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软萌女神是我女朋友》 第1章 初见 又是一年夏，八月末旬，滚滚的热浪席卷着整个城市，人们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知了趴在树上懒洋洋地蝉鸣。 一位穿着黑t恤，留着狼尾短发的女生拖着行李箱百无聊赖的站在校门前吹着泡泡糖。少女长得白净，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只露出了流畅的下颚线和有些薄的嘴唇，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少女所在的方向瞟了几眼。 正值烈日当空的时刻，林苏大概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掏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 “到了没有啊，热死了。” 酷暑难耐，她已经站在太阳底下十几分钟了。看着身边的来来往往都是搬行李的学生，她更加焦躁。 “那个，不好意思，可以麻烦让一下吗？”一道甜腻腻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林苏往旁边瞥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色体恤衫和白色裤子的女生正面色潮红大汗淋漓地扛着比自己还大的行李，吭哧吭哧地往学校里面搬。 或许是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太凶，女生怯生生地看了林苏一眼。 林苏上下打量着女生，她扎着简单的马尾，刘海是高中小女生们都爱留的八字刘海，因为被汗水打湿，被粘在了额头上，少女皮肤白嫩，连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因为在太阳底下搬行李的原因，少女脸色涨红，连下巴都冒出一颗颗汗珠。 看女生搬得实在是吃力，林苏勾唇笑了一下，把手机塞回裤兜，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她：“新生？” 女生低着头擦汗，听到林苏的问题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住哪间宿舍？” 说话间林苏的另一只手已经搭到了她的行李箱上了。 女生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3304。” “哦～”林苏玩味地笑了一下，拎起自己和女生的行李箱就往学校里面走。 “走吧，我帮你扛进去。” 林苏还不忘甩甩头发，唉，姐果然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帅。 女生亦步亦趋地跟在林苏后面，有些磕巴：“不，不用了吧，我可以自己搬的。” 说着她还伸手去够自己的行李箱。 林苏轻轻一避就避开了女生想要来拿行李箱的手。 “得了，按照你这个速度集合了都搞不定，走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有些大，再加上两位少女算是比较出众的外貌，很快就吸引来了一些人的目光。 女生涨红着脸，小声地说：“其实我自己可以的……” 林苏往后瞥了一眼跟在自己后面的女生，女生立马不说话了。 虽然嘴上不说，女生心里已经暗暗惊叹了一下。 哇塞这就是高中吗，奇人可真多。 林苏似乎已经熟悉过校园了，带着女生左拐右拐就到了宿舍楼下，没带一点犹豫。 在林苏的帮助下，她俩的行李箱很快就被搬到了3304的门口，女生连连道谢，并承诺下次一定请林苏吃饭。 林苏勾唇笑笑，正准备搭话，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打个中国结，再系个红飘带～”《好运来》在有些空旷的走廊响起，林苏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尖，略显苍白地解释到：“喜庆嘛哦呵呵……” 女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电话被林苏接通，林然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那头传来：“哎呦我的姑奶奶，不是说在门口等着吗，你现在在哪？你是在求我办事好不，怎么还能乱跑呢？” 听着电话那头的絮絮叨叨，林苏有点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啰哩啰嗦的跟个老妈子一样，你烦不烦，我在三栋女生宿舍，你来找我吧。” “哎呦姑奶奶，那可是女生宿舍啊，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进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哀嚎道。 “那不是让你在楼下等吗，你敢进来腿给你打折。得了，我在楼下等你。” 林苏对女生点头示意，转身往楼下走去。 女生愣愣地看着林苏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林苏的行李还在这里，匆忙追上去：“诶同学！你的行李还在这呢！” 林苏摆摆手：“先放你这，还有，叫姐！” 女生想到林苏应该知道行李在这，应该会自己回来拿，就稍稍放下心来。 稍微整顿了一下，她就拿上报告用的东西去了教室。 不多时，教室已经乌泱泱地挤满了人，上课铃打响，班主任拿着花名册进班点名。 班里瞬间安静下来，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不高，跟这个年纪的男人一样有着稍微发福的身材，头发有些略显稀疏，带着一副方形的眼镜，板着个脸，看上去面容严肃。 胡途清了清嗓子：“在师大附中很高兴认识同学们，我们现在先来点一下名啊。” 他不疾不徐地打开花名册：“咳，高乐。” “到！” “范甜甜。” “到。” “唐念。” “到。” …… “林苏。” 班里寂静无声，胡途皱着眉，又念了一遍“林苏？” 还是无人回答。 班里面有些人已经开始面面相觑了起来。 胡途不悦地皱眉：“怎么第一天报到就迟到，下一个，刘思敏。” 等到点名结束，林苏才姗姗来迟。 她倚靠在大门边，像是早已知道唐念在这个班一样，目光巡视一圈落在脸色还是有些潮红的女生身上，挑了挑眉。 唐念也没想到林苏就是她，惊讶地望着她。 班里面五十多双眼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看上去酷酷的女生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撑在门框上，一手插兜，背上的书包松松垮垮地单肩背在后面，在她的脸上不但没找到任何羞赧的情绪，反而冲着大家吹了个口哨：“不好意思啊各位，我来迟了。” 其实林苏并非有意迟到，而是她忘记拿报告手册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学校，只能喊林然给自己送来。尽管这样，林苏还是没赶上。 胡途在正式开学之前都有或多或少了解过各位同学在初中的成绩，性格亦或是违纪情况，他已经预感到林苏会是一位令他头痛的学生了，早早就把林苏划进了自己的重点关注对象名单里。 看到林苏第一天就迟到，胡途气不打一处来，狂妄！太狂妄了！ 班上已经开始有些窃窃私语起来。 “迟到了还这么懒散，赶紧回座。”胡途轻声呵斥她。 林苏也不恼，笑嘻嘻道：“谢老师。” 唐念的同桌黎筱倒吸一口凉气，悄咪咪地在唐念身边跟她咬耳朵：“天，这个女生看上去好帅啊，但是感觉不太好惹的样子，感觉是跟校霸一个级别的。” 唐念轻轻摇摇头，也轻声在黎筱的耳朵旁说：“其实她人挺好的，刚刚还帮我搬了行李。” 林苏像是没注意到班里的骚动，单手扶着背在一边肩头的书包带，坐在了唐念前面。因为只有唐念前面的座位还空着。 她的同桌是个看上去有些胖胖的男生，看到林苏走过来，默默把东西移回去了一点。 接下来就是千篇一律的讲话和开学动员，胡途在讲台上讲得慷慨激昂，林苏听得撑着桌子摇摇欲睡。 “新学期，新风貌，特别是来到了一个新的学校，大家都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突然后面的人戳了戳林苏，林苏微微侧着一点身子回头去看她，只见女孩手里攥着一张小纸条，悄悄塞进她的手里。 林苏接过纸条打开，娟秀小巧的字体赫然出现在眼前。 “谢谢你帮我搬行李，中午我请你吃饭吧，对了我叫唐念。” 林苏笑了，掏出口香糖在嘴里咀嚼着，提笔写道：“行啊，走呗。” 不同于唐念清秀的字体，林苏的名显有力狂野一些，几个大字在纸条上飞舞。 林苏丢回到后桌上，唐念看完，默默把纸条收起来。 见唐念没有继续传纸条的意思，林苏才把靠在后椅的身子收回。 胡途讲得口干舌燥，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才发布了散学令：“行了，要说的我也说完了，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去吃饭吧，中午好好熟悉一下校园，把宿舍内务收拾一下，下午准时到教室啊。” “知道了——”大家百无聊赖地回应着。 “特别是你林苏，听到没？别一开学就让我特别关照你。”胡途看着林苏，特意叮嘱道。 林苏站起来笑嘻嘻道：“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胡途无奈地摇摇头，走了。 班里一阵欢呼，没过一会人就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因为大家都刚来到这个班，互相都不太熟悉，都想找个伴一起。 唐念的同桌黎筱主动开口问到：“唐念中午一起去吃饭不？” 唐念对她笑了笑，轻轻摇头拒绝到：“不了，不好意思啊，我中午跟她去吃。” 说完唐念冲着前面的方向努了努嘴。 “啊……好吧，那我走咯，拜拜。”黎筱有些略显失望地低下了脑袋，但又重新扬起笑脸。 “嗯拜拜下午见！” 听完全程的林苏把脚踩在桌杠上，把凳子翘起来晃，一边吹着泡泡一边扭头看她。 等教室人都走光了，林苏才把头抵到唐念的课桌上，仰头：“走吧，不是说请我吃饭？” “嗯。”唐念拿上饭卡跟她走了。 天气炎热，没走两步少女们的身上就已经出了些许薄汗，林苏看着旁边的人热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从书包里掏出一顶黑色短裤鸭舌帽就往女生的头上扣。 “诺，别等下中暑在我旁边，到时候我可不管。” 像是怕女生拒绝，林苏火速又拿出一顶给自己戴上。 唐念有些咋舌，有些不可思议到：“你拿这么多帽子来学校啊……” 林苏睨了他一眼：“每天换着戴，不行吗？” …… 她搞不懂，都是黑的，有啥可换。 一路无言。 许是唐念觉得太尴尬，开始找话题：“那个，林苏，你的行李还在我宿舍……” 林苏吹破了一个泡泡，才点了点头：“我知道。” “……哦。”一句话让唐念无话可说。 终于走进食堂，凉爽的冷气让唐念舒服地叹了口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唐念总感觉食堂里有人若有似无地朝她们这边望过来，唐念打了个激灵。 林苏倒没怎么在意这些，只是歪头问她：“吃什么？” 唐念也转过头来跟她对视：“不是请你吃饭吗？你问我？” 林苏看着她，嗤笑一声：“让我挑？” 唐念点点头。 “哦～那我高低尝尝学校最贵的饭菜是啥味。”林苏懒洋洋的语调拖长，一边往窗口走。 期间林苏还回头对唐念wink了一下。 唐念被整无语了一瞬。 她觉得面前这个人是不是脑子多少沾点。 当然林苏这人平时就爱口嗨两下，嘴巴上说说得了，没有真的要宰她的打算。 俩人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看着林苏碗里最普通的饭菜，唐念把自己的餐盘推过去点：“你多吃点，我请客 ，不用客气。” 看着唐念真挚的眼神，林苏顶了一下腮帮子，单手把餐盘推了回去：“还是你多吃点吧，我像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吗？” ……爱吃不吃，唐念在心里想。 她拿起筷子趴在餐盘前，低低地“哦”了一声。 还想再说什么，被林苏一句“食不言寝不语”给堵了回去。 一顿饭吃的很是沉默，主要是林苏压根没有要跟唐念搭话的意思，试探几次之后唐念也放弃了搭话的想法，就这么默默低头扒饭。 林苏很快吃完了，真是奇了怪了，这人嘴巴不大，吃饭倒挺快。 林苏就这么靠在椅背上，环顾起食堂的环境。 猛然瞥到对面还在低着头慢条斯理默默吃饭的唐念，她轻轻地“啧”了一声。 好似是听到了林苏的催促，唐念的速度也加快了起来，最后顶着两个鼓鼓的腮帮子说：“我也好了，走吧。” 林苏有一瞬的无语：“到底是谁要跟你抢饭吃？” 唐念还在努力地吞咽着嘴里的饭菜，过了好一会才有点无语地回答她：“还不是因为听到你催我了。” “诶诶诶，你这可是造谣我啊，我什么时候催你了。”林苏摊开双手，以表自己的无辜。 ……唐念懒得和她计较。 两人收拾好东西餐具，把餐具放回回收处才离开食堂，往宿舍走去。 第2章 舍友 3304门口，唐念微仰着头看她：“我帮你把行李拿出来？” 林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用。” ？ 迎上唐念不解的眼神，她好笑地指着宿舍门上贴着的宿舍名单，眼神揶揄地看着唐念：“重新认识一下呗，舍友。” 唐念有些无措地搓着衣角。 天她简直想一头撞死在宿舍，太尴尬了。 林苏弯着腰笑，一边揽着唐念进了宿舍。 “逗你的，走吧，进去了。” 她们俩是进来最早的，其他两个舍友都还没到。 海城的师大附中宿舍是上床下桌制，宿舍环境比很多大学还要好。 林苏一边哼着歌一边捡自己早上还没捡完的行李。 犹豫了一下，唐念还是拎着一袋东西走到了林苏身旁。 收拾得正起劲呢，一只抓着纸袋子的手就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林苏一扭头，就看到了撑着膝盖俯身朝自己递东西的唐念。 “给你，我早上自己烤的小饼干，希望你会喜欢。” 林苏盯着这袋饼干，伸手接过朝她示意：“谢了。” 很快，其他两个舍友也陆续到齐。 看到她们其中有个舍友是林苏，两人都不禁有些咋舌。 虽然林苏长得很帅，一身黑衣黑裤加上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是平日里小女生们都会为之尖叫的类型，但看上去就特别不好惹，特别是今天刚开学林苏就迟到了，更加深了林苏在大家眼里“不是善茬”的印象。 唐念没注意到两人冷汗都快要流下来的惊恐表情，反而热情地欢迎他们，并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小饼干分给了苏婉晴和黄若婷。 林苏就靠在栏杆上看着她们。 苏婉晴和黄若婷诚惶诚恐地接下了饼干，看到林苏没动作，这才放松一些，诚恳地向唐念道谢。 “天谢谢！我都没怎么准备小礼物，你还给我们准备了，太用心了宝宝。” 苏婉婷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谢谢宝宝！” 唐念害羞地摆摆手：“没事，喜欢就好，忙了一个上午我有点出汗了 ，我想先去换个衣服。” 说完唐念就拿着一件短袖进了卫生间。 一下子宿舍里只剩下林苏，苏婉晴和黄若婷三个人，诡异而又静默的氛围在她们之间弥漫开来。 苏婉晴和黄若婷两人互相朝对方使着眼色，挤眉弄眼的样子就差在林苏耳边说“我俩背着你在偷偷交流”了。 最终还是林苏先有所动作，打破了这僵持的氛围。 她朝两个女生点了点头，就当作是打招呼了。 两个女生也尴尬的从嘴角扯出一丝笑来：“哦呵呵……你好，你好。” 不得不说林苏长着一双柳叶眼，分明的五官轮廓加上微薄的嘴唇，特别是她还留着狼尾短发，不笑的时候确实看着令人难以接触，当然她们也没见过林苏笑起来的样子，是指真心实意的笑容。 而唐念完全就是乖乖女的类型，小巧的脸上点缀着精致的五官，特别是笑起来还有一对浅浅的梨涡，让人感觉心都化了。 所以两位女生自然是有点怕林苏的，她们显然更愿意接近唐念。 唐念从卫生间出来，就感知到了僵硬的氛围，林苏靠在她床的栏杆上刷手机，而苏婉晴和黄若婷两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像被封印了一样，一股诡异的感觉在唐念身旁蔓延开来。 看到唐念出来，她们两人才松了一口气，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唐念旁边和唐念搭话。 这两人早早就来到学校收拾好东西了，所以早上的时候苏婉晴和黄若婷就在宿舍见过面，两人也迅速结了伴，中午这两人就是一起吃饭回来的。 “天，我感觉林苏好凶啊，怎么办，看上去就很难相处。”黄若婷一脸愁眉。 “是啊，拽拽的样子，感觉也不太想搭理我们，以后的宿舍生活怕是要完蛋了。” 唐念把最后一打衣服塞进衣柜，关上柜门才回答她们：“诶呀好啦别多想了，她人挺好的，早上还是她帮我搬的行李呢，可能只是看上去有点难相处而已。” 唐念朝两人摊摊手。 “唉，你说的也是，慢慢相处吧。”苏婉晴叹了口气。 唐念：“对啊，要允许自己做自己，也要允许别人做自己，没事的。” 林苏躺在床上蒙着被子玩手机，唐念悄悄看了一眼，看到她床上鼓起来的一坨，又悄悄移开目光。 她们不知道她们说的话被林苏尽数听入耳中。 没办法，林苏从小耳朵就很灵，不是她故意要偷听的。 不过林苏无所谓，对这种评价她早就习惯了，跟她第一次见面的人对她的第一印象基本上都是这样。冷酷，拽，难相处，不好惹，又或者是什么不太中肯的评价。 下面的三人还在叽叽喳喳小声地聊着天，十三点十分，铃声很快打响，师大附中高一的新生们很快迎来了他们在这个学校的第一次宿舍生活。 她们都默契地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爬上自己的小床午睡了。 整个校园慢慢安静下来，连带着一整天因为炎热的天气而烦躁的心情也跟着被抚平。 看着舍友们都沉沉睡去，林苏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不知道在心烦意乱地想着什么。 她平躺在床上，望着不是那么雪白天花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最终在午休结束的前几分钟，林苏睡着了。 悠扬的歌声从学校的广播里响起，传遍了学校的每个角落。午休时间很快结束，宿舍内的同学很快就起了床收拾，当然，除了林苏。 收拾妥当，苏婉晴和黄若婷邀请道：“唐念我们一起走吧？” 看着对床还在睡觉的林苏，她抿了抿嘴，点点头：“好，走吧。” “不过我们不要叫一下林苏吗？”唐念还是有些担忧。 “铃声这么大，应该听到了吧？估计是在赖床？” “主要是我也不敢去叫她起床啊，要是她有起床气啥的……惹。”想到这，黄若婷打了个寒颤。 师大附中的铃声确实挺大声的，想到林苏应该也不太可能听不到，唐念这才放心离去。 三个女生手挽着手离开了。 但林苏就是没听到。 果不其然，下午林苏又迟到了。 她紧赶慢赶衣衫不整的出现在教室门口，嘴里还喘着气，一看就是飞奔过来的：“报、报告。” 胡途在班里吹胡子瞪眼，简直要火冒三丈了：“我上午跟没跟你说过不要迟到！林苏你怎么回事，你学习态度有问题，一天你就迟到了两次！别开学第一天就让我请你家长！” 林苏打着哈哈：“哎呀对不起老师，我知道错了，这肯定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胡途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明天军训你给我加训半个小时！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老实。” 林苏比了个“ok”的手势。 看着她这样胡途就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想把她抖出教室去。 回到座位，同桌韦佳明朝林苏竖了个大拇指：“牛，第一天就迟到两回，不一般。” 林苏干笑两声。 下午是开班会，她林苏不是什么老实听课的人。 她晃着凳子靠在后座，歪着头用虚声对着后面的人唐念说：“喂，小没良心的，你太不够意思了啊，怎么不叫我起床？” 唐念是有些愧疚的，本来她以为林苏会自己起床的，这才没叫她。 “对不起啊，我以为你听到起床铃了。” 唐念委屈。 林苏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开口说话，周遭的空气好像瞬间冷了下来，唐念和她的同桌都抖了两抖。 但林苏没怎么样，反而还笑了一下：“逗你的，别当真。” 林苏觉得自己笑得挺情真意切的，本来就是无聊想没话找话，但在唐念和黎筱的眼里可不这样认为。 唐念瑟缩了一下脖子，点点头。 林苏又把头的幅度扭大了一点，转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唐念。 这人长着一双无辜的狗狗眼，就这么水汪汪地眨巴着，乍一看还真像林苏在“调戏”人家。 “你好像很怕我？”林苏问。 然而，还没等到唐念的回答，一截粉笔头就先朝林苏砸来，正中她的后脑勺。 “嘶——” “林苏！迟到就算了，怎么还影响课堂纪律？你给我出去站着！” 林苏有些吃痛地捂着后脑勺缓缓站起来。 胡途怒不可遏地指着外面：“出去站着！” 林苏有些委屈地想张口，直接被胡途打断：“出去！” 林苏出去了。 盛夏骄阳正盛，下午刚好阳光可以照到走廊，林苏连个躲阴的地方都没有。 唐念看着在走廊上即使被晒得睁不开眼，还要插着兜装酷的林苏，心里泛起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真他爸的装啊。 第3章 往事 一下课，唐念就捧着一瓶化得全是水珠的矿泉水出去，递给林苏。 “给你，没喝过的，下午在学校小卖部买的。” 唐念微微仰起头，就这么水灵灵地撞进了林苏琥珀色的眼眸里。 林苏没动作，也这样定定地看着唐念，盯着她背后有点发毛。 忽的，林苏笑了：“唐念，你怎么老是上赶着送人东西啊？” 唐念先是一愣，随即有点生气，正准备把水收回，林苏就抢先夺了过去：“谢了。” 唐念看她嘴上这么说着，手还是很诚实地收下了水，多多少少有点无语，嘟囔道：“爱要不要，谁怕你这样口是心非的人。” 说完也不等林苏反应就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室。 林苏直愣愣地盯着唐念离开的背影，直到手上的水汽沾了满手，她才回过神来。 啧，这小玩意还挺可爱。 今晚是高一新生的最后一晚狂欢，毕竟从明天就要开始为期一周的军训了。 胡途组织了几个男生去搬军训服回来分发下去，班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毕竟50块钱一套的军训服，还包含着帽子和鞋子，可想而知质量不会太好。 林苏的同桌韦佳明“痛心疾首”：“这料子摸起来比我穿了15天没洗的袜子还要硬！” 听到他的话班里“咦——”声一片。 周杰笑着冲他嚷：“诶诶诶，你说这话恶不恶心啊，不嫌害臊。” 班里又是一阵哄笑，林苏也跟着笑了。 眼看班里逐渐有要闹腾起来的趋势，胡途赶紧呵斥：“干什么呢，高二高三还在上晚自习，不要给我在底下吵喳喳。” 班里哄闹声这才慢慢平息，转变为了窃窃私语。 发完军训服，就轮到了每个新班级都会经历的事情——自我介绍。 对于那些外向开朗的同桌来说，这简直就是他们大展身手的好时机，而对于比较腼腆的女孩子来说，这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好了我们按照学号上去自我介绍啊，一号吴海洋。” 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男生上了讲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个上讲台，他显得有些拘谨。 “大家好，我叫吴海洋，我平时没事就喜欢看看小说打打游戏……” “下一个邓儒。” “大家好我叫邓儒……” …… 听了一会，林苏就觉得无趣地在草稿本上涂涂画画起来。 她一向觉得这些无聊，也没有要认识新同学的打算。 然后，林苏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大家好，我叫董思思，我这个人就是爱助人为乐，我也很平易近人容易相处的，大家都来跟我做朋友啊。” 林苏几乎是瞬间就抬起了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人。 看着董思思在讲台上虚伪的笑容，她冷笑一声。 也许是董思思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董思思像是有条件反射一样身体抖了一下。 也怪她这一整天基本上都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班上，到现在了才发现居然和老熟人一个班。 董思思和林苏以前是一个初中一个班的，因为学区，林苏有幸进入了海城最好的初中，当然这所初中班级划分也很严格，林苏被划进了最差的班里。 倒不是因为她成绩有多差，而是她总爱违纪打架，老师们都对她头痛不已。 那是初二学校里组织的一场模拟考，教学楼的厕所人太多了，林苏就绕了个弯打算去医务室那边上厕所。 一靠近那栋楼，厕所里就隐隐约约传来女生的哭泣声和肉体碰撞的声音。 林苏预感不对，加快脚步走进厕所。 医务室旁的厕所鲜少有人来，灯泡也明明暗暗的，应该是年久失修的缘故。 她精准找到传出声音的那间隔间，一脚把门给踹开。 是董思思在霸凌一个成绩好的女生。 见她的事情被撞破，董思思也不装了，带着威胁的意味警告林苏：“林苏你最好识相一点，这事不关你的事，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地上跪着的女生还在苦苦地求饶着，因为她也不知道进来的人带给她的是希望，还是绝望。 林苏看到这样的场景已经怒了，董思思无所谓的态度更是激怒了林苏。 她抓住董思思正在扯女生头发的手，冷冷地问她：“如果我偏要管呢？” “那你就是在找死！”董思思一拳向林苏挥舞过来。 但她显然是没料到林苏的速度比她更快，在她拳头距离林苏脸不到一尺的时候林苏挡住了她的招式，并反手一拳打在了董思思的肚子上。 “啊——”董思思痛苦地叫出声。 当然董思思也不是吃素的，她又是一脚踢过来，还是被林苏挡住了。 几个回合下来，董思思身上已经挂了彩，而林苏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 林苏一把扯着董思思的头发把她拎起来，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林苏眼里的戾气藏都藏不住。 这样的林苏跟平时会偶尔嬉皮笑脸的她一点都不一样，让董思思感到陌生。她终于知道怕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别打我了。” 林苏看着被吓到屁滚尿流的董思思，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轻蔑：“怎么，刚刚不还挺有种的吗？” 董思思吓得浑身颤抖起来，眼神不断躲避着。 “为什么霸凌她？” 受不住这令人恐惧的氛围，董思思老实地全招了：“因为，因为她考试坐我旁边，我想让她给我传答案。” “呵。”林苏冷笑着拍了拍她的脸：“本事不大，欺负人的胆子倒不小，以后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别人一次，老子就揍你一次。” 林苏的声音冷到了骨子里，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初中生，而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活阎王。 董思思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是赶忙应下来：“不会了不会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见她应承下来，林苏才放开她，扶起在地上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的女生。 “我带你出去。”林苏收起了一点戾气，放缓了语调对女生说。 然后又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甩在地上的董思思：“到时候老师来查，就说是我打的你，别把她也扯进来，懂了吗？” 董思思用力地点着头。 看她被驯服得还算乖的样子，林苏才放心带女生出去了。 女生叫张雨涵，是一个常年霸榜的三好学生，这件事情发生估计要在她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 刚刚林苏叮嘱董思思不要说出去，就是怕流传出去对张雨涵不好，初中生的女孩子本来就是正处于青春期的敏感时期，众人的闲言蜚语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但林苏还是低估了董思思犯贱的能力，要不然说有些人就是天生贱种，当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张雨涵和董思思都在里面时，林苏是真的觉得这人真她爸贱。 董思思不惜自己也要背上处分，连霸凌张雨涵的事情也一五一十全招了。 “爸的，你是真他爸的贱。”林苏冲上去想打董思思，老师们见情况不对赶紧拦了下来。 于是，林苏和董思思互殴，董思思霸凌张雨涵的事情在年级里传播开来，林苏也因为这件事情一战成名。 不过没什么人知道事情全貌，大家只知道林苏把霸凌别人的董思思给打了，而且打得非常惨烈。 校霸的英雄事迹向来会被流传地风言风语，真假参半，慢慢地林苏在大家眼里就变成了不学无术打架斗殴的混混形象，本来大家都有点怕她，她每天顶着一副“厌世脸”上学，这下越来越没人敢靠近林苏，林苏变成了人人避之如蛇蝎的人。 而董思思因为高超的卖惨技术，颠倒是非，还真引来了一部分人的同情。 张雨涵则因为受不了学校里的流言蜚语，转学了。 转学那天，林苏去送了张雨涵。 张雨涵握住林苏的手，泪眼汪汪的说：“林苏，谢谢你那天救了我，也许这样说的有点夸张了，但是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你现在的处境也不会这么艰难。我没有你坚强，我就要走啦，谢谢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走下去。” 林苏没有说话，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这种煽情的时候她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回以一个拥抱，在校门口目送她离开。 林苏在座位上，用口型对她说了“给我老实点”几个大字。 董思思就当没看到一样，目不斜视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只留给林苏一个直挺挺的背影。 “切，装什么。”林苏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下一个，林苏，到你了。” 林苏停下正在晃悠的凳子，懒懒散散地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叫林苏，我的爱好是节约时间，所以我们有请下一位同学。” 这是今天晚上第一个出现的比较有梗的自我介绍，听到林苏的话大家都哄堂大笑。 连胡途也破了功：“像什么话，正经一点。” 林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走下讲台。 其实林苏看上去气场很冷，实际上还蛮接地气的，如果认真相处下来林苏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酷无情，奈何初中的同学们对她滤镜太重了，愣是没人敢靠近她。 而林苏也料到到了新学校肯定也会有有关自己的传闻在学校里的传开，中午在食堂她猜到了应该是有人在看她，估计是知道了自己的“传奇事件”，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一个人她还乐得清闲。 第4章 传说 回到宿舍，已经有两个人在收拾东西准备洗澡了。 是黄若婷和苏婉晴。 他们看到林苏回来，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是苏婉晴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林苏，我们准备洗澡，你要先洗吗？” 师大附中的宿舍自带独立卫浴，有两间淋浴房，如果黄若婷和苏婉晴都去洗的话，林苏就要等下一趟了。 然而林苏只是走回到自己书桌旁坐下，没和她们争。 “不用了，你们先洗吧，本来也要讲究先来后到。” 两人小鸡啄米般点点头，火速闪进了卫生间。 寝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林苏稍微坐了一下就在柜子里翻找衣服和毛巾。 她的眼神不经意瞥见桌上的那袋用牛皮纸袋装着的小饼干，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装进了自己的柜子里。 她不是一个爱吃零食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早上还是鬼使神差地收下了。 不出五分钟，苏婉晴和黄若婷就出来了，带着一大股水汽进了宿舍。 唐念正好也从外面回来。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苏婉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唐念。 “哦，我妈妈来接我给我送点东西，我去来一下校门口所以慢了一点。”唐念指了指自己手里拎着的袋子。 “喔。” 林苏拿起衣服和毛巾，进了浴室。 插上水卡，打开闸门，有些滚烫的热水从头顶浇下，顺着皮肤的纹路往下流着，仿佛能冲走一整天的烦闷。 想到和董思思一个班，林苏有点烦躁地抹了两把脸：“操。” 主要是刚到新的环境，人家董思思也没咋，林苏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现在自然不好对她怎么样。 看见林苏进了浴室，听到浴室那边的流水声传来，黄若婷和苏婉晴才神神秘秘地靠近唐念。 “诶，跟你说，我们今天下午听说啊，在以前的初中，林苏很不好惹，好像还是那种混的人，在以前的学校还霸凌过董思思，结果怎么着，现在她俩又被分到一个班。” 苏婉晴也跟着点头：“对啊，虽然在背后偷偷议论别人不太好，但是我们今天早上刚来这个学校就听说了，中午发现我们跟林苏一个宿舍都吓懵了，然后我们下午去到教室，人家董思思自己也承认了，天，好惨。” 唐念听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不会吧，你们从哪里听来的？不信谣不传谣啊。” “哎，话可不是这么说啊，人家董思思自己下午也承认了，可能八九不离十了吧。” “对啊，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还是小心一点吧，毕竟大家都在一个宿舍。” “嗯，我知道啦，谢谢你们。”唐念若有所思地捡着手里的东西。 “没事，不确定的事情我们也不敢乱说，因为是舍友嘛还是小心一点好，所以我们才想着告诉你的。”黄若婷解释道。 “嗯！我知道的。” 林苏洗澡还要快，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水声就停了，苏婉晴和黄若婷两人做贼心虚似的散开。 浴室的门被打开，里面的人走出来。林苏的头发被梳成大背头，完美的脸型展露出来，刚洗完的头发湿答答地滴着水，连衣服上也被晕染出水渍。 她把毛巾搭在肩头上，唐念下意识向她看去。 注意到唐念的视线，林苏挑起一边眉：“还不去洗澡？” “我马上就去了。”唐念收回目光在柜子里翻找自己明天要穿的衣服。 林苏点头，没再说什么，回到自己凳子坐着了。 虽然只过了短短半天，但其他三个舍友的书桌和床铺已经布置得有模有样了，看上去像小家一样温馨，相比于林苏的“简约风”……还是太简约了一点。 别人玩偶，窗帘，洞洞板，坐垫……一应俱全，而林苏就只有简单的床上用品，桌上就摆着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和几本杂志。 林苏在宿舍，剩下两人也不太敢继续交流，就各自上床玩起手机。 洗完澡出来，唐念就发现三个舍友都已经在床上躺着了，苏婉晴和黄若婷还拉起了床帘。 林苏倒没那么讲究，没挂什么床帘，整个床铺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她把擦完头发的毛巾搭在自己凳子上，望着对面面对墙壁躺着的背影出了神。 无论如何唐念都没法把今天帮她搬行李的人和他们口中说的不学无术打架斗殴的“混混”联系起来。 直觉告诉她林苏不是这样的人。 但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林苏，向大家坐实林苏就是这样的人。 事实究竟是怎样的？ 八月底本就是燥热的季节，师大附中的新生们还要穿上厚重闷热的军训服军训，想想都不会太好受。 在毒辣的太阳底下，少男少女们一动不动地在站着军姿。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报告！” “讲！” 陆南涨红着脸：“报告教官，我想尿尿！” 有些人听到这话，绷不住破了功。 教官一脸严肃地走到陆南面前：“刚刚没听清，再说一遍，要干什么？” 这次的陆南挺起胸膛，更大声地说：“报告教官，我想尿尿！” 队伍里传出几声低笑。 “不会文雅一点说要是上厕所吗？赶紧快去快回！” “谢教官！”陆南马上跑走了。 “还有你们，刚刚谁笑了的，出列！” 没人出列。 教官气得吹胡子瞪眼：“非要我点名吗，出列！” 几个男生窸窸窣窣地站了出来，中午放学的时候跟林苏一起加时了30分钟。 中午，大家都解散了，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在操场加训。 正午的阳光照射到操场上，豆大的汗水顺着林苏高挺的鼻梁和下颚线滚落而下，头发湿答答地粘在脸上，好不痛快。 看到旁边一起罚站着的几人，林苏意味不明地笑起来：“哟，哥几个这么好呢，还陪我罚站。” 几个男生带着怨气的眼睛齐刷刷地扫射过来：“你以为我们想的吗？！” 几句插科打诨，原本僵硬的氛围缓和了很多，当然也招来了教官。 “就留你们几个加训还敢讲话！”教官一脸严肃站在他们面前。 林苏他们几个互相对视几眼，噤声了。 正午的操场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闷得人难受不已。终于熬过了煎熬的加训时刻，教官终于大发慈悲地让他们几个解散。 回到他们班休息的阴凉处，林苏正拿上矿泉水瓶准备离开，旁边一个留着微分碎盖的男生就开口跟她搭话道：“诶，林苏是吧？你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嘛，我以为你是那种杀人不眨眼都冷酷杀手类型，没想到你还挺平易近人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吧，跟我想象中有点不一样，他们之前还说……” 话还没说完，男生就被旁边的人用手肘捅了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 他也自觉说错话，尴尬地打起了哈哈：“那什么，没事，挺好的……” 林苏也没计较，漫不经心笑了一下就拿上东西走了。 看到林苏走了，旁边的两个男生才松了口气。 周杰刚刚差点被吓死了，一巴掌打在前面的人身上：“你他妈的虎啊，第一次见把八卦捅到正主前面的，要是人家计较起来我俩都得完蛋。” 高乐揉了一下被敲打的头：“知道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第5章 靠近 天气炎热，即使训练了一个上午，林苏也热到根本吃不下饭，她直接回了寝室，想要去冲凉。 一回到宿舍，她就发现已经有个人在宿舍里面冲澡了。 还没等她捡衣服进去，里面的人就先出来了，下半身裹着浴巾。 是唐念。 林苏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看着唐念有点着急得要哭出来的表情，林苏难得地关心了一下：“怎么了？” 唐念脸色一瞬间爆红，呆在原地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尴尬，无措以及对新环境的恐惧全在这一刻显现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唐念才特别难为情地说：“我的裤子……” 唐念声若细蚊，听到她这么说林苏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攥着的军训裤。 林苏走过去，唐念下意识地把裤子往背后藏。 林苏站定在她面前，伸出手：“给我看看。” 唐念觉得和你羞赧，犹犹豫豫一会还是把手中的裤子递了出去。 林苏接过看了一下，原来是左边的裤缝爆线了，裂了一道口子。 唐念看林苏研究得如此仔细，更加羞耻了，把头埋得低低的。 校霸研究同寝女生爆线裤子，怎么想怎么劲爆。 “怎么办啊下午还要穿，学校就发了一条裤子。”而且她也不知道怎么跟班主任说这件事情，班主任又是男性，她只会更加不好意思，纠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林苏看了一下裂开的口子，粗略丈量了一下，就把唐念的裤子放在了自己的桌面上。 “下午你穿我的。” “？”唐念没注意反应过来。 “我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你下午你穿我的。” 这下唐念算是反应过来了，她赶紧拒绝：“不行，我穿了你怎么办，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可能让你替我背锅。” 不管是因为林苏不好惹的“前校霸”身份，还是出于原则性考虑，唐念都不会答应的。 “让你穿你就穿，就算你不要我的那我下午也不穿军训裤，我跟你一起搞特立独行。”林苏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出来。 “……”看着面前的人耍泼赖的样子，唐念一时间有点哑口无言。 趁着唐念愣神的功夫，林苏赶紧钻进卫生间洗了个战斗澡，出来的时候她穿了自己的裤子，把军训裤放在唐念的桌子上。 唐念此时正坐在自己凳子上椅子上，林苏靠近带来的寒气她甚至能感受得到，估计这人……不，这人刚刚一定洗了个冷水澡。 “不行，我不穿你的。”唐念赶紧从她的桌子上拿回自己的裤子。 “嫌弃我？”林苏不笑的时候压迫感是真的很强，唐念摇头，否认道：“不是，是我的错误不应该要你来替我承担。” 林苏站在她床下面，跟对面同样站在林苏床下的唐念对视着，谁也不先移开目光，仿佛谁先移开谁就输了。 虽然林苏的气场很强大，唐念是有点打颤的，但是她还是傲娇地抬起头来迫使自己和林苏对视，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林苏：“我才不怕你。” 还是林苏先败下阵来移开目光，嘴角挑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行啊随便你，那我也不穿好了。” …… 唐念气鼓鼓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上了自己的床铺：“爱穿不穿，关我什么事。” 唐念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勇气说出这种话来，还是面对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林苏。 但是这人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唐念觉得这人就是脑子有病，干嘛莫名其妙来管别人的事情。 尽管是为了唐念，唐念也还是觉得她神经病。 下午林苏居然真的做到了，和唐念一起穿了自己的裤子去军训。 看到和自己一起被拎出来的林苏，唐念两眼一黑，想要晕倒。 实在不是唐念对林苏有偏见或者是恶意，而是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样做。 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是救世主？这样做的很帅吗？ 那这样也太中二，太幼稚了吧，跟那个没有感情的冷酷杀手哪里搭得上边？ 这人多多少少沾点不正常，唐念觉得苏婉晴和黄若婷说得没错，还是离她远点为妙，别在河边走自己也惹上一身腥。 这么想着，唐念默默又往靠近林苏的反方向挪了几步。 林苏好像注意到了唐念的小动作，也慢慢往唐念那边挪了几步。 …… 唐念再挪。 林苏再跟。 来回几回合，唐念退无可退，满头黑线满脸复杂地看向旁边那个“风云人物”。 林苏只是略带着无辜地眨眨眼。 ……神经。 唐念胡诌了个理由说自己裤子脏了，中午拿去洗了，林苏也有样学样，唐念用什么理由，她也跟着用什么理由。 好在胡途和教官也没为难她俩，让她们明天记得穿就行。 唐念乖巧应下，悄悄对林苏吐了吐舌头。 下午的军训比早上更难耐，好不容易熬到下训，大家都一窝蜂地冲回宿舍洗澡，女生是最疯狂的，可以说比跑800还要干劲十足。 林苏叶不例外地跟着大人流回宿舍，不过她可以说是是不慌不忙，不疾不徐。 她承认自己是有点装，跑着抢厕所洗澡的事有损她高大的形象。 反正她已经料到宿舍其他三个人早就回到了，林苏更加不着急了，在宿舍楼下逛了一圈，最后走进了宿管的休息室。 她装模作样地敲了一下门：“阿姨。” 听到有动静，在窗台边外玩手机的宿管阿姨转回头来。 师大附中的女生宿舍都是招一些五六十岁的阿姨，男生宿舍就比较惨了，全是教官管着，严得很，再野的天性也无处释放，露头就秒。 现在正在值班的是一位头发有点花白，卷着时髦的奶奶卷的姓吴的阿姨，她摘下老花镜：“怎么了小同学？” 吴阿姨特别温柔和蔼，平时内务管的也不严，大家都是管她叫吴妈。 “吴妈，今天你值班呢？”林苏熟稔地打起招呼。 “嗯是啊，我们三个阿姨轮流值班的。” 林苏点点头，表明自己的来意：“辛苦辛苦，阿姨我是想来问您这有针线吗，我想借一会儿，待会还给您。” “喔，针线啊，好像是有的，”吴妈走到门口旁边的值班桌前，在抽屉里面翻找起来：“你等一下啊。” 不一会吴妈就掏出了一个颇具有年代感的针线盒递给林苏。 “谢吴妈。”林苏接过道谢。 “没事，是衣服破了吗，实在搞不定拿来阿姨帮你。”吴妈满脸慈祥地看着林苏。 林苏扯出来一抹笑：“不用了，谢谢吴妈，一道小口子而已，我自己补得上。” 吴妈也没坚持，目送着林苏上楼。 “刺啦——”林苏拉开自己的凳子，目光巡视了宿舍一圈然后落在了对面的床栏杆上。 那里搭着唐念的军训裤。 唐念和黄若婷还在浴室里面洗澡，就剩苏婉晴和林苏在寝室里面。 刚好，趁着这个空档，她走到对床拿过裤子准备缝补。 苏婉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自己没看到林苏的动作。 主要是看见了，她也是不敢问。 校霸的事情，少管。 动她，等于我死。 秉承着这个理念，苏婉晴缓慢地背过身去，用背面面对林苏，确保自己这样完完全全看不到林苏的动作。 要是林苏知道自己拿唐念的裤子缝补会让苏婉晴心里萌生800个心眼子，那她肯定会被无语死。 好在林苏不知道，她正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缝着裤子上裂了的那道口子。 黄若婷先拿着换掉的衣服和浴巾出来了，一进到寝室看到的就是面对阳台大门玩手机的苏婉晴，和她正后面正在熟练地穿针引线的林苏。 黄若婷石化了一下，此时她脑子里只有，男人会做饭，生活更浪漫。 ……啥玩意，莫名其妙。 黄若婷拼命朝苏婉晴使眼色，想问她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是冷酷无情，霸凌同学的高冷校霸吗？为什么这位情感淡漠，性格寡薄的校霸现在在做着十指要沾阳春水的活？ 而苏婉晴连眼皮子都没抬，就差头顶上飘明晃晃的四个大字：“不关我事”。 …… 把衣服塞进洗衣机，黄若婷赶紧拿起手机。 【婷】：不是，什么情况，林苏在干嘛？！ 苏婉晴几乎是秒回了一个小熊摊手的表情包。 【晴】：不知道啊，不敢说，咱也不敢问，还是别看了，知道校霸的秘密，是要被杀头的。 说完苏婉晴还暗戳戳给黄若婷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婷】：…… 苏婉晴没再理黄若婷，收拾好东西麻溜地溜进了厕所，留黄若婷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不怪她们两个夸张，林苏缝衣服的手法真的可以夸上一句心灵手巧。 就这么三五分钟的时间，那道口子就准备被缝好了。 林苏正打算洋洋得意地夸自己一句真是天降奇才时，唐念出来了。 黄若婷用眼神示意唐念看向林苏的方向，用口型告诉她林苏拿了她的裤子。 ？ 唐念满头问号，看到自己搭在床边的裤子真的不见了，她有点生气。 唐念快步走到林苏身边，不是，这人又在乱搞什么？ 但事实没给唐念指责的空间，因为她看到林苏在给她缝裤子。 刚刚想到的骂人的话全被唐念悉数吞进肚子里，最后只脸红地憋出一句：“你在干什么？” 脸红是因为自己先入为主误会了林苏，而问出口的下一秒她自己就后悔了，什么蠢才问题。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林苏在干嘛。 林苏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用手搭着椅背，挑挑眉：“你说我在干什么？这不得夸我一句天降奇才，心灵手巧，温柔善良？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 “哇哦，你真棒。” 唐念刚看到林苏在给自己补裤子的时候，是有一点怔愣的。一个完全超出她预想的事情发展走向。 说不感动是假的，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人给她缝过衣服，都是坏了直接换新的，至于换掉的衣服就直接被扔掉了，不会出现缝了之后继续穿的情况。 但她下午对林苏的态度使她现在变得很别扭，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从林苏手里夺过裤子：“谢谢，我可以自己缝的，还这么麻烦你一趟。” 唐念心里确实有点过意不去，自己弄坏的裤子还要别人来帮自己补。 怎么办，别人不会以为自己有公主病吧？ 想到这唐念更加警惕地抓紧了自己手上的裤子。 林苏也伸出手去拽：“不差这最后一点了，马上补完了。” 谁都没先撒手，又是一阵僵持。 最后还是林苏先败下阵来：“好，你赢了，你补吧我不管你了。” ……唐念没想到林苏说放手就放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林苏看她这样有点乐了：“真让你补你又不高兴。”末了，林苏又补了一句：“姐的帮忙过时不候啊，你自己搞吧，我去洗澡了。” 说完就一溜烟钻进了厕所。 第6章 中二少女 黄若婷看到大佬进了厕所，这才敢出声：“唐念，刚刚林苏……在干嘛？” 校霸给同寝女生缝补衣服，怎么想怎么惊悚。 “……她有病。” ？黄若婷差点蹦下床去捂唐念的嘴。 大胆，实在是太大胆了，校霸之事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议论的吗！？ 其实唐念没做过针线活，刚刚一时逞口舌之快，现在倒是犯了难。 不管了，自己上网搜搜教程自己动手吧。 跟前面林苏完美的针脚相比，唐念缝的可谓是歪七扭八，惨不忍睹。 那也好歹是缝完了。 看着被缝好的裤子，唐念甚是满意。 把针线盒整理好放在林苏的桌面上，唐念就跟苏婉晴她们两人去吃饭了。 林苏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宿舍和放在她桌面上的针线盒。 她拿过唐念放在凳子上的裤子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林苏还是把刚刚唐念缝的拆了重新缝上。 这样一搞，林苏又差点迟到。 还好还是踏着晚自习铃声的最后几秒钟进了教室。 胡途难得没有批评他，反而对她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啊，今晚没迟到。” “哈哈。”林苏皮笑肉不笑。 刚刚是奔过来的，洗过澡的身体又开始出了些许薄汗。 林苏坐在座位上扯着衣服乘凉。 还没安分几秒钟，后面的人就戳了戳林苏的后背。 “嗯？”林苏转回头去。 一堆面包和酸奶就这么出现在林苏眼前。 小姑娘别扭地把那堆东西往前面又推了推：“给你的，谢谢你帮我缝衣服。” 林苏也没客气：“哟，谢了哈，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怎么，暗恋姐？” ……暗恋你爸个锤子。 唐念算是发现了，这个人哪里是什么高冷校霸，分明就是中二病晚期的自恋少女。 经过几天军训，班上的氛围明显热络很多，女生三三两两的找到了伴，只有林苏还是这样放荡不羁，来去自由。 除了第一天唐念跟林苏去吃了饭，其他时间还真没见过林苏跟人结伴。 当然也可能是没人敢跟林苏结伴。 这天中午唐念跟苏婉晴她们两个吃了饭了之后就匆匆回了宿舍，她平时就不怎么运动，军训这几天已经让她的体能消耗到极限了，累得她每天只想倒头就睡。 一开门就发现林苏也在宿舍，她坐在凳子上戴着耳机打游戏。 师大附中对手机管控很严格，平时上学期间是不给学生们带手机的，但是规章制度哪里镇压得住这群正处于叛逆期的少年少女们，几乎所有人都会私自偷带手机，被抓手机的案例不在少数，但没有人当这个是个威胁。 林苏没看到唐念回来，正在专心的玩着她的游戏。 唐念也没打扰她，去洗漱间洗了把脸就上床了。 一把结束，林苏这才注意到后上方窝在被子里的唐念。 “哟回来了？今天怎么不跟她们两个去吃饭了？”林苏懒洋洋地问。 “嗯。”唐念的回答带着点鼻音。 “天气太热了，而且军训好累，我回来睡一会。” 林苏放下手机，站在唐念的床前。 唐念的刘海有点被汗水打湿，有些湿腻腻地黏在脸上。 林苏皱了一下眉，走过去轻轻拨开唐念的刘海，手背探了一下她的额头。 “还好不是中暑。”林苏长舒一口气，接着带着点嘲笑的意味：“怎么这样就不行了？你这体质也太差了吧，知道自己体质差平时还不多运动运动。” 唐念嘟着嘴，轻轻地翻了个身：“你就别嘲笑我了，让我睡一会吧。” 林苏看着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脑袋：“行，你休息吧。”林苏眼咕噜一转，有了主意。 下午站队的时候，唐念被林苏带到了自己身边。 当然不是她自己自愿的，是她走到哪林苏就跟到哪。 唐念对着林苏使眼色，不停对她眨着眼睛：“你干嘛，教官马上来了，等下被发现了我要被罚的！” 林苏按着她肩膀：“眨眼睛干嘛，你眼睛抽了？” …… 眼看教官马上就要到了，唐念也不好过多动作，只得心虚地站在队伍里。 要是被罚了我肯定拉上你垫背！唐念愤愤地想。 “稍息，立正——！”教官吹着哨子：“全体站好！军姿10分钟准备！” 军训了几天大家也都卓有成效，现在十分钟基本上大家都能站得住了，虽然大家私底下还是会抱怨太阳的毒辣以及教官的不近人情。 过了几分钟，林苏暗戳戳地左右乱瞄着，见时机成熟，她心一横，眼一闭，往唐念的方向倒过去。 “诶——！”唐念慌乱地接住她，心里一紧，着急道：“林苏，林苏？你怎么了？还好吗？” 周围的人也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问到：“林苏怎么了？教官，教官！有人晕倒了！” 有突发状况同学们是喜闻乐见的，起码这样在军训期间就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而且晕倒的是林苏，传说中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了过来，倒也不是真的担心林苏，他们潜意识里觉得像林苏这样的人身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要有，那也是打架打出来的外伤。 教官匆匆赶来，想把林苏扶起来扛到医务室，可是林苏黏着唐念黏得太紧了，不得已教官才征求唐念的意见：“同学我们一起把她扶到医务室行吗？” 唐念点点头，毕竟自己也有点担心，就跟教官一人架着一边把林苏扛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内—— 校医给林苏滴了瓶葡萄糖，转身对两人说：“没什么大碍，应该是没好好吃饭低血糖，滴瓶水就好了。” 教官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有点为难地看向唐念：“同学那麻烦你留在这里照看一下林同学好吗？我回去整队。” 唐念：“放心吧教官，我会留在这里照看林苏的。” “麻烦你了。”教官点头致意，校医嘱咐点滴快打完时喊她，便一起和教官退出了隔间病房。 等房间归于寂静，唐念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静静看着林苏。 趁着林苏还没苏醒的空档，唐念就这么细细地打量着她。 突然，病床上的人悄悄地睁了一条眼缝。 唐念惊喜出声：“你醒了？” 林苏被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手牵扯着打点滴的手背，她“嘶”出声。 “别说话，我刚刚是装晕的。” 唐念震惊得睁大双眼。 林苏对着她眨了下眼睛：“你不是受不了吗，姐带你舒坦舒坦，怎么样，这里凉快吧？” ……？ 唐念也跟着鬼鬼祟祟地降低了声音，但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无语：“你神经吧？逃训？” “诶诶诶，怎么说话的，怎么在你身上我老是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呢。”林苏带着点委屈。 “你逃训就逃训，拉上我干嘛。”唐念的语气放软了一点。 林苏撑着枕头抬眸看她，从胸腔发出了一声闷笑：“放心吧不会被发现的。” 唐念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只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林苏只是笑，也不说话。 房间重归寂静，林苏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把玩着，唐念也不出声，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悄悄打量着林苏，等被林苏察觉，她才说：“我不跟你同流合污，我回去了。” 唐念作势要站起身来出去。 “诶别啊，你回去了我不就露馅了吗。”林苏一把握住唐念的手腕。 “……撒开。” “我不撒，哎呦哎呦，好晕啊我的头，这次是真的。”林苏委屈巴巴地看着唐念。 ……唐念觉得自己摊上了个大麻烦，这个麻烦还多少沾点。 唐念本来就是吓唬林苏的，看见林苏服软了也顺着她的台阶下，没再提要回去的事。 虽然身边的人一直在强化林苏可怕的过去，但相处下来唐念虽然觉得这人脑子有点不正常，也没到“杀人不眨眼”的地步，甚至……她还觉得林苏挺可爱的。 林苏正经的时候压迫感确实挺强，唐念一开始也挺怕她的，但几回相处下来唐念觉得她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都敢跟林苏互呛了。 床上的人还在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现实和谣言，究竟孰真孰假？ 第7章 秘密 托林苏的福，唐念过了个还算舒服的下午。 晚上回到班上，大家叽叽喳喳地围过来询问林苏的情况，当然，是问唐念。 他们胆子还没大到跑去问林苏的地步，他们还想活。 “诶林苏怎么了？” “对啊对啊我的那么一个大佬，就这么水灵灵地英年早衰、命不久矣了？” “……高乐你问这种问题是不是有病。” 听到这些，林苏只是笑而不语。知道真相的唐念也低着脑袋不说话。 “没想到大家这么关心我，我没事，低血糖犯了而已，还能再活五百年。”见唐念不说话，林苏好心帮唐念回答道。 ……妈呀，在一次蛐蛐正主被抓了个现行，这下所有凑过来看热闹的都闭嘴了，高乐更是尴尬得脚趾扣地。 见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林苏好整以暇地看着众人。 没一个人敢抬起头来跟她对视。 过了好半晌，才有人跳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林同学没事就行，大家散了吧。” 大家这才人做鸟兽散。 “对了我们刚刚聊到哪了？”周杰回到原来扎堆的人群里面接着问。 “周末去ktv聚会啊，怎么样我们几个商量要不然晚上去？白天凑不齐人。” …… 见唐念回来了，苏婉晴和黄若婷跑过来，亲昵地挽着唐念的胳膊：“念念他们周末去聚会啵，我俩也去，你去不去？” “聚会？” “对啊班里的第一次聚会，他们说周六晚上去ktv。”黄若婷兴致勃勃。 “啊……”唐念有些为难道：“大概几点钟啊，我回去问一下我妈。” “就大概下午五六点钟这样集合，晚上你要是着急的话可以早点走。” 黄若婷点点头：“对呀第一次聚会，你就来呗。” 唐念：“好，那我问问我妈妈，你们也知道的我家里面管我比较严，我每天晚上还要给我妈打电话。” “好啊，要是可以我们就要一起去！” “嗯！”唐念郑重地点点头。 她们谈话时苏婉晴和黄若婷特意避开了林苏，虽然同寝这几天他们觉得林苏好像跟传说中的形象不太一样，但归根结底还是怕的，她们不太想叫上林苏一起，况且她们觉得林苏也不会答应。 当然最后唐念还是没去成，因为下午她要去上小提琴课。 小提琴是她从小学到大的乐器，平时上课时间都是约在早上，不知为什么这个学期调到了每周星期六的下午。 经过一个星期的军训，唐念的肤色黑了一点，这下她老老实实地做好防晒，穿上防晒衣带上防晒帽才出门。 每周的小提琴课是她最放松的时间，两个半小时转瞬即逝。 今天妈妈学校有事，就不能来接她放学了。 她背着小提琴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个菜市场时，她好像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真的没认错，在摊位上手起刀落宰割鱼肉的人是她的中二病前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熟人她反而小心翼翼起来，鬼鬼祟祟的躲在人群中观察着林苏的一举一动。 林苏应该是鱼摊的常客，杀鱼的动作十分娴熟，没过几分钟一条还有残存呼吸的鱼就在她的手里变成了一片片鱼肉。 而来买鱼的应该也是熟客，林苏很轻松的可以叫出“李叔”“王婶”。 环顾一圈，唐念发现林苏的鱼摊生意最好，大家好像都乐意去照顾林苏的生意，人多到把林苏的摊都围了起来。 唐念就这么静静看着，半晌，才抿着唇离开。 也许，她撞破了林苏的秘密。 其实林苏短短的16年人生里，过的确实像小说人物一般精彩。 她出生的时候被抱错了，小时候成了农村里的孩子。 小时候农村的小男孩不懂事，总喜欢欺负女生，又是掀女生的裙子，又是对女生动手动脚的。 小小的林苏看不惯这些，即使打不过，她每次也要反抗回去。 渐渐的也就没男生敢惹她了，转而去欺负别的女孩子。 林苏哪里看得惯这些，于是她就成了村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义士，只要见到男生欺负别人，她准会上去把那些男生揍一遍。 村里的妇人们都说林苏不学好，天天跟别人打架，一天天的像什么样子，都没个女孩子样。 只有林苏自己知道，她不是什么坏孩子。 她不明白，做错事的明明是他们，自己只是维护自己的权益而已，这样有错吗？ 为什么大人只会批评和男生打架的自己，而面对男生的错误只会用“年纪小，不懂事”遮掩过去。 真是一点也不公平。 在她上小学二年级那年，一个很平常的下午，她照例放学回家，一进门就看见一对没见过的夫妇站在家里面，对着她红了眼眶。 原来她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不过真假千金的事情并没有在林苏身上上演，即使被抱错，她亲生父母也只是在城里支起鱼摊讨生活的普通人。 林苏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不管是下田干活，还是帮父母摆鱼摊，她都觉得没什么。 她本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成绩一般般，家境一般般，可能也就庸庸碌碌一辈子了。 林苏接受自己的平庸。 周天晚上，大家正常返校上晚自习。 师大附中有开学考的传统，即使是高一新生，在军训过后也要进行开学考，美其名曰对学生们进行摸底。 周末的狂欢被考试的忧愁所吹散，晚自习每个人都老老实实地开始临时抱佛脚，除了林苏。 她趴在桌面上睡得很香。 “喂，喂醒醒，苏姐起床了！”同桌韦佳明不停地用手指戳她，但林苏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外面的巡堂老师已经怒火中烧，走进教室敲了敲林苏的桌面。 林苏这才悠悠转醒。 看到是老师，她站起来，还没说话，巡堂老师就指着窗外吼到：“出去站着！” 林苏又乖乖出去站着了。 但站在外面的林苏也没有老实，她迷迷糊糊地靠在墙上，好几次都险些睡着摔倒。 没办法，这两天起早贪黑地帮母亲摆摊，太累了。 唐念看着林苏的背影，若有所思。 两天的考试转瞬即逝，师大附中出分是出了名的快。 这两天在对答案中已经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上课铃打响，原本闹哄哄的教室在胡途进来后重归寂静。 他严肃地把教案板到讲台上，清了清嗓子：“成绩出来了啊，我相信通过这几天对答案，同学们也对自己的成绩有了一定的预测，那我们这节课就来分析一下成绩。” 胡途在电脑上展示出自己制作的excel表格，每个同学每科成绩、排名都完完全全的被展示出来。 “在这里我着重表扬一下唐念同学啊，班级第一，年级第三，很不错啊，继续保持。” 班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唐念在起哄声中红了脸。 林苏也转回头去，得意地冲她扬了扬眉，用口型对她说：“可以啊你。” 胡途拿着戒尺拍了拍讲台：“喂喂喂干什么呢，是你们考第一还是人家考第一？安静安静！” 下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与有荣焉嘛老师。”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还夹杂着几分认同：“就是就是。” “我们这是有集体荣誉感。” “安静！再吵全都中午去我办公室抄课文！” 还是这招震慑力有效。 他清了清嗓子，等班上差不多安静下来胡途才再次开口：“唐念同学，在这里我想邀请你当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你愿意吗？” 唐念站起来，点了点头：“我愿意老师。” 胡途点点头，挥手示意她坐下：“很好，继续加油。” 其实这次考试，除了考第一的唐念，还让各科老师意外的人是林苏。 大家对林苏似乎有着点刻板印象，毕竟刚来到这个学校就迟到打架，惹是生非。 所以各科老师都以为这次考试林苏会是垫底的那几个之一，没想到林苏居然考了中游的成绩，年级五百多名，虽然不算得很靠前，但足矣让各科老师震惊。 语文老师宋佳道：“林苏这孩子可以啊，你别看她刚开学就惹了挺多事，看着还没怎么花心思在学习上，但感觉挺聪明的，如果好好学是颗好苗子。” “是啊，除了我的英语差一点，我看其他的林苏考的还行吧，算中上游。”英语老师蒋笑笑也插话道。 胡途依旧捧着他的大水杯喝着水，慢悠悠地开口道：“是啊，林苏是个好孩子，就看她自己怎么造化了。” 顿了一下，胡途就再次开口：“当然，我们作为老师的引导也必不可少。” 过了几天平静日子，这几天林苏到乖乖的跟着大家一起正常上学，放学，没再惹出事端。 开学考试成绩出来以后，胡途将班里的位置进行了一个大调整，按照成绩依次排座位。 换完位置以后，林苏坐在唐念的斜后方，同桌是一个腼腆的女生，叫柳暮云，而唐念的同桌则是他们班的第二名，一个戴着眼镜一看就是理工男长相的男生，江逸。 江逸学习成绩好，人又开朗活泼，最关键的是还长得帅，才开学没几天，学校里就有不少女生为之倾倒，表白墙上甚至出现了江逸的表白贴。 为此苏婉晴和黄若婷没少对唐念挤眉弄眼，毕竟她俩觉得唐念长得可爱，成绩也好，跟江逸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少磕他俩的cp。 但是唐念不为所动。 高中生对感情一向是懵懂又羞涩的，但大家好像对谈恋爱这样的事情又有一种奇怪的追求，好像只是为了谈恋爱而去谈恋爱，而并非出自喜欢。 很多人甚至可以在没了解对方的情况下在一起，认识不到一个星期就朋友圈高调公开，美其名曰一见钟情。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这样潦草在一起的感情，终将会草草结束，然后他们又各自以同样的方式，开启下一段恋情。 也许他们是出于好奇，出于新鲜感，出于对谈恋爱这种事情的追求，但绝不会是因为喜欢。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但这确实是很多高中生的现状。 青春的悸动单纯而美好，但究竟什么是喜欢，一时的冲动算喜欢吗？看上对方好看的皮囊算喜欢吗？荷尔蒙的迸发算喜欢吗？喜欢的界定究竟是什么？没有多少人可以把握得住。 唐念不喜欢这样，这样的事情是她没办法接受的，当然，江逸也不会接受。 在唐念看来，每一段的情感都是上天赐予的最美好的礼物，如果现在还在没办法把握，就留到能清楚明了的时候再说。 第8章 风云人物 不出一个月，林苏就在学校里出名了。 因为她把一个男生给打了。 九月骄阳正盛，这种天气上体育课，简直是对祖国花朵的摧残。 由于他们是新生，前面的几节课除了教广播体操 ，也不会有太辛苦的任务。 学习完今日的份额后，体育老师便随大家自由解散了。 操场上打篮球的打篮球，聊天的聊天，去小卖部的一起结伴去小卖部，好一幅青春肆意的场面。 林苏找了一棵树荫还算大的树，在操场边缘，很安静，没人打扰，于是她就爬上去躺在树枝上眯着眼睛小憩。 突然一阵喧闹声传来，惊扰了林苏的美梦，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睁开眼睛。 她寻声望去，居然是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生在霸凌一个身材瘦小的男生。 男生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别打了远哥，我真的没钱了，你放过我吧。” “呸她妈的，谁叫你妈把我爸勾跑了，你知道我妈一个人有多难吗？你他妈就是这辈子欠我的，小杂种。” 林苏正准备跳下树下，就看到有个人也正往这边走来，她眯起眼睛看过去，居然是董思思。 不知怎么的，她鬼使神差地停下了动作，观察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董思思走上前，给那个高高黑黑的男生递了个什么东西，在他耳朵旁边说了几句什么就离开了，没多做停留。 因为距离太远林苏有点看不清，林苏还是下了树。 正想再观望一下，就见那边的男生有了动作。 杨高远看着地上不断求饶的男生，狂笑起来。 他用力掐着男生的脸颊：“贱人，真她妈下贱啊，跟你那个妈一样，是不是你妈就这样讨好我爸的？” 谢程的脸很白，杨高远的力气很大，不一会儿谢程的脸上就已经出现了被掐的红痕，估计是的被掐疼了，谢程眼里闪处泪花。 林苏见情况不对，赶忙跳下树向那边奔去。 “住手！” 杨高远还没反应过来，林苏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反手一掐就把他掐着男生的手拗过去了。 “啊——”杨高远都手臂被拗成一个不正常的姿势，看清来人之后愤怒更盛：“你他妈谁啊，老子的事少管懂不懂？他妈的放开老子，臭娘们，看我打不打死你！” 林苏厌恶地皱了皱眉，另一只手一巴掌扇在杨高远的脸上：“爸的，嘴这么臭，你长了张嘴就是为了满嘴喷粪的吗？懂不懂尊重人？给他道歉！” 杨高远怒目圆瞪，即使处于劣方也丝毫没有悔意，两只脚还试图往林苏身上踢去。 “我操你妈的，我就骂你们怎么了？你们这些臭婊子就该骂，傻逼！”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这巴掌明显比刚刚那个更有力，甩得林苏手都麻了。 她甩甩发麻的右手，看看谢程脸上的红印，再看看杨高远脸上刚刚被扇出来的红印子，眼中戾气更藏不住：“老娘在你都敢惹事，就只会欺负弱小是吗，真不是男人，这两巴掌就当赏你的了，劣质男。” 唐念刚跟同学们买完水回来，她隐隐约约看到树底下有动静，就悄悄躲在网球场后面，探出个头来想观望一下这边出了什么事情。 只看了一眼，唐念就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唐念的心脏砰砰狂跳，她看到平时还能跟她插科打诨几句的少女此时此刻面若寒霜，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传说中的是真的。林苏，是真的“杀人不眨眼”的恶霸。 她看到林苏一巴掌又接着一巴掌地扇在男生的脸上，被打的男生半跪在地上，无能狂怒。 “我呸！”杨高远一口口水吐到了林苏的脸上，这更加激怒了林苏想要杀人的冲动。 她闭了闭眼，又是一拳。 “啊——！！”惨叫声划破天际。 唐念手抖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悄悄地录下了视频。 林苏手上的动作就没停下过，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杨高远身上，拳拳到肉。 不笑的时候林苏的眸子很冷，仿佛看人会透过皮肉冷到骨子里。 保存好证据，唐念再也坐不住了，即使自己都很害怕，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上前去。 林苏感觉到有人走过来，分神去看，居然是唐念。 趁林苏不注意，杨高远一脚踢到了林苏的小腿上。 林苏闷哼一声。 “够了你们在干嘛！我已经叫老师来了！” 唐念拦在两人中间，瘦小的身板因为害怕还在不停的发抖着。 林苏平复了一下心情，冷冷的开口劝诫：“走开，这里不关你的事。” “不行你不能这样欺负同学！”唐念执拗地看着林苏，但眼底的恐慌还是出卖了她。 林苏闭了闭眼，伸出手强硬地把唐念推开。 “你干嘛……” 杨高远以为是林苏怕了，得意到：“妈的女的就是贱，还不赶紧放开我，贱女。” 林苏再次睁开眼睛，一脚就往杨高远的要害位置踢去。 “呃啊——！！！”小树林里响彻着杨高远的喊叫声，林苏又一拳打在杨高远的脸上。 “傻逼，你以为你张根叼就了不起啊，今天姐就要好好收拾收拾你，女的就是贱？那你还不是从女的肚子里生出来的，爸的你高贵什么呢？姐是女的不照样收拾你，嗯？等下我了把你废了以后看你拿什么骄傲！” 一下又一下，杨高远毫无招架之力，甚至连给他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眼看事情越来越不受掌控，唐念赶紧上去拉林苏：“林苏！可以了不要再打了！刚开学你就想领处分吗？！” 听到唐念的话，林苏才冷静下来，慢慢地停止了动作，而杨高远早已趴在地上痛苦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打我了，是我不对，是我该死！……” 而那个之前被欺负的男生从始至终都缩在角落，看着这场闹剧的发生。 林苏渐渐平息下来，站起来像看一堆垃圾一样看着趴在地上的杨高远。 林苏对着杨高远冷哼一声：“畜牲。” 唐念拉着林苏的衣角：“林苏你别太过分了。” 林苏泛着冷意的眸子冷不丁撞进唐念眼里，唐念打了个寒颤。 “呵。”林苏毫无感情的指着那个躲在角落里被打的遍体鳞伤的男生，反问：“我过分？” 唐念瑟缩了一下，还是不卑不亢道：“不管是因为什么你都不能打人，打了就是打了。” 林苏被气笑了。 她走几步到唐念面前停下，微微低下头去跟唐念对视。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离得太近了，近到唐念的心跳声都在林苏的耳膜上打鼓。 “小同学，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嗯？对错的标准谁来评判？” 唐念低下头去，她的眼睫毛翕动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又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有人试图打破正义的天平时，正义就需要自己去守护了。” 林苏蹲下来，在杨高远脸上不轻不重地扇了两下：“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吗？” 杨高远涕泪横流：“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对不起不要再打我了……” 林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嗤笑一声：“跟那个董思思一个样。” 杨高远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董思思，心虚了几秒。 “你跟董思思，什么关系？” 唐念简直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打人就算了，现在又扯到别的同学干嘛？！ “什么董思思，你在说什么？”杨高远咬死否认。 “装，有本事走，去看监控。”林苏扯着他就要往政教楼去。 “诶诶诶，你干嘛，我说，我说！”杨高远慌了，拼命挣扎着。 林苏手中动作没停，回头喊唐念：“喂，正义感爆棚的小同学，不想知道真相吗？我带你去看真相，扶起他跟我来。” 唐念愣了一下。 她还想再说什么，但确实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还是吞了吞口水扶起谢程跟了上去。 她实在不愿相信那个没认识多久就会三番五次帮自己的人会是这样的人，但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谢程好像很抗拒唐念的接触，他轻轻避开了唐念的动作：“我自己可以走。” “……哦。”见他这个态度，唐念也不好过多动作，只得任由他去了。 一路上杨高远都在求饶或者威胁，谁想到林苏软硬不吃，即使冒着自己也要被处分的危险，还是把这几个人一起带到了政教处。 “报告。” “进。”姜雪从电脑后面冒出头来看鼻青脸肿的几人 ，皱了皱眉头。 林苏放开杨高远的领子，把他甩到姜雪的办公桌前，不可一世的说：“老师，我把他给打了。” 第9章 世俗 杨高远和谢程的事情很快在学校里传开了，高中生的生活本就枯燥乏味，这些八卦就像是干涩的高中生活的润滑剂，在饭后之余给学生们带来一点乐趣。 原来，谢程是离异家庭，父亲早就丢下他们母子远走高飞了，是她的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长大。 在单位里，杨高远的父亲结识了谢程的母亲，两人是上下级避免不了有交集，不知怎的谢程的母亲就迷得杨父走不动道了。 杨父回到家非要闹着离婚，但明明谢母并没有给他任何示意，甚至连平时的交谈都尽量避免了两人单独相处。 谢母是知道杨父有家室的，而她是一个离异过的女人，所以在单位她才小心谨慎，不让自己和有家室的男人有过多的接触。杨父离婚的事情，她一点也不知情。 包括后面杨父离婚后，说是因为自己，甚至离婚过后还要追求自己，都让她觉得不可理喻。 她自然是拒绝了的，这样的事情不仅是对婚姻的不忠，更是对感情都可以亵渎，谢母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事情发生。 她知廉耻，懂分寸，可即便是这样，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仍然给她扣上了小三，下流的标签，甚至有些人知道内情，也仍然选择给她贴上这样的标签。 而对于杨父，他们却给他戴上了深情，爱而不得的高帽和被感情欺骗的受害者身份。 最终迫于无奈，谢母只能辞职，而这样却让谢母身上的流言愈演愈烈。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被万人唾弃，钉在了耻辱的柱子上，而他才是感情的背叛者，才是真正对婚姻不忠的人，世人却给他美化成了情深义重的失意情郎。 所以这世间啊，究竟是因为官职之差，还是男女之别才造成谢母杨父当今的局面，我们不得而知。 听到他们之间的恩怨纠缠，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是啊，这世间偏见太重，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早已被流言蜚语的洪流所埋没，真真假假，孰善孰恶，已然分辨不清了。 而杨高远，究竟是太过于相信和依赖自己的父亲，还是被世俗的偏见所蒙蔽，我们不得而知。 姜雪对这件事情非常生气。 几个新生刚开学没多久就开始搞事情，她头痛得要命。 特别是林苏还一副“打了就是打了，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姜雪立刻通知胡途和七班班主任贝燕来政教处。 “姜主任。”胡途先到了。 “胡老师啊，你看看你们班学生，一个女孩子还敢打架，你看看人家被打的，像什么样子！”姜雪怒不可遏地指着林苏。 林苏一脸无所谓。 “姜主任您先别生气，事情不是还没有调查清楚吗，我相信我们班孩子都是很善良的，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 听到胡途略带着维护意味的回答，林苏明显惊了一瞬。 毕竟从小到大的老师只会觉得她是个不学无术的孬种，没人会维护一个这样成天打架斗殴，违反纪律，甚至在她身上看不到未来的人。 虽然师大附中不是什么重点高中，但能考上这所学校已经足矣让人震惊了。 在原来的初中甚至还流传过林苏中考作弊的消息。 但如果但凡关注过林苏初中三年的成绩，就会发现她的成绩还算在中上游，努努力不是没有希望的那种类型。 可惜人们只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风云事迹上。 姜雪是典型的中年妇女的打扮，卷着一头略微有些枯燥的卷发，脸上的粉底有些泛白，纹着刻板的眉毛，一双锐利的眸子透过眼镜片射过来，仿佛能洞察学生的一切小把戏。 她吹了吹茶杯上的浮叶，幽幽开口：“胡老师，我知道你护犊子，但也要有个限度吧？啊？！不管因为什么，她打人的事实就摆在这里，态度还这么嚣张！像什么话！” 她又转过头来盯着林苏：“你自己说说看，你为什么跟人家打架？” 在姜主任的威慑下，林苏也丝毫没在怕，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杨高远和谢程，特别中二地说：“出于正义呗。” ……唐念觉得这人离谱到没边。 胡途看向同样站在办公桌旁边的唐念，软下语气问她：“唐念，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 唐念看了林苏一眼，规规矩矩地回答：“老师，我刚刚看到林苏同学和那个男生在打架，所以想上去劝架，然后就被带来这里了。” 胡途点点头。 姜雪不太赞同：“同学，你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下次不要冲动行事，万一殃及自己就不好了。” 唐念乖巧地应下。 林苏就这么看着唐念，不小心和她对视上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是唐念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其实在看到谢程浑身是伤的时候唐念就隐隐约约猜到了林苏是在干什么，但林苏有自己觉得的正义，别人就没有了吗？ 不论如何，既然唐念看见了，就不会坐视不管，而且她也不确定林苏打人的目的。 冲上去的时候她脑子里全然没有考虑过以后和林苏在一个宿舍怎么相处，也没考虑过贸然上前会不会被波及，就这么义无反顾地上去了。 贝燕也匆匆赶到政教处，姜雪调出了那段时间的操场监控。 虽然学校的监控设备不怎么样，画质有些糊，好在今天大家穿的都是常服，用来辨认行为动作足够了。 看完监控的几人面色严肃。 “这个男生，你过来。”姜雪指了指杨高远。 杨高远战战兢兢地过去了。 姜雪指着电脑屏幕上暂停的画面，问他：“这个女生是谁？给了你什么东西？” 在霸凌期间突然冒出来个女生，还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明显就不正常。 “是董思思。”林苏看着杨高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样子，厌恶地替他回答了。 唐念和胡途也上去辨认，反复看了很多遍，唐念才小心翼翼地确定：“好像真的是董思思，她今天穿的是这套衣服。” “嗯。”胡途顿了一下，吩咐唐念：“唐念你去把董思思叫过来，不管是不是她都要搞清楚来。” “嗯好的老师，那我先去了。” 唐念转身出了办公室，没再看里面一眼。 姜雪严肃地拍了拍桌子：“那她给了你什么东西？拿出来！” 林苏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她踢了杨高远一脚。 杨高远抖了两抖。 “你！林苏是吧,在这里逞什么强？在办公室都敢动手？我们教育学生需要你出手吗，还是说你觉得你比我更胜任这个位置？”姜雪怒气更盛。 胡途也出声斥责她：“像什么话，真是没个正形，回去给我写检讨！” ……爸了个根，操。 林苏憋了一肚子火气，但碍于在老师办公室，她不好发作。 杨高远受不住办公室里压抑的氛围，还是老老实实把东西拿出来了。 是一把折叠小刀！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林苏出面，杨高远很有可能会对谢程动刀！ 姜雪揉了揉眉心，很心累。 贝燕也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班上的两个学生。 办公室里一时间没人说话，大家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定着，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这时候，一直唯唯诺诺缩在旁边装鹌鹑的谢程出了声。 “老师们，真的很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位同学是因为我才出手打人的，要是要给处分，就给我吧！”谢程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办公室的每个人都听清楚。 林苏率先出声制止：“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我干的，要杀要剐随意。” 姜雪看着挺着胸膛一副“视死如归”样子的谢程，再看看“天不怕地不怕”的林苏，频频冷笑。 “你们还学会互相担责任了啊，啊？是不是还要夸你们一句团结一致，敢当责任？” 姜雪气得胸膛上下起伏，连带着胡途和贝燕也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下。 毕竟是自己班的学生犯了事，两位班主任也有连带责任。 姜雪平息了好一会，才又把炮火转移到杨高远身上：“还有你，最好解释清楚你为什么霸凌同学，和这把刀的来龙去脉。” “报告。” 是唐念带着董思思来了。 看到政教处的杨高远和桌子上的刀，董思思面色一变。 是个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事董思思绝对知情。 但秉承着公正的原则，姜雪还是公事公办地开口问：“来，同学，叫你过来主要是想问你两个事情，第一，你认识杨高远吗？和他是什么关系？第二，这把小刀是你给的吗？为什么要给他？” 董思思还在装傻充愣：“啊？老师，什么小刀？我不知道啊，杨什么同学又是谁？我不认识。” “呵。” 呸，真他爸的会装。林苏在心里把董思思扇了一百遍了。 姜雪看她这副咬死不承认的样子，面色也一下就冷了下来，把电脑转到董思思的方向，用手指点了点屏幕：“那你来给我解释一下，监控里面拍到的是什么？” 第10章 青梅果 铁证如山，董思思这才招了。 原来她跟杨高远是旧识，他一直在霸凌谢程的事情董思思一直都知道，但董思思不但没有阻止，有时候甚至会加入到霸凌的队列里面去。 这次也是应杨高远的要求，说要来点刺激的给谢程长长教训，给他带来了一把小刀。 助纣为虐，何其猖狂。 同时，这件事情的背后因果也逐渐浮出水面，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 谢母和杨父的事情终于被撕开那层早就已经破败不堪的遮羞布，展现在众人面前。 姜雪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沉重地叹了口气。 “胡老师，你先带你们班学生回去教育。” “林苏是吧，你回去写个检讨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明天交过来给我，至于你的处分我考量一下再下给你。还有带刀这个，董思思是吧，你也回去写检讨，太不像话了！” “诶好，那我先带学生的回去了。”胡途应声道。 “知道了，谢老师。”林苏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而董思思被揭发后就从始至终低着脑袋不说话，不知道在装什么。 唐念：“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姜雪摆摆手，让他们几个出去了。 几个人一起走在狭窄的走廊上还是太拥挤了一点，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气氛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林苏停顿了一下，避开董思思，顺移到后面和唐念并排走着。 跟烂人走一起她嫌臭。 唐念僵了一下，毕竟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林苏，于是选择沉默着低头走路。 四个人各怀心思，一路跟着回了胡途的办公室。 现在是上课期间，整所学校变得空荡荡的，朗朗的读书声偶尔从教学楼传来，他们经过别班教室，总有一些调皮的同学向窗外望去，唐念脸皮薄得用手挡住了教室内射来的视线，倒是林苏无所谓地大摇大摆经过，任由别人打量。 真是自信又不害臊啊。 “董思思你先跟我来一下办公室，你们两个先在外面等我。”胡途吩咐道。 董思思跟着进办公室了，留林苏和唐念两个人在办公室外面等待。 空间里一时间只有林苏和唐念两个人，唐念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想拉开和林苏的距离。 林苏察觉到了，但这次她没有跟上去，而是任由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她烦躁地掏出口香糖放进嘴里咀嚼，偏过头暗暗打量了一下一直在绞手指的女生，递过装有口香糖的铁盒子问：“要吗？” 唐念摇摇头。 林苏现在烦得很，也没心思搭理唐念，点点头就把盒子收了起来。 什么狗屁董思思，狗屁杨高远，全是贱人。 林苏在心里暗自唾骂道 。 “那个，对不起。” “什么？”林苏一时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点没回过神来。 “我说，对不起。”唐念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然后这次没管林苏作什么反应，唐念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不知道你是因为看到杨高远在霸凌别人所以才上去大打出手的，我当时去看到的时候就是你在打杨高远，所以可能一开始误会你了，对不起，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这样做有些不妥，解决方式这么多种，不应该偏偏用这么偏激的方法，不能恶人用什么方式你就用什么方式对待回去，那这样跟恶人有什么区别。” 唐念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都没注意到林苏何时已经站在了唐念的面前。 唐念回过神来抬起头，就看见林苏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里有欣赏，有尊重，还有些什么唐念分辨不出来的情绪。 唐念再次垂下头，实在是没勇气跟林苏对视，“真的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的误会道歉。” 林苏还是没有动静，唐念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不是，这人不原谅我就不原谅我，一直站在我前面是什么意思啊？？？她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压迫感很强啊啊啊啊，我要受不了了。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落在了唐念的头上。 两个人明显都愣住了。 特别是林苏，她也搞不懂自己的手怎么鬼使神差地搭在唐念的头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苏又慌忙把手放下来了。 时间短到唐念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但头顶上还残留着的温热的触感在一遍遍的提醒她，这不是错觉。 “我原谅你了。”林苏有些神经质地移开眼。 …… “……哦。”唐念的脑子变得有些迟钝，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愣愣地回了她一句。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恰巧董思思一脸怨气地从办公室里出来，打破了这令人尴尬脸红的氛围：“唐念，叫你进去。” “来了。” 唐念看了林苏一眼：“那我先进去了。” “嗯。” 唐念逃一般闪进来办公室。 董思思默默地对林苏翻了个白眼就想走，恰巧被林苏捕捉到了。 “喂，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新学校老实点？”林苏喊住她。 董思思顿住脚步，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看上去有些阴森的笑容。 “那怎么了？有本事你把我干的事情全都说出去啊，以初中的形势来看，你大可以猜猜他们是会信你还是信我？” “你也可以再来揍我一顿，我保证让你身败名裂，说不定连书都没得读。”董思思笑得狰狞。 林苏暗暗握紧了拳头，但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林苏就这么看着董思思的背影，目送着她回了教室。 如果目光有实质，董思思早就被林苏盯地千疮百孔了。 唐念在这次事情里本来就是一个热血上头的爱心路人甲，胡途抓着唐念教育了两句，让她以后注意安全凡事不要冲动就很快放她走了。 接下来的林苏才是让人头痛的重量级人物。 “报告——”林苏推开办公室的门，往胡途的办公桌走去。 “来坐。”胡途示意着旁边的凳子。 林苏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下了。 “老师早上的事情我觉得我没做错，如果我不出手给点教训，这种事情就还会再发生，给多少次处分都没用的，这样只会助长他霸凌别人的怒火，下次在更隐蔽的地方霸凌地更狠，只有用他们霸凌别人的方式霸凌回去，他们才懂得设身处地，才懂得什么叫痛。” 林苏没等胡途问就自己开口解释了。 胡途没说话，细细品味着手里的茶。 半晌，他才开口：“我知道，我也了解清楚了，包括你原来初中的事情我也多少了解了一点。” “刚刚在姜主任办公室已经教育地够狠了，我相信你也有一定的醒悟，按照姜主任的要求好好写检讨好好认错。” “我找你来，是来聊聊你自己的。” 林苏有点摸不着头脑：“我？” 胡途点点头：“对。林苏，我知道你很有个性，以前在初中也经常打架，迟到，逃课对吧？” 林苏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老师那都是以前都是以前的事了，没必要再提了吧？” “开学两天你就迟到了两次对吧？” 林苏闭嘴了。 胡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初中的事迹我也有找你们以前的老师好好了解过，你是个很热血，很有正义感的人，你总是为了不公平的事情出手，看到别人受欺负你从来不会坐视不管，企图用拳头的方式寻求你觉得的正义。” 顿了一下，胡途才继续说：“可是孩子，公道自在人心，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出于正义的行为，在别人眼里也会把你划进坏人的名单里？” “我又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林苏反驳道。 胡途摇摇头：“好的瓷器都需要让人用心铸造，也需要看这个材料的造化。” “你以后的人生路还长，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没点衡量吗？凡事少冲动，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我们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知道吗？以后凡事三思而行，不要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我也不过多批评你什么了。” “嗯，知道了，谢老师。”林苏气结，但又碍于现在在老师办公室里不好发作，只得闷闷回应。 “嗯，回去上课吧。”胡途继续喝着手里已经有些泛凉的茶水。 高中生们本来就是一个爱聊八卦的团体，在封闭的学校里没有什么事情是瞒得住的。 所以这件事情不知怎么的就在年级里传开了，在师大附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大家都称这件事情为“9.03师大附中新生事变”。 除了舆论中心的主角谢程和杨高远外，林苏也逃不过这次风波。 林苏这人也是挺神的，开学自带buff和标签，本来就是一个传说中的大佬，本来大家都以为传说只能是传说，当个乐子听听得了，没想到这位大佬开学两个星期不到，自己把自己的标签给坐实了。 本来就不好惹，这下更不敢惹了。 在三班出现的情况就是某个时间大家都在班里热火朝天地聊着八卦，等到林苏进入班级就像一键开启静音键，一瞬间就安静下来，然后转变为小心翼翼地窃窃私语，生怕自己叨扰到了大佬的生活。 而林苏和唐念之间的氛围也悄悄发生了一点改变。 第11章 是酸的 唐念倒不是怕林苏，毕竟她也算是当事人之一，她只是觉得有点别扭。 没错唐念就是一个很容易别扭的人，如果人类的可塑性再强一些的话，唐念现在就是被扭成了一个麻花的形态。 从那次在办公室外面道歉之后，唐念本来就觉得尴尬，没想到林苏居然还和没事人一样，于是她更加拉不下脸去主动跟林苏讲话。 平时不论是在教室还是在宿舍她都尽量避免和林苏相处。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啊啊啊啊啊。 唐念用枕头蒙住自己的脑袋，心里已经翻云覆雨。 高中的生活还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并没有因为杨高远和谢程的事情所影响。 毕竟除了自己，没有多少人是真的关心自己的事情。 特别是在高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没有人有闲暇的时间会停下来关注别人的事情，更多的就是当个乐子，笑笑就过了。 林苏隔天去交检讨书的时候，处分已经下来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林苏打人也算是恶劣事件，政教处给下了一个严重警告处分。 杨高远毫无意外喜提一张处分，董思思毕竟没有参与到霸凌事件里去，只给了警告处分。 领了处分单，林苏没有马上回班级，而是在回教学楼的路上找了个台阶坐下来。 距离上课铃打响已经有好几分钟了，但林苏现在就是不想回去。 烦。 心里面像是有一团雾气在那不上不下，特别堵。 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一楼楼梯的台阶上，微微仰起头看天上的云卷云舒。 这时，一位打扮知性的女老师路过，她察觉到什么停下脚步往回走了几下，扭头看林苏：“同学，你哪个班的？还不回去上课？” “我马上回去。”林苏站起来拍拍屁股。 女老师点点头离开了。 其实林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知道在矫情个什么劲。 “……操。”她烦躁地抓了抓有些长了的头发，往教室走去。 讲台上的覃雅正讲得尽兴，压根没注意到偷偷从后门溜进来的林苏。 “欸，同桌，老师讲到哪了？”林苏问。 柳暮云明显被她吓得抖了一下，本来就腼腆内向的她在此刻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她指了指课本，结巴道：“2、23页。” “哦，”林苏从抽屉里找出政治课本“谢了啊。” 柳暮云的声音细若蚊蝇：“没，没事。” 林苏撑着脑袋在发呆，笔尖一下又一下地戳在课本上。 “好了新课就先讲到这里，现在发一下昨天晚上的测试卷。” 覃雅把试卷分摊成几份递给第一排的同学让帮忙发下去。 其实刚开学没多久，大家人都还没认全，分发作业基本上都要靠座位表。 但此刻唐念手里拿的这张她绝对认识。 是林苏的。 少女的字迹还算劲秀，在需要大片书写的政治大题上也显得很工整，就是分数不太耀眼，写满答案的试卷有一半都是叉。 唐念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试卷的边缘，路过林苏的座位时轻轻地把试卷放到她的桌面上，全程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就好像她们真的不认识那样。 林苏盯着试卷，咂了咂嘴。 中午林苏没去吃饭，心情不好使她一点胃口都没有，想了想干脆回宿舍打游戏。 一局结束，胜利的小人在屏幕上不断跳跃着，可林苏一点都感受不到，反而没由来地觉得心慌。 “呼。”她走到阳台去用手鞠了一捧水洗在脸上，撑着洗漱台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浊气。 这时，“吱呀——”一声，宿舍的铁大门被人打开，林苏回头望去，是唐念拎着一袋面包回来了。 唐念大概也是没料到林苏在宿舍，看到阳台外面的人时明显也愣了一下。 “回来了？”林苏有点没话找话。 “嗯。”唐念很快就恢复如常，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林苏就这么单手撑着阳台门的门框，静静地看着唐念动作，也不说话。 唐念放下面包袋，正要准备去阳台洗手，就发现那个让自己纠结好久的人堵在阳台门上。 “你让一下我要洗手。”唐念没有去看她，自然没看到林苏脸上有些玩味的笑容。 “不让。” ……唐念终于舍得抬头去看她了，就这么一抬头就撞进了林苏带着笑的眼睛里。 “让我一下林苏。”唐念耐着性子说。 “我就不让。” ……幼稚。 唐念懒得和她玩这种幼稚的小把戏，想着回去拿湿纸巾擦一下手算了。 刚准备抬脚离开，林苏就拉住了唐念的手腕。 唐念被拉得动弹不得，有点生气：“你想干嘛？” 林苏笑了笑，突然靠近唐念，吓了她一跳。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很怕我？”林苏看着唐念的眼睛，好似想从唐念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唐念不习惯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这么近，身体微微后仰了一些，“……谁怕你了。” 看到唐念被自己吓到，林苏松了松握着唐念手腕的那只手。 “哦？那我怎么感觉你这两天在躲着我？”林苏语气里带着些委屈巴巴。 “……自作多情。”唐念毫不客气地回怼她。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唐念心里已经软了一块下去，有些甜滋滋的味道不断从心里冒上来，整个人马上从原来别扭的状态抽离出来，仿佛被包裹住。 她就是一个这样嘴硬心软的人，她还说林苏口是心非，其实要说口是心非的人，那也应该是她自己。 每次跟人闹不愉快总拉不下脸来先去和别人说话，总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要跟人家玩了，但只要人家稍微给她递出一点橄榄枝，唐念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就已经原谅别人了。 林苏就仿佛洞察了唐念所有的小心思，也不戳穿她，就这样看着她笑。 其实林苏是一个不太爱社交的人，本来就不爱交朋友，她恐怖的气场让周围的人根本也不敢接近她，仿佛方圆五里之内靠近她就会感觉到杀气。久而久之她就变成了老师口中不学无术的孤僻忧郁青年。 事实上哪有那么夸张，林苏真的怀疑周围的人是不是小说看多了，不用说就能自己脑补出一场大戏。 不过也无所谓了，她懒得理。 但不知怎么的，虽然认识还没几天，林苏却有一种本能想要靠近唐念，忍不住的就想去逗逗她。 真是见鬼。 唐念的手腕还被自己圈在手里，她的手腕很纤细，仿佛盈盈一握就能掐断。 唐念挣了一下，林苏才反应过来，像拿到什么烫手山芋一样赶忙松开。 唐念就这样用一种奇怪又无语的眼神看着她。 “真的没有躲着我？” “真的。” 听到唐念肯定的回答，林苏这才满意，侧身让唐念经过。 “那我就大发慈悲地让你过去了。” …… 唐念真想把手上的水珠全蹦林苏脸上去。 真他爸臭不要脸。 真切的感受到这种打闹拌嘴的氛围，林苏心里那口雾气仿佛被慢慢地抚平，心情竟意外地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点小小的雀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而唐念是真真切切感受到愉悦的，嘴角总是忍不住地微微扬起。 苏婉晴和黄若婷回到宿舍明显感觉到宿舍的氛围发生了一点微妙的改变，但是她们也说不上来，不过总归是好的。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流淌着，很快学校的通知就下来了，说这届运动会在国庆节之前办，办完就直接放国庆。 学生们是喜闻乐见的，毕竟放完周末就举办三天运动会，运动会完又放八天假（今年中秋国庆连放），这跟放了半个寒假有什么区别。 消息通知下来，全校欢呼，在学校这几天被磋磨出来的尸斑好像都淡了一些。 老师们却开始头痛了。 “也不知道学校怎么安排的，这样放任他们野半个月，回来还得了。”蒋笑笑无奈扶额。 “可不是，回来没过多少天又要月考了，考成什么样我感觉我已经预判得到了。”宋佳也跟着一起吐槽。 “你没听见嘛，今天下午消息放出去的时候，学校都感觉要炸了。” “唉，16、7岁的孩子，还是贪玩，根本就收不住心。”宋佳摇摇头。 其实对于高二高三的学生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高一的学生除了放假的喜悦，还有的就是一点对运动会的担忧。 毕竟一个新班级刚组建没多久就要一起参加集体项目，大家都还没什么默契，多多少少还是会带着点害怕和不敢试错的心情。 “那个体育委员周杰，这个星期你就统计好各个项目的人选交名单到体委组那边去啊，然后报名了项目的同学平时课余时间就可以开始练练了，体育老师上课的时候也会带着你们练的，不用担心。”胡途讲完九月学校安排之后就吩咐周杰。 “yes，sir！”周杰还搞怪地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胡途无奈地笑笑。 “大家不用害怕，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更多的就是参与一下集体活动，没拿奖不要紧，大家都踊跃参加。”胡途还是不放心地开导大家。 可是根本就没人听他讲话，下面已经火热地聊开了。 “诶跳远怎么样？感觉挺帅的，以前初中只有立定跳远，要不要试一下？” “哇塞居然还有长跑项目！我可不敢跑，这不得累死。” “感觉没一个适合我啊，要不然报个仰卧起坐算了。” …… 看着班上吵喳喳的环境，胡途叹口气，但没阻止他们，对新鲜事物有热情很正常，胡途也就随他们去了。 第12章 火烧云 其实林苏没怎么参加过集体活动，要准确来说的话，是根本没参加过。 她对这种活动一向不感兴趣，而且就算她感兴趣加入进去了，跟她一起的同队队友也会因为忌惮她放不开身手。 其实这次运动会她也没什么想法，她觉得自己能在观众席上看比赛已经很给面子了。 但唐念转过头来问她参加什么项目时，林苏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不知道，再说吧。” 不是拒绝，而是考虑。 一下课，周杰就特有范地站到讲台上面组织大家：“来来来，有没有人想要报名的？黑板上的项目都能报，先到先得啊，满人了就参加不了了。” 听到周杰的话，大家都一窝蜂地冲上讲台去报名，生怕报不到简单或者省力的项目，那些又累又难的项目就会顺移到自己头上。 没办法，师大附中的团体活动有个很变态的规定，那就是每个项目每个班都必须要有人上，所以如果有项目没人报，就要在没有项目的同学上抽签，抽到谁就谁上。 连唐念都报了一个仰卧起坐和400米接力跑。 “就你？还跑接力跑啊？”林苏吹破一个泡泡，有些好笑地问唐念。 “你这是什么话,看不起人？”唐念气鼓鼓地反驳。 “那是谁军训的时候累到瘫在床上饭都不想吃？”林苏揶揄地看向她。 唐念瞬间脸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跺跺脚转身回了自己位置。 无聊。 怎么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唐念在心里腹诽道。 没人报的项目还真的出现了，就是那项令人闻风丧胆的中长跑。 女生1500，男生3000。 报名栏里空荡荡的，连体委周杰都不敢轻易尝试。 “那什么同学们，引体向上，女生800米，1500米和男生3000米还没人报啊，积极点啊同学们，到后面没人报要抽签的。”周杰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我再报个引体向上吧。”江逸举手示意。 “诶好嘞，感谢江哥对我工作的支持哈。”周杰赶紧把江逸的名字填上，生怕他给反悔了。 不得不说周杰是有点油嘴滑舌在身上的。 “同学们每个项目每个班保底要有一个人去参赛啊，大家积极一点，不然后面抽签也不好看……”伴随着上课铃声，周杰絮絮叨叨回了座位。 没过几天三班就有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决定用体育课的时间给他们练集体项目，个人项目让他们用课余时间自己练练。 “女子100米接力和男子一百米接力的同学出列，你们先自己商量一下各自的出场顺序，然后男女400米混合接力的同学留下来我给你们安排一下顺序，其他没有团体活动的同学可以解散去练自己的项目了。” 除了跑接力的这十几个同学，其他人都一哄而散了，练跳远的跳远，实心球的练实心球，好不热闹。 林苏没什么项目，于是找了块草坪躺在树荫下面小憩。 在她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操场。 “好，你们八位都是要参加400米接力的是吗？” “对老师，四个男生四个女生。”黎筱回答道。 体育老师拍拍手：“好我来说一下啊，这个男女混合接力项目第一位是必须要男生上场，然后男女穿插接力，就是单数棒是男生，双数棒是女生，清楚了吗？” “清楚了——”大家懒懒散散地回答他。 “那你们先商量一下出场顺序，等下还有时间就可以上道试一下，我先去看看100米接力上道情况。” 体育老师嘱咐完，就走向50米赛跑起点，100接力的同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见体育老师离开，大家马上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吴海洋：“欸第一棒是要男生诶，那我们第一棒要找个跑的比较快的男生吧？这样一开始就能拉开距离，心理上也比较占优势。” 唐念点头认同：“我赞成，然后最后一棒也要找个我们之间跑的最快的女生来冲刺？” “我同意。”黎筱附和。 “那大家有没有测过自己的400米成绩？”江逸发问。 一圈问下来，除了高乐其他人基本上都清楚自己400米成绩。 男生跑的最快的是江逸，一分钟，基本上冲一冲都可以达到三级运动员的标准了。 所以大家包括高乐都赞同江逸跑第一棒。 女生跑的最快的居然是苏婉晴，一分十九秒。 “哎呦可以啊，平时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呢。”唐念打趣道。 “没有没有，一般一般。”苏婉晴看似谦虚，实则骄傲。 于是他们的接力跑项目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江逸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棒，紧接着就是唐念，第三棒吴海洋、第四棒黎筱、马贤、董思思、高乐和最后一棒苏婉晴。 刚好那边100接力已经上道练完一轮了，他们和体育老师商量了一下准备上道试试。 “大家加油，跑得快不快都不要紧，不掉棒就是最大的胜利！”江逸给大家打气。 “好！” 大家一起在草坪上做准备活动，好巧不巧董思思站在了唐念旁边。 唐念不动声色地离董思思远了一点。 其实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唐念对董思思的印象就不是很好了，但她也不是那种爱乱嚼舌根的人，所以也没有乱讲过董思思的坏话。 不过她心里早已经给这个人打了个大叉。 现在当然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的好。 但奈何有些人就是硬要往上凑。 看到董思思也在他们400米接力的队伍里，林苏防备地眯了眯眼。 “唐念，好巧啊和你一个队伍，很高兴和你一起比赛。”董思思没话硬搭。 ……巧你爸个大蛋。 唐念觉得这人脑子也有问题，上次的事情还不够尴尬吗？还硬要凑上来，什么意思呢？ 唐念突然就觉得自己身边没一个正常人。 碍于礼貌唐念还是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她一句：“好巧。” 做完准备活动，江逸就站在了跑道的起点上。 随着体育老师的哨声，江逸马上就冲了出去。 唐念也站到刚刚江逸站过的地方，蹦了几下就做好接棒的准备。 不得不说江逸是真的很帅，帅到跑起来甚至还能做表情管理的那种程度，每一根头发丝都在空中飞扬，阳光给少年镀上了一层金边。 围观的人群里都忍不住发出几声惊呼。 一眨眼江逸就马上要跑完一圈，唐念把右手伸到背后，慢慢地跑动起来，棒子稳稳地送到了她的手上。 一攥紧接力棒，唐念也马上冲了出去。 唐念其实不太擅长跑步，就这么一下她就已经有点喘了，但她还是加快了底下的脚步，试图逼自己一把让自己跑得再快一点。 阳光晒过的跑道有一股浓郁的塑胶的味道，闻上去有点刺鼻，唐念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砰地狂跳着，脑子里什么意识都没有了，只剩下快一点，再快一点。 直到手上的接力棒稳稳地传给吴海洋，唐念才有机会停下来好好的喘气，意识也慢慢开始回笼。 就这么一会唐念身上就开始出了汗，她双手撑在膝盖上，感受着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跳。 “咚咚，咚咚”似在打鼓。 唐念的视线有点模糊，但她还是看到有一双脚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她抬头一看，是拎着瓶水的林苏。 “诺，水。”林苏微微抬起一点胳膊示意一下自己手里的水。 “等一下我休息一下。”说完唐念就作势要往草坪上躺。 林苏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刚剧烈运动完就躺，不要命了？” “知不知道这样是会死人的？” 唐念腿还在发软，就算这样也要呛林苏两句：“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看着唐念实在是支撑不住，林苏觉得自己非常“大人有大量”地说到：“别坐先，站会，实在不行姐的肩膀借给你靠。” 艾玛，林苏觉得自己这样老帅了。 ……这人耍帅的功夫真是无人能及。 犹豫了一下，唐念还是把整个人都挂在了林苏身上，林苏脑子宕机了一下。 两个人肌肤贴着肌肤，唐念的喘气声就在林苏的耳边回荡着，她的身上很热，心跳很快，好像沿着皮肤渡到了林苏这边，连带着林苏的心跳和身体也一起烧了起来。 林苏从来没有和人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她不太自在地咳了一声，另一只手无措的不知道该放在哪，最终还是犹豫着轻轻揽在唐念的肩头。 第13章 泛甜 “我操，不是，那是林苏吗？我没看错吧？” “哪里哪里我看看……我操。” “她在干什么？” “……可能是跟同学相亲相爱展现一下她的友爱精神？” “你看我信你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看台的人群逐渐骚动起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用八卦的眼神悄咪咪地打量着操场这边。 林苏愣是一点都没注意到，还沉浸在老娘真帅和唐念的头发好香的自我世界里。 唐念没动，林苏就也没提，两个人就这么维持着依偎在一起的姿势，互相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和体温。 当然还有唐念起伏的呼吸。 又过了几分钟，等到唐念的呼吸静静平复下来，她才回味出一点羞赧来。 她微微抬起头看到的就是林苏紧致的下颚线，这个距离近到就算是两个女孩子都会脸红心跳的程度。 唐念刚褪色的脸又烧了起来。 她赶紧拉开一点和林苏的距离，林苏也顺势把搭在她身上的手放下，把刚刚去小卖部买的矿泉水递过去：“刚刚买的。” 林苏买的是常温的，一看就是特地给运动过的人买的，不然大夏天的早买冰镇水了。 唐念接过，发现林苏还贴心地帮拧好了瓶盖。 她难得地有些磕巴：“谢、谢谢。” 刚刚唐念的呼吸声还回绕在耳边，肩膀上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林苏也不太自然地活动了一下肩膀。 唐念运动过的脸颊红红的，有些温热的嘴唇贴在矿泉水瓶口上，眼神很明亮，仿佛令人看上一眼就会心动。 这几分钟感觉很短，却也很漫长。 就这么一会儿，他们这轮上道就结束了，体育老师在不远处集合。 “没我什么事我回去睡觉了。”林苏摸了摸鼻尖。 “嗯。”唐念点点头，把水塞回林苏手里，转身小跑过去。 他们不知道有个小角落已经炸了，被林苏吓得不轻。 “不是，不应该啊，林苏不是人狠话不多的人设吗？这是在干嘛？” “我的天，一定是我的错觉，我一直以为大佬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现在这是下凡了？” “这么有人情味的大佬不多见了，诶大佬不会有情况吧？” “跟一个女的有什么情况？难不成我们威风凛凛的大佬喜欢女的？” …… 空气一下子静默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扭头去看说这句话的人。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某种程度上你可能是个天才。” “这么小众的赛道都被你发现了，甜甜，我们看好你。” ……什么玩意。 齐甜甜现在只祈祷不要被林苏知道自己在背后嚼她舌根这件事，而且还是这么离谱的传言，要是被发现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各位，我乱说的，嘴下留情，我还不想死。” 虽然林苏打架在一定程度上称得上可怕，但是好像在“9.03师大附中新生事变”之后，对林苏人狠话不多的印象变成了人狠话不多的江湖义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那种。 也许是加上了这一层滤镜，大家看林苏也变得有些顺眼了起来，也没有之前那样闻风色变了。 “总体来说大家还是很不错的啊，就是交接棒的时候不够默契，不过没关系，还有两个星期大家还可以再练练……” 体育老师说了什么唐念愣是一点都没听进去，直到苏婉晴戳了戳她的胳膊唐念才回过神来。 “喂，唐念，想什么呢？” “什么？啊……没什么。”唐念有点胡言乱语道。 “怎么心不在焉的，下课了。”苏婉晴耸了耸肩。 “走吗，回教室？” “啊，那就走呗。”唐念愣愣地回应。 “刚刚说什么你听到没，他们说今天晚上晚自习下课一起去练一下交接棒。”苏婉晴再次提醒道。 “哦，好。” 这孩子不会是跑步跑傻了吧。 苏婉晴一脸担忧，殊不知旁边这人又开始神游天外了。 一回想到刚刚就这么脑热地靠了上去，唐念就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乱了阵脚。 林苏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把心里那点突突跳归结为不习惯。 嗯，没错，就是这样，她只是不习惯和人亲近而已。 晚上，大家都基本上去田径场训练了，宿舍里空荡荡的，难得没人抢着洗澡。 林苏进浴室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出来就接到了顾女士的电话。 其实顾清很少给她打电话，一方面是相信自己的女儿，另一方面是就算有要教育的地方说了林苏也不听，每次表面上应承得好好的，下次还是那个样。 根本不听劝。 于是顾清就随她去了。 “喂妈。” 林苏单手撑在阳台上，眺望着宿舍楼外的夜色。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马路，楼房，还有星星点点的灯光。 “欸小苏啊，在干嘛呢？”电话那头有些略显疲惫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 “没干嘛，刚洗完澡。” 电话那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不知道顾女士在干嘛，隔了好一会才出声：“小苏啊，妈妈和爸爸这个周末要去供货的老徐那里去谈一下新一轮的合作，然后顺便拿点货回来，周末两天可能都不在家，你看一下你是住学校还是回家？回家的话也不用去开摊了，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林苏觉得有点好笑：“妈我都多大人了，这点信任还没有吗？” 顾清不赞同地说：“你还是学生，学习为主，开摊和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爸爸妈妈肯定会在能力范围之内给你最好的。” “我知道妈，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顿了一下，她才说：“我这不是想给你减轻负担吗。” 对于这些抒情的话，林苏还是不太习惯宣之于口。 “妈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一个人太辛苦了，这次回来就好好休息。” 林苏没说话。 顾清知道自己女儿在心里已经打起了小九九，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倔的女儿呢？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鱼货了，摆了也没用。” “知道了。” “那你这周末回来吗？回的话可以去隔壁秦阿姨家吃饭啊，我跟人家打好招呼了。” “嗯好。”林苏闷闷应下。 他们那一带在海鲜市场摆摊为生的人基本上都聚集住在一片居民楼里，还取了个名字叫“幸福里”，是十几年前政府安置的。居民楼不大，一栋只有六层，没有电梯，一层两户。 经过十几年风雨的洗礼居民楼看上去已经很旧了，墙壁都已经发霉泛灰，然后又被很多疏通厕所的、开锁的等等广告覆上，很多家庭的阳台看上去还是十几年前的装修风格，要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形容，那可以说的上是“古早味”。 