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保安团》 第1章 穿越 深夜,华北某市突然传来剧烈爆炸的声响。随着轰隆隆的响声传来,附近楼房上的玻璃全部被震碎!而在爆炸的中心点,特种兵少校郑卫国正带着一丝不甘正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郑卫国少校是军委直属某部特种大队的王牌战将。自入选特种大队以来,共参加任务363次,并在其中的295次行动中担任指挥官。由他直接指挥295次行动,无一败绩!他本来在一个星期前就要退伍了,因为此次行动事关重大,部队首长亲自点将,他不得不再一次披上战袍。可谁也没有想到他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世界上有不少人在研究人死了之后会怎么样,可真实的情况却只有死人才知道。别人死后的情形郑卫国无从得知,但他自己的现状却让他大吃了一惊。 没有去天堂,也没有去地狱。没有见到上帝,也没有见到佛祖。有的只是一幕幕影像不时从他眼前飘过。说眼前其实不准确,因为他明明闭着眼睛,但这些影像还是能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看了一会儿,郑卫国突然明白了,自己竟然在看电影!没错,就是电影,一部用白描手法拍摄的超长纪录片。 呃,我已经死了吗?郑卫国感到自己的头脑有些迷迷糊糊的。老人们常说人在死之前会看到自己一生所经历的大事。如果这部电影的内容是自己的一生,那么郑卫国还可以理解。可惜除了主角的姓以外,内容完全对不上,甚至生活的年代和地域也不对。郑卫国现在真不想看电影,自己出了事,家人还不知多着急呢!可惜他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电影的主角是一个民国时期的东北人,故事从他刚记事起开始讲述,几乎记录了他所有的生活点滴。主角名叫春生,从小生活在东北农村,在那个苦难的年代却有一个比较幸福的童年,起码是快乐的。春生的父亲是一条强壮的东北大汉,不仅是个好庄稼把式,还是一个不错的猎人。春生的母亲则是一个贤惠的好女人。正是因为有了比较良好的家庭环境,主角才得以健康的成长。 电影冗长得让人几乎无法忍受,不过时间一长郑卫国也就习惯了。影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一些片段却非常清楚。比如主人公第一次爬树,第一次游泳,第一次跟着父亲打猎。 渐渐地,郑卫国竟然对这部大烂片有了代入感。他仿佛觉得自己就是电影里面那个叫春生的小男孩,并跟他一起长大。当小男孩高兴的时候,他也会感到高兴,反之亦然。 春生很快从一个小男孩长成了大男孩,又从大男孩长成一个小伙子。春生的父亲托人说媒,给他讨了一个老婆。又过一年,他老婆给他生一个大胖小子。郑卫国现在的代入感愈发强烈,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小伙子初入洞房的欣喜和羞涩,还有初为人父的得意和惶恐。 故事到了这里,虽说算不上喜剧,但至少让人感受到了下层百姓生活的安详。可自打有一天,春生和已经有些苍老的父亲从田里干活回来的时候,电影的手法和风格就完全变了样。 还是那个熟悉的小院,里面却冒起了黑烟。父子二人以为是媳妇作饭不小心引燃了屋子,慌忙往家中跑去。还是那道熟悉的院门,却变得更加残破,明显是被人踢踹所致。 院子里面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头发已经花白的母亲正倒在血泊里。父子二人冲进去,想要扶起她,却发现早已经气绝。她的身上多了不少血窟窿,头部也明显受过多次重击。 春生突然想到媳妇和才满月的儿子哪去了?他慌忙叫着媳妇的名字,四下查看,最后终于在院子角落里,一副大石磨旁边发现了她。媳妇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流出一片血迹。小伙子痛哭着把媳妇揽到怀里,却发现她身上的骨头已经断了多处。媳妇的嘴里似乎含着什么。春生用手轻轻掰开,掏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一节人的手指。 父亲突然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惶急道:“春儿,找到小宝没?” 春生抬起头,见父亲老泪纵横,不过片刻的时间却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他哭道:“没有找到,只看到柳儿倒在这里!呜呜……” 父子两人在院内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未满月的宝儿。春生心想:难道是有上的人抢小孩?他正准备说话,却见父亲惊恐地看着石磨。他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眼前的一幕差点让他昏厥过去。 石磨下面露出一块花布,春生清楚地记得那就是宝儿的襁褓。他发疯似得冲过去,一把推开磨子,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却已经被压成了一团血泥。 春生悲愤地吼道:“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看到这里,郑卫国已经不把自己当作一观众了。他的怒意并不比春生低,强烈的愤怒差点让他的灵魂燃烧起来。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地注视着春生父子的复仇行动。 没有让春生父子等多久,他们很快就从幸存的邻居口中知道了凶手——一队路过的东洋鬼子兵! 一下子失去了三名亲人的爷俩儿决定报仇,他们扛着自制的土火枪,带着满腔怒火准备跟仇人拼个鱼死网破。 火枪对付步枪,两人对付十三个鬼子,农民对付杀人机器,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只不过打伤了一个鬼子,却又陪上父亲的性命。 春生终于意识到单凭自己的力量绝对无法复仇,于是,他加入了东北军,希望张大帅能带着他们去打日本人。 当兵之后,春生发现他们家的惨剧并不是个案。这让他开始意识到一个弱国的百姓是没有安全保障的。于是他改名为郑卫国,希望能用手中的枪保卫国家,不让类似的惨案再次发生。可惜没过多久,张大帅就被日本人给炸死了。说实话,当时的卫国听到这个消息甚至还有些兴奋。 卫国并不恨张大帅,他兴奋的是张大帅的儿子接掌了东北的大权。在他想来,张少帅跟日本人有杀父之仇,有张少帅出头,报仇不就容易多了吗?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张少帅居然没跟日本人动手!他只好继续等下去。因为想着报仇,他平日训练极为刻苦,很快升到了班长,不久又升到了排长。可不能报仇,升官又有什么用?他渴望着报仇,仇恨都快把他胸腔给挤炸了。 可能是上天感受到了他的祈求,不等张少帅报仇,日本人竟然先动手了。郑卫国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一天是九月十八日。 部队开始集结,郑卫国兴奋地冲战友们道:“弟兄们,等下我们就去杀光东洋鬼子,把所有的洋鬼子都赶出东北!” 团长瞪了他一眼,斥道:“打个球的鬼子!上峰有令,让我部立即出城,严禁跟日本人发生冲突,违者严惩不待!” 郑卫国一听肺都快气炸了,怒道:“鬼子都打上门来了,还不敢还手!还算是东北爷们吗?” 因为郑卫国怒气太盛,团长不得不把他捆了起来,后来还打了他二十军棍。虽然有不少人反对撤离,但在上峰的严令之下,部队最后还是撤了。这一撤就再也立不住脚,一路退到了山海关内,把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和三千多万东北父老都丢给了日本鬼子。 郑卫国迫切地希望有一天能打回东北,可等来的却是永无休止的内战。这让他实在无法忍受了,于是,他带着一些弟兄当了逃兵,一度就在华北各地流浪。 当他们流浪到华北平安县的时候,新上任的县长爱其武勇,让他当了县保安大队的大队长。这下他们总算安顿了下来,可他复仇的火焰并没有熄灭。 没过几年,现实让郑卫国再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不等委员长和副总司令(张学良)下令收复东北,鬼子竟然又要打华北了! 随着29军被迫南撤,北平、天津相继沦陷,炮火声和硝烟味儿已经离平安县不远了。县长在所属各区紧急征收了国难捐,表示要编练部队,为国出力。可郑大队长却在无意中发现县长根本没打算抗日,而是准备将县里的钱财卷走逃跑,这件事让他彻底绝望。东北就是因为不抵抗的政策而沦陷的,现在华北的官员们又是这种德性,国家哪还有希望?感到复仇无望的郑卫国只好以酒浇愁,直到醉死在床上。 当东北军老兵郑卫国的灵魂带着遗憾和愤懑离开的时候,另一道灵魂趁机窜了进来。后面这道灵魂正是被恐怖分子炸得尸骨无存的特种兵少校郑卫国。 电影看到这里,特种兵少校郑卫国终于明白了,敢情自己是穿越了呀!这种事情虽说有些骇人听闻,当拥有强健神经的郑少校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甚至在想:难道是上天要借我的手为这个同名的东北老乡报仇?他想着想着,意识开始融入到这具新的躯体。 耳边很吵,却什么也听不清楚,郑卫国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直到有人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 一个东北腔的大嗓门正在喊:“大哥,快醒醒,快醒醒啊!大夫!你快过来给瞅瞅,别他妈磨磨叽叽地,快点儿!” 另个声音嚷道:“柱子,别摇了!没病也让你摇出病来,快让郎中给瞅瞅!” 又有人道:“瞅啥啊?依俺看这就是鬼上身,得用香灰洒才中!” 那个叫柱子的骂道:“才鬼上身呢!” ………… 在众人的吵嚷声中郑卫国终于费力的睁开了眼睛。 注:文中平安县为虚构,设定在太行山东麓,正太线以南,平汉线以西,冀晋交界的地方。温饱和平安是当时老百姓的祈求,可惜他们既得不到温饱,也得不到平安。 第2章 鼓动 郑卫国费力地睁开了眼睛,把一个正准备试他鼻息的老头儿吓了一大跳。旁边围着好些个人,多是穿着怪异制服的彪形大汉,挤得小小地屋子都不透风了。 屋子?郑卫国四下一打量才发现这里既不是军营,也不是病房,甚至也不是他平时看到民房。呃,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他再一看自己躺的地方,靠,竟然是土炕!本来他还想刚才的“电影”不过是一场梦,看到眼前的情景,终于确信自己是穿越了。 见郑卫国醒了,屋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气。一个愣头青喜道:“大哥,你刚才做恶梦了吧!哎呀,怎么叫也叫不醒,可把俺们给吓坏了!” 从记忆中得知,这个愣头青叫柱子,大名任柱子,是郑卫国的心腹,现任警卫班班长。屋子里面其他的人也是流亡的东北人,不光是逃兵,还有不少是郑卫国收留的无路可走的流民。 郑卫国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声音很沙哑,说:“我没事,就是酒喝多了头痛地厉害!让弟兄们担心了。” 众人一听都欢喜起来,看起来他们都视郑卫国为主心骨,见他没事就都放心下来。不过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显然不是因为他昏迷不醒,因为他们到了之后才发现郑卫国的异常。 郑卫国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全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这帮手下都是乌合之众,平日里咋呼惯了,一说起什么事,你争我抢,搞得跟吵架一样。郑卫国一听就火大了,搁在穿越前,这么没素质的兵早就被他赶出军营了。 他狠狠地一掌拍在炕旁的小供桌子上,怒道:“吵什么吵!军营里的规距都忘了吗?” 众人被他吓得一愣,一时都不敢作声。先是抢着说,这下又反过来了,没一个吭声的。郑卫国又好气又好笑,只好点将,说:“柱子,你来说!” 柱子忙凑近了,一脸神秘地道:“大哥,县长要跑了!” 郑卫国没好气地说:“就这事?我昨天就知道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拦得住吗?” 旁边一个长得十分强壮的家伙发怒道:“妈了个巴子的,这些当官的全他娘的靠不住!日本人还没露脸呢,他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说完,他怒气不减,又无处发泄,只好一拳砸在炕上,把像石头一样硬的土炕砸出一个小坑出来。 从记忆里郑卫国得知这家伙叫李大壮,是从东北流亡过来的,在流民中很有威望。他们一伙儿流落到平安县的时候,得到了郑卫国的救助,大部分男丁都加入了保安大队。大壮对郑卫国非常忠心,现任保安大队第三中队的中队长。 郑卫国想起自己刚刚看过的“电影”和自己以前知道的历史,心中也是悲愤无比。大概是继承了东北军老兵记忆的原因,郑卫国发现自己的怒气和怨气都很大,一时竟有些难以控制。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大壮,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大壮这条雄赳赳的大汉一直都气呼呼地,但闻言却黑脸变红,一时竟有些扭捏。他哼哼哧哧地说:“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俺脑子笨。出主意的事还得让老根儿叔来。” 郑卫国把视线移一个头发花白的汉子身上。他叫于老根,曾是东北军某部的一个排长。因为他在这个小圈子里年纪最大,经历的事儿最多,所以成为了大家眼中的军师。 于老根见大家都看着他,就说:“大队长,你是打算为国,还是只为俺们自个儿着想呢?” 郑卫国听了这话感到有些奇怪,道:“国亡了,我们还能有个好?要是东北不沦陷,我们用得着在这儿猫着吗?” 于老根说:“理是这个理儿,可还是有区别的。” 郑卫国说:“那你说说。” 于老根说:“要是为国,县长一跑,我们就占了这平安县招兵买马。鬼子要是敢来,俺们就跟他拼了。要是只为俺们自个儿着想,就不要跟鬼子在这儿硬拼了。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 不等于老根说完,大家伙就炸了锅了。这帮人多是逃兵和从东北流亡来的青壮,平日只服郑卫国,但现在事关以后的命运,大家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说什么,意见不合的争得差点打起来。 这些人中有的说干脆上山当胡子,有的说洗了县城往南边跑路,还有的说留下来跟鬼子拼了算逑。 郑卫国见他们争吵个不停,心里更加烦闷。他虽然是特种兵少校,但在这样一场民族浩劫中,一个人的力量能改变什么呢?别说就他一个人穿了过来,就算整支特战大队穿越过来,没有相应的后勤保障体系,又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呢?现在他虽然是保安大队的大队长,可实际掌握的力量并不多,而且人心也不齐。郑卫国看着这些乌合之众,实在没信心把他们带成一支铁血强军来。 李大壮见郑卫国愣在那里,急道:“大哥,弟兄们意见不合,还是由您来拿个主意吧!”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这是事关你们后半辈子的大事,我不想替你们作决定。你们自行定夺吧!” 大壮生气道:“大哥,您这是什么话?难道您还会害我们不成?” 二中队中队长张海岩也道:“大队长,还是由您来决断吧!不管怎么打算,弟兄们都要拧成一股绳才有出路!” 郑卫国一听,眼睛有些发亮,心想这倒是个有见识的。他想了想,说:“这是事关你们后半辈子的大事,我们还是表决吧,少数服从多数。表决之前,我给大家唱首歌如何?” 众人一愣,还以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柱子说:“大哥,你还是快拿个主意吧!这个时候,唱啥歌啊?” 大壮怒道:“大哥想唱就他唱,你扯什么犊子?!”郑卫国听了这话感到有些好笑,想唱就唱,我还要唱得响亮呢!不过这次不是在ktv里面瞎吼,而是在做政治动员。他回想了一下老兵郑卫国的悲惨遭遇,酝酿了一下情绪才开口。 众人虽然都不理解,但是郑卫国平日深得众心,大家也不好反对,只得静等大队长为大伙儿表演。 郑卫国轻声唱道: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 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 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九一八 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九一八 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九一八 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脱离了我的家乡 抛弃了那无尽的宝藏 流浪 流浪 整日价在关内流浪 流浪 哪年 哪月 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 哪年 哪月 才能够收回我那无尽的宝藏 爹娘啊 爹娘啊 什么时候 才能欢聚一堂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 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我的家…… 郑卫国开始还是抱着作思想工作的心态在唱这着歌,但他唱着唱着,声音就哽咽起来。他本来想感动其他人,没想到自己也深深地沉浸在沦为亡国奴的悲痛中。现在郑卫国的灵魂是来自现代的,但自从看过那部“电影”之后就已经被动的接受了东北军老兵郑卫国的一切——包括他的记忆和仇恨。 大壮平日脾气最为暴躁,还有些憨直,众人都视为铁汉。但恰恰就是这样的铁汉有着一颗最细腻、最柔软的内心。一屋子人中,他最先呜呜地哭了起来,还哽咽道:“大哥,求你别唱了。俺,俺听着心酸!” 屋内的其他汉子也都流泪了,有些人强忍着不出声任由眼泪无声流下,还有些像狼一样低声呜咽,就连平日感情最麻木的于老根也是老泪纵横。 郑卫国擦了擦眼泪,说:“六年了,这样窝囊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既然那些当官的不敢抗日,我就自己来!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小鬼子要是敢来我就跟他拼了。” 屋内众人听了热血沸腾,齐声喝道:“拼了!拼了!” 李大壮从腰间掏出一只盒子炮放在面前,大声道:“大哥,俺这命就交给你了。只要是打日本鬼子,俺李大壮第一个冲上去!”其他人也纷纷表态,一时群情激昂。 见成功地调动了众人的抗日激情,郑卫国暗自有些高兴。他以前最为反感政治工作,但现在他发现鼓动宣传还是很有必要的。中国人打鬼子靠什么?武器不如人,训练不如人,拼的不就是一腔热血么? 只有年纪最大的于老根比较冷静,说:“大队长,既然您已经决定起兵抗日,那俺们还得划算划算。” 郑卫国也让自己冷静下来,点点头说:“嗯呐,鬼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现在时间不多了,我们得招兵买马,训练士卒,发动群众,才有能力跟鬼子一战。这样一来,钱从哪来,兵从哪来,枪从哪来?这些事情我们都要一起好好想想法子。” 众人情绪很高,立马想了不少办法,可惜大多数办法只是空想难以实现。就在大家讨论的起劲的时候,一名保安大队的士兵跑了进来。 李大壮喝问道:“三溜子,什么事情?” 三溜子大名叫李三牛,是大壮的堂弟。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急道:“大壮哥,不好了!县长已经把搜刮到的钱财装上了马车,只怕马上就要跑了!” 众人一听又惊又怒,齐声喝道:“真要跑了?!” 于老根一听,眯着眼睛说:“大队长,你不是问钱从哪儿来吗?眼下可不就有现成的?” 第3章 打劫 听于老根这么一说,郑卫国就明白了。他说:“老根儿,你是说把县长给劫啰?”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李大壮说:“大哥,这不好吧!县长虽然是个贪官,可对咱们兄弟还是不错的。若没有他当年收留咱们,只怕现在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哩!” 大家又吵吵起来,有的说这县长贼坏了,就该劫了他。还有的说不能这么做,太不仗义了,以后在江湖上还咋混呢?大家一时争执不下,只好齐齐看向郑卫国,等他拿主意。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县长对我们是不错,可这只是私谊。日本鬼子犯境在即,县长守土有责,理应带头报效国家。可现在县长不但畏敌潜逃,还要卷走县里的钱财!这是他不对在先,可怪不得我们不地道!如果不是他们这种败类太多,我们又怎么会落到家破人亡的下场?” 大家一想子九一八事变以来自己遭遇的种种惨状,对县长的仇恨值立马噌、噌、噌猛地飙长起来,纷纷请战要求除掉这些贪官败类。 柱子怒喝道:“大哥,我这就去割了这贪官的脑袋!您快下命令吧!” 郑卫国摆摆手示意大家先别说话,道:“时间紧迫,大家都听我吩咐!李大壮!” 大壮两腿一并,行了一个很不规范的日式军礼(东北军很多方面都模仿小日本),说:“到!” 郑卫国下命令道:“你集合三中队监视一中队,必要的时候可以动枪,不过最好还是等我回来再收拾他们。”大壮忙带了几个人安排去了。 一中队掌握在本地人手中,他们身后有不少坐地虎支持,连县长都不放在眼里,对郑卫国这些东北人更是仇视。这也是县长为什么会让郑卫国担任保安大队长的原因。二中队的领导权掌握在郑卫国手中,但是成员比较复杂,有东北来的流民、逃兵,本地的光棍,还有一些江湖中人。三中队则是完全由在东北流民和逃兵组成的,最值得信赖。 郑卫国又道:“张海岩!” 二中队中队长张海岩双腿一靠,行了一个礼道:“到!” 郑卫国命令道:“集合你的中队在城中戒严,凡是胆敢滋扰生事者直接枪毙!” 张海岩双腿又是一靠,说:“是!”他又行了一礼,领命而去。 屋子里剩下的十来个人都是直属于大队部的,郑卫国扫视他们一眼,说:“三溜子在前面带路,我们走!”众人哄然应了一声,乱轰轰地跟着郑卫国冲了出去。 县长就住在县衙,前门办公,后院是住宅。三溜子把众人带到县衙后门旁边的一条巷子,指着后门门前停的几辆马车,说:“看见没?哎呀妈呀,三辆大车啊,得装多少东西啊!俺先看到县长让家丁抬了好多大箱子装了上去,里面不知有多少金银财宝!” 众人顿时热议起来,心急的恨不得马上就动手。柱子向来比较冲动,他一手掏出盒子炮就要冲上去,说:“大哥,还等什么呀?我……” 郑卫国眼疾手快,忙一把将柱子拉了回来,说:“不能在县城里动手,我们抄小路在城外堵住他们。只要能在他们到达通平县以前都有机会!” 虽然现在华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但县长毕竟占着大义的名份。如果在县城里就动手的话,不仅名不正言不顺,还容易引发骚乱和受到其他势力的围攻。即便得手了,也难以控制局面,搞不好还会被其它势力坐收渔翁之利。 要知道保安大队可不是县里唯一的武装力量。民国时期一个县的武装力量包括保安团、警察局、团防局、盐防局、税务局和土豪以各种名义设立的私人武装等等,可以说十分复杂。县长通常兼任保安团团长,直接统辖县里和下属各区的保安部队,集文武大权于一身,权力极大。若非他意图逃跑,自绝后路,郑卫国还真不敢动他。 过了一会儿,县长带着家眷出来了,随身还带了不少东西。他们赶着大马车向城外驶去,并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赶马车的人都是县长从老家带来的自己人,没有一个是平安县人或在平安县招的人。 郑卫国冷笑一声,说:“哼,看来真是要逃了!大家都不许出声,我们赶快出城抄小路上前堵住他们。” 一行人悄悄地跟在县长的车队后面出了城,然后在熟悉地形的弟兄带领下,迅速从小路向前跑去。为了应付可能发生的追击,于老根还带了两匹马过来。大伙儿生怕让县长给溜了,一个个跑得飞快,不过时间一长就有些吃不消了。 三溜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道:“大队长,不用跑那么快!县长拖家带口的,跑不了多远!” 郑卫国不清楚这个时代的马车到底能跑多快,道:“万一让他们跑了呢?弟兄们,再坚持一会儿!”其实他自己也累坏了,只是在咬牙坚持着。虽然这具身体体质不错,但是他的灵魂还不太适应,加之昨晚老兵又喝了太多的酒,跑得时间一长就感到有些头重脚轻。 其他的弟兄也都在强撑着身体向前跑,一个个累得都快流白沫子了。像于老根岁数有些大了,腿吃不上劲,跑得时间一长腿就像灌了铅了一样。 又跑了一会儿,带路的亮子欢喜道:“大队长,您看!前面那道梁子叫清风口,可是个劫道的好地方。”众人一听马上就要到了,都长舒了一口气,感到浑身都轻松起来。 郑卫国一看,确实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就说:“嗯,不错,先记你一功!咦?”他正说着,突然看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亮子他们忙问道:“怎么啦?” 郑卫国道:“大家注意隐蔽,前面梁子上有埋伏!” 众人闻言惊呼一声,忙往后退了退。郑卫国细心观察了一下地形,带着弟兄们换了一个位置埋伏下来。这个位置比清风口要高,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的动静。 柱子往清风口方向一看,只见梁子上面和两翼趴着黑鸦鸦的一大群土匪。他又惊又怒,道:“亮子,看看你带的什么路!想把俺们都送到土匪嘴里去啊!”亮子听了又羞又惭,红着脸不敢啃声。 郑卫国摆摆手,说:“不干亮子的事,这批人肯定也是冲县长来的。大家做好准备,我们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看来,这些土匪们多半和县城里的一些大户有勾结,不然凭他们的情报能力怎么可能这般及时准确。 柱子听了一愣,道:“大哥,你说什么相争?” 郑卫国正要跟他解释,突然看见县长的马车已经从前面官道的拐弯处转了出来,忙让大家噤声,准备战斗。 三辆大马车顺着官道很快到了清风口前,梁子上的土匪们开始蠢蠢欲动。郑卫国看了看,见这帮家伙的军事素质太低,不由得摇了摇头。 眼见马车就要驶进土匪的埋伏圈了,一场枪战马上就要爆发,众人的心都提了上来。这时,车队却突然停了下来。 三溜子忙低声问道:“大队长,他们怎么停了?” 郑卫国轻笑道:“嘿嘿,这帮子土匪太差劲,那么好的地形也被人发现了。” 果然,马车上跳下一人,冲梁子上喊道:“前面是哪路好汉?为何要堵住我们的去路?” 话音未落,梁子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有埋怨,有争吵,还有各种议论。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回道:“额们是黑鹰寨的,识相的就把财宝留下!”话音未落一大群人从梁子上围了过来,大概有三四十号人。 郑卫国想了一下,问道:“三溜子,我们是不是跟这个黑鹰寨交过手?咋听着这么耳熟呢?” 三溜子点点头,说:“嗯,这伙土匪是以前从山西逃荒过来的,被俺们击溃过一次,后来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大队长,咱们还是上吧!不然到手的鸭子就被别人抢去了。” 郑卫国摇摇头,笑道:“嘿!不要急,我们先看一场好戏。” 这时三辆马车已经将马解下,并将车身横了过来,呈品字形摆在路上。车上的人都躲到马车后面,除了县长的眷属,其余的人都持有手枪。郑卫国数了数,包括县长在内一共九人持有手枪。而土匪方面只有领头的几个人有手枪,其余的都是长枪。距离有些远,郑卫国没能看清楚这些枪都是什么型号。 土匪们自以为人多,一点儿也不把县长的那点儿抵抗力量放在眼里。他们纷纷走下山梁,端着枪向马车围去。县长这边却没有动静,似乎被土匪们给吓住了。 三溜子又状急道:“大队长,县长他们怂了不敢动手,俺们还是上吧!那几箱子东西要是被黑鹰寨的人抢走了,再想夺回来可就难了。” 郑卫国正准备说话,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忙抓起枪向后看去。 注:通平县,文中虚构,设定为平安县以东,平汉铁路线上的一个小县城。以后文中出现的各位没有听说过的小县城多半是虚构的,如果大家从中看出某些原型千万不要说出去。 第4章 黄雀在后 多年养成的习惯让郑卫国对周围的风吹草动十分警觉和敏感。不过这次是虚惊一场,没有什么敌情。来人是于老根,他刚才拴马去了。 于老根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三溜子的话,笑道:“要是不敢动手就不会拿着枪摆那么一个架势了!依俺看黑鹰寨太大意了,只怕要吃亏!” 郑卫国笑道:“老根说得没错!这帮土匪的军事素质这么差劲,我可不看好他们。你看这个队形这么密集,等一下怎么发挥兵力上的优势?又全部走下山梁,把地形和射程上的优势也全部放弃了。只要那些保镖们沉得住气,每人一个三连发就可以黑鹰寨打崩溃!” 话音未落,枪声就突然响起了。随着土匪们越来越近,一名保镖大概受不了这种压力,突然抬手一枪打倒了一名领头的土匪。其余的保镖见状也迅速开火,他们用的都是半自动手枪,火力加起来跟一挺轻机枪差不多。 这一轮射击有些突然,土匪们猝不及防,至少有七八人被当场打死,活着的土匪也乱成一团。他们人数虽多,但队形过于密集,后面的人被前面的人挡住,根本没办法有效地反击。 三溜子看得津津有味,咂着嘴说:“哎呀妈呀,那些保镖可真厉害!” 郑卫国哼了一声,说:“厉害个屁,要是我的话就把土匪们放得更近一些再打。现在开枪可不是个好时机,只怕他们要吃苦头了。” 不出郑卫国所料,土匪们很快结束了慌乱,并在匪首的带领下还击。土匪毕竟人多,还有喷子这样的近战杀器,不一会儿就把马车打得千疮百孔。不过这三辆马车呈一个品字形,互为犄角,还能形成交叉火力,土匪的反击虽然凶狠,一时却也拿不下。 下面打的是惊心动魄,郑卫国他们待在上面却看得非常过瘾。这可不是枪战片,而是实实在在的枪战。若是旁人看到多半腿都软了,可郑卫国他们都是厮杀汉子,只会感到热血沸腾。大家不光看,还不时为交战双方的某一个战术行动作出点评,总结一下得失。 随着时间的推移,局面逐渐向土匪一方倾斜。一来土匪人多,二来长枪的穿透力太强。县长的保镖接连被打死了三人,失去了侧翼的保护,剩下的人处境更加艰难起来。土匪见保镖人少,又分出一股绕向侧翼袭击马车,很快又打死了一个保镖。 这一下,保镖们连三角阵都维持不了,只有挨打的份了。又过了一会儿,土匪们只听到女人孩子的哭声,却没有听到保镖们还击,就端着枪重新围了上来。他们很快逼近了马车,战斗眼看就要结束了。 这时有两名保镖突然从马车后面窜了出来,手里各拿一把大手枪向土匪们猛烈开火。这是全自动手枪,有些类似微冲,火力极猛,子弹像流水般泄出。土匪们还是老毛病,站得过于密集,一时被打得尸横遍地,侥幸未死的人也吓得肝胆俱裂,慌忙四散逃走。 保镖们并不见好就收,而是冲跑得慢的土匪一个个点名,吓得土匪们更加亡命地逃窜。别说那些土匪了,就是保安大队的弟兄们都被刚才那阵屠杀给吓坏了。郑卫国双眼一眯,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快慢机了,真是名不虚传啊! 柱子有一颗大心脏,他见敌人有大杀器,不仅不害怕,反而更加兴奋起来。他急道:“大哥,俺们也快上吧!那两把快慢机能分给俺一只不?” 保安大队的弟兄们一听,也是眼睛一亮,纷纷请战。郑卫国笑道:“不要急,下面还有一拨呢!” 弟兄们往下一看,果然又有一拨人马从县城方向赶了过来。虽然只有十二人,但都是骑着马来的,看起来非常剽悍。 三溜子啧啧称奇,笑道:“都把县长当成一块大肥肉了!” 亮子对刚才的混战还心有余悸,说:“幸亏有人帮我们探路,那快慢机实在太恐怖了。只怕这帮马贼也要吃亏!” 说话间,马贼们已经冲到了车队跟前。这些马贼比刚才的土匪还要凶狠,边冲就边在马背上用盒子炮开火,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县长他们留下。 郑卫国看了看,道:“弟兄们都作好准备,该咱们上场了!” 县长的保镖们在马贼的猛烈攻击下很快就撑不住了,不过最先撑不住的还是县长。他一个文人,平日也没见过几次打枪,刚刚这几下早就把他吓破胆了,哪里还敢跟这帮杀人不眨眼的马贼死抗到底? 不等马贼下最后通牒,县长就颤巍巍地躲在马车后面喊道:“各位好汉,求你们不要打了,财宝都给你们,只求给我们留一条性命。” 马贼头目听了,让手下不再打枪。他猖狂地笑道:“没想到任县长这么识趣!你应该早点说嘛,刚才可费了兄弟们不少子弹!”马贼们听了也跟着一阵狂笑,不过他们并没有立马围上去,只派了两名马贼上前缴枪。 县长带着哭腔哀求道:“两位好汉,现在兵荒马乱的,财宝我都不要了,枪支还请留给任某防身如何?” 一名马贼怒道:“少他妈废话!财宝咱儿要定了,枪咱儿也要定了!” 县长不敢反抗,只得让手下都把枪交了出来。见县长这般配合,另一名马贼才冲头目喊道:“三当家,任老儿已经把枪都交了!” 三当家闻言大喜,立马带着剩余的弟兄冲了过去。他们先把任县长他们撵到一边,然后又派了三个人到马车上查看一下财宝。 很快,他们就在马车里面找到了好几箱子的金银珠宝,小啰啰向三当家汇报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三当家狞笑道:“很好,你们几个先送任县长回老家,收拾好了咱们就回山寨!” 任县长吓得尿都快出来,急道:“好汉爷!您可不能不讲信用啊,说好了要留我们一条性命。” 三当家笑道:“一条性命嘛,当然是留给你这姨太太的,哟,这小丫头也可以留下。”说着他摸了一把颇有风韵的姨太太,吓得这个女人尖叫起来。 马贼冲过去的时候,郑卫国也准备动手了。他问众弟兄,说:“在这个距离你们打掉这帮马贼有把握吗?”众人都是摇头,没有一个人敢应承下来。 郑卫国差点发火了,两百米的距离打骑兵那么大的目标都不行?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当特种兵少校的时候了,手下不过是保安团的乌合之众,不能作太高的要求。他带头又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直到百米左右才停了下来,再往前就要暴露了。 保安团的战士们在郑卫国的指挥下,迅速选好了对手。按郑卫国的计划,是一名战士打一个马贼,争取一轮就将这些马贼打垮。没想到还没等他发令,枪就响了,早就按捺不住的弟兄们也迅速开火,马贼们几乎在这一轮射击中被全歼。 郑卫国忙提醒道:“大家小心,县长的保镖混在死尸里面打黑枪!” 弟兄们恍然大悟,他们本来还有些纳闷,刚刚那一枪明明有些偏了咋还打中了呢?原来还有人暗中出手啊! 本来大家并不把那些保镖看在眼里,可他们的表现却让大家刮目相看。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那些保镖再厉害也翻不了天了。郑卫国带拿短枪的几名弟兄围了上去,拿长枪的则在远处警戒,又分出几人去收拢那些马匹。这年头马可是好东西,给个婆娘都不换。 县长那边的护卫很快认出了郑卫国,他们立马告诉了躲在马车下面的县长。县长喊道:“来的可是卫国?” 郑卫国戏谑道:“属下救驾来迟,还请县长大人恕罪!”不过他一点儿也没有请罪的意思,反而从腰间掏出了一只盒子炮,不时比划了一下。 县长一听果然是郑卫国,胆气又足了些,怒道:“卫国,任某可是待你不薄!你这是要趁火打劫吗?” 郑卫国没有答话,举起盒子炮冲远处开了一枪,正好打掉了一截树枝。任县长他们吓了一跳,一时不敢再指责他。保安团的弟兄们却士气大涨,纷纷叫好。其实郑卫国瞄准的是一小块有黄色花纹的石头,这一枪足足偏了三尺。 盒子炮虽然名噪一时,但它的指向性精度并不好,后座力太大,枪口还喜欢向右上方跳,第一次用这枪很难打中目标。 郑卫国并没有泄气,他换了一个方向,又开了一枪,又引发了保安团弟兄们的喝彩声。这一次他是真的打中了一块突起的岩石。找到手感后,郑卫国再接再厉又连续打了几枪才停了下来。 打了几枪之后,郑卫国才转过身来对县长说道:“而今国难当头,县长大人带着这些民脂民膏打算到哪里去呀?” 任县长见郑卫国摆明了要抢财宝,怒道:“郑卫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要是没有我,你就死在平安县了!” 郑卫国冷哼了一声,怒道:“你们这些当官的,丢了东北丢华北,只知道发国难财,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今天郑某人就要替天行道!”郑卫国感到有一股暴戾之气升上了心头,这可能是东北军老兵留给他的情绪,并且让他动了杀机。 大概是感觉到了郑卫国的杀气,任县长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他这才明白郑卫国现在已经不是他的手下了,而是前来索命的阎王爷。他一下子瘫倒在地,哭道:“郑兄弟,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见郑卫国不为所动,他又继续辩解道:“任某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有能力上阵打鬼子呢?再说了,张自忠都把偌大的北京城丢给日本了,任某又怎么可能守得住这小小的平安县呢?” 张自忠当时为了掩护29军大部撤退,不得不留在北京与日本鬼子周旋。当时国民多不理解,骂为汉奸,后来张自忠不得不用杀身成仁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任县长说了半天,郑卫国却不为所动。就在他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突然跑了过来并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小女孩哭着说:“胡子叔叔,求求你不要杀我爸爸!” 这个小女孩是任县长的小女儿,平日最喜欢郑卫国的络腮胡子,这时竟鼓起勇气拦住了郑卫国。弟兄们一愣,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卫国也愣了一下,他趁机把怒火压了下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我不杀他就……” 话音未落,郑卫国用余光看到死尸中那名保镖悄悄把手伸向了附近的快慢机。 第5章 收官 就在那名保镖快要摸到快慢机的时候,郑卫国眼疾手快,一枪就打在他手指的正前方。子弹带来的灼热吓得这家伙立马把手缩了回去。要不是郑卫国已经没有了杀心,这一枪就会打在他的脑袋上。早就盯着那名保镖的柱子立马冲上把快慢机抢了过来。说起来还是郑卫国救了这保镖一命,要不是他比柱子开枪快,只怕这保镖已经命丧当场。 柱子拿着快慢机指着那名装死尸的保镖说:“大哥,这厮还想害你,俺一枪崩了他!” 郑卫国忙制止道:“不可!难得他一片忠心,怎么能坏了他性命!”想起先前的战斗,郑卫国上前对那名保镖说:“看你的身手是行伍出身吧!郑某决意在平安县竖旗抗日,不知你是否愿意共赴国难呢?” 这保镖苦笑道:“我挨了马贼一枪,只怕等不到共赴国难,就要先去见阎王爷了。”大家这才发现他受伤了,都惊佩这人的硬气。 郑卫国也是暗暗心惊,忙安排两名弟兄腾出一辆马车将他送回县城养伤。 当时用快慢机的还有一人,郑卫国希望一网打尽。没想到那人却不同意跟郑卫国走,他有些为难地说:“不是吴某不识抬举,只是奉命护送任大人,不能失信。” 郑卫国听了这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欣赏,说:“那你就把县长送到通平县再回来帮我吧!那里有铁路,南下就一路畅通了。” 那名吴姓保镖忙道:“愿听大队长安排。” 收了两名武力值不错的手下,郑卫国感到很开心。他又将吴姓保镖的快慢机还给了他,说:“吴兄弟,此去要多保重。” 任县长眼睛一亮,忙道:“郑大队长,您能不能也把我那把枪也……” 郑卫国有些诧异,问道:“任县长的枪在哪里?” 三溜子忙将一把精致的小手枪递了过来。郑卫国接过一看,竟是一把枪牌撸子,而且还是比利时的原装货,难怪任县长舍不得。 枪牌撸子也就是勃朗宁手枪。那个时候有“一枪二马三花口,四蛇五狗张嘴蹬”的说法,认为在所有的撸子里面枪牌撸子是最好的。这个说法其实并不公允,不过枪牌撸子的确是好枪,不但有良好的使用价值,而且还有很高的收藏价值,甚至能彰显出一个人的身份地位。 郑卫国用手拈了拈这枪,笑道:“这枪留在县长大人这里太浪费了。县长大人不如把这枪捐给我们保安大队打鬼子吧。嗯,一事不烦二主,枪套也请拿过来。” 任县长听了一愣,一张肥脸瞬间就憋成了猪肝色。可他又不敢反对,只得顺从地将枪套解下递了过来。郑卫国将枪套装在腰间,又把手枪插了进去,打量了一下,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柱子也在一旁欣赏新得的快慢机,一会儿插在腰上,一会儿又拿出来比划一下,吓得旁边的弟兄们纷纷躲闪。 郑卫国笑道:“先别玩枪了,去检查一下马车里面的东西。”柱子忙爬进去翻检了一下,回过头来没有说话,只是给了郑卫国一个异常惊喜的眼神。这个时候,其他的弟兄们也把土匪、县长一伙儿,还有马贼的枪支、马匹都收拢了起来。不算大车上的,光这些马匹、枪支就值老大一笔钱了,更别说这些东西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有了任县长赞助的这笔钱,再加上这么多马匹枪支,不仅弟兄们的生计有了着落,就算竖旗招兵买马也没有问题。 本来对任县长这种贪官,郑卫国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的。不过考虑到他有家眷,郑卫国还是送了一辆马车给他们,好让他们走得舒服一些,另外还送给他们一百大洋,权作路费。马车上的东西则全部移到另一辆马车上了,因为马车上不需要坐人,挤一挤倒也放得下。 东西都收拾好了,郑卫国指挥着弟兄们就准备往回赶。于老根却拦住他,附耳说了几句。郑卫国闻言大喜,忙将任县长叫过来让他写了一份东西才放他离去。 送走了任县长,郑卫国一行人兴冲冲地骑着马拥簇着马车往县城赶去。首战开门红,收获还如此丰富,大家都欢喜得合不拢嘴。眼见就要回县城了,大家却挨了当头一棒,前来报信的二串子带来了一个惊人的坏消息。 二串子没有马,一路跑来累得气喘吁吁。他一见到郑卫国就嚷道:“大队长,不,不好了!” 郑卫国忙道:“二串子,慢点说,出什么事儿啦?” 二串子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急道:“哎呀,大队长,不好啦!一中队那帮人要造反!”此言一出,众兄弟们都被吓了一大跳。县城现在是他们的根本,不少弟兄的家眷也在县城。要是县城丢了,他们可怎么办? 听说一中队要造反,郑卫国也急了,忙道:“打起来了吗?” 二串子道:“只打了几枪,现在二中队和三中队已经将他们堵在屋子里了。” 郑卫国一听,总算放下心来,说:“那就没跑了!你骑一匹马先回去报信,好让弟兄们放心!” 算上拉车的马,这次一共缴获了十四匹马。郑卫国他们一行共有十四人,之前有两人赶着一辆马车送负伤的保镖先回来了,这样就空出一匹马来。 二串子早就眼热这匹大马了,骑着马兴高彩烈地回去了。 等郑卫国他们赶到保安大队大院的时候,双方还在院子里对恃,时不时还相互打两枪。李大壮和张海岩见郑卫国他们回来了,忙过来报告情况。 郑卫国问道:“怎么打起来的?” 李大壮说:“白眼狼(一中队长的绰号)他们可能也知道县长跑了,正准备集结呢!俺一看事情不妙,就先下手为强,打了几枪就把他们吓得全缩回屋子里了。” 张海岩说:“俺一听见枪响,担心三中队吃亏,就带了一个小队过来帮忙。” 郑卫国点点头,说:“弟兄们有伤亡吗?” 李大壮大嘴一咧,笑道:“哪能呢!”这就是民国特色了,往往打的很热闹,却很少有人被击中,倒是空中的鸟儿们感到很危险。 郑卫国又问张海岩:“全城戒严没有问题吧?” 张海岩说:“人手太少,我让弟兄们控制了几个十字路口。”县城很小,几个十字路口一控制,就基本掌握了县城。对付内部敌人的话,这样做比守城墙要合算。 郑卫国松了一口气,说:“我们还是要尽快解决一中队,不然什么也做不了。” 李大壮搔了搔脑袋,说:“要硬冲的话,怕是死伤不少弟兄。” 于老根凑过来说:“俺有个主意!” 众人忙问:“什么主意?快说!” 于老根得意的说:“用火攻!”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先吓吓这帮家伙,尽量不要用火攻,影响不好。” 李大壮说:“大哥,您就放心吧!就这帮家伙绝不敢死扛到底。”这话说得不错,真要有胆量先前就不会主动龟缩到屋子里去了。 果然,不出大壮所料,一听外面嚷着要放火,躲在屋子里的家伙纷纷跑出来投降。不一会儿,院子就蹲满了一中队的人。 大壮指着这些人说:“大哥,这些人怎么处理?”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你们挑一些平日里表现较好,家世清白且没有恶习的人补充到二、三两个中队。那些地痞流氓,还有白眼狼的亲信都给我关起来,等候处理。” 李大壮和张海岩忙去挑人,他们和一中队的人天天打交道,对他们非常熟悉,很快就做好了人员甄别工作。 收拾完一中队的人枪,郑卫国又让二、三两个中队分别将警察局、团防局、盐务局等有枪的部门统统缴械,人员集中看管起来,以免他们闹事。这些部门虽然都有枪,但人数较少,根本不是保安团的对手,很快就被缴械。 一番忙碌之后,总算对平安县城完成了军事上的占领,接下来就是政治上的控制了。郑卫国让人以任县长的名义把县里面的官吏,还有一些有名望的乡绅都请到县衙议事。如果想要执掌县政就必须要得到他们的支持,或者将他们连根拔起。 这些人都是平安县里的人精,消息灵通,不少人都知道了县长已经逃跑。不过知道县长被郑卫国他们劫掠的却是不多,毕竟事情才刚刚发生。这些头面人物特别是本地的乡绅大多对郑卫国他们这些外地人非常排斥。现在知道县长已经逃跑,他们对东北来的逃兵、流民就更不屑一顾了。郑卫国他们等了半天,县政府来的人寥寥无几,乡绅们最多也就派个管家前来意思一下。 在会议室里面又等了一会儿,郑卫国估计不会有人再来了,只好宣布开会。 有人明知故问:“郑大队长怎么是你来主持会议,县长大人呢?” 旁边有人跟着起哄,说:“就是呀,县长不露面,让一个保安头子出面算是怎么回事?” 还有说:“得!咱们还是回去吧,家里的事忙着呢!” 郑卫国掏出新得的枪牌撸子,呯得一声就把正准备起身的那个家伙的帽子给击落了。众人吃了一惊,差点把捧在手中的茶杯给扔了。而那个被打掉帽子的家伙更是不堪,只觉头皮一凉,下身不受控制当场就尿了出来,一时软倒在椅子上。 哼!老虎不发威,你们就把我当病猫了!郑卫国把手枪拍在桌子上,发出的响声吓得大家又是一阵发抖。 一个老头颤巍巍地说:“郑大队长,您这是何意啊?” 第6章 陷入困境 郑卫国用凌厉的眼神扫视了全场,直到众人都低下头或着别过脸去,才开口说话。他开门见山地说道:“诸位,任县长已经南撤,并将平安全县事宜交由郑某主持!国难当头,郑某不好推却。以后还要请诸位多多支持呀!” 那个老头壮着胆子说:“可有凭证?” 郑卫国笑道:“当然有!老根儿,把任县长的手令给大家看一下。” 于老根忙掏出一张纸来,正是先前逼迫任县长写的条子。众人接过一一传阅,见上面写得是奉令南撤,平安县军政大权皆由保安大队长郑卫国处置,违者以汉奸卖国罪论处。 这手令写得不伦不类,也不合规距,不过是给郑卫国行事找了一个依据罢了。众人虽然都不服气,但在这当口,谁敢出言反对?可要让他们出言支持,他们又不乐意,于是大家都硬撑着不啃声。 郑卫国见他们都不配合,暗叹了一口气,只好说道:“诸位,日本鬼子大军压境,很快就要打到我们平安县了。为了保护一方百姓,郑某决定组建平安县抗日政府和抗日保安团。你们都是平安县的头面人物,可愿意为抗日出力啊?” 众人心想这明摆着就是要钱要物了,一时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先开口。 郑卫国心想自己发动群众可真是失败啊,只好点将,让他们一个一个说。 最先是县里面一个小官,他先给郑卫国鞠了一躬,陪笑道:“郑县长,抗日是民族大事,鄙人责无旁待。只是鄙人才疏学浅,恐怕会误了县长的大事,所以鄙人决定退位让贤,还请郑县长成全。” 郑卫国心中大怒,但并没有表示出来,只是说:“不论为官为民,都可以为抗日出力。李先生既然不愿意当官,郑某绝不会勉强。” 接下来是一个管家,他学前面那位也给郑卫国鞠了一躬,然后说:“郑县长,您说的国家大事小老儿可做不了主!不过小老儿一定将您的意思转达给鄙东家。” 再下面的那些人表现也都差不多,不公开反对,不支持,不合作,郁闷得郑卫国直想吐血,只得宣布散会。 等请来的那些人走了之后,郑卫国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骂道:“这帮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真他娘的气人!” 李大壮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叫嚷道:“妈了个巴子的,大哥,俺这就带弟兄们去抄他娘的!”说完他就要出去,准备带人去抄家。 郑卫国怒道:“给老子站住!一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李大壮心中不服,正要争辩,却被张海岩拉了他一下。他缩了缩脖子,最终没敢回嘴,又怏怏地坐了下来。 见郑卫国气得脸色铁青,于老根忙劝道:“大队长,您别生气,依俺看大壮说的也在理。这帮家伙一个个富得流油,等抄了他们,钱不就有了吗?有钱就可以买枪,有枪就可以招人,还愁大事不成?” 见老根儿这个精细人也没想明白,郑卫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我们现在缺的不是钱,而是老百姓的支持。要是全县人民都反对我们,就我们这么一点儿人枪凭什么跟成千上万的鬼子斗?” 张海岩忙道:“大队长,您说的对!如果动武的话,一来名不正言不顺,二来乡绅们和老百姓只怕也会在暗中使绊子,甚至纠集人马围攻俺们。俺琢磨还是得再想想法子,这样下去可不行。要不俺们备些财物,私下去拜会一下县里面的一些头面人物?” 郑卫国摇摇头,说:“短期内不要做这个指望了。让咱们这些人跟那些老泥鳅玩心眼可不是对手,再说时间上也来不及。鬼子指不定那天就打到眼皮子下面了。” 张海岩想了一下,又道:“大队长,那俺们干脆把那些土豪劣绅甩开,直接拉拢那些苦哈哈。南边不是闹红军吗!咱儿也给他来个打土豪分田地!”张海岩虽然头脑灵活,但是见识太少,又待在平安县这样闭塞的地方,难免会出些不切实际的主意。 大壮倒不觉得不切实际,他眼睛一亮,说:“还是这个法子好!” 郑卫国没好气地说:“好个屁!前些日子国共两党又在准备第二次合作。现在打土豪分田地,只怕没等我们去打鬼子,就先被国民党派兵给灭了。再说了,发动群众是需要大量干部的,这可是细致活儿,咱们中间有懂行的不?” 众人一阵沉默,都感到有些束手无策。归根结底,保安大队还是缺少人才。郑卫国自己只是一个少校,最多也就指挥过一两百人的战斗。而他手下的那些人全都是一群武夫,没一个会搞政治的、搞宣传的。最狡猾的是于老根,但他现在也是无计可施。 众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最后还是于老根心思活络,又给支了一招。他敲了旱烟锅子,说:“大队长,俺想明白了。既然搞别的不行,那咱们还是干老本行吧!” 一听老根儿说到老本行,郑卫国恍然大悟,说:“你的意思是先把抗日保安团给搞起来?” 于老根道:“没错!大队长,现在是乱世,有枪就是草头王。眼下俺们人枪太少,还入不了那些人的法眼,所以他们才敢不搭理咱儿。可咱儿有吃有穿,不缺枪支弹药,那些人暂时不支持咱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俺们只要安心发展,等扩充到一个团的兵力以后在这地面上那就可横着走了,不怕有人敢跟咱儿唱反调!”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话糙理不糙。政治宣传工作以后我们可以慢慢开展,招兵练兵的事儿却缓不得,日本鬼子指不定哪一天就打我们鼻子底下了”,他顿了顿又道:“我们保安大队原有一百五十六人,剔除一中队部分人员后还剩下一百二十三人。嘿,名为一个团,实际上不过是一个连,还不及鬼子一个中队的人多,人数实在太少了些!” 于老根忙道:“大队长,您别着急,咱现在有钱有粮有枪,不愁招不到人。张大帅当年起兵时不如俺们现在哩!” 郑卫国笑道:“我可不敢跟张大帅比,只求能早日把鬼子赶出中国罢了!”他又问道:“对于招兵练兵,你们有什么看法?三人计长,一人计短,有什么好点子都说说看。” 见郑卫国看向自己,李大壮苦恼的搔搔头,说:“这个俺不懂,还是让老根叔跟海岩说说呗。” 于老根哂笑了一声,说:“练兵的事儿俺不懂,俺当排长的时候,军队编制都跟现在不大一样。招兵么?无非是竖个大旗,有的是人来领军饷。” 张海岩则道:“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在平安县招兵恐怕不太容易了。咱们毕竟不是地头蛇,如果有人暗中作梗,我们也没有办法。” 郑卫国点点头,说:“你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不过我们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平安县招不到人,我们还可以到通平县去招兵嘛!” 于老根和张海岩奇道:“去通平?” 郑卫国点点头,说:“29军10万余部队已经溃散大半,通平有铁路,南逃的溃兵多半会从那里经过。那些溃兵,如果能来最好,不能来也要想法从他们手中买到枪支。事不宜迟,老根儿,明天你赶过去。嗯,再带上三十名弟兄,记住要选那些知根知底儿的和有家室在平安县的人。” 于老根忙应了一声,说:“大队长,您就放心吧!俺一定把这些事儿都办得妥妥当当的。” 郑卫国又道:“现在我们不光缺兵,基层军官也缺,所以尽量多找些军官回来。除了招兵,购买枪支、西药、马匹、大车的事情也要办好。你去的时候多带些钱,该花钱的时候不要吝啬,等日本鬼子一来,有钱也买不到了。” 于老根忙一一记下,表示一定会将事情办好。 郑卫国又道:“这次我们关押的人中,还是有不少人可以争取的。像那些警察、税丁之类的,只要平时没有大的恶迹都可以吸收进来。另外,平安县还是要设一个招兵点的,这两件事就都由海岩去做。不管能不能招到人,起码要向平安县的父老乡亲表明我们保安团抗战到底的决心。” 张海岩道:“大队长,您放心!俺一定把招兵的工作做好。不过,大队长,光招兵还不行,咱还得操练。就俺们这些兵上战场可不是小鬼子的对手!” 郑卫国颔首道:“言之有理,对于练兵你有什么看法?” 张海岩想了一下,说:“俺觉得依现在的大队、中队、小队恐怕不妥,还得按正规军的样子进行整编。可具体怎么整编,俺也说不上来。” 于老根笑道:“大队长只怕已有成算了。” 郑卫国有些惊讶地看了老根儿一眼,说:“我确实有一个初步的设想,打算将保安大队整编为一个团部和两个步兵连。我自个儿呢,就厚脸当这个团长。老根儿担任副团长兼后勤主任。原二中队吸纳部分新成员后改编为步兵一连,海岩任一连长。原三中队吸纳部分新成员后改编为步兵二连,大壮任二连长。本来想编三个步兵连的,可是兵员不够,又缺乏连长级别的人选,只能先编为两个连了。” 听到郑卫国的安排,老根儿他们三人忙站起来行礼道:“多谢团座栽培!” 郑卫国开起了玩笑,说:“去,去,去,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你们背地里别笑话我就成。”老根儿他们都笑了起来,之前的烦恼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第7章 竖旗招兵 郑卫国他们接下来又讨论了一下人事安排。大规模的人员调整难以实施,也没有这个必要,所以只是局部做些调整。 于老根说:“团座,新来的张长贵是把好手。只要伤好了,一定能顶大用。”张长贵原是任县长的保镖,一手快慢机用的很是消魂,在与马贼的枪战中负伤,被郑卫国趁机网到帐下。好在伤得不重,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上战场。 当年唐太宗对薛仁贵说,朕不欢喜得辽东,欢喜得将军。郑卫国现在深有体会,他想对张长贵说,俺不希罕那三马车财宝,俺就希罕你。汗!这么肉麻基情的话他当然说不出口。郑卫国点点头,笑道:“不错,我打算让他来当警卫班班长,由团部直属。” 于老根说:“哪柱子呢?他一直跟着你,用起来也顺手。要不让张长贵当个排长吧!” 郑卫国笑着摇摇头,说:“柱子的性格太毛糙了,不适合当班长。我打算让他当一段时间的警卫员,要是有长进,再放出去也不迟。” 于老根忙点点头,说:“还是团座考虑周详。既然要磨一磨柱子的脾性,那长贵兄弟就是最好的人选!” 任命张长贵当班长,一来可以拉拢这个武力值不错的家伙,二来也可以告诉那些新人,只好有本事,就不用担心没有出头的机会。同时这也符合郑卫国当特种兵少校时的习惯。那个时候,他选人的唯一标准就是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所以他的团队总是最棒的。 李大壮本来一直在当听众,这时就有些不解了,嚷道:“俺也听说了,张兄弟是个好把式!可他今天才加入俺们,是不是还要交个投名状啥滴!” 郑卫国斥道:“去,你是评书听多了吧!” 张海岩解释道:“这是千金买马骨的妙计,你是不会懂的!” 李大壮一翻白眼,嗤笑道:“俺才不稀罕呢!管你们买马骨还是牛骨。”这话说得大家伙儿又笑了起来。 商量好人事安排和整编的事情以后,郑卫国又特地将于老根留了下来。老根儿明天就要去通平,有些重要的事儿得细说一下。事实上,于老根去通平可不光为了招兵买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他办。 因为事情紧急,第二天一早于老根就带着弟兄们上路了。由于在平安县没能打开局面,保安团接下来的发展就全看于老根此行了。 于老根他们到通平时,正是通平县最混乱的时候。此时国军虽然还在前方与鬼子对持,但是军心不稳,势如危卵,民众皆惶恐不安,县政已然荒废。 若大一个县城,不单无人防守,连管事儿的人都或逃或隐了。城门口挤满了逃难的人群,却没有人把守,事实上就连维持秩序的人都没有。一些性急的人在城门口挤挤搡搡,显得更加拥堵。 自打鬼子大规模入侵华北以来,南下的难民就多了起来。除了平民百姓,人流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国民党的逃兵。当然了,日本鬼子的特务也不在少数。 难民们或多或少知道鬼子的残暴,心中惶恐不安,有如惊弓之鸟,一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会引发骚乱。他们争先恐后地向南逃去,搞得整个平汉线拥堵不堪。 于老根见这里太乱,忙大声道:“大家排成队走,这么多人千万别给挤散了!” 一个小伙子有些兴奋,正四下张望,说:“哪能呢!老根叔,这里人可真热闹啊!比平安县可强太多了。” 另一个小伙子忙接口,说:“老根叔,这县城也没人把守,不如俺们夺下来呗!” 不等这小伙子继续发挥想像力,就被于老根的旱烟锅子狠敲了一下。于老根骂道:“这话也是随便说的?回去再收拾你!” 不过等进了城,看到城内畸形的繁荣和完全不设防的状态,于老根还真起了夺城的心思。但他又一想,自己这么一点人夺下来恐怕也守不住。再说了,鬼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过来,到时候难到还要死守在这里么?得!还是老老实实的招兵买马回平安县再大干一场罢。 于老根他们在城内盘下一个大院,门口挂了一块牌子,上写平安县抗日保安团通平招兵处。招兵工作就这样开始了。老根又把手下分出两拨人,一批到城内各药铺去买西药,另一批则到火车站等人流量大的地方收购枪支弹药。 按说在别人的地头上这样大张旗鼓地搞不大合适,可眼下是混乱时期,还真没人干涉他们。一些散兵游勇开始到招兵处应征,看来他们打算换个单位继续领军饷。当然,还有很多人不想再在枪口下讨生活了,他们干脆把枪卖给保安团,换些路费好回家。 于老根的买卖是越做越红火,平安县这边的招兵工作却有些冷清。要说平安县这边的招兵处比通平那边可气派多了,用的是原税务局的大院。为了吸引群众,郑卫国还在大院里搭了一个戏台子,请了一帮唱戏的轮番在台上表演。大院门口还插了一排彩旗,各色旗帜迎风招展,搞得比过年还喜庆。 一上午郑卫国都在领着部队做体能训练,训练刚结束他就转了过来,想看看招兵工作进行的如何。因为张海岩以前在东北军作过招兵工作,所以平安县这边的招兵工作就由他来负责。 张海岩见郑卫国来了,忙站起来行了军礼,说:“团座,您来了。” 郑卫国也回了一个军礼,不过行东北军的军礼让他感觉有些怪怪的。他道:“海岩,工作好开展吗?” 张海岩苦笑了一下,说:“一上午才招了一个人。哎,这里的老百姓和乡绅们都不相信俺们。您别看周围有那么多人,那都是看热闹的!”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里的百姓总有一天会理解我们,支持我们的。”他又问道:“今天招的那个人在哪儿呢?” 张海岩叫来一个正在帮忙打杂的壮小伙,笑道:“他叫王大锤,是个铁匠,从北面逃难过来的。听说俺们要起兵抗日,二话不说就报名了。大锤,快见过俺们团长。” 王大锤忙上前行了一个很不规范的军礼,说:“团长!” 郑卫国替他纠正一下军姿,笑道:“是个棒小伙!你说一说,为什么要参加我们抗日保安团呢?” 王大锤低下头,显得有些伤心,说:“俺是从北面逃过来的,家乡已经被鬼子占了。一个月前,一个迷路的鬼子伤兵突然闯到俺们村,村里的人都被吓坏了。鬼子要什么村里人就给什么,一点儿也不敢违抗。开始他只是要吃要喝,俺就忍了,可到最后他还想要女人!鬼子就一个人,还有伤在身,可俺们村的人恁是不敢动手,事事都要依着他。俺实在忍不住了,夜里就操起打铁的大锤把鬼子的脑袋砸得稀烂。村里的人都说俺给村子招大祸了,要把俺捆起来送给日本人。” 郑卫国脸色凝重,接口说:“幸亏你逃出来了,不然你肯定难逃一死,鬼子也未必会放过你们村子。” 王大锤擦了一把眼泪,说:“俺当时没逃!俺寻思着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没反抗,让他们把俺给捆起来了。他们把俺关在祠堂,准备第二天送到城里,好向日本人请罪。半夜里,一个老叔偷偷把俺放了,还把鬼子的枪也给了俺。老叔说,娃儿,你快逃吧,去一个中国人不怕日本人的地方!”说着他取下背在身上的三八大盖递给郑卫国,郑卫国接过一看,枪身上还沾有血迹,估计是那死鬼子留下的。 郑卫国在穿越前听说过不少类似的故事,没想到自己能亲身见证这样的奇闻。他半晌无语,过了一会儿才拍拍王大锤的肩膀,说:“好样的!你是我们团第一个杀鬼子的,了不起!”他又对张海岩道:“等下把大锤带到团部,他以后就是警卫班的人了。” 张海岩笑道:“团座,你可忒不厚道了。俺就招了一下,还要被你挖走!” 郑卫国也乐了,说:“那你就多招几个呗!” 两人正说着呢,又有人前来报名了。郑卫国大喜,忙大步走了过去,问道:“是谁要报名参加我们抗日保安团?” 一个俏生生的少女忙道:“俺要报名!”她的同伴们吓了一跳,忙拉住她。 郑卫国见是个女的,有些失望,说:“这位姑娘,对不起,我们暂时不招女兵。不过,你要识字的话,可以教我们的战士们认认字。我按月给你开薪水,如何?”保安团上下识字的没几个,这成了郑卫国一块心病。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没文化怎么行呢? 少女摇摇头,说:“那俺不成教书先生了?俺不想教书,俺就想上战场打鬼子,就跟花木兰一样。” 她的一个女同伴忙道:“芷兰,你疯啦!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上战场?” 另一个男同伴也道:“就是!再说,他们这帮人抗不抗日还不一定呢!” 这话郑卫国就不爱听了,凭什么说我们不抗日啊?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保安团还没跟小鬼子交过手,乡亲们有疑虑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想了一下,说:“你应该还不会用枪吧?我打算在城东开一个射击培训班。从明天开始,有想学枪的可以免费去学!每天,嗯,二十个名额!” 芷兰欢喜道:“那敢情好,俺明天一定去学!你说当教书先生的事,俺得想一想再答复你。”说着蹦蹦跳跳地跟着同伴们走了。 第8章 射击水平测试 看着那帮学生们的背影,张海岩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屑,说:“这都是一帮学生娃,平日里娇生惯养的,招来也没用!” 郑卫国说:“你这话可说得不对!只要通过严格的训练,他们同样可以成为一名好兵。再加上他们有文化,接受能力更强,发挥好了,作用更大!” 历史上,蒋经g曾提出十万青年十万兵的口号,并成立了以青年学生为主要兵源的青年军。这支部队在抗日战场和解放战场上都有不俗的表现。 张海岩奇道:“团座,这么说您还真打算请那个女学生教弟兄们认字?” 郑卫国笑道:“自然是真的,我本来请个老夫子。可一看到这个姑娘,我就想要是请这么一个女先生,弟兄们应该会学得更认真一些吧?” 张海岩嘿嘿笑了几声,说:“团座真是好算计!俺还以为你看上这个女学生了呢!” 郑卫国没好气地道:“去!现在国难当头,我哪有那个闲功夫?” 张海岩又问道:“团座,那你干嘛又要免费教他们用枪呢?” 郑卫国伸出两根手指,说:“两个原因,第一,我想有女学生在,弟兄们肯定想表现一下,枪法应该能练得更准;第二呢,以后大家总会理解我们,这些学生说不定那一天就成为保安团的士兵了,与其以后再教他们用枪,不如从现在就开始教。” 张海岩听得心服口服,连声称妙。可惜想法再妙,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的困境还是没有得到改善。他们等了半天,也就王大锤和那个叫芷兰的少女来应征。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海岩,下午要是还没人来应征,就把这个招兵点撤了吧!你把队伍集合起来,我们到城东的靶场去检测一下弟兄们的枪法。” 张海岩忙道:“是,团座!”招兵点这般萧条,他待在这里也感到无趣,还不如去靶场打靶呢。 郑卫国看了一眼周围麻木的人群,摇摇头走了。影视作品中不是常常见到八路军一到,老百姓就踊跃报名参军么?保安团跟八路军的差距在哪里,又该如何改进呢?郑卫国想想有些头大,要不要派人联系八路军,请他们派个政委过来呢? 到了下午,真的没有人来应征。张海岩只好集合部队,赶到东门靶场去练习射击。除了负责警戒的一个小队和正在养伤的张长贵,保安团在平安县城的人员全都赶到了城东靶场集结待命。 靶场出了县城东门,再往北走一点就到了,面积很大,就是这些年没什么人到此操练,变得有些荒芜了。 张海岩指挥着弟兄们先将杂草清除了一下,又安排了十几名弟兄抬了一批立靶过来。他正忙活着,见郑卫国也过来了,忙上前请示道:“团座,靶子设多远的距离?”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至少得一百米吧!”他本来想说两百米的,可一想到昨天伏击马贼的事儿,就立马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张海岩低声说:“那恐怕不行,不少弟兄都得脱靶!要不先试试五十米?” 郑卫国无可奈何,只好道:“五十米就五十米吧!立姿、跪姿、卧姿都来一遍。”他心想五十米的立靶要是都打不好,那就别上战场了,免得丢保安团的人! 张海岩又道:“团座,那是让弟兄们都用自己的枪,还是统一用某种型号呢?” 原来,保安团现有的枪械非常复杂。本来县保安大队的制式步枪是汉阳造,只不过这些枪比较沉旧。在本县一些土豪的支持和拉拢下,一中队率先换装为晋造三八大盖。郑卫国他们来平安县的时候又带来一些枪,像什么日本的金钩枪、三八大盖、俄国的水连珠、东北军用的辽十三。除此之外,保安大队在与土匪做战时也不时有些缴获,像什么老套筒、曼利夏和各种老式的单打一都有不少。 除了型号复杂外,同型号的枪也往往因为使用时间、保养状况的不同,相互间存在很大的差异。如果用不同枪型、不同状况的枪来比试的话,可能对战士们不太公平。当然如果强制使用某一种枪型的话,可能又有一些战士用不顺手。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让弟兄们都选自己顺手的好枪吧。告诉弟兄们都给我好好的打,表现好的我重重有赏!” 说实话他对弟兄们的枪法没什么信心,一方面源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另一方面上午他带着弟兄们进行了体能测试和训练,没有任务在身的指战员都参加了。测试的结果让郑卫国很不满意,大部分人的体能都不达标。由于指战员们文化素素质和军事素养太低,郑卫国推出的新式训练方法也未见成效。 在他看来基本素质都不合格的战士枪法只会更烂。经历了上午的打击,郑卫国心中有了充足的准备。他不停地暗示自己,再差的结果也能接受。 准备工作就绪后,张海岩报告道:“报告团座,平安县抗日保安团射击测试已准备就绪,请指示!” 郑卫国一挥手,大声道:“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战士们以小队为单位开始上前射击。郑卫国观察了一下,发现大部分人选用的是三八大盖。这种步枪虽然威力稍显不足,但它的后座力小,射击精度高,跟其它枪型相比更容易掌握。只有一少部分人大概是用惯了汉阳造、水连珠或者辽十三的,则还是选用自己熟悉的枪。 虽然战士们都作出了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但是射击成绩却是惨不忍睹。50米的立靶而已,竟然还有人脱靶?大学生的军训大概也能达这个水平吧! 郑卫国在心里不停地劝自己不要发火,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因为这个成绩已经突破了他所能接受的底线。 他当场怒骂道:“妈了个巴子,国足用脚都比你们射得准!” 张海岩忙安慰道:“团座,您也别着急。弟兄们枪法是糙了些,但只要加紧练习,肯定会有长进的!假以时日,咱保安团也能成为国足那样的铁军!” 他不知道郑卫国说得是21世纪的国足,还以为说的是30年代的呢!话说那个时候中国男足在东亚还是挺牛叉的,号称中国铁军,经常大比分屠杀日本队,笑!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说:“下一组!”战士们松了一口气,慌忙退了一下来,生怕动作慢了又惹团座发火。 下一组的表现也不比这一组强,本来郑卫国还希望从士兵中找出一些什么猎户世家、天生神射的人才出来,可惜一个也没有。等战士们射击结束,郑卫国的脸都有锅底那么黑了。 接下来的是对军官们的测试,他们的表现相对要好一些,除了李大壮以外没人脱靶。郑卫国又让张海岩将靶子移到一百米处,让军官们和射击成绩较好的士兵又射了一轮。一百米还算不错,可移到两百米后能打中的就只有张海岩和三溜子两个人了。 郑卫国把李大壮叫了过来,怒斥道:“你是怎么搞的!五十米的靶子都打不准?” 大壮又羞又惭,说:“俺,俺一直用短枪,长枪有些不顺手。” 郑卫国哼了一声,说:“那你用短枪能打中靶子吗?” 李大壮犹豫了一下,没敢应下来。盒子炮虽然在一百五十米外还有杀伤力,可这种枪的指向性精度太低,如果不经常练习,很难保证射击水平。大壮一度把枪法练得不错,可这一两年的太平日子已经让他的枪法大幅倒退。 测试完之后,郑卫国让指战员们又打了几轮,试图找出其中的症结。他发现到很多枪法差的战士主要是因为射击姿势不正确,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瞄准。他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怒火,让战士们保持射击姿势,手把手地教起来。 不过,郑卫国很快发现,一个一个来教是不现实的。战士们不光是不懂得瞄准射击,也不懂得维护保养枪支,战术动作就更不懂了。要教的东西这么多,郑卫国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最后,他决定以警卫班为基础组建一支教员队,张海岩兼任教员队队长。郑卫国头一天教会这些教员,教员们第二天再去教其他人。 忙活了一下午,郑卫国感到很累。真的很累,用他的话讲,教这些熊兵打枪比消灭一窝恐怖分子还难。 张海岩见状,打趣道:“团座,您也别急!明天那个女学生来了,弟兄们肯定会给您争气的!” 郑卫国笑着说:“什么话!打的不好也是丢他们自个儿的脸,关我屁事!再说,那些学生们来不来还不一定呢!” 第9章 严酷训练的前兆 第二天,郑卫国依旧带着保安团指战员们在靶场训练。那个叫芷兰的女学生还真的来了。除了她以外,还有十几名年轻学生也跟着过来看热闹。正在训练的战士们都忍不住偷偷看那些女学生。当然学生们对这些大头兵也比较好奇。至于有没有王八看眼豆对上眼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芷兰远远就喊道:“郑团长,俺们来学打枪了!” 郑卫国笑道:“我代表抗日保安团欢迎你们!你们都是来学打枪的?” 不等其他人回答,芷兰就忙道:“是啊!是啊!郑团长,你可不许反悔!” 郑卫国哈哈一笑,专门挑了十余杆好枪共他们学习,说:“这是我们保安团最好的一批枪支了,我先给你们讲解一下步枪的基本知识。等你们对步枪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之后,我再教你们使用实弹射击。” 芷兰忙拍拍手,说:“好!快讲,快讲,讲完了好实弹射击。” 郑卫国就从步枪的构造说起,他拿了三八大盖、水连珠、辽十三、汉阳造四种枪支,一一给大家展示。构造讲完之后,又讲了一些射击的基础知识和要领。作为一个用枪的大行家,说起枪来,他可是有说不完的话,不时还引经据典,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这里面很多学生只是来看热闹的,但一听郑卫国的讲解,不少人也开始对射击产生了兴趣,纷纷要求郑卫国给他们现场演示一番。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想看郑卫国出丑,或者想看看他是否是个光说不练的家伙。 郑卫国也有些技痒,就让张海岩分别在两百米、三百米、四百米的距离上各插上一根杯口粗的旗杆。 张海岩担心郑卫国出丑,低声说:“团座,旗杆可不好打,要不还是换靶子吧!” 郑卫国笑道:“不使出点儿真本事,怎么能折服这些人?” 见团座要秀枪法,保安团指战员们也停止了训练,纷纷偏过头来看热闹。首先是两百米处的旗杆,郑卫国采用立姿肩射,冷静地瞄准了目标。 他还没射呢!就听芷兰娇声道:“快射!快射!射不中是小狗!” 郑卫国自然不甘心当小狗,只听呯得一声枪响,两百米处的旗杆被打断了。保安团的弟兄们纷纷叫好,学生们也喝起彩来。郑卫国又改为跪姿,瞄准了三百米处的旗杆。 芷兰兴奋道:“郑团长,好好打。打中了,俺赏你一百大洋!” 郑卫国哭笑不得,说:“去,你以为我是江湖卖艺的啊!你们都好好看着,注意姿势和手。”说着又一枪将三百米处的旗杆也打倒了。弟兄们从没见过这等枪法,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等清醒过来,漫天叫好。 学生们看得也是兴奋不已,一个个把小巴掌都拍得通红。芷兰说:“郑团长,你真厉害!比俺们家那些家丁可强多了。不过,四百米那个太远了,你不一定能打得中!” 郑卫国笑道:“那咱们打个赌吧!要是我打中了,你就到保安团来当个教书先生,如何?” 芷兰想了一下,说:“行!不过你得教俺打枪,要打得像你这样准!” 郑卫国道:“教你打枪没有问题,不过要想打得准,除了多加练习也没有别的办法。”说完,他匍匐在地,采用卧姿将最后一根旗杆也打倒了。打完之后他对学生们说:“看见没,射击其实并不难。来,你们依次试射一下,注意我讲过的要领。” 学生们战战兢兢地接过枪,却没有人敢第一个上,包括几个男生也有些害怕。郑卫国看了他们一眼,心想老跟在女生屁股后面转,男子汉的勇气都被磨没了。 最后,还是芷兰勇敢地接过了枪。不过她看一眼,有些不满意,说:“郑团长,俺要你那把枪。” 郑卫国摇摇头,说:“我这把辽十三后坐力比较大,你手中这把三八大盖更适合新手使用。” 芷兰嘟着嘴,趴在地上冲五十米外的靶子开了一枪。还别说,这一枪还真的打中了。虽说有郑卫国在一旁帮她调整,并且没有打到靶心,但终归是打到靶子上了。学生们都开心的欢呼起来。芷兰虽然肩膀被撞得有些疼,可还忍着疼痛开心地笑了起来。 有了第一个,学生的胆子大了一些,开始轮流上前射击。不过,很多学生才打了一枪就不玩了。不是觉得太恐怖,就是认为没意思,真正能坚持下来的没有几个。 见学生开始打靶,在靶场的另一边,战士们也在练习射击。因为有女学生在场,战士们打靶也很用心,生怕在女人面前丢脸。不过也有过于紧张,以致于发挥失常的。郑卫国暗笑难怪有人说女人比敌人更可怕,此话果然不假。 芷兰说话算数,第二天就走马上任了,开始教战士们识字。保安团的指战员爱学习的不多,不过看在这位女先生的面子上,还是勉为其难地认起字来。郑卫国不禁为当初的灵机一动而自鸣得意。 于老根和一个排的弟兄去了通平县以后,迟迟未归。两个步兵连也就拖着未曾改编,实际上还是用的中队的编制。连续训练了几天,郑卫国对训练效果很不满意。他找到张海岩,说:“这两天训练效果很不好,我决定在今天下午完成部队整编。或许,整编之后训练效果会好一些。团部直属部队我已经分配好了,接下来只要把两个步兵连整顿一下就行了。” 团部暂时只整编为两个班。原定三个班的,因为辎重和炊事两个班人数太少,缩编为一个后勤班。这样一来分工更加明确,也便于管理。 张海岩忙道:“团座,那俺们不等老根儿叔他们啦,去通平那个排不参加整编吗?” 郑卫国斩钉截铁地说:“不等了!他们那个排以后就常驻通平,专门招兵买马。部队必须要尽快完成整编,才好开展训练。下午我们再测试一下射击水平,然后根据结果选拨军官、分配枪支。” 像一些班、排级别的战术,不整编是没有办法训练的。另一方面,部队早一天整编,也就能多一天摩合,上战场之后也就多一分默契。 当天下午,保安团集结起来进行第二次射击比赛。根据射击水平和平时的表现,郑卫国选拔了一批新的军官,并将部队由中队、小队的建制改为连、排、班的建制。不过因为时间仓促,准备不够,大体上还沿用了以前的军官体系。 比如以前有六名小队长,分别是李三牛(三溜子)、吴小栓任、朱大眼、胡晓斌、杜二狗、陈二串(二串子)六位。这次根据射击成绩,李三牛和杜二狗荣升副连长,其余四人则担任排长。 人员调整之后,枪支也重新做了分配。只有一条原则,那就是枪法好的指战员优先选枪。军官们虽然都配短枪,但短枪也是有高下之别的。像李大壮的枪法太埋汰人,最后只弄到一把铁公鸡,羞得差点没找个地缝钻下去。 整编之后,就要加大训练力度了。为了增强部队的战斗力,必须进行残酷的训练。但具体怎么训练,郑卫国却有些吃不准,因为他不清楚鬼子什么时候杀过来。如果设计的训练周期太短,只怕训练效果不好;如果设计的训练周期太长,又怕时间上来不及。 最后,郑卫国决定每天早上一直到吃午饭前按部就班的从基础的部分开始训练,午饭后则训练射击、肉搏等临战科目,晚饭后还要讲解战术。在这些体力消耗比较大的项目中还穿插着文化课,由女教员张芷兰负责教大家识字。 郑卫国能认出大部分繁体字,但他不会写,所以这个训练大纲是请张海岩代笔的。张海岩入伍前曾读过几年私塾,字写得比较丑,但也勉强够用了。 张海岩边听郑卫国口述,边把大纲写下。他越听越心惊,忍不住说:“团座,您这个强度太大,弟兄们怕是吃不消啊!” 郑卫国道:“日本鬼子的厉害你应该清楚得很,我们的战士们不苦练怎么打得过人家?当然,这个强度确实很大,所以以后每天两餐改为三餐,哦不,改为四餐吧!晚上可以做一些夜宵,另外记得多弄一些肉食。”过去当兵的一天只吃两顿,伙食一般也很差。 张海岩说:“团座,这样的话我们就等于多养了一倍的人马,哪来那么多钱粮?” 郑卫国笑道:“上次劫了任县长,我们不是发了一笔小财吗?” 张海岩素来谨慎,忙道:“那笔钱够用多久?”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这个我不大懂,不过以前老根儿说足足可用一年。就算多耗费一倍也可以用半年不是?而且我想过了,最多半年,我就能让保安团实力大增。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像打劫任县长一样去打劫小鬼子了!” 张海岩虽然不相信训练能起到那么好的效果。不过郑卫国决定了的事儿,他都会认真去完成。 当天晚上,保安团就吃到了第一顿肉食——猪肉炖粉条。这年头,地主家也不敢放开了吃肉啊!一看到白花花的肥肉,战士们还以为自己饿花了眼,直到尝到嘴里才敢相信真是猪肉。 战士李富贵以前是税务局的一个税丁。当初为了当上税丁,他家里可花了不少钱,费了不少劲。本指望当上税丁就可以慢慢回本了,谁想到还没吃上几顿公家饭税务局就被保安团给抄了。无处谋生的李富贵只好进了保安团,打算先混口饭吃。 保安团哪里比得上税务局呢?李富贵心想爷要是有个好去处,绝不会留在这里。不过等吃了这顿猪肉炖粉条,李富贵又开心起来,觉得加入保安团还是很不错的。这么好的伙食哪儿找去,给个保长也不换啦! 第10章 肉包子的妙用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号就呜呜地吹响了,战士们慌慌张张地爬起来集合。对于这种生活方式,李富贵非常不适应,等他赶到操场时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看到郑团长带着军官们正黑着脸等着他们,李富贵提心掉胆吓得脸色苍白,生怕要挨长官的军棍。 还好,郑卫国并没有说什么,他站在台上连表都没看,显得非常有耐心。等到保安团在平安县的所有人员到齐之后,郑卫国留下一个排在城内执勤,其余人员开始进行体能训练。 跟前几天一样,首先还是跑步。郑卫国带着部下们沿着县城跑起圈来。没跑多远李富贵就有感到有些累,偷偷地向队伍后边移动。有些战士比他还要差劲,队伍渐渐变得散乱起来。 整编之后,官兵之间还不熟悉,很多新上任的班长甚至连自己手下有哪些人都还没有搞清楚,管理又何从谈起呢?开始只有一两个人掉队,但其他人见军官无力维持秩序,便纷纷仿效起来,偷懒掉队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李富贵也发现了这一点,心想跑快跑慢都一样,又何必这般拼命?于是他渐渐就掉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战士们开始玩起一场比谁更懒的游戏。 郑卫国早就就注意到战士们大多不愿意接受训练,尤其是体能训练时偷懒的人更多。他本以为整编之后会好一些,可回头一看,发现队伍已经乱作一团。这表现跟昨天上午一比,不但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了不少。 郑卫国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他本来还想让战士们喊几句口号,像什么一二三四,保家卫国等等,也好给保安团做做宣传。可这样的军容还是不要惊动老百姓了,以免破坏了保安团的形象。于是,他让队伍掉头向城外跑去,沿着去通平县的官道演练急行军。 才跑了两三公里,不少人就已经累得不行了,几乎是以龟速保持匀速运动,把一个一百人不到的队伍拖得有一两里地那么长。军官们前去喝斥也没用,一些人表示打死也跑不动了。郑卫国只好把这些人临时编为一个排,让他们在后面步行,其余的人继续跑,直到跑不动为止。 跑着跑着,掉队的越来越多。最后大概跑了五、六公里,郑卫国见身后已经没什么人跟着了,不得不停了下来。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一批战士才赶到。相对那些普通的战士们,军官们表现的要好一些,不过也好得有限。郑卫国把他们的表现都记在心里,却没有当场发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打下决心训练这群孬兵,他就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等最后一批人赶到临时集结点时,郑卫国没有给他们休息的时间,直接宣布部队立即返回县城吃早饭。 他站在山包上喊道:“最先回去的十名战士有肉包子、鸡蛋、八宝粥!再往后五十名可以吃白面馒头,剩下的人回去的就只能啃窝窝头了。” 战士们一听这话,都激动不已,恨不得马上就冲到县城。发令枪声刚响,他们一个个就像猛虎下山一般朝县城狂奔。这个速度可比来的时候要快得多了。郑卫国还发现有些人来的时候有气无力,拖在最后,回去却跑得非常快,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由此可见,之前有很多人在偷懒。 李富贵就是其中一个,其实他很能跑,只是不愿出傻力。为了肉包子、鸡蛋还有八宝粥,他决定拼一把。不过他很快发现肉包子和鸡蛋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因为跟他一般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别说吃肉包子了,谁要不想啃窝窝头,就得把吃奶的力气拿出来。 张海岩看得一愣,回过神来笑道:“团座,你要早想出这个点子就好了。” 郑卫国也笑了,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肉包子有这么好用!来,我们也比试一下吧!”说着撒腿就往山下跑去。 张海岩急道:“团座,你抢跑!”见郑卫国瞬间就跑下了山头,也忙追了上去。不过,他本身速度就不如郑卫国,又晚跑数秒,只能眼睁睁看郑卫国背影消失在前方。 郑卫国很快跑到了队伍的最前方,战士们不敢跑到他前面去,都紧紧地跟在他屁股后头。郑卫国对此心知肚明,他回头笑道:“谁能跑得过我,我就让他当副班长!顿顿都有肉吃!” 战士们一听,立马嚎叫着准备超车。不过郑卫国的实力已经恢复得不错,想要跑到他的前面去可是非常困难。很多人没有掌握长途奔跑的技巧,很快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战友们一个个从自己身边飞窜过去。 到了城门口,还真有一名战士跑在郑卫国的前面。这家伙正是参加保安团不久的李富贵。虽然是郑卫国留了力,但没有经过专业长跑训练的人能跑这么快,足以称奇了。 郑卫国大笑道:“好小子,咋跑得那么快呢?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李富贵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他呼哧呼哧地喘息着,费力地想比划一下,却什么也没能表达出来。 这时,好几个战士已经追了上来。不过,他们都累坏了,有的人刚跑到城门口就坐在地上大声喘息,还有的人干脆就地躺了下来。 郑卫国见了,忙道:“快,来几个人扶起他们走一走。不能直接倒地休息,会生病的!”几名值勤的战士忙过去将他们扶了起来。 李富贵终于把气喘匀了些,有些吃力地靠在墙上。他很想问问郑卫国,先前许下承诺算数不?他心里头老是想着当副班长的事儿,以至于早餐时肉包子和鸡蛋都吃得没滋没味的。 其他几名战士则没那么多想法,看见肉包子和鸡蛋立马眼冒绿光扑了过去。后面赶到的战士都流着口水看着他们,然后狠狠咬向自己的馒头。最后面赶到的那些人没脸见人,都羞愧地拿着窝窝头躲到一边去了。 吃完早饭,一声号响,部队又迅速集合。看着台上的郑卫国,李富贵心中扑通扑通直跳,心想是要宣布让我当副班长吗? 郑卫国没有让李富贵失望,很快宣布了对他的任命。因为李富贵是本地人,又善长跑,所以他被任命为警卫班的第二副班长,主要负责团部通讯。团部现在还缺一个通讯班,等人员充足了就会从警卫班拆分出来。 李富贵红着脸站在台上不知道该说些啥,他想了半天,最后说:“俺,俺明天还跑第一!”战士们发出一阵哄笑,羞得李富贵差点一头栽下来。 休息了半个小时后,郑卫国又将队伍集合起来进行队列训练。这些训练强度低,还有助于消化。保安团的战士们文化程度很低,即便是立正、稍息、齐步走、正步走这些简单的动作教起来都很费劲,气得郑卫国直想打人。 训练了一会儿,新任教员芷兰到了,郑卫国忙让战士们拿着自己的笔和识字本到县衙的大礼堂里集合。 芷兰看着台下有些人正在交头接耳,娇嗔道:“不许讲小话,当俺这个老师不存在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上课了,刚开始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胆大,都是被郑卫国他们给惯出来的。 郑卫国作为班长,忙道:“全体起礼,敬礼!” 台下的指战员们忙起身行了一个军礼,齐声吼道:“张教员好!” 芷兰噗嗤一笑,说:“同学们好,现在开始上课!” 台下众人忙将识字课本翻开,好一阵翻动纸张的声音。郑卫国也端端正正地从在课堂里学习,一方面他确实要学习繁体字,另一方面,他如果不在的话,课堂纪律恐怕就没法保证了。 芷兰的课讲得很好,战士们也愿意学。可惜不久之后,她因为家里反对就没有再来了。郑卫国不得不重新请了一名男教员,结果战士们的学习热情一落千丈。 根据早上得来的经验,郑卫国把中餐也分为三个等级,队列和文化课表现最好的十名战士吃肉,接下来五十名可以喝肉汤。剩下的同志们么,你们还是吃素得了。 为了维护军官的威信,军官们虽然也参加训练,但是单独用餐。官兵一致其实是相对的,官是官,兵是兵,怎么可能完全一致呢?冯玉祥当年就是因为把军官们当士兵来对待,结果闹得众叛亲离。当然了,对军官们也不是放任不管,郑卫国另一套对付军官们的办法。 为了督促军官们加强自身的军事素养,郑卫国专门为军官们设计了一套优胜劣汰的体系。他会对军官们的表现打分,每月一评,对其不合格者进行末位淘汰,同时对表现优异者进行首位晋升。因为连长以上干部十分缺乏,所以这套体系暂时只适用于排、班两级。 午饭后,又进行了射击训练,射击前十名将享受最丰盛的晚餐,成绩差的依次降低标准。这次李大壮知耻后勇,取得了一个不错的成绩。他本来就有不错的基础,只是这两年荒废了。经过这几天的苦练,他又重新找回了失落已久枪法。 为了激励指战员们苦练枪法,郑卫国作出一个决定:“射击成绩都记录下来,每周评比一次。步枪和手枪射击水平最好的各选十名,他们的饷钱翻倍!要是能保持第一名,还可以多拿一份射击教员的薪水。嗯,还有,射击最差的十名饷钱给老子打八折!” 这条命令一宣布,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枪法好的自然笑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下边了,枪法差的则暗自着急。这不光是钱的问题,面子上也挂不住啊!尤其是连、排一级的军官,要是枪法还不如手下的战士,那多丢人啊。 另外考虑到跟日本鬼子作战少不了要拼刺刀,在射击训练结束之后还进行刺刀训练。由于缺少护具,暂时只能练习一下技术动作。动作完成的最好的前十名也可以享用丰盛的晚餐,不过暂是不设第一名,因为没有对抗性训练,很难确定谁是第一。 到了晚上,战士们则要集中学习,他们现在的主要工作还是认字。因为芷兰一个女孩子晚上出门不方便,所以郑卫国特意又请了一名老夫子晚上到保安团来上课。军官们除了识字外还要参加郑卫国执教的战术课程。一天下来,大家都累坏了,只有少部分人能吃得下夜宵,大部分人都是回去之后倒头就睡。 郑卫国却睡不着,半夜里又爬起来巡逻。除了少数站岗的战士和执勤的排长,累了一天的战士们已经鼾声雷动。郑卫国呆呆地看着营房,好像又回到了特种兵大队的基地。一天忙碌下来,郑卫国感到身心疲惫。他默默地想,这次任务自己能够完成吗? 第11章 部队扩张 当天晚上郑卫国等来了一个好消息——于老根他们在通平县新招了不少人手。他们准备天不亮就动身,估计明天上午就能赶到平安县城。 现在是乱世,别说土匪了,就算是各区所属的保安部队都有可能对于老根他们下手。为了保证安全,郑卫国特意派了警卫班前去迎接。班长张长贵还在养伤,所以由任柱子带队前去。 路上很顺利,第二天一大早,于老根他们就赶回来了。不单购买的物资装了七辆大马车,还带回来一百多口子人。 他们回来的时候,战士们正在往回跑,这可是关系到早上吃什么的大事,一个个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于老根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路狂奔的战士们,咂着嘴道:“要是能年轻十岁,俺也能跑这么快!” 旁边一个穿着学生装的青年有些好奇,就问:“喂,你们跑这么快干嘛呢?哎……” 战士们急着回去吃早餐,谁有兴趣搭理他们?人人都在奋勇争先,这当口儿怎么能耽搁呢? 那青年学生心眼也实,非问个水落石出不可。他见没人搭理,就伸手抓住了一人,还笑着说:“你说为什么跑这么快,我就放了你。” 那个倒霉的家伙差点被气死,没好气地推开青年,说:“去,去,去!别耽搁老子吃肉包子!” 青年一愣,就被那家伙给挣开了。后面的人也都绕着那青年跑,生怕又被他抓住。吃不上肉包子也没啥,可人家吃白面馍馍,自己啃窝窝头实在太丢人了些。 郑卫国这时已经听说于老根他们回来了,忙带着几名军官到城门口去迎接。 李大壮一看,欢喜道:“老根儿叔这会可真是发了!好家伙,七辆大车,两个任县长也不能比啊!” 郑卫国笑道:“那也得看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 李大壮想了一下,说:“要是盒子炮就好了。”自打盒子炮换成铁公鸡以后,他就感到浑身不得劲。以前有盒子炮的时候不在意,现在没了才想起盒子炮的好处来。 于老根远远看到郑卫国他们都在前面迎接,赶紧几步走上前来,行了一礼,说:“团座,俺回来了!” 郑卫国欢喜道:“好,好,回来就好!老根儿,这次你可立下大功了!来,我们先回团部。”说着领着队伍朝城内走去,大家边走边畅谈起来。 于老根咧嘴一笑,说:“这不算什么,通平县现在是乱成一锅粥了。只要竖一杆大旗,人枪有的是,不过西药和马匹就难弄了些。团座您看,前面这两辆大车上全是枪!沈阳造(辽十三步枪的另一种称谓)、金钩步枪、老套筒、汉阳造,这还有两支中正式呢!” 李大壮偷偷问道:“老根儿叔,有盒子炮么?撸子也成啊!” 于老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奇道:“咋?大壮你想要把手枪啊,你不是有一把盒子炮吗?” 李大壮脸一红,没好意思再说,吭吭哧哧支吾两句就走开了。 于老根偷偷对郑卫国说:“团座,俺这次去还得了不少好东西!等下再向您汇报。” 郑卫国笑着点点头,说:“难道你发了大财?得,我们等会儿再说。老根儿,你弄得西药都在哪儿呢?” 于老根有些尴尬,随手拎过一口小箱子,说:“就这么一小箱子,价格贵不说,还没地儿买去!” 郑卫国点点头,说:“没事儿,我知道你们工作难做。下次去的时候,不光西药,像治外伤的中药,比如云南白药什么的也给我买回来了。不要怕价格贵,有多少就买多少,如果有医生护士愿意来的,也一并请来,我给他发团级干部的饷银。” 于老根忙点头,说:“俺记住了,下次去一定多弄些西药回来!” 这时李大壮突然从队伍后面跑了过来,有些生气地说道:“老根儿叔,你去招兵咋还招了这么多老人孩子呢!” 郑卫国闻言仔细观察了一下后面的人群,还真的看到不少老人、妇女和小孩。 于老根老脸一红,说:“团座,有些人带着枪投靠咱们的,可要求把家人也安顿到我们这边。俺一寻思这些人也都用得着,就全收下了。”其实这里面很多人都是难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上门来的。老根儿心一软,就收留了不少。 郑卫国对此是心知肚明,但并没有因此而责怪他,相反对于一向麻木的老根儿能有如此表现还感到高兴。郑卫国说:“嗯,老根儿你做得很对!都是中国人,他们有难我们自然要全力相助。等下你要帮他们找好住处,只要加入保安团,就跟我们自个儿的亲人一样,要好好招待他们。” 于老根心中一暖,忙行了一个军礼,大声说:“是!” 那名青年学生突然凑上前来,道:“您就是郑团长?能带我去打鬼子吗?” 郑卫国点点头,笑道:“哟,还是个学生呢!不错,我就是郑卫国。现在我们抗日保安团正缺你这样的知识分子,只要你愿意来我们当然是热烈欢迎!” 于老根插了一句嘴,说:“这后生也是俺们老乡,在北平念大学哩!听说俺们这里起兵抗日就非要跟过来瞅瞅。” 郑卫国眼睛一亮,喜道:“那真是太好了!大学生,你叫什么名字?”郑卫国对那名青年学生比较好奇,特意跟他攀谈起来。 这名大学生名叫冯锟,老家在东北,九一八事变后全家躲到了关内。现在他的家人都已经南下。他因为一些事耽搁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走。 郑卫国笑道:“小冯,我看你就别走了!留下来在团部当个文书吧,抗日保安团需要你!” 冯锟犹豫了一下,说:“团长,我,我还是想打鬼子。当文书怕上不了前线吧。” 郑卫国笑道:“放心,只要你军事素质过硬,我会批准你上前线的!” 冯锟大喜,说:“团长,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郑卫国大笑,说:“好,现在你就是团部文书了。我给安排一项任务——将新加入成员的情况全部登记下来。这份资料越详细越好,包括他们的姓名、年龄还有以前的工作经历、住址、家庭情况等等全部都要记下来。” 冯锟忙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军礼,说:“是!” 统计工作是很重要的,因为这些来投靠的人中很有可能混入了鬼子的特务。严密的统计和严格的制度,能将特务带来的风险降到最低。当然了,这项工作也不可能全部交给新来的冯锟去做。在实际操作中是由郑卫国亲自督导,张海岩具体负责来完成的。 为了方便工作,郑卫国将张海岩提升为团参谋长,负责全团的统计工作和部队日常的训练。因为没有合适的连长人选,张海岩还兼任了一连长一段时间。直到不久后,于老根招到一个原29军的连长。这人叫段双虎,部队被打散了,见于老根他们竖旗招兵,就带着七、八个弟兄投奔过来。为了表示对他的重识,郑卫国特意让他担任一连长,把张海岩从繁重的工作中给解放了出来。 此后,郑卫国把西北军老兵全部调拨到了一连,东北来的逃兵、流民全部调到二连,之后成立的三连则多为华北本地人。三个连很快形成了自己多独有的特点和风格,在抗日战场各擅其长,一时瑜亮,并称佳话。 于老根到通平县招的这批人中青壮男子只有八十余人,而且多是无家可归的难民,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部分溃兵受过一些军事训练但军事素质也很差。对此,郑卫国表示压力很大。 晚上,于老根神神秘秘地把把郑卫国请到一边。原来他这次在通平县还真的淘到的好宝贝了。郑卫国一看,竟是五支超大的驳壳枪,光枪管就足有三四十厘米长,而且还配有固定式枪托和前护木。这实际上已经是卡宾枪的规格了,不能再叫做手枪了。 于老根见郑卫国一脸吃惊的样子,得意的笑道:“团座,嘿,您不是喜欢那快慢机吗?正好,俺在通平县就买到了,而且比我们上次见到的还大这么多!” 郑卫国抚着枪身,欢喜道:“真是太好了!老于,你还得多跑几次通平。趁日本鬼子还没到,我们要多淘些好东西回来。” 于老根忙道:“是!团座,俺下午就赶回通平。不过,团座,现在兵荒马乱的,枪可不便宜啊!” 郑卫国道:“也只有现在才好买枪,以后只怕有钱也没地买去。你尽管去买,只好枪好,价钱你看着办!” 于老根感受到了信任,忙行了军礼,挺起腰杆说:“是!” 于老根走后,郑卫国又细细地看了这几把怪异的盒子炮,结果在枪身上看到有“大沽造船所”的字样。他顿时就明白了,敢情这货又是中国山寨版的快慢机啊!郑卫国心中不得不感叹中国山寨的巨大威力。不过这种枪仅能连发,不能单发,叫快慢机似乎不对,不如叫“大快机”好了。 这五支大快机,郑卫国自己留了一把,其余的四把全放在警卫班。可惜数量太少,要是能装备一个连就好了。 为了赶在鬼子占领通平县城之前多捞些东西回来,于老根当天下午就带着弟兄们回到了通平县。此后一个多月的时间,武器、马匹、药品、士兵源源不断地从通平县输送了回来。 托老根儿的福,郑卫国又扩充了一个步兵连,并将警卫班扩充为一个排,排长仍由张长贵担任。步兵三连连长叫刘自达,以前是平汉铁路某段护路队队长,还曾念过陆军小学,其能力得到了郑卫国的肯定。 除了战斗人员外,于老根儿还淘到了一名西医,两名修枪师傅。郑卫国大喜之余,就新成立了一只医疗卫生队和一个简易修械所。 不单兵力得到扩弃,武器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虽然人数壮大不少,但装备反而上了一个台阶,部队战士用上了辽十三、中正式等使尖头弹的七九口径步枪,剩下的也全用的是品相较好的汉阳造。 随着于老根不断地在通平县招兵买马,保安团人员枪支都开始迅速增加,但是气氛却不像以前那么融洽了。老兵和新兵之间,新兵和新兵之间的矛盾渐渐多了起来。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的发生,但足以让郑卫国心生警惕。 郑卫国找到冯锟,说:“小冯,你这段时间一直跟战士们在一起。你说说看,为什么我老觉得大家似乎都有情绪呢?尤其是新来的弟兄们好像都不怎么开心?” 冯锟呵呵一笑,说:“团座,其实这也没啥。大伙平时都忙着训练,缺乏交流。再加上相处的时间还短,难免有些误会。”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嗯,勾通交流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说的误会是什么意思?他们对谁有意见?” 冯锟哼哼哧哧了半晌才说:“团座,我说了您可别生气。不少弟兄都对您有意见!” 第12章 沟通 郑卫国心想难道是我哪里工作没有做好,出了纰漏,忙道:“我不生气,你说说看,他们是因为生活条件不好,还是因为训练太苦?” 冯锟忙摇摇头,嘿嘿笑道:“不是这些,弟兄们都说您瞧不起人,太傲气了!不过我可没这么说过,只是……” 郑卫国听了一愣,没想到源头竟然还在自己身上。他很快冷静下来,开始反思自己穿越以来的言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傲气,他瞧不起那些素质低下的军官,更瞧不上那些训练不足的孬兵。或许他没有打明说出来,但还是会不自觉通过言行让大家感受到,并且伤害了大家的感情。这个新发现让郑卫国心头有些郁闷,没想到自己努力的工作还是没有获得大家的认可。 为了挽回军心,郑卫国决定请排以上军官吃顿饭,然后也好谈谈抗日保安团以后的发展大计。为了节约,宴会就在团部进行,饭菜也不算丰盛。 见军官们都已经到齐,郑卫国理了理腹稿就发话了,说:“弟兄们,最近整编训练部队太忙,一直没能和大家好好的交流。这次请大家来,一是想和大家加深一下了解;二是想跟大家讨论一下我们抗日保安团未来该怎么发展。当然了,大家对近期工作有什么意见和建议,还请不吝赐教。” 郑卫国以前不善与人交流,带兵的时候也是说的少,做的多。这下要他立马释放些王霸之气,还真是难为他了。好在以前就跟着他的老兄弟都很给面子,不然只怕说完这几句就要冷场。 段双虎他们这些后来的军官开始几乎不怎么说话。他们自知来的晚,不是郑卫国的嫡系,表现得非常低调。不过当兵的人多是直筒子,特别是灌了几碗黄汤后,嘴上就把不住关了。 李大壮说:“段连长,俺听说日本鬼子枪法忒准了。你们跟鬼子交给手,是这样么?” 段双虎点点头,说:“没错!是很准,几乎个个都是神枪手,不是我们国内这些缺少训练的军队能比的。” 大壮瞪大眼睛,说:“俺听说他们能在八百米外打中城墙上垛口处的人,行进中四百米开外能打中烟盒?” 所有的历史资料都认为早期侵华日军射击水平很高,但高到什么程度说法不一。最强悍的说法是他们能在八百米外打中城墙上垛口处的人,行进中四百米开外能打中烟盒。个人认为这些说法有夸张的成分,可能是把集团射击的战果当成精确射击了,或是把少数用狙击步枪的神枪手扩大到大多数士兵了。 段双虎正在喝酒,听了这话差点把酒全喷了出来。他哈哈一笑,说:“怎么可能!八百米外能打中城墙就不错了,四百米外你看得见烟盒不?哈哈,当年你们东北军不会就是听了这等谣言才吓得跑到关内来的吧!” 这话一说出口,段双虎就后悔了。这不是当着和尚骂贼秃么,更何况郑卫国等保安团高层都来自东北,谁脸上挂得住? 果然,话刚落音,李大壮就火了。他指着段双虎的鼻子骂道:“姓段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溜子也趁机开火,说:“你们西北军又怎么样?还他妈不是连丢了北平、天津这样的大城!张自忠、潘毓桂还他妈当了汉奸!” 面对众人的指责,段双虎势单力孤,不敢反驳,忙请罪道:“团座,各位兄弟!段某一时失言,还请团座责罚!”说着就要单膝跪下请罪。 郑卫国忙伸手将他拉住,说:“大家不要指责段连长了!”他面色有些痛苦,接着说道:“丧失东北,是我们所有东北军人的耻辱!弟兄们都要牢记,要知耻而后勇!我们的敌人是日本鬼子,以后绝不能把火往自家兄弟身上发。还有,29军是好样的,当年有喜峰口大捷,现在又有佟麟阁、赵登禹两位将军以身殉国,是我辈军人之楷模!张自忠将军忍辱负重,大家以后不得骂他是汉奸。” 见郑卫国发话,众人不敢再多说,不过心里多少有了疙瘩,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郑卫国不善于控制这样的场面,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过了一会儿,见大家也无心吃饭。郑卫国拍拍手,说:“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一起到训练场上去转转。” 团长有令,大家自然不能推脱不去。一行人跟在郑卫国身后到了城东训练场。这个时候,战士们都在吃午饭,场上空落落的一个也没有。 郑卫国对段双虎道:“段连长,这几天训练你都在场,你觉得目前的训练方式如何?”他见段双虎有些拘谨,笑着拍他的肩膀,说:“你不要太拘谨,别把刚才的事儿放在心上。” 段双虎斟酌了一下语句,说:“团座,您的训练方式非常好。嗯,有点像我们29军的何旅长。(指29军109旅长何基沣,他练兵以严酷着称,被称为何抽筋。与他齐名的还张克侠,被称为张扒皮。两位都是西北军有名的战将,也是中共地下党员)” 郑卫国笑道:“你说的是人称何抽筋的那位?” 段双虎忙解释道:“团座,我没有别的意思。我……” 郑卫国摆摆手,说:“你把我跟何旅长相提并论,那是抬举我了。我们现在相处的时间还短,一时可能还做不到推心置腹的地步。不过等我们处的时间长了,就不会有这么多误会了。你有带兵经验,又跟鬼子交过手,正是保安团需要的人才。以后只要是对抗日有利的事,你都可以放手去做,我一定会支持你!” 段双虎有些感动,说:“团座,卑职一定好好练兵,杀敌报国!” 冯锟忙凑上来说:“对,杀敌报国!团座,打鬼子可不能忘了我啊!” 郑卫国笑道:“你现在枪法练得怎么样了?” 冯锟脸一红,嗫嚅道:“嘿,正在练,正在练!”冯锟入伍前没有摸过枪,现在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自然不可能达到郑卫国的要求。事实上,整个保安团能达到郑卫国最基本要求也不多。以前郑卫国曾自信满满的说半年带出一支能跟鬼子硬拼的精锐来,现在他感到自己说了过头话。主要是因为战士们文化素质太差,一些训练科目很难开展,即便能开展的一些项目,效果也要大打折扣。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现在部队的战斗力太差,要是鬼子立马就杀过来,我们拿什么去抵挡呢?” 段双虎正色道:“团座您说的是,我们必须要严格训练。小鬼子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依我们目前的水准三个打一也不是对手。” 张海岩问道:“段连长,你说鬼子都是神枪手,那他们到底能打多远的目标?” 段双虎道:“这个说不准确,不过两百米左右打中人的机率确实很高,而且他们善于行进中射击。” 有一份资料上说当时的日军把200米以内视为危险距离。据说日军在训练中200米以内的偏差率只有24-26厘米,这在当时的中国军队里面足以称为神枪手了。当然打仗跟打靶是有区别的,实战中日军也不可能在两百米内做到百发百中。 柱子搔了搔脑袋,说:“两百米外,一眼看去一个人还没有一只猫大,鬼子真能打得中?” 段双虎点点头,说:“嗯,一来,他们用的三八大盖射程远,精度高;二来鬼子几乎都是老兵,接受过长期的军事训练。所以说他们都是神枪手,一点儿也不夸张。” 见大家都在参与讨论,刘自达连长也插了一句,说:“说得没错,不管是中央军,还是地方军,一般都只能在一百米甚至五十米以内射击,跟鬼子一比相差太远。” 见大家都在夸鬼子的枪法,大壮有些不乐意了,他眼睛一瞪,说:“哎,俺怎么觉着你们都长鬼子威风,灭咱们士气呢!” 张海岩道:“李连长你这话就不对了,孙子兵法上讲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李大壮一听他拽文,头就变得有两个那大,忙摆手说:“打住,打住。你一拽文,俺就头痛。”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 经过一番畅谈,段双虎见郑卫国确实比较好相处,就提了一个要求。他说:“团长,我现在带的步兵连一有好兵就被您抽到警卫排去了,这样下去部队恐怕迟迟不能形成战斗力。” 为了集中力量和保存优秀士兵,郑卫国见到好兵苗子就直接调到了警卫班,使警卫班迅速扩充到了一个排。这样一来,团部直属的力量是加强了,三个步兵连却伤了元气。 郑卫国笑道:“明白了,嗯,我同意你的要求!以后你们三个步兵连就不用跟警卫排进行大规模的人员交流了。有好的兵苗子,你们可以留在连内培养。不过鬼子来犯在即,你们要尽快形成战斗力。” 三个步兵连近一个月可被警卫排挖走了不少好兵苗子,这下郑卫国的表态算是给几位连长吃了一颗定心凡。李大壮和刘自达私下里还谢了段双虎一番。 经过此次沟通交流,保安团内部的气氛比以前好了很多。当然,要想做到上下一心,需要长期努力,相互间的信任也需要慢慢培养。而且郑卫国坚信只要打上两场胜仗,就会让关系更加紧密,有什么比一起出生入死更容易结下友情呢? 第13章 救人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份,鬼子开始在石家庄以北地区发动猛烈进攻。国军无力抵抗,看情形,这些地区很快就要沦陷了。 炮声一响,顺着平汉线南逃的人流更大了一些,于老根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不过,等鬼子杀过来,买卖也就到头了。郑卫国特地指示于老根加快运输速度,并增派了一个排的兵力给他打下手。除了军用物资,民用物资像布匹、粮食能用运回来的也全运回来,免得便宜了鬼子。 鉴于鬼子的入侵已经迫在眉睫,郑卫国不得不加快了训练进程,增加了不少临战训练。当然了,训练内容不能缩减,只能加大训练强度。每天除了值勤的一个排呆在城内,其余的人每天都在东门外集合整训。 然而强化训练没开展不久,就有噩耗传来。鬼子的先头部队已经占领了临近的通平县,于老根他们被迫撤了回来。因为鬼子沿平汉铁路推进得极快,他们差点就回不来了。 总共二十辆大车,车上满载着枪支、布匹等物资。这是最后一批了,以后可没地儿买去。想要的话只能跟鬼子去抢。 于老根一见到郑卫国就激动地说:“多亏了吴兄弟,不然俺们就被鬼子给堵在通平城里了。” 这位吴兄弟大名叫吴全福,就是之前护送任县长的那名保镖。他一去就没了音讯,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没想到这次不仅救了于老根他们,还带了七、八名行伍出身的弟兄过来。 郑卫国笑道:“吴兄弟,你果然是信人!” 吴全福道:“只是打鬼子,吴某愿供郑团长驱驰。” 郑卫国正色道:“郑某集国恨家仇于一身,一息尚存,抗战不休。吴兄弟,你有一身好本事,就先到团部警卫排当个副排长吧!排长是你的好兄弟张长贵,你们共过生死,正好帮衬他一下。” 吴全福忙道:“多谢团座栽培,只是属下带来的这些弟兄?” 郑卫国笑道:“你刚开始来,还不了解情况,手中须有得力的人。这样吧,这七名弟兄就先安排在警卫排里。不过警卫排的战士要参加考试评比,没本事的人都会被淘汰到普通连队去的。” 吴全福大喜,说:“团长您放心,弟兄们决不会给您丢人!” 平汉线上的鬼子已经把通平县当成一个兵站,大队人马不时从这里沿铁路南下。通平县离平安县太近了,鬼子随时都有可能进犯平安县。 侦察排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建立的,他们可以为保安团提供预警和屏护作用。排长暂由李三牛(三溜子)担任。侦察排下辖三个班,每个班配有两匹马。每天都有一个班在通平县界附近驻守,一旦发现鬼子进犯就能马上得知。每个班三天一轮换,另外两个班则在县城接受专业的侦察和通讯训练。 鬼子现在大概还无法顾及平安县,但他们的逼近让郑卫国感到坐立不安,尤其是当他看到指战员们低下的军事素质的时候。依郑卫国的眼光来看,这支保安团从上到下都是彻彻底底的乌合之众,其军事素质就连后世解放军训练了三个月的新兵蛋子都大有不如。为了自己多一些自信,他只好再度加大了训练力度。这让本来就吃不消的战士们叫苦连天,不少人都累得病倒了。 段双虎这些天跟郑卫国处的比较熟了,就经常提些意见。对于这种超高强度的训练他就有些看法,他找到郑卫国说:“团座,卑职觉得光是训练未必就能练出一支强军。战斗力从来都是打出来,而不是练出来的!” 郑卫国心情有些沉重,点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现在找不到合适的对手,总不能到直接拉到通平跟鬼子过招吧?” 段双虎急道:“怎么会没有练手的呢?平安县西部的太行山上有的是土匪,还有下属几个区的保安大队不听号令,正好可以来个杀鸡给猴儿看!” 郑卫国苦笑道:“呵呵,实不相瞒,这些天我一直在打探土匪的消息,可惜土匪的消息比咱们还灵通。至于各区保安团,现在还不能动,以免加深矛盾。” 既然没有软柿子可捏,就只要先练着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柱子现在看到训练场就腿肚子打颤,他悲鸣了一声,说:“哎!再这样下去,只怕还没等到小鬼子,自个就先累死了!” 郑卫国听力极好,怒道:“柱子,你在嘟囔什么?训练结束后加练一个小时。” 柱子欲哭无泪,忙求饶道:“大哥,我错了,求你饶过我一次吧!” 郑卫国哼了一声,说:“军法无情!你再啰嗦就加练两个小时。” 柱子吓得一哆嗦,忙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就在柱子痛苦不堪的时候,三溜子骑着马冲到训练场外。他在马上高喊:“团座!有紧急军情!” 郑卫国忙让他过来汇报,自己也往前迎了几步。侦察排长亲自前来汇报,肯定是出了大事儿! 三溜子和他的马都累得大汗淋漓。他带着喘着粗气急道:“团座,一小队鬼子往咱们县来了。” 郑卫国忙问:“是从哪个方向,有多少人?” 三溜子边大声喘气,边说:“是从通平县方向,沿官道来的,人数大约是一个小队。” 郑卫国说:“到底是只有一个小队,还是不止一个小队?” 三溜子一听有些发慌,说:“不敢凑得太近,就算不止一个小队,也不会多到哪里去,也就五六十人的样子。” 郑卫国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他们是骑马还是步行,有没有什么重武器?” 三溜子说:“都是步行,有几挺机枪。” 郑卫国又追问:“是几挺?轻机枪还是重机枪?” 三溜子忙说:“不会超过三挺,都是歪把子轻机枪。” 郑卫国又问道:“一个小队应该有掷弹筒,你没看见掷弹筒?” 三溜子想了一下,很肯定的回答:“有!大概是三具。嗯,起码不会超过这个数。” 郑卫国又问道:“他们现在到了哪里?” 三溜子说:“我一路没停,他们走路的话应该还没有过陈家沟,我们现在去的话应该能在潘家坳的坳口堵住他们。夜猫子和虎子还在就近监视,一有新情况他们肯定会来报告的。” 郑卫国听了摸着下巴沉吟起来。要是再等三个月,他肯定带队冲上去了。可现在训练才半个多月,实在没有把握打赢一个小队的日军。最后他还是决定出兵,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平安县上下知道他们是真抗日的。以前他对打政治仗是很不感冒的,认为应该一切从军事出发,可现在他不得不打一场政治仗。 于老根率步兵二连、三连留守县城,警卫排、侦察排、卫生队和一连则迅速集结,准备投入战斗。郑卫国作了简短的战前动员,这里面有不少人是新兵,绝大部分人没有见过血,他希望鼓舞一下士气,让他们暂时忘记害怕。让郑卫国感到意外的是战士们听说暂停训练,先去打鬼子,一个个都很兴奋。呃,难到训练比打仗还要可怕么? 现在只有警卫排有马,其余的战士还没有代步工具。郑卫国决定让战士们坐大车去,一是为了保证到了战场上还有体力,二是节省时间,好抢占有利地形。现在保安团新组建了由大车队组成的辎重排,部队的机动和运输能力得到极大的增强。不过大车数量还是少了些,好在警卫排战士可以骑马,就不用跟兄弟部队挤大车了。 