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江湖》 第一章 起 http://.biquxs.info/

简木床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昏迷不醒,面无血色,嘴唇发白。 少年有了些知觉,他头痛欲裂,想翻身起来,身体却没一处听使唤,连眼睛也感觉肿得睁不开,只好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剧痛,想说话又张不开嘴,口干舌燥,最令他痛苦的是,耳中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想稍微思考都不行。 过了良久,少年感觉疼痛稍微能够忍受,他缓缓挪动手指,但思维依旧混乱,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像自己刚刚出生。他越努力回忆,头就越疼,疼痛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少年隐约听见身边似乎有人,轻轻推了推他的身体,叫了他几声,却听不清叫什么。少年勉强微微睁开眼睛,他努力歪过头,从狭窄的眼缝中,看见一个矮胖的小伙子激动的表情,也不知道矮胖小伙喊了什么,瞬间少年的床边多了几人,男女老少都有,脸上或喜悦,或焦急,或紧张。 少年的耳鸣渐渐消去,身体也能稍微移动,矮胖小伙赶忙端来了一碗水,扶着少年坐起,少年一顿一顿地喝下,感觉身体有了些许力气,喉咙也总算清朗了许多。 “我……我……我在哪?”少年一脸茫然,这也是他最关心的。 矮胖小伙看他能说话了,先是一喜,随即又发起了愁,刚要开口,身后转出一位老者,老者拍了拍小伙肩膀,小伙立刻让开。 “好孩子,你回家了。”老人微笑,眼角挤满了鱼尾纹,虽是一头银发却不稀少,红润的面色比起年轻人也不遑多让。老人挨近少年,用手轻抚着他的头发,少年感到一股热流渗透进头发的每个毛孔,十分受用。 少年顿时清醒了不少,但内心却感到更加茫然,因为他头脑中的记忆好似被生生挖走了一般,眼前的人、事、物无比陌生,这要是自己的家,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少年努力回忆,但越回忆头就越痛,耳鸣也越严重,而心里也就越焦急难受,少年只觉有泰山似的压力将他的身子越压越难以呼吸,胸前的气闷变得让自己喘不上气,本来费力才睁开的眼睛又只能合上,脑袋“嗡”地一声,再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又有了知觉,他缓缓睁开双眼,这次他发现自己是侧身躺着,似乎有人刚给他擦拭过后背,背部清爽凉快。少年侧身刚好面向门口,门正虚掩着,透过缝隙,少年注意到门的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偷窥自己,他努力望去,门后果真有个人,但从身高来看应该是个小孩,正当少年好奇思忖的时候,门被挤开,一个女孩趔趄前扑。 “思思,坛主再三吩咐,叫你别打扰书慧休息,你怎么又跑过来了?”矮胖小伙端着一小盆水,三步并作两步迈入房中。 “我就是想看看他醒没醒……”女孩小声嘀咕。 少年仔细看去,这女孩十四五岁上下,两个朝天发髻,面庞白皙,五官精致可爱,干干净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双大大的眼睛,总是在好奇地观察着四周。她手脚纤细,举止柔弱,跟第一次醒来见到的那些人感觉完全不同,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这里哪是你玩耍的……”小伙子放下水盆,扶起女孩,将她拉到门外,转身发现少年已经醒了。 “书慧,你终于醒了啊,这次你别胡思乱想了,不然又该晕过去了。”矮胖小伙满脸堆笑,本来圆润的脸上笑起来堆满了褶,活像个大包子,“你等着,我去叫坛主过来。” “等一下……”少年勉强开口,叫住小伙子,“你叫我书慧?我叫书慧吗?” 小伙子一愣,随即说道:“对,你叫明书慧,这些日子你病得严重,连发了半个月的烧,到现在烧还没退,脑袋很糊涂是不是?” 明书慧挪了挪身子,又要皱起眉头思索。 “明大公子,你可别想了,你这病刚见好,劳神的事情放一放,以后有的是时间,我去叫坛主,你静下心等等。”小伙说完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门外的思思探头看了看明书慧,发现明书慧也向这边看过来,吓得她转身跑了。 明书慧之前因为使劲回忆,使自己头疼昏倒,他此时也小心起来,不敢多想,只是反复琢磨——自己生病才失忆,看来最近一段时间不能勉强用脑了。他只好躺在床上观察起房间,房间内布置简单,物品摆放一目了然,却一应俱全,自己躺的是一张简木单人床,床上除了枕头和身上的薄被再没其他东西,连床边也没半点装饰,不远处一张木桌一把木椅,桌上是些日常杂物。 没一会儿,一位老者推门而入,明书慧认出这老者正是之前和自己说过话的那人。 “好孩子,头还疼不疼?”老者关切地问道,明书慧缓缓地摇了摇头,老者才放心继续说,“你急火攻心,昏了十天,好不容易醒了,却又昏过去,这一昏又是五天,这几天也多亏你封师兄照看……”老者转向矮胖小伙,冲他点点头示意,小伙子还是满脸堆笑,“你可别再胡思乱想了,不然可对身体大大的不好啊。” 急火攻心?封师兄?明书慧脑中一点印象也没有,口中只能应承道:“多谢您和封师兄照顾,可您我该怎么称呼……” 明书慧动动身体想坐起来,封师兄赶忙过来搀扶着他坐在床沿,但腿脚因为多日没有行动,麻木得很,封师兄将他腿又挪回床上,让他能舒服地倚着。老者皱起了眉,身子向前倾过来,手轻轻握住明书慧的手,小心地问:“你真不记得了?” 明书慧又摇了摇头。 老者盯着明书慧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缓缓地说:“孩子,我是你的爷爷,你叫明书慧,我叫明朗,这里就是西武坛,也是你的家,我是西武坛的坛主。”爷爷明朗介绍道,但脸上依旧愁眉不展,“不过没关系,待身体痊愈,才可用脑思考,这段时间你好好调理,别胡思乱想。” 明书慧又在脑中搜索这“明朗”“西武坛”,但一无所获。 “别想了。”明朗打断了他的思索,“我请医生看过了,说你要以静养为主,其余事情,交给你封师兄就行。”说着起身,跟封师兄嘱咐了几句便转身要走。 只见老者身影,背挺得很直,完全不像一个当爷爷人的身材,身姿甚至如军人般挺拔,他皮肤黝黑但不粗糙,身穿一件灰色麻布马褂,脚上一双简单的白色布鞋,一身打扮干净利落。明书慧虽心下一片茫然,但也隐隐察觉到,眼前的爷爷肯定不是普通人,西武坛也不是普通的地方。 “爷……爷爷”明书慧缓缓说道,“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您?”明书慧得知眼前这位老者是自己的亲人,不觉对他产生了些依赖。 明朗微笑道:“你尽管养病,这几天我都没事,你要是想找我随时叫封师兄喊我,不过,你当前最重要的,就多多静养,以后还有时间。”明朗说着匆匆离开。 “哦,对了。”明朗在门前站住转身,“想不起来的事,也别使劲想。” “好的,爷爷您慢走。”说完明书慧又躺回床上,在明朗出去关门的瞬间,明书慧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多了些愁苦。 自打清醒以后,明书慧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回忆,虽然想一会儿就要头疼,但他脾气倔强,有时头疼了也要继续想,直到想得头脑发胀胸口发闷,才不得不停下来。头疼不是明书慧最烦的,他最烦的是脑中空白一片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让他抓狂,每次努力回忆都徒劳无功,这让他抓狂的同时,更感到十分失落。 每天明书慧见得最多就是封师兄,封师兄年纪大概二十上下,是武坛里的大师兄,叫封书义,他不光照顾明书慧,所有武坛内的大大小小事物都需要他来处理,俨然是个繁忙的管家。每次明书慧见到封书义,就抓他问个不停,而每次他都是笑笑不答或者岔开话题,明书慧以为封师兄是为了不让自己又胡思乱想影响身体,才故意不说,也就知趣不问了,但这无疑又给自己的迷茫增添了疑惑。 过了几日,明书慧身体的剧痛减轻了许多,已经可以短暂下地走动,但范围仅限于自己的房间,因为走远了腿脚不太灵便,体力也跟不上。但令他奇怪的是,其他部位已经能行动,就是胸口依然闷得厉害,仿佛一直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但解开衣服却找不到任何淤青红肿,他问过封书义,封书义说可能是因为躺的时间太久,气血不畅,他想了想,也就不太在意。 除了封书义,明书慧的姑姑明筱晴也经常来探视他,每次来都会带来可口的糕点,明书慧虽然印象里完全记不得这位姑姑,但她每次来都会让明书慧感到很亲切。 思思也会每天来看明书慧,不过都是趁大家都不在的时候。思思见明书慧醒来,非常开心,因为武坛里每个人都很繁忙,只有思思似乎每天都没事做,就总会偷偷跑来找明书慧说话。明书慧还了解到,思思叫欧阳书思,居然也是武坛的弟子,但身为最小的弟子,却不像其他人一样刻苦练功,师父也不会管教她,这让她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到处闲逛,也有时间来找明书慧玩耍聊天,这让明书慧躺在床上无聊的日子多了几分乐趣。 又过了数日,明书慧除了胸闷依旧,其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虽然浑身无力,但已经行动自如。这时思思偶尔会趁大家没发现,带着明书慧在武坛四处“参观”,明书慧这时才知道,别看自己的房间很小,但这个叫“西武坛”的地方可太大了。 武坛外看去是一间武馆,正门前是十米见方宽敞的院子,院内水泥地面上扎满了石墩木桩假人等各式练武器械,往里面走,是五米有余高的正门,大门上端悬挂“释龙会”的匾额,进了门更加宽敞,室内依旧水泥砖铺地,地面每隔两米半就会有一红色标记,是日常学员练武位置的标记点,学员在耍完一套招式之后,如果没找回红点,是要被罚的。室内没有过多装饰,只在正对门口的大堂深处,摆着一张红木方桌和两把太师椅,后面一扇大大的屏风,屏风上画着一条腾云驾雾的巨龙,上书“龙啸九天”四个大字,十分气派,这桌椅是日常师父教学时休息喝茶的地方,角落三个武器架并作一排,上面倒插着各种兵器。学员上课时,宽阔的大堂十分热闹,里面挤满了人,甚至有些人被迫站到院子里练武,而明书慧喜欢热闹,他总是在人最多的时候,跟思思搬着小椅子,坐在侧门门后偷看。 后来他们偷看被教练发现了几次,也就不好意思再躲后面了。但思思办法多,她拉着明书慧,在释龙会练武之前就溜进大堂里,他们将大堂正中的屏风两侧向后稍微挪动一点,藏身在后面,刚好能把身体全部挡住,这里基本不会被人发现。 从大堂的侧门进去是一段长长的楼梯,二三楼分别是办公室和武师休息区,地下是一层仓库,而再往里走,有一扇大门,这扇门如同一面镜子,隔出了这间大房子的两个镜像,门里和门外结构布置完全相同。 据思思介绍,这个西武坛分为内坛和外坛,外坛挂着武馆的招牌,和其他正常的商业武馆一模一样,招收一些小孩子或武术爱好者,教的都是正统的强身健体的武功招式,练功的器械一应俱全,学员很多,每天门庭若市。 而内坛就是明书慧生活的地方,相较于外坛显得冷冷清清,日常走动的人也不少,但大家互相很少说话,走路形同鬼魅,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房间内的练功器械和外坛差别很大,有的摆了个大缸,有的悬着几条绳子,有的干脆连床都没有。内坛的人除了一些日常活动,一般的时候大家都在自己的房间内,有的甚至直接消失几天。 因为养伤期间无聊,爷爷也不让明书慧出门走动,所以明书慧只能抓着封书义和思思聊天,思思年龄小见识少,很多事都不懂,而封书义很多事则回答的含含糊糊,但只有武功方面的事,他都会有问必答,偶尔也会教明书慧一些心法。 明书慧很纳闷,自己的爷爷是坛主,那自己的父母又是谁呢?自己以前按理说应该会武功,但为什么失忆会把武功也忘得一干二净?明书慧也问过爷爷明朗,明朗推脱等他身体再好些,这些事再说,明书慧只好作罢,但这并没有消除他的好奇心,反而更刺激了他。 明书慧每天都更加留意起身边的事物,一连几天的观察都没什么特别,只是发现,内坛的人除了爷爷转门指派任务,其余时间几乎都不怎么出门,而爷爷自己却几乎每天都会出去一段时间,或早或晚,但每次都会在晚饭前回来。晚饭过后,他就召集内坛的小辈的弟子,来自己的房间指导练功,当然,门是关上的,具体在爷爷房间怎么练功也无从得知。 一日,明书慧在自己房间练习封书义教的呼吸吐纳,不觉已经半夜,由于晚饭吃得少,这时已经腹内空空。他翻下床开门,想到地下室的储藏间内冰箱里找点吃的。 当明书慧溜到走廊,准备拐进楼梯的时候,他发现封师兄、思思和其他几个师兄弟正站在明朗门前,几个人都统一穿着轻便的武服,正默默肃立,似乎在等着明朗出来,并没有发现明书慧。明书慧觉得要有事发生,就溜到走廊的另一侧,躲在一个矮柜子后偷看。没过多久,明朗从屋内走出,平时一身马褂的老人今天穿了一套灰色中山装,似乎有正式的场合需要参加。 明书慧发现明朗走在前面,带领众人要去内坛的大堂,他赶忙悄声先一步蹿到大堂,因为内外坛布置一样,内坛大堂也有一个大屏风,不过屏风上面什么都没画,单调了许多,明书慧赶忙躲在后面,拉好屏风,然后借着中间夹缝,刚好可以窥视整个大堂。 明书慧藏好,众人就都来到了大堂,明朗居中坐在太师椅上,身后两侧分别是姑姑明筱晴和姑父杨仲平,虽然已是深夜,但明筱晴依旧打扮得光彩夺目,同样是身着武服,但她秀发如瀑,衬托着窈窕的身材,俏生生地站在一旁,明书慧第一次看姑姑这身打扮,即使躲在屏风后只能看到背影,也不禁被她吸引,而一旁的杨仲平却如石像一般,站定后绝不肯动一下,显得寒冷如冰。下面两侧分立西武坛小辈的八名弟子,左侧为首的是封书义,而欧阳书思则站在右侧最末。 “请帮主们都进来吧。”明朗语气平淡略带疲惫,但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内,即使相隔几十米的门外,也如耳语一般,这着实吓了明书慧一跳。 内外坛之间的门缓缓打开,鱼贯进入九个人,九个人长相打扮各异,却都迈着统一的步伐,恭敬地低头进入,站作一排。 第二章 易 http://.biquxs.info/

“帮主们辛苦了。”明朗笑道。 “坛主辛苦。”帮主们齐声回答。 “坛主,这次会议主要有三件事要商议,因为事件紧急,所以咱们还是闲言少叙吧。”九人中走出一位,这位帮主身材颀长,极为瘦削,举手投足之间却隐隐生风,一张长脸如马似驴,却又偏偏留了一把长胡须,看上去像整个人被硬生生拉高了一般。 “刘帮主,我也了解最近武林动荡,那咱们就赶快言归正传吧。”明朗正了正身子说。 “首先,头等大事肯定是武林协会。”此言一出,堂内人不禁窃窃私语,“李会长这一死,现在当真是天下大乱啊……”虽短短两句,明朗听完不禁皱起眉头默默点头。 “上武林群龙无首,不管是团体还是个人,都想趁此机会出出风头,扬名立万,他们借着各种噱头,比武的比武,叫嚣的叫嚣,闹出了很多事情,武林协会也无暇监管。” “曹帮主。”明朗打断说。“你们帮兄弟耳目多,现在上武林是什么形势?” “一团乱麻啊!”从人群中走出一人,虽然前面刘帮主身材高大,却没挡住后面的曹帮主,明书慧在屏风后,只见一个浑圆的大肚子向前挪动了几步,这人身材刚好与刘帮主相反,如水桶般矮粗胖,步伐却轻盈。 “先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佛生向各方挑战,虽未尝败绩,但处境却越来越不利。” “哦?这怎么说?”明朗问道。 “越是赢,挑战的人越多,开始有些学泰拳散打搏击的挑战,自然不在话下,后来国外一些拳击好手也纷纷约战,近日听说咱们下武林一些人也要参与其中,没了武林协会的监管,只怕……”曹帮主说着也不禁叹起气来。 “万书楼,你跟你师父那么久,近日我也将风雷心法传给了你,你去随曹帮主出去历练历练吧。”明朗望向左边封师兄身旁的一位少年。 “是,师公!”万书楼跨前一步,双手抱拳,躬身大拜。 “好孩子,好孩子,我就喜欢你。”曹帮主笑嘻嘻走上来,来握万书楼双手,走近明书慧才看清,这位曹帮主一副养尊处优的大老板模样,衬衫西裤烫得整整齐齐掩盖不住啤酒肚,脖子上戴着小指粗细的金项链,手上更是七八个大大小小的戒指,白胖白胖的肥手攥起万书楼黝黑结实的双手,简直是黑白色的鲜明对比。 万书楼被曹帮主这一握,弄得有些尴尬,勉强微笑点着头。瞬间,万书楼脸上的笑消失了,他感觉这双肥手陡然间加了千钧的力道,死死地将自己扣在一起,还不断向内箍紧,这力道不过多久万书楼的双手就会被捏碎。万书楼赶忙运起内劲,如果是十指相扣,还好挣脱,但被人这样扣在手心,自己所有的气仿佛都成了对方的掌中之物,不管如何运气都如同撞击在棉花之上,这让万书楼惊慌失措。一旁的明朗早看出形势,但只是微笑,其他人见明朗没示意,也不敢插手。明书慧见大家都没出手,便只好默默攥拳,手心出汗。 万书楼陷入窘境,随即想到,与其拼命挣脱,不如想想对策,在这紧急的关头居然镇静下来。他抬起头盯着曹帮主,脑中飞速思考,嘴上逐渐露出了微笑,这一笑让身经百战的曹帮主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万书楼双手本是握拳,手指轻微移动变成交叉,用手指略略撑起曹帮主手掌,这样化拳为指,双手的拇指食指中指分别点在曹帮主手掌三个穴位,以极其柔和的内劲搓揉起来,曹帮主吃痒哈哈大笑,不禁松开了手。 “好样的,好样的!我没看错人!小小年纪,反应如此机敏!坛主,这孩子错不了!”曹帮主拍着万书楼,大笑对明朗说。 万书楼赶忙拱手道:“多谢曹叔叔手下留情。” “好好跟曹叔叔学,去吧。”明朗笑着挥挥手,曹帮主退到后面,万书楼也紧随其后。 “坛主,这李会长……”驴脸刘帮主又迈步问道。 “上武林的事由大川帮曹臣曹帮主,跟我这个二徒孙万书楼去办,武林协会那头我来协调,至于李会长连同明晓钊和文玥的事,我已经派大徒弟苏仲遥去查了……”明朗说着,头不禁微微垂下,明书慧看着爷爷的侧脸,往日雄姿英发的神情,此时显得苍老了许多,灰白的头发在灯光的照射下也显得凌乱不堪,但双拳仍旧紧握,手背泛青,撑得皮肤没有丝毫褶皱,似乎是在与流逝的岁月进行顽强地抗争。 “今天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晓钊和文玥……”刘帮主说着,轻咳一声顿了顿。“这件事也不是第一次拿出来讨论了,我还是那个意见,晓钊和文玥双双遇难,他们的孩子是不是可以破例……” “不行!”明朗截口。“李问天会长也刚刚遇难,这时候破了规矩,以后对东西武坛未来的管理都不利。”明朗说到这,深吸了口气,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咱们下武林一直行动低调隐秘,而且晓钊一家常年漂泊在外执行任务,所以各位帮主也都没见过书慧这孩子,今天正好大家都在,书慧,出来吧!别躲在后面了!” 躲在后面的明书慧心中一震,没想到自己藏身早就被爷爷知道。更让自己惊讶的是,一直以来他旁敲侧击打听身世,原来自己的父母居然已经遭难了,霎时惊讶难受气愤各种情感涌上心头,他站起身来转向堂前,两行清泪不自主地落下。 明朗身旁的姑父杨仲平显然早已知道他在屏风后,表情始终没有变化,而其他弟子和帮主都略显惊讶,姑姑明筱晴赶忙将明书慧拉过来,用纸巾擦拭他的眼泪。 “这孩子平日里淘气,就喜欢东躲西藏的。”明朗圆场说道。 一旁的姑姑明筱晴轻抚着明书慧的头,温柔地说:“放心孩子,这件事你大师伯苏仲遥已经去查了,他办事雷厉风行,不久肯定会查得水落石出。”明筱晴自己眼睛也红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明朗又重重叹了口气说:“本来还想找个日子再跟你说,既然你听到了,今儿就告诉你吧。”明朗转向众人。“书慧从小跟父母在外,从来没进过咱们总坛,在加上前些日子得知自己父母去世,急火攻心失忆了,所以对咱们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一点都不了解。” 明朗拍了拍明书慧的肩膀继续说:“孩子,你也看到了,咱们武坛做事一般都很神秘,很多情况不足为外人道,想必这段日子,你有很多疑问吧?”明朗转向刘帮主,“刘帮主,你简单介绍一下咱们武坛吧。” “是,坛主。”刘帮主领命,面向明书慧开始介绍,“咱们武坛是整个武林重要的一部分,武林已有久远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秦汉甚至更早,习武之人一代代练武传功延续下来,直到清末一次动荡,才开始一分为二,分为上武林和下武林。上武林常见,跟咱们的外坛类似,在通常生活中曝光率很高,以强身健体,宣扬武道为主。而下武林,也叫地下武林,因为练的功夫能够发挥人体的极限,所以常会被人误会和惧怕,后来索性不参与世俗,逐渐就鲜为人知了。其实地下武林修习的才是正宗的武功绝学。下武林又因为修炼门路规矩和地域等原因,再分为东西二坛,咱们这就是西武坛。东武坛掌管七大门派十八小帮,咱们西武坛则是掌管八大门派二十小帮,下面站的就是各帮的帮主……”明书慧一边听一边往下看去,各帮主微微含笑,却眼神凝重。 “门派和帮会之间会根据武坛的指示来发展,而不管上武林还是下武林,东武坛还是西武坛,都统统归武林协会监管。现在要讨论的事中,有一件与你有关——在武林协会诸多规定中,有一条比较特殊,要求每隔上十年左右,两武坛就会派出嫡系弟子,互相交换学习。”生活在武坛的这段时间里,明书慧虽然已经隐约猜到,自己一定还有别的任务,但今天得知,居然是去做交换,还是让他颇感意外,只听刘帮主继续说:“宣称交换学习,目的有二,一是让两武坛拉近距离,早日促成江湖统一;二肯定就是互相牵制,互有顾虑,避免日后出现重大的摩擦。这规矩自古就是有的,已经沿袭了几百年之久。十年前,你爸爸明晓钊就交换过去,学习了一段时间开始闯荡江湖。到了今天,西武坛就只有你一个独生子,东武坛点名你做交换,当然同样,东武坛那头也有个小丫头也会交换过来。只是由于最近一个月来,你父母方面发生了重大的变故,所以交换的事推迟了一段时间,今天大伙儿又重新来商议这件事。” 明书慧总算有了些头绪,这些日子大家脸上的愁容找到了原因。他看着站在堂上的各位帮主和武坛弟子,大家表情各异,或愁或忧或怜,封书义表情还是如包子一般,这几日除了封书义,思思跟明书慧接触最多也照顾最多,所以明书慧不禁投去目光,但站在角落的思思头都不抬,摆弄起衣角。此去东武坛当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明书慧也犹豫了起来。 “书慧,你对这件事怎么看?你父母还在世的时候肯定跟你谈过,但现在发生了变故,你决定怎样我们都会支持,我们尊重你的意见。”明朗说道。 明书慧此时怔住了,他仿佛要做的不是自己的决定,因为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实在太陌生,但自己却不得不马上回复。他陷入了沉思,偌大的武堂上,此刻所有人都不做声,在等他的决定。 “我去吧!”明书慧思考良久,他心中很清楚,过往的空白不能阻碍未来的道路,该面对的总该面对,说出这三个字反而让自己感觉轻快很多。 “只是交换学习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明朗注视着明书慧,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可是坛主……”刘帮主又要进言。 “老刘,我比你心疼孩子,但要以大局为重啊……”明朗态度坚决。“好了,第三件事吧。” “是……”刘帮主泄气,缓缓说:“第三件事是咱们西武坛自家事。”刘帮主说完扭头向后挥了挥手,众帮主众走出两个汉子,这两个汉子个头差不多,但长相天差地别,肤色一白一黑,白汉子衣服也是全白,干净整洁,一尘不染,连脚下的白皮鞋也白得发亮;而黑汉子明显不修边幅,身上灰色的t恤洗得变了色,袖子磨成薄的透明,下身工装裤子也全是褶皱,裤腿卷起,像刚干完活回家的农家汉子,虽然衣衫不整,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非常自信地扫视着周围。 “移河帮要换帮主,还请坛主定夺。”刘帮主退一步将二人让到前面。 “好小子!”明朗看见黑汉子大笑,“毛有德,我早看你小子不是甘于居人之下的人。” “坛主过奖了!都是兄弟们抬举,给了我这次机会。”黑汉子抱拳昂首,声若洪雷。 “哪个兄弟抬举?”一旁的白衣人不住冷笑,虽声细如蚊,却字字清晰,让每个人都能听到。 “黄帮主,咱们选帮主的老规矩就是能者居之,你俩今天能来到我这,想必你比武输给毛有德了吧?”明朗问道。 “是的,本来比武输了没什么可说,但移河帮自我经手,大伙齐心合力,运河两岸生意红红火火,日子蒸蒸日上,那些地痞流氓都不敢找茬侵犯,我怕这帮主之位落到毛有德手里……”黄帮主侃侃而谈,毛有德却甚是不满,抱起双臂。“而且我比武输了,却只输了半招,因为半招让我移河帮落入他人手中,我不服!” “那这个好办,你俩今天再比过一次,我们这么多人见证,输赢就这一次作数如何?”明朗说道。 “这又不公平了,前天我装货伤了左臂。不如这样,等我修养两天,到时我奉陪到底!”毛有德右手抚了抚左手臂说。 “修养两天大家还会等你们两天吗?”明朗皱眉犯起难来,他环视一周,目光落到一名弟子身上,“郭书齐,你平常鬼点子最多,你来说说该怎么办。” 内坛八位弟子中,从左排走出一位,此人紫色短褂,黑色马裤,脚下一双穿得发黄的胶鞋,这样的少年街上随处可见,但他却有些不同,走路轻盈带风,一双眸子亮得出奇,且滴溜溜不住乱转。 “师公,这事我哪能做主,我是晚辈,还得跟这些长辈多学习……”郭书齐咧开嘴笑嘻嘻地说。 “哪那么多废话,叫你出主意你就快想!”明朗佯作生气。 “这……”郭书齐还是一脸笑,他挠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那小子我就斗胆出个主意吧。这位移河帮的黄帮主……”郭书齐说到“黄帮主”时,转过身面向黄帮主,还故意加重了一下语气。“小子我才疏学浅,平时练武最懒,就咱俩过过招吧,三招之内我赢不了你,你就还是帮主,如何?你不吃亏吧?” 此言一出,各大帮主皆惊,郭书齐虽是武坛内招弟子,但毕竟年纪尚幼,毕竟对手是八大帮主之一,无论体格修炼还是实战经验,远远不如久经沙场的黄帮主,而且自己又规定了三招决胜负,这无疑是自寻死路。但再看郭书齐,仍然面不改色,满脸堆笑,让人摸不清头脑。 “这不公平啊!”毛有德显然不乐意,正要上前阻止,但又看见明朗并未答话,自己也不好上前。 郭书齐收了收嬉皮笑脸的表情,严肃地说:“师公老人家让我想主意,我比较笨,也就能想到这个,不然你跟他打?” 毛有德摆了摆手,虽然感觉这场比试输多赢少,但既然是坛主示意,自己也没法阻止了,心中却忿忿不平。 黄帮主虽然有些吃惊,但毕竟关系到帮主的位置,还得郑重对待,他很快就定下了神,然后脱下外套,双手自然下垂,散气全身,本来白皙的皮肤迅速透出紫红色,双眼直视郭书齐,无比认真。 “请!”黄帮主宁心静气,不肯多说一句。 郭书齐却懒洋洋,左手虚握拳,右手似掌似指,挡在胸前,以这种六七岁顽童打架的招式来面对黄帮主…… 黄帮主见郭叔齐这般姿势,不禁大怒,左脚蹬地,身子微曲之后迅速崩直,弹射向郭书齐,左臂虚掩门户,右手化拳为掌,凌空劈出,这一劈凌凌生威,似有风雨大作之声,众人看到此招俱震惊,这是移河帮三大杀招之一——乘雨渡河!这黄帮主看似整日忙于商务贸易经营帮会,没想到武功却没荒废,将这杀招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明书慧见到这如雷霆般的一击即将把郭师兄一劈为二,口中不禁惊呼出声,毕竟这几日在武坛,与这位郭师兄也有些交情,不想让他丧命于此,但他环顾四周,其他师兄弟仿佛若无其事,明朗也丝毫未动,思思甚至玩弄起自己的辫子,这人明书慧大惑不解。 只见这一掌已经攻至郭书齐面门,面前全被掌风笼罩,郭书齐突然收起左臂,迎出右拳,要以硬碰硬,黄帮主心下大喜,他对这一掌的威力信心十足,眼看一招就要将这位郭师侄击毙。 就在这时,郭书齐在眼前突然消失…… 第三章 毁 http://.biquxs.info/

黄帮主以为自己眼花,只再眨眼的功夫,自己脊椎的三大要穴已被人拍住,黄帮主如泄了气的皮球,直直窜出去,砸在柱子上,一口鲜血喷出,瘫软倚在墙边。 “本想手下留情,没想到你竟想对我下杀手……”郭书齐此时已收起微笑,一脸严肃,双眼精光爆射,虽然身材不高,却足以震慑人心,指着黄帮主接着说,“仲平师父已经调查你半年了,你的所作所为我们也都知道,不光侵吞移河帮贸易钱财,连自家兄弟的血汗钱你也不放过,甚至骗到外国人头上了,今日由我出手,小惩大诫,你可知罪?”郭书齐义正言辞,旁边的杨仲平也跟着轻轻地点着头。 “我……”黄帮主满脸惊讶,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明朗怒喝道:“我西武坛向来有善必赏,有恶必除,今日杀鸡儆猴,望各位帮主严格规范自己,监督属下,我不希望今天的事再次重演!” “是!”各帮主齐声应和。 “宣布吧。”明朗转头向刘帮主说。 刘帮主轻咳一声,正色说道:“极泰、大川、移河、栖木、元亨、并济、冥火、利金各帮听令,今日移河帮改任帮主,由毛有德任新一届帮主,行帮中大权,望毛帮主扬武坛精神,将移河帮发展壮大!” “恭喜毛帮主!”各帮主齐声恭祝。 毛有德四面抱拳,眼角余光不禁瞥向之前黄帮主地上留下的那摊血,再看看又满脸堆笑的郭书齐,还有看似慈眉善目的明朗,心中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都别动!”正在大家恭祝毛有德荣登帮主的时候,黄帮主居然悄然翻身起来,左手出爪,扼住了离他最近的思思,“谁敢动,我今天就拼个鱼死网破!” 这一变故吓了明叔慧一跳,他看见思思被擒住,更是慌了神。 只见思思白嫩的脖子上,已经被黄帮主按得发青,呼吸也渐渐困难,脸涨得发紫,明书慧安耐不住,明知不敌却不能干着急,他双手攥拳,不知所措。 明朗仍坐在太师椅上,却使了几个眼色给下面的徒孙弟子。 “别耍花样!”黄帮主看到明朗的表情,声嘶力竭地叫道,“明老头,我身为移河帮帮主,一直尽忠职守效力卖命,你却把我当条狗,今天看在往日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快放了我,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明朗冲着弟子们微微点头,这时,从思思位置左近处走出四人。 当先两名弟子温文尔雅,似饱读诗书的儒生,举手投足间不失礼仪,手中持折扇微微摇动,又像是养尊处优的大家纨绔,脸上带着桀骜不屑的表情,缓步走到黄帮主面前,拱手拜礼。 黄帮主一愣,没想到这种危急时刻,二位弟子居然对自己行礼,这二位是小辈弟子田书演和方书忧。 而另外两名弟子趁黄帮主愣神时,已悄悄绕道他身后,这两位身态跟田书演和方书忧恰恰相反,一身武服好像不经常洗,污渍油渍随身可见,裤角衣角遍布褶皱,极不修边幅,走起路来也大大咧咧,却轻盈无声,这二位是小辈弟子白书哲和林书仁。 见明朗微微点头,这四人眼中同时放出光芒,前二人折扇出手,分别打向黄帮主手指手肘,后二人白书哲扫腿向腰,林书仁劈掌奔肩,四人虽出招早晚不同,但只一刹那,四招同时击中黄帮主。 黄帮主刚反应过来自己被包围,这四人已欺近身畔,连哼的声音都没有,闷声倒地昏死过去,四人又迅速抽身回来,动作闲庭信步,十分悠闲,像是做了一件轻松愉悦的事。 在场众人看着黄帮主倒下,惊愕四人武功的同时,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思思挣脱出来,抚着脖子不住咳嗽,明书慧赶忙跑到她身边。 “你怎么样?”明书慧焦急地询问,“有没有受伤?” “没……没关系……”思思深呼吸喘气,“还好四位师哥及时出手……”思思望向他们,点头示谢意。 “思思师妹,你平时少贪玩,多练功,今天也不至于被这种货色擒住啊!”白书哲打趣道。 “哎!”林书仁截口道,“人家刚脱险,你就别开玩笑了。” 思思见田书演和方书忧也在旁边微笑地看着自己,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行了,你们把他抬下去吧!”封书义指着黄帮主说道。几名弟子将黄帮主抬下去,简单收拾了一下大堂,之后众人归位,明朗又将开会的三件事嘱咐一下,就散会了。 散会之后,明书慧一夜未眠,心中依然如同乱麻思绪纷飞,一会儿想着自己根本想不起来的父母,一会儿想着未知的东武坛,一会儿想着突遇危险的思思,一会儿又想着穷途末路的黄帮主,迷迷糊糊不觉间竟已经天亮。 一早上,杨仲平就来叫明书慧,先是安抚了几句,然后说明自己来的原因——明朗让由他来负责护送去东武坛。因为明书慧没有身份证件,只能开车出发,所以路上需要准备许多东西。 姑父杨仲平早早带着明书慧出门采买日用品,路上简单谈论了些各自的生活习惯,杨仲平跟昨天冷冰冰的石像模样判若两人,看似五大三粗的武人,实则很细心,将明书慧的习惯喜好默默记下,采买日用品时格外留心。 买完东西从商店出来,在回去的路上,明书慧突然说:“我想去拜拜我的父母。” 杨仲平先是错愕,然后轻轻舒了口气说:“也对,走之前应该去一趟……” 二人开车沿大路往武馆方向,离武馆大约三四公里处转弯,路逐渐变窄,通向一座小山,依山傍水处建了一座没名字的陵园。 “我们下武林的人一向低调,即使身故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大操大办葬礼,所以就将你父母葬在这里。”杨仲平说道。 山路越来越陡越窄,只能步行而上,顺着山路绕过成片长满杂草的墓碑,山后不远来到了一座单独的灵堂,说是灵堂,其实就是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简屋,屋内布置也十分简单,对门处只摆一张红木供桌,供桌上方一对浅黄色挂帘,用红绳系好,桌上供着两个灵牌,灵牌上刻着明书慧父母的名字。明书慧以为能在这里看到父母的照片,可他又失望了,这里除了是间砖房,里面的布置甚至还不如外面的墓碑。 明书慧恭恭敬敬地跪在灵牌前,上好香火磕了三个头,他心情十分复杂,也不知该叨念什么,甚至连磕头也像是给陌生人磕。 忽然,一阵怪风刮过,风在屋内打了个旋,将明书慧刚点好的香火吹得东倒西歪,风忽地变强,一下子将两个灵牌都吹倒了。 杨仲平连忙上前,将灵牌扶起来摆好,然后四周望了望,口中不禁叹了口气到:“明师兄、嫂子,大师兄已经在调查,相信你们的仇马上就能报了……” “请你们保佑这孩子大吉大利,在东武坛日子能安安稳稳,别像咱们,一辈子活在刀口上……”杨仲平也跪在一旁,像是跟老友聊天,说话间,眼中不禁闪起了泪花。 回去的路上,杨仲平跟明书慧讲起了往事。 “孩子,虽然你失忆了,但这段时间在西武坛,你也大致了解了,武坛里小辈一共八人,算你九个。其实我们这辈师兄弟跟你们一样,也是九个人。”杨仲平一边开车,一边缓缓地说。“大师兄叫苏仲遥,平日里虽然管教我们很严格,但私下最照顾我们,他办事也最得师父的心。二师兄就是你爸爸明晓钊,虽然他当年去东武坛耽误了武功,但他在师兄弟几个里最机敏……” “去东武坛不是为了学习吗?怎么会耽误练功?” “这事说来话长,等你到了东武坛你就明白了。”杨仲平笑着说,“排行老三的就是我杨仲平,老四是你姑姑明筱晴,老五老六老七已被逐出师门,不提也罢……”杨仲平说到这眼光深邃缥缈,眉头微皱,似乎回忆起许多不愉快的往事。 杨仲平顿了顿然后接着说:“老八叫刘仲远,负责联系武协和咱们总坛,处理总坛外大大小小的事务,所以常年各地跑,不经常回来。老九是师父近几年才收的徒弟,按理说应该跟你们同辈,但天资奇高,师父就破例收作关门,现在送入军营历练。” “我们武坛的人还有在军营的?” “是啊,现在世上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下武林的存在,而下武林恰恰存在在每个地方,各行各业都有,只是不能轻易显露,武林协会会监督,而且还会惹上麻烦。在军队里其实是下武**师很好的去处,为国家建功立业是学武好男儿的最高荣耀。”明书慧心中本来对学武持无所谓的态度,但听到这里,心中还是默默点了点头,失忆之后的自己对未来很是迷茫,但设想一下,如果能去军营历练历练,也不枉是个男儿。 “从小我们师兄弟几个是一起玩到大的,关系特别好,尤其是我跟你爸爸和你姑姑。”杨仲平接着说,“我们三个都是吃的一起吃,有错的一起罚,你爸最淘气,我跟你姑姑就傻乎乎地跟着他上房揭瓦。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刚学会运气,你爸爸就想拿外面武馆的猫试……”杨仲平突然收住声音,也放缓了车速。 车此时已经开到外坛不远,明书慧刚想问是怎么回事,杨仲平伸出手示意他别出声音,然后杨仲平将车平缓地从武馆门前开过,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停了下来。 二人下车后悄悄靠近武馆,在大门口观察起周围状况,以往武馆门口会三三两两有人进出,而今天却似乎空无一人。杨仲平开始警惕起来,他拱起背蹲在大门侧向里面窥视,但武馆的门紧闭。明书慧跟着杨仲平悄悄绕过外坛,来到后面。 内坛本来是没有门通向外面,杨仲平却来到内坛外墙位置,上面只有封死的玻璃窗,紧贴墙壁处有一个大垃圾箱,里面装满各种垃圾还没来得及清理,大概足有几百斤重,杨仲平运起神力,将巨大的垃圾箱生生侧推出两三米,下面是块平整的土地,杨仲平将土地拨开,现出一个圆形井盖。 杨仲平将井盖拉开,下面居然有一条向下的红砖路,杨仲平拉着明书慧一路挨着砖路墙壁前行,窄窄的路上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明书慧只感觉到这条路很奇怪,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他越往里走,心里越是忐忑不安。大概一支烟的功夫,走到了一个岔路口,杨仲平没选择走岔路,而是吩咐明书慧抱住自己。 杨仲平带着明书慧高高跃起,抓到了一个半截的梯子,顺着梯子又攀了几次,顶端居然是一个排风道,二人从排风道出去,明书慧才发现,原来到了外坛和内坛之间的厨房。二人小心翼翼从厨房出来,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声音,无论内外坛,居然都一片死寂。穿过走廊,二人搜查每间屋子,居然都没有人,包括内坛武堂,也是空空荡荡。 明书慧溜到外坛楼梯走廊,推开最近的一个房间大门,眼前的一幕吓得他腿脚发软,跌在地上。只见外坛所有的人都整整齐齐躺作一排,头向着明书慧。 他们面目惨白,表情惊恐,仿佛看到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东西。杨仲平赶忙奔过来,走近去摸每个人的脉搏,显然这些人已经死了有一阵,尸体的皮肉已经开始僵硬,但稍用力捏下去,会发现他们骨骼发软,应该是筋骨尽碎,是谁有如此能耐,能突袭西武坛?手法竟如此残忍!他们二人只出去了一上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杨仲平心觉不妙,赶忙跳起身来往内坛狂奔。 杨仲平疯了一般,推开内坛每个房间,却都没有人,最后,他来到明朗的房间门口,突然站住,手缓缓握着门把手,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但还是将门打开。明书慧头脑发蒙,几乎没有意识地跟着杨仲平,来到明朗的门前。 门开了。 内武坛的人团团躺在窄小的屋内,和外武坛的人相同的死法…… 明书慧看着这些之前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今日却同一时间死在屋中,内心几乎崩溃,本来休养了一个多月的身体,此时如被抽空一般,全身软得无法站立,胸口像有巨石压着,喘不上气。 他勉强倚着门框,向里面再次望去,不幸中的万幸是爷爷明朗并没在其中,且八名弟子也不在其中,但剩下的人尽数被杀。 杨仲平发现了妻子明筱晴的尸体。 明筱晴在最里面,闭目朝天,冷一看去不能相信已经死了。杨仲平面部扭曲,强忍泪水走过去,用手轻抚了一下妻子的肩膀,明筱晴全身骨骼也已经尽碎。 一向坚强的铁汉这一刻肝肠寸断,他觉得眼前场景如此的不真实,看着惨死的妻子,回想起往日夫妻俩恩爱的日子,心里说不出的痛苦。平日里的铁血硬汉此时已控制不住内心巨大的伤痛,失声大哭起来。 明书慧在旁边不知所措,他被眼前的惨像吓得慌了神,动也动不得,就连手指仿佛都没了力气。他试图平静心情,呼吸吐纳,运起心法。一会儿工夫,明书慧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 明叔慧扶着桌子,腿已经软得不好使了,只能缓缓向前挪动,他勉强挪到明朗的床边,想去劝劝姑父,可手没撑住,不小心在床沿处滑了一下,跌坐在床上,另一只手想再撑起来,按在床上时,发现枕头旁边好像有东西。 明叔慧手向枕边探去,是一张白纸,这张白纸很普通,上什么都没有,只是在纸角的地方有微微的褶皱。明叔慧仔细看去,这褶皱原来是一个手指印,指印上每一条指纹纹路清晰可见,翻过来也有一个指印,这明显是人用食指和拇指捏出来的。 但要说是人力所为,实在不可思议,因为如果在石头甚至铁块上捏出指印,只需要有超人般的力气就能做到,但这薄薄一张纸上,能如此清晰地引出指印而让纸张不破损,此人拿捏力道的功夫,实在非人能及,不可想象。 杨仲平的哭声渐止,他轻轻放下妻子的尸体,抹了抹眼睛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明书慧想把纸给杨仲平看看,却发现他起身要离开,就将纸张胡乱叠起来装好,赶忙跟了上来。 “滚!”明书慧刚想拉杨仲平,却被他一把甩开,明书慧吃了一惊,呆呆地站在一旁。 杨仲平继续往前又走了几步,这几步看似距离很短,但他的脚却如千斤重,终于,他在走廊尽头站定,低下了头。 “对不起,书慧,我有点……” “没事,我知道您心里难过,不然您打我骂我都行。”明书慧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杨仲平。 杨仲平转过来看着他,脸上露出了错综复杂的表情,是怨恨?是悲伤?是迷茫?还是…… 晚上的时候,杨仲平将明书慧安顿在附近一家旅店,独自租了一辆大卡车,又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一群人,将内坛和外坛清理干净。收拾妥当已经是深夜两三点,杨仲平回到旅店发现明书慧并没有睡。明书慧知道,下武林的事,只能下武林内部解决,无论这次死了多少人,都会像自己父母一样,悄无声息地处理干净。 现在杨仲平虽表情平淡,但心痛欲裂,而且还不能声张,他简直比自己死去还难受。 二人躺在旅馆的床上,一夜无话,一直到天明…… 第四章 威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一早,杨仲平早早起来。 “书慧,咱们还是按计划去东武坛。”杨仲平似乎恢复了平静,但他眼睛通红,明显晚上没睡。 “可是西武坛那头……”明书慧很踌躇。 “这件事非同小可,但一时间也查不出什么头绪,我会尽快联系西武坛其他没有遇害的人还有武林协会,一起来解决。”杨仲平意识到未知敌人的强大,不敢轻易独自面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东武坛,也得请东武坛的人帮忙。” 二人将路上用的东西收拾好就驱车启程,一路还算顺利,但杨仲平内心因武坛的变故,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本来话就不多,现在更加沉默,而明书慧想尽办法想打开话匣子,最后都无果,只好作罢。连日来,杨仲平试图联系老八刘仲远和其他各帮派,可奇怪的是,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杨仲平和明书慧仿佛在这个世界上被孤立了起来。 车行了数日,已经驶离了g省,一直向东行进。车开开停停,一路上走得很慢,明书慧身体依旧乏力,只好利用这段车上的时间,练习一些内功心法,每次练完身体会舒缓片刻。 杨仲平偶尔也会指点一下,但明书慧感觉自己的进境很慢,别说运气散气,就连最基本的气沉丹田都十分费力,他有时不禁想,自己身为一个武术世家的传人,怎么连基本功都练不好?在武坛时看那些师兄弟练功如此轻松,怎么到自己这却比登天还难?想到武坛里的生活,明书慧不禁又是一阵难过。 车行至h省境内,身边的事物仿佛换了一片天地。 眼前不再是黄土丘壑,河流农田,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高楼大厦,一片片灯红酒绿,而杨仲平选的道路也基本是城市,他时刻警惕来自未知的威胁,正所谓“大隐隐于市”,索性就专捡繁华的地段走。 明书慧毕竟少年心性,望着外面的景象心中不免兴奋悸动,杨仲平想到这孩子马上要到东武坛历练,分别在即,又对这繁华的风景十分感兴趣,也就尽量慢下车速,在不耽误行程的前提下让他多浏览浏览。而每当明书慧想出去转转的时候,杨仲平都会寸步不离,他时刻牢记着自己的任务。 一日晚间,明书慧想出去采买些日常用品,他来到杨仲平房间却房门反锁,轻轻敲门也没反应,一般这个时间都是杨仲平在调息练功,明书慧不便打扰,他想不过就是去超市买几件东西,很快就回来,自己出去也不碍事,就悄悄单独出来。 明书慧住的是市内非常繁华的街区,自从离开武坛,这还是第一次单独行动,突然独自面对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内心还有些忐忑和激动,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趁这个机会好好转转。 明书慧先去商场超市,将计划买的东西都备齐,走出超市后,认了认方向,就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他先是在热闹的街市里溜达,平时杨仲平在身边,自己有些放不开手脚,这次出来,他把路边那些好奇的小吃都尝了个遍,摸着撑饱的肚子,打着饱嗝,开始随意闲逛起来。 在这闹市街接近尽头的地方拐出来,是一条僻静的胡同,胡同甬道又窄又长,与外面热闹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明书慧打算穿过甬路就往回走,却没想到这条路这么长,他走到尽头的路口,路边居然有家小酒吧。明书慧心想,好好一个酒吧怎么不开在闹市区,这么僻静的地方,有谁能找到? 再看这小酒吧,属实破旧寒酸,招牌使用彩色灯管歪歪扭扭拼成的——四个大字“光阴故事”,名字听起来很文艺,可周边环境却不那么文艺。招牌下面一扇浸满污渍的大门,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旁边的玻璃窗上也封上了铁皮,铁皮年久生锈,还掉了一半,墙上长满了绿苔杂草,显然没人打扫,旁边还有不知是哪个醉汉吐过的痕迹,不远处有个大大的垃圾站,苍蝇不时来回飞舞。 正当明书慧加紧了几步,几乎小跑似的,嗤之以鼻想要离开,这时酒吧的门被狠狠推开,说是推开,应该是被踹开,因为开门的人手是闲不出来的。 门里走出三人——两个青年架着一个女孩。女孩一袭长款红风衣内衬白色低胸打底衫,掩饰不住婀娜的身材,但她步伐轻浮,脑袋低垂,看不清面目,似乎喝醉了没有知觉。左面是一个染着浅黄头发的青年,黑色t恤上描龙画虎,露出半截胳膊能隐约看到纹身,眼睛不时瞟着女孩的胸部。右边青年则是寸头,个子很高大,体格健壮,步伐也很大,仿佛他自己就能把身边俩人都扛起来飞奔。他们走起路来十分不协调,黄发青年走两步一趔趄,而寸头汉子则大步流星,时不时还要等等二人。 他们步履匆匆地向明叔慧方向走来,要往酒吧后身巷子里转去。 明书慧一看不妙,这女孩一定是被灌醉或者下药了,他本来已经转过酒吧准备离开,这时却犹豫了起来,到底应不应该管。在他犹豫的时候,那三人已经走到了不远处。明书慧蹲了下来,假装系鞋带。巷子口本来就窄,明书慧蹲下之后更不能让这三人同时通过,他左脚系完换右脚,故意系得凌乱,又解开重新系。 “小鬼,你是纳鞋底呢?都快系半小时了,快滚快滚!”黄发青年不耐烦。 “呦,不好意思,我笨手笨脚的,马上好啊,对不起对不起……”明书慧故意放缓动作,口中却不断叨念着杨仲平指导的心法口诀,他心里没底,不知道这几日练功的成果如何,只能试试看。 明书慧一边顺着口诀将气勉强提起,一边将背弓起来。 这二人早不耐烦,黄发青年伸出左手,要将明书慧提起来,正在这时,明书慧弓着的背突然崩直,身子陡然弹射向前,肩膀重重撞向黄发青年的肚子,黄发青年显然没反应过来这种地痞无赖招式,被撞开了两三米,后背狠狠砸在墙壁上,一口吐出来也不知是水是酒,弄得自己衣服上全是。 明伯慧不等旁边的寸头汉子反应,欺身上前,一脚朝他小腿扫了过去,这人却早有觉察,抬脚架开,抱着女孩迅速退后了几步。 “妈的……咳咳……敢打老子……”黄发青年靠在墙边喘着粗气,“弄死他!”黄发青年大声喊叫。 寸头汉子站定,将女孩放在一边,然后直冲过来,一拳正向明书慧面门打去。明书慧刚酝酿许久的气已经消耗殆尽,而且对于武功招式也全然不了解,更何况临敌经验,刚才凭出其不意,占了点便宜,此时迎面这一拳虽然不是什么精妙招式,但也让明书慧狼狈不堪,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才避过。 明书慧一看不妙,心知不是敌手,只能盘算怎么逃脱。 “救命呀!抢人啦!”明书慧大声求救,同时不断往胡同口挪去,还好胡同离闹市区很近,已经有几个人察觉里面有情况,伸头张望。 黄发青年示意寸头逮住明书慧,并拿出手机叫人。 明书慧心想,现在最主要的是救人不是打架,他俩来抓我,人群围过来,女孩就安全了,于是他打定了主意,运起身体里仅存的气,向寸头飞起一脚。 寸头人高马大,站在原地不躲不避,准备直接双手抱住明书慧,没想到明书慧起跳之后的方向完全不是朝着寸头,而是从他侧面越过,又赶了两步,来到黄发面前,黄发刚站起来还没稳当,左脸又挨了明书慧一记重拳,顿时倒了下去。 明书慧停也没停,直接顺着势头往前跑。 黄发青年虽挨了一拳,但这拳毕竟已经没多少力量,并不很痛,他心下大怒,短短几分钟被一个小鬼连揍两次,自己还没沾到他的边。 眼见这少年打完人就想跑,黄发和寸头当然不依不饶,拼命在后面追赶,虽然二人身材较明书慧高大,本来应该跑得快,但黄发受了伤,寸头又背着那名女孩,二人都有所限制。 二人追着明书慧,从巷子里一直到转出来的闹市,地形十分复杂,人也越来越多,怎么追也追不上他了,反倒累得气喘吁吁。 没一会儿,黄发青年打的几通电话起了效果,附近许多混混都加入追逐的行列,明书慧本来打完人心里已经有几分胆怯,仗着救人的勇气才不顾一切,而随着自己的力气渐渐耗尽,原有的勇气变成了害怕,这时腿也跟着发起抖,跑起来跌跌撞撞,硬着头皮又坚持跑了两条街,就被众人堵在一个死路里。 围堵的混混越来越多,一些人手里还拎着棍棒砍刀,将明书慧团团围住。明书慧无路可退背靠墙壁,心想今天凶多吉少,不过现在不能示弱,如果倒下,就任人宰割了。 “小混蛋,刚才用肩膀撞我是吧?兄弟们,按住他,我先卸了他的肩膀!”黄发青年盛怒,一声令下,身边上来几个人要将明书慧按住。 “等等!”明书慧企图拖延一下时间,虽然他知道这样作用不大,“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算什么好汉,不服一个一个来。”说出这话来,他心里也十足没底,就算现在没人动他,他随时都能倒下。 “你刚才偷袭我就算好汉了?少他妈废话,今天看我不废了你!” 黄发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挥手,四个混混有的按手,有的拿脚,将明书慧放倒在地,后面的人给黄发递过一根铁制球棒,黄发双手握棒,高高举起,瞄着明书慧肩膀,准备重重砸下。 “住手!” 平静的两个字。 可怕的是,这平静的语调里像是不掺杂任何人性,仿佛从地狱里发出来。 众人皆惊,四处搜索声音的来源,只见明书慧原本靠着的墙壁上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顶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一身黑色紧身运动服,衬托出这人身材的精壮,他直立在墙沿,如钢枪般纹丝不动,双手自然下垂,仿佛视下面几十人如无物。明书慧勉强抬起头,认出来人正是杨仲平。 “放了他,有事跟我说。”杨仲平依然冷漠。 “你他妈谁啊?”黄发青年对来人很纳闷,但高举的球棒,不砸下去总觉得没面子,就一面说一面向明书慧砸去。 “当!”铁棒脆响。 明书慧闭起眼睛,龇牙咧嘴准备挨打,但响声过后,却感觉身体并没受伤。正奇怪的时候,他抬起头,发现这一棒正中杨仲平。 杨仲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身挡在明书慧面前,他从墙上下来,姿势不变,不闪不避,这一棍正中额头,顿时鲜血直流,身体还是笔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孩子惹了你们,我挨你一棒,扯平了吧?”杨仲平摸了摸额角流出的鲜血,却毫不在意,众人见这一棒结结实实打在头上,着实吓了一跳,大家都心想,这么重一棍,到自己头上会怎样,再去看眼前这人,好似毫发无损一般。 “扯平个鬼!”黄发心想,这人有两下子,但打都打了,不狠狠伤了他,他反击过来可麻烦了。心里想着又是几棒下去,这几棒黄发下定狠心,一棒比一棒重,看得旁边的人心惊肉跳。 杨仲平被乱棒打倒,但口中吭都没吭一声。 “姑父,你倒是还手啊,再不还手你会死的!”明书慧冲着杨仲平大喊,他全力挣开那四人,爬向杨仲平。 “你他妈倒是挺抗揍!”黄发心里愈发慌了起来,这么重的棒,早就该把他打晕了,可眼前这人好像还能行动。 “啊!”明书慧大叫,倒在地上。原来明书慧心中着急,趁大家没注意跑了过来,紧紧抱住杨仲平,用身体帮他挡了一棒。 黄发见打了明书慧,有些意外,就暂且停了手。 明书慧躺在地上,口中顿时渗出鲜血。 杨仲平赶忙翻身抱起明书慧,右手顺着他脊椎摸去,一股暖流充满明书慧全身。 “书慧……”杨仲平关切地盯着明书慧,又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眼中充满了愤怒的火焰,他悄声对明书慧说,“我西武坛虽遭大劫,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书慧啊,用心看好,下面就是我西武坛的雷霆手段。你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西武坛都会尽全力保护你!” 杨仲平声音虽小,只有明书慧能听见,但这句话一字一顿,仿佛要让明书慧永远刻在心里。 说完杨仲平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 “完事了吗?刚才扯平了,你又动手,这事就不怪我了。”杨不平神情依旧冷淡,就像刚才那些棍棒都打在别人的身上,混混虽然人多,但看到杨仲平如此淡定,心里都不禁被镇住了三分。 “护住胸口,肚脐左上五公分位置,我就打那里!”杨仲平居然提示对手自己进攻的位置。 说完,杨仲平双手拱起呈抱状,双脚一前一后,深吸一口气,之后猛然蹬地。 正对明书慧的三人离得最近,杨仲平双指齐点,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顺势飞出。没等这三人落地,杨仲平又跨前一步,瞬间欺身到黄发青年面前,黄发想逃想防都已来不及,被杨仲平一掌击飞,脸狠狠地撞到墙上,刚才吐过之后,肚中的存货这次也一泻千里,连带着还有几颗牙,一起混在地上一滩。 余人见杨仲平如此骁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本来心中已有几分被震慑,现在剩下几分已经全是胆怯了。 杨仲平停也不停,踏着天罡步伐,左手使出一十七路内家正阳掌,右手挥起二十四招外家打虎拳,内家外家招式浑然一体,如水银泻地无丝毫停滞,每人不多不少只出一招,而这一招恰恰只打肚脐左上五公分位置,一击必中,中必伤敌。 罡风阵阵,拳影翻飞,树被人撞得东摇西晃,人被拳打得落荒而逃。杨仲平与挨棒时判若两人,这个刚才被欺负得满脸是血的汉子,现在是众混混眼里最恐怖的煞星。 杨仲平如虎入羊群,左一掌右一拳,没一会儿,冲得人群四散,混混们伤的伤逃的逃。 “回去告诉你们堂主,西武坛杨仲平替他管教管教小朋友。”杨仲平见已无人可以出手,怒吼一声,抱起明伯慧返回居住的旅馆。 到了旅馆已经深夜。 “姑父,刚才……” “看刚才的形势,原因我已猜到八九分了,好孩子,你后背还疼吗?”杨仲平又摸了摸明书慧的背部,确保他没事。 “嗯,还有点疼,不过是皮外伤,没大事的。”明书慧笑了笑,“可是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出手呢?” 杨仲平表情凝重,皱起眉头,缓缓转过身去说:“今天之后,可能要出事情了……” “什么事情?姑父这么神勇,还有什么事能难倒你?” “也别多想了,该来的躲不了。”杨仲平转过来轻拍明书慧肩膀,“你以后可要注意,别随便惹事,在这江湖上闯荡要多留心。” 二人简单收拾一下就去休息,明书慧躺在床上回想着姑父杨仲平的话,总觉得这事哪里蹊跷,却又说不上来…… 第五章 离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一早,二人就启程,一路行车顺畅。 在车上明书慧顺便向杨仲平讨教武功,杨仲平有问必答,耐心讲解:“下武林的武功主修的是‘气’,你在西武坛那些呼吸吐纳,也都是练‘气’的基础,比如昨天我对战时的所有招式,其实是表面借用招式,实质都是运‘气’制敌的。”杨仲平见明书慧听得认真,就继续解释道,“而你现在想练‘气’,得先练熟那些你学过的法门,你使不出来,大概因为你学习的时间短,还有招式部分没来得及学,所以即使有‘气’,发出的方式也不对。” 明书慧还是不解:“但昨天他们人那么多,怎么就敌不过你一个人?甚至每个人都架不住你一招,都是人力不可能实现的啊。” 杨仲平笑道:“这就是‘气’神奇的地方。武功大致分两种,分别是练‘力’和练……” 杨仲平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一阵强大的困意袭来,眼皮越发沉重,四肢渐渐不受控制,手也慢慢从方向盘上滑落,他心中大喊不妙,口中却发不出声音,身体也摔向旁边。 明书慧一看姑父不对,叫了几声又推了几下杨仲平,杨仲平却昏了过去。他反应很快,马上窜过来双手紧握方向盘,调整车的行进方向,避过了迎面驶来的对向车,但脚下还是踩不到刹车,最终车撞出护栏,飞出公路…… 不知过了多久,明书慧感觉浑身骨架仿佛要散开一样,他缓缓睁开眼睛,还好自己刚才是系着安全带,但气囊击出时,正打在胸前,本来胸闷,现在呼吸更加困难。 明书慧感觉有阵阵凉风吹过,他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土堆上面,车在路旁离他不远的地方,四轮朝天翻倒,他心中纳闷,刚刚系着安全带,应该是固定在车上,怎么这会儿却躺在土堆上了呢。 明书慧勉强翻过身,双肘撑地挪动身体,艰难地凑到车旁,姑父杨仲平早已不见踪影,他找遍了车前前后后,却一无所获。明书慧只能停下来检查自己的身体,虽然好几处红肿出血,但基本都是皮外伤,没有骨折之类。 明书慧躺在地上休息,风渐渐冷起来,他举目四望,这里真算得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偶尔能路过几辆汽车,看到出事故赶忙都加紧油门,不想惹上是非。 此时明书慧只能斜倚在车边,他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本来失忆之后,有很多人照顾自己,感觉有一个大家庭,爷爷明朗虽然威严,却对自己很慈祥,师兄弟们整日繁忙,但相处的时间里多少能感到温暖。而突然的劫难,一时间这所有全都离自己而去,虽然姑父杨仲平在这一路上对自己尽心护送,如父如友,也是突然之间失踪,生死未卜。 想到杨仲平,心中更是充满了疑问——刚才是怎么回事?姑父去哪了?现在应该做什么呢?现在是去东武坛还是先找到姑父?一系列的问题纠缠在脑海里,不觉间,明书慧又昏睡去了…… 睡梦中,明书慧隐约看到一个人,佝偻着脊背,长发披散看不清面部,只能看见他锐利的眼神,能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心会随之扑通扑通乱跳。 “快!快!快……”这人盯着自己,还严厉地催促着什么事。 明书慧努力想辨认这人是谁,却感觉他越来越远…… 一阵冷风吹过,明书慧打了个冷战惊醒,太阳已经渐渐西沉,他不能在这荒凉的地方休息。 明书慧刚睡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体力,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他勉强爬起来,检查汽车,车已经坏得不能用了,明书慧打开后备箱,发现杨仲平的行囊和自己的行囊,因为车祸被撞得乱七八糟,他又重新收拾好东西,把能用得上的都装在一起带着,就准备离开。 当明书慧提起背包的时候,他发现后备箱连接后座椅的位置,因为车祸撞击,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开一道六七厘米见长的口子,眼睛扫过的时候,从口子里能隐约看到一丝暗淡的亮光,这光要是在白天是万不能被发现的,即使现在黄昏时分,也只能借着太阳西沉光线的角度勉强看到。 明书慧用手扒开裂口,顿时车内五彩斑斓,原来这里面藏着一个十面小魔方,这个魔方做的很精致,表面是全玻璃贴合,块数非常多,各种彩色玻璃杂乱无章地拼凑在一起,所以这个魔方在车的裂口里,光线只能照到一块,折射的光很暗淡,一旦拿出来,几十块各色玻璃同时折射,就变得十分耀眼。明书慧心想,这东西藏得这么隐秘,一定关系重大,得妥善保管,以后再见到姑父,再将魔方还给姑父。于是他将魔方贴身收好,又随便吃了些行囊中的食物,就背起包沿着公路前行。 没走多远,后面一辆卡车驶来,因为明书慧已经走得离车祸现场很远,又把自己收拾了一番,这次很容易就把车拦了下来。明书慧编谎说自己的家人带他出来,然后不小心走散了,身上也没带电话,还好背着的行囊足够支撑到现在,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前面的镇子,所以想求司机顺路带他过去。卡车司机人很好,见一个少年大晚上自己一人在公路上,便不考虑带他去镇子上。 到了镇子上,明书慧随便指定一个地点,就匆匆告别了司机,往人多的地方去了。因为昨天惹混混的事,他不敢在晚上往僻静的地方钻,就选了一个闹市的旅馆,还好身上的钱包还在,从西武坛出发之前,明朗在他包里装了一些现金,这几日一直没用,这些钱也足够他使一段时间。 明书慧来到旅馆,却犯起愁来,因为没有身份证件,之前都是随姑父一起,现在自己单独一人,就没那么容易办理入住了。正当他左右踟蹰的时候,前台服务员走出来叫他。 “请问是明书慧明先生吗?” “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您的房间已经开好了,入住手续也办完了,这是房卡,请您入住,退房直接离开就行。” 明书慧十分纳闷,难道是姑父开的房?不对呀,如果是姑父开的房,他本人为什么不出现? 明书慧内心警惕,天上掉馅饼的事从来不会简单。于是他没有选择入住,而是赶忙背起背包离开,但接连换了四五家旅馆,不管大小,服务员的都一样接待,处处都是免费入住,而且都是最高规格的房间,这让明书慧更加纳闷,难道整个镇子的旅馆都有人为他开了房间? 因为接连几天奇怪的事太多,明书慧理不清思路,自己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再加上这一天身心的疲惫,他实在不想考虑那么多了。最后也就索性住下了。住下之后,明书慧就满心期待会不会有人来找他,他还是很想弄清这是怎么回事,但一夜始终无人打扰。 次日明书慧起来,心里合计,天下那么大,没有联系方式找杨仲平简直如大海捞针,既然自己答应了西武坛的任务,无论如何也应该坚持去完成,于是打定了主意去东武坛。 主意已定,明书慧就出门奔东走去,还好杨仲平之前告诉过自己东武坛大致的位置。 出门在外没有身份证件的确十分不方便,即使有钱也有许多地方去不了,有时候还会害怕警察的临时检查,所以,明书慧一路走走停停,有公交车尽量搭乘公交。令他奇怪的是,他走这一路,所有的吃饭和住宿居然都早已有人为他买单,开始几天明书慧还有所提防,毕竟行走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可一连几日都没事发生,他也开始坦然起来,毕竟为自己省去很多麻烦,于是他就专挑好的吃,专挑贵的地方住,都是免费的,明书慧也乐得自在。 又过了几日,明书慧准备买长途巴士车票,这一站就准备离开h省了,距离东武坛已经不远。 当他要登车的时候,司机突然把所有人赶下车,声称车出现了故障,需要维修,大家不得不乘坐下一班车,而下一班车得大约半小时后才能出发,很多旅客都抱怨着滞留在车站。明书慧也无奈找了个地方坐下,他觉得这突如其来的故障实在蹊跷。 果然,没到十分钟,三个西装革履带着墨镜的人出现在明书慧面前,明书慧早已料到,这几日的安排和今天的汽车故障定有原因,自己马上离开h省,正主也该出现了。 这三人走近,摘下墨镜,看到他们,明书慧不禁笑了,一个是黄发青年,一个是寸头汉子,而另一位看着眼生,戴着一顶宽檐鸭舌帽,压得很低,几乎将脸遮住一半,但口鼻之间还是能看出长相很清秀,身材瘦小,但气势十足,在另两人旁边显得丝毫不示弱。 “又见面了,今天有何指教?是来找场子的?”明书慧几日以来一直在思考,眼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坦然接受,现在看到这三人,不但不害怕,甚至松了口气,该来的终于来了。 “哎呦……大侠,别提了,那晚的伤现在还没好呢,你看,嘴里的牙都掉了两颗还没来得及补上。”黄发青年摘下墨镜后,脸上能够清晰地看到,那晚撞在墙上留下的青紫,他一脸苦笑,嘴一张,果真两颗门牙处空空如也,配合这一脸苦相,十分滑稽。 “我这一路,多承各位照顾,如果没什么事,咱们后会有期吧。”明书慧一边笑着说,一边起身准备离开。 “哎,别走啊,我们老大……”寸头着急地扯住明书慧。 “臭小子,别以为你西武坛多了不起,要不是我爹看得起你,我这两天早就把你办了,还留的你今天这么嚣张!”第三人说话了,虽然语气强横,但明书慧听出语调纤细绵柔,显然是个女孩子。 “一个女孩这么霸道。”明书慧转过身来。“你们这路人做事真不同凡响啊,小心男生都怕了你,以后嫁不出去。” “你……”女孩生气,脸涨得通红,“反正你姑父不在,今天看我不废了你!”说着女孩举手便要打。 黄发青年赶忙拦住,哄着女孩说道:“罗老大说有重要的事让这小子去,大小姐您好歹等老大吩咐完再找他麻烦啊……” “哼!”女孩想了想收起了手,“看在你这臭小子还有点侠义之心的份上,今天先不和你计较。” 明书慧仔细看去,越看女孩越眼熟,恍然大悟道:“你是那晚他们从酒吧架出来的女孩?你们认识?” 女孩梗起脖子,撇了撇嘴说:“是呀,那晚是我喝多了,爸爸派他俩接我回去,是你多管闲事了吧?还差点被打成残废。” “谁被打成残废还不知道呢……”明书慧偷笑。 “你……你……总之……是你多管闲事!”女孩急道。 “行了行了大小姐,咱们先回去再说,晚了罗老大又该说我们办事不利了……”黄发青年又来打圆场。 “谁说我要跟你走?”明书慧心里有气。 “我们观察了你几天,你姑父早就不跟你在一起了,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你不去!”女孩态度强硬。 明书慧想了想的确如此,车祸之后别说自己运气散气,就连跑起来都费劲了。事已至此,管他龙潭虎穴,硬着头皮也要走一走。 “好,我跟你们走。”打定主意后明书慧答应了。 黄发寸头和女孩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明书慧突然答应了,但总算能将人带走,也就不过多问。 四人走出车站,上了一辆豪华轿车,车开得迅速且平稳,大约半天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 明书慧下车,眼前是一座大厦,大厦足有几十层高,明书慧抬头望去,顿时感到一阵晕眩,正门前立着两根六七米高的柱子,顶起一片巨大的玻璃雨搭,玻璃上干净透明一尘不染,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转门上,显得整个正门气派辉煌。转门足能同时容十数人同时通过,进入大堂是戒备森严的门禁,有许多安保人员把守,需要刷卡才能通过。 “告诉老大,人已经带到,我们要上去了。”四人大方走过安检后,黄发跟旁边一名安保说道。 安保用对讲机打了几声招呼,就放四人进去了。 走入正厅,抬头看去,是高不见顶的天井,天井四周走廊光线充足,阳光能直射下来,照在乳黄色的大理石地砖上,隐隐反射出七彩的光芒,显得整个大厅金碧辉煌。 此时明书慧已经看呆了,他从没见过如此大气的装修,几乎是被寸头连拉带拽地带进大厅最深处的电梯,与外面的装修相反,这座电梯十分窄小,四人进去后,就容不下再多一人。 电梯上行了许久,停在三十六楼的位置,四人下来。 “你自己进去吧,我们只能把你带到这,里面没有我爸的同意,谁都不能进去。”女孩对明书慧说,说完三人转身又回到电梯,关上了电梯门。在电梯门关上那一刻,明书慧向女孩望去,女孩的目光不经意与他的目光接触,瞬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明书慧很纳闷,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这会儿怎么会不好意思。 明书慧转过头来,面前别无他物,仅有一扇巨大的木门,木门半开,似乎木门后的人已经等候他多时,明书慧深呼吸,推门而入。 大门缓缓打开,屋子很宽敞但光线十分黯淡,所有的窗户都拉起了窗帘,只有借着窗帘缝隙偶然透进来的光,勉强能看清屋内的事物。屋内两张极长的桌子,上面散乱地堆放了许多纸张,每张纸上面奇奇怪怪画了许多图案,图案星星点点,有的像夜晚的星罗棋布,有的像矩阵图形,有的像人体脉络,每幅图旁边还有各种注释,但绝大多数图显然是废纸,已经被搓揉得不像样子。画画的人好像还嫌纸张不够,甚至把图形都画满了桌面上墙壁上天花板上。 明书慧小心翼翼地往房间深处走,发现房间最里面在两张桌的尽头,有一把十分巨大的椅子,木制的椅子上也有许多图形,但光线实在太暗,明书慧想要继续往前走看清楚。 “你就是明书慧?”椅子处突然发出了阴沉的声音,吓了明书慧一跳。 明书慧定睛一看,原来巨大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人,这人骨瘦如柴,光着上身,头发蓬乱,看不清面目,双手手指交叉,手肘拄着双膝,身体前倾,端坐在巨椅上,暗淡的光线打在他身上,活像一具干尸。 “是……是我……前辈是……”这屋子本来就阴森恐怖,又突然吓了一跳,明书慧说起话都有些发抖,他轻咳一声定了定神。 “你父母可好?”这人问起明书慧的父母,明书慧心想这位老大应该跟西武坛颇有渊源。 “回前辈,我父母前些日子已遭人所害,现在西武坛正在全力调查。”明书慧料想此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但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西武坛的劫难,索性就隐去不说。 不知是听到这个消息后感到悲伤还是遗憾,巨椅上那人沉默了。“杨仲平哪去了?”那个声音又发问。 “晚辈也不清楚,前些天我们出了车祸,醒过来姑父就不见了。” “干尸”正了正身子坐直,背抻了抻往后靠去,显得十分疲惫。 “我叫罗斌……” 第六章 危 http://.biquxs.info/