住在林苏家对面的好巧不巧也是姓林的家庭，他们家有个儿子叫林然，和林苏同岁。 从两家是邻居开始大家就互相关照，林苏被接回来之后，两个孩子也是从尿都把不住的年纪就开始一起玩，说一句青梅竹马都不过分，这一关照，就是十几年。 两家甚至还开玩笑要互认干爸干妈，小孩年纪小脸皮薄，愣是不肯叫，这才作罢。 二年级之后两人一起上小学，为了照顾林苏的心理学校还特别人性化地把林苏放进了林然的班，没少有人把他俩认成亲姐弟。 林然算是林苏十几年的人生里唯一可以称作朋友的人了。 当然小时候没少被林苏揍和甩臭脸。 经过这么多年熏陶，林然已经锻炼出自动免疫的功能了。 其实林然脾气算不得很好，但对于这个隔壁比自己只大几个月的姐姐，勉强算姐姐吧，他总是愿意让着她。 周末回到家，林苏首先去拉开平时放钥匙和证件的抽屉，钥匙果然被顾女士拿走了。 林苏扶额。 顾女士是有多了解她。 休息了一下，指针就快走到七点钟了。 没办法，周五下午五点十分放学，林苏的家离学校有点远，需要三路转快一才能到，这样折腾下来，光是在路程上花的时间就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 林苏都快在床上累得睡过去了，这时，一道清脆的敲门声惊扰了她。 “谁啊？” 林苏下床去开门。 是秦岚。 “秦阿姨？”林苏就知道是她。 面前的中年妇女看到她马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欸，才回到家呢？林然也才回到，我们家煮好饭了，怕你不吃饭，想着来给你送点。” 说完林苏才注意到秦岚手上端着的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 “谢秦阿姨，太客气了，快进来吧。”林苏让了一条道出来。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秦岚一边念叨一边把饭菜放在餐桌上“这才几天不见感觉瘦了一点啊，是不是在学校不好好吃饭？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爱什么减肥，饭也不好好吃，这样不得的……” 秦岚就是一个巨大的话唠体质，叽叽喳喳的林苏感到有点头痛。 似乎是自己也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了，秦岚这才悠悠住口，最后叮嘱道：“要好好吃饭，给你盛的一定要吃完啊，不够再来阿姨这添。” “知道了，谢谢秦姨。” 第14章 柚子 吃完饭把碗洗干净，林苏这才敲响对面的门。 “来了。”开门的是林然。 见到是林苏林然还是改不掉犯贱的小性子，嘴比脑子快，直接出声呛了林苏一句：“哟，大小姐回朝了？” “滚你爸的蛋，是不是皮痒。”林苏作势要踢他。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暴力。”林然开始叫喳喳。 林苏没忍住笑出声来，把碗递过去：“赶紧的，少废话。” 林然接过碗筷，很自然地问她：“不进来坐坐？” 林苏倚靠在他们家大门上，嘴里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泡泡糖。 “进来干嘛？听你打游戏的嚎叫声？” “喂你这人怎么老是挑人家痛处踩啊，真没劲，进不进来打两把？不进就慢走不送。” 秦岚和林忠国应该是出去散步了，或者是进行一些上了年纪爱干的事情，家里就只剩林然一个人。 感受到久违的温暖的氛围，林苏这才真正的感觉到放松下来，在学校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得以好好放空。 “进，你就对你姐姐这个态度？”林苏关上门，在厨房门口找到了正在整理碗筷的林然。 “滚，算个屌的姐姐，我跟你同届好吧。”林然背对着林苏悄悄翻了个白眼。 “大几个月不是大？给你点阳光就灿烂，叫姐。” “神经，不叫。” “快点，叫。” “不叫。” 林苏没忍住上去踢了林然一脚：“我看你就是皮痒。” 被踢到小腿的林然其实没什么感觉，林苏根本就没用力，但他还是很配合地演了起来：“啊不要啊，救命啊，家暴！这是赤裸裸的家暴！” 林苏也被逗乐了，靠在门上狂笑：“林然你神经病吧，有病我送你去医院治治。” “你看你这人，又要我配合，真配合了你又不乐意。”林然对她做了个鬼脸。 “今晚玩吃鸡，来不来？”林然坐在沙发上问她。 “来，让你姐给你秀一波。” “哇哦你真厉害，解解求带飞。”林然阴阳怪气。 不出意外又收获了林苏一脚。 游戏玩累了，林苏和林然就一起躺在沙发上，也不玩手机，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其实两人初中还是在一个学校的，高中就不行了，林然很争气，考上了他们市最好的高中，海城一中。 其实林然这人真的挺有种的，小时候没什么要好好学习的意识，只知道跟着林苏疯玩，偶尔还跟着林苏去打架，每每都带回家一身伤。 问他伤从哪里来的，他也只是哭，愣是一句话也不说。 上了初中，差距出来了，林然也有意识要好好读书了。 但是以前落下来的基础哪里是那么容易补上来的，他们家跟林苏一样，经济不算太富裕，请家教根本没可能。 于是林然就死磕，往死里学，一遍不行就看两遍，别人用一倍的时间他就用三倍，终于在初中三年完成了他脱胎换骨的转变。 这点林苏是真的佩服他。 他们家办升学宴的时候，从来没有对林然说过一句好话的林苏也憋出一句：“可以啊你小子。” 白晃晃的白炽灯照得人感觉有些刺眼，林苏抬手挡了一下。 “林苏，你在师大附中，还好不？” “还行吧，那不就是那个屎样，在哪都没得差。”林苏扯了几句。 “你呢？没有姐的新学校，还习惯不？” “得了吧你少来，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没有你我也好得很。”林然怼回去。 很显然两人都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就算关心也要先呛两句。 “真的假的。”林苏顿了一下，然后卖了个关子：“对了，你猜猜我跟谁一个班？” “谁？” “董思思。” 反应了好半晌，林然才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我操，那个霸凌姐？” 林苏没什么反应：“嗯。” 林然抓了抓头发：“不是，这也太他妈玄幻了吧？” 林苏突然就笑了，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臭小子，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看到没，这是我对你满满的爱。”一边说林然还一边用手比了个大爱心给她。 “去你爸的，谁稀罕，不跟你玩了，我回去了，臭小子别太想我。” 林苏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 林然冲她摆摆手：“滚吧，慢走不送。”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林苏进卫生间洗了个澡。 她站在淋浴头下，任凭热水从头浇下，感受着这滚烫的温度，放空的脑袋突然就开始不受控制地一帧帧回放着这些天的点点滴滴，有林然，秦岚……还有唐念。 操，真是莫名其妙，林苏觉得最近自己真的是有点神经质。 不用摆摊的周末对于林苏来说实属难得，时间一下子空闲了下来，林苏甚至有点不知道怎么去花这两天的时间了。 于是她干脆把闹钟都关掉，想着第二天早上睡她个天昏地暗。 事实证明林苏还是多想了，这么多年形成的生物钟不是盖的。 早上六点多，晨光熹微，林苏就这么水灵灵地醒了。 “……我操你爸。”林苏吃力的直起身来，然后又倒了下去。 她想死。 然后眼一闭一睁，再次醒来就是11点多。 其实林苏觉得自己还可以睡得更久的，奈何外面的敲门声一直在持续着。 “……我操。” 他爸的叫魂啊。 打开门，林然那张令人厌烦的脸就出现在眼前：“surpris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苏一个抱枕就扔到他脸上：“惊喜你个锤子，滚。” 说完林苏就准备把门关上。 林然眼疾手快地扒住大门：“喂太不够意思了吧，我好心来叫你起床，还带了早餐，你就这么不领情？” “谢谢，不需要，请滚。” 虽然这么说，但是任由林然动作，她自己又躺在沙发上眯着了。 “喂，别睡了，大好时光就这么被你磋磨掉了。” “少管你爹。”林苏埋在抱枕里，声音听上去有些瓦声瓦气的。 “快点，难得你不用去摆摊，还不赶紧起来跟你小爷我增进一下感情。” 林然用手去拉她。 林苏还是起来了，她磨磨蹭蹭地去洗漱，刷牙，出来就看见林然毫不客气地坐在她家沙发上看电视。 “你还真是不客气。”林苏讥讽道。 “谢谢夸奖。早餐给你放桌子上了，赶紧吃。”林然早就习惯了，指指桌面上的包子和豆浆提醒她。 “谢了。秦姨呢？开摊了？” 林苏坐在餐桌边开始享用早餐，虽然可能说这是午餐更妥当一些。 “那不然呢，跟你样睡到日上三竿？” 林苏翻了个白眼。 “来找你爹干嘛？” 林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还能干嘛，当然是做点大人才会做的事情。” 林苏手抖了一下。 她好像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林然口中说的“大人才会做的事情”，是拉上她一起写题。 还非要在林苏的书桌写。 林苏跟他并排坐着，扶额：“你想死自己去得吗，不要拉上我。” “我对你大人才会做的事情没兴趣。” “别啊，大好时光就应该浪费在数学上。”林然笑得阴森。 “神经病，我就不应该放你进来，有这个功夫我宁愿睡一整天觉。” “你只是没找到学习的乐趣，难道你不想跟我一起好好学习，一起进步吗？”林然抽出新发的数学必修一课本。 ……谢谢，我不想。 “今天小爷我就大发慈悲好好教教你，保证让你数学有一个质的飞跃。”林然拍着胸脯保证。 …… 一个中午过去，质的飞跃没见着，倒是林然先破防了。 “对不起，我就不应该妄想改变你。”林然绝望地抓抓头发。 “姐我觉得你可能是个神人，脑回路不一般，去写小说吧，一定大爆。” 林苏还没来得及张口说些什么，林然又自顾自地补充：“算了，也别去写小说了，你这人一看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 林苏想杀了他。 “我劝你嘴巴别这么臭。” 对上林苏杀气腾腾的眼睛，林然配合地在嘴巴上做出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大侠饶命，我错了，小的不打扰你了，我先撤了。” 林然收拾完东西逃一样撤了。 “不送。” 回应林苏的只有“砰”的关门声。 没有了林然的打扰，空荡的房间又重归寂静。 林苏坐在书桌前有些发怔。 其实她的书桌挺小的，起码两个人坐肯定坐不下，谁知道他那个臭小子非要挤过来，林苏的课本都被挪出去了大半。 良久，林苏好像才记得把课本挪回正中间。 懒得管这些奇奇怪怪的心思，林苏拉上窗帘，又躺回床上睡觉。 没了林然的打扰，林苏这两天就是吃饭，睡觉，打游戏，好久没有这么快活过了，但也挺没劲的。 就是感觉莫名其妙的没意思，一个人，孤独，又萧瑟。 矫情。 林苏居然头一回感受到了盼着回学校的滋味。 真的是疯了。 第15章 青提 周天依旧无事可做，林苏在留在家里打游戏和去学校打游戏之间反复横跳，纠结着还是打算去学校算了。 反正无事可做。 说干就干，林苏冲了个澡就收拾书包出门了。 临走之前她还去敲了敲隔壁的门。 大门很快被从里面打开。 “我走了，去学校了。”林苏简明扼要。 “操，这么快？”林然一副见鬼的表情。 “什么态度，很吃惊吗？”林苏无语。 “对啊，很吃惊啊，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过？难不成昨天被我刺激了一通打算好好学习了？” “学卵，走了。” 林苏懒得和他废话，毫不留恋地转头就走。 “不是，真走啊？”林然追上去几步。 “我真的发现你很有当老妈子的本事。” 林苏在楼梯拐角处顿了一下，讥讽了他几句。 “就没从你嘴里听到过一句好话，随你去了。”林然也呛回去。 “走了，不要太想我。” 九月的太阳依旧很毒辣，正午的阳光太过刺眼，林苏忍不住抬手挡了一下太阳。 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12：31，好像是有点早了。 她走到一家小笼包店前，熟稔地打起招呼：“黄妈。” 被称作黄妈的人是一位看上去很慈爱的中年妇女，有些胖胖的，四十出头，头发经常被绑成一颗丸子头在脑后，脸也圆圆的，很爱笑，几乎都没怎么见她跟别人置过气。 黄妈明显也是认识林苏的，看见林苏也是惊喜出声：“哟，林苏回来啦？还是老样子一笼玉米馅蒸饺对吗？” “对，麻烦了。”林苏掏出手机扫码。 虽说这是间小笼包店，但饺子，肠粉什么的一应俱全，硬是被黄妈开成了一体式早餐店。 “哎呦你这是什么话，你啊从小在我这里吃到大，照顾我多少年生意了。”黄妈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这么多年了，你的口味还一直没变，我都没见过像你这么念旧的人。” 林苏笑笑，算作是回应。 没办法这附近都邻里邻居十多年了，大家基本上都可以算作是熟识，哪家有小孩出生基本上都是被大伙看着长大的，大家早把这里当做一个大家庭了。 虽然住在这片的大家经济来源都不怎么好，可哪家有难互相扶持这十多年就这样挺过来了，也算是映照了小区的名字——“幸福里”。 日子虽平淡，但却也幸福。 特别是当时林苏刚被接回来时，虽然不哭也不闹，但看上去冷冷淡淡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接近，就像一只带着刺的刺猬，长满獠牙只是为了保护柔软的内里。 大伙也或多或少听说了林苏家的事情，不过大家也都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在闲暇时间里会喊自己家的孩子多去和林苏玩玩，或者是有事没事就做一些好吃的敲开林苏家的门，还要嘴硬说自己做多了就让大伙都尝尝。 就这样默默的关照着林苏脆弱的心灵，直到林苏彻底放下戒备，慢慢地开始接受这一切。 当初刚把林苏接回来时，林苏还不叫这个名字，林苏跟她养父母姓，叫苏琪。 在起名字上方面林父林母也犯了难，请小区里的大伙儿帮忙想想办法，大家众说纷纭，一时间林父林母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最后还是顾女士咬咬牙说，就叫林苏吧，跟我们姓，名就跟养父母姓，毕竟养了一段时间，这些恩情是砍不断的。 从那天起，苏琪就变成了林苏，在这片市侩的居民楼里扎根，发芽。 “来咯，你的玉米饺，要打包带走吗？”一笼热气腾腾的饺子新鲜出炉。 不用了黄妈，你给我放桌上就行，我在店里吃。 “好嘞。” 黄妈给她端到了一张小桌子上。 这间小笼包店开了十几年了，连外面的招牌都褪色得不成样子，店面很小，里面只够放得下三张折叠桌，地板还是最原始的水泥地，但这丝毫不妨碍大家来照顾黄妈的生意。 撇开黄妈早年丧夫的悲惨身世不谈，就冲黄妈乐观生活的韧劲和独一份的料理手法，大家也都愿意来这儿或多或少点一点。 林苏拆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尝了尝。 嗯，还是老样子，味道一点都没变。 林苏吃东西很快，没过五分钟她就吃完了，跟黄妈道了声再见她就向公交站牌走去。 幸福里这块连公交站牌都这么老旧，牌子上面写的什么早就已经被晒得褪色，什么都看不清了。 市中心翻新了一轮又一轮，城郊区老旧的设备一用再用，林苏没少听到老人们对政府的抱怨。 “狗娘养的，干什么吃的，这路都烂成什么样了，也不说找人来修修。” “就是，我前两天走在路上还差点被绊了一绞。” “特别是下雨天，哎哟，你都不懂积水成啥样了。” …… 其实老人们也不是真的怨气有这么重，只是生活的担子太重了，他们需要找个发泄口，怨怨天，怨怨地，好像生活也就没这么难熬了。 三路车终于缓缓驶来，上了车林苏发现车厢挤满了人，基本上都是老头和老太太，人手一个菜篮子或者是推菜车这样的作案工具，每人的篮子里都鼓囊囊地塞满了战利品。 看来今天应该是一个赶集的日子。 林苏这样想着，随便找了根栏杆扶着。 这趟车程真的没那么好过，要站着就算了，林苏还需要时刻提防起来，生怕踩到了阿公阿婆的菜。 辗转几趟，林苏终于也算是有些狼狈地抵达了宿舍。 她觉得她有必要再洗个澡。 冲了个冷水澡出来，林苏的困意又袭上来，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好在这次唐念还算有点良心，准备去教室的时候顺便把林苏给摇醒了。 “喂，林苏，醒醒，要去上晚自习了。” 林苏没动弹。 ？睡这么死？ 又大力地晃了床上的人两下，林苏才悠悠转醒。 林苏睡眼惺忪地坐起来，脑子还在发懵。 “醒了没，醒了我走了，等下再睡过去不准赖我了啊。”唐念用略带着有些嫌弃的口吻说道。 “啊……醒，醒了。等会儿，我跟你一起走。” 估计是睡懵懂了，林苏居然说出了和别人一起走的话。 唐念也被虎了一下。 什么玩意？ 虽然心里有点不耐烦，但唐念还是在自己的桌子旁等着。 换好衣服洗了把脸，林苏这才清醒过来，看着还在宿舍傻愣愣坐着的唐念，林苏问了一嘴：“你还没走？” ？有病吧这人？什么毛病。 唐念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位小姐，不知道是谁刚刚跟我说要跟我一起走的呢。” 说完她还眨了眨眼。 林苏缓了一下，迟疑开口：“……我……吗？” “恭喜你答对了呢。” 我操。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真的改天要去医院好好看看了。 林苏在心里想着，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哦，那……走？” 切，死装。 唐念和林苏一起并排走在学校里，两人之间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说远也不远，说亲近也不亲近。 其实唐念隐隐约约觉得林苏今天有点不对劲，特别是昨天妈妈接她回家路过海鲜市场的时候，她看见往时林苏在的那个摊子居然久违的没开门。 ……其实也没有多久。 唐念已经自行脑补了很多片段出来，结合刚刚林苏魂不守舍的样子，唐念越想越惊悚。 林苏不知道旁边的人已经自己脑补出了一场生离死别的大戏，还在琢磨着今晚没吃饭，晚上吃什么宵夜好。 “你……没事吧？”唐念没忍住一下子就脱口而出了。 “什么？”林苏没反应过来。 唐念倒是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有多傻逼了，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没什么。”总不能告诉人家，oi，我在视奸你，看到你这周没出摊想问问你出没出事吧。 ？ 这次感觉莫名其妙的人变成了林苏。 不过林苏也没太在意，只当小姑娘在关心自己，只不过因为不好意思又作罢了。 啧。 咂巴了两下嘴，林苏好像是品出了一点别扭小姑娘生硬关心自己的味道来。 林苏心里暗爽了一把。 “我没事，好得很，不用挂念我。” ？ 唐念被林苏说得找不着头脑。 不过这两人自行脑补的能力还真是一绝，某些方面来说她俩还真是绝配。 两人各怀鬼胎，就这么憋着到了教室。 第16章 葡萄 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一会儿，班上的人也稀稀拉拉准备到齐了，周杰还在讲台上口干舌燥地劝说着。 “我的清汤大老爷啊，各位哥哥，各位姐姐，你们就行行好吧，谁要是报了中长跑项目，那简直就是拯救我于水火之中啊，那还是同学吗，那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看着他生动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跪下来。 大家都有些忍俊不禁。 韦佳明先受不住了，打断他到：“诶诶诶，差不多得了啊，太夸张了。” 周杰这才收起他戏精的本质，清了清嗓子略微有些严肃到：“反正中长跑肯定是要报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上去的，今晚就是交报名表的最后期限了，如果实在没人报，我就抽签了。” “至于抽到谁——那就听天由命了哈。”周杰无奈地摊摊手。 班上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苏没怎么注意听他在讲什么，再加上林苏对这些本来就不太感兴趣，就更加一头雾水了。 于是她迟钝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个谁，体委是吧，还差什么项目？” 大家都没想到林苏会开口，其实班上的人都已经默认大佬不会参加这些凡人才参加的集体活动了，所以对她也没抱什么希望，就像林苏自己说的，他们也觉得林苏能坐在看台上看比赛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大家都很惊讶，特别是周杰，找到发声的源头之后，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呃，那个女子的话，还差1500米，当然报男子的话还差3000米没人跑。” “……你他爸，老娘是女的。”林苏无语地开口。 众人都以为林苏要发怒了，班上立马安静下来，大家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在下面本本分分地当鹌鹑，连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大佬动起粗来会殃及自己。 直接当事人周杰直接吓得腿软了，磕磕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林苏却没当回事，也可能是她对自己的认知还不够清晰，她觉得自己这样还挺风趣幽默的，殊不知班上的同学还以为这是她要暴起的信号。 “班上没人跑是吧？那你给我报上吧。”林苏转了转手里捏着的那支笔。 “什么？！”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他们的脑子一下子感觉接收到了很多信息，过载了。 特别是周杰，他以为这是他死后出现的幻觉。 看着台上如梦似幻的周杰，林苏不悦地皱了皱眉：“哑巴了？” “没、没有……”周杰慌慌忙忙拿起笔和登记本。 “1500米是吧，确定吗？”周杰迟疑地看向林苏。 “嗯。” “那我报了？”周杰腿软地看着台下的林苏。 “写啊，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周杰颤颤巍巍地把林苏的名字填在了1500米那一栏。 “我的妈，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周杰戏瘾又犯了，差点滑跪在林苏面前。 当然全班女生也想跪，这个没法喷，是真的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浮夸。”林苏锐评了一句。 从此刻以后，三班的同学看向林苏的眼神里都带着三分崇拜，三分尊敬和四分敬佩。 参加比赛的名单最终在晚自习结束前确定了下来，3000最终还是周杰上去跑。 “周杰，你不是体委吗，应该给我们做个表率啊。” “就是啊就是啊，这个项目，就是展现你名副其实的时候到了！” “你不行我们班还有谁行，上！” 晚自习课间的时候班里闹哄哄的，好几个同学按着周杰在3000米后面填了自己的名字。 周杰心如死灰。 “不是，不带你们这么整我的！” 那天晚上整个三楼都听得到周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把最终名单确定下来后，胡途打印成了三份，自己留一份，体委留一份，然后再让周杰送去体育组一份。 看到林苏报名了1500米，胡途还特地把林苏抓到办公室表扬了一通。 “很不错林苏同学，最近有进步啊，都开始参加集体活动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可塑之才，老师看好你，继续保持！” …… 林苏不是很懂，不就参加个体育项目而已，怎么就跟可塑之才有关系了。 但如果林苏几年后回想起来，胡途的话可谓是一语成谶。 虽然胡途这个人有点烦，表面严肃本质上却是个很关心学生的小胖子。 可林苏不论什么时候想起来，学生时代最感谢的人还是他。 其实就算报了项目，林苏却也没什么要去训练的意识。 她也根本不想去练。 就只有两个星期了，临时抱佛脚的把戏，有用吗？ 但架不住有人想去练。 “快点走了，就算不抱希望也要努力争取一下嘛，你这么消极是不行的。”唐念拉着她的手臂。 嘿，这人。 林苏算是发现了，别人都好像有点怕自己，唯独唐念，好像想让自己怕她。 拗不过唐念，林苏顺从的跟着下去了。 趁着今晚测测也挺好。 刚下晚自习，楼梯间里有些拥堵，到处都是挤得密不透风的行人。 到处吵喳喳的，吵得林苏头疼。 她从来没在这个点下楼过，因为料到人太多，所以她一般都是选择等个十分钟再走。 林苏凑在唐念耳边，调高了一点音量问她：“为什么你好像不是很怕我的样子？” 周围很吵，但林苏的声音很清晰。 唐念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用手指指了指林苏：“你？” 然后她夸张地捂起嘴巴笑了：“你有什么可怕的，是因为厉害的打架手段，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传说？” 林苏没说话，她自认为这些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唐念也学着林苏刚才的样子，略微踮起点脚尖，俯在她耳边说：“因为我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啊。” 我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 就算别人对你的偏见再深，那也构不成千万分之一个你。 你就是你，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不会出错。 所以我更愿意相信我的眼睛，我愿意在吵闹的人群中捂住我的耳朵用心去感受真正的你。 突如其来认真的回答搞得林苏有些猝不及防。 唐念却觉得没什么，看着林苏呆呆的反应一下子笑开了。 “干什么，哑巴了？”唐念戳了戳林苏的肩膀。 林苏这次倒是反应快，一下子捉住了唐念捣蛋的手指：“皮痒？想挨揍？” 谁知道唐念根本没在怕，反而对着她吐了吐舌头。 好像气氛被唐念所感染，林苏也忍不住地，嘴角一点点地向上勾起。 这个人身上真的好像有种叫快乐分子的魔力，有她在，好像一切不愉快的念头都没了。 看到并肩走来的林苏和唐念，三班的同学都有些惊叹。 “我的妈，什么实力，唐念把林苏带下来训练了？” “啧啧啧，不一般，我愿意称唐念为驯化大师。” “一般人还真没这个胆哈，我都怕还没开口就先被林苏一拳锤扁了。” 唐念还不知道这边夸张的情况，看到三班的同学聚集在这，她小跑着过去。 林苏则慢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唐念挤了进去：“各位，干嘛呢？” “没干嘛，在夸赞一下你牛掰的实力。” “？” 唐念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好在她也不在意，毕竟她还有正事要干。 “各位，有计时器吗？” 周杰：“有，在我这，你要拿去干嘛？” 周杰从包里掏出计时器递给她，顺便问了一嘴。 “没干嘛，给林苏测一下1500米成绩。” …… “？” “？？” “？？？” “……我操？？” “现在？1500米？我没听错吧？？” 人群中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炸翻了天。 “我操，林苏这么恐怖的吗，1500米说上就上？”高乐惊恐地瞪大双眼。 “你老实说，你是怎么说服林苏跟你下来测1500米的？你还是真的唐念吗？” ……呃。 唐念：“其实说出来可能不信，林苏她还挺好说话的。” 这下沉默的变成了三班集体同学。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一言难尽。 不知天高地厚。 可能眼神有问题。 尽管这样，大家还是闹哄哄地坐在草坪上准备一睹大佬的风采。 我靠这么劲爆的事情，谁还有心思训练啊，于是大家就这么一排过去坐在靠近塑胶跑道的草坪上，准备围观林苏的1500米实测。 林苏这人本就自带出场特效，一出现几乎全部的目光都会聚集道她身上，听说她要现测1500米，有很多好事的同学也停下正在干的事情，聚集在看台上准备看看热闹。 这样一来塑胶跑道上渐渐的就没什么人了，反而更有利于她测试。 林苏一边在起跑线上做准备运动，一边问唐念：“1500米是几圈啊？” ？不是，哥们，你自己不知道？ “三圈，然后冲过你左手边正对过去的那条终点线。” 林苏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 唐念心里默默吐槽。 其实林苏没跑过1500米，也没测过，今天也算是来给她自己摸摸底了。 当然现在这个情况也有可能是给对手摸摸自己的底。 “有没有皮筋？”林苏的头发有些长了，她向唐念借小皮筋使。 上下摸了一圈没有，唐念把自己头发上绑着的发绳取下来递给林苏。 少女头发挺长的，今天绑着个高马尾，皮筋一取下来头发就如泼墨一般全都散了下来。 “给。” 看着唐念手里粉色的发绳，林苏“啧”了一声：“娘们唧唧的。” …… 话虽这么说，林苏还是接过唐念的皮筋老老实实把自己后脑勺的头发绑成了一个小啾啾。 第17章 实力派 林苏这人心理素质相当可以，这么多人看着她还能当成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做着准备活动。 操场上的人越聚越多，全都是来一睹林苏的风采的，林苏愣是没被影响到。 “诶，林苏，可以啊你，粉丝这么多呢，他们都是来看你的吧？”唐念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酸不溜秋的味道。 “那我能怎么办，喊他们滚？” 林苏真诚发问。 …… 脑子有病没病。 “准备好了？”唐念手里拿着计时器。 “嗯。” 林苏目视前方，眼神很坚定。 “3、2、1，跑！” 随着计时器的按下，林苏也跟着冲了出去。 林苏自认为自己体能挺好的，所以即使没跑过，但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的。 林苏对1500米根本就没概念，第一圈就冲得很猛，看得人倒吸一口凉气。 少女的速度很快，快到就好像要将风划出一道口子来。 零零散散还在跑道上的人都自觉地让出来一条道。 一圈很快跑完，再次经过唐念时，林苏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地加快，肾上腺素还在不断地飙升。 但跑步就是有这种神奇的力量，只要你开始跑起来，脑子里就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忽略掉感觉要死掉的双腿，跑步就是会吸引着人想跑了一圈，还想再跑一圈。 一圈跑下来，林苏觉得还可以，除了生理上的正常反应，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于是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还想再加快一点。 慢慢地她开始提了点速，看得周围的人嘴巴都合不拢了。 “不是，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林苏跑得越来越快了……” “你傻啊，林苏是人吗，人家混社会的肯定跟我们不一样，人家体能好着呢。” 操场四面八方都是关于林苏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尽管林苏离得很近，但飞一般的速度和打鼓的心跳让林苏无暇顾及其他，甚至连听都听得不太真切。 又是一圈，唐念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两分59秒。” 嗯，还行。 林苏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而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石化了。 “不是，你掐我一下，我刚刚没听错吧……那个女生说多少秒？？” “我也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一定是我的错觉。” 没过半分钟，林苏800米两分五十九秒的消息就爆了。 而且这两分五十九秒还是在跑1500的前提下。 尽管唐念计时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显然是做少了。 两分五十九秒，说她是鬼飘来的唐念都信。 “我操，不是？？” “老铁，大佬不愧是大佬，牛逼！” “我操，这个是真神，我他爸，跪了。” …… 人群骚动，但感觉这一切都跟正在飞扬的少女无关。 林苏表情还是那样淡漠，嘴角被抿成一条直线，偶尔会张开一点嘴巴进行换气。 差不多跑了两圈半了，林苏渐渐的感觉到有点累了，速度有一些放缓下来，呼吸起伏的频率也大了一点。 可就算是这样，她现在的配速也是多少人的一辈子。 这次林苏真的没吹牛，她的实力真的可以吊打师大附中99%的人。 第三圈也很快过去，呼啸的风声和唐念加油的声音还萦荡在耳边。 唐念小跑着到对面的终点线去等待着林苏的越线。 林苏的双腿开始渐渐的感觉有点不受自己控制了，很累，感觉腿根本抬不起来。 眼看着还剩最后的大半圈，她还是咬咬牙，逼着自己往前冲刺。 林苏感觉自己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快要冲出胸膛，脑子也感觉充血上头，浑身发烫。 热烈，张狂。 跑到最后林苏基本上可以说一点意识都没有了，全凭意志在坚持着。 冲过终点线，林苏又往前跑了好几步才停下来，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和尖叫声，仿佛林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也确实挺了不起的。 但林苏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狂跳的声音，和脑子里只剩下的一个念头—— 操你爸的，终于跑完了。 她撑着膝盖不停地喘着气，脸上满是豆大的汗水，沿着下巴汇集到一起然后滴落在跑道上。 汗水甚至连着睫毛一起模糊了林苏的眼睛，连跑道上的小石子都能被看出重影来。 唐念赶紧跟上去，掏出一包纸巾仔细地给林苏擦拭脸上的汗水。 不仅脸上，连脖颈、手臂都是少女运动过之后的证明，大汗淋漓，好不痛快。 一路沿着脖颈擦拭下去，唐念的手就快要到林苏的锁骨了，再往下还能看到一大片少女白嫩的肌肤。 唐念顿住，林苏也有点受不了。 她拍了一下唐念：“喂，手放哪呢，是不是占老娘便宜。” …… 这人气都没喘匀都要呛别人两句，惯的。 休息了一下林苏就在附近来回走着，美其名曰拉伸肌肉。 当然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林苏的成绩，虽然大家都没走过来，但个个都伸着脖子往这打听着呢。 林苏也不例外，对着唐念臭屁到：“怎么样，这就是实力派，成绩多少？说出来亮瞎他们的狗眼。” 唐念突然就不是很想搭理她。 但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告诉她成绩：“六分整。” …… “我操！” 周围的人都要吵翻了，比之前的音量还要高上几多。 连林苏自己也满意地点头。 我真牛逼。 “我靠……你们说我去邀请她加入我们田径队她会同意吗……”一个在田径队训练的妹子吃惊地问。 “可能你死还比较快一些。”周围的人打破了妹子的幻想。 这是林苏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在中间讨论，平时脸皮再厚的人现在也不知道有点遭不住。 她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转头问还在调试着计时器的人：“走了吧？” “没那么快，我先把表还给体委先。”唐念哪有心思钻研林苏的小九九，一门心思扑在怎么调回去上呢。 “……哦。” 终于把计时器调回初始状态，唐念这才招招手：“走吧，跟我一起去找体委。” 林苏又“哦”了一声。 回到三班团体们聚集的地方，林苏不太习惯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就在五米开外的地方等唐念。 周杰和其他同学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艳的目光。 特别是体委，看着林苏的眼神可谓是目光灼灼。 “我屌啊，不是，没人跟我说林苏这么屌啊，早知道就应该狠狠缠着她多报几个项目。”周杰目光火热。 “得了吧，你有那个胆吗？”高乐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大家都是不约而同哄笑起来。 唐念也跟着笑起来，把表塞回周杰手里：“你作戏的本事倒是厉害。” 念着还有个人在等着，唐念也没多做停留，还完表就出去找林苏了。 林苏这人本身就是一个很耀眼的存在，茫茫人海之中只需要一眼就可以锁定她。 她向林苏的方向走过去。 林苏一把揽住唐念的脖子：“走了，我等会回到去还要再洗一个澡，都怪你我今天洗澡频率都上升了不少。” 这话听上去有点奇怪，但唐念没反应过来，只是纠结在“怪她”上面。 “又跟我有关系了？” 林苏不要脸地点点头。 …… 唐念有些嫌弃地把林苏的手拍开：“把你的臭手拿开，上面全是汗，粘腻腻的。” “喂，要我跑的时候这么要死要活，跑完就不管我了？” 唐念恶趣味地笑了：“对啊，你才知道吗？” 唐念跟林苏拉开了一段距离，林苏小跑上去跟上，又把手搭在了唐念的脖子上，这次搂得更紧，没给她松开的机会，林苏就问道：“喂，好舍友，打个商量，我今天晚上没吃晚饭。” “然后呢？”唐念假装听不懂她的意思。 “作为奖励你能不能帮我跑腿去买宵夜，我回去洗澡？”林苏挑挑眉，嘴唇就离着唐念的眼睛几厘米的距离。 唐念摊开手掌在她面前使劲晃着。 “干什么？” “饭卡。”唐念摇得跟招财猫似的。 …… “少不了你的。”林苏狠狠地把饭卡拍在唐念的手掌心上。 唐念这才笑开。 “说你是白眼狼你还不信。”林苏就在正主面前吐槽道。 “哦，那我就是，我承认，然后呢？” 林苏听到这没忍住轻轻推了唐念一把：“去你的，贱不贱。” 唐念乐不可支。 食堂在宿舍前面，在门口分别之后林苏就一个人回了寝室。 因为剧烈运动带来的燥热久久都下不去，林苏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不管再怎么热，林苏还是老老实实洗热水澡。 别看这人打架打得贼六，实际上可是惜命得很。 第18章 蛋黄派 林苏洗完澡，感觉身上的热意消退下去不少，一开门就看到唐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玩手机。 唐念没拿正眼看她，眼睛还盯着屏幕，用右手把打包餐盒往林苏出来的方向推了推。 “出来了？给你带回来了，赶紧吃吧大少爷。” 林苏的毛巾还搭在她湿答答的头发上，她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去，拉开了一点打包的袋子才将餐盒里的食物看真切。 “汤圆？你很爱吃？” 这样甜腻腻的东西，确实会像是唐念爱吃的东西。 唐念没说话，算是默认。 半晌，她的眼睛才离开手机屏幕：“你又没说要吃什么，还挑上了？” 林苏笑笑：“你这是什么话，这明明叫做人与人之间品味的交流。” “是是是，先别交流了，赶紧吃吧。” 擦了一会儿头发林苏就把毛巾搭在唐念后面的椅背上。 “伸手。” “什么？” 还没等唐念反应过来，林苏就自己上手，把那根粉红色的皮筋套到了唐念的手上。 “谢了。” 皮筋刚刚被挂在淋浴间里，连带着也沾上了水汽，摸上去有些湿湿的。 唐念有些嫌弃地又把皮筋摘下来。 “怎么搞的，湿答答的。” 她也没再继续霸着林苏的座位 ，把皮筋挂回到自己的置物架上。 林苏顺势坐下，屁股下面还余留着唐念刚刚留下的余温。 宿舍其他两个人还没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林苏开口问背后对面的人：“喂，问你个问题。” 唐念毫无防备：“说。” 背后有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你知道人马上坐到别人刚离开的凳子上，是会长痔疮的吗？” …… 如果今天没下雨，那一定是被林苏整无语了。 “你是女的。”唐念好心提醒道。 林苏的语气特别认真：“女的也会有可能得的。” “那你你也可以选择站起来的。”唐念也学着她的样子一本正经。 “……哦。”林苏闷闷回应。 唐念就这么在林苏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神经病就是不一样，连脑子都这么不好使。 林苏把食盒的塑料盖子打开，一股红糖独有的味道就散发开来。 她尝了一颗，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甜腻腻的。 闻到汤圆的味道，唐念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早知道刚才就买两份了。 其实唐念也不是饿，就是单纯的嘴馋。 “唐念。” 身后的人又叫了自己一声。 “又怎么了？”唐念被林苏搞得有点不耐烦了。 “你吃吗？” “嗯？” 唐念终于舍得用正眼瞧她了。 林苏也转过头来，指了指自己桌上的那碗汤圆。 “甜腻腻的，我不爱吃。”林苏耸耸肩膀。 “？你还挑上了？” 真是给你点阳光就灿烂。 虽然说是这么说，唐念还是在自己书桌下面的箱子翻找了起来。 她翻出一大包蛋黄派：“喂，接着。” 一抛一接，蛋黄派就到了林苏的手上。 “跟你换。”唐念解释道。 “哦，”林苏点点头，夸赞她“那你还算有点良心。” “……死吃烂胀。” 直到唐念接过她手里的汤圆，并且拿着勺子吃了一个之后，林苏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操。 间接接吻了。 刚刚的勺子是我用过的。 一想到这一层林苏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觉得……这种感觉特别奇怪。 就像是有蚂蚁密密麻麻地爬过她的心脏，痒痒的，很难耐。 林苏“咳”了一声，不太自然地问她：“那个，勺子要不要给你换一个？” 唐念觉得这人真是多事，转过头微蹙起眉：“怎么了，我这吃的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唐念这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林苏反倒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她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又或者说，是不是太神经质了一点。 “没事，你吃吧。” 虽然运动会在即，但该上的课还是要正常上，老师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授课的机会的。 林苏在其他方面可能是比较让人头疼，上课却还算乖，起码能乖乖坐在位置上，看不懂的就发个呆，也不存在上课玩手机等恶劣行径。 老师们刚这样夸完，宋佳就发现自己这节课林苏不见了。 “好同学们上课！” “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好，坐下吧。” …… 宋佳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着座位表寻找了一圈，有些迟疑地问：“林苏呢？生病请假了？” 班级里的人都互相面面相觑着，谁也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邓儒发挥着班长的作用，硬着头皮说：“老师上节课林苏还在的，现在估计在上厕所？” 宋佳也没多想，点点头就开始上课了。 可一节课过去了，林苏还是不见踪影。 宋佳气结，回到办公室怒气冲冲地跟胡途告状去了。 而另一边林苏听到下课铃响，这才猛然惊醒。 她活动了一下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觉得脑子里的神经在突突地跳着。 她只记得下课之后太困了，于是在教室旁的书架上躺着打算补一会儿觉，为了防止被打扰她还特地拉上了窗帘，再然后…… “我操！？” 林苏一下子从书架上跳下来，跟班上四十几号人面面相觑。 不止林苏被吓一跳，全班同学也被她吓了一跳。 被默认逃课的校霸就这么水灵灵地从窗帘后面出现了。 林苏：…… 全体同学：…… 还是唐念有胆，她看着愣在原地的林苏，沉默了好一会说到：“以前没发现我们堂堂大校霸还有神出鬼没的本事。” 其他同学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开始默默给唐念的话点赞。 会说多说。 邓儒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一看到林苏也是被吓了一雷。 “那个，林苏，老胡喊你去办公室。” “……哦。” 林苏抓了抓被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冷漠地回应。 见她这样邓儒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报告。” 林苏一进到办公室，就感觉周遭的氛围很冷。 不知道是办公室的冷气开得太足还是那若有似无的想刀人的眼神。 宋佳就站在胡途旁边，像个小孩子一样抱臂看着林苏。 胡途表情又切换到了装严肃的样子上：“来了？” 林苏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过去了。 “林苏，你上节课逃课了？” 胡途严肃地问她。 “老师我没逃。”林苏老实地回答。 宋佳按耐不住出声了：“怎么可能，上节课我的课，你一整节课都不在。” “老师我真的在班里。” 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被林苏逗笑了，在刚刚林苏进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讨论过一轮有关林苏的光荣事迹了。 数学老师于伟笑着摇摇头：“林苏，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这么厉害。” 胡途不悦地皱起眉毛：“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跟你说班上可是有监控的，我不信这点你不会不知道。” “老师我真的没骗人。”林苏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胡说八道！等下我就调监控出来，要是你真的逃课了怎么办？” 林苏无所谓地耸耸肩：“那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好了。” 人的本质还是八卦的。 听到这，办公室老师们的八卦之心全都熊熊燃起，全都凑到胡途的电脑前想要一探究竟。 胡途调出上节课下课时间的监控，然后在所有人的视线下，就这么水灵灵地看着监控里的林苏跳上了书架上躺着，顺手还拉上了教室的窗帘，把自己和班级隔绝开来。 快进下去，林苏真的一节课都在窗帘后面没有出来过。 直到下课铃打响，她才猛然跳下来。 看完全程监控，所有老师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太他爸神了，第一次见有这么骚的操作。 办公室一下子变得很沉寂，只有空调呼呼的送气声在响着。 还是林苏打破了这僵硬的氛围。 “看吧，我就说我没有逃课，我真的在班里面。” 胡途和宋佳哑口无言，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这样的举动骚到了。 缓了半天，消化完信息的于伟干巴巴地开口：“我带了这么多届学生，第一次见到你你这样的……老胡你有福了。” 缓过神来的胡途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再次生气的开口：“林苏，你以为、上课睡觉、就很对吗？！啊？？？！有没有一点尊重老师？？！” 胡途用手指点了她半天，最后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林苏眼力见那是相当可以，马上开口认错：“老师我错了，不是故意的，没办法学习压力太大了想补个觉都能睡那么死。” 胡途无奈叹气，再次开口就话锋一转：“小宋啊，这节是你的课，你看看给她点什么处罚。” 宋佳也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真真实实被林苏秀了一把。 “啊……”宋佳毕竟也是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人，还是太显山露水了一点。 回过神来，她说：“那什么，那你今天就回去抄两遍《劝学》和《师说》吧，晚自习下课之前交过来给我。” 林苏应承下来。 跟宋佳相比林苏淡定太多了。 “老师还有什么事吗？没有那我先回去了。” 胡途摆摆手，让她滚了。 第19章 巧克力派 两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很快师大附中就迎来了他们“第一百零一届秋季田径运动会”。 林苏真的说到做到，自从上次测过一次之后，她就再也没去练过了，大家都在操场训练自己的项目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呆在宿舍里打打游戏，好不快活。 偶尔也被唐念拉着去操场看他们练习，又或者帮唐念压腿让她练仰卧起坐。 林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活跟以前相比悄然的发生了一些改变。 有一些嘈杂的，吵闹的声音正在一点点入侵她的生活。 或者也不能说是悄然，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实在是没地方练仰卧起坐，平时唐念就在自己床上凑合一下，经常让林苏也上自己的床帮自己压腿。 唐念的床铺典型的小女生的风格，芭蕾风的床垫，香香软软的被子和枕头，床上还摆着几个玩偶，连床帘也是跟四件套搭配的粉色系。 可爱又梦幻，像跌进了美妙的梦境里。 “哎呀就一下子，快点帮帮忙，你这样是没有心的表现知道吗？” 唐念还在游说死活不愿意帮她压腿的林苏。 刚认识的时候真的没发现这人嘴皮子功夫这么厉害。 林苏被磨得头疼，还是同意了唐念这个有些无厘头的要求。 “不是帮压腿吗？还不快点。” 唐念惊喜：“你同意啦？” “再废话就给我滚蛋。” 其实帮人压腿这种事情很魔幻，如果身下的人用力过猛就可以看到她狰狞的面部表情，这着实是有些伤风化，如果能很好的做好表情管理气氛又会变得有些暧昧。 唐念刚好属于后者。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本身就很青涩，皮肤很好，再加上一起一伏的动作，伴随着床上因为动作摇晃而“吱呀”作响的声音，气氛正在逐渐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 林苏就这么坐在唐念的脚上，女孩子清瘦的骨节硌着自己有些疼，她双手堪堪环住唐念并拢的双腿，随着动作的起伏唐念的短袖往上卷了一小节，露出洁白的腰腹。 林苏吞了吞口水，有些慌乱地挪开眼，可耐不住唐念每次起来时喷在自己脸上的呼吸。 轻轻的，有些痒。 数到第几个林苏也不清楚了，只知道脑子在嗡嗡作响。 突然，床下的人拉开床帘，有些犹疑地问：“念念，你在干什么呢？” 唐念正在起身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就这么堪堪悬在半空，在床上的两人都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去，这一转头就和下面的黄若婷对视上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袭来，黄若婷眼神古怪，但什么都没说，一下子又把床帘拉上了：“没事，你们继续。” 林苏：…… 唐念：……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自信点，把是不是去掉。” 师大附中运动会的开幕式不像别的学校那样搞得花里胡哨，就通知每个班穿个班服，走方阵就完事了。 他们班文艺委员许艺审美还可以，找了几版样品和他们投票商量之后，班服的样式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是很符合高中生的学院风。 区别于那些烂大街的白色衬衫，许艺敲定了一个淡蓝色的上衣。 女生是短款衬衫加黑色百褶裙，男生就是常规衬衫加深蓝色西装裤。 在衬衫上左胸膛上还有个贴魔术贴的地方，可以贴上3班的刺绣班徽。 大家对这个决定都很满意，连胡途也没过多干涉他们的班服选择，甚至还乐呵乐呵地说学生装挺好，挺好。 唯一不满意的人出现了。 那就是林苏。 在班里一片祥和的氛围下，林苏举起手：“诶，文委，我能不能要男装啊？” 叫林苏穿裙子，还不如要她命来得实在。 经过快一个月的相处，大家明显对这个神一般的人物放下了一点戒备，因为他们发现传说中的校霸好像也只仅限于在传说里，现实中还挺不是那么一回事的。 起码班上的人都敢跟林苏搭话了，有些胆子大的甚至可以跟林苏插科打诨。 “诶不行啊，苏姐你怎么搞特殊呢，统一！必须统一！”周杰在台下面起哄。 自从上次林苏大义报了1500米之后，周杰就整天苏姐、苏姐这样喊着了。 有几个胆大的男生也跟着一起起哄：“就是就是，没有特立独行这样式儿的，再说了大家伙也想看是不是！” “就是就是！文委给她要裙子！” 林苏本想装正经，但在这种环境下不到三秒钟就破功了：“你们几个是不是找揍，信不信我锤你们。” “咦——”底下嫌弃声一片。 “丸辣，校霸要打人啦！救命啊！”周杰一到这种事情上就特配合，十头牛都拉不住的戏瘾，有时候林苏真觉得他以后应该去演戏。 林苏还没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犹豫了一下，怕林苏反对，许艺还是给林苏定了裙子。 离运动会还有一个周末的时间，这个星期五下午定制的班服终于到了。 趁着最后一节班会课，男生们去把衣服搬了回来，一件件按照尺码发了下去。 发到林苏的时候，唐念嘴角是藏不住的笑。 “呢，大佬，你的。” 林苏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喊她放桌面就行。 “放桌面，我去丢个垃圾。” 等回到座位上，林苏才看清她的那套是什么。 是百褶裙套装！ …… “操，什么瞎几把玩意，谁给我填要的女装？” 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集过来，眼神里看热闹的意味明显。 许艺唯唯诺诺地刚想举手说是自己报上去的，那几个皮的不行的男生就已经开口说话了。 “喂苏姐，话不是这么说的，不能搞特立独行啊，这事没得商量。” 就连在讲台上的胡途也非常赞同他们的话：“就是啊林苏，你对穿班服有什么问题吗？大家在一个班集体就是要有集体荣誉感，不能我行我素……” “……没问题老师。”林苏妥协。 天杀的，她不是对班服有意见，而是对穿裙子有意见啊！！！ 开幕式是早上九点钟，在这之前的时间都留给各个班主任带领学生自行准备。 为了图方便，大家基本上早上就在宿舍换上出来了，只有林苏还穿着她的黑衬衫和牛仔裤。 胡途进到班级看到一派青春洋溢的景象也是乐呵呵的，直到目光一转到了林苏头上。 “林苏你怎么回事，还不去换班服吗？” 林苏还没开口，下面就已经吵喳喳一片了。 “老师你是不知道，我们都怀疑林苏想逃避穿校服这个事实。” “就是老师，她还在顽强抵抗，老师你快说说她。” 林苏无语，林苏委屈。 “老师我肚子疼……” 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唐念今天换上班服之后显得更青春了，她用带着蝴蝶结丝带的皮筋把头发梳成一个高马尾，和脖子上系着的领结相呼应，裙子到膝盖上面一点，将她笔直的双腿完美的呈现出来，小腿上还套着黑色的小腿袜，小白鞋，好不耀眼。 就连唐念也站在她旁边，笑着拉她：“得了别装了，赶紧去换上。” “真的没得商量吗……” “没得。” 最终林苏还是被众人推着磨磨蹭蹭地去厕所换上了。 “喂，林苏，好了没啊，这么磨叽，大家伙都在外面等着呢。” 是唐念带着点戏谑的声音。 林苏其实已经换好了，她现在正在厕所隔间里思考人生。 最近一定是太给他们脸了。 嗯，一定是。 出去一定要把他们都揍一顿震慑一下。 深呼吸几口，林苏还是没有勇气打开大门。 在今天她觉得自己的羞耻心要爆炸了。 昨天晚上她发信息给林然吐槽这件事，林然狂笑了她一个晚上，并嘱咐林苏一定要拍照片给他看。 ……拍你爸个鸡儿，把你头拍烂差不多。 其实也不怪林然反应这么夸张，从他们两个开始玩一直到现在，林然真的从没见过林苏穿过裙子。 一次也没有。 “喂，外面的，能不能先滚一下？” 林苏大喇喇的声音从女厕里传来。 “干嘛，不好意思啊？”外面的人哄笑开。 ……一群神经病啊，怎么不知道他们有看别人换装的癖好。 终于在一声声的催促下，林苏抱着豁出去的想法——大不了把他们都揍一顿，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隔间的大门。 听到开门的声音大家都一脸八卦的看向林苏，然后所有的哄闹声在那一瞬间突然就戛然而止了。 我操。 太他爸犯规了。 第20章 抹茶 等在厕所外面的一帮人都愣住了，特别是周杰，手里的水杯都吓掉了。 “哐啷——”一声，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 紧接着人群中就爆发出此起彼伏的鬼叫声。 “我操！！！！林苏！！！你他妈别告诉我你是林苏！！” 林苏双手捂着脸缓缓走出厕所。 她还在反思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答应他们穿上裙子，真是弱智，感觉这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真操了。 他们有想过林苏穿裙子可能会很惊艳，毕竟这人平时就展现着优越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特别是这人不知道干过什么行当，女孩的身体清瘦却不缺力量感，无时无刻不在展现着一种健康美。 但他们没想过林苏穿裙子会是这种效果，很犯规，也很禁忌。 “我操没看出来啊，苏姐你居然还有当甜妹的潜质！！” 连唐念这种在大家眼里真正的甜妹也被林苏惊艳了一把。 美。 太美了。 美到让人失语。 深呼吸几口气，林苏发现还是压不下羞耻心作祟带来的脸上火热的灼烧感。 于是她一把揪住周杰的衣领：“最近我发现我太好脾气了点，这样，我们先打一架。” ？？？ “女侠饶命啊！”周杰惊恐地瞪大双眼，感觉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 “少废话。”林苏不轻不重一拳捶在了周杰的肩胛骨上。 这个事情的发展走向就很迷，众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又是一拳砸在周杰的右边肩胛骨上，其实没有多疼，但周杰还是很配合地惨叫了几声。 挥舞完两拳，林苏才觉得自己脸上的热意消退下去一点。 她松开周杰，自顾自地往班里面走去。 “走了。” “诶，好嘞，感谢大侠饶小的一命！” 唐念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很自然地挽住林苏的手臂。 林苏僵了一下，有些不太习惯地动了动。 “林苏！你今天好美。” 唐念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谢谢，我还是更宁愿你们夸我帅。 没等到林苏的回答，唐念自顾自地说下去：“走吧，回去我给你梳头发。” ？？？不儿？ 她以为穿裙子就是极限了，没想到还有扎头发这一出。 “不要，打死我也不扎。” 林苏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不情愿。 “来嘛，我扎头发技术很好的，给你夹几个蝴蝶结。” 唐念对她眨眨眼睛。 林苏在听到蝴蝶结那一瞬间，几乎是马上就冷了脸下来：“不要，再这样翻脸。” ……没劲。 见林苏认真的，唐念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出三十分钟，表白墙就爆了。 放眼望过去全是林苏的帖子，附上的全是林苏穿着裙子的偷拍照片。 楼主：【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面瘫高冷校霸吗？？？】 一楼：【我去美女你谁请结婚。】 二楼：【家妻献丑了不好意思。】 …… 【楼上的，这明明是我老公。】 运动会对手机这块本来管理得就不是很严格，现在大家在等待期间都在教室里悄悄地玩手机。 关于林苏的帖子就这样一爆再爆，热度一直高居不下。 当然林苏本人毫不知情。 这人别说表白墙了，连班群都还没有，真的跟断网了一样，每天捧着个手机不知道都在干些什么。 唐念在教室刷帖子刷得乐呵，也跟风在底下凑热闹评论了几句【我老婆】。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蝴蝶结没能给她夹上，不然热度肯定还能再爆。 唐念在心里感叹道。 想到这唐念就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下在表白墙拥有几千热度的某位风云人物，却发现这位风云人物淡定得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睡觉。 林苏枕在自己的臂弯上，头发全都零零碎碎散在额头前面，遮住了少女的脸颊，脊背因为趴着的姿势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女生双腿微微并拢着曲在课桌下，虽然有肌肉线条，但是还是很纤细很笔直，任谁看了都要感叹一句好腿。 不知道是不是枕得不舒服，林苏挣扎了两下，又换了一边手躺。 八点半，往时的第一节课下课铃声响起，胡途这才走进教室。 唐念这才愣愣地收回目光。 胡途站在讲台上拍拍手：“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啊，把睡觉的都叫起来，我强调一点事情。” “林苏，起床了。”胡途特地喊了一下这个睡神。 毕竟上次的光辉事迹在胡途心里留下了不小阴影。 用别的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学习心思不多，别的本事倒是大。 林苏本来就没怎么睡着，胡途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一半了。 听到胡途叫她，她干脆就坐了起来。 投影上是胡途展示出来的赛程表，今天早上除了开幕式，就是实心球、仰卧起坐等比较轻松的项目，唐念的400米接力同样在今天下午，林苏的1500米则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 “同学们第一次参加不要慌张，比赛之前提前半个小时都会广播在哪里检录的，同学们注意听好自己的项目和检录的地方，按照指示去进行检录。” “都记得自己的项目在什么时间了吧？” “记得了——” 胡途满意地点头：“我的ppt就存在电脑上，大家有不清楚的就可以上来看，等一下广播响起就按我们之前排练的站队站，我们在第三个班级所以一定要快……” 唠唠叨叨就这么讲了二十多分钟，讲得他口干舌燥才住了口。 好了也准备到时间了，赶紧排队准备下去吧。 高三的同学们享受着这个学校最高级别的待遇，不仅不用参加开幕式，大本营还在看台上。 高一高二的大本营就立在操场旁边的篮球场上。 该说不说师大附中真的挺大的，不仅网球场排球场一应俱全，连篮球场都有十几个，足以容纳得下两个年级三千多个人。 高三年级已经在看台上就位了，也许是从表白墙听到了风声，大家都在火热地讨论着那位大名鼎鼎的学妹什么时候上场。 “我记得她好像是三班的啊，按照师大附中的尿性应该第三个就上场了吧？” “不知道啊，听说这大佬从来没穿过裙子，今天倒是给我们享着眼福了。” “我还听说因为这事她跟他们班一个男生打了一架，老夸张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第一个帖子下面有人回复了，据说还是在现场亲眼看到的，你去翻翻。” …… 现在还是早上九点钟，可天气已经很热了，班上有些女同学偷偷化了妆，此时都在担心会不会花掉。 操场上回荡着激昂的进行曲，但激不起林苏心里一点波澜。 想到等会要穿这身行头上场，林苏就想狠狠抽一个小时前的自己两巴掌。 真特么。 很快就轮到三班了，林苏跟在最末尾面无表情地走着，尽管这样还是激起了台上台下空前的热情，喊叫声简直能震破人的耳膜。 高乐偷偷跟站在自己旁边的周杰说悄悄话：“诶，你猜这么多尖叫声，是献给江逸的还是林苏的？” 周杰佯装思考了一会，然后回答道：“我觉得吧，是献给我的。” …… 高乐简直想一脚抖过去：“要点脸得吗。” 嬉皮笑脸一阵，周杰才认真分析道：“我觉得吧，有没有男生为江逸欢呼我不知道，那苏姐必定是男女通吃的款啊。” 高乐默默转头看了一眼走在最末尾冷着脸不说话的林苏，赞同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走完方阵，胡途就带着他们回了三班的阵营。 阵营很简陋，就搭着个蓝色的大棚子，下面摆了几张前一天从教室里搬下来的桌子和十几张塑料板凳。 走完方阵比赛运动会正式开始，唐念跟着苏婉晴他们去看比赛了，林苏一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去教学楼把衣服换了之后就索性在他们班前面的一块草坪上躺着打盹。 盛夏的尾巴带来的风很热，夹杂着塑胶跑道有些刺鼻的味道，没一会林苏就有些浑身难受起来。 低头一看，居然还有小蚂蚁在她手上爬着。 …… 我操了。 这觉是睡不成了，林苏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杂草准备去转悠转悠。 刚好唐念正在找她。 看到林苏，唐念的眼神都亮了一亮。 “林苏！” 唐念站在三米之外的距离冲她招招手。 林苏也顺从地过去了。 “林苏，我比赛快要开始了！” “哦，so？比赛加油？” 林苏不懂什么意思，还以为小姑娘是来讨加油的。 “哎呀不是，裁判说比赛场地没有专门压腿的，运动员要自己带人过去！” 说完唐念还讨好地笑笑：“去帮帮我吧林大校霸。” 林苏无奈，伸出手弹了弹她的头：“哪里学来的这么中二的词。” 唐念也不恼，只是嘿嘿直笑：“大家都这么说……所以……你答应了？” 林苏这次是真心实意发笑了。 “骗你的，答应你大爷。” …… 第21章 甜茶 唐念稍微踮起点脚尖，一把往下搂住林苏的脖子，把林苏整个人都带着低下头来。 “你不够意思啊朋友。” 说完还带着人往前走了两步。 林苏低头闷笑。 本来就是逗她的，没有真不帮的意思。 但还没出口答应，唐念就已经用带半个月的饭作为交换的筹码，引诱林苏答应。 林苏刚要出口的话就这么在嘴里绕了个弯，最后吞进了肚子里。 有便宜不占那才是真的王八蛋。 唐念的实力在此之前林苏已经有大致的了解，但真的在赛场上的感受是一万遍线下的练习所比拟不了的。 啧，挺厉害啊。 唐念为了防止出现翻白眼那样不雅的动作，索性直接闭上眼睛猛冲。 做到最后小姑娘的脸都涨红了，可见是真的用了十成力气。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唐念如释重负地往身后的垫子上躺，双手就这么大喇喇地张开着，眼睛就这么直视湛蓝的天空，嘴里还在一张一合地喘着气。 不用唐念示意，林苏就很有觉悟地帮她问裁判：“多少个？” 裁判核对了一下登记簿：“六十。” “我屌，可以啊你，牛逼，一秒钟一个？” 林苏还坐在唐念的脚上，唐念活动了一下脚踝，脚尖有些用力地踢在林苏的屁股上。 “去你的，说话能不能文雅一点，省得让人离你一米远都能闻到你的口臭。” 林苏“啧”了一声，“喂，你这可属于造谣啊，我嘴巴什么时候臭了，不信你起来闻一下。” 说完她还去拉唐念，被唐念一把拍开。 “恶不恶心，谁要闻。” 等两个人都回味过来这样的对话有多傻逼的时候，两人都忍不住偏头笑了。 “……傻逼。” “你也知道。” 林苏站起来活动一下坐得有些发麻的双腿，向还躺在地上的人伸出手：“走了，傻逼。” 唐念盯着那人的手掌发了一下呆，犹豫一下还是重重地把自己的手搁在林苏的手掌上。 “走吧。” 今天早上的比赛都没什么看点，但也不至于索然无味。 一个上午就这么平平无奇地过去了。 唐念的仰卧起坐还捞了个铜牌，虽然不是最高奖项，但有牌拿就足以让三班的同学高兴一阵子了。 人嘛，就是要知足常乐。 胡途今天也穿上了蓝色的运动装，在他微微发福的身上显得有些拥挤，不管得不得奖，有自己班同学的赛场他就会举着他的笨蛋相机在不远处乐呵呵地记录。 当然中年人的审美一向和年轻人不同，特别是胡途的拍照技术，那简直没眼看。 不是把人拍变形就是把狰狞的表情给记录了下来，看到相片的三班同学都心如死灰。 简直丑得能辟邪。 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总是很好哄的，在缠着老胡答应他们如果有项目拿金牌就订奶茶之后，同学们又笑闹着原谅了胡途的这一行径。 林苏也被唐念拉着在人群里面凑热闹，起初她还浑身不自在地想要抽离，后面被热情的氛围包裹住之后她也渐渐放松下来。 甚至她还轻轻揽着唐念的脖子，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说：“为班级做点贡献，下午你们去拿个金牌，嗯？” 少女说话时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喷洒在自己耳朵上，泛起一些酥酥麻麻的痒意，唐念微微把头偏离了一点，转过头看她。 “你想的真美，不把体育班放在眼里了？” 是了，师大附中有专门聚集体育生和艺术生的班级，等下学期分科分班之后因为选科太分散才没有艺术班和体育班。 高一上的运动会奖项，对于普通班来说那简直就是个噩梦，拿一块奖牌就像虎口夺食一般，难如登天。 不管是集体赛还是个人赛，从金牌到铜牌，基本上都会被体育班所包揽。 但林苏这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狂妄得很。 她说：“那怎么了，姐明天给你跑个金牌来。” 一句话让唐念有些无话可说。 “哇哦那你好棒棒啊，期待你的表现。” 本来还想讽刺两句的，想到那天晚上林苏堪称恐怖的实力，唐念觉得这人不一定是在吹牛。 没准呢。 事实证明三班同学还是太过于自信了一点，要拿金牌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下午备受瞩目的男女混合接力赛三班也只拿了个第四的名次，一整天赛程下来表现最佳的居然是唐念，她是目前为止三班唯一一个拿了牌的人。 念在运动会期间，晚自习他们也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学习，年级办大手一挥让他们晚自习在班里看电影。 又是一阵欢呼。 胡途在班上无奈地摇头，但也随他们去了，就这三天的时间，索性让他们玩个痛快。 “班长你上来维持纪律，我去开会。” “收到。” 等胡途一走，班上就开始闹腾起来，换座位的换座位，聊天的聊天。 邓儒在讲台上操控着电脑，嘴上还不停的问同学们的意见。 “兄弟们你们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江逸这人人缘也是好的可以，现在就已经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 林苏见状就跑到江逸的位置上坐着。 “干什么？”唐念问她。 “还能干什么，这里好睡觉呗。” 因为是按照成绩分的座位，唐念和江逸坐在第一组第一桌靠教室门的位置，这里确实算得上是一个隐秘的小角落——是指在没人进进出出的情况下。 起码在现在摸黑看电影的环境下这里确实挺无人打扰的，适合睡觉。 唐念也懒得管她，随她去了。 底下闹哄哄吵成一片，说看什么类型的电影的都有。 然后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大声喊了一句：“要不然我们看鬼片吧？” 随着这个提议声响起，唐念没注意到身边趴着睡觉的人明显僵了一下。 班上开始有人附和起来：“好啊好啊，人多刺激！” “就是啊我们要不然找个校园题材的吧，更应景！” 邓儒迟疑了一下，有点吃惊。 不儿，女生都这么大胆的吗？？！ 班上难得意见统一，邓儒问：“确定看鬼片吗？” “看啊，磨叽什么，这么多人一起看氛围好。” “那不是，电影院都说不定没这个氛围，走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连唐念都饶有兴致地掺和了两脚：“好啊好啊，我还没试过这么多人一起看鬼片呢。” 只有林苏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已经好似有万马奔腾。 好你爸啊好，好端端的看什么鬼片？？！ 我操了。 选来选去班上的同学还是决定看一部评分很高的校园惊悚片——《高校幽魂》。 听到他们的决定林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就区区一个恐怖片吗，有什么好…… 还没给自己哄好，投影里诡异的音乐就已经播放了出来，吓得班里频频爆发出尖叫声。 吓得林苏抖了两抖。 …… 林苏这人就是死要面子，天塌下来了还有林苏的脸顶着。 她强迫自己埋在臂弯里，给人一种她睡得很熟的假象。 实际上内心已经有一万句操你爸奔腾而过。 三班的鬼叫声持续了多久，林苏就被折磨了多久。 真的全是神经病，好端端的非要找鬼片看来受罪。 林苏悄悄把头偏过去了一点，从臂弯里露出一只眼睛来想看看旁边是什么情况。 现在电影应该是进入了高潮部分，刚刚还吵嚷嚷要看鬼片的小姑娘此时正在用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只从指缝里才能窥探到影片的一二。 不知道电影播放到了什么桥段，但应该挺恐怖的，吓得小姑娘情不自禁地尖叫起来，紧紧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意识地往林苏这边靠了一点。 她突然就觉得有点逗。 这叫什么，又菜又爱玩？ 于是林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本来想问问小姑娘是不是怕，但小姑娘好像被自己吓了一跳。 唐念侧头去看，发现是林苏捣的鬼，于是学着林苏的姿势趴在桌子上，用虚声控诉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怕？” “有点。” 林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就把左边的手臂伸了出去，嘴里还蹦出一句特别中二的话：“怕啊，怕的话姐的肩膀借你靠靠。” 说完她就后悔了。 明明自己都怕得要死。 唐念明显被她这迷惑的操作弄懵了一下，但还是给了林苏这个面子。 她凑过去一点，和林苏手臂挨着手臂，林苏的左手就这么很自然的搭在了唐念肩上，从后面看还以为林苏把人搂进了怀里。 班里环境很暗，只有时不时闪烁的投影光亮射过来，隐隐约约连人都看不太真切，但林苏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两个人好像快要纠缠在一起的呼吸，林苏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放缓了。 两个人挨得很近，几乎脑袋都要贴着脑袋，唐念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林苏半晌，然后说：“你挺聪明的嘛，好像这种时候睡觉也还不错。” 教室里的空调很凉，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挨着的地方正在一点点的烧起来，不知道谁先开始的，一下子就燃了天。 第22章 茉莉花茶 第二天早上，林苏的项目是在早上十点半，一个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尴尬节点。 相比于其他同龄的高中生，林苏的心理素质简直是强大得可以。 别的选手都在早早为比赛做准备，再不济心里也难免紧张，她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混在三班大本营里看他们斗地主。 “三带一！要不要，没人要了吧。” “我炸！” “我靠不带你这样的！！” 哄闹声和尖叫声就在耳畔，林苏似乎也被这种氛围感染，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几个度。 唐念和几个女生应该是去给有比赛的同班同学加油去了，半天没见踪影。 九点四十多，林苏从来裤袋里掏出手机观望了一下时间，准备起身提前去检录。 毕竟她不想跟着人挤人，看着可傻。 刚站起身来，就远远看到唐念她们几个扶着一个女生满脸焦急地走过来。 女生情绪看上去很低落，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林苏刚想离开的脚步顿住，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扶着女生过来。 扶着的那个女生林苏并没有什么印象，尽管开学了一个月，林苏还是没认全班里的人，别说认全了，有时候拿名字给她她都对不上脸。 “怎么了？” 大家看到她们这副样子，牌也不打了，一窝蜂涌上去查看情况。 “是青青，她刚刚一百米接力扭到脚了，但是等会一十点半她还有一个跳高项目。” 唐念好心将情况大致告诉给了同学们。 “啊，怎么会这样？” “当时应该小心点的，这样跳高肯定比不了了吧？” “肯定不行了，再这样下去腿还要不要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听到这刘青青的泪像是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问题就是，我们班会跳高的女生就她一个，现在没人替她去比赛，没有受过训练大家都不太敢擅自尝试。” 唐念也是替她开始着急起来。 邓儒出来主持大局：“你们先别急……问过所有女生了吗？没有可以替补的人选了吗？” 刘青青委屈地直掉眼泪：“我们刚刚就已经问过一轮了，没……” 话还没说完，听了个大概的林苏就穿过人群挤进去，简明扼要地问她：“你叫什么，刘青青是吧？跳高几点钟？” 刚刚还没说完的话就这么被直愣愣地打断，刘青青还有点发懵，再加上她没有跟林苏相处过，现在林苏表情严肃，看着有些凶，搞得她有些结巴起来：“十、十一点半。” 林苏点点头，接着又在人群中锁定了周杰。 “周杰，你负责这块的？” 周杰难得正经，他回答：“是。” “等下十一点半我替你去跳，周杰你去联系一下改一下参赛人。” ？？？ 大家都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唐念犹豫到：“林苏，我记得你等下十点半有一场1500米？你能行吗？支撑得住吗？” 这也是三班在场的所有人想问的。 就算再怎么牛逼，跑完1500都已经要死要活了，还怎么参加跳高？ 更别说这两项项目时间还挨得这么紧。 可这位姐淡定得很，她只丢下一句“不用操心”，就准备去检录处了。 唐念扶着刘青青坐下，然后又小跑着追了几步上去。 “林苏！” “嗯？”林苏停下脚步。 “没事，加油！我在终点等你。” 中二又热血的一句话。 林苏笑了，笑得很灿烂：“好。” 因为刚刚在大本营耽搁了一会，再加上第一次去有点找不到地方，林苏去到检录处的时候已经有些选手在贴号码牌了。 “几班的，什么名字。” “三班，林苏。” 听到这话的登记人员明显惊讶了一瞬，然后又恢复如常。 “一跑道，07号，去那边拿号码牌。” “谢了。” 别的选手都是互相帮忙，或者让陪同的朋友帮自己把号码牌贴到后背上，林苏不一样，她一个人贴不到后背，就索性把号码牌别在了自己胸前。 很嚣张。 她感受到了旁边总有几道若有似无的目光朝自己这边射过来，她也挑衅地回头对着她们挑了挑眉。 有事？？？ 她们当然没事，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打量几眼传说中的神级人物。 没想到被发现了，她们都心虚地转过头去。 直到真正站到跑道上，四面八方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摇旗呐喊的声音一丝不落地传进耳朵里面，林苏才真正感受到比赛的氛围。 有点紧张啊。 她几乎没参加过这种活动，这种站在跑道上万众瞩目的感觉她第一次感受。 很……神奇，怎么说，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有紧张，更多的是……自豪和骄傲。 比赛哨声吹起，大家都一起冲了出去。 跟她一起一组比赛的选手里面有两个体育班的，在第一圈的速度上基本跟林苏保持持平。 林苏稳了一下呼吸，周围的喧嚣声很吵，闹得林苏有点稳不住阵脚。 一圈很快结束，林苏调整了一下，就听到风声里夹着一道很熟悉的声音。 是唐念。 她在给自己加油。 这一声就像一剂兴奋剂打在林苏的大脑皮层上，激得她又加快了速度，终于再第二圈结束时跟第二名拉开了距离。 就像之前说的，天塌了都有林苏的面子顶着。 特别还是这么多人关注的情况下。 就算是死，林苏也要跑个第一回来。 就像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士可杀不可辱。 林苏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用的，反正是这个意思就对了。 赛程过了一大半，大家的体力都渐渐有点跟不上了，林苏已经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很难受，心跳声带动着整个身体都在颤。 喉咙有些发紧，林苏吞了吞口水，还是逼着自己往前跑。 快一点，再快一点，拿个金牌回去亮瞎他们的狗眼。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苏知道后面的人马上要赶上来了。 渐渐地，她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只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难受，喉咙很干，心跳很快，眼睛很模糊，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在提醒着她还在奔跑着。 她也不敢回头看自己和别人到底拉开了多少距离，生怕一回头就被别人赶超了。 四肢越来越沉重，终于跑完第三圈，还剩下最后一圈的冲刺。 林苏真的感觉自己的腿不受自己控制了，根本提不起速来，就像灌了十斤的铅一样。 唐念看比赛看得也很激动。 九月的天本来就很炎热，少女们热血沸腾的比赛仿佛也过渡到了每个人身上，让每个人都燃了起来。 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统统都在为赛场上的人加油打气。 就好像站上了赛场就已经是了不起的英雄了。 事实上唐念觉得就是这样，只要有勇气站在这个赛场上，不论名次如何，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英雄。 唐念看得比自己比赛时还要激动。 她眼睁睁地看着林苏在第一圈超越了一个、两个……甚至更多的人来到第一位，第二圈林苏甚至还在猛地往前加速，和第二名的差距越拉越大。 唐念手心都不自觉地出了一大把汗，声嘶力竭地为林苏呐喊着，只想让林苏知道还有人在为她加油。 其实不止她，连看台上很多学姐们都在给林苏加油，她们摇旗呐喊的疯劲丝毫不输唐念。 啧，这人迷妹还挺多。 怪不得平时这么臭屁。 来到最后一圈，林苏和第二名的差距已经拉得相当大了，但唐念明显感觉到林苏有点体力不支了。 于是她果断跟上去陪跑，不断在林苏耳边为她呼喊：“林苏！加油！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终点了！” 夏天很热，外界很吵，林苏心跳声很重，可是林苏听到了。 所有的，关于唐念的声音她都听到了。 咬咬牙，简直可以说现在的林苏是拿意念在跑了，她只知道一味地跟着唐念。 只要跟着她……跟着她的速度……一起冲过终点，就好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不停的在往脑子上面冲，浑身难受得快要爆炸了。 终于拐过最后一个弯道，还剩最后一百米。 她看到唐念跑在自己前面，还剩最后一点距离时唐念就已经在终点线前面张开双臂等着她了。 林苏闭上眼睛，心想：只要赢了，死了也值了。 林苏冲刺着过了终点线，呐喊声和尖叫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包裹住了林苏，她一下子冲进了唐念的怀抱里。 唐念也没想到这人冲这么猛，连带着怀里的人被冲得往后退了几步。 林苏感觉这次比上次的窒息感还要明显，她甚至脑子里连终于跑完的念头都没有了。 空白一片。 不同于上次给唐念的休息姿势，林苏这次几乎把唐念整个人揽在怀抱里，低着头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伏在唐念身上不停地喘息着。 四肢跟被截了一样，林苏感受不到任何的感觉，心脏跳动地简直要冲破胸膛，林苏难受得恨不得掏出来丢了。 唐念被抱得很紧，以至于她很清晰地感受到了林苏狂跳的心脏，唐念轻轻拍着少女清瘦的背脊，然后慢慢的，感觉两人的心脏同频。 操，真是要命。 第23章 绿茶 血液还在身体里不断冲撞着，找不到宣泄的口子。 林苏搂得很用力，唐念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 感觉到环抱着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唐念尝试着挣了一下。 “别动，让我靠一下。” 林苏略带着嘶哑的嗓音在她耳畔炸开。 唐念一下子僵住了，没敢动弹。 林苏还在不停的喘息着，汗水顺着她的鼻梁和下巴滴落，连头发根都沾了不少汗水。 “林苏，这么多人看着呢。” 唐念已经感觉到了有很多不可言说的视线在往这边投射过来。 脸上是莫名的滚烫。 等到意识慢慢回笼，林苏这才放开唐念，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日。 她就这么叉着腰懒散地站着，接近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刺地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她嘴里还在一张一合地呼吸着，可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浮现出了一点笑意。 “怎么样，你姐我牛不牛。” 牛，实在太牛了，硬生生跟第二名拉开了几秒钟的差距，看得人热血沸腾，视觉冲击丝毫不输那些青春热血番。 但这臭屁的样子还是让唐念忍不住想抖她两脚。 最后唐念还是决定仁慈一回，给她这个面子，于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嗯，厉害。” 1500米高一小组赛有4组，林苏在第三组，所以真正的排名还没有这么快出来。 不过林苏五分四十六秒的成绩足够让三班的人鬼哭狼嚎一阵了。 “苏姐！你简直不是人！我的天这是人能跑出来的成绩吗？” 一回到大本营林苏就收到了周杰的“亲切问候”。 “你别这样，这是好事，我已经看到奶茶正在向我招手了。” 高乐两眼放光。 林苏被他们吵得头疼，于是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毕竟没有多久她又要去准备跳高了。 唐念从老胡那递了瓶矿泉水过来，林苏拧开“咚咚咚”就下去了大半瓶。 连胡途也乐得满脸褶子：“很不错林苏同学！没想到你还有运动方面的潜质，继续保持！如果有转型体育生的想法也可以跟我说！” 胡途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林苏听到已经被雷得抽了抽嘴角。 谢邀，婉拒。 跑步完的激情过后，疲惫感悉数涌了上来，从四面八方裹挟住她，累得她想去死。 不多时，广播里就传来了高一女子跳高检录的通知声。 林苏暗暗叹了口气。 没事瞎逞什么英雄。 她觉得自己最近肯定是被什么东西附上身了，不然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打破自己的原则，然后跑来参加这些无脑的活动。 “林苏，是不是到你去检录了？”胡途比谁都要着急。 林苏点点头，站起身来把擦汗的毛巾往凳子上放。 “找个同学陪你去吧，那个，唐念！你跟着林苏一起去。”胡途还是不太放心地叮嘱道。 “好的老师。” 唐念走过来站在林苏身旁，对着她歪歪头：“还不走？” 林苏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走。” 到了检录处还是一样的流程，登记，领号码牌，热身。 这次不太一样的是有唐念在身边，号码牌不用自己一个人贴了。 但林苏领到号码牌的那一瞬间还是下意识地往自己胸前扣。 “喂，你干嘛呢？”唐念看着林苏的动作，眼神里多了几分犹疑不定。 林苏也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她：“贴号码牌啊，看不出来吗？” 唐念简直想展示一个无奈扶额的表情包给她看。 “你就这么喜欢搞特立独行？跟别人不一样你很爽是不？” 唐念没忍住呛了他两句。 然后还是夺过林苏手里的号码牌帮她别在后背上。 “我不是在这吗，我给你扣。” 林苏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唐念动作。 “……哦。” 唐念小心把别针扣在林苏背后，用手轻轻抚平号码牌的褶皱，然后双手都放上去拍了拍。 “好了，加油！” 他们这届的跳高体育生不多，女生就只有一个独苗苗，大家基本上都是半吊子水平，就这么被推着勉勉强强上了赛场。 有些女生甚至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跳高 ，所以第一次的起跳高度不算太高，只有0.8米，为了给参赛同学们更好的参赛体验，裁判的手里还像模像样地拿着两块小旗子。 起初没有人把林苏当回事。 这人被临时拉来凑数的不说，刚刚还刚跑完1500米，看她那拼死拼活的样，怎么可能还有力气跟她们竞争跳高，搞笑。 第一次0.8米试跳，有很多女生可能平时都没有接触过这个项目，所以面对拦在自己面前的杆子不可自抑的怀有恐惧的心情，每次助跑到前面都犹豫着不敢起跳。 除了那个体育生，第一次试跳基本没有女生可以跳得过去。 临时知道有林苏在，周围来围观跳高的人越来越多，喧闹声也越来越大。 很快到了林苏0.8米第一次试跳，她还在助跑线外压着腿。 众人议论纷纷，大家基本上都是来围观林苏这个人的，对她的跳高水平基本没抱什么期待。 连唐念也这样想着。 哨声响起，林苏助跑了大概有八步这样，跑起来甚至都还带着风，到了杆子前面她轻轻一跨就跨过了那根杆。 林苏整个人落地的时候甚至还站在垫子上，裁判吹了声哨，举起白旗。 很意外，这是特别轻巧的一跳。 众人都是狠狠怔了一下，然后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虽然不是很高的成绩，但是耐不住林苏跳得人很爽啊。 林苏没什么表情，整理了头发就下了赛场。 接下来0.9米、1米、1.1米，林苏都是第一次试跳就很轻松地过了。 谁也没想到。 随着高度慢慢地升高，筛选掉了很多选手，比赛场上似乎已经变成了林苏和体育生的较劲。 杆子逐渐升高到了1.25米，赛场上只剩下林苏和体育生。 赛场气氛很焦灼，这样的焦灼点燃了观众们的情绪。 尖叫声和呐喊声不绝于耳，把氛围又托上了另一层高度。 林苏调整了一下助跑的姿势，助跑，起跳，腾空过杆，落地，完美！！！ 白旗又一次举起，林苏还特得意地冲体育生挑了挑眉。 体育生也没想到还有这么强悍的对手，一下子来了兴致，也回以一个挑衅的眼神。 1米30、1米35、1米40、1米45……林苏的每一次跨越，都牵动着唐念的神经。 林苏每一次过杆都很轻松，跟专业的体育生比丝毫不逊色。 杆子的高度还在不断上升着，直到杆子升到了1米52。 第一次试跳很可惜，林苏不慎碰到了杆子，掉杠了。 周围的热度还在不断上升，第一次试跳就过了的体育生正得意地冲林苏吹口哨。 唐念比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手心不自觉攥紧，心里还在默默为林苏祈祷。 林苏调整了一下呼吸，进行第二次助跑、起跳…… 过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家都在尖叫着，虽然都互不相识，但好像因为一场比赛就短暂地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唐念心里的那块石头也微微落下去了一点。 别的不说，林苏这人在赛场上真的是发着光的。 她每一跳都这么轻松优雅，从容不迫，落地之后甚至连头发丝都是一丝不乱的。 很帅，很夺目，很耀眼。 唐念突然就有点理解林苏的那群迷妹们了。 呃……也可能是迷姐。 杆子高度再次上升到1米54，这个高度似乎已经是两个人的极限，第一次和第二次起跳两人都没有过。 每人都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声音叨扰到了战况激烈的两人。 唐念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双手正紧紧地紧握着放在胸前，作出祈祷状。 赛场上的两位当事人也好不到哪去，两人明显都有些焦急了。 林苏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最后一博了。 体育生第三次起跳，她的姿势很漂亮，每一次背越都感觉人在空中滞留了几秒钟才落下来，不愧是练过的。 但还是很可惜，身体擦到了杆子，裁判举起了红旗。 “啊……”人群里都是惋惜的声音。 体育生心态倒是可以，对着大家笑着摆了摆手，意思是告诉他们不必在意。 林苏正在往赛场上走，和下场的体育生擦肩而过。 体育生笑着跟她说了句：“加油。” 林苏回头，立马就跟体育生对视上了。 尽管很可能会输，但体育生脸上丝毫没有怨怼的神情，反而一脸坦然，笑着看向林苏。 林苏点点头算是回应。 成败在此一举，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林苏深呼吸几口气，然后开始助跑。 到了杆子前，她放弃了自己一直使用的跨越式，而是想用背越式过杆。 林苏整个人腾空而起，周遭的空气似乎一下子被隔绝开来，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林苏。 林苏其实自己也从来没试过背越式，但前两次的掉杆已经说明她跨越式的过杆已经过不去了，她在赌。 她赌自己身体的掌控能力。 林苏整个人似乎悬浮在杆上，连时间仿佛都停滞了，林苏上半身已经越过了杆，刹那之间，林苏整个人就落在了垫子上。 “哔——”白旗举起，全场掌声雷动。 她赌对了。 唐念看着躺在垫子上的林苏，激动得不能自已。 林苏躺在垫子上，用双手捂着脸隔绝掉有些刺眼的阳光。 我操，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跳花光了林苏的力气和勇气，接下来的再加杆即使她还是采用背越式，但再也跨不过去了。 比赛结束，林苏夺得了高一女子跳高组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三班的同学也没想到这位大佬真不是吹的，不仅真的让他们喝上了奶茶，还一下子拿下两块金牌。 就在刚刚，1500米所有赛程结束，林苏拔得了头筹。 三班同学都高兴疯了，方圆十里都能听到他们的鬼叫声。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林苏不仅真的拿了金牌，还一下拿俩。 下了场地，唐念激动得一下子上去抱住了林苏的手臂。 “我的天！靠北，你这么牛！！” 其他三班的同学不敢像唐念这样这么大胆，但也全都蜂拥上来把林苏团团围住，仿佛她是什么了不起的功臣。 最语无伦次的当属周杰，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操，姐，牛逼啊！没想到你还是潜在的体育明星！！当时就算是死我也应该缠着你多报几个项目的。” “太屌了！苏姐你简直就是女人中的女人，真他妈有种！！” 在人群中间的林苏很不适应这种氛围，她轻轻地“咳”了一声，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悄悄红了耳尖。 虽然告诉大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自己班学生得了奖胡途比谁都高兴，笑得牙不见眼的。 当然他也履行了承诺答应大家下午给定奶茶。 在操场草坪的正中间设立了一块颁奖台，颁奖的时候胡途不仅给林苏360度无死角拍了个遍，甚至还拉着林苏带着她那两块奖牌到处合照。 林苏无奈：“老师，都12点半了。” 这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了。 运动会解散得本来就早，操场上现在已经没剩什么人了，大家现在都在食堂吃着饭。 “哟，你看我，都没注意时间，赶紧去吃饭吧。”胡途乐呵呵地收起手机，这才放人离开。 …… 林苏绝对不信胡途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但她也没计较，收起奖牌就走了。 “老师再见。” 她本身就不是招摇的人，让她带着奖牌到处乱晃，怎么想怎么奇怪。 吃饱饭回到宿舍，其他三个人已经在宿舍等着了。 区别于以往，林苏一打开门就察觉到了一点不太对劲。 怎么感觉……这几个人看向她的眼神这么虎视眈眈。 唐念谄媚地迎上来，笑意盈盈的：“林苏，咱们几个还没见过金牌呢，拿出来给我们摸摸呗。” 苏婉晴和黄若婷虽然有所顾忌，但眼神中炽热的光芒是藏不住的。 林苏突然就笑了。 其实这样的感觉，也挺好的。 第24章 清茶 下午，胡途如约给他们订了奶茶，班里欢呼声阵阵。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谢谢苏姐。” 班里面就跟复读机一样“苏姐，苏姐”喊了起来。 很是亲热。 男生们吭哧吭哧去校门口把奶茶扛回来，胡途就组织大家分发下去。 他还很贴心的订了几杯热的，“有哪些同学要热的吗举一下手，最左边的是热的，邓儒你先发热的下去。” 林苏还没开口说话，唐念就开始叫嚷：“诶诶诶，同学们，林苏可是咱大功臣啊，咱们能喝上全托了林苏的福是不是，让林苏先挑第一杯吧？” 下面的同学们没一个人有意见，全都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苏姐先挑！” “咱们的功臣喝十杯我都没意见！” …… 林苏想开口拒绝，但三班同学的热情让她硬生生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她有些难为情地走到箱子旁边，随便拿了一杯向大家示意：“行了，你们赶紧拿吧。” 这下大家才哄闹着上前抢自己喜欢的口味。 其实她不怎么爱喝这些腻腻的东西，觉得甜的发慌，所以拿哪一杯她都不是很在意。 但三班同学给她的这种重视和尊重，是从来没有过的。 林苏的心里就好像被人打开了一道口子，有细细的，密密的暖流涌了进来。 最后一天早上有周杰的3000米，他要死要活地在大本营哭天抢地了好久，说什么“跑完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班里的人都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最后全部人都在周杰的软磨硬泡下转移阵地到操场里面的草坪去给周杰加油。 林苏本来是懒得理这些事情的，她正打算好好补一下觉，昨晚打游戏打得有点晚了。 谁知道周杰这人熟起来之后简直不要脸，又是低声下气又是扔出糖衣炮弹，再加上唐念也在她耳边磨着，说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让我们全部人去受罪你良心不会痛吗”类似的话。 林苏被磨得烦不胜烦，暴脾气的她甚至想把这两人找个地方做掉。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前提是唐念给她带一个月饭，周杰给她带一个月早餐。 周杰走读，平时能买到学校里吃不到的。 其实林苏这人真是不挑，什么都能吃，对食物的要求只有能吃两个字，但见两人实在好玩，于是答应了这个要求。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出来的周杰，这人也是神得很，林苏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着周杰来到草坪指定位置之后，就见这人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他所谓的独家秘籍…… 冰凉贴？！ 所有人都被周杰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杰哥，你这是……？”高乐一脸真情发问。 周杰一脸高深莫测：“你不懂，如此炎热的天气里，跑3000早晚要中暑，我已经决定贴着这个上去比赛了。” 高乐：…… 林苏：…… 唐念：…… 三班全体同学：…… 关键时刻还得是好兄弟，高乐眼睛一闭就是一段尬吹：“神人啊杰哥，真是不一般，还能想出这种点子。” “一般一般，低调低调。”周杰甩了甩头发。 …… 真是给点颜色就不知天高地厚。 林苏忍了忍，发现忍不下去了，本来被叫过来晒太阳就烦，现在还要听他们的智障发言。 她一脚踹在周杰的腰上。 “啊——！！谋杀啊！！！！” “滚你爸的蛋，少给我在这里叫喳喳，赶紧滚。” 周杰简直是能屈能伸的主。 “欸得嘞，小的这就退下。” 那表情叫一个丰富多彩，生动形象。 三班的人都忍不住破了功。 “赶紧滚。” 林苏也有些忍俊不禁。 等到周杰上场的时候，除了他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更吸人眼球的是他额头上贴着的冰凉贴。 …… 这个傻逼，有想法他是真干啊。 周围有些不知情的人也开始议论起来。 “欸，你看那个男的，哪个班的啊，怎么发烧了还来比赛。” “蛙趣，真的诶，牛逼哈。” …… 三班同学集体无语，真是骚得没眼看。 虽然没拿到什么好名次，但好歹也是坚持着跑完了。 三天的运动会过去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放假的时候。 虽然三班的同学班级总分在全年级没眼看，就算林苏拿了两个金牌也改变不了他们垫底的事实。 但大家沮丧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即将迎来的八天假期的喜悦席卷了他们。 “太棒了乐乐，我感觉我的人生充满了希望。” 周杰在班上鬼哭狼嚎。 胡途无奈摇头：“国庆期间还是布置有作业的，大家记得拿好作业回去，好好完成作业，等会下课铃打响值日生打扫完教室再走……” 胡途在讲台上自顾自讲自己的，大家就在下面火热朝天地聊天。 胡途拧着眉，刚想要开口呵斥两句，想到这帮孩子们刚刚经历运动会，一时半会可能也收不住，叹了口气。 于是胡途也没再忍心说他们什么，只是喊课代表上来布置作业。 各科课代表都从科任老师那领了任务发下来，在黑板上布置好作业就把卷子一组组地传下去。 毕竟有八天的假期，试卷一沓一沓地发着，很快每个人的桌面上都堆积着厚厚的试卷。 然后怨声载道的声音又适时响起。 看到这么多卷子林苏心里也烦，但看到大家这个反应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的那股烦躁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若有似无的笑容。 大家快速收拾好书包后，都在座位上蓄势待发，就等下课铃一打了。 “叮铃铃……” “呜呼！”大家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恣意地往学校大门奔跑着，一周也就只有这个时刻，他们身上才会出现符合高中生的朝气。 唐念也不急着出门，她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一门门收好东西。 林苏前脚都快踏出教室门了，注意到靠近门口的唐念居然在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又退回去站在唐念的书桌前，朝着唐念吹了个口哨：“还不回家？” 唐念摇头：“我不急，我妈妈开车来接我放学。” “哦。”林苏点点头，这才抬脚离开。 师大附中就是有这点方便，一出校门就有公交站。 但现在二中门口人流量巨多，林苏不想和他们挤，又热又傻逼。 于是她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宿舍待一会。 教室里还有值日生打扫，她在这个班没什么能名对的上脸的同学，呆在教室也难免尴尬，不如回宿舍去待着。 回到宿舍她连书包都没放，就这么傻不愣登地坐在凳子上打了两把游戏，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多了，估摸着人都快散完了这才往校门口走去。 等回到那片熟悉的区域，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顾清心疼人，从林苏回到家以后就一直在唠唠叨叨，说她不抓紧时间，这么晚才回到家，都不能按时吃饭。 直到林苏推着她进厨房顾清才闭上了嘴。 林永还在厨房里忙活，看到自己闺女回来了也高兴，问：“回来了闺女？” “嗯。” 林苏很自然地去给一家三口盛饭。 不得不说林苏真的完全遗传了他们俩的优良基因，要不然生不出来这么标致的。 所以说结婚看对方的颜值也很重要，双方基因好了，生下来的小孩才好看。 像是想起什么，林苏状似不经意地问：“老林，你们跟老徐的事解决了？” “早解决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马上秋季了，跟老徐商量进点应季的货。” “哦，那就行。”林苏端着饭出去。 放假的时候菜市场总是会比以往的客流量大，所以不管是寒暑假还是周末，林苏总是会去自家小摊帮忙。 林然家的铺子离他们不远，林苏和林然经常一起结伴去海鲜市场摆摊，不过自从发现林然好像是块读书的料子之后，秦岚和林忠国就禁止林然跟着他们去帮忙了，美其名曰要让林然专心学习。 林然为此没少跟家里吵架，最终都以林然痛哭流涕地求饶结束。 没办法，人之常情。 林然想用自己的爱回馈他们，他们却想让林然带着他们的爱飞往天高海阔。 林然没少就此事跟林苏吐槽，往时连林然喝水都不忘骂他两句的林苏在这件事情上罕见的从来不发表意见。 只有看到林然真的伤心的表情，她才会说两句：“得了吧，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就喜欢像我一样每天累死累活然后身上沾满鱼腥味？” 这已经算是来自林苏最高水准的安慰了，毕竟这样打打闹闹没心没肺相处了十几年，突然的煽情和正经别说两人都不习惯，林苏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第25章 轻轻 国庆期间唐念也要照常上小提琴班。 自从知道林苏在海鲜市场卖鱼之后，每周唐念经过海鲜市场时都会有意无意地留意林苏所在的摊位。 有时是坐在妈妈的副驾上一闪而过，有时自己走路回家就会在海鲜市场的大门停留一会，远远的观察一下。 不知道这算不算视奸林苏，唐念只觉得这个人像身上有什么魔力一般，吸引着自己去靠近，去了解。 这天唐念跟往常一样从小提琴班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海鲜市场时，她往里面张望，却见平时林苏所在的地方现在是个绾起头发的中年女人在摊位上。 女人脸型瘦削，身材单薄，虽然脸上皱纹遍布，但仍能从岁月留下的痕迹中找到被时间遗忘的美貌。 “唐念？”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喊住她，唐念心里一惊，转过头去。 看到对方的时候，两个人明显都愣住了。 林苏先是震惊，随之而来的是尴尬与难堪裹挟住她。 林苏身上还挂着摊位的围裙，上面残留着之前留下的污水与鳞片。头发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地挂在额头前，脸蛋有些脏，汗水顺着鼻梁和下颚线滑下，身上也还漂有若有若无的鱼腥味。 她颠了一下手里捧着的箱子，抿着唇没说话。 其实林苏是不怕别人发现她跟着父母一起摆摊卖鱼的，这就是事实，她接受，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但面前的女孩精致得跟她就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唐念今天穿着粉色的飞飞袖连衣裙，粉琢玉雕的脸蛋不用化妆也显得很美，脚上的小白鞋踩在有些泥泞的路上，背后还斜背着一个琴包，美好得就像从童话里面走出来一样。 林苏滚了滚有些干涩的喉咙，良久才说出话来：“你怎么在这？” “哦我，我放学经过这儿。”唐念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鞋尖，她也有种被人撞破的尴尬感。 林苏点头：“嗯，不早了，赶紧回家吧。” 看着林苏略显疲惫的身躯，唐念心中一动。 她正要绕过唐念往里走，一只白皙的手就已经搭在了她手上的箱子上：“欸——” 林苏皱着眉回头望她。 鬼使神差地，唐念问她：“让我来帮你吧林苏。” 林苏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自己……” 还没说完唐念就已经小跑着去了摊位。 “阿姨好！”唐念跑到摊位前，对里面正在干活的妇女微微一笑。 中年妇女见到她也微笑着示意她：“你好。” “阿姨我是林苏的舍友，我刚刚路过碰到她了，这会儿很忙吧？我来帮帮林苏。” “哎呦原来是小苏的同学啊，你好你好，第一次见面招待不周不要见怪啊，快快快阿姨给你找个地方坐。”顾女士赶紧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伸出手去。 唐念也毫不介意地回握住顾清的手：“没事阿姨 找个地方给我放我的琴就好了。” “哎呦好孩子还会弹琴呢，来来来放这……” 顾清是个温柔又热情的人，这点林苏一点没遗传到她。 不过也不怪顾清这么热情，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林苏的同学，顾清自然心里是高兴的。 她家小苏平时脸臭脾气臭，又不爱社交，顾女士恨不得她出去多走动走动多交些朋友回来。 等唐念把琴放好，林苏才臭着脸回来。 顾清轻声呵斥女儿：“小苏，同学来了也不招呼一下，怎么回事啊这么没礼貌。” 林苏不满地看了顾女士一眼：“妈。” 顾女士还想再说什么，林苏已经拽着唐念往人少的地方去了。 “林苏你干嘛，你拽疼我了，放开我……” 说着说着唐念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看着手中变红的纤细的手臂，林苏像握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赶忙松开。 “你干嘛来这？这里很脏很臭的你知不知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林苏轻声呵斥她。 在林苏眼里怎么看这都不像是唐念该来的地方，她身上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也都与这里格格不入。 也许是她刚才的语气太凶，唐念被吓得一惊，说话了也带上了哭腔：“我又不怕，我只是看你太辛苦，想来帮一下你而已……” 她不懂自己只是好心，为什么林苏态度会突然一下子360度大转变。 林苏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里一软，有种不知名的情绪涌了上来。 操，这人搞什么。 林苏看着她，半晌，她才叹了口气，认命一般转头就走。走了几步发现后面的人还傻愣在原地，她回头问：“不是说要帮忙吗？还不跟上？” 唐念惊喜地看着她：“真的？” “再问就把你丢出去。” 唐念一路小跑跟上林苏的步伐，走回摊位，林苏给唐念戴上手套。 “手。” “嗯？” “给你戴手套。” “哦。” 唐念得意洋洋地把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林苏被晃得实在戴不上，便一把抓住唐念乱动的小手：“别乱动。” “……哦。”唐念老实了，安安分分地让林苏给自己戴手套。 “欸带同学去哪啊？”顾女士看见自家女儿带着同学往外走，不由得探出头来询问。 “有个跟屁虫说要来帮忙！”林苏头也不回地回答她。 听到林苏的话，唐念不恼，反而笑嘻嘻地凑上去，用手挽住林苏的胳膊，仰起头来撒娇到：“对呀我就是林苏的跟屁虫。” 林苏心里一紧。虽然她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实际上她不太会与人亲热，一是她觉得这样扭扭捏捏的很矫情，二就是她并没有可以亲热的朋友。 看着阳光明媚的林苏，其实很难走进她的内心。 鬼使神差地，林苏没有推开唐念，而是任由唐念动作。 有个人在旁边，确实热闹很多。准确来说，是唐念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从学校的趣事，到家里的烦心事，她都一一说给林苏听，想逗她开心。 林苏也偶尔回应她一两句，不知不觉自己眼底也带上了笑意。 林苏轻轻点了一下唐念的额头：“以前在学校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烦？” “……算了，好像也早有预兆。” 唐念吃痛，抬起手揉揉刚刚被林苏点过的地方，装作一副很凶的样子：“你居然嫌我话多，什么意思？” 林苏被她逗得忍俊不禁，伸手拍了拍了她肩膀：“走了话唠。” 晚上七点多，她们终于把干鱼货整理好。 唐念拍拍手，看面前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箱子满意地点点头。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体力劳动，唐念身上已经出了不少的汗水，因为是夏天她脸上也被热出了两坨潮红。刘海有些被汗水打湿，但她的笑容依旧明媚。 顾清赶忙掏出湿纸巾递给两个姑娘：“哎呦来来来快来擦擦，累坏了吧？这么大热天的真是辛苦你了啊。” 这话明显是说给唐念听的。唐念也甜甜一笑：“谢谢阿姨。” 林苏假装不悦地皱眉：“妈你怎么不说我辛苦了呢。” 这句话逗得两人咯咯直笑。 “对了阿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啊，阿姨我叫唐念，你叫我念。念就好了。” “哦哦，念念啊，念念好啊，念念不忘， 必有回响，那句话是这么说的不？” “对的阿姨。”唐念笑意不减。 顾清拉过林苏，作势就要往她手里塞钱：“人家大热天辛苦还来帮我们，等下带人家去吃点好的，知道不？” 林苏把钱塞回顾清手里：“知道了妈，我自己有钱，这钱你留着吧。” 林苏把唐念的琴包背上，冲唐念歪歪头：“走吧。” “那我走了，阿姨再见！”唐念冲顾清挥挥手。 “诶，再见。”顾清也笑着送走了两人。 唐念回头一看，林苏已经走出去不远距离了。 她赶紧跟上：“诶林苏你等等我！琴包给我来个背吧！” “我给你拎着吧，不然等下我妈该说我欺负你了。”林苏勾唇笑笑。 唐念撇撇嘴：“行吧，那你帮我背着吧，我还以为只有男朋友才会帮我背包呢。” 说完就是死一样的沉寂。 林苏不说话了，只是偏过头看着唐念，挑挑眉：“哦？有男朋友？” 唐念自觉说错话了，慌忙解释：“不是我没有，我没谈过恋爱。” 林苏点点头：“也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生，应该很多男生追吧。” 唐念脸色一瞬间爆红，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才没有呢。” 走出海鲜市场，唐念从背包里掏出手机：“那个，你等我一下，我跟我妈妈打个电话报平安。” 平时在宿舍晚上唐念都要准时给妈妈打电话报平安，所以这么做林苏也不奇怪。 “嗯，打吧。”林苏倚靠在路旁的杆子上，掏出一片口香糖叼进嘴里。 林苏盯着唐念，该说不说唐念确实是长得很可爱的类型，香香软软的看上去没有攻击性，虽然垂在胸前的两条麻花辫有些凌乱，但是依旧遮盖不住女生优越的五官，是男生会喜欢的类型。 一个泡泡被吹破，林苏转移了视线。 “喂妈妈，我在外面呢，刚刚碰上舍友和舍友妈妈了，我晚上想跟人家去吃个饭。” “宝贝被还没回到家呢？还在外面？这怎么行呢安不安全啊，是哪个舍友啊，地方在哪？这么晚妈妈会担心的。” “哎呀没事的妈妈，是一个女孩子，我吃完饭就回家了，不会很晚的，不用担心我。” “那怎么行，还是要问清楚的。算了吃个饭就吃个饭吧，吃完早点回家啊，晚上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知道了妈妈。” 电话挂断，唐念又重新扬起笑脸走向林苏。 “走吧，去吃饭。” “嗯。”林苏站直身体跟唐念离开。 “妈妈很担心你？”林苏状似无意地问道。 “嗯，我妈妈就是这样的，从小就跟关心我，对我管教也比较严格，怕我太晚回家会不安全。为了让妈妈放心我一般都会打电话报备一下。” 主要还是怕自己妈妈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她其实觉得自己妈妈的掌控欲有些变态，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大家说。 “哦。” 好在林苏没有过多追问。 走到比较繁华的地方，林苏问她：“想吃什么？” “我都……” 还没说完，林苏就打断了她：“不要说我都可以啊，上次你请我吃饭的时候都是让我挑，这次到你了。” “……哦。”唐念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这个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自己要说什么她都知道。 环视一圈，她指了指旁边烟火气最旺的一家小摊，拉着林苏的衣角说：“我想吃这个。” “我请客你就吃这个？”林苏惊讶地挑眉。 “哎呀平时我家里面都不给我吃这些东西的，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吃饭，我们就吃这个吧～”唐念可怜兮兮地看着林苏。 林苏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没说话，隔了一会才说：“行，第一次见请客要吃路边摊的。” 唐念一下子笑开，拉着她的手去了小摊旁边。 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林苏悄悄地勾起了唇角。 第26章 暖暖 摊贩老板已经把菜上齐了，但是林苏还是不见踪影。唐念环顾四周一圈，没找到林苏，便又撑着腿刷手机。 突然一阵冰凉的触感从脸颊传来，唐念一转头，就看到林苏把还冒着凉气的汽水贴到了她的脸上。 “诺，请你喝。” 林苏把还流着汗的可乐塞进唐念的手里。 看见林苏，唐念立马笑开：“你回来啦？” 林苏睨她一眼：“以前没见你说过这么多废话。” 唐念也不恼，摆弄了一下手机，把手机界面展示给林苏看。 “这是什么？”林苏瞥了一眼问道。 “微信二维码啊，咱们认识这么久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作为舍友不加微信说不过去吧？” 林苏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怔了一下，掏出自己的手机：“行，就你歪理多。” 成功加上微信的唐念很开心，连说话的语调都上扬了两度。 “对了我见你也没在班群和我们宿舍群里，回去我把你拉进去吧？本来想在班群加你的，没想到你居然不在，不知道多少以为你是原始人回归原始生活。”唐念不满地吐槽。 林苏把生蚝里的肉慢条斯理地一个个挑出来放到碗里：“没必要，有些没必要的社交能避免就避免了。” 唐念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林苏。 林苏注意到对面投射过来的目光，也抬起头来跟唐念对视。 良久，还是林苏先出声，她哼笑：“怎么了？” “为什么是这样不必要的呢？明明……”明明你在维护这个班的时候挺身而出，明明这么多人都喊你苏姐把你当做这个班不可或缺的一员。但唐念没有说出口。也许这些事情，林苏比自己更清楚。 听到唐念说的话，林苏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低下头继续挑她的生蚝。 久到唐念觉得她不会再回答她时，林苏开口了：“我没时间，我就是忙到没时间社交，平时在学校我要用空闲的时间帮别人代打，周末要帮家里摆鱼摊，我的时间都分给了一地鸡毛的生活，而且几乎所有的关系在几年之后就会归于平淡，大家三年之后都要桥归桥，路归路的不是吗？” 听到林苏的话，唐念噎了一下。 是啊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每个人要走的路也不一样，自然唐念也没办法体会林苏的感受，但唐念还是握住了林苏的手。 她两只手握住林苏的左手，林苏愣住了，抬起头，只见唐念轻轻地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以前也会思考这样的问题，但是我觉得人生都是每一段路程都会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不会永久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人们总是某一个时段聚在一条路上行走，然后在某个分岔路口又分开，大家又开始奔赴新的道路，就像现在我们走在了同一条路上。这是人生常态，如果不能永远的陪着我走下去，那我感谢这些人陪伴我的路程。” “而且……”唐念看着自己捧在手里的那只微微有些出汗的手，突然扬起脸朝着林苏微笑：“有些人虽然道路不同，但仍会坚持着珍惜对方的情谊，就像情侣一样，缘分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你也总有一天会遇到那个被命运捆绑住的人。” 看着唐念亮晶晶的眼眸，林苏的心好像也是跟着软下来，她回握住唐念的手，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拜你所赐吧。” 林苏扭开汽水的瓶盖，因为回来时的剧烈摇晃，有些气泡咕噜咕噜地流了出来，她把汽水瓶伸到唐念面前：“干杯。” “干杯。” 唐念的瓶子与她轻轻碰撞。 周六的晚上好像整个城市都放松下来，所有人都放下了一周的疲惫与琐事，在温柔的晚风中沉溺。 酒足饭饱，她们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林苏掏出口香糖问她：“要吗？” 唐念摇摇头。 林苏自己掏出一块放进嘴里，特别幼稚地一直沿着一条线走着，试图在这条平地线上找到平衡。 夏日的晚风带着一丝丝凉气，吹在人身上很舒服，感觉吹走了一天的疲惫。 “你家住哪儿？” “什么？”唐念没反应过来。 “送你回家啊，明知故问？” 林苏挑挑眉。 “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唐念连忙出声拒绝。 林苏看她一眼：“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一个小女生这么晚回去真的不太安全，到时候我怎么跟你妈交差？” ……唐念怀疑这人又开始逞英雄了。 她顶嘴道：“你不也是小女生吗，你送我回去不也要一个人回？” 林苏脚步顿住，转了个身在唐念面前停下，俯身撑着膝盖，视线保持着与唐念齐平。 听到唐念的话，她首先是感到不可思议，接踵而至的就是感觉到好笑。 她们俩之间的距离有些近，林苏的呼吸都喷洒在唐念脸上，唐念觉得有些痒，想躲开。 林苏注视着唐念的眼睛，笑起来：“妹妹，你是第一个说我是小女生的人，我从小打架到大，那些跟我打过架的男生都怕着我呢。”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啊，啊？” 唐念看着眼前的人，她们的距离近到林苏睫毛的颤动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摇摇头，手指轻轻戳了戳林苏的心口：“可是，我知道你这里很柔软。” 