿若等不及的。” 不过就是两千,如果被抓了,大不了进少管所,谭子安反正豁出去,将心一横。可顾辰不一样,他从来没像今天这般犹豫纠结过,子安也明白,他是要考x大的,怎么可能留案底?那是人生之中的污点,一旦有了,就再也不会洗清。 “老大,你放心罢,这事我去做。” 顾辰踹了他一脚,“滚,你他妈在我面前耍什么义气。” 两人沉默,时间一分一秒,就像过了半个世纪,做一个决定,竟是那么的艰难。 最终,顾辰沉了口气,“抢钱,救人。” 他们像当日的黄毛一样,说起来也有些可笑。 当初被人抢,如今也走向抢别人的路。 他们拿了棍子,拿了刀,又换了身宽松的工装,戴上口罩,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被顾辰和子安堵在隐蔽的小巷子里,她丢下菜篮子,当即将钱包里的钱全都拿了出来,“别杀我,我给你们钱。” 五千块手术费,到底来得有多不容易,只怕只有他们几个才知道。 小诊所的长椅油腻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漫长的等待了两个小时,手术室的灯才熄灭。 医生将虚弱的女生推出来,“行了,没有生命危险,记得好好修养。” 程若的脸色极为苍白,眼角的泪痕未干,她神志不清,嘴里却喃喃,“妈妈,疼,别.别碰我,不要过来求你了。” “这是谁干的?这他妈到底是谁干的?” 见到这样的场景,大家的心里一紧,疼得快要崩溃。 欺负她没有爸爸是吧? 以前总是这样,小打小闹,顾辰恨自己当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好好教训那些人。现在直接.直接 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比两个女生还要撕心裂肺。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阿若怎么会怀孕的,为什么只有你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谭子安抹了把眼泪,指着唐蕊问。 唐蕊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 她说好要替程若保守秘密的。 程若在小诊所住了三天,匆匆忙忙就出了院。 大家的钱都全花在手术费上了,连些有营养的食物都买不起。 在路边的粥铺,拿出最后一点钱,狠心点了一大盘子牛肉。谭子安最喜欢吃肉了,那天他哭着,硬是连半片都不动,全夹到程若的碗里,哽咽地连句话都说不全,“你多吃点,多吃点。” 程若毫无血色,她苍白地笑了笑,“谢谢你们,我没事了。” 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她疼得都快要死了。 唐蕊扶着她回到小棚屋,去看见王雄就在前面,吊儿郎当吊着一支烟。 程若见状,立即扯着她的手,“别,别过去。” 唐蕊当下明白,“是不是那个男人?是不是你继父干的?!” 程若的眼泪瞬间就落下来了。 她害怕,她怕她再次受到伤害,“我们...我们走好不好,不要回去,不要。” 唐蕊的骨骼气得咯咯作响,怎么会这样?天底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种事又为什么会发生在程若身上! 那个男人真该死! 但是,她现在没有办法,她必须得照顾好程若,等她恢复了,再另想办法。 县城里只有一个开放式公园,公园里有个底下停车场。 唐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替她收拾了一张小床。 程若蜷缩在角落里,气若游丝,手脚冰凉。即便这样,还是艰难地说了一句,“小蕊,谢谢你。” 她难过地不愿再去面对这样一个女生。 偶尔,唐蕊会给她带一些衣服和食物,还有各种各样的药。 待程若稍微好转了那么一点儿,唐蕊才下定决心,将这件事告诉顾辰和子安。 她是被她的继父欺负了的..... 两个男生听后,十几年的时光里,从未这样愤慨,胸口仿佛涌着一口要爆发的鲜血。 谭子安愤怒地锤在桌子上,“妈的,妈的,早知道,早知道....” 他一边说着,额头的青筋暴起,眼神露出要杀人一样的凶狠目光,他好后悔啊,好后悔了,当初怎么不杀了那个人渣! 这样的话,程若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顾辰亦是从未有这般激动的时候,他逃了课,在操场上,一脚一脚地揣着围成圈的栏杆,一边踹,一边暴躁地骂着脏话。 他现在,只想要那个恶心的男人付出代价! 于是,在一个夜里,顾辰和谭子安商量好了计划,年少的人们并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却知道,一个弱小无助的女生,需要他们保护,需要他们出手帮助。 他们趁着没有人,将王雄往死里打了一顿,其实两个人都没有控制住力道,只是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和替程若出一口气的愤慨,若再用三分狠劲儿,说不定王雄真的一命呜呼,奈何祸害总是遗千年,王雄这把身子骨,再经历过谭子安的殴打,以及二人混合双打之后,竟还能够留着一口气。 王雄在医院又住了一个月,很快便凭借社会上的人脉摸清楚了到底是谁打他的,其中一个是上次那个小崽子,另外一个,则是叫一个叫顾辰的男生。 妈的! 他还找到了程若的下落。 这个贱,人在一个月前忽然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学校也见不到人,家也不回。 怕是翅膀硬了,真的要飞出去了。 他越想越气,便花了不少钱,买了社会上的打手,想给那个女生,还有那两个少年好好一个教训。 彼时程若在公园的地下室小心翼翼地养伤,就靠着朋友们隔三差五送过来的物资,却没想到,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王雄的人便找了过来。 他们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力道之大,悬殊之大,她根本无法挣扎,只哭着喊着求救。 “你们要干什么!!!” “放开我!!!” 程若好不容易才转身,跌跌撞撞地逃跑,就像不要命似的。 她没跑几步,就迎面撞上了谭子安,他着急地扶住她,“你瞎跑什么呀,才刚刚出院,不怕又把自己折腾进去啊。” 见程若神色不对,谭子安才注意到了前面的人。 “让开。” 领头的男人是个黄毛,一个混混样,他的语气硬邦邦,“管你什么事,小朋友,我建议你别插手。” 毫无意义,是一句警告。 “你们什么人?”谭子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狠厉,“你们别想带走她。” “我的话只说一遍,小朋友。” 既然说不通,那只能来硬的。 他们拿钱办事,天经地义。 谭子安死死地护着程若,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几拳就将他打出一口鲜血。 “子安,子安松手!!” 程若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他怎么经得住这么重的力度。 “我跟你们走,跟你们走,求求你们,别打他了!!” 程若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磕头祈求,眼泪哭花了脸庞。 “不行。”谭子安艰难地开口,又将程若拉到自己身后护着,“老大总说我怂.....其实我也不怂.这些拳头,可比当时他打我的时候,要疼多了。比黄毛那些人,也疼多了。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咳咳咳,程若,就是他欺负了你对不对?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再让你被欺负的。” 谭子安浑身都是伤,献血从头顶开始淙淙往下流。 “咳咳咳,我以前,我以前也对你不好,老让你写作业,打扫卫生,让你跑腿儿,咳咳咳。” “小结巴,我现在可后悔了,真的。” 程若哭喊着,那几个人用力地将她拖走,她的嗓子都哭得沙哑,谭子安却依然顽强,他伸出手,死死地拽着程若的衣服。 黑衣男人们又狠狠地踩了他几脚。 “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活了。” 打死一个人不碍事,他们本就是秦家训练的特级保镖。 谭子安强撑着一口气,双眼充血,在程若被拖走之际,抄起地上又重又尖锐的石头,不顾一切地砸了过去。 “想带走小结巴!就他妈来打死我!” 他站了起来,怒吼了一句。 “砰”的传来一声巨响,倒下的却不是他,而是其中一个男人。 血在地上蔓延开来. 程若瞪大了布满泪痕和眼睛,“子安。。。” 恶意伤人罪,抢劫罪, 谭子安年满十八,判刑。 37 http://.biquxs.info/

“喂,有没有酒。” 顾辰扯着嗓子喊了句,趁现在气氛稍微好了点,当然要饮酒作乐啊。 沈年指了指塑料袋,“只有啤酒。” 啤酒? 那怎么行? 啤酒这种小儿科,不符合他的风格! 怎么说也得白酒红酒鸡尾酒。 顾辰直接开了一瓶,扬起头,一饮而尽。 “爽。” 谭子安也跟着顾辰拿起一罐,“我好久都没喝过了。” 沈年睨了二人一眼,“别喝醉了在我这里耍酒疯。” “喝醉?”顾辰不屑,“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号称千杯不醉。” 。。。。 半小时后。 顾辰红着脸,抱着谭子安,一把鼻涕一把泪,“谭子安,我他妈真的很想你啊!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孤单寂寞冷,呜呜呜呜。” 沈年冷笑,“还说千杯不醉,现在就已经神志不清了。” 谭子安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大,我等了你三年,盼了你三年,也想了你三年。” 沈年又冷笑,“噢哟,还会用排比了呢。” “可我仍然感激上苍!让我有这个可等、可盼、可念的人,否则生命就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沈年扯了扯嘴角,继续看戏。 这倒不算什么,高能的是顾辰后面的一段话。 “我知道你想我等我念我得好痛苦好痛苦,我也知道我想你等你念你得好痛苦好痛苦。” “子安,我真担心你会恨我,也担心你对我产生了隔阂,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就是请你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都要急死了!” 谭子安握着顾辰的手,深情款款道,“不,怎么可能!我哪里舍得不理你。” 呕。 叶禾心惊胆战地问了一句,“非瑜姐,他们,他们是不是喝多了?” 岂止是喝多了,智商也跟着一并喝没了。 听见叶禾的声音,顾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沈年又道了一句,“怎么样,听见大海的声音没,脑子进多少水了?” 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自言自语,“我,我好像听见小结巴的声音了。” 叶禾“咔嚓”一下,薯片碎在了手里。 她,她就在这里啊。 看样子,老大真的喝多了。 才两三瓶啤酒呀。。。 沈年对她耸了耸肩,“你们老大,酒量这么差的吗?” “他大概,不会喝酒吧。” 从前,没有见他喝过一口。 程若双手捧着脸,“现在要怎么办呢?然哥和子安哥好像都醉了。” “再等等看。” 沈年还想继续欣赏唱戏二人组呢? 《还珠格格》告一段落,下一部是什么?《情深深雨蒙蒙》? 戏倒是没有再继续下去。 顾辰晕晕乎乎地沉默着,大概过了三十秒。。。 “我对不起小结巴啊!!呜呜呜,我误会人家了!!!我这个人渣!” 他突然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捶胸,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谭子安在一旁拍着他的脸,“老大,老大,你别哭了。” “不哭我要干嘛?我怎么表达自己悲伤后悔的情绪啊?” “你想表达自己悲伤的情绪啊,那不如用唱的吧,你哭起来的声音太难听了,我受不了了!” 顾辰站起来,唱了一曲《爱的供养》。 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啊喂!!! 两个神经病!!! 沈年立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都多少年前的曲子了,顾辰这个人,看不出来,很会考古呐。” “老大就爱看这些电视剧。” 这话是谭子安说的,他半醉半醒,就这还不忘袒护顾辰,“里面的曲子儿他都熟得很。” 程若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说道,“好听,好听。不过子安哥,你好像也喝多了,少说两句吧。” “你也太给他俩脸了,一口一个哥,简直就是智障本障啊,我要是拍下来发网上,第二天说不定就上社会新闻了。” 顾辰像个小孩似的蜷缩在一起,抹了把眼泪,“我心肝儿老疼疼。” 心肝儿。。。 老疼疼。。。 疼疼。。。 疼你个腿啊! 只程若才会跟着难过,沈年早就挽胳膊挽袖子准备揍他一顿了。 她一并蹲在顾辰身边,很温柔地开口,“老大,我在这里,真的在这里,不走了。” 顾辰抬起一双漉漉的眼睛,睫毛挂着晶莹剔透的泪,整个人,居然看上去,梨花带雨的! 他吸了吸鼻子,“你真是小结巴?” 程若笑着点了点头,“对,我还很开心你没有怪我呢,又怎么可能会怨你。” 他“哇啦”一声,“我,我对不起你!呜呜呜。” 和可怜兮兮的小狗一样,发出呜咽的声音。 “别哭了,好不好?” 程若也觉得吧,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哭起来,真的很麻烦呢。 顾辰现在喝多了,不大清醒,整个人都像个几岁小孩儿一样,需要耐心地哄着。 顾辰吸了吸鼻子,抱完程若还抱叶禾,好把鼻涕给蹭掉。 沈年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了他和谭子安一人一拳,打昏之后,然后按了服务铃,让护士将两个神经病带走。 叶禾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以后还是,别让老大喝酒了。” 嗯,没错,就是这样。 酒量和酒品太差,喝多了简直危害社会。 几日后,沈年的出院手续很快办好,巧的是,跟顾辰是同一天。 叶经年特意打了通电话,让她小心医院外面的狗仔。 她倒是不怎么在意,拍就拍吧,反正她十八线小透明,没什么关注度。 可没想到的却是,她一出医院大门,一辆路虎就停在眼前。 呃,沈年心想,自己大概是当着道儿了,刚想绕道离开,车窗便摇了下来,墨镜遮去大半张脸,依然挡不住那人出色的五官。 沈奚? “恭喜,年中最佳新人。” 沈年张张嘴,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一线大牌!影帝!粉丝千万! 在和她打招呼? “谢谢,呵呵呵。” 沈年暗戳戳地后悔,早知道,稍微捯饬一下再出来,现在纯素颜,黑眼圈浓重,非常不宜见人呐。 她心里自然是乐开花的,表面上的笑容还算矜持,“您,您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 “别用这样的称呼,听着怪怪的。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沈奚大大方方地笑了笑,“没有身体不舒服,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 “嗯,没错,听华乐的人说,你病了。” 沈年难免开始想入非非,这话是什么意思? 关心公司后辈的身体状况吗?哇,人也太好了吧。 “你现在一个人?” 沈年继续想入非非,诶?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颁奖典礼的自己太出挑,一不小心就入了沈公子的眼吧?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她将一缕头发别在耳朵后面,露出一个略微做作的笑容,“是呢,我现在一个人。”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顾辰的嘶喊,“沈阿幺!” 沈奚将墨镜拿下,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飞奔而来的男生,而沈年自然黑了脸, 妈的,这个时候出现太煞风景了! 沈阿幺? 土你外婆家的小饼干。 “有事?” 碍于路虎里的美男子,沈年只能告诉自己,忍住,忍住。 “没事。” 她额头冒起几根青筋,“没事你叫我?” “诶,你承认沈阿幺是你了?” 顾辰拍了拍膝盖,开始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她默默地对自己说道。 “没事就不能喊喊你?” 顾辰笑够了,直起身体。沈年瞪了他一眼,“无聊。” “有本事你别搭理我。”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行,我走了。” “顾辰。” 他被人叫住,是个男人的声音。 顾辰这才意识到沈奚的存在,以及那辆,昂贵的路虎。 “最具潜力的新人。” 顾辰想了想,哦,原来自己获了这么个奖。 “前辈,你好。” 傻子都知道沈奚的身份地位,娱乐圈第一人,于是这下,顾辰的礼数还算到位,至少比沈年要自然得多。 “要不然,一起吃个饭?” “啊?” “我本来是找沈小姐的,不过。”沈奚耸了耸肩,“很巧,你也在,所以不如一起吧。” 正常人,正常有脑子的人,听了这话,都会反省自己的出现是不是不合时宜。 沈年心里催促,“你要走赶紧走,人家只是客气一下。” 但顾辰的脑回路不同于常人,他开心地咧嘴一笑,“好的呀!” 用餐地点在半岛,实际上,能在这里消费的人,主要目的都不是吃饭。 除了顾辰。 他宛若登上了极乐世界,撩开牙口,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沈奚却一直笑眯眯地,非常亲切地打量着这个男生,不由得让沈年感叹一句,啊,多金帅气有风度。 “挺好的,我感受到圈子里涌进了新的血液,又有人可以促进娱乐产业的发展了。” 沈年冷笑道,“促进娱乐产业的餐饮文化吧。” “奇了个怪,来餐厅不就是吃饭的吗,你们不吃,点那么多东西不是浪费了吗。” 这俩人前前后后都在品酒,偶尔动些配菜,这叫吃饭吗?当然不叫! 沈奚笑了出来,“你吃吧。” 38 http://.biquxs.info/

“恭喜,年中最佳新人。” 沈年张张嘴,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一线大牌!影帝!粉丝千万! 在和她打招呼? “谢谢,呵呵呵。” 沈年暗戳戳地后悔,早知道,稍微捯饬一下再出来,现在纯素颜,黑眼圈浓重,非常不宜见人呐。 她心里自然是乐开花的,表面上的笑容还算矜持,“您,您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 “别用这样的称呼,听着怪怪的。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沈奚大大方方地笑了笑,“没有身体不舒服,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 “嗯,没错,听华乐的人说,你病了。” 沈年难免开始想入非非,这话是什么意思? 关心公司后辈的身体状况吗?哇,人也太好了吧。 “你现在一个人?” 沈年继续想入非非,诶?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颁奖典礼的自己太出挑,一不小心就入了沈公子的眼吧?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她将一缕头发别在耳朵后面,露出一个略微做作的笑容,“是呢,我现在一个人。”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顾辰的嘶喊,“沈阿幺!” 沈奚将墨镜拿下,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飞奔而来的男生,而沈年自然黑了脸, 妈的,这个时候出现太煞风景了! 沈阿幺? 土你外婆家的小饼干。 “有事?” 碍于路虎里的美男子,沈年只能告诉自己,忍住,忍住。 “没事。” 她额头冒起几根青筋,“没事你叫我?” “诶,你承认沈阿幺是你了?” 顾辰拍了拍膝盖,开始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她默默地对自己说道。 “没事就不能喊喊你?” 顾辰笑够了,直起身体。沈年瞪了他一眼,“无聊。” “有本事你别搭理我。”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行,我走了。” “顾辰。” 他被人叫住,是个男人的声音。 顾辰这才意识到沈奚的存在,以及那辆,昂贵的路虎。 “最具潜力的新人。” 顾辰想了想,哦,原来自己获了这么个奖。 “前辈,你好。” 傻子都知道沈奚的身份地位,娱乐圈第一人,于是这下,顾辰的礼数还算到位,至少比沈年要自然得多。 “要不然,一起吃个饭?” “啊?” “我本来是找沈小姐的,不过。”沈奚耸了耸肩,“很巧,你也在,所以不如一起吧。” 正常人,正常有脑子的人,听了这话,都会反省自己的出现是不是不合时宜。 沈年心里催促,“你要走赶紧走,人家只是客气一下。” 但顾辰的脑回路不同于常人,他开心地咧嘴一笑,“好的呀!” 用餐地点在半岛,实际上,能在这里消费的人,主要目的都不是吃饭。 除了顾辰。 他宛若登上了极乐世界,撩开牙口,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沈奚却一直笑眯眯地,非常亲切地打量着这个男生,不由得让沈年感叹一句,啊,多金帅气有风度。 “挺好的,我感受到圈子里涌进了新的血液,又有人可以促进娱乐产业的发展了。” 沈年冷笑道,“促进娱乐产业的餐饮文化吧。” “奇了个怪,来餐厅不就是吃饭的吗,你们不吃,点那么多东西不是浪费了吗。” 这俩人前前后后都在品酒,偶尔动些配菜,这叫吃饭吗?当然不叫! 沈奚笑了出来,“你吃吧。” 他拿出一个剧本,推至沈年面前,“好好看一下,张旻导演的,我替你争取过来,很不容易。” 沈年的刀叉都快惊掉。 张旻可是大导演,每一部作品都经过反复打磨,他那个圈子层面,各种当红花生挤破头都混不进去。 “沈奚,呃,沈先生,诶?沈大哥,不对前辈,你为什么把这么好的资源给我?” 沈奚抿了抿嘴,认真考虑起这个问题。 “有没有人说过,你和我长得有点像?” 他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沈年的刀叉真的掉了。 “没有。”她摇摇头,“呵呵,您在讲笑话吗?” “好吧,看来这个玩笑不好笑。”沈奚兴致勃勃地托着下巴,“好的资源当然要留给内部人员。是叶若向我推荐你的,我也觉得你还不错,看看剧本吧,先别急着拒绝。” 沈年激动地两眼发光,拒绝?怎么可能,剧本?不用看,哪怕让她出演一个不能说话的蛤蟆精,她也愿意啊!那可是张旻的电影诶! 顾辰终于放下了叉子,“我可以看看吗?” 沈奚和沈年同时将目光投到他身上。 喂,隔壁公司的就别来凑热闹了好吗? 沈奚却点了点头,“当然。” “便宜他了啊,他不是内部人员。” “没关系。” 顾辰还真的研究了起来。 这是一部背景很恢弘的古装剧,根据《长门赋》和“金屋藏娇”这个典故改编,主要就是讲汉武帝和陈阿娇之间的故事。 按理说,汉武帝的第一任皇后阿娇应该是标准的女配角,太多电视剧为了烘托贤后卫子夫,将其改编成毒妇妒妇的恶毒形象。 “诶,真的是女主角吗?” 沈年忍不住腹诽,第一次当女主,风头应该都会被卫子夫抢去了,这也,太倒霉了。 “可是历史上,汉武帝很讨厌这个原配呐。” 总不能硬是扭曲成真爱?张导那么严谨的人,会允许编剧随意篡改历史? “若得阿娇,必以金屋贮之。”顾辰摇了摇头,“青梅竹马,少年夫妻,他是真的喜欢过。” “嗯,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沈奚笑了笑,“你看出什么名堂了?” “相爱相杀的爱情悲剧。”顾辰将剧本合上,“只看了故事梗概和结局。” “那你就知道是一个爱情悲剧了?稀奇。” “刘彻靠着外戚少年登基,年轻气盛的,谁受得了自己老婆仗着自己是长公主女儿的身份,天天和他吵架,俩人一直都互相看不对眼,这不就是一个特别狗血的冤家故事?” “艺术是需要加工的,张导若是知道你说他的剧本狗血,大概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不过,你说出了本质。” “啊哈?我还没有说完。” 沈奚冲顾辰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十分有耐心。 “其实阿娇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出身高贵,容貌过人。倔强,骄傲,任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想,当时刘彻也并非一定要废了她,但凡陈后能对他服个软,他也不会那么决绝了。这个中间,又可以延伸出很多故事了。俩人的矛盾,误会,才造成了种种错过遗憾。所以我说,注定是个悲剧。” “两个别扭的人,婚姻里又有太多的复杂因素,身不由己。即便真心喜欢,也未必有好结局。” “再说,刘彻的女人,大概只有原配是善始善终的。卫子夫自尽,钩弋夫人去母留子,很明显,他没有那么爱她们啊.你要非得写成他的真爱是阿娇,好像也说得过去,毕竟是电视剧嘛,总要有点虚构的地方。” 说得通俗点,就是一个披着历史皮囊的反套路电视剧,也可以理解成恶毒女配逆袭成女主,吊打软弱白莲花的故事。 “我想,你应该挺适合演刘彻这个人物。” 沈奚沉默片刻,忽然特别认真地冒出这一句话。 桀骜不驯,意气风发。 “不,我要成为像霍去病那样的男人!杀匈奴个片甲不留,听着太威风了。” 沈年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再怎么样,也比顾辰这个傻x反应得快。 白痴,沈奚的意思很明显了,你不争取一下,居然还真以为他跟你探讨历史人物呢? 诶不对?如果他是刘彻,那岂不是.俩人要合作了。 沈年当机立断,“前辈,你该不会。。。” “男主角一直都没有定下来,女主倒是已经拟邀你了。” 注意,他用的是“拟邀”二字。 沈年的心跟着颤了颤,乖乖,太受宠若惊了。 “顾辰,你要不要去见见张导,试个镜?我觉得,兴许你会和他聊得来。”沈奚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卡片,“这是他的名片。” “演员最重要的职业素养是——很好地理解剧本,剖析人物的个性,很多人太浮躁,连故事背景都不愿去了解一下,又怎么能诠释出好的角色?顾辰,难怪你是这次的最佳新人,很有潜力,继续努力。” 顾辰正“舞刀弄枪”地模仿心中的民族英雄,听了这话,顿时停下了动作,“啊?” 沈奚笑了笑,“我已经埋单,你们慢慢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年见人走下楼,这才推了顾辰一下,“你还啊?啊什么?刘彻十有八九是你拿下了。” “可以啊,顾辰,看不出来,有两把刷子呢。” 是个学霸来着,对历史很有研究啊。 当然,很重要的归咎于他的运气太好! 吃个饭还能顺了个剧本。 “不好意思啊,随随便便说两句就有电视剧拍了,还是男一号。” 沈年托着自己的下巴,“哦?那你知道女一号是谁吗?” “谁啊?” 顾辰来了兴趣,哪个当红美女和他对戏?啊哈哈哈想想就激动。 “耳朵聋了?没听到沈奚说,已经拟邀我了,这饭本来就是为了给我剧本才请的,你纯属占我的光,蹭来的。” 39 http://.biquxs.info/

顾辰咽了下嗓子,“你没开玩笑?” 他赶紧翻了翻剧本,不翻还好,一翻. 有些窒息。 吻戏床戏亲热戏感情戏 我靠。 顾辰把本子一摔,“不拍了!” 半个月后,《长门赋》剧组官宣。 演员阵容不由得令大家都大跌眼镜。 男一号和女一号都是新人,反观配角还有些知名度,饰演卫子夫的就是稍微有点水花的清纯女星齐乔。 虽然张导的戏不限演员,只看你合不合适角色,但这一次,竟然连一个大牌都没有。 定妆照倒是挺符合他的一贯水平,俊男靓女,夺人眼球,可依然有很多人唱衰。 “查无此人,这部剧怕是要糊。” “男主看得挺带感的,偏偏女主是整容脸,拒绝。” “张导被下降头了?话说上次颁奖礼的水得人尽皆知,我想问问,这俩人到底是什么背景?” 沈年对这些乱七八糟早就免疫,就怕顾辰看不开,本想打个电话过去安慰一下,哪知道那哥们很是洒脱,“我不看评论的,演员就是个行业,我拍戏只为了混口饭吃,钱拿到了就行。” 某种意义上,他们还真是一路人。 叶禾自然是特别惊讶的,一个是老大,一个是老板,这俩人,要演感情戏,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看上去好般配哦。 开机已经是十月份的事情了,叶禾学校剧组两头跑,林米也才大四,俩人基本上轮流,谁有空谁搭班。 十月的天气偶尔还是热,今天尤其难受,火辣辣的太阳,能把人的皮肤照下一层皮。 剧组的人来来往往,散发着浓厚的汗水味,才半天功夫,背后的衣服就渗透得差不多了。林米怕晒黑,一直坐在四角遮阳伞下,有什么事情,都是叶禾来做。 肚子隐隐开始作痛,大概是来例假,又开始疼了。 天气不好,人的心情也容易跟着不好,叶禾不舒服,脸色便更加不好看了。 “你怎么了?” 叶禾不说话,就只是一副苦兮兮的表情,肚子越来越疼了,她觉得腰酸,又觉得浑身一阵热,一阵寒。 “你的脸色怎么惨白惨白的?”林米就差拿出镜子给她照一照了,“该不会中暑了吧?” 虽然他和女的没差,但叶禾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坐会儿,休息休息。” 她痛起来,基本上要丢掉半条命,死去活来的,一疼就是一整天。哪是休息一会儿能好的? 偏偏林米还拿来了冰水,“来,凉快凉快。” 说罢,顺着头顶就往下洒。 叶禾觉得身子发寒,连忙避开,“小米,我能不能请假?” 林米当即就沉了沉目光,“这,你和我说没有用。还有,你就不能撑一会儿吗?冰水给你拿来了,扇子也给你拿来了,刚才我还让人去借了个小电扇,要怎么样才满意啊,温大小姐?” 叶禾听出来了,他估摸着是觉得自己娇气,有些不开心了。 抿了抿嘴,算了,还是不说了。 林米也不再管她,谁还不是小公举啦? “你多和其他人学学吧,就比如那个苏鑫,人家可比你认真多了。那几天,三十六度的天气她都坚持下来了,也难怪我姨妈那么喜欢她。” 叶禾的手紧紧地攥着衣服,顿时觉得分外委屈。 她蜷缩成一团,肚子起了阵阵痉挛,她将头埋在膝盖里,咬牙忍着,可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林米皱眉,“我不就说你几句,你怎么还哭上了?叶禾,你别在我面前来这套啊,我可不像那些直男会惯着爱哭的女生。” “不是.” 他这才发现不对劲,“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叶禾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看得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了,拿来了纸巾,“你好好说话,把眼泪擦了。” “止痛药” “叶经年来看你了?” 林米想到自己刚才还往人家身上泼冰水,“你干嘛不早点说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叶经年是他姨妈。。。 他想了想,似乎找到了一种很委婉的叫法。 “我没止痛药啊,我又不来那玩意儿。” “算了,你等等,我去给你请个假。” 叶禾疼得手指头都快把衣服给揪坏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林米就回来了,“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还能不能走,要不要我扶你出剧组,给你拦辆车?” 叶禾抽抽噎噎地点了点头。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陆宅的。 苏菲娜打开门,见叶禾的脸色煞白,顿时慌了手脚,“是不是又是因为那个不舒服了?” 她经常这样,以往都是苏菲娜替她煮红糖水,她一般不让她吃止痛药,大抵是怕副作用,用得都是老方法,倒还管点用。 叶禾的眼眶红红的,唇却一点血色都没有。 苏菲娜低声安慰,“叶小姐,咱们先回房,陆先生他,他正在忙呢。” 一楼偌大的客厅,整整齐齐地站着几排人,皆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陆齐言倚在沙发上,叠着修长的腿,一张一张翻着文件。 他紧绷着下颚线条,连一个极其细微的表情都懒得施舍。 气氛很不对,除了“哗啦哗啦”,纸张摩挲的声音,在寂静之中显得格外突兀,一下又一下,愈发变得暴躁不耐,仿佛下一秒,灾难就要来临。 不知道是谁,微微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谁,额间垂下了好几滴汗水。 一般这种沉默到异常的时刻,都是危险的时刻。 果然,陆齐言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们想要交给我的东西?” 没有回答,应该说,没有人敢回答。 男人将文件一丢,白花花的纸张,扫在前排几个人的脸上,他们却依然纹丝不动,没有任何一个,敢擅自去捡起来,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陆先生极怒的情况下,还有闲情逸致去调整自己的表情。 “没用的东西。”陆齐言冷硬地评价道,“你们最近,胆子很大?” 这个问题,将恐惧又提升到了一个档次。 心理素质不行的,兴许还真的撑不过去了。 幸亏,叶小姐来了。 众人皆松了口气,她无疑就是救星。 只要这个女生在,陆先生似乎会有意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也知道自己生气起来,到底有多可怕。 叶禾的脸色很不好看。 陆齐言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一下子柔和了很多。 却只瞧见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顿时,又蹙了蹙自己的眉毛。 苏菲娜替叶禾回答,“陆先生您忙吧,叶小姐她,她不大舒服,我来照顾就行。” 谢天谢地。 站着的人在心里又求神拜佛了一番,救星就是救星,一出戏,陆少立即变脸。 巴不得她再多待几分钟,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省得开始追究责任,一个一个,全都完蛋。 “哪里不舒服?”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苏菲娜也不好意思提,只叹了一口气,“哎,老情况了,陆先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的眉,又跟着皱了皱。 叶禾已经坚持到极致了,她咬咬唇,眼前忽然变成一片白茫茫,身体一软,直接往地上倒下去。 还好陆齐言动作快,几乎没有犹豫,冲过去拦腰将人抱了起来,女生的额头汗涔涔的,面色惨白。 诶?救星晕倒了? 大家又面面相觑一番,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庆幸,陆少现在的心完完全全在叶小姐身上了,大概也没工夫来骂他们。 叶禾紧紧揪着陆齐言的衣服,只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疼。” 苏菲娜跟着焦急,“叶小姐每次来例假都会疼,而且越来越严重了。” “叫医生过来。” 语气没什么温度。 陆齐言微微起伏着胸口,叶禾简直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被痛感折磨得不成样子,他自然也沉着目光。 无法感同身受,如果能换换,他愿意替她疼。 然后,冷冽的目光又向大厅里的人扫去,“滚。” 众人不敢过多犹豫,滚得干净利落。 心里还连连感叹,这叶小姐,晕得可真是时候。 私家医生大概用了半个小时候才到了陆宅,可却只检查了几分钟。 “这种事情,其实我也没有办法。” 她出来的时候,叹了口气。 听了这话,陆齐言额头上的青筋顿时隐隐暴起,这、算、什、么? 什么叫没有办法? 他的脸色变得很可怕,“你的意思是,就让她这样一直痛着?苏医生,你最好不要跟我开玩笑。” “她的身体不好,贫血,又是寒性体质,一定要多注意平时的饮食,少吃冰的,还要多注意保暖。” “对了,实在忍不了就吃药,每个月一次对女人没有多大的副作用,当然了,经期吃点红枣,喝红糖水,红豆粥,这些都是补血,有好处。” 私家医生推了推眼镜,“其实这都不是重点,我想告诉你的事.” 她咳了咳嗓子,“平时那方面你必须做好措施,叶禾绝对不能再.除非,你想让她以后都有不了孩子。” 陆齐言的眸子里的光,在那一瞬间凝固。 “我必须告诉你,她痛经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而且她的身体很不好,不知道过去都是怎么调理的,反正....” 陆齐言承认,自己在商界运筹帷幄,在这对待女生方面的知识却很薄弱。 40 http://.biquxs.info/

平时叶禾很喜欢吃冰淇淋,他也一直顺着她,冰箱里都是她爱吃的,却也偏凉。 “我知道了。” 陆齐言低垂着睫毛,连声音也变得低沉。 叶禾依然皱着眉头,时不时呢喃一下。 医生端来一被很烫的红糖水,“让她趁热喝下去。” 他接过,“我来吧。” 她点了点头,“有事记得打我电话。” 玻璃杯内的液体温度很高,陆齐言怕烫着她,又凉了一会儿,待红糖水只剩下热的时候,才温柔搂起叶禾。 她微微睁开眼,气息薄弱,嘴唇发干。 陆齐言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扯了一下,“来,把这个喝了。” 叶禾摇了摇头,“我不要,没有用的。而且我不喜欢红糖的味道。” “乖,听话,必须要喝。” 叶禾看了他一眼,只能小口小口地抿着。 “我下辈子不要当女生了。” 陆齐言有些无奈地想笑,“男生也不好当的。” 他身上的温度永远是很暖的,叶禾窝在男人的怀里,忽然觉得也没那么发寒了。 “现在好点了吗?” 她很委屈地摇了摇头。 腹部忽然传来一阵热,陆齐言将手轻轻贴在上面。 这下子,好像是没有那么疼了。 叶禾索性靠在他怀里,就这么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大概是半夜。 陆齐言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手贴在叶禾的腹部,头却微微偏斜地靠着,额前的发乌黑柔顺,和他现在一般宁静。 他也睡着了? 自己一直枕着在他手上,那么久也没吵醒过她? 叶禾现在的肚子已经不疼了,休息过后,又恢复了些许体力。 陆齐言的睡眠很浅,她一动,他便也跟着动了动。 “醒了?” 叶禾点点头,又凑上去,啄了一下男人精致的脸,“不疼了。” 不疼了就好.每次生理期,都要把她折腾去半条命。 女人还真不容易。 当然,陆齐言也很不容易。 他以前问过沈奚这方面的问题,他阅女无数,总归会有经验的。那个时候,沈公子还不知道叶禾这个女生,却明白陆齐言绝对有女人了,于是他贱笑道,“你只管说,多喝热水。” “然后人家就会被你的温柔细心所感动得声泪俱下发誓此生非你不嫁,很有用的,多喝热水,包治百病。” 才怪。 陆齐言又不傻。 沈奚这个回答,他就当从来没有听过。 “我饿了。” 陆齐言知道,痛过之后,叶禾的第一句话势必是这个。 “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泡面.” 叶禾小时候觉得,泡面算是奢侈的东西,尤其是桶装的,听起来似乎有点过于夸张。 但事实就是如此。 以至于她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对泡面的执着超乎常人,似乎要把童年的缺失补偿个够,怎么都吃不腻的那种,还发明了好几种吃法。 “没有营养,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别的。”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 可以说,但凡作息正常的人,梦都不知道做了几个。 “还是别麻烦其他人了。”叶禾是很善解人意的,于是她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去做点吃的好不好?” 她明明记得,他做饭,是很好吃的。 陆齐言沉吟一会儿,“好久没做过了...” 这确实是实话,但说出去的那一瞬间,女生的脸色马上变得有几分沉沉的。 一方面是生理期作祟,一方面,是女生内心的细腻在作祟。 什么嘛....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谁听了乐意呢? 于是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心里面的小九九倒是打了一圈又一圈,沉默十分钟,她起身,索性自己去厨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哼。 叶禾打开冰箱,拿出一袋土司,呜,好饿,没力气,先垫一垫。 陆齐言将土司抽走,“凉的,不许吃。” 她生气了! “苦头还没有受够?”他的眉梢微翘,利落地拆开包装袋,试图放进微波炉里热一下。 不到一分钟,便传来了阵阵奶香,叶禾也不怕烫,直接拿出来就往嘴里送,大概吃了一片半,腮帮子鼓鼓的,她才发现陆齐言一直在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也饿了?” 嗯哼? 陆齐言一个下午,什么都没吃,她不舒服,他便一直守着。 纵然他非常人,但显然,叶禾问的是废话。 不过,陆齐言倒是懒得和女生抢东西吃,他从酒柜里取出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 叶禾又问,“现在这个时候喝酒?” 很奇怪吗? 陆齐言不解,“只是随便喝一点。” “要不然,我做点饭给你吃?” 叶禾的脑子转了转,“你好像还没有吃过我做的东西。” 他顿了顿,“泡面?” “我不是只会做泡面。”叶禾歪头打量,“所以,你要不要试一下?” 几年来也学了点手艺的好不好? 陆齐言倒了一杯红酒,“现在?” 叶禾点了点头。 “不要碰凉水,如果要洗东西,我来。” 白天热,到了夜间,温度骤降,陆齐言见她只穿了件很单薄的裙子,“去多披件衣服。” 叶禾懒得再上楼了,直接去客厅,随随便便拿了个薄纱状的毯子就往身上一裹。 “你知道,你很像个印度老太吗?” 一时之间,叶禾被这句话噎得不知道回应什么。 “所以过会,你打算做咖喱给我吃?” 有时候,他的比喻既鲜明又刻薄。 叶禾瞥了瞥嘴,“你想得美。” 陆齐言给她打下手,今天的面子也算是很大了。 不过很快,叶禾就觉得,他还不如消失。 因为—— 她要拿蔬菜,可陆齐言却抵着冰箱的门,“你要什么,我替你拿就好。” 医生说,生理期要注意保暖,有寒气的地方少去,冰的东西少碰。 由于陆少的迷之脑回路,冰箱便定义成了叶禾不可靠近的地方。 “好吧。”叶禾直接和他说,“油麦菜。” 然后他抓了一把香菜。 “不是这个!油麦菜的叶子是淡绿色的,反正,形状有点像锯口。。” 陆齐言僵硬地打量一下,有什么区别? 算了算了,还是让他去洗菜吧。 “先用盐水把卷心菜泡一泡,会洗得比较干净。” 生怕他乱来,叶禾还特意提醒陆齐言要怎么做。 结果—— 他倒了半袋子的盐。 ? 陆少对“盐水”两个字,是有什么误解吗? 她扯了扯嘴角,这要怎么办嘛!她又不是在腌泡菜。 然而陆齐言还一副“我并没有做错”的样子,在坏笑,她瞬间就看明白了....哪里是不懂,他明明会做饭,哪怕很少下厨基本常识也是有的吧?分明就是故意捣乱! 于是叶禾气鼓鼓地对他说,“你走,你现在就走。” 某人却当做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反而靠在柜门上,端着红酒,一边优雅抿着,一边欣赏她忙来忙去的样子。 叶禾的刀工很不错,这大概是她为数不多的强项。 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很快就做好了。 这个时候,似乎也忘了陆齐言的存在。 因为太像她以前在宿舍做饭的场景了,一个人煮饭,一个人端碗筷,再一个人吃。 叶禾厨房客厅两头跑,又无意间自言自语道,“哎,其实做饭也是门技术活儿啊可惜你们都看不到。”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 “只是,以前没人陪我吃,所以就——” “我陪你。” 男人的声线干净,清澈,低低地传了过来。 叶禾的耳朵动了动,诶,是哦,陆齐言在厨房。 唔,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这是陆齐言是第一次吃她煮的东西。 他从未吃过她做的饭,她也从未主动给他做过饭,不管是从前,还是从前的从前。 叶禾忽然问他,“陆齐言,你挑食吗?” 麻酱油麦菜,胡萝卜炒肉片,青椒炒蛋,酸辣土豆丝,还有一个紫菜汤。 大晚上的,随便弄弄,叶禾也不晓得,他爱不爱吃这些很“平民”的食物。 陆齐言哑然,挑食? 又不是小孩子。 但是,他确实不喜欢吃青椒胡萝卜云云。 “我不挑食。”他坐下来,拾起筷子尝了尝炒蛋。 嗯,确实很好吃。 “怎么样啊?” 叶禾满心期待。 “鸡蛋是鸡蛋的味道,青椒也是青椒的味道。” 这是什么鬼评价? 眼神瞬间有些小失望,“就只是这样吗?” 其实他本意也不是这个,要怪就怪自己从来没有夸过人,言辞吝啬。 陆齐言想了想,“好吃。” 敷衍! 叶禾只吃了两片土司,当然不够,她又饿了,也不管陆齐言到底觉得好不好吃,决意先喂饱自己再说。 大概人饿过头了,反而胃口小了。 叶禾吃着吃着,就觉得吃不下了,留下大半的菜,唔,好可惜。早知道就少煮一点了,也不会浪费。 没有想到的却是,陆齐言在替她善后。 他的吃相很好,不像她狼吞虎咽的,也不挑菜翻菜,吃饭的时候,从不说话,静静地抿着,动作斯文。 就连不爱吃的胡萝卜都吃下去了。 叶禾的情绪向来很明显的,不开心和开心一下子便让人知晓了,憋不住,即便掩饰得很好,在他看了,都是很明显的。 比如现在,女生正偷偷地笑着。 她开心就好。 “明天让苏菲娜他们来收拾。” 终于吃完,差十分钟就到五点,天都快亮了,窗外是清冷而又朦胧的蓝,几乎快看不出来,花园里的银杏是橙黄色的。 41 http://.biquxs.info/

“我想看太阳,诶,应该是日出。”叶禾望着外头,忽然飘出这一句。 看样子,大概是睡够了,精力稍微恢复了一点,便开始折腾。 陆宅坐落在风景区,依山傍水,景致特别漂亮。自然,能住在这一片的非富即贵,好处就是,随时随地都像在旅游似的。 叶禾直接上了三楼,推开阳台的门,便是一道道柔美的朝霞,温暖的光沐浴在身上,四周皆是黄澄澄,仿佛要把人一并融进去。 “第一次看这里的日出?” 陆齐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很漂亮,对吧?” 真是太美了,叶禾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呢,一点不比其他风景名胜的日出差。”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能发现也算是本事了。” 陆齐言虽然是笑着的,但也不忘了嘲讽她一小下。 他的作息非常人,有时候很早就醒来了,有时候可以处理公务彻夜不睡,却依然能够充满精力,就和神仙似的,叶禾觉得,其实陆齐言很有可能并不需要睡眠这种东西,但为了迎合一下凡人,他象征性地睡一睡。 所以,陆齐言时常能欣赏到日出,也并不奇怪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叶禾有些不满意道,“真小气。” 日出这种东西,看到就看到了,没看到就没看到。 这样都能怪他小气? 太不讲道理了啊。 陆齐言撑着栏杆,风将他的发吹得有些凌乱,身条清瘦,个子高,比例极好。 怎么说呢?不西装革履的样子,距离感会减少很多。 就像那种看着高冷的学长,但你若有问题要问他,会俯着身体,即便没什么表情,还是会耐心地告诉你下一步要怎么做。 可惜他又不是什么学长之类的,围绕在普通老百姓日常生活当中的人物。 外表容易迷惑一个人,但气场不会。 “看够了就回屋。” 陆齐言看着叶禾裹着的薄纱,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印度小老太。” 风确实有些凉飕飕的,“我我还想睡觉,你呢,你要做什么呐?” 按照习惯,他应该要忙自己的事,可叶禾那询问的语气,陆齐言倒觉得,她似乎是不想让他走了。 “陪你一起睡?” 他似笑非笑地反问。 这副样子,真的很欠啊可偏偏,叶禾真的被猜中了心思。 生理期的女生就是比较细腻,就比如说,他在她身边的话,会安心很多。 她的脸红红的,“我没这个意思,但,但你要是。。” 话到这里,她便低下头,不去看他了,脚踝踢着阳台上铺的小石子儿,有一下没一下。 陆齐言不答,就是要等她亲口说出来。 他现在的耐心很够,有时间慢慢磨,也不晓得算不算无聊的趣味,就是喜欢见她脸红别扭的模样。 “你过会儿有事情要忙吗?” “有。” 很明确的回答。 “哦”叶禾抿了抿嘴,忽然张开手,钻进了他的怀里,声音糯得能让人立即缴枪投降,“别忙了,陪陪我吧。” “所以,我现在沦为了工具人是吗?叶小姐,要不要顺便跟你讲一讲睡前故事?” “不是呀,你昨天晚上也没有休息好,还是再接着休息一下吧,不然怎么有精神工作,是不是?” 叶禾抬起头,反而将借口讲得非常漂亮。 此时此刻,陆氏再繁琐的事务,也显然敌不过一个女孩子的撒娇。 陆齐言颇有一种自己是昏君的感觉,摸了摸叶禾的发,“你都是从哪里学的?” 愈发一套一套的了。 其实说起来惭愧,很多时候,叶禾对待男人的方式,远远不及林书,那个奇男子,浑身上下都是宝藏。 他若是看中了哪个小哥哥,那么,全天下的美女在他眼里,都是跟他抢男人的妖艳j货,一副“老娘都没出山,你们这些幺蛾子都好好给我在老巢里呆着”的气势。 叶禾和他待久了,竟也觉得自己撩汉的本事得到了进步,林小姐妹要是早点给她画画重点就好了,不至于前面吃那么多亏。 很明显啊陆齐言就非常吃她这一套,温香的攻势。 叶禾洗了个澡,香喷喷地躺回床,陆齐言亦换了身清爽的衣服,从另外一间的浴室出来,黑发仍滴着水,偶有几颗,顺着精巧的下颌流下,像是朦胧清晨之中,隐约可以从山间看见的净竹。 “睡吧。” 他靠在叶禾身边,声音淡淡。 叶禾感慨,“这样一个美好宁静的早晨,是要好好珍惜的。” 于是,她拿起平板电脑,“我看部电影再睡。” 陆齐言以为,大概是为了迎合氛围,看些小清新电影,倒也打算随她去。 呃,如果说,《深宫鬼影之冤魂索命》也算得上是小清新的话.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叶禾,什么烂片。 “名字是俗气了点,不过据说内容很精彩,评分很高的,要不是名字拖了后腿,评分还能更高。我周围的人都看过了,可是我,不敢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陆齐言陪着,她就不害怕了。 叶禾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你也要跟我一起看。” 陆齐言的内心:我做错什么了吗,要看这种片子惩罚我? “我一个人看,害怕啊。” 她倒是说得很有道理。 陪吃陪陪看烂片。 嗯,“三陪”陆齐言。 他对鬼片这种东西,一直视作小儿科,血腥暴力和恐怖程度,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于是,全程基本如下: “是不是要鬼要出来了?” 背景音乐骤变,叶禾赶紧捂住眼睛。 “没有。” “诶诶诶是不是鬼要出来了?” 场景转换,叶禾赶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没有。” “啊————那是什么——” 一个黑影闪过,叶禾又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 “是鬼。” “长得恐怖吗?” “不恐怖。” 是吗?陆齐言那么淡定,应该是真的吧。 于是叶禾松开手指,从缝中瞄了两眼。 青面獠牙白眼珠子嘴角挂血。 哪里不恐怖?! 叶禾继续捂住自己的眼睛. 于是,一个半小时的电影,基本上都是陆齐言看完的。 叶禾连剧情都没有搞明白,而他看过之后,表情非常之一言难尽。 “到底,讲了个什么故事?” “女主a和男主互相喜欢结果被女小三插足,女主被反派女害死心有不甘,化成厉鬼打算寻仇,先是给男主催眠,让他一直昏睡不醒,然后又跑去吓反派女。其手段到底有多智障我不想多说了,总之,她后来发现爱的竟然是她自己,因爱生恨,爱而不得,宁愿杀了她,也不愿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结局是一人一鬼冰释前嫌,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 他是认真的吗? “看完整部电影,我只觉得男主的片酬拿得可真容易,因为全片他只说了三句话,然后一路睡到结尾。另外,出品方竟然还有华乐影视.很好,大概可以好好整顿一下员工品味了。” 真强大,评价到位,条理清晰,细节明了。 陆少不仅能看得懂那些如达芬奇密码般的精细公式,也能看得懂如此狗血烂俗的故事。 话说,导演和编剧是怎么想的? 脑洞比天大。 “叶禾,以后哪里对我不满意,直接告诉我就好。”末了,陆齐言很认真地告诉她,“别让我看这种电影了,好吗?” 叶禾欲哭无泪地点了点头,她深深地觉得,她对不起他! 看完电影才安分,困意倦倦,她闭上眼,终于睡着了。 陆齐言替她盖好被子,这才下床,走出卧室。 动作极轻。 “有什么事?” “刚才怎么没接电话?别告诉我你还没有起床。” 电话那头不是沈奚,而是他的亲哥——沈照。 “没有,我在看电影。” 显然,男人有些愣住,“看样子陆少最近很有空,还有闲情逸致去。。。” “又是为了佩蓝?” 陆齐言很简洁明了地打断。 “嗯?你说什么。” “别告诉我你打电话过来的原因,是叫我好好关照你弟弟。” “显然他混得风生水起,不需要别人关照。”沈照沉吟片刻,“张旻拍新戏,女二号定下了佩蓝。” 果然如此。 “所以,你找我做什么?” “那个颇负盛名的导演的耳朵似乎不大好,我明摆着说过,什么戏都不许给佩蓝接。” 嗯,佩蓝又不经过他的同意,去拍戏了。 陆齐言倒是在劝他,“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也是你自己选择的人。” “我等了她七年,不想再等。我们沈家向来不插手娱乐圈的事,所以只能拜托你。” “封了她,换角,给她施加压力,让她没戏可拍,然后不得不淡出娱乐圈,跟你结婚。” 沈照并没有否认,“这个忙,不知道陆少帮不帮?” “似乎不太道德。” “少来了,按照陆少爷的性格,从前应该也做过类似的事吧?” 轮起不道德,陆齐言才是祖师爷,他从小到大就没做过什么积德的事,这一点,沈照还得向他拜师学艺。 42 http://.biquxs.info/

这句话说得陆齐言无言以对。 嗯,确实如此,他逼迫一个人是不择手段的,这一点,沈照再狠都不及他半分。 “你结婚的时候,记得多给我发几份喜糖。” 他轻笑,“多谢。” 顾辰第一次拍戏,剧务,场务,对词,说戏,光是弄懂这些便有些头大。 不过,好在搭档的性格都很不错。 比如佩兰。 沈年告诉他,佩兰这个女生挺可惜的。 年纪轻轻,拍了一部口碑很好的电影,却没什么后续资源,分明长得很有特点,很漂亮,而且还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漂亮,演技也很棒,奈何却一直不温不火。 她猜,大概是被谁打压的,不然风头太过,小花旦们会被重新洗牌。 顾辰听不大懂娱乐圈的风起云涌,于是就将佩兰理解成一个——不太红却很厉害的明星。 佩兰是科班出身,演员素养那叫一个没有话说,不知道比那些光有人气的花瓶好多少倍。 沈年每次跟她演对手戏,都觉得受益匪浅。 她的个性安静,私底下不爱说话,思想倒是比同龄人要深刻不少,就像个很成熟的老师似的,一步一步带着新人入戏。 顾辰和沈年因为没什么名气,在剧组基本上也没人巴结,所以俩人都安分守己,不乱说话,乖乖听导演的,默默地拍着自己的戏份就好。 某天凌晨,正等夜戏的时候,佩兰倒是笑着说了一句,“我挺喜欢和你们相处的,自然,舒服。” 以前合作过的艺人,将娱乐圈那一套运用地炉火纯青,圆滑世故,人前人后不知几副面孔。 沈年算是看出来了,佩兰的个性孤傲清高,虽然她也猜不准,她是不是因为这个发展才不够好的。 但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爱讨好人,只愿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倒是有些心虚啦,要不是自己对剧组不太熟,肯定不会这般安静的。 “我也喜欢和你相处啊,呃,好像整个人都飞升了。” “你当人家给你点化渡劫呢还飞升。” 顾辰无聊得拿着棍子玩泥巴。 “佩兰,你多大了?”蓦地,他忽然冒出一句。 沈年心想,你不会上网搜?当面问年纪,很没礼貌的好吗? “二十三。” 啊,比自己还小两岁呢?说起来惭愧,人家的气质看起来,比她高了不止一截。 顾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红绳子,上面还挂了个丑丑的吉祥物。 “那巧啊,今年是你本命年吧?” 本命年?还红内裤呢我的天。 沈年终于忍不住,“诶,你这搭讪也太尬了,人家完全是出于礼貌回你话。” “谁搭讪?”哪知顾辰严肃起来,“我去庙里烧香的时候,一个小和尚送我的。不过,他搞错了,我不属这个玩意儿,今年也不是我的本命年。话说,以后你们也别去那个什么玉佛寺,一点都不准的,都是故弄玄虚” “烧香?看不出来,你那么迷信。” “谁迷信?” 赵开七出狱那天,他诚诚恳恳地去拜了三拜,保佑他兄弟从此一生平安,诸事顺心。 但是,他一直没说过。 就怕被人说迷信这大老爷们儿的,也不好意思承认。 “那个,你二十三,属这个吧?” 沈年却没想到,顾辰问佩兰的年纪,是想把手链转送了。 “我留着没用,给你吧,兴许还能旺事业呢。” 佩兰“噗嗤”一笑,那笑容不惨半分虚假,“我不信这个,不过,如果实在没有人要,那就给我吧。” 顾辰兴冲冲地递了过去,“挺好的,替绳子找了个主人。我本想丢的,又舍不得,总觉得吧,它有灵性,乱丢我会遭报应。” 沈年也笑了,“还说不迷信?” 气氛本融洽,副导演却神色凝重地走了过来,起先,还以为是前面的戏份哪里不够好,又要挨训。 可他只将佩兰喊了过去。 “怎么了?” “我哪里会知道。” 留下顾辰和沈年面面相觑。 “换角?”佩兰的声音在夜间显得格外清晰,“为什么,王导,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顾辰本来等得无聊,昏昏欲睡,被沈年匆匆推醒,“你听?” “听什么?” 佩兰好像和副导演,争起来了。 “我刚才听到的,卫子夫似乎要换个人演。” “啊?那佩兰呢?”顾辰惊讶道,“换角?这都拍了一个月了,说换就换,剧组不怕损失?” “似乎是有人加大了投资,只要求换下女二号。” 顾辰气得锤了锤膝盖,“凭什么?挤下别人,带资进组?这算个啥?” 佩兰谦虚严谨,演技又好,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听说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而且不止一次。 沈年有些奇怪,再怎么样,也应该抢女一号的角色啊,况且自己也不红,又没背景,那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被换下去的事?怎么偏偏佩兰那么倒霉。 正想着,她便回来了,脸色并不好看,眼眶因为争执显得红红的,不哭不闹,只是低着头,极力忍着。 看着便让人心疼。 夜戏没等到,张导便喊了一句,“今天到这里吧,收工,大家都辛苦了,早点休息。” 又白挨了几个小时的功夫,倒也见怪不怪了。 “我可能,要走了。” 这句话从佩兰嘴里说出来,格外凝重,三个人好歹也培养出了半个月的革命友情,自然也有些不好受。 顾辰讪讪缓和气氛,“咱们,一起去吃个宵夜吧。” 要是明天见不到佩兰,这顿就当散伙饭。 她又笑了笑,那笑容很无力,“好。” 影视城也算是个景点,附近有很多小吃店。 顾辰收工以后,没事就去吃吃烧烤什么的,这次,还带了俩姑娘。 那总得挑个好点的地方,毕竟小摊位上都是光膀子的中年大叔,顾辰还能无视他们的“坦诚”相见,顺便再跟大叔们扯扯淡,唠唠嗑。 但她们估计就不行了。 于是最后宵夜的地点,定在了一家私房菜饭馆的二楼。 顾辰搓搓手,“这顿我请,你多吃点。” 怎么说也是散伙饭了,还让佩兰出一份钱,那怪不好意思的。 “还是我来请吧,和大家相处了那么久,我也没请你们吃过东西,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合作了。” 沈年安慰道,“山不转水转,肯定有机会啊,先吃吧,开心点儿。” 话是很有道理的,惜取眼前,还是好好吃一顿再说。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更何况,这宴席才不过才吃了一半,若谈得上有多不舍,倒也不至于。 顶多是有些伤感罢了。 “你俩好好拍戏。”佩兰忽然很认真地说出了这一句,“等这部剧播了,为了你们我也会看的。” 听得顾辰鼻子一酸,当即男儿有泪就轻弹了。 本来自己也有个角色,现在被通知换人。 肯定很难过吧。 可这种事情,在圈子里太常见了,沈年只能强行笑笑,免得气氛又被顾辰带丧了,“你下一部戏拍什么?我也去捧个场。” “我也不知道,没有再接戏了,这部也是我自己去找张导,做了很多功课,自己争取过来的。哪里晓得.还是被换下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 依照佩兰的资质,不应该的。 难不成,火不火都看命?她属于运气很不好的一类? 沈年觉得分外惋惜,“有些导演的眼光真是一言难尽,好的演员不去用,为了票房,为了话题,为了钱,尽捧一些只有脸没有演技的人。”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没有针对顾辰的意思。” 顾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不说还没注意,一说他倒是发现了,自己还真应该对号入座。 “没关系,很多前辈也经历过,后来都大红大紫了。佩兰,哪有人一路顺风的?你这苦早点吃,后面的路就顺了。” “我也不是想火,我只是喜欢演戏,就算没有人找我拍,大不了我就回学校的话剧院。” “那,那也挺好的。” 难怪她的台词功底那么好,原来都是话剧打磨过来的。 “有志气,你这朋友认识得值。” 顾辰一边含糊不清地吃着饭,一边拍了拍胸脯。 沈年睨了他一眼,神经病,以为自己要上梁山当好汉? 饭毕,他身为饭桌上唯一的男人,执意要请客。 沈年没意见,佩兰也拗不过。 账单一拿过来,呃,八百。 风景区就是这样宰客的吗? 顾辰话都放出去了,钱是必须出的。 他欲哭无泪。 下楼,刚推开小饭馆的门,就看见一辆玛莎拉蒂。 真·豪气,顾辰和沈年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佩兰的神色有一瞬间迟疑,她在车门前停顿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咱们走吧。” “你还想去哪?” 显然,豪车的主人是个男性,声音年轻,极富磁性,听得沈年的脖子直冒鸡皮疙瘩。 近半年来,她怎么总有机会见到这些神仙级别的人? 比如陆少,又比如,从车上下来的沈少。 足足有一米八五的个头,将简单的一件黑色风衣都穿出了不凡的气度,笔挺修长。金边眼镜很有标志性,沈氏集团的沈大公子沈照,在杂志上就是这么一副形象,斯文,内敛,沉稳,一丝不苟。 43 http://.biquxs.info/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想让我去哪里?还想让我去哪里?”佩兰却冷眼看着他,“这件事,又是你做的对吧?” 顾辰和沈年,已经不知自己在状况之外多少米了。 唔,近距离观察,沈照的容貌非常英挺,眉宇之间,和沈奚长得真有几分相似。 所以,坊间八卦可能是真的,沈奚是沈家二公子? 那不得不说,沈家的基因真是不错,豪门里这般出色的容貌能有几个?除了陆氏,那种非人类级别的可以排除在外。 而且仔细看下来,沈照的五官比沈奚要更为大气得多,线条冷硬,不比弟弟的柔美。 沈年和顾辰很识趣地自动远离。 沈照看着佩兰许久,才回答,“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但和你脱不了关系。” 佩兰明白,沈照随便动用一下人脉,就可以让自己没有戏拍,如果没有记错,他和姓秦的关系很不错,而那位公子的话语权,在整个政商界都有很分量,何况一个区区娱乐圈。 说白了,沈照也可以亲自下场,但他明白,借刀杀人可以给自己留足借口。 就比如他现在很有底气地告诉佩兰,“不是我。” 佩兰起伏了一下胸口,这样的招数,起先她还会相信,可现在,三岁小孩上当几次都会有经验教训,更何况她今年二十三。 “是吗?那大概又是他了对吧。叫陆齐言管好自己就行了,再插手你我的事——” 她冷笑威胁,“听说,秦少身边也有个动不了的人是吗?” “别闹。”沈照的口吻严肃,“兰儿,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报复不了谁,也出不了气。” 佩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拍戏而已,沈照,我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七年,七年的感情,还不够?十六岁的时候,你去英国学习戏剧文学,我等你;二十岁的时候,你说你热爱话剧的舞台,我也等你;现在你二十三岁,却要进娱乐圈。乔乔,你告诉我,到底还要我等你多久?” “我还年轻,不想结婚,不想那么早就束缚自己。” 男人轻微皱眉,“你觉得,嫁给我就等于束缚了你?” “是。” 佩兰很笃定地点了点头,那一瞬间,没有任何犹豫。 沈照的心骤然一沉,“呵,所以到头来,我只等来了你这么一句话。” “阿照,你很好,你知道我不是那种意思,我只是.你明白的不是吗?” 佩兰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口,“算我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结婚以后,我会不限制你。”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沈家不会接受一个三天两头在娱乐圈抛头露面的女人。” “那是我的父亲,不是我。” “可你现在敢保证,你有底气百分之百跟你父亲对着干吗?” 佩兰终于发怒,“沈照,我不想让彼此为难,我很累,也不想和你吵架,没有意义。” 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至少,让我再打拼几年不好吗?我不想以后一直靠着你们沈家,做一个无所事事的豪门阔太太,没有的任何理想抱负。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那样的我,不快乐。” “还有,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婚姻不是儿戏,我需要慎重考虑,沈照,现在的时机不太对,即便嫁给了你,你觉得我会彻底甘心吗?那对你也不公平。” 佩兰的声音终于柔和下来,近似于撒娇的语气,“所以,让我喘口气好吗,就当给我时间,慢慢适应沈太太这个身份?到时候,不过就是一张证明,一场婚礼的事罢了,会省去很多麻烦。” 这个女人,讲起道理来,总是让沈照没办法辩驳。 每个人都有克星,佩兰就是他的克星。 分明气得想掐着她的脖子,可到头来,还是他妥协,“乔乔,你真的很想当演员?” “是的。” 语气和眼神极为坚定。 这个女人,比起嫁给他,更执着于其他的事情。 即便沈照再不顺心,可他到底还是颔首,“好,我成全你。” 佩兰莞尔一笑,眸子仿佛里坠入了星星,“阿照,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玛莎拉蒂里显然是一道亮眼的风景线,俊男靓女,气质出尘。 马路边站着另外一对,场景却截然不同。 沈年没有吃饱,又买了根玉米,怕胖,掰了半截分给顾辰。 于是两个人蹲在马路牙子上,大大咧咧地一起啃玉米。 要不是那昂贵的轮胎在眼前缓缓停住,沈年连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看样子,沈奚白费力气去捧你。” 沈照睨着她,语气竟带着几分嘲讽,沈年觉得莫名其妙。 “请问,您是在和我说话?” “苏浣的女儿?” 她惊讶地站起,“你,你怎么知道我妈妈的名字?” 沈照不答,只是握着方向盘,轻笑道,“果然和苏家那两个女人一样小家子气。” “等等,你还知道我小姨?” 她还未得到答案,玛莎拉蒂便扬长而去。 佩兰坐在副驾驶,同样疑惑,“你认识非瑜?” “不要在我面前喊得那么亲切,乔乔,在剧组离她远一点。” “为什么?” “我怕她脏了你。” “。。” 沈照专心开车,并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 佩兰茫然,“和你有过节?” “没有。” “那么,又是你的家事?” 他没有说话,果然默认。 沈家之复杂,佩兰早就知道,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不愿早早嫁给沈照的原因之一。 豪门恩怨,没有尽头。 “既然如此,那我不方便多问。” “以后再告诉你。” “好。” 沈年已经陷入混乱,什么叫做,“沈奚白费力气捧你”? 沈照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认识妈妈和小姨? 不会,年纪差太大,会有什么接触?她妈妈一直安分地生活在a县,不认识这些上流社会的人。 那便更奇怪了,沈年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沈奚的说辞,给她出演张导电视剧的机会,是为了照顾同公司的后辈。 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顾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傻了?” 沈年清醒了一把,“很晚了,回家吧。” 其实,她只是脑子有些混乱罢了。 现在这个时刻,什么也不想多说。 顾辰点点头,“你脸色很奇怪,要不要我送你?” 这真是难得。 沈年一下子精神了,“好的!” 顾辰升起一种,他好像上当了的感觉。 “在这等着,别乱跑,我把车开过来。” 他高她一头,轻而易举就顺了顺她的头发。 喂,这是什么举动? 可偏偏,沈年开始飘了。 顾辰这句话,说得还蛮有男友力的。 搞什么,一个比她小五岁的弟弟。 正当沈年脸红发烫的时候,顾辰开着车过来了。 哦,自行车。 “你就,用这个送我回去啊?” 沈年扯了扯嘴角。 “我没钱买车!” 他挺起胸脯,半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理直气壮道,“平时都是坐公司的保姆车,现在人都下班了。” 其实沈年自己是有车的,不过开来开去也麻烦。 而且,是顾辰说要送她的,不能变成她送顾辰! 于是,沈年很轻快地跳了上去,只听见自行车发出“咔嚓”一声。 气氛尴尬到安静。 “我忘了说,这个限重九十斤。” “闭嘴。” “超过了可能会有安全隐患。” “闭嘴。” “所以,你到底有多重?” “刚好九十!” 顾辰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诚实一点不好吗?” “闭嘴,蹬你的轮子。” 顾辰的动作利落,身轻如燕地越了上去,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 “抱紧我。” “?”沈年狐疑,“哎呀,演纯爱校园剧呢?” 顾辰的语气很严肃,“没和你开玩笑,过会摔下来不关我的事。” “顾辰。” “干嘛?” “我发现你的腰很细。” 他额前的青筋挑了挑,果然,这个女人,给点颜色就开染房,得寸进尺,明目张胆地开他玩笑啊! 佩兰并没有被换角,值得庆幸。 只不过因为沈照的出现,这个女生的身份便显得格外神秘。 她似乎和他的关系匪浅。 沈照是什么人?沈氏集团的总裁,绝对有能力捧红一个女明星,可是,她却不仅不红,还备受打压的样子。 沈年一直没问,大概也是因为疑惑太多,一时半会,问不清楚。 佩兰是个好姑娘,至少当个朋友是很不错的。 对调一下,佩兰对沈年也很好奇。 她吃苦耐劳,谦逊认真,偶尔又坚持自己的小个性,不仅不讨人厌,反而,佩兰还很喜欢她。 她向来有主见,所以沈照的话也没有放在心里。 “我怕她脏了你。” 是什么意思? 人人生而平等,沈年很好,她用眼睛看得出来。 比如,佩兰是没有助理的,所以很多时候没人帮忙,会比较麻烦。她看在眼里,决定把自己的助理让给她用。 其实一开始,沈年本让林书过去的,奈何那小娘们儿的个性很成问题,怕得罪人,所以,她权衡之后,只能派比较软萌的叶禾去啦。 44 http://.biquxs.info/

本就是一个剧组,演员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十几米,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些路,叶禾觉得,好像给谁做助理也没差别,沈年又不是不要她了,便也痛痛快快地答应。 佩兰很温柔,有时候沈年急了,语气还会凶那么一点,但她却完全不会,永远都是很善解人意地笑着,哪怕是给剧组送饭的人,她也和和气气的。 叶禾觉得,这个女艺人真是太好了。 虽然自己比她也就小了那么三岁不到,可佩兰对她,还真像对妹妹似的。 于是,当沈奚抽空来《长门赋》剧组探班的时候,叶禾正舒舒服服地纳着凉,吃着甜筒。 林书自从上次泼她冰水以后,难得愧疚,于是这些天,也变得勤快了不少,主动分担叶禾的事情。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叶禾贫血,身体不大好,难怪经常没有血色。 这个女生有个特点——哪怕有时候性子差了些,人们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顺着她来,就连向来尖酸刻薄,专业治婊的林书也不例外。 大概得益于那副弱弱的,却总是强撑的面容,她倒也不是真不舒服,就给人这么一种感觉。总之,装是装不出来的。 沈奚摘下墨镜,兴致盎然地打量着叶禾,“哎,又看见你了,甜筒好吃吗?” 叶禾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佩兰一边翻着剧本,一边摇了摇头,“是不是每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你都要打扰一下。” 他大方地笑着,一点不避讳,“别人兴许是这样,但这个我是不敢的。” 除非他不想要命了,或者说,沈家打算自毁家业。 “哦?”佩兰抬起头,“还有沈二少不敢的?” “嗯,你是一个,她是一个。” 说起来,他那哥哥和陆齐言真是一个性子,不愧是x市赫赫有名的两大人物,大概管理庞大企业的人,都有共同之处。 这个佩兰,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学历高,性格倔强,漂亮是挺漂亮的,但比她漂亮得多了去了,也不知怎么的,沈照就是不肯放手,爱得要死要活。 偏偏,这姑娘又出来接戏拍,沈奚记得,他哥哥分明是很讨厌的,他恨不得将她牢牢地套在自己身边,不许她再离开。 大概是,得不到的永远在跳动? 沈照就喜欢这类坚强的女性,可正是因为太过坚强,也时常令他气恼。 陆齐言就变态多了,一来,他不喜欢强势的女人;二来,佩兰若是被他看上,绝对不会遂她当演员的心愿,他有的是手段让她听话。 不得不说,沈照比陆齐言善良宽容人性化了不止一星半点。 所以,沈奚自认为在这里见到佩兰,并非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叶禾的甜筒都快化了,沈奚笑着打趣,“我没不让你吃啊你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我,我会有一种叨扰到你享受美食的负罪感。” 他是没有不让她吃,但是陆齐言有啊。 自从上次痛经之后,陆家再没出现过什么凉性的东西了,包括瓜果蔬菜。 可是,大热天的不喝冰水不吃甜筒,那这天热得还有什么意义?! 叶禾怕沈奚告状,他看上去就是一副爱说八卦的样子诶。 “吃吧,吃吧,我当做没看见行了吧。” 其实他的意思是,他当做没看见她在忙里偷闲。 叶禾会错了意,将心一放,便又开开心心地吃起了甜筒。 佩兰问道,“你不是在拍新戏,怎么有空来这里?” 沈奚是探望他老师的,不过也巧,在这里碰见了叶禾和佩兰,那便有意思了——沈少and陆少背后的女人同屏出现,概率和他爹能认沈年这个女儿一样小。 更有意思的是,一个女生气质端庄,看得出来教养颇好,满腹书香,连翻剧本的动作都是一道很赏心悦目的风景线;另外一个女生小口小口挖着甜筒吃,耷拉着一副黑框圆眼镜,很乖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哥和陆齐言的品味相去甚远。 沈奚这么凭空出现,佩兰也看不进剧本了,毕竟是沈照的弟弟,不知道他心里又憋了什么心思,沈奚这个人,在她眼里,不仅仅是个影帝,更是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该不会,是沈照。。” 沈奚笑了笑,“别想太多,我就是过来玩玩,你放心,我不插手你和我哥的事。” 中午放饭时间到,叶禾很自觉地起身去帮忙。 “你们这个剧组胆子大。”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把扇子,一边扇风一边感慨,“还敢让她做事情?” 佩兰自然没听明白,“什么。” 沈奚又是神秘兮兮道,“没什么。” 于是这下,她也懒得再追问,反正这个人,一向如此,时常故弄玄虚。 叶禾的工作态度还是很认真的,比起宋茹惠林书那些能钻空子便钻空子的同事,她已经算得上很勤奋了。 不然,心里不踏实嘛。 保温箱里的盒饭是按照类别来分的,演员组,导演组,工作人员组等等。场务姐姐很忙,偶尔也会有弄错的时候,一般来说,倒是没什么人会斤斤计较自己吃的是那个组别的盒饭,横竖都是那些吃的,再好也好不了多少。 可偏偏,剧里一个老演员的性格挺棘手。 是一个性格很古怪的小老头儿,听说以前是制片厂的人,七十出头的样子,小鼻子小眼睛,总之,就是.小巧。 身材瘦削,五官很精神的样子,在片场都是以花白胡子的形象出现。 “这不是我的。”小老头看着盒饭,“小姑娘你弄错了。” “啊,这还有讲究吗?” 不都没什么差别? 叶禾只负责分发,她也弄不清楚谁谁谁是有特殊要求的,况且,剧组条件艰苦,再大牌也只能将就,还见没谁挑三拣四呢。 “我是吃素的,不能有荤腥,米饭要一半小米一半紫米,西瓜太甜了,我也不吃。没有人和你说过吗?” 叶禾当即流了几滴汗水,这位老头儿那劲劲儿的模样,看上去真是半分都不像吃素的。 “不好意思了爷爷,现在的盒饭大概已经被分完了,所以,你要不要先应付一下?” 剧组的伙食已经很不错了。 叶禾不太理解,盒饭两荤两素还有汤,看着很丰盛,很营养。 小老头将下巴一抬,“不将就。”说罢又起身,“你办事不靠谱,我自个儿去找我的饭。” 场务姐姐把错误的盒饭给了叶禾,叶禾又将错误的盒饭给了小老头,好巧不巧,偏偏老头执着的正确盒饭,落到了顾辰手中。 他拍完上午的戏,饿的饥肠辘辘,真是难得,今天的饭菜那么别出心裁,连米饭都五颜六色的,哪个少女这么闲情逸致? 就他娘的没有肉。 不过,他也不管那么多,抡起筷子就往嘴里塞。 “臭小子,偷饭贼。” 身后被人用小棍轻轻锤了一下,顾辰正吃得尽兴,忽然被这一下子打得差点噎住。 他看着这个花白胡子的老爷爷,很是疑惑。 半晌,他指了个方向,“不好意思,新版射雕英雄传的剧组在那边。” 老头冷脸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顾辰反问,“你不是演周伯通?” 他飞快地回道,“我演你老子。” 顾辰这下有些生气了,他好心好意帮人指路哎,这老头儿的脾气也太不友好了。 老头是来办正事的,他巡查剧组一圈才揪出这个占据他盒饭的人,又拿着棍敲了一下,“臭小子,偷我的饭。” 顾辰觉得吧,这人的大概脑子不大正常,于是,他将吃得乱七八糟的饭往前一递,“这样吗?那还你好咯。” 老头气得眉毛都绿了。 “都有你口水了,我还怎么吃?” “这样吗?”顾辰又将饭往后一缩,“那没办法咯。” 老头气得胡子都绿了。 “你这态度,真是恶劣。” “呐,阿公,讲点道理好不好,是你莫名其妙在先。” 又是拿棍打他,又是扣上什么偷饭的帽子。 要不是见他年纪大,懒得计较,顾辰肯定要好好跟他掰扯一下。 “我怎么知道这饭是你的?助理给我,我当然就吃了啊。还有。。” 凭啥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上面是印了你的名字还是咋地,没有肉没有油一点都不好吃。 顾辰心想,好歹人家辈分大,能尊重一下就尊重一下,这些话便也没有说出来。 老头刚想说什么,叶禾就及时来救场了。 她拿着一个粉粉的便当盒,往前一伸,“那个,没有荤腥,没有西瓜,米饭混着粗粮。” “看吧,是您搞错了。” 老头瞪了他一眼,又怔怔地看着叶禾,“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自己做的,借用了一下剧组临时搭的小灶,爷爷,午饭还是要吃的。我已经尽力按照你的要求来了,要不然凑合一下吧。” 饭盒还是从附近的超市现买的。 顾辰拿筷子敲了敲饭盒边沿,“叶禾,你什么时候兼职厨子了?” 她当然没有兼职厨子,她只是觉得,一个老人气得连饭都不吃了,这个过错多多少少自己也是有一点的,所以就反正煮个米饭蔬菜,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45 http://.biquxs.info/

“应该吧,感觉老人很倔强,认定了是他的那就是他的。” “不就一份盒饭吗,还不好吃。” 顾辰心里憋屈,但和老人也不能计较,只能,算他活该,挨了两棍子和一记白眼。 “我看你做的,比他自己的饭还要好吃些。” 叶禾这点底气还是有的,“我也觉得,他看见以后眼睛都亮了,没生你气了哎。”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合着还是这小女生的手艺拯救了他。 “那你以后开小灶的时候,顺便也帮我煮点,剧组的伙食吃来吃去就这些,啊,我好想吃锅包肉糖醋里脊大蹄髈红烧鸡翅。” 叶禾颇有些为难地答应了。 顾辰却是万万没有想到,那老头还真的演他老子。 汉景帝刘启。 能拿下这个角色的人,绝非一般老戏骨。 下午副导演跟他讲戏,说是一会儿正式拍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再认真。对方是季龙腾,在圈子里资历很深,需得喊一句“季老师”,季老师很严格,是一同仁,管你是新人还是流量,一律凭演技说话。 顾辰一边啃剧本,一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结果,天打五雷轰。 季老师原来就是那位“周伯通”。 顾辰一个手抖,险些抖成帕金森。 妈耶,怕是要完了。 他愣愣地看着那老头,脑子里回想过副导演的话,“记得要有点礼貌,张口闭口先喊句季老师。” 于是,他一抽风,脱口而出三个字,“季老爹。” 。。。。。 完球了,真的完球了。 什么叫有眼不识泰山式作死?大概就是像顾辰那样耀武扬威。 季龙腾将下巴抬得高高的,“是你?” 又问道,“中午吃的还满意吧?” 在场的工作人员纷纷点头,表示季老师比外界传言得要亲切多了,还关心后辈吃了没。 顾辰想了想,说,“肉少了点。” 做人呐,还是不能太皮,皮几下就行了,皮多了,后果可能就成他这样。 下午的戏,可以用“惨无人道”四个字来形容。 季老师不知道是真严格,还是故意报复挑刺。 顾辰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完全得准备,台词背的到位,表情管理也很不错,奈何 “微笑的角度不对,应该是三十六点七五度微微上扬,你凭什么四十五点三八度?破坏人物情绪!” “你刚才走了几步?明明是三步半再微微转身面朝南,你怎么走了四步正对我?影响现场机位!” “这摆设用的水果怎么少了。”季龙腾指着一盘大概少了零点二五克的水果拼盘,质问顾辰“是不是你偷吃了?” “唔,道具组的人呢?门檐下第三排左起第五个灯笼上那层糊糊是不是破了个洞?” “季老师,不用在意那些细节,对拍戏没有影响的。” “我看着别扭。”他转过身,又指着顾辰,“是不是你给捅的?” 我去,牛啊!这都能转到他身上来。 顾辰目瞪口呆式佩服,这小老头坚持不懈报复他的精神真的很棒棒哦。 沈年和他都跟季老师有对手戏,由于顾辰种种“过错”,接连咔几十条,到了最后,沈年也气得跳脚,“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顾辰知道她在骂他,但他脑筋转得飞快,“什么猪队友,我不许你辱骂季老师,这么一个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你为什么要骂他猪队友?” 那老头彼时正在休息,听了这话,立即弹了起来,“谁骂我?” 看看,果然神经质得很。 沈年知道这位老师不是好惹的,他在制片厂工作几十余年,又在全国最有名的戏剧学院当教授,手下有多少学生当了影帝影后?威望非同一般,自然,脾气也出了名的古怪。 顾辰这招“移花接木”、“栽赃嫁祸”的段位高,沈年堵上他的嘴,“心机婊。” “不好意思,过会让你也感受一下被针对是什么样的体验。” 顾辰心里不爽,沈年眼睛瞎啦,分明是有人故意不想让戏好好过,和他关系一点都不大! “。。你得罪季老师了?” “得罪?应该算吧。”顾辰认栽,“我今天误吃了他的中午饭,还在他面前皮了一把,把人气得够呛。” “那也不算是得罪啊。” “啊?”顾辰疑惑,“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说实话。” “小傻瓜,我当然没有安慰你呀。”沈年拍了拍他充满胶原蛋白的小脸蛋,“这怎么能算是得罪呢,这分明就是自寻死路,不想活啦。” 哦,顾辰只能微笑脸。 他倒是不在乎得不得罪谁的,拍戏拿钱就行,万一剧组拖欠他工资,他就打算拉个横幅,在导演家大门口日日夜夜喊“还我血汗钱!” 季龙腾对顾辰横竖摆着一张臭脸,见到沈奚,倒是破天荒地笑容和蔼起来,“你小子怎么有空来了?” “学生来看看您还不行吗?” 沈年在一边听得清楚,不得了,连沈奚也是他的得意门生。 顾辰这人也太倒霉了,本是和老戏骨拍戏,多好的机会,他不仅没把握住,还得罪了个透。 凉了凉了,刚拿了个最佳新人奖,演艺道路算是走到了头,真凉了。 她一边感慨,一边很识趣地绕开,不打扰人家师徒叙旧。 “我听说您接了这部戏,有些惊讶,老师,您不是闭关很久了吗?” “张旻三顾茅庐,我不好意思拒绝。”季龙腾感慨,“罢了罢了,在家养花养鸟养猫没意思,还是干老本行有劲。” “您开心就行了,身体不舒服也别硬撑着。”沈奚在他面前时敬畏三分的,收起以往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沈奚之所以从事演艺道路,很大程度都和这位老人有关。 小时候,季龙腾的宅子就在沈家对面。 季家看不出来有多么大富大贵,小花园倒是精致,花花草草,猫狗成群。 大概艺术家就是这样有情调的,能够做他的邻居,家底绝对雄厚。 沈奚就喜欢那些猫猫狗狗,七八岁时候的人生理想,就是从隔壁偷偷抱只猫回来养着。 反正有那么多猫,少一只似乎也不明显。 还记得那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一看就是个偷猫的好时机。 沈奚哀求沈照替他望风,沈大少冷着脸,百般不情愿,还不屑讽刺道,“无法理解,那么多毛,有什么好喜欢的。” “毛茸茸的小动物那么可爱,你居然不喜欢?” 沈奚感到不可置信。 呜呜呜就算他是男孩子,也被喵喵萌化了少男心。 沈照,冷血无情! 偷猫计划显然以失败告终。 沈奚绕过栅栏,再绕到后院,眼睛一瞬间开始冒星星。 天啦噜,好多猫猫,懒洋洋地睡觉觉,顺毛,卷毛,吐舌头,挠痒痒,白的,橘的,胖乎乎的模样,太治愈了。 他也不挑剔,就近原则,顺手就抓住一只。 只听见凄厉地一声猫叫。 季龙腾从院子里出来,大喝了一句,“谁在扯我宝贝儿的尾巴?” 沈奚吓得一松手,猫跑了。 季龙腾的声音变得更大了,“你在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他打算偷你家的猫啊。” 沈照面无表情道了一句。 问问问,这有什么好问的。 沈奚“哇”地一下就哭了,“阿墨你干嘛出卖我啦!!” 用不着出卖,傻子都知道他对猫欲图不轨。 不过,看上去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一哭,季龙腾也心软了。 “这个行为很不道德,是不对的,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沈奚含糊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不偷了,伯伯,你送我一只行不行。” 人家好想要猫猫啦! 那声伯伯唤得季龙腾几分动容,大概孩子只是很喜欢小动物,才会动了歪念头。 “下不为例。”他想了想,“挑只胖点的给你。” “伯伯你真好!!!” 自那以后,沈奚时常来他家走动,玩猫玩狗玩乐器,蹭吃蹭喝。 季龙腾的女儿和妻子很早便去世,整个宅子只有他一个人,难免冷清了些。 沈奚长得漂亮,聪明好动,也招人喜欢。 久而久之,他便将他当做半个孩子对待了。 季龙腾教他尤克里里,吉他,钢琴,带他去维也纳看莎士比亚的戏剧,又带他去百老汇感受音乐的魅力。 这一切,都比沈家请来的家庭教师要有用得多。 将本事都学了个精。 沈奚的第一部戏就是季龙腾推荐的,他看着他长大,本就有天赋,再加上赫赫有名的季老师从小培养。 这就是为什么沈奚的起点和资质甩别人一大截的原因,红得发紫也是各方面因素促成的。 对于这个亦师亦友,又像自己亲人的人,沈奚自然是尊敬的。 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连吃饭都需忌口。 沈奚这次来看他,说了许多要季龙腾注意健康的话,他笑笑,“你放心,我身子骨还算硬朗,这点程度应付得过来。” “天气热,老师,您还待得惯吧?” 这都是小事,再恶劣的环境又不是没有体验过,“还行,没人敢亏着我。” 这倒是,季老师出山,上上下下都得给足面子。 “怎么样,圈里的小辈能入得了您眼吗?” 46 http://.biquxs.info/

想到这个,季龙腾就唏嘘,“没有以前那批有韧劲了,中规中矩,资质一般。” 倒是那个顾辰,属于矮子里面拔高子,现在的新人还能接得住他的戏,算得是他眼中的合格。 不过,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自由散漫,不着调得很,不好好磨练一下,不成方圆,很容易走歪。 季龙腾嗤了一口气,嘿,自己可没打算管他。 “那您觉得,沈年怎么样?” “哦,陈后的扮演者。” 他想了想,“算得上努力,小火靠勤奋,大红看造化。” 沈奚笑笑,“如果有人捧呢?” 季龙腾幽幽喝了一口普洱茶,“小子,你一大把年纪都没个女朋友?” “老师,你担心地太多了。” “沈年的样貌不错,和你很登对。” 就知道不是来看看他这么简单,估摸着,是为了那个女娃娃吧? 沈奚顿时噎住了。 停!这有违伦理道德好不好! 季龙腾以为他在害羞,顿时觉得自己猜中了七八分,心里浮起些许得意。 “下午还有通告。”沈奚看了一眼手表,“老师,明天再来看你。” 切。 看我还是看那个姓沈的女艺人? 季龙腾挥挥手,一副“我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表情,“去吧,别耽误时间。” 沈奚被误会,自是无奈得很。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吃过几次亏以后,顾辰明显有了应对季龙腾的方法。 装傻充愣脸皮厚。 比如,他不喊他季老师,非要喊他季老爹,那老头每每听到,都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顾辰很开心,自己膈应人的功夫一流,可真是小机灵鬼儿,嘻嘻。 他大大咧咧,“谁叫我第一次就喊错了,改不过来,兴许这称呼和你有缘,季老爹,这次你又打算说我啥?偷吃剧组食物,还是破坏道具?” “我说你没规没矩,不成体统。” 他故作惊讶,“嗯?又换新说法了。” 季龙腾哼了一声,“吊儿郎当,难成大器。” 这下顾辰装作没有听到。 事情是过了个把礼拜以后才有转机的。 季老爹今天没有针对他,这让顾辰很不习惯。 “季老爹是怎么了?居然一句都不骂我。” 沈年冷笑,“我看你是贱得发慌。” 男四号余伟忍不住提醒道,“今天是他孙子生日。” “滚!你他妈才是孙子。” “你急什么?我说的又不是你!” 可今天确实是顾辰的生日。 他很快也反应过来,此孙子非彼孙子。 “那他看上去怎么低沉沉的?生日不是好事?” “呃,这件事我也不确定,不过你别讲出去。” 说秘密标准的开头。 顾辰好奇,凑过去,“我不讲。” “他孙子都丢了十几年了吧,一岁多点就被人抱走了,没找回来过。算是老爷子这辈子最大的疙瘩。” 这。。有点惨呐。 难怪今天都懒得针对他了。 午休时间,难得闲暇,剧组的人三三两两,不是在休息,就是在聊天玩闹,季老师威严和古怪并存,无人敢去叨扰他老人家, 正躺在摇椅上看剧本的时候,顾辰厚着脸皮贴了过去。 “季老爹,你做什么呢?” 他端过一杯普洱茶,季龙腾压根懒得看他一眼,“滚,臭小子。” “诶,这才像你,不骂我几句我心里痒痒。” 沈年在后面拍了他一下,“知道你欠,但不必欠得那么明显。” “我收工啦,季老爹,来跟您说声再见的。” 顾辰是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的,顺便给老头沏杯茶。 那老头除了爱挤兑他,还喜欢让他干这干那。不过呢,季老爹倒是确实教了他许多表演方面的干货,十几天来,演技有了质的飞跃,连张旻都夸他有灵魂,有天赋。 他人是挺好的,就是口是心非。 有时候吧,顾辰自己在那里对戏呢,他非得插进来指手画脚,完了以后还一副“我干嘛要来指点你,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气呼呼地走了。 季龙腾那叫一个懊恼,大概是职业病,又大概是不想浪费了顾辰这一个好苗子,能让他多学点就多学点。 听到顾辰说要走了,季龙腾果然没有什么好态度,“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偷懒,戏拍够半天了吗?剧本研究透彻了吗,我看你成天ng几十次,半点没有进步的样子。” 沈年替顾辰解释,“老师,今天他生日,您饶他一回吧。” 生日? 季龙腾僵了僵端着茶杯的手,不说话了。 “干嘛,季老爹,你舍不得我?” 顾辰没脸没皮地反问。 他愤怒地盖上茶盖,“行了,你赶紧给我滚。” 滚,他当然要滚,而且还是麻溜地滚,难得有半天的假,半分钟都不想耽误在剧组。 赵开七还在等他吃寿面呢。 “等等。” 季龙腾却喊住了顾辰,“你过来。” “又有什么事啊,季老爹”。 他只得无奈地转身。 “让你过来就过来,哪里那么多废话。” 没有想到的是,季龙腾让他回去的原因,是为了给他一块怀表。 “拿着。” 顾辰有些受宠若惊了,“真的假的啊?” “臭小子,当然是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老爹,您认真的?给我的生日礼物?” 他哼了一声,又点点头。 这怀表是在国外的子女寄过来的,价格自然不菲。 “像表盘上的指针一样,稳扎稳打地走每一步。” 给了表,也不忘敲打一番。 顾辰摸摸头,忽然笑得非常腼腆,“谢老爹。” “臭小子,再乱喊试试?” 他虽是骂着,嘴角倒是微微扬起了。 那笑容难以捕捉,谁也没发现。 季龙腾笑过之后,心里不知不觉泛起几分苦涩。 如果小孙子还在,大概也是这般年纪,兴许也是这般没心没肺的性子。 他是不讨厌顾辰的,二十岁的孩子,又能讨厌到哪里去? 那表,算是补偿自己无法给孙子过生日的遗憾。 顾辰对生日的要求不高,有碗长寿面再加个蛋就满足了。 不过以前穷,现在好歹好些了,买个蛋糕什么的也算不过分。 他义正言辞地说,“我不爱吃甜的,但你们这些女孩子喜欢,所以勉为其难买一个好啦。” 叶禾都有些不忍心拆穿他,老大,你看冰柜里的眼神都在发光诶。 程清池连生日都没有过几次,这些精致的蛋糕,都搞不明白是怎么做出来的,手也太巧了,当然,价格非常可观。 “要不要多买几个,换着口味吃?” 叶禾就很喜欢吃这些甜甜腻腻的东西,秦家有特级甜点大厨,专门给她做甜品。 “可是,好贵呐。” “没关系,我出钱就好。” “不行不行。” “那这样。”叶禾知道她脸皮薄,“你少出一点,我多出一点好不好?” 程清池想了想,这才答应,“那我少吃一点,你多吃一点。” 顾辰在旁边完全被忽视。 两位姐姐,你们是来替寿星挑蛋糕的,怎么说着说着,开始讨论自己要怎么吃了? 女生哎。。 早知道还不如带赵开七,两个人进店,买个生日蛋糕就走人,不要太干脆利落哦。 正兴高采烈地挑着蛋糕,叶禾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陆齐言的声音很慵懒,“在哪里?” “我在买蛋糕。” 他似乎不太理解她对于甜品的喜爱,每次提到这些,连语气都变得轻快。 “我今天,要晚一点回去了,老大生日,要一起去庆祝。” “什么时候结束,我让司机去接你。” 他并不反对。 “不用接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自己回去? 叶禾对自己的智商很放心,但陆齐言不一定。 “结束以后,别乱跑,有时间的话我会去接你。” 呃,完全无视她的话。 叶禾挠了挠头发,其实,真的不用了。 她也不想麻烦他,到时候打个车很方便呐。 不过陆齐言向来说一不二的,非要挑这点和他纠结,反而给自己添堵。 于是,叶禾只能点点头,“噢,好吧。” “想好送什么了吗?” “诶?”她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应该是指给顾辰的生日礼物吧? “我当然想好了,我送他一副自己做的泥塑。” “。。。。” 电话那头完全没声音了。 又来了,又来了,永远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叶禾还挺洋洋得意的,diy手工,多有诚意啊,老大一定会喜欢,嘿嘿。 “你确定?”似乎是隐隐约约地传来几声轻笑,“这样的东西,你平时敷衍我一下也就罢了。” 什,什么意思? “泥塑娃娃,不好吗?” 弱弱的,很不确定的语气。 “卡就在你的钱包里,想买什么自己去买。” 陆齐言的潜台词是:手工娃娃,现在的初中生都不送这些,以前也经常送给他,他倒是不介意收到这些很少女心的东西。于是,无意间就造成了一种“陆齐言好像挺喜欢”的假象;于是,温小姐就更加天真烂漫地乐忠于diy了。 什么卡? 叶禾赶紧把钱包拿出来,拿出来翻了翻,呃,黑卡,黑卡,还是黑卡。 陆齐言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完全不知道。 她还想问两句的,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陆先生,这次会议——” 于是,也只能咽了咽嗓子,“好,那我,不打扰你了。” “嗯。” 陆齐言回了很简短的一个字,然后,电话就挂了。 “嘟——” 啊,这么干脆。 47 http://.biquxs.info/

顾辰在凯旋大酒店定了个位置,带着谭子安几个吃香喝辣,身后起此彼伏的一声声,“老大,生日快乐”、“老大你真帅”听得他分外亲切。 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热热闹闹地过生日了。 二十一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恍惚间回到了学生时代,顾辰依旧有意气风发的气势,至少能够罩着自己的朋友,不让旁人动他们一下。 沈年要不是还有通告,他其实不介意再多带她一个,只不过,人家压根不屑,只是很敷衍地发了个红包就算完事了。 酒店大堂装修的金碧辉煌,不知道是哪一种欧式风格,那种显山露水的豪气,巴不得告诉大家这里的价格有多昂贵。 叶禾好歹跟着陆齐言,也见过世面,要不然她很可能会把这种格调定义为“暴发户”的普遍品味。 刚一进酒店们,一干人忽然就不懂了,叶禾显然觉得他们都愣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 她看见了一对俊男靓女,刚刚好,打了个照面。 不知怎么,两个人和一群人几目相对,但很明显,她们应该都是认识的。 果然,沉默了许久,到底还是对面的女生先开了口,“顾辰,子安,好久没见了。” 这话一出,就知道是熟人了。 女生就是陆佩仪。 顾辰盯着眼前的女生,她在高中的时候便漂亮得像个白天鹅一样,现在的气质更是成熟妩媚起来,紫色小礼服裹着纤细的身躯,肩颈线流畅完美,露出欣长的脖子,肤色雪白如玉。而挽着的男子却更是出众,一身宝蓝色的西装,温文尔雅,春风拂面。 从前就是一对璧人,现在更是。 陆佩仪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顾辰的联系方式,早在很久以前,他便知道她的近况,所以,也算不得太久没有见过,在这里遇见,顾辰自是不意外。 她一贯会打扮自己,现在变得更漂亮很正常,倒是谭子安,还傻乎乎地问了一句,“诶,你是佩仪吗?” 她捂着嘴轻笑,眼眸优雅动人,“怎么不是了?” 谭子安脸一红,局促地挠了挠头,“呵呵,那么漂亮,都不敢说认识你了。” 即便他们人多,气场一比较,高下立判。 程若穿着很简单的背带裙,叶禾和谭子安更不用说,打扮得就像要去吃街边大排档似的。 陆佩仪嘴角衔着淡淡的笑,这些人,从骨子里就没办法和她比。 她承认,年纪比现在更小一点的时候,有过更强的优越感。 顾辰长得好看,却大咧咧地没情商;谭子安人不坏,脑子却蠢;唐不甜更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至于程若那个女生,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唯有白然的容貌智慧和家境,是值得她去平等对待甚至倾慕的。 她和那些人虽是朋友,对他们的好也不完全都是假的,但潜意识里,又怎么会没有黑暗的想法?哪怕只是一瞬间。 即便现在顾辰进了娱乐圈,时常在电视见到他的广告,即便程若身后有陆齐言,但本质上,他们还是没有变。 “你们俩该不会在这里订婚?” 这么正式的装扮,顾辰一下子回到颁奖典礼那天,好夸张。 白然先是对这个问题发愣,然后才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那笑容竟显得几分尴尬。 “怎么会?只是出来吃个饭而已。” 陆佩仪的手紧了紧他的胳膊,“嗯,今天是我和他三周年纪念日,所以,比较重视。” 程若低下头,扶了扶眼镜框。 从头到尾,她一直保持沉默。 “啊,那挺巧的,你们的纪念日是我的生日。” 这话,说出来倒是怪怪的,但顾辰知道气氛微妙,总归是要缓和一下的。 陆佩仪却惊讶,“是吗?” 她拂了拂自己的发,看向自己的高跟鞋,“顾辰,这么久没见,又是个好日子,不如趁这个机会老同学叙个旧?” “算了,不耽误你们两个庆祝纪念日了。” “可是,我们不介意帮你庆祝生日啊,对吧,白然?” 白然的表情看不出愿不愿意,他只是顺应着点了点头,“嗯,其实我无所谓,看佩仪想干什么。” 于是,顾辰也没有再拒绝。 他本是不介意的,陆佩仪跟他又没有过节,正如她说的,同学叙旧。 介意的另有其人。 叶禾见过的漂亮女生很多,;但陆佩仪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而且她和人家不熟,便有几分尴尬,谭子安才回到社会上没几天,同样是促局不安的。 陆佩仪跟他还是很亲切的样子,但他却有些紧张了,紧张到额头都冒汗,整个人直冒傻气。 她问什么,他便跟着答什么,老实拘谨,不知所措的模样,看得顾辰直在一边解围。 他天南海北地瞎扯,从善如流应对陆佩仪。 他们俩看上去,似乎才像是许久没见的好友,难得叙旧。 “程若,你怎么不太开心呐。” 出来拿饮料的时候,叶禾忍不住问了她,从见到那个漂亮女孩子开始,她便没再说过一句话。 程若心里咯噔一下,哎,还是那么明显吗? 算了,强行开心是做不到的,她实在无法喜欢陆佩仪,只求安安静静吃完饭,然后走人。 当年....算了。 白然注定是和她成为一对鸳鸯,而自己永远都是局外人。 “我有些,不太舒服。” “好可惜,辰哥生日呢。” 叶禾的声音带着几分遗憾。 “是啊,我也不想扫兴的,不过也还好啦,一点点的不舒服而已,我们还是快挑东西吃吧。” 程若其实没胃口吃东西,只随便拿了些甜品,池子看着海陆空的食物,五花八门的,一直在感叹,“好多好吃的。” “需要帮忙吗?” 白然的声音很有标志性,温柔,干净。 两个女生同时转过身,但很明显,这句话是对着程若说的。 “我帮你们拿盘子,有什么好吃的,想吃的,你们只管选就是了。” 程若却已经拒绝了,“没关系,我们,我们两个可以。” 于是,她也一并跟着点头,是呐,这些小事情,自己来就好啦,不用麻烦别人的。 白然却只是笑了笑,径直将她们手中的盘子拿了过去,“行了,去选吃的吧。” 程若的手不知所措地蹭了蹭衣服,好像再把东西要回去,显得更加奇怪,也只能作罢。 回包间的时候,她没注意门檐,傻乎乎地一头撞了上去,却一点都不疼。 因为白然个头高,早就伸手抵住了她的额头,他依然笑了笑,声音轻柔到仿佛贴着她的耳朵私语,“你怎么走路一直都不看路的?我记得以前也是,老是低着头。” “小心撞到东西啊,迷迷糊糊的。” 白然端着食物先进去,还不忘回头补充。 程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正常起来。 发烫,发红,心也跟着乱动。 她很想让它乖乖地别再跳了,但是,却无法控制。 穿校服的他,穿西装的他,不管是哪个他,总是那个很温柔善良的男生。 不知道为什么,程若会觉得这样很不自在,似乎在白然面前,她就会变得不自在,别扭,不安。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陆佩仪轻轻抿了抿红酒,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白然,你不是去洗手间了?怎么,这些好吃的该不会从洗手间里拿出来的吧。” 顾辰对这个比喻很抗议,“喂,你别恶心我。” “我开玩笑的,别介意。” 她冲他眨了眨眼睛,轻快活泼。 白然将食物托盘一一摆上,“遇到程若了,顺便帮她们把这些拿了过来。” 这个理由,光明正大,自然而然。 陆佩仪点了点头,并未有过多介意的样子,“原来如此,乐于助人,我要表扬你一下哦。” “是吗?”白然在她坐下身边,“我一直都很乐于助人啊,你表扬得会不会太晚了。” 顾辰适时打趣,“喂,你们俩这是在我面前谈情说爱,冤家斗嘴?” “没有呐,我和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男强女强,彼此都骄傲,互不谦让? 顾辰似懂非懂。 陆佩仪扬起头,又喝了一大口红酒,将话题抛给了谭子安。 “子安,现在你是什么打算?” 谭子安坐牢这件事,闹得全校轰轰烈烈,没有人不知道。 他其实不介意,别人对他过问太多。 毕竟,幸灾乐祸看笑话是人之常情,而陆佩仪却显得有几分真心实意,于是,他更没有理由去排斥。 “其实也还行,不久前去花厂找了份活干,面试的时候,他们好像不知道我有案底,反而挺满意我的表现。现在跟池子是同事,一起在仓库打杂,工资不高,一步步来,能养活自己就行。” “那真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千万别客气。”她将笑容落到顾辰身上,“大明星,现在你算是飞黄腾达了,抱你大腿还来不来得及?我的工作正好和你们的圈子有关。” 笑眼盈盈,又补充了一句,“我爸爸现在就有投资影视这方面,好像就有你们旗下的一部剧。” 程若停了停筷子,连咀嚼食物的幅度都变慢。 48 http://.biquxs.info/

饭就这样气氛诡异地吃了许久,直到白然默默地将筷子放下,“我送佩仪回去吧,你们慢慢吃。” 他不经意地看着那个程若女生,她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连嘴唇都泛白。 从来都不想让她难堪的,但似乎,只要他的出现,程若都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陆佩仪一而再,再而三地将矛头指向她,白然已然厌倦,这样看似不动声色地针对一个人,真的是从前那个大大方方,自信明艳的女生? 顾辰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应声开口,“路上小心。” “兄弟,生日快乐,以后常聚,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这个生日,充满着诡异,迟钝如谭子安,也看得明显。 谁不知道,程若以前喜欢过白然,当初他们都以为,白然应该会和她在一起,可转眼,却将手伸向另外一个女生。 程若的脑子空荡荡的,却不是因为谁喜欢谁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其实,那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她在意的不过是陆佩仪那些话。 垂下头,机械地往嘴里送着菜。 “阿若,你看上去很难受.” 叶禾担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轻声说道。 顾辰顺着叶禾,“怎么了?” “她不舒服哎。” “啊?不严重吧。” 其实都是为了引出后面一句话。 “程若,要不然你回去休息,别逞强,我这生日没啥要紧的,今年就是心血来潮过一回儿。” 顾辰是想让她一个人整理一下情绪。 毕竟白然和陆佩仪在旁人眼中是一对璧人,在她看中可不一定是。 女生的心思都一样,谁受得了苦苦暗恋许久的人,喜欢的不是自己,偏偏还狭路相逢,同桌吃饭。 要装,应该也很不容易吧。 程若吸了吸鼻子,“老大,对不起,让你们扫兴了。” “这哪跟哪啊,我兴致高着呢,过会儿还打算带池子和怂七去玩。” 她耷拉着表情,“那就好,我过会儿就回去。” “回吧回吧。”顾辰挥挥筷子,尽量做出一副轻快的模样,“路上注意安全啊。” 叶禾一路送她下楼,叮嘱个不停。 “你记得好好休息。” “不要硬撑,实在不行就去医院,我妈就一身毛病,为了省钱还不去看,替她急死了。” “也不能乱吃药啊” 她是真的担心,生怕程若出事,甚至也想早退,去照顾这个女生算了。 程若摇摇头,“没关系呀,我睡一会儿就会好的。你回去好好吃饭,好好玩,别操心我啦。” 叶禾虽是点头,却依然有些忧心忡忡的。 ** 顾辰生日之后,陆齐言就飞到国外开会,这段时间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叶禾竟也变得很忙碌,忙到回家倒头就睡,有时候压根都和他见不了面,好不容易能见面,又赶上他很忙,比如现在,人就在加拿大。 本来叶禾还挺沾沾自喜的,从前他不是忙得很吗,经常没时间陪她,但时间久了也不大好! 因为她竟然在报纸上看到陆齐言和其他女人的合照,虽然只是财经晚报,女方也只不过是采访他的一位记者。 奈何....这位女记者....长得太具杀伤力! 瞬间要叶禾有了危机意识。 她可不能一直这样随遇而安下去,工作是有了,但是,小姑娘家家的也会打扮自己啊!! 所以,在陆齐言回来之后,她化了个妆,准确地说,化了个很惨不忍睹的妆。 陆齐言手中的财经新闻报纸,当即就掉了下来,他的眉头皱了又皱,沉默许久,很认真地发问,“你把自己的脸当成调色盘做什么?” 你把自己的脸当调色盘做什么。 叶禾一口老血快吐出来,“调色盘?” 他的形容,还有比喻,有时候真的,很刻薄!非常刻薄。 “你看不出来吗?”叶禾急得快要跳脚,“我是在化妆,花了很久的功夫,看了很多的美妆视频。” “。。。。” 化妆,你确定? 陆齐言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所以,你现在打算顶着这张脸出门?” “我约好同学了,要一起去逛街。” “你同学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毒害她的眼睛。” 其实这只是陆齐言内心的想法,但显然他没控制住自己,脱口而出。 叶禾瞪大了双眼,“你这是什么话,太过分了,我生气了。” “乖,听话,去卸了吧。” 陆齐言又补充了一句。 分明是一张清秀的脸,现在涂了一层东西,颜色还很奇怪,总之怎么看,怎么别扭。 好在她皮肤好,五官也不错,不至于丑得不忍直视,但也绝对达不到好看的程度,连“挺好看”、“还行”,这样的水平都达不到。 不及素颜半分。 叶禾闷着气,安安分分地把妆卸了。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按照视频里面学的。 难道是自己的手真的太残了,还是很生疏,多练几次就好了? 可是,又被人打击怎么办? 叶禾捂着自己的玻璃心,非常伤感地摇了摇头。 陆齐言倚在门口,“果汁要鲜榨的才好喝,加了色素会腻得发慌,某种意义上和可以食用的化学药剂没什么区别。” 叶禾其实不怎么想理他,方才就是他打击她。 但是,听到这句稀奇古怪的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在说什么?” “我就是在说你。” 叶禾明白了,她现在就相当于加了色素的果汁,不比鲜榨的原汁原味了。 这样一想,好像更加郁闷。 陆齐言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安慰话,还是不理他了。 叶禾托腮沉思,决意过会去讨教一下同学们。 凌雨在整个系都算得上好看的女生,追她的人,十根手指大概是数不过来的,至少需要另外十根手指。 出门逛街,叶禾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盯着她的脸看。 她被她这眼巴巴的小眼神看得骨头都快化了,语气十分无奈,“你老是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叶禾一点都没有将眼神收回去的意思,反而看得更加正大光明了,“湘见,你真的好漂亮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 凌雨赶紧捂着胸口,“你别这样,我有男朋友了,我知道我很漂亮,但王思思比我还漂亮,乖,你盯着她看去,她单身狗一条,兴许可以和你处对象。” 说罢,将她的脑袋转了过去。 王思思翻了个白眼,“凌雨我告诉你,我单身是因为我现在压根不想谈恋爱,不然分分钟找个男的第二杯半价。” “呵,铁t。”凌雨不屑地吐出一句。 王思思现在剪了个很短的头发,衣服也常常是各种潮牌,样式宽松,不分男女,加上身形细长,以及。。平胸。。 虽然看得出来性别女,但也带着几分清清爽爽的帅气。 她从前还算女性化,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变了画风,王思思认为,自己开心是最重要的,不必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是,凌雨说她像铁t,她这就不同意了。 “你胡说八道什——” 还没反驳完,叶禾就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其实,你和我也可以第二杯半价。” 也对哦。 诶不对,她这是什么意思? 王思思摸了摸叶禾的脑袋,头发毛茸茸的,质感很好。 其实她自己也没有多高,但叶禾还有比她矮了一个头,令人油然升起一种保护欲。这样看着,她在她面前还真的挺有男友力的,“叶大小姐,你说我要是真的和你第二杯半价,大概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会被人以‘染指豪门千金’的罪名暗杀了吧?” 在见识过叶禾背后的“神秘黑衣人”以后,王思思就断定她的来头肯定不小。 “啊,你说什么?我想喝东西啊,两个人买不是比较划算吗?第二杯半价。” 哦酱紫。 “行,行,我和你第二杯半价。” 凌雨这下变脸了,“等等,你们俩是划算了,那我怎么办?”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没有姓名? 这不行的,凌雨决定要插一脚,“叶禾,走,我们俩半价去。”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找你男朋友啊。” 三个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了好一会儿,最后到底还是每个人以原价买了饮料。 在空调房里吹暖气,吃着雪顶冰淇淋咖啡。 真是,太舒服了。 “你怎么这么喜欢吃冰淇淋?大冷天的也要吃,还不止一杯。” “因为好吃啊。” “叶禾,少吃这些凉的啦,我记得生理期就属你痛得最严重了。” 两个女生都皱眉劝她。 这确实也是个问题,但秦家的冰箱,真的很久都没有出现过冰淇淋了。 叶禾本着今日一时爽,来日火葬场的豁达心态,珍惜眼前,于是,又挖了整整一大口。 看得凌雨忍不住说道,“您可悠着点。” 雪顶现在都快见底了,叶禾才想起正事,“对了,如果说,我也想化妆的话,你们可不可以教教我?” 这倒是很新奇了。 凌雨来了兴致,“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看,不会就是在想这个问题吧。” 她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怎么忽然就想着要化妆了?” 49 http://.biquxs.info/