“是这间益盛公司的创始人,公司实质上是由帮会转型的。”罗斌从手边拿起了一个小烟斗,用打火机点燃抽了起来,从微弱的火光里,明书慧看到这个男人的脸,瘦削的脸庞显得鼻子和颧骨都十分高耸,大大的眼睛深陷在眼眶里,杂乱的刘海却挡不住清澈的目光,这目光扫视,仿佛能看穿世上任何的事物。 “年轻人啊,今天叫你来,实际上是有事相求。”罗斌猛吸了口烟,然后缓缓说道,“我就开门见山跟你说吧。” “前辈尽管吩咐。”明书慧得知如此有身份的人竟然有求于自己,很是意外,毕恭毕敬地双手抱拳行礼。 “此事说来话长,我先给你讲讲我们益盛公司吧。”听了明书慧的话,罗斌似乎笑了,口中的烟也急吐出许多。明书慧礼貌地躬身倾听。 “早年我师从金刀门武师‘金鳞开天’马鸣远,因为我这人生性要强,练功比其他师兄弟刻苦,师父格外看重我,也让我练得一身强横的外家功,同门之间比武,从来没输过。”说到这,罗斌顿了顿,仿佛在回味口中烟草的味道,“因为年轻气盛,在自己门中已经没了敌手,就想闯荡江湖挑战其他门派。开始一段时间,发现同辈里其他门派的功夫也不过如此,沙口、鲸门、铁掌等等帮派的佼佼者,都败在我的金刀之下,在当时武林中,我这颗新星正冉冉升起可以说是傲视群雄,直到遇见了那个人……” 罗斌开始猛咳嗽起来,他顿了顿,拿起身边的水杯喝了一口,似乎说这段话费了他很多的力气,休息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那个人叫石勤玉,是东武坛内坛的人,这也是后来我才知道的。” 听到“东武坛”,明书慧不禁哦了一声。 “下武林一直以来都不为人知,我也不例外,直到遇见石勤玉,才知道山外有山。”罗斌目光深邃,语速放缓。 “记得一日,我大胜一个外家刀好手,正意气风发,在一个小饭店吃饭,等着上酒菜好好饱餐,却看见前桌一名老人正在吃面,兜里揣着一个红手绢,这手绢露出半边,里面四四方方显然包着许多钱,旁边一个年轻的小伙,手慢悠悠地滑向老人的口袋。”罗斌又大口喘了喘气,坐直的身子一点点塌了下去,说大段话对他来说已经是体力活儿。 “前辈,您不要紧吧?”明书慧有些担忧,罗斌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就继续说。 “我一见不妙,跨上一步要将小偷拿下,没想到有另一只手,后发先至,已经将小偷抓住,然后将其擒拿在地。这一套动作十分迅速,别说小偷,就连我都没有看清,之后在场的群众纷纷押送小偷去了公安局,我则请这位抓小偷的壮士一起喝一杯,当然,这人就是石勤玉。”罗斌提到这位朋友,语气中略带兴奋和喜悦。 “石勤玉这人十分健谈,跟我聊得特别投机,我二人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只是我们最后聊到了武学,借着酒劲我谈了很多关于武学的看法,他听后只是笑笑,我知道他内心很不服,常言道‘武无第二’,说的再多不如比划比划,但我无论怎么激他逼他,他都只是摇头,当时我被他的态度惹怒了,起身就要走,石勤玉见没办法,到我耳边悄悄跟我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切莫声张,我跟你切磋切磋,不过点到为止,切磋之后,此事千万别和其他人讲’,我一听这话,心里大喜,习武之人最喜欢的就是有人切磋。我想起,来的路上经过一个废旧的工厂,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绝对不会有人,那地方真是绝佳的比武场所……”罗斌说着话,声音渐小。 “前辈,您……”明书慧看罗斌状态不好,上前一步想要查探,罗斌又摆了摆手。 “年轻人,我没事,老病了,不碍事……”罗斌继续讲,“我们来到地方,确认了四周无人,就开始了比试,比试开始得很快,结束也很快,只不到十招,我就败下阵来……”明书慧想起杨仲平那晚,跟罗斌手下人交手一招制敌的情景,下武林的功夫果真都很神妙。 只听罗斌继续说:“这根本称不上比试,而是实力悬殊的教育。我所有的自信在那场教育之后被全部打破,我当时坐在地上,看着他出招时留在墙上的掌印发呆。石勤玉则非常愧疚,却又没什么办法,因为他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无异于伤口上撒盐。石勤玉也身有要事,跟我简单道别就匆匆走了,他走之后那几日,我仿佛被抽走灵魂的皮囊,四处游荡没有目标。”罗斌轻轻叹了口气,又喝了口水。 “但男人受到挫折之后,怎么能轻易倒下,我得知下武**功竟如此威力强大,就开始疯狂地调查下武林的事,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也不放过,当时江湖中的一些朋友的确有些是知道的,但都以为是传说或者故事,讲出来大家都当玩笑,而我却格外留心。大家都以为我疯了,竟会相信这种传说,我则遵守承诺,没把石勤玉的事讲出来辩解,甚至直到今天,下武林的事我也没跟任何人讲,如果你不是下武林的人,我也不会讲。”罗斌虽然不时咳嗽,还是继续抽着烟,好像烟才能让他放松,从而更继续集中精神说话。 “可能是我的努力感动了老天爷,机缘巧合之下,我帮了一位老乞丐,这老乞丐指导了我三天武功,然后留下四句话就消失不见了,就是这四句话和老乞丐的指导,让我窥到了武术的另一片天地,但也正因为这四句话,我的身体才成了现在这幅样子……”明书慧很好奇这四句话是什么,单凭这就能让罗斌开宗立派,可见这四句话一定极为神奇,但涉及到门派武功奥秘的事,还是不方便问。 “直到前几年,我从一位下武林宗师口中才得知,那位老乞丐可能是现任武术协会李会长的师父,人称‘俞仙翁’的下武林泰斗。这位俞仙翁,四海漂泊,浪迹江湖,一身混元离合功旷古烁今,而那四句话很有可能就是混元离合功心法开篇的前四句。” “这功这么厉害?只开篇的前四句,就让您一跃成为武学大家?”明书慧问道。 “是的,这功的确厉害,长期修炼,不光能功力大涨,还可以强筋健骨,延年益寿。” “但刚才您说,您现在的身体……” “是啊,我现在的身体的确是这功害的。”罗斌身体几乎全倚在巨椅的把手上,“俞仙翁他老人家临走时嘱咐我,把这四句话找个聪明正直的人传下去,以后肯定会帮我开宗立派发扬光大,而我自己切记不能修炼。我开始也是不想修炼的,可是对武学的执著,让我潜意识里时刻在思考,不知不觉就练了起来。”罗斌目光缓缓下垂。 “后来,也是通过那位下武林宗师之口,我才了解到,上武林的外家武师是万万不能修炼下武林的内家功法,外家讲求对‘力’的运用,而内家讲求对‘气’的控制,‘力’和‘气’二者虽都是人体中无形的东西,但二者却会相互冲突,甚至在体内相互攻击。”罗斌猛烈地咳起来,咳得腰都直不起来,明书慧赶忙跑过去,扶住罗斌,双手触到罗斌皮肤的时候,感觉他像发烧了一样浑身滚烫。 “哈哈哈,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死了?”罗斌这时居然笑了起来,“我还早着呢,半年前峰口帮和影帮也以为我不行了,又联合起来与我约战,还不是让我击退了,哈哈哈……”罗斌笑着又咳嗽起来。 “前辈,您还是保重身体,多注意休息吧。”明书慧关切地说道。 “不碍事,我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说几句话还累不死我。”罗斌轻轻推了推明书慧,重新在巨椅上坐好,明书慧也知趣退到一旁,让罗斌继续说。 “我练了这四句话,开始时,身体如沐春风,每次使出招式时,‘力’和‘气’可同时发出,而且以‘气’辅‘力’的方式,使得表面上看去,我的‘力’更强大,招式更加灵活,收放更加自如。本来当时在上武林就战无不胜的自己,更加没有了敌手,甚至接连挑战了几位成名多年的高手,也是大获全胜。”罗斌回忆起当年的春风得意,不禁微笑起来。 “在练功上的一日千里,也使得事业上更是顺风顺水,许多人听说我的名声,都想跟我合作,我和几个朋友把他们以前的帮会重新组织整合,组建成立了现在的益盛公司,因为我的存在,各路弟兄都会关照,虽然公司成立的晚,但是却可以跟峰口帮和影帮形成鼎立之势。” 罗斌不禁露出骄傲的神情,半辈子的努力有了今天的成就,换做任何人都会骄傲自豪,他继续说道:“我这间急速崛起的公司,必然会遭到峰口帮和影帮的刁难,他们不止一次企图消灭益盛,而我,则一次又一次力战群雄,击溃峰口帮和影帮,才让公司得以保存并良好发展。但现在有个情况十分要紧……” “晚辈斗胆猜一下……”明书慧注视着罗斌那双清澈的眼睛。 “哦?”罗斌好奇,“你猜猜看吧。” “晚辈可能要说些不太吉利的话。”明书慧说道。 “哈哈哈,但说无妨,习武之人还怕什么不吉利。”罗斌笑道。 “您觉得您大限将至,一旦传出您的噩耗,两家帮派就会立刻攻过来,到时候,您这半辈子的辛苦,将毁于一旦。” “正是!”罗斌对明书慧表示赞许,“那你可以继续猜一下,我找你来是干什么?” “或许目的有二。”明书慧摸了摸下巴思考道。 “哦?哪两个?”罗斌愈发感兴趣。 “一,您是上武林出身,从没有人指导过您下武林的练气心法,您想找个下武林的人探讨功夫,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您身体状况的方法,但下武林规矩森严,这么多年您都找不到这样的人,而晚辈年纪尚轻,并且涉世未深,正是最佳人选。”明书慧自信地说。 “哈哈哈!看来我小看你了,你非但没有你这年龄应有的单纯幼稚,反而聪慧过人,一说即中!”罗斌大笑起来。 “不过,前辈可能要失望了。”明书慧摇头说道。 “此话怎讲?” “首先,如果真的有解决的方法,当年仙翁不会只留下四句话,肯定会连同调理的法门都告诉你的。其次,我虽然身为西武坛坛主的孙子,却在武功修炼方面一窍不通,最多也就算个入门。”明书慧如实禀告。 “你跟明晓钊和文玥在江湖闯荡那么多年,我虽没见过你父母,但他们侠名远播,怎么你这个儿子竟然不会武功?”罗斌怀疑地问。 “晚辈天资愚笨,加上前一阵大病一场,现在一直胸口发闷,全身无力。”明书慧如实回答。 “你过来。”罗斌对明书慧招招手。 明书慧走上前去,罗斌抓过他的手腕,四指搭脉摸了一会儿,又换另一个手腕继续摸,明书慧始终恭敬地低着头,他偷偷瞥见罗斌的表情,由紧皱眉头到微微摇头,由阴沉忧郁到轻轻叹息,明书慧本来对自己的身体也不抱有希望,不能练武也没什么要紧,看到罗斌关切的神情,心里不禁有些感激。 罗斌把了一会儿脉,就放开了手,又陷入了深思。 “孩子,你刚才说我有两个目的,第二个你猜是什么?”过了良久,罗斌问道,语气温和了很多。 “晚辈猜是为了那四句话。”明书慧感觉与罗斌亲近了许多,就无顾忌,毫不犹豫地接口回答。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你说来听听。”罗斌大笑,似乎又说中了他的心事。 “说来也没那么有趣,晚辈实在想不到谁能继承这四句话,此人必须武功高强,胆识过人,最重要的是,能得到您的认可,可以服众。” “你说的不错!”罗斌点头认可,“但只一点不对,我的确急需找一名继承人,但不是让你去选。” “您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明书慧问道,“如果您有合适的人选,晚辈必将尽力帮您去寻他过来。可是,您手下都是精兵虎将,能力上比我这个没用的小子可强多了,不知是谁非要我去寻?”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真够聪明,我这心思也被你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这人还真就你才能见到。”罗斌又笑,“你好好记住地点,务必尽快寻他过来,地点在y省最南端,有一座仙女山,这座山很出名,你到了之后,当地人都知道,仙女山山脚下有个观水亭,这座亭子应该也还在,亭子往东一里的地方,就可以找到那人了。” “那人姓什么叫什么?”明书慧接着问。 “你去了自然知道,他也知道,到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了……”罗斌清澈的眼神又变得深邃,这件事此时在他口中似救命的稻草,又似无足轻重的小事,令明书慧捉摸不透。 “说了这么久,该说正题了,你用心记好这四句话!”罗斌郑重地说。 “前辈武功秘籍晚辈不敢私记,还请前辈写在纸上,晚辈必将尽全力保管!”明书慧听说罗斌要把四句无上心法告诉自己,吓得赶忙退后一步,躬身拱手。 “傻孩子,你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但是你不会武功,怎么全力保管?还是记在心里,万一有个闪失,也不会弄丢,被别人抢去,你说是吧?” “那就请前辈赐教。”明书慧心想的确如此,就只好听着了。 “用心记好,‘聚散离合皆有道,平心守气方无涯。正行逆走无强弱,失形忘身为妙法。’”罗斌一字一顿,又让明书慧重复了几遍,才放心。 “好了孩子,这件事关系到上武林的整个格局变化,你一定要办好!”罗斌说着站起身来,明书慧才看到他身材竟然十分高大。罗斌慢慢走到一扇窗前,猛然把窗帘拉开,阳光直射入房间,明书慧眯起了眼睛,缓了一会儿才能慢慢睁开,他看见罗斌**的上身虽然骨瘦如柴,皮肤上却纹满了图案,这些图案和屋子里桌上墙上的有些类似,但更加复杂。 “我用尽一生追求武学,却始终没有完全参透这四句话,虽得俞仙翁指点,却也再难有进境,越尽力研究,越感觉这混沌离合功浩瀚渺茫,现在看来,一切可能都是天意吧……”罗斌闭着眼双手背后,面向窗外,神情萧索。 明书慧环视四周,满屋子的图形应该是罗斌研究的心法,可见他对练武的痴迷,再看罗斌此时的背影,虽然应该只有四五十岁,却显得十分苍老。明书慧突然觉得,罗斌这一生叱咤江湖建功立业换来此时的殚精竭虑神情憔悴,这一切是否值得,但这是否值得又有谁能说了算呢? 砰砰砰! 一阵巨响,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老大,影帮的人……啊!”门外传来一声惊呼,随即没了声音。 “罗老大,我来送你一程!”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说道。 第七章 计 http://.biquxs.info/

门慢慢打开,门外五人几乎一般身形,全是一身黑衣劲装,身材壮硕,动作干练,进门的步伐也整齐划一,显然受过专业的训练。 “罗老大,你好啊。”当先一人说道,还拱了拱手。 “筹划多时了吧?”罗斌重新坐回巨椅上,笑着说,“算准了今天十大高手都不在,你们影帮就喜欢搞这个,乔装打扮,暗算偷袭。” 明书慧见这五人大大方方走进罗斌的住处,也猜测应该是乔装打扮混进来,不然下面戒备那么森严,怎么会悄无声息地来到三十多层楼,他心里担心起罗斌此时的处境来…… 正当明书慧思考对策的时候,那五人又缓缓向前走了几步,五人的目光始终没离开罗斌。 “哈哈哈,今天就我自己,你们有什么好忌惮的?”罗斌非但没胆怯,反而还能笑出来,这反倒让这五人心里一惊。 虽然眼前这个罗斌,看似已经英雄垂暮弱不禁风,但想到以前每次来约战益盛,罗斌那以一当百骁勇善战的模样,大家都不敢放松警惕。 “罗老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念在你是一代枭雄,我会尽量帮你转达。”还是当先那人说话,言语中已确定罗斌今日必死,“哦,还有口诀的事,最好现在告诉我,我会考虑给你个痛快。” “好!方东界方堂主是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今天谁死谁活还不一定,我罗斌纵横江湖几十载,怎会在今天这个阴沟里翻船,来吧,废话少说,你们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上?”罗斌说话依旧中气十足,使人震慑,跟刚才和明书慧说话时判若两人,明书慧知道这应该是他勉强装出来的,心中更加担心起来。 “您是前辈,我们做晚辈的肯定不会以多欺少,但您成名江湖多年,也肯定不会介意我们车轮战吧?”方东界自知没理,但今日要让罗斌葬身于此,也不会顾及什么江湖规矩了。 “没问题!谁先来?”罗斌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昏暗的光线衬托着他高瘦的身形,如枯败的老树,但此刻,这棵老树似乎又焕发了无限的生机。罗斌双目放光,双拳紧握,肌肉膨起,身上的图案也跟着圆润了许多。 五名黑衣人吃了一惊,他们得到的消息,罗斌已经行将就木,连呼吸急了都会咳嗽,可是现在看来,他非但不是将死之人,而且功力似乎也尚在,五人中甚至有人心想,帮主这次派他们来,是不是个失误,甚至可能是故意让他们来试探送死…… “我先来吧。”正当几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方东界首先发话,“罗老大,得罪了!” 他迈步向前,站定后身子伏地,双臂微张,双腿弓步,姿势似鹰似虎,十分奇怪,但这起手式乃是影帮成名绝技“擒龙伏虎式”的进攻姿态,出手有百般变化,可见方东界丝毫不敢怠慢。 罗斌依旧双手下垂,身体完全放松,精神却高度集中,完全处于戒备状态。 方东界先下手为强,只见他弓步扎得更深,左手鹰爪虚探,右手藏掌于身后,侧身掠向罗斌,罗斌双目微张,平平一拳迎向鹰爪,方东界收爪出掌,斜斜劈向罗斌手臂,罗斌也毫不含糊,左拳也跟上招呼。罗斌拳拳紧逼,一拳快似一拳,虽出招朴实无华,但出拳虎虎生风,而方东界则不敢以硬碰硬,时而虚晃闪避,时而劈抓擒拿。二人以快打快,霎时间昏暗的屋子里拳影密布,人影翻飞,两旁桌上本来凌乱的纸张,也被带起的风刮得上下翻飞。 影帮果然并非浪得虚名,方东界虽略微下风,但能和罗斌交手几十招未被击败,可见其武艺十分精湛。其余四个堂主看在眼里,心中更加自信,刚才的担忧一扫而空,罗斌现在的实力也就和方东界不相上下,等一会儿消耗体力,自然可以战胜。他们甚至还盼着方东界尽快失误落败,自己好可以立功。 罗斌额角已经渗出汗水,但依旧面不改色,而方东界却越打越惊,二人年龄相差近三十岁,按理说体力上应该极占优势,但被罗斌刚猛的拳风逼得左支右绌,现在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方东界的变招已经没开始那么迅速,移动的速度也逐渐减慢,而单凭拳力,是远不如罗斌以气辅力的。罗斌也看出方东界已经接近极限。 “年轻人,歇着吧!”罗斌怒吼一声,忽然猛地抽身上前,一拳正中方东界前胸,接着一个扫腿,扫中方东界腰部,将他击出三四米远,狠狠摔在地上。 其他几名堂主并没有去扶方东界,而是各怀心思——他们见罗斌体力消耗巨大,每个人都跃跃欲试,企图捡便宜将他击倒。 “方东界,不枉你们帮主这么器重你,果真有两下子。”罗斌对方东界表示赞许,然后擦了擦汗,气定神闲地站定说道,“下一个!” 这一声依旧中气十足,似乎刚才的比试对自己并没有任何影响。 几人刚兴奋起来,听了这一声又有些犹豫,心想再等下一个挑战也不迟,于是互相看着对方,企图推诿。 罗斌动也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下来,身体依旧挺得笔直,看不清脸色,如化作一尊石像,伫立在众人面前。 “小子,你过来。”罗斌突然开口,把明书慧叫到身边。 “一会儿我拖住他们,你赶快走,记住我交代你办的事。”罗斌用极小的声音嘱咐着。 “我不走!”明书慧声音也极小,但语气十分坚定,“咱们一定有办法一起出去。” “傻孩子,一个脱力的半残废和一个不会功夫的孩子,怎么应对影帮的四个堂主。”罗斌笑了笑说,明书慧现在才确定,罗斌的确无力再战,只不过在演空城计,想到这里,他更加紧张起来。 “你们还是一起上吧!”罗斌招呼四人,“我还有事,别耽误时间!” 说完罗斌用手轻轻拍了拍明书慧,示意他找机会快走。 四人越听心里越没底,摆出招式缓缓向前挪动,谁也不肯先出招。 “他在虚张声势!”坐在地上的方东界突然喊道,“罗斌跟我过招时,已经力不从心了,你们快把他拿下吧!” 明书慧暗叫不妙,方东界已经知道了底细,恐怕躲不过了。 “是啊!你们来试试!”罗斌依旧沉着,冷眼扫视四人。 四人心下怀疑,看罗斌的样子依然有恃无恐,是不是方东界故意让我们出手,然后我们也被击败,这样帮主就不会责怪他一人了。 “嚯!”四人中已经有安耐不住的了,一名黑衣堂主率先出手,一脚横踢过来,这一脚显然运气了十分的力道,迅速准确地踢向罗斌的头部。 罗斌反应也很迅捷,向后一个铁板桥躲过来袭,再翻身跃起,准备举拳反击,另三人见有人动手,也不顾许多,夹身而上,齐齐向罗斌攻过来。 “住手!” 突然一个声音大喝。 几人一同看去,是罗斌身边那位少年,几人原想,先杀了罗斌,再处理他,没想到他此时却突然开口。 罗斌心中一惊,本来计划拖住这几人,让明书慧趁机逃跑,他居然在这时还要强出头。 “你们几个,想死想活?”明书慧慢条斯理地说,却每个字都无比认真。 “哈哈哈……”几位堂主都发笑,“就凭你?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我当然没这个本事。”明书慧继续说道,“但有一个人可以。” “谁?”黑衣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明书慧转身走向桌子,从许多废纸中用手一捞,拿出其中一张,在转过来走向方东界。只有罗斌离得最近,看到明书慧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假装是桌上的废纸,递了过去。 “你自己看看吧。”明书慧说。 方东界看了看这张纸,起先一脸不屑,然后他注视到纸的角落,正反各有一个指印,这指印深深嵌在纸张之上,每个纹路都清晰可见,却没把纸按破丝毫。他反复翻转着纸张,来回思索比量,脸色由兴奋变得担忧,由担忧变得愁苦,又由愁苦变得恐惧。 “这人在这?”方东界声音有些发颤,其他四名堂主此时也凑了过来,看过这张纸,表情如方东界一般。 “这人在这。”明书慧回答。 “小孩子不要说谎。”方东界口上质疑,心中却胆怯起来,这指印的主人功力属实非同小可。 “在下明书慧,西武坛坛主明朗的孙子。”明书慧背过双手,昂首挺胸,扫视四周,神情高傲。 方东界见手印已经十分惊惧,又听到“西武坛”,跟自己的猜测基本相符,吓得浑身发抖,他赶忙爬了起来。 “我……我们……我们没听说过什么武坛,还请你们饶命!”这五人明显十分害怕,跌跌撞撞地向明书慧拱手鞠躬。 明书慧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才拿出这张纸,但现在的情况让他感觉十分意外,没想到这张纸和西武坛有这么大威力。 “还不快滚?等我爷爷来了,他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明书慧大吼一声,五人赶忙转头逃跑。 就在五人消失在视线外的同时,罗斌倒下了,口中渗出了鲜血,还不住地咳嗽。 “前辈,前辈!”明书慧将罗斌抱入怀中。 “把我扶坐起来。”罗斌气若游丝地说。 明书慧赶忙将罗斌扶正,让他盘腿坐好,罗斌双手护住丹田,开始调息运气,明书慧心下着急,但在旁不敢打扰。 这时,电梯突然打开,黄发、寸头和那个女孩从电梯里出来,焦急地冲向罗斌。明书慧赶忙拦住他们,因为调息的时候被人打扰是很危险的。 明书慧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这三人刚才一直在下面一层等着吩咐,见上面始终没有动静,就想上来看看,刚到楼梯拐角,就看见地上躺着罗斌的保镖,听明书慧说完经过,更是后怕。 女孩在罗斌身边转来转去,急得快哭了出来,黄毛和寸头也不知所措,只能胡乱说些安慰的话。 “咱们得想办法快走。”明书慧说道,“刚才的办法骗不了影帮多久,他们肯定会回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是啊……咳……”罗斌吐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明书慧,刚才谢谢你……咳……你先带他们快走。” “爸爸……”女孩扑到罗斌身上,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要死就一起死,还怕了他们了!” “哈哈哈,谁说要死?”罗斌露出微笑,“爸的手段你也见过,他们多少次想灭了咱们益盛,都没得逞了。放心吧,我喘口气已经好多了,你们在这我不好施展拳脚。” 罗斌顿了顿,喘了口气,望向明叔慧说道:“好孩子,这是我女儿,你也见过,叫罗茉尘,你替我照顾好她,还有,我吩咐的事,记得快去办吧!” “老朋友,别来无恙啊!”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楼梯间里传来,接着门缓缓打开,走进来一位极为矮小的老太太,若不是发出这尖锐的一句话,几乎都不会注意到她。 老太太满头银发,却插满了各种假花,脸上沟壑纵横,相貌十分猥琐恐怖,一身红绿相间的打扮,高调且俗气。 “今天不乔装了啊?百花娘娘。”罗斌挺了挺身,深吸一口气,拄着地站了起来。 “本来想乔装一下,不过想到这可能是咱俩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以真容相见为好。”百花娘娘笑了起来,脸上的沟壑更显得可怖。 “哦?”罗斌也微笑,“今天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吧,你都输给我多少次,自己都记不清了?” “强弩之末,还逞什么强?”百花娘娘迈近两步,“快把口诀说出来,不然,今天不光是你,屋里的人都得死。” “当然可以!”罗斌回答得很爽快,一边说一边悄悄在明书慧后背用手指写字。 “带着他们退后两步。”罗斌飞快地书写。 明书慧看眼前的形势,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照罗斌说的去做,他轻拉罗茉尘,示意她跟着自己往后退,罗茉尘会意,黄发和寸头也跟着二人往后退了两步。 而罗斌不退反进,走到长桌一侧,突然咳嗽起来,咳嗽得十分剧烈,腰都直不起来。百花娘娘见罗斌如此不济,在一旁更加喜悦,罗茉尘急得想过去扶他,但被明书慧拉住。 罗斌左手捂嘴,右手悄悄探到桌下,食指轻按两下,只听“咯吱”一声,光滑的地板顿时出现一道缝,屋子后半边地面齐齐滑了下去,明书慧罗茉尘四人也跟着滑到,地板下面居然藏着一个大滑梯,四人瞬间从屋子里消失不见,罗斌又赶紧按了三下,地板恢复如初。 百花娘娘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防备,她迅速奔过去想阻止逃跑,罗斌奋起神力一掌推出。 “咱俩有话没说完呢,你要去哪?”罗斌阻住百花娘娘。 百花娘娘本来向前冲的脚步,忽遇一阵劲风,罗斌神拳已经打到面前,百花娘娘却不慌不乱,前冲的姿势不知是如何变化的,竟硬生生向侧面平移出一米多远,身法诡异,让人匪夷所思…… 明书慧四人由滑梯滑下,大概滑了两三层楼高的距离才停住。刚跌下滑梯,罗茉尘就起身要回去找罗斌。 “你现在回去,无异于害了罗前辈。”明书慧拉着罗茉尘正色道,“罗前辈现在一个人或许会有办法逃脱,如果你去了被抓,反倒是碍手碍脚!” 罗茉尘平日里娇惯蛮横,从未遇过此等大事,此时听明书慧说得虽然有道理,但心里还是为自己爸爸着急,却又无能为力。她眼圈不禁发红,浑身颤抖起来。明书慧赶紧拉着她,四人挑僻静无人的楼梯下楼。 来到一楼,他们发现所有的安保已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批人,楼外也已经被许多人包围。 “峰口帮也来了……”黄发的声音有些发抖,显然眼前的局势已经十分不利。 “走旁门,那里有个给餐厅进货的小门。”罗茉尘说道。 四人由大厅转入走廊,沿着走廊直走一段,然后拐向一楼的另一侧,不远处就是员工餐厅,在餐厅的后面,果真有一道小门。 出了小门,四人来到大厦的东北角,这里还没来得及安排人把守,不过已经能看到峰口帮和影帮的人往这个方向包了过来。四人奔过街道,躲在墙角观察,益盛大厦周围已经布满了峰口帮和影帮的人,他们互相用对讲机通话,将整栋楼围的水泄不通,凡是出来的人都会赶回去扣押。 四人怕被发现,遂抓紧时间逃跑,他们穿过胡同一直往东逃去。因为不敢走大路,所以专捡小道走,刚转过两个胡同,迎面却堵着一个黑衣人。 “罗大小姐,要去哪呀?”黑衣人发现罗茉尘,不禁奸笑道。 这人正是先前突袭罗斌的黑衣堂主之一。 第八章 逃 http://.biquxs.info/

黑衣堂主见四人自投罗网,喜不自禁。 原来,几名堂主突袭罗斌没成功,反倒被吓退,让百花娘娘狠狠责罚一顿。于是百花娘娘就让五名堂主出去,把守在大厦外的胡同口,没想到果真在这等到了逃跑的罗茉尘。 罗茉尘见来者不善,本就受到惊吓,现在更加不知所措,拉着明书慧衣角,躲到了他的身后。 明书慧迈前一步,挡在前面,脑中飞转,想着脱身的主意。 这位黑衣堂主一看四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想到逮住他们就能立功,心中更加得意,脸上不觉露出笑容,又跨前了几步。 “跟我回去吧,我们娘娘不过找你聊聊天,别害怕……”堂主边说边走,不觉间已经接近四人。 “呸!”罗茉尘在明书慧身后露出脑袋,轻啐一口说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黄发给寸头递了个眼色,二人趁黑衣堂主不备,突然左右攻了出去,黄发个子稍矮,低下身子去扫下三路,而寸头高大强壮,出直拳奔面门而来。 黑衣堂主依然微笑,步伐都没有改变,恍若闲庭信步。一腿一拳同时攻至,黑衣堂主说时迟那时快,竟也出一腿一拳,只是拳击向黄发的腿,这一拳计算十分精确,正中黄发的膝盖,而腿踢向寸头的拳,这一腿也巧妙绝伦,正踢寸头的手腕。 一招分攻两人,出招准确,速度惊人,显然黑衣堂主不是等闲之辈。黄毛半月板被击碎,寸头手腕也被踢折,二人双双摔倒在地。 黑衣堂主掸了掸衣服,又向罗茉尘走去,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黑衣堂主刚走出三四步,便走不动了,低头一看,黄发和寸头二人死死将黑衣堂主双腿抱住。 “快走!大小姐!快走啊!”黄发声嘶力竭地冲着罗茉尘喊道。 明书慧知道,现在想脱身,只能让他俩拖住。明书慧连忙拉着罗茉尘,准备向胡同的拐角逃跑。 “啊!啊!”两声惨叫…… 黑衣堂主运起双掌,奋力拍向黄发寸头,两掌正中二人脊椎大穴,随着两声惨叫,再吭不出声了。 罗茉尘看见自己朝夕相处的两个手下,为了保护自己,双双殒命,哇地哭了出来,血气上涌,脸都涨了起来,双腿发软,要瘫倒在地。 明书慧见情况不妙,拼命地拽着罗茉尘,想尽快逃跑,而黑衣堂主也用力搬开抱住腿的二人,二人虽死,但四条胳膊却紧紧箍在腿上,黑衣堂主费了好大功夫,才将二人挣开。 黑衣堂主又缓缓走向明书慧和罗茉尘,这次,他笑得更加得意…… 就在此时,三人之间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这人不知什么时候,从胡同口走出,停在路中间。 来人身材极为高大强壮挺拔,身背大号旅行包,上身冲锋衣,下身工装裤,脚踏登山鞋,一副旅行人打扮,侧脸看去,此人棕发带卷,短额高眶,浓眉大眼,鼻梁高耸,竟是个外国人…… 外国人脸色十分阴郁,双手紧攥拳,缓缓转向黑衣堂主,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死死地盯着黑衣堂主。 “你……你是哪位?”黑衣堂主显然被这外国人出现的气势吓了一跳,他停住了脚步,说话也有些发抖。 外国人一言不发,只是怒视前方,双拳紧握已经呈青紫色。 “封师兄!”明书慧灵机一动,也不管这人认不认识,他露出微笑,仿佛真是封师兄来到一般,亲切地招呼道,“你可算来了,坛主也快到了吧?” 黑衣堂主虽没见过西武坛的人,但多少有所耳闻,西武坛位于最西面,临近异邦外国,所以弟子要是外国人也不奇怪,何况明书慧的身份是坛主孙子,要是出行肯定会随身跟着人保护。而且刚才那张纸上的手指印可不是假的,如此神妙的内劲,也只有坛主能做到了,难道西武坛的人真在附近了? 想到这里,黑衣堂主已经冷汗涔涔,据说下武林的人士武功奇高,做事也极端另类,只看眼前这位外国人,自己就万不能单独应对。想到这里,黑衣堂主也不顾许多,冷笑一声,转身拔腿便跑。 看着黑衣堂主离开,明书慧松了口气,而罗茉尘见黄发寸头死在脚下,想起刚才的情景,不禁瘫倒在地,又哇哇大哭起来。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得赶快离开。”明书慧心里也很难过,但形势十分危急,如果影帮再有人赶来,那么自己和罗茉尘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他轻轻拉了拉罗茉尘,示意赶快离开。 “这位壮士,多谢相救,刚才情况紧急,就借口您是我的师兄,实在冒昧,还请问您尊姓大名……”明书慧也不管外国人能否听懂自己的语言,就向来的外国人问道。 突然,外国人跌倒在地,坐在地上用脚撑地向后蹬去,口中还不断颤抖地叨念:“杀人啦,杀人啦……” 明书慧困惑地看着这个外国人,刚才明明那么神勇,未出一招就吓退黑衣堂主,而现在却害怕成这样。 但明书慧心中着急脱困,想马上离开,就向这惊慌失措的外国人一拱手,准备离开。 “别走!带上我,我不想死!”外国人普通话居然十分流利,他一把拉住明书慧。 “您这是……”明书慧一惊,然后将他扶起来,“您要去哪?跟着我们您可能更危险。” “刚才那个杀人犯已经看见我了,你们抛下我,他们回头寻仇可怎么办?”外国人声音发颤,甚至带有祈求的语气说道。 明书慧看看四周,想了想外国人说的的确有道理,现在的情况十分危险,带上他三个人一起走,还能多个照应。 “那咱们快点离开。”明书慧带着罗茉尘和外国人,一路飞奔,也不敢乘坐公交,只在胡同小路里穿行,不知什么方向蒙头乱闯。 就这样乱走了半天,太阳渐渐西沉,三人走出了城市环路,走到了山郊野岭。 三人心中发慌,走得脱了力,也不敢住在农家,就找了一个破旧废弃的放置农具的仓房,胡乱地住下。 外国人拿出自己旅行包里的吃喝用品,三人分了之后就住在仓库里。 短短一天,罗茉尘就失去了父亲和亲密的手下,还离开了自己舒适的生活环境,逃窜到乡郊野外,心情十分低落,蜷缩在角落里默默流泪。明书慧也不知怎么劝解,只能递过去一些随身带着的纸巾。 “喂……”外国人先开口,“你们白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了命案?” 明书慧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无奈道:“这事说来话长,死的是我们一起的人。如果那时,你不及时出现,可能下一个就是我俩了。这位兄弟,你跟这件事关系不大,明天天亮还是快走吧。” 明书慧自觉处境危机,不想牵扯他人,就劝这外国人快离开,但没想到,明书慧说完这些,外国人眼睛突然放起光来。 “我叫赵松间,别看我长得一张外国人脸,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本国人。”赵松间略带兴奋地说,“我父母都是土耳其人,但我从出生到长大都在本国。” 明书慧点了点头,一个外国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本身就是件有趣的事。 “今天你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们?”明书慧问道,这是他心中一直的疑问。 “唉……”赵松间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说,“我哪是救你们,我纯属巧合路过,走到胡同口听到有打斗声,又有惨叫,心里好奇就像凑过去看热闹,没想到刚转进胡同口,一下子看到了两具尸体,我当时吓得动都不敢动,你们之间说话我都没听清楚,当时脑袋空白,手脚发软。然后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个杀人犯就跑了,我也跟着你们一路跑来这里……” “噗呲……”角落里的罗茉尘听到赵松间的话,没忍住破涕而笑,轻嗔了一句,“笨蛋……” “哦……”明叔慧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动都不动,也难怪,有时候不动不说话的威慑更大。” “是啊,当时我就差尿裤子了……”赵松间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是不会武功喽?”罗茉尘问道。 “不会不会……”赵松间更不好意思起来,脸都有些发热。 明书慧心中后怕,当时的情况如果黑衣堂主出手试探,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明天天一亮,你就赶快走吧,跟我俩在一起时间越长越危险。”明书慧不想多一人陷入险境。 “我想跟着你们……”赵松间声音很小,但还是可以清晰听见。 “跟着我们?你不怕危险啊?”罗茉尘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实不相瞒,我这次就是离家出走的,想独自闯荡,学些真本领。”赵松间十分认真地说,“你们知不知道,我也是偶然听说,我们经常见到的武术,那些花拳绣腿,其实不是真武功,真的武功一直隐藏了起来,在一个叫地下武林的地方,我这次离家出走,就是想去拜访地下武林!”赵松间越说越激动。 明书慧听着皱起了眉,而罗茉尘一边听一边看着明书慧哂笑,赵松间本来以为他说出这个大秘密,两人会十分震惊,没想到他们居然毫不在意,这倒令他出乎意料。 “兄弟,听我一句。”明书慧皱着眉说,“明天一早你就去找你的地下武林,祝你成功!” “不行,我得跟着你们!”赵松间倔强地说,“我第一次闯荡江湖,就遇见你们这么危险的情况,真是不虚此行啊,怎么能轻易就分开?” “为了寻求刺激,连命都可以不要?”罗茉尘有点惊讶地说。 “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打算了,好男儿就得多经历历练,越是艰苦危险,越能尽快成为一代大侠。”赵松间说着话,眼神也缥缈起来,嘴上还带着满意的微笑,仿佛这一刻的决定,已经能让自己在江湖中名声赫赫了。 明书慧感到十分无奈,最重要的是,他眼前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谜要解,现在也不清楚应该先去干什么,是去东武坛?是去找罗斌的接班人?还是……总之得先逃命,峰口帮和影帮应该正在四处搜索自己,现在又多了一个赵松间,这个外国人的目标更加明显。 “这样吧!”明书慧想了一阵之后说道,“最近许多事情发生,你如果不怕麻烦缠身,就跟着我们,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赵松间大喜,高兴地直搓手,更是从包里拿出了一瓶伏特加想要庆祝一下,被明书慧阻止了。 “大小姐,我本来要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有高手可以帮咱们,所以咱们要先去那里比较安全,之后就去找罗前辈说的那个人。”明书慧看着罗茉尘,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因为一天的惊吓,罗茉尘本来没有什么主意,想到峰口帮和影帮的势力,更不知如何是好,听到明书慧此时的提议很合理,就点了点头。 “路上我再联系一下我们益盛的人,今天十大高手都不在,如果有他们保护,可能局势也不能这样。”罗茉尘附和地说道。 赵松间听到这二人都在江湖中有些身份背景,一会儿“救援”一会儿“高手”的,心中更加兴奋,感觉自己没有看错人,跟着他们果真能得到历练。 明书慧和罗茉尘看到赵松间激动的神情,不禁心中叹气,可这人今天毕竟还是救了自己一命,要说抛下他,的确是说不过去。 第二天早,明书慧去附近农家买了几件旧衣服,三人分别换上,打扮得跟田间地头的农民一样,赵松间比较麻烦,因为棕发卷毛,得戴上帽子,身材高大,衣服穿得都是勉勉强强。 明书慧大致说明了一下东武坛的位置,但没有说东武坛的名号,三人打定主意就奔那个方向出发。 罗茉尘一路上四处打探,她找到益盛的几个分舵,却没想到管事的人都不在,因为益盛公司出事,此刻大小领导都赶回总公司。外面没人能接应自己,分舵内的人也对这位大小姐爱理不理,罗茉尘顿时发起火来。 “算了。”明书慧连忙拉着罗茉尘,“别和他们计较,正所谓‘树倒猢狲散’,估计你所说的十大高手,现在正在总公司研究谁是下一任老大呢。” 罗茉尘的地位突然一落千丈,心里不禁又想起父亲罗斌,想到他以前辛辛苦苦建立的公司,平日里对属下奖赏有嘉,而今罗斌刚刚不在,这些人就如此冷落自己。罗茉尘气得眼眶通红,小声啜泣起来。 明书慧和赵松间拉着罗茉尘离开分舵,感觉世态炎凉不过如此,现今只能再谋他法。明书慧心中更是犯起嘀咕,现在去东武坛求救,那的人会不会也不想摊上事,不管益盛了呢?如果真的这样,到时候该何去何从? 三人继续向东又走了两日,因为一路上得避人耳目,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绕道前进,速度比较慢,但据明书慧估计,他们已经离东武坛很近,大概再走两日就能到达。 这天中午,他们来到一间饭店,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几个热菜,准备吃完饭马上继续赶路。 菜刚上,只见进来四个汉子,这四人在大堂中间坐下,明书慧和罗茉尘背对他们,没看见面目,但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心中不禁一惊。 “唉……”其中一人叹气,“这两天真的走背字,每次行动都感觉马上成功,又每次都会出差头……” “这也怨不得咱们了。”另一个人接口说,“可能益盛这次命不该绝。” 听到这里,明书慧和罗茉尘已经可以肯定,这熟悉的声音应该就是影帮的堂主。明书慧右手轻轻握住罗茉尘的手,示意她别出声,左手食指竖在嘴上,让赵松间别出声,赵松间会意,缩了缩头吃起饭来。 “这次居然有西武坛的人帮忙,可见罗斌背景深厚啊!”又一个堂主感叹,“咱们在江湖中混这么多年,别说跟西武坛有交集,就是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西武坛也在外行动……”方东界堂主也在这四人之中,“他们应该不是特意来保护益盛,不然怎么只救人,却不阻止我们后续的行动呢。” “可惜罗斌这个老不死,就差一点抓住他,却又来了个西武坛的人……” “更可惜的是老四,怎么这么胆小,又把罗家大小姐放走了,落得让娘娘废了的下场……” “机会迟早会有的,益盛气数已尽!” …… 这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明书慧听了,也大概知道,罗斌并没有遇难,而是被人救走,不过是被西武坛的人救走,会是谁呢? 罗茉尘得知罗斌没事,心中十分高兴,差点笑出了声,明书慧连忙用眼神示意她冷静,要找机会赶快溜走。 明书慧用手指了指赵松间,三人中,只有赵松间是生面孔,唯独见过他的那个堂主也没有来。赵松间会意,悄声说道:“我去引开他们,你俩找机会出去咱们外面见。” “一定要小心!”明书慧嘱咐道。 赵松间擦了擦嘴,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第九章 困 http://.biquxs.info/

赵松间一身农民打扮,脸涂得黝黑,头上还戴着一个破旧工装帽子,几乎把头发全部遮住,虽然看上去依旧浓眉大眼,身材高大,但已经像极了干活的庄稼汉子。 “打扰一下,请问各位?”赵松间笑着搭讪,笑容憨厚朴实,再加上流利的普通话,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附近是不是有家医院?怎么走?” 赵松间,左手背到后面,一边说着一边摆弄手势,让明书慧和罗茉尘快走。二人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赵松间身上,连忙起身低头,快步走出饭店,众人并未特别留意。 赵松间故意多扯了一会儿闲话,他感觉拖的时间差不多,就笑着转身离开。赵松间出了门,看见明书慧和罗茉尘就在马路对面的巷子口,他第一次给别人打掩护,自认为天衣无缝,正自洋洋得意,想在二人面前吹嘘一番,就一路小跑着向巷子口奔去,但他仔细一看,愈发觉得不太对劲——明书慧和罗茉尘一直背对着自己。 按理说,等人的时候应该面朝来人的方向观察等待,而这二人却纹丝不动地背对饭店方向,赵松间再定睛看去,他们两人面前什么都没有,也不知他们在注视着什么。 赵松间加紧步伐,跑到二人背后,拍了拍明书慧说:“快走吧,他们没有发觉。” 当赵松间说完话,往前正要走,看见前面居然有个人,他这时也愣住了…… 百花娘娘就挡在前面,因为实在太矮,身体被二人完全遮住。 百花娘娘面无表情,双臂抱胸,头上的花依旧繁多,但多了几分冷艳,身上的衣服仍然花哨,却全没半分热闹,整个巷子仿佛因为这个人的伫立,如冰天雪地般寒冷…… “又多了一个送死的……”百花娘娘突然开口,“正好,一遭到齐了,省去了我不少功夫。” 明书慧下意识地挪前半步,挡在二人身前,他心里清楚,这次万难跑出百花娘娘的手掌了,但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保全他们两个逃走。 “臭小子!”百花娘娘对明书慧说道,“罗斌在哪?” “我也想知道罗前辈的下落,那天你也看到,我们是先从大厦逃出来的,后面的事我们就一概不知了。”明书慧回答。 “哼!”百花娘娘撇了撇嘴,“你这个臭小子诡计多端,以为我会信你?那天你们走后,西武坛的人把罗斌救走了!你也是西武坛的,怎么会不知道?” “西武坛的人?”明书慧困惑,“西武坛的哪位武师?” “叫什么万书楼,跟你差不多年纪,身边还跟着一个老骗子。这小子小小年纪武功居然如此了得,而那个老骗子……哼哼……真是老奸巨猾……”百花娘娘前半句还说给明书慧听,后半句自言自语起来,说着说着气得脸通红。 “哦……原来是万师兄,他怎么会在这……”明书慧思索,百花娘娘应该不是万师兄的对手,罗斌才被师兄救走的,那此时应该是安全了。 “抓不到罗斌,抓来罗大小姐也行!”百花娘娘盯着罗茉尘说道,“不怕罗斌不送上门来。” 百花娘娘说着便向三人走去,罗茉尘吓得缩在明书慧身后,赵松间也不知所措起来。 “慢着!”明书慧又往前走了一步,完全挡在百花娘娘身前,“我跟你走,你放了他们!” “我单抓你有什么用?”百花娘娘笑道,笑容在她脸上布下沟壑纵横,说不出的恐怖。 “别小瞧了我,我可大有作用。”明书慧面对被人挟持,对自己的价值居然有些自信。 “首先,娘娘您想要那四句口诀是吧?”明书慧正色道。 “口诀你知道?”百花娘娘眼中放光,随即又怀疑道,“罗斌没把口诀传给他女儿,会传给你?” “他肯定不会传给他女儿。”明书慧解释道,“记下口诀可是件危险的事,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会让自己的女儿平白陷入险境?况且她也不会武功,记下口诀一点儿用也没有。” “那罗斌凭什么传给你?”百花娘娘打量着明书慧。 “我是西武坛的嫡传弟子,肯定能理解口诀武功,这功夫传给下武林的人学习最好不过,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让罗前辈能放心传给我。”明书慧缓缓说道。 “什么原因?”百花娘娘追问。 “罗前辈已将他的女儿许给我了,丈人传女婿就十分合适,是不是?”明书慧说着,嘴角也微微上扬,露出微笑。 罗茉尘虽然知道这是信口开河,但在这个时候,明书慧突然编出这事,也让她难为情到极点。 罗茉尘的脸唰地红了起来,头也低下去。赵松间更是吃惊,因为这一路走来,这两人实在不像情侣,而更像是一对冤家,罗茉尘大小姐脾气上来,明书慧只能服服帖帖。 百花娘娘看着明书慧自信的神情,又看看罗茉尘涨红的脸,心里也相信了几分。 “还有,”明书慧见百花娘娘有些确信,更趁热打铁地说道,“我在西武坛的身份,如果抓了我,不光可以引来罗前辈,西武坛的人也不会放任不管,罗前辈现在跟我万师兄在一起,他们肯定都会来救我,你能要挟西武坛能做的事,可比抓一个罗斌要多得多。” 百花娘娘听到这,想到明书慧说的的确有道理,不禁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你怎么这么自信,我就只抓你一人。”百花娘娘问道,“现在你们的处境可是身不由己啊。” “的确是这样。”明书慧点头回答,“但是您也知道,这口诀高深莫测,以罗前辈的武学修为,研究了半辈子还是没有参透,而下武林的口诀,只有下武林的人才真正理解,如果你放了他俩,我可以帮你解释,咱们还是都省去些麻烦吧。” 百花娘娘哈哈大笑,脸上的沟壑更加深邃,仿佛在她脸上刀刻斧凿一般,表情十分的诡异。 “很好,臭小子。”百花娘娘笑道,声音更加尖锐,“看不出你还很讲义气,不过也对,自己的未婚妻要好好呵护嘛……” 百花娘娘说到这,突然顿了顿,表情也僵住了,眼神空洞,仿佛回忆起了许久前的往事……百花娘娘轻叹了一声,这一声叹息十分轻,轻得似乎只能看出她嘴唇微微颤动。 “咱们走吧。”百花娘娘说道。 明书慧回过头,看了看罗茉尘,罗茉尘此时心中五味杂陈——刚刚明书慧当着别人面,称是自己的未婚夫,她开始时还有些生气,不过又想到,这是他要替自己当人质的计策,心中又有些幸福和喜悦,而现在,看着明书慧将要被百花娘娘带走,心里充斥着无限的愧疚和担心。 明书慧对罗茉尘和赵松间说道:“保重了!放心吧,我会想办法联系你们。” 赵松间见自己刚结交的朋友,这次恐怕凶多吉少,心里不禁一阵难过。他上前紧紧地拥抱明书慧,手上攥着一个细长狭小的事物,偷偷夹入明书慧衣服里,这隐蔽的动作没有让百花娘娘发现,明书慧却感觉到了,轻轻冲赵松间点了点头。 “我走了!帮我照顾好罗茉尘!”明书慧拍了拍赵松间的肩膀。 明书慧跟二人摆了摆手,就跟着百花娘娘走了,罗茉尘和赵松间站在巷子口看着明书慧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想去救他,却感到深深的无能为力。 明书慧跟着百花娘娘走过三条街,在街尽头的路口停着一辆商务面包车,百花娘娘进去坐在副驾驶,示意明书慧坐后面,车里坐着两名黑衣大汉,身材魁梧健硕,明书慧坐好后,车就出发了。 “不好意思了小子。”百花娘娘头也没回地冲明书慧说道,“我们得按规矩办。” “行,既然坐了你的车,就按……”明书慧笑着回答,他还没说完,身边的大汉就掏出一块手巾,捂在明书慧口鼻处,明书慧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昏了过去…… 明书慧恍惚中,又看到那张披头散发的面孔,眼神极其狰狞,似乎要将人生生撕裂一般,死死地瞪着自己,明书慧不禁打起冷战,心里感到十分焦急,胸口又闷得发慌,呼吸都变得困难。 “快!快!快呀……”这个恐怖的面孔不断地催促着自己,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胸口闷得也越来越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明书慧渐渐有了知觉,但眼皮还是很沉,索性就闭着眼睛,他感觉手脚被牢牢地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这小子当真知道那口诀?”明书慧隐隐听到有人在说话。 “不然老大抓他回来做什么?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用?”另一个人说道。 “那口诀当真那么神奇?” “那还有假……”这人把声音压低说道,“罗斌练完之后,不是雄霸一方了吗?连老大都要惧他三分。” “有道理啊,咱们要是也能练成那样的功夫……” “嘘——小点声,练功这事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赵大哥,你看咱俩是不是……” “张老弟,这就得,咳……”这赵大哥话刚说一半,突然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对话。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进来一个人,脚步声十分轻盈,几乎听不到。 “这小子还没醒?”一个尖锐的声音,是百花娘娘来了。 “是的,老大,这小子一动不动,可真能睡啊!”赵大哥接口回答。 “来人,泼水。”百花娘娘指使。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有个人端了盆水进来,明书慧想动却动弹不得…… 哗! 明书慧被水泼醒,他甩了甩头,的确泼水之后一下子就清醒了。 “说吧。”百花娘娘依然面无表情,死盯着明书慧说道。 “告诉你口诀之前,我有两个条件。”明书慧甩着水说道。 “哈哈哈……”百花娘娘大笑,笑声十分刺耳,旁边影帮的手下不禁捂起了耳朵,“阶下之囚,还跟我谈条件?” “是的。”明书慧却十分淡定,“这两个条件不算为难,我想你一定会答应。” “什么条件?你先说说看。”百花娘娘依就笑着。 “第一,保证我朋友的安全。”明书慧说道。 “那是自然。”百花娘娘答应,“我既然放了他们,就不会再去为难。不过,如果下次我再不小心撞到,那可就不敢保证了。” “很好,我也知道,以后的事你肯定不能保证。”明书慧点头说道,“所以,才有我的第二个条件。” “说吧。” “口诀我每天只能告诉你一句。”明书慧不紧不慢地说道。 “四句话就是四天,你的朋友就有足够时间逃出影帮的势力范围。”百花娘娘冷冷说道,“你果然想的周到。” “这两个条件不难,相信娘娘不会拒绝吧?”明书慧说道,“这样我才会安心配合你。” “的确不难,我也没理由拒绝。”百花娘娘轻笑着说道,“你不怕我出尔反尔?” “你不怕我出尔反尔?”明书慧反问。 “哈哈哈……”百花娘娘再次发出大笑,“跟聪明人说话果然有趣,可惜了可惜,你终究是我的对手。” “跟娘娘说话可没那么有趣。”明书慧也笑着说。 “此话怎讲?”百花娘娘突然收起笑容说道。 “我这样被绑着怎么会有趣?”明书慧讪讪地说道。 “那就抱歉了,你这么狡猾,我不得不防。”百花娘娘说道,“说吧,第一句口诀。” 百花娘娘摆了摆手,几个手下知趣地退下,把门带好。 “听好了。”明书慧正色说道,“第一句——聚散离合皆有道。” 当明书慧说出这句口诀时,突然间,脑中不断涌入许许多多的字句,这些字句十分陌生,也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只觉如潮水泄洪般的信息全部涌向自己,仿佛要把自己淹没。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明书慧毫无准备,脑中乱浆翻腾,双眼漆黑,险些昏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明书慧用尽全力集中精神,才勉强稳定住了神智。 “聚散离合皆有道……”百花娘娘沉吟了几遍,陷入深思,“这句话怎么解?” 明书慧收摄心神,缓缓睁开眼睛。还好百花娘娘一直在思考口诀的事,并没注意明书慧的变化。 “这句话……这句话说的是使用‘气’的法门,下武林的武功都是修内功,要先练气……不知娘娘你‘气’练的如何?”明书慧顿了顿,吐了口气才艰难地把话说完,他想以练气来为难百花娘娘。 但百花娘娘听后,只“哦”了一声,就又陷入了深思,略微点了点头,连看都没看明书慧一眼,这让明书慧大为意外。 过了好一会儿,百花娘娘一句话没说,转身便走,留下明书慧绑在椅子上发呆。两个影帮手下回到屋子里,继续看守明书慧。 小半天时间,两个影帮手下一直守在明书慧身边,却一句话也没说,两人就坐在一旁,一个盯着天花板,一个看着地面,好像各有心思,又好像没事无聊。 “唉……”明书慧轻轻叹息,让沉寂已久的屋子多了一点声音,两影帮手下同时向他看过去。 “你叹什么气?”隔了一会儿,那位张老弟耐不住性子问道。 “哎!别和他说话,老大嘱咐过的!”赵大哥连忙打断了他。 二人又恢复之前的状态,沉默不语。但此时,二人开始使起眼色来,好像有什么事要商量,但又不好开口,明书慧看在眼里,心中已有几分明白了。 “二位大哥!”明书慧开口道,“百花娘娘就让你们一直在这看着我?” “当然,算我们倒霉,分到你这无聊的差事……”张老弟早想抱怨。 “张老弟,别和他说太多废话,小心……”赵大哥谨慎胆小。 “两位大哥,你们也辛苦不了多久了。”明书慧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两位也听见了,口诀四天我就能说完,四天之后可能就是我的死期了。” 说到“四天”的时候,明书慧还故意加重了语气,提示他们时间很短了。张老弟听了,眼睛飞速转了转,双手也不自主地来回搓起来。 赵大哥也意识到时间这个问题,面露焦急的神态。 “不知二位武功如何?”明书慧故作小心试探的模样。 “关你什么事?你老实坐好!”赵大哥直了直身体呵斥道。 “唉……”明书慧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张老弟追问道。 “可惜我这口诀啊!只告诉了百花娘娘,以她那小气古怪的性格,恐怕也就失传了。”明书慧直摇头,仿佛这绝学真的即将要消失。 赵、张二人听了,心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明书慧这番话当真说道他们心里,这二人在帮中地位不高,武功低微,帮中不好的差事也都是他们去做,被欺负惯了,二人早就幻想,有一天经历奇遇,让他们咸鱼翻身。 “你……我……这……”张老弟兴奋得不知所以,而一旁的赵大哥却相对冷静些,他轻轻把张老弟拉到一旁,二人开始商议起来。 明书慧趁二人商议,使劲扭了扭身体,赵松间藏在他衣服里的物事渐渐挪动下来,大约挪到肚子的位置,他感到这东西细长又尖锐,似乎是一把小锯子…… 第十章 疑 http://.biquxs.info/

明书慧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右臂却暗中用力,使劲挣脱出一点儿空间,方便活动,身子也微微向右倾斜,将衣服里的锯子一点点挪到靠右侧的位置。 “小子!”赵大哥首先发话,“你说的对,的确,把四句口诀说完,你也许就性命不保了,百花娘娘的脾气我哥俩还是很了解的。” 明书慧愁眉苦脸地说道:“这些我能猜到,只可惜这口诀和练功的法门,应该发扬光大的,没想到在我这里,从此就要失传了。” 明书慧说着,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断地摇着头,装出一副极为愁苦的表情。 赵、张二人向门口的地方张望了一下,听了听门外的声音,确定安全后,又向明书慧凑近了些。 “你看我两兄弟如何?”张老弟小心地问道,语气中的兴奋之情却溢于言表。 “什么如何?”明书慧佯装迷惑。 “我俩的资质啊,是不是练功的材料?”张老弟笑着说道,“我俩即使练不了,也必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帮你把这武功传下去啊。” 明书慧上下打量着二人,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煞有介事地咂咂嘴。 “不行不行!”明书慧又摇起头。 “怎么不行?”赵大哥急道。 “你们可知道,这口诀不比什么金银财宝,知道口诀的人是万分危险的,你们看看罗斌的处境,再看看我的遭遇……”明书慧分析道,“二位本来生活得逍遥快活,干嘛要担这个风险?不值得不值得!” “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你把口诀传给我们了?”赵大哥接口道,“我们也知道此事危险,平日里我们口风就很紧,更何况这么重要的事。” 明书慧扫视二人,眉头紧皱,仿佛在考虑天大的难题,随即又仰头盯着天花板。赵、张二人急得心中忐忑,又不好打扰明书慧思考,过了好一阵,明书慧终于一声长叹,像是做好了决定。 “这屋里就咱们三个,我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明书慧说道,“你们一定不能说出去啊!否则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一定!一定!”二人眼中放光,脸上露出笑容。 赵大哥突然正色说道:“对了,你教我们口诀,我们很感谢你,但绳子是万万不能解开的,咱们得守规矩,别让我们兄弟二人难做。” “那是自然。”明书慧回答,“你俩要是有麻烦,对我也没有好处,只是有一件事……” 明书慧又打量起二人,这位赵大哥身材微胖,肌肉松弛,但举手投足间,行动麻利,目光坚毅,而这位张老弟虽然身材高大,孔武强壮,性格却大大咧咧,吊儿郎当。 “还有什么疑问吗?”张老弟已经急不可待了,连忙问道,“没什么问题咱们就开始吧。” “有问题,不过问题不是很大,但我得先说明。”明书慧认真地说道,“这口诀源自‘混元离合功’,修炼此功需要先练气,你二人得先从基础练起。” “那没问题啊。”张老弟痛快地答道,“你先把练气的方法告诉我们,等你走了,我们就按这方法勤加练习。” “对啊,抓紧这两天,你好好指导我们一下。”赵大哥也附和着说。 “这倒是没问题。”明书慧说道,“只是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气息运转上,多多少少也会有所不同,所以这修炼方式就得因人而异。” 赵、张二人不懂下武林的内功修炼方式,但听明书慧说的很有道理,不禁点了点头。 “我看赵大哥有些虚胖,气息沉稳刚毅,而张大哥身材刚好,外功也已经有了些根基。”明书慧接着分析道,“你二人身体性格都截然不同,练功方式也肯定完全不同,所以我会分别传授练功的方法,你们分开练习。” 赵、张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里都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就痛快地答应了。 明书慧将西武坛的运气功法拆成两份,其中一份专讲气血运行,使浑身气血按周天自然流动,练过这部分将成效十分明显,能感觉到体力增强,这份法门明书慧讲给了赵大哥。另一份功法则专攻调理气息,是一些呼吸吐纳最基本的方式,练过之后最多能感觉自己的气息变长,呼吸均匀,并没有实质上的提高,这份法门明书慧传给了张老弟。 因为二人是分开练习,都不知道对方的心法口诀,二人则以为练的法门应该大同小异,基本相同。 就这样接连三天过去,百花娘娘基本每天都是中午来问明书慧口诀,明书慧也都如实回答,百花娘娘见明书慧很老实,并没有为难他。只是明书慧每次背诵口诀,都会感觉到一阵信息的涌入,让他胸口压抑,头痛欲裂。 百花娘娘在知道口诀后,并没有让明书慧过多解释,其实明书慧也不明白口诀的含义,只能简单地胡诌一通。跟第一天一样,百花娘娘只是思索一阵就离开了,明书慧看她并没有过多追究,心里暗喜。 而赵、张二人每天练习内功,赵大哥已经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每次练完功他都身心俱爽如沐春风。而张老弟练完却什么感觉没有,呼吸吐纳跟以前一样,看到赵大哥的变化,他心中着急,有时自己会偷偷多练几个小时,只把自己练得手脚疲乏,也没有丝毫提高。 到了第三日,二人之间的差距已经十分明显,张老弟心中纳闷,同样是修习心法,虽然可能方式不同,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啊。张老弟实在忍不住,就有意无意地跟赵大哥讨教,赵大哥却支支吾吾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第三日晚,眼看明书慧要把口诀全部说给百花娘娘了,即将失去价值,结果大家心里都知道。 张老弟十分焦急,他心想:赵大哥的内功修炼一天比一天有进步,而我练到现在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我又不能强行逼迫那小子指导我,被百花娘娘发现就麻烦了。赵大哥城府那么深,练功一定对我有所隐瞒,明天那小子一死,就更没人能教我,以后我对赵大哥只能唯命是从了,这可怎么办? 二人练完功后,张老弟又去跟赵大哥讨教练功的心得,还是碰了一鼻子灰。 “不说就算了,亏我平日里把你当大哥!”张老弟连日来赌气,说话已经有些不客气。 “老弟,我这做大哥的也想帮你,你没听那小子说,咱们练功方式是有差异的,你的功夫很可能大器晚成啊。”赵大哥赔笑着说,“不信你问问他。” 赵大哥指着明书慧,想让他给个解释,二人都投去了目光。 “的确有这个可能。”明书慧点了点头说道,“你俩的练功方式不同,进境也有早有晚,但殊途同归,只是……” “只是什么?”张老弟急问道。 “只是这才两三天,你二人的差距就这么明显,还真让我有点意外。”明书慧回答。 “你看,这小子都觉得有问题了,你就告诉我有什么秘诀吧。”张老弟更加着急。 “哪有什么秘诀,我就是照他说的练的啊。”赵大哥无奈地说。 其实赵、张二人练功,完全是按照明书慧所教,差距明显的原因二人完全不知道。但赵大哥自然希望自己比张老弟强,甚至练成之后能比任何人都要强,这个心愿已经埋藏在他心里许久。当他发现自己进步飞速,欣喜之情自不必说。他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即使他知道练功的诀窍,也绝对不会告诉张老弟。 “哼!你的小算盘我还不清楚!”张老弟撇撇嘴,“你这人从来都是有难同当,有福自己享!” “你这话说的就冤枉我了。”赵大哥依旧陪着笑,但心里已经怒气渐生,“咱俩在影帮,哪次有好事,我落下你了?” “跟你在一起有过好事?”张老弟已经丝毫不掩饰对赵大哥的不满,“表面上你做事小心谨慎,其实就是在盘算自己的利益,别把别人都当傻子!” 张老弟开始数落起在影帮里的零零种种,从出门执行任务,到帮内部分红,他把这几年对赵大哥的不满全都翻出来了,只见赵大哥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就说最近一次吧,明明从益盛那扣回来的钱,啊……”张老弟话才说到一半,赵大哥实在忍不住,猛地冲上去击出一掌,这一掌直推向张老弟的胸前,击中的位置正是明书慧跟赵大哥讲过的脉门,这一掌赵大哥运起了十分的力道,张老弟只闷哼了一声,就再无声息了。 赵大哥看着张老弟倒下去,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出掌如此不留余地,后悔和害怕一时间全都涌上心头,他顿时傻在了原地。突然,赵大哥后脑吃痛,也倒了下去…… 此时,明书慧已经解开束缚,手中举着椅子,将赵大哥击倒。 原来,这几天明书慧悄悄将衣服里的小锯子挪到右手可及的地方,专等一个好时机来锯绳子。这几天他和赵、张二人相处融洽,二人已经对他放松了警惕。这时见赵、张二人争吵起来,完全忘了自己被绑在这里,正是明书慧等待已久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明书慧趁二人不备,偷偷用三根手指捏紧锯,努力锯起绳子来,这小锯子竟然非常锋利,所到之处似毫无阻拦,没几下右手的绳子已经掉落。明书慧暗暗感谢赵松间,又奇怪他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么锋利的锯子。 明书慧瞥了一眼,二人仍在吵架,他又趁机将左手的绳子锯断。赵大哥突然出手将张老弟击倒,明书慧也加紧时间把脚上的绳子锯断,在他愣神的时候,举起椅子偷袭得手。 见二人双双倒地,明书慧准备逃跑。 明书慧这几天一直被关押在这个屋子,他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样的,只能偷偷溜出去,走一步算一步。 明书慧打开房门,见四周无人,就蹑手蹑脚地走出来,穿过一条深邃的走廊,心里却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又不知为什么。 他沿着走廊连续转了几个弯,铺路的地板戛然而止,突然眼前豁然开朗,面前是一个极大的厅堂,只不过这个厅堂有些过于简陋,非但没有任何装饰,墙面地面还都是土石砌成,难道…… 明书慧看到这里,突然明白了,他一路走过的走廊都没有窗户,这地方根本不是一座房子,自己应该是在地下! 他悄悄躲在厅堂的石壁侧面,虽然偶尔有几个影帮的人走过,但这个侧面光线照不到,很难发现藏着一个人。 明书慧仔细观察厅堂,除了他出来的这个走廊口,不远处还有个小门,这小门十分特别,看上去是钢铁铸造,非常结实,而且上面还有一个巨大的锁,两面都可以开启,但没有钥匙肯定走不通。 再看厅堂的远端,有扇大门,这扇门才是平时进出的门。 这时候应该已经深夜,走动的人很少,明书慧看四周无人,飞快地冲向大门,他非常顺利地把大门拉开,穿过大门是一段曲曲折折的楼梯,果然如明书慧所料,他身在地下。 明书慧顺着楼梯往上,不知跑了多远,终于跑上了楼梯尽头。 尽头是一个平台,平台上只有一扇门,一扇再普通不过的防盗门,明书慧很轻易就打开了门,逃了出去。出来后他发现,自己居然身在一栋居民楼里。 大隐隐于市!影帮的舵口居然藏在一栋再普通不过的居民楼里,这让明书慧大感意外。 明书慧慌不择路,发步狂奔,还不时四处张望有没有人跟踪,他想往人多的地方跑,但此时是午夜,最热闹的街市也不会有太多人。 不知跑了多久,他实在跑不动了,只好随便找个路边,靠在墙角喘起粗气。 “跑累了?”如同鬼魅的声音骤然出现。 明书慧大惊,月光下,鬼魅的声音配着鬼魅的身材出现在他的面前,头戴百花,身穿彩袍——百花娘娘来了。 明书慧刚刚还在窃喜逃跑居然如此顺利,自己的计划已然成功,现在突然面对百花娘娘,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不禁灰心丧气。 “说出最后一句口诀,我给你个痛快的!”百花娘娘狞笑道。 “要杀便杀吧,反正我也逃不出你的手掌了。”明书慧头也不抬,已经认命了。 “那就别怪我了!”百花娘娘说完,高举右手,狠狠劈下。 明书慧只觉罡风阵阵,这一掌劈在头上,自己必死无疑。 …… 忽然,掌风消失,自己却什么事都没有,明书慧疑惑地抬起头,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侧身挡在自己身前。 这人一身灰衣,身形挺拔,只见他右手食指轻搭在百花娘娘手掌上,这动作看上去好像是随手发出,手指上却似有千钧之力,将百花娘娘的必杀之招生生接住,这是何等的力道! “放了他。”灰衣人轻描淡写地说。 灰衣人侧身在明书慧面前,光线晦暗看不清面目,而百花娘娘见了灰衣人,表情却十分诡异,不知是惊讶还是恐惧,眼睛圆睁,面部每块肌肉都在微微抽搐。 “放了他!”灰衣人加重了语气。 百花娘娘只好缓缓收回右手,嘴角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又吞了回去。她知道自己肯定不是眼前这人的敌手,再呆在这里毫无意义,索性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里。 “多谢先生相救!”明书慧刚从鬼门关逃脱,被惊得一身冷汗,此时艰难地站起身来,连忙感谢灰衣人。 灰衣人转过身,将明书慧扶起。这时才看清,灰衣人大概四十岁左右,身材修长纤瘦,面庞白皙干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俨然是读书人的打扮,却没想到身怀绝技,出手惊人。 “你是谁?百花娘娘为什么要杀你?”灰衣人问道。 “我叫明书慧,这事说来话长啊……”明书慧叹着气回答道。 “明书慧?你就是明书慧?”灰衣人突然双手按住明书慧双肩,激动地说。 “是……是啊……”明书慧后悔自己大意,说出了名字,看着眼前这位不知是敌是友的灰衣人,感觉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但说出的话又没法改口。 “西武坛的明书慧?”灰衣人瞪眼看着明书慧确认道。 “对啊。”明书慧昂头咬牙答应,他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 “太好了!”灰衣人露出笑容,“我是关勤海,东武坛坛主座下四弟子,我们东武坛等你很久了!” 明书慧得知原来是东武坛的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他知道自己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明书慧想到,这几天自己颠沛流离,经历了那么多惊心动魄,总算找到东武坛,又想到西武坛此时支离破碎,亲人朋友都不知所踪,自己无家可归。他百感交集,热泪不自觉地留了下来…… “傻孩子,别哭,跟我回去吧。”关勤海轻轻抚着明书慧头发,柔声说道。 突然有个可以信任的人能依靠,明书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更放肆地哭了起来,将这几日的委屈、难过、痛苦全洒在眼泪里…… 第十一章 回 http://.biquxs.info/

明书慧跟着关勤海来到一所大院,大院外面看去,门口虽有些破落,也并没有挂匾额,像闲置已久的旧宅。但推门而入,里面却另是一番景象。 院内十分宽敞,绕过正门暗红色的隔断墙,里面别有天地。巨石假山错落有致,松柏鲜花应有尽有,虽然已经深夜,院内很多风景看不清,但明书慧还是被眼前豪阔秀丽的装饰所震惊。循着走廊,二人向内屋走去。 “这两天坛主不在,你就先住在我这吧。”关勤海边走边对明书慧说,“等过两天坛主回来,我再带你去拜访。” “多谢关叔叔!”明书慧点头答应。 “我排行老四,你就叫我四叔吧,武坛里的小辈都这么叫我。” “嗯!四叔!”明书慧叫起来更加亲切,关勤海也笑逐颜开。 关勤海将明书慧安顿在客房,客房四周的房间不少,但离关勤海的屋子比较远。明书慧推门进入,屋内干净整洁,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最让明书慧喜欢的是屋子中的大床,躺在上面,说不出的绵软舒适,明书慧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明书慧睡得很踏实,没有噩梦的惊吓,没有逃亡的恐慌,没有囚禁的束缚,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真希望这样的晚上能一直持续下去…… 第二天醒来,明书慧感觉精神百倍,还有专门的佣人给他送来了早饭,他用过早饭后,就连忙去找关勤海。 “四叔!早上好!”明书慧笑着跟关勤海打招呼。 “书慧,你起来了啊!”关勤海见明书慧很有精神,也高兴地说道,“我还让他们别打扰你,好叫你多睡一会儿。” “已经睡够了。”明书慧回答,“坛主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别急,就这两天的事,他去南面办点事。你应该也知道,最近武林协会出事,外面都乱套了。”关勤海说道,“按理说,现在东西二坛的坛主应该都很忙,可是你爷爷怎么好久都没露面了?” 明书慧见关勤海疑惑,想必还不知道西武坛出了变故,想到西武坛的惨案,明书慧又愁上心头。 “四叔……”明书慧声音发颤,“西武坛出事了……” “出事了?”关勤海一惊,“西武坛高手如云,怎么会出事?” “西武坛……西武坛被人偷袭,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明书慧说到这里,眼泪又忍不住掉落。 明书慧把西武坛遭劫的事说了出来,又把这几天自己的经历简单讲给了关勤海。关勤海震惊之余,深锁眉头,陷入了沉思。 “孩子,这段时间苦了你了。”关勤海过了好一会儿才安慰道,“放心,东西武坛同气连枝,这件事我东武坛一定会追查到底。” “多谢四叔!”明书慧拜倒在地。 “孩子,快起来。”关勤海连忙将明书慧扶起,“我马上派人去查这件事,再找一找西武坛人的下落。等坛主回来,咱们再一起去研究对策,你这两天就先在我这好好休息。” 从关勤海屋子出来,明书慧的心情还是难以平复,一直思虑着西武坛和益盛的事。不觉间,明书慧走进了后院的花园之中,正是初夏时节,园内繁花似锦,莺歌燕舞,但明书慧完全没有心思欣赏身边的美景,需要他思考的事情实在太多。 转过一座高高的假山,在一片柳树池塘旁边,明书慧看见不远处有个少年伏在地上。这少年姿势十分古怪,他侧着头,耳朵紧紧贴地,胳膊和腿微微弓起,身体不停微微调整位置,像蜥蜴一般潜伏。 明书慧好奇,走近想问问他在干什么,只见少年左手食指搭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少年闭起眼睛,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如同一张长椅般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明书慧看着有趣,也就不打扰他,跟他一起停止动作,背手站立静静等待。 一阵微风吹过,柳树枝头沙沙作响,突然,少年平平飞起,直冲向池塘,身形动作依然十分怪异。 少年跃至池水中央,左手向下拍出一掌,这一掌只击出寸许,刚沾到水面就收了回来。这一掌出得更加怪异,只听水面“嘭”地一声,水花没有四处飞溅,而是直直飞起,如同水管放出的水柱,足飞起两米多高,少年借着击水之势,轻轻向后跃起,身形如燕子点水般轻盈,只见他扬起一脚,向水柱踢去,水柱改变方向,直奔明书慧喷去。 明书慧连忙用胳膊挡住头脸,水花溅得满身都是,而且有一个坚硬的物事,正砸在明书慧胳膊上,他吃痛哎呦了一声。 明书慧低头一看,这物事原来是一尾鲤鱼,鲤鱼足有十五六斤重,正在地上甩尾扑腾。 再看那少年,已经不知何时用什么身法,返回到堤岸边,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兄弟,不好意思啊!”那少年打着招呼走了过来,“我以为你也会武功呢,实在抱歉!” “你这功夫也太厉害了吧!”明书慧有些不好意思,拾起地上的鱼说道。 “哪里哪里,我师父可比我厉害一百倍!”少年摆着手走到明书慧跟前。 明书慧将鲤鱼递了过去,那少年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将鲤鱼装好。 “我叫林诚淼。”少年笑着说道。 “关四叔是你的……”明书慧问道。 “他是我师父,我是关门弟子。”林诚淼紧了紧手中的塑料袋,将鱼提好,“中午加一道菜,去我那吃吧。” “我……”明书慧犹豫道。 “我什么我,你的事今早我师父跟我说了,这几天你就跟我走,我带你到处逛一逛。”林诚淼边说边拉着明书慧。 中午吃过饭后,林诚淼带着明书慧在关勤海的院子里,前前后后转了个遍,关勤海虽然是武师,但他的性格和他的长相一样,十分儒雅,院落里每处风景都设计得精巧别致,经过林诚淼添油加醋般的解说,更让明书慧叹为观止。 明书慧在关勤海的院子内一连住了四五天,却一直没能去东武坛,每次问关勤海坛主什么时候回来,总是被告知需要再等几天,明书慧想,不光是西武坛的事,还有罗斌、益盛公司、罗茉尘和赵松间,这么多人和事需要去做,怎么能安心在这里住这么久,他的心里不免着急起来。 这天一早,明书慧又去找关勤海打探消息,关勤海却早早出了门,他在院子里住了多日,早就闷得发慌,每天除了跟林诚淼在院子里吃吃喝喝谈天说地,没有更多的事能做。 明书慧心里牵挂的人和事太多,这院子虽然应有尽有,生活舒适,但是也不能整天呆在这一处。明书慧决定出门走走,即使查不到什么消息,起码也能给自己焦急的心一点慰藉。 可就当明书慧刚走到院子门口,却被拦了下来,看门的守卫不许他随意出门。明书慧十分奇怪,为什么不让自己出门呢?于是他又绕到后门,依然有守卫把他拦了回去。明书慧看了看院子围墙,足有四五米高,根本不可能翻越过去。 难道自己被软禁了?不可能吧……这是东武坛的地方,东武坛跟西武坛一直相互合作,关勤海又对自己照顾有加,没有理由软禁自己吧…… 明书慧心中纳闷,只能低着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从后门回到后院门廊,远远地看见了林诚淼。明书慧刚要过去打招呼,只见林诚淼手中拿着一个包袱走了出去,边走边四周张望,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明书慧好奇,就远远地尾随着林诚淼。 明书慧跟着他穿过门廊,绕过池塘,来到那片假山丛之中,林诚淼在其中一座假山前站定,又警惕地四周看了看,明书慧连忙躲在一块巨石后,等再一探头,林诚淼却消失了。 明书慧小心翼翼地来到林诚淼消失的地方,那里的假山有一个石缝,石缝还算宽敞,可容一人通行,明书慧矮身进入,外面的光线正好能照入石缝,里面虽然还是比较昏暗,但也能勉强看清。 石缝是两个假山的交接处,里面没有什么特别,如同一个小石室。明书慧摸着两面的石壁,石壁很光滑圆润,想来这假山的造价一定不菲。 当明书慧走到石室最里面时,感觉自己脚下温热,他蹲下来用手摸地面,温度果然比外面要高一些。明书慧摩挲着地面,发现地面上有一条细细的缝隙,应该是一块盖板,但这盖板压得十分紧密,没法用手掀起。 明书慧心想,这里一定有机关可以通到外面,既然正门后面都不让我走,那我就从这条通道出去吧。 他从石缝中出来,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山顶,这里刚好能看清楚石室里的情况。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石室的地面打开了,林诚淼从里面出来,手中的包袱却不见了。他出来后,走到石室外,用右手轻叩了三下右侧石壁上一块凸起的岩石,石室内的地面又恢复如初。 待林诚淼走远,明书慧从假山上翻身下来,来到石室口,也学着林诚淼轻叩了三下岩石,果然地面应声打开。 明书慧探头向地面下的通道看去,是一段悠长深邃的台阶,明书慧壮了壮胆子走了下去,这段台阶修得长且陡峭,且越往下走越热。 不知走了多久,明书慧终于来到最下面,下面的温度特别高,这时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最下层只有一条道可以通行,明书慧沿着这条通道转了两个弯,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片红光,明书慧便向红光走去,越往红光走,感觉越是炎热。 离近一看,原来是一个房间,房间门是半虚掩的,屋内一片通红,房间如同一个大火球,时刻散发着巨大的热量。明书慧耐着炎热走了过去,他趴在门缝处向里瞧,屋子的石壁上开出了一个壁炉,壁炉堆满了柴草,烧得激烈,壁炉旁还有一个巨大的丹炉,丹炉下的火烧得更旺盛,火光充满了整间屋子。 更奇怪的是,丹炉后面有张床,床边围着十多个电暖气,电暖气朝床的方向同时点燃,床上似乎坐着一个人,这人身上盖着满了棉被,刚才林诚淼送来的包袱应该也是棉被,棉被在他身上盖得严丝合缝,不留空隙。 这人披头散发,半个脑袋也埋在被里,明书慧看不清他的面目。但仔细看去,他似乎还在发抖。 明书慧热得汗流浃背,想除去身上所有的衣服,而这人却冷得瑟瑟发抖,真是不可思议。 正当明书慧奇怪的时候,屋内的那人突然开口。 “谁在门口!” 这一吼吓了明书慧一跳,他怕被关勤海院子里的人发现,连忙向前继续跑去。 这条通道曲曲折折,但还好只有一条路,逃离那个房间之后,也感觉气温渐渐降了下来。 又跑了一阵,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扇门挡在面前,这扇门由钢铁铸造,上面还有一个巨大的锁。 明书慧凑近仔细端详,门锁做得十分精巧,还闪闪发光,应该是玻璃镶嵌表面的,锁孔也不是一般的钥匙孔,而是一个多边形,这个多边形十分眼熟,明书慧上上下下仔细端详起来,突然他想起杨仲平车上发现的十面魔方,形状和这个锁孔很相似。 明书慧得到这个魔方后,有时无聊会拿出来摆弄摆弄,早就已经将各个面拼好。因为他知道这个魔方应该很重要,所以一直贴身带着,生怕弄丢,这时拿出来,果然派上了用场。 明书慧将拼好的魔方放在锁孔上,大小刚好,而且都是玻璃镶嵌而成,颜色质地也吻合。 明书慧心中纳闷,姑父杨仲平怎么会有东武坛密道的钥匙?他跟东武坛又有什么关系?这密道中奇怪的事情太多了。 明书慧轻轻转动魔方,门锁咔啦一声打开了,明书慧缓缓推开门,明书慧看到眼前的场景,惊呆在原地。 这是一个极大的厅堂,厅堂十分简陋,非但没有任何装饰,墙面地面还都是土石砌成——明书慧又回到了影帮的舵口。 厅堂中站着几个人,明书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才确定这几个人。 关勤海和一名中年人站在中间,百花娘娘站在下首,旁边还有几个影帮和关勤海院子里的人,赵大哥和张老弟也在其中,只是被绑着跪在地上,众人发现门被打开,目光齐齐看了过去,明书慧从门里走出来,有人惊讶,有人诧异,有人尴尬…… 明书慧脑中飞转,自己怎么会又回到这里?关勤海怎么跟百花娘娘在一起?东武坛和影帮又是什么关系? “书慧,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关勤海还是十分温柔地问道。 “四弟,他都发现了,还跟他废什么话?”关勤海旁边的中年人有些不耐烦。 “哎,三哥,他毕竟是西武坛的交换过来的,咱们不能对他无理啊!”关勤海表面上劝着中年人,眼神里却已经充满了杀机。 “沈三爷,关四爷!”赵大哥声音颤抖,“都是这小子引诱我两兄弟矛盾,应该受罚的是他啊!” “是啊是啊!”张老弟也赶紧附和道,“就是这小子……” 还没等说完,百花娘娘突然向二人后心拍出两掌,只听“嘎拉拉”的声音,二人脊椎粉碎,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明书慧大惊,吓得他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显然,影帮应该是东武坛的下属帮会,这次真的难逃劫难了。 “三爷四爷,属下罪该万死!”百花娘娘随即拜倒,“属下不该拖那么久,让这小子跑了。” “你的事以后再说!”中年人冷冷地看着明书慧说道,“先处理他吧!”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林诚淼也从这道门后赶来。 “师父,徒儿罪该万死,不小心泄露了行踪……”林诚淼心慌,一下子拜倒在地。 “你居然让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跟踪,枉费我平日里对你的教导!”关勤海斥道,“你来得正好,把他处理了吧。” “师父,他可是西武坛……”林诚淼慌张地说道。 “西武坛怎么了?西武坛已经被灭门了!现在他就算是武林协会的人,今天也不能活着出去!”中年人打断林诚淼,十分严厉地说道。 “是,沈三叔!”林诚淼低头遵命。 这中年人跟关勤海差不多高矮,有些谢顶,显得比关勤海老了许多,身体却十分强壮,宽大的长衫也难掩上身遒劲的肌肉,目光中冷冷带有杀气,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感觉。 明书慧想到,称呼这中年人三爷、三叔,应该就是林诚淼提过的沈勤珏,跟关勤海的关系最好。据林诚淼说,此人杀伐果断,善恶分明,明书慧听了还赞他是个大英雄,但此时撞见真是大大的倒霉。 林诚淼面向明书慧深深地鞠了一躬。 “兄弟,对不住了,咱俩虽然一起玩的日子不长,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愿你下辈子别招惹江湖中的事了……”林诚淼十分诚恳,但师命难违,他一边说一边扬起右手,摆出了起手式。 “没事。”明书慧知道在劫难逃,他这短短几十日里,屡经危机,早就把生死看淡了,此时这“没事”二字,也是发自内心地对林诚淼说。 明书慧已经把双眼闭好,死亡固然使人恐惧,但此时的明书慧却多了几分期待,因为纠缠在他身上的责任太多了,甚至许多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责任…… 我还有责任!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明书慧突然睁开双眼,他想反抗! 这时,眼前紫影闪过,却多出了一个人。 此人出现,不光是明书慧,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第十二章 救 http://.biquxs.info/