郑卫国已经想好了,不跟鬼子硬拼,而是凭借有利地形打一场阻击战,好为乡亲们转移争取一下时间。为此他还专门多带了一把三八大盖,好利用鬼子练练枪法。他虽然不是专业的狙击手,但枪法还是很不错的。而且这些天他为了适应枪型,足足练习了四百多发子弹,只要鬼子敢来一定给他们一个好看。 等郑卫国率部出征后,副团长于老根他们也迅速忙碌起来。他们虽然不用去打仗,但要镇守县城,保护辎重,并疏散群众,这些事情做起来比打仗还要繁琐。城内的居民愿意走的不多,大多数人都是将大门紧锁,然后用根木棍顶上,以为这样鬼子就不会冲进来了。有一些人甚至嘲弄起保安团的士兵来。 有些人置疑他们的战斗力,说:“就你们几个人打得过日本人?” 还有的对抗日不以为然,说:“有什么好跑的?谁得了天下少得了我们这些老百姓?” 更有人认为民国气数已尽,改朝换代已成必然,大家还是顺应天命比较好,差点没把留守的李大壮他们气死。 当然,这些情况郑卫国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们现在已经快到潘家坳了。潘家坳前面有一道山口,他打算就在那里设伏。 这时,前面官道上又跑过来两名骑兵,近了一看正是负责侦察的夜猫子和虎子。 夜猫子见郑卫国带着大队人枪来了,有些喜出望外,说:“团座,您可来了!鬼子正在陈家沟杀人放火哩!俺们快去救救那些乡亲们吧!” 郑卫国本以为鬼子是冲保安团来的,没到的只是一伙下乡作恶的鬼子。他犹豫了一下,因为过了潘家坳险要的地形不多,再往前走就只能跟鬼子硬拼一场了。但鬼子现在在祸害老百姓,保安团不能坐视不理。打政治仗就是这样,伤亡什么的顾不了那么多了。郑卫国点点头,领着弟兄们迅速向陈家沟扑去,并在路上跟夜猫子他们核对了一下鬼子的人数和装备。 刚到陈家沟附近,就碰到不少惊慌失措的村民。他们都是侥幸从村里逃出来的,见有大兵前来营救,全跑过来跪倒在郑卫国面前,哭道:“长官,快救救俺们村吧!”说着还重重磕起对来,有的甚至磕得额头上鲜血直流。 郑卫国见前面的村庄正冒出火光和浓烟来,甚至还能隐约听到村民的惨叫声和鬼子的狂笑声。他沉声道:“我们抗日保安团就是专门来打小鬼子的,你们中间有人敢带路吗?” 事关亲人生死,平日懦弱的村民纷纷鼓起勇气表示愿意领着“大军”进村。郑卫国让辎重排看守大车和马匹,又让侦察排安排一个班继续在外围警戒,然后领着剩下的弟兄们迅速向村子靠拢 第14章 初战日军 这个陈家沟村郑卫国以前来过,知道这里的地形情况。他把几名军官叫过来,边走边说:“鬼子正在残害村民,我们必须抓紧行动!这个陈家沟村背靠峭壁,只有三条出口,双虎你带一连一排、二排迅速绕到村子东面去,海岩你带三排、四排走北面,我带警卫排、侦察排的二、三两个班走西面。我们这次来个分进合击,一个鬼子都不要漏掉!” 两人忙各带两个排分头去包抄,等绕得最远的段双虎部就位后,郑卫国带着弟兄们迅速向村子里面摸了进去。刚进村子,大家就听到一处院子里面传出鬼子狞笑声。郑卫国忙让张长贵带着大部分战士继续向村子纵深推进,自己则带着一个班的战士迅速向院子扑去。 院门歪歪扭扭地倒在一边,一条大黑狗被捅死在院门口。院子里摆着一挺歪把子轻机枪,旁边一个小鬼子正拿着三八大盖殴打一位村民。在他们的旁边还躺着两名村民,浑身是血,生死不知。 大概是勾起了郑卫国的惨痛记忆,他感到一股怒气不受抑制的爆发出来。不等这个鬼子扭过头来,郑卫国已经对准他们的脑袋扣动了扳机。大沽船厂仿制的快慢机没有单发和连发的选择钮,一扣扳机至少也是两发,所以这个鬼子的脑袋顿时就被打爆了。 屋子里面突然钻出一个鬼子,估计是听到了动静出来看看。这厮见到郑卫国他们大吃一惊,慌忙伸手去摸腰间的王八盒子。不等郑卫国掉转枪口,柱子和几名战士已经用驳壳枪把这个鬼子打得千疮百孔。 这个时候,屋子里面的鬼子再傻也知道出事了。一个家伙偷偷掀开窗子,想要偷袭。不过这个倒霉蛋刚露出半个头就被郑卫国一梭子给削去了脑袋瓜子。另一名鬼子嚎叫着冲了出来,也被战士们给打死在门槛前。 战士们担心屋子里面还有鬼子,就趁势冲了进去。进去一看,里面只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在炕头上哭泣,战士们又赶紧退了出来。郑卫国得知后,忙安排了几位村民在这里帮忙,自己则带着弟兄们去追赶张长贵他们。 正追着呢,一队鬼子突然迎面走来。双方都是一愣,郑卫国本以为张长贵带的几十号人还在前面,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鬼子。而鬼子虽然听到一些枪声,却并没有意识到有成建制的部队在向他们发动攻击,毕竟他们一路南下,也没有受到多少攻击。 这些鬼子真不像来打仗的,倒像是来打劫的。他们一个个都把枪扛在肩上,枪头上大多挂着一只鸡或者一只鸭,有的鬼子手里还拎着抢来的物件儿。他们虽然训练有素,反应也非常快,但身上累赘太多,一时难以开火。 郑卫国毕竟是特种兵出身,反应极快。他端起快慢机一梭子就扫了过去,20发子弹带着复仇的火焰狠狠击打在鬼子的身上。随着子弹钻进肉体的噗噗声响起,走在前面的几名鬼子被迎面击毙。 就在这一瞬间,走在队伍后面的鬼子已经向道路两边闪去。早期侵华日军都是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稍不注意就会吃到他们凶狠的反击。好在警卫班的战士们大多持有驳壳枪,近战时可比三八大盖和王八盒子好用多了。正在激战时,张长贵也带着弟兄们从侧翼赶了过来。鬼子本就被郑卫国他们打得没有还手之力,根本无暇顾及侧翼安全,当场就被全部撂倒。 也是凑巧,张长贵带着弟兄们向前推进的时候,发现旁边一个院子里面有两个鬼子。一个在鸡笼里抓鸡,另一个则死揪住一名妇女不放。张长贵见状大怒,不等鬼子去抓枪就把他们给击毙了。刚退出院子,就听到这边枪响,他又忙带着弟兄们过来支援。 郑卫国见他们一行也只有十几个人,忙问道:“其余的弟兄们呢?” 张长贵说:“弟兄们已经分散行动,以班为单位在四下院子里搜杀鬼子。” 这个时候村子里到处都响起了枪声,不时能听到保安团指战员们的怒吼和鬼子们的嚎叫声。 郑卫国点点头,一挥手,带着弟兄们快步向前,边走边道:“枪声这么密集,鬼子肯定已经发现我们了。我们得加快行动,不能让他们集结起来。” 鬼子确实已经发觉事情不妙。随着保安团三路人马的推进,双方交火次数越来越多,枪声不断响起。虽然鬼子屠杀村民时也常常用枪,但驳壳枪的声音和日式武器的声音明显不同。这一批侵华日军都是老兵,对于他们来说,分辨枪声不是难事。很快大家就听到鬼子正在狂喊:“乞有乌以速若!特给泥,特给泥西有无哇惹塔!” 跟在郑卫国身边的战士忙问:“团座,鬼子在叫喊什么?” 郑卫国面色凝重地说:“鬼子已经发现我军在攻击他们,咱们得小心些。柱子,你和一班的战士赶快爬到院墙上面,占据一些置高点,等一下可能用得着。” 柱子他们忙应了一声,跑去老乡家里借来梯子爬到较高的屋顶和大树上,并不时向前方推进,沿路干掉分散各民居内的掉单鬼子。 郑卫国他们则继续向前推进,这个时候全速推进是很危险的,容易挨鬼子的黑枪,但如果拖延的时间一长,等鬼子将残余人马集结起来之后只怕伤亡会更大。 他们正一路急走,郑卫国突然听到噗的一声,忙向墙角扑去,同时大喊道:“卧倒!”一些战士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枚榴弹就落了下来。这是由鬼子的89式掷弹筒发射的专用榴弹,采用碰炸瞬发引信,威力比普通手雷要大得多。 柱子他们居高临下,很快找到了敌人所处的位置,忙向他们瞄准射击。可惜,他们隔得远了一些,枪法本来就差,加上心里一紧张,连打了几枪也没能打中,反倒惊动了鬼子。一名持三八大盖的鬼子一枪就将一名战士打得从屋顶上滚了下来。 郑卫国趁鬼子发射榴弹的间隙,突然从墙角扑了出来,一梭子下去将鬼子两名负责观察的士兵打死。 吴全福也带着人马从鬼子的南面包抄了过去,鬼子侧翼受到威胁,不得不迅速撤退。郑卫国忙带着弟兄们趁势猛追。刚到一个路口,突然听到北面传来激烈的枪声。郑卫国闪身一看,原来是小鬼子正在跟张海岩部交火。歪把子突突作响,压制得张海岩他们抬不起头来。鬼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被张长贵和吴全福暴菊偷袭打得全军覆没。 汇合张海岩带的人马以后,大半个村子都被保安团掌控。不过,鬼子也趁机将残余兵力全部集结起来,以一个大院为依托,据险固守起来。段双虎的人马从东面冲了过来,见鬼子防守严密,一时不敢硬攻,就迂回过来和郑卫国他们汇合,并将大院团团围住了。 张海岩汇集了一下信息,确定了敌情,说:“团座,剩下的鬼子全躲在这个大院里面。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不过这个院子很坚固,鬼子又有机枪和掷弹筒,可不好打!” 郑卫国说:“不要紧,鬼子现在是瓮中之鳖,我们可以从容布置,准备好了再发动攻击。你让弟兄们去鬼子尸体上把手雷全部捡过来,哦,还要把鬼子的脑袋全割下来也送到这里。” 张海岩道:“是!”说着,忙下去安排弟兄们收集手雷和鬼子的头颅。 郑卫国又问道:“你们中间谁会使鬼子的歪把子机枪?” 吴全福忙道:“我会使!我以前所在的部队有这玩艺儿。” 段双虎道:“我也会使,我们以前就缴获过这种机枪。” 郑卫国欢喜道:“这就好,刚好缴了两挺机枪!全福,你看到对面那个院子了吗?你把这挺机枪架在墙头。鬼子一露头,就给我狠狠地打!双虎,你带着另一挺机枪到旁边那处屋顶上去,鬼子如果想要翻墙出来,你就送他们回东洋老家。” 这两挺机枪一就位,鬼子要想发动反击就难了。 郑卫国又把柱子叫过来,让他去找老乡家里借一辆大车、一张方桌和几床被子,被子要用水淋湿,又安排几名战士去借木梯和竹竿。 柱子挠挠头,说:“大哥,梯子可以爬墙头,大车和湿被子有什么用呢?” 郑卫国生气道:“怎么这么多废话?执行命令!” 过了一会儿,大车、湿被子还有木梯全借来了,乡亲们一听是打鬼子用的二话不说就帮忙搬了过来。手雷和鬼子的脑袋也很快送了过来,郑卫国数了一下,足足有四十二颗鬼子头。可惜的是大部分头颅都被战士们给打烂了,郑卫国只好让战士们捡完整些的擦拭干净。 段双虎他们看了之后,只觉毛骨悚然,纷纷问道:“团座,您要这些头颅干嘛?” 郑卫国笑道:“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保安团准备就绪之后很快向大院发动了进攻。鬼子用掷弹筒拼命院外轰击,试图阻击战士们靠近大院。段双虎和吴全福已经就位,他们很快将鬼子趴在墙头的观察人员打死,鬼子不得不放弃墙头,全部撤到了大院以内。由于不知道院外的情况,他们的掷弹筒就成了瞎子。 郑卫国见时机已到,笑道:“让小鬼子见识一下我们的土坦克!”他让人把方桌固定在大车上,又把好几床被湿被子蒙在上面,然后狠狠地撞向大门。 土坦克连续撞了几下,木制的大门很快就被撞裂了。战士们又狠撞了一下,将大门撞倒在了院子里。 木门刚倒下,机枪声突然响起。原来狡猾的鬼子把机枪就藏在大门的前方,院墙给他们提供了有效的掩护。随着子弹打在棉被上噗噗噗的声音响起,大家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第15章 惨胜 让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是,子弹打在厚厚的湿被子上竟然没什么效果。被浸湿的棉花本来就很难击穿,再加上湿被子并不是完全固定的,它会随着子弹的冲击向后移动。在这个过程中,子弹的动能被大幅消耗,成了强弩之末。 张海岩有些不敢置信,说:“团座,没想到湿被子这么厉害!机枪都打不穿!” 张长贵也奇道:“那以后打仗的时候让战士们穿上几件湿棉沃,难道也能刀枪不入?以前咋没人发现呢?” 郑卫国笑道:“如果把湿棉被固定住了肯定是挡不住子弹的,所以穿在身上可不行。只有棉被能够不时地前后移动才能卸掉子弹的动能。” 张长贵有些佩服,说:“团座,你可真神了!竟然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郑卫国嘿嘿笑了几声,没有回答。这个法子是以前(其实应该说以后,因为这个时空八路军还没有想到这一招呢)八路军打据点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虽然对付不了火炮,可对付轻机枪就绰绰有余了。 说话间,战斗又有了很大的进展。战士们见机枪的确无法威胁到他们,顿时心中大定。他们一口气冲进院子,然后躲在大车后面,用手雷发动了猛烈地攻击。鬼子虽然已在院内构筑了一些简易工事,但手雷在狭小环境中更显威力,炸得鬼子人仰马翻。 趁鬼子们被大门口的攻击所吸引,一杆杆木梯迅速地靠在院墙上,张长贵和柱子领着一队战士们拿着枪爬了上去。另一批人则取下帽子戴在那些死鬼子的头颅上,然后用竹杆顶着伸到院墙上吸引鬼子的火力。 不出郑卫国所料,那些鬼子头刚伸出院墙,就遭到了大院内鬼子们的精确打击,一个个头颅被打的稀烂。等鬼子自以为得手的时候,早已到爬到墙头的战士们突然探出脑袋向院内的鬼子们猛烈开火。他们用的都是自动手枪,距离这么近,又是无死角的射击,鬼子一下子被打死大半。残余的鬼子还没来得及还击,已经确定了鬼子位置的战士们又连续扔出几枚手雷,炸得他们抱头鼠窜。 正门口的战士们见状也趁机从 “土坦克”后面窜了出来,并用枪和手雷使劲招呼鬼子。残余的鬼子无法抵挡,不得不朝屋子里退去。其实他们不退的话,还能抵挡一二,这一退却把后背卖给了保安团战士。战士们趁机一阵猛打,鬼子们大多都被当场打死。 就在大家准备继续进攻,攻占屋子的时候,一个鬼子突然押着一名少女走了出来。这鬼子还拿着一把王八盒子顶在少女的脑门上。 众人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为难的时候,只听呯的一声,鬼子眉心挨了一枪,仰面摔倒在地上。被劫持的那名少女也跟着滑倒了,她和鬼子的身后居然还露出一个穿着日本军服的胖子来。 那个胖子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的却是中国话。他说:“各位英雄,不干我的事儿,不干我的事儿啊!我也是被鬼子硬抓来当翻译的。” 没想到见到了传说中的翻译官,郑卫国忙问道:“里面还有鬼子吗?” 胖子忙道:“没有啦!一个都没有啦!被长官们杀的是一干二净!” 郑卫国道:“双虎,你们四下搜一搜,见到鬼子不论死活都把脑袋给我割下来!” 段双虎忙问道:“这个胖子呢?” 胖翻译吓了一跳,眼泪鼻涕一齐下来了,哭道:“各位长官千万饶小的一命啊,小的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都靠我养活啊!” 郑卫国哼了一声,说:“先把他给我捆起来,等候发落!” 如果这个胖子没什么大的恶迹,郑卫国打算让他在保安团当一名日语教员。郑卫国自己虽然也会一些日语,但是相隔七十多年,用词造句上肯定会有一些差异。就像我们读民国时期的文章,总会感到有些隔阂。当然,民国时候的人读今天的网文肯定也会觉得很别扭的。 那个被鬼子劫持的可怜女子倒在地上还没醒。郑卫国走过去伸手试了一下呼吸,发现只是晕了过去,方才松了一口气。有认识那女子的村民忙叫来几名妇女将她扶到屋子里躺下。 胖翻译担心被处决,不停地在一旁打哆嗦。因为身体抖动的厉害,脸上的肥肉都开始颤抖起来。 郑卫国扫了他一眼,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胖翻译连忙点头,如果不是被绑着,只怕立马就要跪在地上表忠心了。不过可惜的是,这个胖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翻译,对鬼子的军情了解的不多。郑卫国从他口中只了解到这批鬼子驻扎在通平县与平安县之间的望安镇,别的情况胖子就一问三不知了。 段双虎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一脸喜色,说:“团长,属下查过了,一共54个鬼子全被我们干掉了!哦,还有这个狗汉奸!”说着,他狠踢了那个胖翻译一脚。 胖翻译痛得惨叫一声,五官都挤到一块去了,却挣扎着说:“各位长官,小的真不是汉奸!小的也是被抓来的……” 段双虎怒道:“狗东西,你还敢狡辩!”说完,作势又要踢打,吓得胖子不敢作声,只是低声呜咽起来。 郑卫国忙制止道:“双虎别打了,这家伙懂日语,还有用!走吧,我们去看看伤员。” 段双虎瞪了胖子一眼,忙跟着郑卫国走出院子。外面有些混乱,一些幸免遇难的村民正在抱头痛哭,而那些失去亲人的村民则哭得更加伤心。村子里面几乎是家家戴孝,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大家都很悲痛。 有些房子的火还没灭,张海岩正在指挥战士们救火。他们的工作进展不错,甚至还从一栋烧塌的房子里面挖出来一个被活埋的村民。这位不幸又万幸的村民已经奄奄一息,战士们赶忙将他送往卫生队。 郑卫国也跟着赶了过去,见到卫生队长,忙问道:“李队长,我们总共伤亡多少人?” 卫生队长叫李慕景,是新来投奔保安团的,也是卫生队里唯一一名西医。他忙道:“报告团座,我团牺牲二十七人,重伤九人,轻伤七人。村民的伤亡暂时还未能完全统计。” 郑卫国大惊失色,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不算轻伤员,保安团一共伤亡三十六人,而鬼子一个小队全军覆没。单看36:54这个结果,对手又是训练有素的日本鬼子,似乎不能再苛求了。 但事实上在这次战斗中保安团占尽了优势,比如占了偷袭的便宜,足足干掉了二十几个小鬼子才遭到对方的有效还击。从兵力上讲,保安团参战的指战员足有一百七十三人,是鬼子的三倍还多,更别说还有大量的村民在充当辅兵。打这种便宜仗还伤亡了这么多人,只能说战士们训练不足,严重缺乏实战经验。 张海岩叹了一口气,说:“战士们还缺少战斗经验,鬼子又悍不畏死。俺刚才带的一路弟兄,就吃了鬼子自杀式攻击的大亏。团座,您也别着急,多打几仗就好了。” 郑卫国苦笑了一下,说:“这样的仗多打几次,咱们团只怕就要拼光了,看来以后的训练还得加强。嗯,海岩你安排一下,今晚召集参战人员和这边班长以上军官开个会,讨论一下此战的得失。” 张海岩忙打了一个立正,道:“是!” 郑卫国又安排了几名通讯兵骑马回城报信,好让县城里的留守人员安心,又让三溜子的侦察排加强通平县方向的警戒。鬼子吃这么大亏,肯定会来报复的。 这时,一名正在抢救的重伤员没能挺下去,卫生员红着眼睛报告说:“团座,又牺牲了一名战士。我们这儿缺医少药的,重伤的几名弟兄怕是挺不过来了。”医疗条件落后,轻伤还可以凑合,重伤就只能看伤员的命硬不硬了。 郑卫国忙走到几名重伤员担架前,见他们多半都是胸腹中枪。这样严重的伤势就是放到现代也未必能救得过来,更别说保安团的简易卫生队了。他自己倒是懂一些现代医疗的急救知识,但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生,又缺少必要的急救设施,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生命逝去。 大概是感受到了什么,一名昏迷的伤员突然睁开了眼睛。这名战士叫崔得参,是郑卫国收留的一名东北流民。这次战斗中为了救战友,他的胸腹各挨了鬼子一枪。 郑卫国见他睁开眼,忙道:“得参,得参!” 崔得参费力得眨了一下眼睛,笑了一下,大概是扯到了伤势嘴痛得一哆嗦。他喘了一口气,说:“大队长,俺这次打死两个鬼子,总算替俺爹俺娘报了大仇!” 郑卫国道:“干得好!不过两个可不够,只少要干掉两百个鬼子!你先安心养伤,等伤好了咱儿还要接着杀鬼子呢!” 崔得参又咧嘴笑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片刻过后又昏迷了。 郑卫国悄悄问卫生队长的李队长,说:“得参的情况怎么样?” 李队长叹了口气,说:“很严重,他挨了鬼子两枪,还是王八盒子近距离命中的。” 王八盒子虽然毛病很多,是一种很烂的手枪,但是它的指向性射击精度高,子弹威力类似于达姆弹,被打在身上往往比三八大盖子弹造成的伤势还重。 张长贵和吴全福清点完缴获也赶了过来,说:“团座,不如把伤员们送回县城吧,这里条件太差。” 郑卫国摇摇头,说:“县城的条件比这里又强到哪里去?再说,县城现在只怕也未必安全。” 段双虎吃了一惊,道:“团座,难道还有人想攻打我们县城?” 第16章 县城也不安全 听说县城可能有危险,大家都有些惊慌,不明白郑卫国怎么还坐得住。反应最激烈的是张长贵,他急得差点儿跳起来,说:“团座,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打县城?”要不是知道县城还有两个连防守,只怕他马上就要往回赶。其他的指战员们也大都面带忧色,议论纷纷。可见后方不稳,前方将士也会顾虑重重,以至军心动荡。 郑卫国示意大家安静,说:“无妨,我自有安排”,又笑着对张长贵哥俩儿说:“你们兄弟俩儿还记得一个多月前被我们消灭的那伙马贼吗?” 消灭马贼那会儿,张长贵、吴全福两兄弟还在任县长身边充当保镖。世事无常,当时还处于敌对关系,张长贵甚至准备打郑卫国的黑枪,现在却是同一条战壕的战友了。 回想起当日的情景两人都是会心一笑,说:“咋能不记得哩!” 郑卫国道:“当时我听见有人管那个被打死的马贼头目叫三当家,那么至少还有两个当家的没来。后来一查,发现这股马贼来头还真不小,匪号黑风寨,号称南太行绿林第一寨。我想他们应该还有不少人马,这次县城空虚,难保他们不动心。” 听郑卫国这么一说,段双虎感到有些不放心,说:“团座,那赶快带弟兄们回援吧!” 郑卫国摇头说:“县城不是有二连、三连在吗?两个连的兵力还打不过一帮土匪就不用混了。再说,日本鬼子随时可能前来报复,主力还是留在这边比较好!如果我们现在走了,这附近的老百姓就要遭殃了。” 历史上,中日大战后,吃了亏的鬼子常拿附近的百姓撒气。像关家垴血战后,疯狂报复的鬼子就屠杀了附近六千多名无辜百姓。 张长贵犹豫了一下,说:“团座,还是让俺带一个班的弟兄骑马回去看看吧。”他在县城养伤期间处了一个相好,虽然明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郑卫国笑道:“是担心小芹吧!嗯,你去看一下也好,不要太靠近县城,免得打草惊蛇。” 张长贵忙双腿一靠,行了个军礼,说:“是!”他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到心上人可能有危险,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挑了十名身手好的弟兄,骑着马一溜烟往县城赶去。 吴全福有些好奇,问道:“团座,长贵跟谁相好啊?我咋没看出来哩!” 郑卫国笑道:“就是炊事班班长老陈的女儿小芹,前些日子长贵养伤多亏有她照顾。” 小芹是保安团自成立以来第一位护士,自她以后卫生队又发展了十几名护士,基本上都是军属。这些人知根知底,用起来放心,她们照顾伤病员也会更用心。这次战斗女护士都待在县城没来,一是因为县城也需要护士,二来女兵体力有限,没办法跟着部队野外长时间跑动。 吴全福听说张长贵抢先找好了对象,又羡又嫉,笑骂道:“这狗日挂着彩还不忘讨老婆!”大家一听都笑了起来,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光棍儿,多半儿有些眼馋。郑卫国心想:看来得让于老根多想想办法,不然时间一长,只怕军心不稳。 卫生队长李慕景一直在照顾伤员,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奇道:“团座,咋牺牲的比受伤的还多,重伤的比轻伤的还多哩?” 郑卫国解释道:“这是因为鬼子的枪法很准,一旦被击中,多半就伤在致命位置。那些轻伤员多半是被手雷爆炸波击到的。” 李慕景有些惊讶,说:“狗日的鬼子这么狠?” 郑卫国沉重地点点头,说:“我们这次带的弟兄还算好的,其中还有不少老兵,要全是新兵蛋子只怕伤亡更重!” 段双虎道:“团长,您也别着急,只要多打几仗等战士们见过血之后就好了。” 郑卫国笑道:“你跟海岩说的一样。你们说得在理,打仗是要交学费的。可是跟鬼子交手,这学费实在太贵了!一战就打掉了一个排,我心疼啊!” 段双虎也笑了,说:“团长,您还想拣软柿子捏不成?那打土匪还差不多!” 郑卫国点点头,说:“这也是我让二、三连在县城诱敌的原因,练了这么久,也该见见血了。” 段双虎道:“其实大山里有的是土匪,等这一仗打完了,我们不如下乡清匪。一来可以巩固后方,二来也可以借机练兵。” 郑卫国点点头,说:“前段时间一直没能摸准情报,所以没有对土匪动手。这一仗打赢了,内部环境应该会有所好转。只要时机成熟,可以拿土匪练兵。” 张海岩一直没有发言,听到这里突然插嘴道:“可是有鬼子在这边牵制,我们的主力只怕难以脱身。” 郑卫国道:“东路邻近沦陷区,防守压力最大,必须要派部队驻守,但主力部队不能困于一地。我打算让李三牛以侦察排一班为基础在这里组建一只游击队,保护好这里的乡亲。” 段双虎想了一下,说:“法子是好,不过只怕一时难以形成战斗力。不如给他们多留一个排的兵力。” 三溜子正好前来汇报情况,闻言大喜,嚷道:“段连长说得有道理,只要给俺一个排,俺就能带出一个连。” 郑卫国道:“可以给你一个排,不过你要记住你的任务不是去跟鬼子硬拼,而是要保护好这里的百姓!” 三溜子搔搔脑袋,说:“团座,俺听不大明白。” 郑卫国淡淡地说:“不会的话我就换人。” 三溜子忙道:“不,不,不用换人!俺不会可以学啊!团座您说,俺都记着呢!” 郑卫国耐心地把自己了解的地道战、地雷战、破袭战、麻雀战还有村级政权和民兵建设等内容给三溜子讲了一遍。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东西,实际运用还要靠指战员去摸索。不久之后,郑卫国就提拔李三牛担任平安县东路游击大队长,营级编制,统帅东路各村镇民兵。吃过午饭,郑卫国把班长以上军官全部招集起来开了一个会。在会上,大家讨论了此次战斗的得失,找出了不足的地方,确定了以后训练的目标。会后,郑卫国还针对土匪可能攻城和鬼子可能前来报复做出了一些具体安排。 刚散会,村中某处却传来哭喊声,声音还越来越大,吵得人心惶惶。 郑卫国有些疑惑,说:“柱子,又出什么事了?” 柱子说:“大哥,俺猜是老乡在安埋死人!一时忍不住就哭起来了呗。” 郑卫国摇摇头,说:“我听着不像,你去看看情况,回来向我报告。” 柱子应了一声,忙循着哭喊声跑了过去。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报告说:“妈了个巴子的,都是小鬼子作的孽!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被糟蹋了,一心寻死呢!哎,俺们要是早一点赶到就好了。” 郑卫国喟然无语,这样的事情在神州大地还会发生很多次,不是每一次都有军队前来营救的。他想了一下,说:“走!我们去劝劝她们,有勇气死咋就没勇气活下去呢!” 柱子说:“还不是怕人说闲话呗!出了这事儿,以后还咋找婆家?” 两人说话间很快到了一处人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部分人都带着关切的目光,言语中也多是对鬼子兽行的愤慨。长舌妇虽然有,但毕竟是少数,再说这年头谁敢说自己一定能保住清白?在郑卫国看来,一个女人要有反抗的勇气,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一心求死就没有意义了。 一个中年妇女看到郑卫国,哀求道:“郑团长,您是有本事的人!求您帮忙开导一下我这傻闺女吧!” 郑卫国有些不敢看那双哀怨的眼睛,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导。类似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要我们的民族不强大,这样的惨剧就会继续发生。他想了半晌,还是想到自己的老本行上了。于是,他说:“死很容易,可死了就不能报仇了。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正在抽泣的女孩依然低着头,她的眼睛一亮,却并没有说话。 郑卫国不知道已经触动了她,接着说道:“日本鬼子欺人太甚,我们中国人必须奋起反抗。男人可以上战场,女人照样可以打鬼子。只要你学会了打枪,就可以杀鬼子,就可以报仇雪恨……” 女孩的娘听了,哭道:“郑团长,俺就一个闺女,怎么能让她上战场呢?万一要有个三长两短,可叫咱咋活?” 郑卫国满脸惭愧,忙道:“对不住啊!大嫂,我是个当兵的,不会说话。” 女孩却勇敢的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仇恨的火花,说:“郑团长,俺要当兵!俺要杀鬼子报仇!” 让郑卫国和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因为这一次不成功的开导,华北战场多了一支威名赫赫的女兵敢死队。她们以作战勇敢、手段狠辣着称。无论是敌是友,都被她们的铁血作风所震惊。 第17章 城里有内应 就在郑卫国所部滞留在陈家沟时,平安县城也响起了枪声。郑卫国率部出城不久,一个人就鬼鬼祟祟地跑出县城,并在城外一处人家取了马,一路向黑风寨急驰而去。为了赶时间,他在途中还换了两次马。 黑风寨离平安县城大约有数十里路,比平安县到陈家沟要远上不少。所以这个人到黑风寨的时候,郑卫国他们已经在打扫战场了。要知道郑卫国他们大部分兵力用马车运来的,速度上可比单纯骑马要慢很多。 黑风寨大当家是条独眼大汉,孤独的右眼里闪烁着慑人的寒芒。他金刀大马地坐在一张豹皮椅上,喝问道:“是你们家老爷让你来的?” 大厅下面跪着一人,正是从县城一路赶来的神秘男子。他忙道:“是的,大当家!俺们家老爷说了,机不可失!还请大当家速作决断呐。” 大当家没有作声,似在考量。这时,坐在旁边骑子上的二当家说:“大哥,如果这帮东北佬真是去打日本鬼子,咱们就不能拖他们的后腿!老三的仇咱们可以以后再报,现在去的话不是给日本鬼子帮忙了吗?” 台下一个小头目却道:“二当家,话可不能这么说呀!要是等保安团赶走了日本人,接下来就要掉转枪头对付咱们了。反正都要打,不如趁他病要他命,来个先下手为强!” 另一个小头目驳斥道:“依俺看,不能去!不为别的,保安团现在可是有两个连在城里,俺们人数虽多,可攻打县城未必打得下来。” 那个报信的忙插了一句嘴,说:“这位好汉爷别着急,咱在城里可是有人接应!只要各位好汉们一到,咱们就可以来个里应外合!” 这个时候,其他的小头目们也加入了辩论,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争吵不休。大当家大概嫌他们太吵,怒哼了一声。小头目们忙闭上了嘴巴,大厅里迅速安静了下来。看来,在黑风寨大当家很有威信。 黑风寨还在为是否出兵争吵,平安县城里面也开始有暗流涌动。好几处大院里都有人在密谋。当然,其中也包括保安团团部所在的县衙。 李大壮早就做好厮杀的准备了,可是等了半天连根土匪毛都没见着。他一拍桌子,怒道:“妈了个巴子!鬼子没打成,土匪也不来,成心让爷爷心里不快活!” 于老根则显得镇定多了,他狠吸了一口旱烟,说:“不急!土匪们离县城远着呢,最近的黑鹰寨怕也要走上小半天。这个时候去送信的也没到多久,一来一去的,等俺们吃了中饭他们也来不了!” 李大壮苦恼得一拍脑袋,说:“早知道俺就求大哥带俺去打鬼子了!” 于老根说:“大壮,你真等不及了,俺倒有个主意。” 大壮闻言大喜,忙把脑袋凑过来,说:“老根儿叔,啥主意?你快说说!” 过了一会儿,负责城防的三连连长刘自达率领三连和二连大部出了城,并宣称要去前线接应郑卫国。原来于老根见土匪一直不肯上勾,担心他们不敢来,就故意再次减少县城内的兵力。刘自达所部其实没有走远,只等土匪攻城就来个里外夹击。 不出于老根所料,这个时候土匪们再也按捺不住,他们终于出招了。不过和于老根设想的有所不同,土匪们不是从城外来的,而是直接从城内冒了出来。这些土匪和城中几家大户早有勾结,等今天这个机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在半个月前就化妆成百姓,分批入城,潜伏在城内几处大院内。只是这段时间保安团防守严密,他们一时不敢动手。 现在土匪们自以为时机已到,趁乱就冲了出来,直扑县衙和保安团大院,打了于老根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大壮抓起两把盒子炮,吼道:“弟兄们,随俺冲出去,杀他个落花流水。”手下的弟兄们应了一声,端起枪就要往外冲,却被于老根在院内拦住。 于老根道:“不许出去!俺们现在人少,守住这里就行了。” 李大壮急道:“老根儿叔,要不俺带一个班出去,你带着两个班留守?” 于老根断然道:“不行!都给俺守在里面,谁也不许出去。土匪来了就给俺可劲打!只要拖上一拖,刘连长的援兵一到,土匪们一个也跑不掉!”于老根身为副团长,素有威望,他发了话,大家自然不敢再反对。 县衙和保安团大院本就呈犄角之势,郑卫国后来对建筑做了一些调整。不管敌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土匪们哪懂这个啊,他们一窝蜂似得就朝县衙大门冲去,却不知侧后方全暴露在保安团战士们的枪口下。 于老根用旱烟锅子敲了敲鞋帮,说:“看见了么,等这帮土匪冲到大门前就给俺狠狠得打!” 说话间,土匪们已经冲到了门口,早就埋伏在两侧的大壮他们突然开火。刹那间,长枪、短枪、手榴弹一齐上阵,土匪们哪见过这等阵仗?一时被打得人仰马翻。于老根他们也瞅准机会在土匪背后打黑枪。土匪们腹背受敌,根本立不住阵脚,一时死伤惨重,好不容易才在后续人马的接应下撤了下来。 只此一战,土匪们的士气完全被打垮了。他们人数虽多,但再也不敢发起大规模的进攻。李大壮倒是有心冲出来杀个痛快,却又被于老根派人拦住。双方只好各自守好自己的地盘,对持起来。 埋伏县城外面的刘自达部已经听到了枪声。一个排长侧耳听了一下,急道:“连长,不好!枪声是从县城里面响的,土匪已经打进城里去了!” 刘自达骂道:“他妈的,怎么会这么快!走,我们立即回援,晚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为了迷惑土匪,刘自达部走得较远。这下土匪是给引出来了,可是回援却有些慢了。他们正拼命往回赶的时候,担心小芹安危的张长贵已经带着一个班的战士骑马回来了。 张长贵急道:“刘连长,城里是什么情况?” 刘自达也急了,跑得有些气喘,说:“张排长,快,土匪打进县城了!” 张长贵一听就傻眼了,说:“啥?怎么搞得,你们两个连干什么吃的!” 刘自达边喘气边摆手,说:“先别说这些,快,快回援!” 张长贵想到还在城内的小芹,忙领着战士们顺着官道一溜烟向县城跑去。骑兵速度就是快,刘自达部离县城还有好几里地,张长贵他们就已经冲进了县城。 县城里面有些人比张长贵还急,勾结土匪的那几户人家正急得上火。眼见土匪们攻不下县衙,黑风寨的好汉们又迟迟未到,等到保安团回援他们就全完了! 平安县城,一处深宅大院里面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大院里面有数十名青壮男子,都是一身劲装打扮,手里拿的不是盒子炮就是晋造的三八大盖。单从武器来看,比外面的土匪要强很多。从平均水平上看,也比保安团的装备要强一些。 一个年青人急得上窜下跳,叫嚷道:“爹,快组织家丁上吧!那帮土匪根本就不行,这样拖下去等到保安团大部回援就全完了!” 另一人却道:“二弟,你想过没有!要是俺们攻打了县衙,保安团头一个回来要收拾的就是俺们。” 年青人急道:“大哥,你不懂!只要俺们夺了县城,保安团就回不来了。就算回来,有那些家眷在,他们也不敢拿俺们咋样!” 这时一个妙龄女子冲了进来,惊呼道:“啊!大哥,二哥,那些土匪是你们弄进来的?!你们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呢!” 老大一听就生气了,说:“三妹,你怎么说话呢!” 眼见兄妹三人又是一阵争吵,老爷子重重咳了一声,沉声道:“吵什么吵!俺们……”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快慢机扫射的声音打断了。接着只听满街的土匪哭喊道保安团回来了。老爷子一听,直觉血气直冲大脑,身子一晃,径直晕了过去,吓得众人好一阵手忙脚乱。 其实这个时候赶回县城的只有张长贵带的一个班,但土匪们早就被吓破了胆,那里还敢抵抗。张长贵一梭子还没打完呢,土匪们就立马溃散了,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李大壮见援兵到了,顾不得请示于老根,也带人从县衙杀了出来,还趁机抓了不少俘虏。 因为土匪们散的满街都是,李大壮和张长贵忙活了半天才把街面上清剿干净。那些躲进大院和跑出县城的暂时就无能为力了。 这时候,县城往西二十里处冒出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这些人一个个长枪短铳,凶神恶煞,处处散发着匪气,总之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一个独眼大汉突然一伸手,喝道:“停!”手下的喽啰们立马停了下来,齐刷刷的看着独眼大汉,等候他的指令。 这独眼大汉正是黑风寨的大当家,虽然二当家极力反对,但大当家最终还是带了一批人过来。大当家说打县城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即便不为老三报仇,也得来踩踩点。二当家不同意,他就单独起了一队人马过来。 报信的神秘人见人马都停了下来,忙道:“大当家,离县城只有十几里路了。不如让弟兄们一股作气,拿下县城!” 第18章 鬼子的复仇之战 黑风寨大当家哼了一声,斥道:“老夫砸了大半辈子的响窑,怎么办事还用你教?” 报信的神秘人见大当家脸露杀机,心中一颤,慌忙跪在地上,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说:“小的该死,一时失言,请大当家责罚。” 大当家没有理会他,只是连续派几拨探子去四下打探。 一个小喽啰很快就回来了,说:“大当家,俺们这趟怕是白跑了。保安团的援军赶回来了,黑鹰寨混入城内的好汉们死伤惨重,剩下的都被赶了出来。” 报信的神秘人忙问:“好汉爷,俺东家还有张家有被保安团查抄吗?” 小喽啰想了一下,说:“没听人说起,多半还没来得及!” 报信的忙跪在大当家马前,哀求道:“大当家,求您老人家出兵救救俺东家。现在保安团刚打了胜仗,人心必然松懈,只要好汉们一进县城,俺东家就可以率城中百姓在内响应。” 大当家有些心动,不过又有一个哨探回来就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刘自达部已经进了城,他再去攻打县城也讨不了好。 过了一会儿,又有哨探回报,说:“回禀大当家,俺打听到今天上午保安团在陈家沟与日本鬼子大战了一场。” 大当家吃了一惊,说:“这伙东北佬还真敢跟日本人动手?那啥,他们最后谁赢了?” 哨探凑近了小声说:“俺听说保安团全歼了日本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当家叹了口气,说:“不管是真是假,谁输谁赢,这平安县俺们只怕待不下去了!”顿了顿,他又喝道:“后队变前队,回山寨!”随着他一声令下,黑风寨的土匪又迅速撤了回去。 郑卫国他们担心鬼子大举前来报复,已经在陈家沟和通平县界之间埋伏了半天。可是他们等到天黑也没等到鬼子,却等到了县城传来的捷报。 自打得知土匪可能攻城,张海岩就一直揪着一颗心,这下总算放下心来。他想了一下,说:“团座,于副团长他们请示该如何处置勾结土匪的张家和黄家。” 郑卫国沉吟了一会儿,说:“先把他们羁押起来,一切等我回去再说!”其实郑卫国也有些犯难,他没有处理类似情况的经验,只好押后再说。 第二天,鬼子终于出动了。根据三溜子他们的侦察,鬼子只少有上百人,再加上三十几个二鬼子,总共一两百号人已经沿着官道扑了过来。这个时候所谓的皇协军还没建立,成建制的伪军也不多,中国军民多称这些汉奸为二鬼子,倒也生动形象。 郑卫国皱了下眉头,斥责道:“你这算什么侦察?人数都没有弄清楚!” 三溜子有些惭愧,说:“团座,这伙鬼子是呈战斗队形向前推进的。队伍拉得很长,前面还有搜索分队开道。俺不敢凑得太近,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们应该没有重武器,最多也就是七八门掷弹筒、七八挺轻机枪。” 早期侵华日军装备充足,每个分队(鬼子的分队相当于国军的班,鬼子的班建制还要小一些,相当于国军的组)都有一挺轻机枪。一个小队一般有三个步兵分队和一个装备三具89式重掷弹筒的掷弹分队,加起来就有三挺轻机枪,三门掷弹筒。一些特别加强的部队,每个班还会额外增加一到两门掷弹筒。至于影视中经常出现的60迫击炮,那是国军的装备,而且在抗战后期才列装。除了50mm的掷弹筒和工兵破障迫击炮外,日军其它各型迫击炮的口径都比较大,最小的也是70mm的,大队以上才有装备。 按三溜子的说法,这伙鬼子大概有两三个小队,人数大约在一百人到一百五十人之间。这样的力量当然算不上强大,可绝对不是保安团这一百多号人能匹敌的。至于附属的二鬼子,郑卫国不认为他们有什么战斗力。 大敌当前,郑卫国身为指挥官不能慌乱,否则军心大乱,必败无疑。他显得非常镇定,说:“无妨,还是按之前说的办!李三牛,你带着侦察排和在陈家沟一带新招的兵去附近的村子,劝乡亲们火速往山里撤。其余的人马由我、海岩、双虎各率一部分头袭扰鬼子。海岩带一队人埋伏在官道左侧,双虎带人埋伏在官道右侧。大家记得不要跟鬼子硬拼,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 张海岩担心郑卫国的安全,急道:“团座,还是让俺堵在官道前面吧!” 郑卫国笑道:“这么好的地形我可不让给你了!大家不要拖延,立即行动!” 几名军官忙行礼称是,迅速行动了起来。经过这个一个多月时间的训练,部队反应速度还算不错。不过鬼子推进的速度比大家想像的要快很多,虽然他们大多是步行,但已经距陈家沟不足十里路了。 吴全福忍不住对前来汇报敌情的夜猫子说:“你们不是不搞借了,鬼子推进的速度咋这么快哩!” 夜猫子擦了一把汗,说:“吴副排长,鬼子是急行军,一路小跑着呢!要不是那伙二鬼子速度跟不上,只怕鬼子来得更快!” 吴全福骂了一句,有些着急,说:“团座,这可咋办?乡亲们只怕还在收拾东西呢!” 郑卫国道:“你派几个人去催一催!让老乡们不要啥东西都带着,拣要紧的带上就往山里撤。” 吴全福忙安排了几名战士骑马沿途报信,又叹了一口气,说:“只怕乡亲们会舍不得东西误了性命!”其余的指战员都忧心忡忡,气氛变得极度紧张起来。 郑卫国道:“大家都冷静一下,敌强我弱,想要不死人是不可能的。鬼子马上就要来了,等下都给我狠狠地打!知道吗?”弟兄们哄然应了一声,紧张的情绪略有缓解。 不一会儿,鬼子的一个搜索分队出现在官道上。他们一个个端着三八大盖,排着松散的队形,迅速向前推进。因为这一段官道比较直,保安团的指战员可以很直观的感受到鬼子的徒步急行军能力。 吴全福又骂了一句,说:“狗日的跑得真快!” 郑卫国笑道:“别看鬼子的腿短,但他们体力极好,长途跋涉的能力非常强。”历史上,敌后游击队队员常常被鬼子追得吐血。一方面是敌后武装后勤供应不上,导致士兵身体素质很差;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日本鬼子变态的体能。 鬼子越来越近,战士们非常紧张。柱子感到自己呼吸都有急促,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大哥,咱儿开打吧!” 郑卫国斥道:“急什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就你们那枪法,这么远能打的中吗?等下放到五十米以内再开火,没有我的命令就算鬼子先开火也不准还击!”他正说着了,鬼子还真打枪了。不过不是发现了他们,而是在试探性的攻击。有的战士们急了,端起枪就想还击,好在保险没开。 鬼子很快离他们藏身的山梁只有七八十米了,战士们紧张得连自己的喘气声都能听见。一向镇定的吴全福也憋不住了,说:“团座,咱还是搂火吧,再近只怕就被鬼子粘上了。” 郑卫国见大家都很紧张,有心现在就开火,但是一想大家的枪法和武器还是拒绝了。不少人紧张得流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的地狱式训练,只怕有人当场就要作逃兵。 鬼子终于逼近五十米的范围了,郑卫国轻声道:“不许开枪,都把保险打开!”战士们紧张地有些发抖,不过还是顺利地打开了保险。只听郑卫国大喊一声打,几把快慢机一齐开火,鬼子的搜索分队瞬间就被打倒大半。其实本可以一网打尽的,但战士们太过于紧张,不少人根本没有打中目标所在的范围。 与此同时,持长枪的战士们也向后面的鬼子大队人马开火。距离虽然远了一些,但是大家是齐射,鬼子所在官道与山梁又是一条直线,所以还是取得了一些战果。郑卫国自己就一枪崩了一个大概是个小队长的鬼子军官。不过等他把视线往回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原来,在刚刚这一波攻击中鬼子搜索班还剩好几个活的,他们已经选择好较隐蔽的地形,一时难以消灭。 郑卫国忙下命令,道:“撤!以班为单位迅速撤往后面那道山梁!快!” 吴全福一边让战士们往后撤,一边靠了上来,说:“团座,您先撤,我来断后!” 郑卫国道:“不行,鬼子的掷弹筒反应很快,再不撤就来不及了!”说着,他连续扔出两枚手雷,趁着烟雾掩护,带着弟兄们有些狼狈地撤了下来。大家来不及喘口气,又拼命向后面那道山梁跑去。两道山梁之间大概有一百多米,前面那道山梁很矮,鬼子很快就可以爬上去向他们射击。 就在郑卫国他们刚跑下山梁的时候,鬼子用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就在梁子上面爆炸了,激射而出的尘土甚至还能追上他们的步伐。掷弹筒携带方便,操作简单,的确是上佳的单兵火力支援武器。 就在这危急时刻,张海岩和段双虎两拨人马终于动手了,他们突然从官道两侧向鬼子猛烈开火。不过由于距离较远,而鬼子又已经展开队形,人员较为分散,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战果。但他们迟缓了鬼子前进的速度,为郑卫国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这个时代的日军军官,大多都是战术高手,士官和士兵的执行能力也很强。虽然处于两面夹击的不利局面,但他们很快就稳住了阵脚。一队鬼子在机枪的掩护下,很快占据了一座山头。这个山头是一个制高点,日军占领了这里很快就对张海岩和段双虎两部人马进行反压制,从而解除了来自侧翼的危胁。 再看官道的前方,鬼子搜索分队的几条漏网之鱼已经爬上了山梁。他们很快发现了前方官道上正在拼命奔跑的郑卫国等人。如果是中国军队此时多半还躲在山梁下面等待增援,但日本鬼子不同,他们即便是一名普通士兵也有很高的战术意识和作战积极性。 由于之前的袭击除恶未尽,正在官道上奔跑的保安团指战员们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他们的后背已经卖给了敌人! 第19章 一追一逃 噗、噗、噗,一阵歪把子机枪的声音传了过来。正在奔跑的保安团战士们都被吓了一跳。不过他们很快就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是对面那道山梁上传来的,是自己人在打掩护。 山梁上的鬼子也被吓了一跳,慌忙趴到地上。可惜使机枪的是个新手,一个鬼子都没能打死。不过,此举也不是没有意义,至少为郑卫国他们再次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他们很快就能冲到后面这道山梁了。到时候顺着山脚下的官道绕到山梁后面,就不怕鬼子在背后打黑枪了。 呯,一声轻响,山梁上的机枪手闷哼了一声,身子软软地趴在了机枪上。他的眉心处多了一个血洞,显然是前面山梁上的鬼子动手了。一百多米的距离,对鬼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郑卫国突然转身用那大沽船厂制造的大号快慢机朝山梁上打了一梭子。子弹带起不少尘土,不过还是取得了一个战果,一名正在拉枪栓的鬼子应声倒下。 吴全福也反身朝山上打了一梭子,让鬼子们一时无法偷袭。不过鬼子很快也弄上来一挺歪把子轻机枪。由于鬼子藏在反斜面,山梁上的战士们连续打了好几枪都没有效果,只是稍稍把鬼子压制了一会儿。但随着鬼子的机枪开始扫射,他们很快就被鬼子反压制了。 郑卫国忙用一个短点射打死了一名机枪射手。由于设计的缺陷,使用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俗称歪把子)时,机枪手上半身要探出很大一部分来,对于郑卫国来说,这是极好的目标。鬼子们也是悍不畏死,前面的鬼子刚倒下,又有鬼子扑了上去,而且他们的后援也快要赶到了。真要让鬼子的机枪冲郑卫国他们扫射起来,那倒下可就不只一两个了。 嗒、嗒,郑卫国已经尽力了,他连续打死了两名鬼子的机枪手,可鬼子的机枪还是响了起来。最后两名战士瞬间就被打倒,后背上都绽开出两道血花,因为子弹穿透力大,每粒子弹都是连穿两人。 吴全福大骂道:“我操!”他转身就是一梭子扫了过去,子弹打在山梁激起几股尘土,但并没有命中歪把子机枪。驳壳枪虽然在一百五十米以外还有杀害力,但是作为手枪超过五十米就很难命中目标了。 虽然没有命中目标,鬼子的轻机枪却打了个打盹儿。吴全福有些疑惑地往后看了一眼,郑卫国眼疾手快,忙拉了他一把。几乎就在同时,鬼子的机枪又响了,一粒子弹擦着吴全福的脸颊飞了过去。灼热的子弹在他的脸上烙一条红疤。 吴全福吓得连跑了好几步,一个侧滚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见暂时安全了,他怒骂道:“狗日的小鬼子,居然还用诈!” 其实他真的冤枉鬼子了,歪把子机枪就怕尘土溅入供弹斗,哪怕只有一点点也会让机枪暂停一下。再说鬼子刚才已经瞄准了他,直接扫了过去就行了,又何必使诈呢? 战士们终于逃过死神的追杀,一个个满头大汗,躺在地上喘息不已。和子弹赛跑的滋味可不好受,大家脸色都有些发白,浑身酸软,好像刚才那一路奔跑已经耗尽了身上的力气。 郑卫国见士气有些低落,打趣道:“知道小鬼子的厉害了吧!昨天我们不过是占了偷袭的便宜,今天才是跟鬼子真刀真枪的干。我说你们几个,垂头丧气的,别是被鬼子给吓怂了吧!” 柱子最受不得激将,怒道:“俺才没怂哩!就算要死也得跟鬼子拼个同归于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郑卫国笑道:“没怂就好,鬼子马上就要来了,大家赶快撤。全福你拎着机枪,带一班撤到后面那道山梁,然后不要走官道,径直上山。” 吴全福忙道:“我留在这里打小鬼子一个伏击再走吧!” 郑卫国摇摇头,说:“你当鬼子傻啊!等下肯定会先用掷弹筒轰击的。你们快撤,然后好掩护我们。” 吴全福忙带着一班撤了下去,向第三道山梁跑去。 郑卫国又道:“二班长,你带着二班向陈家沟方向撤退,让没走的乡亲们尽快撤离。” 二班长说:“团座,要是乡亲们不愿撤可咋办?” 郑卫国愣了一下,说:“你们尽力了就行!我们没办法救所有的人!” 二班走了以后,郑卫国又道:“其余的弟兄们跟我上山,快点!跟上!”他们沿着山脊迅速爬了上去。 郑卫国他们没撤多久,鬼子的榴弹就噼里啪啦地落在山梁上。随着一阵急促的爆炸声传来,原本就有些荒凉的山坡很快就变得一片狼籍,连野草、枯藤也给炸没了。 柱子骂道:“鬼子真它娘的狠毒!大哥,俺们也放两炮吧!”他们也有一门掷弹筒,是在陈家沟缴获的。一些战士给这种50毫米的89式掷弹筒取了一个浑名,呼之为“小钢炮”。 这个时候大名鼎鼎的60炮还没有正式投产,这种重掷弹筒倒也当得起小钢炮的称呼。因为同时期很多迫击炮的口径还不到50毫米呢!像红军以前就造过35毫米的微型迫击炮,川军中常用的是45毫米口径的小炮。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里会使掷弹筒只有郑卫国一个。别看他是穿越来的,但他用过类似的轻迫击炮。事实上,直到他穿越前夕,解放军还有部分部队装备有掷弹筒。 郑卫国斥责道:“快跑,哪那么多废话!”他们不得不跑,因为鬼子的大部队已经顺着官道绕过了第二道山梁,眼见又可以追着郑卫国他们的屁股打了。 这次鬼子的运气要差一些,刚一露头就遭到了吴全福部的火力突袭。他们不得不缩了回去,又从山梁的反斜面爬了上来。这一来二去就耽误了不少功夫,郑卫国他们趁机逃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鬼子分出一个分队占据了山梁,主力还是沿着官道向前推进。郑卫国瞅了鬼子一眼,见山梁上的鬼子相对密集,二话不说,一枚榴弹噗得一声就飞了过去。刚才打了半天,鬼子也没见着掷弹筒或者其小型火炮,都下意识以为郑卫国他们没有类似武器,所以鬼子们大多松懈下来,没防备这个事儿。 趁鬼子被炸得一片混乱,郑卫国又趁乱开枪,连续打中了好几个鬼子。战士们都纷纷叫好,只要柱子埋怨道:“大哥,暴头啊!哎呀,又没打准!” 郑卫国笑道:“你懂个屁!打伤一个鬼子,就得两个鬼子去抬,等于一下子让敌人减员三个。” 柱子听了心里服气,嘴上却不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没打中,故意这么说的?” 郑卫国没好气地说:“滚一边去,我还有打不中的时候?” 他们正在上面开心地聊着呢,鬼子又派了两个班过来增援了。这个时候大约一个排的二鬼子也在鬼子军官的催促下赶了过来。 郑卫国见敌人势大,连放了三枚榴弹,趁着烟雾又往山里撤了一段路。刚走不远,鬼子的榴弹也噗、噗、噗砸了过来,把他们藏身的小树林炸得土石乱飞。 一个鬼子军曹(一般担任分队长,相当于国军的班长)拔出军刀,指着郑卫国他们逃走的方向,嚎叫道:“杀给给!” 郑卫国放下掷弹筒,准备一枪撂倒这个鬼子,岂料竟然还有人跟他抢生意。待在他的旁边一名战士闻言大怒,说:“杀你妈!”一枪打过去,竟然正中军曹的额头。这绝对是超常发挥了,接近两百米的距离,保安团没几个人能打得准。 柱子奇道:“李富贵,你行啊你!”原来开枪的正是前任税丁李富贵,现任三班班长。平日里较量枪法,他比柱子还要差点儿。没想到这次竟然得了个头彩,让柱子好不羡慕。 郑卫国见鬼子又在比比划划,知道他们准备打榴弹了,忙扯起二人继续向山上跑去。鬼子死了指挥官,对他们恨之入骨,榴弹一枚接一枚,追着他们的屁股炸个不停。 柱子埋怨道:“富贵,你看你,捅了鬼子的腚眼了吧!给咱们招来这么多榴弹。” 李富贵还沉浸在枪毙鬼子军曹的快感中,只知道呵呵傻笑。 鬼子炸了一会儿,又派了一队人马沿路追了过来。不过,这次他们也学精了,让一队二鬼子打头阵,当炮灰。二鬼子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一个个磨磨噌噌哪里肯全力追赶?鬼子的督战官一怒之下,连劈了两人,他们才战战兢兢地追了上来。 郑卫国作了一个简易的拌雷等着二鬼子,他们只注意看前方和两侧,根本没留意脚下,结果碰了个双响,四五个二鬼子和一个鬼子督战官一起报销了。 鬼子们又恨又怕,架起机枪冲着附近的草垛子、灌木丛一阵猛扫。郑卫国有心再给他们一下狠的,不过鬼子的好几具掷弹筒正等着他呢!只要郑卫国这边一暴露目标,就会迎来了一阵狂轰乱炸。 二鬼子不敢全力搜索,郑卫国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鬼子则不希望给郑卫国他们以可趁之机。三股人马一时相持起来,谁动谁死!当然,如果双方都往后撤自然没有问题,可偏偏鬼子和郑卫国又都不甘心。二鬼子倒是想撤,可他们的干爹不让啊! 山下面的鬼子在追击吴全福部未果之后,也不愿意继续前进了。因为他们一路上已经折损了不少人马,又受到保安团各部的牵扯,能用来攻打县城的兵力已经不多。但就这样收场,鬼子军官又觉得很没面子,于是他恶狠狠地带着部下扑向了离他们最近的村子。 柱子惊恐地指着山下,说:“大哥,你看!” 山下一处村庄已经冒起黑烟,村民的惨叫声不时传了过来。鬼子像野兽一样嚎叫,时而还发出可怖的狞笑声。这个原本宁静详和的小山村很快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第20章 保安团的逆袭 柱子看得心头冒火,嚷道:“大哥,咱们冲下去跟小鬼子拼了!”说着掏出驳壳枪就要往下冲,却被郑卫国喝住了。 听着百姓们临死前的悲鸣,郑卫国心如刀割。他双手紧攒,捏得手指发白,狠不得马上就跳下去与鬼子拼个鱼死网破。可作为保安团的指挥官,他不能让弟兄们白白送死。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不要冲动!鬼子堵在下面,我们就一个班怎么冲得下去?不能让弟兄们白白牺牲。” 柱子急了,说:“可鬼子正在屠杀村民,俺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郑卫国没有说话,他紧紧闭上眼睛,但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又想起了小宝刚满月的那天,他和父亲从地里回来,远远看见家里冒起黑烟…… 柱子跟了郑卫国七八年了,从来没见他哭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好在郑卫国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刚才东北军老兵的记忆突然冒了出来,让他深陷破国亡家的悲痛之中不能自拔。 郑卫国见柱子和弟兄们都关切地看着自己,自嘲地笑了笑,说:“我没事,只不过回想起一些往事来。”他停顿了下,又道:“我知道你们很想下去跟鬼子拼命,可我们不能这样白白牺牲。抗战可能还要打七八年,咱们要好好活着,不能死在鬼子前头。” 孙子兵法中有一段,说: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这将有五有危说的是将领容易犯的五种错误。其中第五点就是不能过于爱民,否则敌人会利用这一点来对付你。 这第五点表面上似乎与我军爱护百姓的原则相违背,其实是统一的。就像眼下这样的情景,如果郑卫国不惜一切代价救护百姓,那以后鬼子可能会经常攻击无辜百姓,从而达到逼迫保安团与之决战的目的。这样一来,不但军事上会处于被动地位,还会给老百姓带来更大的灾难。 当然,在实战中这个度很难把握,救与不救全在指挥员一念之间,孰对孰错也很难评判。八路军大多数情况往往选择牺牲自己保护百姓,为此经常付出巨大的代价。最典型的就是河北省肃宁县薛村之战,一个主力团为了掩护百姓转移,被迫与鬼子硬拼,团长和政委双双阵亡,所部几乎全军覆灭。 呃,扯得有些远了。战斗还在继续,鬼子分兵扼守住几处要地,使保安团各部无法继续袭扰。其主力则继续在官道附近的几个村子实施烧杀淫掠。现在还没有三光政策这个说法,但事实上自甲午战争以来,鬼子就经常这样干。这种兽性已经深埋在日本人的血脉之中了。 目前能对敌人构成危胁的只有侦察排和警卫排二班,但他们正在掩护好几个村的百姓转移。这些村民拖家带口,行动迟缓,一旦鬼子被吸收过来,后果不过不堪设想。 郑卫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有没有办法摆脱鬼子堵截。可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好静等天黑。鬼子也善长夜战,但中国的夜晚肯定偏爱国人。 李富贵也是个喜欢思考的人,据说喜欢偷懒的人都有这样的习惯。他想了一会儿,说:“团座,俺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柱子急道:“啥法子?快讲,快讲!” 郑卫国也鼓励地点点头,以示嘉许,说:“说说看!” 李富贵说:“俺们不打枪,悄悄地靠近那伙二鬼子。只要与他们混战在一起,就不怕鬼子用小钢炮炸俺们了。等俺们灭了二鬼子,再腾出手来去灭小鬼子!” 这明显是个馊主意,郑卫国有些失望,但他还是说:“你能想到这个法子非常好!不过,我们面对的是鬼子,他们既不会把我们当人,也不会把那些二鬼子当人看。如果我们两拔人混战在一起,只怕要被小鬼子一锅端了。” 柱子也想明白了,说:“就是!那啥,分明就是一个馊主意!” 李富贵听了面带惭色,郑卫国安慰道:“想出一个馊主意总比一个主意也不想要强!你们现在还不知道敌人的狠毒,以后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李富贵想了一下,说:“俺有些不明白,既然鬼子不把他们当人看,为什么他们还要当汉奸呢?” 郑卫国听了一愣,心想为什么呢?中国为什么会有哪么多汉奸,到抗战结束的时候伪军甚至比日军都还要多。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个问题他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出答案,只能喟然无语。 山下面的鬼子连续洗劫了三个村庄,折腾地也有些累了。此时天色渐晚,他们休息了一会儿,开始沿着官道向通平县方向撤退。事实上,他们到达的几个村庄都被焚毁,想要住宿也没了地方。晚上在野地里扎营可不是好选择,只能返回通平。其主力部队率先撤离,然后轮到扼守各要点的鬼子,至于二鬼子当然是排在最后。 等堵截的鬼子一撤退,郑卫国就带着三班悄悄向二鬼子们靠了上来。二鬼子们心知不妙,也想开溜,可是干爹不让他们走,他们也不敢不从。 郑卫国连续扔出好几枚手雷,然后大吼一声带着战士们冲了过去。二鬼子们惊慌失措,不是逃跑,就是投降,没有一个敢顽抗到底的。三班的战士们早憋着一肚子火,哪里容他们逃走?他们也不追赶,这里有半人多深的杂草,哪里草在动,一准有敌人,一枪就是一个,没跑! 消灭完逃跑的七八个二鬼子,郑卫国冷眼扫了一下跪地投降的一帮家伙,喝道:“一个不留!”以后的伪军或许有不少无辜的壮丁,但现在抗战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当汉奸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有改造的价值。 郑卫国他们冲到官道旁边的山梁,发现鬼子交替掩护,已经迅速后退。这个时候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得看保安团战士们的心情。郑卫国操作着掷弹筒,榴弹像长了眼睛一样落在一伙鬼子头上。战士们纷纷瞄准开火,经过战火的洗礼,他们现在一个比一个打得准。枪枪射出的都是仇恨的子弹,是满腔的怒火。一些勇敢的村民们也加入进来,他们用自制的像鬼子拼命射击。 鬼子垫后的一个分队很快被消灭了,另一个分队只得死死守住一处山梁待援。不得已,鬼子已经撤离的大队人马又杀了回来,他们似乎想跟保安团来场决战。郑卫国忙让部队停止追击,分头绕到官道两侧的置高点死死拖住鬼子。只要熬到天黑,就是鬼子的末日。 过了一会儿,得知消息的二连也从县城赶过来了。有了这只生力军,保安团这边士气大增。 在保安团各部围堵之下,鬼子的大队人马再也撑不住了,只好仓皇向通平方向逃去。战士们哪里肯放,宁愿累死也要拉一个鬼子垫背。等到鬼子残部撤到通平县界的时候,足足有一半人马扔在了平安县的土地上。当然,二鬼子不算,鬼子和保安团都没把他们当人看。 战斗一结束,战士们一个个累得不行,纷纷瘫倒在地。不少人仰天长笑,也有人放声痛哭。附近的百姓们也是悲喜交加,有劫后余生之喜,也有破国亡家之痛。有人说抗日战争才使得中华民族觉醒,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只有感受到亡国奴的切肤之痛,大家才会真正明白国家富强,民族昌盛和个人荣辱是息息相关的。 三溜子跑到郑卫国面前痛哭道:“团座,呜呜,都是俺工作没做好,好多乡亲们不愿意走都被鬼子给害了!” 郑卫国沉默片刻,然后说:“这两次战斗缴获了七十多杆三八大盖,我给你留下三十杆,机枪和掷弹筒的操作人员需要严格训练,我先带回去,训练好了尽快给你送来。” 三溜子擦了一把眼泪,说:“团座,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乡亲们,弟兄们只有一个活着,就不让小鬼子伤害乡亲们一根毫毛!”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你们都拼光了,乡亲们手无寸铁,不是任人宰割吗?你记住,只有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你要学会发动群众,多挖地道,多埋地雷,不要跟鬼子硬拼,要多用脑子。”他叹了一口气,又说:“现在平安县后方不稳,我会尽快扫平那些土匪,还有土豪劣绅。接下来的日子,主力不在这边,你要坚持住!” 三溜子用力点点头,说:“团座,您放心!只要俺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守住平安县的东大门。” 郑卫国满意地点点头,说:“好,我想信你!你先去领枪,尽快把游击大队组建起来!” 三溜子行了礼,道:“是!”说完转身离去。现在战争这样残酷,这一别也许就天人两隔了。 这次战斗又伤亡了一个排,还有一个排要划到东路游击大队。出发时六个排,两天的功夫就只剩一半了。看着好多熟悉的面孔已然消失,郑卫国神色黯然。特种兵虽然都有一颗坚强的心脏,可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他这两天送走的战友,比穿越前半辈子还多,怎么能不叫他伤心难过? 部队返回的时候,四里八乡的百姓们给了郑卫国很大的安慰。官道两侧站满了送行的百姓,他们无不眼含热泪,不忍分别。不少人还将自己舍不得吃的鸡蛋、肉干硬塞在战士们的手里。郑卫国多次在部队强调过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可纯朴的战士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时手足无措。 老实说,这样的场面郑卫国自己也没有经历过。他当特种兵那会儿,因为部队的特殊性,很少跟老百姓接触。至于东北军,军纪虽然不错,可不战而逃,弃父老于敌手,哪有人送鸡蛋给他们? 这样的时刻,作为团长,郑卫国似乎应该说点什么。可他实在不善言辞,看着多苦多难的父老乡亲,郑卫国声音有些哽咽,说:“乡亲们,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乡亲们闻言个个面露悲色,不少人放声大哭,一时间万人落泪,悲声传于四野…… 第21章 劳改犯里有熟人 回到县城后,郑卫国突然发现一切工作都好做起来。招兵点应征的青壮年渐渐多了起来,中国人或许有些懦弱怕死,可是被逼到了绝境,他们也不介意拼命。县城内的几大豪绅也给保安团送了一批物资,表示拥护保安团和抗日政府。下属的一些区和乡镇开始派人跟保安团联络,希望得到保安团的领导和保护。 前来投靠的人中,让郑卫国最感兴趣的是原警察局局长李震安。李震安在警察局被保安团控制后当过保安团的囚犯,这让郑卫国有些过意不去。 郑卫国一见到李震安就陪罪道:“李兄,前段时间多有得罪,还请你多加原谅。以前我不了解你的为人,后来听人说起过你,却又失之交臂了。” 李震安是平安县本地人,若非乡梓在此,依他的学历和才干不会跑到这么一个小地方来当警察局长。不过因为他来的比较晚,又和县长不对付,跟站在县长这边的郑卫国没有来往,相互之间缺乏了解。 李震安有些惭愧,说:“郑团长您言重了,是李某以前不了解您,不了解保安团。以为你们只是借抗日的名义夺权,不但没有支持贵部工作,还扯了不少后腿。现在想来,真是愧对那些为国捐躯的勇士们啊!” 当初反对保安团的势力当中,并非全都是恶霸地主,还有很多是对保安团有误解的群体。这也是郑卫国坚持不动武的原因,因为很多力量本来是可以争取的,但如果你选择用武力解决的话就会把这些力量推到敌人那边去了。 郑卫国见李震安说得很坦诚,心中也颇为欢喜。他大笑道:“哈哈,李兄你不怪我就好。以前的事就不再提了,让我们携起手来为抗日出一份力吧!现在平安县正缺一名县长,李兄可愿意屈就?” 李震安忙道:“不可,不可,县长还是由郑团长您兼任比较好。” 郑卫国知道李震安还有顾虑,便正色道:“不瞒李兄,兄弟我是个粗人,县长这活还真干不了。自打任县长出走以来,县政瘫痪,现在急需一名通晓政治、熟知乡情的人来接手这一摊子活儿。你看看,整个平安县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吗?” 见郑卫国说得坦诚,李震安只好道:“郑国长,承蒙您看重,我就先任个副县长吧。工作我可以去做,大事还得由您来拿把握。” 郑卫国不好再劝,只好道:“那好吧!只要是对抗日有利的事儿你尽管放手去做,我都会全力支持你!李兄,你有什么要求没有?有的话,尽管提出来!” 李震安笑道:“呵呵,不瞒您说,李某这次来还真有事儿要求您!” 郑卫国忙道:“李兄,你说就是了,不用这么客气。” 李震安犹豫了一下,道:“昨天土匪攻城,县里有几家大户勾结土匪被贵部抄拿。呃,本来李某不该为这种事求情,只是家父与张家的老爷子交情颇深,所以……” 郑卫国沉吟片刻,道:“李兄,不瞒你说,如果你只是求情的话,我是不会就此罢手的。这些人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不过这几家在平安县盘根错节,亲朋故旧很多,如果严加惩处的话难免会影响抗日的大计。所以我决定这几家人犯,包括首犯在内一个不杀。”郑卫国没有讲那些虚头巴脑的话,因为他希望李震安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李震安是个聪明人,很快明白了郑卫国的用意,只不过信任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会一子下见效。他有些感激地道:“郑团长,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下,我回去后就好向父亲交待了。” 这些大户盘踞在平安县好几辈人了,时间长的甚至有数百年之久的。这些土着,杀一人得罪一家,杀一家得罪一片,不利于团结抗日,所以郑卫国也是投鼠忌器。当然了,死罪能免,活罪却不能饶。不光要罚没他们的财物,还要对他们进行强制性的劳动改造。 第二天,于老根找到郑卫国说:“团座,按您的吩咐,这次俘虏的土匪和与土匪勾结的几家人犯已经全部押到城墙上去扒砖头去了。” 平安县城还是明代修筑的,四四方方的城墙,适合人类在内居住,但是并不符合现代的防守体系。比如死角太多,不能形成交叉火力,没有防炮洞等等。城墙虽高,但鬼子有的是飞机、大炮,城墙过高反而不利于防守,如果被鬼子的炮轰塌了还会加大守军的伤亡。加上城墙年久失修,维护困难,所以郑卫国干脆让人扒光了重新设计城防体系。 郑卫国点点头,说:“很好!这些人就得好好改造改造。不给点苦头吃,他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人!” 于老根跟着嘿嘿笑了两声,又道:“俺在这群人里面还看到一个熟人,团座,您有空得去看看。” 郑卫国奇道:“谁?” 于老根又嘿嘿笑了几声,说:“团座,您还是自个去看看吧!去了就知道了。” 郑卫国心想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呢!不过,于老根是老部下了,岁数又大,郑卫国还是要给他些面子的。要是柱子敢这么戏耍他,大砂锅早就扇过去了。 他刚好也要到工地上去研究新的城防体系,顺便去看看就是了。构筑城防体系是个技术活,郑卫国决定自己来。他虽然不是工程兵出身,但眼界开阔,见识不凡(貌似这个世界没人比他见得更多),布置一个永备防御工事还是不成问题的。 最先开始拆除城墙的东门附近已经成了一个大工地,在此服劳役的男男女女正在城墙上下忙忙碌碌。郑卫国带着柱子他们过来看了一眼,对工程进度感到非常满意。话说这个时代的人干起活来的确厉害,远比21世纪的新人类能吃苦。这些人不是土匪,就是养尊处优的地主阶层,劳动能力还算差的。要是换上一帮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农民,工作效率还能大幅提高。 看着附近的地势,郑卫国正在盘算新的工事该如何修筑,想得有点儿入神了。柱子突然用力扯扯他的胳膊,说:“大哥,大哥,你快看!那啥,那不是张教员吗?” 郑卫国顺着柱子的手指一看,只见一个女学生哭哭啼啼地端着几口城砖,费力地从城头走了下来。这个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给保安团当过几天教员的芷兰姑娘。她脸上沾了不少尘土,又被眼泪一冲,弄得跟大花猫似的,也难为柱子能认得出来。 柱子搔搔脑袋,奇道:“那啥,张教员怎么也会在这里?是不是弄错了?” 郑卫国摇摇头,苦笑道:“错不了,就是她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张大户家的闺女。”他心想怪不得老根儿笑得那么诡异,原来说的熟人竟然是她。古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这话看来也不全对。 柱子是个大嗓门,芷兰循声看了过来,正好看见郑卫国在打量她。一时间,她又惊又喜,又羞又愧,忍不住大哭起来。 郑卫国于心不忍,走了过去,说:“芷兰姑娘,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看来你不太适合干这种活儿,下午还是到保安团来当教员吧!”他并没有下令释放张芷兰,张大户勾结土匪铁证如山,芷兰虽然不太可能参与这些事,但郑卫国不希望用自己的权力来破坏规距。除非有芷兰未曾与谋的证据,否则最多给她换一件轻松一点儿差事。 芷兰可怜巴巴看着郑卫国,说:“郑团长,能不能把俺们家都放了?俺爹和俺哥都知道错了!” 郑卫国有心说你是不是太天真了,这是认个错就能放过的事情吗?不过男人嘛,很少有人能狠下心斥责一个天真的女人。 正说着呢,张大户和他的两个儿子也挤了过来。他们本来就在附近的城墙头上掰砖头,见郑卫国来了,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张大户一到郑卫国面前,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郑团长,千错万错都是俺一个人的错。求您大人大量,放过俺的儿子和闺女。” 芷兰也跟着跪了下来,抱着她爹痛哭起来。张大户的两个儿子也跟在后面跪下苦苦哀求,说:“郑团长,求您大人大量,饶过俺们家吧!”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错了就要受罚,这样的后果你们在勾结土匪之前就应该想清楚。”即便芷兰是个好姑娘,也抵消不了她家人的罪恶。不管怎么说,郑卫国都不会轻易放过这些恶人的。 城墙上不少人见张大户一家在这里求请,也想挤过来,指望郑卫国高抬贵手。看守们可不给他们情面,一阵皮鞭作响,全给赶了回去。 芷兰小嘴一瘪,好像又要哭出来。郑卫国只好安慰道:“如果你们在劳动改造过程中表现良好的话,可以考虑给你们换个轻松点的工作。其实参加强制劳动也不是坏事,既锻炼了身体,又支持了抗日,于私于公都有好处。当然,这要看你们怎么想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打官腔,但确实是郑卫国的心里话。接下来的日子还会更加艰苦,在这场浩劫中不知多少无辜的百姓受难。刨个城墙又算什么,好歹也算是为祖国的国防事业添砖加瓦不是? 张家老大眼珠子一转,谗佞地看着郑卫国,说:“郑团长,先前是俺们家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您是这样的英雄人物。您看俺这妹妹,不是俺夸自己人,这人物模样,平安县没有哪家闺女比得过……” 不等他说完,郑卫国看了芷兰一眼,说:“别跪了,跪了也没用。我还要去靶场那边看看,你下午记得给战士们上课。”说着带着柱子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得远了,还听到张家老大在后面喊:“您不愿明媒正娶也没关系,纳妾也行啊!只要您放过俺们家,暖被窝也中……” 柱子忍不住骂道:“妈了个巴子,连亲生妹妹都想着送人,什么人呐!” 张大户一家为富不仁,还胆敢勾结土匪,和芷兰表现出来的善良真是格格不入。同是一家人,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哩? 第22章 训练 走在去靶场的路上,柱子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他说:“大哥,那啥,俺觉着您也忒狠心了!” 郑卫国气极而笑,说:“哈!你说我狠心?别看张大户一家跪在地上装可怜,这一仗要是我们输了,他们连磕头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柱子搔搔脑袋,说:“俺不是说张大户,俺说的是芷兰姑娘。” 郑卫国横扫了他一眼,说:“芷兰是个好姑娘,可我们不能因为她个人的善良就放过他们全家吧?” 柱子哼哼哧哧说:“可,可是……” 郑卫国哼了一声,说:“没有什么好可是的,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柱子不敢多说,只好低着头跟在后面。 说话间,郑卫国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城东的靶场。机枪手、掷弹筒射手和狙击手正在这里操练,普通士兵的射击训练安排在下午。现在人少地方大,所以这里显得有些空旷。三个兵种是各练各的,因为场地有所区别,所以相距的也比较远,郑卫国他们就一个班一个班的视查,第一站是机枪班。 说是一个班,其实人数有一个排。不过,由于机枪数量有限,他们当中只有最优秀的士兵才能得射手的资格,其余的人有组织观察能力可以当组长,再剩下的人就只能当副射手、弹药手了。 段双虎是全团机枪玩得最溜的一个,暂时兼任机枪教员,负责训练出保安团第一批机枪手来。他看见郑卫国走了过来,忙迎了上去,敬了一个军礼,说:“报告团座,机枪班正在训练,请指示!” 郑卫国回了一礼,问道:“你们练得怎么样了?” 段双虎直摇头,说:“团座,真是气死我了。这些孬兵,就没见过这么笨的!” 郑卫国扫了他一眼,说:“不要总是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听说你动不动就殴打手下的士兵?这可是违背军令的!” 段双虎身上有不少优点,但不足和缺点也不少。作为一名旧军队出身的军官,打人简直就成了家常便饭。前段时间有一名新兵逃跑被抓了回来,一审问,原来是因为多次被军官殴打,想不通才开小差的。郑卫国为此专门下令,以后军官不得随意殴打士兵。士兵如有过错,直接交由军法处处理,军官不得滥用私刑。 军令已下,可执行起来还有很大的难度。自古以来没有哪只军队长官不殴打士卒的。即便新中国成立以后,这样的问题也未能完全根治。90年代军委曾下文件,督促各部要文明练兵,不得打骂战士,可见这类事情一直是存在的。就是郑卫国本人,在穿越以前,偶尔也会出手惩治不听话的“熊兵”。 解放军都很难根治的事情,保安团就更难做到了。眼下的保安团,虽然打了几次胜仗,军事方面成长很快,但政治宣传工作做得不好,想要完成旧军队向新型军队的转变难度很大。郑卫国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让军官们多想想办法,努力提升教学方法和管理能力。 段双虎苦着脸,说:“这些兵真他娘的笨!我实在气不过才动的手。” 郑卫国摆摆手,说:“不要辱骂你手下的士兵,更不能打他们。他们以前连枪都没摸过,陡然学起机枪,困难自然很大,你要多一点耐心。” 郑卫国也是带兵出身的,自然知道带兵的难处,可不管怎么样打骂士卒都是保安团所不允许的。他记得八路军某些收编或新编部队,能征善战,就因为存在不少旧军队的习气,比如长官打下属、老兵揍新兵,吓跑了不少前来参军的子弟。要说这些人死都不怕,还怕挨打吗?可人毕竟有尊严的,本是抱着一腔热血来打鬼子,谁愿意挨军官的揍。如果因为管理问题,打击了士兵们的积极性,甚至阻碍了征兵工作,那就得不偿失了。 段双虎急道:“可是有些兵实在是太笨了,我怎么教也教不会,不打就不见效。再说,不打不骂怎么能带得出好兵?” 郑卫国被逼急了,眼睛一瞪,说:“怎么教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不然我要你这个连长干什么?”他一挥手,又道:“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去看看战士们学得怎么样了。” 机枪班的战士正围着几挺机枪学习。因为子弹匮乏,战士们并没有进行实弹射击。段双虎还在教他们熟习机枪的构造以及简单的维护保养。 一名战士笨手笨脚的弄了半天,才给一挺哈齐开斯轻机枪更换了枪管。段双虎脸色变得很难看,要不是因为郑卫国在这里,他只怕又要进行棍棒教育了。 郑卫国笑道:“没关系,可能因为我在这里,他太紧张了。其实换枪管也没什么,就跟换个锄头把似的。”机枪班的战士们都笑了起来,接下来几个人更换枪管就顺畅了许多。 歪把子机枪的维护就要麻烦一些,郑卫国看了看子弹,皱眉道:“这不是轻机枪专用的子弹吧!” 歪把子机枪和三八大盖步枪的子弹是能够通用的,不过机枪还是有专用子弹的。这种子弹规格跟步枪弹是一样的,但是做得更加精细。为了方便区分,专用子弹包装上面写着机关铳三个字,以示区别。 段双虎叹了一口气,说:“团座,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虽然缴获了六挺歪把子,两挺哈齐开斯。可是子弹都不多,有得用就不错了,哪里还管得了是什么弹?”哈齐开斯是从法国进口货,这次战斗中从二鬼子手中缴获到的。 郑卫国想了一会儿,笑道:“双虎,我想到一个法子,既可以让你们用上好子弹,又可以不用体罚士卒。” 段双虎奇道:“什么法子?” 郑卫国说:“以后谁老是学不会的,违反纪律的,就让他们打磨子弹,务必将普通六五弹给我打磨得像专用机枪弹一些精细。这可是个细致活,练上一段时间,别说打机枪,就算是绣花都没有问题。” 众人听了一阵胆寒,打磨一两枚子弹是很简单,可一个大老爷们要是天天磨这玩艺儿,非疯掉不可。 段双虎想了一下,也笑道:“不错,不错!是个好办法!” 郑卫国看了一下摆在这里的机枪,奇道:“不是一共缴获了八挺机枪吗?怎么只有五挺?” 段双虎一拍大腿,说:“咳,有两挺歪把子机枪有毛病,送到修械所去修理了。他们以前也没修过这玩艺儿,所以还多拿一挺好的当样本。”鬼子有毁坏武器的恶习,那两挺有毛病的机枪也是险之又险才保下来的。 郑卫国想想有些心痛,说:“可惜,本来还能多缴获一些的。可好多武器都被小鬼子给毁坏了。” 柱子突然说了一句:“那啥,这小鬼子也太坏了!好好的武器毁掉干啥?” 段双虎笑道:“你当鬼子傻啊!他不毁掉,让你缴获了再去打他?” 郑卫国也笑了,说:“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鬼子的武器上大多刻着一朵菊花。这菊花是小日本天皇的象征,自然不肯落入我手。” 柱子一甩手,一脸晦气,说:“咳,谁稀罕劳什子天皇的菊花呀!得,小鬼子以后把菊花给自己留着,枪给咱得了!” 郑卫国听了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他们都不明白,天皇的菊花有哪么可笑么? 看过机枪班,郑卫国又到掷弹筒班来巡视了一番。保安团上下能完全掌握掷弹筒的只有郑卫国一个人,但他没时间全程教学。只好让吴全福和冯锟两人兼任教员,先教战士们如何测距以及简易维护等知识。 郑卫国一来,大家都很欢喜,忙让他教教大伙如何在实战中使用掷弹筒。郑卫国给大家详细讲解了一番,但并没有演示实弹射击。主要问题还是缺榴弹,尤其是专用榴弹。掷弹筒虽然也能发射部分型号的手雷,但一来射程近,二来威力也大大不如专用榴弹。 狙击手训练则是由张海岩亲手抓的。这些士兵目前还称不上狙击手,还处于练枪法的阶段。郑卫国指点一番后,正准备离去,却发现训练场上还有一拨人在自行训练。这是新成立的女兵队,她们为了报仇,自行增加了训练时间和训练强度。 说实话,郑卫国没打算让这些女兵上战场。女兵再怎么训练还是女兵,作战时跟男兵相比有诸多不便之处。再说,现在又不是招不到男兵。不过,把妇女们武装起来也好,至少她们有了自保的力量,男兵们就可以腾出手来打鬼子了。 忙活了半天,郑卫国他们才回到团部。于老根偷偷把柱子拉到一边,说:“团座咋没把芷兰姑娘带回来?” 柱子摊摊手,说:“俺咋知道啊!老根儿叔你为啥不早把芷兰姑娘给放出来呢?” 于老根瞪了他一眼,说:“你懂啥啊!”他本来是想让郑卫国自己去把人家姑娘给放了,也好市恩于人,到时候也好上手。这样做虽说不大光明,甚至可以说趁人之危,可只要以后对人家姑娘好,也不是坏事。 郑卫国现在哪顾得上这些,他必须要尽快清除平安县内部存在的一些隐患,好去支援东部游击大队。不然三溜子那里一旦撑不住,保安团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现在保安团的情形比前段时间好多了,特别是李震安的加入,补齐了保安团在民政上的一块短板。在李震安的帮助下,郑卫国在平安县开设了抗日军政干部特训班,同时收编了几个区的保安队,实力壮大了许多。但是还有不少势力拒绝投效保安团,打算顽抗到抵。 这些势力主要由大土匪、恶霸地主组成,是农村最反动、最邪恶的势力,以后极有可能伙同鬼子一起围攻保安团。对于这些冥顽不灵的家伙,郑卫国不介意给保安团一次练兵的机会。 在作战会议上,张海岩将几个目标的主要情况大致上讲解了一下,然后把相应的材料散发给大家。 郑卫国看了一会儿,指着一份情报说:“这条鱼最肥!就从它开刀吧!”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上面写着“魏家堡”三个字。 第23章 奇袭魏家堡 魏家堡现在的当家人叫魏怀仁。别看他的名字取得人模狗样的,其实是个地地道道的恶霸。这家伙在平安县欺男霸女,作恶多年。可他势力庞大,手段狠毒,县里一直拿他没有办法。 前些年,郑卫国的保安大队还跟魏家堡有过冲突。虽有县长在背后撑腰,郑卫国他们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当然了,那个时候特种兵少校还没穿越呢。现在保安团人强马壮,郑卫国不介意替“前任”报报仇,消消气。 自打穿越以后,“新任”的郑卫国还没有跟魏家堡打过交道,但并不妨碍他对魏家堡势力的查探。事实上,郑卫国已经注意这个魏家堡很久了,只是一直没能腾出手来。 据郑卫国的了解,魏家在平安县盘踞多年,是名的地头蛇。但要说发迹也不是特别长,大约在清朝末年开始露头。最初不过是个小地主,后来通过勾结官府,结交土匪,欺压小民,势力一天天就膨胀起来了。到了魏怀仁这一辈,魏家就成了平安县一霸,尤其是在平安县四区简直就是一手遮天,甚至连地名也被改为魏家堡。 郑卫国见大家都有些发愣,笑道:“怎么,大家有不同看法?” 以前郑卫国发话后,大家几乎没有反对过,尤其是在他已经下定决心的情况下。可这次不同,话音刚落,脾气急躁的段双虎就接口道:“团座,我觉得这个计划不合适。魏家堡很坚固不说,魏怀仁本身的实力也不错。除了拥有大量的武装家丁,他还控制着整个四区保安大队。另外,四区往西一带好几家土匪都跟他有勾结。兵力、地利我们都不占优势,取胜实在没有把握。” 于老根道:“话也不能这么讲。咱们的兵是可以跟日本人扳手腕的,魏怀仁那帮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是俺们的对手?” 一向稳重的张海岩插嘴道:“俺也觉得不合适。老根叔,你是没去魏家堡。那个地方修得极为坚固,凭俺们现在的实力很难打下来。” 于老根耳朵根子有些软,见张、段二人强烈反对,就犹豫起来。他对军事不在行,一时也不知孰对孰错,索性不再发言。 郑卫国有些不满,摆摆手,说:“有什么不合适?这个魏家堡我也去过,修得确实比较坚固,但那是相对于冷兵器时代而言。对于现代战争来说,就没有敲不开的乌龟壳子!” 段双虎是个直筒子,当即反对道:“参谋长说得没错!团座,您说魏家堡的坚固只是相对于冷兵器而言,可咱们除了几杆枪也没有可以攻城的热兵器啊!真要打的话,赢了只怕也是惨胜,要是输了,咱们以前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他见郑卫国神色不豫,还是继续说道:“团座,我说的虽然不中听,可都是实话!魏家堡真的打不得啊!” 郑卫国不以为意,说:“在我眼里,没有什么地方是打不得的!” 段双虎急了,说:“团座,那么多目标可以选择,干嘛非要选魏家堡这个硬茬子呢?” 郑卫国也不着急,甚至有些淡然,说:“既然大家都不理解,那我先说说我的理由。打下魏家堡有三个好处:第一,魏家堡钱多粮广,打下来,咱儿就有足够的钱粮扩充部队;第二,魏家堡这股势力极其反动邪恶,打掉有利于后方的安全;第三,平安县不少人认为它是硬茬子,那咱们就打掉这个硬茬子,让那些骑墙摇摆的人看看,在平安县究竟谁最硬!” 张海岩忙道:“团座,打下来固然好,可万一打不下来呢?魏家堡有坚固的工事,咱们却连一门炮都没有。好吧,就算掷弹筒也是炮,可没有专用榴弹,用手雷怎么可能轰得开那么坚固的堡墙?” 由于魏家堡长期以来对保安团的敌视态度,张海岩和段双虎已经多次讨论过攻打魏家堡的问题。可讨论来讨论去,都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所以他俩儿一听说要打魏家堡就坚决反对。 在他们看来,保安团现在已经初步具备了野战能力,但由于缺乏装备,攻坚能力还相当欠缺。魏家堡恰恰就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其堡墙修得极为坚固。如果靠人力强行攻打的话,确有可能拿下魏家堡,可因此带来人员损失是保安团所不能承受的。即便打下来了,保安团也要元气大伤,甚至丧失在平安县的主导地位。 李大壮倒是支持出兵魏家堡,他说:“魏家堡有什么了不起,俺就不信这个邪!” 好不容易有个支持者,郑卫国却高兴不起来。原来在大家心中李大壮是条莽汉,他的意见仅供做反面例证。本来,大家就对攻打魏家堡心存疑虑,大壮这一支持,大家都开始反对起来。 郑卫国哭笑不得,没有办法,只好来一次军事独裁了。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我已经决定了,就打这个魏家堡!具体行动计划,我也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会亲率警卫排为先锋,拿下堡墙。参谋长率一连、二连随后接应。” 大家一听都吃了一惊,张海岩忍不住说:“团座,俺们一个团全上也未必能攻下魏家堡。您率一个排上去顶什么用?” 段双虎也道:“团座,您得想明白,咱没炮啊,没炮怎么能轰开那个乌龟壳子?哪怕有一门炮呢!只要有一门炮,我也支持您打这一场仗。” 郑卫国一时半会儿跟他们说不清楚,只好道:“此事无需再议,你们只要服从命令就行了。” 本以为此次争论就到此为止了,谁知散会之后,段双虎拦住郑卫国,还一个劲的嘀咕。他认为凭保安团的装备很难攻下魏家堡,尤其是他的核心工事,即便攻打下来人员的伤亡也小不了,所以他坚决要求放弃这次计划或者换一个相对容易一些的目标。 郑卫国被段双虎这股子拧劲逼得哭笑不得,只好安慰他道:“双虎,你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儿,更不会拿弟兄们的生命开玩笑。” 段双虎还是不信,说:“团座,你要信得过我,就跟我说说倒底怎么打。不然,我实在放心不下。” 郑卫国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拉到一边,然后把自己的计划细细地给他讲了一遍。 段双虎听了之后却直摇头,说:“团座,您的计划说得跟水浒似的,实在是不靠谱!依我看还是行不通。” 郑卫国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说服不了他,只好道:“这样吧,到时候你也一起去。如果第一步都走不通,我是不会勉强的。”话说到这份上,段双虎才怏怏地离去。 过了几天,一支小部队突然连夜出了平安县城。他们走的时候没有惊动城中的一个百姓,甚至连保安团内部很多人也完全不知情。这只小部队借着月色行军,前进的速度非常快。等到月亮快落,东方开始发白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魏家堡外围。 段双虎指着高大的堡墙,低声道:“团座,我没说错吧!这么高的城墙,徒手怎么爬得上去?如果用五爪龙(一种带钩的绳索)的话或许能爬上去,但又怕会惊动了上面的守卫。” 郑卫国这时候没功夫搭理他,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示意弟兄们先隐藏好,然后背着一个大包悄悄靠近了堡墙。堡墙确实很高,至少得有七八米。更要命的是堡墙上还有突出来的马面和堡内搭建的炮楼,上面都有人值守。这样立体的防护体系几乎没有死角,别说攻城了,靠近都很困难。 可是郑卫国是干什么的?如果有强大的后勤保障体系,他足以让全世界的人大吃一惊,即便没有,对付一个恶霸地主也不在话下。他现在要利用的就是堡墙突出来的那一段马面。马面和堡墙之间有一个夹角,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从这里徒手爬上去,而且几乎没有声音。 保安团的弟兄们像见了鬼一样,一脸震惊地看着郑卫国像壁虎一样顺着夹角爬上了墙头。郑卫国没有急着翻上去,他先偷偷观察了一下,发现只有一个人在附近值守而且还在打瞌睡。他像狸猫一样轻轻跃上墙头,然后伸手砍向那个瞌睡虫的后颈,攻打魏家堡的第一步就这样完成了。 郑卫国的包里是一副绳梯,别的弟兄们可没有他那么好的身手,必须得借助工具才能爬上来。 段双虎一爬上来就激动地拉住郑卫国的胳膊,说:“团座,您可真神了!” 郑卫国忙道:“肉麻的话回去再说,这边有三个守夜的都被我打昏了。你们赶快将他们捆起来,把嘴堵上,免得坏了大事。” 等下面的弟兄们都上来之后,郑卫国又围着堡墙转了一圈,把这批值夜的一共十二人一网打尽。接下来要做的是控制区保安大队和魏家宅院。可是本来预计好的援兵迟迟未到,现在只有一个排的兵力分兵两处似乎单薄了一些,如果只攻一处又怕另外一处有了防备不好下手。 段双虎道:“要不咱再等等?参谋长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不能再等了,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们先集中兵力拿下魏家大院!”区保安大队控制在魏家手上,按照斩首的原则就要先拿下魏家,而且魏家毕竟是民宅,攻打的难度也要低于区保安大队。于是,吴全福孤身一人回去搬援兵,张长贵率一个班留守堡墙,郑卫国和段双虎率其余三个班潜入堡中。 在郑卫国的指挥下,小部队迅速向魏家大院逼近。可能是对堡墙过于自信,沿路居然畅通无阻。后来郑卫国才知道,本来区保安大队也是有人沿街巡视的,只不过他们不等天亮就回去洗洗睡了。 魏家大院也出人意料的坚固,简直就是一个小号的魏家堡。段双虎面露苦色,急道:“团座,这可怎么办?”其实打下来不是问题,关键是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否则容易受到魏家大院和区保安大队的夹攻。 郑卫国四下观察了一下,很快找到一个防守漏洞——附近的民宅离大院大近,完全可以迂回攻击。他很快攀上一处民宅,正准备跳到对面去,却见到一个人影从对面跳了过来! 第24章 巧夺大院 作为一名特种兵,郑卫国的反应可谓神速。就在黑影扑过来的一刹那,他的双手就像铁钳一样伸了过去。只要对方是血肉之躯,就会在瞬间被他的双手所摧毁。不过,郑卫国很快从黑影扑来的姿势中判断出对方没有威胁。等双手接触到对方身体的时候,他放弃了捏碎喉管的计划,只是轻轻地捂着了对方的嘴。 当然,对郑卫国来说这个力道是轻轻的,对一名少女来讲就算是很大力了。用余曼霞后来的话讲,就像被黑瞎子踩到脸上一样,牙都快被摁松了。没错,这个黑影就是一名叫余曼霞的少女。郑卫国这个时候还没有弄清楚情况,所以不敢松手,生怕这个女子惊慌大叫坏了整个计划。 段双虎也发现情况不对,跟着过来在下面低声喊道:“怎么啦?” 郑卫国抱着那女子跳了下来,道:“嘿,撞大运了!一个姑娘跳到我怀里了。”那女子大概是憋得难受,配合地轻轻哼了几声。 段双虎瞅了一眼,说:“哟,还是个年轻姑娘呢!依我看,多半是魏家的闺女想要私奔!正好,我们可以问问大院里面的情况。” 郑卫国点点头,对那姑娘说道:“我松开手,你不许叫,否则就杀了你!你答应的话就眨眨眼睛。” 为了表示自己听清楚了,那姑娘忙用力眨了好几下,惹得郑卫国和段双虎都偷笑起来。郑卫国让弟兄们先在四周做好布置,然后慢慢松开了左手。大概是刚才用的力大了一些,姑娘的嘴有些不适应,以至于说话都有些漏风。 郑卫国低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跳墙?” 姑娘有些着急地说道:“俺叫余曼霞,俺不是魏家的闺女,俺是被他们强抢过来的!几位好汉爷,求求你们救救俺吧!” 段双虎眼睛一亮,说:“你被抢来几天了,对这个大院熟吗?” 姑娘摇头道:“俺是昨天才被抢来的,对这里不熟。” 郑卫国冷声道:“你说谎!不熟你怎么能逃出来?” 姑娘急道:“俺没说谎,是七姨太教俺从那里逃的!唔……”她分辩的声音有些大,郑卫国不得不再次捂上她的嘴。 郑卫国想了一下,对段双虎道:“她说的可能是真的,不过也不能大意。先把她捆起来,嘴也堵上,等我们拿下大院再说!” 姑娘听了又哼哼几声,郑卫国松了松手。她又说道:“好汉爷,你别捆俺,俺带你们去抓魏怀仁!” 段双虎斥道:“你刚才不说对这儿不熟吗?别想玩花样,老实点!” 姑娘分辩道:“俺是不熟,可俺知道魏怀仁住在哪个院子!” 段双虎听了忙看向郑卫国,让他来拿主意。郑卫国想了一下,见这天马上就要亮了,决定赌一次,就点了点头。 郑卫国再次爬上了墙头,又将那女子扯上了墙头,然后抱着她跳到了对面院墙上。这院墙也很有讲究,很多地方都设有竹签,如果冒然踩上去的话,一双脚就废了。不过,这点儿小把戏对于郑卫国来说简直就是形同虚设。段双虎见郑卫国抱着一个人跳来跳去,心中骇然,不由得小声嘀咕了几句。 等上了院墙,郑卫国故计重施,将弟兄们陆续接应了上来,一连扯了好几个上来。段双虎一上来就拉住郑卫国,说:“团座,别扯了!” 郑卫国一愣,说:“怎么啦?” 段双虎说了一句话,让大家汗颜不已。他说:“把院门打开就行了,干嘛费这么大劲!”这大概就是惯性思维了,大家习惯性地爬墙头,居然忘了还有门这种东西。 院门对于余曼霞来说可能算一道屏障,可对郑卫国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魏家大院的正门,而是一道侧门,无人值守。郑卫国很快撬开了一把“铁将军”,把弟兄们全放了进来,然后一路破关斩将,直扑魏怀仁所住的内院。 要按魏家大院的设计,防守还是很严的,不过再好的防守也是需要人来完成的。郑卫国他们一直走到内院竟然连一个人也没碰到。他们后来才知道,魏家也不是没人守夜,只不过都集中在前院。过去都讲究内外有别,后院一般是不让外人进来的。 余曼霞指着前面的院子,低声道:“好汉爷,魏怀仁就住在这里面!这院里有条大狼狗,先被七姨太用药麻翻了。” 郑卫国低声笑道:“那就省事多了,等下还得好好谢谢这位七姨太!” 段双虎他们听了,也嘿嘿笑了几声,然后跟着郑卫国向内院扑了过去。郑卫国跳下墙头,把内院的大门也打开了。这时,一条狗突然窜了过来,还大叫了一声。这大概就是余曼霞所说那条大狼狗,可能是麻药的药力已经过去了。 本来郑卫国也是一名爱狗人士,可惜现在的情形让他不得不施以辣手了。只见寒光一闪,一柄飞刀割破了大狗的咽喉。可怜的狗狗呜呜了几声就断气了。 大狼狗的叫声和倒地声惊动了屋里的人,立马就有人喝道:“什么人!”众人大吃一惊,端起家伙就要来硬的。 这时,余曼霞突然道:“是俺,俺起夜!” 郑卫国心想这闺女真是好样的,忙冲她伸了伸大拇指。 屋里那男子突然笑了几声,说:“呵呵,俺说你跑到哪里去了!快进来,晚上只顾着喝酒,还没让你服侍俺呢!” 余曼霞羞得小脸发红,见郑卫国正在给她使眼色,忙道:“俺,俺这就来!” 刚才说话的那男的正是魏怀仁,昨晚他大醉一场,到现在才清醒了些。郑卫国推开门进去,一个人影突然向他扑来,还说道:“美人儿快来,俺都等不及咧!” 郑卫国不等魏怀仁近身,一脚就将他踢倒。弟兄们也纷纷冲了进来,手脚快的把油灯也点着了。只见一个猥琐的中年男子正半裸着身子躺上地上翻滚,似乎很痛苦却叫不出声来。这就是郑卫国的阴损之处了,他这一脚可不是随便踢的,而是有着特定的部位和技巧。后果就是让人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倒吸凉气。 余曼霞也挤进来看了一眼,见魏怀仁光着身子,惊呼一声就要掉头出去。郑卫国忙拉住她问道:“这是魏怀仁吗?” 不等余曼霞说话,魏怀仁自己已经招了。他忍痛跪在地上,道:“老朽就是魏怀仁,各位好汉爷,宅子里的东西尽管去取,只求饶老朽一条性命!” 古人衰老得快,年过四十就可以称老夫。民国时候要好一些,不过也强不到哪里去。 郑卫国扫了魏怀仁一眼,说:“先把他捆起来,然后把后院的几个院落的人全控制起来,以免夜长梦多。” 段双虎忙道:“是!”说着,麻利地就行动起来。他以前愿意忠于郑卫国,是因为他觉得郑卫国是条汉子。如今他的忠心更上了一层楼,因为他发现郑卫国不仅是条汉子,而且是条好汉。对于他这种有些江湖气质和英雄情结的人来说,服的就是好汉! 后院的人不少,但多是女人,像魏怀仁就有七房姨太太,每个姨太太还有几名丫鬟。魏怀仁还有三个儿子,除了三儿子不在这里,另外两个儿子和家眷都跟他住一起。郑卫国一看,如果不杀人的话一时半会儿还真解决不了,但杀这些女人似乎又不大妥当。考虑到后院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他给段双虎留下一个班,自己则带着另外两个班去了前院,免得等下被打个措手不及。 前院有魏家好几十名家丁,郑卫国他们去的时候这些家伙还在打呼噜。战士们把家丁们的武器收了起来,然后上前把他们从炕上踢了下来。 一个家丁被摔得稀里糊涂,破口大骂道:“谁他娘的敢踢老子!” 郑卫国笑道:“瞧见没,这家伙还有下床气呢!”弟兄们都哄堂大笑起来,家丁们这才发觉大事不妙,一些手脚快的想去摸枪,却摸了一个空。 魏家大院就这样被控制了,过程虽然惊险,却没费一枪一弹。郑卫国让弟兄们把魏家大院的人分前后院分别看押起来,然后准备去寻区保安大队的晦气。这个时候意外却发生了,区保安大队突然向前院发动了攻击,天知道怎么惊动了他们。 正门那里只有两名战士在警戒。不过枪一响,郑卫国就知道坏事了。他留下一些人看守俘虏,自己亲自带人到前院增援。 郑卫国赶到正门的时候,区保安大队的第一轮进攻已经被打退了,负责警戒的战士报告说:“四区保安大队的装备还真他娘的不赖,一水儿的三八大盖!看他们一个个弯着腰,端着枪的恶心样子还真他娘的像小鬼子!” 另一战士也笑道:“就是,如果换上一身黄狗皮那就更像了!”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经过和鬼子的两场战斗,还有今天的神奇表现,战士的心理素质已经强悍了许多。 郑卫国也道:“说得没错,鬼子好比恶狼,他们最多算一群野狗!狼都被咱儿赶跑了,还怕野狗?等下都给我狠狠地打!打出咱保安团的威风来!” 战士们一听士气大振,都欢呼起来。不过敌人很快就用两挺机枪把他们拉回到了现实。由于敌人人多,火力强大,郑卫国他们不得不连续放弃了好几个院落,眼见前院就守不住了。那些俘虏们也趁机鼓噪起来,本来大好的局面一时急转直下。 第25章 援兵到来 四区的保安大队在两挺轻机枪的掩护下攻得很猛,警卫排毕竟人少,一时竟落在下风。魏家大院内的俘虏们开始不安份起来,尤其是前院那些武装家丁一个个面露凶光,蠢蠢欲动。 郑卫国过去的时候,家丁们正在大声叫嚷,并开始朝门口挤去,似乎不把战士们的盒子炮放在眼里。郑卫国随手掏出两枚小鬼子的香瓜手雷,扯掉拉环后递给负责看守的两名战士。 众家丁们吓得大叫一声,慌忙向后退去,胆子小干脆躲到了墙角,没有人再敢喧哗和靠近门口。为了方便使用掷弹筒,鬼子的手雷设计比较有趣,扯掉拉环后必须在坚硬的地方撞击一下再扔出去才会爆炸。所以只扯掉拉环是没有危险的,但如果从手里掉了下来就很恐怖了。 郑卫国冷哼了一声,对两名战士道:“这小玩艺落地就炸,再有人想见阎王爷的,你们就送他们先走!”前面一句是说给家丁们听的,以免他们自作聪明。 两名战士齐声道:“是!” 收拾好俘虏,郑卫国又爬上一处炮楼。敌人似乎也觉得这个制高点很危险,有一挺机枪专门朝这个方向射击,不时打得碎砖乱飞。郑卫国猫着腰轻快地冲到一个死角,然后偷偷观察了一下敌人的进攻路数。 段双虎正在另一处死角观察,咧嘴一笑,说:“团座,这帮家伙的军事素质不比土匪强!别看他们打的热闹,都是朝天搂火,没几个打得准的。要不我带弟兄冲一下吧!” 郑卫国摇摇头,说:“不能冒险,他们毕竟人多,如果冲出去打巷战的话只怕伤亡小不了。警卫排的战士们都是我部精英,我还想把他们训练成特种兵呢!可不能折在这个破地方。” 段双虎眼睛一亮,说:“团座,您说的特种兵是不是指跟您一样的身手。” 郑卫国笑道:“差不多吧!”事实上,以现在条件,别说保安团了,就是以几大强国的条件也很难训练出像郑卫国这样的特种兵。不过在20世纪的战场上也没有必要训练出21世纪的特种兵,那是浪费资源。 段双虎有些踌躇,不过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有些期待地说:“团座,我可以跟你学吗?” 郑卫国开玩笑道:“可以,不过有一些独门绝技是要拜师才学得到的。” 段双虎一听却当真了,他不顾还在战斗,当场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郑卫国斥道:“你不要命了!还在打仗呢!” 段双虎轻蔑向外瞄了一眼,道:“师父,您放心!这帮兔崽子根本就不敢冲进来。我操!”他正说着呢,突然脸色大变,一口脏话就骂了出来。 郑卫国也发现事情不妙,顾不得多说,急忙冲了下去。原来敌人一时不敢往里冲,却想了一个放火的注意。现在街头上已经准备好了不少干柴和火油。 四区保安大队打仗很孬,放火却是一把放手。不等郑卫国冲到院子里去指挥,被点燃的木柴、干草已经从外面扔了进来。以前的建筑需要用到大量的木料,很容易着火。就这三两下的功夫就有好几个地方被点着了。 郑卫国有些气急败坏,怒道:“都准备好手雷!哪里扔进来火头,你们就把手雷给他扔回去,礼尚往来嘛!” 段双虎也跑了下来,道:“光这样还不行,必须要建起一个隔火带!” 郑卫国道:“你来指挥,把那些俘虏押过来干活。告诉他们,要么被烧死,要么听我们的命令!” 段双虎忙挑了几名战士去押解俘虏。那些家丁们也发觉大祸临头,像这种大宅院一旦烧起来就很难扑灭,非烧成瓦砾不可。大院里面的人一个也别想逃,就算没被烧死,也会被活活烤死、熏死! 脾气火暴的家丁一边扒隔离带,一边破口大骂道:“狗日的杜瞎子!敢谋害你舅姥爷,你亲妈都不会放过你!” 段双虎笑道:“四区保安大队的大队长杜大能是魏怀仁的外甥,靠着魏怀仁的关系才当上这个大队长。不过看样子,这外甥是想连他舅姥爷一起干掉了。” 郑卫国一听,也觉得比较好笑,就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么。” 这时突然传来几声尖锐的军号声,正是之前与张海岩约定的信号。由于没有专业的司号员,郑卫国只好挑了两名以前在家吹过唢呐的士兵练习。到目前为止,他们两人还只会吹两种音,一种长单音,一种短单音,搞得每次用号声传递信息跟发电报似的。 司号员听了一会儿,欢喜道:“团座,参谋长说两个连的部队已经就位马上就要进攻,让我们占据制高点帮他们压制敌人的火力。”让他们占据制高点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担心郑卫国的安全,不想让他们参与混战。 郑卫国道:“你回复参谋长,就说我们现在已经完全控制魏家大院,让他们迅速合击敌四区保安大队。敌人至少有两挺机枪,步枪为三八大盖,让他们小心。我们会在他们攻击时夹击敌人。” 司号员苦着脸说:“团座,您说的也太多了!俺吹一下午也吹不完!” 郑卫国没办法,只好道:“算了,你就回明白两个字就行了。” 司号员欢喜地说:“这个简单!” 画面再回到堡墙上,郑卫国他们潜入堡内时,张长贵奉命率一班留守。说实话,他有些不乐意,可一来军令难违,二来堡墙位置重要,总得有人留守吧。 目送着郑卫国他们向堡内推进,张长贵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难受。他趴在城头观察了一会儿,感到有些烦躁,就沿着堡墙四下巡查。 一班的战士们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似的,一个个死死盯着堡内。一些战士似乎有些焦躁不安,不时用拳头狠砸在城砖上。 这是求战心切的表现,张长贵只看一眼就知道了。尽管他对这种表现并不陌生,却有些久违了。要说他从十六岁就开始当兵,大大小小的仗经历了不少,可有几仗战士们求战心切的?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他都有些记不清了,好像还是北伐的时候吧!想起那个充满激情的年代,张长贵不禁有些痴了。 随着噗、噗、噗的声音传来,把差点走神的张长贵又拉回了现实世界。他扭头一看,一班长正端着枪冲堡内的魏家大院瞄准,边瞄还边用嘴模拟枪声。 张长贵瞪了他一眼,说:“把保险关了,小心走火!” 一班长笑道:“哪能呢!”他虽这么说但还是顺从地把保险关了,然后继续瞄来瞄去。 等待总是漫长的,尤其是在战场上。就在一班战士们等得有些焦急的时候,堡内突然传来枪声。 一班长像兔子一样窜了起来,说:“排长,团座他们跟敌人交上火了。俺们快去增援吧!” 战士们也纷纷嚷道:“排长,快带俺们上吧!” 张长贵稍稍观察了一下堡内的情况,说:“看样子团座他们已经把魏家大院拿下了,现在正受到四区保安大队的围攻。不过团座他们暂时没有危险,我们继续坚守在这里。” 一班长急道:“排长,守在这里有什么用?不如俺们冲下去,和团座他们来个里外夹击,直接灭了四区保安大队!” 张长贵摇了摇头,说:“不行!这样做太冒险了,万一不能迅速击溃敌人,就有可能陷入混战。更危险的是,如果堡墙落在敌人手中,那咱们就会被困在堡内了。” 一班长见他说有理,点点头,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枪声变得更加激烈,不时还传来手雷爆炸的声响。战士们在堡墙上听得心惊胆颤,生怕郑卫国他们出什么意外。 张长贵观察了一会儿,突然看见堡内一阵浓烟冒出,又急又怒,骂道:“这帮狗娘养的,竟然敢在堡内放火!” 战士们也急了,纷纷请战。 张长贵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叫过来一名战士,说:“去炮楼上看看参谋长他们来了没有。通知弟兄们做好准备,不行的话也只能冒险冲一次了!” 就在他们准备放弃堡墙,冒险进攻的时候。负责观察的战士跑了回来,欢喜道:“排长,来了,来了!吴副排长带着十几名骑兵打头,后面跟着两个连的大部队。” 张长贵正在查看堡内的战况,闻言大喜,说:“集合队伍,打开南门!” 刚打开南门,吴全福带着一队骑兵就顺势冲了进来。他一见张长贵就问:“团座呢?” 张长贵埋怨道:“你们怎么才来!团座他们被困在魏家大院了。” 吴全福擦了把汗,正待解释,又听说郑卫国他们被困,忙说:“那还等什么,我带弟兄们冲一次!” 张长贵拦住他,说:“既然大部队已经到,还是由参谋长统一布署比较好。” 吴全福急道:“可是团座他们……” 张长贵说:“也不急这一会儿。我刚刚观察过了,团座他们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一时半会儿没有危险。” 说话间,张海岩带着大部队赶了过来。他一见张长贵就着急地问道:“团座呢?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长贵将张海岩带到堡墙上,边走边把大致的情况给他讲解了一下。张海岩听完,忙道:“司号员,快过来!” 司号员按张海岩的要求迅速将信息“吹”了过去,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回信。好在没让大家等多久,他们很快就听到了嘟嘟两声急促的号声传来。 张海岩松了一口气,说:“团座没事!俺们分头行动,速去接应,快!” 随着他一声令下,保安团战士迅速发动了攻击,部队以骑兵为先导,分别从东、南两个方向向前迅速推进,西、北两面则各留了一个排防守堡墙。 第26章 完胜 张长贵和吴全福都是马战的好手。他俩儿各带着一拨人马冲在前面。四区保安大队还在傻愣愣地放火,等听到马蹄声的时候,保安团骑兵的马刀已经离他们的脖子不远了。 当时的中国军队很少有受得住骑兵冲击的,正规军都做不到的事,四区保安大队就更不可能了。骑兵一路冲来,几乎没有受到抵抗,好比春阳融雪一般,透阵而出。不等骑兵调转马头再冲一次,四区保安大队的士兵们已经作鸟兽散了。 杜大能和手下几个心腹急了,将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搬了过来,企图阻击骑兵。可张海岩他们早有准备,暗中埋伏的枪手,一阵冷枪打得杜大能他们晕头转向。别说打骑兵了,保住自己都很困难。 郑卫国和段双虎也趴在炮楼上对敌人的军官和机枪手一一点名。杜大能也是有眼色的,见势不妙带着残兵败将就跑回保安大队的营房去了。 段双虎见状松了一口气,说:“团座,这一仗咱们终于赢了。” 郑卫国笑道:“还有残敌没有肃清呢!等下记得把杜大能给我抓来,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段双虎说:“好咧!我这就去把杜大能给您拎过来。”他刚下炮楼,却差点和张海岩撞了个满怀。 张海岩抬头一看,见是段双虎,忙道:“段连长,团座呢?” 段双虎手一指,说:“在上面呢!”又埋怨道:“参谋长,你们怎么才来呢?比预定时间足足晚了两个小时!” 张海岩满脸惭愧,说:“唉!都是俺的失误,莫名其妙的跟一伙土匪打了一场遭遇战。他们又正好堵住了俺们的去路,只好把他们歼灭了才赶过来。” 段双虎骂道:“该死的土匪,差点坏了咱们的大事!”骂完又道:“参谋长,我还要去抓杜大能,你快去见团座吧!” 张海岩忙跑到炮楼上,见郑卫国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四区保安大队的营房。那里的敌人还在抵抗,不过想要咸鱼翻身是不可能了。保安团武器、兵力都远胜四区保安大队残部,只是不愿意产生无谓的伤亡,才没有一举拿下。 郑卫国一听脚步声,说:“是海岩来了吗?” 张海岩忙道:“团座,是俺来了。团座,俺这次延误了军机,请您责罚。” 郑卫国收起望远镜,转过身来,说:“你刚才跟段连长说的我都听到了。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不过你要牢记这次教训,以后争取越打越好!” 张海岩感到有些惭愧,说:“是,团座!”本来他还准备敬礼的,手刚举到一半,想起不能在战场敬礼的条令,又忙放下。这次犯下大错,他一时有些举止失措。 郑卫国又问道:“是哪个山头的土匪?有多少人枪?为什么会跟你们遭遇?” 张海岩显得更加惭愧,因为他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他红着脸说:“俺留了一个排在那里打扫战场,救护伤员。主力直接过来了,您说的这些事情都还没来得及询问。” 郑卫国道:“嗯,你做的对!这事儿我们回去再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掌控魏家堡。除了保安大队营房以外,堡内的残敌都肃清了吗?” 张海岩忙道:“街面上的敌人已经全部被清除。现在残敌主要猬缩在区保安大队的营房内,我部已将其团团围困。不过还有部分溃兵躲到居民家中去了,难以清剿。” 四区保安大队的士兵很多是魏家堡本地人,不少人见大势已去,就直接跑回家了,这为保安团抓俘虏平添了不少麻烦。 郑卫国点点头,说:“让战士们不要轻易进入居民家中,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冲突和伤亡。把保安大队拿下之后,可以根据他们的人员名单来搜查。” 张海岩忙拍了一记马屁,说:“还是团座的办法高明!” 正说着,四区保安大队那边传来一阵欢呼声。原来敌人终于撑不住了,打出白旗请降。本来杜大能还想顽抗到底的,可他的手下却不愿意陪他送死。一些人趁其不备,将之生擒,作为大礼送给了保安团。 随着四区保安大队的残部投降,魏家堡内成规模的抵抗就结束了。张海岩清点了人枪,又拿着保安大队的花名册,挨家挨户把逃兵和带走的枪支全搜了出来。 段双虎一手揪住杜大能的皮袄,将他拎到了魏家大院。 郑卫国见状笑道:“你还真用手拎啊!是不是有力没处使啊?” 段双虎嘿嘿笑着,没有答话,一把将杜大能扔了在地上。 杜大能已经被吓坏了,浑身上下抖个不停。他一见看到郑卫国就忙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口称饶命。因为太过紧张,话音都在打颤。战士们见他这般软蛋,纷纷施以白眼。 郑卫国问道:“你老实交待,是怎么发现我们已经控制魏家大院的?” 杜大能犹豫了一下,没敢作声。 郑卫国掏出枪牌撸子,顶在杜大能的脑袋上,然后啪得一声将子弹上了膛。 杜大能吓得屁滚尿流,忙喊叫道:“饶命!饶命!俺说!俺这就说!” 这事儿说来话长,牵扯到不少内情。 据杜大能交待,他跟魏怀仁的七姨太早有勾结。七姨太野心勃勃,希望挤下前面六个太太独掌魏家。可魏怀仁有三个成年的儿子,再不成器也轮不到一个姨太太管家,要实现这个目标必须要借助外力。 杜大能虽是魏怀仁的亲外甥,可毕竟不如儿子亲。魏家财大势雄,杜大能想分一杯羹,同样难度不小。因为与七姨太有共同的追求和竟争对手,两人遂一拍即合,结为盟友,共谋魏家的财产。 余曼霞的到来让七姨太感到了威胁,为了清除潜在的竞争对手,她表面上帮助余曼霞逃跑,实际上暗中通知了杜大能。 杜大能也眼馋这姑娘的美色,为了方便行事,他让巡逻的士兵提前回去体息,自己则带了两个心腹躲在西门附近准备抓走余曼霞。因为七姨太曾给余曼霞说过,只要到了西门就有机会逃出魏家堡。如果不是恰好碰上郑卫国,余曼霞只怕刚出虎口,又入狼腹了。 郑卫国他们是从南门摸进来的,径直去了魏家大院,所以未能发现潜藏的杜大能等三人。不过,杜大能一心想着女人,也未能发现郑卫国他们。直到警卫排控制住魏家大院以后,等得不耐烦的杜大能跑去找七姨太才发现事情不对头。