“因为,因为我觉得自己太土了,想变得好看些。” 叶禾垂下眼睛,拿着小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冰淇淋。 林书以前就爱半开玩笑似的说她,“你这小土包子懂个什么呀?严重怀疑你身上的衣服,连牌子都不会分,光捡贵的买了。”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 “你还土呢?”王思思觉得不可思议,这算什么,好歹也是个清清秀秀的人儿,自寻烦恼? 再说了,叶禾白白净净的,穿衣打扮中规中矩,也绝对说不上土啊。 偏偏,她还挺当真的。 “那你想化成什么样啊?” 叶禾又思考了一下,“嗯,就,就像这个女生。” 手机里存了一张学校小有名气的女生照,当时传遍了整个社交圈,大家都说,“真美女平时都是不发照片的,一发就来大的,直接炸了,简直就是对那些幺蛾子的公开处刑。” “喲,她长得可真不赖,我能给她打七分,满分十分的那种。” “哪个网红,还是哪个小明星?叫什么名字啊。” 凌雨和王思思对她的评价很高,紧紧盯着照片看,眼睛都挪不开了。 女生看女生,眼光最毒辣,评价也毒舌,再加上她们两个本来就是审美要求算严格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那个女生是真的很好看了。 “我也不认识,好像是金融系的。” “素人?那这样的颜值,真的算不错了,而且还是纯天然的,没有整容痕迹。” 叶禾抿了抿嘴,是的呀。 “你想化成她这样?” 叶禾想了想,“也不是,就——” “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的底子也不错。但是吧,她的妆太浓了,我觉得,不怎么适合你啊。” 凌雨笑得促狭,“她这不是终于有了做女生的觉悟了吗,什么样的妆容都需要尝试一下才对,叶禾,你该不会最近喜欢上谁了吧?都想要化妆了呢,哈哈。” “我,我没有啊。” “我认识一家工作室,里面的彩妆师都很厉害,有几个还是专门帮明星做造型的。反正过会儿还有时间,我带你过去试一试吧。” 这样一说,叶禾倒是开始紧张了。 当她局促不安地踏进那个亮堂堂的工作室的时候,竟然比踏进奢侈品店还有没有底气,甚至想捂着脸,转身就走。 要不是凌雨和王思思在后面堵着,她很可能真的落荒而逃。 里面的男女,各个品味不凡,从别针这样的小物什开始,再到鞋子,衣服,通通都是当季在圈子里流行的大牌新品,像个艺术家似的,连同整个工作室,都像是艺术品的陈列馆。 瓶瓶罐罐排满了整面墙,光是口红,就用了好几个大橱窗来整理,每个角落不染尘埃,干干净净地能反光,一看就知道,很多化妆品都是大牌出的限定,是拿来收藏的。 王思思感叹,“壕,真是壕,来这里化一次妆要多少钱?” “看情况,如果是叶禾,三五千差不多了,如果是你,大概两万起跳。” “滚。” 叶禾咽了咽嗓子,手不自觉地揪着衣服。 因为没有预约,又差不多等了快两个小时,这才百忙之中,抽出了一个新手化妆师,“这边坐吧。” 叶禾完全听命办事,人家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整个人和个木头似的。 凌雨倒是在一旁期待得很,“老师,您记得化好看点,能达到改头换面,让人眼前一亮的效果。” 王思思推搡了一下,“就你话多,人家心中有数好不好。” “小妹妹长得真嫩,底子好,皮肤白得和鸡蛋似的,很容易上妆。” 彩妆师一边笑着,一边拿着粉刷扫过叶禾的脸,绒毛软软的,很舒服,她的手法娴熟,不一会儿,一个完整的妆容便化好了。 叶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彻底呆住,动都没动一下。 要怎么说呢? 如果她算是将自己的脸当做调色盘的话,那么,专业彩妆师的水准大概属于鬼斧神刀那一类,直接雕刻出来了一个艺术品。 脑子里只闪过一句话,“这,是谁啊?” 王思思也惊讶地合不拢嘴,“我的妈啊,都快认不出来了。” “好看是好看的,但是,反差太大了我接受不了啊。” 一个乖巧可爱白净秀气的邻家妹妹,现在被打扮成带刺的荆棘,妖艳的罂粟,艳丽的油画,叛逆的小魔女。 她捶胸顿足,一副狠心痛的样子,只觉得一朵干净的小百合被摧残了似的。 真的无法接受。 凌雨却不以为然,“这多美啊,比照片上那位差吗?一点也不。” 叶禾却只想买个口罩把自己的脸遮住。 工作室的人都围过来观望,基本上都是夸她好看的,可越夸,她反而越不自在了。 真,真的不习惯! 她还从来没有这样打扮过。 “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嘛,抬头挺胸,不许把脸挡着,叶禾,你要是早这样就好了,估摸着学校向你要联系方式的人,一抓一大把。” “要不要顺便把发型和衣服都换了。”彩妆师趁热打铁,“瞧瞧,上妆的效果多好,再搭配一条显身材的裙子,就更加完美了。” 王思思小声说,“这家工作室挺会赚钱的啊,这样一套下来,要花多少?” “闭嘴吧你。”凌雨替叶禾答应了,“行啊,行啊,换件衣服试试嘛。” “我我我,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叶禾都快欲哭无泪了。 “算什么呀,等你全部收拾好,咱们就逛街去,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回头率。” 叶禾这下死活不肯了。 王思思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我觉得你本来的样子就很不错了,当然,现在确实要更好看些。” 叶禾都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惴惴不安地低着头。 还是这副样子,凌雨叹了口气,再好看的妆容都拯救不了了! 几个人说话间,造型师已经拿着卷发棒过来了,还不等叶禾拒绝,就被推回到椅子上,那人打了个响指,“你放心,肯定很好看的。” 真的吗? 叶禾严重怀疑! 她是想化妆来着,但也没想要化这样的妆,太奇怪了,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 “太。。”王思思坐观全程,将头摇了又摇。 “太什么?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不是挺好看的吗?” 凌雨将眉头一皱。 瞧瞧这皮肤多白,多适合红唇,还有,她真没想到叶禾还挺有料的,看着瘦瘦的,该有的都有,一条红裙也撑起来了。 “我说,叶禾现在看着就像个网红,漂亮是漂亮的,就是没有个人特点,眼睛鼻子嘴,像是从另外一个网红那里复制粘贴过来的,俗,太俗了。” “网红怎么了?网红不漂亮能叫网红吗?俗?拜托,不就是跟着流行趋势来了嘛,大家都这样,都挺好看的,怎么就俗了?” “再说了,直男那种生物,不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吗?娇小肤白有料,清纯妖艳并存。” “浪中带点小清新,婊中带点高级。” “?你这是什么鬼形容。” “喏,你看叶禾现在的样子,如果要撩直男,估计一撩一个准,当然,她最好别说话,一说话气质全暴露了,毁所有。不过很多男的只看脸的,你说说,她要是早点有这思想觉悟,至于大学都没有男生搭讪吗?” “我记得以前有过几个,不过后来就没有下文了,反正,我就没在学校见到过那些男生了。” “啊?还有这回事?你说的该不会是大一那一会儿,那几个调戏她的小流氓吧?” 王思思点了点头。 因为没有军训,融入集体也比别人慢,性格又很小白,说话有些颠三倒四。 刚上大一的时候,基本上叶禾都是一个人,没什么朋友。 后来王思思才意识到,这兴许和家境也有些关系,她大概是千金大小姐养大的,不食人间疾苦,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平民百姓”相处。 华中大学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学校,学生也是三教九流的。 那天叶禾正抱着书去教室,就围上来几个打扮地很油腻的男生。是别的学院几个公子哥,一双鞋都要上万,但因为颜值实在不敢恭维,身上每一件昂贵的单品都显得非常累赘。 她们所在的院系属于艺术类,全校那些出名的大小美女全都集中在这儿。 介于公子哥自身条件也不怎么样,太漂亮的勾搭不到,纯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专挑叶禾这样长得还行的下手。 正好被王思思撞见,这种情况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今天是叶禾,昨天又是另外一个女生。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优越感和自信。 那几个油腻男围着叶禾要联系方式,但那个女生显然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自己有男朋友了。 “你说有就有?我怎么这样不信呀。”其中一个嬉皮笑脸地开玩笑,“妹子,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兄弟?” 他兄弟头上的发胶有几斤重,仔细看看,脸上的青春痘都没消下去。 50 http://.biquxs.info/

后来王思思才意识到,这兴许和家境也有些关系,她大概是千金大小姐养大的,不食人间疾苦,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平民百姓”相处。 她们的大学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学校,学生也是三教九流的。 那天叶禾正抱着书去教室,就围上来几个打扮地很油腻的男生。是别的学院几个公子哥,一双鞋都要上万,但因为颜值实在不敢恭维,身上每一件昂贵的单品都显得非常累赘。 她们所在的院系,全校那些出名的大小美女全都集中在这儿。 介于公子哥自身条件也不怎么样,太漂亮的勾搭不到,纯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专挑叶禾这样长得还行的下手。 正好被王思思撞见,这种情况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今天是叶禾,昨天又是另外一个女生。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优越感和自信。 那几个油腻男围着叶禾要联系方式,但那个女生显然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自己有男朋友了。 “你说有就有?我怎么这样不信呀。”其中一个嬉皮笑脸地开玩笑,“妹子,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兄弟?” 他兄弟头上的发胶有几斤重,仔细看看,脸上的青春痘都没消下去。 “认识一下嘛,你有男朋友也没关系呀,做朋友也是可以的。” 又是一阵哄笑,叶禾涨红了脸,想走,但被挡住了去路。 眼见着那双手都勾到人家的肩膀上了,王思思实在看不下去,气势汹汹地上去解围。 其实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但从那以后,叶禾吃饭上课什么的,就喜欢问她,“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王思思心想,一定是被自己的女侠气质所折服! 于是慢慢地,俩人成了朋友。 听完王思思说的前因后果,凌雨叹了口气,“她在学校没什么存在感,男生其实还是喜欢会来事儿的那种。” “不提这个了。”王思思看着现在变成“网红脸”的叶禾,不由得再次感慨,“百花齐放不好吗,为什么都按照一个路子走,特点全没了。反正我觉得,叶禾还是不化妆更好看些,肯定也有人喜欢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我不听,我觉得化妆了好看!” 俩人到最后都快吵起来了。 幸好叶禾有件自己的外套,换好衣服以后,赶紧裹得严严实实。 看得凌雨叹了口气,“哎,我输了,我输了,叶禾,你就是太不自信了,妆发可以变,但这个,我真帮不了你。” 叶禾挡着脸,没有说话。 “怎么了啊?” “该不会冰淇淋吃多了,不舒服吧?” 她沉默半天,忽然用力地蹦出一句,“我要回家!” 这,这真的没法见人了! 凌雨:。。。 王思思:。。。 司机来接她的时候,叶禾正遮得严严实实地站在路边,王思思两个人在旁边守着,不敢离开。她们倒是想离开来着,但叶禾死活不肯,说是她俩走了,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更害怕了。 至于害怕什么,凌雨是真弄不明白。 可没办法,到底还是陪她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来接,这才放心地各回各家。 司机摇下车窗,伸出头打量了半天,叶小姐人呢?不是说在商场门口? 只看见一个女人站在车前,外套领子半遮着一张涂得雪白的脸,隐约还可以看见鲜艳的唇色,啧啧,估摸着又是从哪个整容医院刚刚修复回来的。 他不耐烦地冲“网红脸”开口,“这位小姐,请你不要站在这里挡道。” “网红脸”愣了一愣,然后向他挥了挥手,声音听着倒是很熟悉,“是,是我。” 嗯,有点像叶小姐的。 等等! 这个女人,该不会就是她吧? 司机咯噔一下,险些误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叶禾将领子放下,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非常不确定地问道,“李叔,你,你真没看出来吗?” 他反复确认,彻底傻眼了。 “您,您打扮成这样,我刚才真不知道是。。。” 叶禾挠了挠头发,怎么办呐,还是回去赶紧把妆卸了吧,连李叔都没认出来,果然很奇怪。 可她没有想到,司机下面一句话就是,“叶小姐,先生让我直接接您去沈家,听说沈公子开派对,算是庆祝沈公子新电影口碑票房双丰收的庆功宴。” 什么? 所以说,她现在要这副模样,去沈家?! 陆齐言以前不怎么带她出席公共场合,偏偏今天。。 叶禾抿了抿唇,“李叔,我可不可以先回去一趟,我,我——” 司机很为难地咳嗽一声,“怕是有些来不及了,回去是可以,但我怕,我怕到时候先生又怪罪到我头上,叶小姐,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们这些。。。” 我们这些替人卖命的穷苦老百姓啊! 叶禾也不忍心,三年来都是李叔辛辛苦苦地接送她,高考没考好,人家还安慰了老半天。 于是,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 心里却藏着一个闹钟,滴滴滴响个不停,从头到尾没有安分过。 好丢人,好丢人,过会就找个小角落坐着,哪都不去,被陆齐言看到了要怎么办? 算了,看到就看到了吧,在他面前丢人总比在别人面前丢人要强得多,反正也不止丢人过一次了。 叶禾欲哭无泪地趴在车窗上,高架上的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却将她的面容照得愈发明媚。 司机将车停在大门口,欧式镂花铁门被缓缓拉开,叶禾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沈公馆是沈老爷子给沈奚的成人礼,从后院凿了一个造价三亿的人工湖便可以看出奢侈程度,今天晚上沈二少设宴款待好友,几层楼皆灯火通明,沈大少也难得捧弟弟的场。 叶禾却被正门前的两个保安拦了下来。 他们上下打量了几眼,估摸着又是哪个野模或者十八线小明星来蹭宴的。 沈少特意吩咐过,如果看到那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通通杜绝在外,省得他还要应付,尤其是那些个连名字都不知道,只是玩过几次的,自以为攀上了高枝,就厚着脸皮送上门来,简直麻烦。 叶禾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我不是找沈奚的,我是找陆先生的。” 保安本来还挺严肃,这下彻底笑出了声,陆少能看得上这样的货色?那还不如去抱沈公子的大腿呢,选错人了吧? “小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算是最后通牒,再不走,可能真的将人惹翻脸。 好在,陆齐言这个时候打了电话过来。 “还没有到吗?” 叶禾只能告状了,“保安不让我进去。” 不让进? 沈家的人到底是什么眼力价? 如果没有记错,沈奚当时是这么交待下去的,“如果看到一个傻不拉几的女孩子,那就是叶小姐准儿没错了,很好认的。” 陆齐言的手正慵懒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听了这句话,忽然用下了三分力道,沈奚只喊疼,“你神经病吧!” “谁告诉你可以这么评价她的?” “哟,这么维护自己的女人呢。”沈奚拍开他的手,“还是说你觉得我在嘲讽你的品味?” 陆齐言懒得理他。 叶禾一个小时前和他说,已经在路上,而现在又过了一个小时,仍然不见她的踪影。 于是他打了通电话,哪知道她在那边,委屈巴巴地说自己被人拦下来了。 陆齐言冷哼一声,沈家的人,眼力价堪忧。 叶禾在门口踢石子儿,听见保安谄媚恭敬地道了声,“陆先生。” 眼睛顿时亮了,诶?他来了? 叶禾站定,只见陆齐言随意扯了扯领子,走出大门。 不过,他连看都没她一眼,直接擦身走过了,右手插在口袋里,只留给她一个欣长挺拔的背影。 走过了,过了,了。。。。 叶禾呆在原地,所以说,连他都没有认出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都怪这个妆。 手机再次震动。 陆齐言那清清冷冷的声音不仅从电话里头传了过来,同时也从电话外头传了过来,“你在哪儿?” 分明只有几米的距离却还打电话。。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神奇了。 “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他又问了一遍。 “我,我在你身后。。。” 。。。 时间仿佛有几秒钟静止。 。。。 又仿佛飞过了几只乌鸦。 陆齐言看着她,用一种,叶禾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一瞬间,她油然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阵阵寒气。 嘤嘤嘤早知道就不来了,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叶禾赶紧捂着自己的脸。 陆齐言的语气很生硬,一字一顿地问道,“谁把你打扮成这样子的?” 手腕被他扣住,触感冰凉。 “我,我跟着朋友一起凑个热闹。” 随便找个借口先开脱一下。 “把手拿开。” “不要。” “拿开。” “不——” 不由分说,陆齐言轻轻一用力,一张“网红脸”就出现在他眼前。 其实仔细看看,完全可以认得出来是叶禾,这浓妆,不过就是在她原来的容貌上,又多添了些别样的风情。 陆齐言动了动喉咙,忽然觉得嗓子有几分干涩。 怎么像只小野猫? “我,我只是跟着朋友凑个热闹而已。” 叶禾不太厚道地把锅甩到了凌雨和王思思身上,心里又默默念了几句,“对不起,对不起。” 51 http://.biquxs.info/

陆齐言的脸色这才缓和了那么一丝半缕,“不许在脸上折腾这些。” 简直就是,要他命。 不难看,反而很好看,但好看得他有些不太顺眼了。 叶禾乖乖地点头。 于是陆少爷这才带着“小网红”进了沈公馆,看傻了门口的一众保安。 还真是看不出来,她和陆少还攀上关系了? 陆少的眼光原来也和普通男人一样,看样子,再优秀的人也不能免俗! 沈寂电影的庆功宴会,来的人都是娱乐圈身份不凡的人,以及各大影视公司的老总,最低档次的,差不多也是当红的小花小生,踩遍对手,挤破头才混了进来。 某种意义上,又是一个供社会名流交际的浓缩型晚宴。 所以,叶禾这样一个“小网红”的出现,与这么高级的场合相比,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就像是小美女在真正的大美女面前,小家气子显露无遗,对比太过惨烈,惨烈到她又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然后她才想明白,也不是人人化了妆便飞升了,哪怕是打扮得再精致漂亮的美女,估计也拿捏不住这场面。 陆齐言见她别别扭扭,浑身不自在的模样,忍不住问,“干什么呢?” 是饿了?还是,害怕人多的地方。 叶禾支支吾吾,“你旁边,站着我,会不会被别人指指点点的?” 其实就算她不站在他旁边,陆少也是自带光芒,免不了别人的议论。 所以,他轻描淡写地瞥了叶禾一眼,“想离我远一点?” 然后躲在角落里不出来是不是? 可现在打扮成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陆齐言还是觉得,在自己视线范围内能见到她,会比较安全。 叶禾点了点头,发现他脸色不太对,随即又摇了摇头。 “可你不觉得,别人的女伴都很。。”她认真思考了一下措辞,“很、高、级。” 陆少,你没发现人家是在用很鄙夷的目光看着你吗?! 好歹是陆氏集团的大老板,居然带着个小网红就参加这样的宴会,太令人震惊了吧 话说,那个小网红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成功上位了,要知道在此以前,陆先生是不近女色的。 于是,各位名媛淑女的眼神,夹杂着一言难尽的羡艳和不屑之情,唔,果然,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早知道他好这口,也走小嫩模的路子去巴结他了。 陆齐言低低地开了口,“言下之意,你觉得自己很低级?” “有,有一点吧。” 叶禾窘窘地点头。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又漫不经心地问,“有我在,你低级什么?” 就是因为有你在,才显得我很低级啊!! 为什么人人都往这边看,还不是因为陆齐言。 话说,他真的不要面子了吗? 叶禾分明觉得,自己给他丢人了啊。 正胡思乱想着,佩兰挽着沈照从她身边经过,两人举止亲昵,万年严肃正经脸的沈大少,眼里慢慢的都是温柔的宠溺。 她不算特别漂亮,只不过那份气定神闲的气场,却令整个人增色了不少,得体的礼服,得体的妆容,优雅恬淡地微笑,看着落落大方。 叶禾看呆了。 陆齐言说,她从前属于简朴型的人,刚刚大学毕业,什么都不懂,后来到娱乐圈摸爬滚打,再加上男友是沈照,几年下来,整个人改头换面。 叶禾想象不到她从前是何如简朴的,只知道现在的佩兰优雅又楚楚动人。 佩兰大概没认出眼前的爆款网红是曾经的临时小助理,还对她笑了笑,“你好。” 他们是来找陆齐言的,和叶禾打招呼纯属修养和礼貌。 沈照端着高脚酒杯示意了一下,红酒像鲜艳的玻璃似的,泛着荧荧光亮。 陆齐言收了收眸子,对眼前的情况表示看不懂,“你们两个,又没事了?” “托陆先生您的福,这部戏差点又要把我踢出去。”佩兰大大方方地讽刺了他一下,“敬您一杯,愿你和阿照俩兄弟的友情,比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连体婴还要天长地久。” 狼狈为奸地算计她,这口气还憋着呢。 陆齐言却只是笑笑不说话,安然地接受了那杯酒。 一副气定神闲,完全无所谓的模样。 兄弟,你的锅,又让我来背? 他喝酒之际,又用眼神告诉沈照这句话。 沈照干咳了一声,在佩兰耳畔提醒道,“乔乔,说好不针对他的,这件事我们就不再说了,行吗?我这不是让你继续拍戏了?” 她的气度一贯很大,但是现在看到陆齐言一副狡猾的狐狸样,还是忍不住在嘴上过个瘾。 佩兰知道这个男人惹不起,但看在沈照的份上,还是给了她三分面子,容忍自己在他面前像个刺猬。 点到为止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叶禾旁观一切,一头雾水。 沈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依稀记得,陆齐言这几年身边确实是有个女人的,他虽从未见过,但也听弟弟沈寂说过些边边角角的八卦,大致意思就是骂他祸害良家妇女。 可这位,显然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于是,沈照心领神会地道了一句,“你换人了?” 叶禾听罢,傻不拉几地扯了扯陆齐言的袖子,“啊?你以前还有过别人?” 于是,这男人当即就笑不出来了。 沈照在心里颤颤巍巍地感叹了一句,这下不得了,翻车了。 他向陆齐言抛出一个“不怪我,我真的不知道啊。”的眼神。 佩兰也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观摩着。 你打算怎么解释呢? 她从前一直以为陆齐言对女人是不怎么感兴趣的,不过后来也听到了些边边角角,震惊之余,倒也觉得合理,这个年纪要是真的没有女人,大概某方面不正常吧。 沈寂从远处很激动地甩下一众大导赶过来,这几个人在一起,无疑形成了一种非常令人亢奋的气场,他当然是要来吃瓜看戏的。 “哟,这不是叶禾吗?” 他眼神好,见多了女明星的千姿百态,尽管女生现在简直就像变了个人,还是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叶禾莫名其妙有点感动,连陆齐言一开始都没认出她呢,看样子,还是沈奚是个明白人儿。 “你把她弄成这样是打算怎么样?” “个人爱好。” “个人爱好就是让小百合变成红牡丹?” “平时她太乖了,偶尔改变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还真是,别开生面。” 叶禾的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 沈奚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审视着她的妆容,“唔,其实还挺好看的。” 就是太艳俗了!网上一抓一大把的美女都长这样。 陆齐言这个爱好别是有毛病吧? 还是叶禾想不开乱折腾,他没办法,总不能让她出糗,只能替她圆回来了? 沈奚的脑子转得飞快,一看到佩兰也在呢,很快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好看,但还是比我嫂子还是差了一点,美还是乔嫂子美。” 沈照表示挺满意的。 “是吗?”陆齐言冷冽地开了口,“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的眼神收回去。” 叶禾的脸红得都快滴血了,偏偏沈奚还左打量,右打量。 沈奚“啧啧”两声,“别这么小气啊,又不是只有你长了眼睛,还不许别人看了?” 可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将改变了目光的方向——落在佩兰身上。 这下,换成沈照推开他的脸,说了一句和陆齐言一模一样的话,“把你的眼神收回去。” 干嘛? 我又不抢你们的女人。 沈奚忽然觉得,很憋屈。 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自己又没有女伴,看他们发狗粮吗? 简直就是,自讨没趣。 佩兰倒是好奇,叶禾?不是那个小助理吗? 打扮成这样,愣是没有认出来。 听说陆齐言一直宠着一个女生,别人碰一下都不行,原来就是她啊。 怪不得那次沈奚好像和她认识,偏又故作神秘,不告诉佩兰。 现在算是明白了。 说起来,沈奚算是这场宴会的主人,而佩兰又是明星,至于沈秦两公子,就别提了,地位和分量摆在那里。 几个人高谈阔论起来,叶禾简直插不上半句话。 这样一想,她决意还是离陆齐言远一点,瞧瞧人家佩兰,气质多好,自己这模样,站他身边,简直就是丢陆少的脸。 于是,她瞄了一个小角落里,觉得那个地方既隐蔽又安全,还可以吃点东西,简直完美,正合她心意。 趁陆齐言没注意,她踱着步子偷偷溜了。 叶禾本是打算窝在那里一直到宴会结束,打死都不迈出半步,可看到陆子琪以后,到底还是将这个想法作罢。 陆子琪是星光娱乐力捧的对象,老总为了奶他,硬是将这样一个小角色也带到了沈公馆。 于是,当叶禾看见他的时候,竟有一种惺惺相惜的亲切感,这里所有的人,恐怕就他的来头最小了。 陆子琪自从年中颁奖典礼被顾然截胡了一座新人奖之后,整个人都自带戾气,仿佛谁欠他似的。 再加沈公馆里那么多大牌大佬,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他热脸贴人冷面,就刚才那功夫,自己低声下气,厚着脸皮地毛遂自荐,笑得脸都快僵了,却不知道吃了多少回的瘪。 大老板们根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陆子琪本就心高气傲的,这下子便更不是滋味了。 52 http://.biquxs.info/

既然如此,老总还带他来看脸色做什么? 说得倒是好听,自己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说不定哄得人家开心,资源一下子就到手了。 可现实却是,处处碰壁。 叶禾其实挺想要个签名的,毕竟这应该算是件容易的事,错过就可惜了,自己不再是华乐影视的助理,谁知道哪天还能再见到明星。 他虽然不算特别火,但也是个小有水花,正处在上升期的艺人。 这样一想,叶禾便觉得,更得去要个签名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万一火了,那这签名就值钱了。 陆子琪彼时正一个人喝着酒,没谁愿意搭理他,除了兴冲冲跑过来的一个叶禾。 他见状,眉头松了松,哟,原来还不止他一个十八线呢?不对,他好歹也算个二三线。比这个女生强多了。 这女的是明星吗?看着不像,充其量是个网红吧,比他还跌份儿呢。 叶禾很恭恭敬敬地开口,“您好,请问您是陆子琪先生吗?” 又见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便涌上几分高姿态的优越感,好歹自己也是被正儿八经请过来的,这女的,该不会厚着脸皮硬蹭进来的吧? “是我,怎么了?” 叶禾笑得很开心,“我是你的影迷,不知道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帮我签个名?” 签名?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你是谁啊?” “我?” 叶禾觉得有些疑惑啊,她是谁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又有什么好问的。 “算了算了,我就知道你听不懂。”陆子琪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来这儿的?记者还是明星?我的影迷,应该没本事参加这种宴会吧。” 叶禾当然不能把陆齐言搬出来,略有几分尴尬地摇了摇头,随便扯了个借口,“我比较幸运,嘿嘿,稀里糊涂地就这么来了。” 陆子琪也猜到了,这姑娘八成是不会说实话的,估摸着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这样一想,更觉不屑了。 “所以,我能要个签名吗?” “不能。” 憋着一肚子不舒服,正好挑个软柿子捏,好好发泄一下。 叶禾被拒绝得干脆利落,跟着愣了一下。 陆子琪轻笑,“我知道你也是个想上位的,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劝你一句,好好掂量自己,是十八线就别给自己加戏,安安分分地去淘宝卖衣服去,娱乐圈没你想的那么好混。” 开玩笑,今夜表现得好了,就是个拿好资源的机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三教九流,还想跟他分一杯羹? 不可能。 叶禾被劈头盖脸地骂傻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不签名就不签名,态度怎么那么差。” 看样子,那些新闻都是假的,都是营销出来的好形象。 “我态度就是差,怎么了?没看到我这人脾气不好,你上赶着被骂,这不就是活该吗?” 什么是耍大牌,叶禾现在大概知道了。 其实她刚才的声音很轻,本就是吐槽给自己听的,奈何陆子琪的听力还算不错。 她只能在心中暗戳戳地鄙视了一下。 “我不要你的签名了。” 转念一想,她也用不憋着,站在这里白白被人骂啊。 陆齐言就在现场,她怕什么? 赶紧为虎作伥一下。 于是,叶禾临走之前,用不大不小的音量道了一句,“以后顾辰肯定比你火,有什么了不起的。” 陆子琪耳朵本来尖得很,尤其对顾辰的名字灵敏得不得了。 “你回来,你说什么?” 当着他的面夸顾辰,无疑就是用汽油灭火。 叶禾见他一副青筋暴起的怒样,一下子就开始怂了。 “我什么都没说。” “你当我耳朵聋了,还什么都没说呢。” 她以为这样的场合,陆子琪也只能过过嘴瘾,骂她一顿罢了。 可叶禾却没想到,自己被泼了杯红酒,正朝着脸,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就觉得从头顶漉漉地流下了黏腻的液体。 “我陆子琪就算再不红,也不是你这种十八线的货可以随便评价的。” 他身后可是星光娱乐,圈内大公司,好歹是有底气的。 “这杯酒,就当是我替你卸了这个艳俗浮夸的网红妆,回去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再说话。” 陆子琪泼完了酒,还觉得不解气,又冷嘲热讽了几句,“也不知道你睡了谁才拿到邀请函的。” “还有那个顾辰,都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牛鬼神蛇,还想红呢?简直可笑。” 叶禾胡乱地擦着脸,酒水混着粉底液和眼线眼影,黑红黑红,基本上,好好的妆容花得都差不多了。 她怎么又那么想哭啊。 但是,不能哭。 生气的时候,当然要告诉别人她很生气啊! 于是,叶禾终于硬气了一回,她把手上的蛋糕,砸在陆子琪的身上,杜嘉班纳的西装,一下子就脏了。 “是,是你先泼我的。” 她砸完蛋糕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些了,红着一双眼,可整件事,她又没有错。 这西装是向品牌方借的,要是不能完璧归赵,就成了诚信问题了,以后颁奖典礼,再出借的可能性就一下子就低了。 总不可能穿那些low货走红毯吧!指不定被同行如何嘲笑呢? 陆子琪的脸色,瞬间变得阴云密布,简单的“愤怒”远远不能够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不介意对女性动手的,即使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还是有充足的理由,比如——遇到了疯子。 兴许还能引来大佬们的注意,自己的存在感又被提高了一些。 想到这里,陆子琪甚至打算把事情闹大,自己也是正儿八经被邀请过来的,怎么说,场面上也得过得去,不然宴会的主人便显得有些招待不周了。 偏偏主人正是沈奚,若是能和他说得上几句话,也不算白来一趟。 不过,大佬们没有引过来,倒是先引来了不少黑衣保镖。 “叶,叶小姐?” 其中一个不太确定地开了口。 陆子琪还以为那些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不怎么清楚状况,自鸣得意地开了口,“她把蛋糕砸在了我的衣服上,发起疯来简直可怕。我说你们,怎么什么人都能放进来?” 认真审视了一下叶禾头发上的酒渍以后,黑衣保镖这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紧缩着黑浓的眉毛。 陆子琪突然咯噔了一下,干。。干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丹妮,听到回复,陆先生在哪里?” 对讲机那头传来了清晰的声音,“收到,在主会台的休息室,你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陆先生? 陆氏集团? 越听越不对劲了。 陆子琪一头雾水,用。。用不着陆少出动了吧,他是想闹大,也没想闹这么大。 “过会再说。”黑衣保镖收好对讲机,“叶小姐,我们带你过去。” 然后又吩咐道,“留几个在这里看好,先别动他,等陆先生的意思。” 几个人齐刷刷地点了点头,然后以一种“包围”的阵势,形成一个狭小的空间,陆子琪当然觉得自己身陷囫囵。黑脸黑衣,整个局面变得很。。很压抑。 他都开始有些紧张了,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到底是怎样啊? 在叶禾消失的半个小时里,陆齐言以为,她大概是饿了,跑去吃东西,吃饱了就会乖乖往他身边凑。 然而,她现在以一种很狼狈的样子出现,头发一根一根的,黏腻地贴在额头上,至于那张脸,陆齐言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就像化了的巧克力? 眼眶红彤彤的,睫毛也漉漉的。 发生什么,谁欺负她了? 那还真是胆子大,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也能将人弄成这样。 还未等谁出来解释,陆先生的神情就变得很不好。 情理之中的事情。 到底还是保镖中的老大郑伟比较有勇气,“陆少,有个耍大牌的艺人,叶小姐大概是去要签名,没给。” “只是没给签名而已?” 他睨了一眼叶禾身上的酒渍,看似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语气也没什么情绪的起伏。 但显然,有点眼力价的人都知道,陆少绝对不是随口一问的意思。 “发生了些小冲突。” 郑伟只能尽量不把事情说得太严重。 叶禾吸了吸鼻子,“我也有错,我不该把蛋糕扔在他衣服上。但是,是他先不客气的。” “拿酒泼你?然后你把蛋糕扔在了他的衣服上?” 这样看来,她还挺小刺猬的。 陆齐言靠近,修长地手指划过那些被酒渍浸润的发,早就把前因后果猜了个大概。 叶禾点头的时候,两行眼泪顺势落下,“吧嗒”两声,落在他的手背上。 其实她都没想明白,只是要个签名而已,陆子琪为什么对她那么刻薄,还要泼她。 太委屈了。 她本来就觉得,这样的场合,自己很格格不入了。 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也就罢了,陆子琪直接将难听的话说了出来,顺便还泼了她一杯。 早知道,打死她都不来,一开始被保安拦在外面,就该直接回去的。 看得出来,小姑娘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件事心情不好的。 于是,陆齐言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拉了过来。 主会台的休息室,透明玻璃窗简直形同虚设,高处摆着昂贵的沙发,陆齐言坐在沙发上,叶禾坐在他腿上。 沈奚在远处只是那么一瞥,心里当即就在骂娘。 行行好啊兄弟,这是我电影庆功宴,你把这儿当什么了?他越看陆齐言,就越觉得他像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拜托,这里不是谈情说爱哄女生开心的地方啊!大门在右边请赶紧滚好吗!秀恩爱回去秀!! 他在内心暴走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不听不听,不看不看,惹! 于是沈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周旋于各界名流之中。 叶禾拿着几张纸,在脸上不停地擦啊擦。。。 擦眼泪,擦酒渍,反正就是不停地擦来擦去。 原本的小模样又显露出来了,继续擦啊擦。。。 但似乎擦不掉那些黏黏腻腻的玩意儿了。 纸巾忽然被人抽走,陆齐言微微蹙着眉,她把自己的脸当什么啊? 无奈地一边继续替她擦着,一边轻声说,“过会儿就在这里呆着,哪都别去了,想吃什么叫人送进来。” 叶禾的眼泪也干得差不多了,“我想回去。” 她不想再待下去。 陆齐言看了一眼手表,“乖,再等四十分钟。” 这里的人太不友善了,叶禾想想就觉得害怕,没说几句话就被人莫名其妙泼了一杯酒。 估摸着以后对那种光鲜亮丽的贵公子们都要产生心理阴影了。 “你过会儿,还要出去吗?” 她的意思是,他还要走出这道玻璃门,和别人应酬? 再等四十分钟,大概也是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忙吧? 陆齐言抿唇想了想,“我在这里陪你。” 53 http://.biquxs.info/

其实他还有几笔投资要谈的,但还是算了,安抚一下女生比较重要。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大致,但需要更详细一点的版本。 等到叶禾的情绪稍微好那么一点儿,他才开口问了问。 其实事情的前因后果挺简单的。 没两句就讲清楚了。 “就是这样?” 叶禾点了点头,“虽然我也有错,但是他骂我在先。” 不知道为什么,陆齐言憋着一股想笑的念头,明明气得要命,还要反省一下自己,孰是孰非一定要弄清楚,怎么执拗得那么可爱? “你没有错,只是向他砸了一块蛋糕而已,不算什么。” 叶禾垂着睫毛,不说话,他应该是向着她的,但必须还是要承认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 男人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如再过分一点,直接将他雪藏?” “雪藏?” “嗯,彻底雪藏。” 啊。。这不是相当于毁人的事业吗?岂止是过分了一点,那是相当过分了。 他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的,“从此以后,电视剧不会找他,电影也不会找他;综艺节目关于他的镜头会被全部剪掉,所有他参演的作品和代言全部下架。一旦雪藏,剧组换人撤资都来不及,以后陆子琪就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避之不及。你说,这样好不好?” 陆齐言在问她好不好。 所以说,决定权在她手上。 叶禾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开始犹豫了。 过街老鼠。。好可怜啊。 陆齐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副很纠结的模样,“有这么过分吗?你为什么看上去一脸地于心不忍。” “你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可是,为什么啊?” 只是因为陆子琪泼了她一杯红酒而已吗? 可话说回来,酒也没泼在陆齐言本人身上啊。 “你只能被我欺负,明白吗?” 他忽然在她的鼻尖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叶禾觉得脸颊一阵红热。 “那你什么时候,也惩罚一下你自己呢?”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男人却沉默了,许久,她听见陆齐言在她的脖颈处忽然笑了笑,“事实上,是你在惩罚我。” “我没有啊。。。” 叶禾觉得很冤枉,虽然这冤枉感,也挺没底气的。 “没有吗?哪一次你哭不是我哄着你,眼泪鼻涕一大把地往我衣服上蹭,我还要替你擦啊。。。” 他的语气,听着还挺哀怨。 叶禾低低地开了口,“哦。。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显然是没有什么诚意的。 如果有,那么现在—— 她也不会照样用脏兮兮的手揪着他的袖口了,还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就差没有打个蝴蝶结。 陆齐言早就习惯。 她哭完以后,就是这样。 不怎么说话,就喜欢揪他的衣服。 “考虑好了没有?” 陆齐言又问了一遍。 “啊,考虑什么。” 鱼的记忆有七秒,她大概只有三秒。 叶禾又揪了揪男人的衬衫,“你是说雪藏陆子琪吗?要不然,别彻底雪藏吧。。” 好歹给人留一口饭吃,就当是积德了。 “给他,给他留点广告拍拍,不然太惨了。” 彻底雪藏的话,就相当于他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这样叶禾也会觉得良心有点不安,稍微报复一下就行了。 “记得下次,心肠要学着硬一点。” 才不会吃亏,不被人欺负。 “我有啊,这不是还击了吗,陆子琪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你还真是厉害呢。 陆齐言将手附在她的腰间,嘴角浅露出了极为好看的弧度,“只是向他砸了块蛋糕而已,这点程度。。你就愧疚地想要放了他?” “怕什么,有我在,你想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都可以,不用觉得内疚。” 叶禾没有说话,一副很纠结为难的乖小孩模样。 她才不像他啊。。实在狠不下心来的。 陆齐言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算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不然还真有一种在带坏人家的感觉,于是,他难得有些人性,只顺着她的想法。 他偏执又霸道,她的委屈只能他给,眼泪也只留给他一个人就够了。 一包抽纸竟快用了一半,陆齐言略微打量一下,“叶禾,你怎么这么爱哭?” 其实叶禾以前不是这样的,被人欺负了,或者受了委屈,难过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反正很长一段时间都这样过来了,真的没有什么。 但后来才渐渐明白,人之所以会哭,不仅仅是因为有多难过,更多的是因为,她其实也想告诉别人,你看,我现在多伤心多委屈啊,所以,来安慰我一下好不好?一下下就行。 如果当时有这么个人就好了,叶禾想她一定会哭的,而不是自己忍着,没有谁想这样啊。 而现在,陆齐言就是那个人。 能被人耐心地哄着,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有时候只是很小的事情,她本来也不想哭的,但看到陆齐言,眼泪就会决堤了。 叶禾一直没说出来过,她觉得不好意思,女生这样的小九九,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她吸了吸鼻子,靠在他的胸口,继续小幅度地揪着他的衣服。 “嗯?又不说话了。” 哄好了就这样,过一会儿,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这是陆齐言得出来的经验。 他朝保镖们示意了一下,那些人心领神会,没过多久,端了不少花花绿绿的甜品过来。 见到好吃的,女生的眼神瞬间就亮了不少。 陆齐言摸了摸眉心,有没有搞错,自己还比不上这些食物? 布朗尼一勺子下去,还会爆浆,看上去非常的开口。 她两眼放光,本打算往嘴里送,但想到自己还坐在某个人的腿上,于是就乖乖地将第一口献给他了。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个举动其实有些多此一举。 陆齐言对甜品类的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 但她忽然来了类似恶作剧一样的坏趣味。 见他半天都没什么反应,她故意用手肘抵了一下,“吃啊。” 陆齐言其实对甜品还蛮不感冒的。 但碍于小姑娘都送到嘴边了,只能硬着头皮,象征性地吃掉。 腻。 然后,又是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 “你这是在逼我。” 某人有些忍无可忍了。 “喂你吃东西还不好吗?” 语气非常之无辜。 就是在逼你啊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甜品但是这样好好玩啊! 叶禾内心暗戳戳地想着,脸上浮现了非常明显的几抹开心愉悦。 把他当宠物呢? 陆齐言皱眉,抹了抹嘴角上粘着的布朗尼。 “好吃吗?” “不好吃。” 保镖们不动声色地背了过去。 不听不听,不看不看,惹。 陆少被一小姑娘逼着吃蛋糕啊。。。 汗都要滴下来了。 叶禾玩够了,知道他很可能回去会好好报复她一顿,于是见好就收。 但她也不老老实实地吃蛋糕,转了转眼眸,灵光乍现。 “你别动。” 他挑眉,“你又想做什么。” 嘴唇上嫩嫩的口红还没有擦掉呢。。。 于是,叶禾环上陆齐言的脖子,“在吃东西以前,要把口红擦干净。” 她的语气很狡黠,话音刚落。 温热的唇就落在男人白皙英俊的面容上。 还不止一下。 “把我当餐巾纸?” 陆齐言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是笑着问的。 叶禾暗暗地想,餐巾纸都拿去擦眼泪了,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唇膏的味道香香的,他本是很讨厌脂粉的感觉。 但现在,显然还挺受用的。 叶禾的眼睛弯弯的,“好了,我要吃东西了。” 终于笑了啊。。。。 话说,还是这副样子好看,刚才那妆容,陆齐言都看愣了,不知道要怎么评价。 她上半身直接贴在他的胸口处,小口小口地挖着蛋糕吃。 他的右手轻轻环在她的腰间,微偏着头,用左手撑着,这个姿势,亲昵地吸引住不少人的目光。 透过玻璃门,便可以看到陆齐言正懒洋洋地哄一个女孩子开心。 几个保镖守在外面,自然而然地对外界形成了隔离。 毋论是开拓人脉,谈生意,还是真心诚意地替沈奚庆祝电影,宴会上每个人都有正经事情要做。 谁也不会想到,陆少来这一遭儿,竟将时间全都花在了那个女生身上。 真是半点都不打算留给自己的好兄弟。 觥筹交错之间,沈奚不知道喝下了今天第几杯红酒。 来者步履匆匆,压低了声音同他说了一句,“沈先生,陆先生要我给您带一句话。” 哦,陆家的人。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沈奚冷哼一声,“什么话?”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说您这里混进了不干不净的东西,不过他已经替你解决掉了,还告诉你不用谢他。” 什么不干不净? “对了,陆少还说,让你下次长点心,不然他就直接撤资,然后让旗下影院把您的电影都下线了。” 沈奚一脸懵逼,我又哪里得罪那位神仙了? 那人面色为难,“呃,前因后果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因为叶小姐吧。听说她被您的客人泼了一杯酒。” 沈奚一点都不明白,“那也不能怪在我头上,话说,到底是哪个客人,这么不开眼?” 别是个傻子吧。 分明知道这是个什么场合,居然当众撒泼? 倒也真会挑的,一下子就挑中叶禾。胆子可真大呢,泼陆齐言本人都比泼那位叶小姐要强啊。 54 http://.biquxs.info/

连沈奚都不敢随便招惹,呃,别说是招惹了,哪怕就是不经意一个白眼,若是被姓叶的小姑娘误以为是在瞪她,委委屈屈跑去向某人告状,那真是倒霉冤枉到死。 他的客人才不会这么蠢。 “听说是星光娱乐旗下的艺人,叫。。叫陆子琪。” 沈奚玩着骨节上的银戒指,“嗯?这谁,我记得我好像没有邀请他。” 不记得是正常的。 陆子琪本来就是被他家老板硬塞进来的。 说话间,那位老板就一副赔笑脸,过来敬酒了。 “沈公子,好久没见了,呵呵。” 星光 壶衍鞮单于算盘打得不错,他听说羌族叛乱,早就蠢蠢欲动,想趁火打个劫,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就在这当口,死了。 卢绾一人一骑,行至城前,望城上喊道:“吾乃汉使,有事面见周司马,望乞一报。”周殷方才听了英布之言,为之所动,正在进退两难之际,闻汉使到,料必为此事,急令招之。卢绾入城,来见周殷。 在佛门,‘法身’就是可以理解为纯法性的佛体,就像真理一样,是不可见的,一切具足而又无相。 可是现在的李明哪里会注意到她的这些细微变化?而是迫不及待的去见那送信的烈火堂弟子,然后跟着这么弟子风风火火的赶往烈火堂。 经过赵高的挑唆,胡亥打消了赦免蒙氏兄弟的打算,而是要将蒙氏集团彻底的斩草除根。 在钟吟声响彻之后,一道浩荡的平淡声音,却是突然自虚无空间传递而出,那声音之中所蕴含的恐怖威压,令得许飞跃身体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在九阳殿和八仙堂还没有达成协议之前,九阳殿都不会让八仙堂轻易得到洪佳欣。 我一边说话,一边思考:“我们还是要来一招狠辣的才行。这样……”我心里满满的有了一个想法,我直接就跟姬雅说了起来。 不过赵雄飞感觉这些似乎太简单了一些,尤其是在出发前,看到张虎一脸狡诈的样子,这个家伙肯定布置了陷阱,应该就在后边这段距离上。 而当他们走到一棵大树旁,他们看到了许多果子,他们觉得它们非常可口。 清让并不打算告诉他华淑的孩子没有死,并被她安置在了这里,她要那个孩子此生与端木家华家再无瓜葛,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那么在现在做到这些事情下,的确也是会有着自己所能够去做好的一切。 盛若思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绅士无比的表哥,倒是脸上露出来了一抹笑容,直接下车,然后挽着自家表哥的手朝会所里面走去。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残酷,因为强者他眼中只有强者,这些日子和普通人或者是说是下人,在他们眼中就根本像一楼一样,可以一死一大片,安全不重要。 “我!”就算是方牧易,方士杰也是多有隐瞒的,唯有对他,从未欺骗,他如今都记得九岁的方士杰瞪着大眼睛跟他说自己不是傻子,是奶娘说这样才能活命的样子。 那么以至于真正能够去面对的这些事情,能够去在这个时候怎样去完成,现在更多的这些改变到底有多少? “倒的确是无异常之处。”清让手里的那页纸却迟迟没有翻过去,“那今日你来是有何事?莫不是你家主人在普庆寺病了?”一张巴掌大的脸突然大放精光,似乎很盼望肯定的消息。 因为他们的父母,一个已经去世,一个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抛弃了他们,是个结结实实的坏人,不认也罢了,而剩下的一个奶奶被顾辰安排到了国外治疗,所以他们决定等顾辰身体好了之后找一个时间一起去国外探望奶奶。 57 http://.biquxs.info/

这一问,自然问得某些人要动摇,沈奚只能抢话了,“是这样的,你家陆少,过会还有事呢。放心,我的司机会把你安安全全送回家的。” 宴会不是白请他的好不好? 沈奚的内心又要开始暴走了,“反正他有的是陪你的时间,别这么小气嘛。这一会儿,就借给哥哥我怎么样?” 借给哥哥我。。。怎么样? 光是这短短的几个字,就足以让陆齐言露出略微嫌弃的表情。 “哦。。”叶禾点了点头,但看上去依然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我明白了。” “嗯嗯,明白就好,小姑娘挺懂事的。” 沈奚表示满意,连连点头。 “那你要留下来吗?” 。。。。 这句话就像一把火点燃了沈奚内心的烟花爆竹。 别这样啊!真的别这样啊! 那红红的眼眶啊,正湿漉漉地看着陆齐言,声音软糯,每一个字从女生的口中说出来,都无法拒绝。 “我,我一个人回去?” 叶禾又问了一句,声音越来越弱,很不确定的样子。 小白兔的终极招数就是以柔克刚,杀对手于无形。 这个时候,沈奚似乎觉得自己被f杀了。 于是在陆齐言回答之际,他决定也用这样眼巴巴的模样地看着他,试图最后挣扎一下,“留下来吧,真的,我哥还等着你呢,你知道多少人是为你来的吗?我需要你镇场子啊。” 我沈奚绝不认输! 陆齐言左右瞥了两个人一眼,一双细腻的手正攥着自己的衣角,然后,他干脆利落地道了一句,“不留。” 意料之中。 恭喜叶禾喜提敌军人头。 比起沈奚,他果然还是选择了又白又软的小女生。 女生显然还没明白,满脸都写着迷茫两个字,完完全全处在状况之外,她就是只是简单地问一下而已,陆齐言自己也没有要继续留下来的意思啊。。那她跟着他回去,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叶禾又扯了扯他的袖子,“那我们走吧。” “嗯。” 沈奚捂着额头,欲哭无泪。 尼玛重色轻友成这副鬼样子。 那位叶小姐也是的,这么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说拉走就拉走了,压根不管沈奚现在有多可怜弱小又无助,也不管现场到底有多少人等着见陆少。 不过,陆齐言好像忘了一件事。 他没把口红印擦掉,就从直接从休息室出来了。 沈奚本还想提醒一下的,但是,他现在气得不想提醒。 就让那个人顶着一张满是口红印子的脸,走下楼梯,再走过长长的走廊,走过大厅,一路走到大门口吧,供在场的所有来宾都好好“欣赏观摩”一下。 叶小姐的杰作,似乎也作者本人也忘了。 大概是因为陆齐言高她太多,她盯着地板,看不见他的脸,自然也看不见那些口红印。 于是,当那些个公子名媛迎面过来向x市赫赫有名的陆少打招呼的时候,纷纷露出颇为震惊复杂的神色,然后又将上下打量了一眼叶禾,半句话也没多说,就像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赶紧溜了溜了。 叶禾觉得,还挺奇怪的,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模样太辣眼睛了? 直到凸棱玻璃反射过来的光落到陆齐言身上,她才想了起来。 啊。。难怪一路上,好多人的神色都十分诡异,包括跟在身后的那些保镖们,望天花板的望天花板,看地毯的看地毯。 “那个,那个啊。。。” 叶禾停下脚步,语气心虚得不得了。 陆齐言反手将她往前一拎,“嗯?” “我不是吃蛋糕前,往你脸上蹭了几下嘛。” 他反应过来,一瞬间僵住了身体。 “不要怪我啊。。不要怪我。” 叶禾悄悄地往后退,“忘记帮你擦掉了嘛。。” “所以,你到底弄了多少在我脸上?” 语气已经变了。 叶禾伸出手指,还真的打算好好数一数,“一、二、三、这个有些看不清,姑且算是三点一,唔。。三点二。。” 陆齐言将那个点来点去的小手指握住,“好了,别数了,我知道自己有多惨不忍睹了。” “不,不惨不忍睹啊,也没有。。那么难看。” “叶禾,这不是借口。” 陆齐言忽然对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那笑容在叶禾看来,还挺令人不寒而栗的。 “回去再说。” 这句话更加令人不寒而栗了。 叶禾的认错态度很良好,“我现在就替你擦掉。” “嗯?” 其实,真的不难看,还挺好看的。 话说,陆齐言有什么地方是不好看的吗? 即便脸上都是乱七八糟的口红印子,依然难掩五官的出色,水晶灯垂下来的光衬得他的头发愈发如墨,皮肤愈发白皙,而且很嫩,就像刚刚剥开壳的鸡蛋,呃,似乎这个形容也怪怪的,但叶禾伸手触摸到的一瞬间,脑子里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再点缀一些颇为隐约的唇色,就更加鬼魅了。 这是她用过最贵的一张卸妆巾了。。。 陆少的脸啊。 叶禾拿出几张餐巾纸,老老实实地替人擦干净,陆齐言任由她动手动脚的,“往我脸上蹭口红,好玩吗?” “我以后,不这样玩了。” 她垫着脚,看着似乎挺费劲的,于是,他只能单手提起她的腰,这才刚好够到他的鼻子。 怎么越擦越花了。。。 最后,叶禾选择放弃,往陆齐言的脖颈处微微一靠,“要不然,还是回去洗一洗吧。” “擦不干净?” 脖子处某颗脑袋动了动。 嗯,大概现在一张脸是不能看了。 “你生气吗?” 生气? 并没有。 他只是觉得无奈,甚至无奈地有些想笑。 这有什么,偶尔被她捉弄一下,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随她开心就好了,总比闷闷不乐地要强,反正哭也哭过了,总得在哭过之后找点什么调解一下心情,他不介意成为她调解心情的对象。 “对啊,我生气了。” 嘴上却懒洋洋地道了一句。 陆齐言的脾气叶禾是知道的,如果还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应该,应该只是小小程度的生气,撒撒娇就可以蒙混过去了。 “是不是因为很丢脸啊,刚才被很多人看到了。” 埋在脖颈处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虚之情从字里行间透露得干干净净。 “对啊,很丢脸。” 陆齐言浅浅地抿了抿唇,“以后在他们面前,我就没面子了,怎么办?” 身后一众保镖赶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陆少,我们保证自己选择性失忆;我们刚才什么都没看到;我们什么都不记得;啊风太大听不见!您还是最有威严的那一个!永远都是。 叶禾沉默了,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惊涛骇浪。 啊完了完了,陆齐言真的生气了,接下来要干什么啊?哄哄他?可是,怎么哄? “在这里等着,我去开车。” 她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还未反应过来,身上附着的温度就抽离了。 陆少继续顶着一张少女唇色的脸,没什么表情,保镖们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都能照样镇定自若地把车开过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上车之际,叶禾似乎听到了门外有谁在哭。 呃。。她觉得声音挺耳熟的,一看,还真是陆子琪。 陆子琪正蹲在角落里,一边哭,一边打电话,“王总,您真不管我了?就让我一个人在外头吹冷风。” “我可没让你吹,让你走,你不走,偏要在门口赖着我有什么办法。”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的,现在回去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你他妈也知道啊,叫你狗眼看人低,叫你眼睛瞎了,叫你拎不清,该,活他妈该。我去找人求情了,没用,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陆子琪整个人都快崩溃,“怎么能这样对我,王总,王总您别——” “我,我哪里知道那个十八线是陆少的人啊,这种货色陆少也能看上,陆少的眼睛才瞎了吧。” “你他妈还在那里乱嚼舌根,被人听到还想不想要命了?” 陆子琪一下就心虚了,“我现在在门外呢,没人听得到。” 他却万万没有想到。 叶禾扣着车门,迟迟不肯上车。 “看什么呢?” 有人,说你眼神不好,瞎掉啦。 叶禾只是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她没打算告状,因为陆子琪下场已经挺惨的了,就不雪上加霜了。 上车,系好安全带,“有没有,说过你,眼神不好?” 陆齐言正专心开着车,没来由地就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所以,是谁和你说我眼神不好了?” 一般来说,这问题绝对不会是心血来潮想出来的,大概是听谁说了,便来问他。 叶禾傻的地方很多,这一点,尤其傻,一猜一个准。 “没,没有谁啊。” 其实陆子琪那些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并非叶禾妄自菲薄,是她也搞不明白,陆齐言好像对漂亮的女人极不感冒。 起初,她觉得是时间问题,哪天对自己腻了,就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然后找一个人间尤物,反正倒贴他的女人太多太多了。 但几年来,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落实过。 该不会,真的眼神不好,审美有问题? 男人忽然偏过头,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陆齐言大概眼神不太好,审美有问题。” 叶禾吓得安全带都快松了,他,他怎么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啊。 “别忙着找借口解释,你就差把这几个字贴在脸上了。” “我没有。。没有。” 越说越虚。 “我也就这一个缺点了。” 陆齐言看着前方,声音低低的,略带沙哑,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你确定吗? 你的缺点很多,非常多! 叶禾在心中愤愤不平,眼神不好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诶不对?这算不算变着法儿骂自己了? 她又摇了摇头,糊涂了。 “看窗外。” 脑子正乱七八糟的,陆齐言就甩出了三个字。 “啊?” 叶禾还没明白他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就赶紧把头转了过去再说。 烟花。 车沿着江边行驶,一路上,尽是绚烂又壮观的烟花。 从地面旋转着迸发向上,再从几十米的高处落下,光辉荧荧,天空中又是一朵又一朵绽放开来,哗啦哗啦地,照亮了半边深邃静谧的夜幕,整个x市仿佛笼罩在层层被染花了的云霞之中。 长江大桥的观景台上围着熙熙攘攘的人,场面很盛大。 “真好看。” 叶禾看迷了眼,暗暗感慨。 陆齐言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他倒是对这些没有多大的兴趣,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专注地开着车,“十点四十才开始的烟火表演,半年一次。” 58 http://.biquxs.info/

叶禾终于有些迟钝地明白过来,原来,刚才让她再等四十分钟,是因为这个原因,陆齐言要带她看烟花呢? 她凑过去,忽然对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双眼弯成两道月牙,拉长每一个字节的语音语调,“我很喜欢。” 陆齐言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仅仅是几秒钟而已,笑容竟如烟花一般耀眼绚烂,心情也一并跟着愉快起来。 “今天超好看的烟花表演,开心!” 叶禾难得发了一条社交动态,并附上标准的九宫格美图。 不过才短短三十秒,就收到了好多评论和点赞。 底下评论1:哇,好美,我也看到了,不过人太多,没有那么近距离,羡慕。 底下评论2:你是坐在车里拍的吗?好清晰。 回复楼上:变相炫富!从车窗能看到方向盘,迈巴赫啊迈巴赫!!抱紧叶禾爸爸的大腿。 回复楼上上:是不是我的关注点很清奇,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方向盘上的手特别好看吗?经过鉴定,是男人的手,叶禾,你这是变相虐狗!太过分惹。 林菁菁:没有自拍差评。 跟队形:没有自拍差评。 叶禾很囧,拿着手机的手抖了抖,内心的os是:我随手一发的啊,真的,真的没有炫富,要不要,删掉啊。。 她的思维跳来跳去,前一秒还在纠结,后一秒就将注意力落在别处。 诶?陆齐言又换车了?看了一眼方向盘上的标志,原来这就是迈巴赫哦,乌漆嘛黑的颜色,没有兰博基尼好看。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手机又开始震动了,界面显示出一个很眼熟的头像——原来是张子沐也点了个赞。 她的心咯噔一下,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张子木和她不熟,仅是大学隔壁班的,充其量....充其量有几分过节。 刚刚大一的时候,叶禾不懂事,暗暗喜欢过一个男生,原因很简单也很直白,当然也非常蠢,仅仅是因为,他有一瞬间要她想到了陆齐言。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太想他了而已。 当时叶禾也并未主动追,而是默默的,悄悄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偶尔写点当下的心情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后来就不知道为什么,被同样喜欢那个男孩子的张子木发现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竟有一天主动和叶禾谈心,并且有意无意提起这件事,叶禾傻,并不知道她偷看了她的日记本,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人家看穿,又是心虚羞赧,又有几分找到小伙伴惺惺相惜的感觉。 张子木甚至还要叶禾向男生表明心意,万一有机会不是呢? 叶禾并不想这样的,她的心里只有一个陆齐言,当时她以为这辈子不会和陆齐言相见,便找了一个寄托,而这个寄托,也仅存在于心底,不会告诉他,更不会给他造成困扰。 就这样好了,她爱的人,只有一个不可能的陆齐言,她抱着念想和寄托过完以后的人生,孤单一人,倒也不错。 但张子木却不顾她的阻拦,非将这件事告诉给男生,并美曰其名是帮助叶禾寻找真爱,殊不知这要叶禾十分尴尬,并且那个男生长得帅,个子高,家境条件很好,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根本看不上叶禾,她甚至都没有被拒绝,而是一个嘲讽的笑容。 于是,就这样,叶禾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点数儿,不要脸,脸皮厚,勾搭校草被拒绝等等传言五花八门。 知道她的人明白她不会这样,但不知道的呢? 所以,有段时间,叶禾一直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了,可她压根什么都没有做错。 不敢和别人说话,不敢直视别人,低着头,沉默着,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没有人保护她,也没有人喜欢她的时候。 她真的很想陆齐言。 他在就好了。 后来,稍微好了一点儿,至少有人愿意同叶禾一个小组做作业,这事儿渐渐地也就过去,久而久之便成为一个笑话,偶尔会被拿出来取乐一下。 再后来,叶禾终于知道,她被人孤立排挤,张子木功不可没。 是她笨,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明白。 叶禾心中很委屈,却也没有办法,她想,既然这样,那便眼不见心为静,彻底和张子木断交算了。 结果差不多过来大半年,张子木又加了她的联系方式,说大家都是同学一场,何必那么斤斤计较? 叶禾不好意思,只能就这样罢了。 但她还是不会喜欢她。 叶禾自己不怎么发朋友圈动态,也不怎么刷这些东西,久而久之,都快忘了列表里还有个张子木。 不管彼此认不认识,也不管有没有互相加好友,只要是有人评论,大家就都可以看得到。 所以也不晓得,张子木是以怎么样的心态点赞的。 纯粹是因为烟花很美?还是因为那些“炫富”、“秀恩爱”的评论,然后刻意刺激她一下是不是? 如果只是一个赞,那倒是无所谓了,可过了一分钟,张子木又留言道,“我可以证明叶禾是单身,车不是她的也不是她男朋友的啦,哈哈,你们不要乱说,小心断人桃花,遭天谴。” 又被气到了。 本以为张子木消停些了,原来对自己的莫名敌意一直都在。 叶禾紧紧地捏着手机,盯着那句评论愣神看了好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删掉吧。 “你心虚什么。” 删掉那条留言三分钟之后,对话框跳了出来。 又是张子木,叶禾忍不住皱眉,她怎么不依不饶的? “我没有。” 叶禾本来不想回的,但气不过,还是回了。 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车不是你的,人也不是你的。那么,你发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暗戳戳地想告诉别人你有个有钱的男朋友,他会承认吗?要是他知道你拿他做噱头,你觉得会怎么样?我回你这句话,是怕你到时候没有台阶下。” “你应该感谢我才是,没有揭穿你的虚荣心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可以随时删掉我的评论,但这并不代表别人对你的恭维就全都是真的,真相你我都很清楚。叶禾,你也就只能沉浸在那些虚拟世界里的鲜花和奉承之中,然后自欺欺人了。” 所以,张子木是不是打算彻底和她撕破脸皮了? 叶禾打字的时候,手都在发抖,可她到底想不出来什么特别恶毒的话,删删改改,到底还是没有回。 张子木好像说的还很有道理。 不行不行,太生气了。 她咬了咬唇,怎么说也得让她膈应一下,可是,要说什么? 论口才和辩证的本事,压根就不是张子木的对手。 她可是替x大辩论队拿过奖的。 因为生气得太明显,以至于只顾着开车的陆齐言都发现了,“你打算过会要去哪里斗殴?” 叶禾放下手机,很茫然地看着他,“啊?” 这是什么鬼形容。 “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叶禾这才明白过来,涨红了脸,“我,我。。。” “生什么气?” “没生气。” 车速渐渐放慢,叶禾才发现已经到秦宅了。 柏油路两侧,尽是宛若顶着华盖般郁郁葱葱的树,月光皎洁,斑驳地落在地面上,镀着淡淡的银光色,开过这一段宽敞的道,明亮的别墅就在眼前。 有人过来替陆齐言打开车门,又动作很连贯地去泊车。 “刚才还好好的,谁又惹你不高兴了?嗯?” 不着急进去,陆齐言低头,盯着那张很不自然的小脸,眼眸如墨,带着一种无法欺瞒过去的压迫感。 “没有谁惹我不高兴。” 叶禾的声音很轻,甚至都不敢去看他,也不是很想把那种不愉快的事说出来。 “把手机给我。”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被他拿走了。 在车上就一直盯着手机看,看来看去,表情就变得越来越不对。 陆齐言当然可以推测到,大概是看到了什么不大舒心的东西,又变得不开心了。 叶禾咬咬唇,等等啊。。界面还停留在和张子木的聊天对话框上。 怎么说拿走就拿走了? 她想把手机抢回来,但陆齐言淡淡的,稍带着不耐地说了一句,“别动。” 停下动作,她愣愣地看着他,不再闹腾。 气氛陷入异常诡异的沉默,一分一秒都极为缓慢。 他慢慢地翻着聊天记录,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只是,连空气仿佛都静止了,飒飒的树叶声格外瞩目。 窒息感慢慢涌了上来。 怎么办,被看到了。 陆齐言到底会怎么想? 叶禾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小拇指,紧张,或者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就习惯这样,“我,我刚才,发了条动态。” 她支支吾吾,决意还是开口坦白。 他似乎也不太开心,连语气都变了,“然后呢?” “然后。。” 然后要怎么说?叶禾也不知道。 修长的手指迅速地翻过动态页面,那九张图不是重点,重点是下面的评论。 “撒狗粮,9999” “这波真的溜,在豪车上撒狗粮啊!!我吃不起!” “叶禾大佬以后带我装13带我飞!” 其实大家都抱着开玩笑或者起哄的心态,并不多么较真。 但陆齐言的眉头却微微锁着,就像平时处理公司里大小的事情一样,很严肃。 叶禾低着头,觉得自己都快哭了。 张子木说得大概是真的,陆齐言不喜欢自己被人拍下来啊,不喜欢被人拿来做噱头,也不喜欢这些评论。 可叶禾真的是无心的啊,她就只是想发烟花而已。 陆齐言看完,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把手机还给她。 看样子,真的生气了。 叶禾咬咬唇,又想掉眼泪了。 别哭啊,千万别哭。 她紧紧地揪着小拇指,暗暗告诉自己。 然而眼眶还是红了,莫名其妙的,没有什么准确原因。 陆齐言很是无奈地抬起她的脸,“怎么又想哭了?” 内心忍不住反省一下,刚才,他有很凶吗?把她吓着了? “没有哭。”叶禾终于将呼之欲出的眼泪憋了回去,故作轻松,“刚才眼睛里好像进沙子了。” 陆家别墅前的广场铺着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坪。 哪里来的沙子?连借口都不会找。 “你想说些什么吗?” 叶禾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那条动态啊,底下的评论,还有张子木所谓的“实话”。 陆齐言真是懒得说什么了,但看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是决定提醒一下,“车是你的,人也是你的,你想让我说什么?” 叶禾瞪大了眼睛,彻底傻掉,一瞬间,又想哭了。 陆齐言见她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嗯,要顾忌一下小姑娘的情绪,就像沈奚说的那样“求你做个人吧。” 他拉她入怀,顺手摸了摸毛茸茸的发。 “怎么了,没听懂?” “我听懂了。”叶禾咬咬唇,好贵的车啊。。。就是我的了吗?我还没驾照,不会开。” “。。。。。” 所以,她一副感动地要哭的样子就是因为车很贵? 不考虑一下重点是人吗?这才是价值无城的。 叶小姐真的很会找错重点。 陆齐言忽然有点哭笑不得。 她钝钝地从他怀里抬起头,在一片缄默之中,终于反应过来。 “我发现,我还没有过你的照片。” “。我小时候的照片不是早就被你翻得清清楚楚吗?” 额...这么久以前,还记得哦! “那是以前,不是现在,而且,那是别人拍的,又不是我拍的。”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有这逻辑,刚才怎么不回击张子木? 叶禾很期盼地看着他,“拍一张,行不行?” 其实,她想拍几张就拍几张。 “好,我无所谓。” 叶禾倒是有些惊讶,他居然答应地那么干脆利落。 “那,把我也拍进去,行不行?” “合照?” 她点了点头。 “不要露脸。” 陆齐言最后的底线,碍于这几个字说出来显得太强些,又补充了一句,“找几个角度,模糊一下。” 他大概猜到叶禾要做什么,无非就是小女生想晒一晒,用来回击张子木,无疑是最狠,最好,最漂亮的了。 一张照片,足够证明他是她的。 但依照陆氏集团执行总裁陆少的知名度,若是被曝光和女生有亲密合照,估计第二天会被各界屠版,财经新闻,娱乐八卦,热度爆表,采访满天飞。 完全不亚于任何一个顶尖的当红大牌。 他可以从善如流地应答,但显然,叶禾没有那个本事。 虽然陆齐言不介意为她遮风挡雨,但小姑娘本来就脆弱,要是被媒体的狂轰乱炸弄怕了,那就不好办了。 “哦,好吧。” 叶禾虽然有点失落,但大体上还是开心的,乖乖找了几个角度,“咔嚓咔嚓”,摄像头的闪光灯闪个不停。 大概是每个女生的通病。 拍了不知道多少张才能挑出一两张满意的。 角度,灯光,等等因素。 59 http://.biquxs.info/

总之,一定要把自己拍得美美的。 见叶禾一边很是纠结地调整姿势,一边举着手机,拍得很费劲,陆齐言只能拿了过来,非常无奈地替她举着。 “诶,果然高一点的角度,会显得我更好看一点!” 叶禾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奇又喜悦,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搂着陆齐言的脖子,紧紧地贴在他胸口。 “咔嚓。” 陆齐言按下了快门。 “你怎么——” 她还没有准备好啊!说拍就拍了! 叶禾有一点点点点的不满,可凑过去看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效果竟然还可以。 算了,不怪他了。 陆齐言的个子很高,除了挺拔颀长的全身,自己那漂亮流畅的侧颜也不小心入了镜,些许乌黑的碎发附在额前,隐约还可以看见纤长的睫毛,整个人就像刚刚从月光之下幻化而来。 他抱着叶禾,本只是想拍她的。 叶禾一边感慨,真好看呐,真好看,一边又担心,要是把这一张发出去,估计整个列表都会轰炸吧。。 “发吧。”就知道她在纠结,陆齐言只好先答应了,“就只是侧脸而已,无所谓。” “啊?你怎么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你在想什么总是写在脸上。” “我没有啊。。” 算了,这不是重点。 叶禾像个凯旋而归的小将军,面容终于不再是哭哭啼啼的了,甚至带着几分狡黠得意。 照片是有了,那么,要写点什么文字? 删删改改不知道几遍,陆齐言倒也耐心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很纠结的举动。 叶禾最后决定,还是低调点,什么都不说,配张图就够了。 点击“发送”那一瞬间,她居然开始紧张起来,甚至想着,要不然还是别了?不发了? 但陆齐言已经替她按了下去。 于是—— 比三十秒还短,大概十秒? 在叶禾还没缓过神来之际,滴滴答答的,全都是手机的提示音。 不敢看,先把手机收好。 “进去吧。” 他淡淡地开口。 叶禾红着脸,才反应过来在外面不知道待了多久,于是,小步小步地也跟着进去了。 陆家大宅的守卫和保镖,从别墅门前站着的,到沿着林荫大道站着的,一直再到铁艺大门两侧守着的,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陆少和叶小姐今天怎么那么腻歪啊!!在门口抱来抱去,照片拍了一张又一张,虐狗!虐狗! 大家假装看戏,暗中观察,表面上还得一副严肃的模样,现在人一前一后地进去了,终于可以传递一下笑嘻嘻的眼神,彼此交流观赏心得。 啧啧,啧啧。 陆齐言进门之际,忽然问道,“唔,你们管这个叫什么?” 现在的小孩子们似乎都很喜欢这样,情侣之间晒晒聊天记录,或者合照。 “叫。。秀恩爱?” 叶禾的回答很不确定,她也不晓得陆齐言的问题是指哪方面,但自己应该没有跑偏吧? “嗯,秀恩爱。” 陆齐言觉得挺有趣的,“下次要秀,就秀得光明正大一点。” 他敲了敲叶禾的脑袋。 叶禾愣了好一会儿。 诶? 虽然挺开心的,但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那几张图?我,我没有秀,我也不知道车窗把你出卖了啊,我真的只是觉得烟花很好看而已。” 陆齐言也不看她,也不晓得在不在听,只是慢悠悠地调着佣人递过来的咖啡,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往上扬了。 算了呸,还是不解释了。 叶禾有些郁闷,怎么人人都误会? 提示音不知道响了多少次,叶禾沉了口气,这才有勇气拿出手机,难以想象,新发的动态下面是什么样的盛况。 这是她做的为数不多,比较高调的事情了。 姑且算是很俗套的“炫耀”? 虽然预料到了,但叶禾显然还是特别震惊。 她没想到,几乎整个列表的人都出动了,有些连叶禾都不认识,也不记得,甚至都快忘了他们的存在。 全都冒出来,简直如爆炸现场。 清一色—— “卧槽求正脸,好帅好帅好帅好帅乘以一百遍!你男票吗?” “祝99999999” “叶禾,你也太幸福了吧!侧脸特别眼熟,你男朋友像那个谁谁谁,记不得了,反正就是很有名的人物。” “小王小张看样子是没有机会了,被彻底碾压,渣都不剩,拜拜,我也没机会了,祝9999。” “虐狗!!心碎太平洋!叶禾你平时也太低调了,一高调起来真是不得了,我的小心脏。” “我是慕名来吃狗粮的,刚才是谁说叶禾单身?出来打脸了!” 评论翻都翻不过来,但是—— 张子木被好多人艾特,大概过了很久,她才不得不出来面对,“呵呵,刚才说错了,我不知道叶禾什么时候脱单,太不够意思了,都不告诉我,哈哈那么,在这里先祝福啦。” 赢了? 叶禾抿嘴笑了笑,心中有个得意的小人在跳舞。 但是—— 张子木又补充了一句,“呃,也不见得真的就是男朋友呀,叶禾什么都没有说,还是不要乱下定论了,说不定只是拍照姿势近了一点。当然,如果是的话,我肯定要祝999的。还有,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你似乎不太开心?笑容很牵强诶,叶禾,发生什么了?” 对没错,只有你一个人。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跳出来强行挽尊。 已经有不少人看不下去了,更有心直口快地点名回复,“姐姐,你不是杠精,你怕是个杠铃。” “您这语气也太酸了吧。” 叶禾也不想再管张子木如何抬杠了,反正大家都很“正义”地替她说话,这个时候,还是保持沉默,然后心里偷着乐就行了。 但显然,“优秀辩手”是不甘心被人挑刺的,于是,评论到了后面,画风全变了。 张子木“以一敌百”,字字珠玑地和别人证明理论了起来。 俗称——“撕x” 叶禾全程围观,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哪来那么多一套一套的? 突然弹出好几个私聊对话框,这才回过神,“叶禾,这人谁啊?就看见她在下面像条疯狗似的乱咬。” “你们不用管她,我也不认识。” 真是件麻烦事。 叶禾皱眉,正考虑要不要删掉张子木这个人,或者删掉那条很有争议的动态。 手机又震动了一次。 “是不太开心,迈巴赫的颜色她不喜欢,明天打算送一辆红色的卡宴哄哄。” 她呆住了。 万年不会碰这类社交软件的陆齐言在—— 搞!事!情! 于是,张子木没有再回复。 灰溜溜地,彻底举白旗,风波被这一句很简单的话,彻底抹平and秒杀。 全场最佳 评论又掀起了另外一阵更高涨的狂轰乱炸。 “男友现身?壕(^o^)/~简单粗暴地送车虐狗,好甜~~” “帅比来了哈哈哈,卡宴,迈巴赫,这波操作6666.” “举手,可以蹭叶禾大佬的小车车吗?” “祝9999。” “那位杠精姐姐怎么不继续杠了?本年度最响亮的打脸。” “哈哈哈对呀杠精姐姐呢?嫉妒的酸味儿都溢出屏幕惹。” “兄弟我们来决斗!” 叶禾遮着自己的脸,从微红到艳红再到红透了。。。 陆齐言似笑非笑地对她说了一句,“有人要找我决斗?” 又从红透了到。。熟了。 叶禾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他们,他们都是开玩笑的。。” 什么小李小王小张,就会起哄来劲,平时压根没追过她。 过会就把动态删掉!! 今天晚上还真是,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情绪一波三折,现在脸又红得不像样。 “过来。” 她乖乖地走过去,刚想往沙发上一坐,陆齐言顺势就捞着自己的腰。 又落在他的腿上。 别墅里的人,很有眼力价地屏退了。 咖啡放了双倍糖精和奶霜,叶禾喜欢甜甜的东西。 陆齐言端到她唇边,“喝了以后,去洗澡。” 诶?原来刚才是在替她调咖啡呢? 叶禾又乖乖地接过去,小口小口抿着。 “下次被欺负,如果没办法自己解决,就告诉我。” 从陆子琪,再到刚才的张子木,他不想有人随随便便地给她脸色看。 陆齐言的手段。。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了。 但很多时候,都是女生之间的小矛盾,也没必要闹大。 好怕他。。杀人放火啊。。 叶禾歪头思考了一下,那,会不会显得自己特别坏啊! 其实也没少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受到的委屈早就还回去了。 搞得现在,人人都得让着她,横行霸道像个螃蟹。 刚才张子木吃瘪,叶禾已经很满意了。 才把陆子琪雪藏,陆齐言又道了一句,“以后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再聘用张子木,哪怕她继续读下去,也不会有高校录取。她的文凭,得过的奖项,全都会作废。” 一个寒颤。 这是,什么意思? 显然感觉到女生在怀里咯噔一下,他瞥了叶禾一眼,“怎么,不满意?” 就是说,张子木十几年的苦读全都白费了? 叶禾不太确定地看着陆齐言,连捧着咖啡杯的手都僵了。 “可不可以。。” 给人留一条后路啊? “嗯?” 算了,叶禾还是摇了摇头,反正张子木家境不错,混不上一口饭吃,过得应该也不会太差。 虽然这种想法也不太对,但她到底还是犹犹豫豫地点头,“满意。” 叶禾继续小口抿着咖啡,身上的酒渍干了,倒是萦绕着淡淡的酒香。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陆齐言正在看着她,端正地坐在他腿上,双手捧杯,连喝东西的模样都小心翼翼的,睫毛乌黑,根根分明,本是白净的脸,混着粉底眼线,脏兮兮的,像是被人刚从泥巴里揪出来一样。 两个修长的手指撑着自己的侧额,陆齐言慵懒地偏着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怎么会忽然想到要打扮成这样? 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叶禾这才将注意力从咖啡转移到他身上,“你的手机?” “嗯,是沈奚。” 陆齐言看到这个来电显示,不觉有几分头疼。 起身,将女生放到一边,接通之际,还不忘提醒一下她,“喝完就去洗澡。” 于此同时,电话那边传来很聒噪的声音,“你有空陪小姑娘看烟花,没空留下来谈生意?我哥都快要把我大卸八块了!” 陆齐言倒是疑惑了,“你怎么会知道的?” 沈奚冷哼一声,冷嘲热讽,“我是通过你才看到她发的动态,话说,明天还要去买车是吧?” 嗯哼。 因为声音太大,连叶禾都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竖起耳朵凑过去听。 陆齐言却将她的脑袋转了过去,“去洗澡,别到时候着凉。” 叶禾放下咖啡,乖乖地去试衣间拿换洗衣服。 沈奚忍无可忍了,“你能不能和我打电话的时候专心一点!” 惨无人道啊,都这样了还心心念念着小姑娘呢。 陆齐言的语气波澜不惊,“是你自己打过来的,我没打算和你闲聊。” “谁要和你闲聊啊!”沉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哥说了,用不着你继续雪藏佩兰。” 陆齐言脱下西装外套,随意地往沙发上一丢,“嗯,我知道。” 从晚上他俩你侬我侬的样子就看出来了,那佩兰也颇有点狐假虎威,仗着沈照在身边,胆子大到没少讽刺他。 陆齐言看在眼里,只是懒得和女人计较罢了。 “还有,如果他下次让你雪藏谁谁谁,你最好先过问一下我,毕竟我是在这个圈子里的,懂得比我哥多,他就爱玩私人恩怨那套,随随便便就雪藏一个艺人,这属于搅乱市场秩序!” 陆齐言的眉梢微微挑起,是吗?大概他也和沈照一样,私人恩怨就爱用权利解决,比如说,他几个小时前,就下令雪藏了陆子琪。 无所谓,左右不过是娱乐圈的戏子而已。 反而弄不明白沈奚在那里“正义”个什么劲儿,这一方面,他倒是和沈大少爷不谋而合。 “所以,你老实告诉我,在刚才的酒会上,我哥没说要你整沈年吧?” 沈年?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脑子里浮过一张脸,嗯,也对得上号。 对于女人,他难得记得几个。 要不是叶禾经常在他面前念叨,陆齐言压根不知道谁是谁。 沈奚问这个问题,显然勾起了陆少的好奇心,“如果说有,你打算怎么办?” “真的有?你没骗我?” 其实,他和沈照除了喝了几杯酒,根本没有谈什么事情,尤其是娱乐圈的七七八八,不感兴趣。 陆齐言却避重就轻,“所以,你专门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个女明星?” 沈奚倒吸了一口凉气,“沈年和你无冤无仇,雪藏什么的,还是别了吧。” 竟然是一种,低低的,带着商量的语气。 “看样子,你想保一个艺人。” 这并不是什么寻常事,沈奚这个人,向来没心没肺,在圈子里混,也只为了自己肆意快活,还没对哪个女明星上过心。 60 http://.biquxs.info/

“。。我是觉得她资质不错,不想浪费了个人才,而且,是同公司的后辈。” “好吧我承认,算我有私心,想多给她点机会而已。” “我这么善良的一个人。。。” “行了行了沈年长得漂亮,我不忍心她被雪藏了,到时候没了事业,可怜兮兮地在家抱着枕头哭。” “喂,喂,你说话啊。” “。。。你一直在讲,我还能说什么。” “哦那你干脆闭嘴吧,听我说就行了。她手下的助理是叶禾,你要是真的雪藏,第一个和你闹的就是她。” 确实如此,尽管叶禾现在不在华乐影视,但依照她对沈年的忠心程度。。 对于沈奚要求,陆齐言不一定答应,更多时候,他会给他哥哥几分面子,加上他这个人又冷血,无关紧要的东西基本不管它是死是活,兴许还真的雪藏了。 沈奚隐隐皱着眉头,他只能将叶禾那个小女生搬出来。 果然,陆齐言的语气开始不对劲,“所以呢?” 软肋就是软肋,一击即中。 “所以就是想告诉你,别听我哥的,雪藏她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奇怪,你和你哥哥对同一个人的态度天差地别。” “怎么,一个想靠沈氏集团二少爷上位的人,被沈大少看了出来,打算及时止损?” 纵然陆齐言聪明,但他也仅仅能往这方面猜测了。 却全然猜错。 “没有,你不懂就别瞎说。”沈奚竟有点着急,“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嗯?” 沈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脑子乱糟糟,自家的破事太复杂,一时半会儿和陆齐言说不清,况且,他也没打算将这个秘密说给他听。 “你就当我单方面看上她了,我哥不同意,想整她,威胁我离她远一点。” 随随便便扯了个很狗血的借口。 “沈照还管你感情的事。。” 陆齐言显然有些意外。 沈奚声嘶力竭,“这不是重点!你跑偏了啊喂!!!” 唔,好像是有一点。 他摸了摸眉毛,兴许是被叶禾带的。 “算了,如果你要和我哥同流合污,那么这通电话就当我没打过。只不过姓陆的,凭我的人脉照样可以捧她,我哥那是——” 还未等他说完,陆齐言便打断,不再开他玩笑,“沈照没有让我雪藏她,你放心了?” “。。。啊?你说什么?” “就算有,我也不会这样做。”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叶禾一定会又哭又闹的。 “那你刚才是在逗我?” 陆齐言浅浅地勾了勾唇,“本来只是无聊,想套你的话解闷而已,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倒是你自己全说了。” “你!”沈奚简直要开始暴走,“混蛋啊!” “我不把你看上沈年的事情说出去,放心。” “你,混蛋啊!” “不仅如此,还会让华乐的人好好照顾她,用不着感谢我。” “你,混蛋啊!” “沈寂看上了沈年?” 是叶禾的声音。 沈奚的脏话在手机那头,戛然而止。 陆齐言又恢复成一幅“重色轻友”的语调,“好了,我挂了。” “你,混蛋啊!” 他不顾沈奚的大喊大叫,直接按断了通话,将目光落在叶禾身上。 只穿着浴巾就出来了? 白皙的锁骨,肩膀处隐隐约约的线条,以及,一双瞪大了双眼,极为震惊的脸。 陆齐言动了动喉结。 叶禾凑了过来,漉漉的发梢扫过他的手臂,带着很浓的香味,“你刚才说什么,沈奚,沈奚喜欢非瑜姐?” 他鬼迷心窍,说好不告诉别人,又忍不住对这个白嫩嫩的女生点了点头。 就是舍不得骗她。于是,只好牺牲一下沈奚。 同时,沈奚在公馆里,打了好几个喷嚏,“我怎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叶禾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一时之间,震惊,不可置信,我是谁,我在哪儿种种情绪都涌上了心头。 虽然一开始,是叶若企图将二人打包营销,蹭沈奚个热度。 本以为沈奚心胸宽阔,给了沈年三分薄面,这才没有澄清,狠狠打她的脸,反而在微播上力挺她。 大家也不是没有猜测过,沈奚会不会真的对沈年有点意思? 可每次提到这话题,都被沈年本人义正言辞地否认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这样没错,怎么可能呢? 一个圈内顶尖的大明星,看上一个籍籍无名的十八线? 在加上后面二人也没什么实际联系,讨论的热度也渐渐过去了。 可现在,现在居然是陆齐言亲口告诉叶禾,沈奚,看上了,沈年! 彻底回不过神来。 “有这么惊讶吗?” 陆齐言见叶禾的眼珠子都像凝固了似的,不免有几分发笑。 简直就是! 惊天! 大八卦! 叶禾扯了扯他的袖子,“我现在,不算是华乐内部员工,如果发帖爆料的话,是不是不违背员工手册。” 陆齐言的额顿时垂下几条黑线,所以,她现在想干什么? 迫不及待要爆料了? “没必要让别人知道。”目光又落在裹着浴巾的身体上,“听话,把衣服换好。” 叶禾这才钝钝地反应过来,是哦,刚才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忘拿衣服了,只好先拿条浴巾应付着。 本来还挺不好意思被人瞧见的,结果,一出来就听到了一个爆炸性新闻,全然忘了自己现在就和没穿似的。 于是,叶禾非常迟钝地脸红了。 不说惹,赶紧换睡衣去。 陆齐言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告诉她的。 因为从这小姑娘换好衣服出来,一直到被拎到床,整个人都非常亢奋的样子,嘴里喋喋不休地念叨什么,听不清楚。 他的衬衣都被解开三颗扣子了,她还沉浸在沈奚和沈年的八卦之中。 “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不可以。”陆齐言冷着脸拒绝了,“除非你想让沈年被骂上热搜。” 这是底线,至少答应过沈奚,不说出去,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哄小女生是一回事,对待朋友是另外一回事。 叶禾顿时清醒了,是呢,忍住,千万要忍住。 但是。。。 还是想和别人分享一下啊,虽然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相信,但陆齐言的话肯定是真的,他和沈奚关系那么好,也不会骗她。 转移一下注意力,心就不会那么痒痒的了。 没错。 内心是很笃定的,但叶禾的表情却变得很纠结。 怎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好难。 目光落在陆齐言身上,他在解扣子。。 好像有点想法了。 于是,伸出自己的手—— 简单粗暴地—— 扯掉了他的衣服。 。。。 空气在那一瞬间都仿佛静止了。 扣子全都被扯坏,锁骨分明,腹肌精瘦,半掩在微微敞开的衣服之下,若隐若现。 “啊,我。。”她头发散乱在眼前,诶,刚才,一时冲动,脑子空白,刹不住车,对他干了什么? 陆齐言愣了三秒钟,随即带着几分邪气地笑了笑,“今天这么着急?” “不是,我得找点别的事情做,不然。。。”叶禾很慌乱地开始解释,“不然我。。” 控制不住我寄几啊!!真的好想告诉别人沈大明星喜欢她家小老板呢。 脸又开始红了,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陆齐言的手指落在她的脸上,有些粗糙地划过,“乖乖等着,一会儿就给你。” 语气沙哑,而又显得很鬼魅。 被这句话给堵住了。 他是笑着说的。 叶禾很想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唔,好像点着火了,灭不掉。 注意力倒是很成功地被转移,沈奚那个惊天大秘密顿时落得无影无踪。 脑子里嗡嗡的,全是陆齐言的话。 “一会儿就给你。” “不要行不行?”叶禾可怜兮兮地祈求,声音细弱如蚊。 陆齐言微微挑起眉梢,竟有几分想笑,“衣服都被你脱了,你现在不要?” “再重新打包。。。” 穿回去。。 叶禾简直没脸把这句话说完,猛然把眼睛一闭,刚。。刚才怎么脑子短路? 还不如发帖爆料呢!! 陆齐言却没有再动,女生又悄悄地把眼睛睁开。 是不是真的可以不要了? 叶禾挪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哪怕只是很轻微的动作,陆齐言也反应迅速,一下子抓住她的手,撩过之后就行想溜之大吉? 喂,这很不道德。 衣服不再是微敞,叶禾这才发现,刚才的动作似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力气,她的指甲竟然在他胸口划出了很浅的几道印子。 难怪,他没有动,原来是在看叶禾留下的杰作。 “对,对不起啊。” 道歉有用? 陆齐言用眼神告诉她这句话。 完了完了,过会应该要被玩死了。 叶禾欲哭无泪,真情实感地有些害怕了,从前吧,从前也有几次,她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虽然那个时候陆齐言好像也没有生气,只是后果依然非常严重,严重到她几天都下不了床,他却是一副春风拂面的样子,让她好好休息,还替她向辅导员请假。 叶禾想了想,好像也类似这样的情况。 有一次太承受不了了,就咬了他一口,结果,陆齐言却愈发不放过她了。 这次直接扯掉他的衣服,还弄伤了他。 那真是要完了。 正当叶禾惴惴不安之际,陆齐言倒是开口了,“给你个机会。” “啊?” 还有机会将功补过吗? “你继续,或者我继续,选一个。” 什么意思? 叶禾呆头愣脑地思考了一下,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 她继续的意思是,脱了衣服以后,再接着干点什么? “我选择前者!” 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地开口了。 嗯哼? 陆齐言双手撑在她两侧,饶有兴致地开了口,“你确定?” 显然是她掌握主动权会比较好!否则,骨头都要没了。 叶禾点头,“我能再提个要求吗?” “嗯?” “你不能反抗。。” 陆齐言顿时收起了慵慵懒懒的眸子。 反抗? 什么东西。。。 她简直就是在完美地诠释什么叫做“语出惊人”四个字,显然连他都被噎到了。 “好,我不反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叶禾很惊讶,他居然真的乖乖躺下了。 诶?好像,变得挺好玩的。 不知道为什么,陆齐言忽然有点后悔给叶禾两个选择,看见她两眼放光的神情,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本来就没什么悟性和技巧可言,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导她。 叶禾一边习惯着,一边又爱哭哭啼啼的。 那么这次,就让她体会一下当一个主导者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吧。 叶禾却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平时他是怎么做的? 忘记了。。 太害羞了。。 摸一摸?亲一亲?抱一抱? 啊。。这样太像奥利奥的广告词了。 他躺在床,微微垂着自己的睫毛,白皙的皮肤,略有些嫣红的唇色。。以及,从脖子处蔓延开来的口红印子,没有擦干净。凌乱的白衬衫,乌黑的发,水晶灯的灯光有些晕眩地落在陆齐言身上,愈发变得迷离涣散。 整个人都宛若陷入静谧的牛奶里,散发着恬淡的香气,特别像一个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叶禾有点“无从下手”。 要不然,随便糟蹋吧,反正“艺术品”也不是真的“艺术品”。 于是,简单粗暴。 这叫什么,这叫暴殄天物。 陆齐言都快炸毛了,咬着牙,一字一顿,“你怎么那么笨?” “我又不会。” 叶禾的声音很无辜,也很弱,就仿佛刚才糟蹋“艺术品”的不是她本人一样。 “没吃过猪肉,也该看过猪跑。” “何况我三年来都是身体力行地实行教学计划,够尽心尽责了。” “还学不会?” “你——”叶禾瞪大了眼睛,“你把自己当猪吗?” 这个人,好意思说在教她? 真是,不要脸啊不要脸! 这下换成陆齐言哑口无言,半晌,他有气无力地开口,“叶小姐,玩够了吗?” 叶禾抹了一下嘴唇,红着脸点了点头,“玩够了。” “我好玩吗?” “不怎么,好玩。” 他起身,重新掌握主导权,眯起好看的眸子,“是吗?” 陆齐言刚才任由她动手动脚的,一点都没有“反抗”,叶禾占了那么大的便宜,居然还好意思说出“不好玩”这几个字。 于是,他决定收回给她的特权,又霸道地控制住叶禾的身体。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很自然地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脑子里竟闪过一个念头——果然还是这样比较习惯。 他温热的声音划过耳畔,带着鬼魅的沙哑,“你乖一点,我就轻一点。” 唔。 还未反应过来,又被吞噬了。 所以到底还是——盘丝洞的女傻妖被智商超高的猎物反杀。 ** 叶禾在华乐娱乐实习的一段时间有余,也差不多了,陆齐言怕她辛苦被欺负,已经明里暗里好几次说过要别再干了,反正大学毕业就结婚,他的钱都是她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何必受那苦。 话倒是说得挺令人心动的,而且叶禾马上就要回学校,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公司,只不过,就这么贸然请辞会不会很奇怪? 陆齐言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就是员工和公司之间的劳务关系吗,有来有往。 但是叶禾可和他这种冷冰冰的老板不一样,她可是很有人情味的,哪里是辞职那么简单,还牵扯到其他很多问题,比如大家肯定要议论她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啦,再阴暗一点儿,联想到她有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那岂不是还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留言。 陆齐言双手一摊,“这有什么好为难的,简单粗暴一点。” 叶禾扯了扯嘴角,“怎么个简单粗暴法?” 男人笑了笑,那份笑容显得很高深莫测。 紧接着三天后... 叶禾被开除了。 ??? 这就是你说的简单粗暴?! ** 叶禾被华乐开除的消息很快就在公司被传开,林米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语气都快哽咽了,“你怎么那么不争气啊,居然被开除了。现在好了,我又少了一个能陪我一起喝奶茶吃鸡排,一起无所事事插科打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好姐妹了。” 叶禾汗颜,依照这个描述,不开除才有鬼吧。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没有错,这下子,她也觉得自己确实应该有点自知之明,早点离开公司会比较好。 “林米,你好好加油,我会在精神上陪伴你的。” “谁要听你这种鬼话啦,你都不知道,方若然又开始嚣张了,以为把你开了,是上头在沈年面前杀鸡儆猴呢。” “不会吧。” 事实上,陆齐言那通电话过后,大老刘还特意过来确认了一下,那叫一个忐忑不安。谁都捉摸不透大老板的心思啊,万一真的将叶小姐开除了,指不定哪天就被拿来开涮,当替死鬼。 倒是叶禾还安慰了他几句,“刘总,我可以去别的地方试一试吗?如果不行,再回华乐工作好吗?” 大老刘这才放下一颗心,“好说,好说,您想回来,随时随地都可以回来。” 这个叶小姐,真是能折腾。 要不是有陆少惯着,他堂堂一个影视公司的中流砥柱,哪能这样低声下气的。 总之,要不是叶禾自己要走,没人敢让她走。 “你放心好啦,我昨天听到风声了,上头不仅不会给非瑜姐颜色看,还会好好捧她呢,你在她手下,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说着说着,鼻子忽然就酸了。 哎,舍不得小老板呢,哦不对,也该改称呼了,给自己发工资的不是她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真的?” “是真的。” 叶禾忍了忍,不能把沈奚喜欢她的事情说出去!反正亲口听陆齐言说的,华乐会好好待沈年。 “总之,年年姐飞黄腾达了,你也跟着飞黄腾达了,林书也一样。” 虽是这么说的,但到底还是觉得有几分难过,毕竟相处了这么久,大家的感情已经很深厚了。 见叶禾的语气不太对,林米心中很不是滋味,“该不会是被说中了,你在哭吧?” “我....我没有哭,就是舍不得你们。” “我也舍不得你好不好,你走了干嘛,死皮赖脸地继续待着也比走了好。”林米试图安抚一下“被开除”的小可怜,“没关系,就当是学业要紧,反正毕业了有的是机会。叶禾,不在这里工作也好,放松放松。” 助理这活儿,累起来,是真的不要命。 就是有点可惜。 林米打电话的时候,同事阿瑶正用调羹搅咖啡,刚好路过,听到那些“开除”、“放松”的字眼,也不觉愣了一下,“叶禾不在这里工作了?” 林米应付似的向她打了个招呼,含含糊糊地承认了,“嗯,算是吧。” “怎么会这样?” 她有几分明知故问地往咖啡里放糖精,嘴角却轻飘飘地扬了起来。 林书一边补妆,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其实她被开除我是不意外的,那小白痴在公司一天到晚犯错,不被开除才奇怪。” 林米也没有否认,“人家好像也没放在心上,下次咱们一起去看看她,听说要换个别的地方实习。” 林书继续拍着粉饼,“那可不,有卡宴开了,谁还在意个小助理工作,要是我,老里八早就不干了,一天开百八十回卡宴在华乐门口耀武扬威的。叶禾还算好了,兢兢业业对待一些乱七八糟的琐碎小事儿,像个三好学生似的。” 说起来也可气,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把奔驰给换了! 这下办公室里沸腾了,小王小刘珠珠全都跟着凑了过来,“叶禾到底是自己家里有钱,还是她男朋友有钱?” “那个男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光是侧脸就绝杀了。暴风羡慕,真的好宠她。迈巴赫的颜色不喜欢就换辆卡宴,她平时怎么都没说过?” 叶禾虽然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努力装作没有听见,实际上心里也是十分得意的,嘿嘿,谁要陆齐言就是很好看,什么都很好呢。 61 http://.biquxs.info/