林苏霎时顿住了，酥麻感随着唐念的动作遍布她的全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抗拒别人的靠近，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一下子忘记了动作。 等她回过神来，少女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心口。 林苏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一把把女生的手抓住。 “别乱动。” “……哦。” 唐念并未觉察什么不对，只是耸耸肩。 最终唐念还是没拗过林苏，任由着她送自己回去了。 唐念住在比较靠近市中心的繁春路，那里闪耀，繁华，灯红酒绿。 没走一会儿，就到了唐念家小区楼下。 唐念的小区应该是近几年才装的，到处都很新，安保系统也做得很到位，一定要人脸识别才能进入小区，跟幸福里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这个小区还有个特他爸装逼的名，叫什么清龙苑。 真装。 “我到了，这里是我家小区，把琴给我吧。” “嗯。”林苏把琴包取下来递给唐念。 “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啦。”唐念眉眼弯弯。 “行了快回去吧，等下你妈该担心了。” 林苏还在四处打量着这里。 “嗯！” 唐念走了几步进入小区，又猛地回头，看见了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林苏。 唐念用力挥挥手，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手机屏幕：“拜拜！明晚见，我们手机联系！” 林苏就这么站在原地，也冲她挥了一下手：“知道了，回去吧。” 说完林苏也学着她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手机屏幕。 唐念不说话，只是捂着嘴笑。 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林苏才打开手机。 怎么说，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发展走向。 唐念和林苏谁也没想到。 人总是会在机缘巧合下结识，就像冬天树叶就会掉光这个理论一样莫名其妙。 起码海城的冬天树叶还是健在的。 手机亮起，屏幕上赫然弹跳出来的，是一只白色猫猫的头像。 打开聊天界面，对面的人发了一只可爱小狗歪头的表情包。 【我回到家了，你也快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通过手机屏幕林苏都能想到屏幕对面的人的神态和语气。 林苏带着笑意点开唐念带着主页，发现她的主页是一只白色的猫猫，好像和头像的那只别无二致。 给唐念设置好备注，她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唐念就是给林苏发信息，然后好奇地点开了林苏的微信主页。 她发现林苏的头像是一片黑，连朋友圈都没发过，名字更是简单明了“ls”。 跟自己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犹豫了一下，唐念还是给林苏备注从“林苏”变成了“江湖义士”。 嗯……伸张正义的义士。 然后她又把林苏拉进了班群和宿舍群。 无糖可乐：【哟，苏姐竟然进班群了，欢迎欢迎啊！】 茉莉：【什么？我错过了什么天大的消息？】 ^o^：【欢迎欢迎！天，苏姐终于进班群了！】 …… 手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个不停，林苏解锁了手机才发现，原来是班群的信息。 林苏无奈，她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又跳进了唐念的坑里。 在班群打了声招呼后，林苏就把群调成了免打扰模式。 那只猫猫头像适时弹了出来：【给你分享一首我最喜欢的歌，你回去一定要听！】 接着发来的是一个歌曲链接，梁静茹的《暖暖》。 ls：【嗯。】 没等到回家，在路上林苏就戴上了耳机点开了链接。 舒缓的音乐从耳机里流淌出来。 都可以随便的，你说的 我都愿意去 ……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 你自己却不知道 真心的对我好 不要求回报 …… 歌声悠扬缓慢，在这个夏夜里回荡，少女的情谊被隐秘地藏进了歌词里，永远留在了这个夏天。 第27章 酸涩 其实唐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她的潜意识里林苏就是与别人不同的。 这个不同并不是指她和别人不同的个性，而是指……在唐念心里的份量。 唐念把这个归结为自己要强的胜负欲。 越难接近的，她越是觉得富有挑战性。 真是贱啊。 唐念在心里暗暗感叹一句。 唐念回到家就看到母亲罗诗坐在沙发上等着了。 看她那个样子，应该已经等候多时。 唐念站在玄关面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妈妈。” 罗诗穿着真丝睡衣坐在沙发上，淡淡看了女儿一眼：“回来了？” “嗯。” 罗诗此时此刻表面上还风平浪静，招了招手让唐念过去。 但唐念感觉到没由来一阵心慌。 “怎么了妈妈？” 唐念走上前去。 罗诗还是这么从容不迫地坐在沙发上，她用手指了指电视上挂着的时钟。 时钟还在“嘀嗒嘀嗒”地走着，时间已经指向了八点五十分。 “念念啊，你看看现在多少点了？” 唐念吞了吞口水，没有回答。 “不是答应了妈妈早点回家的吗？” “妈妈我只是因为走路回家所以才晚……” 话还没说完，罗诗歇斯底里的声音就已经传来：“妈妈每天这么辛苦赚钱培养你，你爸都不给抚养费，我又出钱又出力，你就是这样回报妈妈的？”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所以就不听妈妈的话了是吗？” 又开始了，唐念就知道会这样。 罗女士总是这样，只要唐念一不顺着她的意，就会狠狠地破防，每次都要声泪俱下地控诉唐念的亲爹有多不负责任，自己拉扯唐念有多不容易，然后再搬出“我都是为你好”的理论来逼迫唐念应承下自己的要求。 看着在沙发上不断咒骂的罗诗，唐念有些恍惚，好像就回想起了初三那年。 准初三的暑假，用罗女士的话来说，就是最关键的一个暑假。 尽管罗女士每个暑假都这么说。 自然的罗女士跟很多望女心切的家长一样，给唐念报了很多补习班，希望自己的女儿能用这个暑假的时间进行弯道超车。 同时还要求女儿的小提琴班也不能落下，那个假期唐念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也就是在补习班，唐念认识了一个极具人格魅力的女孩子，叫曾菲菲。 曾菲菲和传统的学生相比那简直就是大相径庭，在她身上很容易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张扬和自由。 她有个会骑机车的男朋友，每天曾菲菲就穿着性感的衣服，化着妆从男友的车上下来，很明艳，很动人。 正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本就多多少少有些叛逆，曾菲菲可以说打破了传统的牢笼，大家对曾菲菲这样的人物多多少少都是带着些艳羡的。 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吸引着唐念靠近。 真正地深入了解过后，唐念才发现这个女生的魅力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 曾菲菲在很多事情上看得很通透，意外的她不但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而且三观很正，成绩很好，很多事情甚至比唐念处理得还要游刃有余。 唐念对她刮目相看。 问到为什么会谈男朋友时，曾菲菲笑得很恣意：“为什么不能谈？难道不应该教育我们什么是爱情，什么是性，告诉我们有关男女方面的生理知识，让我们懂得自爱，学会负责任吗？一味反对和禁止有什么用？” “大人们总是这样，总在我们成长的时候对性闭口不谈，可在18岁之后他们却又希望我们在一夜之间领悟做爱的真谛。” 是啊，这简直是可笑又可悲。 在她的身上，唐念看到了许多关于女性的智慧和力量。 所以在曾菲菲邀请自己去兜风的时候，唐念只是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了。 尽管妈妈嘱咐过她上完补习班要立马回家。 风声在耳畔旁呼啸而过，是唐念从未体会过的禁忌的快感。 那天晚上唐念很疯，很快乐，可后面也很狼狈。 因为多巴胺的分泌使她忘记了母亲的嘱托，连罗女士打来的十多个电话都没看到。 等她们停下时，唐念才紧张地回拨回去。 那边是罗女士阴沉地快要滴出水的声音：“你现在在哪，跟谁在一起？” 下意识地，唐念隐瞒了曾菲菲的存在：“没什么妈妈，我跟同学玩了一下耽搁了一会，我马上就回家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半晌才传来罗女士幽幽的声音：“是吗。” 唐念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接着罗女士的声音接着出现，只不过这声音不是从听筒中传来的，而更像是从背后传来：“那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罗女士二话不说就上前给了唐念一巴掌。 扇得唐念脑子发懵。 曾菲菲眼疾手快上前拦住罗诗，罗诗气得浑身颤抖。 她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用哆哆嗦嗦的手指指向曾菲菲，不敢置信：“你不回家，甚至还对妈妈撒谎，就是为了和这样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唐念捂着被扇得发烫的脸颊，也气到发抖：“妈妈，她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罗诗脑子里什么理智都没有了，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天旋地转。 她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咒骂曾菲菲的，也不记得是怎么样把女儿带回家，她只记得那天晚上她狠狠揍了女儿一顿。 罗诗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女儿以前都是温顺又乖巧的。 感觉一夜之间，女儿就变了样。 一定是那帮不三不四的人带坏了女儿，女儿还在为他们辩解，作为父母我一定要把女儿拉回正道上来才行。 于是，罗诗就停掉了女儿的手机卡，连所有的补习班也停了，连门也不让女儿出，她甚至请了一个月的假，就为了在家里盯着女儿学习。 好在女儿还算听话，从那之后罗诗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罗诗很满意。 她觉得自己真是教育有方极了。 每每跟别人交谈起家庭教育，罗诗总能被自己对女儿的付出所感动。 多么伟大又感人的母爱啊。 而且罗诗发现，不管吵得有多凶，只要自己露出委屈的神情，告诉女儿自己这些年为了养她有多么不容易，女儿就会立马安静下来，不再敢有任何忤逆她的动作。 为此她沾沾自喜。 她利用了唐念的愧疚心理。 看着还在沙发上撒泼的罗诗，唐念心里就一阵绝望。 其实唐念心里什么都知道，但看到母亲那个样子，唐念总是会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真是有够悲哀。 “妈，我只是出去跟同学吃了个饭而已。” 罗诗双目猩红：“是不是又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你还想再来一遍吗唐念？” 唐念闭嘴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在罗诗眼里，只有乖巧懂事成绩好的人才配和她的女儿交朋友，至于其他的那都是扯淡。 “妈，真的不是别人，是我舍友，能考进师大附中还跟我一个宿舍的能是什么坏孩子？” 唐念选择了隐瞒，虽然没什么好隐瞒的，但面对罗诗她就一句话都不想说。 听到女儿的话，罗诗这才冷静下来一点。 看到自己母亲这样，唐念很疲惫。 很累。 “妈那我先进去了。” 虽然家里被布置得很温馨，但唐念感觉就像一只富丽堂皇的笼子，罩得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看到手机屏幕亮起，是林苏发来的一只猫猫的图片，唐念才笑了。 人生也不总是充满绝望的。 她想。 放大来看，背景有些杂乱，看环境应该是某个小区或者某家院子的围墙，猫猫身上有些泥巴干涸的污渍，粘在雪白的毛发上格外显眼，看样子应该是一只流浪猫。 唐念：【流浪猫？】 那边很快回复：【嗯。】 真是没情商啊，话题终结者。 唐念在心里笑骂了林苏一句。 另一边，林苏看到唐念的头像之后，就莫名想到了小区楼下的小白。 小白是这一片的流浪猫，吃着百家饭长大的，谁家有点剩饭剩菜就都会倒过来给流浪的猫猫狗狗吃，所以这一片的流浪猫狗都很亲人。 小白以为是又有吃的了，眼巴巴地凑了上来。 林苏伸出手来摸了一把小白的头，就从包里取出一根火腿肠来喂它。 小家伙吃得很香，林苏蹲在地上看着它吃完才转身上楼。 第28章 停电 八天的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咻”地一下就过去了。 除了唐念的那个小插曲，林苏的假期过得还算是平淡。 无非就是白天在鱼摊帮爸爸妈妈摆一下摊，晚上找林然打打球或者打打游戏，也没什么特别。 要说不一样的，那可能是那些不经意间闯入她生活的声音。 班级群里每天都吵吵闹闹，林苏很少点进去看，不过唐念这人可不闲着，在班群里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都会转述给林苏听。 林苏通常就是回个“嗯”或者“哈哈”，但这完全浇不灭唐念的热情。 还有一个很吵的人，是周杰。 看到林苏进了班群，他毫不犹豫地向林苏递去了好友申请，但他申请了好几次，林苏都没通过。 不得已周杰才在班群里艾特林苏，问她怎么不通过自己的好友申请，林苏还是没回他。 直到唐念看到，乐不可支地告诉林苏的时候，林苏才发现联系人那一栏多了个小红点。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看到自己的好友申请终于通过，周杰几乎是在下一秒就蹦了起来。 周杰：【大佬你终于舍得加我了！】 林苏：【？】 看着这个二逼的艾迪，林苏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这人的微信名字叫做无敌酷炫屌炸天。 我不加你也是有理由的。林苏心想。 周杰这人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网名有多傻逼，还在自顾自地打字道：【苏姐不是答应了你给你带早餐了吗？说吧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 林苏动了动手指，打下了特别冷漠的两个字：【随便。】 【？给我自由发挥？】 【嗯】 说完林苏就把手机扔在床上，开始收拾今天晚上要带去学校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不过她一停下来脑子里就会开始胡思乱想，所以她尽可能地让自己忙起来。 晚上进到班里面，明显能感觉到班里的氛围很沉重，一股淡淡的死感从每个人身上透出来。 没办法，每次收假回来都像是去服刑，更别说这次国庆假期回来还要月考了。 大家都很安静地在补作业，一时间班级里竟没有任何声音。 直到上课铃打响， 各科课代表下去收作业，班里的哀嚎声才响起来。 “洋洋，咱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你就通融我一下吧。” “求你了数学课代表，我晚一下课肯定交。” 各科课代表看见他们这副鬼样子也很无奈。 毕竟如果作业交不上，倒霉的就会是他们。 数学课代表是一个看上去很斯文的女孩子，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 此时她颤颤巍巍的走到林苏旁边，小心翼翼地问她：“同学，卷子。” 林苏摊了摊手，刚想表示自己没写，突然视线就陷入一片黑暗。 “啊啊啊啊啊啊啊——” 班里传来惊恐的尖叫声，旁边的数学课代表吓得手里抱着的卷子都掉了。 林苏缓慢地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是停电了。 等视线恢复到能看清周围的事物，林苏这才蹲下帮课代表捡散落了一地的试卷。 全都收拾好来放回课代表的手上，女孩子才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句谢谢。 “没关系。” 班上已经闹开了，哄闹声不断在每个人的耳朵里炸开。 大家都在兴奋地讨论是不是今晚不用交作业了，或者等下可以提前回宿舍。 事实证明还是三班同学想多了，胡途匆匆赶来，先是管理了一下班级的纪律，然后跟大家说这次停电是意外情况，让大家在教室里面静等恢复供电。 “啊——” 三班同学毫不掩饰自己失落的情绪。 不仅宿舍回不成，在教室连作业也补不了，心情能不糟吗。 胡途看大家一脸丧气样 拍了拍手说：“今天晚上晚读是语文是吧？为了不让大家那么无聊，语文课代表，上来领读。” 这下班里的怨气更盛。 “不是吧，停电还要读书？” “我操了，那我宁愿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睡觉。” 也不怪他们，师大附中的晚自习制度确实变态。 通常晚上六点半他们就要开始上自修，六点半到七点是英语或者语文的晚读时间，读完七点到八点马上就要进行第一节晚自习。 连续一个半小时没有任何的休息时间。 很容易想死。 林苏现在也挺想死的。 师大附中早晚读还要站起来读，真是崩溃。 胡途像是没看到他们的抱怨一样，催促着语文课代表上讲台来。 课代表特别为难地上去了。 她还想再为全班同学争取一下：“老师，您看这黑灯瞎火的，书也看不见是不是，这怎么读……” 胡途大手一挥：“别以为我不知道，语文老师不是早就让你们背过几篇文言文了吗，不用看书，组织同学们背。” …… 心如死灰，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实在没办法，大家开始拖拖拉拉地读书。 趁着黑灯瞎火没人看得清，有很多同学摸鱼的摸鱼，换位置的换位置，实际上班里已经一片混乱。 站着实在是心里烦躁，林苏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准备偷偷溜出去。 反正现在也没人管。 她猫着腰偷偷摸摸从后门溜出去了。 虽说是偷偷摸摸，实际上看着挺光明正大的。 出了教室，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往时被城市灯火所掩盖的夜空此时显得异常明亮，星光在星星点点地闪烁着，美丽又撩人。 其实林苏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不想在教室呆着而已，去哪都行。 犹豫了一下，林苏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在厕所里打了两把游戏，出来的时候跟一个女生撞上了。 林苏抬起眼努力辨认，居然是唐念。 “林苏？” 唐念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林苏“嗯”了一声算作是回答。 犹疑了一下，唐念还是开口问：“你在这里干嘛？” “上厕所。” 林苏回答得脸不红心不跳。 “……哦。” 本来林苏都已经走出厕所几米远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突然又调转回去，倚靠在女厕所外面的栏杆上。 唐念一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人耍帅一样单手靠在栏杆上的傻逼动作。 ······神经。 简直没眼看。 唐念懒得搭理这人的二逼行径，想绕过她回教室，谁知林苏开口喊住她：“喂，好学生，逃过课吗？” 等唐念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跟着林苏到操场了。 混混沌沌的，唐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林苏这么荒谬的邀请。 “喂，林苏，我们这样偷偷溜出来真的没事吗？” 唐念鬼鬼祟祟地跟在林苏后面。 要是以前给她十个熊心豹子胆她都绝对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当然现在她也逃得胆战心惊，跟林苏的淡定简直天差地别。 “你都跟着出来了，还问这些？” 林苏饶有趣味地停下脚步想回头去看她，没想到看到林苏的脚步停了，唐念也跟着紧张地顿住脚步。 林苏哑然失笑。 “放心吧，现在停电，谁管你？看都看不清你是谁。” 林苏左拐右绕地带着唐念上了操场的看台。 两人爬到最顶端找了个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接着林苏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枚口香糖，一包奥利奥和两个小面包出来放在两人面前。 “吃吗？” 唐念惊了，她怀疑这人是有备而来。 被她们这样搞七搞八一会，等到安定下来的时候，第一节晚自习已经开始上课十分钟了。 一开始她们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抱着膝盖坐在看台上静静地抬头仰望星空。 以前有灯火的夜晚时间唐念都是留给学习的，在这个会查抬头率的高中晚上甚至连抬个头都是奢侈。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静静地欣赏过一次天空了。 没由来地，唐念轻轻地说了一句：“林苏，下次争取我们俩个做同桌吧。” “嗯？”林苏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些没听清唐念在说什么。 “你刚才在说什么？” 但唐念只是摇摇头，说了一句没事。 其实刚刚说完唐念就有些后悔了，毕竟她们三班的座位是按照成绩来排的，想要做同桌真的是异想天开。 先不说林苏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优异的成绩，他们班还有江逸这样的佼佼者在跟唐念竞争着。 周遭又再次陷入安静，她们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突然，一道手电筒的白光在操场闪射着，时不时从她们面前晃过。 应该是保安大爷在巡逻。 像是注意到看台上面有人，保安大爷的手电筒直晃晃射过来，浑厚的嗓音在空荡的操场上响起：“谁？” 唐念的心几乎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跟林苏对视一眼，就听到林苏坚定的声音：“跑！” 接着林苏就毫不犹豫地拉起唐念的手奔跑起来。 第一次逃课就被抓，真是有够倒霉的。唐念心想。 林苏带着人先是冲下了看台，然后左拐右拐带着唐念跑进了网球场旁的小树林里。 树林里很隐蔽，校园的小情侣们晚自习下课都喜欢来这里幽会。 两人都年轻，体力好，跑得快，其实不一会就把保安大爷甩开了，但保险起见林苏还是带着人躲进了树林里。 保安大爷看追不上，在操场晃了几圈没见有人的踪影也就作罢了。 夏天蚊虫很多，几乎全在树林里叽里呱啦地乱叫着。 两人因为紧张的情绪和刚刚全力奔跑的缘故，现在她们都微微俯下身在微微喘息着。 等稍微缓过来，林苏才发现自己还攥着唐念的手腕。 唐念顺着林苏的目光看过去，也发现了两人还纠缠在一起的手。 鬼使神差地，唐念没有动作，林苏也没有放手。 直到感觉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越来越滚烫，就像是要烧起来一样时，林苏才猛地放开。 这样一来二去，操场是去不成了，唐念也有了点心理阴影。 她不太自然的活动了一下手腕，问道：“林苏，我们回去了吧？我们出来得是有点久了。” 林苏点点头，跟着唐念回教室了。 回到教学楼区域，她们才发现每个班都乱哄哄的，连三班也是，吵得不行，连胡途都不见了踪影。 林苏回到座位上，好奇地问了一下后面的人。 “欸，哥们，老胡呢？” 后面的男生耸了耸肩告诉林苏，胡途跟着别的班主任一起去开紧急会议了。 怪不得每个班都这么吵。 毕竟停电了大家都无事可做，聊聊天也无可厚非。 终于在最后一节晚自修，学校恢复供电，教学楼从每个班里都传出阵阵欢呼声。 接着，三班同学笑不出来了。 因为胡途不仅喊课代表收作业，还让唐念统计好名单交给他，他一个个去家长。 看着讲台上笑得一脸狡诈的胡途，三班同学们都觉得胡途肯定是故意的！ 在这等着他们呢。 虽然一个个怨声载道，但每个人都还是乖乖交了作业。 次日一大早，周杰就拎着两份早点幸灾乐祸地进了教室。 “兄弟们，听说你们昨天晚上不仅停电，还被老胡整治了一通·······噗哈哈哈哈，对此我感到非常的遗憾啊。” 话音刚落，班上几十对眼刀就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现在在班上的同学全都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周杰，周杰此时正在把一份早餐放到林苏桌上。 刚放下，林苏一脚就踹过来了：“爸的，遗憾你大爷。” 踹得好。 三班的同学们第一次这么欣赏林苏“暴虐”的性格。 周杰十分委屈地看向林苏，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林苏就赐给他一个大字：“滚。” 连高乐也一脸复杂地看着他，对上周杰的目光，他只是幽幽说了句：“放心吧，我们都不会帮你的，你的身后空无一人。” 三班的全体同学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周杰就站在过道，一脸不可置信：“不是，你们就这样对我吗，说好的同学情呢·······” 本来昨天就因为作业没交就烦，大清早想来补作业结果碰上这二逼在这里逼逼赖赖，林苏忍不了了，又是一脚上去。 “找死直说。” 第29章 苦菊 早上有两节蒋笑笑的课，别听她的名字好听，可她却是实打实的中年高级教师，在年级里是出了名的严厉。 听到国庆回来第一天早上就有“灭绝师太”的两节连堂，班上同学的心都死了一半。 但蒋笑笑进来居然只字不提作业的事，而是让他们拿出课本来跟读unit4的单词。 三班同学明显都松了口气。 大家耷拉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音频读单词，林苏却在课本后面画画，在纸上研究新的自我肖像的画法。 突然，蒋笑笑不知道从哪个鬼地方冒出来，眼疾手快地抽走了林苏的草稿纸，林苏甚至都还来不及反应。 看清草稿纸上面画的是什么内容，蒋笑笑频频冷笑，班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全班的目光都在往这边聚焦。 “我让你们跟读，你就在下面搞这种东西？给我站起来！” 林苏听话地站起来了。 而且她还不忘真诚地道歉：“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不会了。” 看着自己面前从善如流的林苏，蒋笑笑气到心梗：“下次什么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说完蒋笑笑又将目光转移到全班同学身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国庆作业完成的情况，简直是一坨坨狗屎，要不是为了给你们赶进度，这节课我高低给你们算算账。” “至于你，林苏，你压根就没写我的英语作业吧？” 林苏大大方方承认了。 蒋笑笑气不打一处来。 “你，带上你的英语作业，给我站出去补，什么时候补完什么时候进来，要是我下课了你还不补完就中午下课接着来我办公室补。” 她恼火地把林苏的那张草稿纸拍在唐念桌上，变了个态度吩咐唐念：“唐念，你等会下课的时候就把这张纸贴在后面黑板上，不是能耐吗，不是爱画画吗，这么刻苦在我的课上也要画，那可不能纡尊降贵了我们的林苏同学，让大家都好好欣赏欣赏你画的是什么杰作。” ······ 林苏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又些干巴巴道：“这个画就不必贴上去了吧老师······” 蒋笑笑一脸严肃用一种“你怎么敢违抗我的命令”的眼神盯着林苏，仿佛是在用眼神问她“你有意见？” 林苏吞了吞口水，麻溜的带上东西滚出了教室：“对不起老师，我没意见。” 即使是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林苏也没怎么有写作业的想法。 她看不懂题目，总是盯着题目没一会就走神了。 一到下课，林苏就跑到唐念面前求饶：“姑奶奶求你了，你就把我的草稿纸还我吧。” 蒋笑笑那边行不通，林苏就打算从唐念这边下手。 平时林苏这人在学校都是拽到没边儿的人物，还死要面子，什么时候见到她有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过。 唐念被她吓了一雷。 不是大姐，你好像有点ooc了。 唐念皮笑肉不笑，拿着透明胶和那张“罪魁祸首”就要往教室后面走去：“你和蒋老师说去。” ······ 眼看着唐念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林苏也不好意思再追上前去求唐念把草稿纸还给她，她只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上林苏的内心已经崩溃得不成样子。 我操。 好他爸羞耻。 自己种下的因，恶果还要自己食。 见到唐念真的把林苏的草稿纸贴在后面，大家都好奇地凑上去看。 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把大家都逗乐了。 草稿上面的线条杂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只能隐隐约约从杂乱无章的笔触中辨认出作者画的是一个人。 笑着笑着，大家就突然感觉脊背发凉。 转回头一看，是林苏眼神幽幽地看向这边。 大家都同时僵住了，干笑几声才散开。 下面一节英语课林苏还是在外面站了整节课，不出意料的蒋笑笑让她去办公室补作业。 林苏认命地栽了。 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接近午休打铃，林苏放好东西就往宿舍走去。 一回到寝室，林苏就看见自己桌面上摆着一个食堂的饭盒。 她有些呆愣，傻傻地说：“你还记得给我带饭啊。” 唐念坐在床上睨了她一眼，语气有些酸溜溜：“我可不是什么不讲信用的人，没我你今天中午就得饿着了。” 打开盖子，意外的没有什么甜腻腻的菜，而是很正常的家常菜。 林苏难得没有回呛回去，而是安安静静坐着吃饭。 寝室里的另外三个人都有些意外：【林苏怎么了，被灭绝师太吓傻了？】 连唐念也有些发愣，她迟疑一下还是回复道：【发癫吧？】 林苏：…… 很快师大附中的新生们就迎来了他们的第一次月考。 虽说是月考，但师大附中的重视程度丝毫不亚于任何大型考试。 学生们要在考试前一天晚上把桌子和教室都清空，桌子拉开成单人单桌，等考试时还需要把桌子反向。 毕竟刚开学，林苏没什么东西，搬了两趟就差不多把书全都搬外面走廊上了。 但这些东西对于一些体力不是那么好的女生来说就会比较吃力，比如唐念。 看着唐念吃力搬书的样子，林苏就没由来地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时的自己真是中二又傻逼。 刚想上去帮忙，江逸就抢先了一步。 “我来帮你唐念。” 说完江逸就把唐念桌面的书捞进怀里。 ？ 林苏两步并一步快速上前，几乎是强硬地从江逸怀里捞过那叠书，冲着他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不劳烦这位同学了，你去帮别人吧。” 江逸也没多想，冲着她点点头就去看看还有没有人需要帮忙的了。 其实刚刚林苏是想叫人家名字的，但是她发现自己居然不认识人家。 仅对脸有印象。 唐念应该是看出来了，捂着嘴“咯咯”直笑。 “林苏，你幼不幼稚。” 唐念用手指戳了戳林苏的肩膀。 大概也是觉得尴尬，林苏冷着脸不说话，手上却很诚实地帮唐念托着课本。 “我这是给那位同学留下更多时间帮助别人。” 林苏一本正经地胡诌。 她刚转身想要走出教室，就和迎面走来的董思思撞上了。 书本散落了一地。 “对不······”董思思抬头看清撞到的人是谁，道歉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唐念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见董思思又故意用肩膀大力撞了林苏一下，撞得林苏打了个趔趄。 这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董思思是故意的。 林苏恼了：“喂，你这人会好好走路吗？” 董思思回头去看林苏，好似是在欣赏林苏恼羞成怒的表情。 她扯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容，假惺惺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撞到你了。” 林苏就没见过这么贱的人。 以至于每次跟董思思对上，她都能失去理智恨不得上去把这人打成残疾。 就比如现在，林苏上前去揪住了董思思的衣领，眼神里带着警告：“你他妈会看路吗？” 林苏这人打打杀杀这么多年，整个人冷下来的时候身上的戾气很重，要是换作别人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但董思思可不是一般人，林苏觉得她就是脑子有屎，神经病来到的，非要人揍才老实。 董思思非但没怕，反而笑得很猖狂。 她低声说：“来啊林苏，你不是很牛吗，有本事你就在这里揍我，我绝对不还手。” 林苏抡起胳膊就想要往董思思脸上砸去。 操他爸的。 唐念意识到气氛不对，赶紧上去拉林苏：“林苏，冷静一点。”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董思思自然也看得出来唐念跟林苏的关系不是那么的一般，于是她勾唇冷笑：“唐念，你就爱和这种暴力狂玩？” 这下连唐念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她用冷冷的语气说：“董思思同学，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我刚刚确实看到是你先故意撞林苏的。” 董思思好像就在等唐念这句话，她自动忽略掉唐念后面的话，“因为什么你还不清楚吗？难道没人和你说过？” 董思思抬头看了一眼面若寒霜的林苏，笑得很开心：“林苏她啊，初中的时候······” 林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开董思思的衣领。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唐念冲上前去给了董思思一巴掌。 “你够了。” 董思思被扇懵了，连唐念自己也有些不可置信。 有些同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都想围上前去看看是怎么个事。 好奇和探究的目光全都朝这边聚集过来。 唐念盯着因为紧张还在颤抖着的手掌，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林苏也因为唐念刚刚的举动惊得愣在原地。 “董思思同学，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我都相信林苏不是这样的人，先不说你说的话都无从考证，就算林苏真的做过，你就一定要揪着这些事情不放是吗，大家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不好吗？” 唐念一字一句地说完，也没管其他人什么反应，就自顾自地拉着林苏离开了。 直到跟着唐念上到教学楼顶楼，林苏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刚刚唐念这是······ 为自己出头了？ 中秋特辑——团圆之夜 这是林苏和唐念在一起同居之后一起过的第一个中秋。 晨光熹微，林苏早早就在床上醒来。 看着还枕在自己臂弯里睡得正香甜的唐念，林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舍得叫醒她。 某人前一天晚上还兴致勃勃地缠着自己早上要跟她一起做月饼，睡觉的时候却因为要去对方家里吃团圆饭而激动得睡不着觉。 林苏轻轻在唐念的额头落下一吻，怀里的人像是察觉到什么，轻蹙了一下眉头，不满地往她怀里拱了拱。 林苏温柔地拍了拍唐念，然后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去卫生间里洗漱。 等唐念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身边空荡一片。 她起身连拖鞋也没顾着穿，就下床去找林苏。 不知道为什么，唐念最近越来越喜欢黏着林苏了，就像喜欢她这件事情会上瘾一样。 一打开房门，唐念就看到了背着身子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林苏。 别看林苏平时在外一副凶得要吃人的样子，在家里却贤惠得不成样子，什么家务都不让唐念做，真的有像跟罗诗承诺的那样把唐念养得很好。 唐念轻手轻脚地走到林苏身后，伸手轻轻揽住了林苏的腰。 “起来了？” 林苏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停。 唐念把头埋在林苏的背脊里，声音听上去有些瓦声瓦气的：“嗯。” 缓了一会儿，唐念才问道：“怎么不叫我起床？” “看你睡得太死了就不忍心叫你。” 唐念一拳锤到林苏的背上：“去你的，谁睡得死了。” 林苏低头闷笑。 唐念在后面都能感觉到这人胸腔传来的震动，震得她脸上酥酥麻麻的。 等把所有的面皮和馅饼都揉成一个个小团子，林苏才转过身去亲了唐念一下。 再次抬头，林苏才发现这人光着脚站在地板上。 林苏不悦地皱眉，把人打横抱起，唐念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惊呼了一声。 “怎么不穿鞋？” “早上起来急着见你。” 唐念伸手揽住林苏的脖子。 就这么一句话，让林苏的脸红到耳朵根。 把人放回床上，林苏蹲下来给唐念穿袜子。 “今天回罗妈那里吗？” 唐念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中午回去吃餐饭吧。” “好。要我陪你上去吗？” “嗯，我喊妈妈煮了三个人的饭。” 没办法，自从跟家长坦白了她们之间的关系之后，林父林母倒是看得很开明，说只要孩子开心就好，倒是罗诗，声嘶力竭地跟唐念吵了好几个晚上，两人僵持了好久才最终妥协，但每次见到林苏都会用一种不待见的眼神看她。 所以能避免的接触林苏就尽可能地避免了。 “好。” 碍于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们和罗诗难得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等到她们从罗诗家里出来时，已经下午两点钟了。 “回家装点月饼睡一会午觉再回幸福里？” 林苏牵着唐念的手询问她的意见。 唐念点点头：“月饼多装点吧，带回去给秦姨她们也分分。” 下午四点多，林苏开着车带唐念回了幸福里。 林苏本来还想着多睡会的，奈何顾清激动得三点钟就打电话来问她们什么时候回家。 实在是被念叨得不行，林苏收拾好东西就叫唐念上路了。 “糖糖，起来了，在车上再睡。” 唐念哼哼唧唧地被拖着起床。 当然在车上也没睡成，顾清非要唐念接电话，絮絮叨叨跟唐念聊了一路。 牵着唐念拎着礼品刚敲了一下门，门就被从里面推开了。 看来里面的人已经等候多时。 “妈。” 唐念见到人甜甜地打着招呼。 “欸，回来啦念念，妈可想死你了，在林苏那有没有受委屈啊，受委屈跟妈说，妈去削了她······” 顾清拉着唐念的手往客厅里走。 林苏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无奈地说：“妈，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 一句话逗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晚上林父林母亲自下厨，说要烧顿好吃的，但奈何不了两个小的非要打下手。 六点钟，秦岚他们一家子也带着自己烧的好菜过来了。 两家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 最后一道汤上齐，林永把陶罐搬上餐桌：“来咯开饭咯～” 饭桌上冒着热气腾腾的雾气，交谈的声音很喧嚣，偶尔还能听到上下楼的炒菜声和楼下小孩的笑闹声，烟火味很浓，包裹得人心里暖暖的。 林苏给大家都倒上酒，林永举杯道：“来，咱也不是什么文化人，那些文绉绉的话俺也说不来，有话全都在酒里了啊，干杯！” “干杯！” 酒杯碰撞的声音响起，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酒足饭饱，他们都上了顶楼天台上去赏月。 唐念不太喝得酒，才喝了一点点她就已经觉得脑子有点混沌了。 她一个人撑在天台的栏杆上，愣愣地仰着头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真的好大好圆。 林苏从他们那里叉了一块月饼过来，递到唐念的面前：“他们在分月饼，吃吗？” 唐念看着那块月饼顿了几秒，才就着林苏的手把那块月饼吃下去。 唐念靠近了林苏一点，林苏顺势揽过唐念的肩膀。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赏了一会月亮，突然唐念转过头来和林苏对视。 唐念这人喝酒很容易上脸，此刻她的脸蛋已经变得红扑扑的，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撩人。 林苏也这么安静地注视着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小姑娘的呼吸总是清清浅浅地喷洒在自己的脸上，搞得她有些心痒难耐。 唐念也好不到哪去。 半晌，还是唐念先开口说话了：“接吻吗，姐姐。” 林苏喉咙一紧，下一秒，她的唇就覆了上去。 少女的唇很软，还带着香甜的酒气在林苏的口腔里爆开，此刻林苏才有了真真切切的实感。 这个人是她的，是她一辈子要一起一直走下去的人。 远处的交谈声还在继续，林然崩溃的声音还隐隐约约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最爱的人就在眼前。 以后人生中每一个重要的时刻，我都会与你携手度过。 第30章 酸梅 等到两人上到教学楼楼顶，唐念才松开人停了下来。 她背靠着楼顶的墙壁，有些想瘫软在地上。 太大胆了。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她自己会做出这么无礼又荒唐的事情来。 她在心里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都太过火了。 林苏一反常态地，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唐念几步之外的地方沉默良久。 等到气氛逐渐变得凝重，林苏才出声轻轻问道：“你就不怕吗？” 你就不怕董思思说的都是真的，不怕我真的就是她口中的······那种人吗？ 楼顶上很安静，仿佛通过一层楼梯把顶层和楼下的吵闹声隔绝开来。 呼啸在耳畔的就只有夏夜的晚风。 所以唐念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她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地问自己怕不怕。 她把头转过林苏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楼顶的灯年久失修，早就亮不起来了，视野里漆黑一片。 只有她们楼底的灯光大片地从下面透上来，让人看得不真切。 尽管这样，林苏还是看清楚了唐念明亮的眼眸。 很澄净，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神。 就这么朝自己看过来，直勾勾的仿佛要将人心看得透彻。 没由来的，林苏感到一丝心慌。 “怕什么？如果你是指在相信你这件事情上的话，那我不怕。因为我相信我，也相信你。” 唐念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坚定的语气一字一句重重的砸在林苏心上，然后全都汇聚在一起，在她的脑海里炸开。 林苏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认识一个月，就可以打破这么多年来世俗枷锁上的偏见，然后坦诚地跟她说她相信她。 深吸一口气，林苏下意识想拿口香糖出来嚼，但摸了老半天都没摸到，只得作罢。 她坐在前面楼梯间的台阶上，出神得要紧。 就仿佛她前面的不是附中的楼梯，而是无尽的虚无。 沉默了许久，林苏才哑着嗓音开口：“其实，董思思说的也不完全是错的。” 听到林苏的声音，唐念走到她的旁边，跟她坐在同一级台阶上。 思绪仿佛飘回了很远的远方，林苏沉溺其中拔不出来。 “初中的时候，我确实揍过她。” 唐念毫无波澜，脸上一丝惊讶的神情也没有，就这么静静坐在林苏身边听她诉说。 “爸的，真的是有病。” 林苏烦躁出声。 “那时候，好像是初二的一场考试吧，我也不太记得是什么考试了，反正考试之前我去上厕所，在厕所里面……看到了董思思在霸凌一个女生。” 她狠狠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晦暗不明。 林苏是第一次把以前的伤疤掀开袒露给别人看，她也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然后，我就上去把她给揍了，爸的这人太他爸贱了，我当时威胁她说不要把她霸凌女生的事情说出去，这些事情说出去对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说到一半，林苏的话梗在喉咙里，她抓了两把头发，然后才继续：“这个贱人还是说出去了。那个女生的流言蜚语在学校里面大面积传播开来，后面，这个女生因为受不了，就……转学了。” “董思思她明明是个加害者，到后面她又把自己粉饰成受害者的模样，很恶心，每次看到她我都想把她打成残废。” 林苏的拳头不自觉握紧。 唐念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她只是静静的听着，从不发表意见。 等林苏说完了，也没见她有动静。 过了好半晌空气还是静默的，林苏以为人被自己吓傻了，就想转过头问一下唐念的状况。 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唐念的手指就已经覆上了她的额头。 林苏因为她的这个举动霎时愣住。 唐念的手指不断摩挲着林苏的眉间，轻声说：“姐姐，不要皱眉，皱眉会长皱纹的。” 唐念的声音很轻柔，伴随着夏夜的晚风不经意间就吹进了林苏的耳朵里。 在林苏心里激起一层层浪花。 等林苏眉间的褶皱被抚平，唐念又伸手握住林苏的拳头：“林苏，如果有人试图打破正义的天平，那正义就需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 突然间，林苏脑海里的那根弦好像“轰”地一声断了。 这句话她知道的。 是之前唐念上前维护杨高远时自己对她说的话。 命运的回旋镖终究飞了回来正中林苏眉心。 唐念没有质疑，没有安慰，只是告诉她，正义是靠自己去守护的。 林苏愣愣地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等她们再次回到教室，教学楼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此时整栋楼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竟然徒生出一丝落寞的味道来。 他们这层楼有些班级已经熄灯了，走到三班门口，他们才发现原来还散落在地上的书不知道被谁收了起来，堆放在唐念的桌子上。 第二天的考试来临，因为他们现在还是高一，九科科目都要考，一共是考两天半的时间。 考场分布也是按照上一次的考试成绩排名来排的，唐念理所应当的被分在了一班的考场，林苏在楼下的15班。 师大附中的班级排序也是神，一个年级一栋楼，但是一到七班都在三楼，其他班级都从三楼往上或往下排两层楼。 很迷惑。 导致新生入学时很难找到班级。 早上是两个半小时的语文，昨天晚上折腾得晚，林苏早上都没什么精神写卷子，撑着脑袋有些昏昏欲睡。 其实这个卷子的题目量，两个半小时对于普通高中生来说还是太短了，但对于那些不好好写卷子的来说那简直是漫长得可以。 好不容易熬完语文考试，林苏都打算拎起东西走了，结果发现考完试站在考场外面的走廊上的同学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林苏：？ 见林苏拿着东西真的准备要往楼下走去，跟她同一个考场的三班同学才叫住她。 “苏，苏姐。” 听到有人叫她林苏停下脚步，有些不耐烦地问：“怎么了？” 那位同学也是很恐慌，见到林苏如此不耐烦直接吓得抖成筛子了，但秉承着“同学之间友爱互助”的原则，她还是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提醒林苏：“那个，等下15分钟之后还有一场物理考试。” …… 我操。 忘了。 林苏尴尬地想死。 “哦呵呵，我知道，谢谢你。”林苏尴尬的打着哈哈。 那位同学见林苏知道，点点头就逃一般跑走了。 什么鬼，居然还有一场物理考试。 我真是操了。 一点印象都没有。 于是林苏又在众人的目光下，在楼梯间打了个弯，又拿着东西绕回来进了考场。 等物理考试再次收卷，林苏觉得魂都不是自己的了。 好累。 想长眠。 其实大家都没想到早上的考试这么变态，考完两个半小时语文又要接着考头脑风暴般的物理。 一上午考下来，同学们都是一种死人微活的状态。 “我操，这学校简直不是人。” “我看出题人也挺不是人的。” “就是啊，我觉得好难，好多都感觉没学过。” 大家纷纷涌出考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今天上午的考试。 林苏没空理会这些，在考场里待了这么久，她只觉得脑子要他爸爆炸了。 直到她穿过拥挤的人流回到寝室躺在床上，她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现在的唐念有了她的微信不再是一意孤行按照自己的喜好给林苏打饭，而是每天都会问一嘴林苏吃什么，然后打包好回来两个人吃。 所以现在她俩的微信聊天框逐渐变成了每天唐念扣个问号，然后林苏就告诉她吃什么菜。 埋在被子里的手机“嗡嗡”振动了两声，林苏捞起来看，发现是唐念，她回了一句“随便”都语音过去，就把自己闷在枕头里睡了过去。 心结的解开并不是那么的容易。 林苏一直以为这件事情会被她压在心底，直到它发烂，发臭。 她没想过有一天这件事情就会被自己用这样不经意的方式就说了出来，对象还是认识了一个月的人。 真是奇妙。 但莫名的，说出来之后想象中的那种郁闷感一扫而空的快感没有袭来，反而随之而来的是心里空荡荡的感觉。 所以晚上她罕见地失眠了。 也不知道在矫情个什么劲。 等到早上起床，她才释怀。 爸的，人生不过几万天，何必纠结于这种问题呢？ 被这种事情折磨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真是矫情得要死。 想通之后的她，中午睡得很沉。 连唐念叫她起床吃饭都听不见。 唐念无奈。 她觉得林苏是一种很新奇的物种。 等林苏起床，已经是午休结束铃打响的时候了。 她有些迷茫地坐起身来，觉得什么地方好像空空的。 唐念适时出声：“醒了？不饿吗，这都睡得着？” 哦，原来是肚子空空。 缓了好一会，林苏才踩着栏杆爬下床。 还没站稳唐念那边就扔来了一袋面包。 “这什么？” “面包啊，就猜到你会饿，中午买的，饭菜早凉了。” “……哦，谢谢。”林苏把那袋面包装进书包里。 “谢什么，反正刷的是你的卡。” 唐念朝林苏那边吐了吐舌头，可惜林苏压根没看到，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 服了。 唐念懒得理她，跟苏婉晴他们出了宿舍。 下午的考试也很要人命，是为时两个小时的数学。 可以说第一天考试就把师大附中的学子们击溃得不成样子。 他们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全都在教室耷拉着脑袋复习，想着能临时多记一点是一点。 林苏倒是无所谓，回到自己考试的位置又接着趴桌子睡了，直到考务老师来发卷她才坐起身来。 这次监考他们数学的是胡途，真是好巧不巧。 于是林苏也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来写卷子，她可不想受了一天折磨之后又被拎到办公室去喝茶。 正在咬着笔头思考题目呢，猛地，林苏好像瞥见了什么。 她不太确定，又眨了眨眼想要看真切一些，不看不得了，这一看林苏整个人都精神了。 我靠，前面这哥们，牛啊。 她斜前面的哥们正在桌肚底下偷偷摸摸的拿出手机来搜题。 那哥们应该是第一次犯案，看上去有些许慌张，总是在左顾右盼，感觉像生怕自己不被发现一样。 林苏摇摇头，心说你小子还是太嫩了一点，这样下去迟早被抓。 刚这么想着呢，胡途就不知道从哪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林苏旁边，林苏都被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去看题目，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虽然林苏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胡途这人在考场走路都没声的，步子静悄悄地走到那个男同学背后，男同学还浑然不知。 周围在考试的人也都斜视了一点目光过去。 突然，胡途一把夺过男同学的手机，把人家吓得跳了起来。 看到胡途严肃的脸，男同学面如死灰。 “你，跟我去考务处一趟。” 胡途上去跟另一名比较年轻的女教师交代了几句，又转回头巡视了考场一圈：“都给我自己答自己的，不要有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 那名同学就这样颤抖着被带走了。 唉，真是可怜。林苏默默在心里替他惋惜。 毕竟看这人的心理素质应该是初犯，第一次作弊就被抓，能不可怜吗。 不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得一点都没错。 等考完试，念在现在大家都在移动，楼道肯定特挤，林苏特地在考场等了一会，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离开。 就是这么一等就出事了。 回到教室，大家都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好不热闹。 见到林苏进来，大家又像是被开了暂停键一样安静下来。 氛围里是说不出的诡异。 “怎么了？”林苏发问。 没一个人回答她。 还是周杰大大咧咧地跳出来问她：“苏姐，听说你们考场有人作弊被胡途抓了？” 林苏点点头。 然后周杰就说出了一句能雷他半辈子的话：“董思思说是你举报的。 ” ？ 不是哥们，又跟我有关系了？ 早就说了这人有病。 造谣都能不带脑子来造。 没谁了。 第31章 雏菊 林苏的眸子几乎是瞬间就冷了下来。 “董思思她人呢？” 周杰看她这样子也知道林苏正在处于暴怒的边缘，有些害怕地退了两步：“她，她刚刚走。” “造谣都不带着脑子来造，真是够可以，神经病一个。” 林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说完林苏就把书包甩在背后就走了。 留下班上的同学们面面相觑。 “行了，知道是假的就别往外传了，也别乱说，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 还是周杰最先反应过来。 晚自习，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在座位上复习第二天的考试科目，突然，教学楼广播开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喂，喂大家听得到吗？” 姜雪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 伴着点设备的电流声，在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耳。 都在埋头看书的高一学生都纷纷从书里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寻找出声的来源。 等调试好广播设备，姜雪又道：“打扰同学们几分钟，我在此通报一件事情。” 广播传来窸窸窣窣的翻纸的声音，停顿了数秒姜雪才再次出声：“高一二十八班，边承东同学，因在下午数学科目考试中使用手机作弊，被考务胡途老师查获，经年级办讨论，予以边承东同学记过处分，通报完毕。” 姜雪话落，全场哗然。 此时，坐在二十八班教室里的边承东承受着所有同学投来的目光，使他无地自容。 姜雪声音再次响起：“最后姜主任在这里提醒同学们，考试是检验你们一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同学们要正视自己的成绩，考不好没关系，这是我们查漏补缺的机会，诚信考试，作弊可耻。打扰同学们了，接下来同学们可以继续复习了。” 广播被关闭，姜雪的说话声和电流声一起消失在广播里。 在紧张的氛围里得以喘息一下的同学们又重新投入了学习里。 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湖里，泛起了细小的涟漪之后又重归于平静。 当然最后董思思的谎言不攻自破，三班人看她的眼神里也多了些微妙。 林苏懒得管这些破事。 麻烦多。 最后一科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响起，高一学生们的第一次月考终于画上了句号。 大家考完试又匆匆忙忙地回到班级搬书，挪椅子，整个学校都充斥着桌椅移动摩擦在地板上的刺耳声音。 考完试的班级异常的热闹，大家疯的疯，闹的闹，仿佛是在宣泄着这段时间的压力。 老师们被同学们的疯劲吓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实在被吵得头疼，地理年级组长才广播让大家安静下来。 可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照样哭的哭，笑的笑，简直是精神病院转世。 年级组长无奈，年组组长心塞。 最后实在没办法才喊各班班主任到各班去维持纪律。 刚从考务处送完试卷回来的胡途被通知要去班上维持纪律，连口水都没得喝的他又匆匆赶到教室。 打开教室门看到三班乱成一锅粥的景象，胡途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板着脸站上讲台，无需任何的动作，仿佛他自身就带有威慑人心的力量，光是站着都能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班上也在这种震慑下慢慢安静下来。 只有几个比较虎的男同学还在不明所以地聊天。 直到身边的人都安静下来，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还是决定跟随着全体同学，渐渐闭上了嘴。 看到班上的同学安静下来，胡途才严肃开口：“我就去送个考卷的工夫，你们就闹成这样，想干嘛，造反吗？啊？？？” “是不是我再不来你们就要吵得把屋顶掀翻了？” 班上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都在静观其变，被这突如其来的教训唬得不敢动弹。 林苏此刻站在唐念身边，她悄悄揽过唐念，俯身在她耳边悄悄说：“老胡吃错药了？这么凶。” …… “林苏！你在那干什么呢，我在上面讲你也在下面讲？” 糟糕，被发现了。 林苏：“不好意思老师，我在跟同学相亲相爱，展现我们班良好的风貌。” 唐念：…… 一根粉笔头准确无误地朝她扔过来。 如果目光有实质，林苏已经被胡途洞穿了。 林苏松开唐念想要躲过那根粉笔头，但还是没躲过，结结实实挨了个正着。 “安静整理自己的东西，我就在这里坐着看你们收，收完再走。” 说完他就从讲台上拿了把椅子坐下来，势必要说到做到。 大家默默互相对视几眼，开始加快动作。 下午五点半，班上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胡途这才松口放人，但喊了值日生留下来做卫生。 好巧不巧今天值日的是女生宿舍3304和男生宿舍8507。 三班同学都欢天喜地地离开了，留下他们八个值日生在教室里苦哈哈的搞卫生。 胡途的语气对他们几个稍微缓和下来：“辛苦一下你们几个搞一下卫生了，按照检查标准搞好就可以走了。” 是了，师大附中每天早读和晚读的时候都会有年级学生会的人来检查教室卫生，不合格的还要给班级扣分。 “知道了——”大家恹恹地回答他。 胡途满意地点点头，说要跟他们一起留下来搞卫生。 “别，不用了吧老师，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不麻烦你了。”吴海洋率先出声。 其他几人也赞同的猛点头。 先不说胡途上了年纪，跟他们一起搞会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而且胡途在这他们反而觉得拘束不自在。 胡途因为这帮孩子长大了，懂得心疼人了，也就没再坚持下去，乐呵乐呵地回办公室喝茶。 等到确定胡途真的离开了，众人才长舒一口气。 “算癫了，老胡干嘛，今天火气这么大。”高乐一边扫地一边吐槽。 “谁知道，估计挨批了？” “不知道物理成绩出没出，说不准是因为成绩。” 说到这个话题本来就一脸怨气的值日生们表情更甚了。 唐念在副走廊上擦着玻璃，里面的交谈声她隐隐约约听得不太真切。 林苏就在她对面的里面跟她擦着同一扇窗，她把窗户拉开，探出个头去问唐念：“喂，大学霸，这次考试感觉怎么样？” 唐念觉得她这个行为老有病了，看上去傻里傻气的，没忍住笑出来：“神经，信不信我关上窗夹你脑袋。” “喂，我说真的好不好。” 唐念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没停：“还行吧。” “一般学霸说还行就是相当可以啊。” 林苏嘴角噙上点笑意。 “少吹我牛。”唐念翻了个白眼。 等大家都七七八八搞得差不多，两个男生自告奋勇要去倒垃圾。 其他人倒乐得清闲。 唐念在进行着最后的收尾工作，把大家用过的劳动工具整理好，从副走廊出来的时候教室里只剩下林苏一个人了。 “还不走？” “马上了。”说完林苏就背上了她的书包。 唐念抽了两张纸巾擦手，随口说：“我跟你一起走吧，你去哪，回宿舍？” 听到唐念的话林苏，下意识停下来倚在教室大门上等她。 但嘴里还是一样硬气得要死：“那你还不快点。” “来了。” 其实也没让她等多久，唐念挎上个包就能走了。 两人走在走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走到楼梯口，林苏还特臭屁地给唐念炫了一把，三步并做两步地跳下楼梯。 等跳下平地，林苏得意的回头对还在上面的唐念挑了挑眉。 唐念的胜负欲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就这？” “就这谁不行。” 她的语气和行为都幼稚得不行。 林苏好心提醒她：“喂，危险动作，你干嘛？” 唐念也学着她的样子想要跳下楼梯。 林苏心里紧了一下：“你小心点。” 话音刚落，在楼梯上的唐念就崴了一下，惊叫着往下倒去。 “啊——！” 林苏也被吓了一跳，眼疾手快上前接住了她。 唐念摔进了林苏的怀里，下巴重重地磕在了林苏的肩膀上。 感受到人摔在自己怀里，林苏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才感觉松了一点。 她赶紧低下头去问唐念：“怎么了，摔到哪了没？” 唐念都被摔懵了，脑袋搁在林苏的肩膀上愣愣的说不出话。 看见她这个样子，林苏又好笑又好气：“都说了危险动作，还这么幼稚要去跳，脑子里面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意识渐渐回笼，唐念这才感觉脚腕处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疼得她直抽凉气。 林苏看不见唐念的表情动作，还以为小姑娘摔哭了，吓得她也跟着不敢动弹。 “怎么了？哪里疼？”林苏低下头看见的只有唐念乌黑发亮的后脑勺。 唐念吸吸鼻子，声音都在打着颤：“脚踝，脚踝好痛。” 林苏无奈的把人扶到台阶上面坐着，小姑娘的表情委屈得都皱成了一团。 她蹲下来查看唐念的伤势，发现小姑娘的脚踝已经离谱得肿起来了。 她伸出手碰了碰肿起来的地方，唐念就痛得“咝”了一声。 “很疼？” 唐念点点头，眼眶里闪出泪花。 没办法林苏站起身来，无奈地说：“走吧，我扶你去医务室，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学生一样幼稚。” 唐念难得没有反驳她。 委委屈屈的借着林苏手臂的力量站了起来。 一路上走得十分不容易，走两步唐念都要停下来抽一下气。 实在没办法，林苏快走两步蹲在了唐念前面。 唐念刚想说她走得太快了，突然林苏一整坨就蹲在自己面前。 她有点不懂了。 见唐念还愣愣地站在原地，林苏不耐烦地回头看她：“愣着干什么，上来啊。” 唐念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声的跟林苏说：“我很重的。” 林苏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打量唐念瘦削单薄的身材，问道：“就你？谁说的，这么没谱。” 唐念抿着嘴唇：“以前初中的时候，骨折了，班上的男生都嫌我太重了背不动我。” 听完林苏就不屑地笑了一声：“那是他们没实力，跟你有什么关系？没实力就别乱叫。上来。” 看着林苏同样瘦的身体，唐念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上了林苏的后背。 林苏掂了掂背后的人，语气里的轻蔑溢于言表：“你们以前班的男生不行啊，这也叫重？让我猜猜看，你有90斤没？” 唐念俯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嗯”了一声。 “刚好九十。” “啧，这么瘦，你不吃饭的？” 她的前身贴着林苏的后背，唐念突然就感觉到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不安分的扭了一下，前面的人就张口了：“别乱动。” “……哦。” 林苏的步子很稳，很缓，两人就这么经过了去医务室的那条蓝花楹大道。 这个季节的蓝花楹还没开，只剩下枯黄的叶子凋零了下来，从天上飘落了一片到林苏的头顶。 唐念轻轻把搭在前面的手收回来，伸出去把那片叶子摘了下来。 林苏头顶感觉到了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出声询问：“怎么了？” 唐念把那片叶子伸到林苏眼前：“诺，落叶。” 凋零的树叶已经都很干了，一捏就会“嘎嘎”作响，是一片非常完美的脆脆树叶。 这么想着，唐念也这么干了。 她把树叶放在自己掌心，突然，灵光乍现，她把手移到林苏的耳朵旁边，然后握紧拳头把落叶捏碎。 “沙沙”的声音响起，脆脆的很好听，但因为距离太近林苏还是被激得抖了一下。 又痒又麻。 俯在她背上的唐念感受到了，乐得她直笑。 林苏板着一张脸，然后又想到唐念看不到，又把表情恢复回来，转而用凶巴巴的语气说：“你再这样我扔你下去信不信。” 听完唐念更乐了，用手指戳了戳林苏的脸，在她耳朵旁边说：“我才不信。” 唐念趴下来的时候整个前身几乎贴着林苏的背脊，她的心跳声和体温就这么短暂地传了过来，在林苏心里激起了异样的波澜。 第32章 野玫瑰 高一教学楼离医务室不算得很远，穿过蓝花楹那条道就到了。 林苏即使背着一个人走路也显得很轻松，在医务室里把人放下来之后甚至连气也没有喘一下。 “怎么了？”校医戴上口罩走过来。 林苏指了指坐在板凳上的唐念，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无奈，又带着点笑意：“这个小学生，非要跳着下楼梯，这下好了，好像把脚给崴了。” 唐念没说话，就当是默认了，从进到医务室开始就低着头沉默。 太尴尬了哈，不处。 林苏踢了踢她没崴到的那只脚的鞋尖，问：“现在知道尴尬了？” 唐念不理她。 校医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蹲下来查看唐念的伤势。 “捞起裤脚。” 唐念乖乖把裤脚扁上去。 校医轻轻抬起她的脚左右扭了一下。 唐念疼得连连抽气。 观察了一下，确认唐念的脚踝没有瘀血之后，校医又按了按唐念的外踝和内踝。 “这里痛吗？” 唐念摇摇头。 校医站起身来：“还好应该没有骨折，就是扭伤了而已，这几天多注意休息，千万不能运动，然后这两天多拿冰袋来敷一下。” “好的医生。” 校医回到办公桌前给唐念填就诊记录，顺带问她：“你是住校生是吗？” “是的。” 本来唐念想点点头，但意识到现在校医背对着她，她才改口出声。 “我等下会开个条子给你，你跟你们班主任说一下，这几天最好回家住，在学校不仅不方便还要上下楼梯，不利于你脚的恢复。” “那个同学。”校医喊住林苏。 “这个条子你帮她拿着，等下冰袋也一起拿回去给她敷一下。” “好的。”林苏接过袋子。 “好了来这里签个字就可以离开了。” 等出到医务室，已经六点多快接近晚自习上课的时间。 林苏看着有些泛黄的天空，叹了口气，认命般蹲下来：“来吧，小祖宗，真是欠你的。” 唐念又乖乖地爬上去了。 跟来时的路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校园里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从食堂或者宿舍的方向走回教室。 趴在林苏的背上，唐念没由来的感受到一阵窘迫。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回到教室，十月份的天气虽然已经泛起一丝凉意，但林苏身上还是出了不少汗。 “谢谢。” 林苏正在副走廊的洗手池上洗脸，所以听得并不真切：“什么？” 她关掉水龙头。 “我说，谢谢。”唐念加大了一点音量。 “你下次少再胡来还差不多。” 林苏用还带着水的手指在她的额头弹了一下，水珠还落了点在上面。 “啊。”唐念吃痛。 林苏把她自己的板凳挪过来，让唐念把腿搭上去。 “来吧，我给你把冰袋敷上去先。” 唐念很自觉地把裤脚捞了起来。 冰袋敷上去的瞬间，冰冷的触感让唐念打了个哆嗦。 “咝。” “疼？” “不是，是太冰了。” 林苏确认冰袋敷好之后才直起身来：“谁叫你逞强，自己受着吧。” 说完林苏就拿上东西准备出去。 唐念赶忙出声：“你去哪？” “还能去哪，给某人收拾烂摊子呗。”林苏晃了晃手中校医开的条子。 “报告——” “进。” 看到来的人是林苏，胡途有些意外。 “怎么了？” 林苏把那张条子搁置在胡途的桌子上：“老师，唐念把脚给崴了，校医说建议她这几天都回家去住。” 听到林苏这么说胡途都被口里的茶呛了一下，心也跟着被提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扭伤？” 这个问题问得林苏哑口无言，“老师您还是自己去问一下她吧，我也不太清楚。” 总不能跟他说唐念是为了跟自己逞强比赛，然后作死跳下楼梯自己摔的吧？ 所以她毅然决然地把这个问题抛给唐念。 这么傻逼的理由她说不出口。 “那她现在在哪？” “在教室敷着冰袋。” 胡途听到立马起身：“走，我跟你过去看看。” 唐念再次抬头看向门口，发现这次居然是两个人回来的。 除了林苏还有胡途。 “老师。”唐念跟胡途打着招呼。 “嗯。你的腿怎么样了，听说你扭伤了？”胡途担忧的坐在唐念附近的座位上询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刚刚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给扭了。” 唐念小小的撒了个小谎。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们两个吃饭没有？” 唐念和林苏都摇了摇头。 “这样吧，你们两个先去吃饭，晚读的假给你们批了，我现在通知一下你妈妈，等下吃饱饭回我办公室我给你批假条。” 然后唐念又被林苏背着去了食堂，这次路上的人更多，唐念恨不得把整颗脑袋都埋进林苏肩膀里。 察觉到唐念有些紧张和僵硬的动作，林苏稍微侧点头问她：“怎么了？” 她戳了戳林苏的肩膀：“林苏，你要不然还是放我下来吧，人太多了……” 唐念觉得尴尬的事情，林苏只会更甚。 只是平时她觉得无所谓而已。 听到唐念这么说，她巴不得把人放下来。 但她就是死装，面上还要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 还没走到食堂，晚自习的上课铃就打响了，大家都开始跑动起来，企图在上课铃打完之前走进教学楼。 只有她们两个逆着人流，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面孔从自己面前飞过，唐念竟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晚自习开始之后，就只有二楼的食堂还在开，供给训练完的体育生们吃饭。 唐念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吃好了？” “嗯，吃好了。” “那我们走吧。” 林苏这人你别看她表面大大咧咧，实际上老细心了，吃完饭还记得掏出纸巾来擦擦嘴。 林苏吃饭的速度唐念是知道的，毕竟开学第一天就见识过了。 等两人回到办公室门口，就见到了在里面满脸焦急的罗诗。 看到唐念的家长在里面，她礼貌的点点头就离开了。 “去吧。” 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唐念都还没走进去，罗诗就已经迎上来了。 “念念，怎么样，伤到哪里了，怎么这么不小心？”罗诗满脸担忧的上下打量着唐念。 “我没事妈妈，我很好，就是不小心扭到脚了。” 听到自己女儿亲口承认，罗诗的心终于放下来一点。 “唐念妈妈，那这几天就麻烦你接送一下她了，刚好这几天是讲评试卷，没什么特别要紧的安排。” 胡途把早签好的出门条递给罗诗。 “欸好的好的，麻烦了胡老师，那我现在就先带我女儿回去了。” “嗯好的，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跟胡途寒暄了几句，让唐念道了声“老师再见”之后罗诗就扯着女儿匆匆出去了。 “妈，走慢点，我脚疼。”唐念被扯着有点难受。 听到女儿这么说罗诗才缓下步子来：“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走路当心点知道不，走吧妈妈带你再去医院检查一下，还是有点不放心，晚点就没有专科号了。” 唐念无奈，她觉得罗诗都有点慌不择路了，简直就是被冲昏了头脑：“妈，走再快也没用啊，专科医生六点都下班了，现在已经快七点钟了。” 罗诗被这么一提醒才从包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快七点钟了：“哎呀你看妈妈，都有点着急了，没事挂急诊也行的，喊医生给你拍个片子。” 本来唐念以为今天晚上可以回去好好休息的，没想到还是被罗女士拉去医院做了一通检查。 唐念心累。 早知道就不冒险了。 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罗诗开车带她去了市人民医院，挂了号排队做检查一个流程下来，时间已经逼近晚上九点。 好在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没有骨折，罗诗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路上絮絮叨叨念叨着唐念，开车回到家已经九点半了。 等她洗完澡搞好一切躺在床上的时候，唐念居然发现比平时在学校熄灯的时间还要晚。 简直想要晕倒。 为了能让自己女儿按时到学校，罗诗比平常在学校起床的时间还要早叫唐念起床。 唐念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像重开了一样。 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下辈子可以实现睡觉自由。 唐念在心里默默许愿。 罗诗的状态倒是跟唐念完全不同，她不仅身上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唐念反而感觉他有点干劲满满。 事实上确实也是这样，罗女士六点叫唐念起床，自己五点半就开始起来做早餐了。 “起床啦？赶紧去刷牙洗漱，等下出来吃早餐。” 再次进到女儿房间发现唐念还在床上，罗诗忍不住出声催促。 唐念应了一声，拖拖拉拉下床圾着拖鞋去卫生间刷牙。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刚想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又被罗诗急匆匆地叫出去吃饭。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早餐，感觉这辈子都要搭在这里了。 看着女儿这么无精打采的样子，罗诗也着急，询问女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唐念只是摇摇头。 唐念在饭桌上吃着早餐，罗诗又去帮她准备冰袋。 也不管唐念反不反对，她直接趁唐念不注意就把冰袋贴了上去。 …… 直接把唐念冻清醒了。 其实一晚上唐念睡得并不安稳，除了班上有些同学发来关心的信息叮叮咚咚个没完之外，她感觉自己的脚踝又肿又热，折磨得根本睡不着觉。 好不容易折腾着上了车，唐念终于得好好休息一下，顺便在车上补一下觉。 其实上车的时候，唐念攥着手机在犹豫要不要给林苏发个信息，她想让林苏来接自己。 打打删删了几分钟，想了想她还是从和林苏的聊天框里退了出去。 总觉得还是太麻烦她了。 她真的不太好意思麻烦一个人这么久。 不得不说罗女士掐点的功夫真的很了得，车刹在师大附中校门口的时候，离早读上课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 唐念一瘸一拐的拖着战损的脚进了校园。 因为快到上课时间，再加上有些班级的班主任会要求他们班学生早些时间到班级去考勤，所以现在的师大附中没什么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所以在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林苏的身影显得格外扎眼。 “林苏？” 真就什么叫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林苏听到声音也转回头去，丝毫不意外撞见了唐念。 唐念有些着急，干脆就一只脚蹦了过去。 林苏见状吓得心脏都不会跳了，赶紧上前扶住这个“小瘸子”。 “喂，小瘸子，腿还没好呢，就来搞这种危险动作？两条腿都不想要了？” 唐念冲她吐了吐舌头。 “不会的，我的技术很高超的。” 林苏没说话，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她还肿胀着的脚踝。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 好吧。 唐念这才想起来问她：“你在楼下干嘛？都快上课了。” 林苏小心翼翼扶着她上楼，当事人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蹦蹦跳跳，心大得要死。 “还能干嘛，当然是来接某位小瘸子上课。”林苏讥讽了她几句。 “哦。” 唐念上一秒：嘻嘻 下一秒：不嘻嘻。 因为从校门口到教学楼有一段距离，唐念行动本来就不方便，在这上面耽搁了一会儿时间，再加上他们的教室在三楼，这人说什么都非要自己上去，林苏拗不过她，只能随她去。 然后就导致了两人堪堪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 昨晚宋佳也听说了唐念的意外状况，也没追究她俩，摆摆手让她们进去了。 好在唐念坐在离门口最近的第一组第一桌，江逸贴心的给她拉开了凳子，方便唐念回到座位上。 “谢谢。”唐念轻声跟江逸道谢。 “没事。你这样行动方便吗？有需要的话随时跟我说。”江逸好心开口。 “嗯，没关系，谢谢你。” 其实说不麻烦那是假的，连上厕所唐念都要磨着林苏陪自己去。 第33章 寒梅 林苏从小到大哪里干过陪别人去上厕所的活，林苏真的是个觉得活久见。 自从唐念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总是会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那些林苏从来没想过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现在渐渐的居然被改变了。 尽管她还是一副臭脸样子。 “走吧林苏，求求你了，陪我去吧，你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去上厕所吗？”唐念蹦到林苏桌前晃着她的手臂。 座位上的人就像冰川一样不为所动。 期间有两个女生来问唐念要不要她们帮忙，因为不熟不好意思，被唐念拒绝了。 因为受不了唐念这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冰山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林苏绷着脸道：“下不为例。” “嘻嘻林苏最好啦。” 唐念十分自然地挽过林苏的手臂。 当然不仅是上厕所，连去校医室敷冰袋也让林苏包办了。 然后唐念还喜提了一个林苏的专属外号——小瘸子。 虽然唐念觉得很难听，但是每次被林苏叫得还挺乐呵。 上午有一节体育课，念在她的特殊情况，老师批准她在班级里面休息。 下课期间，班上同学都在做着去上体育课的准备活动，女生们都在抹防晒霜，男生们更多的都是在谈论要拿什么球下去。 “哪有这么多好讨论的，都拿下去不就行了。”高乐大大咧咧的说。 他们班有一个体育器材箱，是用班费买的一些体育用品。 连篮球啊，羽毛球这些都一应俱全。 林苏不爱抹那腻腻的玩意儿，拎着背包就准备出去，被唐念一声给喊了回来。 “林苏。” 林苏转过身，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干嘛？” “我一个人在教室会无聊死的。”唐念眨眨眼。 林苏这是真的不太懂：“……so？” 总不能让我翘了体育课吧？ 这姐没这么癫吧…… “所以你回来的时候可以给我带一瓶椰子汁吗？” …… 如果人有实时弹幕，此时林苏头顶肯定飘着“无语”两个大字。 “不要。” 说完林苏就毫无留恋地转身走了。 走得特决绝。 天气渐凉，连空气中都有了秋天的味道。 这节课是分ab两组练排球，林苏刚好被分到b组，刚好是留到下节课练。 本来她都想着去草坪上坐着，突然想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脚步就这么打了个弯拐去小卖部的那条道上。 真是怪了。 在超市里转了一圈，林苏才找到唐念想要的椰子汁。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真的不常来这种地方，唯一知道的就是水摆在哪个位置。 转念，她竟然鬼使神差的给自己也拿了一瓶。 这玩意有这么好喝吗…… 结完账，林苏做贼心虚的逃一般出了小卖部，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等回到休息的地方，她又火速把这两瓶椰子汁塞进了书包里。 等下课回到班里，林苏从书包里掏出一瓶放在唐念的桌子上，然后面无表情的回了座位。 唐念惊喜的回头望她，看向她的眼睛里盛满惊喜。 林苏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不太自然的把头偏了过去。 下一节课是胡途的课，等上课铃打响大家都差不多回到座位上，林苏才鬼鬼祟祟的从书包里拿出那瓶椰汁戳开来喝。 嗯……果然依旧还是甜腻腻的。 一些看上去就是小女生才爱喝的东西。 她又莫名其妙想到了那天送她回家的晚上，小姑娘居然说她也是小女生。 莫名就觉得好笑，林苏也真的笑出声来了。 靠北。 还好现在胡途还没进来，课代表还在组织大家读书，不然肯定又挨抓起来一顿训。 中午，林苏是真的有点无奈了。 本来是唐念答应得好好的要给自己带饭，现在变成了不仅没带成，林苏还得反过来给唐念带饭。 “特殊情况嘛，特殊情况。”唐念赔笑。 鉴于她是个小瘸子，林苏决定不跟她计较。 考虑到唐念现在还是个病患，林苏给她带了点清淡的粥和小菜。 “吃吧，活爹。”林苏把粥搁置在唐念桌前。 “啊……就喝粥啊……”唐念的语气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那你想怎样，想瘸一个礼拜？”林苏斜睨她一眼，在自己的桌子上打开饭盒。 她今天买的菜有些辣。 唐念很不服气。 等到林苏出去洗手，唐念一蹦一蹦的往对面的林苏桌子旁蹦。 趁她不注意的功夫，她偷偷用自己筷子尝了两口林苏的菜。 咝，有点辣。 她站在桌子旁直抽气，还没来得及蹦回去，林苏就出来了。 偷吃被抓个正着，林苏也不恼，就倚靠在阳台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 “我没偷吃。”唐念苍白无力地解释。 林苏就靠在那里挑挑眉，用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眼神看着她。 “我倒要看看某个小瘸子腿还能肿成什么程度。” “到时候别喊疼。” 说完林苏就走过去拎起唐念的后衣领把人像拎鸡仔似的拎回她的座位上。 “我真的没吃……”唐念还妄图解释。 林苏把人的脑袋轻轻扭回来，用手指指着对面桌子上被打开的餐盒盖子，“那你告诉我这是谁开的？别跟我扯什么是老鼠开的。” 没想到唐念还丝毫不要脸的点了点头，非常肯定了林苏的设想：“对。”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的。 林苏第一次体会到。 她本来想忍的，但最后还是没绷住，双手捂着脸闷笑。 唐念看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有点被这个走向弄得摸不着头脑。 “喂，你怎么了，哭了？”唐念惊疑不定。 林苏这个样子真的像在哭。 不至于吧，堂堂这么大一个小女男孩，就这样被自己气得不争气哭了？ 真吓人。 听到这里林苏真的要被笑疯了，再也忍不住的她直接笑出声来。 …… 看着笑得撑在自己椅背上直不起腰来的林苏，唐念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负的痛。 真的是脑子抽了，才会觉得这个冷酷无情的人会哭。 她想穿越回去抽自己两巴掌。 问的什么狗屎问题。 不过讲真，相处这么久下来，唐念第一次见林苏笑成这样。 真恐怖。 林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笑得有点停不下来。 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笑点很高的人，别说唐念，她自己都没见过自己笑成这样。 可能跟神经病待久了会传染。 等到那股劲过去，林苏才慢慢平息下来。 有时候真觉得人是种莫名其妙的生物。 苏婉晴和黄若婷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都在各自座位上憋着笑吃饭，嘴角都呈现出诡异都弧度。 苏婉晴挤眉弄眼的用眼神跟黄若婷交流：“她们两个干嘛了，抽风了？” 黄若婷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苏婉晴和黄若婷总感觉她们寝室其他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氛围总是有点怪怪的，怎么说，她们也说不上来。 反正就是很奇怪。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太敏感了，再加上其中一个对象还是林苏这样不好惹的人物，导致她们感受到了也不敢说。 这样的结果就是最近的氛围越来越诡异，好像正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你们回来啦？”还是唐念先发现站在门口的两人，率先出声打招呼。 听到唐念的话两人也不好干站在门口，干巴巴的走进寝室。 黄若婷把医务室的袋子搁在唐念的桌面上：“诺，给你从医务室带的冰袋。” “哦，好，谢谢！”唐念差点忘了这茬。 “要我帮忙吗？”黄若婷好心开口。 “没事没事，等下我喊林苏帮我。” 听到唐念这么说黄若婷也不好再坚持什么，点点头就上床去了。 她们两个的事黄若婷真的不太懂。 苏婉晴也不太懂。 师大附中下午的准备时间少得可怜，两点二十起床之后两点三十八就要回到教室考勤，更别说师大附中这么大，从宿舍楼走过去简直要命。 所以毫不意外的，林苏扶着唐念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打响上课铃七分钟了。 覃雅跟三班其他老师不在同一个办公室，所以还不知道唐念的特殊情况。 看到两人迟到这么久，她已经开始酝酿怒意了。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迟到了这么久？” 林苏抢先回答：“不好意思老师，唐念脚崴伤了行动不方便，所以这才迟到了一会。” 覃雅都准备开喷了，听到这个理由瞬间哑火。 “特殊情况是吧，那算了你们两个回座位吧，下不为例啊。”覃雅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 “收到，下次保证不迟到。”林苏答应得倒像那么回事。 覃雅摆摆手让两人回座了。 一节政治课上得人昏昏欲睡，这里的人特指林苏。 突然，整栋楼开始隐隐摇晃起来，还有同学的水杯从桌子上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林苏睡得不省人事，起初还以为是同桌在抖腿。 大家一开始也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那隐隐约约的震感停止了一会，又开始再次袭来。 这次的震感明显比上一次来的猛烈。 震得林苏撑着头的手都掉了，一下子被惊醒，大家终于反应过来是地震。 不知道哪个班的学生高声喊了一句：“地震了！” 覃雅心里一紧，最先反应过来：“跑！大家有序离开教室！” 大家终于像是从懵逼中缓过来，尖叫着涌出教室。 整栋教学楼都在摇晃，踩在地上的感觉很不真切，就仿佛置身于云层之上，感觉一不小心就会跌入云端。 虽然师大附中有进行过地震演练，但当真正的地震来临时，大家还是乱了阵脚，全凭本能的往外面逃。 各个班的学生和老师都反应了过来，一窝蜂往楼道里挤，一时间楼道里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恐慌的人们，在天灾面前人类显得有多么的无助。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唐念就反应过来是地震了，看到大家都动作便捷的疏散，她快要急哭了。 大家此时都堵在门口，教室里的人都快走光了，唐念脑海里闪过无数个不好的念头，她觉得自己这辈子要完。 她甚至绝望的想这辈子就要埋葬在师大附中了。 还没想完，一道令人心安的声音就强硬的打破了她的思绪。 “还愣着干什么？上来啊。”林苏蹲在面前。 唐念此时也顾不得那些矫情劲，毫不犹豫的跳上了林苏的后背。 稳稳地接住了唐念之后，林苏就背着她往门口冲刺。 震感停了一下，然后又再次震起，感觉整栋楼都摇摇欲坠起来。 林苏感觉到自己脚步有些虚浮，稳了稳心神，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步伐上面。 迟来的警报声终于响起，听得令人胆寒。 “呜呜”的警报声响彻在每一位师大附中学子的耳畔，鸣得人耳朵生疼。 林苏背着唐念三步并两步快速跨下楼梯，等终于下到一楼她开始加速冲向操场那边的宽阔地带。 两人算是比较晚出到教学楼的人，她们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震感如此强烈，他们毫不怀疑下一秒教学楼就有可能发生坍塌。 看见林苏的脚步落在实地，两人的心这才放下来一半。 路上和操场上全是乌泱泱的人群，尖叫声和哭泣声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一并落入耳朵里，仿佛是在吟一曲恶魔爬上人间的交响乐。 连警报声听上去都像是生灵的悲鸣。 唐念心里好怕，怕得要死，虽然平时大家嘴上都喊着想死想死，但在真正的天灾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听到大家的尖叫声唐念也很想放声尖叫，于是她只能紧咬着嘴唇，死死闭紧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来。 因为她知道林苏也很紧张，隔着两层布料唐念还是很清楚的感受到了林苏前所未有的心脏的狂跳。 一路飞奔到了操场，林苏才缓下步子，狠狠的舒一口气。 此时草坪上已经挤满了人，无一例外大家的脸上都盛满了惊恐与慌张。 放眼望去竟然没有一个三班的人。 但紧急事件管不了这么多了。 草坪上容纳这么多人还是有点挤，好在林苏占得了一席之地。 确认这里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之后，林苏这才把唐念放下来。 第34章 冬天 等到唐念的双脚感受到大地的触感，她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林苏刚转身，就被身后的人抱了个满怀。 唐念紧紧搂着她的脖子，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仿佛连心跳都能同频。 林苏愣了一瞬，双手就这么堪堪悬在半空，忘记了动作。 刚想开口说她矫情，林苏就感觉到一阵震动。 不是从脚底传上来的地震的触感，而是从面前和自己紧紧相依的人传过来的。 很细微的抖动，像小猫挠似的。 林苏试探性的把手搭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 感受到回应的唐念再也忍不住了，低低的抽泣声在林苏的耳畔炸开，在脑海里绽放出绚烂的烟花。 此时地震已经基本平息，大家都拥挤在操场或者广场上，眼睁睁的看着这场灾害的发生。 很多人开始无助的哭泣起来，整个学校充斥着一股绝望的味道。 警报声还在不停的作响，鸣得人耳朵生疼。 唐念应该是克制了很久的害怕的情绪一下子突然被释放出来，她现在有点控制不住，即使眼泪止住了整个人还在不停地抽噎着。 林苏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自己也很害怕，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抓着她的心脏，揪得人生疼。 但现在比她更害怕的人出现了，而且从小长到大的性格迫使她冷静下来。 她收起了平时插科打诨的小性子，一直在不停的安抚着自己怀里的人。 “好了不哭了，没事了，我们都安全了。” 林苏没安慰过人，所以她现在就像是一个笨拙的小孩，只知道胡乱拍着唐念的背脊。 唐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实在是收不住，鼻涕都蹭到了林苏的肩膀上。 她抽抽噎噎的说：“谢、谢谢。” 说完她又开始嚎啕大哭。 林苏手忙脚乱的给她顺气。 “如果、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真的丝毫不夸张，唐念当时都已经绝望了，如果不是林苏自己此刻很可能还被困在教学楼里，或者一辈子被困在教学楼里。 林苏就他妈像光一样。 是她把自己拉出了绝望的深渊。 “这是应该的。”林苏诚恳的告诉她。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唐念，她都会帮的。 只不过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当灾难第一时间来临时，林苏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唐念。 而且第一反应不是因为她的伤势，而是担忧她这一个人。 就像是……下意识的反应。 趴在林苏肩头抽噎了好一会，唐念才慢慢平息下来。 林苏已经感觉到自己肩膀湿润一片，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悦。 等缓过劲来，唐念才慢慢从林苏怀里抽离出来。 林苏就突然感觉心口前空了一片，有点空荡荡，凉飕飕的。 唐念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眶，白净的脸蛋上面全是泪痕。 看着面前这人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林苏忍不住抬起手在她的头上揉了一把。 大家几乎都分散在空旷的地带，这时各个班主任都在广场或者操场上寻找自己的学生，想要确保班上的同学们万无一失。 林苏眼尖发现了在操场正中央的胡途正在满脸焦急的寻找着三班的同学，她抬抬下巴示意胡途所在的方向：“老胡在那里，我们去跟他们汇合吧。” 唐念点点头，扯着林苏的衣角跟她一起过去了。 去到的时候胡途正在让各个宿舍确认自己宿舍的人都到齐没有。 看到唐念和林苏，苏婉晴她们两个人都是眼前一亮。 “唐念！我们在这里，你们没事就好。” 他们互相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老师3304到齐了。” 看到宿舍的人都到齐了，黄若婷立马向胡途报告。 胡途在手机备忘录里删去两个名字。 “那现在就差吴海洋和邓儒了，大家有看到他们两个吗？” 胡途抬起头来焦急的询问。 大家面面相觑，都摇摇头说没看见。 胡途目光四处扫视着，选了一个看上去还算镇定的人：“周杰，你先帮我看一下班级，我去找一下他们。” “好。” 总算是在混乱之中找到了一丝秩序，老师们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唐念似乎把林苏当成了在这场混沌之中的救命稻草，林苏去到哪她就紧跟到哪。 她们两个现在挨得很近，所有人都在消化着这个残忍的事实。 唐念用自己的手背碰了碰林苏的，两人就这么贴了一会。 不一会林苏就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唐念的手。 “别怕。” 林苏以为小姑娘是害怕。 “嗯。” 唐念反过来和林苏十指相扣，令人心安的力量就这么互相传递开来，在两人的心里野蛮生长。 吴海洋和邓儒在广场上，不多时胡途就领着两人回来了。 看到没什么人员受伤，也没有出现同学不见的情况，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警报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充斥在周围的只有同学们的谈论声和哭泣声。 各个班主任带着自己的班级按照顺序排列好，并向年级主任处汇报各班考勤人数。 得知全校无一人失踪或者伤亡，校领导的心也重重的放了下来。 让各个班主任给各位家长报平安并且通知各位家长可以来接孩子回家之后，姜雪就拿了个大喇叭站在看台前的升旗台上。 那喇叭不知道从哪搞来的。 “喂喂，同学们，安静一下啊。” 喇叭的威力跟广播真的没得比，声音小得五米之外就听不清了，更别说现在整个学校都是吵哄哄的，被一种天灾的恐怖氛围给压迫了。 好在站在前面的同学还算有眼力见，看到姜雪拿大喇叭在前面讲话，都在往后传让大家安静一些。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隔了一段时间操场终于安静下来。 姜雪也理解，毕竟地震来临她都会觉得恐慌，现在她的心都还在狂跳着。 所以她很耐心的等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才再次开口安抚大家。 “我说一下，大家请不要恐慌，不要慌张，虽然震感比较强烈，我们学校暂时没有人员伤亡或者失踪，教学楼等也没有出现坍塌的现象，具体的需要等地震局的通知下来我们才能知道。” “考虑到这次特殊自然灾害对同学们的影响，我们已经通知各位的家长现在就可以来接大家回家。” 听到这，下面大部分同学眼里的恐惧都变成了惊喜。 也许飞来的也不全是横祸。 下面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姜雪再次喊大家安静下来。 “然后要提醒同学们注意的一点是最近这段时间先不要进出任何学校的楼房或者靠近楼房区域，防止教学楼等出现坍塌误伤大家，等会学校也会通知保安去拉警戒线，珍爱生命，同学们请务必配合。” “现在同学们可以在操场安静等待家长了。” 关上喇叭，大家的交谈声又重新响起。 只不过这次少了一丝害怕与惧意。 因为前段时间的高度紧张，大家都感觉到有些累了。 是那种身心俱疲的累。 感觉像是完成了一次超渡。 也不知道谁先开始的，往地上的草坪坐去。 接着周围的同学纷纷效仿，逐渐扩大到所有的同学都席地而坐。 有些位置大的甚至还躺了下来。 唐念本就有点腿软，现在更加站不住了，索性按照自己身体的意愿坐了下来。 草坪绿油油的，小草长得很旺盛，坐下来有些扎人。 林苏本来不想坐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唐念这回这么有劲儿，她坐下去的时候一使劲把林苏也拉了下来。 “咝——”林苏被这样猛的动作惊了一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坐在了草坪上。 “要什么紧，大家都坐。”唐念把腿伸到林苏的腿上。 林苏轻轻打了她一巴掌。 “没大没小。” 爱子心切在这种时刻得到了深刻的体现，才十分钟就已经有很多家长聚集在校门口了，同学们都在里面张望着，期盼自己的家长早点出现。 那些早早就来到的家长的孩子或开心或害怕的朝自己的父母奔去。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从来没有这么想回家过。 当然更多的是见到亲人之后害怕的情绪直接分崩离析掉，恐惧的心情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家长面前。 看得很多家长也跟着落了泪。 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担心。 罗诗也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赶到了学校。 刚发现地震的时候，她还在办公室里面办公。 直到有人喊地震她才想起来要跑。 然后就不可抑制的担心起了唐念。 可以说没有一分一秒是不担心的。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而且唐念刚刚崴伤了脚，连逃跑都跑不急吧？ 这么一想罗诗就心慌得要命。 甚至急得落下泪来。 等到地震的震感结束，罗诗马上开车往师大附中飞驰而去。 在路上收到了胡途在班群发的报平安的信息，罗诗终于可以喘得过气来。 但心里始终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一定要看到自己的女儿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跟大多数同学一样，唐念也十分期盼着自己母亲的到来。 她不停的往学校门口张望着，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唐念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是罗女士。 唐念赶忙站起来，朝罗女士奔去：“妈妈！” “欸我的乖女儿，妈妈在这！” 虽然看上去一瘸一拐的，模样有些滑稽，但知道女儿平平安安的，罗诗的心才放了下来，在门口等待女儿的归来。 林苏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唐念离开的背影，这个小瘸子走路的样子真的好搞笑。 她莫名伸出手抓了抓，总感觉空空的，抓不到实物，只有飘渺的空气。 她看着唐念的身影越来越小，然后跟校门口那个被她称作“妈”的人深情相拥。 “念念你有受伤吗？怎么样都还好吧，有没有被吓到？” 罗诗紧张的握住唐念的肩膀，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儿。 唐念点点头又摇摇头。 “妈妈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了。” 听到女儿这样说，罗诗才破涕为笑。 “你没事就好，妈妈刚才担心死了。脚也没事吧？有没有再次扭到？” 唐念还是摇摇头：“我很好妈妈，我舍友背我下来的。” 说完她还转过头去指了指林苏。 罗诗顺着唐念指着的方向看去，发现了一个在草坪上坐着的，留着鲻鱼头看上去酷酷的女生。 林苏本来就在看着唐念的方向，看到唐念朝自己指过来，她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礼貌的朝那边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这样真的要好好感谢人家了，你后面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我请她吃个饭。” 罗诗的语气里充满感激与后怕。 “我知道的。” 罗诗这才注意到女儿红肿的眼眶，她都要心疼死了：“走吧我们回家去。” “好。”唐念离开在林苏身上的目光，跟着罗诗离开了。 还好她的手机一直在裤兜里揣着，这才有幸能带来了出来。 不知道林苏的手机在不在身上，想了一下，唐念还是决定给林苏发个信息。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林苏她的心就会开始悸动一下。 很微妙的感觉。 删删减减犹豫好久，她才把信息发出去。 【谢谢。】 她发完信息就准备收起手机，没想到对面居然秒回了。 【没事的。】 车窗外的风景在眼前不断驶过，满大街都是飞扬的尘土和惊慌失措的人们。 有些不太结实的大棚屋顶已经被震得坍塌了下来，马路上一下子变得很拥挤，地板上还有因为地震而裂开的裂缝。 看得人触目惊心。 好在的是虽然震感比较强烈，但持续时间不算很长，附近的房屋也没有发生大面积的坍塌。 街上的人们都站在空旷的地带不断观望着，也没有人敢回到房屋里去。 刚刚心情经过大起大落的唐念现在终于感觉到有些疲惫，靠在座椅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第35章 春天 因为不知道楼房还有没有坍塌的可能，唐念家里又住在市中心靠商圈的区域，那里楼房林立，高耸入云，是一个比较危险的地方，所以罗诗并没有往家里开，而是开去了离家里比较近的人民广场。 那里算是比较近的开阔地带了。 毫不意外的，人民广场上也挤满了人。 下了车，她们就挤在广场的一角，静静的等待着这场灾难的结束。 其实刚刚地震只震了十几秒钟，现在距离震感过去已经一个小时了。 有些心大的人看见无事发生，便从人群中散开来回家去。 秉承着“生命诚可贵”的原则，罗诗带着女儿乖乖站在广场没有动。 城市渐渐开始恢复秩序，眼前并没有出现影片中或者是想象中的场景，大家都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人民广场旁边的小超市或者便利店的老板也回到了自己的店铺里面，罗诗二话不说带着唐念走到了离她们最近的一家便利店。 “老板你这儿有没有整箱的矿泉水？” 老板是一个中年男性，看样子他正在整理被地震震乱的货架和清点物品，根本都没注意到她们母女俩的出现。 发现有人出声，老板才循声望去，点了点头：“有的，在那个角落，自己拿一下。” 按照老板的指示看过去，罗诗很容易就找到了堆放矿泉水的地方。 罗诗示意唐念跟自己一人扛一箱，接着对老板说道：“老板我们拿了两箱矿泉水，等下回来付钱。” 老板头也没回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唐念有些吃力地把一箱矿泉水扛起来抱在胸前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在前面的罗诗。 其实罗诗面对这种情况心里的害怕一点没比唐念少，但她知道在女儿面前自己要保持镇定下来，如果自己也塌下了，那就真的完了。 好巧不巧这家便利店就在她们的小轿车附近，没走两步就到了。 罗诗打开后备箱，把水放了进去。 接着她们又折回了便利店，罗诗继续问：“老板你们这儿还有口哨或者之类能发声的东西吗？还有手电筒。” 老板从货架上抽出一把手电筒递给罗诗：“都有的，口哨也有，等我给你找一下。” 老板在角落的货架上东翻翻西找找，终于在一个箱子底下翻出了一个口哨。 是铁做的，银色在阳光下泛出独特的光泽。 “谢谢老板，一共多少钱？” 老板拿出计算器加加减减一通，最终得出一个数字：“123。” 罗诗刚想拿出手机扫码，就发现没网。 不知道是不是地震的原因，于是她只好返回车上取现金。 她刚想掉头回去，就被唐念拦了下来。 “不用妈，我带了现金。” 好在唐念有在裤袋里面装很多东西的习惯。 她掏了掏口袋就拿出了两百块钱递给便利店老板。 “多亏有你了。” 老板接过钱看看真伪，确认没问题之后就拉开抽屉给她们母女找钱。 接过零钱两人才往车上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氛围是难得的死寂。 现在不仅是人民广场这边停网停电，全市都是这样。 林苏看着和顾女士的聊天框里面一直在打转发不出去的消息，心里堵得慌。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幸福里不比学校或者是市中心的房屋，经过十几年风雨的洗礼，不知道还承不承受得住这一次的地灾。 身边的同学都陆陆续续被家长接走，操场上越来越空旷，林苏也越来越心慌。 终于在地震发生后的两个小时，顾清出现在了学校门口。 “小苏！妈妈在这。”顾清站在门口大声喊着自己的女儿。 “妈！”林苏快步走过去。 “妈，你和爸有没有事？” 顾清摇摇头：“我们都挺好的。” 听到这林苏的心才落了一点下来。 林苏又紧接着问：“那家里面呢？家里也还好吧？” 这次顾清却不说话了，闭着嘴巴沉默。 林苏刚放下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我们先回去再说。”顾清只能这样跟林苏说。 她心里一紧，总感觉会发生什么好事情。 顾清是开小电驴来接的林苏，而另外一边唐念和罗诗已经把物资扛回了家里。 罗女士先是快步去检查家里的家用电器，确认没有什么燃气泄露之类的情况，她才松了口气。 指挥着唐念跟自己把刚刚买的水之类的物资搬到卫生间堆放好，罗诗像是再也支撑不住，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一般，虚软的瘫倒在地上。 唐念看着眼神空洞的她妈，担忧地蹲下来：“妈。” 罗诗勉勉强强抬起手虚无地招了招，示意唐念出去。 而另一边林苏跟着顾女士匆匆回到家里。 顾女士还是太虚张声势，夸大其词了。 家里除了家具有些移位之外，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地方。 起码没到要进行安全撤离的地步。 顾清拍了拍她的肩膀，因为地震抖落下来了些许灰尘，呛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小苏啊，家里是没什么大碍的，就是摊子那边房顶塌了，你爸爸已经过去看着了。” “塌了？”林苏不可觉察地皱了皱眉。 “嗯，那边大部分摊位的顶棚都塌了。” 海鲜市场是一个露天的市场，摊主们一般都会给自己摊位加上顶棚，这样风来可遮雨来可挡，一般都是用蓝色塑料棚顶或者是竹竿搭建而成，并不算得很稳固，所以也在情理之中。 林苏刚想开口让顾清带自己去看看，顾清就先她一步开口说话：“你爸爸带着几个兄弟已经去修了，他们说暂时先把棚顶拆开，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余震，我们就不要去添乱了，去准备点应急物资来得实在。” 顾女士说得不无道理，林苏点头妥协了。 夜晚，在停电停水的时间里，恐怖和惊惧笼罩了这座城市大部分的人。 罗女士甚至要求闺女和自己一起戴上安全帽睡觉，可见这场毫无预兆的天灾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在这漆黑的夜晚里，她根本分不清楚现在究竟已经多少点了，只能带着惶恐不安的心情强迫自己入睡。 而隔壁房间里的唐念，也照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小区楼下隐隐传来喧闹的声音，听得不是那么真切，唐念实在是有些忧心忡忡，索性坐起身来推开自己书桌前的窗户，恰巧能从窗户里看到小区外大街上聚集了一帮人。 他们分发着统一的帽子和马甲，似乎是一个什么组织。 突然她的心里隐隐一动，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 不管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她都决定下去看看。 她拉开自己锁着的抽屉，随手拿了点东西揣进怀里。 然后打开电量剩余不多的手机一看，不出所料还是没网，于是她急匆匆扯过桌面上摊放着的纸和笔，写下几行留言就匆匆出门而去。 电梯不出所料也停了，所幸她们家在13楼，还不算太高。 唐念小心翼翼关上客厅大门，转身就坡着自己还不算太利索的脚，简直能算得上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步并两步冲下楼梯。 直到冲出楼房，秋天特有的寒意迎面扑打到脸上，她才后知后觉打了个寒颤。 因为急着跑出来，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 但此时此刻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奋力朝着自己刚刚所看到的方向奔去。 果然距离他们还剩十几米的时候，唐念就听到了中间那位似乎是组织者用大喇叭传出来的声音。 “还有没有志愿者的，最好是18岁至40岁的男性优先……” 唐念心里的那点复杂的情感简直要呼之欲出，她甚至顾不得脚上传来的异样的疼痛，快步走到人群的最外围，还没站定就从外套内袋里掏出一本绿色小本本高举起来，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是团员，让我去。” 不知是谁的手电筒灯光恰巧打在唐念举起的手上，那本绿色的团员证就在光芒的正中间熠熠生辉，烫金的字体散发出耀眼的鎏金。 她因为太激动加上刚刚的剧烈运动，手有些抖，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连站在最中间的组织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愣了一下神。 这小丫头看上去年纪不大，犹豫了一会王保国还是出声警醒道：“小姑娘，我们要去的是灾区，很苦很危险的，别到时候反而还要我们照顾你，拖累我们的进度。” 唐念握着团员证的手还是坚定的高高举着，她现在的心境和下午刚遇到地震时已经大不相同了，她坚毅的声音再次高声响起：“我知道，我明白一切危险与挑战，但是为人民不一定要入团，入团一定为人民，我既然是共青团的一份子，就代表我有能力和义务参加这次的行动，就算我腿脚不方便，但就算在后勤打杂，烧饭或者清理创口我都在行，只要灾情还在，就还有需要我的地方！” 唐念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打在了现场每一个人的内心里，激荡起了作为每个中国人灵魂深处的共鸣。 不知是谁开始带头稀稀拉拉的鼓掌，渐渐的掌声越来越响亮，最后演变成了众人齐声的欢呼打气声。 王保国也有些动容，“你父母知道吗？” “知道。”唐念毫不犹豫地回答。 看到唐念这么爽快的样子，王保国也不再拖泥带水，利落地喊她：“上车。” 唐念被几个大叔大婶簇拥着上了那辆大卡车。 后面不仅拉了很多物资，还有很多志愿者。 其实唐念也没想那么多，看到有组织就热血上头跑着过来了，像是内心深处指引着她这么干一样。 现在反应过来她才觉得这是如此的不真实。 领头的一个大婶扣了顶红色帽子到唐念头上，说话口气大大咧咧的：“我姓李，叫我李婶就行，我们这车人我是负责人。” 唐念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谢谢李婶。” “嗨，小事，我们要谢谢你才对。” 李婶刚要转身去忙其他的，就被唐念喊了回来。 “李婶。” 唐念窸窸窣窣从自己外套的内袋里掏出了一个零钱包，看着鼓鼓囊囊的，她拉开拉链看了看，也没清点就一并送到了李婶手里。 “我现金存款不多，现在没网手机用不了，我就只有这点了，你是负责人，我信任你，这些代我捐给地震当中有需要的人吧。” 钱包里不是几百，也不是几千，而是有整百的，有二十、十块、五块……甚至还有硬币，把比手掌还要大的零钱包塞得满满当当的。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唐念不是在开玩笑，她全部的积蓄真的都在这里了，旁人看向她的眼神里不由得再添几分惊艳和欣赏。 李婶是个干脆利落行事果断的人，她没磨磨唧唧拖拖拉拉，而是在感动之余利落的收下了唐念的钱包，用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好孩子，我替灾难中的人们谢谢你。”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处于震中的青州，那边的房屋发生了大面积坍塌，遇难人数难以统计，全国各地的支援都从四面八方向青州汇集，没有做多停留，确定没有再多的志愿者之后，王保国跳上驾驶位就往青州方向的高速路口驶去。 第36章 我在 也许是母女之间那斩不断的奇妙的感应，罗诗挣扎着从梦里惊醒，下意识的她喊了几声女儿的名字。 “唐念。” “唐念？” 心里莫名其妙不安的感觉愈来愈浓烈，她心悸得厉害，爬起来也顾不上穿鞋就往女儿的房间奔去。 她一把拧开唐念房间的房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窗帘在随着晚风飘动，仿佛是夜鬼在空中起舞。 她不由得加大了声音：“唐念？” 确认女儿真的不在房间，她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第一瞬间就冲到书桌前，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张摆在正中间的草稿纸。 罗诗用颤抖的双手试了几次才把那张纸捻起来，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可见当时留言的主人有多急不可耐。 “亲爱的妈妈，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在去往灾区的路上了，我知道您一定会反对我这样干，但您是关不住我的，我有我想追求的信仰和方向，等我回来您怎么关我禁闭都行，但这次我必须要去。” “简直是胡闹！” 罗诗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三两下把那张纸条撕碎，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她哆哆嗦嗦跑回房间想打电话给你唐念，才发现没有信号根本拨不出去。 罗诗瘫软在地板上。 而另一边的唐念已经跟大家打得火热了，大家都在哄闹，妄图打破一点被灾难所带来的阴霾。 “欸，小姑娘，你读大学了？”一个看上去年近中年的叔叔问她。 “没有，我刚上高中。”唐念老实回答。 “哦哟那不得了哦，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觉悟，不了的不了的。” 唐念礼貌笑笑。 大家一大帮人乌泱泱的挤在货车上面，说不难受是假的。 但情况紧急，大家也不会抱怨什么。 在高速路口检票员刚想开口训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拉人，但在看到盖过章的请愿书之后，刚要出口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硬生生吞了回去，免费打开闸道让他们通过。 “谢了啊同志。”王保国礼貌点头。 “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呼啸的风声伴在耳边，唐念觉得吵得耳朵有些生疼，默不作声戴上了外套自带的帽子。 见到大家氛围不算压抑，甚至有些轻快，李婶的心放进了肚子里。 她扯着嗓门大声吼道：“同志们，我们到青州大概要十个小时左右，大家歇一歇保存点体力，坐车很辛苦的！！能在车上睡睡就睡睡，到了地方我们有场硬仗要打呢！” 大家稀稀拉拉回答她：“知——道——了——” 周遭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唐念窝在一小个角落，辗转几番终于找到还算舒服的姿势，准备眯上眼睛睡觉。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中间因为颠簸或者身体的酸痛惊醒过好几次，再次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试着动了一下手脚，又酸又麻。 特别是自己扭到的部分，似乎好像严重了一些。 死脚，快点好啊！！！ 唐念咆哮。 她转头观察了一下大家，可见大家这一觉睡得有多艰难。 基本上这个点大家都已经醒了。 唐念站起身来走到李婶身边。 “李婶。” “怎么了？”李婶在涂涂画画些什么。 “我们的物资里面有没有拿药酒什么的，我脚好像扭到的地方严重了一点，我想擦一下。” 闻言李婶的目光才从手中的册子移到唐念的身上来。 她蹲下来查看唐念的伤势，好像是蛮肿的。 “都扭伤脚了还来，意志够坚定啊……”接着话锋一转，“药酒应该在那几箱双氧水下面，你去找找，拿一瓶留给你自己用。” “知道了，谢谢李婶。” “欸，”李婶伸出手想要挽留什么,“要我帮你吗？” 唐念回头笑笑：“不用了，谢婶子。” 李婶若有所思，在本子上又划掉什么东西。 她取了药酒自己胡乱抹两下就完事了，接着李婶的声音适时响起，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聚集过去。 “好了同志们，醒醒，我们还有大概两个小时就到了，我现在来分一下组啊。” 她敲了敲手中的册子，确保大家都醒了之后，才幽幽开口。 “李强，范胜……你们几个去后勤，负责搬运物资，运送伤员。” “然后这车所有的女同志负责炊事，在灾区保证食物供给也是很重要的……” “然后剩下的没有点到名的男同志去跟着救援，到时候听从消防或者军队等组织的指挥，大家没有异议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默许。 车子很快开出高速区，地灾过后的恐怖景象一点点展露在大家的面前。 先是有零零散散倒塌的房屋碎片摊在公路上，越驶往市区，塌房的面积就越大，后面就不止是建筑碎片，灰尘、干涸的新鲜的血渍、到处在奔跑的救援人员和一台台担架以及担架上面目全非的遇难者，还有充斥在每个人耳朵里面的绝望的哭泣和呼喊。 就像是生命尽头绝望的悲鸣。 灾难片在眼前真实上演，每个人都看得心惊肉跳，心疼到连呼吸都能感觉到痛。 是那种与生俱来对生命的敬畏与共鸣。 前几个小时还能打闹的大伙现在纷纷都发不出声来，只是默默的听着来自绝望最深处的泣诉，这是一场最好的对灵魂的洗礼。 卡车停在了临时的避难所面前，在为数不多的空地支起了几十个军绿色的帐篷。 里面听见声响跑出来了一个接应的负责人。 