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是保安团来了,还以为是一般的土匪蟊贼。 杜大能开始还是想帮他舅姥爷抓贼来着。可他转念一想不如趁机除去魏怀仁,这样一来不就可以独占魏家的财产了吗?他本是个狼心狗肺的人,这恶念一生就再也按捺不住,回去集结部队立马杀了过来。但他没想到的是进入魏家的并不是什么小毛贼,一脚竟然踢到钢板上了。 这个故事错综复杂,杜大能又吱吱唔唔的,众人听了半晌才听明白。 郑卫国笑骂道:“这些大户人家看着光鲜,暗地里不知有多龌龊!”众人也跟着哄笑起来,说魏怀仁坏事做绝,活该戴绿帽,当乌龟。 段双虎把杜大能拎过来以后,就待在魏家大院内清点物资。才清点了一会儿,他就找到郑卫国,兴奋地说:“团座,您说得没错!这可真是一条大肥鱼啊!” 郑卫国现在对财产没什么概念,见段双虎欢喜得合不拢嘴,就笑道:“我记得你向来视钱财如粪土的,今天怎么动了凡心?” 段双虎老脸一红,说:“咳,我以前哪儿见过这么多粪土啊!” 郑卫国鄙视道:“瞧你那点出息,一个土财主又能有多肥?早知道劫任县长,抄张大户的时候把你也叫去,好让你开开眼界!” 段双虎忙摆摆手,说:“任县长有多富我不知道,不过张大户,嘿嘿,十个张大户也比不上一个魏老财。” 郑卫国心下骇然,要知道张大户的家财足足顶十个任县长。而任县长在平安县搜刮多年,临走时还通过收国难捐卷了一大笔钱,再加今年半年的赋税,足称巨款了。这么大一笔钱竟然只有魏家的百分之一,难怪段双虎欣喜若狂了。 段双虎又问道:“这笔财产怎么处理?”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通知于副团长组织辎重排前来搬运物资。粮食和布匹可以给本地的贫苦百姓分一批,其余都要搬走。” 段双虎欢欢喜喜地安排人报信去了。郑卫国也暗自高兴,有了这笔物资,保安团扩充到两三千人也不成问题。 郑卫国又考虑起四区的人事安排。主力部队不可能一直待在四区,郑卫国打算安排张长贵担任北路游击大队大队长一职,统率四区和更西面的七区民兵。 张长贵听了任命,却哼哼哧哧地说:“团座,我,我还是想待在警卫排。” 郑卫国心想他多半是舍不得跟小芹分开,虽然不些不满,但还是同意了他的要求,改由吴全福担任北路游击大队长。好在吴全福论才论德,也不在张长贵之下,兄弟俩谁干都是一样。 为了加强北路游击大队的实力,郑卫国给吴全福留了两个排的兵力,并多拨了十只驳壳枪和六十条汉阳造,供他扩充兵力。 主力部队吃过早饭以后就开始撤离,因为缴获的物资太多,必须得加紧干。除了辎重排全体出动以外,骑兵们也用马驮了不少物资。李震安和于老根还临时征调、雇佣不少大车和百姓过来帮忙。饶是如此,大家也一直忙到天黑。 保安团把缴获的物资和俘虏押回平安城的时候,沿路村庄的村民都跑到路边来围观。在当地人眼里,魏家可是非常了不得的势力了。没想到保安团一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打下了魏家堡。至于郑卫国的特殊本领和前期的偷袭过程,那是严格保密的,普通老百姓都不知道,因此对保安团更加敬畏。 郑卫国从早忙到晚,累了个半死,回到屋里恨不得马上躺下就睡。可他刚进屋就愣住了,因为里面居然有个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27章 女人 郑卫国差点以为自己眼睛出现了幻觉,定睛一看,终于认出来了,奇道:“这不是曼霞姑娘吗?你怎么在这儿?” 余曼霞羞得脸蛋红扑扑的,她低着头用手捻着衣角,低着头说:“他们问俺愿不愿意报答你,俺答应了!” 郑卫国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怒道:“是谁让你来的?我非抽死这个混蛋不可!” 余曼霞脸一下子变苍白,可怜巴巴地看着郑卫国,说:“郑团长,你瞧不上俺?”她呆呆地想了想,又道:“昨天晚上魏怀仁喝醉了,没有碰俺。俺的身子是干净的!” 郑卫国见她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眼眶里面蓄满了泪水,一时不忍心再发火。他把语气放缓,小心解释道:“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可咱要是不明不白就把你,呃,我的意思是,嗯,你懂了?嗯,很好!所以我不能这样做!不然的话我跟魏怀仁有什么区别?” 听郑卫国这么一解释,余曼霞变得高兴起来。她低声道:“郑团长,俺明白了!” 郑卫国松了一口气,说:“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余曼霞闻言一震,抬起头来大胆地看着郑卫国,说:“郑国长,你真是个好人!不过俺爹不喜欢当兵的,你得请张村的柳媒婆才说得动他。”说着,她还体贴地给郑卫国倒了一杯热水。 这话又把郑卫国说得一头雾水,这怎么又扯到柳媒婆了?他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意思再阐明一下,道:“曼霞,是谁唆使你来的?这个人我非好生惩罚不可!” 余曼霞羞答答地说:“你就不要惩罚他们了,俺是自愿的。再说他们也不知道你要明媒正娶。” 郑卫国正拿着杯子喝水呢,听到明媒正娶四子字,一口水就喷了出来,差点没把杯子都扔了。 余曼霞吓了一跳,忙替他捶背,还嗔怪道:“看你!喝那么急干什么!呛到了不是?”言语中居然有把自己当成女主人的意思了。 郑卫国深吸了一口气,把事情理了理,道:“曼霞姑娘,这么晚了,我把你送到后勤部去休息吧。那里有好几个年轻姑娘,你正好可以跟她们做伴。” 余曼霞害羞道:“俺,俺怕她们笑话俺。这么晚了,俺出去要是被人看见会有人说闲话的。” 郑卫国心想怕人说闲话你还跑到我屋里来?不是成心的么!他想了一下,说:“呃,这里有两张炕,那你就在左边炕上睡。我还要练功,你先睡吧!” 余曼霞道:“那俺给你打水洗洗脚吧!” 郑卫国忙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等郑卫国练功完毕,回头一看,余曼霞已经睡着了。不知是冷还是害怕,整个人都像胎儿一样卷缩起来。他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军大衣和被子都盖在她身上,然后在右边炕上躺了下来。右边的炕长期没人睡,也没生火,晚上差点没把郑卫国冻醒,所以第二天他一大早就起床了。 郑卫国起床不久,李大壮、段双虎、张海岩、任柱子还有张长贵五人突然从屋子后面爬了出来,一个个双眼通红,鼻涕长流,哈欠连天。 柱子气恼道:“老根儿叔这出的是啥主意啊!害得俺一宿没睡,这大冷天,差点没给冻死!”原来这些人为了听墙根儿,竟然在这屋后熬了一整夜。 李大壮也满脸晦气,说:“俺也没听着!你们说昨晚大哥咋没动静呢?” 段双虎把几人往拢拉了拉,低声道:“你们几个跟团座最久,团座那方面有问题不?” 李大壮一摸脑袋,问:“哪个方面?什么问题?” 张海岩脸色沉重,说:“也没听说过啊,柱子你知道不?” 柱子也一愣,说:“俺,俺知道啥?” 张长贵神秘道:“团座能跟女人睡觉不?” 柱子一甩手,道:“这不废话么!大哥以前有老婆,有孩子。呃,不过自打入关以后,还真没见他找过女人。一晃,这一晃得有四、五年了吧!” 段双虎叹了一口气,说:“有问题!” 张长贵一拍大腿,说:“肯定有问题!” 李大壮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弄明白,说:“有什么问题?俺怎么没听明白哩!” 张海岩瞅了他一眼,说:“团座只怕不能人道了!”其他几人也跟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任柱子突然一跺脚,生气道:“你们胡说!大哥咋会有这种病呢?俺要去问问大哥,真要有病也得早治!” 张海岩和段双虎忙双双把柱子拉住。张海岩急道:“这种事情怎么好当面问呢!你嚷嚷出去,让团座把脸往哪儿搁?” 段双虎道:“参谋长说的有道理!我们可以暗中帮忙想办法,但绝对不能说出来。依我看,团座多半是练功过猛伤了男根,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张长贵想起郑卫国的恐怖身手,不由得点了点头,说:“段连长说的有道理!团座那身手,啧啧!真是没得说!”他是无缘看金大的小说,不然肯定以为郑卫国练的是葵花宝典,那样的话找郎中也没得治了。 众人又议论了一会儿,自认为考虑周全了,才红着眼睛回去。补觉是不大可能了,因为保安团很快就要开始早操,只怕刚睡着就要往起爬。 早操的时候,郑卫国见好几名军官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以为他们是在熬夜赌钱,大发了一顿脾气,骂得几人狗血淋头。段双虎他们几个心里有鬼,哪里敢辩驳,一个个吓得都把脑袋缩到脖子里面去了。 早饭过后,郑卫国把于老根叫来,说:“老根儿叔,昨晚不知哪个坏小子把一个姑娘送到我屋里了。这怎么行呢!你安排人把她送回家吧!嗯,再给她十块大洋算是补偿。” 老根儿吧嗒吧嗒吸着旱烟,说:“中,俺这就把人给送回去。不过,团座,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个家了。” 郑卫国忙摆摆手,笑道:“算了,倭寇未灭,何以家为!” 郑卫国走后,张海岩和柱子从里屋钻了出来,急着问:“老根儿叔,大哥咋说?” 老根儿敲敲烟袋,叹了一口气,说:“哎,你们说的可能是真的!本来那芷兰,多好的姑娘,团座恁是看不上眼。俺当时就犯了嘀咕,还以为团座嫌弃她是张大户家的闺女。可这回的闺女,是好人家的吧!团座却又说要把那个闺女给送回去,还说要送那闺女十块大洋。” 柱子奇道:“送回去就送回去呗,还送大洋干啥啊?” 张海岩一捶桌子,道:“哎,封口费!”老根儿也沉重地点点头。 柱子看了两人一眼,自觉悲从中来,哭道:“俺大哥这么好的人,咋会有这种病哩?” 老根儿和张海岩急了,斥道:“哭啥啊?快别哭了!生怕别人不知道还是咋滴?” 柱子抽泣道:“老根儿叔,海岩哥,这可咋办哩?” 老根儿叔说:“这事儿你们就装作不知道,俺来想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郑卫国突然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仔细一分析吧,居然还有几分同情。他就整不明白了,你们同情我干啥,我值得你们同情吗?这事也不好直接问,问了别人也未必会说。反正过了好久,郑卫国才知道事情的真想,气得他罚保安团全体负重行军百里,把众人累得舌头都吐出来了。呃,这是后话,以后再细讲。 下午,张海岩正在汇报工作。段双虎突然乐呵呵地跑了过来,隔得老远就喊:“团座,大喜啊!” 第28章 多出来的机枪 见段双虎一脸喜气,郑卫国笑道:“你又弄到什么好东西了?都是当连长的人,应该学会淡定!” 段双虎哈哈一笑,说:“别的可以淡定,见了这东西俺可淡定不起来。团座,您请过目!”说着,大手一挥,两名警卫排士兵各抱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过来了。 张海岩一甩手,说:“咳,俺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这不就是从四区保安大队缴获的那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吗?俺们早就见过了!” 段双虎不以为意,说:“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看我再给你们变个戏法!”说着,一挥手,居然又抱来两挺捷克式轻机枪。 张海岩奇道:“这又是从哪儿弄来的?难道也是从魏家大院的地窖里搞到的?” 段双虎哈哈大笑,说:“哈哈,还真被参谋长给说中了。这两挺机枪魏老财没舍得给保安大队,也没给家丁,自己藏着呢!而且还是藏得特严实,混在棉花堆里,咱搬回来的时候居然没发现。这次要不是我细心,就当棉花分成乡亲们去了。” 魏怀仁不知怎么想的没有装备家丁,也没装备保安大队,大概是出于地主喜欢把物资都藏起来的陋习吧!不少地主把粮食和布匹放到地窖里烂着也舍不得卖掉或用掉,真是让人费解。 一下子弄到四挺轻机枪,大家都好不开心。不过他们可一点儿也不感激魏老财,反而纷纷出言讽刺地主老财们的愚蠢。 等大家乐呵够了,郑卫国对张海岩说:“你接着说。” 张海岩忙清清嗓子,说:“咳,是,团座。卑职是来向您汇报前天晚上增援途中与土匪遭遇的事情。” 段双虎正准备走,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忙道:“参谋长你已经审出结果来啦?是哪个山头的,敢打我们保安团的伏击!” 张海岩笑道:“说起来还是俺们的老对手——黑风寨!上次俺们去打小鬼子,他们就准备偷袭县城,但最终没敢动手。不过,据几名匪首交待这次可真不是打咱儿的伏击。他们还以为是咱儿在伏击他们呢!” 黑风寨号称南太行绿林第一寨,跟保安团已经打过好几次交道了。只算郑卫国穿越以后,也有两次。第一次是郑卫国带人劫任县长时,顺便打死了黑风寨三当家带领的一伙马贼。第二次是黑风寨大当家准备趁保安团主力与日军交战时,袭击平安县城。不过那一次,老奸巨滑的大当家见势不妙,最后没有动手。 段双虎恍然大悟,说:“我说呢,原来是这帮子土匪,真是嫌命长!团座,参谋长,你们谈,我先回去了,还有一批物资要分发下去。”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好!你先去忙吧!” 张海岩打趣道:“如果再找出两挺机枪别忘了说一声,俺请你喝酒!” 段双虎打个哈哈走了。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有可能真是一场遭遇战。毕竟我们这次行动只有极少人知道,不大可能泄密。不过,你还是要严加审问,不能掉以轻心。” 张海岩忙道:“团座,您放心!卑职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郑卫国笑道:“你办事,我放心!”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海岩,我记得你以前一直是叫我大哥的,现在一口一个团座,一口一个卑职,是不是显得太生分了些?”这个事情郑卫国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张海岩尴尬地笑了笑,说:“大哥,俺们现在跟以前不一样。您要想整编出一支正规军,那就得按正规军的规距来。俺是参谋长,得给弟兄们带好头。”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你说有道理!”他本来想说以后单独相处的时候就叫大哥,正式场合就叫团座。可转念一想,这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有意思吗?于是,就认可了张海岩的做法。 张海岩又道:“团座,据俺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黑风寨可能要搬家了。” 郑卫国奇道:“他们也算是积年的老土匪了,这就败了几场就要溜号?不大可能吧,你的情报准确吗?” 张海岩点点头,说:“比较可信。据俺们俘虏的几名匪首交待,黑风寨大当家担心俺们保安团与小鬼子打仗会殃及池鱼,感到平安县已经不安全了,打算搬到别处去。临走之前,他们准备再捞一笔,结果在路上正好撞上俺们的大部队。” 郑卫国笑道:“真要搬走了倒是件好事,我们也好早点腾出手对付鬼子。不过,这次他们死伤惨重,梁子越结越深,还得提防他们报复。” 张海岩忙道:“是!”说完,他又笑道:“他们真要敢来倒省了俺们不少麻烦。”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不能轻敌,毕竟咱们现在是两线作战。我们必须得尽快铲除这些隐患,时间一长三溜子那边肯定撑不住。海岩,你先去忙吧!回头我们再合计合计,看接来对付哪个目标。” 张海岩双腿一靠,说:“是!”行了一礼,正待转身离去,却又郑卫国叫住。 郑卫国有些不好意思地拍拍脑袋,笑道:“对不起,还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去做呢!差点给忘了。” 张海岩忙道:“请团座吩咐!” 郑卫国说:“这次我们不是缴获了好几十支晋造三八大盖吗?你连同两挺哈齐开斯轻机枪,外加两具掷弹筒都给我送到三溜子那里去。” 这次在魏家堡缴获颇丰。除了四挺捷克式轻机枪,还有各类长短枪共两百多枝,其中,驳壳枪三十五把,品相上好几它各式手枪五把,晋造三八大盖六十杆,汉阳造七十余杆,剩下的就是些杂枪了。另外张海岩歼灭了大约百十个土匪,缴获了七八十支枪。 郑卫国打算把晋造三八大盖全拨给东路游击大队,方便他们使用缴获的子弹。当然,三溜子所带的队伍严重缺乏训练,到底能不能有所缴获,郑卫国自己也没有信心。所以他才想着尽快扫平匪患,以便全力对敌。 至于配备什么型号的机枪,郑卫国也是有考量的,不是随意指派。哈齐开斯轻机枪有好几种口径。上次缴获的那两挺哈齐开斯轻机枪刚好是六五口径的,能与歪把子、三八大盖的子弹通用。和歪把子比起来,哈齐开斯更容易上手,也便于维护,所以郑卫国指定要送这个型号。 张海岩说:“团座,这次缴获的晋造三八大盖还是九成新的,俺们不给主力部队留点吗?”主力部队明为主力,实际上用的枪还很杂,汉阳造、三八大盖还有各种使七九尖头弹的步枪。 郑卫国叹了口气,说:“是啊,现在到处都缺枪。不过我们这边打土匪要轻松一些,三溜子他们要面对的是装备精良的日军,更需要这些武器。” 张海岩说:“那好,我马上就去安排。”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你记得告诉三溜子,我送这么多武器不是让他跟鬼子硬拼的,让他多用脑子打仗。去吧!” 张海岩敬了一个礼,就出去忙活去了。刚走没多久,段双虎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看他的表情不善,郑卫国知道定是又出什么事了。 果然,还有几丈远呢,段双虎就嚷道:“团座!那个魏怀仁真他娘的是个浑蛋。” 郑卫国笑道:“他不是刚支援了你四挺捷克式轻机枪吗?你还得感谢他呢!” 段双虎气呼呼地说:“可您知道他那机枪是从哪儿来的吗?” 郑卫国奇道:“我也正纳闷呢!我们以前可是县保安团的直属大队,一挺机枪也没有!这老狗竟然一下子掏出四挺来,真他娘的气人。” 段双虎道:“咳,您是不知道!他这枪是鬼子送给他的。鬼子还任命他担任平安县县长呢!” 郑卫国闻言,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喃喃道:“日本人的手可伸得真快啊!” 段双虎说:“可不是咋滴!要不是我们下手快,只怕就要遭这老东西的黑手了!”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时不我待啊!哎,我要是早点穿越就好了!” 第29章 偷袭黑鹰寨 这年头还没有“穿越”这个词儿,段双虎听了一头雾水,疑惑道:“团座,你刚才说什么传阅?” 郑卫国没好气地说:“狗屁的传阅,你听错了!参谋长分枪去了,等下你把于副团长、参谋长他们叫到作战室,我们好好合计合计,尽快把平安县那些土匪恶霸清除干净!” 一听说要打仗,段双虎欢喜地眯起双眼,说:“那敢情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郑卫国忙道:“也不用急,此事晚上再议。他们手头上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段双虎哦了一声,又腆着脸说:“团座,这次就让我来带队吧!您也好在城里养养!” 郑卫国狐疑道:“我没病没伤,养什么啊?” 段双虎自知失言,忙打个哈哈,说:“我的意思是说,不能每次行动都让您亲自出马呀!得给我们这些人一个锻炼的机会不是?” 郑卫国欣慰地点点头,说:“很好!这样好了,我到时候带着警卫排去观战,不过具体作战交由你和一连来完成,如何?” 段双虎忙打个立正,道:“多谢团座栽培!” 郑卫国笑道:“还不知道打谁呢!万一挑上一伙硬茬子,你可别虚火!” 段双虎笑道:“瞧您说的,哪儿能呢!这平安县的硬茬子又能有多硬,就算是八区的胡三儿,咱儿也不放在眼里。” 他口中的胡三儿本是一个土匪头子,后来受了招安,当上了八区的区保安大队第二中队的中队长,然后逐步升任区保安大队大队长、区长。这家伙仗着山高皇帝远,根本不把抗日保安团放在眼里,不但不肯服从郑卫国的调遣,还声称要拔掉保安团这颗钉子。保安团上下对这厮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县城和八区之间还盘踞着好几股土匪,八区两翼的七区、九区又靠不住。现在还真拿这个胡三儿没办法,除非他活腻味了向我们进攻。” 段双虎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说:“我听说这个胡三儿狡猾着呢,想把他引出来可不容易。” 郑卫国点点头,说:“是啊!暂时只能先扫清其外围了,但愿这段时间鬼子不会大举进攻。”他最担心的就是鬼子大举来犯时,土匪在后方作乱,或者是主力部队清剿土匪时,鬼子趁虚而入。 保安团现在实力太弱,两线作战实在太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全军覆没。可要想抢在鬼子动手之前清除匪患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光胡三儿所在的八区,西面七、八、九三个区都有不少土匪活动。那一带山高路远,地形复杂,想要进剿十分困难。 经过这段时间的情报搜集,保安团已经确定了其中五股土匪的老巢,并对其中三家的情况摸得很清楚了。 当晚,保安团高层齐聚作战室,商讨剿匪大计。于老根先把目前掌握的情报给大家通报了一下,然后交由众人讨论。 大家对着粗制的地图比划了半天,最后决定先拿黑鹰寨开刀。注意是黑鹰寨,而不是黑风寨,是不同的山头。 黑鹰寨跟保安团算是老交情了。当初打劫任县长就是他们起的头,后来伏兵攻击县城也是他们的杰作。不过,这两场战斗黑鹰寨都以惨败收场,实力已经大不如前。 以前的黑鹰寨在平安县地面也算一股不小的势力,这一伙儿人以山西流民为主,核心成员都是同乡,内部凝聚力强。不过他们在河北属于外地人,不像本地土匪那样有众多的眼线、暗桩,情报能力和反应能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这个不足多年以来一直限制着他们的发展,直到后来勾搭上县城里几家大户才补上了这块短板。让黑鹰寨没想到的是,有了这个长处不但没有帮助,反而接连吃了两次大亏。第一次得到消息打劫任县长,结果踢到铁板上去了。第二次准备暗算保安团却正好跳进了保安团为黑风寨设计好的陷井,算是替黑风寨挨了一枪。 现在的黑鹰寨骨干成员死伤惨重,与之勾结的几家大户也被保安团尽数拿下。无论是硬实力(指作战能力)还是软实力(情报、后勤等)都严重受损,是一个不错的软柿子。 段双虎搓着手,呵呵笑道:“团座,您之前可是答应我了。这一仗得由我们一连去打!” 二连长李大壮和三连长刘自达一听段双虎要吃独食,立马就嚷嚷开了,其中李大壮的嗓门儿最大。 大壮说:“嘿!虎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打小鬼子你上,打魏家堡你上,现在打黑鹰寨你还要上!肉都被你吃了,好歹给俺们留口汤不是?” 刘自达也说:“团座,俺们三连好歹也是主力连。弟兄们练了这么长时间,您总得给他们一个露脸的机会不是?” 郑卫国担心几个连长争任务伤了和气,忙道:“大家都不要争了!西面太行山区有的是土匪,这一次一连先上,接下来就轮到二连、三连了。你们都要做好准备,可别正要用兵的时候又拖后腿。” 三个连长都忙拍着胸脯保证没有问题。他们三个都是好战分子,生怕失去了实战练兵的好机会。 经过周密的准备,两天后段双虎兴冲冲地带着一连出动了。为了避免走露风声,部队是半夜开拔的。郑卫国带着警卫排跟在一连的队伍后面为他们掠阵。不过之前说好了,这一仗由段双虎全权负责,郑卫国不得插手。 黑鹰寨的老巢离县城较近,部队很快就开到了匪巢附近,段双虎说:“团座,你们就留在这里掠阵吧!我带一连上就可以了!” 郑卫国有些不放心,说:“段连长,你打算怎么做?” 段双虎拿出一张事先绘制好的草图,用一根树枝上面比比划划,把自己的方案说了出来。 郑卫国听了之后,比较满意,又把其中几个不合理的地方指了出来,最后说:“刚刚得到最新情报,黑鹰寨最近得了一批地雷,你们进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段双虎拍拍胸脯,说:“团座,您就瞧好吧!” 郑卫国点点头,笑道:“去吧!” 段双虎一挥手,说:“弟兄们,跟我上!”一连的战士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一连赶到黑鹰寨山脚的时候天还没亮。凌晨这个时间段是人最疲惫的时候,一般来说也是防御最松懈的时候,但段双虎并没有趁机进攻,反而就此停下了脚步。他甚至还让战士们补了一下觉,恢复一下体力。 等到第二天早上,黑鹰寨几个巡山的小喽啰哼着山歌摇摇晃晃地从山上下来了。此时,一连的指战员们正在山脚处埋伏着。他们没有连夜上山,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小喽啰们刚走到一块大石头旁边,数道人影突然窜了出来将他们扑倒在地。一个小喽啰吓得大叫一声:“娘耶!”眼角一瞥就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已经搁在脖子上了,当下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再叫嚷。 段双虎闻讯赶了过来,让弟兄们把小喽啰们分开审讯,问出山寨的兵力、装备、工事还有地雷的分布情况。小喽啰们中只有一个比较硬气的,其余的人都老老实实招了。这让段双虎很顺利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情况摸清楚后,几名小喽啰被押在前面开道,两个排的战士则在后面迅速跟进。几个喽啰的双手被绑在后面,嘴也被堵上了,如果敢玩花样的话,肯定是他们先死。走到一个隘口前,段双虎忙让部队停了下来。因为前面有土匪的一处岗哨,冒然上前的话可能会挨土匪的黑枪。 一名战士穿着土匪的衣裳在下面喊道:“快来人啦!栓柱把腿摔断了!”这名战士是山西人,模仿土匪的口音比较容易。就一两句话,别人也很难分辨是谁,多说几句就不敢保证了。 不一会儿,两个土匪骂骂咧咧地从隘口走了下来。其中一个嚷道:“怎么搞的!巡个山也会摔断腿?额就说这小子不行,干不了额们这行!”说着,他蹲下来想验看一下栓柱的伤势。那个“栓柱”却突然拿着一把刀子顶在他的胸膛上。这个土匪吓了一跳,他往同伴那里看了一眼,见同伴也被制住了。他见这次栽定了,心中好不沮丧。 这道隘口只相当于一个警戒哨,没什么人把守,所以很快就被拿下了。过了这个隘口,前面就是土匪的前寨了。前寨是土匪的兵营。地势险要,还有可依托的工事。段双虎让三名胆大的战士换上土匪的衣裳向寨子靠拢,一个在前面探路,两个在后面接应。 大概是因为没有听到枪响,也没有得到警戒哨的预警,土匪们并没有发现危险正在降临。寨子门口居然连站岗的都没有,不过寨子里面有一处岗楼,如果战士们贸然靠近的话肯定会被发现。最前面那名战士硬着头皮进了寨子,他发现大部分土匪还没起床,心中一横就往岗楼上爬去。 第30章 一鼓而下 岗楼上的那名土匪见有人上来了,奇道:“哎,你上来作甚?上面有额就行了!” 那名战士低着头继续往上爬,说:“额是新来的,大当家要额跟着你。” 岗楼上的土匪想了一下,说:“额没听说这几天有招新人入伙,你是甚时候来的?额怎么没听过!” 那名战士已经哼哧哼哧爬到岗楼上了,他突然掏出一把小号盒子顶在土匪身上,低声喝道:“老实点,小心老子崩了你!”说着还冲段双虎他们埋伏的方向挥了挥手。 小号盒子就是体形较小的驳壳枪,多为军官型的。因为制造较精致,枪面光滑,也被称为镜面匣子。这把枪本是段双虎的配枪,这次特意交给这名战士使用。 段双虎见到信号大喜,忙领着战士们迅速向前寨扑去。就在这时,一个意外发生了。岗楼上的那名土匪之前虽然畏惧死亡没敢作声,可眼见敌人大队人马就要杀进寨子了,他还是勇敢地大喊起来,甚至想把那名战士挤下岗楼。那名战士心中一慌,手中的枪就响了,土匪应声倒在了岗楼上。 寨子里面的土匪听到枪声,全都惊惶而起,喊叫的喊叫,找枪的找枪,一时乱做一团。一名头目冲天打了两枪,吼道:“都他妈不要乱!是哪儿在打枪!” 岗楼上那名战士灵机一动,喊道:“是额的枪走火了!”那土匪倒在岗楼上,站在寨子里很难看到,所以他才敢明目张胆地站在岗楼上。 头目怒斥道:“你想蒙谁,明明是盒子炮的声音。你哪来的盒子炮?咦,你不是陈老六!你是谁?” 战士忙道:“额是新来的,您不记得了?这枪也是额自个带来的,额扔下来给你瞅瞅!”说着,他掏出两枚小鬼子的香瓜手雷扔了下去,自己则顺势卧倒在岗楼上。 一个出寨子看情况的土匪正跑回来报告:“二当家,大事不好咧,保安团打过来咧!”话音未落,两枚香瓜手雷已经落地爆炸,土匪们没有躲手雷的经验,一时被炸得人仰马翻。 几名性急的土匪想要往外冲,却被早就埋伏在寨子门口的两名战士一阵乱枪打了回来。不一会儿,段双虎领着大队人马也赶到了。他们先一阵乱枪打散了土匪,然后段双虎亲率几名老部下舞着大刀就砍了过去。 土匪们乱作一团,根本无法组织防御,更别说进攻了。二当家急眼了,想上前抵挡一下,却被段双虎一刀砍死。二当家一死,余众很快就溃散了。机灵点儿的立马跪地投降,凶悍些的则想翻墙逃走。不过前寨附近的置高点大多已经被一连的战士们占据,想逃也是很困难的。 前寨一响枪,后寨也乱了。后寨主要是土匪的生活区和家属区,没有多少武力,只有大当家带着几个心腹住在这里。大当家也是一号人物,甚有决断。他听这枪声如此密集就知道大势已去,当下连压寨夫人也不要了,只带些细软顺着后山就往山下逃去。大当家一逃,剩下的土匪再也没有勇气抵抗,只得纷纷投降。不过,大当家最终也没能逃脱,后山脚下有一个班的战士正在那儿等着漏网之鱼。 打扫战场后,段双虎把俘虏和缴获的物资全押下山去,然后一把火烧了山寨。郑卫国一直等在下面,见一连以零伤亡完成了预定目标,非常高兴。 段双虎忙把爬上岗楼的那名战士叫出来,说:“团座,这仗能打得这么漂亮,多亏了这名勇士!” 郑卫国打量了一下这名战士,笑道:“勇士?”这个词可不经常听到,所以郑卫国有些好奇,又有些置疑。 段双虎忙把这名战士的情况介绍了一下,说:“就是他扮成土匪,混进前寨拿下土匪的岗哨的。虽然本事不及您,胆子却不比您小,人也机灵!” 郑卫国欢喜道:“不错,不错,配得上勇士这个称号!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就到警卫排来吧!” 那名战士忙道:“报告团座,额叫牛春子……” 段双虎却插嘴道:“团座,我连里正缺人,你可不能把他挖走。” 郑卫国笑道:“那就让牛春子先到军官培训班先学习一个月,然后回到一连当个班长吧!”这下段双虎和牛春子都欢喜起来,连忙道谢。 郑卫国又道:“牛春子,你这次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赏?” 牛春子想了一下说:“被额打倒的那名岗哨被枪顶着还敢喊叫,是条汉子!团座您看能不能把他救活?” 郑卫国点点头,说:“我会让李队长他们尽力抢救的,至于能不能活过来,就要看他命够不够硬了!” 牛春子又道:“额还有一个要求。” 段双虎瞪了他一眼,说:“去,你咋还没完没了呢!” 牛春子也不胆怯,说:“额用这把枪很顺手,能不能把枪给额?” 段双虎差点没骂出来,当着俺面要俺的枪啊! 郑卫国看了一眼,笑道:“这枪是段连长的吧?嗯,好吧,这枪就归你了。段连长,回头你到团部重新领一把枪!” 段双虎有些不放心,道:“团座,还有这样的镜面匣子不?” 郑卫国笑道:“放心,还有几把好枪!” 段双虎这才高兴起来,说:“黑鹰寨装备太差,我们还是再打掉几股土匪吧!我听说黑风寨就有不少好枪!”郑卫国想了一下,说:“黑风寨在八区,目前我们是鞭长莫及啊!接下来我打算把猛虎寨和青龙寨给收拾了,就由二连、三连来完成好了。” 段双虎忙道:“团座,还是由我们一连上吧!我们有经验!” 郑卫国道:“就是因为二连、三连还缺乏战斗经验才叫他们上,经验不都是打出来的么?至于你们一连要负责保卫县城,支持东路游击大队,随时准备和鬼子开战!” 段双虎这才欢喜道:“还是打鬼子起劲!” 刚回到县城,段双虎就急匆匆地就跑到团部来领枪了,身上没枪让他感到不踏实。郑卫国笑骂道:“不就是领枪么,犯得着这么猴急?” 段双虎嘿嘿一笑,说:“都怪牛春子,要啥不好啊!非看中我那只镜面匣子!” 郑卫国把他带到军械室,笑道:“这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嘿,说不定你还赚了呢!”说着他打开几口箱子,里面封存了不少手枪。购买和缴获得来的枪支并没有全散发下去,不少都被郑卫国收了起来。这么做的原因有很多,主要是子弹补充和战士训练上的问题。 段双虎一看,好家伙,箱子里足有二十几款手枪!有各种尺寸的盒子炮,有日制的二十六式转轮手枪、王八盒子、九四式手枪,还有好几把各种型号的撸子。段双虎看看这把,摸摸那把,恨不得全搂回去。 郑卫国打趣道:“挑够了没?你也不能老在这里摸吧!” 段双虎道:“团座,我想挑两把,中不?” 郑卫国笑道:“念你这次立了大功,可以!” 段双虎最后挑了一把9mm口径的盒子炮和一把西班牙快速牌袖珍手枪,这种配制是当时的一种标配,俗称“盒子配撸子”。 盒子炮本来大多是7.63mm口径,但这种子弹后座力太大,精度不高,所以后来改制了一些9mm口径的手枪。这种手枪握把上刻着一个红色的数字“9”,所以也被称为大红九。大红九分为好几种,口径虽同,但子弹不能通用,像这把盒子炮用的是着名的巴拉贝鲁姆手枪弹,杀伤力更大,精度更高,是最好的一种。西班牙快速牌袖珍手枪被西班牙人自己称为最好的手枪,在中国则称为狗牌撸子,因为在其握把护板上有一条奔跑的狗。 郑卫国见段双虎挑了两把好枪,笑骂道:“你他娘的还真会挑!不过这两种枪的子弹不太好弄,你得省着点用!” 段双虎一下子得了两把好枪,笑得眼睛都眯上了,说:“团座,您就瞅好吧!我老段向来都是枪不走空!”说着,揣着两把枪喜滋滋地回去了。 第31章 说客 就在郑卫国准备彻底清除太行匪患,一统平安县的时候,三溜子突然押着一个人到县城来见他。这个人声称是自己和平人士,有重大机要之事要面见保安团的长官。三溜子正好要来汇报工作,就把这个人也带来了。 郑卫国一见三溜子,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三溜子穿着一件缴获的日军大衣,但是他个子大,大衣穿在身上就变成修身棉袄了,看上去有点犀利哥的风范。再加上他腰里挎着王八盒子,脖子上挂着一只双筒望远镜,别提有多么滑稽。 三溜子被郑卫国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感到浑身不自在,就站在那里左扭右歪。于老根儿、李大壮他们听说三溜子回来了,也赶了过来,见三溜子怪模怪样的,都跟着笑了起来。 于老根儿嘿了几声,道:“三溜子,你在哪儿弄得这么一身?怪新鲜的!” 三溜子也跟嘿嘿笑了几声,说:“上次有伙鬼子偷偷闯过了县界,被俺们一阵冷枪给吓跑了。这几样东西都是从一个死鬼子身上扒下来的。” 郑卫国道:“就是你上次派人报告击退鬼子一个小队袭扰的那次?”这段时间鬼子并没有大规模报复,只是小规模的袭扰经常发生。可能是其主要兵力忙着南下,一时还顾不上平安县。 三溜子道:“可不是咋滴!俺不是还送来了十杆三八大盖吗?” 郑卫国笑道:“看把你能的!现在你已经发展到多少人了?有多少武器装备?” 一说起这个,三溜子就来劲了。他有些得意洋洋,说:“团座,不瞒您说。俺们游击大队现在光主力就有三百二十七人,各村发展的民兵还有一千多号人。武器差点儿,可是三八大盖也有九十多杆,汉阳造七十多杆,老套筒三十多杆,其它杂号步枪五十多杆,手枪三十多把,另有战马二十匹!” 之所以能发展地这么快,是因为在李副县长的帮助下三溜子收编了东边三个区的区保安大队。东面三个区是平安县最富庶的地区,不过这三个区的保安大队人员、枪支都很少,要是都像四区的魏老财那样肥就好了。 于老根边听边算了一下,说:“这么说,你的主力部队还缺枪?民兵都是空着手吧!” 三溜子一拍大腿,说:“可不是咋滴!现在不缺人,就缺枪!俺一想就算让人等枪,也不能让枪等人,所以就先把部队发展起来了。” 郑卫国欢喜道:“说得好!非常好!你这个让人等枪的思路是对头的。不过,你要记住你们游击大队的任务不是消灭多少鬼子,而是保护老百姓。不但要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还要尽量保障他们的财产安全。要多发展民兵,不要急于扩充主力部队。” 三溜子说:“团座,俺认为民兵窝在村里很难保证训练效果。眼下,俺抽调了部分民兵随主力一起训练,一起行动。同时抽调一部分主力部队驻扎在靠近前线的村子里。这样一旦有什么情况,部队也可以及时做出反应。” 郑卫国听了不住地点头,说:“你把你们东路游击大队的一些工作方法和思路写下来,我要让北路和南路的游击大队好好学学。” 三溜子搔搔脑袋,笑道:“要让俺说说还行,写得话好多字俺都不会写。” 郑卫国笑道:“不会写没有关系,等下我让小冯帮你写,你讲给他听就行了。”小冯就是团部的文书冯锟,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苦练枪法,争取早日上战场。 三溜子欢喜道:“那敢情好!” 郑卫国又道:“你们目前有哪些困难,有需要团部帮忙解决的吗?” 三溜子嘿嘿笑道:“目前也没啥困难,就是枪太少。上次团座给俺们送来了几十条晋造三八大盖,可还是不够用。听说主力部队在北边几个区缴获了不少步枪?哎,可惜东面三个区的保安大队没什么人枪,不然咱儿早就发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目前到处都缺枪,你恐怕还得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我消灭了盘踞在八区的那几股土匪之后,我会让人到山西那边转转,看能不能买到枪。” 三溜子说:“俺们东路三个区的地主老财家都有不少枪支,要是能捐给俺们游击队就好了。” 郑卫国一脸严肃,说:“这个事情我会让李副县长他们去协调,你可不能违反纪律,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三溜子笑道:“俺也就是这么一说。团座,其实搞枪还是吃两条线来得快!” 郑卫国疑惑道:“两条线?你的意思通过铁路来搞?” 三溜子点点头,说:“嗯啦!团座,俺跟您说,现在小鬼子的军车每天都押着大批军火南下。只要俺能搞他一家伙,别说一个团的装备,一个旅的装备都有了!” 郑卫国摆摆手道:“这件事你先不要管,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行动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他早就想打平汉铁路的主意了。鬼子现在忙于南侵,铁路上每天都有大量的军用物资在动输途中。只要搞上一家伙,足够保安团过个肥年。 可惜现在条件还不成熟,比如情报乏力,内部不稳,腹背受敌等等,郑卫国不得不按下性子耐心等待。当然,他也不是坐等时机。三连长刘自达对平汉线的情况非常熟习,郑卫国准备让他先去摸摸情况。 三溜子听郑卫国这么一说,欢喜道:“团座,那到时候可得算上俺们游击大队一份。” 郑卫国笑道:“放心!少不了你的!” 三溜子道:“那俺就先谢谢团座了!哦,差点忘了,有个人非要见您不可。俺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肯说。俺已经把他带到县城来了,您看见是不见?” 郑卫国点点头,道:“见!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不一会儿,一个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被带了进来。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在民国是比较少见的,尤其是在这么落后的县城。 郑卫国扫了他一眼,说:“我就是抗日保安团团长郑卫国,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个金丝眼镜取下礼帽,鞠了一躬,然后说:“鄙人卢俊生,有要事与您商谈,斗胆请您屏退左右。” 郑卫国道:“用不着!这几位都是跟我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金丝眼镜只好道:“鄙人是特地为了平安县十余万百姓的安危而来的。如今日本人即将兵临城下,平安县势如危卵啊!” 郑卫国和于老根对视了一眼,然后道:“倭寇猖獗,难道先生有退敌之计?” 金丝眼镜一听,觉得有戏,忙道:“郑团长觉得日本人实力如何?” 郑卫国老实回答:“很强大!” 金丝眼镜松了一口气,说:“郑团长所言极是!日本人如今拥兵数百万,南下、西进势不可当,反观民国内乱未止,又连丧东北、华北、华东,亡国之期不远矣!” 郑卫国表情沉重地点点头,说:“依先生之见,平安县该如何才能保全呢?” 金丝眼镜道:“郑团长可知道殷汝耕?” 三溜子插嘴道:“你说的是不是冀东那个汉奸?” 金丝眼镜忙摆手道:“别人骂他是汉奸,可冀东人民都把他当作万家生佛哩!如今冀东已经加入大东亚共荣圈,成为王道乐土的一部分。百姓都能安居乐业,百业复兴,远胜民国啊!”这话当然是放屁,不然冀东也不会暴发那么大规模的暴动了。 郑卫国心想这家伙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为什么偏偏要当汉奸呢?他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有什么企图,心中虽怒,脸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 第32章 突发奇想 三溜子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对头,但也没多想。话说到这份上他终于明白了,敢情这个人是给鬼子做说客的。要依他以前的脾气,早就拍案而起了。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煅炼,三溜子也变得沉稳了许多,当下只是黑着一张脸,并没有说话。 于老根儿一向老谋深算,也没有说话,只是一旁敲着烟袋锅子。他们三人装聋作哑,李大壮却忍不住了。他虽然有些笨,可话都说得这么明显,再听不出来就是傻子了。他一拍桌子,站着来骂道:“三溜子,你出息了啊!竟然把汉奸给带到团部来了,你信不信俺现在就收拾了你?” 郑卫国忙喝斥道:“大壮,你给我到里屋待着去!昨天打土匪,你是怎么指挥的?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自打一连一举拿下黑鹰寨后,二连、三连也连续出击,相继消灭几股土匪。不过,战损比例却比一连大得多。原因有很多,主要是因为一连大部分为29军老兵,又在郑卫国的带领下跟日军交过手,军事素质强,而二连、三连的战士还缺乏实战经验。除了士兵的因素,指挥员的能力不足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李大壮瞪了金丝眼镜和三溜子一眼,似乎要臭揍二人一顿,不过最后还是顺从地钻到里屋去闭门思过去了。 郑卫国笑着对金丝眼镜说:“看见了吧!投降日本人,别说我不能同意,手下的弟兄们也不会同意的。” 金丝眼镜忙道:“郑团长误会了,日本人并不是要您投降,只是想跟您交个朋友!” 郑卫国故作不解,问道:“朋友?怎么讲?” 金丝眼镜解释道:“日本人说了,只要您跟皇军合作。皇军不但不会损害您的利益,还会派兵前来保护您的安全。” 此言一出,郑卫国和于老根他们都哈哈大笑起来。于老儿给自己上了一袋旱烟,笑道:“还真把咱们当傻子了!” 金丝眼镜忙道:“皇军是真心实意要跟郑团长交朋友的。如果郑团长有什么疑虑的话,还请说出来。” 郑卫国讥笑道:“我还没蠢到引狼入室的地步!日本人想到派兵到平安县得先问问我的枪同不同意。” 金丝眼镜强笑道:“郑团长,您说笑了!您不喜欢皇军进驻平安县也可以,条件嘛,总是慢慢谈拢的。” 郑卫国说:“我现在缺武器,日本人也会给我?”他突发奇想,暗道魏怀仁一个土老帽就从鬼子手中弄到四挺捷克式,自己的份量总比那个恶霸要足吧,是不是能够多弄点儿机枪?嘿!到时候用小鬼子送的武器打小鬼子,肯定倍儿爽。 金丝眼镜说:“这个当然没问题,只要您愿意为建设大东亚共荣圈出力,皇军是绝对不会亏待您的!不光武器,银元、金条、房子都是大大的有!甚至还可以送您一个娇滴滴的大和美女哩!” 看着金丝眼镜一脸猥琐的样子,郑卫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金丝眼镜以为郑卫国心动了,也跟着陪笑了几声。 郑卫国说:“那好吧,你让日本人先把武器送给我再说!”说完,不由分说,就把这家伙给轰出去了。 为了不让这个家伙在平安县四下活动,郑卫国还专门安排了两个人负责将他押送到县界。 金丝眼镜走后,三溜子忙道:“团座,您真的要跟日本鬼子讲和?可不能啊,这是……” 郑卫国哼了一声,打断了三溜子的劝说,沉声说道:“你看我像当汉奸的人吗?” 三溜子疑惑道:“团座,那您刚才是?” 郑卫国笑道:“咱儿现在不是缺枪吗?我寻思着,要是能骗来的话,岂不是比抢要省力得多?还有以后不能让外人看到我们县里的虚实,有人要来的话路上都要蒙上眼睛!” 三溜子应了一声,又搔搔脑袋,说:“团座,那小鬼子可狡猾了。依俺看,他们恐怕不会上当!” 于老根砸巴着旱烟,说:“是哩!鬼子要是这么缺心眼儿,咱们国家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 郑卫国不以为意,这事儿就是年三十逮兔子,有也过年,无也过年。他说:“不上当我们也没有损失不是?” 三溜子笑道:“这倒是!” 正说着,张海岩也到了。他还没进门就问道:“听说三溜子回来了?” 三溜子忙起身敬了一个礼,说:“参谋长!”因为张海岩最喜欢按正规军的套路来,三溜子这也算是投其所好。 张海岩一见三溜子身上的军大衣,一拳捶他的胸膛上,哈哈笑道:“哈!这一身真够神气的!” 三溜子也跟着咧着大嘴呵呵笑了起来。 张海岩看见他这身行头,突然想起一事,忙对郑卫国道:“团座,俺先去看了一下染房。您要那种花布他们还是没弄出来,可这大冷天的,也该给弟兄们换身衣裳了!您看是不是先用用其它颜色的布?” 保安团目前的制服还是沿用的以前的,由于冬装数量不够,不少战士只能在里面穿件棉袄外面再罩上一件夏季制服,看起来显得不伦不类的。 郑卫国希望由本县的染房造出一种迷彩布来,颜色最好跟深秋、冬季野外的枯草接近。由于这个染房太过简陋,到现在都还没弄出来,大家都有些等不及了。 刚才一直没怎么吭声的于老根也说:“团座,依俺看那个小染房怕是做不出您说的那种布。这种小地方也就能染个单色,花布得到石城那种大地方去弄。再说了,您要的花布样式又那么怪异,只怕石城的染房也没做过。” 老根儿这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历史上八路军曾做了不少土布,也为如何染布伤透了脑筋。最后只能因陋就简,各想了一些土方,以至于各根据地军服的颜色都不一样。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你们说得有道理,看来迷彩服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上了。老根儿,你把后勤存的一些土布分发给县城的居民,请那些手巧的妇女帮忙做军服,争取在出征胡三儿之前让战士们穿上新衣服。” 于老根儿说:“这个办法好,不过白干只怕没人乐意。” 郑卫国笑道:“当然不能白干,一件衣服一块大洋,不能让乡亲们吃亏!” 老根儿听了又有些肉疼,说:“一块大洋又太多了些,不如两件军服一块大洋吧!” 郑卫国说:“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好了,别让乡亲们吃亏就好。”他又对张海岩说:“染房那边你再去催催,照我想工艺上应该不是太复杂,只是没有找到窍门而已。你跟他们讲,只要能造出来,我赏他们五百大洋!” 张海岩忙应了一声,说:“回头俺就去!” 三溜子问道:“团座,您说的那个什么迷彩服有什么用?” 郑卫国解释道:“起一个伪装的作用,可以有效地减少战士们的伤亡。” 三溜子奇道:“有这么厉害?那造出来之后俺可得好好瞅瞅!” 众人又闲扯了一会儿,郑卫国说:“既然大家都在,我们不如商量一下如何拿下胡三儿吧!只要八区一控制住,我们回旋的余地就大多了!” 大家一听要打胡三儿立马来了精神,李大壮在里屋听到了风声,也厚着脸跑出来要求上战场。郑卫国让人把段双虎他们几个也叫过来,一起好好合计了一番。 郑卫国已经决定了,不管鬼子打得是什么主意,都要抢先拿下第八区,消灭胡三儿,掌握战略(当然,这个只是平安县一隅之地的小战略)上的主动。 第33章 山路难行 平安县第八区,位于冀晋边界的太行山区。这里地势险要,民风剽悍,历代政府都没能有效的管控和治理。目前八区处于一个三不管的混乱状态,势力最大的是位于七里坝的胡三儿,其次为号称南太行第一寨的黑风寨。 根据保安团得到的最新情报,黑风寨已经开始分批撤离,之前控制的地盘被胡三儿逐步接收。这样一来,胡三儿的势力就更加庞大了。 这个胡三儿前文曾做过介绍,这里再啰嗦一下。他本是一个土匪头子,后来受了招安,现任八区区长,并兼任八区保安大队大队长。他的华丽转型是民国由匪而官的生动写照。 郑卫国左手按着地图,右手指在七里坝的位置,对众人道:“我要打的就是这里!” 张海岩急道:“团座,这里可是胡三儿的老巢,距县城也太远了。这么远距突袭只怕难以奏效,不如先就近拿下几个集镇作为前进基地,然后再逐步推进。” 郑卫国摇摇头,笑着说:“你都认为不行,胡三儿就更加想不到了。再说,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 张海岩想了一下,没有明白,道:“好像不是什么大日子。再说,这跟打七里坝有什么关系?” 郑卫国哈哈一笑,说:“我猜你也不知道。后天是胡三儿的生日,五十整寿!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就不好再找了!我决定了,一定得去七里坝给他送份大礼。” 三溜子想了一下,说:“团座,俺也觉得这个计划太冒险。不如先拿下双桥镇,把胡三儿堵在八区的大山里,然后从长计议。” 郑卫国嘉许地点点头,说:“我之前也是这么考虑的。不过,现在这个计划恐怕太缓了些。” 三溜子说:“您是担心鬼子?” 郑卫国点点头,说:“是啊!鬼子已经盯上我们了,这次派说客前来就最好的证明。胡三儿盘踞在我们身后,如芒刺背,不得不除啊!” 三溜子想了一下,说:“团座,还是您靠虑得周全!俺支持您打这一仗。”张海岩他们也觉得郑卫国言之有理,就不再反对。 段双虎早就想请命出战了,见大家都不再反对,忙道:“团座,就让我带一连上吧!我们一连休息了这么长时间,手早就痒痒了!” 二连和三连也忍不住了,纷纷请战。 见他们又要争吵,郑卫国笑道:“这次是大行动,大家都有份!” 当天只是把大的方案定了下来,次日郑卫国又招集部分人员讨论了一下具体的作战事宜。按照他的计划,这一战规模不是很大,可涉及的方面很多,包括后勤、辎重、情报、向导等诸多方面。 警卫排三班班长李富贵是芋头沟人。这个地方正好在八区与县城所在三区的交界处。因为他对这一带地理非常熟习,所以也参加了这次作战会议。 李富贵用手指着简易地图说:“这里是俺家,叫芋头沟。从俺家往西走翻过前面那座梁子就算是到了八区了。梁子那边也有个小村,叫阳坡村,俺娘就那个村的。从阳坡村再往西走就到了双桥镇了。” 郑卫国看了看地图,叹了一口气,说:“双桥这个地方真是不错啊!要是时间充足,打下这里之后再图谋八区就轻松多了。” 张海岩忍不住说:“团座,其实鬼子眼下未必就会派大兵前来,他们现在正忙着南下呢!就算他们来了,又能派出多少人马来,三溜子那边也能抵挡一阵不是?”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我有种预感,这次鬼子不来则已,来的话就是一场硬战、恶战。我们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预感这种东西不能作为理由,不过,郑卫国已经在保安团内部竖立起了很高的威望,众人心中虽有疑惑,却没有再出言反对。 郑卫国又道:“富贵儿,有没有办法绕过双桥镇?我们这次行动是直击七里坝,路上尽量不要惊动敌人。” 李富贵听了直摇头,说:“团座,那咋可能哩!要想到七里坝,就得从这儿走。一个人还可以躲过去,俺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瞒住胡三儿的眼线?” 警卫排长张长贵想了一下,说:“团座,我们不如直接硬冲过去!就凭咱儿的急行军速度,不怕报信的跑到咱儿前面去!” 副团长于老根儿插了一句,说:“恐怕不行!根据情报,胡三儿的手下最喜欢养信鸽。我们走得再快也没鸽子飞得快吧?” 张长贵苦笑道:“比鸽子还快那就是神仙了!” 郑卫国笑道:“这次咱们还真得当一回神仙!富贵儿,你看我们从双桥镇旁边那座大山翻过去可以吗?” 李富贵想了一下,道:“团座,那座梁子可陡了,只有积年的猎手、药农才敢去。俺们这么多人只怕能翻过去的不多。” 郑卫国松了口气,说:“有人能爬上去,说明这条路走得通。别人能爬,咱们也可以。老根儿,我写一份清单,等下你把这上面物资都准备好。” 于老根应了一声,等郑卫国写好,接过清单一看,忙跑去安排。 一应准备工作就绪之后,郑卫国终于率部出发了。这次所带的部队以警卫排战士为主,由于警卫排兵力不够,又从各连精选了十余名棒小伙子。跟夜袭魏家堡不同,这次突袭郑卫国选在白天进行,因为八区几乎全是山路,陡峭难行,白天尚且难走,更别说晚上了。 部队在山路上蜿蜒前行,很快到了芋头沟,但部队没有进村,而是在李富贵的带领下爬上了旁边一座小山。李富贵远远瞅了一眼家,心想这次打了胜仗一定跟团座说说回家看看。 从这里上山之后,还得走很远一段路才能绕过双桥镇。山势开始比较平缓,大部分战士手脚并用还能往上爬。不过,爬了一段山坡后,山势越来越陡,徒手都很难移动,更别说战士们还是全副武装。 郑卫国忙让部队先就地休息,然后让战士们把准备好的绳索拿出来。他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选定了一条适合攀爬的地段,迅速爬了上去。 李富贵忍不住问张长贵,说:“排长,团座以前在家是挖药的吧!咋这么能爬哩?” 张长贵笑道:“这你要问柱子,他跟团座的时间长。” 柱子摸摸脑袋,说:“大哥以前也没那么能爬啊!以前的事儿他也不怎么跟俺们说。” 说话间,郑卫国已经爬上坡顶并把绳子扔了下来,张长贵见状忙道:“都别闲扯了,团座已经把绳子扔下来了。大家依次上去,一根绳子上一次只能爬一个,都不要急!” 要是后世特种兵用的绳索上面吊一串人也承受得住,现在用的麻绳可不行,上去的人多了只怕会把绳子拽断。 战士们依次顺着绳子向上爬去,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战士们的体能都比较好,很顺利地就翻过了这道坎。不过这座山的横面很宽,还有好几个地方要用上绳子才爬得上去。 刚翻过第二道坎,郑卫国突然听到一声响动,有些像人类活动的声音。他忙喝道:“什么人!” 张长贵反应神速,一把掏出手枪并顺手打开了保险,大声喝道:“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只听草丛里传出一个声音:“别开枪,别开枪,俺就是一个挖药的!俺这就出来!长官,您千万别开枪!”话音未落,一个山民举着双手慢慢站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害怕,身子还有些发抖。 张长贵奇道:“还真有人!团座,您可真神了!这么远也能听得出来。” 郑卫国笑道:“我也是瞎蒙的!刚才听到那边有动静我就觉得奇怪,要是野物的话看见我们这么多人早跑了,哪里还敢躲在那里不动?我心想别是个人躲在那里吧,就诈喊了一声,没想到还真躲着一个人!” 李富贵突然插嘴道:“团座,这个人俺认识!是俺一个老叔,叫李有财,平日里经常到山里挖药、逮个野物啥的。” 那个叫李有财的山民开始害怕,呆在一边不敢作声。这下认出了李富贵,见有熟人在心里便安稳不少。他见李富贵似乎是长官跟前的红人,忙去求道:“富贵啊,你跟长官求求情!俺真的是来挖药的。” 郑卫国想了一下,问道:“你挖一天能得多少钱?” 李有财闻言一呆,愣了一下才道:“也挣不了什么钱,俺今天挖的药都在这儿。长官要的话俺全送给长官。” 郑卫国笑道:“我又没病,要你的药的干什么?嗯,我出十块大洋,你帮我们背些东西到七里坝,怎么样?” 部队现在正在隐蔽前进,为了避免走漏消息,只能让李有财跟着部队一起走。郑卫国开始没打算让李有财帮忙干活,不过一想白给他十块大洋只怕他心里又会不安了。 李有财眼睛一瞪,似乎不敢相信,道:“十块大洋!有这样的好事儿?俺干!东西在哪儿?俺现在就给长官背过去。” 张长贵见李有财比他们还急着赶路,哈哈一笑,从战士身上分了一箱弹药让他背着。李有财背上就走,速度很快。战士们也训练了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有些跟不上他。 第34章 斩首行动 郑卫国见有几名战士走着走着掉队了,就过去喝斥道:“白练这些天了!看见没?人家那么大年纪也比你们走得快!” 李有财憨厚地一笑,说:“长官,您也别骂他们。俺跟你们不一样,这山路俺是天天走的,一天走上百里地也不算啥!再说,俺才三十五,还不算老哩!”旧社会的穷苦百姓因为生活艰苦、营养不良,比现代社会的同龄人看起来要苍老许多。 郑卫国忙问道:“你天天走这条路,那你知道从这儿到七里坝得要多久?” 李有财道:“那要看怎么走了。长官你要赶急的话哩,俺倒是知道一条山道。就是不好走,一般只有打猎的着急抓野物才走那条道。” 郑卫国欢喜道:“快带我们去!只要你能带我们在天黑前赶到七里坝,我赏你一百大洋。” 李有财一听有这么多钱,激动得腿都在打哆嗦了,走在山路上很让人担心他的安全。这让郑卫国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说那么多了,要是因为这个缘故损失一个向导就太不值当了。 在活地图李有财的带领下,部队很快就找到了那条传说中的捷径。只不过,这到底是不是一路还真不好说。因为这条路实际上是悬崖上的一个断层,又窄又悬,看着就眼晕。 李富贵一直跟在他老叔后面,走到路口一看,吓了一跳,埋怨道:“老叔,你这带的是啥路啊!可别弄出人命来!” 李有财为难道:“七里坝离这可远了,要想天黑前就到,非从这里走不可!” 郑卫国过来看了看,说:“我看没问题,有绳子在摔不死人。我先来,你们在后面跟着。” 李有财忙道:“长官,就让俺先走吧!俺路熟!” 郑卫国点点头,说:“好吧!你带着一圈绳子,边走边放!等下战士们就可以抓着绳子过来。”他和李有财走在前面,利用绳索在几个难走的地方做了一个简易的防护装置。只要战士们小心一点,是不会出事的。 大家战战兢兢地走过了悬崖,前面又是一处陡坡。虽然也不好走,但是比刚才的悬崖又好太多了。就这样连续走过不少险地,在西方显出一抹红霞的时候,郑卫国他们终于出现在七里坝旁的一个山头上。这个山头并不当道,所以也没有人防守。 李有财指着前面欢喜道:“长官,前面就是七里坝了。您说天黑前赶到,这不,天还没黑呢!”言下之意是长官你是不是该给俺大洋了? 郑卫国开始没在意,他很高兴地拍了拍李有财的肩膀,说:“真是太感谢你了。呃,李有财,你真是个活地图啊!到我们保安团来吧,我给你发连长级别的薪水!” 李有财犹豫了一下,却没有作声。他心想你前面说的大洋还没兑现呢,老是凭空画大饼可吃不饱。 郑卫国猜中了他的心思,笑道:“你放心,先前答应的一百一十块大洋也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不过现在我们没有带钱,你得等我们打完这一仗。” 李有财忙道:“俺信得过长官,俺就在这儿等着。”说虽这样说,李有财心里还是很忐忑,生怕郑长官又反悔了。他想跟长官说只要一半就行了,可又有些舍不得。 郑卫国不是想赖帐,而是真没钱。不过,等打下七里坝就有钱了。他让战士们先休息一下,尽快恢复体力,等下还要打一场恶仗。他自己则和张长贵等人开始商讨攻击方案,他们兵力有些少,得精打细算才行。 七里坝的地形在北方很少见,在整个华北也只寥寥可数的几处地方。它是由数个山头围成一个山间小盆地,与山西五台的地形很像,所以又被称为小五台。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这里将成为八路军某军分区的驻地。 警卫排休整完毕之后并没有直接攻击七里坝,因为郑卫国发现镇子东面一所房子上晾着一件白色的褂子。这是内线发出的信号,意思是胡三不在,来了也白来。没办法,部队只好夜宿山头,等胡三回来再收拾他。还好,第二天早上七点多的时候郑卫国发现白褂子已经换成黑色的了,这表示胡三儿已经回七里坝了。 这个时候战士们刚刚吃完野战干粮,也就是炒面。为了不让战士们得盲肠炎,郑卫国决定干脆再等一等,反正这个时间点上敌人已经不可能躺在被窝里等着被抓了。 张长贵拿着一副望远镜从东到西整个地看了一遍,赞叹道:“真是一个养兵、藏兵的好地方啊!” 郑卫国接过望远镜,笑道:“英雄所见略同!等我们攻下这里就把物资向这边转移,平安县城离平汉线太近了,不适合作后勤基地。” 张长贵闻言一惊,说:“团座,您要放弃平安县城?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平安县父老的认可,如果放弃了县城只怕就前功尽弃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是啊!县城不能放弃,但也不能把坛坛罐罐全放在那里。如果鬼子一定要抢,我可没打算死守。别看现在小鬼子攻击力度不大,那里因为他们忙着南下,等打下武汉以后他们就要回头对付我们这些敌后武装了。” 张长贵有些惊讶,说:“您认为武汉一定守不住?” 郑卫国苦笑了一声,说:“呃,我们先不说武汉的事了。对这次行动你还有什么意见?” 张长贵想了一下,道:“没有了,只是觉得有些冒险。” 郑卫国笑道:“打仗哪能没有风险?哦,时间快到了。集合部队,准备出发!” 七里坝并不是一个军事要塞,而是一个大集镇。胡三在这里已经经营了近两年,如果算上他在八区活动的时间就更长了。单从防守的角度来看,胡三儿确实做得不错,用上了不少当土匪时学来的本领。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的主要兵力并没有驻扎在镇上,而是驻扎在附近的山头上,几乎扼制了所有的路口。 郑卫国的计划是直扑镇子活捉胡三,这个计划成功了话就可直接结束这场战事了,但如果出了纰漏让胡三逃了出去就会遭到他的疯狂反扑。 根据之前的情报,郑卫国已经摸清了胡三的住处。按照部署,张长贵带着两个班分头堵住街口,郑卫国则亲率一只小分队直接袭入集镇。镇上的百姓大多都起床了,不过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大部分都猫在自家院子里。 郑卫国一行人全副武装,杀气腾腾地出现在街头。手枪、步枪、轻机枪保险都已经被打开,随时可以开火。有的战士还把扯掉拉环的手雷拎在手里,让郑卫国想起了学生时代玩过的半条命。还是早上,街头行人很少,偶尔碰上几名路人也被他们吓得屁滚尿流。郑卫国这个时候也无心顾及军民关系了,抓住胡三儿才是头等大事。 很快到了胡三儿的大宅,这是一套三进三出的大院。要论气派远不如魏怀仁的宅子,但是从军事角度上讲更加坚固,院子四角还筑有炮楼。如果有一个排的正规军防守的话,郑卫国就不敢这样轻举妄动了。不过根据可靠情报,胡三的宅子里并没有什么武力,他太迷信附近几个山头的防守了。 一名战士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管家看见是一名保安团的士兵还以为是胡三儿的手下,勃然大怒道:“你个大头兵懂不懂规距?司令(胡三已经自称司令了)刚好睡个回笼觉,晚上还要摆宴席,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虽然明天才是胡三儿的五十整寿,不过按这里的风俗是要头一天晚上庆祝的。郑卫国也正是考虑了这一点,才果断发起这次行动。 战士毫不退让,坚持说:“俺有重要军情来向司令禀报,延误了军机你一个管家也吃罪不起!” 这个管家还真被镇住了,一时不敢再阻拦,只好说:“你就在门口等着,俺先跟司令通报一声!” 管家进去的时候没有关门,那名战士也跟着进去了。他越是没有“规距”,管家的气焰就越小,竟然不敢再斥责他。 一个麻脸胖子在屋里怒骂道:“什么人在外面吵闹!他奶奶的熊!连个觉都睡不好!” 那名战士大声道:“司令,俺有紧急军情!县保安团已经打过来了!还说要活捉司令您呢!” 麻脸胖子闻言大怒,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拖着鞋子,边走边骂道:“那帮东北佬还反了天了,还想活捉本司令!老子看他们怎么活捉本司……”说话间,胡三已经气冲冲走出房门。他一见到来人就知道大事不妙,原因很简单,手下不会派一个自己没见过的人来汇报紧急军情。 胡三是积年的土匪,什么险情没见过?他临危不乱,一手摸向腰间,身子却顺势倒了下去。不过这几年他养尊处优,战斗的意识虽然还在,可身手却大不如前。胡三还没把枪拔出来,就被战士王大锤抢上前去,一脚踢在档下。胡三儿痛得浑身发抖,两只眼睛直翻白。 第35章 离奇死亡 见王大锤使出这等狠招,郑卫国笑道:“王大锤,你这招绝户脚使得不错嘛!”这个时候包括管家在内,院内的人都已经被看押了起来,其中大部分都是胡三儿的家眷,只有两三个带枪的亲随。 王大锤得意道:“那是,咱儿可是团座亲手带出来的!”说着,上前干净利落地将胡三儿的枪下了,又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捆了起来。 胡三儿现在终于缓过劲来了,叫嚷道:“我操你奶奶的,你们他娘是什么人?” 郑卫国踢了他一脚,笑道:“胡三儿,我记得我们见过面的。这么快就认不出我了?”郑卫国穿越以后,脸型、身型虽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气质却有了很大的不同。加上刚才胡三儿痛不欲生,一时竟没有认出来人是谁。 胡三儿定睛一看,怒骂道:“郑卫国!我操……”他刚骂了两个字,剩下的脏话就被王大锤一脚给踢回肚子里去了。胡三儿以前也不是没当过阶下囚,只是时间一长就把装孙子的本领给忘了。这一脚很快就让他认清了现实,并开始求饶起来。 只要胡三儿合作,事情就好办了。郑卫国放了一个胡三儿的亲随,让他通知八区保安大队所属的各路人马到七里坝来投降。 同时让战士们全部收缩到大院内,并控制了几处制高点,作好了战斗的准备。胡三儿这些手下都是亡命之徒,未必肯为了他投降。如果事有不谐,等下还有一场恶战。 胡三儿的手下来得很快。他们沿着山坡一路冲向镇子,黑压压一大片,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威势。郑卫国在炮楼上粗略数了一下,少说也得有两百来人。不仅人数重多,装备也不错,其中有两挺晋造的歪把子轻机枪。 这种机枪也被称为晋造三八式轻机枪,性能很一般,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郑卫国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以前八区保安大队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并没有这么多人,更没有机枪。看来,等下得好好审审这个胡三了,看他到底是从哪里招的兵,买的马。 院外一个军官大声叫嚣道:“院里的人听着,快把俺们司令给放了!不然,全都得死!” 警卫排战士忙将胡三儿押上炮楼,让他冲下面喊话。胡三儿倒也光棍,他立马就冲下面喊道:“俺是胡三儿!弟兄们都听我一言,保安团……”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随着一声枪响胡三儿的前额多了一个血洞,子弹又从他的后脑勺钻了出来,不单掀开了他的脑壳儿,还带出了大量白色的脑浆。一时间红色与白色喷到地上溅得到处都是。 下面的土匪立马惊呼:“不好了,司令被保安团给害了!快杀进去为司令报仇!”伤在前额,明显不是保安团下得手。可土匪们只听到枪响,一时乱成一片,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听见有人这样喊,便信以为真! 胡三儿当了这么多年土匪,又在民国的体制内混了这些年,虽然做了不少坏事儿,但铁杆兄弟还是有不少。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土匪们开始向大院射击,一些亡命之徒还想翻墙进来。 张长贵长叹一声,说:“真是大意了!” 郑卫国笑道:“没什么好抱怨的,既然他们不愿意跟保安团走,就让他们跟胡三儿走吧!”他言语中透露着轻松与自信,似乎并不把这两百多号人放在眼里。 土匪中不缺血勇之人,也不缺武艺高强、枪法精准的,但是他们始终是乌合之众,进攻时一点儿章法也没有,只知道乱轰轰往上冲,成了警卫排战士练枪法的活靶子。郑卫国来之前就考虑到可能会有一场恶仗,所以带来了三挺轻机枪,两挺捷克式,还有一挺歪把子。 两挺捷克式分别架在两座炮楼上,在大院前方形成了一个交叉火力,同时还能照顾到两翼。歪把子就有些尴尬了,这种枪精度虽高,但是不适合大角度射击。现在保安团在炮楼上居高临下就不好用了,不过土匪们也凑趣,他们很快爬上了附近的民房,为歪把子提供了适合的目标。土匪们虽然也有两挺轻机枪,可他们实在用不好,连续死了几名机枪手之后就没人愿碰那玩艺儿了。 战斗打得如火如荼,郑卫国却并没有发威。他偷偷藏在炮楼的一个角落里死死盯着着对面的民房。根据弹道分析,刚刚打死胡三儿的家伙就埋伏在那里。郑卫国决定等他出来,然后在技术层面上交流一番。 土匪们连续冲锋了几次,几个带头的匪首先后被打死,士气大跌。张长贵见反击的时机到了,率部从后门杀出来绕到土匪侧翼突然发起了猛攻。警卫排装备了不少快慢机,一时弹如雨下,侥幸未死的土匪也被吓破了胆,纷纷跪地求饶。猖獗一时的胡三儿所部就这样覆灭了,但他究竟是死于何人之手却成了一个迷。 让郑卫国感到奇怪的是,那个杀死胡三的家伙再也没有出现,让他空等了一场。他想了一下,说:“长贵,把匪首分别看押,我要审问一下。” 这些土匪也没什么硬骨头,郑卫国很快就掌握了不少信息。最先弄明白的机枪的来路,一名土匪的小头目说:“长官,这都是司令带着俺们从北边淘换回来的!不光弄了两挺机枪,还有一门大炮哩!” 郑卫国吃了一惊,说:“还有炮!你老实交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日军占领石家庄之后,就沿着正太铁路迅速西进。晋绥军某部负责防守,但很快被日军击溃。 胡三儿也是胆大包天之辈,听说北边在开战就带着一队人去捡洋落儿。什么叫捡洋落儿呢?就是趁胜方追击败方时,偷偷溜到暂时无人扫打的战场上捡些零散武器,属于高风险低附加价值的干活。 没想到这国军败得太快,他们还没到地头儿败兵就溃退下来了,其中有一路刚好和他们迎头撞上。胡三儿见都是厮杀汉子,便趁机拉他们入伙,但士兵们都不愿意当土匪。胡三儿见拉不到人,又打起了武器的主意,提出用钱粮换武器。 这些溃兵虽然侥幸逃生,但建制都被打散了,衣食无着,不得不同意了胡三儿的要求,卖了一些武器给他,其中就包括那两挺轻机枪。至于那门炮本来已经推到沟里去了。溃兵也作高价卖给了胡三儿。 郑卫国出于好奇,便问了一下价格。他心里不由地好笑,这晋绥军打仗不行,可做起生意来,还真是一把好手。胡三儿这样的恶匪,也被他们当肥羊宰了。 他又问道:“那大炮怎么没见你们使呢?” 那小头目尴尬地笑了一下,说:“俺们都不会使,所以就没带来,还放在老营呢!”老营是胡三儿落草时呆的地方,算是他的后勤基地加备用司令部。据说那个地方易守难攻,非常险要。 郑卫国又问胡三儿是被谁打死的,这下却没有人知道了。这些土匪们还以为是郑卫国把胡三儿给干掉的呢!郑卫国也不解释,直接把他们带到胡三儿的尸首前。 土匪们也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是被院外的人用枪打死的。他们一时议论纷纷,怀疑了不少人,可到最后也没弄出个结果来。 郑卫国眼下也没有精力来查这件事,只好暂时按下此事。他对张长贵说:“你带两个班去胡三儿的老营看看,那门大炮一定要找到,不然对我们的危胁太大了。” 现在胡三儿一灭,这炮搞不好就会被别的土匪给抄走。胡三儿的手下没人会使,可不代表别的势力也没人玩得转。 张长贵说:“团座,咱儿这兵力太少。俺带两个班走了,您这里就不安全了。” 郑卫国说:“无妨,算算时间,二连也快到了。你放心去吧!”张长贵这才放心离去,说实话他也很眼热那门大炮。 七里坝被拿下的当天,李大壮率二连攻入了双桥镇,并迅速向西推进。由于胡三儿这个大头目被干掉了,其主力又大多溃败被俘,大壮一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赶到七里坝与郑卫国会师了。 李大壮一见郑卫国就叹道:“咳!不过瘾,不过瘾!俺还没打几枪呢,那些家伙就竖白旗了!” 郑卫国斥责道:“去!这样不是更好?打仗是为了胜利,可不是为了过瘾!” 李大壮呵呵笑道:“大哥,俺也就是这么一说。哟,又缴获了两挺机枪!能给俺们二连匀一挺不?” 郑卫国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他说:“现在机枪还是太少了些,得集中使用,分到各连力量就分散了。不过等以后机枪多了,肯定会分配的。” 李大壮叹了一口气,说:“咳,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郑卫国笑道:“你别心急,我已经找到一条买枪的门路。事情顺利的话,以后武器弹药就不用愁了。” 李大壮奇道:“什么门路?” 郑卫国说:“我打算跟山那边的晋绥军联系一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买到枪。如果能跟阎锡s搭上线那就最好了,阎长官现在的处境虽然坚难,但只要拔根汗毛也比咱儿的腰还粗啊!” 李大壮一脸不屑,说:“俺还以为是谁呢!听说这阎老西儿是出了名的抠,你想让他给咱儿送武器,门儿都没有!” 郑卫国心里也没底,只好说:“总得试一试吧!不行的话,咱儿就用钱买。这两挺晋造歪把子就是胡三儿买来的。” 李大壮晃了晃脑袋,似乎对这个计划不看好。他四下转了转,又问道:“大哥,张排长怎么不在?” 郑卫国笑道:“他抄胡三儿的老营去了,你安排一个排去接应一下吧!这次说不定有大缴获呢!” 李大壮一听有大缴获,欢喜道:“那俺这就带人去!” 过了几个小时,他们终于回来了,个个肩挑背抗,一脸喜气。李大壮还和另外几名战士合力推着一门小山炮,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还真有炮!郑卫国心中暗喜,忙迎了上去,想一看究竟。 第36章 日军偷袭 郑卫国上前一看,顿时被眼前的“大炮”给雷翻了。这门炮也不知用了多久了,炮管磨损地十分严重。这种状况,就算用的时候不会炸膛,只怕炮弹飞出去也没个准头。 怪不得晋绥军也嫌这炮累赘,败退的时候就顺手推沟里去了。据胡三儿的手下说,费了老鼻子劲才从沟里弄上来的。 郑卫国越看越失望,说:“胡三儿也真够蠢的,这种陈年旧货,给我钱我也懒得从沟里拖上来。” 他不知道的是,这门炮其实并不陈旧,是37年才生产的晋12年式山炮。这种火炮性能低下,质量更差,打一百多发炮弹之后就基本报废了。本来太原兵工厂已经能生产性能更好的13年式、17年式山炮了,可不知为什么抗战前又紧急生产了这种垃圾山炮。 可能是阎长官觉得13年式、17年式比12年式也强不到哪里去,不如以量取胜。结果到了忻口会战时,晋绥军吃尽了自己火炮的苦头。明明火炮比鬼子多,可性能比不过人家,只能被压着打。 郑卫国本想把这门“大炮”卖给铁匠铺去,可见大伙儿一脸兴奋,就没忍心打击他们。好在除了这门废炮,其它的缴获还是很不错的。胡三儿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虽说花销也大,但还是攒了不少家当。这下好了,全便宜保安团了。嗯,这也算是胡三儿为抗日做的贡献吧。 一天后,一连和三连分别经四区、五区向西推进,将部队一直带到了八区两侧的七区和九区,完成了对平安县全境的军事占领。在各部队的支持下,抗日县政府的工作也变得顺利多了。有魏怀仁和胡三儿的例子在前,谁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见西边三个区的局势已经趋于稳定,郑卫国决定先回一趟县城。根据他的预测,日军很快就要发动新的进攻了。经过这几次交手,日军肯定不会再犯以前的错误,想要保住平安县将非常困难。 刚回到平安县城,好多事还没开锣呢,于老根就来报告,说:“团座,那个卢俊生又来了。” 郑卫国一时没反应过来,说:“谁?” 于老根说:“卢俊生,就是上次给日本鬼子当说客的那个金丝眼镜。” 郑卫国恍然大悟,骂道:“靠,原来是他!他有说什么吗?” 于老根说:“说了!他说皇军……”老根儿一时嘴快居然说了皇军两个字,忙抽了自己一下,啐了一口才继续道:“这个狗日的,说小鬼子已经答应咱们的条件了。” 郑卫国冷笑道:“有意思!老根儿,你把他带过来。我倒要看看小鬼子玩的是什么花样!” 卢俊生一见郑卫国就高呼恭喜,说:“恭喜,恭喜啊,郑团长!您的条件皇军全都答应了,这次还托我给您带了一份厚礼呢!你看看礼单,足见皇军一片真情啊!” 郑卫国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礼单,见上面写着十条大黄鱼,还有一把枪牌撸子。他故作不满,说:“一把手枪顶个屁用!日本人想收买我,总得拿出点儿真东西来吧!” 卢俊生忙道:“您别着急,这份礼物只是送给您个人的,给保安团弟兄们的装备随后就会运来。” 郑卫国眉头一跳,奇道:“哦?那日本人打算给我多少武器啊!” 卢俊生笑道:“这个么,您也是知道的,现在皇军正在进行大东亚圣战,武器装备非常紧张,不能轻易外拨。不过皇军说了,对郑团长您完全可以例外。您有多少人,皇军就给您调多少装备!”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那还差不多,就先弄三千条三八大盖,一百挺歪把子!嗯,再来十挺九二式重机枪,步兵炮这个貌似也可以有……” 听郑卫国越说越离谱,卢俊生忙道:“呵呵,郑团长,您说笑了!皇军现在武器也很紧缺,您要得太多恐怕无法满足。” 郑卫国不高兴了,说:“那你就直说,日本人最多能给我多少!” 卢俊生笑道:“呵呵,那得看您有多少兵马。武器放着没人用,就浪费了不是?” 郑卫国哼了一声,说:“武器多了我可以再招人嘛!好了,我也不跟你磨叽。实话跟你说吧,我名义上是一个团,但实际只有三个连,每个连也就七八十人。不过,你得跟日本人说拨四百条步枪才行,我还想着扩编哩!” 卢俊生惊讶道:“怎么会这么少?我可是听说郑团长曾率部击退了一百多名皇军啊!” 郑卫国长叹一声,说:“别提了!上次一战弟兄们伤亡惨重,从东北跟来的老弟兄差点多都拼光了。我心疼啊,你说这些好兄弟都没了,谁还会认我这个团长呢?” 卢俊生点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说:“谁说不是呢!郑团长,您不愧是一方豪杰,真明白事理啊!鄙人将尽快把您的要求转告给皇军,您放心,这事儿一准儿给您办成啰!” 郑卫国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就好!你回去多帮我活动活动,到时候有你的好处!多弄一百条枪就多给你一根条子,要是有机枪、掷弹筒什么的也算一根条子!” 卢俊生忙道:“好的,好的,鄙人一定尽力!” 等卢俊生走后,于老根奇道:“团座,日本人真要给咱儿武器装备?” 郑卫国冷笑道:“哼,我看这事儿挺邪乎!这个卢俊生话里话外一直想弄清咱们的真实兵力,我看日本人大概是想动手了。我们得马上准备,你去把抗日政府和保安团的主要领导全召集过来开个短会。” 大家都知道鬼子即将来犯,可谁也没有想到会来得那么快。郑卫国这边的准备工作还未就绪,鬼子的先头部队就已经偷偷地摸过了通平县界。 就在卢俊生回去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通平县界附近突然响起激烈的枪声。三溜子从梦中惊醒,一跃而起,喊道:“怎么回事儿!哪儿在打枪?” 执勤的警卫员慌忙跑了过来,说:“大队长,不好了!二中队那边打起来了!” 三溜子边穿衣服,边说:“妈了个巴子,肯定是小鬼子来了!快!集合队伍,随俺前去支援!” 东路游击大队现在有四个中队,一中队随大队部行动,二、三、四三个中队分别驻守一、二、三区。这些天,三溜子感到局势紧张,就带着各部靠前布防。鬼子只要一越界,不管从哪里来都会遭到游击队的阻击。 一中队是三溜子所部的精锐,很快就集结起来了。战士们抓着枪站得笔直,略显得有些紧张。战马也不时打着响鼻,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儿。 三溜子扫了大家一眼,大声说:“都听到枪声了吗?二中队的弟兄正在跟鬼子拼命!弟兄们都随俺去杀鬼子!” 战士们跟着大吼一声:“杀鬼子!” 三溜子大手一挥,领着一中队迅速向二中队的防区赶去。此时天尚未大亮,骑马比较危险,所以干脆就没带马,还留了几名战士看守马匹。由于郑卫国对骑兵比较歧视,保安团上下都不怎么重视骑兵建设,基本上都是把马当成自行车看待的。 大家担心二中队吃亏,都拼命地向前跑。没想到,才跑到一半,前面就呼呼啦啦跑过来一大群人。大家吃了一惊,还以为鬼子打过来,刚要搂火,却听见一人大喊不要开枪。 这人是大队部的侦察员,他边跑边喊:“别开枪!是二中队撤下来了!”众人仔细一看,果然是自己人。不过,二中队似乎吃亏不小,不少战士都挂了彩,还有几名战士是被抬下来的。 三溜子差点气得吐血,一把揪住一名溃兵,怒喝道:“狗日的,谁让你们撤的!夜猫子呢?快来见俺!”夜猫子大名叶明远,是三溜子当侦察排长时候的老部下,现任东路游击大队二中队中队长。 夜猫子正带着几名战士垫后,听到三溜子叫他,忙跑了过来,喘着气说:“大,大队长,俺在这儿!你快带人撤,俺来断后!” 三溜子掏出驳壳枪,顶在夜猫子的脑门上,骂道:“谁他妈让你撤的?老子毙了你这个逃兵!” 夜猫子苦笑道:“你要毙俺也得先撤了再说!鬼子的大队人马马上就围过来了,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二中队一名小队长见状忙道:“大队长,不能枪毙叶中队长!鬼子势大,俺们再不撤就要被包饺子啦!” 其他几名二中队的军官也忙求情解释,并催三溜子马上撤退。三溜子见大家都说鬼子势大难敌,怕遭遇鬼子的重兵,只好领着弟兄们后撤。但他只顾后撤,却忽略了一个东西——士气。 二中队刚刚跟鬼子交过手,吃了大亏,士气低落,连带着一中队的战士们都有些惊慌失措。现在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要撤退,大家心里更加慌乱。一中队来的时候本来士气还挺旺,可这下子却一落千丈,瞬间跌到了谷底。 士气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是万万不能少的。就像国军的87师,是头等德械师,在淞沪会战时可以顶着日军的重炮轰击发动冲锋,同样是这支部队到了南京就只能排队等着砍头了。 闲话暂且放在一边,言归正传。游击大队的战士们还没跑几步,场面就开始混乱起来。战士们越心慌,队伍就越乱;队伍越乱,战士们就更加心慌。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撤退很快就变成了溃退。如果任由其发展,溃退还会变成溃散、溃逃。 三溜子通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已经成长不少,但他还缺少在恶劣情况下指挥作战的经验。加上东路游击大队是新部队,只能打打顺风仗,一旦处于逆境根本没有翻盘的能力。他本想组织部队交替掩护后撤,可眼下这情形根本没办法收拢部队。 他正急得有些上火,身后突然传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心中一惊,现在部队正处于混乱状态,要是让鬼子的骑兵一冲,搞不好就是个全军覆没的结局。 战士们也显得更加慌乱,纷纷嚷道:“不好了,鬼子的骑兵追来了!” 三溜子朝天打了两枪,喝道:“都不要慌!警卫班留下,其余的部队以小队为单位迅速后撤!” 夜猫子忙道:“让俺来断后吧!” 三溜子怒道:“想得美!回去再跟你算帐!” 夜猫子还想说话,却被三溜子一把推开,说:“少他妈磨叽!快滚!”夜猫子没办法,只得抹了把眼泪,带着弟兄们向后方跑去。 第37章 溃败与死战 三溜子四下打量了一下,见前面的官道有一道小弯,小弯的内侧是一片小树林。他忙着警卫班的弟兄们跑了过去,准备凭借此地坚守,为弟兄们争取一口喘息的时间。 敌人的骑兵越来越近,嗒嗒的马蹄声就像敲在大家的心头一样。三溜子看了警卫班的弟兄们一眼,说:“怕死的,现在走还来得及!不怕死的,今儿咱儿就跟小鬼子拼了!” 战士们没有一个走的,纷纷大喊道:“拼了!拼了!”这些战士都跟鬼子有血仇,战斗意志比普通士兵要强烈得多。 三溜子心头一热,说:“好!老子今天不活了,就跟弟兄们死在这儿!” 战士们也跟着喊道:“他娘的,不活了,就死在这儿!” 说话间,一阵人喊马嘶,日军骑兵已经冲到了阵前。随着三溜子一声令下,两挺哈齐开斯机枪一齐开火,子弹带着复仇的火焰扑向了敌人。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倒在了地上,一时没死绝的家伙躺在地上大声惨叫。 后面的骑兵似乎见惯了死亡,继续向前冲来,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哪怕马蹄下踩得是受伤的同伙儿。由于官道较窄,骑兵们还试图向两侧展开。不过,官道两侧都是农田,战马上去一踩一个大坑,根本提不起速度,搞不好还会摔倒,所以真正对三溜子他们有危胁的还是在官道上急驰的战马。 三溜子意识到这可能是生平最险恶的一次战斗,而且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他大声呼喊,指挥着两挺机枪拼命扫射。 哈齐开斯轻机有一个好处,就是只要有人在一旁接弹板就可以做到不间断射击。这种供弹方式虽然饱受诟病,可在这个时候却是救命法宝!日军的骑兵的冲锋不可谓不凶猛,却禁不住两挺机枪的扫射,毕竟那是一个注定要被淘汰的兵种。 敌人接连死伤十余骑,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们大概是被同伙的惨状吓到了,一时逡巡不前。战士们见敌人的攻势被遏制住了,士气大增。 警卫员欣喜地对三溜子说:“大队长,鬼子怂了,不敢再冲了!” 三溜子也松了口气,他们毕竟人少,要是敌人不计伤亡的冲锋,想要守住也很困难。这下敌人犹豫不前,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喘息调整的机会。 趁敌人徘徊不定,警卫班的战士们忙端着枪瞄准射击。他们枪法都还过得去,起码百米之内都能上靶。骑兵跑起来起伏不定,确实难以瞄准,可要是停下来就是绝好的一个活靶子。 骑兵们见身边的人接连被打倒,生怕自己也步了后尘,一时惊慌失措,慌忙向后退去。鬼子军官咆哮了数声,骑兵们又反扑过来。战士们刚要开火,却见敌人在阵前绕了个圈,转到阵地侧面去了。 方才介绍过了,两边的农田并不适合骑兵冲刺,可四下游弋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个时代的骑兵杀人并不完全靠马刀,隔得远了还可以用马枪打。更要命的是骑兵后面还有大队的步兵正在往这边赶。只要拖住一阵子,剩下的事情就可以交给步兵来办。 警卫班长见日军骑兵向阵地两翼迂回,急道:“不好!大队长,鬼子想要从两翼包抄!” 三溜子一看也急了,忙道:“马钉呢!快,把马钉铺上。正面和两侧都铺上!”他不担心骑兵包抄他们的侧翼,而是害怕这些骑兵绕开他们去对付已经溃退的大部队。幸好,日军不了解情况,并没有这样做。 马钉又叫诸葛马钉,相传是诸葛亮发明用来对付曹魏骑兵的。这种钉子有四个尖儿,扔在地上总有一个尖头朝上,能刺穿人和马的脚掌,可以短时间内阻挡敌人的进攻。 这段时间保安团的修械所没什么事做,郑卫国就让他们试着做些小玩艺练练手。这东西制造简单,保安团各部包括民兵都分到了不少。对于缺乏武器的保安团来说,多少算个补充。 警卫班长说:“大队长,咱们这钉是对付步兵用的,对骑兵的怕是没什么作用!” 明明叫马钉,为什么会对骑兵没用呢?原来三国时期的战马没有马蹄铁,想要刺穿马蹄子上的角质层并不难。可现在的战马蹄子上都包了厚厚的马掌,一般的钉子几乎不可能刺穿。 如果特制的话或许有可能,即便不能刺穿马蹄铁也可以使战马滑倒。但这钉成本就高了,凭保安团修械所的水平想要制造也很困难,加上这段时间很少见到鬼子的骑兵,所以目前没有制造这种玩艺儿。 三溜子一愣,随即说:“还是铺上吧!就算俺们都牺牲了,这些马钉还可以替后面的弟兄们争取一些时间。”在他想来,即便阻挡不了骑兵,拖延了一下敌人的步兵也是好的。 可日军骑兵这个时候正在四下游弋,并不时冲游击队阵地打冷枪。战士被压制地头都抬不起来,只能匍匐在地,根本没办法去撒马钉。 大家正着急呢,前方的官道上传来一声杀给给的嚎叫声,鬼子的步兵杀过来了!这下真是雪上加霜。 日军步兵一上来,噗、噗、噗,掷弹筒就把手雷和榴弹打了过来。警卫员突然扑在三溜子身上,说:“大队长,小……” 话音未落,一枚榴弹已经他身边炸开,弹片只知道杀戮,不分好人和坏人。这位警卫员半边身子很快就浸满了鲜血。 三溜子他们这个阵地太过简单了,没有任何有效的防御措施,根本无法抵挡弹片的肆虐。除了这名警卫员,还有好几名战士被弹片击中,血流得到处都是。 三溜子耳朵被震得晕呼呼地,身上沾满了警卫员的血。他顾不上伤心,冲警卫班长大声喊道:“你快带弟兄们撤!俺来断后!” 班长说:“大队长,你撤吧!俺留下!游击队不能没有你!” 三溜子急了,怒骂道:“叫你撤你就撤!再他妈磨叽老子毙了你!” 这个班长是个犟毛驴,说:“你毙了俺,俺也不走!小黄、小胡,你们把大队长给俺拖下去!大队长要是出了事,俺毙了你们两个!” 这两名战士二话不说就要把三溜子架走。三溜子没办法,只好说:“好!好!咱们都不走!弟兄们都不怕死,俺们就留下来跟鬼子拼了!咱儿死了不要紧,团座会给咱儿报仇的!” 战士小黄松开手,说:“俺听大队长的!俺家就剩俺一个了,活着也他妈没意思,等下再拖两个鬼子下地狱,也好早点去俺爹娘!” 听小黄说起爹娘,小胡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说:“好,算上今天这个俺已经杀了两个鬼子了,再杀一个俺们家的仇就算报了。” 这段时间三溜子他们没有反击,鬼子就没再用掷弹筒轰击,步兵们弯着腰端着枪围了上来,似乎是要抓活的。 三溜子抓起两把盒子炮,低声道:“都趴着别动,把鬼子放近了打!” 鬼子的步兵越来越近,三溜子正准备喊打,突然从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正在逼近的日军闻声一愣,忙抬头向前方看去。三溜子见日军的注意力被转移,忙大喊一声打。幸存的战士们纷纷开火,连续打倒多名日军。日军猝不及防,出现了些许混乱。 正在官道上急驰的骑兵趁势就冲了过来,他们从三溜子身侧窜过,勇猛地扑向了鬼子的步兵。 带队的是夜猫子,他带着二中队撤到三溜子他们驻扎的那个村子,见有十二匹马留在那儿,忙选了十余名死士,骑着马又冲了回来。 夜猫子见三溜子还没死,好不欢喜,喊了一句:“大队长,你快撤吧!”然后一阵风似地冲向了敌阵。 三溜子心知再不走就对不起死去和未死去的弟兄,于是下令撤退。警卫班只剩五名弟兄了,他们还沉浸在一心求死的悲壮中。三溜子骂了一句,说:“快撤,别让营救的弟兄们白死了!”弟兄们这才如梦初醒,拿起枪向树林深处退去。只要穿过小树林之前不被日军追上,就很有希望逃脱。 第38章 后撤与坚守 鬼子这会儿忙于对付夜猫子的骑兵,没顾得上三溜子他们,结果让他们顺利地撤了下去。三溜子走的时候还没忘了将诸葛马钉撒了一地。 夜猫子的骑兵虽然不多,可胜在来得突然。鬼子没有来得及布置好防线,竟让他们一下子就冲进了步兵队列里面。 要说骑兵垃圾,也真垃圾,只要步兵摆好架势,子弹管够,冲多少骑兵上来也是送死,比如八里桥之战。可要说骑兵厉害,也真厉害,只要让他们冲进步兵内部或防线内部,那就是一边倒的屠杀,比如马占山的江桥之战和鄂友三发动的冀中穿心战。 眼下正是第二种情形,除非鬼子不顾误伤用自动武器扫射,否则那些步兵只有挨宰的份儿。不少鬼子刚举起三八大盖,脑袋就马刀砍得飞了起来。 不过由于鬼子太多,冲刺的距离过长,骑兵们也开始出现损伤。其中一名战士就不幸被一具死尸绊倒。他马术不错,倒地的时候顺势一滚就爬了起来。可这一耽搁,好几个鬼子就端着枪扑了上来。这名战士心知难逃一死,偷偷将身上两颗手雷的拉环扯了下来。鬼子见他手上没枪,便想抓活的。这名战士趁机将两枚手雷重重一碰,大喊一声冲向了敌人。 鬼子也喜欢用这招,可不代表他们喜欢别人也这样做。几名靠得近的鬼子吓得魂飞魄散,嚎叫着想要躲开。可这么近,往哪里躲?随着一声暴响,战士和附近三名敌人一起倒在了血泊里。 夜猫子听见手雷爆炸的声响,心头一颤。因为他知道又有一名战士随着这声巨响离开了人间。鬼子这个时候是不会用手雷炸骑兵的,一来手雷很难对战马造成致命伤害,二来还会误伤同伴。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他们身处敌阵,能不能冲出去还得看运气。夜猫子正盘算着该如何脱身,冲在最前面的战士突然喊道:“中队长,前面的路被堵住了!” 夜猫子闻声一震,忙冲上前一看,只见两匹东洋马各拖着一门九二式步兵炮并肩而来。这官道本来就窄,被这两匹东洋马一占,就没有多少地方供他们冲刺了。虽说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可有一丝生机为什么不争取?眼见出路被堵,前面几人都急得满头大汗。 天无绝人之路。夜猫子突然看见前方有条叉道,路况虽不及官道,可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忙下令扔手雷,试图借手雷产生的烟雾干扰鬼子的射击,然后好从叉道逃走。调转头来再冲一次是不现实的。这个时候鬼子有了防备,再冲的话就要挨机枪扫射了。 夜猫子他们刚到岔道口,只见鬼子的炮兵小队已经将挽马横在路上,试图将他们的去路彻底堵死。骑兵们哈哈大笑,轻轻一拐,调头上了叉道,留给鬼子的只有手雷和越来越远的马屁股。 十二名骑兵冲破鬼子数百人的防线,而且是由“支那”军人完成的,这在鬼子看来是极大的耻辱。洗刷耻辱的唯一办法就是彻底消灭这伙儿“支那”骑兵。于是,大批鬼子开始冲着越跑越远的骑兵背影开火,夜猫子身边的战士们接连倒下。幸好,叉道两侧的田地高低起伏,为他们挡了不少子弹,要是像官道两边那样平坦,只怕早就一个不剩了。 眼见骑兵们快要消失,气极败坏的鬼子指挥官只得下令骑兵追击。可这会儿,鬼子的骑兵刚刚从官道两边的农田里赶到官道上,哪里还来得及追?只得眼睁睁看着游击队的骑兵们逃走了。 一名带路的汉奸见鬼子指挥官心情不好,忙凑上前去,说:“山本太君莫要烦恼,支那人只会逃跑,武士的不是!” 山本正恼火着呢,还以为汉奸在讽刺他,怒喝道:“八嘎!”说着狠狠地抽了这汉奸一巴掌。这一下用足了力道,打得这汉奸半边脸颊肿起老高。 汉奸被打得一愣,回过神来慌忙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谢太君赏打!谢太君赏打!” 山本看得哈哈大笑,心情顿时好转,说:“哟西!李桑,你的,大日本最好的狗!” 汉奸忙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太君过奖,太君过奖,能成为皇军的忠心犬马是李某毕生的荣耀。” 山本一听更高兴了,说:“哟西!你的良心大大的有!去吧,为大日本帝国皇军开道,快快滴!” 这李姓汉奸双腿一靠,挺起胸,喊道:“哈依!”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到前面带路去了。这家伙也倒霉,被“太君”一夸(那是夸么?)便不知东西南北了,走路也不看看脚下。他刚走小树林边上就一脚扎了一钉子,痛得倒在地上打滚,这一滚又挨了好几下。 旁边的鬼子尖兵见他倒在地上,还以为前面有人打伏击呢,忙跟着卧倒在地,没想到也中了招。这鬼子兵大腿上挨了一钉子,用手一摸全是血。他气极败坏,爬起来就狠踢了汉奸一脚,骂道:“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有钉子不说,打滚的干活!” 日本鬼子在路上这一耽搁,三溜子他们已经撤到昨晚驻扎的那个村子了。这个村子叫陈村,村民们正在组织撤离,不过人数太多想要一下子就撤到安全地带是不现实的。 三溜子看了众人一眼,见他们都是一脸愧色。你想啊,把大队长扔在后面阻敌,自己先跑了,像话不?三溜子倒不介意,问道:“向团座求援的鸽子回来了没有?” 一中队长刘长顺忙说:“还没呢!这个时候只怕刚飞到县城。为了以防万一,俺们又在老乡那里借了一匹马,派人骑马去报信了。” 三溜子叹了一口气,说:“就算团座马上就出兵也来不及了,俺们必须在这里坚守一阵子,为附近的村民撤离争取时间。你们谁愿意留下来?” 好几名军官都站了出来,刘长顺忙道:“弟兄们都不要跟俺争了!刚刚队伍溃散,俺有责任。俺要留下来将功赎罪。” 三溜子眼睛一瞪,骂道:“胡说,这次责任在俺,与你有个屁的关系!”他又说:“二中队以小队为单位掩护附近各村百姓疏散转移,一中队随俺留守此地!” 他们刚刚布置好阵地,鬼子的搜索分队就上来了。毕竟那些马钉最多扎到数人,不可能将一支军队拦住。 三溜子以为夜猫子他们都牺牲了,心中一痛,说:“把鬼子放近了打,大家都要把吃奶的力气使出来,为牺牲的弟兄们报仇!” 刘长顺拍着胸脯说:“大队长您放心,俺这次要活着退出战斗就是王八蛋!” 三溜子瞪了他一眼,说:“那到不至于,只要任务完成以后还是可以撤退的。” 说话间,鬼子尖兵越走越近,很快到了村头。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即进村,反而在路口停了下来。 刘长顺有些着急,说:“要是鬼子不进村,直接去追老百姓,那咱们就白布置了!” 三溜子想了一下,说:“不要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儿就放过他们的大部队捅他们的腚眼儿!” 过了一会儿,鬼子的大队人马开了过来,沿着官道排了一个长蛇阵。这次来的敌人甚多。三溜子他们所处的位置视野良好,但连鬼子有多少兵力都没办法数,因为鬼子的队伍排得太长,还有一截儿没露面。 刘长顺咂了咂嘴,说:“狗日的小鬼子,竟然下这么大本钱!这少说也得有五六百人吧!” 三溜子点点头,说:“嗯哪,不光兵力多,装备也好,九二式步兵炮都有两门。妈了个巴子,对付俺们游击队用得着动这么大阵仗吗?” 刘长顺接口道:“依俺看,鬼子定是冲县城去的!哎,也不知道团座他们准备地怎么样了。” 三溜子一听,猛然想起一事,说:“哎呀!团座他们现在只怕还不知道鬼子的情况呢!”说完,立马叫过来一名通讯员,让他立即赶往县城,务必将鬼子的兵力装备情况报告给团部(先前信鸽和骑兵传递情报时并不知道敌人的兵力和装备,所以必要再安排人报信)。 日军此时并未对陈村进行封锁,通讯员顺利地溜出了村子。三溜子刚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却见鬼子正把两门步兵炮从马屁股上解了下来。他暗道不好,忙招呼弟兄们,说:“快,都躲起来,鬼子要开炮了!” 战士们慌忙乱躲到了简易掩体里面,刚趴下炮弹就落了下来。不光有步兵炮,掷弹筒也掺和进来了。不过敌人并不知道三溜子他们藏身的具体位置,只是胡乱轰击一番,将村民的房子炸毁了一些。 战士们气坏了,纷纷请战,说:“大队长,咱们也开打吧!” 三溜子说:“都别慌,鬼子刚才只是试探性攻击。咱们得沉住气,要是一开枪就把位置暴露了。咱们再等一等,鬼子多半会派兵进村搜查,到时候咱儿利用地形杀个痛快!” 战士们纷纷叫好,说等下一定得多杀几个鬼子。早上那一战,大伙儿连鬼子毛都没见着,一枪未放就跑了回来,想想都憋气。现在鬼子送上门来了,大伙儿都想着找回场子,所以求战的欲望很强烈。 连续轰了几炮之后,鬼子的搜索分队弯着腰,端着三八大盖从村口钻了进来。战士们屏住呼吸,只等开火的命令。 第39章 死守陈村 战士们都在等三溜子下达开火的命令,他却说:“别在村口打,否则鬼子就要用炮猛轰了,都撤到村子里面去。” 鬼子的一个分队也就十几个人,不可能搜遍村子的每一个院落。三溜子他们利用对地形的了解,轻松地摆脱了敌人的搜查,并在村子纵深处设好了埋伏。 进村的鬼子连续闯入好几处院子都没见着人影,还以为人都跑光了,胆子变得大了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死神就在身边。 副中队长方朝阳小声对三溜子说:“大队长,俺们这一打,只怕鬼子的大队人马就会杀进来。咱们就一个中队,怎么挡得住?不如按你之前说的,把鬼子的主力放过去,打他的后续部队。” 三溜子想了一下,说:“不行,必须打!” 由于这个决定会让弟兄们处于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所以他解释了一下,说:“你也看到了,鬼子人马这么多,单打他的后续部队怎么拽得住?眼下陈村的乡亲们才刚刚撤离,有些村子恐怕才刚得到消息,团座那边也不知准备得怎么样了,一旦让鬼子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俺们既然在这里,就要为他们争取时间。” 方朝阳说:“大队长,那你就下命令吧!只要是为了打鬼子,俺就是搭上这条命也值了!” 三溜子点点头,随着他一声令下,噼里啪啦几声枪响十三名鬼子相继倒在血泊里,战士们捡起武器,迅速撤离了这里。 外面的鬼子听到枪响,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了一会儿不见搜索分队出来才知道出事了。炮兵又开始了一轮轰炸,然后步兵们开始向村子推进。这下进村的足有一个中队的鬼子,将近两百号人。 鬼子在村子里逐院搜查,三溜子他们不得不放弃了村头一大块地方。因为鬼子人数众多,让他们失去了周旋的余地,只能往后退。可一直退也不是个办法,游击队会被鬼子生生挤出村子。这村子附近都是开阔地,一点儿遮挡都没有。这几十号人要是呆在村外,目标太过明显。到时候鬼子机枪一架,掷弹筒再一轰,损失就大了,而且也起不到掩护百姓转移的作用。 中队长刘长顺心知拼命的时候到了,说:“大队长,等下俺带一个小队拖住鬼子,你带其余的弟兄们撤吧!” 三溜子斥责道:“胡说,你让俺把弟兄们扔在这里自个儿逃走?” 刘长顺说:“团座曾对俺们讲,要保存自己,消灭敌人。要是俺们在这里把弟兄们都拼光了,以后谁领着乡亲们打鬼子呢?大队长,趁鬼子还没将村子合围,你快带着弟兄们撤吧!” 三溜子说:“不用说了!你一个小队能顶多久?咱们得把小鬼子多拖上一会儿,为乡亲们转移和团座调动部队争取时间。” 不管刘长顺怎么说,三溜子只是摇头。他说:“俺已经丢了一个中队长,再丢一个,俺就没脸去见团座了。” 鬼子已经找到了阵亡的搜索分队,这让他们意识村内有一股不小的敌人,搜查变得更加仔细。这个时候地雷的制造还在摸索之中,鬼子可以放心大胆地翻箱倒柜。照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要查到一中队藏身的几处院子了。 这里几处院子的院墙都已经被打通,三溜子决定利用这里复杂的地形跟小鬼子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一个分队的鬼子刚闯进一处院子,数枚手雷突然落到了他们中间,当场就报销了一半。紧接着,院墙旁边的秸杆倒了下来,露出一个大缺口。十几名游击队战士冲了出来,端枪就打,残余的几名鬼子猝不及防都被当场打死。战士们迅速捡走武器,然后从院墙缺口处撤了。 鬼子听到手雷爆炸和枪声,忙派了一个小队前来增援,谁想赶来之后只看到一地的尸体。气极败坏的鬼子顺着院墙缺口追了过来,却碰到了简易诡雷,又折了几个。 三溜子见此计可行,便如法炮制,带着弟兄们跑到另一处院子又冲鬼子打了一阵冷枪。鬼子对村内的地形不熟,一时间被打得晕头转向。敌人似乎无处不在,子弹随时都可能飞来,可等你好不容易冲过去一看,除了同伙的尸体,又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鬼子毕竟训练有素,实力又数倍于一中队。他们很快依托几处院子建立起了临时据点,然后利用据点的掩护构筑街垒,将几条主要街道封锁起来。这样一来,三溜子他们就被几条主要街道困在中间,可以腾挪的空间变得极度狭小。 三溜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想要改变这种态势却是有心无力。鬼子以为大局已定,便开始了进攻。不过,由于地形的限制,进攻的规模不可能很大。只能以分队为单位逐屋逐院的发动攻击。他们首先用掷弹筒轰了了一阵,然后几名鬼子用捡来的锄头砸开了一处院门,其余的鬼子一涌而入,嚎叫着冲进了院子。 院子里面空无一人,鬼子有些不甘心,端着刺刀四下搜查一番才悻悻离去。他们刚出院门,几枚手雷突然落在他们身后,当场就炸死了数人。侥幸未死的鬼子勃然大怒,又重新冲进了院子,却又什么也找不到了。 鬼子走了之后,灶坑里爬出几个人来。一人笑道:“这地道还真他娘的好使!” 另一人也欢喜道:“是哩!照这样打下去,拖到天黑也不成问题。” 事实证明,游击队员们还是过于乐观了。鬼子连续吃了几次亏之后,终于使出他们的杀手锏——放火。 这一放火,游击队员就没有藏身之地了。地道里面虽然能够藏人,可现在的地道才初具规模,出口都在屋子里面。万一屋子被烧塌,大家就要被活埋在里面了。 鬼子又不停地向几处院落里面投掷手雷。他们的用心十分险恶,呆在屋子里就要被烧死,呆在院子里就要等着挨炸。他们虽然不知道游击队员具体在哪个院子,可只要不停地炸,总有一枚能碰上。看着弟兄们接连被炸伤,三溜子急得双眼冒火。这时他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随着一声巨响,一堵临街的院墙突然倒了下来,激起老高的尘土,对面三尺都看不清人影。鬼子虽然封锁了街道,但主要兵力还是在堵院门,毕竟翻院墙的速度太慢,完全可以从容调动兵力围堵。而且这个时代北方的院墙都比较高,跳下来不难,想退回去可就不容易了,要是被鬼子两头一堵,想跑都没路可走。 鬼子这一路下来,野战打了不少,可巷战实在没什么经验,根本没想到游击队员会炸开院墙跳了出来。三溜子他们是有心算无心,跳出来就两面开火,当场就打死了好几名鬼子,还将隔得近的一处轻机枪给缴了。等鬼子反应过来,游击队员又炸开另一处院墙,钻进了鬼子的一处临时据点。 这个据点的鬼子都把注意力放在前后两处院门,根本没有想到游击队员会突然冲了进来。没等鬼子反应过来,三溜子一马当先,操作两把盒子炮就打。几名机枪手端起机枪猛烈扫射,子弹就像不要钱一样地往处打。三溜子本想说一句节约子弹,可一想到这可能是弟兄们最后一战,心中一痛,就没有说话。 拔掉这个钉子之后,游击队又趁势夺下几处院子,生存空间顿时大了许多。这时,刘长顺偷偷对三溜子说:“大队长,炸药没了!” 三溜子想了一下,把一中队几名军官叫了过来,说:“眼下形势险恶,弟兄们全挤在一起是不行了。我们几个人各带些弟兄在村中游击,争取坚持到天黑,你们有没有信心?” 众人都道:“大队长,你就下命令吧!你怎么说,俺们就怎么打!” “对!大队长,你就下令吧!” 三溜子根据村中的地形简单地分派了一下任务,又交待了联络暗号,然后迅速分兵突击,将弟兄们分散到村内各处。 等鬼子试图再度将游击队围堵在某处时,却发现村子里到处都在打枪,根本无法判明哪里是游击队的主力。 山本指挥官在村口等了半晌,见一个中队上去搞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搞定,生气地说:“无能的野田!军人的耻辱!” 鬼子的参谋忙道:“中佐阁下,这里的支那军队应该不多,我们的大部队不能被拖在这里,平安县城还等着我们前去占领!” 山本满意地点点头,说:“哟西!中村君,你派人告诉野田,这里的支那军队就交给他了,让他尽快解决后追赶大部队。我们继续前进,目标平安县城!” 中村参谋忙打了个立正,大声道:“哈依!” 山本急于攻下县城,率领着大部队沿着官道继续向西推进,只留下了一个野田中队在陈村。这使得三溜子他们的压力大减轻,从而争得了一线生机。 鬼子的大部队刚走,夜猫子他们就绕了回来。不过,之前从这里出发的十二名弟兄,现在只剩下六人了。后来有人问夜猫子,你们牺牲了六名战士,救回三溜子他们五人,值吗? 夜猫子一听这话就火了,怒道:“打鬼子还怕不值?他娘的,知道东北怎么丢的不?” 第40章 战前 夜猫子他们听到陈村不时传来交火的声音,就急忙赶了过来。他们本来是想搭把手的,可侦察之后发现鬼子的主力虽已开走,但留在陈村的也不少。就凭他们六个冲上去也是送死,想要救出陈村的战友根本不现实。 一名战士说:“中队长,要不俺们再骑马冲一次吧!只要鬼子一乱,里面的弟兄们说不定就可以趁机跑出来!” 夜猫子摇了摇头,说:“这村子地形复杂,不适合骑兵冲锋。再说,鬼子现在防守得这么严密,俺们六个人根本冲不进去。” 另一名战士说:“那可咋办?里面还在打枪,肯定有弟兄们被困在里面了。” 夜猫子想了一下,说:“就俺们几个肯定救不了他们,得把三中队和四中队调过来。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分头去报信。但愿村里的弟兄们能撑到援兵到来。” 战士们急道:“万一弟兄们撑不住呢?” 夜猫子叹了口气,说:“尽人事,看天意了!” 大家此时也无他法可想,只好同意。夜猫子迅速分派了任务,六人分做三路,分别向团部、三中队、四中队报信求救。 此时,郑卫国正带着警卫排沿着官道急驰。团部在今天早上就得知了鬼子入侵的消息,可敌人有多少兵力,有什么重装备,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郑卫国觉得坐等不是办法,干脆带着警卫排沿官道向前搜索,准备冒险接敌,以便观察。 说实话,鬼子的这次行动让保安团有些措手不及,郑卫国自己也感到十分被动。说到底,他只是一名特种兵指挥官,缺乏独当一面的经验。尤其是周边情况这么复杂,放在穿越以前根本难以想像。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后知后觉。昨天上午开了一个短会之后,步兵一连和新组建的中路游击大队就开到了陈家沟至潘家坳一线。这里是通平县至平安县官道最为险要的一段。郑卫国希望能利用这里的地形予敌人以重大杀伤,迫使敌人放弃进占平安县城的计划。 如果这个计划失败,或者敌人不顾伤亡,强行冲过了潘家坳,那么郑卫国就只好放弃平安县城了。地存人亡,人地皆失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们过了陈家沟还是没有看到敌人,就又往前跑了一段。正跑着呢,突然远远看到一名保安团士兵正在拼命地往这边跑。 郑卫国见前方官道上空腾起一段尘土,又高又急,忙道:“快!一班占领左边高地,二班占领右边高地,三班,四班准备战斗。” 警卫排的战士们经过这段时间的操练,战术素养有了很大的提高。郑卫国一声令下,战士们依照平日演练多次的战术迅速完成了展开。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名战士闻声一振,跑得更快了。可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鬼子的骑兵很快就从前面的拐弯处转了出来。 郑卫国端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大声喊道:“卧倒!” 连喊了两声,那名战士终于反应过来了,顺势就前扑去,由于惯性的缘故摔得很重。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因为后面的鬼子骑兵已经端起了马枪。郑卫国此时已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站在路上,正好迎面对上了鬼子。看到鬼子端起的马枪,他没有躲闪,双眼目视前方,沉着地扣动了扳机。 突、突、突,随着捷克式轻机枪特有的声音传来,跑在最前面的几名鬼子骑兵仰面摔了下来。与此同时,正在向两侧高地运动的一班、二班的战士们也开枪了。鬼子的骑兵没来得及反应,当场被打死打伤多人。前队顿时乱成一片,后面的马队想要上前却又被挡在了。 张长贵趁机带了两名战士将那名士兵抢了回来。那名士兵累得快虚脱了,可一见到郑卫国似乎又有了力气,大声嚷道:“团座,您小心啊!鬼子这回少说也有五六百号人,还有大炮!” 大家一听,都吃了一惊,因为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强大的敌人。郑卫国忙把指挥权交给张长贵,然后问道:“这个消息可靠吗?是不是你亲眼看到的?” 那名战士忙道:“是俺亲眼看到的!五六百个鬼子沿着官道排了老长一队,后面还有部分被挡住了看不到。” 郑卫国又问道:“你说的大炮是什么型号?口径有多大?” 战士一愣,然后说:“呃,俺也不知道是什么型号。哦,听大队长说,好像叫九二式……咦,九二式什么来着!” 郑卫国差点没被他急死,忙道:“是九二式步兵炮吗?” 战士忙点头,说:“是,是,是!就是这名字!” 郑卫国又问:“这样的炮有几门?除了这种炮,还有其它的重武器吗?” 战士说:“光俺看到的就有两门。除了这玩艺儿,就是掷弹筒啊,轻重机枪什么的。” 郑卫国忙追问:“重机枪!你确定?” 可能是口气过于严厉,战士被吓住了。他想了一下,才说:“俺确定!明显比轻机枪要大,而且好像有两种!” 郑卫国奇道:“两种?都是什么型号?口径多大?” 战士一缩脖子,说:“俺不知道是什么型号,口径,口径什么的俺也不知道。大队长也没跟俺说。”他又补充了一句,说:“重机枪都是四个人抬着走的,那个啥九二式是大洋马倒拖着走的。”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郑卫国知道他这些武器不了解,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又问道:“鬼子有多少骑兵?” 战士稍想了一下,说:“也不多,不到一百匹的样子,还被咱们干掉了不少!” 郑卫国最后问了一句:“是谁派你来报信的,你们大队长现在在哪儿?” 战士说:“就是俺们大队长让俺来的,大队长他……”战士说着嘴一瘪差点哭出来,好不容易才接着说下去:“大队长他们为了掩护乡亲们转移被困在陈村了!现在……呜……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呜……” 郑卫国心中一痛,心想鬼子既然追到这儿了,三溜子他们只怕已经牺牲了。 他正想说些什么,张长贵跑了过来,说:“团座,山头上的弟兄报告,说看到鬼子的大队人马正在往这边赶,建议我们迅速后撤。” 郑卫国点点头,说:“你带三班、四班向前突击,掩护一班、二班撤下来。等他们一下来,咱们迅速后撤!” 张长贵应了一声,忙指挥去了。 刚才这一场遭遇战,保安团比鬼子反应快了一拍,占足了先机。现在鬼子的骑兵损失惨重,已经无力拖住郑卫国他们了。张长贵很快就完成了任务,还在官道边上捡回了两匹失去主人的大洋马。 郑卫国见那名战士累得不行了,就问:“还能骑马吗?” 战士说行,可爬了几下都没爬上去。郑卫国只好让几名战士将他扶了上去,又安排一名小个子士兵与他共乘一匹。东洋马比蒙古马个头大,力气也大不少,两个人虽然有些重,但还跑一段。大家上马之后,迅速脱离了战场,中间也不停,一直跑到了一连设伏的地方。 这个时候二连、三连还有李震安带领的大批民兵也赶到了,正在紧急修筑工事。郑卫国上前一看,见女兵队竟然也在这里。 他上前斥责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命令你们护送乡亲们往八区转移吗?” 女兵队长叫陈婉春。她见郑卫国发火了,有些害怕,但是拧着脖子说:“俺们要打鬼子!” 郑卫国怒道:“胡闹!身为军人,就应该做到令行禁止!我现在命令你部迅速向七里坝转移!” 陈婉春不知是害怕,还是生气,浑身发抖。可她死死盯着郑卫国,一点儿也有挪动的打算。 郑卫国更火了,说:“你要战场抗命吗?” 陈婉春嘴唇哆嗦了几下,说:“要么让俺打鬼子,要么你打死俺好了!” 郑卫国被气得一愣,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从来没有部下敢这么跟他讲话。不过他观察了一下,发现四周不少指战员都盯着他们,于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冲四下吼了一句:“看什么看!鬼子马上就杀过来了!光看着老子有用吗?”众人吓了一跳,忙低下头继续加固工事。 郑卫国吼了一嗓子,心情好了许多,对陈婉春说:“看见这个山头了吗?你们就守在这里!等下鬼子来了都给我瞄准了狠狠地打!” 陈婉春抹了一把眼泪,大声说:“是!”然后忙带着姐妹们赶了过去。那个山头是个次要阵地,但她知道郑卫国不可能再让步了,就不再拧着了,反正对她们来说能找个地儿打鬼子就行。 郑卫国四下转一圈,看见张海岩正一脸紧张地布置什么,忙上前问道:“这个布置好了吗?” 张海岩抹了一把汗,说:“刚刚又加了一道保险!” 郑卫国松了一口气,这个布置虽小,却至关紧要。他四下巡视了一圈,突然在支前民兵里面又看到了一个熟人——女教员张芷兰。天知道她怎么混进来的!芷兰姑娘也看见郑卫国了,刚想躲闪,却没来得及。 郑卫国走过去说:“搞什么名堂,谁让你来的?” 芷兰嘟着嘴,不敢与郑卫国对视,便低着头看着脚尖,死活不啃声。 郑卫国气不打一处来,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观察哨报告,说鬼子的尖兵来了。 