只见林诚淼右掌凝气,左掌画圆,双脚大开大阖站位,顺势出掌击落,这一掌毫不容情。因为,林诚淼知道,留情只能让明书慧更加痛苦。 嘭!咔咔咔…… 一声闷响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声音。 一名紫衣少年突然出现,在林诚淼出招的同时,他也出招了。 没人注意这名紫衣少年是何时出现,也没人注意他从什么方位出招,只能听见,在紫衣少年出招时似乎隐隐有风雷之声。 紫衣少年与林诚淼一样,也是一掌拍出,但林诚淼却被这一掌击飞出去四五米远,右手臂骨骼节节寸断,关勤海连忙跑过去查看林诚淼的伤势,表面只伤了胳膊,但五脏六腑已被紫衣少年的气震伤。 一招,只用了一招,就将关勤海的爱徒击成重伤。 此人出现,不光是明书慧,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你是什么人?”沈勤珏怒目圆睁吼道,“看来今天死在这里的,不止明书慧一个人了。” 沈勤珏的疑问也让明书慧不解,眼前这位紫衣少年是谁?他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要出手救我?明书慧想问问他,但刚才惊魂未定,居然说不出话来。 “他是西武坛的人。”关勤海一边简单固定好林诚淼的胳膊,一边说道,“这少年精通风雷心法,刚才那一招是风雨齐至。” 明书慧更惊讶,这少年跟自己年龄相仿,精通西武坛武功,而自己竟完全不认得,难道是杨仲平提到过的,爷爷明朗的关门九弟子? “你是明坛主的第九个弟子杜仲远?”沈勤珏也有相同的猜测,态度明显谨慎了许多,“你不是在军营执行任务吗?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不是。”紫衣少年果断否定,“杜仲远的确还在军营,没时间出来。我来的目的可以告诉你,我是来救这个人的。” 紫衣少年傲然站立在众人面前,他身材挺拔,面若皎月,星眉剑目,挺胸背手,仿佛视眼前众人如无物。 “那你是谁?”关勤海站起身来说道,“西武坛像你这般年龄的,我都见过。” “我是谁不重要,我要做的事才重要。”紫衣少年微笑,弯腰扶起了明书慧。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明书慧缓了一阵,咽了咽口水,向紫衣少年问道。 “因为我欠你个人情,我不喜欢欠人情,今天救了你,咱俩两清。”紫衣少年对明书慧说道。 “欠我人情?我什么时候帮过你?”明书慧更加不解。 紫衣少年微笑不答,扶起明书慧后,就带着他向大门走去,在场众人都警惕戒备,在两旁将二人围住,只等一声令下,将这紫衣少年擒住,而紫衣少年却完全不在乎现在的形势。 百花娘娘看了看四周,人人欲出手擒下这少年,百花娘娘是急脾气,没等指示率先冲了出去。百花娘娘一身外功修炼到极致,动作快似闪电,说出手,瞬间就欺身到紫衣少年身后。 百花娘娘双手手指弯曲呈爪,右爪前探,左爪蓄力,奔紫衣少年后心位置攻去。百花娘娘出手不凡,这一招“鹰击长空”是她生平的绝技,如果一击不得手,还会变化出许多后招,一爪套一爪,不允许对手喘息,这一出手不留余地,准备将紫衣少年和明书慧一举擒下。 爪已攻至,而紫衣少年仍未转身,明书慧已经感觉到后背凉风阵阵,侧身发现百花娘娘接近,心下大惊。 紫衣少年却不慌不忙,仍面带微笑,似胸有成竹。他弯下身子,回身扫腿,百花娘娘也似早有应对之策,轻巧一跳,就将这一腿躲过。 但此时,紫衣少年突然变招,沉肩掣肘向百花娘娘撞去,原来那扫腿乃是虚招,逼得百花娘娘跳起,在空中无法闪避。 百花娘娘反应十分迅速,将攻势出爪,化为守势护胸,双手托住紫衣少年的右肩。却没想到,紫衣少年右肩似泰山压顶,这一托要用尽全部力量,才勉强能托住。 更可怕的是,这紫衣少年的气力好似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一浪胜似一浪,百花娘娘双手齐出,尽力抵住,却惊出一身冷汗。 突然,百花娘娘双手一轻,接住的力全部消失,身体不禁向前趔趄摔出,此时紫衣少年翻身向后,左肘却攻了过来,正砸在百花娘娘肩上。 百花娘娘本来全身承力,用双腿支撑,双腿直直站在地上,紫衣少年突然变招,力道自上而下击来,百花娘娘双腿再撑不住如此刚猛的内劲,双双折断,瘫倒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的功夫,紫衣少年已经将百花娘娘击败。 “你到底是什么人?”关勤海在一旁看得清楚,忙追问道,“怎么西武坛的渡江决你也会?” 紫衣少年仍微笑,没有理关勤海,脚下不停,带着明书慧往大门走去。 此时,众人再没有敢轻视紫衣少年的了,就连关勤海和沈勤珏心中也在估量,自己能否制住这位紫衣少年。 明书慧更是大为吃惊,百花娘娘武功如此高强,可在这位紫衣少年面前,却好似此不堪一击,眼前这位少年究竟是何等人物? “站住!”关勤海平静地说道,有时平静的言语更加具有威严的力量,“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我要走,谁能拦我?”紫衣少年头也不回地说道。 关勤海推了推眼镜,走到厅堂一侧,角落里摆放了一个武器架,上面倒插着各种兵器,他捡了两柄宝剑。 “今天西武坛神功让我大开眼界,但也别小瞧了我们东武坛!”关勤海说道,“就让你见识一下东武坛的手段。” 关勤海将一柄宝剑握在手里,另一柄递给沈勤珏。沈勤珏先是楞了一下,见关勤海冲他点头,他也轻轻点了点头。 “没想到今天要用剑阵对付个孩子。”沈勤珏倒持宝剑,微笑说道,“也对,直接出剑阵,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别说我们欺负你,你也去挑一件兵器吧。”关勤海对紫衣少年说道。 紫衣少年转过身来看了看关、沈二人,知道过不了这二人,今天是不能离开的,于是也去武器架上挑了一柄宝剑,顺手在空中挥了挥,就点头示意准备好了。 关、沈二人见紫衣少年挑好宝剑,就一左一右站定。关勤海站位略靠前,右手持剑,剑尖朝上,左手捏剑诀。沈勤珏则相反,站位靠后,左手握剑,剑尖冲下,右手平推掌。 “小兄弟,别说我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这剑阵必须两人才能使出。”关勤海说道,“此剑阵名叫日月剑阵,根据自然之中日月交替的规律演变而出,共十八招,却有一百零八种变化,与你们西武坛九劫阵法的威力相若。” “西武坛九劫阵法很厉害吗?”紫衣少年手中把玩着宝剑,戏谑地调侃道,言下之意并没有把这日月剑阵放在眼里。 关、沈二人大怒,一左一右夹攻了上来,关勤海剑招如艳阳高照,光芒四射,剑影铺天盖地,将紫衣少年笼罩其中,关勤海的气也雄浑有力,借着招式使出,威力刚猛强劲。 而沈勤珏的剑招却如皎皎明月,在关勤海耀眼的招式之中,虽不那么强势,但总会找到最合理的方位,最合理的时机,穿插而出,点点冷芒杀机四伏,让人防不胜防。 二者剑招之中,暗合自然之道,相互配合,严丝合缝,而且二人都是名家宗师,无论是气的吞吐,还是招式的运用,都已经妙到毫巅。 紫衣少年虽面上仍保持微笑,但心里已经惊讶不已,他着实小看了这剑阵,关勤海的剑招已经让他招架不及,中间又不时穿插着沈勤珏,更让紫衣少年防不胜防。 紫衣少年由风雷心法,到燎原剑,再到渡江决,连换了五六种武功,每种功夫只用六七式便换,如困兽挣脱牢笼般左冲右突。 二三十招过后,紫衣少年已经渐露败势,沈勤珏的剑将紫衣划破了几道口子,再斗下去紫衣少年必败无疑。 关、沈颇有惜才之心,紫衣少年小小年纪,就把西武坛的绝学都熟练掌握,而且变化自如,融会贯通,偶尔还能使出意想不到的招式来化解进攻,的确是个练武的奇才。今天却要葬身于自己手中,难免有些可惜。 但转念又想到,这人已经知道了东武坛和影帮的关系,如果今天不将他击毙,传扬出去后患无穷。而且这少年是西武坛的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会威胁到东武坛,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手下便再不留情。 紫衣少年虽心中越打越惊,但手中的招式却保持沉稳,在变换招式的同时,开始满场游走起来,时进时退,时左时右。 明书慧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关、沈二人剑招越来越狠辣,仿佛下一剑就要取了紫衣少年的性命。 明书慧脑中空荡荡,平日里的聪明这一刻全派不上用场,后悔自己不会武功,不能上前帮忙。可是自己如果会武功,也一定达不到这三人的境界,又能帮得上什么呢? 又过了十几招,明书慧渐渐感到奇怪,关、沈二人剑招虽然十分犀利,看似招招致命,但总是在即将刺中紫衣少年的时候,会歪上一两厘米,擦身而过。 再看紫衣少年,也不是开始的时候那样完全防守,十招里居然会夹杂着一两招反击。此时三人居然打得有来有回,完全不像刚开始一般一边倒。 关、沈二人心中的疑惑更盛,明明每招都可以得手,却总在最后一刻让紫衣少年躲过,二人得意的日月剑阵,屡屡不能将少年击败,这对于两个在下武林地位非凡的二人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 二人越打越是恼怒,心态急躁就造成剑招凌乱,紫衣少年趁着这难得的破绽,偶尔反击一两招,还能威胁到二人。 关、沈二人毕竟是武学名家,在气的修为上远胜紫衣少年,但再这么缠斗下去,不免有失高手的风范,于是二人不约而同要用出绝技。 紫衣少年也感觉到,在连破了几次危险的攻势之后,也感到险象环生,再斗下去必然气尽,到时候只能束手就擒。 正此时,关勤海突然收剑,笼罩在紫衣少年身边的剑影全部消失,沈勤珏也停住,不再进攻。紫衣少年已经接近极限,汗水顺着额边滑落。 紫衣少年用衣角擦了擦汗,只擦汗的一刹那,关、沈二人同时消失…… 紫衣少年大惊,连忙提剑护胸戒备。 呲…… 两道剑影同时又破空而出,分刺在紫衣少年前胸后背,紫衣少年想侧身避过,却哪里来得及,当即被剑气击倒。 “这招叫‘日月无光’,此招之下,不走活人!”沈勤珏刺倒紫衣少年后,在一旁站定冷笑道。 “这招叫‘日月争辉’,此招之下,不走活人!”紫衣少年虽倒在地下,前胸后背受伤,却也模仿沈勤珏冷笑道。 再一看去,关勤海不知如何,腹部中剑,倒在地上。众人都没看清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什么。 原来,关勤海性格儒雅,虽是习武之人,但招式中却彬彬有礼。而日月剑阵中,“日”的剑法本应刚猛霸气,在关勤海手中却或多或少有了几分风雅。沈勤珏性格则十分适合“月”剑,他性格阴冷,目光敏锐,总能发现敌方的破绽和自己剑阵中的空缺。 在传授剑法的时候,东武坛坛主就对关勤海有所担心,但剑阵既成,也就不了了之,因为能破得了这剑阵的人,实在没有多少,没想到今天却被这名紫衣少年看出了破绽。 日月剑阵刚开始攻过来,紫衣少年就觉得关勤海虽然剑招刚猛,但气中却暗含几分儒雅,与这“日”剑的剑招略有不合。而沈勤珏的剑冷峻异常,不甘于人下,有时出招会快出关勤海半分。紫衣少年在不断变招之间,就已找出剑阵的缺点,并想出对策。 但这个对策十分大胆——在关勤海攻过来时,紫衣少年就卖破绽,冒着自己可能被击中的危险,引着沈勤珏的剑攻过来。而沈勤珏的剑先刚好早了半分,占好了方位,就让关勤海不能得手,这样二人就总差出那么一点。 最后“日月无光”出招时,紫衣少年眼见二人消失,本已大骇,但二人急切取胜却暴露了自己。紫衣少年在最后一刻,感受到了二人的气,充满杀机的气,急不可耐的气。 紫衣少年拼得两败俱伤的危险,向关勤海的方向靠去,他感觉关勤海的剑已经抵住自己的胸口,而后心沈勤珏的剑也刺了过来。 紫衣少年见“日”“月”二剑齐出向自己,如“日月争辉”一般。 紫衣少年无暇躲避,只能硬吃沈勤珏的气进入体内,再借势拼尽自己的气,同时攻向关勤海。 这一变招极快,且“日月无光”本是占尽了先手,谁都不会料到,哪个人还能做出反击,所以关勤海全然只顾进攻,不顾防守,紫衣少年一击得手。 沈勤珏刺中紫衣少年,本以为已经解决,却发现师弟关勤海也中剑倒地,一时间怒不可遏,提剑便要杀紫衣少年。 “慢着……”关勤海捂住胸口说道,“放他走吧……” “师弟,这事你别管,看我杀了这小子!”沈勤珏怒道,“今日放虎归山,他日必成祸患!” 明书慧见紫衣少年倒在地上,也跑了过来,一面查看他的伤势,一面挡在他身前。 “哈哈哈……”紫衣少年笑着对明书慧道,“没想到啊,我今天是来救你的,你却反过来要保护我,没想到啊……” “你别说话,不然伤势恶化就麻烦了。”明书慧劝道。 “师兄,这人与明朗一定关系匪浅,如果今天把他杀了,以后会非常麻烦!”关勤海在用剑阵对决时,料想这紫衣少年可能是明朗未公布的弟子,所以武艺精湛。但被紫衣少年所伤之后,他才意识到,这少年远非那么简单。 沈勤珏却哪管那么多,此时他的心中只有除掉这少年,他提剑向倒地不起的紫衣少年走去。 “谁在门后!”沈勤珏虽专心要杀紫衣少年,却发现了那扇带锁的门后有人在躲着偷看。 门后果然有人,一个十分柔弱的女孩怯生生地挪了出来。 “我……我……”女孩急得脸颊泛红,双眼含泪,上齿咬唇,只注视着紫衣少年,双手紧抓衣襟。 “嫣然,你怎么进来了?”紫衣少年虽身负重伤,但还是勉强冲着女孩微笑。 “我……我担心你……”这位叫嫣然的女孩声音渐小,但语气坚定。 “这是我妹子,叫谢嫣然。”紫衣少年笑着对明书慧说,“这下可麻烦了,光带你走已经很麻烦了,又多了一个她。” 虽然情况变得更加不利,但紫衣少年却仍云淡风轻一般,像讲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笑话。 谢嫣然跑了过来,到紫衣少年身边,一下扑入他的怀中,沈勤珏也并没阻拦,因为在他眼里,这几人已经和死人无异…… 第十三章 迷 http://.biquxs.info/

“叫你别来,你却非要来……”谢嫣然嗔道,但语气中全无责怪之意,更多的是苦涩。 “哈哈,我没事,就是没想到,这东武坛的人竟然还有两下子。”紫衣少年何尝不苦,但仍旧打趣道。 “你俩快走吧,他们想抓的是我。”明书慧已经没有了办法,无奈地说道。 “今天闯到这的人,还能完好无损地出去?”紫衣少年苦笑道。 “那该怎么办?”明书慧心里也知道,今天肯定不能安全离开了。 “硬闯!”紫衣少年坐直了身体,坚定地说道,“把我扶起来。” 谢嫣然将紫衣少年扶起来,一边扶一边口中对紫衣少年耳语。明书慧虽离得很近,但也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只见紫衣少年听了之后,不住地点着头。 “姓沈的,来吧!”紫衣少年手中紧握着宝剑,闭眼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内息,随即睁眼说道。 紫衣少年斜剑当胸,剑虽是普通的剑,此时剑刃上也已经布满豁口,但握在紫衣少年手中,这把剑却隐隐透出光芒,是超人般的自信和无畏铸就出了这种光芒。 紫衣少年前后胸口的伤势严重,已经浑身浴血,一旁的谢嫣然泪流满面。紫衣少年提剑应战的举动无异于去送死,但这时怎能有退路,只能奋勇一战! 沈勤珏见紫衣少年负伤在身,却不轻敌,依然剑尖朝下,左腿迈前,右腿后弓,时刻准备进攻。 紫衣少年右手持剑,原地画圆,向沈勤珏移去。 只见少年手中的剑,画出的圆大小不一,方向各异,却是越画越快,向沈勤珏移动的步伐也越来越快,沈勤珏也不敢大意,一剑平平刺出,作试探状。 沈勤珏的剑虽递得方位普通,速度较慢,但聚气于剑身,仿佛一把无坚不摧的长矛破空而出,呲呲作响。 但这一剑刺入紫衣少年的剑圈中,却被紫衣少年画出的圆荡开,连续荡开几次后,沈勤珏的剑也莫名其妙地画起圈来。 沈勤珏大惊,退后了一步,他生平逢敌无数,但这么怪的剑法还是头一次见。 “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滚筒洗衣机!”紫衣少年笑着说。 在这危急关头,明书慧和谢嫣然不禁被这句话逗笑了,紫衣少年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真令人匪夷所思。 沈勤珏毫不怠慢,展开步伐开始游走起来,游走的身影将紫衣少年团团围在中间,紫衣少年手中仍画着圈,但范围却越来越窄,到最后只能缩在垓心。 沈勤珏步伐毫不停歇,手中的剑也毫不停歇,一剑接着一剑。紫衣少年画圆圈的剑法只能防守,非常狼狈地接住沈勤珏的攻势,却递不出一招反攻,这让明书慧和谢嫣然十分着急。 沈勤珏在东武坛排行第三,武功绝非浪得虚名,他剑法深得坛主真传,多年来的练气也远非紫衣少年所能比,走过十几招,紫衣少年渐渐招架不住了。 紫衣少年前后胸都被剑所伤,皮肉之伤尚可以忍耐,只是这两剑是两大高手所击,尤其是沈勤海的气,已经贯穿了他的身体,把紫衣少年的气脉震伤,每次紫衣少年要运气进招,总觉得有所阻碍,尤其右侧使剑的手,越来越没了力气,支撑不了多久。 沈勤珏毕竟久经沙场,临敌经验丰富,他早看出紫衣少年渐渐不支,很快就要落败,但此时他却不急,只四处游走消耗他的气。 终于,紫衣少年手中画出的正圆变成椭圆,椭圆变成线。沈勤珏见时机成熟,更迈近了半步。 “中!”沈勤珏瞄准紫衣少年用剑的右手,一招孤鸿衔雪式挑了过去。 “啊!”一声痛苦的尖叫。 一人中剑倒地! 倒地的居然是沈勤珏,沈勤珏的右臂被齐齐砍了下来,血流如注,躺在地上疼得打滚。 “噗……”紫衣少年砍出最后一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来不及擦抹鲜血,连忙吼道,“快走!” 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厅堂里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乱作一团。 有的去照顾关勤海,有的去给沈勤珏止血,有的想阻止这三人离开,可见了紫衣少年狰狞的表情,却都胆怯了。 明书慧和谢嫣然奔过来搀扶紫衣少年,趁乱向门口走去。 因为明书慧之前逃跑过一次,所以这次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逃跑的路线。 三人沿着楼梯上行,到达最顶层,然后走出了影帮的舵口,从居民楼小区出来,三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一路狂奔,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休息。 乱闯了一阵,已经是深夜,三人来到一座施工工地,这里应该是要盖一座高楼,楼房已经建起了四五层,因为是晚上,施工现场没有人,只有不远处一座临时搭建的板房还亮着灯火。 三人躲到工地的楼里,上了三楼,这楼虽然没有装玻璃,但也勉强可以暂避。 紫衣少年瘫在墙角,他已经虚弱得坐不稳了,谢嫣然则一直守着紫衣少年,看着他身负重伤,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默默流泪。 明书慧出去买了些食物、水和一些药品回来,简单地给紫衣少年包扎了一下,血总算止住,但他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极,神智不清楚了,昏睡在角落。 “现在该怎么办?”明书慧从没见过伤得这么重的人,毫无主张地问谢嫣然。 “不知道……”谢嫣然更加没主意,只盯着紫衣少年看。 东武坛和影帮的势力强大,现在还没逃出势力范围,如果送紫衣少年去医院,无异于羊入虎口,一定会被发现。 明书慧思索了很久,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在这里暂时休息,等天亮了继续赶路。 “刚才是怎么回事?”明书慧问谢嫣然,“他本来毫无胜算,怎么突然之间,斩断了沈勤珏的手臂?” “先前在那人布日月剑阵时,我就看出他修炼的一定是东武坛招牌剑法《升进剑诀》,这套剑法轻灵飘逸,层层升腾,招招递进,但他使出来却阴冷诡谲,盛气凌人。”谢嫣然解释道,“这剑法如果是其他人使出,今天咱们可能都得丧命,但偏偏是这个姓沈的使出,他将剑法中的‘升’和‘进’,用得像‘抬’和‘推’,加入自己的理解固然很好,但偏离了剑法的主旨,难免会露出破绽。” 明书慧听得发懵,原来这女孩懂得武功,而且似乎对东武坛的武功了如指掌,刚刚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沈勤珏的剑法和性格看透,并在紫衣少年耳边已经将破解方法讲给了他。 “以弱胜强最好的办法就是要先示弱。”谢嫣然接着解释道,“让自己的招数一点点走形变样,伺机给予致命一击,这虽然十分危险,但也是取胜的唯一方法。” 原来紫衣少年剑招变形,并非完全因为体力不支,而是故意等待时机,让沈勤珏以为可以一击取胜,再攻其不备。 “扶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千万别让人打扰我……”紫衣少年突然说话,他声音微弱且勉强,“我要运功疗伤,如果被人打扰,可能会走火入魔。” 明书慧和谢嫣然听了大喜,他们正愁怎么帮助紫衣少年。 二人连忙将紫衣少年抬到这层楼最里面的屋子,屋子里有一个隔间,隔间角落摆放着一个简易的架子,上面搭着许多干活儿用的工具,架子后面地方还算宽敞,躲在后面很难被人发现。 明书慧将紫衣少年扶到架子后,让他坐好,然后又找来几袋沙子,费了好大劲堆在两面,这样看去,绝对不会有人发现架子后面还会藏人。 只见紫衣少年在角落坐好,开始运功为自己疗伤,口中还不断叨念练功口诀。 “聚散离合皆有道,平心守气方无涯……”紫衣少年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念着口诀。 明书慧心下一惊,这紫衣少年怎么会这混元离合功? 但明书慧无暇思索,当他听到这口诀时,脑中一阵剧痛,仿佛针扎一般,耳中也轰鸣声不断。 “正行逆走无强弱,失形忘身为妙法。天地初开,万物混元,清则升,浊则沉,运气当遵循此道……”明书慧按着脑袋,口中接着背出了口诀,而且居然不止四句,后面的功法在他口中源源不断地说了出来。 紫衣少年本来紧闭双眼,宁心静气准备运功,突然听到明书慧能把口诀背出来,惊讶不已,一边盯着他,身体却一边根据口诀运气,这是习武之人的天性反应。 谢嫣然在一旁也惊呆了,但不敢打断他们,只默默在一旁守候。 明书慧双手抱头,自顾自地念了足有二十分钟才停下来,整套口诀已经背完。 紫衣少年从开始的惊讶,到后来静听,再之后遵循着整套口诀运行周天,二十分钟里,他面色居然慢慢红润起来。 明书慧背完整套功法,累得精疲力尽,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打湿。 “你怎么会《混元离合功》?你还说你不会武功?”紫衣少年调息了一下,睁眼急对明书慧问道。 “我……我不知道啊……你说我刚才背的是《混元离合功》?我应该只会前四句的啊!”明书慧自己也一脸茫然。 “先别管这些了,你还是按这个功法调理疗伤吧!”谢嫣然劝道,“你刚才就练了二十分钟,气色已经好了很多,继续练下去,肯定会好得很快!” 紫衣少年虽面色红润少许,但伤得实在太重,气也消耗殆尽,想了想的确应该先疗伤,就继续按刚才明书慧念的功法运功。 突然,楼道里传来许多细碎的脚步声。三人听到,心中暗叫不妙,明书慧和谢嫣然缩了缩身体,把自己藏好,让紫衣少年好好运功。 “你确定那三个人在这楼里?都走了三层了!”一个沉稳老练的声音在楼道里传来,这些人已经来到了三楼。 “这附近实在没有地方能藏人,也就这里了。”又一个声音答复着。 “那就搜吧。” 一群人开始在楼内搜索,因为是刚建好的框架楼,实在没什么地方可以搜,三人躲在架子后,听见这群人一会儿工夫,就把这栋楼上上下下都搜了个遍,却一无所获,最后又回到了三层,三人心中暗叫倒霉。 “这几个小鬼还能飞了不成?” “可惜我三师兄、四师兄,一个内伤,一个断臂。”老练的声音又响起,“等我抓到他们,非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三爷、四爷武功通神,那剑阵更是威力无边,怎么会败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上?” 明书慧的位置在靠墙一侧,刚好能透过墙壁和袋子的夹缝看到外面。明书慧隐约看到,隔间外面似乎站着四五个人,这群人围着一个身材极高大的人,这人打扮奇怪,头扎发髻,长髯及胸,身着道袍,俨然是个道士,且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一双凤眼似睁似闭,嘴角下撇,似乎大为不快。 “师兄们应该是轻敌了,再加上那小子耍了什么阴谋诡计,才着了道。”老练的声音是这道士发出来的,他又说道,“你们刚才说,那几个小子是西武坛的?” “正是,三爷四爷说那小子用的是西武坛的功夫。”手下们七嘴八舌地回答。 “呵呵呵……西武坛不是被灭门了吗?”这道士仍面不改色,但口中说话的音量却一句比一句大,尤其这“呵呵”的笑声,让人听了心慌。 明书慧转头向紫衣少年看去,只见他紧紧皱眉,气血上涌,脸也涨得红彤彤的,一旁的谢嫣然也发现情况不妙,这道士说话中已经注入了霸道的气,现在紫衣少年的调息被打乱,随时有生命危险。 谢嫣然担心地望着紫衣少年,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指甲都要嵌入到衣服里去了。 “你懂那么多武功,能不能帮帮他?”明书慧凑近谢嫣然,悄声跟她说。 “我只懂武功的理论,实际操作一点儿不会,而且他运功疗伤,只能靠自己,这个阶段谁也帮不了他……”谢嫣然摇着头说道,她此时眼中已经含满了焦急的泪水。 “西武坛真应该被一网打尽,留着这些小畜生危害人间……”道士仍在走廊里破口大骂,声音不高,语调平稳,却字字入耳,让人听了震慑心灵。 明书慧趁这道士大骂,从架子后面翻了出来,又将架子隐蔽好。谢嫣然见明书慧翻出去,吓了一跳,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明书慧不行暴露藏身的地方,就小心翼翼地从屋子侧面绕了出去,来到走廊的另一侧。 “你闭嘴!”明书慧走出来,高声打断道士,“你个出家之人,说话竟然如此难听!” “果然在这。”道士微睁双眼,眼神慑人地看向明书慧。 “有事冲我来吧,我跟你走。”明书慧一边说着,一边向众人走去。 “你肯定是要跟我走的。”道士缓缓说道,“还有两个呢?尤其是那个穿紫衣服的!” “你不用费心思找了!”明书慧来到众人面前,见大势已去也淡定了许多,“他们早就跑了,这里只有我一人。” “哈哈哈……”道士大笑,笑声中又借势运气,“你这手段糊弄三岁小孩还行,想牺牲自己保全别人,可没那么容易!” 明书慧见道士不上当,又用运气发声,要逼出紫衣少年,心里着急起来。 “你不信吗?”明书慧试图打断道士,“你们刚才不是搜了吗?这楼里哪还有什么人。” “哦!”道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好吧,我就一掌打死你,看他出不出来!” 道士说着,举起右掌就要拍落,明书慧大惊,但自己哪能避得过这道士的一掌,只能闭眼等死,心里还在不断叨念着:你们可千万别出来,不然我就白死了! “慢着!”紫衣少年出现在众人眼前,谢嫣然扶着他走了出来。 明书慧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一下子就凉了,这意味着今晚三人都难逃厄运。 “臭老道!你要找的人是我,你师兄是我伤的,为难别人干什么!”紫衣少年虽经过简单的包扎,但伤口在行动时再次裂开,现在浑身是血,嘴边也渗出血来,远看简直是个血人,再配上他狰狞的面孔,在月光照射之下如魔鬼一般。 “你们谁也跑不掉!”道士又将双眼闭起来,见紫衣少年出现,他似乎心满意足。 “我跟你们走,你们放了他俩!”紫衣少年咬着牙说道。 “我说了,今天你们都得死!”老道淡然说道,生死在他口中竟然如此容易。 “你杀了他们没什么用。”紫衣少年冷笑道。 “哦?”老道冷笑着说,“有意思,为什么没用?” “因为,”紫衣少年顿了顿说道,“因为我才是明书慧,你面前这人是顶替我的!” 明书慧听了一脸茫然,这紫衣少年为什么要这样说? “哈哈哈……”老道再次大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嘲笑,“死到临头还编故事来糊弄我!” “我没有编,我爷爷明朗不想让我交换到你们东武坛,我爹就是前车之鉴,所以他才找了这人来顶替我,这人什么也不知道,爷爷给他服了忘魂散,抹去了记忆。之后他又在西武坛呆了一段时间,才派来顶替我交换。”紫衣少年解释道。 “明书慧”脑中炸响,紫衣少年口中的解释如果是真的,那么自己只是西武坛想要牺牲的一枚棋子,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可如果他是明书慧,我又是谁呢? 我是谁呢? 这个疑问再次回荡在脑中,最近发生的所有事突然一下子涌入心头,“明书慧”看看自己的手脚,又看看眼前的众人,再看看身后的紫衣少年和谢嫣然,脑中前所未有的混沌,身边的世界仿佛天翻地覆一般。 我到底是谁! “你不是明书慧,但我知道你是谁!”谢嫣然此时站了出来,轻声对他说道…… 第十四章 启 http://.biquxs.info/

知道自己父母去世之后,明书慧已经在这屋子里呆了三天,除了每天有人来按时送饭,午后爷爷明朗也会过来看他。 这座屋子不大,屋内的装饰十分简单朴素,但日常用品一应俱全,这很合明书慧的品味。 爷爷把明书慧安顿到这个房间,这里的窗门都是纯金属制造的,外力很难破坏,更确切地说,明书慧应该是被关到这里。明书慧知道,爷爷是怕自己出去危险,所以他索性随遇而安,住了下来。 这段日子,明书慧心里很难受。前段时间刚回到西武坛,第一次见到父母口中经常提到的爷爷,本来应该享受一家人在一起的快乐,却没想到,这种快乐只持续了几天,朝夕相处和蔼可亲的父母就在执行任务中莫名惨死。 明书慧整日沉浸在悲痛中,回忆起爸爸教自己练功,妈妈陪自己玩耍,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场景,明书慧只能默默流泪。 明书慧不是不能逃出去,只是不再想出去,他怕见到陌生人,想到亲人生死永隔就难受到浑身乏力,每天也没有胃口,脑中只是回想着跟父母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书慧啊……你放心,你大师伯已经去查了,就算动用西武坛全部力量,我们也要把凶手找出来!”爷爷每次来都会这样跟明书慧说,但这却丝毫不会缓解明书慧心中的痛苦。 大概不到一个月,突然有一天,从早上开始送饭的人就没有来,午后,爷爷也没有来。 明书慧一直等到晚上,还是一个来看他的人都没有,明书慧虽不是很饥饿,但心中却很纳闷,正常来说是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一夜过去了,这一夜十分安静,静得出奇,明书慧甚至能在这安静的夜里,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这对他来说,是十分煎熬的。 第二天一早,明书慧没等天亮,就起来收拾好,他准备出门了。 明书慧将屋子角落的桌子拆开,沿着桌腿找到两根最细的钉子,他注意这钉子很久了,也早想好了它的用途。钉子很长且软,他很轻易就拔了下来。 明书慧将两根钉子并到一起,插在屋门的门锁里,门窗虽然坚固,但锁却十分普通,经过几番试探,明书慧很快就把锁捅开了,这也是父母带他常年闯荡江湖中所学的,不想今天用到了自家的门锁上。 明书慧推门而出,阳光正暖,但眼前的事物却十分陌生,他不记得爷爷怎么带他来到这里,因为当时他刚得知自己父母去世,脑中一片混沌,迷迷糊糊地就躺在这间屋子的床上了。 明书慧如行尸走肉一般,在街上游荡,他想集中精神回忆西武坛应该怎么走,却不时恍惚了起来。 “释龙会”虽不算太远,但明书慧逛了很久才找到,这时已经到了傍晚。明书慧来到正门口,注意到这里有些奇怪,武馆平时的这个时间,应该人来人往,而现在却空空荡荡。 明书慧会走进武馆,里面也一个人没有,他连忙穿过小门进入武坛,更是一无所获,明书慧由开始的奇怪,转为担心害怕,他隐隐觉得西武坛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就在明书慧走出“释龙会”准备去别的地方查一查时,突然从后面多出一柄剑,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后面使剑的人冷冷地说,“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我……”明书慧被吓了一跳,但随即就镇定下来,反问道,“我就是这武馆的人,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使剑的人仍把剑架在明书慧脖子上,他缓缓地挪到侧面,端详了一下明书慧的脸。 “书慧!”这人连忙收起剑,激动地叫道,“太好了,你没有事!” 明书慧转过头,这人是一位少年,皮肤黝黑,长相朴实,身材壮硕,十分兴奋地拉着自己的胳膊,正是西武坛小辈中的二师兄万书楼。 “万师兄!”明书慧偶遇熟人,心里也陡然间有了些许依靠,“你好啊!” 万书楼拉着明书慧,前后仔细打量着,高兴地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万书楼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痛苦,越哭越悲伤。 “万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明书慧上前扶起万书楼,“武坛的人怎么都不见了?是不是出事了?” 万书楼哭得歇斯底里,一边哭一边缓缓点了点头,明书慧意识到大事不妙。 “西武坛……”万书楼哭了一阵,才强止住,哽咽地说道,“西武坛……遭劫了,几乎被灭了门,除了坛主和小辈的几个师兄弟失踪不见,其余人都遭不测……” 明书慧听到这个消息,突然脑中“轰”地一声,感觉天旋地转,自己站立不稳,随时可能倒下,他连忙右手扶着门框,左手拉住万书楼,才勉强支撑,数日之间,亲人朋友接连遇难,这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万书楼见状,后悔这么着急告诉他这个消息,本来明书慧的父母就刚刚去世,现在爷爷又失踪了,他怕明书慧承受不起这样的悲痛。 万书楼安慰劝导明书慧,但明书慧哪里听得进去,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脑中空空荡荡,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我没事……”过了好一阵,明书慧用手使劲搓了搓脸,才终于开口,“当时是怎样的?凶手是谁?” “我……我当时没在场,不然我可能也不会活着了……”万书楼叹了口气说道,“帮主本来派我跟随大川帮的曹帮主出去执行任务,但因为我有东西忘在武坛,所以昨晚回来取,正好遇见了我师父杨仲平……” “我姑父没出事?”明书慧问道。 “天幸,没有……”万书楼回答道。 “那我姑姑……”明书慧又追问道。 万书楼缓缓垂下了头,明书慧沉默,他回忆起,自从他回到西武坛,日子虽然不长,但姑姑明筱晴对他最是照顾,也最让他感到温暖,刚才万书楼说西武坛出事,明书慧就大概猜到姑姑已经遭害,但亲耳确定了消息,心中不免还是悲痛万分。 “你继续说吧……”明书慧又隔了好一阵,才继续问道,“姑父当时在场吗?” “师父也没在场。”万书楼也继续说道,“他刚好出去了一上午,等回来的时候,西武坛就出事了,所以他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只看到了事后的现场,这凶手武功极其高强,手段霸道,是咱们想象不到的。” 明书慧点了点头,如果凶手不是武功高强,凭西武坛高手如云,他又怎能一上午时间就血洗了武坛。 “昨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师父找人处理了现场。”万书楼接着说,“师父看上去还很冷静,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十分痛苦。” “是啊……”明书慧说道,“我爸妈也总说,姑父这人外表坚毅果决,其实内心是很细腻的,姑姑这一去……” 明书慧想到身边的这些亲人,又不禁忧从心来,哽住说不下去了。 “这事跟我父母的死有没有关联?”明书慧顿了顿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心中的疑问也很多。”万书楼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坛主和其他失踪的西武坛的人。” “姑父现在在哪里?”明书慧又问。 “这事说来话长……”万书楼有所犹豫,但考虑了一下,还是把明朗找人代替明书慧去东武坛的事简单说了出来。 明书慧听了之后,十分惊讶爷爷会做出这样的事,在下武林地位超绝的一代宗师,竟然会做这种掉包的把戏,还抹去人家的记忆,让整个武坛的人一起欺骗这个少年。 明书慧惊讶的同时,也十分气愤和愧疚,父母从小就告诉自己,不能做对不起别人的事,但这次,明书慧亏欠这无名少年的太多了。 “这人是从哪找的?”明书慧问道。 “有一天,坛主带来一大一小两个乞丐,大乞丐我们好好招待了一顿,又给了些钱打发走,小乞丐留下来了,就是他……”万书楼也觉得这事做的不妥,于是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岂有此理!”明书慧有些恼怒,“东武坛又不是龙潭虎穴,我为什么去不得?还要找个乞丐冒充我!” “现在事已至此……”万书楼劝道,“说这些也于事无补,还是找人要紧吧。” 明书慧也觉得,现在最要紧的任务应该是先找到爷爷和武坛幸存的人,其他的事等以后再从长计议。 “姑父护送那人往东武坛去了?” “是的,应该今天一早就出发了。” “好,他们去东武坛正好可以求援,等查清这件事,我自会到东武坛把他换回来。”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咱俩分头行动吧,我往东,看看能不能追上姑父,如果追上他,我就直接去东武坛,不用别人替我。”明书慧继续说道,“你去联系八大帮派,咱们人手越多,效率就越高。” 二人计议已定,就分开来行动。 明书慧往东行进,走了几个小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自己身上分文没有! 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光公交无法乘坐,就连吃饭都是问题,他现在的窘状真的是寸步难行。 他只能停停走走,哪里有免费的饭菜最好,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去捡剩下的食物,以往跟随父母闯荡江湖,从来不愁吃喝,没想到现在,钱却成了最大的问题。 这天中午,明书慧游荡在街上,一阵阵疲乏和饥饿向他袭来,他实在累得精疲力尽,只能坐在街角休息。 “小兄弟。”旁边走过来一个人搭讪,“自己一个人吗?” 明书慧懒懒地抬头看了看,来的这人一身工装打扮,破破烂烂邋里邋遢,脸上虽洗得干净,但皮肤却粗糙黝黑,说话时面带微笑,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黄牙,让人看了觉得丑陋不堪。 明书慧实在没有精力跟他说话,只微微地点了点头。 “小兄弟,饿了吧?”黄牙继续搭讪。 明书慧不再答话,只是倚靠在墙边休息。 “有个活儿你干不干?能赚钱!”黄牙见明书慧不答,锲而不舍地继续问。 明书慧半睁开眼睛,瞥了一下黄牙,心想:如果什么也不做,兜里没钱肯定要饿死,倒不如听听是什么活儿。 “你说……”明书慧有气无力地说道。 “看把你饿的。”黄牙伸手把明书慧搀起来,笑嘻嘻地说道,“咱们先吃饱肚子再说。” 黄牙说着,把明书慧带到附近的一家面馆,要了一碗牛肉拉面和一份小菜,明书慧狼吞虎咽地将面条吃得一干二净。连吃了三碗面后,明书慧总算拍拍肚子吃饱了。 黄牙说要带明书慧见一个人,之后再商量干活儿的事。 他们一起来到附近的一个胡同,胡同深处有一家没挂牌子的麻将馆,黄牙单独走了进去,没一会儿带出一个人,这人也是一副脏兮兮邋遢的模样,颧骨眉骨上下颌骨都很高耸,唯独鼻子非常低矮,鼻梁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伤痕,整张脸都好像向中间坍塌一样,看上去十分奇怪。 黄牙拽着这个矮鼻子,矮鼻子口中叼着香烟,手里拿着一沓零钱,十分不耐烦地从麻将馆里走了出来。 “四哥,就是他。”黄牙指着明书慧跟矮鼻子说道。 矮鼻子四哥上下打量了一下明书慧,撇了撇嘴。 “这还是个孩子,瘦得跟猴儿似的,不行不行。”四哥连连摆手说道。 “不是看他可怜吗?你看这孩子,一个人在外,多难啊。”黄牙劝道。 “你多大?”四哥问道。 “十五岁。”明书慧如实回答 “你家人呢?”四哥又问道。 “都死了……”明书慧还是如实回答。 “不行不行……你该去哪去哪吧……”四哥坚持说道。 黄牙见四哥仍然拒绝,就拉着四哥避开明书慧走到一边的角落。明书慧此时已经吃饱喝足,体力充沛,他凝神运气,虽然这两人说话声音很轻,但也可以清晰听见。 “你怎么回事?多好的鸡仔儿,你说放就放啊?”黄牙压低声音着急地说道。 “你怎么回事?这才几岁的小孩儿,你下得去手?以后道上人知道了,怎么看咱们?”四哥反驳道。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就知道钱!”黄牙不屑地说道。 二人继续争执了一会儿,明书慧大概明白,这二人没安好心,一定是想利用自己来赚一笔。 吵了一会儿,这两个人回来了。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黄牙问道。 “我叫明书慧。”江湖上知道自己的人很少,所以明书慧也不隐瞒,直接告诉了他们自己的真名。 “我叫姚宇,你就叫我宇哥,这位叫孙明,家里排行老四,大家都叫他四哥。”黄牙介绍道。 明书慧点了点头,跟两人打了打招呼。 “我们本来想去h省,那里有个工地招工,一个月能拿一万多块呢,本来定的是三个人一起去,有个人临时不去了,现在还少一个,你想不想一起去?”宇哥依旧面带微笑地问道。 明书慧心想:自己要往东走,h省正好在东部,一路上有这两人带着,就不愁吃喝的问题了,何乐而不为。 “好啊,宇哥,这么好的事,我今天可算捡便宜了!”明书慧装作傻乎乎的样子答应道。 “那个工地不招来历不明的人,尤其你年纪这么小,所以以后别人问你是谁叫啥,你就回答你是四哥的亲弟弟,你叫孙亮,问你多大,你就说你十八,记住没?”宇哥嘱咐道。 明书慧拼命地点了点头,二人见他这傻样,也没再多理会,就带着明书慧一起上路了。 一路上明书慧果然不愁吃住,二人安排得虽然都不算特别好,但比起前几天饿肚子的情况,简直好太多了,这让明书慧对自己的决定非常满意。 明书慧一直装傻充愣,二人警惕之心也渐渐消除,明书慧每天还有自由行动的时间,可以四处打探关于杨仲平和西武坛的消息,但依旧一无所获。 往东行的这段时间,明书慧有意无意能听到了这两人研究计划,原来他们真的是准备找个工地干活,然后在工地上先干一段时间,再找机会杀了明书慧,将尸体伪装成工地里施工突然遇到事故,一般的工程承包商都不想惹上麻烦,不愿意让警察介入,而且死者的“哥哥”还在,可以给钱私了,这样二人就会能讹上一大笔钱。 明书慧听了暗暗惊讶,之前不知道在这两人手下死了多少人,他们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在街上搜索目标。 知道了对方的计划,而对方却完全不了解自己,明书慧就更加安心地跟着这两个人走了。 又过了几日,三人进入了h省的境内。 这一日晚间,三人吃过了饭,又在超市买好了日常用品,正准备回旅馆休息,再走一天就能抵达工地。 在回去的路上,三人转过一个胡同,胡同十分狭窄,正要走出去的时候,胡同里堵着一个人。 “总算找到你俩了……”堵着的这个人双手抱胸,笑嘻嘻地说道。 第十五章 骗 http://.biquxs.info/

定睛细看去,拦路的这人居然是个和尚,这和尚很年轻,浓眉大眼,个头不高,却显得很结实干练,像极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主旋律电影里的男主角。 和尚咧嘴嘻嘻笑,却把宇哥和四哥吓坏了,只见二人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目光呆滞。 “怎么了?这人是谁?”明书慧问二人。 这二人突然间,什么都不顾转身便跑,把明书慧留在原地。 二人拼命跑出胡同口,大喊救命,明书慧也追了出去。这时许多群众听到二人呼喊,都聚了过来,二人回头看向胡同,见和尚并没有追过来,但他似乎仍在胡同深处面带微笑,笑得二人心里发毛,二人吓得坐倒在地。 明书慧只能将这两人扶起来,趁着周围人多,和尚不追,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当天晚上,明书慧明显感觉这两人一宿未睡,战战兢兢地翻来覆去,外面稍有声响,就惊得他俩起床查看。 第二天早,天还蒙蒙亮,宇哥和四哥就拉起明书慧出发。颠簸了大半天,三人总算来到城市的郊区,这里有几处楼群正在施工,三人连换了几个施工单位,终于找到了一家工地招工。 宇哥和四哥是成年人,而且看打扮就是工地的老手,所以包工头对这两人没问太多,而明书慧按照宇哥事先嘱咐的话说了一遍,包工头也没太怀疑,只是稍微质疑了一下明书慧的年龄,但看过他的假身份证之后,也就不再多过问了。 在工地上一连干了一周,施工非常辛苦,明书慧虽然是练武出身,但从来没干过重活儿,这一周可把他累坏了。 明书慧白天干活,晚上出去打探风声,他心里十分焦急,想偷偷跑出去,但怎奈兜里没钱,只能期盼月底工地里发的工资来当路费。 明书慧有时还希望这二人早点动手,因为他们只要动手,自己将他们制服,就有理由要些钱来补偿自己,这样有了钱,就不用在这搬砖受罪,能够单独出去行动。于是,他每天都偷听这二人背地里的谋划,听到他俩商量来商量去,自己都替他们着起急来。 但最近几日,这二人似乎对明书慧动了恻隐之心。开始只是四哥不忍下手,后来就连宇哥也觉得这几日相处得不错,可惜了这么小的孩子,他俩犹豫要不要过几天再说,这一犹豫却让明书慧大为苦恼。 终于有一天,三人在工地干活儿,正赶上下雨,因为工程进度很快,所以包工头也不着急赶工,就让工人们放了半天假,其他工人都收拾好东西离开,工地里就剩下明书慧三人。 这是绝佳的下手机会! “书慧呀!”宇哥再次笑嘻嘻地靠近明书慧,他见四周没人,也就叫起他的真名,“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明书慧也笑道,“还得多谢两位哥哥的照顾!” “哪里哪里!”四哥接口道,“在外闯荡,还是要靠自己,你也挺争气,干活儿非常卖力。” “我啥也不会,也就卖卖傻力气。”明书慧挠挠头装傻说道。 “你出来这么久,想不想家?”宇哥问道。 “唉……”明书慧重重叹了口气说道,“爸妈都没了,还哪有家!” “那你想不想你爸妈?”四哥接着问道。 “……那肯定想啊……”明书慧楞了一下,然后垂头说道,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我帮你去见爸妈吧!”话声未落,宇哥抄起身后装沙子的铁锹,奔明书慧后脑砸去。 嘭! 一声闷响。 铁锹的木柄居然折成两半。 原来宇哥抡铁锹时,明书慧早有察觉。明书慧身子不动,只抬起右手臂,前臂微曲,手肘后探,散气全身,用足寸劲,右肘正击在铁锹的木把上。明书慧对父母去世的事情很敏感,突然听到这二人提起父母,不由得怒从心头起,用上了全力,铁锹的木把如筷子般脆弱,应声被明书慧击断。 宇哥和四哥没看清明书慧如何出招,都以为是铁锹不结实才会抡断。但他们心里已经有些慌张,因为他们用相似的方法,已经害死了许多人命,都是一击得手,无一失手,而今天居然在这个孩子面前掉了链子,真令人难以置信。 四哥见宇哥失败,就顺手抄起手边的一把撬棍,撬棍全身由铁铸成,十分结实,头部扁平且锋利。四哥用这撬棍的平头对准明书慧,用力砍去,明书慧则侧身轻巧地避过。 “这是干什么?”明书慧还在装傻,他眼睛圆瞪望着二人,一脸不可思议地对二人说道。 “小兄弟,今天碰到我俩算你倒霉,你别动,就安心去吧!”四哥以为刚才没砍到明书慧,又是凑巧失误,于是仍然微笑着对明书慧说道。 四哥手持铁撬棍,对着明书慧就是一顿猛抡,根本没有章法,只是一些流氓招式,而明书慧见这人根本不懂武功,不禁暗暗好笑。 四哥的撬棍抡来抡去,明书慧只轻轻挪动身体便能避过,全无威胁可言,最后只累得四哥精疲力竭,大口喘着粗气。 “小……小子……你别躲啊。”四哥双手拄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好,我不躲了。”明书慧笑道,“这几日,多谢你俩的照顾,我就挨你三下,生死有命,绝对不躲,全当报答了,你来打吧。” 二人以为明书慧傻了,主动要挨打,四哥手提撬棍,瞄准明书慧,心下盘算要致命一击。他右手高举撬棍,运起全力,狠狠砸向明书慧。 明书慧果真不闪不避,只见他散气全身,皮肤之下隐隐透出暗红色。他缓缓抬起右臂,右手作掌,怒目圆睁,口中大喝,犹如金刚下凡。 “破!”明书慧怒吼,右掌结结实实劈在铁撬棍棍身上,拇指粗细的纯铁撬棍,居然生生被劈得弯折呈九十度。 四哥和宇哥看了看明书慧,又看了看手中的撬棍,再抬头向明书慧看去,就像见了魔鬼一般。 “你……你……你跟那和尚一样,都是魔鬼转世……”二人吓得跌坐在地,颤抖着说道。 “还有两下,珍惜机会,快点来吧。”明书慧又露出微笑,看着二人。 “我……我……快跑啊……”二人坐在地上,双腿发软,不住撑着地后退。 “想跑?晚了!”明书慧捡起弯折的撬棍,运起神力,将铁棍弯成“8”字形,然后走到二人身边,将瘫软的二人提起到了一处。明书慧将坚硬结实的铁棍随意圈出各种形状,甚至还拧成了结,犹如软绳般将二人捆在了一起。 “说!你们两个到底害死多少人?”明书慧严肃地讯问道。 “我……我们也是为了糊口啊……”宇哥可怜地回答,“我兄弟俩一没本事二没钱,我家里有老婆孩子要养,四哥上有高堂老母,下面还有两个上学的弟弟……” 宇哥絮絮叨叨地诉苦,也不知是编出来装可怜,还是确有其事,但明书慧的确有些同情这二人,再加之这些日子跟他们相处得还算融洽,二人之前也考虑对自己手下留情,明书慧此时的确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二人了。 这时,明书慧突然看见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向他们走来,明书慧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会武功,他连忙解开二人,并将弯成麻花状的撬棍藏好。 远处这人一路奔跑,只一眨眼功夫,就奔入了工地围挡内,这人光头僧服,原来是那天的和尚。和尚居然找到了这里,宇哥和四哥见和尚跑来,本来吓得苍白的脸上更没了血色,缩在墙角不住地发抖。 和尚动作极快,几步就跨到三人眼前。 “你们俩是要现在动手吧?”这和尚还没站稳,就对二人问道。 这时,和尚见这二人状态不对,他们被吓得缩在角落,也不敢说话,不知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和尚感觉非常奇怪,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正自纳闷。 “是和尚大师来了啊,你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书慧说道,“刚才干完活这俩人就这样了,一直在那发抖,是不是中邪了?” “阿弥陀佛!”和尚想了想,宣了声佛号说道,“应该是报应,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二人平日里作恶多端,也该有此劫难。” 和尚注视着发抖的二人,双手合十,口中念起了一段经文,念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才停下。 “你二人手中有许多人命,但总是因为证据不足,警察没法处理你们,但人在做天在看。”和尚严厉地对二人说道,“我这里有个地址,你们北上,按这个地址去找‘正果寺’,我这有封书信,到了那之后交给方丈,他自会有安排。警告你们别耍花样,如果半个月内我知道你们没去,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俩!” “是!是!是!遵命大师!”二人接过地址和书信,又连磕了四五个头,才起身跑了。 明书慧见二人走了,对和尚行了个佛礼,转身就要离开。 “这位小施主,你要去哪?”和尚问道。 “我还有事。”明书慧也不想多答,只想快点离开。 “施主且慢,你家在哪?我可以送你回去。”和尚接着问道。 “我没有家……我家人都去世了。”明书慧想了想说道。 “阿弥陀佛……”和尚说道,“抱歉抱歉,施主如今孤身一人,无家可归,又被骗到这里,若是不嫌弃,我倒是有个好去处。” “不必了!”明书慧斩钉截铁地说道,“多谢大师好意,我自有去处。” “我说的那个地方,有许多跟你年龄相仿,经历类似的人,施主不妨去看看吧。”和尚一片好心,真诚地说道。 “真的不必了。”明书慧无奈地说道。 “施主如果跟我去,可以先随我调查个事件,事情完毕,咱们就一起去。”和尚见明书慧年纪小,实在放心不下,料明书慧一定少年心性,对新奇事物好奇,所以就说要同去调查,说不定会打动明书慧。 “哦?”明书慧这段时间一直在打探杨仲平和下武林的事,听了和尚的话,果真感兴趣起来,“什么事件?” “和今天这两人一样,也是一桩命案,只是……”和尚说着,犹豫了起来。 “只是什么?”明书慧追问道。 “只是这命案死的人很多,而且死因蹊跷。”和尚顿了顿说道。 听到这里,明书慧心头一震,难道这和尚也在调查西武坛的事?他手中有什么线索?明书慧愕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没说出话。 “施主?”和尚拍了拍明书慧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明书慧摆了摆手说道,“既然这样,我愿听大师吩咐。” “我不是什么大师,”和尚笑着摇了摇头,“我叫佛生,来自南少林,别看我光头穿僧袍,但我是俗家弟子,师父没给剃度,我天生长不出头发。” “我叫明书慧,情况你也了解,现在无家可归了……”明书慧也介绍了自己。 二人结伴而行,一个和尚,一个少年,二人同行看上去很奇怪,经常会招来别人异样的目光。 二人一路继续向东,和尚佛生行事高调,但见路上有不公平的事,无论大小,都要管一管。他性格直爽,嫉恶如仇,不怕麻烦,却惹下了不少事端。还好他武功高强,那些作恶犯错的人又自知理亏,也都对他忍气吞声了。 明书慧则相反,行事十分低调。他见佛生四处管闲事,只躲在一旁静静观察,绝不上前凑热闹。 一路上明书慧也多次询问佛生,关于命案的事情,但每次佛生只是笑笑,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日,二人来到了h省最为繁华的城市,明书慧见眼前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心中更加迷茫,这芸芸世界该如何去寻找线索。 “我想先去个地方。”佛生突然对明书慧说道。 明书慧点了点头,就跟随佛生一路奔城市南部走去。走了半天时间,只见眼前的路越来越窄,环境也越来越偏僻,到后来干脆进了郊区,与刚才繁华的景象完全判若两地。 二人沿着这乡间小路走了许久,一座寺庙出现在眼前。 寺庙旁栽了一排杨柳,青石铺路直通大门,大门虽破旧,但门前打扫整洁,门上匾额刻着“清水寺”。 大门虚掩,二人推门而入,院内空旷,并无迎客僧,佛生大大方方走了进去。院内也同样干净整洁,院墙四周整齐地种着各种鲜花,不远处菜园里也种满了蔬菜瓜果,一条小溪自院中缓缓穿流而过,小溪清澈见底,溪边野草茂盛,蜂蝶飞舞,溪上搭了一座非常简易的木桥,明书慧猜想,这“清水寺”的名字应该就是因这条小溪而得。 二人跨过木桥,绕过正殿,后面是一排禅房,颇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感觉。 “师父!弟子来了!”佛生嗓门宏亮,打破了寺内原有的寂静。 几间禅房的门全都应声打开,从禅房里出来许多青衣僧袍和尚,纷纷笑着向佛生围了过来。 “佛生,这次怎么走这么久?” “佛生,给我们师兄弟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佛生,外面又有什么新鲜故事,快讲来听听!” …… 众和尚七嘴八舌,围着佛生说笑起来,佛生也高兴地一一应答。 这时,正中的禅房中走出一位老和尚,老和尚满脸褶皱,但气色尚佳,见到佛生也喜笑颜开。 “每次都大喊大叫的,怕大家不知道你来了!”老和尚虽是责怪,但语气里全是喜悦。 “师父!您老人家可好?”佛生跑到老和尚跟前,紧紧握着老和尚的手说道。 “还是老样子,你也是老样子啊。”老和尚也握着佛生的手,上下打量他,笑着感叹道。 “这位是明书慧……”佛生转身将明书慧拉过来介绍道,“弟子从姚宇和孙明那两个混蛋手底下救出来的。” “见过大师!见过各位师傅!”明书慧向众人拜了个佛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对了。”明书慧转向佛生问道,“你不是说你是南少林的吗?怎么……” “哦,这个我要解释一下。”佛生会意连忙解释道,“我师父叫空明大师,原本南少林寺‘空’字辈的方丈,可他老人家不喜欢少林寺整日喧嚣的环境,后来就把方丈的位置传给了他的师弟,然后专门挑选了这个清净的寺院,躲在这里清修。” “这里的确很适合念经诵佛,环境多清幽,弄得我都想留在这里了。”明书慧看了看四周,感慨地说道,“你不会要把我送到这个寺庙里当和尚吧?” “哈哈哈……”佛生大笑,“你很想当和尚吗?” “怎么可能!”明书慧笑着摆手说道。 “少林寺香火太旺盛,每天寺里都人来人往的,不像出家人修行的地方,还是这里好,我们每天养养花花草草,念经拜佛,日子清闲自在很多。”空明大师微笑着说道。 “这里的确清幽偏僻,找你费了我好大功夫啊!佛生!”围墙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第十六章 劫 http://.biquxs.info/

围墙上的这人身材不高,脸上带着一副狮子面具,面具一点不可爱,青面獠牙的形象反而显得有些恐怖。干练的短发已有了些许斑白,他双手背后,身体微微佝偻,但双腿站得很直,在围墙之上虽然显得个子矮小,但没人敢轻视他。 “你是谁?”佛生不认识这人,更何况他还戴着面具。 面具人脚尖点地,轻轻巧巧地向前一跃,上身依旧纹丝未动,整个人却平平向前飞了出去,他双脚稍稍回收,在空中也如履平地一般,缓缓落到了地上,动作轻盈潇洒,若不是因为他是不速之客,恐怕在场的众人都要喝起彩来。 “佛生和尚!”面具人再次开口,语气严厉,“还记得太极门的陆振风吗?” 佛生想了想,的确记得陆振风这个人,上个月他摆擂挑战太极门,应战的就是太极门的长徒陆振风,当时许多媒体还直播报道了这场比武,陆振风的功夫不错,二人斗了百十回合才分出胜负,最后还是佛生赢了。 “陆振风跟阁下有什么关系?”佛生问道。 “他是我徒弟。”面具人平静地继续说道,“上个月你俩比武你赢了,的确没错,但现在大家都说,太极门的功夫在少林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很多人都说我们的太极武功是骗人的,根本拿不上台面,现在就连我们太极门的徒弟也都纷纷要退出……” “这……”佛生当时只是想比武切磋,至于后果,他从来没想过,听这面具人一说,不由得语塞。 “阿弥陀佛……”空明大师走上前一步说道,“比武胜败乃是常事,不过我徒儿也未料到后果,才酿成今天的误会,终究是他的过错,但不知施主打算怎么办?” “讨回公道!”面具人字字坚决地说道。 “好,怎么讨回公道?”佛生点点头说道。 面具人没有回答,只双手背后不住冷笑。 “想必施主不光是想讨个公道,还想要我南少林的波若功,是这样吧?前几日来我禅房做客的也是你吧?方仁奎施主!”空明大师低头颔首,语气却强硬地说道。 面具人正是太极门掌门方仁奎,方仁奎在弟子陆振风落败之后,的确经历了门派变故。 之前就有很多人不服他做掌门,一直没有机会弹劾他,这次方仁奎的亲传弟子败给了佛生,而且被现场直播了出去,让太极门颜面大损。门内众多弟子各怀心思,立刻分成数派,有的想自立门户,有的想取代方仁奎,有的甚至勾结了其他门派与太极门作对,这让方仁奎大为苦恼。 方仁奎心想,要找回面子还得击败佛生。开始时,他去找南少林,却被告知佛生早就不在那里了,而他的师父空明大师也移居别的寺庙清修。江湖中早有传言,空明大师的波若功修炼得出神入化,方仁奎也觊觎已久,如今空明大师没了南少林这座靠山,正好下手,这次去找佛生,又可以顺便想办法得到波若功,可谓是一举两得。 方仁奎找了很久才找到清水寺,他暗中打探,发现佛生并没回来,就先打起了波若功的主意,他一周之内,先后多次深夜潜入清水寺,翻找波若功秘籍,但都一无所获。前几天潜入空明大师的房间,还被人发现,幸好方仁奎的轻功了得,并没被和尚们捉到,这也让空明大师大概知道了来者的企图。 “呵呵……”方仁奎对着空明大师干笑,虽看不见他的面孔,但料想此刻一定十分尴尬,“你要是尽早交出波若功秘籍,我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的,免得一会儿生不如死!” “好大的口气!”佛生怒道,“你既然知道波若功,那也一定知道我师父不是好惹的吧?” “呵呵……我当然知道。”方仁奎继续冷笑着说道,“空明和尚,你现在还能跟我打吗?” 空明大师摇了摇头,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师父,怎么回事?”佛生急问道。 “我今早起床就感到浑身乏力,但影响不大,只是不能正常运功,我以为是这几日劳累所致,没什么大碍,调理一下内息就可以,所以就没太在意,现在想来,一定是这位方施主使了手段……”空明大师虽中毒,无法运功,但语气中依然平和淡定。 “亏你还是一代掌门,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佛生怒不可遏,顿了顿之后,转身对明书慧继续说道,“你去最南面那个禅房,那是我的房间,帮我把我的罗汉棍取来。” 明书慧见情况不妙,正考虑自己这次是不是该出手,听佛生让他帮忙,就应了一声,小跑去了佛生的房间。他推门而入,屋内物品摆放十分简单,日常用品一目了然,但明书慧并没发现什么罗汉棍。 明书慧刚要出屋问佛生,只见佛生站在门外不远,不知道扣了什么机关,佛生房间的门突然锁住。这门是极厚的防盗门,明书慧使劲砸了几下,门纹丝不动,他又去敲窗户,窗户上也用护栏密密焊死。 “佛生!快放我出去!你要干什么?”明书慧隔着窗户对佛生吼道。 “明书慧,今天清水寺可能要遇到**烦,你不是我们寺里的人,这事与你无关。”佛生在窗户外凑近,悄声对明书慧说,“我的床下面,有一条隧道,可以通到寺外,你快从那里跑出去,隧道外无论遇到什么,你都别多管闲事,只管快跑!” “你这蠢和尚,放我出去,你怎么知道打不过这个姓方的……”明书慧不住拍打着窗户护栏吼叫,但佛生不再理他,转身向方仁奎走去。 佛生走到方仁奎面前,双拳紧握,与他对峙,其他众和尚拥着空明大师让在一旁。只见佛生左臂横档胸前,右手撤后,双腿微弓,双目炯炯有神,摆出罗汉伏虎起手式。 “方施主!”佛生说道,“在下再次领教太极门的高招!” 方仁奎双手一前一后,凭空画出阴阳两极,重心下沉,掌心朝向佛生,并不答话,但已经做好了准备。 佛生先下手为强,右手出掌,虎虎生风,自左侧扫出。方仁奎见佛生来势汹汹,不敢怠慢,双臂交叉挡在身前,刚接触到佛生,只觉这一扫并无力气,只软软打在手臂之上,方仁奎正自奇怪,佛生突然欺身上前,当方仁奎注意到他时,佛生已经来到方仁奎的侧面。 佛生猿臂轻舒,一把将方仁奎抱入怀中,然后运起全力,横着将他摔了出去,这一招“大摔碑手”打了个出其不意,让方仁奎吃了大亏。 方仁奎在空中转了两三圈,腰部用力,强行扭动身体,才勉强停了下来。 佛生站定,面带笑意望着方仁奎,方仁奎愣了愣,随即也笑了起来。 “不愧是空明的得意门生,我徒弟输的不冤枉。”方仁奎掸了掸衣服笑着说道。 佛生知道对方并未尽全力,也不敢轻敌,他双手握拳护胸,观察方仁奎的动向。 方仁奎缓缓向佛生走来,如同散步一般懒散,似乎完全没把佛生放在眼里。这让佛生感到十分奇怪,方仁奎擅长的轻功,在交手时一般应该利用步伐轻盈快速的优势进行游斗,可此时他反而动作缓慢,全无施展轻功的意思。 佛生也不多想,他左脚原地震脚下落,右脚后撤一步,使两腿成左弓步,同时,左掌向前推击,掌心向前,掌指向上,右臂屈肘右掌收护于胸前,掌心斜向前,掌指斜向上,摆了一招“退步迎敌”。 方仁奎依然不着急,缓步来到佛生面前,同时右肩下沉,肩膀迎着佛生左掌撞去。佛生推右掌接下沉肩,左掌准备还击,突然发现,方仁奎整个身子开始转动,随着转动,右臂也甩了过来。 佛生见方仁奎招式奇怪,犹如小孩耍赖胡闹一般,将整条胳膊摔向自己。他并没在意,左掌继续向方仁奎胸前拍去,只是用右肘挡了一下方仁奎的右臂,突然,方仁奎变招,他小臂微曲,所有力量凝聚在前臂上。 嘭! 佛生左掌未至,就听一声闷响,方仁奎胳膊正甩到佛生胸口,看似软弱无力的招式,竟然发出巨大的威力,佛生被击出四五米远。 在场众人见此变招,皆惊讶不已…… 明书慧并没有按佛生说的方法逃走,而是一直趴在窗后观察战况。他没看清方仁奎是如何出招,只见佛生已被击飞,心里更加焦急。 “西斯特玛?”空明大师惊道,“你怎么会西斯特玛?” “有什么奇怪的?”方仁奎又掸了掸衣服,无所谓地说道,“天下武学本来就应该互相学习,取长补短,比如说波若功,若是给我发扬光大又有何不可呢?是这样吧空明大师?” “这是什么玩意……”佛生捂着胸口,他的肋骨已经断了两三根,强忍着剧痛站了起来,“怎么这么厉害……” “西斯特玛是北国特有的暗杀武术,讲求的不是招式合理,而是在特定的时机,特定的方位,给予对手致命一击。”空明大师解释道,“这种武术本不外传,只有北国特务和军人才会使用。” “空明大师果然见多识广,名不虚传!”方仁奎赞道,“不过可惜了……” “咳……可惜什么?”佛生连连咳嗽,他已经感觉口中发甜,却硬生生将血水咽下,不示弱地说道。 “可惜这位高僧,今天要葬身于此!”方仁奎又慢步走向佛生,边走边说道。 明书慧关在屋中,心里十分焦急,心想再这样下去,就要眼睁睁看着清水寺被灭门。他扫视四周,想找把武器带在身上防身,看了一圈,却只在角落发现了一把乌柄的短剑,这柄剑脏兮兮的斜躺在地上,粗看上去像根折成两段的破木棍,明书慧也不多想,抄起短剑别在腰间。 明书慧转身来到佛生床前,双手用力拉开木床,床下果然有一个一米见方的活动木板,明书慧拉开木板,下面隐隐能看出是条隧道,明书慧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虽然下面伸手不见五指,但明书慧还是摸着墙壁前行。 这条隧道居然出奇的长,明书慧摸着墙壁走了十多分钟,居然还没到头,他越走越是着急,于是加快了脚步,还好隧道并不难走,虽视不见物,但一路平坦。 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总算前面没了路,明书慧往上摸去,果然有个井盖样的铁板。明书慧用力推开,纵身一跃跳了上去,只见跳出的地方是间屋子。 屋子不大,像是一间仓房,四周摆满了杂物,上方只有一扇气窗,人无法翻出去。 明书慧推门出来,来到屋子的客厅,客厅跟平常人家一样,没任何特别。明书慧心下着急,要迅速离开屋子,赶往清水寺。 “你是谁?”一个女声突然叫道。 明书慧侧头一看,在厨房门旁,站了一个女孩,女孩身着翠绿色碎花连裙,长发披肩,双眼明亮,小鼻小口,模样清秀柔弱,让人见了心生怜意。 “我……我……”明书慧突然见到面前出现一个女孩,紧张得说不出话。 明书慧想起佛生嘱咐的话,让他别多管闲事,只管快快离开,于是明书慧转身便要走。 “你……你能带我走吗?”女孩又开口,小心翼翼地请求明书慧。 明书慧虽从小随父母闯荡江湖,经历过许多人和事,但从来没单独跟女孩子待在一起过,此时,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停住了离开的脚步。 “……你……你是谁?为什么在这?”明书慧略显紧张地问道。 “我叫谢嫣然,是被清水寺的人关押在这的。”女孩谢嫣然说着,抬起了右腿,小腿上拷着一根长长的锁链,锁链看起来不重,不影响正常走动,只是锁链的长度限制了她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他们为什么关你?你一个女孩子,犯了什么罪吗?”明书慧有些难以置信,眼前这个柔弱娇嫩的女孩,说什么也不像个罪大恶极的人,但既然不会是罪大恶极的人,又怎么会被清水寺关押呢? “我也说不清,他们都叫我小妖女,然后就把我锁在这里了。”谢嫣然回答道。 “岂有此理。”明书慧听了,大惑不解,他决定把女孩救走。 明书慧来到谢嫣然身边蹲了下来,用手拉了拉她脚腕上的铁镣铐,这镣铐虽然不重,但非常结实。 “你可以用你腰上的剑。”谢嫣然注意到明书慧腰上的短剑。 “这剑这么破旧,恐怕不行吧。”明书慧犹豫地说道。 “肯定可以,这把剑是我的。”谢嫣然显然对这把剑很有自信。 明书慧抬头看了看谢嫣然,谢嫣然也在注视着他,一双大眼明亮可爱,明书慧不禁脸红心跳,垂下头去。 他拔出短剑,果然剑身清澈透亮,在手中不住抖动,隐隐发出龙鸣之声,明书慧心中暗赞一声。 明书慧瞄准镣铐,稳稳一剑挑去,剑到之处,镣铐瞬间被切开,果然好剑! “好俊的剑法!”谢嫣然不禁拍手赞道,“你是西武坛的人?好一手燎原剑法!” “你……你怎么会知道?”明书慧大惊,这看女孩果然并非凡人,自己只随意出了一招,居然就看出了武功的来路,并且似乎对下武林的武功也了如指掌,之前真的是小瞧了她。 “你别奇怪,我只是对武功招式略知一二,但要说怎么使用招式,比武较量,我却一点不会了。”谢嫣然看出明书慧惊讶怀疑,忙解释道。 明书慧虽然得知她不会武功,也再不敢轻视了。 “你快逃吧,我还要有事,要马上回清水寺一趟。”明书慧站起身来跟谢嫣然说道,说完转身便要走。 “哎……”谢嫣然叫住明书慧,“我……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不是被清水寺的人关起来的吗?跟我回去不等于自投罗网?”明书慧连忙阻止。 “但是,我一个女孩子,这荒郊野岭的,谁也不认识,即便清水寺的人抓不到我,那难免别人再……”谢嫣然想让明书慧保护自己,她说着说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明书慧想了想,留下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的确有违侠义之道,自己也于心不忍,索性点了点头,让谢嫣然跟自己一起走。 因为救谢嫣然耽误了一些时间,明书慧心里更加着急,他带着谢嫣然跑起来也不能很快。二人跑了一阵,总算来到清水寺前,明书慧推门飞奔而入,谢嫣然则悄悄躲在后面,不敢跟明书慧太近。 明书慧一路狂跑至后院,在院内正中间,众和尚围着坐在空明大师身边念起了大悲咒,空明大师则盘膝而坐,表情安详,双手合十,一动不动,显然已经圆寂。 不远处,佛生浑身是血,脸上的血和泪交织在一起,已经将他的表情模糊,只有炽热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方仁奎,而方仁奎则在一边背手直立…… 第十七章 圆 http://.biquxs.info/