她指着那几十个数量很多紧紧挨在一起的帐篷介绍到：“那片最多帐篷的区域是临时搭建的医疗区，没事最好不要往那边去，然后面前这里就是囤放物资的地方，那边两个棚子是炊事的地方，资源紧缺，现在我们都是轮班倒，没有固定位置，晚上就委屈大家在那几个帐篷里面休息了。” 唐念在对接姐姐的帮助下跳下货车，她打量了一下附近的环境，茫茫一片灰色的地带军绿的帐篷确实是最耀眼的颜色了。 哦，还有他们这几位不速之客身上的红马甲和红帽子。 李婶跑过去跟对接人握手。 对接人嘱咐大家：“然后早晚都要到你们负责人那边去签到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时间紧迫，晚一分钟就少一份希望，大家加油，尽力行事。” “这里交给我就好。”李婶保证。 安顿好他们，对接的姐姐又像风一样离开了现场。 救援志愿队的被军队领走了，后勤的在一趟趟搬运着他们从海城带来的物资。 唐念她们几个为数不多的女同志被李婶领到了炊事班。 见到有新同志加入，正在不知道煮什么东西的婶婶高兴凑过来寒暄。 “哎呦终于有新的帮手了，我们这里啊锅少人少，病人要补充营养，他们那些医生啊搞救援的这么辛苦，肯定要多吃点，我们忙都忙不过来，这么多张嘴全靠我们喂着，那叫一个忙得脚不沾地。” “辛苦辛苦，怎么称呼？”李婶回握住她的手。 “哦我姓刘。” 接着刘姨开始滔滔不绝讲解起来。 “看到没，哪一块角落是专门给伤员做饭的地方，在这里病人最大，要尽量给他们做得营养一点，其他地方在有限工具和食材里面尽量做得好吃一点，他们现在每天出去救人，看着挺让人心疼的，我们自然能多帮一点是一点。” 唐念在这棚子下面转了一圈，发现有几大袋面粉。 等刘姨说完，她才开口询问：“姨，我看这里有面粉和面炉，能借我用吗？或许我能煮面。” 刘姨显然被面前这小丫头片子唬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喜笑颜开：“那感情好，刚好给他们换换口味，拿拿，随便用，都是为大家服务，没得差的。” 大家适应能力都还不错，没一会就开始上手帮忙了。 其实每一个时段都有人来找吃的，毕竟他们现在是在24小时无间断搜救，所以饮食也必须无间断供应上。 不过正常饭点来的人肯定是最多的，现在离正常开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唐念赶忙着手开始和面。 她哪里一下子做过那么多面条，只能摸索着慢慢加水，生怕放多。 好不容易把面团和好放去醒，她又赶忙找一锅大炉来煮肉汤。 虽然看上去有些手忙脚乱，但好在还是在正常时间开饭了。 唐念又不知道从哪里搬来张大长桌，在上面摆满饭碗，一碗碗装好面条，等着大家领了面条来自己这里盛肉汤。 其实当时请愿时唐念还是有些夸张的成分在里面的，她并不怎么会做饭，只能说勉强算是入门级，比较拿手的只有当时初中社团里面教过的扯面条。 但身陷囹圄的众人只要有口吃的就已经是人间美味了，哪还有这么多精力挑剔，再加上面条可能算是这里的稀罕食物，唐念前面排的人比刘姨那边的多一些。 唐念自然是开心的，她只可惜自己不熟练，上午做的面条不算很多，没有半个小时面条就差不多被领完了。 大家也不讲究，端着饭碗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有些甚至坐在塌下来的建筑物上。 面前还剩最后几份面条，她怅然若失的看着身旁的景象，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前有个人走过来，在看见她时顿了一下。 那个人端起一碗面条伸到她面前，提醒了她一声。 “咳咳。” 唐念这才回过神来，往她的碗里舀了一勺肉汤。 “不好意思，您慢用。” 还真是客气。 她见面前的人没有离开的迹象，疑惑的抬头望过去。 见唐念的注意力终于放到自己身上，她才终于用食指勾下了自己的防尘口罩。 “林苏！？！”唐念几乎是在瞬间就认出了她。 不知道她去干嘛了，在做什么，这个人满脸的汗水，额头前面的刘海湿答答的掉在脑门面前，黑色的短袖在这泛凉的天气里还要被扁到最上面当成无袖穿，眼底下面有两片乌青，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态。 其实刚刚在看到她时林苏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唐念。 意识到自己失态，唐念赶紧回神，掩饰般咳了两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林苏不知道怎么说，张了张嘴，学着她问出口：“你怎么在这？” “我？”唐念耸耸肩，无所谓的回答道，“我来展现一下社会主义接班人正在熊熊燃烧的团魂呗。” “……哇偶。” 肉眼可见林苏的疲惫，唐念赶紧找了把塑料凳让她坐下。 林苏也没客气：“谢谢。” 其实要说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林苏也觉得有些稀里糊涂。 前一天晚上跟老爸的兄弟们碰面时刚好碰到了表姐，表姐是名急诊科医生，跟大家说了要来青州支援的事情，林苏啥也没想就说要跟着来了。 晚上的时候表姐来家里接她，她才想起来没和父母说，她走到父母房间里面，看见只有顾女士一个人背对着房门静静的躺在床上。 她试探性的喊了两声，顾女士纹丝未动没有反应。 但是其实她知道顾女士没有睡着。 她简单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 顾女士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睛里面控制不住落下泪来。 她是没有睡着，顾女士甚至连闭起眼睛的欲望都没有。 但是她不敢回头。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有勇气，有大爱，有追求的人，她不想也不愿去插手女儿想要去干的事情，但是她怕，她怕自己一回头就舍不得让自己的女儿去受苦受难，怕自己不敢放手让女儿走。 即使早就知道了，她也装作自己在熟睡的样子，在林苏常穿的衣服口袋里面装了几千块钱和字条。 直到上了表姐单位支援的客车，林苏才看到那张字条和整整摞好的一沓现金。 “小苏，妈妈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你是个很棒的女孩子，妈妈一直都知道，这点是家里面为数不多的余钱，代替妈妈把这点钱捐掉吧，只要你想干，爸爸妈妈就会永远支持你。” 林苏颤颤巍巍掏出那沓现金，心里五味杂陈。 她把字条攥紧在手心，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酸涩的情感，索性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第37章 一起睡吧 林苏默默低着头风卷残云，根本没精力分神出来回应唐念的话。 唐念也索性闭上嘴巴，只是静静站在她旁边盯着她出神。 林苏不解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两人视线短暂对视了一瞬，唐念的心瞬间重重往下坠了一帧，然后又被飘飘然浮了起来。 像是一种很奇怪的，下意识的生理反应。 或者说，唐念现在对林苏的感情很复杂，掺杂着很多唐念自己也不太懂的情绪。 那种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也好，还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喜爱，真真假假掺在一块儿，真是令人头疼。 不出两分钟，林苏把扒了个干净的饭碗塞回唐念手里，起身拍拍屁股捡上自己的装备。 “谢谢，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唐念总容易发愣，她之前还刷到视频说这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真该好好查查了。 “哎，”唐念回过神来挽留,“不休息一下吗？” 她指了指大棚里面的阴凉处，示意林苏可以在那块休息。 林苏只是脚步顿了一下：“不了，晚一分钟，就少一份希望。”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她听到了同样的两句话。 看着林苏毅然决然的背影，唐念的心里某个地方好像陷下去了一块。 如果说刚刚的林苏只是稍微打开了城池，那唐念在看到碗底留着的东西之后，便被彻底攻破了。 她刚刚没怎么注意，当把林苏吃剩的碗拿开之后，唐念才注意到躺在她手掌心的赫然是一张半巴掌大小的被折起来的黄色纸符。 不用想唐念也猜的到这是什么。 她先是有一瞬间呆滞，然后赶忙把碗搁在桌子上，带着三分不可置信四分惊奇五分感动地小心翼翼捻起那张纸符轻轻展开——黄色的符纸上面用红墨水写着看不懂的经文。 是从寺庙里面求来的平安符。 事先林苏并不知道自己也在这儿，也就是说，这很有可能是林苏自己的平安符，现在转交给了自己。 唐念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那些原先被积压在心底的说不清道不明又酸酸胀胀的情感似乎突然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子迸发了出来。 林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塌方的尽头，她凝神望了好一会，直到被一道响亮的声音叫回神来。 “姑娘，”刘姨靠近，“姑娘？” 实在是不好意思，刘姨一上午都没记住人名字，只能笼统的喊人家姑娘。 “想什么呢？” “哦没有。”唐念回答得有些苍白。 “等下这些碗筷差不多可以拿去清理一下了，现在情况特殊，这里严重缺水，连口喝的都难找，国家找人运来的水资源都不够人喝的咧，等下我来教你怎么洗。” “好。”唐念满口答应。 她从自己内袋里拿出自己的团员证，把那张平安符抚平小心翼翼地夹在了里面。 随即就把一摞摞碗筷捧起来搬去了后面洗碗的地方。 灾区说不艰苦是假的，刘姨忙了一个上午口干舌燥都只敢喝一小口矿泉水润润嘴皮。 她给唐念示范了一遍先用一点点水流把饭渣清洗掉，然后再拿抹布擦拭干净。 唐念表示自己清楚了，刘姨就把这块儿留给她处理。 唐念刚来没多久，但她愣是一声不吭花了两个多小时把所有的碗筷都洗了个遍。 这些刘姨都看在眼里。 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一句抱怨的话也没有，就这么埋头苦干。 国家对于灾区管控还是相当严格的，救援区被设立在相对安全的地带，塌方严重部分被拉上了警戒线，现在还处于黄金救援的72小时，所有人都在紧张的进行救援行动，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搁，连医生护士们也都在救援区时刻待命，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需要他们的时候。 其实志愿者们并不会直接参与到救援中，毕竟专业的事情还是需要教给专业的人干，他们跟去灾区的志愿者们只起到辅助作用，尽管这样长时间的搜救行动还是让有些人支撑不住。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多的还有心理上的凌迟。 看着一张张被埋在废墟下被尘土掩埋的脸，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哀嚎与痛哭，那种明明与遇难者近在咫尺却无法援救的痛心，为了活命不得不截去肢体的绝望，以及废墟里无时无刻都会咕噜咕噜冒出来的新鲜血液，干涸了又会被新的血液覆盖上，放眼望去整片满目疮痍看不到尽头和希望。 时间越久，就算心理素质再强的人也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一张张苦苦哀求的或者是已经在绝望中死去的脸。 林苏也怕，怕那些被埋在下面的人的眼睛，仿佛能透过皮囊洞穿到她的内心。 那些深深对活下去的渴望，毫不掩饰的从瞳仁里照射出来，直勾勾的传递给了每一位在场的救援人士。 乌黑的眼珠成为了这片茫茫灰色里唯一的色彩。 林苏也分辨不清自己到底跟着搜救了多久，她只记得那一张张不相同却又一样的脸庞不断在自己眼前闪过，年老的，稚嫩的，清脆的哭泣声不绝于耳，有一霎她甚至觉得这仿佛像是一场幻境，人世间的疾难短暂麻痹掉了她的神经，直到天色缓缓变暗，大家纷纷打开了自己安全帽上的电筒。 一道道刺眼的光芒逐一亮起，终于激得林苏麻木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 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绳索，林苏猛地喘了几口气。 身边的一位消防员看出了端倪，皱眉问道：“你还好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同志已经跟着他们一起连续作业有十几个小时了。 戴着口罩和头盔，再加上天色暗淡，消防员并不能看清林苏的脸色。 但此时林苏藏在装备下的嘴唇已经惨白无比了。 她气若游丝地吐出了几个字：“我没事，还可以继续。” 消防员几乎是瞬间就严肃起来：“同志，请量力而行，这样才是最好的协助。” 接着他又去跟领头的人像是请示了什么，带着他们几个志愿者回到救援区。 大家也没再坚持，从凌晨六点到现在他们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 刚好可以让夜间作业的志愿者们顶替他们换班，不至于太辛苦。 刚走出警戒区，林苏就腿软得瘫坐在了地上。 周围人想去扶，被林苏软趴趴地招招手制止了。 旁边就是炊事和休息区，不会有什么危险，大家也就没再管她。 她几乎是立刻就摘掉了口罩和头盔，汗水夹杂着灰尘扑簌簌的往下流淌，她把手撑在后面的钢筋混凝土上，微微仰起头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好累。 她需要休息。 可是她不敢闭上眼睛。 只要一闭上，那一张张绝望的，渴求的，狰狞又可怖的，充满求生欲望的脸就会一帧帧闪现在眼前，像梦魇一般缠着她，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林苏！——”她听到了有人在喊她。 但是她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唐念狐疑的看着坐在废墟上好似灵魂出窍的人，快步上前摇了摇她：“林苏？！” 林苏像是猛然惊醒，下意识抓着唐念的手臂大口喘息着。 这次不是绳索了，是抓到了水岸。 刚刚远远望去还没什么，走近了看才发现林苏颜色惨白得可怕，简直就不像是正常人的血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作业严重缺水，她的嘴唇很干，灰尘粘了满身满脸，看上去狼狈不堪。 看到面前来人是谁，林苏空洞的眼神才慢慢的，一点一点恢复了神采。 唐念赶紧从包里面掏出矿泉水：“林苏？！你怎么样，喝水吗？” 林苏没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唐念，看得她有些发毛。 唐念挣了几次都没挣脱开林苏的桎梏，只能就着被抓着的手勉勉强强拧开了瓶盖。 她用另一只手把水瓶递到林苏唇边。 林苏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缓了好一会她才像如梦初醒一般，像烫手山芋一样松开了攥着唐念的手。 她干巴巴的憋出一句：“抱歉，我失态了。” 唐念也不顾地上的钢筋泥地硌得膝盖生疼，她就这么直直的跪在林苏身边，一点也没嫌弃的用手掌擦掉林苏脸上的灰尘和污渍。 林苏大概是真的被吓傻了，就这么傻傻的任由唐念动作。 温热的触感从脸上拂过，带着些粘腻腻的感觉，激得林苏打了个激灵。 两人的脸距离不到半尺，林苏连这人的眼睫的翕动都看得一清二楚，唐念的呼吸悉数喷洒在自己脸上，有些痒痒的。 唐念琥珀色的眼眸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进了林苏眼里。 唐念丝毫不知道这人已经神游天外了，担忧的拍拍她的脸：“喂，林苏，你还好吗？” 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了她什么神经，慢慢的，林苏就着这个姿势把脸埋进了掌心里，形成了一个抵御外界的防御姿势。 接着唐念就听到林苏瓦声瓦气的回答：“不好，一点都不好。” 跟平时的嘴硬逞能都不一样，这次林苏坦坦荡荡毫不遮掩的说了出来。 正是因为这样，唐念才觉得反常。 但隐隐约约她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她想强硬掰开林苏的手，无果，唐念只能换了种方式，大大的搂住了林苏，嘴唇贴在林苏的耳边： “林苏，你听我说，命运本来就不是公平的，当无法避免的灾难来临时，就是我们和死神在鬼门关抢人的时刻，所以我们不能倒，我们倒下了，那些被死神争夺的人就再也没有希望了，你明白吗？” 林苏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着，唐念更用力地抱紧了她，想让自己的体温过渡一些到林苏的身上去。 “死神也许会嘲笑凡人的无能，我们就要以十倍甚至百倍的力量告诉死神他的愚蠢。” 林苏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哆哆嗦嗦的被扶到了休息的地方坐下，直到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下肚，她才觉得活了过来。 看到林苏状态慢慢恢复，唐念也松了一口气。 青州停电，停水，停网，三米以外到处黑漆漆一片，像是身处于异世界的虚无，只有身后微弱的灯光在提醒众人他们还活着。 唐念收拾好碗筷拿了条还算干净的毛巾打湿之后拿出去，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凳子上的人又不见了。 唐念走出去几步，赫然看到坐在渣堆里的林苏。 “给，毛巾，条件艰苦，将就着擦擦吧。” 他们早就分不清具体时间了，林苏接过毛巾，只是指了指天空示意唐念抬头看。 “嚯，好美啊。” 没了城市灯光的掩盖，原本全都在白炽灯加持下黯淡无光的星辰此刻全部都展露出了真面目，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唐念也拍拍屁股坐在林苏身边，仰起头跟她在这紧张的局势下得以抽出些时间喘息。 突然林苏冷不丁的开口了：“处于震中的青州刚地震完是很危险的，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余震的发生，你就这样孤身一人来了，不怕么？” 她是真的很好奇，不敢想一个地震时惊慌失措到无助哭泣的人第二天怎么就突然有了勇气站上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唐念先是愣，然后就笑着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又像是嘲弄。 林苏不解。 唐念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回头看：“我不是孤身一人，你们都是我并肩作战的队友，你们就是我的底气和勇气。” 昏黄的煤油灯照映出帐篷里的影子，很容易分辨得出有几个帐篷里有人在睡觉，哪几个是病理区，还有很多零零碎碎在外面小憩或者是工作的人。 林苏突然就笑开了。 唐念没管，能让她心情愉悦点是好事。 “还不睡觉吗？” “马上。”林苏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颈椎。 “听带我来的李婶说这里睡的都是大通铺，一起睡吗？”唐念歪了歪头。 反正横竖都要挨着别人睡觉了，不如挨个自己喜欢的。 林苏斜睨她一眼：“我睡觉抢被子。” “……哦。” “我还打呼噜。” “……？” “最重要的是我还会踹人。” “……so？” 林苏心情肉眼可见好了起来：“所以就算这样你也要跟我睡？” 下一秒唐念就一整个熊扑到林苏手臂上：“当然！你就庆幸吧，不然你敢这样对陌生人？有我是你的福气！” 第38章 余悸 林苏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趔趄，她稳了稳，想起身边的人还是半拉瘸子，又分出心神去半搂半抱的扶住唐念。 “还敢闹，脚不要了？” 唐念下意识把受伤的脚踝往后缩了缩，片刻之后想起来这样实在是有些刻意，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林苏皱着眉蹲下来，强硬的拉开唐念的裤腿，借着身后昏黄的灯光看清了唐念脚腕的伤势。 已经比之前看到的情况肿了一圈。 唐念撇开头。 林苏幽幽站起身来，用手一点、一点把唐念的脸掰正。 颇有种“直视我，崽种！”的意味。 林苏：“脚不要了我可以帮你锯掉。” 唐念：“谢谢。” “？？？” “不是，我是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唐念越描越黑。 到底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啊啊啊啊。 唐念都想学着自己手机里的猫猫表情包那样想找个墙自闭了。 猫猫自闭.jpg。 林苏生性冷淡的嘴角终于翘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回到营地自然少不了林苏的一阵蹂躏。 当然，是对脚踝。 唐念对她惨无人道的手法进行了不满的控诉，皆被林苏一一驳回。 对于这一行为林苏是这样评价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唐念只得一边哼唧唧一边傲娇的把脚伸出去让林苏帮忙擦药。 有按到痛的地方她还会“哼”出声来。 通常这种情况林苏就只会一边嘴毒的呛她几句，一边放缓了手中的力道并且默默记下疼痛的位置。 就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另一端救援行动还在紧张的持续着，此时此刻的温情就像是偷腥得来的一样，不敢多要，只需要一点点就满了。 不敢浪费太多的时间，擦完药之后两人都匆匆赶回帐篷里面去睡觉。 条件很简陋，一个大帐篷里面打满了地铺，没有固定的位置，也没有枕头，帐篷里面的人们睡得都不算安稳。 唐念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反而在看到还有连着的两个地铺时欣喜的告诉林苏她们运气真好，赶上了两个连在一起的位置。 这有些令林苏意外。 随即她又掩藏好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的把两个位置的地铺移近了一点。 林苏把搭在手臂弯里的外套叠整齐放在床头就当作是枕头了。 也许算不上是“床”，但有总比没有强。 唐念有样学样，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叠放在头顶上。 帐篷里很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那是有人在翻身。 唐念钻进被子里，等到只留下一双亮闪闪的眼睛露在被子外。 她眨巴眨巴眼睛，无声地用口型对着林苏说了一句“晚安”，然后头也快速钻进去，被子隆起小小一坨。 林苏被她孩子气的行为逗得哑然失笑。 看着小姑娘圆润的后脑勺盯了半晌，她才恍然回神躺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白天已经很累了，她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迫切的需要休息，但是现在躺在铺子上却困意全无。 身边的人睡眠质量倒是好得很，没一会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林苏动了动耳朵捕捉到了小姑娘平缓的换气声，她偏过头去看她。 帐篷外昏黄的灯光隐隐约约投射进来，朦胧的给唐念的脸庞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连这人脸上的细小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令林苏心里陡然一紧。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两下唐念因为侧头而自然垂落的刘海，让小姑娘整张脸更为完整的暴露在自己面前。 跟自己天生冷白冷白的肤色不同，唐念的肤色透出暖白的色调，却又不会显得发黄，小姑娘脸蛋有些圆圆的，从姣好的皮肤下面隐隐透出几抹粉红，像一颗可口的汤圆待人啃噬。 不知道小姑娘乱蹭去了哪里，她的脸上粘着些灰尘，等林苏反应过来时，指尖已经触碰在了粘有污渍的小姑娘的脸颊上。 她轻轻拭去了唐念脸上的灰尘，小姑娘应该是感知到了什么，不经意间轻轻蹙起了一点眉头。 林苏把指尖的灰尘随意往身上擦了擦，然后又伸过手去一点点帮唐念把她的眉头给抚平。 等她做完这一系列，身边的人都已经开始沉入梦境了，还特别回味似的咂了咂嘴。 林苏失笑，她把身子转回去目视篷顶，嘴里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她身侧的手自然垂落下去，猝不及防的贴上了唐念的手背，暖烘烘的体温就这样顺着暧昧的神经源源不断渡了过来，烫得林苏的神经末梢都张开了。 林苏其实不习惯跟别人肌肤相亲，但不知为何，她只是动了动手指，并没有把手撤开。 她们就像两只在危险里互相靠近取暖的猫猫狗狗，期待却又小心翼翼。 这次的林苏很快就睡着了。 . 半梦半醒间，她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大力摇床。 “别闹……” 林苏像是在梦中发出喃喃呓语。 突然，她猛的惊醒。 这不是梦！！！ 几乎是瞬间本能的反应，她弹跳起来一把拉起身边正在熟睡的人，打横就把人抱了起来冲出了帐篷，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唐念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得生疼，她吃痛的叫了一声，几乎是瞬间就醒了。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人稳稳的放下了地板。 周围全都是还一脸懵逼但是已经跑出来的人们，无一例外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茫然的神色，从脚底蔓延至全身的摇晃感已经消失了，快得就像是一场错觉。 大家不约而同的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提醒着对方这不是错觉。 但很快大家又反应过来，现在他们真的算是以地为床、以天为被了，就算真的余震来袭，他们也用不着逃跑了，这儿毕竟已经塌无可塌。 不过事情就发生在一念之间，所有的决定都是对求生的本能反应。 大家还在面面相觑着，一时半会竟没一个人说话，然后不知从哪传来的，先是低低的笑声，后面逐渐传染了周围的人，大家通通笑了开来。 林苏也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嘴角慢慢勾出一丝弧度。 但有警觉总归是件好事。 只有唐念还处在懵逼的状态中，眼神里的迷茫不似作假。 她茫然开口：“怎么了？” 唐念的双脚赤裸裸的踩在满是碎屑和灰尘的地板上，毕竟林苏也没给她穿鞋的机会。 林苏也看到了，她低低咳了一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卡着人咯吱窝把人拎起来，轻轻放在自己脚背上踩着。 “刚刚有余震，大家都被吓得跑出来逃命了。” “？” 唐念还不太清醒，然后就被林苏的操作骚得惊呆了。 她这会儿情商跟着智商一起掉线，心里的疑问就这么大剌剌的蹦了出来：“你在干嘛？” “……” 等真的做完了林苏也才发现有点不妥，这样的姿势显得两人都像是弱智。 她硬生生的撇开了头，掩饰一般咳嗽了一声。 唐念的反射弧才慢慢将信息传达到大脑，接着她脸色一变：“地震了？” “余震，没事了。”林苏以为小姑娘害怕，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唐念的脑袋，像是在安抚自家楼下炸毛的小猫。 “……哦。” 两人这个姿势靠得很近，远远看上去像两道依偎在一起的暧昧剪影，林苏的脚骨节分明，硌在脚背上有些不舒服，唐念还是退了出去。 等反应过来她才觉得这个动作有多傻，跟着周围的人一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念笑得弯起腰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林苏。 林苏：“……” 受到过度惊吓的大家突然发现是虚惊一场，在场的人都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气氛里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轻松。 林苏最终还是没憋住，跟着从鼻腔里发出几声闷哼。 身边的大叔发泄一般的喊出声：“我！操！他！妈！” 林苏被喊得耳朵疼，她抬起手揉了揉耳朵，抬眼看向那个大叔。 然后她像是赌气一般，也学着喊出声：“我！操！他！爸！” 气氛真的会感染，现场的人都学着他们的样子大吼出声，宣泄着这几天的恐惧和压力。 每个人都在鬼吼鬼叫，那场面堪比返祖。 直到病理区的护士们跑出来呵斥他们，赶他们回帐篷去才作罢。 林苏搂着唐念的肩膀，带着她往回走：“喂，你怎么不趁机喊两声？多难得啊。” 脚底的石子硌在脚板传来很不舒服的触感，唐念皱起眉，趁着她这个动作的方便性，直接俯在她耳边，离经叛道地低声骂：“操他爸的。” 林苏低下头闷闷的笑了。 回到铺子上，唐念大喇喇坐下来，毫不介意的用手拍了拍脚上沾到的灰尘和石子，然后从衣服里掏出没剩多少电的手机，捣鼓了几下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果然打不通。 “要跟谁打电话呢你。”林苏忍不住开口问。 “哦，我妈，但是还是没网，拨都拨不出去。”唐念担忧的晃了晃手机。 “怕家里担心？” “嗯。” 想起之前这人吃个饭都要跟家里报备的尿性，林苏迟疑了几秒，还是狐疑地开口道：“这事儿你妈不知道？” 唐念无辜的眨着眼睛：“没，我偷偷溜出来的。” 罗诗：…… 顾清：…… 哇塞。 要不说你俩天生一对呢。 第39章 林医生 被这突如其来的突发状况一整，唐念是彻底清醒了，现在也没什么困意，索性窸窸窣窣的在衣服口袋里翻找着什么。 “那个……” 唐念的语气里有些犹豫，林苏下意识反问：“嗯？” “你……”唐念还没想好措辞，或者说手比脑子快，她已经把那本有些泛旧的团员证展开，露出里面被夹得很平整的纸符。 “嗯。” 林苏这次的回答很肯定。 “为什么？”唐念抬起眸子看向她。 “什么？” 唐念压着嗓音加大了一点音量：“我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林苏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或者说，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它。” 这个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以至于唐念可能有些误会了。 只见小姑娘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的神情，几番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辩驳，但最后又闭上了嘴巴。 林苏也抬起头来跟她对视，别看她净身高比唐念高出不少，但坐下来两人看上去是没什么身高差距的，勉强能算作是平起平坐。 林苏不明所以，眼神里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什么叫我更需要它？你是觉得我比你弱，在危机情况下我没有自保能力？” 唐念还是说出了口，语气显得有些冲。 林苏无奈扶额。 从刚刚的情况看你就是这样啊。 林苏在心里默默吐槽。 但其实她已经差不多明白过来了唐念话里的意思——小姑娘不想被区别对待，她想证明自己能力不比任何人差。 林苏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但她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轻飘飘的吐出了几个字：“不是的。” 看着对面略微严肃的表情，林苏也认真的向她解释：“我不是因为觉得你实力不足才需要这些迷信的手段祈祷一些好运，我当时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我只是下意识的想把能带来好运的东西给你，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尽管我们社会主义新青年不应该抱有迷信的想法。”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思本来就有些细腻敏感，很可能是小小的一件事都会让她们陷入纠结，她们的脑海里也总会浮现出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林苏当然知道，所以她没有选择像开玩笑一样忽悠过去，尽管过了五年十年回想起来会觉得很幼稚，但她还是选择了认真的回应了这个微不足道的问题，给予了这个年纪的唐念想要得到的尊重和重视。 唐念没想到她的回答是这样，当即愣在了那里。 随即脸上浮现出了羞赧的红晕。 尴尬，羞愧，感动…复杂的心绪在心里交织，唐念头低得低低的。 林苏似乎已经对唐念脱敏反应了，一只手特别自然的伸过去拍了拍唐念的脑袋。 她不擅长向别人袒露心声，对于这档子事儿可以说她几乎是零经验，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会儿就特别想让唐念知道。 就像是劫后余生的真情流露。 “其实……” 刚起个头话音又硬生生的戛然而止了，反应过来的林苏觉得自己特矫情，话到嘴边又绕了个弯咽了下肚。 唐念茫然抬头。 林苏笑了一下，用手肘捣了捣她：“喂，我说你其实暗恋我吧？” “？” “！！！” “怎么可能！！！”唐念大惊。 你们女同真可怕。 看着小姑娘一脸防备，林苏语气散漫，看上去贼特么不正经：“逗你的，这么紧张干嘛。” “万一呢？！” 唐念特别夸张地用双手环抱住自己，眼神警惕得不行。 拙劣的顺着她的话演下去的表演。 这下两个人是真的都笑了，咯咯咯的双双笑倒下去。 “时间不早了，赶紧睡，时间就是生命。” 林苏扯过棉被就往唐念身上蒙。 唐念的声音透过棉被闷闷的传来：“知道啦知道啦，你也是。” 周遭再次陷入安静，林苏躺下来，默默盯着身旁鼓起来的小小一坨。 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唐念探出头来，对她眨了眨眼。 林苏勾了勾唇。 其实……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莫名其妙的会第一时间想到你，莫名其妙的想让你好。 . 灾区情况危机，缺水严重，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沾点馊掉的难闻气味。 特别是搜救人员，他们付出的体力劳动是相当大的。 林苏一手勾住唐念的肩膀，一边问她：“来闻闻，是不是有味儿。” 唐念捂住鼻子，像即将要被实验的小白鼠一样疯狂逃窜：“救命啊杀人啦！！” 她刚溜出去又被林苏笑着捉回来：“诶诶诶，跑什么啊，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两个人在灾区呆了一个多星期，都已经灰头土脸的了，像两个在泥潭里打过滚的两瓜娃子。 难得闲暇，李婶坐在凳子上笑眯眯道：“林苏你就别逗她了，幼稚得像小学生一样。” “李婶，这你就不懂了吧，打是亲骂是爱听过没？” 是的，林苏这个“中年妇女杀手”，再一次拿下了这里里外外的中年人。 “谁跟你亲跟你爱了！！！”唐念满脸幽怨和不可置信。 林苏把人捆得更紧了，低头在她耳边问道：“小白眼狼，这就不认账了？嗯？？？” “那能一样吗，我对你那是救命恩人的情感，你当赏！知道不。”唐念瞪她。 林苏也适可而止，放开她举起双手：“好好好，救命恩人，救命恩人行了吧？” 唐念气鼓鼓的“哼”了一声。 现在的救援阶段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就属于灾后重建了。 连林苏都被下放到了志愿区，跟他们一起烧烧饭，给小朋友们讲讲故事之类的，警戒线里面就还剩下消防队在进行最后一轮的救援行动。 唐念毫不顾忌的拿脏兮兮的小手抹了一把脸，端起一碗冬瓜汤一饮而尽。 看上去颇有“气拔山河兮”的豪迈气势，林苏都惊呆了。 李婶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孩子刚开始吃饭还是很斯文的，到后面时间越赶，甚至连好好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唐念便七天速成“风卷残云”的技能。 这几天是最难攻克的几天，全区上下没有多少人睡过一个好觉，通常就是实在累得不行了才去休息几个小时，起来又继续跟着开始行动。 每个人身体都很疲惫不堪，已经达到了身体上限的临界值。 不过好在苦尽甘来，上头发话说不出几天他们就可以圆满完成任务回家了，剩下的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就行。 上面的人还答应给他们这些志愿者一人搬一朵小红花，给唐念钓得牙不见眼。 不出意外的话后天他们就能跟着撤离伤者的队伍一起离开了。 唐念身上还是来时的那件短袖加外套，经过十几天的洗礼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了，脸蛋也有些灰扑扑的，黑眼圈已经显现了出来，头发也因为长时间没有清洗变得有些油腻结块，唐念只得把头发盘在后脑勺，只有几缕刘海掉在前面。 “喂，吃那么快干嘛，到底有谁跟你抢吃的？”林苏还是忍不住吐槽。 唐念毫不避讳的当着她的面翻了个白眼：“你还说我，有时间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吧！” 是了，林苏不仅吃饭看上去很狼狈，现在整个人也挺狼狈的。 只能说跟唐念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跟着在到处陡峭崎岖的废墟里面挖人，路都快被建筑物碎片填平了，一不留神就有崴脚摔倒的风险，她的鞋不仅脏，还开胶了。 “得了，在这里谁不都是一个样？谁也别说谁。”李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唐念那瓶药酒已经快用完了，好在在药酒以及“林医生”的加持下，她的脚肿了消，消了肿，终于还是顽强的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是是是，李婶你说得对，我看啊小年轻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别一天天瞎逞那个能。” 说完她还用斜眼看了唐念一眼。 林苏故作老成的语气让唐念一噎。 唐念自知理亏，马上转移话题：“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他个三天三夜！！” . 果然，在第三天一大早签到的时候，李婶告诉他们可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程了。 唐念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本来就是身无长物的来，自然没什么好收拾拿回去的。 虽然这几天很艰苦，但她跟那群小朋友们建立的感情不假，突然就说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今早起来的时候林苏已经不在她身边了，不知道跑哪去了，直到上车也没见到这人一眼。 比来时的环境好，组织派了客车接他们回家，起码是不用坐硬硬的货车后厢了。 唐念围着这区帐篷转了好几圈，本想在回去之前好好跟林苏道个别的，虽然也没什么好道的，过几天又在学校见面了。 “嘿，奇了怪了。” 唐念嘟囔。 “唐念！准备走了！！”李婶对着唐念嚎了一嗓子。 “来了！！” 不管了，她自己不见的。 唐念摇了摇头把林苏甩出了脑袋。 她就近找了个位置，坐在了里面靠窗的座位就准备眯起眼睛睡觉。 这段时间的高强度活动真的让她身心俱疲遭受不住了，她需要七十二个小时的睡眠才能弥补身体的伤害。 柔软的客车坐垫带来了久违又亲切的味道，唐念舒服得眯了眯眼。 突然，她感觉身边的座位一陷——有人坐在了她身边。 她掀起半边眼皮去打量身边的人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这段时间朝夕相处的“臭脸女王”——林苏。 “！！！” 唐念打了个激灵。 林苏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看到我很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林苏无奈摊摊手：“我跟我姐说了跟你们一起回，怎么了，不行吗？” “那我怎么一上午都没见到你？”唐念假装生气的问。 “那我怎么知道，保不准你眼睛不行？” 看着林苏脸上揶揄的脸色，她觉得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哦。”唐念冷冰冰的回。 林苏假装没看到，自顾自闭上了眼睛小憩。 大巴车已经开始发动，唐念梗着脖子说不出话，只能气呼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朋友送的苹果，大喇喇的用衣服擦了一下就放进嘴巴里泄愤一般咬了一大口。 在那种环境下别说苹果了，连鸟屎都不见一泡的，连苹果这种在平常看来和凉白开一个级别的水果都能算作是九九成稀罕物。 足以可见这份礼物有多珍贵，她们这十几天建立的感情有多深厚。 林苏刚才还假装没听见，现在耳朵倒是灵得很，听到咀嚼的声音立马警惕地睁开了眼睛。 唐念赶紧把苹果藏在身后。 “你在吃什么？” 嘴巴里的苹果还没咽下去，唐念只能一个劲摇头。 林苏可不吃她这套，伸出手捏住了唐念鼓囊囊的脸颊两侧，然后稍微一用力，唐念的嘴巴就不受控制的张了开来，呈现出一个“o”字型。 “！！！” 唐念委屈，唐念愤怒。 她瞪着林苏，示意她放手。 林苏狡黠的眨眨眼，很听话的把手放开了。 唐念嚼嚼嚼，梗着脖子把刚才那口苹果咽了下去才气鼓鼓的把那个啃了一口的苹果递到林苏面前，大义凛然的说：“吃吧，活爹！” 像做出了巨大牺牲一样，唐念痛心疾首的看向那只令人垂涎欲滴的苹果。 林苏也觉得没客气，她不是有多想吃，只是觉得唐念的反应很好玩，忍不住想逗逗她。 她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低下头就着唐念的手在苹果的另一端啃了一口。 “！” “你真吃啊？？！”唐念震惊，两颗眼珠子都要蹦到林苏脸上了。 林苏挑起一边眉梢。 “而且你是不是嫌弃我？怎么咬另外一边，这样吃苹果很难看知不知道？”唐念又满眼狐疑的看向苹果。 林苏没说话，像一位胜利者一般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留唐念一个人在风中石化。 “喂……”还欲辩驳什么，林苏就像提前预判到一样，伸手捂住了唐念的嘴巴。 她用眼神示意周围：“嘘，大家都睡了，安静点，乖。” 唐念跟着她的目光打量周围，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一股子无名火在身体里憋着。 早知道就应该把这只老狐狸踹下车！！！ 唐念觉得让林苏坐自己身边是最错误的决定。 没有之一。 第40章 我喜欢…? 林苏闭眼假寐，她听着身边窸窸窣窣啃苹果的动静，差点就要真寐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有一下下，也可能过了很久，身边嚼嚼嚼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肩膀上沉重的重量和暖烘烘的体温。 林苏半睁开眼睛，只见小姑娘手里还攥着啃了大半的苹果，被啃噬掉的地方深深浅浅已经开始出现了氧化反应，应该是人真的困得不行了，心心念念的苹果都还没吃完整个人就已经困得闭上了眼睛，脑袋随着车子的颠簸摇晃倒在了自己肩头。 林苏心里“咯噔”了一声。 心脏就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 尽管现在两个人的模样跟干净根本就搭不上边，不仅邋遢还狼狈，身上很可能还有着数不清的细菌灰尘和气味，林苏心里还是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别看小姑娘平时偶尔会嘴硬，有时候甚至还敢跟林苏犟嘴，但睡着了的唐念身体却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连眉眼也软了下来。 林苏自上而下看去，这才发现唐念的睫毛很长，随着均匀的呼吸翕动着，就好像扇在的不是空气，而是她的心脏，弄得林苏心里有些痒痒的。 犹豫了一下，林苏还是慢慢把手臂环到唐念的脖颈后面，轻轻把人揽在了怀里，让唐念能在她怀里找到一个更舒服的睡觉姿势。 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怪异，林苏把这些全部归结为自己十几年的“皮肤抵触症”。 但电光火石间，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指引，就像一道惊雷在林苏的脑子里面“轰——！！”的一声平地炸开。 一个很惊诧的想法在林苏脑子里一闪而过，然后久久挥之不去——等等，我不会喜欢唐念吧？？！？！ 林苏被自己雷了一下，久久都不能回神。 事实证明有些想法一旦成型，就很难从脑海里面驱逐出去。 林苏小心翼翼的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唐念，疲惫的倦容丝毫不能抵挡她圆润娇小的脸蛋和秀气的五官，恬静的睡颜给车厢后面这一隅静谧徒增了些岁月静好。 只是一眼她就收回了目光，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不会的，怎么可能…… 自己明明喜欢男生…… 一定是这几天累得老眼昏花神志不清了。 对，一定是这样。 林苏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她，在脑海里强行清除刚刚的记忆以及对自己进行反复的洗脑。 肯定是吊桥效应，谁叫发生危险的时候这小崽子都在我身边…… 过了几分钟，林苏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浊气。 很好，清除失败。 其实这个想法是很荒谬的，就像关羽爱上张飞一样致命。 但林苏的另一个人格跳出来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没对任何一个性别为公的动物产生过浓烈兴趣，更别提心动了，却让林苏无法反驳。 林苏揉了揉眉心，心想对游戏拟人感兴趣算吗，被另一个人格劈头盖脸的拉出来嘲笑了一顿。 动动动，心动个屁啊，才屁大点懂得什么是爱吗就恋？？？林苏恼了。 另一个人格也不气恼，笑咯咯的在脑海里说：一个打架逃课样样精通的校霸，还在乎早不早恋吗？ …… 脑子里好像在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把林苏的脑浆绞成一团浆糊，吵得她脑瓜子生疼。 “……”林苏暗骂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林苏的心理活动太强烈，以至于都吵到了怀里的人。 唐念闷哼了一声，动了动。 吓得林苏僵在原地不敢动了，生怕把人给吵醒。 看到唐念依旧沉浸在睡梦中，林苏才慢慢放松下来。 得。 上辈子欠你的。 . 这一觉睡得格外冗长，虽然时有颠簸，但能算得上这小半个月以来的第一个好觉了。 再次睁眼时，外面天色暗淡，车子的引擎也停了下来。 唐念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十个小时的车程，林苏就这么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她的半边身体都要麻掉了，更别说她的脑子里面两个小人儿吵个不停，她现在的脸色可谓比二十四小时上班看上去还要憔悴。 趁着唐念从怀里退了出去，林苏终于得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拯救一下她快要死掉的右半身。 看清林苏阳气被吸干了一样的脸色，唐念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 没想到林苏阴恻恻的看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你说呢？” “？” 唐念听得稀里糊涂，再加上刚睡醒，此刻她头顶冒出了一大团互相缠绕的黑线。 她也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颈椎，满足的眯了眯眼睛：“好久没睡过这么长时间的觉了。” 车子停在了他们之前召集的地方，也就是唐念小区外面。 大家基本上都下车了，车上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唐念慢悠悠的推着林苏下了车：“走了走了，赶紧下车。” 刚才在车上视线模糊，看什么都看得不太真切，等现在真的站在路灯下，林苏脸上的菜色更加明显了。 “我的天…”唐念都看呆了，“不是哥们，这十个小时你真的在车上吗？你不会背着我偷偷去渡劫了吧？” 林苏恨恨吐出了几个字：“没、有。” 唐念还是有些惊疑不定，她微微踮起脚尖去探林苏的额头——是正常的温度。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林苏只是抿着嘴唇不说话。 “应该是你这几天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啊，赶紧洗个澡，你都馊了林医生。”唐念任重而道远的拍了拍林苏的肩头，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 看着面前真正的“罪魁祸首”，林苏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她只能勉强从嘴巴里面挤出一个字：“好。” 有些时候不得不感叹时机的及时，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小苏！” 打破了这个有点诡异的氛围。 是顾清。 唐念正对着马路，第一时间认出了顾清。 她推了推林苏：“你妈来了，快回家好好休息！” 顾清的电动车停在马路边。 “阿姨好！”唐念的精神恢复得好一点了，这会儿特生龙活虎热情洋溢的打招呼。 “哎，你好！你是唐念是吧，阿姨可记着你呢，你们怎么在一块啊，是不是一起结伴去的？真的是辛苦你了啊，平时让小苏多照顾照顾你，这孩子糙，不怕造……”顾清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充分反应了林苏交个朋友有多难得。 林苏一个头两个大。 “妈，好了好了，回家吧！” 顾清这才注意到自家女儿，她也被吓了一跳。 “我的乖乖，你渡劫去了？” …… 唐念看着她们母女，有些忍俊不禁。 她对她们招了招手：“赶紧回家吧，阿姨下次有空再聊。” “欸好，好，那我先带这小兔崽子回家了啊。”顾清手忙脚乱的把女儿塞到后座。 林苏心不在焉的对唐念摇了摇手。 看着林苏母女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唐念嘴角的笑意才慢慢淡了下去。 是了，一时反驳一时爽，她现在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家面对罗女士。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大不了就光荣牺牲一下…… 深吸了一口气，唐念拧开了家里的大门。 果不其然，在听到动静的罗女士立马冲出了房门，红着眼睛狠狠扇了唐念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可谓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把唐念都打偏了头过去，她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唐念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明显还是做少了，她被扇得有些猝不及防，脑瓜子嗡嗡的。 半晌，她才从脑子充血的情况里缓过来，看着止不住发抖的罗女士，颤颤巍巍喊了一句：“妈？” 房门被罗诗狠狠关上，接着她声嘶力竭的声音才传过来：“你这几天去哪了，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啊？！！你说啊！那个地方那么危险，死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吗？联系又联系不上，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跑走了，你让妈妈怎么办？？” 罗诗扶住鞋柜才勉强稳住身形，她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有一把火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你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妈妈还怎么活？你爸不管你了，不要我们了，现在你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你也要丢下妈妈弃置不顾了是吗？” 罗诗的食指用力戳着唐念的肩膀，像要把那个地方戳出一个洞来。 唐念很从善如流的道歉：“对不起妈妈。”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听妈妈的话！妈妈不会害你的啊…要你听话有那么难吗？非要出事了你才开心是吗？” 罗诗紧紧看着女儿，唐念只是紧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看着女儿瘦了一圈的身体和邋里邋遢的外表，她的声音简直能尖到贯穿唐念的耳膜：“你看看你，出去一圈把自己弄成这样！像个死乞丐一样！你现在还有哪点像我的女儿？真正的大家闺秀会像你这样吗？啊？你让别人看到了怎么说，你让妈妈的脸往哪搁？妈妈是凶了一点，但是关心则乱你不知道吗？” 唐念还是不说话，罗诗近乎要接近疯狂。 慢慢的，唐念嘴角才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呵，好一个关心则乱。” . 而另一边的林苏回到家，才发现林永已经烧好了一大桌子菜。 看到女儿狼狈的模样，顾清和林永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回来啦，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我家女儿真棒！这几天很辛苦吧？等下出来吃饭，看爸爸给你做了什么！”林永献殷勤般指了指饭桌。 林苏疲惫的点点头：“谢谢爸，我不吃了。” “不吃饭怎么行……” 没说两句就被妻子制止了。 顾清给了林永一个眼刀。 “没看到闺女很累了吗，让闺女好好回去睡个觉，别管了。” 顾清在林永耳朵旁说。 林永只得悻悻点头。 林苏此时此刻回到家已经瞳孔涣散双眼无神且空洞了，她匆匆洗了个热水澡，又匆匆把头发吹干，才觉得这几天压在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卸了下来，她长长吁了口气。 直到躺在她熟悉又柔软的床上，她才有了实感。 脑子里面第一次萌生出“活着真好”的想法。 她几乎是闭上眼睛就立刻睡着了，沉入了深深的梦里。 第41章 雪梨银耳 这一觉林苏睡得昏天暗地，不省人事，再次醒来时天还是黑漆漆的，她只觉得有些头昏脑胀，在床头费劲巴拉的摸索了好一阵才摸到自己的手机。 刚打开屏幕，林苏就被刺眼的光射得睁不开眼睛。 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她才看清楚时间。 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或者说是凌晨。 “……我操！！” 林苏弹射坐起，只听自己的嗓音沙哑得不行，像是断了的琴弦还在被人费劲地弹奏。 她只觉得一阵眩晕，嗓子干得厉害，疼得有些说不出话。 锁屏界面上廖廖弹出来几个微信消息的聊天框，更多的是什么百度啦，小红书等发来的垃圾信息和短信。 林苏“啪”的一声打开了灯，坐在床上单手捂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勉强适应强烈的光线。 她把手机抛回床上，毫不在意的光着脚丫下床走出去找水喝。 “吨吨吨…”一大杯水下肚，林苏才觉得自己稍微活过来了一点。 但嗓音还是嘶哑得不行，应该是这小半个月以来缺水太严重了，现在身心一下子放松下来所有的症状也反了上来。 林永的耳朵好使得很，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就醒了，蹑手蹑脚的打开门，轻声问：“醒啦闺女？” 林苏张了张口，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两天没吃东西了，饿不饿？爸爸去煮饭给你吃。” 说完林永就从房间里钻出来，又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 “不用爸，不用那么麻烦，下点面条水饺就行了。”林苏哑着声音开口。 林永被自家闺女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也没想到自己女儿的声音有朝一日能“呕哑嘲哳难为听”成这样。 他赶紧着急忙慌的东翻西找出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雪梨膏塞进林苏怀里：“怎么声音哑成这样，赶紧吃点枇杷膏润润，我去给你下水饺。” 林苏看着玻璃罐上面“雪梨膏”三个大字沉默了一瞬。 然后看在林永给自己下水饺的份上勉强点了点头，没有呛他。 再者她现在也没那个能力开口了，说话都费劲巴拉。 她舀了一勺入口，冰冰凉凉的触感滑过整个口腔，熨平了嗓间的滚烫。 趁着林永还在厨房里下速冻水饺，林苏走进房间捞起手机看信息。 不出意外十个里面有八条都是林然发来的。 不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啊，注意安全啊之类的，就是别别扭扭的掐她几句，说她回到来也不知道发个信息给他报平安。 林苏眼底浮现几抹笑意，发了一句三秒的语音过去：“滚蛋。” 海城受到地震的影响不算太大，所以这边的学校一个星期之前就已经复学了，今天是周六，不用想也知道那边在熬夜打游戏。 林然几乎是秒回了一句语音：“我操，你变性了？” 林苏发了个翻白眼的微信小黄豆表情包过去。 退出和林然的聊天框，剩下两条来自唐念。 林苏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备注和头像，静默了一会儿，连呼吸都放轻了，然后点了进去。 一条是昨天晚上的，问自己回没回到家，另一条是几个小时前，问自己状态怎么样了。 她一开始先是打了一长串过去解释，后面觉得发太多不像是她的风格，又删掉把语气改得冷淡一点。 删删减减，其实一开始她是抱有想要从这段有些热烈的关系里抽离出去的想法，但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太神经质了一些，怎么把自己胡乱不堪的想法强加在人唐念身上呢？ 又不是这世界上全是跟她一样的神经病。 也许唐念都没把自己当好朋友。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林苏。 林苏盘腿坐在床上自嘲般笑笑，最终什么也没发，退出了微信。 “闺女出来吃饺子了！”林永扒在林苏的门边压低嗓音喊她。 昏黄的灯光下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饺正在往上冒着氤氲的热气，把林苏剪不断理还乱的头绪暂时抚平了下去。 . 唐念那边就没有那么好过了，自从回到家被罗女士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之后，双方就陷入了冷战的境地。 饭也给吃，觉也给睡，就是不准出门。 唐念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过澡之后实现她那个狂睡三天三夜的梦想。 可惜并没有实现，第二天早上就被罗女士一言不发的拉了起来上网课，冷冷的说唐念已经落了一周的课程了，勒令她在这周末之内补回来。 此时此刻的唐念还在书桌前看着网课，她疲惫的瘫软在椅子里重重叹了口气。 罗女士给她置办的家具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凳子像一个小沙发一样，很软，但唐念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她打开微信，发现林苏还是没回她，想发个“？”过去，但想想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了，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 洗完碗，时针已经走向了差不多凌晨两点。 睡了一整天的林苏没什么困意，打开微信问林然要不要开两把。 林然应该是打完了一把才回她。 林然：【喂我说你怎么回事啊，喊我妈明天给你炖一盅雪梨银耳给你？】 林苏：【不要。】 林然一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领情呢？】 林苏：【不想麻烦阿姨而已。】 林然：【行吧，来上号，明天来我家打啊，顺便让我瞧瞧林大小姐这几天有没有被困难所打倒（勾手指）（勾手指）】 林苏：【……】 说是两把，实际上他们打到了林然再也熬不住才结束。 天刚蒙蒙亮，林苏躺在床上盯着有些发霉的天花板恍然出神。 睡是睡不着了，心烦意乱的林苏抓起外套搭在肩上准备出门转转。 这一趟走得有些漫无目的，纯粹是为了出来透口气，排解一下这两天的烦闷情绪。 主要是林苏觉得自己挺奇怪的，那个想法扎根在脑海里之后就再也铲除不掉了，反而还有势头越来越猛烈的趋势。 就像是一股无名邪火，只要一想起来，就燃了天。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清龙苑附近。 林苏苦笑了一声。 她现在脑子里乱得很，刚准备打道回府，迎面就隔着十米的距离碰到了唐念。 卧槽？！不能吧这么巧？？！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苏脚步一转就撤到了旁边的绿化带里面，狗狗祟祟的躲在草丛和树荫里。 好在唐念正在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等到唐念毫无察觉的经过，林苏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才慢慢落了回去。 “呼……” 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这样做贼心虚的反应让林苏不自在了一瞬。 思来想去这里总归是不安全的，她探出头四处打量了一圈，确认附近没有唐念的身影之后偷偷摸摸的溜出来离开了这块危险地带。 而另一边，唐念总觉得背后有些凉凉的，她狐疑的扭过头去，什么都没有。 她打了个喷嚏，心想天气真的越来越凉了，今晚回学校得多加件衣服才行。 . 林苏神经兮兮的回到了家，才感觉到一点点困意，拖鞋都没脱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被顾清拽起来的：“小苏？林苏！赶紧醒醒，你秦阿姨来了，专门给你炖了汤，还不出去谢谢？！” 林苏一脸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顾清气结：“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赶紧！你秦阿姨都在客厅等着了。” “……哦。” 没给林苏任何赖床的余地，顾清推着她去洗漱。 好不容易匆匆忙忙搞定自己闺女，她赶紧出去招待秦岚。 “阿姨好。” 林苏规规矩矩的对沙发上笑容满面的人打招呼。 当然不包括那个嬉皮笑脸的傻叉。 秦岚看到林苏赶忙迎上去，左看看右瞧瞧的，好似要把林苏看出个洞来。 “哎呦林苏瘦了吧，看这小脸蜡黄的，声音都哑成这样了，吃了不少苦吧？你也真是的不跟阿姨说一声，还是我家这个臭小子告诉我我才知道。” 秦岚亲亲热热的拉着林苏到沙发上坐下：“来来来，阿姨给你炖了雪梨银耳。” 林苏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敏感的信息，她在秦岚看不见的地方给了林然一个眼刀，示意“不是喊你不用说吗？！” 林然装便宜卖乖，无辜的眨眨眼，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林苏咬牙切齿，表面还要陪着笑：“谢谢阿姨。” “你看你来都来了还这么破费，比我对她都上心呐。”顾清调笑。 “孩子吃了这么多苦，好好补补是应该的…”秦岚把那盅雪梨银耳端到林苏面前：“来来来，小时候你就没少喝阿姨炖的雪梨银耳，赶紧来喝了。” 林苏皮笑肉不笑。 其实昨晚说什么不想麻烦阿姨之类的，那是纯扯淡，真正的原因是林苏压根不喜欢喝雪梨银耳，觉得黏黏糊糊的口感很奇怪，每次喝都糊了一嗓子。 特别是从小到大秦岚都热衷于给两孩子炖汤喝，其中就没少炖雪梨银耳，林苏都要差点对雪梨银耳ptsd了。 更过分的是林苏每次都不好意思拒绝秦岚，给什么就吃什么，一滴都不带剩的，听话得很，导致秦岚还以为林苏爱喝，回回都给她做。 林然明显是知道的，在这等着她呢。 林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林然窝在沙发里幸灾乐祸：“喝吧喝吧，这个真对嗓子好。” 林苏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人。 在秦岚满脸慈爱的目光下，林苏屏着呼吸干掉了一整碗雪梨银耳。 第42章 返校 下午，在顾女士念叨了一百遍要不要帮自己再请两天假之后，林苏果断收拾好书包站到玄关换鞋，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真不用了妈，你看我这不是生龙活虎着呢么，少操点心，我自己身体我知道，走了昂。” 说完没等顾女士反应，她就反手“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欸你说这孩子……” 顾清无奈。 不得不说年轻是真好，睡了一大觉林苏基本上就已经满血复活了，现在走在路上的状态跟前两天刚回到家时简直判若两人。 起码林苏还有精力在楼下撸一把半个月没见的小白。 小白特别亲昵的跑过来蹭了蹭林苏的裤腿，林苏心情大好的喂它吃了根火腿肠。 辗转几轮终于站到了学校门口，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校门林苏都想感叹一句“物是人非，今非昔比”。 尽管这么形容有点怪，但林苏的语文水平只能支撑她到这步了。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林苏刚想要往宿舍楼走去的脚步一顿，然后拐了个弯往教学楼走去。 上楼梯她还喜滋滋的想着自己真聪明，又避免了跟唐念多一步的接触，直到踏进班级门口，跟坐在第一组第一桌的唐念直晃晃打了个照面。 …… 唐念正坐在座位上扭过身子跟后桌热火朝天地聊着天，听到动静循声望去，发现是林苏，她惊喜道：“林苏！你来啦？” 林苏绷着脸点点头。 不同于唐念的兴奋，唐念后面那位显得有些紧张，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弱弱的喊了林苏一句：“苏姐。” 林苏感到特别怪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女生以为这是许可的证明，看了林苏两眼就落荒而逃。 “？” 林苏疑惑。 这时候班上有些人都已经发现林苏回来了，有几个男生壮着胆子跟她打招呼。 林苏一一应下，刚越过唐念想要往后排走去，唐念就喊住了她：“欸，你去哪？” “回座位。” 林苏言简意赅道。 唐念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位置：“老胡换位置了，诺，这里是你的新位置。” 怪不得刚刚那个女生像跳到火堆上，原来是这样。 “哦。”林苏脸上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尴尬或者难堪的表情。 “谢谢。” 她刚放下书包，唐念就缠了上来：“欸我说，这两天我给你发信息你怎么没回啊，害得我担心死了。” 唐念整个人都扭转了过来，下巴搁在林苏的桌面上。 林苏顿了一下，撒了个小谎：“在睡觉。” “哦。”唐念点点头，没再继续往下说。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饶是再心大的人，也该发现不对劲了，更别说唐念这样心思敏感的人。 她嘴边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但还是在努力寻找着话题：“那你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 林苏没去看她，语气依旧平淡：“挺好的。” 唐念默然，嘴角边的笑意已经消失了，听到她的回答只是勾了勾唇角：“那就好。” 唐念自讨没趣，讪讪的转过了身。 等到唐念整个人转回去，林苏才敢从抽屉里抬起头来。 她盯着唐念的背影有些出神。 这段时间确实太辛苦了，唐念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肩膀看上去更加薄了，但仍然维持着良好的体态。 她的同桌依旧是江逸，此时江逸正好从办公室回来，递了份文件一样的东西给她，坐下来跟唐念交代了几句什么。 两个人脑袋挨得有些近，林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不可能的，我堂堂一个大女人，怎么会喜欢女生呢…… 另一个人格又跳出来，气恼的反驳她：那你刚刚在难受个什么劲？ …… 可能我是个变态，占有欲作祟…… 等等。 那这样还不如喜欢女生呢！？！！ 林苏正深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唐念“啪”的一声把资料拍在她桌上，把林苏拉回了魂。 林苏眼皮跳了跳。 “上个星期所有科目的资料和试卷，老胡给咱们整理出来了，这份是你的。” 唐念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林苏，仿佛在说“快点，只要你主动，或者说两句好话，刚刚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林苏刚刚正在干着亏心事呢，现在更加不敢看正主了，什么眼神暗示她统统当没看到。 很好。 我再也不原谅你了。 唐念气鼓鼓的转回身去，觉得自己就是在自讨没趣。 晚自习上课铃声打响，晚读过后胡途照常上讲台发言了几句，无非就是总结一下上周啦，提醒大家收收心好好过好新的一周啦等等，三班的同学无不怀疑胡途这人总是腹稿三分钟，实际却比预想的翻了十倍。 洋洋洒洒半个小时过去，胡途喝了口水才大手一挥，让他们自习。 紧接着他把唐念和林苏两个人叫了出去，二话不说把两人带去了办公室。 唐念正赌着气呢，刻意离着林苏三个拳头的距离。 只可惜这人像个榆木脑袋一样根本没察觉。 唐念心梗。 “来，坐吧。” 胡途的办公桌前放了两张凳子，很明显是早有准备。 唐念和林苏坐下了。 她俩其实心里都已经有七八分知道这是为什么叫她俩来，只不过不确定是什么事儿而已。 “其实本来呢，我是只知道林苏上周请假去干什么的，至于唐念，你妈妈没有具体跟我说明缘由。” 胡途哂了口茶叶，咂咂嘴才继续慢悠悠的开口：“今天学校收到了市志愿协会中心的电话，我才知道原来你俩一起结伴去了青州当志愿者。” 林苏就改不了这插嘴的毛病，她纠正道：“老师，我们没结伴去，去到才意外碰上的。” 胡途点点头：“四舍五入也算是了。” “青州情况紧急，路况危险，你们俩能有勇气冒着危险，在保证自身安危的前提下为青州抢险出了一份力量，这是值得表扬和嘉奖的。” 不枉“奖状就是唐念的猫条”这一说法，胡途后面又说了一大段话唐念一点都没记住，注意力全放在了后面那句话上。 “所以市志愿者协会的人跟我们商量了一下，明天升旗仪式的时候会有志愿协会的人来给你们颁奖，至于学校也会对你们作出相应的奖励。” 李婶诚不欺我，果然有小红花和奖状！ 唐念都快被钓成翘嘴了，收都收不住，就在那呲个大牙傻乐。 “所以你们俩明天穿好成套的校服来啊，头发也搞得精神一点。”胡途认真叮嘱。 “好的老师。” 跟唐念完全相反，林苏无奈地扶额：“老师，明天我能不去吗？” “不去什么？” “颁奖。” 胡途抬眼看她：“为什么？” 林苏沉默了几秒才再次开口：“不想就是不想。” 胡途：…… 唐念：…… 全体办公室老师：…… 胡途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抹了一把光增瓦亮的脑袋，重重吸了一口气：“当！然！不！行！” “我说你一天天脑袋瓜里想什么呢？又不是让你上去做检讨，多少人巴不得上去领奖呢，这事没得商量，记得穿正式点，听到没有？” “哦，”林苏闷闷应下，“知道了。” 胡途这才满意放她们离开。 出了办公室没剩几分钟就要下课了，林苏走两步干脆脚步一转进了卫生间。 唐念还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林苏发现自己生气了，要故意离她远一点，但也不能太远…… ？？？ 很好，不用花心思琢磨了。 琢磨对象自己跑了。 . 半个月没怎么睡到觉，再加上回来之后罗女士又要求她补课，唐念的身体已经快要达到临界值了，一整个晚自习她都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晚自习下课铃一打响，唐念就迫不及待，脚步虚浮的冲向宿舍，简直就到了沾床就睡的地步。 这是林苏求之不得的。 省得她还要绞尽脑汁想法子应对她。 一面是对唐念的愧疚，一面是对自己的厌恶。 看到床上沉睡的人，林苏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第43章 大红花 “你们国旗护卫队的站着儿……哎对，这样才是不挡后面同学的道……国旗下演讲的同学你站这边，到后面喊到你你就直直走上去就行……” “接着到……欸，高一三班的唐念和林苏呢？” 姜雪站在主席台上指挥着升旗仪式的出场顺序，见两位颁奖典礼的主角双双不见，她一个头两个大。 “老、老师，我来了。” 唐念气喘吁吁的跑到主席台，后面还跟着个慢悠悠一看就是晃过来的林苏。 看着她那身吊儿郎当的劲姜雪就气不打一处来：“散散漫漫像什么样子？自己的事情都不操心，还指望谁替你操心？” 唐念赶紧开口认错：“对不起老师，我们刚刚在操场上体育课，所以过来得晚了。” 姜雪这火明显是冲着林苏发的，现在唐念这样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把两人带到了后场区域。 林苏无所谓的站在了唐念后面。 还在集队期间，主席台下面全体师生都闹哄哄的乱成一团，更显她们这块的冷清。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下来。 两人都赌着气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唐念先败下阵来，稍稍扭过头去低声问：“喂，林苏，你为什么不理我？” 林苏只要稍微低下头就可以和唐念对视，但她依然选择梗着脖子目视前方：“我没有啊。” “你明明就有！” 唐念生气的皱起眉头，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林苏咽了咽口水。 可能是虚心作祟，现在的林苏只要听到唐念的话就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脑子里面也轻而易举的因为唐念的一句话而绞成一锅浆糊，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在唐念眼里林苏就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欠揍样，她不由得为自己感到委屈。 明明前一天还柔情似水如胶似漆体贴入微……后一天却又是这副生人勿近的死人样…… 唐念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嗔怪自己丈夫的小怨妇一样。 还想再开口说什么，被林苏用双手扳正了身子：“升旗仪式快开始了，好好看。” 得。 再理你我就是狗。 首先开场的自然是千篇一律的升旗仪式和国旗下的讲话，从小学到高中万年不变的流程，中国学生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等国旗下讲话的同学下场，主持人无缝衔接了上去。 巴啦巴啦讲了一堆，加上学校广播杂音严重，周遭的同学们愣是没一个听清楚她在讲了些什么，只知道在喊唐念和林苏上台颁奖。 师大附中颁奖音乐声响起，高一三班的同学们都在用力的鼓掌，有些男生甚至开始鬼吼鬼叫起来。 台下的气氛很是热络。 林苏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主席台中央，身姿依然笔挺仿佛要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但她紧绷的面部线条和紧抿的唇角出卖了她，似乎她并不适应成为这些场合的主角。 以前只有上主席台念检讨的份。 相比之下唐念就自然和熟络许多，大大方方的站在中间等待着颁奖，看上去似乎还有些迫不及待。 好在林苏跟在唐念后面，唐念看不见林苏局促的眼神和脚步。 “接下来有请市志愿协会主席李梅同志上台颁奖！” 主持人慷慨激昂的陈词把现场的氛围又推上了一个新高度。 当然大部分同学都是趁乱偷摸在下面聊天，现场吵闹声不绝于耳。 唐念悄悄斜眼看去，发现所谓的志愿者协会主席，正是前段时间跟自己朝夕相处的李婶！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林苏这几年的板脸本事让她此时此刻显得淡定多了，好像就算李婶是外星人协会领头人她都不觉得奇怪。 李婶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亲手给两人带上了绶带颁发了奖状。 就像特地满足唐念的愿望似的，绶带上面还专门别了一朵大红花。 用李婶的话来说颁来颁去都是花，干脆给两小孩整朵大的好了，瞧瞧，多有面！ “两个好孩子，答应你们的事儿李婶不会忘的，继续加油！” 李婶就像那操心的老妈子，给两人披上绶带的同时还不忘上手替两孩子整理整理衣领。 紧接着各大领导叫的上名的、叫不上名的，穿正装的、穿便服的都一窝蜂变戏法似的从四面八方窜了上来，喜气洋洋的在唐念和林苏周围站成了一整圈，喊摄影师咔咔拍照。 我操，这些领导从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 林苏脸都黑了。 特别是站在自己身边大腹便便的领导还总是叫自己不要那么严肃，要对着镜头笑一笑。 “呵呵……” 林苏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扭曲笑容，坚持不过三秒又恢复到了原来的面瘫表情。 好在身旁的领导也没注意到她，更多的精力都投入在了自己的表情上。 满脸堆笑得褶子都起来了不少。 “哎好，所有人看镜头笑一个！这是要载入附中史册的照片啊，来，三，二，一茄子——” “咔嚓”“咔嚓”几轮快门声响起，把这一帧定格了下来。 直到摄影师满意的点点头，那几位领导才放她们两个下台。 队伍也适时解散。 林苏懒得回队伍，直接从连廊穿梭着回了教室。 她走下主席台就立马把绶带取了下来，真是……太惹眼了。 然后林苏一手捻着奖状一角，一手手指勾着绶带快步穿越人群回了教室。 没成想在教室门口就跟那帮孙子打了个照面。 周杰：“哟，这不是苏姐吗，牛逼啊！你和唐念简直就是我们三班的希望，三班的骄傲！！！” 高乐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你们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中的女人，雌性中的雌性！” “牛逼！” “鼓掌！” 周围包围着林苏的一群人开始有节奏的鼓起掌来。 看着身边两个唱双簧一样一唱一和的两人，她只觉得好笑：“有你们这么夸张的吗，滚蛋。” 这时唐念也回到了班级，大家就干脆也把她拥进了圈子中心，唐念和林苏就这样猝不其防的被大家包围在一起，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手臂挨着手臂。 两人之间那种难以言喻的氛围又涌了上来，但在热络拥挤的大环境下愣是没一个人注意到——除了两位当事人。 那些班里面比较活跃的同学都团团围了上来，不停的鼓掌，起哄，她俩的奖状和绶带早就不知道被谁拿去争相传阅了。 “你们简直要让我雄鹰一般的男人留下感动的泪水……太感动了，三班有你们这样的新星我就放心了……我终于可以放心摆烂了……” 周杰再次发挥戏精本质，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处于热闹最中心的两个人都既无奈又好笑，任由着大家闹腾。 不经意间，两人不小心对上了眼，然后别扭又慌乱的移开了目光。 天空瓦蓝如洗，碧叶悄然泛黄，空气中已经席卷着带来了沁人心脾的凉意，秋天要来了。 . “还睡还睡！那个谁，吴海洋，把你同桌给我叫起来！刚夸没几天就又打回原形！快点给我起床上课！！” 胡途站在讲台上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把这小兔崽子给丢出教室外面。 爱的时候是真爱，不爱的时候也很明显。 林苏被喝得腿一抖，直接就踢到了前面的凳子。 要完，前面的人是唐念。 唐念不动声色的把凳子往前挪了挪。 林苏直接一个激灵就醒了。 对上胡途充满怒气的眼神，林苏乖乖认命拿着书走到教室后面去站着。 她们已经莫名其妙冷战了好几天了，这几天两个人一句交流都没有。 苏婉晴和黄若婷以及周围的同学也觉得奇怪，但碍于林苏在班里的人设他们也不好多问什么。 问她，等于自己死。 也许在唐念眼里是挺莫名其妙的，毕竟被无缘无故的冷暴力了属实是。 林苏本身就不太擅长处理这些社交方面的问题，所以现在自身出现了原则性问题她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去逃避。 她意兴阑珊的站在教室后面，目光扫到唐念直挺挺的背影，不由得自嘲般笑了笑。 林苏觉得自己挺那啥的，挺贱的。 她搞不懂别人只是对自己释放了善意的信号，自己怎么就能萌生出这样不堪的想法。 在百度的医生嘴里来说，这种情况被称之为性缘脑。 但是她也有过迟疑，不能啊，我跟林然那孙子玩这么多年，没见有对他心动的时候啊，心梗还差不多。 而且她也不确定看到唐念就会心动的毛病到底是不是喜欢。 可只要一想到唐念，唐念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能让她的内心满了。 林苏摊开物理书盖在脸上，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 其实中国人归根结底还是八卦的，他们不敢问林苏，不代表他们不敢问唐念。 唐念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哪知道为什么啊！！！她自己本人也很想知道啊！ 这个跟始乱终弃有什么区别！！！ 哭泣！流泪！彻底疯狂！ 尽管很欲哭无泪，唐念还是找了个很贴心的借口掩盖了过去这段关系。 “没事，大家不用担心，她这几天估计脑抽了状态不好，过几天就没事了。” 唐念扯出笑容给来打听风声的同学们一一解释，起码解释权在自己手上好吧，唐念终于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一回。 我宣布，这一把唐念胜。 唐念自己暗戳戳在心里给自己打分，面上还傲娇的挺直脊背，甩给林苏一个冷漠的背影。 终于在下午唐念第n次甩头的时候，林苏终于主动开口跟唐念说话了。 唐念大喜，她以为自己苦尽甘来了，刚想上演“以前的我你爱搭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系列无脑爽文短剧，就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只见林苏用水性笔戳了戳唐念的肩膀，唐念非常配合的把脑袋凑近了林苏的课桌。 林苏俯下身来贴在她耳边道：“唐念，你这几天头发每次都甩到我脸上了。” 唐念：“……” 唐念脸涨的通红，半晌才憋出一句“对不起，下次注意。” 吴海洋瞅着旁边的动静，只有“服”这一个字。 林苏得到了想要的答复便不再追究，又把身体靠回座位背椅上。 . 宝宝们这期作者有话说内容比较多，作者有话说那一栏有字数限制我写不完，就加在正文里了，辛苦各位宝宝们如果不想看的话直接跳过就可以啦(^-^) 其实对于林苏这个角色她在面对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很有可能是女生的时候，我是有斟酌过林苏这一角色的内心活动以及行为的，一开始我想把她往大胆追爱的攻上面靠拢，但是经过我几天对林苏性格的复盘和考量，首先林苏她是一个从小到大都很缺乏社交的一个角色，所以我觉得她面对关系困境时，很可能不知道如何反应和处理自身的情感问题，第二她是一个平时不显露山水的，喜欢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在面对问题了她很可能就慌张得想要逃避，因为她不懂得如何解决，也不懂得可以找谁求救，只能自我理解和消化。 我本人是非常厌恶无缘无故冷暴力这样的行为的，但结合人物设定我觉得这样推动剧情走向可能会更加合理，正所谓成长如抽丝剥茧一般疼痛，因为社交经验的匮乏，林苏可能本人并不能认识到这样做的不妥，在她的视角里认为，自己这样的情况是不正常的，她其实是想保护唐念，不想让自己的情感强加到唐念身上。 但她并不能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在唐念的心里已经或多或少造成了伤害，不管因为怎么样的理由，冷暴力就是冷暴力，就是会给人带来不好的情感体验。 所以正是因为自身的问题，林苏才在后期的故事中能有脱胎换骨的成长，人物的形象和成长史才能变得圆润丰满，所以也许这几章可能会给一些宝宝带来不太良好的阅读体验，在此向大家鞠躬，非常抱歉大家。 往后几章我会努力让林苏的形象尽量丰满起来，以及会让她的成长线走得尽量深刻，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注定是充满艰辛和汗水的。 第44章 被锁 又是一个星期天，晚上大家照常返校上晚自习。 天气已经凉了下来，林苏套了件外套卡着点进了教室。 不知道她周末干嘛去了，晚自习铃一响她就撑着脑袋睡觉，活生生像前一天晚上熬穿了的人。 她刚眯上眼，又想起什么似的，手指动了动：“喂。” 吴海洋转头看她。 “老师来了提醒我一声，谢了。” “哦好。”吴海洋赶忙应下。 得到承诺的林苏继续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还没开始酝酿睡意，谁知道这吴海洋也不是个省事的，大晚上歌性大发还是怎么着，居然哼起歌来：“夜闭上双眼不说话～” …… 林苏又再次睁开眼睛，用眼神警告吴海洋。 没成想吴海洋也是个脑子缺根筋的主儿，他当林苏夸他呢：“怎么样苏姐，是不是贼拉应景？” 林苏用手掌在自己脖子划拉了两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闭嘴。” “那好吧。” 昨天晚上林苏虽然没熬穿，但也差不多了。 本来她前一天晚上也是闲来无事，想着跟林然打两把游戏就睡了，没想到就这两把游戏的时间接了两把代打。 那有钱肯定是要赚的，林苏没怎么做犹豫就接下了这个单子。 在金钱面前什么早睡那都是狗屁。 没想到这一打就是到了凌晨五点，单主本来还想着继续呢，林苏实在支撑不住了这才作罢。 所幸单主钱倒是给得很爽快，一晚上四百进账，还多给了一倍的小费，林苏一个月的伙食费都有着落了。 林苏也知道自己胡闹，不拿健康当回事，这就纯纯拿年轻硬拼。 每每这种时候林苏就用“人生在世只活这一遭来安慰自己”。 这次林苏倒是睡得很安稳，期间有好几次她都差点要醒了，强大的睡眠质量让林苏硬生生一觉睡了到底。 课间周杰他们几个围过来找江逸和吴海洋聊天，看到这景象都纷纷“啧啧”称奇。 “我的妈，这是得有多缺觉啊，睡得这么死？”周杰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谁知道，我估计苏姐昨晚一晚没睡。”吴海洋也插嘴道。 “这睡眠质量是真好，这样都能睡得着，课间这么吵也没醒，啧啧啧，我也想拥有。” 江逸眼底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得了吧江大学霸，我们都懒得说你，你要是晚上不偷偷开小灶，你也可以睡得这么好。” 大家听到这里都纷纷对他口诛笔伐起来。 不怪大家喷他，江逸这人确实也是挺神的。 原本刚开学的时候，大家看这人皮囊好，长得高，身材好就算了，脸成绩也这么好，关键是还会打篮球，没出一个星期就收获了一大批小粉丝，都以为他是那种天赋型的学霸校草类型，谁也没想到这人会偷偷在宿舍开小灶啊！ 事情的起因是前两个星期熄灯之后，江逸的被窝里还发出荧荧光芒，大家都以为大学霸窝在被窝里玩手机呢，毕竟在他们想象的人设里，江逸晚上偷摸玩手机也是符合常理的事情。 结果好死不死这天晚上有老师巡查他们这一层楼，师大附中的宿舍环境真是搞得太她妈好了，老师开个门都没动静的，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除了江逸大家警惕性都还蛮强的，基本上都察觉到了老师的到来，偷偷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观望门口的动静。 只有江逸毫无所察，可此时提醒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三人就眼睁睁的看着执勤老师掀开了盖在江逸身上的被褥。 这时候三个人的内心想的都是同一句话：完了，江大学霸的手机不保了。 估计那个时候老师也是胜券在握的，毕竟师大附中的教师奖励制度就有抓到一台手机奖励两百块，老师还以为这两百块稳稳到手了呢。 紧接着下一秒，让所有人都傻眼的一幕发生了。 被褥下发光的不是手机，而是江大学霸的手电筒。 这个全场唯一毫不知情的人士居然是偷偷躲在被窝里面背书。 别说老师了，他们几个舍友都要两眼一抹黑就要晕厥过去。 上一秒的老师：嘻嘻。 看到在背书的老师：不嘻嘻。 老师尴尬的咳了一声，尽管她刚刚想用这笔奖金吃火锅的心思并没有人知道，她还是心虚的红了脸。 好在环境黑暗没人看清。 她严肃开口：“同学，已经到熄灯时间了，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情，你这样看书不仅对眼睛不好，还影响第二天上课效率，别看了，赶紧睡觉。” 江逸的好学生做派无论在哪都做得很足，他乖乖的听话把手电筒熄了：“好的，谢谢老师提醒。” “嗯，睡觉吧。” 老师有些步伐踉跄的走出了8507宿舍的大门，留下目瞪口呆的三人和江逸大眼瞪小眼。 还是周杰这位“暖场小王子”率先开口说话：“哇塞，这就是大学霸的自我觉悟吗。” 江逸从容的摘下他斯文败类的半框眼镜：“谢谢。” 周杰：哇塞。 高乐：哇塞？ 吴海洋：哇塞… 被大家敲着说了一顿，江逸招手投降：“得得得，我以后不开小灶了。” 十分钟的课间时间有两分钟还要打预备铃做上课准备，中国学生们的课间时间一缩再缩，真的放个水就没了。 接水和放水只能二选一。 大家一哄而散，恋恋不舍的回到座位上准备下一节的晚自习。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苏一点对时间的概念都没有了，她只觉得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仿佛特别远，渐渐的将她的意识抽离。 慢慢的连喧闹的声音都消失了，周围重归寂静，昏昏沉沉的陷入她的梦境里。 但似乎有点过于安静了，林苏反而睡得有点不踏实，她意识在梦里挣扎几番，突然猛地惊醒。 首先传来的是手臂酥酥麻麻的触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从撑着脑袋变成了枕着手臂睡觉，这么一觉的功夫睡得她手臂都好像要死掉了。 林苏支棱起身子缓了缓，然后才慢慢睁开眼睛。 这一睁开就发现不对劲了，怎么周围黑布隆冬的呢？！！ 一定是错觉。 林苏用力眨了眨眼睛，甩甩脑袋，发现周围还是一片漆黑。 她脑袋里缓缓浮出一个“？”。 不会吧… 突然林苏像是想起了什么，着急忙慌的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一看——十一点三十九分。 距离熄灯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九分钟。 “我操！！！”林苏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惊得前面的人也跳了起来。 林苏感觉到自己前面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打开手电筒一看，自己前面居然还有个人，吓得她不轻。 显然前面的人也被她吓了一大跳，那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啊！！！——” 声音太过尖锐，像尖尖的指甲从书皮的封面上划过一般，正在撕扯着林苏的心脏。 此时林苏也顾不得前面是人是鬼，她只知道自己耳朵被吵得生疼，走到那人后面一把揪住了她的嘴巴。 “别叫了，好吵。” 听到熟悉的声音，前面的人才安静下来，其实很有可能是因为嘴巴被林苏捏住了发不出声音。 那个人听话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叫了，林苏才放开她的嘴巴。 只见这人大口喘息了几口气，然后震惊的转头：“林苏？！” 借着手机屏幕发出的荧荧微光，林苏认出了前面这人——是唐念？ “你怎么在这？” “怎么是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开口道。 林苏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ber，这都是什么事儿。 唐念反应慢了半拍，这时候才想起来找手机。 打开一看，已经四十二分了。 弹窗里还有好几条微信来信。 划开手机屏幕一看，全都是来自宿舍群以及黄若婷和苏婉晴。 全都是问她在哪，怎么还没回宿舍之类的信息。 顺便还跟她通报了一下林苏也不在宿舍里面。 唐念刚想发语音过去，想起来现在已经过了熄灯时间，就改成了发信息。 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在空旷的教学楼里响起，徒增了一丝丝诡异的气息。 唐念：【没事，我和林苏都在教学楼，我睡过头了，现在回去。】 那边几乎是瞬间秒回，应该是蹲了好久唐念的信息。 苏婉晴：【那就好，吓死了，赶紧回来吧，不知道执勤老师今天会不会寻我们这层楼。】 唐念：【好。】 “苏婉晴她们问我们在哪，我说我们现在回去。” 唐念简明扼要的跟林苏交代了一下情况，毕竟两人现在还冷战着呢，唐念别别扭扭的不去看林苏。 “嗯好。” 林苏的回答也很简短。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一起出了教室。 你要说白天热热闹闹的还好，现在晚上整栋教学楼断电，到处黑漆漆的，连凉凉的晚风吹来都像是一阵妖风一样能在人身上掀起一层鸡皮疙瘩。 每个教室的窗口和门口都是黑洞洞的，感觉一旦从面前经过就会被吸附进去永无翻身之日。 唐念脑海里浮现出了许多校园恐怖悬疑电影的片段，不禁打了个寒颤。 林苏注意到了，不动声色的往唐念背后挪了挪。 那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她们的脚步声回荡在空寂的走廊里，终于唐念真的忍受不住这样诡异的鬼片氛围了，开口问：“你怎么这个点还在教室？” 好在林苏终于做了回人，她接上了唐念的话茬：“你不也是？我还没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那是有原因的好不好，谁知道我晚自习不小心睡着了，一醒来就是现在。” 林苏挑起半边眉梢：“哟，巧了，我也是睡过头了，没想到咱们大学霸也有晚自习睡觉的时候。” 唐念偏过头去。 两人似乎在夜色的遮掩下短暂的恢复了平时拌嘴的状态。 其实这真不怪唐念，罗女士又是盯着她写题又是刷试卷的，生怕自己女儿因为前段时间的任性落下学习的进度。 尽管唐念再三保证会协调好学习的时间。 唐念甚至觉得她在家里比在学校还要疲惫。 白天上网课，下午学小提琴就算了，晚上罗女士还要亲自压着唐念写题，写到罗女士满意为止。 美其名曰都是为她好。 唐念宁愿不要这样的好。 这样的好压得她她每天都喘不过气来。 有个鲜活的人在旁边陪着，唐念也没这么害怕了，两人就这么插科拌嘴打打闹闹下了楼。 紧接着两人都笑不出来了。 教学楼被锁了。 操，怎么忘了这茬。 师大附中的每一栋楼都是带有大门的，每天都有固定的开门和锁门时间。 这个点教学楼的大门自然是锁着的。 很显然身边的唐念也没想到这茬，僵硬的转过身来看林苏。 林苏耸耸肩：“这下怎么办？” “呃，”唐念转过身去，一脸淡定的掏出手机，“还能怎么办，反正都这样了，遇事先拍个照，等等啊我顺便再发个抖音。” 林苏搭着扶手，脸埋在掌心里：“出去不要说我认识你。” 唐念真的用手机开了闪光灯咔咔拍了几张照，尽管夜晚拍出来的画质感人，她还是乐此不疲的在某音发了个作品。 接着她才正色道：“林大师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你一晚上拍照拍饱去就行。”林苏反讽。 …… 林苏看到唐念无语的表情终于开心了，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好了不开玩笑，第一个我们今晚在教学楼睡一晚，第二个喊她们去叫老师来给我们开门。二选一，你自己选。” 唐念二话不说点开了宿舍群问她们能不能叫老师来帮开门，一点犹豫都不带的。 林苏只觉得好笑。 黄若婷她们表示没问题，正好她们还慌老师来查寝，自己报备和被老师发现的性质可大不一样，她们现在可算是在舍生为唐念她俩打掩护。 唐念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一脸正经的说：“我其实挺想在教学楼探险一晚的，但是我这是在为林同学着想，为了咱们林同学能睡上一个好觉……” 林苏动了动脚，差点没想转头就走，留她一个人在这苦哈哈的等待。 “得了，大晚上哪来这么旺盛的精力，坐下来慢慢等吧。” 第45章 我算什么? 唐念也没继续跟林苏扯皮，欣然接受了她的建议，和林苏一起坐在了教学楼的楼梯上。 地板有些凉，唐念捂了好一会才把屁股下面的地板捂热。 她抱着自己的双腿，有一搭没一搭的透过栅栏似的大门看外面的景象，嘴里还含含糊糊的不知道在哼些什么，林苏只能依稀分辨出来这首歌还挺轻快的。 一阵秋风渐起，凉凉的风波送到两人身前，一个不经意就把两人包围住，唐念被吹得打了个激灵。 林苏这才发现唐念全身上下就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不冷才怪。 林苏皱眉问：“怎么就才穿这么点？” 唐念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下午来学校的时候感觉挺热的……而且我宿舍有厚外套，明天就换衣服穿。” 话音刚落一件还带有体温的外套就劈头盖脸的向唐念砸了过来，唐念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满头。 “唔……”唐念挣扎了几下才勉强从衣服里探出头来。 原来是林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了唐念。 林苏抬抬下巴：“穿上吧，就你这体质再多吹几秒钟都得感冒。” 外套上残留的体温暖烘烘的包裹住了唐念，让她稍微有些冰凉的双手很快回温起来。 唐念贪恋这种感觉。 但她还是下意识反问：“那你怎么办？” 脱下外套的林苏不比唐念穿的多多少。 “我？”林苏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体质可比某人好多了，这件外套还是某些人比较需要吧？” 唐念：“你又看不起我！” “我可没有。” 要不然说唐念头脑灵光呢，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唐念灵机一动，披上外套的同时把林苏拉了进来，外套就这么准确无误的罩在了两个人身上。 唐念神色如常的拢了拢两人身后的外套，漆黑的夜晚掩盖住了林苏发红的耳尖。 外套一个人穿刚好，罩在两个人身上明显有些拥挤了，为了能让林苏也能在外套下面，两个人挨得很近，手臂紧紧贴着手臂，林苏火热的体温就这么暖烘烘的传递了过来。 林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她不太自然的躲了躲身子，想要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一点——她怕唐念感受到她如鼓的心跳。 还没等她落荒而逃，唐念就拽着外套连人一起拽了回来：“别动，等下外套就罩不到你了。” 林苏喉咙一瞬间发紧，眼神慌乱的错开目光。 唐念脑袋挨着林苏的脑袋，从远处看两人就像是凑头在一块儿密谋什么大事。 拉扯的动作慢慢平息，两个人都安静了，唐念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空气就这样凝结了下来，谁也没先再次开口说话，只有身旁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在提醒她们，身旁还有一个哑巴笨蛋。 实在是前段时间的事情整得她们之间的关系僵硬又尴尬，唐念本来就是比较敏感的人，几次三番主动捞不着好，再加上莫名其妙的冷暴力，很难让她不多想。 现在谁也拉不下脸来主动提起前几天的事情。 傲娇又敏感。 刚刚吹过的那阵风已经慢慢停了，刮在脸上紧绷的感觉已然消失，唐念深吸了一口气。 好吧，我再试最后一次…… 既然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了，唐念勇敢开口：“喂，林苏，问你个事。” 林苏感受着唐念的体温，脑子已经完全懵掉了，心猿意马着呢，根本没听清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嘴上胡乱的回答着。 “啊？唔…” 唐念问：“上周你为什么要冷暴力我？” 林苏刚回神就猝不及防听到这个问题，cpu都给干烧了。 她沉默着，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 拒绝回答的姿态很明显。 唐念已经很焦灼了，看到她这个样子更是只想把她脑子撬开来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狗屎玩意儿。 “喂，问你呢，林苏？说话啊，我就有那么不堪令你讨厌吗？” 唐念用鞋尖踢了踢她。 林苏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垂下眼睫，眼底闪着的细碎光芒一并被低垂的睫毛拂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黯淡无光的神伤。 她微弯一下嘴角，很轻的嘲弄声微微溢了出来，唐念盯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好在林苏的头发长了许多，低头的时候刘海悉数掉落在眉眼前，挡住了唐念赤裸裸又炽热的视线，不然她真怕自己下一秒就要落荒而逃。 在这狭小又隐秘的空间里，一点点的动作和表情都逃不开对方的眼睛。 林苏仓惶的吞了吞口水，唐念现在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着林苏的回答。 过了好半晌，林苏才哑着嗓音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个星期嗓子不好，说两句话都费劲……” “你哄谁呢？” 还没编完唐念就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 林苏的话就这样戛然而止，停在了半空中。 她再次抬头，其实在夜晚，特别是四处无光的情况下，人的肉眼能见度是很低的，要不是她俩还揣有个手机，恐怕都能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与其说林苏隔空眺望，不如说她在透过荒蛮的虚无审视内心真正的自己。 风穿叶林打过的声音“簌簌”作响，不知道哪个草垛里的蝈蝈趁着夜色鸣叫起来，一下下不轻不重的踩在了林苏的心上。 她撑着膝盖，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林苏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了，默然许久，她不敢转头去看唐念灼热得仿佛能洞穿她的眼神，只得轻轻再次垂下眼眸，从嘴里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对不起。” “你很好，真正不堪的人是我。” 唐念在听到她的回答后终于有了点反应，眼睛缓慢的眨了眨。 唐念追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林苏垂落在膝盖上的手指节无意识的缓缓收紧，最终握成了个拳头，如果有光的话就会发现她凸起的指节有些微微泛白，看上去苍白无力。 唐念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就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了一样爆发了。 她一把站起身来，身上的半边外套狠狠甩在了林苏身上，尽管极力遏制却仍然能听得出她颤抖的声线。 “所以呢？一言不发的玩冷暴力有意思吗林苏，还是说我是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你玩腻了就可以把我甩开不顾我的感受？你真的有把我当朋友吗？！这几天的冷战你就一点要解释的都没有吗？我也是人，我也会感到难过。” 说完她就脚步不停的转身上了一层楼梯，直到她在上一层楼梯间浑身瘫软的坐了下来，唐念才发现自己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这也太狼狈了吧。 唐念心想。 明明有损失，该哭的人是林苏才对。 唐念屈起膝盖，把整个脑袋都埋在了臂弯里面。 尽管想拼命隐藏却还是有几声低低的呜咽从喉头满溢出来。 从唐念的位置只要透过扶手的栏杆就可以看到在自己下一层林苏的发顶，两人距离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远分离。 楼上传来的细微的啜泣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很难不听不到，林苏表面上装作没听见，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紧绷的下颚线和紧咬的嘴唇却还是出卖了她。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着，全身的血液倒流，刺激着每一个感官和神经末梢，唐念的每一声抽噎都是在林苏心上的一道凌迟，鞭打着她茫然的灵魂。 半边的外套还搭在她的身上，只不过另半边残留的某个人的温度正在渐渐消散。 就像是弥漫的一场雾，轻轻一吹就风吹云散，任凭林苏怎样伸手去抓都是徒劳。 抓不住的。 就像是这场奇妙的际遇，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美好只会从她的指尖渐渐消逝，直至消弭。 可是明明是自己一手制造出来的结果，怎么会还觉得到疼呢？ 林苏刚刚伸出去握了虚的手慢慢收回来，放在了自己心口上。 她扪心自问，这真的是她自己想要的吗？ . 反观这边花前月下的琼瑶戏码，另一边的苏婉晴和黄若婷简直是焦头烂额。 她俩蹑手蹑脚的下楼去找宿管，说自己宿舍还有两个同学没回到寝室，宿管吓坏了急急忙忙找来值班老师。 值班老师也吓出了一身冷汗，紧赶慢赶的赶过来询问情况。 “什么你是说她们两个一直没回宿舍？” 两人纷纷紧张的点点头。 “那你们知道她们有可能去哪了吗？” 值班老师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这时候的宿管又开始了天马行空的瞎想象：“哎老师你别说啊，学校后院有块地方围墙蛮矮的，这两瓜娃子是不是翻墙出学校了？” “两小姑娘年轻气盛，干点什么事情我都不稀奇了……” 苏婉晴打断了宿管的絮絮叨叨，给老师指明了一条方向。 毕竟她们也不敢说得太绝对，这样不就相当于昭示天下这里面猫腻了么。 她只得含糊的说：“我们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挺晚了的，当时她们两个好像还在教室，不知道是不是被锁在教学楼里了？” 值班老师赶紧在年级群汇报此情况，然后匆匆联系学校保卫科送教学楼钥匙过来开门，还不忘叮嘱两个小姑娘：“行我知道了，现在我去找一下她们，你们不用太担心，回去乖乖睡觉，没什么大事不用慌，也不要乱说话昂。” 本来还想跟上去吃吃瓜的两人这才失望作罢：“啊……好吧。” 脚步踢踏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在压抑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明显，同时呼唤的声音一并响起：“同学？同学你们在里面吗？” 听到声音的两人一下子也顾不得那些矫情的想法了，纷纷站起来。 “我们在！” 一道手电筒的光芒就像是破晓而出的晨光，打破了黑夜所笼罩的忧郁。 保安赶紧用钥匙开门把两人放了出来，值班老师长吁了一口气。 她本来想开口责备两句的，但在看到唐念泪眼婆娑的脸庞之后，所有难听的话都硬生生卡在了喉咙口。 她还以为唐念是被吓着了，净数责备转化为了柔声的安慰：“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哭了？是被吓着了吗，没事的没事的，这不是出来了吗，以后早点回宿舍知道了吗？” 唐念抽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或者摇头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念在两人是新生，也没犯什么致命性原则性错误，值日老师把两人领回宿舍之后口头教育了两句就放两人回去睡觉了。 一打开宿舍门，里面床铺的两人纷纷探出脑袋来，关切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 “哟，这是怎么了？” 黄若婷首先发现不对劲，从床上爬了下来。 “真哭啦？” 苏婉婷也跟着围过来了：“怎么了怎么回事？怎么哭啦？” 唐念只是闭着嘴巴摇头不说话。 “哎呦，”黄若婷一个熊抱扑过去抱住唐念，“谁欺负我们大小姐了？跟我说，我们帮你撑腰！” 苏婉晴也眼巴巴凑上来：“就是就是，不用怕，在学校我们就是你的娘家人，我们就是你的底气！” 两人变戏法似的在唐念面前说笑打闹逗唐念开心，唐念终于忍不住破了功，破涕为笑起来。 “这就对了嘛，咱们大女人就是要多笑笑！” 这几平方里发生的事情似乎跟林苏没关系一样，她自顾自的上床睡觉了。 苏婉晴悄咪咪打量了一眼，然后小声问：“哎，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林苏让你不开心了？” “真要是她的话，我们也只能跟你在背后蛐蛐她两句了，没办法实力悬殊摆在那，咱也不敢硬抗啊，自知之明咱还是有点的。” 看着面前两活宝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这次唐念是真心实意的笑出了声来：“想什么呢你们，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两人皆是一瞪。 不过能让唐念状态好起来，那就是好事。 唐念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和小孩子气了，整理整理心情就推着两人回去睡觉：“好了好了不用担心我，我好得很，你们赶紧去睡觉。” 一阵“吱呀吱呀”的上床声响起，几秒后3304终于恢复了安静，困意席卷了这间宿舍，一天就要结束了。 第46章 林苏的自我攻略 “呼哧、呼哧……” 光怪陆离的场景在周围不断变换着，只有前面正在奔跑的背影一直不变，直直的往出口有光的方向冲去，不曾回头。 林苏的四肢沉重得厉害，无论怎么使劲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粗重的喘息声让她的胸膛猛烈起伏，整个喉咙都弥漫着腥甜的血味，偏偏四肢像被人捆绑一般不能动弹。 肾上腺素的飙升经过大脑传达到五脏六腑，使她的四肢百骸都沸腾了起来，可越挣扎四肢的束缚就越紧。 霎时，林苏瞳孔骤然一缩，前面全力奔跑的人已经冲出了牢笼，消失在了那片光亮里。 “！！！” 终于林苏挣脱了桎梏，双眼猛然一睁，醒了。 “呼、呼、呼……” 天刚蒙蒙亮，柔和的光线透过阳台门上面的小窗照射了进来，林苏抬起一只手挡了挡。 也许是做了噩梦一整晚没睡好的原因，她现在感觉自己有些头痛。 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一看，才早上六点钟，还能再睡一会儿。 林苏放下手机，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才再次闭眼。 一闭眼，刚刚在脑海里闪过的景象又再次浮现出来，令人窒息的片段一帧帧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播，以及还有追逐之前少女的话：“是你自己不要我的，你永远都别想再追上我！” “……” “操，傻逼啊。”林苏咬着牙低低骂了一句。 搞不懂这种中二发言怎么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噩梦也不行。 受不住噩梦经久反复的折磨，睡是睡不着了，林苏干脆爬起来在床上坐着。 宿舍的其他三个人都架起了床帘，此时大家还在睡梦中，每个人的帘子都紧紧拉着，窥探不出一丝任何里面的景色。 林苏虚浮的坐在床上，看着对面粉色的床帘出神。 光怪陆离的梦境里的女主角不是别人，正是令她困扰了好久的唐念。 终于还是应了那句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昨天晚上两人闹得很不愉快，虽然这场面是林苏设想中想要的局面，两个人保持距离，只做同学就好。 但是看到唐念伤心，她的心仿佛也被揪了起来。 她在心里问自己，真的只要这样吗？只止步于同学关系就好了吗？甘心吗？ 不，她的本能告诉她，她不甘心，她不仅仅想和唐念当亲密无间的朋友，她还想再更近一步。 可她害怕和唐念的每一次亲密接触，她怕自己的邪火越来越旺盛，怕自己终有一天会把持不住，比起等到那天来临，唐念亲手撕开她见不得光的遮羞布，还不如就现在止步，及时止损，起码在双方的内心都还留有一个比较完美的形象，不至于两败俱伤的局面出现。 在她下意识的想法里，唐念是不会这样的。她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是老师同学眼中的乖乖女，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离经叛道违背世俗的想法。 自己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渴望从下水道的缝隙中获得一丝光亮的幸福。 可是…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 她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体会到了异样的情感，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停泊了十六年的心脏居然会因为某一个人而颤动，第一次发现原来有那个人在场自己的目光就会情不自禁流转到她的身上，第一次体会到了……也许名为叫“喜欢”的感觉。 一想到唐念的一颦一笑，她就心悸得厉害，一想到两人三年后……不，也许是半年分班之后，就只能做彼此生活中萍水相逢的路人甲，她的整颗心脏都被揪了起来，被拽得生疼。 她也试过告诉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正常的，是神经病，自己不正常就不要拖唐念下水了，可是在唐念面前时，她所有的设想都会被瓦解，缜密的思路全被分崩离析掉，本能一次次超越理性，告诉她，她对面前的这个人有感觉。 林苏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删删减减犹犹豫豫许久，还是给林然发过去一条信息：“喂，傻子，谈过恋爱吗？” 六点二十五，起床铃声响起，大家都窸窸窣窣的起床了。 林苏也折好被褥，跳下床去洗漱。 她昨天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儿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唐念，囫囵洗个脸刷个牙就匆匆出了宿舍。 等买完早餐回到教室，她才发现手机有几个未读消息。 她把手机藏在桌兜里，偷摸着解锁了手机。 林然：【哟，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以你小爷的脸蛋和实力，谈下一个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林苏手指翻飞，又发过去一个问题：【那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手机那头迟迟没有回复，林苏把手机收回口袋，开始吃她的早餐起来。 唐念看上去状态倒要比林苏好，今天照样像打了鸡血似的活力满满的投入到学习中去，下课时不时还跟江逸讨论一下问题，就像是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要不是唐念眼下的一圈淡淡的黑眼圈，林苏差点就要信了。 不过想想也是，在某个领域上有过人之处的人，除了绝对的天分以外，必定还有独行的勇气，坚持的毅力和超乎常人的自我修复能力。 这样能最大限度降低外界对她们前进脚步的影响。 单凭这一点就很多人都难以完成，这是林苏很佩服的地方。 中午下课，大家都一溜烟冲去了食堂，只有林苏另辟蹊径，独自回了宿舍。 林然已经回了她早上的信息。 【？大姐你吃错药了？】 【难不成千年铁树开花了？】 【你是不是看上别人，准备不要我跟别人跑了（痛心疾首）】 ………… 林苏：【你神经吧。】 她动了动手指，发了四个字过去。 没想到那边秒回了，不过是弹出了一条语音通话申请。 林苏点击同意，男孩子朝气蓬勃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 “你要这么说的话，不得不搬出我的初恋级人物了，我操你都不懂，她在我眼里就简直他妈的跟光一样，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别的什么东西我全都看不见了，在路上遇见什么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她，一想到她我心跳就忍不住砰砰跳了起来，那感觉，哥们一辈子都忘不了。” 就他妈跟光一样。 林苏觉得，唐念也他爸的像光一样，撕开了她这么多年伪装的、阴暗的破布，带着喧闹的声音一起强硬的挤进了她的生活里，让她的生活从此不再黯淡无光。 林苏打趣道：“哟，都他爸跟光一样了，谁追的谁啊？” 那边的背景有些吵，杂音很多，林苏勉强才能听清楚手机那头在说些什么：“我操这还用说吗，姐，犹豫就会败北，你出手了可能会失败，但不出手就永远没有追到女神的机会！男子汉大丈夫，勇敢追爱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情吗？我觉得一点都不丢脸，不追人家怎么知道我喜欢她？追人就是要大大方方的，我恨不得告诉所有人我喜欢她！” 林苏这人抓重点一向很迷，她捕捉到了什么，然后问：“恨不得告诉所有人？那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 “………” 林然有些心虚：“…咳，那什么，他们喊我去打球了，以后有机会再聊啊，我走了，拜拜。” 随着尾音落下，电话也随之被挂断，林苏哑然失笑。 她双手枕着头背靠在椅子上，反复琢磨着林然的话。 犹豫就会败北，喜欢就要大胆去追…… 是啊，她怕什么呢？ 就算她喜欢的是女生，但这是什么很龌龊、很丢脸的心思吗？她只是喜欢了一个人，这个人的性别刚好和自己相同而已，有什么好羞耻的？ 说句母道话，我一个大女人勇敢追一次爱怎么了！就算失败了也起码证明自己努力过，到底在怕什么啊林苏，等到唐念被人抢走自己才来后悔就舒服了是吗？ 林苏感觉自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连带着她整个人都燃了起来。 她快步走进阳台洗手池鞠了一捧水泼在脸上，只觉得神清气爽。 事实证明，实践和理论是两码事。 等到唐念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体会到局促感的林苏才终于理解了那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唐念吃饱后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阳台洗手，林苏脑海里还没有什么计划，就已经脚比脑子快的跟了出去。 阳台上只有她们两个人，唐念心里还堵着一口气呢，两个人谁都没先开口说话，估计是觉得氛围很尴尬，唐念默默挪出去几步，跟林苏拉开点距离。 林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从小到大争强好胜惯了，她不懂在一段关系中如何低头。 以前跟林然打架了，只要再打一顿就算和好了。 对唐念可不兴这样。 唐念开水龙头洗手，林苏也跟着开水龙头洗手。 唐念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装作没看见。 关上水龙头，唐念扭头就要走，一只冰冰凉凉带着水的手就捉住了她。 林苏嗫嚅着，还是开了口：“唐念。” 唐念的脚步堪堪顿住。 “唐念，对不起。” 林苏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是昨晚的事，还是之前的事，都对不起。是我太任性妄为了，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唐念就这样站着没有动作，连头都不曾转一下。 林苏此时已经心跳如鼓了，她恨不得掐死前段时间的自己。 八嘎！林苏你个蠢货！你自己看看自己之前都干了些什么！！ 林苏紧张的盯着前面的人，半晌，唐念终于有了动作，她另一只手一点点掰开了林苏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将手抽回，林苏霎时僵在原地。 她甩了甩被拽得有些疼的手腕，语气听上去冷冰冰的，不是那么的友好：“林苏，你当我是什么？凭什么你说冷战就冷战，你道歉我就得原谅吗？