第41章 伏击 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郑卫国无奈地说了一句:“注意安全,不要做傻事!”说完迅速向前沿阵地跑去。 芷兰不知道怎么回事,捂着嘴哭了起来。她刚刚也帮着挖战壕了,手上沾了少泥,这下全抹在脸上,又变成一只小花猫了。不过,这个时候大家没有心情取笑她,都紧张地看着前方的官道。 鬼子的骑兵连续吃了几次亏,这次就没当尖兵,改在中间接应。所以现在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伙儿步兵。他们显得十分小心,十几号人散得很开,一个个弯着腰,像做贼一样四下打量(本来就是贼),手指都搭在扳机上,一有风吹草动就开枪,也不管是不是真有埋伏。 张海岩看见鬼子这副德性,心情放松许多,低声笑道:“鬼子也被咱儿打怕了。瞧他们那副熊样!” 郑卫国心想这样的鬼子更难打,不过为了避免影响士气并没有说出口。 尖兵过后是一个步兵小队,他们同样是按战斗队形向前推进的。这个小队的两侧还各有一个搜索分队沿着官道两侧搜索前进。 冯锟低声道:“不好,照鬼子这下搜下去只怕咱们的人马就要提前暴露了。” 郑卫国镇定地说:“不要急,你通知下去,让弟兄们都把保险关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不许开枪!”他有些不放心,又加一句,说:“就是鬼子先开火,或者走到眼皮子底下也得等我的命令!”这是上次阻击鬼子得来的经验,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攻击的突然性。 这里的地形非常适合隐蔽,只要战士们镇定些,完全可以把鬼子放进伏击区域内再开火。唯一的担心就是战士们会沉不住气,率先开火暴露目标。郑卫国有些头疼地看了看那些女兵所呆的位置,很是忧心她们控制不住自己的仇恨。 鬼子也发现这里的地形太危险,开始四下射击,不时还打出几发榴弹。多亏了郑卫国平日的残酷训练,不然战士们早就忍不住了。 战场上总会有很多意外发生,比如这次女兵队明明防守是无关紧要的地方,但还是有一枚榴弹砸了过去。弹片割破了队长陈婉春的胳膊,鲜血很快流了出来。 一名女兵惊呼:“队长,你负伤了!”说着就要过来替她包扎。 陈婉春低喝了一声,说:“趴着别动!这点儿伤不算什么,小心惊动了鬼子。”大概是报仇心切,陈婉春埋伏的地方很突出。这样的位置视线很好,方便射击,可也容易被鬼子发现。 那名女兵一愣,没有再往前爬,却捂着嘴轻轻哭了起来。 陈婉春说:“别哭!俺们不是说好了,以后都不许哭吗?” 女兵们都哽咽着嗯了一声,强忍着没哭出声来。 鬼子折腾了一番之后,见没什么反应,就开始继续向前推进。毕竟今天耽搁的时间太多,再这样下去只怕还没到平安县城天就黑了。 现在对保安团危胁最大的还是沿着官道两侧向前搜索的两个分队,因为他们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肯定能看到保安团的预设阵地。战士们都紧张地喘着粗气,可郑卫国却迟迟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原因很简单,鬼子进入伏击圈的越多,胜利的把握越大。 这个伏击圈是由位于官道两侧的预设阵地和附近几座山头组成的。由于地势的原因鬼子并没有派兵侦察那几个山头,大概嫌麻烦或者是认为危胁不大。事实上,如果仅占据附近几个山头,确实很难对鬼子遭成大的杀伤,毕竟距离远了一些。但加上靠近官道的预设阵地就不同了,保安团可以依托两侧置高点形成多层次,无死角的绞杀。 又过了片刻,鬼子越来越近,其尖兵已经深入伏击圈一百多米了,进入伏击圈的鬼子也有将近三百来号人(过了保安团控制的山头,但还没过靠近官道的预设阵地)。 张海岩擦了一把汗,说:“团座,开打吧!”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不急,再等等!” 正说着,一个鬼子突然惨叫一声从官道旁边的山坡上摔了下来。这一下太过突然,把保安团的战士们和鬼子都吓了一跳。鬼子们自是二话不说就四处开火,战士们也是下意识地去扣扳击。不过保安团这边保险都关着,并没有人员暴露。 鬼子这边很快意识到只是一个意外,就停止了胡乱射击。一名军官上前喝骂了一番,命令他们继续前进。由于官道两侧的山坡确实不好走,两翼的搜索分队没有像之前那样爬那么高。按现在的高度前进的话,他们刚好会从预设阵地的下面爬过去。 郑卫国叹了口气,说:“早知道会这样,那个东西还可以埋得靠后一点儿!” 张海岩也有些懊恼说:“主要还是炸药不够,不然多设几处就是了。” 说话间,鬼子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截,郑卫国终于下达了攻击的命令。随着一声急促而尖锐的号声传来,迫不急待的战士们迅速打开了保险,像敌人发动了猛攻。 这段时间,保安团上下不惜子弹地苦练枪法终于有了效果。鬼子靠前的几支尖兵部队数息之间就被一扫而空,隔得稍远的鬼子很快也伤亡惨重。 侥幸未死的鬼子疯狂地大喊:“敌袭!”并试图找个地方躲上一躲。很可惜,这里的官道两侧光秃秃的,而且保安团占据两侧所有的置高点,完全没有死角。不管鬼子藏在哪里,都躲不过复仇的子弹。 不过,鬼子的山本指挥官反应很快,战术素养也很高。前军刚刚遇袭,他就指挥着几支小队分别向两侧的山头扑去,同时命令炮兵和机枪对保安团各阵地进行攻击,以掩护步兵的战术机动。 山本这个布置非常出色,可以说是教科书式的指挥。不要奇怪,置身于抗战的年代,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不管是八路军还是国民党军都曾有过打鬼子的伏击,反遭重创的战例。鬼子可恨归可恨,禽兽归禽兽,但不得不承认其军官的战术指挥能力很强,士兵的执行能力和战斗意识也远超中国的士兵。毕竟一边是专业的杀人机器,另一边大多是刚放下锄头的农夫。 大家可能会说不过派兵抢个山头,有什么稀奇?这就要讲到山地作战的特点了。山地战中,置高点的归属尤为重要。可以说谁控制了置高点,谁就赢了一半,所以看看战史就会发现八路军在伏击日军时,常常为了几个山头反复争夺。比较典型像长乐村之战中,配属一二九师作战的689团在韩先c的率领下与日寇争夺戴家瑙高地,几上几下,打得十分惨烈。 言归正传,鬼子开始在炮兵和机枪的掩护下攻击官道两侧的置高点。别看鬼子一个个都是小萝卜(好吧,一不小心侮辱了萝卜),可人矮重心低,爬起坡来了一点儿也不吃亏(可以参考那些爬坡能力很强的山地坦克)。他们枪法又好,向上窜两步就是一枪,打一枪后又迅速向上窜两步,很快就逼近最外围的一处小山头。 张海岩观察了一下,说:“那里的兵力太薄弱,要不让三连派一个排过去吧!”三连和中路游击大队现在充做预备队。 郑卫国稍做沉吟,说:“不行,得让鬼子再往前挪动挪动。” 张海岩有些吃惊,说:“那要通知那只部队撤下来吗?” 郑卫国阴沉着脸说:“现在只怕撤不下来!一旦后撤就会把后背暴露给鬼子,伤亡更大。” 既不让撤,也不给支援,那就是要牺牲这支部队了。张海岩脸色一变,却什么也没有说。因为这就是战争残酷冷血的一面,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可以牺牲的筹码。 就在郑卫国准备放弃这支部队的时候,女兵队突然开始向前突击。她们本来在后面一个山头,这一向前运动,正好可以攻击鬼子的侧翼(这里总的地形是两山夹一谷,越往西越窄)。不过这样一来,她们也就放弃了本来比较安全的地形。只要鬼子再分出一支部队从下面仰攻,她们就会陷入两面受敌的困境。 张海岩见状大吃一惊,说:“团座,不好!女兵队怕是要吃亏,快让她们撤回来吧!” 郑卫国说:“不!你难道没有发现,鬼子如果攻击她们正好给了我们反击的机会吗?运气好的话,这一仗咱们就稳赢了!” 张海岩急道:“可是……”可是这样一来,女兵队就会遭到重创,甚至全军覆没! 郑卫国的心脏猛得一收缩,就跟得知三溜子牺牲时一样痛。他希望那些苦难的姑娘们能在这个乱世好好活下去,可惜他没得选,沦陷区的乡亲们也没得选。既然鬼子没给活路,除了拼命别无他法。 鬼子们很快发现增援过来的是一批女兵。他们一个个变得兽性大发,嚎叫着发动了反击。官道上的鬼子也变得士气大增,像官道两侧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猛攻。他们大概认为“支那”军队连女兵都派了上来,胜利已经为期不远。 郑卫国见鬼子发动了全面进攻,其兵力大部分都处于一百米长的官道其及两侧的山坡上,心知时机已到。于是对张海岩点点头,说:“可以了!” 张海岩抱过一台手摇式电话机,使劲摇了起来。摇了几轮,没有任何反应,他紧张地浑身哆嗦起来。 郑卫国也有些着急,正准备说话,接连两声惊天巨响传来。敌我双方都被吓了跳,如果没跳的多半已经死于这场爆炸。 原来,郑卫国从八区回来就意识很可能会有一场恶战,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眼下的保安团实力虽然暴涨,但缺少重武器,很难对抗大股的日军。他想起在抗美援朝战场上,40军曾用在公路边上炸石头的方法对付美军,给了敌人极大的杀伤。这个办法简单实用,就照搬了过来。 志愿军用这种办法多次击毁了美军的坦克分队,郑卫国没有那么多炸药,可对付鬼子的步兵却不成问题。 炸药埋在官道两侧的岩石里面,采用电火化引爆。由于炸药的量太少,只能布置在不到百米长的官道两侧,其中核心区域不过五十米左右。这么短的距离想要重创鬼子的大部队是不可能的,除非鬼子自己全挤到这样一个狭小区域内,但在正常情况下显然不可能。 郑卫国为此绞尽脑汁,最后终于定下了设下伏击圈诱使敌人沿山坡向两侧高地进攻的计划。 鬼子这个时候大部分兵力都在这一截官道及其两侧展开,正好是炸药冲击的核心区域。官道两边的这些巨石一面靠着山体,另一面对着敌人。这些石头一旦炸开,碎石就会像定向雷一样射向敌人。两面同时炸开,就会形成一个巨大的立体扇面,造成无死角的面杀! 郑卫国稍稍观察了一下战果,非常满意,立马下达了总攻的命令,说:“吹冲锋号!全体进攻!” 随着嘹亮的军号声传来,各阵地上的战士们一跃而起,高声呐喊着冲向了敌人! 第42章 惊天一炸 随着爆炸产生的烟尘消散,残余的鬼子上至山本指挥官,下至骑兵跨下的战马全都愣住了。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块巨大的死亡地带,不到百米长的官道其及两侧的山坡上到处都是鬼子的尸体和零零散散的碎肉。血更是溅得到处都是,以至于小草是红色的,灌木是红色的,石头泥块也是红色的。死尸中间偶尔有一两个还没死透的鬼子躺在地上神经性地抽搐,不时发出非人的惨叫声。 一名年轻的鬼子士兵惊恐地捂住了眼睛,嚎叫一声,掉头就跑,没人知道他想到哪里去。军官们没有一个上前制止阻拦,因为他们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保安团雄浑嘹亮的冲锋号响起,鬼子们这才惊醒过来。山本凄厉地尖叫着:“杀给给,为帝国武士们报仇!” 鬼子虽然伤亡惨重,但炮兵并未受到损伤。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和两门大正十一年式平射步兵狙击炮对正在冲锋的战士们有着极大的危胁。除此之外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轻机枪等自动火器的危胁也很大。 先前那名报信的战士说鬼子有两种重机枪,就是把37mm口径的平射步兵狙击炮也当成重机枪了。其实这是新装备的一种机关炮,不过外形的确跟重机枪很像。 郑卫国自然不会让鬼子得逞,包括他在内,警卫排的射击高手们都没有冲锋,他们将承担着狙击掩护任务。一个鬼子正蹲在步兵炮前调试,一枚子弹嗖得一声打穿了他的脑袋。另一个鬼子正准备扣动平射炮的扳机,突然头部无力垂下,整个人趴在了平射狙击炮上。 冯锟也试着打了一枪,却没打中目标,几十个鬼子,半个也没蒙上。他又试了两下,还是没打着。恼羞成怒的冯锟跳将起来,就要去追冲锋的队伍。郑卫国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扯了回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文书,郑卫国可不希望他折在这里。 鬼子残部所掌握的炮和轻重机枪加起来也就十几个数,在郑卫国这种特等射手的带领下,战士们死死地压住敌人,根本就不给他们开火的机会。当然,他们也不是孤军奋战,女兵队的战士们也在拼命射击。 别看这些女兵们是第一次参加战斗,可她们的表现却远远超出普通男兵,其枪法更是直追警卫排。当然,这也不稀奇。这些女兵每天玩命地在靶场练射击,枪法上不去才怪呢! 就在鬼子把注意力全放在沿着官道及其两侧向前冲锋的一连、二连身上时,三连和中路游击大队突然迂回到了鬼子两侧的山坡上,并以饿虎扑羊的凶猛态势狠狠地扑了下来。 山本慌乱组织部队试图将两翼的敌人挡住,但他四下看了一下,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兵力可以调配了。 刚才那两次爆炸几乎将鬼子的步兵一扫而空,侥幸未死的鬼子不足百人,包括山本的大队部、一个九二式步兵炮小队、一个大正十一年式平射狙击炮小队,还有不足一个小队的骑兵。因为刚才部分骑兵也下马徒步参与了进攻,现在剩下的都是负责看马桩(骑兵部队下马徒步进攻时,留下来照看战马称为看马桩)的人员。 三连的战士们见敌人无力阻拦,顺势就冲入了敌群。刚配属到三连的几名机枪手端着枪一阵疯狂扫射,当场就打死了十几名鬼子。 这时,山本的一名卫兵嚎叫了一声拎着手雷就冲了上来。三连的战士们也打了好几仗了,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敌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当场炸死炸伤数人。 见这招效果不错,又有好几个鬼子拎着手雷冲了上来。这里人头攒动,郑卫国试了几下都没敢开枪,担心误伤了自己人。他都不行,其他人的枪法还不如他,自然更加不敢动手。 眼见三连被这么几个鬼子逼得节节后退,一连和二连终于杀到了。由于敌人被三连和中路游击大队所牵制,他们一路冲来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偶尔碰上一个被炸得半死的鬼子,也就是一刺刀的事儿。 鬼子正准备对一连、二连也用人肉炸弹,没想到段双虎带着几名老部下舞着大刀片子就冲了上来。他们人数虽少,但都有武术底子,砍起头来好似剁瓜切菜。鬼子猝不及防,一时吃了大亏。有的鬼子刚举起刺刀就被一刀砍掉了半个肩膀,还有的鬼子刚掏出手雷刀光一闪就被拦腰斩成两段。 要说白刃战使用最方便的武器还是刺刀,起码不多占地方,还可以结阵。可刺刀千好万好,有一样不如大刀——没那么血腥。刺刀捅一下,不过就是个血洞,衣服厚点儿说不定还看不出来。可要被大刀砍中,至不济也是老长一道口子,白花花的肉两面翻开,白森森的骨头直接露在外面。这么恐怖的景象,胆子小的当场就会吓出尿来。 鬼子的屠刀下不知有多少中国人的冤魂,自然不会吓尿,可气势却被段双虎他们压了下来。气势上矮人一节,仗就越打越被动。 一连的大刀片子上下飞舞的时候,二连也赶到了。一连有很多西北军老兵,所以善使大刀。二连有不少东北胡子,也有他们的特色。他们最善长的就是使驳壳枪,不怕鬼子的刺刀使得好,再好也快不过枪。一阵乱枪扫过,鬼子还没来得及拉弦就被打成了筛子。 见一连、二连一路杀来,势如破竹,三连也受了刺激。战士们不再畏惧鬼子的人肉炸弹。有个鬼子刚掏出手雷,就被三连的一名战士一把揪住推回了阵中。其余的战士们一拥而上,也杀了过去。鬼子这下终于撑不住了,阵形渐渐溃散,很快被战士们杀得只剩山本和他的参谋中村少佐。 山本指挥官舞着大刀,嚎叫着什么。隔得近的这些人日语都不利索,没一个能听得懂。那个叫中村的参谋却会说几句汉语。他说:“中佐阁下说你们支那军人卑鄙无耻,不敢像武士一样战斗。如果你们还有军人荣誉的话,中佐阁下要求与你们的指挥官决斗!” 郑卫国这时已经从阵地上下来了,现在正在官道上集结警卫排。夜猫子派出的两名骑兵被鬼子堵在后面,一直没法前来报信,直到现在才将陈村的情况报告给郑卫国。从早上到现在,也不知三溜子他们的情况怎么样。郑卫国决定带警卫排去看看,只要有人还活着就不能放弃。 段双虎一听鬼子要跟郑卫国决斗,乐了!心想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团座比划比划?他也是个不怕热闹的,当下冲郑卫国大声喊道:“团座,鬼子要决斗呢!您看怎么办?” 郑卫国行色匆匆,哪顾得上这个?就说:“你自己看着办!我哪有时间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又命令道:“卫生队马上安排几个会骑马的过来,二连紧急抽调两个排随后跟上,其余部队打扫战场,休整待命!” 听团座的意思是要把这个机会让给自己,段双虎心头大喜,举起大刀说:“好家伙!弟兄们都不要插手,我今天要活劈了这个佐官!” 山本大概觉得受了侮辱,嚎叫一声就扑向了段双虎。段双虎后退半步,举刀相迎。两刀相交,铛的一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这互砍了一刀之后,两人更不留手,铛、铛、铛又连砍数刀。这几刀砍得又急又狠,围观的战士们看得大气都不敢出。这时只听铛~噌一声杂音传来,战士们大吃一惊。原来,鬼子的佐官刀质量确实不错,而段双虎的金背砍刀毕竟是大路货,砍了这几下就受不住了,竟被鬼子一刀砍成了两截。 战士们急了,掏出枪就要射击。段双虎担心坏了他的名头,忙道:“都不许开枪!” 山本一心想拖个支那军官垫背,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大叫一声,武士刀高高举起,迎面就劈了过来。 段双虎突然一个虎步上前,用刀背只一磕就将山本的刀撞到一边。这时山本的空门大开,段双虎也不迟疑,半截刀锋从右上劈到左下,沿着山本的脸颊、脖子、右肩划了一条又长又深的口子。 战士们见段双虎赢了,不管是不是一连的,都满天价叫好起来。军队上就是这样,你有本事,别人就服你,捧你,认同你。 山本这时还没断气,他连吐了好几口血,仰面倒在了地上。死前,他咕哝了一句:“昨夜思乡见月圆,曾想卸甲早归田。南征北战十三年,一缕忠魂归御前!” 抗战时期,不单中国军人爱作诗,不少日本军人也喜欢附庸风雅。中国军人作诗,水平参次不齐。日本军人的水平倒是差不多,不过都是这种很自恋的打油诗,难见佳作。据说现在的日本人还有很多会作古诗的,可惜中国人却基本上放弃这种格律体了。 山本说的是日语,又是这么复杂的句子,在场的除了参谋中村没有人能听得懂。 中村听了哽咽数声,自知难逃一死,但他又不愿给对手增添荣誉,只好对着山本的尸体跪了下来,说:“山本君,九段坂见(靖国神社在东京九段坂)!”说完拔刀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第43章 血战之后的痛苦 见鬼子死了还装13,段双虎心里有些不爽,说:“麻溜儿地挖个大坑埋了!咦?团座去哪儿了?” 副连长说:“听说东路游击大队被鬼子困在陈村,团座带着警卫排的弟兄解围去了,二连和女兵队也去了。” 段双虎刚才一心想杀山本,都没注意听郑卫国后面所说的话。他是个好战份子,听说还有鬼子,忙道:“那还等啥呀,咱也去陈村呗!” 副连长说:“可团座没让俺们去,让咱打扫战场,休整待命哩!” 段双虎有些后悔,说:“早知道就不跟那个鬼子磨蹭了!现在弄得仗也没得打。”他突然看到还摆在那儿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忙跑了过去,喊道:“嘿!弟兄们,咱儿推着这炮去支援团座吧!” 战士们早就眼馋这家伙了,纷纷叫好,围上来七手八脚地就准备将炮推走。这九二式步兵炮虽然以轻便着称,但只是相对其它火炮而言。事实上它的份量并不轻,足有四百斤重。战士们又不懂操作,折腾了半晌才明白该怎么推。 这样做实际上非常危险。历史上八路军某部曾缴获一门步兵炮,上上下下都当成了宝贝。没想到缴获当天,战士们擦炮时就不小心走了火,当场将一名战士打成两截。发生这样的惨剧是因为八路军战士普遍缺乏对火炮的了解,而现在的保安团还不如八路军呢! 大伙儿正推得起劲,张海岩恰好走了过来。他见战士们正在瞎摆弄,忙道:“别弄了,小心走火!” 段双虎不以为然,说:“哪儿能呢!” 在他看来,不过就推一下,怎么可能走火。谁想到话音未落,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发炮弹呼啸而出,打在了对面山坡上,炸了老大一个坑。原来一名战士在推炮时无意中摁到了火门,而炮膛里面恰好还有一发炮弹。 附近的军民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鬼子又打回来了呢!战士们慌忙拿起武器准备战斗,没想到却是虚惊一场。大家得知是炮走了火,都是一阵后怕。还好那边坡上没人,不然非吃大亏不可。别看步兵炮在刚才的战斗中没怎么发威,那是因为保安团的阵地都是侧对着炮口的,要是处于正斜面,伤亡起码要翻倍。 张海岩气得浑身发抖,怒道:“现在知道厉害了吗?幸亏没伤到人,不然看你们怎么收场!” 段双虎臊了大红脸,忙说:“嘿嘿,咱儿不是没摸过这玩艺儿吗?下次肯定不会了!” 张海岩向来是好脾气,就没再发火,说:“都小心点!你们既然喜欢推,就把这玩艺儿推回县城去吧!” 段双虎说:“参谋长,不如推到陈村去,给团座来个火力支援吧!” 张海岩说:“不用了,陈村那边的战事已经结束了。” 段双虎奇道:“这么快!输赢如何?” 张海岩苦笑着说:“鸽子传来的纸条上写得很简略,不过俺估计东路游击大队怕是打残了!”就在保安团主力聚歼日军之时,东路游击大队所属三中队、四中队以及附近三百多民兵对陈村之敌发动了猛攻。本来凭他们的力量是很难战胜日军一个中队,不过陈村里面还有被困的一中队残部数十人。在一中队战士们的牵制策应下,增援部队顺利地冲进了村子。 日军战斗力虽然强悍,但腹背受敌,加之地形复杂,很快就被打散了建制。双方随即在村内小巷、院落内展开了一场混战。 保安团这边数量上占优势,但日军单兵战力更强,装备也好。加之日军战斗意志坚决,几乎每杀死一个鬼子都要付出血得代价。虽然东路游击大队最终全歼了这伙儿鬼子,但自身伤亡比鬼子还多。 等郑卫国带着骑兵赶到的时候,战斗基本上已经停止了。他从村口一路走来,只见到处都是尸体,不单有鬼子的,还有很多没有来得及抬走的战士遗体。村内的每一片土地上都洒满了鲜血,空气中也弥漫着重重的血腥味儿。 明明是打了胜仗,可战士们却高兴不起来。郑卫国见到有不少战士偷偷躲在一边抹眼泪,还有很多人呆立在战友的遗体旁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还是见过血,杀过人的大老爷们,那些烈士的家属只怕更加难以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看到这种情形,郑卫国心里有些发堵。他想安慰一下战士们,却不知该说什么好。部队这种精神面貌是不行的,他决定先找到三溜子他们,毕竟具体的工作还需要他们去做。 走到一处相对完整的院落,郑卫国停了下来。这里是一处临时医院,院子里面人满为患,几名卫生员根本忙不过来。还好郑卫国来得时候专门带了好几名医护人员,并携带了不少器材药品,这下刚好帮得上忙。 这里面认识郑卫国的不多,但他径直走了进去也没人阻拦。他进去一看才发现游击大队的指挥所也设在这里。几名军官耷拉着脑袋坐在屋里,压抑的气氛迎面扑袭来。 三溜子的脑袋上裹了厚厚一层纱布,可还是有血渗了出来。他听见有脚步声,猛一抬头,见是郑卫国来了,忙站起来行礼道:“团座!” 其他的军官这才发现郑卫国来了,也忙站起来行礼。郑卫国点点头,示意大家坐下。 三溜子脸色有些发白,说:“团座,小鬼子现在打到哪儿啦?县城还在俺们手中吗?”他没有想到保安团主力能全歼山本所部,还以为郑卫国率部迂回到鬼子后方来了。 郑卫国淡淡地说:“那伙儿鬼子已经被我们全歼在陈家沟-潘家坳一线了。” 三溜子吃了一惊,略有些欢喜,说:“全歼?真是太好了!这下不用担心他们败退下来杀个回马枪了。”其他的军官也高兴起来,情绪也不像之前那么低落。 郑卫国扫了他一眼,终于发火了。他斥责道:“你还知道鬼子可能杀回马枪?为什么不做好准备!看看你们一个个,像丢了魂一样!村口连个放哨的都没有,万一鬼子摸上来怎么来得及做出反应?这里既是医院,又是指挥所,为什么没有人警戒战岗?你们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一众军官被训得抬不起头来,郑卫国看了却更加冒火。伤亡惨重可以接受,打败仗也不是不能原谅,可斗志全无,意志消沉是他绝对不容许的。 他大喊一声:“立正!” 众军官们立马站好了军姿,虽说有几位不够标准,但是郑卫国注重的不是这些形势上的东西。 郑卫国喝道:“都抬起头来!滚到战士们中间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三溜子也要跟着大家一起出去,却被郑卫国叫住了。 郑卫国说:“你是怎么回事,一仗就把你的精气神打没了吗?” 三溜子终于忍不住了,双膝跪倒在地,痛哭道:“团座,您处罚俺吧!都怪俺指挥不当,才牺牲了这么多弟兄!” 郑卫国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一脸沉痛地说:“这一仗你有责任,我也有责任。不过,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作为部队长官,你必须振作起来,为你的部下作出表率!” 这一路走来,郑卫国已经基本弄清楚这一仗的前因后果了。客观地说,三溜子确实指挥不利,导致东路游击大队陷入了不利甚至危险的处境。如果不是鬼子也犯了不少错误,全军覆没的就指不定是哪一方了。 可真要追究起来,郑卫国也有责任。他虽然想出了一些好点子,但是在整体态势上失误也不少,能全歼山本所部十分侥幸。运气虽然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却是最不可靠的一部分。 三溜子抹了一把眼泪,说:“卑职明白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明白了就好!抗战是一个长期而艰苦的过程,我们都要有心理准备,不能被一时的挫折压垮了。你把这次战斗的经过详细地讲一遍给我听听。” 三溜子刚说到率部增援二中队,一个大嗓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李大壮隔老远就喊道:“三溜子,你伤得怎么样?大哥来看你来了!”话音刚落,魁梧的身材就挤了进来。 三溜子咧开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俺没事,就擦破了点儿皮。” 李大壮开心地说:“没事就好,听说你负伤了,可把俺吓坏了。” 郑卫国见李大壮跑得满头大汗,笑道:“你跑得够快的!我骑马也才刚到一会儿。” 李大壮有些懊恼地说:“咳,俺还以为可以再捞上一仗。谁知道鬼子都被杀光了,害得俺白跑一趟。” 郑卫国说:“也不算白来,你们帮着把伤员抬到县城去吧!鬼子有可能再来袭扰,这一带不安全。” 李大壮说:“好咧!三溜子你以后可得当心点,鬼子的枪法可是贼准!伤员要紧,俺就不耽搁了。”说完,立马就带着战士们找大车、担架抬伤员去了。 第44章 输血 大壮走后,三溜子接着汇报,把今天的战斗经过全讲了一遍。郑卫国听了之后,没有做出评价,只是点了点头。这一仗值得思考和反思的地方太多,他不能草率地做出结论。 这时,院子里一阵嘈杂,传来了几声女人着急惊惶地声音。郑卫国和三溜子出来一看,只见院子来了不少女兵。 郑卫国忙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一名女兵哭道:“呜呜,听说陈村还有鬼子,队长就带着俺们过来,没想到刚进村她就突然晕倒了。” 刚才在战场上,陈婉春胳膊被弹片划伤。为了避免暴露目标,她坚持到部队发动攻击时才包扎伤口,导致大量失血。之后,她又一直在坚持战斗,加重了身体的负荷。战斗结束后听说陈村还有鬼子,报仇心切的陈婉春不顾体力不支,又带着姐妹们赶了过来。一进村,得知鬼子已经被全部消灭,绷在心头的那根弦儿一松,当场就晕了过去。 郑卫国见卫生员一时忙不过来,上前检查一下,说:“看症状似乎是失血过多,可她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大的伤口。”他会些简单的外科知识,不过医术很一般,所以在这个方面不太自信。 女兵哭着把陈婉春负伤之后不肯包抄的事情说了出来。众人一听都很吃惊,东路游击大队的指战员们更是感到羞愧,因为他们甚至不如一个女人坚强。 卫生员刚好忙完一台小手术,过来瞅了一眼,说:“哎呀,失血这么严重!怎么才送过来?”说着,他看了看陈婉春的领子,见写着ab两个字母。这表明婉春的血型是ab型,他忙冲护士喊道:“快拿ab型血浆来,病人得马上输血!” 为了方便战场救护,保安团于一周前完成了全员的血型检测。由于现在的制服上没有肩章,血型都写在衣领上。 一名护士忙拿过来一袋血浆,说:“队长,俺们带的ab型血浆都用完了,这是从鬼子那里缴获的。您看能用吗?” 卫生员说:“只是ab型就行!鬼子的血跟我们的血没什么区别。” 这些血浆是鬼子带来的没错,可大部分血都是抽得中国人的。历史上鬼子经常抓捕无辜百姓抽血,战事紧急的时候甚至会残忍地把一个人的血抽光。保安团现在并不知道这个情况,还以为是鬼子自个儿的,心理上都有些抵触。 陈婉春不知什么醒了,只是还很虚弱,一听是鬼子的血,忙道:“俺不输鬼子的血!”说着便挣扎着要起来,但体力不支,很快又重重倒下。 卫生员劝道:“姑娘,你现在失血过多,输血之后有利于身体迅速恢复。” 婉春脸色苍白,却倔强地摇了摇头。 卫生员没有办法,只好问道:“还有o型血浆没有?” 护士去看了一下,说:“还有,不过也是从鬼子那儿缴获的。” 卫生员只好再劝道:“姑娘你何必这么固执呢?管他是谁的血,能用就行了呗!” 婉春说:“俺宁愿死,也不会让身上流着鬼子的血!” 郑卫国圈起袖子,把胳膊伸了过来,说:“抽我的好了,我是ab型血!” 卫生员有些犹豫,说:“呃,团座,这……” 郑卫国说:“别磨蹭了!” 四的血很快从郑卫国的身体抽了出来,又输到了婉春的血管里。她没有说话,只有两行清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见团座带头献血,指战员们也不甘落后,纷纷撩起了袖管。有些战士不管自己的血有没有用,非要卫生员拔一管子出来,弄得卫生员哭笑不得。 伤员经过简单的处理之后都被送到县城去了,之后还会向八区的七里坝转移。虽说郑卫国判断鬼子近期应该不会再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了,可这种事情并不绝对。万一鬼子的指挥官脑抽了,派大队人马前来报复,伤员们来不及转移可就糟了。 郑卫国亲自护送着伤员回来了,没有在陈村多做停留。其实,陈村一战,东路游击大队伤亡惨重,正需要他坐镇安抚人心,但他却把这一摊子事儿全交给了三溜子和县长李震安。在战场上,他无所畏惧。可战罢归来,他却不敢面对那些失去亲人的乡亲们,不敢看那些充满伤痛的眼睛。 大家可能有疑议,特种兵就这点儿心理素质?实际上特种兵也是血肉之躯,没有大家想像的那么坚强。特战队员每次完成任务归来,心理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创伤,需要心理医生为之精心调理,否则时间一长,很容易出问题。 郑卫国需要时间来适应抗战的残酷,不过抗战才刚刚开始,以后只会更加残酷,更加惨烈。也许有一天,他会变得心如铁石,冲电话那头喊道:“不要跟我说伤亡,我要的是阵地!” 呃,扯得有些远了,言归正传。郑卫国他们沿着官道一路西行,沿途的百姓们依旧夹道欢迎。一些大娘、大嫂看见伤员就直抹眼泪,搞得战士们都伤感起来。郑卫国心想要不要把伤员都安排到老乡家里,让他们感受一下家的温暖?不过,他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不能给乡亲们增加负担。 还没到县城,冯锟突然骑马迎了上来,说城里来客人了,请他尽快赶回去。 冯锟说:“团座,老根儿叔说请您尽快回去!” 郑卫国奇道:“是什么客人?这么急!” 冯锟附耳小声说道:“八路!” 郑卫国吃惊道:“八路!你确定?”他一直希望能找到组织,可组织真的派人来了,他心里却又莫名的忐忑起来。 离县城还有好几里地,远远就听到城中百姓在放鞭炮庆祝。大家进城一看,发现城里比他们想像的还要热闹。不知是谁请了一个戏班子在十字街头搭台表演,又有一批玩杂耍的踩着高跷沿街献艺。百姓们无论男女老少都涌上街头狂欢,搞得跟过年一样。 郑卫国他们到了之后,老百姓们更加激动。眼尖的百姓见到郑卫国立马喊道:“保安团万岁!郑团长万岁!”不少老百姓也跟着喊了起来。这阵势搞得郑卫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觉得自己还远够不上万岁的标准。 这个时候大概还不流行给领导送花之类的。乡亲们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很纯朴,跟上次打鬼子回来一样,不少人都往指战员的手里或蔸里塞个鸡蛋啥的,要是伤员的话送的东西更多。从陈村到县城,一路上乡亲们可塞了不老少,到最后郑卫国不得不一手提着一个大篮子。 他觉得这个样子不好见八路的同志,就说:“咱们先把鸡蛋送到医院去,给伤员们好好补补!” 冯锟挪揄道:“团座,您可是说过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这咋还要乡亲们两篮鸡蛋呢?” 郑卫国哭笑不得,说:“我推得掉么我!” 上次乡亲们送了一大堆东西之后,郑卫国就感到不安。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乡亲们舍不得吃,积攒下来过节或者换钱用的。都给了保安团,他们以后的日子咋过?所以郑卫国就依照三八纪律八项注意制定了军规,要求指战员不能白拿老乡们的东西。作战时需要征用的物资,也得给乡亲们相应的补偿。总的原则是宁肯自己吃亏,也不能让乡亲们吃亏。 一到医院,他们发现这里的百姓更多,都是来看望伤员的。有来送药的,送营养品的,还有的献上了祖传治伤的偏方,有的老乡甚至把家里下蛋的母鸡都拎来了。一些大姑娘小媳妇也不害羞了,麻利地替伤员们洗伤口,换药。 郑卫国非常感动,正准备说两句,却见于老根走了过来,说:“团座,您来得真快!俺和八路的同志刚刚才到。” 冯锟嘴快,笑道:“老根儿叔,我们是来送鸡蛋的。” 郑卫国也笑了,问道:“你们也是来劳军的吗?八路的同志在哪儿?快引见一下吧!” 于老根儿伸手想去摸烟袋,想起这里不能吸烟,只好又把手缩了回来。他指了指里面,说:“在里面献血呢!那个李队长也真是的,说这八路同志的血好,非要用他的不可!这八路同志也是条汉子,二话不说就把胳膊伸了过去。” 段双虎突然冒了出来,说:“你们不知道,这八路就是以前的红军,听说骨头都是红的,血当然亮堂!” 郑卫国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说:“敢情李队长白教你们医疗常识了。走吧,我们一起去见见这位八路同志!” 屋里也有一人大笑,说:“骨头是不是红的我还真没看过。不过,这颗心肯定是红的。”听口音是南方人,估计就是于老根口中的八路同志了。 果然,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掀开门帘走了出来,冲众人拱拱手,笑道:“敝人王达,八路军一二九师联络员。” 第45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八路军129师师部及所属386旅现在正在平安、昔阳地区活动,距平安县不远。从10月22号至24号,386旅连续取得了长生口、石门村、马山村等战斗的胜利。但其间也有过挫折,该旅第日在七亘村遭日军袭击,伤亡30余人。 七亘村地形险要,乃兵家用武之地。更重要的是,此地为井阱的东大门,日军要想横穿太行,非走这里不可。日军可以利用地形突袭八路,八路当然也可以反过来伏击日军。如果历史不曾改变的话,129师现在正在筹划七亘村伏击战,并随后创造了3天之内在同一地点两次设伏均获胜的军事奇迹。 大战在即,129师派联络员来做什么呢?这就王达的身份有关了。王达,zg党员,隶属于八路军第129师地方工作团。现奉命深入晋冀豫边广大地区,配合当地地下组织,建立抗日政权,组织群众武装,广泛开展游击战争,建立抗日根据地。 他这次受组织委派,专程赶到平安县,其目的是想和郑卫国所部达成携手抗日的协议。除此之外,还肩负考察郑部性质,试探有无收编可能之任务,总之权力很大。 早在郑卫国竖旗起兵之时,zg地下组织就开始注意到郑卫国和他的抗日保安团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还吃不准郑卫国他们是真心抗日,还是借着抗日的旗号抢夺政权。 直到陈家沟血战之后,地下党终于确认了郑卫国所部是真心抗日的。除此之外,郑部在平安县的一系列举措也得到了地下党的认可。他们认为这是一支可以团结、争取的力量,便向上级建议派高级人员前来联络。也正是这份建议,才有了王达此行。 这王达一出来,郑卫国忙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人三四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但气度沉稳。最醒目的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 王达也在打量郑卫国,见他体阔腰圆,身材雄伟,任谁看了都得赞一声好一条大汉。不过么,一脸的大胡子刮得乱其八糟(郑卫国哭诉俺穿越时忘了带吉列剃须刀,您将就点看吧)多少有损形象。 郑卫国抢先伸出右手,说:“原来是一二九师的同志,敝人郑卫国,忝任抗日保安团团长。郑某早就听说过贵部的赫赫威名,像阳明堡之战,代价小,战果大,实为抗战以来最经典的战例之一。” 王达忙伸出双手握住,笑道:“郑团长过奖了!贵部这次取得了二龙山大捷,一举歼灭日寇山本大队,既破敌胆,又壮国威,实在是国之干城,民族英雄。” 郑卫国有些惊讶,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歼敌之处叫二龙山,更不晓得歼灭是日寇哪只部队,这王同志竟然能一口道出,实在了不起。不过他无意纠结这些问题,说:“王同志过奖了,此战全靠战士们舍命相搏,真正的英雄是他们。” 王达看了满院的伤员一眼,还以为保安团是靠人海战术打赢的,有些伤感地说:“战士们都是好样,只恨国力孱弱,只能靠人命来填补差距!” 郑卫国深有同感,说:“是啊!这一仗我们虽然侥幸赢了下来,可伤亡着实不小。” 两人感叹了一番,郑卫国又给王达介绍了身边两位军官,说:“王同志,郑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团第一猛将,一连长段双虎。这位是我团的笔杆子,团部文书冯锟。” 王达笑道:“早听说过两位了,跟郑团长、于副团长一样,都是华夏英才!” 郑卫国说:“承蒙王同志看得起,咱儿就一起吃一顿吧!呃,太白楼,我请!”从早上忙到现在,他是滴米未尽,还真是有些饿了。 王达也不矫情,笑道:“恭谨不如从命!” 他们一行出了医院,直奔太白楼而来。那是平安县最好的一家酒楼。一路上,平安县的父老乡亲见了郑卫国他们都非常热情。一到酒楼,掌柜的更是二话不说就把最好的雅间腾了出来。前来吃饭的食客,无论是市井小民,还是地主豪绅都纷纷过来问好。 王达感叹道:“贵部军民关系处得真好!国民党的正规军也很少见到跟老百姓处得如此融洽的。”其实也不光国民党军纪败坏,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的说法。旧社会的老百姓在过大兵的时候,常常要逃走躲避。 于老根儿略显得意,道:“老百姓心里亮堂着呢!不为别的,就为俺们保安团为了保护乡亲们敢跟鬼子拼命!” 王达点点头,说:“是啊,群众的眼睛是血亮的!只有忠于人民,爱护群众,才能得到百姓的真心拥戴。只有得到人民的支持,抗日的力量才能发展壮大,抗日的大业才能取得成功。” 郑卫国听了十分佩服,心想常凯申委员长如果能理解这个道理,抗战也就不至于如此艰难了。 为了表示对王达的尊重,同时也为了搞好内部关系,郑卫国把在县城的副连级以上军官全请了过来做陪。王达这边人就两人。除了他本人以外,还有一个小年轻,估计是他的警卫员或者勤务兵什么的。由于军官们各有要务在身,不可能马上就来,郑卫国他们不得不在雅间等了一会儿。 王达说话的时候,张海岩刚好进来。他看见王达,忙道:“这位就是八路的王同志吧!敝人张海岩,忝居保安团参谋长一职。张某刚才听王同志讲军民关系,真乃微言大义,可见贵部能屡败日军绝非侥幸。” 王达忙道:“王某不过是纸上谈兵,让张参谋长见笑了。贵部这次能以一个保安团的兵力全歼日军一个大队,真是军事史上的奇迹,为我们华北抗日军民做了一个表率。” 郑卫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打了个哈哈,笑道:“其实我们不过歼敌七百余人,并不是一个齐装满员的大队。鬼子真要派出一个一千多人的大队过来,就凭我们的实力是无法抵挡的。” 王达一脸诚恳地说:“郑团长太过谦了!如今日军猖獗,国军屡战屡败,能一战歼敌七百就足称大捷了!郑团长能将保安团带成克敌制胜的精锐之师也足见大才!”夸完郑卫国后,他话锋一转,又道:“眼下华北的抗日武装虽多,可惜力量太过分散,不能形成合力。如果大家能携起手来,必能开创大好局面,不知郑团长意下如何呢?” 郑卫国说:“王同志的意思是让我们加入八路军?” 王达一愣,没想到郑卫国这么直接。他忙将中g关于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提了出来,表示并无意吞并友军,只是希望携手抗日。不过,抗日保安团这样一支武力他怎么舍得拒之门外?所以他很快又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当然,郑团长如果愿意率部加入八路军自然再好不过!我谨代表八路军首长表示热烈欢迎,贵部如果想留守平安县的话,可以用平安县游击支队的名义;如果想编为主力部队的话,可以改编成一个野战团。” 这个时期八路军扩张还是比较克制的,地方部队多打着某某游击队的旗号,主力部队则在国民党给的番号后面往前或往后再排一个序列出来,比如三五九旅原辖七一七团、七一八两个团,后来又自己加了一个七一九团。 于老根突然插了一句嘴,说:“如果俺们加入八路军,你们能给俺们发多少装备?补充多少兵力?” 王达闻言有些尴尬。他想了一下,说:“不瞒诸位,我们八路军现在武器装备也非常缺乏,只能解决部分军服和子弹。兵力需要你们自行征招,总部可以派遣部分军官和政工人员。” 要按这位王同志的想法,保安团打了大胜仗,不但不能向总部伸手,还应该上交部分缴获才对。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如果因为一点儿装备把保安团给吓跑了,就太不值当了。 于老根听了有些失望,说:“这样啊!”老根儿暗想这样的话,还不如加入国军。别说中央军了,就是阎老西出了名的抠,晋绥军的待遇也比八路要好得多啊! 郑卫国想了一下,笑道:“王同志的提议甚好,不过要不要加入八路军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我得征求一下弟兄们的意见。” 王达开始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要超额完成任务了。可听到后面的话,才知道没那么容易。他想了一下,道:“郑团长,不管贵部是否加入八路军。我都真心希望贵我两部能携手抗日!” 郑卫国颔首道:“这是自然。撇开收编之事不谈,郑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王达忙道:“郑团长请讲。” 郑卫国道:“目前我部严重缺乏军事教官和政工人员,文化教员也很紧缺。贵部人才济济,能否派一批人过来支援一下?” 王达想了一下,说:“这个自然没有问题,不过具体派多少人我还要向上级请示。”八路军一般对派政工人员都是比较热心的,因为共产党的兵运工作做得非常出色。 郑卫国不怕部队被染红,因为他自己就是在红旗下成长的。他笑道:“人越多越好,最好是老红军和大学生。当然,我也不白要,贵部所派人员我都会按其级别发薪水。另外,我还会赠送一批物资给贵部,以表明我部携手抗日的诚意。” 王达闻言大喜,忙道:“那就太感谢郑团长了。”现在八路军的日子还算过的去,但物资也是相当匮乏。如果有人愿意支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郑卫国道:“王同志不必客气,都是为了抗日!” 过了一会儿,军官们都到了。双方很有默契地都没有再提收编之事,一顿宴席吃得宾主尽欢才散场。 当晚,郑卫国把军官们全部召到了团部作战室。抗日保安团接下来该往哪边走,郑卫国已经有了盘算。不过,他更想听听兄弟们的意见。毕竟,这不是他的私人武装,不是他一个人的团。 第46章 何去何从 平安县抗日保安团团部作战室,副连级以上军官们挤了满满一屋。屋子外面,还有警卫排战士荷枪实弹地站岗。如此一来,会场内外的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李大壮觉得有些别扭,就嚷道:“大哥,那啥,你把俺们都叫到这来有啥事儿啊?吃饭的时候咋不说呢?” 见大壮还是这么草包,郑卫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我请弟兄们来是商量我们保安团以后的出路问题。事关重大,请弟兄们都谈谈自己的看法。” 段双虎性格直爽,说:“团座是不是想加入八路军?” 郑卫国笑道:“不是我想不想,而是你们怎么想的?” 段双虎说:“这种事情我也不懂,团座您自个儿拿主意就行了。是吧,弟兄们?” 大壮咧嘴笑道:“就是!大哥,你说让咱儿干八路,咱儿就干八路呗!”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话不能这样说,抗日保安团不是我郑卫国一个人的,而且此事非同小可,往大了说关系到华北抗日大局,往小了说关系到各位兄弟的前途命运,弟兄们都请慎重考虑。” 张海岩说:“团座,关键是咱们都不了解这gcd八路军。您给俺们说说呗!” 郑卫国点点头,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讲了一下,最后总结道:“我的看法是,这华北的天下迟早是八路军的,中国的天下迟早是gcd的。” 李震安闻言大惊,说:“团座,您确定?”李震安负责民兵建设,所以也有军职,并且是团级干部。他出身于地主家庭,同时又接触过马克s主义,对中g既排斥,又认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 郑卫国非常肯定地回答:“确定!这是毋庸置疑的。” 三连长刘自达有些疑惑,说:“团座,您既然这样看好八路军。为何又下不了决心呢?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弊病不成?” 郑卫国苦笑道:“不错,我刚刚只讲了利,现在我再讲一下弊端。”他随后把加入中g的各种后果讲了一下,众人听了面色有些难看,一时不再言语。 过了半晌,张海岩才说:“团座,您说的那个肃f可是真的?” 郑卫国说:“没错,确有其事!不但以前有过,以后还会发生。” 众人唏嘘一番,没人再提这个话头。 肃f这种事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毛病,不经历wg那样的惨痛教训是难以根除的。保安团如果加入八路军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很难说。作为地方武装加入八路军,有正面的例子,比如冀中的吕正c,但也有让人感到遗憾的事情,如冀东的高志远。 郑卫国个人并不害怕肃f,凭着对历史的了解,他确信自己不会站错队。让他犹豫不决的是一旦加入组织之后,他的军政方略就无法推行了。 这些政策无疑是正确的,八路军以后也正是用了这些手段才逐步强大起来,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了。有一句说的好,快人半步是先行者,快人一步是疯子。先行者有人追随,是因为大家已经有了共识。疯子未必就是真疯,只是不合时宜罢了。 郑卫国不希望被当成疯子,但他又不能直接拒绝,必须要和兄弟们达成一致。否则,一旦弟兄们都要求加入八路军(很有可能发生,某种程度上甚至是必然的),他的处境就尴尬了。 段双虎一拍脑袋,说:“俺就说老长官为啥两次联g都失败了,感情还有这茬!”他口的老长官就大名鼎鼎的基督将军冯玉祥。北伐时,冯部和中g曾有一段蜜月期,33年热河抗战的时候双方又有过合作,可惜都未能修成正果。细究原因,双方似乎都有责任。 于老根儿敲了敲烟袋锅子,说:“这样的话,咱儿不如看看再说。团座,眼下您打算怎么答复这位王同志呢?” 郑卫国说:“我现在还没拿定注意,所以要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海岩,你怎么看?” 张海岩想了一下,说:“依俺看,咱们不如送他们一份厚礼,先把关系搞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呗!” 于老根笑道:“不错!” 其他人都没有提出异议,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次日,郑卫国对王达说保安团的弟兄们希望多了解一下八路军再做决定。王达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表示理解。不过,他很快就得到了一个意外之喜。抗日保安团决定赠送一大批物资给八路军。这个事情郑卫国之前就说过,算不上意外,让王达意外的是物资的种类和数量。 物资清单是于老根拟定的,他说:“要么别送,要送就要吓人一跳!”这话是晚清红顶商人胡雪岩说的,也不知老根儿从哪儿学来的。 王达接过清单一看,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吓一跳倒不至于,可小心肝也着实狠颤了几下。 郑卫国见状微微一笑,说:“贵部正在平定一带与日军苦战,这些物资肯定用得上,还请王同志笑纳!” 王达眼睛变得有些湿润,说:“这份礼物实在太重了!这些物资都是贵部将士与日寇血战得来的呀!” 郑卫国点点头,脸色变得沉重,说:“是啊!正是因为这些物资得来不易,所以我们才要把它们送到最需要的地方去,争取为抗日作出更大的贡献。弟兄们的鲜血不能白流。” 王达紧紧握住郑卫国的手,说:“贵部的深情厚意我们记下了。我谨代表129师全体官兵向贵部将士和平安县人民表示感谢。请郑团长放心,上阵杀敌,我部将士决不落人后!这些物资我们也会一分不少地用在抗日战场上。” 郑卫国笑着说:“王同志这么说就有些见外了。贵我两军同属抗日武装,相互支持,是理所应当的嘛。”他顿了顿,又道:“这些物资还是尽快送往贵部比较好,贵军方便在哪里接收?” 王达说:“呃,物资太多,我得先跟上级汇报一下。”他有专门的联络途径,可以直接将情报传递到师部。 129师此时正在平定县七亘村附近活动。他们正盯着日军的运输部队,准备利用七亘村的有利地形打一场伏击战。 刘师长拿着一份情报,笑道:“地方工作团的同志是不是把数字给弄错啰?”说着随手把纸条递给旁边的张政委。 张政委接过情报念道:“平安县抗日保安团赠送大批物资,请师部速派人接应。物资清单如下:西药二十箱,金条五十根,银元一万枚,日式手枪五十只,日造三八式步枪三百条,杂号步枪五百条……”他越念越吃惊,最后干脆不念了,说:“师长,这金银还有可能,日造三八式步枪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呢?” 刘师长想了一下,说:“昨天情报科的同志得到消息,说日军在平安县被全歼一个大队。据说,伏击日军就是一支国民党保安团。” 这个时候,八路军的情报系统还未统一,传递消息的途径也比较落后。所以明明地方上的同志已经确认了二龙山大捷,但刘师长却还不知道内情。王达以为师部已经得到了消息,情报上就没有再提及此事。 张政委奇道:“国民党保安团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战斗力?我们的主力团也做不到吧!” 刘师长笑道:“说实话,我也不信。有可能伏击的是日军一支辎重部队,被误传为一个大队了。” 张政委点点头,说:“这倒很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平安县抗日保安团缴获的武器恐怕也不多。一下子送这么多给我们,说明他们对我党我军很有好感。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加入我军呢?” 刘师长笑道:“你问我,我啷个儿晓得哟!他们要求派部队接应,你看怎么处理?” 张政委道:“我建议让骑兵营速派一个连前去接应。如果真有这么多物资可损失不得!”此时大名鼎鼎的一二九师骑兵团还没成立,目前只有一个骑兵营。 刘师长点点头,说:“是撒,别的不说,光是那二十箱西药就金贵的很哟!” 于是,一个骑兵连很快就出发了。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到平安县边界接应一支辎重部队,然后全力护送他们返回师部。 骑兵连出发的时候,保安团赠送的物资也在开始向指定地点运送。由于这批物资价值不菲,为了保障安全,郑卫国特意让张长贵带着警卫排一路护送过来。他们都是骑兵,来去都很方便。到了指定地点之后,129师骑兵还没赶到,他们便就地扎营等候。129师接应部队都是清一色的轻骑兵,速度快,但路程要远很多,所以来得反而慢一些。 张长贵他们等了一会儿,哨兵突然回来报告,说:“排长,西北方向有骑兵过来了!” 王达欢喜道:“肯定是师部把骑兵派过来了,我去迎一迎。” 张长贵担心他出事,忙带了几名战士跟了上去。 他们沿着官道向前走了一会儿,只见一队穿着灰色军装的骑兵从前方开了过来。王达一看,觉得为首一名挎着盒子炮的骑兵很眼熟。他仔细瞅了一下,终于认出来了,便大声喊道:“是吴排长吗?” 那名骑兵也认出王达来了,说:“哟,老王!搞了半天是你啊!行啊你!还让我带着一连来迎接!” 王达打趣道:“你也不错嘛,这才几天的功夫,都当连长了!” 吴连长却叹了一口气,说:“娘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前几天,连长领着我们追击残敌,没想到挨了鬼子一冷枪。” 王达闻言一滞,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他们说话的时候,警卫排的战士们也打量着八路军骑兵。柱子偷偷对张长贵说:“排长,他们好像不比俺们差呢!” 张长贵笑道:“只怕还要强一些。不过我们的战士才打过几仗?他们中有很多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 其实129师骑兵营的战士很多都是在陕西新招募的,战斗经验也不是特别丰富。只不过,抗日保安团与鬼子血拼的次数还少,气势尚未磨炼出来,看起来就不如人家威风。其实要论军事素养,警卫排的战士已经强过国内绝大多数士兵了。 吴连长又问道:“到底有多少物资,要出动用一个骑兵连护送?” 王达说:“我还嫌人少了呢!这批物资至关重要,等下回去的时候可疏忽不得!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平安县抗日保安团警卫排的张排长。张排长,这是我们骑兵营的吴连长。” 张长贵敬了一个军礼,笑道:“果然是威武之师!” 吴连长是爽快汉子,闻言笑道:“你们也不差!”说话间,一行人到了堆放物资的地方。二十辆大车摆了一个圆阵,上面都堆满了物资。 吴连长欢喜道:“好家伙!这得打多少次伏击才能搞到这么多东西啊!”由于鬼子战斗意志坚决,见势不妙又会毁掉物资,所以也不是每次打伏击都能有所缴获的。有时候甚至缴获的子弹还没有打出去的多。 王达笑道:“长见识了吧!这些都是抗日保安团赠送给我们师的物资。” 吴连长惊讶地打量着警卫排的战士们以及他们身旁的物资,奇道:“你们是打劫了鬼子的仓库吧?” 警卫排战士们闻言都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第47章 意外 物资交接完毕后,骑兵连便护送着王达和这批物资向129师师部赶去。这条路不算太平,土匪、溃兵什么的经常在这里劫道。不过王达他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估计是土匪们见骑兵连扎手,没敢造次。 王达一路上提心吊胆,等快到师部了才松了一口气。他一回头,却发现吴连长虎着一张脸,似乎有些不开心。 眼见任务快完成了,王达心情大好,便趁机打趣道:“吴连长,是不是路上没遇到土匪,觉得白跑了一趟啊?” 吴连长一脸郁闷,说:“才不是为这个呢!”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丢人!” 王达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明白吴连长说的是什么意思。 吴连长见他没明白,就解释道:“咱儿是什么部队啊?主力!向来都是咱儿给兄弟部队支援武器,什么时候要过别人的支援?” 王达说:“你个想法不对吧!人家保安团给咱儿武器是让咱儿打鬼子的,这是瞧得起咱儿啊!” 吴连长一听保安团更郁闷了,说:“说起保安团,我心里更窝火。那算是什么部队?在鄂豫皖,我一个排就能上去缴他们的械。现在倒好,咱儿还要人家接济了。” 王达笑道:“平安县保安团跟鄂豫皖的可不一样。你要觉得不服气,下次也来个二龙山大捷,也给人家送几十辆大车的物资呗!” 吴连长想了一下,感觉不太可能,心里便有些丧气,说:“你说他们用不到一个团的兵力全歼了近八百鬼子?” 王达点点头,说:“没错!厉害吧?别说你一个连了,就是骑兵营一起上,怕也消灭不了这么多鬼子吧?” 吴连长有些疑惑,又有些不信,说:“我看他们的警卫排好像也不比咱儿强到哪儿去啊,咋就那么厉害呢?老王,你在他们那儿呆了这么久,你给说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厉害?” 王达说:“嘿!警卫排要论骑马确实很一般,甚至还不如你们。可他们行军扎营、布哨警戒很有章法,不是一般军队能做得到的。不过,你要问我为什么,我可答不上来。你是知道的,我又不懂军事,哪懂这个?”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师部直属部队的防区,不时能看到附近警戒的哨兵。王达开心地说:“哈!快到了,不跟你闲扯了!” 吴连长朝村口看了一眼,突然惊讶地说:“老王,你看?” 王达嘀咕道:“有什么好看的?”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立起身子朝村口看去,只见前面黑压压站了一大群人。 他再仔细一看,大吃一惊,差点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原来刘师长、张政委、倪参谋长等几位首长竟然也在人群中。 王达入党多年,从军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从来没有受过么高规格的迎接。他忙跳下马车,上前敬了一圈礼,说:“报告师长,政委,平安县抗日保安团所赠物资已经平安送达,请指示。” 要说这批物资虽然很重要,但也当不起这么多首长一起出动。他们实际上更多的是对这件事情本身感兴趣。用政治部宋副主任的话讲,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原因送这么一份大礼呢? 刘师长笑道:“好你个王达哟!你的物资清单上是不是在数字后面多加了一个零?要是敢戏弄本师长,小心关你的禁闭!” 王达一愣,笑道:“哪能呢!物资都在后面的马车上,请师长派人检查。” 骑兵连的吴连长也快步上前敬了个礼,说:“各位首长,骑兵连护送任务已经完成,请求回营!” 刘师长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说:“任务完成的很好!去吧!” 张政委则有些疑惑,说:“这小吴好像心情不好?” 王达笑道:“吴连长听说一只保安团送咱儿这么多物资,感到有些不服气,觉得被人比下去了!”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刘师长说:“不服气是好事,这个劲头硬是要得!” 张政委也笑道:“不错,军人么应该有几分傲骨!” 谈笑间,物资已经清点完毕,跟清单上说得丝毫不差。 首长们虽然之前就看过清单,但一下看到这么多缴获还是感到很惊讶。这个时期,八路军虽然打了少胜仗,但缴获其实并不多。为了弄清楚情况,他们便把王达等几人叫到师部,来了个三堂会审。 王达先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跟首长汇报一遍。其他几名同志也补充了一些自己的见闻。 听大家讲完之后,刘师长说:“王达同志,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有三个疑惑。第一,国民党保安团是什么样子的军队,我想大家都知道。这平安县保安团为什么有那么强的战斗力?第二,战斗力再强,想要全歼近八百人的日军大队也是非常困难的,不足千人的保安团是怎么做到的?第三,郑卫国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肯送这么大一批物资给我们,却又不肯加入八路军?” 王达想了一下,说:“师长,我看过平安县保安团的出操和训练。他们这支部队精神面貌与军事素质确实非同一般,远不是普通的国民党军队可以相比的,某些方面甚至比我军还要强。其军规政令同国民党军也是截然不同,反倒与我军有些相似。据郑卫国团长说他们就是模仿的我军,看得出来他对我军非常熟悉。” 他顿了顿,又道:“二龙山大捷的具体经过我没问,不过郑团长连夜给我写了一份新战术的册子。” 说着,他把册子掏了出来,顺手递了师长,又接着说道:“至于第三点,郑团长也没说拒绝加入八路军,只是要求先派人员过去。他是不是担心部下难以适应,想来个水到渠成呢?” 倪参谋长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个郑卫国很有可能是我们打入国民党内部的秘密党员。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 王达疑惑道:“如果他真是地下党员,可他为什么不向我表明身份呢?” 倪参谋长已经挤过去跟刘师长看那个小册子去了,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得问张政委。” 张政委也想不通,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秘密党员都有自己的特殊任务,或许他暂时还不能公开身份。隐蔽战线上的同志都是由克农同志领导的,这件事情太过蹊跷,我建议跟克农同志通报一声。” 刘师长点点头,又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个郑卫国对我们八路军非常友好。能拿出这么大一批物资支援我们,说明郑团不仅实力不凡,还很有胸襟。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友军,这是大好事嘛!” 张政委也开心起来,说:“医院的陈院长一下子得到这么多药品,高兴得路都走不稳了,在医院门口愣是摔了一个大跟头。” 大家想起陈院长的滑稽模样都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却都感到有点心酸。一二九师这段时间虽然接连打了几次胜仗,可是因为缺医少药,很多伤员都因为得不到有效救治而牺牲了。 见大家都有些伤感,张政委忙岔开话题,对王达说:“王达同志,你尽快抽调人员到平安县去,争取早日将这支英雄的部队拉入到革命的阵营里来。” 王达有些欢喜,说:“还是由我带队吗?” 众首长哈哈大笑,纷纷说:“这个就要看你的表现啰!” 首长们都以为郑卫国所部加入八路军只是个时间问题,可没想到才过了两天就得到了郑卫国所部被二战区收编为晋绥军独立第九旅的消息。 王达气愤道:“这是怎么搞的!这个郑卫国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刘师长不高兴了,说:“叫你来是分析原因的,你光发牢骚有什么用?” 王达想了一下,愁眉苦脸道:“师长,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保安团内部大多数更倾向于阎锡山那边?” 张政委叹了一口气,说:“很有可能,所以之前郑卫国才要求我们派干部去支援他。” 王达急了,说:“政委,那现在怎么办?准备好的干部和教官还派不派?” 张政委想了一下,说:“我认为还是要派,一是因为你们之前就谈好的,二来我们也可以去摸摸情况。这样一支能打的保安团,我们总不能一无所知吧?师长,你认为呢?” 刘师长点点头,说:“对头,只要他们不拒绝,人员我们还是要派。这样一支部队即便不能拉到我们的阵营里来,也不能把他们推到国民党那边去。” 正说着呢,倪参谋长突然走了进来。他一脸怒气,说:“咳,真他娘的晦气,平安县保安团被阎老西儿那个老东西给诓去了!” 刘师长皱了皱眉头,说:“怎么回事?” 倪参谋长抖动着一张纸,说:“郑卫国那傻小子带着主力去增援忻口去了!哎,我敢打赌,只要去了肯定会被阎老西儿拉去当炮灰!” 刘师长和张政委闻言都吃了一惊,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倪参谋长更加生气,说:“平安县负责联络的同志太不负责了,都走了一天了才把消息传过来。现在怎么办,想拦也来不及了!” 张政委疑惑道:“谁都知道忻口沦陷在即,这个时候去有什么用?” 刘师长说:“王达同志,你准备一下,马上赶往平安县,看看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48章 二战区来人了 抗日保安团被二战区收编以及郑卫国率主力增援忻口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想要弄清楚这个戏法是怎么变的,还得从一天前说起。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响了平安县的地面儿,抗日保安团又迎来了一拨客人。这回来的是二战区长官部派来的一位姓程的专员和他的随从。 早在剿灭胡三儿匪部的时候,郑卫国就派人跟二战区长官部取得了联系。不过,此行并不顺利。因为这位阎长官有俩儿毛病,一个是抠门儿,另一个是只用山西人,到后来更是只用山西五台人。郑卫国他们一伙大部分都是东北人,现在又在河北,跟山西八杆子打不着。依阎长官的脾性怎么可能搭理他们? 再加上阎长官现在的日子确实不好过,鬼子正在猛攻太原的门户忻口。这忻口一旦丢失,太原可就保不住了。阎长官也顾不得保存实力,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眼下忻口战况不利,阎长官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情照顾别人家? 眼见这事就要黄了,二龙山大捷的消息恰好传到了二战区。情报人员如获至宝,立马向阎长官做了汇报。阎长官虽然看起来很傻,暗地里却是精明过人。他很快意识到了平安县保安团的价值,并迅速派出了专员赶到平安县洽谈收编事宜。一来么,想补充一下忻口血战的损失,二来是想沾沾二龙山大捷的喜气。话说晋绥军自全面抗战以来还真没打过什么漂亮战,急需一场胜利鼓舞士气。 除了收编以外,阎长官还希望郑卫国率领这支虎狼之师增援忻口。在他想来,能全歼日军一个大队,实力定然不弱。至少得有四五千人吧?即便真的只有一个团,那也值得拉拢,忻口现在势如危卵,多一支部队就多一份胜算,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这次派来的程专员是阎长官的心腹。他接到命令后,连夜启程,先坐汽车南下,汽车走不动了,又换马沿着晋冀之间的官道一路疾驰,终于赶到了平安县。为什么这么拼命,用他的话讲:“额也是山西人,只要能救太原,累死额也心甘!” 郑卫国不知内情,还以为程专员是来跟他商谈军火交易的呢!欢喜之余,忙命人在太白楼摆了一桌上好宴席。为了打点这位有背景的专员,他还准备了十条小黄鱼,据于老根说这东西比什么都管用。 没想到程专员根本无心赴宴,他说:“郑团长,非是程某矫情,实在是军情紧急。程某敢请郑团长把宴席推后,先谈正事。否则,程某实在是无心下咽。” 郑卫国和于老根面面相觑,不知这专员为何如此心急。于老根奇道:“程专员此来不知有何要紧之事?” 程专员说:“实不相瞒,程某此次是奉阎会长之命前来求援的!如今日军正猛攻忻口,忻口若失,太原不保。太原倘若沦陷,三晋父老就要陷入敌手了!”一想到父老乡亲马上就要当亡国奴了,程专员哽咽数声,竟放声大哭起来。 一看这专员竟摆起了哭秦庭的架势,郑卫国和于老根都傻眼了。搞了半天,敢情是来搬救兵,不是来谈买卖的啊!郑卫国见他哭得伤心,不由想起还在鬼子蹂躏下的东北父老,也是好一阵心酸。不过,心酸归心酸,郑卫国还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历史告诉过他,忻口会战,太原会战必然会失败。就算多了他一个团又能顶什么用? 程专员见郑卫国不为所动,又求道:“如今三晋父老翘首以盼,恳请郑团长挥师北上以解百姓倒悬。阎会长说了,只要贵部愿出兵北上,二战区可以拨出五万大洋作为开拔费!若能参与忻口会战,一应后勤补给,二战区长官部都会全额发放。另外,阎会长个人还会拿出五万大洋犒军。” 郑卫国说:“如今山西已有中央军、晋绥军,还有不少其它地方部队。其中光贵军就有十万之众,如果仍然不能击败日军的话,加上郑某这一个团又有什么用呢?” 程专员擦擦眼泪,说:“如今敌我双方相持于忻口,我方多一人则多一份胜算。况且贵部刚刚取得了二龙山大捷,威震敌胆,若能出现在忻口,必然能使我军士气大增。” 郑卫国想了一下,问道:“我军如果北上的话,阎长官能给一个什么番号呢?” 程专员闻言大喜,忙道:“贵军可以编为晋绥军独立第九旅。”他怕郑卫国不满意,又解释道:“如今正式番号需由军政部授予,阎长官暂时只能给这个番号。不过,阎长官会向军政部申请,争取尽快为贵部取得正式番号。” 说着他递给郑卫国两张纸,一张是嘉奖令,内容如下:兹平安县保安团长郑卫国,自上任以来恪守其责,平匪安民,有大功于国。时值倭寇犯境,所部不畏强敌,浴血奋战,全歼敌山本大队,威震敌胆,为全国军人之楷模,特此嘉奖。 另一章是委任状。上面写着:特委任平安县保安团长郑卫国为晋绥军独立第九旅旅长,少将军衔二战区长官部。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程专员,您一路奔波劳累,请先到客舍休息。此事事关重大,我得召集军官们商议。” 程专员只好道:“那就请郑旅长早做决断,三晋百姓急盼大军前去解救。” 郑卫国点点头,说:“请专员放心,我会尽快给出答复!” 这两天前刚刚讨论了要不要加入八路军,现在又开会讨论要不要加入晋绥军。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和加入八路军不同,接受晋绥军的番号不过是各取所需,临时性的意味颇重。是否出兵忻口更是一个纯粹的军事问题,不会牵扯到政治层面上去。在郑卫国看来,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招开“扩大会议”了,所以只叫来几名军事主官,包括负责后勤的副团长于老根,负责民兵和预备役建设的副团长李震安,参谋长张海岩,还有就主力一、二、三连的连长。 郑卫国把程专员的来意和目前掌握的忻口会战的情况给大家讲了一下,然后说:“情况就是这样,你们都谈谈各自的看法吧。” 段双虎一听要出兵太原,两只眼睛开始闪闪发光,显得十分心动。在他看来,打鬼子都是英雄。可英雄有默默无闻的,也有天下皆知的。平安县不过一隅之地,就算打得再起劲,这天下间又有多少人知道? 太原就不同了,不单是山西省会,还是华北抗战的支撑点,眼下更是举国瞩目。如果能在这里一展身手,重挫日寇,岂不是立马就能成为天下皆知的大英雄?按他的想法,人生在世,只要有此一遭,死了也甘心!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大壮抢了先。李大壮为什么这么快呢?因为他只听得“出兵”两个字就心痒难耐,后面的话根本就没怎么听,也没段双虎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在他看来,有仗打就行!至于打哪里,怎么打,就不是他所考虑的范围了。 郑卫国话刚落音,李大壮就嚷道:“大哥,打鬼子还讨论什么?末将不才,愿为先锋!” 后面两句是大壮从话本上学来的,近段时间他一直在听三国志平话。以前他也没这爱好,只是郑卫国穿越后老是批评他不爱学习,没有进步,所以他决定争口气,“进步”一下给大伙儿看看。 问题是怎样才能进步呢?大壮一拍脑门,有了!过去的将领不是捧着本三国就能打仗吗?这是现成的教材!不过他现在认的字儿不多,自个儿看可不成,只好请了一个说书先生每日到二连讲上两段。一开始,大壮真不爱听这个,烦!可时间一长,竟然还上瘾了。不单大壮爱听,二连的战士们也成了书迷。 一些性急的战士听了两段不过瘾,还非要说书先生再讲一段不可。还有的战士心思活络,私下找到说书先生要求提前透露点儿剧情。 其他连队的战士得知二连有评书听,纷纷要求享受同等待遇。可平安县屁大点儿地方,哪有那么多说书先生?于是,这平日里生意冷谈的说书先生一下子竟成了抢手货。其中尤以最先到二连的说书先生铁嘴李名头最大,被战士们亲切地称为李大仙。 其他连队眼红不已,纷纷派人到二连挖墙角,说什么预付润口费,每月保底多少大洋,如果每天都来还有额外的花红等等。 郑卫国平日并不管这些事儿,可事情闹得大了,还是传到他的耳朵里。他马上意识到战士们的精神生活实在太过贫乏,长此以往将有害于一支部队的成长。为此,他专门成立了一个文工团,把说书先生、唱大鼓的、说相声都请了去,极大地满足了战士们的心理需求。 这文工团的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精彩的故事还会继续。不过眼下忻口军情紧急,这个话头暂且按下不提。 二连当先锋,一连搁哪儿啊?段双虎一听就急了,忙道:“团座,这先锋还是我们一连更合适,二连可以随后跟进。” 段双虎这么说,李大壮当然不服气了。两人越争越火,急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飞得到处都是。三连长刘自达自知争不过他们,就没有发言。不过,看他的意思,也没打算放弃,似乎存着坐收渔利的心思 这个会议本来是要讨论是否出兵的,到了他们这里直接就跳到谁当先锋的问题上去了。郑卫国就问道:“谁当先锋暂且不提,你们是都同意出兵忻口啰?” 第49章 出兵山西 几位连长争着去做先锋,出不出兵的问题都被他们直接跳过去了,似乎这个问题并不值得讨论。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出兵。郑卫国话音刚落,张海岩就大声道:“团座,俺不同意!” 段双虎急了,说:“参谋长,你为啥不同意?”话说坏人姻缘,挡人财路都是不对的,让人当不成英雄就更加不对了。若非平日关系不错,段双虎只怕当场就要发火。 不等张海岩说出理由,于老根咳了一声,说:“不单海岩不同意,俺也不同意!” 大壮平日比较信服老根儿,搔搔脑袋问道:“为啥呢?” 老根儿一般很少发表意见,可今天的态度却很坚决。他说:“忻口现在就是个无底洞,填多少人进去都填不满。躲都躲不及的事儿,咱儿还自个往里跳?” 他敲敲烟袋锅子,又接着说:“阎老西儿是什么人,你们就没听说过?俺把话撂在这儿,咱们要是去了肯定会被推上前线当炮灰!” 平心而论,忻口会战晋绥军是拼了老命的。毕竟太原是他们的根本所在。太原一失,他们跟东北军就没什么差别了。可于老根这番话也没冤枉阎老西儿,拉友军垫背、当替死鬼的事情他肯定干得出来,而且以前就没少干过。 见大家意见不统一,郑卫国又问道:“李县长,刘连长你们两位也表个态吧!” 李震安斟酌了一下语句,说:“同为中国军队,支援太原也是应该的。可咱们刚灭了鬼子一个大队,鬼子能不报复?依我看,主力部队还得加紧备战,不易远行。”平安县是他的家乡,他自然不希望部队离开。 刘自达说:“军队的战斗力都是摔打出来的,俺觉得还是去一趟比较好。当然,这事儿还得团座拿主意。” 保安团“六大金刚”都表明了态度,刚好三对三。有趣的是,其中反对出兵的都是团部领导,支持出兵都是直接统兵的军官。 郑卫国只得拍板了,他看了大家一眼,说道:“我先说说出兵的弊端。主要有两个,一是鬼子可能趁虚而入,另一个是可能被拉上前线当炮灰。” 众人点点头,表示认同,哪怕要求出兵的三位连长也感到有些忧虑。毕竟这两点都是致命的,一旦应对失误,保安团这点儿力量可禁不起折腾。 郑卫国说:“我先说说第一个问题。我们的武装力量分为三个部分,主力部队,地方部队和民兵。按照之前的思路,主力部队在外线作战,地方部队在内线作战,民兵负责保护百姓。所以,我认为抽调主力部队去山西是可行的,毕竟还有地方部队和民兵留守。” 李震安急道:“地方部队战斗力还没有上来,怎么可能挡得住鬼子的大规模进犯?民兵就更不用提了。团座,我觉得还是您以前提出的可持续发展的思路比较好。我们现在底子薄,实力弱,不宜将步子迈得太大。” 郑卫国说:“根据我的推测,鬼子近期大规模进犯的可能性不大。华北方面军一面忙着攻打太原,一面忙着南下徐州,哪里抽得出一个联队的兵力?至于一个大队的兵力挤一挤或有可能。可是我们刚刚灭了他们一支近八百人的部队,他们怎么敢派一支大队来送死?” 二龙山大捷消灭的日军虽然不足一个大队,可重装备都是齐全的,比一个整装满员的大队也弱不了多少。所以郑卫国认为鬼子在没有摸清保安团的路子之前,不会再派大队级的兵力入侵。 他停顿一下,又道:“主力部队迟早是要跳到外线作战的,地方部队必须要尽快成长起来。这个成长不光是装备上的,训练上的,还有心理上也必须成长起来。他们必须适应主力部队不在的日子。” 李震安想了一下,摇头说:“我还是难以认同。团座,忻口有数十万的中国军队,我们一个团上去增援不过是杯水车薪,又能起什么作用?为了一个注定要沦陷的太原放弃一个已经成形的根据地,值得吗?” 郑卫国肯定地回答道:“值!我承认我们去救不了太原,可我本来没打算去救!” 段双虎奇道:“不救太原,哪咱儿去干啥啊?” 郑卫国苦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要去炸了太原兵工厂!”炸中国的军事工业有利于抗日,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可事实就是这样,历史上太原兵工厂的大部分物资都被日军缴获,加深了中国抗战的苦难。 刘自达恍然大悟,忙道:“团座,您的意思是把想从太原兵工厂弄些设备回来吧?”在他想来炸掉岂不可惜,团座多半是想搬回来,甚至是抢回来。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有可能的话,弄一些回来吧!不过你知道太原兵工厂有多大?别说全运回来,就算只运百分之一都不可能,绝大部分还是得炸掉!” 张海岩疑惑道:“阎长官只怕早就在转移了,咱们犯得着专门跑一趟吗?就算他们没开始运,咱们提醒一下也就是了。真到了沦陷在即的时候,他们难得还舍不得炸?” 太原兵工厂落入敌手,责任全在阎老西儿。他总是对日本人心存幻想,想同日军媾和以达到保全自己的目的。若非日本人太过死板,阎老西儿又要价太高,只怕中国又得多一大群汉奸。 全面抗战爆发后,阎希望和日军达成互不侵犯的协议,即日军不入山西,晋绥军也不抗日,类似于八国联军侵华时的东南互保。阎老西儿以为凭着自己和日本人的关系,日本人会答应下来,也就没忙着搬家,毕竟这么大的厂搬起来要花不少钱。可没想到日本人不给面子,平津刚被拿下,大兵就沿着平绥铁路进了山西。 日军进犯山西之后,不停地狂轰乱炸,太原兵工厂没办法生产,阎老西儿这才想起来要搬迁。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11月8日日军占领太原前,只运走小型机床1000余部和动力电机200余部,仅占西北制造厂18个分厂全部财产的2%,其余设备悉数落入敌手。 剩下的设备搬不走,为什么不炸掉呢?因为阎老西儿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回来(按他的想法可不是打回来),炸得太可惜了,所以宁愿留给日军。 日军接手之后,将其中较好的设备4000余部和西北炼钢厂炼焦部提炼汽油的设备及设在左云县的育才炼油厂设备拆卸装箱,运往日本的东京、大阪和伪满的沈阳、大连。并利用这些设备组织生产军火和军用物资,以战养战。 除了物资以外,太原兵工厂的大批职工也落入敌手。在“七七”事变前,太原兵工厂共有职工7000多人,这些人后来大部分都成了日军的兵工人员。也就是说,日军用来打中国人的武器很大一部分都是由中国人制造的,其设备也是中国人花钱买的! 郑卫国苦笑道:“阎长官还真舍不得炸,而且目前只运走了极少一部分。所以我们必须得去,太原兵工厂决不能留给鬼子!” 于老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说:“团座,只怕俺们一去山西就被拉上前线拼光,哪还有机会去炸掉太原兵工厂?” 郑卫国笑道:“想拉我去当炮灰,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完全可以在路上慢慢走,等到太原沦陷前再进城。咱也不多停留,炸了兵工厂咱就撤!鬼子想追也追不上!” 李震安想了一下,说:“既然团座决心已下,我也就不多说了。只是主力走后,平安县一应军政事务该怎么办,还请团座示下。” 对此郑卫国早有准备,布置起来也不难。他当即下了命令,宣布自己率部出征之后,平安县由副团长于老根负总责,副县长李震安负责民事,参谋长张海岩负责军事。 这此行动事关重大,团部及主力一、二、三连全部出动。为了保障后勤,同时再征调一千民兵,一百辆大车随行。 保安团现在各项工作都迈入了正规,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准备工作,部队随后向山西境内开去。张海岩率警卫排三个班为先锋,郑卫国率一个警卫班随一连行动,二连、三连随后。一千民兵平均分配到三个主力连充当辅兵。三个连之间由各连直属骑兵班来回机动联络。 等129师得知消息的时候,郑卫国率部已经到了山西地面。不过从冀晋边界到忻口还有很远一段路要走。 山西比河北要富庶一些,阎老西儿军政一塌糊涂,民政还是搞得很不错的,比常凯申要强多了。不过随着日军南侵,乱相已生,数十年努力也经不起战乱的折腾。 民众并没有大家想像中的那么慌乱。大军一路开来,沿途的百姓纷纷好奇地张望,似乎并不害怕。郑卫国甚至看到有妙龄少女也探出脑袋打量他们。 郑卫国笑道:“过大兵百姓们不害怕吗?”中国绝大多数军队军纪败坏,历来有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的说法。大兵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惊惶。 程专员在马背直了直身子,有些自得,又有些伤感地说:“蒙会长大恩,三晋百姓已经安享太平多年了。” 郑卫国闻言默然,这太平很快就保不住了,眼前这些安详的村庄很快就会变成人间地狱。善良的百姓们怎么也想不到鬼子是多么凶残,不是当顺民就一定能活下去的。 部队一路前行,快到榆次的时候,一个噩耗突然传来,忻口失陷了! 原来阎长官只顾防守忻口,对太原东面的娘子关一线没大在意。一方面确实是兵力不足,另一方面二战区认为东线地形险要,不可能被日军攻陷。 让阎长官没想到的是,这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娘子关失守之后,日军趁势西进,于11月2日攻克寿阳,从东面危胁着太原。忻口守军后路不保,有陷入包围的危险,不得不连夜撤回太原。 程专员一听忻口失陷,心中大痛,顾不得身份体面当场就给郑卫国跪下了,求他火速赴援太原,救一救三晋父老。 郑卫国长叹一声,心想忻口已失,太原眼见就要沦陷,还有必要去吗? 第50章 分兵 段双虎听说忻口已失,暗自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想当英雄,但并不想让弟兄们陪他去送死。 郑卫国看了他一眼,说:“双虎,你怎么看?” 段双虎说:“忻口已失,太原肯定是守不住了。如果我们冒然前进,只怕还没走到太原,日军就已经沿着同蒲铁南下了!” 程专员双眼发红,说:“会长不会放弃太原的!就算忻口已失,门户不再,可太原自古就是有名的坚城,完全可以凭城拒守!郑旅长,救兵如救火,请您马上出兵吧!”说着又要下跪。 郑卫国忙将专员扶住,说:“程专员,请您冷静一下!” 忻口突然失守打乱了他先前的计划,若继续北上很有可能遭遇鬼子的重兵,就凭他们这只部队是决计无法跟鬼子野战的。可就这样回去,郑卫国着实不甘心。 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出兵。不过部队要做一下调整,不能再带这么多人去了。此行就在一个快字,快去,快炸,快回!一定要在日军反应过来之前将太原兵工厂彻底炸掉,然后迅速南下。 根据这个作战思路,民兵不宜继续前进,因为他们行动迟缓,会拖累整个部队。而且到了城破之时,太原城内外肯定乱成一片。难民、溃兵会把南下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带得部队多了,根本无法展开,还有可能被冲散。 于是,郑卫国命令民兵全部留下,归三连统率,同时紧急征调附近村民的大车和马匹,供部队骑乘。团部警卫排,再加上一、二连全部骑马或乘大车开赴前线。部队携带的重武器,包括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两门大正十一年式平射步兵狙击炮,还有九二式重机枪都太沉重了,不利于机动,所以都扔给三连,以保障后路。 部队精减之后,机动能力大大增强,迅速上了晋南公路。不过,让大家没想到的是,上了公路之后行军速度反而慢了下来。原来,这条路上挤满了逃难的百姓,部队根本无法全速前进。 郑卫国皱眉看了看,对程专员说:“专员,还有没有别的路走?只要大车能过就行!” 程专员想了一下,说:“有!不过在榆次东面,有可能与日军遭遇。” 段双虎一听,急道:“那不行!寿阳已失,榆次以东已经被日军控制了,从那里走太危险了!”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再危险能险得过这里?我们现在被挤在路上动弹不得,万一被鬼子的飞机发现了,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众人听了脸色一变,慌忙朝天上看去,生怕有鬼子的飞机飞了过来。 郑卫国让通信兵唤回前队,然后迅速抄小路离去。走了几个小时,部队寻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停下来休整。刚休息了一会儿,右前方突然传来激烈的枪炮声。 负责观察的侦察员忙跑回来报告,说:“报告团座,右前方两公里处日军正在追击国军!很快就要到咱们阵地了。” 郑卫国忙问道:“日军有多少兵力?国军有多少兵力?” 侦察员说:“日军兵力还在查看中,国军大约两百余人,没有重武器。” 郑卫国说:“迅速查清敌情!”说完又传令各部,要求马上做好战斗准备。 山西的地面多沟壑,到处都是打伏击的好地方。保安团各部在郑卫国的指挥下迅速展开,占据了附近的有利地形。部队准备好之后,侦察员也把日军的情况摸清楚了,刚好一个中队,没有重武器。保安团此行虽然精减了大量人员,但对付鬼子一个中队还是不成问题的,郑卫国决心全歼这伙儿鬼子。 这时溃败的国军已经逃过来了,他们顾不上查看公路两边有没有敌情,一头就扎了进来。鬼子在后面穷追不舍,可劲儿地打枪,几乎每一声枪响都有一名国军士兵倒下。活着的人也无力反击,只能拼命的逃跑,祈祷子弹不要打在自己身上。 段双虎低声说:“国军兄弟打得太惨了!团座,我们派个人去联络一下吧!”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惨一点更逼真!”不是他狠心,只是战争就是这样,来不得妇人之仁。 说话间,国军残部已经冲出伏击圈了。鬼子跟着国军的屁股就追了过来,根本没有搜索两侧山地的意思。有几名国军士兵受伤倒地,鬼子冲上来就是一顿刺刀乱捅,还故意不一下捅死,疼得伤兵惨叫连连。 段双虎大怒,说:“团座,咱们打吧!” 郑卫国说:“不行,鬼子还没有全部进入伏击圈,再等一等。” 段双虎急了,说:“可是……” 郑卫国瞪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我不想救那几名国军兄弟吗?慈不掌兵的道理不需要我再给你讲一遍吧?” 段双虎说:“咳!”他叹了一口气,一拳重重地砸在地上。 这个时候,国军突然发动了反击,看来他们也被鬼子虐杀伤兵的行径给激怒了。不过他们实力不济,很快就被鬼子击退了。鬼子打定主意要全歼这股国军,趁势又追了上去。国军不得不再次逃亡,场面比刚才还要凄惨。 郑卫国见鬼子已经全部进了伏击圈,终于下达了攻击的指令。狙击小组率先开火,鬼子的中队长、执行官和三个小队长在第一轮射击中就全部毙命了。除了这些军官,那些佩军刀的士官也倒下不少。他们都是日军中的骨干力量,消灭了他们就赢了一半。 轻机枪、掷弹筒也迅速开火,他们精度射击的能力还比较差,所以把火力都集中到鬼子较多的地方。分兵时重武器都丢给了三连,可轻机枪和掷弹筒却几乎全都带来了。二十几挺轻机枪和同等数量的掷弹筒一齐发威,一个中队的敌人哪里抵挡得住?更别说鬼子一心追着国军打,根本就没有防备两翼,猝不及防之下,当场就伤亡过半。 消灭了鬼子的全部军官之后,郑卫国又瞄准了鬼子的机枪手和掷弹筒手,很多鬼子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来就被打死在公路上。不过鬼子一个中队有九挺歪把子轻机枪和九具掷弹筒,想要完全压制住是不太可能的,还是有侥幸未死的鬼子开始了反击。 这时,正在逃命的国军兄弟突然发动了逆袭。不单残余的鬼子吃了一惊,就连郑卫国都感到有些意外。他心想这是哪部分的国军,被鬼子追杀了半天竟然还能组织冲锋? 只见为首一名军官舞着一柄日式指挥刀,大声喊道:“弟兄们,援军到了!随我回去杀鬼子啊!” 国军刚才被鬼子一路追杀,早憋足了气,只是无力反击。这下风水轮流转,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怎么会放过?他们一个个红着眼睛吼叫着扑向了敌人,逮住一个就死命地打。 鬼子本来被保安团打懵了,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可就在他们开始向保安团还击的时候,国军一个回马枪杀了过来。鬼子本来就伤亡了一大半,哪里还挨得住三面夹击?很快就被愤怒的国军兄弟杀了个干干净净。等保安团战士们冲下公路的时候,连个渣也没有了。 段双虎奉命联络,可他四下一看,见国军乱糟糟的,也不知谁是头儿。他只好吼了一嗓子,喊道:“喂!国军兄弟,你们是哪部份的?” 国军战士们和保安团战士正在好奇地互相打量,纷纷说:“我们是川军,你们是哪部份的?多亏你们救命,不然格老子的就要全折在这儿啰!” 段双虎说:“我们是晋绥军独立第九旅的,我是一营长段双虎,请你们长官说话。”抗日保安团接受晋绥军独立第九旅的番号之后,郑卫国给三个主力连都升了一级,方便他们和国军各部打交道。 川军士兵忙喊道:“营长,友军段营长找你哟!” 一名国军军官正以武松打虎之势摁住一个鬼子伤兵猛揍,边揍还边骂道:“先人板板,叫你龟儿子的虐杀我的弟兄……” 军官听见有人叫他,忙又给了鬼子伤兵一拳,起身喊道:“哪位是友军段营长?敝人是728团三营营长马彪,多谢友军相救,不然我们这些弟兄就要全扔在这儿了。” 段双虎笑道:“我是晋绥军独立第九旅直属一营营长段双虎。我们旅座也在,请马营长过去一下。” 马彪二话不说,忙跟着段双虎到了郑卫国的临时指挥所。 段双虎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说:“旅座,这位是川军的马营长。马营长,这就是我们旅座。” 马营长忙行了礼,说:“卑职马彪,多谢郑旅长出手相救!” 郑卫国笑道:“都是一家人,谢就不必了。马营长,你们是川军哪个部分的?” 马营长说:“我们是旅728团的。” 郑卫国听到122师,忙道:“王铭章师长的部队?” 马营长忙道:“郑旅长认识我们师长?” 郑卫国笑笑,说:“未曾谋面,不过久仰大名了!段营长,通知卫生队要像救我们自己人一样救助川军兄弟的伤员。” 马营长连忙道谢,郑卫国笑道:“不用客气,王师长的队伍当得起这个待遇。”说完他又好奇地问了一句:“马营长,你们怎么会被这伙儿鬼子死命追杀呢?” 马营长脸一红,说:“娘子关失陷以后,我军奉命阻击。可鬼子势大,我军抵挡不住,只得撤退。我们团奉命率部掩护大军后撤,结果被鬼子粘上了,最后只好分散突围。我们三营本来已经冲出来了,没想到刚上公路又碰上了这伙鬼子。”他顿了顿,说:“刚才确实儿狼狈不堪,给师长和川军丢脸了。” 郑卫国安慰了一句,说:“贵军作战还是很英勇的,但勇气弥补不了装备和训练上的差距。”他略想了一下,又说:“按马营长的说法,这个中队多半是鬼子的尖兵,后面只怕还有大队人马,此地不宜久留。段营长,立即通知各部转移。” 马营长说:“郑旅长说得没错,鬼子20师团正从寿阳向榆次逼近,大部队只怕很快就要推进到这里了。” 段双虎忙去通知正在打扫战场的保安团各部。好在战士们人多势众,手脚麻利,已经将武器、头盔都收缴了上来,动作快的战士甚至连鬼子的大衣、皮鞋都扒了下来。 郑卫国看了一眼,说:“皮鞋多扒两双,大衣就不要了,我们有的是大衣。”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战士们迅速完成了任务,开始向北转移。川军残部已经无力独自行动,只好也跟了上来。他们走后不久,鬼子的大队人马就开了过来。 马营长好奇地问了一句:“郑旅长,这小鬼子的皮鞋有什么用?” 郑卫国随后拿过一双,指着鞋子的后跟儿说:“看见没?包了铁的!用鬼子的手雷就少不了这玩艺儿,不然,要是碰上一处乱泥地,手雷就没法用了。” 马营长听了不由叹服。 鬼子的手雷为了方便掷弹筒使用,在手掷之前必须要在坚硬的地方敲一下。可有时候找不到硬物怎么办?据说在东北战场上有的鬼子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拿着手雷在自己脑袋上敲,把头都敲破了。为了增强部队对地形的适应能力,鬼子后来就发明这种带铁后跟的鞋。 说话间,部队又前行了一会儿。郑卫国突然听到一阵嗡嗡地声音传来,而且越来越大。这个声音比较奇怪,有点儿像大马力摩托车的声音。 马营长大叫一声不好,说:“郑旅长,鬼子的飞机来了!快让弟兄们躲一躲!” 郑卫国四下一看,这一带地形开阔,哪有藏身之处?再说飞机眨眼就到,哪里还来得及! 第51章 偶遇 保安团这段时间缴获了不少武器,像刚才那一仗就缴获了九挺轻机枪。可这么多缴获中唯独缺少防空武器,勉强用的上只有打魏家堡时得来的四挺捷克式轻机枪(歪把子不适合大角度射击)。一旦遭到鬼子空袭,这点儿力量可抵挡不住。 郑卫国突然想起一事,忙大叫道:“快,把缴获的膏药旗都打出来,青天白日旗都藏好!” 战士们恍然大悟,忙从马车上翻出好几面膏药旗来。怎么会有这么多日军军旗呢?原来郑卫国早就想伪装日军,所以一直都在做这方面的准备。 这时候鬼子的飞机已经飞了过来,郑卫国忙道:“快!弟兄们都站起来欢呼!川军弟兄蹲在地上别动!” 保安团军服用的是土黄色的布料,与日军军服颜色十分相似,而川军是灰色军装,想要瞒过鬼子就不容易了。 段双虎抢过一面膏药旗,边舞边喊道:“噢!小鬼子,我!” 郑卫国听了吓了一跳,生怕被鬼子的飞行员听见,因为这个时候飞机飞得很低。好在战士们都在乱喊乱叫,飞机上噪音又大,鬼子的飞行员根本不可能听清楚。飞机在他们在头顶盘旋了一圈之后,迅速向榆次方向飞去了。 见飞机飞走了,战士们更加肆无忌惮地狂闹起来,就连川军兄弟也加进来,大肆嘲笑辱骂日军。郑卫国心知战士们需要释放一下,就没有阻止。 大家闹了一阵之后,继续向太原方向前进。不过,由于前方敌情不明,不得不休整了一晚,第二天才在程专员的引领下开进了太原城。 此时阎老西儿已经率领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部、山西省政府匆匆撤离了太原,走之前他任命傅作义为太原城防司令,卫立煌为第二战区前敌总司令,决心以忻口撤退的部队占领太原北郊阵地,以娘子关退下的部队防守太原东郊,以刚增援的第13军推进榆次待机夹击日军,以第35军等残损的7个旅担负城防。 这个计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靠谱。你想啊,这忻口、娘子关这么险要的地形都没有守住,太原北郊和东郊几个小土包拦得住趁胜而来的日军?再看准备夹击日军的13军,谁的部队?汤恩伯!纵观八年抗战,有比汤恩伯增援更不靠谱的吗?基本上,他增援谁,谁就挂了。 阎锡山将其“依城野战”计划推出后,第2战区副司令黄绍竑当即提出了反对意见。可这山西老汉犯了倔,谁也拿他没办法。黄始竑跟老汉扛了一夜,最后还是没能说服他。老西儿耍赖皮说军队已经行动了,要改变也无从改变了。 实际上,阎老西儿为保存自己的实力,已将晋军主力调往临汾等地,根本没打算死守太原。这老汉一边撺掇别人死守,自个儿躲到后方凉快去了。可别人又不傻,凭什么就听你的? 到傅作y率领直属部队困守孤城之时,其他野战部队趁机脱离了控制,纷纷南撤。这样一来,太原近郊就无人防守了,日军一到就可以直接威胁太原城墙。所谓的待机夹击日军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保安团就是这种乱糟糟的情况下赶到太原的。不过,环境虽乱,保安团本身还是很严整的,单论军容,绝对是太原各部之冠。为了扩大影响,郑卫国在走之前特意制了两面大旗,一面写着二龙山英雄旅,另一面写着晋绥军独立第九旅。旗帜迎风飘扬,好不气派! 二龙山大捷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太原,所以郑卫国他们一到太原就备受瞩目。太原现在的兵力极度匮乏,而且都是吃了败仗回来的,只有郑卫国他们是打了胜仗前来赴援的。为了表示对独立第九旅的重视,傅司令特地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见了郑卫国。 傅司令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威武,但是很有杀气。这大概是他长期从军,又多次率部血战所练就出来的气势。不过,郑卫国的杀气并不比他弱,所以没有被彻底压制住。 见傅司令一个劲儿地打量着自己,郑卫国忙行了一个军礼,说:“独立第九旅旅长郑卫国奉命前来,请指示!” 傅司令赞许道:“不错,不错,很有气势!难怪能取得二龙山大捷!”他又问道:“卫国,你的字是什么?” 以前直呼其名是很不礼貌的,一般都要称对方的字。比如阎老西儿和总司令见面了,就要称百川兄,玉阶兄,以示尊敬。 郑卫国一愣,说:“没有取过,司令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要是乖巧的,只怕就要说请司令赐字了。不过,郑卫国不喜欢搞这一套,这种肉麻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傅司令是个洒脱之人,没有再在这些事情上纠缠,直接说:“好!卫国,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郑卫国说:“卑职本来率主力2000人已经到了榆次以南,不过途中得知忻口已失,太原危急,只好率五百人骑马、乘大车赶了过来。大部还在落在后面,一时恐怕来不及赶到。” 傅司令有些失望,说:“五百人实在有些少了。不过,卫国你此番敢于率部驰援孤城,足见大义,我一定会为你请功!听说你在途中还救了川军一个营?” 郑卫国笑道:“纯粹是巧合!当时我部正在休整,一个中队的鬼子追着川军冲了过来。我们就地打了一个伏击,全歼了这伙儿鬼子。” 傅司令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说:“这是我近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卫国,你率部先在城中休整,听候调令。日军猖獗,你要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郑卫国忙行了一礼,说:“请司令放心!抗日杀敌,我部定然不落人后!”走之前他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司令,听说太原兵工厂尚未搬迁完毕,请司令早做安排,以免落入敌手!” 傅司令苦笑道:“兵工厂是归会长直辖的,我虽是太原城防司令却也管不到那里。” 郑卫国有些急了,说:“民国三大兵工厂已经有一个丢给鬼子了,太原兵工厂不能再送给鬼子了!” 傅司令叹了口气,说:“此事我会处理,你先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郑卫国只得怏怏辞去,回到了独立第九旅的临时营地。这里以前是一个学校。当然,这个时候早就停课多时了。 郑卫国一回来,张长贵就一脸神秘地将他拉到一边,说:“团座,已经打听到地方了。不过那厂子在北门外面,离咱们这儿可远着呢!”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北门外面炸掉一个大厂可不容易,郑卫国想了一会儿只觉得头痛,却又想不出任何好的办法。 张长贵说:“团座,此事只要说服傅司令即可,我们单独行动只怕会惹上大麻烦!”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只怕傅司令不会同意!我得再想想,再想想。”他越想越觉得心烦,只好跑到街上散步解闷。张长贵见他一个人出去,怕有危险,忙带了两名的战士随行。 昔日繁华的街头已经彻底萧条了,郑卫国他们在街上转了几圈几乎没有看到什么行人,偶有几个也是行色匆匆。店铺也大多关门了,只有几家卖生活必需品的店铺还在营业。 看着这样的景象,郑卫国走着走着就没兴致了,于是又调头往回走。刚走过一条大街,迎面走来几名穿着藏青色立领中山装的精壮汉子。这些人一看就是练家子,甚至让郑卫国感受到了威胁。 虽说民国时期高手比较多,可一出门就碰上这么多人还是引起了郑卫国的警觉。出于本能,他迅速就做出了反应。动作虽小,但在高手眼中却是不凡。 他这一动,对面的人也跟着动起来了。其中两人各前移了一步,抢占了有利位置。剩下三人则护住一人往后退了退。 张长贵的身手虽然大大不如郑卫国,但好歹也经历过几次生死搏杀。他迅速反应过来,一手按在腰间,一手指着这些人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人也将手伸进了口袋里,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郑卫国心想自己没什么仇家,就算有也不至于追杀到太原来。他觉得这些人不是来对付自己的,就往后退了退,说:“可能是误会,我们晋绥军独立第九旅的。” 孰料话刚落音,两名中山装就把枪掏了出来,指着他们喝道:“胡说!晋绥军根本没有这个番号。” 他们这一掏枪,张长贵和两名警卫排战士也迅速将枪掏了出来。中山装用的都是勃朗宁手枪,而张长贵他们三人用的都是二十响快慢机。双方各有顾虑,都不敢开枪。 郑卫国笑了笑,说:“别紧张,我们真的是这个番号。只不过刚刚改编,你们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的。二龙山大捷听说过吧?我们就是平安县抗日保安团的。你们是哪部分的?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高手聚在一起。” 听郑卫国这么一说,中山装们有些相信了,不过他们还是不敢把枪收回。郑卫国示意张长贵他们先把枪收起来。 张长贵有些紧张,说:“旅座,这些人可不简单,收了枪咱们可就危险了。” 郑卫国说:“没事儿,他们没有杀意。” 张长贵他们虽然有些不信,可还是顺从地将枪收了起来。其实杀意什么的太虚无了,郑卫国也不会把性命压在这些东西上面。真正让他放心的是,那些人一直都在保护着一个人,并不是特意来堵人的作派。 那些中山装见郑卫国他们把枪收了起来,都松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将手枪放回了口袋。不过他们还是一只手按在上面,随时可以反击。 这时,后面一人朗声道:“你们是平安县抗日保安团的?二龙山大捷就是你们打的?哈哈!了不起,了不起!”是南方口音,略带磁性。 这个人跟他的手下一样都穿着藏青色立领中山装,剑眉隆鼻,气度不凡。不过,他剃了个接近光头的小平头。这个发型实在不适合他,气质上虽然影响不大,外形上可就受损严重了。他似乎对抗日保安团很感兴趣,说着就走上前来,还伸出手想跟郑卫国握手。 一名中山装慌忙拦住他,说:“周,这个人是个高手,您不能靠近他!” 第52章 封城门 这“小平头”一出来,郑卫国就觉得有些眼熟,但恁是没想起来是谁。他再细细打量了一番,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还真没认出来! 上面这一节可不是山人杜撰的头发真的很短很短,而且他的脸型不适合剪那么短的发型,哈哈! 郑卫国忙道:非常抱歉,我刚才没有认出您,实在是太鲁莽了!”他心里一阵后怕,还好刚才没有动枪。要不然误伤了,可就百死莫赎了。”说着还是把手伸了过来。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认识我?” 郑卫国忙双握住,说:“在报纸上看到过您的照片。我是抗日保安团团长郑卫国,在平安县的时候和129师有过接触。” 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郑卫国对张长贵说了一句:“长贵,这是八路的同志,不会有事的,你们先回去吧!”我有重要情况向您汇报。” 大概是心态使然,郑卫国一不留神就用上了“汇报”这个词。,说:“好!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跟我来吧!” 一路上大家也没有闲扯,很快就来到了新华社驻太原分社,这里是八路军设在太原的最后一个据点,其它部门大多已经撤离或者潜伏了。 ,到了这里就安全了。郑旅长,请问?” 郑卫国犹豫了一下,说:单独谈谈?” 我到会议室来。”说着就朝会议室走去,并示意郑卫国跟上。 郑卫国刚走了几步,却被一名护卫伸手拦住。 这名护卫说:“,您不能单独跟他在一起。”可发起火来也很吓人,呵呵),忙打圆场说:“是我冒昧了!这样吧,我把枪解下来。” 他穿越前也执行过几次保卫任务,知道护卫们的难处,所以并不想给他们的工作增加麻烦。他身上共携带着三把手枪——快慢机背在身上,枪牌撸子插在腰间,掌心雷藏在口袋里。为了不让护卫们生疑,他放慢动作,小心翼翼地把枪全解了下来,放在旁边一张桌子上。 护卫们这下没话说了,只得让郑卫还是有两名护卫守在门口,大门也没有关上。 真是对不起。” 郑卫国笑笑,说:“这没什么,您的安全更重要!” 其实把中央吓了一跳,所以专门给他调了几名高手过来。加之近段时间,日军不仅在正面战场疯狂进攻,还不断派特务四处活动,搞得护卫们都很紧张。 郑卫国在这里待了两个多小时才离开,回到驻地见弟兄们都在焦急地等他回来,心中不由一暖。 回来后不久,郑卫国忙赶了过去。此时已是下午了,司令部内多了不少军官, 到了司令部不久,,似是为一名中将送行。这名中将戴着眼镜,显得很是文雅。 郑卫国好奇地问旁边一位同僚,说:“这位中将是谁啊?” 那同僚打量了郑卫国一眼,有些惊讶,说:“卫副司令你都不认识?” 郑卫国笑笑,说:“我是刚来的!” 同僚恍然大悟,说:“你就是独立第九旅的郑旅长吧!卫副司令就是14集团军司令兼二战区副司令卫俊如中将。” 郑卫国恍然大悟,不就是五虎将之一的卫立煌吗? 卫立煌由忻口撤退下来,卫立煌不主张空守孤城,认为现在依城野战,已不可能,只剩太原孤军守城,徒耗兵力,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如改变计划,一同南下。 但表示:守土抗战,军人有责。野战军在,太原当然要守,野战军走了,太原还是要守。至于后果,现在考虑不了那么许多。卫送出城外,的手令后率领他的部队南撤。太原城中的居民也大多逃离了这座大难临头的城市。 送走卫立煌之后,军官们开会。在会上他对守城各部队进行了统一部署。此次部署,独立第九旅没有直接的守城任务,而是被充作预备队。至于其它各部郑卫国并不了解,就没怎么关心。 部署完毕后,官们说:“我们要守住太原城,阻止敌人前进,才能掩护大部队和太原居民及物资安全转移。”(历史原话) 郑卫国听了非常满意。在他看来,守城不是目的,迟缓敌人前进,掩护人员和物资转移才是目的。盲目死守有什么用?人死地死,二者皆亡! 但卫国一跳——他下令在今天黄昏封闭所有城门。太原兵工厂在城外,要是一封城,还怎么去炸?而且郑卫国知道封城根本就是一大败笔,对守城没有任何益处。 我们城里的官兵,就像活人躺在棺材里,只差盖盖子了。如果我们齐心协力守住太原城,就能把棺盖子给顶开了,大家就得救了。否则,棺材盖子就被敌人给钉钉死了。”(历史原话) 他似乎有些激动,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困兽犹斗,我们抗日军人,为何不能和敌人决死一战呢?希望弟兄们发扬为国家、为民族英勇献身的爱国精神,努力杀敌,完成保卫太原城的光荣任务!我们必须坚决奋斗,尽到守土抗战的神圣职责!”(历史原话) 听到这里,郑卫国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举起手来,大声说:“司令,卑职有话要说!” 对于郑卫国千里赴援,是在各部不顾上级命令纷纷南逃的情况下,这种举动更值得敬重。 郑卫国朗声道:“司令,我不同意封城!”军官们闻言顿时议论纷纷,作战室内一时嗡嗡作响。郑卫国扫射了大家一眼,接着说道:“我不怕死,但是我认为封城对我方并没有任何好处!” 为什么反对封城?”若非看在郑卫国率部千里赴援的份上, 郑卫国毫不示弱,说:“一旦封城,我军就只能困守孤城,想要反击也不可能。日军完全可以置我军于不顾,直接南下断我后路。如此一来,又怎么可能完成掩护军民物资转移的重任?” 历史上日军就是这样做的,并不是日军攻不下太原,只是他们不愿付出无谓的伤亡,所以不要以为日军很蠢。他们跟今天一样,是既凶残又狡诈的敌人。 郑卫国顿了顿,又道:“这些暂且不谈,只从防守的角度说。日军有的是攻城的大炮,每一处城墙都有可能被炸蹋,光封几处城门岂能阻挡日军?” 历史上封城之后,大家想要突围还要重新扒开,除了浪费人力,制造恐慌,没有起到一点积极的作用。而日军进攻时,根本不用去刨城门洞,直接用炮轰垮城墙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封城呢?其实他的本意是想置死地而后生,激发守城将士的战意。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将士们早就没什么战斗意志了。第35军上校处长李荣骅等,纷纷乘黄昏封城的空子,相携出走。至于士兵和下级军官越城逃走的就更多了。 见郑卫国如此说话,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郑卫国斥责道:“你,你敢乱我军心!” 郑卫国整了整军装,说:“司令,我只是陈述自己的意见,希望您能采纳!” 稍平静了一下,对军官们说:“你们怎么看?” 戒严司令、35军副军长曾延毅说:“军座,卑职认为郑旅长言之有理!一旦封城就等于自断后路啊!” 戒严副司令马秉仁也说:“军座,卑职也认为封城不妥!” 历史上,他们二人率先弃城逃跑,是导致太原失守的重要原因。11月7日,曾延毅率领一些侍从来到大南门,命令守军搬开沙袋,然后从一个狭小的缺口中仓惶出逃。他出城打的是第35军副军长的旗号,看见他的人都说:军长出城走了”。这一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靠近南城的部队。 戒严副司令马秉仁不甘落后,也立时乘着“李牧号”装甲汽车赶到大南门,从炮兵掩体钻出城外,落荒逃命。于是“副司令出城走了”的消息,又不胫而走地传进了守城官兵的耳朵。由此辗转相传,以讹传讹,把“副军长”因而军心动摇,顿时大乱。有些部队,官不管兵,兵不顾官,撂下武器,越城逃走的颇不乏人。12时以后,除北城、东城和敌人对峙胶着的部队无暇他顾外,其他城上的守军逐渐稀少,有些地段已看不到部队的踪影了。 见两位长官开了头,其他诸如副官尹绍伊、上校处长李荣骅之辈也纷纷请求不要封城。军官们的士气低落让感到非常痛心,但他封城的本意就是迫使将士们与敌死战,所以,将士们的纷纷反对反而坚定了他封城的决心。因为他担心如果不封城的话,日寇一来,大军就会弃城逃亡。事实上,他的这种担心也并非没有道理。 对于郑卫国,难得网开一面,说:“郑旅长,念你千里赴援,本座不怪责于你。你既然不愿困守孤城就速速率部离去吧!” 第53章 会武功 对于郑卫国来说现在走也是件好事,他本来就没打算守太原城,只要绕到城北炸掉兵工厂就算大功告成了。可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留下来。如果就这么走了,名声就臭了,以后咋混? 于是他对我部防守大南门吧!不用封城门,日寇若来,我部当以血肉之躯挡之!“好!大南门就交给你们独立第九旅了,不过城门必须堵上!” 话说到这份上,郑卫国再也无力抗争,只得领命。回来的,其实也不奇怪,因为独九旅的驻地跟新华社在同一条路上,只是远近不同。 这个时候新一轮南逃的人潮已经开始了,街面上显得拥堵不堪。本来忻口会战以来,太原城内的居民就跑掉不少,但还是有些人存有侥幸心理。这几天坏消息接连传来,尤其是忻口败兵一路南逃,把大家都吓坏了。一些心理素质不错的居民也加入了南逃的行列。 可架不住人潮涌动,很快就被挤得七零八落。郑卫国忙拨开人群挤了过去。 然后,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一个混混趁乱抢走一个女人的包裹,往人群里一钻就想逃跑。恰好迎面碰上这贼,伸手一撩一扣,竟单手将那贼摁倒在地。那贼人还想反抗, 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就几秒钟的时间。护卫们跟人动手,慌忙挤上前来,将其死死护住。 “没事,不过是一个小蟊贼!”然后他一回头正好看到郑卫国一脸惊讶的样子,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大鸭蛋。 郑卫国确实感到脑子不够用了——而且好像还是八卦掌! 他记得在穿越前有部电影说孔子会武功,结果被人们骂成残废。可眼前的一幕真不是杜撰,真的会武功!真的!郑卫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是不是自己穿越到一个人人会武功的平行空间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掌握的历史走向还有用吗? 笑道:“卫国,不过抓一个蟊贼,用不着这么惊讶嘛!” 郑卫国说:“您怎么会武功呢?” 说:“以前跟一位国学大师学过,可惜未得精髓,只能强身健体罢了。” 事实上是郑卫国孤陋寡闻了,历史上本来就会武功(,不是降龙十八掌之类的,呵呵),只不过他涵养极深,一般情况下深藏不露罢了。 在天津南开学校就读。当时八卦拳高手韩纂侠正在天津开设武馆,学习“形意八卦”。 后来孙文开办黄埔军校,而韩纂侠则被聘为黄埔学校首席国术教官。师徒再度重逢,受益终生。 韩纂侠也很敬重,曾感慨地说:年少志高,深谋远虑,我教他怎样强身,他却教我怎样做人。” 实战的机会不多。不过,当年在上海组建“打狗队”的时候,还是露过几手的。不但教过红队队员,还多次带队上阵。话说当年的红队还真有几分特种部队的味道。 郑卫国好不容易才按下内心的震惊,说:“您这是要去见傅司令吗?” 说:“嗯!你托我办的事情,我还没办到呢!” 郑卫国顿时明白了,说:“您打算他没有同意。” 笑道:“我再去说说,说不定有效果呢?” 郑卫国心想口才独步天下,还真有可能说动傅司令,心下不由地暗喜。 ,郑卫国很快回到了驻地,然后带着部队迅速赶到了大南门。随行的还有川军马彪残部,他们所属的41军已经南撤,追赶已是不及,只好先跟着郑卫国混了。这样一支老兵队伍,郑卫国自然不会拒之门外,暂编为旅部直属三营。 的严令之下,大南门最终只能堵上。不过,郑卫国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地堵死。他做了两个面子工程,一面对着城外,作给日本人看;另一面对着城内。从城外看内看,城门堵死了。从城内往外看,城门也堵死了。实际上,只有薄薄两层工事。 现在现在忙得双脚冒烟,哪里有时间过来详查城门工事? 至于日本人,郑卫国宁愿他们从城门洞钻进来。这么好的地形,不利用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封城令下达之后,中校副官尹绍伊,第35军上校处长李荣骅等贪生怕死之辈还是选择了逃跑。除了他们之外,仓皇出城的还有大批士兵和下级军官。郑卫国没有阻拦他们,只是趁机截留了部分武器。 张长贵有些气愤,说:“旅座,这些人肯定是要弃城逃跑!我们应该扣下来送到军法处!”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扣得下来人,扣不下来心!再说要逃跑又不是只有大南门一条路。军官们要走的都让他们走吧,士兵们可以劝一下,愿意留下来的尽量留下来!” 