叶禾被“开除”,而另外一边,又是一桩惊天大新闻。 《长门赋》拍摄过半,吻戏却是一拖再拖。 顾辰那个王八羔子,一直不开窍,没有谁愿意为他耽搁了进度,没办法,再拖拖,实在不行,就不要那场戏了。 代价就是,顾辰以后也别想再拍张导的任何电视剧或者电影,这个新人,绝对要被拉入黑名单。 早上八点左右,要拍的内容是女主角落水。 水不深,但一眼望上去,深邃幽绿,别人觉得无所谓,沈年却看得瘆得慌。 她小时候有过溺水经历,从此对水就产生了些许恐惧。 尤其是这种——不够透明的湖泊,墨绿色的,甚至还浮着杂草木棍儿。 谁知道下面藏着什么? 深海恐惧症了解一下。 万一水里有巨蟒,水怪。。。沈年一个激灵,赶紧打了打自己的脑袋,试图驱赶这些有的没的,别自己给自己压力。 她暗暗加油打气,“我可比顾辰那个蠢货敬业多了啊,千万别退缩!” 现场的保护措施还算周到,不会出意外事故。 导演一声令下,沈年就得一头栽入水里,然后演出一种惊慌失措,紧张窒息的感觉,嘴里还要说出求救的台词。 总之,难度不小。 张导本来就是精益求精的导演,所以为了追求效果,并没有用什么人造水池,而是实打实的自然湖泊。 落水戏是今天的重头戏,几乎全剧组的人都围了过来。 顾辰和其他演员,都在旁边观摩。 按照剧组的专业程度,是不会有意外出现的。 可沈年万万没有想到,下面的水草竟然真的缠住了自己的脚,她的身子顿时没了重心,人也跟着慌张起来,方才在岸上,专业指导的话,统统都忘得一干二净。 她在拼命挣扎扑腾,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时而冒出水面,时而沉入水底,呛了好几口谁,含含糊糊地喊着救命。 大家却以为,这都是表演效果,都没有人反应过来,还暗暗感叹沈年真豁的出去,这场戏演的很不错。 可呛水的沈年只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再多拖一分钟,兴许整个人都快不行了。 “导演。。导。。。” 她的嘴一张一合,水却全涌了进来,将几个字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不行了,快没力气了。 好累。 谁来救救她。 张导迟迟没有喊卡,他甚至觉得,嗯,沈年这场的爆发力还算不错。 效果逼真,不知道要比多少爱抠图,爱用替身的小花小生们强多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还是顾辰看出了几分不对劲。 他的眸子骤然收敛了几分,紧了紧拳头,整个人都带着冷冽的警惕。 沈年?该不会不是演的,而是真出事了? 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他也不顾自己还穿着戏服,猛地一头跳进了水里。 剧本上没有这么写! 周遭的人顿时哄闹起来,什么情况,纷纷交头接耳地猜测起来,“这是给自己加戏?” 又有人看出了端倪,“不对啊,沈年会不会真溺着了。” “水那么浅,还能溺着什么呀?再说,这么多专业团队在盯着呢,不会有事的。” 张导却严厉地瞥了身后嘈杂的一群人,“别说话。” 虽然没有顾辰的戏份,但是,他跳水救人的举动,倒是更加升华了男女主人公的感情。 若是自己给自己加戏,那么—— 加得好! 取得了很意外的效果。 顾辰奋力游到了沈年身边,眼见着她双眼都开始变得迷离起来,意识也有些涣散,“喂,你没事吧。” 救命稻草来了,沈年重新来了精神,她要活下去啊!她不要死!妈妈和弟弟还在家等着她呢!!她要赚大钱!她还没有红!没有谈恋爱!不要死啊。。 于是,沈年紧紧地攥着顾辰的衣服,从牙冠里挤出两个字,“救我!” 他的眉头一敛。 果然,是水草缠住了她的脚踝。 他潜入水下,沈年亦被翻打着的湖泊卷了进去。 顾辰的水性不错,替她处理完那些水草,本以为没事了,可是,沈年已然有些昏昏涨涨的,看上去体力透支了。 妈的! 顾辰暗骂了一声。 “沈年,你给老子撑住啊!” 他没来得及多想,就像方才义无反顾地跳下去救她一样——扣住她的肩膀。 双唇在接触的那一瞬间,身体亦不受控制地飘着,那一刻,不再是顾辰和沈年。 而是一个帝王,和他的皇后。 他要救她,不顾一切。 汉代裙琚散开,如同展开了一朵极为华美的花,几株阳光投射进来,照在两个人的身上。 墨绿色的水面,不太安分地波动起圈圈浪纹。 当两人的唇贴在一起的时候,上面的工作人员无不惊讶地瞪大了眼。 我的天! 顾辰终于会吻戏了。 这一幕被摄影机记录了下来,每一帧画面都自然,真实,带着丝毫不做作的情感。 佩兰眼见这么久了还没有结束,这才大悟,“张导,张导,情况不对,两个人是不是——” 话还未说完,便有个医护组的人站出来说道,“好像是不太对劲,刚才一直以为是在拍戏,可你看,沈年的脸色都变苍白了。” 沉默片刻,终于起了阵阵燥动。 医护人员的速度和效率极高,不到两分钟,顾辰和沈年便双双被救上了岸。 其实已经算得上是意外事故了,所幸,没有发生更加严重的后果。 顾辰咳出了几口水,让着急地拍了拍沈年的脸,“喂,喂,你有没有事。” 两个人的身上都漉漉的,沈年睁开眼去看他,竟觉得喉咙有几分干涩,“你。。” 很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顾辰皱了皱眉,“别只顾着我了,我没事。” “。。。我是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从我身上起开?” 。。。。 哦,打扰了。 顾辰这才发现自己像个八爪鱼似的压着沈年,他支起身体,又甩了甩头发,呼了几口气。 妈的,得亏自己福大命大,不然两个人黄泉路上见。 大咧咧地拧着衣服上的水,直到—— 背后忽然传过一阵温度 顾辰整个人却在那一瞬间僵住了。 沈年轻轻地将额头抵在他的背上,有些虚浮地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他只觉得脊梁骨都仿佛不是自己了。 她又开口,声音很弱,“救我一命,你想要什么?” “少说两句话吧,不救你,你也死不了,喂,医生过来了,你打算靠着我到什么时候?” “到——”沈年忽然笑了笑,尽管那笑容虚弱而又有气无力,“不告诉你。” 。。。。 “沈年?” 背后的温度忽然抽离,是医护人员回答他的,“没多大的事,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很明显,这是剧组的失误,连张导都有几分愧疚,下午更是临时改变计划,其他组先拍配角的戏,索性放沈年和顾辰两个人回酒店了。 整件事情,全程不过才发生了半个小时,但剧组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虽被交待不要散播,但还是制不住波涛汹涌的暗流。 拍照片的拍照片,匿名发帖的发帖。 当真是一个令人震惊的瓜。 话说,《长门赋》男女主角,这样看还挺有感的。 沈年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确实没有多大的力气,只想蒙头就睡上一觉。 才睡了不过半个小时,就有人在敲门。 略微恼火地打开,呃,是酒店送餐的。 “沈小姐,你还没吃午饭吧。” 是这样没有错,累得不行,哪里有时间吃? 话说,现在的酒店服务都那么贴心了?这都能看出来她没吃饭,还特意送了上来。 只不过。。包子油条蛋花粥,还有马卡龙西冷牛排玉米浓汤披萨慕斯蛋糕。 什么中西混合的搭配? 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就全塞过来了一样,乱点一通。 “说实话,我好像没有叫餐。” “是位先生替您叫的。” 沈年四角懵逼,“啊?哪位先生。” “他就在酒店,长得很帅很高。” 很帅很高并且就在酒店? 正疑惑着,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就从走廊拐角处出现了。 沈奚。 沈年一个激灵,哇,这么巧,沈影帝拍戏的剧组也落脚在这里吗? 沈奚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大方地向她露出一个春风拂面的优雅笑容,他穿着一件休闲卫衣,戴着鸭舌帽,不复平日出席正式场合的贵气,看着就像个二十出头的男生。 啊,少女心,又被击中了。 算了算了,少占眼睛上的便宜,赶紧把吃的端进房间里。 沈年莫名其妙心虚起来,谁叫自己又是一副很凌乱的样子,被瞧见真的好丢人。 “听说你上午拍戏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叮—— 端盘子的手险些一抖,沈奚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沈年在心中盘算,三分钟的时间够不够自己化一个妆? 做梦吧! 他虽是笑着,眉宇间倒是真的挺担心的,“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落水那场戏,被水草缠着脚了,差点溺着。” 沈奚听闻,轻声嘀咕了一句,“张导那人怎么那么不靠谱啊,早知道不把你交到他手上了。” 沈年倒是没听清楚,只知道他大概在替她鸣不平。 呜呜,暖男。 “前辈,你也在住这个酒店吗?” “嗯?” “哦,我是说,您的剧组——” “我最近在休假,没有接戏。” 沈年震惊了,“那么,你来这里。。” “是专门来看你的。” 咯噔。 沈年脸红了,这句话说出来,真的不能怪她想太多! 又是给她接戏,又是来看她,只是对于一个后辈的关心? 身为一个艺人的敏锐度,她又立即反应过来,似乎是哪里不太对。 “这么说来,不会那么快就有新闻了吧?” 沈奚的表情非常冷静,没有半点起伏变化,“张导告诉我的。” 其实当他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一瞬间,他是一点都不冷静的。 甚至怀疑是不是沈照和陆齐言雪藏不成,决定斩草除根,打算直接做了沈年? 虽然听着很扯淡,但他俩手上又不是没有人命。 于是,沈奚想都没多想,直接开车到《长门赋》剧组下榻的酒店。 事实证明确实是他的脑洞大了些,沈年看上去没多大的事。 “诶?张导和前辈你私交,看上去很好的样子。” “算是吧,你们剧组一些趣事他经常说给我听。” 这样啊,那倒是说得通了,沈年自以为很明白地点了点头。 “现在状况怎么样?” “挺好的,过会打算睡一觉,明天继续开工。” “身体要紧,我可以让张导再给你放几天的假。” 沈年受宠若惊地捧着脸,“啊,不了不了,今天一天就够了,我不想耽误拍摄进度,大家都不容易呵呵呵。” 哪里像顾辰!一个吻戏要就他的命。 诶不对等一下,她落水的时候,他是不是给她渡气来着? 亲了吻了?? “不错,你对待工作的态度比我要认真。”沈奚竟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继续努力,证明我没有看错你。” 算下来,他比她大五岁来着。 饶是她在顾辰面前作威作福,可现在换成了沈奚,只能乖乖地像个小女生,像个邻家妹妹。 这个举动太过亲密,但又不似男女主角那样纯粹的亲密。 沈年愣愣地盯着沈奚的脸,似乎,似乎他以前说过一句话,并未说错,好像她确实长得有几分像他。 半晌,沈奚忽然问她,“对了,你和佩兰的关系怎么样?” “佩兰,她人很不错。” 虽然不知道怎么提到这个了。 “前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坊间传言——”沈年掂量着开口,“您和沈氏集团的关系不浅。” “嗯,坊间传言没有错,沈氏总裁就是我亲哥。” 居然大方地承认了,在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生面前。 沈年又一次觉得,受宠若惊。 厉害了,有这样的身家背景还进什么娱乐圈! “那个,我有一次见到沈大少了。好像,好像不太待见我来着。呵呵呵。” 沈年心想,沈大少该不会是觉得自己缠上沈二少了?是那种为了资源不择手段的女人? 难怪在车上阴阳怪气地嘲讽她。 可其实,真的没有。 “不用管他,反正他又不混娱乐圈,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佩兰,是沈大少的女朋友吗?” “是未婚妻。” 妈耶,原来剧组藏龙卧虎,得亏自己没有得罪过佩兰。 “总之,和她打好关系,对你没坏处。” “好吧。” 沈奚看了一眼小餐车,“吃吧,吃完就去睡,我不打扰你了。” 破案了! 沈少真是个大暖男,原来这些吃的,都是他替她叫的。 沈年感动得就差没有当场掉泪。 “前辈,谢谢。” 沈奚笑了笑,转身,却微微蹙了蹙眉。 其实,沈年以后的路,他也很难说。她的存在无疑是沈氏集团的大丑闻,若是爸爸和哥哥真要出手对她做什么,单凭沈奚一个人,他无能为力。 他不明白,那个女生,到底能不能够面对以后发生的事。 沈照早就见过她了,沈奚知道。 在饭桌上,他便说过这件事,提及“沈年”三个字的时候,满是不屑和讥笑,“当年那对姐妹当真是用尽手段,妹妹当妾还不够,姐姐还要做妾中妾,千方百计爬上我父亲的床,生下一个小杂种,二十多年过去,照样是个小杂种。” 沈奚默默地喝了一口汤,“这话你最好不要被爸爸听见,不然就算你现在掌握沈氏大权,在家还是要被罚跪一天一夜。” 沈照却是冷笑一声,“父亲一直让我找当年清姨生下的儿子,倒是有趣,现在那个孩子竟以沈年弟弟的身份养着。” “所以,几年来一直没有消息,原来不是没有消息,只是都被你半路拦截了,你很早就知道了?” 这一点都不意外,很符合沈照的为人处世,可听到他说得话,还是免不了有些惊讶,“用不着这么狠吧,爸不都把整个公司给你了吗?” “没听过一句话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何况是野种。” 即便外表是温温沉沉的俊美,狠起来却和陆齐言不相上下。 尤其是那副清清冷冷的边框眼镜,若不是他的亲哥,他不介意用“斯文败类”来评价沈照。 “你想对他做什么?” 沈照神色自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顾左右而言他,“最近没有戏拍?见你清闲地不得了。” 沈奚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答案,“比不上你这个大忙人。” “在圈子里混几年就够了,我还需要几个帮手稳住沈家根基,你是我亲弟弟,我只信你。”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沈奚笑了笑。 沈照却皱眉,“别告诉我,你现在真的一门心思地想捧那个女人?” “我只是想点办法让她过得好一点,你觉得爸爸会认她这个女儿?” “绝无可能,即便爸爸认了,有我在,她和她弟弟也别想进沈家大门。” “那不就得了,我替你和爸爸补偿她罢了。” 沈照又是一声冷笑,语气薄凉,“你倒是心善。” “哥,我随随便便当个好人,你不用这么郑重地夸我。” “滚。” 那顿饭,沈奚依然本着那副吊儿郎当公子哥的模样,却心不在焉起来。 以他在圈内的能力,捧一个人简直轻而易举,但同样的,以他哥哥的人脉,雪藏一个人也轻而易举。 沈照连自己的未婚妻都能狠下心雪藏,只为逼她嫁给他,更何况是极其厌恶的私生女沈年。 62 http://.biquxs.info/

那天宴会,陆沈两个大魔头搂着各自的女人相谈甚欢,沈奚见到那副场景,竟脑补了好一出心惊胆战的大戏,比如他们要断了沈年的演艺生涯。 可后来,他又给陆齐言打了电话,这才确定所有的猜测是多余的。 沈奚放下手机,突然苦笑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在乱担心什么,还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他,过得比较潇洒自在。 沈年,如果从一开始就不被人看好,那就更应该努力爬到高处,耀眼到一定程度,才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往你的方向看过去。 你明不明白? 叶经年敲门的时候,沈年正狼吞虎咽着沈大暖男替她叫的餐。 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被那急匆匆的阵仗吓得连饭都要吐出来。 叶经年见到她第一句话,不是“你怎么样,没事吧?” 而是——“刚才门口那人是不是沈奚?” “你看到了?” “我就在角落里躲着呢,围观了全程,我的天,真的是他。” 叶经年不仅看到了,还拿手机一帧帧地录下来了,她紧紧抓着沈年的手,“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他的地下女友?” 不然私下里来看她,举止还那么亲密? 娱乐圈复杂的人际关系司空见惯,再乱的料她都听说过,但沈奚和沈年这瓜,连叶经年都震惊到。 激动地在发抖。 “怎么可能?纯属是前辈和后辈,人家心善,听说我出事了,就来看看,很关心我来着。” 叶经年指了指她的脑袋,“你当我是傻瓜,还是自己是傻瓜?” “没关系会给我塞六百万让捧你?”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当你的经纪人,都是因为沈奚好不好?” “所以,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和沈奚是什么关系?亲戚?女朋友?我靠,老婆?” 这些话如同连珠炮弹一般,劈头盖脸地往沈年的身上扫射过来。 她的脑子骤然陷入“嗡嗡”的空白之中。 等等,什么意思? “沈奚给你六百万,让你做我的经纪人?” 叶经年终于把话说了出来,“你才知道吗?” “为什么?” 一时之间,很难消化掉这个事实,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在问你为什么,我怎么会知道沈公子的想法?” “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信不信?” 叶经年听她的语气那么笃定,竟也愣住了。 “信个鬼,别唬老娘了。” “经年姐,沈奚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处在神坛的大人物,我哪里高攀得上?我就打算在圈子里混口饭吃,不至于养不活自己我妈,还有我弟,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认识人家。后来,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吧。他确实挺关照我的,虽然是有点不大真实,我也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我想,兴许人家对所有后辈都是这样,人好心善。反正我也只当他是我前辈,做好自己分内的就行了,不该要的,要不起的,我都不会要。这样,你清楚了?我保证都是实话,绝对没有半句骗你的。” 沈年说得脸都快红了,生怕自己不被人信,一副“绝对没有撒谎,撒谎死全家”的大义凛然状。 “你要还是怀疑,我发誓好吧,如果我唬你,我糊出大气层,糊出宇宙——” 叶经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她知道沈年确实没有说谎,“行了行了,你别发誓了。” 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该不会—— 摸着下巴道,“沈奚是不是喜欢你?” 呃? 沈年被这个猜测噎住了。 如果一个男人无条件地、莫名其妙地、毫无原因地对一个女人好,除非他是你爸爸爷爷外公或者亲弟亲哥,要不然,就是对你有意思了。 不是沈年往自己脸上贴金,逻辑上还挺说得通。 沈奚在圈内风评很不错,不过按照他的身价和出色的形貌条件,十有八九是个花花公子。 “说不上喜欢吧,兴许,觉得我挺新鲜的?” 言下之意,就是想玩一玩。 “那倒是,总不会对你一见钟情。”叶经年觉得沈年的脑子还算拎得清,“你要有本事转正,光明正大做沈奚的正宫娘娘,我肯定没话说,但是现在,以任何一种形式和他拉上关系,都算炒作。” 沈年很有自知之明地点了点头。 “但对你有好处,本来团队是单方面捆绑沈奚,没想到他自己下场,又是关照你又是来看你的,那就不能全怪我们了。” “经年姐,你什么意思啊?” “继续炒呗。”叶经年洋洋得意地拿出手机,“你看,我拍的,暧昧又清晰,尺度刚刚好,随便找个营销号曝光,热度都很难想象。” 沈年连连摇头,“这千万不行啊,照片和视频都算得上是石锤了,你透露些边边角角的料意思一下得了,炒作过头,我怕是被黑得彻底没办法翻身。” 光是粉丝就不会放过她了,更何况,那个本就不待见她的沈照,他可是沈奚亲哥,能容忍一个十八线碰瓷? “嗯,我也在考虑,但沈奚不能白来这一遭,大好的机会怎么能浪费了?” 沈年扶额,竟有一种自己很不要脸皮的罪恶感。 人家,人家那么热心肠地来探望她,结果反被利用。 诚然,叶经年的话很有道理。 “先让手下的人发帖,把言论带起来。” “经年姐,适可而止行不行?” 好怕自己被集资做掉。 叶经年瞥了沈年一眼,“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这个圈子里的,就不能太要脸,要脸的都没出路。你是不知道我当年是怎么帮那些小花旦们炒作的。” 都不好意思告诉你,说出来怕你吓到。 沈年这下无语问苍天。 只在内心默默祈祷,阿弥陀佛。 另外一头,顾辰抱着手机,正纠结要不要给沈年发条信息,也不晓得她现在好点没有。 哇靠,他到现在还恍惚着,在水下的时候,怎么说亲就亲了? 沈年闭着眼睛,应该不知道吧? 助理小七见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趟就是两个小时,动都不动一下,忍不住问道,“辰哥,你要不要先吃饭?” 说到吃饭,除了一副纠结的表情之外,顾辰终于有了别的反应,“你说,我叫的那些餐,应该合女孩子的胃口吧?那些花花绿绿的蛋糕,看着就有一种娘们儿兮兮的好吃感。” “女艺人都被严格要求控制体重的,估摸着年年姐不会动那些甜品,辰哥,你这点没想到啊。” 小七“啧啧”两声,“失策失策。” 顾辰直接往他头上丢了一个枕头,“酒店菜单上有什么就跟着点了什么,我又不知道沈年能吃哪些东西。” “辰哥,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顾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冷着脸反驳,“我看我对你有点意思。” “咱俩不合适。” 小七还挺不要脸地干脆拒绝了。 “我懒得搭理你,爱干嘛干嘛,别在我眼前晃悠。” “哥,沈年和你同一家酒店,说不定连房间就在同一层,你要是担心,自己过去看看呗。” 顾辰犹豫了一下,又果断摇头,“不去,要去你替我去。” 小七狡黠地笑了笑,见他浑身都不自然的模样,“可是你把她从水里捞出来的,救命恩人来着,整个剧组都见证了,上午还有好几个小姑娘跟我八卦,说辰哥也太帅了。” 这倒是,能不帅么他? 小七一个劲地说什么废话。 顾辰不屑地玩起了刘海。 “我见平时沈年对你凶得要命,一点都不客气,这下子,态度应该变很多了吧,母老虎对软妹,以后见了辰哥你,那不得恭恭敬敬温温顺顺的,嘿嘿嘿。” 顾辰一下子就脸红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嘴上这么说着,嘴角却很诚实地勾起浅浅的弧度。 这么一想,那还真是美滋滋,看以后沈年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农民翻身把歌唱,叉腰啊嘎嘎嘎。 小七继续嬉皮笑脸,“你瞧你笑得那么荡漾,还怪我胡说。” 顾辰作势要把他痛扁一顿。 小七一边躲着他的攻势,一边拿出手机,刚打开微播,顿时笑不出来了。 热搜前三,赫然是沈奚和沈年两个人。 #沈奚现身xxx酒店,低调探望沈年# #沈年意外落水,《长门赋》剧组# 吃瓜路人1:明明可以用人造湖代替外面的野湖,演员是很敬业,但这难道不该剧组背锅吗? 吃瓜路人2:听说沈奚发飙了,现场替沈年出头,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吃瓜路人3:楼上不要带节奏,我哥哥对所有人都一样,热心善良,不忘初心。 吃瓜路人4:我朋友的姐姐就在剧组,听说沈奚压根没去好吗?救人的是明明顾辰。 叶经年团队里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控评,将事实真相都刷了下去,被顶上热评全都是关于沈奚,不少人替顾辰喊冤,但都被他们压得寥寥无几,倒是剩下那些说顾辰蹭热度的。 总之,五花八门,各有版本。 小七气得丢下手机,“这事和沈公子有什么关系啊?人家兴许就来酒店溜达一下,这都能炒作?沈年的团队也太无所不用其极了。再说,把辰哥你放到哪里去了?” 顾辰本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但看沈年和沈奚俩人的名字摆在一起,心里莫名其妙有些空落落的。 不是问他想要什么吗? 他还没有回答啊。 怎么就和沈奚扯上关系了。 顾辰潦草地挠了挠头发,下巴绷紧着好看的弧度,“她和谁上热搜,又管我什么事。” “话不能这么说,沈年都不感激你一下,转眼就和沈奚炒作,就好似救她的是沈奚,真是翻脸不认人,就算辰哥你没有沈公子红,那也不能——” “喂,你别说了。” 顾辰被小七说的,心里倒是真的越来越不是滋味,明明知道小七这个人素来就喜欢扯淡,说出来的话全然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经纪人梅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看样子被气得不轻,“叶经年那个洞庭湖的老王八,以为自己攀上沈奚这棵大树,沈年就能飞黄腾达了?” 顾辰觉得自己更加烦躁了。 “看不起我们家顾辰?底下几个说实话的全都被她们团队的人删掉了,根本就是农夫和蛇!早知道,你就不该脑子一热下去救她,捞到什么好处?” “我救她又不为了好处。” “那是你傻。” 梅姐行事利落,说话间就联系上了公关,“沈年怎么和沈奚炒作我不管,倒打一耙再回踩一脚,那就不厚道了,当我们星光娱乐是吃素的?要不是这部戏是张导的,你以为我愿意让你俩合作?根本就不对付。” “其实也没有完全不对付。”小七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提醒一句,“就水下那一会儿,辰哥亲沈年亲得多自然啊。” 顾辰听了这话,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什么亲啊,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措辞,我不给她渡口气,她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有什么区别啊,反正嘴对嘴。” 顾辰又想暴打小七一顿了。 “对没错,把那段视频全放出来。”梅姐正忙着打电话,全程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顾辰油然升起一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 “什么视频?” 梅姐睨了他一眼,“就是你下水救她的视频,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总有人拍下来了。” 没工夫搭理他,梅姐又继续忙着“嗯,对,就这样”。 于是,十分钟后。 顾辰发现自己也挤进了热搜。 硬是卡在沈年和沈奚之间,别样突兀。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终于有了姓名? 什么的路子啊喂! 《长门赋》这部戏都没有拍完,热搜倒是接二连三地爆了,不得不说,自带热度,连里面名不见经传的明星都跟着火了一把。 “我靠,这个才是真相吧,那个是不是新人顾辰,这部戏男主角?好帅啊!被圈粉了。” “这是在拍戏吗?还挺带感的。” “所以沈年工作室的人不出来回应一下吗?明明救人的是顾辰,然后发沈奚的通稿,这波真的厉害。” 63 http://.biquxs.info/

叶经年看着一系列的评论,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机,“看样子,对家也有动作了。” 能不有吗? 连沈年都觉得顾辰很冤了,“经年姐,差不多得了,我只想好好拍戏。” 言下之意,别整那么多幺蛾子败观众好感。 顾辰是不懂娱乐圈炒作之道的,也不知道他看到这个,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经年若有所思地沉吟许久,“要不然还是直接把沈奚在酒店的视频放出来。” “你疯了?”沈年一下子被点燃,几乎快跳起来,整个人彻底炸毛,“孤男寡女,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就算自己豁的出去,人家沈奚就不会介意被消费吗? 这也太没下限了。 “名声在娱乐圈最不值钱。” 叶经年虽然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但权衡之下,到底还是作罢,反正热度也有了。 另外一边,小七和梅姐也一直守着吃瓜导向。 梅姐本来只是压一下叶经年那边的势头,省得以为自己工作室的人好欺负,却没想到,意外给顾辰圈了好多粉。 小七在一旁看热闹,“我说梅姐,这不现成的有炒作对象吗?” “什么意思?” 他耸耸肩,“辰哥和沈年这一段放出去,才几分钟呐?底下一堆人嚷嚷着甜,俩人随便组个情侣,热度不就起来了?闹不明白沈年那边是怎么想的,非要和沈奚搞在一起,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话说,沈奚真的来看过她了?” 梅姐冷笑一声,“谁知道呢?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反正叶经年不要脸,干得出来这种事,她瞧不上我们顾辰,觉得他咖小,高攀不了她家的艺人。还有,我们也不稀罕和她们组在一起。” 说完,她又提醒顾辰,“你在剧组,少和沈年接近,我看佩兰就挺不错的,没她经纪人那么多鬼心眼儿。” 意思就是和她搞好关系。 他伸了个懒腰,觉得没有意思。 手机这个时候震动了一下。 “你没事了吧,刚才谢谢你了。” 是沈年。 她在编辑这条消息的时候,倒是考虑了许久,是故作轻快大方还是严肃一点?思来想去,还是简单明了地道谢,说起来,她倒是没对顾辰这么客气过。 “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会在意吧?” “在意?在意什么啊,你和沈奚吗?” 沈年翻了个白眼,“我是指说你不好的话,喷子就喜欢这样的,我怕你看了扎心,特意来安慰你一下。” 和沈奚有什么关系?他也看到叶经年发出来的通稿了? 刚才她扫了一眼评论,倒是有好几个不怎么友善的话,例如:“这个剧组的水军是不是超标了?严重怀疑男女主角拿沈奚做噱头,顾辰查无此人,热搜倒是第一。” “没有名气也只会炒作了,能不能好好演戏,别走歪门邪道的路子。” 诸如此类,沈年见多了也就麻木了,不知道顾辰是怎么想的。 等了好半天,只见他回了这样一句话,“有说我不好的吗?都是夸我帅的啊。” 顾辰是真的这样觉得的,没谁骂他来着,倒是一窝蜂的有人要睡他,搞得他真的有些惶恐。 沈年笑出声来,看样子,想多了的反而是自己。 “对了,告诉你一声,你嘴唇其实挺软的!以后拍吻戏什么的别那么别扭,又不是尖牙利嘴亲不得人。” 这是继说他腰细之后,令他再次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话。 女流氓沈年。 顾辰红着脸,发了一大串省略号。 电视剧的宣传方很快就发布了关于“沈年落水事件”的声明,半真半假,一方面是为了维持言论,一方面又出于维护剧组的演员,同时又放出不少片花转移注意力,美曰其名“精彩花絮,一睹为快”。 未播先热,也就张导演的戏能有这个效果。 顾辰接连几日都在剧组待着,好久没有回家休息过。 只能见缝插针地玩会儿手机。 今日点开屏幕,又来了一条消息。 准确的说,自打他出道,隔三差五地就会有这样的消息。 这个叫“永远然烧的仙女贝贝”的名字他看得眼熟,因为自己名气也不大,粉丝不算很多,来来回回跟着他的就这么几个。 该账号自他入公司以来就注册了,时时刻刻关注着顾辰的一举一动,评论点赞转发两不误,完了以后每天都要发私信向他表白一遍。 起先顾辰还觉得是个饭圈狂热粉,他不大懂这些,也就任由人家去了。 结果,那个人某天发了他的一张照片,并附文字——“今天哥哥也是照常营业自己美貌的一天!” 看得顾辰又是一阵干呕。 妈的,什么鬼形容! 照片本身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但那张却是从梅姐朋友圈里弄来的——他看剧本的样子。 也就是说,这个账号的皮下非一般人! 顾辰立即去找小七,小七也惊讶了,“现在的私生都这么厉害了,都能搞到工作人员的社交方式。” 梅姐知道以后,也觉得事情严重,艺人隐私什么的事关重大,是要好好查一下。 但翻了一圈列表,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类似私生饭的人呐。 正想着,小七就“嘚吧嘚吧”跑过来了,“梅姐,许璐儿已经到片场了。” 她放下手机,一高兴,就将“私生”的事情抛之脑后。 叶经年工作室的人用沈奚拉踩顾辰,此仇不报非君子,梅姐后脚就让许璐儿来探班。 本来,她也要演唱《长门赋》的主题曲。 同公司,同一辈分的新人,男的阳光帅气,女的漂亮活泼,在一起看上去就是青春洋溢,半点不比双沈差多少。 至少人家年纪就大了他俩好几岁。 星光娱乐本来就有将顾辰和许璐儿捆在一起营销的打算,一个走演戏的路子,一个当歌手。 到时候成名了,还可以立一个“一路走来,互相扶持”的友谊人设。 顾辰对许璐儿的印象还不错,肤白貌美大长腿,直男杀手,大胸萝莉。 但那个萝莉挺高冷的,平时不怎么鸟他。 顾辰也有自知之明,一般不去打扰人家。 可现在,倒是许璐儿来探班。 梅姐热情招呼,还让顾辰出去跟人说话。 顾辰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尴尬掉。 什么鬼,他和许璐儿基本不熟。 沈年拿着剧本,阴阳怪气地在一旁说道,“呀,有美女在等着你呢。” 他伶牙俐齿地也回击了一嘴儿,“比不上你,沈奚都直接去酒店找你了。” 沈年的脸顿时一黑,“没有的事,你再胡说八道,把你脖子都打歪。” 顾辰摇头晃脑,故意装作不听不看不知道。 片场一众人都亲眼看到圈内新生代偶像歌手来找顾辰,错愕,惊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这俩人还有交集呢? 梅姐偷笑,要的就是这效果,尤其是叶经年那一副“这是哪一出”的模样? 许璐儿大冷天都穿得单薄,牛仔裤裹着又细又长的腿,中长发蓬松地垂在肩头,带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 “你来找我?” 顾辰脱好戏服,随意套了一件卫衣。 许璐儿盯着他,不说话。 这女生长得一张可爱的脸,但私底下个性倒是挺高冷。 一开始顾辰不知道她的真实性格,还嬉皮笑脸地主动和人套近乎,结果被人翻了白眼。 后来他就不做自讨没趣的事情了。 “我也不想来找你,要不是我经纪人说,去探班的话考虑出新的单曲,填词作曲任我发挥,我才不来。” 许璐儿好像很不喜欢顾辰的样子,他除了刚开始戏弄过她一阵子,后来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这位漂亮妹妹就是看他不顺眼,好像印象被定格,怎么都无法洗白翻身。 “哦,这样啊,我说怎么那么灵异,你居然来探班。” “梅姐想让我和你被拍,然后传绯闻。” 顾辰一口水喷出来。 “然后你就真来了?” 许璐儿一字一顿地冷脸提醒他,“为了我的单曲。” 过会儿是不是得装作俩人关系很好的样子?免得被片场的人看出端倪。 “那还真是无聊,你在这坐着吧,我要去看剧本了。” 顾辰懒得理会梅姐那一套,再说了,许璐儿也摆明了不愿意。 “等等,你去哪里?” “看剧本啊。” “就在这里看。” “你在这,我不自在。” “这里有暖气,你打算到外面吹冷风?” 顾辰觉得有些烦躁,“要不然你叫梅姐现在拍几张,然后回去得了,反正他们那些人也很会看图说话,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许璐儿挑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来,然后问他,“有水喝吗?” 他一愣,然后连连点头,“行行行,给你倒水。” “热的,甜的。” “大姐,白开水哪有甜的?” “我有说要喝白开水吗,水就只能指纯净水矿泉水白开水了吗?你的思维不要那么狭隘好不好。” 顾辰被这连串的炮弹攻击地不知道如何辩驳。 算了算了,别和女的计较。 看在她长得还行的份上,忽略这么机车的性格。 “咖啡你喝不喝?” “卡布奇诺。” 卡你个头。 顾辰心里骂了一句,到底还是乖乖地出去买卡布奇诺。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都是小七来干,但梅姐不知道把小七弄哪里去了,他只能一个个问别人,“哪里有的卖卡布奇诺的地方,或者热可可什么的,女生爱喝的那种。” 大家对于后面那一句都提炼地非常精粹,时不时开顾辰玩笑,“哟,女生爱喝,可以呀顾辰,和许璐儿的事也不和我们说。” 他皱眉,“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 这句话自然不怎么可信,没事八竿子打不着还来探你的班? 像这种同公司,同辈分的俊男靓女,年纪轻,很容易擦枪走火的。 再说了,前不久不是流传出顾辰和沈年水下接吻的视频吗? 估摸着惹到哪个女生了。 八卦嘛,自然是看得津津有味的。 就连上了年纪的季老爹也要凑个热闹,“谈恋爱还跑到片场谈,你戏还拍不拍了?” 顾辰觉得冤枉,“老爹,我母胎单身好吗?” “木太个啥?” “算了,你也不懂。” “切,卡布奇诺,热可可。”他嘟囔了一句,然后躺下来闭目养神。 倒是佩兰,指了个明确的地方,“冷天喝这个暖身子,挺好的。” 为了避免所谓的谈恋爱嫌疑,顾辰问她,“你要不要喝,我给你带一杯?” “不了,谢谢哦。” 热量太高,保持体重乃女明星义不容辞的职责。 沈年则是在另外一边,面无表情地背台词,一个字一个字,看架势要把每个字都咬碎了。 “喂喂,沈阿幺,你喝不喝?” “不喝。” 说完,又重重地翻过一页。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没来由地不太爽。 和顾辰身边那个女生有关? 沈年摇摇头,不至于。 嗯,真的不至于。 。。。。 妈的前几天还亲她转眼就给另外的女生买喝的。 顾辰你怎么不马上狗带!!!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姐妹们千万不能信,哪怕亲了你也不能信! 许璐儿在片场临时搭的休息棚坐了十五分钟,才看见他的身影。 顾辰将热可可,卡布奇诺,珍珠奶茶,以及热水云云的全都摆出来。 “一次性都买齐了,过会儿你别再说要喝啥啥啥,就这些,别的没了。” 他放完东西,大咧咧往座位上一靠,不打算再搭理这个多事的女生了。 顾辰亲眼见过有些女生们是怎么喝东西的。 太可怕了。 一会儿要奶霜不加珍珠多放椰果和布丁还得五分糖,一会儿要芋圆红豆冰淇淋盖着红茶不要绿茶。 他光是听描述都觉得头大,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真够麻烦的。” 可是大家的回应普遍都是,“很麻烦吗?辰哥,可这个是很基本的饮料配置啊,好多女生都是这样喝的。” 顾辰不知道这个女生的范围,是不是也包括许璐儿,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全买了。 免得麻烦。 许璐儿却还是只拿起卡布奇诺,“别的你喝吧,我说了就要这个。” 她抿了几口,然后问他,“你该不会还是要出去看剧本吧。” “不然呢?” 许璐儿皱眉,连语气都抬高了许多,“我说了,就让你在里面看啊!我有什么让你不自在的?” 顾辰将剧本一放,却笑了出来,唇角似有若无地微微上扬,与那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倒是极为相配,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有一种又坏又聪明的感觉。 “我说你这人也太没劲了吧,从前跟你套近乎你不是挺讨厌我的吗,现在倒是要我和你单独共处一室,到底是你不自在,还是我不自在啊。” 本就是随意的一句话,但说得许璐儿的脸微微红了红,因为皮肤白,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剔透。 这红看得顾辰也愣住了,她脸红什么? “为了我的单曲。” 良久,听见她还算冷静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行呗,为了她的单曲。 顾辰也不纠结了,屋里头还有暖气,出去也是遭罪,许璐儿都不怕尴尬,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于是大咧咧地开始看剧本,怕女生无聊,还算好心地提醒几句,“你就玩会儿手机吧,要不然就去片场转转。” “片场转转?” “嗯,附近还是有挺多好玩的,吃的也多,饿了渴了不担心。” “我路痴,你带我去。” 顾辰将剧本翻过一页,许璐儿能不能不这样,说话像个机器人似的。 分明长得挺活泼可爱的,在屏幕前也走的是元气少女路线。 真是看不出,私底下是这样的个性。 “行,等我把这场戏看了。” 顾辰答应地挺爽快,大半都是敷衍。 棚子里沉默了许久,他看剧本很认真,一支圆珠笔在指尖灵巧地转动着,坐姿依然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到戏份的重点,还微微蹙起眉毛,好像在揣摩人物的个性。 因为化妆了的关系,剑眉明目,一张脸英气又周正。 “顾辰,拍戏累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璐儿很平缓地开了口。 他想都没想,只吐出一个字,“累。” 但是,感觉很奇妙。 拍戏的时候,好像真的有个人物附在自己身上。 “你呢,唱歌不累吗?” “不累,因为我喜欢。” 许璐儿挺起腰板,讲这句话说得严肃又正经,完全不容反驳的样子。 顾辰笑了笑,这次却没有那么锋利,笑容反而柔和又温暖。 “我拍戏是为了赚养老钱,怕我到时候孤苦一身,连个棺材都买不起。” 许璐儿不知道他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顾辰总是这样爱跑火车。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 “进这个圈子纯属意外,不然我现在可能还在街头当混混。” 这句应该是真话。 “我果然没有猜错,你看着就很有混混潜质,不如下一部戏考虑警匪片,当里面的黄毛反派。” “神经病,谁和你说反派一定是黄毛,黄毛就一定是反派?” “演汉武帝。”许璐儿却是不屑地讥笑一声,“总觉得你在糟蹋历史人物,跨时代碰瓷。” 顾辰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她这样说话正常多了,气氛也变得融洽起来,没一开始那么尴尬。 “运气好,没办法。” 许璐儿不动声色地撇撇嘴,“挺会在脸上贴金的。” “你下一张单曲打算写什么?” 顾辰转着笔,漫不经心地问她。 许璐儿整个人就像被点亮了一样,“关于梦,是个人都会做梦,真真假假分不清,我就是喜欢这种虚幻缥缈的感觉。” “哦哦哦。”顾辰听不懂歌手的思想境地,随意点头附和,“很有少女心。” “我本来就是少女。” 沈年这个时候推门进来,她本是提醒顾辰下一场换成临时组,哪知道推门就看见一副说说笑笑的场景。 心里倒是更加不爽了,连语气都变得不太好,潦草粗狂地对着顾辰说,“喂,下场换成其他组,你可以准备了。” 顾辰“切”了一句,她吃炸药了? 许璐儿盯着沈年看,沈年也盯着许璐儿看,到底还是沈年耐不住,先问出口,“这位是——” 顾辰刚想说是同事,他觉得她和许璐儿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那个女生却站起来,很认真地告诉她,“我是顾辰女朋友。” 顾辰。 女朋友。 ??? 沈年的脸色顿时可以用千变万化四个字来形容,极力矜着情绪,然后点头微笑,“这样?你好。” 顾辰倒是无所谓地翘着二郎腿,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态发展成了什么样,吊儿郎当地嚼着口香糖,“神经病,她瞎说的。” 沈年瞪了他一眼。 “你瞪我干嘛?” 这下也不抖腿了。 他以为,许璐儿这样的话,一般人是不会信的。 完全不像他女朋友好不好? 沈年那神情他说不出来要怎么形容,是属于她的一贯冷静,但又和寻常不太一样,“谈恋爱也别耽误拍戏,一堆人等着你呢。” 然后将门阖上,走得无声无息。 很奇怪。 说生气又不像生气,沈年要是生气起来,应该是很用力地关门,故意气给他看。 “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64 http://.biquxs.info/

顾辰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许璐儿却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语气依然很程序化,“梅姐说了,要和你传绯闻。” 顾辰真有些恼火了。 这他妈还是头一次,简单粗暴地说是他女朋友。 还真是直白,半点都不给人猜测的机会呢。 “你是不是对传绯闻有什么误解啊,你说成是我女朋友就叫炒作了,连我这种不怎么懂的人都知道这种炒作水平很低级好吗?” 顾辰又忿忿地评价道,“这属于昭告天下,此地无银三百两。” “奇怪,她吃什么醋。”许璐儿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要真是你女朋友的话,她吃醋是不是不太对?” 顾辰一头雾水,“你说什么东西。” 许璐儿指了指门,“就是刚才出去的那个姐姐。” “你说沈年?” 他咯噔了一下,随即又狠狠地摇头,“有毛病,她吃醋。。。你别乱说了。” 许璐儿“哗啦”一声站了起来,黑压压地挡住光线,影子被拉得冗长灰暗。 顾辰被吓了一跳,险些没坐稳。 “你干嘛?这样死死地看着我,要找我索命?” 那女生微微波动了一下眼睫毛,然后用清透的歌姬嗓音告诉他。 “我饿了。” ... 影视城鱼龙混杂,不缺吃的,但顾辰也不好意思带许璐儿一个萌妹去吃沙县! 于是,更高级一点,金拱门。 许璐儿在他身后时不时嘲讽,“顾辰,你拍戏赚的钱很少吗?” 公司和经纪人几乎快抽去了一半,剩下的还要给小七发工资,再剩下的要给谭子安买辆好点的车,他在花厂送花,不能总是骑一辆小电瓶,多怂!还要给谭子安父母寄一点钱。 到顾辰手里还剩下多少,他自己也不清楚了,能供得起一日三餐吧。 一副墨镜遮去许璐儿大半张脸,看得顾辰都觉得夸张。 她却说,“一会儿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影视城的明星多了去了,谁拍你。” 顾辰非常不屑,半点没遮掩,大咧咧地就推开金拱门的大门,结果—— 他还真没有想到,不少人的目光都往这边放,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 虽然是拍戏的地方,一般游客进不来,但还是有不少有门路的人,多半从事娱乐圈相关工作的,或者是饭圈专门跟行程的大粉。 “那个是不是顾辰,最近挺火的?” “没错没错,哇,真人好帅,动态比照片好看。” 咔嚓咔嚓,手机的闪光灯此起彼伏。 许璐儿在身后幽幽开口,“看吧,让你这么高调。” “我哪里是高调,我是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出名了好不好。” 顾辰捋了捋头发,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他刚才笑了!笑起来也好好看!完了完了,我可能要爬墙。” “那我就把顾辰收做自己的墙头。” “嘘,他过来了。” “等等,身后那个女生好眼熟?” 顾辰带着许璐儿挑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着,“你要吃什么?” “随便吧。” 他想起小七说,女明星都不吃高热量的,参考沈年和佩兰,瘦得都没二两肉了还要减肥,盒饭只吃蔬菜。 于是,顾辰替她买了一杯金桔柠檬茶,再加一份蔬果色拉。 哪知道许璐儿扯了扯嘴角,“我不是和你说我饿了吗?” “这不是给你买吃的了吗,女孩子家家的怎么那么麻烦。” “你这是买了把草给我吃?” “???大小姐我为你的身材考虑啊你不该感谢我的吗?” 许璐儿凝噎了一下,然后将手一伸,“把你的手机给我。” 顾辰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 “再去买点吃的!” 他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卧了个大槽,真是摊上个神经病。 起身,“你要吃什么,好好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买。” “我又不偷你手机,只是拿去付个钱而已。”许璐儿的墨镜照样戴着,只剩一张小嘴张张合合,如机关枪扫射,“那你听好了——” “麦旋风,奥尔良鸡腿堡,脆皮鸡,蛋挞,红豆派,土豆泥,菠萝派,另外,我还想要一个新出的儿童套餐。” 顾辰听得目瞪口呆,“儿童套餐。。你逗我呢?” “我想要里面的玩具。” 语气非常之认真。 “。。。。”他愣了三秒,然后凑近,狡黠地冲许璐儿挑了挑眉,“吃这么多,不怕胖?” 许璐儿一字一顿,“管你什么事。” 顾辰直起身子,“你当什么歌手啊,去当相声演员报菜名挺不错的。” “管你什么事。” “还儿童玩具呢,你多大了啊姐姐。” “管你什么事。” “哎你是不是就只会这一句话了,哦不对,还有另外一句——为了我的单曲” “管你什么事。”许璐儿取下墨镜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为了我的单曲,我才不会来找你,录音棚还有那么多要我忙的。” 顾辰嬉皮笑脸,“你看,我说得准不准。” 众人终于看清楚女孩子的样貌,又倒吸了一口吃瓜看戏的凉气,“我靠,那个女生原来是许璐儿,他们怎么搞一块儿了?” “啊,什么,前一阵子我刚刚吃了一口沈年和他的狗粮,现在这么快就打脸了?” “你追星那么久还看不透演艺圈的门道啊?他俩是演员,有情侣感是很正常的,脱离了戏份就各回各家了,说不定许璐儿才是正牌女友。” “啧啧,还真是说不准。” “咔嚓咔嚓” 又拍下了不少照片。 许璐儿的吃相很优雅,薯条几乎是一根一根慢慢磨,顾辰焦虑地咬着吸管,照这个速度,一整个晚上都陪她吃饭好了。 “我过会儿——” 还未说完,许璐儿幽幽开了口,“我知道,你去吧。” 顾辰双手抱拳,刚想感激她善解人意,许璐儿慵懒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反正已经有人拍好照了。” 就是后面那一群窃窃私语的女生。 难怪。 顾辰的语气冷了冷,“你说你是我女朋友,反正我不承认。” “你不承认有什么用,又没有人会信,现在连照片都有了。” “你被梅姐下降头了?非要和我闹绯闻。” “为了我的单曲。” 又是这句话。 顾辰的手一用力,可乐淙淙地顺着吸管流出来。 “我懒得管你了,你吃完了自己回家找妈妈吧。” “顾辰,你该不会是因为沈年——” 他挑眉打断,声音提升几个度,“你和她认识?” “不啊。”许璐儿只是将她的手机转过来给他看,“沈奚和沈年在酒店的视频刚刚流了出来,我觉得女生很眼熟,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吧?” 顾辰靠在椅子上,脑子忽然变得空白,又忽然被什么东西填充得满满的。 一开始只是网上传言,沈年意外落水,沈奚去探望她。 很多人还不信,包括顾辰自己也不信,正是因为不相信,才会大方地拿这件事回击沈年。 可现在,证据确凿,视频做不了假。 2209,正是她的房间。 沈奚亲昵地倚在房门口,即便戴着帽子,轮廓还是可以看得出来。 隐隐约约,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倒是笑了起来。 俨然一对关系暧昧的男女。 然后画面一切,镜头晃了晃,后面变得一片空白,令人浮想联翩。 许璐儿将手机收了起来,“你喜欢她?” 顾辰闭上眼,摸了摸太阳穴。 “知道为什么梅姐非要让我来探你的班吗?” 许璐儿的手指轻轻敲着杯沿,照样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神态平和,似乎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就事论事。 顾辰也没什么情绪地回应她,“为了你的单曲。” 她放下手,“你别搞笑了,自己看看这条微播下面的评论。” 翻出前几天沈年落水的新闻,大字小字,清一色地只提及沈奚。 评论如同轰炸一般,有说沈年不要脸蹭热度的,也有说沈奚英雄救美和她关系不一般的,只有寥寥几个人提及顾辰,不过点进详情,却显示已经被删除。 “你别不信梅姐说的话,这条通稿其实就是她的经纪人叶经年发的,就算被骂得很惨,她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看这几天的艺人指数,沈年一路飙到第十七,大概又是想走黑红路子。” “其实是你跳下水救了沈年对吧?” 顾辰没说话。 到底是不是,好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不明白,本来戏拍得好好的,下去救她也只是怕她有危险,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原来在片场任何一件事,哪怕再微不足道,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是可以拿去炒作的。 许璐儿的眸子如深潭,盯着顾辰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近似于一字一顿,“可你看看她们工作室发的通告。第一感谢剧组相关医护工作人员,第二感谢张导的专业,及时发现情况不对劲,第三感谢大家以及公司前辈对沈年的关心,另外请无聊人士不要再散布不实谣言。” “洋洋洒洒那么多,就是没有感谢你,连公司前辈都提到了,怎么不说说到底是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的呢?要不是梅姐将你跳水救她的视频发到网上,这才反转,不然有多少人不知道真相?” “不过她也没想到,叶经年更狠,直接把沈奚和沈年在酒店的视频甩出来了,铁了心和他攀上关系也看不起你,梅姐说叶经年就是这样拜高踩低的人,带出来的明星都一个德行。你看,酒店视频底下的风向又变了。” “又反转了?救人的不是顾辰吗?现在看着好像确实是沈奚呀。” “原来沈奚真的在片场!我收回前几天的话!我还骂沈年造谣来着。” “那个视频是顾辰团队放出来的,其实就是简单的片场花絮,根本不存在什么救不救人,他们纯属蹭热度的,真不是男人。” “我靠,双沈真的有一腿?!” “不要啊!!!我哥哥怎么会看上那种女人。” 许璐儿托腮感慨,自己也觉得很费解,“为什么会有为了出名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啊。。好好拍戏的话,未必不会红,再说你们这不是张旻的大制作吗,不担心话题度和收视率。” “梅姐一心为你考虑,她不爽叶经年拉踩自家艺人,想要替你出口气,其实我挺羡慕的。” 许璐儿继续翻着手机,“你再看这些评论——” 顾辰紧了紧眉心,只是简单地扫了几眼。 “说顾辰蹭热度的司马,人家根本没注意过沈年,他有女朋友的。” “爆个料,石锤不能放,你们爱信不信。就在刚才,我和我集美在若水影视城的金拱门,看到顾辰带着许璐儿吃饭。你说他倒贴沈年?别搞笑。” 许璐儿叹了口气,“这下明白了吧,为什么梅姐让我来探班。虽然我没有沈奚的地位,但最近好歹也挺红的,配你绰绰有余了。” 怎么说呢?也算是出了口气。 顾辰的目光忽然直视她,瞳孔乌黑,眼白分明,那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就像在打量什么势在必得的猎物。 看得许璐儿忽然发慌。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盯着我?” “我说你,真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单曲?自贬身价和我传绯闻,其实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吧。” 许璐儿瞬间僵了僵神情,“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顾辰敲了敲桌子,骨节清脆,笑容带着几分玩味,“和你传绯闻的对象是我,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你该不会真喜欢沈年,到这个时候还想替她说话?我告诉你,我对她真没有什么意见,也没有针对她的意思,这些都是梅姐告诉我的,你要怪别怪我,怪梅姐去。” 许璐儿有些激动地一拍餐桌,连托盘都微微震动了一下,生怕自己被人扭曲成什么阴暗善妒的女子。 她和沈年一个是演员,一个是歌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也不存在竞争。 “哎,你终于不装了。” 顾辰却冲她扬了扬头。 “装?装什么。” “装机器人装高冷啊。”顾辰继续“戳穿”眼前这个女生,“还是说,说到兴头上一时之间没控制住,把本来的个性暴露出来了。” 明明是个话很多的人。 对于这几天的八卦了解得面面俱到,甚至比顾辰他本人还清楚。 “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哦,听不明白。”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那你要不要看一眼你的微播界面,最上面那个id是什么来着?” 。。。。。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 。。。。。 又仿佛听见了什么在空气之中被“哗啦”一声撕碎的声音。 。。。。。 快餐店里洋溢着垃圾食品的油香气。 。。。。。 许璐儿的脸红了。 顾辰那张姣好英气的脸慢慢凑近,语气也压低,萦绕着丝丝暧昧。 “阁下就是永远然烧的仙女贝贝。” 几分年少稚气的尾音微微上扬,“对吧,许璐儿同学?” 她涨红了脸,用力地拍桌表示否认,“你看错了吧。” 心中却又是骂爹又是骂娘,怎么就忘了切换自己的账号了呢!!! 真是马失前蹄!!呜呜呜好丢人!! 高冷人设也被戳穿了,自己是顾辰第一大粉,怎么就这样被知道了! 她不要面子的吗! 内心疯狂发射弹幕,表面上还有强装镇定,“没有,是你自己弄错了,什么贝贝仙女,名字好恶心。” “是吗?”顾辰点点头,“行。” 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那个狂热粉丝发了条私信,动作干脆利落,整个过程大概不超过十秒钟。 就听见对面传来清脆而又清晰的一声,“叮——” 嗯,消息提示音。 一男一女大眼瞪小眼,空气僵住,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这就很尴尬了。 顾辰的眉毛很剑气,不自觉地微微挑起,快餐店的灯光落在他英挺精巧的鼻梁上,分明是想笑,却又不让自己笑出来,只是扬着似有若无的弧度,力度控制地刚刚好。 “你要不要看一下自己的手机,嗯?” 许璐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真是丢死人了,咬牙切齿地回答,“不用了。” “我记得你一开始很讨厌我的,和你说一句话能翻我三个白眼,什么时候变成我粉丝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 顾辰刚进公司,把星光娱乐当成街边菜市场,逢人就“哎,李叔你最近怎么样?”、“王嫂又出来复印东西呐?” 所谓的李叔是人事部门的经理,人到中年,大腹便便。 所谓王嫂是星光一哥的经纪人! 大家又气又好笑,久而久之也拿他没有办法,毕竟一个从未经过雕琢的素人,做事能有多稳妥?比起圆滑精明的老油条,顾辰显得可爱多了,一阵清流。 顾辰觉得同事都很友好,除了一个许璐儿。 大抵是因为自己总爱把“许璐儿长得漂亮”挂在嘴边,显得他这个人轻浮又流氓。 人从来不搭理他。 梅姐也说了,“你这样主动倒是挺好的,两个新人,互相扶持。” 还有打算让他俩炒作的打算。 顾辰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压根不放在心上。 可在外人看来,倒是反过来的,顾辰经常热脸贴人小姑娘的冷面,小姑娘爱答不理,懒得跟他炒作。 不过真实情况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顾辰捧着胸口,一副夸张的模样,“喂,你喜欢我就告诉我啊,干什么这样偷偷摸摸的。” “为了你的单曲来探班我能get到,但是你搞什么追星小号来追我?” 许璐儿拍了拍桌子,脸上的绯红就没有褪下来过,“我没喜欢你好不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切。 他慵懒地转着手中的吸管,这下破案了。 难怪,会有梅姐朋友圈的内容。 仔细想想,确实有很多漏洞可以看出来那个账号的皮下就是许璐儿本人。 比如,许璐儿的手机是某个品牌,而她微播小尾巴显示的也是那个牌子。 比如,她大号界面是一个小熊模板,小号界面也是一个小熊模板。 又比如,知道顾辰很多私人行程。 “今天哥哥也是正常营业自己美貌的一天!” “这样的才华是真实存在的吗!” “向前冲鸭!想在顾辰哥哥的鼻梁上滑滑梯,顾辰哥哥,请不要散发自己的魅力了!” 顾辰阴阳怪气地学着女生的强调说出这些话,一边说着,一边起鸡皮疙瘩。 而且与此同时,许璐儿也发出干脆利落的一声“呕。” 天啦噜,这些话读出来也太羞耻了。 顾辰扯了扯嘴角,倒是认真起来,“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我?” “没有。”许璐儿否认地很快,“我有个朋友喜欢你,她,她有次拿我的手机登录自己的账号,忘记退了。” “是吗?你那个朋友该不会也姓许,唱歌也很好听,也——” 胸大腿长四个字顾辰还是堵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许璐儿没再说话,只愣愣地咬着自己的唇。 好吧,一切都很明显了。 “我现在不打算谈恋爱。” 至少不是谈恋爱的时候,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这个人很浮躁,你也知道我平时吊儿郎当的,不喜欢被约束。” 顾辰也不开玩笑了,一句比一句严肃,“而且,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个圈子里走多久,你比我的前途光明多了,许璐儿,好好唱歌,好好当歌手。” “我不想拖累一个好苗子。” “顾辰,你真的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许璐儿听完,反问。 这句话问得他一口老血吐出来。 姐姐我思想觉悟一直很高的好吗? “好吧,首先我承认你确实看上去贱兮兮的,但是——”许璐儿摇了摇头,“从头到尾,我没有讨厌过你。” “其次,你不喜欢被约束是因为你自由散漫惯了,你不知道能在这个圈子里走多久是因为你一直都很随心所欲。” “娱乐圈的人,野心大,为了往上爬对自己都狠,你却不一样。顾辰,你有梦想吗?” 他沉默许久。 “是你自己说的,梦这种东西虚无缥缈。” 曾经有过,他想成为x大的高材生,出来赚大钱,让妈妈过得舒坦。 后来才发现,好像赚大钱的路径不止读书这一条。 但这不一样,一个是实现了心心念念的梦想带来的成就感,另外一个是误打误撞,这一秒的运气下一秒很可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不稳定。 “我追你,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是我喜欢演员顾辰。” 65 http://.biquxs.info/

“我喜欢你认真看剧本的样子,也喜欢你从嬉皮笑脸的样子瞬间变成戏中的角色,这种判若两人的感觉让我觉得你有资格在这个行业里混下去。” 顾辰的手紧紧地捏着吸管,“还有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乱说些什么,大概就是想告诉你,你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可能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也不了解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兴许还觉得我这些话都很可笑。但是——” 许璐儿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然后直视着他的目光,“你比你想得要优秀。” 她对他笑了笑,眼神里有光。 那一瞬间,顾辰的脑子里全然空白。 过了很久,他才佯装出一幅无所谓的模样。 “许璐儿,我刚才明明是在给你发好人卡,你扯一堆心灵鸡汤做什么?” 他照样咬着吸管,照样懒散。 “我有说要做你女朋友吗?你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还给我发好人卡?” 被人揭穿之后虽然是很窘,但现在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别觉得我喜欢你就怎么厉害了,我可不稀罕当你女朋友。” 顾辰从前说她漂亮可爱纯属嘴上功夫,但现在,他看着许璐儿,倒是真的觉得这女生挺可爱的。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了避免许璐儿的眼神杀,又正色补充了一句,“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没有? 我勒个呸,亏她刚才说得很认真。 许璐儿狠狠地嚼着薯条,“那你笑什么。” “我开心不行?”顾辰伸了个懒腰,语气松散,就像是刚刚睡醒的小孩,“一路走来,其实没什么人说我优秀。” 至少好几年没有。 谭子安和程若那几个人狗腿,老大老大地只会乱夸,沈年就别说了,一天不骂他就浑身难受,平时在剧组也被齐乔他们碾压,季老爹二十四个小时有十二个小时都在骂他,剩下的十二个小时是因为他要睡觉,来不及骂他。 直到今天,才被另外一个女生说,“你比你想象的要优秀。” “哎,你看到那些评论,不会介意吧?” 许璐儿放慢了嚼薯条的动作,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顾辰倒是洒脱豁达,“骂我的那些吗?管他呢。” “你不会难过吗?沈年——” 提到她,他的脸色便有些微妙地沉了一沉,女生恰到好处地闭嘴。 “没什么。”顾辰依旧满不在乎,“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和我无关。” “那这些呢?” 许璐儿指的是那些说她是顾辰女朋友的言论。 顾辰抿了抿嘴,托腮学着金鱼吐泡泡,“随便你们,爱咋地咋地,反正老子单身,真相自在人心!” 他又不红,还不到出来发声明澄清的时候,反而会被人扣上恶意炒作的帽子。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理啊,好歹也在娱乐圈呆了大半年,这点眼力价顾辰还是有的。 许璐儿斜眼,然后做了个鬼脸冲他笑了笑。 一顿饭,从黄昏吃到天黑,影视城的建筑风格来自各个朝代,就连金拱门都装修得像个漱芳斋,外头还挂着灯笼,摇曳的烛火絮絮落在青瓦地板上,一瞬间,真以为自己梦回大清。 “吃完没?要不要我过会儿送你。” 许璐儿摇头,“用不着,面包车在影视城门口等着我,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你回剧组吧。” “哎呦,这么体恤我,我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 许璐儿暗自腹诽,果然还是一脸欠样。 她起身,不大不小地道了声谢。 顾辰将自己的耳朵扯成招风耳的形状,“不好意思,没听清楚。” “没听清是吧?要不要我去服务台让人拿个喇叭来,让整个若水影视城的人都知道我谢谢你花了两百零三块八毛五分请我吃了一顿金拱门?!” 顾辰觉得很没面子,“行了行了,你小声一点!这不是没有别的地方适合了吗,你看看周围这一片,你想和那些光膀子的中年男性一起吃吉祥馄饨啊!” 许璐儿洋洋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和名字一样,俏皮又鬼精。 “等一下,你嚷嚷着要买儿童套餐,这是送的玩具。” 顾辰见她拿起包,作势要走,连那个迷你可乐的小模型都不要了。 许璐儿把自己的包往前一推,“我早就挂上去了,这个是多余的,不要了,给你算了。” 什么叫多余的不要了给他算了? “哇靠这么幼稚我才不要。” 顾辰撇撇嘴,表示自己也很嫌弃。 “幼稚?和你的气质很相符啊。” 说罢,许璐儿自顾自地将他的手机拿过来,顺势就将小可乐挂了上去,然后在他眼前晃晃,“你看,是不是很合适?” “神经病。”顾辰摇摇头,“你见过哪个大男人的手机上挂这么个娘们儿兮兮的玩意。” 许璐儿反驳,“你是不是有性别歧视?这个东西就只有女生能挂,男生挂了就是娘?” 其实倒也不娘,就是奇奇怪怪的,顾辰还从没在手机上弄过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既然挂上去了,也懒得取下来。 许璐儿的包包上也有一个,走起路来一甩一甩。 顾辰将她送到影视城门口,一脸巴不得她赶紧走的样子,“行了你可以回家找妈妈了。” 许璐儿撑着面包车门,“是噢,我的单曲有眉目了。” 看吧,这个果然还是最重要的目的。 “看在我陪你那么久的份上,又是买饮料又是请吃饭还跟你唠嗑,记得写两句关于我如何英俊帅气的歌词啊。” 顾辰本打算替她拉车门,见许璐儿的帽子被风吹得歪七扭八,强迫症犯了,忍不住帮她调整好。 许璐儿的唇抿了又抿,“不写。” 不写就不写,还傲娇得不要不要的。 顾辰敲了敲她的脑袋,“不为你爱豆做出一份贡献,你这个粉丝当得不合格,可以开除粉籍了。” 许璐儿锤了他一下,哇啦哇啦的也听不懂她窃窃私语些什么东西。 反正顾辰也是随口一说,也没指望这姑娘能说他多少好话。 总算送走这尊佛,也不知道其他组的人等了多久,回去的时候,气氛倒是很平常。 顾辰以为,自己多半又要被骂了。 然而梅姐却眉开眼笑地,“许璐儿走了?我看你们直接的气场很融洽嘛?” “你确定很融洽吗?许璐儿说了,自己是被逼着过来的,我请她吃了顿饭给打发走了。梅姐,下次你别再做这种事了。”顾辰皱眉,“我看了网上的评论,都是些什么啊。” “为了你好,省得以为我们公司的人好欺负。” 梅姐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沈年身上,那个女生裹着一件军大衣,坐在角落里的小板凳上,左手捧着咖啡,右手捧着剧本,灯光落入衣襟里,隐约能看见里头的戏服。这几天大家都是没日没夜的拍戏,本来秀丽的长发现在都有些枯黄,有的人还会见缝插针偷个懒,比如顾辰自己。 但沈年从头到尾就没松下来过,每一个细节都要严格对待。 起先,顾辰不是不佩服她的,但是现在,他却有些想笑。 “你这么认真,演技又被张导肯定过,还用得着和沈奚炒作来博出位?” 沈年翻过一页剧本,眼前的光忽然被一个瘦长的影子遮住。 顾辰? 她抬起头,只看见一个修长的轮廓。 他背着光,周身是一圈温润的昏黄,面容却被阴影挡住,氤氲蒙蒙,看不真切,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的薄凉。 那一瞬间,沈年不由得摸娑着剧本的一角。 “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顾辰插着裤子口袋,淡淡地甩下一句话刚打算走,沈年就在身后叫住看他,每一个字就像落在冰冷的石阶上,“你说我炒作,博出位?” “难道不是吗?”顾辰好笑地勾起唇角,“沈年,你失忆了?前几天发的通告还有那段视频都忘干净了是不是?” 什么视频? 沈年立即让林书把手机拿过来,最近一直都是她跟在剧组。 林书见她的神情并不好看,这下子又厉色地要手机,估摸着也是知道了什么。 “年年姐,你——” 过会儿看了可别太激动。 沈年都没有点开任何一个软件,消息提示就自动弹出好多推送,无一例外,都是“沈奚和沈年疑似恋情曝光?” 是叶经年拍的那一段,却并不完整,沈奚原本和她说了几句话便走掉了,视频的结尾却刻意被人模糊化,引人遐想。 底下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请问这是沈奚什么黑料吗?他一正常的成年男性,又是单身,还不能有女朋友了?” “是女朋友和炮友都不好说咧,沈年早年黑料大家都忘了?心疼粉丝到现在还在洗地。” “沈年最近资源不错,该不会和沈奚有关吧?” “笑死我了一男一女在酒店还能干什么?粉丝怕不是智障吧,居然拿两个人长得像来洗白,再洗也洗不成兄妹233333” 几万条评论。 沈年翻得连手都在发抖,所以说,叶经年到底还是把视频发出去了? 脑子一片空白,林书拍了拍她的背,“姐,你没事吧。” “没事。” 她极力冷静,将目光落到顾辰身上,声音的温度和风一样凉飕飕,“你就是因为这个,觉得我在恶意炒作?” “不只是这个,沈年,你一路走上来,不都是靠这样的方式吗?自从你落水以后,新闻不断,我都后悔当时是不是不该下去救你,谁知道你到底是真溺水还是假的呢?” 呵呵。 沈年吐出一句话,“我去你妈的。” 顾辰微微动了动身体,脏话她对他说过不少。 唯独那句,带着真切的怨恨。 身影被月光拉得狭长,清瘦的手臂插在裤子口袋,衣服似乎宽松,被风吹得簌簌鼓动,侧脸瘦削,只能看见一个英挺的鼻梁。 他惘然点头,“噢,我错了,也不一定,说不定你真和沈奚关系匪浅,是我误会你了,你没炒作。” 沈年死死地盯着他,手指几乎快要嵌进自己的皮肤,阵阵刺痛,不知道是从哪里传过来,只是再疼,也没有那些话更伤人。 良久,她开口,“你没有误会。” “你刚才说我的演技得到了认可,有张导的戏演未来也不缺话题度,这话没有错,但是顾辰——” “你他妈也太天真了。” “如果只凭一部好戏就能一飞冲天的话,那么我沈年的命也太好了些。” “可惜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命的人,人总要多给自己几条路走,你说,万一《长门赋》没有水花,那么我几个月的付出是不是都白费了?我不想做那种无用功的人,因为我从前做过太多次。你就是想当然,又比我幸运,根本就不知道一个女人在娱乐圈混出头到底要付出多大代价。” “别觉得平时我和你东拉西扯斗嘴吵架就和你是一类人了,顾辰,比你大五岁就是大五岁,我们不一样。” 顾辰僵直了白皙的脖颈,喃喃重复,“是啊,我们不一样。” “为什么炒作?”沈年冷笑一声,“很简单,因为我就是想火,宁愿被人骂火,也不想一步一步辛辛苦苦地自己打拼,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 “等到你拿着天价通告费,轻轻松松地为一个活动站台,再看一眼的账户,随随便便几分钟的入账千万,到那个时候,你就知道火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顾辰终于转过身,正视那张猩红的眸子,愈发觉得可笑又可悲,“你就只为了这个?沈年,你什么时候比我想得还要庸俗了?” “庸俗?老子他妈的就是喜欢钱,够不够简单明了?” “不和沈奚炒作,难道和你炒?请问你有知名度吗?你火吗?有多少人认识你呢?” 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分明鼻酸,却依然倔强地掷地有声。 月色下,两个人的身影愈发单薄,声音却刺耳。 林书扯了扯沈年的衣角,“姐,你冷静一点。” 她却用力甩开她,“你救了我,我谢谢你,可我也只能到谢谢为止,别的什么我给不了你,同理,我也从你身上拿不到什么。” 沈年抿抿唇,又恢复成平常的声线,“还有,如果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我很可能被安排各种酒局,陪各种老板,你说,比起这个,是不是要和沈奚要来得方便一些,嗯?” “我知道了。” 顾辰又笑了,这个笑容沈年最是讨厌,好像自己正在被什么高尚的圣人审视一番,眼神里的看不起,不屑,通通都令她足够讨厌。 顾辰开口,有些沙哑,就像树叶摩挲着地面,“你看剧本的时候,你从现实生活切换到戏里面的时候,你揣摩角色的时候,比你平时要好看一万倍。” “戚老爹总让我跟你学,不管是态度还是演技,他说你好好磨练,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他还想请你去出演他的话剧,但是现在——” “沈年,我希望你如愿以偿。” 顾辰一字一顿,“火出宇宙。” 手机上面的挂饰垂下绰绰光影,噢,情侣款。 沈年明白,鼻子却不知道为什么酸了一酸,眼眶润润的。 “好的,也祝你和你的小女友感情和和美美。” 她笑以还击。 顾辰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着离开,连背影都慢慢消失在冗长月光里。 “这是你们弄的?” 待他走后,沈年指着视频,厉色问林书。 她被吓得猛然摇头,“真的不是,经年姐只是让底下的人放了些边边角角的料,意思一下差不多得了。这段视频到底怎么流露出来的我们也在查。” “经年姐也不是不替你考虑,她说你现在风评刚刚好转一些,就算要维持热度也得有限度,不能营销得太过火。” “真的不是咱们工作室的人搞的鬼。” “总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打自己的脸吧。” “好,好吧,本来她一开始确实想放来着,不过你不是没让吗,经年姐后来也想明白,觉得有道理,就没有这个打算了,为了你好,也就作罢了。” 林书不管说了多少,沈年都阴沉着一张脸,她不是没有生气过,但这副样子还是头一回。 搞得自己都有些发憷。 底下清一色的谩骂,沈年看得头昏眼花,她本不在意被骂,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一个个难听的字眼,以及顾辰的眼神,鼻子一酸,头很疼,思绪万千。 叶经年过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对。 她平时就雷厉风行的,现下却显得有几分心力交瘁。 “经年姐,怎么了?” 她扶额,“我工作用的手机被黑了。” 偏偏就是用那个拍了沈奚和沈年的视频,下午才发现出了问题,转眼间,网上就已经传得轰轰烈烈了。 “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搞鬼。” 林书大惊,“不会是梅姐吧?” “梅玫我对她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这个人跟我不对付,但在个性倒是直爽,针对我都是明摆着来的,这种偷鸡摸狗的下三滥手段她不屑用。” 沈年平复情绪,不咸不淡地开了口,“应该不是她们,否则顾辰哪里来的脸质问我。” 思来想去,又实在想不通自己得罪了谁。 “沈奚那边是什么消息。” 叶经年摇了摇头,“还没回应。” 这下更想不通了。 这样不行。 她总得明白沈奚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开始还可以安慰自己想太多,可叶经年说,是沈奚让人捧她,六百万不是小数目,况且到现在为止,沈年确实觉得一切都来得太容易,广告代言,张导的正剧。 根本不是一句“运气好”就可以解释的。 总得要有一个答案。 沈年也不想再看见顾辰那种眼神,不屑的,嘲笑的,极尽讽刺。 她沉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给沈奚发了条信息。 “前辈,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网上流传的视频?” 沈年的戏都在夜里后半场,现在基本上都是在等着。 叶经年只待了一会儿,就联系各方人士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她静静地坐在树下,以看剧本为由打发掉茹惠。 林书叹了口气,“年年姐,别影响心情,好好拍戏。” 她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好,我知道,你去吧。” 手机刚好震动。 沈奚回消息了。 “嗯,看到了。” 就是简单的一句话? 沈年打字飞快,有很多想说的,但编辑了一半,又统统删掉,千言万语还是变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好像怎么解释,都无法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毕竟炒作嫌疑最大的,就是她本人。 哪怕是因为叶经年的手机被人黑客入侵,这才导致视频泄露,有人看不惯她,想使个绊子,但说那么多又有什么意思? “多大的事,我没在意。” 看到这句话,沈年愣了一愣。 “前辈,你让我很困惑。” “困惑?好吧我能理解,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是不是?” “嗯,非亲非故,我又不会给你带去什么利益,你捧我有什么好处?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但前辈要是不说清楚,我会以为你喜欢我。” 总算一股而脑儿地说出去了。 “哈哈哈。” 那人却笑了笑,几个字意味深长,沈年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被自己说中? “我是挺喜欢你的,不过是那种——嗯,再问你一次,有没有人说过我们长得有点像。” 她疑惑,这句话,沈奚似乎说过不止一次。 “没有,该不会因为这个原因,你又是给叶经年六百万让她捧我,又是让我接张导的戏。” “哦?她和你说了?” 隔着屏幕,无法想象得到沈奚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语气说出来。 “是的,所以我能问清楚吗,不然心里不安。” “给你带来压力了吗?” “。。有一点吧。” “唔,其实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对哪个女艺人这样,没有什么经验,可能方式不太对。” 沈年思绪纷纷扰扰,既然这样的话,前辈,你完全不用管我是死是活啊! “没别的原因,就是觉得你挺不错的,很有潜质。放轻松,不要把我给你的东西当成负担。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的,那么,为什么不可以是你呢?” 66 http://.biquxs.info/

她扯了扯嘴角,这个倒是挺有道理的,但还是哪里不太对。 “谢谢前辈。” “别那么客气,其实我在圈子里辈分真不比你们大多少,哈哈哈喊句哥哥来听听。” 沈年一下子就愣住了,半天没有回应。 见她沉默,沈奚又以一种轻快的语调缓和些许尴尬的气氛,“我真的有这么老吗?天地良心,我四舍五入一下才刚刚三十,难道现在对“哥哥”这个称呼的年龄要求很严格了吗?” “啊,你别当真,我随便说说,开玩笑的。” 沈年听他费力解释,又觉得自己这个人有些矫情,其实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称呼而已,“沈哥,网上那个视频真的不是我们流传出去的,具体原因还在查,只不过替你带来困扰,真的很抱歉。” 那人轻轻呵笑,年轻的嗓音透露着极富磁性的魔力,倒是无所谓,“没有关系,你别被外面的言论影响就好,好好拍戏,实力和作品会证明一切。” “好。”不知道为什么,沈年觉得喉咙有些苦涩。 树叶簌簌作响,落在地上,堆积成片,枯黄的叶子稍稍卷着,愈发透露秋冬的苍茫凄凉。 “早些休息,有问题可以接着找我。” “好。” 她挂上电话,将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膝盖里。 如果说实力和作品可以洗白各种“炒作”的嫌疑,那么被人误会要怎么办? 演技再精湛,也证明不了你的人品。更何况,她本来就是娱乐圈沉沉浮浮的戏子,最擅长演戏,是真是假,别人又如何彻底相信? 视频的热度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网上的流言蜚语愈发层出不穷,沈年选择不看,认真地拍戏,免得影响心情。 、、 “回家一趟,有事。” 沈照的声音别样清冷平静,但沈奚一听就知道哪里不一样。 他越是简单明了地跟他说话,越是代表了事情的轻重缓急程度和以往不同。 果然,从沈公馆的气氛便能窥探出些许端倪,沉默得有些异常。 平时给沈奚开门的佣人,定会喜出望外地呵上一句,“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又俊了不少。” 可这一次,仅仅是将门打开,然后叹了口气,除了对他微笑示意,然后便低头拖着客厅的地板,再无别的反应。 沈奚耸耸肩,好吧,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宁静的。 他已经接受好被风暴侵袭的准备了。 沈照从书房出来,在二楼的拐角处,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银白色的眼镜框泛着同他面容一样阴沉沉的光,紧绷着姣好的唇线,就连如同雕刻出来似的下巴也显得过分僵硬,不复以往那般俊秀。 即便在家也从来不放松,正装笔挺,一丝不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沈奚眼里,却是一点都不好看了。 “上来,爸在书房等你。” 某种程度上,沈照和很像他父亲的秘书,传达旨意,按他所说,循规蹈矩地办事。 沈奚以为,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三十三年,被培养得像一个精密运转的机器人,不会觉得生活枯燥而又乏味吗? 沈老爷子叼着烟斗,慢悠悠地吸了一口,飘渺白雾之间,氤氲地连五官都看不真切。 似乎是皱着眉头的,没什么不开心的表情,但看得出来,他在隐忍着自己的脾气。 写文章有种手法叫“先抑后扬”,此时此刻怕也是如此,即便看着还算温和,但这温和仅仅浮于表面。 沈奚看着他的父亲,依旧用一种很泰然自若的声音开口,“爸,你有事找我?” “最近你的新闻,怕是有些热闹。” 沈老爷子睨了他一眼。 原来如此。 沈奚笑笑,不置可否。 “是吗?我的新闻一直都很热闹,爸,你真该关注关注你的小儿子,他在娱乐圈很红的。” 沈老爷子双指夹着烟斗,目光略微扫过那漂亮的弧度,半分没理会沈奚的不正经。 “少在我面前嬉皮笑脸,你觉得我想说的是这个?” “当然不是。”沈奚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爸爸最近心血来潮,想关心一下他儿子的发展近况,我很感动呐。” 沈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 就像古时候审问犯人,“你老实一点”,完全可以同他现在的眼神画上等号。 沈奚轻笑,“干什么,你们一个一个地,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用不着这样吧?搞得我倒是惶恐了。” “你还会惶恐?” 用力地拍了拍桌。 “乱搞男女关系搞到沈年头上。”沈老爷子又将报纸用力地丢过去,“哗啦”一下子,散在他脚下。 就连正儿八经的报社都用醒目鲜艳的标题,赫然写了好几个大字——沈奚绯闻女友曝光? 沈奚将报纸轻轻踢开,“您分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又和我动什么怒?” 沈照在一旁旁观,颇有些心力交瘁地揉了揉眉心。 看样子,两个人免不了要吵一场。 沈奚从小就不乖,捣蛋的事情一大箩筐,每一件令人头疼,现在长大了,比以前懂事些,却还是经常违背他父亲的意思,闹得家里不安宁。 他亦跟着搞不懂,沈年那个女生,为什么非要帮她? 倔强又执拗,是沈奚的个性。 “警告你,这个女的和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知道你明里暗里替她做了不少事,这些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少,别触碰到你老子的底线。” 沈老爷子用烟斗的一角指了指沈奚,“你看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自己看了不膈应,也别来恶心我和你哥哥。” “就算不是沈年,你以为这些花边新闻就很光彩了?” 女友? 沈奚摇摇头,可事实又无法改变,妹妹就是妹妹。 何必在意这一两句虚假的噱头。 难不成说是他女朋友,就真的是他女朋友了? 永远都不会发生的事情,怎么样都不会发生,没必要较真。 更何况他们分明都知道,沈年到底和沈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放心,我从不在外面公开和沈氏集团的关系,爸爸,就算是丢人,也是丢我自己的人。”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给我和沈年划清界限。不然别怪我用什么必要的手段,让你回来帮你哥哥管理公司。” 这算是威胁? 大概是吧,沈年的存在,无疑是提醒他父亲这段光明正大的人生里,亦有一段污点。 更无法容忍这样一个本就不该出生的生命,和他的儿子有什么关系。 “爸,你不认她也就算了,我好歹比你有点人情味儿,帮她一把还不行了?几年前她混得那么惨,怎么说也流着咱们沈家的血不是吗?” 沈年,也姓沈呐。 几年前,要不是沈奚在暗地里出手相助,沈年在那个黑心公司,根本无法清清白白地保全自己。 “阿奚,你不是在帮他,这是在害她。” 沈照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提醒,“你最好表面上顺着爸一些,现在他在气头上,就别当着他的面说沈年,哪怕你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不然他越说他越生气,你到时候也有的苦头吃。” “我知道。” 知道个鬼。 “你别打岔,站一边去。”沈老爷子放下烟斗,气得连胡子都在发抖,“我没有人情味儿,好,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就比我有人情味儿了?” 他的面容已然不悦,被人顶撞之后的怒气亦懒得掩盖,也用不着再继续端着大半辈子打拼过来的老练沉稳,他看着沈奚,年轻的面庞与曾经的自己相似,双手插着兜里,连站姿都慵懒轻挑。勾起浅浅的弧度,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每一个表情,无疑就是在挑衅他的威严。 平静终于过去,暴风雨总归回来。 在他面前提沈年的事,无疑就是激怒他,对沈年没有半分好处。 目光对峙了许久,沈奚沉沉地开了口,“爸,清姨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沈年难道就不是了吗?”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沈照想喊他的名字,示意他不要再说。 可话到喉咙,就看见一个透明的玻璃烟灰缸,直直地冲着沈奚砸了过去。 好在,他轻轻松松地躲过。 被烟灰缸打中,到底有多疼,可以问问姓秦的。 不过他对他父亲的尊重程度不比秦苏墨,所以不会故意不躲开,任由老爷子撒气。 “你今天回来,就是存心气我的是不是?” 连气血都不通畅了。 沈照见状,赶紧扶着沈老爷子坐下,“爸,消气,别和他计较了,他一直就是这副德行,你也不是不清楚。” “爸,你没搞错吧,是你叫我回来的。” “你闭嘴,少说两句。” 沈照瞪了他一眼。 “好,好,是我叫你回来的!”沈老爷子怒喝了一句,“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年是你女朋友?怎么,平时玩得还不过火,现在还想乱搞血缘关系了是吧,伦理道德几个字你是不是不认识,真是不知羞耻!” “你也知道她和我有血缘关系。”沈奚却慢悠悠地捡起报纸,又慢悠悠地整理好,重新叠放在他父亲的办公桌上,“这些没营养的您老还是少看。” “她落水了,差点连小命都没了,您知不知道。” 67 http://.biquxs.info/

“我只是去看看她的情况,结果被人拍到,以讹传讹,版本五花八门,就出来一个所谓的‘女朋友’。我都懒得理会,反正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好了。” “再说,其实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沈照却冷笑一声,“被骂成这样也算是为她好,沈奚,不主动澄清就是帮她的方式?你确定沈年会感激你?” “哥,你小看了我在圈子里的地位,和我挂上够,不管好坏,一并能上升好几个话题度。沈年有了名气,机会也会比以前多很多。到时候,也用不着我继续替她铺路了,你们也用不着再看到这样子的新闻,也不必担心沈家的二少爷和一个不被沈家接受的私生女牵扯不清。” “我们家可没有风评乱七八糟的女戏子。”沈照不屑地评价道,“别把你在娱乐圈的那一套摆在我和爸爸面前,现在沈公馆没有什么光环加身的明星。” 沈奚双手一摊,“行呗。” “你那是什么态度。”沈老爷子稍微顺了顺胸口,“她落水?” “是啊,拍戏的时候出了意外。” “呵,哪怕是死了和你没关系,和沈家也没关系。” 沈奚本是松散地站着,现在不由得将背直了直。 沈老爷子看着摔碎的烟灰缸,和一个完好无损的他,冷冷开口,“你刚满二十岁那年,还会在我面前认错,当时被我扇了一巴掌,不长记性,怕是忘了,但胆子却是越来越大了。” “沈年身上有沈家的血,就算你很讨厌她的亲生母亲,但她毕竟还是你的女儿。” 如果没有记错,当时沈奚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换来了一个重重的耳光。 沈老爷子异常震怒,“你再给我提那个女人的野种试试?” 就像人生一道黑历史般,被人解开,在大众的眼睛下曝光,面对沈奚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事实,于是,他便只能气急败坏地靠武力让他闭嘴。 沈奚年轻气盛,看不惯父亲的薄情和狠心,被打了之后,心里自然不甘。 于是,他倔强地笑着,满不在乎嘴角的血渍,“爸,你不喜欢干嘛还要睡人家,如今的一切不都是你自己造出来的麻烦吗?” “够了。”场景类似,那个时候沈照也在一旁劝着,依然以一个冷静自制的角色参与全程,“沈奚,闭嘴。” “哥,你和我爸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现在让我闭嘴干什么?不如一起听一听,免得走他老路。” “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的父亲再次震怒,又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爸,别生气。” 沈奚显然都有些站不住脚。 要不是沈照拉了他一把,很可能就这样丢人地倒在地上。 他听见他在耳边清晰地陈述着前因后果,“那不是爸的错,是沈年的妈妈不择手段,用了些花招。” “分明是姐妹,一个当衣食无忧的沈夫人,另外一个却只有当保姆的命,那个女人心里不平衡,见不得清姨比她好。” “阴暗善妒,连自己亲妹妹的男人都要抢。你说,爸爸会容忍沈年的存在?” 沈奚觉得脑子混沌,那些话从沈照的嘴里说出来,客观,理智,应该是精准无误的,没有半分虚假,他的判断从来都很正确。 可他却喃喃地开口,思绪仿佛飘了很远很远,“你不知道,那个保姆,她留给了我两颗糖。” 沈照不解,“你说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你和父亲都不会。” 沈奚慢慢地起身,晃晃悠悠离开屋子,仿佛连灵魂都被抽走。 现在他日渐成熟,沈老爷子也不会冲动地再甩给他一巴掌,只是,想说的那些话依然是那些。 清姨的名字很好听,叫苏清。 她第一次出现在沈家的时候,他的父亲便告诉他和沈照,“这是你们的清姨,以后她会照顾你们。” 阿清,阿清,她似乎和这个名字很契合,单薄纤细,却又茕茕挺立。 当时沈奚还小,并不懂父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知道从此以后,沈公馆便又多了个温婉善良的女人。 清姨确实将他照看得很好,衣食住行,无微不至。 沈照从来都是乖巧听话的,对她的态度也够温顺礼貌,但他却不喜欢,便显得要顽皮很多。 她不是他妈妈,而她又一直陪伴在爸爸的身边,抵触是本能。 直到有一天,清姨又带了另外一个女人过来。 沈奚皱眉,停下玩汽车的手,竖起耳朵偷听她们之间的对话。 他真的很不喜欢女人,不喜欢父亲身边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清姨虽然从不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却最得父亲欢心,带足了沈家准太太的矜贵。 那种矜贵,沈奚以为,她本不该有,也没资格有。从头到尾,唯有他的亲生母亲才是父亲的妻子。 而现在,一个清姨还不够,又多了另外一个女人。 “哥哥还行,就是弟弟棘手了些。” 清姨喊那个女人一句,“姐。” “你可得帮帮我。” 然后她带着她往屋子里面走去,沈奚这才看清她的样貌。 很苍白寡淡的一张脸,身体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风,双眸没有什么神采,连步子都显得虚浮,额前偏分着长长的发,遮住一块显得有些狰狞的疤。 清姨似乎在叮嘱些什么,然后又问她,“出院以后,一切都还好吧?”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旁的便听不真切。 总之,自她出现以后,清姨便不再卖力地讨好沈奚,似乎将这种活交给她的姐姐就可以。 “我叫阿浣。” 这个介绍倒是直接了当,不像旁人,天花乱坠地说了好多,一箩筐地夸沈奚一轮,才慢悠悠地牵扯出重点。 沈奚看着阿浣,先是蹙眉,眼神警惕,又往后退了几步。 阿浣抿着嘴,做了一个很轻快的表情,“别害怕我。” “我只是因为出了一个小小的事故,所以脸变成这样了,虽然长得不太好看,但我不会伤害你的。” 很意外,沈奚看了她好一会儿,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她对他很好,比清姨还要好很多。 沈二少从小就倔强,极具个性,即便他并不讨厌阿浣,也不愿对她多笑笑,典型的讨人厌的熊孩子。 直到那次,他从楼梯上摔下来,磕坏了牙齿,眼泪鼻涕连着血,整张脸都哭花。 清姨凑过来,伸出手,可见到那肮脏血腥的脸,那一瞬间,她忽然犹豫,僵僵地停在半空中,到底还是收了回去。 “姐,你帮我看看吧,有没有事。” 清姨将哭得蜷缩发抖的沈奚推给阿浣。 阿浣着急,“怎么了?” 几乎在问他的同一时间,她捧着他的脸,那双手很温柔细腻,慢慢地,替他抹去眼泪和血。 “来,不哭了,咱们去看医生。” 医生都怕沈先生的二公子摔坏看哪里,非要留院查看有没有后遗症。 高级病房,沈奚吸了吸鼻子,终于停止哭闹。 他看着在一旁守着她的阿浣,忽然问道,“阿浣,如果你没有那场事故,会不会长得很像我妈妈?” 阿浣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每一个母亲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代替得了。” 在清一色的“以后你可以把我当做是你的妈妈,我会很好地照顾你的。”之中。 这句话,显得格外珍贵。 粉粉嫩嫩的小脸因为坏了几颗牙而闷闷不乐,几岁大的沈奚便深感自己可能要破相。 阿浣却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两粒水果硬糖,包着简单的玻璃纸,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来,这个给你,不要再哭鼻子了哦。” “就当做——代替你的小牙齿,等他慢慢地长出来,咱们再吃掉,好不好?” 阿浣温和地看着他,那个瞬间,沈奚仿佛看到了一双晶莹剔亮的眼睛,无法遮盖住眸子里的奕奕光辉,不再如刚踏入沈公馆之时的灰白黯淡。 自那以后,沈奚便不再抵触阿浣了。 他变得很喜欢她。 而父亲却一直以为,“还是清儿有办法,我这二儿子最是调皮捣蛋,现在也变得听话得很。” 清姨抿了口茶,只是淡淡地笑着,并不说话。 后来的事情变显得狗血淋漓。 听大人们说,那个小保姆居然用了点诡计,爬上了他父亲的床,原来一切的忠厚老实都是装出来的,真是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择手段。 而沈照也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提阿浣,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什么呢? 沈奚根本无法理解。 好在清姨给了她一个机会,可以让她继续留在沈公馆。 那一瞬间,沈奚对她无比感激。 只是阿浣竟然怀孕,父亲暴怒,作势要连人带种掐死在摇篮里。 沈奚不知道具体事情,只知道爸爸要杀了阿浣。 他很害怕,在夜里哭着抱着清姨,“别让阿浣有事好不好,我求你了,你和爸爸说,他一定会答应的。” 清姨松开他,没有回答,只是站在窗前,浅浅的月色镀在她身上,几分寡淡清冷。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本来就是我对不起她,给她留个念想吧,算是我对老天爷的忏悔,从此以后,我不欠她什么了。” 阿浣到底还是生下了孩子,然后就被彻彻底底赶了出去。 那孩子就是沈年,沈奚同父异母的妹妹。 68 http://.biquxs.info/

沈奚后来问过沈照,“爸爸和清姨是怎么开始的?” 他摇头,“不太清楚,好像只是因为她那一双眼睛。” “清姨的眼睛很好看吗?” “没什么感觉,兴许是男人某种特殊情结吧。” “爸爸一直说清姨的眼睛清澈又漂亮。” “是吗?” 他似乎没有那么觉得。 “你可能不知道,爸爸有一次为了赶时间抄近道,结果在小路上出了车祸。” “好像有个女人在拍他的脸,他说在朦朦胧胧之间,似乎看到了一双很干净澄澈的眼睛。” “大概是清姨冒着汽车随时可能会烧起来的危险,将他救出来的。” “就这么认识了吧。再怎么说,她曾经对爸爸有恩,不管爸是爱她还是想要报答她,都是于情于理的。” 清澈漂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他倒是从没有觉得清姨拥有过,虽然她的眉眼确实温润如水,含情脉脉。 后来,他开着车经过市区熙熙攘攘的大道,看见了十几岁的沈年。 那个时候,她好像一副一无所有,又完全豁的出去的样子。穿着暴露,化着浓郁厚重的妆,那双眼睛却令人过目不忘。 干净,澄澈,不同的是,还很带着一股倔强的狠劲。 她用力地吃着面包,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然后又用力地抹去。 虽然沈奚不知道这些年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似乎,动了什么恻隐之心。 兴许是因为她是阿浣的女儿;兴许是因为她看上去带着刺,实则脆弱又需要人保护;又兴许是因为,她到底是他的妹妹。 沈老爷子和沈照都不会承认她的存在,而似乎,沈年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兴许是阿浣不愿意告诉她什么,这也正常。 而几年来,沈老爷子却一直在寻找清姨所生的孩子。 沈照和沈奚不一样,他明面上沉稳懂事,心思藏得很深,又冷静自制得可怕。有时候,看着他那斯斯文文的眼镜框,偶尔泛着阴寒的光,沈奚也会心里发毛。 沈照十五岁左右的时候,清姨怀孕,父亲的高兴程度前所未有,邀请各界人士去沈公馆聚餐。 那段日子大开宴会,沈公馆接连几夜彻底灯火通明,纷至沓来的人几乎快踩坏了玄关处昂贵的波斯地毯,还从未这样热闹耀眼过。 那次宴会,陆家亦带着儿子出席,只要是这样重要的晚宴,他都会带着陆齐言参加,他从小就深受这样的熏陶。 沈照和陆齐言有点像,不过那小子在少年时候,嚣张跋扈,与之相比,他更加温和一些,至少从小在待人接物方面,都是非常谦和有礼的。 不记得到底是具体哪一天,总之,清姨在下楼梯的时候失足滚了下来,一瞬间,圆舞曲骤然刹住,不知道是谁先惊叫了一声,众人皆慌。 刺眼鲜艳的血顺着腿流下,大片大片沾染着白皙,在这样鲜明的对比下,场景尤为骇人。 然后便是匆匆忙忙的救护车之声。 监控显示,始作俑者是个颇有名气的女明星,到底是不是故意的说不清,只是自那以后,娱乐圈再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大家既觉得她心肠恶毒,又觉得她蠢钝如猪。只能唏嘘,她大概是想堵一把的,只是可惜,实在拎不清。有些人,为了往上爬,真是连命都不要。 好在清姨的孩子保住了,陆老先生陪了沈老爷子一整个晚上,生怕老朋友痛失爱子,情绪悲痛,听到这个消息,也跟着松了口气,“有惊无险。” 是的,有惊无险。 沈照和陆齐言相视一眼,意味深长。 “叔叔,爸,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在病房外守着清姨就好。” 十五岁的沈照,已经练就沉稳的气质,有什么事情交给他,足够令人放心。 就连陆老先生也点头,“嗯,不如让小照替你守一会儿,我看你也一晚上没合眼了,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 心中一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沈老爷子自然是同意的。 医院高层,专为达官贵人服务。 休息区不像是休息区,更像是一个豪华的总统套房,每一个角落都一尘不染,设备齐全而又精贵,连地板都由专人设计。 沈照百无聊赖地翻着报纸,灯光幽暗,异样宁静,只能听见石英钟慢慢走针的声音。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是透明又掺杂着几分浅白色的蓝,唯有天微亮的时候才得以见到。 陆齐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手机里的照片,现在是不是可以删了。” 对于这个人的神出鬼没,沈照并不惊讶,好像算准了他回来,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早就等候多时。 “再看看吧,现在还没有百分之百‘安全’,别太急躁了。” “监控都已经看过了,如你所愿,那个女明星替你背锅,板上钉钉。苏清从楼梯上掉下来的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我所愿?”沈照的眉心微微拧着,“那女人的孩子还好好的。” “她很聪明,你父亲看不出来,她未必看不出来,至少以后,会更加防着你。所以劝你一句,最好这段时间不要再有动作了。” “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肚子里的小孩生下来,然后威胁到我和我弟弟?” 诚如陆齐言所说,苏清很聪明,不然也不会那样得父亲的喜欢。 她若是健健康康地生下一个男孩,豪门恩怨,纷纷扰扰,势必对他们兄弟不利。 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哪怕是爸爸是血缘至亲,但按照沈老爷子的个性,有些东西还是要靠自己的手段争取。毕竟人和人之间本来就不是那么可信,何况,金钱和地位更加淡化了亲情,他父亲本就个薄情又果断心狠的人。 “来日方长,有什么好着急的。” 陆齐言留下一句话,然后就离开了。 其实在赌的不是那个女明星,而是沈照。 沈公子十五岁的身段和容貌在十五岁便可以是一等一的出色。 本就是一张上天赏赐的皮囊,又有显赫的家室。 对于女人,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带有掌控力。 不过是对着那个年轻的女明星意味深长地勾唇笑了笑,又灌了她几杯红酒,那女人就被迷得有些鬼迷心窍,想法颇多。 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姐姐,你的身材似乎要比我想象得好很多。” 暧昧得恰到好处。 “嗯?沈公子居然还关注我呢?” 他似笑非笑,“今晚的你很美。”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脖间,感官神经仿佛一下子便掀起了惊涛骇浪,无一不刺激着肌骨。 女人一个激灵,险些丢掉了美艳高冷的气场,折服在一个比她小了整整十岁的小少年身上。 “这里很无聊,不如跟我去楼上玩点有意思的。”沈照继续诱导,对于这样的招数仿佛不用学,天生就信手拈来,“姐姐难道想和一群上了年纪的老板周旋?” 这样的搭讪并不高明,但鬼使神差地,她好像被这样渐渐沉沦于这样的攻势。 多亏了一张好看的脸。 “如果没有猜错,沈小少爷刚才应该是在暗示我什么对吧?” 她风情万种地扭着腰,三分醉意,三分真情。 二楼没有人,只剩下她和沈照。 只差过一会儿,等气氛更甚一筹,情到深处,总归会发生点东西。 沈照看着她,眸子如一滩乌黑的深水,仿佛只容下了她一个人,“你觉得呢?” 女明星主动勾住他的脖子,两个人近在咫尺,下一秒就能抵在他精致的鼻尖上。 不过才十五岁,就像只小狐狸一样的勾魂夺魄,尤其是那双眼,她捉摸不透。 “虽然你还未成名,推到一个弟弟好像多多少少是有一点罪恶感。不过我这个人,向来羞耻感不强,并不介意,你说,是在这里刺激,还是,我们出去?嗯?” 别说沈照长得好看,外貌条件万里挑一,他可是沈家的长子!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令她的贪心蠢蠢欲动。 攀不上他的父亲,儿子似乎也不错。 “说出来,你想得到我。” 十几岁的身高就很优越,沈照对着女明星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态度。 她愣了愣,这算什么? 到底是谁主导谁? 但好像,她变得心甘情愿。 “我想得到你。” “好,我给你。” 下一秒,他便吻了下去,狠狠地,占据着她的唇。 意乱情迷,酒精作用。 疯狂的,炙热的,彻底被攻陷。 情绪刚被点燃,就只听见手机传来“咔嚓咔嚓”,一阵阵清脆的快门声。 沈照用力地推开了她,眼神似乎变得和刚才有些不一样,从他颇为厌恶地抹了抹唇角也可以看出来,她好像上了套。 陆齐言倚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女明星的唇微微肿胀,连面色也愈发绯红起来。 “很激烈啊。” 手机在指尖灵巧地转着,他慵懒地开口,“不好意思,没控制住就拍了几张。姐姐,你的身材似乎要比我想象得好很多。” 这句话很耳熟,和沈照同她搭讪的那句一模一样。 女明星终于反应过来,“你们两个——” 沈照不耐地打断她,彻底变了态度。 就好像和刚才吻她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冷冷的,嫌弃的,“不想让照片流传出去就按我说的去做。” 她瞪大了眼睛,极为震惊,“沈少爷,你算计我?” “不惜把自己也搭进去,呵呵,你不觉得亏吗?” 这样的手段,当真是可怕,令人心里发寒。 “把我自己搭进去?不,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倒贴我,明白吗?”沈照拍了拍女人已经震惊到五官都有些扭曲的脸,“劝你别和我对着干,对你没什么好处。” 陆齐言继续提醒,“照片,录音,这两样东西我手上都有。姐姐,貌似刚才是你说的,你向来不在乎礼义廉耻。要是曝光,你应该会迎来职业生涯最红火的时候。” “然后我也不保证沈叔叔知道你想染指他儿子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笑着,干净澄澈,嘴角的酒窝浅浅淡淡,“好自为之啊,姐姐。” 最后那两个字刻意加重,极尽讽刺和威胁。 女明星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害怕的,后悔的,惊讶的,思绪乱如麻。 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被两个未成年的男孩子设计,而她却拿他们两个一点办法都没有。 早熟和早慧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令人不寒而栗。 而他们两个,都长着一张耀眼到足以祸众的脸。 就算是在下一盘布局精心的棋,也一副轻轻松松的模样。 “你父母早亡,无依无靠,没有亲人和朋友,一个人打拼到现在,混得也并不怎么样,千方百计睡了导演才接到了一部戏,这才有了点小名气。” 沈照恢复到平时冷静理性的面容,前几分钟还对这个女人如捕获猎物一般疯狂掠夺,现在却好似从未认识过。 女人苍白无力地笑了笑,“看来沈少爷对我调查得很详细。”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帮我办一件事,我给你三千万欧元以及荷兰的一套房产,然后我会让你帮你办好移民手续,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保证你下半辈子不混娱乐圈也能衣食无忧。” “第二,放出照片还有录音,后果是什么用不着我告诉你,自己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拳头紧了又紧,大概经过了漫长的思想挣扎,她迫不得已地抬起头,“好,你说,到底是什么事。” 比起娱乐圈的黑暗,第一个选择似乎对她来说,还要恩惠得多,倒像是沈公子给了她安度人生的机会,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你可以装作不小心的样子,也可以明目张胆,不管什么样的方式,总之,我只需要你将苏清推下去就好。” “右边的楼梯有监控摄像头,那个地方不错。” “什么意思?” 她再一次瞪大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明白了,沈少爷,你该不会是想借我之手,让我替你背锅,除掉沈夫人肚子里的——” “做人最好不要话太多,懂吗?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我保证你能够全身而退。” “你确定你父亲看到监控以后,会放了我?” “他不会放了你,不过——”沈照顿了顿,“我会帮你,其实说白了,除了第一条路你没有选择。” “还有,按照我父亲的个性,如果苏清今天发生意外,他会让现场目睹的人安分闭嘴,没有人敢乱说,监控录像也不会被公布出来,换句话讲,不会再有别人知道是你做的,充其量就是个倒霉的某女星罢了。” “然后,我会帮你安全地移民,出国。荷兰的房子还有给你的钱,比你在娱乐圈辛辛苦苦打拼要划算得多。” “沈少爷,我答应你。” “不过我也由衷佩服,你小小年纪,就这样心狠手辣,晚上睡觉,不会做噩梦吗?” 沈照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冷笑一声,“不会。” 当然不会,不将种子扼杀在摇篮里,等着以后他长大发芽,跟他一起瓜分土壤里的养分吗? 当真是可笑。 女人咬牙切齿地离开,在陆齐言和沈照联手设计之下,不得不选择当那个“替罪羊”。 而陆齐言也收起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冷冷淡淡地开口,“刚才只是对她笑了笑,就觉得恶心。你还吻她,不会反胃吗?” “忍着。” 沈照只简单明了地回了他两个字。 “其实她也没说错,你把自己都赔进去了。” “沈少,我也没想到你会用美男计。” “闭嘴吧,以后别再提醒我这件事,少拿来膈应我。” 他又颇为厌恶地皱眉回应。 后来的一切便显得理所应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又心如蛇蝎的女人将苏清推下了楼。 听说是不小心,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事情,怎么会不小心呢? 只是沈家压下了新闻,模糊了焦点,而那个女艺人到底是谁,下场又如何,无人知晓,发生的一切也仅限于大家的猜测。 但沈照终究还是赌输了一次。 清姨并没有流产,反而因为这件事,父亲对她更加上心,对孩子的看护日益慎重。 就像陆齐言所说的,唯有来日方长,才能决定谁是赢家。 可清姨难产却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事。 她在生产过程之中大出血,好不容易救回来,身体却虚弱得不堪一击。 树叶枯了,会掉落是迟早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她时日无多。 以她的生命,换来一个健康的男孩。 父亲只会更加重视那个孩子的存在。 只是,生下来不到两个月,孩子便不见了。 父亲怕清姨知道以后,伤心悲痛,身体状况更加糟糕,让沈家的上上下下的人都封口,不准提及这件事,又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去查孩子的下落。 却杳无音信。 只是,这次和沈照没有关系。 苏清在临终前将沈照叫到床边。 他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陌生又有点可怕。她整个人都瘦脱了形,面容苍白,枯槁得像一棵死气沉沉的树。 干涸的唇艰难地一张一合,“我知道,是你做的——” 他有些怔动。 “是你让人将我推下去的——沈照,日后应该连你的爸爸,都会忌惮你吧。” “放心,孩子我让人带走,他不会威胁到你。”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是个有野心的人,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也,算计过你们,事到如今,算是我的报应,死了倒也没什么遗憾的。” 声音愈发微弱。 “只是,我是真的爱你爸爸。” “我想做他的妻子。” 毫无生气的眼珠转了转,落下了一滴泪。 “答应我好吗,不要伤害那个孩子,算我求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 沈照迟迟没有回应。 蓦地,他缓缓启唇,“清姨,你安心去吧。” 然后转身离去。 沈照从未答应过清姨这个要求。 只不过,就算后来他比他父亲先得到孩子的下落,他到底也没有对那个孩子出手,只是将消息统统拦了下来,捏造出一个又一个找不到的假象。 稀奇的是,那个孩子名字叫沈瑜,成为了沈年的弟弟,被苏清的姐姐苏浣养着。 沈照猜测,大概是知道父亲厌极了这个女人,以及这个女人的女儿,怎么样也不想知道她的下落,所以也不会派人来打探她们的消息。这才把孩子送到她身边,离沈家越远,孩子越安全。 苏清一贯聪明。 只不过苏与现在已经快十岁,沈照办事效率一贯很高,唯独这件事拖了太久。 沈老爷子不是没有过怀疑。 “阿照,你清姨生下的孩子,我心心念念了快十年。” 书房内,将沈奚支了出去,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沈老爷子幽幽地看着窗外,又吸了一口烟斗。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见了,这几年我身体大不如前,再过几年,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爸,你别这样说,好好养着身体,清姨的孩子总会和您再相见的。” 沈老爷子却睨了他一眼,凉凉道,“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沈照波动了一下眼眸,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头,“当然,他也是我弟弟。”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只希望,沈家的血脉,能够有一天认祖归宗,不要再在外面漂泊了。每每想起,就觉得难过,怕孩子吃了苦,受了累。是我不好,对不住清清,也对不起我和她的骨肉。” 沈照没再说话。 只是和沈奚有了同样的想法,都是他的种,沈年好像是十恶不赦的存在,而苏与却是流落民间的贵少爷。 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悲。 只能说人和人的命运相差太多,一切都是沈年的母亲自食恶果,自作自受,连累下一代。 沈老爷子那几句话无疑是最后通牒,沈照也不知道能拖到什么时候。 成与败,是时候要得出结果了。 要么,他和沈奚又多了个弟弟。 要么,一个关于孩子已经不幸去世的消息。 退出书房以后,沈照沉默许久,到底还是给那个人打了电话。 “再帮我一个忙。” 69 http://.biquxs.info/