而且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如果你还继续这样呢？下次再这样我怎么办？自讨苦吃吗？” 林苏被唐念的话说得头越埋越低，被掰开的那只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不自觉的握成了一个拳头。 “我……” 唐念还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转身去看她，也没有走开，林苏松开紧握的拳头，抬起脖子，看着唐念的后脑勺，仿佛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看到唐念的眼睛。 “对不起，之前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无缘无故冷暴力你，昨天晚上也不应该说那么过分的话，我的社交圈子很小，从小到大没交过什么朋友，社交对我来说就是我的软肋，我粗鲁莽撞不懂得拿捏分寸，但是我会改的，我会证明给你看，还有，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如果林然在场的话，他一定会惊呆了。 认识林苏这么多年，他哪里见过林苏低头，而且低头就算了，居然还能说出这么长一段话来！ 他还以为他们林苏天生语言沟通能力不行，每句话只能固定在十个字以内呢。 真是不可思议，唐医生妙啊，简直是妙手回春，华佗再世！ 唐念勾了勾唇角：“好，我等着你证明给我看。” 第47章 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少女的心思堪比九月天，下雨的时候淅淅沥沥好像永远不会停，明媚的时候却又秋高气爽令人身心舒畅，细腻敏感却又难以捉摸。 林苏态度转变快得让所有人都啧啧称奇，惊叹不已。 他们一致认为他们苏姐被夺舍了。 明明上周还一副看淡世间红尘的死人样，高高在上冷若冰霜谁都不搭理，这周却直接来了个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大转弯。 尽管她脸上还是那副绷着的“爱谁谁”的样子。 林苏别扭的把两袋早餐放在唐念桌前，磕磕巴巴的问：“一袋煎饼果子，一袋豆浆包子，你想吃哪个？” 唐念从课本里面抬头，似乎是觉得她这个表情很有意思，揶揄的盯着林苏的表情使劲看。 林苏被看得有些不自然，眼神不自觉的乱瞟。 等唐念欣赏够了，她才扯出一个笑，让人感觉特别有恶趣味的从桌肚里掏出一个三明治：“谢谢啊，我比较想吃这个。” 林苏点点头，拎着两袋早餐回了座位。 “哎哎哎，唐念不吃我可以吃啊，苏姐你看看我，把多的一份投喂给我呗？” 周杰不知死活的凑上来，也想要从林苏手里分一杯羹。 “滚你爸的蛋，想吃自己去买。”林苏几乎是咬着牙蹦出来这一句话。 “苏姐别那么小气嘛……你一个人又吃不完。” 接收到了林苏想刀人的眼光，周杰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慢慢噤声。 终于周杰妥协：“对不起，我这就滚去自己买。” 看到周杰自己退下，林苏才坐回座位上慢悠悠的享用她的早餐，并且在心里默默记下唐念喜欢吃三明治。 其实唐念是一个很心软的人，早在林苏站在阳台攥着她道歉的时候，唐念就已经原谅她了。 但看着这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唐念忽然又觉得有点好玩，想着逗逗她。 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是有些恶趣味在身上的。 而且她也好奇像林苏这种恐怕八辈子都没低过头的人能坚持多久。 林苏现在每天都是在早上帮带早饭被拒绝，然后懒散的听几节课之后缠着唐念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然后再次被拒绝的日子里度过的。 但她非但没生气或者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反而给人有种乐在其中的错觉。 “这人一定是被夺舍了。” 周杰这样评价道。 “嗯，杰哥说得对。” 三班全体同学点头附和。 连苏婉晴和黄若婷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私下没少跟唐念挤眉弄眼：“喂念念，你跟林苏怎么个事啊，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往往这个时候唐念就只是笑而不语，然后就被两人逮着一顿挠，披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皮囊对唐念私自“行刑”。 唐念被弄得“咯咯”直笑，不停的躲，最后才败下阵来：“我错了我错了…我说，我说！” 两人这才停下来，放开了被禁锢的唐念。 谁知道唐念狡猾得很，趁着她们放松钳制的空档，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跑了。 黄若婷两人气急败坏：“喂！唐念你回来！” . 一周的时间说快不快，恍惚一下一溜烟儿就过去了。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照常是班会课，胡途做完一周总结之后，就留时间给他们布置作业和收拾东西。 趁着唐念在回头收拾书包，林苏就着这个方便的姿势开口询问：“唐念，这周你还来吗？” 唐念顿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自从她到林苏家的摊位帮过一次忙之后，唐念就一发不可收拾，尽管顾清每次都觉得不好意思推脱，唐念愣是每周周六都雷打不动的到摊位前帮忙，搞得顾清不好意思极了。 林苏满眼期待的看向唐念。 唐念垂下眼睫，手上收拾书包的动作没停：“我看情况吧。” “这样。” 林苏没有强人所难，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 日子还在照常继续，林苏周末照例在鱼摊帮忙。 忙活了一整天林苏身上有些狼狈，污水混合着汗水一起淌下来，林苏好不自在的抹了一把脸。 “林苏。” 适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林苏几乎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转过头去——是穿着长裙套装的唐念。 林苏一下子就笑开了。 先是嘴角勾起一点弧度，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直到笑意洋溢整脸。 那是一个林苏都没察觉到的，也许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发出这么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笑容。 不管唐念来多少次，林苏仍会感叹唐念穿的跟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对此唐念的解释是因为下午通常要去见小提琴老师，所以自然要穿得庄重一些。 林苏迎上去，虽然嘴上不说，但手却特别诚实的帮唐念放下她的琴包。 “你来啦。” 唐念点点头，特别自然的去戴手套和穿围裙。 “哎呀念念！你又来啦，真是难为情你每周都来帮忙，晚上记得喊林苏那小崽子请你吃饭啊！”顾清已经能特别熟络的跟唐念打招呼了。 唐念也笑着回应：“没事阿姨，您要是能接受我周周都来陪你！” “哎哟你看看，小姑娘真懂事啊，跟我们小苏一点都不一样！……” 后面顾清说了什么唐念也没仔细听，因为林苏已经凑了过来站在她的身边。 光凭身高优势来说，有压迫感的那一方绝对是林苏。 她169的身高足以秒掉南方城市的大部分女高中生（仅限南方），更别提只有159的唐念了。 但此时此刻，林苏却卑躬屈膝讨好般弯下腰俯在唐念耳边，带着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意味：“你都来帮忙了，是不是代表着你原谅我了？” 尾音轻轻在她的耳廓上扫过，像故意讨她心软似的。 唐念终于有了动静，转过头跟她面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她笑了一下，把围裙的带子拍进林苏怀里：“想什么呢，我是为了阿姨来的，赶紧帮我把围裙系上干活了。” 林苏有苦难言，苦哈哈的帮唐念系上了一个蝴蝶结。 唐念的学习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她现在对于摊子上大大小小的事物已经驾轻就熟应付得如鱼得水了，除了有一件事情——宰鱼。 无论唐念如何软磨硬泡，顾清都义正言辞的拒绝掉她：“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怎么放心交给你，不是阿姨不相信你，是有风险的事情里我们都要一并扼杀在摇篮里，这种粗活累活交给林苏就行，这孩子糙，不怕造……” 林苏敏锐的耳朵动了动，不满的喊了一句：“妈。” 顾女士装傻充愣当没听见。 一直忙到傍晚六点多，家家户户都回家烧饭煮菜，从各栋居民楼里飘出阵阵香气，在一座城市烟火气息最浓的时候她们才收摊。 其实满打满算唐念前前后后帮忙的时间顶多一个小时，但她也还是出了不少汗，把坎肩脱了放在凳子上。 这个点的市场是最脏乱差的时候，经过了千百人一整天的踏足，大部分人都收摊回家之后，这条街的真实面貌才展露出来。 其实也不是特别真实，因为各种烂菜叶和鱼鳞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污水洋洋洒洒铺了满地，踩上去粘腻腻的不仅沾鞋底不说，还带有一股难言的气味。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林苏已经彻底对面前这个看上去娇娇嫩嫩一看就像是富家大小姐的女孩子彻底改观了。 不说富家大小姐，起码家里肯定是用心养过的，像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毫无生活技能的女生。 没想到唐念不仅对环境适应能力很快，而且愣是一句苦一句累都没喊过，很多时候甚至是她主动要求去干的。 她又想起了在青州时唐念掏出来给她看的团员证，这种人入团一点都不冤枉。 唐念今天穿的小皮鞋看上去油光锃亮，一看就知道刚买没多久，但她毫不在意的踩过肮脏的地面，察觉到身后的人还没跟上来，她皱着眉回头：“在发什么愣呢？还不跟上来？” 林苏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应了她一声：“来了。” 唐念毫无心理负担的把自己的琴和坎肩扔给林苏拿，自己全身上下就裙兜里揣着部手机。 两人并排走在市井小巷里，海城的秋天天黑得很快，这会儿已经不见什么天色，身后的路灯亮了起来，把两人的影子拖长。 唐念注意到了地上成双的影子，故意走快几步让自己的影子高过林苏。 林苏不动声色的挪上前几步，让自己堪堪高过唐念。 不知道为什么那股子独属于十六七岁少年特有的胜负欲就这样被激了起来，唐念又快走几步超过林苏，林苏也迈几大步赶上唐念。 两人就这样在充满人情冷暖的小胡同里相互较着劲，玩着幼稚的影子追逐游戏。 暖黄的灯光尽数洒在了坑坑洼洼的地上，也给两位少女铺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到最后直接变成了竞跑游戏，两人你追我赶跑到了胡同的尽头才停住脚步，站在路灯下喘着气。 或许是因为觉得刚刚的行为很傻，不知道是谁先绷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两人都弯着腰笑得喘不上气。 嘹亮的笑声响彻在夜空里，伴随着挨家挨户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杂乱的交谈声，谱奏出一曲动人的旋律。 唐念伸出右手比了个“耶”，在林苏面前晃了晃，得意的说：“我赢了。” 林苏还未完全藏好笑意，眼尾仍然微微上扬：“嗯，你赢了。” 其实要是真的比起来唐念哪里跑的过林苏，只不过林苏愿意让着她罢了。 “那你得请我吃饭。”唐念收起傲娇的手指头。 “本来就要请你吃饭。”林苏诚实道。 “性质不一样，我想吃赢你的这顿饭。”唐念一蹦一跳的往前走去。 林苏哑然失笑：“行。” 尽管她不太懂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反正到最后唐念只会吵着带她去吃路边摊。 第48章 杭州小笼包 尽管林苏询问了很多遍，充分展现了她尊重唐念的意愿，但唐念一概都是回答随便。 “要不然……”唐念回头狡黠一笑，“你带我去吃你最爱吃的一家吧？” 林苏无奈：“真的吗？” “哎呀真的真的真的！” 唐念推着她往前走：“你带路！” 难得唐念有如此好兴致，林苏犹豫了一下，还是七拐八绕带着人往熟悉的道路上走去。 夜色渐浓，温度骤然降了下来，海城顾名思义半面环海，昼夜温差不是一般的大，晚上连吹来的风都夹杂着大海咸湿的气息。 林苏抖了抖唐念的坎肩，披到了她的身上。 唐念作势要把坎肩扯掉：“我还不冷。” 林苏却没给她扯掉的机会。 她一手捉住唐念不安分的手，一手帮她扣上扣子，直到所有扣子都扣完她才放开面前的人。 “听话。” 唐念嘟囔了几句，终究还是没把坎肩取下来，乖乖穿着了。 确立了目标，林苏驾轻就熟的带着唐念走过她几乎要走烂了的大街小巷，最后在一家看上去有些破败的小笼包店前停下。 这个时候来吃东西的人不多，看样子像是老板娘的女人在细心的擦着桌子，整家店面看上去也就不过十来平方，只有房顶的正中央有一盏白炽灯发出暖黄的灯光。 林苏先开口打了声招呼：“黄妈。” 那个名为“黄妈”的中年妇女听到声音几乎是立刻转过身来，语气里是难掩的惊喜：“小苏回来啦？” 看到林苏身边还站着个人，黄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放下抹布热情的出门迎接：“哟这次还带了客人来呐，真是难得真是难得，快快，两个小姑娘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坐。” 黄妈招呼着她们在里面一些的位置坐下，并从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地方翻出一张已经战损泛黄，还带着些许油污的菜单搁置在餐桌上。 唐念小声道谢。 黄妈笑眯眯的，她身上有一种天然自带的亲和力，感染着唐念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林苏把菜单推到唐念面前，并顺便找个地方放她的琴包：“看看想吃什么。” 其实一开始唐念以为这是家粉店，毕竟现在这个点还开着门，没想到菜单上一碗粉都没看着，倒是看着了许多包子饺子肠粉之类的早点类食品。 唐念拽了拽还站着的林苏的衣角，林苏配合的俯下身去问她：“怎么了？” 唐念小声的问她：“你平时爱吃什么啊？” “我？” “我基本上都买水饺或者小笼包吧。” 唐念点点头，也没纠结太久就跟黄妈报了菜名：“阿姨我要一笼玉米饺和两条鸡蛋肠粉。” “好嘞。”黄妈在她的小本本上刷刷记下，林苏也顺势报出几个菜名。 “我要一笼玉米饺和一笼小笼包。” 她俯身从桌面上拿起菜单递给黄妈，黄妈笑眯眯的转身去蒸饺子了。 她还不忘嘱咐林苏：“小苏你自己算算多少钱哈。” “好。” 林苏在心里加加减减一通就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唐念就趁着这个空档用手撑着下巴打量了一下这家小店。 从林苏跟老板娘的对话不难看出两人关系不是那么的一般，店面算不上很干净上档次，地板就是很古朴的水泥地，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沾染了太多油污的原因，地板看上去有些发黑，墙壁也因为年代久远又近海的缘故，已经滋生了许多霉斑，狭窄的空间里只放得下三张木制折叠桌，凳子也是最朴素的红色塑料凳。 胜就胜在老板娘的操作台和桌面都很干净，看上去就知道有每天精心清洗过，蒸笼里雾气袅袅生起，像一道屏障朦胧了外面的世界。 林苏刚好从前面走回来，唐念的目光黏在她身上，跟着移了回来。 林苏在唐念身边坐下，从容不迫的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抽了一张出来，然后拽过唐念的手。 唐念条件反射般想要抽回手，刚抽出分毫就又被林苏拽了过去。 “别动。” 林苏开始拿着湿巾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唐念的手。 少女垂着脑袋，神情竟格外的专注，从唐念的角度看可以看见她柔软的发顶，显得平时那么硬气傲骨的人都柔软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唐念看得有些耳尖发烫，慌乱的移开了目光。 “换一只。” “……哦。”唐念乖乖换了一只手搭上去。 林苏先是从手掌，一路细细的沿着皮肤的纹路擦上指尖，一根一根的手指头擦拭着，就像是对待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唐念的心随着林苏的动作莫名软了一块下去。 给唐念擦完手，她又物尽其用的用这块湿巾随意抹了抹桌面。 唐念感慨：“你这人吃饭还挺讲究。” 林苏默默低着头擦桌子，半晌才蹦出来一句：“不是。” “什么？”唐念没听清。 但林苏紧紧闭着嘴巴，说什么也不愿再说第二遍。 唐念自讨没趣，换了个话题：“你跟老板娘很熟？” 林苏这回倒是点了点头：“嗯，隔壁拐个弯进去就是我家，从小吃到大，关系能不好么。” 唐念其实多多少少猜到了林苏经常光顾照顾这位“黄妈”的生意，但是没想到居然就开在家楼下，四舍五入还有一层邻居的关系。 但其实仔细想想又觉得很合理。 她轻轻“嗷”了一声。 见气氛又要沉默下来，林苏再次开口：“黄妈本名叫黄秀珍，跟我们住一个小区的，我们这个小区的住户基本上都是在海鲜市场摆摊的摊主，前几年政府批下来的，大家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了。” 林苏还不习惯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别扭的“咳”了一声。 唐念点点头：“那大家关系应该很好吧？” “嗯，基本上哪家生了小孩，哪家小孩考了第一不出半天整个小区就都知道了。” 唐念第一次听到这样怪异的形容，不免有些忍俊不禁，过了一会儿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喟叹了一声：“真好啊，不像我们那边，搬进去几年了，连邻居都没打过照面。住在这种地方，应该挺温暖的吧？” 还没来得及回答，黄妈就已经把三笼蒸屉和一碟肠粉端了上来。 “来喽，小心烫啊刚刚蒸好。” 冒着热气的肠粉和玉米饺摆在面前，光是气味就已经让唐念神魂颠倒了，林苏跟黄妈道了谢，唐念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拆了一双一次性筷子。 她夹起一个面皮晶莹剔透的水饺放在唇边吹了吹，放进嘴里，却还是被烫得直抽气。 黄妈笑得眼睛都弯了：“慢点慢点。” 看着唐念被烫得脸都涨红了，林苏觉得有些可爱，低下头闷笑。 唐念不忘瞪她一眼。 第49章 罐头 秋风渐起，昏黄的路灯零零碎碎撒了满地。 跟黄妈道别之后，两人踩进了碎光里，影子被路灯拖长，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融进了夜色里。 酒足饭饱之后的唐念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她满足的眯了眯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秋天的气息，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 也许是味蕾被抚平，现在的唐念异常的乖巧，就这么乖乖的跟在林苏后面，林苏往左走一步，她也往左走一步，像跟在家长后面的幼稚园小朋友。 林苏推开楼下一家便利店的大门，唐念也跟着钻进来。 因为第一次涉足这个地方，唐念好奇的四处打量。 林苏轻车熟路的走到一个货架旁拿了几根火腿肠，偏头问还站在门口的唐念：“你要买什么吗？” 唐念摇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然后下意识的看向林苏手里攥着的火腿肠。 “多大的人了还馋零嘴呢……”唐念轻声嘟囔。 林苏听到了，站在收银台前斜睨了唐念一眼。 唐念转头哼着小曲假装自己没看到。 这个点大家都在家里吃饭，便利店没什么人，进出不过两分钟就搞定了。 便利店的自动门缓缓打开，“欢迎光临”的机械播报声在她们通过时再次响起，和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混在一起，让人对“生活感”这个词有了短暂切实的感受。 林苏和唐念肩并肩站在便利店门口，她偏过头问唐念：“送你回家吗？” 林苏本以为唐念会答应的，这短暂相接的一天就会到此结束，没想到唐念居然摇了摇头：“不着急，我妈出差了，不急着回去。” “哦，这样。” 也是了，自从唐念从青州回来之后罗女士对她的管教比一般时候还要严格，如果罗女士在家，恐怕小提琴上下课罗女士都要亲力亲为亲自接送才行，哪里还有唐念溜来鱼摊帮忙的份。 林苏心下一动，对着唐念勾勾手指：“你跟我来。” “什么？” 唐念有些一头雾水，但还是跟了上去。 林苏带她穿过满是紫荆花落叶的马路，然后往左边一拐，就拐进了牌匾有些生锈的，写着“幸福里”三个大字的小区里面。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一个小时之前林苏说这里是她小区。 等等，林苏不会想把我拐了吧？！！ 唐念一脸惊恐的盯着林苏的后脑勺，特别是“幸福里”里面各种配套设施都比较陈旧，还能亮的路灯星星点点伫立在小区里，能见度很差，到处都有些黑漆漆的，真有些恐怖片的味道。 唐念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她差点都想扔下琴跑了。 可惜林苏背对着她走得很快，没能看清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唐念的想法也没来得及付出实践，因为下一秒就被林苏拽住了手腕。 她们在一棵看上去颇有年代感的香樟树下停下，枝繁叶茂的樟树笼罩了大半片天地，遮住了夜空与星野，林苏从善如流的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突然，香樟树后面的草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感应到了两人的来临，窸窸窣窣的连带着草丛一起发出了声响。 唐念看着那朵在动的草垛，紧张的问：“那是什么？” 林苏还没回答呢，答案就自己跳出来了。 是一只白色的田园猫！！ 小猫似乎很熟悉林苏，刚跳出来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围着林苏的脚边转圈圈，又是扒她的裤腿又是亲昵的蹭蹭，最后竟然直接躺在林苏面前翻露出雪白的肚皮。 林苏拉着唐念蹲下来，她宠溺的摸了摸小猫的下巴，小猫被逗得“喵猫”直叫。 虽然是野猫，但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流浪的迹象，反而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被人喂养得很好，不说顿顿大鱼大肉但起码看来是没被饿着。 唐念犹豫了一下，但在林苏鼓励的眼神下还是伸出手在小白猫的肚皮上抚摸了一下，小猫“喵”的一声凑过来用头蹭了蹭唐念的手掌。 “好可爱！”唐念小声惊呼，又没忍住多逗了小猫几下，小猫也乐此不疲的跟唐念做着游戏。 林苏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在便利店买的火腿肠，递了一根过去给唐念。 唐念接过，一边手上在剥着火腿肠，嘴里也没闲着：“它叫什么名字？” “小白，我们小区的流浪猫，别看它听上去是流浪猫，其实是吃我们大家百家饭长大的，算哪门子流浪。” 唐念被这番话逗得“咯咯”直笑。 两人就这么蹲在地上喂着小白，唐念还时不时伸出手去撸一把，连晚风也配合着她们化作轻柔的呢喃，轻轻拂过她们的耳畔。 林苏手里的火腿肠已经被小白吃完了，它继而转战到唐念的手上。 看着稀里呼噜小口啃食火腿肠的小白，林苏无厘头的冒出一句：“挺像的吧？” 唐念正专心逗着小白呢，分出心神来回应一句：“嗯？” “我说……”林苏顿了一下，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让这个话题继续，但最终还是接了下去，“我说，是不是和你头像挺像的？” 听到这话唐念怔了一下，然后才觉得自己过于紧绷，又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喃喃道：“是啊，是挺像的。” 无论是毛发，性格，还是浅浅像一汪湖水的琥珀色眼睛，都像。 林苏只是不擅长交际，但她并不是迟钝的人，她感受到了唐念异样的情绪，有些后悔问出了口，现在只能不动声响的靠在唐念身边。 等小白吃完，唐念揉了揉它的脑袋，还不忘夸它一句：“小白真乖。” 小白也配合的翻了翻肚皮。 然后唐念率先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蹲的太久的原因，她不仅感觉两眼发黑，腿还特别的麻。 “咝——” 林苏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弱不禁风看上去随时准备倒下的唐念。 唐念走到香樟树下的石凳坐下。 石凳被设计成了一张长椅，两个人坐下刚好合适，所以林苏理所当然的坐在了唐念身边。 小白也凑了过来，在两人脚边打着圈圈，像在给两人示好。 小区楼下有很多小孩在玩闹，老年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跳广场舞，欢声笑语穿过冷风直达唐念的耳膜，可唐念一点都不觉得吵，反而很贪恋这样充满人情味的氛围。 大家在路灯下吵闹着，没人注意到隐蔽的树下还坐着两个人，她们隐藏在夜色的掩护里，唐念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偷窥别人幸福的老鼠，只能躲在阴暗处看世间的灯火阑珊。 林苏静静的看着唐念，注意到唐念情绪上的波动，她眸色暗了暗，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唐念回过神来，轻轻吐了一口气。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林苏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唐念，仿佛在用眼神告诉她，你说着，我都在听。 像是在斟酌语调，过了一会唐念才继续开口：“其实，我的头像和背景不是随手一找的网图，而是……而是我的罐头。” 林苏眼睛缓慢的眨了眨，唐念终于感受到了凉意，伸手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服。 “罐头是我二年级的时候，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当时他刚跟我妈离婚，我被判给了我妈，他一开始每周都还会来看我，接我出去玩，我妈当时也不像这样死板，我当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 唐念不自觉的蜷缩起了一点手指，手上堪堪虚握成拳，林苏脱下外套盖在唐念的大腿上。 还穿着裙装的唐念在海城的秋夜肯定是不够抗打的，唐念也没拒绝，轻声说了句“谢谢。” “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直到那年过年，我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我爸，甚至一整个寒假我都没见到他。后面他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我爸和一个阿姨结婚了，两个人还去了国外定居生活。” “从此……”发觉自己有些说不下去，唐念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林苏温暖干燥的手掌覆上了唐念有些颤抖发凉的双手，仿佛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传递到身边的人身上。 “从此，我的生活被搅的天翻地覆，我妈声嘶力竭的质问我爸，她认为是我爸背叛了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神经兮兮，连带着我也不是那么的好过。” 时间追溯回二年级的寒假，罗女士一连好几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不吃不喝，甚至连觉都很少睡，就这么呆呆的在飘窗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个时候的唐念哪里见过这阵仗，被吓得哇哇大哭，拼命敲门就是得不到回应。 终于在某一天的下午罗诗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仅仅过了几天的时间罗诗就肉眼可见的枯萎了，整个人面色蜡黄，黑眼圈重重的扒在眼底，满眼的红血丝告示着她这几天极差的休息状态。 唐念被这样的罗诗吓得哇哇大哭。 罗诗死死盯着含有自己前夫一半血缘的孩子，阴恻恻的笑了：“唐念，你爸爸不要我们了，妈妈现在只有你了。” 突然，阳台上的罐头“喵”的叫出了声。 罗诗打了个激灵，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快步走到阳台揪起罐头的后脖颈，罐头被吓得拼命挣扎。 跟出来的唐念也被母亲疯狂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当时的罗诗是这么说的：“这个小畜生是你爸送的，既然他背叛我们娘俩，那这小畜生留来干什么？” 唐念连连求饶，想让母亲心软留下这只小猫：“不要妈妈，我求你了，不要，罐头它是我的朋友，你不要杀掉它，求你了妈妈……” 但在压迫面前一切都是徒劳，女儿痛哭流涕的求饶并不能激起她内心的一丝波澜和怜悯，她转身毫不犹豫的把罐头从十三楼扔了下去。 “啊——！！” 惨叫声、唐念的哭喊声和罗诗狂妄的笑声交杂在一起。 唐念的童年就此彻底碎了。 “后面的好几年我爸都杳无音信，只有银行卡每个月会准时收到一笔转账，那是我爸按时打的抚养费，我爸应该在国外生活得很幸福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想要和我摆脱关系呢。” 唐念吸了吸鼻子，苦笑一声。 听到这里林苏的瞳孔骤然紧缩，握着唐念的手也不自觉收紧了一些，将人握得更紧。 “我没事。”唐念动了动手指，安抚般摩挲了一下林苏的手心。 “反正这几年我妈一直都这样，对我控制欲也挺强的，可能是怕我哪天长大了和我爸一样丢下她不管不顾吧，我都习惯了。” “不过我真的从小都很喜欢小动物，罐头对我来说不止是宠物，更是我的朋友和家人，我没办法接受我妈这样对待罐头。” “尽管以后我们搬了家，住进新的小区，身边再也不存在一丝我爸生活过的痕迹，我妈还是不同意我再养小动物，不说猫猫狗狗，连金鱼都不行。我都怀疑我妈是不是对养宠物这件事ptsd了，可是明明该ptsd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唐念的头像和背景都很糊，老派的画质林苏有猜过应该是很久之前拍的，却没想到能这么久远，仔细想想那时候好像智能手机才刚刚普及。 她的声音很舒缓，忽略掉讲的内容就像是一曲安眠故事，悠扬的融进晚风里，连小白都舒服地蜷缩在唐念脚边，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唐念，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喜爱和安慰。 叙述完毕，空气中一下子沉默下来，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唐念也不在意，这些事情她压在心底很久了，她原本以为都要在心里压烂，直到发烂发臭都不会有人知道。 没想到今天却这么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这么多年的秘密宣之于口，背负的东西终于可以暂时放下来，唐念只觉得一阵轻松。 终于，林苏有了反应。 她握住人的手抽了回来，下一秒搭在唐念的肩膀上，把人半搂半抱的揽进怀里。 林苏指着小白说：“其实小白是大家给取的名字，因为它长得白，其实思来想去这个名字还是有些草率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叫它水果，我想它也会很乐意的。” 唐念愣了半晌，然后缓缓转过头来，就看到了林苏认真的表情。 两个人的这个姿势使面部贴得有些近了，林苏的鼻梁高挺地隐藏在了刘海的阴影之下，凉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鼻息尽数喷洒在自己脸上，唐念觉得有些痒痒的，晃了晃脑袋，也认真的问：“为什么是水果？” 林苏眨眨眼，一脸“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因为水果罐头啊，或者你叫它鲱鱼也行，我记得有个鲱鱼罐头来着。” 唐念觉得这人脑回路实在清奇，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神经病啊，才不要叫鲱鱼，鲱鱼罐头多臭啊。” “那没办法，我又没吃过，知道的罐头品种实在有限。” 唐念弯下腰去贪恋的摸了摸小白，收敛起了一点笑意：“不用了，小白挺好的，它就是它，不用为了别人做出改变。” “是吧小白？” 小白配合地“嗷呜”了两声。 林苏失笑，看着两个捣蛋鬼在身旁捣乱。 某一时刻她居然萌生出了“幸福感”这个词。 也许幸福不一定是某种状态，用来形容一段时光似乎也很贴切。 就比如说现在，现在的林苏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知到“幸福感”。 而这一切都是源于身旁的这个人。 也许两人都在无意识的状态中互相引领着对方探索对生活不一样的感触和对世界的认知。 第50章 期中考试 日子回到正轨，林苏和唐念又恢复到了时不时插科打诨的欢喜冤家状态，那晚就像是直行路上的小插曲，变成了两人埋在心底共同的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班上的日子照旧，只不过气氛里多了些紧张的气息，因为十一月的段考逼近，段考过后就是家长会，谁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放松警惕。 除了备考之外，唐念还在心里盘算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林苏即将到来的生日。 是的没错唐念那天晚上死缠烂打才让林苏答应跟自己交换生日，虽然说不交换唐念也会告诉她的。 唐念自己也没想到问的时机这么凑巧，还有差不多三个星期就到了。 林苏一再强调自己不爱过生日，可唐念还是想要做些什么。 “为什么？我看阿姨明明对你很好啊。”唐念就像是黏糊糊一样，一旦黏上了对方就怎么甩都甩不掉。 林苏曲起指节在唐念的脑袋瓜上敲了个板栗：“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唐念吃痛的“啊”了一声。 林苏没让这个话题继续，站起身就说要送唐念回家，唐念只得作罢。 想到这里，唐念松开了刚刚无意识咬着的笔帽，长叹一声，强迫自己把思绪投入到习题之中。 . 师大附中的考试和批卷节奏一向很快，星期三中午他们考完最后一科地理回到教室恢复考场的时候，数学老师就过来告诉他们一个不幸的消息——数学成绩已经判下来了。 “啊——！！！”班里嚎叫声一片。 数学老师似笑非笑：“叫什么呢你们，成绩我已经打印下来了，课代表等下贴到后面黑板上，大家尽快去对小题分。” “再说了，这周六咱们年级得开家长会，成绩肯定要在家长会之前全部判下来统计好的，各位做好心理准备哟。” 她对着大家眨眨眼睛，留下一份不像是成绩单，反而像是处决名单的东西就走了。 刚刚还在遍野的哀鸿们蜂拥而上，几十个人脑袋挤在一起在小小的单子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完蛋了！！我数学只有56分！！！我妈肯定要打死我了！”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嚎叫得特别大声，在场不少人都笑了。 林苏一向是讨厌这种人挤人的环境的，对于成绩不是那么的在意，她现在只想快点收拾好东西去吃饭。 趁这个点高二高三还没下课，等下去食堂就不用排队了。 心里盘算得好好呢，她突然发现前面的人也在座位上乖乖收拾东西，林苏打趣道：“大学霸，不去看看自己考多少分？” 唐念埋头苦干，嘴上不忘吐槽：“看了有什么用，又改不了分，急什么。” 林苏失笑，果然有过人之处的人都不是凡人。 收拾得差不多了，林苏拿上饭卡准备出教室，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刚踏出一步的脚步又堪堪顿住，转了个弯收回来站在唐念桌前。 她低下头只能看到唐念圆润饱满的后脑勺，虽然唐念嘴上没说原谅林苏，但两人之间已经默认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 所以林苏再次开口询问：“同学，赏脸约个饭吗？” 换来的只有唐念面无表情的两个字：“不约。” 至于为什么说是再次，是因为两人和好之后，林苏还是每天坚持不懈的邀请唐念吃饭，她死要面子还不肯承认，也暂时想不到更好的追人办法。 可是每次依旧是被唐念无情的拒绝。 即使是面若冰霜的林苏此刻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缝。 其实不止是林苏，唐念这段时间特别的古怪，总是一个人来无影去无踪不说，还总是躲在床上狗狗祟祟的捣鼓着什么东西。 不是一般的奇怪。 但林苏不是那种好奇心旺盛的人，也从来没起过要窥探别人隐私的想法，她只能点头表示尊重和理解，然后第二天又坚持不懈的对前面的人发出邀请。 林苏自认为自己动作已经算是很快了，但当她吃饱饭回到宿舍的时候，居然发现唐念比她还快一步。 看着栏杆下的一双小白鞋和紧闭的床帘，林苏犹疑着开口：“唐念？” 唐念的床铺动了一下，显得里面的人特别慌张，连语气都有些做贼心虚：“怎么了？” “回来了？这么快？” 唐念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她回答：“哦呃，是啊，想早点回来休息了，最近考试太累了。” 林苏点点头，然后又想到里面的人看不见，张嘴回了一句：“哦。” 床上的人暂时不敢发出动静，她竖起耳朵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水声响起，林苏应该是去洗漱台洗漱了。 确认林苏已经走远，唐念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然后才敢掀开被子把藏在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此时，学校的食堂，苏婉晴和黄若婷面对面坐着，饭没吃多少，嘴上倒是叭叭叭蛐蛐了不少人。 照她们的话来说，她们属于典型的初相识建立起来的坚固友情。 黄若婷和苏婉晴的脑袋凑在一起，黄若婷神经兮兮的左右张望一下，然后小声问：“欸你觉不觉得唐念最近很奇怪啊，饭也不跟我们吃了，一有空就躲回宿舍里。” 苏婉晴赞同的点点头：“嗯，我也觉得有蹊跷。” 突然电光石火间，黄若婷想到了什么，并把这个大胆的想法告诉了苏婉晴：“欸，你说，不会唐念背着我们偷偷内卷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了然的神情。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 果然数学老师诚不欺人，在星期五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段考成绩新鲜出炉。 那些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人只觉得心都碎了，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好了好了，一次段考成绩而已，现在知道后悔不如早点查漏补缺，大家把资料和成绩单摆在桌面上，收拾好卫生……”胡途不悦的看着班上这副了无声气的样子，动员大家赶紧行动起来收拾卫生。 明天早上的家长会是可以不需要同学参与的，只需要家长到位就行，所以年级通知在最后一节班会课上把必要的东西整理好，避免第二天更多的麻烦。 相比于班上大部分同学的唉声叹气，唐念和江逸看上去就淡定多了。 至于为什么淡定…… 我日，一个年级第二一个年级第五，我要是有这个成绩我不仅不淡定，我还能笑出声来！！ 班上同学无一不痛心疾首，看着第一组第一桌的两人眼底都带上了些羡慕。 江逸自动忽略掉身后那些同学快要吃人的目光，对身边的人伸出手：“可以啊同桌，厉害。” 唐念转过头，看见在阳光投射过玻璃打在江逸的手上，给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犹豫了一下，唐念还是笑着跟江逸击了个掌：“你也是啊同桌。” 这两人殊不知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万千学子的内心，周杰首先打响了学渣起义的第一枪。 “冲啊兄弟们，虐杀无辜啦！” 他跑到江逸座位上，丝毫不带犹豫重重压了下去。 全班同学蜂拥而上，把教室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男生们围着江逸，女生们围着唐念对他俩进行了深刻的口诛笔伐。 大家乱哄哄挤成一团又笑又闹，家长会所带来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因为前方的拥挤不少人顶到了林苏的桌子，把她放在桌面上的教材撞得七零八落。 刚刚亲眼见证那一幕的林苏心里不是什么滋味，这种举动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林苏抿唇，花了好大力气才将自己克制住，一言不发的把课桌椅往后拉了一点。 直到胡途赶到教室，才阻止了这场闹剧。 林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希望胡途的来临。 抓着大家搞完大扫除，胡途这才放他们回家。 唐念看上去心情就很好，每个毛孔都像是在散发着快乐因子，嘴角压都压不住，林苏看得有些恍惚，心里没由来的想：“她是因为江逸才这样的吗？” 就在愣神的下一秒，唐念的脸就经过无数倍放大在她眼前，俏皮的wink了一下：“发什么呆呢？” 林苏下意识小幅度的摇摇头。 “不回家吗？” 林苏站起身背上书包：“回。” 两人一起走出了教室，唐念蹦蹦跳跳的跟在林苏身边：“你明天要去摆摊吗？” 明天顾女士要来参加林苏的家长会，想也不想肯定是要的。 “嗯。” 唐念语气里的欣喜快要掩饰不住了：“明天我妈来给我开家长会不在家，刚好我可以去陪你。” 林苏没想到唐念会是这个反应，眉梢挑了挑。 “来跟我一起摆摊就这么开心吗？” 唐念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当然了。” 林苏稍稍怔在原地，唐念一蹦一蹦的走下楼梯，半晌没见到林苏跟上来，疑惑的转头看她。 林苏觉得自己大抵是病了，心绪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牵着走，原本还有些微微泛着酸涩的心口突然就像搁置于云层之上，被云朵托了起来，有些飘飘然。 周围急着回家的同学很多，大家基本上都是三三两两成群结伴，笑闹着从林苏身边经过，爽朗的笑声在林苏耳边一闪而过，煽动着她此时敏感的情绪。 也许是被渲染了，也许是忍不住，林苏嘴角也微微勾出点弧度，快步走下这几节楼梯，一把搂过唐念的脖子把人带进怀里：“走，送你回家。” 被林苏的味道铺了个满怀，沁人心脾的柠檬味道钻进鼻腔，是林苏平时经常吃的口香糖的口味。 被这种味道勾久了，唐念也像小孩似的，把手伸到林苏面前讨糖吃。 看着唐念眼巴巴的眼神，林苏从口袋里掏出还剩一半的口香糖盒子，整个塞进了唐念手里。 唐念惊喜的笑容堆了满面，嘴巴还甜甜的说着恭维的话。 但到最后送唐念回家这个小g还是没能达成，一出校门唐念就眼尖的发现了罗女士的车，赶紧和林苏拉开点距离。 她现在对一切跟罗女士有关的东西都已经开始起应激反应了。 林苏一下子又被唐念的这个动作搞得有点不爽了，唐念回头安抚的朝林苏眨眨眼睛，然后快步向罗女士走去。 看到唐念跟在不远处的妇女交谈，林苏这才心下了然。 好吧，这次我就勉为其难原谅她了。 林苏心里暗戳戳的想。 罗女士还是板着个脸，听到唐念考了年级第二，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考的不错，下次争取考个第一。” 唐念乖巧的点头。 “上车吧。” 唐念乖乖爬上副驾驶，白色的汽车缓缓启动驶入车流，林苏目送着她们离开。 第51章 灼情 虽说是休息日，但每天六点半起床已经成了唐念的生理性习惯，无他，唯罗女士要求尔。 所以在早上八点半她耳朵灵敏的听到罗女士开门出去的动静之后，唐念立马从座位上弹射起来，趴在窗前等待着自家轿车的动向。 过了几分钟，一辆白色宝马缓缓驶出小区，往大道上开去。 唐念几乎是立刻给林苏拨了个电话过去，不带一丝犹豫。 原始的微信铃声响起，“嘟——嘟——”一阵忙音过后，微信电话才被人接起。 “喂？” 唐念把手机开了外放扔在被窝里，声音透过厚重的被子传出来，显得有些沉闷。 她坐在床上穿袜子，嘴上不停：“莫西莫西林苏酱，你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结束之后林苏才回答她：“在摊位。” “我就知道，我妈已经走了，我能现在过去吗？” “嗯，来吧。” 电话挂断，唐念这次终于不用拿上沉重的琴包去帮忙了，只背着一个斜挎小包的唐念只觉得一身轻松。 天气已经渐渐转冷，不再是穿一件薄外套就可以出门的季节，她今天决定穿黑色呢子大衣出门，临走之前犹豫了一下又戴上了条咖色格子围巾。 清龙苑和海鲜市场还是有点距离的，一个在城中一个在城西，跨越了小半个城市，思来想去她觉得最折中的办法还是骑电动车过去。 于是刚开门的唐念又折返回去，在玄关处的鞋架上找罗女士的电动车钥匙。 等找到钥匙揣进口袋里，唐念才安心离去。 其实唐念她对电动车这玩意儿根本不熟悉，甚至比起她去征服电动车，不如说电动车早就把唐念征服了。 早些年初中的时候唐念是有想过把这个骑电动车的技能锻炼得炉火纯青的，可天不遂人愿，上帝在给你开了一扇门的同时必定会给你关上一扇窗。 唐念不止一次在骑电动车的途中摔倒过，明明回回都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回回都摔。 往年骑过十次的经历里面就有五次摔倒过，大腿、膝盖……甚至是脸颊都有过电动车带来的不同程度的擦伤。 很好，唐念已经决定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了。 不过唐念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与其说是坚强，倒不如说是倔，即使被电动车创伤这么多回，也没在唐念心里留下任何阴影，该开的还是照样开，不带一点犹豫。 唯一不同的是，她现在上路格外小心，车速不会超过10码，企图用这种最朴素的方式来规避风险。 今天天气很好，唐念戴上有些笨重可爱的粉色头盔上路了。 虽说阳光很温暖，洋洋洒洒的铺满了大地，但冬风依旧冷冽，像刀子一样不要命的往唐念脸上吹，好似要在唐念紧绷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细密的口子，吹得人脸颊生疼。 导航带着唐念在主干道上七拐八拐，她龟速行驶了二十分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如果说刚刚冷风吹过脸颊的感受唐念觉得良好还尚能接受，那么取下头盔之后的唐念无比后悔自己半个小时之前的决定。 经过了一路冷风的蹂躏，唐念的头发凌乱打结不说，昨天刚洗出来的颅顶和早上卷的头发已然消失，打回了细软塌的状态。 她愤愤把头盔塞进后备箱。 林苏一直搞不懂小女生们的脑回路，或者说——她搞不懂唐念的脑回路。 小姑娘来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缠着自己问有没有梳子，连招呼都没打。 林苏无奈：“我上哪去给你找梳子？” “那好吧。” 唐念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扒拉自己又贴头皮又往两边定型的刘海。 我恨！！ 看见林苏蓬松完美的头发，唐念更自闭了。 “要不然我们先绝交一个小时吧。” “？”林苏摸不着头脑。 “你对我打击太大了。”唐念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话。 “哇塞。” 林苏面无表情。 唐念还在哼唧唧的闹腾，她表示现在的自己非常伤心，除非中午林苏答应带她去吃小蛋糕安慰一下她受伤的心灵。 林苏捉住她扑腾的手，无奈答应：“行，先别动了，给你戴手套。” 唐念这才安静下来。 坚持摆一上午摊可真不是易事儿，林苏家的生意异常火爆，一上午唐念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妈呀，”唐念揉了揉因为站得久有点发酸的腰，“好累啊。” 真不敢想如果只有林苏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好，吴姨慢走。” 把剔好鳞片的一尾草鱼递到一位看上去年过半百的阿姨手里之后，她才得空回头看一眼唐念。 “累了？” 唐念点点头，又摇摇头：“还行，就是肚子饿了。” “早上没吃早饭？” 一语中的。 唐念心虚死了，摸摸鼻尖反驳：“其实也没有很饿吧……” 林苏不用猜就知道唐念是这副死德行，她摘下手套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一看，快临近中午十二点了。 现在这个点人也渐渐稀疏了起来，大部分摊位的货品都所剩无几。 她在通讯录里，不怎么用翻找就找到了林永的电话——毕竟她的联系人少得可怜。 电话刚拨出去就被接通了。 “喂？” “喂爸。” 听到是女儿的声音，林永显得很高兴，他尾音都不自觉上扬了几个度：“女儿懂事了啊知道主动打电话了，什么事？” 林苏下一秒就戳破了林父的美好幻想：“爸，你什么时候来摊子接班。” 林父：“……………” 怕事态显得不够紧急，林苏还补了一句：“饿了。” “行，爸爸知道了，要带饭过去给你吗？” 林苏一边打电话一边把摊位的东西都整理好：“不用了，我同学也在。” 正在静静靠在边上的唐念耳朵特别灵敏的捕捉到了什么信息，猛的抬起头来。 关于自家女儿有个经常来帮忙的小同学，林父是知道的，他没再强求：“喔，是那个叫什么，唐念是吧？” 林苏低低“嗯”的一声，注意到唐念的动作和眼神，她不解的歪了歪头，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和她人设不相符的可爱。 “行，那你中午带人家去好好吃一顿啊，咱们可不能亏待人家，没钱了就跟爸爸说，知道没？” 林苏还是“嗯”了一声，林永也不知道女儿听没听进去，反正答应得倒是挺爽快。 “行，十分钟啊，爸爸十分钟马上到。” 看见挂了电话，唐念冲上前踮起脚尖才能勉强勾住了林苏的脖子，这个动作把人往下带了一些，林苏低着头刚好耳朵凑在唐念嘴边。 “好啊林苏，你刚刚说我是你的什么？” 林苏皱着眉扭头看她，好像真的在思考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同学？” 听到林苏的回答唐念的表情更加不可思议了，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语气又酸又傲娇：“喂你这人太没意思了吧，我就只是同学？以后在别人面前要说我是你的好朋友，听到了吗？” 听到唐念活灵活现的语气，林苏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她有好几秒钟忘记了思考，内心里只琢磨着“好朋友”这三个字。 原来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吗？ 唐念突如其来的肯定和稀松平常的表现，无一不在告示着林苏，她早就把“好朋友”这三个字刻在心里变成了事实。 亲密的关系得到了认证，虽然还没有更进一步，但林苏的心还是忍不住雀跃起来，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唐念久久等不到回答，不耐烦的拽了拽林苏外边的衣领：“林苏，我跟你说话呢！” “嗯，”最终林苏还是没绷住，尾调带着些上扬的笑意，“知道了。” 说是十分钟，但其实林永来得很快，几乎是上一秒刚挂女儿电话下一秒就到了 。 和唐念热情打过招呼之后，林永对这小丫头片子喜欢得不得了，毕竟跟自家木头一般的女儿比，嘴甜会说话的唐念一下子就俘获了林苏父母的心。 林父也更加不好意思让两个孩子继续在这里帮忙了，抢过围裙和手套表示在这里交给自己就好，然后赶两个小娃子去吃饭。 匆匆告过别之后，林苏就领着唐念走出市场。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爸爸呢。” 唐念眉眼弯弯：“嗯，我爸平时就主要负责去进货，摊子这边一般白天都是我妈在忙。” “原来是这样。” 唐念点点头。 市场算不得很大，林苏家的摊位又比较靠前，没两步两人就准备跨出市场大门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唐念试探的戳了戳林苏的手臂。 “那个，林苏。” “嗯？” 唐念指了指不远处路边停着的一排电动车，眨巴眨巴眼睛说：“其实今天早上我是骑电动车来的。” “……那，你要载我？”林苏挑了挑眉，眼神揶揄的看向唐念。 唐念觉得丢脸死了，支支吾吾的表示：“其实我车技真的很烂，今天早上可能是没睡醒脑子抽了，所以骑了出来……” 林苏玩味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静静的等待着她把话说完。 “你要我载人我可能真的不是很敢……所以林苏你会吗？” 鼓起勇气把这个要求磕磕绊绊说完，虽然唐念也不知道这个有什么需要鼓起勇气的。 林苏觉得这个小玩意特别好玩，别别扭扭的。 看在唐念今天有功的份上，林苏罕见的没毒舌，而是点点头：“行，给你展示一下姐的车技。” 唐念从后备箱拿出两个头盔，递了一个过去给林苏，没想到林苏特别嫌弃的指了指她手上的另一个：“我不要粉色的。” “………” 林苏戴头盔插钥匙蹬脚撑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她率先跨上电动车，冲唐念歪了歪头：“上车。” 唐念都看呆了，不是，搞这么帅？ 唐念扶着林苏的肩膀跨坐上去，屁股还没坐稳林苏就启动车子冲了出去。 她惊呼一声。 风声呼啸在耳畔，林苏不引人注意的嗤笑了一声，向后面的人叮嘱：“坐好。” 没一会唐念就适应了林苏的速度，“刷刷”跟风竞速的速度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不免会有些兴奋。 每一根头发丝都被吹动起来飘在了身后，唐念看着眼前不断变化的景象，“哇”出了声。 感受到身后的人跳跃的神经，林苏顶着呼啸的风声，大声问：“小菜鸟，开过这么快吗？” 唐念稍稍往前倾身，附在林苏耳畔，用同样大的音量回应她：“没有！你小心一点！现在你掌握的可是两个人的生命！” 林苏飞扬的发丝稀稀落落扫过唐念的脸颊，她觉得有些痒。 林苏肆意的声音再次随着风吹到后面唐念的耳边：“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菜啊！？” 唐念被怼得哑口无言，索性直接闭上眼睛，享受速度带来的自由。 半晌，她睁开眼睛，通过后视镜正好能看到林苏平静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唐念总觉得林苏这张平静无波的脸上其实总是在深处藏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林苏微微抿着薄唇，眼睛可能是因为风沙眯了起来，这样的表情像是随时准备猎杀的天然上位者，认真而肃穆。 突然，唐念心里没由来的微微动了一下。 她伸出双手，轻轻的揽住了林苏的腰。 第52章 抹茶蛋糕 前面的人明显因为自己的动作僵了一下，连带着呼吸也紊乱了起来。 明明是冬天，两人的皮肤之间还隔着好几层布料，但林苏却感觉自己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唐念那灼热的温度直接透过阻碍直接贴上了自己的腰，烫得人生疼。 她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 唐念轻而易举的就察觉到了，整个人往前挪了挪，俯在她耳边问到：“怎么了？” 林苏此刻脑子都要爆炸了。 我日。 这也太他爸犯规了。 她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没事。” “哦。” 唐念以为是自己的动作让林苏觉得有些痒，而这人又死要面子不好意思说。 于是她紧了紧环抱的手，顺势又把脑袋贴在了林苏的背脊上。 林苏大脑都要宕机了，虽然没有肌肤相贴，但这亲密的举动就像是投入湖水的一颗石子，在平静的水面上跳了几下，最终沉入水底泛起阵阵涟漪。 她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深呼吸着想让自己狂跳如雷的心脏缓下来，她怕这个动作唐念能轻而易举的感受到自己不争气的心跳。 距离唐念吵闹着要吃的那家甜品店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如果速度快的话两分钟就到了。 但现在林苏却只希望慢一点，再慢一点，她希望这条街永远都没有尽头，希望这份自然的温存能一直延续。 后续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都在静静的感受着这份隐秘的情感，享受着依偎在一起带来的温柔。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能够一直永远的东西，车头拐了个弯稳稳停在甜品店前的停车点上。 林苏左脚撑地，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取下头盔，稍微侧过一点头，只能看见伏在自己背上的人飘逸的头发。 她指尖动了动，却什么都没做，只不过开口说出的话却软得不可思议：“到了，下车。” 感受到林苏说话时胸腔振动传来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唐念耳朵动了动，才从林苏的衣服里抬起头来，正正好好和低着头注视自己的人眼神撞了个满怀。 她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从林苏的身上撤下来，右脚一跨下了地。 收拾好东西，唐念对着电动车后视镜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这才满意的拉着林苏进去。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刚好能看到外面的街景。 店里氛围很好，悠扬的音乐旋律伴随着操作台时不时传来的“叮叮咚咚”工具和餐具碰撞的声音。 服务员递上菜单，唐念眉眼弯弯说了句谢谢。 林苏看着她这副小孩子得糖吃的得意表情，不忘嘱咐：“只能打包，吃了饭才能吃蛋糕。” “哈？！”唐念听到这话立马不乐意了，压低声音跟林苏吵喳喳起来，“为什么！我还特意挑了个好位置，不在店里吃有什么意思！” 林苏只是一副不容拒绝的神情，表示唐念怎么撒娇都不管用。 唐念见这件事情没有丝毫进退的余地，眼珠子一转，妥协了：“那好吧，我要一份草莓红丝绒切件，你看看你要吃什么？” 唐念把菜单递到对面的林苏面前。 林苏皱着眉，把菜单推回去了一点：“我不爱吃。” 她一直都觉得甜品类的东西甜腻腻的，齁得慌，对这些一向没有很大的兴趣。 “哎呀不行！你也要点，人生怎么能缺少了甜品呢？如果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甜品的乐趣，那真是太悲催了！所以你一定要尝尝！” 对上唐念水灵灵不停的在扑闪的眼睛，表情里是掩饰不住的期待，僵持了几秒，林苏还是败下阵来，认命的拿起了桌上的菜单。 她真的好久都没有吃过甜品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吃还是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父母接她回到真正的家时给她买的一个庆祝回家的蛋糕。 她已经忘记了蛋糕和奶油到底是什么味道了，只依稀记得自己是不太喜欢的。 林苏皱着眉浏览了一圈，才指着菜单上的一个名字，抬头跟服务员说：“我要一份抹茶切件，谢谢。” 服务员刷刷在本子上记下：“好的，一份抹茶切件和一份草莓红丝绒切件，打包对吧？” 林苏点点头，服务员合上本子收起林苏递过来的菜单回去了。 见服务员离开，唐念笑意盈盈的问：“林苏喜欢抹茶吗？” 林苏抿着唇，如实道：“其他口味都太甜了，我不爱。” 唐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认同道：“抹茶口味确实比较清新，就是抹茶本体不是那么的美妙。” 说完她还吐了吐舌头：“苦苦的，真是要命。” 也许是唐念栩栩如生的表情实在是生动，林苏狭促的笑了一声，很短暂，以至于让唐念缓缓眨了一下眼，以为那是错觉。 甜品店打包得很精致，小小的蛋糕切件装在透明的盒子里，一起装在牛皮纸袋里面，林苏拎过服务员递来的纸袋就示意唐念跟自己走了。 唐念亦步亦趋跟到门口，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林苏推出门口：“林苏你先去吧，我突然想起来这单还没积分，我去给我会员积个分。” 林苏一脸懵逼的停下来转头去看唐念，唐念只是摆摆手：“去吧，你先在车上等我一会，我很快的。” 不知道唐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林苏也没过多纠结，随她去了。 看着林苏往车上走去，唐念这才放心折返回前台。 服务员微笑着询问：“您好有什么还能帮您的吗？” 唐念开门见山：“我记得咱们家蛋糕是可以外送的对吧？” 服务员小姐姐点点头：“是的，满68就可以免费配送。” “喔，”唐念又让服务员小姐姐拿生日蛋糕类的菜单出来给她看，“可以看一下咱们家生日蛋糕的种类吗？” “可以的女士。” 服务员小姐姐从柜台里递上一本薄薄的菜单。 唐念仔细翻看起来，直到看到一款精致的抹茶蛋糕，她眼睛一亮。 她指着那款蛋糕，询问：“这款能做4寸的吗？” 服务员把头凑近一些，点点头：“可以的女士，是需要外送吗？” “嗯是的。” 前台递过去一张单子：“好的女士麻烦您填一下地址和联系方式。” “好的。” 唐念三两下刷刷填完并爽快的支付了费用，终于在林苏不耐烦要进来找人的时候出现在了她面前。 林苏把那个粉色头盔抛进她怀里，将车子掉了个头：“上车。” 唐念堪堪接过头盔，嘟囔道：“火气不要这么大嘛……” 林苏顿了一下，语气柔和了一点：“我没有。” 唐念扶着林苏的肩膀跨坐上车，搂住了她的腰：“好了，走吧。” 林苏脑子又开始炸起了烟花。 开出去了有好长一段距离，她才发觉自己在漫无目的的开着，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问：“去吃什么？” 唐念歪头想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问：“能吃你做的么？” “嗯？什么？” 唐念加大了一点音量：“我说，你能做给我吃么？” 这回林苏听清了，但是她脑子里又在想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做饭？我做给唐念吃？可以是可以，我觉得我做饭也挺好吃的，就是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要去家里面啊？还没确定关系呢把人带回家是不是不太好？还是说唐念这是在邀请我去她家？不好吧，孤女寡女怎么能共处一室……” 见前面的人久久都没有回答，唐念还以为自己让人家难堪了或者惹林苏生气了，她戳了戳林苏的手臂：“喂，林苏？” 神游天外的林苏终于回过神来，“咳”了一声，莫名其妙脸红着说：“行啊，姐给你露一手。” 唐念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欢呼，前面的人又说：“那我们去……去我家成吗？” 唐念软趴趴的趴在林苏的背上，闻言点点头，声音听上去像是埋在衣服里，闷闷的：“行啊，还没去过林苏家做客呢。” 除了林然再也没去过其他人家里做客或者邀请别人来家里做客的林苏此时此刻都爽得找不着北了，更别说邀请到的还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她现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冲向大脑，让她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但下一秒她又开始后悔了。 “幸福里小区特别老啊，家里也有点小有点乱，设施什么的都挺陈旧的，跟清龙苑根本就不是一个level的，唐念会不会嫌弃啊？不过唐念不管嫌不嫌弃她都不会表现在脸上的，她就是这样的人……” “算了不管了！老爸经常说，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首先要抓住她的胃，老爸当年就是通过一手好厨艺拿下老妈的，女承父业，我要牢牢把握住这次机会……” 唐念靠在还是一副冷冰冰表情的林苏的背上，丝毫不知道这人内心已经陶醉在自己风卷云涌，波涛汹涌的世界里了。 等把车停在小区楼下，林苏才犹犹豫豫的不好意思开口：“那个，唐念。” 唐念歪着头，静静听着，示意她继续。 “我家里可能没有那么大，没有那么精致，还会有些乱，你……” 说着说着林苏都不再好意思说下去了，声音越来越小，直到隐没在冷冷的空气里。 她没想到林苏会在意这些，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这有什么？能养出林苏的地方，就不会太差。” 这下轮到林苏怔住了。 自己在唐念面前那点自卑的心思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她拆穿，坦诚的暴露在唐念的面前。 她本以为会无地自容，但是唐念却用温柔的声音抚慰了她的伤口。 林苏活了十几年，说真的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出身，或者家庭的贫苦，她觉得没什么好丢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方接受自己的全部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但是在唐念面前她居然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卑的味道。 她以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能够更加自信，可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配不上的心思，只要在那个人面前就会无处遁形。 其实唐念不是在说谎安慰她，她真的很羡慕林苏周围的烟火气息，在像样板间一样冰冷的房间里待久了，就觉得只有在这种市井小巷里才能体会到活着的感觉。 看见林苏还在发愣，唐念笑着去拿挂在前面的蛋糕袋子，因为骑车有些冰的手贴在了她的脸颊上：“想什么呢？不带我上去吗？” 林苏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走吧。” 唐念像是未经世事的孩子，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哇你是说楼梯的每一块瓷砖都不一样？好厉害！” “什么这里住的阿婆以前是渔夫吗？好牛！” 林苏一点点给唐念介绍着，不一会儿两人就上到了四楼。 林苏指了指对门，对门上贴着一张大大的“福”字——那是林苏写的。 “对面住着一家三口，他们家小孩叫林然，跟我一起长大的。” 唐念懵懂的点点头，下了个结论：“青梅竹马？” 林苏瞥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的想要跟对门那小子撇清关系：“不算吧，我二年级才认识他，平时我俩一见面就吵架。” 唐念又下了个结论：“欢喜冤家？” 林苏见越描越黑，索性闭嘴了。 说多错多。 回味了一下林苏刚刚的话，唐念咂巴出一丝不对劲来：“二年级？你们二年级才搬来这里吗？” 林苏顿住了，她拧开房门给唐念找拖鞋，好半晌才说：“没有，大家一直都住在这里，是我二年级才来。” 唐念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嘴快的问出了口：“什么意思？” 这次林苏没再回答，自顾自把唐念领进门的沙发上坐着。 周遭气压的骤降让唐念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讪讪的开口：“对不起啊。” 林苏轻轻的摇摇头，给她泡了杯茶：“想吃什么？” 唐念双手捂着茶杯，终于觉得自己身体暖和起来一点。 她抿了口茶，调整情绪想要积极带动轻松愉快的氛围，笑吟吟问：“番茄鸡蛋面行吗？” 第53章 路人甲 林苏挑挑眉，似是有些不可思议。 “就番茄鸡蛋面？” 唐念郑重的点了点头。 “行，”林苏把电视打开，遥控器塞到唐念手里，“你在这里看会电视，我马上来。” 见蛋糕的袋子被顺手放在茶几上，唐念悄眯眯盯着好久了，她想林苏应该忘了这回事，所以满口答应。 林苏转头去冰箱里取食材，唐念看着林苏的背影消失在厨房，迫不及待的侧过身子去勾桌子上的蛋糕袋子。 突然她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让她抖了三抖，不祥的预感迫使她缓缓转过头，就跟一脸阴郁的林苏对上了眼。 唐念尴尬笑笑。 “哦呵呵……” 林苏越过她头顶，想也没想就把蛋糕拿走了，走出去两步把蛋糕放在和厨房只有一墙之隔的冰箱里。 林苏再次走进厨房之前，板起脸语气冷冷的说：“都说了吃饱饭才能吃，别再被我发现你偷偷来拿蛋糕。” 唐念委屈：“知道了。” 听到满意的答复，林苏这才走回厨房里准备食材。 唐念坐在沙发下的毛绒地毯上，背靠着沙发仰头倒在上面欲哭无泪。 她只是一个想吃草莓蛋糕的小女孩而已，她有什么错！ 横竖是捞不着蛋糕吃了，她索性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家里面的整体布局。 林苏的家里不大，却很温馨，从进门的玄关看过去左边是沙发，右边就是餐厅，餐厅再往里面一点就是厨房。 沙发是软软的像一样的米白色云朵沙发，上面七零八乱的丢着几个同色系的抱枕，下面一大块通铺了同色系的毛绒地毯，上面一脚还压着云朵形状的茶几。 茶几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茶叶和零食，几乎没有空余的地方。 整个客厅和餐厅以及厨房打通，地板罕见的并不是通铺瓷砖，而是木地板，整体刷了奶油白的墙壁，像餐桌、鞋柜等家具也都是统一的奶白色，忽略掉有些发霉的天花板和略有些陈旧的设施，整体看上去是很奶油风很可爱温馨的装修，跟林苏的性格截然不同。 她突然就想去林苏的房间看看。 客厅和餐厅中间进去是一条走廊，里面分布着三个房间，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两间卧室和一间厕所。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林苏没邀请，她不会随意进去的。 开放式的厨房让整个家看上去开阔不少，但弊端也很快显现出来了——在客厅的唐念已经嗅到了面条的香味。 她就像是寻味的小狗，圾着拖鞋“哒哒哒”跑去厨房。 她小跑到林苏身边，就看到锅里的汤正在咕噜咕噜的不停冒着泡泡，面条躺在汤底，番茄和鸡蛋相互点缀飘在面条上，缕缕香味从锅里冒上来飘进唐念的鼻子里。 她“哇”的惊叹出声，动作和姿态就像是从动画里走出来的花季少女。 林苏指了指水池上面的洗碗柜：“去拿碗筷。” “好。” 唐念蹦哒着去取了两个大碗和两双筷子回来。 林苏关了火，将面条均匀夹进两个碗里，最后再倒点汤淋在两碗面条上。 唐念看得眼睛都直了。 林苏取下围裙，看她这副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说到：“把面条端出去，可以开饭了。” 她乖乖照做，把面条端了出去。 冬天的阳光不会灼人，反而散发着懒洋洋的暖意，现在正从厨房的玻璃窗里折射进来，阳光洋洋洒洒被玻璃窗随意割成几块几何图形投射在地板上和餐桌上。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氤氲的雾气从碗里腾腾升起，模糊了对面的人。 唐念潦草的吹了吹就夹了一筷子进嘴里，被烫得直哈气，看着她跳脚林苏也心情很好的“噗哧”笑了一声。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碗里的面条，这次倒是唐念吃得稀里呼噜起来，她大快朵颐，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林苏用筷子拨弄了两下碗里的食物，像是做了很久的内心挣扎之后，挑起了一个无厘头的话题：“其实，我原来并不是这个家的小孩。” “咳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唐念因为林苏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超载，唐念嘴里的一大口都还没吞下去，就被惊得呛了一下。 林苏赶紧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等平复下来，唐念擦了擦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在说什么？假的吧？” 林苏垂下眼睫，残留的热气微微喷洒在脸上，模糊了她的视野。 唐念也顾不得吃饭了，着急的看着她：“？” 林苏手指一直在摩挲着手边的水杯，她拿起来喝了一小口润润嗓子，鼓起勇气才继续开口：“我其实一开始是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里生活的，我当时还不叫林苏，我叫苏琪，我刚出生那几年家里条件特别不好，早早我就要学会帮家里干活了，也没上过幼儿园。” 不比唐念的叙述，林苏似乎很不习惯将这些事情宣之于口，只会用平淡的语气和朴素的陈述讲述那一段被掩藏的过去。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现在通路了，从市区回到我以前生活过的地方也需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车才能到，以前想出一趟市区简直是天方夜谭。直到我七岁的时候，我家里面人才送我去镇上的小学上学，没有任何代步工具，只能每天早上早早起床然后走半个小时的路去，条件很艰苦，当时我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白天上学晚上帮忙做家务的生活，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走不出大山，也没想过走出大山。” 这是一段被林苏尘封的过去，她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提及的过往，如今却被她自己亲手剖开袒露在最信任的人面前，就像是当做那天晚上跟唐念交换秘密的补偿。 不需要什么华丽的辞藻和波澜壮阔的形容，仅仅是平铺直叙都能让唐念心口一窒。 她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人，林苏似乎非常不愿意抬头看她，一直垂着眼眸，一只手紧紧攥着玻璃杯，里面的水已经被她一饮而尽了。 林苏深深吸了一口气，等掩藏好情绪才再度沙哑着开口：“直到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我照常回家，一打开门就发现除了我当时认为的父母，还有一对眼眶通红的夫妻站在客厅里，一见到我就跑过来抱住我，喊我女儿。” “那对眼眶通红的夫妻，就是我真正的父母，原来抱错孩子这种事情真的会狗血到降临在我身上，他们把我接了回来，就像是上天愚弄着给了我一次和另一个女生交换人生的机会。” 即使到城里生活并不是什么坏事，但小林苏一下子要脱离原本的生长环境，跟着陌生的称自己是她真正父母的陌生人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生活，笼罩着她的就只有恐慌和彷徨。 小林苏又是那种从小就逞强嘴硬的类型，当林父林母问她自己愿不愿意跟着他们回城里生活时，小林苏只是硬邦邦的说了一句“随便”。 然后就被带到了这个她真正意义上的家。 刚来到幸福里的小林苏对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和疏离，表面冷冰冰的内心带着刺，总是拽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很难融入新的环境。 好在幸福里这个大家庭接纳了她，大家都在用不同的方式暗戳戳的给这个傲娇的小朋友释放善意，让她感知到这里的温暖。 林苏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是不是听上去挺玄幻的，像小说一样？可是我又不是什么小说女主，我平庸又平凡。” 唐念张了张口，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身来越过桌子，站在林苏的身边，把林苏揽进了怀里安抚地拍了拍。 林苏愣住了，此时她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满脑子只剩下唐念身上好闻的香甜的草莓味。 只一瞬，唐念就退了出来，双手抚在林苏的肩上，语气轻柔却又带着毋容置疑：“林苏，都过去了，即使以前深陷彷徨被困沼泽，我相信人生的每一段经历都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都过去了。 即使我们的人生平平淡淡，即使我们只是个路人甲又如何？ 你可以安于现状，也可以乘风破浪。 没有人能指责你。 能主宰你的人生的只有你自己。 只要能活在自己觉得最舒服的状态里，是个路人甲也没关系。 林苏先是怔在原地，随后缓缓抬起头，眼睛里慢慢亮起一股希冀。 第54章 秘密行动 两碗面条终于还是在彻底冷却之前被两个人干掉了。 终于得到了林苏的准许，唐念一蹦一跳的去冰箱里拿蛋糕出来，林苏则是一脸无奈的去洗碗。 把两个蛋糕盒拆开在桌上摆好，唐念就盘着腿坐在凳子上静等林苏回来一起开动。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刷着微博，正巧刷到一篇关于提拉米苏的甜品分享。 文章内容里面说：“用来自己故意餐教父antonio carlio的配方做出来的提拉米苏，味道惊艳，入口即化，微微苦涩的巧克力可可粉搭配上柔软的内里，连被浸泡过的拇指饼干都显得如此的美味～” 唐念动了动，居然觉得林苏跟提拉米苏挺像的。 也是奇葩，居然用蛋糕来形容一个人。 再点开微信界面看看自己原来给林苏的备注，属实是有些中二和尴尬了。 唐念心中微动，把林苏的备注改成了——提拉米苏。 还挺配。 点开来认真加载之后，唐念才发现林苏原来漆黑一片的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小白的照片，虽然看上去有些模糊，但从清亮的琥珀色眼眸里唐念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和自己的头像还挺搭。 唐念心想。 毕竟不仔细看的话，配上这清朝老画质，旁人很难分辨得出来这是两只不同的猫猫。 林苏终于从厨房里出来，见人乖乖等着自己来分享甜品，刚刚的阴霾似乎散去了一点，唐念也笑着将两份甜品都往她面前推了推。 “看吧，我就说买甜品是个正确的选择，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要吃甜品！” 她将早就拆好的叉子分了一只给林苏，然后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挖了一小勺自己的草莓红丝绒进嘴里，好吃得眯起了眼睛。 “yummy ！”（嚼嚼嚼） 林苏失笑，也将信将疑的叉了一小块自己面前的抹茶蛋糕放入嘴里。 出乎意料的是，这份甜品出乎意料的好吃。 在她的印象里甜品都是甜不拉几，又齁又腻的，但是这份抹茶却意外清新，微苦带甜。 抹茶奶油在口腔里化开，清甜醇香的味道占据了她的每一个味蕾，是一次她从未体验过的味觉盛宴。 原来甜品的味道跟自己记忆中的相差甚远，她看着面前的抹茶切件陷入了沉思。 唐念倒是笑得很灿烂，她像是完成任务之后等待夸奖的小孩，头微微歪着，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和勉为其难的自持：“怎么样，很好吃吧？” 林苏轻轻“嗯”了一声，顿了一下才补充道：“还不错。” 只有真正了解林苏的人才知道，这是来自林苏多么高水准的夸奖了。 唐念可太知道她那张张嘴放不出好屁的尿性了，所以能得到如此“还不错”的评价，她非常的满足，觉得这一整天都非常的值得。 她很自然的挖了一大勺自己的蛋糕递到林苏的嘴边：“尝尝我的，我觉得草莓的也很好吃。” 林苏看着近在咫尺的叉子和蛋糕，脑子里却在想着：“等等，这勺子唐念刚刚是不是用过？那我再继续用的话，是不是我们两个相当于间接接吻了？” 想到这里，林苏的耳尖漫上了一股诡异的红晕。 不行，还没确定关系，不能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林苏正义凛然的想着，义正辞严的拒绝了她：“不吃了，你吃吧。” 唐念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劲，她丝毫不知道这个稀松平常的动作能在林苏心里掀起如此大的波澜。 见林苏坚持，她也只得作罢：“那好吧。” 她讪讪收回手，抱着“爱吃不吃”的心理愤愤把那勺蛋糕塞进嘴里。 嗯……好吃到流泪。 . 经过一轮家长会，罗女士对女儿的态度终于缓和了下来一点。 毕竟女儿在学校表现那可谓是相当亮眼，特别是她没想到女儿去青州支援一轮居然还能在家长会上得到褒奖，可算是给她脸上增了不少光。 下午去接女儿小提琴课放学时，罗诗还特意给女儿带了最爱的草莓红丝绒蛋糕。 唐念上到车，发现副驾驶座上面熟悉的牛皮纸袋，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特别是罗诗还一脸慈爱的让她打开看看。 唐念打开，果不其然是草莓红丝绒切件蛋糕。 即使再喜欢吃的东西，一天之内吃太多也是吃不消的，她不敢告诉罗女士其实自己今天中午已经干掉了一块一模一样的蛋糕，只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妈妈。” . 其实不止林苏，一整个宿舍的人都觉得唐念鬼鬼祟祟很久了，每天都不知道在床上捣鼓啥玩意儿。 但黄若婷和苏婉晴比林苏早一些知道答案。 星期天唐念像往常一样五点多抵达宿舍，刚好此时宿舍里就只有黄若婷她们两人在。 “林苏呢？”唐念随口问道。 苏婉晴：“好像还没来。” 哟，那正好。 唐念无比庆幸这个刚刚好的时间点，悄眯眯的召集两人起来说些悄悄话。 “什么？” “今天？” 两人皆惊呼出声。 唐念郑重的点了点头，之前一切怪异的行为都有了解释和答案。 “所以你不是在内卷啊……”苏婉晴心直口快，黄若婷来不及阻止她就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那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们，作为舍友不准备点什么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黄若婷嗔怪。 “嘿嘿，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忘了嘛，而且事成之前一切都是机密，说多错多，不能在成功之前走漏风声。” 当然两人很爽快的答应了唐念的请求，并且说要在晚自习赶制最棒的礼物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主人公到场了。 今晚一切如常的晚自习下，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计划。 晚自习下课之后，一切的端倪都显现了出来，林苏觉得唐念今天格外的怪，她本来都想早点回宿舍睡觉，结果唐念一直缠着她在教室讨论人生的哲理。 林苏耐着性子跟她说自己不想跟她玩这种傻逼的哲学游戏，她也不够逼格。 真的拦不住林苏，两人走出教室之后在路上唐念也是叽叽喳喳毫无章法的变着法让林苏留下来。 不是说要陪她去食堂吃宵夜，吃完出来还有二十分钟熄灯，她就说还要去看看学校里面还有没有桂花。 林苏无奈的告诉她这个季节早就没有桂花了。 唐念不信邪，非要带着她在学校溜达了一大圈，结果当然是一株桂花都没找到。 “看吧，我就说了。” 林苏耸耸肩。 唐念也只是略带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嘿嘿，斯密马赛。” “走了回去了。” 眼见拖无可拖，唐念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一遍了，只能掏出手机在隐蔽的地方给宿舍的两人发了个信息：【我们准备回去了。】 那边很快秒回了一个“ok”的手势。 唐念稍稍放下心来。 前面走了好几步的林苏发觉人还停留在原地，皱着眉回头问：“喂，还不走吗？” 唐念收起手机，重新扬起笑脸：“来啦来啦。” 她三两步跑到林苏身边，笑着拽了拽她：“走吧。” 第55章 生日快乐 推开宿舍门之后，林苏觉得氛围更加诡异了，但具体诡异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就是下意识的觉得大家努力装作平和的背景下其实暗流涌动。 也许这股诡异的来源是大家都默不作声的相互传递着眼神，再者就是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噼里啪啦的打着字，而这样隐秘的联络里大家都把她排斥在外。 她微微转过头看自己对面坐着的唐念，一开始明明在外面粘着自己死紧，怎么一回到宿舍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恨不得和自己相距十万八千里，真是翻脸不认人。 林苏的心里有些微微的不爽。 宿舍一直沉默着，令林苏讶异的是宿舍这三个平时闹腾得欢的小姑娘居然忍受得了这种氛围，持续到就寝铃声响起，宿舍里都没再出现过交谈的声音。 大家都乖乖的爬上床去休息了，林苏倒也无所谓，这样她反而还乐得清闲，熄了灯就也爬上床休息了。 静静躺在床上的林苏并没有什么睡意，却也没有想要玩手机的意愿，就只是静静的平躺在那里，任凭自己的脑袋放空。 也许今晚真的有些过分安静了，前两分钟还觉得自己没有睡意的林苏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困意毫无防备地席卷了全身，她打了个哈欠，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就这样迷迷糊糊的闭上了双眼。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是却怎么也抓不住。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附在自己身边，还带着些温温热热的触感。 我日，鬼啊啊啊啊！ 她猛地惊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人脸，这回她是结结实实的真的被吓了一大跳。 “我的妈……” 她猛地坐起身来，才发现趴在她床栏杆上只露出了上半身的人是唐念。 唐念也被她突然的惊醒吓了一大跳，差点松手摔了下去。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干巴巴的大眼瞪小眼了好一瞬。 其实本来唐念是想上去看一下林苏睡没睡着的，看见林苏睡得香甜，本来想叫醒她的唐念开始有些犹豫不决，不太忍心把人叫醒。 还没决定好，躺在床上的人就猛地睁开了眼睛，唐念堪堪抑制住自己快要尖叫的嗓音。 还是唐念先打破了这个奇怪的氛围，她用气音讪讪地说：“你今天睡这么早啊……哦呵呵……” 林苏揉了揉眉心，也用气音问她：“你干嘛？” 其他两人的帘子紧紧闭着，林苏还以为其他两个舍友已经休息了，所以声音压得很低，怕吵到人家休息。 唐念也没跟她扯这么多弯弯绕绕，毕竟经过刚刚那一遭时间要有些来不及了。 还没想好措辞，唐念只能拉过她的手，有些强硬的把她往楼梯边带：“哎呀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跟我来就对了。” 唐念先爬了下去，好让位子给林苏更好的下来。 她稳稳的站在了地上，微微抬头发现林苏还维持着刚刚被她拽成的那个姿势无动于衷。 她朝林苏招了招手，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招得更加卖力了。 “快！” 林苏无奈，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顺着唐念的意思，慢悠悠晃下了床。 要不是面前的这个人是唐念，林苏绝对没有这么好脾气，说不定在吵醒她睡觉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把人踹下床去了。 事实上她刚起床的时候也的确想这么干，还是在看清唐念的脸之后才硬生生把这个念头克制住。 文明，林苏你要有文明有耐心，不然是追不到老婆的…… 见人顺从的下了床穿上了拖鞋，唐念只丢下一句跟我来，就急匆匆的拉开窗帘跑进了阳台。 窗帘被拉起一角，唐念的身影隐没在阳台外的黑暗里，随即窗帘又像幕布一样落下，将自己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林苏只觉得头疼，甚至在这里一瞬间她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短暂的质疑。 下都下到来了，林苏圾着拖鞋三两步就走到了窗帘边，嘴里还嘟囔着：“喂唐念，你搞什么呢大半夜的……” 窗帘拉开，她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愣在了原地。 本以为在床上的两个人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个人蹦着往她头上带了顶生日帽，一个人跟唐念在阳台边上，在林苏拉开帘子的瞬间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不知道谁的手机恰到好处的放了一首生日快乐，歌声不大，却足以填满这狭小的温情的空间。 林苏震惊的微微张了张嘴巴，在她脸上很少出现这种表情。 苏婉晴和黄若婷一左一右的在自己两边小声哼唱着生日歌，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前面是端着上面还插着1和7两个数字正在燃烧着的蜡烛的抹茶蛋糕的唐念。 她眼里亮晶晶的，乌黑的瞳孔里倒映着跃动的火苗，她整张脸都带着笑意，嘴里也在哼唱着生日快乐，一步一步的朝林苏走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最后一节音调落下，夜晚的时钟恰好指向零点，喜欢的那个人站在眼前。 “生日快乐，林苏。” 大家都笑眯眯的祝福她。 她盯着唐念盛满笑意的脸庞出了神。 “苏姐，快许愿，等下蜡烛就灭了。”苏婉晴看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忍不住出声催促。 冬季的风有些大，林苏并没有穿厚外套，而是堪堪穿了件毛衣就出来了，这会儿风吹得她鼻尖有些红。 “就是就是，苏姐快许愿！” 对上林苏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连唐念也笑眼弯弯：“嗯，许愿吧。” 林苏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些生日上的仪式感了，尽管每年林父林母都有想给她操办的意愿，但每次都被林苏义正言辞地拒绝，他们也只好作罢。 她现在就像个笨拙的孩子，学着依稀在电视剧里主人公许愿的样子，十指交叠于胸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漆黑的视野笼罩了她，但她知道只要她一睁开眼，就皆是一片光明。 过了十几秒，她才慢慢半睁开了眼睛，垂眸凝视着那还在微微晃动的烛光。 然后下一瞬，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缓缓将蜡烛熄灭。 “呜呼！！”大家都小声欢呼着，保持着不会打扰隔壁同学休息的音量。 周遭恢复一片漆黑，只有黄若婷的手机发出一丝微微的光。 林苏的脸颊上漫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红，这种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很奇妙。 对于林苏这样的小孩来说，只需要一点点的爱和善意，就满了。 大家都很兴奋，簇拥着她进了宿舍，将蛋糕放在她的桌子上。 林苏的心突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黄若婷和苏婉晴都打开手电筒在桌面上摆着，唐念让她们四个都凑近一些，然后把自己的手机伸到前面，林苏被按在凳子上，愣愣的跟平时判若两人。 她只是呆呆的看着舍友们忙前忙后，还没从刚刚的劲里缓过神来。 见自己旁边的人注意力没在镜头上，唐念在她耳边提醒：“林苏，看镜头！” 林苏的脑袋被唐念轻轻掰了过去，还没搞清楚状况，其他三人都笑着按下了快门。 照片里，三个人都看着她笑靥如花，只有最中间的主角傻呆呆的看着前方，嘴型还因为没反应过来而微微张开。 唐念把手机伸到她面前，勾着她的脖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林苏你好呆啊哈哈哈哈哈哈……” 林苏难得的没有反驳唐念，而是偏过头去，耳尖红得不成样子，她害羞又傲娇地说：“不是说了我不过生日吗……你们怎么还……”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唐念维持着这个姿势，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林苏再次愣住。 这是她第二次从唐念嘴里听到“好朋友”这三个字。 第56章 走不出去了 林苏感觉有一阵细细麻麻的电流从心房穿过，激起了一阵酥酥的感受，心里因为这三个字变得酸软一片。 她转过头，从三个人真诚的脸上一一扫过，仿佛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将她们每个人的脸都印记在脑海里。 半晌，她突然就笑了。 不同于往常的冷嘲热讽或者是勾唇冷笑，她嘴角先是慢慢勾起了一个弧度，紧接着这个笑容越放越大，直到整张脸都盛不住这饱满热切的笑意。 她的眼睛微微弯起，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真诚和感动：“谢谢。” 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记得我的生日，谢谢你们将我认真对待。 谢谢你们让我体会到了原来有朋友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情。 在我以前十几年的人生里，也许是因为我的性格，导致我从小都没有怎么交过朋友。 在我青春里唯一能称之为朋友的人还是因为死缠烂打才得以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成长的林然。 我这样看上去一切都不以为意实际上胆小慢热的人，需要别人千百万次的主动和回应，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所以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只需要一个人走下去，不用陪伴，不需要友情也可以。 或者说，有林然这个大傻蛋就够了。 因为没人愿意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面前停留。 可是直到你们在我面前停下了脚步，然后叩响了我的心门。 三个人从来没见过林苏这副表情，皆是一愣。 紧接着，大家都笑了起来，凑上去拥住了林苏。 “苏姐生日快乐！” “就是啊苏姐，我们是朋友，讲这么多客气话干啥！” 林苏被人海包围，因为拥她入怀的人太过用力，以至于她差点儿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她没有躲开，反而相拥了回去，用手轻轻揽住了她们。 她想说的是，你们不是单面付出的友情，我们之间有双向奔赴的爱意。 以前她不知道过生日到底有什么意思，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三个人，还需要大费周章的定制蛋糕唱生日歌。 麻烦又矫情。 但她突然好像就在这相拥的一瞬间明白了这些节日存在的意义。 人生中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生活太多了，才需要定制这些节日。 每一次过节都是对现实生活的一次出逃，正因为有了节日，大家才能够在这些特殊的日子里对爱的人表达特殊的爱意，是给腼腆内敛的中国人大胆表达爱的机会。 几秒钟之后，大家才各自退开一点。 唐念用手指刮了点奶油，抹在了林苏脸上。 借着这个大好机会，平时对林苏有些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两人也毫不分说的沾了点奶油抹在了林苏脸上，然后大家笑闹着一哄而散。 “好啊你们，就逮着我欺负是吧！” 林苏捞起衣袖，不由分说的挖了一大坨奶油就要追上去。 尽管因为太晚大家为了克制音量都没怎么释放出来积极的情绪，但快乐分子依然满满的飘浮在空气中，伴随着香甜的抹茶味。 闹了一会儿玩累了，大家才推着林苏去切蛋糕。 大家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点彩，看上去有些狼狈。 唐念挑了挑眉，像邀功似的：“怎么样，我会买吧，你最喜欢的抹茶口味！” 像是想到什么，林苏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问了出口：“所以那天你让我选蛋糕……” 唐念骄傲的仰起了头：“嗯哼。” “然后你说去换积分其实是……” 唐念再度：“嗯哼。” 心里有块地方深深陷了下去，甜蜜和感动交织着缠绕在心房，林苏觉得她要走不出去了。 她切蛋糕之前，破天荒的掏出了手机给蛋糕拍了张照片。 然后一一回复了父母和邻里邻居发来的生日祝福。 回到林然时，她还特别小孩子气的发了蛋糕的照片过去显摆。 随后她将蛋糕切成了均匀的四等分，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将写有生日快乐的那一块巧克力牌留给了自己。 熟悉的清新的味道在口腔里再次化开，林苏居然觉得有些幸福得想哭。 当年回到家时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即使顾女士给她买了个蛋糕，切了一大块放在她的手边，当时被彷徨和无措全盘笼罩的小女孩根本没能好好的品尝蛋糕究竟是什么味道。 那是她第一次吃蛋糕，以前在农村根本吃不上这好玩意，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她自然会馋。 可当时蛋糕入嘴之后，她只觉得发苦。 混合着咸咸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淌下来的泪水。 当时她就在想，原来蛋糕也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美味可口。 甚至苦涩到她以后的近十年人生里都不再想吃第二遍。 可是有个人把她拉出了沼泽，宴请了小时候的林苏。 经过了十七年的抽筋剥骨般疼痛的成长，她第一次吃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蛋糕。 真正的发甜的，幸福的味道。 原来她并不是讨厌甜品，而是讨厌被迫接受陌生的环境，被迫改变的人生轨迹和被迫融入的陌生家庭。 好在林苏有着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到的旺盛生命力和坚韧的耐力，让她终于脱胎换骨迎接了明媚的人生。 “呐，苏姐，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还有我的，苏姐生日快乐！” 她们两人手中攥着不同的礼物，黄若婷的是她晚自习给林苏画的一幅画，而苏婉晴准备的就比较实在，买了一整排旺仔牛奶给她。 两个人皆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不好意思苏姐，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是你生日，所以准备得比较仓促，希望你不要介意，下一次你18岁生日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苏婉晴也跟着坚定地点点头：“送旺仔牛奶是希望苏姐可以一直保持童心，永远都长不大，永远可以无忧无虑！” 说完除了林苏的其他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唐念：“噗哈哈哈哈哈，保持童心什么鬼啊哈哈哈哈哈……” “喂喂喂，不带这样嘲笑我的好吗！！” 看着面前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林苏也跟着勾了勾唇角。 永远长不大吗？ 可是我觉得，长大也挺好的。 “谢谢大家，有心了，我很喜欢。” 林苏一一收过礼物，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个空架子上。 她的东西本来就没有多少，所以不用整理都有很多的地方给她存放礼物。 唐念也从床上掏出了一个东西，神神秘秘的用双手捂在手掌心里。 直到站到林苏面前，她才把手伸出去，展开给林苏看：“当当当当！怎么样，我给你亲手绣的平安福！” 躺在唐念手心里的，赫然是块橡皮大小带有流苏的平安福。 平安福整体是蓝色的，绣着金色的边框和鎏金的“平安”字样，针脚看上去有些歪七扭八的不得章法，一看就是出自没怎么做过针线活的人。 苏婉晴打趣道：“为了做这个她差不多快两个星期没跟我们一起去吃饭了呢，我当时还跟黄若婷蛐蛐，我俩都以为她悄悄背着我们内卷。” 唐念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仿佛是在怪她为什么要把真相说出来。 苏婉晴吐了吐舌头。 林苏接过平安福，里面被塞得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填充了不少棉花，她抚摸着上面凹凸不平的字迹，嘴硬着说：“还行吧。” “哦～这题我知道！苏姐说还行的意思就是觉得非常好！” 其他两个人都被逗笑了，只剩下林苏脸红到耳朵尖。 第57章 你真有情况啊? 林苏轻轻捏了捏手掌中的平安福，问：“里面装了什么，棉花？” 唐念伸出食指在林苏面前晃了晃：“nono，除了棉花，里面还放了一张平安符哦。” “我特意去山上拜佛给你求来的，怎么样，我们现在也是互送过平安符的关系了，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一点？” 她就像林苏家楼下的小白，傲娇的歪过头凑到林苏面前求表扬。 林苏抿着唇，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眼里盛满了止不住的笑意。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早就是了。 这样忙活了一大通，最起初的兴奋劲儿已然过去，大家伙儿这会儿都有些困倦了，收拾了一下残局几人便各自散回自己床上睡觉。 尤其是黄若婷和苏婉晴，在听到林苏说“不麻烦你们我来收拾就行了”的时候，一点儿都没客气，沾床就睡着了。 剩下还站在原地的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读出了——“笑一下算了”的意思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找个大一点的垃圾袋把吃剩的残羹剩饭收拾进去，然后再擦一下桌子就行了。 临上床前，林苏站在梯子旁，回头看着唐念，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你把我重带回喧嚣的热闹人间。 唐念一只脚都已经踏在踏板上了，闻言回过头去。 她笑了起来，林苏喜欢看她笑，唐念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很好看，用明眸皓齿来形容不足为过。 “我们是好朋友呀。”她说。 林苏心里紧了紧，这次却又不满足般泛出了别样的情绪。 她理应感到满足的，可是她总是这样在这段关系里得寸进尺，得到了一点就还想要多一点，她贪恋地想要从唐念身上获取更多。 但她表面上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把情绪隐藏得很好。 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林苏就爬上床睡觉了。 这次的梦境格外地香甜。 果然第二天林苏生日的事情就在班上传开了，唐念觉得自己原来没有把计划透露给苏婉晴和黄若婷是个多么明智的决定。 早上踏着点来到教室的林苏就收到了一大波来自三班同学的祝福，她有些受宠若惊，一一回应了大家的祝福。 有些冒失鬼还别别扭扭的碍于她的身份不好意思直接送礼物，在小零食上面用油性笔写下了生日祝福。 林苏原来心里坚硬的防线就这样土崩瓦解，整个人被一股股暖流所包围。 看着被大家用礼物逐渐填满的课桌，她感觉整个人也要被大家真诚的善意填满了。 三班的同学们就这样带着那些热闹的、喧嚣的、令人动容的声音和情感强硬地闯进了林苏的生活里，霸道又蛮横地，一点点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她既定的人生轨迹。 “哦嗨哟同桌，生日快乐！”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林苏才得以从被层层包围的人群中抽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吴海洋兴致冲冲地推给她一包薯片：“你看你要生日了也不早点说，我都来不及给你准备礼物，明年给你补一个好的！” 林苏怔了一下，然后才笑着道谢。 今天她从不同的人嘴里听到了太多次“明年的生日”这个约定，就好像大家心照不宣地认为明年的他们生日还在一起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好像大家都有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美好愿景。 林苏不太明白，但以后总会知道的，她想。 吴海洋也被林苏搞愣了一下，他们组建这个班级这么久以来，她哪里见过林苏这样发自真心实意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他苏姐被鬼神附体了。 但转念一想，好像“校霸”这个包袱一直捆在林苏身上未免太沉重了一些，大家都理所应当地认为校霸是不怕疼不会痛没有七情六欲的冰冷形象，可是林苏也是个人，是人自然就会有情绪。 吴海洋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不是没有理由的，从他脑子灵光的程度来看他能坐在这里一点都不冤。 他转过弯来之后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 周末，林苏如往常一般快七点的时候才回到家。 明明下午出来时还是明媚的好天气，回到家就已经夜幕降临了。 林然所读的学校离幸福里比较近，通常从放学到回到家只需要半个小时。 这周林然回到家后如往常一般窝在沙发上打游戏，耳朵还要时不时的分出心神来倾听对门的动静。 接近七点整，林然耳朵一动，听到了对门开锁的动静。 他立马弹射起身，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光着脚跑去开门。 接近12月的天是相当冷的，地板瓷砖从脚底蔓延至全身都冰凉触感让林然被冻得“咝”了一声。 他跳脚，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移动到门口一把拉开大门。 “喂，林苏！” 林苏单肩背着书包，她此时一只脚都要迈进家门了，闻言脚下的动作顿住，回过头有些不耐烦的去看他。 只见林然单手扶在大门上，表情有些龇牙咧嘴的。 林苏伸出左手小拇指勾了勾即将要滑落的书包肩带，嚼在嘴里的泡泡糖适时吐出了个泡泡来，等泡泡破了，她才开口问：“干嘛？” 林然没过多解释什么，只是两眼放光的朝林苏奋力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林苏决定给他这个面子，更多的是好奇，她点点头，又把刚开好的家门关上，跟着林然进了对门。 林然又一蹦一蹦的跳回去，直到穿上了毛绒拖鞋他才舒服得叹了口气。 林苏没换鞋，就干脆靠在玄关上，肚子有些饿了的她忍不住出声催促：“有屁敢进放。” 林然屁颠屁颠的又圾着拖鞋跑到鞋柜给林苏找出了一双新的毛绒暖拖给她，林苏也没客气的换上，走进客厅就非常自然的把书包扔进沙发。 刚刚急着喊人没怎么注意到，现在林苏的整个书包就暴露在他的眼前，林然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林苏书包上多出来的小玩意。 “哟呵，稀奇啊，我们林大小姐不是最～怕～麻～烦～的人了吗，你也有在书包上挂挂件的时候啊，说吧，这玩意哪来的？” 被林然调侃一通，林苏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没什么，一个朋友送的生日礼物。” 林然的鼻子几乎是瞬间就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八卦气息。 要知道他苏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可是追求极简连给书包挂挂件都觉得麻烦的人，如今书包拉链上却多出来了个蓝色的小吊坠。 林然眯了眯眸子：“朋友？” 说着就如饿虎扑食一般扑了上去查看那个平安福。 平安福上歪七扭八的针脚和不熟练的缝制手法安然昭示了制作它的主人绝非出自专业人士之手。 这样的话除了纯手工缝制林然想不到为什么生日礼物要送一个看上去不是那么精致的平安福。 慢了林然一步，林苏紧跟在林然的身后一把从他手中夺走了书包紧紧搂在怀里。 看到林苏如此紧张和宝贝的样子，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林然的脑海里生成。 再结合之前林苏种种奇怪的迹象，仿佛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他就说跟林苏玩了十几年，林苏怎么可能会是那种问自己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的人！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看向林苏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些难以言喻的谴责意味：“说吧，老实交代，哪家小子把我们情商堪比弱智凭一己之力单身了十七年的林大小姐拿下了？” 第58章 情书 ······ 林苏的表情在听到林然的话之后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脸黑如锅底。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看老娘像是会被男人拿下的样子吗？” 林然的脑子在听到林苏的提示之后清明了一瞬，醍醐灌顶。 但他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思考了好一瞬，他这次的面部表情更加的扭曲复杂：“林苏，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拿下哪家姑娘了？” “轰”的一声，林苏的脑袋宕机了。 她几度欲张口，却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干脆闭嘴。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林然在沉默中露出了一个似懂非懂的诡异笑容。 他站起身任重而道远地在林苏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姐妹，不用说，我懂，我都懂。” 他还传递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眼神。 ······ 林苏直接就是一脚。 “嗷！！——”惨叫声在客厅里回荡，林苏被气得胸膛起伏：“你！懂！个！屁！啊！！——” 林然蹦出去几米远，双手合十做出拜托求饶状：“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不要打我啊。” 话是这么说着，但等他退至安全距离，他又突然话锋一转：“但是林苏啊，你这脾气还是得改改，不然哪家姑娘受得了······啊——！！私密马赛！！！” 秦岚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着俩孩子打闹的样子，只觉得无奈中又带着些好笑地摇摇头。 林苏恨恨地咬着牙。 要不是阿姨还在家里看着，林苏高低要好好揍林然一顿。 真是皮痒了。 “好了停停停，我真错了，女侠行行好饶了我吧。” 闹了一阵，这场战役终于还是在林然的败阵求饶下结束。 两天都停下来稍稍喘口气。 林然家里虽然没开地暖，但是应该是长时间没有通风的缘故，房间里显得又些闷，再加上刚刚的大幅度运动，林苏感觉自己身上出了一身薄薄的汗水，她索性脱掉了自己身上的黑色棉服随手扔在沙发上。 林然平复下来，对着她招了招手：“来，跟我来。” “搞什么。” 林苏跟着林然进了房间，林然侧过身子，亮出房间内的景象。 摆在桌上正中间的是一副已经拼好了的霍格沃茨积木。 “登登，怎么样，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惊喜吗？” 林苏走上前，伸出手细细抚摸着上面积木的纹路，眼睛缓缓地眨了一下。 拼好的成品很大，占据了林然的大半个书桌，一看就是花了不少时间完成的，不知道这个傻逼熬了多少个通宵，怪不得这几个星期找他打游戏他都找理由拒绝。 林苏缓缓地开口，语气却已经跟刚刚在外面时大相径庭，甚至对于她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柔情了：“你还记得我喜欢哈利波特啊。” 林然语气里尽是骄傲：“那是当然，不知道是谁小时候迷成啥样了，我说我有书可以借给你，你还死鸭子嘴硬说自己不爱看，哈哈哈哈哈哈你从小嘴巴就硬，还臭，还懒，就知道送积木给你你绝对会懒得拼最后塞到不知道那个角落里吃灰······我的礼物可不能受到此等待遇，所以我还贴心地给你拼好了，怎么样，感动吧，用你的泪水淹没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还很感动的林苏在听到林然的话之后脸黑成了锅底。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把她的黑历史记得如此的清楚，每次被翻出来她都觉得尴尬得想要原地去世，偏偏林然还乐此不疲时不时就翻出来炒冷饭。 ······ 看在林然这么用心的份上，林苏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揍人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拧巴地说了一句：“谢谢。” 林然直接一个脚底打滑摔在了地板上，眼睛里的惊疑不定不似作假。 他都没顾得上疼，惊愕地抬头看向林苏，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说什么？” 林苏别扭地转过头去，嘴里嚷嚷：“没听到就算。” 不怪林然的反应这么大，林苏这人吧，从小到大都挺抗拒生日的，但林然还是每年都会在挨骂的路上准备礼物，然后在送出礼物之后又被林苏说了一大通。 回回挨骂，回回还送。 往常林苏不是冷着脸说自己不需要以后不用在自己身上大费周章，就是佯装生气说下回再送礼物的话就绝交。 这样正式的感谢待遇林然还是第一回受到。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坚持不懈感化了林苏呢，呲牙咧嘴地笑得牙不见眼的，殊不知真正的教母是他口中的那个神秘的别家姑娘。 林然也终于恢复到了可以跟林苏熬夜开黑的状态里。 周末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而上学的痛苦时间却又总是喜欢放慢倍速。 好像只要回家好好睡了一觉，眼睛一睁感觉什么都还没干就要回学校了。 林苏还是跟往常一样，三点钟就出了家门准备出发去学校。 “欸，去学校啦？”顾女士问。 “嗯。” 还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天气又冷了几个度，思来想去林苏还是决定围上围巾去学校。 今天路上格外地顺畅，抵达学校时才五点多，教学楼里还没什么人，林苏顺着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楼梯往上走去。 就在她一只脚快要踏进教室时，一道听上去有些急促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那个，同、同学！” 林苏勾了勾一边肩膀上快要滑落的书包带子，有些不耐地微微皱起了眉，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她平时不笑的时候气场是真的有些骇人，那个男生也被林苏看上去冷若冰霜的表情吓到了，但林苏此时正双手环胸静静地等待着下文，男生只得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开口。 他将手里攥着的一个信封双手拿着递了出去：“那个同学，实在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唐念吗？” 不知为何，那个男生感觉他说完话之后周遭的空气又冷了几个度，他打了个寒颤，连攥着信封的手也开始有些哆哆嗦嗦起来。 林苏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什么，眸色瞬间就冷了下去，维持着抱臂的姿势好半天都没动静。 呵，感情是情敌呐。 但过了好一会，林苏还是伸出手来接了过去。 见信封被面前长相冷酷的女生接了过去，男生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还以为八成是会被拒绝帮忙的。 男生赶紧鞠躬道谢：“谢谢谢谢！谢谢同学！” 林苏微微颔首算作是回应，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封信就进了教室。 把那封牛皮纸信封塞进课桌里，林苏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冷淡了下来。 看来竞争对手还不少啊。 第59章 毛病，得治 在距离上晚自习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唐念终于姗姗来迟。 林苏拍了拍唐念的肩膀，唐念放下书包转过身去：“嗯？” 只见一个牛皮信封被林苏递了过来，语气听上去不是那么的友好：“刚刚有个男的让我转交给你的。” ？ 唐念整个人转了过去，有些犹疑地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问：“我？” 林苏抿着唇，看上去心情很差地点了点头。 “谁啊？” 唐念接过那封信封，好奇地问。 而林苏只是淡淡地说：“我怎么知道。” 看出来林苏心情有些不好，唐念便没再过多询问，说了声“谢谢”就转过身去，从笔袋里找出美工刀将被粘起来的信封划开，从信封里取出信件来。 两页信纸被叠得很整齐，唐念小心翼翼地展开，就发现这信的主人字迹意外的整齐娟秀，但是却从脑海里识别不到这字迹主人的任何信息。 也就是说这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唐念应该不认识。 她从头开始细细看了起来。 没一会儿红晕就遍布了整个脸颊，让她的脸蛋遍布上害羞的色彩。 没错，这是一封来自隔壁班男生的情书。 十六七岁正是青春萌动的时候，少男少女们面对悸动青涩又纯真，那些真诚的欣赏和纯情的开场白最是让人心动。 能在这个年纪遇到能够为之欣赏并勇于表达的人，也许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起码在多年以后回想起这段悠远的青葱过往时，仍然会对这样单纯而率真的感情感到美好。 信已经读到结尾，上课铃声也恰时响起。 唐念收好那封信件，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能够收到同龄同学的欣赏和直球的表白，这无疑是会让人心情愉悦的。 那种被肯定的喜悦和情感的朦胧总能轻而易举的让人飘飘然起来。 晚读和晚自习照常进行，林苏总是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前面人的举动。 让她心稍稍放下来的一点的是，唐念整个晚自习依旧和以往一样心无旁骛地写着试题，一整晚都在专注地投入到学习里面去，仿佛那封信件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她已经完全地抛之脑后。 晚自习下课，唐念和林苏一起走在校道上。 林苏状似无意实则有心的提起：“那个男生是谁啊？” 提起这个，唐念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她张了张口：“这个啊。” 像是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告诉林苏这件事情，她想了好一会，然后才有些害羞地说：“其实我也不认识他，但是看他落款好像是一班的一个男生，从字迹来看应该会是个很斯文俊秀温文儒雅的男生吧。” 林苏微微蹙起眉头，在心里回想了一下这个男生的形象，不悦地在心里吐槽，戴着副眼镜看上去唯唯诺诺的样子，哪里看得出来斯文俊秀了。 顿了一会儿，唐念才继续说：“他······他说他很欣赏我，关注我很久了，问我能不能跟他交朋友······” 虽然唐念话说得比较委婉，信上面的内容自然要比她说出来的大尺度一些，但心思细腻如林苏，她很快就听懂了唐念的言下之意。 “嗯······就，你懂的。” 果不其然是情书。 林苏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郁闷得要死。 也许真的是情绪太过冲动，她一下子将心里所想的脱口而出：“那你打算怎么办？” 