送走了这些人之后,一名藏青色立领中山装终于找上门来。已经同意了!不过他不愿意背这个黑锅!” 郑卫国笑道:“同意就好,黑锅让我来背好了!” 只要同意毁掉太原兵工厂,那事情就妥妥地了。还好有说项,不然傅司令肯定不会答应。要知道此时他和阎老西儿还有些香火情,直到太原会战后双方才撕破脸皮。 郑卫国又问道:“过了吗?” 中山装苦笑道:“说了,在这件事上犯倔了。” 周也是不同意封城的。他说:“傅将军守城名将,是可信赖的。但抗日战争,是长期的战争,焦土抗战的主张是错误的;只顾一城一地的得失也是不足为训的。要着眼于争取最后的胜利。能争取时间就是胜利,能保存有生力量就是胜利。务请深思!”(历史原话) 听了之后很受感动,但还是不肯放弃守城计划。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种举措是不理智的。但从感情上讲,一个山西人为了保卫家乡而死守孤城有什么可指责的呢? 郑卫国叹了口气,说:“要封就封吧,只要这里有一线生机就行了。” 大南门是守军撤退的唯一一条通道,因为东面、北面是蜂涌而下的日军,西面是汾河,只有向南再向西才有望逃脱。 中山装四下看了一眼,说:“郑旅长,你这边要早做准备。今天晚上就要开始行动。” 郑卫国忙问道:“周主席也去吗?” 中山装说:“现在是联合抗战时期,本来依他的身份,实在不方便露面,可这些事情也只有他才能协调的好。” 如果按照历史的轨迹,在封城之前就将周公送出城去了。但现在发生了变化,城门已经封闭,却还在城中。主要是这件事情干系太大,必须要有一个大人物才镇得住场面。 本来郑卫国没有打算将牵扯进来,可他搜集关于太原兵工厂的情报越多,越感到力量不足。 太原兵工厂现在已经有十七个分厂,七千多员工(有十八个分厂之说,但炼油厂不在太原,此处不涉及)。工厂里面不但有大批的设备,还有成堆的原料和半成品。如果用特种兵的手段去炸厂当然可以,可如此一来势必引起工友们的恐慌,还有可能跟兵工厂附近的晋绥军发生误会。这是郑卫国所不愿看到的。 更麻烦的是,就算郑卫国把设备物资都炸了,那些工人该怎么处理?留下来肯定是便宜鬼子了,可全部带走也不现实,难道要全部处决吗?郑卫国可下不了这手!所以他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求援。凭中g强大的组织力量搞定这些事情肯定不难。 当天傍晚,将军第三次召见郑卫国,与会的还有傅部几名心腹以及包括周公在内的几位中g代表。 似乎有些不满,冲郑卫国说道:“郑旅长这次千里奔袭,是专门为兵工厂的设备而来的吗?” 郑卫国一脸坦然,说:“我只是不想让这些物资落到鬼子手中。民国三大兵工厂已经有一个沈阳兵工厂送给鬼子,太原兵工厂不能步它的后尘。” 叹了一口气,说:“可惜会长迟迟不肯迁移,等到日军打进了山西,再想起来搬迁却又来不及了。如今我们就算派出全部的人手搬迁,又能搬走多少?” 郑卫国说:“能搬一点儿是一点儿,搬不走的全部炸掉,绝对不能留给鬼子!” 想了一下,说:“太原兵工厂是归会长直辖的,调拨任何一批相关的物资都需要会长的手令。炸掉兵工厂会长是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也没有这个权利。” 郑卫国断然道:“事急从权!司令到时候就说兵工厂是独立第九旅擅自炸掉的就行,卑职绝对不会让司令为难!” 傅说:“罢了!到时候就说鬼子误炸的吧!” 这句话充满了中国式的幽默,在场各位却开心不起来。太原兵工厂被炸这么大的事儿到时候肯定是要追究责任的,可这么大的责任谁承担得起? 直接推到鬼子身上阎长官肯定是不信的,因为鬼子再残暴也没必要炸掉唾手可得的兵工厂,所以要说误炸! 第54章 三家分晋 当天夜里,郑卫国率jing卫排以及直属一营从大南门出城然后绕到了太原北郊。民国三大兵工厂之一的太原兵工厂就在这里。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两拨人马。一拨是百姓打扮,有学生、工人,还有一些看不出身份的家伙。另一拨也是军人,由傅作y的心腹军官带队。他们身后是总计好几百辆大车,还有一些骡马和大量的骆驼(绥远来的,呵呵!)。 郑卫国见也来了,忙道:“太原非久留之地,您今天晚上就连夜走吧!”, 笑道:“本来是要走的,可你又给我找了这么大一件事情。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啰!” 在地下党和工人组织的协调下,大批兵工厂的工人开始连夜迁移。郑卫国趁机征招了一些工人入伍。 人员迁移的同时,物资也开始大规模转移。当然,这个大规模相对兵工厂的机器总量来说只能算小规模了。最让人苦恼的是,越是好机器,越难以搬迁,因为这些家伙体积庞大,重愈千斤,没有汽车和相应工具想要搬走真的很困难。 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不用争,不用抢,管够!大家都很清楚这些设备的价值,于是各显其能,把能调用的运输工具全调了过来,尽可能的多搬一些。 前来挑选机床的战士们都挑花了眼,纷纷问郑卫国:“旅座,这么多机床,咱挑哪一种啊?” 郑卫国对这些机床一窍不通,就问一名新入伍的工人,说:“小汤,你们的机床一共有多少种?” 小汤说:“根据加工xing质和所用刀具可以分为车床、钻床、镗床、磨床、齿轮加工机床、螺纹加工机床、铣床、刨插床、拉床、特种加工机床、锯床、其他车床等十二大类。” 郑卫国心想自己有一百二十多辆大车(出发时有一百辆,沿途又征调了二十多辆),就说:“呃,十二大类的话每样来十个呗!” 战士们一听,觉得这个想法不错,立马就要去搬机床。小汤忙拦住他们,说:“旅座,机床不是这样选的。”他解释道:“机床的用途不同,有些用得多,有些用得少,您全选同样的数量其效能是发挥不出来的。” 郑卫国这才知道自己出了个丑,好在他脸皮厚也不在意,就让这个小汤帮他选。其实对于枪械制造这些东西他是懂的。别说特种兵了,就算是普通的义务兵在部队里也能学到这方面的知识。可掌握知识跟具体运用还是有差别的,尤其是在条件远不如21世纪的情况下。 小汤说:“这要看您打算造什么样的武器了。”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我的要求倒也不高,只要能复装子弹,还能造子弹、炮弹、手榴弹就行。如果能造枪造炮的话那当然更好。” 小汤想了一下,说:“复装子弹不难,造迫击炮弹和手榴弹也很简单。可要造子弹就比较难了,建议您把子弹厂的子弹机给捎回去。造枪、造炮也不是很难,关键是要有好钢,您是打算自己炼钢还是?” 郑卫国想了想,感到头有些大,就说:“炼钢就算了,最多弄点轨道钢。” 小汤说:“我明白了。”他顿了顿又说:“除了机床以外,动力设备也是不必不可少的,所以还得弄些电机或者柴油机。” 郑卫国感觉这些事情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最后决定相信“专家”,把挑选机床的任务全部交给了新入伍的原兵工厂工人,并指定由小汤负责。小汤的全名叫汤鼎臣,后来成了抗ri保安团所属兵工厂的厂长兼装备部部长。 三家忙了一晚上,收获都不小。其中周捞走的人最多,这些人后来都成了八路军兵工厂的骨干力量;傅司令搬走的机器最多,太原会战后他在河套混得风生水起,这些机器帮了大忙。至于郑卫国实力有限,只搬走了不足百台机器,还有几十个拖家带口的工人。不过,只要兵工厂没落到鬼子手里他就心满意足了。 带着人员和部分物资连夜离开了太原,由于人员太多,一直撤了大半夜才撤完。饶是如此,这个组织动员能力也是相当惊人了。 傅作y的人马则将部分机器运到了汾河西岸,那边可能有他们的临时据点。 郑卫国让段双虎带人把物资搬到了大南门,他自己则带着jing卫排留了下来。没办法,活儿还没干完。 等能搬走都搬了之后,郑卫国带着弟兄们开始对兵工厂进行破坏。反正这个黑锅最后得落到他的头上。ri本人误炸的说法那是面子上的,阎长官不可能相信,就跟国人不相信花园口是ri本人炸的一样,不符合常理嘛。 这么大一个厂想要一把火烧光是不可能的,再说现在也不是放火的时候,只能逐车间逐车间进行破坏。他们先用炸药包炸毁了一些机器,然后在各厂内埋好了炸药,铺好了导号索。郑卫国他们在11月5号这天足足忙了一天一夜,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但为避免引起城内军民恐慌,还没有点火。 等到6号上午的时候,板垣师团进抵太原城东北,敌我双方开始交火。ri军随即从东、北、西三个方面包围太原城(老套的围三阙一,呵呵),陆续扫清了傅作y部署在城墙外围的守军。ri军炮兵在飞机指示目标下,从四周高地向太原猛烈炮轰。在ri军火力的集中轰击下,东北段城墙逐渐被打成缺口,崩落的碎砖土块在城下摊成斜坡(守军连夜封堵修复了缺口)。ri军飞机还在这一天撒下传单,扬言将在次ri早晨开始进攻,要求守军投降,第三方人员迅速出城等等,气焰嚣张至极。与此同时,潜伏在城内的汉jiān敌特也不断展开破坏活动。 兵工厂前沿阵地的李思温团长以2个营的兵力,依据早已构筑的坚固工事,对优势敌军的进攻,顽强抵抗,曾经击退敌人多次疯狂冲击。黄昏以后,奉令撤入城内。守黄国梁坟阵地的张惠源营,事前准备不够,受敌压迫,提前返回城墙主阵地。至此,北城和东北城角,就裸地摆在敌人面前了。 张长贵带着几名战士一直在观察李思温团阵地上的情况,见他们开始撤退,忙跑回来报告。 郑卫国说:“你确定他们撤了吗?” 张长贵喘着气说:“确,确定!” 郑卫国点点头,一脸凝重。他看了太原兵工厂最后一眼,然后下达了点火的命令。十几条导火索滋滋作响,像火蛇一样扑向了厂房。 随着轰得一声巨响,一处车间的房顶飞上了半空,把正在撤退的李思温部将士吓了一跳。 李思温早已接到通知。他神sè黯然地看了兵工厂一眼,说:“弟兄们不用惊慌,是我们的人在炸兵工厂。” 这一声爆炸只是一个序幕,各分厂各车间纷纷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偌大的一个兵工厂很快变成了一片火海。 战士们看着这么恐怖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李思温团的将士们更是惊慌,连滚带爬地就向北门逃去。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有些明白阎长官为什么舍不得炸兵工厂了。”说完,他带着jing卫排跟在李思温团后面也撤回了城内,再不撤就回不来了。 至于追赶李思温团的ri军,还有试图闯进兵工厂的ri军,只能祈求上帝保佑了。只可惜,兵工厂在太原的西北方,这场大火不可能完全阻止来自北面的进攻。 回到所部防守的大南门,郑卫国发现兵力又增加不少。原来一些士兵开小差,跑到南门附近又被段双虎拉了壮丁。还有一些之前没来得及逃走的百姓也混入了军营。 郑卫国担心特务混了进来,对新来的人员进行的甄别,不能确认身份的或者形迹可疑的全部关了起来。放出去也不行,容易暴露城内的虚实。 又熬过一天,到了11月7号上午,一阵喝斥声惊醒了正在补觉的郑卫国。他忙跑到城门附近,只见35军副军长、戒严司令曾延毅带了几名随从过来要求战士们放行。战士们自然不肯,要求出示傅司令的手令。 曾延毅本就偷偷跑到这里来的,哪里来的手令?不过他仗着自己是副军长,是戒严司令,态度非常嚣张,强烈要求出城,否则军法从是! 双方正僵持着,郑卫国带着jing卫排过来了。 曾延毅忙喝令道:“郑旅长,快快放行!本座有紧急军务需要出城!” 郑卫国问道:“请曾司令出示傅司令的放行手令!” 曾延毅大怒道:“军情紧急,哪有时间!延误了军机,我要你的脑袋!” 郑卫国心头大怒,摆摆手说:“放行!” 大南门这里只设了几道封锁线,城门口并没有彻底堵死。战士们一让开,曾延毅一行连滚带爬地就从隔离沙袋上翻了过去,很快就钻进了城门洞。 张长贵见状急道:“旅座!” 郑卫国说:“不要急,机枪准备!” 曾延毅走出城门时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他惊得魂飞魄散,大叫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郑卫国一挥手,说:“开火!” 一阵枪响过后,曾延毅一行全部倒在血泊里。战士们利落地将尸体拖了回来,全部堆在城门口。 张长贵小声说:“旅座,听说这家伙是傅司令的心腹,当年在涿州共过患难的老兄弟。我们杀了他,会不会有麻烦?” 郑卫国冷笑一声,说:“谁说是我们杀的,你带几个人抬着尸体去司令部,就说曾长官出城侦察被鬼子打死了。” 张长贵他们走到半路上正好碰到戒严副司令马秉仁,这厮乘着“李牧号”装甲汽车也准备逃跑。不过当他看到曾延毅的尸体后,再也不敢独自出城,又忙着跑回去求傅作y撤兵去了。 第55章 撤离 仗打到这个份上,傅作y将军已经明白太原是守不住了。可就这么撤退,他心里又着实不甘。 11月8ri拂晓,ri军又发动了一轮进攻。攻势主要集中在东、北两面城垣,大北门城楼被燃烧弹击中,三重檐的城楼火焰弥漫,如同一支冲天的火炬。一些区段三丈高的城墙被炸得不足两丈——城墙附近守军的伤亡可想而知。 在密集炮火地掩护下,一大批ri军于上午11时从城东北角缺口涌入城内,并与之前就盘踞在小校场的ri军汇合。这股ri军站稳脚跟之后,开始在城内扩张。傅部官兵随即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与此同时,一股ri军向汾河以西迂回,并占领了汾河桥。也就是说,东、北、西三面已经陷入敌手,只余城南一条通道。注意,城南没有ri军,但太原以南已经沦陷。城西虽有ri军,但太原西山由于地形复杂,ri军未能完全占领。 中午12时以后,西城观察哨突然发现敌情,消息很快传到司令部。参谋长陈炳谦正忙得焦头烂额,说:“怎么回事?是鬼子在攻打西门吗?” 作战科长报告说:“不是,西城观察哨发现鬼子正由汾河以西公路向南输送部队。我担心鬼子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参谋长忙问道:“鬼子有多少兵力南下?” 作战科长说:“具体兵力不详,不过都是摩托化部队,而且有坦克随行掩护。”摩托化部队并不是指开摩托车的部队,而是指搭乘车辆实施机动,徒步进行作战的兵种。其特点是战斗开始前运动速度快,适应各种地形条件,机动灵活。这样的部队对行动迟缓的危胁很大。 参谋长一拍脑袋,骂道:“他娘的,小鬼子这是想断我们的后路啊!” 作战科长说:“卑职也是这样判断的。他们以攻城部队牵扯我们,使我们难以撤退,然后派部队迂回到我们后方,想来个瓮中捉鳖!” 在这种外援断绝,反击无力的情况下,时间拖得越长,对守军越不利,所以必须要尽快采取措施,否则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参谋长骂道:“他娘的,我们可不是鳖。不行,我得去找傅司令!” 傅作y将军这个时候还在要咬牙坚持。他得知城墙东北角阵失陷后,便悬赏五万元收复。孙兰峰旅奋勇反击,到下午4时全部收复城墙上的既失阵地,并拔掉了城上的ri本旗。但由于形势混乱,官兵们并未领到这笔赏金。 缺口虽然被重新封死,但ri军飞机搭载着士兵在入城ri军的配合下几次从小东门大校场强行降落,向城内增兵。 之后ri军继续向北、东两线全面进攻,守军各团经过连ri激战,兵员损失很大,营长以下军官的伤亡都为数不少。东北城角的突破口,守军已无法控制。ri军从这里又窜入大量兵力,并汇同先前入城的部队向外扩张战果。 好在鬼子并不擅长打巷战,而且由于地势的原因,ri军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打了一整天也不过攻占了几个院落,发展十分有限。不过,负责防守的傅部官兵也已经jing疲力竭,既不能歼灭入城的敌人,也无力将敌人逐出城去。 郑卫国找到参谋长陈炳谦、防守指挥官袁庆曾,说:“两位长官,情况如此危急,总部还没有准备撤离吗?” 陈参谋长没好气地说:“你要撤便撤,谁还拦你不成?” 郑卫国心知傅部军官对其多有误解,也不解释,就说:“参谋长误会了,我是想告诉您如果撤退的话,我部愿为后卫。” 参谋长吃了一惊,说:“你说什么?” 郑卫国说:“我部愿意最后出城,不过请参谋长即刻拟定撤退方案。否则,过了今晚就很难撤退了!” 防守指挥官袁庆曾也有些着急,说:“傅司令脾气倔着呢!他不同意撤,我们也没有办法!” 郑卫国说:“长官们可以先做好准备工作,今天晚上一定要撤!傅司令不会让弟兄们白白牺牲在太原城的。依我看,他不过是需要一个台阶罢了。” 陈参谋长眼睛一亮,说:“不错!俗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卫国老弟言之有理!” 其实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太原守不住了,撤退是迟早的事。参谋处在处长苏开元的暗示下,悄悄地拟好了退却命令,军需处也把大批的现钞都分给总部人员分开携带。 陈参谋长忙着去拟定撤退命令,并把郑卫国也叫了过去一起参详。参谋处长苏开元这个时候已经草拟了一份退却命令。郑卫国一看,上面写着让各部退往晋祠以北某山村。 郑卫国眉头一皱,说:“各位长官,此时晋祠只怕已经沦陷了,所以这个地方不妥。” 几名军官这个时候也慌了神了,忙问道:“那你说哪里合适?” 郑卫国说:“太原被围多ri,附近的地面只怕都已经被鬼子占领,太原县、清源县、晋祠、小店都不可去!如今东、南、北三面尽入敌手,只有西面有一线生机。所以我认为部队只能出大南门,过汾河,一路向西。” 几名军官已经没了主意,忙说好,就这么办。 郑卫国又道:“自古撤退最危险,所以请长官们拟定一份撤退的名单,谁先谁后必须定下来,免得各部争抢。” 陈参谋长说:“好,是老成之言!卫国,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还有就是汾河了,建议参谋长派得力一部占据两岸接应部队过河。” 苏处长闻言松了一口气,说:“卫国老弟无需担心,汾河水浅淹不死人。” 郑卫国说:“通常情况下的确如此,可据我部士兵侦察汾河河底淤泥甚多,一旦大军争渡,后果不堪设想。” 苏处长抹了一把冷汗,说:“卫国老弟所言极是,是苏某疏忽了。” 下午5点多钟,参谋长陈炳谦、防守指挥官袁庆曾,偕同向傅作y将军进言:“对敌人一定要打,对窜入的ri军一定要消灭,但需要筹划一种有利的打法,现在局势已恶化到对中队极端不利,我们最好先突出敌人的包围圈,转进到西山里,反转来再打击敌人消灭敌人,这是当前万全之策”(历史原话) 傅司令满面怒容地说:“你俩也说‘退’,好,走!”然后扭身抓起大氅,就向防空洞出口走去。(历史原话) 苏开元处长赶快将早已预备好的退却命令让陈炳谦参谋长签了一个字,马上分头发给各守城部队。这时夜幕已渐降临,傅在前面走,总部的各处人员都陆续跟上,接着就是第35军特务连,宪兵第10队,保安第3队,拉成了长长的一个行列,走出总部正门,顺着大街直向大南门走去。 郑卫国率部在大南门严阵以待。这些天鬼子一直没有骚扰大南门,他趁机将城墙上的通道和几条街道全部堵死,然后在放行通道前架上了重机枪(入城后弄到的)。一来防止鬼子偷城,二来防止守城官兵一涌而入,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傅作y将军看到郑卫国有些惊讶,说:“你还没走吗?” 郑卫国笑笑:“司令,此次撤退我部为大军后卫,岂能先走?” 傅作y激动拍着郑卫国的肩膀,连说了三个好字。 郑卫国说:“司令,等一下撤退时各部肯定会发生慌乱,请您再等两个小时出城好吗?” 傅作y将军一愣,随即说:“当然可以!” 陈参谋长急了,说:“军座,您撤吧,我留下!”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不行,非司令不足以令将士们安心。” 傅作y点点头,说:“不错!我意已决,陈参谋长你留下特务连,率部先走吧!” 陈参谋长知道此时不是争论的时候,扭头悄悄把眼泪擦了,对战士说:“弟兄们,向南进攻!” 战士们跟着吼了一声,跟着参谋长穿过城门洞很快消失在夜sè里。这时,守城各部也退下来了。他们一个个惊惶失措,只顾着一路跑来,部队建制很快溃散。 好在各街道都设了街垒,不然他们就会一窝蜂地涌向城门。郑卫国提前在大南门一带布置了大批灯笼,照得街道亮堂堂的。光明有助于驱散恐惧,将士们稍稍平静了一下,但很快又吵着要出城。 郑卫国吼了几声也无济于事,只好把傅作y将军请了出来。傅将军在35军威望极高,他一出场战士们迅速安静下来。郑卫国趁机让各部整顿,哪支部队先整顿好,就先放哪支部队出城。 如此一来,各部长官和士兵迅速行动起来,很快恢复了秩序。郑卫国抹了把汗,对傅作y笑道:“幸亏有您在此!” 傅司令苦笑一声,说:“咳,我现在也就能起这点儿作用了。” 经过这几ri苦战,太原城内的部队剩下的已经不多。加之井然有序地撤退,将士们很快就走得差不多了。 由于动静太大,ri军开始向城内盲目地打炮。为了保证傅作y的安全,郑卫国便请他先行离开。 傅作y看了看表,说:“不急,还不到两个小时么!” 郑卫国说:“您还是撤吧!前面的战士们更需要你!” 傅司令这才带着特务连撤退。他出城之后发现,每隔一段都有人打着红灯笼引路,因此将士们撤退地十分顺利。 到了汾河岸边,陈参谋长带着一个排还在东岸等他。傅作y有些激动,说:“老陈,你怎么还没走?” 陈参谋长说:“郑旅长建议我安排一支部队固守汾河两岸。这个时候人心惶惶,我怕别的军官会提前逃走,就自个儿守在这儿了。” 傅作y长叹一声,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啊!” 陈参谋长笑道:“军座,您过奖了!” 傅作y又问道:“为什么安排那么多人打着红灯笼,不怕暴露目标吗?” 陈参谋长笑道:“这也是郑旅长提的建议,据他侦察这一带并没有ri军把守,而且他认为鬼子不会在这个时候冒然与我军夜战的。” 历史上鬼子把东城、北城炸了个稀乱,却没有动南城门。一方面是担心把守军逼急了,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另一方面,南城地形复杂,一旦出击有可能陷入混战。当然,或许还有其它未知的原因。 城内的军队走完之后,郑卫国又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出来,就带着弟兄们开始撤退。由三辆装甲汽车打头,步兵拥促着大车队跟上,郑卫国亲率骑兵垫后。 他们走后,太原城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56章 夜话 35军残部渡过汾河之后,不敢停留,一路西行,然后直接钻进了太原西山,在一个小山村里驻扎了下来。这里地形复杂,ri军一时无法控制,所以暂时是安全了。 经过这大半夜的逃亡之旅,将士们心力交瘁,恨不得马上就躺下来休息。有的战士寻到一个避风的窝棚,躺下去就不肯起来,任凭军官们如何喝骂也不起作用。宪兵们只好把这些家伙一一拖起来集结整顿。 不是不近人情,只是军队不容许这样散漫,否则有个风吹草动,这几千败兵非炸营不可。再加上村子太小,住处有限,必须要统一调配才行。 傅作y作为一军之长,自然有人帮他找好了住处,还是个独门小院,可他却无心安歇。 陈参谋长见他屋里的油灯还亮着,就推开房门直接走了进来。他们是多年至交,明着是上下级关系,实则犹如兄弟,所以相处比较随意。 傅作y蹲在炕头上,显得有些颓废。他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陈参谋长又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参谋长说:“军座,夜深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傅作y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咳,眼下这般情形叫我怎么睡得着?”他顿了顿又问道:“弟兄们都撤回来了吗?” 陈参谋长说:“苏处长正在集结部队,清点人数,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正说着,苏处长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说:“军座,参座,真是奇迹啊!咱们自家弟兄全都撤回来了!这么远的路,一位兄弟也没落下!” 傅作y和陈参谋长高兴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陈参谋长说:“怎么?郑旅长他们还没回来吗?” 苏处长摇了摇头,说:“还没有!不过我们撤退之时,曾安排新编第一团一部(非傅部嫡系,所以在苏处长看来算不得自家弟兄)在汾河东岸留守接应郑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而且汾河渡口附近也没有枪炮声传来,兴许是他们走岔道了。” 傅作y皱了皱眉,说:“我走之前不是下令各个路口都要留下人员接应吗?为什么全都撤了回来!” 苏处长闻言有些尴尬,他小心翼翼地说:“军座,撤退的命令是我下的。当时,弟兄们刚离险境,一个个惊惶失措,如果不能及时撤到村里集结起来,只怕就要溃散了。” 陈参谋长叹了口气,说:“此番突围,郑卫国所部是立了大功的。我们这一撤,岂不是有过河拆桥之嫌?军座,让我带特务连回去接应一下吧!” 苏处长忙道:“都怪卑职处事不周,还是让我去吧!” 傅作y摇了摇头,说:“西山地形这么复杂,现在又是黑灯瞎火的,到哪里去接应?小苏你先去安顿各部,让弟兄们早点休息,接应的事等天亮再说吧!” 苏处长只好敬了个礼出去了。 陈参谋长有些不放心,说:“可万一他们被ri军粘上……” 傅作y笑了笑,说:“郑卫国那小子jing着呢,不会有事的。只是我们此番欠下人家一个大人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还上。” 陈参谋长说:“是啊!此番撤退若非卫国筹划得力,又率部垫后稳定了军心,只怕有一大半弟兄得扔在路上。” 他这话说得不错。历史上由于大南门被堵上了,将士们惊惶不安,纷纷朝城门洞挤去。沿途被踩踏致死的人甚多,其中包括第435团少校团副解致信(山西解县人)这样的军官。 守城各部在撤退过程中大多溃散。第218旅旅长董其武,新编第1团团长姚骊祥只剩两个单人相随出城。天亮以后,到处都有敌人阻隔,两人只好改向东南方向前行,一直走到了沁县,一个多月以后,才在石楼找到自己的部队。守双塔寺的第421团营长韩chun富,在退却时脱离部队,带着旅部配属的骑兵一排,跑到了晋北五台县,被反正伪军金宪章部缴了械。 另外,部队在夜渡汾河时,由于河底泥淖很多,官兵不了解河道的情况,陷入泥淖死在汾河里的人很多。总部中校参谋许挹和(浙江人,保定军校生)就是这样死的。还有些部队,由于敌情不明,误入太原县、清源县、晋祠、小店镇等几处敌人窝里,被打死的也为数不少。 所以郑卫国此番镇守大南门,虽未曾与ri军交一枪一弹,但成功得保障了大军的退路,功德无量。 傅作y回想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有些感慨,说:“老陈,据你所知,这个郑卫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参谋长说:“我跟他接触得不多。这个人看上去jing明干练,是个人才!不过……” 傅作y奇道:“不过什么?” 陈参谋长说:“我总感觉这个人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清楚。呃,对了!就跟戏文里的诸葛亮一样,好像什么都知道,哈哈!” 傅作y疑惑道:“此话何解?” 陈参谋长解释说:“这小子刚进太原城就反对封城门,还主动请缨防守大南门,从而保证了我军的后路。我们刚有撤退的意向他就跑来献策,而且一应谋划,无不中的。呃,您不觉得这太神了吗?” 傅作y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多智近妖的感觉,哈哈!有意思,回头派人查查他的底细。” 陈参谋长说:“您多次召见他,难道对他还不了解吗?” 傅作y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原以为他是个趁火打劫的家伙,现在看来多有偏颇啊!” 次ri一早,傅部军心已定。他们连续派了好几支部队沿路来回搜索,希望能找到郑卫国所部的踪影。可是找了大半天,一点儿影子都没找到,还几次差点与ri军遭遇。 由于西山离太原太近,不宜久留。他们不得不放弃搜寻,开始撤离。当天下午,他们向西南方向一路前行,到了中阳,后转至石楼县整军休整。 之后,傅作y将军把太原失守的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并电请上级给予处分。阎老西儿一度准备追究他失守太原的责任,好在卫立煌下达过“相机撤退”的手令,再加上常凯申的反对才作罢。 太原失守成了傅作y和阎老西儿决裂的导火索。一年以后,傅作义接受了常凯申的任命,从此脱离了晋军。 话分两头,再说说郑卫国这边。 郑卫国他们撤退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但那些负责引路的灯笼兵还在汾河东岸等候着他们(已经不是陈参谋长带的那批了)。有了这些指路明灯,他们一路上走得很顺利,也很感动。 要知道,这个时候在东岸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一旦被ri军发现,黑夜里打着灯笼的士兵一个也别想活。是的,历史上ri军并没有连夜突袭城南。可士兵们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是鼓起极大的勇气站在这里的。 和这些普通的士兵一比,那些身居高位却弃军逃亡的军官岂不愧杀!历史就是喜欢这样嘲弄人类,本应承担责任的人将它扔在一边,一直被社会欺压的人却把它捡了起来。 闲话暂且不提,在灯笼兵的指引下,部队很快就到了汾河边上。郑卫国对负责接应的军官连声道谢,说:“没有你们,这黑灯瞎火的就难走了。此番恩德,郑某必定铭记于心!” 这名军官是独一旅新编一团的一个营长,叫齐思贤,他说:“郑旅长您太客气了!我部接到的命令就是保证所有守城部队过河。你们是全军最后撤退的,你们没走我们怎么能走呢!” 郑卫国竖起大拇指,说:“好汉子,不愧是傅司令的部下。” 齐营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他看了汾河一眼,又看看装甲车,说:“郑旅长,河水虽浅,但河底淤泥很多。装甲汽车要过去可不容易!” 郑卫国笑道:“无妨,山人自有妙计!” 战士们从城内撤离的时候每人扛了一个沙袋,现在只要铺在河床上就可以筑成一个简单的“水下桥”了。这些沙袋可以使河床更加平稳,还可以避免车身陷入淤泥。 装甲车本身就比普通车辆防水能力强,再加上汾河水位很低,所以很顺利地就过了河。齐思贤看得佩服不已,说:“郑旅长真是足智多谋,难怪陈参谋长一直夸您!” 郑卫国笑道:“想学吗?到我们独九旅来吧,我教你!” 齐思贤以为郑卫国是开玩笑的,嘿嘿笑了几声,说:“郑旅长真会说笑。” 其实郑卫国是真得动了爱才之心,只是傅作y的墙角不好挖得太过明显。他见齐思贤没有答应,暗叹了一声可惜。 部队过河之后,一路西行,试图追上35军。毕竟这个时候敌情不明,正需要抱团取暖。可他们走了大半夜也没有追上前面的部队。 齐思贤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说:“哎呀,肯定是我们走岔道了!郑旅长,都怪卑职领错了路,请您责罚!” 郑卫国笑笑,说:“不怪你,其实我早就发现走错路了。” 齐思贤差点没反应过来,说:“啊?” 张长贵也吃了一惊,说:“旅座,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踢了踢停在路边的装甲车,说:“我是舍不得这三个铁家伙啊!傅司令他们撤到山里去了。我们跟着去的话,这仨儿就得扔了。” 段双虎听了哭笑不得,说:“旅座,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现在大半个山西都落在鬼子手里了,这铁家伙我们带得回去吗?从这里到晋西南可有不少山路要走!”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我可不想去晋西南,绕那么大一个圈子,什么时候才能回平安县?” 段双虎搔挠脑袋,说:“可是凭我们这一千多号人怎么可能冲破ri军的防线?除非咱儿轻装简行,把这一百多辆大车都给扔掉。” 郑卫国指了指脑袋,笑着说:“你这里太僵化了,得好好活动活动。今天这么晚了,大家先找个地儿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到公路附近去转转,冯锟也去。” 冯锟这段时间可憋坏了,闻言大喜,说:“我也有份吗?” 郑卫国扫了他一眼,说:“你也可以选择不去。” 冯锟忙道:“去,去,当然去!” 第57章 抢车 次ri一早,张长贵带着几名身手好的弟兄先去公路沿线侦察了一番。其余各部仍然隐蔽待命,毕竟现在还没有脱离险境,一切都得小心从事。 吃过早饭后,齐思贤本想辞行的,郑卫国拍拍他肩膀说:“兄弟,傅长官也不知撤到哪里去了,你不如先跟我混吧!” 齐思贤一想确实如此,又感念郑卫国援手之德,便留了下来。郑卫国任命他为直属四营营长,统率所有的原晋绥军士兵。 张长贵他们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战士们都有些心焦,纷纷请命出战,可郑卫国一直压着没有同意。好在快到中午的时候,一名侦察员终于回来了。只是带回来的消息并不好——这一带已经全部沦陷了,他们事实上还处在鬼子占领区域的腹地!郑卫国听了之后,一点儿也不着急,他的镇定让战士们稍稍安心了些。 吃过午饭,郑卫国对段双虎说:“带上一个排的弟兄,换上ri军军装,跟我到公路上去化化食。” 这些ri军军装还是二龙山大捷的战利品,都是挑选的码号相对较大且比较完整的军服,其中还有不少是军官制服。这一路运来虽然占了保安团不少运输空间,可郑卫国一直没舍得扔,为的就是能在关键时候用上。 段双虎闻言大喜,说:“好嘞!”说完忙喊了一个班的战士跟他去搬军服。去了没多久,他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说:“旅座,昨天晚上过汾河时那些军服大部分都给弄湿了!” 郑卫国一听就火大了,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早不报告?” 段双虎也是一脸晦气,说:“要不是您说要用,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郑卫国忍不住骂了一句娘,又问道:“全都湿了吗?剩几件也好啊!” 段双虎跑回去抱了四件回来,说:“干的就这四件了,李营长正在组织战士想办法把其余的弄干。” 郑卫国有些无奈,说:“咳,四件就四件吧!给我留件大点的,你、冯锟还有那个牛chun子赶快给我换上。”牛chun子就是攻打黑鹰寨时,孤身闯入敌寨的勇士。这家伙有勇有谋,胆大心细,是个特种兵的好料子。 换装之后,郑卫国带了一个加强排来到了公路附近。经过一番布置后,大部分战士都远远躲了起来,只留下他们四个守在公路边上。 一个多小时之后,汾西一条公路上开过来一辆汽车。他们是从南边来的,一般都是运送伤员,或者运送物资后返回的。由于各部已经溃逃,所以他们显得十分嚣张。 汽车拐过一个大弯,汽车兵小仓一郎突然大叫一声,惊醒了正在补觉的同伴隆本。隆本极不情愿地睁眼一看,只见前面的公路上躺三名帝国士兵,还有一名大个子士兵在一旁守护。这么大的个头在ri军中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所以他们并没有太在意。 小仓一郎将汽车开了过去停在路边,冲大个子喊道:“喂,你们是哪部分的?” 大个子士兵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是第五师团的汽车队吗?” 小仓一郎一听是广岛口音,对隆本笑道:“是个南方佬(ri本内部也有地域歧视)!”然后回答道“不是,我们是20师团的。” 那大个子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说:“我的同伴受了重伤,你们能帮忙捎到太原去吗?” 小仓犹豫了一下。大个子忙走过来递给他一包香烟,说:“我是上等兵野原新之助,请多关照!” 小仓一看是个好牌子,心中暗喜,说:“哟西!我是小仓一郎,野原君真是太客气了。呃,勇士们都是为帝国圣战负的伤,我们自然不能把他们扔在荒郊野外。隆本君,你说是不是?” 隆本抽了一根烟出来,笑道:“说得没错!” 野原新之助听了大为欢喜,问了一句:“车上就你们两位吗?” 小仓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野原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一个人可没办法把同伴们弄到车上去。” 小仓有些无奈,说:“呃,隆本你睡了半天也该运动运动了。” 隆本没有办法只好打开车门下去帮野原抬人。两人抬着一名负伤的士兵去了车厢后面。没多久汽车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野原跑过来说:“小仓君,不好了,隆本君从车厢上摔下来了!” 小仓大吃一惊,忙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刚落地,他突然感到脖子上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这时,地上一名“伤员”跳了起来嚷道:“旅座,我不扮伤员了,躺了半天什么也没捞着!” 车后面跳出一名“伤员”笑道:“冯锟你不要着急,我们在这儿等等,说不定还有收获!” 搞了半天,原来这一伙人是郑卫国他们假扮的,其中主角大个子“野原新之助”的扮演者就是郑卫国本人。 车子在路边停了一会儿,对面山头几棵小树突然摇了起来,然后一齐倒了下去。 段双虎吃了一惊,说:“旅座,来了一大股敌人!” 根据他们之前约定的暗号,来了一辆军车就放倒一棵树,如果来了两辆军车就放倒两棵。如果来了一百辆军车呢,呃,不好意思,树没有那么多,呵呵。 郑卫国说:“你们两个马上躲起来,我和冯锟留下。” 段双虎说:“那怎么行,我们一起走吧!” 郑卫国指着汽车说:“如果只有车没有人,会引起鬼子jing觉的。别废话了,执行命令!” 段双虎懊恼地叹息了一声,带着牛chun子迅速向小山坡上跑去。他开始痛恨自己当初没有好好跟那个胖翻译学ri语了。 没过多久,十几辆汽车排着长龙开了过来,打头的还是一辆装甲汽车。鬼子们从公路上径直开了过去,压根就没理会郑卫国他们。 冯锟从车底爬了出来,说:“咳,又白钻了一回。”原来,他和郑卫国两人装作在路边修车。郑卫国坐在驾驶室里,冯锟则钻到车肚子下面去了。谁想到鬼子根本没有怀疑他们,一路过去停都没停,害得冯锟白弄了一身机油。 郑卫国见他手上脸上都是油污,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正笑得起劲,段双虎他们又溜回来了,身后还多了两名弟兄。他隔老远就听郑卫国的笑声,嚷道:“旅座,啥好事啊,乐成这样?” 话音刚落,他们也看到冯锟满是油污的脸了。弟兄们都跟着大笑起来,只有冯锟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平ri跟冯锟关系较好的战士笑道:“你傻啊,整得跟包公似的!” 冯锟这才恍然大悟,忙跑到倒车镜前看了看,然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弟兄们见状笑得更加放肆了。 郑卫国突然看见对面山头上又有小树在摇晃,忙道:“别闹了,有情况!” 段双虎看了一会儿,说:“旅座,来了三辆汽车!打还是不打?”三辆汽车对于他们这支小部队来说有些多了,可就这么放走又有些可惜。 郑卫国略想了一下,说:“南面回来的车上应该不会有多少兵力,我们想办法把它吃掉!” 冯锟说:“可是我还没洗脸呢!哪里有水?哪儿有水啊?” 郑卫国笑道:“洗个屁,这个样子就挺好!” 说完他转身一看,见新来的两名战士还在手忙脚乱地换ri军军装,不由地有些生气,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慢,还没换好!” 一名战士苦着脸说:“旅座,裤裆太小穿不进去。”段双虎过去一把就撕开他了的军裤,说:“滚到车厢上去!” 那战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营长,你,你要干嘛?” 段双虎没好气地说:“弄条绷带缠在大腿上!装伤员,懂吗?” 战士嘿嘿一笑,说:“懂了,懂了!”说着忙爬到车盒子里面去了。 另一名战士衣服换好了,可鞋子太小,一双大脚恁是塞不进去,急得满头大汗。 段双虎哭笑不得,现在又没有合适的鞋子,只好让他装作脚负伤了。 他们刚收拾好,那三辆汽车就过来了。冯锟拦在路上喊道:“喂,请停一下,拜托了!” 汽车停了下来,一名少尉从车窗伸出头来喝道:“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拦在路上?” 冯锟一口东京口音,说:“我们汽车抛锚了,请帮帮忙!我们急着把几名伤员送到太原。” 看在伤员的份上,少尉跳下车,喊了几个人过来帮忙。郑卫国呆在车厢上数了一下,发现总共有十名鬼子,其中七名鬼子都跑过来围观只有三名司机没有下来。 凭他的身手解决这十个鬼子并不困难,难就难在不能动枪。这附近都被ri军占领了,一旦惊动了ri军大部队可就麻烦了。 两名鬼子钻进了驾驶室,折腾一会儿没有修好。其中一个鬼子只好钻到车厢下面去了。郑卫国趁机跑到后面两辆车上,借递烟的机会扭断了两名鬼子司机的脖子。 由于后面两辆车被第一辆车挡住了,所以前面八个鬼子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前面八个人挤在一起,想要一一除掉而不惊动其他人几乎不可能。 这时,正好有一个鬼子跑到路边去撒尿,郑卫国忙跟了过去。那鬼子看了郑卫国一眼,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郑卫国解开裤带,露出一个yin荡的笑容,咧开大嘴说:“一起!” 鬼子瞅了瞅郑卫国的小弟弟,脸上的肌肉狠抽了一下,忙转身扭向了另一边。郑卫国见时机已到,从侧面狠狠一拳击碎了他的喉骨。击打这个位置有个好处,就是临死前不会发出声音。 这个鬼子身子一软就要倒下,郑卫国忙上前一把搂住,喊道:“不好了,这家伙晕倒了。” 几名围观的鬼子忙跑了过来。一名上等兵摇晃着鬼子的尸体,喊道:“田村君、田村君,你怎么啦?” 郑卫国突然伸出双手各抓住一个鬼子的脑袋使劲一碰,这两个倒霉蛋便晕了过去。后面一个鬼子正要大叫,却被郑卫国一记重拳打在面门上,当场丧命。 与此同时,冯锟钻到第一辆车上,用匕首接过了司机。段双虎从车厢上一跃而下,扑倒了那名少尉。在驾驶室修车的那名鬼子惊呼一声,刚要去掏枪,却被牛chun子一把拽了出来,并狠狠摔倒在地上。另一名战士光着脚跳下车去帮忙,两人合力将其杀死。 最霉的是车厢下面那个鬼子。他听到动静,刚从车底下爬出来就被穿开裆裤的那名战士一脚踩在了后颈上。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那名少尉。这家伙军衔虽然不高,但却是个真正的搏击高手。段双虎一身功夫在保安团也算一流了,又占着偷袭的便宜,可恁是落了下风。 少尉一把甩开了段双虎,伸就要去摸枪。冯锟忙舞着匕首冲上去帮忙,却被少尉一脚踢翻。好在这一下争取到了时间,郑卫国跳将过去,一腿将其扫倒。段双虎趁机扑上去扭断了这家伙的脖子。 见鬼子都被消灭了,冯锟顾不得一身油泥,舞着匕首高兴地说:“哈!刚才我亲手干掉了一个鬼子!” 郑卫国过来看了一眼,见车上溅得到处都是血,没好气地说:“快把驾驶室收拾一下,搞这么多血没法用了!”然后又对段双虎说:“发信号让二队快来接应。” 第58章 回家的路 二队是由四营长齐思贤带领的,他们中间有好几位战士会开汽车。缴获的这四辆汽车很快被开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小山谷,先前那三辆装甲汽车也扔在这里。 段双虎从车上跳了下来,兴奋地说:“真他娘的爽!旅座,我们再搞几天就可以开着汽车回去了。” 郑卫国苦笑道:“再搞几天?今天下午这么一折腾,我们的行踪很快就会暴露,所以今晚必须撤离!” 段双虎说:“鬼子没那么快发觉咱们吧!” 郑卫国一脸正sè,说:“记住,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 段双虎说:“可是咱们的车不够啊!”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我估算了一下,要想弟兄们全部挤上汽车至少也得近二十辆,可咱们哪来那么多司机?所以,接下来就没有必要去弄汽车了。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一下,天一黑我们就走!” 段双虎心有不甘,说:“那这四辆汽车不是白弄了吗?” 郑卫国笑道:“当然不是白弄,晚上能不能顺利地冲出去就靠这些汽车了。” 装甲汽车虽好,但载人较少,不利于化装突袭。普通汽车足足能挤上几十号人,而且还不容易引起敌人的戒心。 是夜,郑卫国亲率一辆汽车打头,部队沿着公路绕到太原南郊然后向东南进发。他希望能从榆次和寿阳之间穿过去,然后一路南下顺着原路回去。刘自达带着三连和千余民兵还在路上等着呢! 战士们开始很紧张,不过走了很远都没有碰到鬼子,大家渐渐把提起来的心又放回肚子里面去了。这些地区虽然都已沦陷,但ri军兵力有限,最多控制一些城镇,不可能封锁住所有的路口。 开车的战士说:“旅长,您猜得真准!这么重要的路段,鬼子竟然无人把守。” 郑卫国哂笑道:“沿途把守,那得要多少人!就算是板垣征四郎亲自站岗那也不够。” 战士说:“可是在忻口和太原的时候,额感觉鬼子也不少啊!动不动就是一个大队冲了上来。” 他有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奇怪。ri军的机动能力很强,他们利用这一优势往往能在局部战场上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而中队各自困守一处,相互之间缺乏配合,一不小心就成了孤军。 总的来说,忻口—太原会战中队的指挥实在太失败了,给人的感觉就像堵篓子。板垣在山西的屋顶上戳一个小洞,阎长官便派一支部队堵在那里。最后近三十万人的部队像胡椒面一样撒了出去,竟然被不足三万鬼子压得动弹不得。 其实这些部队中不乏勇猛敢战的jing锐之师,只要派一两个军穿插至第五师团后方就足以解忻口之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像台儿庄那样吃掉板垣一两个联队。可惜阎长官不是李长官,使不出这样的大手笔。 郑卫国看了战士一眼,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凭你这句话,以后当个连长不成问题。” 战士咧嘴一笑,说:“嘿嘿!额叫徐清源,五台人!” 阎长官的这位小老乡后来多次立功,果然成了保安团的一名连长。呃,这是后话了,以后再说。 两人扯了一些闲话,汽车又往前开了几里路。星星点点的灯火勾勒出一个小镇,正挡在前面的路口上。徐清源说:“旅座,前面这个镇子叫李家镇,汽车必须要从这里过。” 郑卫国看了看,说:“鬼子只怕在这里设有重兵,通知弟兄们准备战斗!” 前面走了这么远一处哨卡都没有碰到,其实不完全是好事,因为鬼子极有可能是放弃了那些不太重要的地段,然后集中兵力把守一些交通枢纽。 张长贵带着保安团最jing锐的弟兄们正猫在车厢里,对于常年没有坐过汽车的人说,这并不是很愉快的旅程。再加上部分战士身上的ri军军装还没干好,穿在身上特别难受。 对于战士们来说,穿着半干不干的衣服在车上颠来簸去,还不如跟鬼子干一仗,所以大家听到命令后都有些兴奋。张长贵仗着自己身手好,抓住车顶和车厢的边缘把脑袋伸到车窗外面对郑卫国说:“旅座,是不是要动手了!”郑卫国瞪了他一眼,说:“你们等下放机灵点儿,争取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正说着,他突然脸sè一变,说:“咦,不好!敌人似乎比我们想像的要多!你马上发信号,让第二组的人赶快前来支援。” 说话间,郑卫国他们乘坐的汽车已经到了镇子前面的路口。这里设有简易的路障,还有一个分队的ri军在路障两侧站岗。 一名士兵手持信号灯站在路中间大声喊道:“停下,检查!” 汽车一直冲到士兵的脚尖前才停下,吓了这厮一大跳。他正准备咒骂,郑卫国把头伸出窗外骂道:“混蛋,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士兵见是一名少尉,不敢开骂,委屈道:“少尉,我部奉命在此检查,请您配合一下。” 郑卫国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盯着士兵恶狠狠地说:“士兵,你要检查什么?” 士兵往后缩了缩,说:“请您出示您的证件和出行公文!” 郑卫国甩手就是一大耳光,抽得这家伙原地转了一个圈。他一把揪住士兵的衣领,冲他吼道:“八嘎!士兵,你在考验我的耐心!我命令你马上放行,现在!” 一个军曹冲了上来,估计是这里的分队长。他冲到两人跟前,试图将他们分开,并大声道:“少尉,你不能这样做!我们是在执行上级的命令!” 郑卫国一把推开军曹,嚷道:“八嘎!不要在我面前提你的上级!论军衔我比你高!” 正争吵得起劲,一队ri军拥簇着一个中尉冲了过来。中尉怒喝道:“八嘎,你们在干什么?” 军曹忙道:“长官,这位少尉不肯接受检查,还殴打我的士兵!” 中尉死死盯住郑卫国,说:“是这样吗,少尉?你在玷污大ri本帝人的荣誉!” 郑卫国毫不示弱,说:“玷污军人荣誉的不是我,而是这些混蛋!他们,根本不就懂得如何尊重一位刚从前线回来的勇士!中尉,请你命令你的手下马上放行,我和我的部下现在需要休息,而不是在这里吹冷风!” 中尉感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勃然大怒,跳过来指着郑卫国骂道:“你这是在跟一位中尉说话吗?看来我得教教你如何尊重你的上级!” 郑卫国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说:“只会拦路设卡的上级不值得我去尊重!” 中尉实在是忍无可忍,喝道:“八嘎!”说着跳起来就要扇郑卫国的耳光。 郑卫国一把揪住中尉,冲后面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让这帮混蛋见识一下我们的武勇!”说完,他将中尉摔倒在地,猛揍了起来。 早就按捺不住的战士们嚎叫一声就从车上跳了一下来,空着手向鬼子冲了过去。还有的战士把大衣都脱了,显得十分生猛,其实是湿衣服穿在身上太难受了,不如脱了打个痛快。 ri军内部虽说有“下克上”的传统,可这种当众殴打上官的场面还真不多见。鬼子们都看得傻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张长贵带着弟兄们扑了上来。鬼子见他们没有使用武器,以为是要跟他们打架,只好“被动应战”。 战士们训练了这么长时间,身手较好,但鬼子也是训练有素的,而且人手更多一些。双方很快就混战到了一起,打得不亦乐乎。 这时,公路上车灯大亮。一辆装甲汽车和两辆载重汽车从前方急驰而来,然后吱地一声停在了路口。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了,一名少佐从车上跳了下来,喝骂道:“你们在干什么?打群架是军人应该做的事吗?” 郑卫国大声嚷道:“少佐阁下,这些留守人员竟然殴打我们这些从前线下来的勇士,请您一定要重重责罚他们。” 这时,那名倒霉的中尉已经被郑卫国打得晕了过去。几名不忿的少尉和准士官纷纷反驳,并指责郑卫国才这次“打架事件”的幕后元凶。 冯锟怒骂道:“一只巴掌难道能够拍响?不要试图狡辩,这件事情你们都有责任!都给站在路边上,我要亲自处理这件事!” 说着大手一挥,一队士兵端着枪就冲了上来。鬼子们不敢反抗,只得退到一边,战士们趁机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另一队士兵则将路障搬开,为汽车打开了通道。 冯锟走上前来,说:“冲突双方的最高指挥官都给我站出来!” 郑卫国配合地站了出来,鬼子这边则悲愤地说:“我们中尉被家伙打晕过去了!” 冯锟轻蔑地说:“这么弱小,怎么为帝国圣战出力?哟西!你们打架还脱衣服,那就全部脱下来吧!”其实他是想要得到这些相对干净的军装,免得等下沾了血。 由于郑卫国他们也顺从地脱下了衣服,鬼子们虽然不满,但还是顺从地开始脱掉大衣。冯锟心中暗喜,心想等下战士们就不用穿湿衣服了。 这时,一名鬼子突然尖叫一声,说:“不好!他们是假冒的!” 冯锟脸sè一变,说:“动手!”战士们也是下意识就开始了攻击,特别是待在车厢上的机枪手,哒哒哒就开了火,当场扫倒了一大片鬼子。 鬼子自知大难临头,拼命反抗,但手上没有武器,只能任人宰割。战士们刚把这些鬼子消灭干净,镇子里面突然又冲出来一大队鬼子。 原来,这个小镇上驻扎好几个单位的ri军,互不统属。他们是听到枪声后才赶过来增援的。 郑卫国忙道:“快!开着装甲汽车一路冲过去!” 一名勇敢的士兵启动了汽车,然后将油门一踩到底,狠狠地撞向了街头的ri军。鬼子们惊恐地大叫着,想要四下逃窜。可偏偏这里是一条直巷子,可供躲避的地方不多,鬼子当场被撞死的很多,即便有侥幸逃脱的家伙也很快被跟在汽车后面冲锋的战士们打死。 张长贵带着弟兄们冲杀了几次,回来报告:“旅座,这个镇子比较大,要想肃清残敌很困难!” 郑卫国有些懊恼,说:“看来想继续隐藏行踪是不可能了,通知大部队赶快过来。我们得迅速离开这儿。” 战士们利用火力优势控制了通往南下道路的几条街道,然后掩护着大部队迅速撤离了这个镇子。部队走了大半夜,一直到了一个小村子才停了下来。这个村子刚好在路边上,交通十分方便。 次ri一早,ri军开始疯狂地搜寻一股“胆敢冒犯大ri本蝗军威严”的敌人。他们以中队甚至小队为单位,用撒网的方式搜遍李家镇附近每一个角落。与此同时,还有大批士兵乘着汽车沿公路四下巡查。 青山中队就是其中一支,他们离李家镇最近,又有汽车可以乘坐,所以南下的速度最快。部队走了几个小时之后,突然停了下来。中队长青山小次郎嚷道:“发生了什么事?” 先导车上跳下一名士兵,一路小跑过来报告:“长官,前面路口设有路障!驻守的士兵要求检查。” 青山小次郎有些不高兴,说:“混蛋,难道帝国的军队会是假冒的吗?”他跳下车,走到路口前嚷道:“我部奉命追剿残敌,请马上放行!” 站岗的大个子军曹正准备说话,一队士兵拥簇着一名少佐从村口一栋房子里面走了出来。少佐说:“检查后才能放行,李家镇惨案阁下应该已经听说了。我们怀疑有支那军队扮成皇军四下活动,他们甚至还抢了帝国的汽车!” 青山小次郎吃一了惊,说:“我部就是奉命前来追击这股敌人的,听说不少帝国勇士的大衣都被敌人扒去了,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少佐严肃地点点头,说:“没错,所以请你部配合检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青山小次郎没有办法,只好下令手下全部下车接受检查。检查时,少佐要求他们把武器都放到了一边,然后又要求他们把大衣脱下来。 这个时候天气比较冷,士兵们都不愿脱衣。青山小次郎也不理解,说:“为什么要脱衣检查?” 少佐解释说:“因为支那人喜欢穿裤衩,而帝国勇士喜欢穿兜裆布,我得看一看才放心。” 青山小次郎听了大感佩服,说:“哟西!阁下真是太英明了。” 少佐摆摆手,示意他们赶快脱。有小次郎带头,士兵们很快就把大衣和军裤脱了下来。 青山小次郎说:“阁下,您现在可以放心了吧!我们都是真正的大和勇士!” 少佐笑道:“很好,你现在知道李家镇ri军的外衣是怎么被扒走的吧!”说完,他往旁边一闪,露出一排黑洞洞的枪口。 第59章 突出重围 无名小村一战规模虽然不大,但缴获却颇为丰盛。青山中队在追击前就做了长时间远距离作战的准备,所以汽车上装载的消耗xing物资比较多。其中最让郑卫国高兴的是敌人居然还携带了大量的汽油。他们眼下正需要补充油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本来从太原撤离时,三辆装甲汽车的油料还是很充足的。可后来连续缴获了四辆军车,南下的路程又比较远,之前携带的那点儿油料就有些不够用了。 匆匆打扫战场之后,独九旅继续南下。由于多了七辆汽车,郑卫国便让战士们轮流乘车以恢复体力,从而以急行军的速度顺利地摆脱了敌人的围堵。 对于郑卫国所部之后是怎么摆脱ri军追击的,史学界向来的观点是撤得足够快,并据此认为ri后大名鼎鼎的“旋风部队”已具雏形。但进入21世纪后,有研究抗战战史的学者提出了不同意见。 一位叫吕战的学者指出,郑卫国所部最终能逃出生天另有秘闻。据他研究ri军战史发现,由于郑部多次伪装ri军突袭,致使ri军一时间无法分辨敌我。ri军高层遂下令追剿各部都在右臂上缠上一条白毛巾以供识别。但由于ri军悲催的通讯能力,使得很多部队没有接到这道命令,结果造成了很多误伤和混乱。为了避免更多的“误击事件”发生,ri军最后不得不停止了搜索和追击。 这个观点在网上引起了一场大辩论,到最后连ri本网民都加入进来了。和中国方面极力夸大郑卫国用兵如神不同,ri本网民多把这次失利归结为ri方将领的无能。一位名为村头野合的ri本作者据此写了一本叫《决死追击》(又译为一个也别想逃)的穿越历史小说,大受ri本民众欢迎。村头野合也凭借此书一举成为ri本国内有名的畅销书作者。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郑卫国所部是突出来,而且几乎是零伤亡。之所以说是“机乎”,是因为有不少战士因为晕车而丧失了战斗力。ri本网民据此认为郑卫国所部并没有真正达到零伤亡,不过他们也承认这次突围行动堪称完美,是战争史上的奇迹。 独九旅突出重围之后一路南下,走得十分从容。他们甚至还在途中收编了不少各部的溃兵,并在突围成功的两天后,与刘自达所部胜利地会师于晋东南。 分兵的这些天,刘自达部在晋东南一带也收拢了不少溃兵,还顺手收拾一伙儿不长眼的土匪。战斗场面虽然不大,但那些充当辅兵的千余民兵都受到了锻炼,跟从平安县出发时相比已不可同ri而语了。这些民兵经历过长途行军,又亲历过真正的战斗,ri后只要严加整训,又将是一支好部队。 郑卫国检阅了三连和民兵各部之后感到非常满意,对刘自达说:“自达你做得很好!这么短的时间能让民兵们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很不容易。” 刘自达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说:“旅座,您过奖了!” 郑卫国见他似乎有心事,就直接问道:“自达,你有心事?”他随即打趣道:“是不是因为一连和二连都升格为营,你心里有些痒痒了?哈哈,放心,我们稍后就会对部队进行整编,三连也会升格为营的。” 刘自达忙道:“不,不,不!卑职不是因为这个……” 郑卫国苦笑道:“你看看,又要逼我做思想工作了。说实话,我最不想干的就是这种事情。你自个儿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等刘自达支支吾吾地说了半晌,郑卫国总算明白了。原来前些天太原被围,留守在这里的弟兄们都急眼了,纷纷要求北上增援。刘自达一直没有同意,因为他认为这些部队北上不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给主力添累赘。有些战士对此很不理解,认为刘自达想自立门户,还给他改名为“刘自立”。 郑卫国听他讲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刘自达忙道:“旅座,我,我真的没有自立门户的打算!如有虚言,愿遭天打雷劈!” 郑卫国拍拍他的肩膀,说:“自达,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而且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对!我之前就跟弟兄们说过抗战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大家不能做盲目的牺牲,只有活着才能取得胜利。” 刘自达听了有些感动,说:“旅座,你要信得过我的话,下次有大的行动可别把我们三连扔下。” 郑卫国郑重地点点头,说:“你放心,如有大战一定不会忘记你们,我保证!” 部队随后继续南下,然后在一个叫沙湾的小村开始了整编。民国时期军队整编是很麻烦的事情,搞得不好部队就会哗变。因为对于军阀部队来说,整编就相当于军内各团体重新分蛋糕。一旦多寡不均,或者某团体yu求不满就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 郑卫国和独九旅不怕整编,因为他们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为了打鬼子。只要不违背抗ri救国这一原则,将士们可以说任劳任怨。再加上郑卫国个人在这支部队里面享有崇高的威望,很多事端可以借此消弥。 当然,单靠这些不是长远之计,时间一长难免出问题,所以郑卫国才不顾被架空的危险极力邀请八路军派政工干部前来支援。在他看来,完善的制度远比人心更可靠。 当天下午,独九旅各部在沙湾村的晒场坝开始了整编。根据郑卫国的设想,作战部队将整编为四个直属营,根据地域和来源的不同,划分为西北军系、东北军系、河北军系和山西军系。以后扩充兵力也会尽量遵照同源补充的原则。 他认为这样分类编营可以促进各营内部的团结,增加部队的凝聚力,由此还可以形成各自独有的军营文化,同时还能让各营之间产生良xing竟争。 这四大派系中,西北军系战力最强,包括原直属一营和直属三营。一营段双虎部本是原29军残余,三营马彪所部虽属于川军,但他们所在那个旅系原西北军张维玺余部,和29军算是系出同门。 这两个营合并之后仍授予直属一营的番号,原三营长马彪任营长,段双虎升任主管作战的副旅长。 直属二营基本格局不变,只是补充了一些来自东北军万福麟等部的溃兵。营长仍由李大壮担任。 刘自达的三连直接升格为直属三营,所部大多为河北兵,另有少量河南、山东兵源。 直属四营也不做大的调整,营长仍为齐思贤,所部皆为原晋绥军士兵。刘自达在晋东南招的山西兵也全部划归他的旗下。 除此之外,原jing卫排升格为直属队,由张长贵担任队长。直属队下设jing卫排、侦察排、狙击手排以及特务连和炮兵连。其中特务连连长由张长贵兼任,冯锟任副连长。郑卫国想以此组建一支专门模仿ri军的部队,类似于ri军的挺进杀人队,只不过模仿对象刚好和他们相反。注:以上只是作战部队,医疗队、汽车队等辅助兵种未计算在内。 至于那千余民兵,郑卫国并不打算把他们全编入主力部队。他打算留下几十人分散到各营连充当联络员,其余的每个区设一个百人规模的基干民兵队,相当于八路军系统中的区中队,以填补地方部队(四个du li营)和村民兵连之间的空白。 部队整编之后,武器也做了相应的调整。四个直属营均以ri式武器为主,数量不足的用太原兵工厂仿造ri式武器补充。旅直属队武器就比较杂了,根据执行的任务不同,武器配置也有很大的区别。像特务连为了模仿ri军自然是清一sè的ri械,而jing卫排则多用七九口径武器,比如辽十三式步枪、捷克式轻机枪,还有川军常用的启拉利机枪等等。 整编结束之后,为了让部队上下适应新的编制,郑卫国特意让各部休整了两天。趁这段时间,他在附近区域高价购买了大批马车和骡马,以方便接下来的行军。 两天之后,部队重新踏上了征程,由于有大量马车随行,战士们走得很轻松,很快就到了平安县西境。 眼见就可以回家了,汽车队却报告说前面没路了!其实路还是有的,只是汽车别想过去。这些汽车虽然不咋滴,可好歹是大老远开回来的,就这么扔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郑卫国思前想后,决定让段双虎带一个连在这里开辟出一个块新的根据地,行政上也划入平安县,以后就叫平安县十区好了。 对于这种独当一面的机会,段双虎还是很喜欢的,只是他以前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他搔搔脑袋,说:“旅座,你让我剿一剿这边的土匪是没有问题,可建设根据地我是真不会。” 郑卫国安慰他说:“你先自己摸索着办,我随后给你调几个得力的手下过来。” 他手下能独当一面的人不多,眼下也就段双虎最合适了。 汽车带不回去,只好暂时放在市区。段双虎拍着胸脯保证会看好这些宝贝。至于从太原兵工厂顺来的那些机床,郑卫国还是打算运到八区的七里坝去,相对来说,那里更加安全。 安排好开辟新根据地的事宜后,郑卫国率部开始向平安县开去。刚走了七八里路,几名士兵架着一名通讯员跑了过来。这名通讯员已经累得快虚脱了,全靠战友架着走。 郑卫国认得这名通讯员,他是奉命提前回去向于老根他们报平安的,这么急着赶回来,肯定是平安县出了大事。郑卫国心知不好,忙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通讯员累得直喘气,艰难地说:“旅,旅座,不,不好了!鬼子派了大兵准备进攻平安县!” 一听到这个消息,独九旅上下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要求迅速回援平安县。郑卫国心头火气,喝道:“吵什么吵?刚才嗓门最大的几个自己到张队长那里领军棍!” 张队长就是直属队队长张长贵,他兼有宪兵和执法队的职责。 郑卫国让勤务兵给那名通讯员弄了一些水,然后问道:“ri军有多少兵力,现在已经到了哪里?” 通讯员气息稍微平稳了些,只是黄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头上滚下。他咬了咬牙,说:“据我们在通平县的情报人员报告,说是第五师团的长野联队!” 第60章 平安县的危机 通讯员说到ri军长野联队进犯,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凝重。他抬头一看,只见指战员们都是一脸惊骇的表情。他有些不理解,心想不就是一个联队吗,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在他看来,上次一个大队的鬼子都被咱儿全歼了,这次来一个联队又算什么?大不了多打两仗不就行了!他正这么想着,却见郑卫国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这不禁让他有些紧张。 郑卫国说:“你说清楚一点,或者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一个连,还是一个联队?” 这两个建字由于读音相同,最容易弄混淆。抗美援朝时期,就曾有部队误把敌人一个联队当成了一个连,结果吃了大亏。出于对这段历史的了解,郑卫国第一反应就是通讯员误将“连”说成“联队”了。在他看来,ri军动用一个联队进攻平安县的可能xing不大,相反如果ri军发现平安县空虚,派一个连(中队)进犯倒是很有可能。 众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纷纷盯住通讯员,看他怎么说。通讯员很肯定地回答,说:“不会错的,就是一个联队,比大队还要高一个级别。我走的时候,参谋长怕我记错了,还专门跟我讲过。” 指战员们见他说得这么肯定,顿时相顾失sè。若放在以前,大伙儿可能对一个联队也没什么概念,就跟这名通讯员一样,最多会觉得敌人有些多。 二龙山大捷之后,保安团上上下下都有些飘飘然,以为天下大可去得。可从太原回来,弟兄们才知道以前小觑了天下英雄,也小瞧了敌人的战力。别的不说,就是山本大队这个手下败将若拉开了架势保安团也难以匹敌。 大队尚且如此,联队就更不用说了。事实上从保安团到独九旅,这些指战员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这么强大的敌人交手。 说了这么多,一个联队进犯平安县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想要明白郑卫国所部眼下的处境,就先要对ri军联队有所了解。 说起联队这个编制,大部分朋友可能都会想到《亮剑》开头的一幕——八路军李云龙团正面击溃板田联队。既然八路军一个团都能正面击溃,那么独九旅再加上地方部队和众多民兵至少不会表现得更差吧!就算不能全歼,击退总不成问题吧! 事实上,朋友们都被这些影视作品误导了。抗战八年从来没有哪一个团(不论国共)击溃过ri军一个联队,更别提正面了。 那么,我们不禁要问ri军一个联队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这里举个例子大家就知道了。1938年1月22ri河北省平山县温塘地区,八路军115师344旅汇同晋察冀军区4、5两个支队(5支队后因故调往它处,未参加战斗)伏击ri军第五师团21联队一部约1000余人。结果你们猜怎么样——攻了半天恁是没有攻下来,还折了一员上将——688团团长陈锦绣。最后由于ri军增援部队赶到,八路军不得不退出了战斗。 344旅是老红军的底子,绝对的主力部队,敌我兵力对比、群众条件和地形条件都占据了绝对优势,而ri军方面并不是一个齐装满员的联队(像第五师团这样的jing锐师团,一个联队将近四千人),结果竟然吃了个大亏。 那么这么强大的一支力量为什么会派到小小的平安县来呢?要知道平安县可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连交通要道都算不上,地处偏僻,大半截儿还窝在太行山里,也没有什么大的矿藏,对ri军来说几乎毫无价值,出动这么大的力量似乎有些不值。 说起来还是二龙山大捷埋下的祸根。那一仗足足消灭近八百鬼子,而且上至大队长,下至东洋马全军覆没(事实上有一个鬼子成功逃脱了,但当时保安团各部并没有注意到,不知读友们在读前文时有没有发现),这让心高气傲的蝗军情何以堪?鬼子的报复心理是极强的,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当然想着要刨回来。而在二龙山大捷的真相没有弄清楚之前,ri军自然不会再派大队级的兵力前来送死。 那为什么现在才出兵报复呢?这里面原因很多,最主要还是兵力不够用,因为当时华北方面军两线作战,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调动。 出兵虽然慢了些,但调查是早就启动了的,而且是由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直接督办的。毕竟那一仗ri军损失太大了,想不惊动ri军华北方面军的高层也不可能。据说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亲自过问了这件事,并指定由特高课驻石家庄机关负责处理。 驻石家庄的特务机关长叫松岛一雄。他心知事关重大,接到命令后立马着手开始了调查。话说ri军当时的情报能力真的很强,就在二龙山大捷的三天后,松岛一雄就接到了手下奉上的调查报告。 松岛一雄对手下办事的高效感到很高兴,还笑着表扬了几句,但他接过情报一看笑容很快就凝固了。他一把揪住前来送情报的手下,怒斥道:“八嘎!一支不足千人的保安部队怎么可能全歼皇军近八百人的大队?你们肯定弄错了!” 这名手下说:“老师,您经常教导我们说不要迷信自己的判断,而要相信事实。这情报虽然让人难以置信,但它就是事实,请您不要盲目地下结论。” 松岛一雄颓然地松开手,说:“小林君,你说得对,是我失态了。”他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查清楚了吗,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有如此的战斗力肯定不是普通的保安部队,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小林说:“据我们调查,这支部队的长官叫郑卫国,以前是东北军的一个小军官。他手下的骨干成员也大多来自东北军。” 松岛一雄疑惑道:“东北军?他们的战斗力不怎么样吧!” 小林也感到有些困惑,他想了一下说:“或许这个郑卫国部有所不同,就跟黑龙江的马占山一样。东北军全盛时期有近四十万人,这么多部队有一两支战斗力不错的部队是很有可能的。” 松岛摆摆手说:“不,我认为不光是战斗力的问题,这里肯定有特殊的原因。你们一定要尽快查清楚。” 小林双腿一并,用力低下头说:“哈依!” 松岛看了看情报,又问道:“帝国的勇士们一个都没有逃出来吗?” 小林犹豫一下,说:“除了刚进入平安县就负伤退出战斗的,只有一名战士逃了出来,可是……” 松岛忙道:“可是什么?难道你们没有向他了解战斗的具体情况?” 小林有些尴尬,说:“这名战士jing神失常,已经无法与之沟通。医生说看他的症状,应该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松岛气得一拍桌子,大骂道:“八嘎,这简直是帝国的耻辱!” 小林也感到有些气愤,说:“的确如此!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会给帝国圣战抹黑,所以我已经下令封锁这个消息了。” 松岛平息了一下怒火,嘉许地点点头,说:“哟西,你做得很好!” 小林心中暗喜,却装作一副喜怒不形于sè的样子,低着头说:“老师您过奖了。”他停顿一下,又道:“老师,除了敌军的情况,我还在无意中查到一些帝队内部的问题。” 松岛摇了摇头,说:“军队的事情我们不能随便插手,一旦出了问题我也保不了你。” 小林说:“可是这些问题与山本大队的覆灭有直接的关系。” 松岛大吃一惊,说:“难道我们内部有人跟敌人勾结吗?” 小林摇了摇头,把ri军借谈判的掩护派军队偷袭的事情讲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我认为这是一个yin谋!” 松岛点点头,一脸愤恨,说:“嗦得嘶嘎!我认同你的判断,这是典型的中国式yin谋。我们的指挥官简直就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在屋里踱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说:“你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整理出来,我要向上级汇报!” 经过几天的明查暗访,ri军华北方面军很快掌握了郑卫国及其所部的资料,甚至在11月5ri还获知郑部已入太原的消息。他们本以为可以在太原一雪前耻,可没想到三天后,郑卫国所部竟然和傅作义守城部队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华北方面军认为损失了一个大队的兵力是无法容忍的,必须得膺惩对手,让支那人知道帝队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 由此,华北方面军进攻平安县的计划也就提上了ri程。这个时候太原及其附近地区都已被ri军占领,三个师团摆在那里就没有必要了。方面军决定抽调大批部队南下参加津浦线上的作战。在南下的过程中,他们打算让其中某个联队“顺便”从平安县“经过”。 这个任务后来交给了第五师团的十一联队,联队长是长野佑一大佐。郑卫国他们一路化装突围的时候,长野联队也迅速完成了集结,并于11月13号开始南下。 由于在途中休整耽误的时间太多,长野联队杀入平安县的时候郑卫国他们还在新建立的十区打转转。虽然只隔着一座太行山,可南太行山岭广袤,横穿过去要花很多时间,而且这个时候长野联队只怕已经攻入平安县了,复援已经是来不及了。 独九旅上下很快明白了事态的严重。一股紧张的情绪很快弥漫开来,压抑的气氛让大家喘气似乎都有些困难。郑卫国环顾一周,见弟兄们都有些不安,笑道:“怎么,区区一个联队就让你们害怕了?” 其实他心里清楚地很,指战员并不是害怕,而是大战之前常常出现的压抑情绪。这种情绪利用好了,能让战士们爆发出更大的战斗力。反之,如果应对不当,也会让战士们举止失措,甚至让整个军队陷入一种负面情绪之中,直至崩溃。 像八路军部队有比较完善的战前动员体系,若在21世纪还有专门的心理专家。可眼下,郑卫国和他的独九旅什么都没有,除了老套、俗气、狗血、老掉牙的激将法以外,没有别的选择。 一营长马彪忙道:“旅座,您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一个联队又怎么样?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难道鬼子仗着人多还能枪毙我一百遍?” 战士们听了都哄然叫好,然后大笑起来。老实说,没有人舍得去死,可真到了拼命的时候,这些战士并不畏惧死亡。连死都不怕,一个联队又算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连队的敌人确实让大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因为敌人的强大已经威胁到整个团体的生存,包括独九旅数千战士和平安县十余万父老乡亲的生命。 郑卫国对马彪的捧哏非常满意,嘉许地点点头,说:“弟兄们有这种不惜一死的决心非常好。不过,我还是那句老话,抗战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几名胆儿大的战士忙接口道:“只有活着才能取得胜利!”说完众人都大笑起来。 郑卫国也笑道:“看来你们比我记得还清楚,这样我就放心了。” 部队随后做了调整,由张长贵率侦察排为先导,提前进入平安县。郑卫国自己则率旅部和主力随后赶来。除了武器和生活必须品以外,物资全部放在十区。这里仍由段双虎率部驻守,为了保证这条后路的安全,郑卫国还特地多抽了一个连给他。 第61章 长野来犯 虽说ri军在这里丢了一个大队,可长野佑一大佐并没有把小小的平安县放在眼里。用板垣征四郎的话讲,这是个骄傲的家伙。其实骄傲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并不准确,骄横还差不多。说白了,跟死在黄土岭的阿部规秀中将一个德xing。 大概是出于对中国抵抗力量的蔑视,长野佑一并没有全军押上,而是命令麾下的井泽大队率先攻击,联队部和常川大队随后跟进至通平县的望安镇,其余部队仍留在通平县待命。 这个命令以后饱受批评,ri本一些右翼分子认为长野佑一坐失良机是导致华北ri军陷入困顿的重要原因。长野佑一曾辩解说平安县地形复杂,不适合一次xing投入太多的兵力。这个说法也不无道理,但ri本民众对此并不认可。 战后,长野佑一在美国干爹的庇护下侥幸地逃脱了国际法庭的审判,却因不堪ri本国民的谩骂而自杀。直到死后百年,“无能的长野”、“愚蠢的长野”等帽子也未能摘下来。 后话暂且按下,且看长野联队的这次进攻。ri军沿着官道一路西进,很快越过了平安县界,首当其冲的是三溜子的du li一营。三溜子吸取了上次大战的教训,没有在一线布置重兵,所以这里只有一个班的战士在负责jing戒。 ri军尖兵搜索前进的时候,一名战士正躲在一棵大树上观察。他远远看到ri军的尖兵过来了,忙从树上溜了下来。刚落地,战友们忙围过来问道:“猴子,怎么样,来了多少鬼子?” 猴子啐了一口,说:“nǎinǎi的,少说也有一两百。” 班长喃喃道:“那就是一个中队了!尖兵都有一个中队,后面也不知有多少鬼子。锁子,你赶快把这个情况报告给营长。” 这名所子的战士摸摸脑袋,说:“让俺打一个鬼子再走吧!” 班长没好气地说:“服从命令,快去!” 锁子只好朝陈村方向跑去,没跑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阵枪声,接着大量手雷爆炸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懊恼地一甩手,加速向前跑去。 跑了一会儿,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接着一小队骑兵从前面冲了过来。这是du li一营所属的骑兵排。排长认出了锁子,远远喊道:“锁子,前面是什么情况?” 锁子停了下来,弯下腰,双手按在大腿上喘息着,说:“鬼子已经来了,光尖兵就有一个中队。” 排长说:“娘的,这么快!陈班长他们呢?” 锁子脸sè有些难看,说:“班长让俺回来报信,他们恐怕已经跟鬼子交上火了。” 排长说:“那快跟我去见营长吧!”说着,让战士给他牵来一匹马。由于郑卫国一直限制各部发展骑兵,所以马还有多余的,但一人双马暂时还做不到。 锁子欢喜地摸了摸马背,却没有上去。他对骑兵排长说:“吴排长,口信俺已经传到了。俺就不去陈村了,你们回去向营长报告吧,俺回去找俺们班长去。” 吴排长说:“你们班这个时候多半已经通过地道转移了,你去哪里找他们?还是先跟俺们回陈村吧!”锁子想了一下,觉得有理,就上马跟骑兵排向陈村跑去。 这个时候,三溜子率du li营主力正在陈村集结。村里的乡亲们都已经转移了,只不过这里地形平坦,可供藏身的地方不多,得跑出老远的地儿才行。 夜猫子偷偷对三溜子说:“鬼子只怕马上就要来了,俺们这回不能在这里死守,得尽快转移。” 三溜子说:“可是官道两侧的村子还没有全部撤离,俺担心……” 夜猫子断然说道:“那就通知他们赶快撤!营长,这次是一个联队的敌人,好几千鬼子!俺们留在陈村也不起什么作用,不能再让弟兄们白白送死了。” 三溜子闻言一震,他看了夜猫子一眼,说:“好吧,让弟兄们马上集结,准备转移。”这支部队经历过陈村血战,军事素养有了很大的提高。命令下达后,部队很快就完成了集结,并迅速向村外开去。 有两名陈村籍的士兵要求留下来打冷枪,三溜子考虑了一下同意了。这么大的一个村子,两个人藏起来鬼子未必找得到。 主力刚撤出来,骑兵排也回来了。排长看见三溜子,忙跳下马跑过来报告:“营长,鬼子尖兵一个中队已经过了县界!前面负责jing戒的七班已经跟鬼子交上火了。”说着,他一把将锁子扯了过来,说:“这是他们班前来报信的锁子。” 三溜子忙问道:“锁子,前面是什么情况?” 锁子摸了摸头,心想该说的排长都说了,还让俺说啥啊?他想了一下,说:“就是一个中队的鬼子过来了,再好像也没什么了。哦,还有,俺没走远就听到班长他们在打枪,然后鬼子也还手了。俺还听到有歪把子机枪和掷弹筒的声音。” 三溜子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吴排长,你们沿路通知各村加快转移速度,再他娘的磨蹭鬼子上来就走不了了。” 吴排长应了声,忙回去分派人手,然后迅速打马离去。 锁子忙道:“营长,那我呢?” 三溜子说:“你留下来吧,跟我们一起转移。” 锁子听了心中暗喜,因为吴排长走的时候忘了收回战马。现在跟着营长转移,这马就归他使唤了。 部队撤离陈村后不久,鬼子也沿着官道摸了上来。留在陈村的两名士兵趁机打了两枪,然后迅速溜进了地道。这种打黑枪的效率还是很高的,鬼子当场一死一伤。 话说尖兵确实倒霉,想不挨冷枪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个川口中队已经折了五六名士兵,却连一个敌人的影子也没看着。川口中队长气得七窍生烟,下令对陈村发动了进攻。他们凶猛地冲进了村子,翻箱倒柜地搜查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找到,最后只得黯然离去。走之前,怒火无处发泄的鬼子放火烧了陈村。 烟雾高高升起,给其它村子做了一个很好的jing示作用。乡亲们丢掉了最后的幻想,纷纷扔下家园逃命。 三溜子他们转移到一个路口,只见路上挤满了惊慌失措的百姓。他们携带着大量的行李,移动速度很慢,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哭爹喊娘,乱成一团。 其实这次转移的时间很充分,提前一天就通知到各村了。本以为乡亲们能走的从容一些,但事实上恰恰相反。由于时间足够长,乡亲们都捎上了大量的物品,有的甚至连门板都卸下来带上。还有的乡亲把家里的鸡、鸭、猪、狗甚至连猫都带上了,又没有足够的笼子和大车,一路赶着跑得到处都是,动辄就把队伍冲得七零八落。 三溜子他们见了哭笑不得,忙过去帮忙,并劝乡亲们把不必要的东西就地藏起来,免得影响转移。可乡亲们这件也舍不得,那件也舍不得,差点儿没把三溜子他们急死。 有个老太太的鸡全跑散了,追了半天一个也没追回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边哭还边骂道:“天杀的郑团长,没事儿招惹鬼子干啥!三天两头地往山上跑,还让不让人活了,呜呜……” 有些xing急的战士一听就火了,骂道:“你这个老太婆怎么说话呢!俺们拼了命去打鬼子,你倒在这里说风凉话。” 三溜子忙过来批评了这名战士几句,然后对老太太说:“大娘,您别着急,跑散的鸡俺们回头给您找回来,找不回来的俺们掏钱给您补上。您现在赶快跟着大伙儿转移,鬼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好说歹说,总算劝走了老太太。不过,这么一闹,战士们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这有的村子死活都不愿撤离。三溜子听说之后,找到这个村的村长责问道:“为什么不撤!你想让乡亲们留在村里等死吗?” 村长忙鞠了个躬,说:“长官,您也别怪俺们。鬼子见人就杀,俺们难道不怕?只是这天寒地冻的,您让俺们撤到哪里是好?到了荒郊野外,可不比在村里。一旦没吃没喝,只怕也是个死。乡亲们都说横竖是个死,还不如死在家里算逑。” 三溜子说:“我们不是提供了一些过冬物资和藏身地点吗?” 村长苦笑道:“那点物资能供上几个村啊?官道边上几个村转移的时候就拿光了。物资咱儿还能想些办法,可藏身地点也有限,最多也就能藏个几千人吧,而且难保鬼子不搜山。” 夜猫子也偷偷对三溜子说:“营长,这老家伙说得没错,凭咱们的力量是不可能让东三区的百姓全部转移的。” 平安县十几万人口,东三区就占了一半。因为这里都是平原和低矮丘陵,土地相对肥沃,能养活的人口多。想要让这么多人转移,实在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程,以du li一营目前的实力根本做不到。 三溜子神情颓然,说:“好吧,你通知下去,不愿转移的村民不要强迫。让他们把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大闺女、小媳妇的都躲一躲。鬼子进了村,要什么尽量满足。大不了,老子再带人把东西抢回来!” 村民们听了非常高兴,忙大声道谢,说三溜子是活菩萨。 三溜子感到很窝火,苦笑道:“这他娘的有什么好谢的!等鬼子动刀的时候你们别怪俺就成。” 看得出来村民们都很害怕,可他们又心存侥幸,想着鬼子未必会到他们村,即便来了只要小心伺候未必就会杀人。 有的村民赌气说:“鬼子要杀就让他们杀好了,这世道活着也是他娘的受罪!” 还有的村民说:“该缴的税咱儿缴,该纳的粮咱儿纳。咱们个平头百姓,鬼子不会对俺们下手吧!都杀光了,谁替他们种地?” 三溜子他们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却是无言以对。 好在鬼子只顾着西进,除了离官道较近的村庄,基本上没有跑到别的村子里去过。由于忌惮鬼子放火烧村,各村民兵也不敢躲在村子里打冷枪了。毕竟现在是冬天,房子烧了可是大麻烦。 由于没有什么力量阻拦,鬼子推进的速度极快,很快就越过了平原地带,一直冲到了陈家沟一线。在这里,他们终于遇到了规模较大的抵抗。这支部队是由参谋长张海岩率领的du li四营。 川口中队长听到枪声不惊反喜,忙指挥部队展开反击。他们一路上挨了这么多黑枪,早想着报复一番了。 du li四营人数虽多,但武器远不如鬼子。再加上川口中队后面还有大部队正在赶来,张海岩担心被鬼子粘住,打了一两轮之后,就下令交替掩护撤退。 鬼子好不容易才逮着这么一条大鱼,哪里肯放?他们一边从正面压上来死死咬住du li四营垫后的部队,一边派部队包抄,其中一个小队的鬼子甚至偷偷绕到了山岭上试图迂回到张海岩部的后方。 du li四营很快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好在陈家沟的民兵听到枪声后赶过来增援。他们见战局对保安团不利,忙从侧面向鬼子发动了进攻。川口中队突然受到打击还以为遇到了埋伏,忙停止了追击,就地固守待援。 张海岩忙指挥部队趁机撤了下来,主力一直撤到了潘家坳。张海岩自己则带着部分兵力在二龙山一线防守,准备依托地形阻击敌人,为乡亲们转移争取时间。 鬼子对二龙山一带的地形也很忌惮,他们放慢了推进速度,并分兵沿着两侧山脉搜索前进。为了增强力量,除了一直充当尖兵的川口所部外,所在大队的主力也迅速跟进。 一名连长看着黑压压的鬼子,咂了咂嘴,说:“要是还有那么多炸药就好了,看着这么多鬼子没办法下手真是可惜了。” 张海岩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上次团座是想办法将鬼子压缩到了不足百米的路段上才取得了成功。凭俺们现有的兵力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由于ri军采取了步步紧逼的战术,伏击已经不可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张海岩不得不下令放弃了这次行动。 他们走后不久,负责此次进攻的井泽大队长来到了二龙山。他看了看这里的地形,说:“哟西,真是兵家用武之地!” 参谋天诚佑忙恭维道:“可笑的是支那人并不懂得利用这一点。” 井泽得意地哈哈大笑,说:“支那人,哼,他们的军事思想还停留在三千年前!”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井泽大队长突然脸sè大变,指前面一大片不毛之地对天诚佑说:“天诚君,你看出来了吗?” 天诚佑看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地说:“这里好像发生过一次大爆炸,支那人想干什么?” 井泽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蹲下来用手拈了拈泥土。他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一脸严肃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久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天诚佑闻言大惊,说:“战斗?天啦,您是说这里被重炮轰击过吗?” 井泽摇了摇头,有些困惑地说:“看上去不像是重炮轰过的样子,可除了重炮,还有什么武器有这么大的威力呢?”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看到一块破裂的石块,还有一小块炸药包上的布片。他捡起来了看了看,眼睛里冒出一阵凶光,喃喃道:“嗦嘎!天诚君,我大概知道山本大队是怎么覆灭的了!” 第62章 沦陷 通平县万安镇有一处上好的宅院,本归一位富商所有。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成了ri军第五师团11联队的临时指挥部。 联队长长野佑一一边品尝着从ri本国内新送来的清酒,一边将手伸进了旁边一名ri本艺ji的和服里面。艺ji娇嗔道:“牙卖逮儿!”说着顺势倒在了长野怀里,并露出了大半边白花花的胸脯。 长野得意地哈哈大笑,说:“品杜氏美酒(一个有名的清酒流派),狎大阪美人,佐滕君,你说人生在世还有比这更快活的吗?” 参谋佐滕咂了一口酒,笑笑说:“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大佐阁下,酒和女人对我来说不过是业余消遣,砍下支那人的头颅才让我感到热血沸腾!” 长野颔首以示嘉许,说:“哟西!出征三月余,半旅定山西!这是多么显赫的武功啊!可惜,军部现在却要把我们扔进山沟里跟土匪作战,这简直是对我们的羞辱。” 佐滕也感到有些遗憾,说:“津浦线马上就要爆发大战了,我们得尽快平定匪乱,免得错过了再立殊勋的良机。大佐阁下,井泽君现在已经率部攻入了平安县,我们要不要马上跟进?” 长野摆摆手说:“不用,井泽君会搞定的!” 佐滕犹豫了一下,说:“可是山本大队……” 长野向来瞧不起友军,他嗤笑一声,傲慢地说:“不要提什么山本大队,他们不过是一支守备部队,战力不过相当于东京町的jing察,怎么能跟我们野战部队比?” 正说笑间,一名负责通信的军官送来了一份密件。长野示意佐滕先看,佐滕接过一看,说:“哟西,是井泽君送过来的!” 长野揶揄道:“井泽君?他已经攻占平安县城了吗,还是歼灭了那支传说中的保安部队?”他一直不相信山本大队是被一支保安部队歼灭的,经常以此来嘲弄特高课。 佐滕看过之后笑道:“都不是,井泽君在去平安县的路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爆炸遗留痕迹,他认为自己找到了山本大队覆灭的原因。”说着,他将这份机密文件递给了长野。 长野哂笑道:“哈,他总是喜欢用一个新颖的观点来证明自己才华出众。”他随手翻了翻,不过很快就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住了。 过一会儿,长野收敛了笑容,说:“佐滕君,对于这个观点你怎么看?” 佐滕说:“理论上或有可能,但我还是感到不可思议。想要做到这一点,光有炸药是不行的,必须要jing通爆破技术,还要熟知我们的战法。” 长野说:“有道理,看来我们碰到了一个有趣的对手。如果是这样的话,山本大队败得不冤!佐滕君,你去通知井泽君,让他们尽快攻入平安县城消灭那支保安部队,最好能活捉他们的首领,我很想见见这个家伙!” 其实不用长野下令,井泽大队也快到平安县城了。由于在二龙山阻敌失败,张海岩只得率部退到了潘家坳。这里是进入平安县城的最后一道天然关卡,张海岩下令一定要死守一个小时,以便为县城军民转移争取时间。遗憾的是,du li四营才坚持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川口中队的掷弹筒炸得晕头转向。 du li四营的营长杜二狗也是从东北来的老兄弟。他见鬼子越攻越猛,觉得不能再守下去了,于是一把拉住张海岩,大声道:“参谋长,再不撤就要全交待在这儿了!” 张海岩沮丧地一拳砸在地上,说:“咳!你马上组织各连后撤,俺带jing卫排俺护。” 部队刚撤出阵地,鬼子就趁势发动了进攻,一阵机枪打得张海岩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借着机枪掩护,不少鬼子弯着腰冲上了坳口。 情况危急,张海岩正准备组织战士们拼刺刀,一阵驳壳枪的呯呯声从突然身后传了过来。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杜二狗带了几个使短枪的弟兄又回来了。鬼子被这一阵乱枪打死不少,只得狼狈地退了回去。 杜二狗见状松了一口气,说:“参谋长,弟兄们都撤了,俺们也撤吧!” 话音刚落,鬼子又把一大批榴弹投掷了过来,炸得阵地上一片狼藉。张海岩突然感到右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只见大腿上血流如注,伤口都被遮住了。 杜二狗也看见了,惊得大叫一声。他正要喊卫生员,却被张海岩阻止了。 张海岩强忍着剧痛,额头开始冒出冷汗,说:“别让弟兄们知道!你马上带着jing卫排撤出阵地,再晚就来不及了!” 杜二狗摇头说:“不行!你们先撤,俺来掩护。” 张海岩感到一阵头晕,咬牙喝道:“没时间磨蹭了,服从命令!” 杜二狗红着眼睛说:“海岩哥,以前俺一直都听你的,今天你也要听俺一回!”说完,他命令jing卫排撤退,并叫来几名战士,冲他们吼道:“你们几个把参谋长给俺背下去,他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子毙了你们!” 士兵们应了一声,几个人架起张海岩就走。张海岩有伤在身无力挣扎,急得大骂。杜二狗笑道:“海岩哥,你这回要能活着,记得替俺报仇。”说完带着一个班的战士回到了前沿阵地上。 jing卫排的战士们没跑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厮杀的吼声。他们回头一看,只见原来的阵地上已经涌入大量的鬼子兵,接着又是一阵手雷爆炸的声音传了过来,阵地很快被飞扬起来的尘土掩盖。 潘家坳阵地失守的时候,平安县城的转移疏散工作还没有结束。平安县城西门,李震安正忙得满头大汗。这里是县城通往八区的必经之路,大批百姓都要从这里转移到太行山区。 这次行动从昨天就开始了,但县城一带人口众多,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全部疏散。当然,不能完全归咎于人多,保安团的组织动员能力也确实存在问题。反扫荡时期,晋察冀等几大根据地动辄组织十几万人转移,一次能将一个县的人口搬空。 保安团现在还远远达不到八路军的水平,只能尽量让百姓自行撤离。有的人家接到疏散通知后二话不说就拖家带口投亲戚去了。但这只是少数,大部分百姓离了家可以去的地方不多,必须要保安团出面安排。 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王达主动请缨揽下了这活儿。他们一行早就到了平安县,除了王达以外,还有二十几个人,足见129师方面对于这次合作的重视。这些人本来说好了是来做政治工作和军事教员的。可郑卫国不在,于老根他们有所顾忌,没有给他们安排事儿做,只是好吃好喝地供了起来。 这可把同志们给憋坏了,本来是想大展拳脚的,谁想竟然被闲置起来。不少同志都闹着要回去,全靠王达一力劝阻才安抚下来。 这次保安团组织百姓疏散转移,忙得不可开交,王达便主动要求帮忙。负责此次行动的李震安正需要人手,就同意了王达的请求。 话说赤sè党的组织能力真不是盖的。他们这些人无论是政工干部还是军事干部都善于跟百姓打交道,一开始乡亲们还有些认生,因为他们都是南方口音。不过也就一下午的功夫,乡亲们就认同了这些人。 在八路同志的帮助下,李震安重新制定了撤退方案,并以这些人为骨干成立了工作队,分片负责疏散。这样一来,转移才算上了正轨。 看着最后一批百姓撤出了西门,李震安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对王达说:“这次真是多亏你们了!不然累死我也忙不过来。” 王达微微一笑,说:“李县长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人感慨了几句,一名骑兵通讯员冲了过来报告道:“李县城,王主任(于老根给了他一个政训处主任的名义),鬼子的尖兵已经过了潘家坳,参谋长让俺来通知你们尽快撤离!” 李震安吃了一惊,说:“这么快!du li四营不是从陈家沟开始节节阻击吗?张海岩和杜二狗是怎么指挥的!” 通讯员说:“鬼子来势凶狠,du li四营根本挡不住。参谋长负伤了,杜营长,杜营长他……”说到这儿,通讯员哽咽一下才接着说道:“杜营长他牺牲了!” 李震安和王达都惊呼了一声,李震安又忙问道:“参谋长伤得重吗?du li四营现在是谁在指挥?” 通讯员偷偷抹了一下眼泪,说:“参谋长腿受伤了,不过现在还是由他指挥。” 李震安松了一口气,忙带着最后一批人撤离了平安县城。他们走不久,川口中队和一支骑兵中队就杀了过来,平安县城沦陷了。 第63章 半路截击 井泽中佐得知川口中队已攻占平安县城,感到非常高兴,未等细问就命令通信分队向联队部报捷。这个时候联队部的酒席尚未散去,长野佑一还在跟佐滕喝酒狎ji。长野闻讯也十分得意。为了显示名将风范,他甚至还当场作了一首汉诗,诗云:“酒筵未散人正酣,前军已报破平安。明朝再摆庆功酒,将士齐奏凯歌还!” 长野念完之后不住地摇头晃脑,似乎很有成就感。佐滕忙拍了一记马屁,说:“大佐阁下文采斐然,汉学jing湛,真是文武双全的奇才。不过破平安似乎不祥,不如改为得平安或者下平安。” 后面这句正好搔到长野的痒处,他听了之后有些兴奋,说:“这一句我反复思量,其实破与得二者皆可。破去的是支那的平安,得到的ri本国内的安宁。如今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想要国民享受平安就要用武力征服那些落后的民族,占领他们的土地,攫取他们的财富。”说着,他顺手摸了一把艺ji的眉头,笑道:“还有,抢走他们的女人!” 佐滕听了哈哈大笑,说:“大佐阁下汉诗作得好,此番言论更妙。” 长野得意地扬了扬头,说:“佐滕君,你是我们第五师团学历最高的军官,又是有名的大才子,不如也作一首如何?” 佐滕闻言有些尴尬,说:“我读书的时候,西学大兴,汉学被视为末学,所以……” 长野听了哈哈大笑,说:“这不是你的错。其实汉学是好的,只是支那人没有学好。佐滕君,我建议你抽空可以学一学,以后我们要统治支那必然用得着。” 佐滕向来瞧不起中国文化,心里很不以为然,但嘴上还是附和了一番。 两人正说得高兴,新的战报传了回来。佐滕看完之后,脸sè微变,说:“大佐阁下,我想井泽君可能遇到麻烦了。” 长野奇道:“麻烦?难道是那支保安部队跳出来了吗?我觉得这样的对手对于井泽大队来说不会构成麻烦,最多也就是耽误一点时间。” 佐滕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个原因。井泽君说他们一路上只遇到了一些零星的阻击,那支神秘的保安部队一直未曾露面,不知是故意避战,还是未从山西返回。现在的问题是平安县城里的百姓都已经跑光了。部队未能按计划抢到足够的粮食和女人,甚至连干净的水都没有。他们现在正在四下寻找清洁的水源,如果找不到的话,最多明天就要彻底断水了。井泽君特意向您请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长野闻言惊呼道:“纳尼?!”不等佐滕说完,一把就将战报夺了过来。他翻看了几页之后脸sè变得yin沉起来,说:“连城墙都扒光了,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彻底的坚壁清野!” 佐滕又将战报翻了一遍,说:“您说的对,这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依我看,我们得给井泽君提供增援,或者先把他们撤回来。” 长野托着下巴想了一段时间,最后摇头说:“不,井泽大队不能撤回来。他们困难,支那人比他们更困难。那么多百姓能躲到哪里去?如果是躲在野外的话,天寒地冻,缺衣少食,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佐滕忙道:“那井泽所部的饮水问题怎么解决呢?就算人可忍受,拉炮车的战马只怕也会发狂。” 长野哼了一声,说:“让他们先找一找,我就不相信支那人能把所有的水源隐藏掉。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给他们送一批饮用水过去。” 佐滕说:“那我稍后就去准备,今晚或者明天就可以给他们送去。” 长野想了一下,说:“那就明天一早送过去吧!井泽这个家伙总喜欢夸大困难,以便得更多的援助。哈哈,真不是一个典型的ri本军人。” 佐滕笑道:“这样的话,我们不如征调一批女人一并送过去吧!我想那些勇士们此刻正需要慰藉。” 长野笑笑,说:“这种事情不用问我,你看着办就行了。如果有美女的话,别忘了送几个到联队部来。” 佐滕露出一个yin荡的笑容,说:“哈依!”他想了一下,又问道:“大佐阁下,那井泽君眼下是就地驻守,还是分兵追击呢?” 长野想了一下,说:“就地驻守和分兵追击都是不妥当的。能够组织百姓全部撤离,需要很强大的力量,所以我认为那支保安部队已经回到平安县了。井泽大队虽然不惧怕他们,但分兵之后容易被各个击破,如果固守一处,对方就可以从容调动,也对我方不利。” 佐滕说:“您的意思是派兵增援?” 长野摇了摇头,说:“增援少了,起不了什么作用;增援多了,只怕会吓跑支那人!你通知井泽,让他派出部队沿大路进行搜索。我想百姓不可能全部跑光,要把他们都找出来,迫使保安部队出来应战,然后一举歼灭他们!” 佐滕听了之后十分佩服,诚心实意地给长野行了一个军礼,说:“哈依!” 次ri一早,ri军一个中队征用了大批骡马大车运水前往平安县城。由于缺少运水的器具,各种能装水的东西都被他们用上了。比如说汽油桶、水箱还有从老百姓家中抢来的各种装水的器具。 这个中队进入平安县后,很快就被du li一营的侦察员发现了。因为这个时候井泽大队已经全部西进,东三区一个ri本兵都没有,这里已经完全被三溜子所部控制。侦察员发现敌情之后,不敢怠慢,马上跑回去报告。 三溜子听了之后惊讶不已,说:“俺没听错吧!大车、骡马,带得不是桶就是罐,还有女人?” 侦察员说:“俺也不信,可俺看到的就是这些!” 三溜子想了一下,说:“女人还说得通,鬼子就这德xing!可铁桶木罐是作啥用的?里面装得都是什么玩意儿?” 侦察员一摊手,说:“营长,这俺哪儿知道呀!” 战士们纷纷猜测,有的认为是酒,有的认为是水,还有的说是汽油。 三溜子想了一下,说:“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鬼子想送到平安县我们都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再说,不是还有那么多女人吗?都是中国人,可不能看着她们落入火坑!” 战士们一听,都觉得应该要打,纷纷请命出战。不过,东三区的地形不适合打伏击,三溜子只好带着部队兜一个大圈,一直跑到了陈家沟附近。这里的地形最适合打伏击。当然,这里也有危险,因为离平安县城比较近,难保不会惊动ri军大部队,必须要快打快撤。 du li一营在这里埋伏了没多久,鬼子就过来了。大伙儿一看,好家伙,光大车就是好几十辆,还有大量的骡马和手推车。车上不是桶就是罐,看起来十分怪异。大车队后面跟着百来个女人,一个哭哭啼啼的,却不敢不走。最可气的是押送这些女人的还是中国人。 战士们看得气不打一处来,纷纷请命,说:“营长,咱打吧!” 三溜子没好气地说:“打个屁,你们那枪法这么远能打得中吗?可别伤了那些女人!” 等ri军中队走得更近了,三溜子终于下令开火。战士们早就按捺不住了,纷纷将带着仇恨的子弹shè向了敌人。要说四个du li营,还属独一营的装备最好,他们之前就得了不少武器,陈村血战之后更是弄到一个完整中队的装备。 这一开火,十几挺机枪一齐扫了过去,当场就打得鬼子人仰马翻。这个中队的鬼子太大意了,他们大概以为这里已经属于安全区域了,根本没有想到会遭到这样猛烈的袭击。遗憾地是战士们的枪法还是糙了点,要是主力部队有这么好的机会,一下子就能将敌人打残。 俗话说打蛇不死,反遭蛇咬。鬼子很快借着骡马和大车上的桶桶罐罐作掩护开始了反击。战士们虽然平ri里训练很刻苦,可训练跟实战还是有很大的区别,陈村那一次血战又是肉搏战,跟阵地伏击战又有所不同。明明兵力火力还有地形都占了优势,可打着打着竟被鬼子给反压制住了。 就在双方激战的时候,夜猫子带着几名身手好的战士溜到了敌人的后面。他们是去营救那些女人的。这些女人本来被汉jiān和鬼子堵在中间,无路可逃。但战斗打响之后,汉jiān都吓得四下逃窜,已经没有人看着她们了。 眼下正是逃走的良机,可这些女人都被吓坏了,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哪里想得到逃走?夜猫子见状偷偷丢了个石子过去,挥手示意她们快跑。 忙活了半天,终于有几个胆大的女人开始向他们这边挪动,但速度太慢,要等她们跑掉只怕三溜子他们早就拼光了。夜猫子急得不行,又往前爬了几步,再次劝女人们快逃。这回终于有几个女人壮着胆子开溜了,一个,两个,逃走的人越来越多。女人大多是群胆动物,见逃跑没事儿,剩下的人也很快加入了进来。 这个时候鬼子正忙着迂回包抄三溜子他们,根本没留神后面的事。眼见女人们就要逃离险境了,却被一个汉jiān坏了大事。这家伙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立马惊呼道:“不好了,太君,这些娘们要逃!” 他连喊了几声,终于有鬼子发现了这边的情况。那名中队长见女人都快跑光了,气得差点吐血。鬼子很快抽调了一个分队冲了过来。当场就打死了好几名跑得慢的女人,剩下的也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夜猫子急了,连扔了好几枚手榴弹过去。借着烟雾的掩护,他一跃而起,冲了过去,拉起一名女人就往这边推。这些女人终于明白过来了,拼命得往前面跑去。其他几名士兵也拼命地开火,替她们作掩护。 鬼子毕竟兵力有限,在du li一营的牵扯下,不敢抽调太多的部队去追女人,结果就让夜猫子他们带着大多数女人逃走了。 等夜猫子他们走远之后,三溜子便组织战士们边打边撤,试图与ri军脱离接触。没想到刚撤没多久,身后传了一阵猛烈的枪声,当场就有七、八名战士被打死。三溜子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也来了一大股鬼子。 原来这股鬼子奉井泽中佐的命令,四处搜寻躲藏的百姓,然后恰好听到了这边的枪声,立马就赶了过来。这一下不早不晚,正好将三溜子他们堵在了这里。 第64章 游击战的泥潭 由于事先准备不足,特别是jing戒哨没有布置到位,du li一营很快陷入了两路ri军的围堵之中。包围圈虽然还没有完全合拢,但可供du li一营逃生的余地已经不多。这个时候就要考验指挥官的决断力了,突围与坚守,一念之差往往决定着一支部队的生死。 如果强行突围的话,在这个过程中势必还要遭到ri军的猛烈攻击。对于突围的部队来说,这是非常致命的,尤其是当攻击来自侧面的时候。 可不突围也不行,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拖得时间越长,被包围的一方士气会越低落。现在突围或许会有很大的伤亡,可再等上一段时间能不能冲出去都是一个问题。 两害相权择其轻,三溜子很快就作出了决定。他大声吼道:“弟兄们,不怕死的都跟老子冲啊!”说着一马当先冲向了敌阵。几名jing卫员慌忙上前想保护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战士们见营长带头,纷纷嚎叫着跟了上去。 鬼子平ri里最喜欢对攻的,可他们现在却宁愿趴在阵上死守。现在战事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ri军手中。他们大概觉得胜券在握,就舍不得拼命了。从军事角度来看,这种做法无疑是正确的,没有必要为了拼命而拼命。可du li一营眼下却到了不得不拼命的时候了。 弹如雨下,手雷如雹,一个又一个战士倒在了冲锋的路上。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很快浸满了鲜血。看着刚刚还跟自己并肩战斗的兄弟倒下,du li一营的战士们都被激怒了。他们不顾从身边呼啸而过的子弹,不顾手雷炸起的尘烟,呐喊着向敌人冲杀了过去。几名机枪手情急之下,抱起歪把子就是一阵猛扫,个人安危早就被他们抛诸脑后。前面的战士倒下了,后面又有战士接过手来继续打。倒下的战士很多,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这种打法是不理智的,甚至可以说是莽撞的,但战场上并不是理智的打法就一定会赢,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事儿也时有发生。眼下的情形就是如此,ri军自觉胜利在望,上上下下不免有些松懈,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牺牲。而独一营突然遭到了沉重打击,军心本有所动摇,可战友们的牺牲却又重新激起了将士们的斗志。 复仇的怒火烧得战士们的血都快炸了。大家忘记了敌我实力上的差距,死亡和疲乏更是被他们抛诸脑后。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报仇!ri军一懈怠,士气无形中便低落了下来,而一营的士气却正涨得爆棚。此涨彼消之下,一营上下一心,一阵冲杀之后竟打得鬼子连连后退。本来快要合围的圈子又被将士们杀出一条生路来了。 这一番厮杀,战士们是抱着牺牲的决心去战斗的,并没有想到能打赢。这下见鬼子退了下去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继续追杀ri军,还是该夺路而逃。 三溜子舞着一把指挥刀,大声喊道:“快冲!不要停!” 鬼子眼下处于混乱状态,正好趁胜追击。相反,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等鬼子回过神来还有麻烦,说不定还会遭到他们的反扑。战士们如梦初醒,忙向ri军扑了过去。这一下,两军的距离就很近了,手雷搞不好还会误伤战友,所以双方都把刺刀亮了出来。 长野联队的士兵攻下大半个山西也没碰上多少敢打肉搏战的中国部队,这让喜欢拼刺刀的他们不免有些遗憾。du li一营这次冲锋正合了鬼子心意,他们纷纷退出枪膛里的子弹,插上刺刀迎了上来。 眼见双方就要撞在一起,一阵急促的枪声从旁边山头上传了过来,正猬集一团准备拼刺刀的鬼子像割麦子一般倒了下去。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这样的情形傻子也知道是援兵到了,战士们本就高昂的士气变得更加高涨,追着鬼子的脚后跟就扑了上去,完全是一副赶尽杀绝的架势,全然忘了身后还有鬼子杀来。 三溜子心知这个时候再跟鬼子拼命就是犯傻了,忙下令收兵撤离。他们刚撤,送水的那伙ri军也冲了上来。不过他们跟前面堵截的那一队ri军没有协调好,掷弹筒一阵狂轰乱炸不但造成了很多误伤,炸起的尘烟还给三溜子他们起了很好的掩护作用。 在冷血残酷的战场上,ri军搞出这样一场乌龙出来多少添了些喜剧sè彩。按说ri军训练有素,不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但事实上ri军中队一级并没有什么便捷的通信手段,虽然双方都知道对面有自己一方的部队,可具体在什么位置,有多少兵力,如何布署等等完全不了解。尤其是像这种地形复杂的区域,造成误伤也在所难免。 趁着两伙鬼子自相残杀之机,du li一营在“不明友军”的掩护下一路猛冲终于逃出了生天。说来也怪,刚刚生死搏杀的时候大家好像都有使不完的力气,这下安全了却感到又困又乏,一个个躺在地上就不想起来。 三溜子虽然心疼弟兄们,但这里离战场太近,根本不是休息的地方。为了安全着想,他不得不狠下心肠将战士们一个个赶了起来,然后迅速向预定地点转移。 战士们多少有些不乐意,可等他们见到刚才救他们的友军之后就再也不好意思要求休息了,因为这支小部队全是女兵!自古英雄救美女,从没听说过女兵救男兵,这让大伙儿都感到有些羞愧。 女兵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原来ri军四下搜寻百姓,保安团也抽调了一些部队寻机截杀ri军小部队,尽量避免乡亲们落入魔掌。三溜子他们伏击ri军的时候,不但惊动了ri军,也惊动了陈婉chun带领的女兵队。只是ri军是走直路来的,要快一些,女兵队只能绕道走,就晚到了一步。好在也不算太晚,正好在du li一营撤退的关键时刻赶到了,不然du li一营的伤亡只怕还要大一些。 这次伏击战对于du li一营来说有些得不偿失,一条枪都没有抢到,却足足伤亡了一百多人,接近三分之一的战力就这么损失掉了。伤亡人数中,有三十七人阵亡,另有二十八人重伤。根据前几次战斗的经验,那些重伤的弟兄起码有一半挺不过来,并且不包括致残的。 当然,打仗不能全算军事帐,还要算政治帐。即便算军事账也不能只盯着du li一营一个单位,要从全局考虑。比如说,三溜子他们虽然没缴获到一条枪,可他们救出八十多名被ri军抓走的妇女。这对于增强华北民众抗战信心,提升抗ri保安团威望是有极大好处的。 除此之外,此战使得井泽大队一天没有水喝,还打死打伤上百名ri军,沉重地打击了敌人的士气。最奇妙的是,这一仗还间接引出了另外一场小规模的伏击战。 由于供水计划失败,井泽不得不下令以中队为单位在县城附近寻找水源。其中一个中队被派到了县城北郊。吴全福正好率领du li二营也在那一带活动。 自打独当一面之后,吴全福就有些闲得蛋疼。这次ri军来袭,他觉得该好好活动活动了,就带着独二营主力在四区边界设伏,指望能歼灭鬼子的尖兵,也好让独二营发个利市。可谁想到鬼子根本就没有北上的意思。白等了一天之后,他干脆带着部队到县城北郊,看能不能捕捉到战机。 可惜这里ri军扎堆,第五师团又是有名的钢军,俗话说,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吴全福虽然想立战功,但还没有到丧失理智的地步。一直等到下午,他见没什么机会就准备往回撤,毕竟四区还需要部队镇守。 没想到部队刚撤,侦察员就报告屁股后面来了一大伙鬼子,至少也有一个中队。 吴全福听了又惊又怒。惊的是他们一直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被鬼子发现了;怒的是鬼子就派一个中队来对付他,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其实这完全是他的虚荣心作祟,人家一个jing锐师团的中队少说也能一个打三个,就他那点儿人马根本就不是对手,派一个中队完全是给他面子。这一点,吴全福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虽然生气,却并没有下令回去决一死战。 有这么一伙鬼子吊在屁股后头,直接回四区可不行,不光是丢了面子,更重要的是鬼子就这么深入四区腹地,对du li二营更加不利。吴全福想了一会儿,决定在路上抽冷子干它一家伙,也好让他们知道马王爷长了四只眼。 du li二营选了一个不错的地形,摆好架势只等鬼子上门。