下午的阳光正好,光线照射在方仁奎的狮子面具上,面具沾着点点血迹,反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空明大师圆寂,佛生重伤浑身浴血,明书慧显然来晚了。 方仁奎卓立不动,悠然自得,似乎在享受着胜利的快乐,同一时间将少林泰斗和武林新星都击败,这份喜悦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得到的。眼前的佛生和废物没有两样,如果要他的性命,随时都可以。 “喂!”明书慧对方仁奎大喊,“你杀了人,我要报警了!” 方仁奎转身,看见明书慧赶来,他根本没把这位少年放在眼里,听到明书慧吵嚷着报警,更是感觉滑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明书慧则越是在紧张的时刻,越是放松,更喜欢在这个时候开玩笑。 “你不信吗?我可要打电话了啊!”明书慧假装掏手机,一边摸索着口袋一边对方仁奎说道。 佛生见明书慧赶来,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遗憾,感激他在这危难时刻还对清水寺众人不离不弃,遗憾的是他错过了逃跑的机会,小小年纪就要遭到方仁奎的毒手。 “方仁奎!你冲我来,好歹你也是太极门的掌门,别欺负一个孩子!”佛生咬牙说道。 “哈哈哈……你就别逞英雄了,今天在场的人都逃不掉,下一个就是你!”方仁奎大笑道。 方仁奎一步步逼向明书慧,佛生心下着急,但他身负重伤,站着都十分勉强,哪里能挡得了方仁奎,只能眼睁睁看着方仁奎走向明书慧。 “看在你还小,有什么遗言,现在说出来吧。”方仁奎来到明叔慧面前说道。 “我想说……”明书慧刚想调笑一下方仁奎,没想到方仁奎突然出手。 身为地位尊贵的掌门居然对一个少年偷袭。 只见方仁奎右手出拳,拳上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钨钢拳扣,这四指拳扣上个个装有尖刺,如果打在人身上,必然会重伤,可见这一拳毫不留情。 明书慧临敌经验不足,冷不防被人偷袭,惊出了他一身冷汗,还好他反应迅速,连忙向后跃去。明书慧后退同时,右手去拨来拳,非常勉强地躲过这一击,倒退了五六步才停下,十分狼狈。 方仁奎却是一惊,他本以为这少年不会武功,自己必定一击得手,却没料到被他躲开了。 方仁奎紧紧跟上,再次出拳,这一拳比之前更快更狠,他认为刚才躲过只是凑巧,这一下必然让这少年脑袋开花。 明书慧见来势汹汹,更不及多想,迅速散气全身,眨眼间,眼中暴射精光,眼神里全是杀气。方仁奎见明书慧眼神突变,吓了他一跳,心神慌乱间,突然感觉手腕一痛,想要变招,已经晚了。 明书慧抓住方仁奎,顺势狠狠摔出,将他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没人看清明书慧是如何出手,这一摔让在场众人又是一惊,尤其是佛生,本来抱着必死的心,此刻见明书慧不但会武功,而且竟然如此神勇,不禁又是惊讶,又是欣喜。 明书慧昂首傲立,面带微笑,轻蔑地看着方仁奎,方仁奎也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被这少年轻易摔倒。 方仁奎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又是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定了定神,缓步向明书慧走来。 “小心!”佛生见方仁奎又要使用“西斯特玛”,急冲明书慧喊道。 但明书慧似乎并未在意,仍全身放松,双手下垂身侧,毫无戒备,脸上笑容也更盛。 只见方仁奎扭动身体,带动双肩,双肩联动双臂,一上一下一快一慢,左臂略高且快,右臂略低且慢,但两臂几乎同时要砸在明书慧身上。 这时,明书慧不退反进,只见他右脚用力一蹬地,冲了过去,右手化掌为劈,直夺方仁奎胸口而去,这一掌后发先至,全身的气凝入掌端,斜斜劈在方仁奎胸口。 咔啦啦…… 方仁奎飞出四五米远,重重跌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胸前肋骨断裂,断裂的位置不偏不倚,跟佛生断肋的位置一模一样。 不出手则已,一出**霆万钧! 众和尚见方仁奎惨败,不禁欢声雷动,佛生也露出了笑容。 明书慧见方仁奎躺在地上,再无法起身出招,就连忙跑到佛生身边查看他的伤势。佛生虽伤痕累累,却因为他外功深厚,一身铁布衫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所以并未危及生命。 明书慧右手轻抚佛生后背,一股暖流缓缓流入佛生体内,佛生顿时感觉如沐春风,身体的疼痛感大减。 “空明大师如何圆寂的?”明书慧边为佛生疗伤,边问道。 “师父他……”佛生心情悲痛,难过地说道,“他老人家见我不敌方仁奎,而自己又无法交手,方仁奎正要对我痛下杀手,师父便用了‘饲鹰投虎’之法,舍弃身命,硬挨了方仁奎三掌,虽然也伤了他,但师父功力已经十分微弱,并没有多大效果,就……” 佛生说着,泪水又止不住流了下来,明书慧听闻空明大师舍己救人,不惜牺牲,求无上菩提,当真是一代高僧,也感动得流下热泪。 这时,明书慧突然感到身后拳风阵阵。 “你……”佛生发现,方仁奎不知何时,悄悄爬起来,又是出拳偷袭过来,但佛生惊呼提醒为时已晚,方仁奎这一拳,正击在明书慧后背。 “喝!”明书慧怒吼。 方仁奎虽击中明书慧后背,但明书慧却毫发无损,反而方仁奎直直飞了出去,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窜出四五米,重重摔在地上。 “空明大师‘饲鹰投虎’之法,我辈亦当致敬效仿!”明书慧脸色阴沉地说道。 明书慧转身走向方仁奎,取下腰间的宝剑,拔剑向方仁奎挑去,一连在他身体上挑了三十二处才停下来。 “我已经断了你的力脉,你以后再想施展武功已经不可能了,今天我不想取你性命,但如果以后,我要是再知道你干这种苟且的勾当,我必不轻饶你!”明书慧从不杀人,即使面对这滔天罪行的人,也不忍轻易下杀手,只废了他武功。 “这人如何处置,还是交给贵寺。”明书慧拱手一拜,对众和尚说道,出家人不轻易杀生,交给他们相当于放方仁奎一条生路。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众人高宣佛号,齐声回答。 众人分为三组,分头行事,一组将空明大师尸身抬走,准备择日火葬,一组把方仁奎绑好押往后殿等待处置,一组将佛生搀扶回房,包扎疗伤。明书慧也跟着帮忙,忙了半日总算收拾得当。 明书慧见清水寺诸事安排妥当,便找到佛生,准备告辞离开。 佛生卧在床上,虽然已无大碍,但仍无力自由活动。见明书慧此次出手,非但不是手无缚鸡的少年,反而武功高强,功力通神,于是十二分的放心,不再挽留。 “对了,佛生。”明书慧问道,“你之前说,你要查一个案子,死了很多人,不知是什么案子?” “哦,你说这个啊。”佛生回答道,“上个月市内一家贸易公司,一天之间死了十几个人,而且公司内的高管也同时失踪,这事幕后不知是谁主使,善后工作做得非常完美,保密得很好,几乎没人知道,也没人提起,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查一查,其中必有蹊跷,你到市内找最高的大楼就是了。” 明书慧听了,感到略微失望,原来佛生调查的案子不是西武坛的事,但听起来这犯案手法跟西武坛遭劫时的手法十分相似,还是应该去调查一番。 明书慧告别佛生,佛生千叮万嘱,让他万事小心,明书慧出了清水寺,刚一踏出大门,就看见谢嫣然在不远处,俏生生地站在树下等待。 “你还在这啊。”明书慧向谢嫣然走去。 “是啊。”谢嫣然笑着回答,“刚才你跑在里面,其实我也随你进去了,就躲在禅房后面偷偷看,我听他们叫你明书慧是吧?” “是的。”明书慧点了点头答道。 “你跟那个坏人交手我也都看见了,原来你这么厉害啊!”谢嫣然很兴奋地说。 “哪里哪里……”明书慧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只不过……”谢嫣然顿了顿,眼睛上瞟说道。 “不过什么?”明书慧追问道。 “只不过你招式过于刚猛直接,那招‘木秀于林’斜出的一掌,若是遇到高手,恐怕没那么容易近身了吧?”谢嫣然认真地说道。 “那个情况应该用什么招式呢……”明书慧想了想,又点了点头,自言自语起来。 “你的‘燎原剑’其实已经颇有火候,为什么不试试‘天火降临’这一招?可以将剑法蕴于掌法之中,这个出掌方位肯定没人会想到,以快打快,防不胜防。”谢嫣然解释道。 “对啊!真是妙!”明书慧拍拍脑袋,恍然大悟,“你可真神啊!” “这还没完,我觉得你武功里,气的运用刚猛有余,圆润不足,你可以试试,将招式都不要用满。”谢嫣然又继续讲道。 这几句话仿佛击中了明书慧的心,一直以来明书慧的父亲就告诫他,无论是武功还是做人,都最忌讳“满”,“满”则“溢”,欲速则不达,若留有余地,无论是对人对己,都大有裨益。 他脑中又回想起,母亲曾告诉过他四句口诀——“聚散离合皆有道,平心守气方无涯。正行逆走无强弱,失形忘身为妙法。”据说是“武仙”俞仙翁的神功口诀,他在调息运气时,已经体会到气不光要散布全身,更可以平衡地凝聚于一点,这一个点可大可小可长可短,可灿若银河宇宙,可微若灰土尘埃…… “喂!”谢嫣然见明书慧傻在原地,大叫了一声。 明书慧吓了一跳,见谢嫣然在一旁盯着他,明书慧又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咱们走吧。”明书慧想打破尴尬,于是说道。 “去哪里?”谢嫣然问道。 “先去市内,有件事要去调查。”明书慧说道。 谢嫣然点了点头,二人便向市内出发。 来到市内,几番打听,最高的楼叫“益盛大厦”,位于市中心。大楼不难找,二人很快来到了大楼脚下,走近一瞧,楼门上已经贴了封条,明书慧凑近,透过玻璃往里面看,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 “现在怎么办?”谢嫣然问道。 “得想办法进去。”明书慧想了想说道。 二人绕着大楼前后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半开着的窗户,明书慧用力将窗户拉开,然后轻巧地翻了进去,又将谢嫣然也拉了进来。 来到益盛大厦内部,因为这大楼实在太大,二人不知从何找起。 “一般来说,发生事端的地方,不是在地下就是在顶层。”明书慧凭自己的江湖经验说道。 二人先去了大楼的地下室,地下室只是正常的办公场所,并没有特别之处。 二人又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明书慧注意到,大厅的尽头有一间小电梯,二人就乘坐电梯上行,直接选择了顶层。 电梯到了顶层,顶层只有一条走廊,走廊尽头是一扇木门,木门紧闭。明书慧见这扇门蹊跷,就走近掏出两根细钉,用自己的开锁技能,没一会儿就将锁捅开。 二人推门而入,里面窗帘遮挡了光线,屋内十分昏暗,只隐约能看见两张长桌分列屋子两边,谢嫣然将窗帘一一拉开,屋子顿时明亮了许多。 明书慧在屋内四处观察,见桌子上满是废纸,墙上天花板上也都画满图案,初看这些图案,感觉奇奇怪怪歪歪扭扭,但仔细端详,不由得吓了明书慧一跳,这些图案跟自己修炼气的法门暗合,再细细琢磨,居然是从俞仙翁口诀中演化而来。 明书慧从门口一直读到屋子的最里面,一面读一面思考,很多图案竟然是在研究如何将“气”和“力”协调在一起。 明书慧十分震惊,这种想法几乎不可能实现,凡是下武林的人都清楚,练“力”的人如果强行练“气”,非但对提高武功没有半点帮助,反而会走火入魔,反之亦然。 明书慧一边看着这些图案和文字,一边在脑中印证着自己所学的武功,不由得痴痴地站在屋内好久,谢嫣然见了这些图案,也知道这是一些武功的原理研究,但她没有一点实战经验,所以对这些图案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见明书慧看得发痴,也不好打扰,只静静站在一旁等他看完。 明书慧脑中飞速转动,他回想起父亲教他的西武坛心法,想起母亲说过的俞仙翁口诀,想起佛生的一招一式,想起方仁奎的西斯特玛,又想起谢嫣然对他讲过的出招圆润,一时间觉得这些武功冥冥中都有一些联系,但自己又说不上来,苦思冥想中,明书慧不禁皱起了眉头。 “天下有无敌的武功吗?”过了良久,明书慧才问道,与其说是询问身边的谢嫣然,倒不如说他又是在自言自语。 “肯定没有!”谢嫣然听到后坚定地回答,“不过嘛,有无敌的武人。” “此话怎讲?”明书慧转过头问道。 “只要将武功练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打败对手,如果有更强的对手,就将练功的程度继续提高,直到没有了敌手,武人不就无敌了吗?”谢嫣然讲道,她讲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但越简单的道理,反而更有深意,明书慧又陷入了深思。 “还有。”谢嫣然见明书慧又呆了,就继续说道,“我听我爸说过,有一种图形也是无敌的。” “什么图形?”明书慧突然一激灵,然后问道。 “就是这个。”谢嫣然将手指指向墙壁上的圆形,明书慧顺着手指看去,墙上其实画着许许多多的圆形,足有几百个。 明书慧盯着这些圆形,此时这些圆形在明书慧眼中,不再是单纯的图形,更像是一种“意”,是一种浩如繁星的剑“意”,是一种勇猛刚烈的拳“意”,是一种一往无前的掌“意”…… 明书慧想着想着,双手不禁跟着画了起来,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圆套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画了一会儿,谢嫣然见明书慧越画越是急躁,手也越画越快,到后来,手都开始发抖了。 “明书慧!”谢嫣然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明书慧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望向谢嫣然。 “你怎么了?再画下去要走火入魔了啊!”谢嫣然十分严肃地说道。 “我……我感觉这个圆好难,怎么画都不够圆。”明书慧不好意思地说道。 “别研究这个了,这栋楼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间奇怪的屋子,我说咱们还是……”谢嫣然见明书慧愣在屋子里时间太久,就提醒他应该离开。 谢嫣然话还没说完,明书慧发现门口似乎有响动,之后从门缝探入一把枪,瞄准了二人的位置,明书慧来不及发出警示,只能迅速背对着枪口挡在谢嫣然身前,并将她搂入怀中。 砰地一声…… 第十八章 转 http://.biquxs.info/

明书慧中枪,应声倒地…… 谢嫣然吓得当场呆住,下意识地扶住明书慧。明书慧后背中枪,中枪位置剧痛,但他仍咬着牙坚持不让自己昏过去。明书慧往开枪的方向望去,枪手早就消失,门口空空荡荡。 “你……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为什么替我挡子弹……对我这么好……”谢嫣然将明书慧紧紧抱住,哭得泣不成声。 明书慧跌在地上,后背虽然很疼,但似乎子弹并没有穿透自己的身体,只是打伤了些皮肉。 “你看下我的后背。”明书慧咬着牙说道,“这枪好像并没十分严重。” 谢嫣然掀起明书慧衣服,见明书慧中枪位置虽然一片血迹,但似乎只是伤及表皮,再去查看掉落在地上的弹壳,发现这枚子弹原来是一发空包弹,没有弹头,杀伤力不大,更何况从门口远端位置射过来,其威力也仅能让人感到疼痛,并不致命。 谢嫣然惊喜交加,她将明书慧被打穿的外套扯下一长条,给明书慧简单地包扎止血。 明书慧盘膝坐好进行调息,吐纳了一炷香的时间,内息便运转自如,除了后背依然很疼,但其他并无大碍。明书慧右手向后轻轻摸去,伤口不大,血也止住了。但稍微细想,不禁后怕起来,惊得自己一身冷汗。 中枪的位置不偏不倚,刚好位于心脏正中,如果不是空包弹,明书慧此时必死无疑。 明书慧心想:这人射击的方位应该不是凑巧,如果是凑巧,那也未免太过于巧,但若不是巧合,那这人的枪法和预判自己位置的准确性,简直非人类可以完成,想想就毛骨悚然,可他使用空包弹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威胁?是警告?还是…… “你要不要紧?”谢嫣然眼中依然含泪,虽然见明书慧有惊无险,但心里还是吓得没缓过来,并且十分心疼。 “基本没事了,还好我福大命大。”明书慧哈哈笑道。 谢嫣然搀扶着明书慧,二人从益盛大厦溜了出来,谢嫣然去药店买了些医疗用具给明书慧重新进行了包扎。明书慧毕竟是练武的体质,休息调理的大半日就已经不耽误正常活动了。 二人讨论了一阵,究竟是谁开的枪,但毫无头绪,只好暂且作罢。 谢嫣然见明书慧的衣服,不是有弹孔血迹,就是在打斗中划开 磨破,就提议去买几件衣服。 二人身上都有些现金,就来到了附近的服装店进行选购。谢嫣然换下了一直穿着的连衣长裙,换了一套轻便的运动衫,更显得青春可爱朝气蓬勃,而明书慧则选了一件合身的紫衣,衬托出自己身材挺拔结实健壮。 “本来以为在这个益盛公司能查到些线索,没想到却一无所获,还差点搭上性命。”明书慧虽刚经历生死,但这时却能如笑话般轻松地讲了出来。 “你还说呢……差点吓死我……”谢嫣然嗔道。 “你看,我已经没事了。”明书慧挺了挺胸,示意自己没事,可这动作抻到了伤口,不禁又疼得他哎呦一声。 “笨蛋,你别乱动了,伤口再严重了,看你怎么办!”谢嫣然虽表情发怒,可手上却去搀扶明书慧。 “咱们现在该去哪里呢?”明书慧正色道,他心中思绪千丝万缕,但如今都混作一团。 “这里其实离东武坛不远了,你是西武坛的人,应该跟东武坛关系密切,咱们可以先到那里求助。”谢嫣然说道。 “你知道东武坛的位置?”明书慧有些惊讶,但面前的这位姑娘总是能知道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想来,知道东武坛也有可能的。 谢嫣然缓缓点了点头,又迅速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明书慧奇道。 “算是知道,也可能不知道……”谢嫣然犹豫地说道。 “此话怎讲?”明书慧更好奇。 “我知道东武坛其中一人的住处,因为这人并不像下武林其他人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负责东武坛的一些日常事务,所以外界还是很好找到他。但至于东武坛总坛的具体位置,我还真不清楚。”谢嫣然解释道。 “你怎么什么事都知道?”这句话明书慧早就想问。 “……这个……以后你自然知道的。”谢嫣然犹豫道。 “那好吧,咱们就先去拜访这人,他一定会带我去总坛的。”明书慧本是豁达之人,对谢嫣然更没怀疑,便不提此事,随即说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总坛可不是谁都能去的。”谢嫣然问道。 明书慧将东西武坛交换学习的事和爷爷找人代替自己的事简单地跟谢嫣然说了一遍,并告诉她,这次去东武坛正好将代替自己的人换出来,也可以当面问问姑父杨仲平关于西武坛遭劫的一些细节。 二人计议已定,就一起向东出发。 原来,谢嫣然所知道的东武坛那个人正是关勤海。 又走了几日,二人就已经确定了关勤海所住位置,已经距离不远,但天色已晚,于是二人决定第二天再来拜访,便准备去找旅馆住下。正当二人穿越马路,转过街角时,突然听到胡同里好像有争执的声音。二人好奇,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路上基本没什么人,这么偏僻的角落怎么还会有争执的声音。 若是以前,明书慧绝对不会多管闲事,但他与佛生在一起一段时间后,或多或少也沾染了一些见义勇为打抱不平的习气,二人就悄悄走到胡同附近,躲到侧面的转角处一看究竟。 只见阴森的月光下站着一个同样阴森的身影,这身影十分矮小,但可以依稀辨认出是个老太太,老太太头上插满了花,身披艳色长袍,脸上沟壑纵横,说不出的诡异,而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少年,这少年似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 “要杀便杀吧,反正我也逃不出你的手掌了。”这少年头都懒得抬起,身子动也不动,只喃喃地说道,似乎已经认命了。 “那就别怪我了!”这诡异的老太太说完,高举右手作掌,正要狠狠劈下。 谢嫣然大惊,暗自悄声道了一声“不好!”。 明书慧感觉这老太太出招狠辣,这一掌蓄满了力,如果结结实实劈在少年头上,少年必死无疑。 明书慧双腿暗运“渡江决”,如果这一掌真的劈下,自己一招“铁索横江”可以后发先至。 只见这一掌狠狠劈落,明书慧间不容发,气已运至顶点,左脚迈出半步,此时忽然胡同里一阵风刮过,这阵风夹带的是气,明书慧知道有高手来到。 一个灰衣人出指,截住了老太太的掌,灰衣人似乎也跟明书慧一样想法,后发先至,看似闲庭信步的出招,就制住了这致命的一击,可见武功高强。 见少年安全,明书慧和谢嫣然都松了一口气。这灰衣人不再进招,他本可以将那老太太打伤,但却并没有为难她就把她放走了,甚至都没询问原因和情况。 谢嫣然仔细一看,面露惊讶之色,然后拉过明书慧的手,在他手掌上悄悄写下三个字——关勤海。 明书慧点了点头,二人都没想到在此时此地此种状况下,会遇到关勤海。 再听关勤海和那少年的对话更让人惊讶,那少年自称“明书慧”,原来正是要替明书慧去交换到东武坛的那人。 关勤海带着少年走后,明书慧和谢嫣然的心情都无比复杂。 “这事有些蹊跷。”明书慧说道。 “我觉得也很蹊跷。”谢嫣然赞同明书慧的想法。 “下武林人士虽然行事隐秘,有时需要夜间执行任务,但关勤海出现的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也未免太巧了。”明书慧分析道。 “而且我觉得关勤海跟那个老太太似乎认识……”谢嫣然接着分析道。 “哦?”明书慧问道,“如何看出了的?” “只是感觉……他俩交手时的感觉……”谢嫣然对武功招式都很敏感,她感觉关勤海的出招有些不对劲,但也不是很确定,轻摇着头说道,“我觉得咱们先别着急去找关勤海,他这人有必要先查一查。” “还有件事。”明书慧继续说道,“那个替我的人,怎么跟咱们一样时间到这里?他应该早就来了啊,还有我姑父杨仲平怎么不在?” “是的……”谢嫣然也陷入思考,“这件事只能当面问问那个少年。” 于是二人决定暂时不找关勤海,先去关勤海的住处暗中探访。谢嫣然不会轻功,不方便跟着明书慧,就只能把地址告诉了明书慧,之后去旅馆等待。 明书慧到了关勤海住处,见院墙足有四五米高,但对于明书慧来说,翻过去并不算难。明书慧在围墙脚下转了一圈,找了一处略微斑驳的墙壁,便施展起“渡江决”,手脚并用,一招“白衣渡江”,轻松翻上院墙。 明书慧发现,这个院子在外面看,不很惹眼,但里面的布置真的是十分雅致,一草一木一花一鸟都值得玩味,他不禁暗暗喝了一声好。 明书慧在院中穿梭,找到了一排住房。明书慧矮下身子观察,其中一间宽敞的正房,想必就是关勤海的住处,他不敢大意,只远远地观察,没轻易凑近。 只见关勤海屋子人影闪动,里面似乎有两个人正在谈话,没一会儿,又走进去了另一个人,这人正是刚才要杀少年的老太太。 明书慧飞檐走壁,迅速绕到关勤海屋子的后面,当到达距离屋子十米之内时,明书慧收起了气,不敢轻易发出声响,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了下来。明书慧口中默念口诀,让自己平心静气,凝神于耳,这时,屋内的谈话尽收于耳。 “四弟,这事如果让坛主老人家知道,你可想过……”一个阴冷的声音质问道。 “三哥,百花娘娘已经做了一半了,正所谓‘一不做二不休’,如今却怎么收手?”关勤海急问道。 “属下已经探知了三句口诀,还差一句,要不要明天四爷先把他放出来,我再找机会问问?”那老太太正是百花娘娘,百花娘娘原来是关勤海的下属。 “我还没责罚你办事不利!怎么就让那臭小子跑了?还害得我跟你演这出戏。”关勤海不耐烦地责怪道。 “属下知罪,我也没料到,看守那臭小子的两个笨蛋会那么轻易被骗……”百花娘娘忙解释道。 “别说了!这两天你先把那两个看守关起来,问问明书慧到底跟他俩说了什么,如果有任何关于口诀的线索,就立即禀报。”关勤海打断百花娘娘说道。 “四弟,你说这口诀那么厉害,那个叫明书慧的小子既然知道口诀,有没有学成?”那个阴冷的声音问道。 “他应该不会武功,我刚才趁与他握手,把了一下他的脉门,他的气十分混乱,而且虚弱得若有似无,恐怕此时他还身受重伤。”关勤海回答。 “这就奇怪了,明晓钊的儿子居然不会武功,当年明晓钊叱咤江湖,在下武林风头一时无两,怎么会不教自己儿子武功呢?” “这个就不清楚了,可能明晓钊不想让家人再介入武林纷争之中,可是这东西武坛交换的规矩由不得他啊。” 听到这,明书慧又想起自己的父母,难过之情不禁涌上心头,内息也跟着一乱。 ……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 “那小子你怎么安置的?”那个阴冷的声音打破寂静。 “我在他屋里点了安魂香,这会儿肯定睡着了。”关勤海回答道。 “那谁在偷听?” 明书慧知道自己被发现,连忙施展轻功逃走,他不敢跃上屋檐,只在院中提气狂奔,还好这个位置离院墙不远。明书慧翻墙而出,一边跑一边查看有没有人追来。 跑了一阵,确定已经安全,明书慧才松了口气,回想起刚才听到的话,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这个关勤海似乎想知道那少年的什么口诀,但却没有完全得手,还让他跑了,但那少年现在的处境却十分危险,已经落入了关勤海的掌心,而他还不自知。 明书慧回到旅店,将发生的事跟谢嫣然讲了一遍,谢嫣然也认为此事并不简单,于是二人决定,暂且不能去找关勤海,这段时间要暗中观察那个院子里的一举一动,而且明书慧还坚持,一定要保证那个少年的安全。 一连几日,明书慧熟悉了院子后,用同样的方法暗中潜入关勤海的大院,背地里观察保护这那名少年,可他发现关勤海并没有要加害少年的意思。这少年也优哉游哉地在大院中住下,跟关勤海的徒弟林诚淼整日厮混。 而谢嫣然不放心明书慧,这几日都在院子外守候接应,明书慧劝了她几次都无果,后来就索性让她远远等在门外。 这一日,明书慧依然像往常一样进院观察,发现那少年行踪诡秘,少年悄悄跟踪着关勤海徒弟,一路走入花园里的假山丛。明书慧也跟在后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看究竟这院子里有什么秘密。 明书慧一跃到假山丛最高的方位,藏在一座巨石之后,这里的观察角度极佳,又不会被人发觉。 只见林诚淼在石缝之间叩门而入,进入了地道,没过一会儿,又出来离开了,那少年也学着林诚淼打开地道进去。 明书慧没有着急跟随下去,而是在假山之上又四周观察了一番,突然发现不远处林诚淼去而折返,一路小跑回到了石缝处,他再次叩动机关,进入了隧道。 这一变故让明书慧十分担心,这少年的举动应该已经被人发现了,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 明书慧翻身而下,也想进入地道,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明书慧猛然一惊。 “你要进去,也带上我吧。”明书慧一回头,发现原来是谢嫣然跟了进来,她不会武功,明书慧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气,被她吓了一大跳。 “你是怎么进来的?”明书慧惊讶地问道。 “我……我……我这几天在院外溜达,发现有一处院墙比较矮,还有能攀爬的位置,我费了好大劲才进来……”谢嫣然低头,委屈地说道。 明书慧想了想,谢嫣然也是不放心自己一人,才想办法跟进来,于是摆了摆手,示意她悄声跟着自己。 二人进入密道,顿时感到温度不断上升,走到最下层时,已经汗流浃背。明书慧还好,习武之人的体质本身就很强壮,谢嫣然就不同了,她本身是女孩子,身体柔弱,此时已经热得头昏脑涨,明书慧见状,只能搀扶着谢嫣然继续前行。 他们走着走着,突然听见前面一声怒吼——“谁在门口!” 这一声吼得二人心里一惊,再往前走不远,二人看见了一间屋子,屋内火光通明。越靠近这间屋子,就越感到闷热,谢嫣然几乎喘不上气。明书慧只好背起谢嫣然,加快了脚步,迅速从房间前略过。明书慧经过房门时,顺着虚掩的门往里瞥了一眼,只看见屋内似乎有一座燃烧的火炉,还依稀看见了里面有个人影,似鬼如魅,吓得他又加快了脚步。 明书慧三步并作两步往前狂奔,虽然速度很快,而且还背着一个人,但脚下步伐轻盈,几乎没有声响,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这条走廊的尽头。 尽头是一扇大门,门锁精致,但并没上锁,而是虚掩,明书慧将谢嫣然放下,侧身向门内窥去,大厅堂内的事物一目了然。 “一会儿我可能得进去救人……”明书慧转身悄声嘱咐谢嫣然道,“到时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如果有危险,你原路返回逃走。” 谢嫣然望着明书慧,眼中含泪,眼神犹豫,充满了担心,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门内突发变故,明书慧不及考虑,犹如雷霆万钧般冲了进去…… 第十九章 别 http://.biquxs.info/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谢嫣然,眼前这位少年的身份的确像迷一般,现在不光少年自己,所有人都对他感到好奇。 “众所周知,前段时间武林协会突发意外,会长李问天遇害,李会长有一个孙子,天资聪颖,品貌非凡。”谢嫣然搀扶着明书慧,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当时李会长出事的时候,他的孙子并没跟李会长在一起,而是另有人照顾,但后来他却流落于江湖,咱们面前的这位少年,便是李会长的孙子——李开。” 听了谢嫣然的话,在场众人都是心头一惊,没想到这个灰头土脸的小子,居然有武林协会的背景,还是有许多人想了想,又不太相信。 “明书慧”现在对任何关于自己身份的话都保持怀疑,他之前如此坚信的身份,一时之间被轻易打破,这时又有人说他跟武林协会有关,这他更加无法相信。 “信口开河!”道士又撇了撇嘴,“我凭什么相信你这鬼话?” “我们来找这位少年,不光是明书慧想将他换回来,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来之前有人便嘱托我一定照顾好李开,并告诉了我李开的去向。”谢嫣然接着说道,“我是不是信口开河,其实很好证明,李开生下来就有先天疾病,胸口有一团滞气无法散去,每当他运气时,胸口就会发闷,所以修不了下武林的‘练气之道’,你如果不信,可以给他渡气试试。” 道士听了,心中忖道:反正这三个小鬼已经落入自己手中,插翅难逃,试一试又有何妨,更可以证明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于是道士向前两步,走到少年身前。 “臭小子,你别动,也别抵抗,否则你会气脉尽断。”道士说着,手搭在少年肩膀。 少年只觉一股强大的气流忽然涌入自己体内,他不敢轻举妄动,就让这气流任意流走,但这股气流到达胸口时,忽然停滞不动,仿佛有一块巨石阻挡住了去路,气流冲击了几次,一次比一次凶狠,但都无法冲过去,只难受得少年感觉无法呼吸,胸闷得几乎昏厥。 道士将手挪开,点了点头,退后一步思索起来。 “你面前的,一位是武林协会李会长的后人,一位是西武坛明坛主的后人,我劝你还是放了我们。”谢嫣然柔弱的声音此时充满了底气,明书慧见道士踟蹰,心里也十分欣喜。 道士果真犹豫起来,他心想,这小姑娘说的是真的,那的确难办,无论是武林协会还是西武坛,惹了哪个都不好办。 过了良久,道士长叹了一口气,背转过身去。三人见道士转身,知道要放过自己,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 “三位小朋友,武林协会和西武坛我的确不好惹……”道士语气落寞,但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你们重伤我师兄,还知道了我东武坛的秘密,今天怕是走不掉了……” 道士虽语气平和,但这句话说出来,三人皆震惊,道士杀心已定,恐怕今天难逃一死了。 道士轻轻摆了摆手,让手下围了过来,将三人按住。三人一个不会武功,一个柔弱女孩,一个重伤在身,都无法反抗,只得任由道士手下擒拿下来。 道士缓缓转过身,眼神之间已经没有了半点犹豫,只见他双手攥拳,目光冷漠,杀戮之心骤起。 道士先走到女孩面前,盯着她瞧了瞧。 “为了表示对武林协会和西武坛的尊重,还是你先死吧。”道士口中,生死仿佛儿戏一般。 “你这臭道士,要杀就先杀我,把她放了!”明书慧心中着急,口中怒吼道。 “别急……”道士继续说道,“下一个就是你了。” 道士拔出手中佩剑,突然剑眉倒竖,目光中杀气暴盛,举剑便刺。 “明书慧,咱们下辈子再见……”谢嫣然早紧闭双眼,两行清泪流下,口中轻轻说道。 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之声。 这笑声肆无忌惮,声音在楼道的墙壁之间反复激荡,只震得人耳膜发痛,心悸不已。 道士也被这笑声吓了一跳,手中长剑停止了去势,他知道是有高手来了,于是撤回宝剑,横剑当胸,四处张望,全身戒备。 “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道士暗运气息,也发出怒吼,想抵消笑声的威力,但两股声波相互影响,势头都毫不减弱,反倒更震得众人难以忍受。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楼内一片死寂。众人如释重负,却都感到身心俱疲。 “啊!” 按着谢嫣然的两名手下一声惨叫,齐齐倒下。 框架楼层没经过半点装修,原本就十分空旷,冰冷的月光洒入楼层之间,更让人觉得阴冷渗人。 此刻大家都在寻找出手的人,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里有人出手。 道士首先冷静下来,他闭眼凝神探气,搜索着身边气的流动变化。 突然,道士疾出一剑,这剑斜斜上扬,刺向房梁左侧。 一个物事向这来剑相反的方向斜斜飞出,转了几圈,停在了地上,原来是一个活人。 这人一身黑衣,夜晚在屋檐上躲藏,跟夜色融为一体,才没被发现。他四肢短小,尖嘴猴腮,眼睛滴溜溜不住打转,打量着众人,似乎没有人能逃过他的目光。 “臭老道有两下子啊。”黑衣人笑嘻嘻地说道,“你们东武坛就会欺负弱小,刘勤德,我问你,你那几个师兄哪去了?你们几个也就那个石勤玉还算个人物。” 黑衣人满脸不屑地跟道士刘勤德说话,刘勤德此时也上下打量着这个黑衣人。 “你是……”刘勤德细细观察了一阵说道,“你是周朗?你怎么会在这?六艺魔宫来了?” 刘勤德惊得眼睛圆睁,嘴都无法合拢,连问了几个问题。 “正是鄙人。”黑衣人周朗昂首说道,“你这个臭道士还算记性好,没把我给忘了。” 周朗说完,也不管刘勤德,迅速走到谢嫣然身边,拱手跪地拜倒。 “小宫主受惊了,属下来迟,还请小宫主责罚!”周朗拜在谢嫣然面前说道。 “她……这位姑娘是谁?”刘勤德见周朗举止尊重,便问道。 “她就是我们‘礼宫’的小宫主,小宫主你都敢得罪,害怕了吧。”周朗撇着嘴对刘勤德说道。 “谁叫你来的……”谢嫣然脸色难看,神情复杂,跺脚嗔道。 “属下再不来,你跟你那情郎,此刻恐怕早都一命呜呼了吧……”周朗虽表情严肃,但言语中却充满了调笑。 谢嫣然听了这话,羞得涨红了脸,她低下头去,不敢去瞧明书慧,自顾自地捏起衣角来。 “刘勤德,我今天不想杀你,我只是来找我们小宫主的,你快走吧!”周朗站起身来,冲刘勤德轻蔑地说道。 “就凭你一人,想把他们救走?”刘勤德心想,自己未必不敌周朗,便硬气地说道。 “臭老道,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今天不止我‘御宫’来了,我先到只是因为轻功好,脚程快,射宫和数宫的人随后便到,不信咱们现在就比试一下,看一会儿我们人到齐了,你怎么脱身!”周朗面带微笑对刘勤德说道。 刘勤德自忖单打独斗周朗,或许会有胜算,但射宫和数宫的人真的都来,自己却是万万抵挡不住。于是刘勤德收剑后退,神色凝重。 “真是世风日下,武林协会和西武坛居然跟六艺魔宫的人勾结在一起。”刘勤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明书慧、李开,我告诉你们,你们爷爷的死,很有可能是六艺魔宫所为,如今你们就和他们狼狈为奸,早晚成为武林所不屑的无耻之徒!” 刘勤德十分愤怒,带人转身拂袖而去。 刘勤德离开这一变故太快,刚才还在生死边缘,明书慧和李开心中正回忆往昔,思考生离死别,而这一刻,刘勤德就被逼退,三人如释重负。 但紧接着明书慧又思考起另一个问题——谢嫣然居然是六艺魔宫的人。 江湖中六艺宫名声很差,他们行事古怪,与江湖正道结下很多仇怨,是公认的武林公敌,上下武林人士经常商讨,如何剿灭六艺魔宫,但迟迟没有实现,一是六艺魔宫地处西北偏远地区,众人不易聚集讨伐,二是宫内高手众多,且耳目颇广,实在难以下手。 武林中人对六艺魔宫又恨又怕,却没有办法。 正如刘勤德所说,若是以前,明书慧如果听到有六艺魔宫的人,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如今,面对谢嫣然,他怎么也联想不到她是魔宫中那些大奸大恶之徒,更别说要动手除掉她。 “他……他说的都是真的?”明书慧轻轻挣开谢嫣然扶过来的手,对她问道。 谢嫣然楞了一下,然后垂下了头,双手无处安放,她没有回答明书慧,但这也表示了默认。 明书慧心痛欲裂,眼睛瞪着谢嫣然,似乎要喷出火焰,他万万没想到,与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女孩,居然是六艺魔宫的小宫主,回想起清水寺,怪不得要将她羁押。 “臭小子!你别不知好歹,我们小宫主是何等身份,能看上你,是你的运气,你现在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周朗看不下去,十分生气地跟明书慧说道。 “是啊……”明书慧捂着胸口,自言自语说道,“您是何等身份,我这默默无名的臭小子怎么能配得上……” 明书慧心情极度难受,不知如何面对谢嫣然。他凭借仅有的力气,纵身一跃,从三楼飞出,平平落在地上,然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个臭小子!”周朗怒道,“看我把他捉回来,认小宫主处置。” 周朗刚要飞下楼追出去,谢嫣然却把他拉住了。只见谢嫣然满脸泪水,泣不成声。 “就……就……由他去吧……”谢嫣然哭道。 望着明书慧消失的方向,谢嫣然心如刀割,只能流泪,到后来哭得颤抖,不能自已。 李开见状不知所措,眼看明书慧刚刚出现,现在又突然消失,李开有很多疑问想找他问清楚,却已经来不及,又想跟谢嫣然打探自己的身世,而她又只顾哭泣,自己更不好打扰。 “小宫主……”周朗也不知如何是好,试探性地询问谢嫣然,“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跟我回去?” 谢嫣然只顾哭泣,哪里管周朗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风声大作,李开见楼下似乎多了许多人影,眨眼功夫,面前突然多了两个人。 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高大挺拔,身材颀长,最惹人注意的是他的双手,这双手生得极为纤细,如女子的青葱玉手一般,让人看了不免心生爱惜。而女的面容看起来年纪不长,但头发却已花白,眉头紧皱,面色凝重,心中似有万重心计,时刻都在思考。 “周老鬼!什么事把咱们的小宫主惹哭了?”女子责怪道,“看回去老谢怎么罚你!” “金夫人,这你就错怪我了……”周朗一脸委屈,“我哪敢惹小宫主啊,都是情债惹的祸……” 周朗说着,做了个鬼脸,嘴巴努向谢嫣然,这男女二人也猜出了大概的原因。 “那个叫明书慧的哪去了?”纤手男人问道。 “刚才得知小宫主是咱们六艺宫的人,就跑了。”周朗叹道。 男人哼了一声,便转过身去。 “下次我要是遇到那小子,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男人冷冷地说道。 “沈离,你要是把他碎尸万段,估计你也离死不远了……”周朗哂笑道,“那小子可是小宫主的小情人,到时候你再逼小宫主殉情了,老谢不得砍死你。” “那这可怎么办?”沈离挠头思索,他在男女之事上并不擅长,此刻也没了主意。 “这人就是李会长的孙子李开吗?”金夫人转向李开问道。 “我……我……我应该就是李开吧。”李开不确定地回答。 “不用怀疑了,你就是李开,‘礼宫’调查的事决计不会错,你让明朗那个混蛋下了药,骗了好久,如果不是小宫主,你估计到死还蒙在鼓里。”沈离接口道,看来六艺宫对李开身上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李开对自己的新身份完全不了解,至于武林协会的李会长,也只能算是听说过,这时说到李会长,在他印象里完全是个陌生人。 李开脑中又飞速回忆思考,想着想着,只觉胸口闷得发慌,头大如斗,不禁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金夫人见状连忙过来搀扶,右手不停,在李开胸前连拍四五下,李开便晕了过去。 李开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那个披头散发的人又向他逼近。 “快!快!快!都记下了吗?”那人依然无法看清面目,但语气激烈急迫,让人喘息不得。 李开心跳加速,口中跟着叨念起一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语。 这时,一个十分温柔慈祥的女人声音响起。 “李开——李开——开心的开,你开心吗?” 这声音十分温暖,李开本来心脏急跳,此刻却变得平和起来,嘴角也不禁扬起了微笑。 “开儿,你真的开心吗?” 李开浑身说不出的舒适惬意,他想使劲点头,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他用尽全身力气,可自己就像被绑住一样。 李开又想大声回答,但自己只能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这让他心里十分害怕着急。 …… 李开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体已经汗流浃背。 又是一间屋子,一样简单的布置,但这里绝非西武坛。 李开转头,看见金夫人在一旁也在看着他。 “你醒了啊。”金夫人见李开苏醒,走了过来说道,“你昏迷了一整天,我们就把你带了过来,这里是六艺宫所辖之地,你现在很安全。” 李开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喉咙干涩,清咳了几声,金夫人会意,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李开喝过水后,感觉身体舒服不少。 “谢……小宫主在哪?”李开犹豫了一下问道。 “小宫主在别的房间休息,我有件事想要求你,就是关于小宫主。”金夫人说道。 李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答应,金夫人便继续说起来。 “自从明书慧走后,这一整天里,小宫主一直默默流泪,心情抑郁。我想,你们年轻人应该好说话一些,而且你们也一起共历生死,你看,如果方便,找个时间你去劝一劝她,这样哭下去,恐怕小宫主是要哭病了的。”金夫人满脸愁容说道。 李开点了点头,随即下床穿鞋。 “你现在就要去?”金夫人问道。 “我觉得我没事了,小宫主毕竟救了我,她的身体要紧,我也很着急,我会尽全力劝她的。”李开回答道。 金夫人觉得李开身体虚弱,应该休息一段时间再下地走动,但见他自称没事,金夫人心里也为谢嫣然着急,就没过多阻拦。 李开来到谢嫣然房门前,轻轻敲门,过了好一阵,房门才缓缓打开,谢嫣然露出头见是李开,便让进房中。 李开见谢嫣然无比憔悴,眼睛红肿,脸上布满泪痕,仅一天不见,就似乎瘦了一圈,整个人都要坍塌下去。 “小宫主,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李开怜惜地说道。 “不用叫我小宫主,这是六艺宫内的叫法,咱们算是朋友,你就叫我谢嫣然吧。”谢嫣然说道。 “好的。”李开点了点头说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总这样哭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要去找明书慧!”谢嫣然眼神突然变得认真且坚定。 第二十章 遇 http://.biquxs.info/

“你可以让六艺宫的人去找明书慧啊,他们耳目众多,找起来也快。”李开心觉不妙,就劝说谢嫣然。 “明书慧是因为我六艺宫的身份才离开我,所以,我这次一定要自己去找,让他知道,我谢嫣然不在乎什么六艺宫小宫主的名号,只想找到他,跟他……”谢嫣然主意已定,语气坚决,但说到后来,意识到是对李开在说,感觉不好意思,脸羞得满脸通红,声音也逐渐微弱,微弱到只有自己才听得到。 “你的意思是……偷偷逃出去,不告诉六艺宫的人?”李开惊讶地说道。 谢嫣然点了点头。 李开见谢嫣然态度决绝,不可能回转,不禁犯愁起来,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要孤身一人闯荡江湖,而且还要如大海捞针一般去找明书慧,这实在太过于危险。 “既然这样……”李开想了许久,接着说道,“你和明书慧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尤其是你,还告诉了我,我的真实身份。你自己去找,我实在放心不下,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谢嫣然见李开要陪她同去,心下十分高兴,她本对江湖中未知的危险有些担心和畏惧,如果李开能跟她同去,心中的确踏实了很多。 “那咱们得偷偷溜走,别让金夫人他们发现,尤其是那个周朗,他轻功了得,让他知道了,肯定能追上我们。”谢嫣然提到逃跑,一扫之前的忧郁,眼神中兴奋了起来。 李开点了点头,二人便筹划起了逃跑的事宜。 李开回到自己房间,金夫人并没有走,而是一直在房间里焦急地等他。 “怎么样?”金夫人急切地问道,“小宫主有没有好一些?” “好是好了些,已经不哭了,不过还是很憔悴,而且……”李开犹豫着说道。 “而且什么?”金夫人着急追问道。 “而且她似乎要去找明书慧。”李开回答。 “这个容易。”金夫人自信地说道,“我们六艺宫这么多人手,找一个人应该不难。” “的确如此……”李开望向金夫人说道,“但是小宫主怕是要自己出去找……” “那怎么行!”金夫人立刻拍桌而起说道,“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出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我刚才也是这么劝她,可是……”李开说话间,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 “怎么回事!”金夫人大喝一声问道。 “夫人,小宫主她不见了!”外面的人回答。 金夫人大惊,刚提到小宫主要逃跑,她就消失不见了。金夫人立即吩咐手下四处去寻,又找来周朗和沈离,三人分头追去。 李开见众人都出去找人,没人在屋内把守,就回到谢嫣然的屋子。他轻叩屋子上面装衣服的柜格子,格子门打开,谢嫣然探出头来。 “都走了?”谢嫣然小心地问道。 “都走了!”李开轻声回答,“咱们也快走!” 谢嫣然早就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背上背包,二人便跑出六艺宫的辖地。 二人一边跑一边观察,谢嫣然熟悉六艺宫的搜索方式,但凡发现他们的搜索动向,二人便小心翼翼地躲起来,就这样走了一天,成功地躲过了追踪。 到了晚上,二人找地方住了下来。 “这人海茫茫,怎么去找明书慧?”李开问道。 谢嫣然摇了摇头,颇为为难,这也是她一直想的问题,明书慧到底会去哪里? “没有头绪就等于到处都是头绪,所有地方都有可能,最算天涯海角,我也要去找一找,相信如果有缘,我一定会找到他的!”谢嫣然感到无奈,只能这么自我安慰地说,“你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我正好跟你去,咱们一边走一边找。” 李开想了想,东武坛是不能再去,便想到罗斌的请求。 “咱们南下吧,我要去y省最南端的仙女山。”李开回答道,“说不定明书慧也往南走,咱们一路打探,也许你们有缘,就真的找到了。” 谢嫣然点头答应,二人目的已经确定,便早早休息,准备第二天出发。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直奔南方出发。二人一路上小心翼翼,一是因为不会武功,闯荡江湖怕惹事端,二是要时刻注意六艺宫对他们的搜索。 李开对谢嫣然照顾有加,虽然孤男寡女在一起,但二人之间绝无越界之想,尤其李开,虽然表面将谢嫣然和明书慧视为朋友,但实际上,心里却始终认为他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早死在关勤海手中,再加上谢嫣然小宫主的身份,于是对谢嫣然一直保持着尊敬的态度。 路上李开也尝试过问谢嫣然,告诉她自己身份的人是谁,谢嫣然只是淡淡一笑,让他等待时机,自然就会知晓。李开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方便追问,只好作罢。 一日,二人来到s省境内,s省位于东南端,距离y省已经不远,这里民风淳朴,当地人热情好客,风光景色也十分怡人,二人到此却没有太多心思游玩,只想着自己心中的事。 “咱们既然到了s省,不如先去一个地方,距离这里也不远。”谢嫣然说道。 “去哪里?你知道具体位置吗?”李开问道。 “咱们去西武坛的元亨帮,你在西武坛呆过一段时间,应该多少听说过吧?”谢嫣然问道。 “听是听说过,不过……”李开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只是听过名字,具体的情况,可能还没你知道的多……” “我知道的其实也有限……”谢嫣然嫣然一笑,这一笑和她的名字十分匹配,这几日来,谢嫣然很少露出微笑,此时李开也不由得看痴了。 “据我了解,元亨帮是一间工厂,在城市的西面,不过因为是主营食品加工方面的业务,所以位置在城郊,比较偏远,但咱们坐公交还是很容易找到的。”谢嫣然继续说道。 “你为什么知道的那么多?真佩服你!”李开由衷地说道。 “我是六艺宫中‘礼宫’的小宫主,‘礼宫’是六艺宫的眼睛和耳朵,负责探听全天下各种大事小情,身为小宫主,自然也得对这些情况有所了解啦,当然,跟我爸爸比起来,我这点本事根本不值一提。”谢嫣然笑着讲起六艺宫的事,李开听了心中对六艺宫更加好奇。 李开同意谢嫣然的建议,二人决定一同去元亨帮,就乘坐公交出发。 公交一路驶出很远,路越走越偏,二人坐在车厢最后,一路上旅途劳顿,二人都感觉身体疲乏,迷迷糊糊几乎要睡着了。 突然,公交车紧急刹车,李开和谢嫣然的头猛然撞在前面椅背上,二人痛得清醒过来。只听车外有人狠狠在砸车门,司机乘客都吓得缩在车里,不敢动弹。 “快开门,再不开老子就把车门砸碎了!”外面砸门的人怒吼道。 司机见外面的人要砸门,没有办法只能按开车门让人进来。从车门外走入三个大汉,大汉脸上戴着头套,辨认不出长相,但三人都身材魁梧,体格健壮,其中两人手拿匕首,还有一人手持一把手枪。 三人上车后,拿匕首的一人架住司机,控制住司机不让开车,其余二人则走到车厢正中。 “把钱和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如果让老子发现你们藏东西舍不得掏,老子一枪毙了你们!”拿手枪的人大喝道。 另一个拿匕首的人掏出一个大旅行袋,从车的前座走起,每到一处座位,就拿着匕首比划要挟,车内乘客见劫匪手中的武器,吓得战战兢兢,哪里还敢抵抗,乖乖地将兜里的财物尽数拿出,投入袋中。 李开和谢嫣然见状也没了办法,想一想身上确实没有值钱的东西,不知到时劫匪过来,为难自己该如何是好。李开心里决定,无论多么危险,也不能让劫匪伤害到谢嫣然,最多豁出性命与他们周旋。 劫匪已经走到车厢的中段,一个老大爷颤颤巍巍地将钱包掏了出来,拿匕首的劫匪将钱包打开,里面零零碎碎只有不到一百元现金,劫匪将钱倒入旅行袋,抬头一瞧,只见老大爷左手腕戴着一块手表,手表应该有年头了,上面斑斑驳驳看起来破旧不堪,但表盘处却依稀能看出有金色光泽,多少应该会值些钱。 “老头,把表摘下来扔这里!”劫匪蛮横地说道。 “先生……这表是我家那口子买给我的,好多年的老东西了,不值啥钱,就是留个念想,您高抬贵手吧……”老大爷赔笑道。 “哪那么多废话!叫你摘下来就快点摘!”劫匪不耐烦,已经开始动手上去抢。 老大爷拼命护住手表,右手来回跟劫匪推搡,劫匪被老大爷弄得烦躁不堪,用匕首柄使劲敲击老大爷的肩膀和后背,老大爷虽然吃痛,但也毫不示弱,依然顽强抵抗。 劫匪怒由心生,眼神变得凶狠,抬起匕首,便向老大爷胸口刺去,眼看这位大爷就要命丧刀下,谢嫣然吓得捂起了眼睛,李开已经站起来准备奔到前面阻止劫匪。 就在这时,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劫匪拿匕首的手。 “朋友,劫财别伤命。”这人一边攥住劫匪,一边从旁边的座位上缓缓站了起来,从背影来看,年纪似乎不大,是一位少年,但这位少年身材却孔武强壮。 李开见有人阻止,便停住了脚步,他想瞧一瞧少年的面貌,但这少年始终背对着自己,看不见长相。 一旁持枪的劫匪见状,将枪口对准少年走了过来。 “你活腻了吧?”持枪劫匪咬牙道。 “你们如果只是图财,我本不想管的,毕竟这也算你们糊口的本事,但你们却要伤人害命,这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少年虽被枪指头,却十分平静地说道。 “我就要杀人!怎么样?”持匕首的劫匪怒目圆睁,“我今天先杀了你,让你那么多废话!” 只见劫匪用力挣开少年的手,接着匕首疾刺向他的胸口,这一刺速度极快,而且距离极近,正常情况是万万躲不开的,在场众人见状,皆发出惊呼。 这少年却不闪不避,居然挺胸迈步,迎了上去…… 突然之间,劫匪的匕首消失! 不光是劫匪,连少年身边的乘客也吓了一跳,少年如变戏法一般,将匕首变没了。 这时,少年抄在后面的右手里,却多了一把匕首,不知他用什么手段,居然将这匕首神不知鬼不觉地夺了过来。 “妈的,找死!”持枪劫匪发怒,对着少年脑袋作势要开枪。 众人都觉不妙,后边的乘客纷纷钻到椅子下面,怕开枪误伤了自己。 但枪声却久久没有响起。 大家都没看清少年的动作,他居然将劫匪的枪也夺到手中。 少年侧过身去,手脚十分麻利,将手枪的弹匣卸下来,然后将手枪如废铁一般,掷在劫匪怀里。 “快走吧,趁我改变主意之前快走,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少年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一惊非小,虽然看不见劫匪的表情,但他们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恐惧。 “今天遇到高人了,咱们撤……”持枪的劫匪声音颤抖地说道。 持枪劫匪使劲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二人撤退,这三名劫匪将装满财物的旅行袋丢在地上,慌张地跑出了车厢,一溜烟消失在荒野里。 车厢里的司机和乘客都惊魂未定,李开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见谢嫣然没事,也就放心了下来。 少年将旅行袋拾起,将里面的财物分别返还给乘客。虽然放走了劫匪,但毕竟这名少年保住了大家的财物,也没人责怪他。 而李开却有些不满,他觉得这人有能力抓住劫匪,送到公安部门,却这么轻易就将他们放走,实在说不过去。李开刚想要去找这少年理论,这时,他看到少年的正脸,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西武坛二师兄万书楼。 偶遇故人,李开心情十分复杂,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万书楼毕竟之前算是欺骗过自己,不知此时该如何面对…… 李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上前相认,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万书楼不是坏人。 “万师兄!”李开走到车厢前面,拱手一拜。 “明……明师弟啊……”万书楼楞了一下,然后有些紧张地回答道,此时他手足无措的状态与刚才力挫劫匪时的神勇,简直判若两人。 “别叫我明师弟了……”李开嘿嘿一笑,“我都已经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万书楼还在装傻。 “我不是明书慧,真正的明书慧我也见过了,所以……”李开尴尬地回答道。 “哦……”万书楼相比李开,显得更加尴尬,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真是抱歉啊,骗了你那么久。” “没关系的,事情已经查清楚,我不怪你。”李开笑着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一会儿下一站就下车,找个地方详谈。” “好的,我正要下一站下车,去饭店等一个人,咱们可以在那里边吃边聊。”万书楼高兴地说道。 车继续前行了十几分钟,来到一个小村子,这里距离元亨帮工厂已经不远,李开带着谢嫣然和万书楼就在这一站下了车。 三人来到村子里一家僻静的小饭店,店内没有什么客人,只有老板兼厨师一人前后张罗。 李开简单介绍了一下谢嫣然,但并没有提到谢嫣然六艺宫的身份,万书楼更没细问,谢嫣然悄悄感激地冲李开点了点头。 “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万书楼笑道。 “这位谢小姐受人之托找到我,她告诉我,我叫李开。”李开回答。 “嗯……好名字,很好记住。”万书楼点头说道。 “是啊,应该比明书慧这名字好记些吧。”李开也笑道。 “对了!”李开突然收起笑容,严肃地问道,“我听说罗斌罗前辈被你救走了?” “是啊。”万书楼点头说道,“当时我有事要去一趟益盛公司,正赶上罗前辈遭人围攻,我就出手将他救走,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这事说来话长了,罗前辈英雄气概,我十分敬仰他。”李开感叹道。 “那他人现在在哪?”李开追问道,“是否安全?” “你放心,我已经将罗前辈送到很安全的地方,他现在跟一位高人在一起,没问题的。”万书楼微笑着对李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了……”李开听到罗斌安全的消息,长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来这里?”万书楼好奇地问道。 “我之前见过明书慧,但后来走散了,可是有些事我还要问他,这位谢小姐也四处寻他……”李开指了指谢嫣然,谢嫣然听到李开提及明书慧,不由得脸上一红,“我们猜想他会不会在西武坛的元亨帮,就坐车准备过去,没想到在车上遇见了你。” “那你们可能要失望了。”万书楼摇头说道,“这两天我都在元亨帮,明师弟并没有来。” 第二十一章 谈 http://.biquxs.info/

谢嫣然本来对元亨帮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想去碰碰运气,但得知明书慧确实不在那里的消息时,心情还是不由得坠入谷底。 “那他能去哪呢……”李开听了万书楼说过之后,不禁自言自语道。 “我觉得他跟你们走散时,虽然心烦意乱,但他不会误了正事,此时应该正在暗中调查西武坛的事。”万书楼想了想说道,“我俩之前在西武坛见过面,商量好要分头调查。” “什么时候见过面的?”李开问道。 “西武坛刚出事的第二天,那天晚些时候,明书慧回了西武坛,当时他对西武坛遭劫的事一无所知,我就跟他讲了,之后我俩就决定兵分两路去调查。”万书楼回答道,“对了,那天之后你不是应该去往东武坛吗?还有,杨仲平师父哪去了?” 李开就将他离开西武坛之后发生的事讲给了万书楼,但他故意将六艺宫隐瞒不说。 万书楼听得心惊肉跳,原来李开这段时间几度经历生死。 “你能猜到明书慧现在身在何处吗?”李开期盼地望着万书楼,而旁边的谢嫣然眼中的期盼更盛。 “这个我还真猜不到啊……”万书楼被二人瞧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去,“不过有个人或许能帮咱们想一想。” “哦?这人是谁?”谢嫣然急问道,她如在激流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这人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但大家都叫他‘佛爷’,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别看他年纪大,但江湖上很少有他不清楚的事,而且他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办事手段。”万书楼提到这位“佛爷”,脸上不禁露出赞许之色。 “这人这么厉害?”李开也赞叹道。 “嗯,我刚才说,要在饭店等一个人,就是这位‘佛爷’,一会儿你们就能见到他。”万书楼说道。 谢嫣然出身“礼宫”,对江湖之事可以说已经了如指掌,听万书楼口中的“佛爷”,似乎比“礼宫”的消息来源还要更胜一筹,脸上难免露出颇为不信的表情。 万书楼见谢嫣然不信,便微微一笑,继续讲下去。 “自从那天,我跟明书慧在西武坛分别以后,我就一一去找八大派掌门,商量调查西武坛惨案的主意。我首先会合大川帮曹帮主,先把西武坛遭劫的情况跟他说了,可没想到,曹帮主并没有着急,他说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而且敌人的实力非常强大,这事要从长计议。”万书楼讲起他这段时间经历的事。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我没有贬低八大派的意思,只是在这种危难时刻,更能看出这些人是否真心。”李开接口说道。 “没错,这曹帮主虽平时面目和善,表面上跟所有人关系都十分密切,但没想到,在西武坛最危难的时刻,却缩在了后面……”万书楼长叹一口气,然后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一怒之下,便从大川帮出来,准备去其他帮派请求协助,但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谢嫣然此时听得入神,便追问道。 “没想到我刚一出大川帮地界,身上的所有钱财就全被人骗走了……”万书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接着说道,“骗我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所说的那位‘佛爷’。” “哈哈哈,这位‘佛爷’果真神通广大,能把武功高强的万师兄骗到,真不是一般人啊!”李开说着,开玩笑地竖起了大拇指。 “那他是怎么骗你的?”谢嫣然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那天我路过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人摆摊做游戏,这游戏类似那种棋牌赌博,我见摊位上一个老人坐庄,这老人就是‘佛爷’,他正联合几个人,一起骗当中一个小伙子的钱,小伙子连输四五把,一脸郁闷之色。我凑近一瞧,他们的伎俩很拙劣,一下就能拆穿,奈何那小伙子却不自知。”万书楼摇着头说道。 “的确,十赌九输是这个道理,赌徒们只注意赌局的输赢,却不考虑设局的人是否作弊!”李开感慨道。 “于是我不忍小伙子被骗,就上前阻止,想拆穿他们的把戏。没想到‘佛爷’矢口抵赖,他说除非抓到他出千的现场,否则就是诬陷好人。”万书楼讲到这里不禁笑了笑。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就跟他玩这游戏,然后当场拆穿他啊。”谢嫣然嘟嘴说道。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就如此做了。”万书楼继续说道,“但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我之前在一旁时,眼看那几人将手中的纸牌偷偷传递,但我自己来玩的时候,那几个人却十分守规矩,或者说是我眼拙,看不出丝毫破绽,没玩几把,我身上所有的钱就全都输进他们口袋了。” “这作弊的手段连你也看不出?”李开吃惊地问道。 “的确,手法十分隐蔽,我修炼的‘风雷心法’本来能使自己耳聪目明,但那时却毫无用处。”万书楼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后来‘佛爷’跟我讲,当时那位输钱的小伙子也是跟他一伙的,专门设套引我上钩。” 万书楼耸肩无奈,李开和谢嫣然也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佛爷”骗术竟然如此高明,怪不得万书楼会在他手上栽跟头。 “我知道自己肯定是被骗了,但的确抓不到他们作弊的证据,只好愿赌服输。当时我真是体会到,身上分文没有,江湖寸步难行,正当我考虑去哪里借些钱当路费,‘佛爷’又找到我了。”万书楼继续说道,“‘佛爷’是**湖,见我似乎有些身手,会些功夫,便要拉我入伙,我当时恨他还来不及,更别说入他的伙了……” “哈哈哈,那你现在怎么又入伙了?”谢嫣然捂嘴略带嘲笑之意说道。 “我现在应该不算入伙吧,我可从来不做骗人的勾当,跟‘佛爷’只是朋友的关系……”万书楼更加不好意思,脸微微涨红继续说道,“当时‘佛爷’正纠缠我,并且提出钱的事来诱惑我,但被我严词拒绝。正在这时,来了一群人将我俩团团围住,原来‘佛爷’刚骗过一个人的钱,那人叫了许多帮手,四处寻找‘佛爷’,正巧在这里碰到,于是就要找他麻烦。” “这老头是个老骗子,活该被揍,不过万师兄想必出手帮他了吧?”李开心思敏捷,料想万书楼绝不会坐视不理。 “我是帮他了……”万书楼点头说道。 “你这武功高强的少侠,出手之后还不让那些人叹为观止啊!”李开笑着说道。 “我不能用武功,也不敢用武功。”万书楼又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下武林的规矩,在普通人面前不能展示运气之道,这是铁则,谁都不能破坏!” “不然会怎样?”李开突然想到了什么,追问道。 “呃……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种事一般由武林协会监督监管,西武坛没人触犯过,不过据说会遭到惩罚,怎样的惩罚就不知道了。”万书楼虽不知道后果,但由此可见,所有下武林的人都不会轻易尝试。 李开皱眉思索,点头不语。 “那你没用武功是怎么解围的?”谢嫣然问道。 “挨打呗……”万书楼挺了挺胸,抻了抻背,他在回想起挨打的状况时,似乎还心有余悸,“我见‘佛爷’年迈,肯定禁不住这群人的围殴,索性我就自告奋勇要代替他。那群人以为我和‘佛爷’是一伙的,又不敢动手去打一个老头,就把怒火都发在我身上。” “你不会没运功抵御吧……”李开皱眉道。 “是的。”万书楼点头说道,“如果运功抵御,也算显露武功。” “那岂不是要被打死?”谢嫣然惊道。 “半死吧……这群人见我年轻,体格也好,便下重手,我只好硬抗下来……”万书楼轻咳了一下,缓了缓,又继续说道,“‘佛爷’见我为了他身受重伤,便带我去附近医院,我在医院躺了三天三夜,一直由他来照顾。” “这‘佛爷’还算有良心啊。”谢嫣然说道。 “没错,之后‘佛爷’说,别看他以行骗为生,但一生中却从不亏欠别人,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我救了他一次,他就要回报我三次。”万书楼微笑着说道。 “这老骗子还挺有原则。”李开也笑道。 “我哪里想过让他回报,只连连告诉他这事就算了,可没想到他却跟上了我……”万书楼再次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开始我以为是他想找我当靠山,才会跟着我,但我俩一路南下走来,我却越来越依赖‘佛爷’……” “在江湖上闯荡,有时候不是比谁的拳头硬,而是比谁的手段高,这一点你这个‘小鲜肉’可能不如这位‘老油条’了。”李开在这一点上深有体会,认真地总结道。 “没错,就说之前去益盛公司那次,‘佛爷’说,他想顺路去益盛见个朋友,这朋友现在可能有难,到了那里,果真罗前辈遭遇危机,虽说是我逼退那个叫百花娘娘的,但没有‘佛爷’的手段,我们是万万不能从重重包围中逃脱的。”万书楼虽说得轻描淡写,但言语之中还是充满了对“佛爷”的佩服。 万书楼低头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佛爷’还让我明白一些处事的道理,以前我嫉恶如仇,如果遇见不公平的事,我必须要管上一管,可是‘佛爷’却说,这个世界有他自己的发展规律,需要好人,同时也需要坏人,有些人作恶,可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这个‘恶’就不一定是‘恶’,所以有一些惩恶扬善的行为,可能就是在破坏这个世界上的规律。” 谢嫣然似懂非懂,而李开则听得津津有味。 “就像今天,你在公交车上,本不想管那三个劫匪,就是怕破坏这个规律?”李开第一次听说这种理论,奇怪地问道。 “‘佛爷’给我讲了个故事,有一个地方的老百姓,为了保护鹿而把狼消灭了,鹿没有了天敌,终日无忧无虑地饱食于林中。十几年后,鹿群由四千只发展到四万只,但鹿的体态蠢笨,没有了昔日的灵秀,植物也因鹿群迅速繁殖而被啃食、践踏得凋零了。鹿由于缺乏充足的食物以及安逸少动,体质逐渐衰弱,最后大批死亡。人们只好把狼再请进去。鹿又四散奔逃了,但却恢复了蓬勃生机。”万书楼十分严肃认真地讲解这个故事,李开和谢嫣然听后,更是陷入思考,他们一直以为,善就是好的,恶就是坏的,人们就是要留下好的,消除坏的,可听了这番话,他们对这个问题有了更深层的认识。 “这人真的很厉害啊!”谢嫣然感叹道,她已经被万书楼口中的“佛爷”折服了大半。 “之后,‘佛爷’又随我去了几个帮派,‘佛爷’看出除了移河帮,其他几个帮派都各怀心思,不出全力,于是他就帮我联合移河帮的毛帮主,召集其他七大帮派在元亨帮开会,一是商讨八大帮派未来发展的方式,二是调查西武坛遭劫的凶手。” “但是……”李开犹豫地说道,“这‘佛爷’不是下武林的人,你怎么就轻易让他参与西武坛的事?” “我开始也以为他不过是江湖骗子,但没想到,他是下武林的人。”万书楼说道。 “他是下武林的人?”李开和谢嫣然同时惊道。 “没错,不然他也不会对下武林的事这么了如指掌。但是我几次打听他是哪个门派,他总是笑而不答。”万书楼说道。 “能从武功上看出门派吗?”李开问道。 “他不会武功。”万书楼答道。 “不会武功?”李开奇道。 “绝对不会,有几次我们遇到危险,我故意晚几分出手,‘佛爷’因此还受了伤,如果会武功,他肯定能轻松抵御,而且我还悄悄摸过他的脉门,丝毫气没有。”万书楼十分肯定地说道。 李开对这个“佛爷”更加好奇。 “那么你现在去元亨帮,是要去跟八大派开会吗?”李开想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正是这样。”万书楼点头道。 “那咱们也没必要去了。”李开转向谢嫣然说道,“西武坛内部开会,咱们去了会不方便。” 谢嫣然点头同意,但转念又说道:“刚才万师兄说,‘佛爷’可能知道明书慧的去向,咱们不去元亨帮,但好歹得见一见这位‘佛爷’。” “这是自然,‘佛爷’应该马上就到。”万书楼说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小万,还有谁要找我啊?”门外传来一人的声音,一边说笑一边走进饭店内。 只见来人是个精瘦老者,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一身打扮朴素得体,与“佛爷”这个称号一点不配,也完全看不出是个江湖骗子。 “‘佛爷’来了,快坐吧。”万书楼拉着“佛爷”,请他坐在身边。 李开和谢嫣然起身与“佛爷”打招呼,谢嫣然见到“佛爷”,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光芒,她又瞧了瞧身边的李开,随即低下头去,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异状。 “佛爷”也不谦让,见桌上已经摆满饭菜,坐下后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 “‘佛爷’,我们在找一个人,可却没有方向,万师兄说您或许有办法,所以我们等您给出出主意,请您一定要帮帮我们。”谢嫣然毫不掩饰自己的焦急,她见到“佛爷”后,也再没了之前的怀疑,态度变得十分恭敬。万书楼听见谢嫣然语气恭敬,感到十分纳闷。 “嗯……好……”“佛爷”口中正嚼着一块排骨,含含糊糊地回答道。 等“佛爷”吃得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来,打量起身边的李开和谢嫣然。 “佛爷”的目光在李开身上停留很久,他一直盯着李开的眼睛看,直看得李开十分尴尬,又不敢挪开目光。 “你最近脑子怎么了?”“佛爷”突然对李开问道。 “我……我……我最近失忆了……”李开被“佛爷”问得发蒙,他居然只看自己的眼睛,就知道自己最近出了问题,这人难道是医生?但医生也没有这么神的吧。 “哦……”“佛爷”只轻轻点了点头,便没了下文。 三人以为“佛爷”会对李开的失忆有什么高谈阔论,可等了半天,却陷入了一阵沉默,“佛爷”自顾自地在一旁剔起牙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佛爷”将吃完饭后的一系列动作都处理完毕,才继续说话。 “你们两个小朋友想找的人是谁?”“佛爷”问道。 “是西武坛的明书慧,我们在h省走散了,您在江湖上消息灵通,可知道这人的下落?”李开问道。 “我还真的知道他,不过你们找错方向了。他现在不在这个地方,但离这里也不算太远。”“佛爷”表情满不在乎,但这个消息却让李开和谢嫣然都很激动。 第二十二章 议 http://.biquxs.info/

“老先生,您如果知道明书慧现在的位置,请不吝赐教,不胜感激……”谢嫣然听说有明书慧的消息,激动得身体已经有些发抖,她起身拱起双手便是一拜。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佛爷”大大咧咧也不避不让,只轻轻扬了下手说道,“我跟明书慧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这孩子生性张狂,但做事还算认真得体。他现在正往东去,具体要去干什么,我不太清楚也懒得问,不过你们去这个地方,肯定能找到。” “佛爷”说着,递出来了一张卡片,这张卡片已经褶皱不堪,但上面的字迹还能清楚辨认。 “a市常青街道木克土中医诊所……”李开接过卡片读道。 “对,就到卡片上这个诊所,诊所里有个驼背怪老头,你们到了就说是‘佛爷’让来的,千万别找错人说错话,不然就找不到明书慧了。”“佛爷”仔细交代了一遍。 “佛爷”边说着边严肃认真地盯着李开,李开见状连连点头。谢嫣然得知明书慧的线索,在一旁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四人吃过饭,便在饭馆道别,各自踏上旅途。 万书楼与“佛爷”从饭馆出来,距离元亨帮不远,索性就步行过去。路上万书楼说起李开和谢嫣然二人,但“佛爷”好像并不感兴趣,总是岔开话题。 走了两三站路,就到了元亨帮的食品厂,厂房面积虽然不小,但因为这几天来过,所以二人还是轻车熟路地找了进去。 元亨帮的公孙帮主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一见到万书楼,公孙帮主便故作亲热地招呼一番。 “万少侠吃没吃过饭?我在二楼餐厅备好一桌子饭菜了,咱们快去吃点吧。”公孙帮主攀着万书楼便走。 “我吃过了,公孙帮主不用费心。”万书楼对公孙帮主的举止感到十分尴尬,但又不好意思冷言拒绝。 “那咱们去我会议室等着吧,已经有几个人先到了。”公孙帮主笑着在前面引路。 万书楼和“佛爷”跟在公孙帮主后面,虽然“佛爷”是万书楼带来的人,但他并不是西武坛的内部人士,所以被安排在一楼的休息室等待,“佛爷”也乐得逍遥自在,便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躺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居然打起了呼噜。 万书楼跟随公孙帮主来到二楼,推开会议室大门,里面宽敞明亮,一张巨大的会议圆桌摆在当中,舒适的会议椅分列两旁,椅子已经有几个坐了人,见万书楼进屋,几人都站起身来打招呼。 极泰帮刘帮主、大川帮曹帮主、移河帮毛帮主、栖木吕帮主、并济司徒帮主以及元亨帮公孙帮主都已到齐,只差冥火帮王帮主、利金帮武帮主。 万书楼仔细看去,却有几个生面孔,最靠窗的位置坐了三个人,两个西域喇嘛打扮,一个脏兮兮的中年人,看模样非常奇怪,与身边正装打扮的各帮帮主格格不入。 这三人都不是西武坛的,但却可以坐在会议室里,万书楼感到十分奇怪。 公孙帮主连忙带万书楼过去介绍,三人见万书楼来,各自行礼。 “这两位高僧来自x省,在西域强巴林寺修行,这位是疾大师,这位是苦大师。”公孙帮主举手引荐,万书楼心中为之一震,这两人都是西域高僧,在江湖中成名已久,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不知今日突然来到是为何。 “这位是‘神鹿学院’的言九鼎言校长。”听了这个名字,万书楼更加震惊,神鹿学院是为武林协会输送人才的学校,地位虽然跟东西武坛平等,但实际上却略高于东西武坛,而且听说这个言校长人如其名,一言九鼎,铁面无私,今天到此的目的更让人琢磨不透。 “这位是西武坛“书”字辈中排行第二的万书楼万少侠,深得老坛主真传。”公孙帮主介绍道。 万书楼拱手,分向三人鞠躬致礼,三人也纷纷答礼。 屋内几人坐定,就等冥火帮和利金帮的二位帮主。 “万兄弟,你没来之前我们老哥儿几个都议论过了,这次西武坛的事属实严重,居然有人有本事,让西武坛一上午便几乎灭亡,现在正是我们八大派同仇敌忾的时候。”并济帮司徒帮主率先说话,其他帮的帮主听了也随声附议。 “这次叫大家来,也正是为了商量这件事,以前咱们各大派在西武坛的领导下,发展得红红火火,并且各位帮主也为西武坛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今天咱们坐在这,就是想跟大家一起讨论,如何追查凶手。”万书楼义正言辞地说道。 “自从得知出事,我的兄弟们每天都在尽全力寻找蛛丝马迹,至今也没有确切的线索,可见凶手警惕性非常高。我们查到现在,也只查到了一处可疑,说出来让大家分析一下吧。”大川帮曹帮主顿了顿继续说道,“前一阵上武林的益盛公司出事,不知大家知不知道,他们的遭遇跟西武坛很像,罗斌也失踪不见,我已经派人调查了。” 众人纷纷点头,认为这是个有用的线索。 “那还请曹帮主继续查下去。”极泰帮刘帮主向后靠了靠继续说道,“追查凶手固然重要,其实今天大家到这来,对各大帮派未来发展更心存疑惑吧?” “各大帮派现在都稳步发展,日常活动还照常进行就可以,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将西武坛的事查个水落……”万书楼见大家对追查凶手并不十分关心,便着急说道,但刚说了一半就被打断。 “万兄弟,之前我就讲过,敌在暗我在明,这事要从长计议,我们大川帮的兄弟一定会夜以继日地找出凶手的!”曹帮主截口道。 “但是……”万书楼急道。 “群龙不可一日无首啊!”栖木帮吕帮主又打断万书楼,“如今八大派势力日渐强大,帮内决策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要,明坛主这一出事,我们有好多事情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所以,现在更加要……”万书楼想要争取,却又被打断。 “明坛主的仇肯定要报,不然怎么对得起平日里他老人家对我们的恩情,可我们帮里几百号弟兄要吃饭,而且大家都是开公司工厂的,许多贸易决策,我们也不能随便做主啊。”公孙帮主笑着说道。 “够了!”移河帮帮主毛有德拍桌怒道,“西武坛才出事几天?你们就各怀心思,不想着为武坛报仇,就想着眼前的利益,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合作发展?” 毛有德一声怒吼,下面几个帮主顿时鸦雀无声。 “这位毛施主,”一直默默无闻坐在一旁的疾大师开口,“我觉得其他几位帮主说得有道理,咱们不是不查,眼前最着急的是选出合适的人选,带领着西武坛继续发展。” “你是干什么的?我西武坛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毛有德本一心想为西武坛报仇,虽然知道疾大师是武林响当当的人物,但听他与其他帮主口径一致,不禁怒由心生。 疾大师双手合十,面露尴尬,缄默不语。 “毛有德!你怎么跟疾大师说话呢!”公孙帮主收起笑容,冲毛帮主喝道,“我们几个帮主,今天请这三位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就是给咱们西武坛出主意、拿方向,你竟敢对疾大师出言不逊,快跟大师道歉!” 毛有德心中怒火未平,梗着脖子,昂首冷笑,并无道歉的意思。 “毛有德,你才当了几天帮主,就不把我们几个放在眼里了?坛主如今已经不在,没人罩着你,你还敢如此嚣张?”栖木帮吕帮主早看毛有德不顺眼,此时棱着眼睛死盯着毛有德。 “我是没当几天帮主,但我自小就在移河帮,移河帮就是我家,西武坛便是我的天,如今天塌了,我毛有德就是硬扛,也要把这天扛上去!”毛有德起身冲众人说道,声音虽没有之前宏亮,但字字铿锵,句句坚定。 “大话说的早了些吧……”几位帮主听了毛有德的话,不禁冷笑连连,在下面嘀咕说道。 “毛帮主,你听我一言。”言校长起身面向毛有德。 众人见言校长要说话,也都收住了声音,连毛有德也面带恭敬之色静听。 “刚才听了几位帮主的讨论,再加上之前,公孙帮主请我来时所说,我觉得大家虽各执一词,但说的都有道理。”言校长十分认真地说道,“毛帮主有情有义,西武坛的劫难固然是眼前头等大事,但未来的发展也是同等重要,如果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报仇,耽误了今后门派的振兴,那明坛主的在天之灵也无法安息啊。” “言校长,你有所不知……”毛有德拱手向言九鼎说道,“他们几个哪里关心什么凶手,只是见西武坛重要人物全都遇难,正好自己统领八大派!” “哎……年轻人说话要注意分寸,据我对各位帮主的了解,他们绝无此意,今天开会的目的,也全是为了今后更好的发展,毛帮主误会了。”言校长语重心长地劝解道。 毛有德此时明白了,几位帮主请来这三位武林名宿,其实就是为了助拳,以达到众口铄金的目的,如今自己的情况愈发独木难支,恐怕今天一定要选出一个领头人来了。 想到这里,毛有德看了看身边的万书楼,他也是一副无奈的表情,毛有德不禁灰心丧气。 “坛主在时,大事小情都由刘帮主去办,他对整个西武坛和各大帮派的事务可以说是十分熟悉,所以我推选刘帮主任八大派统领!”公孙帮主首先提议。 随后其他几位帮主也一致同意,毛有德见众人意见竟然如此一致,料想他们之前一定早就商量好,心中不由得更加生气。 “我反对!”毛有德再次起身,大声打断,“八大门派一向由西武坛领导,要选也得选西武坛的人才合规矩,我选万书楼!” 万书楼正愁眉不展,突然听到毛有德要选自己,心中一惊。 “万兄弟武功卓绝,年少有为,但他毕竟长居于武坛之中修炼,对江湖的事了解得很少,只怕不够资历吧。”曹帮主看了看毛有德,又看了看万书楼,随即说道。 “身份比资历更重要吧?”毛有德又接着说道,“以前的皇上身边还有辅政大臣呢,咱们八大派就不能辅佐他吗?再说了,武坛的事自然要用武功说话,谁现在能出来单挑他?如果胜了万书楼,我毛有德就心甘情愿让他做帮主!” “毛帮主,话不能这么讲……”言校长想打圆场,再次劝道。 “无妨!”极泰帮刘帮主从进屋开始,话就很少,此时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说道,“我来领教万兄弟的高招!” 万书楼正被眼前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此时突然刘帮主发起了挑战,更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万兄弟!”毛有德凑近万书楼,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把宝都压在你身上,为了西武坛的未来,你得尽全力啊。” 万书楼正自无奈,只好点了点头答应,站起身来。 “刘帮主,请多指教。”万书楼拱手一拜说道。 “请了!”刘帮主也是一拱手。 二人来到会议室前面空旷的场地,各自摆出起手式准备交战。 刘帮主双掌朝天,腿呈弓步,气沉丹田,右掌画圆形向前渐渐滑落。极泰帮武功多以练气为主,招式为辅,刘帮主浸淫练气之道数十载,每个动作皆气力十足,沉稳老练。 万书楼不敢小觑对手,他双**叉于胸,双脚分开同肩,双目微闭,眼观于心,散气全身,蓄势待发。 只见刘帮主跨前一步,平平一掌推来,这掌缓缓推至万书楼胸前,方位和速度都再平常不过。万书楼猛然张开双眼,双手齐出,绕过来掌,双手作剪刀状攻向刘帮主手臂。 手和臂相触,万书楼忽觉刘帮主的气陡然增强,如有万马奔腾般,源源不绝奔涌而来。万书楼大惊,自己如沧海一粟被卷入洪流,只能任由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胸前,万书楼受力,被击飞两三米撞在墙上。 在被击中那一刻,万书楼运起风雷心法,将气强行全部发出,与刘帮主硬碰硬,才勉强护住胸口大脉,不至于受伤严重,但这一掌也着实让万书楼吃了大亏。 万书楼从墙边站起,虽然没受重伤,但出师不利,让他心里更加慌张。而刘帮主则稳如泰山,站定呼吸吐纳。 万书楼也调整了一下气息,双**叉,双腿分开,还是刚才的起手式。 万书楼这次决定先发制人,他迈前两步,同样击出一掌,这一掌也是平平推出,但和之前刘帮主出掌的方位略有不同,万书楼的掌由侧面推出,缓缓击向刘帮主左侧。 刘帮主也出掌迎击,两掌如蜻蜓点水一般,一触便收。二人如此接连推出十余掌,只见出掌速度越来越慢。在一旁看去,仿佛二人在切磋武功,互相喂招,点到为止。 而实际上,二人掌上都运满了气,每一次对掌都会激得衣袂飞舞。毛有德看得心惊肉跳,万书楼是年轻后辈,练气功夫肯定不如刘帮主深厚,更加之极泰帮就是以练气出名,现在万书楼用自己的短处去拼对手的长处,无异于以卵击石,再过几回合肯定要败下阵来。 万书楼经过几次对掌,的确气耗费巨大,额角已经渗出汗水,而刘帮主依然气定神闲,仿佛没事一样。 刘帮主一掌接一掌拍出,发现对方掌中的气渐渐虚弱,已经不如之前的刚猛,便思考找个机会结束战斗,如果万书楼被自己重伤,便没人阻碍自己当八大派的统领。 刘帮主心下主意已定,要对万书楼下杀手,见万书楼渐渐不支,刘帮主更加得意。 此时万书楼已经汗如雨下,身体似乎要被掏空一般,本来沉稳缓慢地出掌,这时速度也加快,出招变得凌乱不堪。 这时,刘帮主看准时机,一掌拍出,直奔万书楼头部要害,他想一击致命。 万书楼见刘帮主突然变招,眼中杀意更盛,知道他要将自己毙于掌下。万书楼随着这一掌的走势后撤,拳掌也不再跟他接触,身体始终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突然万书楼双手齐出,化掌为抓,直握在刘帮主手肘位置,他指呈弓形,轻轻敲击刘帮主内肘,将来掌中的气卸掉半成,然后翻身向前,欺入刘帮主怀中,拼着两败俱伤的危险,引着剩下的掌力径直奔刘帮主攻去。 这一变招让刘帮主大吃一惊,本来自己占尽优势,却被万书楼借力打力,此时更不惜双双受伤。刘帮主心想,如果退回防守已然来不及,若是被他伤了,更别说当什么领头人了,于是咬紧牙关,跟万书楼以硬碰硬。 在场众人也惊讶无比,万书楼已经没了气力,怎么突然能欺身制敌,只有毛有德不禁喝起彩来。 万书楼引掌蓄力,击中刘帮主的腹部,而刘帮主出掌略歪,击中万书楼的肩膀,二人同时倒飞了出去,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突然,会议室的大门被撞开,冥火帮王帮主和利金帮武帮主跌了进来。 两位帮主浑身浴血,支持不住,摔倒在地上…… 第二十三章 变 http://.biquxs.info/