唐念听到这儿倒是真结结实实愣了一下，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林苏的话，过了好半晌她才谨慎地回答：“嗯······这个我确实还没想过，可能会给他写一封回信吧。能收到欣赏和喜欢我内心确实是挺开心的，但是这种东西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我也不能辜负人家一片真心不是，我一不认识二没见过，哪里谈得上什么喜不喜欢的······” 林苏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末了，唐念又补充道：“放心吧，不认识的人我是不会答应的。” 像故意说给林苏听似的。 北风呼呼，刮在脸上有些刺挠的疼，海城要下雪了。 · 这件事还是不知怎么的被小范围的在三班传开了。 学生本就是一个八卦的群体，在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中，谁谁谁和谁又在一起了，谁又犯事了诸如此类的话题永远是学生们百听不厌的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他们对八卦本就天生敏锐，只要嗅到一点苗头，就可以兴奋的谈论上好几天。 林苏本来一向就对这类事情无感，但最近她却觉得这种东西糟糕透了。 她简直恨不得把所有人的脑子都塞进洁厕灵里好好洗洗。 爸的，什么眼神，怎么看的！ 只要每次那个名为沈知安的男生从他们班门口经过，就会引起班上一阵不小的骚动。 特别是唐念在的时候，大家的起哄声只会更甚。 每次这种时候唐念都会特别无措的在座位上，把脑袋埋得低低的。 她很不喜欢这样被乱起哄的感觉，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制止这类事情的发生。 唐念也觉得糟糕透了。 你要说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林苏是真忍不得，终于在有一天的课间，林苏把起哄声最大的一个男生拽了出去。 那个男生正在座位上鬼吼鬼叫着呢，冷不丁被人拽着领子往教室外带，他整个人都还是有点懵的，看见林苏冷得能下冰渣的脸，他下意识颤颤巍巍的问：“怎、怎么了，苏姐？” 等把人拽到一个比较偏僻的楼梯拐角处，林苏才松开男生的衣领，语气危险：“喂，我说你，起哄什么的很好玩？” 林苏微微眯起了眸子，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警告意味。 男生跟林苏长得差不多高，但气势相比林苏却高了一大截，男生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怎、怎么了、这是，苏姐我记得我没说你什么啊······” 男生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渐渐没了声音。 林苏一拳堪堪擦过男生的耳边打在了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带着些狠劲。 男生都要被这阵仗当场吓尿了，双腿开始不自觉的发颤，语气里也有些欲哭无泪。 他记得自己根本没招惹林苏啊。 林苏音调压得很低，听上去充满了压迫感：“喂，小子，我不管你起的是谁的哄，人家都还没在一起你瞎叫唤个什么劲，是生怕别人不够难堪吗？还是说你是故意的，就喜欢这种低级的恶趣味，嗯？” “我······我没······” 见男生还欲狡辩，林苏的声音愈发低沉：“我这几天不是聋子，不管是谁，如果人家在一起了你怎么样就算脱下裤子来祝福别人我都懒得管你，人家既然还没在一起你吱哇乱叫个什么劲，乱发情？” 男生的眼神里盛满了惊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见他这副样子林苏就觉得好笑，她也真的冷笑了一声：“哼，小子，要是班上我再听到你带那几个男的乱起哄给别人找难堪，你们几个我一起揍，你不信的话大抵可以试试。” 这些人也就只敢嘴上打打嘴炮，真遇上事了屁都不敢乱放一个，所以那个男生连连点头，表示再也不会了。 林苏这才放开人，嫌弃的拍了拍手。 这种人就是毛病的，得治。 第60章 送我回家 后来的时间里，班上确实没再出现过乱起哄的现象，这让那些被饱受过起哄带来的困扰的同学都松了口气。 班上的氛围好了不止是一星半点，这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 只不过有几个罪魁祸首这段时间可得夹着尾巴做人了，生怕自己哪里出了差池招来杀身之祸。 · 周五下午，大家全都沉浸在快要放周末的喜悦里，“归心似箭”这个词在此刻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连平时上课小话绝对不说纸条绝对不传的唐念在班会课上也难得放松了下来，跟同桌江逸在笑声交谈着什么。 林苏看见两人这副谈笑风生的样子很是不爽，赌气的戳了戳唐念的胳膊。 其实吴海洋真的非常想和林苏聊起来，毕竟他和周杰他们相比话唠属性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林苏从始至终注意力都没放在他身上。 唐念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回身去像是跟江逸交代什么，不用想应该都是“等我一下”之类的话。 “怎么了？” 唐念眼神亮晶晶的。 其实林苏只是赌气把人叫回身来，并没有什么想说的话，所以她张了张口，觉得有些哑口无言。 但她的潜意识在告诉她，不能就这么快把人放回去，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你等下怎么回家？” 唐念定定的看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过了一会儿，唐念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没话找话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林苏。”她调侃道。 林苏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刚刚有多幼稚，有多小孩子气，脸上的表情硬邦邦的，似乎很不愿意承认自己觉得有些尴尬。 等笑够了，唐念才正色道：“我等下自己回去，怎么，林同学要送我回家吗？” 咦，今天唐念居然不是妈妈来接回家吗？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林苏来不及细想就开口，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可以吗？” 这回轮到唐念的表情有些呆滞了。 好半晌她像才理解了林苏话里的意思，笑容越发明媚：“真的吗，拉钩，等下放学你不许先跑。” 林苏“嗯”了一声，伸出手指勾住了唐念悬在她课桌上的小拇指：“拉钩。” 指尖有些冰凉的温度通过皮肤传递到了林苏的身上，明明是一个旁人看上去很自然的举动，但林苏却感觉脸上有些要烧起来的感觉。 下课铃声响起，胡途连话都还来不及说，有些坐得靠近门口位置的同学就已经背上书包“咻”的一下窜出了教室。 本来还想唠叨几句的胡途见状也觉得有些好笑，索性摆摆手让他们去了。 唐念收拾好东西，跟上站在她桌边的林苏：“走吧。” 两人并肩往楼梯口走去，此时大家都乌泱泱的挤在楼梯里，周围很吵很闹，林苏有些本能的厌恶这样的环境。 见到林苏脚步有些迟钝，唐念大抵是嫌林苏太慢，很自然的拉过她的手腕带着她往楼下走去。 林苏就这么愣愣的任由着唐念带着走，奇怪的是当唐念拉起她闯入人群的瞬间，她居然不抗拒了，甚至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等挤着穿过热闹的人群走到宽阔的空地上，唐念才放开林苏的手，林苏居然萌生了些恋恋不舍的感觉。 还真是奇怪。 看见唐念张开伸到自己面前的双手，林苏有些没理解：“干嘛？” 唐念笑眯眯的，就像是笃定林苏会答应一样：“糖。” 林苏失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口香糖递到唐念的手上。 唐念撕开包装放进了嘴巴里。 嗯······柠檬味的。 其实唐念不是很喜欢吃口香糖，但是每次看到林苏吹泡泡她都会看得有些心里痒痒的想要去尝试，像小孩一样还馋“隔碗香”。 两人往校门口走去，天气已经很冷了，唐念半个脑袋都缩进了围巾里，本来盘在脑后的低丸子头也被她放了下来，秀发就如泼墨一般散了下来，因为盘了一整天的头发现在放下来看上去有些卷，林苏差点就看失了神。 为了掩盖她的小心思，她只能装作不经意的问：“怎么这周不是妈妈来接？” “哦，我妈去香港出差了。” 林苏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又出差？” 要是没记错的话，唐念母亲前段时间才刚出过一趟差。 唐念：“嗯，我妈很有机会调去香港工作，所以这段时间出的外派才会这么多，而且她以后也想让我考香港的大学，说这样方便照顾我。” 连未来都已经事无巨细的规划好了吗？林苏垂了垂眸。 乘坐82路公交车的人意外的少，两人刷码上车之后甚至还能找到一个后排靠窗的位置。 公交车上面很安静，车窗外北风呼呼，窗里却只剩下了汽车引擎闷闷的声音。 唐念转过头就能看到窗外的景色，却因为天气寒冷呼出的热气全都悉数喷洒在了玻璃上泛起一层白雾，朦胧了她的视野。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而是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这难能的静谧美好。 磕上眼睛好一会林苏都没什么困意，便悄悄将眯着的眼睛睁开一小条缝，偷偷的打量身边的人。 也许高中生活真的太累了吧，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唐念就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 因为车子的颠簸，唐念睡得并不安稳，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林苏动了一下，轻轻揽过唐念的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 啧，有姐的肩膀不靠，去靠窗。 清龙苑离师大附中并不是很远，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所以唐念睡得并没有很踏实。 在林苏掰她脑袋的时候，她就已经清醒了，但鬼使神差的，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醒来阻止林苏的动作。 脑袋上传来温热又有些坚硬的触感——那是因为林苏太瘦了。 而唐念自己也觉得奇怪的是，在林苏的肩膀上她反而更安心的睡着了。 等到迷迷糊糊听到公交车的播报声，她才悠悠转醒。 唐念双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林苏压着声调的声音酥酥麻麻的传进了耳朵里：“醒了？” “嗯。”唐念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快到了。” 两人在青海路站下了车，公交车门一开簌簌的冷风就朝她们扑过来，唐念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第61章 初雪降临之时的告白 青海路是一条长长的沿海街道，是海城着名的打卡景点，传说那个什么玩意儿电影就是在这儿取的景，所以有很多游客慕名而来。 12月西伯利亚的海鸥如约而至，就像是一封来自西伯利亚的蓝色情书。 海浪一下又一下温柔缱绻地拍打在岸边的石礁，什么都没有带来，却又卷走了最后一丝尘愁。 今天的天气算不得上太好，一整天天空都是雾蒙蒙的，给整个海城笼罩上了一层忧郁的色彩，华灯初上，唐念和林苏并肩漫步在这条沿海大道上。 唐念把手聚拢在脸前哈气，企图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的双手暖和一点。 “其实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很喜欢坐82路公交车来这儿玩，那个时候爸爸还在，我们经常一家三口出行，青海几乎承包了我小时候春夏秋冬所有有关的记忆。后面家搬到了这边，虽然在这里下车走回家要一点距离，但我还是乐此不疲，毕竟对我来说能在美景下消磨时间比待在家舒心多了。” 她停下脚步站在喷有黑色油漆的链条式的栏杆前，抬眸深深凝望着水天交接处，仿佛想将那条线撕开就能扒出尘封已久的美好记忆。 对于唐念来说她的童年和青春过得太辛苦了，每天都有沉重的担子压在她的身上喘不过气来，那些来自母亲的，跟自己生命最紧密连接的人的期许和夙愿，让她在往后的日子里步履蹒跚，举步维艰，只能在空荡荡的回忆里找寻那么一丝能让她真正体会到快乐和生活希望的瞬间，靠着这点零星的回忆踽踽独行。 在和林苏相处的点点滴滴里唐念就已经感受出来了。 她深知自己和林苏是不一样的。 林苏看似孤独的人生却被锦簇包围，自己身旁人潮汹涌实则孤身一人。 她背负着太多的东西，从来不敢与人深交，她怕被人撬开心房的时候，展现出来的会是早就已经千疮百孔的腐烂的心脏，也只能会是流脓生疮的破败的灵魂。 天气渐暗，林苏透过路灯洒下来的昏黄的灯光抬眼去看她。 风吹动唐念的刘海，怎么看都像是韩剧里美得动人心魄的场景，而只有唐念知道这风吹得人脸颊和灵魂生疼。 就像冥冥之中的指引，林苏总感觉现在的唐念状态和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都不太一样，尽管她面上还是那副带着淡淡笑意的表情。 她心中的那团烈火正在熊熊燃烧，那在她身体里跳动的情绪林苏看不见也抓不着，却能时时刻刻的感受着，感受它那快要破土而出的冲动。 下意识的她不想让唐念出现这种状态，就好像唐念无时无刻都保持完美的面皮下已经变得破碎不堪了，她想当那个把唐念灵魂拼回去的人，如果可以她愿意将自己也化作这拼图的一部分。 所以鬼使神差的，林苏并没有回应唐念前面所说的话，而是另起了一个在唐念看来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你和那个一班的男生怎么样了？” 唐念被她这突如其来思维跳跃的话题整得懵了一瞬，随即又有些哭笑不得。 两人继续漫步在大道上，耳畔是清脆的海浪和海鸥的鸣叫，斟酌几下唐念还是如实告诉了她：“没怎么样吧，我就给他回了封信说谢谢他的喜欢什么的，然后他也回了封给我，说他的喜欢给我带来了困扰什么的，其实我觉得还好吧，怪不得他······” 突然，天空先是零零散散飘下了几粒素白，落在唐念的肩头很快就融化掉，紧接着冬夜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匣子一般，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初雪纷纷而至，从夜空里洋洋洒洒的飘下来。 白日积在乌云里未落的雪，终于化作了柔情漫天漫地地纷扬。橘黄色的路灯将雪片的轮廓映亮，唐念抬头看去，无边绒花从遥远的星河坠落，向着人间奔赴而来。 唐念惊喜的伸出手去接飘在手心的雪花，语气难掩的兴奋：“林苏！下雪了耶！” 在唐念看不见的地方，林苏用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柔又带着笑意的目光盯着前面像小孩一样落雪就兴奋的人，看她在雪地里撒泼打滚，释放刚刚刚冒出头的坏心情。 唐念在抬头看雪，而林苏在看她。 林苏走上前去站在了唐念的身边，也伸出手去，接到了一点飞扬下来的雪花。 雪花在她手中堆积，然后化掉，如此反复。 那股憋在她心里许久的冲动就像是冲出牢笼的困兽，再也压制不住，随着这个冬季的初雪呼之欲出。 林苏目光灰暗，语气里略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认真。 唐念听到她问：“那你喜欢他吗？” 唐念笑意减淡了一点，听到她的问题像是在脑海中深思熟虑过之后，过了好半晌，她才摇了摇头。 林苏的呼吸几乎是瞬间就急促了起来，一股无名的力量在拉扯着她的心脏，拽得她生疼。 几乎是瞬间那团积压已久的情感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喷薄而出，她不带思考的问出了口：“那你喜欢我吗？” 空气中似乎有一瞬间的静默。 林苏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静止了转动，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唐念一个人。 她低着脑袋不敢去看唐念的表情，但林苏好像在这场盛大的沉默里找到了答案。 或许是唐念太久没回答气氛有些尴尬，又或许是林苏不愿从唐念嘴里听到拒绝的难听的话语，为了避免双方的难堪，维持住最后的体面，林苏还是退缩了。 她有些生硬晦涩地开了口，试图挽救这个在她以为搞砸了的场面：“我开玩笑的。” 唐念“哼”笑了一声。 就像是破光而出的晨曦少女，她从光亮里走来，照进了林苏灰暗的世界，然后伸出手拽住了林苏退缩的手臂。 唐念缓缓走到林苏面前，微微仰起了头注视着林苏的眼睛，林苏避无可避，被迫着对上了唐念认真的眼眸。 她从那双漂亮的瞳孔里看清楚了自己的倒影。 林苏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但下一秒，她就听到唐念软软的语气在说：“那我可以喜欢你吗？” “轰”的一声，林苏脑海里最后一根理智的琴弦断开。 第62章 女朋友 林苏的脑海里好似有无数烟花炸开，她紧张得甚至连最基本的呼吸都不会了，暮地慌乱抬眼，就撞进了唐念同样有些无措的淡琥珀色眼眸里。 那瞳色很浅，却又很深，像是附有神奇魔力的一汪潭水，能把人的魂深深的勾走。 林苏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有一瞬间她甚至认不出来那是自己的声音。 脑海里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迫使她问出口，她不想要一段不明不白的冲动开始，尽管唐念在她这里永远都有退路。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在林苏的注视下，唐念缓缓地，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我知道我好像违背了常规的世俗伦理喜欢上了一个和自己性别相同的人，所以我才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我害怕那些世俗的眼光和道德的枷锁，会让这段关系愈行愈远，支离破碎，但又却想拼命抓住这些转瞬即逝的美好瞬间，想让每一帧都成为生命中的永恒。 所以我患得患失，在有些东西隐隐冒出头时才会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一旦抓住了就不再想放手。 林苏眼眶有些不自觉的泛红，她更逼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额头几乎都要相贴在了一起，林苏的眼睛紧紧盯着唐念眸子里的深幽处，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直达唐念的内心。 林苏张口，呼出来的气息悉数打在了唐念的脸上，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现在的声音低哑得可怕，压迫感几乎包围了唐念全身。 两人鼻息交缠，唐念感觉到林苏的气息全都喷洒在了自己脸上的绒毛上，泛起一丝丝细密的痒意，连带着心口都像是被一片轻柔的羽毛堪堪扫过，酥酥麻麻让人腿软。 “那你知道两个女孩子怎么谈恋爱吗？你真的接受得了你跟一个跟自己性别相同的人牵手、拥抱、说肉麻的情话，甚至是接吻和······” 话还没说完，林苏本来微眯着的眼睛就突然睁大。 还没反应过来，唐念就微微踮起脚尖，擦着林苏的唇边在她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堪堪留下了一个甚至不能算是亲的一个吻。 唐念退了回去，垂眸了一瞬似乎是在为刚刚的行为感到害羞，如果她抬起头来的话，就会发现唐念的脸红得可怕，就像是熟透了的待人采撷的草莓。 林苏的最后一丝理智轰然倒塌，脑子宕机得根本无法思考，全身心的沉浸在了刚刚温热的触感里，嘴巴还保持着微张的姿势：“你······” 唐念几乎是鼓足了这辈子的勇气，结巴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会因为紧张而颤抖，她低着脑袋，但是语气却异常的坚定：“我不知道两个女孩子应该怎么样谈恋爱，我甚至连怎么样谈恋爱都没有经验，但是我有爱，我有很多很多爱，我会试着用我的方式来喜欢你，林苏，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所以······你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吗？” 这番话终于把林苏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缓了好一会等消化完唐念的告白，她终于有了动作。 唐念紧张得不行，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林苏却缓缓伸出双手托住了唐念的脸蛋。 明明是大雪纷飞的天气，唐念的脸却烫得人灵魂生疼。 林苏轻轻地替唐念摘掉了刘海上的雪花，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整理好她的头发，林苏才把目光放进自己手掌里的人身上。 唐念的脸很小，林苏的手掌几乎要把人脸给全部包裹住，她现在就像是在托着一颗小草莓一般，小草莓还会胡乱地眨巴眼睛。 “唐念，”林苏让唐念和自己认真的眼眸对视：“我······我也没喜欢过人，在遇见你之前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对别人心动，连家里面都觉得我性格拧巴，直到我遇到了你，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原来对一个人心动是这种感觉，你总是能让我看了一眼又忍不住想再看一眼，让我想牵住了你的手就不想放开，我······我可能不善言辞表达得没有那么准确，但是我喜欢你是真的，毋庸置疑，所以，我可以成为你的女朋友吗？” 绒花纷纷扬扬洒了两人满头满身，唐念眼里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万千烟火，好似要把暮霭深沉的寒意烤化。 听到了林苏的回答，唐念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林苏的漆黑的眼底倒映着暖黄的灯光，唐念伸出手慢慢覆上了抚在自己脸上的双手，在不起眼的小角落林苏耳尖悄悄漫上了红晕。 “那······重新认识一下？女朋友。” 唐念把林苏的手拉了下来牵着，而下一秒林苏就有些强势的将五指挤进了唐念的指缝里，想佯装淡定却被如鼓的心跳和熟透的耳尖出卖的林苏别扭的“咳”了一声。 “嗯，女朋友。” 等人都已经十指紧扣了，林苏才后知后觉问到：“我可以牵你吗？” 唐念被林苏兵荒马乱不知所措的样子给逗乐了，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她睫毛弯弯，仰起头来的时候雪花飘落在她的眼睫上，林苏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还好，还好你迈出了那一步，而我也有勇气牢牢抓紧了你的手。 · 等到唐念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关上房门，她还是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没有实感，乱蹦的心脏和多巴胺的飙升就像是一场盛大的梦，抓不住摸不着。 直到“叮咚”的微信提示音响起，她才从虚无缥缈的黑暗中堪堪抓到了一点和现实世界的连结。 唐念连鞋都还没来得及换，书包被随意的放在脚边，她整个人背靠在大门上，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屋外的一点灯光从落地窗泄了进来。 但她顾不上开灯，摸黑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机屏幕的莹莹微光打在了她的脸上，照出了她还未褪去红晕的发烫的脸颊。 【回到家了吗？】 是林苏的信息。 不对，是女朋友的信息。 她伸出被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在键盘上手指纷飞飞快的打下了一行字：【嗯，回到了，你回家了吗？】 几乎是瞬间，对面就秒回了一张看样子应该是随手拍的照片，画质有些糊，唐念点开来细细观察着，下一秒一条信息随之而来。 【回了。】 唐念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手机对面的人的语气和神态，一想到刚刚自己和这个人做了什么，唐念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又开始浴火焚烧了起来。 她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围巾里，捂着脸暗自发笑，激动的心情遍布了她的全身。 第63章 好好吃饭 而另一头的林苏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手牵着手回到唐念小区楼下，然后又黏黏糊糊的分别。 直到那个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背影消失在单元楼门口，林苏还是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就好像是一场绚烂的梦境，只有反复的确认她才敢相信那是真的。 明明才分隔没一会儿，林苏就按捺不住给唐念发去了信息。 而秒回而来的消息也让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去。 等她回到家时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 可她一点都不觉得饿，反而心情很好的给小白买了两个罐头，蹲在地上看它吃完。 期间还不忘拍了两张照片给唐念，逗得唐念一直催她回去吃饭。 林苏嘴硬说自己吃了，唐念哪里信她这种鬼话，直接脑子一热就拨了个微信电话过去。 “喂。” 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清浅的呼吸声，唐念下意识的屏起了呼吸。 见那头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林苏语气带上了些揶揄：“怎么了，哑巴了？” 听到林苏有些低沉的声音，唐念不受控制的又想起了一个小时之前两人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声音她的脸颊又再次烧了起来。 明明是自己主动拨过去的电话，现在唐念却有些哑口无言，要说什么全都忘了个精光。 她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一想到对面的人现在是自己对象，她嗓子都捏起来不少：“你干嘛呢？” 听到听筒里传来小姑娘有些忸怩的声音，林苏非但没觉得她惺惺作态，反而觉得小姑娘可爱极了。 “不是说了在喂小白呢么。” 唐念问完也想起来了林苏刚给她发过小白吃罐头的照片，问的是什么蠢问题…… 唐念懊恼，再次开口时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哦……” 终于想起来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唐念的底气都足了不少：“那你还不回去吃饭。” 林苏轻笑：“吃了。” 唐念从沙发上蹦起来：“你骗人！” “没有。” “就有！” 两人像小孩子一样幼稚的拌嘴了好一会儿，林苏才站起来缓了缓因为蹲得太久而发麻的双腿。 最终还是林苏败下阵来：“知道了，我现在回家吃饭。” 唐念就像是打了胜仗的领头猫猫，她傲娇的“哼”了一声，嘟嘟囔囔道：“这还差不多。” 小姑娘孩子气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林苏的耳朵里，林苏不自觉的闷闷笑了起来。 “好了我现在回家了。” “啊……”唐念还真是一点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语气里的失落和不舍都快要溢出屏幕来了，“那好吧，那你记得好好吃饭！” 林苏走进楼道，感应灯适时的一盏盏亮起，语气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嗯，知道了。” 两人又黏黏糊糊了好一阵，直到林苏这边的开锁声音响起，唐念才恋恋不舍的挂掉了电话。 转动钥匙开了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父林母看到林苏皆是一愣。 因为林苏脸上那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意。 是林父林母从来没见过的，鲜活的表情。 林苏心情好，连带着话也变多了起来：“怎么了爸，妈？” 还是顾女士先反应过来：“哦……没什么，怎么，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很高兴的事情吗？” 这会轮到林苏怔住了。 这么明显的吗…… 林苏耳尖因为情绪的暴露有些泛红：“嗯，是挺开心的。” “那就好。” 林父林母都笑了。 能看见自家女儿久违的笑容，两个大人也跟着高兴起来。 尽管不知道林苏在乐呵些什么。 林苏自己进厨房加热了一下晚上给她特地留着的饭菜，还不忘拍了个照给唐念发过去。 【吃饭了。】 唐念收到短信第一时间点开照片细细观察着，得知林苏有在好好吃饭之后她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 【好。】 林苏像是想起什么，把饭端出去之后又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字：【你今晚吃了什么？】 林苏不太会聊天，但只要跟唐念在一起她就忍不住想问很多问题，想要知道唐念的一切。 唐念也很喜欢这种平淡幸福的氛围，她继续窝在沙发上回她：【番茄鸡蛋面，自己跟着网上学的。】 看到这个回答，林苏挑了挑眉。 她明知故问，想要从唐念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怎么想着学这道菜？】 只要不是说话，唐念对着聊天框一点都不扭捏，语气里尽是撒娇的意味：【因为想念林大厨的味道咯～】 林苏失笑，连桌子上的饭都没来得及动筷：【怎么不跟你女朋友学？下次来我教你。】 唐念回了个猫猫的表情包，紧接着信息也弹跳出来：【如果有林大厨在的话我才不学呢，我要林大厨天天做给我吃。】 隔着屏幕林苏都能想象到手机对面的人哼哼唧唧的样子，她心情大好，回了个【好】字才放下手机开始吃饭。 刚刚在外面情绪太激动没什么感觉，现在坐下来被饭菜的香味勾着林苏才真的感觉到饿了。 她风卷残云的解决掉了面前的饭菜。 林父林母坐在沙发上，眼睛时不时的往餐桌旁瞟。 顾女士靠在林永的肩膀上，暗戳戳的问：“喂，老林，你觉不觉得这孩子不对劲。” 林永看了看餐桌，又看了看顾清，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 顾清继续八卦的捅了捅林永：“诶，这姑娘，不会有情况了吧？” 林永这次则是皱着眉头：“不能吧？谁啊，能入得了咱们姑娘的法眼，小时候开玩笑喊她跟隔壁臭小子结娃娃亲都不乐意呢。” 话音刚落，两人像是想到了一块儿去一样，静静的对视着，气氛有一瞬的难捱。 顾清迟疑道：“不会是……” 他从林永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而林苏本人对父母的小心思一无所知，还心情大好的哼着歌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碗。 林永愣愣的盯着厨房的背影，痛心疾首：“我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就这么跟人跑了……” 第64章 相互介绍一下 晚上九点多，林然见平时这个点都要拉自己打两把游戏的人迟迟没有动静，发信息也没人回，索性圾着拖鞋敲响了对家的门。 “谁啊，来了。” 顾清打开门，看见是林然，先是不自然的僵硬了一瞬，然后才扯出一个笑容。 “小然啊。” 林然点点头，神经大条的他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跟平常一样笑嘻嘻的：“顾姨，我来找林苏玩。” “哦，哦。”顾清这才反应过来把本来挡在大门的身体挪开，侧身让林然进来。 林然毫不客气的进了林苏家门，嚷嚷道：“林苏！” 林苏此时正在房间里和她小女友打着电话呢，闻言很不耐烦的从房间里探出颗头来：“干嘛？” 林然晃了晃手机，对林苏的态度习以为常：“来找你打游戏啊。” 林苏白了他一眼，指了指沙发：“等着。” 林然也没客气，自顾自的走到沙发上坐下了。 顾清还站在玄关处，像是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林然捣鼓了两下手机，渐渐的也发现了些不对劲，抬起头来问：“顾姨？站在哪里干嘛？” “哦……没事，没事！”顾清笑得勉强，“我去找你林叔商量点事情，你们玩，你们玩。” 顾清魂不守舍的关上了大门，路上还不小心绊倒了不知道是谁的鞋子。 林然看着顾清觉得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是哪不对劲，耸耸肩不再深想。 “喂，林苏，你干嘛去了。”唐念的语气里带着些不满和撒娇的意味。 林苏走到床边重新把耳机戴上：“哦，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住我隔壁那小子，他来找我打游戏。” 唐念立刻警觉的竖起了耳朵：“那个男生？” “嗯。” 林苏本来是点了点头，但突然又想起隔着屏幕的人看不见，又出声应了一声。 “哦······” 不用看林苏也知道小姑娘此时肯定是一副皱着脸很失落的样子。 唐念还不忘语气酸溜溜的补充：“那你赶紧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林苏垂下脑袋闷闷笑着，偶尔有一两声沉沉的笑声从胸腔溢出，唐念从听筒的另一头听到了，有些不满的轻声呵斥道：“喂，你笑什么。” 林苏正了正神色：“我没笑。” “你笑了！” “没有。” “就有！” 两人又开始了有些略显幼稚的拉锯战，每次林苏都会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驳唐念，回回都把唐念逗到跳脚。 “好了，不生气，我现在就把那臭小子撵回去。” “哎……”唐念本想出言讽刺几句的，但转念一想自家女朋友还真有可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拐了个弯咽了下去。 “别啊，我开玩笑的。” 林苏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眼里笑意更盛：“那我出去了？” ······！！！ 唐念被林苏弄得没了脾气，她将自己埋进枕头里，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随便你。” 林苏松开把手重新坐回了床上，收了些语气里的漫不经心：“唐念。” “嗯？”唐念听到对面在喊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你真的考虑好了吗？对于我们······我们之间的这段感情。” 听到林苏的问题，唐念一下子僵在了床上没动弹，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过了好半晌，唐念才慢慢放松紧绷着的脊背，轻声问：“怎么这么问？” 林苏没回话，只是垂下的眼眸里带着些自嘲的意味。 “没关系，你在我这里有很多的时间来慢慢思考，我不急着等你的回答。” “不是！”林苏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我喜欢你，林苏，我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能被我说出口的话都是经过我的深思熟虑的。” 林苏举着手机的手有些酸，她缓慢的眨了一下眼，再次抬起的眼眸里重新盛满了星星点点细碎的光。 “那······你找个时间大家互相见一下吧。” 唐念还在着急着女朋友的坏情绪里，话题转变得太快导致她都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林苏刚刚自己也没注意到的冷冰冰的紧张语气柔和了下来：“不是担心林然那小子么，找个时间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啊？” 唐念听到林苏的话只觉得舌头打结，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啊？” “嗯，以我是你女朋友的身份。”林苏眼底重新燃起缱绻的笑意。 “那······” 从听到这个消息到现在，唐念的脑子都是懵的，她感觉自己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那……明天中午可以吗，吃了饭我顺便送你去上课。嗯？”林苏轻笑一声，连语气里都带着诱哄。 反应过来的唐念现在只觉得脸颊发烫，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怕再多说两句都会露馅。 怎么会有人刚确立关系就介绍给别人的啊啊啊啊啊！ 唐念把整个人都埋在被窝里，不可置信中又带着一丝甜蜜，激动得她抱着被子打滚。 挂了电话，林苏才收起了笑意，在镜子前使劲儿打量自己，确定自己面部表情恢复如常，她才非常满意的出了房门。 “哟，大小姐终于舍得出来了？” 林然坐在沙发上刷手机，连头都没抬。 林苏走到沙发的另一头，拾起抱枕扔到嘴欠的人身上：“滚你爸的蛋。” 林然从头上扒拉抱枕下来，还不忘挖苦她几句：“你说你一天天的，脾气这么暴躁干嘛。” 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沙发的距离，林然觉得这样说话不方便，于是往林苏的方向凑近了一点。 林苏斜睨着他的动作，林然挪一点，她也往旁边挪了一点，脸上全是“莫挨老子”的嫌弃意味。 林然：“？” 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林父林母悄悄探出了两个脑袋，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看这样子咱闺女也不像是和那臭小子早恋了啊，万一是林然那小子单相思咋整？”林父悄咪咪附在林母的旁边咬耳朵。 林母：“······”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第65章 sea love 两人草草打了两把游戏，林然就把手机扔进了被子里：“我靠！” 他双手捂着脸，一脸生无可恋：“你今天干嘛啊，状态这么不好。” 林苏咂咂嘴，她也不知道咋了，就是突然有些食之无味了起来，思绪总能若有似无的飘到某些地方上。 林苏也跟着放下了手机，她看着倒在沙发上的人半晌，然后抬起脚踢了踢：“喂，林然，明天中午有空不？” 林然从手掌里抬起脸来：“随时都有空啊，咋？” “没，就是我们不是很久都没出去聚过了么，正好给你介绍个人。” 林然听到这句话觉得特别好笑，他也真的笑了出来：“姑奶奶，咱们这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需要出去聚啊？” 林苏给他投去了一个想刀人的眼神：“爱去不去。” “哎哎哎，开个玩笑么，怎么还急眼了，我去，我去。” 林然无奈投降，然后琢磨着林苏的话，怎么想怎么奇怪：“介绍谁啊？有生之年还有林苏给我介绍人的时候？” 这次林苏是真的想上手揍人了。 真你爸欠。 “错了，错了。” 林然感受到森冷的目光，赶紧做了一个在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 “那你明天早点发位置给我呗，我早点过去。” 两人又百无聊赖的玩了一会，直到林然觉得没意思才起身离开。 林然一走，林父林母就从房间里面出来了。 看见走出来的父母亲，林苏有一瞬间的吃惊：“爸，妈？” 这两人居然还没睡。 不过正好她可以趁现在跟他们报备一下了：“妈，我明天可能没空去摆摊了，明天辛苦你忙一点了，我有空立马赶回去。” 林母也没多想，女儿有自己的活动是件好事，于是她顺嘴问了一句：“没事啊，多参加点活动多跟同学出去玩玩，不用惦记着家里面，跟谁出去啊？” “哦，跟林然他们。” 林父林母站着的身子都不约而同的抖了一下。 看着惊疑不定的父母，林苏皱了皱鼻子，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林母扶着墙才勉强稳住身形：“啊······没事，没事······” 林苏耸了耸肩：“那我回去睡觉了。” “啊···好······” 等林苏的房门被关上，林父林母都是一脸惊恐的望着对方。 “这两个小屁孩，不能是明天去约会吧······” 很好，两个人都忽略了跟在林然名字后面的“他们”两个字。 回到房间的林苏本来想发信息问唐念明天想去吃什么的，但是看了看时间觉得太晚了，小姑娘可能这个点已经睡下了，只好作罢。 她盯着还留在通话时长的聊天界面，伸出手指摩挲着那只糊糊的聊天界面，只觉得安心。 · “林苏！” 还隔着一条长长的街道，唐念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在小区楼下等着的林苏，这人今天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围着蓝色的围巾，倚靠在路边的路灯上。 昨夜下的雪还没化，银装素裹装点了整个世界。 唐念朝着林苏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一路小跑着跑到了心上人的面前。 林苏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就已经闻言抬头，嘴角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穿着鹅黄色羽绒服的小姑娘朝自己跑来，然后在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迎上去轻轻拥住了她。 林苏的身上有着淡淡的好闻的松木混合着柠檬的味道，唐念埋在林苏的围巾里猛吸了一大口，抬起笑意盈盈的眸子，把林苏都看呆了。 “怎么还是来接我了？不是说发个位置给我就好了吗？” 林苏忍不住在唐念的头发乱揉了一把，直到小姑娘不满的皱起小脸她才罢休：“嗯，想来就来了。” 因为想早点见到你，所以我就来了。 不过后面这句话林苏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她还没开发说肉麻情话的本领。 唐念退出去一点，让两人能够面对面，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唐念的小脸却是红扑扑的，加上悬在脑门上的一小撮刘海，就像是草莓一样沁人。 仿佛是两人都还没适应这种关系的转变，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开始有一点点开始凝结。 林苏垂下眼睫，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唐念的一只手，触感有些冰凉，唐念被这温暖的温度一下子激得下意识缩了一下，被林苏很快捉了回去。 “怎么手冷成这样。” 林苏微微蹙起眉头，把唐念的两只手都放在自己手掌里包裹着，唐念的脸更加红了，小声解释：“我冬天一直这样的。” 把小姑娘的手捂得有些温度以后，林苏才放开面前的人，转而牵起了唐念的手，一起揣进了自己还暖烘烘留有余温的衣服口袋里：“走吧。” 地址选在了一家唐念常去的餐厅，在青海路那一带，从唐念小区走十几分钟就能到了。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慢慢悠悠晃了过去。 餐厅有一个很有逼格的名字，叫“sea love”。 本意上应该是想弄成文艺格调餐厅的类型，但实在是这位置选得太好了，靠近最着名的大海打卡地不说，整个餐厅的装修还四面都是落地窗，四面八方都能欣赏到外面的景色，最关键的还是好吃不贵，“sea love”就硬生生就变成了网红必打卡地，春夏秋冬无时无刻都人满为患。 还没走近“sea love”，餐厅外的钢琴师演奏钢琴曲的声音就先悠扬地传了过来，飘进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因为天冷，两个人挨得很近，雪花堆积在岸边的礁石上，又被拍打而来的浪花卷走一些零星碎片，海鸥成群盘旋，走在青海路的人们连步伐都缓慢了下来，沉溺在其中的景色里。 “叮铃铃······” 白色的玻璃大门被推开，带动着门上的风铃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服务生笑盈盈的迎了上来：“您好，这边几位呢？有预约吗？” 走进了餐厅就会发现，虽然现在还没到饭点，但是餐厅内已经几乎座无缺席，这么冷的天外面的等位席上也全都坐满了等候的成群结队的人们。 餐厅里的暖气扑面而来，唐念整个身子很快就暖和了起来，她点点头：“有的，1305，姓唐，三位。” 服务生在手中的平板上查询了一番，然后微笑着伸手示意：“好的，唐小姐，座位在这边，请跟我来。” 第66章 你是那个平安福? 唐念预留了一个靠窗面向大海的四人座，两人紧挨着落座之后，服务生就递过来了一个电子菜单：“您好菜单在这里，点好之后扫码或者登陆会员就可以下单了，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 “谢谢。”坐在外面的林苏礼貌接过菜单，服务生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林苏把菜单递到唐念面前：“看看想吃什么？” 唐念也不客气的接过，这家餐厅她从小吃到大，哪些菜必点哪些菜难吃她都了如指掌。 她手指在菜单上快速划拉，琢磨着点了好几道特色菜，嘴里还不闲着，问：“你那个青梅竹马什么时候到啊？” 林苏不高兴的耷拉着脸，只可惜唐念在专注着点菜，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女朋友的小表情。 “不是青梅竹马······”林苏小声嘟囔。 餐厅氛围还是很可以的，里面只有悠扬的钢琴声和刀叉碰撞的声音，食客都会小声交谈，所以唐念毫不费力就听到了林苏的话。 她哂笑了一声。 “你问问他想吃什么吗？” “他个大老爷们，埃及吧吃不吃······” 迎上唐念的眼神，林苏这才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好好好，我问问看。” 唐念满意点头。 点开林然的聊天框，林苏带着一脸幽怨愤愤打下一行字：【你什么时候到？想吃什么。】 发完她还特别敷衍的拍了个菜单的照片过去。 爸的，老娘自己女朋友对自己都还没这么上心！ 这臭小子凭什么！ 那边很快回过来了两条微信。 【快了。】 【你们看着点啊，什么时候这么细心想起来要问我了。】 收到林然的回复，林苏得意洋洋地挑起半边眉毛，举起聊天框在唐念的面前晃：“他让我们点。” 唐念只觉得这人小孩子气，轻轻推了一下她：“知道啦，你看看还要加什么吗？” 林苏接过菜单草草看了一眼，唐念点得很合适，这几道菜应该够吃了，为了避免浪费，林苏也没再加菜：“够了够了，下单吧。” “嗯。” 放下电子菜单，林苏特别细心的拿过唐念前面的碗筷开始洗涮，顺便给唐念满上茶水。 看着旁边人认真的侧脸，唐念一下子就起了逗弄的心思，她凑过去贴着林苏的耳朵，轻声说：“谢谢女朋友。” 气息喷洒在耳畔，林苏眼睛微微睁大，耳尖不争气的红了。 看到林苏的反应，唐念很满意，撤离了回去。 餐厅大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人携带着一身的寒气，目光在一楼逡巡了一圈，很快锁定了靠窗的两个人。 “在这。”林苏抬手示意。 林然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带着他惯用的嬉皮笑脸的表情走了过去。 “来了。” 他自然地走到两人的对面坐下，目光对上唐念的眼睛，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你好。” 唐念也微笑示意：“你好。” 为了避免气氛尴尬，林苏这个中间人的作用就凸显了出来。 她先是给林然满上了茶水，带着一副“你今天真是走大运”的表情。 唐念也捧着因为热茶而变得滚烫的杯子，握在双手里取暖。 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毕竟她从来没见过林苏这个所谓的发小，只是听过那么两耳朵，现在突然说要互相认识认识，不知道会不会太唐突。 唐念从茶杯里抬起眼睛，悄咪咪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人。 对面的男生长得皮肤白净，五官不算得立体，但组合在一起却意外的柔和，最突出的应该是他眼尾的那颗泪痣，给人增添了不少韵味，在唐念看来应该能挤得上帅哥的行列。 正看得入神，林然像是察觉到了对面的目光，抬眼冲着唐念微笑了一下，唐念就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学生，立马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唐念，给你介绍一下，”林苏在桌底下碰了碰唐念的手背，“这个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发小，林然，现在在海城高中上学。” 不得不说林然在外人面前的表面功夫做得比林苏强太多了，强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 他抬起手礼貌的向对面招了招：“你好，我是林然，认识一下。” 唐念赶紧伸出手去和林然堪堪虚握了个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林苏很满意现在的氛围，等两人再次落座，她才接着对着林然介绍到：“林然，给你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位叫唐念，是我女朋友。” “咳咳咳……” ！！！ 刚坐下举起茶杯嘬了一小口茶的林然听到这话，一口热茶都还没下肚，就梗在喉咙里，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他眼睛霎时瞪得老大，面部表情甚至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林然猛地从茶杯里探出头来，眼神在林苏和唐念身上不断来回打量，眼神里充满惊惧：“什么？？！！！” 林苏对这段感情根本就没抱有隐瞒的想法，所以她很乐意将这件事情告诉林然，只要能让小姑娘感受到安全感。 看到林然这么大的反应，唐念一下子紧张起来，她不清楚对面的这个男生对同性恋到底有什么看法，或者说她不敢想他对自己和林苏是什么看法。 会·····感到厌恶吗？ 唐念正胡思乱想着，林苏就轻轻将她的手牵起带到了桌面上，两个人交叠的双手一览无余。 “嗯，我们是恋人关系。” 提到唐念是她女朋友这个话题，林苏的嘴角就怎么都压不住，连眉眼都能弯出一点笑来。 刚刚还在胡思乱想的某人脸颊一下子爆红，脑海里什么想法都没了。 只留林然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指了指唐念，又指了指林苏，嘴巴都震惊得合不拢了：“你······你们······” 不是，这么可爱漂亮优雅知性的妹子，就这么水灵灵的被林苏谈上了？？？ 除了一开始的震惊，林然的眼神里还充满了不解等复杂的情绪。 他没想过林苏会谈恋爱，也没想过她居然会和一个女孩子谈恋爱，但仔细想想过后他却也觉得合理。 林然的接受能力还算得上快，没一会他就消化了这个事实。 琢磨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震惊的抬头对着唐念道：“所以，你是那个平安福？” 第67章 我们还有很多个以后 “啊？什么平安福？”唐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但问完她自己也很不好意思的想起来了。 林然说的应该是那个自己给林苏亲手缝制的平安福。 林然自觉自己说得有些唐突了，马上彬彬有礼地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有些唐突了。” 唐念受宠若惊摆摆手：“没有没有！不用这么客气，你说哪个平安福啊，确实是我缝的，手艺不是很好，见笑了。” 林苏无奈扶额，她怎么不知道林然这么能装大尾巴狼呢。 平时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人，现在倒是在自己女朋友面前装上了。 刚在心里默默吐槽完，林苏就听见林然继续说：“诶，你知道不，林苏这人啊，从小到大都特嫌麻烦，浑身上下就主打一个怎么方便怎么来，她就属于那种连挂个挂件都觉得麻烦的人，嘿，谁知道前几个星期，从来不用挂件的人书包上就出现了一个平安福！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林然！”林苏低声呵斥他，不悦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但林然全当没看见，继续在爆着林苏的料。 唐念听得津津有味，碰到好笑的地方还会跟着林然“咯咯”笑两声。 林苏不太懂。 明明上一秒还客里客气的两个人，下一秒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相谈甚欢，就像比和她这个正主还熟似的。 “哎我跟你说，林苏这个人啊，她就是嘴比死鸭子还硬，还记得小时候……” 眼看林然就要把自己的底裤扒得都不剩了，林苏恨不得上去把这人的嘴给撕了。 “林然！你够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林苏开始后悔了把唐念介绍给林然的这个决定。 好在林然还算是有点良心，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给你留点面子。” 唐念倒在身后的沙发靠椅上，被他们两个逗得嘎嘎直乐。 只留林苏一个人满脸黑线。 林然没崩两秒的人设又一下子破了功，果然在哪儿都改不了他的话痨属性。 他凑近点餐桌，神秘兮兮又带着点认真的口吻问唐念：“哎，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啊，叫妹媳么？” “啊？”这个涉及了唐念的知识盲区，她对这一块真不太懂，所以面对这个问题她眼底闪现着少见的迷茫。 林苏只觉得今天真是好脸色给多了，林然都会蹬鼻子上脸了，眼神冷冷地说：“叫什么妹媳，明明应该叫嫂子！” 臭小子居然还想在这方面占我便宜。 林然仗着唐念在场，仍然嬉皮笑脸的：“我不，我要叫妹媳，你说是不，妹媳？” 他冲着唐念挤眉弄眼，林苏直接一巴掌呼在了他的头上：“妹什么妹，对着老娘女朋友暗送啥秋波呢？？！” “嗷——！”林然吃痛惨叫一声。 “好了林苏，这么暴力干嘛。”接收到林然委屈巴巴的眼神，唐念装模作样地劝阻了一番。 林苏满脸不可置信：“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 “哈哈哈哈……” 经过一番嘴皮子功夫，气氛终于活络了起来，菜品也陆陆续续上了台面。 林然举起茶杯向唐念示意：“开玩笑啊开玩笑，我输了，嫂子好！” 这一番正经的话逗得唐念脸红，她小声反驳：“这么正经干嘛……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林然一脸幽怨地看着林苏：“那可不行，等会儿某人该揍我了。” 林苏咬牙切齿：“……知道就好。” 有了前面的铺垫，这一顿饭吃得还算是融洽。 就是林然这位单身人士未免觉得对面有些煞风景了。 对面小情侣尽管没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但在他眼里夹个菜都能算是恩恩爱爱卿卿我我了。 所以在吃饱饭之后，林然胡乱抹了抹嘴，举起手机跟林苏示意：“艾玛，我就不在这儿煞你俩风景了，看得我闷的慌，我先走了啊，饭钱我a给你了，记得收。” 林苏淡淡抬眼：“就走了？” 林然已经站起身背上了背包：“那不然呢，我走了啊，那个嫂子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聚啊。” 唐念着实是没想到，她本来以为自己啥都懂，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能为了一个称呼就红了脸。 她赶紧点了点头：“拜拜。” 原本他们这桌有些聒噪的氛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唐念也确实没想到这个发小能吵成这样，小嘴叭叭的，连她都有些接应不暇，这会儿安静下来反而让她松了口气。 林苏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手帕给唐念留有些污渍的手指擦拭着，看着小姑娘总是因为一句逗弄就红了脸的羞答答的模样，觉得稀罕极了。 林苏问：“吃好了么？”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林苏找出菜单准备掏出手机结账：“那我结个账。” “哎！”唐念摁住了林苏正欲掏出手机的手，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结过了。” “嗯？怎么能让你来呢？” “你忘了？我是他们家会员，刚刚点完菜我就顺手结了账了。” 唐念冲她甜甜一笑。 被唐念按住的手松开得到自由，林苏还是划开了手机：“那我把钱a给你。” 没想到下一秒，唐念居然伸出手掌捂住了唐念的手机屏幕，语气娇嗔：“不行！” 她皱着脸蛋，表情活灵活现：“你以前不也经常请我吃饭么，怎么在一起之后反而变客气了？不准分这么清你我！” 林苏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姑娘，手腕一转手机就被放进了口袋里：“好。” “可是我不舍得让你请我吃饭怎么办？” 唐念蹙起眉仿佛真的有在好好思考这个问题，下一秒她眼咕噜一转，扬起笑意盈盈的笑脸：“我们还有那么多个以后，就看看以后你抢单抢不抢的过我咯。” 林苏一愣。 唐念这番话说得笃定，明明才刚在一起24个小时不到，一点亲密的接触也没有，小姑娘却很自然的对她们的未来抱有着最美好的憧憬。 就好像······她会一直相信她们会永远在一起。 第68章 改变 最近三班同学觉得林苏很奇怪。 但具体是哪里奇怪，他们也说不上来。 可能是平时说两句话都不耐烦的人现在不仅对每个人都如沐春风，或者是平时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校霸现在却能心平气和地整个课间都老实待在教室里，又或者是平时动不动就迟到早退还翘课的问题学生如今每天都能考勤打满。 不过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往常总爱独来独往的人如今身边有了个伴。 他们全班同学一致认为他们大名鼎鼎的“苏姐”被夺舍了，但在对态度有些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人他们更多的是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而最欣喜的莫过于各科老师，不过最夸张的还是胡途。 在观察了一个星期之后，胡途笑眯眯地把人叫去了办公室。 林苏还以为自己咋了呢，还寻思着自己最近也没犯事啊。 结果胡途笑眯眯的问她，她最近是不是找到了什么动力让她做出了改变，想让她给一些同学分享一下。 哦呵呵，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林苏哪敢跟胡途说啊，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谈了个恋爱，恋爱对象还是他们最得意的学生吧？！ 所以林苏选择了保持沉默。 看见林苏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胡途也没怪罪她，而是摆了摆手：“罢了，你有原因不愿说很正常，不过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林苏同学，请你继续保持，继续加油，我看好你。” 说完还不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知道了，谢谢老师。” 相比于林苏，唐念倒是没什么变化，至少没大到人尽皆知。 只是苏婉晴和黄若婷来问了一嘴她最近怎么不跟他们去吃饭了，还有一些她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温情又带着些宣示主权的行动。 比如会要求林苏和自己统一作息，又比如她会在晚自习下课后的那一个小时里让林苏留下来自己给她补课。 美其名曰好的感情就是要相互促进相互成长。 她不光和其他人嘴上说说，而也有真的在付出实践。 只不过这可苦了林苏，因为她早上实在是起不来。 特别又是这么冷的天气，她简直都想在床上和唐念一起待到天荒地老。 不过为了不让小姑娘生气，她用尽最后一丝毅力，才勉强让自己每天早上跟着唐念一起起来去买早餐。 她不烦唐念这样的举动，她知道小姑娘是在拉她一把，她只是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有毅力一些，能够让她很快跟上小姑娘的步伐。 那个一班的男生在收到唐念的拒绝信之后，的确也很有礼貌的没再来打扰过唐念，大家就这样各自安好，那些流言蜚语也不攻自破了。 就是小姑娘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师大附中要穿校服的机会很少，就只有在重大场合和每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才需要穿一下，其余时间都可以自行安排，只要不是过于暴露的服装就行。 这天林苏洗完澡拿出换洗的衣服之后，唐念眼巴巴地缠上来问林苏要她的短袖校服。 师大附中的校服是很明显的中式校服，万年不变的运动装，短袖的polo衫主体是白色的，在身侧的腰线有两块不规则的蓝色曲线设计。 林苏将衣服扔进洗衣机里面，瞥了像猫猫一样眨巴着眼睛的唐念：“干嘛？” “哎呀你就别管了，反正有用嘛。” 唐念双手合十，连眼睛仿佛都在说“拜托拜托”。 两人站在阳台僵持几秒，还是林苏先败下阵来：“行，我去给你找。” 虽然不知道小家伙拿自己校服去干嘛，但林苏还是从衣柜里找出了她的夏季校服给她。 林苏的东西很少，衣服更是没几件，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找着了。 拿到校服的唐念就像是讨到糖的小孩，立马就笑逐颜开。 不过唐念拿到校服也没有马上动作，而是将女朋友的校服扔在了床上，眼看时间差不多要上晚自习了，就催着林苏赶紧收拾完去上课。 晚自习下课，大家都收拾好东西闹哄哄的散去，吴海洋看着还坐在座位上雷打不动的同桌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说了一嘴：“苏姐今晚又留下来啊？” 林苏点点头。 吴海洋嘟囔了一句：“哟，真勤奋。” 林苏抬起眼睨了他一眼。 察觉到自己话里好像带着点阴阳怪气的意味，林苏可能误会了，吴海洋不想得罪这位大佬，赶忙招了招手：“那什么，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苏也没回话，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听到了。 吴海洋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被高乐给拽走了：“走了走了，愣着干嘛，要是以前的苏姐听到你这话高低揍你一顿信不信……” 林苏看着打打闹闹的大家，只觉得好笑。 高一的学生学业压力没有这么大，所以晚自习能留下来“加班炒菜”的人很少，不出三分钟，班上就基本稀稀拉拉走光了。 林苏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转着笔，语气带着些若有似无的笑意：“唐大学霸，我们今晚学什么？” 唐念掏出她课余时间给林苏定制的学习计划，转头告诉她：“今晚讲英语吧？” 林苏点点头表示同意。 给林苏补习的时候，唐念会坐到吴海洋的位置上，两人头挨着头，再加上唐念讲话时声音又小又轻，从远处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在说悄悄话，看上去亲密又温情。 摸着教学楼要熄灯的点儿，两人才收拾好东西关灯离开教室。 天气已经很冷了，这期间学校又下了一场大雪，整个学校白茫茫的一片，到处都是大家心血来潮堆的小雪人或者是在雪地里刻画的字。 无非就是谁和谁的缩写再加上一颗爱心啦，或者是要考上某某大学的美好愿望。 是大家在高中的痛苦生涯里为数不多的值得回忆的欢乐时光。 直到走出教学楼，林苏才发现身旁的人没有围围巾，寒风冻得她整个人的脖子都缩了起来。 她皱了皱眉：“怎么没带围巾？” 唐念现在恨不得整个人都埋进羽绒服里面：“教室里面太暖了，出来都忘记了。” 从教学楼回到宿舍还有一段距离，林苏语气无奈：“这也能忘？” 唐念不满地嘟起嘴巴：“你就别说我了。” 第69章 变多的水果糖 但唐念没等来林苏的回应，取而代之的是脖子上传来的一片温暖。 林苏把自己的蓝色围巾取下来套到了唐念的脖子上。 围巾的触感暖糯糯的，还带着林苏的体温，凛冽的寒风一下子被隔绝在体外，让人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下次再忘记试试呢？” 林苏没好气地举起手像要给唐念一个爆栗，但落下时却只是不舍得的在她的额头轻轻敲了一下。 就像挠痒痒似的。 唐念“嘿嘿”笑了两声：“那不是有你在嘛，你别给我戴啊你不冷吗？” 说完她还作势要把围巾取下来戴到林苏脖子上，被林苏捉着制止了。 “可别了，我的身体素质可比某个健忘的小鬼强多了。” 唐念一脸委屈巴巴，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可是你被冷到我会心疼的耶～” 小姑娘本来就有些带着女性特色的软软的声音再加上被刻意拖长的慵懒语调，说出来的话就跟心疼似的，听得林苏心里一紧，耳尖也开始有些泛红。 偏偏嘴巴上还硬得要死：“要是真心疼我下次就记得穿好衣服再出来。” 唐念假装不高兴地嘟囔：“知道了。” 看着已经没什么人的校道，林苏心下一动：“不是不想让我冷着么，跑回去就不冷了。” “啊？” 还没反应过来，林苏就带着一点戏谑的笑容，牵紧了她的手带着人往前跑去。 跟着一起跑动起来的唐念先是有些震惊，然后也随着一起笑了起来：“喂，林苏，你慢点。” 两个人的笑容都越来越恣意，两颗心脏也开始在寒冷的冬夜里疯狂地同频跳动。 脚底下的路上还有些积雪，上面已经有了七七八八的不同的脚印，但两人硬生生的在这条道路上留下了两对坚定的并肩而行的只属于她们的印记。 踩着关门的预备铃声，两人紧紧牵着手跨过了宿舍的门槛。 因为剧烈的跑动，唐念的心现在狂跳得厉害，她倚靠在宿舍大门上喘着气，表情却变得明艳洒脱了起来。 她突然就觉得刚刚的行为很傻，就像是日本漫画里面的那种热血上头的无脑中二少女，没忍住笑了出来。 唐念身体累得不行，嘴上还不忘笑骂：“好傻，傻得没边了。” 林苏的身体素质比唐念好得不要太多，她只是站在唐念的旁边，轻轻喘了几口气就很快恢复了体力，唐念震惊于她的回血能力。 这在游戏里绝对是大boss级别。 呃，在现实中好像也是。 林苏站着，这个角度就像是俯视众生的角度，她看着还在弓着腰撑在膝盖上的人，眼底笑意明显。 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唐念：“傻？那你还不是跟着跑了。” 唐念觉得累，身上也开始出了一小层薄薄的汗，她把围巾取下来搭回林苏的脖子上，然后将自己整个人像考拉一样挂在了林苏的手臂上。 嘴里还在无理取闹：“我不管，就是蠢，蠢死了。” 林苏扶着要倒不倒的人，也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感觉有些包容得过了头。 起码能随机吓死一个三班同学的程度。 两人顺着宿舍的楼梯慢悠悠的晃了上去。 自从在一起之后，唐念越发大胆了，时不时往林苏的身上搜罗糖吃。 林苏也发现了唐念这个小孩子一样的小习惯，每天都会在衣服口袋里塞自己常吃的柠檬味口香糖和一些别的糖果。 她甚至还每天费尽心思的尽量让自己带的糖口味和种类丰富一些，想让小家伙吃得开心。 果不其然现在唐念就像小猫偷食一样，没挂着林苏的手悄眯眯地伸进了林苏的口袋。 林苏的口袋有些冰冰的，往里面摸一点就能摸到很多小玩意儿——全是各种口味的糖。 唐念抓了一把出来，发现有口香糖、水果糖或者软糖。 她挑了一个草莓味的水果糖和一颗柠檬味的，把剩下的糖塞回林苏的口袋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林苏口袋里糖的种类越来越多了。 她撕开草莓味的糖纸，漫不经心地问：“林苏，你是不是最近买了很多别的糖啊，怎么感觉种类变多了。” 林苏听到她的问题顿了一下，还是一如既往地嘴硬：“没有，以前也放有。” 她怎么可能承认是特地买的！ 虽然她现在降低了自己的底线，但她还是要面子的好吗！！！ 唐念没多想，“哦”了一声。 因为整个人都靠在林苏身上，她点头的时候整个脑袋都在林苏的羽绒服上摩擦，很快就因为静电半边刘海粘在了林苏的衣服上。 唐念又撕开柠檬味的糖纸，用手捻起就找准时机塞进了林苏的嘴里。 一股柠檬的甜腻的味道就突然在嘴巴里扩散开来。 啧，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这么黏腻腻的甜不拉几的东西。 唐念的手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林苏有些温热的唇瓣，指尖残留着些湿湿的触感，唐念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她有些慌张地撤回了手，连搭在林苏身上的动作都觉得有些别扭了起来。 满打满算两人在一起也有半个多月了，但两人顶多就是在学校里悄悄地牵一会儿手，连拥抱都很少有，更别说进一步的动作了。 但这个年纪喜欢一个人是不太用亲密接触来证明的，往往有的时候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满了。 她们的这段关系和别的普通的校园情侣不太一样，她们不太好昭之于众然后就能在校园没有老师的角落光明正大的黏在一起。 所以有时候即使只是两人的手背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贴了一会儿，两个人心底都会有些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一月将近，今年马上就要接近尾声，两人磨磨蹭蹭终于到了宿舍门口，在林苏准备要开门进去之前，唐念拽了一下她的衣服下摆。 林苏回头去看她。 这时候走廊已经没什么人了，头顶的灯光有些昏暗，林苏看不太清唐念眼底的神色，她只知道唐念的笑堆了满脸。 林苏听见小姑娘说：“林苏，今年一起跨年吧？” 第70章 靠近心脏的刺绣 具体事情是怎么样的林苏也不太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稀里糊涂地应了个“好”字，然后小姑娘笑逐颜开，拉着自己进了宿舍。 唐念到现在也还没说要自己的校服去干嘛，只是她又开始了悄悄在床上捣鼓的大动作。 林苏无奈，只好随着小姑娘去了。 苏婉晴看到唐念的行为，不是特别的理解。 她悄悄趴到黄若婷的耳边：“你说，唐念这回总不能真是在内卷吧？” 黄若婷正坐在自己位置上沉浸式玩游戏，她开的是静音，被苏婉晴突如其来的咬耳朵吓了一大跳：“我靠，你吓死我了。” 苏婉晴抱歉笑笑：“果咩～” 等玩完这局贪吃蛇，黄若婷才从游戏里抬起头来打量那道紧闭的床帘。 然后黄若婷提出了个合理的猜测：“总不能……是又有人生日？” 苏婉晴皱着眉想了想：“没吧？我怎么记得最近好像班上没人生日啊？而且什么礼物要偷偷准备。” “那我就不知道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耸了耸肩。 舍友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不明白。 唐念突然就觉得和自己对象在一个宿舍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样两人就相当于24小时都黏在了一起，连准备惊喜都要万分小心。 虽然她这个不算是什么惊喜。 就是周末刷抖音的时候刷到了纽扣刺绣的教程，她就突发奇想想给林苏缝一颗。 教程不算是特别的难，她选择了一个小花的图案，思来想去她决定缝制在林苏校服的第二颗纽扣上——因为听说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是最接近心脏的地方。 她想在最靠近林苏心脏的地方，最能代表青春的校服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想让林苏每次穿上校服的时候都能想到自己。 唐念手指纷飞，针线在纽扣的四个孔里来回穿梭着，不出十分钟一个别样的小花纽扣刺绣就诞生了。 因为简单易学，唐念对她这次的手工制品格外满意。 熄灯铃声已经响起，唐念悄悄掀开床帘发现大家都已经睡了，只好将林苏的校服叠好，轻轻抚平了上面褶皱的地方，然后放在枕边决定第二天早上再给林苏。 她熄掉自己的小夜灯，美美沉入了梦乡。 其实唐念最近还给林苏买了很多东西，罗女士给唐念的物质生活算是很富足的那一类，零花钱时时会多到唐念这个物欲不是很高的人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因为最近出差频繁罗诗给女儿的生活费只增不减。 可奇怪的是，她这个对什么都没怎么有购买欲望的人，在看着林苏的衣柜和书架时，却莫名觉得她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就忍不住想要买点什么将林苏的空间慢慢填满，连同她这个人的心也是。 正愁没理由送出去呢，一个大大的元旦节就这么水灵灵的朝她奔来。 简直是天助我也。 oh，我爱元旦节。 因为很多东西唐念都觉得林苏在宿舍会需要，快递地址她索性就填了学校的地址。 高中的时间安排得很紧，校领导们就像是多一分钟都不愿分给学生们睡觉似的，把大家的时间压缩到了极致。 从晚上熄灯到第二天起床铃打响，其中正正好好间隔了七个小时。 起床铃打完之后，广播每天会播放三首前一天大家的点歌，在播到第二首时，林苏被唐念摇着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日，好困。 “快点起床了，穿好衣服去洗漱。” “嗯······”还没睡醒的林苏此时语调都是懒散的，她半睁开眼睛，强迫自己适应这刺眼的光线，然后半梦半醒的摸索着自己前一天晚上放在床尾的衣服。 确定林苏已经醒了以后，唐念这才跳下床去阳台洗漱。 见到唐念离去的背影，林苏又倒了下去，将头闷在枕头里想要找回熟睡的感觉。 理智和本能在做斗争，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林苏靠着意志逼迫自己穿好衣服下了床。 其实能准点起床的人很少，所以当林苏和唐念走出宿舍楼时并没有多少人。 林苏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的状态，很困，她不明白为什么唐念可以每天准时起床坚持这么久。 换句话来说她的女朋友真的好厉害。 趁着周围没什么认识的人，唐念悄悄牵住了林苏的手。 从室内出来还带着温热的手指覆上了自己的手背，林苏打了个激灵，立马就不困了，下意识地反客为主将唐念的手紧扣。 林苏的一举一动都被唐念看在眼里，所以此时的唐念忍不住在心底偷偷闷笑。 虽然大家都觉得林苏这个人给人的印象就是脸很臭，脾气很冷，不易近人，可她真的觉得有的时候林苏的小心思小表情很可爱，特别是小心思被戳穿之后还要强撑着说自己不知道的时候。 傲娇又心软。 六点多的冬天天空还是黑麻麻的，路灯还开着，两人走在只有零星学生的校道上，慢悠悠的晃着去食堂。 早晨的风很冷，吹得两人的鼻尖都有些泛红。 唐念带有些开玩笑的开口：“林苏，你说能在分班之前跟你坐一次同桌么？” 虽然说普遍上来说高中要到了高二才进行分班，但现在制度改革，选科范围的扩大让各个学校都有了警惕意识，往往在高一第一学年的寒假给大家发放选科意向调查表，下个学期就会给大家按照各个同学的选科意愿进行分班。 也就是说如果下个学期林苏和唐念分不到一个班的话，这一个多月将会是她们最后的同班时光。 望着女孩子亮晶晶的眼眸，林苏喉咙一紧就说不出什么拒绝人的话。 她应了个“好”字。 尽管两人都知道这不太可能，但两人之间好像因为这句承诺变得更亲近了起来。 她们转过头，毫无防备地对上了对方的双眼，相视一笑。 其实她们都知道的，这件事是很不切实际不着调的幻想，但有了承诺，就好像能从承诺里找到奔向对方的证据，这让人能心安起来。 唐念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眼看走到了食堂门口，她只得作罢，转而询问林苏今天早上吃点什么。 林苏随便挑了个人少的窗口走去。 还真是嫌麻烦得紧啊。 唐念在心里无力吐槽。 第71章 谢谢唐念 今天早上最后一节课是宋佳的课，年轻的老师上课总是有些好处的。 就比如说他们很少会拖堂。 三班的同学们大多都规划好了中午要去抢什么菜，在下课铃打响的前五分钟大家都开始陆陆续续进行着他们以为很隐蔽实则不然的收拾东西活动。 宋佳全都看在眼里，但只是笑笑，没有阻止大家的行为。 她的课最后总会留一些时间给大家自主学习，而且她也刚从高中的苦海里出来没多久，她知道高中生们有多么的不容易。 所以只要不那么过分，宋佳都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连平时都懒得争抢的林苏也在唐念的软磨硬泡下答应和她一起去抢她心心念念好久了的煲仔饭。 “三、二、一……叮铃铃……”不少同学在心里默念着倒计时，下课铃声准时响起，唐念拽起林苏的手就往楼梯口奔。 林苏很喜欢这种和唐念手拉着手一起奔跑着穿越人群的感觉，就好像只要她们一直紧紧相依，就有了对抗全世界的勇气。 站在台上还没懒得及喊下课的宋佳就这么看着学生们抢食一般蜂拥而出，只觉得这画面好笑，没忍住掏出手机录了下来。 跟在最后面的几个男生看到了，不忘回头指了指宋佳的摄像头:\"老师不带你这样的！你这是落井下石！不准拍！拍我们最狼狈抢饭的样子，跟让我们脱了裤子裸奔有什么区别！\" 另一个男生也嚷嚷着搭话:“大兄弟，虽然说话糙理不糙，但你这也太糙了！” 宋佳被这帮学生逗得嘎嘎直乐，摆了摆手说自己不会再拍了，而那群男生却早已经跑走了。 终于吃上了一个星期都不一定能吃上一回的煲仔饭，唐念舒服得喟叹了一声。 “我的胃在说，我把它养得很好！”唐念眯起眼睛，就像小白吃到好吃的罐头一样。 林苏哑然失笑，觉得唐念很多时候都很幼稚得像小孩子气一样，不过她乐意陪着她一起幼稚一回。 “那你帮我听听，我的胃在说什么？” 林苏敢问，唐念就真的敢讲。 她凑近了对面的人一点，眼睛往上瞟着似乎真的有在用心和林苏的胃沟通。 听了半晌，她才一脸正经地退回去，认真的告诉林苏她的沟通结果:“嗯……你的胃在说，谢谢唐念带她来吃好吃的煲仔饭！” “哈哈哈……”林苏实在是没忍住，她觉得这样的 可爱得紧，直接笑了出来。 唐念不满地敲了敲桌面:“喂，你笑什么啊，说谢谢了吗，快跟我说谢谢。” 林苏费了好大劲才将笑意勉强收了起来。 虽然幼稚，但她却也事事有回应:“嗯，谢谢唐念带着我好好善待我的胃。” 苏婉晴和黄若婷来得有些晚，两人正端着餐盘找座位呢。 师大附中人口基数大，有时候赶上饭点在食堂吃饭甚至找不到座位。 两人目光巡视了一圈，正好看到刚落座的正面对面吃饭的唐念和林苏。 黄若婷率先热络地开口打招呼：“唐念！” 等林苏听到动静回头，她们也才热切地开口：“苏姐！” 林苏淡淡地点点头，没想到这两个人还真是不见外，把林苏点头的动作当成了接纳的讯号。 这两个没眼力见舍友一个坐在了唐念身边，一个坐在了林苏旁边，丝毫没有一丝客气。 苏婉晴语气里还带着些得意：“好巧！居然碰上了。” ······哦呵呵，一点都不巧。 林苏脸色有些阴沉，不过唐念倒是觉得无所谓，还笑意盈盈地迎着两个便宜舍友坐下。 四个人就这么水灵灵地凑在一起坐下了，有些认识的三班人路过还调侃她们几句，以为她们宿舍搞团建呢。 苏婉晴和黄若婷的嘴巴比唐念还能叭叭，只要她们两个合体，整个师大附中就没有能说得过她们的人。 可特别神奇的是，只要这两个人一旦分开，她们就立马又变成了文静内敛的害羞小女生。 两人正拉着唐念叭叭地讲着八卦呢，丝毫没注意到这桌有个人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 唐念听得笑眼弯弯，注意到自己女朋友情绪上的波动，在桌底下用脚蹭了蹭林苏的裤腿，就像小白撒娇似的，企图用这种方式安抚林苏的心绪。 偏偏林苏表面上这么冷淡的人就吃这套。 从两个好闺蜜坐下开始，到四个人一起回到宿舍，林苏就没见苏婉晴和黄若婷的嘴巴停下来过。 吵得林苏有些头痛欲裂。 她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的分享欲这么旺盛，一直能说这么久，口不会干吗？ 进到宿舍，这样的状况才得以缓解一些，唐念和苏婉晴去阳台洗漱了，黄若婷把包包扔在桌子上就四仰八叉地摊在椅子上掏出手机刷微博。 偶尔看到好笑的她还要“嘎嘎”笑出声来。 刚刚用冷水洗过脸的唐念脸颊有些被冻得通红，下巴上还挂着些水珠，她毫不客气的从林苏桌子上抽了两张纸擦手，脑袋还探了过去瞅了一眼林苏的手机屏幕：“看啥呢？” 林苏也没避着唐念，反而大大方方地把手机屏幕往外调了点角度，让唐念能看得更清楚：“玩游戏。” “哦。” 唐念非常满意，从林苏脱下来的外套里摸糖吃。 苏婉晴和黄若婷对唐念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开始她们还觉得唐念是不是疯了，居然敢这么大胆包天去随便翻大佬的东西，而且林苏看上去就像是那种不喜欢别人碰她东西的样子，没想到冰山大佬似乎对唐念格外包容，愣是一次也没讲过唐念。 甚至连一个异样的眼神也没有。 她们都要怀疑是大佬太好说话了还是唐念太特殊了，以至于林苏给了她们平易近人很好相处的错觉。 不过向天再借五百个胆子，她们也是不敢像唐念那番如此大胆的。 她们还想在这个宿舍苟活。 但下一秒苏婉晴和黄若婷都惊呆了，并且非常确定这不是林苏太好说话的原因。 因为唐念撕开口香糖的包装纸，把糖直接塞进了林苏的嘴里。 林苏也非常自然地把糖卷进了口腔，就像是······两人在不为人知的背后没少干这样的事情一样。 苏婉晴和黄若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都要挤抽筋了。 不是？！这是什么情况？？？ 是我想的那个情况吗？ 第72章 就这么喜欢我啊 黄若婷一下子没管住嘴巴，心中所想的问题脱口而出：“你们俩干什么呢？” 林苏心里一紧，嘴里没嚼两下的泡泡糖差点被吓得吞了下去。 唐念倒是淡定得紧，她还能挤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没干嘛啊。” 看上去像真的是纯洁的同学情似的，要不是林苏今早才牵过某人的手，她就要信了。 黄若婷听到自己居然直接问了出口，她也担惊受怕得没比两个当事人好到哪去。 她再次开口时话都说不利索了：“哦······那什么，注意影响哈······” 完了，越说越黑了。 她恨不得把自己嘴巴撕下来，没事瞎说什么话。 她现在就担心林苏会不会突然暴戾然后冲上来把自己大卸八块了。 宿舍里一下子没人能接上黄若婷的话茬，气氛开始尴尬起来，黄若婷向身边疯狂投去求救的眼神，而苏婉晴只是退后了两步，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林苏越沉默，黄若婷就越腿软。 黄若婷就差要跪下来招了。 没想到刚这样想着，林苏就开了口：“知道了。” 黄若婷道歉的话还没听清楚就脱口而出：“私密马赛！！······欸？？！” 说到一半黄若婷就顿住了，连苏婉晴也有些感到不可思议。 难不成大佬其实真的私底下是平易近人为民除害的反差形象？？？ 在旁边看着全程的唐念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只有真正知道真相的两人，在看不见的衣服背后悄悄勾起了对方的手指。 这种隐秘又禁忌的亲密接触，让两个人的心底都蔓上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林苏心里狂跳得厉害，上课被抓手机都没有现在谈恋爱即将被抓包这么紧张。 但她瞥了黄若婷一眼，语气还要装作风轻云淡像是听不懂黄若婷话里话外的意思一样：“傻愣着干嘛呢？” “哦······”缓过神来的黄若婷脚步脚步虚浮磕磕绊绊的爬上了床，“对不起哈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前面全当我放屁，我休息了，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就像外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猛地一把拉上了床帘。 独留一个人在下面风中凌乱的苏婉晴：······ 受不了这样的氛围，苏婉晴也爬上了床摸出手机和黄若婷开始了线上的地下秘密沟通。 黄若婷：【我的妈！！！她俩啥情况啊，刚刚她俩都没反驳我诶！！！】 苏婉晴回了个小黄豆微笑的表情，打字道：【她们两个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你再这样口遮无拦，苏姐早晚抹了你脖子（微笑）（微笑）】 【……我这是失误！失误！！！】 【好好好，是失误，我什么都没说。】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什么尿性，上床上肯定在偷偷交流了。 但唐念没管，只是笑。 她的手指在林苏的掌心里动了动，弄得林苏身上开始泛起一丝丝酥酥麻麻的痒意。 唐念挣脱开林苏交握的手，爬到床上拿起了那件前一晚被自己整齐叠放在床头的校服。 林苏正想不高兴的说她两句，转头看见唐念拿着自己的校服，便不说话了，静静地等待着唐念慢吞吞挪过来。 唐念将手中的校服递出去，眼底笑意明显：“诺，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林苏也被她的笑意感染，勾着唇从她手里接过：“让我看看……不能是签名什么奇葩的中二病行为吧？” 说完她还特别怀疑地打量了唐念一眼。 她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你就这样想我？！” 唐念靠近林苏，眼神半眯着，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可是林苏她半点都没被唐念威胁到，反而觉得她就像是炸了毛的小猫，很可爱。 她没忍住低低哼笑了一声，在唐念的头上撸了一把，将小姑娘的头发都揉乱了。 其实并不用展开校服，因为有纽扣的那一面就已经被折在了最上面。 林苏低头一看，就看见了那颗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的纽扣。 上面在几个扣眼上绣了一朵小花。 有三个圆圆的粉色的花瓣和绿色的细细的叶子，不算得太明显的变化，但有心之人一眼就能锁定到。 林苏一眼就注意到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小家伙，女孩子正用亮亮的眼神盯着自己。 她又垂下头去，指尖轻轻从第二颗纽扣上抚过：“怎么想到要给我缝这个？” 唐念笑眼弯弯，答非所问：“喜欢吗？” 林苏抬眼，嘴角也有淡淡的笑意：“嗯，喜欢。” “想缝就缝咯，这样你看到校服就要想起我。” 唐念得意地仰起头，故弄玄虚的问她：“你知道第二颗纽扣意味着什么么？” 林苏多多少少在网上刷到过，但看在小姑娘这么兴致勃勃的份上，她顺着小家伙的话说：“意味着什么？” 唐念一脸“果然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得意样子，认真给她科普：“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最靠近心脏的地方，我把我缝在第二颗纽扣上，这样我就能跟你的心脏同频咯？” 唐念不好意思在宿舍说得这么大声，她是贴在林苏的耳朵旁边说的，气息都痒痒的洒在了林苏的耳廓。 林苏还坐在凳子上，她看着面对面努力俯下身来贴在自己耳朵边上的人，突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从胸腔里挤出几声低低的闷笑，一只手攀上了唐念的脖颈，把人的耳朵带到自己嘴边。 唐念本来就有些站不稳，被林苏这样一带，她小声的惊呼了一声，手下意识地撑在了林苏的肩头。 一只脚的膝盖还堪堪搭在了林苏双腿之间的凳子边缘。 姿势是说不尽的暧昧。 唐念一下子红了脸，她轻轻推了林苏一下，小声道：“你干嘛呀。” 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要是招来苏婉晴和黄若婷的注意，她们现在这样那就真的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不料林苏戏弄的心思更加明显，她勾唇，语气玩味：“就这么喜欢我啊？” 说完两个人的脸都有些烧了起来。 因为距离太近林苏有些聚焦不上唐念的脸，但唐念脸上的红晕却蔓延到了脖子上，看着小家伙熟透了的身体，林苏暗暗骂了一声。 操。 什么叫做玩火自焚。 她如今可算是明白了。 第73章 我逮不着别人还逮不着你么 林苏本来自己说完就有些不好意思，脖子上的温度此时在她手掌上就像是烫手山芋，烫得她立马松开了半推半就像倒在自己怀里的人。 看到唐念红透了的身体，林苏的眸光更暗。 少了林苏的支撑唐念更是失去了平衡，本意是想让唐念撤离，可这下却让唐念整个人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两人肌肤相亲，面前大片大片的身体都接触到了一起，虽然有几层布料相阻隔，可是林苏却觉得并没有什么卵用。 林苏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变重，连喉咙都在无意识地发紧，怀里的人香香软软的，带着些沐浴露好闻的花香味，让她萌生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偏偏怀里的人还没意识到此刻的处境有多危险，还在不安分的扭动着。 林苏刚想出声制止唐念的动作，面前的人就找到了受力点，勉勉强强借着她的肩膀支棱起半边身子。 林苏刚想松一口气，唐念却好像很执着于刚刚那个问题的回答。 她费力的撑在林苏身侧，因为放轻了语调整个人的声音显得有些软，又有些媚。 唐念说：“嗯，最喜欢你了。” 林苏的脑子轰然炸开，刚刚被她摁灭下去的念头又因为唐念的一句话烧了起来。 她张了张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哑得可怕：“操······” 说完，唐念再也不好意思跟林苏待在一个空间里，慌慌张张从她的怀里退了出去，捂着发烫的脸颊爬上了床。 林苏就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目光沉沉地盯着有些狼狈的落荒而逃的背影。 日······ 她觉得唐念现在就像是那种撩完就跑的不折不扣的混蛋。 . 今年的元旦节在星期五，刚好不用调休，一般放小长假时师大附中的学生们下午四点半就可以收拾东西离开学校了。 星期五下午是两节胡途的物理连堂，晦涩难懂的物理知识也丝毫不能压制大家归心似箭的蠢蠢欲动的心。 尝试听了几分钟的林苏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懂，干脆就放弃了，时不时撑着脑袋在草稿纸上面涂涂画画着些什么。 胡途一个知识点已经讲解完，现在是给大家的解题时间。 注意到台下林苏已经神游天外了，胡途站在讲台上隐晦地“咳”了一声。 没想到林苏是一点都没注意到，眼神空洞得像个小学生一样。 不，小学生都说不定比她的敏锐。 胡途有些不高兴了，他状似不经意的悄然踱步到林苏身边。 嘿，这小兔崽子，果真没在好好解题。 林苏在想事情已经想入神了，她这个上课走神老手这次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变化。 班上已经有些人察觉到了胡途的异样，打量的目光时不时的往林苏这边投来。 胡途伸出神之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抽走了林苏压在手臂下的草稿纸。 ！！！ 林苏想夺回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胡途还要去看纸上面的内容，林苏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把脸捂起来。 她没想到胡途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居然还直接念了出来。 其实林苏也没写什么，就是无意识写了几个关键词上去，胡途却在一堆乱乱的草稿中精准识别到了关键信息，还一字不落地念了出来：“秋河广场、跨年烟花…还有双人套票？” 本来还在安安静静写题的三班同学，注意力都被胡途吸引了过来。 林苏真的趴在桌子上把脸埋了进去。 如果注意看的话还会发现她已经害羞上脸，红晕蔓上了耳朵尖。 看到林苏的反应，胡途更加确信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了。 他挑起眉，语气调侃：“林同学，看来你最近有情况啊？” 胡途的话伤害力不亚于在平地炸起了一声惊雷，大家都沸腾了起来，开始起哄欢呼。 “哦～” “谁能把我们大佬拿下啊～” 班里本来一下子写题的焦灼氛围消失得无影无踪，回家的心又再次出笼，大家的情绪高涨达到了顶峰。 大家的注意力此时都放在埋在臂弯里的林苏身上，却很少有人能注意到林苏前面的人也悄悄红了脸。 眼见林苏的这副样子，更加坐实了大家心中的猜想，有些人甚至吹起口哨来。 原来最爱起哄的那帮人被林苏威胁过之后，本来不是很敢动的，看着大家现在都在林苏头上作威作福，他们都感觉到有些心惊肉跳。 这次可不关他们的事了啊，要是林苏以后来找麻烦可要明鉴啊！！！ 实在是被大家起哄得紧，林苏抬起头来，有些弱弱地解释了一句：“没什么情况……” 三班人哪里见过林苏这个样子，她苍白无力的解释就好像在变着法儿说她“有事儿”。 胡途皮笑肉不笑，推了推他的方框眼镜：“行，秋河广场跨年烟花是吧，我今晚也去会会看看到底是不是有情况。” 班上哄笑声再次起了一层浪波，有人在底下吹了个口哨：“老师，咱们都知道你今晚去哪了，其他人肯定变着法儿去别的地方约会咯～” 胡途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男生：“怎么周杰，你也有情况是吧？来说说看你今晚准备去哪里啊？” 周杰看引火烧身到了自己身上，赶紧疯狂摇头：“没有！我能有什么情况啊，老胡你可得明鉴啊！” 胡途只觉得这学生嘴贫得厉害，说道：“你们别个我是不知道，但我抓不到别人，还抓不到你林苏么？” 胡途扬了扬手里的草稿纸：“林同学，咱们今晚不见不散啊。” 说完胡途就没收了她的草稿纸，走回讲台上连课也不讲了，开始絮絮叨叨讲起了早恋的影响，就着青春期如何处理异性之间的关系展开了三个板块进行论述。 只要不讲课，三班的同学们那是听什么都觉得津津有味。 胡途并不是那些老古董的类型，只要是能促进正向循环的良好关系，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他着重强调了女生要懂得如何正确处理和异性的关系，如何保护自己，他的目光还时不时落在了林苏的身上。 林苏有些无奈。 老师，你真的念叨错人了。 而且，你好像忘记讲怎么处理同性之间的关系了。 第74章 第一次的约会 唐念回到家，照样还是空荡荡冷清清的。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距离罗女士出差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罗女士倒是担心得紧，每天都要和唐念打视频确认唐念的状况。 而唐念却只觉得自在。 没了罗诗的管束，她总能在闲暇的时光自由自在一些了。 明明才五点多钟，天色却已经很快暗了下来，唐念快速进卫生间洗了个头和澡，出来之后在化妆桌前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给自己浅浅上个淡妆。 罗女士除了在学习和交友上限制得很死，在别的地方却又意外地开明。 就比如说罗诗从来不会限制女儿化妆，甚至还时不时的给女儿置办一些大牌化妆品。 但唐念本人却不太喜欢化妆，每年化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个是她根本就没什么时间出门，第二个是她本来也很喜欢这种自然的状态。 那种大方明艳的，展现最真实的自己的样子。 气垫轻轻在脸上拍开，她快速上了个底妆，腮红扫过脸颊和和下巴，最后轻轻带过眼皮。 明明只是上了些腮红和口红，却让唐念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起来。 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怎么看都觉得还差点什么，最后还是找出睫毛膏在自己的睫毛上轻轻刷了一层。 换上自己早就想好了的浅绿色呢子大衣套装，和白色围巾，唐念又在帽子的颜色上犯了难。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白色的贝雷帽，绿色的帽子戴出去，特别是跟女朋友出去，总感觉有些奇怪。 她突然就感觉自己变成了会在约会前精心打扮的那一类人，内心有一点点的不自在。 明明小的时候还不理解这样的行为，以前天真的觉得爱一个人就要爱她的全部，为什么每次约会之前还需要精心装扮呢？ 直到自己真正的设身处地她才明白，原来有的时候精心打扮不仅仅是尊重对方，想给对方留下好的约会体验的表现，更是取悦自己的一种手段。 最后戴上珍珠耳钉，唐念才满意的拎上白色包包出了门。 她和林苏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她看看时间觉得还有富余，打个车过去刚刚好，没想到一出小区大门她就撞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啊……不好意思……” 因为她全程都在低着头捣鼓打车软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况，所以她在撞到人之后下意识的抱歉。 可道完歉，面前的人却丝毫没有挪开的迹象。 唐念不由得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然后就对上了一双乌黑的，带着笑意的眸子。 “林苏！你怎么来了！”唐念见到熟悉的人，不由得惊喜出声，连眼睛都一下子笑弯了，可见心情是有多么愉悦。 林苏帮她整理了一下被撞歪的帽子，语气柔和：“怎么走路不看路的，是不是如果不是我，你还会撞到别的女人身上？” 她大老远就看到小家伙一边玩手机一边往小区外面走来，本来她想看看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结果没想到小姑娘是真的一点路都不看，就这么直愣愣的撞到了自己身上。 唐念也只是笑，显得有些傻里傻气的：“嘿嘿，在打车嘛。” 唐念扬起略施粉黛的小脸，林苏这才真的看清了唐念的妆容和打扮。 不同于她平时在学校可爱青春的形象，她今晚打扮得略微成熟知性了一些，连妆容都显得整个人温柔了不少，很是明媚动人。 就好像只要唐念轻轻一勾，林苏的魂都要没了。 林苏都看得失了神，她盯着比自己矮一些的女孩子的眼睛，女孩子眼神雪亮雪亮的，很美。 像是冬天雪夜里的温精灵，美好，纯真。 唐念还是笑着，她戳了戳林苏的脸，问：“怎么了？” 林苏眼神稍微往下移了一点，停留在女孩子嫣红的唇瓣上。 小姑娘唇纹很浅，看上去软软的，不知道尝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林苏伸出手微微捧起小家伙的脸，神情温柔：“没什么。你今晚……很好看。” 听到林苏别扭的夸赞，唐念如果一开始还算是收敛的笑容，现在却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知道对于林苏这么拧巴的人来说，这样也许算是她最高级别的夸赞了。 车子很快就驶到了小区门口，唐念对比了一下车牌号就拉着林苏上了后座。 “尾号1305，麻烦师傅了。” “好嘞，小姑娘们系好安全带啊，我们出发了。” 两人从上车开始就紧紧地十指相扣着，因为今天日子特殊，街上即使八点多也还是被堵得水泄不通。 车上开着的暖气有些闷，林苏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她其实并不怎么会晕车，就是在这种堵车，车子一停一缓的状态下会觉得有些难受。 注意到女朋友有些苍白的脸色，细细密密的汗珠从小巧高挺的鼻尖上冒了出来，唐念微微皱着眉问师傅：“师傅可以麻烦开一点点窗吗？” “好嘞可以的。” 林苏那边的车窗缓缓降下一道口子，新鲜的空气被不断灌入车内，林苏深吸了几口，缓过神来。 对上唐念担忧的神色，林苏捏了捏她的手掌心，示意自己没事。 接收到林苏让自己安心的眼光，唐念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然后她又嫌气氛太沉闷，又或者是她本来就不是能安安静静待着的性子，唐念开始没话找话地搭话题：“欸，你说老胡他真的会来么？” 林苏背靠在后座的椅背上，微磕着眼睛。 她的刘海长长的遮盖住了小半边脸，从唐念的角度就只能看到她鼻梁上投落下来的一小片阴影和微抿着的看上去就很凉薄的嘴唇。 唐念的目光又落回到两人交叠的双手上。 林苏扣着她的左手，指节微微曲起，微突的骨节显得更加分明，明明那么不爱做防晒的人，皮肤却白皙得几乎病态，比唐念还要白上几分。 她的脑海里闪现过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林苏微带着些鼻音的声音传到了唐念耳边：“哼，好学生你还真信啊，也对也只有你这种乖乖女才会被唬到咯，这么多人，哪里这么容易被找得到。” 唐念仔细一想觉得有道理，但又因为林苏的语气有些不高兴。 但下一秒，林苏扣着人的手指动了动：“乖。” 唐念觉得此时的自己肯定是一副便宜样。 居然因为一个人轻飘飘的一个字就被哄好了。 第75章 捉奸 这次的餐厅依旧是唐念选的，坐落在秋河广场的商城二楼。 原因无他唐念还是他们家的会员。 这家餐厅主要做的是创意融合料理，价格也比较亲民，照样是天天爆满节假日排长队的程度。 而一般这种餐厅的唯一好处就是会员享有预订的权利。 唐念带着林苏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由服务生带着两人到了预订的位置上。 点好菜，这次无论怎么样林苏都要抢着付款，唐念想到什么，没管，也就随她去了。 自己女朋友好面子，她能不给么。 琴声悠扬，氛围旖旎，杯酒碰撞的声音时不时在餐厅内响起。 唐念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面前的沙拉，突然就觉得有些好笑。 而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林苏微微抬眸，语气似是非常费解：“笑什么？” “没什么，”唐念放下叉子，用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就是突然想到，明明自己以前最讨厌这样循规蹈矩的生活，可是没想到现在自己却还是慢慢变成了世俗框架下的样子，按照约定俗成的那样读书，毫无波澜的生活，就连谈恋爱也是这样，用着最烂俗的约会公式，逛街、吃饭、看电影，感觉我的人生就像是被既定化的程序，无聊又没趣。” 说到这里，唐念顿了一下，才补充道：“可能在我人生的轨道上，做出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情，就是和喜欢的女孩子谈了个恋爱吧。” 林苏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倾听着，听到唐念有些自嘲的话，她微微敛了一下眸子。 唐念听到她轻声说：“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不好么？” “是挺好的吧，起码家长都希望这样，只是……” 唐念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放弃了这个表达的想法，破罐子破摔地看着林苏。 林苏嘴边微微漾出一丝笑意来，她说：“其实日复一日的机械化生活才是大多数人的常态吧，这是没有办法规避的事情，大家总要有些为之奋斗的东西，而且没看到就不代表没有，有时候循规蹈矩是为了某一时刻的破茧而出做准备，只要还有想要去见的人，还有想要去干的事，这样的人生就不至于太糟糕。” 林苏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一直在注视着唐念，她知道唐念是听进去了。 消化完信息的唐念突然就觉得这样的林苏很好玩。 “林苏，我认识你这么久就没听见你说过那么多话。” 林苏也跟着笑：“嗯，可能是被某个话唠影响了吧。” “而且……就算是步入世俗，只要有你在，即使是最俗套的剧情我也会将它演绎完美。” 许是她真的没有过这么直白地袒露心迹的时刻，等到脑子一热把话说完，她才觉得有些耳根子发热。 操。 不就是说情话吗。 怎么还害羞上了。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呢。 唐念很大胆，她在不清楚自己酒量的情况下点了两杯鸡尾酒。 林苏本来想出言制止的，但是看在度数不高的份上，也没再说什么。 她摸不清楚唐念的酒量，但她可是非常清楚她自己的。 初中的时候林然那小子非要拉自己去喝酒，结果才一瓶强爽下肚，她就醉得不省人事。 从此之后她对带有酒精的东西都格外抗拒。 看在女朋友点得丝毫没有犹豫，她也是不好意思在唐念面前说自己不行啊。 林苏还是要面子的。 好在餐厅终究不是正经酒馆，鸡尾酒几乎都没度数到像小甜水似的了，对林苏非常友好。 唐念轻轻摇晃酒杯，眼里划过一抹恶趣味：“林苏，我没喝过酒，这是我们第一次点，要是我醉了，可要负责扶我回去啊。” ？？？ 不是，看你点得这么熟练老娘还以为你是老手呢，结果你跟我说你神特么的是第一次？ 可能干什么事情都总会有新手保护期吧，唐念也没想到自己一沾酒精就容易上脸，一杯鸡尾酒下肚，唐念脖子和耳根都像是烧了起来一样。 林苏觉得要是唐念没打粉，估计整张脸也是通红得可以的。 这粉底液质量真好。 不过上脸归上脸，唐念倒是没醉，思路依旧很清晰，唯一的区别就是整个人的温度都像是沸腾的开水，将林苏的心?在里面不停嘟噜嘟噜地冒着泡。 两人牵着手走出了餐厅，林苏逗她：“你说你，总害羞脸红就算了，连喝酒都能红成这样。” 唐念瞪了她一眼，哼哼唧唧没说话。 距离零点还有一个小时，两人决定沿着广场旁边的河道散散步。 为了好看唐念穿得还算是比较单薄了，在餐厅有暖气还好，出来被冷风一吹，锥心刺骨的寒意就从脊椎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林苏捂着她的手一起揣进了自己口袋里：“这么冷的要不然我们回商场逛逛吧？” 唐念摇了摇头，正想说自己喜欢在这儿散步时，突然整个人一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 她面露犹疑，小心地拽了拽林苏的衣袖，像是面对着什么危险一样不自觉地退后了半步。 “怎么了？” 唐念声线有些颤抖，她指着前面的一个人影问：“林苏，我没眼花吧？” 林苏狐疑地顺着唐念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收缩了起来。 我日，胡途那老狐狸真在啊！！！ 胡途好像是带着自己老伴和女儿，一边走着一边到处东张西望。 乍一看是多么和谐的一家三口。 只有两位当事人瑟瑟发抖了起来，现在学校捉小情侣都这么敬业了吗？ 林苏拉着唐念退后了几步，确认老胡没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向，拉着唐念就往回跑：“跑！” 唐念今天穿了双微微带点跟的小皮鞋，跑起路来不是特别地方便。 林苏一边带着人跑一边小心留意唐念脚下的状态。 直到两个人挤到了人潮汹涌的人流里才稍稍停了下来。 唐念胸膛微微起伏，看着林苏同样狼狈的样子，先前的那种紧张感一扫而光，反而是一种全身心毛孔都舒张开来的愉悦感。 两个人应该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跑什么啊，我俩都是女生，就算手牵手站在老胡面前他也只会以为我们是闺蜜吧？” 林苏也喘，她眯了眯眼：“或许你听说过本能这种东西么？” 唐念还是觉得好笑得不行：“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我感觉像是捉奸啊，自己还是被捉的那个哈哈哈哈哈哈……” 第76章 那我也认了 唐念一乐起来，说话就没怎么注意音量。 再加上他们现在正处于人流量巨恐怖的地方，和陌生人简直可以说是不过一拳之隔。 唐念的话自然被很多人听了去，那些好奇的眼光一下子就投射到了两人身上。 林苏赶紧凑上前去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巴：“好了小祖宗，不会形容不要形容了。” 意识到刚刚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唐念后知后觉地害臊了起来，双眼惊恐地看着林苏。 林苏放开她。 好羞。 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经过刚刚的运动，唐念整个人浑身上下的兴奋因子都被调动了起来，现在整个人处于特别亢奋的状态。 这么一折腾时间也近零点，林苏侧过头问：“我们去等烟花了吧？” “嗯！”唐念蹦哒着跟林苏缓步挪动到商场外楼的led展示屏前，上面正在倒计时着——距离2025年还有10分钟57秒。 唐念目光扫视一圈发现很多人手里都攥着气球，找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卖气球的小姐姐身上。 她双眼放光，语速飞快地跟林苏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 “欸！”因为唐念语速很快，再加上周围都是等着跨年的人，很吵，导致林苏根本都没听清楚唐念在说什么。 眼见着小家伙松开了自己的桎梏一溜烟儿消失在人群里，林苏有些着急。 这小姑娘，搞什么呢？ 人有些多，林苏怕跟小姑娘走散了，逡巡一圈没有发现女孩子的身影，她就想动身去训。 女孩子本就长得有些娇小，挤在一堆人群里就更加看不到了。 脚下刚动，刚刚消失的那抹浅绿色身影又出现在了视野里。 林苏松了口气：“去干什么呢？” 唐念晃了晃手中的绳子，林苏这才发现唐念不知怎么的带回来了一个玫红色心形的气球。 小姑娘笑意盈盈，看向自己的瞳仁里仿佛有光。 “林苏，我们来写新年愿望吧？听说零点的时候放飞，会梦想成真哦。” 说着小家伙像变戏法似的，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只油性笔，递过去了一只给林苏：“你说人怎么就这么会做生意呢，那个卖气球的姐姐还兼卖油性笔，要是我有这头脑还愁没钱赚吗……” 林苏只觉得好玩，伸出手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你说你话怎么能这么密呢。” 唐念也没生气，权当这是林苏表达亲昵的举动。 小家伙的想法一套一套的，刚打开笔帽，她又听到小家伙提议：“林苏，要不然我们一人写一面吧，等写完了再一起展示看看对方的愿望都是什么。” “哼，”林苏含混地笑了一声，答应了这个幼稚的要求，“行。” 林苏的愿望很直白，很朴素，不需要多加思考，刷刷两下提笔就写完了。 盖上笔帽，她发现对面也从气球后面探出了个脑袋来。 “写完了？” 唐念扶着气球点点头。 将油性笔收好，唐念兴冲冲地将面对着她的那面气球展示了出来。 上面写着——希望林苏能考上好大学，有个好的前程，能离我近一点。 林苏看到小姑娘娟秀的字迹，愣了一下。 半晌她的眉眼柔和了下来，眼波似有春水：“怎么不写个给自己的愿望？” 唐念看看林苏，又看看气球，指了指后面那句话：“诺，这不是给我的愿望吗？希望林苏能离我近一点。” 看着唐念真诚的眼睛，林苏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克制着揉了揉唐念帽子下的发顶，语调温润如玉：“好，我努力离你近一点。” 唐念笑得似有梨花盛开，嘴角浅浅的梨涡都被挤了出来：“到你的了，我要看看你许了什么愿望！让我猜猜是暴富还是平安喜乐？或者学业高升？” 气球翻转到另一面，这下愣住的人变成了唐念。 都不是。 气球上面写的是——唐念永远幸福。 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辞藻，就是这简单直白的六个字，让唐念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她甚至没有将唐念和自己捆绑，也没有将自己规划到唐念的未来里。 她只希望唐念永远幸福。 这句话的意思是，无论你的未来里有没有我，无论以后和谁在一起，我都希望你能过得很好，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唐念心底酸软一片，她发觉自己的眼眶有些热，差一点就要落下泪来。 “傻子，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给自己许个好愿望讨个好彩头。”唐念声音有些闷闷的，还有些沙哑。 “万一以后我跟别人跑了怎么办，你也希望我跟别人幸福吗？” 女孩子低垂着头，似是不想被面前的人发现自己的窘态。 而唐念想拼命掩藏的，在林苏的眼里却无处遁形。 林苏有些微凉的指腹轻柔地划过小姑娘的眼尾，带走了一丝丝潮气，她叹了口气，低下头声音平缓：“那我也认了。” 唐念直愣愣地抬起头，林苏今晚好像意外地温柔过了头。 她指尖缠绕着气球的细线，递过来示意唐念也攥住细线的一端：“好了，干嘛呢垂头丧气的，明明这么高兴的事情，快跨年了。” 唐念盯着林苏手里的细线，犹豫了一下，握上了林苏紧攥的手。 她也觉得刚刚的情绪来得莫名，但这个年纪的小孩总是这样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这么一会儿小家伙又兴高采烈起来，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聚集在广场上的人们此时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面朝他们的大屏幕上。 大家异口同声地倒计时着，一起奔赴向崭新的一年：“十、九、八……” 唐念举着手机拍得认真，嘴里也不忘念着：“三、二、一！新年快乐！” 手中的气球被放飞，天空适时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花。 “哇！！！”唐念将镜头上移，绚烂盛大的烟花背景下是数百个被一同放飞的带有新年美好祈愿的气球。 林苏心下动了动，本能的喊了一声唐念的名字：“唐念。” 唐念回头去看她，万千流光溢彩刻画在唐念琥珀色的眼眸里，林苏觉得要比直接欣赏的烟花还要好看。 第77章 烟花下的初吻 烟花一声声在人的耳膜里炸开，林苏觉得她的脑子里也在放烟花。 她轻轻捧住了唐念的脸，盯着看了半晌。 她其实一时间也没想好要干嘛，手就已经搭了上去。 唐念弯弯的眼睛里盛满了万千烟火，烫得人目光想要移开。 她看着林苏呆呆的，笑着说：“干……” 话还没说完，林苏就微微低下头，在唐念还在翕动着的嘴唇上留下了浅尝辄止的一吻。 这一吻很轻，蜻蜓点水似的。 饶是这样，唐念还是睁大了双眼，丝毫忘记了手中还在录着像的相机。 她的手臂垂了一下来，手里紧攥着手机一看就很紧张。 林苏的内心一样的不平静，紊乱的呼吸昭示着少女青涩的心事。 她吞了吞口水，直勾勾地盯着唐念的眼睛，她不明白怎么有人的眉眼能生得这么漂亮。 因为紧张，林苏的声线都有些不易察觉地抖：“新年快乐，唐念。” 唐念慢慢从刚刚的亲吻中回过神来，眉眼也从一开始的震惊转变为了柔情。 看着人慢慢软下来的表情，林苏心里也悄悄吐了一口气。 唐念抬手抱住林苏，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旖旎缱绻：“新年快乐，林苏。” 因为距离很近，唐念的声音听得林苏心里一紧，腿差点打软滑下去。 林苏伸出手，用力回抱住了她。 唐念的身上有好闻的花香沐浴露的味道，不知道小姑娘今天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喷香水，现在林苏整个人都被小姑娘香香的味道包裹着，原来幸福触手可得。 明明两个人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九年义务教育该教的都教了，但现在明明就只是也许都算不上吻的轻吻，擅自乱了阵脚，失了心智，连反应都青涩得出奇。 就像偷尝禁果的两个毛小孩，冲动，毛躁。 周遭氛围烘托得很好，林苏原本还在担心小家伙会不会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会有些不好意思。 但一旦有人开了头，在场的大家都在拥抱、亲吻，用力地诉说着爱意，林苏和唐念就在这片安静祥和的氛围里占据了一隅角落，圈住了一小圈只属于她们两个的恋意。 唐念从包里翻出耳机，塞了一只到林苏耳朵里，缓缓的歌声流淌出来，沁润着两人的心脏。 曲调很熟悉，是那首《暖暖》。 “我一直都觉得这首歌很适合用来表白，就像现在，我想和你一起听一样。” 因为被耳机隔绝，唐念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 语音刚落，高潮部分就无缝衔接上，从耳机里倾泻而出。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你自己却不知道。” “真心的对我好，不要求回报。” …… “爱一个人希望她过更好。” “打从心里暖暖的，” “你比自己更重要。” “我也希望变更好。” 林苏大致听清楚了唐念前面在说什么，低低“嗯”了一声，嘴角挂着浅笑。 “我也是。” 零点十分，周围原本喧闹的人群渐渐散去，两个人相互依偎着依靠了一会儿，林苏抬手给唐念理了理帽子，低声问：“想回去了么？” 天色确实很晚了，唐念“嗯”了一声，任由林苏牵着走。 两个人刚牵着手走出去没两步，就听到后面有一声带着些惊疑不定的声音：“林苏？” 被这声音一吓，唐念下意识撒开了紧握的双手。 林苏也吓了一大跳，因为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她妈。 但在察觉到唐念要退出去时，她眼疾手快的又捉了上去，捉住人小半截指尖。 像是条件反射一样。 等两人僵硬地转过身，对上正疾步走来的林父林母，在唐念的眼神示意下，林苏才恋恋不舍地把人的手放开。 “妈，你们……？” 看到林苏身边的人，林母比她还要震惊：“你不是跟林然在一起吗？” ？ 林苏脑门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可林母现在看上去比她还要茫然。 看到林苏一脸懵逼的表情，林父察觉到了什么，用手肘捅了捅林母。 唐念拿捏不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迟疑着还是开口打了声招呼：“阿姨好，叔叔好。” “你好你好，你是那个林苏的同学是吧，我记得你。” 还是林永的反应快，接过了唐念的话茬。 两母女还在面面相觑，顾清问：“你今晚不是和林然那小子出去吗？” “？我什么时候说跟他出去了？”林苏摸不着头脑。 咬了咬舌尖，她意识到可能他爸妈误会了什么，再次看向顾清的脸除了震惊，不可置信之外，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 “爸，妈，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顾清和林永两人大眼瞪小眼。 在女儿说自己晚上可能迟点回来的时候，他们就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女儿出去约会了。 对象从以前的蛛丝马迹来看还肯有可能是对门那小子。 但现在站在林苏旁边的，怎么会是唐念？！ 纠结了一下，顾清还是觉得有必要和林苏坦诚相待好好聊一下。 他们也没把唐念当外人，三言两语把他们这段时间的猜测说了个大概。 听完全过程的唐念不自觉地低下了脑袋。 果咩那塞阿姨，您女儿其实确实早恋了，还是和我早恋。 而林苏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实在是佩服她爸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妈，你怎么想的，没有的事。” “真的？” 看见顾青眼底还是有些疑虑，林苏无奈重复：“真的，妈，上次出去也是我们三个一起出去的，我跟谁谈都不会跟你那小子谈啊。” 结合今晚跟林苏跨年的人是唐念，顾清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警惕了。 她松了口气：“唐同学让你见笑了啊。” “啊没有没有！”唐念有些手足无措。 “你们准备回家了吗？一个女孩子晚上自己回家不太安全，不让爸爸妈妈来接你？” “哦不用了阿姨，我家里没人，他们都出去工作了，我等下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 顾清有些吃惊，紧接着就很热心问：“那我们送你回家吧？” 林苏正好也有想送她回家的意思，也就没开口劝阻。 唐念真的有些受宠若惊了：“不用了阿姨这么晚了，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 第78章 留宿 “那要不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跟我们回家吧？”顾清的热情劲儿一上来就压不住，就好像今晚非要给唐念做些什么，不然对不起她似的。 “啊？”是她想的那个回家吗？ “没事的不用拘谨当自己家一样就行了，你和林苏挤一个床，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自己在家家长怎么放得下心的。”说完顾清还扫射一眼林苏，“是吧？小唐可以跟你睡一个床。” 林苏强压着笑意点头：“嗯。” 全然不去看唐念求助的目光。 她巴不得唐念跟自己回家，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还是亲妈懂她啊。 对上顾清热切的眼神，唐念真的不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拒绝的话了。 然后唐念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他们一家人领回了家。 她怀疑自己被他们家人坑了。 直到她坐在那个熟悉的客厅里，唐念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太他爸的魔幻了。 怎么小嘴儿刚亲上，下一秒就要和人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林苏给唐念找了一双毛绒暖拖，唐念踩着全新的白色暖拖跟着林苏进了她的房间。 上次来虽然好奇，但总归是没有进去看过。 唐念一直都认为房间是一个很私密的私人领地，没有别人的允许她不会擅自踏足。 “进来吧。” 