按吴全福的想法,趁鬼子不备就狠狠地打,打完了马上就走,不给鬼子还手的机会。可等了一会儿,鬼子并没有跟上来。派人一侦察,原来鬼子根本不是来找他们晦气的,现在正在各村各寨瞎转悠呢! 其实这伙鬼子就是来找水的,根本不知道吴全福他们在附近。为什么要在村寨附近转悠呢?道理很简单,有人住的地方附近一定有水。这伙鬼子想得不差,可惜找到了几处水源不是被污染了,就是堵死了,反正没有一处能用。 眼看天就要黑了,鬼子中队长无奈之下,下令以小队为单位四处寻找水源,争取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处。在他看来这里离县城这么近,支那军队根本不敢打他的主意,只要枪声一响,县城里的大队人马立马就可以过来增援。 这个想法也没错,作为他的对手——du li二营营长吴全福也是这么认为的。在他看来,第一不能响枪,第二要引一股敌人出来,人数不能多于一个小队。为了实现这个作战目标,吴全福下令全营将士都要想出一个点子来,谁想的法子最好就让他当营参谋长!大伙儿的心xing都被调动起来了,但想的大部分都是馊主意。有的点子本身不错,可独二营又完成不了。好在最后他们终于想出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虽然仍有不小的风险,但吴全福决定冒险一试。 半个小时之后,ri军一个小队刚到一个村口就发现几个年轻的支那女人。这几个女人看见他们之后吓得惊慌失措,扭头就向村内跑去。 ri军小队长大喜过望,嚎叫道:“快快的,活捉这些她们,一个也不要放过!” 士兵们也非常高兴,立马向村内追去,那些女人似乎被吓坏了,根本跑不快,很快就被ri军给追上了。士兵们嘻嘻哈哈地围了上去,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降临。 他们刚走过一道院门,大门突然倒了下来,当场就砸到了好几名士兵。这还不算,门内一下子涌出一大批手持红缨枪的士兵(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红缨枪,呵呵,吴营长不会告诉你他的很多手下还没有步枪)。这些士兵大喝一声就手握长枪刺了过来。ri军士兵挤在一条小巷内,想躲都没地方躲。 更让ri军惊惶地是,支那士兵好像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小巷两侧的围墙上,院门内,过道上,还有巷子前后,总之到处都是手拿刀枪的士兵。ri军擅长白刃战不假,可一旦陷入这种狭窄地形就很被动了。三把大盖再长也长不过红缨枪,如果逼得太近,又没有大刀好使了。 也就几息的时间,五十几名鬼子被分割成了五段,每一段不足十人,根本没办法反击。战士们杀得xing起,不住地拿着红缨枪乱捅,运气好的话,一下子能串上两个。 在这样血腥地屠杀下,鬼子小队长终于崩溃了。他一把揪住一名支那女人,并扯掉了她的头巾,喝道:“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战士们听不懂ri语,大多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他,而残存的鬼子反而露出一脸惊诧骇然的表情。小队长心知不好,忙向手中女人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小队长竟然吓得大叫一声,因为他看到是一张“胡子脸”。 胡子脸一刀就扎进了小队长胸前,有些不悦地说:“我长得不是很丑吧!至于吓成这样么!” 战士们听了哄堂大笑,纷纷打趣道:“你长得确实不是很丑,都怪这鬼子没见识!” 小队长一死,战士们也就不磨蹭了,麻利地将剩下几个鬼子全部捅死了,然后打扫战场后开始撤离。 由于其间没有响枪,鬼子直到天黑前收兵时才发现这支小队全军覆没了。这次行动规模不大,却在ri军内部造成了很大的震动。井泽随后向联队部发报,表示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泥潭之中。如果情况持续恶化的话,恐怕等不到一个星期就要崩溃了。 长野大佐得知情况也非常气恼。事实上11联队上下都处于一种很矛盾的心理之中——一方面不甘心就这么草草撤军,另一方面又不愿意在这样一个毫无价值的地方浪费时间和兵力。换句话说,他们希望能尽快而且体面地离开这里。 第65章 叛逃 就在井泽苦恼,长野心烦的时候,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平安县城北郊惨案(ri本方面的说法)发生的第二天早上,一队士兵在县城西门附近抓住了一个狼狈不堪的中国人。这是井泽所部入侵平安县以来第一次捉到活的中国人,带队的中尉立马将这一喜讯报告给了大队部。 井泽大队长得知此事之后非常重视,特意派了一名懂中国话的军官前去审讯,希望由此摸清敌人的情况。由于这名军官中国话有些生疏,便带了一个从通平县招募的翻译随行。两人到看押地一看,只见那名中国人被绑在木架上,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 军官见了有些不高兴。当然,他并不是怪士兵们不人道,而是怪他们随意破坏“线索”。好不容易弄到这样一个活口,如果死了就太可惜了。 喝斥了士兵几句之后,那名军官走上前去准备亲自审讯。这时,那名中国人突然挣扎起来,并喊叫道:“怀礼!救命啊,救命!” 怀礼就是那名翻译的名字,全名杜怀礼。他疑惑地走上前看了看,说:“你是谁啊?” 那名中国人哭道:“呜呜,怀礼,俺是你表哥张有德啊!” 杜怀礼闻言吃了一惊。他凑近了仔细一看,发现果然是自己表兄,忙问道:“表哥!你,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张有德还没开口就想起这段时间的悲惨遭遇,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ri军军官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说:“杜桑,你们的,认识?” 杜怀礼吓了一跳,忙道:“松本太君,认,认识,他是我一个表哥。” 松本说:“哟西!认识的就好,你的,让他把知道的统统说出来,皇军奖赏大大的。” 杜怀礼忙点头哈腰,连声称是。然后他又对张有德说:“表哥你别哭了,快把你的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俺,太君正等着呢!” 张有德刚刚受了惊吓,脑子有些糊涂了,说:“表弟啊,你让俺从哪儿说呢!” 杜怀礼一瞪眼,说:“当然是全说出来,有多少说多少,不要隐瞒!” 张有德哽咽了几声,就从张家被抄开始说起。他说:“保安团长郑卫国图谋俺们家的家产,占了咱儿家的大院,收了咱儿家的田产,还把俺们一家老小全赶到城墙上扒砖头!怀礼,你是不知道,俺们家老爷子都被气得吐了血啊!他老人家以前最疼的就是你,你可得为俺们报仇啊!” 杜怀礼听得是一头雾水,突然想起一事,说:“那芷兰表妹也被赶到城墙上去扒砖头了?” 张有德一愣,随即忿恨地说:“芷兰,芷兰被郑卫国这个杀才给抢去了!” 杜怀礼惊呼一声,说:“啊!这个郑卫国真是可恨!表哥,那你,你怎么还替他卖命呢?”他还是出洋留学前见过芷兰,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美人胚子。他心想芷兰现在应该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了吧,可是竟然被人抢走,真是越想越不爽。 张有德想起郑卫国就生气,嚷道:“俺怎么会给这个杀才卖命!这不是听说东洋人来了吗?俺就想……” 杜怀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坐在一旁休息的松本,然后低声喝斥道:“要叫皇军!” 张有德忙道:“是,是,是皇军!俺听说皇军到了县城,就寻思着请皇军帮忙报仇,灭了郑卫国这一伙土匪!昨天晚上,俺趁他们不注意,就偷偷跑了出来,一大早就到了西门,然后就被东洋,哦,不,就被皇军给抓到这里来了。” 杜怀礼惊讶地说:“表哥,搞了半天你是主动来投诚的呀!那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呢?” 张有德委屈地说:“皇军说的话俺又听不懂,俺说话皇军也不懂。咳,俺要是有表弟你一半能耐哪能落到这个下场?” 杜怀礼听了之后很是得意,说:“那是,这年头不会门外语哪行啊!头一等就是我们这些懂东洋话的。” 张有德羡慕地说:“表弟,你现在是皇军老爷面前的红人,可得帮俺求求情!” 杜怀礼听他说“皇军老爷”感到有些丢人,就斥责道:“什么皇军老爷,听着多没文化啊!以后见了得叫太君,懂不?” 张有德现忙陪笑道:“懂了,懂了,叫太君,叫太君!还是表弟你有学问。”他心里暗想太君不是戏文里老太婆的称呼吗,怎么东洋人也喜欢这俩儿字?心中虽这般想,但他眼下有求于杜怀礼,万万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别说叫太君了,就是叫爹他也认了。 见张有德很识趣,杜怀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拍着胸脯说:“表哥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不过,你也得主动配合,皇军眼下最想知道的就是保安团的部署情况,还有那些老百姓的藏身地。你只要把这些情况告诉皇军,不但没事儿,皇军还会重重赏你呢!” 张有德大喜,忙将自己了解到了情况说了出来。他这次来投奔ri军,早有预谋,打探到了不少保安团的机密。 杜怀礼听了之十分高兴,忙跑去向松本汇报。松本原以为还会有些麻烦,没想到对方这么配合。当即又过来亲自问了张有德几个问题,然后兴冲冲地跑去向井泽大队长报告。 井泽对于松本的高效率感到有些惊讶,说:“那个支那人这么快就招了?” 松本有些得意地说:“中佐阁下,据我调查这个人跟平安县的保安部队有私仇。他的力量有限,便希望我们替他报仇,所以主动来投奔我军。捉住他的士兵也证明他确实是主动过来的。” 井泽嗤笑道:“报仇?那他是不是还想给我们带路去对付保安团?” 松本说:“中佐阁下,您猜得真准!据他交待,保安团主力去了山西还没回来,余部现在正躲在县城西面一个叫七里坝的地方。这名支那人说他愿意带我们去。” 井泽冷笑了一会儿,说:“哟西!看来这次行动到了快要收获的时候了。” 张有德的叛逃使得平安县的虚实全部暴露在了井泽的枪口之下。保安团的形势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起来。这件事同时也暴露出了保安团内部的很多问题。比如说张有德是连夜逃走的,可看管的士兵早上才发现人不在了。 于老根气得大发雷霆,怒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犯人都逃了一个晚上了,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报告?”他是老好人脾气,平时不怎么发火,可这一发起火来还真有些吓人。 负责管理劳改犯的干部低着头不敢说话。于老根见他这副怂样,越说越气,抓起旱烟枪就要揍他。王达忙上去拉住于老根,说:“于副团长,人已经跑了,你再怎么打他也没用。当务之急,是想想解决的办法。” 于老根一把将心爱的烟枪折成了两断,叹了口气说:“咳,还能有什么办法!这个张有德肯定是投奔ri本人去了。鬼子一旦知道了俺们的虚实,只怕马上就会派兵过来。我们现在就那么几个兵,这仗怎么打?咳,团座他们再不回来,平安县可就保不住了!” 王达说:“我已经向师部求援了,只要我们再坚持几天,八路军的援兵就可以赶到。” 于老根说:“只怕鬼子今天就要打过来了,别说几天,一天恐怕也坚持不了。李县长,你说俺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震安进来之后一直没吭声。听到于老根叫他,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在想如果我们继续往西撤的话,乡亲们会不会同意。” 王达想了一下,说:“这个工作恐怕不好做,而且再往西走的话我们可养不活这么多百姓。” 三个人商量来商量去,一个可行的办法也没想出来。正着急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听不少人齐声欢呼道:“主力回来了,主力回来了,平安县有救了!” 于老根他们大喜过望,忙起身迎了出去,只见乡亲们正围着张长贵带着的几十名骑兵亲热地说着话。搁在以前,大家虽然感激敬重这些士兵,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热情。这些天乡亲们已经受够了惊吓,迫切需要一支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的部队。 张长贵也看见于老根他们了,只是被人群隔着过不来,只能招手喊道:“老根儿叔,我们主力已经回来了。” 于老根欢喜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回到临时的作战室,于老根体验了一把从高山滑落到深谷的感觉。张长贵一脸歉意地说:“老根儿叔,刚才我为了鼓舞士气没敢说真话。其实眼下就我们几十个人回来了,旅座率主力还在后面呢!不过,您也不用着急,旅座他们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赶回来。” 于老根差点没晕过去,说:“俺怎么能不急?鬼子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张长贵大吃一惊,说:“什么?!” 李震安叹了口气,把张有德叛逃的情况给他讲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目前尚不能确认张有德是否投靠了ri本人,但这种可能xing最大。一旦他领着鬼子打过来,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长贵想了一下,决定带着侦察排前往县城。如果ri军西进的话,就凭借地形节节阻击为七里坝军民转移争取时间。 自打井泽大队入侵以来,保安团除了撤退还是撤退,老百姓除了转移还是转移。对于这种局面,大家都感到有些灰心丧气,若不是还有个盼头,只怕早就崩溃了。 军情紧急,侦察排顾不上休息,只喝了口水就向东赶去。在途中,张长贵发现了一处非常适合阻击的地形,就停下来领着战士们修筑工事。忙了两个多小时,工事终于修筑好了,但鬼子迟迟没有来。 张长贵便派了几名战士向县城方向搜索前进,以探明敌情,其余几十号人则就地休息。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李震安带着新征招的两百民兵前来增援,可鬼子还是没有来。 就在张长贵准备亲自去县城侦察的时候,之前派去的侦察员终于回来了。他们带回来一个让人感到很意外的消息——鬼子北上打四区去了! 张长贵有些不信,说:“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侦察员急得面红耳赤,说:“连长,俺肯定没有看错!你不信可以去问女兵队,俺在路上看到她们了,她们可以作证!” 张长贵一愣,问道:“那女兵队呢?” 侦察员说:“陈队长带着她们增援去了!” 张长贵一拍大腿,说:“咳,鬼子一个大队的人马,她们二十几个能起什么作用?老吴这下麻烦大了!” 第66章 四区血战上 鬼子明明知道保安团的指挥机关和后勤都在八区,为什么要跑到四区去呢?原来井泽这个人最是多疑,张有德所说的他根本不信。再加上他以前曾在东北任职,那个时候抗联最喜欢用一招牵大驴的战术,跟眼下的情形非常相似。 井泽越想越觉得张有德是来牵大驴的,就故意恫吓他,说:“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撒谎的有,死啦死啦的!” 张有德害怕极了,浑身抖个不停,两排牙齿碰得咯咯直响。 井泽说:“你的老实回答,保安团什么地方的有?” 张有德哆哆嗦嗦地说:“八,八区!副团长在,在八区,参谋长在六区,后勤、总部都,都在八区……” 井泽恶狠狠地盯着他,说:“八区的有,六区的有,四区的有吗?快说,不然死啦死啦的!” 张有德看着凶恶的鬼子,吓得差点晕过去了,说:“四,四,四区只,只有地方部队。” 井泽猛地一拍桌子,把张有德唬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等他爬起来,井泽抽出指挥刀搁在他的脖子上,喝道:“你的,撒谎的有!死啦死啦的!” 张有德感到裤裆一热,尿了! 井泽似乎对这个效果很满意,说:“我的再问你一次,保安团,四区的有?” 张有德再也不敢说没有了,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井泽,说:“太君,您说有还是没有啊?” 井泽大怒,举起军刀作势yu劈,喝骂道:“八嘎!” 张有德抱头惨叫道:“啊!有!有!有!太君饶命,太君饶命!” 井泽将刀收了回来,冷哼一声,说:“支那人,不要耍小聪明。大ri本帝国武士的智商是不容亵渎的!” 张有德忙磕头说:“太君英明,太君英明!” 井泽又问道:“你的再说,保安团主力什么地方的有?” 张有德想了一下,说:“太君,您说哪儿有哪就有!”这句话比较复杂,井泽会错意了,还以为是说他判断的地方是对的。 别看井泽会作几句歪诗,其实他的汉语水平并没有达到四级标准。加上这门语言的内涵实在太丰富了,一句话往往有好几层意思。井泽根据自己的想法去推断,本身就存了先入为主的念头,跟着这个念头一推,就把自己给推到歧路上去了。 当然,井泽并没有意识自己犯了糊涂,还在为自己的洞若观火感到沾沾自喜。他得意地哈哈大笑,然后对张有德说:“四区的有?你的牵大驴的干活?” 张有德心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忙道:“有,有,有!太君让俺牵大驴,俺就牵大驴!” 井泽满意地点点头,说:“哟西!你的去吧!” 张有德听到“去吧”两个字如临大赦,抱着头就跑了出去。 杜怀礼正在外面等着他,见他这副样子,忙问道:“表哥,你这是咋啦?” 张有德哭丧着脸说:“俺跟太君说保安团主力在八区,太君不信,还要杀我。” 杜怀礼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说:“不至于吧!那你后来怎么说的?” 张有德没好气地说:“俺还能怎么说?太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啰!” 杜怀礼觉得有些不对头,说:“不对吧!表哥,你对太君撒谎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张有德想起刚才一幕,后怕不已,说:“呸,俺说真话才要掉脑袋呢!” 杜怀礼担心张有德出事会牵连到自己,忙问道:“那你最后跟太君说在哪个区?” 张有德嘟囔着说:“我说个屁,是太君说在四区。” 杜怀礼吓得脸sè苍白,可他也不敢去跟井泽说实话。而井泽本人呢,现在正在教导松本等军官怎样识破支那人的yin谋。最后他总结了一句,说:“支那人牵大驴的干活,我们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军官们听了佩服不已,齐声低头吼道:“哈依!” 基于这种错误判断,井泽中佐当天下达了向四区攻击前进的命令。大队主力包括两门步兵炮都被他带走了,留在县城的只有一个加强中队。由于有张有德这个地头蛇带路,井泽大队向前推进的速度很快,当天下午就赶到了四区边界。 在这里,吴全福带领du li二营打了一场阻击战,可惜败得很惨。昨天他们打了一场小小的胜仗之后,上上下下都有些轻敌,甚至生出了鬼子也不过如此的念头来。这个观点当然是错误的,可惜要扭转过来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守备部队一个分队和野战部队一个分队比较起来可能差别不大,但是一个大队跟一个大队比起来就是天壤之别了。他们在炮步协调,火力应用等方面要高出很多。 du li二营占着偷袭的便宜打死了几个鬼子尖兵之后,很快就遭到了鬼子的疯狂反击。一开始是轻机枪压制shè击,这个问题不大,因为战士们都埋伏的很好,身体暴露的部分很少。但接着掷弹筒出场了,榴弹、手雷就像下冰雹一样,噗、噗、噗,不停地砸在du li二营的阵地上。虽然阵地上有简单的防御工事,但鬼子打得很准,有时甚至能落到战壕里,战士们很快就出现了伤亡。 这还不算什么,更厉害的还在后面。鬼子的步兵炮小队麻利地选好了阵地,cāo炮手仅用目测就大概估算好了方位。试shè一发之后,就迅速调整好了shè击诸元,然后炮弹就一个劲儿地朝二营阵地猛轰。别看九二式步兵炮小,炮弹轻,可威力着实不小,杀伤范围能达到22米! du li二营方面呢?除了开始打了一阵冷枪之后就一直被鬼子摁在阵地狠揍,根本没有办法还手。有的干部认为不能打了,要求赶紧撤。还有的干部觉得不如冲下去,跟鬼子打一场白刃战。 吴全福想了一下,说:“冲下去太危险了,不能这样做!弟兄们再忍耐一下,鬼子炮弹再多也有轰完的时候吧?到时候咱们再报这一箭之仇!” 可惜就连这个愿望也落空了。全面压制二营之后,鬼子的步兵在机枪和炮火的掩护下开始发动了进攻。他们的进攻也很有特sè,向前冲几步就向可疑目标开一枪,打完之后再向前冲几步。他们的枪法极为jing准,打得战士们连头不敢抬起来,只能死死趴在战壕内。别说还击了,就连观察敌情都很困难。 吴全福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ing,但严重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别看鬼子在正面打得又猛又狠,其实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手锏还没有显露出来。 负责侦察敌情的参谋找到吴全福,说:“营长,不能再打下去了,得赶紧撤!” 吴全福犹豫了一下,说:“现在怎么撤得下来?不如等鬼子近了,我们打个反击,然后再撤!” 参谋说:“不行啊,营长!鬼子已经迂回到俺们侧后了,再不撤就要被困在这里了!”这就是鬼子真正的杀招——大迂回加侧翼包抄。 吴全福大吃一惊,怒骂道:“我cāo他娘的小鬼子!”然后不得不下令撤离。 一场jing心准备的伏击战就这样草草收场了。战士们只打了一轮冷枪,却付出了数倍于敌人的代价。由于撤退时太过匆忙和混乱,不少伤员也未能带走。还有的连排跑着跑着就放了鸭子,集体溃散。等吴全福率残部撤到一个小村休整的时候,全营的人马加起来只剩一个加强连了。 一些战士想起刚刚牺牲的战友,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这一哭不打紧,全营的战士都跟着嚎了起来。吴全福听得不耐烦了,吼道:“哭是爷们儿该干的事吗?都给老子打起jing神来!” 新上任的参谋长立马带头喊道:“弟兄们,都把眼泪擦了!咱们得替兄弟们报仇!” 战士们纷纷喊道:“报仇!报仇!” 简单地鼓舞了一下士气之后,吴全福将部队撤到了魏家堡。让他感到很恼火的是小小一个堡城内竟然挤了五六千人。不但本地的居民没来得及转移,附近各村又逃过来大量的百姓。 负责转移工作的队长无奈地说:“乡亲们嫌天太冷,都不愿意躲到荒郊野外去!”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乡亲们过于迷信魏家堡的坚固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在他们看来,魏家堡这么厚这么高的堡墙足以将一切危险拒之门外。 吴全福感到一阵无力,说:“你再做做工作吧,尽量让乡亲们转移。等鬼子杀过来,想走也走不了了!” 在工作队的再三劝说下,部分群众开始转移。而吴全福则带着战士们准备再打一仗,一来乡亲们转移需要时间,二来可以尽量拖住井泽所部,避免他们在四区横冲直撞。如果根据地受损过重,冬天就难熬了。当然,还有第三个原因——吴全福和战士们想要报仇。刚才那一仗打得太窝囊了,不扳回一局,大伙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这个时候,大家对ri军的战斗力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只准备坚持到天黑就突围。基于这个原因,城门并没有堵死,免得晚上撤退的时候麻烦。 鬼子来得很快。部队刚刚开始在堡内外布防,井泽大队的先头部队就跟着杀了过来,堡外的军民不得不仓皇地撤进了堡内。人员损失虽然不大,可du li二营残部和四区数千百姓都被困在了魏家堡,只有等到天黑才有突围的希望。 这里的堡墙虽然坚固,可经过刚刚那一场大战,吴全福实在是没有信心。只不过被逼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硬顶上了。 井泽大队各部源源不断地赶了过来,然后迅速在堡城四面建立起了简易阵地,附近的置高点等要地也全部被控制起来。这个过程就像老农种地一样有条不紊,又像大夫做手术一样jing细完美。吴全福看着暗暗心惊。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所见过的国内各派系军队,没有一支能达到或者接近这个水准。或许团座的主力部队以后可以做到吧,可惜我是见不到了,他这样默默想着,心情不免有些沮丧。 战士们和协助守城的百姓们也惊呆了,他们虽然不像吴全福看得那样明白,但还是能从鬼子的一番折腾中看到巨大的危胁。不少人感到害怕,更有人东张西望,打算偷偷溜下堡墙,然后在镇子里躲起来。 就在这时,鬼子突然推出了几十名俘虏。这些人大都是在刚刚撤退过程中被鬼子抓住的伤员,还有部分是没来得及逃入堡内的百姓。堡墙上的军民疑惑地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不知道鬼子想干嘛。不等他们多想,血腥的一幕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只听一个鬼子军官嚎叫了一下,枪声突然像炒豆子一样响起,将那几十个人打得像破棉絮一样,纷纷倒在了血泊里。 吴全福看见鬼子把俘虏推出来就知道大事不好,惊恐地大叫道:“不!” 可鬼子还是下了毒手,鲜血迅速染红了堡前一大片土地。绝大部分人都死了,眼睛大大地睁着,似乎在诉说命运的不公。极少数人还没有断气,躺在地上大声呻吟。几名鬼子感到有趣,就走上前去玩弄他们的伤口,以便听到更大声的惨叫。 堡墙上的军民都惊呆了,在他们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暴行。即便是听老人讲古,那也是满清入关的时候了。由于时代久远,大家都把这样的事情当成传说,谁也没有当真过。可现在,这样骇人的一幕就清清楚楚地发生在他们的眼皮下,无论是战士还是百姓都惊恐地大叫起来。 井泽大队长轻蔑地冷笑数声,拍拍手说:“哟西!支那人的意志已经崩溃,我们现在可以进攻了!” 第67章 四区血战中 堡墙在九二式步兵炮的轰击下很快开始坍塌,四区军民不得不从上面撤下了来,只留下少数几人藏身在炮楼上观察敌情。轰击还在继续,过了一会儿堡墙终于承受不住了,随着一声巨响一段墙体颓然倒下,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打开通道之后,炮火随后向城内延伸,又打了十几发炮弹才作罢。 终于轮到步兵上了,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川口中队长举起指挥刀嚎叫道:“杀给给!” 一百多鬼子高声嘶喊着“板载”,端着枪从豁口处一涌而入,杀入了堡内。当时很怵这种万岁冲锋,弱一点的部队一冲就垮,所以鬼子也特别喜这种方式。 从堡墙豁口进去是一户人家的后院。本来院墙和堡墙之间还有一条小巷的,但堡墙垮塌的时候把院墙也砸塌了,两侧的小巷也变得十分拥堵。这样一来,摆在鬼子面前的就有三条路了——小巷两边的出口和后院。从后院一直穿过去是可以到前街的。 川口中队长随后下令三个小队分路突击,各自从一条通道向堡内纵深挺进。 一个小队长犹豫了一下说:“中队长,堡内的支那人为数众多,分兵之后我们就没有兵力和火力上的优势了。” 川口中队长冷笑道:“支那人已经像老鼠一样逃走了!你们只需要从洞里把他们拎出来就行了。” 鬼子们听了之后都得意地大笑起来。三支小队随后便按不同方向向前推进,其中川口带着中队部走的是后院方向。他们迅速穿过了后院,又从厅堂钻到了前院。这些区域内一个人也没有,似乎印证了川口的说法。 为了尽早结束战斗,川口指挥着部队加快了推进速度。就在这时堡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呐喊声,一开始还夹杂着ri军板载的声音,但很快就被掩盖了,只剩下中国人的喊杀声。声音震耳yu聋,若非数千人一起喊叫绝对无法做到。川口他们大吃一惊,忙一路冲到前面的街道上,试图迂回救援另外两个小队。 街道上空无一人,川口和小队长各带一队士兵,分别朝两个方向跑去。他们刚跑到一个街角处,四周的院门突然打开,疯狂的攻击就此开始。首先是十几颗手雷扔了过来,烟雾还没散尽,一大群拿着各式武器的中国人就冲了过来。 这里面不光有男人,还有女人;只有极少部分穿着军装,绝大部分都是老百姓。他们中间只有极少部分拿着枪,大部分都是冷兵器,甚至还有木棍等原始武器。 看得出来这些老百姓都很害怕,有的甚至是闭着眼睛冲过来的。可他们就这样疯狂地冲向了鬼子,不像是赴死,倒仿佛是去参加一场盛宴。两拨人马就像巨浪拍在礁石上一样剧烈地撞在了一起,瞬间迸发了一阵血花。 鬼子端起三把大盖,插上了刺刀,并结成了阵。冲在最前面的中国人都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但随后一股大力涌来,一个小队的ri军被挤得七零八落,很快淹没在人群之中。川口中队长也未能幸免,他奋力挑死三名中国人之后,被一根木棍打得晕倒在地,然后数不清的大脚从他身上踩了过去。川口很快被踩得血肉模糊,只抽筋似弹了两下,就去见天照大婶去了。不过,他这副模样大婶多半认不出来。 除了川口这一路以外,另外三路ri军的遭遇都差不多。在四区军民的的疯狂攻击之下,他们不得不拼命逃跑。但四区的军民都杀红了眼,奋力追赶,不肯罢休。每一个落在后面的鬼子不是被当场砍死,就是被践踏而亡。若不是在豁口处得到了另一部ri军的接应,只怕川口中队就要全军覆没了。 看着川口中队突入城中,井泽中佐认为战斗已经结束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派了一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重机枪小队跟着开进堡内,以为后援。这支部队刚进堡内就遇到了吓得魂不附体的川口所部败兵。紧接着,追杀他们的中民也冲了过来。 ri军眼见大事不妙,忙使用重机枪扫shè,垫后的几个鬼子也被当场打死。当然,四区军民也受了很大的伤亡,不得不退了回去。而ri军方面也不敢再作追击,只得就地守住豁口,然后请求大队部的“战术指导”。 这样的结果是井泽中佐没有预料到的,他本以为胜利在望,根本没有想到川口中队会遭到这样疯狂的攻击。一个中队将近两百人,最终逃回来的人不足五十。若不是那几挺重机枪,只怕还要搭上不少ri军士兵。 负责接应的中队长报告说:“中佐阁下,里面的支那人都发了疯!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军人还是百姓,都不要命向我军发动冲击……他们拿着最原始的武器,却根本不知道害怕……” 井泽感到有些困惑,说:“他们不是已经崩溃了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强烈的意志?” 他很不理解,刚才的手段难道还不够血腥吗?为什么没有吓倒这些支那人?这样的屠杀难道还不能使他们屈服吗? 战后,郑卫国问吴全福:“听说你把堡内的老百姓都组织起来跟ri军死拼?” 吴全福羞愧难当,说:“都怪我指挥不当,给四区百姓带来了很大的伤亡,请您责罚!”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魏家堡一战虽然伤亡很大,是个教训,但我并不怪你。鬼子丧心病狂,就算百姓不反抗也难免遭到屠杀。与其让鬼子攻进堡内活捉百姓,然后排队用刀砍头,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百姓们组织起来战斗的。” 南京大屠杀是中国人永远痛。最让人感到痛心的就是那幅士兵排着队等着砍头的画面。为什么不反抗?刀都要架在脖子上了,也不动手么?还有像潘家峪惨案,三千多村民被鬼子赶到一个大坑内屠杀。屠杀的意图这么明显了,为什么不拼一下呢?事实上华北好几个村子都成功地用冷兵器全歼过小队的ri军。拼一下就算全死光了,也能拉几个鬼子垫背不是?何至于死得如此窝囊? 可惜大部分人都在这个时候丧失了反抗的勇气,竟像牲口一样等着被宰杀!泱泱中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的血xing呢,难道都已经被消磨光了吗? 吴全福回想那一场血战,不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苦笑道:“不是我组织的,是由各族族长组织好了之后才来找我的。” 北方农村有一个特点,就是聚族而居,所以很多村子都是以姓氏命名的。在族内一般都有德高望重的人充任族长,负责出面处理族内的大事。当时的情形正是到一个个家族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所以各族纷纷聚在一起谋划出路。 据后来调查,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投降鬼子,甚至有人提出帮鬼子夺下魏家堡。可见识过鬼子的凶残之后,再也没有人提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各族族长最后决定帮保安团守到天黑,条件是如果大家战死了,保安团得尽可能替他们保住族内的小孩——这是家族姓氏延续的希望。 吴全福考虑再三,同意了各家族的要求。为此,他下令从全营挑选最年轻的十二名战士负责保护城内16岁以下的儿童。他们不用参加守城,而是躲在最安全的地方等待天黑,然后想办法偷偷出城。至于堡内剩下的四千多百姓则以家族为单位,各自负责防守一片区域。由于这些百姓不懂军事,吴全福给他们每一族都派了一个五到八人的小班,另外还配有几名没有出城的工作队员。 川口中队攻进堡内的时候,先后遭到了六个大家族的围攻。这些家族无一不是死伤惨重,特别有两个家族杀红了眼,一路追到了豁口,结果遭到了ri军重机枪的扫shè。但这些牺牲不是没有意义——他们拯救了全堡军民。 恼羞成怒的井泽大队长随后再次下令进攻。这次鬼子学jing了,他们每到一处街口,就设置街垒并架起机枪。这种步步为营的打法让军民们很是头痛,他们冲了好几次都被机枪扫了回去,街头上很快堆满了尸体。 ri军随后向纵深推进,由于他们准备的很充分,军民的人海攻击渐渐不起什么作用了,徒添伤亡而已。吴全福不得不下令放弃一些院落,但鬼子却又趁势逼了上来,并不时派小队四下穿插,试图割隔裂四区军民的防线。 就在这个危急关头,惊天动地的冲锋号声突然传了过来。这个声音嘹亮无比,从战场上的杂音中穿透出来,一直钻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名战士拉住吴全福激动地喊道:“营长,你听!你听!” 吴全福使劲地点点头,说:“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他高兴地大声喊道:“弟兄们,乡亲们!主力回来了!团座带人打回来了!” 这个军号声比保安团之前攻打魏家堡时有了很大的进步,不过du li二营的战士们并没有感到奇怪,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支正在飞速进步的部队。 战士们的乐观情绪感染了所有军民。主力部队前来增援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堡,军民士气大增。 在四区军民听来有如仙乐的军号声,在ri军听来却如同丧钟齐鸣。井泽大队的大部分兵力都在堡内作战,堡外只剩下大队部、步兵炮小队、一个重机枪小队和运输中队了,加起来不足四百人,而且没有一支纯粹的战斗部队。这个时候如果遭受大部队攻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负责统率堡内各部的猪口中队长不得不马上下令停止了进攻,并试图脱离接触,准备回去支援大队部。很快,大队部也发出了撤退信号,看来堡外的情形真的很糟糕。猪口中队长心急如焚,恨不到马上就冲出去。可是ri军先前攻得太猛,所占据的院落又跟四区军民控制的院落交错在一起,想要撤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堡内军民现在都杀出了火气,仗打得越来越好。吴全福甚至能调动部队打一些小规模的反击。鬼子试图猛攻一阵再退,但吴全福深知主动权已经转移,并不跟鬼子硬拼。鬼子进攻他就后退;鬼子一退他再率部追上,反正不让鬼子顺利地撤出魏家堡。 战斗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鬼子被逼无奈,不得不采用了壁虎断尾的办法,将一个小队扔在了后面。吴全福心知这个时候多拖堡内的鬼子一分钟,堡外的战斗就多一分胜算,所以他只留下一半的人手围住这个小队,然后率领着另一半人马继续粘住鬼子。就这样一路纠缠死活不给鬼子脱身的机会,而堡外中国人的喊杀声明显地盖住了ri军嚎叫的声音。这对于ri军来说,可不是一个好兆头,猪口中队长急得都想拿脑袋撞墙。 第68章 四区血战下 猪口中队长情急之下终于使出了终极杀招——肉弹攻击!十几个鬼子绑上炸弹,嚎叫着“天皇万岁”冲向了一路穷追不舍的四区军民。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两军之间终于被炸出了一条由血肉组成的“隔离带”。短短十几米长的街道上死尸相枕,鲜血染红了整个街面。 这样惨烈的场面没有吓倒一心杀敌的军民,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怒火和斗志。军民们呐喊着就要继续冲击,却被吴全福拦了下来。现在局面好转,他不想让老百姓再遭受太大的伤亡了。在他的指挥下,四区军民放缓了攻势,然后调头回去消灭堡内的残敌。毕竟堡内还有不少负隅顽抗的鬼子,留着也是一个隐患。 少了四区军民的牵制,猪口中队长终于带着残部逃出了魏家堡。但他们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大队部正遭到数千身穿灰军装的中队攻击!井泽中佐正在指挥部队顽抗,但伤亡很大,兵力严重不足,只能依靠之前修筑的简易阵地苟延残喘。若非阵地布置的很好,又有强大的武器,只怕早就被歼灭了。 一个大队一般有十二挺重机枪,不过井泽中队留了四挺在平安县城,还有四挺被带进了堡内,只剩下四挺留在身边。井泽中佐利用这四挺重机枪各据要点,形成了强大的交叉火力,几乎封锁了灰军装所有的进攻路线。 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也四处轰击,不给灰军装在阵前集结的机会。还不时进行火力压制,灰军装的重机枪和迫击炮根本不敢露头。 除此之外,掷弹筒也是有效的火力补充。鬼子常常集中轰击某一点,迫使灰军装无法固守某一处,不得不四下游击。 正是依靠着相对先进的武器和严密的战术体系,井泽残部才得以保全下来。不过,眼下他们的局势依旧不容乐观。灰军装的攻击十分灵活,他们以班排为单位,见到有漏洞就冲了上来,ri军刚一反击他们又撤到另外一个方向进攻去了。如此反复搞得井泽苦不堪言。 猪口中队长带着人马冲出来之后,ri军兵力得到了大量补充,趁机巩固了阵地。灰军装见一时难以吃下,就放缓了攻击,只有一些枪法好的战士不时冲鬼子开冷枪。每打中一个,战士们就会爆发一阵欢呼声,从而士气大涨。 各部队甚至还开展了shè击比赛,看哪支部队打死的鬼子最多。让大家感到很意外的是,表现最好的却是陈婉chun率领的女兵。她们隐藏的位置离鬼子最远,打死的鬼子却是最多,这不禁让参战的灰军装们刮目相看。 陈婉chun带着女兵队已经来了好一阵了。她们赶到魏家堡的时候,ri军正在疯狂向堡内攻击。她们本想攻击堡外ri军,以做牵扯,但ri军防范太严,根本没有机会下手。正着急的时候,一大股身穿灰军装的士兵突然出现在魏家堡周围。 负责jing戒的女兵忙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陈婉chun。由于敌我不明,她们没有贸然派人联络,只是躲在附近观察。 这些灰军装以非常隐蔽的方式接近了ri军阵地,到了攻击距离之后,吹起冲锋号就发动了猛攻。ri军本是围着魏家堡布防,除了南门以外,兵力都很少。在灰军装的猛攻之下,ri军不得不放弃了其余三门的阵地,然后坚守一处。 南门阵地是ri军的主阵地,分为好几个部分。最外围是观察哨,然后依次向内布置,最里面是井泽的指挥部。 灰军装开始攻击南门阵地的时候,ri军没有防备,伤亡很大,观察阵地和几个辅助阵地全部丢失。但ri军反应很快,凭借着火力优势成功地阻止了灰军装的继续进攻,并借机重新调整并巩固了阵地。 尤其是那两门步兵炮不停地开火,打得灰军装连稳固的机枪阵地都设不起来。灰军装虽然尝试着用迫击炮轰击鬼子的炮兵阵地,但是鬼子也很狡猾,并不停留一处。迫击炮连续轰击了几次之后,不但未能灭掉步兵炮,还险些遭到鬼子的炮击。到最后,灰军装方面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计划。 女兵们目睹了整个过程,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便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陈婉chun见灰军装未能一举拿下ri军阵地,叹息了一声,说:“他们应该在进攻之前进行火力准备的,要是能提前打掉那两门步兵炮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一名女兵有些俏皮地说:“依我看啊,他们是舍不得用。”她本是无心之语,却道破了实情。 另一名女兵说:“队长,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陈婉chun说:“我怎么知道。不过只要他们打鬼子就是自己人,俺们得去帮他们一把!” 为了避免误会,陈婉chun派了一名女兵跟灰军装取得了联络。这让灰军装方面感到非常惊讶,因为他们竟然没有发现附近还藏着这么多人。 负责联络的女兵回来有些不高兴,说:“队长,他们说是八路军129师769团的,让咱们就守在这里,不让俺们参与进攻。” 女兵们听了纷纷表示不满,认为对方瞧不起她们。 陈婉chun想了一下,说:“不要吵了,你们不是经常吹嘘自己枪法好吗?就趴在这儿打鬼子的冷枪好了!”其实她也感到有些不服气,不过双方没有默契,合兵一处反而容易互相掣肘,还不如各打各的。 女兵们说自己枪法好,还真不是吹牛皮。在陈婉chun的带领下,她们在靶场训练时十分刻苦,花的时间也远多于男兵。毕竟男兵训练的项目要比她们多。再加上训练方法得当和消耗大量子弹的情况下,她们的枪法已经远高于普通男兵,只是不及新成立的狙击手排。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女兵队一出手,顿时让敌我双方大吃了一惊。当然,友军方面是惊喜,鬼子则是惊吓了。几名重机枪手连续被女兵们击毙。一门步兵炮在转移阵地时,也被她们一下子打倒了炮组的多名鬼子。 这种jing确压制shè击给129师的进攻创造了极为便利的条件。他们借着女兵队的枪法掩护,用穿插分割的方式迫使ri军连续放弃了多处外围阵地。若非竹口中队长突然率部增援,只怕井泽中佐就要提前去见天皇了。 猪口中队长率部回援,战局便僵持了下来。战场上只有769团的神枪手和女兵们继续发威,打得ri军趴在阵地上不敢露头。既壮了我军的威风,也打击了ri军的士气。129师官兵看得啧啧称奇,纷纷说:“枪打得真好,可惜是女兵!” 一名军官正在用望远镜观察敌情,他惊讶地打量了一番,说:“真是女兵!” 另一军官笑着揶揄道:“怎么老陈,你也够得上二五八团的标准了,是不是想要组织上关心一下你的个人问题?” 陈团长脸一红,说:“老鸹子笑猪黑!政委,你先替自个儿考虑考虑吧!” 政委听了哈哈大笑。 正说笑间,堡墙上突然传了一阵密集的枪声。正是吴全福带着四区军民在上面发动了攻击。看来,堡内的残敌已经被他们肃清了。 吴全福看着鬼子被机枪扫得人仰马翻,高兴地哈哈大笑,先前被鬼子追杀屠屠戮的恶气算是出了一半。 旁边一人也笑了笑,得意地说:“怎么样,老吴?俺这个点子不错吧!” 吴全福故作不屑状,说:“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只是懒得说。” 旁边那人气得直翻白眼。 吴全福得意哈哈大笑,说:“好吧!大壮,我承认你这个点子很不错!” 原来这人竟是直属二营营长李大壮。大壮不是随主力行动吗,怎么会在这里呢?其实他是跟769团一起来的,现在在769团当联络员,方便他们跟保安团各部取得联系,以免发生误会。女兵队去跟769团联络的时候,他恰好去堡内找吴全福去了,所以没有见着面。 由于四门封闭,大壮围着堡墙转了一大圈才跟一处炮楼上的观察人员搭上话,进去的时候还费了老大一番周折。 找到吴全福的时候,他正在忙着清剿残敌。吴全福见到大壮又惊又喜,说:“是团座带主力来救我们了吗?” 李大壮有些尴尬,说:“外面是129师769团。俺们没想到鬼子会先打你这儿,所以主力去了县城方向。” 吴全福感到有些惊讶,说:“八路?他们怎么会来增援我们?” 李大壮说:“这个说来话长,先消灭鬼子,俺等下跟你细说。外面的友军还等着咱们来个里应外合呢!” 堡内的ri军不过是困兽之斗,很快就被军民杀了个jing光。李大壮也被四区军民的勇猛惊了一下,说:“四区民风啥时候这么彪悍了?” 吴全福苦笑道:“你看到街面上的尸体了吗?都是被鬼子给逼出来的!” 两人正说着,一名侦察员回来报告说鬼子封锁了南堡墙一带。南门打开了出不去,豁口也不行,都被ri军用重机枪封锁了。这样一来,原先设想从南门冲出去与769团夹击ri军的计划就落空了。如果从其它三门绕出来自然可以,但这样一来很浪费时间,而且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众人正着急地想办法,李大壮插了句嘴,说:“出不去就在堡墙上打啊!居高临下,势如破竹!”后面两句也是他听三国评书学来的。 听大壮这么一说,大家恍然大悟。这么简单的办法为什么大家都没有想到呢?因为之前鬼子对着堡墙一阵猛轰,大家下意识地就认为堡墙不安全,殊不知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大壮作为一个局外人,自然不会受到影响,所以一语道破迷障。 吴全福指挥着一批人很快爬了上堡墙,并且把所有缴获的轻重机枪都抬了上去。堡墙虽然受损严重,但还有好几段可以站人。特别是位于堡墙内的炮楼基本上是完好的。 他们爬上去一看,外面的战场真是一览无余。一名老战士看着769团的灰军装不禁一愣,悄悄对吴全福说:“营长,这好像不是俺们的部队,看衣服像是。” 吴全福笑道:“不要紧张,那是团座请来的援兵。”他这才想起还没有把友军的情况通报给大家,忙派人四下宣传了一番,免得发生误会。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随着吴全福一声令下,机枪手们拼命向ri军阵地扫shè。这里是绝对的制高点,ri军在南门的所有阵地都在打击范围之内。一阵猛扫打得鬼子人仰马翻,一时间死伤惨重。在这样凶猛地打击之下,鬼子很快便吃不消了。 第69章 自杀未遂 这么好的机会769团自然不会放过,陈团长立即下令配合堡墙上的友军发动进攻,不给鬼子反击堡墙的机会。这时井泽残部虽然还在顽抗,但伤亡十分惨重。若非吴全福的手下枪法太糙了些,只怕鬼子早就崩溃了。所以八路这么一冲,ri军前沿阵地便接连失守。 猪口中队长找到井泽中佐,说:“大队长,支那人攻势太猛,再不撤离就要全体玉碎在这里了!” 参谋天诚佑也极力劝井泽率部“转进”,以保全有生力量。 井泽之前已经向联队部请求了“战术指导”,希望能再坚持一会儿,就说:“诸君,联队长阁下的援兵已经快到了,只要我们……” 话刚说到一半,一发迫击炮弹砸到了附近,当场炸死了大队部多名士兵。可惜偏了一点儿,不然就可以直接斩首了。 井泽脸sè有些难看,心知再也守不下去了,只好改口道:“只要我们全力南下,一定能突出重围!” 在井泽的指挥下,ri军凭借着火力优势发动了一次反击,然后迅速向南突围。ri军官兵都知道这是为生路而战,所以攻得十分凶猛。兵法上说归师勿遏,就是指这种情况。 一名通信兵跑来报告:“团长,三营长请求增援!” 陈团长说:“通知三营,放开通道,占领两厢!” 三营迅速将通道让了出来,并控制了两侧高地,准备趁ri军突围时从两翼侧击ri军。但ri军很快识破了这个计谋,他们分出一部攻占了一处高地,然后对769各部进行了反压制。由于鬼子的自动火力凶猛,769团不得不放弃了侧翼攻击的计划,改为衔尾追击。 堡墙上的军民一见鬼子逃走了,都惊呼道:“不好了,鬼子跑了!”纷纷要求出堡追击。乡亲们都说杀了那么多人还想跑,没那么容易!吴全福也不好违背众愿,便带着军民们冲杀了出来。四区军民深恨鬼子,出了堡门便一路狂追。李大壮也被这种杀敌热情所感染了,大吼一声就冲上了前。 769团派一名联络员刚想上前跟军民们搭话,却没来得及赶上,只得苦笑着跑回去报告说:“团长,政委,这里的军民都追鬼子去了,那个李营长也跟着他们冲上去了。额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他们的长官。” 陈团长眼馋地看着杀气腾腾的军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说:“多好的兵啊!要是……” 政委笑道:“老陈,你就别想了。这次出兵那个郑卫国特意要求不许在他的地盘上征兵。” 陈团长笑骂道:“这个郑卫国,真他娘的小气!我们一二九师出动了三个主力团,征个兵都舍不得。” 政委摇头说:“话不能这么说,军费其实早就预支过了。眼下,我们还是想办法解决这股残敌吧!” 769团略做调整之后,分为三个批次轮番向ri军追击,以接替力量不足的四区军民。 四区军民凭着一腔热血在堡内狭窄地形还可以跟鬼子做一番殊死搏斗,可到了野外这么开阔的场所就完全不够看了。鬼子递次抵抗,分批撤离,有条不紊地向南转进,根本没把那些刚拿起刀枪还没有学会战斗的农民看在眼里。军民气得哇哇直叫,却拿鬼子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们逃走。 好在769团及时跟了上来。有了这支正规部队加入,ri军残部再想玩递次抵抗就不行了。八路军一边死死咬住鬼子殿后的部队,一边分兵包抄其侧翼。如果ri军殿后部队不撤离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这样来了几次之后,ri军始终无法摆脱769团,殿后的部队也屡次受到了重创。 见多次抵抗无用,ri军又换了一个法子。他们边撤边蓄积兵力,等769团追得紧了便突然发动猛烈地反击。战士们正追得起劲,当下也不肯示弱,迎上去就跟鬼子硬干了起来。 陈团长带着指挥机关赶到之后,忙命令各部与ri军脱离接触。769团各营连得到命令后迅速后撤,ri军追之不及,只好放弃。 吴全福有些不解,问道:“陈团长,鬼子不逃了正好消灭他们,我们为什么要撤退呢?” 李大壮在一旁笑而不语。 陈团长看了吴全福一眼,笑道:“怎么?你们旅长没有教过你么?” 吴全福老脸一红,说:“我们也开战术课的。不过我长时间呆在四区,好多都来得及学。” 陈团长见他老实,便没再取笑他,并且耐心地给讲解了一番其中的道理。吴全福听得心悦诚服,不住地点头。 说话间,鬼子再次撤退了。769团迅速跟了上去,追着鬼子的屁股猛揍。鬼子没办法,只好再次发动反击。可他们一反击,八路军立马后撤,一点儿应战的意思都没有。这下轮到鬼子气得哇哇直叫了。 不过鬼子的战术能力真的很强,很快就找到了应对的办法。他们迅速分出一个加强小队占据一处小高地,并把步兵炮和两挺重机枪弄了上去。 八路军缺少重武器,攻坚能力弱,鬼子这么一搞还真难到他们了。陈团长想了想,说:“吴营长,现在恐怕需要你们帮忙了。” 吴全福忙道:“陈团长,你下命令吧!只要是打鬼子,我们四区军民绝无二话。” 陈团长笑道:“我不是让你们去冲锋陷阵。你们对本地的地理都清楚吧?” 吴全福有些尴尬,说:“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手下的弟兄都清楚的很!” 陈团长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769团留下一个连在此牵扯山头上的鬼子,主力在du li二营战士的带领抄小路绕过了这个山头。保安团方面大部分人都追鬼子的主力去了,只有李大壮看上了那门炮,便留下来对付这伙儿残敌。 一路狂奔之后,769团再次追上了鬼子。井泽实在没办法只好扔下一个小队拼死阻击,然后全军逃亡,剩下的一门九二式步兵炮打完炮弹之后也被他们扔到了沟里。没有了这个重家伙,鬼子一个个跑得飞快。 八路军兴冲冲地将那门炮拖上了来,可一检查却发现内部零件都被鬼子给炸坏了,气得他们破口大骂。其中尤以陈团长火气最大,让刚刚还觉得他很和气的吴全福惊讶无比。 政委笑道:“吴营长,没见过这么大火气的人吧!” 吴全福也乐了,说:“火气大的也见过不少,只不过这脸变得也太快了!” 附近几名八路同志听了也哈哈直笑,似乎不是很怕陈团长,或者已经摸清他的脾气了。 陈团长觉得被鬼子戏弄了,亲自领着部队奋起直追。鬼子实在没办法,又留下一个分队,cāo起最后两挺重机枪企图为残部逃跑争取时间。 井泽这个地形选得很好,想要绕开比较困难。即便能绕过去,也很费时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陈团长忙命令把迫击炮调上来,各营连就地休整。好不容易等迫击炮抬了上来,炮手报告说:“团长,你叫额来干啥,炮弹早就打光了!” 陈团长差点气得吐血,说:“谁批准你打光的?打光了为什么不早报告?” 炮手委屈地说:“团长,你这话可不对!今天打得是有点儿多,那不都是你让额打得吗?额是想跟你报告来着,可额刚收好炮,你们全跑得没了影。额……” 一二九师过黄河时一共有六门迫击炮,三个主力团各分到了两门。不过炮弹就很少了,所以之前进攻南门阵地时都没舍得用炮火准备。当然了,如果当时用了炮火准备,提前轰击鬼子一番后再进攻,说不定已经全歼这伙鬼子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八路军对火炮的应用和理解还是比较落后。 听炮手还要说下去,陈团长没好气打断他,说:“行了,行了!娘西匹的,没有炮他娘的怎么打?” 这时候女兵队上来了,陈婉chun说:“陈团长,让俺们试试吧!”女兵为什么现在才来呢,因为她们枪法虽好,但体力还是不如男兵。这么长距离奔跑可不是她们的长项。 陈团长见她们累得气喘吁吁的,打趣道:“就你们?爬得上那个山头么?” 陈婉chun气得柳眉一竖,领着姐妹们就走了。姑娘们走之前,依次赏给了陈团长一个白眼儿,弄得陈团长他们哭笑不得。因为女兵们并不是朝鬼子占据的山头走去,陈团长就没有拦着她们。 就在769团准备组织力量强攻的时候。枪声突然响了起来,众人忙寻找枪声的源头,却发现是在鬼子占据山头的对面一处山头。这个山头比鬼子占据那个稍矮,但也能向鬼子shè击。 鬼子死盯着路口,并没有防备附近的山头。一来,他们兵力有限,二来,他们不认为中队有那么好的枪法。猝不及防往往都是很悲剧的,这伙鬼子自然也不例外。他们总共才十二个人,当场就被打死了好几个,而且都是机枪手。 九二式重机枪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那就是shè手和副shè手必须露出半截身子才方便shè击。特别是副shè手要上弹板,趴着是很难完成的。所以即便鬼子把重机枪调过头来,还是很难逃脱女兵们的shè杀。 陈团长见女兵们竟收奇效,心中大喜,忙命令重机枪掩护,然后派出一个排迅速向鬼子扑去。鬼子这下真是顾头不顾尾,再也无力阻击了。不过,他们在最后时刻也没忘了将机枪炸掉。气得战士们顾不上抓俘虏的命令,一刀活劈了最后一个鬼子。 井泽中佐带着残部摆脱追兵之后,一路南下。眼见就要看到平安县城了,迎面却来了一支军队。 ri军反应虽快,但还是慢了一拍,队形还没来得及散开,就遭到了对方的猛烈攻击。最前面的小队拼死抵抗,最后全体阵亡。 井泽中佐绝望之下,拔出随身配带的王八盒子就冲自己脑门上来了一枪。只听啪得一声——卡壳了! 天诚佑大惊,忙拦住井泽说:“大队长,你不能这样做,战斗还在继续,士兵们需要你!” 井泽凄凉地长叹一声,说:“没有希望了!作为一名中佐,我不能被支那人俘虏。”说着他抢过天诚佑的手枪又冲自己开了一枪。 天诚佑惊叫一声:“不!”他心想坏了,大队长一死,战败的责任就落到我的头上。想到切腹的痛苦,天诚佑脸上的肌肉狠抽了一下。不过预想中呯的一声并没有传来,只有刺耳的金属断裂声——脆弱的撞针断了。 第70章 回顾 接连两次自杀没有成功,井泽傻眼了,变得不知所措。天诚佑心想终于不用承担兵败的责任了,暗自欢喜不已。为了避免井泽再寻短见,他忙说:“井泽君,这一定是天照大神的旨意!请您指挥我们冲出重围,为陛下再立功勋!” 井泽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神意,反正他不好意思再自杀第三次了。ri军充当尖兵的那个小队以全体阵亡的代价,为井泽残部争取了一点时间。井泽中佐趁机指挥着残部依托地形坚守起来。因为天sè渐暗,有些不利于进攻,加上对面的部队似乎不愿意强攻,战局便僵持了下来。 阻击ri军的也是八路军129师的部队——三八六旅771团。 负责主攻的营长说:“团长,鬼子没有重机枪,我们使劲冲一下,一定能拿下阵地。” 团长摇头说:“看鬼子的情形多半是在四区吃了败仗。现在主动权在我们这儿,没有必要跟鬼子硬拼。” 129师的干部受刘师长的影响很深,而刘师长指挥作战最讲究谋略。他曾对部下说,指挥员不能将自己等同于一个冲锋陷阵的士兵。因为你还要发号施令,这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光有吕布之勇,夏侯之猛还远远不够,还必须有子房之谋,孔明之智。 受这个观点的影响,129师的军官们养成了用谋略打仗的习惯,经常打一些漂亮仗出来。眼下的情形就是这样,771团的徐团长敏锐地察觉了敌人的情况,作出了以逸待劳的正确决定。 不出徐团长所料,相持没有多久ri军背后便响起了枪声——769团杀过来了。腹背受敌,别说有自杀倾向的井泽,就连向来贪生怕死的天诚佑都想自杀了。 这时新科汉jiān张有德一脸惊恐地找到井泽,说:“太君,俺知道有条路可以逃走!” 井泽看见张有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若非这个人送来假情报,他何至沦落至此?井泽一把揪住张有德,怒骂道:“八嘎,就是你!就是你牵大驴的干活!”骂完之后井泽还不解气,解下军刀就要活劈了张有德。 张有德吓得傻了,说:“太君,没没有驴,您让我上来牵去?” 天诚佑听说有路可逃,忙拦住井泽,说:“井泽君,或许他真的可以带我们走。” 这时天sè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两边进攻的部队都没有发现有少数鬼子偷偷溜走。即便发现,也难以尽数捕获,毕竟荒郊野外可以藏身的地方很多。 769团到了之后,徐团长忙命令司号员跟他们了取得了联系,所以769团很快也知道了对面的情况,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战场联络的好办法。 司号员报告说:“团长,对面是771团。” 陈团长笑道:“是老徐来了吗?走,我们会会去!”这个时候残敌已尽数被歼,战士们正忙着打扫战场。 陈团长他们过去的时候,徐团长正带着战士们四下搜索什么。他看见陈团长他们过来了便打趣道:“好你个小钢炮,还成jing了你,竟然一个团打跑了鬼子一个大队!”小钢炮是陈团长的绰号,以示其作战勇猛。不过观其指挥作战,多打巧仗,小钢炮这个评价不够全面。 陈团长有些不好意思,便岔开话题说:“老徐,你干嘛呢?乌漆抹黑的你还想画地图啊!”徐团长在红军时期曾一度背上了“改组派”的黑锅,徐总指挥为了保全他,就把他调到总部当参谋,负责画军事地图。战友们常拿这个跟他开玩笑。 徐团长没好气地说:“画个屁!让鬼子的大队长给逃了!” 陈团长说:“啊!快快快,四下找找,我就不信他钻到地洞里去了!” 于是两个团的战士一起寻找,他们不单沿着道路四下搜索,还在战场附近进行地毯式的检查。遗憾地是,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也没找到。 四区的百姓这时也赶了过来。他们没有接受过长途行军的训练,在追击途中渐渐就掉了队。但他们长年在田间劳作,特别能吃苦,一个个怀着对鬼子的深仇大恨都咬着牙坚持赶了过来。为了搜寻鬼子的溃兵,他们还带来了大批猎狗,每搜到一个鬼子就活活打死。即便是八路军先抓住的也不行,扑上去就直接干掉。其铁血的作风和残酷的手段把八路两个团长都给震住了。 徐团长愣愣地看了半晌,说:“小钢炮,这些老乡都是你招来的?” 陈团长笑笑,说:“我倒是想招来着!” 徐团长见军民们还在搜杀残余的鬼子,低声说道:“这样做不好吧?等下师长问起我们该怎么说?” 陈团长有些无奈,说:“你也说了,那些都是老乡,他们要杀,我们怎么拦?总不能跟自己人干一仗吧!再说了,这事应该归政委管,我瞎cāo什么心?” 这话恰好被政委听到了。政委说:“你少两句吧,我正为这事儿头痛呢!” 徐团长故意把头扭向一边,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说:“我反正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出了篓子,师长那里可别想我跟你们说好话。” 政委听了哭笑不得,陈团长却哈哈大笑起来。 一二九师几个主力团怎么会突然赶到平安县增援呢?这就要从郑卫国率部从山西回援说起了。他们拼命往回赶的时候,一二九师师部也接到了王达的求援信。经过紧急商议,刘师长决定亲率师主力过来增援。129师正式编制中有四个团,但770团留守陕北,只有三个团到山西来了。长野联队凶名在外,刘师长担心部队少了治不住它,便把三个主力团全带了过来。 由于郑卫国所率主力和一二九师都在山西,又都往同一个方向赶,所以很自然地就在半路上碰上了。 当时负责搜索前进的李富贵排迎面就撞上了一二九师的一个骑兵排。由于双方都保持着高度jing觉,遭遇的时候差点动起手来。还好这个排恰好参加过接收物资的行动,双方都认识。 得知一二九师大部来援,郑卫国忙赶到路口去迎接。远远就看到刘师长一行过来了,走在前面戴眼镜的就是刘师长,虽是军人却显得十分儒雅。刘师长后面跟着一人,也带着眼镜,气质却截然不同,显得很神气的样子。这个人不用说,就是大名鼎鼎的386旅陈旅长了。然后就没有很熟悉的面孔了,估计129师的其他领导另有重任没有赶来。 见刘师长他们走近了,郑卫国忙上前敬了个军礼,说:“刘师长,我是保安团团长郑卫国。没想到您这次竟然亲自率部增援,我谨代表平安县军民向贵部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刘师长打量了郑卫国一番,笑道:“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们是友军嘛!郑团长你认识我?” 郑卫国笑道:“以前在国民党的报纸上经常看到您的照片,大名鼎鼎的红军总参谋长谁不认识!” 刘师长他们听了都大笑起来,说要感谢蒋委员长给做的宣传。陈旅长挤上前来,冲郑卫国挤挤眼睛说:“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郑卫国知道陈旅长最喜欢捉狭搞笑,就故意说:“如果长得再帅气些就有些像红军大将陈赓了,我没猜错的话您是他弟弟?” 陈赓听了哈哈大笑,说:“好你个郑卫国,竟然敢捉弄我!” 刘师长也笑了,说:“陈赓你这个捉狭鬼,今天也尝到被人捉弄的滋味了吧!” 陈赓呵呵笑着不以为意,又对郑卫国说:“郑团长,哦不,其实应该叫郑旅长了。听说你这次在太原弄出不小的动静?” 郑卫国苦笑道:“小息没有脚,却比我的脚更快!咳,这个旅长也别提了,只怕干不长啰!” 陈赓打趣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若不是隔得远,阎长官就要派人来拿你了。我可是听说阎长官得知兵工厂被炸当场就吐了血啊!”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阎长官治理山西还是有功的,这些天我一直在山西境内打转,民众的生活比河北可好太多了。可惜阎长官偏安一隅,没有长远眼光,总有些不切实际的打算。兵工厂落在鬼子手里便是资敌,炸了虽然可惜,但我不后悔!” 陈赓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番见识!” 刘师长听了也很感慨,还夸了郑卫国两句。 两军随后合兵一处,迅速向平安县八区开去,快到七里坝时得到消息说井泽大队正向西进犯。 刘师长敏锐地查察了战机,说:“井泽大队如果死守平安县城,有长野联队在侧我们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他们现在孤军深入,我们就有把握打一场歼灭战。” 郑卫国也很赞同这个观点。井泽大队也就一千出头,而129师三个团再加上保安团四个主力营足足八千多人,是ri军的八倍。 不光兵力占优,火力也要比ri军强一些。ri军一个大队也才两门步兵炮,十二挺重机枪,而保安团现在有两门步兵炮、两门平shè狙击炮,重机枪也有十几挺,虽然大多是晋造的三八式,但至少数量上不吃亏。再加上129师还有六门迫击炮,十几挺重机枪。两军合起来可以说占了绝对优势。 当然,ri军在训练和战术执行能力上要强一些。可他们并不知有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已经盯上他们了。有心算无心,鬼子必然会吃大亏。可以说只要ri军进入太行山区,一只脚就踩进了鬼门关。 由于两军主帅达成了共识,双方就讨论起具体作战方案来。 好死不死,郑卫国出了一个馊主意。看过前文大家应该也知道了——他建议八路军三个团分三路出击。北路到四区汇合du li二营再南下,中路诱敌深入,南路绕到六区汇合du li三营、du li四营再北上,从而实现对井泽大队的三面夹击。 刘师长说:“根据我们跟ri军作战的经验,四个团想要全歼一个大队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如果分兵之后,效果恐怕更差。” 郑卫国把这一带的地形介绍了一下,然后说:“井泽大队如果在县城,想要歼灭他们确实不容易,可他们要进了太行山区就好打多了。唯一值得忧虑的是他们拼死向东突围,或者通平县的长野联队主力前来增援。如果有两个主力团在八区与五区边界上一堵一拦,全歼敌人就有把握了。” 由于郑卫国有歼灭过鬼子一个大队的光辉战绩,刘师长想了一下,便同意了这个计划。部队随后分兵,769团直奔四区,772团开往六区,保安团主力、771团和129师师部向县城方向开去,准备将敌人诱入八区的山沟里一举歼灭。 在去县城的路上,他们正好遇上张长贵派回来的通信员,得知ri军竟然放着八区不攻,反而跑到四区去了。这样一来,郑卫国制定的计划就落空了。之前设想的在八区歼灭井泽大队也无从实现。刘师长考虑再三,决定继续东进消灭井泽大队在县城的留守部队,然后北上与769团夹击井泽大队主力。 第71章 错有错招 部队到了县城附近之后,张长贵部侦察发现ri军在平安县城的兵力不多。郑卫国便请771团先期北上。 徐团长有些不满,半开玩笑说:“郑旅长,吃独食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郑卫国笑道:“徐团长误会了。只是这里的ri军不值得我们两个团齐上,现在井泽大队主力在四区,我担心769团du li难支。” 徐团长一想觉得有理,加上井泽大队主力在四区,平安县不过是一道小菜,相形之下,当然是北上吃大餐更合算,于是就有了两个团前后夹击井泽残部的一幕。 771团北上的同时,郑卫国也下达了对平安县城ri军攻击的命令。 要说这伙儿ri军的工事修得还是很不错的。他们利用一段被拆了一半的城垣,再结合几处大院构筑成了一个据点。除了没有炮楼之外,跟历史上鬼子在华北修筑的那种中型据点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这种据点坚固、容易发挥火力优势,八路军缺乏重武器往往要打几天几夜才能打得下来。每攻下这样一个据点,要调来好几个主力团和地方部队,一边攻坚,一边打援,代价十分高昂。 可郑卫国不怕这乌龟壳子,因为他有两门九二式步兵炮。这种炮可以说是一专多能,对付战壕能当迫击炮用,对付工事能当平shè炮用,对付密集步兵还能当榴弹炮用。而眼下鬼子只有几挺重机枪和一些掷弹筒,这些武器根本无法威胁到步兵炮,所以鬼子即便想反击也没有办法。 不过谨慎起见,郑卫国还是命令把炮兵阵地设在距县城约八百米远的一处洼地上。这个位置是重机枪的shè击死角,也在掷弹筒的有效shè程之外。 攻击命令下达之后,步兵炮率先开火。两发试shè之后,炮兵修正了shè击诸元,然后再试shè了两发。呃,还是没有命中目标。观察员把数据传了回来,羞得炮组成员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陈大旅长见炮弹落点实在偏得离谱,偷偷对副旅长说:“幸亏771团北上了,要不然搞什么步炮协同准吃大亏!” 王副旅长听了咧嘴直笑。 其实这也怪不得那些炮手。他们是郑卫国从晋绥军挖过来的炮兵,但并不是专业的cāo炮手,以前只看过战友开炮,理论知识是有一些,但从来没有亲自打过炮——阎老西抠门儿啊,呵呵。 不过,这几炮下去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最起码把据点里面的鬼子都给吓坏了。ri军中队长觉得任由对方这么轰下去,迟早有一炮会轰进来。不如趁对方没有防备来一次反击炸掉那两门炮。 ri军的执行能力是非常强的。他们用掷弹筒打了几发烟幕弹之后,迅速从据点内冲了出来,然后在重机枪的掩护下以分队为单位交替掩护进攻。郑卫国早就防到这一招了,当即下令凭shè狙击炮开火打掉鬼子的重机枪,再用重机枪扫shè鬼子的散兵线。 对面阵地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呯呯声,ri军中队长听到这个声音汗毛都坚了起来——这是37mm平shè狙击炮的声音。一炮下去,装甲车也受不了,洞穿数人一点儿压力也没有。随着几挺重机枪接连被打掉,鬼子的步兵失去了掩护,很快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中队长听到外面“板载”的声音渐渐变小,悲愤地说道:“山本大队真是帝国的耻辱,战败也就算了,还把先进的武器丢给了支那人。”说完,他突然想到自己的武器也有可能成为中队的战利品,便下令集中毁坏武器。 命令刚刚下达,几声巨响就传了过来。中队长被一阵气浪掀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的指挥部还算坚固,外面的士兵下场更惨。 原来郑卫国见ri军打出了烟幕弹,便趁机让炮组把步兵炮推上阵地前沿直shè据点外墙。炮兵间接shè击不行,平shè还是没有问题的。几炮下去,很快便轰开了一个缺口。炮弹顺着缺口砸了进去,把工事连同里面ri军一起摧毁了。 这个法子简单便捷,唯一的缺陷就是不少武器被炸坏了,看得八路同志心疼不已。不过郑卫国现在今非昔比,等安顿下来之后,完全可以用机器修复。退一万步讲,即便无法修复,那也比用人命堆要划算。 这边收复了平安县城,771团和769团也消灭了井泽大队的残部,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唯一不开心的就是772团,他们跑了老大一圈路却什么也没捞着。 军人嘛,大都是直筒子,有什么就说什么。772团那位绰号夜老虎的叶团长就说了,郑旅长你看看你都出的什么馊主意,害得我们白跑了一大圈。 对于先前摆得那个乌龙,郑卫国感到很不好意思。其实他制定的那个计划也不算太离谱,关键还是情报出了问题。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是建立在情报准确的基础上。反之,如果情报不准确,那么据此制定再好的计划也会沦为笑柄。 就在这时,长野佑一及时跳出来给郑卫国解了围。早在井泽中佐在魏家堡发求援电报的时候,长野便知大事不妙,急忙率联队主力前来增援。毕竟丢掉一个大队的责任不是他所能承担得起的。不过他们还是晚来了一步,未能救下井泽大队。 得知来了这么大一桌子菜,叶团长大喜过望,当即向刘师长请命出战,要求夜袭长野联队。 刘师长考虑再三,没有同意。一方面各部奔波劳累了一天,急需休整。另一方面,长野联队来势汹汹,不宜与之争锋。 郑卫国也觉得不能打。后世解放军有三宝——近战、夜战、白刃战。可现在的八路军在这几个方面并不比ri军强。近战ri军自动火器多,局势不利还会来个肉弹攻击;夜战,八路军战士由于营养不良,很多都有夜盲症;白刃战就不用说了,鬼子拼刺刀可以一个打三个。 叶团长所说的夜袭长野联队,无非也就是用这三招,可怎么看胜算都不大。再说129师三个团都是红军团,损失了实在太过可惜。至于保安团,郑卫国也舍不得拿弟兄们的命去死拼。 就在大家商定分批撤离平安县城的时候,前方又传来情报说长野联队停止了前进,并有撤退的迹象。为什么刚来就要走呢?原来长野联队在西进途中正好接应上了侥幸逃出生天的井泽中佐一行。 部队主官还在,各方面就可以有个交待了。为了避免重蹈覆辙,长野联队长便下令撤退,连夜退回了望安镇。古话说得好,麻杆打狼两头怕。郑卫国他们担心长野联队发疯,长野其实也怕中队跟他拼命。 ri军撤离平安县以后,郑卫国点了一队骑兵,准备去东三区看看。保安团几名军官觉得那一带不安全,纷纷要求率部跟随。郑卫国考虑了一下,把马彪的一营也带上了。 根据之前留下的联络信号,郑卫国很快跟三溜子他们取得了联系。du li一营上次伏击ri军给水部队时遭到ri军的夹击,伤亡很大。这些天伤员得不到治疗,部队又无力向ri军发动攻击,军心惶惶,士气十分低落。 这下见主力终于回来了,指战员们都很激动,不少人想起前些天牺牲的战友,不禁失声痛哭起来。郑卫国心里也很不好受,可这就是战争,总会有人牺牲。他勉励了战士们几句,又询问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三溜子把这些天的事情都细细地讲了一遍,特别讲到井泽大队西进之时沿途烧了很多村子。由于这些村子的房屋隔得很近,往往一烧一大片,很多村民的房屋都被鬼子烧毁了。 郑卫国听了之后感到很担心,说:“天气越来越冷,乡亲们没有房子过冬会出人命的。你把各村受灾的情况统计一下,我们出资出力帮乡亲们把房子再盖起来。” ri军的三光政策哪一种对百姓的伤害最大?表面上看是杀光,其实不是。从各根据地反映的情况来看,老百姓最怕鬼子烧房。人和财物可以转移,房子却没有办法,只能任由鬼子破坏。建造房子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还需要时间,隔三岔五就要重新建一次房子,谁受得了? 三溜子之前已经做过初步的统计,说:“那可要不少钱!” 郑卫国苦笑道:“现在资金确实紧张起来了,不过这个钱咱儿得出!”他想了一下,又说:“你们先组织人力给躲在野外的乡亲们送一批给养,让他们再忍耐几天,长野联队搞不好还会反扑!” 三溜子感到有些吃惊,说:“丢了一个大队他还敢来?” 郑卫国说:“鬼子的报复心理很强,长野佑一为了向上级交待,再次进攻的可能xing很大。” 三溜子把很多村子尚未转移的事情讲了一下,说:“这些村子的乡亲们都不愿意转移,您看怎么办?”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你当时处理的方法是正确的。在不能保证百姓安全的情况下,不能强迫他们转移。”说着他掏出一叠ri军的膏药旗递给三溜子。 三溜子有些不解,说:“要这个干嘛用?” 郑卫国说:“这个本来另有它用的,不过你这边需要就先给你了。不愿转移的村子,你就把旗子给他们。鬼子来了,让乡亲们拿着这旗子假装欢迎,尽量不要做出过激反应,以免遭到鬼子杀害。鬼子有什么要求,也尽量满足,损失由我们来补。如果鬼子要成立什么维持会也没有问题,但你得跟乡亲们讲清楚,谁要真当了汉jiān,我郑卫国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三溜子挠挠头,说:“俺没听明白,这打旗欢迎鬼子,不就是汉jiān吗?” 郑卫国摆摆手,说:“这不一样!我们既然保护不了乡亲们,就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他把两面政权,白皮红心等策略给三溜子他们讲了一遍,并指出如果战局持续恶化的话,这是敌占区军民唯一的办法,要当成头等大事来办。 三溜子说:“那地道咱还挖不?” 郑卫国似笑非笑,反问道:“你说呢?” 三溜子肯定地点点头,说:“得挖!要是每个村都有地道可以连通,鬼子来再多咱儿也不怕!” 郑卫国满意地点点头,说:“局势稍微平静下来之后,我会调动大批人手来帮你!” 处理完公务之后,郑卫国又率部连夜返回,并在陈家沟一带驻扎下来。du li一营的伤员经随行军医治疗之后,送到了八区休养。毕竟东三区太不安全了。 不出郑卫国所料,第二天长野联队就再次反扑平安县。这次非比以往,长野大佐把通平县城的那个大队也调了过来,总兵力将近三千。 第72章 大敌终退 井泽大队的覆灭让长野联队严重受损,就像被人砍掉了一条大腿。可他们还剩下三条腿——两个步兵大队和两队直属炮兵。三条腿的长野联队也不是郑卫国他们四个团可以抗衡的,至少得有一个军才行。 特务连长张长贵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敌人,也不禁暗暗心惊。他汇报完敌情之后,低声问道:“旅座,要打一仗吗?” 张长贵的态度使郑卫国意识平安县军民存在着比较严重的恐慌情绪。如果主力避敌不战的话这种情绪还会加深。当然,不打有害处,打也有不少难处。敌我力量太过悬殊,一旦被敌人粘上的话,想要全身而退就不容易了。 郑卫国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在陈家沟一线打一场阻击战以挫敌锐气,同时也为了增强保安团各部的信心。如果每次遇上强敌就逃,部队就会染上欺软怕硬的毛病,也就是影视作品中常常提到的游击习气。这种作风对于一支部队来说是非常有害的,jing锐部队也会因此变得平庸起来。 除了上述原因之外,郑卫国还希望能借此战磨合部队,锻炼部队的作战能力。对于一支新部队来说,借长野联队练兵确实有些狂妄了。不过郑卫国认为只要小心应对,部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再说,想要磨出钢刀来也必须得有一块好的磨刀石。 既然下决心要打,郑卫国便不再犹豫。他命令张长贵迅速将敌情通报给129师各部,同时下令保安团各部东进准备沿途阻击ri军。 刘师长得到消息后觉得光靠保安团来阻击ri军兵力太薄弱了一些,便把772团也派了过来,并表示由郑卫国统一指挥两军作战。陈家沟一带地势狭窄,两个团的兵力根本摆不下。郑卫国便将保安团各部依次布置在陈家沟至潘家坳一线,772团充做预备队不承担直接任务。要论士兵的综合素质772团要强过保安团不少,但八路军和保安团的指挥体系、作战思路区别较大,郑卫国担心指挥不好,所以干脆放在后面备用。 这边布置好了阻击阵地,那边长野联队也再次杀入了平安县。ri军此番前来非比以往,他们一进入平安县就分成多路,见房子就烧,见人就杀。从通平县往西看,到处都是滚滚浓烟,泄愤报复的意图相当明显。还好官道两侧的军民早已疏散,不然此刻就要血流成河了。 侦察员报告说ri军并没有急着西进,似有在东三区逗留的意思。这对于东三区的军民来说非常危险,依ri军的破坏力制造一大块“无人区”绝对不成问题。 一营长马彪奇道:“鬼子不是急于报井泽大队覆灭之仇吗?怎么会缩在东三区不动了呢?” 张长贵说:“我有个担心,我担心鬼子是以屠戮百姓为手段,迫使我军在平原地区与之决战。我部若按兵不动,就会丧失民心;若贸然出击,则有遭受ri军重创的危险。” 郑卫国脸sè凝重,说:“你这个想法不无道理。既然鬼子在东三区当缩头乌龟,我就去把从把他们从乌龟壳子里拽出来。” 张长贵忙请战说:“旅座,您就不用去了。让我带骑兵跑一趟,快打快回,鬼子只能跟我们屁股后头吃灰!” 郑卫国说:“骑兵目标大,动静也大,效果恐怕不好。你带特务连前出侦察,尽量不要惊动鬼子。我会带狙击排随后赶到。” 张长贵说:“狙击手们才刚开始训练,不如就带我们特务连吧!我们的枪法不比他们差!” 郑卫国笑道:“这么难得的狙击训练科目怎么能放过呢?王大锤,这是你们狙击排的初战,有没有信心?” 狙击排长是王大锤,别看他入伍时间短,但他的枪法现在已经跻身保安团前五位了。这个没什么好奇怪的,各人天赋不同,有的天生就擅长shè击。 王大锤犹豫了一下,说:“我,我觉得我们还不行。” 这话虽然不得劲儿,却是大实话。狙击手需要训练的科目很多,战士们训练的时间短,很多技能还没有掌握。 郑卫国打趣道:“很好,能正确认识自己的不足也是作为狙击手的宝贵品质。你们不要紧张,这不过是一堂实弹训练而已。” 在特务连的全程护送下,郑卫国带着狙击排到了作战区域。为什么要特务连护送呢?说来有些丢人,这些未来的狙击手们还不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一旦遭到ri军的攻击,后果不堪设想。 郑卫国选的这个位置距敌人大约四百米左右,再往前走就不好开展训练了。据说ri军在四百米以内就可以jing确shè击,郑卫国虽然不信,但也不愿意去亲身体验。 狙击阵地前面是一个靠近官道的小村子。大约一个小队的鬼子正在村子里点火,一个个大呼小叫玩得很开心。看着一栋栋房屋被火焰吞噬,郑卫国脸上的肌肉狠抽了一下。他转过身来问道:“这个距离,你们有把握吗?” 有的战士说有,有的直摇头,还有的低着头不吭声。 王大锤瞄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地说:“旅座,这么远我实在没把握!” 郑卫国笑道:“你们不用紧张,我先给你们做个示范,然后你们也试着打两枪。”说着他举起三八大盖一枪就撂倒了一个掉蛋的鬼子。由于鬼子也在四处乱开枪,村内起火后杂音又大,并没有惊动其它的鬼子。 确认命中后,郑卫国回过头来笑道:“看见没?狙击就是这么简单,接下来你们谁上?” 战士们依次打了几枪,很遗憾,竟然没有一个人shè中目标。幸运的是,由于偏差太大,也没有惊动鬼子。王大锤最后上场,一枪就命中了一个,可是只打中了鬼子的肩膀。这个幸运又倒霉的鬼子张嘴就要喊叫,却被郑卫国一枪毙命。 接下来,战士们又shè了一轮,还是没有人能打中。看来这个距离对于他们来说还是远了一些,加上风又有些大,确实不太容易把握。郑卫国也不急,一边教战士们准确测距、计算风偏,一边给战士们做示范。这种“实战训练”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震憾,不光是狙击排的战士坚定了要当一名狙击手的决心,就连负责掩护jing戒的特务连战士也纷纷要求“跳槽”到狙击排来。郑卫国没办法,只好在特务连内部增加了一个狙击手小组的编制。 在郑卫国连续击毙16名鬼子之后,这次狙击行动终于暴露了。ri军大部队随后发动了大规模反击。见作战目的已经达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郑卫国便带着部队撤了回来。鬼子死了这么多人,当然不肯罢休,跟在屁股后头就追了上来。 两三千鬼子根本不怕什么埋伏,所以他们一头就扎进了设在陈家沟伏击圈。在这里郑卫国给鬼子准备不少惊喜,包括那两门步兵炮也标好了shè击诸元。 一个中队的ri军刚刚露面就遭到了包括两门步兵炮在内的猛烈攻击。在予敌重大杀伤之后,部队迅速撤离。 气急败坏的鬼子很快开始了还击,步兵炮、联队炮先后开火,炸得又准又狠。战士们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之前的阵地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不禁暗暗后怕。 炮火刚停,协同作战的ri军步兵就冲上了保安团的伏击阵地。不过这个时候郑卫国早已指挥部队转移了,留给他们的只有炮轰之后的一片狼藉。 经过这一轮打击,ri军推进时变得谨慎起来,这也是郑卫国所希望的。毕竟ri军徒步行军的能力很强,如果任由其突击,部队就很容易被缠住。反之,如果ri军步步为营,虽然难打,但可以从容调动部队,应对起来反而要轻松一些。 鬼子一队尖兵小心翼翼地沿着官道搜索前进。他们注意了前方,也观察了两侧,却忽略了来自脚下的威胁——地雷!这些地雷还是从黑鹰寨缴获的,郑卫国一直没舍得用,这次拿出来待客算是很看得起长野了。随着轰得一声巨响,几名鬼子惨叫着摔倒在地。这颗地雷也不知土匪们是从哪儿弄来的,威力不是很大。 张长贵嘀咕道:“旅座,这地雷不行啊,一个鬼子都没有炸死!您看,那些鬼子都躺在地上直叫唤呢!” 郑卫国笑道:“这样不死不活的对鬼子的士气打击更大。” 果然,见前方有地雷,ri军士兵们都不敢继续前进了,只能等工兵前来扫雷。按照二战ri军的编制,联队以下都是没有工兵的,不过在作战时往往会临时配备。 影视作品中经常出现这样一个场景:一队长相猥琐,行为更猥琐的鬼子手拿铁圈状的探雷器像捡狗屎一样弯着腰在公路上探来探去。然后埋伏在远处的土八路一拉拌雷索炸得鬼子人仰马翻。 其实排除地雷不光需要探雷器,还需要探雷针。探雷器通过辐shè电磁场,使地雷的金属零件受激产生涡流,涡流电磁场又作用于探雷器的电子系统,使之失去原来的平衡状态,或者通过探雷器的接收系统检测涡流电磁场信号,从而得知金属物体(地雷)的位置。它能可靠地发现带有金属零件的地雷,但容易受到战场上弹片等金属物体的干扰。 探雷器发现可疑目标之后,就要用探雷针进一步确定地雷的位置。一般熟练的探雷兵可以直接通过探雷针倾斜刺探其侧面形状来判断是否是地雷,更厉害的人能由此得出地雷的种类。 没过多久,鬼子的工兵就上来了。前面一队拿着探雷器开路,后面还有一些拿探雷针。不过用拌发地雷炸工兵是不太可能的,因为拌雷索不可能设得太长,而距离太近的话又容易暴露。 打冷枪或许是个办法,但最多打死几个工兵,因为雷场附近还有好多鬼子步兵正在jing戒。稍有动静就会遭到他们的攻击。 对此,郑卫国还是用的老办法——电控地雷。这个跟上次炸山本大队的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规模要小很多。接连炸死几名工兵之后,ri军的探雷工作陷入了困境。 长野大佐对此十分不满,下令驱赶十几匹马来趟雷。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因为马前进的速度快,如果不是瞬发雷的话很难对马造成太大的伤害。即便是瞬发雷一般也很难将马炸死,最多将马炸伤。而受伤的马会变得很狂躁,短时间内会跑得更快。所以普通地雷对骑兵作用不大,除非是可以将人活活震死的大威力地雷或者是专门对付骑兵的跳雷。 由于保安团埋的雷本来就不多,被马群趟了一阵之后便无法威胁到ri军了。他们开始沿着官道继续推进。郑卫国见地雷阵失效,带着部队猛打一番之后便迅速撤到了下一个阻击点。 这种节节阻击让ri军倒足了胃口,他们随后分出数路爬上了官道两侧,企图从两翼合围保安团的阻击部队。但由于地形的原因,部分迂回的ri军被孤立了,郑卫国指挥部队突然杀了个回马枪,消灭了掉单的部队之后又迅速撤离。 如此,打一打,守一守,不时还搞个反击。地雷、炸弹、火炮、冷枪各种花样齐上阵。长野联队虽有一身的力气,却被保安团缠得发挥不出来。直到天快黑的时候,郑卫国才放弃了阻击,并在772团的接应下与ri军脱离了接触。 这次战斗规模较小,战果也不大,但伏击战、反击战、防御战、撤退战一应俱全,对于锻炼部队有着极大的好处。历史上,八路军也是通过这样的手段把县大队、区小队等准军事武装逐步锻炼成百战雄师的。 当天傍晚,长野联队终于杀到了平安县城,可这里又变成了一座空城,甚至比井泽大队来的那会儿还要残破。气急败坏的长野佑一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得下令摧毁整个城池以示报复。 由于津浦线上战事正紧,ri军急需增援,长野联队第二天就不得不抱恨撤军,平安县也得以重见天ri。不过,只要鬼子一天不滚出中国,笼罩在平安县上空的yin霾就无法完全消散。 第73章 意外事件 长野佑一黯然退兵之后,129师便来辞行。他们肩负着开辟晋冀豫根据地的重任,不可能长期窝在小小的平安县。长野联队再度进犯县城之时,129师三个团分散到了各区。重新集结起来需要时间,所以部队在七里坝休整了一天才离去。另外大部分伤员因行动不便,暂留在平安县休养。 129师在平安县休整期间,双方还开展了一些军事交流和合作。比如郑卫国用一门平shè步兵狙击炮跟129师换了一门82mm迫击炮。保安团现在虽然有三门92式步兵炮(有一门损坏待修复),但是连一门迫击炮都没有。迫击炮重量轻,口径大,shè程远,可以弥补步兵炮的不足。而129方面,恰好欠缺平shè炮,所以双方一拍即合。 还有就是129师派了一名电讯兵到保安团工作,帮助他们培养电讯人员。保安团之前歼灭山本大队和后来出兵山西一共弄到了不少电话机和交换机,还有三部电台,只是缺乏技术人员。 走之前,刘师长与郑卫国促膝长谈了一晚。两人从当前抗战形势说起,一直谈到根据地建设等话题。总的来说是宾主尽欢,但也有让双方感到尴尬的事情,比如说前些天四区军民残忍对待ri军战俘等问题。 魏家堡一番血战之后,四区军民上上下下都杀红了眼,抓到鬼子便就地处决,连无行动能力的伤兵也没有放过。更恶劣的是友军抓的俘虏也被他们“顺手”给解决掉了。八路军及其前身红军都是一贯坚持“优待俘虏”政策的,这种屠杀甚至虐杀俘虏的行为自然是不容许的。 刘师长委婉地说:“郑旅长,ri本侵略者虽然可恨,但他们放下武器之后,就不应该再伤害他们。即便他们犯了下战争罪行,也应受到审判,而不是私刑。像贵军军民这样做有些不妥,不但会影响以后与敌作战,贵军对外的形象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郑卫国也不希望百姓们用这种手段对待ri军战俘,这个跟以德报怨,跟人道主义,跟ri内瓦公约都没有关系。只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用恐怖手段对待被俘ri军,像什么活埋、肢解、剥皮、点天灯之类的,只会招来鬼子更残忍的报复,最终吃亏的还死老百姓,也会迫使ri军拼死作战给我军带来更大的伤亡。总的来说,得不偿失。 当然,你说鬼子可恨,完全可以不要俘虏嘛!虽然都是杀掉,可在战场上直接杀掉,和抓住之后再杀就是两个概念了。没有必要因为仇恨而把杀俘刻在脑门上,那是傻子的做法。 所以刘师长一说,郑卫国当即就表态会教育军民不再残害俘虏,并希望八路军方面支援更多的干部,以便做好群众工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刘师长自然不好拒绝,表示回去后会从师部再抽调一批干部过来协助平安县的工作。 次ri,129师各部一早就集结起来准备开拔。附近的乡亲们舍不得啊,纷纷哭着送行,就跟保安团打了胜仗回来的待遇一样,照例是好吃的东西可劲儿塞。别看八路军驻扎时间短,可军民关系处理的真好。这一点,保安团是远远比不上的。乡亲们虽然也敬重他们、热爱他们,却谈不上亲近,中间总像隔了一层什么。 郑卫国看在眼里,心中很是羡慕。他对张海岩说:“参谋长,你看看人家部队!我们的军队什么时候也能跟乡亲们打成一片?” 张海岩苦笑道:“地方部队或许能做到,主力部队短期之内是别想了。” 郑卫国奇道:“这是为何?” 张海岩一摊手,说:“这还不简单?主力都是全训部队,弟兄们哪有时间给乡亲们挑水、劈柴?军民之间平ri里也没有什么交流,现在连训练也改成封闭式的了,乡亲们不怕咱们就不错了。” 郑卫国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个道理。只是部队现在需要训练的项目那么多,总不能中途停下来吧!这么复杂的问题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他索xing丢在一边不想了。 129师师部和直属机关也要走了,郑卫国忙赶上去为刘师长他们送行。 陈大旅长把缴获的那门步兵炮推到一边,说:“算了,这炮还是归你们吧,我们不要了,没有炮弹也没什么用。” 郑卫国笑道:“陈旅长,你这是在挤兑我吗?幸亏我提前准备好了,不然指不定你背后怎么骂我。”说着,他让弟兄们抬来两箱炮弹,一箱是高爆弹,一箱是榴霰弹。 陈旅长一看,高兴坏了,一拳砸在郑卫国胸前,笑道:“好你个郑卫国,总算没有看错你!不过,呃,这两箱炮弹是不是有点少?都不够我训练炮手的!” 郑卫国说:“总共只剩四箱炮弹了,以后有多的再给你送过去。cāo炮手是很成问题,要不我借一个炮兵给你吧!不过记得要还。” 陈赓眨眨眼,说:“那你得给我选个好的。”他心想一定不能要攻打县城的那两个,活儿也太糙了。 郑卫国便叫来仅有的四个会开炮的士兵,让陈赓挑走了其中一个。其实这四个人的技术都差不多,也不知陈大旅长是按什么标准选择的。 刘师长很高兴,说:“郑旅长,真是太感谢你了!你们对八路军的帮助我们一定不会忘记。” 郑卫国说:“刘师长太客气了!贵军此次前来增援,救平安县军民于水火,乡亲父老莫不铭感五内。这里还有一批军资,虽然不多,但都是我们平安县军民的一点儿心意。” 除了那两箱炮弹,郑卫国还为一二九师准备了不少军资。有药品、枪支弹药,还有部分钱财,加起来也有几大车,不过跟上次相比就少了很多。因为此番大战,数区百姓罹难,各du li营也损失惨重,保安团的物资也紧缺起来。就这几车还是四下筹措得来的,总算赶上为129师送行。 刘师长见送来的物资很多,忙道:“郑旅长太客气了!我们是友军,互相帮助那是应该的。此番平安县受兵灾甚重,这一批物资还是留下吧,你们也很需要!” 郑卫国说:“我们有根据地,补充相对容易。贵军四处转战,更需要这些物资,还是请收下吧!” 刘师长坚持不下,只好全部收下。 郑卫国又拿来两支手枪,说:“古人云,宝剑赠英雄,这两把手枪也一并赠给两位将军,谨祝二位为国家为人民再立功勋!” 刘师长正待婉拒,陈大旅长伸手便抢过一支把玩起来,搞得刘师长哭笑不得,只好也收了下来。刘师长的枪法是很好的,据说可以打扔出去的鸡蛋。不过像他这样的身份已经不需要用枪了。 陈大旅长倒是经常持枪上阵,堂堂一个旅长还多次负伤,为此屡受批评,却怎么也改不了。看的出来,这枪很中他的意,他一脸欢喜地说:“郑大旅长,你真是神通广大,竟然一下子搞到了两把枪牌撸子!” 其实枪牌撸子的xing能不如马牌撸子、花口撸子等同门弟妹,可民国时期人们就是推崇这种手枪。平ri里战友相聚各自掏出手枪撸一撸,有把枪牌撸子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就跟和平时有块好表一样。 陈赓觉得占了郑卫国的“大便宜”,便让jing卫员解下身上一条步枪递了过来,说:“郑大旅长,哥哥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短枪,只有这捷克自动枪还算不错,就算回礼了。” 郑卫国接过一看,所谓“捷克自动枪”就是zh-29半自动步枪(见封面正中)。他在东北军的时候也见过,张少帅卫队用的就是这种枪。这种步枪可以说是中队装备最早的半自动步枪了,jing度不错,xing能也比较可靠,就是对使用人员素质要求较高。八路军为什么会有这枪呢?这就要感谢我军历史上首任总装备部长常凯申元帅了。当时zhong yāng军一些部队采用了这种步枪,并被用于班排长的制式武器。129师前身是红四方面军,这些枪大概就是在卫立煌率zhong yāng军进攻大别山时跟四方面军做的交接。 刘师长见郑卫国对这种枪感兴趣,就让师部的人下去找找,一共找到了五把全给了郑卫国。一名士兵误将一挺法拉利机枪也拿了过来。郑卫国眼睛一亮,说:“咦,这是进口货吧!” 陈赓笑道:“这枪你也想要?我们交换吧,一挺歪把子换一挺法拉利!”八路军有不少七九口径机枪,但六五口径的机枪还不多。看着保安团那些崭新锃亮的歪把子,陈大旅长早就有些眼馋了。 郑卫国笑道:“行!不过我只要进口货。” 启拉利机枪是抗战史上很重要的一款轻机枪,国民党zhong yāng军和各地方军都装备很多,红军因此也弄到不少。像1935年5月25ri红军兵临大渡河,22勇士勇夺泸定桥时,红军用来掩护的就是一挺启拉利轻机枪。那挺机枪现在还保留在中国人民军事博物馆。 郑卫国为什么对这种机枪也特别青睐呢?因为这种机枪是当时最轻的一种机枪,外型接近自动步枪,稍加改装就是妥妥的突击步枪了(见封面右一)。 交换枪支过后,郑卫国又送了一程。刘师长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郑团长就送到这儿吧!战事艰危,还请多多保重,但愿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倭寇已被逐出中国!” 陈大旅长也说:“就是,我又不是美女,郑旅长就不用效仿古人长亭送别了!”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正笑得开心的时候,还真来了一个美女。一个俊俏的村姑跑了过来径直扑在郑卫国怀里,抽泣着说:“郑团长,俺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这个戏法是怎么变的,大家都没有看明白。别说围观的众人了,就是郑卫国本人也被吓了一愣。这美女投怀送抱固然是好,可也得分什么时候吧!得,以后还得刘师长手下混呢,现在只怕要先背上作风问题的黑锅了。 看着戏剧xing的一幕,刘师长和陈大旅长面面相觑,脸sè变得有些古怪。 郑卫国感到头大无比,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轻轻推开怀中的姑娘,说:“曼霞姑娘,你这是?” 这姑娘就是当初从魏家堡救下的余曼霞。这姑娘当初也不知受了谁的蛊惑,竟然准备以身相许。郑卫国让于老根派人将她送回了家,不知怎么又跑了回来。其实回来也没什么,只是时机不对,搞得郑卫国一脑门子瀑布汗。 余曼霞才不管这些呢,她娇羞地抓着郑卫国的胳膊说:“那天晚上之后,你又迟迟不请人说媒。张村的柳媒婆收了别人家的好处,拼命劝俺爹把俺嫁出去……” 郑卫国自打穿越以来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跟余曼霞之间也是清清白白的,可不知怎么的,越听就越感到不对劲呢?他见众人都憋着笑意围观,忙打住说:“呃,曼霞,我现在很忙,这件事情等下再说。陈队长,你先带曼霞姑娘去休息一下。” 曼霞说:“好!郑团长,那俺等你!”很乖巧地就跟陈婉chun她们走了。 陈大旅长笑道:“好你个郑卫国啊!竟然还玩这种把戏!” 郑卫国好不尴尬,解释说:“其实我跟那位姑娘真的没什么!” 刘师长有些不高兴了,说:“郑旅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始乱终弃,岂是君子所为?我看那曼霞姑娘很不错,你不要辜负人家!好啦,你们就送到这儿吧!”说完便带着129师指战员转身离去了。 陈大旅长走出老远之后,还冲郑卫国打了一个手势,搞得郑卫国哭笑不得。 第74章 劫富济贫 深夜,望安镇三山村秦家大院,一队队黑衣人进进出出,不时抬出好多箱子。几十名家丁抱着头蹲在墙角,别说吭声,就连回头看一眼的胆量也没有。 快天亮的时候,黑衣人终于走光了,只留下空荡荡的院落和秦老爷的尸体。哦,墙上还留有一行血字——为富不仁,黑三爷特来取汝狗命! 消息传开之后,通平县那些大老爷们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生怕步了秦老爷的后尘。正如他们所担心的,没过几天又有几家大户遭了劫,留的都是黑三爷的字号。这下窝在乡下的地主老财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逃到了县城或者大的集镇。这些地方都有ri军或者伪军驻守,连黑三爷也不敢去闹事。 由于逃到通平县城的人很多,客栈很快都被挤满了。四通客栈是城中生意最好的几家客栈,掌柜的这些天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客官,实在对不住,客房早就满了。” 刚送走几位失望的客人,又有一行人找上门来。 掌柜的忙上前问道:“您几位是吃饭还是打尖儿?” 一名青年说:“吃饭、打尖儿都要!何掌柜,这位是从老家来的客人,你可要好好招待!” 何掌柜闻言神sè一变,忙看过去,然后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说:“哟,瞧我这眼神,这不是郑老板吗?” 郑老板笑道:“没错,就是我!老何,我们可有些ri子没见过了。” 何掌柜忙叫来一名小二负责迎客,自己则将郑老板一行请到了后院。见四下无人,何掌柜低声说道:“郑旅长,您真是浑身是胆!这满城都是ri本人,您咋还亲自来呢?” 原来这郑老板就是郑卫国。他微微一笑,说:“有些事非来不可。何掌柜,这几个月真是辛苦你了。” 何掌柜忙摆手说:“不敢,不敢,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过给保安团的弟兄们提供个落脚的地儿罢了。当年要不是您和于老哥救了我一命,我哪能活到今天!” 这何掌柜以前是做买卖的,有一次送货的途中被土匪给盯上了。眼见就是一场杀人越货的惨剧,却被郑卫国和于老根他们救了下来。当然,那个时候郑卫国还没穿越。做下这件善事的是他的前任。 当天晚上,一行人集结在后院。郑卫国检查了一下大家的武器,说:“前段时间不过是小打小闹,今天晚上才是动真格的。该讲的东西我都讲过了,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陈婉chun站了出来,说:“旅座,我也要参加这次行动!”女兵队训练远不如特务连,尤其是体能方面很拖后腿,这么危险的行动为什么还带了女兵过来呢?因为郑卫国他们是扮作逃难的地主混进城来的,没有家眷随行的话很容易招人怀疑,所以不得不挑了几名身手好的女兵。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好吧,快去换衣服。” 为了行动方便,战士们都换上了ri军军装。保安团现在有的是这东西。等大家都收拾妥当之后,郑卫国一挥手,领着战士们消失在夜sè中。 等下一刻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伊滕商社的外面。光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家ri本人开的商社。名为商社,其实是掠夺中国财富的特务组织。郑卫国他们此行就是为了这家商社而来的。 这个局已经布了好几天了,从三山村秦家大院开始,郑卫国一直在筹划这件事情。为什么急于拿下这个商社呢?说到底都是被钱给逼的。本来特务连还没有训练好,执行这种类似于特种作战的任务比较困难,尤其是在通平县城这样有ri军强力守备的地方。 可是不来不行啊!井泽大队覆灭了,长野联队也南下了,留给平安县父老的却是满目疮痍。不少军民死在了鬼子的屠刀下,遗属需要抚恤。那么多房子被烧毁,重建家园也需要一笔钱。还有不少百姓缺衣少穿,也需要援助。才几天的功夫,掌管后勤的于老根和掌管财政的李震安都表示撑不住了。饶是保安团的家底子厚,也经不过这样的折腾。 郑卫国也不是财神爷,变不出钱来。他思前想后,决定带着特务连出去活动活动,搞一点儿经费回来。这支部队接受了一些特种训练,但实战经验还不丰富,练兵打仗,一举两得。 这劫谁呢?当然是鬼子和汉jiān,而且是要比较肥,又没有太多刺儿的那种。一番jing挑细选之后,通平县的伊滕商社光荣入选。 这家商社一直在做无本买卖,通平县及其附近不少地方的财富被ri军用各种手段集中到了这里。这些物资里面大的有各朝流传下来的文物,小的甚至包括从死人嘴抠出来的金牙,有难得一见的西洋玩意儿,也有生活必须的油盐布粮等物资。林林总总加起来价值大的惊人,数量也多的惊人。 想保安团起家也不过就是劫了几家大户,不单让战士们大鱼大肉的过上了好ri子,还给八路援助了大量的物资。可这跟伊滕商社敛聚的财富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当然,伊滕商社做的都是缺德事儿,保安团可不能学。 根据情报,伊滕商社近期要把部分物资运回国去,其中包括大量的黄金、白银等贵重金属,还有一些价值连城的文物。郑卫国思前想后,决定抢先对它下手。 直接杀进县城是最彻底的办法,保安团现在三千多人马(主力+地方部队),还有好几门火炮,打下一个县城不是特别困难。但通平县是平汉线上的重要据点,而平汉线是ri军最重要补给线之一,一旦出了问题,必将招来成堆的鬼子。平安县屡遭战火,军队和百姓都迫切需要喘息的时间,这个时候引来强敌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不打县城就只能用特殊手段了,可通平县城查得很严,想把特务连及其装备完整的带进城内可不容易。郑卫国想了很久,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连环计——先迫使农村的汉jiān逃到县城,制造混乱,然后借这些汉jiān的掩护躲避ri军的眼线。由于逃到的县城的人很多,ri本人就不可能一一盘查了,带几辆特制的马车进城也不会显得碍眼。 这个计划比较复杂,但一来可以让特务连积累经验,为最后一击做好准备。另外还有利于白皮红心、两面政权的发展。现在保安团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通平县,只不过有些地方不乏一些铁杆汉jiān,导致工作开展地很不顺利。郑卫国借黑三爷的名头一番折腾,杀掉几个,再赶走几个就为自己方面的人“上位”提供了便利。 这些两面政权暂时虽然没有太大的作用,但只要用心经营,ri后必定能给保安团带来莫大的好处。当然,长眼利益要考虑,眼前的利益也不能放过,伊滕商社这么大一块肥肉放在嘴边不吃掉实在太浪费了。虽然风险很大,但考虑到平安县糟糕的财政状况,郑卫国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经过一番侦查,确认无异常情况后,特务连战士们按照计划行动起来。几名战士迅速窜上了墙头,一边侦察,一边向院内推进。确定安全之后,才接应后续人员进来。几名女兵力气弱,战士们只好用绳子把她们拽了进去。大门是不好打开的,因为这里用的是两扇大铁门,一有动静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的响声。这么寂静的夜晚打开铁门,定会引起敌人的jing觉。 大概是处于城内的缘故,商社的防卫比大家想象的要宽松得多,甚至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也怪不得ri本人大意,通平县城防守森严,谁想打商社的主意,先得过城墙这一关。进不进得来或者出不出得去都是事关生死的大问题。可ri本人万万没想到会有郑卫国这个变数,他不仅进来了,还做好了出去的准备。 这处大院里面是一个大仓库,堆的都是比较贵重的物资,便宜的东西都堆在城外的火车站。不过最贵重的黄金、白银可不在这里,具体位置郑卫国也不知道,等下还得细细查探。 从仓库进去,里面还有一个院落,这是伊滕商社职员的生活区。不过,仅限于ri本职员,在中国招得那些狗腿子是没有资格住在里面的。 一行人刚赶到后院,一条大狗便突然跳了出来,借着月sè看去是一只东洋花点子。花点子刚叫了两声,便被战士们用弩机shè死。这弩机是保安团修械所按照郑卫国画的图纸打造的,跟现代社会的军用弩或者jing用弩比起来重了不少,jing度也差点,但威力并不小。这条大狗当场就被几支弩箭钉在了地上,一声不吭地回东瀛去了。 由于处理得快,院子的动静并没有惊动ri本人。战士们迅速封锁了整个院落,并占据了附近制高点,然后开始逐屋搜检,杀光每一个ri本人。过程很顺利,并没有遇到抵抗。 郑卫国感到非常满意,说:“看来这些天的训练还是有效果的。收拾一下,准备撤离。” 战士们开始在各个屋子里翻箱倒柜,看到有价值的东西便装箱带走。 有的战士比较倒霉,搜检的屋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找着。看着战友们都满载而归,心里便有些不服气,搜完一间屋子之后又在别人搜过的屋子里寻找起来,试图找出点什么来。 有几名战士正准备去东厢房,却被一名排长拦住了。他说:“这里面我搜了好几遍,不用去了。” 若是一般人见上司这么说多半就到其它房间去找了,偏偏这里有位战士是个倔头。他不顾排长的阻拦硬要往里挤,还说:“排长,再找一遍呗!没事,俺不嫌麻烦。” 排长有些生气,斥责道:“叫你不用找了就不用找了,还有那么多房间没有检查完,不要浪费时间。” 郑卫国注意到这名排长神sè有些慌乱,立马走了过去,说:“多检查一遍也好!二虎,你带几名弟兄进去看看!” 排长吃了一惊,说:“旅,旅座!” 郑卫国冷冷地看着他,说:“我给你一个机会!” 排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旅座,俺认错!这间屋里有两个女人,俺一时没忍心下手!旅座,求求你放过她们吧,打仗不干她们的事,她们是无辜的!” 郑卫国正待说话,屋里突然传来打斗声,随后又传来一名战士的惨叫,似乎是吃了大亏。战士们忙冲了进去,还响了一枪。听枪声并不是战士们带的驳壳枪。 这么一来,郑卫国也待不住了,忙冲进了屋里。只见里面有两个女人,一大一小,不过都已经被战士们制服。战士们还缴获了一支小手枪,郑卫国接过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把南部式特型袖珍手枪,这种手枪尺寸很小,枪声也小,使用7mm南部子弹,实际运用中多用剧毒弹头。 他担心弟兄们中毒,忙问道:“有人中枪吗?” 二虎一张脸憋得通红,不知是害躁,还是愤怒。他说:“没有,只有两名弟兄吃了这婆娘的亏!”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这婆娘出手很yin损!” 郑卫国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这两个人不用留了。” 年纪大点儿的那名女人听得懂中国话,她惊恐地说:“呀卖逮!求你了,樱子是无辜的!你不能让她的母亲失去女儿!” 郑卫国冷笑道:“ri本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自从你们挑起这场战争,已经有无数中国人失去了他们的亲人!” 第75章 杀与不杀 想起惨死在ri军屠刀下的军民,郑卫国心中仇恨的种子一下子膨胀起来,瞬间就变成一棵大树撑满了整个心房。浓浓地杀意很快弥漫在房间中,让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ri本女人惊恐地叫道:“不,不要!我不是ri本人!我是华人!” 郑卫国感到有些惊讶,又有些气愤,说:“华人?华人为什么要给ri本人当走狗?汉jiān比鬼子更可恨!” 那女人哭道:“我,我没得选!我们家族很久以前就迁居到ri本了。家里的长辈把我送到了特工学校,我……” 郑卫国哼了一声,说:“果然是特工!那她呢?她也是华人吗?”说着他伸手指向另一名少女。这个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大大的眼睛里堆满了泪水,却又敢哭出来,身子还一直抖个不停,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说:“不是,她是我表妹。国内正在征招慰安妇,她父亲担心她被选中,只好送到我这里来避难。”她苦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其实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保护好她呢!” 郑卫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希望你说的是真话!”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郑卫国忙走了出来,问道:“什么情况?” 一名负责侦察jing戒的士兵报告说:“旅座,刚才那声枪响怕是惊动了鬼子。我们布置在外面的眼线报告说有一队ri军正在沿街巡查,很快就要查到我们这里了。” 郑卫国平淡地说:“不用惊慌,通知外面的弟兄小心点,不要让鬼子发现。” 士兵忙低声说:“是!”因为是战时,所以没有行礼,直接就转身离去。 郑卫国回到屋里又审问了几句,然后将年纪小一些的那名少女带了出来。这个时候战士们还在院内搜查,不过已经是第二轮了,跟先前的手段又有些不同。几名战士正拿探雷器在院内扫来扫去。这几只探雷器还是上次长野联队进犯时丢在路边的,本来有十几只,可惜大部分都无法修复了。 那名叫樱子的ri本少女紧紧地跟在郑卫国身后,大概是因为害怕,浑身轻轻地战栗着。她见战士们都在好奇地打量着她,吓得又往郑卫国身后缩了缩,整个人几乎都躲在yin影中去了。 郑卫国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不用害怕,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会说话算数!” 樱子忙给郑卫国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说:“哈依!”过了片刻,她又好奇地问道:“郑桑,你们是在找地雷吗?” 当然不是在找地雷,而是在检查地下是否埋有金属。这个法子很好用,之前好几家地主老财埋藏的金银都被战士们找了出来。 郑卫国回头瞪了她一眼,说:“当然不是,我们在搜查被ri本人劫走的财宝,你如果知道的话最好告诉我们。还有,不许叫我桑。” 樱子抿嘴笑了笑,给郑卫国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说:“很抱歉,郑先生!” 郑卫国说:“也不许这样鞠躬。” 樱子愣了愣,说:“那,那我该怎么行礼呢?” 郑卫国憋住笑,说:“陈婉chun,你教她行个万福礼吧!”万福礼是中国的传统礼仪,类似于英国的屈膝礼。过去的女人行礼是很有韵味的,就跟男人抱拳作揖一样,可惜到了现代社会都被淘汰掉了。 陈婉chun狠狠地瞪了少女一眼,说:“我不会教ri本鬼子的!”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一个人用ri语喊道:“喂!刚才是这里在开枪吗?”看来之前那声枪响虽然轻,但还是惊动了ri军的巡逻队。只是单靠一声枪响无法确定准确位置,他们只能逐一排查。 郑卫国低声对少女说:“樱子,告诉他们,就说你玩枪的时候不小心走火了。” 樱子顺从地照说了一遍,看在是ri本人的份上,外面的ri本兵嘟囔着教训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一名战士突然惊喜地说:“找到了,俺找到了!”众人忙看过去,只见他手握探雷器正对一面墙扫来扫去。 难怪之前大家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原来鬼子把钱藏在夹墙里面。若不是这名战士突发奇想,只怕就要白白放过这笔财富了。 战士们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一面墙,只见里面有两口皮箱,一大一小。打开一看大的箱子里面装的是古玩字画,小的箱子里面装的则是金银珠宝。 郑卫国笑道:“这应该是鬼子藏的私房钱,你们再到其它房间找找。” 果然,找了一会儿,又发现了几名鬼子的“私房钱”。有的是藏在床下,有的柜子的夹层里面,不一而足。可是传说中的那笔巨大的财宝却一直没有找到。 樱子拍拍手说:“啊,我想我知道他们把东xi zàng在哪儿了!” 郑卫国说:“你先前不是说不知道吗?” 樱子吐了吐舌头,做出一个可爱的表情,然后说:“对不起啦,我先前没有想到。” 据樱子说她曾看到有人把很多箱子抬到了一个屋子里面,可是她好奇地去偷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到。联想到刚才的发现,她认为那间屋子一定有问题,只不过比别的地方藏得隐密罢了。 大家来到这间屋子,只见里面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用探雷器扫了一遍也没有反应。郑卫国拿来一把锤子,不时在墙壁和地面上敲来敲去。突然,他听到一个地方传来了特殊的声音——只有里面有空隙才会出现这种声音。看样子,这里就是秘密所在了。可是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相应的机关。 战士们只好找来一些工具在这附近进行挖掘,打算用蛮力把宝藏给挖出来。一名战士正挖得起劲,突然脚下一空不由地惊呼一声。要不是郑卫国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住,只怕他就要掉到一个突然出现的地洞里去了。 原来这个地方另有机关,只不过设置的太jing巧了,大家一直没有发现。经过挖掘之后,机关被破坏掉了,里面的秘密才暴露出来。 这个下面是一个隐蔽的地下室,很深,所以探雷器起不了作用。