《长门赋》自开播以来,收视率和讨论度都打破历史记录,这剧在尚未杀青的时候,就热度不断。先是女主角沈年落水,又是她和沈奚的绯闻,中途又插进来在当时还查无此人,毫无存在感的十八线男主顾辰。 起先,大家都觉得这个剧组太会炒作营销,连带着不看好几个新人。 却没想到,播出几集就上演了一场大型的“真香打脸”——剧情紧凑,布景精致,场面大气,关键是,顾辰和沈年的演技居然都很不错,连算得上前辈的齐乔,在他们面前都逊色了一大截。 第一次被粉丝围追堵截,顾辰有些反应不过来。 因为走红,各大时尚界举足轻重的时尚杂志都向他抛过来橄榄枝,他刚在林城拍完时尚杂志的封面,又紧接着坐飞机回x市参加一个采访。 顾辰从来没想过,当明星当出名堂来,居然这么累! 从机场开始,便需要出动十几个保安维持秩序,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几乎快掀翻了天花板,“咔嚓咔嚓”的,全都是摄像头快门的声音。 偌大一个通道,被挤得水泄不通。 又不知道是谁丢过来一个巨型娃娃,刚好砸在顾辰那张花容月貌的小脸上。 他皱眉,我靠!是谁想谋害朕? 这话自然用不着他来说。 因为紧接着,便是女人的尖叫声——“大家注意!!尤其是送礼物的,别打到哥哥的脸!!哥哥的脸由我们来守护!!” 顾辰:我的内心真是... “宝宝!啊啊啊!好帅!要好好休息哦!!然然看上去好累的样子,心疼!” 好在保镖以肉体开辟出了一条道路,否则顾辰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活活憋死,绝不夸张。 他很疑惑,这么多人,万一发生什么踩踏事故什么的啊呸呸呸,不吉利! 有这么诅咒自己粉丝的吗? 哦对了,真的是粉丝吗?顾辰还是有些处在状况之外,他还真有粉丝了哎? 那以后是不是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顾大明星虽然冷着一张脸,但内心早就给自己搭起了戏台,风起云涌,丰富多彩。 既然大家都大老远跑过来看他,不回应一下也挺不好意思的。 于是,刚清了清嗓子,还没说话,便被保安的声音盖了过去,“前面的,让一让,让一让!别当着道。” “辰辰刚才是想对我们说什么吗?” “呀保安大叔太煞风景了!” “就让顾辰和我们说几句好吗?公司别剥夺他这个权利!连保安都可以让他闭嘴了是吗?” “是啊,哥哥分明是想和我们说话的,从他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好心疼。没关系,我们都懂。” “星光娱乐这个狗东西。” 星光娱乐老总:?请问我这是做错了什么了? 保安:?请问我这是做错了什么了? 于是,顾辰再次清了清嗓子。 结果—— “啊啊啊辰哥清嗓子的声音都好苏!” “天呐我一个爆哭!我饭的是什么神仙,连嗓子都可以单独出道了。” 于是,顾辰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追星的女人,太他妈可怕了。 如果有人提问,和明星做朋友是什么样的体验? 那么,谭子安和程若是非常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并且以一种扬眉吐气,趾高气扬的姿态。 谭子安先是按耐不住,主动开贴爆料。 “顾辰在高中就很有名了,成绩好,长得帅,哦,因为当时身边有一个更帅的谭姓朋友,所以那一会儿,光芒倒是被掩盖了。” “这样的贴我一天能发八十个。” “哇,楼主,我能问问,顾辰高中有谈过恋爱吗?” “那倒是没有,他好像对女生不感兴趣。” “滚,造谣我辰,你是对家的粉丝吧?” “求八一八他和许璐儿之间的事情,拍长门赋的时候,就听过几个小料,说他俩在谈恋爱是不是?” 谭子安觉得莫名其妙,许路儿是谁啊?于是,噼里啪啦打过去几个字,“不清楚啊,不过他和沈年【斜眼笑】” 老大当然还是和非瑜姐般配一些,电视剧站一块儿,多养眼呀。 而且私底下也经常以一种“打架斗殴”、“互相辱骂”、“诅咒对方得重病”的方式刷存在感。 哪里知道粉丝如同爆炸了一样,“别提那个女人,当初踩我家踩得厉害,心疼我辰那个时候还不红,只能被欺负。” “我是老粉了,当时真是孤军作战,好想哭,算了,不多说什么,好在熬过来了,和楼上的抱抱。” “滚滚滚,此人经过鉴定,黑子装的,帖子假得没眼看。” 谭子安觉得更加莫名其妙了,他发帖子的时候,身边正坐着一个戴鸭舌帽的俊秀美男子。 刘海有些长了,遮住眉毛,柔顺地垂在眼睫前。 经过包装,那美男子的气质更为出众,五官愈发经得起推敲,每一个细枝末节的小地方,都十分精致,甚至是一双手,根根皆修长白皙。 如羽化而来的一抹惊尘,如踏月而归的几分寒霜,啊,世间万物都难以形容他的俊美无邪。 这样一个美男子,怎么就他妈的稀里哗啦地往嘴里塞炒饭? 看着太有违和感了! 哎,停一停好吧。 他敲了敲筷子问“美男子”,一边示意他别吃得那么粗鲁,一边问他,“你有被欺负过吗?” 美男子正忙着吃饭,顿了一顿,爽快摇了摇头,“谁欺负我?没谁啊!” 然后继续埋头吃饭,天底下谁都不能亵渎对老头香奈儿炒饭的尊重和热爱! 哦。 谭子安点了点头。 那这些小粉丝的戏倒是挺多的。 “老大,为什么大家都不让说你和阿幺姐啊?” 顾辰的嘴鼓鼓囊囊的,听了这句话,忽然皱皱眉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肯定看出来我和她不对付。要说,也说她和沈奚,别往我身上扯。” “许璐儿又是谁?” “你叽里呱啦的话怎么那么多。老子我就这么一点时间,过会儿还要去录节目。” 谭子安点点头,觉得很心疼。 顾辰连轴转了好几天,就连现在这点功夫,都是他想见他,和梅姐央求了好久,这才把保姆车开到住处附近,还是只能凑个吃午饭的时间,更惨的是,就连这午饭,还得在车上解决。万一在外面,引起轰动就很麻烦了。 梅姐在副驾驶上提醒他,“别动不动老子,张口闭口就是些乱七八糟的话,注意言行举止,吃饭能不能别想八百年没吃过似的,要是被人看见多不好?还有,过会儿悠着点,别到时候采访说顺口了。” 顾辰很无辜,他真的很饿!飞机餐经纪人死活不让他要两份,身上那么多通告,吃饱饭有错咩? 梅姐表示,懒得理他。 听到谭子安说到许璐儿,她便有些骑虎难下。 当初是要他俩绑定来着,可万万没想到,顾辰竟然火成这样,粉丝一个比一个凶猛。 亲妈粉,女友粉,喊哥哥的,喊弟弟的,喊老公的。 照这个架势,顾辰要是谈恋爱,前一天还以他的名义命名的小行星,第二天就给他打下来。 思来想去,在大众言论还没有发酵的时候,先将从前的故意放出去的料都压下去,实在不行,再发声明,澄清彼此只是前后辈的关系。 叶禾也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追星,居然追到顾辰头上去。 这个顾辰,和年年姐的关系好像不一般,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她认识了谭子安啊程若啊那些挺好的朋友,叶禾本是不追星的,哦,除了年轻不懂事的时候追过一个和陆齐言长得有点像的小爱豆,没想到现在,看了《长门赋》,居然被顾辰圈粉了! 他今天的行程,还是从他的朋友圈看来的,上午九点从机场出来。 因为身边好多人都喜欢他,叶禾没忍住,偷偷地告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但没敢说自己和他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 结果,三四个人一起去接机的时候,还是被那“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场面给震惊到了。 王思思整个人被挤到快休克,连连爆粗口,“老娘以后再也不来凑热闹了。” 叶禾更是,直接摔了出去。 摔在顾辰面前。 他起先是愣了一下,还有粉丝喜欢他到要到下跪的程度? 受不起受不起! 可定睛看了一眼,脸色瞬息万变,卧槽这他妈不是叶禾吗? 叶禾则是木木地看着他,内心在大声呼救,“顾老大,好歹我们也是旧相识,见你一面也太难了吧!” 顾辰往前跨了一步,将女生扶了起来。 顺口又问了一句,“你没事吧?受伤没?” 结果,声音又被一众尖叫盖过。 “好苏!” “这个女生也太幸福了叭。” 那一跤确实摔得狠了些,胳膊擦出了点血,连腿都青了。 顾辰还没来得及同情叶禾,她就被身边两个强壮的保安给安排走了,王思思和凌雨几乎是从夹缝中逃出来的,一边逃,一边感慨——妈的,这个顾辰也太红了,以后坚决不凑这种热闹。 几个保安自然以为叶禾是什么狂热粉丝,直接将人丢到一边,完成任务,什么都不再管。 她后知后觉,才发现伤口处隐隐作痛,暂时只能单脚慢慢挪动了。 王思思扶着她坐下,附近也没什么药店,只能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几张创口贴,“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刚才可是“噗通”一声,甩出去了,光是想想就觉得疼。 “我都没怎么看到顾辰的模样。”凌雨在一旁摇头叹气,“好气哦,白来一趟。” 还花了两个小时化了个精致的妆,结果呢,全给保安大叔的臭脸看去了。 又能怎么办呢?继续保持微笑好了。 三人吃了个饭,时间差不多也快晚上九点多了。 叶禾照例是等司机来接,凌雨和王思思嘱咐她要注意安全,互相道别以后,俩人拼车走了。 70 http://.biquxs.info/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看到一辆宝马车徐徐开来。 司机下车,不好意思地道歉,“是我的失职,刚才在高架上,有些堵车,叶小姐,您——” 她笑笑,“没关系。” 车从偏僻的郊外开往市区,窗外的景致也从飞速晃过的苍凉夜景,渐变成璀璨的高楼大厦。华灯夺目,哪怕是夜里十一点也遮盖不住四处可见的奢侈和浮华,似乎是这样,才显得真实一些。 巨大的电子屏幕从仿佛是从云层之中垂下,顾辰的代言赫然占据了整栋金融中心,他举着国内第一大手机品牌,眉眼桀骜又自信。 再不是从前那个在街头苟延残喘的男孩,带着一无所有的绝望,母亲离他而去,所有美好的憧憬也支离破碎。 而现在,顾辰仿佛天生就应该发光闪耀的人,重新肆意焕发着意气风发的气势,受万人追捧,比从前更加夺目。 “这个小年轻,最近是不是特别红呀?我老婆,我女儿,都在看他演的电视剧。” “听说他的杂志买脱销,代言也是,我女儿没买到,还在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可我还是喜欢女主角,就是叫什么,对,没错,叫沈年的,她长得漂亮,演技也比男主角好,我看这个男生,啧啧,看不上。” 司机一边开车,也不忘评价一下最近的热点。 叶禾也颇为感慨,还拿出手机,拍个不停。 真的真的好帅!!不白费那一张从小到大都很出众的脸蛋。 隔着一条宽阔的江,另外一边,则是沈年的海报,奢侈品牌最新系列的香水代言,以及宣传大使。 几秒钟的功夫,便如幻灯片似的,切换成另外的人物。 企业家,时代杂志的常客,旁的一线明星,各类磅礴大气的广告。 眼花缭乱。 围栏上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或许是游客,或许是当地人出来散步。同叶禾一样,都带着激动感慨的心情拍着照片。 这座城市的繁华程度难以想象,每走一步,踩出的是寸金寸土的奢靡,金子般的光辉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 数不清有多少人在这庞大的浮世绘里拼搏挣扎,连呼吸都争分夺秒着,亦数不清有少人可以肆意享受着金钱和欲望的气息,繁华的商业大厦,连玻璃都闪烁着熠熠光辉,半空之中,仿佛悬挂了数十万个水晶灯,朦胧迷离的,若有若无的,一圈圈,晕眩地浮现在眼前。 国际金融中心身旁簇拥着各样高耸入云的建筑,此起彼伏地沿着河岸铺成开来。而陆氏集团的顶层,无疑是掌握这一切名利的主宰者。 叶禾放下手机,不知道是第几次,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人类虽然渺小,却能构建出如此磅礴大气的物质网络。 她坐在车内,又有千百辆的车同时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不过是其中小小一隅,随时都可能淹没在这样巨大急促的浪潮之中。 顾辰和沈年的广告牌几乎是一闪而过,其商业价值却很可观。能在金融中心悬幅而下,几乎达到和那几个当红明星平起平坐的地步。 有一种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感觉。 莫名其妙的,叶禾倒是觉得,这样真好。 年年姐和顾辰一路走来,总算有了足够的资本。 直到这般闪耀到令人睁不开眼的景象被慢慢地甩在车后,变得模糊,周遭陷入这个时间段应该有的清冷和寂寥无人,叶禾这才慢慢阖上窗户。 叶禾回到陆宅,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陆先生在书房。” 她换上拖鞋,走路都有些不利索。 王妈惊讶,“怎么把自己给弄伤了?” 她一跳一跳的,姿势倒显得滑稽,“没关系啦,一点小伤,等它慢慢长好吧。” 膝盖处的伤口只是被随意地用创可贴贴着,王思思的手法粗糙,连贴也贴得七七八八。 陆齐言在书房开会,路过的时候,还能透过那扇厚重的古木大门,听见他用特意的嗓音,很流利地说着英文。 叶禾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药箱,打算重新上一遍药,不要发炎了才好。 正涂了一小半,陆齐言便出现在门口。 “受伤了?” 他难得戴上一副很稀松平常的黑框眼镜,少了几分冷硬的气质,线条也柔和许多。 和沈照不同,他戴眼镜的模样并不像什么斯文败类,也不像什么不苟言笑的精英人物,倒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二次元主角。 叶禾点了点头,然后说了自己去接机,结果当着爱豆的面摔了一跤,又被保安干脆利落地驾出去,这样一系列丢脸的事迹。 “诶,你不是在开会吗?” “我把会议切了。” 果然很冷漠任性呐。 叶禾在心里暗戳戳的想,估计视频对面的那些人,很崩溃吧! 她看着陆齐言,忽然歪头笑了笑,“你要来帮我擦药吗?” 男人倚在门口,丢出一句听着很松软的话,“别到时候又怨我弄疼了你。” 是呢,那还是别让他来上药了。 陆齐言虽然是这样说着的,却没有拒绝,走近,接过棉签,然后代替了叶禾手上的活儿。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却很认真,动作倒也温柔。 叶禾近距离观察陆齐言精致的眉眼,忽然想到别人的话。 陆少就是常人无法拒绝的存在。 “别乱动——” 女生的眼眶好像有些红了。 陆齐言停了下来,“怎么,有这样痛?” 叶禾吸了吸鼻子,只是摇头。 他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两个人靠得极近,陆齐言脖颈处散发着似有若无的清香。 叶禾的大脑仿佛变得空白,然后下一秒,吻了上去。 她好像没有怎么主动吻他,哪怕只是很简单地蹭一下。 短暂的几秒钟,她离开他的唇。 陆齐言的心情有些愉悦,“说吧,你有什么事想求我?” “哪有。” “不信。” “真的没有....就是....就是觉得你真好。” 叶禾咬咬唇,忽然觉得这话还怪有点不好意思的。 我喜欢你。 我知道。 那个时候,是她先开口的。 “叶禾,你说这样的话,会让我想欺负你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叶禾忽然笑了出来,反问,“还少吗?” 从前欺负她最惨的人就是他了吧,可偏偏,也是他重新为她构建了一个世界。 男人拿下眼镜,低低地笑了出来。 叶禾只有他自己可以欺负,其他人连一根头发都不能碰,简单明了的道理,专属于陆少的霸道。 陆齐言将她毛茸茸的脑袋按到耳边,力气不不大不小,声音仿佛充满魔力,“再亲我一次。” 那夜照例漫长,从叶禾主动吻陆齐言开始,再到他反攻。 “我想要你。” * 《长门赋》这部剧播得红火,连华乐老总都觉得惊讶,知道是张导的戏,质量和收视率都有保障,却没想到,效果竟然比预期的还要厉害的多,光是沈年手上的代言,就不知道给公司创造了多少利润了。 老总一高兴,拍拍桌子,打算和星光娱乐冰释前嫌,一起办庆功宴。 陆齐言对这件事也有些耳闻,毕竟是旗下公司出品的,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他对此不感兴趣,但知道叶禾追剧追疯魔了,每天在他面前犯花痴已经很不爽。后来才发现,她不是个别现象,整个陆氏的女员工都在犯花痴,甚至包括了自己那个如机器人一般冷静的秘书。 于是,陆齐言和叶禾说,要不要去参加庆功宴,她以前是沈年身边的助理,好歹算得上工作人员,对剧组的贡献很大(个鬼)。 叶禾这样一听,当然高兴,心安理得便接受了请柬。 可偏偏女生还好好打扮了一下,于是陆少便隐隐不太放心。 他对《长门赋》的男主角有些印象,似乎就是叶禾爱挂在嘴边的老大顾辰。 “需要我陪你去吗?” 沈照大概也会参加,因为女二号就是他家佩兰。 叶禾想了想,“你有时间吗?” “有。” 女生似乎挺开心,“那好哦,你陪我去。” 好吧。 庆功宴是在一艘大型豪华游艇上举办的。 天还未彻底暗下去,围栏处便掀起好一阵霓霓星光,四层船体,最高处赫然竖着两根对称的船桅,鼎处飘扬着几面旗帜,大概是游艇的名字,仅仅是租用一次,花费就需要上千万。 内部设施自然一应俱全,大大小小的厅室装潢奢华如凡尔赛宫,光是用餐的地方就按照国内外菜系分了好几块地方,美酒鲜花作陪,来自瑞典的音乐家在甲板上拉着小提琴,从海岸线远远眺望,便是蔚蓝深邃的海,接连着一望无际的天。 叶禾穿着小裙子,庆幸自己还算是有先见之明,和这艘游艇还没那么格格不入。 虽然铺成夸张,但也不比正式酒宴那样讲究,不少在电视上以形象严肃为标志的老戏骨们,这会儿也和小年轻在沙滩上打排球,还有些工作人员兴致高涨地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剧组辛辛苦苦拍出来的《长门赋》,如今收视口碑大丰收,也不拘束,本就该犒劳自己,好好放松。 陆齐言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类似“聚会”型聚会,华乐高层见大老板都出动了,受宠若惊,赶紧堆着笑脸上去作陪,生怕招待不周。 他虽然不是主角,可往那里一站,气场太过强大,总忍不住将他视作焦点。 于是,这本来只是剧组的庆功宴,供人玩乐。但因为这位“大佬”的存在,又仿佛哪里变了质感,大家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放松,反而端着自己,几分不自然。 陆齐言还算有些良心,并不想给他们压力,“没关系,你们玩你们的,我只是来随便看看。” 话是这样说的,但没有人会当真。 叶禾见他被一大堆位高权重的人簇拥,反而觉得挺好的,这下她可以自己去找小伙伴们玩了。 林米在帮忙驾烧烤架,她也过去帮忙,好久没见,感觉茹惠摸爬滚打得整个人都抽条了。 “呀呀呀,你这没良心的也来了。” 她起先是惊讶,又觉得激动,忍不住先开涮一下,“走走走,外人不得进来,只有我们这种正正经经的工作人员才有邀请函。” 叶禾被说得很不好意思,也觉得自己的脸皮是不是太厚了些。 林米几句玩笑就把她说窘了,她也看了出来,“嘿嘿,别当真呀,前三个月,你在剧组里也兢兢业业的,大家都看在眼里。” 叶禾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将肉最多最大的一串,前后涂上满满的酱料,直接递到林米嘴边,“我喂你呀,开不开心?” 林米吃得满足,连连点头,“叶小妹的服务很周到!能不能帮我拿张纸巾过来,甜辣酱太良心了,弄得我嘴上都是。” 她故意笑着说没有,林米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凑了上来,“行,那蹭你脸上。” “走开走开!” 游艇后面的甲板上热热闹闹的,混着烧烤和啤酒这些接地气而又自由放松的味道。 一会儿是女生之间嘻嘻哈哈,一会儿又是男生非要弹吉他显摆——人多的时候就喜欢跳出来出风头。 与之相比,前面就显得严肃多了,气氛优雅缓慢,大提琴的琴弦绵长柔和连一杯红酒,都是小口小口抿着。 大概似乎按明星老板和普通人划分,识趣的也从不到前头去打扰,不如在后面,跟着大家一起热闹。 沈奚觉得这种时刻还要和某些总裁(没有针对某氏集团的秦某的意思)一样,未免太无聊了。 听到后面的甲板上欢声笑语,就过去看了看,结果,见一群人在开派对似的,眼睛一亮,乐呵呵地也顺便凑了个热闹。 见到了沈大明星,大家自然意外又激动,尖叫声差点把船体给掀了。 沈奚做了个“嘘”的手势,笑道,“低调低调,我不是你们剧组的人,怕一会儿被赶出去。” 他这般亲和,也有人敢开玩笑,“没事沈哥,我们罩着你,来者都是客呀。” 话一说完,便是阵阵此起彼伏的笑声。 “我来蹭顿烧烤就走。你们这个剧组,很皮嘛。” 嗯,都是有活力的年轻人,也难怪《长门赋》这样成功。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林米的嗓子都快破音了,“沈哥你来我们这里,我们这儿的烧烤好吃。” 对面又开腔,“凭什么!我们这可是有扇贝的呀。” “去去去去,叶禾烤的东西最好吃,扇贝搁你们那儿就是浪费好东西。” 于是,沈奚颇有一种巡查的感觉,这看看,那看看,这吃吃,那吃吃,自觉脸皮厚如城墙,但又乐在其中。 气氛太好,叶禾连烤东西都起劲,沈奚像个大爷似的接过来一串又一串,“行啊你这手艺,过会儿给你小费。” 他刚才看到陆齐言,就知道肯定是陪叶禾过来的,所以在这里见到她一点都不惊讶。 沈照还陪佩兰过来呢,两个人正在琴房四手联弹,不要太虐狗。这样一想,这小姑娘居然穿着裙子在这里烤东西,服务大众,把姓陆的晾在前面。 陆齐言这显得也太孤寡了吧,啧啧。 71 http://.biquxs.info/

沈奚一边想着,一边决定多吃点,别浪费了这个免费劳动力,陆齐言估计平时都不舍得她动一下,现在正为自己烤东西吃,美滋滋。 他吃饱喝足,顺手折了一朵玫瑰花送给叶禾,大家起哄,“我们也要~~” “你们这群大男人要什么要。” 沈奚懒得搭理,又给了好几个女生玫瑰,“美女才有特权。” “沈哥不带这样撩妹的。” 大家都还挺不好意思的,不过还是开开心心收下来了,嘿嘿嘿,赶紧发朋友圈,发微播,可以炫耀很久。 “对啦对啦,顾辰在哪里呀?”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问出来的,引起了极为热烈的共鸣,顾辰爆红,不少女生都爬墙粉他了,连带着路人的好感度都水涨船高。 沈奚颇有一种自己好像过气了的感觉,刚才还被这群人众星捧月,这下子倒是清醒了。 呜呜呜,果然都是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我不知道你们顾辰小哥哥在哪里啊。” “沈哥别难过,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帅的。” 沈奚哭笑不得,又折了只玫瑰丢过去。 “不和你们闹了,我走了。” “别走别走,再留下来玩一会儿,咱们还没烤扇贝呢葛格。” “少来啊,过会儿顾辰过来,你们就忘了我了。”沈奚挥挥手,不打算跟这群小孩儿扯皮。 临了,又看了一眼叶禾,哇塞真是服啦。 居然还在开开心心地往里脊肉上涂酱,是有多敬业,多热爱这份工作。 “别涂了,哎,别涂了。” 再涂下去陆齐言简直连吃的都不如。 叶禾的脸上染着一层碳灰,全然不知,依然乐此不疲地沉醉其中。 “我可拿手了,烤肉专家。” 还挺自豪地评价自己。 沈奚轻声笑笑,然后也没再管了。 陆齐言果然很孤寡。 沈奚看见到他的时候,正一个人在二层的甲板上吹海风。 懒洋洋地倚在围栏上,那发质依然柔软乌黑,略有些散乱地遮住了眼,解开衬衣前三颗扣子,露出精致分明的锁骨。 轻轻一撇,就可以看见楼下的人都在干什么,自然也瞧见叶禾正在烧烤架附近玩儿,抿了抿唇,没说话。 用不着沈奚凑过来提醒,他先替他倒了杯红酒,“喝就坐下别废话,不喝就滚蛋。” “你这个态度可真不好。” 沈奚接过高脚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涌动的喉结倒是显得极具魅惑。 陆齐言见他喝得爽快,低头轻笑,“你是为了沈年过来的?” 沈奚果然僵了僵,“凑热闹不行?我也是华乐的人,况且还是我推荐顾辰和沈年演这部戏的,《长门赋》的成功至少我占十六分之一的功劳。” 其实是怕沈年和沈照之间擦枪走火,危机四伏,他在的话,至少能控制一下场面。 虽然他哥是陪佩兰过来的,难免见到沈年不爽,向她开枪。 “没见过像你这样邀功的人。” 陆齐言淡淡地评价道。 “你在这里很闲?要不要把叶禾叫上来陪你?她和烤肉那叫一个难舍难分,我也没见过这么喜欢帮别人烤东西的。” “不用了,让她玩吧。” “哦?这么大方了。” 稀奇稀奇。 沈奚端着酒杯凑过去看,好像没见到叶禾的身影了。 然后就听见脚步声。 那个女生跑了上来。 得,自己在这里也不能当电灯泡。 沈奚心里苦,怎么感觉像是个无业游民似的,居无定所,到处漂泊,四海为家,到处蹭饭。 他哥哥忙着谈恋爱,现在陆齐言的女人也过来找他了。 叶禾见到他,还很开心地晃了晃手中的玫瑰,“沈哥!” “哎好。”沈奚点点头,“我下去了。” “好哦,拜拜。” 哇靠心里莫名其妙更加辛酸了,标准回答不应该是“怎么这么急着走啊,再留下来来玩一会儿吧。” 他摇了摇头,罢了,继续单身,继续转战别的地方找乐子吧。 叶禾将玫瑰花递到陆齐言手里,“这是沈奚给我的,我现在送你了。” 沈奚刚下楼,就打了一个喷嚏。 陆齐言端详了一下那朵玫瑰,“他送你这个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送了在场的每一个女生,越是漂亮的,颜色就越鲜艳。” 沈奚已经步入拐角,又打了一个喷嚏。 把别人送给她的东西又转送给自己。 陆齐言一瞬间真有些哭笑不得,但叶禾又很认真的模样,他接了过来,又放在手边的装饰杯里,花开得妖冶,倒是很衬托现在旖旎的氛围。 就是叶禾身上是一股挥之不去的孜然味儿,有些煞风景。 尤其是她手里还握着几串,在陆齐言眼前晃了晃,“你饿不饿?” “有点吧。” “吃吧,我特意拿上来的。” 嗯哼,还算有点良心。 对于这种烧烤类的食物,陆齐言向来不感兴趣,完全归于毫无营养价值的垃圾食品一类。 但叶禾念叨着,怕他饿了,又亲手烤了拿给他吃。 陆齐言举起一根,像是看什么重要秘密似的,眯着眸子审视起来。 还真是,从没吃过,有些无从下口。 “快吃吧,很好吃的,再看下去,过会儿就要凉了,凉了肉就会变硬,口感就会变得很差。” 他动了动唇角,“喂我。” 叶禾跺脚,这个人就知道在她面前装残疾,小小的烤串儿都要找麻烦。 陆齐言见她羞怒的模样,还挺赏心悦目的。 “刚才你喂别人,不是喂得很开心吗?” 他是指,林米? 叶禾摇头,“你连女生的醋都吃吗?” “不像你,吃起醋来不分男女。”陆齐言凑了过来,露出低浅的笑容,几乎快要腻在皎洁的月光里,“动作快一点,不然就不好吃了。” 叶禾从签子上扯下一块儿里脊,调料和孜然的味道闻着很香,忍不住往自己嘴里先送去尝尝。结果,刚刚刁在嘴里,才尝了点儿味,露在外面的一大半就被眼疾手快地抢了回去。 陆齐言用嘴和她抢吃的啊。。。 无耻无耻。 他细嚼慢咽,“让你喂我,没让你偷吃。” 叶禾推开他,“不喂了,你自己吃。” 其实她刚才光顾着帮别人烤,自己都是捡些边边角角吃的,现在还真有些饿了,还要喂某只秦黑猫,她可真是太大公无私了。 “走吧,下去带你吃东西。” 不过在吃东西以前,还是得先把她脸色的灰擦一擦。 “不知道自己脸上脏了吗,烤肉师傅?” 叶禾没反应过来,拿手机的前置镜头一照,呃,还真是,鼻子旁边两道很明显印子,太丢人了吧。 她一边擦着,一边嘀嘀咕咕,“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啊。” 陆齐言将她的脸掰过来,无奈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纸巾,他有洁癖,一般来说,消毒纸巾是随身携带的,“别动。” 叶禾微微抬起脸,任由他细细地擦着。 纸巾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淡淡的,香香的。 恍惚间,闭上了眼,有点想睡觉。 柔软冰凉的触感抵在唇间,这才一个激灵。 陆齐言擦完了脸,见她忽然将眼睛闭了起来,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忍不住对着她的唇小啄一下。 很满意。 他笑了笑,“干净了。” 对待属于自己的人或者东西,陆齐言素来具有极为强烈的控制欲,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的意愿。 哪怕是擦脸这样的小事,他也要插手,看着那张脸蛋上的灰消失不见,莫名其妙很心情很愉悦。 为叶小姐服务,乐意之至,乐在其中。 游艇上自助餐的种类很丰盛,海陆空一应俱全,从土耳其式点心再到港式蒸饺,从法国的鹅肝松露再到大龙虾,国内外的通通都有。服务也非常周到,应侍不断地在一旁更换菜品,中世纪的蜡烛装饰摇曳着荧荧烛火,照应着五花八门的食物,见到游艇上妆容华贵的男女,总是露出标准而又礼貌的微笑。恍若几百年前,贵族们在古堡里举办奢侈的晚宴。 叶禾想来,上一次吃自助,还是在顾辰生日的时候,只不过这一次要更加精致些。 因为分心,没有留神,小蛋糕一下子就掉在地上。 然后便听见陆齐言沉沉地开口,“叶禾。” 就像是家长要教育犯了错的小孩似的,每次他用这样的语气喊她的名字,那必定是叶禾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 应侍很快便处理干净,“没事的小姐,祝您用餐愉快。” 倒是缓解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尴尬。 这一片区域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连《长门赋》的一众主演都少见,基本上是导演,投资商,出品方之类的。 叶禾看了半天,一个眼熟的都没有,只要是这样的场合,她便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似乎不太自在。 还是刚才和大家一起在甲板上吃烧烤开心一些。 巧的是,碰见了沈照和佩兰。 佩兰依然是落落大方,并未戴什么浮夸昂贵的饰品,淡淡的妆容,看上去却远胜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 她看见叶禾,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眼熟,好像在某次沈公馆,陆齐言也带着一个小网红。 当时她的打扮完完全全掩盖了本来的样貌,直到现在,佩兰还是无法将秦少身边的“网红”和叶禾联系起来。 今天再见面,这才和谐了一些。 叶禾的脸就是自己那一张脸,清秀的,五官规矩而又标致。 佩兰还向她打了声招呼,“嗨,你还记得我吗?” 叶禾有些怯怯地回应,“记得,还给你当过一段时间的助理。” 沈照听了这话,倒是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还有这样的事?” 佩兰点头,“是个很乖很听话,又很勤奋的女生,不过后来怎么没在剧组见到你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到,还是陆齐言,非常从容地开口,“身体不好,回家休养了。” 说得像真的一样! 72 http://.biquxs.info/

“要不然一起吃饭吧。” 佩兰挽着沈照的肩膀,巧笑嫣然,“我们也是饿了才来这里的。” 陆齐言并没有拒绝,大概是还可以和沈照谈谈生意,反正两个人都是一路之丘,共同话题不少。 虽然叶禾不是特别愿意,但还是想着,拒绝又显得自己很多事,小家子气云云,于是也没多说什么。 在餐桌上,只顾着埋头吃吃吃。 陆齐言忍不住提醒,“慢一点,没有人和你抢。” 沈照倒是笑了笑,“可能是真饿了。” 叶禾抬头,悄悄地瞥了他一眼。 她和沈照压根没有什么交集,算来算去,这还只是第二次碰面。 沈氏集团的大公子,身价和姿容不比陆齐言差多少,五官如雕刻过一般,有棱有角,却不失柔和温润。 叶禾觉得,有时候“唇红齿白”、“明眸皓齿”之类形容美女的词用在陆齐言身上好像也挺贴切,他的精致程度可以忽略男女性别,各个领域都可以通杀。 而沈照就不一样了,成熟的男子气息透过俊朗的眉眼显露无疑,线条分明清晰而又通透。 他和沈奚有些相像,但还未达到特别相似的地步,至少气质完全不同。 一个是在腥风血雨的娱乐圈还能报以玩味的态度,另外一个便要沉稳内敛得多。 叶禾也不好意思多看,只得出一个结论——“也是个人间美男子”,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似乎就她一个人吃着自助餐,别人都是另外叫了些别的,一边细嚼慢咽,吃相优雅,又一边谈着叶禾听不懂的事情。 而且,好像就她吃得最多!!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猪猪女孩了吧。 她一边感慨,一边抿着蛋糕。 佩兰总是用一种很爱怜的眼神看着她,还主动同她说话,笑盈盈的,温柔又亲切。似乎是因为不管叶禾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挺可爱的,也忍不住把她像妹妹一样对待。 显然是感受到了女生明显的变化,佩兰反而笑着问她,“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叶禾慌乱地摇了摇头,“没,没有。” 她不是什么会掩盖自己内心想法的人,尤其是看到这样一双聪慧通透的眼角,没来由地就开始心虚,尽管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 吃东西,接着吃东西!镇定镇定!结果,却失手将杯子打翻,越来越不镇定。 她惊讶地叫了出来,眼见着果汁流到佩兰的礼裙上。 时间静止,目瞪口呆。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叶禾的脸变得惨白,又从惨白变得通红。 这下又闯祸了是不是? 她身上的礼服,款式高级,做工精致,应该很贵吧。 一瞬间,餐桌上变得很微妙,佩兰的微愣,沈照的蹙眉。 叶禾抽出几张纸,试图擦去那些酒渍。 一双手却出现在眼前,握住了她的手腕,有些冰凉。 陆齐言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别乱动,这样擦只会擦坏裙子。” 好像没有什么温度。 这种顶级品牌专门设计出来的礼服,理念只有一个——“尽最大程度的金钱和脑细胞去铺成出一个华而不实的东西。” 一旦弄脏,又要另外付出一笔高昂的护理费。 所以一般来说,高定品牌的衣服限定性很强,只穿一次,富豪们自然不会差钱,下次想穿,那就再买一条。 叶禾本来紧张地发抖,听了陆齐言的话以后,忽然静了下来,静得异常,就像是一大盆冷水突然倾泻下来,泼湿了全身,足够让人清醒。 她的身体僵了僵。 “那要,怎么办?” 陆齐言并未回答她,还是佩兰带着几丝缓和气氛的语气,开了口,“不怪她,多大点事啊,没关系的。” 叶禾沉了沉胸口,“对不起。” “别在意,这裙子我有好几条,回去洗洗就好。” 佩兰虽然说得轻松,但基本上这裙子就等于报废了。 不过,她的心胸还未狭隘到那种程度——为了一件裙子就斤斤计较。 沈照点名扼要,直接问陆齐言,“她是太紧张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刚才都看在眼里。 佩兰分明是想和这个女生说说话,免得她坐在这里尴尬不自然,毕竟他的陆少正忙着和自己谈事情,总不能从头到尾都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沈照不太高兴是真的,没理由让佩兰受这份委屈,到底是想给谁脸色看呢? 于是那一问,问得叶禾愈发尴尬。 陆齐言的语气倒是波澜不惊,“和她没什么关系,是杯子的位置有问题。” 他慢悠悠地将倒下的玻璃杯摆正,透明的棱光落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我刚才只是帮她随便一放,没太注意。” “很容易打翻。” 沈照哑然失笑,“所以你刚才是用了大概十五秒的时间,计算一下杯子摆放的角度以及突发状况所波及的范围,然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这么护短的吗? 把杯子打翻了反而怪杯子。 这种把歪理说得很有道理的本事,陆齐言真的很会拿捏。 沈照摇摇头,横竖看不出来,他居然折在这样一个女生身上了。 叶禾的衣服上也撒了饮料,价格也昂贵,她懊恼自己太毛躁,又觉得太丢人,几双眼睛都盯着看,囧得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起来。 好在一旁的应侍很会察言观色,彬彬有礼地上前问了一句,“两位小姐,我们这有专门的更衣室,请问要去换件衣服吗?” 一个很好的台阶。 叶禾求之不得,“好,谢谢。” 佩兰倒是不介意衣服被弄脏了,比起这个,她更不喜欢游艇上这些被陌生人安排好的东西。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喝的水,吃的盒饭,以及酒店的洗漱用品,基本上都是自带的。 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来,规律又放心。 叶禾却没想那么多,起身的动作反而有些着急,一副赶着逃之夭夭的模样,冲陆齐言使了个眼神,又钝钝地指了一个方向,表示她要走了! 他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慢悠悠地替她整了整随身携带的小包,“去吧。” 叶禾舒了一口气,依然沉浸在方才的尴尬之中,缓不过来。 游艇豪华,专为高层人士服务,就连更衣室都有足足一百平米的大小,液晶显示屏,沙发和西点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服装顾问。 四面衣柜,整整齐齐地挂着各类品牌的衣服,都为全新,连吊牌和包装都未撕下来。 叶禾并不习惯别人帮她换衣服,将人打发了出去,她本就打算随便拿件能穿的应付一下,又不是逛商场,也不好意思在这里挑挑拣拣的。 刚脱掉身上那件,门把手就“咔嚓”一声,转了转。 她惊讶,明明记得自己是锁了的! 眼见着门就要被推开了,死也不能被别人看到,于是叶禾想都没多想,狠狠地撞了回去。 “嘭——” 先是巨大的动静,又沉寂了好几秒,门外的人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弄懵了。 许久才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开门。” 陆,陆齐言? 叶禾松了一口气,条件反射般地转开把手,忽然又反应过来,就算是他在门外,那自己也得先换好衣服啊! 结果那人又补充了一句,“与其我自己拿钥匙打开,还不如你现在就让我进去。” 。。。 那真是没法子。 不带这么玩的啊喂。 叶禾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只在胸口挡了一件衣服,“你怎么过来了?” “不放心你。” 陆齐言的回答显得很随意。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游艇上人多。” 意思很明显,就是不知道叶禾到底有没有听懂。 乱七八糟各路神仙,万一哪个人不知道情况就进了更衣室,陆少会很不舒服的。 “你钥匙是从哪里弄来的?” “门口站着的人,我随便问一句,她们就给了。” 叶禾扯了扯嘴角,确定只是随口一问吗? 陆齐言这样子,谁敢不给? 和抢取基本没有区别好不好。 她飞快地套上一件裙子,却勾不到背后的拉链,没等她开口求助,脊背处便滑过一丝冰凉的触感,叶禾打了个寒颤。 陆齐言替她慢慢地拉上,落地镜罩着两个人的身影,依偎得极近。 “换好了。” “还去吃饭吗?” 叶禾摇头,“不是很想去,反正都吃饱了。” “所以刚才,你到底怎么了?” “诶?”叶禾反应迟钝,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会把杯子弄翻吗? “不小心的,只顾着埋头吃,没注意到手边——” “我是说佩兰。” 陆齐言将叶禾的衣领整了整,清淡的声音萦绕在发线处,近在咫尺,分明是很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又带着不敢随意糊弄的气场。 叶禾顿了顿。 好吧。 “我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有点紧张...毕竟她的气场太强大了,和那个什么沈总,很配。” 再怎么佩兰对她还是不错的嘛,而且本人的处事风格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啊,又没跟她有过节。 她完全没有理由要讨厌她,她真的就是紧张了点嘛。 陆齐言笑了笑,“只是这样?” 这个反应倒是出乎叶禾的意料之外。 “对啊,不然还会是怎么样。” 刚才叶禾先去换衣服,沈照才话中有话地开了口,“她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知道什么? 陆齐言微微动了动眉心。 知道佩兰不懂事的时候,有那么一丝半点地喜欢过他? 现在两个当事人和他同坐一张桌子,坦坦荡荡的样子,倒是没看出来哪里介意。 佩兰拂了拂头发,“那还不好说?都过去多久了,我要真和陆齐言有什么,早就有什么了。” 这话说出来,好像哪里怪怪的。 尤其是陆齐言忽然扫过来寒光一瞥。 唔,是她脸皮厚了一把,有无什么压根不是她自己可以决定的,陆少从一开始就没给过她机会呀,她也不算是那种死缠着不放的人,没几天就完全释然了。 “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当初那会儿我年纪小,毕竟肤浅,喜欢一个人全看脸。” “后来才发现,光有脸是不够的,还得有内涵。” “。。。。” 这是在损他没内涵的意思? 沈照捂拳憋笑,“蓝儿,不要人身攻击。” “我是说陆少的内涵太深了,我这样的普通人看不懂。” “嗯?所以我就很浅显易懂了?” “有一点哦,让我想想——唔,你控制欲强,有时候又像个小孩非缠着要玩具一样不讲道理又霸道,限制我拍戏,不喜欢我和别的男人过多接触。” 73 http://.biquxs.info/

、 说实话,陆齐言年少时和沈照并无过多交集,他是沈奚的哥哥,年纪自然要比他大了那么几岁。 当时他蝉联高中风云人物多年,直到陆齐言的出现,这才终结了沈照“天才经商少年”的时代。 他刚在念书的时候,沈大少已经考上了最好的商学院,连跳两级,年纪轻轻,随着沈父出席各种场合,在商界崭露头角。 某天下午,陆少爷正懒洋洋地倚在路边的老墙上,等自家司机,沈照就开着一辆乌沉沉到反光的宾利出现在他面前。 陆少微微波动了一下眼睫,并未有旁的反应,只听见那个容貌英俊的男子对他露出几分明亮的笑容,拍了拍车身,“上车。” 他来找他,是因为不久前,这个不到十七岁的男生居然给出了一个完整的收购伊丽莎白海港城方案,眼下需要他参加后续会议。 会议室,他冷静启唇,没有半句废话,每条都清晰,直中要害,震惊全场。 陆家的长子。 据说他很顽劣的,却没想到,在商业头脑上,很有他父亲运筹帷幄的气势。 而现在,他现在正坐在他的副驾驶上。 “陆小少爷,你比我要厉害,至少在那帮人精面前,我还做不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回去的路上,陆齐言并没有怎么说话,倒是沈照,一边开车,一边絮絮叨叨。 他并不打断,不知道是认真在听,还是慵懒地像只猫似的睡觉。 沈照倒也没什么挫败感,身为大哥哥,自然要让着弟弟,本能的责任告诉他要包容陆少爷的脾气, 于是,他还是笑着,继续他的话题。 “小心,前面有人。” 陆齐言淡淡地,终于回了一句话。 “嗯?” 沈照还未反应过来,从眼前便晃过一个纤细的身影。 那女生大概只是个初中生的模样,稚嫩得不行,齐耳短发,娇俏清秀。 “你怎么开得车,撞到我了。” 女生微怒。 沈照和陆齐言同时意识到了什么,两人下车,好在宾利没有被划出什么印子,按照沈照对车爱惜的恐怖程度,那个女生下一秒可能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你家住哪里?”沈照看着她,不知道要不要用钱打发,还是道个歉什么的,似乎是自己的错,开车只顾着说话,分了心。 “腿受伤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有车。” 她摆正龙头,打算推走,就当今天倒霉。 沈照的笑声却从后面传来,“自行车?” 她站定,转过头,“你笑什么,自行车怎么了?” 这两个人都是极盛的容颜,能开得起宾利,家里大概不缺钱。 沈照直接把整个钱包给她,“没怎么,你的自行车该换了,小姑娘。” 漆都掉得没剩下几块,看着很辛酸。 “你骑它的时候,不会觉得摇摇欲坠快要散架了吗?” 女生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微妙,先是有些不相信,紧接着便是皱眉,倔强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沈照。 他抱着双臂,又是几分轻蔑地说道,“你下一句台词该不会是有钱了不起?拿着吧,生活不是偶像剧。” “不,不是。”女生沉默了一分钟,然后才开口,“按照狗血剧的套路,你接下来应该会喜欢我,欢喜冤家嘛。不过你也说了,生活不是偶像剧,作为一个风华正茂的美少女,我怎么会喜欢你这样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呢?” 沈照的额间瞬间垂下了几根黑线,他倒是不介意这样幼稚的回击,但“老男人”这几个字还是深深刺痛了他。 拜托,跳级是他的错?二十岁出头就快毕业也是他的错?被一个初中生讽刺年纪大,还真是——一口老血。 女生能说会道,“你旁边那个兴许还有点可能,细皮嫩肉,唇红齿白,像是刚从清水里捞出来似的,比女生都好看,我要喜欢,也是喜欢他,大叔,和你没半毛钱关系。” 沈照被噎着,这本来是两个人的纷争,小姑娘还真会拉人下水。 陆齐言的目光往她身上扫了几眼,清清冷冷,眸子藏冰,就像在打量什么东西。 她咽了咽嗓子,顿时觉得这个人似乎才不该招惹。 沈照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陆小少爷,你的桃花还真是无处不在。” “x市xxx中学,初三四班,佩兰。” 陆齐言就像方才在会议室发言一样,没什么温度地,却犀利,一针见血地指明重点。 女生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的校牌上有写。” “哦。” 松一口气。 “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这句才叫人天打五雷轰。 威胁?命令? “呃,我——” 不知道为什么,佩兰竟然有些,害怕了。 “细皮嫩肉,唇红齿白——” 好吧,不该说他像女生。 沈照笑得抬不起腰,“看吧,这个人比我小心眼儿多了。” 显然,把这个初中小孩给吓着了。 陆齐言瞥了他一眼,语气又变得慵懒蓬松,“我爸以前和我说过一件事。” “嗯?” “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沈家就替你算了一卦。” “。。。封建迷信要不得。” “你未来的妻子是个马路杀手,有一天会蹬着两个轮子,蹭坏你的车。” “你tm——” 沈照这话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没有说完。 什么扯淡的鬼东西? 他沈少爷需要算命?说出去很丢人好不好。 “爱信不信。” 佩兰的脸顿时红了。 倒是沈照,听了这个“卦”,反而开始不知羞耻地调戏气人家来,“所以,兴许以后还真和你有点缘分,喂,小姑娘,到底要不要我送你?” “不需要!”佩兰的脸更加红了。 什么他未来的妻子啊,谁要做他的妻子?! “你腿受伤了,还行不行啊?确定不要人送?” 倔强又爱逞强,可爱是蛮可爱的,就是太小了。 “那个,那个——” 佩兰忽然有些怨恨起那个长相好看,眼神冷冽的男生了,都怪他胡说八道! “不用你送我,叫他来!” 也不知道胆子怎么就突然大了起来,佩兰气鼓鼓地指着陆齐言。 “我不会开车。” “谁让你开车送我,我是让你在前面蹬车轮。” “。。。。” 陆少爷终于有了一个较为鲜活的表情。 他的额间垂下好几天黑线。 沈照居然在一边鼓起了掌,推波助澜,“去吧,就当替哥哥我做了件好事,你说她要是在外头乱爆料,对我的影响多不好。” “也行。”陆齐言居然笑了一笑,尽管那笑容显得非常腹黑,“只要你以后别后悔。” 沈照自然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后悔的? 陆齐言的动作很利落,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显得自行车更加寒碜了,他挽起袖子,露出白皙却又不显得过分柔和的手臂,撑在龙头把手上,“坐好了。” 这句话听得佩兰小鹿乱撞,声线干净,声音非常好听。 “家在哪?” “xx路xx小区,离这里不远,直走拐弯,开到门口就好,我自己进去。” 她磕磕盼盼地报着地名,忽然很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让他送啊!!!这下自己倒是紧张,开始怂了。 谁也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好不好? 还真是——佩兰抹了抹额间冒出来的汗。 “嗯。” 对比她内心活动的丰富多彩,陆齐言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应了她一个字。 佩兰坐在后座位,这个男生车技很好,平稳之中又带着几分不羁的感觉,也谈不上有多照顾他,只管自己流畅地踩着踏板。 风簌簌吹过,偶尔还是会颠簸一下。 下意识地想抓住前面的人,冷静下来,还是抓坐垫会比较好。 正胡思乱想着,车忽然停了下来。 “在这里等我一下。” “啊?” 陆齐言径直走进旁边的超市,佩兰奇怪,他要做什么? 五分钟。 就见到那个好看的身影走出,走到她面前,丢给她一包纸,棉签,还有创口贴。 佩兰僵了僵,然后才明白陆齐言的用意。 “谢,谢了。” 逆着光,他的周遭仿佛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圈,隐约可以看见他似乎在笑着,嘴角还露出了淡淡的酒窝,“不用谢我,血滴了一路,很影响市容。” 佩兰的心脏“咯噔”一声,纵然她很鄙视看脸的颜控!但还是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看的人就是那么赏心悦目啊! 哇!!好帅好帅好帅。 等等等等你冷静一下,这个人和刚才那个“肇事者”是一伙儿的,不要被外表给骗了。 算了,这好像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毕竟有这样一个好看的男生骑车载她,任何女生都会少女心泛滥吧。 就连不少路人都投来了很羡慕的目光。 到了小区门口,链条在他下车的一瞬间,也落了下来,他皱眉,然后很自然地低头去替她修链条。 佩兰心中的情绪交杂错乱,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你是哪个学校的?” 他正忙着,“xx高。” 哇,这么厉害,原来是这个学校的? “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你的问题有点多。” “哦。” 想来也是,他女朋友长得肯定也特别好看,可以天天坐他的车后座。 初三的小女生,想法都是这样。 “我以后也想考到南高去,那个学校是x市最好的学校,比一中还好。” 陆齐言笑了笑,那笑容很干净,没有半分看不起她的想法的意思,“那就好好努力。” “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毕业了吧?” “你找我做什么?” “呃。” 也是呢,心里默默想着就好了,怎么就说出来了? “有个人会等你长大。” 啊? 佩兰一脸迷茫地看着陆齐言,他却只是将自行车还给她,然后没再说一句话,就这样,走掉了。 有个人会等她长大? 什么意思? 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无法用科学解释。 就比如当初那个算命的,沈照怎么也想不到,算得真他妈够准。 他后来也渐渐明白,陆齐言当初那句,“你别后悔就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妈的他老婆差一点被姓陆的拐跑啊!!!要不是佩兰中途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就会被一直被蒙在鼓里啊!!!简直可怕。 他妈的真是看不出来,姓陆的平时一副性冷淡样,撩起妹来简直要人命。 尤其是,他还故意撩人家!!! 杀伤力达到了极致 陆少只是不爱出手罢了,一出手还有别的男人什么事。 当初他送佩兰回家,那场景佩兰念念不忘了好多年,要不是陆齐言的一句,“你是谁?” 彻底打散了少女怀春的梦,他沈照说不定还追不到佩兰呢!! 好在,后来陆齐言那些事迹,比如和沈公子抢投资,抢生意,手段又狠又阴险,让佩兰连连皱眉,“他怎么这样啊?太过分了。” 反正两口子在背地里没少骂他。 若是佩兰真的喜欢上了陆齐言,那么就不是结梁子,而是死对头了。 74 http://.biquxs.info/

“都说了顾辰好像是有女朋友的人,你还要我和他保持距离,反而将人弄得很尴尬。” “所以呀,你的心思很好猜,你想什么,就会通过行动表现出来。” 佩兰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我说得对吧?” 沈照敲了敲桌子,“还不是因为在乎你,祖宗。” 佩兰对他的评价差不多对了个大概,可有时候,他也会像沈照那样,甚至比他还要过分。 控制欲强,霸道,不容人抗拒。 大概就如沈照所说,越是在乎一个人,心思藏得再深,也会露出马脚。 ** 游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海,也不知道几时才能返岸。 “你陪我换衣服,不去和沈照他们吃饭了吗?” “沈照有佩兰,我是有多无聊才会当他们两个的电灯泡。” 其实陆齐言倒没有这样的觉悟,他和沈照谈起事情来,完全可以忽略女人的存在,只是顾及到到女生,“如果你觉得不自在,那就不回去了。” “哎,那你不和沈公子谈事情了?” “下次再说。” 叶禾点了点头,正合她心意。 肚子忽然起了阵阵钝痛。 见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怎么了?” “应该,应该是那个,要来了吧。” 叶禾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毕竟陆齐言也不算很懂女性生理期之类的。 基本上临近那几天,肚子就会预痛了,一阵一阵,除了腰酸酸的,也不是特别难受。 他看着她,神色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叶禾却没注意,只是满脑子想着自己没带备用的卫生棉,过会儿要是真来了可就尴尬了,只能寄希望她亲戚能晚这么一天再来探望她。 其实这肚子疼,倒是疼得她松了一口气。 陆齐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做措施了。 有时候她沉浸其中,也忘了提醒他。 紧急药物什么的她也不敢随便吃,陆齐言更不会允许。 她的生理期一向不是很准确,因为贫血,有时候一个月近一半的时间都“失血过多”,又有时候连着两个月不见红。 只能日复一日地调养身体,红枣炖红糖水,花式炒猪肝。 然后才规律了些,也没那么容易生理痛了。 反正这次如期而至,叶禾算是松了一口气。 换好衣服,大堂的水晶灯熠熠生辉,七八盏高高低低地垂悬着,晕眩得让人睁不开眼,偌大的地毯红得醒目,总算有了庆功宴该有的样子,那么多明星,俨然一个颁奖典礼,场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长门赋》的监制在发表感言,动情处还红了眼眶,大体就是几个月来,大家的共同努力才有了这样的成绩。 顾辰一席笔挺的西装,长身玉立,举着酒,看上去还真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被圈子里的前辈带着敬酒,身边就站着老戏骨戚邵成,大约是真的器重他。 因为太过耀眼,叶禾一眼就看见了顾辰。 心里控制不住激动起来。 新晋小鲜肉,大爆剧男主角。 怎么那么好看呜呜呜,天生发光的料啊。 “有这么好看吗?” 某个慵懒蓬松的声音,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在耳边凉凉地开了口。 “有啊。” 叶禾脱口而出。 哪里不对呢? 她看了陆齐言一眼,“刚才是你在问我?” “不然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谁?” “你的眼睛恨不得用502黏在他身上。”陆齐言的目光看向顾辰,“这就是你顾辰,你的新爱豆?” 叶禾莫名有一种很骄傲的感觉,见谁都想吹一下顾辰,活脱脱一个到处安利控评的脑残粉,“他很优秀对吧?长门赋男主角了解一下,最近新晋小鲜肉了解一下,xx推广大使了解一下。” “。。。。。” 陆齐言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红酒,声音凉淡,“对别人你倒是上心。” 叶禾觉得这句话听着怪怪的,不知道他是不高兴还是什么,又总觉得他的气量应该不至于小到那种程度,要和一个明星去计较。 叶禾对事情的轻重已经拿捏地很得当,夸顾辰可以,但绝对不能过分,陆齐言可能真的会生气。 不过内心又在蠢蠢欲动,她这次来庆功宴,是有任务在身上的,绝对不是简单的犯花痴。 叶禾最近这些天注册了一个小号,起先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顾辰的饭圈玩一玩的,因为算得上半个“内部人士”,又拖沈年的福,知道一些物料。 同时,为了支持顾辰的“演艺事业”,她经常花大价钱买他代言的东西。 基本上代言什么就买什么,从最普通的饮料零食,到衣服鞋子,到化妆品,再到电脑电视耳机,总之,她基本上不怎么考虑,买起来毫不手软,只是觉得多多益善。 口红什么的可以送给朋友们,男士用的比如香水,呃,可以给陆齐言。 所以那段时间,他经常会措不及防地就被塞一手礼物。 用他的钱给他买东西?莫名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以及——从包装盒就可以看出,很明显是某明星代言的特殊定制款,就看粉丝购买力强不强,品牌方圈钱的一贯路数。 “。。所以你觉得我需要和顾辰来一次心梦旅程?” 某次叶禾又塞了个戒指给他,广告宣传的标语都还未来得及拆下来——“魔力吻戒,让你和你爱的明星开启梦幻之旅。” 并附上顾辰邪魅勾人的宣传照一张,在一旁印着四个字——“来吧,宝贝。” 极其醒目。 陆少挑了挑额角的青筋,觉得是时候提醒叶禾一下了。 她买了太多的东西了,本来脑子就容易混乱,结果真的弄错。 “呀这个是给我同学的。”赶紧将戒指拿了下来,“这个是你的。” 一包猫粮。 很好,还不如上一个。 陆齐言念出包装袋上密密麻麻的营养配比表,“这个不错,多吃可以加强免疫力,老幼咸宜。” “是呢,而且你知道吗,这个牌子是进口的哦,加了很多微量元素,对成长发育都有很大的帮助。” 陆齐言还挺懂的嘛!叶禾很欣慰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 “哦?”他居然颇有兴趣地挑起眉,“既然效果这么好,那晚上就让王妈给你多倒一些。” “什么意思?这个是猫粮啊不是给人吃的。” 陆齐言终于露出一副“你也知道那他妈还给我”的表情。 叶禾一拍脑袋,“我也没打算让你吃啊,云杉姐家不是有宠物,你可以给她。” “娟子是一只身材小巧玲珑的泰迪。醒一醒,你买的猫粮。” “。。。” 哦。 叶禾懊恼地咬了咬唇,“我不会法语啊,全进口的当然都是外文,我看不懂,怎么能怪我呢?” “所以右下角印着那三只看上去又蠢又胖的猫,你是选择性眼瞎了?” “。。。” 哦。 请问怎么样才可以让陆齐言闭嘴呢? 他可真是太烦人了。 “这个猫饼干,其实人也可以吃的。”叶禾说出这句话,连自己都不相信,手倒是很迅速地“哗啦”一下扯开袋子,居然!闻着挺香的。 “陆齐言,你不觉得你有时候很像一只黑猫吗?” 那种警惕性特别高,又很酷的黑猫,连胡须都散发着阴森冷冽的气息,走起路来没有声音,诡计多端。 他还未反应过来,叶禾就眼疾手快地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小块。 。。。。 卧槽他堂堂x市秦少居然被人喂猫粮。 陆齐言皱眉,优雅地吐在了纸巾里。 叶禾捂着嘴偷笑。 她不止买猫粮,基本上顾辰代言的,甚至是推广的,哪怕只是个形象大使,她也会买。 因为太多了,送都送不完,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于是,叶禾就在微播小号上,搞了一个转发抽奖。 这数量和价格都异常可观的奖品,一下子在饭圈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一夜之间,转发和评论都过万了。 甚至还有营销号也跟着凑热闹。 “顾辰家的粉丝出手都这么壕吗?” “和这位白富美相比,贫穷女孩没资格追星。” “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我真实地落泪了。” 叶禾看着评论,一方面是很意外,没想到闹这么大,一方面又特别受宠若惊,一水儿吹捧自己的(虽然都是为了奖品)。 虽然好几万个人转发,但叶禾还是根据凌湘见给的建议,好好甄选了一下。 首先,不能是小号,僵尸号,必须是正儿八经的账号。 其次,必须得是顾辰的粉丝,路人粉白嫖粉不算在内。 第三,账号的等级要高,会员优先,长得漂亮的小姐姐优先。 第四,饭圈眼熟的名字优先,最好是比较靠得住的大粉,老粉。 第五,符合以上条件,然后一切随缘。 在这样“黑幕”和严格的筛选下,叶禾“公平公正地”抽中了一个天选之子。 她竟有一种好像幸运降到了自己头上一样,有一股感同身受的兴奋感。 奈何那个妹子还挺淡定,“我一觉起来,就被抽中了?” 是啊,数以千计的人要开始羡慕嫉妒恨。 “你好呀,对的,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啦。请问你的联系方式,还有,我要怎么寄给你。” 那人过了很久才回复,“不是特别方便透露。” 叶禾有些莫名其妙,这个人怎么还有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既然这样,那就把机会让给别人好了。 “那要不然,我重新再开一次吧。” “等一下,你过几天是要去参加《长门赋》剧组的庆功宴?” 叶禾想了想,哦,她确实在微播有说过这件事,还晒了邀请函。 “嗯嗯,怎么了。” “饭圈大佬,受我一拜。” 叶禾打字的时候,连骨节都觉得不好意思,“你不要这么说啦,其实我抽到你,也不全是偶然。你好像是从顾辰一出道,还没火的时候就追他了吧,我看你微播,每一条都是关于他的,真的很用心了。” 其实一开始,好多顾辰的私人照都是从这个皮下流传出来的,因为资格老,在饭圈都算有名气,广被转发的段子基本上都源于她。撕x能力强,有钱,据说长得也漂亮,从不抱团,以一己之力扛起半边天的站姐——人称奶小茶。 75 http://.biquxs.info/

此人分明也是个大佬,至少粉丝是叶禾的十倍。 “哈哈哈好吧,其实我也要去那个庆功宴,要不然,你那天再把东西给我?就当做是——面基了。” 果然呐,也是个业内人士。 叶禾就知道这个奶小茶不简单,她是顾辰的朋友才知道这么些东西,想象不出来,还有谁能知道得比她更详细? 这样一来,她有些激动,又有些好奇,觉得自己好像找到小伙伴儿了。 于是满心欢喜地答应。 反正抽奖事件过后,叶禾这个微播小号,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被饭圈追捧的粉头。 加上她以前闲得没事,就顺便整理了一下顾辰的行程和照片(不得不说他最近真的很火,行程满得可以出一个小册子,在加上照片,完全可以当做结果一本精致的杂志。) 结果又引起了一阵阵感慨,再次坐实了“大粉”这个头衔。 竟然还有人向她商量买卖。 “小姐姐你出顾辰这本吗?我可以高价买的。” “诶?” “五百,你要是觉得便宜可以再加价。” “诶?” “一千!” “诶诶?” “一千五,再不行就两千。” 叶禾有些蒙圈,这就是她随手整理的册子,居然可以拿去卖钱,关键是,还能卖这么多? 钱来的也太容易了吧。 “不用不用,我送给你好了,就当我抽个奖,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寄给你。” “哇,好感动,小姐姐你人也太好了吧。” “没关系,天下粉丝是一家。” 她很是受宠若惊地将杂志快递了出去。 结果那个人还是给自己发了个红包。 她说不白拿,不是很多,聊表心意。 “小姐姐,加油!!我们然家的粉丝就是这么优秀。期待你下次的图,么么哒,关注啦。” 总之就是这样,叶禾还意外得到了一笔钱,她整个人忽然像是被开了光似的,体会到的追星的乐趣。 被那么多可爱的小仙女赋予站姐的使命,她觉得责任感爆棚。 于是这次参加庆功宴,决定好好拍一拍顾辰,再多做些东西,出一些图,为喜欢顾辰的朋友们多多提供资源。 嘤嘤嘤,这种被需要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但陆齐言还在旁边,要找个什么借口溜走呢。 哎,叶禾叹了口气,不就是刚才一直盯着顾辰看了好久,他老人家心里别扭吗。 尤其是那句,“别人的事你倒是上心。” 怎么听着酸酸的? 算了,还是别找借口了。 简单粗暴点。 叶禾直接环住他的腰。 陆齐言顿了顿,“你想干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把头低下来一点。” 叶禾对他笑了笑。 这个笑容,还真是——对他来说,很受用。 基本上冲着软肋很用力地一击。 没辙。 陆齐言很听话地俯下身子,“嗯?” 一个带着女生香腻唇彩味道的吻,轻轻地落在他的额头上。 “我没有对别人上心。” “你看,我都没有这样亲过别人。” “我是不是只对你特别好呀?” 陆齐言将叶禾的腰用力地往怀里一拦,她险些跌撞。 “打一巴掌,再给颗糖。” 叶禾不以为然,“哪怕是糖,我给你的糖,也是特别甜的那种糖。” “再说了,我哪里打你巴掌了,你也太冤枉我了。” 不就是——在他面前夸了顾辰吗。 陆齐言却笑了,嘴角上扬着浅浅淡淡的酒窝。 “所以你亲完,又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我能去找顾辰要个签名吗?哦,不止是他,还有其他艺人。” 这些人都是《长门赋》一众主演,除了顾辰红了意外,他们也以不同的程度提高了自己的知名度。 反正叶禾身边有不少人,喜欢他们。 “不能。” “能不能讲点道理?” “不能。” 以前这话都是他问她,现在好像反过来了。叶禾终于理解为什么从前陆齐言总是对她头疼,实在是太拧巴了。 “不行!!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知道陆齐言压根没介意,反而大了胆子,心意已决。 刚好,有几个老板过来问秦少的好,于是,趁他应付之际,叶禾赶紧走为上策。 顾辰好不容易敬了一圈酒,被各路导演编剧拍了好一通肩膀,终于得空去吃饭。 整个人都可以放飞了。 结果—— 是谁?!是谁的闪光灯闪瞎了老子的眼! 顾辰很生气,“谁在拍我?” 拍我一副狼吞虎咽吃饭的样子,流出去估计要脱粉很多,然后被黑得很惨。 现在已经有人在网上骂他了。 好在这种不好听的声音不多,刚冒出一两句,就被他那些连自己看了都害怕的粉丝给打回去了。 战斗力爆表。 叶禾拿着手机,“是我,嗨老大好呀。” “吓死我了,哎你怎么在这?哦你也是我们剧组的,谁叫你后面整个人都消失了,我都快忘记你的存在。” 顾辰嘚吧嘚吧说了一大通。 又仰头喝下一杯果酒,顺了口气。 “我有在追你的戏,老大真是太棒了。” 顾辰听得很受用,“可不是吗,我一直都超棒的好不好。” 其实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演戏,看着怪怪的,尤其是和沈年。 奈何大家好像都很喜欢,现在的微播,不管发什么,都是七八万评论。 哪怕只是非常简单无聊,在他不知道发什么的情况下,经纪人让他回应一下粉丝的内容——“大家好,吃中午饭了吗?” 然后附上老头儿香奈儿炒饭一张,底下都是一堆尬吹的。 “接地气,不忘初心就是我的辰辰。” “这炒饭怕是要火了,辰哥发过好几次。” “哥哥,我现在除了啊啊啊什么都不会了,大家看到调羹反射出来哥哥的侧脸吗,就这样都好好看,真是美颜盛世了。” “宝宝最近太累了,要多吃一点听见没有。” 顾辰看了这些,一边觉得挺好玩,一边又觉得挺感动。 被粉丝维护着的感觉,好像还真不错。 “你拍我干什么?” 顾辰找了个角落靠了下来。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现在的个人杂志和周边能卖好几千,所以想拍几张,修一修,再发到网上去,这样我就发财了。” 顾辰觉得叶禾这样的举动实在太不齿了,为了些蝇头小利居然要牺牲他的色相? 真是日了狗了,赚钱居然不带他? 绝交绝交! “让我看看,拍得怎么样?” 可别把他龇牙咧嘴吃东西的丑样子拍进去了,那估计赚不到钱,还得赔钱。 再说了,顾辰也不是没见过追星的,哪里像叶禾这样拿个手机拍,太不专业了,好歹得是像长炮筒一样的相机。从前被粉丝在机场围堵,几乎都快怼到他脸上去。 要不是顾辰长得好看,叶禾今天拍的这几张,顶多算得上是路人拍的高糊偶遇图。 “就你这还想卖钱呢?”忍不住开始鄙视起来,“倒贴给我十张都不要。” 叶禾在学校学过点修图技术,回去修一修就好,虽然手机比不上相机,但光线和角度都处理得不错,而且她手机的摄像头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得益于陆齐言临时叫厂家生产,所以拍照效果非常棒,下次再考虑换个专业的相机。 “不得不说,还是老大长得帅,随便拍拍都很好看。” 叶禾这是真心话,虽然也带了一些些狗腿的感觉。 顾辰像摸汪星人似的摸了摸她的头,“行,懂事。” “我周围的人基本上都在追你演的戏,我也是,每天看得停不下来,老大,可以剧透一下后面的剧情吗?” “还有,结局不会真的是悲剧吧?” 顾辰觉得一个头听得两个大,“你让我吃饭,剩下的自己慢慢看。” 他往嘴里塞了块蛋糕,叶禾连这个都不放过,又多角度拍了好几张。 “好吃吗?” 顾辰的右腮帮子鼓得像仓鼠,眼睛一些,露出大半个眼白,“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动物,在被人观光似的。” “你要习惯呀,当明星就是曝光在闪光灯下的。” “那么问题来了。” “嗯?” “让你拍无所谓,但你能控制一下你的表情吗,口水都要流下来。” 叶禾脸顿时红了,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我,你以为我觊觎你的美色所以流口水吗.....以前你那个样子,再丑我们都看见过啊...” 这话顾辰就不同意了,“什么叫再丑都见过,老——咳咳” 公共场合,注意素质,不然梅姐又要揪着他批评教育。 “我丑过吗?” 叶禾想了想,也不知道是谁从前被社会混混打得皮青脸肿几乎快破了相,躺在医院连说话都含糊,然后喃喃地喊着,“痛呀痛呀,我想吃香蕉,你能给我剥一根儿不?” 但她还是很违心地摇了摇头,“没有。” “但我只是想吃蛋糕,所以才流,不对,我压根就没有流口水。” 这都控制不住应该算得上是个瘫儿了。 顾辰嘻嘻哈哈地笑了笑,“逗你的,来来来,赏你块儿蛋糕,端着上一边儿吃去,别来拍我了。” 叶禾有一种乞丐被人打发走的感觉。 “你还真是会沾花惹草。” 许璐儿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听着几分阴阳怪气的。 “不怕再传出点什么,然后工作室接着发声明呐?” “真是一个不如一个,你家和沈年家的粉又闹着要心碎太平洋了吧。” 76 http://.biquxs.info/

叶禾看了过去,好像是最近挺火的一个少女系歌手,许璐儿亦上下瞥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意味不明,却让人很不舒服。 她和顾辰传过绯闻,但后来也被工作室澄清了,因为没有过硬的证据,大家继续痴迷顾辰,滤镜比城墙还厚,坚持觉得俩人没什么,纯属造谣,然后一些蛛丝马迹的料就这么过去了。 顾辰皱眉,并未发作,只是看了她一眼,“你也来蹭饭?” 许璐儿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什么蹭饭,我是这个电视剧主题曲的演唱者,当然也要来参加庆功宴啊。” 叶禾却在内心腹诽了一下,这也太强行了吧,年年姐这个女主角都没有出现,她倒是出现了, 和男主角一副很熟的样子,有点像什么来着? 乘人不备挖墙脚? 唔,好像哪里不太恰当。 但不管怎么样,她第一眼见到许璐儿,就不是很喜欢。 毕竟——只是和顾辰说了几句话而已,就被莫名讽刺了几句。 “我和你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好不好,梅姐发声明澄清不是很正常的吗,你扯沈年做什么,别在我面前提她。” “哦,是呀,人家有沈奚,压根不理你呢。” 顾辰的眼神瞬间变得很不对劲,连叶禾看了都不由得害怕起来,那眸子里藏着的狠劲,发起飙来,能把细长纤瘦的许璐儿给折断了。 “叶禾是我朋友,我和她很熟,和她说话,你有意见?沾花惹草个腿儿。” 叶禾很有底气地挺起腰板来。 顾辰见许璐儿眼睛瞪得老大,生怕眼球掉出来。 “许小姐,你的脸上就像抹了一斤的炸药,一点火就要爆炸了。你来庆功宴该不会专门是来找我麻烦的吧。” “我呸,你也太会给自己贴金了,男人果然没有什么好东西。” 叶禾忍不住开口,“你这个人,怎么说话没凭没据的。” 许璐儿大约是被顾辰惹生气了,直接拿她开涮,“有你什么事,是我和他之间的矛盾。” 不就是唱了电视剧的主题曲吗,不要以为见到每个明星叶禾都要跪拜恭敬,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有了余自华的例子,在加上陆齐言就在这里,她更加可以狐假虎威,横行霸道了。 “你大概就是不满意顾辰澄清和你的绯闻,现在又是年年姐和他的粉盛行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们很甜,你对他单相思结果被打脸,现在气急败坏地想来质问他了。” “可你都没有年年姐漂亮是事实啊。” 对于女生,这句话杀伤力巨大。 毫无疑问,百分之百。 许璐儿紧紧咬着牙冠,面容连半分都挂不住了。 顾辰最烦女人在他面前吵架,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令人头大。 况且,他也没想和许璐儿生气,哪怕这姑娘摆明了来找他不痛快的,但确实也如她所说——这是她和他之间的事,别人无法插手。 “叶禾,你少说两句。”顾辰摸了摸太阳穴,“我记得你从前可没有这么聒噪。” 现在像个凶巴巴的,咄咄逼人的小长舌妇。 言论一套一套的,再说下去,怕是和许璐儿打起来,他还得负责劝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不丢脸? 叶禾咬了咬唇,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明明是许璐儿莫名其妙在先。 好吧,她也不客气了些。 “沈年漂亮用不着你来提醒我,与其关注别人长得怎么样,不如看看自己,寡淡的矮子,五官都透露着无聊无趣无所谓。” “你,你说什么。” 叶禾瞪大了眼睛,气得脸色更白了。 顾辰“蹭”地一下站起来,许璐儿略微被吓到,往后退了几步,可他却不是要对她做什么,只是很及时地拎着要撒泼发作的叶禾,又在她耳边提醒,“够了够了,嘴巴上的瘾你也过了,姑奶奶你就别添乱了,赶紧找个地方吃蛋糕去。” “不行啊她骂我。” 叶禾表示很委屈! “忍一会儿不行?” 凭什么啊,更加委屈了! “为什么不让她忍着。” 被顾辰像只猫似的强行拎着衣领子带她强行离开,他高她许多,压根挣脱不开,整个人只能顺着他的步子走。 “我还有事和她说,她要是先崩了,或者你俩直接打起来了,多难堪。你就当为你老大省省心,万一你俩一言不合就扯头发撕脸蛋的,想想就觉得窒息。我不怎么会劝架,为了保持局面只能搞定一个,和她不熟所以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话说你也真是的,招她做什么,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别掺和。” 顾辰一边喋喋不休,一边想把叶禾转移到“偏远地带”,她还像条倔强的八爪鱼,赖着不肯动。 奈何力气太小,分分钟就被顾辰拖走了。 叶禾还是生气,“不行不行,我还是想回去,我不和她吵架行不行,我找她理论!我肯定不和她打架,我打得过谁啊?” “废话你也知道?你打不过她就只有被她打的份儿。” “许璐儿可生猛了,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打。” 叶禾顿了顿,有点被吓到了,“真的假的?” “总之,你吃你的蛋糕,别来捣乱,我还有事和她谈谈。” “我哪里是捣乱,她小人得志啊啊啊!” “闭嘴闭嘴,吵死了。” “老大你也太偏心了,该不会是觉得她长得漂亮,不忍心得罪,所以只好让我丢人了。可她那叫持靓行凶啊!!你听她说的话,出言不逊知不知道。” “谁家的谁领走!!” 顾辰实在忍不了,直接将人丢了出去。 太他妈聒噪了! 好在,叶禾是撞陆齐言怀里的。 那熟悉的味道根本不用多闻,就可以确定是他。 手稳稳地拖住她的腰,不然肯定出洋相。 顾辰居然还冲陆齐言挑了个眉,“诶?帅哥你好像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惊为天人的乌发美男! 这张脸基本上每一个人看过之后都会被惊艳到忘不了吧。 他一贯脸盲,但对于这个,好歹还有很深刻的影响。 “我和你说,你看好她,别让她出来捣乱。” 叶禾几乎要跺脚了,重色轻友的顾辰!!以后再也不喊他老大惹。 “刚不是还好好的,现在又和谁生气?” 陆齐言将她的身体掰过来,那张脸几乎快气扭曲了。 叶禾不太想说,因为现在的情绪还没有平复,只是念念叨叨着,“顾辰太过分了。” “是吗。”他挑眉,“我怎么觉得他好像还可以。” 叶禾听了这话,心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烟消云散了。 因为。 太!震!惊!了! 陆齐言还有帮别人说话的时候? 每次她受了委屈,他都是顺着自己,这一会儿却倒戈了。 “什么意思。” 陆齐言半眯着眸子,微微扬着姣好的唇角,“眼神不错,没有把你塞给别人。” 毕竟——谁家的谁领走。 叶禾是他的,现在物归原主。 她几乎想咬他一口。 但忽然,肚子又开始疼了起来。 这下预感很不妙,因为感觉有股热流。 完了,被气的生理期都提前来了。 叶禾咬着唇,瞬间慌乱了阵脚,“怎么办?我,我好像——” 果然——身后好像漾出了一朵鲜红的花。 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丢死人了!! 陆齐言见到以后,脑子居然当机了三秒。 这种情况,他还未见过。 所以,要怎么办? 陆少也不是万能的,他又不是女人。 没想那么多,只是将西装外套脱来,系在她的腰上。 “先回房间。” 他的声音照样冷静,“然后把衣服换掉,再找个女生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东西。” 游艇上有大有小的套间,专供权贵休息。 叶禾也愣住了,陆齐言居然拿自己的外套替她挡脏掉的地方。 简直是,暴殄天物。 那一件要价至少要数百万了,意大利顶级设计师纯手工制作的高定西装。 叶禾都不知道糟蹋过陆齐言多少好东西。 “是痛得走不动,还是脑子又在乱想什么?”以为她是在担心面子问题,又安慰道,“没有人看见,除了我。” 叶禾摇头,有些哽咽,“没有乱想。” “还是说,需要抱抱?” 陆齐言好笑地看着别扭的女生,是不是生理期的时候,情绪就是这样不稳定? 估摸着很大程度上,和这个因素有关系,不然也不会和人生气了。 应该要安抚一下吧。 需要抱抱。。。 叶禾愣了三秒,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陆齐言很轻松地就打横抱起,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终于稳定。 洗了个澡,未等叶禾自己开口,就发现新的衣服还有卫生棉之类的东西,早就在浴室准备好了。 她松一口气,赶紧换上,这下总算舒服多了。 陆齐言的西装外套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万幸没有弄上什么印子,叶禾将衣服叠整齐,打算拿回去洗一洗。 海风阵阵,月与他的黑色衬衣融成一体,质感冰凉。他的风格一贯简约又阴沉,衣饰基本上都偏冷色调。 “我好了。” 77 http://.biquxs.info/

洗了个澡,未等叶禾自己开口,就发现新的衣服还有卫生棉之类的东西,早就在浴室准备好了。 她松一口气,赶紧换上,这下总算舒服多了。 陆齐言的西装外套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万幸没有弄上什么印子,叶禾将衣服叠整齐,打算拿回去洗一洗。 海风阵阵,月与他的黑色衬衣融成一体,质感冰凉。他的风格一贯简约又阴沉,衣饰基本上都偏冷色调。 “我好了。” 叶禾默默注视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了口。 不知道为什么,陆齐言看上去并不适合被打扰,就像自然界最为赏心悦目的景色,不应沾染人世纷纷扰扰。 他转过身,顺手又将将窗合上,女生在特殊时期,还是不要吹凉风比较好。 “一时半会儿不会靠岸,可能要很久才能回去,如果累了或者不舒服,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叶禾现在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反倒是他,看上去略显疲乏。 “那就陪我睡一会儿吧。” “好。” 她知道他是万忙之中陪她来参加庆功宴的,叶禾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无非就是才凑个热闹,倒是为难陆齐言,他刚才已经打了三个电话,大约是工作上的事。 应该很累了。 只是稍微休息一下,连衣服都未换,两个人躺下了下来。叶禾被养得刁钻,不知道是不是豌豆公主附身,还是生理期不适,翻来覆去就是觉得床不太舒服,可游艇上的标准都是极高的。 陆齐言起先没有动,后来也忍不下去了,用力地将她往怀里一扯,“乱动什么呢?” 又不安分。 “诶,你还没睡着。” 他只是闭着眼,小寐一会儿,睡眠本来就很浅,容易被吵醒,现在身边还有个动来动去的,想好好睡一下也难。 “你不睡,我怎么睡得着。” 叶禾捂着嘴,莫名笑得促狭,这种时候陆齐言拿她又没什么办法,因为太累整个人看上去软顺得很,完全没有抵抗力,难得可以换成她来欺负他,他只能无可奈何。 “你想听睡前故事吗?” 并不想。 “我给你讲好不好?” 不好。 陆齐言不说话,只是内心在反对。 女生却自顾自地,很轻快地娓娓道来。 “在很高很高的天上,没有凌霄宝殿,却有一个王国,那个王国有很多神奇的花草,花香萦绕,很漂亮,住的里面的,都是花花绿绿的小精灵。” 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她知道他在听,声音轻了一轻,“那里的规矩森严,精灵们只能呆在王国,世世代代守在那里,每天循规蹈矩地活着,唯一的职责就是好好照看王国的花花草草,日复一日,漫长而又看不到尽头。” “后来,终于有一个小精灵不甘被这样的生活所束缚,她倔强,反抗,她不顾女王的警告,她就是想去人间看看。” 童话故事配上甜腻蓬松如棉花糖一般的语气,似乎是很合适的。 “她什么都没有带,只是带了一条围巾,听说人间很冷,她以为带这个最合适不过。” 大概是叶禾的口才能力提高了不少,也少有语病和磕磕绊绊,虽然故事发展到这一步很无聊,但为了不扫兴,陆齐言还是象征性敷衍地问了问,“然后呢?” 她轻快地笑了笑,“哎,我就知道你还没有睡着,然后啊,然后小精灵很顺利地到了人间。” “人间实在太好看了,比她的王国要好看许多,王国只有花草树木,人间却有很高的摩天楼,闪烁的霓虹灯,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小精灵被这个神奇的世界所吸引,一点都不想回去了。” 按照这个套路,后面小精灵会遇到真爱,然后齐心协力反抗女王,最后终成眷属。 “小精灵雇了一辆摩的,在大街上飞驰着,别提有多爽快。” 。。。。 这个小精灵路子挺野的啊? 摩的?所以她的真爱是街头染着一头黄毛的嬉皮扛把子吗? “结果,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嗯,重点终于要来了,设置悬念很重要,情节曲折,才能引人入胜。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小精灵的围巾很长,车速也很快,围巾被一个路灯上的钉子缠住,然后,小精灵透不过气来,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我没有想到是这种转折。” “小精灵很不甘心,可因为擅自离开王国,女王也不打算帮她。所以她的灵魂就在路上这样飘呀飘,经常捉弄来来往往的路人。” 神他妈童话故事,神他妈睡前故事。 她给他讲鬼故事。 “后来大家发现了异常,找了一个法师做法,小精灵的魂魄被捉住了。” “那个法师很善良,听了她的故事,于心不忍,决意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并且将功补过,从此留在人间,为人类做出贡献。” “小精灵拥有了肉体,她很感激,也谨记法师的话,结合王国的记忆,她成为了一个很有名的植物学家,并且从中提出了对人类疾病很有用的激素,最终获得了诺贝尔奖!” “。。。。” 这可真他妈是一个迭起感人至深又极富正能量的故事呢。 连鬼都当得那么文明富强和谐。 “你编的?” 这么不按照套路来的一个童话。 “不全是,我稍微改编了一下。” “嗯?” 陆齐言微微翻了个身,将叶禾搂得更紧。 “原本的小精灵,确实和传统套路一样,在人间遇到了喜欢的人,并且经历了种种磨难才在一起,从此在人间幸福一生。” “可我不喜欢。” “为什么一定要是这样呢?” “小精灵破坏了王国的规矩,她不屑于王国安逸平常的生活,她对未知感到好奇,可好奇心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人间其实没有比王国好多少,她只是对陪伴了她那么长时间的日子,感到厌倦和烦躁了而已,于是,她抛弃了王国。” “所以,我觉得这样的小精灵,不该拥有顺利的结局,如果真是这样,会有多少精灵效仿呢?那女王该有多伤心,王国的一切准则都被打乱了。” 陆齐言慢慢地摩挲着叶禾的背,没有说话。忽然涌起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她的内心其实不像他想得那样软弱,没有主见。 不是她成长了,变了,只不过是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如此。 以任何一种不着痕迹地方式告诉他,她并不差劲。 叶禾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只是因为身后有一个强大的靠山,遇到困难和麻烦几乎不用去费脑细胞,就有人替她摆平。 于是,她的想法和坚持似乎并无用处。 “所以我把故事改了改,小精灵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本质上她也并未做错什么。她向往自由,不墨守成规,打破枷锁,是王国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某种意义上也很值得鼓励呀。” “所以她的结局应该也不能太坏。” “只是我不喜欢原本的结局,太过俗套,后面的故事围绕着她和人类的爱情展开,这样她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为了人类,不惜和女王,和生她养她的王国作对,好没良心。就算得到了幸福又怎么样?” “于是,我让她得到了惩罚,如她所愿,留在了人间,成为了人类,体会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但是,她靠自己的努力,还是拥有了好的结局。” 陆齐言笑了笑,“我以为,你只是在胡编乱造。” 叶禾小小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当然不是。” 不过,确实也有一点点啦。 更多的还是自己强行解释出来的,但听上去也很有道理不是吗? 要不然就是自己变得越来越能说会道了。 反正陆齐言听得很认真。 “谢谢你的睡前故事。” 这个突如其来的感谢,叶禾忽然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才得意地抿嘴偷笑。 结果,那人又补充了一句——“让我成功睡不着觉。” 就知道是这样,哼! 叶禾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发,“我还要去找一个人。” “嗯?” “是呀,她在抽中了我的奖品,我现在要去给她。她这个人好像挺有来头,反正也在游艇上就对了。” “女生?” 叶禾几乎想翻个白眼了,“当然是女生!” 也好,陆齐言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睡一会儿,也不用听什么围巾被缠住结果被勒死的沙雕鬼故事了。 “我走了哦,你好好睡觉。” 关门之际,叶禾还冲他耀武扬威般地挥了挥手,一副蜜汁炫耀的表情。 她给女生发了好几条私信,结果,对方迟迟不回她。 所以只能找个角落坐下来,默默等回应。 顾辰将叶禾打发走以后,许璐儿显然还在原地等着他,看样子,是真的打算是杠到底了。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挤兑我。” “那你现在开心了吗,满意了吗,我朋友要被你气死了。” 许璐儿却只是深深地起伏了一下胸口,声音倒是冷静了不少,“我来这里,只是想向你讨回一样东西。” 稍微平复了些许,“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胡搅蛮缠,你把东西还我,我马上就走,以后再也不来找你。” 78 http://.biquxs.info/

顾辰疑惑,俊朗邪气的眉梢,微微翘着,“什么?” “小可乐挂饰。”她又自嘲地笑笑,“估计你都不记得了。” 一个挂在自己的包包上,那次给了顾辰,另外一个从此就挂在他的手机上,根本不是所谓的多余的,也不是她不想要,那是一对情侣款,只是顾辰并不知道而已。 他一开始觉得别扭,后来莫名其妙地,竟然也谜之看习惯了。 “就为了这个?” 顾辰将手机拿出来,挂饰依然悬挂在上面,小小的一个可乐模型,做工却很精致。 许璐儿愣了一下,原来,他并未摘下来。 点头,“对,就为了这个。” 脑子里却嗡嗡作响,只要一个念头——顾辰,只要你不给,那我就不收回去。 女生真是奇怪的生物,只为了一个小玩具,表情看上去似乎要和他同归于尽了似的,顾辰不解。 许璐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像他是个负心汉,拿了人家的定情信物又背叛了人家的感情,要不然就是强盗,抢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从前,自己吊儿郎当地老是开人家玩笑,结果——他本是抖机灵,许璐儿却走心了。 哎,他这该死的芳心纵火犯,为什么要随便散发魅力。 想到梅姐发的声明,顾辰心里隐隐约约也有些愧疚。 一开始,梅姐就是看中她的名气,不甘心叶经年拉踩她家的艺人,巴不得许璐儿和顾辰能扯上什么关系,免得叶经年造谣什么顾辰单方面倒贴沈年,奈何沈年有咖位更高的沈寂,瞧不上他云云。 听着就窝火。 可没想到,现在顾辰没有征兆地就火了,又怕影响发酵,就赶紧撇清和许璐儿的新闻。 某种意义上,梅姐和叶经年其实没什么两样,难怪两个人虽然是对手,一边互相厌恶,一边又有些兮兮相惜,都是同类人。 “许璐儿,我除了和你说一句抱歉,别的,真的不能给你什么。” 小可乐轻轻地放在她的手心,顾辰很认真地说了几个字,“你要的,还给你。” 许璐儿忽然自己好像不能动了一样,就像那个可乐,安安静静地躺在手心里,没有温度,没有感情,许久,她觉得鼻子仿佛被谁掐住了似的,很难呼吸。 缓缓地收拢,“可以,你听好了顾辰,你放心,我拿得起放得下。” “那最好了,许璐儿,希望你以后前途似锦。” 顾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没心没肺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抿抿唇,“比我优秀的太多了,是吧?你喜欢我简直是瞎了眼。” 许璐儿嘲弄地开口,“神经病吧?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喜欢你,你怎么非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是吧,那也挺好的,就当我皮厚。” 其实,嘴上的都只是说说而已。 她就是喜欢他。 不然现在眼泪也不会往下落了。 顾辰有些烦闷地挠了挠头,“戚老爹叫我去喝酒,我走了,拜拜。” 他最见不得女生在他眼前哭了,会有一种束手无策的负罪感。 可顾辰也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不会安慰,不会说好话,只能选择溜之大吉。 他在某方面确实缺根筋,虽然长得一张很妖孽的脸,内里却朽木还朽,和女孩子相处实在麻烦,宁愿和谭子安窝在家里打一整天的游戏。 从小学开始,就莫名其妙有女生给他写情书,虽然老套,但顾辰压根也不知道这种套路是在和她表白,只是疑惑,“写一大堆歌词和诗句给我干嘛?” 然后拿去折纸飞机,飞哭了那些写给他的女生。 再是高二的一个冬天,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天,只知道雪特别大,大到翌日跑道场都积了雪。 顾辰因为上课睡觉,值日的时候就很倒霉地被罚去扫雪。 当他内心骂了一万句曹尼玛的时候,文科班班花出现了。 羞怯怯的,脸红红地靠近,手上也拿了个扫帚。 顾辰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骂曹尼玛。 他很不爽,扫得雪不干净,还到处乱飞,有几处都飞到了班花脸上。 这不怪他,谁让她靠那么近的。 话说,班花为什么靠那么近? 顾辰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女生终于和他说了话,絮絮叨叨地做了自我介绍,略有些紧张。 “哦哦哦。” 顾辰点头敷衍。 没印象。 “真是巧了,我也被派到这里打扫包干区。” 提到这个,顾辰就觉得生气,妈的谭子安上课居然不给他打掩护,也不提醒他老师来了。 过后还抱怨他打呼噜声音太大,全班都在憋笑,想让班主任不注意都难。 更他妈过分的是,这孙子还要他赔偿草稿本,说是口水流过了界,直接流到他书上来了。 顾辰用力地拿扫帚怼了怼塑胶跑道,“这是人干的活儿吗?我的手是拿来做x大招生卷的,我的手是未来状元的手,居然沦落到扫雪,关键是这老天爷还和我作对,轮到我值日,又是刮风又是降温的。” 真是狗了哮天犬。 这话听得班花笑得乐呵,但那笑容也不敢太过放肆,免得损了好看的脸,只微微地抿着嘴,笑不露出,“是呀,我好冷,一直在发抖。” 顾辰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她,“你冷?” 班花被这样极具魅惑叛逆的丹凤眼,看得鬼迷心窍,看得内心如同装了三百只小鹿同时在跳。 她矜持地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戴围巾?” “围巾呀,我落在教室了。” 顾辰“唰”地一下,从书包里拿出一条。 来了!来了!一般到这一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真是想想就害羞呢。 可万万没想到—— 他很迅速地给自己戴上了,严严实实地缠了好几圈,还美滋滋地评价了一下,“还是有围巾暖和,可惜你的不在身边,那我替你戴啦。” 。。。 班花当即僵住原地,然后笑得极为勉强,“好,好的,你戴吧。” 大概是抱着不放弃不抛弃,越挫越勇的心态,又或者是不甘心,也可能是觉得顾辰还有救。 班花继续小心翼翼地进行搭讪。 她看着围巾,“这个太厚了些,每次围着我就总会有一种窒息感,而且对我来说太长了些,人家没有你这么高嘛,几乎快要垂到地上。啊,是不是我的脑洞又大了?”班花故作懵懵懂懂地敲了敲脑袋,“想发明一种,轻薄的,又可以恰到好处地围在脖子上,不会随随便便掉下来。” 班花脑补的画面是一副女生鬼灵精怪又脑洞大开的可爱模样,直男最吃这一套了。 结果,顾辰一本正经地回答她,“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在脖子上缠胶带,冷了多缠几圈,热了少缠几圈,总之你想缠几圈就缠几圈。” 听着多方便,多轻薄,又绝对不会不安分地掉下来。 班花听完,整个人如同天打五雷轰一般,彻底石化。 卧槽,长得那么好看,脑子居然这么沙雕。 顾辰在她心中的人设算是全崩塌了。 班花回去就大肆传播这个事情,结果自那以后,女生看顾辰,就和看弱智没什么两样。 真是看不出来,他在篮球场上那么意气风发,以一己之力逆转乾坤,简直牛到发光;在考场上连答题都吊儿郎当放荡不羁,结果提早三十分钟就大手一挥,提前交卷,那种高调又有资本高调的自负,真是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了许多迷妹。 却没想到,本质上是个沙雕。 总之,从前好多女生暗戳戳地打探他的消息,后来就慢慢地消失了。一中校草榜他被加入,然后又被踢出,顾辰觉得,真是莫名其妙。 对于这个转变,他的跟班之一,程若是非常直接地体会到了。 她以前因为和顾辰走得太近,放学以后,被堵在一处破墙下。 那几个染发的女生是学校有名的小混混,凶神恶煞地警告她,离顾辰远一点。 程若推了推眼镜,害怕地说话又开始结结巴巴。 引起一众哄然大笑。 “瞧你这个模样,你以为顾辰会喜欢你吗?在他身边的跟屁虫,无非就是个跑腿的罢了。” 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 混混们对她又推又扯。 “发质不错呀。” “要不我给剪了吧?” “不,不行,你们放了我吧,我,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哎,给我个打火机,我烧着玩一玩,看看是不是真的会发出焦味儿。” 程若都快哭了,浑身都在发抖。 结果,却听见有人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哎,咱们快走吧,这里好像是幺姐的地盘,我刚才去望风的时候,看见她正抽烟呢,好巧不巧就看见我了,让我赶紧滚。” “我估摸着她抽完烟就往这方向过来了。” 这下子,刚才那个扬言要烧她头发的女生,也露出了慌乱的神情,嘴上虽然还在逞能,身体却是很诚实地退了好几步。 “她算个什么啊,不就是在职校读了几年书,认识社会上那些龙哥彪哥的吗。” “哎,你可别让她听见了,要是像扇那谁一样,连着扇你几十个耳光,不得脸都打花了。” 于是,五六个人骂骂咧咧地跑了。 虽然很感谢那个所谓的幺姐,但是,程若听了,竟觉得比她们还可怕。 软着腿,也跟着赶紧跑了。 79 http://.biquxs.info/

叶禾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倒也不记仇。 到现在为止,早就平复得差不多了,在角落里一直等着“奶小茶”的回音。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又发了好几条消息过去,可对方却再没有回复过。 诶?怎么回事? 点进她的主页,却发现“奶小茶”将所有的内容都清空了,头像换了,简介改了,毫无征兆,毫无理由。 她可算得上是顾辰元老级的死忠粉,自然在饭圈掀起了一阵动荡。 “半个小时前才清空的,也就是说变故才发生了不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诶?奶小茶真的打算退圈了吗?” “微播简介都改成了‘相忘于江湖,希望你好,我也一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要啊呜呜呜,那么可爱的奶小茶,难道真的是因为沈年的饭太凶猛了?” “西皮粉能不能圈地自萌,到处发疯,按头安利真的很讨厌。” 叶禾有些懵怔,这是个什么情况? 脱粉?爬墙? 虽然她不如其他人一样那么真情实感,但莫名也觉得挺唏嘘的。 “那个,请问你不喜欢顾辰了吗,他的东西也不打算要了?可以回我一下吗,不然我就重新开奖噢。”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了提示音。 “你重新开奖吧,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 最后一连串的省略号,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叶禾的手指顿了顿,到底还是发了出去,“我能问问,到底是为什么吗?” 微播十万粉呐,多少人将她当做饭圈的信仰。 奶小茶,无所不能,就像是大军之中最稳当的将军,有她在,战役就胜了一半。 怎么忽然就退圈了呢? 又无回应。 “好吧,我随便问问,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没关系,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这段时间应该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听着好伤感啊。。 “所以,顾辰对你来说,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人?” 怎么可能呢?她自他出道以来,投入了不知道多少的精力财力,每一张精心修过的图片,每一次行程,每一场应援,对家黑粉铺天盖地地买营销的时候,奶小茶联合大大小小的站子彻夜净化首页,哪怕力量单薄,却因为上下齐心的团结打赢了漂亮的一战。有她在,就仿佛有一座冷静的靠山。 义无反顾,不需要任何回报,只因为他是顾辰而已,说放弃又谈何容易。 “或许吧。” 淡淡的三个字,却终结了所有的一切,不会再这样付出了。 叶禾还是不知道确切的原因,只是觉得很可惜,但又不想再问下去,摆明了,人家不想再提。 “哎,你是不是也来参加庆功宴了?要不然,还是见一面吧,认识一下也挺好的。” 就算不喜欢顾辰了,也算是缘分一场。 “要不,还是算了吧。。。” 又变得犹犹豫豫了,叶禾总觉得她好像哪里怪怪的。 “不方便吗?” “也没有啦,好吧,也不能让你白来一趟。” 叶禾发了个笑脸过去,“我在西餐区,第三桌旁边的角落里。” “嗯。” 她等了半个小时,无聊到只能转自己的手机玩,大概又过去了五分钟。 才匆匆忙忙见到了一个微胖的女生从这边走过来。 “你好,我就是奶小茶。” 女生笑呵呵地冲她伸出了手,“你就是叶荷荷吧?” 听到自己的饭圈名字这么直白地被喊出来,叶禾顿时觉得脸开始红得燥热。 诶诶诶,这只是她随手一打的。 她见到陌生人便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她是真的想热情地自我介绍一下,奈何表达能力又成问题,连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都说错。 还是人家要大方一些。 虽然和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但叶禾很快便习惯了。 总之,就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可爱女生,和她一样,还在读书,年龄相仿,更加聊得来。 原本气氛还有些尴尬,很快便在奶小茶的缓和下,变得活跃起来。 她说因为叔叔在剧组工作的原因,所以她有机会来参加庆功宴。 家里条件一般,没有大家传得那么神乎其神,靠兼职追星,不向父母要钱。 学的是设计,喜欢摄影,所以对拍照之类的毕竟熟悉,这也就是为什么出的图质量很高的原因。 至于管理站子什么的,也都是瞎弄,大家对她的吹捧太过了些,她自己反而担不起。 微播上的奶小茶有些冷淡,但显然,本人要健谈得多,也要有趣得多。 叶禾和她说了好多话,人也渐渐放松起来。 “啊,我刚才和你说话的时候,还觉得你好像情绪不太对” 她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是我想多了。” 奶小茶大手一挥,没所谓地笑笑,“多大点儿事,我就是心血来潮把微播清了,反倒是让大家担心。” “是啊,你要不然还是说明一下吧,其实有很多人等你回去呢。” 奶小茶挠了挠头发,看着倒是有点为难,“啊,这个啊,我得好好想一想措辞再发。” 然后又拍了拍桌子,“哎,小荷荷,你长得真好看。” 虽然叶禾很有自知之明地将这句话归于商业互吹,又或者是转移话题而已。 但她依然还是被夸红了脸。 “没有没有。” “要不然,咱们拍张照吧,就当做是庆祝面基圆满成功。” “好啊。” 奶小茶拿出手机,点开屏幕那一瞬间,叶禾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屏保是另外一个男艺人哎。 看样子,真的不喜欢顾辰了。 老大多好啊!!为什么要脱饭!!! 叶禾又忍不住想维护一下顾辰了,很明显,这个男艺人根本不及他一半好看。 “那个,奶小茶,你说你累了——” 其实不是累不累的问题,只是爬墙了而已... 看上去分明就很精力充沛,说话声音洪亮,容光焕发的,根本不像微播上恹恹受了打击似的。 “啊?什么累不累?” 奶小茶举起手机,一把揽过叶禾的肩膀,“来来来,找个好看的角度拍张照。” 好吧,显然现在自拍更加吸引叶禾了。 既然人家铁了心地脱饭,要和顾辰撇清关系了,也不能强留吧。 反正既然见了面,就是缘分了,不要在意那些。 于是,叶禾比了个剪刀手,和奶小茶很开心地拍了起来。 “可以发给我吗?” “当然可以。”奶小茶很爽快地点了点头,手上功夫也不耽误,飞快地修了起来,美颜一百分,大眼磨皮一个不落。 叶禾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手速,看样子是很熟悉流程了。 而且很仗义,修自己的同时,顺便也把她修了一修。 呜呜呜这个朋友她认识得值! “我加一下你的微信。” 诶? “你不是要我把照片发给你吗?不加我怎么发,凭我和你之间的脑电波,然后用意念传输吗?” 说着说着,她自己开始笑了起来。 “你可以直接,发到我的微播上面吗啊。” 这个问题好像很拷问灵魂。 笑声戛然而止。 奶小茶抬起头,认真地审视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叶禾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吃的蹭脸上了,她才像挤牙膏似的,“要不然,你用你的手机拍几张?” 好吧。 叶禾很乖地拿出手机,“咔嚓咔嚓。” 同样的剪刀手,同样的角度,同样的表情。 拍得快僵住了。。。 “我可以发出去吗?” “可以。” 奶小茶说完,又反应过来,“诶你等等,你会修图吗?” “会。” 她微播上有很多顾辰的精修图呀,都是她一点一点修出来的,看过她微播的旁友们应该都知道,虽然比不是奶小茶的水平,但拿出去忽悠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是说修咱俩的自拍。” “。。。。” 奶小茶看着叶禾呆呆的模样,显然是不太放心的,于是将她的手机拿了过来,又飞速地按照刚才的程序走了一遍,流畅无阻,这才还给她。 “你发吧。” “可是,这都不像我了。” “不像你才好,微播上把自己的真实照片暴露了,反而麻烦,尤其是你们这些混饭圈的。” “你们这些?” 哪里更加奇怪了,奶小茶自己不也是混饭圈的吗? 叶禾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真的是奶小茶吗?” 仿佛又是一个拷问灵魂深处的问题,她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我真的是。” “好吧。” 这下换成叶禾挠了挠头发,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气氛,又变得有点尴尬。 “哎,对了,奶小茶,你能指教我一下修图吗,我只学过一点点,很多技巧都不会用。” 为了缓和氛围,叶禾先抛出话题。 人家修图水平那么高,她以为,肯定会教导她一下,至少不会没有话聊。 到时候再换成她做出一脸的崇拜状,“哇,奶小茶你好厉害。” 然后人家再谦虚地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一来二去,商业互吹,就完美地将气氛拉回来。 叶禾在脑海里构思着这样一幅有理有据的画面。 结果,奶小茶却很惊讶地反问,“啊,你让我指教你?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给自拍美个颜还差不多!” “诶?可你不是说,自己是专业的吗?” 。。。。 又又又是一个直击灵魂的拷问。 80 http://.biquxs.info/

奶小茶机械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笑得礼貌而不失尴尬。 “那个,我都不好意思和你说,我每次上修图课的时候,都在睡觉,所以——” 叶禾虽然是相信的,可脑子里又上演着各种网瘾少女见网友结果上当受骗的可怕戏码,再加上这个奶小茶确实有很多细节对不上,警惕性忽然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顾辰的?喜欢了多久了。” “。。啊,从他出道啊,觉得他长得很帅就喜欢了,差不多快一年了吧。” “那你知道他的身高体重生日血型吗?” “身,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五吧,体重,体重不清楚,生日是六月份的吧,血型——”奶小茶忽然把头一歪,“你知道吗?” 叶禾大为失望地摇摇头,“如果连这些最基本,最细节的问题都不清楚的话,那还是顾辰的粉丝吗?!” 她叹了口气,“你等等,让我百科一下。” 奶小茶扯了扯嘴角。 合着连她也不晓得? 对顾辰的感情真是比塑料还塑料。 叶禾迅速地查了出来,一边查,一边还感慨,对不起呀老大也不能怪我不关心你! 好吧,这些真的证明不了什么,还真不一定去观察人家的血型星座等等,哪怕是关系再好的人也会有疏漏。 更何况,奶小茶只是他的粉丝而已。 叶禾放弃这个问题,转而抛出另外一个,“你知不知道他也在庆功宴上?” 奶小茶点了点头,反而觉得叶禾这问题问得奇怪,“《长门赋》剧组应该都在吧,这好像也不稀奇。” “可你就一点也不激动?” 再怎么说,也喜欢了一年,点点滴滴的事情,也为他做了整整一年。 如果能近距离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会这么淡定? 好吧就算是她现在不喜欢了,可顾辰对于她来说,应该也算得上是前任一样的存在,不会这么快就没有什么感觉了吧。 “激动是当然会激动的,可我也不会一直很激动啊,这不还得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大概是猜出来叶禾为什么一直问个不停。 “小荷荷,你要怀疑我,那不如当做咱俩没见过算了。” “这儿人那么多,我能对你做什么?而且刚才,还是我来找你的哎,我都没有怀疑你——” 这几句话,说得叶禾又开始愧疚起来。 她握住奶小茶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赶紧将带过来的礼物拿出来,“这些,都是你抽奖抽中的,我本来就是想给你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收。” “哎,这,小荷荷,其实不用了,我不需——” 话还未说完,叶禾就以“用力摇她的手”这一方式,打断了她的话。 奶小茶只能委婉地抽出手,拍了拍叶禾的肩膀,“呀,我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哈。” “我知道,只不过这些东西那么多,我拿过来也不容易,你来都来了,好歹以前也是喜欢过顾辰的,不要白不要啊,就当是,留作个纪念吧。” 听上去,非常地语重心长。 奶小茶看上去一副“要也可以,不要也可以”的态度,既然叶禾非要给她,那她就接受了吧。 反正就像她说的那样——不要白不要。 “那你等等,有点多,我现在去拿过来。” 她是装在一个大号行李箱里的,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容得下,看上去又不显眼。 一直寄存在服务台,特意嘱咐了游艇上的工作人员,替她好好看着。 这下终于可以推过来了。 “哗啦哗啦”的,轴轮划过地板的声音显得有些嘈杂,奶小茶见状,惊呆了,“你确定只是有点多?还是说,你就是想送我个行李箱?” “不不不。” 叶禾感叹,还好是在角落,不然被人看到,怪不好意思的。 她将行李箱打开,零食手机相机耳机笔记本电脑口红香水,还有一大堆的海报写真个人杂志。 奶小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眼疾手快地又把行李箱盖住,光是看一眼,心脏病就快犯了。 我靠!我靠!我靠!没眼花吧没看错吧! 这一箱,大概得有五六万啊!! 叶禾和她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那场面宛若不法交易现场,而她们两个人,显然就是不法交易分子,躲躲藏藏,神经兮兮,生怕被警察抓了,然后进去关个十年八年的。 “你,你怎么了?” 奶小茶反问,“你把这些全给我?” “是啊,这不是你自己抽到的吗?” 奶小茶捂着胸口,“等等等等,你让我缓缓,我这是撞了什么大运,捡到便宜了。” 她对着天花板拜了拜,又对着叶禾拜了拜,“你们饭圈,花钱还真是和玩似的,厉害厉害,我还以为就是些不痛不痒的周边,顾辰粉丝的战斗力都这么厉害吗?难怪星光娱乐把他当亲儿子对待似的,简直就是摇钱树。” 叶禾皱眉,表示一头雾水听不懂。 记得抽奖的时候,她分明列过明细,而且那一会儿,奶小茶很是淡定,并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反应,现在倒是一副受了惊吓不可置信的样子,不知道该说她反射弧太长,还叶禾理解错了。她可能一直都不淡定,只是隔着屏幕,感受得不太明显。 “你要不要对一对,看看有什么漏的。” “不了不了,能给我其中一样我就很开心很知足了。” 好吧。 “这个行李箱你要不然一起带走吧,不然里面的东西拿着也不方便。” 奶小茶晃了晃脑袋,直到确定自己听到的话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你要全给我?” “是啊。”叶禾又重复了一遍,“这些都是你抽到的,不给你,还能给谁?你不想要的话,我也可以重新再开一次奖。” 种种迹象表面,奶小茶应该不是不想要,她的眼神都在发光,应该是太想要了。 可叶禾又不太能理解她说的那些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和微播上并不是同一个人。 再加上人家一开始就在私信上表明了,麻烦她这一趟,劝她再重新开奖。 所以,叶禾只能觉得,她可能还真是不太想要这些东西,脱粉脱得明明白白,彻彻底底。 可下一句,奶小茶便以实际行动打破了这个想法,她点头的频率像小鸡啄米一般,“要要要。” 她感慨,“都是好东西啊。” 叶禾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是奶小茶?” 她停止感慨,又机械地点了点头,“是。” 是个鬼。 她才不是奶小茶,她是冒充奶小茶来面基。 要不是许璐儿答应给她涨工资,用得着来演这么一出戏吗? 她叫笑笑,是许璐儿的助理。 《长门赋》剧组邀请了作为电视剧主题曲演唱者的她,奈何今天本来是有通告在身的,许璐儿却把通告推了,非要来这里,笑笑本着对工作负责的态度,只能陪着她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关键是,她既然来都来了,那么多认识点人,拓展资源脉似乎也不错,可偏偏,许璐儿什么也不做,就在大厅里左顾右盼,完全捞不到任何利益,哪怕是一顿饭都不带蹭的。 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庆功宴才开始了三分之一,就不见许璐儿的踪影,大概过来四十多分钟,就见她红着眼睛回来了。问她发生了什么,含糊其辞,也不肯说明白。 笑笑觉得许璐儿大概是脑子短路了,因为下一秒,她便让她替她去做一件事——和网上认识的小伙伴见面。 因为是公共人物,身份不好随随便便暴露,于是这个差事自然就落到了她的助理笑笑身上。 笑笑起先是不愿意的,“阿翘,你但凡有点事业心,红的程度肯定比现在要高多了,你一个歌手,不好好地去唱歌,在网上冲什么浪?现在居然还要和网友见面?哪个明星像你这样,也太接地气了吧。普通人都不敢随随便便见网友,多危险呐。” 可许璐儿却固执己见,“你是不会懂的,我叫你去你就去,这游艇上这么多人,她一个女孩子还能把你给拐卖了?” 笑笑非要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不去,谁知道会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呢?反正只要人想犯法,周围站着十个警察他都能钻空子。更何况,我是有正经工作的,那就是帮着经纪人一起规划你的事业,不管是工作上的事还是生活上的事,反正不是搞什么乱七八糟不三不四的——” “这个月的工资给你三倍。” “好嘞,我这就去。” 真香。 许璐儿没急着让笑笑走,反而是提供了一套词,前前后后花了半个小时的功夫,美曰其名贴心地供她使用,免得到时候被人识破就很尴尬了。 可笑笑觉得,自己能记下来就很不错了,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许璐儿这么清奇的艺人,她也是头一回见。其他明星哪个不是认认真真地往上爬?只有她,闲的没事还能在出席庆功宴的情况下,顺便面个基。 更加恐怖的是,她表面上正经高冷,私底下居然偷偷摸摸地追星,这也就罢了,追的还他妈是同公司的顾辰,抬头不见低头见,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追的。 81 http://.biquxs.info/