众人皆惊,站起身来正要去查看二位帮主是死是活,这时,从门外走入两个人。 这二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人身材魁梧,肌肉虬劲,满脸横肉,面目狰狞。而矮个那人,则恰恰相反,矮小瘦弱,面色惨白,口中叼着一支香烟,眼睛明亮有神,不时审视着屋内所有的人。 “好大的胆子!”公孙帮主怒道,“敢闯我们元亨帮的地方,活腻了吗?” 二人并没有搭理公孙帮主,高个那人站在一旁不动,巍巍如金刚,而矮个那人则扫视屋中人,并用手指点来点去,似乎在数着人数。 “二位先生不知哪门哪派,来此有何贵干?”曹帮主圆滑世故,想先礼后兵。 但二人仍旧没有回答,矮个数了一会儿,又想了一想才开口。 “你们西武坛八大派人都齐了,很好很好!”矮个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众人见二人知道西武坛底细,心中不由得一惊,戒备了起来。 “好个屁!”吕帮主脾气暴躁,实在对这二人的无礼忍无可忍,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 吕帮主一出手便不留情,直接抄出藏在袖口的两把短刃,这两把短刃锋利无比,从刀鞘之中陡然拔出,顿时寒芒四射。吕帮主将气灌注刀势之中,刀刃嗡嗡作响,有劈空之势,直奔矮个面部袭来。 矮个不慌不忙,向后退了半步,高个则向前半步,二人交换位置,间不容发的瞬间,高个已经出手抵挡。 吕帮主一招“疾风劲草”由下至上飞速划来,阵阵刀风直逼高个面门,高个虽然身材高大伟岸,但动作却极其灵活,他脚下不停,迅速侧身,不与来招硬拼,然后扬起一对铁拳,砸向吕帮主的手腕。 吕帮主刀锋转动,劲力也随之变化,由划变削,又迎向拳头。高个脸色微变,似乎没想到对方变招如此迅速,他退后了一步,双手依然握拳,挡在胸前,准备应敌。 吕帮主见刚才一击未得手,心下更不敢轻敌,横刀在前,预备下一轮进攻。 “都闯到这里了,还守什么江湖规矩,大家一起上,把这两人拿下,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规矩!”曹帮主见高个武功高强,如果打下去可能胜负未卜,便要与众帮主合伙围攻。 除了刚才对拼招式倒地的刘帮主和万书楼,其余屋内所有人都围上前去,将那二人团团包住。 高个那人表情并无丝毫变化,稳若泰山,而矮个那人似乎有恃无恐,仍然悠闲自得地抽着烟,甚至把烟圈吐向吕帮主。 “跟我上,先拿了他俩!”吕帮主怒道。 公孙帮主向前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出招。 这时,矮个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摆了摆手…… 瞬间,五个门派的帮主被齐齐点中,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西域二僧和言校长出手,将众帮主全部制服。 这一出手,只惊得万书楼和刘帮主说不出话来。 矮个面带微笑将手中香烟掐灭,烟头顺势扔在吕帮主的脸上,吕帮主受伤浑身无力,只气得他满脸通红。 “这算什么?三位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怎么跟这个妖人勾结在一起?”公孙帮主倒在地上,回头瞧着三人,喘着粗气说道。 三人直立一旁,默默无语。矮个走上前来,对着公孙帮主的嘴,便是重重一脚。 “你的话真多!”矮个不屑地说道,“我们不是什么妖人,我叫黄天瑜,是布雷克公司本国地区的负责人,这个公司你们可能没听说过,因为我们的总部在境外。” “今天栽在你们手里,要杀便杀!”毛有德趴在地上咬牙道,“你们三个自诩正派高手,今天却干出这等助纣为虐的事,你们等着,我毛有德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有骨气!”黄天瑜笑着赞道,“不过我并没有要杀你们的意思。” “姓黄的,今天我们八大派认栽,你划出个道吧!”刘帮主虽然中了万书楼一掌,但算是几位帮主中伤得最轻的,他一边说话,一边加紧调整内息。 在一旁的万书楼倒在地上不动,但身体里的气已经运行了两个周天,感觉恢复了七八成功力。 “你们想想,你们给西武坛卖命,这么多年了还只是小喽啰,赚来的钱大部分都要给西武坛支配。”黄天瑜笑了笑,继续说道,“现在西武坛濒临灭亡,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今天给你们一次机会,投靠布雷克公司,让你们翻身做主人,只要听我调遣,以后你们的公司就是你们自己的,不用向上缴纳任何利润。” “哼!要是不答应会如何?”毛有德冷笑道。 “冥火帮王帮主和利金帮武帮主两位脾气就很犟,结果嘛……”黄天瑜摇了摇头故作怜惜,叹了口气说道。 众人见冥火、利金二位帮主倒地不起,恐怕已经遇害,心中又恨又怒。 “怎么样?考虑的如何?我完全可以找人代替你们,现在不杀你们,是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黄天瑜惨白的脸上充满了得意之情。 “黄先生,我极泰帮愿意听从您的领导。”刘帮主捂着胸口站了起来,趔趄地走向黄天瑜。 “哈哈哈哈……很好,刘帮主果然是一代豪杰,做事果决。”黄天瑜对刘帮主大笑着说道。 其余帮主见刘帮主归顺,心中不忿,咬牙攥拳,尤其毛有德,已经破口大骂起来。 “不知我归入贵公司后,是否还能继续当这个帮主?”刘帮主走到黄天瑜面前,低头臣服说道。 “那是自然,不但能继续当你的极泰帮帮主,我还会将其他帮派的事务交给你统领,你们还开什么会,目的不是达到了吗?哈哈哈……”黄天瑜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多谢黄先生!”刘帮主鞠躬拜倒。 刘帮主拜下的同时,散气全身,双腿微弓,曲肘沉肩,猛地推掌而出。 刘帮主突然出招,吓得黄天瑜连忙向后一跃,可黄天瑜本不会武功,距离又十分近,哪里躲得开。 就在刘帮主掌力将至时,突然浑身却没了力气,原来,刘帮主身侧的苦大师已经出手。苦大师一直观察着刘帮主的动向,见他鞠躬时,气渐渐发生了变化,便做好了防备,只等刘帮主出招。 刘帮主这一掌袭来,苦大师也同时出指,这一指准确无比,正点在刘帮主手腕脉门处,刘帮主只觉右臂一麻,所有气全倾斜而出,浑身无力瘫软,随即倒了下去。 黄天瑜惊魂未定,看着倒下去的刘帮主,不由得怒由心生,转身向同来的高个,高个腰间别了一把短刀,黄天瑜拔出短刀,向刘帮主走去。 “亏我还如此器重你,竟然敢偷袭我!”黄天瑜恶狠狠地冲着刘帮主说。 “我自认也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背叛西武坛的事,我死也做不出!”刘帮主虽无力反抗,但语气却十分强硬。 毛有德见刘帮主临危不惧,虽然之前意见不同产生矛盾,但此时敬佩之心也不禁油然而生。 “这时候还充好汉,我看你还能硬到什么时候!”黄天瑜怒目圆睁,举刀便向刘帮主砍去,刘帮主紧闭双目,凌然不惧。 “慢着!”万书楼站了起来,大声喝止道,“要伤他们,先过我这关!” “你算什么东西!”黄天瑜见万书楼不过区区少年,并没把他放在眼里。 万书楼缓缓走到众帮主之中,稳稳站定,他心里已经暗下决心,今天与西武坛各大门派共存共亡。 众帮主见万书楼此时欲与自己同生共死,虽然之前意见相左,大家一致排挤万书楼,此刻众帮主不禁感觉又是惭愧又是感激。 “孩子,你这又是何必呢?”言校长皱起眉头对万书楼说道,“如今这形势,你是西武坛的年轻之秀,今天就代表西武坛跟布雷克公司合作,以后你们两家共同发展,肯定能互惠共赢,重新振作你们西武坛,这样多好啊!” “你不配跟我说话!”万书楼冷冷地说道,之前对言九鼎的敬重已经荡然无存。 “唉……可惜了,可惜了。”言九鼎摇头叹息道,“可惜这么好的少年俊杰,今天要陪他们葬身于此。” “别废话,你们谁先来!”万书楼昂首傲立,对着三位高手说道。 “年轻人,我就来领教一下你们西武坛的高招吧,看看明坛主教你什么了。”言九鼎依旧一脸无奈,仿佛十分惜才的模样。 万书楼拱手便不再答话,言九鼎则从他脏兮兮的外套里抽出一把软剑。 “万兄弟,会议桌下也有一把宝剑,你取出来用吧!”公孙帮主满嘴是血,声音颤抖地对万书楼说道。 万书楼蹲下身子,手向桌下探去,果然摸到一柄长剑,万书楼将长剑取出,右手拔剑出鞘,左手紧捏剑诀,与言九鼎对峙。 万书楼抢先进攻,他身体微转,右手随身体方向转动,一剑斜斜劈了下去,万书楼剑中运起风雷心法,挥招中如风雨大作,气势磅礴。言九鼎也不轻敌,迅速递出一剑,出剑方向时机拿捏得精准无比,剑尖直指万书楼的剑身。 两剑空中相触,顿时发出虎啸龙吟之音,气势非凡。 万书楼见言九鼎截住剑招,便转劈为削,这一变招迅捷无比,直奔言九鼎胸前攻去。言九鼎同样身法急转,顺着万书楼平削的方向生生挪出半米距离,步伐居然比万书楼的出剑还要快上许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了万书楼身后。 万书楼后门大开,心中一惊,这人身法居然如此之快,万书楼以左脚为轴,重心下沉,右腿向后扫去,同时剑招也不放慢。万书楼看不见言九鼎,只能一剑盲刺身后。 万书楼应对虽果决迅速,但已经来不及,言九鼎不愧是神鹿学院校长,武功已登殿堂,抓住了对手的破绽哪里还能饶过,他在万书楼身后重重拍下,万书楼无法反抗,后背中掌,直摔在地上。 言九鼎之前虽然嘴上客气,但见万书楼倒地,手下却不留情,举剑便向万书楼斩去,万书楼浑身无力,避无可避,只得趴在地上等死。 “我以为我就够不要脸的了,原来还有比我更不要脸的,你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少年,羞不羞啊!”门口一人说话,言九鼎听了这话,也停下了剑。 只见门口出现一个老人,懒洋洋地靠在门上,这老人正是楼下刚睡醒的“佛爷”。 “您来干什么!快跑啊!”万书楼见“佛爷”赶到,更加着急,心想不能再多扯进一条无辜的性命,便大声喊道。 “见死不救可不行,我说过要帮你三次的。”“佛爷”大大咧咧地走向万书楼。 “你快走,帮我的事以后再说,今天这里太危险了,别过来!”万书楼急得发怒,冲着“佛爷”喊道。 “阁下是哪位?可否报上名来?”疾大师走上一步问道。 疾大师、苦大师和言九鼎都不知“佛爷”的来历,在“佛爷”身上凝神感气,却感受不到丝毫气息,三人都以为是高手故意藏气,于是不敢轻易出手。 “我是谁你们肯定没听过,但我闯荡江湖的时候,你们恐怕还在穿开裆裤呢!”“佛爷”大摇大摆地走到万书楼面前,视旁人于不顾。 三位高手和黄天瑜以及他身边的高个见这人深藏不露,更加忌惮起来。 众帮主之前与“佛爷”有过简单的接触,但不知这位老人家武功深浅,如今见“佛爷”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料想这位老人应该是一位绝世高手,心中不禁一阵高兴。只有万书楼知道“佛爷”并不会武功,只会装腔作势,万一被识破,对方必然将他当场杀害。 “这位老人家。”黄天瑜微笑着走了过来,“我们内部办事,您就不好参与了吧,劝您赶快离开,不然一会儿可就走不掉了。” 黄天瑜装作苦口婆心的劝告,但“佛爷”只瞥了一眼他,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弄得黄天瑜十分尴尬。 “既然阁下不愿表露身份,那么在下就领教一下您的高招!”疾大师又迈前一步,准备与“佛爷”交手。 “我师兄弟二人愿共同领教高招!”苦大师见“佛爷”虽一把年纪,但相貌非凡,加之“佛爷”态度嚣张,更让苦大师不能轻视,便走上前来与疾大师联手。 “佛爷”左看了看疾大师,右看了看苦大师,清咳了一声。 “出家人跑这么远来凑热闹,真是想不通……”“佛爷”自言自语地笑道。 “请出手吧!”疾大师、苦大师摆出起手式准备应敌。 “稍等一下!”“佛爷”扬起手喊停,同时走到二僧之间。 “佛爷”摆起双手示意二僧凑近,然后用极低的声音对二僧说了几句话。 二僧开始时,面无表情,听到后来,渐渐皱起眉头,最后二僧昂起头来,同时长叹一声。 “黄施主,今天的事我俩不能管了,咱们后会有期,别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疾大师双手合十,对黄天瑜说道。 说完话二僧停也不停,转身便离开了。 众人皆惊,这“佛爷”居然兵不血刃就劝退两个强敌,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万书楼惊得嘴都合不拢,黄天瑜更是呆在原地,不知说什么是好。 言九鼎见这老头竟如此厉害,自己不得不出手,也不敢怠慢,暗中运气,走了上来。 “老先生,我可不像他们那么怂,咱俩来过过招吧。”言九鼎右掌藏于身后,左掌略微前探,随时准备攻击。 “是吗?”“佛爷”再次发笑,“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再说大话。” “佛爷”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言九鼎见这笔记本,脸上突然变色,上前两步来到“佛爷”身前,当他仔细确认过笔记本后,更显得惊慌失措。 “佛爷”微笑着把笔记本递了过去,言九鼎连忙抢过来。 “别慌啊,这样的小本子我那还有很多,言校长要是喜欢,我再找找给你送来如何?”“佛爷”调笑着说道。 “你……你……你这是从那弄来的?”言九鼎说话已经有些结巴,神情慌张不定。 “我从一个老朋友那拿的,那位老朋友还要跟你问好呢。”“佛爷”嘿嘿冷笑道。 “其他的本子呢!”言九鼎突然眼神凌厉,杀意四起。 “你今天先离开,之后我自然有安排,但如果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的朋友见我回不去,那些本子明天就会四处散布开,到时候……嘿嘿……”“佛爷”非但没被言九鼎的眼神吓到,反而又将了一军。 “老头!算你厉害!”言九鼎心中极为震怒,但却拿“佛爷”没办法,连招呼都没跟黄天瑜打,便拂袖而去。 黄天瑜身边本来有三名高手,此刻却只剩下随从高个。黄天瑜心中已然确定,面前这位老头是个绝顶高手,谈笑之间便力退强敌,自己今天跟这老头硬碰硬恐怕要吃大亏,他已经盘算起如何脱身而走了。 “黄先生,我想会一会这位高手。”身边的高个对黄天瑜恭敬地说道。 黄天瑜知道随从武功高强,正好缠住老头,自己才有机会逃跑,其他人都有伤在身,肯定无暇顾及自己。黄天瑜想到这露出了笑容,轻轻点头示意。 “阿一,你要小心,小心那老头子身子骨脆弱,被你一拳打死。”黄天瑜对随从说道,原来随从名叫阿一。 此时,却轮到“佛爷”犯起难了,“佛爷”对阿一并不了解,手上没有阿一的把柄,不知该如何退敌。 第二十四章 随 http://.biquxs.info/

“我一招未出就连败三个高手,你难道不怕?”“佛爷”走上前去,在阿一身前转了一圈,故作镇定地问道。 “我心中本没有‘怕’这个字。”阿一依旧面无表情,不过此时,坚定的目光已经锁定在“佛爷”身上。 “好!很好!现在的年轻人啊,勇猛更胜我当年!”“佛爷”大笑赞叹道。 “那就请您出招吧。”阿一凝视着对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年轻人就要和年轻人打嘛,我可不像刚才那几位,就会欺负小孩子。”“佛爷”掸掸袖口说道。 “哦?还有谁能跟我打?”阿一奇道。 “地上不是趴着一个吗?”“佛爷”指了指万书楼说道。 “他啊……他不行,我不欺负不能还手的人。”阿一看了看万书楼,摇头说道。 “他说你不能还手……”“佛爷”蹲下身对万书楼说道,“这么瞧不起你,你不起来揍他?” “我现在的确没能力跟他打……”万书楼忍着痛说道。 万书楼中了言九鼎一掌,虽不是严重的内伤,但这一掌正打在脊椎大穴上,封住了他气流运转的脉络,而且掌力震得他后背剧痛,别说此刻让他起来战斗,现在就连说话都有些吃力,只能趴在地上慢慢调息。 “你这么没用?”“佛爷”皱眉怪罪道。 “我挨了言九鼎那一掌,现在还没缓过来,如果我身上没伤,我才不怕他!”万书楼不服气地说道。 “你现在也可以啊。”“佛爷”打量了一下万书楼,凑近了跟他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江湖中那些处事的道理吗?” 万书楼点了点头,心中却好奇,这时候提这个干什么。 “凡事无论好坏,都有其一定的规律,逆着规律做事,无论你认为做得怎样正确,立场怎样正义,肯定会尝到恶果,而顺应规律,不去干扰规律,则会无往不利。”“佛爷”认真地说道,“你现在就是逆着规律等死呢。” 万书楼听了这番话,先是奇怪,奇怪自己怎么逆着规律等死,然后想到刚才挨的那一掌,又想到之前跟刘帮主对招的情形,似乎隐约中意识到了什么。 言九鼎的这一掌打在身上,阻碍了身体里气流的运转,掌力如同巨石拦路,而现在万书楼想要强行搬走巨石,在受伤的情况下连连运功发力,这样巨石非但纹丝不动,反而会大量损失身体里的气,让自己不堪重负。 在跟刘帮主对招时,自己的气没有对方深厚,拼到最后,自己心里着急,出招则越来越快,误打误撞地影响了刘帮主的出招节奏,而最后看似无赖的两败俱伤打法,正应了刘帮主急于求成又担心怕输的心理规律,这样才勉强打平。 想到这里,万书楼忽然坐起,闭目盘膝,他不再强行运功疏导体内的脉络,而是将言九鼎那一掌的掌力扩散开来,任由掌力侵入身体各部位。 开始时,万书楼只觉身体的疼痛由背部逐渐扩大,延伸到整个身体,然后是躯干,然后到手脚和头部,最后全身无处不疼,这疼痛如油煎火烤,只痛得万书楼直冒冷汗。 众帮主见万书楼之前只是趴在地上,无力起身,现在虽坐了起来,却是大耗气力,痛苦万分,虚弱无比。而“佛爷”在旁看到万书楼的调息,却露出了微笑。 万书楼此时全身如地狱般的剧痛,他却没有运气阻止剧痛的蔓延,而是试着将体内的气融入伤势之中。突然之间,万书楼感觉身体如火上浇油一般,更强烈的痛袭来,万书楼差点没晕过去,但他还是凭借钢铁般的意志挺住了。 渐渐,全身上下的痛一点点消减,变得酸痒起来,这阵酸痒持续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最后完全消失,万书楼的脸色也由苍白变得红润。 “可以了。”万书楼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 一旁众人皆不明所以,刚才还看似脱力的万书楼,仅一盏茶的时间便恢复了过来,并能起身迎战,不知道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练了什么无敌心法,只有“佛爷”始终微笑看着万书楼,显然对他十分满意。 “等一下。”“佛爷”又凑到万书楼耳边说道,“这个大家伙外功了得,你要小心,记住,刚才我讲的道理,不光是你身体疗伤,在实战对敌时也能用上。” “佛爷”轻轻拍了拍万书楼肩膀,万书楼也会意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久等了,咱们开始吧。”万书楼说罢,右掌平推,左掌内收,不着急发动攻势,稳稳地扎起一个马步。 阿一也平举双拳,脚下碎步移动过来,二人逐渐接近。 呼…… 阿一突然出拳,这拳快似闪电,猛似雷霆,万书楼没看清来拳方向,一个斗大的拳头就已经直逼面门。 万书楼急忙伸左臂格挡,这一拳直击在臂上,万书楼吃痛倒退三步,如果不是绑了护臂,恐怕这一拳要把他的左臂打骨折。 万书楼大吃一惊,这阿一速度如此之快,力道如此之猛。还来不及反应,阿一又是一拳打了过来,这一拳更加强劲,这次居然看不清拳影,只听见拳风阵阵。 万书楼来不及反应,只能顺势蜷起身子向后翻去,狼狈至极。阿一这一拳落空,击在旁边的柱子上,柱子被打得粉末翻飞,露出裂开的红砖。 众人看得心惊肉跳,怪不得阿一能将冥火帮和利金帮二位帮主杀害,这出拳速度当世之中很少有人能够匹敌。 众帮主都暗暗心想,自己如果是万书楼,能在阿一拳下走过几招? 万书楼被阿一逼得连滚带爬,能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阿一则一拳比一拳刚猛,完全不见势头衰减,再这样下去,万书楼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被一拳毙命。 终于,万书楼被逼到角落之中,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躲闪,而阿一也迈着大步向前,拦在万书楼身前,准备将他毙在拳下。 众人见形势不秒,想上前帮忙,却都有伤在身,无能为力。 万书楼在这生死关头,反而更加平心静气。他经过刚才一系列的闪转腾挪,已经对阿一的拳路有所熟悉,但在绝对力量面前,万书楼想出的几种应对招式显得捉襟见肘,寄希望于一招制敌是不太可能的。 万书楼开始反复琢磨起“佛爷”的话,他渐渐对阿一的拳法有所领悟。 阿一使的是拳击招式,以步伐轻灵,出拳刚猛见长。而万书楼从没对战过使拳击的好手,他被这种暴风骤雨般的压迫逼得喘不过气来。 但万书楼转念一想,对手出拳密不透风环环相扣,如果强行与之硬碰硬,肯定招架不住,他出拳的方位套路不算精妙复杂,如果顺其自然,以巧胜拙,倒是可以试一试。 只见阿一又是一个直拳攻了过来,万书楼背靠角落,已经没有能够移动的空间,眼看万书楼就要被重拳击中。 突然,万书楼双手紧推墙壁,身体急向上窜,运起了“壁虎游墙”之功,整个身体借墙壁之势,平平向上飞起两米多高,直达屋顶。 阿一人高马大,虽然万书楼躲在屋顶,但阿一抬手轻跳就能抓到他的脚腕。万书楼停也不停,右脚猛发力,一个空翻跃回会议室的空场。 此时的万书楼心无旁骛,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阿一一双铁拳之上。 阿一转身垫步,追到万书楼身前,挥起右拳,又是一记勾拳。万书楼这次却没有选择闪避,而是同样击出一记勾拳,不同的是阿一挥右拳,万书楼则挥左拳,二人相对,方向一致。 两拳几乎同时发出,但却并没有相触,而是擦着双方衣袖划了过去。 阿一再次出拳,这次是一记左直拳,而万书楼却突然转过身去,背对阿一,在同样的方位,同样出了一记左直拳,这次两人方向相同,而两拳再次没有任何接触。 阿一心中奇怪,这对手为何跟自己出招一致。但不容自己多想,便再次发动进攻,这次阿一没有用拳,而是曲肘前攻,使的是泰拳的肘法。 眼看阿一的肘就要砸在万书楼后背,万书楼突然脚步横挪,也是一肘攻出,这次两肘虽然方向仍然一致,但终于有了接触。万书楼抓住间不容发的时机,将自己的右肘轻轻搭在阿一右肘关节之上,阿一突然感觉整条右臂仿佛不受控制,改变了方向,生生砸在自己的腹部。 万书楼动作虽轻,但用的都是巧劲,这一肘早一秒便击不出,晚一秒便打不到,时机和位置都妙到毫巅,引着阿一的重肘攻向他自己,阿一吃痛弯下了腰。 万书楼见机不可失,得理便不饶人,他用尽毕生所学的招式,向阿一急攻而去。万书楼的风雷口诀使出来,有如同风雨交加,雨点般的拳脚全部落在阿一身上,阿一再承受不住,被万书楼猛攻之下击倒在地。 众人见万书楼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突然扭转局势,反败为胜,此刻大发神威,将阿一打得起不来身,不禁喝起彩来。 万书楼将阿一制服,正准备拿住黄天瑜,但转过身来,却发现黄天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了,此刻再去追赶,已然来不及了。 “你们都怎么样?伤得严重吗?”万书楼走到众帮主之中问道。 “总算运气好,今天命不该绝啊……”公孙帮主虽满嘴是血,还是勉强笑了起来。 “今天死不了,还得多谢万兄弟和这位前辈啊!”毛有德见万书楼击退强敌,心中别提多么高兴。 “万兄弟……我……我代表各个帮的帮主,跟你道歉……”刘帮主缓缓坐定说道。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各位在危机时刻都没有背叛武坛,可见各位的忠心,大家精诚所至,万众一心,才击败敌人,之前的事就别再提了,不用跟我道歉了。”万书楼连连摇手说道。 “你们就别在这谦虚了,赶快去疗伤吧。”“佛爷”显得颇为不耐烦,靠在墙边说道。 在场众人此刻已经对这位老人家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家对“佛爷”的提议也并没有异议。 公孙帮主先是吩咐手下人,将冥火帮王帮主和利金帮武帮主的尸首送回各自帮派安葬,然后众人来到元亨帮厂房的地下密室,开始进行疗伤,这个密室食物药品等等齐备,众人虽然伤情轻重不一,但没有特别严重的。 众人在密室中接连修养了数日,基本已无大碍。 “既然各位伤情已经大半痊愈,我就告辞了,我还要继续调查西武坛的事。”万书楼拱手与众人道别。 “慢着!”刘帮主将万书楼叫住,“我们这几天不光疗伤,还讨论了一件事。” “那天开会,事情不是讨论过了吗?”万书楼奇怪道。 “那天的事……不作数了……”吕帮主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啊……之前我们一直没想通,但经过那天的事之后,我们都想明白了。”公孙帮主也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想明白什么了?”万书楼更加奇怪地问道。 “我劝你还是别听,咱们快走吧。”“佛爷”拉着万书楼,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万书楼也感到为难,他实在想要脱身。 “万兄弟,你别着急走,听我们说完。”毛有德钻到万书楼和“佛爷”之间,一把搂住万书楼说道。 “我们决定,让你来当我们八大派的领导人,以后我们老哥几个都听你的!”刘帮主郑重地说道。 “我?我……”万书楼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我说你别听他们说吧,现在可好了,你要戴一顶大帽子了!”“佛爷”在一旁对万书楼打趣道。 “正所谓‘当仁不让’,那天我就看你行,这几天帮主们合伙商量,都同意了我的想法。”毛有德嘿嘿地笑道。 “我真的不行,大家还是等西武坛的事查得水落石出之后再说吧……”万书楼对管理门派没有半点经验,更没有兴趣,突然给他这么大的职责,让他感到十分惶恐和无奈。 “万兄弟,你就不要推辞了,如果那天不是你,我们几个可能就都见阎王爷了。这是大家商量好的意见,不是某个人的意见,你如果不接受,就是驳了我们所有人的面子啊。”刘帮主认真地对万书楼说道。 “可是我才疏学浅,对门派日常经营一窍不通啊……还是算了吧,各位三思再决定啊。”万书楼还是坚决拒绝。 “就像毛帮主说的,管理的事可以交给我们来辅佐你,你只管下决策带领我们就好。”吕帮主现在也极力推举万书楼。 “是啊,万兄弟,你不是要先调查西武坛的事吗?正好,现在你来带头,我们几个都听你调遣!”毛有德拍着万书楼的肩膀说道。 万书楼想了想,与其让八大门派各自为政,不如趁现在让他们先统一起来,一起去调查,这样人多力量大,可以一同应对未知的敌人。 “那只好这样……”万书楼说道,“我暂且代理这个领导位置,一旦西武坛的事调查结束,或者有更好的人选,我马上退位让贤。” 众帮主见万书楼被说动答应,都欢呼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万书楼继续说道,“就是要找到明书慧。” “听说明书慧跟杨仲平去了东武坛啊,为什么要找他?”公孙帮主奇怪地问道。 “那个人不是明书慧,这事说来话长。”万书楼解释道,“我们西武坛其实一起撒了个谎,而真正的明师弟我也见过,不过现在却不知所踪了。” “哦……我们八大派耳目众多,找人应该不难。”刘帮主知道西武坛做事一向隐秘,所以很多事情不便多问,便接口道。 “武坛中有一个传统,我们小辈弟子的武功,只修炼自己擅长的方面,一旦坛主选定接班人,就会讲武坛所有的武功心法都传授给他,而明师弟已经习得全部的心法了。”万书楼说道。 众人明白,万书楼让他们找明书慧,其实还是想让明书慧继任坛主,好让自己早点卸下重任,但既然是领头人发话,众帮主自然不能违背,只得一口答应。 “我们之前见过的明书慧既然是假的,那么真的明书慧长什么样呢?”毛有德问道。 “呃……这个还真不好说,他的年龄跟我差不多,长相嘛……我嘴笨,实在形容不好,反正挺好看的……”万书楼想了半天,还是形容不好明书慧的长相。 众帮主看他说话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禁心中好笑。 “那这事可有些难办……”刘帮主说道,“不清楚他的长相,下武林的功夫也不能轻易表露,说不好明书慧还会用个假名……” “的确是这样啊……”曹帮主摸着脸颊,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那有没有关于他的线索呢?” “对啊!”万书楼听到线索,突然想到,“‘佛爷’知道明书慧的行踪。” “我跟李开说的都是我乱诌的,你还当真了啊……”“佛爷”翻着白眼,满不在乎地说道。 第二十五章 疗 http://.biquxs.info/

李开和谢嫣然向东出发,没过几天就到达了a市,a市是几个最繁华的都市之一,人口众多,车水马龙。李开和谢嫣然穿行于闹市之中,街道交错纵横,不免感到有些晕头转向。 李开按着地图一路找去,常青街道不并难找,但卡片上所写的“木克土”诊所却始终找不到。二人沿着街道,挨家门市都看过,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诊所,又打听了一下这里的住户邻居,也都没有任何线索,二人心中纳闷,会不会是“佛爷”搞错了或者卡片写错了。 正是中午,二人决定先去吃饭,下午继续寻找,二人找了家饭店要了几个家常菜,当谢嫣然吃到一半时,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对面居民楼四楼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招牌,招牌十分破旧,上面似乎若隐若现地写着“诊所”。 二人想上去碰碰运气,于是吃过饭后就直奔那家诊所。 来到四楼,四楼层只有两家住户,门口都没挂招牌,跟普通住家一样,若不是之前记住了诊所的位置,还真分辨不出来。 李开轻敲铁门,敲了一阵里面没人应答。李开看了看谢嫣然,谢嫣然期待这扇门后有明书慧的线索,所以此时她十分激动,于是李开便又敲起门,这次加重了力气,敲得铁门哐哐作响。 “谁啊?找死啊!”门里终于有人应答。 “你好,请问这里是‘木克土’诊所吗?”李开问道。 门里没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铁门才吱呀呀地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二十多岁,头发蓬乱,眼睛红肿半睁,表情愤怒,似乎是还没睡醒,被李开敲门敲醒的。 “你鬼敲什么?吵死了!”小伙子懒洋洋地怒道。 “实在抱歉,有人给我‘木克土’诊所的地址,让我来找……”李开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听过,你找错了!”小伙子狠狠把门摔上。 “是‘佛爷’让我们来的。”李开在门外大喊。 门已经牢牢关上…… “算了,可能又找错了,咱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谢嫣然拉着李开准备离开。 “好吧,‘佛爷’让找的地方,应该不会这么破旧,咱们再找找看。”李开也很无奈,二人转身便走。 刚要下楼,门又再次打开了一道缝,那个小伙子探出头来。 “‘佛爷’是你们什么人?”小伙子问道,眼神中已经没有了睡意。 “是我们的朋友。”谢嫣然听到小伙子说起“佛爷”,感觉应该是找对地方了,心中又重新兴奋起来。 “哦……进来吧。”小伙子犹豫了一下,招了招手,便把门敞开。 二人走进屋内,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正对门处摆放了一个巨大的药柜,药柜上有很多抽屉,每个抽屉上都标注了一些中药的名称,药柜旁边是一张矮桌,桌上杂乱地堆满了一些老旧的书籍。在矮桌不远处是一座简易的灶台,灶台下面燃着火,火上煎着一个小锅,锅里应该是中药,那股浓烈的中药味道就是从这锅中散发出来的。 “坐吧。”小伙子打了个哈欠说道。 李开和谢嫣然环顾四周,却没发现椅子,于是二人还是十分尴尬地站在原地。 “‘佛爷’最近可好?”小伙子心不在焉地问道,“那老不死的还没升天啊?” “他……他挺好的……”李开听这小伙子如此说“佛爷”,心中感到好笑,却又不敢笑声出来。 “‘佛爷’有没有说叫你们来干什么?”小伙子又问道。 “他让我们来找一个驼背怪老头。”李开答道。 “哦?哦……”小伙子先是诧异,然后似乎会意了,就点了点头。 这时小伙子目光在李开和谢嫣然之间来回移动,最后锁定在李开身上。小伙子盯着李开,绕着他转了几圈,直看得李开心里发毛。 突然,小伙子伸手,抓住李开左手手腕。 “你……你干什么?”李开被吓了一跳。 “别说话!”小伙子吼了一声,李开被吼得不敢做声。 小伙子抓了一会儿,就放了下来,低头思索起来。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小伙子不住喃喃自语。 “怎么了?”李开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等会儿啊。”小伙子说着转身走进里面的房间。 “老头子!来人看病了!”小伙子在里屋大喊。 “啥病你还看不了啊!”更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是‘佛爷’让过来的,我看不了!”小伙子有气地答道。 李开和谢嫣然奇怪,“佛爷”并没有让他们来看病啊,这小伙子为什么这样说。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得里面有窸窣的脚步声向他们缓缓移来。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个老者,这老者罗锅驼背,扶着墙边,一瘸一拐,缓缓地走到二人面前。 “‘佛爷’叫你们来的?”老者问道。 “是的。”谢嫣然回答,“‘佛爷’让我问您明书慧的下落,他说您有他的线索。” 老者想了想,噗呲一下笑了。 “对,对,我知道,不过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老者点头说道。 “那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们?”谢嫣然急道。 “先坐下说。”老者边说边挪到身旁的矮桌前,胳膊一抡,将桌上的书都抡到地上,指了指矮桌,示意二人坐在这里。 二人看着老者邋遢的行为,心中更加好笑,也不客气,就坐在矮桌上了。 老者跟之前的小伙子一样,左右扫视二人,但只盯着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落在李开身上。 “你有病?”老者皱眉问道。 “我……是……我有病……”李开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不知所措。 “左手给我。”老者也不多问。 李开伸出左手,老者四指搭脉,手刚接触到李开手腕,李开就感到这老者的手十分冰冷,这季节并不寒冷,屋内煎药更感觉闷热,老者的手却如冰块一般。 老者开始时是四指诊脉,后来双手齐上,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晴不定,看得李开一脸茫然。 “把上衣脱了。”老者突然说道。 “这个……”李开犹豫道,因为谢嫣然还在旁边,他有些不好意思。 “又不是让你脱裤子,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女人要是看病,在我这里也得脱!”老者轻蔑地说道。 谢嫣然也知趣,半转过身背对李开,李开无奈,脱下了上衣。 老者先是用拳轻敲李开胸前,敲了大概二三十下,又转到李开身后,敲起后背来,又是二三十下,并且一下比一下重,虽然老者年事已高,但手上还是力道十足。 敲完之后,老者突然将脸贴在李开后心处,这一举动吓了李开一跳。 “你……你干什么?”李开躲了一下问道。 “我又不是占你便宜,你躲什么?”老者发怒道。 “是……是前辈……只是……只是你脸太凉了……”李开颤抖着说道。 “忍着!矫情!”老者嗔道。 老者的耳朵紧紧贴在李开后心处,让李开深呼吸三次,又急喘三次,如此交替几回,听了一会儿便起身。 “穿上衣服吧。”老者说道,“你们刚才说,‘佛爷’让我告诉你们什么?” “一个叫明书慧的人,他现在的下落!”谢嫣然转身说道。 “行,没问题!”老者痛快地答道,“等这小子病好了我就告诉你们。” “可是……”谢嫣然急道。 “可是什么?就想着你的情人,却不顾这小子的死活了?”老者久历世事,第一眼便瞧出这俩人不是情侣关系,便责怪道。 这句话说得谢嫣然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这几天跟李开在一起,处处被李开照顾,谢嫣然心存感激。她以为李开的病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没太在意,始终把寻找明书慧放在首位,此刻老者将这两个人拿出来比较,一是说中谢嫣然的心事,二是谢嫣然心感愧疚,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您误会了,我的病没啥大事,找明书慧是要紧的事,我们想赶快找到他。”李开解释道。 “你的病什么样我还不清楚?你就在我这好好治病,治不好哪都别想去!”老者用手按住李开肩膀说道。 老者说完便转身往里屋走去。 “你叫什么?”老者一边缓步走,一边问道。 “我叫李开,她叫谢嫣然。”李开回答道。 “好,你俩这几天就在我这住下,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小白,他是我的徒弟。”老者脚步不停,已经走入里屋。 “别他妈叫我小白!跟狗名似的!”小伙子冲老者怒道,“我有名字,叫高一白。” 李开和谢嫣然差点笑出声,还是强忍住了。 “这位老前辈我们该怎么称呼?”李开问道。 “他姓孙,大名早就没人叫了,感激他的人都叫他孙妙手,但是大多数人都叫他‘王八兽医’。”高一白说道。 “王八?兽医?”李开惊道。 “‘王八’是说他跟‘王八’一样,整天缩在壳里,还老不死,而这个‘兽医’可不是给动物看病的兽医,是形容这人如禽兽一般无耻……”高一白嘲笑地说道。 “别他妈听他乱说!你们叫我孙妙手就行!”孙妙手在里屋大喊,随即一阵重重的关门声,便没了声音。 李开和谢嫣然哭笑不得,没有办法,想知道明书慧下落,只好暂且在这里住下。 没想到这间屋子还挺宽敞,高一白带二人走到里屋,这里居然有五六间隔间,孙妙手住在最里面的屋子,高一白的房间则在孙妙手旁边,李开和谢嫣然被安排住在靠外的两间屋子。 第二天一早,李开和谢嫣然被一阵捣药的声音吵醒,二人走出来,发现高一白已经早早起来准备药品。 “高师兄,这么早啊!”李开跟高一白打着招呼。 “还不是因为你,不然老子能睡到下午……”高一白一边狠狠地捣药一边抱怨道。 “对……对不起啊……”李开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李开和谢嫣然到楼下买了些早点回来,分给高一白一份。 “我们还给孙前辈带了一份,叫他出来一起吃吧。”谢嫣然说道。 “不用,我送进去吧,他都是在里面吃饭的。”高一白拿起早餐便走了进去,边走边说,“哦,对了,下次你们买饭就多买一份,孙老头特别能吃。” 李开和谢嫣然尴尬地答应了。 没过一会儿,高一白就把药全部捣好,装入小锅之中,开始慢火煎熬。 “高师兄,这是什么药啊?”李开搭讪问道。 “十三香加老抽陈醋。”高一白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十三香?”李开奇道。 “你闻这味道像是十三香吗?净问些废话,告诉你药名你能记住?”高一白不耐烦地说道。 李开自讨没趣,讪讪地走开了。 药煎好后,李开趁热喝下,这药居然没有中药特有的那种苦涩,喝入口中,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回口还有一丝香甜。 喝完药之后,李开觉得浑身发热,屋内本来闷热,李开热得直想出去走走。 “你别出去乱走啊。”高一白警告道,“万一凉风一吹,药可是会起反作用的!” “那我该怎么办?”李开难受地问道。 “忍着!矫情!”高一白说话语气跟他师父一模一样。 李开感觉自己体温一点点升高,如同进入火炉,浑身汗如雨下,贴身的衣裤已经湿透。 “你别动,应该到时候了,我给你针灸。”高一白见李开皮肤通红,便对他说道。 高一白引着李开进入里屋,李开除去衣物趴在床上。高一白拿出针开始针灸。 高一白手法极其纯熟,他右手轻揉李开穴位,每个穴位顺时针按揉五次,然后便下针扎入,如此手法,连入四五十针才停,此时李开如刺猬一般,后背布满银针。 高一白每下一针,李开便觉一股极为细微的凉意,顺着针孔进入身体,身体跟着也轻松了一点,等这四五十针全部扎入背部,李开只觉身体如同沉浸在海风之中,十分凉爽,说不出的痛快。 半小时左右,高一白将银针取出收好,李开穿好衣服从床上起来,觉得体内的炎热尽除,只剩下一股暖流在四肢和躯干之间缓缓流动,尤其是一直以来的胸闷,感觉似乎轻了许多。李开甩了甩胳膊和腿,一阵轻松畅快的愉悦。 “多谢高师兄!”李开拱手向高一白拜下。 “哼!”高一白冷冷地说道,“还没完,下午的疗法更加难受,你做好准备啊。” “是!”李开十分感激,诚恳地答道。 中午吃过饭,高一白就开始煎药,这次李开知趣,远远躲开不去打扰他。 药煎好了,李开又是趁热服下,这次的药苦涩异常,甚至隐约中有一股臭味,喝得李开连连皱眉,痛苦万分。 喝完之后,李开只觉得头昏脑涨,一阵晕眩,仿佛喝下的是**一般。 “我要给你针灸了,你坐好。”高一白说道。 李开听话坐好,并要脱下衣服。 “不必脱衣服,我这次针灸的位置是你的脑袋。”高一白说道。 李开听是针灸头部,便坐直等待。 高一白这次又拿出另一副针,这副针闪闪放金光,针身极长,金针的尾部隐约还绘着几个小字。 高一白手法极慢且稳,在李开头上边按摩边入针。 第一针下去,李开只觉悲从心头起,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离合聚散,现在到头来还是对自己的身份一知半解,孤身流落江湖飘荡,落寞感油然而生,眼泪不禁滑落脸颊。 第二针下去,李开又欲大笑,想起自己被明朗骗得团团转,想起赵松间的有趣,想起罗茉尘的骄横,想起谢嫣然的陪伴,嘴角不禁上扬。 第三针下去,李开又感到豪情万丈,眼前出现罗斌独抗强敌,明书慧狂傲不羁,自己临危不惧,只觉得自己虽独闯天涯,但只要有一颗勇敢坚定的心,便可以无往不利。 …… 一针接着一针,李开不断体会着人生当中的大悲大喜大起大落,脑中渐渐变得一片混乱,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别睡!快!快!记下多少了?”那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再次出现,这次,他双手紧紧按着李开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 “你……你……到底是谁?”李开惊恐地问道。 “你不能睡啊!睡着了就全完了!快醒醒!”这个披头散发的人摇得更加凶猛。 “开儿,开儿,睡吧,你太累了……”那个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响起,李开实在太累了,真的想好好休息一下。 不对,我不能睡,他说的对,我睡着就全完了! 李开猛然意识到,自己要保持清醒,他使尽全力睁开双眼。 李开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高一白正在收拾金针,自己则躺在床上。 “我……我睡着了吗?”李开奇怪地问道。 “没睡着,是昏了过去,下次最好坚持挺住,别昏过去了,这样疗效才会更好。”高一白淡淡地说道。 李开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使劲揉了揉太阳穴,眼前的事物东倒西歪,胃里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 哐哐哐…… 突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响起。 高一白抬手示意别出声。 咔! 一声巨响,门被人砸开。 “老鬼!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你找得我好苦!快滚出来!”一个声音狠狠说道。 第二十六章 债 http://.biquxs.info/

门口站了一个人,同样是位老人,这老人看年龄应该跟孙妙手差不多,但眉目之间英气勃发,面色红润,虽然满头鹤发,气势上却完全不输少年郎。只见他腰背挺拔,身材壮硕,手持一根长棍,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年轻时一定是个帅哥。 “是这个老头撞开的门?他力气也太大了吧……”撞门时,谢嫣然就吓得躲到李开身旁,此时她小声跟李开说道。 “应该是这人,的确好厉害……”李开也被这老人的举动惊呆了。 “喂!付老三,我都说过了,我师父早不在这了,你怎么还来?把我家门撞坏了,你得赔我啊!”高一白气道。 “你这个缩头老王八!”这位名叫付老三的老人破口大骂,“你就一辈子缩在屋里,最好别出来!不然小心我打断你的王八腿!” “我师父真的不在,你怎么还在那鬼叫啊!”高一白推搡着付老三喊道,“你再这样我可就报警了啊!” “好!师父不在我就拿徒弟撒气!”付老三说着就迎面一拳打向高一白。 付老三的力气奇大,连铁门都可以撞开,这一拳虽未尽全力,但高一白并不会武功,一拳打来也不及躲闪,正打在鼻子上,顿时鼻血横流。 “妈的!你这老鬼来真的啊!”高一白顿时怒火中烧,撸起袖子跟付老三撕扯起来。 高一白虽然不会武功,但胡搅蛮缠的本事还不错,拉扯得付老三一阵心烦。终于付老三实在受不了,使劲推了高一白一把,接着一个窝心脚,正踹在高一白肚子上,高一白被踹得飞起,后背直撞在高大的药柜上,药柜受力摇晃,最终倒下,压向下面的高一白。 李开见状不妙,飞奔向药柜,双手用力托住,药柜里装满中药,十分沉重,李开用尽全力才勉强支撑。 付老三见药柜要倒,压死高一白可就麻烦了,于是便扬起双掌,想要跟李开一起托住药柜,没想到这药柜年久老旧,付老三又用力过猛,这一出掌,只听咔嚓一声,药柜被击得散了架,木屑和柜里的草药顿时漫天飞舞。 “付老三!你没完没了啊!”屋内的孙妙手终于耐不住出来了,他边走边大吼道。 孙妙手缓缓走了出来,一脸愤怒地盯着付老三。 “你个缩头乌龟,总算是出来了啊!”付老三轻笑道。 “师父……我……”高一白捂着肚子坐在地上,说话都有些费劲了。 “不关你的事,你别动,先坐好休息吧。”孙妙手望着高一白说道,眼中流露出难得一见的关切和心疼。 “孙王八,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去不去磕头道歉!”付老三语气冰冷,眼看杀心已动。 “我也再回答你最后一次,我没有错,是阿香她自作自受,凭什么让我道歉!”孙妙手语气坚定地说道。 “好!很好!”付老三冷笑道,“死鸭子嘴犟,就别怪我不留情了。” 付老三说罢,突然出手,一掌斜劈向孙妙手面门。孙妙手同样不会武功,见付老三攻来,早就闭眼等死了。 “朋友!手下留情!”又一个声音从里屋内传出。 李开和谢嫣然奇怪,来到诊所的这段时间,并没见里屋还有其他人,此时怎么里屋又有一人。 只见一人从里屋走出来,这人身材瘦削且极为高大,目光坚毅,面若刀裁斧凿。 “啊!罗前辈!”李开惊呼一声,眼前这人正是罗斌。 “哦?书慧?奇怪了啊!”罗斌转头看见李开奇道,“我听孙妙手说,外面这人要找明书慧,我还以为是谁,没想到是你,你怎么自己找自己啊!” “我……我不是明书慧,我叫李开,我不是有意欺骗前辈,这事说来话长了……”李开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的事一会儿咱们再说,现在先救下孙妙手。”罗斌说道。 付老三趁罗斌和李开说话,又要对孙妙手下手。付老三再次举掌,罗斌却早有准备,罗斌脚步飞快,身形晃动,已经挡在了孙妙手身前。 “这是我俩的恩怨,你快躲开!否则误伤了你可别怪我!”付老三对罗斌吼道。 “伤我?你可以试试。”罗斌完全不把付老三放在眼里。 付老三心中大怒,他这次来是抱有万全的把握,非要将孙妙手带走或者当场毙命,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人,还如此嚣张。 付老三双手攥拳,运尽全力,猛然一拳,直奔罗斌。付老三这一拳虽然看似刚猛异常,其中却暗含变化,这一拳直打上身三大方位,防一则会漏二,而且后招更是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这正是付老三家传的“付家神拳”。 罗斌见这一拳出的十分巧妙,也不敢怠慢,由胸口处推出一掌,以掌迎拳,以硬碰硬。付老三对自己的神拳极有自信,收也不收,拳掌直接击打在一起。 付老三突然感觉,对方掌上力量一轻,自己险些跌了出去,正在这时,罗斌第二掌已经发出,付老三勉强侧身,掌划着脸颊过去,惊出了付老三一身冷汗。 还没等付老三站稳,罗斌第三掌又至,这次避无可避,一掌直击在胸口,接着第四掌、第五掌、第六掌…… 最后付老三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倒在了地上。 罗斌虽然打出许多掌,但仅用了不到半成的掌力,见付老三年事已高,算是手下留情,只将他制服,不将他打伤。 罗斌收手,见付老三中掌,倒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 “罗前辈,您不会把他……”李开有些害怕地问道。 “没有,我手下有分寸,刚才哪些掌只是想把他打倒,没有想取他性命。”罗斌退到孙妙手身旁说道。 “老付啊……你这是何苦呢,都追了我四十年了,一个道歉就这么重要吗?”孙妙手紧皱眉头说道。 付老三躺在地上,先是轻笑,然后开始哈哈大笑,众人听了不禁奇怪,打输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付老三笑着笑着,却留下了眼泪,接着泪如雨下,笑声变成了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付老三哭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众人见他哭得如此伤心,心情也跟着难过起来。 “孙王八啊孙王八!你可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过的?”付老三垂头丧气地说道。 “你不是跟阿香在一起了吗?都遂了你的心愿,还有啥好伤心的。”孙妙手问道,其实他自己知道答案,此时不过是无奈地明知故问。 “阿香心里一直有你,那段时间跟我在一起也是貌合神离,你心里最清楚。”付老三这句话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我早就跟阿香说清楚了,我当时有心上人,可是阿香她不放弃,那我有什么办法?”孙妙手辩解道。 “那你就故意气阿香?我告诉你,阿香的死跟你有莫大的关系,你别想开脱!”付老三瞥着孙妙手恶狠狠地说道,“阿香当时得知你并没有跟那个心上人在一起,说什么都要去找你,我也没有拦着,可是见了你面,你做了什么?” “我做什么我自己乐意!”孙妙手这句话虽然强硬,但语气却很心虚。 “你百般羞辱她,还当着她的面寻花问柳,这是什么意思?”付老三怒道。 “不这样做她会死心?”孙妙手反问道。 “你这样做她就死心了?”付老三也反问,“她临死的时候还自言自语,说你为什么宁可喜欢那些风尘女子也不正眼瞧瞧她……” 说到这里,付老三悲从中来,再次哭泣。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付老三此时落泪已然伤心至极。 众人见二人矛盾的原因,原来是一段风流债,再看二人长相对比,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女子对孙妙手如此死心塌地,心中不禁莞尔。再看付老三现在伤心的模样,想必被情所伤,且伤得极重。 “我……我……我也没想到阿香她这么想不开……”孙妙手声音渐小。 孙妙手开始咳嗽起来,而且越咳嗽越严重,最后咳得只能扶着墙才能站稳。 “小子……把我的咳嗽药拿来……”孙妙手声音微弱,对李开说道。 “好,哪个是你的咳嗽药?”李开问道。 “里屋……里屋窗台上,绿色……瓶身的就是,你倒出一粒给我。”孙妙手凑到李开耳边,声音极细微地说道。 李开点头答应,转身进屋,药瓶很好找。李开拿到药迅速回来,孙妙手接过药便服入口中,这药十分灵验,孙妙手吃进去就不咳嗽了。 “我孙妙手的脾气就这样,你越是让我做,我就偏不去做,你越是逼着我,我越是躲着你,这四十多年,你追我躲,并不是我真的不想去跟阿香道歉,而是我偏偏不想去。”孙妙手吃过药后,声音也有了底气,缓缓地对付老三说道。 “只可怜了阿香,怎么会死心眼地看上你这样的怪人,一辈子受你所累。”付老三愤恨地说道。 “没关系。”孙妙手突然笑了笑说道,“我现在就去跟阿香道歉,虽然晚了四十多年,但是我觉得也不算太晚……” 孙妙手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孙妙手吃过药后,刚刚还如痊愈了一般,此时却突如其来地吐血,吓坏了众人,罗斌离他最近,连忙过来搀扶。 “刚才……我让那小子……拿的是毒药……我对不起阿香……这么多年了……我也该去下面……当面道歉了……”孙妙手脸上笑容不减,眼神逐渐空洞,说话也渐渐没了力气,说完后深吐了一口气,便再也不动了。 “师父……师父……”高一白挣扎着爬向孙妙手,泪如泉涌,紧紧抱住尸体。 孙妙手虽然平时脾气怪异,对高一白要求苛刻,但他的一身本领却毫无保留地全部传授给了这位唯一的徒弟。高一白怀中抱着师父的尸体,脑中都是平日里师父温情的一面,虽然这种画面少得可怜,但每一刻都值得自己铭记一生。 “这又是何苦呢……”罗斌摇着头叹息道。 “我……是我……杀了孙前辈吗……”李开全身发抖,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对刚才发生的一幕难以置信。 “书……李开,这件事跟你无关,死是孙妙手自己的选择,而且你也并不知情。”罗斌安慰道。 “可是……”李开心中难过,虽然跟孙妙手接触的时间非常短,但这位老人全心全意为自己疗伤,而自己还来不及报答,更何况自己又为他拿来了毒药,此刻李开心中满是愧疚。 “呵呵……呵呵……你这个孙王八,真是好福气……活着有人挂念,死了有人哭泣……孙王八啊孙王八,我老三不如你……”付老三坐了起来看着孙妙手,临死时依然面带微笑,表情安详,不禁叹道。 付老三突然跳了起来,向一旁的墙壁猛地撞去。 “阿香!我也来了!”付老三大喊道。 罗斌反应机敏迅速,迈着大步早跨到了付老三身前,双手在付老三肩膀处猛画两个圈,付老三顺势旋转跌倒。 “你拦着我干什么?我不能让孙王八自己去,我也要跟阿香团圆!”付老三气愤已极,冲着罗斌喊道。 “阿香如果泉下有知,一条又一条人命为她而死,她会开心吗?你说死就死,太自私了吧!”罗斌也愤怒地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阿香……我该怎么办……”付老三捶胸顿足地说道。 “好好活着吧,就当替阿香好好活着。”罗斌神情落寞低声说道,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往事,不禁同情起了眼前的付老三。 谢嫣然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也在设想,如果跟明书慧再也见不到面了,自己会怎么样?会坚持四十年的找寻?会坚持对他念念不忘? 晚上,众人请来医院的人安置了孙妙手的尸体,因为他所服的毒药引发了心脏病,再加上年岁很大,所以医院的人都认定孙妙手是自然死亡,并没有惹人怀疑,安置的过程很顺利。 付老三见孙妙手已死,再无法纠缠,但心中的郁闷之情却没半分消退,反而更加复杂,只得独自离开。 罗斌跟李开询问起罗茉尘的消息,李开就将他们逃出益盛公司之后的事对罗斌说了,罗斌得知李开舍身救下自己的女儿,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罗前辈,罗茉尘现在身边有赵松间照顾,我相信应该没事的。”李开说道。 “嗯,我相信你们,而且她也应该闯荡江湖了,多经历一些事是对她的历练。”罗斌点头说道。 “您放心,我会很快找到她,确保她的安全。”李开说道。 “好孩子,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罗斌问道。 “正如你所见,我们正在找明书慧,还有些事需要跟他商量,可是人海茫茫,先前以为‘佛爷’告诉我们这条线索很靠谱,没想到孙前辈他……”李开无奈地叹气说道。 “这个诊所也是‘佛爷’带我来的,我当时在益盛公司被强敌围攻,身受重伤,‘佛爷’和一个西武坛的小子给我解围,还带我来到了这里。”说到孙妙手,罗斌不禁又叹了口气,“本来孙妙手不肯收留我,但不知道‘佛爷’说了什么,孙妙手居然满口答应,而且给我安排到屋子里面的密室里,怕我被仇家追杀,这孙妙手真的医术高超,我调理了一段时间,虽然旧病难除,但受的伤几乎痊愈了。” “这个‘佛爷’到底什么身份,怎么如此神通广大?”李开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看他有些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罗斌思索着说道。 “看他一副骗子的模样,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李开说道。 “对了,‘佛爷’让你来找孙妙手问线索,你可以问问他的徒弟高一白,说不定他能知道。”罗斌说道。 李开点头,和谢嫣然去找正在料理后事的高一白。 “我不知道什么明书慧啊……”高一白一脸茫然。 “可是当时我说‘佛爷’让我们来的,你为什么就给我们开门了?”李开问道。 “哦……‘佛爷’经常会把各种病人送到我们这来,一般都是外面看不好的疑难杂症,所以一听到是‘佛爷’叫你们来,那自不必说,肯定是来看病的……”高一白答道。 “但孙前辈之前明明说知道明书慧的啊……”谢嫣然急道。 “他是见这小子的病很有意思,才想留他医治,怕你们走了,所以骗你们说知道线索的,其实他哪里认识什么明书慧……”高一白解释道。 听到这里,谢嫣然感到一阵晕眩,刚寻到的线索,却又被告知是假的,果然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别着急,虽然这里没有,但我相信咱们一定能找到明书慧的。”李开不会哄女孩子,只能尴尬地劝解道。 谢嫣然点了点头,稳定了一下情绪,虽然线索断了,但她的心却没有动摇。 “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一边往南走一边找吧。”谢嫣然淡定地说道。 “你们要走吗?”高一白问道。 “是啊,我们即刻启程。”李开点头说道。 “我也随你们一起吧……”高一白想了想说道。 第二十七章 友 http://.biquxs.info/

“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高一白继续问道。 “我们准备往南走,一路上寻人。”李开说道,“你跟着我们,可别是一时冲动啊,我们这是份苦差事。” “你的病还得继续治疗,不然会很快恶化,我师父的方法应该管用。”高一白认真地跟李开说道,“咱们可以一边走,我一边给你疗伤。” “可是这个诊所怎么办?”李开问道。 “师父已经不在了,我留在这里只能徒增烦恼。”高一白答道,“倒不如随你们一起闯荡,你们身边也应该缺个医生吧?” “我们一起倒也不是不行,但可能随时遇到危险。”李开说道。 “我也过够了窝在一处的生活,正好随你们走,多见些人,多长分见识,师父他也早就有意思让我出门游历了。”高一白答道。 李开看了看身边的谢嫣然,谢嫣然并没有异议,于是高一白便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跟他们一起启程。 李开回去跟罗斌道别,再次跟罗斌询问了一下要找的人是谁,可罗斌依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一笑,让人难以捉摸。 罗斌听说益盛公司在他走之后,突然人员全部消失,于是准备亲自回去调查一番,李开想随罗斌去帮忙,但被罗斌拒绝。 罗斌想和李开分头行动,正好分开两路,沿路也能找寻罗茉尘的下落,李开虽然刚跟罗斌相聚,又要面临分开,心中十分不舍,但还是答应分开。 第二天一早,李开、谢嫣然和高一白收拾好随身物品准备出发,罗斌也早早准备得当,众人分两路各自前行。 原本还比较热闹的门诊,被高一白锁上了铁门,临走之前,高一白对着铁门磕了三个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踏上征程。 三人愈往南走,天气就愈加炎热,旅途中的颠簸更让人烦躁不堪。高一白随身带了一些中草药,在休息的时候,他居然调制出了一种药膏,将药膏涂抹一点在身上,顿时感到浑身凉爽舒畅,这让李开和谢嫣然对高一白的用药手段惊讶不已。 路上高一白依旧给李开疗伤,这几日李开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自从李开失忆醒来,胸口就闷得不行,这段时间通过高一白的调理,胸闷现象居然基本消失,呼吸十分通畅,脸色也越发红润,而且头疼的毛病再没有犯过,只是头脑中还是一片空白,想来,要恢复记忆应该是个长期的过程。 身体的通畅使李开心里也十分舒畅,虽然经历旅途劳顿,他却感到四肢较之前更加强健有力,李开有时还会拖着谢嫣然和高一白加紧赶路,这让高一白口中不断抱怨,不该给他治病。 一日,行至y省边界,谢嫣然趁高一白出门去药店采买草药,找到李开。 “李开,你一直跟高一白住在一起,你没觉得他有什么异常吗?”谢嫣然问道。 连日来,三人住店都是李开和高一白一间房,谢嫣然自己一间房,因为他们身上带的钱还足够,从诊所分别时罗斌又给了李开一些钱,所以三人的食宿条件十分优越。 “没有异常啊,我们每天早早就休息了。”李开不解地回答。 “是你早早休息了吧?你每晚睡得都很好?”谢嫣然问道。 “是啊,这几天高一白的药简直是神了,我身体前所未有的健康,晚上睡得也特别踏实,一觉到天亮。”李开精神抖擞。 “你……你一点不怀疑他?”谢嫣然犹豫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怀疑他?你的意思是他对咱俩还另有图谋?不会吧……咱俩没什么值得他惦记的啊……”李开更加疑惑,他不明白谢嫣然怀疑的是什么。 “我前天晚上睡得很晚,半夜时听见你房间的房门有响动,我就住在隔壁,所以听得很清楚。过了一会儿,我出来查看,却没有异样,昨天我特意又睡得很晚,留心你房间的声音,半夜时又有响动,这次我确定,是高一白出门,都那么晚了还出门走动,行踪非常值得怀疑!”谢嫣然将这几天的观察告诉了李开,李开也怀疑起来。 “你这几天睡那么死,会不会是高一白在你药里放了什么东西?”谢嫣然越想越多,但这个推断不无道理。 李开听了也开始反思,这几天高一白的确有些奇怪,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加上他平时也不太爱说话,但也能看出他有些反常,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回来的时候也不会解释去了哪里,这就更加让人怀疑。 “不然今天我也不睡了,看看他到底去了哪里。”李开想了想说道,“但这样好吗?毕竟人家去哪里都是人家的自由……” “当然是他的自由,但我就怕,如果他联络六艺宫的人,甚至联系影帮、东武坛之类的地方,那可就麻烦了……为了安全,咱们还是查一查吧……”谢嫣然考虑得周全,李开听了也只能默默点头。 当天晚上,李开还是像以前一样,早早躺下,但假装睡着,静待周一白的动向。李开躺在床上,一阵阵困意袭来,他逼着自己不睡着,因为周一白就在身边的床上,自己不能翻身滚动让他知道。李开的上下眼皮在不断打架,这让他十分煎熬难受。 终于,等到了半夜,李开闭眼静听,高一白果然有了动作,他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然后轻轻将门打开,溜了出去,随着高一白关门的声音,李开也站起身来。 李开等了一会儿,确认高一白走远,便也穿好衣服出门,谢嫣然则早已经等在了门外,二人加紧脚步跟了出去。 二人来到旅店外,看见高一白过了马路正往远走去,二人也赶快跟上。 转过了几个路口,在一个胡同附近,高一白停了下来,这时出现了一个混混打扮的人,李开和谢嫣然悄悄走近,在胡同角落的阴暗处躲了起来,这个位置能勉强听到高一白说话。 “我也没有太多钱,就只有这些了。”高一白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 “放心吧,在我的地头,就算掉根针我也能找出来。”混混自信地说道。 “我可是听说这个人就在咱们市,这钱我不想打水漂,如果你找不到,我是要拿回来的!”高一白将手中的钞票收一收说道。 “你就放心吧,如果他真在这儿,我肯定能找到,包在我身上。”混混笑嘻嘻地抢走钞票,然后消失在了夜色里。 高一白看着混混消失的方向,不禁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转身向旅馆的方向走去。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李开跳了出来拦住高一白。 高一白正低头往前走,突然被李开的出现吓了一跳,连话都说不出来,直直地看着李开,谢嫣然这时也从胡同里走了出来。 “没……没有谁啊……”高一白结巴地说道。 “你连续几天半夜溜出来,我们都知道了,今天特意跟着你出来,刚才看见你跟一个人好像交易什么?说吧!你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谢嫣然质问道。 “派来的?目的?”高一白一头雾水地说道,“没……没有啊……” “你如果不说,咱们只能分道扬镳了,因为你不诚实,带着你行动太危险了。”李开认真地说道,“还有,你是不是在我的药里用了安眠的成分,我每天睡得死,你才有机会出来?” “药里的确有安眠的成分,但那是我师父的药方,对你恢复记忆有好处……至于我刚才……好吧……我说……”高一白眼中没有了之前的高冷,此时已经泄了气,垂着头说道,“你们都在找人,其实我也在找人,刚才那个混混是当地的‘百事通’,咱们每到一个地方,我就会花钱找这样的人来打探消息……” “哦?你也找人?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明白?我们可以一起找啊。”谢嫣然奇怪道。 “我找的这个人是我们师门的秘密,这人跟我师父一样,也是隐居起来,轻易不能告诉别人行踪,所以我才没跟你们说的。”高一白解释道。 “你跟我们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这个人?”李开问道。 “其中一个原因是这样,但出来游历是最大的原因……”高一白再次叹气说道。 “那好吧。”李开露出了微笑,走到高一白身旁攀了攀他的肩膀,“咱们回去睡觉吧。” 高一白和谢嫣然都惊讶地看着他。 “就这么完了?你不怀疑他了?”谢嫣然问道。 “他一直为我治病,就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言之隐不愿意说,是他的隐私,我理解。”李开笑着回答道。 “朋友?朋友……”高一白之前从来没有朋友,只有对他严厉苛刻的师父,此刻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词,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暖意。 “好吧,既然你不怀疑,我也没有意见,咱们回去吧。”谢嫣然打量着高一白继续说道,“但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图谋不轨,你可小心了!” 谢嫣然虽然话说得严肃,但语气却是半开玩笑,显然也已经把高一白当成朋友,这让高一白倍感意外。 高一白以为自己偷偷出来的行径一旦败露,肯定会被赶走,没想到李开居然如此豁达,而且一直把自己当做朋友,这让高一白突然感到感激和感动。 三人回到旅店住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李开和谢嫣然想留在这里等高一白找到人再出发,因为他们听到高一白说,要找的人就在这里。可高一白却拒绝了,因为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跟“百事通”这样说,这样这些“百事通”才会尽力去找,但其实高一白要找的那人具体在哪里,他自己却也不知道。 于是三人便继续向西南,直奔y省。 有过几日,三人来到y省境内,这里气候适宜,景色宜人,高一白也兴奋了起来,因为y省有许多珍稀的草药,其他地方都找不到。 “我又想到了一个地方。”谢嫣然走到李开面前说道,“你不是要找罗斌的女儿吗?这附近有一家益盛的分公司,你可以去那里了打听一下。” “对,罗前辈回总公司调查,咱们就来分公司打探一番,说不定能找到罗茉尘。”李开点头说道。 于是三人便去找益盛的分公司,这间分公司很好找,虽然没有总公司的排场大,但在当地,已经算是十分具有规模的企业了。 三人刚找到益盛分公司,就只见公司大楼内发生骚乱,人们纷纷往外逃跑,三人纳闷,于是找到了一位刚逃出来的员工打听,员工颤抖地说有人在楼里放了**,要炸毁公司。 李开一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做这种事,真是匪夷所思,三人只好在一旁观望。 正在这时,李开远远地看见一个身影,沿着人群逃跑的方向逆向进入大楼,这个身影纤细苗条,十分熟悉,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罗茉尘。于是李开也不顾及那么多,赶紧冲了过去,谢嫣然和高一白想拉住他,却已经晚了。 李开也逆着人流挤进了大楼,谢嫣然和高一白只好紧随其后。到了楼内,偌大的厅堂内,人都已经跑得差不多干净了,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在惊慌中寻找出路,李开见那个身影上了电梯,在透明的电梯井里,李开勉强辨认出这身影的确是个女的,跟罗茉尘极为相似。 电梯确认在六楼停住,三人便乘坐旁边的电梯直上六楼。 “你不怕**啊?这么拼命!没看见所有人都跑出去了吗?”高一白嗔怪道。 “如果这人真的是罗茉尘,那肯定没有**。”李开坚定地说。 “那如果不是罗茉尘呢?咱们就要被炸死在这里了啊!”谢嫣然也有些不忿。 “我相信是她,我没看错。”李开说道。 电梯来到六楼,那个身影早就不见了,六楼分布了许多办公室,也不知道那个身影往哪个方向走,三人只好挨间搜查。 “你别动!再动我就按电钮了!”一个吼声从走廊中间的会议室发出。 三人听见,连忙向会议室跑去。 三人来到会议室,李开推开会议室大门,看到里面的场景,不禁笑了出来。 只见里面站着三个人,最靠外面的地方,一个瘦弱俏丽的身影,正是罗茉尘。赵松间在她身边,只不过他头戴纯白色丝巾,用黑布条系好,身穿一件纯白色长褂盖至脚面,左手提着一个黑色手提箱,右手拿着一个遥控器,本来就是一副外国人长相,这身装扮冷一看去,完全就成了一个中亚地区的****。 赵松间怒目圆睁,正在要挟面前一个中年人,中年人有些谢顶,但身材强壮,站姿挺拔,应该也是个练家子,此时却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 “罗茉尘!赵松间!”李开兴奋地高喊,“可算找到你们了!” “明……明书慧……”罗茉尘和赵松间同时说道。 罗茉尘见李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激动得眼含热泪,颤抖地喊着他的名字,一旁的谢嫣然突然听到“明书慧”的名字,心跟着一阵猛跳,但随即想到,这个名字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又不禁轻轻叹息。 罗茉尘再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跑过来紧紧地抱住李开。 “明书慧,明书慧,你还没死,你还没死……”罗茉尘口中不断地叨念着。 “我……我不叫明书慧了……”李开被罗茉尘勒得有些喘不上来气,勉强地告诉她,“我之前失忆,一直以为自己叫明书慧,但现在知道了,我原来叫李开。” “李开……李开……不管你叫什么,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罗茉尘十分兴奋,盯着李开不住地瞧,赵松间也在一旁跟李开打着招呼,但手里却丝毫不敢放松,仍然与中年人对峙。 突然,罗茉尘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李开脸上,这一举动使众人吓了一跳。 “你……你干什么……”李开本来还很高兴,可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捂着脸奇怪地问道。 “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可知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你,你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以为你死在那个恶婆婆手里了,担心死我了!”罗茉尘噘着嘴怒道。 “……对……对不起啊……我也在找你,但是也没有你的消息啊。”李开委屈地说道,他拿罗茉尘一点办法都没有,“对了,我还见到了罗前辈,他一切都好,现在回总公司了,我们约好分两路来找你的,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 “罗老大回总公司了?”那个中年人突然插话,“这可糟了啊!” “怎么糟了?”罗茉尘转过身去,猛地问道。 “此刻益盛总公司都在六艺魔宫的监视下,罗老大回去凶多吉少啊……”中年人颤抖地说道。 李开听到六艺魔宫的名字,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谢嫣然,而谢嫣然显得并不惊讶,她正面无表情地望着中年人…… 第二十八章 西 http://.biquxs.info/