郑卫国让人拿来几根蜡烛,又拿来几根手电,准备下去探查一番。 张长贵说:“旅座,有手电就可以了,蜡烛多麻烦!” 郑卫国解释说:“我担心里面没有氧气,蜡烛一灭,大家都要马上出来。”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地下室,只见里面堆了几十口箱子。打开一检查,大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张长贵惊讶地说:“旅座,通平县没这么有钱吧!” 郑卫国笑道:“我怎么知道,或许鬼子发现了什么宝藏,又或者他们把从平汉线一带的抢盗财宝都放在了这里。” 张长贵摇了摇头,说:“好像都说不过去。” 郑卫国一时也想不到其它的可能,有些惋惜地说:“那几个鬼子肯定是知道原因的,可现在谁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由于物资比大家想像地要多得多,之前制定的方案便有些不适用了。张长贵想了一下,说:“旅座,要不干脆让城外接应的部队打进来?”郑卫国在城外布置下了重兵,这也是他敢在城内大肆活动的依仗。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还是不要了,你去找一个人,请他们帮忙想想办法。” 在通平县还有谁能帮上郑卫国他们呢?只有传说中的地下党了。由于双方合作地ri益紧密,地下战线也有对方的紧急联络方式,只不过平时活动还是各干各的。 没过多久,一名头戴礼帽,身穿长袍的中年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来不及寒暄,郑卫国直接说明了来意。大概是上级有过交待,中年人十分痛快地就答应下来,甚至连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都没有问。 在地下党的帮助下,郑卫国他们终于得以将这笔巨大的财富运到了城外,然后连夜赶回了平安县。出城之前,郑卫国将一箱银元送给了地下党,给他们充当活动经费。不是他舍不得金条,只是接下来通平县城多半不太平,金条太容易暴露了。 从通平县回来的路上,张长贵偷偷问郑卫国:“旅座,你为什么没有杀掉那两个ri本女人?” 郑卫国把这两人的来路说了一下。 张长贵说:“如果那女人不是ri籍华人,你还会放过她吗?” 郑卫国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脑袋砍掉了就再也接不回去了。既然没有必要杀人,我觉得应该先不杀。你觉得呢?” 张长贵挠了挠头,说:“这个我也说不好,那张达明您打算怎么处理?”张达明就是那个试图救下两个ri本女人的排长。他最大的问题是向上级隐瞒真相,以至于让特务连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 郑卫国皱了皱眉,说:“交军法处吧!” 张长贵吃了一惊,说:“啊,可是军法处现在是我在管啊!” 郑卫国这才想起来,笑了一下,说:“我竟然忘了!这样吧,回去后来个三堂会审。” 回到平安县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部队在东三区休息了一下,又径直朝七里坝赶去。平安县城还在修复中,已经没有办法住人了。 张达明后来被强制退伍,安排到一个村里当了一名民兵连长。他走之前痛哭流涕地求郑卫国留下他,说他舍不得离开部队,并表示以后再也不会有妇人之仁了。 郑卫国安慰了他几句,说:“妇人之仁也不算错,只是不适合我们特务连罢了。民兵工作也是非常重要的,你去了之后要放下包袱,努力工作,争取打造一支模范民兵连出来。” 张达明没有办法,只好撒泪惜别,临走的时候他问道:“旅座,对我以后的工作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郑卫国笑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娶个媳妇,早点生个大胖小子吧!” 第76章 兵工厂选址 从通平县回来后不久,一二九师支援的第二批干部赶到了平安县。据说本来没有这么快的,正好师属骑兵营在离这儿不远的赞皇县一带活动,顺便就把他们给捎来了。王达找到郑卫国说:“旅座你看,我们八路军够意思吧!”言下之意,你郑大旅长是不是也该意思意思了。 郑卫国瞅了他一眼,打趣道:“你这话不对啊,屁股没有摆正位置。你现在是我们独九旅的政训处长兼平安县副县长,是吧?是的话那就应该站在独九旅和平安县的立场说话。” 王达哈哈一笑,说:“少扯淡。我王达自从参加革命以来,屁股不管摆在哪儿,心都是向着党的!” 听他这么一说,郑卫国也乐了,笑道:“算你觉悟高,下次见到刘师长多帮你说几句好话,让他把你的级别往上提一提。” 王达嗤笑一声,说:“切,你以为我参加革命是为了当官?要是想当官,我早就不干革命了。”他顿了顿,有些走神,似乎在回想这十几年的革命生涯,然后说:“旅座,听说你们抓回来两个ri本女人?” 这两个女人抓回来之后,一直秘密看押,王达能这么快知道,足见消息灵通。对此,郑卫国并不在意,反正他也没打算瞒着八路军做些什么,不如漂亮一点,增强互信,也便于ri后合作。 郑卫国打量了王达一番,笑着说:“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王达同志,你是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有什么想法?其实娶个ri本婆娘也没什么,只要你们组织上同意,我没意见。” 王达哂笑道:“得了吧,还好意思说我,上次送师长的时候一姑娘扑你怀里咋说?”他摆摆手,接着说道:“不跟你闲扯了,我是说正经的。你能不能把这俩女的送给我们师?你是知道的,我们师现在急缺懂ri语的同志。” 郑卫国有些好奇,问道:“你们不是在改造俘虏吗?” 王达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有些懊恼地说:“咳,别提了!这小鬼子真是毛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们也不是没抓过俘虏,可办法用尽了,也没改造过来几个。” 说到这儿,他猛然想起一事,接着说道:“对了!上次在四区的时候,多好的机会,十几个俘虏啊!结果呢?都被乡亲们抢去杀了!你说你是不是欠我们十几个活鬼子?” 郑卫国笑道:“不要急,用不了多久就能抓几个活鬼子了。至于那两个女人,送给你们当然可以,不过现在可不行。” 王达有些疑惑,说:“为啥啊?” 郑卫国解释道:“那两个ri本女人,一个是女学生,现在在教战士们学习ri语;另一个是个女特工……” 王达吓了一跳,说:“特工?间谍?” 郑卫国点点头,说:“没错!她掌握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对我们很有用,所以暂时还不能给你们。” 王达嘟囔道:“那你可得把她们看好了。你们这里的军民对鬼子可算是恨到骨头缝里去了,别那天被乡亲们给杀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郑卫国笑了笑,说:“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对了,我刚才看了看支援干部的名单,大部分都是没有实战经验的学生啊!还有一些么,都是地方干部,打过仗的没几个,参加过长征的更是一个没有。”王达斜藐了他一眼,说:“你还要想要参加过长征的干部?我们自己还不够用呢!你可别小看了这些学生,这都是我们党发展多年的骨干,给你那是天大的面子!” 八路军指战员的总体文化水平不高,一个小学生就算是知识分子了,如果是中学生那就更了不得了。这次129师能送这么多学生过来,确实是很给面子。可问题是这些人来了,郑卫国不好用啊! 你说放在军队里吧,当战士太浪费,搞不好就牺牲了;当军官也不行,那是对战士的不负责。放在地球上吧,能做什么呢?他们并没有行政工作的经验,还是得慢慢培养。当然,这些人有文化,有抱负,只要不牺牲不变节,ri后必定能有一番作为。可郑卫国现在需要的是直接能用的军官或者干部,而不是一堆半成品。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你说我让这些学生放在部队当个文化教员行不?”文化教员是中国赤sè党的一个创举,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国共两党的差距。正是通过部队里的再教育,人民军队才逐渐成长起来。意义之大足与任何一项军事改革相媲美。 王达沉吟一番,说:“这个主意好,既让他们接受了锻炼,相对来说又比较安全,我看行!” 郑卫国说:“那就尽快安排下去,我还要去给兵工厂选址呢!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王达有些吃惊,说:“机器不是早就搬到七里坝了吗?怎么还没开工!”兵工厂的事一直是于老根在负责,王达不清楚,这方面他也不怎么关心,所以感到很惊讶。 郑卫国苦笑道:“是啊,之前耽误的时间太长了。等这一摊子事忙完之后,我带特务连到八区转转,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地形。” 他随后对所属各部作了一些调整,并给各个连配上了文化教员。军官方面基本保持原状,只有原三营营长刘自达另有任用,由吴全福接任三营营长。吴全福空出来的位置则交给叶明远(夜猫子),以表彰他在东三区做出贡献。 另外,因为有些指战员认为各营番号分为直属营和du li营太过繁琐,又容易弄错。郑卫国从善如流,将四个du li营的番号依次改为五至八营,驻地职能不变。还有在平安县十区,也就是位于山西境内的太行山区新增了一个第九营,营长陈二串。 旅部直属部队也稍稍变动了一下,总体分为三个部分,首先是后勤辎重医疗电讯情报军法等非战斗部队,由分管副团长、参谋长直接负责;其次是特种部队,包括特务连、狙击排和炮兵部队,调整之后统一编为特种兵大队(营级),由张长贵任大队长;最后是jing卫连,负责旅部jing卫、通讯联络,连长为任柱子。 在特种兵大队编制里面,还新增了一个小队。这个小队由冯锟兼任小队长,选拔标准是个头要矮,头脑要灵活,文化程度尽量要高一些。他们的装备、训练、口令均模仿ri军,甚至连平ri里对话和生活习惯也要就跟ri本人学习。最让冯锟头痛的就是那个叫兜裆布的东东,用他的话讲这玩意儿真的有些“扯蛋”。 等这些事情处理地差不多了,郑卫国终于挤出了一点时间——兵工厂选址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从太原兵工厂弄来的机器已经全部送到了七里坝,但在这样一个动荡的时代,兵工厂必须得选一个安全的地点才行。最好就像八路军总部的黄崖洞兵工厂一样,鬼子凑到跟前也没发觉,那隐蔽xing真是没得说。 郑卫国带着特务连在八区、十区一带转了几天,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地点。这可把大家急坏了,厂址不能确定,兵工厂就没办法生产作业,没有自己的兵工,保安团何时才能强大起来呢? 时间耽误不起呀,郑卫国最后决定向当地的乡亲们求助。这些老乡在山里生活了好几代人了,对这一带的情况应该比较了解。战士们陆续找了一些当地的“活地图”,然后向他们打听附近有没有特别隐蔽的地形。一连寻访了好几位山民都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直到有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听说这事之后,找到郑卫国说:“老朽知道一个地方,绝对隐蔽。” 郑卫国见他颤巍巍地,忙上前扶住他,说:“老大爷,您说的地方在哪儿?” 老人说:“那个地方可远了,在太行深山里面!老朽当年还很年轻地时候,有一次进山打猎迷了路,无意中才找到那个地方的!后来也去过好几次,不过俺也将近有二十年没去过了,也不知那里的老朋友还在不在!” 太行山脉很广,但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住人。其实人类活动的地方大部分都在山脉的外围,真正的深山里面是很少有人去的。历史上,八路军的太行根据地其实也不在深山里面,看看地图就知道了,因为深山里面养不活部队。 郑卫国吃了一惊,说:“老朋友?您的意思是说那深山里面还有人家!” 老人点点头,说:“有的,据他们说,他们本是明朝的遗民,祖上见复国无望,又不愿食清粟,就带着家口部属迁到了深山。后来就慢慢地在深山里繁衍了下来。” 郑卫国觉得老人在胡说,便偷偷问旁边一位乡民,说:“这位老人平ri里神志清楚么?” 也怪不得郑卫国有此疑问,明朝遗民,这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即便有的话,能在深山里存活到现在?不过这事还真有,历史上聂荣z司令员在晋察冀创建根据地的时候,部队就在深山里面看见过。只不过有关方面记载不多,所以很少有人听说过。 乡民还未及答话,老人便先斥责道:“怎么?这位长官是不相信老朽啰?那老朽就告辞了,你们另请高明吧!”说着哼了一声,用拐杖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两下,转身就要离去。 郑卫国没想到老人这大岁数,听力还这么好,不禁大感尴尬,忙拦住老人赔不是。旁边的乡民见郑卫国待人和气,也笑道:“长官是不知道的,三爷爷的身子骨可硬朗了,耳朵比年轻人还好使呢!” 三爷爷脸sè舒缓了一些,又叹了一口气,说:“终究是老了!” 在三爷爷的带领下,郑卫国一行进了深山,准备去探寻那个神秘的名人村。由于三爷爷腿脚不便,战士们决定抬着他老人家进山。可用什么抬呢?山路难走,轿子是不行的。滑杆倒是可以,可那是四川才有的东西,河北没这玩艺,本地的木匠也不会做。后来有位战士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把椅子绑在梯子,然后抬着梯子走——实际上就是一个较为笨拙的滑杆儿。 由于多年没有人走过了,山中的道路早已损毁,战士们不得不一边开路一边前进。还好三爷爷记xing不错,基本没有走冤枉路。饶是如此,他们也足足走了两天。就在大家感到有些灰心的时候,前面的地势突然豁然开朗——一个世外桃源出现在大家面前。 第77章 孤独的山村 映入战士们眼帘的是一大片农田,枯黄中偶尔显出一抹绿sè,那是刚长出的小麦幼苗,看上去格外喜人。一条小河将这片田野一分为二,河水冲在石头上冒出好多白花花的泡沫,就像一条玉带一样。在河的对面就是传说中的明人村,约摸几百间房子聚集在一起,多为灰瓦白墙,虽然并不整齐,但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韵。 郑卫国他们都感到万分惊讶,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个时代,华北也不是没有富裕的村庄,却很少有这么恬淡安详的画面。如今倭寇来犯,民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更是连最后一丝安稳也看不到了。 三爷爷却有些失望。他站起身,手搭凉棚远眺了一会儿,有些失落地说:“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村子比20年前要破败多了。”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山中虽然清静,但ri子毕竟艰苦些,说不定他们已经开始外迁了吧。” 三爷爷摇了摇头,说:“不会的,他们是不会迁走的,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郑卫国说:“反正就剩这几步路,去了便知道了。三爷爷,这个村子有什么忌讳没有?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行吗?” 三爷爷嘉许地点点头,说:“还是你这后生想得周到。这个村子很少有外人来,人多了难免吓到他们。这样吧,你派两个人陪俺走一趟,先跟村民们打个招呼,免得发生误会。” 郑卫国便带了一名战士,亲自陪着三爷爷到了明人村。虽然中间隔着一条河,但不用涉水,因为小河中间有一座漂亮的石拱桥。小桥的护栏中间还刻几个梅花篆字,三爷爷说这念作玉碎桥。也不知是形容河水有如碎玉,还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思。 这座桥虽然不大,但很有艺术气息。桥头上还雕了几个中国传统式样的小狮子,神态逼真,妙趣横生。这让郑卫国意识到山里的生活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单调乏味,至少这里的人们活得很有意境。 过了桥就能看到一道牌坊,这里是明人村的入口。牌坊上上书“华夏犹存”四个字。这四个大字苍劲有力,郑卫国虽然不懂书法,但也能从中感受到悲壮豪迈的气息。两边的立柱上还刻有一副对联,上联是一渠水流不尽亡国恨,下联是半仞山……呃,后面几个字大概是受了风雨侵蚀,已经看不清楚了。 郑卫国问三爷爷,他却说不知道,无奈之下只好暂且按下自己的好奇心继续向村内走去。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走了这么远竟然一个村民也没有碰上。按说离村子这么近了应该是有人在附近活动的。沿着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又向前走了一段,突然从前方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有喝骂声、哭喊声,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什么声音。 三爷爷脸sè一变,说:“快去看看,村里肯定是出了大事!”说着不顾行动不便就快步向前走去,拐杖都被跺得连声作响。 郑卫国忙吩咐战士照看好老人家,让他们先在这里等一下。自己则抢上前去侦察,万一有什么危险的话,也好提前作出反应。 刚转过一个街角,一个怪异的广场突然出现在郑卫国面前。广场上跪满了黑压压的人群,这些人穿得居然都是明代的服饰!若非三爷爷提前告知此事,郑卫国定会以为自己又穿越到明朝去了。 在人群的前面,一个戴着鬼面具、披着头发光着脚的怪人正在手舞足蹈,跳来跳去。呃,也就是传说中的跳大神。这还不算什么,在人群对面的广场上堆满了木柴,柴山上竟然还绑着几个女人。这些木柴都是淋了油脂的,郑卫国隔得较远都能闻到。 这么古怪的场面很容易使人产生不好的联想,郑卫国又惊又怒,心想他们是要活活烧死那些女人吗!他有些不敢相信,难道真的有这么残忍?他宁愿自己的判断是错的,可很快就有人证实了他的猜想。跳大神的那厮突然大叫一声,厉声喝道:“时辰已到,速将蛇妖付于祝融!” 郑卫国开始还以为这厮是个神汉,听她一喊叫才知道是个女的。呃,准确点说是个巫婆。 听巫婆这么一说,村民们顿时sāo动起来。不少人连连磕头苦苦哀求,还有人挣扎着就要站起来,但这些反抗最终都被族中的长老们压制了下来。看来这里的封建宗法势力还是很强大的。 为首一个老头冲着前方接连磕了几个响头,等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老泪纵横。他哽咽着说:“列祖列宗在上,今ri一事,我也不知是对是错,可眼见家族将亡,不得不为之。如果错了,请上天归咎我一人,永镇地狱亦可,切勿累及他人。” 村民闻言都大声痛哭起来,显得十分伤心。郑卫国听着却是一头雾水,不知村民们干嘛非得烧死这些女人不可。就在这时,一名身穿襦裙的少女突然从人群中冲了过来,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跑到了柴山前。这柴山大概有三米多高,成年男子想要爬上去都得费些劲,可这少女径直就跑了上去。没错,就是跑上去的,其间甚至连手都没用。 说实话,少女纵跃的这几下把郑卫国都给震住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少女用的应该就是传说的飞檐走壁功夫了。这门功夫在郑卫国穿越那会儿已经失传多年。好在宁夏出了一个叫葛强的奇人。葛强小时候想当特jing,就经常独自练习翻围墙,通过长期揣摩练习竟然把走壁的功夫给摸索出来了。他后来虽然没有当成特jing,可特jing们训练用的就是他编写的教材。当然,失传就是失传了,葛强摸索出来的飞檐走壁跟中国的传统功夫未必就是一样的,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现在有幸亲眼目睹这门功夫的真面目,怎能不叫郑卫国感到兴奋呢! 那巫婆还在那里抽疯似地乱舞,正准备把一个火把扔到柴山上去。少女来得太突然,吓得她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巫婆恼羞成怒,喝骂道:“何方妖物,竟敢坏本座法事!” 被绑着的一个女人挣扎着不让少女替她解开绳索,哭道:“婴宁,你快走吧!不要管姐姐,这都是我的命!” 婴宁哭道:“姐姐,明明不是你的错,他们不能这样对你!” 巫婆冷笑一声,抓起火把就要扔向柴山。这些木柴本来就很干燥,又被淋上了油脂。真要点着,别说被绑着的那些人,只怕连救人的那名少女也难以逃脱。郑卫国刚才想得有些入神,现在扑过去救人也来不及了。好在他反应灵敏,捡起一枚石子就用力地掷向巫婆。 这一下砸得极准,石子正中火把的中间位置。火把一受力便顺势倒向了巫婆的胸前。这巫婆一心想烧死别人,根本没有想到竟会反噬自身,一时来不及躲闪,衣服很快就被引燃。被火烧是何等痛苦?巫婆平ri只知道装神弄鬼,哪里受过这等苦头,当下痛得在地上打滚,惨叫连连。 郑卫国出手虽然隐蔽,但还是被人发现了。好几个人一齐跳了出来,喝骂道:“什么人!胆敢擅闯我明人村!” 躲是躲不下去了,郑卫国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说:“乡亲们不要误会,我是贵村朋友邀请来的客人!刚才见这巫婆心思狠毒,就忍不住出手教训了一番,并无恶意。” 为首的老头冷哼一声,说:“阁下的暗青子使得不错啊!你说说看,是哪位朋友请你来的?” 郑卫国一下子愣住了,因为他不知道三爷爷的名字。没办法,他只好实话实说:“报歉,我不道他老人家的名字,乡亲们都称他三爷爷。不过,三爷爷就在村外,我可以带你们去看!” 村民们大概是觉得这话不可信,挽起袖子就要给郑卫国一个好看。眼见双方就要动手,只听一人喝道:“来兄弟,千万别动手,俺是葛三儿啊!这位是郑长官,是俺们平安县的活青天,你们可不能伤他。” 原来,三爷爷他们见郑卫国迟迟没有回来,心中焦急,便径直找了过来。 来老儿忙喊道:“都住手!”说着快步上前,打量了三爷爷一番,说:“真是葛兄弟啊,你这么多年没有来,我还以为……” 三爷爷苦笑道:“我老了,爬不动了。这回来,还是这些后生们给抬上来的。咦?你们这是要干啥!”这个时候那名襦裙少女已经趁乱将被绑的几名女人给放了,只剩下高高堆起的柴山。 来老儿有些尴尬,不过他跟三爷爷关系极好,再加上这事儿已经被外人看到了,反正也瞒不住,就照实说了出来。 三爷爷听说来老儿竟然要烧死自己的族人,气得白白的胡须都抖了起来。他举起拐杖指着来老儿骂道:“你这糊涂东西!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怎么能相信巫婆神汉的话!那个巫婆呢?给俺揪出来!” 明人村的村民这时也发觉不对劲,可四下一看,那巫婆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给溜了。这一下大家彻底明白上了这女人的当,气得哇哇直叫。xing急的村民抄起打猎的家伙就追了上去。 来老儿深知自己差点犯下大劫,羞得无地自容,任由三爷爷一顿臭骂也不吭声。 旁边一老头看不下去了,拦住三爷爷说:“葛三儿啊,你也别怪大哥糊涂。我们,我们明人村眼见就要亡种了啊!”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三爷爷闻言一愣,说:“先别哭,怎么就要亡种了?你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来老儿叹了一口气,说:“你是不知道,我们村已经有十五年没有添过丁口了,十五年啊!这样下去那还了得!” 郑卫国注意观察了一下,明人村也就几百人的样子,隔那么几年没有小孩出生再正常不过了。可十五年未添一丁,还是太夸张了一些。 由于村子多年没有小孩,村民们开始着急起来。一开始还是正路子,请土郎中、请洋大夫(可见明人村并非完全封闭,他们与外界还是有联系的),可是一直都不见效。村民们尤其是族内的长老们便又不择手段起来。特别是这次,那个巫婆说村里有几个女人是蛇妖转世,挡了村里的“子孙运”,若不烧死她们,村里就别想添丁口。 一开始大家也不信,可后来……族中的长辈决定牺牲这几名女人,为宗族的延续争取一线生机。在他们看来,几个女人的xing命是万万不能跟传宗接代相比的,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牺牲掉。 来老儿接着说道:“想当年我等祖辈百余人逃难至此,繁衍生息,一度多达三千余人,好生兴旺。可之后人丁凋零,如今更是仅剩三百余口,这难道不是天要亡我吗!” 郑卫国忍不住插了一句,说:“老族长,你们明人村有跟外面的人通过婚吗?” 来老儿想了一下,说:“也有过吧,但极少。你问这个是何意啊?” 郑卫国面sè凝重,说:“我大概知道你们村多年未添丁口的原因了。因为你们这个村的人几乎拥有相同的直系祖先,属于近亲。” 来老儿脸sè一白,喃喃道:“近亲?” 郑卫国很肯定地回答,说“是的,我不知道明代是怎么规定的,反正几个家族如果连续几代通婚的话,迟早是要出问题的。像你们这儿只是不能生孩子还算好的,有的地方会出现长尾巴的孩子,还有的会生出兔唇的孩子,各种症状不一而足。” 来老儿叹了一口气,说:“按我大明律,姑舅两姨表亲也是不能通婚的。咳,你说的对,我们本来只有十家人逃到此地,陆续又有五姓绝嗣,如今表面上虽有十姓,实则只余五姓。这五姓三百年间也不知通婚多少代了。” 他打量了郑卫国一番,说:“老朽方才不知阁下如此博学,多有失礼,还请不要见怪。” 郑卫国笑道:“无妨。” 来老儿又道:“依阁下之见,我们明人村如何才能保全血脉呢?” 郑卫国说:“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你们只要与外面的人通婚就可以了。” 来老儿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被祖训困在深山之中不能出去,山外面的人又嫌山中清贫不愿进来,想要通婚谈何容易?” 郑卫国好奇地问道:“究竟是什么祖训竟让你们困在此地三百年?” 第78章 失落的文明 对于祖训,来老儿似有难言之隐。他苦笑着连连摆手,说:“此事不说也罢,不说也罢!郑长官,不知你远道而来有何见教?” 对于他们族内之事郑卫国并不想干涉,他直接道明了来意,说:“不瞒老族长,我此番进山是向贵村求援来了!” 来老儿想了一下,说:“莫非是为了抗击倭寇?” 郑卫国有些惊讶,说:“老族长居于深山之中也能知天下之事,在下真是佩服。” 来老儿解释说:“这没什么,其实我们跟外界还是有来往的,只是不多而已。不知郑长官是此行是要征粮、征兵还是派饷呢?抗击倭寇,我们明人村自当出一份力。粮饷都好说,只是人丁……” 明人村人丁不旺,要征兵的话来老儿肯定是不乐意的,好在郑卫国也没打算在这里招人。他笑着说:“我此番来既不征粮、也不招兵、更不派饷,只想跟贵村做一对好邻居。” 来老儿满脸问号,说:“郑长官是要率部迁移到此处?” 郑卫国解释说:“如今倭寇猖獗,华北危如累卵。我部虽然小胜了几场,但总体实力远不如敌人。兵战凶危,难免有失利的时候,所以我希望能将部分人员和物资搬到这附近的深山里来,以策万全。到时候免不了要给你们添麻烦。” 目前看来,这里就是最理想的兵工厂厂址。第一,足够隐蔽,没有人带路很难找到;第二,路途较远,即便被ri军发现了,兵工厂也有足够的时间撤离。不过,为了安全和保密着想,兵工厂是不能设在村子里面的。郑卫国打算在这附近转转,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地形。 来老儿略有所悟,说:“原来如此!兵法上说,未料胜先料败。不知兵之害者,不知兵之利。郑长官真乃知兵之人,有古名将之风。” 郑卫国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老族长过奖了。” 来老儿也笑了笑,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他把郑卫国一行请到了一处小院歇息,并让人奉上了几杯清茶。 郑卫国轻咂了一口,赞道:“真是好茶!” 来老儿笑道:“山中清苦,无以待客,也就这茶还拿得出手。” 两人就茶谈闲扯了几句,郑卫国对此道并不jing通,只好重新绕到正题上来。 来老儿说:“我虽居于深山之中,对外面的形势还是略知一二的。说起来郑长官跟我们祖上当年进山时的情形差不多,只不过我们祖辈是为了反况复明,而贵部是为抗击东洋人。” 郑卫国说:“老族长说的不错,同为华夏子民,如今国难当头,当然要奋起抗击外敌!” 来老儿叹了一口气,说:“是啊,又是国难当头!自宋以后,华夏屡遭劫难。先是亡于蒙古,好不容易赶跑鞑子建立了大明,又亡于满清。民国志士历经艰辛,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如今却又来了东洋鬼。天不佑我华夏啊!” 郑卫国听了十分佩服,说:“没想到老先生居于深山也能洞悉世事,足见赤子情怀!” 来老儿摆摆手说:“不过虚谈而已。郑长官,你跟东洋鬼子交过手,不知他们跟当年的满清相比如何?”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凶残不相上下,手段更加狠毒!” 来老儿双眉一挑,说:“哦,此话怎讲?” 郑卫国解释说:“满清入关时杀人用的是刀箭,而ri军用的是枪炮。枪炮杀人的效率远甚于刀箭。” 来老儿说:“如此说来,此番劫难比之以往更加凶险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您说的很对,如今华夏确实到了生死存亡之秋,而且比之前几次更加险恶。以前的五胡、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虽然也屠戳汉人,但最主要还是企图夺我山河,奴役我族。ri本人则不同,他们是存心想灭绝中华的!” 来老儿似乎有些不信,说:“灭绝中华?恐怕做不到吧!想当年羯奴也是凶残无比,甚至想杀光我汉人,可到头来却被汉人杀了个jing光。” 郑卫国摆摆手,说:“时代不同了,以前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却可以做到。”他把七三一部队的事情给来老儿他们讲了一下。大家听了之后都十分震惊,毕竟瘟疫的杀伤力是极为恐怖的,如果能人为控制释放的话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来老儿听了之后面sè凝重,正准备说什么。外面突然传了一阵喧哗声,却不知发生什么事。 他们忙走出去一看,只见一队保安团的士兵正押着之前那个装神弄鬼的巫婆。村民们看到这婆子都很愤怒,想要抢过去揍她。但战士们没有见到郑卫国之前不愿意放人,双方正僵持不下。 郑卫国担心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忙上前几步,问道:“怎么回事?” 张长贵忙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下。原来这巫婆一路向村外逃去,正好撞上在附近jing戒的特务连战士。战士们见她形迹可疑,就将她拘捕起来审问。 这巫婆想挑拨特务连和明人村之间的关系,满嘴胡说八道,甚至说郑卫国被村里的人给杀害了。张长贵他们虽然不信,但也被吓了一跳,忙赶到村里来的一探究竟,结果因为这个巫婆的关系差点和村民冲突起来。 郑卫国听了心头大怒,说:“这贼婆着实可恶!给我拖下去毙了!” 战士们应了一声就要将这贼婆子拖下去正法,吓得这巫婆大叫起来。 来老儿忙道:“且慢!郑长官可否给个面子,交由我们来处理?” 郑卫国点点头,说:“当然可以!” 正待将人犯移交给村民的时候,来老儿突然说:“算了,还是由贵部处理吧!说起来我们都是郑长官治下的百姓,动用私刑总是不妥。” 郑卫国愣了愣,说:“您真是深明大义。”如此一来,他也没有了杀心,便吩咐战士们先将这婆子看押起来,等回去后交由县法院审判发落。 当天中午,来老儿设宴款待了郑卫国一行。说实话,饭菜都不错,很多都是在山下难得一见的美味。只是不知村民们平ri过得如何。 饭后,来老儿和郑卫国趁着散步的机会又聊了一会儿。总体上,来老儿对于多出一个邻居来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有些细节方面还要讲清楚。郑卫国表示会派一个人专程过来与村民们详谈。 兵工厂选址的事情敲定之后,郑卫国感到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来老儿见他心情大好,就带着他在村内各处转了转,并亲自担任导游。 在游览过程中,郑卫国发现这里的房屋有一个奇怪的规律。越老的房子建筑工艺越高,新一点房子反而粗糙简单一些。这实在不合常理,他忍不住向来老儿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来老儿叹了一口气,说:“郑长官真是心细如发啊!实不相瞒,这些年我们明人村一直在走下坡路。即便丁口兴旺,也难以恢复到全盛时期的景象了。” 据来老儿所说,他们的祖上多为士人,不懂得劳作。明人村草创之初,由于环境恶劣,,村民们的ri子一度十分艰难,甚至还有不少人饿死。不过后来村民们逐渐适应了山里的环境,生活条件便好转起来。在与大自然搏斗的过程中,曾经五体不勤的士子们学会了纺纱织布,学会了开荒种田,学会了营造房屋。 现在看到的那些颇有艺术价值的房屋就是明人村在全盛时期修建的。可惜好景不长,不知怎么搞的,一些技艺渐渐就失去了传承。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建筑工艺,一位jing通此道的先辈过世之后,村民们便只能修筑简易的土坯房了。 郑卫国想起先前那名少女,说:“那武艺呢?是愈发兴旺,还是渐渐没落呢?” 来老儿想了一下,苦笑道:“这个不好说,有些方面是愈发兴旺,有些方面却早已没落了!总的来说,应该不如刚进山那会了。” 郑卫国奇道:“这是为什么呢?” 来老儿解释说刚进山的时候还有人懂得战阵之术,有人jing通搏击之道,可三百年几乎没有碰到过外敌,这些东西渐渐就没有人学了。虽然还有村民在坚持练武,但主要是为了强身或者方便打猎,单从武道上来看确实大不如以前。 当然,在生活中一些有用的技艺得到了发展。比如说shè箭,明人村的丁壮几乎人人都有一手好箭术,shè个兔子易如反掌。还有就是提纵术,也就是所谓的轻功,在追击猎物时候也很有用,所以村民们都有练习。不过提纵术属于高级货,不是每个村民都能学有所成的,得看个人天赋。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我刚进村的时候看见一位姑娘三两下就跑上了柴山,功夫真好,不知在贵村中算什么水平?” 来老儿笑了笑,说:“那是我孙女婴宁。她天赋极高,不过身为女子体力方面很吃亏,在村中也就是个中下水平吧!” 郑卫国听了震惊不已,心中便多了一些想法。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得从长计议。 来老儿大概很久没有吐槽的机会,心中块垒不吐不快,又絮絮叨叨讲了很多明人村的事情。总的来说就是一部兴衰史,从开创——发展——全盛,然后走向没落。郑卫国惊讶地发现这个村子竟然是全面倒退了,生活水平、生存技能、文化水平等等诸多方面都有明显地下降。 就拿文化水平来说,来老儿的爷爷是能够作诗的,到他爸爸这一辈就只能写写对联了,而来老儿自己已经不通音韵,只能写写普通的告示了。 这种情况让郑卫国感慨万分。看来,一个文明如果长期缺乏交流是得不到发展的,封闭自守只会走向没落。 第79章 准备工作 回到七里坝之后,郑卫国将保安团和平安县的主要领导人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人员包括于老根、李震安和王达。本来张海岩和段双虎也是资格参加这次会议的,但张海岩被派到一二九师学习去了,段双虎还在十区忙着剿匪,所以这次会议只有四人参加。其中于老根儿隔得近,最先赶到。郑卫国见他一脸喜sè,笑道:“老根儿,啥事啊,乐成这样?” 于老根拿出一小块花布,说:“染坊那些家伙终于把迷彩布给搞出来了,你瞅瞅看,中不?” 郑卫国接过一看,这块花布主有土黄sè、灰绿sè和褐sè三种颜sè。在三种颜sè交汇重叠的地方还有一些渐变,估计是染sè工艺的问题,但影响不大。他拿着布走到外面,放在一块失去植被掩护的荒地上,然后再退后几步看了看,发现隐蔽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于老根也在远处瞅了瞅,说:“旅座,你看还行吧!隔远了很难看得出来。” 郑卫国笑着点点头,说:“确实不错,这种花布能大量生产吗?最好能在下第一场雪之前给各部队换装。” 于老根犹豫了一下,说:“量产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我们刚换装不久,这才一个多月吧。再换装的话又要花不少钱啊!” 郑卫国摆摆手,说:“不要怕花钱,趁鬼子没有封锁之前多囤积一些物资,不然以后有钱也没处使。” 保安团现在家大业大,全面换装的话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想到这里,于老根儿又问道:“旅座,换装包括哪些部队?地方部队也要换吗?”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主力、地方部队还有各区的基干民兵都要换装,村级民兵还是不要换了,他们被鬼子抓住的可能xing很大,别让一身衣服害死人。” 于老根心想总算省下一大笔钱,没想到郑卫国又说了一句:“给每个村的民兵发些钱,让他们自己做一身吧!”于老根听了差点儿摔一大跟头,心想旅座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比沈万三的儿子还能花钱。 郑卫国见于老根一脸肉疼的样子,笑道:“钱么,总是要花出去才有用,屯起来不用就是浪费。” 话音刚落,一人大声说道:“旅座高论!”这人哈哈一笑,径直走了进来,却是常务副县长李震安。郑卫国不通政务,屡次说要把县长的位置让给他,可这厮说什么也不肯。郑卫国没办法,只好在他的职务前加上常务两字,以示区别。 李震安说:“旅座,厂址定下来了吗?” 郑卫国笑道:“定下来了,只是路比较远,其中有几段很不好走,必须先修通道路才能将那些较重的机械送过去。” 李震安想了一下,皱起眉头说:“一修路岂不是全暴露了?ri军万一大举进攻顺着路就能找到。” 郑卫国摆摆手说:“无妨,只要ri军在年内不大举进攻就没有问题。” 一开chun,草木生长,道路就不会太显眼了。至于老百姓不可能全部瞒住,但只要群众工作做得好,应该不会出问题。像历史上八路军的几个兵工厂附近都有百姓居住,但没有一人跑去向鬼子报密的。那支有名的冈崎支队都走到兵工厂门口了也没有发现位于黄崖洞的水腰兵工厂。 除此之外,郑卫国还打算对道路做一些特别布置。比如在中途挖一段隧道,ri军就不好追进去了。还可以利用一些特殊地形制造天险,就像国民党守华山一样,没有那块铁板你就过不去。当然,这些计划要慢慢来完成,以保安团的人力物力想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 李震安又想到一个问题,说:“现在民兵都被调到东三区帮忙挖地道去了,人手不够啊!除非调部队去修路,或者安排百姓服劳役。”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部队需要时间训练,百姓们要在家挖地道,都不合适。我打算新组建一支工程兵部队来完成这个任务。” 工程兵是担负军事工程保障任务的专业兵种。西方军事学家认为法国是最早组建工程兵部队的国家,其实中国古代也有类似部队,只是不叫这个名字。 郑卫国要组建的这支部队非常简单,主要用来修路、建房和构筑工事,只能算作入门级的工程兵。伴随着抗战的进程,这支部队不断发展壮大,与生产建设部队、后勤辎重部队、医疗卫生部队合称为保安团的四大辅助部队。他们辛勤的汗水几乎洒遍了平安县的每一寸土地。 正说着,王达也来了。他这段时间在执行扶贫扶弱计划,忙得脚不沾地,所以来得就比较晚。 郑卫国见他来了,笑道:“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累坏了吧!” 王达咧嘴一笑,说:“累是累点,可我做的是造福于民的大事,累点儿我也开心。”他说起这些天的工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副很满足,很有成就感的样子。郑卫国他们会心地一笑,都感到很高兴。 由于平安县很大一部分群众生活困难,有的家庭甚至只有一件棉袄,一到冬天就不敢出门。上次长野联队来犯的时候,逃走躲藏的百姓由于缺少御寒衣物,差点儿就冻死了人。不光是穿衣的问题,还有部分群众连饭都吃不饱,更不用说教育、医疗等问题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个时代的百姓住房倒是不成问题,再穷的人也有个窝棚。 为了不让乡亲们受冻挨饿,郑卫国让李震安他们制定了这个扶贫扶弱计划,具体项目和措施很多,但目标很简单,就是让平安县的乡亲父老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生病了有地方治,孩子有地方上学。 目前这个计划进展很顺利,像教育方面已经有了一所中心小学,一所中学,还有十个教学点。不过受师资力量的限制,短时间内就只能这样了。全民扫盲对平安县来说还是一个比较遥远的梦想。 王达说了半天,有些口干舌燥,抓起一个瓷缸子便咕咚咕咚喝起水来。他一低头正好看到桌上那块迷彩布,奇道:“这是哪家染的布?瞎整的吧!” 于老根笑道:“老王,没眼力见吧!这是迷彩布,懂不?” 王达把布抓过去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疑惑道:“这布有什么用?这么丑总不能做衣服吧!依我看做抹皮倒是挺好,用脏了看不出来,哈哈。” 郑卫国他们听了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王达说的也没错,这布的颜sè确实挺难看的,跟荒郊野外的地皮一个颜sè,能好看么?可这就是制胜的法宝,所以在郑卫国看来即便丑,也丑的很可爱。 王达过了半晌才明白这迷彩的用途。他想了一下,说:“感情就跟我们的战士在头上扎的树枝杂草是一个意思。” 郑卫国赞许地点点头,说:“是这样的!但是效果更好。” 王达说:“那头部怎么办,包一个迷彩头巾?”这个想法倒是挺cháo的,不过郑卫国并没有打算这样做。 他从屋里拿来一个头盔放在桌上,说:“很简单,把布包在上面就行了,外面再加一个网罩,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扎树枝杂草等辅助伪装。” 王达摇了摇头,心中很不以为然。八路军此时改编不久,战术思想还停留在红军时期。在与国民党军队的作战中,红军最推崇的就是刺刀见红战术,讲究靠勇气一举摧垮敌人的意志。在具体作战的时候,先打一轮枪,再扔手榴弹,然后趁着烟尘未散的时候端起刺刀或者大刀就冲上了敌阵。 由于国民党军队大部分缺乏战斗意志,所以这个战术十分奏效。但是现在敌人变了,ri军的战斗意志放眼全球也是数一数二的,想单靠勇气压倒敌人几乎不可能。目前抗战才刚刚开始,八路军虽然也在积极求变,但尚处在交学费的阶段,战术能力十分欠缺。郑卫国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提前让他们认识到改进战术的必要。只要有这种认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毕竟国人对模仿和再创造还是很有天份的。 郑卫国随后把组建工程兵的任务交给了于老根和李震安,又让王达抽时间去一趟明人村,以便跟明人村早点达成协议,也好使兵工厂早ri动工。 会议结束后,郑卫国又马不停蹄地去一个秘密军事基地。冯锟的蓝军小队正在这里恶补ri语。 刚进基地就听到里面在唱一首ri本儿歌,而且还是合唱。郑卫国走到院门往里看了看,只见樱子正在开心地教战士们唱歌。看得出来,战士们挺喜欢这位教师的,一个个学得兴高采烈。特别是冯锟,两只眼睛只顾盯着樱子猛看,都快变成桃花眼了。 郑卫国有些生气,心想你们不好学ri语,整这些没用的干啥?不过,他最终还是压制了内心的怒火,没有直接闯进去。他叫过一名执勤的战士,问道:“他们每天就是这样学习ri语的吗?” 战士嘿嘿一笑,说:“是啊,每天都唱歌的。” 郑卫国低声骂道:“这帮混小子,等下要是抽查ri语不合格非让他们跑十公里不可。” 过了一会儿,听到里面说“撒油拉拉”,估计是下课了。果然,院门一打开,樱子和她的学生们一齐走了出来。 冯锟看到郑卫国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虚,脸刷得一下就红了。樱子倒没有什么,她显得有些开心,说:“郑旅长,你是来看我的吗?”说着上前给郑卫国鞠了一个躬,刚鞠到一半想起郑卫国不让她鞠躬的话来,忙直起身来行了一个俏皮的军礼。 郑卫国点点头,说:“我来看看大家的学习情况。樱子,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樱子说:“嗯,还好!我现在的汉语比以前好多了。” 郑卫国哭笑不得,本来是让樱子教战士们学ri语的,现在倒好,变成战士们教樱子学汉语了。他问冯锟:“你们现在学会了多少句ri语?” 冯锟说:“旅座,您订下的那57句ri语战士们都背下来了,但是其它的就,就……” 那57句ri语并不是郑卫国想出来的,而是历史上八路军制订的,基本上方方面面都能应付一下。为了方便作战,八路军总部曾要求每位战士都要会这57句。有的战士学得很逼真,甚至可以在电话中模仿ri军的声音。不过大部分战士水平都很一般,最多只能唬唬伪军。像有的战士化装进城之后坐在酒楼里就会喊:“酒的,肉的,大古桑(大量的)!”不过只要没有ri军在场,一般是不会穿帮的。 还有的战士会念墙上的标语——哇里哇里哇,森搔尼轰困斯路!呵呵,意思是我们优待ri本兵,让ri军放心投降,只是不知道这样念ri军能不能听得懂。 郑卫国随意抽查了几名战士,总体上感觉还行,就没有再指责他们。正说着,一名负责总部通讯的战士来找,郑卫国忙走了出去。 战士递过来一份密件,说:“老根儿叔说刚收到的紧急军情!” 郑卫国签收之后,抽出信纸一看,脸sè稍变。 冯锟担心郑卫国骂他,作出一个讨好的表情,说:“旅座,这上面说的都是啥?” 郑卫国扫了他一眼,说:“从今天下午起,我要对你们进行特训!” 第80章 南下的军列 随着呜呜的长鸣声响起,一辆军列驶出了石门火车站。这是给ri军第14师团运送后勤补给的列车,一共有十四节车厢,里面的物资多得惊人。由于这批物资至关紧要,所以随车押运的有足足一个中队的士兵,列车前后还有各有一辆九五式铁道装甲车沿途护送。 让人震惊的是这样的情形近段时间多次发生,本次列车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大家可能会有疑问,一个师团干嘛要这么多物资呢?原来,14师团自1937年10月17ri占领华北重镇邯郸之后,又迅速向平汉铁路两侧东西各县扩张。18ri,进占永年、磁县、肥乡。21ri,攻占临漳县城。24ri,攻占成安城。11月13ri,攻占大名城。16ri,进占邱县。 ri军在攻城掠地的同时,还对这些地区的无辜百姓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杀。其中骇人听闻的的是“成安惨案”。ri军在侵占成安城时,军民们进行了顽强地抵抗,毙伤ri军400余人。ri军随后用大炮轰倒城墙,血洗城池七昼夜。在仅有0.36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残杀百姓5100人,烧毁房屋1200余间,鲜血染红了城内的四个坑溏。在一段近百米长的小路上,填埋的死难者尸体竟达240立方。 由于持续进行这样疯狂的屠杀和攻城掠地,14师团的后勤渐渐就有些供应不上了。师团长土肥原贤二随后下令在邯郸城建立兵站,以保证部队供给。平汉线北段现在全部落在了ri军手里,所以运输补给自然首选铁路。 抗战初期的ri军都是很“傲娇”的,辎重部队也不例外。士兵们半躺半坐在车厢内,有说有笑,显得十分轻松。这神情不像是在打仗,倒仿佛列车旅行一般。不过,ri军的傲娇也不无道理,必竟平汉线石门至邯郸段均在ri军强力控制之下,再加上有这么“强大”的军力护送,遭受攻击的可能xing很小。 由于是货车,车厢是全封闭式的,所以无法像客车那样隔窗欣赏沿途的风景。士兵们大概觉得这趟旅行太过沉闷,便在车厢里玩起纸牌来。执行官刚要去制止,中队长川岸文一郎却摆手道:“不要干涉他们,战争太苦闷了,就让他们轻松一下吧!”见中队长的态度这样友好,一些大胆的士兵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一名下士官露出了一个猥琐的表情,说:“中队长,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找支那女人?步兵联队那些家伙天天都可以去,我们却只能守在城内,真是太不公平了。”其它ri军官兵闻言纷纷起哄,要求中队长满足他们的愿望。 这样的情形在等级森严的ri军中并不多见,不过川岸文一郎是一个很随和圆滑的人,加上他们都是宇都宫的同乡,所以相处地比较随意。 说起女人,川岸文一郎也来了兴趣。他笑道:“不要心急,我想我们很快就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只要这次押运任务顺利完成,联队长阁下就会给我们三天休整的时间。我建议你们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一名士兵扯着自己的裤裆笑道:“中队长阁下,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火!”其它的官兵们听了都放肆地大笑起来。 列车很快进入了元氏县境内,这个县离石门很近,县城里有一个中队的ri军驻守,其中一个小队驻扎在城外的火车站。按行程本次列车是不用在这里停留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列车突然就停了下来,像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这让川岸中队的士兵们感到有些恼火,他们现在只想早点回到邯郸,然后下乡去找女人。 川岸文一郎气恼地说:“怎么回事!你的去看看,列车为什么停了!” 传令兵忙起身夹紧双腿,说:“哈依!”然后跑下车去查探。没过多久,他跑回来一脸沮丧地报告:“中队长,车站的站长说前面的路段被支那人破坏了,现在正在抢修,请我们先下车休息。” 川岸文一郎想了一下,说:“列车上的物资太过重要,我们就不下车了。让他们抓紧时间修复,我们急着赶路。” 传令兵又“哈依”了声,跑去跟车站方面交涉。过了一会儿,他兴冲冲地跑回来,说:“中队长,我们还是下车休息一下吧!车站里面新建了慰安所,不仅有女人,还可以洗澡!” 士兵们一听顿时欢呼起来,纷纷要求下车接受“慰安”。川岸文一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同意下车休息。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留下了一个小队在列车附近巡查。这个小队的官兵们虽然很不高兴,但也只能接受命令。 川岸他们刚下车,一个穿着和服的大个子就跑了过来迎接他们。大个子非常热情,说:“哈!帝国的勇士们,欢迎你们来到元氏慰安所。我是这里的老板野原新之助,请多关照!” 听口音是关东人,这让川岸产生一丝亲切感,他笑着说:“我是川岸文一郎中尉,非常感谢你的邀请。士兵们都饥渴得厉害,请你多找一些女招待!” 野原笑道:“绝对没有问题。川岸君,请!”说着便把川岸一行迎到了车站旁边的一处大院。院门口挂着元氏慰安所的牌子,牌子看起来很新,这让士兵们兴奋不已。 两辆装甲车上的ri军来得比他们还早,已经提前赶到了院内。不过,里面来得更早的士兵。大约一个小队的ri军已经在排队等候了,这些人大概是饥渴难耐,甚至连上衣都脱光了。野原解释说:“这是城里来的士兵,他们几乎每天都来。” 川岸听了有些不高兴,说:“难道要让我们排在这些人的后面?” 野原忙道:“我去跟他们说一说,让你们先进去好了。”他跑去劝说一通,竟然很快就说服了对方,然后又回来对川岸他们说:“好了,你们可以先进去。记住,三分钟算一次,超时要加钱!” 士兵们哄笑着说:“野原君太夸张了,根本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川岸对此也感到很满意,不由地对这个拉皮条的野原多了几分好感。士兵们开始排着队准备接受“慰安”。他们也跟前面那队士兵一样早早地脱好了衣服,全然不顾这已经是十一月份了。 士兵们陆续脱光衣服进去,每隔三分钟进去一批,一百多号人很快只剩下了一半。川岸文一郎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头,喝道:“野原君,你搞什么鬼,为什么只有人进去,却不见他们出来?” 野原一愣,说:“你们不是还要洗澡吗?慰安之后可以直接去澡堂。” 川岸恍然大悟,说:“索嘎!野原君,是我多心了,不过我还是得去看看他们,请你见谅!” 野原一点儿也没有为难的意思,笑道:“川岸君你是一位真正的军人,我这就带你去!”说着起身和川岸一起走了进去。排队的士兵以为川岸文一郎要加塞子,都感到不满,却又不敢冒犯长官的“权威”。 川岸文一郎本来准备进去看的,但是门口人太多,根本挤不进去。他想从窗户看看里面的情况。可走到窗户前却发现有几名士兵正趴在窗户上朝里看。川岸有些不理解,好奇地问道:“这些士兵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趴在这里?” 野原笑道:“这几个可怜的士兵受了伤,只能看别人做了。不过,我只收他们一半的钱,还是很合算的。” 川岸听了哈哈大笑,顿时没了去爬窗户的兴趣。 野原趁机说:“川岸君,你也去接受慰安吧,我这里有从大阪来的上等货sè。” 川岸兴冲冲地跟着野原进了一间屋子,只见里面果然有一个美女。川岸嚎叫一声就准备扑上去,没想到脑后一阵巨痛袭来,很快便失去了知觉。那个美女走上前来双手抓住川岸的脑袋一拧,咔的一声,脖子就被拧断了。 “野原”笑道:“婉chun,动作挺利落的嘛!” 婉chun白了“野原”一眼,说:“旅座,接下来怎么办?” 郑卫国看了看外面,见列车上留守的那个小队也被冯锟接了过来,笑道:“活儿马上就要干完了,当然是走人啰!” 等院内的鬼子全部清除之后,战士们纷纷从里面涌了出来。郑卫国见他们一个个兴奋的样子,笑道:“杀得痛快么?” 战士们却纷纷表示胜之不武,还说:“还是在战场上厮杀来得痛快!”气得郑卫国狠狠地“鄙视”了他们一番。 收拾妥当之后,刘自达过来报告说列车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刘自达自卸任三营营长一职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露面。大家正疑惑着呢,没想到他竟然干出这样一番大事来。这也得益于他之前的工作,对于平汉线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张长贵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老刘,这回你可是立下大功了!” 刘自达咧嘴一笑,说:“只要能打鬼子,立不立功无所谓!” 张长贵鄙视了他一眼,说:“去,虚伪了不是!喂,你这次跟我们一起回平安吗?能不能教教我爬火车?” 刘自达笑道:“以后没有特殊情况我就不回去了,铁道线就是我的战场!” 郑卫国问道:“你和这两条线的弟兄们都做好疏散转移的准备了吗?” 刘自达有些无奈,说:“有些弟兄们想在捞上一票。” 郑卫国断然道:“不能怀有侥幸心理,必须撤离!你拿一些钱出来,让他们都躲一躲,这次鬼子只怕是要发疯了!另外你也要小心,工作可以先停一停,安全为重!” 刘自达有些感动,勉强笑了笑,说:“您放心吧,我对这里熟得很,不会有事的。”本来他也应该撤回平安县的,可这里总要留一个人,要是全走了,以前的工作就白费了。而且接下来一段时间虽然严酷,但也是见缝插针的好机会。只要运用得当,完全可以在铁路的关键位置安插上自己人。 部队随后乘坐火车开始撤离。不过,冯锟率领的蓝军小队和特务连的一个排却留了下来。他们要尽量拖延时间,方便郑卫国他们搬运物资。 列车还没有到通平县就停了下来,这里是比较偏僻的地段,卸货方便。根据之前制定的计划,两个营的战士护送着辎重部队和大批临时征调的民夫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货车的车厢侧面都是可以完全打开的,放到地上就能形成一道斜坡,便于卸货。战士们正兴冲冲地准备打开第一节车厢,耳朵机灵的战士突然叫道:“里面有动静!有人!” 战士们吓了一跳,怕是鬼子,慌忙端起了手中的枪。 第81章 大丰收 一营长马彪紧张地指挥着战士们做好了攻击准备,说:“旅座,里面别还藏着鬼子吧!” 郑卫国笑道:“怎么可能,都检查过了。大家不要紧张,里面都是战马!” “咳,是马呀!”战士们闻言都松了一口气。打开车厢一看,果然是马,而且还是上好的东洋战马,约摸有十几头的样子,都很雄壮。这些可怜的马儿被憋了半天,一见到光亮,好不兴奋,挣扎着就要出来。 三溜子此时正在外围布置jing戒,一听说有马忙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嚷道:“哪儿有马?在哪儿呢?”一看到车厢里面咴律律直叫唤的大马,他欣喜若狂,一个纵步就跳了上去。 这些马都是屁股朝两侧,头朝zhong yāng,平行排列的。三溜子这一上去正好站在其中一匹马的屁股后面。这马受了惊吓,屁股一撅,一蹄子就飞了过来。 站在下面围观的战士们都吓得惊呼起来。战马的蹄子都是包了铁的,一蹶子踢在人身上,不死也得重伤。好在三溜子熟知马xing,轻轻一让就闪开了,并很快将惊马安抚下来。 王达在下面组织民众准备搬运列车上的物资,正好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他不由地夸赞道:“好机灵的小伙子!害得我白为他捏了一把汗。” 郑卫国笑道:“三溜子可是我们旅第二爱马之人,要是被马踢了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王达奇道:“那第一爱马之人是谁?” 郑卫国笑了笑,说:“是夜猫子,他宁愿搂着马睡觉,也不愿意找老婆。” 王达听了哈哈大笑,说:“你就胡咧咧吧!” 说话间,三溜子已经牵了一匹白马下来了。他一把揪住马的鬃毛,轻松地跃上了马背。这个动作说不出的潇洒流畅,指战员们都忍不住大声喝起彩来。三溜子见有人捧场,更是得意,当场作了好几个高难动作,现场给大家表演起了马术。 郑卫国没好气地喝骂道:“快给老子滚下来,正事还没忙完呢!” 三溜子这才发现自己玩过了头,忙跳下马来,说:“旅座,对不起!俺一见这马就欢喜地不知东西南北啦!” 郑卫国说:“那也用不着骑无鞍马吧?你以为你是谁?许褚啊?去!该干嘛干嘛去!” 三溜子不敢顶嘴,忙一溜烟跑开了。 这个时候,第二节车厢也被打开了,里面还是东洋马。不过,这些马似乎跟第一节车厢里面的战马有所不同。第一节车厢里的马稍显轻便,也比较兴奋;第二节车厢里面的马则显得比较安静,个头儿要比第一节车厢里面的壮实一些。 王达仔细瞅了瞅,说:“哎呀,这两节车厢里面的马怎么不大一样啊?难道不是一个种?” 三溜子不知什么时候又溜了回来,说:“哈!王县长,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也不管王达愿不愿意听,从马的培育驯化说起,一直讲到马的分类、使用,直说得唾沫横飞,聒噪得王达直翻白眼。作为一个地道的南方人,王达对马了解很少。三溜子说了这么多,他几乎一句也没有听明白。 郑卫国笑道:“三溜子你这是对牛弹琴。他连马和驴都分不清,你讲这些他怎么听得懂呢?你只要跟他讲第一节车厢里的马就用来骑乘的,第二节车厢里的马用来拉车的就行了。” 王达差点气死,说:“说话不要这么损,我认识驴子好吧!” 前面两节车厢里的马匹很快被战士们解了下来。一些心急的战士又忙着跑到第三节车厢准备将其打开。 郑卫国对王达说:“老王,你猜这节车厢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达没好气地说:“这怎么猜,总不会是毛驴吧!”话没说完,车厢的侧门就被打开了。随着铰链咔咔作响,整块挡板被完全放了下来,车厢内的情形一目了然。 大部分战士都在猜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而少数识货之人已经开始欢呼起来。 这节车厢里面全是长木箱,隐约还能看到里面铺的稻草。王达一脸狂喜,顾不上跟郑卫国他们吵嘴,三步两步就挤上了车厢。撬开一口木箱一看,不出所料,果然是步枪,而且都是全新的三八大盖。 战士们顿时欢呼起来,忙将几辆大车赶过来装货。不过这里面的枪支太多,一下子可装不完。为了节省时间,负责开车厢侧门的战士又把第四节车厢也打开了。这一节里面也是步枪。搬的时候不知道,回去才发现这一节里面不完全是三八大盖,还有不少汉阳造、中正式和捷克枪。ri军一般是不用七九口径的步枪,那些枪估计是用来装备伪军的。 一下子搞到了这么多缴获,王达欢喜地合不拢嘴。他打量了一下后面两节车厢,兴奋得地说:“这两节车厢里面装的是啥?看起来好像比前面几节还要好一些!” 郑卫国笑道:“我猜你肯定猜不着!” 打开第五节车厢一看,大家都感到很失望,因为这一节车厢看起来华丽但里面竟然是空的。其实这是一节运兵的车厢,郑卫国他们刚才坐的就是这一节。 王达有些惊讶,说:“这才第五节咋就空了呢?” 郑卫国说:“老王你犯糊涂了吧?要都是满的,我们南下的时候坐哪儿?” 王达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几声,说:“我是高兴坏了!那第六节也是空的啰?” 郑卫国笑道:“打开一看不就知道了?” 战士们忙将车厢打开,结果都被被吓了一跳。原来这一节车厢里竟然堆满了ri军的尸体,而且大部分都是光溜溜的。这些都是ri军押运中队和驻元氏火车站小队的遗骸。离开元氏火车站前,郑卫国担心这些尸体会导致冯锟他们提前暴露,就下令全部装车带走。 王达有些失望,又有些不解,说:“你把这些东西带来干嘛?难不成还要拖回去示众?”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等下找个地方埋了,最好不要让ri军发现。” 说起来,这些尸体还真不好处理。扔在火车站容易使冯锟他们暴露。另外,光溜溜的尸体也容易让ri军联想到山西的几起战斗,进而就能确认这次行动是保安团干的。那么接下来平安县又要遭受一场浩劫。随便扔在路边也不行,ri军肯定会对附近百姓进行惨烈的报复。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尸体藏起来,让ri军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其摸不着头脑。 很快,第七车厢也被打开了。这一节就比较有意思了,里面的东西花样繁多,都是各种各样的军用品,像什么头盔、防毒面具、水壶、手电、望远镜之类的。 第八节车厢全是被服,第九节也有大量的被服,另外还有一些皮鞋。 第十节、十一节车厢全是子弹,估计得有个几十万发。 第十二节车厢里面基本上都是炮弹,这让郑卫国感到有些失望。毕竟除了九二式步兵炮和37mm步兵平shè狙击炮的炮弹之外,其余口径的炮弹对他来说作用不大,最多拿回去改造成超级地雷,可又不是炸坦克,也用不着这么厉害的家伙。 第十三节车厢是药品及相关医疗用品,这倒是一个令人惊喜的发现。 第十四节车厢就更让人兴奋了,里面有好多轻重机枪、机关炮、甚至还有两门九二式步兵炮,最让郑卫国高兴的就是这里面有好几根75毫米山炮的备用炮管,这些炮管稍加改造就可以用在之前缴获的那门山炮上,这次缴获的75mm口径的山炮炮弹也可以用得上。这样一来,保安团的炮兵部队就有一门山炮、五门步兵炮、一门平shè炮和一门迫击炮。就当时的形势来看,这个配置堪称华丽了。 在大量民众的协助之下,这十二车皮的物资大部分都被装上了大车或马背,剩下的也被军民肩挑手扛带走了。颗粒归仓嘛,绝没有留给鬼子的道理。当然,能这么顺利还要感谢ri军方面提供的三十多匹马。 部队临走的时候,张长贵指着列车头尾两辆装甲车说:“旅座,我观察了一下这种车是公路铁路两用的,要不要给弄回去?” 郑卫国顿时来了兴趣,跑过去看了看。果然,他在车身下面看到了可以在公路上行驶的履带。 这种九五式铁道装甲车既可以沿公路机动,又可以在铁轨上行驶,用途十分广泛。抗战时期ri军常用它来巡视保护铁路,是封锁根据地、屠杀抗ri军民的大杀器。《铁道游击队》中多次出现的铁王八就是以它为原型仿制的。 郑卫国本来对这种装甲车很感兴趣的,可他仔细检查一番之后,大感失望。全车装甲才8毫米厚,防护力也太弱了。而且连定装武器都没有,全靠乘员自带的机枪和步枪,这样火力根本满足不了装甲突击的需要。还有,所使用的汽油机才84马力,机动能力也很成问题。总的来说,这完全是一款渣到五的装备,也就能在中国战场上逞一下威风。 张长贵见郑卫国检查完了,忙问道:“旅座,您看怎么样?”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用,按原计划处理掉好了。” 物资转运完毕后,司机们在一个排的战士护送下继续向前开去。一直开出老远才在一个偏僻的地方错开铁轨将列车和装甲车全部开进了深沟里。直到这个时候,石门和邯郸方面的ri军还蒙在鼓里呢!压根不知道铁路线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第82章 再议整编 深夜,驻守元氏县城的中队长井上一雄刚刚睡着。他正梦到自己荣升师团长,并且因为战功卓着受到了天皇的接见,良子皇后还要亲手给他佩戴一枚勋章。把勋章别好之后,良子皇后抚着他的胸膛说:“哟西,井上君真是一个健壮的男人呢!” 听了这话,井上一雄激动地浑身都哆嗦起来。他正要说些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呯呯巨响,良子皇后的身影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井上一雄大吃一惊,忙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到。这一着急,他就睁开了眼睛——醒了!只听外面有人正在拼命的敲门,还在喊他的名字。 井上一雄勃然大怒,喝骂道:“八嘎!是谁在外面吵闹。” 执行官石田太郎惊慌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中队长,不好了,火车站出大事了!” 井上一雄这个时候还没有从自己的美梦中清醒过来。他嘟囔了一句,说:“能有什么大事?你去处理一下不行吗?” 石田太郎急得一脑门子汗,嚷道:“井上君,真出大事了!火车站那边现在空无一人,职员们和驻防的士兵都不见了,墙上还刷着反战的标语。” 井上一雄大吃一惊,说:“什么?你胡说!我们不是有一个小队的士兵驻扎在那里吗?” 石田太郎哭丧着脸说:“全都不见了!一个人也找不到!” 房门呯得一声被打开,井上一雄穿着睡衣就出来了。他一把揪住石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给我讲清楚!” 石田太郎过于紧张,越说越结巴起来。井上一雄愤怒地推开了他,集合部队匆匆向城外的火车站赶去。 火车站这边已经有一个分队在巡查了,这是石田太郎接到消息后派过来的。 井上一雄喝问道:“这里到底发了什么事?现在是什么情况?” 分队长小山纯宫一脸惊恐地说:“报告中队长,火车站的职员和驻守在车站的士兵全都不见了。车站的外墙上还写了好多反战标语,是用ri语写的!” 井上一雄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在小山的带领下,他终于看到了那些标语。有的写的是“反对战争反对天皇”,有的写“侵华战争是不正义的”,还有的写“士兵在前线流血,家人在国内受苦”全是用ri文写的,书法还很漂亮。 气急败坏的井上冲着这些标语怒吼道:“八嘎,擦掉它们,全部擦掉!” 小山谨慎地说:“中队长,此事事关重大,恐怕要向宪兵报告。” 井上一雄想了一下颓然地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算了!” 元氏县城守军只发现火车站职员和驻防小队失踪,却没有发现军列的事情。第十四师团方面直到第二天没有接到军令才发现不对劲。然后他们一路查探,终于在某处发现了已经摔成残骸的列车。 情报部门很快介入调查,但由于这两起事件线索不多,他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查到一点儿眉目。当然,这段时间ri军各部也没闲着,他们不时四下疯狂扫荡,试图找回丢失的物资和叛逃的人员。 ri军发狂的时候,郑卫国他们早就带着物资回到平安县了。十二节车皮的物资啊,堆在一起就像一个小山包一样。保安团的物资从来就没有这么充裕过。郑卫国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对所属各部换装、整编。 各部队虽然刚刚调整过一次,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自然要与时俱进。段双虎得到消息后赶了回来,一下子见到这么物资,又是欢喜,又是懊恼。他一个劲儿地埋怨自己不该跟那帮土匪纠缠不清,以至于错过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郑卫国笑道:“莫要烦恼,这样的机会以后还有的是!” 段双虎说:“旅座,那下次一定得叫上我!”他看了看堆积如山的武器,又说:“旅座,这些武器您打算怎么分配?” 郑卫国说:“我打算先对部队进行整编,然后再陆续换装。” 段双虎疑惑道:“赶走长野联队后部队不是整编过一次吗?干嘛又要整编呢?” 郑卫国笑道:“情况不同了嘛!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目前的编制发挥不出我们的优势,所以必须要做出一些调整。我把大致的方案跟你说一下,你也好帮我把把关。” 要是别人肯定会说自己能力有限,诚惶诚恐的话,可段双虎不会,他一向都是心直口快。段双虎有些兴奋地说:“您说吧,我听着呢!” 郑卫国点点头,说:“目前我们旅团两级是合并了的,du li作战单位是营,营下设连、排、班,也就是说从战士和团部之间有五个等级。” 段双虎插了一句,说:“是啊,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呢?正规军不都是这样吗?”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编制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却不适合我们现在的情况。眼下我们的兵力是增加了,光步兵营就有九个。可是每个营才多少人?最多的一营不过五百余人,最少的九营还不到两百人。这么少的兵力却分这么多级,指挥起来极为不便。另外,我们合格的军官太少,也严重地影响了部队的战斗力。所以我打算撤消掉连一级的编制,以排为基本作战单位。” 段双虎有些惊讶,说:“取消连这一级!您确定有这个必要吗?我也见过不少,他们一个营的兵力不比我们多。一般来说,一个班十人左右,一个排三十人左右,一个连百十号人,一个营也就三百来人。依我看,不但不能取消连,还应该建立团一级编制,必竟我们已经有九个营了!” 其实不光,八路军后来也编了不少千人左右的团。这样的部队一般都是清一sè的步枪兵,缺少机枪和技术兵种,打阵地战、攻坚战的能力很弱,这可不是郑卫国所希望和需要的。 郑卫国摆手说:“不要跟学,要摸索出一条适合我们自己的路子来。” 段双虎想了一下,说:“以排为du li作战单位,那就是要加强步兵排的兵力和火力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是的!根据我的设想,每个排的兵力、火力都要强过ri军的小队,以便在作战中占据优势。” 段双虎说:“那您说说具体的配置。” 郑卫国说:“每个排下设三个步兵班,一个机枪班,一个掷弹筒班,共计八十人左右。每个步兵班15人,包括一个机枪组和两个步枪组。每个步枪组里面设一名高等shè手,作战时不参与冲锋,只负责定点清除敌人。机枪班配备三挺轻机枪,掷弹筒班配备三具掷弹筒。” 段双虎想了一会儿,说:“我没弄白,步枪班里的机枪组跟每个排直属的机枪班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不把机枪全下放到步枪班里面,或者干脆把机枪全部集中到一个班?这样一来管理更加方便。” 郑卫国笑道:“看来你是用心在听的。” 他解释说步枪班里的机枪组主要作用是掩护步枪兵进攻,必要时可以随同步枪兵一起冲击敌阵,而机枪班则主要负责压制敌人火力。机枪组的成员除shè手外均配长枪,便于随同步兵攻击。而机枪班的成员均配短枪,以便于携带更多的弹药,在短兵相接的时候还可以克制鬼子的刺刀。当然,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前线指挥员可以根据战场的实际情况临时作出调整。 段双虎琢磨了一下,说:“我有点明白了。说白了就是给每个排增加三挺轻机枪,以增强火力。” 郑卫国笑了笑,说:“也可以这样理解。”其实分班和分组之间有着很大的区别,它们分属于两种不同的战术思想。 段双虎又问:“那地方部队呢?也采用这样的编制吗?”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不,我刚说的只是四个主力营。地方营也取消连一级编制,下辖重机枪排、骑兵排和若干步兵排。但地方部队的步兵排跟主力部队有所区别。” 根据郑卫国的设想,地方部队每个排下面只设三个步兵班,每个班有一挺轻机枪和一具掷弹筒,兵力会比ri军的分队稍多。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地方部队主要是进行游击战,或者袭扰战等低烈度、小规模的战斗,在具体作战多以班为单位。所以必须要加强班一级的火力。另外,由于各地方营承担的任务不同,所属的步兵排数量可以根据实际情况作出调整,像第五营防守面积大,任务最重,可以设四到五个排。 段双虎沉默了半晌,说:“听起来是不错,那武器呢,全用ri式的吗?” 郑卫国说:“是的,现在就数ri式武器最多了,六五口径的子弹也多,不用就太浪费了。” 段双虎说:“您不是一直说三八大盖不如七九系列步枪吗?我们现在七九口径的步枪也不少,不如让其中一个主力营全使用七九口径的步枪吧。”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问题是我们现在七九口径的子弹太少,还是优先保证机枪使用吧。九个营都用三八大盖好了。换下来的汉阳造交给区干队和村级民兵使用。使用七九尖头弹的步枪除部分由团直属部队使用外,其余的都封存起来备用。” 他本来想让区干队和村民兵连也换上三把大盖的,可算了一下,发现枪支还是不够。光十支区干队就有上千人,再加上各村的民兵就有两三千人了,几乎相当于九个营的兵力总和。 在部队编制的问题上,保安团几乎没有人能帮郑卫国分忧,所以他很快就按自己的计划执行起来。正忙得热火朝天,一个让郑卫国期待已久的客人终于找上门来了。 第83章 意外的馅饼 上文说到平安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谁啊?看赤党代表王达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就知道了——炮党特使。说起来,这是第三位被派来拉拢保安团的使者了。 这位使者来的也真是时候,正好可以看到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如果再来晚一点这些缴获就要分发下去了。看着特使目瞪口呆的样子,郑卫国得意地笑了,看来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这名特使姓韩名当,是二战区前敌指挥部卫司令长官的心腹。明面上是指挥部的一名参谋,实际上就是一名高级联络员,或者说是政治掮客。像他们这种人官职权力都比较小,能量却很大,因为他们能够在纵横捭阖中撬动各方势力,进而影响全局。 韩参谋首先委婉地表达了卫立煌的招揽之意,这正是郑卫国所希望甚至期盼的。保安团眼下主要靠缴获来维持局面,后勤尚不能做到自给自足。这种情况十分危险,一场败仗就足以将他们打回原形。为了摆脱这种困境,找座靠山是最好的选择,就当时的情况来看,炮党zhong yāng军无疑是最大的山头。 以前郑卫国所部不过是一支保安大队,自然入不了zhong yāng军的法眼。可自打二龙山大捷和驰援太原之后,保安团渐渐映入了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卫立煌的眼帘。再加上傅作y成功突围之后多次向军政部为郑卫国请功,炮党虽然反应迟钝,但终于还是派人来了。 郑卫国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成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没办法,要想为保安团这个团体争取到更大的利益,就不得不干些弯弯绕的事情,尽管郑卫国对此非常厌恶。 作为职业掮客,这种情况韩参谋见得多了。他也不着急,继续跟郑卫国攀交情,说:“郑旅长,卫长官很赏识你的才华和报国热情。上次太原的事情也是多亏卫长官出面才保全你的。” 郑卫国有些疑惑,说:“太原怎么啦?” 韩参谋以为郑卫国是故意装聋作哑,有些不悦,说:“郑旅长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要敝人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呢?” 郑卫国苦笑道:“我是真不明白韩参谋说的什么意思。我是率部去过太原,可我也没做对不起党国的事情啊!” 韩参谋笑道:“哈!好吧,若是别人这么说我是绝对不会信的,可郑旅长这么说了肯定不会有假。” 原来,炸毁太原兵工厂一事比郑卫国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据说那位阎长官吐血昏迷之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严惩”肇事之人,甚至要连傅作y一并缉拿。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太原兵工厂是阎长官呕心沥血才建成的,其间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我虽然力主毁掉,可心中着实痛苦。阎长官对我不满也是应该的。” 韩参谋没想到郑卫国会这样说,有些尴尬,只好说:“郑旅长真是高风亮节。”他见郑卫国迟迟不肯说出投效的话来,只好自己来点破这层窗户纸。他说:“鉴于郑旅长的卓越战绩,卫长官决定给贵部一个正式番号。” 郑卫国暗喜不已,嘴上却说:“可是阎长官毕竟待我不薄,我部现在还有du li第九旅的番号。如果换番号的话,道义让说不过去啊!” 韩参谋笑道:“郑旅长可能还不知道,贵部的独九旅番号早就被阎长官给撸了。说句诛心的话,幸亏贵部远在太行东麓,若是在山西,阎长官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郑卫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确实不知道这件事,看来阎长官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其实他老人家是想岔了,就算我不炸掉兵工厂,留给ri本人还有他的份吗?只怕ri本人打他的子弹都是在太原兵工厂生产的。” 韩参谋笑道:“郑旅长所言甚是,但愿阎长官能够想通吧!不过为了贵部前途着想,我还是建议郑旅长接受zhong yāng军收编。现在想要弄到一个正式番号可不容易。” 郑卫国有些好奇,说:“不知卫长官打算给兄弟一个什么番号?” 韩参谋故作矜持,用手沾酒在桌子写下33的字样。 郑卫国有些欣喜,说:“没想到卫长官能把这个番号给我们,33旅,哈哈!响亮!” 韩参谋摇头,说:“不是旅,是师!” 郑卫国愣了一下,33师?恐怕不是正式番号吧,估计是什么du li33师、挺进33师、游击33师之类的,最后的也不过是暂编或新编。他有些失望,说:“前面加什么字,du li33师吗?” 韩参谋见鱼快要上钩了,笑了笑,说:“什么都不加,就是33师,归前敌指挥部直属!”他还解释说,因为二龙山大捷是在10月23号那天打响的,为了纪念这个ri子,卫长官特意给他们争取到了这个番号(10+23)。 郑卫国这下真的有些受宠若惊了,不禁喃喃道:“卫长官为何要这般厚待我部?几个月前我不过是个保安队长?” 韩参谋说:“郑师长过谦了,依你的能力和战功,有几个师长能比得过?卫长官这样安排最为妥当。” 可不要小看一个正式番号。有了这层皮,部队非但不用担心裁撤,还能享受正规军的待遇。后勤、补给、军饷基本上都不用愁。当然,如果补给线被切断就要另当别论了。 历史上这个33师的番号是给了段海洲部的。这个人际遇之奇,也跟郑卫国差不多。他本是八路军一名旅长,后来脱离八路军参加了石友三的部队。石友三被杀之后,段海洲几经波折又投到了汤恩伯的手下,被一举成为33师师长。 说起来两人的升迁轨迹还真有些相似,只不过郑卫国的更加陡峭而已。段海洲花了六年的时间才爬上来的,而郑卫国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相同的是他们都遇上了“贵人”,段海洲是借了汤恩伯的东风,而郑卫国则是受到了卫立煌的赏识。至于卫长官为什么要这样做,呃,郑卫国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 见郑卫国接下委任状之后,韩参谋也显得亲近了许多。他有些好奇地问道:“郑兄,你们搞了这么多缴获,有没有抓过俘虏?” 郑卫国担心他是问有没有杀俘的举动,因为常凯申委员长曾下令严禁伤害放下武器的俘虏和“无辜”的ri本平民。想到这儿,他忙说:“没有,都是在战场上直接击毙的!” 韩参谋笑道:“郑兄误会了。”这事儿不好解释,因为有些事情不好明说。他递过来一个小本,说:“郑兄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郑卫国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各项缴获物资的价目表,明码标价,三八大盖、王八盒子、东洋刀、膏药旗都有相应价目。他往后翻了翻,物资后面就是鬼子的价格了,死尸是一个价,活人又是一个价。另外,级别越高,价格越高。 韩参谋见郑卫国的脸颊不住抽搐,忙问道:“郑兄,有何不妥?” 郑卫国哀叹一声,说:“我把一箱金子给扔水里了!”这次打军列弄死了那么多鬼子,要是早知道能换钱换东西,怎么也得抓几个活的回来。可惜,就那两百多号鬼子全被马彪带着战士们扔在天坑里埋了,估计ri军方面现在还在四下寻找。 韩参谋听说事情经过之后,也感到惋惜不已,要是能弄几个活的回去,特别是中队长啥的,得领多少战功啊! 郑卫国心疼之余,想起还有不少物资是可以跟交换的,忙让人把缴获的军刀、膏药旗拿了一些过来。 韩参谋拿着一把佐官刀,啧啧称奇,不住夸赞。 郑卫国笑道:“韩兄喜欢东洋刀,这一把就送给韩兄了。” 韩参谋大为高兴,说声却之不恭就让随从收下了。 郑卫国又趁机提出了一些要求,主要还是要武器。zhong yāng军手里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像八二迫击炮,虽然不能平shè,但shè程却超过了九二式步兵炮。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压制鬼子的炮兵。 韩参谋看了一下郑卫国提出的物资清单,笑道:“郑兄要的东西可真不少啊!” 郑卫国忙让人又拿来一个小包裹,说:“韩兄,这是我部上次攻打一个县城时从ri军手里夺回的物资,现在就交由韩兄处置。” 韩参谋打开看了一眼,只见里面竟然是二十根金条。不管在什么时候,这都是一笔巨资了。韩参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郑卫国又问道:“韩兄,不知卫长官对我部的行动有哪些要求呢?”卫立煌自然不会白送一个番号给他。这一点郑卫国是有思想准备的,只要是为了抗ri,命令又不太离谱,都可以接受。 韩参谋拿过来一张军事地图,指着邯郸至长治一线说:“卫长官要求你部切断这条线,不让河北的ri军侵犯晋南。” 郑卫国凑过去看一下,只见ri军两条蓝sè的箭头像魔爪一样伸向晋南。一条是从同莆线南下,一条是从邯(邯郸)长(长治)公路西进。他想了一下,说:“据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侵占邯郸的ri军第十四师团正在邯郸外围发展,没有西进的意思啊!” 韩参谋说:“目前是没有,这只是卫长官的推测。他认为ri军巩固邯郸占领区之后,下一步的行动就是向西进犯。” 郑卫国沿着这条路线看了看,好家伙!神头岭、响堂铺赫然在目,看来卫立煌预测的没错,ri军很快就要西进了。 如果让ri军占领晋南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晋南一丢,河防不保,陕西就危险了。陕西一丢苏援就进不来了,西北、西南的少数民族地区也很有可能趁机脱离zhong yāng的控制。 韩参谋问道:“郑兄,怎么,有问题吗?” 郑卫国考虑了一下,说:“年内出兵确实很困难,你也看到了,部队现在正在整编,需要磨合之后才能出兵。” 韩参谋忙道:“那需要多长时间?” 郑卫国估算了一下,说:“明年一月份吧!” 韩参谋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卫总估计ri军年内西进的可能xing也不大。” 由于双方基本没有什么分歧,所以这次会谈十分顺利。完成任务的韩参谋兴冲冲地回司令部复命去了。而郑卫国还得找王达谈谈,作为盟友,他欠八路方面一个解释。 第84章 风云再起 王达在公开场合还是表现得很克制的,有一些八路军派来的干部试图破坏这次收编也被他拦了下来。但在私下场合,尤其是在跟郑卫国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却显得极为生气。他愤怒地盯着郑卫国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就为了当上师长吗?” 郑卫国故作不解,笑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王大县长这么生气?” 王达哼了一声,说:“少给我装蒜!你说,为什么要接受蒋界石的番号?” 郑卫国揶揄道:“这有什么,你们八路军不也接受了蒋界石的番号吗?我说王大县长,现在讲的民族统一战线,你的思想是不是还停留在阶级斗争时期?这可不行,得尽快转变过来。” 王达没想到郑卫国词锋突然变得这么犀利,一时不禁语塞。他愣了一会儿,说:“我还不是担心你!你老实跟我讲,你到底是不是地下党员。” 郑卫国不置可否,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王达没好气地说:“不是的话,爱接受谁的就好接受谁的;如果是的话,将来你怎么说的清楚?怎么跟组织上交待?” 郑卫国笑道:“这件事情你就不要cāo心了,明人村那边都谈妥了吗?” 王达说:“早就谈妥了,现在兵工厂已经在开始建设了,一个月内就可以开工。” 郑卫国奇道:“这么快!”由于明人村位置太偏僻,郑卫国以为至少要拖到38年才能动工,毕竟修路、修厂房很费时间。 王达解释说他们是把这个工程分为几个部分同时进行的。第一队负责修路;第二队将一些较轻便的机器先运往明人村;第三队则在选定的兵工厂地址开始动工修建。这三项工作同时进行就大大缩短了建设时间。郑卫国想了一下,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并行工程么?虽说是最简单的并行模式,但也能从中看到中国人民的智慧。 一想到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兵工了,郑卫国感到极为高兴。他说:“老王,这次真是多亏你了。等兵工厂一开工我就向刘师长给你请功!” 王达有些意兴索然,说:“谁稀罕这个!” 郑卫国又问道:“明人村方面有什么要求吗?” 王达说:“基本上没有,不过他们说如果兵工厂的人迁过去的话,希望能够跟他们村的人通婚。” 郑卫国说:“这也没什么,婚姻zi you嘛!” 王达点点头,说:“是啊,我跟他们讲只要不是买卖婚姻,强娶强嫁就没有问题。还有,我提出一夫一妻制,他们居然也答应了。” 郑卫国也感到有些惊讶,那个时候的人不是讲究三妻四妾的吗?不过想一想就明白了,明人村女孩儿本来就不多,一个村民娶几个老婆的话很多人就要打光棍了,这在整个村多年未育的情况下是不能容许的。 王达又提到一件事,说:“保安团和县zhèng fu现在控制了大量的耕地,为什么不分给那些没地的农民呢?你不会还想着当地主吧!” 保安团自起兵以来,连续抄了好几家恶霸地主,像什么县城的张大户,四区的魏怀仁等等。这些家族掌握的大量土地也全部落到保安团手里。按说把土地分给农民能减轻他们的负担,还能提高保安团的政治地位,扩大保安团的影响。可郑卫国却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打算成立一支专门的生产建设部队。毕竟小农生产的效率太低,远不能跟农场相比。 王达惊呼一声,说:“什么,你要建农场?” 郑卫国有些迷惑,说:“有什么问题吗?” 王达想了一下,谨慎地说:“那不就成了农业资本家了吗?这可不好!” 郑卫国摆摆手,说:“农场又不是归我个人所有,集体所有制不行吗?” 没想到王达闻言一震。他低声对郑卫国说:“这个千万不要说出去,你这套搞法是李立三“左”倾冒险主义的土地政策,是要受到批判的。别以为你现在脱离了党组织就可以胡作非为,到时候审查下来你可扛不住!” 说到底,王达还是认定郑卫国是地下党了。对此,郑卫国也没有反驳,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向组织上交待。说自己是穿越来的?不被当成特务,也得当成jing神病人。 李立三当年主持zhong yāng工作时确实提出要搞集体农场。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会议通过的《土地暂行法》就明确规定“组织集体农场”,“实行集体生产”。 当时“从乡苏维埃到区到县都努力办农场”,例如鄂豫边曾决定黄安办五个,麻城、黄陂、光山各办三个,罗山办一个。 黄安十个区,就有八个区开始办,并首先在三区的长丛和四区的七里坪办了起来。在长丛,将当地七、八十户农民全部搬到旁处安插,集合了四十余名工人,十来头大牛。 工人分等级拿工资,吃穿完全由国家供给,生活很舒服。办了三个来月,钱花费了好几千,结果只是砍了点柴,弄了点粪。农民搬来搬去,很多生产的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受到了很大的损失,大骂这是“发疯”“革命革到老百姓头上了” 。这种把农民迁出去办农场的办法,实际上是实行了“土地国有”政策,严重脱离了群众,使“农民只觉得土地革命是苏维埃的,不是农民自己的” ,所以根本行不通。到1931年chun,这些集体农场便全部取消了。 王达老革命了,这些事情都门清。听了他的讲述,郑卫国不禁皱起了眉头,受批判也就罢了,要是真搞得劳民伤财就不好了。 郑卫国沉默了一会儿,说:“土地问题我得再想想,谢谢你,老王!” 王达笑笑,说:“没事儿,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我们是有组织的人,千万不要肆意妄为,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郑卫国点点头,没有说话,看来他确实考虑不周,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由于其它各项工作在于老根、李震安、王达等人的主持都步入了正轨,郑卫国便专心专意地cāo练部队。特别是那四个主力营急待磨合,班排战术也需要多加练习。 这天,郑卫国正准备带着部队到野外进行长途拉练。于老根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说:“团长,接到紧急军情!”虽然现在是33师师长了,但郑卫国要求内部仍称团长,对外才称师长。 郑卫国忙问道:“什么情况?” 于老根叉着腰说:“内线传来消息,说鬼子在平汉线上设下一个陷阱,让我们千万不要上当。” 郑卫国接过情报仔细看了一遍。原来,元氏火车站驻守人员集体失踪和军列离奇被劫两件大案震惊了ri军华北方面军高层。特别是一个小队疑似叛国,更是连军部都惊动了。侦办两起案件的人员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可他们多ri来一点进展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就提出了引蛇出洞的策略,希望将两起大案背后的“神秘黑手”给揪出来。为此他们特意在赞皇县布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当然,香饵也是极为丰盛。只是ri军方面没有想到,这个局才布下,就已经被目标识破了。 郑卫国笑道:“看来鬼子是要白忙活一场了!你通知各营都保持战备状态,我估计鬼子接下来还会有大动作。哦,还有,把这个情况也通报给八路军方面,让他们提防着点儿。” 两人正说着,王达骑着马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骑术很差,在马背上歪歪扭扭的样子让人看了很揪心。 郑卫国笑道:“老王,你这技术还得多练练。别骑这么快,小心摔着!” 王达没有说话,从马上径直跳了下来,结果一个踉跄差点摔一大跟头。 郑卫国意识到出了大事,忙一把扶起他,说:“出了什么事!” 王达一口气没提上来,捂着心口半晌说不出来话,都快把郑卫国和于老根给急死了。好在于老根随身带的有水壶,一口水灌下去,终于让王达缓过劲来了。 郑卫国说:“到底是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王达说:“我们师的骑兵营和冀西游击队去了李家镇。” 冀西游击队和一二九师骑兵营在平汉线石门至邯郸段一带活动,跟保安团的活动范围有所重叠。前段时间他们还派人来要和保安团联手打几场大仗,但郑卫国考虑了一下没有答应。他现在把主要的心思都放在根据地建设上,不希望这个进程被打断。 王达话音刚落,郑卫国和于老根同时惊呼了一声,说:“是赞皇县的李家镇吗?” 王达略感惊讶,说:“你们也知道鬼子布陷阱的事啦?” 郑卫国点点头,说:“刚得到消息,正准备通知你们呢!你跑到这儿干什么?赶快通知他们往回撤啊!” 王达一脸沮丧,说:“能联系上的话,我还用这么着急吗?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求你出兵了!” 第85章 仓促出兵 冀西游击队和保安团是唇齿相依,互为表里的关系。如果没有他们在平汉线上牵扯ri军,那么冀西的十几个县都将落入ri军的魔爪之中。到时候平安县就只能孤军奋战了,别说建设根据地,能不能在河北立足都成问题。 骑兵营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是一二九师的心尖儿肉,而一二九师又是保安团最重要的盟友,不久之前刚刚伸出过援助之手。如果今ri连骑兵营都不救,ri后有难,谁还会救保安团呢? 所以无论是从民族大义上,还是从利害关系上来考虑,都必须得出兵相救。当然,出兵相救也不是闹着玩的。赞皇县离平安县虽近,但并不是保安团的势力范围,ri军又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可谓杀机重重。 现在连ri军的兵力布署都不知道,贸然出兵的话别说救人了,就连保安团这点人说不定也得搭进去。所以出兵也要讲究策略,不能做报薪救火的蠢事。但究竟该怎样做才能顺利地救出友军,又能避免大的伤亡呢?郑卫国很快陷入了沉思。 王达见郑卫国没有说话,有些急了,说:“老郑,你到底愿不愿意出兵?” 这话多少有些不礼貌,可俗话说救兵如救火。到了要命的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面子上的事了。 郑卫国非常理解王达此刻的心情,安慰道:“当然会出兵,你不要着急!”说完他让传令兵将段双虎和几个营长都叫了过来。 段双虎正在跟一营长马彪讨论此次拉练的行军路线,接到命令后忙赶了过来。还隔着老远他就大声嚷道:“团座,各营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拨?” 郑卫国沉声道:“情况有变,今天的拉练取消。” 这时几个营长都赶了过来,纷纷问道:“团长,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要打大仗?” 郑卫国点点头,把目前掌握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下达了命令:“张长贵!” 段双虎忙道:“团长,您忘了?团部直属部队今天不参加拉练!长贵兄弟他们都在各自进行相应的技能训练。” 郑卫国想了一下,问道:“你们中间还有谁比较懂骑兵的?” 三营长吴全福忙道:“团长,把任务交给我吧!我的骑术不比长贵儿差!” 郑卫国点点头,说:“就是你了!你去集合团部直属部队的骑兵迅速赶往赞皇县李家镇。记住,如果在途中发现了冀西游击队、一二九师骑兵营或者其他抗ri友军一定要提醒他们李家镇是鬼子设的陷阱。这个任务如果完成了,你们就不用去李家镇了,直接返回便是。” 吴全福说:“好咧,我知道了。那如果一路上都没碰着他们呢?或者他们已经在攻打李家镇了呢?” 郑卫国严肃地说:“那你就要小心了,千万别把自己给搭进去!如果友军尚未攻击李家镇,你就用鸣枪示jing,或者用喇叭喊话的方式提醒他们。如果友军已经攻击李家镇,则尽量接应他们突围撤离,具体怎么做你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来决断。” 吴全福说:“我明白了!” 郑卫国欣慰地点点头,说:“好,记住了,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去吧!” 保安团直属骑兵分为两个部分,一部是jing卫连所属的通讯骑兵,另一部是特种兵大队所属的侦察骑兵,都被吴全福给带走了。这两部骑兵虽然之前没有作长途拉练的准备,但骑兵本来就是机动灵活的兵种,所以很快就出动了。 张长贵闻讯也赶了过来,说:“团长,是不是有任务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你赶快将团部直属部队都集合起来。” 张长贵说:“除了炮兵和狙击手去的较远,其余部队都已经集合起来了。” 郑卫国说:“好,你马上通知炮兵和狙击排停止训练,让他们马上回来!” 张长贵应了一声,忙带人分头去通知炮兵连和狙击排。 郑卫国紧接着又下了一道命令,吼道:“段双虎!” 段双虎忙出列,说:“到!” 郑卫国命令道:“你率四个主力营立即开拨,目标赞皇县!现在团部直属部队还在集结,我会随后赶来。记住,炮兵没有赶到之前,尽量不要跟鬼子交火!” 段双虎大声说:“是!”走之前他又问了一句:“团座,ri军的部署情况和友军现在的情况如何?” 郑卫国有些无奈,说:“暂时还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敌情不明,进入赞皇县之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轻举妄动。” 段双虎有些兴奋地说:“团座,您就放心吧,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跟鬼子过招了!” 郑卫国严厉地说:“不能掉以轻心,鬼子在我们手上吃了这么多亏,也该长点记xing了。千万不要小瞧了他们。” 叮嘱一番后,段双虎带着大部队迅速向赞皇县开去。好在部队本来是要进行长途拉练的,武器弹药、饭盒水壶都已经携带好了,不然还要耽误很多时间。 还有一个有利因素是部队现在是在县城,而不是在太行山上的七里坝。要是从七里坝赶往赞皇县,等赶到了只怕连黄花菜都凉了。 主力部队不是一直在七里坝休整的吗?为什么会迁出到县城一线呢?事实上,自从打劫了鬼子的军列之后,郑卫国便将指挥部搬回了县城。七里坝虽然安全,但毕竟太过偏僻,一旦ri军来犯难以及时做出反应。劫军列之事做得是挺隐秘的,但ri军全力追查的话还是很可能顺藤摸瓜找上门来,所以郑卫国这些天一直在全力戒备。 段双虎率开拨之后,郑卫国又传令各地方部队紧急集结,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命令后勤辎重卫生等辅助部队随后跟进。 李震安听说之后赶了过来,说:“团座,敌人尚未犯境,还是不要做紧急动员为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郑卫国摆摆手,说:“以后的斗争只会越来越残酷,想过太平ri子是不可能了。乡亲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适应过来。” 正说着,于老根得到了一份新情报,是信鸽传来的。他打开一看,欢喜道:“团座,是敌人的兵力布署情况!” 郑卫国忙问道:“老根儿,敌人在李家镇有多少兵力?” 于老根看了一下,说:“一个守备大队,另外还有数百名伪军。这只是李家镇一带的兵力,元氏县城方向肯定还有援兵。” 王达脸sè变了变,这比他了解到的情况还要糟糕。 郑卫国也皱起了眉头,娘的,又是一个大队。而且从ri军的布局来看,援兵只怕还要强大。他接过情报看了一下,问道:“还有骑兵吗?马上把这份情报送给段副团长。”说完他又对勤务兵说:“去,把作战地图拿过来。” 拿到地图之后,郑卫国蹲在地上就看了起来。这份军用地图还是从鬼子手中缴获的,标注地十分详尽,甚至jing确到每个村有多少口水井。 王达紧张地说:“怎么样?有营救的希望吗?” 郑卫国也有些焦躁,他摆摆手说:“不好说,敌情复杂,只能尽力而为了。”其实主要还看冀游和骑兵营现在的处境,如果他们能识破鬼子的yin谋那就再好不过了。 王达重重地一跺脚,叹了一口气,说:“如果冀游和骑兵营完了,我们党在冀西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我知道!老王你放心,我们保安团是绝对不会坐视友军覆灭的!” 等炮兵准备就绪之后,郑卫国带着团部直属部队迅速东进。这些火炮虽然沉重,但都有马匹拖拽,走大路比步兵还要快一些。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时分赶到了赞皇县。 郑卫国问通讯员:“主力现在在哪儿,跟他们联系上了吗?” 通讯员说:“他们走的时候没有带电台,我们都在行军信鸽又用不上,所以暂时无法取得联系!” 郑卫国有些懊恼,说:“段双虎这小子怎么跑这么快!早知道就应该让他们带上电台了。咳,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王达说:“我有个办法!” 郑卫国忙道:“什么办法?” 王达说:“吹号啊!你们不是有司号员吗?” 郑卫国一拍大腿,说:“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快,快让司号员吹号,看能不能联系上主力。” 吹了半晌,连个回音都没有,谁叫这里地势开阔呢? 张长贵说:“看来主力部队已经走远了!” 郑卫国担心段双虎他们孤军深入吃鬼子的亏,忙下令继续追赶。在快到北马村的时候,直属部队终于跟段双虎所率的主力用号声联系上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密集的枪声突然传了过来——前面已经跟鬼子交上火了! 第86章 遭遇战 吴全福带着骑兵赶到李家镇外围的时候,冀西游击队和一二九师骑兵营早已埋伏在镇子的一侧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发动攻击,是因为他们通过侦查发现这个镇子有点异常,这引起了他们的jing觉。 骑兵营的夏营长说:“杨特派员,情况似乎有些不妙,您先带着冀游的同志撤吧,我带骑兵营断后。” 杨特派员就是冀西游击队的总队长杨秀峰,他的公开身份是炮党河北民训处冀西特派员,真实身份是赤党晋冀豫省委委员。这个河北民训处主任叫张荫梧,以前是阎老西儿手下一名师长。中原大战败北后他回到家乡办了一所“四村中学”。时任大学教授的杨秀峰曾到这所学校讲学,其品德高尚,学识渊博,深受张校长的敬重。这一来二去双方就有了交情。 抗战爆发后,国共两党合作抗ri。在这种大形势下,张主任为了网罗人才,经民训处秘书长温健公推荐,任命杨教授为冀西民训指导特派员。这个特派员权力极大,负责在冀西十三县动员民众抗ri,组织地方武装,并且可以任免这十三个县的县长。 杨教授接过大印之后,就带着一大批学生在冀西一带宣传抗ri,并组建了冀西游击总队。由于成员大多是他的学生,所以这支部队的文化程度极高,这在当时是非常罕见的。所以八路军方面对这支部队非常重视,派骑兵营过来很大程度是为了保护他们。 冀游准备撤退的时候才发现,不单李家镇有伏兵,李家镇的外围也潜藏了大批敌人。事实上,冀游和骑兵营已经跑到敌人的圈子里面来了。这趴着不动还好,只要一撤必定会惊动敌人。 既然撤退会被发现,当初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有被发现呢?据夏营长推测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部队进入潜伏区域的时候天sè较暗,敌人未曾发现我军,但我军的侦察人员也没有发现敌军;另一种情况是,敌军后于我军进入阵地,但我军jing戒人员未曾发现敌军动态。至于究竟出于何种原因,暂时不得而知。 战斗结束之后,大家才从几名伪军口中知道了真相。原来,冀西游击队和骑兵营来的时候早就被一部分ri伪军给发现了。由于ri军兵力不足,埋伏在这一带的ri伪军分属十几个单位,他们之间并不认识。结果,外围的几支部队均把冀游和骑兵营当成伪军了。当然,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大家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夏营长擦了一把冷汗,把负责侦察jing戒的几名排长骂了狗血淋头。 杨教授忙劝解道:“夏营长,骂人无济于事,还是想想怎么突围吧!” 夏营长观察了一下敌情,说:“现在突围肯定不行,只能等到天黑再说了!”其实骑兵营硬冲的话还是很可能冲出去的,他是担心冀游的同志冲不出去。在他看来,这些学生兵拿笔拿惯了,用枪还有些不顺手。 没办法,大家只好继续猫在潜伏区域。为了避免被敌人发现,战士们连撒尿都是挨个去的,生怕动静太大暴露了目标。这种情况下,生火做饭当然也不可能了。他们天不亮就出发了,这个时候早饿得肚皮贴在后背心上。人还可以忍受,战马可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些大家伙渴得厉害,动不动就打个响鼻,吓得大家心惊肉跳。 正着急的时候,吴全福带着骑兵冲到了李家镇外围。他们一边跑一边鸣枪,还用铁皮喇叭大声喊道:“李家镇有伏兵!众人要当心啦!” 冀游和骑兵营的战士们听到喊声之后惊讶万分,纷纷探出头来打量。杨教授向上推了推眼镜,惊奇地说:“夏营长,这是哪方面的骑兵?” 夏营长用望远镜看了一下,说:“看副sè好像是平安县保安团的,没想到他们会来。咳,不过就这些骑兵顶什么用呢?” 杨教授说:“骑兵可能是先来报信的吧,大部队或许在后面。” 夏营长苦笑道:“大部队恐怕不会来了,我听说那个郑卫国攀上了卫立煌的高枝,要把部队拉到晋南去。” 杨教授说:“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总部的意思是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这个郑卫国到底是怎么想的。” 夏营长瘪瘪嘴,说:“还能怎么想?想升官发财呗!” 杨教授摆摆手,说:“不要急于下结论,毕竟他们目前跟我们还是合作关系。我们不能主动将他们推到国民党那边去。” 正说着,几处潜伏的ri伪军突然冲了出来。这些家伙大概是被喊话的骑兵们给激怒了,嚎叫着就冲着他们杀了过去。 一名战士忍不住说:“快看,鬼子急眼了!” 另一名战士揉了揉肚子,说:“当然要急眼了。好不容易布个局,还没开张就被人叫破了!” 前面那名战士笑道:“那是!想当年我还没参军的时候,有几个恶霸在镇上设局开赌,我见他们骗人,就在街上喊道‘这伙人出老千,乡亲们不要上他们的当啊’!” 另一名战士听了呵呵直笑,说:“然后呢?” 前面那名战士叹了一口气,说:“然后我被这伙恶霸追了十几里,鞋都跑丢了!” 旁边几名战士一直在听他们说话,听到这儿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夏营长气得瞪了他们一眼,低声喝道:“你们几个,再笑就把你们嘴巴缝上!”战士们忙把嘴巴捂上。有几名笑点低的战士憋得厉害,肩膀抖个不停。 杨教授看了看外面,说:“夏营长,那些喊话的骑兵不会有事吧!” 夏营长又用望远镜看了看,说:“没事儿,骑兵跑得快,鬼子两条腿追不上的!” 其实鬼子也有骑兵,而且已经派出去了。只不过他们试图迂回到吴全福他们的侧后方,并没有从正面追击。另外还有一个汽车中队也在朝这边驶来,只是隔得稍远一些。 吴全福布置的有观察哨,见势不妙,忙下令撤退。鬼子的骑兵只好放弃迂回,直接向吴全福他们追了过去。跑了没多长时间,鬼子的骑兵越追越近。保安团虽然也抢了一些东洋马,但毕竟不多,大部分战马的质量是赶不上ri军的战马的。 一名战士回头一看,忍不住骂道:“cāo他娘的小鬼子,怎么跑这么快!” 另一名战士说:“鬼子多轻啊,都是些挫冬瓜,马当然跑得快。” 还有一名战士说:“俺们都累了半天了,跑得慢一点也不丢人!” 前面那名战士说:“呸,跑得慢是不丢人,命却要丢了!” 吴全福骂道:“废他娘的什么话,快跑!跑过前面那个弯就好了。”说着,他转身端起马枪,一枪将一名追兵打得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前面的战马一减速,后面的马却径直撞了上去,当场滚作一团。 就耽搁了这么一下,吴全福他们就跑过了那个大弯,暂时摆脱了追兵。这可把ri军惹恼了,由十几辆汽车组成的摩托化部队迅速追了上去,公路上扬起了老高的飞尘。 杨教授和夏营长他们看得目瞪口呆,对视一眼后面面相觑,连说:“好险!”若非他们今天多留了个心眼儿,只怕这时早被ri军吞得连个渣子都不剩。 吴全福带着弟兄们跑过那道大弯之后,没有再走公路,因为他很清楚,马是跑不过汽车的。战士们牵着马爬上了一道丘陵。等汽车中队冲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最后一匹马的屁股。这个时候再想追上一队骑兵基本上不可能了。因为你用汽车兵追他们就走小路,步兵上来的话他们就走大路,单派骑兵又容易遭到伏击。 气急败坏的ri军乱打了一阵枪之后,心有不甘地撤退了。吴全福见鬼子不追,也就懒得跑了,留在山坡上继续观察ri军的动态。这时,一阵枪声突然从李家镇方向传来。原来,ri军其中一部撤退的时候正好经过冀西游击队的潜伏阵地。本来夏营长和杨教授他们是没打算打的,因为打伏击很容易,脱身却难。没想到一名战士因为紧张,一不小心扣动了扳机。 枪一响,再隐藏就没有意义了。杨教授让司号员吹响了冲锋号,并大声喊道:“战士们随我杀鬼子,冲啊!” 夏营长吓了一跳,忙对两名jing卫员说:“快,快,保护特派员!” ri军没想到这么近的地方竟然埋伏的有敌人,他们一直以为这里是安全的。大部分鬼子死的时候枪都还背在背上没取下来。冀游的战士们杀得好不快活,一举就将敌阵杀了个对穿。这时,外围的ri伪军也反应过来了,他们迅速向冀游发动了向心攻击。 眼见冀西游击队又要被ri军包围的时候,夏营长带着骑兵营突然从鬼子背后杀了出来。ri军这下是真的慌了,他们不知道这里到底藏着多少人马。不过,ri军毕竟是训练有素,在指挥官的调度下他们很快重新组织起来,并发动了攻势。 夏营长见势不妙,忙指挥着部队边打边退,但由于敌人太多,又有骑兵和汽车可以机动。他们很快又被ri军追上,最后不得不退到了北马村。 冀游的战士全靠两只脚机动,跑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跑不到了。杨教授决定带着战士坚守北马村,并让骑兵营突围。 夏营长让政委带着大部分战士突了出去,自己则带了一个排的骑兵跟着冀游进入了北马村。因为他担心冀游战斗经验不足,到时候难以组织突围。 ri军随后将北马村团团围住了,段双虎所率的主力部队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他见ri军没有立即发动进攻,便让战士们先占据北马村外围的几处高地。不料ri军也有这个意图,双方很快就围着几块高地呯呯呯地打了起来。 第87章 高地争夺 北马村附近有三块高地,分别位于北马村的北面、西面和西南位置,以下称为北面高地、西面高地和西南高地。保安团主力是从西南方向靠近北马村的,所以ri军试图控制附近高地的时候,西面高地和西南高地已经被保安团控制。唯有北面高地隔得稍远,负责抢占此地的一营落在了ri军后面。 好在ri军并没有意识到有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正在逼近,他们抢占高地不过是为了彻底堵死冀游突围的通道。基于这种心态,ri军并没有摆开攻击阵形,而是像平常行军一样向几处高地走去。 段双虎在西面高地,这里是二营的防区。李大壮见鬼子排成一队走了过来,忙道:“老段,让弟兄们用机枪扫一家伙吧!” 二营有三挺重机枪,其中两挺是晋造的三八式重机枪,xing能比较落后,但使用的是六五口径子弹,能与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的子弹通用。还有一挺是九二式重机枪,威力不错,只是子弹是七七口径的。 除了重机枪以外,二营还有18挺轻机枪。这么多自动火器同时攻击一支没有防备的ri军小队,将带来“秒杀”和“团灭”的效果。 段双虎说:“不行,先等一等!枪一响就全暴露了,一营现在还未占领村子北面那块高地,得给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李大壮想了想说:“放近了打也好,这些鬼子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枪声最先在北面高地打响,一个小队的ri军从高地的东南方向爬了上去。一营慢了一点,此时还在西南方向的半山腰上。但他们知道鬼子,鬼子却不知道他们。 马彪接到示jing之后,忙把手一招,说:“所有的掷弹筒手都停下,对着高地连轰三发。轰完之后,一排、二排、三排立即冲锋!” 命令下达之后,掷弹筒手们简单的瞄准了一下,然后开始轰击。不过,他们接到命令有先有后,瞄准的时间也是有长有短,所以轰击并不是同时进行的。有的战士三发都轰完了,还有的却连一发榴弹都没有shè出去。 马彪忙下命令停止轰击,然后让三个排开始进攻高地。由于步炮协同的不好,进攻没有衔接起来。耽误的时间一多,高地上的ri军就从刚开始的混乱中反应过来了。好在高地只有ri军一个小队,刚才还挨了那么多榴弹,伤亡过半,根本不是一营三个排的对手。事实上,如果掷弹筒手们的技术再好一点的话,步枪兵完全可以直接“接手”阵地。 不过ri军的报复也是随之而来。他们的炮兵虽然还没有上来,但掷弹筒已经开始发威了。掷弹筒在鬼子手里就像加了外挂一样,shè出的榴弹又准又狠。马彪忙指挥着部队退到了反斜面,并命令各掷弹筒手进行压制轰击。遗憾的是他们的技术比ri军要差很多,很难威胁到对方。 马彪没有办法,只好让各排迅速构筑简易工事。掷弹筒威力较小,只要有工事伤亡就能大大降低。 北面高地打响的同时,西面高地和西南高地的枪声也响了起来。几十挺轻重机枪一齐开火,猝不及防的ri军像割麦子一样被打倒在地。除了极少数反应灵活又特别走运的家伙,这三支小队几乎全军覆没。 段双虎随后命令部队向围困北马村的ri军发动攻击,试图将村里面的友军给营救出来。村内的冀西游击队听到枪声后,也开始向外发动攻击,他们选择的是向西突围。这一面的ri军被保安团和冀游前后夹击,很快放弃阵地败退了下去。 夏营长大喜,说:“特派员,你们先撤!我在这儿再守一会儿。” 杨教授有些忧虑地说:“我们这一走,村民们可是要遭难了,还是让乡亲们先撤吧!” 