是服了。 好在那个网友看上去很友善,很乖,没有攻击性,人如其名,和小荷花一样丝滑温顺。 笑笑和她聊着聊着,就有一种“假戏成真”的感觉。 她自己是入戏了,但小荷荷好像开始怀疑她了。 为了不暴露,笑笑还得临场发挥,一本正经地瞎特么乱扯淡。 真是不容易。 回头要许璐儿给她三点五倍的工资,三倍不太够,真是脑瓜子都抽抽。 小荷荷人不错,临了还坚持送她东西,说是她抽奖抽中的。 笑笑心知肚明,哪里是她抽中的,分明是许璐儿自己抽中的。 她一开始也交代了清楚,那些东西用不着收。 所以笑笑也理所应当地认为,大概就是些饭圈流行的周边,没有多大的用处。 哪里知道,他妈的这个小荷荷是个大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送的可都是钱啊!!! 这就不能怪她利欲熏心了!被物质冲昏头脑了,嘻嘻。 人家坚持要送,那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啦。 于是,当许璐儿见笑笑两手空空地过去,却推着一个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回来,整个人都懵逼了。 “你把人行李偷了?” 想都没多想,不假思索地开口。 笑笑的白眼几乎快翻到天灵盖,“你那一套措辞根本不管用呀,人家都怀疑我了。” 许璐儿皱眉,“怀疑,怀疑你什么?你该不会暴露了吧,然后恼凶成怒,把人行李箱偷回来报复!” “我是这种人吗!我和你朝夕相处两年,你居然对我有这种印象?” 许璐儿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是啊。” 没得聊,我宣布我和你之间的小火花彻底熄灭! 哼。 “我没有暴露,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力缆狂澜。”笑笑庆幸的同时,又不得不感慨,自己怎么像个卧底做任务似的,刺激刺激。 “你都不知道那小荷荷给我下套,问了我好多问题来试探。” “什么顾辰的身高体重血型星座,这我他妈哪里知道啊。” “这不是很简单的吗?”许璐儿压根都没有想,直接很流畅地给出了答案,“身高一八五,体重一百三十点五,血型a,星座是双子,六月十六号生。” 笑笑扯了扯嘴角,这还带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的呢? “姐姐,是你追顾辰,不是我追顾辰,我肯定没有您知道得这么清楚。” 许璐儿抿了抿唇,“我从今天开始,不再喜欢她了。” “知道嘛,你不都把小号微播都给清空了吗,这样最好,舞台才是属于你的。” 笑笑终于觉得她幡然醒悟了,颇感欣慰。 “对了,那个小荷荷也太壕了吧,你知道她这行李箱里装的是什么吗?” “…不就是我抽中的那些奖吗。” 笑笑惊讶了,“什么叫做不就是?!阿翘,这不光是奖啊,是货真价实的五六万!她一送就送那么多,是不是太有钱了。” 许璐儿半点没有反应,很平静地告诉她,“饭圈最不缺的就是白富美,五六万还算少的了。” “太扎心了,为什么漂亮妹妹都这么有钱,而我这样的贫民窟女孩不仅穷,还丑。那个小荷荷,长得就挺好看的。” 当然,小荷荷还算不得什么。 要是大家知道顾辰的饭圈大头居然是许璐儿,那估计是秒杀一片白富美了。 毕竟她是处在上升期的歌手,粉丝不少,长得漂亮,关键是,胸大腿长皮肤白,身材比例好得逆天。 笑笑捶胸顿足,这个世界上美女这么多,为啥不带她玩儿?这个世界上有钱人那么多,为啥不分她一点。为啥为啥? 还未等她感慨够,许璐儿就把行李箱接过去了。 “哎你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没收啊!不对,什么没收,这本来就是给我的。” 哼,好歹上面的东西都印着顾辰,干嘛不要。至少拿回家,还可以时时刻刻地鞭策自己,可不能再喜欢这个人了。 说来说去,谁叫她运气好,只是随便转发了一下,就抽中了饭圈头一份的大奖。 手机电脑还是有用的吧?给她家的狗狗用也可以,体验不好还能打差评,把锅推到代言人身上。 笑笑觉得悲痛欲绝了,“卧槽要不要这么狠!给我留几样行不行?” 许璐儿打开箱子,“你要什么自己挑几样,剩下的我带走,都占了三倍工资了,还想捡便宜。” “大小姐,我也很不容易的ok?”笑笑兴高采烈地拿走了几只口红,一些零食,别的大件的就算了,不太好意思。 “我饿了,去吃点东西,你打算走了就叫我。” 收获丰富,心满意足,笑笑自然是走路带风,整个人高兴得就快要飞起来了。 许璐儿蹲在地上,一样样打量,她愿本只是对抽奖微播一扫而过,没觉得有多厉害,却没想到现在到了自己手上,还真是——很多很多很贵很贵。 光是包装盒就占了很大的地方,不知道笑笑是怎么大手大脚地推过来的,很多盒子都颠簸皱了。 她无奈,只能仔仔细细地整理起来。 上面顾辰的形象清晰,眉梢带着那熟悉的桀骜,每一个pose都散发着年轻而又张扬的气息。 许璐儿看着看着,鼻子就酸了。 妈的,为什么还想留下他的东西呀,大猪蹄子顾辰!呸。 用力地锤了一下,纸片人应该是不会痛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许璐儿却听到了一声惨叫。 她抬起头,眼眶犹红,就看见顾辰站在他眼前,心脏用力地撞了好几下,感觉都快容不下其他器官了,只剩下“噗通,噗通”的声音。 顾辰一本正经地发问,“你打我干什么?” 一时之间,许璐儿被这句话噎住了,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神经病,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他指了指散开的行李箱,“就刚才,这上面不是我是谁?” 无聊。 许璐儿只瞪了他一眼。 “话说,你买那么多我代言的产品干什么?” 她咬咬牙,有些羞怒,又有些脸红,到最后还是嘴硬,“谁说是我买的?这些都是别人非要送给我的,我不想要了,现在打算卖了,反正这里人这么多,我低价贱卖,应该能赚不少钱!” 我靠,开什么玩笑。 顾辰果然怒了,“低价贱卖?那你是怎么个低价贱卖法?” 许璐儿冷笑,“这个耳机,我二十卖出去!” 卧槽!二十?!这他妈原价六千! 就算刚才他确实冷漠绝情了些,也用不着生气到现在,然后用这种方式羞辱他吧。 女生的脑回路也太奇怪了,要不然就是气量太小。 他顾大爷不要面子的吗? “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好歹一个明星,蹲在地上摆地摊,像什么样子,也不怕被那些老板监制嘲笑。” 许璐儿将耳机盒用力地摔了出去,“你管得着吗?我丢人又不是你丢人,你走你的演员路,我走我的歌手桥,只要嗓子不坏掉就能继续唱歌,总饿不死我。我就爱摆地摊怎么了,哪种赚钱的方式不是赚钱?”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听上去又很有逻辑的歪理? “你一个卖二十,能赚个什么钱。再说了,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差你这点东西?” 顾辰作势要收拾起来,许璐儿发疯,他替她看不下去,“你别卖了。” “我看你就是不想自己被卖了,还被卖得那么便宜。你瞧瞧厂家多爱你,包装盒上代言人占了三分之二呢。” “冷嘲热讽够了没?闹够了没?我买行不行?” 一连三问。 “你说什么?” 顾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认真重复,“我说,你这些东西,我全要了。” “你不是要卖吗,卖给谁不是卖,谁买不是买,怎么?我还不能买了,反正我有钱。” 他将行李箱收起来,动作干脆,许璐儿将他的手用力推开,“你神经病吧!” 女生在他耳边骂道,结果却被顾辰一个眼神所堵住了嘴,他的眼神算不上凶,却莫名其妙带着寒意。 他直接丢出钱包,“里面的钱够买好几回了。” 说完,也不给许璐儿还嘴的机会,单手就把行李箱提走,很重,提起来并不容易,手腕处隐隐还露出了丝丝青筋。 许璐儿咬牙,看着他离开。 在他面前,又输了。 顾辰买是买了,买完脑袋却大了。 卧槽,这下可怎么收场才好? 自己带回去?哪有人自己花钱买自己代言的东西,太闲得没事干了。 而且现在的场面,也相当怪异。 顾辰西装革履,打扮正式,身边却跟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来来往往的人都抛来奇怪的眼神,他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脸。 助理小七踩着小碎步过来,“辰哥,你带行李是打算干吗?” 他竟然无从解释,问他干什么?问许璐儿啊,谁晓得她脑子是不是坏了,公然在庆功宴上摆地摊。 要不是产品上清一色都是自己那张脸,她爱卖啥卖啥,卖少儿不宜的光碟都和他没关系。 可偏偏,许璐儿和顾辰过不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代言的东西没人买,只能靠同行帮衬,不能被笑话啊!! 顾辰觉得脑阔疼,上下瞟了一眼小七,倒是打起了他的注意,“里面都是好东西,你要不要?” 小七果然两眼发光,“都是什么呀?” “我代言的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好东西?嗯嗯?!!” “。。。” 笑容戛然而止。 小七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他,“品牌商送的还不够多吗?哥,您没事吧,我真不需要,你要不问问别人吧。” o98k。 真是日了哮天犬了,还能问谁呢? 82 http://.biquxs.info/

小七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他,“品牌商送的还不够多吗?哥,您没事吧,我真不需要,你要不问问别人吧。” o98k。 真是日了哮天犬了,还能问谁呢? 送给季老爹?神经病,人家不是电子控,估计还会骂他一顿,正事不干开始搞推销。 送给佩兰?人家自己也不缺代言,莫名其妙送她,有一种王婆卖瓜的感觉,更加要被人看笑话了。 送给沈年?呸!还不如直接丢海里。 对哦,要不然直接丢了? 不行不行也舍不得。好歹花了一笔钱呢,顾辰想想就觉得心疼。他现在虽然赚了钱,但本质上还是个穷鬼 难道真的要留给自己么,可家里到处堆的都是。 思来想去,顾辰终于想起了一个人——叶禾,偏偏她正好在游艇上。 实在是巧了。 阿哈哈哈顾辰忍住仰天长笑的冲动,他真是太机智了吧。 “小七,你在这儿帮我看好行李箱,我有点事,要去找个人。” 小七正在吃蛋糕,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嘴儿,还未反应过来,顾辰就把东西往他手里一推,“吃吃吃,就知道吃,别吃了。” 然后手里的蛋糕就莫名其妙被抢走了。 顾辰麻溜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连带着他的蛋糕!! 叶禾在哪里呀叶禾在哪里,叶禾在那青翠的山林里,那里有绿草呀那里有红花—— 他在心里轻快地唱着旋律,脚步像少女一样轻快活泼。 路过沈年,也没注意到她,那个女生只觉得眼前好像有一阵风扫过,定睛一看,原来是顾辰。瞥了他一眼,然后道了句,“神经病。” “叶禾叶禾!” 今天的计划圆满完成,参加了庆功宴,见到了小伙伴,还把东西送了出去。 她正松一口气,就听见顾辰的声音钻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习惯性回应,“老大?” 然后又觉得现在还不能这么轻易地原谅他,啧啧。 她幽幽地把脸转了过去。 “哎哎哎,你别这么小气嘛,我将那个许璐儿打发走了,现在是来负荆请罪的。” 负荆请罪? 转变这么大的吗? 老大看上去,面色确实暗戳戳地泛着狗腿的感觉。 他搓搓手,“真的,不骗你,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叶禾终于装不下去了,露出和小七一样发光的眼神,“什么好东西。” 顾辰也不直接告诉她,“来来来,你跟我来。” 叶禾莫名其妙有一种,好像上当受骗了的感觉。 顾辰笑得贼兮兮的,看上去,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你到时候肯定会喜欢的。” 他却拍拍胸脯地保证。 开玩笑,都是价格昂贵的高端品牌,哪个人不喜欢? 嘻嘻。 “给你一个惊喜。” “算是老大如今发达了,送你们几个小弟的礼物。” “闭上眼睛,可别感动哭哦。” 哇!真的假的? 叶禾愈发好奇,到底是什么啊,迫不及待想知道了。 “好啊。” 听上去好像还真不错的样子,叶禾按耐不住地有些激动起来,乖乖闭上眼,等着顾辰叫他睁开。 小七匪夷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辰哥,你带个瞎子过来干什么?” “瞎你个头。” 顾辰一拍他的脑袋,顺手又把行李箱接过去了。 小七顿时明白了,“这是——找到接盘侠了?” 他更生气了,“会不会说话啊,什么接盘侠?” 又压低了声音,“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难道不是吗,大家都不想要,只能找个什么都不懂很好骗的老实小妹妹忽悠。 但看辰哥一副要打人的模样,小七咽了咽嗓子,到底没把实话说出来,“不不不,不是接盘侠,是幸运儿。” 这还差不多。 顾辰在叶禾面前打了个响指,“好了,把眼睛睁开吧,老大我给你赔礼道歉,刚才不该重色轻友,呸!什么重色轻友,我是要教训许璐儿,怕吓着你,这才把你带走的。” “好啊好啊。” 虽然知道顾辰是在胡说八道,但是他有这诚恳道歉的心意就很不错了(并不是因为他要送她东西。) 叶禾满心期待地睁开眼,然后,整个人——彻底石化。 顾辰将行李箱推到她面前,“打开看看,怕你激动得要哭了。” 是真的激动的要哭了。 我靠!什么鬼。 她目瞪口呆,彻底石化。 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 这不就是原来的行李箱吗? 不是已经给了奶小茶了吗?顾辰怎么会有的?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兜兜转转,居然回到了自己手上。 她一口气没上来,几乎要当场昏厥。 顾辰却以为,叶禾是因为太高兴了。 瞧,都没打开给她看呢,这就成这样了,要是知道里面装了什么,那还不得乐昏过去。 “里面才厉害呢,我这就给你看看。” “不了不了。”叶禾赶紧挥手,“老大,你让我缓缓。”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辰大咧咧地拉开箱子,“哈哈哈哈,高兴坏了吧?还有更高兴的呢。” 多贵的电子产品呐,全套下来至少有六万。 “叶禾,正好快到你生日了,我的一点点心意,不要太感谢我!” 她这下确定顾辰满嘴乱扯淡了。 一会儿是为了表示歉意,一会儿是自己飞黄腾达了给她准备了点礼物,一会儿又是因为她生日。 “那个,老大你这是从哪里搞来的?” 顾辰当然不会说是许璐儿要低价贱卖,他从她手里把自己抢救回来的,太丢人了。 “我,我这不是代言人吗,厂商送的,太多了我用不完,想说给你们几个。” “。。。。” 叶禾愣了几秒,然后果断地拿出手机,本来想问一下那个奶小茶的,因为实在是——太诡异了。 但很快,她在脑海里又产生了一个新的解题思路。 该不会是奶小茶脱粉了,也不想要顾辰的东西,碍于情面,不好意思拒绝叶禾所以收下了,然后再还给正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故意膈应他一把? 老大自己也不想要,于是,就这样找到了她? 这样好像说得很通顺了。 只不过顾辰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饭圈头号大粉脱饭脱得那么彻底。 叶禾颇为艰难地接过了行李箱,“谢谢老大,我,我真是开心了呵呵呵呵。” 很好, 这相当于—— 她自己花了五六万送自己礼物。 这个操作真的6666。 顾辰看着她,觉得效果并不如预期,反而有那么一小点点失望,“你确定你看上去是开心?” 脸上分明写着大写加粗的“勉为其难”。 “算了算了你要是不喜欢我给别人去看来我代言的东西确实不尽人意哎我实在是太可怜了。” 顾辰仰天,连两滴鳄鱼泪都挤不出来。 叶禾最受不了这样的“苦肉计”,赶紧打断,“不,我喜欢呵呵,特别喜欢。” “真的吗你喜欢那真是太好了别客气都拿走吧全是你的了别谢我因为我对朋友都是很大方的哈哈哈哈。” 叶禾扯了扯嘴角。 老铁你这转变这么生硬的吗? 他搂着小七,“叶禾,我还要陪张导喝酒,就先走啦。” 然后两个人就像是卸下了担子似的,走得欢天喜地。 叶禾却愁眉苦脸了,要咋整?再抽一次奖? 算了吧,这次就已经闹得很大了,人人都知道中奖者是奶小茶,还有一堆人调侃,饭圈一个粉头抽中了另外一个粉头,不知道哪一个更有钱。 于是,叶禾只能见一个,就发一个,比商场搞促销还促销。 “免费送的不要钱,不要钱!” 她倒是变聪明了,不在这片区域送,瞧这些人的打扮就知道,非富即贵,虽然东西很贵,但人家又不差钱,又不是买不起。 她专门挑游艇上那些端茶送水的服务人员,打扫甲板的清洁工,以及在后厨帮忙洗碗的学徒。 “不要钱,免费送。” “小姑娘,这个是顾辰代言的吧?真的假的,你不要钱免费送我们,可是这个很贵的,官网要好几千了。” 顾辰最近可真是太火了,电视上成天都放他的广告,没谁不知道。 叶禾点头,“是呀,我在这里向你们打包票,百分之百正品,假货天打雷劈。我做人很讲良心的,大哥您要是不放心,可以现在就试一试,也可以扫码检验,反正不要钱,您也不会吃亏。” 这话说出来,她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那种淘宝店家、上门挨家挨户卖保险、给中老年推荐保健品、或者专门忽悠人的神棍都喜欢用类似的措辞。 一个大叔的警惕性很高,“我还是不太相信,顾辰现在谁不知道?他代言的东西卖得很火,我女儿都说卖脱销了,她想买都买不到。” “那正好,您可以拿回去给您女儿,绝对是真货,我从来不撒谎。” 叶禾拍胸脯保证,就像顾辰对他保证的那样,但她可和顾辰不一样,至少她确实看上去乖巧,不像是骗子。 又有人围过来凑热闹,嗑着瓜子谈八卦,“是不是网上传言都是假,其实卖不出去,只能免费送了,我听说顾辰和那谁谁谁,竞争很激烈,人家也代言了手机。” 83 http://.biquxs.info/

这次是游艇上的服务员小妹。 叶禾被这个问题问噎着了,她又补充了一句,“说真的呀,有些品牌方就是喜欢搞事情,不好好研究产品质量,就知道找小鲜肉来制造噱头,像这些,又贵又坑,也就粉丝愿意买了。” 一旁的大妈点头附议,“就是脑子不好使呀!有钱干点啥不好,文具店的耳机十几块,我能用好久。” 小妹嗑着瓜子,将手一挥,“哎,那您这上了岁数的人就不懂啦。” 叶禾觉得汗颜,她就是大妈眼中脑子不好使的人。 但是听上去,她们所说的,怎么那么有道理呢?于是叶禾点了点头,声音悄悄道,“说句实话,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样,卖不出去。但也不能说得太明白,不然品牌方多不给顾辰面子啊。” “所以公司只能派我出来,能送就送了,专门凑销量的。” 哼,老大不怪我,谁叫你坑我来着? 顾辰彼时正忙着和一帮导演圈子里的人打交道,酒喝一半,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险些一口酒喷出来。 我靠!是谁在本少爷背后造谣生事? 他觉得有些不妙,但又没证据,只是预感不好。不过自从火了以后,被骂得多了,渐渐习惯免疫,也就没当回事。 反正他是万万没想到,产品落在许翘手里,还能贱卖,多多少少能赚一亏钱,落到叶禾手里,结果全成了白送。到头来反而自己花了冤枉钱,得不偿失! “嘘,这事儿大家不要外传,好东西嘛,不要白不要。” 叶禾继续造谣,“公司给他凑销量不容易。” “看不出来,你还是内部人员?” “不然哪能上这游艇。” 众人点头,终于相信,一副了然的模样,喜滋滋地将东西瓜分了,“是哦,听说今天包下游艇的人,就是《长门赋》剧组的。” 她感叹一句,近来扯淡的功夫渐长,真是出息了。 “对对对,我刚才去前厅补盘子,大老远就见到好多明星,比电视上好看多了,各个仙女似的,又瘦又高又白,我一个人的身形能抵三个,可惜我一个端盘子的,都不能去要个签名照。” “有没有看到顾辰啊?” “这倒是没有,不过我看见沈年了,巴掌大的脸,五官太精致了。” 叶禾解决掉了一大包袱,总算无事一身轻,背后还传来津津乐道的八卦声,无非就是讨论明星是怎么怎么好看的。 本以为游艇上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特殊培训的,招待有钱人的经验多了,遇到这样的场合也见怪不怪。 结果大家都一样——表面上很有职业素养,其实内心都是波涛汹涌的。 .... 陆齐言沉沉地睡了一个小时,醒来的时候,连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居然破天荒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了那么久。 他不需要多少睡眠,哪怕超负荷工作,短暂的休息就可以将精力恢复地差不多,所以在陆齐言的认知里,一个小时,足够长了,尤其是这种小憩。 大概是因为这些天连轴转,平时没有体现出来,一睡才知道,是真的需要休息了。 太阳穴跳了跳,头有些疼。 他的出现无疑是引起了剧组的轩然波浪的,本来只是小小的庆功宴,最大的来头应该就是华乐各高层,却没想到,陆先生也光临了,可见《长门赋》的影响力确实够大。 虽然他也只是和那些老板们喝了点小酒,连余光都没有瞟到一众靓丽的女明星身上,但显然,女明星的目光却紧紧地瞟到他身上去了。一个个本就不安分的心,这下子愈发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亲眼看见陆先生在这间房间,又亲眼看见他带着一个看上去还算是清秀的女生进去,半个钟头的功夫,女生变换了身衣服出来。 都是在这个圈子里的,对于这种事自然见怪不怪,只是免不了有点惊讶,看来陆先生也并非外界传得那般不近女色,更何况那个女生还不是什么绝色倾城的人物,在一众光环璀璨下更显得苍白。 可她却攀上了陆少?! 哪怕只是解决人家的需求,然后再一脚踢开。光是这一点,不少女明星便稍稍笃定了自己的心,既然她这样的都可以,那么自己更美,身材更好,对男人的吸引力岂不是更大? 苏茉儿在《长门赋》是女三号,一张标准的美艳脸,和齐乔和沈年站在一起,颜值上并不输给她们。 发过艳压通告,发布会抢过中心位,也立过白富美人设去拉踩沈年的平庸出身,奈何群众不买账,一时之间,招了不少黑。 苏茉儿从小被人吹捧到大,还没被教做人,当然是很不甘心的。 她自命不凡,总以为是自己实力足够,长得又好看,只是不像沈年那些不要脸的人有后台,这才输了下去。 今天看见陆少,便动了歪心思。 听说陆少这个人,脾气很难拿捏,她权衡了许久,到底还是决定再看看,可就是亲眼看见他带着一个女生开了间房,这才紧了紧拳头,心中的不平衡达到了极致。 她趁人不注意,悄悄地从大前厅溜走,以她外貌身材,陆先生又是个正常的男人,刚结束一场狂欢,又一个送上门来,能把持得住? 和陆少发生了点什么,是在苏茉儿意料之中的。 届时她再和他说,别的不要,就只是想要点资源,在这个圈子里,你情我愿,太正常了。 当然,把陆先生哄开心了,可就不只是资源的问题了,发展成长期伴侣,风光无限,连地位都不同了。 苏茉儿光是想想,便在心里掀起一阵又一阵的窃喜,好像什么都已经发生了似的,前途一片光明。就算没有,能睡到陆少,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于她来说,是绝对不亏的。 即便是没有底线又如何?她冷笑一声,娱乐圈的底线只有更低,没有最低,不然沈年怎么会上位的? 她扭着婀娜多姿的腰,径直拐向更为隐蔽的走廊,结果,苏茉儿发现,她想得还是太容易了些。 光是在陆少的房间前,就守了好几个人,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进去。 好在那几个只是普通应侍,又挺上道,稍微暗示一下便懂她的意思,以为是陆先生点名要她来的,再加上苏茉儿出手也大方,便笑着替她打开了门,还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先生在里头休息,你动作轻一点,不要打扰到他了。” 苏茉儿松了口气,幸亏自己反应快,只算是敲响了警钟,提醒后面的计划要更加小心了。 房间的灯光昏暗,窗帘遮得严严实实,苏茉儿心中得意,看样子,气氛还不错。偌大一张床,被褥和枕头零零散散,有些凌乱。 她感慨,刚才是有多激烈? 对着镜子补了补唇妆,潋滟的红色显得更加鬼魅。 没关系,过会儿她还有本事,让这床更加凌乱一些。 “你是谁?” 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本来还沉浸于脑内的美妙画面,现在因为这很简单的三个字,却紧张地心脏开始狂跳不止。 分明一开始进来的时候,都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心理建设早就非常全面,却没想到,险些跪在一句“你是谁?”上头。 苏茉儿竭力让自己冷静,又以深呼吸来打气,这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娇媚地转过身,挤出被大家所公认的妙曼线条,“陆先生,我久仰您的大名已久,今天终于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你了,好荣幸。” 声音柔腻得能掐出几斤糖来。 陆齐言刚刚沐浴出来,只裹着浴巾出来,松垮地系在腰间,微微敞开,肌肤在黯淡的灯光下由瓷白变成了更引人遐想的巧克力色,一块块腹肌清晰分明。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这么完美的身材。 果然,人人都将陆先生捧上神坛,今天才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百闻不如一见”。 苏茉儿见识过的大场面数都数不清,现下却也忍不住脸红心跳。 主要是陆少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所有的光芒和空气好像被夺走了似的,多看几眼,便觉得呼吸有些急促。 乌黑的发似乎才吹干,柔和清爽地垂顺着,额前的发稍微长了些,几乎快遮住英挺的眉,偶尔有几滴水珠顺着细碎的鬓角滑落,又沿着精致的下颌,一直流至锁骨处。 陆齐言仿佛没听见苏茉儿那些带着女性娇俏的阿谀奉承,只是皱了皱眉,不带温度地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谁?” 她这才有些慌张地介绍起来,又极力以笑容来掩盖,“我叫苏茉儿,最近正好有几部戏都在播呢,呵呵。在《长门赋》里演秋蓝,但是戏份不怎么多。” “刚才看见陆先生也在游艇上,就想来认识一下。” “您别介意,我贸然进您的房间确实不太对,但希望您能理解,我只是太想仰慕你,太想认识你了。可我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小明星,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接近您,知道您只忙着和那些老板们谈生意,我也不好特别突兀地去找您说话。所以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真是对不起。” 84 http://.biquxs.info/

男人好像并未生气,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试探道,“不知道,您对我,有没有印象?” “没有。” 陆齐言听她讲了一通,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女人,要么就是胆子太大,要么就是心太大。 光是浪费时间听她解释就很没有意义了,一堆毫无营养的东西。 苏茉儿没想到他回答得那么干脆,显然有些尴尬。 “没印象。。没关系。呵呵,这多正常呀,毕竟我又比不上同剧组的演员热度高,只是个小角色而已,人家可比我红多了。” 尽量体现出自己的谦虚得体,又话里有话,苏茉儿从前应酬的时候,就惯用这套对付影视公司老总,屡试不爽。 陆先生性格再难相处,也是个男人。 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把握的。 陆齐言连上下打量苏茉儿的闲工夫都没有,取出一条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半干的发。 “现在你已经见到我了,可以出去了。” 在他还未彻底恼火之前,他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陆齐言虽然性格不好,但修养还算不错,尤其对女人。 他亦懒得揭穿苏茉儿的真正目的,尽量让她滚地体面点。 “秋兰,听着就很丫鬟。” 他擦头发的手顿了顿,觉得这个名字挺可笑,便简单直接地评价了一下。 本是一句令人难堪的话,可苏茉儿却像是抓到希望了似的。 人家讽刺你,这不正说明了还有勾搭的机会? 脸面算得了什么,要么不要脸,要么脸皮厚,两条路选一条走到底,总归是有收获的。 苏茉儿的手指在玻璃桌上画了个圈,陆先生好像也没有像传言得那样恐怖嘛。 她咬唇笑着,犹豫着要不要靠近,“我演的不是丫鬟啦。哈哈,看不出来,陆少还挺幽默的。” 男人终于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只是冷冷地一瞥,眼眸骤然藏匿了些许冰凉,他懒得和苏茉儿继续废话,“你觉得,我有兴趣和你开玩笑?” 这下,她彻底笑不出来了。 “陆先生,您不要这么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苏茉儿豁出去了,放下自己最后一道底线,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我来陪您不好吗?刚才不也有个女生——” 她并未说完,只是解开裙子的拉链,肩带滑落,美妙的曲线一览无遗。 “陆少,您看——” “会游泳吗?” 苏茉儿有些错愕,却不是被因为被打断而错愕,而是陆齐言居然问她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愣了愣,然后才自作聪明地以为她明白了个中含义。 “会一点呢,以前跟教练学过打,但是游得不太好就是了。” 她咬了咬手指,眼波勾魂夺魄,身体也不安分地扭动了几下,“陆少,你该不会是想在游泳池里——” 哎呀,那还真是会玩,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可比在浴缸里尺度还要大许多,苏茉儿没想到,陆少还有这等爱好呢? 果然,男人对于一个送上门的女人,基本上都是把持不住的,尤其是她年轻又漂亮,别的不说,身材是实打实地甩那个嫩丫头一大截。 “不,是在海里。” 苏茉儿更加错愕了,反而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您说什么,在海里,要怎么——” 陆齐言看着她,那眼神根本不像是面对一个美艳而又迷离情乱的女人该有的,深邃的眸子里仿佛只透露出四个字——“不感兴趣”。 换了个姿势,语气慵懒,却带着森然寒意,“刚才让你滚,你好像没有听懂,现在我改变主意,不打算让你滚了。” 苏茉儿一口气却不敢松下来,直觉告诉她,还不如现在见好就收,趁他尚未真正动怒,赶紧“滚”。 可是,又猜不透陆少到底是什么意思,万一真的打算和她共度良宵呢? 不如再等一等,赌一把。 “陆少,你这是,允许我陪你了嘛,放心,我会将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陆齐言居然笑了笑,苏茉儿再一次沦陷在这样一张迷惑众生的皮囊里。 完全没有任何缺陷的脸,光是淡淡地笑笑,就足以勾魂夺魄了。 “你貌似把艺人这样一份职业扭曲成了某类家禽,当然,如果这是你的兴趣爱好没有人会拦着。只是——别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脱光了你那身廉价的衣服。你的身材并没有什么看头,我反而怕脏了自己的眼睛。换言之,就是我不想睡你,听明白了吗?” 苏茉儿的面色瞬间千变万化,喉咙里仿佛卡住了什么东西,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刚才我给过你机会让你滚,但显然,你自作多情的程度超过了我对你感兴趣的程度。我的话基本上不会说第二遍,所以现在——” “不如试试被人丢进海里的滋味是什么样子的吧,反正陆小姐不是会游泳吗?应该能比我想象得,要坚持得久。” 最后一句,刻意加重了音调,每一个字组合在一起,无疑是恐吓。 苏茉儿感觉自己的眼眶都要张裂开来,手不自然地扣着桌子,“先,先生,你没开玩笑吧。” 陆齐言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从来都懒得和无关紧要的人开玩笑,当然,他不会亲自动手,免得脏了他的手。 只是叫门口的人进来,轻描淡写却字字清晰地命令道,“把她从甲板上丢下去。” “陆少?!” 他就好像在说,“今天的风真大。” 丝毫不在意苏茉儿到底是猫还是狗。 可她不是猫也不是狗,更不是什么物件,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他眼里,似乎无关紧要到完全没有价值。 应侍震惊,又看着衣服被脱得七零八落的苏茉儿,“这位小姐,您,您这是——” 场面一度变得很尴尬。 苏茉儿还是不敢相信,“陆先生,我这就走,马上走,我错了,我不该来打扰您的。” 她一边慌慌张张地穿衣服,一边不停地道歉,事态超出了自己的控制,陆齐言的表情,她根本无法断定他究竟只是吓一吓她,还是真的打算要她的命。 苏茉儿的手都在发抖,拉链磕磕绊绊地卡在半中腰,怎么都拉不上去。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把她从甲板上扔下去。还是说,你们也想体验一下零下三度在海水里的感觉?”陆齐言的眼神扫在他们几个身上,“让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进我的房间,犯这种程度的错误,完全可以被开除了吧。” “先,先生,我以为这都是您的意思,这女人——” 没有说完,便很自觉地往自己脸上抽了几个耳光,“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职!!” “解决掉,我不想再重复了。” 陆齐言对他们的说法实在感到匪夷所思,他的品味是有多差才会玩娱乐圈的戏子? 不得不说,这游艇上的人自作聪明过了头,以前招待大人物招待出来了条件反射。 “是!” 苏茉儿浑身都瘫软了,看样子,陆少是来真的。 她现在后悔了,怕了,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陆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还有爸爸妈妈要养,我在圈子里赚钱不容易的,我求求你,饶了我这一会吧,我其实也没做什么难道不是吗?!我连您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到!” 她疯狂地磕头求饶,陆齐言却懒得看她一眼。 应侍们也不再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机会,直接拖走了。 她挣扎着尖叫着,倒还废了不少力,整个走廊里回荡着女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苏茉儿其实说得没有错,所以陆齐言并未真的想要她的命,“你们自己掂量,差不多了就捞上来,别把事情闹大。” 他以为自己够善良,还未残忍到草芥人命的程度。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是!” 在零下三度的海水里泡一泡,感受一下锥心刺骨的感觉。海洋到底有多深,谁知道呢?整个人被丢下去,除了“噗通”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带来的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对未知的恐惧,以及被湮没所产生的绝望,这些估计会成为苏茉儿这辈子的心理阴影,以后再也不敢乱来了。 于是,本来正好好地举办庆功宴的,不知道是谁,忽然传来一句——“苏茉儿掉海里去啦!!” 场面变得混乱,震惊,张导的话才讲了一半,就被迫戛然而止,不管是游艇前面有身份的人,还是后面吃烧烤的小年轻,纷纷簇拥过去。 叶禾也跟着去看热闹,前前后后挤满了人,她不得不踩在高处,才隐隐约约看见救援人员将苏茉儿捞了上来。 人早就昏迷不清了,身上仿佛还带着一层白色的冰渣子,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也被折腾得不清,严重虚脱,倒是一直在喃喃地说着,“冷,好冷,救我,救救我,我错了,我不想死。” 众人捂着嘴,觉得这个场景简直可怕,溺水之类的新闻已经够骇人了,这次直接是掉到海里去。 这么深的夜,这么冷的天,真是不敢想象,是什么样一种痛苦的滋味。 85 http://.biquxs.info/

叶禾本来胆子就小,全程围观,是真的被吓着了。 苏茉儿她是知道的,《长门赋》每一集都认认真真地追着看,这个女演员长得非常漂亮,可现在面容浮肿,头发凌乱,时不时地抽搐着,脸色更是比惨白还要惨上好几倍,特别像恐怖电影里的僵尸。 沈年拍了拍她的肩膀,本是想告诉她,别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可显然,这姑娘看得深陷其中,被她突如其来的一下所吓到,连连尖叫了好几声。 叶禾几乎都快哭出来了,看清楚了是沈年以后,才松了口气。感觉好久没有看见她了,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更酸了,直接扑到人家的怀里,像只猫似的蹭了好几下,“年年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比看到顾辰要激动多了,还是漂亮的小姐姐更令人朝思暮想啊。 沈年溺宠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啦好啦,看见你又圆了一些我也就放心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抬起一双杏眼,“我,我没有胖。” 这个样子确实很像推到啊!!沈年感慨,难怪有些男人会把持不住,就比如陆少。 “苏茉儿为什么会掉进海里?” 甲板有这么高,如果是意外的话,也太不成立了。一般人哪里会爬上去作死? 沈年也观望局势,顺手又摸了摸叶禾的脑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苏茉儿不会有抑郁症,想不开打算自杀吧?” 也只有这种情况比较成立了。 话说,她们剧组,怎么老是和水过不去? 游艇发生了紧急状况,要马上停泊靠岸,游艇上的医护人员也在满满当当的围观人群里,硬生生地开出了一条道,将苏茉儿抬到担架上,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恐慌声。 那双手毫无生气地垂下,灰白灰白的,看着实在吓人。 叶禾几乎都不敢看了,沈年胆子还大一点,一直目送着人被抬走,这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人已经被带走了。” 叶禾莫名觉得更加冷了,“年年姐,甲板上风好大,我们进去吧。” 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大厅暖气十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人总算好受了些。 身边还时不时传来旁人的纷纷议论,无非就是在猜苏茉儿落海的真相。 一个比一个说得吓人。 有人觉得她这是中邪了;有人觉得是自己想不开,索性在游艇上闹大了;亦有人觉得苏茉儿大概是因为平时太嚣张,得罪了谁。 沈年一边听,一边咬着吸管喝饮料,“前面就算了,最后一个也忒离谱了些,这和杀人没区别啊。” 叶禾不发表意见,只是觉得汗毛林立。 缓了好久,直到周围的人也不再关注这件事,她才举起杯子,用力地碰了一下。 沈年看她架势,觉得很好笑,“你干嘛?敬酒啊,你这里面不是酒,是橙汁好吗!” 偏偏叶禾还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橙汁也可以啊。我真的特别替你高兴,你看大家现在都在讨论你,都在讨论《长门赋》,喜欢你的人越来越多,讨厌你的人越来越少。我经常想起以前你告诉我,你要努力地往上爬,努力地证明自己,努力地摆脱掉过去。年年姐,你现在做到了,你红了,你过上了你想要的生活。” “虽然途中我没有帮上什么忙,但有时候也会很感慨,尤其是看到现在你微播评论下面,一片和谐,还有好多粉丝催你更博,不然就要做你的表情包。我也会觉得,啊,这这真是太好了,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哪怕被做表情包,也是很幸福的。” “谢谢你呀。”沈年忍不住掐了掐叶禾这小孩的脸,虽然这话听上去倒是傻地像小学生作文,但她还是很感动,“原谅你以橙汁代酒了。” 她举起杯子,叶禾也举起杯子,两个人一饮而尽,然后又沉默了好几秒,只盯着对方看,结果又“噗嗤”一声地笑出来。 沈年敲了敲脑袋,“我怎么和你一样傻了。” 大概是和叶禾这样简单的人在一起,很容易被传染吧。 说句实话,红确实是一件好事,但随之也要付出成名的代价。 她的行程已经排满,排到了明年,累到有时候连句话都不想说,分身乏术,更没有时间去见朋友,回家看妈妈和弟弟。 从前沈年还算是个吵吵闹闹,中气十足的人,但现在听上去,连说话的声音都轻柔了很多,整个人确实少了些许活力。 叶禾看着也心疼,“要好好吃饭呀,不要再瘦了。” 一方面是要控制饮食,另外一方面又是因为工作强度大,沈年确实只剩一把骨头了。 前一阵子因为拍戏落水的旧文又不知道被谁翻了上来,评论的画风却大变样。 “我家姐姐就是这么敬业,踏踏实实地工作拍戏,请黑子们睁大眼看清楚,她就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 “年糕真的不要太拼,我们粉丝会心疼的。” 最近又是因为“暴瘦”荣登热搜第一。 叶禾本以为没有那么夸张,可刚才抱住她的时候,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瘦得硌得慌。” 当红女明星都是这么辛苦的。 沈年却不想让人过多担心,也不愿意卖惨,故作轻松地告诉叶禾,“老娘我最近头都快秃了,被我粉丝揪出来,下次真的考虑要去植发。” 沈年大咧咧地将头发一撩,“你瞧瞧。” 叶禾觉得很痛心,还真是,发际线感觉都往后退了好几厘米。 “还是你的头发好啊,又黑又顺又多。” 沈年摸着她毛茸茸的发,模样看上去居然带着几分“贪婪”,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那表情仿佛在说,“这头发的质量很高嘛嘿嘿嘿,老娘决定了,就把你的头发剪下来,植到我的脑门儿上。” 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叶禾打了个激灵,像只仓鼠一样地缩了缩脖子。 “干嘛呀,我又不吃了你,再让我感受一下。” “年年,别在这里玩了,沈总找你。” 两个人正笑着打闹,叶经年的声音就冷不丁从附近传过来,叶禾见到她,还是条件反射地站起,狗腿又恭敬地问了声好。 叶经年本打算转身就走的,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噢,叶禾?挺好的,最近在忙什么呢?好久没看到你人了。” 突然被“铁血经纪人”关怀一下,叶禾还觉得挺受宠经年惊的,她从前可不随随便便理人,永远都是风风火火的,踩着高跟鞋满世界打电话,忙得很。 她也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在花厂打杂,虽然她挺喜欢这份工作,但也怕说出去招人笑话,于是只能把学习搬了出来。 叶经年点点头,表示赞同,“你这个年纪,学习是很重要的。” 沈年将饮料喝完,一头雾水,“哪个沈总?” 哪知道叶经年像是只猫被踩到尾巴了似的,突然炸毛,“谁让你喝这些乱七八糟的,糖分有多高知不知道?我和你说了千百万遍了,你是要上镜的,身材脸蛋都是你吃饭的本钱!” “我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再不喝两口,你确定我还能好好地走到沈总面前?还有,到底是哪个沈总?” 叶经年恨铁不成钢,“都是借口。” 从前沈年也有“偷吃”的时候,每次被发现了,叶禾都会很自觉地替她背锅。 于是,这次也一样,连说辞都不带换一下的,“那,那个经年姐,这饮料是我点的,年年姐就喝了一口,剩下的都是我喝的,你别怪她。” 按照叶经年的脾气,肯定是要被狠狠地批评一通,本来叶禾都做好挨骂的准备了,可没想到,叶经年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怎么发作,就好像拿她没什么办法,语气还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样啊,那就算了吧。” 算了?没听错吧。 叶禾还是有些惊讶,许久不见,叶经年对她的态度居然这么好了?还是说因为自己只能算得上是前员工,所以给了她几分面子? 她并不知道,叶经年表面上看上去依然高冷,内心想法却是:卧槽连大老刘都不敢随意得罪的人我能得罪?要不是我这个小机灵鬼儿左右逢源,怎么可能会知道以前只是个小助理的叶禾来头还真不小,想骂沈年还得忍着,算了算了我不搞事,我要搞事可能别人就会搞我。 “沈氏集团的沈总。” “沈氏集团——” 沈年的脑子“轰”得一声,“经年姐,你说得该不会是沈照吧。” 叶经年挑了挑眉毛,“那当然,还能有第二个人?” 她咻得一下子凑过来,“我和你说,好好表现,表现得好了,沈氏集团旗下的产品代言可就有人选了。” “我非要去吗?我现在要拍的广告已经够多了,不差那几个哎。” 沈年莫名有些抗拒,毕竟吧,人家是沈奚亲哥哥,万一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肯定对自己多多少少有些想法,这次叫她过去,说不定就是想教她做人,别想着染指他弟弟。 更何况以前好像就被警告过,不过那都是好久以前了,具体内容沈年也忘了,只知道沈照她肯定是得罪不起的。 86 http://.biquxs.info/

更何况以前好像就被警告过,不过那都是好久以前了,具体内容沈年也忘了,只知道沈照她肯定是得罪不起的。 叶经年却觉得她不争气,“多多益善这个道理你不懂,哪有人会嫌钱少?再说,沈家手上的资源是其他公司能比的吗,光是一样就顶得上十样。你再不去,等着肥梅去把好东西全抢完?” 肥梅是叶经年给顾辰经纪人取的外号。 沈年这下明白了,“经年姐,到底是沈总让我去呢,还是你想让我去争呢?顾辰该不会也在那里吧。” “你别管那么多,去就是了。去了,我不能保证你可以得到什么,反正 “等等,诸位不要再与刁时为虎作伥,你们的家人现在都在掖县,家中的亲人都盼着你们回家,只要你们放下刀枪投降,宋节度使保证既往不咎”,李烨向周围的士兵喊道。 上海马超自嘲一笑,而他身边的馨蕾则若有所思。今天的这些事情,也让她看明白了一些问题,不过对于她而言,今天的事情却又多出了很多她不明白的问题。 在这里解释一下,超五巴达克和战斗形态比鲁斯战斗,每一拳每一脚每一记攻击都足以秒灭胖布欧,至于什么时候被绞杀的,问谁都不知道。 不一会儿赵国栋就在里屋听到了叮叮当当铲子砰锅的声音,然后是“刺啦”的菜下油锅的声音,紧接着就闻到了菜的香味儿。也不知道这些孩子们做了几个菜,赵国栋就听到铲子和锅碰撞的声音一会儿都没停过。 按照武侠或者是电视剧的发展。此时博士应该是回头是岸、幡然悔悟。然后成为夜影最坚实的臂膀。报复天殿的。 “这么说,这一次你偷跑出来的?”巴达克一口咽下口中的饭菜,问道。 “师团座,您不能在往前了。”冈本依然执着的劝阻着渡边去前方亲自组织剿灭行动。 没有预料当中的嚎啕大哭,也没有预料当中的痛不欲生,甚至赵国栋已经做好了被毛三家人暴打一顿的准备,但是这些都没有。 我此时正为着如夫人这身打扮高兴着,脸上来不及收起的笑意正好被他逮了正着,连忙用咳嗽掩饰,将目光撇向了别处。 “臣妾不敢。”钟离朔完全可以想象此时皇后脸上是多么得意的神色。 皇后娘娘是趁机对我大吼起来,我不屑的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用力将红绫往旁边一甩,那位李嬷嬷被我甩的一下扑坐在地上,而因为我的控制,她恰好坐碎了那个酒坛。 齐康明显对他的话很满意,便笑着敬了他一辈子,便又状似无意的和他说起别的话。 他们两人见面之后,走到在公墓地山顶中央的一处墓地间的走道上相对而立。 我也没拒绝,三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关于羽忆的事情谁都没有再提。 “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她!”张玉菱也跟着进来了,并且还在抽泣。 他没再过来搂着她,明明应该高兴今夜能睡个好觉,却不知为何心底像是空了一块,有些失落。 当时的龙玉棋是知道我是祭司,所以坚决拒绝了,不过他护着我的时候那番说词,确实是有种痴情不悔的架势,弄的我对他越发迷恋。 如果说,前几关的困难都是与天斗,那么这一关的困难,就是要战胜自己。 比如那天晚上,我看到顾祁寒身陷险境,很想提醒他,可是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赵大哥,我叫纳兰馨,你叫我馨儿就好了。”纳兰馨喝了点酒,脸上红扑扑的说道。 “没有,说实话我已经厌倦了每天无休止的各种试探,感觉好累。”黄蓉闭着眼睛靠在沙发靠背上说道。 87 http://.biquxs.info/

“说真的,少爷确实也有很软的一面。” 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从沈照了解的一面看来,陆齐言,其实是个还不错的人。 “被狗蹭了腿,按照你讨厌有毛动物的程度,我以为你会一脚踢开,你却没有这样做。” 陆齐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所以在沈照眼里,他平时到底是有多不软,所以现在只是到没有踢开的程度,就强行成为了佐证。 “后来我还看到你去喂它们。” 面冷,心里还是暖的啦。 “这些狗窝就在陆家附近,经常乱叫,很吵,所以我随手就举报了,我去喂它们,只是想让他们在临行前吃顿好的而已。” “。。。。” 沈照震惊了,“?卧槽你太不是东西了。” 陆齐言的眼神透露出来四个字——“你有意见?” 沈照仿佛想起了什么,“阿言,你讨厌有毛的动物,是因为小时候养过几只小鸭子,后来鸭子死了,你难过了很久,所以以后再也不对这些东西付出感情了。久而久之,就洗脑自己很讨厌。” 似乎是被说中了,陆齐言并未反驳。 他笑笑,“所以我没有错,你在某些方面,确实很细腻,而且,也很专情。那只鸭子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我忘了,但你肯定记得。” “嗯,那么多年过去了,我确实还记得。” 沈照感叹一声,“看吧,我就知道。” 哎,陆少的内心深处,果然只有他懂呢,他沈照就是那个与众不同的—— “它的名字就叫鸭子。” 哦。 沈照扯了扯嘴角,“你取名字也太直白了,能不能有点创意?好歹来个叠词吧,鸭鸭都比鸭子好听。” “需要什么创意?不就是一只鸭子。” 陆齐言转过身,背靠着大理石橱柜,继续用手肘撑着。 沈照摇头,果然是个无趣的人。 “少爷,我真的困了,陪你聊了那么久的天,我要去睡觉了,晚安。” “等一下。” 再这样下去,沈照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寄几,先将人暴打一顿,打晕了再抗回房间。 让他再瞎他妈哔哔,让他再打扰他睡觉。 “你还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你好歹让客人先睡啊。” 沈照没有说话,但是捏紧了拳头,打算趁其不备,给陆齐言沉痛一击。 “你能不能把你房间收拾一下,太乱了,我真的睡不下去。” “我的房间并不乱ok?” 他根本就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人。 奈何陆齐言像个精致的木偶似的,站在原地不动一下,漆黑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光,沉默着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看着沈照,把他看得愣是有些毛骨悚然。 气氛很诡异,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就这么上楼,陆齐言可能会像个冤魂似的跟上了,然后不停地在他耳边重复着,“我睡不着我睡不着我睡不着。” 虽然他应该不会这么做,但会打扰他那是一定的。 沈照叹了口气,“我真是脑子有问题才会要你来我家。” 他的卧室在男人之中,绝对算得上规矩整洁,至少比他弟弟沈寂的要强上百倍不止。东西都整理地有条有理,最过分的也就是在沙发上的抱枕散乱了些,茶几上又摊开了几沓华尔街日报。 而且陆齐言的洁癖程度令人发指,沈照以为,这应该和他那变态的性格挂钩。 他只能像个保姆似的,乖乖地将抱枕玛好,又将报纸收好,顺便又将几件脏衣服丢到衣篮里。 为了防止某人从中挑刺,又喷上了好些味道浓郁的古龙水。 陆齐言一边悠闲地看着沈照“干活”,一边开始研究他卧室的警报系统,“说句实话,应该还需要改进一下。” 沈照表示懒得理他,这句话也只是随便听听,陪这个麻烦精折腾了那么久,已经到他的忍耐极限了,“行了,你可以睡了。” 陆齐言居然还有脸和他说晚安,还是笑着说的。 就知道这笑容背后并没有什么好事。 翌日一大早,沈照是在此起彼伏而又尖锐的轰鸣声之中醒过来的,准确的说,是被吵醒。 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他很愤怒,妈的,到底是什么声音? 幸亏沈公馆是父亲买给他俩兄弟,平时度假休闲用的别墅,他本人倒不怎么在这里常住,不然按照他老人家的暴脾气,肯定要掀了整个屋顶。 沈照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启动了报警器,然后整个人也完全不像是睡眼朦胧的模样,而是进入高度警戒的状态。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外头传来很大的动静,齐刷刷地,似乎是枪被按下的声音。 他对这些一向灵敏,飞快地起身,本都想去保险柜里把那把从来没用过的枪拿出来,结果,却听见了某个熟悉的声音,慵懒的,蓬松的,像是雨后山林间的竹子,犹挂着清晰的露霜,“你们沈家的人,动作挺快。” 去他妈的,陆齐言。 沈照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很想暴打他一顿,大早晨扰人清梦? 我劝你善良! 那人却毫无内疚感,在沈照出了房间之后,反而很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你家的报警系统太落后,被人暗杀了八百回兴许它才叫一次,为了你的小命着想,所以我闲的没事就改装了一下,你也看到了,效果很不错。” 沈照咬牙切齿,“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陆齐言身上套着宽松的t恤,双手悠悠地插着口袋。 这还是沈照的衣服,昨天拿给这尊贵的少爷换上,结果还被人嫌弃一通,现在,他只想让他赶紧脱掉来。 他继续得寸进尺地嘲讽着,“你起得可真晚,反应也真够慢的,报警器响了整整六秒,你才有了动静。” 沈照现在不仅希望他把衣服赶紧脱来,还希望他赶紧滚出去。 总之,他将陆齐言在沈公馆的日子,形容成“赖着不走,蹭吃蹭喝。” 要不是乔启年不在他身边,陆齐言至于跑到沈家找沈照麻烦吗。 待他终于玩够回家的那一天,沈照和沈奚还欢天喜地地庆祝了一回,并且他又多补充了一条规矩——“沈家从此以后,陆齐言和狗都不得入内。” 那人从此以后,倒是还真不怎么来,大概也是不屑。 总之,在沈照的认知里,按照陆齐言这样一个麻烦又变态的人,是绝对不会在陌生的环境里睡觉的。 叶禾说得话,他确实不怎么相信。 但那小姑娘看上去一脸认真,“我,我让他睡会儿啊,他最近很忙还要陪我来游艇上,总得让人家休息一下嘛。” 佩兰听出了话里的玄机,笑着说,“他不管怎么样,都很顺着你。” 叶禾却不太明白了,人累了就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更何况,陆齐言也并未睡很久,因为下一秒,他便出现了,整个人的脸色似乎并不怎么好看。 他一来,便成功地拉低了一群人的气压。 沈年只见过陆齐言几面,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她压根都不敢多打量。叶经年就更惊讶了,见多了大风大浪,现在看到陆少,连开口说话都得好好掂量一下,于是她很聪明地选择闭嘴旁观。 顾辰好像就很不怕死,还乐颠颠地上下瞥了人家一眼,“帅哥,又是你。” 要不是现在和他在闹别扭,沈年还挺想捞他一把,劝他别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结果令她大跌眼镜的却是,陆少居然很随意地回应了,“很巧,我也看到你好几次了。” 我靠!顾辰什么时候有本事和他攀上关系的? 沈照饶有兴致,“看样子,你比我还要先认识他。” 顾辰很有自知之明地否认,“啊不不不,压根算不上认识,顶多就是见过几次,因为叶禾是他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说完,叶禾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应该是想打断他。 他只能耸耸肩,没再继续。 叶禾看着顾辰,他好像有某种特征——天生就招男性的喜欢。 从前他在学校的时候,群体抱团是最为常见的现象,顾辰却从来都没有这种意识,也不将心思花在人际关系上。 可大家对他的风评却意外的很不错,比起旁人的费劲,他似乎是不需要付出些什么,就能轻易得到信赖。 现在也是,他并未刻意讨好,也并未像那些老总一样阿谀奉承,反而和陆沈两个人聊得倒是不错。 佩兰是顾辰的搭档,因为这层关系,沈照自然对他有所耳闻,而陆齐言也常常听叶禾在他面前提及这个人,就是她口中所谓的“老大”,每次提到他,都是一副很崇拜的样子,这点倒是令他颇为不爽。 佩兰在剧中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于是,沈照也有些不爽。 两个不爽的男人前后夹击,顾辰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和他们俩聊了起来。 也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了,至少这画风,叶禾是打死都想不到的——顾辰居然有一天能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虽然陆齐言和沈照明显有站在一条线上的趋势,连红酒都要先互相碰一下再喝,但顾辰一个刚出头的新人,年纪轻轻,也搞不清楚这眼前的两位到底是有多大的来头,反而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在里头。 88 http://.biquxs.info/

“你脸色怎么看上去不太对,是刚才没有睡好?” 沈照抿了一口酒,刻意强调最后一句话。 能睡好吗?莫名其妙被一个演丫鬟的女人闯了进来,还脱衣服污染他的眼球。 “不是没睡好,只是被精神污染了而已,现在好多了。” 沈照“啧啧”两声,又讽刺了一下,“你现在真的不一样了,还是说,你从前在我家里都是故意的,摆明了要为难我,明明换个地方睡得挺安稳啊。” 陆齐言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有人陪在我身边讲故事哄我睡觉,为什么会睡不着?” 秀完的同时,又不忘补刀一下,“你应该没有过这种待遇吧?佩兰看上去就不是很会讲故事。” 沈照没说话,倒是恨恨地把酒都喝完了。 叶禾的脸都快红了,他干嘛拉佩兰下水!早知道就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睡前故事了。 陆齐言低着头笑了笑,目光只落在晃荡的红酒杯上。 沈照很机智地将话题引到顾辰身上,“我们大明星现在拥有万千迷妹,不如我挑个事儿,以前有没有女生给你将睡前故事呢?” 不能他一个人下不来台嘛,就和顾辰共沉沦好啦。 这下换成沈年竖起耳朵听了,本来她想当鸵鸟,再加上沈照这个人,对她的态度奇奇怪怪,又说不上哪里奇怪,所以她决定除了微笑,就是微笑,免得多说多错。 梅姐在一旁打着哈哈,“哎哟,那到时候沈总可别往外说呀,万一被粉丝知道了,她们可又要嚷嚷着失恋了。” 沈照笑着摇头,“我是那种人吗,显然不是。” 顾辰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沈总,你看上去挺像,给我下套了是吧?不过无所谓哈哈哈,说句实话,还真的有人给我说过睡前故事啊。” 刻意补充了一句,“还是女的,女的!” 这下沈照后悔拉他共沉沦了,顾辰这艘船没有沉下去,他倒是翻了个底朝天。 陆齐言不动声色地又笑了一下,太他妈欠打了。 卧槽合着就他没有听过!佩兰却无辜地看了他一眼,“陆齐言说得没错嘛,话说,你对这种幼稚的东西很感兴趣吗?” 男人有时候,真的和三岁小孩没什么两样,需要哄呢。 顾辰的睡前故事,其实还是沈年和他说的。 他对佩兰的话深表赞同,“可不吗,就是很无聊幼稚,所以沈总,听不听完全无所谓啦。” 沈照内心的呐喊:并没有无所谓ok? 顾辰的余光又落到沈年身上。 别看她平时对他那叫一个趾高气扬,到现在这样的场合反而像焉了似的,半天都不说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激她一下,免得看上去好没精神,那张低沉的脸,宛若被冷落排挤了似的。 她这样子,他反而不太好受。 顾辰知道沈年在一旁听着,又刻意加重了语气,“就是什么天上有个王国,里面都是精灵,成天闲得没事就种花,完了以后其中一个作死非要跑到人间,结果被人类拐跑了,女王要气吐血。” 但沈年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她是忘了吗?这个故事是她告诉他的诶。 顾辰有些失望,陆齐言却微微动了一下眼眸,嗯,这个故事,确实很无聊,很幼稚,而且很耳熟。 叶禾赶紧招了,“好吧就是他告诉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反正后来非要讲给我们听,我其实也不想听的,片场太无聊了就只能用这个打发时间咯。” 陆齐言搂过她的肩膀,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脖颈处,“还好只是片场故事,不是睡前故事。” 叶禾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脸红得都能滴血,恨不能掐他一下,“怎么可能嘛。” 顾辰一句“我靠”都快彪出来了,碍于影响,又很及时地刹住了车,“我看当时听得最津津有味的就是你了,现在居然说我的故事很无聊,呸,什么我的故事,是沈年讲给我听的,这是她的故事。” 沈年一个激灵,终于冒出了一句话,“喂,我就是在拍戏间隙闲的没事的时候告诉你的,你扭曲成什么有女人给你讲过睡前故事,我什么时候——” 和你睡过?哪怕共同躺在一张床上都没有。 叶经年和梅姐互相瞪了一眼,仿佛在说——“你家艺人又他妈拉我家艺人下水。” “啧啧搞事情谁怕谁?” “哇你怎么怎么翻脸不认人,女生是不是都这样啊?你忘记了,当时我们又累又困,只能躺在板凳上休息,你说完我就睡着了,这不是睡前故事是什么?” 佩兰觉得两个人吵架的时候简直就是三岁小孩俯身,“好啦,你们两个别斗嘴了,幼稚。” 说起来,还是沈照开的头。 她无奈,这些个无聊的男人们呐。。。 那种和顾辰吵架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一瞬间,沈年都快忘了自己在什么场合,周围又是什么人,看着那张俊俏又欠揍的脸,只是随随便便挑了个事儿,她就想把他狠狠地按在地上打一顿。 只不过,沈照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是无意的,但又带着些许的意味不明。沈年知道沈照对她并无好感,也就选择不再和顾辰继续掰扯,免得聒噪遭人烦。 于是,所谓的“睡前故事”,便再无下文,顾辰反而觉得沈年不和他吵架,半点没有意思。 沈年偏过头,时不时摸摸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裙角,浑身不自然,站在这里,好尴尬。真不知道叶经年干什么带她舔着脸过来凑热闹。 若是寻常的大老板,或许还有兴趣去结交明星云云,说出去,彼此都不丢面子。 但很显然,这两个男人完全没那方面的意思——主动和娱乐圈的人打交道。 沈年冲叶经年使了个眼神,想溜之大吉。叶经年却觉得她不会来事儿,不然这一会儿怎么成别人的主场了?看看梅姐那春风得意的笑容哟,她就觉得自己处在了下风。 然后便干脆利落地推沈年出去,笑着斥责自家的艺人不懂事,“你呀,别像个木头似的,两位先生就站在这里,也不敬杯酒。” 这下子,沈年愣了。 卧槽,叶经年坑她呢? 完球了,敬也不是,不敬也不是,现在一堆人都盯着她看呢。 极力收拾了一下有些失态的表情,然后举起酒杯,陆齐言本来就是个气场强到可怕的人,但此时在沈照的对比下,沈年宁愿先去敬他,虽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的手在抖。” 陆齐言礼貌性地碰了一下她的杯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开她玩笑,还是真的在提醒她。 “不会喝酒的话,就不强人所难了。” 在酒桌上,女性似乎没有多大的特权,豁得出去才能打通人脉。有资格和陆齐言在同一饭局上的女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至少也是温慧慧那种级别的,所以被她们敬酒,他一般不会拒绝,各个铁手腕,并不需要被特殊照顾。 但他是没兴趣去为难女人的,不会喝就不要喝了。 这个沈年,手都快抖成帕金森了,大概和温慧慧那一挂人的抗压能力差了十八个档次。 叶禾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很能理解沈年的紧张,换做是她,大概要昏过去了。 听陆齐言这么一说,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小声地在她耳边提醒,“那个,可以少喝一点。” 沈年抚着胸口,讪讪地笑了一笑,“我知道,秦总,我会喝酒,而且酒量还不差。” 他可以让她不喝,但她不能真的不喝。 说完便一饮而尽了。 顾辰的眉毛蹙了一蹙,忍不住小声叨叨,“人家都说了,你就别逞强了。” 女孩子家家的,喝那么凶干什么? 梅姐在一旁站定,心想,这和你有关系吗?就你多管闲事,也不看看沈年到底搭不搭理你。 沈年抹去嘴角的残余,涩涩的酒味从唇齿间蔓延开来,一杯下肚,心里好像有了个底,第二杯举起来的时候,便自然多了。 沈照却没有迟迟没有回应。 气氛一瞬间僵持着,陷入沉闷的诡异。 “沈总?”沈年挤出两个字。 佩兰当然不能就这样看人丢脸,小小幅度地扯了扯沈照的衣服,“人家向你敬酒呢。” 叶经年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赶紧出来解围,“咱们这个戏,沈总也有投资的是吧?” 沈照这才随意地笑了笑,“算不上什么大投资。” 只是为了佩兰罢了,他不想拍戏环境委屈了她。 “不管多少,那也是该感谢的,我家阿年就是很懂感恩的一个人,没您出力,这戏成不了,阿年更成不了。” 她八面玲珑,将话说得极为漂亮。 “最大的投资商是华瑞,我这微薄一点投资实在比不上人家,所以,你们该感谢的人不应该是我。”一双眉眼匿藏着深不可测的意味,沈照勾唇一笑,“不如沈小姐去敬华瑞老板?” 华瑞老板是什么样的人? 年近六十,大腹便便,一头地中海留得标标准准,笑起来的褶子能同时夹死好几只蚊子 89 http://.biquxs.info/

表面上是风风光光的成功企业家,私底下却最喜欢娱乐圈里的女孩子,越嫩越好,越年轻越好,管你是明星是助理,被他看上了,麻烦挡都挡不住。当然,足够不要脸,豁得出一颗伺候老男人的心,说不定还能飞黄腾达。 众人沉默着,各怀鬼胎,面面相觑。 这下连梅姐都开始同情对家,瞧瞧华瑞张永强那又黑又重的眼袋,虚浮肿胀的脸,就知道平时都干了什么恶心的事,脑子不好使。 可沈照已经叫人请张老板过来,已经没有机会去推脱。 陆齐言见怪不怪,这几个经纪人带着明星,有多少乱七八糟的心思?和他无关;沈照到底是恶趣味发作,想看美女陪老头的戏码,还是随口一提?也和他无关。 他只负责冷眼旁观就好,好像完全置身于一个很轻松自在的环境。 站得有些累了,陆齐言甚至直接往沙发上一靠,坐姿慵懒。 想了想,似乎又缺了点什么,于是将叶禾拉了过去。 叶禾的思绪还停留在那种紧张的氛围之中,她是替沈年紧张,捏了不知道有多少把汗。 过会儿张总要是为难她怎么办?她知道张永强,娱乐圈边边角角的料又不是没有听过。 “你别拉我,别拉我。” 拒绝无效,挣扎无效。 就被男人直接按在了他的腿上,声音已经稍带着些许不耐烦,“别动,就这样。” 手附在她的腰间,叶禾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固定住了。 “上赶着蹚浑水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难不成还等着张永强过来,色眯眯地上下打量她几眼吗? 若真是这样,陆齐言第二天就会让华瑞彻底凉了。 但没必要让这种很令人不爽的事情发生,于是他直接将人抱在自己腿上。 识趣的人,看到这样场景,就知道她的注意打定不起。 叶禾丝毫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觉得自己要站在年姐身后,给她安全感! 奈何陆齐言特别没有道理地不让她走,她的脸都有些急红了,“多难为情,我坐在你腿——” 还未说完,男人就将自己手上的杯子递到她的唇边,应该是觉得她燥舌,想让她少说点话。“把这杯酒喝了。” 叶禾推开,“我不会喝。” 他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想把你弄醉。” 陆齐言的回答特别简单直白,也特别无耻。 “把,把我弄醉了想干什么,你觉得我吵,我闭嘴就是了。” 他不为难女人喝酒,但为难叶禾倒是很有意思。 “不是想让你闭嘴,是因为你醉了比不醉要可爱得多。” 叶禾的脸更红了,连耳根子都发烫,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许再说了。” 陆齐言的手紧了紧,轻轻地笑了出来,“要不然我喂你喝好了,总要把你的嘴撬开才是。” 他什么时候伺候人喝酒?也就叶禾一个,还不给他面子。 “你别欺负我。” 可惜陆齐言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叶禾以为自己会被硬灌这么满满的一杯,但结果并不是这样,陆齐言反而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扬起头,露出漂亮的喉结。脖颈曲线流畅而又柔和。 叶禾暗戳戳地想着,这样还差不多啊,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压根不会喝酒。 然而下一秒,浓烈的酒香味就灌入了自己的唇齿间,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霸道的,掠夺的,强迫的,她皱眉,觉得很难受。 末了,陆齐言心满意足地用他的唇,蹭掉叶禾唇角残余的酒精。 她捂着嘴,几乎也想把自己的脸埋得严严实实,最好赶紧消失掉。 “你,你——” 对于陆齐言刚才的举动,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本来想指责一下他无耻。 但“无耻”这两个词,程度显然不够! “好喝吗?” 陆齐言居然还有脸问? 叶禾摇头,“不好喝,好苦,你也好讨厌。”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讨厌了,嗯?” 掐了一下她的腰,力度不大。 这不就是她日常评价他的话吗? 叶禾又不说话了,因为她现在觉得自己很热,热得浑身不舒服,喉咙里也火辣辣的。 女生的脸色已经算不上是正常的绯红,看上去有些晕晕乎乎的。 这酒确实有些度数,陆齐言稍微有了些良知,灌她干什么? 没多久,叶禾就像失去了活力似的,软趴趴地靠在陆齐言的胸口,声音像是黏在一块似的软糯,“好困。” 他动了动,将女生往上捞了一下,“那就睡一会儿。” 这并不是陆齐言想要的结果——似醉非醉变成彻底醉了。 早知道少给她喝点,别那么猛,这下反而有些过犹不及。 不过也好,陆齐言抱着叶禾,人就在他怀里,总不会出什么岔子。 张永强能被沈照叫过来,当然是很有面子的,一看,还有两个漂亮的女明星作陪,啧啧,这下更觉得有面子了。 合着沈少是在提醒他,这里有一大块好福利。 佩兰压根不把张永强放在眼里,那人说了几句夸张的话,就当做没有听见似的。 好歹是华瑞最大股东,张永强心里窝火,这女明星到底有没有眼力价?太嚣张了需要好好整治一下才是。 对于这种情况,沈照完全纵容。 然后张永强也看出来,原来这女人是有沈少这个大靠山,难怪。 这下可打不了她的注意了,不过没关系,这不还有另外一个嘛,还比佩兰要漂亮些呢。 叶经年为难,梅姐吃瓜看戏。 沈年杵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做。 沈照在背后凉凉地开了口,“不用我介绍了吧,这就是张老板,你们这部戏的最大投资人。”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高脚酒杯,鲜红的液体,折射出玻璃似的光芒。 沈照似笑非笑,“是谁说她家艺人最懂感恩了来着?” 叶经年起了一身的冷汗,没办法,只能狠心将沈年又推了出去,总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更何况张永强确实也有本事,沈年要能和他攀上关系,其实也算太糟糕,就看张永强想要她什么了。哎,听天由命吧。 沈年此时的脑子全然是空白的,呆愣的,机械的,像个机器人按照指令,僵僵地举起手,“您好,张总。”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女主角沈年嘛。” 张永强眼前一亮,啧啧感叹道,“本人可比电视上要美多了,身段儿也和杨柳似的,我刚才远远走过来,一下子就注意到你了,真是美到我心坎儿里去。” “早就想认识下咱们的女主角,最近风头正劲,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张永强上下打量着她,笑起来,确实如传言那样,褶子能夹蚊子。 本就是一双小眼,这下更是以一种尖锐的弧度往上翘着,单凭表情,实在看不着他有什么想法。 沈年又尴尬地笑了笑,“张总夸张了,我久闻张总大名,早就想认识一下,现在却还要您亲自过来一趟,实在不好意思。” 张永强很满意她自觉举杯这一动作,这个女明星,明显很上道,场面话说得也舒服,不需要他来提醒。 “喝,别光举着,呵呵,咱俩都干了。” 沈年刚才已经喝了满满一杯,现在又是满满一杯,一滴不剩,猛然灌入食道,火辣辣地升起一种灼烧感。 沈照慢悠悠地鼓起了掌,“看不出来,沈小姐确实豪爽。” 她知道,他并没有夸她的意思,也彻底明白,沈照可能就是想借机为难她。 “不知道张总满不满意?” 男人的镜框泛着银白色的光,尽数敛入嘴角那若有若无的弧度之中。 张永强哈哈大笑,中气十足,“沈少,我看你就是在给我下套。” 沈照的面容恬淡,却并未否认。 张永强又给沈年倒了一整杯,“这可算不上多吧,和年这样的女生喝酒,实在是很过瘾,我好久都没这么过瘾了。” 他叫的亲热,沈年这下连笑容都显得苍白。 她不明白,自己和沈照并无过节,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力气去羞辱她? 可这些权贵她自知惹不起,只能咬碎了咽进肚子里。 反正从前那些黑暗的日子,她也是咬着牙坚持过来的,没有什么不能忍,也没有必要和利益过不去。 来自俄罗斯的高烈度酒,就算是她的酒量不错,也遭不住一杯又一杯。 张永强就好像玩她似的,“不错不错,再来!” 沈年佩服自己还能稳稳当当地踩着高跟鞋,“对不起,张总,我真不行了。” 张永强见多了这样的推脱,没喝够,至少没满足自己,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就放过,“你这就没意思了,统共才几杯?” “我替她喝。” 瘦长纤细的手接过杯子,白皙的手背处,血管可见。 顾辰的声音并未有过多起伏,动作却很干脆,仰头喝尽,“接下来的,我都替她喝了。” 他的经纪人揉了揉眉心,暗暗责怪顾辰又多管闲事。 张永强干笑一声,“你是——” 顾辰挑眉,“张老板是不是只对女艺人上心?都知道沈年是女主角了,却不知道我就是《长门赋》的男主角?” 90 http://.biquxs.info/

这反问带着很明显的讽刺意味。 梅姐赶紧止损,出来打圆场,“张总,顾辰不是这个意思,他这个人,就是不会说话,嘴巴跟不上脑子。” 张永强的面色已经有些挂不住,却并未发作,反而笑得和和气气,“呵呵,我看他心直口快,也是个爽朗的人。顾辰是吧?这下我记住了。” 张永强又给顾辰倒了一杯,“不许剩,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虽是笑着说的,但已经在给他颜色看了。 沈年揉着钝痛的额头,他的酒量还不及自己,就这么跳出来挡酒,还得罪了张总,估摸着过会儿怎么被整的都不知道。 她想替顾辰说几句话,张张嘴,又觉得喉咙很哑,眼见着他一杯又一杯,不要命似的灌自己。 “别喝了,别喝了。” 顾辰却像没听见似的,倔强地不肯停手。 沈年眼前有些晕乎,耳畔却断断续续地传来笑声,应该是张永强的,他一边大声笑着,一边又在叫好,一杯空了,就再给顾辰倒一杯,他沉默着,有多少就喝多少。 傻子。 “我叫你别喝了!” 沈年终于吼了出来,“你把自己喝坏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还得赔你医药费,算是补偿你替我挡酒?” “不就是陪个酒而已,有这么难吗?” 沈照转着杯子,目光所及,尽是沈年着急发作的模样,呵笑一声,“你应该经验丰富才对。” 听到这句话,她的脸瞬间一变,骤然清醒,“沈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佩兰也觉得不妥当,“阿照,你怎么了,说这种话干什么?” “好,不妨明说了吧,我知道沈公子到底哪里看不惯我,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懂分寸。那么我在这儿清楚地告诉你,我绝不会去沾染沈奚,也就是您的弟弟,他和我只是同事关系,只是公司前后辈关系,除此之外,绝对没有不清不楚,新闻报道全都是假的,这样,您满意了吗?” “你不相信也罢,反正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我总不可能等着你甩我一张几千万的支票,让我离开沈奚。这天大的好事怎么可能会发生?我这个人,向来很实际的,一个小明星高攀不上沈二少,若高攀上了,这对您而言,无疑就是丑闻,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制造沈家的丑闻。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有什么野心,因为从头到尾,我压根就没有野心。” 沈照静静地听完,俊秀的面容并未有过多波澜,就像刚才漫不经心地转着高脚酒杯一样,冷冷冽冽,“你的存在,于沈家而言,就是个丑闻。” 沈年冷笑一声,“所以按照您的意思,是希望我赶紧去死?抱歉,这个我做不到,我怕死怕痛,平时感冒发烧我都严肃对待。因为我别的不喜欢,就是喜欢我这条小命儿。我要活着,还得长长久久地活着。” 这些个权贵可真好笑,沈年自认为现在每一步都走得踏踏实实,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才会莫名其妙被扣了一句难听的话。 哦,或许他们看人不爽,从来都是没有理由的。 站在食物链顶层,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沈照没再说话。 沈年忽然觉得神清气爽了,妈的佩兰看男人的眼光怎么那么差,这么没品的都能喜欢?嫁给他不就是等于跳进了火坑?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老娘不伺候了,爱谁谁。 也不顾及叶经年在背后使劲扯她的衣服,甩头就走,喝了好多酒,踩着几厘米的高跟鞋,险些扭着脚。 走了一半,发现哪里不太对劲,又折回来。 如她所料,顾辰的两腮像是被人打了一样,双眼也迷离得很。 叫他逞能! 幸亏有一双恨天高,不然沈年还真不一定够得到他的肩膀。 “干嘛?” 他满嘴酒气地问。 沈年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目光带着从来不曾有过的锋利。她本只是因为摊牌之后,浑身轻松,所以这一眼,看得相当没有意识,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此时此刻却令人有些震惊。 沈照蹙眉,她这副模样——呵,还真是流着沈家的血。 堂而皇之地将人带走,竟也没有谁出来拦一下,包括梅姐。 顾辰的身体软绵绵的,任由她横行霸道地勾着脖子,走到哪儿,就乖乖地跟到哪儿。 沈年忍不住嘲笑起来,“就你这怂样,还替我挡酒,其实我还能再喝,只是不想再陪那——” 顾辰打断,“我刚才都听见了。” 他的气息炙热,近在迟尺,一阵一阵,呵在她的耳垂上。 沈年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似乎起来了,赶紧松开。 却没想到顾辰哪怕是醉了,力气还是很大的,直接反手将她推到墙上,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是重重的一下,她吃痛皱眉,觉得脊梁骨都快碎了。 顾辰带着七分醉意地笑了笑,嘴角的弧度上扬,丹凤眼染着氤氲迷离的痞气。 沈年觉得他这样子,似乎带着很陌生的压迫感。 “就你这怂样,还跟我勾肩搭背的。” 听了这话,她愣了。 顾辰想干什么? 现在怂的人,好像真的是沈年自己。 她靠着墙,哆嗦了一下,眼见着顾辰步步逼近,直至两个人的鼻尖随意动一下就可以触碰到。 修长的手臂撑着墙,顾辰微微斜着下颌,沈年躲闪着他的目光,“你,你刚才听见什么了?” “你和沈奚。”他吐出两个字,“假的。” 搞笑。 “我从来就没说过是真的。” 顾辰点点头,“那挺好的。” 他看上去似乎也像是真的醉了,只不过脑子大概还算清醒,酒气浓烈,每一个分子都往沈年的头发里钻。 “别靠我那么近,小心你女朋友吃醋。” “少装瞎,我那篇声明是热搜第一,别和我说你没有看到。” 沈年忍不住笑了笑,看到了那又怎么样? “你和许璐儿,我和沈奚,咱俩彼此彼此,也别谁瞧不起谁了。” 他单手撑在墙上,盯着她看了许久,蓦然发问,“那你和我呢,你觉得怎么样?” 睫毛如同浓密的小刷子,乌黑又乖顺地垂着,英挺剑气的眉眼一贯是傲气的,有时候又像个小学鸡,幼稚无聊到不行,白长那么高,也白长了这么一张唇红齿白,面若桃花的脸,天生就招惹人。 “噗通,噗通”,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好响亮。 “你再问我一遍,然后我告诉你答案。” “我说,你和我,你觉得怎么样?” 她踮起脚,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唇,软软的,滚烫的,带着浓烈的酒精味。 “你清醒之后会不会记得?”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我现在是清醒的。” “好吧,这个吻是送你的,别客气。” 沈年拍了拍顾辰的脸,肌肤细腻顺滑,像白巧克力化在了牛奶里。 感觉身体好像被用力地提了起来,眼前的光线骤然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酒精味灌入了唇齿,快要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在恍惚间恢复了光明,只是眼前的水晶灯光很是模糊氤氲,旖旎得几乎不真切。 顾辰抹了抹唇,邪气一笑,“还给你,别客气。” 游艇终于靠岸,苏茉儿第一时间被送往医院,喧喧闹闹的人群散开,已经是凌晨三点。 庆功宴到了结束的时候,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下来,星光荧荧,也该熄灭。 褪去精致的妆容,脱下华贵的礼服,又结束了一个行程。 叶禾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陆宅的,反正她被陆齐言灌了一杯酒,然后就睡过去了,一直睡到现在。 她是在陆齐言的房间醒过来的,身边却没有人。 哼,估计是看自己醉了,然后随便一丢。 叶禾的衣服倒是被换过了,但还是想去洗个澡,热水让人更加清醒,加上睡够了,精神好太多。 交感神经太过活跃的结果就是——叶禾居然忘了带睡衣进来。 她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本想着裹着浴巾出去,结果拉开橱柜,只有一件白色的衬衣。 好吧,有的穿也总比没得穿强,这衬衣应该是陆齐言的,带着熟悉的,淡淡的香味,男士衬衣套在她身上非常不和谐,露出一双白皙的腿,宽大松垮地几乎可以当半条裙子穿。 穿人家的衣服也并不心虚,出了浴室,反而先吹起了自己的头发——直到被人打横抱起,丢在床上。 空荡荡的,只有腿。 “嗯?谁让你穿我的衣服?” “不,不可以么。” 叶禾忽然觉得他的语气挺可怕的,“我洗完澡发现没有带睡衣,可橱柜里又没有浴巾,只有一件你的衬衣,我没多想就穿了啊。” 她越说,反而越理直气壮,“为什么不给我穿?哼。” 他没反驳,只是轻轻地在她的肩胛骨处咬了一口。 有些刺痛,叶禾皱眉,“你——” 陆齐言已经不满足于只是看一看了。 “等等,你,你让我,把头发吹干了,不然会头疼。” “我帮你吹。” 他又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这个男人似乎很喜欢这样,叶禾经常被被这么左右着。 91 http://.biquxs.info/

他又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这个男人似乎很喜欢这样,叶禾经常被被这么左右着。 陆齐言的动作还算温柔,漉漉的发有时候会甩出几滴水,凉凉的,溅在他的手臂上。 他衣服的袖子完全长过自己的手,叶禾觉得可以去现在可以去唱戏。 吹风机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停了下来。 然后便是天旋地转,他将她反过来压住,霸道地宣告主权。 “我忘了一件事诶。” 叶禾推开陆齐言,忽然很狡黠地提醒他,“我,我来那个了。” 他没说话。 很好很好,叶禾很满意这个反应。 她忍不住开始笑,裹着他的衬衣一直在床上打滚。 她最喜欢看他这种吃瘪的模样,发现强大之人的弱点,实在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直到双手被人紧紧地扣住——陆齐言挑眉,“我的记忆力还没有那么差,也就纵容你嚣张这一回,别到时候又哭着求我。” 叶禾吐了吐舌头,像只欠揍的乌龟,“略略略。” 男人略有些不爽地小声说道,“就知道穿我的衣服没有什么好事。” 她却不太明白了,怎么就不是好事啦?刚才分明解释得清清楚楚的,撇撇嘴,叶禾觉得他很小气。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每次挑衅陆齐言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但为了过那一时之瘾,目光短浅就短浅吧! 于是几天后,她便得承受“目光短浅”所带来的后果。 陆齐言从来不会吃亏,而且会加倍地讨回来。 叶禾恨恨地咬着牙,悔不当初。 欠呀,她真是太欠了! 不知道激烈了多久以后,她忍不住想挣脱,却又次次被禁锢住,反复每一条后路都被堵得严严实实,又仿佛从云层高处坠落下来,失重感很真实。 陆齐言的汗水似乎滴到了她的脸色,叶禾听见,他好像在问她,“叶禾,我们要一个宝宝好不好?” 要一个宝宝, 一瞬间,脑子被灌入了沉重又迷茫的空白, “我会负责,嗯?” “我们结婚,好不好?” 结婚... 叶禾不知道怎么了,瞳孔微微放大,她喃喃地张了张嘴,忽然很想哭。 眼泪垂在眼角,然后一滴一滴的滑落,苦涩的,咸咸的,说不清,道不明。 陆齐言用手替她抹去,“别哭。” 女生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贴进了他的怀里,蜷缩成一团,他的心骤然一紧,俯身,温柔地吻着,又轻轻拍着那具抽泣的身体,“是我不好。” 从前,委屈她了。 叶禾死死地咬着唇,直到嘴唇都变得肿,她埋在他的胸口,静静地,半句话也不说。 他的声音带着很遥远的苍凉。 叶禾微微动了一动身体,冰凉的发蹭着他的胸口。 那个时候,叶禾太小,承担不起一个孩子,尤其是,来自他的强迫。 喉咙里莫名有些苦涩。 陆齐言不再继续下去,只是抵着叶禾的额头,“睡吧。” 月光是乳白色的,浓密而又绵长地照了进来,透明的纱幔轻轻飘着,垂曳在地板上,似有如无地动着,圣洁而又静谧。 过了很久很久,叶禾却没有睡着,她起身,终于不再藏在他的怀里。 “怎么了?” 他撩开叶禾额头上粘腻的刘海,头发有些凌乱,那张白皙的脸上犹挂着干涸的泪痕,眼睛仿佛充着盈盈丰沛的水,有些发红。 心脏跟着又紧了一下。 叶禾看了一眼散乱在床头的必要措施。 带着沙哑的鼻音,忽然对陆齐言说,“下次,不用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地拥她入怀,闭上眼,将下颌抵在她的发间,他听见叶禾轻缓地开口,“我可能,还有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我怕到时候,我,我到时候或许会是个不合格的。。。。” 叶禾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显得焦灼,她拧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 呼吸变得急促,思绪却被绵密的吻所打断。 她回醒过来,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 肆意地闻着女生清淡香甜的味道,浓醇的黑混着几缕缥缈的月光,陆齐言笑了笑,“没关系,有我。” “不要害怕。” 叶禾勾住他的脖子,“你是在,承诺我,对么?” “是,我什么都给你。” “亏欠你的,都补偿回来好不好?” 她看着他,呼吸静止了好几秒,感受不到心中在跳动,陆齐言的轮廓遮去视线,她几乎快要融入那漆黑的瞳孔。 然后她缓缓地点头,“.好。” 深夜里的话,或许睡一觉起来,就会觉得模糊。 叶禾不知道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依稀记得,有一股热的气息笼罩着自己,透不过气来,陆齐言的声音忽远忽近,很不真切。 她细细地回忆着,脸颊被染上了淡淡的一层红晕,忍不住咬着手关节,他说要补偿她? 陆齐言替她将被子往上提了一下,叶禾却翻了个身。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原来在装睡?” 叶禾将头埋在温和的被褥里,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打量着陆齐言。 他早就起来了,连衣服都换好,看样子过会儿是要去公司的。 叶禾看了一眼时间,天,才七点。 不得不佩服他,体力一直都那么好,完全看不出来三个小时以前,他还在床上狠狠地要着她。 陆齐言将她从被窝里捞了起来,明知道她还迷迷糊糊的,处在没有睡醒的状态,偏要她替他系领带。 叶禾撇嘴,说自己不会。 陆齐言却用力地掐了她一下,语气轻挑,“我记得我教过你。” 她转了转眼睛,又说自己忘了。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我不也不介意再教你一遍。” 叶禾歪着头,坐在床边甩腿,还真就不信他说的话,因为她已经听见楼下司机把车开了过来。 冬天,哪怕是清晨,天也是蒙蒙亮的。 “不系不系,也不要你教,我要睡觉,你快点走。” 嘟嘟囔囔的,带着不满的起床气,却勾起男人心里的恶趣味。 陆齐言将厚重的窗帘拉上,这下子,微弱的乳白色日光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整个卧室形成了一个封闭黑暗的空间,做坏事前,都是需要相应的环境和气氛。 叶禾不安分地瞪着双腿,然后又被按住,挣扎不得。 “你。你——” 她又气又惊讶,完全没想到陆齐言现在还能有时间和精力去折腾她?! “领带有很多种系法。”他的声音听上去很邪气,“今天教你另外一种。” 胡说八道! 哪有人把领带系在手上?! 几乎反抗不了,陆齐言单手就可以控制住她,然后动作利落地绑住了她的胳膊。 这下子更加反抗不了,完完全全任人宰割了。 叶禾忽然就哭了出来,像是小婴儿没有睡够,被无耻的大人故意吵醒,她越哭越大声,一边哭着,一边骂陆齐言神经病!居然想用这种神经病的方式对她! 陆齐言又有些头大了,觉得她哭起来实在有些吵人。 然后只能无奈地解开领带,又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哭什么呢,我只是吓吓你而已,我没那方面的兴趣。” 叶禾这才控制住喷涌而出的眼泪,“哼”了一声,又缩回到被子里。 但男人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掀开,将人抱起来,很是无赖,“再说一次,帮我系领带。” 叶禾的眼眶还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 “不然我就考虑一下培养那方面的兴趣,貌似也挺不错的。” 神经病! 陆齐言双手慵懒地撑着床,身子微微斜了一个角度,腿上坐着一个不情不愿的女生——正不情不愿地系着领带,手法笨拙粗暴,他却很“小人”地享受着,等到叶禾最后收尾调整,这才满意。 “好好睡吧。” 叶禾不理他,还有脸说这话呢?呸惹。 陆某人最近春风得意马蹄疾,程度明显到陆氏集团的员工都敢偷懒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就是觉得陆少不会管的,因为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只要心情不错,任何细枝末节的小错误都可以容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照也看出来了,和陆齐言吃饭的时候,也忍不住评价道,“你知道吗,你现在看狗的眼神都柔和了很多。” 带着三分不屑的嘲讽。 “是吗?” 于是陆齐言将柔和的眼神望向了他。 “。。。。”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 陆齐言百无聊赖地转着杯子,声音依旧清冷到云淡风轻,“我要结婚了。” 这语气,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就语出惊人。 沈照一口咖啡险些失态地喷出来,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你要结婚?你打算祸害谁,那个叫温故的女生?” 陆齐言反问,“不然呢,还能有别人吗?” 沈照冷静了一会儿,“你是认真的吗。” 这个问题白痴又废话,他了解陆齐言的为人,一旦说了出来就肯定可以做到。 但是—— 他沈照都还没有和佩兰结婚,他居然要赶在他前头了? 92 http://.biquxs.info/

沈照抿着咖啡,修长的双腿叠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昂贵的皮鞋。 “什么时候?” 他似乎也应该考虑一下和佩兰的婚事了。 “还没有决定好,等这一阵子忙完,或者说,先等她毕业。” 陆齐言知道自己很强势,但婚姻这个问题,似乎有必要让叶禾自己考虑一下,他给她选择的权利,却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于是这下沈照也没有那么惊讶了,“这么说你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慢慢熬,很好,我平衡了。” 阳光略有些刺眼,落在男人纤长的睫毛上,陆齐言的眉骨很英挺,被光照得仿佛镀了一层毛茸茸的氤氲,他抿抿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腕表,“我不差这点功夫。” 沈照将咖啡杯往陆齐言的方向一推,“结婚是好事,恭喜。不如这钱就你来付吧。” 陆齐言挑了挑眉,请问两者有什么必要的关系吗? 手机这个时候震动,沈照本是慵懒的神情,却不动声色地收敛了一下,起身,他的声音沉沉,又恢复以往处理公务的模样,“我接个电话。” 陆齐言叫来服务员,结账埋单。 钢笔潦草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就听见那人以一种极是压制的音调说了两个字,“跑了?” 然后便是许久的沉默。 他结完账,只觉得无聊。 沈照的眉毛蹙了又蹙,半晌,几乎快咬牙切齿,“你们他妈的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我平时是养了一堆废物吗?” 陆齐言这才觉得有点意思。 “别和我说这种没有用的话,给我找到他,不然你们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沈照单手插着腰,连挂电话都显得用力,颀长挺拔的背影看上去阴沉沉的、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他拿起咖啡桌上的外套。 陆齐言往椅背上一靠,“需要我帮忙么?” 沈照顿了顿,随即简单地拒绝了,“不必。” 这个反应,他并不奇怪。 沈照了解陆齐言,陆齐言亦了解沈照。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沈大公子,摘下那副眼镜之后到底是什么模样?他很清楚。 “对了,咖啡——” 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陆齐言拍了拍膝盖处的灰尘,“你走吧,我已经买过单了。” 于是沈照也没别的好说,除了一句,“好,下次请你吃饭。” “别等下次了,不如就现在。” 沈照挑眉,“看来你不问到底是不甘心的。” “你告诉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除了我,还有谁有这个闲情逸致陪你喝咖啡。” 似乎很耳熟。 陆齐言将十多年前的话又扔还给了他。 沈照本是胸口阴郁得快要控制不住地要发作,听了这句,居然笑了笑,然后将车钥匙丢给陆齐言,“别愣着,你来开车。” —— 叶禾这些天都窝在自己房间,忙着寒假的作业。 每天和花花草草在一起,心情也会变得很愉悦。 虽然比起同学们都去什么高大上的影视公司,这份工作简直是天差地别,但她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早期想当一个经纪人的念头反而被抛到九霄云外。现在叶禾倒是想开一个小网店,专门卖自己做的手工,或者是蛋糕甜品鲜花什么的,而且已经初有苗头了。 以前公司的保洁阿姨叔叔都夸她做的蛋糕好吃,还想向她买,回去带给自己的孙子孙女,每当这个时候,叶禾还挺有成就感的。 悠闲地哼着小曲儿,整理完资料当然要放松一下,她伸了个懒腰,不如就做蛋挞吃吧。 叶禾下楼,进了厨房直接先打开冰箱,本来只是想拿鲜奶,顺眼却发现冰淇淋全都没有了。 陆齐言说过不让她吃这些,尤其是冬天,但他平时又不在,叶禾偷偷吃也不会知道,所以这下子是被发现了? 她有些气恼地骂了他几句,“别墅里的暖气都快把人热化了,怎么就不能吃冰淇淋?” 苏菲娜却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不怪先生,是我自作主张,把那些凉的都处理掉了。” 叶禾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她咳嗽了一声,“叶小姐,你的身体本就偏寒,多吃不好。” 哎,反正又是这样一套的道理。 叶禾将鲜奶取了出来,忽然想起不久前,陆齐言和她说,“要一个宝宝”,一瞬间,她觉得牛奶很冰。 苏菲娜在厨房帮忙,“我来吧。” 叶禾回过神来,笑笑,“没事没事。”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蛋挞就烤好了,从烤箱里拿出来,焦黄的挞芯还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泡,香气从厨房飘了出来,实在诱人。 做了很多,可惜大家都不怎么吃这些甜甜的东西。 叶禾本就是很平易近人的,做了好东西就想给别人吃,结果——看到那些个保镖冷冰冰的脸,算啦算啦,他们和蛋挞实在太有违和感了,反正横竖还有苏菲娜捧她的场。 剩下的拿小盒子四个一装,也可以给朋友什么的。 说起这个,叶禾发现自己好久没有看见程若了。 赶紧给阿若打了个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叶禾这下着急了,忽然有些责怪自己起来,不久前谭子安就问过一次,说联系不到她。但那个时候叶禾还未放在心上,以为人家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结果到现在,事态似乎不像她想得那样。 她放下蛋挞,一口都吃不进去。 苏菲娜看在眼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禾只摇摇头,“有点事,没有心情吃了。” 她反而是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刚才还想说,要请苏医生来替你看看呢。” “啊?”她有些迷茫,就算是真的不舒服吧,也没必要麻烦人家苏医生。 印象里,好像都是病得特别厉害才见到她,顶级专家,不随随便便出诊的。 正想着,手机就响了起来,起先叶禾以为是程阿若的回电,结果是沈年,但内容却更让她惊讶——年年姐的弟弟失踪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机差点掉了下来。 不过才只有十岁的小孩子,不见了好几天,可以想象处境到底有多糟糕。 电视上那么多可怕的新闻,叶禾觉得心里发冷,电话那头,沈年几乎快急疯了,一反以往冷静的样子,她为了这件事情,已经推掉了好几个通告。 警察立了失踪案,却迟迟没有弟弟的下落,只能安慰他,三天而已,找到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没有办法,沈年只能麻烦叶禾,她知道虽然这个女生帮不上什么忙,但陆齐言可以。 他的电话和程若一样打不通,叶禾给他发了好长一串的消息,却也迟迟没有回应。 于是,现在她只能等,一直等到了天黑,等到她不知不觉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了一件厚厚的鹅绒毯,她以为是陆齐言回来了,可苏菲娜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大厅的灯,一圈圈水晶骤然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华贵的似乎很不真实,她忍不住用手遮着视线。 “叶小姐回房间睡吧,刚才见你睡得太沉,没忍心把你叫起来,怕你感冒了,所以就替你加了层毯子。” 苏菲娜走过来,试图将毯子收起,叶禾抓住她的手,“陆齐言呢?还没有回来吗?” “先生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他从前经常几天不回来,叶禾早就习以为常,但今天的反应却格外激动,连苏菲娜都吓了一跳。叶禾又追问,“为什么不回来?” 她也不明白啊,陆先生的事情怎么是她这种老妈子知道的?可叶小姐的眼神看上去严肃又认真,似乎是不得到一个答案不肯罢休。 苏菲娜有些为难,瞥了一眼管家,幸亏他还有些边角料。 “好像是在和沈先生谈生意吧,放心,秦少在外面从来不乱来的。” 苏菲娜以为他说到了重点,连连附和,“对对,叶小姐不如先去睡吧。” 叶禾掀开毯子,从沙发上起来,“不行,我有急事找他,我很少有急事找他的,就这一次,偏偏他不在。” 又看了一眼手机,确定屏幕的通知栏空空荡荡,愈发焦急起来,“总该回我一下消息吧,可他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 “陆先生忙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会有时间看手机,又不像叶小姐您——” 管家觉得,她似乎又要开始任性胡闹,可怜了他家秦少,忍不住帮他说几句话,结果还没有说完,就被苏菲娜打断了,“好了,你也少说两句。” 虽然她也不要明白,叶小姐今晚到底怎么了?但兴许是女生多敏感,总需要人陪着吧。 叶禾没有回房睡觉,夜色有多深,她就站在客厅有多久。 起初苏菲娜还劝她,后来也不劝了,她和陆先生的事,还是别管了。 直到凌晨,陆齐言才回来。 叶禾本站在窗台上发愣,听到动静,毫不犹豫地转过身。 夜里他的影子有些模糊,声音却很清楚,“这么晚,你怎么还没有睡,想学谁熬夜通宵?” 似乎有些不满。 叶禾却更加不满,“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虽然是在斥问,但听着也怪委屈的。 93 http://.biquxs.info/

虽然是在斥问,但听着也怪委屈的。 陆齐言愣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了,“你在等我?” 试图摸摸女生的脸,但叶禾却躲开了,反而抓住了他的手,“年年姐的弟弟失踪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人找到?” 陆齐言沉了沉眸子,原来是因为这个才熬到现在。 叶禾太着急了,没有注意到他反应的变化,继续说着,“一个大概只有十岁的小孩,长得和她有点像,是三天前不见的,在放学的途中,人忽然就这样消失掉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下落。” 陆齐言不会找不到他的,他有通天的本事。 “沈年的弟弟?” 他依然有些不爽,不过听上去倒也严重。 叶禾的脑子里被塞得满满当当,再容不下别的什么,只祈求地看着陆齐言,他略微沉吟,“除了这些,还有没有更详细的?” 知道她着急,但信息这么笼统,他又不是神仙,光凭几句找不出一个大活人。 叶禾想了想,“有,有他的照片。” 她在相册里翻了半天,幸亏她还保存着,“就是这样子的一个小男孩。” 陆齐言却沉默了,他僵僵地打量了许久,确认了一遍,“是他?” 叶禾点头,有些迷茫地看着他眸子里捉摸不透的光。 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态那便有意思得多了。 就在刚才,沈照和他坦白交代,沈家那位十岁的私生子,他企图暗中派人去解决掉的小男孩,恰恰就是照片上的人,眉眼,表情,甚至是笑起来的弧度都一丝不差。 叶禾见他的态度不同寻常,很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点,“怎么了。” 她却以为是他不大愿意找人,只能晃着他的袖口,“求你了,帮帮我,帮帮年年姐。” 又是祈求又是卖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以前就是这样的,他会答应的对不对? 陆齐言抿了抿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夹在中间,两头难做的那个人。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你现在去睡觉。” 他到底还是摸了摸她的发。 叶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夜间却辗转反侧睡不着,陆齐言答应他了,就一定可以找到的。 不知道心里暗示了多少遍,直到天空都泛起了鱼肚白,然后才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撩开她额间的碎发,叶禾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略带寂寞地叹了一口气,“有点糟糕,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后来的事情再不记得,直到她醒过来,未接来电有好几通,她心中害怕,以为最糟糕的情况已然发生,却没有想到,沈年长舒一口气地告诉她,沈瑜已经找到了。 意外的是,不是陆齐言的功劳,反而是程若。 她说前段时间回了趟家,后来又在她回x市的途中,碰巧遇见他的。 那个时候他满是灰尘,脸颊沾染了好些肮脏的泥土,头发被汗水浸润,小小的身躯跑了一路,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不幸中的万幸,沈瑜遇到的是程若,他好歹知道这个女生和他姐姐认识,生怕她认不出来,干涸起皮的唇不断地重复着,“阿若姐姐!!阿若姐姐!!” 程若顿然回想起来,山间陡峭,车辆行驶都有极大的风险,她正被一辆晃晃悠悠的三轮车载着,听见那个声音略有些熟悉,便赶紧让老师傅停下车。 沈瑜直接扑到在她怀里,紧接着便意识不清,好在现在人已经吊了瓶糖,没有大碍。 叶禾赶到医院的时候,发现谭子安和顾辰都在,沈年守着弟弟吃下一大碗卤肉饭,寸步不离。 沈瑜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那天自己放学回家,走到一半,结果开来一辆又黑又亮的车子,上面下来好几个壮叔叔,不顾他的挣扎,毫不费力地将他丢上了车,他又哭又喊的,反而被恶狠狠地威胁了。 上山途中,车貌似出了些问题,坏蛋们下去检查,试图将车从陷进去的小沟里推出来。好在月色很暗,沈瑜人小,趁他们手忙脚乱的功夫,便偷偷捡了块稍微平坦的斜坡滚了下去,紧接着便跑了一路,这才脱了险。 听完,叶禾已经倒吸一口凉气了,这是什么?不是走失,不是拐卖,这是绑架!要不是沈瑜聪明,下场绝对不敢想象。 “小孩儿,还想吃点什么,哥哥给你去买。” 到底年纪小,天生乐观。对于所谓的“绑架”并不清楚,只凭直觉知道是不好的情况,趁人不注意,偷偷跑掉,也不知道自己差点都快没命。 沈瑜看到顾辰反而很开心,“帅哥哥,我又看到你了,你在电视上,你和我姐姐一样是明星。难怪你好久都没有教我数学题。” 顾辰虽然是笑着的,但心里也捏了把汗,“我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沈瑜开心地几乎快要把手上的点滴给弄掉,“好!我还想吃卤肉饭。” 大家极力让气氛轻松一点,不要让小朋友感到后怕,留下心理创伤就不好了。 好在沈瑜心大,吃吃喝喝,又听哥哥姐姐们讲笑话,病房的床可比家中的木板床舒服多了,他咬咬唇,心满意足地睡觉。 沈年却将叶禾拉了出来,动作缓慢轻柔,“叶禾,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你说,能帮上的我肯定帮。” 叶禾倒还愧疚,找年年姐的弟弟没有出力,要不是阿若,后果真的很难说。 “能不能让沈瑜到你家住一阵子?” 她家?陆家么?几抹光线注入瞳孔,微微缩小了一圈。 沈年见她有那么一瞬间犹豫,握住她的手说着,“对不起,我知道一个小孩子可能会有些麻烦,我也知道这件事好像很唐突。但叶禾,我实话和你说——我觉得,我好像被人盯上了,或者说我无意间得罪了谁,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我做什么,只能对我的家人出手,绑架我弟弟的目的是在于我。” 叶禾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什么?!” 这个想法实在太令人不寒而栗了。 沈年摇头,极力克制情绪,让自己冷静,“我知道你也被吓着了,我自己也是,而且到现在都觉得很可怕。我看见我弟弟躺在床上睡着了,没错,他现在是很安全,而且睡得也很安心,什么先前担心的坏事都没有发生,这是最好的结果。” 她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几个度,“可如果他没有遇到阿若,又会是什么样的状况?我无法去想象,真的,光是动一下这个念头,就觉得心脏生疼。所以当我猜到这个想法的时候,到底有多害怕你明白吗?我不能没有我弟弟,不能让我的家人受到伤害,妈妈会奔溃的,我也会的。” 叶禾终于明白过来,“年年姐,你是担心他在你身边反而醒目,所以想让我照顾沈瑜一阵子?” “是,你知道娱乐圈多少势力掺杂其中?我单打独斗,背后没有任何人,我也不能去将顾辰拉下水,我担心影响他的事业。所以,我想不到别人了,唯有你,叶禾,我知道在你那里是安全的。” 沈年承认自己小小算计了一把这个女生,她清清楚楚地分析出她是什么样的状况,然后以一个弱者的身份,让她帮她。 以前,她从未因为叶禾是陆齐言的女人,而谋求过什么利益,但现在,为了弟弟,她不得不这样做。 叶禾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一紧,“好,年年姐,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他的,不会让他有危险。” 沈年的眼角酸涩,不知道是因为方才的激动而发红,还是被叶禾的态度感动。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松了下去,但这这口气,却没有松到底——她不敢。 沈瑜在病房住了三天,就被叶禾接回了陆家,好在现在的小孩子们都快放寒假了,也不用接送他上学,这样一来,又省事很多,再加上沈瑜本就乖巧,来之前也被他姐姐认认真真地教育了一通,不许给人家添麻烦,也不许吵吵闹闹,要乖乖的。 “你就当是在叶姐姐家玩好不好?等到年年姐不那么忙了,就会来接你的噢。” 看得出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小孩子有些拘谨不适应。 尤其是陆家太过奢华,陈设简单却大气,整栋别墅像个巨大的博物馆,别说是小孩子了,见多识广的成年人都得惊讶好一阵子,说不定还不能适应。 叶禾抿嘴笑了笑,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弄脏了脚下的地板。 “别紧张哦。” 她弯下腰,戳了戳沈瑜的脸,那黑黑圆圆的眼睛仿佛看呆了,除了偶尔眨一下睫毛,一动不动,整个人僵在那里,像个木偶。 “姐姐,这是你家吗?好漂亮啊,我还以为在住五星级大酒店,不对不对,比电视上那些五星级酒店还要好看。” 要怎么说呢? 叶禾只能挠了挠头发,“唔,算是吧。” 陆家的房间很多,叶禾特意挑了一间距离她卧室近,阳光又充足的地方给沈瑜住下。 哪怕从未有人住过,却毫不含糊。床单被套都是崭新的,每个月都得换洗一次。佣人们将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装饰品还需讲究格调,小花园上罩着一块五彩斑斓的玻璃,阳台摆放着几株从希腊运过来的植物,推开门踏进去,迎面便是清新剂淡淡的香味,但拎出来看,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个豪华套房。 沈瑜“哇”了一声,叶禾也忍不住“哇”了一声,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又互相捂着嘴偷笑着。 听说是陆小姐朋友的弟弟,她替人照顾一阵子,四舍五入,便也是叶小姐的小客人了。于是陆家上上下下,对他的态度都很谦和,尤其是苏菲娜。 看到别墅又来了个白净的男孩子,女性光辉泛滥,什么好的都拿出去招待。 三个人在厨房做蛋糕,面粉糊了一脸,却热闹得很。 玩得开心了,沈瑜也没有那么拘谨了,满厨房乱跑,尽是小孩子清脆的笑声。 直到陆齐言的出现。 几乎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小孩子看到他,第一反应居然是躲到叶禾身后。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声音微弱不安,“这个哥哥。。。” 比顾辰哥哥还要好看,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但是,为什么就让人觉得很害怕呢? 尤其是那居高临下的一瞥,哪怕只是一瞥,他都觉得厨房的温度好像下降了好多。 叶禾弯下腰摸摸他的脑袋,柔和地安抚着,“别怕别怕,他不是坏人。” 这也正常嘛,那个男人,连小猫小狗见到他都会跑得远远的,阴阴沉沉的一张脸,又吸尽了周围的气场,与生俱来的,就是会让人产生一种望而却步的畏惧感。 安慰的作用显然不大,叶禾只能强调再强调,“他看上却虽然很像一个坏人,但真的不是一个坏人,沈瑜,你知不知道,人不可貌相?” 沈瑜点点头,老师教育过,不能凭借外貌去判断一个人! 陆齐言的额头上瞬间垂下了三根线,“这谁?” “年年姐的弟弟呀,她最近忙,我帮她照看几天。” 又是沈年?这个名字最近在他耳畔出现的频率,似乎很高。 他站定,认真地审视了一下那个小毛孩儿。 然后脑子里破天荒地冒出来一句话——“这怕是要完。” 还真他妈是很巧了。 陆齐言默默地瞟了一眼窗外,这老天爷还挺会玩的呵呵。 沈照的手下没看住他,对于这个孩子的下落何在,他整个人都快暴走,已经发飙了三次了。 派出了不少人去找,到现在还没什么音讯。 结果,他妈的居然出现在他家里? 陆齐言摸了摸眉心,觉得额头似乎有些疼。 “找到了?” 他分明记得,他只是哄哄叶禾,并未真的打算帮那劳什子的沈年找弟弟,就算找到了,那也应该交给沈照。 结果现在这小孩安然无恙得很,还神奇地站着他面前,圆溜溜的眼睛不安地打量着他。 叶禾点头,“是啊,还好没有大事。” 见他的神色有些异样,猜测他可能是不喜欢陌生人到他家里,于是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不可以吗?他很懂事的,不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会打扰你的。” “你就让他住几天嘛,不会很久的。” 所以,现在到底是要告诉沈照,还是满足叶禾的意愿? 赶出去?不行,又会和他生气。 留下来?沈照要是知道,他千辛万苦找的人反而被藏在陆家,估计会拿着刀和他拼命,“姓秦的,你他妈玩我?” 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进退两难。 94 http://.biquxs.info/