万书楼得知,原来“佛爷”的确跟明书慧有过一面之缘,只是现在,他也不知道明书慧到底在哪里,而跟李开和谢嫣然说知道线索,只是随口乱说,“佛爷”哪里关心什么明书慧,万书楼想到这里,不禁无奈一笑。因为“佛爷”做事总是出人意表,有时候对人好或者对人不好,都没有任何原因理由可言,只是随心而已。 万书楼命刘帮主暂管各个帮派日常发展事务,曹帮主和吕帮主代理冥火帮和利金帮帮主,并选拔帮内出色的人才,抓紧培养下一任帮主。所有八大派最重要的任务,是调查西武坛遭劫的事件,八大派一旦有任何消息,需及时互相通告联系,同时搜集关于布雷克公司的一切资料,将这个公司查个清楚。 万书楼将八大派安排妥当,这时曹帮主将他叫到了一旁。 “万兄弟,其实之前我还有消息没跟你禀报。”曹帮主小声地跟万书楼说道。 “哦?什么消息?为什么不能跟大家说?”万书楼也压低声音问道。 “的确不能跟大家说,因为我怀疑咱们这里有人是内应,所以这事只能单独跟你说。”曹帮主声音更低,但此话一出,万书楼受惊不小。 “内应?你是说咱们现在这里的人,有别的帮派公司的人?”万书楼惊讶地问道。 “是的,而且这人能力很强。”曹帮主一改平时的和颜悦色,正色地说道,“首先,西武坛遭劫刚好发生在八大派在武坛开会的第二天,各大帮主刚刚从武坛出来,就发生这种事,也太巧了吧?” “的确,武坛位置隐蔽,而且隔段时间还会换地方,绝不可能让外人轻易知道,就算咱们内部人,也是临时通知的……”万书楼皱眉思索道。 “其次,就是这次在元亨帮开会,我们请来的三大高手,两位高僧本来是世外高人,从来不涉及咱们武林中的事,还有言九鼎,更是武林协会中位高权重的人物,居然同时倒戈将咱们制服,这也不像是巧合啊!”曹帮主继续分析道。 “这件事十分蹊跷,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这几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跟布雷克公司合作的,他们应该是什么都不缺啊……”万书楼更加疑惑。 “人生在世,欲望是没有尽头的,他们看似什么都不缺,却肯定也有欲望的,有了欲望贪念,才容易被人收买利用。”曹帮主是**湖,对这些人看得很透彻,“最后就是布雷克公司,咱们帮内的内应,我怀疑就是他们公司的人。” “没错,不然布雷克公司的人怎么会在这么合适的时间找到这里来呢。”万书楼点头道。 “而且布雷克公司这次应该谋划已久,胸有成竹,三大高手瞬间将我们全部制服,黄天瑜又杀害了两个帮主,就是要逼咱们西武坛投入他们的势力,这是多大的胃口啊。”曹帮主脸上布满愁云。 “这次也多亏‘佛爷’刚好在这里,他们才没有得逞,这个布雷克公司是第一次对咱们动手,不过我相信他们还会有后续的行动,得叫大家多提防。”万书楼说道。 “对了,万兄弟。”曹帮主突然说道,“那个‘佛爷’固然厉害,但他是什么身份来历?你确定他是咱们的朋友?” 万书楼缓缓摇了摇头,听了曹帮主刚才的分析,他现在心下一片迷茫,眼前的人究竟是敌是友,自己也搞不清楚,回想起认识“佛爷”的过程,到后来一起结伴走到这里,却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但把他当做朋友,又感觉这人时时刻刻透着神秘,这个“江湖骗子”让人心里感到不踏实。 “总之无论如何,‘佛爷’不会是敌人,这个我敢保证!”万书楼想到,八大派在最危难的时候,“佛爷”不顾危险挺身而出,自己现在却怀疑他,实在于情于理不合适。 “既然万兄弟这么信任他,我们也不会怀疑。”曹帮主也点头附和道,“只是万事多加小心吧。” “多谢曹帮主提醒,坛主在出事前给我最后一个任务,就是跟着您多多历练,以后有什么事,还请曹帮主多多指点。”万书楼退后一步,拱手拜下。 “这话说的!万兄弟,现在你是八大派领导人,我最多就是提个看法,你这可言重了!”曹帮主连忙搀起万书楼,恭敬地说道。 “说起这领导人,我真是受之有愧,现在得马上找到明书慧,让他回来主持大局,他是坛主亲定的接班人。明师弟从小聪明机警,处事沉稳果决,有他在,相信西武坛肯定能够复兴。”万书楼叹了口气说道。 “之前说‘佛爷’给的关于明书慧的线索是假的,那你可有明书慧的消息?”曹帮主问道。 “没有……”万书楼摇头道,“我之前说过,你们见到的明书慧不是真的,其实那个人叫李开,他也正在找明师弟,我现在去跟他会合,他的消息应该比我多,我们一起找可能会更快。” “好的,万兄弟,你别嫌我啰嗦,我得再提醒你一次,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凡事要多留心!”曹帮主郑重地说道。 “多谢曹帮主,谨遵教诲!”万书楼也谨慎地回答道。 二人回到众人之中,万书楼因为怀疑众人中有内应,所以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行程,只是匆匆道别,跟“佛爷”向东出发。 离开元亨帮的地界,“佛爷”警惕地四周观察起来。 “你在看什么?”万书楼问道。 “我在观察有没有人跟踪咱们。”“佛爷”说道。 “咱们从自己的地盘出来,还会被人跟踪?”万书楼不解。 “你没看出来,这几个帮主里有人是叛徒!”“佛爷”一脸严肃地说道。 万书楼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佛爷”居然也看出众帮主之中有内应。 “你是怎么知道的?”万书楼惊道。 “别说你不知道。”“佛爷”一脸不屑地说道,“那个姓曹的老狐狸应该告诉你了吧。” 万书楼更加惊讶,曹帮主说的话也被“佛爷”料到,这人简直料事如神,万书楼只能点了点头。 “他有没有怀疑是谁?”“佛爷”问道。 “没有,这个还不确定。”万书楼回答道,“您有没有目标?” “你们帮派中的事,我哪知道。”“佛爷”打着哈欠说道。 “这可就难办了,得赶快把这人找出来,不然后患无穷。”万书楼皱眉说道。 “可是你现在也没有办法啊。”“佛爷”说道,“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吧。” “是的,先要找到明师弟。”万书楼同意“佛爷”的看法。 “天下这么大,几十亿的人口,你要找一个人,比大海捞针还难,怎么找?”“佛爷”问道。 “再难也要找啊……”万书楼显然有些底气不足,“那您老人家有什么好办法?” “我的办法就是不找了。”“佛爷”轻笑了一声说道。 “不找?西武坛现在群龙无首,不找怎么行!”万书楼急道。 “眼前有更要紧的事,比找那个明书慧还要要紧。”“佛爷”认真说道。 “什么要紧的事?”万书楼不解地问道。 “你可曾听说过六艺魔宫?”“佛爷”问道。 “听说过啊,坛主和师父从小就告诉过我们,六艺魔宫无恶不作,行事乖张,我们下武林曾经几次联手,想将他们剿灭,但都没有成功。” “是的,六艺魔宫的魔头们各个本领了得,而且魔宫位置易守难攻。尤其是那个‘礼宫’,在江湖中耳目众多,我们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严加警戒,导致这么多年,武林正道多次联合去攻打,却都没有成功。”“佛爷”目光深邃缓缓说道。 “这六艺魔宫就是更要紧的事?”万书楼问道。 “对,就是六艺魔宫。”“佛爷”点头说道,“在江湖中,能准确知道西武坛位置,还能一上午时间将武坛内的人尽数灭口的势力,屈指可数吧?能下如此杀手的,也就是六艺魔宫了。” 万书楼听“佛爷”分析,觉得十分有道理,自打自己学武开始,就听人说起,六艺魔宫是武林中的歪门邪道,经常与各大门派起争执,闹出过许多人命,可以说人人得以诛之,是武林中最大的公敌,如果真的是他们对西武坛痛下杀手,这也合情合理,而且也只有他们有能力。 万书楼想到这里,不禁双手攥拳,眼冒怒火。 “‘佛爷’,我们现在就去六艺魔宫!”万书楼狠狠道。 “你去干啥?自杀啊?”“佛爷”嘲笑般问道,“你是觉得你比你师父厉害,还是比你们坛主厉害?他们都拿六艺魔宫没办法,你去不等于送死?” “就算死,我也要为西武坛的家人们报仇!”万书楼已经愤怒得浑身发抖。 “你如果这么喜欢送死,那你自己去吧,咱们在这里就分道扬镳。”“佛爷”说着转身便要走。 “等一下!”万书楼叫住“佛爷”,“对不起,我有些冲动,您肯定有更好的主意吧?” “这才对嘛!”“佛爷”笑着回到万书楼身前,“年轻人做事不要总是冲动,否则成不了大事!” “是的,是我不对,还望‘佛爷’您指教。”万书楼真诚地鞠躬道歉。 “就是嘛!”“佛爷”摸着脸颊笑嘻嘻地继续说道,“你孤身一人去,目的没达到,还搭上一条性命,肯定不值得的啊。” “那您的办法是……”万书楼询问道。 “六艺魔宫每隔四年就会广纳新人,吸收一些新鲜的血液,今年刚好是第四年。其实武林中不光是六艺魔宫,所有帮派都会定期招新,扩大规模。不过六艺魔宫不同,他们因为仇家众多,所以在招新时,审查十分严格,甚至非本地直系的人全都不要。”“佛爷”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今年这次,不知为什么,虽然审查依旧严格,但对外来人却少了很多限制,所以六艺魔宫招新的消息传播尽管十分隐秘,但还是有许多外来人得知消息后跃跃欲试。” “您是说,咱们也有机会混进去?”万书楼双眼放光问道。 “没错。”“佛爷”点了点头说道,“咱们自然有机会混进去,但是……” “但是什么?”万书楼追问道。 “但是你的武功会暴露你西武坛的身份,风雷心法一出,傻子都知道你的来历了。”“佛爷”皱眉说道。 “那我装作不会武功?”万书楼想了想说道。 “他们招新肯定要试武功根基,不然要你做什么?”“佛爷”嘲笑道。 “那可怎么办……”万书楼又犯难了。 “这个好办。”“佛爷”笑着说道,“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我还是读了几年拳谱剑法啥的,我把我会的教给你,你不用风雷心法,用我这套武功不就行了。” “真的行吗……”万书楼对“佛爷”的武功表示怀疑。 “呦!还信不过我了!”“佛爷”嗔怒道。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万书楼笑了笑说道。 “那咱们往六艺魔宫出发,路上咱们边走边学。”“佛爷”说道。 “好的。”万书楼点头答应。 六艺魔宫位于最西边,比西武坛的位置还要靠西,于是二人转而向西北出发。 一路上,“佛爷”教授了万书楼许多拳掌功夫和刀剑口诀,但果不其然,都是些粗浅的招式,有些甚至还不如一些三流门派的入门武功。这让万书楼十分无奈,但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一招一招记住。 万书楼基本功极其扎实,而且有十分深厚的西武坛内功根基,学起这些招式简直易如反掌,没过几天,“佛爷”传授的功夫已经掌握大半,之后“佛爷”又讲了一些招式配套的心法,这些心法也都是一些门外汉才用的,万书楼又硬着头皮尽数学去。 又行了几日,路开始难走了起来,公路越来越少,山路越来越多,车基本已经坐不了,大多数时间只能步行。万书楼还好,而“佛爷”年纪大,走起路来腿脚又不好,再加上山路难行,只得走走歇歇,本来四五天的路程,却走了一周多还没到。 一日,二人继续赶路,“佛爷”走了不到一小时就已经走不动,于是二人便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小餐厅歇脚,二人要了一壶茶,打算喝完就继续上路。 此时,从外面走进来四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各个身材精壮,风尘仆仆,说笑着走入餐厅,本来清净无人的地方顿时变得拥挤喧闹。 仔细看这几人,都有些特点:其中一人左眼用黑布盖着,嘴却向右歪,长相十分奇怪;又一人拄着拐杖,宽背阔肩,但腿似乎极细,承受不了上身的重量;又一人更加奇怪,满脸满手都是黑毛,身材十分高大,看上去如黑熊一般。四人中只有一个中年人还算正常,没有怪异的长相,但左手上戴着一只黑色的手套。 “大哥,咱们是不是要到了?”独眼龙先问道。 “是啊,明天差不多就能到了,要是能开车,咱们早就该到了。”中年人答话。 “大哥,那地方好找吗?”黑熊人又问。 “我这里只有大概的地址,具体情况咱们还得到了地方才知道。”中年人又答道。 “那里真的像大家传言的一样?”独眼龙露出猥琐的微笑。 “我也不清楚,不过这六艺宫地处西域,想来一定有许多咱们之前没见过的东西吧。”这中年人也随着独眼龙笑了起来。 “大哥,咱们如果进去了,去哪个宫好啊?”黑熊人问道。 “我是肯定去‘数宫’,听说这‘数宫’没有脏活累活,而且美女如云,宫主也是女的,你大哥没别的爱好,就是这美色嘛,万万不能少了。”中年人笑容更盛。 “原来也是去六艺宫的。”万书楼小声跟“佛爷”说道,“佛爷”点头。 “大哥去哪个宫,我就去哪个宫!”独眼龙继续说道,“但是大哥选哪个女人,我这做小弟的嘛……” “你奶奶的,你还想跟我抢不成?”中年人轻打了一下独眼龙的头笑骂道。 “他的意思是,大哥选哪个女人,他就选别人。”黑熊人笑着开解道。 “对对对……”独眼龙按着头说道。 “你们俩别把六艺宫当成窑子了,这六艺魔宫可非等闲之地,能在武林以邪道的身份存活这么久,肯定有他独到的地方,总之咱们到了之后,要万事小心。”中年人正色说道。 四人当中只有拄拐人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他突然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老四,你干嘛去?”黑熊人问道。 “我去抽根烟透透气……”拄拐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门。 “这个老四,自从伤了腿,性情变得越来越怪。”独眼龙抱怨道。 “那是肯定的,咱们哥儿四个,就属他伤得最重。”中年人叹了口气说道,“你伤了眼睛,但你练的是掌功,老三中毒后浑身长毛,也并不影响自己的武功,我左手断了两根手指,也算没事,只有老四,以轻功见长,这一双腿就这么没了,一身武艺算是白练了……” 第二十九章 拐 http://.biquxs.info/

后进餐厅的这四人,见万书楼和“佛爷”是一个少年一个老头,说话便不避讳,尤其这个中年人,说到动情之处更是忘我。 这四人点了一桌饭菜,很快就上来了,但那个拄拐的人却仍旧迟迟没有进门,另三人也不管,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万书楼和“佛爷”喝好了茶,准备离开,万书楼刚将“佛爷”搀起来向门口走去,突然,邻桌吃饭那三人同时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 万书楼大惊,连忙来到他们身旁,只见三人口吐白沫,眼珠翻白,浑身抽搐,只眨眼功夫,便动也不动了。 万书楼伸手去探脉搏,已经停止了。 餐厅内的老板和服务员早吓得不会动弹,万书楼叫那服务员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这时,“佛爷”在一旁拉了拉万书楼。 “咱们快走!”“佛爷”小声说道。 “那怎么行!这三条人命得救啊!”万书楼急道。 “救个屁啊!他们是中毒身亡,这毒药药性这么猛烈,你看他们还有气了吗?”“佛爷”拽着万书楼往外走去。 “那也得试试啊。”万书楼挣脱“佛爷”,回去要给三人推拿催吐。 “傻瓜,这三人是被他们那个拄拐的同伙下毒了,你现在去救人,那个同伙巴不得找你当替罪羊,被警察抓去问话呢!”“佛爷”更加着急,又拽着万书楼往出逃走。 万书楼听到这里,一下子愣住了,想起他们那个拄拐的同伴,的确是在吃饭之前就离开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在万书楼愣神的功夫,“佛爷”将他带出去走了很远。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万书楼缓过神时,已经看不见那个餐厅了,于是问“佛爷”道。 “我也不清楚,估计是团伙内部矛盾吧。”刚刚经历了三条人命官司,“佛爷”却像没事一样悠哉地说道,“别忘了我一直告诫你的,别逆了规律做事,你也听到那几个人的对话,他们很可能是大奸大恶之徒,此时你救了他们,说不定会害了更多的人。” 万书楼只好点头应允,但心中却十分纠结。之前遇到这种事可能也就得过且过了,可这次出了人命,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三个活生生的人即将死亡,不施以援手心中始终过不去。 二人加紧赶路,万书楼心中始终有些忐忑不安。 第二天,果然来到了六艺宫指定的地址。 这地址看似偏僻难找,实则到了那里才发现十分醒目,这六艺宫甚至可以称之为地标建筑。 只见六艺宫是座高楼,高楼高耸入云,楼体呈风帆状,密密麻麻的玻璃窗排列整齐,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这玻璃不知用什么材料所制,阳光反射在上面只衬得金碧辉煌,却不刺眼,令人啧啧称奇。仔细往高处看去,楼的四角隐约能看见有四尊雕塑,似乎是为了镇楼之用。 正门口装潢得却与整个楼身有些格格不入,四根深棕色雕龙石柱擎起一个巨大的雨搭,雨搭之上蹲着一个石兽,这石兽应该年代久远,已经看不出具体长相,但气势非凡,双爪凌空虚抓,身上毛发飞舞,巨嘴怒张,有吞天掠地之势,这尊石兽与楼角的四尊雕塑遥遥相称,显得整栋楼神秘且可怖。 万书楼看着这尊石像,不由得呆了。 “快进去吧,别在这发呆了。”“佛爷”拽着万书楼说道。 二人进入正门,安检人员将二人拦住索要邀请函,“佛爷”大大方方地从怀里抽出两份邀请函递了过去,安检人员看了看就放行了。 “你哪来的邀请函?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拿出来过?”万书楼边走边跟“佛爷”小声问道。 “我开始也不知道,来这里还得用邀请函,昨天餐厅里那三人死了,我就在他们身上简单地搜了搜,他们每人身上都有一份,我看了一下,邀请函上并没有明确注明给谁,也就是说,只要拿到这东西,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进来,这可当真有些奇怪。”“佛爷”说道。 “我怎么没见你去搜那三个人?”万书楼奇怪道。 “我这江湖手法要是谁都能看见,那还咋混了?”“佛爷”瞥了万书楼一眼说道。 万书楼又气又想笑,这“佛爷”做事总是不走寻常路,但每次还得多亏他,才能有办法解决问题。 进入大楼的大堂,里面早已聚集了许多人,万书楼扫视四周,这些人来自****,操着各地方言口音,哪里来的都有。 他们有的三五成群,有的独身一人,而且几乎什么年龄什么打扮的都有,这让万书楼和“佛爷”这对组合,在这些人之中也不那么显眼了。 没过一会儿,从后堂里走出一男一女,男的高大挺拔,却生了一双惹眼的秀手,女的年纪尚轻,却已是头发花白。 女子率先走上前来,她虽然满头银发,但容貌秀美,姿态端庄,别有一番风韵,不禁让下面众多男子为之倾倒。 “大家好!”女子手握麦克风说道,“欢迎来到我们六艺宫,看到许多人都是不远万里赶来,我代表六艺宫真诚地欢迎各位!” 女子说话声音温柔婉转,语气诚恳真切,引得下面一片喝彩和掌声。 “我在六艺宫掌管‘数宫’,大家叫我金夫人就好,我身边这位掌管‘乐宫’,他叫沈离。”这位银发女子正是六艺宫的金夫人,金夫人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六艺宫此次散发邀请函,并没有注明具体给谁,是希望武林中人能者居之,所以最后能来到这里的人,也证明了你们的实力。” 听了这话,台下一阵骚动,已经有人开始吹嘘起自己如何抢到邀请函的。 “但众所周知,我六艺宫选拔人才标准向来严格,尤其这次,我们扩大规模招收非本地的人才入宫,筛选的要求将会更加谨慎,所以,来到这里对于各位才算是刚刚开始。”金夫人面带微笑继续说道,“闲话少叙,请各位随我来第一关的选拔。” 说完,金夫人从右侧大门走了进去,所有人正要跟随金夫人走,却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请各位看好手中的邀请函,拿着红色的人跟金夫人走右侧大门,拿着绿色的人跟沈离先生走左侧大门。”工作人员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大家看了看手中的邀请函,果然分为两种颜色,而且红色比绿色多了许多,万书楼和“佛爷”手中的邀请函就是红色的。 有人提出疑问,为什么这邀请函还要区别对待,但工作人员并没有回答,而有的人更是想拿着红色邀请函硬闯左门,却无一例外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万书楼和“佛爷”走进了右侧大门,这大门通向一个走廊,走廊不长,尽头是五个电梯,金夫人已经乘坐一个电梯先行上楼,工作人员引着手拿红色邀请函的人来到其余电梯前,分批次登上电梯,直达大楼的第三十层。 电梯很宽敞,一次能容纳十余人,五个电梯同时工作,一会儿工夫就将所有人都带到三十层。 电梯门打开,楼内豁然开朗,楼层的举架却非常高,似乎是两个楼层合并在一起,显得这层楼十分宽敞明亮。 四周除了四根立柱和角落里的电梯井,并无其他阻碍视线的事物,中间间隔摆放了四个擂台,擂台类似正常的拳击擂台,金夫人正站在其中面带微笑迎接众人。 “这里就是大家要过的第一关,收到邀请函的各位都是下武林中的精英,平日里少不得切磋,但下武林一向行事隐秘,各大门派之间却少了互相学习的机会,今天正好借此场所,大家点到为止,我会选出二十个胜者进入下一轮。输的一方今天也不会白来,败下阵来之后,会有工作人员带着各位去领一个惊喜。”金夫人中气十足,她的话语在空旷的大厅内震耳发聩。 金夫人话音刚落,她身边的工作人员就开始分发标签,将众人分为四组。 万书楼被分到第一组,而“佛爷”则被分到四组。 “你不会武功,可以应付吗?”万书楼悄声问“佛爷”。 “看不起我?”“佛爷”梗了梗脖子说道,“打不赢还打不输吗?” “好的,那您万事小心。”万书楼“噗呲”笑出了声说道。 四组被分在四个擂台之上,规定每组只要有人率先连续战胜三人,就能直接晋级。台下早有一些年轻人跃跃欲试,而年纪稍大些的人则选择先观察再决定。 工作人员一声令下,比武开始,很快四个擂台都有人率先登场,而万书楼和“佛爷”都选择观察等待。 只见四个擂台上,站着的都是年轻人,年轻人果然毫不顾忌,初生牛犊不怕虎,接着上前挑战的人也基本都是年轻人,这些人之中多数来自下武林各个小帮派,他们都想出人头地,却始终在下武林这种低调的环境下不得施展,好不容易有了这次机会,可以进入六艺宫大展拳脚,所以他们无论正邪,只要有机会让他们发挥,都想全力试上一试。 仅一顿饭工夫,二三组就已经出现晋级者,而一四组却始终没有人能战到最后,失败的人也都被工作人员带走。 第一组里,一名使剑的好手被打了下来,场上获胜的是一名使刀的大汉,大汉十分强壮,正洋洋得意地在擂台上挥舞着自己的钢刀叫嚣。 这时,一人一跃而起,在空中轻飘飘地掠上擂台,身法轻盈,动作灵动,众人正要喝彩,这人却落地时十分不稳,如重重摔下一般,震得擂台直响,大家定睛一看,飞身上台的是个拄着双拐残疾人,这残疾人正是万书楼那天在餐厅中遇到的四人中的老四。 万书楼捅了捅身边的“佛爷”,“佛爷”看见这个拄拐人,也点了点头,然后用手轻捏了下万书楼,示意他别多管闲事。 “在下‘黑水神刀’刘大通,请问这位英雄是?”使刀大汉自报名号,拱手行礼说道。 “在下张荣,废人一个。”拄拐人也拱手回礼说道。 “请多指教!”刘大通见张荣刚才落地不稳的身手,并没把他放在眼里,只将大刀横在胸前,准备速战速决。 张荣以拐为武器,也站定做好准备。 刘大通率先发难,他仗着脚步便利,快步绕到张荣身后,挥舞钢刀,一招“江水滔滔”,刀势中注满真气,虎虎生风,向张荣后背劈落。 张荣却因双手拄拐,转身不便,即使对手已经出招,也来不及应对,眼看这一刀要将张荣劈成两半。 “好阴险啊……”万书楼小声对“佛爷”说。 “的确阴险。”“佛爷”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 只见刘大通这一刀已经劈到张荣后脑,这时,张荣身子却突然矮下去一半。 刘大通全力一刀却落空,心下大惊,他正准备变招,改劈为削,突然,头部左右被双拐夹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还哪有方位躲避,被拐杖重重一击,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原来张荣在最后时刻,双手离拐,身子猛地坐了下去,同时双手改握拐杖下沿,将拐向内一收,双拐由两面袭来,正好击中刘大通头部,这一变招极怪,正常人是完全想不到的,但在张荣这个残疾人手中,却运用得合情合理。 场下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正在大家发愣的时候,张荣已经拄着拐,重新站了起来。 “下一位谁来领教?”张荣淡定地说道,工作人员也快速将昏过去的刘大通抬走了。 “我来试试!”一个年轻汉子携着一杆长枪翻身上来。 “在下‘神缨门’李仁杰。”年轻汉子拱手说道,“请多多指教!” 场下听到“神缨门”的名号一片赞叹之声,这“神缨门”以枪法著称,一杆钢枪舞得如蛟似龙,变化多端,在江湖中又广施仁义,颇有侠名,深受大家尊重,老一辈的“神缨门”早已不在江湖中活动,所以这个名字好久没有听到。今天这个名字突然出现,众人心中不禁为之一震,都在猜测,这堂堂“神缨门”的后辈怎么也来投靠魔宫。 张荣见李仁杰外貌俊朗,身姿挺拔,动作利落,果真人中俊杰,不禁心中喝了一声彩。 二人拱手行礼后,便交起手来。 李仁杰没有偷耍心机,一杆银枪直直戳出,一招“直捣黄龙”便奔着张荣而来。张荣见银枪来势汹汹,也不敢怠慢,左手举拐横挡胸前,跟着以右拐为重心,身体急转,将银枪带偏。 李仁杰年纪轻轻,但出手却沉稳老辣,见张荣手中拐杖只能一根离地,用另一根代步移动,心中早有算计,他的枪招始终不离张荣拄地的重心拐,让张荣无法还击。 而张荣见李仁杰招招针对自己弱点,只得狼狈抵挡,左支右绌,甚至有几招险些让李仁杰得手。 场下众人见李仁杰少年英雄,出手老成,心中也都想着,若是他赢了,自然没人会跟他较量,让他直接晋级,好卖个便宜人情。 只见李仁杰招式越出越快,枪中真气越打越足,已经将张荣逼入擂台角落之中,众人也觉得这局比试已经没有了悬念,都将目光投向了其他擂台。 就在这时,李仁杰突然被拐击中,平平飞出五六米,直摔在场外,他胸口中拐,一口鲜血喷在身旁的柱子上,站不起来,工作人员连忙取来担架,将他抬走。 这一变故让场下人震惊之余,却十分不解,这张荣到底用了什么招式,突然之间反败为胜了。 万书楼在下面看得清楚,原来,李仁杰将张荣逼入角落,准备最后一击将他击倒,李仁杰这一枪仍攻向拄地的重心拐,就在他得势不饶人之时,张荣却突然抬起了重心拐,那一刻,张荣双拐皆在空中,凭空借力,双拐齐出,打了李仁杰一个措手不及。 李仁杰本来以为自己志在必得,哪里能顾及防守,这突如其来的一拐正中自己胸口,本来的胜势顷刻间化为乌有。 “还有哪位上来领教?”张荣收好双拐,重新站好说道。 “神缨门”李仁杰如此神勇都败下阵来,场下哪有人还敢上去比试,万书楼因为考虑自己不能使用西武坛的神功,也不敢轻易尝试上场,最终,张荣只胜了两局,就因无人挑战而轻松晋级。 张荣晋级之后,各擂台比试依旧正常进行。接下来的比试,晋级的更多都是一些有经验的**湖,偶尔有一两名年轻人表现亮眼。场下的人越来越少,万书楼和“佛爷”却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此时,第一组擂台上跳上去一个人,这人头裹方巾,一身劲装,眉清目秀,举止优雅,身法矫捷,出手干脆利落,很快将台上对手击倒。 “该你了!”“佛爷”轻推万书楼说道。 “你怎么不上?”万书楼皱眉说道。 “你怎么比我还健忘,我他妈是第四组的,这是第一组!”“佛爷”笑骂道。 万书楼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爬上了擂台。 万书楼因为不想使用轻功暴露自己,所以爬上去的姿势十分难看,与台上的青年飘逸的身法对比反差极大,引得台下一阵哄堂大笑。 “在下万书楼,领教阁下高招!”万书楼站好拱手说道。 “在下白越,请多指教!”白越也拱手答礼。 第三十章 火 http://.biquxs.info/

行罢礼,二人各自摆出起手式。 白越左脚横跨出一步,双手向上画圈,左手停在胸前,右手高举过顶,一招“金刚震塔”使得俊雅非凡。 再看对面的万书楼,双手攥拳,平置体前,双腿左弓右直,站定之后似不会武功的孩童一般,姿势十分滑稽。 “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白越皱眉道。 “我……我也不知道……”万书楼被白越问得慌了神。 台下人看到万书楼如此姿态,说话又战战兢兢,又是一阵大笑,还夹杂着几声起哄,弄得万书楼羞得满脸通红。 “得罪了!”白越也不多管,说罢猛出一脚,直奔万书楼而去。 万书楼见来招速度极快,正想用风雷心法中的“惊雷震天”正好抵挡,转念又想到,自己不能使用任何西武坛的武功,不然会暴露身份,于是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正犹豫之间,白越这一脚已经踢至,结结实实地踹在万书楼胸口,万书楼吃痛倒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白越也吃了一惊,开始见万书楼的起手式如玩笑一般,以为这人在扮猪吃虎,心里还有些忌惮,却没想到这一脚下去居然轻易得手,原来他果真的不会武功。想到对手这么弱,也就没尽全力,怕踢伤了这人。 万书楼咬着牙揉了揉胸口,只感觉虽然这一脚速度迅猛,力道却不是特别大,长舒了一口气就没有大碍了。 “小子!你在干什么?我教你的东西都忘了?”台下“佛爷”责怪道。 “没有忘!看我的!”万书楼挺了挺胸说道。 万书楼滑步向前,左手虚探,右手紧跟出拳,直奔白越面门,这一拳虽是直拳,却绵软无力,白越左掌一推就轻松化解。 万书楼手上不停,将“佛爷”所教的“沈家拳法”“赵氏掌谱”“罗汉长拳”等等功夫一口气全部使出,招招虽然使得规规矩矩,却不敢运气发力,只是对着白越一顿猛攻。 白越见对方攻势虽猛烈,但招式十分粗浅,有时平平一拳,有时斜斜一掌,有时直直一脚,全无威胁,就像健身时的表演拳法,一点威力都没有。 白越左闪右挪,前突后移,万书楼的招式全部落空,连衣袖都没沾到。万书楼看似进攻得十分激烈,但却被动已极。 台下众人见场上二人实力相差悬殊,完全没了兴致,只是白越的身法十分好看,才勉强看了一会儿,很多人都转移视线到别的擂台上了。 打了一会儿,万书楼也觉得自己仿佛胡搅蛮缠一般,手上的招式完全没用,却一直在跟对手纠缠,感到自己特别难堪,却也不好收手认输。 “我教你的就是这些?”“佛爷”十分不满地瞪着万书楼说道。 “对啊,这些招式我记得熟透了,就是不怎么好用啊!”万书楼边打边说道。 “你真是不成器的废物,一点不懂变通。”“佛爷”听了万书楼辩解更加生气。 “这种直拳勾腿,还能怎么变出花样啊?”万书楼也有些生气地说道。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这明显是个人不努力,却怪起我来了啊!”“佛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你试试,把‘罗汉长拳’第三式和‘黄河刀法’第九式融在一起使用。” 万书楼听了这话,脑中想了一想,就在他思考的片刻,白越已经攻到,只见白越绕到万书楼身侧,左掌直劈下来。 万书楼来不及多想,就用“佛爷”说的招式反击。万书楼左手使拳,右手化刀为掌,从两个完全不同的方位出招,这两个方位恰巧攻至白越两侧,白越来不及防守,只得撤掌后跳,才勉强躲过。 这一招打得白越猝不及防,心中一惊,但随即想到,这招可能是巧合,便也不当回事,继续准备进攻。 而万书楼万万没想到,两个平平无奇的招式,融合在一起却有如此效果,于是他又在脑中搜索出几招可以用在一起的招式,准备用出来试试。 白越左手虚掩,右拳随即击出,万书楼伸臂轻轻一格,但此时白越又矮下身子扫出一腿,这一腿由前两个虚招做掩护,意在攻其不备。 “‘沈家拳’第六式和‘枯木逢春’!”“佛爷”在台下又喊道。 万书楼听了会意,他突然左膝下沉,压在白越腿上,然后身子倾斜,重心向左,同时疾出左肘,狠狠撞出。 白越腿被死死压住,万书楼这一肘已经避无可避,正中白越后背,白越向前一趔趄,趴倒在地上。 万书楼这一肘一触即收,并未用全力,因为之前万书楼已经感觉到,对方手下留情,所以这一招也有投桃报李之意。 白越狼狈地爬起身来,喘了喘气,发现这一肘虽然招式精妙,但力度甚轻,自己被击中了也没什么大事。 白越此时已经不敢轻视对手,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但对手的招式突然发生质的改变,每每出手都精妙无比,总能找到自己的出招的间隙。最捉摸不透的是万书楼运气的方式,总是若有若无,时轻时重,探不明方向, 而万书楼两次得手,心中信心大增,手脚更加放得开了。与白越再次斗在一起,局势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万书楼同样是在不断进攻,但招式上却全面压制着白越。 虽然万书楼有时招式不是很纯熟,但也只是偶尔出现破绽,转眼又能奇招频出,看得台下人心中纳闷,搞不清万书楼武功究竟是深是浅。 十几招过后,白越终于招架不住,被万书楼一脚踹中小腹,飞出了场外。 白越被击败后心有不甘,万书楼不经意间似乎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泪花,但转眼即逝,也就没放在心上。 白越败下阵来后,接着又先后上台两位年轻人挑战万书楼,但他们的功夫都不及白越,不过几招,万书楼便轻松取胜晋级。 “怎么样,这几招用得可还可以?”万书楼从擂台上跳了下来,跟“佛爷”说道。 “你反应太慢了!”“佛爷”抱怨道,“我要是再晚提醒你几分钟,你就要被那个姓白的一拳揍趴下了。” “是是是……‘佛爷’教训得对!”万书楼满脸堆笑地恭维道。 “少在那拍马屁,别小瞧了我的功夫,我好歹在江湖混迹了这么多年,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就学去吧!”“佛爷”骄傲地昂了昂头说道。 白越输了之后并没有直接跟工作人员离开,而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赌气,万书楼见白越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又不能上前安慰,只好远远躲开。 比试又进行了几场,留下的人越来越少,甚至工作人员也随之越来越少,到后来,就算有人败下阵来,也没有工作人员将人领走。 大家正自奇怪,却发生了骚乱,有人议论起来。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哦……好像是有啊。” “似乎什么东西煮糊了。” “的确,难道是准备晚饭?这厨师的手艺可不怎么样!” “不对,这味道有点呛鼻……” 越来越多的人闻到了奇怪的味道,有好事的人跑到楼梯间里查看,只见楼梯间里缕缕青烟,再往下跑几层,则是浓烟滚滚,隐约有火光四溅。 “着火了!着火了……”楼梯间里的人惊慌失措地边跑边喊。 楼内众人一起跑到楼梯间处查看,果真里面散发着刺鼻的烟气。众人回到楼层,打开窗户往外看去,下面的楼层已经冒起浓浓的黑烟,有消防队的人赶来正在灭火,但消防栓里的水浇上去,却如杯水车薪,根本不起作用。 火势蔓延得非常快,以迅猛无比的速度向楼上猛窜,这座楼的墙体里似乎夹藏着易燃物,大火越烧越猛烈,毫无衰减的势头。 浓烟已经窜至三十层,很多人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众人慌忙往楼上跑去。 这座大楼一共四十层,众人很快便跑到了顶层,顶层有一扇铁门,铁门上的锁牢牢锁死,旁边有一扇透气窗,也是完全封闭的。这扇铁门能通往天台,如果到达天台,浓烟散发开来,就不至于被憋在楼里窒息而死,还会有一线生机。 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猛撞那扇铁门,但铁门纹丝不动。 万书楼也过去试了试,他双手运气,抵住门的边缘,全力推出,铁门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有人建议,大家齐心合力,一起运气推门,于是门前站了七八个内力充沛的高手,有人喊着口号,大家同时运气,但这铁门如同长在墙壁上一般,仍旧毫无动静。 还有人见旁边的通气窗口,便想将手伸出去,从外面打开铁门。窗口虽然不大,但足够伸出手臂。于是众人将窗口的玻璃打碎,手伸了出去,可无论谁伸出去,却还差了很远,始终摸不到铁门。 经过一番努力,大家对这铁门还是毫无办法,只得无奈地坐下。 楼下的浓烟渐渐逼近,在楼梯间里往下瞧去,已经隐隐能看清火光,再过不久,众人便要被活活呛死或者烧死。 “那是什么?”白越眼睛直视前方,发现楼梯间内的墙壁上有一块巨布,布的下面似乎盖着什么东西。 众人将巨布掀开,下面有一块铁板,铁板上清清楚楚写了几行大字。 “下武林人士,自诩名门正派,其实皆是猥琐小人,以卑劣手段,害我‘书宫’宫主路崎先生,今日聚众鬼在此,杀鸡儆猴,焚尔身躯,以告路先生在天之灵!” 这几行字言辞犀利,笔锋逼人,直看得人心惊胆寒,再加上众人深陷如此绝境,许多人都已瘫倒在地,一些胆小之人不由得大哭了起来。 万书楼和“佛爷”早意识到中计,可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白越坐在楼梯间的角落里默默抽泣,而张荣却拄着拐傲然站立,脸上全无惧色。 “怎么办?”万书楼向“佛爷”问道。 “没办法,没想到我活了七八十年,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居然会死在这里,真没想到啊……”“佛爷”叹息道。 “老先生,人生在世,多有不测,你算是够本了,你看这里,还有那么多年轻人,岂不是比你亏多了?”张荣听了“佛爷”的话,突然接口道。 “呵呵……”“佛爷”冷笑,“这板子上写的不错,咱们这里面的确有许多卑鄙小人,我感到不值,是因为我要跟这些卑鄙小人一起去死……” 张荣本来想稍微安慰一下这位老人,却没想到被他冷嘲热讽,张荣不禁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佛爷”。 “我跟这个小子那天也在餐厅,你做了什么我们很清楚。”“佛爷”见张荣不服,心想马上就要死了,说什么都无所谓,便告诉他道。 张荣先是垂下了头,随后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对,我的确是卑鄙小人,做了一些卑鄙之事,但我问心无愧!”张荣越笑越放肆,这次轮到“佛爷”和万书楼开始疑惑了。 “我从小就是孤儿,七八岁时从孤儿院跑了出来,遇到了你们在餐厅里看见的那三人……”张荣停止了大笑,目光深邃,开始回忆起往事,“他们在我饥寒交迫的时候救了我,可是,我那时真的还不如饿死算了。他们把我救回去,虽然供我吃喝,但都是最差的,见我有了些力气,就让我去偷去抢,不然就不给我吃喝……” “那你也不能杀了他们啊……”万书楼强调道。 “后来有一天,我们认识了一位高人……”张荣并没有理万书楼,继续说道,“这高人教我们四个武功,他们学了拳脚,而我因为负责出去偷抢,经常会被人逮住,就学了轻功方便逃跑。那三人学会了拳脚上的功夫,便仗着那些功夫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我。” “佛爷”听了张荣的经历,有些后悔刚才对他说了那么严重的话。 “再后来,我们的仇家找上门,这三人想都没想,就将我抛弃,先行逃跑,而我被仇家抓住,下了剧毒导致双腿萎缩,成了现在这个残废的模样……”张荣目光呆滞地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敌不过仇家,只好选择了卧薪尝胆,投靠了他们,更重要的是,我也想对那三人报仇!” 万书楼听了那三人的行径,自己虽没有亲身经历,却也对他们恨之入骨,张荣的仇恨可想而知。 “我暗中跟仇家学了用毒的手法,并答应帮仇家报复那三人。于是一天夜里,我先用迷香将老大迷晕,准备砍去他左手,因为他总是用左手抽我的脸,但最后一刻,我还是心软了,只砍去了他三根手指。之后我又用毒弄瞎了老二的眼睛,毒药剂量少了点,只弄瞎一只眼。再后来,我偷偷给老三服下‘通猿丹’,让他浑身发痒长毛,看着他们痛苦的表情,我心里才得到一丝宽慰。”张荣十分得意,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万书楼在一旁却听得十分震惊,人如果被复仇的心蒙蔽了双眼,手段居然可以如此毒辣。 “这三人分别受伤后,居然仍旧不知悔改,却变得更加变态,对我的欺压变本加厉,我那段日子苦不堪言……”张荣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于是,我没有办法,只能在那个餐厅里再次下了毒药,这次是致命的毒药……” 看着张荣落寞的神情,万书楼百感交集,张荣内心当中虽然对那三人有恨,但还是可以看出,选择杀了他们也是情非得已,毕竟这四人在一起那么久,多少会有些不舍,而且那三人也算是张荣的救命恩人。 “或许这就是命吧,即使当时我没有杀了他们三个,今天他们在这里也会被活活烧死。而我似乎做了件好事,服毒而死远远没有被烧死痛苦……”张荣感慨道。 此时,楼梯间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痛哭的行列,大家心中也由开始的胆怯害怕,一点点转为绝望。许多人开始絮叨起自己的过往,做起了临终忏悔。 万书楼见众人横七竖八地瘫坐在地上,耳边哭声不绝,再看楼下火势不断蔓延,真如临人间地狱。自己本来就不知所措,此刻脑中更是一片空白。 “你去东面的窗户往下看一下。”“佛爷”这时突然跟万书楼说道。 万书楼看了一眼“佛爷”,不知他又有什么想法,但此刻,无论什么办法都值得尝试,于是万书楼马上飞奔到东面的窗口,往下看去。 只见离六艺宫大楼不远处,也有一座高楼,那座高楼虽然没有四十层这么高耸,但三十层左右还是有的。万书楼又向两边看了看,对面大楼的天台处再往北走一些,与六艺宫大楼离得就很近了,但那个位置没有窗口,只有一根长长的室外管道。 万书楼想了想,便有了主意,于是他转身下楼去,在楼下的几间屋中扯下了许多窗帘,然后将窗帘结成长长的绳子。万书楼比量了一下绳子,又看了看两楼间的距离。 “大家听我说,我有办法打开铁门!大家快脱下上衣!”万书楼大喊道。 第三十一章 勇 http://.biquxs.info/

众人心中满是绝望,听到万书楼的喊声后,兴致也不是很高。但因为求生的本能,还有心存侥幸,大家都想试上一试,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于是大家纷纷站了起来,脱下上衣给万书楼递了过去。 万书楼将递过来的上衣堆在一起,一件袖子捆住另一件袖子,最后结结实实地捆在窗帘上,将绳子延伸出了一大截。 但万书楼打量了一下长度,还是不满意,于是继续向众人索要上衣。 所有人都将上衣交了出来,很快在场众人成了一群**上身的精壮汉子,就连“佛爷”也不例外,虽然他年事已高,但身上却没有丝毫赘肉。 万书楼环视四周,只剩下白越还没有脱。 “白越,就差你了,快把上衣给我。”万书楼着急地说道。 “我……我不……”白越没有脱下上衣,反而用双手捂得更紧。 “快点脱下来吧,这位小兄弟说有办法,咱们就陪他试试,反正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旁边许多人都纷纷抱怨道。 “是啊,白兄弟,我不敢保证肯定奏效,但总得试一试。”万书楼轻轻拍了拍白越的肩膀,想让他信任自己。 “我……我……我不脱……”白越往后退了退,坚定地说道。 已经有人不耐烦,上前开始强行拉扯白越的衣服,白越却挣脱得更加激烈,甚至动起手来。 众人见他如此反抗,顿时群情激愤,几个大汉将他强行按住,要脱了他的上衣,万书楼想要阻止却被人群挤开。 “别碰我!”白越大声尖叫道,“我是女的!别脱我衣服!”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停手,身边的几个大汉退后一步,见白越皮肤黝黑,武功高强,怎么看也不像是女人。 白越挣脱开众人,将头上方巾扯下,一头秀发如瀑披肩,又用袖子抹了抹脸,黑色的油泥被擦去,露出白皙的皮肤,本来眉清目秀的面庞,现出了女子的模样,让人惊愕不已,只有“佛爷”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热闹。 “对……对不起……我不该逼你脱上衣……对不起了白兄弟!”万书楼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不叫白越,也不是你兄弟!我真名叫白月儿……”白月儿虽然嘴上依然倔强,但已经害羞起来,此时白净的脸上羞得绯红。 “万书楼,别废话了,再说两句所有人都要被烧死了!”“佛爷”不耐烦地提醒道。 万书楼一惊,连忙拿起手中结好的绳子飞奔下楼。 火势已经蔓延到三十层,万书楼下到三十五层就再也下不去了,浓烟呛得眼睛睁不开。 万书楼用力将楼道内朝东的玻璃打碎,顿时一阵狂风卷入,火势更加凶猛,烟也呛得更加厉害。 万书楼只得紧闭双眼,屏住呼吸,将绳子在身上系好,另一头固定在房檐一角的管道铁栓上。 张荣在顶层看了看大楼东侧的情况,大致明白了万书楼的意图,于是也悄悄地跟了下来,他见万书楼已经将绳子绑好,就走了过去。 “小子……我助你……一臂之力吧!”张荣被呛得说话吃力。 “张……张大哥……我还是自己来吧……这里危险……你快回天台铁门那里等着……”万书楼也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 没时间争执,万书楼退后十几步,活动了一下脚腕,心中估量好距离,猛地向窗口冲去。在冲出窗口前的一步,万书楼运起“风雷心法”中的“御风诀”,双脚腾空而起。 万书楼双脚刚离地,只觉腰间一股阴柔的力量,将他轻轻托起,这力量来自张荣,他双掌齐出,顺着万书楼的冲势,用巧劲助力一托。张荣最擅轻功,也熟知如何让轻功发挥到极致,这一托看似轻巧,实则对万书楼向前飞跃帮助极大。 万书楼冲出窗外后,双臂平举,保持平衡,如同绑着线的风筝一般,身体轻飘飘地在空中滑行。 楼上众人在窗口处,见万书楼飞出窗户,要从大楼跳向对面十多米远的天台,而且上下差距五楼高度,只觉不可思议。万书楼像是在找死,但随后看他疾窜而出,势头不减反增,外面虽风力强劲,万书楼却勇往直前,眼看要飞到了对面。 只差一米左右,万书楼就能双手握住对面楼顶的栏杆,可就在这时,他体内提起的气全部用来抵抗狂风,此时已经没有足够的气再跃最后这一米了,眼看就要功亏一篑。 万书楼在这万般危机的时刻灵机一动,将衣服扯起,风吹在衣服上,鼓着他歪歪扭扭地又向斜前方飘了一段距离,刚好飞向了对面。万书楼伸手去抓栏杆,可万没想到,手上一滑没有抓住,跟着身体直坠,向下摔去。 万书楼心下大惊,不顾一切,拼了命似的双手乱抓,这时,他的右手扣到一个坚实的物事,左手立刻跟上,也扣在上面,万书楼抬头一瞧,原来是天台下方的石檐。 手中抓到东西,心里就踏实很多,万书楼用尽全力,引着身体攀上天台,爬上去后,万书楼躺在上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楼上的人见万书楼行动如此冒险,差点丢了性命,都不禁为他捏了把汗,想到自己的命运都掌握在这个小伙子身上,大家都不由得为他加起油来。 万书楼只躺了一会儿,便站了起来,飞奔向天台北角,北角距离六艺宫大楼大约有四五米,虽然没有之前他飞跃的距离远,但万书楼往下望去,是万丈高空,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万书楼定了定神,向后退了几步,猛地冲刺,再次运起“御风诀”,一招“扶风万里”,轻飘飘地飞向对面的楼外管道。 楼上众人见这少年不似之前在擂台上那般笨手笨脚,此时无论轻功还是身法,都是江湖中顶尖的人物,不禁又是奇怪又是佩服。 万书楼努力不往下看,只盯着前方那根管道,管道大约有树一般粗细,上面由铁环固定。万书楼双手成爪,飞身牢牢扣紧管道,同时双脚也攀了上来。 万书楼尽力快速往上爬,火已经燃烧到楼外的墙壁,不时窜上了他的衣服。汗水早已浸透,万书楼不顾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紧张,昂首向上,双手双脚不敢有丝毫停歇,努力地攀爬。 就在他爬到三十六七层时,眼看就要到达顶端天台,管道戛然而止,修到这里没有了,万书楼看了看管道,又看了看下面,已经无路前进,也绝不能退了,他就这样悬在几百米的高空之中,心中一片迷茫。 万书楼不想放弃,如果此时放弃,等于将所有人的命弃之不顾。 他四周张望,搜索有没有可以继续攀援的地方。万书楼抬头看见楼顶四角的那四尊石兽,石兽此时傲然伫立在顶端,似乎在嘲笑着万书楼的无能。 万书楼仔细看去,为了固定这石兽,石兽底端修建了一个台子,台子的材质不如楼体结实,由于长时间风雨冲刷,已经斑斑驳驳露出许多破损,台子周围还有装饰用的小石柱,这些破损的墙体和小石柱刚好可供手脚作支撑。 万书楼不及细想,飞身过去,手脚正伸进墙壁的凹陷处。 万书楼心中一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随即继续开始了攀爬,但墙壁实在年代久远,墙面和小石柱很多都松松垮垮,万书楼附在上面,不时会踩空滑落,惊了他一身冷汗,还好他轻功卓绝,又凭借自己超人般的意志,硬撑着往上爬去。 眼看还有两层楼左右的距离就要到达顶端,突然,万书楼却上不去了。 此时,万书楼位于大楼的最东侧,距离跳出来的窗口太远,身上绑着的保证安全的绳子已经用完,绳子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腰部,让他不能往上再爬半分。 万书楼在墙上不住喘着粗气,双手紧扣墙壁,手指已经扣出了血,血染满了他爬过的路径。他恨老天将他陷入绝境,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希望,却又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万书楼空出右手,抹了抹脸,脸上已经布满了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他咬了咬牙,然后仰天怒吼,将身上的绳子解开…… 楼里的人看不见万书楼的位置,只看见紧绷的绳子突然松弛,然后滑落下来。 绳子飘荡在空中,窗帘和衣物很快被狂风卷得缠绕在一起,然后被火舌吞没。众人心中不由得一凉,认定此时万书楼一定已经身亡,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现在又被完全毁灭,很多人的心也和那根绳子一样崩溃了。 烟已经窜了上来,楼内哭声大作,没一会儿工夫,咳嗽声代替了哭声,黑烟代替了氧气,所有人都被死亡的威胁所笼罩。很多人此时已面无表情,蜷缩在角落里,他们甚至连惧怕的机会都没有,就要眼睁睁地被这冲天的火光所吞噬。 这时,铁门突然打开,一丝自然的光亮照入人群! 万书楼浑身破烂,虚脱无力,撑在门口处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做到了! “佛爷”看见万书楼的身影,欣慰地笑了。而白月儿和张荣也激动地留下热泪。 此时的万书楼身材虽然不算高大,却如救世主君临城下般,给人们带来无限希望。 众人纷纷逃出楼内,奔入天台,新鲜的空气又再次涌入肺内,众人拼了命地呼吸,呼吸这生命的美好。 可浓烟仿佛无法摆脱的死神,也随着众人的脚步跟着上来,。虽然天台上有新鲜的空气,但好景不长,楼的四周也冒出火光,火势又重新包裹住了众人。 万书楼在登上天台时,已经注意到天台角落有一个巨大的水箱,他连忙指挥众人向水箱跑去。 众人有序地爬上梯子,进入水箱。会游泳的人漂在水上,不会游泳的人则随手折一些置放在天台上的木架子,放在胸前当浮板。实在找不到浮板的人,身边也会有人帮忙,扶着身体漂在水里。大家虽是陌生人,但在这危难时刻空前的团结。 火和烟果然在水箱周围止住了,楼下的消防人员努力救火,总算将火势控制。众人不敢随便爬出水箱,只在水箱中等待救援。 等待总是漫长的,虽然消防人员仅用不到一个小时就抵达天台,将众人救走,但等待的这段时间,众人还是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佛爷”的头发和胡子都已经烧焦,狼狈至极,身上所剩的裤子也残破不堪。万书楼则更加可怜,不光裤子被磨烂,手脚和身体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痕,精神上更是疲惫不堪。 万书楼和“佛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笑是长期紧张过后的放松,是死神手里侥幸逃生的愉悦,更是共历患难后的欣喜。 万书楼和“佛爷”准备离开,至于调查西武坛的劫案之事,只能调整些时日之后再从长计议。 正当他们转身要走,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万书楼。 “喂!万书楼!”白月儿不再沉下嗓门装男人说话,她的声音清脆婉转,“你就这么走了?” “是啊……白姑娘还有什么吩咐?”万书楼转头不解地问道。 “佛爷”见状知趣,悄声告诉万书楼在前面等他,说完后便独自向前走去。 “你刚才对我如此无礼,就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吗?”白月儿撇嘴问道。 “哦……对……对啊,我差点忘了!”万书楼一脸无奈,随即拱手鞠躬拜下,真诚地说道,“对不起,白姑娘,我万书楼对之前的所作所为,诚挚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够原谅!” “我不原谅!”白月儿背过身去嗔道。 “这……”万书楼十分尴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说过你道歉我就要原谅吗?”白月儿转过来,怒瞪着万书楼说道,“你先是在擂台上羞辱我……然后又当着那么多人面让我脱衣服,我的名节今天险些毁于你手……” 白月儿说着,脸羞得通红,而万书楼更是满心委屈。 “在擂台上,胜负是常事,我何时羞辱……”万书楼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将白月儿踢下擂台,踢的部位刚好是胯部,离臀部非常近,一个男人踢女人那里,的确有些不尊重。 此时万书楼的脸也红了起来,而且还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当时确实不知道你是个女的啊……”万书楼小声嘀咕,眼睛不敢去看白月儿。 二人对着站了许久,互相都不说话。白月儿不肯放万书楼走,万书楼也不懂哄女孩子,不知该怎样让白月儿息怒,二人处境十分尴尬。 这时,“佛爷”见二人说话时间太久,就在远处召唤万书楼出发,给他打圆场好快点离开。 “我该走了。”万书楼说道,“姑娘以后如果有吩咐,我万书楼必不推辞!” “你要去哪?”白月儿急道。 “我……我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办,所以……”万书楼不知白月儿有何企图,而自己的行踪更不便轻易告诉别人。 “好吧,你走吧,再见!”白月儿再次气得转身,“反正我这个形单影只的弱女子也没人可怜,让我自生自灭吧。” 万书楼哭笑不得,刚刚在擂台上,白月儿把自己打得狼狈不堪,如果不是“佛爷”及时相助,可能早就败下阵来,现在白月儿又说自己是弱女子。 “佛爷”这时候走了过来,看了看二人的表情,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 “臭小子!快走吧。”“佛爷”使劲拽了拽万书楼说道,“还不走,难道是因为看上了人家姑娘?” “没有没有!”万书楼连忙摇手说道,“我怎么还敢冒犯她啊……” “哼!”白月儿听了万书楼这话,怒气大盛,转身便走,边走边说道,“谁稀罕你!什么冒犯不冒犯!等我下次再遇到你,非要你好看!” 万书楼极其无奈,对着“佛爷”怂了耸肩,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白月儿这件事。“佛爷”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 “咱们现在可以走了?”万书楼没了主意,小心翼翼地对“佛爷”问道。 “当然要走了。”“佛爷”满脸堆笑,斜着眼看万书楼,“这个白月儿啊,你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万书楼对“佛爷”的话不解,但“佛爷”一向料事如神,他说的八成很准。想到还会跟白月儿见面,万书楼不禁头大,于是拍了拍脑袋,跟着“佛爷”离开了。 刚走出没多远,万书楼和“佛爷”眼前突然出现四个人,这四人拦住了去路。 “朋友,有何贵干?”万书楼此时疲惫至极,不想再生事端,于是神情恭敬地问道。 “你是万书楼?”四人同时问道。 “正是在下,有何指教。”万书楼依然谦恭地回答。 “你是谁?”四人对着“佛爷”又同时发问。 “我是路过的,没我事!”“佛爷”连忙摇手退后。 这四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又点了点头,突然出手,向万书楼和“佛爷”拍去。 万书楼见四人出手如风,迅捷无比,刚想抬臂抵御,对方的两只手掌就已经拍到后脑,万书楼顿时昏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围 http://.biquxs.info/

“这人是谁?你们快放了他吧。”李开瞧着眼前这位中年人对赵松间说道。 赵松间正手持遥控器,威胁着中年人。 “在下益盛十大高手之一,孟坤。”中年人挺了挺胸正色说道。 “呸!”罗茉尘对着孟坤啐了一口说道,“就你还十大高手?十大乌龟还差不多,你也配叫高手?” “我不配,我不配……”孟坤连连摇手说道,“姑奶奶,你让这位国际友人放下**,咱们好好说话。” “你还会好好说话?你不是喜欢躲吗?你不是拒绝跟我说话吗?”罗茉尘怒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开奇怪问道。 “你被抓走之后,我们四处找你,但没有你的消息,我们就想,我爸让你去y省办事,你虽然被百花娘娘抓住,但一定有办法逃出来,如果逃了出来,就一定会往y省出发的,于是我们也决定南下。”罗茉尘轻叹一声继续讲道,“可一路上,我一边往南赶往y省,一边沿路去经过的益盛分公司,却都找不到负责人,而且分公司接待我的人对我都是爱理不理,真是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咱们之前也去过的分舵,不都是这个情况嘛,毕竟总公司出事,大家应该都在忙着救援吧。”李开解释道。 “没错,没错,这位少侠说的对,我们正全力帮助总公司,同时也在找寻罗老大呢。”孟坤连忙附和道。 “你放屁!你们几个所谓的益盛十大高手,出了事就知道躲起来,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了!”罗茉尘不顾自己女生的形象,对孟坤破口大骂道。 “冤枉啊,大小姐,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孟坤一脸委屈说道。 “前些日,我和赵松间就找到了这里,可几次来访,这姓孟的都避而不见,昨天我明明看见他从这楼里出来,他却还让前台人员骗我说他不在!今天要不是我混进大楼,拿着**要跟你同归于尽,你还不会见我,是不是?”罗茉尘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孟坤,孟坤吓得不敢说话。 李开看了一眼赵松间手中的皮箱,又看了看罗茉尘的表情,心中早就料定,这皮箱里装的绝对不是**,要不是赵松间这身********的打扮,任谁都不可能相信。 李开暗自偷笑,但神情还是得配合罗茉尘和赵松间,假装一脸凝重严肃。 “罗老大之前跟我在一起,我们前几天才分开。”李开清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他这段时间也在暗中观察,发现你们这几个公司里的干部办事不利,正准备回去重整旗鼓,再收拾你们呢!” 孟坤听了李开和罗茉尘之前的对话,知道李开见过罗斌,所以对他现在的这番话深信不疑,顿时吓得面色苍白,本来颤抖着缩在墙角,此时已瘫软地坐在地上。 益盛公司向来赏罚分明,如果立功获得奖赏,会让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但如果犯错受到惩罚,那将给他带来终生难忘的痛苦。正是因为这种严格的制度,益盛公司才会短时间内崛起。 孟坤深知这种制度,此刻他逃避的行为如果被罗斌知道,严厉的惩罚是肯定的了。 “罗……罗老大……我……”孟坤说话的声音也在不住发抖,“我真的是迫不得已,那……我惹不起啊……” “你是说六艺宫吗?”李开问道,“我刚才听你说六艺宫在监视总公司是吧?” “是的……六艺魔宫的魔头,杀人不眨眼的……”孟坤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们……他们害死了……十大高手……死了一半……” 孟坤语无伦次,眼神呆滞,仿佛回忆起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李开再次偷瞄了一眼谢嫣然,谢嫣然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孟坤,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罗大小姐,对不起!请罗老大严惩我吧!”孟坤似乎突然下定了决心说道,“是我对不起益盛公司,我贪生怕死,辜负了罗老大平日里的栽培,我该死!” “那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们这几个公司里的干部,同一时间都藏起来了!”罗茉尘继续逼问道。 “好!”孟坤想了许久,然后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咬着牙答应道。 “那天我们十大高手被召集在总公司开会,会结束后第二天,我们各领任务就各自回去,却没想到就在这时,收到了总公司出事的消息,我们连忙赶回去支援,可是却……”孟坤讲述着出事那天的经过,可刚说了没几句,他突然停了下来。 孟坤直视前方,眼珠微颤,嘴不合拢,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让他十分恐惧的事物,他手脚僵直,身体呆呆不动。 “继续说啊!”罗茉尘不耐烦地催道。 孟坤身边的赵松间发觉有些不对,上前轻轻推了推他一下,孟坤仍然身体不动,却直直地倒了下去。 众人皆惊,凑到孟坤身旁,只见孟坤胸口处有一点小小的血迹,随后这血迹迅速散开,鲜血从中不断涌出,将孟坤的上衣染红一大片。 罗茉尘和谢嫣然两个女生吓得惊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高一白则抢上来查看伤口。 “是子弹打伤,正中心口,没得救了!”高一白用手轻触孟坤伤口后说道。 “子弹?从哪里射过来的?”赵松间紧张地扫视四周说道。 “这里!”李开指了指孟坤斜后方的窗户说道。 窗上的玻璃有个弹孔,想必子弹速度很快,穿过玻璃时没有将玻璃击碎,而只留下了弹道。枪上应该装了***,在孟坤说话时发射子弹,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射击发出的声音。 而高一白在窗户正对的墙面上,也发现了弹孔,子弹镶嵌在墙壁上,这子弹极细,应该是特制的。 屋内众人退到门口处背靠着背围作一团,警惕地看着四周。 “现在怎么办?”罗茉尘躲在李开身后问道。 “快走!”李开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想走?去哪?”门外走廊里一人笑道,笑声尖锐,让人毛骨悚然。 从走廊尽头转出四个人,三男一女,转眼间来到众人面前。 “你们是谁?”李开清了清嗓子,壮着胆问道。 “可曾听过六艺宫?”四人中一男子说道。 说话这男子身材高大,长相俊朗,一双纤手。他身边的女子面容年轻,却是一头银发。再旁边的男子矮小瘦弱,面貌猥琐。走在最后的男子头戴灰色礼帽,还架着一副深色墨镜,脊背微微佝偻,手中提一个巨大的旅行包。 听到“六艺宫”的名号,李开不由得回头与谢嫣然对视,谢嫣然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眼前这四个人。 “让你们死个明白吧!我是‘乐宫’的沈离,这位是‘数宫’的金夫人,旁边是‘御宫’的周朗,后面这位是‘射宫’的章动。刚才射击孟坤那一枪方位精准无比,时机拿捏恰当,正是出自于章动之手。”纤手男子微笑着介绍道。 李开和谢嫣然都感到莫名其妙,六艺宫的这几位宫主李开之前是见过的,绝非这几人。但这几人一定对六艺宫十分了解,才会如此打扮,此时他们假扮六艺宫,却不知是何目的。 “久仰大名!不知六艺宫跟益盛公司有何仇怨?今天要到这里来赶尽杀绝?”李开将计就计,没有拆穿他们,试探地问道。 “这位姑娘是罗斌的女儿?”“周朗”没有回答李开,而是走上前一步,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盯着罗茉尘问道。 罗茉尘见这人神情下作,紧逼过来,吓得又往李开身后缩了缩。 “她怎么可能是罗斌的女儿。”李开笑着跨前一步,挡在“周朗”面前。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别在这骗人了!”“金夫人”冷冷地说道。 “哦……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吧,你们想怎样?”李开想了想,没有好办法来应对,只能先试探对方的意图,然后走一步看一步。 “你们这些人里,只有罗大小姐还有些用途,其余的人今天都得死在这里!”“沈离”依然面带微笑,但语气却十分冰冷。 说罢,四位“六艺宫”的高手向前走来。 “你……你们别过来啊!”赵松间双手平举,往前迈了半步继续说道,“我……我手中有**!你们再往前走,我就要引爆了啊!最多咱们同归于尽!” 赵松间挥了挥手中的遥控器,示意对方不能靠近。 “六艺宫”四人见状,“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你这玩具糊弄一下孟坤那个笨蛋还好,可骗不了我们的。”“章动”昂首笑道,“我每天都跟**武器打交道,你那箱子里是不是**,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我劝你还是放下东西,乖乖等死吧。” 赵松间见这四人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随意就拆穿了把戏,脸上不由得一红,心中更加胆怯起来。 可赵松间想到身边还有女生,男人特有的保护欲在这时燃起,他虽然不会武功,但在众人之中身材最为高大。所以,赵松间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应该挺身而出。 “我……我不用**也没关系,你们今天休想带走罗茉尘!”赵松间又往前挪了半步,已经站在众人最前面。 李开此时头脑中飞速地思考着退敌的对策,在场五人之中,没有一个会武功,想要成功脱险,真是难上加难。 “你凭什么阻止我们?你自己都快保不住命了,还要英雄救美?”“周朗”笑着说道,接着“六艺宫”的几人也哈哈大笑。 “我……我……”赵松间也知道自己是泥菩萨过江,心中有些泄气,垂手放下了皮箱和遥控器。 “周朗”见罗茉尘俏丽可爱的模样,心中早就急不可待,他疾伸左手,直奔李开身后,罗茉尘吓得往后一跳。 李开见“周朗”出手,他也伸手去挡,但“周朗”的左手如灵蛇一般,轻轻巧巧地就绕过了李开,不跟李开接触,又奔着罗茉尘而去。李开虽不会武功,但此时只能全力一拼,他右臂一摆,接着左拳击出。 “周朗”知道李开并不会武功,正常人的拳脚怎会伤他半分,于是也没在意,对李开的直拳丝毫无视,大大咧咧地继续上前擒拿罗茉尘。 李开用尽全力,一拳击中“周朗”腹部。李开也知道,虽然自己发出全部力气,但这一拳对于高手来说没有一点儿威胁。他心想一拳不行,就多打几拳,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突然,“周朗”却倒飞了出去,后背狠狠地砸在墙上。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目光聚集在李开的拳上。 李开也纳闷,自己只是平平一拳,若是以前,这一拳打在别人身上,对手最多也就疼一疼,可这个高手“周朗”,却被自己远远击飞。 正在李开思考的时候,“沈离”也冲了上来,“沈离”见“周朗”被打得狼狈,也就不敢掉以轻心,上来便飞起一腿,这一腿用了十成功力,旨在一招制敌,不留后患。 “沈离”的腿实在太快,李开来不及反应,正踢中他的左肩,李开只觉左肩一阵钻心剧痛,身体不由自主倒退四五步才停了下来,五脏六腑也跟着一顿翻腾。 李开被这一脚踹得不能动弹,他连忙直了直身体,稳稳站定,开始调整内息。 “沈离”心中震惊,他这一脚已经用尽十成功力,而面前这位少年却只是摇晃着倒退几步,现在还能站着,看似丝毫没有受伤。 “一起上,速战速决!”“金夫人”见对方没有想象中容易对付,怕节外生枝,于是一声令下,“六艺宫”四人同时行动。 “周朗”虽然刚刚摔了出去,但只是心中惊讶,其实伤得不重,马上起身。四人分别站于四角,将众人围住。 “你……你们……别过来啊!”赵松间颤抖地说道。 赵松间见李开被踢中后不能活动,于是张开双臂,想将众人挡在身后,但“六艺宫”四人各站一角,赵松间如何都挡不住。 “还在逞能,我先杀了你!”“金夫人”突然目光凌厉,杀气大盛,叠步直冲而来。 赵松间见“金夫人”来势汹汹,自己避无可避,此刻必死无疑。他脑中闪过许多电视中看过的战斗场面,觉得当英雄固然荣耀非凡,但在这种危机关头,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这到底是值不值得呢? 赵松间脑中一片空白,无暇思索如何应敌,只下意识地双手合在一起,右手摆出手枪的手势,左手架于右手腕处,食指对准“金夫人,”脑中想象瞄准开枪。 啪! “金夫人”额头突然挨了一击,仰面翻倒在地。 “六艺宫”其余三人见赵松间以手当枪,将“金夫人”击倒,只觉不可思议,不禁大惊失色。 “周朗”和“沈离”定了定神,也冲了过来,赵松间再次故技重施,食指对准二人额头,又是两“枪”。 啪!啪! “周朗”和“沈离”同样翻倒在地。 众人见赵松间不知用了什么魔法,以手作枪,居然一瞬间击败三名高手,又是好奇又是想笑。 而赵松间自己更感到奇怪,脑中恍恍惚惚,思索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惊世骇俗的神功。 “章动”已经胆怯,望着赵松间再没了之前的轻视和嘲笑,如见鬼神一般。 赵松间正自奇怪,盯着双手来回看,突然意识到面前还有一人,便想再试一试。 只见赵松间挺直胸膛,双脚并拢,左手背后,右手收在胸前。 “哈撒给!”赵松间大喝一声,同时右手向“章动”疾挥而出。 “章动”只觉一阵疾风扑面而来,想要抵御之时,胸前两处要穴已被疾风笼罩,发不出力,身体跟着向后翻去。 “哈哈哈……”赵松间看着倒下的四人大笑道,“你们还敢来送死吗?” “六艺宫”四人爬起来凑在一起,他们虽没有受到重伤,但被眼前这不会武功的人随手击倒,简直是莫大的羞辱,却搞不明白他到底用的是何种手段。 “怎么回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练成了什么绝世武功?”李开奇道。 “哈哈哈……听说过疾风剑豪吗?我已经会化气为风,拒敌千里了。”赵松间洋洋自得地说道。 “你游戏玩多了吧……”李开也不禁发笑说道。 李开心想,不管是怎么回事,先趁那四人没反应过来,赶快带着众人逃跑。他刚转过身去,准备带领众人出去,却发现谢嫣然已经泪流满面。 “你……你怎么了?”李开见谢嫣然哭得伤心,便问道。 “明……明书慧回来了……”谢嫣然抽泣着说道,说完哭声更大。 “明书慧?”李开惊道。 这时,从会议室天窗处跃入一人,这人依旧一袭紫衣,这紫衣已是崭新,虽颜色暗淡,却没丝毫褶皱,衬托出这人身材健硕。他星眉剑目,一双眸子闪烁发光,似乎随时能洞察人心。他动作轻盈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举手投足之间,带有睥睨天下的傲气。 明书慧回来了! 第三十三章 毒 http://.biquxs.info/

是的,明书慧回来了。 明书慧昂首挺立,双手背后,悠然信步地从天窗处走了过来。 “就是你装神弄鬼?”“周朗”怒问道。 “不错,就是我,只是和诸位开个玩笑,不要介意。”明书慧面带微笑,看着“六艺宫”四人说道。 “你知道六艺宫吗?我们可不是那么好惹的!”“金夫人”咬着牙狠狠地对明书慧说道。 “哦……六艺宫啊,领教过了,的确厉害非凡,我这种臭小子一辈子都高攀不起啊……”明书慧黯然神伤地说道。 谢嫣然听明书慧这话,明显是在说给她听,语气里落寞中带有嘲讽,嘲讽她当时的欺骗,嘲讽那真正的周朗看不起自己。可此时,谢嫣然对这些嘲讽全不在乎,心中只有对明书慧深深的思念和相见时刻的喜悦。 “知道厉害就好!”“沈离”轻笑道,“今天我们也不想大开杀戒,只是眼前这些人必须得死,你若是知趣,就快点离开,我们暂不追究,如果还不走,一会儿我们改主意了,你可别后悔!” “我的确要离开……”明书慧抽出别在腰间的古木短剑在手中把玩,剑鞘依然肮脏破旧。 “不过得等我处理完你们!”明书慧顿了顿,一边抚摸短剑一边说道。 谢嫣然见自己的短剑仍在明书慧手中,而且明书慧始终贴身保存,视如珍宝,不禁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好大的口气。”“金夫人”冷笑着说道。 此时,“六艺宫”四人已悄悄将明书慧围了起来,随时准备动手。 “你们一起来吗?”明书慧看了看四周,轻蔑地问道。 说话间,四人突然同时出手,向明书慧攻去。 “周朗”侧身曲腿弓膝,率先攻至明书慧左肋,明书慧见这“膝顶”角度刁钻,力道威猛,他不敢怠慢,向后撤出半步,同时左臂下沉,迎上格挡,并且臂上偷运巧劲,击打在“周朗”关节处,“周朗”只觉整条腿一麻,不由得跌倒在地。 这时,右侧“沈离”也一掌袭来,这一掌势头强劲,直拍向明书慧头部。明书慧右手将剑举起,剑虽未出鞘,但以剑作棍,威力也十足,戳向“沈离”掌心处。“沈离”见明书慧短剑上的招式普通,且剑未出鞘,就没放在心上,便将掌化爪,向剑身抓去。 明书慧见“沈离”紧抓剑鞘,不禁露出微笑。只见明书慧手中短剑带着“沈离”向前一挥,接着轻轻一抬,“沈离”立刻撤手回来,但“沈离”的手上顿时血迹斑斑。 原来明书慧只等“沈离”去握手中短剑,他散气全身,将气灌注于右手剑中,见“沈离”握住,右手便急速抖动,短剑虽看似轻轻挥动,实则是在“沈离”手中画出了无数个圈,将他手心割伤。 明书慧刚逼开“周朗”和“沈离”,还来不及喘息,“金夫人”和“章动”就前后夹击而来。“金夫人”不知从哪里抽出两把弧形短刀,双刀隐隐透着紫芒,刀身上似乎喂了毒,而“章动”手中也偷偷扣了两枚暗器,看不清暗器的模样。 明书慧见形势紧迫,不能与他们的武器贸然接触,于是连忙抽出短剑,短剑在手中微微颤动,发出阵阵龙鸣之声。 明书慧脚下施展“御风诀”不停,抽身出来,步履生风,手中运起了“燎原剑法”。只见明书慧手中短剑突然一横,剑身急转,倒削了出去,顿时剑影纷飞,似乎整个会议室都被明书慧的剑招所笼罩。 “焚尽野草……”谢嫣然见明书慧的招式,口中不觉轻念道。 “金夫人”和“章动”还来不及出招,就身中数剑,跌倒在地。 明书慧虽连发数剑,但每剑都点到为止,他不想伤人性命,只求制敌,见四人皆被击倒,明书慧还剑入鞘,依然背手直立。 “你到底是谁?”“金夫人”按着伤口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们吧?你们到底是谁?竟敢冒充六艺宫的人?”明书慧剑指四人问道。 “我们就是六艺宫的!”“沈离”嘴硬,倔强地说道。 “六艺宫要都是你们这样的货色,早就被武林人士围攻剿灭了,还会存活到今天?”明书慧不屑地轻笑道。 这四人的确实力不济,不是明书慧的对手,他们也知道,自己被识破是在所难免的。 “今天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你!”“周朗”虽面相猥琐,但性格却十分不屈。 “我杀你们干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要对益盛公司做什么?”明书慧往前一步逼问道。 “我们呀……”话很少的“章动”此时开口,“我们是来……” 明书慧专注侧耳倾听,突然,“章动”左手微微抬起,手中明晃晃地出现一把微型手枪,因为距离实在太近,明书慧已经来不及躲避。 嘭! “章动”开枪,正中明书慧的腹部。 明书慧按着腹部伤口,眉头紧锁,缓缓单膝跪地,腰也弯了下来,左手撑地,不愿倒下。 谢嫣然见明书慧突然中枪,连忙跑了过来,将他扶住。 上一刻,谢嫣然见明书慧突然出现,大发神威解救众人,还沉浸在激动和欣喜之中。这一刻,明书慧却中枪跌倒,看着他腹部血流如注,将要有生命危险,所有的兴奋都化作伤心和心疼的眼泪。 “章动”因为是在慌乱中开枪,也不确定是否击中明书慧的要害,所以也不敢在这里久留,于是“六艺宫”那四人趁众人救助明书慧,悄悄地逃走了。 明书慧腹部不断出血,脸色也渐渐转青,再也支撑不住,斜斜地躺在了地上,高一白连忙抢上前去,撕下衣服包扎止血。 “怎么办?怎么办……”谢嫣然慌了神,流着泪口中说道。 “先要取出子弹止血,然后送去医院治疗。”高一白面对明书慧危急的伤情,依然保持头脑冷静,边处理着伤口边说道。 高一白看了一下伤口,因为明书慧和“章动”距离很近,加之手枪的威力极大,子弹已经穿过了明书慧的身体,打了出去,所以伤口是贯穿伤,这样则省去了取子弹的麻烦,下一步就剩下妥善地止血了。 虽然高一白已经将伤口包扎妥当,但血还是不住地流出。 “对不起,明书慧对不起……”谢嫣然紧握着明书慧的手,痛哭着说道,“之前是我骗了你,没告诉你我的身份,咱俩在偷偷进入益盛公司的时候,是我让人偷偷用空包弹射击的,就想试试你在危险的时候是否能够保护我,没想到你却奋不顾身地替我挡子弹。后来,咱们去关勤海的大院,我实在不放心,又派人用轻功带我来到假山处找你,我你一直保护我,对我这么好,我却没有勇气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对不起……” 谢嫣然哭得极为伤心,泪水落在明书慧脸上。明书慧只能勉强微笑,眯着眼看她,没有丝毫力气说话,周围众人都被谢嫣然的哭声所动容。 “李开,现在得看你的了。”高一白站了起来,面对李开说道。 “我?我不会医术啊!要我做什么?”李开惊奇地问道。 “不需要你会医术,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高一白盯着李开说道。 “那当然可以,只要能救他,让我怎么做都行!”李开坚定地说道。 高一白蹲在明书慧身旁,用手缓缓按住明书慧腹部旁边的三个位置。 “这三个位置是止血的三大穴,这人是练气的高手,有真气护体,我不会武功,不能帮他打穴止血,咱们这几人里,只有你行!”高一白抬头望着李开说道。 “可是我也不会武功啊,只会些浅显的吐纳口诀,怎么帮他打穴?”李开不解地说道。 “你要是只会吐纳功夫,刚才怎么击退那两人的?”高一白认真地说道,“以前你运不出气,是因为你胸口阻塞,影响了周天运行,通过最近一段时间我对你的调理,已经让你运气的过程基本畅通无阻了,你大可放心试试。” “求求你试试吧……救救他吧……”谢嫣然听到高一白的话,拉住李开不停地求道。 “好,好……你别着急,我尽全力试试。”李开说着,撸起袖子也蹲了下来。 李开将手搭在高一白刚才所指的部位,闭上双眼,凝心静气,心中默念起《混元离合功》心法。自从那次,李开无意间背出了心法,他就将其牢牢记住,偶尔无聊时,也会按照这些心法运气修炼。 此时,李开将体内的气缓缓运行了一个周天,然后运至双手,稳稳打入明书慧三大穴之中。李开惊奇地发现,此时自己的气已经如此浑厚有力。 正当李开为明书慧打穴时,突然,明书慧体内的气发生了激烈的抵抗,极其凶猛地将李开的气打散,甚至要通过李开双手反冲过来。 李开大惊,刚才在打穴时,就感觉到明书慧体内的气极强,但随着他血液的流失,身体的虚弱,气也跟着压抑起来,李开才有机会将自己的气打入他体内。 随着李开渐渐封住明书慧的穴道,明书慧体内的这些气不由自主地想护住主人,纷纷与李开兵戎相见,李开虽然练气有所小成,但哪里是明书慧的对手,只一个回合,李开便差点被明书慧的气震伤。 谢嫣然在一旁,见李开神态有异常,便料想明书慧体内的气在抵抗。谢嫣然坐在明书慧身边,将他的头部轻轻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用手轻轻抚摸着明书慧的头发。 “是我啊,我是谢嫣然,你已经没事了,放松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谢嫣然语气轻柔温暖,明书慧虽然昏迷过去了,但他的神情随着谢嫣然的话语,慢慢放松了下来。 李开觉得手上的压力陡然减轻,可以更集中精力打穴止血。没过一会儿,明书慧的血终于止住,不再汹涌流出,高一白见状连忙又换了一条布带,将明书慧的伤口重新包扎妥当。 李开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虽然感觉体内的气流失严重,但看见明书慧的伤口终于止血,还是感觉十分开心。 “可以啊李开!有两下啊!”赵松间在旁拍了拍李开肩膀说道,“倒是你,这段时间没见,练成了神功啊!” “别笑话我了,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今天遇到强敌差点没了命。”李开擦了擦汗笑道。 正在李开高兴时,突然感觉头脑一阵晕眩,接着双腿发软,站立不稳,一跤摔倒在地上。 罗茉尘和赵松间连忙过来搀扶,只见李开面色发紫,嘴唇泛白,刚才龙精虎猛的样子,此刻却似岌岌可危。 高一白也跑了过来,查看李开的病情,他握住李开的手腕为他诊脉,诊了一会儿却皱起了眉头。 “李开怎么回事?”罗茉尘急问道。 “中毒!”高一白肯定地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明书慧现在也中毒了……” 谢嫣然和罗茉尘同时大惊,只见明书慧和李开一样,面色异常,紧闭双眼,身体还有些微微发抖,只是明书慧身受重伤,所以大家没太注意。 “怎么会中毒?这是什么毒?应该怎么救治?”谢嫣然问道。 “应该是刚才的子弹上有毒,打入了明书慧身体内,毒素迅速扩散,李开打穴时,毒素沿着气脉又进入了他的身体……”高一白紧锁眉头,捏着下巴,自顾自地分析起来,“这种毒很罕见,毒性猛烈,而且走的是气脉,有点像‘五行刻骨丹’,又有点像‘蛇蝎断魂散’……” “你别说这些听不懂的了,现在有没有办法解毒?”罗茉尘性子急躁,拉着高一白问道。 “我没办法……”高一白也很着急,但面对这种奇毒,却十分无奈,“这种毒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谢嫣然和罗茉尘听到高一白也不会解毒,顿时火上眉梢,紧紧拉着他不放。 “你快想想办法,现在送医院来得及吗?” “你想都不想,就说没办法,这么不负责任吗?” 二女拉着高一白说个不停,赵松间心中也焦急万分,但还是走过来打圆场。 “你们先别急,让这兄弟再好好想想,你们这么打扰他,不容他思考,他就更没主意了!”赵松间挡在高一白身前说道。 “我都说了,我没办法,我师父倒是应该能解毒,可是他老人家前两天死了……”高一白紧张的时候就爱说些风凉话,这话一说出口,二女火气更盛,尤其是罗茉尘,简直想将高一白置于死地。 “不过……”高一白脑中突然想到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他说不定有办法。” “是谁?”二女忽然听说还有希望,便齐声问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一个人,却没告诉你们找的是谁,其实这个人是我师父的师弟,他因为躲避仇家,隐姓埋名藏了起来,我师父给了我一些关于他的线索,但我却始终找不到他……”高一白惆怅地说道。 “这人大概在什么位置?咱们马上出发去找!”谢嫣然问道。 “我师父说,他跟师弟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y省,所以我才在y省附近打探,但至今一无所获,咱们只能在y省继续寻找,碰碰运气。”高一白回答道。 “好!咱们马上出发。”罗茉尘雷厉风行,已经开始去扶李开,准备出发了。 “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赵松间没有底气,小声地问道。 “这个……我能尽量控制他们体内的毒性,但也只是暂时压制,而且压制的过程对他们身体有害,不宜长久服药……”高一白同样没有底气。 “你怎么这么啰嗦,就明明白白告诉我们,还有多少时间?”罗茉尘跺脚问道。 “大概不到两周……”高一白垂首说道。 众人出发,继续向南行进。 高一白调配出了一些中药随身携带,每日定时给明书慧和李开服下。二人服药后,果然感觉略微好转,虽然还是没有精神,但已经可以勉强走动,所以众人赶路几乎都是乘车,很少让这二人步行。 二人体内毒素日渐扩散,尤其是明书慧,毒素减慢了腹部伤口的愈合,平时赶路时,虽然是坐车,但伤口一直在疼痛,让他吃尽苦头。 又过两日,众人来到y省最大的城市,这座城市十分奇怪,也只有西边的城区建造了高楼大厦,而东边依旧如几十年前一般,到处都是古朴的平房和不规则的青石板路。 高一白觉得,这位师伯如果隐居,是不会居住在繁华的西城区,那里人多眼杂,容易暴露行踪,所以应该去破旧的东城区看看。 而李开的意见刚好相反,李开认为“大隐隐于市”,真正想藏身的人,反而会藏在最醒目惹眼的地方,然后跟周围融合在一起,这样才不易被人发觉,正如下武林的存在一般,隐身于热闹的江湖之中。 众人都认为李开说得有道理,于是放弃了东城区的搜索,直奔西城区出发。 第三十四章 闹 http://.biquxs.info/