林苏打开房门侧了侧身让唐念通过。 林苏的房间有些小，但装修得很简洁，除了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唐念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双眼的目光不知道该往哪放。 像是本能的感觉她们共处一室有些危险，唐念吞了吞口水，弱弱的提议：“那个，本来来你家借宿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不然今天晚上我睡沙发吧？” 林苏微微皱眉：“怎么能让你睡沙发呢？我妈看到可不知道该怎样编排我了。” 这时候顾清敲了敲门：“女儿？” “来了。” 林苏打开房门，顾清目光锁定唐念，温和地笑了笑：“念念同学，那个阿姨看你今天化了妆，林苏平时对这些不了解，没有那玩意儿，这个是卸妆膏，等会儿洗漱的时候可以用上。” 唐念没想到顾清那么细心，急忙接下：“谢谢阿姨。” “没什么的，有事就让林苏帮帮你啊，或者找阿姨也行。” “好的麻烦阿姨了。” 顾清微微颔首，退出了房间。 林永站在房门外，见到自己老婆出来，忙贴上去问：“老婆，你说咱们小苏什么时候能交到这么要好的朋友了，还跟出去一起跨年。” 顾清斜睨着他：“这不是好事么，小苏能多交点朋友总是好的。” “是是是，老婆说得对。” 房门再次被关上，那股异样感又升腾了起来。 唐念手里还攥着刚刚顾清塞给她的卸妆膏，吞吞吐吐地说：“那要不然我打地铺吧？” 林苏皱眉：“不行，这么冷的天气，虽然家里有地暖，但是还是容易生病的，你体质不太行，还是我睡地上吧。” 唐念惊恐出声：“这怎么行！哪有让主人睡地板的道理。” 林苏沉默了。 她看向唐念的眸子里带着些晦暗不明的神色。 尽管她知道唐念口中的主人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林苏还是不可避免地想歪了一瞬，连着生理上都带起一丝异样的反应。 她喉咙滚了滚，明明是疑问句，但语气里却带上了毋庸置疑：“非要有一个人睡地上吗？今晚和我一起挤一挤，委屈你了，行不行？” 见小家伙低垂着脑袋不说话，林苏走近一步，又问了一遍：“嗯？” 小姑娘手指搅着衣角，半晌才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我不好意思······” 林苏下意识弯了弯腰，想去看唐念脸上的表情。 果不其然小家伙的脸蛋又烧了起来。 像是被唐念的这种反应取悦到，林苏促狭地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诱哄：“我保证晚上什么都不干，也不去看你，嗯？” 唐念低着头思想斗争了很久，还是跳进了林苏编织的温柔网里。 “嗯。” 林苏突然伸出手，手背擦过她的脸颊，唐念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林苏不满的“啧”了一声：“躲什么。” 反应过来林苏是在给自己取珍珠耳钉，唐念紧绷的背脊才慢慢放松下来。 感受到唐念的变化，林苏一顿，嘴角似笑非笑：“干嘛，怕我？” 唐念赶紧摇了摇头：“才没有！只是、只是刚刚在想事情，突然被吓到了······” 林苏觉得小姑娘被自己逗到跳脚的样子好玩极了，但又不敢把人逗得太狠，等下把小家伙惹毛了，得不偿失。 她安抚似的在唐念头上轻轻拍了拍：“不逗你了，带你去洗漱。” 因为这次留宿决定得仓促，唐念什么都没带，卸了妆之后还是林苏把多的睡衣借给她穿。 大概林苏是真的很喜欢柠檬味，连他们家的沐浴露和洗衣液都是青柠的味道，很清新，像春天早晨森林深处的最后一缕雾气，带着积攒了一晚上的雾霭，轻轻消散在阳光里。 唐念也很喜欢林苏身上的味道，睡衣上面还残留着洗衣液留下的余香，唐念伸出手臂狠狠吸了一大口。 干完她才发现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多像变态，做贼心虚地四处打量了一下。 还好没人看她。 林父林母已经睡了，她熄了客厅灯转动把手探进了房间。 林苏已经帮她铺好了她那半边的床铺，此时正窝在自己的那半边玩手机，听到动静就从手机屏幕探出头来观望。 见唐念穿着自己的睡衣乖乖走进来，林苏心情很好地拍了拍自己身侧的铺子：“过来。” 唐念意外温顺地爬上了床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视线被林苏手里的动作吸引。 “你在干嘛呢？” 林苏手上动作没停，非常坦然地告诉她：“代打。” “你还接代打？”唐念有些诧异。 她以为林苏就是打打游戏消遣用的，顶多就是有点瘾，没想过会是代打。 “嗯，平时偶尔接一两单给自己赚点生活费。” 见唐念目光还黏在自己手机屏幕上，一把完毕，她终于抬起视线放回了身边的人身上：“怎么，不高兴？不乐意我以后都不接了。” 第79章 同床共枕 唐念赶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不高兴，就是好奇而已。” 看着小家伙又轻易炸毛的样子，林苏真的稀罕极了，忍不住又伸手在小家伙的头顶乱揉了一把。 她没想到林苏平时这么辛苦了，出去约会还抢着付钱，总是想着给自己带好吃的，唐念心里就闪过一丝丝心疼。 我以后要对林苏再好一点。 唐念在心里默默想。 “发什么呆呢？” 林苏扯下原本垫在腰后的枕头，将手机放在枕边充电，看着就是准备睡觉的样子。 唐念还是轻轻地摇摇头。 她现在这副样子，乖顺得可怕，浑身上下仿佛都卸下了防备，变得柔软起来，看上去毫无攻击性，就好像不管干什么她都不会反抗似的。 看着卸了妆还如此嫣红的唇瓣，林苏吞了吞口水，慌乱地错开了视线。 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林苏，正经一点。 她在心里警告自己。 可是目光只要借着昏暗的床头灯移到旁边的人身上，心里的那团火就怎么都压不住，仿佛要烧得她失去了理智。 而唐念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想到身边传来温热触感的某个人，是自己的对象，两个人一个小时之前还亲过嘴，她就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鬼使神差地，林苏侧过头去，无厘头地问了一句:“冷吗？” 虽然现在的海城天寒地冻，但是家家户户都安装有暖气，现在的室内怎么都和冷字沾不上边。 唐念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有点。” 林苏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语气里带着试探:“那……要不然你靠过来一点，我们两盖一床被子？” 那个明明在床下口口声声说不好意思的人，现在却应了声“好”。 唐念掀开自己身上盖着的棉被，下一秒就被林苏拉进了她的被窝里。 林苏真的没开玩笑，她的被窝真的是暖烘烘的，只一瞬唐念就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 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林苏发现这个人只要感觉到满足时，就会下意识地眯起双眼，像小猫一样。 氛围真好，烘托到这儿理应是要做些什么的，可是林苏还残存着的最后一丝理智占据了上风。 即使内心再怎么想，她还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地替唐念掖了掖被角，然后退回到安全距离，柔声道:“睡觉吧。” 那语调轻柔得都像是哄小孩了。 唐念低低回应了一声，今天折腾得太晚，她确实有些困了。 林苏的被窝里有她好闻的柠檬的味道，不会很浓，正正好好把唐念整个人都包裹住，安抚着唐念疲惫的神经，唐念很快就瞌上了双眼。 身侧很快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林苏之前一直克制着不敢翻身回去看，她怕自己把持不住想要亲上去的冲动，直到确认唐念睡熟，她才敢轻轻翻过身，看着身侧人柔和的眉眼。 小家伙眼睫毛很长，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很可爱。 不自觉地，林苏的指腹轻轻描摹上了唐念的眉骨。 先是眉毛、眼睛、鼻梁……最后挪到了嘴唇上。 小姑娘的唇畔有些濡湿，激得林苏心头狠狠一跳。 还是没忍住，林苏叹了口气，遵从了自己的本心一回，在唐念的额头留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晚安，唐念。” 林苏喃喃道。 . 似乎是身边有着自己熟悉的人，两人这个晚上都睡得格外的好。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还是唐念因为一直以来的生物钟先醒了。 她挣扎了一下，勉强睁开惺忪的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因为困顿，唐念脑子里糊成一片，什么都没意识到就又闭上了眼睛。 等到脑子开机成功，她才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再次睁开眼，她确定没看错，近在咫尺的是林苏雪白的脖颈。 ？！！！ 唐念吓得瞌睡都飞了，猛地抬起头来观察自己的状况。 衣服都还在，还好还好…… 就是什么时候自己居然躺在了林苏怀里啊！！！ 什么情况？！ 还没思考清楚，林苏原本枕在小家伙颈后的手微微抬起来按住了正在乱动的人，嘴里还在呢喃:“别动，再睡会儿……” 林苏的动作很自然，被摁回怀里的人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 唐念并不抗拒这样亲昵的举动，她只是觉得进展太快了她会有些不好意思。 但似乎……躺在这人温暖的怀里的感觉还挺好的？ 她嗅了嗅空气中飘散着的若有似无的柠檬味气味因子，觉得心安，困意再次袭来，唐念居然难得的睡了个回笼觉。 等再次悠悠转醒，太阳已经透过窗帘隐隐约约照射了进来。 唐念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柔情的漆黑的眸子。 林苏见怀里的人醒了，不由得勾了勾唇角:“醒了？” 唐念的心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漏了一拍。 这个距离太近了。 唐念想。 近到林苏只要偏下头来就可以接吻的程度。 但唐念没躲。 她只是有些害羞地别过眼，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林苏把枕在唐念身下的手抽了出来，甩了甩发麻的小臂。 等坐了起来，唐念脑子还有些懵懵的，林苏时不时偷偷用目光打量着她。 突然，林苏喊了一声:“唐念。” “嗯哼？” 因为刚睡醒，唐念的语气懒洋洋的，哪哪都透露着懒散。 林苏掀起眼皮子，想到一会儿要说什么，耳根子有些发热。 但她还是要装作自己很会一样，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漫不经心一些。 林苏问:“唐念，你愿意跟我接个吻吗？” “啪”的一声，唐念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了。 她的脸几乎是立刻就烧了起来，整个人像是一头扎进了云端里，变得飘飘然起来。 也可能是扎进了热气球里，因为她感觉周遭的温度在不断上升。 要不然自己怎么会感觉全身都烫了起来呢？ 唐念心开始“砰砰砰”狂而有力地跳动了起来，她感到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一般不都是直接亲上来的吗……怎么这人脑子这么轴，还要特地问自己一遍…… 第80章 接吻 看到唐念一直沉默，林苏的心里也有些没底。 她还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有些太得寸进尺了。 果然什么事情都还是要慢慢来才行。 说不紧张和失落是假的，林苏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也不想为难小姑娘，开口道:“没关系，你不愿意就算了……” 可下一秒，小姑娘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林苏她的答案。 柔软的触感覆上来那一刻，林苏是有些不敢置信的。 她倏得睁大眼，从林苏的角度看只能看到小家伙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睫毛。 小姑娘应该从来都没接过吻，生涩得不行，她一只手紧攥着林苏的袖子，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扯着身下的床单。 下一秒，反应过来的林苏也闭上双眼，开始回应唐念的吻。 两个人对于这档子事都没什么经验，所以吻得青涩，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林苏的耳根更是漫上血色。 意乱情迷之际，林苏伸出柔软的内里，轻轻撬开了唐念的唇齿。 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横冲直撞、情难自禁。 “唔······” 唐念被亲得发软，双手无力的撑在林苏身上，因为女朋友毫无章法的动作呜咽声低低地从她嘴里溢了出来。 她头脑发晕，感觉像要喘不过气来，便轻轻推了一下林苏，想要撤离。 林苏察觉到了小家伙抗拒的动作，本能地伸出双手，一只手揽着人的盈盈腰肢，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摁住了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唐念整个人浑身虚脱，瘫软得像水一样无力靠在自己身上，林苏才放开面前的人，眼底划过一丝餍足的神色。 此时的唐念整张脸爆红，她不好意思地埋在林苏的怀里，用双手挡住自己的脸颊。 林苏抬起手，拇指指腹抹过自己的下唇，像是在回味。 她注意到小家伙的动作，低下头问：“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刚刚亲热过的缘故，唐念此时的声音听上去黏糊糊的，跟平时的所有时候声线都不一样：“有点······有点不好意思。” 猜到小家伙应该是脸红了，林苏心情很好地笑了一声：“有多不好意思，给我看看？” “不要······” 明明是拒绝的话语，在林苏耳里怎么听都像是带着欲拒还迎的味道。 她特别恶劣地想要看小家伙被自己亲到脸红的害羞模样，所以不由分说地将自己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唐念的手腕，一把将她挡在脸前的手拽了下来。 ！！！ 果然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可爱得像一只熟透了的草莓。 唐念还来不及说话，林苏又在她嫣红的唇瓣上亲了一下。 “你怎么这样！” 挣脱开林苏的桎梏，唐念就立马埋进了被子里，将自己卷了起来。 看着被子里隆起的气鼓鼓的一小坨，林苏只觉得好笑，凑过去有一搭没一搭地隔着被子拍打着小家伙的头，嘴里还在哄着：“好了，不是故意的，起床吃早饭了。” 唐念掀开被子一角，将脑袋露出来。 “好吧。” ·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顾清从厨房里匆匆赶出来开门。 “谁啊？” 门被从里面打开，赫然出现的是林然的皮实笑脸。 “顾阿姨。”他甜甜叫了一声。 “哦小然啊，又来找林苏玩吧？” 顾清已经见怪不怪了，更何况前段时间的误会解开之后，顾清心里的那点防备也没了，赶紧热情地招呼着林然进来坐着。 “谢谢阿姨······林苏呢？” 进了玄关，林然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着。 等目光巡视到餐桌时，他的眼睛陡然睁大：“嫂······不是，唐念？” 接收到林苏凉凉的一瞥，林然吓得语无伦次，差点在顾清面前露了馅。 唐念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也好你和小苏这两天多带人家唐念玩玩，人家这几天家长不在家。” 六目相对，林然吞了一大口口水，艰涩地回应了一声。 哪里要我带啊，林苏知道不得砍了我。 他在心里胆寒地想。 吃过早餐，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林然左看看右看看，确定顾清在厨房里忙活得不可开交，他才放心的回头，尽管再怎么压低声音，他的语气里还是充满震惊：“我靠，嫂子，你们昨晚一起睡了？” 唐念看看他，又看看林苏，迟疑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林然眼珠子睁得更大了，简直恨不得要掉出来：“你们？进展这么快？还在家里，叔叔阿姨答应啊？” 听到这里林苏肯定这小子绝对想歪了，实在是忍不得，她举起身后的抱枕，扔到了林然身上：“你爸的，想哪去了，睡觉你懂吗，单纯的睡觉！” 林然接过抱枕，眼神里还是充满狐疑。 最后他也觉得林苏应该没有这么禽兽，才勉强相信她的话。 “对了嫂子，听顾阿姨说你家长这几天不在家啊？” 话题扯到唐念身上，她从状况外的状态缓过神来，有些懵懂地抿了抿嘴：“嗯，妈妈出差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这样。那感情好啊，咱们三个玩，嫂子你平时喜欢玩什么游戏？我看看我会不会玩。” 这次倒是林苏替唐念出声回答：“她不玩游戏。” 唐念附和地点点头。 “嗷······那嫂子你平时都干嘛啊？不无聊么？” “还好，我平时在家没什么娱乐的时间，妈妈管得很严，业余时间都去上课了。” 林然眼咕噜一转，贼兮兮的靠近唐念：“嫂子，反正现在时间多，你看看你中意什么游戏，让林苏教你呗。” “啊？”唐念有些为难的看了林苏一眼，林苏肯定地贴了贴她的手背，细心询问：“想玩么？” 其实唐念一向对这些都不怎么感兴趣，但想到林苏和林然总会一起玩游戏，而自己什么话也插不上，心里就莫名的一阵难受。 她相信自己女朋友和林然不会有什么事，但是就是控制不住的，也许是名为占有欲的东西在作祟，唐念还是点点头，答应了：“想。” 第81章 爱是时常觉得亏欠 手游这块领域属实是处于唐念的知识盲区里面了，看着花花绿绿的图标，尽管林苏给她一个个解释，她也不是很能听得明白到底有什么区别，索性选了个图案最好看的。 林然凑过来看清楚唐念下了什么游戏，兴奋道：“嫂子好眼光啊，这个好玩！我也经常玩这个，我还有很多号，等会借一个给你啊。” 唐念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谢谢。” 察觉到小家伙在不熟悉的领域有些下意识的紧张，林苏伸出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头：“没事，不用有负担，随便玩玩就行，游戏本来就是用来放松的。” “好。”唐念也回应似的在她的手心蹭了蹭。 啧，真的像小猫一样。 开好游戏，林然就把她们两个拉进了三人对抗的房间里面。 该说不说唐念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理论加上实操，没两轮她就已经掌握了个大概，在上一局里面有两颗人头甚至是她收的。 “我靠，嫂子，你可以啊，牛逼！” 林然这人就是这样，刚认识的时候他可能还跟你装大尾巴狼，一旦熟了起来，说话就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有时候甚至能把你吹到天上去。 唐念不好意思地笑笑，求夸的眼神又落在了林苏身上。 看着小家伙隐隐暗含期待的眼神，居然撬动了林苏这座冰山，她凑在小家伙耳边：“嗯，很厉害。” 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林然不满的嚷嚷：“哎哎哎，你们过分了啊，悄悄咬什么耳朵呢，真是令我心寒。” 而林苏和唐念只是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 说是让唐念整个元旦假期都留在林苏家里，但唐念总归是不好意思的，而且她还惦记着更重要的事情——给林苏置办的东西。 她本来就打算收假那天早早回到学校取了快递给林苏把东西都装上，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林苏提前知道她的计划。 这天一大早，唐念就早早打车到了学校南门——南门旁边有师大附中的驿站。 领了快递，她也没想到自己偶尔顺手买买居然有这么多东西，搬得她有点吃力。 终于将东西都扛回宿舍，唐念将东西一股脑儿全放到地上，拍拍手长吁了一口气。 说实话唐念也觉得很奇怪，原来满心满眼惦记着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每次买东西，她都总会想着给林苏也带一件，逛购物软件时，觉得林苏有需要的东西，她也忍不住想买下来。 原来喜欢，是下意识的惦记么？ 唐念摇摇头，把脑子里面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都晃了出去。 林苏一进到宿舍时，看到的就是唐念在自己床上捣鼓的场景。 自己的床上还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崭新的床帘，稍微一想就知道应该是小姑娘的杰作。 她愣住，不确定地问：“你干嘛呢？” 唐念听到声音猛地转回头来，惊喜地跳下床扑了上去：“林苏！你来啦？” 林苏被小家伙冲过来的冲击力趔趄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才勉强接住了她。 自从那晚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有了质一般的飞跃。 唐念跟林苏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恨不得黏在自己女朋友身上，贪恋着林苏身上的气味和体温。 林苏嘴角噙着笑，低下头去看那颗有些毛茸茸的脑袋：“嗯，你捣鼓什么呢？” 唐念抬起头来，兴奋地拉着林苏的手，带着她到她的床边，一样样地拿起东西跟她介绍：“快来看我给你准备的元旦礼物！” 林苏脚步顿了一下：“元旦礼物？” “嗯呐，”唐念没注意到林苏不太自然的神色，指着桌上的小青柠气味的护手霜，“天气这么冷，这是给你买的护手霜，你太干燥了，老是电到我……” “还有这几套衣服，跟我的都是同款不同色的情侣装，怎么样我眼光还可以吧？” “还有这个……” 唐念一件件介绍过去，林苏只觉得内心越来越酸酸胀胀。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唐念每一件东西都在找着和她自己有关的理由，照顾着她的自尊心，想要将礼物名正言顺的送给自己。 她突然就发现，自己似乎亏欠了唐念太多。 在这段关系里，好像一直都是唐念在付出，不管是辅导功课，礼物约会还是情绪价值，林苏一直都在享受着她的付出，而唐念从来没有索取过什么。 一股难言的感觉在林苏心底蔓延，那些感动、愧疚等等情绪在内心交织，慢慢结成一张大网，不断地裹挟住了她。 原来，爱是时常觉得亏欠。 林苏觉得此刻她的鼻尖有些酸酸的，连带着眼睛都开始有些发胀，她的声音略显得有些沙哑：“那那个呢？床帘是为了什么？” 唐念纠结了一瞬，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特别合适的借口，最后牵强地说：“那万一有时候我想和你一起睡……你要是没床帘那不就暴露了么。” 林苏眼底的柔情几乎都要满溢出来。 她看着面前的恋人，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下一秒，她往前走了两步，迎上去将人轻轻揽在怀里：“谢谢你，唐念。” 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你教我爱，教我飞翔，带我硬生生挤进了这喧闹人间。 林苏遇到唐念之后，说没有变化是假的。 那些潜移默化的表现也许林苏自己并未有所察觉，但是林父林母却一直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自己的女儿，从原本有些封闭自我内心,不爱与人交往的状态，慢慢变得开朗，爱笑，甚至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都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他们不是那些只知道让小孩死读书的家长，他们觉得林苏能健康，快乐就好了。 本来就是平凡的人，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平凡的父母，怎么又会奢求自己的孩子变得超乎常人与众不同呢？ 所以他们对林苏的成绩没有多大的界限，只是会告诉林苏做的每一件事之后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即将要承担的后果，最后做不做的决定权都掌握在林苏手里。 如果自己女儿确定要去做的事情，他们作为家长，也不会干涉，只要默默支持就好了。 所以在收到林苏期末的成绩单时，两个家长都有些意外。 第82章 往窗外看看 虽然说不是年级前排这种令人吃惊的成绩，但两百多名足以让两位家长感到欣喜。 “哎哟看看，这就是我林永的女儿，排面！” 林永看着手机上的电子成绩单满面红光。 顾清也从房间里钻出来，抢过林永的手机:“让我看看，真的假的，差一点就上一本线了啊，挺好挺好。” 看着比本人还要兴奋的父母，林苏只觉得夸张:“爸，妈，你们太夸张了。” “怎么能叫夸张呢，一点都不夸张！等着我要发我们家族群里面，让大伙儿都好好看看！我女儿真优秀啊。” 劝阻不成，林苏无奈，只能随着两位家长去了。 她解锁自己的手机，将成绩单截了个屏发给了唐念。 那边应该也是刚查完自己的成绩，所以回复得特别快。 【！！！我靠，啊啊啊啊啊啊啊！林苏！我就知道你可以！】 光是看着这几个感叹号，林苏都能透过屏幕想象到小家伙在床上激动得撒泼打滚的样子。 她回:【都是唐老师教得好。】 距离放寒假也已经有一个星期，两人自从在一起之后还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想了想林苏又敲下了一行字:【小白好久没看见你了，要不要来看一下小白？】 林苏的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看到消息打下一秒，唐念就弹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林苏赶紧找出耳机点击接通，小姑娘清冽干净的嗓音就飘到了她的耳蜗里:【喂？】 【嗯。】 【是小白想我啊，还是你想我啊？】 唐念戏谑的调调格外能刺激她的神经，林苏一下子就耳热了起来，别扭了好一会儿，唐念菜听到听筒里传来了一句小声的:“嗯，想你了。” 似是没想到过林苏会这么直白，唐念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明艳:“我也好想你。” “所以，你什么时候来看看我和小白？” 眼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林苏也不装大尾巴狼了，直截了当地明摆着想要拐人过来见面。 唐念看了一眼在书房工作的罗诗，有些为难。 她压低声音:“不行啊，我妈在家，她管我严得很。” 想到一直以来唐念对家里那位的“忌讳”程度，不似作假，她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为了避免罗诗听到产生更多的摩擦，唐念索性钻到了房间里面。 两人黏黏糊糊了一阵，直到罗诗过来敲响唐念的房门，唐念这才慌里慌张地挂掉了电话。 对于唐念的事情罗诗一向很敏感，察觉到女儿有些手忙脚乱的动作，她狐疑地打量了唐念几眼:“在房间里干嘛呢？” 唐念很快就掩藏好情绪，面色如常地说:“没干嘛，刷微博呢,怎么了妈？” 罗诗盯着唐念的表情和动作，觉得女儿不似说谎，这才开口:“少玩点手机，你都上高中了，赶紧吃饭。” 唐念扯出一抹笑来:“知道了妈妈。” 午饭过后，唐念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个午觉，再醒来时窗外已经天色暗淡，她在床头迷糊地摸索了一阵，摸到手机解锁，才发现现在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居然睡了这么久吗…… 唐念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了浴室里洗了把脸。 走出房间她才发现罗诗还在书房里待着，估计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在处理，连晚饭都没有准备，怪不得没发现自己睡了一个下午。 她摸了摸自己有些瘪下去的肚子，抿了抿嘴，站在书房门口轻声开口:“妈？” 罗诗从笔记本电脑后面探出头来看了唐念一眼，这才发觉已经过了平常晚饭的时间。 她揉了揉眉心:“念念啊，妈妈没来得及准备晚饭，你要不看着点个外卖吧，妈妈打钱给你。” 唐念敛了敛眸子:“嗯。” 罗诗划开手机，给唐念的微信里发去了一百块钱。 但是唐念转头就进了厨房。 她不是什么爱下厨房的人，厨艺可以说是一塌糊涂，跟林苏比起来简直就是灾难，所以她几乎没怎么自己下过厨，能外卖解决就外卖解决。 但她突然就很想试试林苏教给她的番茄鸡蛋面的做法。 起码如果平时林苏不在身边，还能有个味道留个念想。 她笨拙地从冰箱里取出食材，模仿着林苏的样子将番茄冷水下锅去掉表皮切成丁，将鸡蛋打散，然后起锅烧油将番茄放进去翻炒出沙。 她在脑海里回想着林苏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浅浅勾出一丝弧度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加入水沸腾之后，她将蛋液倒入，原本有些粘稠的液体在没入滚烫的热水之后立马变成了浮在水面上飘散的蛋花，最后再下入面条焖煮两分钟即可。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了罗诗的桌前，升腾的雾气模糊了两人的视线，仿佛将两人隔绝开来，罗诗几乎是瞬间抬头。 她的眼神里带着些不可思议:“这是你做的？” 唐念点点头:“嗯，妈妈你尝尝好不好吃。” 罗诗犹疑地拿起筷子:“可以啊，从哪学来的？” 唐念张了张口，下意识隐瞒了林苏的存在:“网上随便找教程学的。” 她不想让林苏成为第二个曾菲菲。 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下肚，在寒冬里最是能抚慰人心。 唐念放下碗筷，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总觉得跟林苏做的比还是少了些许味道。 看来下次要林苏再仔细教教我才行。 等再次躺回床上，已是晚上八点。 唐念百无聊赖地斜躺在被窝里刷着抖音，时不时被逗得“咯咯”直笑。 想到某人好像一下午都没联系自己，她又从后台切换到了微信，对着置顶聊天敲了一句过去:【你在干嘛呢？】 许是时机太过凑巧，“咻”的一声，那条消息刚发出去，林苏的电话就接踵而至。 唐念心情大好，她换了一个更为放松的姿势，点下了接通。 “喂……” 懒洋洋的语调从听筒内传来，光是想象林苏都能想象到对面的人放空自己窝在被窝里的样子，暖绒绒的。 林苏站在雪地里，抬头数了数楼层，不曾想被万家灯火迷了双眼，她笑笑，似乎已经开始期待小家伙看到的样子。 “喂，唐念，往窗外看看。” 第83章 因为想见你 心有灵犀一般，唐念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连拖鞋也没来得及穿，着急忙慌地奔向飘窗。 不会吧…… 像是为了证实她的猜想，唐念半跪在飘窗上俯身往下看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下雪地中的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人影。 那人影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一眼就隔着几十户人家遥遥锁定了自己。 自己目光刚放下去，她就抬起手来往楼上招了招。 唐念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反应过来的她也奋力往下招着手，在努力地回应着。 明明两人相隔十几米的距离，什么也看不清，但唐念就是有一种直觉，她们正在跨过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向望了对视着。 看着小家伙小小一道身影趴在窗台一副看呆的样子，林苏轻轻笑了一声。 直到清浅的笑意传进自己的耳朵，唐念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另一只手还在举着电话。 她激动出声，声音甚至险些快要破音:“你怎么来了？！” 林苏仰着头，看着在室内只穿着单薄打底衫的唐念，轻声说:“因为想见你。” 因为想见你，所以我来了。 林苏指了指自己脚边的雪地，唐念这才发现雪地上似乎有个被踩出来的爱心形状，但是这个爱心形状并不完整，只有半边的弧度，所以唐念也不太能确定这是什么。 而下一秒林苏给出了答案。 也许林苏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做出这么小孩子气的行为来，这完完全全就是幼稚园行为，说出来她都觉得尬的程度。 她一步一个脚印小心翼翼地在雪地里刻画着，没用多久就将那颗爱心补齐了。 林苏站在自己刻画的巨大爱心里，抬头看着那一小坨人，问:“怎么样？” 唐念“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她眼底还有些湿湿的:“傻不傻。” 林苏也跟着傻笑，不知道为什么一旦跟这个傻里傻气的人接触着，林苏总是控制不住地心情愉悦。 “傻就傻了呗，你开心了就行。” 现在还是一月多，加上又是晚上，天气那叫一个锥心刺骨的寒冷，连带着街上都没有什么行人。 明明那颗爱心在最冰冷的雪地上刻画，但唐念却感受到了最炽热真诚的爱意。 唐念看着头发被冷风不断吹起的林苏，莫名觉得有些心疼:“冷不冷啊外面。” 林苏将手机拿远点吸了吸鼻子，然后才凑近听筒:“还好。” 看着楼下的人总是会忍不住跺脚的样子，怎么可能会不冷，唐念伸出手指在玻璃窗上对着林苏的影子摸了摸，开口:“这么冷的天就应该乖乖待在家的。” 林苏低头，换了只手拿手机，将那只长期暴露在冷空气中被冻得有些发麻的手踹进了口袋，语气还是那么清冽:“嗯，想来看你一眼，看你一眼我就走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唐念只觉得她现在整个人都被酸酸软软的情绪包裹着，像陷入了甜蜜的软糖里，又像是跌进了令人跌宕起伏拽得人心脏生痛的过山车。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再开口说话，都在静静地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声。 “那我就先回去了……” 林苏话还没说完，唐念就飞速撤离到了房间里，开始穿衣服，嘴里还在低声吼到:“等等！” “嗯？” 林苏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已经被挂断。 她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有些失了神，小家伙又搞什么名堂呢。 不过林苏还是好脾气地倚在了三栋单元楼的楼下，安静地等待着小姑娘出来。 唐念匆匆穿好衣服，又拽过自己的耳罩和暖宝宝，跟在书房的罗诗说了一声:“妈，我下楼去买几瓶饮料啊，家里没饮料了。” “啊？你去哪？” 唐念穿上鞋，匆匆回了句:“去楼下便利店”就开门走了出去。 一路心急如焚地下到一楼，她打开单元楼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倚靠在大门旁边的林苏。 她一把扑到了林苏带着些寒气的怀抱里:“林苏！” 应是林苏在户外待的时间有些长，她的羽绒服上似乎都沾染了不少寒凉的气息，激得唐念下意识抖了一下。 林苏被小家伙逗笑，低下头下巴轻轻搁置到她的头顶，问:“这么急着下来干嘛呢？也不说多穿点，等下感冒了。” 林苏拢了拢唐念松松垮垮的围巾，眉眼温柔。 唐念将脸蛋埋进林苏的围巾里，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想出来跟你待一会儿。” 她从口袋里掏出几片暖宝宝，塞进了林苏的口袋里。 已经开始有些发热的暖宝宝一下子烘起了口袋里的温度，林苏被这灼热的温度搞愣了一下，问:“这是什么？” 唐念又将手中的耳罩轻轻踮起脚尖戴在了林苏的耳朵上:“暖宝宝呀，天气太冷了，不想看你受冻。” 林苏帅帅的头发上戴着唐念粉色的还带有兔子耳朵的耳罩，看上去有些违和，又有些可爱。 特别是搭配上林苏冷若冰霜的表情，唐念没忍住掏出手机来快速给林苏拍了张照片。 林苏下意识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腕:“在拍什么？” 小姑娘轻巧地挣开了林苏的桎梏，眉眼弯弯:“拍我女朋友。”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温馨氛围。 唐念看了看备注，脸色惨白了一瞬，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接听了电话。 “喂，妈，怎么了？” 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树叶扑簌簌的声音落下，听筒那头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出来，林苏毫不费劲地就可以听清楚电话那头在说什么。 “念念啊，你顺便带瓶酱油回来啊，家里没酱油了。” 听到是帮忙带东西，唐念松了口气，满口答应:“好的，一瓶酱油是吧，还要别的吗？” “暂时没有了，快去快回，外面冷。” “嗯，好。” 挂断电话，唐念重新扬起笑脸，解释道:“我跟我妈妈说下楼买饮料才出来的。” “……哦。”林苏点点头，但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第84章 糖糖 “阿姨……也叫你念念？” 唐念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嗯，关系亲近的都会这么叫我，怎么了吗？” 她自以为看穿了林苏的小心思，笑意吟吟地抬头望她:“林苏也想这么叫我吗？” 林苏轻轻拨了拨唐念的刘海，摇了摇头:“别人都这么叫你，没意思，我想叫个特别一点的，可以吗？” 唐念愣了一下:“什么样算特别一点的？” 林苏摩挲着唐念的耳垂，试探开口:“那我叫你糖糖，行么？” 小姑娘甜甜软软的，就像水果糖一样，还很有可能是草莓味的。 这么一想倒还挺贴切。 唐念顿住，下一秒喜笑颜开，揽过林苏的手臂:“当然可以。” 林苏不轻不重在她的头顶揉了一下:“走吧。” 小姑娘怨怼地看她一眼，抬起手整理自己被揉散乱的头发:“去哪？” “不是说去便利店么？” “……哦，来了。” 走进便利店，暖气一下子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住了两人，身上最后一丝寒气也消失殆尽，舒服得两个小姑娘都放松了下来。 其实下楼买饮料什么的，根本就是唐念胡诌的借口，没什么想喝的，她就象征性地挑了两瓶草莓气泡水，放进臂弯上搭着的购物篮里。 林苏自然地接过篮子，往里面瞅了一眼，抬眼看她:“很喜欢草莓味？” “嗯，喜欢。” 挑挑拣拣了几罐饮料，唐念扶着大开的柜门，伸着个脑袋问:“你喝么？” 林苏本想拒绝，但目光在停留在购物篮上时，她又话锋一转，指了指货架上刚被唐念拿过的一排气泡水上:“我也要草莓味的。” 唐念笑了，眼神里还带着些揶揄:“干嘛，copy我啊。” 她又拿了一罐草莓气泡水放到篮子里，林苏见四下无人，猛拉了唐念一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大大缩短。 林苏挑挑眉，凑近唐念的耳边说到:“怎么，我学一下自己女朋友怎么了？” 也许是便利店里面温度有些高，唐念觉得脸有点热，她轻推了林苏一把:“光天化日之下耍什么流氓。” “哼，”林苏懒洋洋地哼笑一声，“那怎么了，我调戏的又不是别人，是我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说完她还觉得不够过瘾，又凑近了一眼，几乎都要亲到唐念的耳朵上:“你说对吧，糖糖？” 唐念实在是不懂林苏怎么脸皮能这么厚，红着脸钻出了林苏圈住的地盘，背影几乎是可以算得上落荒而逃:“我去拿酱油。” 林苏盯着小家伙的背影，笑着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根。 一路送小姑娘到了家楼下，两人黏黏糊糊不舍得分别，就像是半夜打电话拉扯着谁都不愿挂电话的小情侣一样。 “那我上去咯？” 林苏带着笑:“嗯。” “那我真上去咯？” “嗯。” 唐念一步三回头，在大门口磨磨蹭蹭。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唐念委屈巴巴地趴着门框，用湿漉漉的眼神打量着她。 林苏看着活灵活现的小家伙，一想到这样可爱的人是自己女朋友，她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会想你的。” 林苏说完觉得有些别扭，想偏过头去。 唐念倒是笑得开心:“我也想你！” “你路上一定注意安全啊，不要因为觉得别扭就把耳罩摘下来，知道没？等会儿别耳朵都冻掉了。” 林苏无奈:“知道了。” “那我上去了，拜拜！” 刚走进去没几步的小姑娘又突然折返，快速跑到林苏面前，踮起脚尖在她的脸颊上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口，然后又逃似的飞一般跑进了楼里。 “吧唧”声还回荡在林苏的耳边，林苏都被亲懵了，眼睁睁地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溜走。 林苏摸了摸还残留着有些湿润触感的脸颊，哑然失笑。 这小家伙······ · “回来了？” “嗯啊。” 唐念换下鞋子，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儿走到冰箱面前，将袋子里的饮料塞进冰箱里。 罗诗活动活动肩膀，走到女儿身边，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女儿啊，你们选科意向表发下来了吧？” 唐念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道：“嗯，发下来了。” 罗诗看着女儿收拾好冰箱，然后一路跟着人回到了客厅坐下：“那你有什么想法了没有？” 不同于以往的文理分科，新政策开放之后，他们的选科有了更多的组合选择，像化学搭政治的，生物搭历史的都大有人在。 猜测到罗女士想跟自己说什么，她自己也知道终究是不可能逃过这个话题的，叹了口气，正色道：“妈，我很早以前就想好了。” 罗女士没什么反应，像是料到了一般。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儿很有主见，但是女儿居然从来都没有跟自己沟通过，这又让她感到了一丝丝不爽。 “说来听听。” 罗女士斜靠在沙发里面，神情慵懒地看着女儿，明明是如此放松的姿势，在她身上却有种难以言喻的上位者才有的姿态，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女儿。 唐念也丝毫不甘示弱，眼神坚定地回望了过去：“妈你也知道的，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学法，所以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大文。” 末了，她又含沙射影地补充了一句：“我以为您能读懂我的想法呢。” 罗诗这种职场上的狡黠前辈摸爬滚打大半辈子，怎么会听不懂唐念话里的隐喻，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小孩子秀花花功夫，她几乎是立刻就被气笑了：“那你知道历史和物理的选科覆盖率相差多少吗？” 毕竟是关乎前程的事情，唐念不可能没有精心了解过，所以她几乎是瞬间就脱口而出：“当然。” “历史方向只有百分之四十八，但是物理方向如果搭配化学基本上都接近百分之百。” “不过······”话锋一转，她看向罗诗，“如果是法学专业录取比例的话，历史方向占了九成。” 第85章 心疼 明明是一次看上去很正常的母女之间的交流，但唐念总感觉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 罗诗冷笑：“那你就这么有把握自己以后一定会选择法学专业？” 唐念用力地点了两下头。 而罗诗看着唐念，从嘴里冷冰冰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许。” “为什么？”唐念几乎是瞬间就“噌”地一下站起身来，眼睛瞪得老大，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妈妈也是为你着想，你选了物理以后选什么好专业不行，就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你说你喜欢政治，ok妈妈理解你，那你就选个物化政就好了，你选了这个组合，要是有十足的把握，也是能考法学专业的，选择还更多，何乐而不为呢？” 罗诗还是表情淡淡地坐在沙发上：“真正的强者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能够伸手去够到自己想要的。” 唐念现在只感觉全身血液倒流，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她气得声线都颤抖了：“简直是神经病。” 刚刚母慈子孝的氛围荡然无存，唐念气得冲回房间反锁上了房门。 而罗诗也被女儿的这一举动激怒，冲到女儿的房门前用力拍打：“你就是这么辱骂你妈妈的？啊？唐念，你还有心吗，我供你上学替你考虑，你有本事就去跟你爸爸去啊，看你爸爸理不理你！” 唐念也是气血上头，她真的不能忍受每次吵架罗女士就拿出她不幸的婚姻来试图道德捆绑住她，关她什么事啊，他们之间的悲剧又不是她造成的，如果可以难道她就会选择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家庭了么？？ 她只觉得情绪失控，连人生的重大抉择都要被母亲掌控的感觉很不好受，所以唐念也跟着吼了回去：“这是我的人生，凭什么你说选什么我就要选什么！” 罗诗听到房门里面的女人传来的吼叫声，拍门声戛然而止。 她被气到胸膛剧烈起伏，明明以前还是那么乖巧懂事的女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变得有了自己的主观意识，凡事也不跟自己商量擅自作主，开始学会忤逆自己，开始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她感觉自己的女儿正在渐渐离自己远去，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她怕女儿羽翼丰满之后会远走高飞，这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宁愿折断女儿的翅膀，也要女儿能顺从地留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唐念浑身无力地背靠在房门上，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 罗诗冷冰冰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行，随便你，反正你们意向书是要家长签字的，你一天选历史我就一天不给你签字！” 脚步声渐渐走远，唐念只觉得浑身疲惫。 她躺到了自己的小床上，脑海中思绪万千。 她大抵是能理解罗女士的不安源自于什么，可这样过于病态的控制欲往往就会演变成无休无止的争吵，然后让两方都身心俱疲，千疮百孔。 电话铃声的响起打断了唐念沉浸的思绪，她麻木地坐起身来，在脱下来的衣服口袋里找到正在作祟的手机。 一看来电显示——是林苏。 她都差点忘了让林苏回到家就给她打电话这一茬。 唐念吸吸鼻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下意识的她不太想让林苏知道她现在的窘境，她不想让她替自己担心。 “喂？” 尽管极力掩藏，语调里带着的些轻微鼻音还是微微溢了出来。 “我回到家了。”林苏在房间里开着免提，一边脱衣服一边打着电话。 听到唐念的声音，她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太对劲的地方，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问：“怎么了吗？” 本来还能控制住的眼泪，在听到林苏声音的一瞬间就破防决堤，所有的委屈都从心口满了上来，让她从喉咙到鼻尖都泛起细细密密的酸胀感。 林苏衣服也不脱了，听到听筒那头小家伙传来的细微的呜咽声，尽管唐念极力克制得很小声，但她还是听到了。 林苏慌张捧起手机，焦急地询问：“怎么了？唐念，发生什么了？唐念？说话！” 唐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而后她又想起电话那头的林苏看不见，才抽噎着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没···没事······” “你都这样了怎么还叫没事？？！” 林苏是有点着急上火了，她现在就生怕小家伙受了什么委屈不跟她说。 明明什么坏情绪她都愿意承担的。 唐念还是不说话，两方空气中一下子就只剩下细弱蚊蝇的抽噎声。 其实实在不是唐念不想说，而是她前面一下子哭得太猛了导致现在说不出话来。 直到林苏耐心告罄，说自己再来找唐念，唐念才哽咽着开口：“真没什么······就是跟我妈吵架了而已······不用、不用担心我的······” 听到不是在别人那儿吃了苦头，林苏稍稍松了口气，但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她语气下意识地就有些凶：“那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跟我说知道吗，要不是我打电话过来你是不是都不打算跟我说了？” 一想到如果自己没有打这通电话过去，小姑娘很可能就独自承受着这些负面情绪，然后内耗很久她就心里堵着一口气，郁闷得不行。 靠。 老娘不是你女朋友么，怎么有事不先想着找我？ 难道······我在唐念心里就这么不可靠？？ 想到这一层林苏就更加郁闷了，她下定决心以后还要在小姑娘面前表现得更加体贴可靠一些，不然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小家伙肯定又自己偷偷闷在心里自我消化掉了。 林苏语气不由得放缓了一些，还带着些许循循善诱的味道：“那你跟我说说，怎么就吵架了？” 其实没说出口的话是，让我跟你一起承担这些无论是好的亦或是坏的情绪好吗？ 她何时见过小姑娘流泪，仔细算来的话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林苏一直都觉得唐念是一个精神内核很强大的人，无时无刻的温柔与体贴，只有强者才能做到。 她的小姑娘坚韧，勇敢，是自己世界的王子。 她不需要任何人来拯救。 所以当听到小姑娘哭泣的时候，林苏的心不可遏制地跟着狠狠抽动了一下。 如果一定要找个词来形容，那应该是叫心疼。 第86章 班级聚会 “喂，我说，你真的敢来啊？” 林苏被前面的人拽着往前走，周围的灯光昏暗暧昧，时不时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从各个包厢的门缝里泄出来，吵得人耳朵生疼。 唐念闷着头往前走，脸颊上气鼓鼓的，一看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我就来怎么了？我不信我妈那么大本事，能寻我寻到这儿来！” 距离唐念和罗女士吵架已经过去了三天，期间两人一直在冷战着，非必要的话一句也不说。 所以在收到班群里聚会的消息时，唐念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且对林苏实施了软磨硬泡软硬兼施，半推半就地哄着人跟自己来了。 林苏对此表示非常无奈。 她自诩是一个不爱参加任何社交活动的人，别说聚会了，就算是让她待在吵一点的环境她都嫌闹腾。 但实在是拒绝不了小姑娘的撒娇，而且确实也担心小家伙一个人出现在这些鱼龙混杂的场合，在经过一番强烈的心理斗争之后还是认命般妥协了。 前面的人还在絮絮叨叨数落着罗女士，如果说她现在有点想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那么下一秒林苏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后悔—— 唐念伸出手打开ktv包厢的门，唐念先走了进去，她跟着踏进了包厢，视线豁然开朗，里面坐着的人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地放到了她们两人身上。 还是苏婉晴先喊道：“哟，念念和苏姐来了！”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实在是让林苏觉得有些不好受，她还没开始别扭上呢，下一秒视线就和某个人的目光短兵交接上了一瞬。 林苏目光一沉，旋即转身就走。 “诶林苏！” 唐念跟了上去，在走廊拉住了林苏：“你干嘛呢？” 周杰也跟了上来，他作为班上的活跃分子，几乎每次班级活动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怎么了苏姐？”周杰眼神里有些迷茫。 林苏衣角被唐念拽着，停下了脚步。 她闭了闭眼，没回头，但语气里已经带了些咬牙切齿：“董思思怎么也在？” 周杰僵了一瞬，变得有些唯唯诺诺。 真是下半个学期过得太太平了，周杰一时之间都忘了这茬，不然打死他都不可能把这俩活爹凑一块儿。 “那啥苏姐，你看吧主要是我们大伙儿虽然有些看不惯她，但是毕竟咱们跟她没啥矛盾不是，下个学期也要分班了，这次聚会跟散伙饭也差不多了······人家主动说要来我们也不好意思拒绝啊······” 一边说周杰还一边悄咪咪地打量着林苏的后脑勺，仿佛要通过人家的后脑勺透视林苏的脸色似的。 唐念听到这话也是一惊，刚刚只是草草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追出来了，根本没发现董思思居然也在。 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林苏的袖口，迟疑道：“林苏，要不然······我们不去也罢，我也没有很想去其实······我们去外面吃宵夜吧？” 林苏闭上眼睛，狠狠吐了口气。 说到底还真怨不得周杰他们，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啥，只知道自己和董思思有些不对付，至于成分有多少，程度有多深，他们一概不知。 重新睁开眼睛，林苏安抚地捏了捏唐念的指尖：“去，为什么不去。” 见林苏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周杰狠狠松了一口气，随即谄媚地迎上前去：“好好好，那感情好，小的这就恭候二位上去······” 相比于外面剑拔弩张的氛围，包厢里就活络得多了。 黄若婷悄悄趴在苏婉晴耳朵边跟她咬耳朵：“哎，那两位真的有点不太对劲啊，怎么是一起来的呢，你要说巧合碰上我才不信呢。” 苏婉晴眯起眼睛笑了一下，看上去有些狡黠：“你以为呢，有没有觉得她俩长得有点越来越像了？” “什么意思？” 苏婉晴眨眨眼：“你说呢？” 反应过来的黄若婷微微睁大眼，同苏婉晴相视一笑。 包厢门再次被打开，林苏和唐念因为来得晚，找了个比较外围的座位坐下。 董思思自然也是注意到林苏了，她举起酒杯，朝林苏示意了一下。 嚣张得不行。 这帮毛小子，年纪不大，胆子倒是肥得可以，他们点了好几箱啤酒，现在基本上都在喝上了。 见人已经到齐，周杰为了活跃气氛，撺掇着大家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林苏当然也没逃过这一劫，被拉着在酒桌前坐下了。 因为桌子有些小，大家彼此之间都挨得有些紧。 见唐念身边坐着的是一个男生，林苏有些不悦地将人往自己这边又拉近了一些。 介绍完规则，周杰就拿起一只空酒瓶放在桌子的正中间，手腕一转，酒瓶就开始在原地转动。 几圈下来，缓缓地停在了周杰的面前。 大家纷纷开始哄笑起来：“杰哥，你这手气够可以的啊。” “就是就是第一次见掌局人手气这么差的，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哈哈哈哈哈······” “来吧杰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周杰差点气结，两眼一翻就要晕倒。 “来吧，我选真心话！” “谁想问？” 大家抉择了一会，最后决定让高乐来问。 “咳咳，那啥，杰哥，莫要怪罪啊，那我开始问了。” 周杰豪迈地一摆手：“问。” “就是，大家都比较好奇，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问题一出，大家都开始异口同声地“哦～”了起来。 周杰被大家弄得耳根子燥热：“去去去，什么问题，真的是，哪有人一上来就下猛药的。” “不行啊杰哥，不回答就太不够意思了吧，要不然就罚酒！” “对对对，必须罚酒！” 气氛热烈，周杰也不是那种扫兴的人，在一声声起哄中有些迷失了自我：“好好好，我说，我说！” 原本还在起哄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都在等待着周杰的回答。 气氛转变得太快，周杰反而有些难为情了起来。 最后还是他闭着眼睛，大喊了一声：“有，我有喜欢的人！行了吧！” 大家都怔愣了一瞬，然后气氛被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哇哇哇！杰哥谁啊谁啊！” “哪个班的妹子啊，藏得够深啊！！！” 别看他脸皮薄，但说到底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谈到喜欢的人还是会忍不住悄悄红了耳尖。 “去去去，这是下一个问题了啊，继续继续！” “切～” 第87章 合唱 后面几轮周杰的手气倒是可以，陆陆续续抽到了不同的人，没一会儿几乎一半的人都中过招了。 看着在大屏幕前模仿大猩猩的高乐，林苏也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大家都或多或少喝了点酒，包厢里温度开始上升，只有林苏面前的酒杯只是被移动了一下位置，里面的液体纹丝不动。 唐念有些分不清是酒精带来的燥热还是空气的烦闷，她只觉得身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弄得她有些不舒服，扯了扯领子发现还是没有好转就索性脱了穿着的奶黄色棉衣。 林苏的视线漫不经心，时不时有意无意地落在唐念身上。 看见她脱了衣服，林苏蹙了一下眉心，因为嘈杂的环境不得不贴着唐念的耳朵说话：“小心点，不要喝多了。” 唐念也不知道醉没醉，给林苏投去了一个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媚眼如丝的眼神：“放心吧，我有数。” 林苏心下一动，掩藏在衣服下的手像要去偷偷牵一会儿自己女朋友的手，下一秒酒瓶就正正对准了她。 ······ 人群开始爆发出更大的惊呼声，虽然大家面上都不敢说，但是大家私心都是想要看林苏接受惩罚的。 毕竟这么大一个风云人物摆在这儿，大家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想要探索的好奇心。 而且按照林苏平时的风格来看，能来参加活动已是难得，要是还能通过游戏挖出点什么来，那还真是惊天大爆料了。 周杰甚至兴奋得发出了猴叫声，真不知道正常人类从哪个部分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苏姐！是苏姐！啊哈哈哈哈！” “我靠刺激啊！快快快！苏姐，说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林苏双腿交叠，手指不停地在自己指关节上摩挲着，闻言轻轻撩起眼皮。 大家看到她这个状态一下子不太敢说话了，但令林苏没想到的是，连自己女朋友也在起哄。 本来大家都以为没戏了，正准备跳过，没想到林苏淡淡开口：“大冒险吧。” 这一下就在人群里炸翻了锅。 尖叫声简直可以冲破包厢房门，虽然说林苏觉得这包厢其实也挺不隔音的。 大家商量了一下，终于想起了他们这一趟的真正目的，让林苏去唱了首歌。 林苏一挑眉，在在座的各位脸上一一扫过：“就这？” “什么就这，苏姐大家都没听过你唱歌呢，快快快，大家给苏姐一点掌声！” 霹雳吧啦用力拍手的声音响起，林苏倒也不怯场，面色从容地走上了点歌台。 在五光十色的灯光照耀下，唐念的眼神不但没有混沌，反而变得亮亮的，她眼巴巴地看着林苏走到台上，点了一首梁静茹的《暖暖》。 她脑袋有些晕，愣愣地看着台上的人。 然后她就突然笑了，笑得风情万种，旁边的男生都看呆了。 林苏也注意着唐念这边的动静，她看到唐念的笑容，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直到唐念像个好学生一样乖乖举起手：“这首我也会，我跟林苏一起唱行吗？” 苏婉晴和黄若婷交换了一个眼神，率先开始起哄：“哦～唐念也唱一个！唱一个！” 林苏抿着嘴，想要压制住自己不自觉想要上扬的嘴角。 然后在台上扔了一个话筒到台下，不偏不倚地扔进了唐念的怀里。 伴奏声随着柔和的女声缓缓倾泻而出，大家都没想到平时看上去硬得不行的人，唱出来的情歌却可以这么地柔情似水。 一时间包厢里就只剩下温柔的歌声，大家都有些陶醉。 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小声哼唱，慢慢地从二人伴唱变成了三班大合唱。 包厢里氛围很好，林苏站在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扶着面前的话筒架。 绚烂的灯光打过台下众人的脸，可林苏总能在茫茫人海中锁定唐念，接着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目光里就只剩下唐念一人。 唐念也恰巧在一错不错地盯着林苏，明明周围人山人海，明明两人相隔着一段距离，林苏却觉得她们之间的氛围正在渐渐变得旖旎梦幻，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将她们缓缓缠绕在了一起。 歌词林苏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她根本就不需要回头去看歌词，只是就这么看着台下坐着的那个人。 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牵动着自己敏感的神经。 林苏突然就觉得呼吸有些乱，她微微错开了目光，几秒之后又忍不住抬头望向了唐念的方向。 她好像看到唐念微微笑了一下。 一曲完毕，大家都在起哄：“我靠深藏不露啊苏姐！” “就是啊，要不然下一届十大歌手苏姐你报名吧！” 大家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着，而林苏的目光却从始至终都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感受到林苏的目光灼灼，唐念放下话筒，冲着台上的林苏笑了一下。 她看到林苏的喉咙滚了滚。 大家都在喊着“再来一首！再来一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两人微妙的氛围，除了一个人——董思思。 她似乎是觉得很有意思，打量的目光从林苏的身上转移到了唐念的脸上。 林苏笑了一下，很短暂，但是大家都看到了。 她放下话筒走回自己的位置：“可以了啊，别得寸进尺。” 大家失望地喊了几声，然后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游戏。 坐回座位，唐念就贴了过来，有些灼热的气息都喷洒在了林苏耳朵里，林苏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烧。 “怎么想着要唱这首？” 她听到唐念问。 林苏看了她一眼，把她手中的酒杯夺过放到桌子上，然后再次倚靠回来，不太自然地移开眼：“就是突然想到的。” 唐念还是靠在林苏的半边胳膊上，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是不愿意错过林苏脸上变幻莫测的可爱表情。 “噗呵，嘴硬。” 唐念拉开了一点距离，收回了考究的视线。 不能把人一下子逗得太狠了，她想。 大家还在继续着这个有些略显幼稚的酒桌游戏，虽然没什么技术难度但大家也都玩得乐此不疲，包厢里的氛围其乐融融。 如果除去某些看上去有些扎眼的家伙的话。 第88章 变故 林苏有时候不得不感叹自己心想事成的能力，那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 酒桌上已经被抡得快冒烟儿了的瓶子这一次稳稳地指向了董思思。 有很多人是不知道这其中的渊源的，自然拿她当正常同学来对待。 所以别人该有的起哄声，董思思自然也会有一份。 林苏抬眼隔着半个包厢的距离看了董思思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董思思在若有似无地看着唐念。 抿了抿唇，林苏收回目光。 董思思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她说：“嗯······我选大冒险吧。” 听说她选大冒险，大家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起要做什么大冒险。 三班的男女氛围一向比较融洽，这次来参加组局的也基本上是男女对半开，本就身处于对感情最懵懂的季节的大家自然而然会萌生出一些撺掇别人的想法。 比起自己和crush，他们对于别人的爱情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所以有个女生看热闹不嫌事大，提了一个大胆又擦边的问题：“那你就在场随机找一个人进行一项亲密动作吧。” 问题一出，全场都炸了。 特别是看到董思思没有反感，反而有几分娇羞的样子，更是炸到没边。 “哦哟眉眉姐，这亲密动作，具体是指什么啊？～” 被叫“眉眉姐”的女孩子娇嗔了一句：“哎呀还有什么啊，牵手、拥抱或者······那啥也行，喝交杯酒也行，只要大家觉得亲密就行了！” “我靠牛逼啊，这么勇猛的问题？” 比起大家的沸腾劲儿，董思思本人就显得冷静多了。 她还是那副微笑的样子：“你是说亲吻也行，对吧？” 那女孩愣了一下，没想到董思思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随即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激动地点点头：“对。” 董思思笑了，她放下手中的酒杯：“行，这好办。” 说着就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直直向对面走去。 听到两个人对话的大家目光都紧凑而密集地放在了董思思的身上，有些男生甚至吹了几个口哨。 看着董思思目的明确地越走越近，林苏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伸出手按住了身侧唐念的手腕。 酒过三巡，唐念的脑子已经开始有些泛起了迷糊，她有些宕机，傻傻地呆坐着，眼睁睁看着董思思逼近。 然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董思思快步走到唐念面前，直直亲了下去！ 好在唐念虽然反应迟钝，但还是下意识地偏开了脑袋，这个吻就堪堪擦过她的鼻尖落在了脸颊上。 唐念倏得睁大了双眼，眼底的不可置信赤裸裸地漫了上来。 林苏的反应还要迅速，她在董思思伸出手拽住唐念衣领的下一瞬就想要出手抵挡，奈何一切发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董思思的嘴唇就这样贴了上去，根本不留给人思考的余地。 林苏腾地站起身来，举起不知道酒桌上谁的酒杯就将里面的液体倾数泼在了董思思脸上。 淡黄色的液体顺着董思思的额头倾泻而下，淌了满脸。 “操！董思思你他爸的有病吧？！”林苏怒火中烧，不可遏制地大吼出声。 刘海混合着酒液湿答答地黏在脸上，很不好受。 董思思闭上眼睛，用手抹了一把脸。 但她的表情丝毫不像是处于狼狈的模样，反而还有些隐隐的兴奋。 因为她看到林苏现在正在全身颤抖着，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即使是在初中的厕所里，她也不曾见到过。 大抵林苏是真的被自己惹生气了。 董思思觉得好玩，还想再说些什么刺激一下林苏：“唐念，我······” 话还没说完，脑子转过来的唐念也噌地扶着林苏微微颤抖的身体直起身来，抄起桌上的酒从董思思的头顶倒了下去。 她眼里的狠戾不比林苏少半分。 液体倒完，唐念顺势松手，酒杯就“哐啷”一声掉到了地板上，发出了令人心惊肉跳的碰撞声。 变故来得太快，一下子包厢内寂静无声，所有目光都聚集了过来，空间里只剩下酒杯落地的清脆声音。 唐念看着董思思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她眸底完全冷了下来，从林苏的手里抽出还紧攥着的酒杯，猛地砸在了董思思身上。 “有病。” 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唐念不再做任何犹豫，捡起自己的外套就拉着林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包厢。 留下剩下在场的人彼此面面相觑。 还是周杰最先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哎，唐念！” 但唐念现在可没有心情管接下来他们会发生什么，林苏也一样，两个人现在肚子里都憋着一股火没地方发泄。 唐念跟来时一样拽着人闷头往前走，然后在经过走廊末尾时脚步一转，带着人进了消防通道里。 周杰见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两个人居然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找了两圈没辙只能无功而返。 包厢里的大家神情都有些微妙。 出了这档子事大家是不可能再有兴致继续了的，都各自找了借口离开。 “砰”地一声，消防通道的铁门自动落下发出闷重的响声。 通道里的声控灯应该是坏了，里面漆黑一片，只有隐隐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户照射了下来。 林苏自顾走到了楼梯台阶上坐下，手指插进了头发里，心里烦躁得不行：“操······” 她咬牙暗骂了一声，觉得自己几乎要嫉妒疯了。 唐念也没好到哪去，她现在只觉得哪哪都膈应。 她面对着林苏，靠在门边的墙壁上。 过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还是林苏先深吸了口气，抬起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唐念。 唐念的视线明晃晃地跟林苏撞上，冷不丁问出口：“你说这董思思是不是有病？” 林苏占有欲作祟，那股子偏执想要拥有的想法到达了顶峰。 林苏也冷冷开口：“她就是有病。” 第89章 情动 两人视线交汇，半晌，林苏抬起手，朝着唐念勾了勾手指：“过来。” 唐念乖乖地走到了林苏身前，在她面前站定。 林苏伸出手一拉，唐念就蹲了下来。 林苏倾身往前，和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相隔不到半尺。 借着朦胧的月光，唐念看清了林苏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 接着林苏轻轻抬起手，在董思思刚刚留下痕迹的地方用指腹轻柔地擦拭着，指尖有些冰凉的触感让唐念颤了一下。 她的眼睫毛因为面前的人的动作不停地翕动着，偏偏这人的神情过分认真得可怕。 终于唐念有些受不了了，伸出手攥住了林苏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好了，干净了。” 林苏稍微眯了一下眼睛，暧昧低哑的声线落入唐念的耳朵里，激起她一阵酥麻。 林苏说：“还不够。” 还没等唐念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林苏温润的唇瓣就落到了她的脸上。 唐念整个人抖了一下，腿软得差点支撑不住要跪下去。 林苏很敏感地察觉到了小姑娘身体的变化，伸出双手扶住她，将人轻轻放到了自己腿上。 也许是这样跨坐的姿势有些羞耻，又或许是林苏一下又一下的轻啄令人耳热，唐念下意识地想要逃，却被林苏伸出手掌按着后脑勺掰了回来。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唐念的左侧脸颊，仿佛要将那一块地方留下专属于她林苏一个人的标记。 “林苏······”唐念被亲得浑身发软使不上力气，双手只能软趴趴地搭在林苏的肩头。 听到黏腻腻的唤声，林苏顿了一下，嘴唇离开了那块地方，游移到了额头上，紧接着吻就从眉毛、眼睛······一路落了下来。 林苏浅止于脸颊上的亲吻，她想要宣示自己无法宣泄而出的疯狂作祟的占有欲，却又能忍着没有任何过于逾矩的举动。 克制又温柔。 明明只是最止于浅表的恋人之间表达亲昵的举动，唐念却无法抑制地感受到了一阵难耐。 她不受控制地呜咽出声。 最后，林苏离开，稍微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她贴在唐念的耳边，喃喃唤她：“糖糖·······” 周围的暧昧因子不断充斥着两人的耳膜，她们像躲在玻璃瓶里一样，外面的喧闹声被隔绝在了门外。 林苏微微睁开眸子，就看到了唐念有些迷离的表情。 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刚刚的亲密。 林苏吞了吞口水，还是没忍住，轻轻在唐念的嘴唇上留下了一个吻。 接着她就把人搂进了怀里，感受着面前的人的温度和心跳。 这个姿势能让两人抱得很紧密，几乎可以说是严丝合缝，仿佛要将人融进骨血里。 唐念喜欢这样的拥抱。 好像这些用力的拥抱，能让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所以她也主动伸出手紧紧揽住了林苏的脖子，将脑袋埋进了林苏的颈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待在包厢里的缘故，林苏身上的柠檬味变得有些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酒香味。 于是唐念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深了一些，在林苏的脖颈处猛吸了一大口。 感受到小家伙动作的林苏闷闷地从胸腔里溢出几声低笑，搂着人柔软的腰肢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 夜幕掩盖下的心跳早已无处遁藏，爱意明明只字未提却又振聋发聩。 林苏鼻尖轻蹭着小姑娘怀里的衣物，好闻的味道不断钻入鼻腔，她难得地在恋人怀里放空了思绪。 就好像只要一直待在彼此的怀里，就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面对，就这样岁月静好一辈子。 因为被某些人打乱了计划，所以两人走出ktv时时间还尚早，晚上七点多，正是一座城市烟火味最浓的时刻。 “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出来吃了夜宵。”唐念开玩笑一般道。 罗女士陆陆续续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唐念实在是觉得有些扰人，随便编了个谎言说自己去超市买年货罗女士才将信将疑地作罢。 说到这个林苏的脸就瞬间黑了下来，唐念用手背贴了贴林苏的手背，觉得她耍小孩子脾气的样子有些可爱：“好了，不生气了。” 林苏闷闷道：“没生气。” “好好，林苏没生气，她只是嘴硬而已。”唐念顺着她的话说，逗得林苏的脸色更黑了。 唐念觉得再逗下去林苏就要跟自己翻脸不认人了，于是决定转移话题。 而且这个确实也是她很想要去了解的。 唐念伸出手指勾了勾林苏的小拇指：“林苏，收假回去就要交选科意向表了，你准备选哪几科？” 林苏闻言淡淡回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没想好。” “你呢？你打算就选大文了么？” 听到林苏的反问，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可能性，两步赶上去跟林苏并排着走：“你不会想跟我选一样的吧？” 林苏没回答，算作是默认。 唐念有些不可置信地晃了晃林苏的手臂：“不是吧，林苏？” 林苏“嗯”了一声。 “？为什么？”唐念停下了脚步，连带着拽着的人也停下了步子。 林苏回过头看她，没回答她的话，而是拉了拉她的手指：“走了。” 唐念却执拗地没有动，站在原地坚持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见她还是不说话，唐念又开口：“是因为我吗？” 糊弄是糊弄不过去了，林苏看着小姑娘直勾勾的眼神，无声叹了口气。 “是。” 唐念沉默了。 她再次开口，语气难得带上了一些强硬：“不需要。” 林苏有些诧异，这下轮到她问了：“为什么？” “选大文的肯定能分好几个班，就算选了我们两个也不一定会分在同一个班上，而且我希望你能多为自己的未来和人生多考虑考虑。” 不要傻傻的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丢掉了自己最大的底气。 林苏眨眨眼，难得觉得有些讶异。 倏然她就笑了。 她是知道唐念是一个很冷静理性的女孩子，凡事在她的心里都有一杆天平，而她总会选择那个最优的选项，确定了就不会再回头。 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自身实力的底气，在千万学子中杀出重围站在顶端。 第90章 外婆 但是令林苏没想到的是，唐念对待自己的事情一样谨慎细微，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那是不是证明我在唐念的心里和她自己一样重要？ 想到这里林苏的心底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悄悄陷了下去。 手指上移，林苏的手指强硬地挤进了唐念的指尖，十指相扣，仿佛血液也短暂地相连在了一起。 “其实，我选什么都无所谓吧，”林苏开口解释，“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未来做什么工作，或者说我从来没有梦想，是遇见你以后我才开始对未来有了些盼头。” “至于学什么专业，干什么工作，我一直都没有考虑过，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一直都很坚定的人生规划，我一直都在人生的汪洋里随波逐流，学什么我都无所谓的，那好像和心爱的人选一样的组合也没什么不好。” 林苏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但唐念今晚似乎格外的较真：“可是我在乎。” 既然我选择了你，就不会不管你的。 林苏读懂了她话里的隐喻，同样认真地注视了回去，僵持半晌，勾了勾唇。 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愉悦：“好啊。” ······ 当然到最后两人还是没有按照原先说的去吃宵夜，而是转战去了超市买年货。 毕竟做戏要做全套。 临近过年，超市里格外热闹，来来往往都是成群结伴的人们，连音乐也都换成了《好运来》这样喜庆的歌曲。 唐念有心思逗她，用手肘撞了撞林苏：“哎，熟悉不？” 对上小家伙调侃的眼神，林苏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们初次见面时，林苏的手机铃声就是这首令人尴尬的又富有年代感的老少皆宜歌曲。 她伸出手来捏了捏小家伙的后颈，把人弄得龇牙咧嘴才作罢。 那意思是旧事勿重提。 “姑奶奶，您可就别打趣我了。” 唐念趴在购物车的扶手上，笑着往前推。 还真是个小孩子。 唐念来超市的机会不多，平时家里的东西罗女士都会备好，就算她要去超市也绝对不会带着唐念一起去。 至于省下来的时间自然是要唐念待在家里好好学习了。 所以这里的一切而言对于唐念来说都是新奇的。 两人走到年货的区域，一起挑选着货架上摆满了的各式琳琅满目的礼包。 偶尔问问对方这个喜不喜欢，那个要不要，林苏的脑海里没由来地冒出了“过日子”这三个字。 很荒谬，但那些藏在日子里也许算得上平淡的行为，却在此刻让幸福感满溢。 也许她们以后的每一天里都会像现在这样，也许不会，比起这么长远的事情，此时的真切只会更有实感。 不管今后如何，起码面前的这个人有那么短暂的一瞬我实实在在的拥有过。 这样就够了。 唐念推着购物车走出去老远，看见林苏还愣在原地，回过头来笑意盈盈地问她：“林苏，走了。” 女孩清脆的声线将她拉回现实，她一下子被女孩子那有些灼热的笑容晃了神，而后亦步亦趋地赶上去扶住另半边扶手：“走吧。” 罗女士发了挺大一笔钱给她，而唐念也没收着，把能想到的需要的东西都买了一遍，还给林苏买了一顶和自己那个带有兔子耳朵差不多款式的帽子。 以至于结账之后她们两个人左右手都分别有一个超市购物袋。 唐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林苏望了望手里的袋子，又望了望唐念，无奈道：“走吧，马后炮没用了，送你回家。” 直到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林苏才开始回味唐念的话。 她用被子蒙着头，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勾了勾。 好像认真一点也不是不行。她想。 · 冬季的时间流逝得很快，或者说这一整年的时间过去得都很快。 明明感觉才摸到盛夏的尾巴，新的一年就要悄然降临。 海城的大街小巷上全都装点上了一抹红色，点缀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好像全世界都跟着一起亮了起来，年味从一砖一瓦一叶一枝里透了出来。 罗女士终于决定暂且放下面子，扔了一捧红纸给唐念。 嘴里的硬气却丝毫不减半分：“来帮忙剪窗花。” 唐念从书桌前面抬起头，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既然罗女士给了台阶，她自然就会顺着下去。 “来了。” 唐念剪窗花的手艺还是跟她外婆学的，罗诗也是。 所以母女俩的手法出奇的一致。 但自从前几年外婆离世之后，罗诗就已经有很久都没剪过窗花了，怕是会睹物思人，在大好的日子里伤春悲秋。 虽然别扭，可埋藏在血液下的缠绕着亲情的血管哪里有这么容易被斩断，平日里强势惯了的罗女士偶尔透露出来的那么一丝脆弱，唐念也会觉得有些心疼。 罗女士在说剪窗花的时候，她是有些讶异的。 不过很快她又恢复如常。 罗诗能放下过去，释怀那些铭心刻骨的情感，是件好事。 作为女儿，有的时候话不用说得太明白，静静陪伴着就好。 冬日的暖阳比盛夏的烈日更有吸引力，耀眼却不灼人的阳光穿破冬日厚重的云层，丝丝缕缕撒在了阳台上，唐念舒服地往背椅上靠了靠。 罗诗正在专注着手里的事情，一颦一动都过分认真得不像话，唐念手里的剪纸就这么剪到一半被搁置在了肚皮上。 她懒洋洋地看着对面母亲专注的眉眼，觉得母亲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刻最有母性的光辉。 罗诗手中的动作没停，冷不丁地开口：“念念，还记得怎么剪么？” 似是没想到罗女士会开口，唐念抖了一下，如实回答：“记得。” 罗诗没再说话，唐念也收敛起身上那股懒散劲儿，拾起红纸继续刚刚没弄完的动作。 看到唐念回归正轨，罗诗才再次出声：“念念，可能你那时候还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你外婆确实是最疼你的。” “也是······最希望你能过得好的。” 罗诗的神情依旧放在手中飞舞的红纸上：“所以你就当为了你外婆，选个保险一点的组合怎么样？” 唐念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冷笑一声。 感情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第91章 吵架 唐念都忍不住在内心给罗女士鼓掌了。 居然还会用亲情刀来杀人了。 可以。 厉害。 唐念可以说性格至少有一半完美遗传了她老妈，面对自己认定的事情强硬得过分。 但即使再怎样愤怒，理智依然主导着大脑，说出来的话依旧可以逻辑思维缜密，甚至能带着对方的思维一起跑。 “妈，你怎么就认为大文不保守了？没记错的话大文也是传统学科吧？” 唐念双手抱臂，看着对面稳稳坐在椅子上，手都不曾抖一下的罗女士像是早有预料到她的反驳，语气冷静得可怕：“那也改变不了它的专业率只有百分之四十多的事实。” 唐念几乎都要被自己母亲气笑了：“感情您对您女儿就这么没信心呢，还是说，您压根没想让我去读法，而是另有安排啊？” 罗诗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几乎只有毫秒，但还是被敏锐的唐念察觉到了。 她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是戳中了罗女士的心思，觉得可悲又可笑：“妈，我从小到大对您言听计从得还不够多吗，您就非要这样，把我人生大大小小的决策都紧攥在您手里，您才开心是么？”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冒犯到了罗诗，她手里的剪刀狠狠抖了一下，在漂亮的窗花上留下了一道口子。 “胡说！” 罗诗干脆也不剪了，把工具都放在桌子上：“你是想说你妈妈从小到大拉扯你长大还有错了是吗？没有我你能长成现在这样？啊？？？唐念，你有没有心？” “妈妈费尽心思给你查资料选专业，就是想让你的人生过得舒坦一点，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都是为了你好。” 最后一句话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蹦了出来，唐念就料准了罗女士的想法一般，挑了挑眉毛。 罗女士愣住，被唐念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你以为我想管你吗？把你从小扔到街上乞讨，你就乐意了？这就是你想选择的人生吗？” 唐念看着马上要到发疯边缘的罗女士，她跟罗女士斗智斗勇这么多年，她太了解罗诗的脾气和秉性了。 可她这次没有选择好脾气地上去服软，也没有开口说一些好听的话哄着罗女士，而是丢下一句：“妈，你强加给我的，不一定就是我想要的。比起你把所有的筹码都孤注一掷到我的身上，我更希望你能去追求你的梦想和你想要的生活。” 唐念站起身来将手里即将完成的窗花纸轻轻搁置在了桌面上，往房子内走去。 罗女士还是愣愣地坐在位置上，似是没有想到也有被女儿说教忤逆的一天，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唐念绕过罗诗，在一只脚踏进客厅的时候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罗女士说：“我想这也是我们在母女关系中必须要学会的课题，您好好冷静一下想一想吧，我也需要冷静一下，在此之前整个家的空间都是属于您的，我出去转转。” 说完唐念就拿起包往玄关处走去。 回过神来的罗女士猛地站起身来冲到客厅里，大声吼到：“站住！你要去哪？” 然而回应她的就只有“嘭”的一声关门落锁声。 罗诗浑身发软，整个人险些浑身脱力地滑到冰冷的地板上。 虽有冬日暖阳，可寒风丝毫不见有减小的迹象。 刺骨的风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唐念急着出门，衣服都没怎么拢好，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太冷了。 连带着心脏的温度都好像要降下来溺死在这个冬天。 唐念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思绪难得的放空。 现在的她脑子里混乱一片，难捱的情绪在胸腔翻腾，可是她现在不想联系任何人，包括林苏。 她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有必要一个人走走。 在街上下意识地七拐八拐，唐念竟突然发觉自己在往海鲜市场的方向走去。 她苦笑了一声。 人在漫无目的的时候总会朝着自己最熟悉的方向前进，许是上个学期来往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这条道变成了她的最佳首选。 街上很热闹，却也很冷清，大部分店家都关上店门回家过年了，只留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给街道增添一些热闹的气息。 唐念用力地呼出一口气，似是要把心中的烦闷全都吐出去，脚步一转就想要掉头往另一个不熟悉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两步，电话铃声就像跟她心有灵犀一样响了起来。 看着备注，唐念调整了一下情绪按了接通。 “喂？” 也许是在外面待的时间有些久，唐念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哑，所幸对面好像没有听出来。 “喂，糖糖，干嘛呢？” 唐念吸了吸鼻子，用尽量平常的语气回答道：“没干嘛啊，在街上走着呢。” “哦，没事啊？” “嗯，没事。” 林苏那边不知道在干嘛，吵吵闹闹的，声音从听筒里溢了出来，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一派祥和的氛围。 “那，幸福里这边大家在包饺子呢，你来吗？”林苏带着点笑意问她。 “啊？”唐念被杀了个猝不及防，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我就不去了吧，不太合适。” “有什么合不合适的，来了就是一家人，在哪，我去接你？” 胸中的那口气突然之间就好像散开了，还真是神奇，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因为几句话，就抚平了她躁动的心绪。 唐念也没再推脱，应下了。 “不过不用了，我马上就到市场了，等会儿就到。” 林苏听到唐念报的方位，起了调侃的心思：“哟，想我了？” “······才没有。” “那要不然你没事儿往那走干嘛？” “······无聊。” 被戳穿心思的小家伙格外的令人心情愉悦，林苏从鼻腔里“哼哼”了两声，笑话小姑娘脸皮真薄。 挂了电话，唐念又转身往幸福里的方向走去。 和初来时不同，她这次是带着目的的，可以毫不犹豫地随着目标走下去。 第92章 红对联 幸福里· 还没走进居民楼的大门，唐念就已经听到了小区里面传来的嘈杂声。 大多数都夹杂着方言，唐念不是很能听得懂。 她只能依稀分辨出这些话里是不夹杂着任何心思的、单纯的、纯粹的、洋溢着幸福的语句。 直到走进小区敞开的大门，面前的景象才真正豁然开朗了起来。 场面远比林苏说的包饺子热闹得多，也大得多。 不仅仅有包饺子的，剪窗花的、写对联的、挂中国结的······都有。 大家各忙各的却又能从缝隙间交谈在一起，混乱之中建立起了无形的秩序。 就比如，唐念一眼就看到了在写对联的队伍里捣鼓着什么的林苏。 女孩子穿着黑色的大衣，不知道是不是嫌碍事蓝色的围巾被取下来放在了身旁的凳子椅背上，神情专注而认真，以至于她都没发现唐念的到来。 唐念小跑两步走到了女孩身边：“林苏！” 被叫到的女孩子回头望去，就看到了小姑娘一蹦一跳朝着自己走来的样子。 唐念实在是太好认了，她那双不加掩饰的眸子总是亮亮的，像是含有一汪春水，眼神稍微一动，就碧波荡漾了起来。 林苏伸出空出来的左手，稳稳地接住了唐念。 好闻的松木混杂着柠檬的味道朝着唐念扑过来，撞了她个满脸。 唐念猛嗅了几下，抬起头来：“你干嘛呢？” 小姑娘脸上的阴霾已经完全散去，林苏松了口气。 她怎么会听不出她刚刚电话里有些闷的嗓音，所以才想方设法地想让人开心一点。 林苏下巴朝自己的右手方向抬了抬，唐念这才发现林苏手里拿着一支毛笔。 而在林苏正前方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副未完成的对联。 唐念稍稍睁大了眼睛：“你还会写毛笔字？” 林苏捏了捏小姑娘被冻得有些泛红的鼻尖，“嗯哼”了一声算作是肯定的回答。 “怎么脸这么冷，”林苏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算是有些冻人的触感，下意识放下毛笔又去握小家伙的手，发现手也是冷冰冰的，“还有手也是。” “林然！”林苏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几下，怎么一不看着这臭小子就跑了。 “林然呢？” 唐念也抬头四处望去，终于在听到声响的林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奔到两人面前。 神出鬼没，简直惊悚。 “叫你爹我干嘛。” 林然在她们面前站定，看到唐念，他的目光亮了一下:“哟，嫂子，来了？” 唐念微微颔首算作是回应。 “少打嘴炮，你去给你嫂子拿个热水袋来呢？你嫂子可没少挨冻。”林苏白了他一眼，嘴上却是毫不留情地吩咐道。 本来还想跟着互呛几句的林然看这架势也不敢耽搁，毕竟唐念的小脸在这寒冬腊月里被冻出了不正常的绯红，他赶紧掉头就走：“得咧，等着吧！” 尽管唐念身上已经披着围巾，但林苏还是不顾人的抗拒，把自己脱下来的围巾围到了小姑娘的身上，让她当披肩穿着。 唐念嫌弃得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她说：“这样穿不会看上去很傻吗？” 林苏将人包裹好确定不会漏风之后，才退出半步，细细地打量着。 看着看着她也忍不住笑了：“嗯，是有点。” 唐念几乎是立刻就不干了，瞪着眼睛气鼓鼓的：“你还笑！也不看看是谁搞的。” 女孩生起气来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林苏忍不住上手掐了掐小姑娘的脸蛋。 软软的，和她人一样。 唐念不太习惯这样，皱着眉轻轻把林苏的手拍掉了。 “哟，生气了。”林苏也不恼，只是伸出手将小姑娘身上的围巾围得更紧。 唐念偏过头，小声嘟囔：“才没有。” 林然的动作是真的快，不一会儿就端着一个暖水袋和一杯热水回来了。 “你拿好啊嫂子，小心烫。” 无论听到多少次唐念还是会对这个称呼脸红心跳，她小心接过，轻声道了句：“谢谢。” 林然平时嘴里跑火车惯了，直接下意识扯出一句：“害，不用瞎几把客气。” 唐念一口水呛在了喉咙里，不停地咳嗽着，脸憋得更红了。 林苏更是直接一脚踢在了林然腿上，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踢得人呲牙咧嘴的。 “啊啊啊痛！” 林然吃痛抱住脚。 “你再这样说话呢？” 对上林苏的眼神，林然抱了个拳：“对不住，失礼了，我先走了。” 说完就一溜烟儿跑走了。 唐念看着觉得滑稽，笑了一声。 林苏的手还在唐念的背脊上轻轻的拍打着顺气，看着小姑娘终于缓了过来，连脸蛋也红润了不少。 她贴心的问：“冷吗？要不要上楼上去坐会？” 唐念摇了摇头，指了指被她暂时搁置在笔架上的毛笔：“不是还没写完吗，不继续？我想看着你写完。” 林苏顺着唐念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嘶，差点忘了这茬。 不怪她忘性大，而是唐念着实撩人。 她一出现，几乎就吸引了林苏的全部目光。 林苏轻笑了一声，也没再强求。 “好啊，等我写完。” 第93章 万福寺 林苏手腕轴承转合，所到之处姿态横生，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唐念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孔雀开屏，就跟那些男生在经过自己爱慕的女生时会时不时跳起来摸门框一样。 林苏端详着自己手下的作品，满意了才用手拎起来展示给唐念看：“怎么样？” 唐念也跟着看，上联写着“百世岁月当代好”，下联是“千古江山今朝新”。 “哟，没想到还挺押韵。” 林苏“哼哼”收回对联，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傲娇：“那是当然。” 如果林父林母此时在旁边的话，肯定要被林苏吓死了。 他们何时何地见过林苏这么活灵活现有血有肉的样子。 唐念自然也察觉了出来，笑着捅她：“可以啊，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林苏挑挑眉，似乎非常不认同她的话：“唐大小姐，我是人，ok？” 唐念憋着笑，点头附和她的话：“对，林小姐说啥都对。” “再者说······”林苏的视线在唐念身上来回流连逡巡，“唐小姐愿不愿意试试更有人情味的？” 唐念眉心跳了一下，她挑起半边眉毛，没说话，算作是默认。 林苏眯起危险的眸子，逐步向唐念靠近。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渐渐交融在一起。 唐念没躲，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她，似要把林苏的魂给勾出来。 林苏突然之间就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 唐念身上好闻的花香沐浴露味道越来越浓烈，呼吸越来越急促，突然，林苏攥住了人的手腕想把人带到阴暗的角落去。 不管是不是阴暗的角落，只要没有人就行。 唐念也没挣扎，乖乖的似要奉上自己的一切。 “小苏！饺子包好了！快来尝尝！” 两人刚抬起脚的脚步一顿，唐念听到了林苏从齿缝间低低挤出来的一个字：“操······” 而面上，林苏还要装作风轻云淡无事发生的样子，实际上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来了。” 虽然被打扰了好事不是那么的爽，但林苏的样子确实惹人心情愉悦。 唐念暗自发笑，一个带有安抚意味的亲吻在林苏的手背上落下：“好了走吧，别让长辈们等着了。” “哟，这不是林苏的同学吗？” 林父率先发现了唐念，只可惜他一下子没想起来这位小同学的名字，只能如此含糊着打招呼。 顾清闻声望去，看到是唐念也微笑着打招呼：“唐念啊，快来快来！尝尝热乎的饺子！” 唐念堆起笑迎上去：“阿姨，叔叔。” 在嘴甜的攻势下，唐念成功分到了一个刚从锅里盛出来热气腾腾的饺子。 林苏站在唐念旁边，看见唐念被饺子烫得直吹气，有些不爽的看向顾女士：“我说妈，你这偏心得太明显了吧？我的呢？” 顾女士没想到林苏有朝一日还会有这死出，这种近似于撒娇意味的口吻，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所以她当机立断地塞了个饺子进她嘴里：“你的份在这儿呢。” 林苏满头黑线，在想要是小姑娘要是以后真进家门了，估计自己地位不保。 又跟着林苏在小区里逛了一会儿，林苏踩着脚下的雪，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你听说过海城那个很有名的万福寺吗？” 不知道林苏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唐念惊讶了一瞬，老实回答：“知道，给你求的平安符就是从那儿来的呢。怎么样，是不是挺灵的？” 林苏低垂着脑袋，像是真的有在思考这个灵不灵的问题。 想到之后自己和小姑娘的感情得到了质的飞升，她难得笑了一下：“嗯，是挺灵的。” 实在是嘴里有些枯燥乏味，唐念很自然地伸出手往林苏的口袋里掏了掏，这边没淘着，她又换了一边，这回果然摸到了一大把糖。 她拽出一颗柠檬味的水果糖：“我就知道有。” 林苏斜了小家伙一眼，没说话。 唐念撕开包装纸将有些琥珀色的糖果扔进嘴里，柠檬味在她的口腔里爆开。 她顶了顶腮帮子，问：“小白呢？” 林苏耸耸肩：“不知道，好几天没见着它了，估计躲哪里去避寒了吧。” 唐念点点头。 此时正午阳光正好，甚至晒得人有些发热，唐念的身体终于回温了过来。 林苏很显然没放弃刚刚的话题，继续问：“那你知道万福寺里面有一棵灵树么？” “知道。” 所谓的灵树，就是指在万福寺里面生长的一棵香樟树，在万福寺里面生长了百余年。 民国时期万福寺荒废过一段时间，是在新中国成立之后，政府才派人前来重新修建。 人走树枯，据说当时寺庙周围的一圈植物都死光了，连朵野花都没剩，只有这棵香樟树依旧绿意葱葱，甚至比之前长得还要再好一些。 所以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这是祥瑞的象征，来到万福寺的人必定都会在灵树之前祈福，挂上希望的红绸缎。 如今的香樟树越长越旺盛，上面捆绑着密密麻麻的红丝带和平安符，风一吹，铃鸟齐鸣，鼓动希冀。 林苏转过头看着唐念，呼出的气在冷空气里凝结成雾气，又很快飘散开：“怎么样，想去吗？” “嗯？” 唐念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被林苏这么一提示，她几乎是瞬间就兴奋了起来：“想！” 小姑娘的眼神瞬间就变得雪亮亮的，林苏心情很好地偏回了头：“那走吧？” 第94章 祈福 毕竟是要去爬山，考虑到等会儿体力消耗过大，再加上现在日头正好，两人都摘下了围巾，轻装上阵。 因为临近除夕，山上的人不减反增。 两人并肩站在山脚下，林苏抬头遮住刺眼的光线，看了看山顶，语气里有些怀疑：“你能行么？” 也许林苏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唐念就是觉得林苏的语气里充满了对自己实力的质疑。 她几乎是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当然！别忘了你背包上的平安符哪来的。” 说完她还哼哼唧唧的把脑袋偏过了一边去。 “哼，行。” 林苏伸出手去拉她环抱在胸前的手臂：“不生气，走吧。” 她们还是没做好充足的准备，白雪皑皑下的山坡自然是没有那么好上的，稍不注意脚下就会打滑。 唐念扶住林苏的手臂，略显艰难地往上走着。 才到半山腰她就有些气喘吁吁了，在层层叠叠的衣物之下出汗可不是那么地好受。 “我不行了。” 半山腰上面有个供游客们休息的亭子，唐念也不顾及什么形象，随便拍了拍石凳上的灰就大剌剌地坐了下来。 林苏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把人拉了起来：“刚剧烈运动完不要马上就坐，小命还要不要了。” 于是坐下不到半秒钟，凳子还没被捂热的人又被拽了起来。 唐念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死就死了，累死我了。” 林苏的面色沉了下来：“乱说什么呢。” 唐念自知理亏，没再继续说着什么胡话，而是道：“行行行，我不坐了，我靠你，行不行？” 这回林苏没说话了，唐念像只得逞的小狐狸，狡黠地笑了一下，靠在了林苏的肩头。 她记得几个月之前，她们也是这样的。 用着亲昵的方式，在赛场上相互扶持。 不一样的是，唐念这次将自己的两只手臂都圈在了林苏的脖颈上，放松地将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毫无保留地压在了林苏的身上。 有些急又有些乱的气息喘在林苏的颈肩，带起些痒，林苏不太自在地躲了躲。 谁知就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也被唐念察觉到，她不悦地动了动。 林苏这下不敢躲了，任由唐念动作。 休整了一会儿，两人又继续往上爬去。 因为人有些多，她们基本上是被人流裹挟着往上走，根本没有停留的余地。 就这样随波逐流上了顶端，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阳光撒在自己身上，光束一丝一缕地打在眼睛里，两人皆是眯了眯眼。 唐念往前走了几步靠在栏杆上往下俯瞰而去，成片的建筑物落在脚底，连一人一车都不曾看得清楚。 她兴奋地对着林苏招了招手：“林苏！” 林苏走过去自然地揽过唐念的肩头，跟随着她的目光一起往下看去。 “嗬。” “怎么样，壮观吧？” 林苏看了唐念一眼，目光再次回移到山脚下：“嗯，是挺漂亮的。” 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寺庙内香火旺盛，林苏和唐念分别上了一炷香，跪拜过之后来到了很多人慕名而来的灵树前。 两人十指交叠，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仰望着这棵被奉为灵的香樟树。 风吹绶带，摇曳着生生不息的生命。 林苏手指动了动，看着唐念问：“许个愿望吗？” 唐念回看她，莞尔：“当然。” 两人都虔诚地双手合十置于胸前，闭上眼睛默默祈愿。 既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梦想，那么，我希望今后的日子里，我和唐念都要幸福。 缓缓睁开眼睛，林苏发现身边的人的眼睛早就睁开了，正在亮亮地注视着她。 “许了什么愿望？” 唐念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林苏看着她的眸子，在阳光下那抹琥珀色更加的明显了。 “说出来就不灵了。” “也对。”唐念错开目光，双手插在腰上。 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回头一看林苏将背包取了下来，正在翻找着什么。 “干什么呢？” 唐念没忍住好奇地问出声。 林苏在包里掏了掏，摸出来两把锁，伸到唐念的面前晃了晃。 唐念定睛一看，居然是两把同心锁！ “我说林苏，来这里是你提前计划好的吧？”唐念看向蹲着的人眼神带着揶揄。 林苏塞了一到她手上，没否认：“也不全是，你要是不乐意来我又不会强迫你。” 站起身来把包重新背回到身上，林苏顿了一下，凑近唐念：“怎么了，不愿意啊？” 看见林苏那得瑟的样子唐念就觉得好笑，就着这个距离唐念飞快地在林苏的嘴唇上啄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唐念因为刚刚亲吻而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这次的眼神里带上了些化不开的水汽。 她刻意将语调放软，用同心锁轻勾着林苏的下巴：“你说呢？” 同心锁冰凉的触感蔓延开来，林苏不可觉察地吞了吞口水。 爸的。 真是够会勾引人的。 在林苏理智快要埋没，嘴唇要再次贴上来时，唐念放开了人，冲着灵树抬了抬下巴：“林小姐，你说，挂哪？” 林苏只觉得唐念快要把她勾疯了，她跟着贴在了唐念的背后，说话时吐出来的气总是若有似无地吐进面前的人的耳朵里，激得人浑身泛痒：“你这么勾着我，不怕玩火自焚？” 女孩子气若游丝的声音飘进耳朵里，何尝不是一种调情。 唐念的脸颊瞬间漫上绯红，挣扎了两下退出林苏的怀里：“······耍流氓。” 第95章 新年快乐 林苏走进香樟树四处打量了一下，最后选定了一个抽出的枝桠上。 两人携手将同心锁扣了上去。 风一吹，锁就随着枝条晃荡。 唐念一下子被晃了眼，她问：“你说，真的有用吗？” 林苏牵着人的手紧了紧，嗓音略显低沉：“心诚则灵。”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点点照射在了唐念的脸上，感受到恋人手心传来并不算温热的触感，心底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踏实过。 “是啊，心诚则灵。” · 冬季的夜晚总是降临得很快，明明在山顶时太阳还悬在天空，等她们下到山脚时却已经天色暗淡了下来。 唐念和林苏在岔路口分别之后匆匆往家里赶去。 想到罗女士的情况，唐念在回家的路上打包了两碗生料煮粉回去。 这是她隐晦的求和方式。 母女俩相处了十几年下来，彼此都最熟悉，正因为最了解对方，所以才知道两个人都是拧巴又强势的性格。 平时唐念也许还会软下脾气来哄一哄罗女士，但事情触及到她的底线，她就没办法心平气和地静下来说话。 “妈。” 唐念拧开自家大门，发现客厅里漆黑一片，她拧起秀气的眉毛，狐疑地走进家门换鞋。 等走近了，她才发现罗女士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沙发上待了多久。 唐念“啪”地一下打开灯，举起自己拎着的袋子：“我打包了粉回来，吃晚饭吧。” 罗女士眼睁睁看着她从厨房里拿了碗筷回到餐桌上，沉默着走了过去。 唐念将粉处理好，推了一碗过去给她：“我早上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唐念也不明里暗里地试探了，直接把话挑破了来讲。 如果作为最亲近的亲人还是要互相揣测的话，会很累。 罗女士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一整天没吃饭饿狠了，只是埋头吃着碗里的食物。 唐念也不急着等待她的回答，也低下头去吃粉。 罗女士不管在什么状态下吃饭都一如既往的优雅，就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艺术品一般，而她就是那个创作的艺术家描绘自己的缪斯。 等碗里的食物都被吃干抹净，罗女士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才开口。 “你要选大文，可以，不过你要保证每次考试都在年级前三，只要有一次做不到，你就得听我的回去学理。” 这是罗女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让步，虽然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地不近人情，但已经足够让唐念欣喜好一阵了。 唐念满口答应：“我答应你。” 然后就献殷勤得将碗筷都收到厨房里洗了。 她突然就想到今天下午在万福寺祈福的场景。 还真的挺灵的······ 她想。 今年的除夕夜还是唐念和罗女士一起过，哪里都和往常一样，又好像有哪不一样了。 思来想去，唐念觉得是因为多了一个林苏。 相比于其他家庭热热闹闹的氛围，唐念家里就显得冷清许多，甚至可以说是多了那么一丝孤寂的味道。 家里的液晶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春晚，罗女士因为难得的假期，又因为她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就早早地回到房间躺下了。 客厅里就只剩下唐念一个人。 电视里传来的欢声笑语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唐念看不见，摸不着，被冷寂筑起的铜墙铁壁给隔绝。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凝结的空气，唐念从茶几面上拿起正在响个不停的电话，看了眼备注，含着几分笑接通了电话。 林苏那边应该挺热闹的，谈笑的声音挡都挡不住，四面八方地从听筒里渗透了过来，渲染得唐念好像也感觉自己被人情温暖包裹着。 “你们家在看春晚么？” 林苏有些模糊的声音传过来：“嗯，隔壁他们一家也过来了，说过年热闹。” 唐念是知道幸福里的氛围的，但当她真正地听到时，对比所形成的强烈落差感还是让她觉得不太好受。 “真好。” 对面一下子没出声，空气一下就静默下来，只有电话那头传来的清浅呼吸在告示着唐念这通电话并没有结束。 时间逐渐逼近零点，电视上主持人倒计时的声音响起：“十、九、八······” 在倒数音落下之前，唐念听到了林苏说完整的一句话。 她说：“今年过年我陪你过了。” 话音落下，紧接着远方鞭炮和烟花炸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林苏的声音一起传进耳朵里：“新年快乐，糖糖。” 唐念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只需要稍稍一抬头就能看到远方的万千烟火在自己瞳眸里绚烂地绽开。 此时此刻唐念才真的有了幸福的实感，她整个人松懈下来，懒懒地靠在栏杆上，嘴角终于噙出点笑意：“新年快乐，我的恋人。” 林苏听到这个称呼浅浅地笑了，带动着手机的震动激得唐念手掌一阵酥麻。 通话还没结束，唐念的手机却“叮咚”一声收到了消息提示音。 群消息她都免打扰了，能这么晚发消息来，会是谁？ 林苏好像听到了声音，提示她：“你有消息，先打开看看？” 唐念“好”了一声，微皱着鼻子将微信打开，她才发现是转账提醒。 而这笔转账，来自林苏。 点开聊天框，赤裸裸的“转账316.45”就这么明晃晃地出现在最底部，备注还是“糖糖新年快乐‘’。 唐念一下子懵掉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 因为刚刚开了免提，林苏的声音很清楚地就传了出来：“别的小朋友有的，我家小姑娘也要有。” 唐念有点不知所措，想问这笔钱怎么来的，却又不知怎么说出口，话在嘴里打转就是说不出来：“那······” 好在林苏能读懂唐念所有的小心思，她轻声安抚：“不用有压力，这些都是在我们小区群里抢的红包，和爸妈给的新年红包，都给你。” 所有的疑问都被唐念吞回喉咙里，转化成了一片酸涩。 这笔转账不是16，也不是300，偏偏是316.45。 第96章 文化节 对面迟迟都没有说话，反而还有微小的抽气声传来，林苏有些拿捏不准，小心地问道：“怎么了？被我感动哭了？” 本来还沉浸在情绪里的唐念听到这话一下子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道：“谁哭了。” “小哭包。”林苏略有些嫌弃地说。 “都说了没有！” 唐念有些气急败坏，林苏甚至能在电话那头想象到小家伙此时此刻的表情，心底也开始变得柔软。 “你明明就是被我弄哭了。” 。 气氛一下子陷入诡异的沉默。 一时间口不择言的林苏说完才反应过来，现在恨不得现在立刻挂了电话。 而唐念就只有一个想法——我靠，被林苏调戏了。 “咳，那什么，”林苏有些生硬地想要转移话题，“吃过晚饭了吗？” …… “也许你问夜宵我还信一点。”唐念从嘴里轻飘飘地吐出了几个字。 “额……” 当然唐念也没打算不放过林苏，抓着人调侃两句之后就揭过了话题。 “林苏。” 夜空中的烟火逐渐沉寂了下来，人间终于落入按部就班的黑夜里，浓墨般的天空包围着唐念。 她觉得有些冷，进了房间。 “嗯？”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唐念回到房间坐在床沿边，脚搭在柔软的地毯上。 林苏皱着眉想了想，有些困惑地问:“需要理由吗？” 我只是，想再体贴一点，让你感受到的爱意再多一点，下意识地想将好东西都掏出来给你，不可以吗？ 唐念脑海里想过无数个理由，但偏偏没想过她会这样说。 一下子被回答击中的唐念有些无从回答，想了想又觉得这确实像是林苏说出来的话。 她轻哂一声：“可是，这样会让我有些感到不安。” 因为没有被纯粹热烈地爱过，所以在你付诸一切给我的时候，下意识的会让我以为我需要掏出些什么交换。 当互相曲意逢迎的人际关系变成了常态，而你却将整颗心都掏出来给我，不要求回报。 那些不知所图的人在我身上想要索取的太多了，这样清澈炽热的喜欢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暖气呼呼的声音吹在耳边，唐念听到那个人说：“那就拜托你，把你的身心都全权交给我好吗？” . 春季将至，过完年的大家都基本上在忙活着补作业着手准备开学了。 林苏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想开学的感觉。 想快点开学，想快点见到小姑娘，想牵小姑娘的手。 好在学校没有让她等太久，过完初七还剩下两天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啊！！！！我不想开学！！！】 有人在班级群里面抱怨。 紧接着，所有人都像是深水里的鱼被炸了出来，开始叽叽喳喳的在班级群里吐槽：【靠！天杀的，怎么这么多作业！！！】 【各位哥哥姐姐作业写到哪了，能不能借我借鉴一下？？？】 【能不能延迟开学啊！！！！】 那当然是不能的了。 再次见面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浓厚的死感，全然没有一个月之前放假时的精气神。 “念念，你快帮我看看我还活着吗？？？” 苏婉晴拖着疲惫的身躯，双手软绵绵地搭在唐念肩膀上无力地摇晃着，双眼涣散无光。 大家现在都在宿舍里整理东西，苏婉晴一上手，林苏直勾勾的目光就射了过来。 唐念尴尬地避了一下：“活着，你还活着！！！” 等苏婉晴和黄若婷下楼去小卖部买日用品，宿舍里只剩下她和唐念两个人，林苏才慢悠悠地靠过去，眼睛里闪烁着精明又危险的光。 “你和苏婉晴关系很好啊？嗯？” 林苏有些半强制地把人圈在怀里，唐念本能地感受到了压迫感，下意识地伸出手抗拒了一下，可惜无济于事。 林苏还在咄咄逼人，她低下头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刚见面，老娘都没得碰，先让她碰上了？”林苏眯了眯眼睛，不爽的神情都直接写在脸上。 唐念的手半搭在林苏的胸膛上，使了使劲，可是就是纹丝不动，反而还惹恼了面前的人。 因为距离太近了，唐念一下子红了脸:“你干嘛。” 林苏看着被自己圈在怀里的人那样羞愤到有点想死的样子，觉得有点可爱，又有点于心不忍，还是将人放开了。 不过脸上的不爽并没有减少半分。 得到放松和新鲜空气的唐念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喜欢林苏的亲密接触，只是这样带着些强制意味的动作，她……还有些不习惯。 看着恋人有些委屈吃醋的模样，唐念只觉得心软软，“吧唧”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别生气了。” 林苏的心突然就像充了氮气的气球，飘飘然往天上飞去。 她踩在云彩上，面上却还是那副死样子，半天才憋出一句哼哼：“行吧。” 开学典礼除了常规的项目和讲话之外，胡途还在班里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在分班之前学校要搞一次文化节。 也就是说这次文化节是大家作为一个班的同学最后一次参加集体活动。 大家又是欢呼又是叹气，气氛被搞得不上不下。 胡途拍了拍讲桌：“哎，唉声叹气什么呢，大家都全力以赴， 不留遗憾就行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 师大附中的文化节每个年级的歌唱和舞蹈类曲目都是抽签五五分，三班抽到的是舞蹈，舞蹈相比于合唱类参与度就远没有这么高，每个班最少二十个人参加就行。 林苏是肯定不会参加的，叫她扭两下胯比杀了她还难受。 至于唐念，她实在是没什么舞蹈天赋，所以也委婉地拒绝了文艺委员的邀请。 于是两人的时间就突然被大把大把地空了出来。 别人在排练的时候，她们在发呆。 别人休息的时候，她们还是无所事事。 唐念踢了踢林苏的凳子：“我要无聊到发霉了。” 林苏趴在桌子上：“陪一个。” 但是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某一天早上的大课间，有个说话大大咧咧的短发女生找到了唐念。 第97章 i wanna be your slave “我？找我的吗？”唐念有些诧异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因为她好像根本就不认识站在教室外的女生。 女生点了点头，笑容一下子咧开:“对，找你的。” 唐念有些云里雾里地站起身出去，林苏的目光就一直黏在唐念身上没下来过。 “你就是唐念吧？”女生热切地拉过她的手，她僵硬地笑笑，尝试着小幅度挣扎，硬是没挣脱开。 听到她肯定的答复，女生更加兴奋了，殷切地介绍到：“你好你好！我叫彭晶晶，是18班的，听我们班一个同学说，她以前跟你是初中同学！你会拉小提琴是吗？” 对上女生期待的眼神，唐念点了点头：“嗯，怎么了吗？” “是这样！我和我的几个朋友在组建乐队，想在文化节报个人项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啊？”唐念有点疑惑：“我只会拉小提琴欸？” 在她的印象里，乐队无非就是要吉他手、贝斯手这些，不太像是会有她小提琴的份的样子。 然而女生眼底的兴奋不减反增：“对，就是小提琴！哎呀带你去看就知道了，跟我来！” “哎！”唐念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女生拽着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女生将她带到了艺术楼二楼的一间教室里，教室门被打开，里面的人视线就齐刷刷的投射了过来。 唐念尴尬的伸出手招了招：“……嗨。” 那几个人应该是在排练，被打断了不爽的目光全都放在了唐念的身上，唐念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彭晶晶走到唐念身旁，将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各位，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找的小提琴手，叫唐念，大家欢迎一下。” 听到她是小提琴手的各位，眼神一下子软了下来，所有人都带着兴奋和新奇围了过来。 刚进门的时候唐念就注意到，他们手中的乐器并不是传统乐队所持有的，反而是古筝、二胡、钢琴这一类，还有一个唐念不确定是不是唢呐。 “喔原来是新成员啊，欢迎欢迎。” “太好了我们又多了一个人，介绍一下我是弹古筝的，叫我尹月就好。” 尹月伸出手和唐念用力交握了几下，唐念试图开口解释：“不是我还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男生打断：“我我我，我叫解子域，拉二胡的，外号阿炳，拉二泉映月那个阿炳。” “还有我！我是姜从安，吹唢呐的，多多指教！” 眼看根本没人听自己解释，唐念只好作罢，有些无可奈何地询问：“怎么想到要这样组建乐队的？我看你们中西乐器都有啊？” 彭晶晶自然地把手搭在她肩上：“哎，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这叫中西合并，融会贯通，属于创新型乐队。” 唐念揉了揉眉心。 神他爸的中西合璧。 “那你们准备演奏什么曲目？” “你猜？”彭晶晶贼兮兮的一脸神秘。 “说。”唐念拍开彭晶晶的手，“我哪里猜得到。” “行吧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我们准备的曲目是《i wanna be your ve》，怎么样，什么感受？想不想加入我们？” 顶着五双放光的眼睛，唐念艰难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礼、崩、乐、坏。” 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逗乐了，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那咋了，不就是要创新吗，你相信我，效果绝对棒到炸裂！” 唐念幻想了一下，好像是挺震撼的。 “那你们练习到哪个部分了？” 看出唐念有参加的意向，彭晶晶介绍得更卖力了：“我们现在都还是在自主练习自己部分的阶段，还没开始合练，所以你绝对跟得上，怎么样，要不要参加？” 彭晶晶摩拳擦掌的样子属实是有些逗人，唐念绷着表情：“我可以试试。” “好耶！”合班教室传来惊呼声。 大家热烈地把她拥到教室正中摆放乐器的地方给她一一介绍起来。 “教室里的乐器都是可以供我们使用的，每次使用之前登记就好了，已经跟学校报备过了，然后每天放学都可以来这里练习，至于曲子的话………”彭晶晶暗戳戳拿出手机来指了指，贼贼地朝她眨了眨眼：“手机上找就行，都有的。” 唐念失笑：“好吧，那我明天去复印室打印一份出来。” 师大附中的大课间只有半个小时，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预备铃就打响了，众人匆匆忙忙朝教学楼奔去。 “唐念，我们现在都是自主练习，但是最好在周五之前练完！周五中午我们还是在那个教室开会练习和声！！！” 跑动起来会使人的精神兴奋，唐念回她：“知—道—了——！” 回到教室唐念整个人都是气喘呼呼的，坐回座位猛地灌了一大口水。 坐着的椅子被身后的人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唐念回头，一张纸条就塞进了她的手里。 「干嘛去了？」 看这有些歪歪扭扭的字体唐念就知道某些人吃醋了，她笑林苏小孩子气，提笔回：「没干嘛，下课跟你说。」 收到回复的林苏闷闷地将纸条揉成一团随意塞进了桌肚里。 第98章 好，我答应你 “你答应了？”林苏浅浅撩起眼皮看她。 “嗯，答应啦，为什么不答应？”唐念坐在她的桌子上，腿悬在半空不安分地乱晃着。 “哦。”林苏这回的回答更加平淡了，嗓音都压着浓厚的失落感。 唐念动作停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怎么，不高兴了？” 林苏偏过头，躲闪着她的视线:“没有，怎么可能。” 唐念一下子笑了，她伸出手指勾了一下林苏的下巴:“装。” “念念！”不知道过来干嘛的黄若婷在看到她的动作时直接被吓立正了，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你，你们在干嘛？！” 唐念猛地回头：“没干嘛。” 黄若婷将信将疑惊疑不定的目光在她们两个身上来回打转，就差赤裸裸的说“你俩有事”了。 “咳，怎么了？”为了避免黄若婷再胡思乱想，唐念岔开话题。 “哦哦，”黄若婷这才想起正事来，“老胡喊你去办公室帮统计开学考成绩。” “知道了。” 唐念跳下桌子拍了拍手：“我马上就去。” 唐念伸出手指戳了戳林苏的脸颊：“等我回来。” 黄若婷在旁边都要看瞠目结舌了。 不是，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真的好吗…… 惹恼了对象的后果就是林苏一个上午都没理过唐念。 唐念知道她在拗小孩子脾气，只能好声好气地放软声音哄。 自己惹恼的还能怎么办，只能自己哄了呗。 “好了逗你玩的，这你还看不出来嘛。” 唐念晃晃林苏的手臂。 林苏“哼”了一声将手臂抽出来：“看出来了。” “哎呦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林苏还是不理睬她。 “别这样嘛，回去亲一下？亲一下好不好？”唐念露出委屈的神色，她知道林苏受不了自己这样。 林苏看她一眼，又把脑袋撇过去，半晌才涨红着耳尖僵硬地说：“两下。” “什么？”声音太小以至于唐念有些没听清楚。 林苏却执意不再开口第二遍。 “好好好，亲两下，别生气了～”唐念把手伸到桌子下面去勾她的手指。 高冷校霸就这么被唐念轻而易举的哄好了。 但是既然答应了人家，琴是一定要练的。 于是唐念一下子忙碌起来，无所事事的变成了林苏一个人。 林苏呆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嘴里嚼着泡泡糖，心里那股烦躁感怎么都压不下去，“啧”了一声。 . “我去可以啊，第一次和声效果就这么好，到时候现场肯定燃爆！！！”彭晶晶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唐念放下小提琴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还行，就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缺了个主唱吧。”钢琴手段越开口。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可是有谁能hold住这么燃的歌曲啊？”尹月问。 “是啊，要是有主唱就好了……”彭晶晶冥思苦想，“有谁能hold住呢……” 唐念灵机一动：“我好像知道有一个人可以。” 彭晶晶眼睛一亮：“谁？” “林苏。” ……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抖了三抖。 “唐唐唐、唐念，你知道……你知道你在说谁吗？”姜从安用颤抖的声线问。 “林苏啊，怎么了？”唐念歪了歪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不对劲。 “你确定？？？！”尹月的声音都差点破了音。 唐念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大家，她才慢慢的想起来，林苏在众人——起码在外班人眼里，还是不好惹的大佬级别存在。 因为从林苏那里讨要来的爱和温柔太多了，以至于她忘了，她的恋人以前也是充满锋芒和棱角的，只是在面对自己时她愿意收起所有的尖锐罢了。 这回用奇怪眼神打量她的变成了大家，那种觉得“你疯了”的眼神让唐念有些尴尬，她用力扯出一个笑：“真的，我可以把她弄来。” 彭晶晶不愧是主理人，震惊过后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分析：“其实如果真的能请大佬来当主唱的话，效果肯定炸爆了，你们想想校霸是乐队主唱，我敢肯定第二天学校表白墙得爆。” 听到她的话大家也都开始沉思起来。 “就是一个是和大家磨合的问题，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和她相处起来，第二个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彭晶晶沉吟了一下，继续说。 “没事的，我们可以的……就当是为了艺术了……”姜从安率先开口表态。 “嗯嗯我也是！再吓人又咋了，人家也是人，是人就能相处。”阿炳紧随其后。 眼见大家都纷纷表示没关系，唐念也就懒得解释林苏其实并没有想象中这么可怕，毕竟相处之后事实自然胜于雄辩。 最后的目光放在了彭晶晶身上，彭晶晶也朝她点了点头。 “好，那去请林苏的任务交给我了。” 彭晶晶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投去一个任重而道远的眼神：“加油，靠你了。” . “哎呀林苏，来嘛来嘛，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排练了～”唐念讨好似的在林苏身边打转。 林苏拒绝的话倒是说得干脆:“不要。” “要嘛。” “不要。” “要～” 林苏有些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都不参加这些集体活动的。” “哎呀求求你了，”唐念双手合十，眼睛水汪汪地眨着，“就当是为了我嘛。” 背着书包的唐念看上去意外的乖巧，林苏勾了勾单肩背着的书包带子，垂眸。 有点于心不忍，动了动嘴唇还是说出了拒绝的话：“不要。” “哎呀！”唐念着急地跺了一下脚。 着急得狠了，她踮起脚尖在林苏的脸上亲了一下。 第一下，林苏面无表情。 第二下，林苏还是无动于衷。 唐念闭了闭眼，心一横往林苏的嘴唇上亲了下去。 这次林苏终于有了动作，她伸出手，摁住人即将要分开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唔！！！！” 唐念震惊，她紧闭起了双眼。 两个人都不太会换气，迫不得已在意乱情迷之时分开了纠缠的唇舌。 唐念被吻得有些脸热，现在正在大口喘着气，脑子里却还没忘要问的事情：“我说的那个……” 林苏气息也有些紊乱，她额头紧贴着唐念的额头，说出来的声音低哑暧昧：“唐念，你不专心。” 说完她又吻了下去，这个吻比以往的更深，更重，直达肺腑。 直到唐念被吻得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林苏才搂着人的腰将人放开。 唐念眼神已经有点迷离了，她直愣愣地看着林苏，像一只任人摆弄的布娃娃。 林苏在她被亲红的唇瓣上又轻轻地啄了啄:“好，我答应你。” 第99章 开幕 其实当主唱这件事，对林苏来说并没有这么容易。 毕竟全英文的歌词对她来说就已经算是一大挑战了。 于是每天课余时间除了练琴之外，唐念还承担着教林苏英文歌词的艰巨任务。 由于时间紧迫，想要林苏完全记住歌词的音标和含义是不太可能了，所以很多部分唐念直接选择了谐音教学。 这样教学的结果往往就是导致她自己笑场。 “哈哈哈哈哈哈鹅鹅鹅……” 唐念笑倒在桌子上，林苏用笔敲了敲她的脑袋:“笑什么。” “就是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等她笑够了，唐念才正色起来，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来我们继续……” . 乐队的氛围有了林苏的加入之后，比彭晶晶想象中的要好，居然还能算得上是融洽，她松了口气。 她本来以为林苏这种人物会很难搞的，起码来说应该能算得上是刺头，没想到林苏意外的配合。 除了有时候会摆出一副臭脸，更多的时候应该是面无表情，不过彭晶晶觉得无伤大雅。 她还发现了一件事情，就是这位传说中打架一把手的校霸级人物，居然格外听唐念的话，有的时候能看得出来她不耐烦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打人，但这种时候往往只需要唐念安抚几句，甚至不需要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林苏就能很快地平静下来，甚至眉眼间还带着点柔软。 一定是她的错觉。彭晶晶想。 .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过五分钟再来一次好吧？” 大家纷纷放下手里的器具，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已经有些僵硬了的身体。 虽然已经无波无澜地相处了两个星期，但是对林苏的那种刻板印象和她天生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还是让准备凑过去讲话的彭晶晶咽了咽口水。 我靠，好恐怖。 在内心心里斗争许久，彭晶晶才终于鼓足勇气拿着歌词凑过去:“那个，林苏同学……” 林苏余光瞥见她，放下手中的矿泉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彭晶晶将手中的稿纸递出去一些，指了指高潮部分之后的那一段空白:“就是，在这一段你的部分不是空出来了嘛，只有我们音乐的合奏，能不能等会那次排练的时候，在你进入拍子的前一个四拍哼唱一小段？就是类似于我给你找一下……” 听完彭晶晶给出的样歌，林苏“嗯”了一声。 “诶？这是答应了吗？”彭晶晶没想到林苏这么好说话，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而回应她的只有林苏凉凉一眼。 …… 就不该多嘴。 彭晶晶打了个哆嗦。 加入哼唱的效果意外的好听，林苏的音色本来就比较偏冷，当她刻意压低声线哼唱的时候，就有了格外性感的韵味。 大家都很满意，敲定了最终方案。 . “看我们演出服！怎么样，漂亮吗？” 黄若婷晃了晃手中的旗袍。 唐念眼睛一亮，接过了那件酒红色旗袍：“哟，可以啊，早知道我也参加了，这样我也能穿。” 唐念上下打量着，啧啧称奇。 明天就是校文化艺术节了，三班的文艺委员凑了十几个女孩子跟她演舞台剧《金陵十三钗》，作为三班的节目申报了上去。 “那必须，可以，啊。”黄若婷使了点力，将旗袍夺了回来。 “行，不和你争。”唐念松开手回到自己床铺上。 “哎，你们那个乐队准备得怎么样了？” 唐念学着彭晶晶的样子贼贼一笑：“保、密。” 说完她就“唰”地一下拉上了床帘。 . “大家都看一下刚刚发下去的节目单和场地位置，在大礼堂的时候大家千万不要坐错位置了，舞蹈类节目是在下午，我们班排在第十三位上场……” 收到大红色节目单的大家都叽叽喳喳开始讨论起来，讲台下面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我靠，你们演出的曲目是《 i wanna be your ve》？？？”周杰冲过来指着节目单上的个人曲目，眼睛瞪得就快要掉出来了。 “嗯哼。”唐念点头。 “我的吗，你们要炸了礼堂吗？？？” 周杰神情夸张得要死，唐念真觉得浮夸：“你啰嗦了。” 今年的文化艺术节看点之一，必然有她们乐队的一席之地。 不仅仅是因为林苏的加入让大家多了些好奇，更是因为他们算是师大附中校史上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乐队。 在流传出他们的曲目过审了之后，在校园论坛上的热度就高居不下，对于曲目的猜测早就盖了不知道多少层楼。 这会儿不用看都知道论坛和表白墙肯定都炸了。 就连走在学校里面都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哎哎哎，那个就是林苏！” “我靠你别说，长得好爽啊！” “不知道有没有对象啊，真的好帅啊啊啊！” …… 林苏绷着个脸，拉着一路都在全程憋笑的唐念快步穿过校道。 “你还笑。”林苏半分无奈地放开唐念。 “对不起。”唐念崩了半秒，实在没绷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个人表演是在晚上，所以在中午大家都在教室化妆时，他们没有表演任务的人就可以回去睡个午觉，美美等着下午看表演。 唐念和林苏吃饱饭之后一起回到宿舍，她在自己柜子里东翻翻西找找，零零碎碎的东西装了一整袋。 “干嘛呢？”林苏坐在椅子上斜眼看她动作。 唐念动作没停，保持着头半埋在柜子里的姿势：“哦，没干嘛，我给她们送点化妆品过去。” “什么化妆品要你亲自送？”林苏微微蹙了蹙眉。 “那她们现在不是正在忙嘛，哎呀送一下没啥的，别生气，晚上就轮到给你化妆哈。”唐念wink了一下，捧着东西出去了。 林苏：……谢谢，不太想化。 第100章 beginning “哎，别跑啊！来人！帮我抓住她！！！” 距离晚上个人节目演出还剩两个小时，唐念拜托了苏婉晴她们帮自己打饭，然后在艺术楼里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彭晶晶之前神神秘秘不让他们知道的时候，林苏就已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了。 直到现在她将演出服装展示出来，林苏真觉得自己之前好脸色给多了。 因为彭晶晶准备的服装是各式各样的改良明制汉服！ 而且这人还蔫儿坏，非要在演出开始之前才告诉他们，连退换服装的机会都没有。 唐念倒是喜欢得紧，连连夸彭晶晶品味好，还问演出结束之后服装能不能带走。 这边一片祥和相谈甚欢，另一头颜色黑如锅底的林苏已经在小幅度地往门口挪动。 终于在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动到教室敞开的大门口，林苏猛地转身就往外面逃。 “喂，林苏！跑什么？！！”唐念也拔腿跟了上去。 他爸的，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林苏边逃边想。 她林苏什么时候这么落荒而逃手足无措过，这不是让她纯丢脸么？ 在拐了几个楼梯角又跑到空地上，林苏还是没甩掉后面跟着的唐念。 她稍微放缓了一下脚步，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咬牙切齿地说：“姑奶奶，饶了我吧。” 唐念倒是一点没放过她，趁她放慢速度一个冲刺就上去拽住了她的衣领。 林苏迫不得已才被拽停了下来。 两个人都站在原地微微弯着腰喘气，刚刚一下子实在是有点跑得太猛了，唐念此时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手里却还不忘死死抓着林苏的衣领，生怕人再次跑了。 后面跟上来的人喊了唐念一声，唐念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 “跑什么。”唐念确认林苏不会再跑之后，才放开她的领口。 林苏拽了拽前襟猛地扇了几下透气：“我不穿。” 唐念拿手肘撞了撞她：“哎呀，别这样，有点集体精神嘛，就当是为艺术献身了。” 林苏本来就比唐念高了差不多一个头，现在俯视的角度唐念还真体会到了几分藐视的意味。 但她不怕，这些对于别人可能会起到威慑的作用，在唐念眼里却都只是浮云。 彭晶晶她们几个赶到时，听到的就是林苏冷冰冰的两个字：“不要。” 彭晶晶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惹了祸，这林苏是什么主，她可是真的能说不上台就不上台的人，要是把人家惹恼了，这几个星期他们辛辛苦苦的成果就都全白费了。 “别啊，挺好看的，尝试一下新鲜风格嘛。”唐念还在苦口婆心地劝阻。 林苏那冷若冰霜冻得都要掉出冰渣的脸色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都不自觉为唐念捏了把汗。 虽然按照前几个星期的相处他们都觉得这俩的关系有些非比寻常，好像……她们对彼此来说都挺特殊的，但林苏毕竟是传说中的林苏，他们谁都没办法保证她会不会生气。 彭晶晶都做了最坏的打算，想着这都是自己一手策划的，要唐念替自己承担算是怎么回事。 所以她狠了狠心，开口：“那个……” 一睁眼，唐念却抬手打断了她，并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唐念悄悄用气音跟她说：“放心，我来搞定。” 具体怎么个搞定法，众人也是云里雾里。 彭晶晶只记得唐念拽着一座冰山一路走回了艺术楼隐秘的拐角处。 再出来之后，林苏虽然面上还是不情不愿，可到底还是乖乖地穿上了演出服装。 彭晶晶看得目瞪口呆，跑去跟唐念取经：“哎，我说，你怎么做到的？” 唐念没看她，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刚换好衣服的林苏身上。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对着彭晶晶勾了勾手指。 彭晶晶听话地将脑袋凑了过去。 “想知道？” 彭晶晶疯狂点头。 唐念终于舍得给了她一个眼神，只不过彭晶晶有点分辨不清楚唐念的眼神里掺杂着什么。 她只觉得那是一个特别复杂的一瞥，但又十分短暂，还没等人想要深入探究唐念就收回了目光。 “那你去跟她谈恋爱呗。” 唐念的目光重新放回了远处，语气尽显随意。 彭晶晶被吓得猛呛了一口口水，愤愤地推了她一把，只当她在开玩笑：“你逗我呢你。” 唐念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至于到底是什么办法，那当然是故技重施咯。 “抨抨、抨抨……”站在漆黑的幕后，视觉被剥夺，其他地方的感官就会无限被放大。 林苏自诩也是个看得惯大风大浪的人，幼儿园的时候没得上学，小学时候被告知自己父母是假的，初中的时候揍人一举成名，再到现在高中发现自己是个同性恋还谈了个学习成绩贼好人贼乖的女朋友。 真是一波三折的丰富人生经历，林苏丝毫不怀疑她的过往可以被杜撰成小说来写。 只不过女主角不应该会是她这样的人。 所以久违地感受到紧张的感觉时，她是觉得有些新奇的。 前面还有两个节目没有上场，他们乖乖地待在自己的方阵里等着。 不知道是不是林苏面上异样的神情太过于明显，唐念用手心贴了贴她的手背：“紧张吗？” 林苏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因为才是初春，空气里还带着丝丝缕缕寒意，从四面八方直往人的骨髓里钻。 因为穿着宽大的服装，林苏的手背有些凉。 就着衣袖的隐蔽，唐念手掌慢慢往前挪，直到握住林苏的手掌。 第101章 属于我们的舞台 台上的主持人穿着精致的礼服正在慷慨激昂地陈词：“下面有请我们的「young」乐队为我们带来曲目——《i wanna be your ve》，大家掌声有请！” 台下掌声雷动，在主持人下台的瞬间整个礼堂的灯光都被熄灭。 顺便提一嘴，至于组合名字为什么叫“young”，这也是彭晶晶全权取名的，理由是他们的初衷是“少年不死，永远年轻”。 真是有够中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演两集热血青春番呢。 道具组的同学们帮他们把设备按照彩排时的样子按照顺序放到了舞台正中央。 他们几个人都到了自己既定的位置上坐下做好准备姿势，林苏站在最前端的舞台正中央，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彭晶晶统一发的墨镜戴上。 本来周围视线就已经很昏暗了，戴上墨镜之后仿佛面前的一切视线都被隔绝了开来，沉沉的无尽黑暗反而能让林苏沉着下来。 后面的同事们也都已经准备完全，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深深闭上眼睛吐了一口气，双手堪堪搭在面前正对着自己的话筒上。 她朝幕后老师比了个ok的手势。 舞台顶上的灯光一排排有节奏地按顺序打开，台下的观众们终于能看清舞台上的真容，尖叫掀起的气浪一波波朝舞台上涌。 “啊啊啊啊啊！我操我操我操！！！！” “我靠啊啊啊啊啊！好热血好中二怎么回事！！！” “我靠，真的是那个林苏！！！” 不出所料，她们的明制汉服加上墨镜的服装组合一出场就是王炸。 这样炸场子的服装当然要配上炸场子的音乐了。 彭晶晶勾了勾唇，在灯光全部亮起的瞬间，她手上敲架子鼓的动作也随之配合着其他人的和弦声响起。 因为《i wanna be your salve》这首歌的前奏本来就很短，短到几乎没有的程度，所以在前奏部分彭晶晶改动了一部分，让他们的伴奏有了更多单独发挥的空间。 动感的伴奏声配上从开场开始现场就没停下来过的尖叫声，气氛更上一层楼，在这春寒料峭的天气仿佛要将整个大礼堂都燃烧掉。 “我靠别动我！我在录视频啊啊啊啊！” “我靠我也要录，放在抖音上这不得小火一把！！！” 台下很多妹子都看似偷偷摸摸，实则光明正大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来录着视频。 林苏脚轻轻在舞台上踩着拍子，身后的和弦声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急促，终于在紧绷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掉的一瞬间，林苏开口加入了和声。 “i wanna be your salve，i wanna be your master······” 清冷的嗓音加上林苏身上自带的buff，台下直接被燃爆了，尖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直逼进他们的耳朵里。 观众的热情就是他们的兴奋剂，林苏一开始的不适应感也在渐渐消退，莫名的她感觉自己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身上的躁动因子在蠢蠢欲动。 “cause you could be the beauty，and i could be the monster。” 不得不说彭晶晶改编得真的很成功，在最后一句尾音落下时，所有的声音包括伴奏都戛然而止，连带着舞台上所有的灯光都暗了下去。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什么状况之时，灯光又骤然重新亮起，整首歌曲进入高潮部分，乐器弹奏出来的和声比之前的任何一个节拍都要炸裂。 乐器的伴奏声和林苏的声音同时响起，特别是唢呐的声音直穿人的灵魂，震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头皮发麻，天灵盖都仿佛要被震掀了开来。 “i love you since this morning，not just for aesthetic······” 观众席的声音又高了一个度，整个大礼堂都陷入了中西乐器合并的盛宴里。 “啊啊啊啊啊这简直是礼崩乐坏啊啊啊啊！” “我的妈呀林苏好帅啊啊啊！我爱你林苏！！！” 各种尖叫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大家都沉醉在乐浪的极点里，无法自拔。 林苏透过墨镜看到的景象并不真切，但是耳朵却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这种从没体会过的热情和激情。 林苏好像也跟着燃了起来，她一只手攥着话筒，一只手扶着话筒架，将话筒取了下来。 随着她动作的更加开放，整个大礼堂的氛围更加热了，好像气氛要将整个礼堂烧掉一样。 整个观众席先是在跟着尖叫起哄，慢慢的就变成了高喊选手的名字。 唐念听到了有人喊自己名字的声音，这种新鲜的，被人众星捧月的体验感让她整个脸都有些涨红了起来。 “i wanna be your salve，i wanna be your master。”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整个舞台的灯光也随之灭了下来，台下的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林苏放下话筒微微喘着气，现在才觉察到自己原本有些寒冷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热了起来，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大家摸黑下了舞台，到了幕后，彭晶晶激动地上来跟他们一一击掌：“太棒了！大家都做得好！我们完成了！” “我还拜托了我朋友帮我录像，晚点我发到群里！” 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刚刚的表现，林苏摘了墨镜，现在只想去把繁琐的服装换掉。 她朝众人摆了摆手：“我去换衣服。” 唐念抱起自己的衣服也跟了上去：“我也去，等等我！” 其他人倒是不着急，慢慢悠悠地往后面晃去。 因为里面穿有贴身衣物，为了方便她们干脆就没在厕所里面换，而是找了个大礼堂隐秘的拐角就着昏暗的环境换了。 唐念抱着一堆衣服有些为难，因为让她在恋人面前换衣服她有点不好意思，即使里面穿有别的衣服也不行。 “要不这样，打个商量，你先换，我给你守着，等会再到我。” 林苏手都已经放到了腰间的丝带上，闻言笑了笑，看破不说破：“行啊，那你转过身去。” 得到应允的唐念显得特别高兴，乖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响了有一阵才终于停止，紧接着身后的人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到你。” 唐念将衣服塞到林苏的手上，跟她换了个位置。 “诺，帮我拿着。” 第102章 不堪 林苏接过了衣服，但是人却没转回身去，眼神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唐念，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拆吞入腹。 唐念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推了她一下：“哎呀你转过去。” 林苏喉头滚了滚，没听话照做，反而将手轻轻地搭在了唐念腰间的丝带上：“我帮你。” 顶着林苏有些撩人的眼神，唐念的脸一下就涨红了，她嗔怪道：“你发癫了，赶紧转过去。” 林苏见小姑娘态度强硬地拒绝，只好作罢，恋恋不舍地背过身去。 唐念将换下来的衣服往前面递，并招了招空空如也的手掌：“衣服。” 林苏将她的棉衣外套什么的按照顺序一件件递给她，等到小姑娘穿戴完毕，林苏将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塞进放在地下的背包里，就再也抑制不住地将人抵在墙上，俯身亲吻了下去。 ！！！！！ 唐念霎时瞪大双眼，等到接吻的触感真实的传递到大脑之后，她又猛地闭上眼睛。 林苏细细地感受着身下人的柔软，等到人被自己亲得脑子发晕站都站不住之后，林苏轻而易举就打开了小姑娘的唇关。 小姑娘的口红被亲得有些花，因为林苏打死也不愿意化妆上台，彭晶晶看她底子好也就同意了。 一个是她不敢过分要求太多，二个是林苏确实长相优越，除了唇色淡了点没什么别的需要修饰的地方。 而现在口红却被以另一种方式蹭到了林苏的双唇上。 “唔……” 唐念也学着林苏的样子在努力地回应着，这种躲在角落偷摸干点什么的隐秘的快感席卷着两个人的神经，让她们沉溺于此有些忘我。 突然，一道强烈的光晃了过来，让她们下意识地分开。 两个人都被晃得有些睁不开眼，林苏下意识地将人护在了后面。 看清来人是谁之后，林苏心底只剩下了一个字：“完了。” 彭晶晶她们一边聊天一边往出口处走去。 出口的旁边就是厕所，尹月拿上自己衣服就准备进去换。 在厕所换衣服时，尹月想起什么，奇怪道：“咦，没见到唐念她们啊，她们这么快？” 姜从安：“不知道啊，可能已经换完走了吧。” “也是，换完不走干嘛呢。”彭晶晶也加入了话题。 他们几个换好衣服出去之后，迎面就碰上了教导主任姜雪。 “姑姑。”姜从安下意识喊了一声。 其他人在问好之后，有些诧异的目光都放到了姜从安身上。 姜雪锐利的目光扫射过来：“说了在学校喊我老师或者主任。” 姜从安刚刚演出完心情好，一下子就忘了这茬，挠了挠头道歉：“对不起，姜老师。” 姜雪点点头，没说什么，往前继续走了 。 因为过道有些窄，他们不得不噤若寒蝉地跟在姜雪后面。 亦步亦趋地跟到了拐角处，姜雪突然停了下来，并回头给了他们一个噤声的目光。 紧接着，姜雪拿出手电筒一照，两个他们熟悉无比的人就暴露在了光线下。 林苏和唐念在接吻。 教导主任办公室内—— “胡老师，你来。” 姜雪招了招手，让胡途站过来一点。 胡途看着自己班的两个学生，后面还跟着一帮应该是他们乐队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姜主任，怎么了吗？” 姜雪倒是没急着回答，审视的目光就这么赤裸裸的放到了唐念和林苏身上。 惨白的炽光灯晃得人眼睛生疼，整个人被暴露在光亮下，所有人意味不明的目光——那些带着审视的、不被理解的、奇怪的视线，一道道像刀口一样往自己身上刺着，唐念明明衣着得体却有了种被扒光衣服的难堪感。 姜雪看着头埋得低低的两人，冷笑一声：“你们自己说，刚刚干了什么。” 沉默。 难捱的沉默。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办公室里都保持着这种死寂到下一秒就要一触即发的氛围。 “说啊，刚刚有脸干，怎么现在不好意思说了？原来你们也知道这种行为可耻吗？”姜雪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连着整个桌面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唐念的心惊疑不定，被吓得心脏也开始抽动起来。 胡途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护起自己班的两个学生：“姜主任您先别生气，发生什么了您跟我说一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姜雪还是闭口不提，势必要让她们两个亲口说出来。 最终还是林苏先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氛围，率先开口：“我们刚刚在接吻。” 说完，唐念闭上了眼睛。 太难堪了，就像有巴掌隔空扇在了她的脸上一样。 “？！”胡途扭过头一脸震惊地看向她们两个。 也对，虽然胡途当了这么多年的班主任，处理的早恋问题不在少数，但两个女生谈恋爱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甚至可以说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林苏也觉得不堪，但她和唐念，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承担责任的。 她的唐念有着大好的前程和光明的未来，不应该为了这些事情牵绊住脚步。 所以既然开了这个口，林苏就已经做好了承担责任的准备。 “姜主任，胡老师，对不起，是我缠着唐念，对她死缠烂打非要她和我在一起的，如果要有什么处分，就处分我吧！” 听到了她的话，唐念也顾不上自己的矫情面子了，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她，急忙反驳：“不是！不是的！是我先表的白，如果说这段感情里有错的话，那也是我错在先！” 姜雪冷笑着鼓掌，打断了她们的互相包揽责任：“好好好，都学会互相承担责任了，怎么，还要我夸你们重情重义吗？啊？你们两个谁都有错，谁都逃不掉，胡老师，叫她们家长现在就过来一趟，我倒要看看她们家长同不同意自己的女儿搞同性恋！” 第103章 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不行！”林苏下意识脱口而出。 姜雪目光回移到她身上，实在是已经在尽力憋着火气了:“为什么不行？” 林苏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因为爸妈很忙，这个点应该还在收拾摊子的东西。” “哼，知道父母不容易还干出这种事来，你有良心吗林苏同学？胡老师，打电话，把她们家长叫来！” 胡途到底是经历过几十年大风大浪的人，现在他已经将消息消化完全了，听到自己班同学这样说，也有些不忍心这个点还去打扰学生家长，于是开口劝到:“姜主任，您看这个点有点晚了，是不是……” 姜雪现在一肚子火无处可发，对胡途的态度也有些差，说出来的话也是冷冰冰的:“你不叫是要我来打电话叫吗？” 没办法，胡途还是出去给两位同学的家长打了电话。 至于站在后面一整排从头开始就像透明人一样的乐队成员们都战战兢兢地站在后面吃完了整个大瓜。 姜雪喝了口热茶，这才想起他们来，对着他们摆了摆手:“尹月，你先带你们几个同学出去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对了，这件事情就不要乱传播了。” “好的老师。” 道过谢之后，他们一帮人就乌泱泱地出去了。 直到走到走廊上关上那道沉重的房门，众人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彭晶晶打量着神色各异的大家，小心翼翼开口:“其实我一直以为她们俩只是关系好了一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紧接着记忆就如潮水般袭来，她想起昨天问唐念怎么说服林苏的时候，当时她还以为唐念拿和林苏谈恋爱来当玩笑逗她，现在她只觉得如晴天霹雳，想时间回溯回到过去扇自己两个巴掌。 “我也是……仔细想想还真有挺多不对劲的地方……”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好了别在这里讨论，我们走吧。” 约定好帮她们保守秘密之后，大家就各怀心事地回去了。 随着门被关上的沉闷声落下，整个办公室里就剩下了她们三个人。 气氛直接下降到冰点。 姜雪让她们一个站在最里头，一个站在最外头，等自己的家长到来。 唐念一直低垂着脑袋，她不敢抬头，因为一抬头，就会跟林苏的视线撞上。 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掉下眼泪来。 这20分钟是唐念有此以来经历过的最漫长的20分钟，没有交谈，没有声音，视线里空空荡荡只有光洁的地板，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难熬。 忐忑、不安,以及很可能会分开的酸涩和对未知的恐惧，让她整个人都像是浸泡在冰水里，让她四肢发寒，喘不过气来。 果然来得最早的是罗诗。 她一进门，目光就锁定在了最远处低着脑袋站着的林苏，她冲上前去，用尽力气在林苏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妈！” “哎学生家长！” 这一巴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可见已经愤怒到了顶点，扇完之后连她自己都有些站不住脚，趔趄了一下才勉强稳住颤抖的身形。 林苏刚刚已经预感到了罗女士接下来的动作，但是她没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连头都被扇偏了过去。 林苏被这样大的力道扇懵了，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等到火辣辣的感觉过去，脸颊只剩下疼痛发麻的感觉，她的意识才堪堪回笼。 唐念上前挡在林苏前面，总觉得有什么咸咸的味道一直在刺激着她的味蕾。 她伸出手一抹，才发现是泪。 唐念哭了。 被发现的时候她没哭，被骂的时候她也没哭，甚至在被叫家长的时候她还是没哭，可是现在她哭了。 “妈，你干嘛！” 罗女士再次抬手，整个人颤抖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唐念闭上眼睛冲罗诗吼道:“来啊，你有本事扇我，你扇她算怎么回事？！你打我吧，你不是从小到大都喜欢这样吗？！” 罗诗怒目圆睁，手却在下一秒就要落在唐念脸上时堪堪停住:“你要维护她都不惜忤逆你妈妈是吗？” “唐念你真的是好本事。” 姜雪上来装模作样地拦了拦，但这点力气怎么能跟气血上头的人相比。 罗诗一下子就推开了女儿，林苏半边还歪着的身子就这样暴露在自己眼前。 罗诗冷冷地看着她，林苏扶着身后的墙壁才勉强站直身体，她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自己下巴流淌了下来，她用手指一揩，是血。 “就是你这个贱人勾引的我女儿？” 林苏抬起眸子，透过有些凌乱的碎发跟罗诗对视。 她点了点头，大方承认:“对不起，阿姨。” 罗诗只觉得胸口闷闷地疼，在听到自己女儿搞同性恋的时候，她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怎么可能呢，自己养了十几年的闺女…… 她不明白究竟哪一步出了差池，让自己的女儿变成了这样。 现在亲眼看到了，亲耳听到了，她只觉得气血上涌，抬起手又是一巴掌。 “妈！！！” 唐念冲上来用力拦着她的腰，声嘶力竭地阻止着:“妈，不要，求求你，不要，我错了……不要……” 胡途将另一位家长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乱成一锅粥的场面。 他赶紧上前制止并简单安抚了一下唐念妈妈的情绪。 顾清从进门开始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路从收到消息开始，她就觉得这一切都有些魔幻。 什么？女儿和一个女孩子谈恋爱了？ 是那个跟她关系很好的女生吗？？？ 但是在进门的时候，她一切的思绪都暂时被搁置了，因为她注意到了自己女儿有些红肿的脸颊和正在流血的鼻子。 “小苏！小苏你怎么了？谁打的？”顾清心疼地捧着自己女儿的脸颊细细打量着。 林苏说出来的话有点虚，应该是刚刚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和情绪:“我没事，妈。” 顾清从包里翻出纸巾简单给林苏擦拭了一下，然后将一节干净的纸巾团成一个长条塞进了林苏的鼻孔里。 “好孩子，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你受委屈了。” 第104章 我离不开她了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罗诗就一言不发，唐念自知理亏，默默地跟在罗女士的身后，气压低得可怕。 等上了罗女士的副驾驶，罗诗拧了好几下钥匙才启动汽车，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车子缓缓汇入主路，然后疾驰向前方飞去。 由于惯性作用唐念身体猛得被压在靠背上，安全带死死地困住她，她有些弱弱地喊了一句:“妈。” “你别喊我妈！我不是你妈！”罗诗大声吼叫道，刺耳的声音不断刺挠着唐念的耳膜。 唐念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说太多去刺激罗诗的神经，缄默着闭了嘴。 罗诗的胸膛剧烈起伏，连闯了几个红灯都像未曾发觉一般。 唐念在副驾驶上看得心惊胆战，心脏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但感觉说什么都不能安抚此刻罗女士的情绪，腹稿在肚子里删了打，打了删，犹犹豫豫唐念只能说出来三个字，也只能是这三个字:“对不起。” “呵，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看你啊，好意思得很！你自己扪心自问，妈妈这么替你考虑你的前程，路都给你铺好了，你呢？你有为你自己考虑过吗？啊？？！” 罗诗开得速度很快，不断按着喇叭超越了一辆又一辆行驶在他们前面的车流。 透过后视镜唐念看到那些被罗诗甩得不断远去的车辆，唐念嗓子发紧，根本都说不出话来，尝试了好久她才勉强发出了几个音节:“我有……” “刺啦——”一声尖锐的声音从车底下传来，罗诗猛打一下方向盘，脚踩着刹车将车子猛地停在路边。 因为速度太快的冲击力，唐念整个人往前倾去，安全带死死勒着她的胃，加上生理上的不适，她现在只觉得反胃，没忍住开了车门吐了出来。 罗诗也开门下车来到唐念身边，伸出手用力拽了她一把，让女儿直面自己：“你有？你有个屁！你要是但凡为自己着想一点，为你妈妈着想一点，你就不会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你这样做对得起谁？要是说出去，我女儿是个同性恋！我女儿喜欢女的！别人该怎么看我？？” 唐念没说话，只是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污渍。 最亲近的人说的话变成了刺向她的一把尖刀，剜得她心脏抽痛。 唐念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一路浑浑噩噩回到家的了，她只记得罗女士一进家门就打开她的行李箱，将她衣柜里的衣服全都一股脑地塞进了箱子里。 “妈，你干嘛？！”唐念看着罗诗的动作，有些慌了。 “干嘛？明天马上给我去办转学手续！还有你和那个贱人的联系方式，全部给我断掉！手机号码我也给你换新的，从此之后你们不准再联系！” “不！不行，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能转学……求求你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呜呜呜妈……”唐念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她急忙去拽罗诗的袖子。 罗诗却一把将她甩开：“你没错！唐念，你好样的，你对得很！用什么道歉啊，赶紧收拾你的东西！” “妈，求求你了，不要……我从小到大都对您言听计从，你以前叫我断的我都断了，叫我上补习班我也上了，我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但是这次，就算我求您了好吗，我不想转学…”唐念声泪俱下，拽着罗诗的手臂才能让自己不滑落到地上。 罗诗用力将她的行李箱关上，一点点掰开攀附在自己手臂上的指节：“呵，行啊，你不转，那就让她转！你们两个必须走一个！你知道的，我有的是手段！” 罗诗带着怒意从她书包里翻出手机，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唐念的房间，反手“嘭”地一声关上了她的房门并落了锁。 察觉到自己被反锁的唐念快步移动到门前，用力拧动把手——纹丝未动。 她又用力拍门，大声喊道：“妈？妈？！……” 外面无人应答。 泪水和鼻涕水混着从唐念的脸上流淌了下来。 不用看唐念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狼狈。 唐念背靠着大门，全身像虚脱了一样，终于无力地顺着门框缓缓滑落了下去。 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却浑然不觉。 唐念伸出手背缓缓放到了自己唇边，然后下一秒就用力地咬了上去。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控制自己不哭出声音来。 . 林苏坐在顾清的电动车后座上，这头的氛围也有些沉默。 顾清刚刚在办公室里时一直在尽力维护着自己女儿，说大家青春期春心萌动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女儿并没有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只是有着大家都会有的情绪而已。 顾清自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放得很客气了，没想到对面家长还是这么地得理不饶人，指着她们的鼻子骂：“怪不得呢，有其母必有其女，怪不得你生出个这么会勾引人的女儿来！” 饶是顾清脾气再好，听到这些带有侮辱性的话语还是脸色当即就难看了起来，一路脸色铁青直到现在。 整理了一下情绪，顾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知道这个变故对于女儿来说有些突然，也有些让人难以接受，所以她思来想去选择了一个比较温和的切入点。 林苏脑海里一帧帧回放着刚刚办公室里的场景，真的是太过火了。 也太凌乱了。 她有些艰涩地开口：“去年冬天的时候。” “哦～”顾清在心里草草算了一下时间。 “那……你现在是什么看法？” 林苏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她用力想要将面前的画面聚焦，可都无济于事。 她听到了顾清的问题，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索性选择了沉默。 顾清也没急着向女儿讨要一个回答，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道车子拐了几个弯，林苏才终于开口，回答了那个很久远的问题。 “我……我也不知道。”林苏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盯着路边闪烁着暖黄光线的灯泡，“但是，我还是喜欢她，认真的那种，不是随便玩玩，我以前也觉得我这样的人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直到……我遇到了她。在她身边我好像才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她……改变了我，入侵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我好像，离不开她了。” 第105章 春寒料峭 顾清叹了口气：“你是这样想的吗？” “嗯。”林苏手指绞着衣角，第一次在顾清面前有了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的神态，“妈……我知道可能和一个女孩子谈恋爱看上去会有些奇怪，你如果想怪的话，就怪我吧。” 林苏上个学期改变了太多，一个每日死气沉沉的人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灵魂，然后开始有了生气，顾清不可能没察觉到。 只是她从来没有往谈恋爱这方面想过。 现在想想，也确实只剩下了这个可能。 她叹了口气，柔声道：“妈妈没有想怪你的意思，小念她……是个好孩子，只是现在你们还没到可以一起携手抵御一切困难的年纪，你明白吗？你们周围有太多不可抗力和不确定性因素了，这几天你们两个都好好冷静一下，和小念好好沟通好好说一下，我看她妈妈好像有点偏激了，你多多安慰她。” “好，我知道的。” 回到家躺在逼仄的卧室里，林苏还是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魔幻。 太不真实了。 就像梦一样。 她伸出手，在虚空中握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抓住。 可是，要是真的是梦就好了。 起码醒来时，唐念还在身边。 从出学校开始，林苏就给唐念发了很多消息，问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直到现在唐念都还没有答复。 她盯着散发荧荧绿光的聊天界面，胸口的那阵焦躁怎么都压不下去。 林苏动了动手指，拨了个电话过去。 第一遍，没人接听。 第二遍，手机直接关机了。 看看时间，折腾了这么久现在也快逼近晚上11点了，今晚消耗的情绪能量也许太多了，已经睡下了吧？ 林苏抬手压了压眉心，强迫自己把那股烦闷的感觉压下去。 清晨五点，林苏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她被梦魇缠绕着，压着她，让她动弹不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种“鬼压床”的感觉了。 天色还暗黑着，睡是睡不着了，林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下床去洗漱上药。 她鞠了一捧水往脸上拍去，颗颗豆大的水珠描摹过她的脸颊滴落到水池里。 林苏抬起眼睛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昨天的脸颊被打得有些浮肿，还隐隐有些发青发紫，因为睡眠不足黑眼圈淡淡地挂在眼睛下，怎么看怎么疲惫，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女。 或者说，跟昨天早上的她比，简直判若两人。 现在的她没心思去干别的事情，就这么硬生生地坐在飘窗上，捱到了天亮。 待到太阳完全升起，她才敢给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拨去电话。 还是关机。 林苏的内心隐隐觉得不妙。 七点钟拨去——关机。 八点钟拨去——关机。 九点钟、十点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林苏再也坐不住，拿起手机就往门口匆匆奔去。 “诶，你去哪！” 因为太着急，林苏什么都没带，只是执手拿了手机就往外面奔去。 “我去找她！” 按照记忆中的地址，林苏打车到了唐念的小区楼下。 心中那种不妙的预感越来越严重，在此刻终于冲破喉咙到达了顶端，她不安地站在楼下等了一整天，都没有等到唐念或者是罗诗的踪迹。 林苏懊恼地蹲在地上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如果她再多了解一点唐念，起码知道她的具体地址就好了。 这样就不用以这么低效的方式在楼下苦苦等待。 “叮铃铃……”现在听来如此刺耳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林苏眼底泛起希冀的光芒，连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 但当她看到来电显示时，幻想的光终究还是破灭了。 她有些无力地接起电话：“喂，妈。” “喂，小苏，你在哪，还不准备回来吗？快十点钟了喔。” 林苏这才突然惊觉，自己已经无知无觉在唐念的小区楼下等了整整半天了。 她站起身缓了缓发麻的双脚，因为蹲得太久一下子居然有些供血不足，她差点晕倒在地上。 “知道了。” 挂了电话，林苏有些魂不守舍地站到唐念房间正对着的空地上走去，抬头仰望。 明明以前那个窗口里会有个人探出脑袋来，会对她笑，对她闹的，现在留给她的，就只有紧闭的窗帘。 林苏行尸走肉一般慢吞吞挪回了家，一整天都一言不发，尽显失落。 她躺在床上，破天荒地用被子卷起自己，用力地裹进自己发冷的身体。 可已经将被子裹到了极限，被子和她的身体再没有一丝缝隙，林苏还是觉得不够。 冷，太冷了，那种寒意随着心脏血液的流淌，遍布了她的全身，传递到她的四肢百骸，让她遍体生寒。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还是关机。 林苏的手像是终于没有支撑的力气一般，握着手机重重垂落到了自己耳边。 她闭上眼睛，眼角缓缓溢出了一滴眼泪，浸润到了枕头里。 第二天一大早，她洗漱过后就决定去学校看看。 没可能的。 这么大个人，怎么会人间蒸发呢。 我总有办法找到她的。 她早饭都没吃，就跟昨天一样匆匆出门。 “喂，你又去哪啊？” “我去学校。”林苏的语气算不得上太好，这几天的事情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 “哎，不行！你回来！学校不是给你停课了一个星期吗？你去学校干嘛？” 谁成想林苏跑得那叫一个快，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顾清追不上，只能站在楼梯口举着锅铲无力地叹了口气。 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等她来到学校时，已经开始上课过去了十分钟。 林苏从后门进到教室时，不少人用惊讶的目光打量她。 就连正在讲台上讲课的宋佳也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随即摆了摆手让她坐下。 林苏现在可没时间管这么多所谓旁人的目光，她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己前面的座位。 没人。 可是已经进到了教室，林苏压着脾气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和礼貌，回到座位上硬生生听完了这节课。 第106章 以后的路，她都要自己一个人走了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响起，胡途从办公桌前抬起头，幽幽道：“请进。” 看到进来的人是林苏之后，他稍稍有些惊讶，不过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的瞬间，胡途很快就恢复了表情。 “喔，是林苏啊，学校不是让你停课一个星期吗，你怎么来了？”胡途对她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林苏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老师，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您有见到过唐念吗？” 胡途从教案中抬起头来，有些复杂地打量了她一眼。 那是很深邃的一个眼神，仿佛要将人心看透。 “林苏同学，这个好像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吧。” 林苏面上耐人寻味的焦躁神情不似作假，她道：“我知道，可是……” 胡途抬手，制止了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林苏同学，这个就不需要你担心了，唐念同学她…”顿了一下，胡途才继续把话说完整，“昨天她妈妈带她来办转学手续了，我给你开请假条你回家吧。” “什么？！”这道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在林苏的心上落下一记重锤。 胡途回避了林苏的眼神，从抽屉里翻出请假条刷刷两下给林苏签上了字。 “老师，那您知道……” 胡途有些强硬地打断她：“林苏同学，这个我们没办法告知你，至于她转去哪所学校也是人家的自由，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弄清楚轻重缓急再来上课吧。” 林苏紧紧攥着手里的假条，整个人都紧绷到了极点，终于在爆发的前一秒，她像脱力一般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垂下眼睫，有些喘不过来气：“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她混沌地走出学校，抬眼看了看耀眼的日光。 初春的日头有些刺眼，林苏抬手挡了一下。 然后下一秒她像是被按了什么开关一般，发了疯似地朝机场奔去。 没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紧接着就是动车站、汽车站……她不停地在人潮汹涌的人群中奔走着，企图找到一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可是她再也找不到了。 茫茫人海试图要将她吞噬侵蚀，她不敢停下脚步，她怕停下脚步之后，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掉。 林苏站在一个又一个的人群中心渺茫地张望，人潮川流不息，她就像是被海浪裹挟的孤岛，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 最后，实在是精疲力尽的她走到了最后一个据点。 林苏有些失魂地跌坐在花坛边，眼神有些空洞地看向那扇紧闭的窗户。 往事帧帧闪过眼前，就好像下一秒那扇窗户就会有一个跳脱的身影举着手机探出脑袋来对着自己微笑招手。 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林苏手指微微蜷起，用力地抱紧了自己。 这样的天气，太冷了。 . 学校是一个从不缺八卦和谣言的地方。 在唐念的转学手续正式办好之后，胡途避免节外生枝大家相互猜忌，索性就在全班面前公布了这个消息。 “诶？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转学了？” “是啊，唐念在这里不是读得挺好的吗……” 胡途“咳”了一声:“好了，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大家也不用胡乱猜测了，知道有这件事情就行，然后唐念的学号就空出来就好，过段时间大家也要分班了，好好静下心来准备分班考试吧。” 痛失了一位成绩优异的学生，学校和老师说不心痛是假的。 但奈何罗女士态度坚决，况且放在眼下来说这样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于是唐念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师大附中的生活里。 至于流言，自然还是流传了开来。 什么生病的，出国留学的……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 毕竟上半学年霸榜年级前三宝座的人突然转学，怎么想都是有猫腻。 其中流传得最广泛也是最正确的版本就是因为早恋被迫转学。 至于对象大家一概不知，只会在闲暇之余讨论猜测一番。 有猜是江逸的，有猜是沈知安的，更有甚者猜是校外人士。 尽管林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停课了一个星期，但没人会将她们两个联系在一起。 同性恋，真的太特殊了。 没人会下意识地把这样小众的事情安在她们头上。 不过没有多久，大家也就渐渐的没有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面。 因为分班考试迫在眉睫。 如果是选择小众组合的同学倒是没有这样的压力，像选择了大文、大理这样的同学确实就会比较焦灼，想要跟同类型的选手竞争挤进较好的班级，不是什么易事。 毕竟大家都会选择自己的优势学科，那些偏科的同学优势就一下子显现了出来。 林苏一回来就要跟着参加分班考试，所以没人看出她的异常。 或者说，那个能时时刻刻关注到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以后的路，她都要自己一个人走了。 第107章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过 不出意外的，林苏这次考试考得很糟糕，她被分到了一个偏末尾的班级。 升旗台上的教导主任还在慷慨激昂地演讲着：“同学们，新的班级，新的开始，这次没考好没关系，我们每个学期末都会根据各位的考试成绩进行调动，大家不要灰心气馁……” 林苏人站在队伍里，魂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她的日子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惊觉，原来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某个人吵吵闹闹地强硬挤进自己的生活。 心突然就空了一块。 像是有无尽的虚无，怎么填，都填不满了。 林苏又回到了原来最开始的状态。 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在学校里生活。 她拒绝一切的社交和交流，将本来好不容易打开了一道裂缝的心房又紧紧关了起来，变得阴郁，沉闷，不爱说话。 她尽量将自己的时间排满起来，周末不是帮忙出摊就是接代打，每天都要忙到困倦到极点才睡下。 林苏认为，只要自己忙起来了，不让自己歇息下来，脑子里就不会去胡思乱想了。 所以她步履不停，却又无声无息。 顾清和林永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好了我跟你妈来就行，你回去歇一会吧。”林永强硬地接过她手里沉重的纸箱。 林苏没回答，只是又去帮顾清拖地。 “小苏，你今天已经拖了很多遍了，可以了够干净了，回去休息吧。” 实在是无事可做，林苏的时间一下子空闲了下来。 她有些迷茫地在街上胡乱走着。 风里已经带起丝丝热意，海边吹起温和的海浪。 夏天，要来了。 在唐念无声无息地消失后，林苏消沉了一段时间。 每天她就像漂浮在海面上的朽木，浮浮沉沉，颓废茫然。 越来越难以聚焦的眼睛，越来越低的考试分数，和越来越混沌的大脑。 林苏突然就找不到自己想要什么了。 分班之后，基本上没有以前的同班同学跟她一个班，这倒是让林苏自在了一些。 起码不会被识破她拙劣的伪装。 但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董思思跟她一层楼。 为了避免交集脏了自己的眼睛，林苏能不出教室就不出教室。 “哗啦——”有些温热的水洒了大部分出来，?湿了林苏的小半块衬衫。 她本想端着水杯转身回教室，没想到却被迎面而来的人直直撞上。 林苏有些麻木地抬起头来，却发现是许久未见的董思思。 她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冷冷开口：“让开。” 董思思嘴角却咧出恶劣的笑，她凑近林苏耳边，贱兮兮地说：“你的那个小情人唐念，是因为你才转学走的吧？” 明明是个疑问句，林苏却听出了笃定的意思。 林苏微微瞪大双眼。 “你想怎样？”林苏有些咬牙切齿地问。 没想到董思思笑得更开心了：“没什么啊，我来表达一下喜悦，还有，你和她藏拙的把戏真的很拙劣，不知道那帮蠢货怎么到现在还没所察觉。” “其实就算你们没被发现，我也准备抓住你们的把柄去上报的，没想到啊，你们自爆的速度比我准备的时间还要快。” 林苏冷冷地盯着她，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做，做出膈应我的事情来。 “为什么？”董思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用手指用力戳了戳林苏的肩窝，“你还问我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恨你啊。” 林苏顿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半晌，她不再决定和她纠缠，转身就走。 强烈的戒断反应持续地影响了林苏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偶然有一天，她翻开尘封已久的笔记本，才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唐念在她的笔记本扉页上留下过一句——要和林苏去同一座城市。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当时的林苏只觉得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了，像是中奖了，却发现过期了一样。 迟来的惊喜，让她无所适从。 林苏还保留着在口袋里留糖的习惯，只是现在没有那个会像小孩一样讨糖吃，和自己分享的人了。 她掏出一颗水果糖，撕开包装放进嘴里。 甜腻腻的感觉在她的口腔滋长开来。 很快，她就想通了。 不是香港吗，区区一个香港大学，我考就是了。 唐念一定也不希望看到我这样吧？ 她不知道以前亲口说出的诺言和梦想还算不算数，但她想为这万分之一能够相见的概率赌上一把。 于是，林苏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起来。 晚上学到最后一个关灯也是常有的事情，老师们都很欣慰，以为自己的举动将林苏拉回到了正轨上。 只不过林苏依旧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 她的成绩越来越好，内心却越来越封闭。 唐念已经变成了林苏的逆鳞，所有人都会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话题。 林然靠在林苏的门框上，“啧啧”称奇。 “我说，我什么时候见你这么勤奋过。” 林苏连眼都没抬一下，古井无波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继续专注着手里那道难解的数学题。 林然走过去，抽过她的作业本：“我看看，什么题给你难成这样。” 林苏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她伸出手想要夺回本子，却被林然堪堪避开。 “喔，三角函数啊，简单，我教你？” 林苏这回没动作了，林然知道她这是默许了，靠在桌边解说了起来。 林苏放了一颗糖在他手心，算作是谢礼。 看着自己从来到这间房间到现在都一句话没说过的林苏，“啧”了一声。 “我说，你头发很长了耶，还不去剪吗？” 从小到大林然就没见过林苏留这么长的头发，都快要超过肩膀了。 林苏顿了一下。 她嘴里喃喃道：“是啊，是好久没剪了。” 第108章 香港大学 当然林苏最后还是没去剪头发。 她的头发越来越长，名次越来越高，班级换了一个又一个。 直到最后高三，她一直稳居年级前三，变成了老师口中的黑马，同学眼里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顾清看见女儿每天到深夜才熄掉的卧室灯，除了欣慰之外，更多的是心疼。 她没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伟大期许，她只想让自己的孩子健康快乐的生活下去，这样，就足够了。 现在的女儿太辛苦了，顾清为了支持女儿追逐梦想，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背后默默支持。 顾清总觉得在林苏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思来想去，恍然大悟竟有些像唐念。 又是一年冬，林苏终于有勇气再次登上万福寺。 这两年她的笑容越来越少，连休息和爱好都几乎没有了，在林苏邀请顾清一起前往万福寺的时候，顾清除了第一时间的怔愣，更多的是欣喜若狂。 “哎，好、好，妈妈陪你去啊。” 站在那棵据说祈福很灵的灵树前，林苏将那个有些泛黄了的平安符攥在手里，绕着灵树细细密密寻找了一圈，有些失落的闭上双眼。 当年扣在这里的同心锁，果然不在了啊。 什么灵树，根本就是骗人的吧。 林苏感觉到有什么湿润冰凉的触感在掌心化开，张开手掌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泪。 经过了几年的磋磨，林苏好歹变得圆滑了一点。 不说在交际场上游刃有余，最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点的。 “林苏同学！来来来，到你合影了，我就说我当年没看错吧，真是颗好苗子！”姜雪兴奋地招手让她过去，仿佛当年给她留下阴影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是根本在做表面功夫呢，还是已经忘了呢。 林苏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快要呕吐出来的不适感，扯出一丝笑来：“感谢学校的栽培了。” 今天是优秀毕业生合影，来的都是学校有头有脸的领导级人物。 合完影之后，林苏久违的碰到了一个人——胡途。 从高一上学期之后，林苏就再也没被分到过胡途的班里。 见到她，胡途毫不意外。 “胡老师。”林苏抿抿唇，打了个招呼。 “喔，林苏啊。”胡途点点头，回应了他。 两人一边攀谈一边朝外面走去。 “听说你报了香港大学影像医学专业啊，你这个成绩可以报考国内更好的学校吧，怎么想到要去香港？” 林苏笑了笑，没回答。 接着，胡途就一道灵光乍现，想起了两年前的往事。 唐念好像就是转学到了香港。 “你……不会是因为……”胡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林苏知道胡途话里藏着的意思，敛了敛眸子：“原来当年您知道啊。” 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坑，胡途尴尬一笑：“这个……当年也是迫不得已，林苏同学这个确实上面有规定不能透露学生隐私，而且当时确实要以学业为重………” 林苏将已经很长的头发撩到耳后，轻声开口：“嗯，我知道的。” 上了大学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新的开始。 它不同于初中、高中，高考之后把大家都分散到了天南地北，在新的学校几乎不会碰到以前有交集的人，可以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所以自然的，这个学校里没人知道林苏的过往。 但那张惊艳的脸骗不了人。 开学第一天，林苏只背了个包就来学校报到了。 她穿着黑色的t恤衫，微喇的牛仔裤，长长的头发被她随意地绾在脑后，留起的两撮八字刘海耷在脸颊旁边，修饰着她越人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 她一出现，很多志愿者学长都看呆了。 他们都摩拳擦掌想要上去帮林苏扛点什么行李，却才后知后觉发现，人家根本就没带什么东西来。 虽然这样仍是有男生贴上来：“同学你好，你现在要去哪？还不熟悉校园吧，我带你去啊？” 林苏淡漠的眸子轻轻瞥他一眼，然后径直往前面走去：“不用了，谢谢。” 虽然林苏那一眼不带任何感情，甚至还有点凉薄，但那个男生第一次觉得惊鸿一瞥有了具象化。 “我操，我们学校来了个大美女啊。” 另一个男生走上前去，将手臂搭在了那个正在盯着林苏背影发呆的男生肩上。 至于林苏为什么没带行李，当然是因为她没提交住宿申请。 在高考完以后她就来香港找了一份暑期工打工，顺便在香港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 对于在香港找工作，远比林苏想象中的难一些。 第一个她人生地不熟，第二个她不会粤语，存在着交流的困难。 对于她来说，她的成绩并不足以让她在香港大学获得免学费的标准，所以她自然要为自己的学费和生计考虑。 好不容易在学校旁边的一个便利店里找到了收银的工作，老板人很好，不仅答应了她的暑期工请求，还说平时上学晚上、周末来帮工兼职也行，就是工资没有那么地可观。 林苏连连道谢，对于她来说能找到一个这么好的段位工作已经实属不易。 考虑到以后晚上也要兼职到很晚，为了不打扰舍友和出于对门禁的考虑，林苏还是决定在校外租个房子。 在寸土寸金的香港，租金可没那么便宜。 她终于大费周折找到了一间只有十平米的出租房。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林苏很知足。 想到也许未来四年，或者更久，又或者可能一辈子都要在这所城市里打拼，林苏心底就涌上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随着心智的成熟，林苏也渐渐明白过来，想要再茫茫的70亿人海里再次遇见自己的心上人，有多不容易。 于是唐念成为了林苏心底尘封已久的过往和抹不去的存在。 没有忘记，没有放下。 只是想法和心态发生了转变，林苏会一直带着她的执念和唐念的期许，好好生活下去。 第109章 重逢 大学生活也许刚开始的那两周是新奇的，等热情的新鲜感过去，就只有对早八的怨恨和一节课两小时的厌倦。 “那个，林苏同学，下课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后桌的男生有些紧张地用圆珠笔戳了戳林苏，小心翼翼地问。 网传香港大学影像医学专业来了一位御姐系气质大美女，就是这位美女跟外表一样有点生人勿近高贵冷酷。 没错这个人就是林苏。 林苏皱了皱眉不耐回过头去，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个女生就插话了进来：“哎，不行啊，中午我们有约了，是吧林苏？” 林苏见已经有人替她开口婉拒掉，便也再懒得解释，直接转回头去了。 “啊……那好吧。”男生眉眼尽显失落。 插话的女生对他甜甜一笑，顺势坐到了林苏身边。 “谢了。”林苏说。 “真客气，不过，中午真的不赏个脸一起去吃个饭吗？”女生对她挑挑眉。 林苏顿了一下，还是拒绝道：“不了，真的有事。” “行吧，你天天都有事。”女生用有些撒娇的口吻嗔怪道。 “那晚上没有晚自习，去看我们打排球吧？” 面对女生一而再再而三得发出盛情邀请，林苏没理由拒绝。 晚夏的风很舒服，吹在人的身上只需要轻轻一卷就能将人身上的燥热带走。 林苏兴致缺缺地陪着打了半场之后，就对着他们拍拍手示意换人了。 “哎，这么快就累了？”女生随意抹了一把脸蛋，有些惊奇地看她。 林苏看她一眼，伸手去掏自己口袋：“我去抽根烟。” 这下女生的眼神更加诧异，不知道是在惊讶于她会抽烟还是她的坦诚。 其实林苏会染上烟瘾并不奇怪。 高三那段时间压力实在是大，又无处释放，像她生活的地方小市井里街头巷尾从不缺乏抽劣质烟的男人女人们。 一来二去林苏也渐渐变得熟练。 不过她瘾并不重，偶尔实在是压力难熬才会点上一根。 她靠在排球场网上最角落的位置，那里刚好有垃圾桶且隐蔽，不会影响到别人。 她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犹豫半晌还是没掏出打火机来点上。 她靠在网上，视线在周围逡巡。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身影，心脏开始猛地骤缩。 原来人在遇到激动的事情时，脑子真的会变得一片空白。 林苏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把烟拿下来就想抬脚追上去。 她想出声喊一喊那个刻进骨髓里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喉咙紧得厉害，连张嘴都做不到。 那道身影就像是一记生命注入了林苏的腺体里，让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心脏开始重新有力地跳动，让她变得鲜活，从黑白线稿里变成彩色。 少女轻佻的背影越来越近，林苏却在能触手可及的前一秒顿住了脚步。 一瞬间空气又再次凝结。 因为她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正在和一个男生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 靠近了还能听到他们谈笑的声音。 上了大学没有高中那种条条框框的拘束，唐念变了很多。 变得更漂亮，也更精致了。 她卷着可爱又不失风情的波浪卷，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指甲上的美甲闪闪发光，就连裙子也都被她穿出了高定的感觉。 男生走在唐念身边也丝毫不输光彩，不会被唐念的耀眼所压制，明显用发蜡梳过的头发和得体的西装，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只有一个，林苏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他们在约会。 林苏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男生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情侣吗？ 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身影，林苏转身，不争气地逃了。 她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自惭形秽了。 唐念自信得太耀眼，太夺目，仿佛万千星辰都不及她。 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人，也许，唐念现在过得挺好的吗？ 亲眼看到唐念过得好，林苏松了口气，可更多的，是一股酸涩的感觉蔓延开来。 还真的是，不管我怎么努力追逐，都追不上啊。 “谢谢学长今天送我回来了，不用送了前面就是宿舍楼了，你回去吧。”唐念微微和男生拉开点距离，矜持微笑。 男生绅士地伸出手：“不差这几步了，我送你吧。” 唐念还在微笑着，只是语气有些强硬：“真的不用了，打了一天比赛学长也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行吧。”男生没有强求，转而用一种柔情又认真的眼神看着唐念，看得唐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学妹，我不知道这样问会不会有些冒昧，但是我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不知道学妹有没有对象？如果没有的话，能否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男生彬彬有礼又突如其来地询问，杀得唐念一个措手不及。 “呃……” 不是，这家伙，比赛还没完耶！要是现在拒绝了以后还怎么一起打比赛啊啊啊啊！！！ 看出唐念的为难，男生也有礼貌地说：“没关系，不用有顾虑，无论学妹答应与否，我都会好好准备比赛的。” 听到他这么说，唐念松了口气：“谢谢理解。那个，学长，真的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恕我拒绝掉了学长的请求，抱歉，以后我们还是继续做朋友吧。” 一番话说得真诚，叫人挑不出任何错来。 男生僵硬了一下，笑着说：“没关系，那我们就继续做朋友吧。” “嗯！！”唐念笑了，这分笑里带了几丝轻松。 “那我先走了，晚安。” “学长再见。” 目送走了男生，唐念才狠狠松了口气，整个人的肩膀也塌了一下来。 社交好累。 长大好累。 每天都要带着假笑面具虚伪地在人群中曲意逢迎，让她感到前所未有地疲惫和反胃。 耳机里的歌突然切到了《暖暖》，熟悉的曲调缓缓倾泻出来，唐念愣住，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首歌她已经反反复复听了三年，如果没有这首歌和那两段视频，唐念都不知道该如何熬过这几年。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片柠檬味的口香糖放进嘴里，酸涩的感觉从舌尖蔓延至心口。 唐念深呼吸一口气，将眼眶里即将夺眶而出的热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喃喃道：“要是你在就好了啊。” 第110章 再遇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许从离开的那天起，唐念很多生活上的习惯就发生了一些小变化。 比如说每天都会有足够多柠檬味口香糖的口袋，歌单里万年不变的《暖暖》，还有那个禁忌的称呼。 转学到香港的学校时，唐念很无措，也很难融入新的环境。 周围的同学课下交谈时都用粤语，唐念根本听不懂，也不会说。 交流上的困难让她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好在舍友接纳了她。 起初舍友们问叫她唐唐或者小唐可以吗？ 唐念愣了一下，心口有些窒闷，然后用蹩脚的粤语跟她们大费周章地解释自己不喜欢这个称呼，让她们叫自己念念或者全名就好。 大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其实哪里是不喜欢这个称呼啊，明明喜欢地紧。 只是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人能这么叫她罢了。 她想要这个称呼变成独属于某个人的称谓，即使很可能以后的时光里她再也不会听到了。 你看，在这样的时代里，人和人之间的羁绊可以这么深，却也可以这么浅。 浅到只要联系方式轻轻一断，就可以将这段关系在生活里彻底抹除。 罗诗给唐念换了新的手机和手机卡，原来的手机连同着唐念青涩美好的记忆一同葬送在了那个春天。 “回来了？”舍友坐在桌子前问。 唐念点点头，疲惫地将斜挎包取下来放在自己的桌子上。 “今天的辩论赛怎么样？” 另一个舍友也从床帘里探出脑袋来。 唐念笑了一下，走上前去跟她们击掌：“大获全胜。” “耶！我就知道没给我们香港大学丢人！” “要是真的拿了奖金，一定要请我们吃饭啊！” 唐念一一跟她们击掌：“一定请。” 匆匆卸了妆洗漱过后，唐念就电量耗尽一般倒头躺在了床上。 隔壁床的舍友在和她男朋友煲电话粥，唐念闭上眼睛，没由来地就感觉到一阵心慌。 与其说是心慌，不如说是后怕。 因为她很久都没找到，自己想要什么了。 自从那天晚上看到那一幕之后，林苏心烦意乱了几天。 能和自己想念了很久的人重逢，这无疑是令人欣喜的。 可是唐念看上去过得很好的样子，林苏突然就有点没勇气上前去打扰了。 她林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在这件事情上胆怯了脚步。 如果我擅自出现在唐念面前，会给她带来困扰吗？ 实在是没有头绪，这天晚上，谭爽约她去打排球的时候，她果断答应了。 但她来到场地，却没有跟着大家一起打球，而是蹲在球场边，手里捻着烟眼神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们的场地在比较中心的位置，林苏离他们很远，只能隐隐约约听到球和肢体碰撞的声音。 想了半晌，林苏还是把烟放进嘴里，掏出打火机来点燃，狠狠吸了一口。 没人注意到林苏躲在角落里吞云吐雾，林苏盯着面前的虚空，放心地放空自己。 突然，一个颤抖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 她有些疑惑地抬头望去，瞳孔猛然骤缩！！！ 饶是知道在学校里很有可能跟唐念撞见，但她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吓得手里的烟都差点抖掉了。 也许她的变化真的挺大的吧，唐念一时之间都没有认出来。 “林苏？！真的是你？！？！” 唐念颤抖的声线激动得就快要破了音。 林苏只是怔愣了一下，就很快恢复如常。 她夹着烟背到身后站起身来，这才恍然发觉小姑娘在不见的这三年里已经长得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林苏一下子晃了神。 唐念转过头去，和什么人在招着手，口里还在说着：“你先回去吧。” 跟随着唐念的视线望过去，林苏才发现是上次那个男生。 男生打了个招呼就往宿舍楼去。 林苏的眸子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也许是许久未见有些尴尬，唐念竟发觉不论什么话题都不合适在这时候提起。 她也不知道现在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和表情去面对林苏。 于林苏而言，自己是不告而别的那一个吧。 她紧张地绞着衣角，脑子里在疯狂地组织着措辞，在赛场上疯狂输出的堂堂一辩手现在却在脑海里找不到任何适用于开场白的词汇。 “那个，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老套的寒暄，像极了那些旧俗电视剧里的重逢剧情。 唐念垂着头等待着林苏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林苏沉默一分，唐念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林苏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感知到自己的心跳慢慢平缓下来后，反问：“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啊，我？”唐念被反问得猝不及防，下意识客套地说，“我过得挺好的……” “是吗，”林苏眯起眼睛，将烟递到嘴边狠狠吸了一大口，然后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将唐念的下巴轻轻挑起来，迫使她的面部朝向自己。 唐念的身体像是有本能的应激反应，一被林苏触碰就紧张得有些腿软。 她吞了吞口水，只见林苏跟她对视了一秒，然后将嘴里的雾气全都缓缓吐在了唐念的脸上。 一时间两人面前都出现了一张雾气缭绕的脸，在隐秘的角落散发暧昧。 “可是，唐念，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一点都不。” 唐念被林苏的操作和压在耳边低沉磁性的嗓音都要搞跪了。 她已经丧失掉了思考的能力，只想沉浸在林苏的温柔乡里。 好想抱她。 见唐念迟迟没有回应，林苏敛了眸子，将指尖燃烧殆尽的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捻灭，转身走了。 她的背影里甚至带了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太犯规了。 简直就是要引人犯罪。 可是，完全拿捏不准唐念的态度啊。 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林苏再一次不争气地逃走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但遇上了有关于爱的问题，她就会变成胆小的逃兵。 “喂，等等！林苏！” 不一样的是，这次爱的主人公追了上来。 反应过来的唐念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只身追了上去。 第111章 不就是□爱吗 “你别再跟过来了。”林苏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穿着的微跟皮鞋，皱眉劝道。 “我不。”唐念有些力不从心，但还是咬牙说道，“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听到这里林苏的心尖颤了一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 “你知道我要去哪么你就跟过来？” “我管你去哪！”唐念有些赌气地回答道。 “还真是……”林苏顶了顶腮帮子，“小姑娘，你这么没有防范意识，早晚有一天得被人拐跑。” “要你管！我乐意！” 林苏也默许了唐念跟过来的行为，控制着脚步不让自己走得太急以免小姑娘走太快而跌倒。 跟着林苏穿过大学城进入一条小巷里七拐八拐，又上了几层狭窄低矮的楼梯，终于在一间看上去应该是重新粉刷过的墙面前停下。 “知道这里是哪么？”林苏站在门前，打量着脸因为剧烈运动而有些涨红的唐念。 唐念微微喘着气，点点头：“大概猜到了。” 林苏勾唇笑了一声，说不清里面是带了几分自嘲还是什么别的意味。 “行啊，那就让你好好看看。”厚重的大门被林苏缓缓打开，里面的景象根本不用仔细打量就能够一览无余。 除了一张床，一间卫生间和一个灶台能勉强维持生活之外，这间房里再无其他多余的空间。 房间外也是脏乱拥挤的楼道，常年堆积着垃圾而留着的不知道什么奇怪味道和昏暗的灯光照得更加瘆人。 跟精致打扮过的唐念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唐念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因为随着思想地越成熟，林苏考虑得就越多。 在十六七岁的年纪，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放心去爱一个人。 可是直到她步入社会的第一步就发现，原来生活中要考虑的七零八碎的东西要有这么多。 她怎么可能让唐念自降身价跟着自己这样一种人在一起。 除了廉价的爱，她什么都给不了。 “看清楚了吗，唐念。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唐念站在原地，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也许是今天穿微跟穿得有些久了吧，唐念的脚跟有些疼。 她没回答林苏的问题，而是问：“林苏，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林苏撑着手臂拦在门框上，眼神一错不错地放在唐念身上：“前女友，你说我们这种关系共处一室，合适吗？” 她刻意加重了“前女友”这三个字，想要从唐念的脸上找到一丝裂缝。 可是唐念的笑脸面具实在是伪装得太好了，让她看不出些什么情绪的外露来。 唐念反而莞尔一笑，从林苏的手臂下钻进了房间里，认真地打量着房间的布局：“你布置得还挺好看的嘛，审美不错。” 林苏：………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楼道里昏暗的灯光从门缝里隐隐透进来。 林苏“嘭”地一声关上房门，里面的视野瞬间漆黑一片。 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的环境，唐念就只能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自己就被林苏按在了床上。 “嗯…！”唐念下意识闷哼了一声，借着窗外的月光终于能看清上面的人的脸颊。 林苏乌黑的眸子仿佛要和夜色融为一体，有些急促的呼吸热热地喷洒在唐念的脖颈，激得唐念心底泛起一圈圈涟漪。 “你知道你进来意味着什么么？”林苏眯了眯危险的眼眸，好似下一秒就要将人吃干抹净。 唐念静静看着她不说话，眼神描摹过林苏的一方一寸，把她当做艺术品一样绘制。 这样的姿势怎么看是怎么不合适的，太暧昧了。 于是唐念勾着林苏的脖子，学着她的样子挑眉勾唇：“知道啊，不就是做 \/ 爱吗。” 林苏心口一紧，差点连呼吸都不会了。 她没想到唐念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正是因为这种不加掩饰的话语，才格外地刺激人的神经。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该懂的不该懂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按理来说没什么好害羞的，可她偏偏在唐念面前擅自乱了阵脚。 “你……”林苏撑在唐念耳边的手臂有些发软，差点没直接倒下去。 唐念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和爱意，誓死要将林苏溺死在她的眼波里：“来吧，我愿意。” …… “……操。”林苏用沙哑的嗓音暗骂了一声，放开了唐念。 她拿上打火机，有些慌乱地打开家门走了出去。 “嘭”地一声，房间里重归寂静。 唐念坐起身来，脚尖虚虚点着地，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 夜色让她半个人的身影都堙没在黑暗里，她手指攥着床沿，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还以为……林苏会顺着做下去。 “嗯？” 一只手伸到了自己面前招了招，林苏坐在楼道的阶梯上，抬眼望去。 是唐念。 唐念毫不顾忌地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跟她并排坐着。 林苏从善如流地摸了根烟递过去。 “要火吗？”林苏伸手在裤兜里掏了掏，想把打火机摸出来递给唐念。 然而手还没掏出来，就被唐念按住了。 唐念将烟松松垮垮地叼在唇间，说出来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不用。” 下一秒，唐念偏头过来，和林苏接了个烟吻。 林苏眼眸微微瞪大，橘色的火花轻越地跳动在两个人的眼珠里，像是一场流光溢彩的绚烂烟火。 烟雾在两个人之间浓稠地盘旋、蔓延，散落在夏末的晚风中。 香港毕竟是香港，唐念待得久了，什么都见过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唐念睁开眼睛，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她正过头去，眼神被带动得忽明忽暗。 烟雾一缕一缕地缠绕在舌尖，不习惯这样的唐念被呛得直咳嗽。 林苏斜睨她一眼，劈手将她手中的烟夺了过来：“不会抽就别抽了。” 可恶，刚刚居然被她撩到了。 嘴里的最后一口雾气被她吞下滤进肺里，摁灭烟头，林苏哑着嗓子开口：“那个跟你经常一起走的男生呢？不担心你？” 林苏没想到唐念抓重点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唐念捕捉到了什么信息：“你不是第一次遇见我了？” 见自己被戳穿，林苏闭口不言了。 第112章 久别重逢的吻 唐念哼笑了一声，开口:“原来你在意这些事情啊。” “其实，你很喜欢我吧？” 林苏缄默不言，只是手中紧紧攥着的手掌出卖了她。 唐念看破不说破，解释道:“那个学长是跟我一起打辩论赛的队友，我们最近有比赛，所以会难免经常有接触，当然……你猜得勉强对了一半，学长前几天跟我表白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见林苏还是不说话，唐念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拒绝他了。” 林苏紧绷着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下来。 “我跟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我等了这个人好久，也找了这个人好久，我发誓，如果再给我一次遇见她的机会，我会牢牢地攥紧。林苏，你还不明白吗？” 一番话说得郑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如一记棒槌重重落在林苏的心上。 林苏沉寂了三年的心，终于像是被打开闸门注入了活力，让她的心脏再次狂而有力地跳动起来。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年纪。 唐念不考虑，她也要为了彼此考虑。 经济实力的悬殊注定了她们不是一个层级的人。 看世界的广度和思考问题的角度会让她们在不同的问题上出现认知的偏差，都说爱可抵万难，可在真正的困难面前，真心瞬息万变。 她给不了唐念想要的。 无论是能力还是经济，她都做不到。 一股铁锈味在嘴里蔓延，林苏这才意识到因为太用力而把自己的舌尖咬破了。 林苏垂眸，不敢去看唐念和三年前一样纯粹明亮的眼睛。 她说:“唐念，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事要考虑后果……” 话说到一半，林苏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下去。 唐念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她，问:“为什么？” 林苏苦笑了一声:“你也看见了吧，在香港这种寸土寸金的城市，我就只能住得起这种房子，我每天不是上课就是要去打工，你跟我这种人在一起怎么会有未来？” 林苏越说脑袋埋得越低，那是因为在爱的人面前不自觉的自卑。 唐念还是执拗地盯着林苏:“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我喜欢你，你也还喜欢我，不就够了么？为什么所有的担子你都要自己一个人承担 ，我不是什么温室的娇贵小公主，你有时候依靠一下我会怎样啊？我都不在意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林苏？” 林苏不敢回答，只是把头偏了过去不再面对着唐念。 她知道自己一向无法拒绝唐念，生理上是，理智上也是。 高一的一幕幕重复在她眼前略过，那段时间的阴霾已经变成了梦魇每每出现在她的梦里，成为了林苏镌刻在心底无法抹去的苦楚。 张了张口，林苏知道自己不能再第二次拖累唐念了，带着几分不理解和认真劝道：“为什么偏偏要是我呢，找个男孩子谈恋爱，回归正常的生活不好吗。” 唐念几乎是在一瞬间被气笑：“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做正常？” 林苏逃避的动作越来越明显，只怕是下一秒就要落荒而逃。 唐念没给她逃避的机会，而是一路拽着人进了出来时没关严的家门。 唐念轻而易举就从床头柜上找到了那个已经泛黄一看就是经历了时间磋磨的平安符。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嗯？我刚刚一抬头就看见了，你是故意放在床头的吧，还是最显眼的位置，显眼到我一抬头就看到了，林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连承认你还喜欢我就这么难吗？还有，我不想否定你的梦想，但你敢说你来香港大学没有私心吗？其实你都记得一清二楚对吧？” 唐念将平安符拿起放在林苏的眼前，声线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林苏觉得此时此刻就像酷刑一样把她架在火上烤，难受得她无复以加。 她今晚一整晚都在回避着唐念的视线，林苏怕自己心软，也不敢让自己心软。 一股酸涩感蔓延至喉间，林苏甚至连吞咽口水都觉得困难。 她闭上眼睛，半晌才能艰涩开口：“是，喜欢的。” 唐念一直在微微颤栗着隐忍着什么，听到林苏的回答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两行清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从她的眼眶里流淌了下来。 唐念的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就像是迟到了三年的刀反复在林苏的心上凌迟。 “喜欢就别隐忍着啊，表现出来让我感受到啊。” 在心爱的人面前哭泣让唐念有种被扒光衣服的羞耻感，她垂下脑袋，用手背无助地擦了擦眼泪。 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半晌，她听到林苏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揽过她的腰肢扣住她的脑袋，俯身亲了下来。 “唔…！！！！”唐念被亲得毫无防备，一下子呜咽出声。 很快她就放松了戒备，紧紧攥着林苏胸前的衣料回应着这个久别重逢的吻。 林苏吻得很深，很重，仿佛要将这几年的思念都融化在这个吻里。 唐念嘴里的空气全都被摄取而走，让她喘不过气来，只能拼命张开嘴巴呼吸。 可这却给了林苏更深入的机会，唐念想要后退撤开，却被林苏的手掌紧扣着无处可逃。 直到林苏亲够了，她才缓缓退出唐念的唇间。 林苏用额头抵着唐念的额头，面前的人嘴唇正微微地张着换气，舌尖微微吐出来了一点，借着月光能看到她啜泣的脸庞和微红的脸颊。 一副可怜的模样。 林苏覆在她后脑勺上的双手在不停抚摸着唐念的头发，抽噎声还在持续，林苏喃喃道：“别哭。” 她又将柔软的唇瓣凑到唐念的脸上，轻轻吻去她眼睫上的泪痕：“别哭。” 唐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紧攥着林苏的衣服将脑袋埋进林苏的胸膛，失声痛哭。 林苏紧紧搂着怀里不断颤抖的人，将脑袋搁置在她的肩膀上，一下又一下轻柔地安抚着她的后脊背。 那种熟悉又柔软的触感时隔三年终于又稳稳落入自己的怀抱里，林苏硬生生扛了三年的重担终于在顷刻间全然落下，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安心的感觉席卷了她，她闭上眼睛，全身投入到此刻温馨的氛围里。 林苏闭上双眼，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没入了唐念的肩窝。 真好啊。 第113章 一夜 “今晚不回去，真的没关系吗？”林苏边捯饬床旁边的地铺边问。 唐念坐在床上，身上穿着林苏对她来说略有些宽大的衬衫，头发还湿答答地搭在肩上。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光着的脚丫，看着林苏在旁边忙里忙活：“没关系的，舍友帮签到了。” “我说，”唐念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攥住林苏正在动作的手腕，“很晚了，别忙活了，今晚一起睡吧。” 林苏手里的动作顿住，她有些好笑地抬起眼睛细细打量着唐念，有些恶劣地问：“不怕我对你干什么图谋不轨的事情？” 唐念换了个姿势，整个人跪坐下来，就着这个样子直接伸手揽住了林苏的腰，将自己整个人埋进了林苏的身体里。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你不会的。” 话语间无不彰显着唐念对她的绝对信任。 林苏哑然失笑，将人拦腰抱起轻轻放回了床上盖好被子。 看着林苏专注的神情，唐念心下一动，伸出手臂环住了林苏盯着脖颈：“而且，我不怕的。” 林苏停下手中的动作，双手撑在唐念的耳边，低沉的笑声在唐念耳边响起，激起一阵酥麻：“你对那种事还真是期待呢。” “是啊，很期待呢。”唐念轻声耳语。 林苏俯下身，在唐念的唇畔上亲了亲。 “床有点小，今晚委屈你了。” . 直到此时此刻和心爱的人相拥而眠，唐念这才有了真正意义上久别重逢的感觉。 她枕靠在恋人的臂弯里，贪婪地汲取着林苏身上的味道。 对着林苏的脖颈愣神许久，唐念才从她的怀里抬起头来，微微仰首：“林苏。” “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困倦席卷大脑，林苏说出来的话慵懒又散漫。 唐念心下一动，伸出手指在林苏的眉眼间细细地描绘。 林苏被小姑娘轻柔的动作弄得有些痒，她用力紧了紧手中的力道，将人圈在怀里：“别闹。” “你变了好多哦。”唐念没头没尾地没由来蹦出这么一句。 林苏呼吸稍稍一顿，往后撤了半步抬眼跟唐念对视。 两人散落的头发在床上彼此纠缠在一起，看上去就像共生了一般。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上变化的地方很多，不仅仅是外貌上的，更多的是更深层次的地方，开始变得生锈腐朽。 林苏的喉咙紧了紧，含糊着问了一句：“不喜欢这样吗？” 她知道留在唐念记忆里的是哪个意气风发的林苏，而不是现在这样。 唐念喜欢上的是16岁的她，那么19岁的她，唐念还会喜欢上吗？ 林苏自己心里也没底。 可谁知，唐念在听到这话之后，巧笑嫣然地揽住她的脖子，主动将吻凑了上去。 小姑娘将头搁在她的肩窝里使劲蹭了蹭，道：“喜欢。林苏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林苏呼吸一窒，随即紧紧抱住唐念。 我也是。 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隔天一大早，林苏就将还窝在被窝里赖床的人轻轻拽起来。 “醒醒，要去上课了。” 唐念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人都还没清醒就已经伸出双手讨要一个拥抱。 林苏无奈地弯下腰去环住她，亲了亲小姑娘的后脖颈。 “嗯……多少点了？”唐念迷迷糊糊地问。 “七点半了。”林苏打开手机一看，给唐念报了个时间。 谁知道唐念听到这话居然又倒头栽了下去，拉过被子盖在头上：“我再睡一会……” 林苏站直身子，看着床上隆起来的小小一团，有些哑然失笑。 她伸出手去拽了拽唐念的被子，没想到小姑娘的力气大得出奇，她拽了两下硬是纹丝不动。 林苏无奈，没招了。 她凑到被子旁边，耐心哄到：“你早上还有课，起来了，不然等会要迟到了。” “嗯……” 唐念嘴上应得好好，身下却不见丝毫动作。 林苏轻轻吐了口气，没辙，只能动用最老套的办法：“起来亲一下。” 身下的被子猛然被掀开，露出了唐念亮晶晶的眸子。 林苏挑起半边眉毛，只觉得好笑。 “这不是起得来么，赶紧去洗漱了。” 林苏正准备从床上撤离，却被唐念眼疾手快攥住了手腕。 “哎呀不行！你刚刚明明就是把我骗起………唔！”唐念话还没说完，林苏就凑过来堵上了她的嘴。 唐念本来还支棱的身体瞬间就软了下去。 明明是浅尝辄止的一个吻，却格外能撩起人的欲望。 “这下可以起床了吧？”林苏摸了摸小姑娘因为害羞有些脸红的脸颊，吐气如兰地问。 “起了起了！”受不了林苏的撩拨，唐念推开林苏就捂着脸冲进浴室。 林苏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唇。 两人一起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唐念一边叼着包子一边回复着群里的信息。 “干什么呢？”连吃早饭都一副不专心的样子。 “哦，回我舍友的信息，她们来问我借作业。” 想起昨天晚上这人一直跟自己待在一起厮混，压根没见到过什么作业，林苏僵了一下，迟疑地问：“那你……” 唐念都忙成这样了她居然还能空出一只手来拍了拍林苏的肩膀：“哎呀你放心，我早就做好了，放在宿舍呢，我喊她们给我等会带去教室就行。” 林苏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时，唐念的电话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时，两人都明显僵住了。 唐念三两下将口中的包子吞下去，接听了电话：“喂，妈？” “喂，念念，干嘛呢？” 唐念有些心虚地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含混道：“没干嘛，准备去上课。” “哦，今天周五，上完课之后回家的吧？” “嗯，我下了课就坐地铁回去。” 林苏屏着呼吸听两人打完电话，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 “今天回家？” “嗯。”唐念明显心情有些低落地应了一声。 林苏本来想问这几年唐念和家里相处得怎么样，兜兜转转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第114章 有你的夏天 “唐念！这里！” 唐念堪堪踩着点从后门猫着腰进入教室，眼神犀利的舍友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 坐到舍友旁边，唐念才来得及喘口气。 “还好你到了，刘老师说今天要签到！” 唐念拍了拍胸脯，问：“开始点名了没？” 舍友摇摇头：“还没呢，一会儿点。” 周奈奈从挎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递给唐念：“喏，你要的东西。” “谢谢。” 送出笔记本，周奈奈一下子凑近过来，眼神狐疑地打量起唐念。 唐念被她盯得全身发毛，不禁打了个寒颤：“你干嘛。” 周奈奈突然用手捏住她的后脖颈，语气严肃：“说！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你是不是有情况？” 唐念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去躲，面色有些不自然地说：“你吓我一跳。” “哦？”周奈奈看了眼讲台上，老师没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然后目光又贼贼地放回她身上，“我看是你心里有鬼吧？是不是谈恋爱了？” 心里确实有鬼的唐念心虚地“咳”了一声：“能有什么情况……别老瞎猜。” 周奈奈松开手，抱着臂上下打量她几眼：“那你昨晚去哪了？没跟那个学长在一起啊？” “怎么可能！”一听到周奈奈提起段风，唐念就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急忙反驳，“我不喜欢人家，不要乱讲啦。” “好好好，怎么一提他你就激动成这样。” 虽然还是带着怀疑，好歹周奈奈没继续追问下去。 看着自己避重就轻的回答绕了过去，唐念悄悄松了口气。 并不是她不想将她和林苏的关系公之于众，而是因为她们刚刚恢复如初，她拿捏不准林苏愿不愿意将她们之间的关系昭告众人。 连轴上了两节课，唐念瞳孔都有些涣散，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什么精气神。 “好饿好饿好饿！”唐念软趴趴地收拾着东西，跟那个肌无力一样。 “走吧，赶紧去吃饭吧。”另一个舍友催促道。 等四个人收拾好东西一起出了教室门，她们才发现依靠在墙上的林苏。 “林苏？！”唐念的瞳孔瞬间焕发出神采，她惊喜地迎上去，泛上眉梢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住，“你怎么来了？” 林苏将手机揣进兜里，特别自然地说：“等你下课啊。” 周奈奈她们三个人面面相觑，还是周奈奈先开口问道：“唐念，这位是……？” “哦！这位是……”唐念本来要脱口而出的称呼在她视线在林苏身上转了几圈之后，犹犹豫豫地介绍道，“我以前高中的一个朋友。” “哦～”她们仨非常有眼力见地将唐念推了出去，“没事！你跟你朋友去叙旧吧，不用管我们！” 说完她们仨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正合了唐念的意。 唐念含着笑注视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这才把目光收回来。 林苏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微妙，像是……生气了一般。 周围的人都差不多七七八八走光了，喧嚣声逐渐远去，这方寸之间就只剩下夏末的微风和干燥的蝉鸣。 林苏双手撑在唐念耳边的栏杆上，将人圈在自己的领地里，语气不明：“你刚刚说我是你的什么？嗯？” 尽管林苏这三年学会了人情世故变得圆滑老成，但她身上的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一点都不见分毫减少。 只不过她学会了收敛和隐藏，在平常不见丝毫端倪。 唐念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诚实地回答道：“朋、朋友？” 林苏面上更阴沉，她欺身压上来，眼神沉沉地盯着唐念。 “朋友么？” “那、那应该叫什么？”唐念气势虚虚地问。 林苏用双指捻起一小撮唐念的发丝缠绕在指尖：“你说呢？” “……啊？叫、叫女朋友么？”她试探问出口。 林苏放开身下的人，别别扭扭地说：“这还差不多。” “哎，原来你不介意啊！” “不介意什么？”林苏皱了皱眉。 唐念却只是笑，自然地挽上她的手臂：“没什么。” “快点走啦！” 唐念拽着她的手，在绿意成荫的校园里恣意奔跑。 还是一样的夏天，一样的夏天蝉鸣。 携手的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身旁，拽着自己迈进无穷无尽的光明。 就好像这三年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她们也不曾分离。 林苏握着唐念的手紧了紧。 然后慢慢的，先是嘴角勾起一点弧度，随即这个笑容越来越大，满溢到整颗心脏都装不下。 她从来没有这么发自肺腑地笑过了。 这会儿只觉得浑身心都畅快，身上的每个毛孔都舒张开。 原来有你的夏天，是这种感觉。 第115章 我许愿的是下一个永远 “喂，你现在在哪？” 语音电话被接通，唐念直截了当地问。 “哈？”林苏还不太习惯唐念这样雷厉风行的样子，脑子懵懵地回答，“在家。” “刚好。” “？”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屋外的敲门声就“咚咚咚”响起：“开门，你女朋友来了。” 屋门被从里面打开，唐念抱着一盒蛋糕灵活地钻进屋子里。 “嘿。”林苏扭头看了眼已经在桌前捣鼓的唐念，转身将门落上锁。 “怎么突然来了？不是回家吗？” 林苏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才下午三点多。 “是啊，想快点见到你就来咯。” 唐念将盒子拆开，里面赫然是一个四寸的草莓小蛋糕。 她灵机一动，神神秘秘地对着林苏招了招手：“快来帮忙！” 林苏不疑有他，快步朝着唐念的方向走去。 “怎……”话还没说完，唐念就用手指撩起一坨奶油往林苏的脸上抹去。 林苏下意识闭上眼睛，没想到一股冰凉的触感从脸颊上袭来。 “好丑，哈哈哈哈哈……” 反应过来的她攥住唐念的手腕，也揩起一坨奶油往她的脸上抹去。 可唐念早有察觉，眼疾手快地将头偏过一旁。 指尖上的奶油堪堪擦过唐念的唇角，温热的触感从林苏的指尖划过。 唐念像拔得头筹四处炫耀的小孩，得意地朝她吐了吐舌头：“略，没抹到吧。” 林苏眸光沉沉，她拽过唐念，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大幅度缩短。 唐念眼波微动，林苏看着她潋滟的表情，感觉整个人都像是一块轻飘飘的云彩。 原来幸福真的可以是一块松软的面包。 林苏伸出一节舌尖，将唐念唇角的那块奶油卷进嘴里。 她感受到攥着的人身体抖了一下。 林苏没给她喘息的机会，直接就着这个姿势吻了下去。 奶油的味道在两个人的口腔里爆开，香甜的气息快要满溢。 果然是甜腻腻的味道。 林苏想。 切了一小块给唐念尝尝味之后，林苏就毫不留情地将整个蛋糕都收走放进冰箱里，并告诫唐念吃饱晚饭之后才能吃剩下的蛋糕。 唐念坐在床上心不甘情也不愿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我都多大了还拿我当小孩，早知道我就吃完再来，不便宜你了。” 林苏的手掌“啪”地一下落在了唐念的脑袋上，然后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你在我这不管多大都是小孩，懂？” 唐念把脑袋扭过一边去不说话了。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林苏就准备去厨房里备菜，什么叫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就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虽然房子面积不大，但该有的东西都有，就是略显拥挤了一些。 好在开放式厨房给了林苏更多的施展空间。 唐念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刷手机，并信誓旦旦地保证吃完饭之后她一定洗碗。 视频的声音被唐念外放出来，她被逗得嘎嘎直乐。 突然，埋在被子里的林苏的手机闷闷地“嗡嗡”响了好几声，唐念看了一眼视线又转移回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伸出手在被子里胡乱摸了几把终于摸到了她的手机。 打开屏幕匆匆看了两眼锁屏界面上的消息提示，唐念扭头对着厨房喊道：“林苏！有人给你发微信！” 林苏从厨房里探出一个脑袋，对唐念说：“你帮我回一下吧，密码是0621。” 听到这个回答，唐念怔了一下，嘴边的笑意敛起一点，抿着唇挤出一个“好”字。 因为0621是唐念的生日。 解开手机锁屏界面点进微信，是一个备注叫“谭爽”的人给林苏发的一条信息—— 「林苏，你今晚要不要兼职，来打排球吗？」 唐念仰起脖子对着厨房喊：“一个叫谭爽的人问你今晚有没有兼职，要不要去打排球！” 林苏忙着手里的事情，回应她：“你帮我回复一下吧，拒绝掉就好。” “哦。”唐念点点头，单手在林苏的手机键盘上愤愤敲出几个字：「不了，今晚有事，你们去吧。」 消息发送出去，唐念才酸酸地问：“她是谁啊？” “同班同学。”林苏老老实实地回答，最后一句话却带了点揶揄的味道，“不开心了？” “才没有。” 唐念收回目光本来准备退出去的手突然顿住，她的视线停留在了微信界面上。 虽然随便看对象的手机不太好，而且她也没有什么查手机之类的想法，但是…… 林苏置顶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备注叫“糖糖”。 而且头像还是一只白色猫猫头像。 唐念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这是自己三年前用的微信账号。 自从来了香港之后，罗女士就给她换了新的手机号码，她的所有社交账号都被迫更新了一遍，直接跟过去的所有生活都做了个终结。 微信的最后一条消息显示在九月17号，唐念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那团疑云，有些颤抖地点开了聊天框。 最后一条消息是：「唐念，我找到你了。可是你看上去过得很好，我是不是不应该贸然去打扰你的新生活了？」 几乎是瞬间，唐念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越往上滑，唐念的整个身体颤抖得就越明显。 九月一号：「我来到香港大学报到了，唐念，你会在这里吗？」 八月十五号：「唐念，我在香港生活得好辛苦，当年你应该比我更辛苦吧？」 七月五号：「唐念，我被香港大学录取了，你之前跟我说的，我可没有忘记。那你呢，你忘了吗？」 六月二十五号：「出分了，我高出了一本线一百分，他们说报考香港大学没什么问题。」 六月七号：「今天高考，唐念，高考加油，我也是。」 ………………… 唐念再也没有勇气往上翻去，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底开始滋长，让她苦楚难捱。 她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林苏这三年，对着对话框一个人自说自话了好久啊。 唐念轻轻放下手机，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走到了林苏的身后，伸出手臂紧紧环抱住了林苏的腰。 几乎是一瞬间，眼泪就洇湿了林苏的衣服。 滚烫的身体和冰凉的眼泪双重刺激着林苏的皮肤，察觉到了小姑娘的不对劲，林苏放下手里的东西，赶忙转过身去，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唐念只是一味地将脑袋埋在她的胸口，拼命地摇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当我奔走留你一人时，你有这么地难熬。 我曾经以为我的离开是一种保护和成全，只要我离开，你就可以在原来的平淡里幸福地生活下去。 我可以走得干干净净，但锦簇和喧闹我会毫不犹豫地毫无保留地留给你。 可是我好像想错了。 林苏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语气漫上一丝苦涩:“你都看到了？” 唐念没说话，只是搂着林苏的手更加用力，勒得林苏连同心脏都生疼。 林苏的手掌轻柔地落在她的发顶，她轻拍着唐念的肩膀，柔声道：“想哭就哭吧。” 这次，她终于可以放声痛哭。 不用压抑，不用有顾忌。 林苏也用尽全力回抱住唐念。 “都过去了。” “以后的路都有你了。” 叮咚!atu酱向你投来一条简讯，请查收! 哈喽各位小宝宝们，《你是我念念不忘的》这本书就正式完结啦，在此atu酱诚挚地向各位支持本书的宝宝们表示最高规格的感谢！！！づ?ど 真的每次收到大家的书评和点赞，都会让我哈特软软！！！(t^t)你们就是我前进的动力，每次不想更文的时候只要想到有你们在支持我，等着我我就瞬间活力满满了！！！可以说没有你们就成就不了我，我爱你们。 因为作者有话说有字数限制，所以想了想还是决定单开一章和宝宝们谈谈结语。 本人还是一位在校在读学生，我从初二开始就有渐渐地在尝试着创建作品，在晋江也有我往时的作品，但是可以说《你是我念念不忘的》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林苏和唐念是我一手创造出来的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物，所以！！！如果有什么写得不太妥当的地方，大家喷我就好，恳请大家不要上升角色！！我爱我笔下的每一个人物。 其中有很多片段是我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包括也有梦境，所以可能会有些浮夸啦！但是毕竟艺术来源于生活嘛，我想写得贴近生活，就把生活当故事来写。 我知道本书也许还有很多坑没有填完，但是也许开放式的结局会更引人遐思！！！我会慎重考虑开第二部，也许会有第二部大家可以浅浅期待一下哦！！＞?o? 虽然故事完结了，但林苏和唐念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她们一定会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幸福着，携手抵御更多的困难。 苦难让人成长，爱也是。 当爱倾注到她们两个身上时，她们就已经开始了脱胎换骨的成长。 我觉得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喜欢是取，爱是给予”。因为太爱，所以心疼。 在爱的人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林苏总是会有些自惭形秽，在她的眼里唐念身上耀眼的光芒让出现在她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她是会在唐念面前有些自卑的，觉得自己和唐念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她们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所以唐念怎么不算是一种引导型恋人呢。 她总是在引导林苏一步步找到方向，引导她一步步爱自己，然后去爱周围的人。 唐念明明一生都没有感受到过纯粹的爱意，她却愿意将自己最后一份真心毫无保留地掏出来递给林苏。 我一直都觉得唐念拥有稳定而温柔的精神内核，她是坚韧且强大的。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到对每个人都耐心又体贴，她有小脾气，受过伤，但她还是愿意用温柔待人。 只有在林苏面前，她才敢袒露心扉，暴露自己的伤疤，这是最深层次的信任。 我觉得，有的时候做爱不是最高的爱意表达方式，深刻的灵魂交流才是。 在高中她们互相倾诉衷肠，灵魂共鸣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们会爱上彼此。 此外想告诉大家一个小细节，就是我在全文形容她们的关系时都是恋人，她们在互相表达爱意时也只止步于表达“我喜欢你”。 因为我觉得爱是一件很庄重神圣的事情，只有在真正确定自己真的爱，也有资格爱之后，这些称呼上才能发生转变。 总之，真的很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或者好的建议大家都可以提出来！！！我会进行改正！！！！！ 虽然我真的很舍不得完结，也很舍不得大家，但鉴于本人是位在校学生，平时忙于学业较多，最近又在自学日语，所以开下本文章的时间待定！！！ atu酱在此对各位宝宝们表示最诚挚的谢意，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