大概是不会如他这般想那么多的,手起刀落直接要了这个孩子的命,这样以后就没有人威胁到他沈氏未来主人的利益。 这样一想,陆齐言忽然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怜悯心了。 叶禾听沈瑜的声音委委屈屈,也跟着心疼,“你不要连小孩子都吓唬!不住就不住,我带他到外面住酒店去。” “不许去。”陆齐言的眉头一皱,她瞎闹什么? “我哪有吓唬他,当我闲的没事干么?” 他很是无奈,似乎天生就不招小动物和小朋友喜欢,从小到大一向如此,没有办法。每次那些猫猫狗狗围着沈奚转个不停,喵喵叫着,亲热得很。他一来,全都哄散开来,警惕地打量着,就是不靠近。 陆齐言表示自己也不讨厌动物和小孩儿啊,哎,有点不公平好不好。 叶禾维护身后的人,就像母鸡维护小鸡,千方百计防着老鹰下毒手。 “你要留就留吧,我看你挺喜欢他的。” 反正也就这么几天,沈照多着急一会儿也没事。 陆齐言也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很碍事,毕竟大的小的都“不欢迎”,好像原本和和气气的氛围被他破坏,罢了罢了,他走还不行? “哥哥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吗?” 听见身后传来小男孩的询问。 “是的呢。”叶禾忽然狡猾地笑了起来,“还有呀,他这个人,不是哥哥,你应该喊他叔叔!” 陆齐言一个踉跄,果然,就不该继续听下去的。 “你喊他哥哥,又叫我姐姐,不知道是把我喊老了,还是把他叫年轻了。” 沈瑜赶紧改口,“好,我以后都喊他叔叔!” 陆齐言表示他不想再听下去了,回书房,忙正事。 叶禾继续交代沈瑜,“嗯嗯,他虽然脾气不好,不爱说话,看所有人都是一副很不爽的样子,但其实呢,他人还是不错的。哦对了,如果你不小心让他不高兴,你就往他怀里钻,对他撒娇,知道了吗?他比较吃这一套。” 小孩儿似懂非懂,虽然表面上跟着点头,心里却想着,才不敢往哥哥,不对,是叔叔的怀里钻,肯定会被像只老鼠一样地被丢出去的! “不过呢,你这么乖,我相信这里所有的人,你都不会惹他们生气的。” 被表演,沈瑜略有些骄傲地抬起胸脯,“我肯定不捣乱!不让叶姐姐担心!” 呜呜呜,真是可爱的小天使。 叶禾感动地给了他一个大熊抱,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小朋友的皮肤嫩,发质也好,关键是又懂事,还长得好看!! 希望以后的小宝宝也要像沈瑜这样子才好。 诶?怎么忽然想到这些。 大概是——见到可爱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会母性泛滥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叶禾一个劲地给沈瑜夹菜,直到碗和盘子都满了,还夹个不停。 “这是姐姐自己做的呢,你要多吃一点。” “姐姐好厉害,好好吃!” 沈瑜捧着大鸡腿,吃得兴高采烈。 陆齐言托腮,恹恹的,并未动筷子,然而这副模样也没有引得叶禾的注意。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敲了敲桌子,强行刷了一波存在感,“你是忘了这里也有个大活人?” 叶禾这才看了他一眼,“诶,你怎么不吃?” 陆齐言冷哼了一声,还问为什么?问完了也没了下文。 “姐姐,你是不是也要给叔叔夹菜,不然他可不高兴了。” 小孩儿含含糊糊地提醒。 陆齐言额前的青筋跳了跳。 叔叔,这个称呼,很别扭。倒不是他小气到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而是因为,就算是几个中年纪最大的沈照,他也得喊声哥哥,那么—— 他又凭什么被喊叔叔?! 于是,陆齐言看着他,面无表情,“叫哥哥。” 沈瑜瞥了一眼叶禾,又心虚地点了点头,“好哦,姐姐给哥哥夹菜吧,不要总是给我夹了。” 很是憋屈。 看看人家,多大方,多懂事! 再看看某人!多小气!多不懂事! 叶禾见小孩儿这副模样,将筷子用力地一放,很是不满,“你真是的,不就是个称呼么,这也要吓唬小朋友。” 陆齐言很无奈,他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啊,就被莫名其妙地按头吓唬小孩儿! ?他有这样子吗?!他看上去是那种连小孩都不放过的人吗? 不吃了不吃了这饭实在没滋没味。 陆齐言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叶禾的眉毛还是皱巴巴的,更加不满了,“什么电话?” 打给沈照让他赶紧把这个小破孩儿抓走啊! 他淡淡地开了口,“过会儿要开一个会,我让秘书去准备。” 叶禾“哦”了一声,反正也习惯了,这个人经常在饭点的时候有事做,也没打算管他,继续给沈瑜夹菜。 嘿嘿,小孩子可比陆齐言给面子多了,也比陆齐言可爱多了! 从前他吃她做的饭,没什么多大的反应,连夸都懒得夸一下。现在沈瑜却啃着大鸡腿,手舞足蹈,“太好吃了!!比我妈妈做的还好吃!比饭店里的厨师做的也要好吃!姐姐你好厉害!!我好羡慕我的舌头,可以吃到这些好吃的东西!!感觉它们在味蕾上跳舞!” 比喻排比拟人等诸多修辞手法用了个遍,听得叶禾老脸一红的同时,又无比受用。 她抽出纸巾,忍不住擦了擦那张小花脸,“你怎么怎么会夸人呢?多吃点,吃完我们去散步,这附近有很大一个湖泊,我带你去逛逛。” 沈瑜更加高兴,捧着碗,加快了速度。 陆齐言在书房点了根烟,随意将烟盒一丢,哪有什么会议要开? 他在打电话,而且确实打给沈照。 那人听上去略有些烦躁,“干什么?有事?” 还是头一回儿这么不客气,大概还在因为沈瑜的事恼火。 陆齐言也不管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到底有多糟糕,依然气定神闲地问,“你和沈年是什么关系?” 他从来都未提及她。 要不是叶禾,他也不会知道,沈照的弟弟,同样也是沈年的弟弟。 沈照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惊讶,“你知道她?” 不等他回答,自己还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人,也是我爸的女儿,私生女。” 陆齐言正在抖烟灰,听到这句话,禁不住僵了一下,“你们家,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真心实意地感慨,秦启谦都干不出来这种事,私生子也就罢了,还多了个私生女。 不知道怎么评价,只能说,沈父很讲究,硬是凑出一个“好”字。 “没什么必要提她,反正沈年的存在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威胁。我父亲很讨厌她的生母,当初趁他喝醉爬上了他的床,用不光彩的手段怀了孩子。所以她别想有一天进我沈家的大门。我爸二十五年没提过她,更不会认她。” “话说,那女人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分明被赶出来了,还要硬是让自己的女儿姓沈,从未见过这么没有羞耻心的。” 陆齐言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未回应。 沈照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这些,他可能没有听明白, “算了算了,其实说起来也复杂,既然你都问了,告诉你也无妨。” 一支烟,抽了很久,到后来,陆齐言甚至直接掐灭,懒得再耗下去。 沈照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时间不长不短,“完整版,不知道你现在明白没有,应该是没有遗漏了。” 其实,陆齐言大概也猜到沈年和他的关系,却没想到还牵扯出沈老爷子一段历史,用沈照的话说,就是他父亲人生最大的污点。 “这些年,那个孩子就一直以沈年弟弟的身份养着,她自己都不知道,我爸爸也不知道。” “她是你妹妹?” 这话似乎有些激怒了沈照,他顿了顿,然后愈发不耐烦起来,“你最好别有这种想法,她和我,和沈家都没有关系。” “你这么讨厌她,难怪,当日庆功宴上的时候,一个劲地为难人家。” 沈奚忍不住嘲讽了一句,“原来你都看到了,我还以为你眼中只有你的叶禾,别人的事你完全不关心。” “我又不瞎。”他无奈,“沈奚知不知道?” 如果没有记错,他某一次要他帮忙,就是为了这个沈年。陆齐言当时只是觉得新奇,为什么非一个女明星不可?那一会儿,他的理由是——你就当我喜欢她想捧她就是了。 沈照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沉,“他知道,我们兄弟两个,基本上没有秘密。” 那么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不喜欢沈年,只是很早就明白,她是他妹妹。 陆齐言今天有些刨根问底,很不符合以往的个性,“他知道你可能会对那个私生子下手么?” 沈年为了找这个孩子,应该求助过很多人了吧,沈奚费尽心思对她好,又怎么可能不会让他帮忙? “不清楚,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沈照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连陆齐言都不知道夹杂了多少含义。 末了,他催促着,“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别再来烦我。” 这一次,是沈照主动挂陆齐言的电话,这种话,从前总是他对自己说,今天倒是反过来了。 那个人问问题太犀利,看人又毒辣透彻,饶是他的逻辑再强大,也不想直截了当地被揭穿。 沈照的嘴角还挂着血,那是他亲弟弟留下来的痕迹。 就在刚才,沈奚就像发了疯似的冲了进来,歇斯底里地质问他,“沈照,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对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下手?!” 他转过椅子,闻言,本是惊讶的,却冷静下来,还是慢条斯理地合上电脑,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你从哪里知道的?” 哦,明白了,大概是沈年着急了。 沈奚的双眼猩红,“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又能对你造成什么威胁?!” 沈照冷冷地审视着他,“别以为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就不是你哥了,用这样的态度对哥哥说话,你觉得对吗?” “是哥哥,也是杀人犯。” 杀人犯。 这三个字重重地敲击在沈照的胸口。 很好,很好。 来自他亲弟弟的评价。 这句话无疑是彻底激怒了他,沈照重重地将电脑往旁边一丢,“你他妈再说一遍?” “你当真是把爸爸最阴暗面的血液继承得干干净净,当年他干的最过分的事,无非也就是将沈年母女赶了出去,而你呢,你却要一个孩子的命!” 他怒极反笑,笑容再没有以往的温文尔雅,带着狠狠的几分阴邪,“你说错了,爸爸不是过分,是蠢,蠢到有机会让那个女人爬上自己的床,蠢到让她生下了孩子。” 沈奚紧紧握着的拳头在那一瞬间却松开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沈照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在父亲面前,从来都是谦卑懂事的,是他的左右手,兢兢业业地管理整个沈氏,很得他的器重。不像他,不服管教,纨绔世间,令父亲头疼。 “他是蠢,不该太信任你。” “你完全可以去告诉爸爸我所做的一切,我相信他肯定有能力灭了我。但是沈奚,你不要忘了,我和你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我要是倒台,你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看来这这年,你确实过得太安逸。” “沈奚,事到如今你到底明不明白,你之所以有资格有底气去过你想要的生活,那他妈是因为我挡在了你的前面,替你解决本该由你自己面对的事!我处理掉那个孩子,是为了让父亲以后只能把沈家给我,完完全全地给我。比起父亲,我更能给你保障,我不像他,时时刻刻还思念着另外一个儿子,你以为呢?真正对你好的人又到底是谁?嗯?” “我去争,去抢,你以为我他妈只是为了自己?” 沈奚错愕,他从未见过他哥哥这般模样。 “呵,有时候我也羡慕你,可以肆无忌惮地顶撞父亲,因为你丝毫不在乎沈家的财产到底有多少能到你的手上。” 95 http://.biquxs.info/

“你在娱乐圈潇洒自在,既不用淌那些肮脏的水,也不用拼了命地去博出位,不想拍戏了,随时可以回到公司,我完全可以给你一个职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够你后半辈子也高枕无忧了。你是我弟弟,我必须承担起责任,不顾一切地争取我们兄弟两个的安逸。” “而你,为了一个触犯到自己利益的人,却在指责你的亲哥哥是一个杀人犯。” 沈照脖子处的青筋因为太激动而暴起,一根一根,触目惊心地蔓延着,他一把丢掉那副可以完美伪装自己的眼睛,眸子猩红,仿佛变了一个人,彻彻底底。 沈奚的身体好像变得有些不太稳当,那些字句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毫无反抗之力。 他的眼睛充斥了些许闪烁的晶莹,可最后,他却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冲上前,打了沈照一拳,在他的嘴角处落下一道明显的印子,血迹很快便从那白皙的皮肤中渗透出来。 他并未用多大的气力,但那一拳,势必是很痛的。 沈照的身体几乎快翻了过去,整个人往后一仰,办公桌上的文件散落了一地,“哗啦哗啦”,是青花瓷碎裂的声音。 他支撑着站起来,已经出了很多的汗,几乎快湿润了额前的发,笔挺的衣服也变得皱巴巴的。 嘴角的血迹愈发鲜艳,沈照急促地呼吸着,居然是笑了出来,那笑容却是一反寻常的鬼魅,“很好,很好。” 沈奚俯视着他,“哥,你当我从来没问过那个孩子的事。” 一拳,已经够了。 沈照听到这话,是有些惊讶的,本垂着的头,倏然抬了起来。 “还有,你说父亲蠢——其实讲句实话,我顶撞他很多次,对他不满很多次,也骂过他很多次,却从来没有说过他蠢,因为我没有这个胆量,他年轻时打天下,从腥风血雨之中走过来,什么惊涛骇浪没有经历过?他有今天的地位不容易,没有谁是永远不会犯错的。” “哥,你既然是这样觉得,那么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像父亲一样,有犯蠢的时候。” 沈奚说完,便推门而去。 额头上的汗珠流至眼睫毛,沿着鬓角往下滑落,沈照对那些话竟觉得有些迷茫。 他是在维护父亲? 沈照冷笑,早就身心力竭。 陆齐言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其实并未有多大的心思却接,思忖了片刻,到底还是接了起来。 却没想到,他张口就说沈年。 沈奚刚和他打了一架,现在又要提及这么一个人物,偏偏,就是和沈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问沈年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有些可笑。但事实却是,她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一边告诉陆齐言,一边又莫名其妙地也回忆了过去,遥远的记忆又浮现出来,依旧清晰。 那个女人,以及她的女儿。 他其实本没有什么理由去讨厌她,比之,他更应该去讨厌苏清,她想占据正大光明的沈家夫人之位,想代替他和沈奚死去的母亲。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父亲怒不可遏的时候,他也一并跟着恶心起来。 或许只是因为,他更瞧不起这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女人,清姨再怎么说,很得父亲宠爱。 而她呢?容貌灰败,像朵会枯萎的花,永远都恹恹的。 如果他是父亲,如果他犯了和父亲一样的错,他定然也会憎恶她,人生之中的污点。 到最后,他说累了,只想挂了电话,然后去洗个澡,让自己再冷静一下。 事态有些超乎自己的控制,就比如,他完全想不到沈奚的反应居然这么激烈,甚至还给了他一拳。性子倒是烈得很。 他摸了摸嘴角,还有点疼,但不是什么大伤,竟又有些想笑。 打了他一拳,然后不再过问那个孩子的事。 .... 陆齐言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叶禾正带着沈瑜打算出门。 “这么晚了,又想去哪里?” 不明白,想起一出是一出,有了个小孩,就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陆齐言表示,很,不,爽。 叶禾将自己穿的明明白白的,厚厚的围巾,毛茸茸的帽子,棕黄色的雪地靴,整个人看上去暖呼呼的。 外面冷,想要出去玩,又不愿自己冻着。 她顺手又给小孩儿披了一件自己的外套,“都不到八点呢,也不算太晚啊。” “你打算去哪里?” 叶禾的半张脸都快淹在围巾里了,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随便逛逛。” 陆齐言从衣架上取下风衣,叹口气,“我陪你去。” 叶禾打量着他,“你开完会了吗?” 他起先倒是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这不是自己告诉她的吗? “嗯,不算什么大事,很早就结束了。” 叶禾自己那么大了都不怎么认路,路痴一个。再带个小孩子,到时候大的小的都走丢,麻烦的还是陆齐言。 更何况,沈照的人一直在找孩子的下落,他并不想将叶禾卷进去,他在她身边,还能盯着点,万一碰上了,对方也不会轻举妄动。 “那你带我们去远一些的地方。” 叶禾本只打算绕着别墅散散步,天黑了也不敢带着沈瑜乱走,现在好了,陆齐言倒是主动说要陪她,心里偷偷他开心了好一会儿。 “你想去哪儿?” 要求还挺多。 “游乐园吧,小朋友都喜欢去游乐园的。” 他轻轻弹了一下女生帽子上那颗毛茸茸的球,“你确定只是小朋友喜欢?” 叶禾不好意思地抿嘴偷笑,“好吧,其实我也有一点想去。” 沈瑜兴高采烈地揪着她的衣服,“哥哥带我们去游乐场对吗?!” “是呀。” 叶禾自说自话地替陆齐言答应,他还没说什么,小孩儿倒是激动地几乎快要跳起来,“好开心,叶姐姐和哥哥人真好,你给我做好吃的,哥哥带我去玩儿。” “游乐园有很多好玩的,姐姐从前带我去过,可她工作忙,也就那么两次而已,我一直都想再去一次!” 他一口一声哥哥,某人自然听得很受用。 陆齐言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园,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 那些游戏项目于他来说,半分没有吸引力。他十岁的时候,秦氏集团建造了x市最大的游乐场,初衷仅是为了秦小少爷的生日,后因为商业价值太大,遂逐渐对外开放。 从巨幅电视屏幕上看见那些吸引眼球的广告——过山车仿佛穿梭在云霄之中,尖叫声透露着畅快的刺激。 可陆齐言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无波动,反而是将沉甸甸的枪匣装了回去——那才是他童年的兴趣爱好。 那么多年,这是头一回,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他也完全没有想到,不过就是个游乐园而已,还是那种中小型,晚上都有那么多人排队,各个项目都大排场龙,熙熙攘攘得很,园区里四处是游客喧闹尖叫的声音。 一瞬间,偏执古怪的作风又涌了上来,陆齐言皱眉,想让园区的管理层直接清场。 叶禾却很惊讶,死活不要他这样。 喂!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当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吗?就不能排一次队吗?就不能低调一点吗?! 他的眉头又蹙了蹙,一副好像确实不占理,但又忍不住为自己辩驳的模样,“人多,就会觉得很烦。” 叶禾扯了扯嘴角,这是什么毛病,应该纠正过来! 她挽上她的手臂,笑道,“乖乖排队吧。” 陆齐言摇了摇头,“我不玩这些。” 没错,就是所谓的旋转木马,所谓的碰碰车,所谓的欢乐打地鼠,所谓的水枪大战。 叶禾撇撇嘴,觉得他这个人极其没劲,到游乐场这么有意思的地方,扫兴的功力一流。 好在她到哪里都容易满足,跟沈瑜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能玩到一块儿,很快就忘了陆齐言的存在。 他负责在旁边看着拎包拿衣服拿水就好,顺便再被人驻足围观,反正他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叶禾套圈儿套到了一个会发光的猫耳朵发箍,又黑又小巧,她忽然觉得这个玩意儿,很适合陆齐言。 毕竟他很喜欢黑色,连名字都镶嵌了一个“墨”字,更何况,他本身就像只黑猫一样阴晴不定。 于是叶禾踮起脚,替他戴了上去,陆齐言的反应很迅速,一秒钟的功夫就打算摘了下来。 她早就猜到他是这个态度,及时制止,“别摘别摘,你戴着很好看呀。” 他没说话,对这个发箍的排斥之情溢于言表。 沈瑜在一边附和,短短的手挥动着荧光棒,他的脸上用彩绘几乎快涂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递上一根笔,“再给哥哥加几道胡须,他就更像猫咪啦。” 叶禾灵光一闪,对呀。 陆齐言果然更加抗拒,直接握住她那蠢蠢欲动的,极不安分的手,“不行。” 已经戴上那傻逼发箍了,不能再傻逼下去。 叶禾晃着他的袖子,“就给你涂一点点嘛,你看周围的人,好多都是这样子的。你既然都到游乐场了,为什么还拉不下脸,这里又不是多重要的场合,大家都是来玩的,不然好扫兴噢。” 96 http://.biquxs.info/

叶禾晃着他的袖子,“就给你涂一点点嘛,你看周围的人,好多都是这样子的。你既然都到游乐场了,为什么还拉不下脸,这里又不是多重要的场合,大家都是来玩的,不然好扫兴噢。” 他环顾四周,轻咳了一声。 微微弯下腰,方便女生把他的脸当做画板,眼睛盯着她,声音清晰,“只许一点点。” 叶禾就知道陆齐言比较吃这一套,刚才还一副惆怅的模样,现在却笑得促狭得逞,手却一点都不含糊,左脸三道胡须,右脸三道胡须,鼻子上还点了一个黑圈圈。 一只很精致的黑猫,乌墨色的发迎着夜风微有些散乱,衬衣习惯解开几颗扣子,这次却穿得宽松,少了以往的一丝不苟,袖口挽上去几寸,露出来的一段手臂是白皙清瘦的。 陆齐言睨着叶禾近似于“恶作剧”的杰作,满眼睛都写着“无聊无趣很智障”。 叶禾觉得,这只“猫”的表情也太嚣张了,看看人家扮玩偶的小哥哥多活泼可爱,发个传单都蹦蹦跳跳的。 太没意思了! 棕熊玩偶似乎是看到了叶禾投向他的目光,这会儿子蹦蹦跳跳到她面前,倒没有发传单,只是给了叶禾和沈瑜一颗糖。 “哇,谢谢你。”叶禾惊讶,“可是,为什么要给我们糖?” 玩偶熊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擂台,她一看,呃,这名字还真是令人垂下一阵瀑布——“萌宠选美大赛。 虽然听着挺沙雕的,但凑热闹的人却不少,大人带着小孩儿,都起哄得不亦乐乎,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游客,巨大的海报闪烁着璀璨的彩灯,擂台不大,舞美却齐全。 主持人的声音像打了鸡血似的亢奋,音响设备“咚咚咚”,如打鼓,震得人心脏都跟着一起跳了。 这是游乐园新出的一个活动,但凡是家中有宠物,猫猫狗狗鸟兽虫鱼,种类不限,都可以参加,奖品很丰厚,虽然也没有多特殊,但依旧吸引了很多关注。 不少选手为了拿大奖,剑走偏锋,以千奇百怪的方式夺人眼球,于是,渐渐的,比赛也改变了初衷,可乐趣就在于此——看看人的脑洞到底有多大,创新能力又有多强。 这个玩偶熊就是宣传这个“比美大赛”的,他给叶禾糖,可不是想让她去参加,而是想让她怂恿身后的黑发美男参加,毕竟长得好看的人,到哪里都能引起轰动。 亲眼看见这个女生替他戴上猫耳朵,又画了猫胡子,这才蹦跶着过来,手脚比划着。 嘿嘿,用糖收买。 叶禾终于明白玩偶熊想说什么了,指了指陆齐言,“你是想让他去吗?” 玩偶熊用力地点了点头,又竖起了大拇指,还让她看手里的糖。 这下叶禾笑了,转身就对陆齐言说,“他贿赂我呢,要我把你交出去。” “诶不对不对,应该是把你卖了,这两颗糖是报酬。” “那你说,我要不要把你卖掉?毕竟人家都给我好处了。” 叶禾忽然觉得自己好没良心,像那种赌博成瘾需要卖女儿还债的渣爹! 但萌宠大赛听上去就很有意思啊,她收下糖,踮脚拍了拍玩偶熊的肩膀,“好,我替他答应了。” 于是玩偶熊以原地跺脚转了一圈表示自己的开心,然后冲陆齐言展开双手,露出一个友好的怀抱。 陆齐言对他笑了笑,然后说了个“滚。” 哦。 玩偶熊被凶到惹,哭哭!只能怕怕地踩着小碎步走开。 叶禾就知道他不愿意,还是问了一下,“为什么不去?” 陆齐言回答地非常言简意赅,“丢脸。” 咳咳,果然如此。 沈瑜拉着叶禾的手走到了一个射击项目面前,到底是小男孩,就喜欢挑战这些。 她这么大的人了,连射气球都射不中,更何况这是模拟正规射击的,各种道具都极为专业。本就不是给小朋友玩的,大多都是射击爱好者,难度系数自然够大,所以叶禾更加不会玩了。 射中十环的奖品最为昂贵,剩下的依次往下逐减。 叶禾知道自己是个菜鸡,直接脱靶完全不意外,周围人都忍不住笑了,她尴尬地装作在研究枪,很不好意思。 连沈瑜都能打中几个,他看叶禾的靶子空空如也,“哈哈哈哈,叶姐姐好笨!” 哎哎哎,童言无忌! 叶禾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我们女孩子,从来不玩这些粗暴的游戏。” 若瑜对她吐舌头,“才不是呢,你看右边那个,就是个女孩子在玩。” 借口无效! “她真厉害呀,都是九环呢,得了好多东西啦,再中下去,就把我想要的拿走了呜呜。” 那女生剪得一头利落的短发,举枪的模样极是英姿飒爽,最差也有八点几环,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叫好感叹起来,一瞬间,又涌上不少人看热闹。 她却对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物都不怎么感兴趣,一局结束,反而对着叶禾和若瑜笑了笑,“都给你们吧,我拿着也没有用。” 叶禾赶紧摇手,“不了不了,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看你可爱清秀的份上,所以给你了,别人想要我还不给呢。” 女生冲她扬了扬眉,一瞬间,叶禾错愕。 唔!歪嘴邪笑,模样清俊周正,比男孩子还撩人呐。 红了红脸,感觉自己恋爱噜! 刚打算收下,身后就传来冷冰冰的声音,“用不着,这些东西我替她赢。” 这种程度的射击,陆齐言都懒得评价,大概是学前班水平,他小时候都是玩真枪实弹。 娴熟地撞上“弹匣”,微眯眸子,瞄准——“砰砰砰”,连着五发,全是十环。 大概是这把枪的材质太塑料,陆齐言嫌弃它手感不怎么样,连多来几局的欲望都没有。 偏偏就露出这冰山一角的实力,就已经让围观群众的赞叹声连连迭起了。 这个男人长得好看,开枪的姿势也极为帅气,叶禾看见好多人正举着手机拍照录视频。 工作人员还未见过手这么准的人,还暗暗猜测,该不会是经过某部门特殊训练过的? 陆齐言对叶禾说,“你想要什么,自己选吧。” 凑近,在她耳畔又补充了一句,“谁让你随便拿陌生人的东西,嗯?幼儿园小朋友都懂的道理。” 叶禾忍不住辩解,他这人也太古怪了,好好的女孩子现在多尴尬,“人家看上去,也不像是坏人,很友善的。” 还夸她长得清秀。 陆齐言瞥了她一眼,“没出息,小恩小惠胳膊肘就往外拐,我养了你那么久怎么不见你为我说话?” 然后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将她手上一堆的娃娃之类的小奖品丢还给那个短发女生,意思十分明显。 叶禾看了小姐姐一眼,她此时此刻也呆住了,内心暗忖几句,“原来是名花有主,招惹错了人,这家伙看上去一点都不好惹,算了,赶紧溜吧。” 叶禾轻轻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儿,嘀嘀咕咕,“我哪有这么没良心。” 沈瑜嘴角上的冰淇淋还未擦干净,只觉得这个哥哥实在是太厉害了,就像万能的机器猫一样,什么都可以做到。 现在好啦,一等奖都是他们的了! “哥哥,我也想要。” 陆齐言却非常冷漠无情,“这是她的,不是你的,不给。” 叶禾牙齿都快咬碎了吞进肚子里,和一个小朋友都分得清清楚楚的,典型的商界作风。 神经病! 若瑜撇撇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她弯腰,掐了掐那软软的小脸蛋,“别听他的,姐姐都给你。” 这才咧嘴笑了,继续吃着冰淇淋。 夜间十点,却不见人少,霓虹灯闪烁,依旧璀璨得能照亮人的半边脸,徐徐又涌入了一批又一批的游客。 叶禾这才知道,原来在十点钟还有烟花表演,大多数人就冲着这个而来,她平时就喜欢凑热闹,正好赶上,这种机会当然不肯放过。 沈瑜玩得尽兴,跟着叶禾做什么都乐意,于是两个人又一头扎进观景台,陆齐言只能继续跟在身后,当助手又当保镖。 人太多,他们只能在外面几层围观,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喧闹得连说话都要加大音量。 头顶上传来阵阵巨响,这才结束了那份嘈杂,纷纷有默契地抬头往上看,烟花在深邃的夜空绽开,像是被人重重地抛到了天上,溅出五颜六色的火星子,“哗啦哗啦”,从云层之中垂下,转瞬即逝的同时,又有新的烟花迸发出来。 叶禾兴冲冲地对着陆齐言招招手,光照亮了她的脸,一双眼睛弯成了两道明月,“快来看呀。” 他本是不感兴趣,却又鬼使神差地靠近。 仿佛她在笑,他的心情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愉悦。 “我小时候,最期待的就是除夕了,因为除夕可以看到好多好看的烟花,可惜一年就这么一次。” 叶禾忽然感慨,哎,这么说起,已经是好久以前了。 那一会儿,她还住在小小的棚户区,在那座摇摇欲坠的小木屋里,一站小电灯下支起一张桌子,外婆煮的饺子就是她们的团圆饭,虽然简陋,但比平时好很多,她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没有电视,没有红包,也没有欢声笑语,她坐在矮矮的板凳上,时不时听着隔壁的声音。 忽然想起《窃读记》里面的场景,吃不起饭,闻闻饭馆的饭香便算吃过,这大概就是另外一种画饼充饥。 97 http://.biquxs.info/

邻居看她们连过年都孤孤单单,总觉得作孽,忍不住送点糖送点吃的。 能有这些糖她就很高兴了,更何况,零点的时候,家家户户还会放烟花,烟花婆婆是很少买的,不过也还好,她够了乐观,想着能蹭邻居的几眼,也是很高兴的。 叶禾以为,这样的新年已经够孤单了,可她从未想到,还有人会比她更凄清。 似乎只要是大家都欢庆的传统节日,陆齐言是从来不过的。 苏菲娜说,陆先生十八岁以后便是如此,他并不喜欢热闹。 所以那年除夕,叶禾没有再看到烟花,她不是不难过。那一会儿,自他出现,她生活里那为数不多的美好便被剥夺得彻彻底底,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下,如同外面白茫茫的雪一样,一尘不染,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别墅里漆黑一片,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陆家的人跟着陆齐言的习惯,已经很多年都不过节了,对于叶禾那份难以掩盖的失望,他们倒是能够理解,虽然女生竭力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小心翼翼地遮掩着悲伤,可情绪都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除夕夜,千万灯火亮至凌晨,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呐,只有陆先生是特例罢了。 苏菲娜试图宽慰,“叶小姐要不然看会儿电视吧,晚会现在应该还没有结束呢。” 她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 苏菲娜又有些心疼,“没关系的,陆先生还没休息,您看一会儿不会打扰到他。” 叶禾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她吸了吸鼻子,“其实,我不是非要过节不可的....” 苏菲娜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叶小姐,不如我给你煮碗饺子吧。” 只是借用一下厨房而已,不要紧的。 她总不想委屈了这个孩子。 很简单的水饺,只不过还加了一个溏心蛋。 苏菲娜愈发有些愧疚,“厨房实在没什么食材,他们都没有准备,原本是不打算过年。” 叶禾却感动地想哭,盯着那个溏心蛋,不舍得动筷子,豆大的眼泪却一滴一滴往下落。 苏菲娜摸了摸她的脑袋,“傻姑娘,哭什么。” 她却控制不住眼泪,一边擦着,一边又落下,孩子气般地抽泣着,“除了婆婆,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只不是一碗饺子而已,举手之劳,哪个孩子过年不热热闹闹的呢? 她忽然觉得心疼,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这一句话。 整个一楼都是黑暗的,唯有厨房亮着一盏小灯,在随时随地都会被黑暗吞噬的空间里,唯一剩下的温暖。 她对着水饺笑了笑,“新年快乐呀,叶禾。” 直到很久以后,苏菲娜才告诉她,其实除夕夜那晚,陆先生知道她给她煮了碗水饺,她是知道的。 他只是静静地倚在玻璃门后看着,却没有出声。苏菲娜无意间撞见,“陆少您——” “别告诉她。” 他打断,淡淡地交代,然后还是转身上楼。 苏菲娜不明白先生是怎么想的,但大概,他对叶禾也算有心了。 陆齐言不喜欢过节,不喜欢人多,不喜欢热闹的东西,他不喜欢一切圆满又温馨的场面。 和他的名字一样,生在黑暗之中,对于光和温暖,本能排斥。 烟花在头顶上散开,美得像一副画卷,饶是这样,他依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起伏。 叶禾想到这里,忽然也没有了欣赏烟花的兴趣,反而有点难过。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走吧,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女生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陆齐言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低落起来,但一想到叶禾就是这样善变的,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走吧。” 她是真的累了,沈瑜也是。 在车上,两个人抱着在一起,互当枕头,在后座位上都睡了过去,直至到了陆家别墅门口,都迷迷糊糊的不愿醒过来。 管家见状,有些为难,“这可怎么办才好。” 就算是只有十岁,也是个异性,和她抱这么亲密,陆齐言还是有点不爽。 他皱眉命令,“把那小孩从她身上扒下来。” 管家咽了咽嗓子,只能照做。 还好沈瑜身无二两肉,一碰自己也跟着醒过来了,乖乖地跟着他进门,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剩下的叶禾只能是陆齐言自己抱上去。 她朦朦胧胧地,潜意识里就勾上他的脖子,倒是自觉。 “过会儿再睡,先洗个澡。” 他的声音有些不真切,叶禾摇头,“你放我回我自己的卧室,我今天一个人睡,好累啊,都不想动了。” 自己是不会嫌弃自己的。 陆齐言却直接将她丢进了浴室。 不是累到不愿意洗澡吗?他来帮她总可以了吧。 浴缸里放满热水,咕噜咕噜冒着氤氲的水汽,叶禾衣服都没脱就直接吃了好多水,呛得直咳嗽。 被水沾着,衣服紧紧贴着身体,透明到能露出如玉似的肌肤。 陆齐言替她一件件脱好,叶禾一个激灵,终于清醒了些许,“我,我自己来。” 他却不管,“又不是没有在一起洗过,放心,不碰你。” 别墅里还有个小孩,他可不想好好的兴致被未成年人破坏。 叶禾一听,还真的放下一口气,任由陆齐言“伺候”了。 他的动作算不上多温柔,没轻没重的,有时候还会弄痛她,但她在浴缸里当咸鱼,当得也蛮舒服的。 到后面陆齐言显然没多大的耐心去服侍叶小姐了,粗暴地擦干净,拿浴巾一裹,直接抱回卧室。 眼见着她的眼皮耷拉,陆齐言却凑近,恶趣味似的威胁,“在我回来以前,不许睡着。” 叶禾将脸埋在枕头底下,含含糊糊地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他可真是过分,人累了困了是自己能控制的吗? 叶禾撇撇嘴,也不想去管他,合上眼睛,任由自己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没过多久,腰间传来一阵温度。 陆齐言的手臂环着她,沉沉的气息拍打在脖颈处薄薄的一层肌肤上,沐浴后的清香萦绕在周遭,她灵敏地动了动耳朵,只听见他开口,声音温热,“叶禾,我总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你。” 让一切,都过去。 这句话,似乎是对他自己说的。 她模模糊糊,只微微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没再说下去,只是将她搂得更紧,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很心安。 叶禾埋在他的怀里,肆意感受着陆齐言的气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昨天晚上睡得格外沉,什么都没有发生。 身边也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床单整整齐齐,连褶皱都鲜少看到。 叶禾怀疑,陆齐言昨天压根没在这里睡觉,大概又忙去了。 她不以为然,早就习惯,洗漱,下楼,沈瑜早就醒了,正乖乖地在书桌上写作业。 哪怕放假也是认认真真的,同叶禾从前一样,从不敢懈怠。他说姐姐的成绩不好,妈妈将学业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所以就更加要努力学习,不让姐姐和妈妈失望。 叶禾感慨地摸了摸他的头,十岁,已经够懂事了。 “你姐姐也在为你和妈妈努力呢,她也不想让你们失望。” 这姐弟两个感情那么好,如果沈瑜真的失踪,真的没命,年年姐到底会有多崩溃?她不敢相信,万幸的是,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 沈瑜重重地锤了锤桌子,很认真地说道,小小年纪,眼神就很坚定,“那我更要好好学习了,我要给姐姐和妈妈买大房子,姐姐工作一定很累,我要替她减轻负担。” 他咬了咬笔杆,“本来刚才有题目不会做,还想偷懒空着呢,现在可不行,要动脑筋自己想。” 叶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道题目?我看看会不会写。” 沈瑜眼神骤然发光,“真的吗?”然后将作业本递了过去,短短的手指比划着,“就是这一道,是高年级才学的,我不会做。”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小学生的作业了,但从前也是题海战术中走过来的,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恍惚间回到小时候念书的场景。 那一会儿,叶禾也是这么想的,简简单单——要好好读书,不能让婆婆失望。 她脑子不够聪明,更不会转弯那一套儿,更多的时候,她死记硬背,循规蹈矩地按照老师的要求做,从来不变通。只是翻来覆去地死记硬背,直到书和练习册都被翻烂,直到最后将知识烂熟于心。 她就是大家口中的“死读书的书呆子”,可叶禾自己心里清楚,除了这种方式,她别无选择。 不如别人有条件,连温饱都难以解决,更别提那些昂贵的补习班,对于别人对她的嘲笑,她想哭,想躲开,也只能默默地消化掉,然后用精神胜利法为自己打气。 “没关系的叶禾,别难过,那些话就当没有听到。” 考上舟崇县一中的时候,婆婆还很高兴,给她做了很多好吃的。 她以为自己好像迎来了希望,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可以让婆婆过上好日子了? 她这样想着,总觉得日子会慢慢好起来,却不知道,以后过得却更加艰辛。 98 http://.biquxs.info/

上了高中,同学们都是各个学校的佼佼者,不仅会学,更加会玩,从前的那套派不上用场,很吃力才跟得上大家的步伐。 叶禾没有闲钱买辅导书,只能借同桌的,又不敢在人家的书上留下痕迹,不是自己的东西,涂涂画画始终不好。只能一一抄下来,装订成册,一个学期,也渐渐成了很厚的一沓。 她模样清秀,戴着圆圆的眼镜,看上去分外乖巧。刚进学校的时候,年级里那些长得好看,却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男生喜欢闹她,堵她,说些让人脸红的下流话,众人围观,跟着起哄。 十六七岁的年纪最爱幻想烂漫,电视剧看多了,巴不得被起哄的是自己,可偏偏是个看上去有些木木的叶禾。年纪小,却不妨碍女孩子们的心思多。 恨不得她品行不好,这样便有了针对的理由,可叶禾从来不做坏事,恪守本分。于是家境贫寒,畏畏缩缩,脑子不够聪明便成为了她们的借口,而叶禾也成为了大家攻击的目标。 她们从书桌里偷出她的习题装订册,笑嘻嘻给众人展示,又一脸嫌弃地评价着,“这样寒酸,好歹用本子吧,结果还是草稿纸,我要是你,都不好意思拿出来。” “就是,成天厚着脸皮借别人的辅导书,不会自己去买一本?”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她还问我借过橡皮,借过笔呢,呕!人穷志不穷这个道理怕是不懂,再说了,穷也不能成为你理直气壮要别人东西的理由。” 叶禾摇头,几乎快哭了,没有,她没有理直气壮,也没有问别人借过橡皮和笔。 可她百口莫辩,因为册子上的题目,确实都是来自别人的辅导书。 大家不会相信,只让她要点脸,把东西撕了。 这些只是霸凌的冰山一角。 放学后,教室卫生,脏活累活全由她做,理由很简单——反正她又没有爸爸妈妈,不需要早点回去吃饭。 被锁在厕所隔间,几个女生拖着长长的水管,冬天的水寒冷得刺骨,却直往她身上浇,理由也很简单——她生性懦弱,不敢告状。 被人强行扒掉校服,她们想看看她里面到底穿了什么衣服,似乎从来都不见她换过。在意料之中,土里土气又廉价的棉衣。于是,得逞,走廊里传来阵阵讥笑。 慢慢的,关于叶禾各种各样的谣言在学校里传播开来,她爸爸被她克死了,她妈妈不要她,不换衣服不洗澡,难怪总有一股怪味儿,周末还会去捡废品卖钱呢! 叶禾觉得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到麻木,难过到后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她会在垃圾桶里翻到自己的作业本,准备中午吃的米面馒头;会在自己的桌肚里翻到死老鼠,鼻涕虫;会在课本上看到别人留下来侮辱她的字画;也会因为老师的看人下菜,而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可她从未说过什么。 但她时常为自己加油打气,生活还在继续,就算再糟糕,也不要丧失希望,她要坚持下去,因为她还有婆婆啊.... 这一过,一过就是十几年。 直到后来叶禾才彻底明白,这些,不过都是虚无的泡沫罢了,一戳即碎,什么都不会留下。 如果说在学校里遭受的这些都可以忍受,但后来,陆齐言带给她的却是令人绝望的伤害。 她从未被人欺负得那样狠。 她被带走,离开故土,也离开外婆。 她时常在夜间做噩梦,梦里都是那天痛彻心扉的折磨,骤然惊醒,然后失声痛哭。 被同学欺负是因为她卑微懦弱,被人遗弃,没有靠山,不敢反抗,是众人最心满意足的攻击对象,闲来无事可以为枯燥的读书生活增加乐趣。 那么,被陆齐言欺负呢? 不知道是哪一天,只记得她又被他强迫着,用力地占据着,她终于崩溃,经年的委屈和不公总算在他的强迫之下积攒到极限,她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骂着,她诅咒他们都会遭到报应,尤其是陆齐言,他会出车祸死掉,这样她就自由了。到最后,她哭到嗓子都哑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齐言沉了沉眸子,将她从身下捞了起来,眼泪和汗水早就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她的眼眶通红,头发湿腻地黏在一起。 他没有生气,只是捏着她的鼻子,尾音上翘,“再说一遍?” 叶禾却没有再说一遍的勇气。 她现在清醒了,害怕了,因为她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什么。 “我要是死了,谁养着你,嗯?”陆齐言觉得有些好笑,“别人欺负你的帐算在我头上, 你有本事怎么不当面骂他们?” 本来强迫她还不算什么,可加上从前那种种凄惨遭遇,就显得很雪上加霜了。 陆齐言将她的眼泪擦掉,没来由得便很恼火,“就知道哭。” 叶禾的脸上满是泪痕,纵横交错,可他一点都不觉得脏,反而吻了下去,“现在哭也没有用,我还没玩够。” 将她翻过身,嘴上这样说着,动作却轻柔了很多。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些孩子不懂事,不知道群众合起伙儿来攻击一个人会带来什么样的伤害。陆齐言没打算对他们出手,只不过从此以后,叶禾在他身边,谁再敢随随便便欺负她,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他却没想到,“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这句话说得实在太轻巧,对叶禾来说,永远都过不去。 叶小姐大闹陆氏集团会议室这一场景,在很多高层心中还记忆犹新,到现在回想起来,难免还会捏一把汗。 每年的全国高校计算机联赛,都在社会各个层面都掀起巨大的轰动,举国关注。 因为冠军有在大一就破格进入陆氏实习的机会,这无疑是可以一飞冲天的跳板,彻底改变人生轨迹。 而那年的冠军,难得是一个女孩子。 宣布结果后的第三天,陆氏的人力资源部已经着手开始接洽,新闻报道也铺天盖地,这位“幸运儿”占据了头版头条好几天。 叶禾看着网上的消息,忽然觉得心脏狂跳不止,她握着手机,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哪怕是专业大课,现在都没有半分心思去上。 她给陆齐言打电话,不接,又给他的秘书打电话。 秘书小姐很有礼貌地和她迂回周旋,对于这样的情况她早就司空见惯,想找陆先生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听上去像是精神不太好的女疯子。 她在陆齐言身边工作多年,处理起来也是从善如流的,不会随随便便透露他的消息。 更何况,还有乔启年呢。 最后叶禾直接和秘书小姐摊牌,“我叫叶禾,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他说,你去告诉他!求求你。” 秘书愣了一下,叶禾 叶小姐是吗? 她明白了。 “陆先生在公司七十二楼的会议室,正在开会。七十二楼,左拐往右,大型会议室。” 秘书说得很详细,怕她不满意,还很贴心地补充道,“呃,叶小姐还需要别的信息吗?比如陆先生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坐在哪个位置——” 可叶禾直接挂了电话,得知他在开会,直接打车去陆氏总部,对着电梯狂按七十二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任性,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样,也不管里面在讨论多么重要的事情,叶禾直接推开会议室重重的大门。 长长的会议桌,需要望很久才能见到头。 他的眼睛很好看,不是那种如鹰一般桀骜的狭长,却是凌厉的,又仿佛细细雕琢过似的,没有半分男子气概浓重的粗犷,眸子匿藏着的深邃,那份光,是叶禾一直无法看懂的。 陆齐言坐在最重要的席位上,因为会议室太大,距离她很远,连模样都有些看不清了。 几十个人,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叶禾身上。 这个冒然进来的女生到底是谁? 叶禾将网上的消息翻出来,计算机联赛冠军的照片那样清晰,和记忆中的样子一样清晰。 “你能不能,别雇佣她?” 窸窸窣窣地,传来人们低低议论的声音。 陆齐言的神色却同刚才一样淡漠,他翻过一页文件,“有什么事情私下再说,没看出来我在忙吗?” 叶禾缺没有离开,又重复了一遍,“联赛的亚军也很优秀,不是非要录用冠军不可,总之,我不想她进你的公司。” 高层们略有些奇怪,这个小姑娘似乎很执着一些细微的事。没错,全国高校计算机联赛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谁管冠军是谁呢?完全不值得拿到会议室里来说,这都是人力资源部的工作。 大老板面无表情,态度冷淡,不给她面子,但显然,万一她真有什么“冤情要上诉”呢? 当官的总归要体恤民情,于是有些人态度温和地开了口,“呃,小姐,我知道你说的比赛,也知道那个冠军,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想让她进我们的公司?” 陆齐言终于抬头,示意那人闭嘴,“谁让你多管闲事?继续开会。” 99 http://.biquxs.info/

叶禾忍耐许久,终于爆发,那句话委实惊天动地,以至于到现在,高层门始终忘不了那一幕。 一个女生,忽然带着哭腔,哽咽着,委屈着,大声地说了出来,“她以前,撕过我的作业本!” 那会儿她不过才高一,而这个女生仗着自己是学姐,嚣张跋扈。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僵住了,包括陆齐言。 连面面相觑的功夫都忘了,只震惊地盯着叶禾看,那女生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地板反光,折出来的闪烁,尽是她那些金豆子了。 那句话怎么样都无法消化——她以前撕过我的作业本。 请问她是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连钢笔都要被惊得掉到地上。 可陆少接下来的举动更令人瞠目结舌,他抿了抿嘴,居然说了一句,“好了,你们都散了吧,我现在有点别的事要处理。” 众人又是错愕,僵直着坐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场面一瞬间变得非常诡异。 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是这个女生的事吗?” 陆少却瞪了他一眼,“滚。” 啧啧,这下再没谁敢不怕死地招惹,赶紧收拾东西,溜之大吉。偌大的会议室瞬间变得冷清空荡。 后来他们才知道,能让陆先生如此反常的,也就是一个叫叶禾的女生了。 “撕过你的作业本?” 这是什么荒唐的理由? 叶禾擦了擦眼泪,“我没骗你,我就是不想让她进你的公司,我讨厌她,因为她以前欺负过我。” 就是这个,所谓的联赛冠军。 “大家看看,这是什么破玩意儿呀。” “你好歹买本像样点的本子,寒酸成这样。” “这上面的题目哪里来的?你借了谁的辅导书?真是不要脸皮。” 她咄咄逼人,气势凌厉,最后大家齐声喊着,让叶禾自己把册子撕掉。 现在回想起来,她就控制不住浑身发抖,也不管自己这个举动有多吗任性,多么公报私仇。 叶禾抽抽噎噎地对陆齐言说,“如果你录用她,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真的。” 他忽然觉得很想笑,“你多大了?” 小学生才会说这样的话,要不然就是智商低下,再说了,她说不理就不理?威胁得了谁呢? 叶禾只顾着自己擦眼泪。 陆齐言靠着会议桌,捂住胸口,故意气她,“啊,你不理我,还真是好令人害怕呢。” 说完,他又恢复了寻常沉沉的语气,翻了翻文件,“公司吸纳更多人才的目的是为了创造更多利益,像她这样的低廉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实际上不过就是又招了一个实习生。 什么都不懂,空有一腔热血和包袱的傻白甜来替前辈们打杂,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让陆氏集团资本吸血,又是最顶级的商业平台呢?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泪还悬挂在睫毛上,听了这句话,更加难过。 原来他和他们都一样,欺负她的人不管认不认识,有没有关系,都是一伙儿的。 叶禾真的不想再理他了。 当天晚上,她就开始收拾东西,打算一走了之。 以前也不是没有逃过,但都付出了惨烈的代价。那个时候是因为她害怕这个毁掉她一切的男人,她害怕他的夜夜索取,害怕在她身上留下痛彻心扉的烙印。可现在却觉得难过,因为他不帮她了。 他送的都不要了,省得看见也烦心。 钱还是带一点吧,不然连今晚睡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叶禾随便收拾了一下行李,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保镖们拦下来了。 “叶小姐这是要去哪?” 她咬咬唇,瞬间又红了眼眶,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不想再看见陆齐言了,让他去雇佣他的人才吧。 她从前也跑过,后来都被抓了回来,只是这次这么正大光明的,保镖们互相看了一眼,拿捏不准注意,都不知道该不该拦下了。 幸亏陆齐言这个时候出现,“先生,叶小姐这是——” 他微微示意了一下,“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 叶禾紧紧攥着行李箱,不去看他。 知道她是生他气呢,陆齐言嘴角却不知不觉衔着淡淡的笑意,总之,她要逃的目的不一样,他的心情自然也不一样。 他俯身,“真不理我了?” 叶禾见他居然还在笑着,马上拎着东西打算走了,陆齐言却将行李箱按了下去。 她心里酸酸的,眼睛鼻子也跟着酸酸的,眼泪豆大一颗,“吧嗒”就掉到他的手背上。 又得替她擦眼泪了。 陆齐言叹了口气,“好了,别闹。” “公司没有雇佣她,我不会让他们雇佣的,放心了?”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许再哭了。” 陆齐言这样的人,从来都无法理解被别人踩在脚底下,自尊心全被击毁的感受。 “你不会因为买不起课外书所以只能借别人的,你也不懂一题一题地抄下来,眼见着它从一张单薄的纸,变成厚厚一沓有多么珍贵。” “每天晚上我都能翻好几遍,我反反复复地做着同样的题目,舍不得快些做完,因为我只有这些,没了就没了。” “我不够聪明,除了死读书,我想不到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变得更好一些。” 陆齐言有些束手无策,“后来,被那个冠军撕掉了?” 叶禾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撕的,被他们逼着,亲手撕掉的,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不止是小小的题集而已,那都是她的心血和自尊啊。 陆齐言替她擦拭着眼泪,他有时候都舍不得让她这么难过,那些小小年纪的高中生,欺辱人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把他的叶禾委屈成这样。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有我在。” 叶禾本来吸了吸鼻子,打算原谅他了,可陆齐言下一句又很欠打,“看看你,小白痴一个,要是真放你走了,会不会在街头要饭都得被乞丐头子拿着木头打?” 她气得跺了跺脚,“陆齐言!” “哦,再也不要理我了,是不是又想说这个?” 他有时候,就是喜欢她瞪眼睛的模样,她生他的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贱得慌,堂堂陆少就很喜欢低声下气地去哄小姑娘。 表情生动些多好,她是个人,又不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仿佛余下的人生都灰败无光。 叶禾气呼呼地上楼了,还把门重重地关上,陆齐言却笑了笑,隐隐出现了酒窝。 他说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那就一定不会再有。 联赛冠军连陆氏集团的面试资格都没有拿到,这还是头一回,震惊了学术界。 不仅如此,这个冠军的所有资料全都被相关部门拿去审查,最后寻出了一个有作弊嫌疑的由头。冠军作废,终身禁赛,并且不得参加任何有关计算机的考试,从前获得的奖项都要再核实一遍。 因为涉及国家级重要考试的作弊嫌疑,还会被判刑,要不是家里人倾家荡产,到处托关系,才免了她的牢狱之灾。 据后续采访,冠军的父母一夜白头,而冠军本人也委屈,声称比赛成绩实打实,要是作弊她天打雷劈。奈何大家都不站在她这一边,风波过后,只剩下唏嘘。 自从陆齐言出现以及,叶禾不会买不起小小的辅导书,别说辅导书了,她就是想要天上的卫星,都有人替她打下来,就是要什么就有什么,更别说还会被人嘲笑欺负。 虽然她连奢侈品牌子都认不全,但大概也知道,身上的东西都是很贵很贵的,哪怕只是一个发绳,都要上万,哪里是那些几块钱的本子啊笔啊能比得上的?人人都赶着表面上巴结,以为她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千金。 还有一次,学校里举办运动会,她和同学在观众席上看一次篮球赛,散场的时候,莫名其妙在书包里翻出一个手机,正迷惑,就忽然冲过来一个女生,张口就冤枉她偷东西,那手机就是她刚才丢的,她找了好久,都快急疯了。 还未等叶禾开口,身边的女生便叽叽喳喳起来,“你知不知道她这包要十几万?人家稀罕你那几千块?” “就是啊,怎么可能是叶禾偷的,我看你就是想讹人!”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前几天还看过新闻呢,有些人就是故意把东西放人家的包里,然后栽赃陷害。” “幸亏叶禾家里有钱,要是遇到一般的小姑娘,不就吃了哑巴亏。” 从头到尾,她并未说一句话,反倒是身边一堆人替她鸣不平,说到后面,手机的主人都快急哭了。 “我就是本校的,要是讹人天打雷劈。” “谁知道呢,有些看着老实巴交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儿。”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征讨”谁,本是占理的女生,现在却完完全全不在理了。 叶禾只想要不然就算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手机会在我的包里,但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偷你的东西。” “就是啊,拿了赶紧滚吧。” 后来的事情其实也记得不够清楚,只是最后那一句话却尤为深刻,那个女生扫了在场所有人,然后一字一顿,“不要以为有钱就可以随随便便践踏人的尊严!” 她离开,换来了一阵讥笑,许多人安慰叶禾,可叶禾却只觉得她很可怜。 100 http://.biquxs.info/

直到很后来,同班一个不爱说话的女孩子才支支吾吾地告诉她,“其实手机是我放进去的诶,我见看台上有一个手机,款式和颜色都和你的很像,以为是你落下来的,就替你放进包里了。叶禾,你不会怪我当时没有说明白吧?觉得我特坏?其,其实我是想解释来着,但当时那些人骂得太凶了,我插不进话,也不敢插话,谁让她对你也不客气,没凭没据的,张口就污蔑你是小偷,吃点亏也没什么。” 叶禾很惊讶,除了惊讶,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大概物质真的可以左右人的自尊,她曾经,连五块钱的一支笔都心疼。 叶禾现在拿着沈瑜的活动铅,按了按笔头,有些发懵,从前没用过,现在不会用。 他小心翼翼地换了根笔芯,语气听着分外骄傲,“叶姐姐,这支笔要十五块呢!我攒了好久的钱才买下来的。” “这么贵呀?” 她读书那一会儿,十五块钱的笔,想都不敢去想。 “从日本进口的,当然贵啦。写起来可舒服了,我同学都买了,我也不能让人家嘲笑我没有呀。” 叶禾点了点头,这种心态,未免也太正常了。 “姐姐,你会做这道题吗?我看你发呆了好久,是不是也被难倒了?” 她敲了敲脑袋,诶,又想得太远,差点都忘了。 很基本的化简嘛,这点她还是会的,“怎么会被难倒呢,你看这里——” 但这句话叶禾显然说早了。 她发现... 现在小学生的题目,还真有点难度是怎样? 叶禾的成绩算好了,至少对付小学课本是完全绰绰有余的,但是还是被不少题目上了脑筋。 “你等姐姐一会会哦,我去倒杯水。” “好呀。” 叶禾将数学卷子替沈瑜整理好,起身,转过头,便看到陆齐言倚在门口,就这么温温浅浅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好看,不是顾辰那种如鹰一般桀骜的狭长,却是凌厉的,又仿佛细细雕琢过似的,没有半分男子气概浓重的粗犷,眸子匿藏着的深邃,那份光,是叶禾一直无法看懂的。 她往后退了一步,终于开口,“你今天早上,去哪里了?” 陆齐言愣住。 她今天怎么那么敏锐?连、 脑子大概思索了半分钟,然后才明白过来,大概是衣服上落下了那里头的杂草枯叶,被她看出了不对劲。 “墓地。” 唯有墓园才有的那份萧瑟凄凉。 他不愿骗她,所以点头,“待了一会儿。” 她知道了。 他一定是去见自己的妈妈。 叶禾的心里更加难受。 陆齐言让沈瑜自己下去吃东西,现在的场面,显然是发生了点什么,需要他和她单独解决。 沈瑜也不小,当然发现气氛不太对,陆齐言这样一说,就乖乖照做。 “不舒服吗?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一看,正好——” 不知道叶禾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适不适合怀孕,她本就体寒,身子不好。 可后半段并未说完,叶禾便打断了他,“我没有不舒服,有点饿,想下去吃饭了。” 陆齐言还从未像现在这般欲言又止过,他看见她的背影缓缓绕着旋转楼梯渐行渐远,又看见她侧过身子,“你的爸爸妈妈,墓前的杂草,是不是很多了.....” 每一个字都显得很艰难。 其实,她是去过的,替他去过。 更多的时候,她在他们的墓前待上一会儿,然后再走到深处,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处理那些尽显荒凉的灌木,似乎已经成为必经程序,早就习惯。 陆齐言的父母就葬在那里,可他却很少很少去。 她大概也是明白的,他不想面对。于是,她便想着,替他也做一点吧,那毕竟是他的爸爸妈妈,还有最亲最亲的妹妹啊。 照片上的女人很温婉,叶禾却不敢多看,那浅淡的笑容仿佛就落在她的身上。 一步错,步步错。 她一点也不怪他,一点也不。 她只是觉得很难过。 站在楼梯上,身体好像很僵硬,无法多动一下。 不知道陆齐言是什么表情,只听见他淡然地开了口,“大概吧。” 杂草大概又多了吧。 他不知道。 他去墓地,没有看自己的家人,只是意外地,走到另外一个女人的墓碑前。 那里总是很干净,与周遭的凄凉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叫叶蔷。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眸子里依旧匿藏着无法言说的深邃。 陆齐言点了根烟,尼古丁的味道可以麻痹一切纷繁杂乱的思绪,他的烟瘾其实有点大。浓烈而又苦涩的烟草味蔓延开来,他站在原地,任凭风吹皱了他的衣服,吹乱了他额前的发。 那个女人其实和叶禾长得不怎么相似。 她的五官张扬凌厉,连碑上的照片都透露着如狐狸一般精明妖媚的气息,而叶禾却是安分的,乖巧的,眼神总是透露出几分讨好人的小心翼翼。 完全不像母女。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叶蔷都足够令人讨厌。 她的人生大概只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生下了叶禾。 他该感谢她十几年以来对她的弃之不顾,总归没有将那贪婪而又恶毒自私的习性带给那个单纯的女生。 一根烟抽完,陆齐言终于对着墓碑开口,尽管没有任何人会听到,也不会有任何人回应。 唇齿间尽是清香缭绕的淡淡烟味,绵长弥久,“叶蔷,我和你的恩怨是非从今天开始,彻底过去。” “虽然有些晚,但我还是想清楚了,没有必要让一个已经死了那么久的来打扰我的生活。”陆齐言用力地掐灭了烟头,声音一贯冷淡,“我想报复的只有你,而不是我自己。” 他的手指缓慢地顺着墓碑划过,人也随之蹲了下来,风吹着乌黑的发,那抹阴沉极冷,在遍地慌乱惊悚的枯藤枯叶之中,肆意鬼魅着。 “你该感谢你的女儿,她替你,还清了所有你欠我的。” “现在轮到我,还她。” 说完,陆齐言略带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却是苍白苦涩,“你应该很得意吧,其实到最后,输得还是我。” 谁让他爱她呢。 “千仇万恨,也抵不过我想永远把她留在我身边,好好照顾她。”陆齐言起身,“你可以在九泉之下安心了,你对叶禾的亏欠我会弥补。” “叶蔷,这是我第一次到你的墓前,也会是最后一次。” “从此以后,你和陆家,没有任何关系,连同仇恨。” 陆齐言大概只在墓园待了半个小时,叶禾便从细枝末节的线索之中猜到了他的去处。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可能比想象中要更敏感一些。 “还是让医生过来一趟。” 叶禾说饿了,却只潦草地吃了点东西。 餐桌上的气氛不太对,沈瑜乖乖地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巴里,“叶姐姐,我要上去写作业了。” 她对他笑了笑,“去吧。” 笑过之后,眼角下面却尽是失落,怎么藏都藏不住。 陆齐言蹙眉,“别和我说你没有不舒服,心情不好也算是一种。” 女生拿着调羹,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小米粥,白瓷勺划过碗底,声音有些刺耳尖锐。 “你应该,多去看看你的家人,多陪陪她们,墓前的杂草如果不经常打理,会长得很快的。” “上次去的时候,那些灌木几乎都快淹没我的腿了。” 陆齐言靠在椅子上,盯着叶禾,良久,他开口,“以前的事情,其实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替我去做那些事。” 他知道她总是去他母亲的墓前,他知道这是她对他的愧疚。 “这样吗?”叶禾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要那么僵硬,可她的心灵却是一团乱,到底要多高超的演技才能假装自然呢?大概连年年姐也做不到吧。 “既然没有关系,那么当初,你为什么不放了我。” 她的声音很轻,有些颤抖,这个问题,她其实很早就想问他。 “放了你,怎么放了你?你被我占着,那会儿你又那么小,这种情况,你还能活得下去?” 叶禾咬了咬唇,紧紧地握着勺子,声音小到几乎只有自己可以听见,“你,你讲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再精明深沉的人,偶尔也会败露出简单粗暴的直男思维,陆齐言没有多加修饰,更想不出什么风花雪月的文艺句子。很难听吗? 事实上确实也是如此,就算没有陆齐言,她应该也活不下去了。 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些呢? 她知道从前的日子并不好过,邻里街坊的同情,老师的冷眼相待,学校里的针对和排挤,难过的时候,她就总想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外婆去世,她被带走,真的到了那一天,支撑着自己要努力活下去的希望尽数崩塌。 玻璃瓶碎了一地,小小的一块,却足够锋利,锋利到可以隔开大动脉。 可叶禾还未触及到手臂,就乔启年阻止了。 如果没有他,她大概已经死了。 在陆齐言身边以后,她再没有了自杀的勇气。 他曾说过,她要是敢动那种念头,他不仅不会让她如愿,还会让她比死难过千百倍。 101 http://.biquxs.info/

“不说这个了,你刚才说,最近一直都吃不下东西?” 叶禾尚沉浸在陆齐言方才那番言语里,没有反应过来,只稀里糊涂地点点头。 男人似乎有些怔住,“这种情况多久了?” 她想了想,“也就是,这一两个礼拜。” 食欲不振,但也说不上有多严重,只是相比以前,对食物的热忱减退了很多。 “让医生过来看一下。” 陆齐言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宽大的手缓缓落到叶禾的小腹。 她一个激灵,终于明白,脸瞬如火烧似的,“我这个月好像,好像推迟了。” “真的?” 再大的波澜陆齐言都能够保持冷静,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心脏却开始狂跳,“你本来也不太准,还是让人看一下。” 叶禾红着脸点了点头。 医生很快便赶到,本是普通的例行检查,半个小时就结束,叶禾一切安好。 却没想到刚收拾好东西出来,陆齐言便几分着急地问她,“有了吗?” 他看上去在门口等了很久,烟灰缸里不知道掐灭了多少烟头,这是焦虑的一种表现。 她不解,“有什么?” 陆齐言双手撑在桌子上,就像是脾气上来了,在会议室质问自己的下属一样,“我是问,叶禾是不是怀孕了?” “怀孕?”医生苏芮摇头,“没有。” 手指本是紧绷的,却在这句话出来以后微微松开,带着一种意料之外的失落,在能接受与不能接受的界限之间徘徊,就像是一切都尘埃落定,却不是你最想要的那个结果。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才淡笑了一声,“我知道了,苏医生,今天麻烦你了。” “我本就是陆家的私人医生,你小时候大大小小的体检都是我亲自上阵,没什么麻不麻烦的。” 再麻烦,也麻烦过多回了。 苏芮感慨,陆齐言从小到大她看在眼里,小时候的时候是一直很活泼的,直到后来... 他的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一片废墟了。 可就算再黑暗,又怎么会存在真正没有七情六欲,没有感情的人呢?不过是比寻常人更加能隐忍和约束罢了,能爬到权力巅峰的人,总归对自己都很够狠的。 几年前,他犯下那么大一个错。 从那以后,陆齐言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女生,而苏芮本是陆家的私人医生,却也成为了这个女孩子的私人医生,一切以陆家的标准,身体任何一处微小的变化,都不能怠慢。 苏芮和她接触不多,但印象中,每次见到叶禾,她不是伤了,就是病了。 要不是她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应该会觉得这就是一个被有钱人养着的扬州瘦马,住在豪华的别墅里,穿锦衣吃玉食,讨好金主便算尽到了本职工作。 那双眼睛不谙世事,清澈见底,叶禾好像很怕得罪人,连带着苏芮,和她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有时候,她会心疼,“陆齐言为什么这样对你?” 女孩子任何一处都应该被好好对待,好好呵护,而不是当做发泄的玩具,肆意践踏她的身体。 那个女孩却只是笑着摇摇头,不说话,眼眶却在一瞬间就红了。 每次替叶禾检查好,苏芮便会多吩咐几句,生怕下次再来的时候,女孩子愈发残破不堪了。 “如果他那里说不通,你只能尽量自己想办法保护自己了。” 想到这里,苏芮却沉了沉眸子,“阿言,你跟我换个地方说话,这个问题,我很早就想和你谈谈了。” 男人的眉毛一紧,从苏医生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就在这里吧,没有别人。” 他看着餐桌下铺着的昂贵地毯,忽然有些失神,那些取自古希腊神话典故的图案看上去交错复杂,勾勒出一幕又一幕经典的故事。 修长的手指不知不觉附在下巴上,骨节泛白,触感冰凉。 苏芮的口吻很严肃,“你到底玩够了没?” 陆齐言抬头,瞥了她一眼,“什么?” “我是说叶禾。” “玩?你是在劝我收心?”他笑了笑,没带任何感情,只是浮于表面,“苏医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苏芮却摇了摇头,“不,阿言,我只是有些心疼那个女孩子。” “年纪轻轻的,一辈子可能就这样被你毁了。” “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但我好歹也算是看着你长大。” 她的胸口深深起伏着,“你专一,执着,甚至到了一种极端。认定的人便不会轻易改变,但有时候,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叶禾来说,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到你。” 终于忍不住责备起来,就像是责备自家做错了事的孩子,生气的,恨铁不成钢的,却又是无奈的。 陆齐言久久没有开口,窗外的阳光很好,仿佛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斑驳落在影影绰绰的身形之上,像是冬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雪,雪未散尽,他从氤氲细碎的雪花之中走出来,连乌黑的发都被沾染上了那抹洁白。 声音很轻,带着丝丝冰凉的自嘲,“是啊,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连他自己都承认了,又怎么会觉得苏芮说的不对呢? 苏芮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从前不太明白当初叶禾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她,恨到将那些情绪都发泄在她的身体上。我想,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应该没有本事得罪陆少吧。” “我本来是以为,是你父母和妹妹的去世,要你过得很痛苦。你这么对待叶禾,无非就是想通过折磨别人找到快感,我可怜你,也可怜她。” “可后来,我才稍微想通了一些,我所了解的你,没有那么坏。” “我也猜到了原因。阿言,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陆齐言没有回答。 “大概是很久以前了,我不记得是具体哪一天,只记得那次又你把人家弄得一塌糊涂,印象到底有多深刻呢?直到今天,我都忘不了给她上药的时候,那具伤痕累累的身子,以及我那控制不住发抖的手。” “我和叶禾说,你忍着点,可能会有些痛,但说完我便觉得自己可真是糊涂,比起你对她做的,这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眼眶是红的,声音也哑了,到底是不是自愿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当时很想骂你一通,反正我多多少少也是你的长辈,你总归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想让你知道我很生气!” “哪怕不是医生,任何一个女人看到了,谁不会生气,谁不会心痛?那不是东西,不是动物,那一个好端端,活生生的女孩子啊,你有没有考虑过,若是她的父母知道,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竟被人这样糟蹋,那该有多难受?” “我想问你,你到底是有多扭曲才会享受女生的惨叫和哭泣,看她流血痛苦的样子你觉得神经很刺激是吗?阿言,我以为你不会那么残忍的,可那个时候,我对你很失望。 “我问她,你的爸爸妈妈知不知道这些?”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哽咽地告诉我,她没有父母了。” “那一瞬间,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要怎么帮。我没有说话,只是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再走掉,就像是完成了寻常的工作一样,走掉,什么都不用再管。可没人会明白,我听到那句话,心里到底有多难受。” “直到后来,我才想清楚。”苏芮的眼眶也有些红了,她深深地整理了一下略有些失态的仪容,可说着说着,又陷入了无限伤怀之中,“我知道你对你家人的意外,从未释怀过。” 陆家出了几近灭门的大师,陆先生出车祸,夫人的心脏病犯得太突然,又通知地太晚,连苏芮以及整个x市最顶尖的医疗团队都无力回天了。 抢救室外,主治医师摘下口罩,很抱歉地对陆齐言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苏芮大概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清瘦的男生站在她眼前,冷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所有人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可所有人却屏息凝神地害怕着。 哪怕见多了生离死别,却也没有见过那种眼神,是绝望,是悲伤,是恨,是愤怒。 所有的情绪都浓缩在那个少年乌黑深邃的眸子里,只闪过短暂的一瞬间,然后他便开始肆意地笑了起来,笑容不合时宜,却好看到极致,好看到阴森诡异,好看到所有人都忘了现在是在医院。 就像是凌晨时分,薄雾冥冥的古堡前,荆棘盘踞着许久不曾有人进出,早就斑驳生锈的铁栅栏,那样神秘危险。 苏芮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她以为,这个孩子一直都笑的热烈而璀璨。 苏芮似乎觉得自己在说话的同时,也在没完没了地叹气,可她除了叹气,竟想不到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陆齐言。 “这件事我也很遗憾,但我必须要告诉你——叶禾,她的怀孕几率其实并不大。” 陆齐言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散发着分外异样的光,“你说什么?” “你答应我先别激动。”苏芮尽量让它听上去别那么糟糕,但,已经很糟糕了,糟糕任何修饰都是在做无用功。 102 http://.biquxs.info/

“再加上你也不懂怎么好好对女孩子,有时候只顾着自己,后果都是她来承受。” “她身体不好,体寒,生理期痛得严重,又吃过乱七八糟的药。总之,慢慢调理吧,反正她现在也才二十出头。” 意思很明显。 不可逆。 陆齐言的手紧紧地成了拳,苏芮竟看出来,他在发抖。 那种几近于癫狂的悲痛,那种熟悉的感觉,竟又出现在了他的眼神里,自他母亲去世后,她再未看到,直至今天。 仿佛有一阵轰鸣声从耳畔掠过,每一个字都是清晰的,铺天盖地的,残忍的,不给人半分缓冲的余地,也带走了那么零星一点的希望。 陆齐言竟觉得自己好像无力反抗,胸口沉闷,好像有人冲他狠狠地打了几拳,他喘息着,缓缓地倚着墙滑落,只觉得好像再透不过气来。 呵,他冷笑了起来,事到如今,不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阿言,你,别这样。”苏芮有些不忍心,她从不忍心看这个孩子痛苦,“我说了,叶禾还年轻,还是有机会的,只要慢慢调理,一切都会好的。” “另外,我想问你,你现在到底打算怎么样?你想让她怀孕,那么,你是要打算结婚了?” 这一系列问题并未得到答复,也在苏芮的预料之中,陆齐言现在,应该没有心情思考这些。 他倚着墙,仰着下巴,失神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客厅,许久,他问,“叶禾知不知道这些?” “不知道,我没有告诉她,我怕她难过。” “好。”声音变得沙哑,“那就别告诉她。” 手心里不断摩挲着一枚小小的戒指,直至手心出现一道道生疼的红印。 他摊开,终于审视了一眼,戒指是银白色的,硌在宽大的掌心之上,连闪烁出来的光芒都极为精致。 陆齐言举在眼前,静静地观察着,连空气似乎都静止了,一切都变得悄无声息。 感官却仿佛通通失去一般,麻木的,机械的。 那是很早以前就预定下来,今早刚刚拿到。 陆齐言轻轻呵笑了一声,“现在更不知道要怎么给她了。” 苏芮忽然很难过,见到他难过,就如自己的儿子失了魂魄一般。 “该说的,我都说了。” “我知道。” “阿言,你不必——” “我也知道。” 他站起,神情似乎已经恢复如常。 “苏阿姨,谢谢。” 他喊她苏阿姨,也算是视作亲人了。 临了,苏芮还是以沉沉的叹息声收了尾。 她转身欲走,却发现角落里站着那个女生,她好像站了很久很久,身体看上去很僵硬,如同一桩木头,愣愣地不动一下。 心顿时传来重重的“咯噔”一声,苏芮大惊,刚才那些话,该不会被叶禾听到了? 这必然是不小的打击,她不知道这个女生是否能承受这些,整理了一下鬓发,做好被听见的准备,安慰的话一箩筐,总归能给她希望的。 可叶禾却只是问她,“苏医生,你这就走了吗?” 神色似乎如常,并未有什么异样。 她松了口气,“是呀,我的工作做完了,当然要走了。叶禾,好好保重身体。” “这句话我几乎每来一次,都要和你说一遍,是不是都听腻了?” 叶禾笑了笑,“没有啊,苏医生关心我来着,为什么会听腻。” “好孩子。”她一笑,苏芮也跟着笑了,顺手又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我要走了,下回再来看你。” 叶禾点头,将苏芮送到门口,看着她上车离开,才收回目光。 “外面风大,你穿那么少,也不怕感冒。”陆齐言将她拉进了屋子,只觉得她的手臂僵硬又寒冷,仿佛不是人的手臂,温度低到异常,像是块冰。 陆齐言的心情更加复杂,就是出于这样的情况,他很少放她一个人睡,哪怕过了整整一个晚上,被窝里依然没有什么温度。 他将中央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些,“苏芮才和你说,要好好照顾自己,别隔天就把人家请过来,理由是叶小姐又吹了冷风导致着凉发烧,上吐下泻。” 以往,他总归是带着责备的语气的,但现在,倒像是自言自语。 叶禾看了陆齐言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不好开口的事,说得支支吾吾,“哎,我又糊涂了,还好你叫人来看了一下,其实我,没有——” 没有怀孕。 男人就像猜到了一样,既不惊讶,也没有很失望,只是告诉她,“没关系,我再接再厉。” 他对她笑笑。 以往他说这些话,叶禾肯定是羞赧地不想再理他的,而这一次,她却问—— “那万一,是我的问题呢?” 女生直视他的目光,很认真。 他侧过身,却不敢面对那份认真。 手心紧紧地握成拳,戒指硌出一丝疼痛,陆齐言的心脏仿佛被这句话狠狠抽了一鞭子,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粗糙沙哑,“别说傻话。” 大概沉默了十秒。 叶禾才撇撇嘴,“我随便说说的啦,你不要这么严肃,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原来是这样。 额头沁出了几滴汗珠,陆齐言从未这样心虚自责过。 他怕她知道,他怕她难过。 他甚至后悔那天晚上对她的承诺,他不想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叶禾伸了个懒腰,“我早上都没有睡饱,现在有些困了。” 还好,陆齐言庆幸,她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这些残忍的真相必定需要一个人来承受,他绝对不会让叶禾来当那个人。 就让她的世界继续纯粹下去。 所有的惩罚,痛苦,他来背就好。 苏芮说,一切都还有机会不是吗? 忍不住抵在叶禾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那就去睡会儿吧。” 叶禾做了一番思想挣扎,“不行不行,下午还说要带沈瑜出去玩呢。” “去睡一会儿。”陆齐言执意让她上楼,“我过会儿没有事做,有空带带他。” “真的吗?”叶禾很惊讶,眼神都透露出不可思议四个大字,“你愿意带他玩儿?” 陆齐言抿嘴,点了点头,“真的,你放心。” 虽然他做事确实挺靠谱的,但是—— “我怕你到时候发脾气吓到人家诶!” 陆齐言的额头上垂下几根黑线:“.我尽量控制。” “对小孩子要温柔一点,别动不动黑脸,别动不动不耐烦。沈瑜还挺喜欢你的,招小盆友喜欢不容易的,你可别让人家讨厌你了。” “好,我知道。” “还有啊,玩一会儿就行了,人家还得写作业呢,你要督促一下。对了,如果有不会的题目,你记得教教他,总不能让沈瑜什么都没学到,光顾着玩了。好怕把一个积极向上的好孩子带歪了,这下罪过就大了。” “其实他都十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就是心思还要再敏感一些。最主要的就是,他还有些怕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要什么,肯定是不敢直接和你说的,总之,你多留心留心。” 叶禾一直说个不停,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 陆齐言难得见她那么唠叨,也不怕自己口干,他一直点头,耐心听着,也不打断。 “如果他饿了呢,就让王妈早点准备午饭吧。” “我可能。”说着说着,叶禾的眼眶里忽然涌现出星星点点的晶莹,逆着光,双眸很通透,“要睡得久一些。” 好像是真的很困了。 叶禾最后嘱咐道,“你照顾好他。” 她冲他挥挥手,“我上去睡觉啦。” 语气很轻松,和寻常那些“我去学校啦。”,“我去工作啦。”并没有什么两样。 陆齐言撑在楼梯的栏杆上,终于松了沉沉的一口气。 说句实话,这口气他憋了很久,直到叶禾乖巧地上了楼。 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什么都不要知道。 对于陆齐言而言,照顾孩子并未有过经验,好在沈瑜也不算太小,再加上他的听话懂事,也不需要他花多大的功夫。 虽然被叶禾打了很多预防针,陆齐言也做好了被小朋友烦来烦去的准备,可现在,显然没什么用场。 因为沈瑜就乖乖地待在房间里,写作业,画画,叠纸飞机,拼拼图。 他以为自己可以安安心心地去书房工作,可莫名其妙地又静不下来。 陆齐言看着沈瑜,那一张脸白白嫩嫩,五官清隽,明眸皓齿,类似个小女孩儿。没有变声,说话还奶里奶气,在换牙,所以张口偶尔还漏风。 有时候,还挺好笑的。 而且陆齐言发现,沈瑜长得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像沈照的,至少那五官底子,一看就是沈家的。 只可惜,私生子。 沈瑜坐在书桌前,肉呼呼的小手比划着,全神贯注于眼下的拼图。 脑海里忽然闪过这样一幅画面,如果十几年以后,他的孩子也像这么大了,是不是如这般场景? 可这个念头也就这么五秒钟的功夫,很快他就自我提醒,这人是沈照的弟弟,他甚至都不想留下他的性命。 陆齐言忽然有了那么零星半点的怜悯心,大概是出于这个孩子,好歹也在陆家呆了很多天的缘故;好歹也一口一个“陆哥哥”地喊他;好歹每天都极为崇拜的说“哥哥好厉害呀!” 而且,叶禾很喜欢他,实际上,她就是很喜欢小孩子,还有小动物。 103 http://.biquxs.info/

只可惜,连陆齐言自己都不知道,以后,到底多久以后,才会拥有一个她和他的小生命? 本着提前体会一下“慈祥的老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陆齐言时不时倚在沈瑜的房门口,故作轻描淡写地问,“喂,你饿不饿?渴不渴?” 叶禾说了,他好像有点怕他,就算想要什么,也不敢说。 于是,沈瑜每隔十分钟就会被这么“打扰”一次。 他正在开动自己的小脑袋,认真拼拼图呢,结果思绪就被这么打断了,诶,刚才拼到哪里啦? 诶,好像又少了好几块。 都怪陆哥哥惹! 沈瑜幽幽怨怨地看了他一眼。 陆齐言倚在门口,抱着手臂,“你这个眼神,是在谴责我吗?” 小孩儿摇了摇头,继续执着于手中的拼图。 现在好像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不是沈瑜烦他,而是他在烦沈瑜。 不过故意烦一烦小朋友,貌似也挺有趣的。 比如刚才那个幽幽怨怨的小眼神,像极了叶禾以前分明在暗暗腹诽了千百倍,表面上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陆齐言走了进去,原来是在拼梵高的《星空》,他倒是有些惊讶,还以为他在拼什么小猪佩奇之类的。 “比你小一点的时候,我也拼过这个。” 想起来,真的是很久以前了。 那个时候,还有陆宁予。 .. 无聊没事情做,就在卧室里打发时间,孤独而又专注的感觉,其实很不错。 并非是因为孩童的世界太过简单而显得心无旁骛,而是享受脑子慢速运转又不会太闲的滋味。 这么一想,陆齐言发觉,自己似乎也好久没有玩过这些东西了。 一方面是太忙,另外一方面是年纪越来越大,对任何事物的兴趣和热忱都减半,连脑子都不想动一下。 沈瑜抬起头来,双眼尽是期待的光,“哇,哥哥也喜欢拼图嘛?用了多久才拼完一副呀?” 他都拼了三天了!才完成了三分之一。 陆哥哥说那一会儿,比他还小,不过他聪明,综合一下,大概也需要耗费几天精力吧。 “一个下午。” 果然! 还是要比他想得要厉害很多。 沈瑜更加崇拜陆齐言了,“真的吗?!那不如,你帮我一起吧。” 说罢,将拼图挪了挪,“我正好需要一个帮手呢,这些太难了,我不知道要拼到什么时候才能拼好。叶姐姐的生日快到了,我想把这个当做礼物送给她。” 是啊,叶禾快生日了。 他又何尝没有准备礼物?那枚戒指,以及,从未说过的一句话。 陆齐言知道,她大概等那个答案已久,他会亲口告诉她。 而现在,似乎连一副拼图都比不上了,亲手一块块拼出来的,显得还要有诚意些? 是不是? 他笑了笑,似乎又有些为难,微挑了一下眉梢,“帮你拼?我从前好像拼的不是这个,而且,好久没有拼过了。” “啊?”本是很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许,“不是噢。。那也没关系呀。哥哥拼的是哪副名画呢?还是说,不是名画,是风景!” 陆齐言拿起一小块拼图碎片,只简单地观察了一下,就直接拼在了对的地方,“你知道ymk吗?” 沈瑜欢呼着,“哇,一下子就对了。ymk?那是什么呀!” “一套色彩模式。”他回答完,又拼好了另外一块,“我玩的是那个。” 沈瑜咽了咽嗓子,又看了一眼《星空》,汗颜。 非常人也,非常人也。 光是某一种颜色的渐变就要费好多脑细胞了!结果,呜呜果然陆哥哥很厉害额,才花了一个下午才搞定。 他这副《星空》,都三天了啊啊还是毫无进展。 陆齐言看着沈瑜直磕桌子,也不拦一下,反而提醒道,“轻一点,别把书桌磕坏了。” “。。。好的。” 他个子高,俯身撑在桌面上,姿势有些累。 沈瑜很会见机讨好,赶紧挪了半个位置出来,“哥哥我俩坐一起,这样你就方便了。” 嗯哼。 陆齐言还从没和一个小男孩近距离接触过呢,尤其是这种叽叽喳喳又活泼好动的小男孩。 沈照和沈寂深知他这个人的习惯刁钻,从小到大是不怎么碰他的,免得又被嫌弃。 沈瑜却嘿嘿嘿,“哥哥,你身上真好闻!” 他冲着他傻呵呵地笑着。 虽说是童言无忌,但听着也怪别扭。 陆齐言淡淡一瞥,“谢谢,我还没有被哪个男性这么夸过。” “我早就想说了,哥哥不仅身上好闻,长得也真好看,比电视上那些大明星还要好看。” 哼哼,倒是挺会“阿谀奉承”的。 沈瑜的眼睛水汪汪的,又黑又圆,像只小奶狗似的盯着陆齐言看,看着看着竟然还略带羞涩,那副含情脉脉的深情样,恨不得哈喇子都流下来。 陆齐言终于受不了,“好好拼你的图,再这样看着我,我会怀疑沈家是不是有祖传的基因,到你身上就成了显性。” 他歪头不解,“什么是基?” “别问那么多,总之——”陆齐言摸摸他的头,“小伙子,很有潜质,我看好你。” 沈瑜还以为自己真的被夸了,用力地加油打气道,“好!我会努力的。” 拼图一大半,都是陆齐言完成的,他本也不屑帮这个小孩,没想到,玩着玩着倒是投入起来。 沈瑜负责递拼图块儿,负责捧场,负责欢呼雀跃地花式崇拜陆齐言,偶尔也拼上几块。 一晃眼,就快下午三点了。 “你不饿吗?” 沈瑜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有点。” 哪里是有点,肚子都快饿憋了。 陆齐言看了他一眼,准备让厨房的人做饭。 结果——因为是周末,人家也休假去了。 苏菲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厨房竟没有半个人。 沈瑜却仰头看着他,“哥哥,你会做饭吗?” 眼睛里照样泛着崇拜的光。 如果陆齐言说不会,那在他心目中高大的形象岂不是会破灭? 他想了想,然后轻轻吐出八个字,“勉勉强强,吃不死人。” 沈瑜的笑容当即就逐渐凝固。 这个回答,咋听上去不那么好呢? “你想吃什么?” 双手插在裤兜里,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沈瑜的眉毛拧成了为难的波浪状,其实想吃的还真不少?但陆哥哥万一不会做怎么办呢?而且,他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特别烦人。 于是,颇为善解人意地告诉他,“我想吃,蛋炒饭!” “让人去订几份外卖吧。” .... “啊哥哥,你不会做饭吗?” “老子懒得。” 沈瑜:... 陆齐言:开玩笑,我的厨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做给无关紧要的小破孩吃。 但沈瑜仅仅失望了那么一秒钟,然后他便欢呼雀跃起来,“太好啦!有外卖吃也很好。” 他以前,还没吃过几次外卖呢,一个是贵,另外一个,是妈妈和姐姐都不让。 “哎,哥哥,我们算是午饭,还是晚饭,还是下午茶?” 他一口一句“哥哥”,叫的倒是亲热自然。 陆齐言百无聊赖地敲着桌子,“不知道,吃饱再说。” 很有道理! 沈瑜觉得,不管他说什么,都很有道理。 陆哥哥无所不能,就是不会做饭。 沈瑜捧着自己的脸,双腿坐在椅子上打晃,“哥哥,虽然你看上去凶巴巴的,但其实,你这个人,还真是很不错的。” 到像个长辈评价晚辈似的。 陆齐言忍不住轻笑一声,“你才多大,就会看人了。” 沈瑜却很笃定,“我也不小了,十岁了呢,谁是好人,我当然一清二楚,你就是好人呀。” “我,好人?”并未有人这样评价过他,他也从不在意外界是怎么看待自己。杀伐果断?心狠手辣?阴沉算计?管他呢,他都不在意。 只是再怎么样,都未有人认为他是个好人。 他摇头,连自己都觉得,他和“好人”两个字不沾边,简直就是——坏透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的世界澄澈简单,若是被大人听去了,大概会觉得很可笑。 陆先生当年为了坐实大权,清洗了陆氏里里外外的,到底用了何种手段,无人可知。 又怎么会是个好人? 沈瑜忽然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口蛋炒饭,“你带我去游乐场玩儿,给了我玩具,教我做作业,刚才帮我拼拼图,还给我叫了好吃的东西。” 陆齐言压根都没想那么多,谁知道被沈瑜强行扭曲成对他好。 慵懒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想太多,我买来给我一个人吃。” 自作多情,还是有必要打击一下的。 “啊?这样的吗!” 沈瑜张大了眼睛,很是失望! “还有,外表是看不出一个人,你以为我很好,实际上我刚才就在想,怎么样把你卖出一个好价钱。” 这下,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哥哥,你在开玩笑吗?!” 陆齐言没回答,继续吓唬人,“世道这么乱,拐卖人口这种案子发生得也不少,一个健康的小孩儿,应该能卖出不少钱。” “可,可是,为什么要卖我啊!你看上去明明很有钱吼,还差我这点钱吗?我很值钱吗?十万?一百万?” “看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起码有五千吧。” “五千。。。也没有很多嘛。” 更失落了,嘤嘤嘤,虽然五千对沈瑜来说很可观,但一想到自己连一万块都不值,呜呜呜。 “钱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啊,五千也是实打实的票子,不要白不要,你不卖白不卖。” 这下,他真的怕了,呜呜,这个哥哥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陆齐言突然笑了一笑,沈瑜还以为他要说,“好啦,我逗你玩。” 结果,人家说的却是,“过会儿送过来的餐你别吃。” “为啥,我也饿了嘛。” “我打算在里面下了安眠药啊,打算把你弄晕了去卖掉。” 。。。。 沈瑜拍桌!!表示自己要收回那句“你是个好人!” 还有,随随便便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了,哥哥是脑子短路了惹? 104 http://.biquxs.info/

“诶,叶姐姐到底去哪里啦?” 好在他聪明,赶紧搬救星。 “在睡觉,你给我乖乖坐好,不许去打扰她。” “啊,可是她都不下来吃饭吗,不会饿吗?睡觉也是要吃东西的呀,而且,一个白天都没有看见她了诶,睡了好久哦。” 早晨那会儿,才见到她,之后就再没看见了。 沈瑜咬着筷子,没有多想,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小小的疑惑而已。 陆齐言却沉下了眸子。 这个小孩儿,提醒他了。 叶禾睡了那么长时间? 他昨天又没有折腾她,没有理由累成这样,况且以他对她的了解,就算是补觉也用不了一整天。 总算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心也紧跟着“咯噔”一下。 陆齐言再无半点食欲,放下把玩已久,拿来打发时间的筷子,脸色沉得可怕。 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坐好,过会儿东西来了就自己吃。” “诶?你要去哪里呀?” 陆齐言并未理会沈瑜,只是快步走上了楼。 在推门之际,竟有了零星半点的犹豫。 闭上眼,身上好似被刀子划过,不是疼痛。 如果她真的知道,要怎么办,又怎么样才让她的难过减轻一点? 从未像这般束手无策,陆齐言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造成这一切的人就站在门外,却还奢求着她别恨他。 房间里很静,静到仿佛没有人存在。 他猛然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 “叶禾!” 万幸,场面并未如他料想得那样糟糕。 女生没有哭,没有闹,床头柜上也没有安眠药之类的东西。 陆齐言忽然觉得此生的担忧都消失殆尽了,他松了一口气,疲倦得只想靠着墙坐一会儿。 叶禾看上去并未睡觉,连睡衣都没有换,还是早晨那件,她坐在书桌前,只是静静地看着一本很厚的书。 “你怎么进来了?” 那双眼一如寻常那样简单澄澈,带着雾蒙蒙的光,愈发显得柔和。 在看书就好。 等等,她没有睡觉? 陆齐言靠近,“醒了多久了,怎么不下去,连饭都不打算吃?” 全英文,按照叶禾的水平,多半是看不太懂。 更何况,这还是一本财经类的书。 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 陆齐言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出了不少汗,连衣襟似乎都有些湿了。 “我不饿啊,醒来以后没事情做,就挑了本书打发时间,翻来翻去都看不懂,哎我这是什么脑子,偏偏挑了本英文的,就当锻炼一下英语水平了。” 叶禾摩挲了一下书页,“这句话看不懂,你帮我解释一下吧。” 陆齐言却将书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不看了,下去吃饭。” 他怕她听不懂,更怕她知道自己已然看穿——那份轻松显得是那样刻意。 怎么会想起看一本全英文的书呢?怕是连叶禾本人都不晓得,她看的是还不是普通的英文书,而是深奥的财经理论。 陆齐言忽然在她身边蹲了下来,笑得很温柔,目光仰视,明眸剔透,“在难过什么?” 于是,所有的伪装,在那一瞬间,在那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以后,悉数坍塌,分崩离析。 她记得,他让她别说傻话,对吗? “那万一,是我的问题呢?” 是的,对吧? 他分明也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傻话。 她什么都听见了,清清楚楚,一句不漏。 苏岩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身体不再属于自己,甚至连灵魂也无法抓住,重重地被击打成了碎片,留不下一丝一毫了。 她怕一动,连站都站不稳,她没有站稳的力气,更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哪怕只是,一步。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从一场噩梦之中惊醒,跌入另外一个噩梦,叶禾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那些话如同刀子一般贯彻了她的胸口,搅动着骨肉,她看不见淋漓鲜血,却觉得很疼很疼。 她装傻,装不知道,似乎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 “其实,苏医生和你说的那些,我听见了。” 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却用力地钻进了陆齐言的心脏,仿佛深深埋进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火线已点燃,危机四伏,只等着片刻功夫,就会传来撕心裂肺的疼,化为乌有,什么都不剩下。 “你不告诉我,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好像也做好了准备。 可依然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陆齐言只将叶禾从椅子上抱了下来,轻柔地拢入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他吻着她的发,吻着她的脖子,一遍遍地在她的耳畔道歉,她听见他好像也哽咽了。 原来,他也会哭的,他也会痛啊。 “恨我就咬我一口,好不好?不要憋着,嗯?” “我不该这样伤害你,是我,是我——” 终于再说不下去了,一个字都无法说下去了。 陆齐言侧过头,忍不住吐出沉沉的一口气,胸口却疼得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眼睛酸酸的,额间的发亦不知不觉变得沉闷。 一双冰凉的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双眼睛,依旧澄澈而又简单,脸上早就是交错的眼泪。 她问他,“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对不对?” 不知道多久以前,叶禾问过陆齐言同样的问题。 那个时候,他只是冷眼看着崩溃到绝望的她,而可笑的就是,现在的陆齐言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怀里的女生,“没有,你没有错。” 或许唯一的错,就是遇到了我。 “什么都会好起来的,我会调养好你的身体,我会保护你,不要怕,好不好?” 女生的情绪憋了不知道多久,慢慢地累积到一个爆发点,而这一刻,那道豁口被撕开,什么都袒露无疑。 她终于哭了出来,眼泪再控制不住,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她抱着他,哭得那样大声。 叶禾一边哭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有时候,我不听你的话,会偷偷地吃哪些药,也会偷偷地吃冰淇淋,苏菲娜不让我碰凉的,你也不让,可我总是觉得,都没什么的。” 叶禾越哭越伤心,早就沾透了男人的衣领。 “可现在,我后悔了,我不该乱跑的,也不该不听你的,可现在,现在要怎么办。” 女生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完整,“我不想又被人丢下,也不想你以后和别人在一起。” 叶禾摇头,不想,一点也不想,如果他未来也会对另外一个女人无限宠溺着,她会很难过很难过,比以前受过的一切委屈和欺负,都要难过好几倍。 陆齐言抹去她的眼泪,“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呐。” “我对叶禾怎么样,不是一个宝宝能决定的,它不重要,叶禾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我只怕你恨我怨我,你最乖了,别说这些责怪自己的话,你什么错都没有。” “不管怎么样,都让我来承担,好不好?不要哭,你再哭下去,连我都要哭了。” “既如此,那就负一辈子的责任好了。 “你还小,什么都会有的,不着急,慢慢等。” “听话,嗯?” 手指温柔地划过她的脸,眼泪渐渐地也变得冰凉。 叶禾终于没有哭的那么用力,只是小声地抽泣起来。 “陆齐言,可你不小了。” 良久,她忽然吐出这样一句话,竟有些噎人。 “以后会不会,中年得子,老来得子。。。” 叶禾说着说着,就没再说下去。 而这些成语,显然让陆少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好几跳。 他本想找个什么相对应的,类似“高龄产妇”,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叶禾说得好像也没有错。 “那能怎么办呢?谁让我活该。” 什么是自作自受,孽力回馈,陆齐言终于明白了,总之这报应,也算是报在他身上。 只是,他还是心疼,这些痛苦全给他就算了,为什么要牵连叶禾? 女生略有些赌气地瞪了他一眼,“是呢,你活该。” 以前做过不少混账事,说出去能被钉在十恶不赦的柱子上,正义路人知道了,可是要将他千刀万剐的。 叶禾擦了擦眼泪,不提了,也不去想了,不然反而更难受。 鼻子被人轻轻捏着,透不过气。 “某人最好要记得她刚才说过的话。” “不让我和别人在一起,那就好好待在我身边。” 一辈子都不许离开。 “我不喜欢什么小宝宝,也不要小宝宝,我只喜欢叶禾。” “我只想要你。” 叶禾看了陆齐言好一会儿,忽然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力道不大,像只顽劣的小猫。 “我记下来了,你别想耍赖。” “好。”他无奈地笑,“我不耍赖。” 陆齐言将叶禾带下楼的时候,外卖早就到了。 陆陆续续好几盒,手下的人心中大概也没个掂量,只听说陆先生要点外卖,就战战兢兢当做任务去完成,生怕出差错,又怕不合人家的胃口,于是有什么都点了一遍。 结果场面很壮观。 叶禾差点以为,陆齐言是打算让沈瑜去送外卖!说不定还美曰其名要锻炼人家的能力。 太过分了吧。 可听说这些都是他的主意,叶禾又傻眼了。 “你你你,怎么会吃这些呢?不是一直觉得很没营养吗。” 陆齐言反而理直气壮地,“懒得做饭。” 叶禾的眼睛本来哭得又红又肿的,听了这话终于笑了。 嘿嘿,正好。叶禾坐了下来,还没怎么吃过外头的东西呢,这下总有机会了,平时陆齐言都不让她吃。 只不过—— 谁外面会点龙虾燕窝松茸法式牛排啊! 这是外卖该有的逼格吗? 拿个盘子一装饰,和在高档餐厅吃西餐有什么区别? 她的麻辣烫,她的奶茶,她的黄焖鸡,她的沙县小吃呢?! 叶禾咬着筷子,一脸的“你确定吗?” 陆齐言以为,这大概就是外卖的普遍水平,还挺满意的,“看上去似乎不错,不如以后都叫外卖吧,以前是我有误解。” “不不不,您这才是误解。” 叶禾连连摇手,“这都是,你点的?” “别人点的。” 准确的说,陆先生并不会用市面上的外卖软件,这件事说出来似乎也挺丢脸的。 叶禾了然,难怪哦。 肯定是那些人不敢得罪他,于点餐的时候,专挑那些大酒店的贵菜,非常之小心翼翼。不是这些菜逼格太高,而是陆齐言不接地气。 请问炒河粉炒饭之类的配得上他吗? 并不。 人家不食人间烟火得很! 叶禾表示,应该鄙视这种生物的存在。 痛哭了一场,精力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久违的饥饿感涌了上来。 沈瑜很乖,不等大人下来,一直忍着不动筷子。 也不知道陆哥哥和叶姐姐在楼上干了什么,那么久才过来吃饭,他委屈巴巴,表示自己都快要饿憋了。 这还是第一次,带一个小孩儿在餐桌上吃饭,三个人坐得近,看上去倒是和谐,连苏菲娜都忍不住说上一句,“真是其乐融融,过不了几年,等叶小姐自己生一个,这个别墅里也就热闹多了。” 她也是看到这样的景象有感而发,却不知道这句话一下子就戳中了叶禾的痛处。 陆齐言往她的碗里夹菜,一边对苏菲娜颇为冷淡地开了口,“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她眼见着气氛似乎哪里不对,“哎”了一声,赶紧消失在陆先生的视线范围之内,省得惹恼了他。 “别对苏菲娜那么凶嘛。”叶禾吸了吸鼻子,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情,“她也是无心的。” 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去怪她说错了话。 陆齐言却不喜欢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想直接将这个在陆家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人给开了。 但他也知道,就算没有人在她面前提,总归心里有一根刺,拔不掉,就算没有苏菲娜,叶禾每每想起,还是会难过。 105 http://.biquxs.info/