来到西城区,众人先找到了一家旅店安顿,然后开始筹划起找人的行动。 “你师父还留下什么线索?”罗茉尘问道。 “这个……”高一白不知为何,忽然间不好意思起来。 “对啊,你师父都说什么了?”谢嫣然也追问。 “他说过……他说……”高一白吞吞吐吐地说道。 “到底说了什么啊?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赵松间见高一白有些犹豫,便问道。 “的确有些不好说,我师父说,我这个师伯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女人……”高一白红着脸说道,“就连我师父和他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夜店里,而且没有女人陪酒的地方,他是坚决不会去的……” 高一白说罢,罗茉尘和谢嫣然也是一阵脸红,二女想到要去求这种人看病,实在尴尬得很。 “那太好了!”赵松间听到这里,突然两眼放光说道。 二女恶狠狠地瞪着赵松间,赵松间被身侧的目光吓得胆寒。 “我是说……”赵松间小心翼翼地说道,“既然知道这人好色,那么搜索的范围就缩小了很多啊,只要去找那些夜店之类的地方,有些地方就不用去了。” “的确是这样。”高一白也同意赵松间的看法,“我之前打听过了,这个城市西城区有几家夜店都很火,咱们今晚吃过饭,就先去最大的那家,说不定会有收获。” 众人商量已定,高一白和赵松间想让二女留下照顾病人,但二女不同意,就连明书慧和李开也坚决要一同前往,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商量着一同去调查,但约定好千万不能惹事,明书慧和李开更不能出手打架。于是吃过饭后,五人一同直奔夜店。 众人来到这家夜店,夜店名为“五月花”,高高的激光灯匾额当中悬挂,门头装修得十分阔气,台阶上铺了红色地毯,直通内堂,门口早有人接待,将众人引了进去。 来到大厅,装饰得更是金碧辉煌,墙面和立柱都刷上了金漆,大厅侧面墙壁上还悬挂了一副巨画,巨画是一只猛虎下山,栩栩如生,使整个屋子都显得威猛气派。 右手边有一扇大门,众人在服务生在带领下走了进去,大门后是一间屋子,屋子和大厅一样宽敞,不过灯光却不太明亮,正前方有一座舞台,舞台上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正在调试音响和灯光,舞台下摆放了一张张圆桌散台,屋子最后则是一排卡座。 众人为了方便观察,选了一个居中略靠右侧的散台,众人围圆桌坐好。 李开看了下时间,显然来早了,屋子里还没多少客人,基本都是夜店的员工在忙前忙后。但李开注意到,在舞台左侧员工出入口位置的吧台上,已经有一个人开始喝上酒了。这人背对众人,所以看不见长相,只见他左手紧握酒瓶,一杯接一杯地自斟自饮,旁边的员工路过他时都绕道而行,这显得他非常奇怪。 众人从来没有到这种地方喝过酒,都没有经验,所以显得十分严肃拘谨,只有罗茉尘轻车熟路,很快叫来服务员,随意点了些酒水饮料和小吃,就等待开场。 李开想起,第一次遇见罗茉尘,就是在一个破旧酒吧的门口,当时罗茉尘已经喝得大醉,如今想想,真是物是人非,搀扶罗茉尘的黄发和寸头已经死了…… 半小时后,夜店客人才陆陆续续进来,演出也正式开始,灯光一下子变得更加昏暗,只有舞台上不断闪烁,dj手舞足蹈地播放着开场音乐,这音乐极有节奏感且聒噪,震得人耳膜发疼,大家不禁将耳朵盖了起来。 李开仔细观察周围,屋子里几乎已经坐满,没有空余的座位,后面的卡座里也都是客人,而在这些客人之中,早有夜店安插好的陪酒女郎穿梭其中,因为自己的座位有两名女士,所以这些穿着暴露的女郎也知趣,没有过来搭讪。 随着表演的进行,dj带动着场下的观众,情绪越来越高涨,许多人情不自禁地跟随着音乐摇头挥手,在酒精的催发之下,台下有些客人丑态百出,甚至脱掉上衣站在桌上扭腰起舞。而夜店工作人员也见怪不怪,甚至那一桌喝得进行,还会有人过来搭讪劝酒,而一旁的谢嫣然则连连皱眉。 李开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坐在吧台边喝酒的那人,那人虽没有转过身来,但从背影和穿着上来看,应该是个落魄的年轻人,他在大家没入场之前就捧着酒开喝,此时已经醉醺醺,成了十足的醉汉。 醉汉垂着头,手上却不停歇,一杯接一杯地倒着酒,一杯接一杯地仰头干杯。 这时,从后面走过来两个小伙子,这两个小伙子长相打扮文质彬彬,显得十分有礼貌。 “我敬各位一杯,虽然萍水相逢,但相遇是缘,我先干为敬!”其中一位小伙子手持酒杯,说完举杯就干。 “多谢,请了!”众人见这小伙子豪爽,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后,小伙子与众人相视一笑,以示友好。 “我们的位置在后面,咱们去后面坐一坐,交个朋友如何?”另一位小伙子手往后一指,面带微笑说道。 众人见这二人邀请,也不好拒绝,便站起身来,要随他们过去。 “哦,对不起……”敬酒的小伙子这时伸出了手臂,拦住了李开等人,“后面卡座的位置不太宽裕,我们老大只让我们请二位女士过去,放心,只喝两杯酒,很快就能回来,其他诸位实在不好意思了。” 小伙子说话依然非常有礼貌,但单单邀请女士去喝酒的行为,显然目的不纯,触怒了众人。 “你们老大?你们老大恐怕认错人了吧,想要找陪酒的小姐,去旁边那几桌,这桌坐着的都是正经人。”明书慧头也不抬,嘴里嚼着干果说道。 “我们没认错人,只是想交个朋友,兄弟误会了。”另一小伙子仍恭敬地赔笑道。 “告诉你们老大,在他那里,他是老大,在我这里,我眼中没有老大,谁都不可以为所欲为。”明书慧昂起头,瞪着那个小伙子说道。 “几位慢用……”两位小伙子见明书慧如此高傲强横,笑了笑便转身回去了。 这时,舞台侧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喧闹的夜店因为这一声巨响顿时安静了下来,人们都在寻找响声的来源,原来是放在舞台旁摞起来的几箱啤酒,不知怎么,全部摔倒被打碎了。 坐在吧台上的那个醉汉喝得酩酊大醉,起身时没站稳,一脚踩空摔倒,手在摔倒时扶了一下啤酒箱,却把高高的一摞酒全部推了下来。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醉汉身上,摔碎的酒瓶没有伤到这醉汉,他拍了拍衣服,趔趄地站了起来。 几名员工立刻围了上去,跟醉汉激烈地争执起来,吵了几句后,其中两名员工见醉汉胡搅蛮缠,就将他架起来往外面拖,但醉汉拼命地挣扎,又一名员工见他反抗,生气地抬腿对着醉汉腹部就是两脚,醉汉吃痛,蜷缩地躺在地上,那两名员工还没罢手,将他扶起来后继续往门外拖。 “等一下!”李开见状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喊道,“他弄碎的酒算在我们账上,你把人放了!” 夜店员工见有人主动赔偿,自然笑脸相迎,也就不再为难醉汉,把他放了。 “你没事吧?”李开走过去搀扶着醉汉问道。 “谁叫你多管闲事?”醉汉胳膊一甩,吐字不清地怒道。 李开见这醉汉狗咬吕洞宾,也不想多管闲事,于是无奈地转身,想回到自己的座位。 “等一下!”醉汉突然叫住李开说道,“你那还有酒吗?” “我不喝酒,不过你要是想喝,我可以请你。”李开见这人独自一人喝酒,想到自己孤苦伶仃的日子,不免心生同情,于是对他发出了邀请。 醉汉听说这人要请他喝酒,立刻笑逐颜开,攀着李开的胳膊,随他过去。 当李开和醉汉走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这张桌子已经被人团团围住,旁边几桌的客人早吓得离开了。 “小子,挺嚣张啊,我们老大不过想跟两位美女交个朋友,没想到你这么不赏脸!”这群人里领头的冲着明书慧大喊道。 “脸是自己的,我这里从来不赏,之前你们敬酒,我喝了,就已经可以,是你们得寸进尺了吧?”明书慧被包围,却依然十分冷静,像没有事一样喝着饮料吃着干果。 高一白望着明书慧,对他缓缓摇头,示意他千万不要动手,明书慧却好像没看到一样。 “叫你的朋友快走吧。”醉汉捅了捅李开,在他耳边悄声说道,“这些人不好惹,听说是什么帮派的……” 李开不想惹是生非,在夜店里观察了一晚上也没什么线索,他早就想回去了,于是李开挤进人群,想带大家离开。 这时,从围着的人群里站出一个人,刚才敬酒的两个小伙子也跟在这人身后。只见这人身材微微发福,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身休闲装打扮,跟他身后的两个小伙子一样,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与身边围着的人气质格格不入。 “小伙子,趁我没发怒,快走吧。”这人冷笑着说道。 “你就是他们的老大吧?”明书慧微微抬起头,瞥了老大一眼说道,“看在你和旁边那两个小伙子还算有礼貌,趁我没发怒,快走吧!” 明书慧学着老大的语气说话,顿时激怒了所有的手下,众手下们抄起身边的刀棍,作势要上前殴打明书慧。 “年轻人,做事不要那么张狂,会吃亏的。”老大推了推鼻子上的金丝眼镜,叹了口气说道,“开始不过是想一起喝一杯酒的小事,现在得罪了我,却要搭上你的性命,真为你感到不值啊。” 明书慧身上有伤,而且身中剧毒,虽然暂且压制住了毒性,体内的气也恢复了许多,但还是不能久战。他扫视四周,心中掂量了一下,于是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将对手解决。 明书慧站起身来,双手自然下垂,面露微笑。 “不知道是谁得罪了谁啊……”明书慧陡然抬起头说道。 只见明书慧双拳齐出,直击最近处的两人,那两人还没看清明书慧如何出拳,身子就已经倒飞了出去,连带着后面三四个人一同齐齐跌倒。 明书慧脚步不停歇,欺身上前,准备擒下老大,而老大后面的那两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见状不妙,已经挡在了身前。 明书慧虽然动作迅猛无比,但他的一招一式里却没有用气,一是因为在这种公共场合,随意用气伤人容易暴露身份,是下武林的大忌,二是自己身体状况不允许散气全身,毒素会随着气脉侵蚀到体内各处,到时候病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明书慧单凭简单的招式,对付眼前这些人却已经足够。 明书慧见那两人挡在前面,便左手虚晃诱敌,对方两人果然立刻出手抓来,而明书慧变招极快,由前冲变为缩身,但仍是向前滑行,同时右手由下至上击出,顿时就将这二人分开。 明书慧下盘极稳,趁对方分开时,在滑步中突然攻出一脚,这一脚分踹两头,只一招,就将面前这两个小伙子击倒。 此时,明书慧已经跟这位老大面对面而立,老大脸上早就失去了微笑,正用惊恐万分的眼神看着明书慧。 突然,又有两个手下分别举刀,在明书慧的背后准备偷袭,明书慧早却已发觉,正要回身反击。 正在这时,老大却抬起了右手,示意手下停止动作。 “怎么?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怎么突然不动手了?”明书慧笑了笑问道。 老大先是一惊,因为明书慧虽没转头,却已经发觉了后面有人要砍他,这是何等的洞察能力,随即摇了摇头,逐渐又露出了笑容。 “小兄弟,好身手啊!”老大从怀里拿出一盒香烟,取出一支递了过来并赞道。 “谢谢,我不抽烟。”明书慧拒绝道,“这位老大,还有何指教吗?今天这夜店里的节目我们怕是看不成了,如果没事,我们就先行告退。” “指教倒是谈不上……”老大笑了笑说道,“开始的时候,我对你身边的两位美女很感兴趣,但可能搭讪的方式不礼貌,被你们拒绝,我跟你们道歉。但现在,我却对你很感兴趣。” “我?”明书慧奇怪道,“我可不好男色,你真的找错人了……” 老大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小兄弟,你可真会开玩笑,你误会了。”老大拍了拍明书慧的肩膀继续说道,“准确地说,我是对你的身手很感兴趣,不知你想不想跟着我混?” “跟着你能做什么?”明书慧听到这里有些不耐烦。 “跟着我做大事,以你的身手,我保证你荣华富贵,豪车美女。”老大认真地对明书慧说道,“这一带都是我们利金帮的地盘,包括这间夜店,也都是利金帮的,你为我做事,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考虑一下?” “利金帮?”明书慧听到这个名字差点笑出声音,“你们武帮主现在可好?” “哦?你认识武帮主?”老大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不知道你见没见识过这个。”明书慧微笑着转过身去,抄起放在桌面上的半杯酒水。 明书慧右手持杯,左手挡住杯身,杯内酒水只让老大看见。然后明书慧运起“渡江决”心法,散气于右手,将手上的气渐渐形成气旋。 只见明书慧杯中的酒,也渐渐转起旋涡,明书慧手指在杯上轻轻一弹,酒里的旋涡中突然窜出一道水柱,水柱虽然不算高,但弯弯曲曲直奔老大面门而去。明书慧又轻抚了一下杯子,水柱和旋涡同时消失,水面风平浪静,酒一滴也没有洒出去。明书慧看了看老大,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蛟龙……蛟龙出水……你是……”老大已经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明书慧放下杯子,带着几人转身就要离开,可那些围在他身边的手下们还不依不饶,仍然刀棍相向。 “快滚开!让他们走!”老大怒吼一声,然后瘫软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人群顿时让出了一条大道。 明书慧几人大模大样地从夜店里走了出来,身后没有一人敢追击尾随,只有那个醉汉还跟在李开身边。 刚下了台阶,走出红毯,李开突然咳嗽不止,一口鲜血吐出,昏了过去。 “怎么回事?是不是毒性又发作了?”谢嫣然急问道。 高一白连忙上前诊脉,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我都警告他了,他还是逞能运气,现在毒已经侵入其他地方了……”高一白叹息地说道,“这下可全完了,恐怕撑不到咱们找到人了。” “你让开,我看看!”那醉汉挤上前来说道,然后熟练地伸手搭脉。 第三十五章 医 http://.biquxs.info/

醉汉此时清醒了不少,只见他紧紧握着明书慧的手腕,思考许久,众人见这醉汉十分奇怪,但他正在给明书慧看病,又不敢贸然打扰他。 “小子,这人中的毒跟你一样?”醉汉突然转过头去问李开。 “是……是啊……”李开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不知所措,他心中奇怪,这醉汉怎么知道自己也中了毒。 “这毒不好解啊……”醉汉摸了摸头自言自语道。 “请问您是……”高一白见这醉汉也懂医术便问道。 “说了名字你也不认识我!”醉汉无礼地答道,“这人如果再不解毒,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醉汉紧盯着明叔慧,不断上下打量着他。身边众人虽然知道明书慧中毒已深,此时听了醉汉的诊断,心中不免愁云密布,尤其谢嫣然,差点哭了出来。 “那可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李开急问道。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关心他啊!”醉汉嗔怪道。 醉汉站起身来,原地转了几圈,他一边走,一边用手拍着额头并喃喃自语。众人见他转圈,心中更加焦急。 “生死有命,你们不用为我操心了。”明书慧坐在地上擦着口中的血说道。 “放屁!你的生命是你父母给的,你能说不要就不要吗!”醉汉对着明书慧怒道。 “我父母不久前已经去世,现在正好,我去找他们团聚。”明书慧低着头说道。 这醉汉越走越快,也不搭理明书慧,口中的话也越说越快,旁边的人听不懂他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也罢……”醉汉突然停下脚步说道,“你们跟我来,我有办法!” 众人一听醉汉自称有办法,虽然不相信他能够解毒,但有希望总比沉浸在绝望中好。于是众人便将明书慧搀起来,随着醉汉离开。 众人一行来到附近一个豪华的小区,醉汉跟保安说了几句,保安就放行了。大家没想到,眼前这位邋里邋遢的醉汉,居然住在如此高档的地方。 穿过几栋洋房,来到后面的别墅区,醉汉带着众人走到别墅的第一间,他凑到门前,按密码解开了门锁。 推门而入,外面看上去应有尽有且奢华无比的小区,这别墅里面却空空荡荡,几乎没有摆放任何家具,地上只铺了十分简易的地板,墙面也简单地贴了一层壁纸,再没有任何装饰。 “我这里简陋得很,你们就坐地上吧……”醉汉马马虎虎地说道。 众人坐在地上,将明书慧放到仅有的一张床垫之上,明书慧此时浑身无力,脸色发白,手脚冰凉,谢嫣然在一旁心疼得几乎落泪,但还是强忍住不让明书慧看见自己伤心的表情。 “小子,你的毒没有他严重,你等等,我先给他瞧瞧。”醉汉对李开说道,李开没有异议。 醉汉不知从家里什么地方拿出了一瓶白酒,瓶盖打开,一股刺鼻的酒味弥漫整间屋子,醉汉本来在夜店就喝了很多,此时他又端起酒瓶狠狠地喝了起来。 喝了大概半瓶,醉汉将酒往旁边一扔,向明书慧走了过来。 “你还行吗?都喝那么多了,不然明天再试吧……”高一白见醉汉双眼迷离,别说给人治病,就连自己站着都费劲,连忙劝阻道。 “你懂什么,滚一边去!”醉汉冲高一白怒吼道,“我喝的酒越多手法越稳,要想救他的命,你就别在这碍事!” 高一白被斥责一顿,只好退到一旁,众人虽然见醉汉醉得几乎要不省人事,却也不敢随便上来阻拦。 醉汉退后两步,高高跳起,双脚在地板上用力一跺,地板中的一块居然翘了起来,出现一个暗格,醉汉弯下腰伸手向暗格中一探,随后取出一个小黑箱。 醉汉将黑箱拿到明书慧面前,然后打开,箱内密密麻麻放满了金针,高一白看见金针,不禁惊呼起来。 “‘龙纹金凤针’!”高一白惊呼道。 “嗯?你怎么知道这针的名字?”醉汉转过头,用怀疑的眼神瞧了瞧高一白。 “你怎么会有这针?”高一白也盯着醉汉同样问道。 “你先回答我!你到底是谁?”醉汉站起身来,逼向高一白问道。 “这针我师父也有一副,和你这个一模一样!”高一白毫不示弱,死死地瞪着醉汉说道,“你怎么也会有‘龙纹金凤针’?” “哈哈哈……”醉汉大笑起来,“原来是孙王八的徒弟,我当是谁呢……” “你认识我师父?”高一白听到这醉汉能说出师父,便奇怪地问道。 “是啊,你师父就是我师哥,快叫师伯吧!”醉汉拍了拍高一白脑袋,如同长辈教训晚辈一般说道。 高一白上下打量了一下醉汉,这醉汉十分年轻,最多也就二十五六岁,怎么可能是自己找寻已久的师伯。 “我师父八十多岁,你也就二十多岁,怎么会是师兄弟?你少来骗我了!”高一白将醉汉的手拨开说道。 “少见多怪,你师父外号孙妙手,我外号叫付华佗,我们俩的师父是一个叫‘张半仙’的江湖赤脚医生。在我小的时候,这‘张半仙’就一直教我医术,直到他临死之前,才正式收我入门,而你师父几十年前就跟着他学医了,所以我跟你师父年龄才会差出很多。但辈分就是辈分,你得叫我师伯。”付华佗解释道。 “你真是付师伯?”高一白听到这里,已经相信了大半,因为孙妙手的师承很少有人知道,高一白也只听孙妙手说过一次。 “是我啊,你还怀疑什么?那个孙王八肯定跟你说过我,他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又到处骗人?”付华佗笑着问道。 “师父……师父他……他死了……”高一白垂首说道。 “死了?他这几年一直研究颐养天年之术,以他的医术,不该这么快就死了啊……”付华佗皱眉自言自语道。 “他是自杀的。”高一白说道。 “自杀?”付华佗惊讶地问道,“怎么会自杀?” “唉……说来话长……”高一白叹道。 “能让他自杀的,世间也就只有一个人,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出大概。”付华佗点了点头说道。 “先不说我师父了,您看我这个朋友应该怎么医治?”高一白得知付华佗身份后,对他说话十分恭敬。 “这个小兄弟中的毒药是几种毒混合在一起制成,这种制毒手法应该出自于‘鬼王帮’之手,解起来非常麻烦。我刚才把过脉了,他的气应该是西武坛一脉,幸好根基非常深厚,才护住了他体内几大要穴,要是一般人中了这毒,恐怕现在早就没命了。”付华佗解释道,“我现在要给他行针,然后你们按照我给的药方,每天煎三次药按时给他服下,能不能治好,就看这小子的运气了。” 说罢,付华佗退后几步,将刚扔出去的酒瓶又捡了起来,猛喝了几口。 “你叫什么名字?”付华佗突然对高一白问道。 “我叫高一白,师父给我起的名。”高一白回答道。 “高一白……哈哈哈……这个孙王八,‘一白’——‘忆白’,他还是始终忘不了那人……有趣有趣……”付华佗大笑着说道,“高一白,你看好了,这是咱们师门不外传的绝技——‘乾坤封脉法’,此法可以封脉,可以通脉,甚至可以逆脉,不要眨眼,好好学着!” 只见付华佗先将明书慧上衣解开,双手从胸部轻轻按摩至腹部,然后从小黑箱中取出六枚金针,双手各捏三枚。 “小子,闭上眼睛深呼吸,将气散至手脚处,然后沉下去牢牢靠住地板,我怕你疼得揍我。”付华佗对明书慧嘱咐道。 “哼……你别小瞧了我,根本不用那么费劲,我若随便动一下,你就随意处置我,快点来吧!”明书慧撇了撇嘴说道。 “等会儿你要是疼得揍我,我就先下手把你弄死,记住了吗?”付华佗威胁道。 明书慧点了点头,还是一脸不屑。 付华佗手如疾风闪电,瞬间将金针插至明书慧颈部,明书慧突然觉得喘不上气,接着胸口一阵窒息,像浸入水中一般。 付华佗由上至下,将金针密密插布在明书慧前胸,前几针下针时特别迅速,再往后下针却越来越慢,付华佗下到最后,每一针似乎都要倾尽全力才会落下,手上动作极为缓慢。 良久,针终于全部扎完,明书慧兑现了承诺,全程一动没动,一直静静地躺在床垫上,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改变,仍旧是一脸不屑。 “小子!有两下子啊!果然一声不吭!”付华佗擦着汗赞道。 其实,明书慧在行针过程中备受煎熬,一会儿感觉如鲠在喉,一会儿感觉肺如火烧,一会儿感觉身入冰窖,行针的这段时间,他几乎将人世间所有痛苦的感觉都尝了个遍。 明书慧身体虽然极端难受,内心却不屈服,咬着牙硬挺了过来,他将牙齿都咬出了血,也不肯吭出一声。 当付华佗停手的那一刻,明书慧才得以喘息,此时他已经无力再说一句话。 “明书慧怎么样?毒祛除了吗?”谢嫣然着急地对付华佗问道。 “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后期的调理还得看他自己,只要按时服药,相信过一段时日,这小子就能够痊愈了。”付华佗刚才在行针时耗费体力太多,现在说起话来十分小声。 “把酒递给我。”付华佗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指着酒瓶对高一白说道。 “师伯,你还是少喝点酒吧,你也是医生,知道酒很伤身的。”高一白将酒瓶捡起来递了过去劝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其实也中了毒,可是我的毒是解不了的,只能靠酒精暂时缓解,如果不喝酒,我连病都看不了,哪里还能救人?”付华佗捧起酒瓶喝了一口说道。 “还有这么怪的毒?可真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包治百病呢,为什么自己身上的毒却治不了?”罗茉尘凑了过来问道。 “俗话说‘医者不能自医’,况且我这毒本身就没解药。不过我已经习惯了,也没什么影响,多喝点酒就行,不碍事,不碍事。”付华佗摆了摆手笑道。 “既然明书慧的毒你都解了,你来看看这个人怎么样?”罗茉尘指了指李开说道。 “还是让他休息一下吧,既然明书慧都能治,我的毒比他轻了许多,不着急的。”李开连忙说道。 “不要紧,我先看看你身体的状况,治疗的事可以等明天。刚才在夜店里太匆忙,只看出你中了奇毒,却不知道你现在的程度,我先给你把把脉再说。”付华佗说着,伸手向李开手腕抓去。 李开只得配合,将袖子挽起,伸向付华佗。 付华佗四指压脉诊了一会儿,又换李开的另一只手继续诊,一盏茶的功夫,付华佗松开了李开。 “你这毒我治不了……”付华佗将身体挪向了一旁,似乎对他嗤之以鼻。 “治不了?明书慧比他严重多了你都能治,怎么他的毒却治不了?”罗茉尘一脸不可思议地对付华佗问道。 “我说治不了就是治不了!”付华佗语气强硬地说道。 “师伯,究竟是怎么回事?”高一白也不解地问道。 “这人体内的气……反正我就是不能治!”付华佗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这醉鬼!没了你我们还活不成了吗?”罗茉尘恼怒,指着付华佗说道。 “师伯,李开是我的好朋友,一路上有他的帮助,我才能顺利找到你,你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救救他吧。”高一白拉着付华佗求道。 “你们明天按这个药方抓药,给躺着的那个小子吃就行了。”付华佗根本不搭理高一白,拿出随身带着的笔和纸写起药方来。 罗茉尘十分气愤,跺着脚转身走出房间,走到室外的阳台,李开连忙紧随其后去劝解。 “明书慧说的对,生死有命,我可能命中注定会这样,你生气也没有用啊……”李开追到阳台,见罗茉尘背对自己,便笑着对罗茉尘说道。 “哪有什么命中注定,分明是那个混蛋酒鬼不肯出手,这要是以前,我非让我爸……”罗茉尘说到父亲罗斌,突然想到益盛公司的变故,自己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大小姐了,而李开此刻身中剧毒,自己又帮不上忙,不由得悲从心生,泪悄悄滑落。 “你也不要为我难过了,那么多大风大浪,那么多生死时刻,咱们都一起挺了过来,我相信这次依然可以的。”李开笑了笑对罗茉尘说道,其实这些话也是给自己加油鼓劲。 罗茉尘听到李开没有放弃,还坚强乐观,她也振作了一些,她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 罗茉尘一直面向室外,抬头看见漫天星辰,别墅区的视野极好,周围都是矮层建筑,天上的繁星一览无余。 “李开,你看天上的星星!”罗茉尘侧过身子轻轻对李开说道,“我爸爸总说,星星是大自然中最神秘的存在,他们运行的轨迹,很像人体脉络运行的规律,而我妈妈却说,星星是大自然中最坦荡的存在,他们每天都闪烁着光芒,像是展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是啊……这星星真美……”李开望着银河,微笑着说道。 “李开,如果咱们死了,你希望变成哪颗星星?”罗茉尘温柔地问道。 “我不想死,以前,我可能对生死无所谓,但现在,我真的不想死……”李开顿了顿回答道,“这一刻实在太美,我舍不得就这么死去。” 李开望向罗茉尘,他口中的“美”不光指天上浩瀚的星辰,更是眼前的佳人。 罗茉尘轻轻依偎在李开怀中,与李开拥在一起。 李开得知付华佗不肯施救后,心情十分低落,但此时有罗茉尘相伴,心中又增加了无限的信心,他相信,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会有勇气战胜困难,即使要面对死亡,也丝毫不会惧怕。 二人回到屋中,见众人表情严肃。 “李开,你别急,我师伯的手法我已经努力记下,他的药方我也知道,他不肯救你,我来救你。”高一白凑到李开身旁,悄声对他说道。 “你别动歪脑筋了!”付华佗坐在角落闭着眼说道,“这‘乾坤封穴法’共七七四十九句口诀,你一句也不知道,只看我用了一遍,就贸然行针,你倒不如现在就杀了这小子!” “我……”高一白语塞,他也深知这个道理,此时无言以对。 “我什么我,就算你学会了这套针法,不按病人的病理去医治,只是简单的模仿照搬,照样会害了他,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付华佗继续呵斥道。 高一白听后垂头丧气,挪到一旁坐着了。 听了这话,罗茉尘出奇地平静,并没有去顶撞付华佗,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李开身旁,这让众人都深感意外。 “李开,这种人实在不讲道理,他如果不医好你,我的毒不治也罢!”明书慧调整了半天内息,此刻总算可以说话,他艰难地爬起来说道。 第三十六章 义 http://.biquxs.info/

“你的毒还得继续治疗,我的毒有其他的办法,这你不用担心。”李开听了明书慧的话,先是一惊,随即笑了笑劝道。 明书慧勉强站了起来,缓缓挪到付华佗身旁,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 “他身上的毒是因为救我才中的,你如果不救他,那就连我也不要救了!”明书慧虽身体虚弱,但语气强硬。 “你小子不要命了啊!”付华佗斜眼瞟着明书慧怒道,“稍微有点力气了,就起来威胁我?正好!我还懒得救你,快滚快滚!” “师叔,我知道您悬壶济世,神医妙手……”高一白连忙凑过来打圆场,拉着付华佗说道,“明书慧他中毒病糊涂了,一时气话,您别放在心上……” 付华佗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起身进入内屋摔上门,不再搭理众人。 众人见付华佗始终不肯为李开医治,纳闷之余也十分无奈,只得暂且在别墅里休息,明天再做打算。别墅十分宽敞,众人各自分屋而住,一夜无话。 第二日凌晨,罗茉尘睡得正香,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罗茉尘惊醒,揉了揉眼睛,见李开蹲在她身旁。李开食指竖放在唇边,示意罗茉尘别出声,然后摆了摆手让她随自己出去。 二人悄悄走出房间,穿过大厅,开门来到室外。 “咱们得离开了。”李开对罗茉尘说道,“现在如果不走,我估计以明书慧的性格,还会跟付华佗发生冲突,他的毒还没完全祛除,万一耽误下来就麻烦了。” “可是,咱们走了,你身上的毒怎么办?”罗茉尘紧张地问李开。 “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世界这么大,不会连解毒的药方都找不到。”李开自信地回答。 “那现在咱们去哪?”罗茉尘茫然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先要离开这里!”李开想了想,心里也没有目的。 “就咱们两个走吗?”罗茉尘问完这句话后,就觉得不对,有些后悔,顿时低下头去羞红了脸,但李开并没听出话中之意。 “还得带着赵松间,毕竟他一路上照顾你到这里,至于高一白……他已经找到了他的师叔,应该会留在这里,不方便叫上他。”李开想了想说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走?”罗茉尘问道。 “就现在!”李开干脆地回答道。 “好,我去拿东西。”罗茉尘说完转身便向屋里走去。 “罗茉尘!”李开突然叫住她,“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罗茉尘转过头来,先是一愣,随即抿嘴微笑。 “傻瓜!”罗茉尘轻骂一句,然后迅速进屋,李开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也回到房间。 早上起来,众人集合准备商讨如何给李开解毒,却发现李开、罗茉尘、赵松间全部不见了,明书慧在李开昨晚睡过的地方发现了一封信。 谢嫣然连忙展开信纸,这信是李开写的,内容如下: 明书慧、谢嫣然、高一白: 请原谅我们的不辞而别! 明书慧,咱们匆匆见面又匆匆别离,其实还有许多事,有许多问题想要跟你一起商量,这次没有机会了,但我相信咱们还有再会的时刻,就让这些话留到那时再讲,你一定要好好解毒疗伤,这样才能守护你身边的人,别让谢嫣然再为你担心! 谢嫣然,一路相伴感谢你的关照,每当我遇到迷茫困苦的时候,就会想到你,你那颗坚定的心给了我勇气,让我支撑到现在,一直想对你和明书慧说声谢谢,谢谢你们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现在你已经找到明书慧,希望你们能够珍惜时光,长久在一起! 高一白,我知道你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在你的精心调理之下,我身体状况空前的健康,虽然现在中了毒,但已经不是你能解决的范畴了,还是要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医治,希望在你师叔的教导下,你的医术会更进一步,早日成为像你师父一样的妙手神医! 我同罗茉尘、赵松间就此别过,咱们的缘分还没尽,一定会与你们再次见面,咱们江湖再会! 李开留 明书慧听谢嫣然念完这封信,重重地拍了一下墙壁,虽没有动用体内的气,但墙还是为之一震。 “这个混蛋李开,真的不辞而别了!”明书慧怒道,“自己身中剧毒还到处乱跑,简直胡闹!” “李开……李开为了让你安心祛毒,悄悄离开,真的是……”谢嫣然想到李开陪着自己一路上找寻明书慧,此刻又为了明书慧选择悄然离去,心中十分感动,并默默祈祷李开能经历奇遇,帮助他尽快解除身上的剧毒。 在付华佗家中祛毒的这段时间,明书慧再没有顶撞过付华佗,每次行针服药都十分配合,这让付华佗大感意外。 明书慧身体状况一天天在转好,体内的气息运行基本畅通无阻,中毒的表现也已经消失殆尽,行动自如,与常人无异。谢嫣然见明书慧差不多康复,心中自然无比高兴,但想到李开此刻不知身在何方,他体内的毒有没有办法医治,不禁又担心了起来。 高一白这段时间跟付华佗一起探讨医术方面的问题,从中学到了许多新的知识,以前孙妙手所教给他的医术,很多都过于陈旧保守,而付华佗年轻,头脑灵活,有自己的奇思妙想。有些难题在付华佗看来,总会有不同常人的看法,听了他的讲解,高一白可以说是受益匪浅。 这日,明书慧觉得自己已经痊愈,便跟谢嫣然、高一白商量,要同付华佗告辞,因为西武坛的事还没解决,他需要继续调查。 于是三人找到付华佗,付华佗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喝酒。 “付先生,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医治!”明书慧深鞠一躬,对付华佗说道。 “你们要走了?”付华佗头也没抬地对明书慧说道。 “是的,我还有要事去办,不能耽搁太久。”明书慧恭敬地回答道。 “好,走吧……”付华佗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件事,你如果刚好遇见了,就帮我办一下吧……” 虽然付华佗说得随意,但明书慧却郑重地站好听令,他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付华佗,此时见他有事相求,自然十分上心专注。 “也不是什么大事……”付华佗有些吞吞吐吐,“如果你恰巧遇到一个叫‘叶嘉’的人,就说我付华佗找她,叫她来这里一趟……” “是,我必当竭尽全力寻找这人!”明书慧拱手一拜说道。 “也不必竭尽全力……她来不来都行……你要是能记住就办了,记不住就算了……”付华佗含糊地说道。 “我记得住,不会忘!”明书慧认真地回答道。 “好了!你们走吧,别打扰我喝酒。”付华佗说着又举起酒瓶,“高一白,走的时候记得把桌上那本书带上,你们出门随身也不带纸,一时想上个厕所啥的,多不方便……” 高一白回身,见付华佗房间角落摆着一张矮桌,这矮桌与孙妙手诊所里的矮桌一模一样,上面只放着一本书。 高一白拿起书翻看,是付华佗自己亲笔写的,上面记录了这些年他的行医历程,有许多诊断病人的想法和思路,还有一些奇怪的脉络穴位。 “多谢师叔!”高一白见这本书极其珍贵,激动得马上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高一白年龄与付华佗相仿,原本没有晚辈对长辈的那些礼仪,但这些日子的相处,高一白深深被付华佗的医术所折服,此时见付华佗倾囊相授,高一白十分感动。 “一本破书而已,不至于的,你们快滚吧!”付华佗又狠狠地喝了一口酒,对三人挥了挥手说道。 “多谢付先生,我们就此告辞,后会有期!”明书慧带着二人又是一拜,转身便离开了。 谢嫣然在明书慧治病期间,跟他讲了见到万书楼的事情,万书楼也在调查西武坛事件,于是明书慧现在想先找到他,再一起商量对策,三人便向北出发。 三人刚走出没多远,只见街道上被围得水泄不通,明书慧本来不想去看,怎奈道路被堵,无法前行。 “前面怎么回事?”谢嫣然叫了一个围观的群众问道。 “好像是帮派火并,伤了很多人啊……”这群众说道。 “哪个帮派的?”谢嫣然继续问道。 “不清楚啊,你个小姑娘,这种事还是离远点吧,快走快走。”这人说完便远远躲走。 明书慧听说是帮派之间的事,便懒得去管,但突然想到,前几天在夜店有利金帮出没,所以利金帮应该就在这附近活动。无论当时怎么冒犯自己,利金帮也是西武坛下属八大帮派之一,若真是他们出事,还是得管上一管。 于是,明书慧三人悄悄挤入人群。 人群之间的街道两侧横七竖八被打倒了许多人,中间还围着一些人,这些人虽然各个手拿武器,但胆怯警戒,不敢上前。 明书慧又往中间凑了凑,才远远看清,这群人之间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天在夜店里看到的那几个利金帮的人,而那个老大也在其中。 “老大!出什么事了?”明书慧想装作小弟逗一逗老大,于是跟他打着招呼走了过去。 老大见明书慧突然出现,还跟自己打招呼,料想没有恶意,而且那天明书慧露出的那一手武功,也是西武坛的绝技,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可以确定这人一定是来帮忙,想到这里,老大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兄弟!你来了啊,我哪是什么老大啊,山中无老虎,我只是暂时代理而已。”老大笑着冲明书慧招手说道。 明书慧笑嘻嘻地走了过去,中间的人群立刻散开两旁,分出了道路。 明书慧带着谢嫣然和高一白往中间走去,见人群正中间站着两个人。此时包括老大在内,所有的人都是在跟这两人对峙,利金帮的人虽然人多势众,却显得对这两人十分惧怕。 这两人缓缓转过身来,其中一人寸头方脸,戴着一副墨镜,墨镜镜片极大,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身体略微佝偻,稍稍前倾,双手似十分无力,自然垂在体前,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而另一人四肢短小,尖嘴猴腮,眼睛明亮且不住打转,时刻扫视着身边众人,这人正是周朗。 周朗见走来这人居然是明书慧,不禁一愣。 这段时间,周朗一直在自责,他经常回想起之前对明书慧说的话,正是他瞧不起明书慧才逼走了他,让谢嫣然万分伤心,导致后来谢嫣然的出走。虽然六艺宫众人没有当面责怪他,他也会常常自责。 “周叔叔、章叔叔,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谢嫣然跟在明书慧身后,这时走了出来说道。 “小宫主!我们可算找到你了!你也找到明书慧了啊!太好了太好了!”周朗见到谢嫣然,兴奋得手舞足蹈,周朗这些日子一直情绪低落,此时找到小宫主,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明书慧,周朗你见过的,旁边这位是真正的‘射宫’宫主章动,百步穿杨例不虚发,上次在益盛公司发射空包弹的,就是这位!”谢嫣然向明书慧介绍道。 这种介绍方式让明书慧哭笑不得,明书慧只得分别向二人拱手致意。 一旁的利金帮众人刚刚还在高兴,以为明书慧是来增援,但此时见他居然跟六艺魔宫的人打成一片,而身边的女子还是六艺魔宫的小宫主,众人不禁心中一凉,暗暗叫苦。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跟利金帮的人打在一起了?”明书慧对周朗问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我先问你,有个叫万书楼的小子是不是你们西武坛的?”周朗问道。 “万书楼是我师兄啊,我也正想去找他呢,他在哪里?跟这件事有关吗?”明书慧奇怪地问道。 周朗和章动对视了一眼,同时低头叹息。 “小宫主啊……咱们六艺宫出事了……”周朗隔了良久才开口对谢嫣然说道,“‘书宫’路崎先生前一段时间过世了……” “路……路叔叔他……”谢嫣然难以置信,双手捂着嘴,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路崎先生过世后,我们一番调查,查出原来六艺宫中有西武坛的内奸,正想逼问这个内奸,他却自尽了。”章动缓缓说道,“所以之后我们散布消息,假装招揽新人,实则是调查路崎先生之死,顺便报复这群下武林的伪君子,没想到却被西武坛那个叫万书楼的小子搅了局,我怀疑那个内奸也是万书楼指使的。” “所以你们一路追查,找不到西武坛的线索,却遇见了倒霉的利金帮。”明书慧接着说道,“利金帮是西武坛的下属,你俩就拿他们来出气是吧?” “没错,但这不是出气,是报仇!”周朗冷冷地对明书慧说道。 “我爸爸最近怎么样?他平时最喜欢跟路叔叔在一起喝酒聊天了……”谢嫣然抹着眼泪说道。 “宫主得知路崎先生的死讯十分气愤,命各宫的人火速调查,必须抓到真凶,严惩不贷。”章动严肃地说道,“于是我们几个分头行动,沿不同方向去调查。” “我们西武坛绝对不会做出派内奸杀人的勾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者有人栽赃陷害。”明书慧想了想说道。 “这些年来,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干的龌龊勾当还少吗?”章动不屑地说道,“如今害死了路崎先生,还想推脱抵赖?” “我的确没有证据,来说明这件事不是西武坛做的……”明书慧说道,“我万师兄在哪?我想亲自问问他。” “那小子从六艺宫出来后就失踪不见了。”周朗反问道,“你不知道他在哪?” 明书慧摇了摇头,他总觉得这件事十分古怪蹊跷。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谢嫣然满脸泪痕,她为路崎的死而悲伤,更想到六艺宫本来就跟下武林不共戴天,如今又再次结下如此仇怨,真不知道今后自己如何跟明书慧相处。 “不要紧,咱们去一趟六艺宫,我想把事情查个明白,我隐隐觉得这件事跟我们西武坛出事也有关联。”明书慧轻抚了一下谢嫣然的面庞,帮她擦拭眼泪,然后轻轻地对她说道。 “利金帮的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书慧转过来对周朗和章动说道,“你们伤了他们这么多人,气应该也消得差不多了,现在我随你们回去,如果再有什么事想发火,可以冲我来。” 周朗和章动听明书慧说要去六艺宫,心下十分高兴,因为明书慧是西武坛坛主的孙子,他若是能亲自去一趟六艺宫,不光对调查有帮助,而且对宫主也算是有了个交代,于是二人痛快地答应了。 明书慧让利金帮的人先行回去,自己带着谢嫣然和高一白,则跟随周朗章动出发,前去六艺宫。 第三十七章 查 http://.biquxs.info/

去往六艺宫的路上,周朗和章动讲述了发现路崎先生去世的经过。 路崎先生被发现死于自己的房中,他那天一上午都没有出门,但大家并没有怀疑,因为路崎先生经常一整天都窝在房中看书。 中午时,路崎先生的随从还像平日一样给他送午餐,进入房中后就发现他趴在桌上,随从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就轻轻拍了拍他,让他起来吃饭,却没想到路崎先生的身体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六艺宫的人赶到时,路崎先生已经死了很久,他身体各部位都很正常,只是头顶部中了一指,直接致命,死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的脸上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 当时众人决定,将路崎先生的尸首悄悄安葬,不能打草惊蛇,然后再暗中进行调查。 在转移尸体时,周朗发现门外有一人鬼鬼祟祟,周朗马上出手将他抓住,交手过程中发现,这人运气的方式居然是西武坛的心法,于是想要进行严加审问,就在这时,这人却偷偷服了毒药,转眼就一命呜呼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明书慧听了周朗和章动的叙述,始终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他无法相信,西武坛的人居然会派出内奸来杀害六艺宫的头目,可那人已经被抓住并识破,又无法辩解。因为西武坛修炼内功的口诀,向来不外传,所以不可能是其他人栽赃。 之后周朗和章动又讲了六艺宫招纳新人的事件,并且详细说了放火烧楼的经过,只听得明书慧惊心动魄,没想到这位万师兄差点葬身于六艺宫,但将路崎先生的死跟万书楼联系到一起,又让明书慧更加迷惑,他不相信万书楼会做出指示内奸暗杀这种事。 几日后,众人抵达六艺宫,只见六艺宫的大楼拔地参天,足有三四十层,但楼体已经被火烧得不成样子,楼内有许多工人正在整修,看来没有几个月时间,是不会恢复原样的。 “都烧成这样了,我们还来这里干什么?你们没有备用的基地吗?”明书慧不解地问道。 “没有备用的呀……”谢嫣然轻轻一笑说道,“我们六艺宫的场所只有这里,委屈明少侠了。” 周朗和章动带着众人绕到大楼后面,从后门进入,几人来到一扇玻璃门处,开门走了进去,走出不远,只见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井盖。井盖方方正正,因为过于巨大,若是单凭人力是万万搬不开的,谢嫣然走到井盖的侧面,在旁边的电子控制器上按了几个密码,井盖缓缓抬起。 “你们六艺宫不在楼上,而是在楼下?”高一白惊讶地问道。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楼上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什么都没有,所以被火烧毁也不可惜。”谢嫣然笑道。 “那着火的时候,你们是不是也躲在这里面?”高一白接着问道。 “当然没有,我们早就躲出去了,你想让我们变成叫花鸡啊!”周朗冷笑道。 高一白想了想,着火时的确不应该躲在地下,随即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众人从井盖处走了下去,下面一层设有电梯,众人登上电梯,准备直往地下而去。 电梯门刚缓缓关上,突然门缝之间插入一把长剑,电梯内众人一惊,如果电梯下行,这样插剑肯定要出事故,于是周朗和章动开始猛按控制电梯门打开的按钮,但为时已晚,眼看电梯就要启动。 这时,这把长剑的剑尖开始微微抖动,剑身跟着越抖越快,最后已经几乎看不清它在抖动,只能隐约看见门缝间一片剑影,电梯停止了下行,门缝居然被抖动的剑生生嵌出一道缝隙,剑影越来越大,电梯间内寒光四布。 “破!” 电梯间外,一人大喝。 门缓缓地打开了。 众人皆惊,这是何等的控剑之力。 往电梯门外瞧去,门口站着一位中年人,中年人浓发大眼,络腮胡须,身材强壮,一身白衣,单手持剑,昂首挺立,卓尔不群。 “苏师伯!”明书慧上前一步,瞪着中年人惊讶地说道。 “书慧!你怎么会在这?”中年人的惊讶不亚于明书慧。 “师伯?这位是你的师伯?”谢嫣然奇怪地问明书慧道。 “是我的大师伯苏仲遥。”明书慧说道。 周朗和章动大惊,眼前这位气质非凡的中年大叔,居然是西武坛中流砥柱——苏仲遥。 苏仲遥不管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大大方方地走进电梯,转过身去按动关门的按钮。 “苏先生……不知您来六艺宫有何贵干?”周朗知道了这位武林名宿的身份,恭敬地问道。 “听说六艺宫出事,要把锅让我们西武坛来背,我怎么能不出面?”苏仲遥上电梯后,就始终背对着众人,显然没将电梯里的六艺宫高手放在眼里,现在依然背对众人说道。 “如果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怀疑西武坛的,只不过……”章动说道。 “只不过你们都是浑球,但凭那个会两下西武坛内功的人,就随意做出判断!”苏仲遥轻蔑地说道。 “大师伯,我也正是为了这事而来,我觉得这件事疑点很多。”明书慧走到苏仲遥身边说道。 “书慧啊,你以后不要孤身一人行动,这样太危险了。”苏仲遥侧过身来,语重心长地跟明书慧说道。 “好的,苏师伯,不过我也不是孤身一人,还有这两个伙伴跟我一起。”明书慧让过身,想跟苏仲遥介绍谢嫣然和高一白。 苏仲遥转过头看了看那二人,便又转了过去。 “带着他俩,你跟孤身一人有什么区别,这两个人又不会武功。”苏仲遥冷冷说道。 谢嫣然从苏仲遥出现就一直看他不顺眼,此时听他说话又瞧不起自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但碍于这人是明书慧的长辈,不好当面翻脸,于是谢嫣然转过身去,面朝电梯里,眼不见心不烦地避开。 电梯很快到达了底层,一行人从电梯上走了下来,这一层虽然在地下,但极为宽敞,四周整齐地排列着一间间小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人在忙碌地办公。 “这些都是‘礼宫’的人,他们负责收集整理信息资料,每天的工作十分繁忙。”谢嫣然走到明书慧身旁,悄声介绍道。 “你是谁?怎么如此熟悉六艺宫?”苏仲遥听力极其灵敏,谢嫣然说话虽然小声,但也被他听到,于是苏仲遥皱眉问道。 “她是六艺宫的小宫主,叫谢嫣然,刚才就想跟师伯您介绍。”明书慧拉着谢嫣然说道。 “你怎么跟六艺魔宫的小妖女混在一起?”苏仲遥眉头锁得更紧,严肃地问道。 “我……我……谢嫣然并不是小妖女……”明书慧将谢嫣然往身后挡了挡,没有底气地辩解道。 “哼!”苏仲遥梗起脖子说道,“你的事一会儿咱们再说!” 众人随周朗和章动来到这层最里面,面前是一间办公室,刚走到门口,门就打开了。 “都进来吧!”门内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众人进门,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映入眼帘,办公桌后坐着一人,这人斜斜躺在办公椅上,将双脚放在办公桌之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闭目养神,显得疲惫憔悴,没有精神。 “爸爸,我回来了……”谢嫣然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 办公桌后那人睁开眼睛,见谢嫣然走来,迅速收起了腿,身体坐直,显然这人正是六艺宫宫主谢城。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谢城露出笑容对谢嫣然说道,“瘦了……我听说清水寺的和尚把你抓起来了?” “是的……多亏明书慧,把我救了出来。”谢嫣然对谢城说道,眼睛望向明书慧。 谢城对明书慧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西武坛救了我女儿一次,但也抵消不了杀害路崎先生的大仇!”谢城突然目光凌厉怒道。 “谢先生。”苏仲遥上前一步说道,“你就这么肯定是西武坛干的?” “苏先生也来了……”谢城目光又变得柔和,对苏仲遥说道,“看来西武坛是真心想解决这件事啊。” “没错!”苏仲遥轻笑道,“不光这件事,还有件事想跟谢先生谈一谈。” “哦?”谢城问道,“不知还有什么事?请赐教。” “西武坛的总坛前一阵遭劫,坛内上上下下基本都死光,坛主和几名晚辈弟子失踪不见,不知谢先生知不知道这件事?”苏仲遥仍然面带微笑,不过语气咄咄逼人地问道。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尤其明书慧,他在这件事上,之前也怀疑过六艺宫,但后来跟谢嫣然和六艺宫的人接触后,感觉这些人并不像能血洗西武坛的人,也就没有过多考虑,此时苏仲遥突然提起,明书慧心中不禁一凌。 谢城也是愣了好久,然后从抽屉里抽出一个烟盒,拿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点燃。 “你说的这件事我有所耳闻,但信息隐秘,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难不成这件事要怪罪在我们头上?”谢城深吸了一口香烟说道。 “之前我们明坛主派我出来执行任务,主要是为了调查武林协会出事的原因,其实武林协会里的很多线索也指向你们六艺宫,但我还没有调查清楚,不敢乱讲,没想到之后西武坛又出事了。”苏仲遥盯着谢城说道。 “哦……”谢城低下头深思道,“这些坏事都要怪罪到我们六艺宫的头上吗?” “不是怪罪,其实跟你们调查路崎先生命案一样,有些证据指向了你们。但我只是对你们保持怀疑,不像你们已经采取行动了。”苏仲遥越说语气越是冰冷,“谢先生,我知道万书楼来过,他在哪里?” “万书楼……”谢城抬起头迎接苏仲遥锐利的目光,“我也在找那小子,有些事我得当面问问他,他本事不小啊。” “不是谢先生藏起来了吗?”苏仲遥冷笑道。 “要是抓住他,我们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此刻一定杀了他或者放了他,不管杀了他还是放了他,现在肯定会如实告诉你,我没理由骗你。”谢城又深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 “但万书楼从你们这里出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这该怎么解释?”苏仲遥问道。 “万书楼从我这里救走的人多了,如果每个人都没有了消息,是不是都要怪罪到我身上?”谢城反问道。 “的确要怪你。”苏仲遥轻哼一声道,“你差点把他们都杀了,六艺宫本来就与武林结怨,那天你的一把火,不知道又要多出多少仇家!” “这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事已至此,我的计划没有得逞,他们也没被烧死,还有什么可说的?”谢城颇不耐烦地说道。 “我今天来此,就是想要有个交代,无论是之前的武林协会事件,还是后来的西武坛遭劫,再到前一阵的那场大火,都与你们六艺宫有极大的干系!今天如果没有个说法,恐怕说不过去吧!”苏仲遥已经抽出手中的剑,横剑当胸说道。 谢城脾气本来就怪异,发生误会从来不解释,但这次看在对方是西武坛的扛鼎人物,才辩解了几句,这几句话已经让他倍感难受。此时苏仲遥要抽剑动手,谢城更不想多说。 “苏先生,你可想好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离开,否则一会儿你可就走不了了!”谢城站起身来,对苏仲遥劝道。 “不必!我是来讨说法的,不是龟缩逃跑的,你们大可以一起上!”苏仲遥剑尖指地,傲视群雄说道。 “有勇气!”谢城竖起拇指赞道,“咱们要是朋友就好了,真不想跟你兵戎相见。” 谢城说着便走向办公室角落,角落的架子上放着一把古剑,谢城取下来拿在手里。 “女大不中留啊……”谢城叹道,“给女儿留着防身的宝剑,居然被当做定情信物送人了。” 谢城早就看见明书慧腰间的剑,这话虽是自言自语,但明书慧和谢嫣然听了,不禁脸羞得通红,明书慧将剑往腰后挪了挪,不好意思地藏了起来。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明书慧凑到苏仲遥身边悄声说道,“他们人多势众,这样下去咱们今天不好脱身啊……” 明书慧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这次他实在不愿与六艺宫为敌,尤其此时谢嫣然还在一旁,于是他试着劝解苏仲遥。 “没有办法,你要是怕了,就先走,有我在这,他们拦不住你的。”苏仲遥正色说道。 明书慧十分为难,但让他两不相帮,放任师伯独自战斗而不顾,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我不走,师伯不走我就不走!”明书慧也抽出腰间宝剑,将谢嫣然的宝剑握在手中,明书慧更加不好意思了。 谢嫣然见明书慧要与自己的父亲作战,也没有丝毫责怪他,因为她知道,师门之中就如家人一般,师伯有难,他自己不得不出手相助,于是谢嫣然躲在一旁,心中着急,希望双方都相安无事,但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显然不可能。 只见谢城抽出古剑,这柄古剑剑鞘是墨绿色,抽出来之后,剑身依然黯淡无光,只隐隐透着暗红,剑刃很厚且宽,剑柄长得出奇,拿在谢城手中,显得十分笨重,实在不像一把用来实战的武器。 “哦?”苏仲遥微微一惊说道,“血海古剑……谢先生很多珍藏啊!” “不敢!”谢城微笑着答道,“收集老古董就是一点小小的爱好。” “好!今天有幸领教谢先生的高招,而且还有这柄神兵的加持,在下真是三生有幸,请了!”苏仲遥顿生豪气,对谢城说道。 只见谢城将古剑缓缓竖了起来,收在胸前,双眼似闭似睁,身体挺直,双臂端平。 苏仲遥也将剑抬起,凌空虚劈,侧身举剑,凝神静立。 明书慧站在苏仲遥身侧掠阵,而六艺宫的几人也站在一旁,只等观察场上局势。 灯光微微闪动,二人同时出手,谢城手中古剑虽然看似沉重,在出手的刹那,却轻似鸿毛,以极快的速度竖劈了下去。而苏仲遥见谢城出招刚猛迅捷,不敢应其锋芒,侧身横闪,同时直直递出一剑,直奔古剑剑身。 谢城这一劈砍虽然力道已老,但犹未停歇,继续向下劈去,众人不解,这一剑若是再劈下去毫无威胁,甚至会被苏仲遥的招式击中,正当众人诧异之时,谢城双手握剑,手中剑柄忽然急转,长长的剑柄刚好架住苏仲遥的剑招,时机和方位半分不差,两剑相交,嗡嗡作响。 双方同时后撤一步,重新站在两旁对峙。 “看来谢先生已尽得古剑的神妙啊,剑法又更近一层,可喜可贺!”苏仲遥面上挂着微笑,看似坦然无畏,心里却思考着如何应敌。 “苏先生的剑法通神,在下也十分佩服!”谢城见苏仲遥剑招老成稳重,交手丝毫不乱,心下也重视起来。 二人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又斗在了一起。 第三十八章 惑 http://.biquxs.info/

苏仲遥手握断剑,拄在墙上,勉强支撑着身体,而另一边谢城则是按着胸口猛吐了一口鲜血,明书慧和谢嫣然连忙上前,分别焦急地来到苏仲遥和谢城身边检查伤情。 “师伯,咱们快走吧,这毕竟是六艺宫的地盘,再斗下去凶多吉少啊……”明书慧扶着苏仲遥说道。 苏仲遥身受内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不想恋战。他生平少逢敌手,很久没人能够伤得了他。今日一战,没想到谢城剑法超绝,而且手上的古剑又威力无比,不但斩断苏仲遥的佩剑,更是一掌击中他的肩部。 而谢城同样也受了伤,苏仲遥在武器损坏之后,居然仍能够再次发起反击,虽然苏仲遥被一掌打中,同时他也出拳命中了谢城的胸部。 二人退到两旁,只觉身体里五脏六腑都在翻滚,于是连忙调整内息,闭目不再说话。 “爸……别再打下去了,这样下去只能两败俱伤……”谢嫣然眼中含泪说道。 过了良久,二人调息得已经差不多。 “谢先生果然神功盖世啊,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苏仲遥摇晃着身体说道。 “苏先生出手也是非同凡响,真是棋逢对手……”谢城此时也趔趄地站稳说道。 咚!咚!哐! 突然,众人只听上层传来几声巨响。 “宫主!不好了!有许多人在外面围了起来,现在正在砸门呢!”一名礼宫的手下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敢擅闯我六艺宫!”谢城站直身体怒道。 “是……是……是前几日被困在高楼里的那群人,他们领头的是一个老头儿。”手下忙不迭地回答道。 “老头儿?这群乌合之众,居然还敢回来送死!”谢城说道。 “他们是想让咱们交出万书楼,否则……否则……” “否则如何?”谢城冷冷地问道。 “他们说……不交人的话就让咱们的地下也着火……” “哼!”谢城面无表情,心中愤怒已极,“好大的口气,我去会会他们。” “不好意思了苏先生。”谢城转向苏仲遥说道,“看来咱俩今天的比试,不得不到此为止了,等我处理完这儿的事,如果苏先生还想讨教,我随时奉陪。” 苏仲遥此时也无心再战,见六艺宫突发事端,倒是想去瞧一瞧。 “谢先生,咱们此战未完,可以改天继续,不过我倒是也有兴致随你去瞧一瞧,看看那些想投入你们六艺宫的叛徒究竟有谁。”苏仲遥缓缓说道。 “既然苏先生这么有兴致,那就同去吧。”谢城和苏仲遥都是久经世事的人,虽然二人刚才还生死相搏,但此时相约不再战,就又互相礼敬如常。 众人来到上层,按动开关,井盖缓缓打开,众人走了上去。 只见井盖外站满了人,六艺宫的大楼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当先几人举着棍棒铁锹之类的武器,不断砸击井盖,见井盖打开,便撤到一旁。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白发老者,手中拄着拐杖,一脸怒气,正鼓动着身边的人在门口叫骂。 “我就觉得不对,你们六艺宫怎么会自毁基地来对付我们,这几天跟踪调查下来,果然让我发现了这个井盖,你们果真藏在这里。”老者见井盖下走出人,便一脸得意地说道。 “‘佛爷’!”谢嫣然出来后,发现门口的这名老者正是“佛爷”,于是惊讶地说道。 “小丫头!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是不是也被劫持了?”“佛爷”奇怪地问道。 “我……我……”谢嫣然不知如何回答。 “劫持什么?你别乱讲,她是我们的小宫主,当然跟我们在一起了!”周朗走上一步辩解道。 “哦?你是六艺宫的人啊……”“佛爷”挠了挠头说道,“这可不好办了,那李开哪去了?不会也在六艺宫吧?” “他没跟我在一起,我们早就分开了。”谢嫣然见现在情况紧急,也没细说李开的遭遇。 “你既然是六艺宫的人,一定知道万书楼在哪里,好歹你们也有一面之缘,他被抓起来你怎么也不帮忙呢?”“佛爷”对谢嫣然责问道。 “我没看见万书楼啊!”谢嫣然急道。 “我们的确没有抓万书楼!”谢城走上一步说道,“我是六艺宫宫主谢城,我说没抓,肯定就是没抓,你们快回去吧!侥幸逃了一次,别逼我再次赶尽杀绝!” “你还好意思说!”“佛爷”怒道,“上次大火是你预谋已久的吧?所有红色邀请函的人都是下武林的,绿色邀请函则是你们本地人,从一开始就想着把我们全部烧死,尤其是那些比武获胜的精英,你一个都不放过,困在大楼里。” “是你们下武林的人先派出内奸,我只是将计就计,你们喜欢玩无间道,我就让你们都过来做内奸,然后一网打尽!”谢城冷冷地说道,“可是唯独那个万书楼,我还真没料到他有如此神通,绝境中还能把你们都救出来,可能也是你们命不该绝吧……” “所以你对万书楼恨之入骨,然后把他抓起来了,是不是?”从人群里走出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女,这少女正是白月儿。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没抓万书楼!”谢城狠狠地说道,显然他已经没有了耐心。 “你说没抓就没抓?六艺魔宫的话还能相信?”白月儿不依不饶地说道。 谢城已经攥起了拳头,他不想再辩解,于是缓缓转过身去,准备摆手示意开战。 “我可以证明,万书楼不在六艺宫中。”这时,苏仲遥突然走出来说道。 “你是谁?你跟这些魔头在一起,都是一伙的,怎么证明?”白月儿昂着头轻蔑地问道。 “我来这里,跟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也是来六艺宫讨个说法,并且寻找万书楼,只是比你们早来了一步。”苏仲遥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声音不大,但真气充沛,即使人群喧闹,每句话众人也能听清。 众人听这人功力非凡,一定不是常人,便安静了下来。 “这位先生是谁?”一旁拄着拐的张荣问道。 “我是西武坛苏仲遥。”苏仲遥往前走了一步,昂首站在众人面前说道。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没想到西武坛近年来的中流砥柱苏仲遥会出现在这里。 “谁能证明你就是苏仲遥?西武坛的人向来行事隐秘,谁都没见过苏仲遥,你们六艺宫大可以随便找个人冒充!”白月儿咄咄逼人地说道。 “书慧!”苏仲遥凑到明书慧耳边轻声说道,“你去证明一下。” 明书慧点头答应,走了出来,抽出身上的佩剑。 只见明书慧手持短剑,轻轻举过头顶,接着半转过身,手中剑突然疾风般斜着削下,剑身抽出时本来隐隐透着银色光芒,此时明书慧这看似随手一削,众人眼前却是红光一闪,剑影笼罩,随即万道红色剑光腾空而出。 “燎原剑!”人群中已经有人惊呼,“果真是西武坛的人!” 众人又是一阵骚动,各种声音四处响起。 “西武坛怎么跟六艺宫的人搞到一起!” “是啊,没想到这武林协会一出事,下武林竟然堕落成这个样子。” “西武坛大弟子带头跟六艺宫纠缠在一起啊……” “没准就是西武坛联合六艺宫将李会长……” “有道理,不然现在还有哪个势力能找武林协会的麻烦……” 人们开始纷纷议论,苏仲遥的出现非但没有证明六艺宫的清白,反而倒是给西武坛增添了许多怀疑。 “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疑问吗?”苏仲遥突然怒喝道,这一声怒喝震得众人耳膜疼痛,现场马上安静下来。 “你们好意思来质疑我?你们都是下武林的人吧?不好好振兴自己的帮派,反而偷偷跑来投靠敌人,究竟是何居心!”苏仲遥平静地说道,但这几句话却句句逼问,气势十足。 众人之中多数是下武林各个帮派的人,他们本来就是偷偷拿到邀请函,准备转投六艺宫,此时突然被苏仲遥这一问,顿时想起自己背叛师门的行为,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哦?西武坛大弟子都来了啊……既然他都说了,万书楼不在,那他肯定不会在这里了。”“佛爷”见苏仲遥出来说话,也相信万书楼一定不在,但心中更加疑惑,抓走他的那四人究竟是谁。 “‘佛爷’,那万书楼究竟哪去了?”旁边的白月儿拉着“佛爷”急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看来那四人不是六艺宫的。”一向神通广大的“佛爷”此时也迷茫了。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苏仲遥对众人问道。 “虽然万书楼不在,我们差点被烧死在六艺宫这件事该怎么算?”张荣往前挪了挪说道,下面有不少人附和。 “在我看来,你们死有余辜!”苏仲遥冷笑着说道,“你们竟然不顾自己的师门,偷偷跑来六艺宫当叛徒,即使你们中有想当内奸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 苏仲遥这句话戳中了不少人的心思,他们都是为了争名逐利而来,也有想卧底在六艺宫中,为门派传递情报立功。 于是很多人都默然低下了头。 “你们快回去吧,好不容易逃了一命,就不要把自己又送上门了。”周朗笑着走上前劝道。 在场众人之中,一半来自西武坛下属门派,他们自身本就心中发虚,前面又站着苏仲遥这位西武坛领袖在义正言辞,众人更觉不该纠缠,于是很多人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佛爷”见大家都无意再闹,也没法带头,只好选择撤退,只有白月儿嚷着要找到万书楼。 见闹事已散,六艺宫众人便要回去,谢嫣然也只能随六艺宫的人返回地下,而明书慧也想跟着留在六艺宫,却被苏仲遥训斥。 “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苏仲遥怒道,“刚才我就想跟你说,堂堂西武坛坛主的孙子,怎么能跟六艺宫的人有半点瓜葛!刚才我的出现本来就已经引起众人非议,你现在要真的留在了六艺宫,那么他们猜测的那些鬼话就算是坐实了!” “可是……大师伯……我……”明书慧低着头想要辩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什么我!”苏仲遥语气十分严厉,“现在立刻跟我走,你尽快断了那个小妖女的想法,你们俩是不可能的!” 明书慧见苏仲遥十分生气,也不敢忤逆他,又见谢嫣然也已经被拉着回去了六艺宫,只得跟随苏仲遥离开。 “咱们现在去哪里?”明书慧问道。 “东武坛!”苏仲遥面无表情地回答。 明书慧大惊,因为之前他伤了东武坛的关勤海和沈勤珏,包括关勤海的徒弟林诚淼也被自己打残,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现在又要被苏仲遥送回去,那不等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明书慧连忙将自己在关勤海家密道里的经过讲给苏仲遥听,苏仲遥听后,脸上阴晴不定。 “既然这样,那就更要去一趟东武坛了……”苏仲遥想了良久,才说道。 “我不去!”明书慧坚定地说道,“去了那里,不就等于送死?况且东武坛那些人的武功还不如我,去了能学习什么?” “你把人打伤,咱们一定要去赔礼道歉,咱们西武坛与东武坛世代交好,你这一闹又悄无声息地跑了,以后咱们两大武坛还怎么交往?”苏仲遥皱眉对明书慧耐心说道,“男子汉大丈夫,闯下了祸就一走了之,这就是你爸爸教你的?” 明书慧听苏仲遥提起爸爸明晓钊,心中不由得一悲,他知道眼前这位大师伯这段时间一直为爸爸的事到处奔波调查,此时他讲的道理又合情合理,不容反驳。明书慧想到这里,只好跟随苏仲遥前往东武坛。 二人一连走了两三日。 一天晚上,二人在一家旅店住下,白天赶路速度很快,旅途奔波使得明书慧很疲惫,这几日都是倒头便睡。 当睡到半夜时,明书慧忽然感觉有人在拍他肩膀,明书慧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警惕地坐了起来。 “明书慧,快跟我走!”黑暗中一个声音在叫他,可是看不清模样。 “你是谁?我大师伯呢?”明书慧缩在床上问道,他感到十分奇怪,以大师伯的武功,为什么房间里进来一个人却没有发觉。 “是我啊。”这人凑近,原来是谢嫣然,她穿着一身黑衣,和夜色融为一体,的确辨认不出来。 “你怎么来了?”明书慧惊讶地问道,“你是自己来的?” “你快跟我走,这些事一会儿在路上再说。”谢嫣然说着便要去拉明书慧。 “我大师伯呢?”明书慧仔细往大师伯的床上看去,大师伯并不在那里,于是奇怪地再次问道。 “你大师伯不是好人,你快跟我走吧,别说那么多了,在多说咱们就走不了了。”谢嫣然着急地挽起明书慧便向外走。 明书慧简单地拿走了自己的生活用品,便随谢嫣然离开了旅店,二人一路小跑,漫无目的地往城郊方向而去。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说我师伯不是好人?”明书慧喘息着问道。 “你们是不是要去东武坛?”谢嫣然问道。 “是啊。”明书慧回答,“虽然我知道,我在东武坛犯了很大的事,但是身为男人,得有担当,不能就这么跑了。” “你可知道你大师伯为什么非要带你去东武坛?”谢嫣然再次问道。 “他跟我说,让我去东武坛承认错误,重新修好我们西武坛跟他们的关系。”明书慧肯定地答道。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我怀疑你大师伯是东武坛的人!”谢嫣然说道。 明书慧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你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大师伯是西武坛大弟子,怎么会是东武坛的人,你别跟我开玩笑,咱们两个一起逃跑当然可以,但这个理由未免编得太不合情理了。”明书慧笑道。 “我没开玩笑,也没骗你。”谢嫣然认真地说道,“你就不纳闷,这大半夜的你大师伯去了哪里?” 明书慧想到这里,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的确很奇怪大师伯的行踪,便用询问的眼光盯着谢嫣然。 “东武坛的人就在你旅馆附近。”谢嫣然说道,“你大师伯这么晚出来,就是去见他们。” “东武坛的人?”明书慧一惊问道,“是谁?” “就是那天抓住咱们的道士!”谢嫣然也盯着明叔慧说道,“我是跟周朗一起出来的,周朗现在正跟着那个道士,发现道士一直在等人,后来我们才发现,原来是在等你大师伯,于是我马上来找你。” 明书慧听了这个消息,脑中更是一片混乱,他想不明白大师伯为什么会跟东武坛的人有密切的联系,大师伯送自己去东武坛,难道不是为了道歉,而真正的目的是帮着东武坛的人抓住自己? 第三十九章 揭 http://.biquxs.info/

明书慧听到谢嫣然和高一白的这番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无比信任的大师伯居然跟东武坛的人在一起,而且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这个消息让他实在无法接受。 “不行!”明书慧愣了好久,突然说道,“我要回去!” “回去?”谢嫣然惊讶地说道,“你去找死啊!” “这种情况你还回去?十条小命都不够死啊!”高一白也附和道。 “这事想要弄清楚,我就必须要回去!”明书慧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现在无比坚定地说道。 “你要是回去,我也跟你走,你如果死在东武坛,我也不活了!”谢嫣然赌气地说道。 “不行!我大师伯神通广大,你们要是跟着我走,就凭你们这点跟踪的小伎俩很快就会被发现的!”明书慧再次否决的谢嫣然的想法。 “周朗也跟我们在一起啊!”谢嫣然强调说道。 “你认为周朗能瞒过我大师伯吗?”明书慧苦笑了一下说道。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你去送死吗?”此时谢嫣然眼圈已经泛红。 “这样吧……”明书慧垂头又思索良久说道,“我先跟我大师伯走,然后一路上留下信号,你们尾随着跟来,就知道东武坛的所在了。我进入东武坛会想办法跟你们联系,我如果间隔三天以上没有给你们发讯息,就代表我出事了,到时你们不得闯入东武坛,立刻离开,去找我师兄万书楼,不管他在哪,务必将他找到,让他提防我大师伯,并调查清楚我大师伯和东武坛的关系。” 明书慧一字一句对谢嫣然和高一白嘱咐,就如同最后的告别一般,二人听后心中极为难过,但还是不停地点头答应着。 说罢明书慧便转身,飞奔回旅店,而谢嫣然和高一白站在原地,望着明书慧的背影形单影只地消失在黑夜之中,无论怎样想抓住他,却始终无法掌握。 回到旅店后,明书慧发现苏仲遥仍没有回来,于是他便脱衣上床,假装睡着。又过了一阵,天开始蒙蒙亮了,苏仲遥才悄声返回,苏仲遥轻手轻脚地脱掉外衣,也上床假作睡觉。 早上起来,二人像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正常打着招呼说着话,二人用过早餐后就匆匆上路出发。 二人一路向东,路上明书慧趁苏仲遥不注意,沿途留下的许多信息,指引着谢嫣然等跟过来。 又行了几日,二人路过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苏仲遥之前说过,只要再走不到两日就等抵达东武坛,所以二人也不着急,就停下脚休息。 苏仲遥带着明书慧来到一家小茶馆,说是小茶馆,不过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茅草屋里只有一人,这位掌柜兼小二懒懒地瘫坐在一张摇椅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调,见有客人光顾,他也不着急接待,慢条斯理地起身走过来。 苏仲遥要了一壶凉茶,坐下和明书慧一起喝了起来,这茶糙得很,只有一股浓浓的苦味,而且回口十分干涩,偶尔在里面还能喝到几根草茎。但二人并不在意,只是为了休息解渴,所以就胡乱地喝完了。 喝过茶,苏仲遥将一张一百元大钞放在桌上结账。 “没有零钱啊?”这小二见到钱后仍旧无精打采地说道。 “有零钱,但怕你还是找不开。”苏仲遥说罢,又拿出一张五十的大钞放在桌上。 这时小二懒散的表情露出了一丝惊讶。 “还有没有更零一点儿的?”小二继续问道。 “恐怕你还是找不开。”苏仲遥边说边拿出一张二十的钞票递了过去。 一旁的明书慧看着好笑,心想平时不苟言笑的大师伯,这时怎么突然开起店小二的玩笑了。 而此时,店小二却完全变了颜色,他身体站直,表情恭敬,与刚才疲乏懒惰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两位先生,跟我里面请吧!”小二身子前倾,微微鞠躬说道。 小二引着二人转入内堂,内堂依旧破烂狭小,最里面堆放了许多杂物,小二走到最里面的杂物堆旁边,将杂物随手搬到一旁,在后面赫然出现一扇木门。 明书慧见这破旧的茅草屋后,居然还藏有机关暗格,便想如何给谢嫣然他们留下记号,让他们能知道尾随进入,可想了半天也没有好办法脱身。 小二开锁,木门打开,小二引着苏仲遥和明书慧走了进去。 木门里是一道走廊,走廊极长,这走廊正上方装有窗户,阳光能照射进来,因为这小村子里没有高层建筑,所以这条走廊如果在外面看来,就如一道土墙一般。 三人走了很久,还没走到头,明书慧回想了一下这条走廊的方向,似乎是将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住家房屋都串联在一起,所以外面看起来,只是屋子挨着屋子,甚至可能是屋外的厕所作掩护,才不会有人发觉这条密道。 总算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又是一道门挡在面前,这道门是全金属制成,上面有一个精致且奇怪的锁。 明书慧看着这个锁很眼熟,却一时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只见小二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表面的魔方,魔方被打乱成不规则的图案,小二将魔方稳稳放入门锁,然后各个方向旋转了几次,只听门咔啦一声打开。 明书慧突然想起,这个门在关勤海家的密道里见过,和隔着影帮分舵的那道门一模一样。 “这里是……”明书慧此时惊讶地问道。 “这里就是东武坛了。”苏仲遥缓缓说道。 “您不是说还得走两天才能到吗?”明书慧问道。 “是啊。”苏仲遥转过头来,面带微笑,但此时,这个微笑却显得无比冰冷无情,“正所谓兵不厌诈,不这样说,你的小朋友们会跟来的。” 明书慧心中一凉,自己的行为原来早就掌握在大师伯手中,自己却如玩偶一般,这几日一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此时的明书慧不但感觉自己被完全看穿,更可怕的是,他无法应援,只能孤军奋战。 明书慧无奈,只能听天由命,随着小二和苏仲遥走进这扇门。 踏入门以后,里面极为宽敞,别有洞天,四周整齐地摆放着两排座椅,角落里有几个武器架,架子上倒插着各种兵器,常用的武器可谓一应俱全。 大厅正前方居中的位置,放着三把太师椅,每把太师椅旁都有一张小圆桌,桌上早沏好了茶,茶杯之上冒着屡屡白烟,显然是有人刚刚倒好。 明书慧呆立在大厅之中,不知所措。 这时,侧面的另一扇门打开,从门里鱼贯而出一众人,明书慧仔细一看,顿时感觉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只能等死。 只见门里走出来当先的二位,是关勤海和沈勤珏,沈勤珏已经失去了右臂,右边袖子被打成一个结,走路时来回摆动,显得十分突兀。而之前遇到的那个老道也在其中,后面还三三两两地跟着几个人,与关勤海他们年纪相仿,想必都是师兄弟,看来这次东武坛的人都已经到齐。 这群人众星拱月般地围着一位老人,这老人个子不高,精神矍铄,一身灰色武服,走起路来衣袖带风,手中握着的不是拐杖,而是一把长剑,这剑极长,竖着拿足有一人左右高,老人持剑在手,显得十分惹眼。 几人走到大厅最前面,在三把太师椅位置站定,老人将剑交给身边的关勤海,然后坐在居中的椅子上,拿起茶杯悠然地喝起来,其余人在老人身后围着,目光齐齐集中在明书慧身上。 “你就是明书慧?”老人放下茶杯,抬起头看了看明书慧说道。 “正是。”明书慧回答道,此时他已经想开,生死有命,面临强敌反而更加坦然。 “你可知罪?”老人淡然地说道。 “晚辈知罪!”明书慧见老人举止做派,应该是东武坛的前辈,所以态度上毕恭毕敬,“我不该出手过重,伤了关前辈,还斩了沈前辈的手臂……” 明书慧悄悄抬头观察前面众人的表情,大家似乎也料到明书慧会认罪,于是大家都没有特别的愤怒或意外,而苏仲遥始终没有任何表示,只站在一旁,双目视地。 “很好。”老人似乎对明书慧的回答很满意,脸上堆满了微笑,“那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处置你呢?” “晚辈出手伤人,也是救人情急,逼不得已,若是论武功,正常情况下单打独斗,一定不是关、沈二位前辈的对手,但伤人终究是不对,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番话在来的路上明书慧就已经想好,并私下里在脑海中演练过多次。 “老三、老四,你们说该怎么办?”老人转头向身后,询问沈勤珏和关勤海道。 “您看着办吧,如何处置,我们俩都没有异议。”关勤海答道。 “好吧……”老人转过来低下头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说道,“明书慧,你是西武坛坛主明朗的孙子,杀了你会破坏我们武坛之间的感情,但你重伤我东武坛门下弟子,罪责难逃,今日在此,我就废去你全身武功,断你气脉,使你终生不得习武,你想回去西武坛,我可以派人送你,若是不想回去,在这里继续你的交换任务,我们也可以养你,你看如何?” 明书慧虽然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听了这位老人的裁定结果,心中还是不由得心惊胆寒,废去了自己的武功,就等于将自己判处死刑,甚至比死还让人无法接受。他又回身看了看苏仲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让他来帮助自己,可苏仲遥依然如石像一般,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老三啊,这孩子断了你的手臂,就交给你吧,你去废了他。”老人对沈勤珏说道。 沈勤珏先是一愣,然后动身向明书慧走了过来,明书慧见沈勤珏脸上已经微微露出笑容。 “小兄弟,闭上眼睛吧,我手法很快。”沈勤珏来到明书慧跟前,依然用他低沉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明书慧深吸一口气,将双眼紧闭,等待沈勤珏动手,他感觉周围的气在缓缓流动,温和又温暖,熟悉又陌生,都说人在绝望或者临死之前,会看见自己最亲近的人,难道是爸爸妈妈来了吗? “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从远处传来,明书慧缓缓睁开双眼,只见沈勤珏垂手站立,并没有要对自己出手的意思。而此时,从侧门又走出了一个人,这人一出来,明书慧惊呆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来这人原来是西武坛坛主明朗。 明朗依旧背挺得很直,完全不像老人应有的身姿,皮肤黝黑健康,身穿一件灰色麻布马褂,脚上一双简单的白色布鞋,一身打扮干净利落,跟初见时基本没有两样。 明书慧突然见到明朗出现在这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站在一旁,而眼中的热泪已经不经意间滑落下来。 “都说了只是吓一吓他,让他记个教训就行,看你们弄得,像真事似的……”明朗面带笑容向明书慧走来。 明书慧仍一动不动,嘴唇颤抖,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孩子,这些日子,四处奔走苦了你了……”明朗走到明书慧跟前,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说道。 “爷爷……爷爷……你没事……太好了……”明书慧泪流满面,喜极而泣地说道。 “爷爷没事……爷爷没事……可惜啊……西武坛出大事了,你的几个师兄为了保护我,都已经死了……”明朗也留下热泪,想到西武坛的惨剧,不禁心中悲痛,与明书慧抱头痛哭起来。 苏仲遥连忙走过来劝解,爷孙二人哭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大师伯,你……你不是东武坛的人,你抓我来也不是让我抵罪的……”明书慧转过头对苏仲遥说道。 “傻孩子,我跟你爹情同手足,你爹小时候淘气,都是我给顶着,轮到你了,我护着还来不及,怎么会抓你呢。”苏仲遥微笑着说道,此时这微笑,则充满了长辈的温情。 “那为什么你们会跟东武坛的人在一起?”明书慧擦干眼泪后更感到迷茫,他心中有无数的疑问想要弄清楚。 “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吧。”明朗对明书慧说道。 于是大厅内所有人都找椅子各自坐下,明朗和那位老人坐在最前面的太师椅上,其他几位依次就坐。 “这位老先生是东武坛坛主白实道,快叫白爷爷。”明朗对明书慧介绍道。 “白爷爷您好,多谢您手下留情!”明书慧起身拱手拜下,深深鞠躬说道。 “我说过我要手下留情了吗?”白实道皱眉看着明书慧说道。 “这……”明书慧十分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 随后白实道摸着胡须哈哈大笑。 “这白老头最喜欢开玩笑,刚才吓唬你的主意就是他出的,现在也是在逗你。”明朗也跟着笑道。 明书慧刚在考虑该怎么应对,得知原来是跟自己开玩笑,于是悄悄松了口气。 “你这小子也太胡闹,居然伤了东武坛两位师伯,还不快来赔罪!”明朗收起笑容,严肃地跟明书慧说道。 明书慧马上转向关勤海和沈勤珏,也是深深地鞠了一躬,但这二人面容依旧不和善,关勤海的爱徒身受重伤,沈勤珏更是失去一条手臂,这仇怨恐怕不是一个道歉就能化解。 “此时不是结仇结怨的时刻!”白实道厉声对关勤海和沈勤珏说道,“这孩子当时也是救人心切,你们两个前辈以二敌一,还被他所伤,有什么可抱怨的。再说你们私下里跟影帮勾结在一起,这事连我都不知道,你却要怪罪于明书慧,更要杀人灭口,你们说你们有理吗?” 关、沈二人被说得无言以对,只得拱手答礼,然后默默退到一旁。 “二位前辈,之前是我不对,以后二位若是能用的上我,尽管开口,我定不推辞!”明书慧自知这梁子没办法马上消除,便只能客套地说道。 关、沈二人也胡乱地答应了。 “爷爷,西武坛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人,能短短一上午就把咱们几乎灭门?”明书慧着急地问道,“还有,您刚才说我的师兄们都……” “唉……”明朗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这事要从那天早上说起……” 明朗开始回忆起那天早上的经过。 原来,在李开和杨仲平离开西武坛出门之后,大家还是照常在房中练功,而明朗也在自己房中看书。 可奇怪的是,西武坛那天非常安静,甚至安静得出奇。明朗静心凝气也感受不到外面的动静,他心里起疑,便穿衣出门,刚打开房门来到走廊,就遇见了徒孙封书义,封书义也发觉外坛有异样,想过去看看。 正当明朗打开通往外坛的门时,突然后背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一把匕首已经插入身体里。明朗不及细想,当即还击,一掌拍了回去。这时明朗才发现,出手捅自己的原来就是封书义…… 第四十章 主 http://.biquxs.info/