“其实苏菲娜说得也对,别墅里确实冷清了些,要不是沈瑜这些天在这儿,我都闷得慌。” 说着说着,叶禾和沈瑜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陆齐言没有说话,只是忽然觉得,有个沈瑜也还不错,只不过,这个小孩儿在这里留不了多久。 他想了想,却有了另外的打算。 既然别墅冷清,她觉得无聊,不如就多点什么东西,逗逗她开心,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于是,三天后,一猫一狗,分别装在两个纸盒子里,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了陆宅的大门口。 叶禾和沈瑜本是在客厅拼拼图,结果总是听见一阵一阵猫狗对骂的声音。 找了半天,才发现声音的源头就在门口。 猫咪刚断奶,小狗不足月,两个小家伙儿表面看上去像是被人遗弃的,实际上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纸盒子做的小窝很结实,里面还铺了一层质量上乘的绒毯,脖子处扎了个蝴蝶结,毛茸茸的很干净。 一点都不像是流浪的,健康得很,都精力旺盛地叫了一个上午了。 也不像是被随随便便一丢,倒像是——被谁精心设计过,故意摆在别墅门口的。 叶禾很喜欢小动物,尤其是这些可爱的奶猫奶狗,一见到这俩玩意儿,心都要化了。 沈瑜年纪小,对猫猫狗狗自然没有抵抗力,蹲下来,跟着叶禾一起逗弄。 小狗吐出粗糙的舌头,滑过手心,痒痒的,感觉很舒服。 “奇怪,这么可爱,是谁不要了?” 沈瑜一下一下地摸着小狗,那小狗调皮,在盒子里动来动去,白乎乎的一团,一点都不安分,也一点都不害怕人类。 叶禾摇头,“我也不知道。” 心里却在猜测,该不会是陆齐言送的吧? 正想着,身后就传来了他清清冷冷的声音。 “哪里来的猫狗?” 不问还好,一问,叶禾就断定是他送的了。 陆齐言对小动物从来不感兴趣,更不会特意跑出来看一眼,还偏要问上一句。 叶禾抱着小猫,转过身,笑得倒是开心,“嘿嘿,我知道是你送的。” 他没说话,面色倒是有些挂不住地红了一红,接过管家送过来的报纸,像往常一样“哗啦哗啦”地翻看起来,内心却忍不住吐槽,她的智商好像提高了不少。 其实叶禾从来都不笨,不仅如此,还比别的女生要细腻些。 不得不承认,几年下来,她已经很了解陆齐言了。 叶禾抱着猫,沈瑜抱着狗,打算给它们换个窝,毕竟也进了陆家的大门,陆家财大气粗,总不能委屈它们再住在纸盒子里。 不过看到陆齐言,叶禾还是凑上去确认了一遍,“你真的让我养小动物啦?” 他总说这种长毛的玩意儿都该灭绝,到处掉毛也就算了,成天叫唤也不知道叫唤个什么劲,还要供着它吃喝拉撒,麻烦得要死,参考霍云杉家的娟子。 每次陆齐言看到娟子,都是大写加粗的嫌弃,导致娟子也非常地讨厌他。 一人一狗,相看两厌。 沈奚就很喜欢动物,陆齐言始终无法理解。 叶禾好像也很喜欢,于是,有时候,他便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没有爱心了? 以前,叶禾也旁敲侧击地提出来,想养宠物,但陆齐言不答应。 她一想,自己都被他养着,又有什么资格养别的东西,金主不愿意,她也没法子。 却没想到,今天,别墅里毫无预兆地多了一只猫,还有条狗,一来就来俩。 陆齐言不确定她到底是喜欢猫,还是喜欢狗,索性让保镖买两只回来。 他从头到尾是没有看一眼,只让手下的人收拾一下,想个法子让叶禾发现就是了。 结果他妈的也太过明显,请问小狗脖子上那蝴蝶结是什么情况,有事吗?生怕别人发现不了这是个精心准备过的礼物。 陆齐言出手一直很大方的,不是支票,就是现金,要不就是各种各样昂贵的奢侈品,只不过。他还从未做过这种满足小姑娘少女心满满的事。 被发现了,反而有些不自在。 陆齐言揉了揉眉心,明确的告诉叶禾,“是,给你养了。” “给它取个名字罢。” 叶禾很高兴,连眼睛都是亮亮的,腻在小狗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那小狗似乎也很喜欢她,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毛茸茸的一团,很可爱。 取名?难事。 陆齐言懒得动脑筋想,随口就说一个,“小黑。” 叶禾扯了扯嘴角,“可是人家是白色的哎!” “那就叫小白啊。” 叶禾一脸无语,“喂,你能不能用点心?” 简单粗暴的直男思维,半点没有意思。 叶禾抚摸小狗狗,声音温柔,“我叫你团子好不好?” 于是小狗的舌头吐得更欢了。 沈瑜将猫咪举了起来,“那这猫猫要叫什么呢?” “叫”叶禾想了想,果然,取名是个难事,“叫大王吧。” “啊?大王,为什么,这名字一点儿都不可爱。” “你看它身上的花纹,像不像老虎崽?老虎是森林之王啊,就叫它大王吧。” 陆齐言忍不住吐槽,“也没比我的好到哪里去。” 比起小黑小白的,大王听上去更加沙雕。 叶禾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看你的报纸吧。” 和枯燥的英文财经作伴才是陆齐言的风格。 他将报纸放下,反而盯着猫猫狗狗看了许久,虽然眼神仍然是很嫌弃的,但好像也没有那么嫌弃了。 这个人连打量宠物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高冷别扭样,也不知道这些个小可爱哪里又得罪陆少了。 其实陆齐言确实挺不爽的,那只狗冲着叶禾的胸口吐舌头,口吐舌头,吐舌头,舌头。。。 不要仗着自己小,也不要仗着自己非人类就随随便便占便宜好吗? 小狗似乎还炫耀似的摇了摇尾巴,白色的毛扫过陆齐言的手臂。 嗯?很欠嘛。 于是,破天荒地主动接触了一下长毛类动物——颇为粗鲁地摸了摸团子的脑袋。 团子呜咽了一声,好像有些不满意。 很舒服很软和,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猫猫狗狗。 叶禾拍掉陆齐言的手,“不要这么用力。” 他也没什么对待奶狗的经验,更何况那只奶狗的舌头还企图蹭他的手指,真是得寸进尺。 陆齐言问了她一句,“喜欢吗?” 叶禾点头,抓住小狗短短的前肢,向他招了招手,“当然喜欢。” 从前是他没有顾忌到她的感受,忙的时候基本上没有时间回陆宅,偌大一个房子,空荡荡的,能和叶禾说上几句话的,似乎也只有苏菲娜了。 应该早点让家里多些小生命的,热闹麻烦也好过冷清,死气沉沉的环境不会给她带去什么快乐。 以前,他是在囚禁她,断了她的自由,困住了她的人生。 陆齐言以为,至少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她想要的又有什么不能满足? 其实那不过只是他站在他的立场,擅自替她做了决定。 迟早会和叶禾有一个宝宝,所以不用着急,也没有必要养什么宠物。 但是现在才明白,从头到尾,他霸道又自私,若这算是一种弥补,会不会显得太迟? 依照叶禾的性格,听见苏医生的话,应该会持续难过很久,哪怕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儿,那也只是很短暂的,陆齐言清楚,再多安慰的话也没有用,这次,他哄不好她。 只是因为团子和大王的出现,才没有让那些伤感的情绪出现太多次。 叶禾更多时候,都是忙着在照顾两个都没怎么断奶的小家伙,没有经验,和沈瑜两个人手忙脚乱的,于是,花园里时常传来阵阵慌乱的惊叫声。 起初,还以为是叶小姐出了什么事,她要是磕着碰着了,陆少绝对不会放过陆宅里的人。 提心吊胆,跑过去一看,结果女生指着满地撒野的动物,“你们,你们谁帮我抓住它们。” 于是,一干保镖们都非常无语,好了,这下子除了跑腿买甜品之外,还多了这样的差事。 陆少也不管管,真是的! 到后面,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无非就是小狗又咬人了!小猫抓人了!小猫小狗抢吃的!小狗咬小猫了! 陆齐言经常开会开到一半,就听见女生和小孩儿此起彼伏的声音。 他们倒是挺开心的,某人却不得不摸了摸眉心,然后对着屏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们继续说。” “sir,你们那里,是打起来了吗?” “没有。” “呵呵,我随便问问,就是听着很热闹。” “嗯,电视上在放东北二人转。” “。。。。先生您认真的吗?” 又或者,和沈照视频,聊生意上的合作项目,话题正到关键,然后——“啊啊啊叶姐姐,团子的粑粑拉在我身上啦!” “诶诶诶你别动,我帮你擦一擦,纸呢纸呢?” 陆齐言再次摸了摸眉心。 沈照了顿了顿,“我是听见小孩子的声音了吗?” 男人的反应很快,微笑道,“幻听,你最近应该超负荷工作了,注意休息。” “嗯?这么关心我来着?”沈照漫不经心地整理文件,厚厚一沓,眼镜闪过忽明忽暗的冷光,“是怕沈氏集团抢了陆氏的项目吧,不过就算如此,我也表示很感动,毕竟您这号人物竟然能说出这么温暖人心的话来。” “幻听是人格分裂的前兆之一,我不想你年纪轻轻就得精神病。” “陆,齐,言。” 那人将文件一摔,一字一顿。 就在这个时候,叶禾推门进来了,慌里慌张,“团子刚才吐了,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还是吃坏东西了,我和沈瑜都很着急,对了,上次给你的猫粮还在吗?” 幸亏,在沈瑜的“瑜”字出来以前,陆齐言就很有先见之明地把视频关掉。 “要猫粮做什么?” 那只猫才一点点大,奶都喝得费劲还吃猫粮? “我想看看是什么牌子的,下次给团子也照着那个牌子买,因为我感觉买来的狗粮,质量好像不太好。” “嗯,还算有点脑子,我以为你要用猫粮去喂狗。” 叶禾扯了扯嘴角,呸! 她忽然想起来了,“对,你得好好查一查陆家的人,不知道是谁那么过分,面包啊饼干火腿肠这些东西怎么能随便喂小猫小狗呢?人类吃的都不适合它们,盐分太多了。” “还好团子和大王聪明,一口没吃。” 至少比那个瞎喂东西的人聪明多了。 “这要是吃了,不仅以后毛发长不好,说不定拉个肚子什么就死掉了。” 叶禾锤了锤手心,表示很痛心,“到底是谁这么没有常识啊,四舍五入一下等于变相谋杀了。” 陆齐言没有说话,假装在忙。 有事吗有事吗没听见没听见! 因为他就是那个没有常识的人啊! 见叶禾对小猫小狗那么好,他闲的没事,趁他们不在,就想去看看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啊,不就是会吐舌头会叫唤吗? 结果团子和大王见到陆齐言,似乎也没有很讨厌他的样子,尾巴还摇得异常欢乐,好像很欢迎他的到来。 和寻常那些巴不得绕道三尺的动物们不一样,还算有点眼力价。 于是陆齐言一个善心爆棚,就随便喂了点东西。 本来他心情还挺好的,结果见到那些吃的,人家只是嗅了嗅然就呜咽地表示难吃嫌弃不想要!小短腿顺便还踢了一脚。 妈的我靠,这么嚣张。 陆齐言那张好看的脸,当即就垮掉了,他转身就走。 呵呵。 不吃就不吃,长毛的动物果然很讨人厌。 后来陆齐言又让人将团子和大王的指甲剪掉,省得抓伤叶禾还得去打疫苗,这么大个人了,在医生面前说出去也挺丢人的。 两只虽然总打架,但对于这种情况都是出奇一致地乱挣扎的,各种不情愿,互相悲催地嚎叫,似乎在说,“我不想剪指甲呜呜!”、“好巧老铁,我也不想剪。”、“哇,咱俩这命运真是一样一样滴,同是天涯沦落人惹。” 陆齐言这下满意了,叫你们得罪我啊,别叫得太早,现在剪指甲,未来还有阉割等你们哦。 不过他也没想到,就是喂了些吃的,叶禾就很不开心了,还被定义成什么“谋杀未遂,心思可怕。” 女生倒是不知道这种“没有常识”的事情就是陆齐言干出来的,他当然也不会承认,毕竟刚才还说人家没有脑子,少不得要被叶禾狠狠地嘲讽还击一下。 再说了,谁知道猫狗那么精贵,面包饼干都喂不了,简直比他还麻烦。 叶禾在他耳边重复了好几遍,“你一定要好好调查,就像你平时做事那样严格。” 非常之郑重其事。 陆某人脸不红心不跳,半分没有心虚愧疚之意,点头,“知道了,不会让你的团子和大王英年早逝的。” 女生这才放心,“我要出去再买点狗粮,各样牌子都买一大包,总会有适合团子的。” 屏幕再次亮开,沈照那张俊俏的脸又强行进入陆齐言的视线。 他很不爽,“你刚才关掉视频做什么?” “没事。”女生的马尾辫消失从门框里消失,陆齐言收回视线,看上去一如寻常地清冷,“继续吧。” 叶禾让司机将车开到附近的大超市,径直往进口专区走,听说外国的狗粮质量要好些。 超市总共有上下四层,虽然不在闹市区,人流量却也大,不过基本上都是菲佣,或者有钱人家的佣人,来这里也是来置办一日三餐的食材,东西都挑得极为精贵讲究。 这是度假区方圆百里为数不多的大型超市了,难得没有陆家的保镖跟着,叶禾也自在许多。 不过也有些麻烦,这些狗粮一袋一袋,拎着也很重,从前都不用自己拿着,全交给身后的人,轻轻松松。 更何况,她想买的不仅是狗粮啊喂,超市里那么多好吃的,看得都眼花缭乱,不统统买回去怎么能对得起自己呢? 逛了好久,差不多耗了整个下午。 辛辛苦苦拎着两个大袋子到地下车库,司机应该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叶禾找了一圈,发现没有司机,倒是看见好几个黑衣西装男,那些人见到她,很自觉地伸出手示意一下,“叶小姐,这边请。” 叶禾完全不意外,陆家的人训练有素,神出鬼没,有需要的地方能够准时出现,效率高到不可思议。 直到坐在车上,车门被锁上,她才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人,并不眼熟,也不是从前那几个老是跟着她的,而且这车,似乎也不是本来那辆。 “那个,张叔呢?” 驾驶位上的人回过神,轮廓刚硬,他稳了稳耳机,叶禾注意到,那耳机一闪一闪,冒着蓝光。 “噢,张叔有点事,让我来接您回去。” 稍稍提起的警惕性又放了下去,叶禾若有所思,“这样吗,好吧。” 可接下来却越来越不对,因为回去的路并不是这条,而且,叶禾发现,周围跟了好多清一色的黑车——她认得出来,都不是陆家的! 她只是出来买个东西而已,没必要派那么多人盯着,叶禾拍了拍前面的座位,终于慌张了,“你,你是谁?要带,带我去哪里?” 心脏开始噗通噗通地狂跳,陆齐言总是将她保护得很好,从未发生过这样危险的情况。 绑架?拐卖?脑海里闪过一系列骇人听闻的事件,叶禾冷汗都出来了。 她,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不想死啊。 黑衣人却没有说话,连回答她都不愿意了,这下更是坐实了叶禾处境不妙。 她匆匆拿出手机,电话拨出去那一瞬间,车却骤然一停。 “叶小姐,过会儿再报警,或者通知陆先生也不迟。”听上去似乎不是什么坏人,“现在,不如先下车?” 小命要紧。 叶禾悄悄将手机塞进袖口里,也不敢随随便便放在口袋,生怕过会儿被抢走。 乖乖下车,眼前却是一家明亮的咖啡馆,环境清幽,应侍拉着小提琴,曲调悠扬。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呐。 叶禾迷茫地打量起来,直到看见一个皮相极为出色的人,长身玉立,影影绰绰,背对着她,端着一个中世纪风格的玛瑙杯,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不是陆齐言。 那副银白色的眼睛折射出一道不温不寒的光,男人见到叶禾,淡然地笑了笑,薄唇抿形一条优雅的弧度,叶禾发现,他从头至尾,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细节,都极为妥帖,笔挺的西装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极衬挺拔修长的身姿。 与陆齐言不相上下的容貌,五官甚至要更加硬朗一些。 得亏叶禾和那个男人相处太久,也算是见过大世面,不然现在看到沈照,估计是应付不了这样的气场。 她怯怯地打了声招呼,“您,您好,沈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不介意我喊你一声叶禾吧?”沈照倒是大方,又很有绅士地替她拉开露天咖啡桌的椅子,“我和阿言是从小就相熟,所以我们两个,也算是认识,就别那么客气了。” 叶禾到底还是愣了一下,随即还是讪讪地笑了笑,她好像,还从未和陆齐言之外的男性,单独相处过,感觉好奇怪。 比之她的拘谨不安,沈照便显得要从容自在的多,信手翻了翻菜单,“你想吃什么,或者喝什么?” “那个。。”叶禾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扣着桌子的小角,挤牙膏似的,将话说得紧巴巴,“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吃东西,也不想喝东西。” “哦?”他听到这句话,似乎来了兴致,剑气的眉梢微微一翘,将菜单合上,放到一边,交错着修长的手指,倒是轻松悠闲地笑了笑,“果然和陆齐言待久了,警惕性和他一样强,放心,我总不会害你啊。” 叶禾知道他不会害他,也没有这个意思,但还是一副好像被人说中的表情,看上去,特别纠结为难。 果然浅显,情绪都摆在脸上。 106 http://.biquxs.info/

沈照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笑着示意了一下,表示无所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好吧,叶禾深吸了一口气。 “沈先生,我能问您,那些穿黑西装的男人,都是你派出来的吗?” 淡薄的光朦胧地逆在他的鼻梁上,肌肤如白玉一般无暇,眼前矜贵的男人并未否认,“不然呢?如果不是,为什么你会坐在我面前,和我喝咖啡?” “为什么啊?” 叶禾更加紧张了,她从未和沈照有什么接触,说白了要不是陆齐言,他们压根就不熟,光是莫名其妙请一个不熟的女生喝咖啡,就很令人费解了。 “阿言应该很喜欢你吧。”沈照漫不经心地说着,又叫来服务生,“我的还是老样子,至于这位女士,她好像很喜欢喝奶茶,知道这里没有,不知道能不能现做一杯,加珍珠和布丁,九分糖。” 服务生有些为难,这算是周围一片最高级的咖啡厅,不卖那种平价奶茶,可下一秒,沈照就微笑着掏出了一张支票,“辛苦了。” 这下子,为难也变成了鞠躬哈腰,眼神看着支票发光,“好的,沈先生您稍等。” 叶禾诧异,看样子,他是这里的常客,更加诡异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喜好? “不用这么惊讶吧,这都是你家陆齐言说的,我记忆力好,无意间听到的也能记得很牢。” 叶禾还是觉得奇怪,可人家大大方方地解释了,扭扭捏捏好像也很矫情,不是所有人都像陆齐言一样能容忍她的矫情撒娇小脾气。 于是,窝里横的症状很典型,遇到外人就缩成一团,变成鸵鸟,温顺得不像话。 叶禾现在就是鸵鸟状态,不安地揪着衣服,桌角,咬咬唇抿抿嘴,浑身不自在。 “那个,您又为什么,要请我喝咖啡呢?” 叶禾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一开始吓得腿都发软,哪有人会用这样不妥当的方式,未免也太奇怪了。 更何况,沈照分明知道陆齐言和她的关系,私底下还让人带她来咖啡馆,说出去反而容易误会。 叶禾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诶。 “阿言应该很喜欢你吧。” 沈照并未正面回答,只是敲了敲桌面,似乎刻意在她面前又重复了一遍。 叶禾回过神来,微微张嘴,却连一个单音节词都没有发出来。 男人笑了笑,服务员替他端来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酒放下,“让你不好意思了吗?” 女生有些脸红,小动作连连。 沈照“啧”了一句,“不要这么没有信心,凭我对他的了解,阿言很喜欢你,没有错。” 是实话,不然怎么会提出来要结婚。 叶禾的脸更红了,几分羞赧涌了上来,却带着那种年纪轻轻的单纯小姑娘,对于情情爱爱的憧憬和期待,少女怀春,天真烂漫。 沈照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样的表情,似乎只有在念书的时候,他才见到过类似的模样。 男女生之间懵懂的情愫尚未挑明,在暧昧之中彼此试探,甜蜜的,美好的,纯洁的,又是青涩的。 “哎,xxx是不是喜欢你?” “没,没有,我不知道。” 老套的对话在学生之间蔓延开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句子却足以宣布一段感情已经悄然萌发。 是爱情?是春心萌动?还是单纯的,仅仅是属于学生时代的好感。 就是那种表情,叶禾现在的表情。 沈照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似乎觉得这个女生确实太简单,有点不忍心伤害,又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够厚道。 可是,他必须要这样做。 因为沈瑜在陆齐言家。 就在那通莫名被挂断的视频通话以前,他便有所怀疑。 沈年自从弟弟失踪以后,焦虑了一段时间便归于平静,按照她的性格,应该是有了沈瑜的下落才恢复地这般快。 沈照找一个孩子何其容易?除非沈年有更大的关系网,可现实就是,沈瑜确实再无消息,任凭那些经过严密训练过的特工翻天覆地,也没有任何线索。 思来想去,又有谁的势力能和他沈照抗衡? 陆齐言。 更何况,那通视频更加落实了沈照的想法,如果没有猜错,女生未说完的名字,应该是沈瑜。 陆齐言的警惕性再高,也敌不过沈照多年来练就的深沉心思。 呵,他这样做,是有所偏向了吗? 如果他动了怜悯之心,或者只是简单的出于叶禾喜欢那个孩子而决定瞒着他,那么,沈照很有必要用什么手段让这个女生离开。 沈照知道陆齐言的个性,一旦说了要结婚必定是认真的,也不会轻易放掉那个人。 他没打算直接和陆齐言摊牌,让他交出沈瑜,因为结果肯定如沈照料想得那般——为了这个叫叶禾的女生,他不会。 所以,他只能对她下手,揪其根源所在,不管他是否会像沈奚一样怪他,都有必要。 至少,她的存在,会动摇陆齐言的心思,而且不止一次,从前的可以既往不咎,但这一次,沈照不希望,姓陆的因为一个女人而背叛他的兄弟。 一杯咖啡只浅尝了一口便再没有动过。 新鲜制作好的奶茶用很可爱的杯子装着,叶禾眼睛发亮,不停地对着服务员道谢,双眸笑成两道月牙,对着沈照说道,“好喝。” “好喝就行。” 喝过之后,是时候谈谈别的了。 不知道那笑容会不会在后面的话说出以后,照样温暖如光? 沈照叠着修长的双腿,不紧不慢地开口,“阿言对你是真的不一样,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你是和他最长久的那个了。” 叶禾端着奶茶的手,骤然一僵,“最,长久的那个?” “嗯?大概是的吧,从前也就这么几个月,所以说他很喜欢你啊。” 她的心思本是风平浪静的一片海,现在却掀起了阵阵涟漪,不知不觉握成拳,骨节隐隐泛红。 忽然有些失落,但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失落。 所以,按照沈照的意思,他,以前还有过别人。 “怎么了?唔,你该不会很在意这些东西吧,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那些都过去很久了,停留在陆齐言还骑个自行车送女孩儿回家那会儿,现在你看,他法拉利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辆。” 沈照故作出一幅无法理解的表情,“别想那么多,他现在对你也很好不是吗?” 叶禾的反应,却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果然,简答到好骗。 糯糯地,女生终于开口,却很没底气,那份笑容也渐渐藏匿起来,“我,我不是介意他从前的事,而是我问过他,除了我以外,是不是。。。他告诉我没有。” 骑自行车送女孩子回家啊,他都没有这样载过她。 在最美好的年纪对吧?在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对吧? 沈照再次笑了笑,“这些话,应该是每个男人都会说的一句吧,哄小故娘来着。” 叶禾的眼眶忽然酸酸的,原来,他的过去,她无法参与,更从未了解。 哄她的,都是哄她的,反正他最会哄她了。 “反正他现在喜欢你就对了啊,纠结这么多做什么。” 说得好像,也是呢。 陆少年轻又多金,长得又好看,连女人都没有碰过几个才是稀奇事,叶禾不过是其中一个,对这些早该免疫的,就像沈照说得,他现在对她不错,又最长久,还有什么资格不满意? 叶禾僵僵地起身,“那个,奶茶很好喝,沈先生,我过会儿还有些事情,就不陪您了。” 她颇为抱歉地对着沈照微微鞠躬,“谢谢,我,我走了,再见。” “叶禾,喜欢是喜欢,爱是爱,喜欢和爱不一样,对吧?” 她并不知道,沈照想和她说什么,本是想离开的,但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纠缠住,竟迈不出一步,只是呆呆地听着。 “今天听我说了这些,很难过?” 许久,她竟坦诚地点了点头,没有半分掩饰,“其实你说得我都明白,等过会儿我想开了,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吧。” 至少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总归会强装平静,可这个女生,连装都装不出来。 她是真的介意到了,尚未说几句话,便一击即中。 沈照将眼镜摘了下来,叶禾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即便他依然温文尔雅,笑意斐然,可眼神,甚至五官的线条和轮廓,都微妙地变了。 “一直以来,我们都喜欢喊他陆少爷,不是因为陆齐言的身份到底有多高贵,更多的是调侃,哪怕现在大家都一把年纪了,偶尔我也会这么揶揄他一下。” “少爷脾气,少爷容貌,少爷家室,从小到大,往他身上扑的女人数不胜数,就像电视剧还有你们这些女生爱看的漫画一样,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总会发生很多很多故事。” “我知道,但我也了解他,陆齐言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 叶禾并不想听他在背后胡乱造谣,就算他们一起长大彼此很熟很熟,可她亦有理由去反驳,她也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了啊。 107 http://.biquxs.info/

他很讨厌陆齐言吗?还是,很讨厌她? “没错啊,阿言确实对那些扑上来的莺莺燕燕不感兴趣。” 叶禾咬了咬唇,不知道沈照出于何种目的和她说这些话。 “只不过,你以为他真的没动过心思吗?说出来倒也可笑,胸大腿长皮肤白,年轻又貌美的尤物,哪个男人把持得住?陆齐言身边最不缺这种顶级货色了,他也是正常的男人呐。” 叶禾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办,沈照打量她的眼神,就好像在打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她想避开,又手足无措。 “他只是头脑清楚,那些女人口口声声说爱他,又有哪几个是真心的?所以,玩玩也就罢了,懒得培养感情,各取所需,简单又利落。” “再和你说一遍,他不是那种人。” “你有这种心思不代表他会有,你不洁身自好不代表他不洁身自好。我真替佩兰姐感到委屈,她一心一意喜欢你,肯定不知道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知道了以后,肯定很失望很难过。”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告诉她!因为我也不想让她难过。” 叶禾已经有些生气了,生气到想下一秒把奶茶泼到这个外表体面却总爱胡说八道的男人身上。 沈照睨着她微怒的目光,忽然觉得,她也挺倔强,哪里像陆齐言说得那样傻到被人拐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地步。 他从前,不高兴低气压的时候,沈照见过的次数不算少。 沉着一张脸喝闷酒,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他试图安慰几句,结果,那人对着他张口就是——“滚。” 而现在,这个女生不亏是和他在一起那么久,连脾气都被带的有几分相似。 沈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叶禾还口口声声地维护着,“他不是那种人!” 看上去还一脸凶巴巴的样子。 似乎他再说下去,这个女生就会当场发作,打他一巴掌也不是没可能。 沈照沉了口气,继续开口对叶禾慢条斯理地说着,“爱他的人太多太多,别告诉我,你也和她们一样爱他。” 双手一摊,“还有,你又是从哪知眼睛看出来我不洁身自好?” 叶禾的眉毛用力地一蹙,这怎么能一样呢? “我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什么别的东西。” 被女生骂了一通似乎也并未计较,沈照看上去依然波澜不惊,又笑了笑,“你想说,你才不是那些贪图名利金钱美色的人,你和他在一起,只是纯粹地对陆齐言动了真情而已,你是真的爱他,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对不对?” “好可惜,你爱他,可他要是不爱你,你该怎么办才好?叶禾,我刚才说了,喜欢和爱不一样。” 女生眼里鸣不平的愤怒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光芒褪去,瞳孔渐渐变得黯淡。 沈照感慨,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端起了咖啡杯,果然这句话,才是必杀技呐。 她的身体似乎动了一动,可又怔了很久很久。 好能理解,打击程度比得上任何伤人又恶毒的话。 叶禾宁愿沈照说她贪慕虚荣。 “其实对陆齐言而言,还有更难过的事,比你刚才听见我说的,要难过百倍。” 终于,她再傻也明白过来,不只是单纯地喝咖啡,沈照,也不是单纯地告诉她那些。 一切的一切,无非就是为了引出往后种种。 “我和阿言的关系很好,所有有时候,他也会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私事,就像刚才的奶茶,就是他告诉我的,你不要介意。” “在我的认知里,陆齐言似乎从来没有说过,爱你。” 是啊,没有,一次都没有。 女生一瞬间失魂落魄的表情,倒让沈照有几分不忍心了。 他不讨厌叶禾,叶禾无辜,又从未得罪过他。 “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是为什么,我也知道。” 可该说的还是要说。 沈照那张脸,不再是平静到毫无起伏,他瞥了叶禾一眼,眼神阴阴沉沉,似乎更加符合那样凌厉的线条。 这才是脱下眼镜该有的模样。 “陆家出事,和一个叫叶蔷的女人,脱不了干系,我后来调查过,叶蔷,是你母亲,对吗?” 他的口吻清晰,一句又一句,足以击垮所有的心理防线。 叶禾的世界仿佛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分崩离析,轰然坍塌。 本就白皙的肌肤,现在更是惨白,白到没有任何血色,似乎连血管都能看见,它们正微微颤动着。 琉璃杯子旋转出旖旎的光辉,迎着冬季淡淡的暖阳,叶禾却觉得很冷,胸口微微起伏着,呵出来的,是氤氲的白雾,将她的脸都遮住,遮住那忍不住发抖的肩膀,朦胧的,迷茫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告诉你的?” 沈照看着她,和打量一个什么可笑的物什没有什么两样,他点头,一切都在那个沉默的答案里,不言而喻。 “你以为他真的放下了吗?” 叶禾的手紧紧攥着,又松开,反反复复,直到手心都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觉得有好多好多的钉子都钻破了她的皮肤,嵌入骨髓。 “就算他真的放下了,我们也没有放下。你说,这样的事,谁不会替他不值,替他惋惜?” 其实连同叶禾爱喝奶茶之类的事,陆齐言都从未和他说过,他这么强势霸道,又怎么会让别的男人知晓自己的女人?在乎她,所以才小气。 更何况是那样一个大秘密。 这都是沈照先前着手调查的,就算要对叶禾下手,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她身后是陆齐言,那个男人对她的保护太好,每一步都得有十足十的把握,所以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过是一场很早就布局下来的棋,唯有往她最细弱的地方沉重一击,才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否则,一切徒劳。 而叶蔷,就是能够一招致命的那个人。 要不是沈家的势力不比陆家的差,按照陆齐言对叶禾所以信息的保密程度,怕是连她的生日都很难知道。 可谁让他是沈照,了解陆齐言。 当初拿到叶禾的详细资料,他不过是抱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想法,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就发现了叶蔷这个女人。 如果没有记错,陆齐言应该恨她入骨,因为她算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而叶禾,居然是她的女儿。 一切都超出了沈照的认知,他震惊,诧异,甚至都不太敢相信,反反复复地确认了一遍又一遍。 都是真的。 冷静下来以后,他才发现,一条直接明了的路就摆在眼前,似乎所有的,都要变得容易更多。 叶禾的唇失尽颜色,浑身都变得僵硬冰凉,她喃喃,好像在和沈照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原来,他告诉你们了啊,原来你们都知道,我,我——” “嗯,你是个罪人。” 脸色好像落下什么冰凉的东西,微弱的刺激一扫而过,叶禾伸手,慢慢地伸向脸庞,却发现早就融为了小小的一圈水晕。 紧接着,四周都陆陆续续垂下细碎的白点,一开始只是三三两两,飘忽不定地落在地上,到最后都以同样规律,同样方向,整整齐齐地从弥长天际中肆意洒下。 下雪了。 “陆齐言对饮食一直很挑剔,除了他这个人本就很挑剔以外,更多的是因为十七八岁落下的后遗症,那会儿,他的胃大出血过一次。” 叶禾本像个丢了魂的机械木偶,听到沈照这句话以后却骤然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胃,大出血,陆齐言从来没有和她说过。 沈照见她这种迷茫又惊讶慌张的模样,笃定开口,“你大概从来没有注意过吧,他不吃甜,不吃辣,不喜欢荤腥,忌口的东西太多以至于你只是觉得他太讲究,叶小姐,强行喂他吃蛋糕这种事情你似乎是做过的,就在沈公馆,难道忘记了吗?不过,几口甜品算什么,只要是你给他做的东西他都会吃掉,哪怕会胃痛,痛到浑身发冷他也不会让你察觉到的。” “你看,你在他身边多危险啊,万一哪次害得他又胃出血,就像你母亲一样,多少人会你恨死你?” 叶禾只觉得腿好像软了,又像是被出其不备地狠打了一下,站不住,“我母亲,妈妈。。。” “哦,你好像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胃出血的,那我索性告诉你好了,省得你稀里糊涂,还以为我在诳你呢。” “我们都不喜欢叶蔷,她把整个陆家搅得一团乱也就算了,还把陆齐言害得那么惨。” “别的女人拿到钱得到好处便知道分寸,但显然,她是不会适可而止的,还没有谁像她这么贪婪又恶毒。” 叶禾摇头,“你不要说了,我不——” “你知道她到底对陆齐言做过什么吗?” 为了得到他,为了报复他。 “她让人在陆氏夫妇去世当日灌他酒。” “多生气的一张脸啊,长得也好看,可惜,就是不会笑,那就一直喝到会笑为止好了,大概就是这样,你母亲很享受着这个倔强的男生对她屈服,毫无尊严的模样呐。” 108 http://.biquxs.info/

叶禾的胸口好像被撕裂了,从喉咙里涌出一阵一阵的腥味。 她没有受伤啊,也没有胃出血,为什么会那么疼呢? “还有啊,你应该知道他身上是有很多道疤的。” “那是他自己的杰作,很长一段时间,他喜欢自残来麻痹自己。” 叶禾觉得难过极了,难过到似乎快要喘不上气,她问过他的,他却淡淡地告诉自己,没什么,那是胎记。 她就一直以为是胎记了。 原来她什么都不懂,她可真是糟糕透了。 她总觉得她无辜,叶禾以为,她已经牺牲了很多。可现在她才明白,陆齐言又何尝没有牺牲过呢。 数不清有多少次,那个男人对她纵容到足以让她蹬鼻子上脸,忘掉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要求他那么多。 叶禾是恨过他的,她想,他一定也是的。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仇人的女儿,为什么不再狠一些,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这样,叶禾现在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阿言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见你。”沈照淡淡评价,“不就是因为年轻有钱又好看,换个丑一点的男人困住你,大概是死是活也要拼了命地逃了吧。” “你知道不知道,他心里其实有过别人,如果不是为了报复你放弃宁宁,完全做好把自己赔进去的准备,他可以过得更好。” “叶蔷害了他们一家,而你,又彻底毁掉了他的人生,他从此以后不会再开心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还沾沾自喜地以为他喜欢你吗?” “他对你确实不错,也不排除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你,但我已经说过好多遍了,喜欢和爱不一样,他那么理智,又那么能控制自己,怎么会容忍自己爱上仇人的女儿,叶禾,你应该是想得通的。” “他爱的是宁宁,少年时代的感情最纯粹了。” 宁宁,宁宁,她是谁呢? 陆齐言也没说过啊,对了,他好像有很多很多事情,都没有对叶禾说过。 她是想了解的,可他总是三言两语便带过,他说,他的过去没什么好谈的。 叶禾相信了,可现在才知道,大概是因为那些记忆于陆齐言来说都太珍贵了,她没有什么资格去分享。 “骑着自行车送心爱的女生放学,宁愿饶很远的路也要磨蹭出更多的相处时间。篮球比赛的时候直接将自己的衣服套在宁宁身上,告诉她过会儿乖乖看他一个人打球就好,引起了整个体育馆的尖叫,你大概无法想象那种场景吧。” “还有啊,宁宁生理痛还要坚持晨跑,后来陆齐言当着全校人的面把她打横抱走了,当时他的脸色很难看,后来学校也再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晨跑,他动怒了。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他心疼宁宁。” “陆齐言的脾气再少爷,也是做过这种很温柔的事。高冷又嚣张,却很宠自己的女朋友,要不是白月光做足了铺垫,你以为他一个大男人对女孩子方面的事情那么细心了解?哪来那么多哄人的招数呢,不过是以往的经验所得罢了。” “你以为他忘得了宁宁?” 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指甲似乎也嵌进了皮肉,白皙的手指上留下一道深刻的青紫色印记。 叶禾却不觉得痛,因为沈照每一个字,钻入心脏,都要比这道印记,来得要猛烈得多。 她一点都不知道,她还以为自己多特殊,其实,都不是那样的。 宁宁,他有过一个宁宁。 “他不过是逼自己忘掉罢了,不然也不会在游艇上,让苏茉儿进他的房间。” 游艇上。 叶禾的眼神再一次迷茫,她没有哭,沈照盯着那双灰白的眸子,竟形容不出来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表情。 比难过的程度更甚,总觉得眼泪就要落下来了,可过了好久,仍然是一张干净到苍白的脸。 好像什么都可以接受,也已经接受。 “进他的房间?” 她问,生硬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听上去,连哽咽都显得有些艰难。 “无非就是因为她长得有三分像宁宁。”沈照随意地丢出了几张照片,“孤男寡女能做什么事你应该清楚,我很欣慰啊,他终于做回自己了,还以为他几年下来洗脑到已经麻木,可到底,宁宁才是那个让他有了灵魂的女孩子。” 照片很清晰,苏茉儿的身影高挑修长,礼服包裹着妙曼曲线,半遮半掩着美好春光。 第一张,她往游艇的套房走去。 第二张,门口的应侍似乎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这种安排,恭恭敬敬地伸出手,示意她进去。 第三张,苏茉儿随意地将长发挽起,露出天鹅般的脖颈曲线,嘴角微微扬起,愉悦的,张扬的,慵懒而又自信,好像只有被宠溺着的人才会有这般底气。 第四张,第五张。。 叶禾闭上眼睛,不愿再去看了。 “后来她落水了,阿言很着急,出动了游艇上所有警卫去救她,闹得很大所以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原来是这样。 那个时候,她不过和普罗大众一样抱着凑热闹的心态,却从未想过这个女人和陆齐言的关系。 在苏茉儿身边簇拥了很多人,大家都在猜测她落水的原因,游艇也因为她出事紧急返航,现在,叶禾知道是为什么了。 “我是阿言最好的朋友,也算他半个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看他以后连笑都不会再笑。” “简单点来说,他不应该被你祸害。” 是吗? 叶禾喃喃,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她都不知道他以后再不会开心了。 他的心思那么深,是不是伪装叶禾全然不知,她觉得自己真是太笨了。 苏茉儿,真的吗? 因为忘不了宁宁,哪怕平时再克制,还是无法抗拒一个长得像她的人,哪怕只有三分。 脑子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叶禾想说话,但她发现,好像怎么样,连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了。 她是罪人,一直都是。 她和她母亲一样。 她害了她。 “陆齐言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本质上也算善良的,不然也不会和你那么久。不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知道你也无辜所以想尽量补偿你吗?只是。”沈照摇头,“太不值得了。” “叶禾,我知道你并未做错什么,但也希望你心里能有一杆秤。” “不要像叶蔷,像你的母亲那样贪婪了,适可而止的道理还是早点明白会比较好,陆齐言对你不差,那么多年,你受过的委屈他也还得差不多了。” “他知道,你今天来找我,和我说了这些吗?还是说,都是他的意思?” “不知道。”沈照的目光落在手边的眼镜上,他还是笑着,“不过我不介意当这个坏人啊,让你别再缠着他不放,有这么难吗?” “你和外面那些女人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甚至,你还要更加过分一些。” “我没有,缠着他不放。” “哦?那大概就是陆少还没有玩腻吧。” 沈照又拿出了一张支票,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好几个数字,就像刚才对待服务生一样,潇洒地朝着叶禾飞了过去,“不是说没有缠着他不放吗?那好,这里是一笔钱,够你下半辈子生活了,拿了以后离开x市,不用担心陆齐言会千方百计抓你回来,我有本事让你在他的世界彻底销声匿迹,他不会找到的。” 她看着那一张支票,一串串数字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零,耳边是“嗡嗡”的轰鸣之声。 阳光太刺眼,她几乎快要无法直视。 一年以前,一个叫陆予宁的人,也做过同样的事,他说过,要她不要在缠着陆齐言,她确实消失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差点以为自己再不会见到他,可当她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真的不想再离开他了。 可是,现在,又有另外一个男人,提醒她过去种种,原来,一切都没有过去是吗? 每个人都知道的,她不配。 这不是她堵住自己的耳朵,就可以假装没有发生过的。 前几天,她还委委屈屈地抱着陆齐言哭,他的胸膛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温暖,很熟悉,很安心,她将眼泪蹭着他的衣服上,可他却一点都没有嫌弃,她告诉他,“我不想你以后和别人在一起。” 那个时候,他笑得很温柔,他说不会丢下她。 他还说了,这次不会再耍赖。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难过到无法接受,不过有了钱一切都好办,换个新环境,有个新开始。” 叶禾却将支票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你说得我明白,我也会认真考虑的。” 沈照只是睨了她一眼,那张支票停留在半空之中,他并未接过,“拿着吧,总有需要的时候。” 该说的,已经全部说完。 该达到的目的,也全部达到。 沈照看了一眼时间,耗费将近两个小时的功夫,起身,车刚好被司机开至附近。 他戴上眼镜,又恢复成一张斯文俊美的脸,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我并不介意你告诉陆齐言我今天和你说了什么,我既然约你出来,对他的反应就一定比你要更有把握。” 女生恍若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眼神依然落在那张支票上。 她未开口,沈照也不打算再做过多停留。 只是,他后来又听见她慢慢地,温吞地说了几个字,“我不会告诉他的。” 她的世界,好像被人残忍地剥夺掉色彩了,再无光芒。 沈照的脊背一顿,随即关上车门,吩咐前面的人开车。 陆家的司机张叔在车库等待了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也不见到叶小姐的身影。 他这才觉得有些不妙。 本以为是很普通地去一趟超市,先生也并未派人跟着。 结果—— 事实证明,越稀松平常容易疏忽的事情,便越值得提高警惕。 他先是去超市找了一圈,又去服务台播了一则寻人启事,多等了一个多小时,却通通没有回音。 不敢告诉陆先生人不见了,只能先通知陆家最靠谱的保镖。 那人在别墅里接到消息,当即就觉得大事不好,赶紧找了三两个下手,从超市附近开始地毯式搜索,再到沿途经过的各个街道,马路。 总之,尽量在陆少发现以前把人找到,能避免的硝烟当然要避免。 可这次却很奇怪,叶小姐突如其来,毫无征兆地消失,整个人再无音讯。 该不会,被绑架? 这是最坏的情况。 天幕渐垂,陆齐言陪着沈瑜将最后一块拼图拼完,小孩儿欢呼雀跃,嚷嚷着要拿个什么裱起来送给叶姐姐作生日礼物。 于是,正在放松的手腕忽然一愣。 在一旁看着的人忍不住提了一口气,再不敢放下。 陆齐言问,“她人呢?” 声音清冷,虽和寻常没有什么两样,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一干人听得浑身发毛。 “去超市买狗粮,买那么久?” 别又跑到什么其他的地方去玩了。 “陆,陆先生。” 男人听见管家结结巴巴的语调,不由得眉头一蹙,“说。” “叶小姐好像不见了。” “不见了的意思是什么?” 管家已经做好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风云变幻,只是,陆先生听完,语气却是一反常态地平静。 “失,失踪。” 他不敢再说下去了。 有些人越是生气,表面上越是笑着的。 很可怕。 “从陆宅到最近的超市,开车只需要半个小时,沿着一条连弯都不用拐的马路直走就到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告诉我她失踪?” 听上去也太可笑了。 如果这都能丢一个成年人,不是叶禾智商有问题,就是陆家养了一群废物保镖和司机。 管家继续战战兢兢地说道,“张叔并未跟着叶小姐进超市,她一个人,也没有谁在身边守着。他本是在车库里等她的,结果等了一个下午也等不到人。” “我们一开始没有告诉您,觉得只是小事,怕是叶小姐心血来潮去哪里玩,没知会大家罢了。可后来才发现事态不对,叶小姐什么征兆都没有,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几个人找了很久,把超市都快掀翻了都未找到,我们这才觉得有点严重,所以——” 109 http://.biquxs.info/

“所以你们他妈的现在才和我说?” 陆齐言终于不悦,叶禾她闲得没事和他玩什么失踪? 以为自己脾气很好能惯她一次又一次? 打电话,连着拨出去三次,无人接听。 这下,彻底恼了。 妈的。 她到底去哪里了? 沈瑜忽然惊叫了起来,“叶姐姐是不是被绑架了啊?” 他,他也有过这种情况,几个黑衣人强行把他抱上了车,毋论自己怎么挣扎都挣扎不掉,还被恶狠狠地威胁了。 小孩子这话一出口,男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可怕。 “你再说一遍?” 苏菲娜胆大,赶紧把沈瑜的嘴堵上,“十来岁的小孩儿别乱说,好端端的怎么会被——” 他打断,冷冷开口,“绑架是吗?” 苏菲娜几乎不看看先生的眼睛,只是带着沈瑜往后退了几步,“您别担心,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陆齐言在官商政从来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既不巴结讨好人,也没有明显的仇家。 谁胆子大到敢无缘无故绑他的人?更何况,其实先生很少很少谈及自己的私事,又有谁知道叶禾的存在? 但如果是早就密谋打探了已久,那么,事情就变得很可怕了。 并不能排除陆齐言手段狠厉,有些人对他记恨得深。 这下子,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绑架这两个字眼,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令人不寒而栗的。 更何况,是陆家,这对陆齐言来说到底意味这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沈奚五岁的时候被沈父的对手绑架过,被救回来以后,整整过了半年才恢复正常。 即便他从未再提及,那场伤害于他来说也是难以磨灭的,所以哪怕沈奚长大了些,顽皮不懂事,又总爱和沈父顶嘴吵架离家出走,可他总归是惯着他的。大抵不过为了补偿自己的小儿子。 沈奚后来才愿意开口,说那么零星半点。 他告诉陆齐言,那些人把他关在一个几寸大的行李箱里,三天三夜。 他觉得他是活不下去了,那种绝望的窒息感,没有人能够理解的。 揭开伤疤给人瞧了去,语气分外落寞薄凉。 也是从这件事情开始,陆齐言便习惯在枕边放一把枪,被绑架所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他只能时时刻刻保持高度警惕,不容许自己出事。 而现在,有人却告诉他,叶禾被绑架了。 哪怕仅仅只是猜测,陆齐言都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要从血管之中迸发出来,他的眸子渐渐变得猩红,“如果她少了一根头发,你们都不用活了,听到了吗?” 一字一顿。 身边的人“轰然”一声,跪倒在地,“陆少,我们也没有想到,叶小姐只不过是去趟超市就发生了这种事,绑架的可能性并不高,先生,您别太担心,刚才又派出去了一批人,现在将道路都封锁了,超市的老板也保证会负责到底,肯定会找到的。” 老板被几个人拿枪抵着头,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超市都不用开了,丢了个人赶紧找,他不想丢掉自己老命一条。 陆齐言紧紧闭上了眸子,他不该松懈的,她出门,竟连几个保镖都没有派出去盯着。 是他错了。 “停车场的监控被调出来了!” 五分钟,气氛跌至极端压抑,这个时候才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人,“先生,您看。” 有眉目了?! 被拷贝下来的小小光盘,陆齐言接过,几乎快要捏碎。 投影出来的内容昏昏暗暗,地下车库的光线不好,只依稀看见叶禾的身影。 本是往右边过去,管家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看见张叔了。” 可是,半路却被一些不甚熟悉的人拦截下来。 似乎是说了什么,叶禾竟调转了方向,乖乖地跟着那些黑衣人上了车。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嘭”得一声,玻璃杯用力地被砸到了墙上,溅出锋利的碎片,红酒的颜色如艳红的玛瑙,淌了一地。 所有人都吓坏了。 陆齐言真的动怒,他的手臂撑在桌子上,血管暴起,清晰可见,蔓延在白皙的皮肤上,隐隐约约,他在颤抖。 一滴一滴,竟从乌黑的发线垂下了汗珠,猩红的双眼,那种能杀死人的气压足以让任何有灵魂的生灵都窒息。 花园里,连团子和大王都不再打闹叫唤了。 沈瑜看到这样的场景也觉得害怕,陆哥哥好像彻底换了一个人,凶狠的,带着杀气。 他抱着苏菲娜偷偷啜泣着,管家使了个眼神,苏菲娜便将人带了出去。 这样的场面,确实不大适合小孩子的存在。 沈瑜哭着,忍不住在她耳边含糊不清道,“那些人,我见过,我好像见过,他们,是坏蛋,陆哥哥他们是坏蛋。” “好了闭嘴,别再乱说。” 还嫌不够麻烦吗? 苏菲娜终于呵斥,“去房间里乖乖呆着,没事不要出来。” 男人微微动了一动。 他骤然抬起头,仿佛被人狠狠一击,将监控录像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于是,那张俊美的脸愈发变得冷硬,阴沉沉的,众人不敢问,也不敢看。 很好。 电话响了起来,突如其来的铃声让每一个人都咯噔了一下,偌大一个静谧的空间,死气沉沉的气压,那铃声,显得分外诡谲。 一个陌生的号码,陆齐言盯着那方震动的手机,良久,才接了起来。 清清冷冷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我只问你一件很容易回答的事。” 陆齐言却并不意外,“叶禾在哪里?” 是他,沈照。 那个人却当做没有听到,照样不咸不淡地开口,“沈瑜是不是长得很像我和沈奚,嗯?” 陆齐言的下颌线条变得冰冷凌厉,似乎都能清晰地看见骨骼在震怒。 良久,他到底还是认输,“你想杀沈瑜需不需要我替你顺手办了?你早就知道了不如明说,他确实在我这里。” 沈照却只是冷笑着,“在陆宅大开杀戒是不是不太好,你家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血吧?” 陆齐言只是重复着,“叶禾在哪里?” “找不到人的滋味很着急吧。”他似乎在感慨,温温凉凉,字眼随即却显得发狠,用力的,一字一顿的,“陆齐言,耍我很好玩吗?相信你所以什么都告诉你,没想到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去相信一条狗,至少它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沈瑜落在你我手上都不会好过,你把叶禾还给我,我替你杀人。你的手照样干净,你父亲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沈照,你应该也不愿意背几条人命吧,这对你来说,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呵呵,我也没有想到为了换一个叶禾,你都能做到这个份上。” 早知道如此,他也不必费尽口舌去刺激那个女生,把她赶跑了。 “只不过,亲手解决掉一个小孩儿,这叫滥杀无辜啊,换做是谁知道了都无法接受吧,再加上叶禾那么喜欢他。你不就是不忍心她伤心难过才一直瞒着我吗?陆齐言,你他妈有本事怎么不继续瞒下去,嗯?” 陆齐言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压抑着嗓子吼道,“姓沈的你他妈还要废话到什么时候?” 他胡乱地扯开衣领扣子,踢走挡在前面七零八落而显得非常障碍的桌椅。 《星空》是沈瑜和他一起完成的,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儿,不紧不慢地用了两个下午的时间。 他说,要给叶姐姐当生日礼物。 现在却随着桌子被踢开,“哗啦”一声,散落在地,就像是完美无瑕的瓷出现了裂痕,一道一道,缓缓的,越来越多,马上就要分崩离析。 陆齐言大步走近书房,在保险柜前按下了一连串密码,门被打开,里面静默地躺着一把左轮手枪,银白色的金属泛着寒气逼人的光。 他取出,冲着玻璃窗连开了三枪,火光在空中炸开,动静巨大。 振聋发聩的声音足以让楼底下跪着的仆妇们惊叫连连。 陆齐言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就冒汗,“人死了。” 电话那头,是持久弥长的沉默。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问你一遍,叶禾在哪里?” “你神经错乱了,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沈照,你敢说停车场那些不是你的人?你耍我?” “。。。。我妈和你妈葬在一个墓园里,你挖她老人家的坟也别忘了看看你母亲。哦对了,叶蔷那个女人也差不多死了有好几年了吧。” 果然,陆齐言一语凝噎。 这个人,一直以来,原来知道的都比他想的要多得多。 沈照继续温温凉凉地说着,“那些确实是我的人,我也没对叶禾做什么,就是请她喝了杯咖啡,随便说了点话而已。” 陆齐言又是一句干净利落的粗口,通过电话都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愤怒。 “你他妈离叶禾远一点,她没什么脑子容易被骗,看不出来你的人面兽心,兴许你对她笑笑就把你当做什么温柔小天使了。” “你去死吧陆齐言,老子人面兽心也比不过你杀人放火做足了无耻的事。” 沈照怒极反笑,“你都要结婚了我还不能去恭喜一下新娘子?你到底是有多小气才会以为我想挖你墙角,当佩兰是死的?信不信随你,反正你大可以继续调监控查我。” 他沉默,许久,才开口,“叶禾,失踪了。” 这几个字,丢尽气焰,听上去居然带着几分身心疲惫的苍凉。 沈照似乎愣了一愣,“再和你说一遍,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请她喝了杯咖啡。” “我找不到她。” “。。。陆齐言,你这是在向我表达你的无助彷徨吗?”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叶禾不见了?那么多危险的情况我还要一个一个地去想,我他妈宁愿是你绑架她来威胁我!” “。。我没有绑架她。” “她以前离开过我一次,我找了她很久才找到。” “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是自己主动走掉的,没有谁去绑架她。” “不会。” 叶禾能走到哪里去?明明前几天还抱着他一直在哭,明明她那样依赖他。 “别那么丧气行不行,事到如今你也不反省一下自己,事无巨细地保护一个人真的对她来说,真的是件好事?还有,叶禾好歹也要二十一了,不至于没有半点社会常识,人家没你想得那么弱智。” “她要生日了。” 沈照受不了他这一副要死要活的语气,“至于吗?再等等兴许就回来了。” 终于,一阵沉默之后。 男人突然爆发出一句,“你他妈闲的没事带她喝你麻痹的咖啡,没有这档子事她早就坐上张平的车回来了。如果叶禾少了一根头发丝,和你也脱不了干系。” 沈照还未来得及反击,那人便愤怒地挂掉了电话。 谁知道那个女生拿着支票去了哪里呢? 他的那些话果然听进了心里,沈照倒是涌起了一丝半点的负罪感。 以及,陆齐言是把他当傻子了吗?几声枪响就能诓他沈瑜死了。 说句实话,沈照起先确实打算让人绑架叶禾威胁他来着,奈何陆齐言的手段他也了解,自己不一定占得到便宜。 于是,他只能想办法让叶禾离开,她走了,沈瑜对陆齐言来说完全可有可无。 就算这件事算他不厚道,但沈照觉得他说得其实也没有多大的错,半骗半实话,谁叫她全听信了。 至于去了哪里,只有那个女生自己知道。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气温骤降到零度,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不过是个把小时的功夫,地面上便积起不厚不薄的一层雪霜,风劲很大,带着冰凉的雪渣子刮过人的皮肤,生疼生疼的。 叶禾本来就怕冷的,天寒地冻对她身体更加不好,她那病恹恹的模样,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出动了三分之二的保镖,陆宅在一瞬间空了大半。 她以前,不是没有失踪过,而且是两次。 陆齐言只能往不好的方向猜,电视上又不是没有播过这样的新闻。 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被拐骗到深山老林,给七老八十的老汉生儿子。 十几年后被人找到,早就面目全非,六亲不认了。 110 http://.biquxs.info/

去他妈的。 谁敢这样对他的叶禾? 脑海里一旦有类似的想法,陆齐言就近似于发狂。 东西砸了一次又一次,一个更比一个贵。 大厅里几乎都是散落得支零破碎的钻石,玻璃,青花瓷。 一片狼藉。 没有任何人敢说话,大家都紧绷着自己,保持沉默。 临了,男人沉着一张脸,大步夺门而出。 “先生!” 管家终于开口,“外面下——” 一个“雪”字尚未来得及说出口。 “滚,别他妈跟着我。” 陆齐言声音的寒冷程度不比外面的风雪差,同样达到如刀划破喉咙的程度。 于是,没有人敢再多事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沉着一张脸折返。 这次,却是拿了一件女生穿的大衣。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眼。 大概是怕找到了叶小姐,担心她会冷吧。 哎,陆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哪怕再生气也怕冻着她,为什么还总是让他提心吊胆的呢? 集团里乱七八糟的事务已经够他烦的了。 他对她,真的很好。 可这些话,除了憋在心里大家心知肚明,又能怎么办? 只能对着窗外的大风大雪祈祷,叶小姐平平安安回来吧。 叶禾去了哪里只有她自己知道。 其实她哪里都没有去,离陆宅不过短短的一段距离,却再没有勇气推门而入了。 陆家派出那么多人去找,却唯独漏下这个近在咫尺的地方。 都是往坏的方面去想,甚至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保镖带着人几乎都快要追出x市了,谁能想到叶小姐就在陆宅附近。 她并未穿多少衣服,雪地靴踩在雪里已经冰冷不堪了,徘徊了好几个小时,身体像是被灌入了满满当当的冰块,太冷了,冷到她忍不住弓起背。 她没有勇气靠近,一步一步,就离她那样近,可她再不敢看到陆齐言的脸。 沈照那些话,让她无法面对。 愧怍的,难过的,心紧紧地揪成一团,似乎能拧出献血。 宁宁,宁宁。 这个名字在脑海里重复了有多少遍呢? 数不清。 现在天都快黑了,入了夜,只会更冷。 风呛入喉咙,叶禾忍不住咳嗽。 恍惚间听见“滴”的一声。 好像是车钥匙。 她捂住嘴巴,用力忍着,不想继续再咳下去。 陆齐言的身影从别墅大门前掠过,月光笼罩着他的眉眼,阴阴沉沉,他看上去,很焦虑,连步子都显得很不耐烦。 叶禾慌张,站太久身体都僵了,转身的时候,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下子就跪倒在地,枯枝烂叶埋在雪地里,带着刺,划破了衣衫。 陆齐言打开车门,又用力地合上,干净利落。 汽车低闷的引擎声很快便取代她这微弱一点动静。 他没有发现叶禾。 她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难过。 强撑着起来,深深浅浅地踩着雪,浑身狼狈。 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将雪吹进了她的衣领,彻头彻尾的刺骨。 他应该是因为她突然不见而生气着急的吧? 叶禾是打算听沈照的话,拿了钱,走得远远的,就像她从前希望的那样,彻底消失。 可是,她真的很想他。 不然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试着去追陆齐言的车子,他到底能不能发现自己就在身后呢? 女生从雪地里艰难地爬了起来,头发上,身上,脸上,都是纷繁杂乱的雪絮。 酒红色的法拉利张扬而急促,车轮碾压着平直宽敞的轨道,落下一阵喧嚣。 如果能停下,如果他能发现,叶禾什么都不想管了。 陆齐言不会不要她的,就算他心里有宁宁,也不会不要她的。 叶禾奋力地跑了好远好远,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自己坚持着。 大概是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跑都不会再追上,他也不会发现她就在后面的。 说起来也奇怪。 她既想躲起来,又想离他近一些。 就这样看上一眼,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了。 光是这样一想,心都要变得四分五裂。 那辆车就这么甩下她,甩得远远的,从她的视线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她跌倒在地,终于难过得哭了出来。 眼泪一滴一落,足以把雪融化了。 本来不想哭的,叶禾可以忍的。 可看到陆齐言,就什么都忍不了了,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哄着她,也不会帮她擦眼泪。 他开着车,就这么走了。 昏黄的路灯落在地上,形成一圈孤寂的圆。 氤氲的雪雾和女生呵出来的白气融为一体,朦朦胧胧地萦绕在蜷缩着的单薄身躯上。 她跪着,深深地陷了进去。 风太大,簌簌飘过,几乎快睁不开眼,她却愣神地盯着地面,好像失去了魂魄,良久,叶禾伸出手——用力地划开积雪,一道道的,一笔一划的。 她在写陆齐言的名字。 言,好复杂。 眼泪啪嗒地滴了下来,源源不断,落到他名字的笔画上。 雪越下越大,渐渐的,三个字也不再深刻了,很快被后继而来的雪覆盖掉,指甲盖里陷入的雪都满溢出来,僵硬麻木到连寒冷都无法感知。 叶禾却拨开,又写了一次。 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依然被覆盖掉。 依然拨开越来越厚的雪。 依然颤抖地落下一笔一划。 陆齐言陆齐言陆齐言。 女生好像在和这些不听话的雪作对,她用力的,倔强的,哭着,到处写他的名字。 就像是发了疯,不顾一切。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连雪都不想让她留下关于他的一切了吗? 叶禾越哭越大声,铺天盖地的大雪几乎快要把她一并堙没。 眼泪凝结成了冰,眼睫毛上粘着挣脱不掉的白色晶莹,浑身已经冷到没有温度。 她祈求这些风雪,能够小一点,再小一点。 似乎只有这样,叶禾才不会亲眼看着陆齐言的名字彻底消散,就像他开着车,离她越来越远。 她不想这样,一点儿都不想。 陆齐言径直去了墓地,本是抓住了微薄一点希望,可结果却还是令人足够失望——叶禾并不在那里。 他母亲,还有温长如的墓碑前,枯叶杂草早就被雪淹没,什么都不剩下,落得一片干净。 没有她。 陆齐言已经手足无措到连脾气都不知道要怎么发了。 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他便颓唐到没了多少精气神,下巴渐渐呈现出青白色,线条愈发僵硬起来。 薄唇抿成紧紧的一条线,他忍不住用力地一拳击在车前盖上,骨节很快便渗出隐隐约约的血。 去他妈的,现在连个女生都找不到。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她自己要走的,没有人绑架她。” 沈照那句话忽然在耳边一闪而过,脑子顿时变得嗡嗡作响。 陆齐言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可那句话却愈发清晰。 他本是不愿去想这种可能性的,但事到如今,似乎也并无道理了。 叶禾为什么要走? 今天白天分明都好好的,还是说,她一直忍着情绪,表面上什么都不说。 她早早地就做好了打算,在他面前,她还从未伪装得这样完美,完美到他一点都没有发觉。 陆齐言拿出手机,一句威胁的话几乎快要发了出去,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早就轻车熟路,从前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回。 可在手指按下去的那一瞬间,到底还是删除得干干净净。 只换成一句,“回来好不好?” 我很担心你。 “外面那么冷,回来好不好?” “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叶禾,听话。” 静悄悄的,屏幕和外面的温度一样冰冷,再无回应。 叶禾最后彻底失去了知觉,大雪纷飞,吹散了所有思绪,她的眼前一黑,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陷入无穷无尽的冗长昏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被子干净,却很沉重,压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 周围一片洁白,洁白到没有半分尘染。 额头上贴着小孩子才用的退烧贴,右手不能动弹,喉咙好像肿了,干涩的嗓子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嘴唇已然干燥到起了薄薄的一层皮,浓烈的消毒水味提醒着她,这是在医院。 “你醒了?” 是医生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缓缓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这是在医院。 “要喝水吗?” 医生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三十出头,戴着眼镜,十分俊秀。 叶禾虚弱地点了点头。 她穿着干净的病号服,除了枯燥的蓝白线条,再无其他图案。 套在她身上显得宽松,到处都是皱巴巴的折痕。 喝下一大杯水,喉咙这才清凉了一些,好像也能开口说话了,叶禾沙哑地道了声谢。 “谢什么呢,换做是谁看到一个女生晕倒在地上,半个身体都淹没在雪里了,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医生。” 他笑道。 叶禾一瞬间有些惊讶,自己这算是幸运了,刚刚好被一个医生救下。 “我姓言,你可以叫我小言医生。”言医生将叶禾的病例翻过一页,自顾自低喃,“我这个姓很少吧,姓言,呵呵....” 言。 叶禾又想到陆齐言了,她很难过。 “没有大碍,放心,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医生见叶禾这副模样,只是将被子替她掖好,并未多说什么,“我先出去,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按床头上的铃,护士应该会过来帮你。” 叶禾的面色照样苍白生硬。 这个女生看上去心事重重,他并不想给她多少压力,更何况,生着病也难理解他想说的话。 叶禾垂着眼睫,那双眸子黯淡无神,对于他的话,好像也只是轻轻地听过。 ** 翌日气温骤降于零下,天气预报说,过会儿又要下一场大雪。大白天街上的路人都寥寥无几,皆裹着大衣和围巾,巴不得只露出一双眼,清冷的,萧瑟的,灰蒙蒙的雾气仿佛笼罩在整个x市上空,久久不会散去。 气氛却莫名诡谲,狂风大作,卷携着枯枝树叶和粗粝细小的碎石,用力地在城市之中喧嚣,就连陌生人仅露出的那双眼睛之下,都是警惕而又烦躁的光。 沉闷地压抑着,似乎是恐怖片电影开头,一花一木,都寓意着仿佛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医院陷入异常的焦灼之中,仿佛一踏进大门,就发生哪里不太对劲。 空荡荡的,竟没有一个人。 好像真的如那种末日电影里一般,核爆过的世界,只剩下荒芜的一片废墟,而这只是唯一幸存下来的建筑物,所有人,统统都不见了,死气沉沉的,压迫的,窒息的。 至少,是普通人都不见了。 医院一反常态——来来往往,行色忧心匆匆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属不见了;忙来忙去的医生护士也不见了,本应该是吵吵闹闹的,连同生死的地方。 病房内传过来痛苦的哀嚎声,挂盐水的架子划过地板的轱辘声,守在门口低声抽噎的哭泣声,以及略得疲倦,眉宇间稍显不耐的一句句,“十六号床,八号床。”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被什么东西决绝地尘封起来,再不透露出一丝一毫。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纸刚毅的面庞,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每一张脸都如复制粘贴似的,连身高体型似乎都是一模一样,精准到只有个的别细微变化。 一层一层,竟将整栋医院包围得严严实实。 拍电影?还是哪个重要人物入了院? 病人疑惑,这只是个小医院,连设施都不算完善,哪里值得大人物光临? 言医生甚至想上楼,却被那些人拦下,“小姐,四到十八楼,你现在暂时不能上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拜托,我的病人还在上面,我总可以去看看吧。” 可冷漠的声音再一次开口,“麻烦你配合,我们在找人。” 不容置疑的拒绝。 找人就这样大张旗鼓的吗?? 这属于扰民,破坏公共秩序,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利?? 111 http://.biquxs.info/

而另外一边,叶禾躺在床上,闭上眼,本想睡一会的,却翻来覆去很不踏实,总是睡不着,又觉得今天格外不对劲,可能还行因为心堵得慌——大概是女生的第六感向来神神秘秘,说不清楚,尤其是她快要生日了,又格外灵敏了一些。 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叶禾一个激灵,起身,脊背僵直,“是,是谁?” 现在就她一个人,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 “护士查床,叶小姐,请你把门打开一下好吗?” 闻言,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什么陌生人,也不是隔壁病房的病友,哪怕只是过来简单询问她几个问题,或者看她孤身一人来关怀一番,叶禾也觉得害怕。 她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就会容易紧张,一紧张,什么毛病就都暴露了。 从前因为有陆齐言在倒还好一些,可现在,她只有她自己。 护士小姐推着小药车进来,稀松平常地关照了一下叶禾的身体状况,又提醒道,“过会儿把药吃了。” 这次,是两管小小的口服液。 “对了。”她翻了翻资料,忽然抬头看了她一下,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略有些奸细的眼睛,“叶小姐,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叶禾惊讶,眼露感叹,“请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电视剧看多了,便容易浮想联翩,那些特工最喜欢混做护士之类的职业,方便做任务。 哪怕只是不经意地看一眼,叶禾便控制不住大开脑洞。 她轻轻“噢”了一声,“病历上写着呢,真巧,就是今天。” 原来如此。 叶禾乖乖配合检查,再无说话。 临了,护士小姐又重复了一遍,“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药。” “好的。” 她连连点头。 其实叶禾觉得好多了,良药皆苦口,可她也不怎么愿意喝,硬逼着自己灌下口服液,这次却大不一样,不是草药的苦涩,而是甜腻的果糖味。 没有多想,喝过之后,倒是真的有些发困,这样也好,睡一觉,把烦恼统统都忘掉。 比起方才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这下却莫名其妙安心了很多,大概是乏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叶禾合上眼,竟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不知身陷黑暗之中有多久,她动了动,似乎没有睡醒,似乎又睡得很累。 将脸埋在软绒绒的被褥里,不愿意起来,床似乎变得很舒服很舒服,暖暖的,就想这样一直沉溺下去。昂贵而又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卧室的光线,严严密密,形成一个奢华的空间。 她这才猛然惊醒,直直地坐起来。 不是医院狭小的病房! 她并未害怕,只是太过震惊,因为周遭的一切,太熟悉了。 陆宅。 房门没有被锁起来,轻轻一拧便打开,走廊里的光冗长单薄,宛若时光倒流了几百多年,倒流回了中世纪,掠过大洋,如同那哥特式城堡里,摇曳闪烁的蜡炬一般。 温柔的,绵长的,带着金灿灿的浮华,雕刻在奢靡的装潢之上。 苏菲娜端着汤羹,迎面和叶禾撞了个惊讶满怀,托盘险些没有拿稳,汤就这样洒了出来,“叶小姐,您醒过来了!” 叶禾愣愣地往后退了几步,那双眼睛,竟带着几分迷茫和疑惑,她不说话,只是打量着苏菲娜,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一个颤抖,还以为她不再认得,“叶小姐难道不该在这里吗?你都——” 失踪了好几天了,如今可算是回来了。 不对,不对。 叶禾摇头,“我是不是在做梦?” 可梦为什么会那样真实?苏菲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句话,分明就是实际存在的,不是那些虚浮缥缈的东西,看得见,摸得到。 不是梦,一定不是。 叶禾这才发现,身上也不再是那一身廉价的病号服,被人换上了柔软的睡裙,质地光滑,她都快有些不适应了。 连拖鞋都没有穿,叶禾赤着脚下楼,脑子全然是一片空白,不知道什么东西在耳畔嗡嗡作响,如千万只鸣叫不停的秋蝉,吵得她好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就连苏菲娜在身后焦急唤她的声音都忽远忽近,好模糊。 地上铺着地毯,不至于觉得冷。 偌大一个别墅,小跑了好久才至大门,叶禾伸出手,在那一瞬间竟有些犹豫。 那扇门,紧紧闭着,雕花金属泛着寒冷的光,厚重而静谧。 要不要打开?打不打得开? 周围的人,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隔着好几米远,就这样静默地看这她。 她不懂,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的情况从未发生,太过不同寻常,以至于叶禾没来由地开始心慌,手掌涔出点点滴滴的汗渍。 她犹豫着,却到底还是拼劲了力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一瞬间,尘埃落定。 外面的世界充斥着明媚的光和雪,似乎拥挤不堪,下一秒就快要满溢出来。 以至于又多了一处空间,便显得愈发贪婪,不顾一切地灌入别墅内,又钻入了她的衣领,彻底驱赶掉周遭的暖气。 叶禾的头发被风吹得散乱,雪落在发线上,又落到了她的手心里。 又下雪了。 她静静仰头看天,有些空洞,有些僵硬,仿佛连灵魂都不复存在。 身后传来清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件衣服便披在了叶禾的身上。 慢慢地,浮现出一句寒澈而淡薄的话,“你还想要去哪里?” 很熟悉很熟悉,再没有比这更熟悉的声音。 每一个字节,每一个语调。 身上的骨头好像脆弱到仅仅是这几个简单的词语,便可以轻易地拧碎。 “转过来,看着我。” 他命令。 叶禾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明明,明明不是不想见到他的,可是,他就站在她的背后,却再没勇气。 “陆齐言。” 她轻轻的,哽咽地喊了喊他的名字,却怎么样都不肯转身。 门被下人们重新关上,地毯已经落上了点点雪白,光线被堵在外面,又恢复成别墅里该有的模样。 叶禾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光是站着,就已经很艰难了。 她不动,男人便有些强势地将她的身体正面对着自己,鼻尖再一次涌上了淡淡的烟草香。 眼眶很红,几乎在颤抖,摇摇欲坠的晶莹就附在睫毛之下。 陆齐言好像更清瘦了一些,手指的骨节愈发分明突出,钳住她的双臂,有些疼。 整张脸的棱角,似乎又被刀子雕刻加工了几重,本算是温润的线条也变得凌厉。 他的下巴青白,眼睛底下是一圈乌青,眸子如深潭一样深邃黝黑,又或者,被泼进了墨水,缭绕着淡薄的一层雾气。 隐隐约约,能看见浅淡的胡刺,叶禾以前也见过他这样,基本上,都是几天几天地工作没有休息。 她不知道这些日子,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叶禾想往后退几步,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可陆齐言却加大了手劲,她动弹不得。 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自己身上,“你想跑我不拦着,不过你最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被我抓到,我说过我没打算放过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嗯?” 这句话理应是一句威胁,叶禾却很想哭,她知道的,他其实没有在威胁她。 “你每跑一次,我就朝苏菲娜开一枪,打死了不要紧,反正沈年顾辰谭子安之类的七七八八不都是你的好朋友吗?就算你现在一口咬定不是,我也不介意,你还有同学,老师,还有很多我可以开枪的人。” 叶禾微微一怔,一滴眼泪忍耐许久,“啪嗒”一声落在他的手上,她挣脱开来,先是擦了擦泪,不知道是不是又将头点了点。 陆齐言凶过一番,到底还是软了下来,他也不想这样做,至少不想让叶禾害怕他。 无奈,轻轻揭开额头上的清凉帖,“有没有好一点?” 如果不是言医生,兴许一个平日里呼风唤雨成习惯,站在金字塔顶端拥有一切的男人,还在为了怎么样才能靠近叶禾,这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上踌躇。 那个医生,有点胆量。 不仅敢和医院他派去的保镖对峙,还敢多话。 不过陆齐言并未对他做什么,谁要是他,救了他的叶禾。 言医生检查完叶禾的身体状况以后,径直绕道他眼前,“先生,我有句话想替叶禾转达一下,她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没对谁说过,不如我帮她讲。” 陆齐言瞬间就将烟头直接掐灭,“说。” “她被我从雪地里救下的那头,意识不清楚,处在昏迷状态,嘴里却一直念叨着一个人名字,那个人姓陆,叫陆齐言,她很想一个叫陆齐言的人。”言医生垂下眼帘,“大概就是您吧。” 男人焦躁不安的一颗心,终于定住。 她很想他是不是? 于是,言医生没再说话,很识趣地选择了闭嘴,然后走掉。 既然想他,又为什么要偷偷地跑掉,陆齐言知道,这次的性质,和从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当初自己像发了疯似的超速飙车,到处寻找叶禾的身影的时候,保镖的电话却被接了进来,他说,沈公子和他常去的那家咖啡馆,有人曾经在上午的时候见到过叶小姐的身影。 他蹙眉,略有些失落又不耐地扶了扶耳机,“除了这些废话,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告诉我?” 沈照说过了,他就是请叶禾喝了杯咖啡而已,再无后文。 这些,陆齐言都知道。 保镖听出老板的不耐,胆战心惊地继续开口,“当时,沈先生给了叶小姐一张支票。” 紧急刹车,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前方四处飘散的朦胧雪雾,方向盘在那一瞬间,在他的手中彻底失控,语气骤叠了好几个温度,“你说什么?” “叶小姐没有拿,支票就留在了咖啡桌上,还是服务生发现的,一直保管着。” 车灯笼罩在男人乌黑的发上,细碎而又柔顺,形成一个阴阴沉沉的光圈,昏暗的浅橙色扫过如雕琢过一般英俊的线条,没有什么温度。 陆齐言冷声命令,“发过来。” “好的。” 保镖不敢犹豫。 紧接着便是手机传来的提示音。 那张照片很清晰,清晰到在朦胧的车灯下,照样可以看得到究竟是有多少个零。 他紧紧地握着手机,腕上的青筋暴起,如树干上那蔓延开来的藤脉。 陆齐言忍不住呵笑,还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就知道,不会只是喝咖啡这么简单的事,自沈照见过她以后,叶禾便不知所踪。 这个男人到底和叶禾说了什么,又为什么要给她钱,试图把她打发走? 他的事向来不喜外人插手,更何况对于叶禾,只有他才有权利左右她的人生。沈照,又有什么资格擅自替他做了决定? 思来想去,陆齐言大概已经猜到,所以叶禾接下来说出的荒唐话,他倒是并不意外了。 女生吸了吸鼻子,终于开口,“我什么都知道,你不必再瞒着我。” 什么都知道?她能知道些什么? 陆齐言紧紧拧着眉毛,“我瞒着你?” 叶禾沉默着攥住一双手,好像不愿再去提及,那些话太让她抗拒,她不想再回忆一遍,不想让自己再难过。 可挣扎了很久,她到底还是抬起了头。 陆齐言为什么是这样一幅疑惑不解的样子呢?事实上,应该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一切总要有个结果,哪怕是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他和宁宁之间,他和苏茉儿之间,又不管他和谁之间,叶禾也已经做好坦然接受的准备了。 “你应该,很爱宁宁是吧?虽然你从来没有说过,但我知道,越是深爱着,便越不会轻易开口,只会将这种感情埋在心里。” “。。。。” “陆齐言,我不是完全没有良心,纵然我确实恨过你一段时间,可那么多年,你对我挺好的。” 说着说着,愈发鼻酸。 “我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报答你,其实,我压根也没资格报答你,我妈妈对你造成的那些伤害,我可能这辈子都替她还不清了。赎罪都数不完,又何来报答这一说。” 宁宁? 他蹙眉,更是迷惘,却不打断,只是静静地听女生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也从来不告诉我,你的胃受过伤,有很多忌口,我不知道,还总是想方设法地要你吃甜食。是我不了解你,对不起,又拖累了你那么长时间。” 陆齐言怔忡,她到底在说什么? 略微回神,瞳孔的墨色显得更加黑浓,“胃受过伤?这些都是沈照告诉你的?” 叶禾点头,越说越难过,每一句回想起来,都觉得愧怍到想立即消失在他面前,“对不起。” 习惯性地道歉,陆齐言曾经很厌烦,厌烦到不许她再说。 他不想听见他不断地对自己说着对不起。 可他到底,见到那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叶禾,依然会心乱。 “沈照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大概他也清楚,我妈妈,妈妈她。。。”叶禾终于说不下去,“他是知道的,你不该对我这么好。” 陆齐言没有和别人提及叶蔷是叶禾的谁。 至于沈照知道,他并不意外,那个男人在各方面都心思缜密,稍微一个细节被他见到,便能推理出前后因果,很可怕。 就算是好朋友,陆齐言也并不是什么都愿意和沈照说。 他不说,沈照也不强求。 只不过,陆齐言也拿捏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又到底在想什么。 即便是沈父,也难捉摸得透沈照。 所以更多时候,陆齐言和他,对于彼此那些个所谓的秘密,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其他七七八八无关紧要的琐事,陆齐言是无所谓他知不知道的。 只是叶蔷是叶禾的母亲,他确实有意隐瞒。 他和沈奚不一样,沈奚是将好奇心浮于表面,若是不告诉他,就会缠着你十天半个月,直到后面觉得没劲才作罢。 而沈照却是不动声色的,他从来都懒得刨根问底,若真的很好奇,自有本事了解到所有的一切,甚至比陆齐言本人还要详细。 这个世界上,只有沈照不感兴趣的事,而没有他无法知道的事,陆齐言早就习惯他的做法。 就算沈照知道叶禾是叶蔷的女儿,也会掩饰得很好,不震惊,不疑惑,甚至连问都不会多问,就像一切,他完全都不清楚一样。 在商场上,这样精明的人,时常做一些,“闷声发大财”、“看人鹬蚌相争,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的事情。 若这一次,叶禾真的拿走了支票,消失得干干净净,陆齐言找不到她,也永远不会知道沈照到底和她说过些什么。 他当真是很缜密的一个人。 “我对你好与不好,又与沈照何干?” 闲的没事插手他的感情,陆齐言现在只想对他说一句,“滚”。 “他是你的朋友,多多少少,也替你感到不值得吧,毕竟,毕竟他们都看在眼里,你小时候,也被伤害过,那个伤害你的人,还是——” 我的妈妈。 是她伤害了陆齐言。 “我的话你不听,和沈照喝杯咖啡的功夫,你倒是全信了。” 陆齐言叹了口气,尽是无奈,“我说过了,叶蔷的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承担,我也不会再让你去承担,好好待在我身边,不要再离开了,嗯?” 叶禾还是固执地摇头,“陆齐言,你别这样了好吗?” 本想环住她身体的手,却是一僵。 叶禾死死地咬了咬唇,如果现在走掉,一切说不定还能够放下。 112 http://.biquxs.info/

她不想再带着对他的愧疚,越陷越深,走不出来。 “我宁愿你再对我差一些,至少咬咬牙都是能忍的,可,可是,你为什么——” “真的,我,我不能再接受你继续对我好了。” “我怕我的脑子会越来越混乱,越来越——” 叶禾想哭,颠三倒四地连几句简单的话都说不清楚。 面对陆齐言,已经是很大的勇气了。 “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宁宁,不如去找她吧,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不讲道理乱吃醋发脾气,你走吧,或者,让我走吧。” “我清楚的,我一直都没有那个权力,是我摆错了位置,现在才明白,应该也不算太晚?” 女生的心思果然猜不透,不过是几天的时间,陆齐言不懂,她是从哪里凭空冒出来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为了防止后面的话越来越偏离轨迹,他到底还是打断,还算冷静,“我早就想问了,宁宁是谁?” 叶禾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这句话,应该是她问他的才对吧。 “你不是喜欢宁宁吗?” 神经病。 没来由的多安排了一个角色。 “我不认识什么宁宁。” “你——” 叶禾的眼角被眼泪充斥地有些肿胀,她说了那么多,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陆齐言,你不用再骗我了,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真的,沈照都告诉我了。” “告诉你,我喜欢宁宁,不喜欢你,让你拿着支票离开?” 这句话直戳心脏,叶禾垂下头,眼泪委委屈屈地就流了出来了,“嗯,他让我别再缠着你不放。” 嗯,果然欺负到她头上去了。 拿着叶禾的身世逼她走,再胡乱编造些根本不存在的人物刺激她。 刺激到她在一个大雪天就这样傻傻地凭空消失,连问都不问他宁宁到底是谁? 他不会不给她答案,只是那个女生,却偏执地去相信一个完全没有见过几面的男人,让他没日没夜地担忧了那么久。 陆齐言的脸色很不好看,“我还真是看不出来,原来沈照有偶像剧里恶婆婆的情节,到底是有多不想让我结婚,才半路跳出来搅得一团乱。” “结婚?”瞳孔骤然放大,那两个字被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却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头狠狠地颤动了一下,“你要结婚?” 俊俏的眉梢带着几分慵懒,“嗯,等新娘子大四毕业,我就对外公布这个消息,给她一个真实的名分,我不想再委屈她了。” 脑子懵懵的,一片空白,分明每一个字都清晰,却瞬间短路,叶禾死死地咬着牙冠,连沉默都显得很用力,她紧握着拳头,然后爆发出一句话,“是不是宁宁今年也大四了?” “。。。。” 陆齐言再次无奈摇头,“没有宁宁这个人,一直都没有。沈照才和你见过几面,说了两三句话就全信了。” 不对,不是她太笨信了沈照,而是沈照那个老狐狸太过狡猾。叶禾又怎么会聪明到斗得过他? 姓沈的让他莫名背了那么大一口锅,叶禾的误会几乎快到走近死胡同的地步,如果再不做点什么证明自己,当真是会洗不清的。 “把手给我。” 他的声音拥有魔力,拨动心弦,几乎可以弹奏出极为漂亮的一曲乐章,令人不知不觉便照着去做。 叶禾有些犹豫,不知道陆齐言想做什么,只是迟钝又显笨拙地抬起手,正悬在空中,便被他拉了过去,宽大温和的掌心覆盖在手背上,直到有什么冰凉闪烁的触感刺激到了神经。 是一枚散发着夺目光芒的戒指。 “明白了吗?” 陆齐言将戒指轻轻地放在她的手上,他问她,明白了吗? “叶禾,我改变主意了。” “本打算等你毕业再谈婚事,这段时间我给你考虑的机会,我想尊重的你意愿,但现在不了。” 这是陆少的妥协,从前他说一不二,霸道地干涉着她的人生,后来又试图变得更加温和一些,可没想到,这一温和,就险些把叶禾弄丢。 得不偿失,还不如霸道得彻底。 反正在叶禾眼里,他也不怎么讲道理,不差这一回。 戒指套入无名指,洁白的小小一圈,和叶禾那截细弱的手指很是契合,天生便为之打造。 还能有谁配得上这颗戒指? 唯有叶禾,只有叶禾。 钻石耀眼,光芒华丽,内里内外皆镶嵌着细细的碎钻,条纹雕刻着极为精致,拉丁字母风骨翩翩地印上一个“禾”。 “为了防止你又莫名其妙地消失掉,我要把你牢牢地绑在我身边,以陆氏集团女主人的身份,不许你再离开一步。” “上台容易下台难,想跑?到时候需要的不仅仅是一张离婚证,你要面对的是各种媒体的狂轰乱炸和成堆成堆的新闻报道,唔,或许还有冗长的司法程序。” “总之,我就是不放你走你又能怎么样?” 不服就来咬我啊。 至于离婚,她想都别想了。 “明天去民政局,婚礼可以再补办。” 陆齐言的声线照样干净,只是有带着点沉沉的哑音,几分干涩磨人,却格外魅惑。 字词句永远都像是有条理到在开重要的会议,每一条都罗列得清清楚楚,不容抗拒和质疑。 叶禾愣着,压根没有回过神来。 “我本来没有想好要怎么求婚,那种事情想想就觉得很傻,拉不下面子所以做不出来,如果你非要一个仪式,现在,我单膝下跪?” 竟是认真地在询问她。 可叶禾显然是彻底傻掉,“可是你戒指,都已经套进去了。” 陆齐言盯着她的手指看了看,唔,所以应该是单膝下跪的同时,再戴戒指? 他忍不住有些懊恼地“啧”了一声,“抱歉,以前没有经验,那要怎么办才好,重新再戴一次?” 叶禾却把手缩了回去,无措地不知道应该要放在哪里,戒指,这是一颗戒指,单膝下跪。。 脑子里乱乱的,陆齐言这是在,像她求婚? 没有什么宁宁,他的结婚对象,他说要等她大学毕业,那个人,不是别人,全都是自己? 陆齐言轻轻拥住了叶禾,冰凉的唇贴在她的额间,冰凉处附上一抹温度,淡淡的,熟悉的烟草香钻入发线,钻入衣襟,似有若无地笼罩在她身上。 “还有一句话想说。” “不过按照某人以往的气度,大概会生气,毕竟已经迟了一天。” “什么,迟了一天?” 沉溺在男人宽大温暖的怀抱里,叶禾忍不住有些贪婪地将头深深埋在陆齐言的胸口,不愿推开。 女生很乖。 他紧了紧力道,再不让她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消失。 “叶禾,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叶禾微怔,“诶?迟了一天,我的生日过去了,现在是,是几号?” 目光落在墙上的石英钟。 恍然大悟,惊讶错落。 难怪,难怪睡了一觉竟觉得那样累,好像天翻地覆,冗长到陷入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原来她不是休息了一会会而已,她竟睡了一整天。 “为什么会这样啊,陆齐言,你还没有告诉我,我怎么好端端地从病房里,一下子就回到陆家了。” 那个男人却莫名有些心虚地咳了咳嗓子。 “嗯,怪我,不该喂你那个药,结果你就一直从昨天睡到今天,反而把生日错过了。” 自从知道叶禾的下落,陆齐言早就着手将她身边里里外外的人都换了个遍,从例行检查的小护士到医生,全都不是普通级别,而是陆家培养的医疗团队。 他怕她得不到好的照顾,况且有什么事情他也能够及时知道,这才放心。 那药严格意义上并不算作是药,只是专家们配出来具有安神宁息效果的营养剂,对叶禾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副作用。 不过她尚在病中,格外体虚,睡得时间比预计的还要久。 陆齐言本也不想做什么“乘人之危”的事,但叶禾迟迟没有醒过来。 于是也打消了耐心等待的念头,便直截了当地将人打横抱起,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之下,冷声命令道,“备车。” 陆齐言也没有料到,叶禾睡得那样沉,什么都不知道,也丝毫没有意识。 放她到床上,竟一直睡到翌日。 要不是那些个专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对天发誓,那营养剂绝无害处,反而对人的身体好,睡得久却宁,叶小姐这种情况很常见。 不然陆齐言可能真地会拿着枪一个一个指着他们的脑袋,“为什么还不醒?” 他连救死扶伤的医生都威胁,这件事却被男人选择性跳过,没有和叶禾说。 她听完,没说话。 “蛋糕和礼物我都准备好了,唔,现在给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叶禾还是没说话。 他微微松开环住他的手臂,注视着她的表情。 也没有在生气的样子。 迟了,还是迟了。 二十一岁,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 叶禾确实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委屈到辛酸罢了。 她又不是没有等过。 陆齐言却偏偏来得比苏知新和纪淮还要晚。 可这比想象中得好太多。 她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听见陆齐言对她说生日快乐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堵在喉咙,她说不出话来。 他深深地沉了一口气,叶禾能感受到他的胸口在起伏,“我错了,你想要怎么罚我,嗯?” 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只要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 女生伸出手,在他的衣服上画圈圈,看样子,是没什么头绪,也不打算开口说话。 “要不要罚我以后一直守着你,陪着你,照顾你,保护你,你说这样行不行?” 继续保持低姿态,反正这种事陆少又不是没做过。 哄一个女生开心,还需要什么脸面? “把从前没有过生日的遗憾都补回来,还有这一次,都补回来。” “未来几十年,都不会再错过了。” 陆齐言抱着叶禾,耐心地数着,口吻好像在讲述一个宁静的童话故事,声音低柔,完全不像寻常冷清到没什么温度的样子,“二十二岁,二十三岁,二十四岁。。。你慢慢变老,然后就这样,一辈子下去。” 怎么样?好不好? 叶禾的声音混着摇摇欲坠的眼泪,从喉咙里含含糊糊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好。” 乖。 他又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有点可惜。” 叶禾在他怀里动了动,戒指和他的袖口互相映衬着洁白耀眼的光。 “喜欢这个戒指吗?本早就有这个打算,考虑了很久还是想在生日当天给你,对你很重要对我而言更重要。” “我想告诉你如果我要娶你,你答不答应?” 就算叶禾要拒绝,陆齐言也不会允许的。 陆先生给她考虑的权利,仅仅是他以为他给她的——所谓的权利。 他连叶禾犹豫不决的样子都设想得清清楚楚,却万万没有想到,因为姓沈的闲的没事作妖,竟连她的生日都错过。 罢了,也没什么意义。 再重要,无非就是三百六十五天之中的其中一天罢了。 如果真的要娶她,任何一个日子都可以做这个决定。 陆齐言如是自我宽慰。 叶禾紧紧地将目光落在地面上,直到大理石地板忽然多了几滴圆圆而又冒着热气的水珠。 重重地,啪嗒好几声,眼泪以笔直的线条往下垂落。 娶她,她答不答应? “可是——” “没有可是。”他沉声打断,俊秀的眉微微蹙着,“叶禾,答应我。” 冬天这样冷,外面是刺骨的寒风,卷携着簌簌大雪,光是听树木摇曳大作的声音便觉惊悚,可他的眼眸底下却扫清了朦胧单薄的一层迷雾,忽如春风拂过,终于暖化人心。 陆齐言这个样子,叶禾最是无法抵抗,她早就陷进去了,而且愈陷愈深。 彻底绷不住眼泪,从小声抽噎,到控制不住放声大哭,明明也不是什么委屈的事,却哭得比以往都要委屈,一下又一下地抹掉眼泪,结果手心手背都脏了,也到底抹不干净,反而越来越多。 “哭得这么凶,不想嫁给我,嗯?” 叶禾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是这样没头没脑地哭着,好像半句话都听不进去了。 113 http://.biquxs.info/

“为,为什么?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 含含糊糊地挤出一句话,眼泪混着哽咽声,哭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像个小孩子似的喘不过气,愣是咳了好几下。 “还需要一个原因吗?让我想想——”陆齐言忽然笑了笑,嘴角的酒窝再次出现,深深地印在脸颊上,比以往的都要显眼,令人再无法挪开视线。 再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光景更具有致命的魔力,如有耀眼的浩渺银河匿藏在好看的眸子里,闪烁着日月星辰,他俯身凑近,在叶禾的耳畔,轻轻地呵着气,“因为我爱你啊,笨蛋。” 她彻底崩盘。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这句话,彻底崩盘,溃不成军。 她将脸埋在手心里,哭得无声无息。 大概是哭得最惨的一次,才会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心脏一抽一抽的,就是因为陆齐言的一句,“我爱你。” 等了很久很久,等到连自己都无法确定,可他亲口和她说,她爱他。 喜欢和爱不一样,可是他爱她。 沈照那些,都是假话,害得她难过好久。 叶禾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为什么不问问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不问他一下,明明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却还是被人三言两语就骗了过去。 “我好笨,我应该清楚的,可是我,我——” 陆齐言用手指刮掉去她的眼泪,就知道她会哭,“有什么关系,现在告诉你也不算太晚。” 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反而是笑着的,“不过确实很笨啊,如果不爱你的话为什么要娶你,为什么要给你承诺,为什么不玩够了就把你一脚踢开?反而要自己给自己揽责任,我看上去是那种很大度善良的人吗?” “沈照说,你因为我,因为叶禾,叶蔷女儿的存在。放弃了很多,明明可以很幸福地跟心爱的女孩子在一起,却到底还是断送了自己,他说,你以后都不会再开心了。” 陆齐言凝眉,“他还说什么了?” 叶禾钝钝,然后将沈照口中,他为宁宁所做的那些事,他对宁宁的好,全都倾泻出来,再无保留。 虽然现在也知道很有可能是假的,但每一个字串联起来,都太过真实,天衣无缝到当时叶禾根本没有理由去反驳,只有选择相信。 直到这会儿,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扎心难受。 陆齐言听完,忍不住带着几分嘲弄地嗤笑起来,“是我不对,没有告诉过你沈照胡说八道的功夫是天生自带的,我应该让你离他远一点,不然也不至于拿你下手。” 想了想,还真是有点后悔。 不知是他疏忽,还是他过分相信了沈照。 他总算明白过来,他所做的一切,无非还是因为一个沈若瑜。 有叶禾在,便多了一层保护,而那层保护究其根本,到底还是来源于陆齐言自己。 叶禾不见了,这重保护也会随之消失,变得没有意义,而沈照也少了顾虑。 他竟不知要如何评价沈照的做法,大概像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疯子。 陆齐言知道,他不会打算收手了。 只是,他亦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叶禾,就算是沈照,该讨回来的一并会讨回来。 “我压根没那种奉献精神,你见我什么时候会委屈了自己?至于什么宁宁,我不认识,那些故事都是他编出来骗你的。” 陆齐言看上去这样不屑,叶禾已然确信,沈照是在骗她了。 而且他说得很有道理,虽然也没什么直接证据证明他说得完全是真,宁宁确实不存在。 可叶禾回想他在床上对她那副模样,便深深领悟到那句,陆齐言可没什么奉献精神,他压根就没委屈过自己,从来委屈的都是叶禾。 陆齐言显然被沈照编出来的那些狗血的情节恶心到生理不适。 他摸了摸眉心,觉得火气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 神他妈一个十八线网红的名字,沈照怎么不编一个,薇薇逗逗兜兜之类的? 反正都胡编乱造了还不如彻底一些。 他念书的时候几乎不接近女生,纵然前仆后继想要和他打交道的人数不清,可陆齐言自带隔离罩,将那些心心念念眼巴巴儿盼着和他说上一句话的人,都干脆利落地杜绝在外。 他之所以那么嚣张,原因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懒得。 陆齐言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浪费时间,他读书那一会儿,一般都忙着代表学校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拿着各种各样的奖,后期又准备出国,连学都不怎么去上了。 根本不会和异性有什么牵扯。 为了一个女生的生理痛停掉整个学校的晨跑?这么脑残的事情,沈照倒是概是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非要往他头上乱扣帽子。 造谣就算了这他妈算是抹黑。 陆齐言想要告他诽谤。 “我念高中那一会儿,沈照大概已经跳级滚去商学院了。” “他比我大那么几岁,念书的时间线完全不重合,你怎么不好好想想,他到底哪里来的闲工夫,会对我高中的事知道得那么详细?” 叶禾倒没有不相信,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胡乱地擦了把眼泪。 “不对。” “嗯?什么不对?” “我,我,我不爱你。” 她推开陆齐言,说得违心。 苏茉儿的事还没有解释清楚。 至少那些都是有照片的,板上钉钉! 陆齐言却还是笑着,看得出来,她明明就是在赌气。 “不爱我?”他不恼,尾音上翘,“既然不爱我,那又到底是谁在雪地里写我的名字,嗯?” 手指也不再替她擦眼泪,而是捏了捏叶禾的鼻子。 力道不大。 叶禾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嘴角扯着委委屈屈的弧度,还未彻底停止哭泣,抽抽噎噎的,连肩膀都在颤抖,“你,你怎么知道的?” 是啊,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想起来,陆齐言忍不住沉了一口气。 再无法忘记那种揪心的感受,胸口仿佛被撕裂一般,连呼吸都困难。 他从未这样震惊到快要疯掉。 曾经站在x市最高处俯瞰全城,脚下踩着的便是陆氏集团顶楼的天台,整座城市的一切,都为他所有。 云层似烟雾般飘忽缭绕,再往前一步,便会跌落由林立的高楼大厦所组成的万丈深渊,堕入来来往往喧嚣繁华的车水马龙之中。 可雪中那个场景,那些名字,源源不断地刻进眼眸,比之不知要触动多少倍,任何合同里的天价数据,都抵不过那个女生在茫茫大雪之中,一笔一划地,写着陆齐言。 所有的慌张,恐惧和绞痛,都如海水一般,铺天盖地朝他席卷而来,冲刷地体无完肤。 陆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时候呢? 会的——就在他看见雪地里,断断续续残留下来的名字那一瞬间。 叶禾,叶禾。 他喃喃。 本是急躁到有几分不耐烦地寻找叶禾的身影,却突然透过车窗,看出了雪地里的异样。 陆齐言的心骤然一停,立即将车刹住,突如其来的惯性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俯冲,半个人几乎块重重地锤在方向盘上。 他打开车门,随即却僵住了身体。 车停留在在毫无人烟的路上,前方是一条白茫茫,长到看不到尽头的大道,雪不知就这样下了多久,似乎也不会有减小的趋势,越来越大,越来越模糊,直到周围的别墅淡化掉轮廓,直到那些名字被风吹走,被雪覆盖,彻彻底底消失掉。 清瘦单薄的身形在地上留下修长一道影子,孤单的,挺拔的,却又是极为僵硬的。 他连件外套都没有想过要穿上,只失神落魄地将目光落在地上。 言,陆齐言。 凌乱的笔画,每走一步便可以看见。 他无法想象,那个女生到底写了多少?在这么大这么冷的雪天,卑微地躬着自己的身体,跪在深深的雪地上,颤抖着,然后落用力地写着自己那三个字。 保镖的话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沈先生给了叶小姐一张支票,可是她没有收。” 路灯斑驳照在一层雪面,大雪几乎快要吞噬掉整个世界。 而那些名字,近似于残骸,一撇一捺,艰难地组成那几个字, 他的名字。 陆齐言的胃部忽然一阵绞痛,疼得几乎快要滴出血。 这是属于他的女生,可现在,她又到底在哪里? 陆齐言几乎快要疯了,顺着被风雪覆盖吹拂到支零破碎的字迹,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地上完完全全只剩下雪。 却找不到叶禾。 就像那些字一样,戛然而止,彻底消失。 陆齐言从未那样失态地在雪里大声嘶喊着,却无人回应。 叶禾不见了,可她分明不愿意离开他的。 不然也不会在雪里这样折磨自己。 那些笔画扯动着陆齐言的心脏,手紧紧地握成了拳,胃部的绞痛程度变得愈发激烈,激烈到额头沁出晶莹的汗珠,激烈到浑身都变得疼痛。 痛过之后,眼眸变得猩红,喉咙里涌上腥色的血腥味。 沈照,你他妈可真会往我的心头上开一枪。 114 http://.biquxs.info/

可他没有时间去和沈照废话对峙,折返回车内,用力地踩下油门,连转动方向盘都显得焦躁不安。 他只想找到叶禾,那个女生,没有拿支票,没有钱,什么都没有,连衣服都穿得单薄——她会冷的。 可那天晚上,终究是无所收获。 陆齐言觉得自己从未这样累,哪怕以前没日没夜地连轴转,辗转数地,开着那么多的跨国会议,他都不会心力交瘁到仿佛连魂魄都快失去。 外套被雪沾染到已经凉透,头发灰败地垂在额前,精疲力尽。 他不想,一切再像两年前一样,叶禾不见了,彻彻底底。 陆家的人却站在原地,不敢向前一步。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陆少,眼神再无光芒,如深潭死水一般绝望,懊恼,后悔。 所有的情绪,都夹杂在那双如同浮上淡薄雾气的黑色瞳孔里。 捉摸不透。 沈照可真会挑人下手,这么精准地就找到了他的软肋,狠狠一击。 真的很痛。 陆齐言从来不会向人低头认输,可在那一瞬间,他却很想认输一次。 不管以什么样的代价,不管沈照想要什么,他全都会给他,毫无保留。 他只想要一个叶禾。 那个女生,没有他的保护,会被欺负,会难过伤心。 他不舍得让她离开,一直都不。 好在,这个女生现在完完整整地站在陆齐言面前,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在雪地里写了那么多我的名字,还不承认爱我?”他指了指胸口,“叶禾,我白心疼了。” 叶禾有些触动,可嘴上却还是不愿意承认,反而无视陆齐言那句话,依然带着几分赌气地问他, “你为什么,要让苏茉儿进你的房间?” 苏茉儿? “她又是谁。” 看样子,宁宁还不够,又编了一个苏茉儿。 真是呵呵了。 他到底是有多爱宁这个词,才会想象力贫乏到只会取这种名字? “你不记得了吗?” “我,为什么要记得?” 叶禾问得严肃二人组,可陆齐言却非常懵。 哦,原来是那个莫名其妙的,被他丢进海里的女人。 “陆齐言,他都进你房间了你还装傻?” “。。。。没凭没据这样冤枉我真的好吗?” 根本就不是没凭没据,应该是证据确凿。 叶禾之所以将沈照的话相信得一塌糊涂,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些照片,给她带去了沉痛一击。 心里那座本就要坍塌大楼,摇摇欲坠地晃着,而苏茉儿,无非就是加速大楼垮塌的龙卷风。 “游艇上,她进了你的房间,还被拍下了照片。” 哦,陆齐言终于回想起来,原来就是当日,那个莫名其妙的十八线艳俗女明星。 他还需要分出一些记忆力去容得下这样一个女人? 对陆少来说,那还真不容易。 要不是叶禾说起,要不是“游艇”二字,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照片呢?” 竟没想到,那件事还有“售后服务”,居然被人故意怕去做文章,埋下了那么弥长的安全隐患。 叶禾摇了摇头,“沈照给我看的,我手上没有,反正,到底有没有此事,你应该比我要更清楚。” 宁宁是虚构的,苏茉儿像宁宁才会得到他的青睐大概也是假的。 可他允许她进他的房间却是真的。 “我和那个什么苏茉儿之间,半毛钱关系都没发生,她掉进海里的原因还是我让人把她丢下去。” “什么?!真,真的吗?” 叶禾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很震惊,错愕。 陆齐言将人丢进海里?原来苏茉儿不是失足落水,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个人就是他?! 还是以那么铁石心肠的手段。 “你以为呢?”陆齐言冷哼一声,“她莫名其妙来我房间想让我把她睡了,我一个恶心,就让人把她弄海里去。” 苏茉儿是活该,陆齐言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不如再去一趟那个游艇,把门口那些应侍都好好审问一遍,或者你直接去问苏茉儿,我想,尝过被丢进海里的滋味,那位苏女士应该再没胆量和我扯上关系。” 叶禾咬了咬唇,倒没有觉得苏茉儿可怜,心头反而觉得挺舒爽。 陆齐言没碰她。 “再说了,我的眼光有这么差?” 有,有吧。 至少苏女士的姿色比叶禾不知道要好多少了,人家是倾国倾城级别的美貌,叶禾只是清秀挂的女大学生。 陆先生的品味难讲。 “别被沈照洗脑了,这么不靠谱的东西都相信。” “我,我本来是不信的,可他给我看了照片,还说,还说就算你再洁身自好也是正常男人,谁会拒绝主动投怀送抱,又长得好看的异性?” “那么,我有被你抓到过吗?” 还真没有。 “那些照片估计也是苏茉儿在房门口的时候被拍到的。” 叶禾点头,嗯,确实就三张,全都是所谓的“事前”,事后倒是没有。 “她在我房间待了二十分钟就被四仰八叉地抬走了。” 陆齐言倒是还记得那副场景,那女人哭哭啼啼不愿意走,又是求饶又是磕头,八爪鱼似的抱住别人的腿,死活赖在地上,想起来,可笑至极。 “监控比照片更加清楚,连时间线你都能知道。游艇上的贵宾套房不会没有监控这种东西,我让人把它调出来,你看了以后就明白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叶禾吸了吸鼻子,已然确定,是她误会了陆齐言。 忽然又觉得他好可怜,还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去解释。 她觉得愧疚,于是乖乖地环住男人精瘦坚硬的腰,“我晓得了,对不起。” 陆齐言又怎么舍得她道歉? “沈照这个人一向精明,你本来就好骗才会被他骗了。” 不怪叶禾。 况且这一举动深得他心,于是陆齐言顺势抱着她,吻了吻她柔和的发线。 她抬头,终于问到问题的关键之所在,“可是,为什么要骗我。” 总不能扯出沈瑜的事,这不好和叶禾讲的。 “沈照是不是很讨厌我,觉得我连累了你,看不惯我白白占着你?” “别想太多,他对你没有意见。” 那,为什么—— “还是说!”叶禾这下如同了解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沈照,沈照该不会喜欢你?!” “。。。。。” 陆齐言没有说话。 默认了,认了。。。 叶禾自以为心中的想法落实得彻底,无比震惊,她也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走向。 可再仔细在脑海里过一遍,沈照的做法真的很像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故意编故事骗人制造矛盾误会,为了和男主在一起,用尽心机和手段拆散他和女主角。 天啊! 陆齐言那张脸蛋,男女通吃一点都不过分。 可他却无语地抿了抿唇,“我性取向正常,沈照也是。” 苍白辩解。 只怪叶禾的思维太跳跃,要不就是看太多。 “我要是和沈照能成,凭我们两个一起长大的交情,应该早就成了,没有女人什么事儿。” 这倒也是句真心话。 不过陆齐言更想呐喊一句我他妈和沈照清白得很。 两个人除了兄弟之外,从来没有其他想法,他爱佩兰爱得死去活来,别说是喜欢陆齐言了,他看上去就完全不喜欢男人。 陆齐言想了想,如果和沈照发展成什么别的关系,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还怪恶心的。 没有鄙视的意思,他只是鄙视沈照。 叶禾总算松下一口气。 “他骗你可能是不太想让我太早结婚,毕竟沈照心眼和我差不多小,佩兰忙着事业,订婚都不一定愿意更何况是在事业巅峰选择嫁人,这种人心里不大平衡就想兴风作浪拉我下水。” 陆齐言到底还是清楚,自己的心眼小。 既然沈照抹黑,也别怪他造谣。 彼此彼此。 “叶蔷对我家做了什么又和他有什么关系,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没说话,他在那里计较什么?为我打抱不平?大家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做这种无聊幼稚的事。” 陆齐言沉了一口气,“无非就是抓住了一个弱点去刺激你。” “你看你多笨,三言两语就被骗了,连自己身体都不顾在雪里面乱跑,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听到她竟把自己弄进了医院,陆齐言的心几乎快拧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怎能都舒展不开。 叶禾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好吃好喝地养着他都怕哪天会有闪失,更何况天气这么恶劣,别说一个正在调理的女生,正常人都受不了。 这么一来,好像又被打回原形,大伤元气,陆齐言皱眉看着她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更是懊悔自己太疏忽了。 “该解释的我是不是都已经解释清楚了?” 眼泪也不知不觉干涸,陆齐言看着那一张哭到脏兮兮,全是交错泪痕的脸,忍不住想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爱哭这个毛病。 不过想想也是,在他面前都不能随心所欲地表达想法,还需小心翼翼地克制自己的情感,若是如此,又怎么能够爱她? 只要有他在,她做什么都可以无限包容和忍让下去。 叶禾点了点头,“清楚了,都清楚了。” 不是误会了他,而是自以为知道了所谓的真相,难过到不愿去面对。 好在,那些,统统都是假的,所有沉重的包袱都烟消云散。 “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男人乌黑的眸子下照样是深邃的银河,双手轻轻捧上她的双颊,又凑近,精致到耀眼的一张脸就在眼前,五官是无与伦比的贵气,“叶禾,爱不爱我?” 面容渐渐变得绯红,终于多了一抹与苍白形成鲜明对比的颜色,她觉得似乎连嘴唇都在颤抖,声带震动得厉害。 “不想说话?好,点头,或者摇头,我要一个答案,立刻马上。” 许久—— 既不是点头,也不是摇头,却是一个很清晰的单音节。 “爱。” “你爱谁?”他促狭地扬起唇角,“连名带姓的说清楚,不然我怎么知道,嗯?” 叶禾羞恼,他,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但,这又有什么呢?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啊! 叶禾重新扑进了陆齐言的怀里,这下她终于有资格在他的胸口反复蹭着,贪婪地占据着他的气息。 这个男人,毋论他到底有多少人崇拜,站在高处又有多耀眼,可他却是完全属于她的,属于叶禾一个人的。 陆少高傲矜贵,淡漠的一张容颜却出众到不该存在于人世间,超过人类应有水准,到底是造物者的不公,哪怕只是一个浅浅淡淡的眼神,一个细微的表情,便足以与锦绣山川相比拟,他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不近油烟,不接地气,仿佛从昆仑山上踏雪而来,冷静到拒人于千里之外。 115 http://.biquxs.info/