得知封师兄居然会对爷爷出手,还险些将爷爷杀害,明书慧惊得合不拢嘴巴。这些年来,爷爷明朗实际上已经将西武坛的各种事务都交由封师兄处理,可见对他极度信任。而此刻,这个被委以重任的人,居然会出手暗算爷爷,真的是让人始料未及。 明朗身中匕首后,临倒下那一刻,回身一掌也打伤了封书义。就在这时,从外坛推门而入几个人,但明朗背后的伤口血流如注,眼睛也已经恍惚,看不清眼前这几人是谁,更无力再战,只依稀见他们都是一身黑衣,头戴面罩,这就更加没法辨别。 还好当时小辈当中的弟子田书演、方书忧、白书哲、林书仁还有欧阳书思及时赶来,这几人护着明朗边打边退。先是田书演和方书忧为了阻碍敌人追击,被敌人打伤并抓住,后来白书哲和林书仁拼死护送明朗退出武坛逃命之时,也被赶上来的敌人击中擒拿,最后只剩思思搀着明朗拼了命地逃走了。 思思不会武功,且年龄幼小,而明朗则身受重伤,无力支撑,二人漫无目的四处逃窜,最终明朗昏了过去,闭上双眼前,只看见思思在不断地叫着自己,但也渐渐失去意识了。 等明朗醒来,只见自己躺在一个稻草堆之上,身上的伤口不知被谁包扎得十分妥当,而思思却失踪了。明朗坐在草堆上回想起西武坛这场劫案的整个过程,尤其是封书义的叛变,实在让他不能信任自己的人,于是只好向东出发,投奔东武坛请求援助。 当明朗来到东武坛时,就立刻去联系苏仲遥,跟苏仲遥一同在暗中调查西武坛的这件事,而对外则宣称自己失踪,不明下落,方便隐藏行踪,不被敌人发现。 东武坛坛主白实道与明朗是多年的老交情,老友有难,白坛主倾尽全力帮忙,这让落难的明朗十分感动。 后来明朗得知孙子明书慧重伤了东武坛的大将,心下十分生气,在这紧要关头居然破坏两武坛之间的感情,明朗想找到明书慧后重重责罚他,但白实道却似对此全然不在乎,并没有要惩罚明书慧的意思。 于是白实道最后决定,只吓唬这少年一下即可,年少轻狂也不必深究,而这样的决定让明朗更觉愧疚。 明书慧听完明朗讲述经过,只觉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万万没想到表面看上去老实可靠的封师兄,居然会对武坛坛主痛下杀手。更没想到,自己重伤了东武坛的长辈,白坛主却并不惩罚自己。这世间的人情世故,真的比学武修行要复杂得多。 “爷爷,那您现在的伤……”明书慧焦虑地望着明朗说道。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明朗面带微笑继续说道,“只是封书义那一刀正好刺进了我的脉门,我在逃跑过程中又中了敌人一掌,现在真气全部散尽,恐怕以我的年岁,再难恢复了……” 武功全失对于一名武者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但此时明朗却说得风轻云淡,丝毫没有丧气的感觉,而明书慧却深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明朗再无法作为坛主领军武林,再无法睥睨江湖傲视群雄,他现在与一位普通的老年人并无分别,这样的事情,足以毁掉任何一位英雄。 明书慧的眼泪再次滑落,这次是伤心的泪,是痛惜的泪。 而明朗却恰恰相反,他不光为明书慧拭干了泪水,还微笑着安慰明书慧。 “爷爷,如果当时我在就好了,我拼了命也不会让那些人伤了你的!”明书慧抽泣着对明朗说道。 “傻孩子,我不是还好好活着嘛,活着就有机会,武功没了也无所谓,但人要是死了,就全没了,不是吗?”明朗坦然地对明书慧劝道。 明书慧心想的确如此,苍天有眼,在那么危机的时刻爷爷也能保住性命,以后一定有机会重振雄风。 “爷爷,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明书慧平静了一下心情问道。 “这次敌人突然袭击,虽说重伤了我西武坛的元气,但好在我命不该绝,也多少知道了他们的底细。”明朗虽失去了武功,但气概不减。 “您是说,您已经知道了敌人的身份?”明书慧急问道。 “没错,后来我跟你大师伯一起分析,从前到后每一个细节都没放过,差不多可以确定身份了。”明朗眼中闪动着光芒说道,“咱们的敌人就是六艺魔宫!” “六艺魔宫?”明书慧一惊,他以为这次大师伯去过六艺宫后,已经将他们的怀疑排除,没想到爷爷竟然如此肯定。 “怎么?你不相信吗?爷爷是不会乱说的,我也是经过许多调查分析才得出的结论。”明朗望着明书慧,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 “不是不相信……只是……”明书慧迟疑道。 “只是你和谢嫣然情投意合,不想与六艺魔宫为敌。”明朗略带嘲笑地说道。 “没有,爷爷,在大是大非面前,我绝不惨杂任何儿女私情,我只是接触过六艺宫的人,感觉他们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明书慧忙辩解道。 “难道封书义就像是欺师灭祖的人吗?”明朗没等明书慧说完,就语气冰冷地截口说道。 “这……”明书慧无言以对。 “书慧,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外调查,已经把事情查得差不多了。”苏仲遥接着说道,“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是不会随便污蔑别人的,哪怕是名声如此之差的六艺魔宫,我也不会轻易冤枉。” “那请大师伯讲讲,您都查到什么证据了?”明书慧急切地想知道一切。 “之前我去调查武林协会事件,案发后我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到现场,当时李会长失踪,我只见到了你父母的尸体……”苏仲遥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明书慧听到提及自己的父母,心中也是一阵悲凉,身边的爷爷虽然是自己最后的亲人,但从小到大都是父母陪伴成长,自己几乎没有见过爷爷,所以这个爷爷可以说是既陌生又熟悉。 “我见你父母身上的伤,都是中了‘五子朝圣拳’,这套拳法江湖中会使的人已经不多,而现在使得最好的人,当属六艺魔宫‘书宫’的路崎先生……”苏仲遥认真地说道。 明书慧听到这里,不禁“啊”的一声轻呼出来,这六艺宫当真跟自己父母的死有密切关联。 “然后我检查了一下致命伤,是枪伤,正击中头部,弹孔很细。”苏仲遥又说道。 “使用特制子弹的,很有可能是‘射宫’的章动,他枪法如神,枪和子弹只用自己改造过的。”明朗补充道。 “当时我还在打斗的房间内仔细搜索,果然在角落的柜子下面,发现了一个手环,手环上刻着一首诗,具体这首诗我没有背下来,当时发现手环的时候,‘神鹿学院’的言九鼎言校长也在,他认出是路崎的配饰,但是后来我离开武林协会时,那个手环居然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找到……”苏仲遥低头十分可惜地说道。 “会不会是有人偷走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您一定十分妥善地保管起来了。”明书慧问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天底下能随意偷走我东西的人,实在不是很多……”苏仲遥沉思道,“后来我得知路崎在不久前也死了,他们居然还抓到了西武坛的内奸,这事实在奇怪,据我了解,西武坛现在的人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我去六艺宫时,还想印证一下我的猜测,可是路崎已死,死无对证了……” 苏仲遥说到这里,眼神缥缈,显然线索断掉非常令人沮丧。 “后来西武坛出事,我又同时调查西武坛的案件,当我回到武坛的时候,武坛已经没有人了,我就料想大家应该会去东武坛求救,所以我就往东武坛方向追寻。”苏仲遥看了看明书慧,又看了看明朗,他的猜测正确,这二人当时的确在往东武坛的路上。 “没错!”白实道截口道,“若是我们东武坛出事,也会立刻投奔你们西武坛,我们两个武坛同气连枝,有难同当!” 明朗、明书慧和苏仲遥同时向白实道点头致谢。 “之后,我追踪到杨仲平和顶替明书慧的那个李开,他们二人同行,正向东武坛进发。”苏仲遥继续说道,“可奇怪的是,有一天杨仲平突然消失了,好像是途中出现了一次车祸,只剩下李开一人,我当时追踪得没有特别紧,所以也不清楚他们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现在,杨师弟还是不知所踪。” “这个事我问过李开,他也非常迷茫,杨仲平姑父好像凭空人间蒸发了一般。”明书慧也附和道。 “我只能一路跟踪那个李开,他后来被益盛公司的人带走,我也悄悄跟了过去,他身上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什么东西?”明书慧又问道。 苏仲遥从怀里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a4纸,递给了明书慧。 明书慧将纸展开,见纸上什么也没写,正自奇怪,但仔细一看,却让他惊呆了——纸的角落上,赫然印着一个指印,而且正反面都有,这个指印十分清晰,连指纹都细致可见,但纸却没有因为印指纹而损坏半分。 明书慧震惊于印指纹这人拿捏力道的准确,这手功夫当真是惊世骇俗。 “这是李开当时在益盛公司时拿出来的,因为形势紧张,他逃跑的时候忘记带走,被我捡来了。”苏仲遥也盯着这个指印说道。 “这是谁的指印?竟然……”明书慧震惊得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 “这张纸应该是李开从西武坛带出来的,我推测可能是凶手留下,李开见到就随身收了起来。”苏仲遥顿了顿继续说道,“看这指印,这种内劲,应该只有千佛指能做到……” “千佛指?难道是少林寺?”明书慧更加奇怪。 “六艺魔宫宫主谢城在入主魔宫之前,是少林寺的弟子,在少林寺呆了差不多二十年,他当年行走江湖的绝技就是这个‘千佛指’……”明朗低眉垂目道。 明书慧听到这里,已经浑身颤抖,这杀人凶手的身份基本可以确定,之前自己那么信任谢嫣然,也差点被六艺魔宫的人所迷惑,今天知道这些证据,统统指向六艺魔宫,明书慧感觉自己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居然被敌人蒙在鼓里这么久。 “还有……”苏仲遥有些犹豫,“还有关于谢嫣然……” “谢嫣然她怎么了?”明书慧眼中充满了怒火,此时听到了谢嫣然的名字,心中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刚才说到,谢城曾经是少林寺出身,南少林的空明大师就是他的师父,这件事江湖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刚刚才打听到的,所以,我怀疑在清水寺,他们早有预谋让你去救谢嫣然……”苏仲遥鼓起了很大勇气,将这件事告诉了明书慧。 明书慧回想起与谢嫣然的相遇,与谢嫣然一起的一系列经历,现在看来居然是一场骗局。谢嫣然从一开始就是六艺宫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而自己,仅仅是一枚棋子,是六艺宫追踪西武坛余下人的棋子。 想到这一切,明书慧脑中一阵轰鸣,感觉整个世界都已经不真实,曾经真心对待的谢嫣然此刻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 明书慧要毁灭,将六艺宫毁灭,将谢嫣然毁灭,将这世上一切都毁灭! 明书慧眼中的杀气令人畏惧,一旁的明朗连忙轻轻拍了拍他。 “孩子,我懂得被欺骗后的感觉,但你此刻一定要镇定下来,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明朗爱惜地望着明书慧,用轻柔的声音劝道。 “爷爷。”明书慧的声音十分冰冷,刺骨的冰冷,“现在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报仇!然后重振西武坛!”明朗无比坚定地说道。 “报仇!报仇!报仇……”明书慧不断在口中叨念着,将这两个字深深刻入心里。 “书慧。”明朗从手上取下一个物事,递给了明书慧,“这是咱们西武坛坛主的信物——真武扳指,世代由西武坛坛主佩戴,今天爷爷将这枚扳指交给你,也是把责任交给了你……” “爷爷,这可不行啊……”明书慧见爷爷要传坛主之位给自己,连忙推脱道,“大师伯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我一直随父母漂泊在外,对西武坛内的事务十分陌生,真的难当此大任……” “书慧!”苏仲遥走上前来,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坛主之位应该是由你父亲来接替,可谁都没想到他会出事,英年早逝,现在你子承父业,合情合理,众望所归,你就不要再拒绝了,否则大师伯我第一个不同意!” 明书慧环视四周,见众人都微笑着望着自己,他想到爷爷失去了武功却豪情不减,爸爸不幸离世又没见自己长大成才。如今复兴西武坛的重任就在眼前,不论多么艰难自己也不能就此退缩。 于是,明书慧缓缓伸过左手,将扳指接了过去,在手上略微端详了一下。这扳指其实和普通戒指差不多,但要大许多,上面有几行极小的字,因为实在太过细小,所以看不清楚,字的旁边刻着两条龙盘旋在一起,两条龙如活着一般腾云驾雾,可见雕刻技术十分精湛。 明书慧将扳指戴在右手拇指之上,新任西武坛坛主诞生! 苏仲遥立即向明书慧跪拜,明书慧连忙将他扶起,东武坛众人也响起了掌声,明朗在一旁微笑点头。 “爷爷……”明书慧略显激动。 “好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是西武坛的新任坛主,以后西武坛内的大事小情,你都要操心过问,你今后的一生,要为武坛的荣耀奋斗!”明朗拍了拍明书慧肩膀说道。 明书慧拼命地点了点头,用左手摩挲着扳指。 “坛主,今天把您带来,不光是为了跟您说我们近期的调查结果。”苏仲遥恭敬地说道,“更重要的是商量今后的对策。” “哦,大师伯有什么高见?”明书慧问道。 “我跟明坛主之前商量过,咱们不光要联合东武坛,更要联合下武林的各门各派,再次讨伐六艺魔宫,将这些年的恩怨情仇算一笔总账!”苏仲遥郑重地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明书慧攥起拳头说道,“我父母的仇,武林协会的仇,整个下武林的仇,都需要好好算一算了!” “那我现在就去通知西武坛的各派,一是改任帮主,二是联合力量抗击六艺魔宫!”苏仲遥对明书慧说道,明书慧点了点头答应。 “老白啊!”明朗对白实道说,“就麻烦你通知东武坛那头吧。” “没问题,我们东武坛一直做好准备,就等着这一战了!”白实道爽快地回答。 “好!那我们就兵分两路集结力量,到时候六艺魔宫见!”明书慧信心满满地对众人说道。 第四十一章 阻 http://.biquxs.info/

夜晚,此时虽未至寒冬腊月,但已经有些许秋天的凉意,明书慧独自坐在山村的土丘之上,村子里的夜晚没有娱乐项目,陪伴自己的只有夜的寂静和风的呼啸。 明书慧手中依然握着那把破旧的短剑,剑鞘早就没了光泽,形同枯槁一般,剑柄处也只是随意地缠绕着泛黄的旧布条,若是不将剑拔出,这柄剑外观看上去和烧火的木柴几乎没什么两样。 可就是这把不起眼的剑,让明书慧心中无比矛盾,它牵连着两个年轻人的心。 谢嫣然现在身在何处?她知不知道东武坛的所在?她知不知道六艺宫的阴谋已经被拆穿?她知不知道下武林与六艺宫即将开战?她知不知道她已经成为自己的敌人? 理应恨之入骨的人,可心中为什么还总是想着她? 晚风呼啸,吹得山丘下的柳枝摩擦沙沙作响,除了偶尔远处传来的犬吠,这是夜晚唯一的声音。 笃!笃!笃! 突然,明书慧听到风声之中还夹杂着其他声响。 笃!笃!笃!笃!笃!笃…… 声音越来越多,且越来越密集。最后这些声音交织成一片混响。 明书慧连忙站起身来,往发出声音的地方奔去,跨过山丘,穿过阻挡视线的树丛,一条乡间小路出现在眼前。 小路的最远端,此时依稀出现几个黑影,而每个黑影手中,似乎都拄着一根银色木棍,这些黑影以整齐的节奏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转眼间,这群黑影就已走近,明书慧仔细一瞧,有十数人,他们打扮相同,都是全身披着黑色长袍,头戴兜帽遮住了半张脸,手中拄着一根极长的金属棍棒,这金属棍棒应该很有分量,拄在地上笃笃作响。 “你们是什么人?”明书慧跃到小路中央拦住去路,一声厉喝道。 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停下了脚步,然后举起左手示意停止前进,后面跟着的人也同时站定。 “东西武坛的二位坛主可在此?”黑衣人并没有回答明书慧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发问。 “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武坛的?”明书慧这次压低了声音,已经准备动手。 黑衣人还是不回答,只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当先的黑衣人左手一摆,从人群里走出一人,将手中的长棍舞起,长棍银光闪闪,在月光下冷峻非凡,棍的顶端直指向明书慧。 明书慧见对方先要动手,则抽出手中短剑应战。 只见面前这黑衣人率先发难,长棍居然用的是枪法,棍端舞出一个枪花,随即一招简单的“直捣黄龙”便向明书慧刺来。 明书慧见来招竟是入门招数,也并没有暗藏变化,便将短剑一挥,向棍上搭去,想将棍子挑到一旁,然后近身搏斗。 可明书慧的剑刚与棍接触,就感觉到整根棍子中好像蕴含了巨大的吸力,将明书慧剑中的气紧紧包裹其中。 明书慧大惊,过招时最怕跟着对手的节奏走,而现在自己已然挣脱不开,手中短剑随着这根金属棒左右摇摆,随时可能被对手一棍击倒。 明书慧越到被动时刻,越是冷静。他先将短剑交由左手,然后剑借势沿着棍身削了下去,这短剑极为锋利,削至黑衣人手部时,黑衣人不得不连忙换手避过,就在换手的时候,明书慧迅速抓住棍子的中段,趁棍上的气不充足,用力一夺,想要夺下。 可黑衣人的变招也奇快无比,只见黑衣人躲过削来的短剑后,翻身向前,猛地把棍子横拉,棍子一头击向明书慧。明书慧被逼无奈,左手只得松开剑柄,短剑落地,而反身回来去夺棍子。 此时,这二人四手都牢牢抓住棍子,但姿势却有些不妥,明书慧两只手在外,而黑衣人翻身挪到中间,两人握棒时,是明书慧抱着这个黑衣人。 明书慧近距离和黑衣人接触,鼻中却飘来一阵暗香,这缕香气幽幽在鼻尖萦绕,使人不觉间安定了下来。 正在明书慧心驰神往时,黑衣人突然双手离棒,转过身来,一个巴掌打在明书慧的脸上。 “臭流氓!”这黑衣人嗔怒道。 这嗔怒的声音清脆婉转,悦耳动听,黑衣人俨然是个女孩子。 跟自己交手的居然是个女孩,明书慧想到这里,捂着脸呆呆地愣在原地。 女黑衣人从明书慧手中将棍棒狠狠拿回,又匆匆跑回到人群之中。 “阁下小小年纪,武功令人佩服,请问你是……”当先的黑衣人问道,但这时,他似乎看见了明书慧手上的扳指,不禁一惊说道,“你……你……明坛主将扳指传给了你?” “正是。”明书慧见黑衣人识得坛主信物,也不隐瞒说道,“明坛主是我爷爷,我是新任西武坛坛主明书慧。” “明书慧……明书慧……那就是明晓钊的儿子喽……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当先的黑衣人感叹道。 “请问您是……”明书慧听黑衣人还认识自己的父亲,想必跟西武坛大有渊源,于是恭敬地询问道。 这黑衣人又是一摆手,十几个黑衣人同时摘下兜帽,露出面目。 当先的这位黑衣人看上去年近中年,短发长脸,浓眉密须,双目有神。 “我们是武林协会的人,我是副会长刘天弛,今天到此是来找东西武坛坛主有急事。”这黑衣人居然是武林协会副会长,明书慧听他的介绍后大吃一惊。 刘天弛随即从身上掏出一枚令牌,令牌上浮刻着四个大字“武道至上”。 明书慧刚接手西武坛,也不认识这个令牌,他心想应该是证明武林协会身份的信物,也就只能点点头应允了。 “我爷爷和白坛主的确在这里,各位随我来吧。”明书慧引着众人向东武坛走去。 明书慧瞥向刘天弛身后,这次看清楚刚才与他过招的女黑衣人,这女孩大概十七八岁上下,皮肤白皙,相貌可爱,双眼大而有神,她也在怒目瞪着明书慧,明书慧顿时收回了目光。 东武坛的外观伪装成了一个蔬菜大棚,从外面看和普通的大棚没什么两样,在农村随处可见,所以不会有人察觉。但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大棚对外是没有大门的,只能从村头那个破旧茶馆进入,这样就不会出现外人误打误撞的情况。 明书慧带着众人从茶馆处穿过走廊,来到东武坛内部。此时苏仲遥正和关勤海在大厅聊天,见明书慧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仲遥!别来无恙啊!”刘天弛远远地就和苏仲遥打起招呼来。 苏仲遥一见刘天弛,马上站起身,小跑过来,紧紧握住刘天弛的双手。苏仲遥介绍了身边的关勤海,关勤海也走上前来与刘天弛握手。 “副会长大驾光临,怎么不早说一声,我好派人迎接一下啊!”苏仲遥客气地说道。 “你们新任坛主已经迎接我们了,年轻人果真出手不凡啊!”刘天弛笑道。 “我们坛主刚刚继任,对武林协会还不熟悉,唐突了各位啊!”苏仲遥料想明书慧的脾气,出手便不留情面,怕他会伤了武林协会的人,但是见了双方都没受伤,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没关系,武林人士以武会友嘛!”刘天弛依旧满脸堆笑地说道,“不知明朗前辈和白坛主休息了吗?” “还没睡呢!”侧门后远远传来白实道的声音。 关勤海见武林协会的人突然来到东武坛,于是连忙转到后屋,去请坛主和明朗,二位得知消息也是立刻赶了过来。 苏仲遥引着武林协会的众人在大厅各自坐好,刘天弛、明朗和白实道三人坐在前面太师椅上。 “不知深夜到访,有何贵干啊?”白实道笑着对刘天弛说道。 “我就长话短说吧,听说你们要联合起来对付六艺宫?”刘天弛望着白实道、明朗和明书慧说道。 “是的。”明朗点头说道,“我们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十分确信包括李会长和明晓钊的事,都是六艺宫做的!” 刘天弛沉默,思索了良久才继续开口。 “不要去了!”刘天弛紧皱眉头说道,“这几年武林之中生出了许多事端,尤其李会长出事以后,更是天下大乱,这时候联合大家去攻打六艺宫,人心不齐,难以成事啊……” “刘会长这种说法,可是有人在背后跟你说了什么吗?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果我们哪里不妥,就尽管直说吧。”明朗听刘天弛要阻止这次行动,心中纳闷,便问道。 刘天弛闪过一丝不安的神情,随即镇定下来。 “没有人跟我说过什么,我只是为了今后武林的发展考虑,你们此举实在考虑得不够慎重,至于李会长和晓钊的命案,我会继续调查,如果当真是六艺宫所为,不用你们,我会亲自带领大家,再去讨个公道。”刘天弛义正言辞地说道。 白实道环视大厅里的武林协会中人,微微一笑。 “今天刘会长带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阻止我们的行动吗?”白实道笑着问道。 “不,您别误会。”刘天弛连忙摇手说道,“这些人刚好在附近活动,我就一起叫过来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哦……”白实道继续说道,“那么我们如果非要行动不可,刘会长该怎么办呢?” “武林中事一向由武林协会监管,希望坛主不要使我为难。”刘天弛搓了搓手说道,“李会长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武林协会的职责还是要履行,请各位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办事吧。” “刘会长!”明书慧突然站起身来说道,“请您回去吧,此事我们已经决定,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年轻人,还要三思而后行啊,我现在有权利立即对你们采取措施的!”刘天弛摩挲着手中的长棍,语气已经有些强硬地说道。 此时,下面走上来一个年轻的黑衣人,弯下腰在刘天弛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刘天弛先是皱眉,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各位如果真的要一意孤行,那就好自为之吧……”刘天弛叹了口气说道,“李会长以前总是说要顺应天道,不能逆天而为,不知这次天道站在哪头……” 刘天弛似自言自语一般,边说边站起身来,他对武林协会众人又摆了摆手,众人跟着齐齐站起。 “我好言相劝,也算仁至义尽,希望各位,尤其是这位新坛主谨行慎为,能够带领西武坛重振雄风。”刘天弛拱手向明书慧,“我们就先告辞,咱们以后再见了。” 明书慧也拱手答礼,但心中对这位刘天弛的话颇有不满。 苏仲遥将武林协会众人送出去,临走时,明书慧瞥见之前交手的那位黑衣女子正在盯着自己,目光略带狠辣,明书慧想到刚才握棍时的暧昧场景,不由得脸上一红。 武林协会的人离开,白实道、明朗和明书慧坐在了一起。 “这些人今天是什么目的?”明书慧奇怪地问道。 “最近武林之中乱得很,他们不知信了哪来的谣言,想要阻止我们攻打六艺宫,回想前几次我们联合攻打的前后经过,武林协会虽然早就知道,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事,这次却来阻止,属实非常奇怪。”白实道心中也十分纳闷。 “尤其是李会长的死也跟这六艺宫有关,而这个刘天弛好像全然不想报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明朗也点头说道。 “无论如何,咱们赶快调动人力,这几天就准备出发吧。”明书慧见分析下去也没有结果,于是下了决定。 没过几日,东西武坛已经将消息散播出去,相约一周之后各大门派在六艺宫处集合,武林中许多小门派和分支门派也纷纷响应,六艺宫多年以来结仇颇多,众多平时受压抑受欺负的人,此刻情绪高昂,只等一声令下,打入六艺宫之中去。 而六艺宫的礼宫早就得到消息,已经提前提防,他们不光在六艺宫周围做下埋伏工作,而且还邀来许多高手助阵,只等对方来攻打。 明书慧则决定单独行动,因为他自己一个人,目标不明显,也不易被察觉,以他的武功先行去打探再合适不过。于是他告别明朗、苏仲遥和东武坛众人,独自前往六艺宫。 距离六艺宫的路途并不算遥远,一路上明书慧的心始终忐忑难安,攻打六艺宫的消息已经放出,江湖中无人不知,如果谢嫣然现在得知消息也赶了回来,那么到时交锋该如何面对她? 但转念一想,自己的父母惨死,西武坛那么多人一上午被杀,自己又像傻子一样被她利用,这一切足以让明书慧怒发冲冠。 这日,明书慧回到了六艺宫的地界,望着那栋被焚烧过的大楼,想起第一次随谢嫣然来到这里,那一刻仿佛还历历在目。 大楼经过工人的整修,在外观上已经看不出经历过大火的痕迹,而楼内之前的物品本就不多,收拾起来也很简单。 明书慧绕着楼转了几圈,并没有发现六艺宫的人出入,于是他偷偷从后门走到楼内,来到那扇玻璃门前,这里能看到那个巨大的井盖,井盖还是牢牢地扣在地上,明书慧不知道密码,所以无法轻易进入。 就在这时,明书慧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而且越走越近,是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于是他迅速打开玻璃门出去,翻身上墙,滑步溜进旁边的楼梯间内,身体紧紧贴住墙壁,这样从外面很难发现自己。 明书慧闭上眼睛,仔细聆听脚步声,可以辨别出是一男一女。 “难道是谢嫣然和高一白?”明书慧想到这里,心脏跳动也随之加快。 可二人开口说话,声音显然不是,明书慧暗暗舒了口气。 “这次武林中人突然发难,真的有些难对付啊……”女的说道。 “上几次不也是这样,咱们都抵挡回去,这次一定也没问题。”男的显得信心十足。 “哪一次不是两败俱伤损失惨重?最后落得一个惨胜的结局。”女的无奈地说道,“在这个紧要关头,周朗这混蛋还不知道在哪,而且路崎先生也过世了,咱们六艺宫的实力大减,真不知该怎么应对啊……” “话说周朗应该已经知道六艺宫被围攻的消息了啊,他早就该赶回来了,到现在还玩失踪,会不会是小宫主……”女的犹豫地说道。 “别胡思乱想,小宫主她肯定没事,周朗在她身边,更加安全了。”男的安慰道。 “小宫主对明书慧那小子一往情深,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要联合武林人士来攻打咱们,小宫主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伤心透顶啊……”女的轻叹一声说道。 “咱们本就有正邪之分,他俩应该想到肯定会有这一天的……”男的也显得十分无奈。 这时,这一男一女已经走进玻璃门,按动密码进入了井盖。 明书慧从楼梯间里走了出来,他脑中想的都是谢嫣然。 既然她对自己一往情深,为何又满嘴胡话欺骗自己。眼看各大派要围攻过来,此时谢嫣然还没有回来,她到底身在何处呢? 第四十二章 集 http://.biquxs.info/

明书慧脑中一片混乱,不断重复着与谢嫣然在一起的每个时刻。 明书慧走出了很远,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一个偏僻废弃的操场附近,他听到前面一片喧嚣,一群人在那操场之上吵嚷。 “自投罗网来了是吧?今天就让你们全军覆没!”其中一人喊道。 明书慧仔细看说话这人,是六艺宫的沈离,他带着一群六艺宫手下将另一群人围住。被围住的这群人个个都负了伤,眼看再战下去就要支撑不住。 明书慧又靠近了些,认出了被围住的人中,最中间的就是利金帮里所谓的老大。这老大身先士卒,浑身浴血,仍然手持长刀,左冲右突。 “老大!别来无恙啊!” 明书慧不想让沈离认出,于是戴上衣服后的兜帽,脸上身上又抹了些土,打扮得如流浪汉一般,晃晃荡荡从一旁走了过来。 沈离只见过明书慧一面,而且在这个场合突然出现,自然没有将他认出来。 但利金帮这个老大却熟悉明书慧的声音,又听到他喊自己的这个称呼,已经知道了是明书慧来了,但老大一直不知道明书慧的名字。 “小子!你别过来,这里很危险!”老大见明书慧孤身一人,而六艺宫人数众多,贸然过来肯定会白白牺牲他的性命,于是大声警告。 “今天一个都别想走!”沈离声音冰冷,连看也没看一眼明书慧。 “哈哈哈……老大,你上次欠我一个人情忘了吗?好像也是这种情况啊。”明书慧笑着走了过来,“你怎么总是那么倒霉,好像谁都能欺负你呢?” 老大此时又好气又想笑,和明书慧见面的几次,好像每次自己一方都在吃亏挨打,这次也不例外,这让老大十分尴尬难堪,但强敌就在眼前,他也顾不上许多,脑中只想着今天如何护住兄弟们脱身。 沈离此时挥了挥手,六艺宫的手下越出了四五人将明书慧围了起来,明书慧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瞥了瞥四周,满不在乎地伸了个懒腰。 “啧啧啧……你们那个什么利金帮啊,不过如此,总是让人围殴,还想让我入帮,我可不去……”明书慧大大咧咧地说道。 “别以为你说自己不是利金帮的,今天就能放你走。”沈离轻哼一声说道,“你既然来就得跟他们一样了!” “跟他们一样,一起揍你吗?那我乐意之至!”明书慧也轻哼一声,学着沈离的模样说道。 明书慧刚才的一瞥,已经记住身边围着几人的大概位置,此时他散气全身,皮肤微微发红,双手自然下垂放松。 只见左侧两人首先出招,这两人都是六艺宫的好手,出手十分有章法,一个攻上路,一个打下盘,一招之内将明书慧左侧的所有要穴几乎都笼罩在内。 明书慧见这两人武功不弱,出招极快,他却不避反攻。明书慧左拳直攻上路,右脚踢向下盘,分别对向这二人。 二人见这少年对自己全力一击居然满不在乎,心中暗喜,心想让他吃些亏,一招就能拿下。 这二人刚接触到明书慧的拳脚,就感觉一阵窒息的感觉,对方的招式中,气如潮汐一般澎湃不绝地袭来,自己身上所有的气,如沧海一粟,瞬间就被吞噬掉。二人心下大惊,但此时撤招已经来不及了。 明书慧借着这二人出招的势头,将他们拉了过来,双手分别捏在他们手腕的脉门出,使他们发力不得。 这时明书慧身边其余几人见情况不妙,一起夹攻了过来。明书慧手中紧扣他们同伙,这些人也投鼠忌器,不敢全力一搏,只能忽左忽右地出招。 明书慧看准时机,将手中二人推了出去,然后趁包围的人不注意,迅速溜了出去。转眼间,明书慧箭步向前,右手呈爪,已经掏向沈离,沈离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人不但逃脱了围攻,还抽身出来攻向自己。 “擒贼先擒王!不好意思了。”明书慧嘴角上扬奔了过去。 沈离毕竟身经百战,实战经验丰富,见明书慧此时已来到身前,立刻做出反应。沈离向后猛地一越,先躲过明书慧的右手,然后腰身后仰,单手撑地,突然踢出一脚,反击向明书慧腰间,这一脚十分隐蔽,角度也极其刁钻,意在攻其不备。 明书慧眼见自己将要得手,没想到沈离还能在这种时刻出此奇招,只见沈离这一脚又快又准,踢向自己,已经万难避开了。明书慧只能撤下左手,以臂挡腿,可这一腿力道强劲,还是将明书慧踢得倒退数步才停了下来。 明书慧刚一落地,也不停歇,立刻再次攻了上来,他心想,如果让对方有丝毫喘息机会,自己会再次被围,到时再去突围就没那么容易了。 明书慧也来不及过多思索,只求与沈离缠斗。他欺身上前,沉肩掣肘,以最快的速度拉近了与沈离的距离,然后双拳齐出,一左一右攻向沈离两侧。 这招若是一般人使出,肯定会破绽百出,不是中间空门大开,就是容易被绕到侧面中招,但明书慧这双拳,以肩为轴,双臂微微画圈,且圈越画越大,拳风越打越强。 初时沈离还想从明书慧的双拳之间破掉拳招,但当双拳打至身前时,沈离大惊,一双拳头仿佛突然变得大了几倍,直砸向自己。 沈离急忙用双臂护住前胸,可为时已晚,明书慧的双拳快如闪电,发现破绽,马上趁虚而入,结结实实地击中了沈离胸部,将沈离击飞了出去。 在场众人见沈离被击倒,全都愣在原地,他们没想到一个流浪汉竟然能将“乐宫”头目击败。 而明书慧则大摇大摆地走向利金帮的“老大”。 “怎么样?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了。”明书慧若无其事地说道。 “兄弟……你……你……到底是谁?”“老大”此时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回去告诉你们六艺宫的人!”明书慧转过身来冲六艺宫众人大喝,“下次我们出手,绝不留情!” 第四十三章 击 http://.biquxs.info/

明书慧苦笑,这笑容既是对金夫人的这句话不屑,也是对自己长久以来一直被骗的自嘲,此刻,明书慧不再相信六艺宫任何谎言。 金夫人见明书慧低头不答,也知道明书慧也不清楚谢嫣然的所在,于是便转身出门,将门锁上,把明书慧关在房中。 明书慧被绑,而且随身带的短剑也被六艺宫的人搜走,只能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其实被关在这间屋子里,明书慧反倒觉得有些不想出去,可以暂时逃避外面的种种纷争,让自己放空一段时间。 金夫人走后,明书慧在屋内坐着无聊,就环顾四周,这间房子十分简单,除了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外,没有摆放其他任何东西,四面墙也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只悬挂了一张世界地图,地图是东西半球两幅,都呈椭圆形状,看到这椭圆形状,明书慧突然想起了在益盛公司里见到那些图案。 自从明书慧看过那些图案后,对他的启发很大,世界上最完美的图形应该就是圆,在武功当中也是如此,最完美的也最容易克敌制胜的招式,也一定是圆形,圆形可以包罗万象,可以源源不断,可以滚动向前,只要利用好圆形的规律,任何东西都可以囊括在内,也包括上武林的外家功和下武林的内家气…… 想到这里,明书慧又陷入了思索,之前他尝试着用这个圆发动剑法,效果非常不错,在与沈勤海的对战中大获全胜,之前又跟沈离的搏斗中,将手臂挥舞出圆,也出其不意地胜利了,可见这圆形威力非凡。 于是明书慧闭目,脑中飞转,想象着各种不同的招式以及心法,如何在一个巨大的圆中施展,有些虚招变得越来越实际,而一些实招则变得越来越虚幻,虚虚实实之间,明书慧似乎悟出一些道理,但还是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一阵喧闹。 明书慧凑近门口仔细向外听,隐约间听到许多人匆忙的跑动声。明书慧料想一定是六艺宫出了什么事,但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明书慧都不想介入,难得呆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只想安安静静地独自静坐一会儿。 又过了一阵,外面的吵嚷声越来越激烈,明书慧却依然十分安稳地坐在椅子上,思考着圆的问题。 这时,门打开了,金夫人又出现在明书慧面前。 “你走吧,看在小宫主的份上,今天放了你,你不许参与今天的事,有多远就走多远,永远别回来。”金夫人面无表情地对明书慧说道。 “我不走!”明书慧歪头说道,“我不想欠你们六艺宫任何人情。” “这不算欠人情,你爱走不走吧……”说完,金夫人转身便离开,门没有关上。 明书慧见金夫人这一举动,知道六艺宫这次肯定出了大事,甚至自身难保,才顾不上关押自己,索性放掉。 明书慧身上的绳索不难挣脱,他将气凝于双臂,然后用力一挣,绳子便被挣开,之后再解开脚上的绳子,就轻松地站了起来。 明书慧从屋子出来,跟着人群涌向电梯处,有人也注意到明书慧不是六艺宫的人,但都无暇顾及。 明书慧见人实在太多,便走楼梯上去,楼梯里也十分拥挤,地下几层的所有人都返回了地面。来到井盖处,井盖并没有关闭,明书慧走了出来。 走出六艺宫大门,只见外面人山人海,人群已经将六艺宫包围。 明书慧没有声张,只藏在角落里,想先观察形势,他很奇怪,应该再过几天才是围攻六艺宫的日子,怎么今天人就都过来了。 只见人群当中,东武坛的坛主白实道和座下几名弟子,连同小辈中的几人已经全部到齐,而西武坛方面却人丁凋零,只有明朗和苏仲遥在一旁站着。后面站着各帮各派人士不计其数,声势颇为浩大。 而六艺宫方面,谢城带着金夫人、沈离、章动等人早就做好准备,身后六艺宫的人也十分众多,两方站在六艺宫正门前相互对峙。 “谢先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白实道抱拳上前,跟谢城打招呼。 “白老先生,最近一向可好?”谢城也不失风范,回礼问候。 “说来也不怎么好,我们下武林最近出了许多大事,扰得人不能安宁啊……”白实道叹气说道。 “这些事在下也有些耳闻。”谢城微笑着说道,“今日白老先生带着众人到此,是不是就为了这些事?” “正是如此!”白实道不再客套,冷冷地说道,“这些事的矛头都指向了你们六艺宫,我相信不是偶然吧?” “的确并非偶然,我之前也解释过了,我怀疑有人栽赃陷害我们六艺宫……”谢城皱眉道,他本不想再过多解释,但面前是武林领袖,他不得不再次说明。 “谢先生,你也知道,以我们掌握的证据,栽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然我们也不会兴师动众地来到这里了。”明朗走上一步说道,“武林协会的深仇大恨,西武坛的灭门惨案,还有整个下武林各派的恩恩怨怨今天就一次性算清楚吧!” “果然是都算在我们头上了,那也不必多说,请赐教吧!”谢城早就没有了耐心,说罢双手一甩,走到了六艺宫人群之中。 从下武林队伍里走出一人,大概三十出头,黑框眼镜,鹅蛋脸,看似瘦弱无力,一身学者打扮,却走路带风,英姿飒爽。 “在下东武坛属下,‘集贤帮’帮主翟晓云。”这人抱拳自我介绍说道。 从六艺宫队伍中,金夫人走了出来。 “在下‘数宫’金夫人,请阁下赐教!”金夫人也是一拱手,优雅地说道,“早听闻翟帮主一手八卦刀使得出神入化,曾经一刀力劈东瀛三鬼。” “都是以前的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今天我还是一这一手八卦刀领教如何?”翟晓云客气地说道。 “自然可以,阁下请便。”金夫人微笑答道。 “你使什么兵器?我不占你便宜!”翟晓云见金夫人并没有手持武器,便问道。 “我一双手便是最好的兵器,阁下不用介怀,请吧!”金夫人果然女中豪杰,办事雷厉风行,只说完这句,就已经出招向翟晓云。 翟晓云从旁人手中将自己的八卦刀接过,这把刀的形状大小都跟普通的朴刀无异,翟晓云拿在手中,便舞了起来。 金夫人速度极快,左手呈爪蓄在身前,右拳已打向翟晓云的面门,这一拳势如破竹,拳风呼呼作响。 翟晓云大惊,他万万没料到一个女子居然炼气到如此地步,出一拳竟有这么大的威力。翟晓云倒退半步,避其锋芒,随即右手一刀对准金夫人手腕劈下去,这刀看似普通朴刀,实际上重达八十八斤,在翟晓云手中却举重若轻,招式灵巧。 金夫人见刀已劈至,也不慌不忙,左爪早就预备好,一爪抓向刀背处,而右拳悄悄收回,借左手之势,一个翻身到翟晓云的身侧,接着飞起一脚,踢向翟晓云腰间。 翟晓云见金夫人变招之快,实属罕见,心知不敌,紧张到了极致,却又骑虎难下。 只在翟晓云心慌的瞬间,金夫人抓住时机,连环腿纷纷使出,全部踢在翟晓云身侧,这几脚意在制敌,于是使出了全力,只踢得翟晓云肋骨当场断了好几根,倒地不起。 金夫人一句“承让”,头也不回地走到六艺宫人群之中。 翟晓云口吐鲜血被人抬下,众人见“集贤帮”帮主这么轻易就被击败,于是均对六艺宫的实力不敢小觑。 明书慧在人群之中看得清楚,这翟晓云不是庸手,却被金夫人很快打倒,这金夫人不光在招式上更胜一筹,在气的运用上也可谓是武林中顶尖的人物。 此时,西武坛移河帮毛有德早就安耐不住,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移河帮毛有德领教高招!”毛有德声若洪钟,在六艺宫阵前大叫道。 此时,沈离走了出来。 “‘乐宫’沈离,请赐教。”沈离话不多说,已经摆好了起手式。 毛有德也不含糊,双臂一震,一身遒劲的肌肉展示了出来,他双腿扎好马步,下盘极稳,准备应敌。 沈离姿态优雅,飞身而上,在空中体态飘逸,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 毛有德则恰恰相反,他虎背熊腰,动作不花哨,极为实用,而且招招都刚猛异常,两人近身斗在了一起。 沈离闪转腾挪,不断变换姿态,而毛有德则是以静制动,一拳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出,每拳都打向敌人攻其必救。 明书慧还在思考刚才金夫人对敌的手法,此时沈离和毛有德转瞬之间过了十几招,明书慧又研究起这二人的招法。 平常过招中,并不是谁的力气大,谁就稳操胜券,往往灵活轻巧的一方也会大占优势,以柔克刚的情况屡见不鲜。 而明书慧发现,场上的毛有德不光凭借自己的气的刚猛优势在应敌,毛有德在气的使用上也十分巧妙,不是一味地拼命搏斗,而是实中藏虚,留得几分气防备着沈离的反击。 沈离在游斗的同时,亦藏有许多杀招,若是毛有德稍有破绽,沈离就得理不饶人,全力攻了过去。 明书慧看得津津有味,他想起之前在头脑中的念头,虚中有实,实中带虚,虚实之间自由转换,让敌人迷惑,从而取得胜利。 第四十四章 斗 http://.biquxs.info/

刘勤德见金夫人招式犀利,心下暗暗佩服,江湖中的女子少有能像金夫人一样,如此博学又能够融会贯通之人。 刘勤德退后三步,选择不应其锋芒,他将拂尘轻轻挥出,用手柄处的吸铁石搭在金夫人的剑上,想改变这一剑的方位,却没想到,拂尘刚一出手,金夫人招式突然变化。 还是同样的剑,却在金夫人的使用下变成了鞭法,原本直挺的剑身一下子变得柔软无比,向刘勤德的腰部卷去,这招鞭法也是精妙无比,糅合了众家之长,无论是挥出的方位还是击打的时机,都拿捏得妙到毫巅。 刘勤德万没想到,一把剑还能耍出鞭子的妙用,他大惊失色,又倒退了几步,险些撞入围观的人群之中。 刘勤德站定之后,连忙收摄心神,眼前的对手虽然是看似柔弱的女子,但武功却比那些孔武有力的男子还要强上许多。 刘勤德不敢怠慢,开始游走起来,东武坛轻功当中,数“青云梯纵步”为最,而刘勤德深得其妙,刘勤德展开步伐,迅速绕到场内,重新跟金夫人进行游斗。 只见金夫人每招都会变换使出不同的兵器招式,或枪或戟或钩或矛,而每种兵器招式中又蕴含了三四种招式之妙,让人看得赏心悦目,头晕目眩。 刘勤德则始终处于被动防守的状态,他勉强依靠着脚下步伐的精妙,多次化险为夷躲过杀招。 又斗了数十招,这时二人的招式姿态居然不似在生死决斗,更像是在舞蹈,金夫人手中的剑妙招频出,而刘勤德那东武坛的轻功飘逸潇洒。二人斗到酣处,围观众人甚至都忘了下武林和六艺宫的恩怨,只在欣赏这难得一见的高手过招。 明书慧更是看得出神,他开始被金夫人眼花缭乱的招式所吸引,甚至还偷偷记下一些刁钻角度的妙招,后来却又被刘勤德脚下那飘忽不定的步伐所震撼,虽然西武坛的“渡江决”也不遑多让,但二者各有所长,刘勤德的轻功更显灵动优雅。 就在这时,金夫人突然递出一剑,这一剑并没有再换其他兵器的招数,只是单纯的剑招,只是单纯的前刺,但这一刺却将气凝于剑端,剑锋破空而出,嗡嗡作响,凌厉非常,直直刺向刘勤德腹部。 刘勤德见金夫人刺了过来,在此刻露出了微笑,是胜利者得意的微笑。 刘勤德将拂尘甩出,卷向金夫人的剑,但这一剑过于凌厉,拂尘并不能减缓剑招的威力。金夫人不敢懈怠,她用出这全力一招,就是要将刘勤德伤于剑下,可没想到的是,刘勤德居然右手一松,放开了拂尘。 金夫人只觉手上一轻,刘勤德脚踏天罡步迅速欺近。他双掌齐出,击中金夫人的双肩,金夫人倒退飞出,重重跌入六艺宫的人群。 在场众人皆愕然,变化发生得太快,还没来得及反应,刘勤德就反败为胜了。 刘勤德在几十招中,已经看出金夫人虽然招式奇妙,但毕竟是女子,气没有自己充沛绵长,在使用这么精妙的招式时,消耗非常大,导致都到最后,金夫人不得已只能依靠绝招取胜,而刘勤德等待金夫人的这一招已久,此时将金夫人击败,他满意的神情溢于言表。 六艺宫众人见这老道居然连败自己两员大将,却一脸轻松,洋洋自得,心中不由得担忧起来。 此时,六艺宫的人将目光都投向了沈离,沈离也不负众望,站了出来。 “刘道长武功果然令人钦佩,在下讨教几招!”沈离拱手说道。 “请!”刘勤德微笑说道。 “等一下!”谢城突然喝道,然后走向沈离。 “你要小心,这老道不简单,他将咱们的招式都研究过了,专门会针对弱点下手,所以才会连胜两局。”谢城在沈离耳边低语道。 沈离听后点了点头,对刘勤德更加慎重起来。 沈离抽出随身的宝剑,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剑尖朝上。刘勤德也挥动了一下手中拂尘,将拂尘搭在左手臂上。 沈离因见其他两位宫主皆败下阵来,心存怒火,出手不留情,招招狠辣,攻向刘勤德的要害。刘勤德见沈离攻势如潮,却不像对阵金夫人一样,依靠步伐一味回避,而是选择以硬碰硬,同样放手攻击。 如果说刚才刘勤德对阵金夫人时,二人像两只蝴蝶一般,翩翩起舞赏心悦目,那么现在刘勤德对阵沈离,则更像鹰蛇相搏,让人看了心惊胆战。 沈离的武功深得谢城真传,每招每式都能用出六艺宫武学当中的精髓。此时,沈离将六艺宫中威力最大,进攻最凶猛的招式一口气全部用出来,企图最短时间内战胜敌人。 而刘勤德见状也不含糊,手中拂尘如长出手脚一般,使得随心所欲,见招拆招,而且招招能够打出反击,让沈离处处掣肘。 明书慧望向谢城,只见谢城始终皱眉不语,有时还轻轻摇头,似乎对沈离的做法颇为不满。 果然,沈离为他的急于求成付出了代价,他一步步陷入了刘勤德的圈套之中。 沈离开始时的猛攻并没有对刘勤德造成致命的威胁,反而出手急切,留下了破绽,虽然有些破绽转瞬即逝,但在高手过招时,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疏忽,也会产生严重的后果。 刘勤德抓住了所有可以抓住的破绽。 每当沈离不顾一切出招时,刘勤德的拂尘就会趁虚而入,拂尘的麻丝轻轻地拂过沈离的关节或者穴道,这些小的动作并没有让沈离留心,于是沈离进攻得愈加猛烈,直到刘勤德一点一点,连续点了沈离右半身二十四处穴道,这时沈离才感到,整个右半身突然动弹不得。 当沈离右脚着地时,身子一麻,整个人摔倒在地,再想举剑攻击,却不能够了。 沈离在倒下那一刻,心中还是不可思议,被怒火掩盖双眼的人,是不会发觉自己失误的。 刘勤德轻笑一声,高举拂尘,准备向沈离头上击落,此时谢城及六艺宫一众人等距离较远,眼看救援要来不及了,沈离也闭上双眼准备等死。 啪! 刘勤德的拂尘居然折为两段! 一柄长剑横在刘勤德与沈离之间,这剑极长,足有一人长,剑刃也极为锋利,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夺人眼球,而握着这把剑的人,却跟这剑极不匹配,是个身材瘦弱矮小的少年,这少年头戴长檐鸭舌帽,遮住半张脸,皮肤黝黑,一身破旧衣衫,反手握着剑柄,半跪在地上。 明书慧见这把剑十分眼熟,再去看东武坛坛主白实道,他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被人抽走,白实道显然不是故意将剑借给这少年,他正满脸惊讶地询问四周的人。 “你这孩子是谁?竟敢偷我东武坛的演武剑,还劈断我的拂尘!”刘勤德严厉地说道。 少年连忙将剑收起,双手捧剑奉还。 刘勤德被斩断兵器,心中十分恼怒,于是他左手假意去接剑,右手突然出手,直抓向少年手腕,少年猝不及防,被刘勤德扣住了右手脉门处。 “说!你到底是谁?”刘勤德捏着少年手腕冷笑说道。 少年虽被紧紧扣住脉门,但丝毫不慌乱,左手出拳袭向刘勤德胸口,右手灵巧地挽出了一个圈,轻轻松松地从刘勤德手中逃出。 刘勤德大惊,一般人被扣住脉门就会全身无力,更别说能从自己手中逃出,而这少年仿佛全然无事,还能进行反击。正当刘勤德震惊之时,少年的拳头已经攻到,刘勤德无法避开,被这一拳重重击飞倒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下武林人士同样极为震惊,这又瘦又矮的少年,一出手就不同凡响,一招就将刘勤德打得吐血。 六艺宫的人刚从之前沈离将死的惊吓中缓过来,此时又见这少年重伤刘勤德,不由得欢声雷动,鼓掌呐喊。 关勤海见刘勤德受伤,马上跑了过来,查看了一下伤情,这一拳委实打得不轻,刘勤德胸口的气脉阻塞,得调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关勤海命人将刘勤德扶下去,然后愤怒地走到这少年面前。 “前辈,事态紧急,不得不出手,请您原谅!”少年仍低着头,双手将剑捧起递向关勤海。 关勤海见刘勤德偷袭反被打伤,自己此时不能再故技重施,于是接过长剑,送还给白实道。 “要小心,这少年诡异得很!”白实道对关勤海说道,“刚才我们东西武坛的高手都在我身边,可是没人察觉他偷走我的剑,而且刘勤德扣住了他的脉门,明明已经得手,却又被他逃脱,我生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功夫。” 关勤海点了点头,他也知道面前的这位少年不能轻视,一旦不小心,很容易就折在他的手上,上次对战明书慧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此时的关勤海更加警惕。 “这位小兄弟,不管你是谁,既然要为六艺宫出头,今天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关勤海走到场中央,对这少年说道。 少年只是拱手抱拳,更不多说一句话。关勤海见他如此傲慢,心中更怒。 关勤海率先发难,一招“拈花手”中的“信手拈来”探了出去。少年疾退两步,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同时左脚继续后撤一步,以退为进,蓄势准备反击。 而关勤海停也不停,三十六路“拈花手”专点这少年周身大穴,这“拈花手”是东武坛成名的点穴手法,开创这套手法的人是受少女折花动作的启发,所以动作轻盈优美,关勤海本身就是风雅之人,“拈花手”在他手中发挥得淋漓尽致,更显出儒雅的风范。 少年十招当中有七八招是躲避防守,他躲闪的身法和招架的姿势都十分怪异,和平常人们用的招式完全不同,有时双手朝天,有时满地翻滚,有时又快速侧跳,而这些动作虽然看似十分笨拙,却总能在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关勤海的进攻。 关勤海这一套点穴手法用完,居然拿这少年毫无办法,于是他加快了进攻节奏,而且在每一招“拈花手”中都杂糅的许多变化,使得原本轻灵优雅的“拈花手”也变得怪异。二人出招越来越怪,十分难看,这种以怪打怪的方式,让周围的人啧啧称奇。 “是东瀛武学。”明朗轻轻说道,一旁的白实道也点了点头。 众人听到是东瀛的招式,霎时间一阵骚乱,又见这少年话语非常少,想必是外国人不通本国语言,才不多说话,可东瀛的武士为什么回来帮六艺宫呢? 少年毕竟年纪轻,临敌经验欠缺,对关勤海的变招毫无防备,而且关勤海出手快如疾风,上一招刚躲过去,下一招已经打来,少年此时已经手忙脚乱了。 关勤海见少年顾及不暇,慌了阵脚,他看准时间,先是一掌拍向左边,少年小臂一格,而关勤海这一掌却是虚招,接着又出一指,用上了十分的气,径直点在少年肋下。 少年哎呦一声,倒退了几步站定,然后又举拳来攻。 关勤海大惊,这一指正点在要穴之上,若是常人,早就提不起气再战,而面前这少年只疼了一下,之后像没事了一般,这让关勤海心中一慌。 关勤海随即马上镇定下来,他以为自己刚刚可能失误,手法歪了一点点,才没有点中位置,但关勤海之后又尝试了几回,均点在少年各个要穴之上,可那少年仍仅仅是疼了一下,根本没有中招的感觉,这让关勤海心中大骇。 少年虽然屡屡吃亏,但被点中只是疼一下,并无大碍,不影响继续作战。于是少年越战越有自信,手中奇招不断,虽然动作姿态十分奇怪,但却能取得奇效,渐渐地由开始的被动转化为主动。 关勤海见点穴对少年没有效果,只能放弃使用“拈花手”,但关勤海钻研的武学,主要是以轻功和点穴为主,放弃点穴等于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再出其他招式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少年这时向后一跃,右手似捏了一枚圆圆的暗器,往地上一摔,顿时烟雾弥漫,关勤海连忙捂住口鼻,眯起了眼睛,周围离得近的人被呛得咳嗽起来。 突然,少年出现在关勤海身后,关勤海毫无防备,少年出手迅捷,手刀一劈,便将关勤海击倒在地上了。 众人还在用手驱赶烟雾,刚刚能看清事物,关勤海就已经战败,很多人都没看到少年是如何出手。 少年正了正头上的鸭舌帽,帽檐依旧压得极低,但能隐隐看到少年的嘴角,他没有丝毫得意,似乎仍然十分淡定,破旧的衣服此时却显得他威风凛凛,没有人再敢轻视这名少年。 下武林再折两名大将,又陷入了僵局。 苏仲遥见这少年身怀绝技,东武坛两位高手相继战败,于是他便提剑走了出来。 苏仲遥身姿伟岸,步伐坚定,怒目圆睁,一步步逼向少年。 而这时,少年似乎全没了刚才的自信,开始微微欠身,有些颤抖。 “西武坛大弟子苏仲遥,领教阁下高招!”苏仲遥一声怒喝,震慑人心。 少年好像被吓了一跳,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西武坛大弟子苏仲遥,领教阁下高招!”苏仲遥再次冲着少年怒喝。 “大……大……我……我没有高招,我输了……”少年声音发颤,说话结巴。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愕,刚才战无不胜的少年,此时居然没有交手,就已经认输,这是何等的荒唐。 “你还没跟我打,就这么认输了?算什么好汉?”苏仲遥又逼近一步说道。 “我……我输了……”少年随之退了一步回答。 谢城见少年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开始胆怯起来,便召唤他过来。 “这位少年英雄,你过来一下。”谢城对着少年招手喊道。 少年见谢城召唤,就走了过去,来到了谢城身边拱手一拜。 “谢前辈,有何指教?”少年恭敬地说道。 “谢谢你为我六艺宫出头,这苏仲遥武功高绝,你不敢应战也有情可原,今日大恩大德,谢某只能来日再报,这一场,还是我亲自上阵吧!”谢城也是拱手一拜,真诚地说道。 “不……不……谢前辈,我不是不敢应战,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您万万不可跟他过招,您身上还……”少年慌乱,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马上收声。 “你怎么知道我的情况?你究竟是谁?”谢城急问道。 “我……我……谢前辈,我去跟苏前辈过招,您好好休息吧……”少年边说边慌忙转身。 “慢着!”谢城叫住少年,“苏仲遥使剑,你却没有武器,我这有一柄剑,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用吧。” 谢城将手中的“血海古剑”递给少年。 “多谢谢前辈!”少年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 少年用手掂量了一下,这柄剑极重,跟普通的剑区别很大,但似乎能感觉到,剑本身居然也散发着气。 第四十五章 魔 http://.biquxs.info/

因为剑的重量,少年只得拖着这剑走向苏仲遥,六艺宫众人见少年这拖剑的姿势十分笨拙,不免担心起来,而下武林众人中,不少人已经发出嘲笑的声音。 明书慧虽心系下武林,但还是有些关心这个少年,因为这少年要独自面对整个下武林的挑战,稍有不慎,今日就要殒命于此,小小的年纪武功十分高强,如果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实在是十分可惜了。 少年费力地将剑拖到苏仲遥身旁,然后立在一边,拱手深深地对苏仲遥鞠了一躬。 “苏前辈,今**不得已,晚辈冒犯了!”少年一字一顿地说道,语调发音字正腔圆,完全不像东瀛人。 “好……请了……”苏仲遥见对方如此客气,不禁一愣说道。 苏仲遥拔出宝剑,轻轻挥了一挥,然后背在身后,不作进攻姿态,算是对晚辈的礼让。 而少年则整了整衣袖,然后提起血海古剑,舞将起来,只见这古剑剑身十分沉重,挥动起来虎虎生风。少年反手握住古剑剑柄,弯腰半蹲,重心靠前,准备发招,鸭舌帽挡住了眼神,但相信此时一定十分专注。 少年侧过身,剑也随之侧了过来,他向前试探性地移了半步,古剑剑尖慢慢接近苏仲遥。 而苏仲遥同样侧过身子,顺手将宝剑甩出,宝剑画了个优美的弧线,轻轻巧巧地搭在古剑之上,这看似随手的一搭,却暗藏了深厚的气,苏仲遥见少年舞动古剑的手法十分笨拙,就想用气来将剑夺走。 而少年似乎料到苏仲遥的意图,古剑的剑尖如蜻蜓点水一般,一沾便撤,之前的笨拙一扫而空,出招变得灵巧起来,点戳划削,看似都是剑招,但却又似判官笔的打穴之法,这柄巨大的古剑,此时却变得如此轻盈,在少年手中如若无物。 苏仲遥心中暗暗惊讶,明明刚才少年还是拖剑而行,剑似乎是他的负担,但此刻却使得毫不费力,很快就将自己的招式耍了出来,不知是这少年的武功深不可测,还是这把古剑另有玄机。 少年的剑招也十分奇怪,明明应该削,他却偏偏提,明明应该刺,他却偏偏带,很多招式本无法在那个姿势下使出,他却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甚至违背剑理,违背运气之道,这让苏仲遥包括场下的众多高手连连皱眉。 “你怎么看?”白实道低下头小声跟身边的明朗讨论道。 “这孩子用的全是东瀛的剑招。”明朗也低声说道,“这种反手剑招本来咱们的武学中也有,不过不会作为常用招式,而在东瀛,专门有一种分刀流,开发出了这种用剑方式。” “我对东瀛剑法了解不多,但前几年,的确有一位剑术大师,来过我们东武坛……”白实道皱眉回忆道。 “哦?”明朗显得有些惊讶,“你说的这位剑术大师,是不是经常一袭黑衣,左脸还有一道竖着的刀疤?” 白实道也惊讶,望了望明朗点起头来。 “这少年会不会跟那个黑衣人有关?”明朗声音更小了。 白实道没有回答,眼中一片迷茫,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场上二人过招越来越快,一阵眼花缭乱的剑影,你来我往,打得有来有回。此时,苏仲遥渐渐沉下内息,招式也变得简单异常,每一剑击出,绝不拖泥带水,没有分毫无用的移动。 “看来仲遥要迅速了结这个少年。”白实道突然说道。 “嗯……不过……”明朗脸色复杂地说道,“这少年年纪轻轻,武功便如此高绝,而且我看他似乎有些眼熟……” 明书慧对苏仲遥的武功十分熟悉了解,看到这里,便知道这位大师伯要手下不容情了,他不禁开始担心起那位少年,少年的招式虽然怪异,但能跟苏仲遥过了几十招不落下风,可见是难能一见的武学奇才,眼看苏仲遥即将痛下杀手,一颗武林新星就这样陨落了…… 苏仲遥见少年绕到身侧,古剑随之劈了过来,苏仲遥微微一笑,向前猛地一跳,抢在少年之前占好身位,少年显然对苏仲遥这一举动始料未及,一脸惊讶地愣在原地,苏仲遥趁少年露出破绽,一掌直袭右肩,这一掌运起了八成功力,余两成防止变数,这一掌隐隐有风火之影,重重地拍在少年肩头。 少年中掌,倒飞出去,右手紧握的古剑此时也脱手而出,插在地上。 少年在受伤飞出的同时,居然没有马上放弃,双脚迅速连环踢出,正踢在苏仲遥腹部,苏仲遥万没料到,有人会在中了自己的掌同时,还能踢出脚来,于是只能生生挨了少年几脚。 二人虽中招有前有后,但几乎是同时倒飞了出去。少年倒在地上,紧闭双眼,没了声音。而苏仲遥也后退几步跌得半跪,用手捂着腹部,口中急喘。 六艺宫的人连忙围了上来,将少年扶起,金夫人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丹药,取出一粒给少年服下,又把了把少年的脉向。 金夫人握着少年手腕,又探了探鼻息,表情十分惊讶和难过,她望向谢城,缓缓地摇了摇头,谢城连忙凑了过来,亲自为少年把脉,发现少年的脉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这位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少年,在六艺宫生死存亡之际挺身而出,连败数名强敌,直到死的这一刻也没留下自己的姓名,六艺宫中的许多人都为他流下了惋惜的眼泪。 而苏仲遥虽然被踢得内息一滞,但他的气十分深厚,只简单调息片刻,就感觉畅通无碍了。 此时,谢城站了出来。 谢城知道,这一战关乎六艺宫今后的命运,自己身为宫主,不管有多么为难,又有多少理由,这个关头自己必须挺身而出。 谢城一身白色武服,在风中吹得衣炔纷飞,他站在场地中央,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远方,身后是六艺宫的大楼,这一战,很有可能是这位一代宗师的最后一战,但他心中毫无畏惧,甚至多了一份背水一战的勇气和坚毅。 苏仲遥调息好了也站了出来,这是二人的第二次交手,跟前一次不一样,二人都背负着武林今后的命运,所以这次要以命相搏。 谢城缓缓拔出少年脱手插在地上的古剑,古剑仿佛有了生命,听到了主人的召唤,剑身再次透出了血红的微芒,古剑沉寂已久的灵魂被唤醒了。 而苏仲遥也准备就绪,手中的宝剑如同身体的一部分,随心而动,气息在宝剑的尖端凝聚成了一股剑芒。 明书慧在场下异常紧张,他心中因为六艺宫的欺骗,本来心存记恨,但此时见六艺宫独木难支,好不容易出现一位少年能独当一面,却又被大师伯击毙,不免心生同情。 “慢着!”突然一声断喝。 众人都是一惊,不知谁如此大胆,竟敢打断这场百年难见的高手对决。 只见刚才还在地上躺着的少年,此时居然揉着肩膀慢慢爬了起来。 谢城吃了一惊,刚才自己明明探查少年的脉搏,已经毫无声息了,这时他还能挣扎着爬起来,当真匪夷所思。 谢城连忙走了过去,蹲在少年旁边,扶着他的胳膊。 “谢前辈,您不能运功!”少年压低声音,悄声对谢城说道。 “你别说那么多了,赶快到一边休息,这一战,我必须上!”谢城严肃地说道。 “谢前辈,我没事,我跟苏前辈这一场还没完事,你且看着吧。”少年边说边扶着地面站了起来。 众人见少年站了起来,并且还要跟苏仲遥继续战斗,无论是敌是友,都为少年坚强的毅力所折服。 少年打扫了一下衣服,擦了擦嘴角的血,又正了正头顶的鸭舌帽,深呼吸了几次。 “谢前辈,还要借您的神剑一用!”少年调整好后,对谢城说道。 “少侠,一定小心!”谢城也不多说,将手上的古剑递了过去。 少年将剑握在手中随手挥了挥,又站到了苏仲遥面前。 “苏前辈,得罪了!”少年持剑拜下,然后起身摆好起手式,依然反手握剑,横剑当胸。 苏仲遥此时心中十分诧异,对这少年感到震惊,他之前明明结结实实地中了自己一掌,而且这一掌用了八九成的功力,即使是绝顶高手,虽不至死,但也应该被封住了胸前的要穴,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站起来,还能如此若无其事地跟自己继续作战,这少年难不成是鬼神? 苏仲遥不敢怠慢,将宝剑紧紧握在手里,他心想,这次一定要速战速决,既然掌力不能将他打成内伤,那就用剑刺穿他的身体,这样即使是鬼神附体,也肯定能够重伤。 想到这里,苏仲遥心中一横,手上再不留情,起手便是一招“天火降临”。 苏仲遥手中宝剑由下而上刺向天空,剑身微微颤动,在空中划了个半圆,这半圆形的剑影越舞越大,几乎成了扇形,剑也呈红色,舞动过程中呼呼作响,似野火燎原一般,将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苏仲遥剑招渐渐逼近,强大的气携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一点点向少年移了过去。 少年手持古剑,原地不动,他望着苏仲遥这绝世的剑招,心中却无比的平静,压低的鸭舌帽下,众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古剑,似要将剑和自己融为一体。 少年将剑横着挡在面前,本来只能看见一半面庞,这次用剑几乎全部都挡上了,少年上身依然伫立不动,右脚略微退后半步,左脚作弓步状,身体前倾重心压前。 突然,苏仲遥的剑影猛地落向少年,真如天火降临一般,铺天盖地地要将少年周围点燃,漫天火红将少年笼罩。 而此时,少年手中的剑也发生了怪异的变化,本来剑身透着暗红色的微光,而剑在与苏仲遥剑招接触的时候,这古剑居然银光大盛,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迎着熊熊烈火奔腾而出。 霎时间,红色和银色交织,绽放出奇异的光芒,同时两股强大的气也对峙在一起,离得最近的观众顿时觉得胸口发闷,气都喘不上来,纷纷不自觉地倒退。 而二人的交战还没结束,少年反手持剑,抵住了苏仲遥的第一波攻势,紧接着,苏仲遥又一招“烈焰雄心”,剑端破空而出,迅捷如电,直取少年要害而去,这一剑如火焰中最致命的焰芒,快准狠向少年燎去。 少年双脚用力蹬地,腾空而起,手中古剑奔苏仲遥的剑身横削,这一剑速度也极为惊人,以快打快,以狠搏狠。 “这……”白实道在一旁凝视着少年的剑,皱眉对明朗说道,“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但是……”明朗也是一脸疑惑说道,“这少年好像对我西武坛的武功有一定了解啊,虽然不是十分透彻,但肯定跟我们有渊源,这人到底是谁呢?” “而且……你注意到了吗?这少年不光剑招是反的,好像……”白实道惊讶地说道。 “哦……难道是……”明朗表情复杂,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二位武林宿老对少年更添了几分猜测,在场众人却无暇估计少年的身份,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场上二人的战斗之中。 转眼二人已经斗了十数个回合,苏仲遥但凡出招,手下绝不留情,招招直取要害,而少年则边打边闪躲,似乎心中有所顾忌,大部分时间都选择防守。更让人担心的是,苏仲遥的气似乎越来越盛,而少年手中的古剑,银芒渐渐在衰减。 “怎么办?这场要输了……”金夫人凑到谢城身畔焦急地说道,“这少年武功虽强,招式又怪异,但苏仲遥已经摸清了路子,恐怕撑不过多少回合了……” “别急。”谢城眼神坚毅地望着少年说道,“血海古剑还有一个名字,叫血海魔剑。这剑有灵性,能感受主人的气,同样也能让主人感召到自己的气,一旦激发出剑的魔性……” 谢城说了一半,就缄口不言,默默地盯着少年手中的古剑。 只见古剑的银芒越来越弱,最后似乎消失不见了,而苏仲遥的剑招却凌厉异常,将少年死死地困在中间,动弹不得。 少年的处境越来越狼狈,进无可攻之处,退无可退之法,身上已经被苏仲遥的剑气划伤多处,本就破旧的衣服大半边被鲜血染红,少年左支右绌,眼看就要难以抵挡。 苏仲遥见少年渐渐不支,更不容喘息,看准破绽,一招“八面风火”要了结这场战斗。 “八面风火”是燎原剑中的收招,将所有剑气都收归一处,刚刚还是漫天火势,此时突然所有的剑影都如同销声匿迹一般,只剩一点亮得刺眼的红芒攻向少年。 而少年只有招架之力,手持古剑,这古剑巨大无比,少年弱小的身躯蜷缩在古剑之后,如同陷于海难中紧紧抱着漂浮木板的人,这唯一的依靠此时也岌岌可危。 苏仲遥欺身而来,所有剑影化作一刺,这一剑已经攻到少年身前,少年感受到剑气划开了自己的皮肤,直逼身体内的五脏六腑,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侵袭着全身,死亡的恐惧也接踵而至。 就……这样……要死了吗? 少年心中澄澈,小小年纪突然面对生死问题,此刻居然感到十分坦然,生亦何欢死亦何乐…… 不! 不能就这样结束! 我不答应!手中的剑也不答应! 如果在我前进的路上有挡路,我也将杀神斩魔! 少年手中的血海古剑早没了银色的光芒,却在这时,突然绽放出了红光,这红光与苏仲遥的燎原剑气不同,这是一种暗红色,如鲜血喷涌而出,红得让人心惊胆寒,红得让人望而生畏。 暗红色越来越浓烈,似乎将少年包裹起来,这红色永远不会熠熠生辉,而是要侵蚀万物,包括人的心灵。 苏仲遥见血海古剑的变化,心中大惊,他知道这是古剑入魔的前兆,他万万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能与古剑互相感应,达到入魔的状态。 苏仲遥见情况不妙,更加快了手上的剑招,想趁古剑没有发出威力前,先制服少年。 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血海古剑挥出,血红色吞噬了一切,苏仲遥本来剑影归一,此时那一点红芒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血色,无尽的恐惧。 没人看清少年这一剑如何挥出,看到的只是苏仲遥无法置信的眼神。 下一刻,苏仲遥身上中剑多处,倒地不起,而少年手持古剑,步步逼近。 少年似乎魔已入心,再没有之前对苏仲遥的谦卑尊重,他手中的剑更发出了慑人的光芒。少年高举古剑,这一剑如果斩下,苏仲遥将身首异处。 下武林众人全都惊呆在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来不及动弹半分,而眼看这位西武坛扛鼎人物就要命丧剑下。 这一刻,血海古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