却唯独把叶禾放在了心上。 她可以对他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别人,不行。 “我爱你,陆齐言,我爱你啊。” 没有什么再比这句话更甜腻。 大手摸了摸她的发,男人的浅浅地笑着,雪山之竹终于变绿了芽,春光无限好,“明天去领证。” 还有必要求证她的意见吗? 陆太太的位置迟早是叶禾的,这是他给予她的权利。 “陆齐言,你以前问我,到底许了什么生日愿望,其实每一年我都没有变过,都是一样的。” 叶禾的眼睛很亮,黝黑如珍珠的瞳孔泛着漉漉的光,她没有哭,却是笑着说的,“那个时候,我不告诉你,因为怕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我迷信啊,总信那些骗三岁小孩儿的说法,不是我太傻,而是我真的会担心。” “我担心说了出来,就不会实现,有一天离开我,不会再陪我过生日。” “所以,你的愿望就是我一直陪着你?” 叶禾小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也没有那么确定,但大概是的。” 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 她不说,不好意思说,也不敢说,只能埋在小小的一个生日愿望里。 陆齐言掐了掐她的脸,“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也没有那么确定?” 他也真是不害臊,就想着往自己脸上贴金,巴不得叶禾承认不愿离开他,这样就满意了。 真是如他所说的那般小心眼儿。 叶禾拍开他的手,见他扬起得意的唇角,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才不要这么急忙忙地领证。” 你说明天就明天,我还不乐意呢。 男人就当她是故意在耍小脾气,不仅不恼,反而乐在其中,叶禾娇怒的模样怎么看都很想咬一口下去,味道大概一如既往地甘甜。 他松松散散地开了口,轻挑俊秀的眉梢,“下次再跑怎么办?” 叶禾撇撇嘴,“不会了。” 哦? “那也不好,明天就去民政局,我等不了那么久,先把你变成名正言顺的陆太太再说。” 也并不是怕再拖下去又节外生枝,以陆少的性格,沈照这种事发生过一次,就绝无可能再发生第二次,他只会更加严谨地对待叶禾,将所有的“安全隐患”都消除彻底。 只是因为陆齐言单纯地不愿再等下去。 叶禾的脸又开始变红,摸了摸,竟真的如火烧一般。 他拿出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干净崭新到恍惚是从未用过似的,“以前你不是很好奇吗,不如现在打开来看看?” 那只黑色到沉闷,线条冷硬到如主人一般没什么温度的手机,就这样交到自己的手中。 叶禾愣了愣,陆齐言不让她随便乱动的,她也知道,里面肯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然也不会有几次悄悄地拿过来把玩一下,哪怕只是研究一下外观,就被男人冷着脸训斥了。 仿佛是他的禁区一样,叶禾吃过几次亏便不敢再踩雷。 而现在,陆齐言却把手机给了她,“打开来看看吧。” 叶禾愣住,她略有些不相信,反反复复地戳着手机,“你确定吗?我,我真的打开来看了?” 男人点头,表示默许。 既然如此,那不看白不看咧。 可按下电源键,就跳出来一个简洁的方框——请输入密码。 她抬头,迷茫地看着他。 可陆齐言却半点没有解锁的意思,只是悠哉地抱着双臂,挺拔单薄的背就这样靠在墙上,双腿修长,百无聊赖地微叠着。 果然,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叶禾并不意外,倒是有点小失落,没好气地将手机还了回去,这算什么呀,合着还需要密码,那怎么能看得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连试都不试一下,又对我发什么脾气?” “我不知道你密码,你自己又不主动解锁,存心难为我。” 真是冤枉。 薄唇微启,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密码不难,你知道的。” 诶? 叶禾的眸子愈发迷茫起来,陆齐言泛出似笑非笑的慵懒表情,他看上去,好像很确定她知道,可叶禾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重新将手机拿了回来,接连尝试了几次,却都狠狠地震动了一下,表示密码错误。 她觉得没劲,本灰溜溜地如受挫一般打算再还给他,却忽然反应过来。 等一下,还有一些数字没有输入——她的生日。 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胸口的声音清晰如鼓,真的会是她的生日? 连手指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带着不确定的试探。 提示音轻轻响起,屏幕切换,速度太快,只是刚刚输入进去便解开了锁,几乎是措手不及。 她钝钝地快没有反应过来,看到主界面那一瞬间,又是一怔。 是,是叶禾自己的照片。 陆齐言拿来做屏保了。 眼睛一酸,还好,还算有点出息,没有落泪,今天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 难过的委屈的辛酸的高兴的,变幻万千。 除了几个最基本的,手机并未有什么多余繁琐的软件,寥寥数个,都是陆齐言拿去办公用的。 很干净整洁的界面,极是符合他的作风,就是图标后面的自拍——美图软件带着花里胡哨的表情,滤镜现在看起来又很不忍直视,与这样简约利落的画风略是不搭。 只因为上面的人是叶禾,他便用来当屏保了。 陆齐言不经意间做出的小举动,总能够直截了当地戳中女生内心最软的部分,可他从未说过,一个字也没说过。 手指一僵,停留在屏幕上移不开眼。 陆齐言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很感动?” 叶禾吸了吸鼻子,真情实感地感叹道,“不是噢,我觉得我以前挺好看的。” “。。。。” 她埋头继续翻他手机,反正是他让她看的,不翻白不翻。 相册,空的;网页搜索记录,没有;音乐,无;游戏,无。 干净空白到无聊的地步! 唯有通话和琐碎的短信记录寥寥保存着一些,不过她也没有想到,竟全都是关于自己的。 结果,还全是她嘚吧嘚吧地说着“我要这个我要那个这个好看那个好看!” 陆齐言只很简单地回着,“嗯”,“知道了”,“不好看”,“丑”和“。。。。” 以及,他给她的备注是——电钻机。 电钻机。。。。 就是那种搞装修的时候,吵起来不要人命的那种,电、钻、机。 可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至少在这个手机里,叶禾几乎霸占了所有,除此之外,便是陆氏一些很重要很机密的文件,在今天终于揭晓谜底。 “看完了?” 叶禾还给陆齐言,点了点头,“就只有这些呀,我还以为会有很精彩的东西。” “还挺失望的?” 网上那些翻男友手机结果发现一大堆聊之类的帖子,在他身上,却完全没有发生。 虽然这些都在叶禾的预料之中,但失去了宣布主权的机会,太没有成就感了叭! 不过,他和沈照的对话倒是仅次于她。 “看电影吗?嫌吵就叫电影院提前清个场。” “不看。” “滚出来喝酒,佩兰最近又和我闹有点烦躁。” “不喝。” “看中了一款新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买?” “不要。” “我快生日了你打算送我什么?” “不送。” 真看不出来,沈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平日里似乎是高冷到一本正经的模样,私底下也喜欢干那种奇奇怪怪的事,还好阿言不怎么理他真是烦死人惹。 为了防患于未然,叶禾还是非常小心眼地把他给,删掉了。 陆齐言却一点都不介意,“挺好的,我早就想删他了。” 他早就想做的事有很多,一件一件慢慢来。 “沈瑜呢?” 叶禾才发现,没有见到那个孩子的身影在陆家闹腾。 果然,陆齐言告诉她,“打发走了。” 叶禾虽有些失落,但也能理解,毕竟这几天他应该要忙死了,整个公司的事就不说了光是为了找到她,不知费了多少人力,按照他的脾气,自然是没有心情照顾一个沈瑜的。 “不清楚,反正被沈年的经纪人领走了。” 叶禾松一口气,这样也好。 是不是沈年的经纪人很难说,陆齐言没有闲工夫将注意力放在娱乐圈上面,他对沈年都没什么印象更何况是她经纪人,但他懒得再多管闲事,只要沈照别再对叶禾下手,他想做什么那便任由他去。 不是自己的东西陆齐言也不会有多少在意,他本质上和沈照一样冷血。 叶禾却什么都不知道,还笑着对他说,下次还要把沈瑜接过来玩儿,结婚的时候,还可以考虑让他当小花童。 陆齐言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点,现在去床上好好休息,不然明天病恹恹的怎么去民政局,我不想结婚证上是你一张惨白的脸。” 叶禾扯了扯他的袖子,“陆齐言,你真的想好了?你确定?” “我想好很久了,很确定。”他挑眉,“戒指都戴上去了想反悔?” 叶禾跳起来轻轻啄了他一下,又捂着嘴,眼睛弯弯地似两道明亮的月牙,“不后悔。” 第二天的天气很不错,外头的光明媚照人,积雪少了很多,透过清澈的云层之间,往大地上撒了一大圈金色的光辉。 天气好,心情也好,叶禾抹了个唇彩,看上去,气色好太多了,她戴着毛茸茸的贝雷帽和围巾,穿着一双驼色的雪地靴,整个人看上去都暖洋洋的。 陆齐言照例穿着黑色的西装,笔挺而又修长地逆着雪光,“把手给我,小心地滑。” 不管哪一天,在民政局排队的人都只多不少,总有看清自己心意决定在一起的人,毋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太晚。 陆先生是拥有不排队的特权的,贵宾室有专业人员特殊接待。 116 http://.biquxs.info/

民政局大厅拥挤而又热闹,比冷清的贵宾室多了太多人情味儿,哪怕彼此都不认识,依然笑着互相传递幸福——“你们也是今天领证吗?” “是呀,多巧。” “恭喜恭喜。” “同乐同乐。” 叶禾上楼的时候,已经听到不少这样的话,虽然无法贴身感受别人的祝福,但依然跟着高兴。 毕竟开心这种事情,是很容易被感染的。 陆先生今天领证结婚,和一个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女生,那女生戴着帽子裹着围巾,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还算清秀。 虽然贵宾室的人最擅长帮权贵处 浓浓的烟雾在他紧实的指尖萦绕,被尼古丁席卷的大脑越发混沌,连目光都变得有些呆滞,刺眼的阳光仿佛把他带回了七年前,那个与她相遇的夏天。 “多谢佛祖的教诲。”云水忽然间地反应过来,这似乎是佛祖想要来点化自己。 “是的,我很喜欢他。有谁能真正的讨厌这样一个男孩呢?但刚刚他做了什么?他没有听命令!”马特冷冷的说道。 有了这么大的认同度,那些西方国家再不认也没用,所以他们也只能顺势承认天启的合法性。 本身以盎格鲁萨克逊为基本盘,又是移民国家,对外来资本并不排斥,加上国运如此昌盛。 锋锐号一见这艘巡洋舰要投降,立刻发出停机熄火的命令,它乖乖的停止了射击,并将引擎熄火了。 秦域河系那才是大秦帝国最终的目的地,这里只是与奇娜对战的战场。战场内无论布置的多迷惑,那都是为了杀敌与生存。 随着礼仪官的声音,众人的目光被随后到来的几人所吸引。秦锋是带着三位皇后出场的,伴随着他的则是大秦帝国最具有权势的秦白羽和风决。 她们听到夭兮的声音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苦修半月终于是能勉强将秘技给使出来。 李紫怡陷入狂乱,嘶声骂着,挥动着爪子就朝着杨恒瑞身上抓了过来。 伴随着九凰的身影离去,在山上的某一处,一个黑衣人把刚才发生的经过看在了眼中,九凰离去后,只见他迅速的飞身向着上京城中赶去。 看到肖紫陌不再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千若若算是松了一口气,安心地和景墨轩离开了医院回别墅去了。 罗洛见两个队友都已经明白便不再多说话了,至少接下来自己还要面对那个可怕的天狼。 根本就不了解他们,所以说如果有个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做的话,那么完全是让他不放心的,所以说到底,谁做了这样的事情,他现在心里面有些难办了。 不过那天晚上,当我洗完冷水澡、擦干水珠,走进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里的时候,还是感到了一丝一些不同。 李南双手推开外门,然后便感觉屋子里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差一点熏得李南一个踉跄。 姬天眉毛一皱,这个要求他万万不能让教主答应,可是就算他再怎么反驳也没用,北斗请求的是教主的决定,根本就没问他的意见。 如今被将领这么的问出来,巴斯心中当然不满,虽然将领是他的心腹,可他对于将领对他话的质疑与逾越还是感到不满。 顿时,一股寒意肆意的侵犯着林瀚宇的内心,他对于千若若的了解仿佛一下子全模糊了起来,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看到一大帮凶神恶煞的鬼子带着明晃晃的刺刀闯入清净肃穆的佛堂,在场做早课的比丘尼们不禁都露出惊恐的神情。 只见周舟走到病床旁边,一把揭开薄被,然后扯下贴在林老爷子身上的各种监控仪器,拔掉点滴和脉氧检测系统。 117 http://.biquxs.info/

他说起来,仿佛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陆齐言忍不住笑了,“这种情况下你还艳福不浅,运气不错。” “滚。” 即便是轻描淡写地诉说这一段经历,可财阀之家的斗争到底有多残忍?又是谁能够轻易体会到的呢? “沈照一路摸爬滚打上来并不容易,沈家的老爷子对他也够狠,所以他渐渐变得对自己也狠。” 叶禾只有在他摘下眼镜的那一瞬间,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发自内心的阴寒。 仿佛不是平日里见到的那个人,那个搂着佩兰,气质出尘,不染世俗,笑容干净而儒雅的男人。 “所以,你和他是朋友。” “以前是,现在可不一定。” “诶?” “有笔账还没找他算清楚。” “什么——” 叶禾还未说完,车内便传来清晰的广播,沈氏集团出现金融漏洞。 陆齐言勾起淡淡的笑意,“好了,现在勉勉强强清算了一半,姑且是我半个朋友了。” 叶禾自然是不明白的。 姓沈的差点让某人没了老婆,某人心胸狭隘肯定是要小小报复一下的。 那个漏洞随便塞个把亿堵上就好了,沈家垮不了,对沈照来说更不算什么,只不过他很可能会气到骂娘,尤其是手段完全就是陆齐言的作风,他刻意让他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不为别的,就为膈应沈总一下。 “饿不饿,如果饿了就停下来,找家餐馆吃个饭。” 叶禾很诚实地点了点头,“饿了,老公人家好饿!” 说罢又钻进陆齐言的右手臂蹭着,“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其实,叶禾也怕他一直开车会累啊。 老公这个词很戳陆总的心,女生的撒娇他无比受用。 附近荒无人烟,连户人家都没有见到,勉勉强强只有一家破落的小旅馆,和男人的优越十足的气质很不相符。 一走进大堂,七七八八围坐在一起吃饭的人便将目光落在陆齐言身上,他牵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将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场景真是羡煞旁人。 西装外面套着一件黑长的风衣,微立着领子,眉目如星辰,实在是像从画报上走下来的人。 老板娘很亲切,见两个人的无名指上都有钻石,又都年纪轻轻,“刚结婚吧?” 叶禾红着脸点了点头,眼眸亮晶晶的。 因为这一对实在是亮眼,又有人跟着打趣儿,“恭喜恭喜,是谁追的谁呀,怎么认识的,新婚燕尔,让咱们也沾点喜气吧。” 可这个,她便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眼巴巴地看着陆齐言,他笑笑,应付自如,“我看上了她,不过她比较难搞定,用了五年时间才追到手。” “正常正常,像你这样坚持的男孩子才最真诚靠谱。”老板娘年过六十,自然把陆齐言当孩子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大学毕业了吧。” 这些问题问一个陌生人本是不妥当的,但陆齐言心情不错,耐心也好了不少,竟问什么回答什么,“我很早就大学毕业了,上班很随意,只要能赚点小钱养家就好。” “哟,那还真是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也就二十出头。”老板娘点头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不错,至少有成家立业的责任心。” 这句话说得某人的心情更加愉悦了。 上班随意。 赚点小钱。 简直是,槽多无口啊,补药欺负老板娘年纪大是个老实人好莫! 陆齐言所说的上班能叫做上班吗?整个陆氏都是他的,他难不成为自己打工?还有,他赚的钱是小钱吗。 可他却云淡风轻地瞎扯淡,一副过年的时候应付七大姑八大姨的模样。 这个人天生一副好皮囊,微笑的时候杀伤力实在太大,还未多说几句话,就莫名很招人喜欢了。 叶禾感慨,这他娘的也算是天生神力了。 “小姑娘多大了,看上去还在念书吧?” 终于,有人把话头抛给了她。 “二十一了。” “这么小就嫁人了,看样子你丈夫也很值得托付呐。” 果然,还是变着法儿夸陆齐言。 叶禾一脸认真地告诉他们,“也不全是的,我看他都追了我三年,这么可怜,想了一下,给他个机会吧,于是就嫁了。” 众人大笑起来,分明知道是个玩笑话,但能这么说,大概也是因为那个男人很爱她了。 手在陆齐言的口袋里,暖暖的,能感受到他一直在不经意地摆弄着。 有些大叔大婶忍终于忍不住,“这位小哥,你有没有什么兄弟朋友,要不要认识一下我闺女?我闺女今年二十五,也蛮年轻的,刚大学毕业,工作稳定,长得也好看。” 陆齐言照样是一副彬彬有礼的高素养模样,完全不像是那个对自己员工动不动发脾气,对每天动不动黑脸冷脸面无表情到很想把他打一顿的高冷欠揍样。 “有,我有一个大我三岁的哥哥。” 这话一说出来,又开始沸腾了,不少人以为自家闺女还真有希望,甚至还有问他有没有妹妹姐姐的。 叶禾很惊讶,“你?哪里来的哥哥,还大你三岁。” 陆齐言照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嗯,他叫沈照,工作稳定,目前单身,急需女朋友,家里面也挺为他着急的,如果诸位有兴趣,我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留给你们。” 他的哥哥肯定也是个条件优秀之人,话音刚落,便争先恐后地上去要号码了。 陆齐言耐心十足地让他们一个一个慢慢来。 叶禾先是瞪大了眼睛,愣了三秒,然后才捂着嘴开始笑。 “小小报复而已,还不算什么。”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说着,“让沈照尝尝在百忙之中被女人围攻的滋味,挺不错的。” 于是,叶禾得出了一个她早就得出过千百次的结论——不能惹陆齐言,当然,现在也不能惹她,不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哼! 因为这里的人太热情好客,叶禾不太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吃饭,而且吃着吃着肯定又会被各种各样好奇心十足的问题打断,被当做动物似的围观其实也不太舒服。 于是叶禾打包了几份盒饭,又在小超市里买了些饮料和零食,回车上吃。 纵然豪车很贵,陆少对车的爱惜程度堪称严格到变态,但对于叶禾,他是无条件无底线纵容的。 所以只要她开心就好,在车上吃东西哪怕打翻了也无所谓。 女生很饿了,进食的时候,腮帮子鼓鼓像只仓鼠,陆齐言不动,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好几次都是这个样子,他看着她吃饭,宛如盯着什么小动物,观察她认真和食物缠绵的模样,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你不吃吗?” “还不是很饿。” 那些菜式都很农家乐,不是非常符合陆少挑剔的胃口,喂饱叶禾比较重要,他怕她饿着。 “对哦,陆齐言,你什么时候看上我了?” 女生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方才编瞎话对答如流的男人,此刻显然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也算复杂。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他细心地摘去叶禾唇边的米粒,“不知道。” “什么叫做不知道啊?” 叶禾皱眉,对这个答案略有些不满,这三个字简直就是敷衍的标答了。 陆齐言笑笑,“我认识你,远比你认识我要早很多。” “这个,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没有错啊。”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世界都被颠覆了,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人,也从未接触过那些豪车。 她在小县城生活了那么久,是绝对不会有门槛认识陆齐言的,不像他,轻轻松松就可以调查一个人,想要知道她是谁也不稀奇。 “吃饭吧,吃完了我继续开车。” 好吧。 叶禾却不会明白,他很早就见过她,不仅是字面意思。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几年以前,当陆齐言知道叶蔷还藏了个女儿的时候,便动了要将她彻底折毁的念头。 空荡荡的别墅,到头来落得凄惨冷清的下场,所有的浮华奢靡都不复存在。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所有的光线,愈发令人窒息。 他还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叶蔷。 那个时候,她的灵魂仿佛抽离了一样,坐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面上,只是不断地疯笑着。 大厦将倾,所有的奋力一搏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他费劲心力重新夺回关于陆家的一切,而她的下场,可以想象得到,到底会有多惨。 叶蔷跌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指着陆齐言,瞪大了一双空落落的眼。 那眼神底下,涌动着纷繁杂乱的暗流,笑意背后藏匿着森然白骨,他的手指修长而冰凉,掐住了她的脖子,正如他的声音一般,没有什么温度,“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最好别落在我手上。” 叶蔷忘不了这句话,也忘不了当初他嘴角留着血,看她的眼神,狠戾的,像只小兽,要不是有人把他按在地上,很有可能会冲上去撕碎她。 这一刻,陆齐言他笑着用力,女人的脖子处泛着一圈一圈的青紫色,渗出了斑斑驳驳的血。 叶蔷的眼眸猩红,布满狰狞的红血丝,她张开鲜艳的唇,仿佛下一秒就要呕出心血,又哭又笑,和疯子无异。 她输了,斗不过陆齐言,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她终于一无所有。 后来,叶蔷便在那栋别墅里自尽。 保镖告诉陆齐言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反而是蹙了一下眉毛,并未多畅快,那可真是没有意思。 “叶蔷有个女儿,今年大概十七八岁。”保镖却告知他另外一件事,“还在念书,这些,外界从前都不知道。” 叶蔷将这个秘密藏得不错。 于是,母债女偿,似乎变得很合理,毕竟她亦因为叶蔷得到了不少好处,而这些,都不属于她,通通让她吐出来才令人爽快。 陆齐言让人去调查那个女生,结果却和他想得很不一样,她叫叶禾,长着一张不生动的脸,资料是一片干净。 118 http://.biquxs.info/

后来他亲自驱车去舟崇县,那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她,虽然,仅仅是远远的一眼,在一棵挂着五颜六色彩带的大树下,旁边还坐了一个躬着背的老妪,不断地拨弄着篮筐里金灿灿的东西。 那个女生扎着简单的马尾,校服洗得发白,虽然很旧,但却很妥帖整洁,她坐在石凳上,很专注地削着铅笔,削完一根,便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就和她的模样似的,乖得一塌糊涂。 那副场景,莫名其妙让男人的内心微微波动了一下。 陆齐言抿抿唇,重新戴上墨镜,踩下油门,在那一瞬间,他听见女生似乎很欢快地说了个名字,“颉佳——” 声音如一阵清风。 没来由的,他紧了紧方向盘,然后离开。 说来也是很巧,如果没有记错,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应该就是在叶禾所说的姻缘庙附近,旁边有一家馄饨店,连她削铅笔的石桌都没有变过。 大树下挂着很多红飘飘的彩带,大多是别人讨个好彩头。 “你知不知道,我以前经常坐在这棵树下写作业。” “有一次从树上掉下一颗吉祥果,刚好落在我的头上,可疼了。” “吉祥果?” “嗯,其实就是很普通的果子,但因为颜色很特别,看着很吉利。”叶禾歪了歪头,双眸亮晶晶的,“所以这里的人就叫它吉祥果了。” “砸中我的那一颗偏偏是并蒂果,姻缘庙附近卖金钱的婆婆和我说,以后肯定会在这棵树下遇到那个一辈子都对我好的人。” 叶禾也不会知道,在未来会和另外一个男人纠缠。 陆齐言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叶禾撇撇嘴,“你是不是想说,我又在封建迷信呀?” 男人这下却摇了摇头,“不是。” 他牵着她的手走近,树下照例摇曳着薄如纱的彩条,隐约可以看见点点鲜艳,大概就是叶禾所说的吉祥果。 “金钱婆婆没有说错,你会在这里遇到那个对你一辈子都好的人。” 叶禾咬唇,“可是,不是你啊。” “你没有在这里见过我,可我却见过你。” “嗯?”女生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刚才就在车上和你说了,我认识你,远比你认识我要早得多。” 他笑,桃色的唇在一片绯红之中,愈发明艳动人,微薄的光洒在乌黑的头发上,细腻白皙的皮肤几乎快要化在冬日暖阳里。 我爱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一如既往。 馄饨店不大不小,却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人,偶尔会有寒假还在补课的学生进来饱餐一顿。 天冷,喝着热气腾腾汤,一碗下来,像是烫了一遍心肺。 “吃了吉祥元宝,新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结婚。” “就算不吃,你也是我的。” 叶禾真想咬他一口,“不解风情。” 馄饨的味道很香,叶禾都不知道又多久没有吃到了,这家店开了几十个年头,老板从中年开到晚年。 如果是普通顾客,就是清汤底,撒一把小虾仁和紫菜碎,如果是新婚夫妻,一定再加上腰果花生和桂圆,寓意和和美美。 陆齐言应该没有吃过这些平价小吃,却慢条斯理地吃得很干净。 他做任何事情效率都很高,哪怕只是简单地吃个饭。 叶禾小口小口地咬着馅儿,觉得烫所以放慢了速度,然后才发现,眼前的人早就吃完了,托腮,正扬着姣好的唇。 “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因为你可爱啊。” 叶禾正得意,然后又听见他补充了一句,“戴着这个帽子很像毛发旺盛的猕猴头。” 住嘴! 零分发言。 剥夺他说话的权利。 叶禾翻了个白眼,这副娇怒的模样愈发令人心动。 陆齐言往椅子上一靠,嘴角的弧度很好看。 店里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惊叹的,羡慕的。 于是叶小姐的占有欲也占了上风,她凶巴巴地命令道,“不许笑了。” “好,我看你吃饭。” 叶禾慢悠悠地喝着汤,看吧看吧,看她一个人就够了。 结果下一秒,陆齐言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的脸色微变,收住了那温柔的笑容,又变成那个冷淡的陆先生。 “我去接个电话。” “你在这里乖乖吃,账已近结过了。” 叶禾点头。 其实她差不多吃完了,服务员过来收碗,也不好意思在那里赖坐着。 于是起身,去外面吹吹风。 陆齐言的声音就在附近,离她不远,如黑白琴键弹奏出来的乐章,动人而优美。 他大概是在说一些生意上的事,复杂到女生听不大懂。 叶禾百无聊赖地沿着小路踢石子儿,忽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叶禾?” 似乎很不确定。 她转过身,定睛打量了很久,然后彻底震住。 哪怕是过了很久,再见到高中欺负过她的那些人,第一时间还是害怕和逃避。 她条件反射般地往后退了几步。 如果没有记错,眼前的人应该就是曾经把她关到厕所泼她冷水的赵子文,还有她的好闺蜜兼帮凶徐慧。 以前她还没有遇见陆齐言,就在舟崇县一所小高中念书,受了不少委屈。 叶禾不知道要做何反应。 倒是她们主动打招呼,“哟,还真的是你呀。” 似乎是见到了什么值得捉弄的人,立马来了兴致,互相交流了一下不怀好意的眼神,然后对着叶禾笑了笑。 徐慧和赵子文在高中的时候便长得不错,持靓行凶的作风大概维持到现在,尤其是几年不见,脱去校服,打扮得浓妆艳抹,气焰更加嚣张。 赵子文上下瞟了叶禾一眼,“听说你骗了颉佳不少钱,高中毕业,大学都没得上,和社会上的男人搞上了?” 无名指上的钻戒昂贵而耀眼,两个女人不由得眸子一亮,“哎,叶禾,你结婚了?” 不知是谁先嗤笑了一声,“嫁的出去吗?” “肯定是哪个老实人接盘了,她小小年纪就乱搞,谁会要她?” “戒指倒是不错,给我们这些老同学也看看呀。” 叶禾不想理她们,转身欲走,结果又被拉了回去,手臂被扯得生疼。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老同学见面也不叙叙旧?” 徐慧拿出手机,“我打电话,让阿强那些人过来。” “好主意,就和他们说我见到叶禾了,他们肯定好奇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阿强原名华强,是学校里带头欺负她的那几个男生,不爱学习性格又调皮,欺软怕硬,最喜欢挑叶禾这样不敢反抗的女生下手。 从前她躲之不及,现在也不想再见到。 “你们最好,最好松手,不然——” “不然你能把我怎么样?” 赵子文抓住她不放,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徐慧已经通知了一票子人。 “五分钟就过来了,好巧,他们就在附近吃饭呢。” “有好戏看了。” 就像是某种神秘的深海生物有朝一日被人类发现,等待他们的结果往往都是不怀好意的研究或者是伤害,毫无遮拦地任由他们观赏好奇甚至是嗤笑。 叶禾咬咬牙,往日种种委屈和不堪又浮现上来。 “这戒指很贵吧?” “叶禾,你嫁了个煤老板还是大肚油腻暴发户?” “瞧你这酸样,这戒指是煤老板应有的品味吗?” 赵子文阴阳怪气地摸了摸叶禾的头,“十有八九呢,毕竟我们叶禾呀,十几岁就和男人乱搞,又这么早嫁人,书也没得读好可怜,除了给离了婚的老男人当小老婆传宗接代,还有什么出路?” “对哦,要是生不了男孩还能捞得到钱吗?” 不要指望坏人变好,给他多少年的时间都不会。 刺耳难听的话像是潮水一样袭来,赵子文和徐慧对待叶禾用的照样是老方式,连笑面虎都懒得做,笑里藏刀,绵里藏针有什么意思?直截了当地欺负人,最爽快,最直接。 她们试图将戒指从叶禾的手上摘下来,奈何那个女生也像疯了似的用力挣脱,兔子急了也咬人。 “你他妈还跟我犟上了。” 赵子文扬起手想给她一巴掌,徐慧便扯了扯她的衣袖,“别着急,等人齐了再说嘛,哎呀,华强他们来了。” 舟崇县统共就是个小地方,在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走几步就能遇见。 华强和两个人熟得很,老同学又是邻居,嘻嘻哈哈地打了声招呼,把目光落在叶禾身上,“好久不见呀小禾苗,你现在变得更加漂亮啦。” 赵子文听了这话觉得不爽,撇撇嘴,“她以前漂亮吗?” 华强赶紧改口,“哪有你们好看,这么明显的讽刺你们都听不出来,是不是太久不欺负人了功力都退化了。” “这还差不多。” 华强内心倒是补充了一句,其实这叶禾,一直都挺漂亮的,皮肤白皙,清清秀秀,乖巧安静,只不过总爱低着头,说话不利索,家里穷又畏畏缩缩的,大家都看不起她,谁也不愿意承认她其实长得不错。 刚才接到消息,自己还蛮惊讶的,不过叶禾还是那个叶禾,纵然消失了好几年,一出现,还是被欺负的命。 “当然退化了啊,叶禾退学,我们还能‘招待’谁?不过好东西都给她留着呢,幸亏今天见到了还用得上,好好替她回忆一下,顺便我自己也复习一遍。” “看来你还是没有变嘛,本以为到了大学你就学乖了。” “那也得挑人下菜嘛,我同学可不知道我欺负人那是一套一套的,还以为我多善良呢。” “亏你还有脸承认。” “哎呀,也就在你们面前暴露本性,每个人都有阴暗一面,多合情合理。” 于是,又是一阵哄笑。 叶禾的身体发僵,脸上血色全无。 赵子文四处张望,“华强,怎么就你一个人?王佐他们呢,叶禾在这里也不来看看,错过好戏可别后悔,从前他可是带头第一人,最起劲了。” “他们在包房里喝酒,让我把你们捎过去。我说,在大街上多没意思,不如带上叶禾一起去喝两杯。” 华强笑嘻嘻地摸了摸下巴,意图很明显。 从前的校园暴力不过是皮毛,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要玩大一些。 有一个现成的在这里供她们玩,何乐而不为?想想便觉得很刺激。 徐慧推了一下华强的肩,“你也太坏了。” 叶禾终于咬着牙憋出坚硬的三个字,“我不去。” 赵子文不爽,“你还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女生却瞪着她,忽然笑了起来,赵子文和徐慧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一惊。 “你们,你们最好松开我,不然过会儿一定有人要你们好看。” 华强指着她,语气凶狠,“你威胁谁?” 陆齐言打电话之际,听见那边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由得皱眉,“好了,有什么事暂时先发邮件给我的秘书,我挂了。” 收起手机,转身,就看见另外一条街上,叶禾被几个人推推搡搡的,他的脸色瞬间一凉。 第一次陪叶禾回来就遇到这种事。 陆先生的心情难免会不太好,所以后果,难免也会变得——很严重。 这个男人的靠近明显让温度骤降,气压也变得极低,赵子文和徐慧不由自主地将目光从叶禾身上转移,纷纷一个哆嗦,又彼此用眼神传递了一个信息——“这小地方还能出现这种绝色?看一眼这辈子都值了。” 华强上下打量,也忍不住咽了咽嗓子。 这谁? 宽肩窄腰,俊秀颀长,一张皮囊更是惊艳,还不及他完全靠近,便似乎吸走了周遭光华。 男人抽出一支烟,不紧不慢地点上,烟头摇曳着扑朔的蓝光,一字一顿,声音薄凉,“谁让你们动她的?” 尤其是看见华强几乎快搭在叶禾肩膀上的手,黑浓的眉蹙得更甚。 她? 两个女生慌慌张张地对视了一眼,他说的她,该不会是——叶禾? 力道不由得一松,叶禾挣脱之际,还用力地甩开她们,险些连自己都跌撞倒地。 陆齐言将她扶稳,柔声说道,“没事吧?” 119 http://.biquxs.info/

但显然,从她红彤彤的眼眶和上气不接下气的表情看来,是有事的,而且,事情很大。 很好,当着他的面弄哭她,怕是连沈照都没有这个胆子。 真是在,变相找死。 赵子文和徐慧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也戴着戒指,洁白的一圈套在修长的无名指上,和叶禾那个款式一样。 于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所以叶禾才没有嫁给所谓的土老板老男人?纵然是暴发户之类的,说出来也算嫁得不错,她们起先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心里泛酸才将话说得难听。 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看他手上戴着的名表,看他出众的气质,就知道是个品味格调都很高,而且不缺钱的人。 从前那个被欺负也默不作声的女孩子,竟年纪轻轻地就攀上不知哪家豪门?! 徐慧赵子文更是不爽,这种好事怎么就轮到叶禾身上去了,她们姿色也不差,怎么就只认识些小门小户的阔少? “我们没动她,我们只是老同学叙叙旧,说个话而已。” 陆齐言挑眉,“是吗?” 叶禾气得想当即骂她们一两句不要脸,“不是!” 她们是当他眼瞎还是脑子不好?以为随随便便就能说瞎话糊弄过去。 陆齐言抿了抿唇,既然叶禾说不是,那就不是。 “我不动手打女人,但这不代表我不让我的女人打女人。” 有些拗口,但意思很明显。 他的声音寒彻,不自主地便令人心中一个激灵。 有些人,一看就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得罪得起。 华强虽然也有些怕了,但左右不过是个小白脸,长得好看有毛用,还打不过了? “你他妈算老几?叶禾要是敢打她俩其中一个,我——”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男人的语气很松散,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我姓陆,陆氏集团的陆,你说,我他妈算老几?” 于是,众人混沌,随即牙齿里像是被塞了冰块,僵地连个单音节都难以发出。 陆氏集团,就是那个陆氏集团?! 华强仍旧逞能,“你说你是就是了?既然这样,老子还他妈是沈氏集团的老板呢?” 沈照真是造了什么孽,一会儿被陆齐言卖号码给七大姑八大姨,一会儿又被这种不入流的丑八怪碰瓷。 叶禾本来憋着眼泪,现在却反而在憋笑了。 而陆齐言却非常无语地垂下几根黑线,竟也颇感同情地替沈照感到恶心,好歹他也是人间另外一绝色。 “等到你爹妈变卖房产去牢里赎你的时候,你就知道是不是了。” “哦,也不见得,兴许也可能是砸锅卖铁负担你高昂的抢救费。” “这两种下场似乎都挺不错的,你要不要考虑选一个?” 华强的腿顿时一软。 陆齐言不咸不淡地威胁人,效果却非常之渗人,威力非常之强大,连叶禾都忍不住替他们捏把汗。 对什么样的人就说什么样的话。 反正华强他们很傻,陆齐言也选择了非常之简单直白的装十三的方式。 果然,把人轻轻松松地就吓住了。 华强咽了咽嗓子,这下心里彻底没底,他们的脖子像是被人卸下来又重新装了上去似的,僵硬地看着叶禾。 徐慧哆哆嗦嗦地开口,“原来你,你的——” 叶禾顺势往陆齐言怀里一靠,“老公她们欺负我!而且不止一次。” 老公!真的是老公?! “不止一次?” “是啊,数不清了,从前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他们就喜欢联合起来排挤我,什么关厕所泼冷水把我的书包本子丢进垃圾桶里的事情都做过,你要帮我出口恶气啊,而且刚才还想抢我的戒指,把我的手都弄得很疼,还不怀好意地想灌我酒喝。” 老公是拿来干什么的?!就是用来告状的啊。 叶禾刻意煽风点火似的撒娇,小幅度地甩着他的衣袖,看着委屈,实则满是眉飞色舞的小得意。 看得旁人恨地咬牙切齿心惊胆战又莫名很羡慕。 叶禾结婚对象居然是陆氏集团的人,还姓陆。除了那位不怎么露面但令人闻风丧胆的陆先生,还能有第二个人? 几个男女现在见到活体了,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太不幸! 得罪了叶禾,是不是就等于得罪了陆先生? 陆齐言搂住女生的腰,“那么现在,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出恶气,打回去?” 叶禾刚才不是没有警告过,奈何人那些人欺软怕硬嚣张惯了,就算她没有陆齐言撑腰也没有理由平白无故被一次又一次地刁难,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那个时候她年纪小不懂得反抗,现在可不一样了。 “打回去啊?”叶禾有些犹豫,自己还从来没有打过人诶,“那我还得做一下准备活动,拉伸一下筋骨。” 陆齐言笑道,“要不然算了吧。” 叶禾停下动作,表示不解,“嗯?” 看样子,他是打算放了那几个人了? 赵子文听见这句话,松了口气,“叶禾,我们从前都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大家都是同学好好相处嘛,再说,华强是真的想请你去聚一聚,没别的意思。” 呸,你开玩笑是这样开的? 叶禾在内心忍不住啐了一口。 徐慧也跟着立马变了嘴脸,“呵呵呵,可不是吗,叶禾你误会啦,刚才也是见到你太高兴了,所以闹着玩。既然你老公都说算了,要不然就算了吧。” “嗯,算了吧。” 于是众人露出“陆先生谢谢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条狗命”的感激眼神,却万万没想到,男人紧接着不咸不淡地补充道,“我心疼叶禾打你们这两张脸会脏了自己的手,又或者是力气太轻便宜了你们。” “所以——” 陆齐言将目光落到华强身上,“不如你替她?” 华强彻底石化,徐慧彻底石化,赵子文彻底石化,空气静止,凝结成冰。 他的意思是,他替叶禾,扇她们几个耳光。 华强站在原地很挣扎,愁眉苦脸像是吃了苦瓜。他妈的早知道就不来了,也怪他有眼无珠,嚣张跋扈惯了,这下总算是踢到铁板。 他也不想打自己的朋友,可他更加得罪不起眼前这个矜贵的男人啊,陆氏集团是什么势力? 如果不听他的话,兴许被弄进牢里或者重症病房,家里真的要倾家荡产了。这些个混政商界的,手段都毒辣得很!想想就觉得瑟瑟发抖。 于是,大街上,“啪啪”传来几声清脆,稀疏几个来往的路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你是没吃早饭还是怎样,这么点力气能打死苍蝇吗?” 华强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就算有意放水,徐慧和赵子文的脸上依旧生出两道很红的印子。 结果,陆齐言不依不饶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还是说,需要我叫两个保镖过来贴身示范一下?就打在你脸上好了,正好可以感受一下力度。” 华强慌忙摇头,这下子,使出了八分劲,狠狠的,一人一个巴掌。 赵子文和徐慧哪里受过这种屈辱,捂着疼痛的脸,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好你个华强!要你打你就打,要你用力你就用力!你是不是男人?!垃圾!” 华强也终于不耐烦,妈的都是这帮女人搞事情,拖累了他不说,还有脸在这里哔哔,心中没点数吗? 被打也算是活该了,现在轮到他扇她们耳光还算是好的,要不然请那些职业保镖,看她们还有没有命活?于是华强也粗犷地吼了句,“闭嘴!” 赵子文和徐慧喋喋不休骂人的话顿时就被堵回去了,只剩下不甘愤怒憎恨和憋屈,但又不敢发作,心快要呕血! 陆齐言却淡淡地看着眼前“狗咬狗”的场景,轻描淡写地开口,仿佛事不关己,“两三个耳光你是打算糊弄谁?” 看来,陆少还是不怎么满意。 这下子,华强一咬牙,往两个人的脸上连续甩了好几个,直到嘴角都出血,脸部都开始变得红肿。 赵子文徐慧昏头昏脑,眼前冒着星星,被男人打了那么多那么重,险些倒在地上。 “那个,陆,陆先生,这下总可以了吧?” 陆齐言吐了个烟圈,毫无温度,“你觉得呢?” 于是,他只能继续像个专业打耳光二十年的机器人,机械地,用力地,重复着动作,甚至到最后,连自己的手都发红发麻。 整整过了半个小时,赵子文和徐慧被打得连话都含含糊糊说不出来了,眼眶里全是泪水,看着都极为骇人。 叶禾到底是有点不忍心了,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算了算了,别打了,我不想看了,全是血好恶心,刚才吃过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陆齐言顿了一下,随即紧了紧附在她腰间的手,轻声说了一句,“好,你说不看就不看。” 总算是放过这些恶心的人。 “你们走吧,以后再乱造谣就是这个下场。还有,不管怎么样,也不管在何时何地,欺软怕硬的人迟早有一天也会被欺。你们听不进去也就算了,吃了这次教训,最好以后能将这个道理告诉自己的小孩子,别祸害下一代。” 华强赶紧收手,“是是是,我们明白了。叶禾,以前是对不住你,当时年纪小,就知道跟风,不知道当初的恶意给你带来的伤害会那么大。” “都那么长时间过去了,那些恩怨咱们都放下吧,你看,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就饶了我们吧。” 华强到底还有点眼力价,推搡了一下徐慧和赵子文,“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人道歉。” 她们这才支支吾吾,“叶禾,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 这句对不起迟来已久,大抵也是因为陆齐言的势力,不情不愿才说出了口。 叶禾张了张嘴,到底也没再开口。 “你们,走吧,最好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她颇为嫌弃地挥挥手。 华强连连点头,嘴上还不断地道谢,满是关于叶禾的好话,那副阿谀奉承的虚伪嘴脸,让人觉得可怜可笑又可恨。 他带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女生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叶禾却愣神看着他们的背影,陆齐言一根烟抽完,摸着她的发线问道,“发什么呆?” 她忽然叹了口气,“就是觉得啊,一切好像都结束了,干干净净。” 那样的事情,再不会发生了,好似做了一场很久远的梦,所有好的,不好的,全都结束了。 “嗯,都结束了,以后你身边有我。” 她笑,笑眼甜腻成蜜,凑了过去,满怀都是男人特有的烟草香,“我知道呀。” “那么,现在又有一个问题。” “嗯?” 为了叶禾所说的“吉祥元宝”,陆齐言开了一天半的车,现在倒是真的有些累了。 临近黄昏,过会儿又要下大雪,若是遇到高速封路也是件麻烦事,所以肯定是回不来秦家。 “今晚要睡哪里?” 这下子,叶禾也被问倒了,“我们这个小县城,没有什么特别,特别豪华的酒店,都是小户人家开的旅馆,你估摸着是住不惯的。” 陆齐言有严重洁癖,又非常挑剔,哪怕只是一个晚上,稍有不顺心的地方便能膈应很久,这也算得上是神经质到自己为难自己的地步了。 更何况,小旅馆的卫生条件确实不怎么样。 陆齐言再放下架子走下神坛接地气,也无法接这种地气。 叶禾想了想,“周围其实有汤泉山,算是个景点所以提供住宿,价格很贵我从来没去过,但是环境应该还不错。” 重点是,价格贵啊,贵的东西会有错吗?不会的! 陆齐言果然点了点头,“就去那里吧,温泉,听着不错。” 如果是当做度蜜月的话。 汤泉山全名叫华泉山,叶禾也是第一天才知道,这里不仅是个景点,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度假山庄,占地面积比想象中要辽阔好几倍。 虽然比不上那些高级别景区,但也是方圆八里的老牌旅游项目了,属于必打卡的那一种,毋论淡旺季,慕名而来的人都很多。从前她闷头住在舟崇县,连县城都没怎么出去过,哪里了解这些? 120 http://.biquxs.info/

拖陆齐言的福,她还没有泡过温泉呢。 汤泉山的住宿条件也比叶禾想得好太多,清幽高雅,几乎达到五星级酒店的标准,而且更带大自然的韵味。 沿途可以一直听到缓缓流动的瀑布声,随便一个摆设便是历史悠久的文物,听说某个房间里摆着的古筝,造价就要四十万。不仅如此,风格还各不相同,雅俗共赏,颇有情趣。既容纳繁华都市的现代,又汲取了亚马逊热带森林的文明,古今中外,涵盖面极广泛。 叶禾以为,应该会符合陆齐言的口味,反正她自己是惊艳感叹到非常满意了! 一个晚上三万块,值得! 可陆齐言一住,住的就是新建的连栋大别墅——自带花园,前后坪,独立占据一方土地,周围漆了一大圈铁艺栅栏,一座汉白玉雕花喷泉很是吸睛,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招待某位大老板。 除了陆先生,实际上,他算不上是住。 陆齐言听说这别墅是用来接待大人物这件事以后,淡淡地“哦”了一句,然后大手一挥,“我买下了。” 接待员十分惊讶,几乎对这句话是不敢置信的,别说信了,那是想都不敢想。 买?多少钱能买下来?少说也要六千万。 男人却很平静地问,“哪个老板?” “是华耀集团老总,王卿。” 这个名字,陆齐言还算耳熟,当初他生日的时候,王卿非要把亲手写的诗词塞给他,自比当代李白杜甫,却常常因为拍卖不出去只能自己暗戳戳地买下来。 “你去通知一下,就说我买下了它,有什么损失我担着,和你们度假山庄没有关系。” 一个“言”字落在支票上,风骨清俊,纵逸潇洒,“一个亿够不够你们再建一座,不过是个别墅,应该不难吧?” 能有什么损失,能有机会卖陆先生一个面子多少人求之不得? 更何况,王卿巴不得和他多些相处时间,好谈一谈两个城市的和谐发展,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若想更进一步,还需要一个巨大的财团去a市创造更多就业机会。 接待员看到支票上的名词,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请问,你是那个陆先生吗?” 陆齐言收起钢笔,显然觉得这个问题很蠢。 不用回答,他便却了然,“好的先生,我这就去替您办一下手续,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和这里的工作人员说。另外,别墅里所有的家具,摆设,全都由高级设计师精心设计过的,也是全新的。当然,您要是不满意可以按照自己的风格来,我们也可以联系专人提供帮助。” 叶禾旁观一切,彻底惊呆。 所以这个男人,莫名其妙买了一套房子?就只是为了住一个晚上。 他却无所谓地回答道,“这样舒服。” 总之就是,不管花多少钱,唯有属于他的东西,方觉得适应。 陆齐言这个怪咖! 叶禾摇头,“你有钱不如给我,我替你花。” 他觉得很好笑,“我有不让你花我的钱?平时是缺着你了还是少着你了?” 非常之有道理,叶禾顿时也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反正陆齐言很有钱,他爱咋地咋地,她哪有什么资格鄙视他挥金如土。 “这套别墅是买给你的,以你的名义。” 叶禾这下再次三百六十度懵逼,“你买给我?” “嗯,当做是新婚礼物,以后你要是想回舟崇县看看,就可以在这里住。当然,最好还是别回,那个小地方没什么好看的。” 就算不买下这栋别墅,肯定也是什么别的价值连城的东西,嫁给他,怎么会让女生委屈? 陆齐言似笑非笑地提醒,“所以叶小姐,新婚之夜,你打算给你老公什么东西?” 叶禾彻底囧了,能送啥啊?去外面摘朵小发发送给他吗?可是,人家都一掷千金了,不对,是一亿金。她哪好意思真的送小发发啊,完全免费的那种,好歹送五块钱的吧!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出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回来买给你。” 一听这话就不是什么好话,陆少并不想收到什么少女心泛滥的玩偶,或者是印着度假山庄l标志的纪念品,要不然就是所谓的当地特产。 “别去了,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里买东西?我只是随便一说,你别送我。” 大写加粗的拒绝。 “这怎么行?你刚才都问了,证明你心里就是想的,陆齐言,别口是心非啦,不然以后吵架,你肯定又要拿我小气来说事了。” 她小气可不是因为钱,而是在别的方面,并不会因为她给了他新婚礼物而有所改变好不好? “还有哦,我不买娃娃行了吧,知道你看不上眼。” 陆齐言拗不过她,甚至有点后悔说了那句话,只能让这里几个安保跟着,免得大晚上的人给弄丢了。 叶禾说不买娃娃了,也确实没有买,只是那一个小时的功夫里,嗯,她买了旺仔小馒头。 旺仔啊,小馒头啊,吃的,零食。。。。 还不如娃娃。 陆齐言看到那巨大的一袋子,呆掉了,见过诸多大风大浪的陆先生,在那一刻,他妈的真的震惊了! 女生却很兴奋地炫耀着,“我才发现最近出了新款,名字叫做那么大馒头!还送了一个很大的杯子。” 于是陆齐言看到那个杯子的时候,又呆掉了。 那他妈能叫很大的杯子吗?又笨又重,还印着一个巨大的笑脸,那简直就是一个丑陋无比的水缸。 她打算带回去给谁喝水?大王和团子? 叶禾继续炫耀,“不仅送了杯子,还有——” 果然,躲不过。 一个几乎抵得上她半个身子的——旺仔玩偶。 陆齐言: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很想要这个沙雕玩意儿,请问可以退回吗? “这其实是一个大礼盒,三百块钱。” 叶禾很满意地拍了拍旺仔玩偶。 陆齐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所以,你花三百就买了个吃的,然后送了一堆东西?” 女生诚实地点头,“其实我是看中了杯子,才买这个大礼盒,你不觉得很划算吗?买一送二,还是超大型的那种,看着真好玩。” “你知道为什么要三百吗?” “为什么?” “因为旺仔小馒头,不对,那么大馒头可能只需要十块,剩下的两百九十分别是玩偶和水缸的价格。” “不是水缸啊,这是杯子。” 陆齐言扶额,“这是重点吗?” 显然不是。 叶禾终于明白,“所以,所以重点是!我其实被忽悠了,他说的送,不过就是宣传而已,专门骗傻子买,其实早就把钱算在里面了!” 嗯哼,“你也知道自己是傻子,那也不算太傻了。” 叶禾咬咬唇,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可钱花都花了,不好意思退,你又不要娃娃什么的挑剔得要命,能怪我吗?” 该背的锅躲不过。 陆齐言只能乖乖认了呗,“要人放到我车上的后备箱里去吧,这个礼物,我收下了。” 女生果然绽开笑颜,“好!你喜欢吗?” “我能说不吗?” “不能。” “那我挺喜欢的。” “喜欢就好。” 一个亿和三百块,一栋度假别墅和旺旺大礼包,这差距,这对比,也太鲜明了,鲜明到惨烈。 柜台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抱头痛哭,天啊为什么这个女生的命为什么这么好! 汤泉山最出名的就是温泉,来这里旅游自然不能错过,虽然叶禾来这里的最初原因,只为了解决晚上住哪里的问题。 但因为陆齐言将别墅直接买了,彻底改变了整件事的性质。 她不仅不用担心今晚住哪儿,她算是这辈子住哪儿都不用操心了。 陆齐言的迈巴赫被度假山庄的人开去保养,不得不说,他们接待权贵的方式还是很有一套的。 叶禾一踏进别墅,就惊呆了,这装修,比陆宅的冷淡风要奢侈浮夸得多,翻版卢浮宫,连壁画都用了希腊神话的典故,长长的一条,令人眼花缭乱。 按照叶禾暴发户小土包子的品味来说,她是觉得相当好看的!金灿灿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钱堆砌出来的啊,能不好看吗。 可陆齐言却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让他们明天把这些东西全都换了。” “为什么要换?” “那些所谓的高级设计师可能是从新东方毕业的,这么浓油赤酱的装修风我也是第一次见了。” “。。。。这么诋毁人家辛辛苦苦的作品真的好吗?”叶禾连连摇头,“我挺喜欢的。” 陆齐言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只道了四个字,“一言难尽。” 来人啊把他拖去出乱棍打死! 叶禾伸了个懒腰,“好累。” 说起来她也真好意思,奔波开车的又不是她,饿着肚子的也不是她,反而觉得四肢沉甸甸的。 “这么快就累了,过会儿要怎么办?” 陆齐言的唇间溢出一个姣好的笑容,他除了眸子底下略带一些疲倦之色,矜贵如常,甚至连衣服上都没什么灰尘,袖扣宛若新打磨出来的一样,泛着神采奕奕的华光。 121 http://.biquxs.info/

过会儿?放心,再累我也要泡温泉,不然白来一趟。” 叶禾显然会错了意。 别墅有私人温泉馆,既然陆齐言买下了,所有的一切都算他的。 温温热热的泉水从山上开凿渠道,自然引流下来,多泡有益于身体健康。女生本有体寒,置身在炙热的环境里,竟产生了从里到外都是阳火的假象。 叶禾的面颊绯红,氤氲的水汽扑打在脸上,朦朦胧胧,加上环境清幽静谧,古色古香,恍惚间以为自己在仙气缭绕的天宫。 其实陆齐言对温泉并不感兴趣,但因为女生非常感兴趣,所以他闲的没事,便也跟着泡一泡。 慵懒地倚在石块上,泉水在腰腹浮动,附近的桂树弯着树干,枝条浸入水面,偶尔洒下绵绵絮絮的花瓣,落在肩头,乌黑的发梢之上。乱花渐欲迷人眼,飘忽缭绕的水汽,愈发显得这个男人明眸动人,唇红齿白。 因为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水分子,睫毛垂下晶莹,顺着精致的喉结往下落,上半身并未穿什么,隐隐约约露出分明的腹肌线条。 鸳鸯浴,一副美妙的画卷。 叶禾用毛巾在头顶上裹成两个小团团,凌乱地垂下了几缕头发,小小的面庞,如玛瑙似的眼,分外灵动。 她本是一边玩水,一边和陆齐言说话,起先他还回应几句,到后面就没有声音了。 叶禾拨开桂树的枝条,缓缓靠近,只见他合着眼,原来是睡着了。 睡美男? 毕竟上半身不着寸缕,实在是有些,看得人心痒痒的。他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引人犯罪吗?而且,不分性别。 叶禾凑过去,还未打算对陆齐言做什么,只是伸出手,试图将他睫毛上的桂花摘下来,结果——被男人瞬间一个反杀。 手被抓在当空,陆齐言睁开眼,雾蒙蒙的眸子仿佛闪烁着波光,但那句话却让叶禾很想吐血,他微微启唇,“想睡我?” 能委婉一点吗? “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快?不是睡着了吗?” 天生灵敏加上后天保持高度警惕,导致他的反应很快,快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确实睡着了,不过,你过来的动静太大又把我吵醒了。” 这是什么敏感的神经末梢,叶禾已经够轻了。 “现在精神多了。” 女生扯了扯嘴角,“你才睡了三分钟。” “三分钟够了,你还以为我要多久,像你一样三个小时?” 叶禾觉得他这句话一出,得罪了可是地球上百分之八十的人,“什么叫做像我一样?正常人都是这样的好不好,是你不正常。” 陆齐言大手将她搂过,唇落在女生的脖颈处,“你,你别——” 他还是睡着的时候可爱一点,醒来了就一点都不可爱了,而且叶禾本来想占他便宜,不仅毛都没占到,自己反而被“缴获”了。 “这里是温泉!请这位先生注意言行举止。” 不然把你举报了,小心赔钱。 陆齐言抓住她那双不安分的手,脊背紧紧地贴在石头块儿,“知道什么是鸳鸯浴吗?不做点鸳鸯该做的事对得起这个名字?” 叶禾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里太热了。” 活动一下就更热了,很容易“中暑”昏厥,为了生命安全着想,叶禾还是顽强地抵抗着。 憋亲啦!憋再动手动脚啦! 叶禾躲躲闪闪,“而且,要是被发现了,多难为情。” “这里没有别人。” 说话间,又解开她胸前裹着的浴巾。 “万一呢,万一有人进来呢。” “新婚夫妻共泡温泉,会做点什么他们心里没点数?所以放心,没有谁会这样不识趣。” 他的声音沾染着浓重的水汽,细细地腻在耳垂上,双手很热,轻而易举便环住了她的腰。 叶禾也变得呼吸有点着急起来,“可是,可是——” 最后,他作罢,将她抱起,“算了,回房间。” 这才松一口气。 早知道,就别手欠去招惹他,让他一直睡着挺好 虽然再亲密的事都已经做了无数次,但这对叶禾来说,依然是第一次,以他妻子的身份,在新婚之夜。 她伸手拦住他的脖子,“温柔一点哦。” 他笑,声音鬼魅而沙哑,极具致命的吸引力,“好。” 夜晚弥长,甜腻的气息将一缕一缕的发线都缠绕在一起,沉沉的喘息混着汗渍,月光皎洁,透过薄纱照射进来,留下一地旖旎,直至天亮,翻出鱼肚白,零零碎碎的鸟叫飘逸在翠浓的叶片之间,迎着凌晨幽蓝的天幕,余音悠长。 叶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身边没有人,昨夜太累又不想动,别墅里已经入了几个女仆,体贴到连饭都端至床前服侍她吃下。 本想看一下手机现在是几点了,结果点开屏幕,满满当当的全是消息,对话框爆炸。 算下来,她确实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出现在大众视线了,又是生病住院又是忙着去民政局,人生变换太快以至于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堆人以为她失踪了,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室友连着发了三天的微信,说是今天再不回就打算报警。 叶禾摸了摸太阳穴,一个一个解释又太麻烦了些,认真思考了很久,于是,发了条朋友圈。 配图很简单,只是无名指上的婚戒——“让诸位担心了,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悄悄儿结了个婚。” 非常简洁明了。 结果,手机彻底爆炸,此起彼伏的提示音几乎震得她手都要麻了,根本就顾不上吃饭,屏幕一闪一闪,点都点不过来。 “卧槽,真的假的?!卧槽卧槽就这么措不及防地结婚了?你这么久不回我消息我觉得被绑架的可能性还高一些。” “姐妹是本人吗?是被盗号还是被歹徒抢走了手机?” “结婚了是不是可以加学分?我连男票都没,你居然就结婚了?” “啊啊啊爆炸,好羡慕,祝福9999!” “是上次你晒的迈巴赫吗?他有没有别的法拉利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我也马上就要订婚了,毕业就和男朋友回老家摆酒,和你一样幸福,沾沾喜气。” “戒指好漂亮,钻石好大,我这个贫穷单身女孩儿真情实感地落泪。” “你居然背着我结婚,当初的誓言都忘了吗?哪个狗东西把你抢走了,我要和他决斗。” 陆齐言回复:朋友你谁? 叶禾:不要理她!!! “生日快乐==新婚快乐=人生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开挂。” “99999鲜花爱心,我要吃喜糖!!” “喜糖+10086” “婚礼!婚礼!我要去参加婚礼!肯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楼上你是打算去当花童?我要做伴娘qaq。” “捧花可以内定吗?请把它抛给我,可爱的小叶禾。” 路人:评论区也开始虐狗了?带着我的祝福滚! 顾辰:新电影马上要上映了,麻烦大家去看一下《最后的格格》。 三分钟后又补充道:喵喵喵我是不是走错片场了?这谁?谁结婚了? 叶禾回复:大明星你是不是没给我备注?到底是什么塑料姐妹情。 顾辰:嗯嗯嗯?你咋结婚了?我就像你半个父亲也不告诉我一下,也太措不及防了。话说,你就不能在我片酬入账以后再结婚吗,我现在穷到发不起红包。 叶禾:你骗谁呢?(一个代言就要三千万了)。 顾辰:啊哈哈哈哈恭喜恭喜。 沈年:哇,好震惊,好开心。终于等到这一天啦,恭喜我的小叶禾。陆总长得那么英俊潇洒倜傥令天地万物在他面前黯然失色!想必以后的小孩儿肯定也颜值赛高,所以给华乐放假吗?!!给华乐的员工放假吗?老板娘您要不要考虑批准一下? 叶禾:年姐你为什么只夸他!森气,都不夸我一下吗? 沈年:你给我放假我就夸你。 沈奚:刀在手,杀陆某。 陆齐言:。。。。 沈奚:终于吃到嫩草了。 陆齐言:滚。 温慧慧:刀在手,杀陆某。 陆齐言:。。。。 温慧慧:叶禾要一直一直幸福下去哦,笔芯爱你。对某人不要太好必要时候还是搓衣板毕竟靠谱,还有要盯好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就不要和男人再搞来搞去。 叶禾:嘻嘻放心我已经把他身边所有的女性联系方式都删啦,除了你。等等等你说男人? 温慧慧:某人亲哥。 叶禾:哦哦哦我明白了。 打字打到手发酸,可是当她看到乔启年的消息的时候,还是下意识震惊了一下。 “恭喜,我和予宁在米兰,看到你的朋友圈了。” 手没控制住蜷缩了一下,其实,她一直都没有再问过,陆予宁的事情,因为陆齐言好像很少谈及他。 “怎么了?” 果然她的一举一动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叶禾的思绪被打断,她想,忽然也觉得没有必要不告诉陆齐言。 于是她将手机上的内容直接给他看,她本以为陆齐言的第一反应会皱眉,结果却没想到,他是笑了笑的。 笑起来,分外好看。 “我也收到了,是予宁发给我的。” “他现在和乔启年在米兰,过着艺术家一样的生活,很快乐。” 叶禾更震惊了,“真的吗?予宁他....” 122 http://.biquxs.info/

嗯。” 陆齐言的眼镜和语气都是很肯定的,“没有人能够阻碍我爱你。”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摆平。 叶禾的鼻子忽然一酸,他真的,很好很好,那一切,早已过去了不是吗? 陆齐言见她又要哭鼻子,也不知是感动的还是怎么,索性帮她把手机放在一边,“不玩了,我先带你去吃饭。” ** 本就只是回舟崇县城一趟,带的东西不多,几分钟就收拾好了。 叶禾离开度假山庄的时候,竟然还蛮不舍的,直到这里的人笑吟吟地对她说,“叶小姐,噢不,陆太太,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这才意识到,某人花了大价钱把这座别墅送给她了,这里是她的地盘。 “以后来这里养胎吧,陆太太。” 身后的声音清亮,这种特质,一听就知道是谁的了,尤其是,还刻意强调了“陆太太这三个字。” 叶禾的脸有点红,心里却还是很高兴的。 陆齐言揽住她的腰,在耳边低语,“等到身体调养好了,我们就要个宝宝,嗯?” 她轻推了一下,笑道,“知道了。” 人生还长,她还年轻,相信命运总会有最好的安排。 .. 沈氏集团的总部大厦将近一千米的海拔,傲视群雄,世界数一数二。站在顶楼,足以俯瞰整座繁华的大都市,远远看去,人为蝼蚁,渺茫到模糊。 云雾缭绕,一脚踏空,便是粉身碎骨的代价。 寥寥几座宝蓝色的落地玻璃窗,略有些突兀地拨开薄云,静默对立。 沈氏集团执行总裁,沈照。 此刻稍有些烦躁地锁着黑浓剑气的眉,冰凉修长的指划过书桌上的木雕,抿唇,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继续念。” 胡秘书看了看他的脸色,然后战战兢兢地清了一下嗓子,一连串骇人的数字,如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被挤出。 “总共损失了九个亿。” 末了,他收起文件夹,“没了。” 沈照取下眼镜框,收敛了一下深邃如银河的眸,微颔首,“知道了,陆氏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切照常。” 嗯,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切照常,只是抓住了沈家的财政漏洞而已,拿捏着把柄,不轻不重地向他锤击。 九亿对沈照来说不算多,但也不至于少倒完全无视,陆齐言这叫纯属膈应人。 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沈氏集团内部绝密的财务报告,在上面做文章。 “亏损的资金尽快填补回去,不行的话就先从我的个人账户里调出来,九个亿,他倒是手下留情了。” 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推开,落地窗泛着浅浅淡淡的蓝光,窗外尽是缭绕的云。 女助手的口吻很清晰,“沈先生,陆先生找您。” 终于来了? 沈照并不意外,合上钢笔的笔帽,“让他进来罢。” “好的。” 陆齐言的脚步声连同他的嗓音一样有辨识度,沈照几乎连头都没有抬,只平静地翻着文件,“你来了?” 没有回应。 “不仅人找到了,这么快连婚都结了啊。” 无名指上的钻戒醒目,沈照笑笑,双手交叉,微微抵住精巧的下颚,“所以你还有什么事来找我?听我说一句恭喜?” 陆齐言睨着他,并未有什么表情,可半点都没有意思。 沈照以为,他至少会生气,可他甚至连眉眼都未波动一下,像是一个被雕刻得完美无瑕的木偶人。 眸子如玻璃似的泛着黝黑深邃的光,乌黑的发,白皙的皮肤,桃红色的唇,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很漂亮,却很诡异。 许久,精致的木偶人终于开口,他若是再不说话,还真不像是个人类,“再对叶禾动你那些心思别怪我不客气,沈照,这最好是最后一次。” “你都知道了?” 陆齐言反问他,“损失九亿的滋味怎么样?” 沈照亦不正面回答,“你做的。” “你也知道了?”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两个都是聪明人,互相插了对方几刀清清楚楚。 沈照终于爆炸,“有意思吗?不爽大不了就过来打我一顿,让我每天接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电话也就算了,全他妈是女人相亲,这种骚扰我也忍了,你直接让我公司亏损九个亿?” 陆齐言冷笑,“你请叶禾喝咖啡,恭喜她要结婚,那我便替她好好感谢你一下好了,九亿,祝你和佩兰的感情长长久久,很吉利是不是?” “姓陆的,你他妈少来,我对她做了什么自己认了,亏损的钱也自己补了,所以你现在来找我,除了奚落我一顿还想怎样?我干脆不还手让你打一顿好了,然后赶紧滚,别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烦我,以及你那个什么叶禾,我没空对她有什么心思。” 一口气说完,略觉得喉咙有些燥热,想喝口水,又发现水杯不在手边。 于是沈照只能暗骂一句脏话,然后将桌子上的文件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行了,我刚结婚不久,心情还算不错,不想和你找茬。” 沈照扔完文件,这下连瞪都懒得瞪他一眼,“我又不瞎,看得出来。” 陆少生气的模样,可完全不是眼前这副表情,阴云密布到老天爷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至于那些糟心的玩意儿不用再替我回忆一遍,要不是叶禾没有出什么大事,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地坐在办公室和我说话?” 说得也对,若是那位叶小姐真的有事,陆齐言能直接开着轰炸机把沈氏总部——x市的金融象征,给彻底铲平。 得,沈照也自觉此事对他兄弟而言不算厚道,也就打算躺平任嘲,不回击不反抗。甚至连陆齐言怒气冲冲进来给他一拳的场景都设想好了,可他却不咸不淡地开口—— “你把沈瑜怎么样了?” 沈照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顿了顿,“什么意思,你来找我就是为了个小孩儿?看来陆少最近的同情心和爱心泛滥,要不要考虑开一个幼儿园?” 陆齐言不理会他阴阳怪气的嘲讽,继续淡淡开口,“死了没?” 就算是死了,其实他也并不意外,落在沈照手里,还能是个什么结果? 可他看上去竟有几分迷茫,不知是否假装。 陆齐言提醒,“难道不是你的人把他接走的?我亲眼看着他出了陆家大门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至少那车的颜色,很符合沈少作风。 “醒醒吧你,我已经懒得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不就是个私生子?为难一个小朋友你还得谴责我呢不是?陆大好人?” “别告诉我,上次那个女人,还真是沈年的经纪人。” 沈照了然,往椅背上一靠,“沈年的经纪人把沈瑜接走了你不信,跑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质问我,结婚是不是会让人变成傻逼?” “。。。。。” 陆齐言第一次没话回应,沈照今天像是吃了火药,几吨水都灭不掉。 “说来说去,原来是娶不到自己想娶的就胡乱朝我开火,怎么,我结婚碍着你了?” “滚远一点。”沈照竟真的有点被戳中痛处了,恶狠狠地维护身为男人的面子,“我没动沈瑜一根毫毛,他现在应该在他姐姐那里吃棒棒糖补寒假作业,你要是想见他,那来错地方了。” 这些天手机总是有莫名其妙的女人电话,短信,不知是不是被人背地里坑了一把,还是手机中病毒。有一次和佩兰吃饭,当着她的面,手机里便传出来一个声音,张口就是,“您是沈先生沈照吧~~~我叫美红~~” 沈照皱眉,当机立断挂断电话。 佩兰凉凉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继续切着牛肉,“怎么只有美红,没有桂芬?” 沈照不知道如何解释,但她放下刀叉,哼哼地生气走了。 真他妈也是哔了狗。 沈少的心情接连几天都不怎么样,又是公司出了事,又是女朋友和他闹别扭,又是姓陆的结个婚还得特意跑过来嘚瑟一下,并且还在这里瞎他妈说什么大实话刺激他。 “佩兰和我是迟早的事,我着什么急,又不像你,生怕自己老婆跑了。” 陆齐言忍不住挑眉。 “沈瑜不在你这里?” 沈照终于不耐烦,“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说了不在就不在。” 是吗? 他本是不应该相信沈照所说的,可他知道,他没骗他。 办公室高级而空荡,透过落地窗,便是一片海市蜃楼的壮观景象,陆齐言单手插着裤子口袋里,悠闲而又慵懒地漫着步。 “有时候放弃对你而言,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 沈照很快便接话,“很多人都这样对我说过,只是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朝我灌同样的心灵鸡汤。” “不算心灵鸡汤。” “行了,我知道,你省点力气吧,熬那些鸡汤不如给自己喝。” “消息我已经放出去了,我父亲应该会在不久以后就知道沈瑜的事情,爱怎么样随便他。一个心智成熟的人对付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似乎是卑劣了一些,沈瑜什么都不懂,不是不无辜。” 陆齐言听了这话,低头看向地板上的纹路,笑了笑,右边的脸颊抿出一个深深的凹陷,是他的酒窝,能醉人。 “怎么突然想开了?” 沈照这下子倒是真的平静多了,“你都能放下仇恨去爱你爱的,我为什么不能?更何况,那个孩子和我是有血缘关系的,纵然我不喜欢清姨,但父亲喜欢她。” 陆齐言没再说话。 其实他也没别的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知道沈瑜现在怎么样。 那个小孩儿也仅仅和他相处了半个月而已,按照他的个性,不重要的人对他而言,是生是死完全不会在意。 沈瑜在他心中的分量不会比一根羽毛重多少,可他到底还是驱车到沈氏总部,直截了当地问了沈照,并且在得知小孩儿处境似乎还算不错的时候,浑身都轻松多了。 沈瑜死了,沈年会难过,沈奚会难过,叶禾也会的。 纵然他理论上应该和沈照在一条阵线上,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得到一个坏结果。 难道真如那个男人所说的,同情心和爱心泛滥,温柔多了? 大概也是因为,放下了心里的恨,人的戾气也会越来越小,愈发柔和善良起来。 就像妈妈一样,妈妈生前说过,阿言,要当一个善良的人,我不喜欢你的恨有一天会伤害你。 他总算明白这个道理的深意,幸运的是,也不算太晚。 陆齐言又随意和沈照说了些别的,显然他小心眼儿地羡慕他结婚,又在气头上,毕竟被他算计丢了九个亿,脾气并未多好的沈少现在不生气也难。 陆齐言见他这副德行,倒也挺爽的。 “我走了。” 沈照悻悻地道了句,“新婚快乐。” 123 http://.biquxs.info/

对于他的“滚”,那真叫一个求之不得。 ―― 政商界最近悄悄流传着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陆先生结婚了。 这么一个看上去对异性形成天然隔离屏障的男人,居然结婚了?! 可上流社会的名媛圈,并未透露出哪一个千金大小姐有这方面的苗头,碍于陆家的势力,众媒体也不敢随意地去扒女方的资料,陆少将其保护得很好,一旦触碰,无疑就是直接踩雷,下场可想而知。 有几个不怕死的小杂志社拿到了秘密消息,陆太太的背景其实没有大家猜测得那么复杂,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女大学生,就连在哪里读书都已经知道了,本来打算去暗访的。 结果第二天——杂志社便倒闭,幕后黑手是谁,大家都懂。 于是传媒界心照不宣地保持缄默,老老实实地再不搞事情了。 不过,之所以称之为“不算秘密的秘密。” 那是因为某一天国际研讨会,报社的记者大胆子地在会议室问了陆少这么一个私人问题,“请问您是单身吗?” 结果那个男人转动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用特有的清澈声线回到道,“已婚。” 众人哗然。 这算是官方盖章的石锤,陆少亲口承认了!! 刹那间,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对着他一阵猛拍,那位先生却并不介意,反而笑了笑,头一次在明晃晃的镜头下,愈发变得耀眼夺目,令众人为之倾倒,原来他也是会笑的。 “家内年纪小,资历浅,不想被过度曝光,我也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扰她,如果还有谁,那么有个性,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那么恭喜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别看这句话说得儒雅有礼,风趣幽默,可众人却倒吸一口凉气。 不敢不听啊不敢不听!这他妈是大写加粗的威胁加警告。 一阵掌声响起,随即又是此起彼伏的道贺声,顿时将一个严肃的研讨会变成了商业巨头之间的私人聚会,大家眼见着陆少新婚燕尔,心情不错,也跟着轻松起来,“恭喜恭喜,那么,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 陆齐言又耐着性子回答,“都在计划之内。” 确实是在计划之内,这些天,顶奢设计师已经陆陆续续地从法国飞过来,替叶禾定制婚纱。 所以陆太太最近一个月都有点忙,一边忙着叫实习报告,一边忙着着手毕业论文,一边又要做蛋糕和鲜花,筹备自己的小店,一边还得试穿试戴一套又一套的婚纱礼服,珠宝首饰。 叶禾本是脾气很好很乖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也变得非常之暴躁。 不想吃东西,又频繁犯困,感觉自己的精力和时间完全不够用了。 虽然忙碌起来会让她觉得人生非常充实,而且很有价值,但是,也非常非常累啊! 更何况迄今为止,陆齐言已经惹她生气了很多次,虽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小题大做地想要和他吵架。他好脾气地忍了很久,到最后也忍无可忍,把自己关进书房里,看文件开会签合同,就是不出来。 后来叶禾良心发现,也觉得有些地方是自己得理不饶人,本想去哄哄他的,结果,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就这一难受,她的心情也很不好,算了把那个男人晾着吧。 苏菲娜拿过来几件婚纱的样式,她也皱着眉毛直摇头,说是好累,不想穿。 “太太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自从手指上多了个戒指,大家便很懂眼色地纷纷改口。 苏菲娜见叶禾最近的气色都不大好,大概也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忙,光是婚纱就要翻来覆去地测身高体重三围,严格到不容许出一丝差错。 改个花样都需得征求一下叶禾的意见,甚至是材质和款式也得过问一下,她对这方面也不甚了解,并未有什么意见,觉得都非常好看! 可设计师却怎么都不满意,一口法语她也听不大懂,只知道试婚纱之路其修远兮,还得不断地再修修改改,不知何时是个头。 苏菲娜劝叶禾休息,她最近性格乖张,也不怎么想休息,拿起帆布包,张口就是一句,“我要出门逛街。” “陆先生还在书房开会,不如等他出来,再问问他可不可以?” 她撇撇嘴,“为什么要让他同意?他待在书房里挺好的,你别去问,反正我就是要现在出去。” 苏菲娜为难,“这——” 但叶禾已经自说自话地让司机去备车了。 毕竟陆太太最近连陆先生都不放在眼里,陆家的人反而要看她的脸色了。 于是,也不敢拦着她。 保镖们忍不住问道,“需要人跟着吗?” “派几个人去盯着点。” 但这个问题问完,也得到了明确的答案,大家却面面相觑,迟迟未有人主动站出来,好像跟着叶禾,是多么一件艰巨可怕的任务似的。 不过某种意义上,确实也是这样,至少暴躁的叶小姐,呃不对,是太太,这些日子真的很容易一点就怒,宛若吃了三斤炸药。 就比如说前天,她就直接对保镖们发飙,愣是把几个一米九几的人骂得半句话都不敢回。 “别跟着我!吃饭要跟!去学校要跟!我和同学买东西也要跟!你们这个样子,难怪连女朋友都没有!” 卧槽,太太您这么说就非常伤人了吧!这是工作啊虽然我们确实是单身狗,但请问跟着您和谈恋爱,这两者之间到底是有什么关系? 您生陆先生的气也不该攻击我们! 委屈巴巴。 苏菲娜倒也觉得这些八块腹肌的壮汉们有些可怜,但还是在口头上随意劝慰了一下,“最近变天,女孩子心情也跟着变化多端是很正常的,你们,去吧!” 于是,众人的表情,别提有多悲壮了! 叶禾一个人,说是要逛街,其实也没什么好去处。 她看了一眼时间,要命,才早晨八点半。 本想给程若打个电话,约她出来玩的,结果一直没有打通,说起来,这个女生最近倒是挺忙的,年年姐见她踏实能干,便要她当她的助理,有空还帮忙照顾照顾沈瑜,双倍工资,两全其美。 叶禾一个人看了场电影,又在咖啡厅里百无聊赖地咬着吸管喝饮料,结果,还是好无聊.... 她最近容易烦躁。 大概又过了那么几分钟,程若回了个电话过来,声音却夹杂着厚重的汗渍,慌里慌张,断断续续,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怎么办,怎么——” 她带着哭腔,东拼西凑几个词,含含糊糊。 叶禾一下子也紧张了,“别怕,你慢慢说。”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的手机瞬间就落在地上,清脆的一声,连屏幕几乎都快要碎裂开来,心脏剧烈跳动几下便消去了温度,渐渐变得冰凉。 沈瑜,出车祸了。 车祸。 大概是在一个小时以前,小孩子返完校,兴冲冲地抱着装满书的书包,程若带着他一起去附近的书店买文具,结果一出文具店的门,便被一辆飞驰而来的车撞出去好几米远。 周围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待第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人群的时候,地上已经缓缓地渗出了源源不断的鲜血。 程若彻底震住,大脑一片空白,她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那声尖叫在耳畔,不真实地响了起来。 以及窸窸窣窣的——“啧啧啧,造孽”、“要命啊,出车祸了。” 拨开围观的人,甚至快将他们手上正拍照录视频的手机给打翻,程若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眼见却是一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好多的血,都是血 沈瑜的血染湿了她的衣服和鬓发,喃喃着,“姐姐,阿若姐姐,我好疼啊——” 她抱着他小小的身体,瞬间便哭了出来。 司机肇事逃逸,还是好心人送他们去了附近的医院,那医院离x市不远,驱车大概半个小时便赶到。 叶禾几乎是软着腿踏进医院大门的,抢救室的灯亮着,一个十岁的生命,全都寄托于那一把把明晃晃的手术刀上。 程若浑身发抖地,双手紧紧地抠着衣服的衣角,直至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她摇着头,语无伦次,“我真的,真的好讨厌医院这个地方,我也好讨厌抢救室这个三个字,我也不敢告诉年姐,我要怎么办,我没有照顾好沈瑜!” 她身上血迹斑斑,看着便骇人,那起车祸,叶禾几乎不敢联想,大概很严重吧? “别害怕,不是你的错,我们先不告诉她,医药费的钱还有后续费用,都由我来出,阿若,你别害怕。” 叶禾抱着她颤抖得厉害的身体,不断地轻抚安慰着。 可是,一切太过突然,突然到叶禾还未反应过来,到底是多糟糕的一件事? 车祸?事故?人命? 也许,做完手术,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生命真是弱小,在早上还活奔乱跳的一个人,现在却躺在抢救室里,不知情况是好是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门紧闭,迟迟没有消息。 什么都没得做,只能静静祈祷。 叶禾怕程若没有吃饭会饿,于是去医院楼下的小超市买了些吃的。 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门口停了好几辆整整齐齐的车,她的脚步一顿,静静地站在一棵槐树下看着。 果然,又从车上下来好几个穿着一样制服的高壮男子,带着墨镜,不苟言笑,行事利落。 几个人走了进去,几个人守在门口堵住了去路,以包围的阵仗将整栋医院都封锁了起来。 她觉得疑惑,这些都是谁?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沈照?! 叶禾骤然放大了瞳孔,手中的塑料袋瞬间落到地上,迎着刮过枯燥树叶的风,包装声簌簌作响。 她震惊。 这些车是沈家的,还有那些保镖,和上次佯装司机的一群人没有区别。 她不知道沈照为什么会来这里,但下意识地觉得没有什么好事,好在保镖们除了守在门口之外,也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更未阻止她进去。 叶禾一口气不敢歇,三楼的走廊,每隔一步,便站着一个保镖。 124 http://.biquxs.info/

狭窄的空间愈发狭小,本就沉重的气息现在愈发沉重。 冗长的走道,长得看不见尽头,左右两侧,却全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终于有保镖伸手拦住了她,并未说话,只是从墨镜棱角处发出了警告的光——抢救室不能去。 “我朋友,在里面,而且,抢救室里抢救的小孩,我认识。” 叶禾慌张地比划着,可她还未说完,便听见前方清晰地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冰冷的,硬邦邦的——“沈瑜怎么了?” 叶禾的心狠狠一提。 接着便是压抑的沉默,只能听见墙上走钟的滴滴答答声,似乎每一下,都拨弄着人紧张到极点的情绪。 直到沈照凌厉地吐出两个字——“说话!” 叶禾一个激灵。 似乎是因为不回答他而震怒,语气骤然高了好几个度,他在质问谁?还能有谁?抢救室门口就只有一个程若! 叶禾来不及多想什么,硬是闯过了几道防线,保镖们想拦,却发现她手上的戒指不同寻常,大概和陆氏集团有关,知道这个女生身份不一般,便也放水,让她过去了。 眼前的场景,令她脑子发昏,气温几乎快跌破零度。 胃里开始翻搅着什么,忽然很难受,小腹也隐隐作痛。 沈照在沈年姐弟身边布下的眼线数不清,有什么消息亦是第一时间知道,方才在开会,便有一个电话突兀地插了进来,只是匆忙而又简短的一句话——“先生,沈瑜出事了,现在在医院,紧急抢救。” 他的心脏一震,立即宣布散会。 自打收起那份心思之后,他便没有再对沈瑜出手过,派人盯着也是因为父亲的缘故,那老头儿听说沈瑜有了消息,觉得自己半只脚就要踏入棺材,如今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夙愿,他让沈照好生打理着点,不日挑个时间把孩子带回沈家。 沈照近来很忙,没功夫处理沈瑜的事,又不想节外生枝,怕他在什么节骨眼出了意外,让老爷子希望一场空,毕竟父亲不高兴,对他来说也不是好事。 于是便没有收回眼线,反而多派了些人。 结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想要什么偏不给你什么,命运大概觉得和沈照作对是很有意思的——沈瑜到底还是出事了。 在此之前,他肯定是恶毒到发笑,觉得老天爷都在帮他,可现在,不一样。 沈照赶到医院,便只看到抢救室门口坐着一个虚弱到不堪一击的女生,苍白的脸,鲜艳的血,对比鲜明。 抢救室的门被推开,医生急匆匆地摘下口罩,“病人需要输血,rh阴性,血库现在不够,你们这里,有没有病人家属?” 需要输血? rh阴性熊猫血 眼皮跳得好厉害,到了需要输血的地步,是不是,情况很糟糕? 叶禾的身体开始颤抖,腹部也越来越疼,额头上直冒着冷汗。可她还是忍着,不能让程若再担心了,她现在,更需要一个坚强点的人给她安慰,“要不要通知年姐来?她是沈瑜的亲姐姐啊” 话还未说完,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算了,她应该还在拍戏,而且,在沈瑜的情况没有稳定下来之前,还是不要随便告诉她了,我怕她——” 沈瑜对沈年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人人皆知。 叶禾咬咬牙,伸出手,“我是o型血,是万能血,不知道可不可以抽?” 医生犹豫了一会儿,“没法通知亲人了吗?” “就算通知了,也不是马上就能赶到医院的,医生,我知道现在时间紧迫,您先抽我的吧。” 她无法,只叹了口气,让护士带她替体检,办手续。 静静等待结果的时候,血液科的医生却拿着单子过来,看上去认真而又严肃,电视剧看多了,叶禾的预感很不好,恍惚间以为自己会被告知得了什么大病,那种突入起来的绝望感令人窒息。 “你最好是再去别的科室检查一下。” “我,我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叶禾哽咽,几乎快哭了,沈瑜在抢救室里等着用血,她刚刚结婚又年轻,不想就这样,这样—— “身体弱,贫血,免疫力抵抗力都较差且又是孕妇的话,是不具备输血资格的。” 嗯,身体弱,贫血,抵抗力和免疫力都很差,这些她都知道,至于后面—— 叶禾睁大了眼睛,实在太突然,她来不及反应,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听清楚了没,“医生,你,你说什么?” “你怀孕了,你不知道?” 叶禾震惊而又迷茫的表情很快便告诉她答案。 医生摇头,“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糊里糊涂的,你应该还是个学生吧?一个月了,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大姨妈推迟了不知道?有没有反应也不晓得?” 颇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在里面,既无奈又生气,“身体是自己的,多少还是要关注一点,不然老了,肯定要后悔。” 她确实觉得最近不太舒服,总是头晕嗜睡,吃不下东西又恶心想吐,她以为是压力大,在忙别的事情也没有多注意。至于生理期,她推迟了一个礼拜,这种情况也正常,她一直就不太准,一直在调养,所以也没有在意,也没有和陆齐言还有苏菲娜他们说,本觉得过段时间就好了,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居然是怀孕。 怀孕啊,有一个小生命在腹中慢慢发芽,已经一个月大了。 叶禾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医生倒也见怪不怪了,她并非妇产科医生,不过也有经验,光是看血液便断出个大概,反正十有八九是怀孕了。 以前在这里验血的小姑娘,看到化验单那一瞬间就开始哭,多得是。这种二十岁左右的,八成是未婚先孕,措施没做好招标了。 不过她也是个成年人了,又不是心智不全的小朋友,后果再糟糕,也只能自己负责。 医生也能象征性地安慰道,“在这里哭也没有用,听我一句劝,通知你男朋友,两个人商量一下,现在无痛人流也不贵,咱们这里是正规医院,小手术而已,早点做早点解决,再拖下去对你身体恢复不好。” “再说了,你还是去妇产科好好检查一下,我这也是阴差阳错给你看出来的,小姑娘,至于输血,最好还是别了。” 叶禾还是哭着,捂着自己的脸,眼泪却从手指狭小的缝隙之中流了出来,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光是听声音便让人觉得于心不忍了。 医生正考虑要不要安慰一下她,结果一个长相极为出挑的男人,迈着修长的步子走过来,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拿出手机,声音非常好听。 “她在医院。” 寥寥几个字。 “哭得很惨。” 又是寥寥几个字。 接着又是静默了几秒,胸口深深起伏了一下,像是憋了忍无可忍的一口气,额头上的青筋挑了纪挑,眉心微蹙,然后爆发出一句—— “管我毛事,她怀孕了,你赶紧过来把人带走,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也不希望有外人在!!!” 说完,便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医生懵逼,叶禾也不哭了,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切。 沈照又恢复了那斯文俊美的淡漠平静样,对着叶禾,不咸不淡地开了口,“你回去吧,我是rh阴性血,沈沈瑜的血我来输。” 叶禾的眼泪瞬间干涸。 沈照见她一副彻底呆掉的样子,也不指望她能懂什么,反正最多不过十五分钟,就会有个疯子飙车过来把她接走。他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又举起左手看了一眼腕表,很简单的西装款式却妥帖地勾勒出一个颀长挺拔的轮廓,随意一个动作便是一出绝美的风景。 医护人员都不敢随意走上去问他,是需要什么检查,还是—— 倒是那个男人自己说了一句,“我是rh阴性血,和抢救室里的孩子血型匹配,各方面都比这个女生要适合。” “好的,先生,请您跟我来。” 和他对话,会忍不住自动改变称呼,沈照身上天生萦绕着咄咄逼人的贵气,淡漠而高傲。 迈巴赫就连刹车声都价格不菲,高调而喧嚣地划破了原本静谧的天空。 医院是什么地方?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修养身体,功名利禄在生命面前都显得寡淡。 奈何这辆豪车实在耀眼到格格不入,而车的主人却更胜一筹,轻轻松松便夺去了生灵的光芒。 走廊空荡荡,叶禾形单影只地坐在长凳上,握着化验单发抖。 诊断结果:怀孕。 陆齐言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睁大了眼睛,睫毛打颤,泪痕犹清晰明显,直到确认就是他,才用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不是故意要和你生气,和你吵架的。” 他温柔地将她抱起,“我知道。” “我也不是故意要发脾气,摔东西的” 他轻轻地安抚着她的脊背,“我知道。” “我也不是要为难大家,故意在吃饭的时候天三捡四,在睡觉的时候一点点动静就嫌吵。” 他将吻埋进她绵密的发线里,“我都知道。” 她太珍贵,比原来还要珍贵,陆齐言生怕他力气打了那么零星半点,便影响到腹中的小宝宝。又怕她不小心,磕磕绊绊,反而弄伤了自己。 “陆齐言,我怀孕了。” 叶禾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不过这句话还是晚了一点,反正他也知道了。方才沈照那通电话不是打给他的,又是打给谁的? 陆齐言出了书房,发现叶禾人又不见了,苏菲娜战战兢兢地看着秦先生并不太好的脸色,实话实说,太太执意要出门逛街,不过已经派着保镖跟着了,不会有大事。 鉴于上次的事情,他心有余悸,可这次也知道她是在和他闹别扭,故意玩失踪。 本是生气的,沈照却突然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叶禾在医院。 陆齐言的心顿时一惊,医院? 然后便是一个他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消息——叶禾怀孕了。 太过突然,陆齐言竟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迟钝感。 “几个月了?” 连问出来的问题都显得愚蠢。 “才一个月。” 陆齐言忽然笑了笑,“太小了,和它没办法讲道理,所以会不乖,让妈妈的脾气也不好。” 这是什么说法? “原来怀孕这么难受啊。” 一个月而已,就有那么多反应了。 叶禾撇撇嘴,“不想怀孕了,都怪你。” 125 http://.biquxs.info/

男人却颇有些当真,蹙了蹙眉,“这种话怎么能够乱说。” 他将叶禾打横抱起,“我们回去。” “不,等一下,沈瑜还在抢救室里,我——” 陆齐言打断,“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有沈照在这里,他不会有事的。” 叶禾听完,便也任由他抱着了,双手饶过他的肩膀,乖乖地依偎在温暖的怀里,“沈照为什么会来,为什么会知道沈瑜出车祸了,而且,他们的血型都是rh阴性。” 很奇怪啊。 陆齐言却没有正面告诉她原因。 “谁知道呢?沈照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哪里有你和宝宝重要。还是关心一下小宝宝吧,不然它可能又要闹脾气了,它闹脾气,你也会跟着闹脾气,最可怜的人是我,不过——”陆齐言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谁要这颗种子是我播下来的呢。” 叶禾蹭着他的胸口,鼻尖萦绕着特有的烟草香,还真好意思说呢?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他的声音似乎飘向了前方,带着绵绵密密的温柔,如清泉一般,划过心尖,柔软到叶禾还想再听一遍。 是呀,她也很开心,开心到拿着化验单,在走廊里嚎啕大哭,医生还以为她意外怀孕不想要,给了好多打胎的建议。 叶禾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完全无视人家的好心,她不是难过,只是开心到不知道要怎么办,唯有哭一场,才最能契合情绪。 本来已经很感动了,结果,陆齐言又很过分地补充了一句,“怀孕了是比以前要重了那么一点。” 于是叶禾狠狠地掐了他一下,继续生气。 陆氏集团总部连同旗下所有子公司,大大小小的产业全都带薪休假三天,大老板春风和煦,满面桃花,那张本就祸害人间的脸愈发祸害人间,不用猜就知道,一种典型的当爸爸症状。 叶禾被接回家以后,心里却还是很着急,毕竟沈沈瑜还在医院里躺着。 不过还好陆齐言告诉他,沈照和他的血型完全匹配,人没事,就是还没有醒,在休养。 叶禾松了口气。 因为孕妇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陆齐言似乎是交代好了似的,没有谁和她说过什么坏事,都是捡她爱听的告诉她。 再加上肚子里的小朋友实在太不乖了,不适的感觉经常出现,叶禾顾着肚子,难免也顾不上别的。 确实,小宝宝才是最重要的呀。 玉泉山庄适合养胎,这个预言竟这么快就实现。 叶禾怀胎两个月,也在汤泉山庄的别墅里老老实实地待了两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好的风景也看腻。 这些天,服侍她的人连手机和平板都限制使用,说是对孕妇不好,于是,叶禾又委屈巴巴地被剥夺了一种娱乐项目。 她闲得没事,就只能看看书,看看电视,插花做蛋糕,翻来覆去,没个新意。 本只是单纯地想在公共平台上晒一晒自己的作品,结果被一个营销号转发,于是,这个号莫名其妙又火了一波。 有的是很单纯地进来围观她做的甜品的,有的是早就关注她已久的粉丝。 底下的评论瞬间破千,连自己都受宠若惊,感慨到,最近是不是运气不错? 于是,叶禾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边享受着别墅里上上下下的众星捧月,一边看着各式各样的评论,大多都是夸她的,这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好。 叶禾本就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怀孕了以后,喜怒哀乐便更加分明,见她现在笑得开心,众人也松了一口气,趁机问道,“太太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饺子。” 有答案总比没答案好。 一般来说,她回答“不知道,你们随便做吧”就等于“我虽然不知道我要吃什么,但是你们也得做我喜欢吃的!” 若是回答,“我什么都不想吃”,基本上是因为她老人家又哪里心情不好了。 所以听到她说想吃饺子,营养厨师难得觉得轻松,马上就让人去采办最优质的面粉猪肉,以及新鲜的蔬菜。 但一个小时以后,当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饺子端上了桌,叶小姐却皱眉摇了摇头,“不想吃了。” 众人:我们真的好惨。 叶禾本来确实是想吃饺子的,心情也挺不错的,奈何看微播的时候,有几条不怎么客气的私信,很快便让她彻底败了兴致。 “饭圈大佬改行了?” “顾辰的路人粉前来膜拜一下。” “哇,看上去好好吃,本来以为是美食博主的,没想到是顾辰的粉丝。” 叶禾一开始就很想解释来着,毕竟“饭圈第一白富美”&“十大有名的站姐”这两个称号,都是被强行戴在她头上的。她本就只是玩一小下,奈何那个转发抽奖博,彻底让她打响了名号。 无心插柳,柳却成荫。 叶小姐表示,她也不想拥有那么多的粉丝ok?(粉丝: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自从抽奖博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发微播了,几乎快要将这个账号淡忘掉,这次突然冒出来,不少人也跟着炸了。 清一色的评论,“妈妈,为何你的列表关注有这个人?” 她汗颜,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变相说她太久不出现,那些关注她的人等到几乎当妈生娃了。 “诸位,今日份额的蛋糕。” 于是,她新发的几张照片下,突然多了很多不相干的微播。 “你是脱饭了吗,怎么改行当厨子了?虽然蛋糕看上去很好吃,但我还是要催你快点出图” “既然脱饭了或者爬墙能不能安静如鸡,还冒出来干什么,欺骗我们等待那么久的感情?” “大佬你最近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叶禾后来被烦得没法儿,直接了当地回复,“怀孕了,脾气比较暴躁,你们谁骂我,我就让我老公帮忙骂回去!” 然后她就放下手机,气呼呼地不打算再去看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更何况,那些人说得也并没有错。 被人需要的感觉反而会造成压力,叶禾怀着孕,情绪难免容易起伏。 于是,她也不想吃东西了。 保姆们面面相觑,知道孕妇的情况和一般没胃口的人不一样,所以只好再等等,等到叶小姐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去准备。 当然,还是得告诉陆先生的。 陆齐言在书房办公,隔三差五就能听到这样一句话,“太太似乎又不怎么愿意吃东西。” 嗯,一般来说,又是谁惹到她了。 果然,等他忙完,便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她盘腿坐着,头发本来被剪短,这段时间又养长了不少,乖顺地垂在手背上,闷闷不乐的一张小脸,正胡乱翻着书。 陆齐言忍不住笑了笑,走近,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柔和地整理了一下女生额前的碎发,“最近又没胃口?” 叶禾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继续翻书。 “再不想吃也得吃点,不然会饿着宝宝的。” 他将茶几上的果盘端过来,往她的嘴里硬是喂了一块儿苹果。 叶禾蹙眉,“你是不是心里只有宝宝?” 没有我了? 他摇头,不紧不慢地说,“我说的宝宝是你。” 她表示这还差不多。 月嫂裹着围裙,感慨道,多么敏捷的反应能力和多么强烈的求生欲望!诸位男人都学着点。 腹部忽然附上一双宽大温暖的手,“这个只是宝宝的宝宝而已。” “我好像,感觉得到它在动。” 叶禾觉得好笑,“你是不是魔怔了,才两个月,没有那么快的。” “是吗?”盲区被揭穿,陆齐言略带一些淡淡的羞赧,他抿了抿唇,脸颊又泛着隐隐约约的酒窝,“每个当爸爸的人高兴过头,都会这样的。” “哼,你一定是偷懒没有看育儿书,这下子被我发现了吧。” 他反驳,“我当然会看,只不过,是在我处理文件的时候,让助手在旁边念给我听,以这样一种形式而已。” 陆齐言这些天很忙,抽空的时候会自己拿出几本研究,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让助手念,虽然很形式化,但他也自我安慰道,念总比不念好,至少加深印象。 原来如此,叶禾了然,难怪呢,忍不住推推他,斥责一下,“你这样能记住才有鬼。” “我的错,我会好好看的,宝宝可不可以原谅我,嗯?” 叶禾捂着嘴,又忍不住笑了。 他在向她撒娇诶,像一只智商很高的猫。 “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 她晃了晃自己的腿,顺势挽住他的脖子,“待在这里有些闷。” “在陆宅你也会嫌闷的,我明天带你出去转转?还是请你的朋友来这边度个假,就当是陪你了?” 叶禾微微动了一下眼眸,好像两种情况,都是值得考虑的。 “医生说了,你身体不好,不适合到处颠簸,等到第三个月过去,胎像稳定了,我们就回去。” 女生的身上本是好闻的水果味,因为怀了孕,所有的洗漱用品都经过极为严格的检查,现在她换成了牛奶沐浴乳,故而满满的都是奶香味,很好闻。 126 http://.biquxs.info/

陆齐言忍不住吻住她脖子处有些敏感的肌肤,“你知道吗,我现在抱着你,都不敢用力。” “这么夸张吗?我现在还没有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变化,呃,除了有时候脾气会差一些,然后胃口没个准儿,又嗜睡。” 说不上有多难过,如果只是妊娠反应的话,比起网上还有书上的那些案例,叶禾觉得自己已经算轻的了。 “我有感觉到。” “嗯?” “确实比以前沉了一些。” 他是故意的,那张花容月貌的小脸蛋笑得实在太欠。 “你走吧,别抱着我了。” 叶禾作势要从他的腿上下来,结果男人却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桎梏住,“又生气?” “没有。” 叶禾“哼”了一声,她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瘦都来不及怎么会胖? 不过转念一想,营养师配的食谱,权衡各种微量元素和孕妇所需的各种营养,热量应该非常可观,再加上每天还得吃各种各样的稀有补品,水果,哪怕她一日三餐胃口缺缺,但似乎,还真是吃了不少呢。 陆齐言掐了掐她的脸,“胖点没什么,有点肉才可爱,身体不好是要多补补。” “给你一次重新说话的机会。” 他笑,“叶禾一点都不沉。” 这才差不多。 当天晚上,月色渐浓,陆齐言还在书房办公。 叶禾洗完澡,头发半湿半干地垂在肩头,看着确实比从前长了不少,雾蒙蒙的眸子仍然沾染着水汽,有些热,双唇嫣红,白皙的小脸像是抹了浅浅淡淡的胭脂。 她并未回房休息,或者像往常一样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打发时间,只是悄悄地推开书房的门。 哪怕是动作很轻,男人到底反应敏捷,抬起眸子,见女生一副鬼鬼祟祟下一秒好像就要做坏事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又冲她挑了一下眉,手上翻阅文件的动作也并未停下。 “怎么了?” 声音如山林里的清泉,只是不经意地流淌着,却滋润了万物。 一瞬间,叶禾捧胸感慨,她老公可真是太好看了惹! “看着我做什么?” 陆齐言见她只是将黝黑的眼眸,眨巴眨巴地落在他身上。问她也不回答。 叶禾倚在门口,绕着半干半湿的头发,是呀,她怎么了?自己也不清楚呢。 只是转了转琥珀似的眸子,突然笑笑,冲他扑了过去。 陆齐言站起,幸亏及时搂住了叶禾,又控制住力道,不然又怕她不注意摔着磕着。 他经常健身,看着精瘦,实际上随便摸一下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叶禾冲过来的时候也没有注意,要不是陆齐言微微往后退了一点,缓冲了一下这股力量,估摸着会直接撞到她的小腹。 应该会很疼。 不管是妈妈,还是宝宝。 他无奈,也没有办法。 小姑娘怀了孕,想法更加稀奇古怪,更需要他宠着了,就像宠另外一个不懂事的小宝宝一样。 叶禾蹭了蹭他的下巴,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身上的沐浴乳香味混着他特有的清淡,多好闻。 “有点想你了,所以来看看。” 在撒娇呢。 女生的心情不错,陆齐言的心情自然也很不错。 他低笑,揉了揉她的发,“这种话听上去,怎么反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又想让我做什么事,嗯?” 叶禾几乎想翻个白眼,“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也不怪我会这样想啊,毕竟有了好几次前车之鉴。” 也是呢。 可叶禾就是忽然想他了啊,哪怕他寸步不离,天天都可以见到。 今天晚上,她就是想抱抱他。 “别忙了,陪我。” 她有什么事情是他不会答应的?暂时还没有,尤其是现在。 于是,陆齐言很听话地将厚厚一沓文件都合上,吻住她的鼻尖,“好。”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绵绵絮絮的清香,混合着氤氲朦胧的光,静谧地飘动在宁和皎洁的月色里。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沙哑,似乎舍不得离开她的味道,一边吻着,一边问她。 “因为我想让你帮我吹。” 她带着吹风机,像是变魔法似的,突然从背后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似乎早就做好准备。 今天晚上,她是一只狡猾又会撒娇的狐狸,黏腻在他的身上,甜美而又芬芳,令人着魔,舍不得放手。 他笑着接过。 二档的风不过分凉,也不过分烫,刚刚好,很舒服。 陆齐言的动作温柔,他帮她吹头发的时候,一直都很温柔,宛若对待格外珍惜的无价之宝,生怕弄疼了她。 这个男人是有分寸的,只不过,有时候她的滋味太美妙,也只有在那一瞬间,会失去分寸。 叶禾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倚在他怀里,忽然有很多话想说,想和他说,想和自己说。 风划过发线,将原本若有若无的香味吹得愈发浓烈,她吮吸着,缓缓开口。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没有理由地觉得自己特别幸福。在很寻常的一天,很寻常的一个下午,甚至只是喝了一杯咖啡,吃到了想吃的甜品,脑子里都会冒出来这样的想法——叶禾可真是个幸福的女孩子呢。” 最近觉得幸福的时刻,别人的祝福,以及,陆齐言在帮她吹头发。 “有朋友,有工作,有了你,还有了宝宝。” “以后还会有更多东西,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 陆齐言俯身,吻住她的耳垂。 叶禾这次不哭了,幸福的小姑娘不应该总是哭呀。 她笑了笑,蹭着他的胸膛,又划过他的脖子,“好哦。” 女生说完了,轮到他说了。 “你知道吗?在你之前,我没有爱过别人,这是我第一次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也是最后一次。” “对你那么好还不确定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你太笨还是我应该有挫败感?算了,以后只要记得一句话好了,我爱你,只爱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叶禾笑着,坐在书桌上,双腿悬空,纤细的脚踝轻轻地来回晃荡,“谁让你总是欺负我啊。” “只欺负你一个还不好吗?” 哼。 他说只爱她一个,这话也不能全信呐。 “那,宝宝呢?” 这还真是一个好问题,类似于老婆和妈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到底救哪一个。 这样为难他真的好吗? 陆齐言“啧”了一声,“现在还和宝宝不熟,以后再慢慢培养感情。” 言下之意,还是更爱叶禾一点。 “至于你说我欺负你,有点冤枉啊,只怪我以前没有爱一个人的经验,不过——”他低低地笑着,清凉如四月间的山风,山风划过山谷,山谷里坐着一个清瘦白净的黑发少年,“我想陆太太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叶禾撇撇嘴,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哪有这样的,说着说着还要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管是好的我,还是不好的我,我已经把陆齐言全都交给你,陆太太,你可要好好对他。” “当然,生气了可以打他骂他,开心了也可以摸他亲他,如果主动投怀送抱这种事的频率再高一些,他可能会更加高兴点。” “你看我多大方,送给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几十年漫长人生里,他所做过最大的事,最正确的事,就是爱怀里的这个女生。 她捂着嘴,也笑了起来,“陆齐言,我听过最动听的话,就是你说的爱我。” “嗯,我爱你。” iloveyou。 其实,他还有许多话没有告诉她,不过他想,时光还长,总有保留,才会让未来的路愈发明亮。 不着急,他可以慢慢告诉她。 我从孤独之中逆风而来,你就是我的光和愿望。 我在无数个喝得烂醉如泥的夜里找寻着我所失去的东西,街道四下无人,就像我来时所走过的路,那样寂寞,我曾经拥有一切却又仿佛一无所有。 直到,我的世界出现了你。 幸好,这个世界上有你。 我脾气不好性格很差杀人放火坏事做绝,但,我依然想把自己送给你。 让我把未能参与的,关于你的人生全部补齐,然后,然后不准你再离开我。 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