原来,战斗来得太过突然。这附近的乡亲们都没有来得及逃走,现在全部躲在家中。 夏营长想了一下说:“好!我这就去通知乡亲们,不过特派员你们也得赶紧撤!” 三个主力营分别控制三块高地之后,段双虎又命令作为预备队的四营迂回到北马村的南面,威胁ri军的侧翼迫使他们后撤。这时,吴全福所带的骑兵和一二九师骑兵营也先后赶了过来。 吴全福当初就没有跑远,冀游突围的时候他们还在一旁打冷枪掩护友军撤退。所以枪声一响他们就找了过来。段双虎觉得现在不是用骑兵的时候,就命令他们在西南高地后方待命。 一二九师骑兵营突围之后也没有跑远,他们一直在试图杀回去将战友救出来。战斗打响之后,骑兵营马上派人过来联络,并试图从西北方向冲入北马村。可惜ri军早有防备没有成功。 好在村子的西面打开了一条通道,西南面的ri军很快也顶不住了。一些胆大的村民开始沿着西面高地和西南高地之间的小路逃跑。只是这个村子人数众多,很多村民又不愿突围,导致行动很不顺利。 段双虎看到村民,忙道:“还是八路的同志细心,快,派几名通讯员到附近各村通知村民们赶快转移。” 正说着,通讯员说:“副座,团座来了!” 段双虎起身一看,果然是郑卫国来了。他高兴地说:“团长,炮兵上来了没?北面阵地被鬼子轰得有些站不住脚!” 郑卫国没好气地说:“炮兵还在忙活呢!你怎么跑这么快?进入赞皇县后应该等一下炮兵。”保安团的炮兵现在还达不到来了就打的水平。他们要选定炮兵阵地,测量目标距离,调试shè击诸元……总之,不要指望他们。 段双虎说:“团座,你不是派人送来了李家镇ri军的部署图吗?我以为你是让我直接攻击李家镇呢!” 郑卫国有些生气,说:“一派胡言,命令是用来“以为”的吗?还有,不是让你尽量不要开火吗?为什么不等炮兵就位就打起来了?”其实郑卫国自己也有问题,最起码传递的信息不够明确。 段双虎无奈地说:“我也不想,可是ri军要抢占这几个高地,我们不得不应战。” 郑卫国看了一下地形,说:“这一点你是对的,要是让ri军控制了这几块高地,下面的仗就难打了。” 这时,观察哨报告ri军的炮兵到了,是两门九二式步兵炮。此时,郑卫国已经接过了指挥权,忙下令每处高地只留下一个排驻守,其余各部队在反斜面构筑工事。又命令炮兵优先攻击敌人的炮兵,打完之后要迅速撤离原阵地。 命令下达后没有多久,ri军的炮兵就开始发威了。他们最先轰击的就是郑卫国所在西面高地。步兵炮威力很大,在平地无遮挡的情况下杀伤范围高达22米。 炮火的烟尘刚散,段双虎吐了一口沙子,说:“团座,你还是快下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郑卫国说:“上战场哪有不危险的?你不用留在这儿了,速带二营、四营迂回攻击ri军的侧翼。我们不能死守在这儿被动挨打!” 段双虎一愣,说:“那这里呢?” 郑卫国笑道:“交给我和团直属队好了。” 段双虎一想西面高地被北面高地、北马村和西南高地挡在后面,除了炮火,ri军无法直接派兵攻击。所以这里确实是相对安全的地带,于是他迅速带着二营去支援四营。 郑卫国并没有把直属队都调上来守阵地,因为根本就用不着。他回头看了看,说:“除了狙击排和炮兵的观瞄手,其余的都给我待在下面待命。” 王大锤欣喜地说:“团座,你放心!这次我们一定不会给您丢脸。” 郑卫国笑道:“很好,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 这个时候ri军已经调转炮口开始轰击北面高地了。一来西面高地离他们较远,就是轰塌了也不可能越过中队的防地去占领。二来,三块高地中北面高地最高,一旦占据了这里就可以对北马村和另外两处高地进行火力压制。 ri军有着很强的步炮协同能力。他们一边轰击,步兵追着炮火就发动了攻击。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后背完全暴露在西面高地的枪口之下,两地直线距离约五百米左右。 郑卫国指着敌人的后背说:“有没有把握?不行的话我就调重机枪扫shè!”其实重机枪扫shè散兵线效果并不好,毕竟部队展开之后人与人之间的间隙较大,除非敌人是排着队进攻的,但这几乎不可能。郑卫国这么说,不过是想激将一下王大锤他们。 王大锤笑了笑,说:“行不行,看行动!”唉,这老实孩子也学得有些油嘴滑舌了。 狙击手们根据各人习惯不同,用的枪也有所区别,三八大盖、辽十三、中正式、捷克式都有,王大锤用的还是zh—29半自动步枪。为了提高他们的shè击能力,郑卫国给其中五名战士的步枪上加装了瞄准镜。这种瞄准镜是鬼子用在机枪上的,效果较差,但是总要强过机械瞄准。 呯!一名拿着指挥刀嘶吼的ri军小队长仰面倒在了山坡上,这是王大锤取得的第一个战果。接着又有两名战士命中了目标。看来,这段时间的辛苦训练并没有白费。五百米的狙杀距离对于二战时期的各大军事强国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当时的中国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了。 郑卫国松了一口气,自己也拿起一把步枪加入了狙杀的行列。他以前喜欢用三八大盖或者辽十三,不过现在却迷上zh-29半自动步枪。这种步枪虽然有很多问题,但绝对jing度比那些栓动步枪还高,只是比较难掌握而已。 呯、呯、呯,进攻的ri军还没有与驻守高地的一营交上火就接二连三的倒下。由于有火炮在轰击和手榴弹不时炸响,ri军一开始并没有发现问题。事实上,他们根本不认为中队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命中目标。 第88章 酣战 本来这种背后打冷枪的游戏还能多玩一会儿的,可惜郑卫国太投入了,他趴在地上,呯、呯、呯不停地开火,很快打完了一个25发的直弹匣(zh—29半自动步枪可以通用捷克式轻机枪的弹匣),结果共有20名ri军倒在了他的枪下。算上其他狙击手的战果,这一轮下来足足打死打伤三十多人。 太激情了!就跟本山大叔说宋丹丹一样,把羊薅得跟葛优似的,人家能不发现吗?死一个两个甚至上十个鬼子也不是那么碍眼,可一共死伤了三十几人ri军再不发觉就是傻子了。这些ri军士兵当然不是傻子,却被这种疯狂狙杀给吓傻了。看着同伴们一个个莫名其妙地倒下,士兵们慌忙朝坡下逃去,他们再也不想玩这种点名游戏了。 郑卫国有些意犹未尽地把枪收了起来,却发现周围的狙击排战士都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瞅着他。他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样瞅着我干啥?又不是头一次见识我的枪法!” 士兵甲气鼓鼓地说:“团座,你下手就不能慢一点儿?俺才开了一枪,坡上的鬼子就全没了。” 士兵乙更加伤心,说:“你好歹还开了一枪,俺是瞄一个倒一个,全被团座抢了先!” 最后,战士们一致要求郑卫国下一轮禁枪,好让他们打个够。郑卫国笑道:“只要你们表现好,我没意见。” 可惜ri军并没有立即发动第二轮攻势,战士们说都怪团座刚才打得太狠了,肉吃完了,汤也没留一口。 ri军参谋濑户中居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对指挥官说:“福山君,西面高地上有支那人的狙击手,而且不只一个!” 脸sè铁青的福山龙介说:“八嘎!命令步兵炮全力轰击,我要用炮火把这个高地彻底摧毁!” 濑户中居说:“西面高地地形比较复杂,用火炮恐怕很难将支那人全部炸死,而且我们的步兵炮只有两门,如果轰击西面高地,北面就没有压制火力了。” 福山龙介没好气地说:“那你说该怎么办?” 濑户中居说:“让支那人组成的jing备队接替进攻,我们的人转移到北部高地的东面和北面来,那里是支那狙击手的shè击死角。” 福山龙介轻蔑地哼了一声,说:“jing备队?濑户君,亏你想的出来!我不认为他们有能力发动进攻。” 濑户中居解释说:“福山君您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他们吸引支那人的火力。真正的攻击还是由我军从高地的东面和北面发起。” 福山龙介听了之后脸sè稍缓,说:“哟西!就按你说的去办!” jing备队是ri军占领各县城之后,利用当地投降的地主家丁、土匪、无赖组成的军队。说军队都抬举他们了,因为他们除了欺负老百姓以外,没有一点儿用途。 看着这次上来的敌人服sè有所不同,王大锤说:“团座,这好像不是鬼子,应该是伪军!” 郑卫国说:“奇怪,ri本人不会指望这些人攻下我们的阵地吧,难道是想消耗我们的弹药?”正疑惑不解的时候,一营把敌情用旗语传递了过来。 通讯员报告说:“团座,一营说鬼子正在攻击其高地的北面和东面!各有大约一个中队的兵力!” 郑卫国骂道:“小鬼子原来是玩yin的!通知jing卫连派一个排拿着汤姆森去支援一营!”通讯兵忙跑去传达命令。 直到这个时候,保安团的炮兵还是一炮未放。郑卫国有些火了,把炮兵连长叫过来骂了一通,说:“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炮兵连长哭丧着脸说:“团长,鬼子的步兵炮不停地转换阵地,俺们还没瞄好他们就跑了。” 其实ri军方面并不知道对手有这么多炮在等着他们,他们调整火炮阵地不过是习惯而已。当然,从这一点也能看出ri军的军事素养。 郑卫国气急败坏,骂道:“蠢材!平shè炮呢?为什么不用平shè炮直接轰击?” 炮兵连长委屈地说:“鬼子把炮藏在工事后面,平shè炮根本打不着!” 郑卫国迫使自己冷静一下,想到这些炮兵们确实只有这个能力,也不能太苛责于他们。他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把那门82迫击炮调过来,我来试试!” 在北马村以南,段双虎指挥着二营和四营已经迂回到了鬼子的侧后方并发动了攻击。不过他们的攻击很不顺利。由于这一带地势开阔,ri军的汽车中队正好堵在这里。ri军的步兵在利用田埂构筑了一条简易工事。工事的后面就是一排排汽车,ri军把机枪架上车厢上,形成了一前一后,一高一低两道封锁线,互为依托,很难突破。 段双虎让战士们用掷弹筒轰击汽车,但由准头太差,起得作用很小。用重机枪扫shè也不行,一方面要提防ri军的反击(重机枪生存能力很弱),另一方面由于第一道工事的遮蔽,汽车的下半部分特别是油箱位置都被挡住了,难以产生好的攻击效果。 李大壮有些急了,吼道:“老段,让俺带着弟兄们冲一下吧!” 段双虎摇头说:“还没到死拼的时候!”他派了一名通讯兵向郑卫国求援,要求把那门步兵平shè狙击炮调过去。郑卫国一想反正留在这儿也没用就同意了。另外他还下令,只留两门步兵炮追踪敌人的火炮,剩余的火炮都各自选定敌人的重要目标进行攻击。 画面再切回到北面高地。经过一番苦战,ri军分别从东面和北面爬上了高地,距离一营的阵地已经不足六十米了。鬼子们正高兴呢,以为再加一把劲就可以攻下这个山头。没想到随着一声号响,一队手持汤姆森冲锋枪的士兵突然出现在战壕里。 嗒、嗒、嗒、嗒、嗒,类似于打字机的声音响起,密集的火力顿时将冲在前面的ri军清扫一空。这个山西造的冲锋枪,毛病一大堆,什么jing度差、使用寿命短之类的,说一天也说不完,可唯独有一个好处——子弹杀伤力大。11.43mm的子弹头,一粒就能将一名壮汉打倒在地。再加上冲锋枪扫shè时,子弹密度大,动不动就将人打成了蜂窝窝。挨了一闷棍之后,东北两面的ri军只好撤退,留下了一山坡的尸体。 至于从南面进攻的伪军,早已在保安团和ri军夹击中伤亡殆尽了。具体过程是这样的,伪军开始发动攻击,被狙击手打死几个领头的之后开始乱轰轰地逃下来,然后督战的ri军军官冲上去砍掉几个人的脑袋,强迫伪军再次发动进攻。如此循环了几轮,伪军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不过,保安团方面也开始出现较大的伤亡,主要是ri军步兵炮造成的。郑卫国不断调整着那门82迫击炮的角度,然后突然停了下来说:“就是这个角度了!”说着,他接过一枚炮弹放进炮筒子里面。 轰!一声巨响传来,ri军的炮兵阵地旁边被炸了一个大坑,好几名炮组的成员被炸死。郑卫国喃喃道:“可惜有些偏了!”他微调了一下角度,然后来了一个三连击。 轰!轰!轰!三炮下去,顿时把鬼子的步兵炮阵地炸了一个人仰马翻。不过狡猾的ri军并没有把两门炮放在一起,郑卫国不得不带带着炮组成员迅速转场。不出所料,ri军很快发动了反击,一枚炮弹准确地落在他们刚刚栖身的地方。 郑卫国看了身后一眼,心有余悸地骂道:“狗ri的鬼子,反击速度真他娘的快!” 好在这时保安团的炮兵终于发威了。由于ri军剩下的那门步兵炮为了反击,长时间没有移动,终于被战士们给盯住了。两门步兵炮同时轰了过去,两声巨响之后又传来了更大的响声——ri军的弹药殉爆了。 作为支撑火力的两门步兵炮先后被端掉引起了ri军内部的极大恐慌。与此同时,北马村的南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呯呯声——平shè狙击炮也发威了!一辆辆薄皮汽车被炮火撕成了碎片,车厢上的ri军自然也不能幸免。 失去了“汽车防线”的掩护,ri军的“田埂防线”du li难支,很快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二营和四营的主攻各排纷纷发动了短促突击,在重机枪和掷弹筒的掩护下战士们以班组为单位对ri军阵地发动了猛攻。 不甘失败的中队长多田森一指挥着残部发动了决死反击,他拔出指挥刀,吼叫道:“杀给给!” ri军士兵嚎叫道:“板载!”端着刺刀就冲出了阵地。 李大壮鄙视道:“又是这招,小鬼子一点儿长劲都没有!” 段双虎笑道:“这招对付装备差、战斗意志薄弱的部队还是很管用的。” 他们似乎并不担心ri军的白刃冲锋。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料,装备了大量的手枪的部队根本不怕刺刀。 战士们掏出手枪交替shè击,ri军拼了老命也冲不过来。没过多久,这伙儿ri军全部被打死在冲锋的路上。 多田森一挨了两枪竟然还没死,他用指挥刀支撑着身体,怒视着围过来的众人。 四营长齐思贤嘲弄道:“还是躺着吧,别硬撑了!”战士们闻言都哄笑起来。 多田森一一张狰狞的脸涨得通红,他恶狠狠地说:“支那人,武士的不是!刺刀的不敢!” 齐思贤揶揄道:“傻老ri,教你个乖吧,打仗不能蛮干,得用脑子!” 第89章 思退 击破多田中队的逆袭之后,二营、四营迅速向北推进,但是在公路一线遭到了ri军的强力阻击。尽管这道防线已经残破不堪,但是ri军借着汽车残骸的掩护打得十分坚决。早期侵华ri军的枪法很好,打起仗来又悍不畏死,很令人头痛。 战士们的班组进攻战术还不熟练,虽然取得了一些战果,但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段双虎见伤亡人数急剧上升,忙命令道:“部队暂缓攻击,快把重机枪抬上来!” 重机枪很快被架到了第一线,并向ri军阵地猛烈扫shè。此时ri军的轻重机枪已经损失殆尽,无力与之抗衡,被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尽管伤亡很大,防线也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但是只要保安团方面一出动步兵,ri军又会钻出来拼死搏杀。他们不敢轻易放弃阵地,因为公路一线一旦被保安团占领,ri军就会被分割成两块。 参谋濑户中居被保安团的攻势吓了一跳。他对福山龙介说:“福山君,看来敌人比我们想像中要强大得多!我建议马上把北马村外围的部队都撤回来,不然他们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福山龙介断然拒绝,说:“主动撤退会让敌人觉得我们软弱可欺!让勇士们再坚持一下,我们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陆航很快就会对我们进行战术指导。” 濑户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说:“福山君,请您再考虑一下。事态已经万分危急,照这样下去,前线的勇士恐怕等不到援兵了!” 福山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濑户,样子说不出的狰狞可怕。他嘶吼道:“没有援兵又怎么样?我们还有武士道jing神!” 濑户愣了愣,低声说:“福山君,就算武士道jing神能助我们取得胜利,可是伤亡太大的话,你我都得上军事法庭!” 福山龙介闻言一震。他一脸颓然地说:“好吧!让勇士们撤下来,跟汽车中队一起坚守阵地。” 接到撤退的命令后,ri军在北马村外围设防的军队迅速开始后撤。不过,这个时候想撤也没那么容易。在北部高地与北马村之间,一营以两个排留守高地待命,一个排掩护,另外两个排迅速向高地下的ri伪军迂回包抄。 ri军的主力已经调至高地的东北两面,留在北马村和北部高地之间的军队主要以伪军为主,ri军只有一个小队。当然,一个小队的ri军只要用好了,战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但是失去控制的伪军纷纷溃逃,竟把ri军的防御也冲得七零八落。怒火中烧的ri军军官连杀了好几名伪军也无法控制局面,最后不得不一起逃跑。 瞅准机会的一二九师骑兵营趁势发起了攻击。战士们憋了大半天的怒火终于得以释放。他们一时间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疲劳,举着马刀不停地挥舞砍杀。伪军早就吓破了胆,只知道拼命逃跑,把后背留给了骑兵营,任其收割。ri军虽然有心抵抗,但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反身迎敌只会死得更快。 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西南高地侧面的公路上。吴全福带着团部直属骑兵沿着公路奋勇冲杀,替他们掩护的是三营的步兵。 几支部队乘胜追击,一直冲到了ri军汽车中队的防守阵地,对敌阵地形成了三面夹击。那些汽车残骸虽然是不错的掩护,但只能挡住一面,后背和侧翼完全暴露在保安团战士的枪口之下。这种情况下,ri军终于无力回天了,只能向东溃逃。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战士们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也不论是保安团、冀游还是八路军都加入了追击的行列。滚滚洪流携着对侵略者的憎恨将ri军残部冲击得溃不成军。 ri军在北马村以东还设有阵地,这里是福山龙介的指挥部,还有一些大队直属单位。战士们驱赶着败兵奋勇前进,试图一举拿下这个阵地。但他们没有想到,福山龙介竟然不顾阵地前还有大量ri军就开始用重机枪扫shè,冲在最前面的战士们顿时被扫倒了一大片。 四营的一排长陈思德见一下子牺牲了这么多战友,心痛不已。他一边指挥部队对ri军阵地进行反压制,一边冲后面的战士们大声喊道:“卧倒!快卧倒!” 战士们迅速反应了过来,避免了更大的伤亡。但遗憾的是陈思德的动作引起了ri军的注意,一粒罪恶的子弹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一排的战士们悲痛万分。他们高喊着“为陈排长报仇”的口号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战士们都杀红了眼,恨不得把眼前的敌人杀个jing光。 ri军不甘束手就擒,在下级军官的带领下拼死反击,甚至还祭出了“人肉炸弹”这一终极法宝。但战士们并没有被吓倒,对敌人的痛恨已经超出了对死亡的恐惧。就在双方激战不休的时候,收兵的号声却突然传了过来。 四营长齐思贤正杀得xing起。他嫌棉袄碍事一把就扯了下来,然后光着膀子参与了冲锋。刚刚战死的陈排长是他多年的好兄弟,这让他愤怒得差点发狂。收兵号吹响的时候,齐营长根本没有听到,他现在只想冲上敌人的阵地为战友报仇。还好战士们反应快,一拥而上将他拦了下来。 齐思贤大怒,骂道:“你们不替陈排长报仇,拦额干甚!” 战士们说:“营长,吹收兵号了,上头让咱们撤!” 将士们虽然不乐意,但军令如山,他们还是顺从地撤了下来。 吴全福看见齐思贤,忙问道:“齐营长,前面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撤退?” 齐思贤愤愤不平地说:“额咋知道,眼见就要拿下敌人的阵地了,突然就吹收兵号了!” 正说着,一发炮弹砸了过来,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吴全福忙道:“快,快撤!炮兵又在发神经了!” 战士们吓了一跳,忙往后方跑去,生怕走得慢了,被自己的炮火炸死。其实郑卫国下令收兵就是出于这个原因。炮兵的技术太糙,这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问题,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炮弹来训练才行。 像八路军虽然有赵成章这样的神炮手,但大部分炮兵都不合格。在着名的关家垴血战中,炮弹竟然直接砸在了战士们冲锋的路上,造成了大量的误伤。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八路军,到抗ri战争结束也未能解决。解放战争也是一样,东北野战军当年组建炮兵时不知炸死了多少自己的步兵,气得步兵都说炮兵里面有特务,专炸自己人。 为了提高炮兵的能力,郑卫国现在正呆在炮兵阵地亲自指导他们开炮。炮兵们纷纷表态要打个翻身仗,可是第一炮还是差点炸死两个营长,这让郑卫国大为光火。就在他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jing卫员报告说冀游的杨特派员和骑兵营的夏营长求见。 郑卫国哼了一声,对炮兵们说:“算你们走运!”会见友军自然不能再虎着脸,郑卫国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夏营长他之前见过了,年纪很轻(夏营长当年才24岁),脸上还有些稚气,并不是人们想象那样凶神恶煞的样子。杨教授倒是第一次见,他戴着个眼镜,像个教书先生。 郑卫国笑道:“夏营长,这回算是还了你一个人情,哈哈!”夏营长闻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郑卫国又对杨教授说:“杨特派员,仰慕您很久了,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您。” 杨教授握着郑卫国的手,一脸感激地说:“郑师长,今天多亏你们出兵相救,不然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郑卫国忙问道:“村内的百姓和指战员们都撤出来了吗?” 夏营长说:“乡亲们都撤出来了。为了防止ri军趁乱夺取村庄,我们还留了一个排在村内坚守。”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这样的话贵军赶快掩护乡亲们转移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保安团马上也要撤了。” 杨特派员赞同说:“也好!战士们从清早到现在滴米未进,太疲劳了,确实不能再打下去了。” 夏营长却不赞同,他说:“郑师长,其实我们的兵力火力都要强过ri军,只要好好合计一番,完全可以将这股敌人全歼在这里。”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全歼ri军容易,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我担心ri军的飞机马上就要到了!再不撤,挨一顿轰炸损失就更大了。” 事实上,根据ri军之前制定的作战计划陆航的飞机早就该来了。但由于之前出现的抵抗力量都很弱小,福山龙介认为凭自己的力量就足以对付,所以没有请求陆航的“战术指导”。 即便没有飞机来,郑卫国也不想打下去了。战斗开始那会儿,ri军伤亡一百五十余人,保安团伤亡不足二十,战损比例10:1。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保安团的伤亡越来越大,交换比从10:1迅速下降,一直到了目前的5:1。如果继续攻击的话,固然能全歼这伙儿敌人,但最终交换比恐怕就要接近1:1了,这是郑卫国所不能接受的。 第90章 回师 随着郑卫国一声令下,保安团各部开始组织撤退。其中伤员、烈士遗体、各类缴获是最早转移的,炮兵因为机动不便也被要求先期撤离。 炮兵连长钱枫找到郑卫国,却吭吭哧哧地不说话。 郑卫国奇道:“找我有什么事?哦,刚才是我不对!你们已经尽力了,我不该骂你们。嗯,在这里我向你以及炮兵连全体战士表示道歉!” 钱枫的脸刷得一下子红了。他忙摆手说:“不,不,不,当不起,当不起!额找您也不是这个意思!先前额们表现不好,是该骂!而且您骂了额们之后,弟兄们长进了很多,刚才那几炮比之前打得准多了。所以,那个,弟兄们让额来请您再去看看!” 郑卫国笑道:“原来是这样,很好!炮兵连能知耻而后勇,我感到很欣慰。不过眼下不是汇报表演的时候,你马上回去阻止部队转移。动作要快,以免等下敌人的飞机来了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钱枫听了有些高兴,说:“团座,您放心,我们这次保证完成任务!”他们都是从山西来的,经历过忻口和太原血战,自然知道飞机的厉害。他敬了个礼,然后忙跑回去组织部队撤离。 战士们见连长一个人回来了,都有些失望。 钱枫说:“你们都看着额干甚,还不快点收拾?磨磨蹭蹭的,想挨小鬼子的飞机炸啊!” 有个战士看了看他的脸sè,小心翼翼地说:“连长,团长他咋说?” 钱枫说:“团座说他对额们刚才的表现很满意,让额们马上转移!” 另一名战士疑惑道:“那团长为啥不过来看我们打两炮呢?” 战士们纷纷说:“是啊,为啥不过来呢?” 钱枫骂道:“你们也不看看时候,敌人的飞机马上就要来了,这档口儿能耽误时间吗?团座说了,只要额们任务完成的好,回去后还要看额们汇报表演!” 战士们顿时欢呼起来,先前沮丧的神情一扫而空,浑身仿佛充满了力量,一下子变得干劲十足。 夏营长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惊讶地说:“这个郑师长很会做思想工作啊!战士们的政治觉悟和战斗热情也很高!” 杨教授也有些羡慕,说:“要是我们冀游能有这样的面貌就好了!” 郑卫国正好过来,闻言笑道:“杨特派员,我相信冀游在您领导下一定能发展壮大,成为中华民族的铁血卫士。” 杨教授欢喜地眯着眼睛,说:“那就承郑师长的吉言了,愿我们早ri将ri寇赶出中国!” 郑卫国说:“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这个目标就一定能实现。杨特派员、夏营长,部队已经开始撤离了,我们也走吧!”两人忙说好,领着冀游机关迅速跟了上来。 炮兵撤离之后,保安团其余各部和骑兵营迅速向西南方向撤去。其中担任后卫的是张长贵率领的特务连。他们今天承担着防空任务,一枪没放,多少有些郁闷。郑卫国便把后卫任务交给了他们,如果ri军追击的话,还可以练练手。 让张长贵他们失望的是ri军压根儿没有追击的意思。这一场血战之后,ri军伤亡惨重,自顾不暇,哪还有jing力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士们远去。鬼子的飞机倒是来了,可它们像jing察一样总是在最后才出现,除了浪费汽油以外没有起到一点作用。部队一直撤到了距北马村约二十里地的小满村。这里并不安全,但郑卫国见冀游和骑兵营的战士太疲劳了,就下令在此休息一下再走。战士们从早上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有吃,饿得肚子里像火烧得一样。这一路走来,都是在咬牙硬撑。 骑兵营还好一点,他们毕竟都是老兵了,骨干还参加过长征。冀游的战士大部分都是七七事变后才放下笔拿起枪的,身体素质大多比较差,少数老兵又没有接受过这种长途行军的训练,一个个累得眼冒金星。 相形之下,保安团将士表现要好得多。他们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进行武装越野训练,后勤保障又十分充足,在体能上要强过其他中队一大截。 刚休整了一会儿,于老根组织一支后勤部队赶了过来,他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战士们饱餐了一顿之后,体力终于有所恢复。 一名健谈的骑兵营排长和吴全福聊了起来。他享受地摸了摸肚子,说:“真好啊,吴营长,你们平时也吃得这么好?” 吴全福笑笑,说:“差不多吧,隔三差五还会换个花样。” 骑兵营排长羡慕地说:“娘的,你们这哪是当兵啊,地主老爷也没过过这么好的ri子!” 吴全福有些得意,说:“羡慕吧!要不你到我们这儿来吧,反正都是抗ri。” 骑兵营排长笑骂道:“去!别以为一顿吃的就能收买我。” 休息一会儿之后,杨教授和夏营长来向郑卫国辞行。郑卫国便趁机邀请他们率部到平安县去休整一番。两人考虑了一下最后同意了。冀西根据地此时尚未成形,他们迫切地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到了平安县,郑卫国让后勤部门准备一些冬衣、药品、马匹、粮食、大洋还有枪支给冀游和骑兵营送去。人情做得很足,光枪支就有四百条。 段双虎见物资太多,心里便有些不乐意。他说:“团座,这些武器都是战士们用命换来的,凭什么送给他们?” 有不同意见也很正常,可这话恰好让王达给听到了,搞得大家都很尴尬。 幸好王达是和于老根一起来的,于老根忙打了个圆场,说:“双虎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上次还帮俺们打鬼子呢!都是一家人,互相帮衬些是应该的嘛!” 郑卫国也说了他几句,段双虎自悔失言,忙收拾武器给友军送了过去。 冀游和骑兵营方面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最后还是把武器收下了。现在国难当头,太客气就显得虚伪了。 其实保安团也没有吃亏,冀游足足给他们借了三十名青年知识分子,骑兵营也派了十名基层军官过来。这些都是保安团急需的人才。 另外杨教授无意中提到临城、内丘、邢台一带散布了大量的东北军溃兵。他们衣食无着,又与上级失去了联系,只能在当地强行征派,跟地方上的关系搞得很僵。 这让郑卫国很感兴趣,他忙问道:“都是东北军哪部分的?” 杨教授说:“据说是五十三军九十一师冯占海部的,不过尚未得到证实。怎么,郑师长也对这些溃兵感兴趣?” 郑卫国笑道:“冯将军的人马都是跟ri本关东军死拼出来的,这么好的部队谁不动心。而且我现在虽然顶个师长的位置,但部队兵力太少,急需扩充!” 杨教授奇道:“郑师长坐拥这么好的根据地,为什么不就地征兵呢?”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平安县地势狭小,养活不了太多的人。而且如果把地方部队都抽空了,主力部队不在的时候,谁来保护老百姓呢?” 杨教授说:“那为什么不想办法扩大根据地呢?” 夏营长闻言脸sè一变,但并没有说话。 郑卫国苦笑道:“主要是缺乏行政人才,现在这块地方还是请一二九师派人帮忙建立的。” 夏营长忍不住问道:“郑师长接受国民党的番号就是想借重他们的行政人员吗?” 郑卫国笑道:“当然不是,国民党的地方官员都是一些酒囊饭袋,这样的人我怎么信得过?”说完,大家一起大笑起来。郑卫国又解释道:“我知道贵军对我部接受33师的番号有些看法。其实我这么做只是想借重国民zhèng fu的物资,以便于更好的抗ri,并不涉及政治方面的事情。希望这件事情不会影响贵我两军的友谊。” 夏营长忙道:“当然不会!其实我们并不想干涉贵军的发展,只是……” 郑卫国点点头,笑道:“我明白!”国共两党厮杀了这么多年,只是迫于ri军的压力才重新走到一起,但双方的戒心和敌意是不会轻易就消除的。 几天之后,李大壮率二营一部南下,准备收编那些东北军溃兵。其实八路军也在打这些溃兵的主意,打算收编之后交给张作相的次子张廷枢将军带领。张将军是东北军有名的爱国将领,曾率部参加热河抗战。33年坚守古北口的就是他的部队。1935年张将军因为反对内战辞职回津。抗战爆发后,他投奔了位于晋东南的八路军总部。 八路军方面希望借重他们父子在东北军系统中的威望,对其非常重视,甚至专门为之组建了一支由东北人组成的部队,番号是八路军第一游击纵队(对外称东北游击纵队)。 不过,既然保安团想要八路军还是原意给这个面子的,毕竟当时河北有的是东北军溃兵。没有必要因为这三瓜两枣跟盟友翻脸。 李大壮是典型的东北汉子,讲义气,好交朋友。这次出行使他的特长得以充分发挥,也就去了半个月,回来的时候二营的兵力就翻了一番,达到了七百余人,一举压倒了一营。而且新招回来的人中还有很多身经百战的老兵,以及大批受过正规军事教育的军官。 这一下,其他几个营都眼热起来,纷纷要求四下活动活动。郑卫国见目前战局平稳,就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一营去了冀南,因为这里散布了大量原29军的溃兵,和一营同属西北军一脉;三营随后往冀中方向进发,郑卫国希望他们多招些文化程度高或者有武术底子的士兵回来;四营则北上昔阳,这里一带有很多被打散的晋绥军士兵。 各营在12月中旬陆续赶了回来,一个个都阔得没边了。最夸张的是一营,回来的时候竟然有一千多人了。想想也不奇怪,29军全盛时将近十万人,其中一大半溃散在河北,冀南地区还有很多成建制的部队。 这一番折腾下来,保安团主力部队迅速膨胀起来,总兵力接近了四千,这还不算那些地方部队。郑卫国觉得这么多部队在近期已经完全够用了,就停止征招士兵。 没过多久,二战区卫长官派人通知物资已经准备妥当,让郑卫国率33师南下正式接受改编。 第91章 委任状 摆在郑卫国面前的是一张约为16开的纸片,就跟他读小学时获得的三好学生奖状差不多大小(小号奖状,现在已不多见)。纸片上方正中是国父中山先生的画像,画像左边是青天白ri党旗,右边是青天白ri满地大红旗,这是中华民国的国旗。 正文部分被一个大框框给框了起来,从最右边开始,竖排的文字写着一行大字:国民zhèng fu军事委员会委任状。然后另起一行小字写道:兹派郑卫国为陆军第三十三师长,并授予陆军少将军衔,此状(文中无标点,逗号处均为空格)。 后面又另起一行大字,上写:委员长蒋中正,署名下方盖有蒋中正印章。然后又另起一行小字写道:中华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三十ri。ri期上还盖有军政部的大印。 除了这份由常凯申亲自签发的委任状以外,还有几份由第14集团军司令长官卫立煌签发的委任状。委任于老根为第33师副师长,段双虎为33师所属第33旅旅长,张海岩为第34旅旅长。这些高级军官郑卫国是无权直接任免的,所以要由14集团军司令长官签发。 这四份委任状都是由二战区前敌司令部的周益民上校带过来的,他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年轻。周上校解释说:“按照惯例,这三个职位师长是无权直接任免的,所以卫长官就根据您的提名下达了委任状。卫长官说第33师其他的职位都由您来决定,只要确定好之后上报长官部就行了。” 郑卫国翻了翻委任状,奇道:“我觉得师参谋长的位置也很重要,这个也是由我来直接任命的吗?” 周上校起身给郑卫国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笑道:“师座,卑职以后就要在您手下效力了!” 郑卫国开始一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笑道:“原来周老弟就是我们33师的参谋长!” 周参谋长笑道:“正是!师座,以后就要请您多关照了!” 郑卫国回敬了一个军礼,说:“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周参谋长,既然上峰指定我们俩儿搭班子,以后咱们就在一个锅里搅马勺,是守在同一条战壕的战友了。在这里我以茶代酒,愿我们兄弟缪力同心,共赴国难!” 周参谋长忙举起茶杯,说:“师座有令,卑职安敢不从!” 两人喝完茶,都笑了起来。 郑卫国说:“参谋长,我就不把你当客人了。眼下部队改编有一大摊子事要做,你得马上接手。早点儿处理完,我们也好早ri南下接受改编。” 周参谋长忙道:“请师座吩咐!” 郑卫国拿起那叠委任状,说:“走吧,我先带你去认识一下同僚。”说着,他让jing卫员速去通知在县城营以上级别的军官到作战室开会。没过多久,于老根、李震安、王达、段双虎、张海岩、马彪、李大壮、吴全福、齐思贤、张长贵陆续赶了过来。 段双虎眼尖,伸手就要来拿委任状,嘴上还说:“团座,这是什么东西?” 郑卫国忙打开他的手,说:“别毛手毛脚的!今天有大事要宣布,你们先各自找位置坐好。” 李大壮好奇地瞅了一眼坐在郑卫国右手侧的周参谋长,说:“哟!还有客人呢!” 郑卫国见人都来了,笑道:“这可不是客人!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33师的参谋长周益民上校,大家欢迎!”说着带头鼓了几下掌,众人看在他的面子也跟着稀稀拉拉拍了几下。 周益民起身给大家敬了一个礼,说:“敝人周益民,奉长官部命令前来就任33师参谋长一职,以后还请诸位兄弟多多支持我的工作!” 大家客气地回敬了一下,不过有先有后,显得有些杂乱。周益民有些无奈看了郑卫国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郑卫国也不避讳,笑道:“他们懒散惯了,并不是有意怠慢你。不过,军容军纪方面以后都归你管,希望你能尽早负起责来。” 周益民顿时感到头大如斗,不过此时可不容他退缩,否则以后在33师就难以立足了。没有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郑卫国在心里暗笑,心想还是当领导好,什么事都可以推给手下。他随后又将在座各位给周参谋长介绍了一下,并讲了整编之后的人事安排。 根据军政部的批复,第33师的编制为两旅四团,师直有炮、骑、工、辎、通讯各一个营,外加特务连和卫生队。郑卫国打算将直接将四个主力营提升为团。不过,团下面暂时不设营,只辖三个步兵连,一个机炮连,一个辎重连,一个骑兵连。 为什么要取消营一级建制呢?原来部队通过收拢溃兵的方式扩充之后,恢复了连一级建制。每连下设三个80人左右的步兵排,一个重机枪排,一个辎重排,总兵在300人左右。现在每个主力营也就一千多人,编上三个步兵连再加上其它单位就已经够数了,营一级建制没地方放了。 让郑卫国没想到的是,他刚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就遭到了周参谋长的反对,而且理由非常充分。周参谋长说:“师座,军政部是不会允许部队擅自改动编制的。即便您这个编制再好也不行!” 郑卫国这才想起自己是zhong yāng军了,不能像以前那样由着自己的xing子来。他想了一下,说:“参谋长,那你说该怎么整编?” 周参谋长说:“还是要按军政部的编制来,每个团下设三个营,营以下设三个连,以此类推,实行三三制。否则的话,军政部是很难通过的。” 郑卫国把充实基层兵力的计划讲了一下,说:“我也想保留营一级建制,问题是没有那么多兵力,也没有那么多武器。” 周参谋长听说每个连达到了惊人的三百人,感到非常不解,说:“师座,虽然充实基层兵力是一个大趋势,军政部也在做这方面的努力。可是您这种搞法是不是有点过了?教导总队是装备最齐全、训练最正规的军队了,他们一个连也没有三百人啊!” 教导总队全称zho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抗战爆发后扩编为三旅六团的甲种师,总兵力高达三万余人,装备也为全国之冠。可惜在淞沪会战、南京会战连番恶战中被高层瞎指挥给拼得元气大伤,一年后就撤销番号了。 想到这支部队,郑卫国叹了口气,说:“我要是有教导总队那么好的装备,就不用堆这么多人了。你再想想别的法子,总之充实基层兵力的计划不能变。” 周参谋长苦笑道:“师座,您可就为难我了。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您只有四个营,硬要编出四个团来,这让我怎么办?” 郑卫国笑道:“我们可不只四个营,这只是主力部队,另外还有五个营的地方部队,还有营级建制的铁道游击队以及工程兵部队。” 周参谋长眼睛一亮,说:“既然有这么多部队,为什么不编到主力部队来呢?” 郑卫国说:“地方部队绝对不能抽走,这是个原则问题。你一路走来应该也看到了,这是多么好的一块根据地啊。如果把兵力全部抽走,主力不在的时候谁来保护这块土地,谁来保护这块土地上的父老乡亲呢?” 周参谋长想了一下,说:“这样的话,卑职还有一个权宜之计。” 郑卫国忙道:“此话怎讲?” 周参谋长说地方部队名义上编入主力部队,但不跟着南下,而是作为33师留守处,留守在平安县。比如一营、五营、七营编为33旅331团,团长马彪兼任一营长,另外两个营名义上属于331团,但实际上还是地方部队。 于老根首先表示赞同,说:“参谋长这个主意好!不但不用抽调地方部队,还能给地方部队弄到一份军饷。”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称赞。 这个问题搞通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现在师一级的主官都有了,再就是师直单位。按照惯例,师部下设八个处,即参谋处、政训处、副官处、军法处、情报处、秘书处、军医处、兽医处,另外还有修械所、汽车队、战地服务队等单位。 当然,不是每个师都编得这么全。如果没有军马,兽医处就没有必要了;没有汽车,自然就没必要设汽车队了。不过郑卫国还是希望尽量把这些单位设全,一方面确实有用,另一个方面还可以向委员长多要些军饷不是? 第92章 南下前 整编思路确定下来之后,就是具体的人事安排了。根据周益民的建议,郑卫国决定组建33师留守处,具体工作由副师长于老根负责。班子成员包括县长李震安,副县长兼政训处副处长王达,34旅旅长张海岩。 郑卫国以前虽然挂了一个县长的名义,但民政上的事他基本不插手,县zhèng fu的工作都是由李震安来主持的。现在他已经是正规军的师长了,兼任县长有些不合适,所以干脆辞去了这个职位。政训处处长历来是要由长官部任命的,所以王达只能任副职了。 留守处实际上就是以前的地方部队,只不过换了一个说法。然后就是33师主力部队的人员安排,这些人在不久之后将出征晋南。首先是指挥机关,郑卫国师长,周益民参谋长,段双虎33旅长。33旅指挥机关与师部合并,所以段双虎实际上干的是副师长的活儿。 师部以下分为师直单位、直辖部队和四个主力团。主力团直接由原主力营升格,各营营长升任团长同时兼任各团一营营长,团营两级指挥机关合并。按军政部给的编制,33旅下设331团、332团,34旅下设341团、342团。另外根据战情需要,可以酌情增设一个补充团。郑卫国便按顺序任命马彪为331团团长,李大壮为332团团长,吴全福为341团团长,齐思贤为342团团长,张长贵为补充团团长。 主力团整编算是简单的,换个旗号就行了,麻烦的是师直单位。因为这些职位大多需要专业人员,这让郑卫国感到很是头痛。由于人才匮乏,很多职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像参谋处长,这是八大处里面最重要的一个职位。行军作战,具体的计划都需要参谋处长来制定。解放军系统里面改称为作战处长,职权更大。 这样重要的位置让自己人来坐当然更放心,可是郑卫国手下这帮人里面没有一个能胜任的。要想这个职位能够发挥作用,非得找一个受过高等军事教育的人不可。 郑卫国想了一下,对周参谋长说:“参谋长带来的这些人中有没有适合干参谋处长的?” 卫立煌虽然非常赏识郑卫国,但还不至于把一个师全扔给他去折腾,所以这次除了送来了委任状之外,还派了一批军官过来。其中最重要的有两位,一位是这位周参谋长,另一位是政训处长吕战。吕处长现在还在晋南准备物资,与周参谋长同来的只有一些技术军官和基层军官。 郑卫国并不介意卫长官掺沙子,只要派来的人不破坏抗ri就成。特别是那些技术军官,他是打心眼儿里欢迎的。 周参谋长却有些顾虑,因为参谋处长是直接受参谋长领导的,他担心被人误会揽权,忙道:“新来的军官不了解我们师的情况,还是由师座选一个熟悉本师的同仁比较好。”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没事儿,只要jing通参谋作业就成!情况嘛可以慢慢了解,工作也可以逐步来开展。”见周参谋长还要推辞,郑卫国只好说了实话:“不瞒你说,眼下我们正缺这样的人才,就连懂得图上作业的也是不多,更别提完整的参谋业务了。” 周参谋长想了一下,说:“这样的话,我倒有一个人选。”说着,他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份履历递给郑卫国。 郑卫国接过一看,念道:“熊泰宇,法国圣西尔军校毕业。哟,还是喝过洋墨水的!” 周参谋长笑道:“不错!他在学校和实习期间表现都非常优异,多次受到上级表彰。回国之后,我和他共事过一段时间,人才难得!” 李大壮有些不信,说:“真要是个人才,怎么会跑到我们这座小庙里来!” 郑卫国怒斥道:“休得放肆,还不向参谋长道歉!” 周参谋长笑道:“没关系,李团长有这样的疑虑也是正常的。不过,我相信我的眼光,请各位同仁拭目以待。” 闹了这么一出之后,周参谋长就不好再推荐人选了,郑卫国只好自己酌情安排了几个。像副官处处长是李富贵,他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但人机灵,是个可造之才。秘书处处长叫余德全,是冀游借过来的一名青年知识分子。有了他,郑卫国就不用为繁体字发愁了。 师直单位就先这样安排着,不行再换。然后就是师直辖的各营,这些都比较好安排,毕竟之前都有相对应的编制。炮营营长就是之前的炮兵连长钱枫,如果直接安排上面派下来的军官容易引起对抗,不如先让他们当一阵子教官。骑兵营营长郑卫国打算让夜猫子干,他骑术好,又懂一些骑兵作战的知识,应该能干好。其他各营郑卫国也初步拟定好了人员。 郑卫国说:“对于人事安排,大家还有没有什么意见?” 众人都说没有了,于老根就说:“师座,就先这样吧,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再做调整也不迟。” 郑卫国说:“好!那各位回去后加紧把手头上的整编工作做完。师直各单位就有劳参谋长了,师属各营由张长贵负责。”两人忙欠了欠身,以示服从。张长贵名义上是补充团团长,但事实没有这个团,郑卫国便让统一管理师直各营,并兼任特务营长。 会议结束之后,郑卫国把于老根、段双虎、张海岩三人的委任状递给了他们,其余人等要等秘书处运转之后才能拿到手。 段双虎看到桌上还有一份,说:“这份是谁的?” 郑卫国说:“哎,你别动,那是我的。” 段双虎一把就抢了过去,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嘴里啧啧称奇,说:“这才是真家伙啊!上面还有军政部的大印,比之前阎长官给的那份气派多了。” 周参谋长笑道:“段旅长不用羡慕,只要你以后立下大功,也可以盖上军政部大印的!” 段双虎说:“我无所谓了,反正都是跟着师座打鬼子。”他看了看自己的委任状,又拿过郑卫国的委任状看了看。他看到郑卫国那份落款处竟然写着“委员长”三个字,惊讶地说:“还是委员长亲自签发的呢!咦?名字不对啊,怎么会是蒋中正呢?” 李大壮忙道:“蒋中正是谁?”他凑上前一看,见写着“委员长蒋中正”,不禁满头雾水,说:“委员长啥时候换人了?以前不是叫蒋界石的吗?” 大家这下终于忍不住了,一齐哄笑起来。 郑卫国担心周益民误会,忙斥责道:“你们两个搞什么,能不能有点文化?这个中正是委员长的字,界石是他老人家的名讳。竟然连这都不知道,亏你们还是党人!”他又对周参谋长说:“参谋长别介意,这是两个浑人。” 周参谋长忍不住笑了笑,说:“这也没什么,无心之失罢了。不过师座,那个,委座的字是界石,名讳才是中正,您以后可千万别说错了。” 郑卫国闹了一个大红脸,下面的人都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其中数王达的声音最大。最可气的是段双虎和李大壮两个罪魁祸首竟然也好意思笑。 周参谋长见郑卫国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暗怪自己多嘴,忙道:“师座不必介怀,委座向来以字行世,经常有人弄错。” 郑卫国尴尬地笑了笑,说:“幸亏这里没有外人,不然这个人就丢大了。” 在周参谋长这一票人的帮助下,部队终于整编完成,并于12月底南下晋南接受上级长官的检阅,并补充物资。 走之前,冯锟找到郑卫国,着急地说:“师座,南下的名单里面咋没有我们蓝军小队呢?您是不是泄漏了?” 郑卫国说:“不是泄漏了,而是另有任务要交给你们。” 冯锟欢喜道:“是不是化装ri军偷袭鬼子的据点?这个我们最擅长了!” 郑卫国拿出一份计划,字迹很丑,因为这是他自己写的。对于一个不经常写字的人来说,繁体毛笔字真的很难写。 冯锟接过一看,见上面写着t计划,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郑卫国摆摆手说:“你先看,看完了再问。” 冯锟粗略地翻看了一遍,惊讶地说:“您让我们假扮成ri本人去天津办商社?” 郑卫国随手把计划放在油灯上,说:“是的!这个任务必须要完成!”说着打开灯罩就要烧掉。 冯锟忙道:“别烧,我还没记下呢!” 郑卫国说:“不用记,你大概有个印象就行了。这里面的方案只是一个设想,到时候具体怎么做还要看你们随机应变。” 冯锟想了一下,说:“那可以把樱子和她表姐带过去吗?有她们在的话一定能扮得更像!” 郑卫国断然拒绝道:“不行!樱子她们毕竟是ri本人,而且还有可能被ri本间谍认出来。这个计划至关紧要,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隐患。” 冯锟有些失望,不过想到能去天津,还是很高兴,说:“师座,您放心吧,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郑卫国点点头,说:“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耍小聪明。到了天津之后,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可以找一个叫老猫的人,这是他的联络方式。”说着递给他一张小纸条。 冯锟看过之后自觉地烧了,然后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说:“是,师座!您,您此行多保重。”说着竟有些不争气地挤出几滴眼泪。 郑卫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要伤感,我们都会看到胜利的那一天的。” ps:感谢读友骏马奔腾66的大力支持,您的推荐竟然占了总票数的十分之一,实在是太感谢了。另外,对这两天出现的审核向大家表示道歉,把介改为界就好了,汗! 第93章 安泽 1938年的元旦是在路上度过的,寒风凛冽,吹洒着朵朵雪花,地面上也被冻得又硬又滑。战士们边走边哈气暖手,嘴里不时冒出一团团白雾。本来这种天气应该让战士们停下来休整的,可是军令如山,郑卫国不得不带着部下艰难跋涉。 根据二战区前敌司令部的指令,33师必须要开到安泽县接受点编,然后再折返上党地区,协助第47军抵挡西进的ri军。说实话,对于这个命令郑卫国非常不满意。战区完全可以把物资送到长治,并派员在那里点编,何必要让部队大冷天的来回奔波呢?不过他一个小小的师长自然不能违背战区的指令,只当是超长途拉练吧! 1月10号,部队终于赶到了安泽县。参谋处长熊泰宇一手拿着地图,一手指着已经被冰封的沁河说:“师座,参座,我们快到了,过了这条河就是安泽县城!” 自打部队从平安县开拨以来,行军扎营放哨设卡等大小事宜都是这位熊处长一手包办的,简而不陋,甚有章法。不单郑卫国感到非常满意,就连那几个喜欢骑刺的军官也渐渐被折服了。指战员们都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喝过洋墨水的就是不一样。 周参谋长说:“跟吕处长他们联系上了吗?” 熊处长说:“联系上了!吕处长说饭都已经做好了,只等着为我们接风洗尘。” 周参谋长笑道:“这个吕战倒是个会来事儿的。师座,您还有什么吩咐?”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也没什么,请吕处长多备些热水,这大冷天的让弟兄们暖暖手脚也好。” 周参谋长说:“还是师座细心,熊处长你去安排一下,让弟兄们进城之后好尽早安顿下来。” 熊处长敬了一礼,说:“是!”然后忙赶往通信营传达命令去了。 周参谋长对郑卫国说:“师座,我们也早些启程吧,免得让弟兄们在野外冻着。” 郑卫国说:“好,我正想见识一下这座千古名城呢!也不知是真是假。” 周参谋长说:“千年古城倒是不假。据说早在五千多年前这里就有先民定居,是大禹分九州之冀州治所。只是年代久远,无从考证了。” 说话间,各部以特务营为先导,迅速过了沁河。安泽县城就在沁河河畔,城很小,但安宁祥和,风景怡人,确实是一块风水宝地。历史上,八路军太岳行署、太岳军区司令部、太岳军区政治部、太岳兵工厂、太岳新华ri报印刷厂都曾在此驻扎,是一块不可多得的根基之地。 尤其是在1942年4月26ri,129师的邓政委在安泽的石槽亲自召开“石槽会议”,做出了“开辟和巩固、建设岳南根据地,迅速建立抗rimin zhu政权,改造基层政权,组建人民武装自卫队和民兵,发展地方游击队”的重要指示,决定了转变岳南局势的大政方针。 郑卫国看着也有些眼热,甚至想到如果当初穿越到安泽县的话,一番折腾下来足以提前建立太岳根据地了。平安县毕竟狭小了些,又被平汉线和太行山夹在中间,难以向外发展。不过,他也就是这么想想,领完武器之后估计还得回黎城、武安一带活动。当然,ri军在介休一线也跃跃yu试,卫总司令也有可能把33师调过去协防。一想到残酷的韩信岭阻击战,郑卫国就有些头皮发麻。 在安泽东门,沁河之畔,吕处长一行已经冒着大雪等候多时了。他虽然是从上面空降下来的,又身负监察大权,但很守规矩,并没有摆监军的架子。 郑卫国远远看到有人迎接,也忙跳下马,和大家一起步行过去,以示尊重。到了城门口附近,周参谋长低声介绍说:“师座,站在最前面的那名中校就是政训处的吕处长。站在他旁边的是……” 正说着,吕处长率着众人迎了上来并给郑卫国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道:“卑职吕战,特来迎接师座进城。” 郑卫国也忙回敬了一个军礼,说:“吕处长辛苦了。这大冷天的可别把弟兄们冻坏了,都进城说话。” 吕战忙将郑卫国一行迎进了城内。大家边走边认识,等到了为郑卫国设立的临时司令部时大家已经认识得差不多了。这些人里面除了吕处长之外,都是文职军官、基层军官和技术人员,军政部派来点编的人员还没有到。 趁着寒暄的间隙,郑卫国问道:“吕处长,上峰拨给本师的物资可是已到此处?” 吕处长忙道:“已经到了,都堆放在城南仓库。” 郑卫国非常高兴,说:“如此甚好,参谋长,我们先去看看如何!” 吕处长没想郑卫国这般心急,愣了愣,说:“可是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如吃过饭再去吧!” 周参谋长也劝道:“师座,还是先吃饭吧,吕处长他们可能还空着肚子呢!” 郑卫国心想也不好让大家饿着肚子陪着他转,只好说:“好吧,那就有劳吕处长了!” 吕战忙道不敢,然后将众人请进了司令部。在司令部内,张长贵正指挥着特务营两个排在布防。事实上,这一路走来都是特务营在执行jing戒任务。在郑卫国一行入城之前,他们已经提前进城并接管了安泽城防。一开始城内的弟兄还对这些穿着古里古怪的花军装有些不满,认为师部不信任他们。不过,一见到特务营漂亮的战术动作之后大家就服气了。军队里面就是这样,你有能力别人就服你,没本事休想有人捧你的臭脚。 一名军官恭维道:“张团长指挥的这支部队真是虎狼之师啊!依卑职之见,整个二战区无出其右者。” 这话倒也不算完全夸大。特务营本就是33师最jing锐的部队,战士多为老兵,经过郑卫国这几个月的调教,他们的军事素养和战术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虽然离特种部队还差得很远,但跟当时的中队相比已经有了云泥之别。 除了软实力,硬件上也是不凡。他们虽然总共才百余人,但均配双枪,一长一短。每个班有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和两具89式重掷筒,估计集团军直属的特务营也没有这么好的装备。 原本不少人还以为33师连川军都不如,毕竟是保安团的底子也就跟游击队差不多。可见到特务营的军容军威,大家才知道这个番号也不是凭空得来的。没两把刷子怎么能让卫长官如此看重呢? 有人一带头,其他的军官也忙着阿谀逢迎,一时间赞扬声不绝于耳。最开始还算靠点儿谱,到后面越说越没边了。郑卫国听了有些不悦,摆摆手说:“诸位,我们都是革命军人,不要说这种过头话。在这里我定一条规矩,以后不得当面夸奖上司,否则送军法处!”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场面好不尴尬。周参谋长忙打圆场,说:“诸位,都别愣在这儿了,先去吃饭!师座,请!” 吕处长和熊处长也忙四下张罗,将众人请到了用膳厅。这里面酒席已经摆好了,饭菜都很丰盛。 郑卫国看到宴席上还备了不少美酒,忙说:“酒就不必了,都撤下去!大家抓紧时间吃饭,然后去城南仓库。”众人一愣,又不敢违背,只好闷着头吃。这种做派让大家很不适应,觉得这个师长真难伺候,心中暗暗叫苦。一些心思活络的军官已经在想法调出33师了。 填饱肚子之后,郑卫国带着众人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城南仓库。相对于33师这个正规军番号,他更看重的是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郑卫国问道:“吕处长,物资可是按我当初的要求来配给的?” 吕处长谨慎地说:“基本上是,不过数量不足。另外有部分物资实在搜寻不到,只得用了一些替代品。” 郑卫国打量了一下这个军火仓库,赞许地点了点头。这里位置隐蔽,还做了一些防空、防火和防cháo的措施,并有一个班的士兵守卫。足见cāo办之人是用心做事的,只是不知里面的物资如何。 第94章 物资上 打开仓库一看,只见里面的物资堆得像座小山一样。不过这些物资都用木箱装好,外面还罩着油布,无法看清楚具体是什么东西。 周参谋长见了十分高兴,说:“吕处长,这里面的物资都是你一手操办的,不如就请你替师座解说如何?” 参谋长这么说其实是给吕战一个表功的机会。这个吕处长虽然是政训处长,但这段时间实际上是干的军械处长的活儿。周参谋长希望借此加深两人之间的好感,以免自己夹在中间难受。 吕处长忙道:“自当从命!不过这里的物资种类繁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不如卑职先把清单给师座和参座过目,您二位一边看卑职一边解说如何?” 郑卫国笑道:“如此最好!”这个吕战做事十分细心,早就准备好了物资清单。郑卫国接过一看,不禁欣喜若狂。这里面的物资虽然比他当初要求的要少很多,但那是他漫天要价,根本没有指望上峰能全额拨下。毕竟此时太原、淞沪、南京三大会战皆遭惨败。国府不单损兵折将,物资也是耗损严重,不可能像抗战开始时那样充沛了。 清单内容如下: 第一、手枪类:德国进口十响驳壳枪两百支,金陵兵工厂生产的二十响快慢机三十把,德国造金卢格一支; 第二、步枪类:德国进口毛瑟kar98k步枪一千枝,金陵兵工厂生产的中正式马步枪一千枝,巩县兵工厂生产的中正式长步枪一百枝,捷克zh29半自动步枪一百一十二枝,德国进口毛瑟重管狙击猎枪一枝; 第三、轻机枪:芬兰进口的ls\/m26轻机枪五十挺,巩县兵工厂生产的捷克式zb26轻机枪二十挺,瑞士进口的启拉利机枪十二挺; 第四、重机枪:汉阳兵工厂生产的二四式(仿德国mg08)水冷式重机枪六挺,巩县兵工厂生产的三十节(仿美国勃朗宁m1917)水冷式重机枪六挺; 第五、迫击炮:金陵兵工厂生产的二十式82毫米迫击炮16门; 第六、高炮类:德国进口的solothurnm30(苏罗通)20mm高射机炮两门,意大利进口布雷达20mm高射机炮两门,丹麦进口的麦德森20mm高射机炮两门,瑞士进口厄立孔20mm高射机炮两门; 第七、山炮类:日本进口的41式山炮一门; 第八、头盔 从第八类开始就是辅助性物资了,武器就前面七大类。郑卫国指着第一项说:“吕处长,这个金卢格是怎么回事?” 卢格手枪是一战、二战时期德军的制式手枪,驳壳枪被它挤得没有市场才不得不跑到中国来,凭此一点就足以证明它的优秀。不过这种手枪德军自己尚不够用,出口的很少,大部分还是一战结束后散落民间的。所谓金卢格就是用黄金和象牙打造的高级佩枪,这玩意儿观赏价值大于实用价值。 吕战解释说:“师座您当初要的是德国的卢格p08和美国的勃朗宁m1911,可是这两种手枪我国并未大量进口,无法满足需求。总座知道后就跟一位相熟的德国顾问联系,希望能弄一批救救急。但这顾问也没辙,只送了总座一把金手枪,还是象牙握把的。总座没办法只好下令改为驳壳枪,并把这只金卢格也一并送了过来。” 说着,他让人将那把金卢格手枪找出来递给了郑卫国。 郑卫国接过把玩一番,感慨地说:“总座对我们33师真是情深意重。彼以国士待我,我也将以国士报之!” 周参谋长郑重地说:“卑职等人也将誓死追随师座杀敌!” 郑卫国嘉许地点点头,说:“好,请诸位与我共勉!” 周参谋长看到步枪一类还有一百支中正式长步枪,奇道:“吕处长,这长步枪在山地用起来十分不便,为何还要了这种步枪?” 吕处长笑道:“这要请师座帮忙解惑,因为这种步枪是师座点名要的。” 郑卫国解释说:“长管步枪有利于远程高精度射击,所以我想弄一批来改制成远程狙击步枪。” 周参谋长笑道:“师座这次恐怕失算了,巩县造的这种长步枪精度并不是很好,连金陵造的卡宾枪都有所不如。” 郑卫国愣了愣,失笑道:“看来确实是失算了,等下让修械所的人给看看。”好在这种步枪也就一百支,即便再烂损失也不大。 吕处长奇道:“没想到师座对狙击步枪如此看重。只可惜军委会从德国进口的狙击步枪大部分都调往了淞沪战场,已经损失殆尽了。就清单上这支还是作为样品才保留下来的。” 开战前,中国从德国进口了大约一百支左右的毛瑟狙击型猎枪,用于训练狙击手部队。可惜这支部队在上海几乎全部阵亡,以后一直到抗美援朝时期中国才得以重新发展狙击手。 郑卫国叹了口气,说:“我估计日军也要大量装备狙击步枪了,大不了到时候去抢些瞄准镜回来就是了。” 吕处长眼睛一亮,说:“步枪瞄准镜这里倒是有不少!您看看清单最下面。” 郑卫国一看,只见其中一项写道:雷明顿步枪瞄准镜一千具。他笑道:“吕处长,你这里写错了,应该是一百具吧!” 吕处长凑过来一看,说:“没错啊,就是一千具!”说着他让几名士兵搬来好几口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瞄准镜。郑卫国注意到箱子上写得是美国华人援助物资。 原来抗战爆发后,旅美华人给国军捐了一批武器。这其中就包括一千支雷明顿狙击猎枪,并附赠一千具步枪瞄准镜,以便于国军更换或者安装在别的步枪上。这批步枪也用在了淞沪战场上,但由于国军缺乏专业训练,效果并不好。之后,这些瞄准镜也就没人要了,现在全便宜了郑卫国。 郑卫国为此欢喜地合不拢嘴,说:“吕处长,这回你可立下大功了!等这仗打赢了,我要向上峰为你请功!” 吕处长呵呵笑道:“请功就不必了,卑职当初也没有想到能够用上。只是看到箱子上面写着狙击猎枪配件就一并要了过来。” 周参谋长好奇地问了一句:“师座,这些瞄准镜您打算用在哪些枪上?”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挑一批好的七九栓动步枪和捷克式zh29半自动步枪。不过修械所的工人没有经验,所以先不忙,等我有空亲自去教他们安装。”校枪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加了光学瞄准镜之后就麻烦了。这方面目前没有人能帮郑卫国,他只能自己亲力而为了。 吕处长说:“卑职原以为师座要这种枪是给班排长用的,就没有多要,早知道就多弄一些了。” 郑卫国奇道:“这种步枪很多吗?我以为总共才一千多支呢。” 吕处长笑道:“总共有多少卑职也不知道,不过一千枝肯定是不只的。” 捷克式半自动步枪是中国成规模装备的第一种半自动步枪。有资料说这种步枪只进口了一千多支,实际上远远不止。一千多支应该是东北军进口的数量,中央军进口的更多,并且大量用于各部队的班排长用枪。从枪号来看,总量应该在一万支左右,只是年长日久,这些枪支的具体流向已经弄不清了。 郑卫国欢喜道:“那就请吕处长帮忙留点儿心,以后这种步枪要尽量多弄一些。” 吕处长笑道:“这是自然。” 郑卫国又往下看了看,有些疑惑地说:“我本以为芬兰的m26会比较难弄,法拉利会好弄点儿,没想到恰恰反了过来。” 第95章 物资下 苏兰的ls\/m26轻机枪是二战时期精度最高的机枪,单发、连发都非常准,四百米以内枪响人亡,堪称那个时代的神器。在苏芬冬季战争中这种武器给不可一世的苏军带了巨大的伤亡。军委会本来预计进口五千挺的,但由于日本的干涉,芬兰提前终止了军售合同,实际只到货一千余挺。 从瑞士进口的启拉利ke7轻机枪则比较多。1928年~1939年间,国民政府曾向瑞士政府购买了3025挺,一度成为中国军队的主力轻机枪。只不过后来国军重点采购捷克式zb26轻机枪,启拉利就逐渐让出了主力的位置。可不管怎么说中国军队里面启拉利的数量是远超m26的,现在弄到的m26反而多一些确实让人费解。 吕处长解释说:“因为有传言说这个芬兰机枪喜欢卡壳,所以大家都争着要捷克式轻机枪,不然早就被分完了。进口的启拉利数量虽然多,但暂时没有新到货的,只能到各部队去换。卑职发现很多部队的机枪磨损严重,感觉用崭新的捷克式去换实在太不合算,所以就只换了这十二挺。” 在苏芬冬季战争中m26确实喜欢出故障,芬兰士兵甚至给它取了一个“卡壳26”的绰号。不过在芬兰那种冰天雪地里,步枪枪栓都会被冻住,机枪卡壳也不奇怪。历史上这种机枪出口到中国之后,并未见使用者抱怨容易出故障。可见其卡壳与环境恶劣有很大的关系。 郑卫国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捷克式轻机枪比较常见,在战场上也好缴获一些。m26和启拉利就只能靠军委会补充了。这两种机枪我有大用处,以后只要有消息就尽量多弄一些。” 吕处长有些为难地说:“师座,机枪眼下是紧俏货,以后想要多弄恐怕不容易了。这次是总座发话,傅司令长官从中也出了大力才弄到这么多的。” 卫长官为33师争取到的是一个整理师的编制,按说应该有三百多挺轻机枪。不过由于抗战突然爆发,国军还没来得及准备这么多物资。再加上几次会战接连惨败,军备大损,几乎不可能做到满编。作为一个新整编的33师能拿到这么多物资已经是一个奇迹了,郑卫国一直以为是卫长官青眼有加,没想傅长官从中也出了不少力。 郑卫国惊讶地说:“35军的傅军长?” 吕处长点点头,说:“是的!傅长官现在已经升任二战区北路军总司令了。” 郑卫国失笑道:“呵呵,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傅长官的人情在,以后见了面得好好谢谢他才是。” 吕处长也笑道:“是哩!除了这一批捷克式轻机枪以外,那八门高炮中两门苏罗通和两门厄立孔也是傅长官从部队里面拨出来的。这可是笔大人情啊!” 郑卫国哈哈一笑,说:“当初在太原的时候我就看中那几门苏罗通了,只是一直未得机会讨要。没想到傅长官竟然如此舍得。”傅作y大概是感念郑卫国千里赴援之德才送这么大一个人情的。当然也许是出于歉疚,毕竟突围到西山后35军提前撤离多少有些不仗义。 吕处长说:“是啊,这些机枪和机炮都是进口货色,一般人可舍不得!” 听到进口货色,郑卫国看了看清单,奇道:“可这个上面写的是金陵兵工厂制造的。哦,应该是写错了吧,金陵厂现在好像还没有大规模生产捷克式机枪。” 金陵厂大量生产捷克式轻机枪是在西迁之后,之前一直以中正式步枪和二四式重机枪作为主打产品。 吕处长凑过来一看,笑道:“哦,这是当初分配物资时耍的一个花招。卑职誊写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照抄过来了。实际上这批捷克式机枪都是进口的。” 原来各军都眼巴巴地盯着进口的捷克式机枪,搞得后勤部门难以分配。有人就故意改作国造武器,以减轻压力。实际上这个时候各兵工厂生产的捷克式很少,因为没有图纸,都是通过逆向工程自己琢磨的,质量参差不齐,零配件也不能通用。 郑卫国笑道:“原来如此,真是事事皆学问啊!吕处长,既然你深谙此道以后就兼任本师的军械处长吧!” 吕处长惊讶地说:“这怎么使得?” 郑卫国摆摆手说:“你大胆去做就是了,能者多劳嘛!”他顿了顿又说:“等下我让财务科给你批一笔钱,以后向上峰要武器的时候该花钱的就花钱,该打点的就打点,尽量多要一些武器。” 吕长处笑道:“还是师座舍得!前次韩参谋从平安县回来的时候可是上下打点了不少,不然总座再怎么关照,傅长官再怎么帮衬也弄不到这么多物资。” 郑卫国闻言感到有些惊讶,当初他是给了韩参谋一大笔钱,不过那是给他私人的。只是希望韩参谋能在卫长官面前帮忙说些好话,多弄一些物资。没有想到他竟然把这笔钱都花在了33师的军需上。听吕处长的说法,这笔钱他不但没有收入私囊,只怕还贴了不少。看来这个韩参谋是个好汉子,值得结交。 看了看清单,郑卫国又问道:“吕处长,这十二挺重机枪有配高射枪架或者高平两用枪架吗?” 吕处长说:“三十节重机枪都是普通的三角架,宁造二四式有高平两用枪架。师座是想用这些重机枪来防空?” 郑卫国点点头,说:“是啊,日军现在占据了空中优势,飞机可以在我们头上任意肆虐,光靠那八门20毫米口径的高炮肯定是不够用的。幸好我刚好带来了十二具高射枪架来,只是重机枪有些少,防空力量还是不足。” 位于明人村的兵工厂开工之后就做了一批高平两用枪架,主要用于替换一些老式重机枪的三角架。纯粹的高射枪架做得就少一些,因为这个对钢料要求较高。 郑卫国打算给每个连配四挺重机枪,都使用高平两用枪架,平时加强步兵火力,遇到日军空袭时就组织对空射击,以弥补高炮火力的不足。如果重机枪充裕的话,他还想给每个团配一个防空火力连,使用专门的高射枪架,射界更开阔,反应也更快。但眼下重机枪数量不足,这个计划只能延后了。 周参谋长说:“吕处长,重机枪是有些少了,能否再向上峰申请调拨一些。毕竟按我们师的编制是可以弄到24挺的。” 二战区装备最差的川军李家钰部每个团也有四挺重机枪。33师四五个团的编制少说也应该来个十六挺到二十挺的样子。拨的这么少,可能是二战区武器不足或者是上峰觉得33师有大量缴获吧。 吕处长说:“师座、参座莫急,有一挺捷克式重机枪就快到了。只要我们师表现好,很有希望争取到这批武器。” 捷克式重机枪就是zb37式重机枪,跟zb26是兄弟关系,同为捷克布鲁诺兵工厂出品。这种机枪采用金属弹链供弹,枪管可快速更换,性能可靠,是抗战时期最好的重机枪。可惜的是数量太少,而且抗战爆发之后才想到要买,最终只从香港和仰光运来了850挺。 郑卫国大为欢喜,说:“那敢情好!到时候尽量多要一些,必要的时候用两挺老黄牛换一挺zb37也行。” 吕战笑道:“师座打得好算盘!不过眼下大家都争着要捷克式,到时候货一到肯定有一番龙争虎斗。” 郑卫国大气地说:“不怕,到时候别人花一根条子,我们就出两根,务必要从军委会要一批过来。” 吕战笑道:“卑职届时必定全力以赴。”在场各位也跟着笑了起来。 郑卫国说:“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暂时只能利用现有武器组织防空了。吕处长,那八门高炮有相应的技术人员吗?” 吕处长说:“有的,都是中央军校炮科的应届毕业生。” 郑卫国大喜,说:“那就好,高炮营就有着落了!” 第96章 受勋 正说着组建高炮营的事儿,一个大嗓门儿在外面嚷道“师座,是不是要添新武器了!”话音未落人已经走了进来,正是第33旅旅长段双虎。他一看到堆积如山的物资,惊喜道:“这么多!都快赶上我们抢鬼子军列那回了!”众人听了直笑,段双虎尴尬地摸了摸脑袋,也跟着傻笑几声。 郑卫国说:“战士们都吃过饭了吗?” 段双虎说:“吃过了,住的地方也安顿好了。师座,是不是要领新武器了?要领的话现在就领呗!”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你通知331团过来换装。” 段双虎一拍脑袋,说:“331团一时恐怕来不了,他们眼下正在跟特务营换防。”特务营进城之后直接接管了防务,吃住尚未安排,所以331团就把这件差事接了过去。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那就让332团先来吧!” 等段双虎去通知332团的时候,吕处长低声说:“今天才刚到,师座何必这般心急。”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心急,眼见大战一触即发,时不我待啊!” 现在已经就是38年1月份了,历史上再过一个月日军就会从东、北两面夹击晋南。中国军队虽然在东阳关、韩信岭等地拼死阻击日军,一度还试图反攻太原,但最终还是丧师失地,甚至连司令官卫立煌都差点被鬼子给活捉了去。 郑卫国希望部队能够尽快提升战斗力,也好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斩将夺旗,打一场争气仗。即便战死沙场也不枉白穿越一回。目前几支部队虽然兵力大大增加,但装备却不像以前那样整齐,所以补充、调剂武器势在必行。 332团就是以前的主力二营,现任团长是李大壮。打劫日军军列之后,主力四个营全部换上日械武器。但收拢各地溃兵之后,日械武器就不够用了,郑卫国只好下令让一营和二营尽量使用七九口径武器。虽然使用相同口径的武器,但由于兵源不同,他们的武器装备和精神面貌有了较大的差别。 一营都是西北军的老底子,收编的溃兵大多为二十九军残部,武器基本上也是从这些溃兵手上收缴来的。这些士兵虽然已失去建制,但大多还有抗日热情,不然也不会从平津跑到冀南来了。所以只要稍加整饬就是一支精兵。 一提到二十九军,大家就会想到他们装备很差。好像除了大刀还是大刀,甚至连军歌也是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其实那已经是老皇历了,他们不光训练出众,装备也非常好。特别是得到平津这块富庶之地后,简直就是一飞冲天,连中央军都要甘拜下风。 可惜这么好的部队在全面抗战爆发后没打什么漂亮仗就被日军逐出了华北,其大部分兵力也溃散在河北的大地上,其中精锐多在冀南。 段双虎和马彪从冀南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可阔气地不得了。步枪都换上了捷克vz24,轻机枪不是捷克式就是比利时造的勃朗宁m1930。后面这种比造机枪跟美国使用的bar自动步枪系出同门,只是口径不同而已。另外像花机关、二十响、枪榴弹、掷弹筒之类的武器也弄回来不少。 最让郑卫国感到高兴的是竟然还有60毫米的迫击炮一具。这宝贝在当时并未大规模生产,是二十九军利用大沽造船厂的设备自己造的。其性能虽然不及法国布朗德1930年式60毫米迫击炮,却要大大强于日军的八九式50毫米重掷弹筒。遗憾地是只有一具,兵工厂正在准备仿制,但由于缺乏原料和相应技术,目前进展缓慢。 二营的武器主要是从东北军万福麟部溃兵中得来的,装备也相当不错,像步枪多为沈阳兵工厂生产的辽十三步枪,机枪主要是捷克式轻机枪。这在当时的中国绝对是一流的装备。历史上这伙溃兵被八路军东北游击纵队收编,部队途经川军李家钰部的防区时羡慕的川军兄弟直流口水。最后其一七八师见财起义把东北游击纵队抢了个精光,害得八路方面白忙活了一场。东北游击纵队也因此被撤销了番号。 从这件事中可以看出东北军确实没什么战斗力,拿着优良的武器也只能任人宰割。所以,同为收编溃兵,二营的战斗力远不及一营。其部队的军容军威也要差上很多,军纪也是乱糟糟。当初为了改造那些东北溃兵可是花了郑卫国不少心思。好在他以前当特种兵少校的时候,手下也不乏牛皮哄哄的兵,在用了一些手段之后终于镇住了那些兵油子。当然,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一切还有待于战火的考验。 没过多久,332团就在李大壮的带领开了过来。部队穿着统一的冬季迷彩服,头戴包着迷彩布的钢盔,看起来还是挺神气的,只是缺了一股子杀气。这种气势非经血战不能历练过来。 李大壮给郑卫国敬了个礼,乐呵呵地说:“师座,是不是要给俺们发新武器。” 郑卫国解释说:“不是全换,只是适当补充一些。你让部队一个排一个排上面,武器不堪用的,或者有缺额的就可以补充调换。” 别看有两千多支步枪,还有近百挺机枪,真要分配下去转眼就没了。332团现有兵力一千零八人,同行的有一个三百人辎重队。这个辎重队是从平安县抽调的地方部队、民兵和普通百姓构成的,不参与战斗,只充当辅兵。郑卫国希望用这样的方式使地方部队尽快成长起来。 一番清理之后,332团把手中杂七杂八的武器全交了出来,然后统统换上了捷克式步枪,缺机枪的也给补上,平均每个班两挺机枪,一挺捷克式,一挺歪把子。其中捷克式作为班用机枪随步枪兵一起行动,歪把子则充当压制火力。 吕处长忍不住说:“既然是同一口径为什么要搞两种不同口径的机枪呢?这样的话后勤会很麻烦的。” 郑卫国解释说:“歪把子名义上是可以通用六五步枪弹,但实际上经常卡壳,威力也小;捷克式也是一样,它要使用重尖弹才能发挥威力。我们眼下重尖弹太少,步枪只能大量使用轻尖弹,使得子弹并不通用。至于后勤方面,我们每个机枪组都有大量人员,足以携带充足的弹药。” 为了保证火力不会因为人员伤亡而打断,郑卫国给每个机枪组备上四到五人。这样不仅能携带大量的弹药,一旦有人员伤亡也可以及时补上。 332补充完毕之后,其他各部也相继更换了武器。另外,郑卫国还下令组建了迫击炮营和高炮营。其中迫击炮营将使用那十六门82毫米迫击炮,部队训练好之后会以连为单位分到各团。高炮营包括八门高炮和16挺使用高射枪架的重机枪。为了让战士们尽早适应这些武器,部队从当天下午就开始了训练。 几天后,二战区前敌司令部发来电报,要求郑卫国赶往临汾受勋。电文称郑卫国因率部在二龙山歼灭日寇山本大队,特授予四等宝鼎勋章,另因千里赴援太原且孤军断后使友军顺利脱险,特授予四等云麾勋章。 这个大好消息很快传了安泽城和整个33师,部下们纷纷要求郑卫国请客以示庆贺。郑卫国却说:“眼下我哪有时间?参谋长你且回复总座,勋章请代为保管,俟此战过后与青天白日勋章一并取回!” 第97章 四十七军 听了郑卫国这番霸气十足的话,段双虎等几个好惹事生非的家伙纷纷叫好。有人还笑着喊道:“参座,就这么发过去!” 郑卫国笑骂道:“看戏的不怕台高是吧!参谋长,你就按这个意思,措辞委婉一些发过去吧!” 周参谋笑道:“好!” 郑卫国又回过头来说:“刚才起哄的几个今天训练加倍!”众人顿时惨叫连天,本是来贺喜讨彩的,没想到触了个霉头。 部队随后在沁河两岸展开了大规模的训练。最开始照例是体能训练,五公里的武装越野。回来之后不给时间休息就直接拉到了模拟战场。 在这里,战士们要走平衡木,跑轮胎阵,翻高矮墙,爬铁丝网。战士们最痛恨地就是铁丝网,看着是挺简单,但比武装越野还折磨人。 在长长的铁丝网下面一队队士兵正在艰难地爬行,充当教官的特务营军官不时用长竹杆敲着他们的头盔,还破口大骂道:“头抬这么高,找死是不是?” 由于铁丝网很低,不抬头就只能把脸贴在地上向前挪动。大冷天的,这滋味儿可真不好受。一些教官还故意用竹竿敲打着铁丝网,战士们一不小心就会被铁丝网给挂住,这些倒霉的士兵只能再爬一次。这还不算最过分的,有时候教官甚至架起机枪在他们头顶扫射,战士们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恨不到把半拉身子都扎到土里去。 郑卫国看着士兵们的熊样,不禁想起了当年自己开始接受训练的日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参谋长也笑了,说:“这场面可别给新兵们看到了,不然他们非当逃兵不可。”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定然有几场血战,为了能够及时补充兵力,郑卫国特意下令在安泽县城及附近竖旗招兵,目前已经有一个新兵营了。集团军总部也从河南、陕西等地调了几个连的壮丁过来。 不过这些新兵几乎从来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一切只能从头开始。好在特务营现在成长起来了,可以帮郑卫国分担很多事情。 除了这些基础训练,部队还要演练班排进攻战术和各技术兵种的专业训练。卫立煌长官虽然派了不少技术军官过来,但这些军官并不像郑卫国想象中的那样经验丰富。他们大多是从军校才毕业的学生,以前从没打过仗,甚至实弹演练的机会也很少。 郑卫国没有办法,只好拨出珍贵的弹药让他们先过一把瘾。其中最让他心痛的是苏罗通高炮,这差不多是当时同口径中最好的高炮了,炮弹也非常难得,只能从德国进口。战士们倒是打得很开心,平射、高射打得不亦乐乎。随着苏罗通特有的轰轰轰的声音响起,一串串火球飞上天空将几只风筝打得尸骨无存。 周参谋长疑惑地说:“这练打风筝有用吗?鬼子的飞机可不会停在空中让他们打!” 郑卫国一摊手,苦笑道:“没有靶机,只能先打打风筝和气球了,练了总比没练的强吧!看来防空还是大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伤亡就小不了!” 部队训练了一个月之后,二战区电令33师东出长治,配合李家钰第47军防守上党地区。此时日军已经攻占了豫北的一系列国防工事,在晋东南的外缘形成了弧形的包围圈,大战即将爆发! 第33师随后开拨,并很快东进屯留,这里有个路口可既以南下长治,也可以东进潞城。此时47军指挥部设在长治,其178师在黎城东阳关一线布防。按说部队应该直接东进的,因为过了潞城,再过浊漳河就可以抵达黎城,从长治走的话要绕很大一段路。可33师的任务是配合第47军作战,虽未明确上下级关系,但不去见见总是不好。 周参谋长猜到了郑卫国的想法,说:“师座可是想去一趟长治?” 郑卫国点点头,说:“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的!只是军情紧急我又不想让部队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周参谋长说:“不如由卑职陪师座去一趟长治,大部队由段旅长率领直接东进,到时候与我们在潞城汇合!” 郑卫国对这个方案感到很满意,说:“如此甚好!” 部队随后分兵,郑卫国和周参谋长率特务营、骑兵营南下长治,并携带了大批物资,这是33师从自己的给养中挤出来的,准备用来支援第47军。 川军在抗战中作出的巨大牺牲和贡献已被后人所熟知。但在当时川军是倍受歧视的,不但武器装备得不到补充,后勤给养也常常不能供应。41军抢晋绥军仓库,47军抢东北游击纵队,这些做法虽然不对,但责任是在军委会,在二战区。特别是阎长官,这样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宁愿让物资落到日本人手里,也不愿意拨给川军?天理昭昭,良心何在! 难能可贵的是川军在这种不受人待见的情况下还是坚持与日军浴血奋战,从正太路到邯长路,处处洒满了川人的血。其爱国热情和抗日决心足以羞死其他派系军队。 郑卫国他们虽然带着大批物资,但是有大车随行,屯留和长治之间交通状况又比较好,所以很快赶到了长治。由于33师官兵都穿着迷彩装,和其他国军有着很大的差异。郑卫国担心与川军发生误会,就让张长贵带着几名四川籍的士兵(来自41军孙震残部)换上中央军的军服先去联络。 第47军是在37年12底赶到山西的,冰天雪地之中,战士们身穿单衣甚至短袖,脚穿草鞋走上了抗日战场。他们的装备极差,每个团仅四门47毫米的川造迫击炮,四挺老旧不堪的三十节重机枪。步枪大多是川造的单打一,这种步枪据说打个十几发子弹后枪管就会发热,然后子弹不等开火就会从前面掉出来(汗!)。以至于少量的老套筒在47军就算是好枪了,而这种枪连八路都看不上眼。 卫长官还算厚道,给川军兄弟们换上了冬装,又给每个连补充了三挺捷克式轻机枪。阎长官则是一毛不拔。二战区随后将长治、长子、潞城、平顺、黎城、襄垣、屯留、壶关八县划为四十七军防守地区。表面上看起来是委以重任,实则有些欺负人,以四十七军的兵力和装备怎么可能守住这么大一片地区? 到了三八年二月份,邯郸地区的日军频繁调动,第四十七军正面的压力陡然增大。2月13日,四十七军军长李家钰赴临汾,面见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前敌总指挥卫立煌,要求拨给炮兵,但未得结果。两手空空的李军长只好又回到了长治城,继续整军备战。李军长有没有怨恨不得而知,不过一直到44年战死他一直是抗日最坚决的将领之一。 张长贵他们刚到城门口就被驻防的104师官兵拦了一下来。不过张长贵身穿将校呢,配着中校衔,川军士兵们并没有为难他们。张长贵出示证件,并道明来意之后很快有47军军部的军官将他们带到了设在城中心十字街的司令部,并见到了李家钰军长。 李军长问道:“张团长此来不知有何贵干?可是贵部要到长治来驻防?”二战区电令33师协同第47军作战的消息他是知道的,阎长官甚至还用这个来搪塞他,说都给你调了一个师过来了,还要炮干什么? 张长贵解释说:“我部主力已经东出潞城,打算直接赶往黎城与贵军之178师防守东阳关一线。同时为了协同作战,师座带了少部分兵力南下想与李长官一晤。只是我军服饰与平常国军大不相同,师座担心发生误会所以派卑职先赶来接洽!” 李军长奇道:“贵军享受的是中央军的待遇,服饰有何不同?” 张长贵让随从拿过一件雪地迷彩服递给李家钰,说:“请李长官过目。” 李军长拿在手里看了看,笑道:“确实有些古怪!” 张长贵也感到比较好笑,说:“正是,所以还请李长官派员联络或者提前通知贵部属,以免发生误会。” 李军长摆摆手说:“不用这么麻烦,既然是郑师长莅临,我自当亲自去迎接!” 第98章 友军 郑卫国一行在郊外没等多久就被李家钰亲自迎进了长治城。双方正寒暄着,屁股还没坐热呢,一封紧急求援电报突然从河北涉县传来。 李家钰看完电文之后面色一沉,将电报递给了郑卫国,说:“郑老弟,日军已经在涉县动手了。依我看,孙老殿的部队怕是顶不住。” 1938年2月14日,就在郑卫国赶到长治的当天上午,日伪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突然向河北涉县发起了攻击。驻守涉县的是国军孙殿英部,刚交战孙部数百士兵就突然哗变。国军防线顿时大乱,战事岌岌可危。无奈之下,孙殿英急电李家钰求援。 涉县是黎城的门户。涉县若失,黎城就完全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之下了。郑卫国本来希望赶在日军动手之前在黎城东阳关一线布防的,现在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为此,他深感忧虑。 事不宜迟,郑卫国说:“其相兄(李家钰的字),事态危急,我得马上赶往潞城,然后率部增援东阳关。” 李家钰说:“也不用这般着急,我已下令东阳关守军派一个营驰援涉县。郑老弟还是吃过午饭再走吧!” 负责接待的副官也劝道:“郑长官,周长官,你们大老远来一趟,又送来这么多东西,总得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郑卫国笑道:“等我们凯旋归来之时,再摆一桌庆功酒就行了。” 李家钰见郑卫国去意已决,不好再劝,只得又将他们送出城外。支援47军的物资卸下来之后,大车就空了,所以战士们不是骑马就是乘坐大车,速度很快,于当天下午就赶到潞城。段双虎所率主力已在此等候多时了。来不及休整,部队又向黎城赶去,并于当天晚上赶到了黎城。 部队刚到黎城,早就接到通知的一七八师师长李宗昉忙赶来拜访。 来不及寒暄,郑卫国通报姓名后就急忙问道:“李师长,前线战况如何?” 李师长也显得很着急,说:“咳,别提了!我派罗时英团一营驰援涉县,哪知道一去就失去了联系。到现在连孙老殿也联系不上了!” 郑卫国一听感到忧心忡忡,日军不会是出动大军一举全歼了涉县守军吧!他想了一下,问站在一旁的夜猫子,说:“叶营长,骑兵营的马还能跑得动吗?” 夜猫子拍拍胸脯,说:“师座,您放心!我能动,马就能动!” 郑卫国一听乐了,说:“这是什么话。”他随后请李宗昉师长派了几名联络员随同骑兵营一起去涉县打探敌情。为了能够及时联系,郑卫国还特地派了两名电报员带到了一台5瓦的小电台随行。这种背负式的小电台也是上面拨下来的。西门子的牌子,还有近距离喊话功能,比日军的电台先进多了。 骑兵营开拔之后一直等到半夜也没有消息传来,郑卫国睡不着就守在通讯营这里。李宗昉师长回去了一趟又赶了过来,得知还是音讯全无,脸上的神情很是失望。还没正式开打就先丢掉一个营,这仗怎么打? 就在两位师长急不可耐的时候,骑兵营终于有消息了。夜猫子已经率部赶回了东阳关东面的响堂铺,这里是东阳关的前哨阵地。 郑卫国忙问道:“夜猫子,你那边是什么情况?伤亡大不大?川军兄弟救出来了吗?” 夜猫子他们奔波了近一天一夜,刚刚又跟鬼子打了一场,累得直喘粗气,说:“没,没事!师座,我们和川军一o六二团一营都回来了,伤亡不大。” 正说着,川军的罗功亮营长抢过通话器,在里面哭诉孙老殿不仗义,说如果不是骑兵营及时赶到他们只怕就回不来了。 原来罗功亮营接到命令后就紧急驰援,步行近三十公里于当晚抵达了涉县县城。谁想孙老殿部见援军到达,竟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立马闪人。致使该营正面及左右两翼全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之下。这么好的机会日军当然不会放过,迅速包抄合围了该营。 好在是晚上,日军不愿付出太大伤亡就没有强攻。要是白天的话这个营早晚了,根本等不到骑兵营来救。由于日军打定主意天亮之后再歼灭该营,其主要兵力就撤了下来,负责围困的都是内蒙古王英所部的伪军。这伙儿伪军还起了一个很埋汰人的番号,叫“大汉义军”。 夜猫子他们赶到的时候,日伪军都把注意力放在被围的川军营身上,根本没有想到这么晚还会有中国军队赶到。骑兵营战士们在夜猫子的带领下悄悄逼近了日伪军的防线,然后趁其不备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王英所部伪军本是由各地土匪溃军组成的,毫无纪律可言,这一遭到突袭立马炸了慌,防线瞬间崩溃。日军军官拼命喝斥也没用,几个倒霉蛋还被手下的伪军打了黑枪。罗功亮营长见外面包围的日伪军大乱,就带着部队趁势冲了出来。日伪军阵地上顿时乱成一片,不少人竟被自相践踏而死。 本来还可以趁机打鬼子一家伙的,但夜猫子见敌军势大,不敢恋战,接上川军兄弟就跑。伪军已经炸营了,自是无力追赶,但驻扎在远处的日军却迅速赶了过来。好在夜猫子早有准备,一顿伏击打得日军彻底没有脾气。加上天黑,日军不得不放弃追击,眼睁睁看着中国军队消失在夜色中。 李宗昉师长得知孙老殿竟然让自己的部下替他顶缸,被气了个半死,不由地破口大骂。郑卫国得知原委后也是哭笑不得。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国军很多败仗都是这样被“友军”给坑死的。 考虑到日军吃了一个大亏多半会来报复,郑卫国又下令吴全福率341团出东阳关,前往前哨阵地响堂铺布防。341团前身是主力三营,成立虽早,但老兵不多,也没有打过什么硬仗。郑卫国想借这个机会好好锻炼他们一番。 次日一早,郑卫国又随李宗昉师长视察了东阳关各防线。东阳关即壶口故关,古称吾儿峪,自古以来就是兵家要隘,明代时修建的内长城就是以此为起点,地势非常险要。郑卫国看了一下这里的地形,平添了不少信心。 川军兄弟们对33师战士非常好奇,纷纷打听这伙儿“花军装”是什么来路。郑卫国恰好听到了,说:“我们是33师的,接下来我们就要和贵军在这里并肩作战了!” 川军士兵不知道郑卫国的军衔,大大咧咧地说:“老乡,你们啷咯儿穿得这么怪呢?” 郑卫国解释说:“这是便于伪装!”说着给战士们演示了一下雪地伪装服的效果。 士兵们看了之后纷纷说:“硬是要得!” 一名士兵羡慕地说:“要是我们也有这么一身就好了。” 郑卫国说:“这个没问题,我等下给你们弄一批过来。” 战士们纷纷说衣服不要紧,只要能弄一支好枪就行了,还说他们现在用的枪“硬是不得行”。郑卫国接过他们手上的步枪看了看,都是川造的单打一,粗制滥造,连弹仓都没有,就这种武器八路军都不会要。他想了一下,命令辎重部队送来了一千支步枪和十挺捷克式轻机枪。 李宗昉师长正在布置防线,闻讯后忙赶来道谢。 郑卫国笑道:“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之后,他见川军的战壕挖得不好,又将工兵营和几支辅兵营调了上来帮川军加固工事。工兵营手里有从德国进口的工兵铲,实乃挖战壕之利器。川军兄弟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工兵营战士干活不给力就接过工兵铲自己干了起来。不得不承认川人在这方面很能干,很快就按郑卫国的要求挖好了锯齿形战壕,并增设了防炮洞。 这种战壕是郑卫国吸取志愿军战壕和欧式战壕的优点改进的,只要不是重炮轰击,一炮下去很难造成大的伤亡。 这些川军都是老兵了,自然分得出好坏,一个个欢喜地说:“这个战壕硬是要得,铲子也要得!” 郑卫国听了哈哈一笑,就让工兵营把这批铲子也送给了川军,毕竟在战斗中工事也需要不停地修修补补。 第99章 响堂铺 李宗昉师长见郑卫国改造的战壕非常精妙,就请他对整个防线做一些指导。郑卫国非常爽快地就接下了这件差事。事实上他早有此意,只是在军队里面越俎代庖是很犯忌讳的事情,所以不得不先露一小手引其上钩。好在李师长十分配合,不然他还真不知该怎么把这出戏演下去。 东阳关防线是由好几块阵地构成的。主阵地就是郑卫国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名为天主坳,位于东阳关正前方。这里的位置非常重要,想要过关就必须从此处经过。 在天主坳前面还有一个小山包,名唤一字岭。一字岭右前方有一座形似香炉的高山,叫香炉山。香炉山也是整个东阳关地区地势最高的地方,占据此处就能俯视整个东阳关,所以也是整条防线的支撑点。另外,在天主坳的左翼还有一处阵地,叫东阳垴。东阳垴地形不如右翼陡峭,利于敌人冲锋,属于难守易攻之地。历史上川军在东阳垴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才保住阵地。 郑卫国以前研究过东阳关血战,但没有亲身到过东阳关,所以必须要实地勘察之后才能拿出新的防御方案。他们先去了左翼的东阳垴,又穿过公路去一字岭上查看。过公路的时候,郑卫国看到有几名老百姓正在朝这边张望,就问道:“李师长,那是咱们的人吗?” 李宗昉师长看了一下,摇头说:“不是!这里处在我军防线以内,没有必要布置便衣。” 那一行人一共有六个,服饰各异。有的是教书先生打扮,戴着眼镜,身上穿着比较考究的羊皮坎肩,头上戴着皮帽;有的则是农夫打分,头上戴着毡帽,身上穿着破棉袄;还有的像是账房先生,头顶瓜皮帽,身穿绸缎褂子。 张长贵也凑过来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疑惑地说:“师座,不就是几个路过的老乡吗?” 郑卫国生气地说:“看来你把我教给你的东西全记到狗肚子里面去了!”这支特务营倾注了郑卫国的很多心血。可惜战士们接受能力有限,真正掌握的技能不多,这让他非常苦恼。 见郑卫国发火了,大家这才重视起来,仔细一观察,果然发现有些不对头。张长贵急于戴罪立功,忙请战说:“师座,我这就带弟兄们把他们给抓起来!” 这时,那六人也发现有人在观察他们,调头就往涉县方向走去。郑卫国对张长贵说:“快去,别让他们跑了!尽量抓活的!” 张长贵欢喜道:“师座,您就放心吧!”说着点齐部队就追了上去,那阵势跟饿虎扑食差不多。 李师长看了这等威武之师,很是欢喜,连连夸赞了几句。郑卫国却直摇头。他并不满意特务营的表现,这样毛毛糙糙的搞法,离他的标准还差得很远。 没过多久,前面传来一声枪响,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那六名“老百姓”一个不漏地被战士们抓了回来,其中一人因掏枪反抗被战士们开枪打伤。 张长贵兴奋地说:“师座,您看得真准!这些家伙肯定是鬼子派来的特务,身上带着好些稀奇玩意儿呢!”说着他让战士们把战利品缴了上来。大伙儿一看,好家伙!六把小型手枪,三具望远镜,还有一具酷似蜗牛触角的东西这是一种潜望式双目光学仪器,名为炮队镜,可用于炮兵战场观察、地形侦察、搜索目标、测定炸点偏差量,以及测定炮兵阵地、观察所的坐标等。说白了,这伙儿人就是来为鬼子的炮兵踩点儿的。 将士们弄明白之后勃然大怒,几个脾气暴躁的冲上去狠狠教训了这伙儿特务一番。郑卫国忙制止大家,说:“先别弄死了,审问清楚再说!” 一名俘虏闻言抬起头来,冷笑道:“阁下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我们帝国武士什么也不会说的!” 郑卫国哼了一声,说:“那就要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你的嘴巴硬了!”说完,他让人叫来情报处长张占元,让他把这六名间谍拖下去审问。 张占元也是上面派下来,并要求“委以重任”。据周参谋长说,这个家伙很可能是戴老板的人,让郑卫国小心应对。郑卫国才不管这么多呢,这里是华北,在33师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蹲着。就算委员长想把手伸过来,也得看看郑卫国答不答应。惹毛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不过,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郑卫国发现这个张占元确实是个人才。本着人尽其才的原则,郑卫国提拔他担任了威权极重的情报处长。以前的情报处长是从冀游过来的一名知识分子,虽然也很有才干,但郑卫国认为他不够阴狠,干不了情报工作的脏活儿。 张占元开始以为是要他汇报情报工作呢。老实说,这才刚到东阳关,工作还没来得及开展。因此他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受到责罚。得知是让他来审特务的,张占元有些喜出望外,忙向郑卫国拍胸脯说保证完成任务。 走之前,郑卫国怕他放不开手脚,还特意叮嘱了一句:“间谍是不受日内瓦公约保护的,你要多想想办法。” 张占元笑道:“师座您就瞧好吧,我要撬不开他们的嘴,就把张字倒过来写!”说着冲几名俘虏嘿嘿一笑。那六名特务只觉一股寒气从足底升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师长等他们走后,好奇地问道:“郑老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郑卫国笑道:“直觉!”这可不是搪塞李师长,像在场的其他人也能看出一些破绽来,但那都是起了疑心之后才发觉的。郑卫国不是,他一眼就看出这些人有问题。这是长期和间谍、特工、恐怖分子打交道之后养成的特殊本领,不是短时间能培养出来的,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像有的老公安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发现扒手,是同样的道理。 李师长以为郑卫国不想说,就没再多问。在勘察东阳关的地形之后,郑卫国随即对各阵地的防御工事做出了调整。李师长听了他的方案之后赞不绝口,忙下令各部立即照办。 为了加快工程进度,郑卫国还从33师抽调了大批人手前来帮忙。由于日军不知何故迟迟没有出动,防御工事构筑的十分顺利。 李师长满心欢喜,说:“只要按郑老弟说的全布置好了,来再多的鬼子咱儿也不怕!” 郑卫国点点头,说:“几处主阵地应该问题不大,可我一路走来发现有好几条小路,那些地方驻守的兵力太少了些。”原来,东阳关并不只一条通道,在太行山脉中,有不少隐蔽的小道和山口。这是当地的人们用以打猎采药、走亲串友和商贾驮送之途,外乡人很难发觉。 李师长有些为难地挠挠头,说:“嗯,是有隐患,可是我们师就三个团,想要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不过柳树口那几个地方非常隐蔽,鬼子一时半会儿肯定找不到。” 郑卫国听到“柳树口”三个字双目精光一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次日,涉县的日军终于出动了。他们从涉县过清漳河,然后沿着公路直扑东阳关前哨阵地响堂铺。响堂铺距东阳关大约有10公里的距离,算是东阳关的门户。这个小地方非常有名,因为历史上一二九师在徐总的指挥下在曾在此处歼灭日寇四百余人,炸毁日军军车一百八十多辆。 一二九师选择在这里打伏击并不是偶然的。响堂铺的地势非常特殊,一条公路从镇子边上穿过,公路以南是悬崖峭壁,几乎无法攀登,镇子以北则多为起伏高地和山谷,利于大部队潜伏。吴全福所部于昨天赶到响堂铺之后,没有和川军的前哨营挤在镇子上,而是将大部分兵力驻守在小镇北面的山地里,另有一个排奉命绕远路爬上了对面的悬崖。 日军过清漳河时就被我军侦察人员发现,之后一路从河南店、椿树岭、河头村过来,都在我军的监视之中。所以早在日军到来之前,我军就做好了准备,只等予以迎头痛击,给鬼子来一个下马威。 岂料日军赶到之后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先用榴弹炮对着镇子猛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镇子,竟然轰了足足一个小时(历史上鬼子就是这么干的,估计是心理战术,想直接吓垮东阳关守军,就像在涉县做的一样)。 长时间的轰炸使得镇上的房屋损毁严重,有些窑洞都被震塌了。好在村民们都提前逃离了镇子,一七八师那个前卫营也在炮击前接到341团传讯及时撤出了阵地,所以这一轮狂轰乱炸中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是村民的财产损失巨大,而且之前布置的防御阵地也大多被炮火损毁。 为了防止东阳关守军增援,日军在轰击响堂铺的同时还派了四架飞机对我军东阳关各阵地实施了轰炸。好在经过郑卫国的调整,这些阵地防空性能不错,伤亡不大。 日军经过长时间的炮火准备之后,终于派出了步兵。骄横的日军指挥官以为守军早已逃走,此行只是象征性地“接收”而已,岂料刚进镇子就遭到了川军前卫营的猛烈攻击,其先头部队未曾防备,伤亡惨重。原来,一七八师这个营撤出之后,趁着日军炮火延伸时又偷偷溜了回来。 本来吴全福是建议他们暂时避敌锋芒的,因为这个镇子并不利于防守。可那名营长说:“我部守土有责,如今一枪未放,岂能就撤?”说完,毅然率部重返阵地与来犯日军展开了激战。 第100章 东阳血战一 日军被一七八师前卫营一阵突袭打得抱头鼠窜,丢下了十几具尸体仓皇撤离。川军战士们好不欢喜,忙捡起日军丢下的武器,准备迎接日军的第二轮攻击。大伙儿还没收拾利索呢,日军的反扑就开始了,这次还动用了步兵炮和大量掷弹筒进行火力掩护下。 可能是刚刚吃了大亏的缘故,日军此次进攻非常小心。一个个弯着腰缩头缩脑的,推进速度很慢,而且一遇到川军强力阻击就立即停止前进,并迅速将兵转移到别的方向继续攻击。由于前卫营占据着内线优势,且敌明我暗,每次都能从容布置兵力将日军挡了回去。 一连长观察一会儿,感到很奇怪,就对吴全福说:“团座,鬼子这是吃瘟药了还是咋滴,攻击怎么弱呢!” 吴全福想了一下,说:“鬼子应该是在进行试探性攻击,你马上带人去增援前卫营。记住!不要恋战,把川军弟兄们救出来就行了。” 不出吴全福所料,这拨日军退下去之后很快又发动了第三轮攻势。由于前两次攻击已经基本摸清了前卫营的兵力、火力以及部署情况,日军这轮攻击明显更具有针对性,攻势也要凌厉得多。川军战士虽然奋勇厮杀,但还是败退了下来。日军乘胜追击占据了整个响堂铺镇。好在这时一连也赶到了,在他们的掩护下前卫营顺利地撤了出来。不过看样子即便一连不来,前卫营也能逃出来,因为鬼子并没有继续追击的意图。 一连长感到一头雾水,忙跑去向吴全福报告,说:“鬼子今天太邪门儿,先是莫名其妙对着一个空落落的镇子轰上半个时辰,然后进攻也软绵绵的,像娘儿一样。刚才川军弟兄们撤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要打场硬仗呢,没想到鬼子根本没打算追击。” 吴全福面色凝重,说:“鬼子的表现确实挺反常的,这其中一定有阴谋,我已经把情况向师座做了汇报。” 在东阳关指挥部,郑卫国也感到十分困惑,说:“鬼子这唱得是哪出啊?” 参谋处熊处长拿着个本子比比划划,说:“日军的战略意图确实很古怪,而且不单是今天,从涉县沦陷开始就表现得很诡异。” 周参谋长表示赞同,说:“确实如此,依日军以往的攻击速度根本用不着耽误近两天的时间。” 李宗昉师长有些气恼,说:“先人板板的,不如我们来一次反攻把日军的真实意图给打出来!” 一七八师参谋长张持华忙劝阻说道:“师座不可!如今我军占着地利,贸然出击只怕会为敌所趁!” 郑卫国也不同意反击。东阳关这么好的地形不利用实在太可惜了,而且冲出去与日军打野战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当然,日军的战略意图必须要查明。郑卫国已经命令情报处等多个部门四处查探,要求他们尽快弄清日军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当天下午,日军只留下一个中队守在响堂铺,其主力竟然又缩回了涉县。这是什么打法!忙活了半天就这么回去了吗?消息传到指挥部大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日军也太狂妄了吧,难道他们认为一个中队的兵力就能守住响堂铺? 李宗昉师长气得直拍桌子,骂道:“龟儿子的太欺负人了,难道久留米(104旅团旅团长)认为他一个中队能挡住我们两个师?” 郑卫国却感到有些高兴,日军这番布置说明他们还不知道33师已经到了东阳关,否则的话绝不至于将一个中队置于死地。不过这话不能说出口,否则太伤一七八师弟兄们的心了。 前卫营的罗营长对于响堂铺阵地的丢失很不服气,见日军竟然只留一个中队防守,愤怒地说:“小鬼子也太狂妄了,一个中队就敢扔在老子眼皮子底下!今儿晚上非给他们一个好看不可!” 吴全福担心他冲动误事,忙劝道:“镇子地形复杂,晚上还是不要去了,不如明天一早再干掉他们。” 罗营长得意地说:“吴团长,今儿晚上就让你看看我们川人打夜战的本事!” 当时的中国军队包括八路军在内都不擅长打夜战,一则缺乏训练,二则营养不良,导致大部分战士都有夜盲症。不过川人却是一个例外,他们的夜间活动能力要远强于中国其他地区的人。这可能跟作息习惯或者是饮食结构有关。 半夜刚过,罗营长亲自上阵,带着敢死队给33师指战员们表演一番川人摸“夜螺蛳”的拿手好戏。随着罗营长一声令下,刚刚还静静的响堂铺突然爆发出密集的手榴弹爆炸声和枪声。敢死队员在夜色中灵活地跑来跑去,并来回投弹和扫射。正在梦乡中的鬼子猝不及防,被打得晕头转向,死伤惨重。当这些鬼子回过神来进行抵抗时,我敢死队员已如旋风般地杀出村子,消失在黑暗中。令人拍案叫绝的是,此次战斗我军无一伤亡。 次日清晨,镇上的日军垂头丧气地将尸体拖出来火化。我军侦察员就躲在山坡上挨个挨个的数,数得一清二楚,一共有三十二具(历史上打死鬼子二十余人,此次战斗中川军得到341团的武器支援,战果要更大一些)尸体。日军把响堂铺镇上的房梁、门板拆下来堆成一大堆,又将尸体摆上去,浇上汽油,准备烧成骨灰寄回国。 341团的指战员看了兴奋不已,纷纷称赞川军打得好,并要求吴团长下令再给鬼子来一下狠的,让他们连烧尸的人都没有。 迫击炮连的楚连长更是拍着胸脯说:“团长,您就下命令吧,我一准儿把这伙儿鬼子全送回老家!” 响堂铺的地形确实不利于防守,四门八二迫击炮一齐轰击还真有可能干掉这个中队。吴全福却拒绝了部下的请战,说:“师座有令,在日军主力未现身之前,我军不得暴露实力。你们要去也可以,但掷弹筒以上的武器都不准使用。” 这下指战员们有些犯难了,连掷弹筒都不用,这仗咋打?不过一连长是个倔脾气,硬是从各连挑了几十名身手好的战士,准备去寻鬼子的晦气。战士们借着镇子断壁残垣的掩护,悄悄干掉了日军的警戒哨,然后一个个抡圆了胳膊疯狂地向日军投掷手雷和手榴弹。 日军这个时候正围着火堆唱歌呢,内容听不懂。听调门儿应该是哀悼死去战友的挽歌。这下好了,不用哀叹阴阳两隔,一起去见天照大婶了。随着这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响起,活人的肢体和死人的残骸一起飞上了天。 一连长本着见好就收的原则,扔完了就撤。等日军回过神来已经追之不及。这时日军大部队也从涉县赶了过来,看架势应该是要攻打东阳关了。中国军队也算是好客,早早在响堂铺给他们备上一份厚礼。看到响堂铺的守军伤亡如此惨重,日军指挥官气得暴跳如雷,随后下令向东阳关方向攻击前进。 由于连番被中国军队偷袭,日军推进时十分谨慎。从响堂铺到东阳关,公路两侧凡是被认为可疑的地方都用大炮猛轰。这一段公路早已被破坏,日军不得不边修路边推进。加之小股中国军队不时袭扰,日军进展很不顺利,一直到上午九时才到达东阳关各阵地前。 其间,在上午八点左右,日军又出动了四架飞机对我军阵地实施轰炸。为了避免提前暴露实力,33师高炮营隐蔽待命,没有组织对空射击。 日军主力到达东阳关区域之后,欺负中国军队没有远程火力,大摇大摆地在我军阵地前集结。炮营发现之后勃然大怒,纷纷请战,但郑卫国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日军炮兵大部分都躲在后方,难以消灭。 这股日军大约有二十余门大炮,现正排成队列对我军各阵地进行猛轰。不过此时各阵上的晨雾尚未散去,所以日军也只能漫无目的的狂轰乱炸。其炮击的主要方向为天主坳阵地(历史上日军是首攻香炉山的,可能是因为侦察人员被我军擒获,所以改变了攻击方向)。 天主坳阵地经我军多次加固,工事十分可靠。加之日军炮击时守军又只留下了少数兵力观察,大部分兵力都通过战壕撤到了安全地带。所以日军炸得虽然狠,但我军伤亡并不大。 日军随后又对天主坳前面的一字岭阵地进行轰击。此处山头甚小,只布置了一个加强排。守军见敌人炮火猛烈,稍做反击后就撤到了反斜面阵地。日军以为一字岭守军已经全部阵亡,未经查看就直接穿过一字岭下的公路向天主坳阵地发动了进攻。 由于日军炮火猛烈,我军阵地上两人对面讲话都听不清楚,传令兵的耳朵都被震聋了。镇守此阵地的一o六二中校团副王杰才喊不动传令兵,只得亲自冒着炮火,在各阵地中来回穿梭,用手比划着传达命令。 指挥不畅致使宝贵的时间被浪费了。日军惯会见缝插针,趁着中国军队尚未完全进入阵地就猛冲了上来。他们随行有掷弹筒和轻机枪作火力掩护,打得又凶又狠,看样子竟是想一举拿下天主坳阵地。 好在关键时刻杨孟侯营长终于率部赶回,并凭借着战壕和工事拼死抵抗。就在双方激战正酣之时,一字岭上的加强排突然在日军背后开火。日军猝不及防,一时死亡惨重,不得不连滚带爬地逃下了天主坳。由于撤退时太过慌乱,连伤兵都来不及抬走,只能任其在山坡上哀嚎。 第101章 东阳血战(二) 被日军大炮轰了这么久,战士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此时日军狼狈溃逃,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怎能放过?杨孟侯营长高呼一声:“弟兄们,随我杀鬼子啊!”战士们从战壕里一跃而起,奋力向残敌追去。日军此时已不成队伍,只能一路东逃,连翻身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川军弟兄们追杀得好不畅快,一路上捡了不少武器,还抓回来两名日军伤兵。 进攻受挫的日军随后再度向一字岭阵地进行炮击,但守卫排都躲在反斜面工事里面,几乎没有任何伤亡。朝鲜战场上美军的榴弹炮都拿这招没撤儿,日式火炮就更别提了。日军指挥官见炮击没有效果就出动步兵向一字岭的正面发动进攻,试图夺下这处阵地。 可就在日军拼命向岭上攀爬的时候,香炉山阵地上的重机枪发威了。机枪手们使用当时国内少有的钢芯弹对日军侧面疯狂扫射。由于香炉山阵地位于一字岭的右前方,射击角度非常良好,一粒子弹往往能横穿数人。日军的散兵线很快被机枪扫得七零八落,一队队士兵就像割麦子一样倒下。 负责镇守香炉山的一零六二团罗时英团长欢喜地哈哈大笑,说:“郑师长这个法子硬是要得!” 战士们也是赞不绝口,喜笑开颜。天主坳、一字岭、香炉山三处阵地互相依托,日军不管攻击哪处阵地都会遭到夹击。 日军见难以攻下一字岭,只好又调过头来轰击香炉山阵地。由于日军之前派出的侦察人员都被我军干掉,使得日方对我军的防御体系缺乏了解。撞了这么多次墙之后,他们终于意识到了香炉山阵地的重要性。 见日军炮火猛烈,守护在此处的两个营迅速躲进了防炮工事,只留下少部分人员在阵地上观察敌情。日军趁势派步兵发动冲锋,试图夺下这个战术支撑点。可等他们冲到香炉山脚下才发现这里的地形非常陡峭,以日本人的个头根本爬不上去。 香炉山地形本来就很险峻,郑卫国视察时又命令工兵加以改造,使得此处更加难以攀爬。光溜溜的陡坡上连借力的地方都没有,想要爬上去,除非架梯子。可日军好不容易才冲到这里来,哪来的梯子? 见暂时无法实现战术意图,日军指挥官只好下令各部在山脚下集结,然后再决定是撤退,还是在原地等待支援。这山脚下是火力死角,所以日军不怕来自山顶的攻击,齐刷刷地就排开了队列。孰料队伍刚刚集结起来,山上就扔下了成捆成捆的集束手榴弹,甚至还有炸药包也被扔了下来,而且一个个扔得奇准无比。这山脚下根本没有藏身之处,躲在下面的日军顿时被炸得血肉横飞。 那些日军恐怕到死都不明白,明明是死角,为什么中国军队能扔得这么准呢?原来香炉山山顶上虽然无法观察山脚(角度问题),但一字岭上却能看得到。根据战前的防御计划,山脚下早就划分好了目标区域,香炉山上的部队可以根据一字岭传来的信号轻松确定日军的潜藏位置。这一轮攻击效果奇佳,战斗结束后经检查发现推进到山崖下面的两个日军中队除少数几人被震晕过去之外,其余的被尽数炸死。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两个日军中队就这样覆灭了。这样的伤亡是日军所不能承受的,胆战心惊的前线指挥官慌忙向104旅团久留米少将报告事态。久留米少将将其臭骂了一通,并亲自接过了指挥权。 日军连续挨了这几闷棍之后,变得老实多了。他们一边用大炮对我军各阵地进行压制性轰击,一边组织力量对我军各阵地进行侦察和试探性攻击。忙活了一阵子之后,日军重新确立了攻击目标东阳垴阵地。 之前曾介绍过,此阵地位于东阳关左翼,地势较为平缓,有利于日军发动冲锋,所以防守起来难度很大。久留米应该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此处选为突破口的。 在火炮和掷弹筒的掩护下,日军步兵开始向东阳垴阵地发动冲锋。负责防守此阵地的是一零六三团第二营。 营长周策勋说:“兄弟们先莫(先不要)开枪,等龟儿子拢来了(靠近)再打!” 战士们纷纷回应说:“晓得了!” 这些战士都是老兵,所以表现的很平静。一些战士甚至还抽起了旱烟。川军的烟杆都是制式的,几乎人手一杆。烟杆上写着一行字:好男儿上战场打日本。每当抽烟的时候就能看到这行字,所以川军兄弟们每抽一次旱烟,都要进行一次爱国主义教育。 一袋烟抽得差不多了,日军也探头探脑地摸了上来。周营长大喊一声:“打!”战士们纷纷丢下旱烟杆,拿起步机枪冲着鬼子拼命射击。得到33师的军火支援以后,一零六三团的火力明显加强。日军在山坡上毫无遮挡,根本立不住脚,不得不撤了下去。 久留米少将气得面容都扭曲了,他嚎叫着下令部队再次进攻。可川军依托阵地,防守得极为严密。山坡又长又缓这个时候到像是一个弊端了,因为日军要在这么长的距离里忍受川军的攻击,而且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日军参谋建议说:“阁下,既然支那军队没有远程火力,我们不如将火炮推到其阵地前进行抵近攻击!” 抵近攻击通俗点说就是大炮上刺刀。这一招中国军队经常用,因为炮兵素质较差间接射击打不准,只能通过炮筒子直瞄。日军却很少这样干,他们历来对炮兵保护的很好,几乎从不让炮兵冒险。 久留米想了一下,说:“这太冒险了,只要支那军队有70mm口径以上的迫击炮都有可能将我前出的炮兵置于死地。” 参谋却说:“阁下,支那军队要有炮早就用了,可他们却任由我军在其阵地前集结步兵,足见他们根本就没有远程火力。” 久留米终于被说服了,关键是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日军炮兵各部随后相继向前推进,一门门大炮都戳到我军阵地的眼皮子底下了。出于对中国军队的轻视,其炮兵阵地没有任何防护,就这么大摇大摆选了一处视界最好的位置。这样的地方往往就是自己容易打到对方,对方也容易打到自己。日军认为中国军队没有火炮,所以才敢这样猖狂。 抵近轰击的威力确实很大,香炉山阵地和一字岭阵上的土都被爆炸带来的高温给烤熟了。然后又被冲击波一层层揭起刮走,整个山头都被削掉了厚厚一层。这样的情况下,战士们除了捂住耳朵躲在防炮洞里面别无他法。 作为攻击重点的东阳垴阵地更惨,连一些防炮洞都被轰塌了。日军借着炮火的掩护再度发起了冲锋。这一次他们顺利地冲到了阵地前。二营的战士还没来得及从防炮洞中出来就被日军侵入了阵地。 周营长只好领着战士们与日军展开了肉搏战。大家一般都听说过西北军有大刀,其实川军也配备了不少。但川军士兵体格、刀法都不如西北军,所以很难克制住日军的刺刀。阵地上的局势渐渐偏向了日军一方,一营都快顶不住了。 一名战士被逼急了,吼道:“跟老子的拼了算逑!”说着扯起一捆集束手榴弹就向鬼子多的地方冲了过去。 周营长正好看到,惊呼:“你个瓜娃子(傻孩子)!”可是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一声巨响,这名战士和十几个鬼子被炸得血肉横飞。 武器、训练都不如人,就只能以死相拼了!李宗昉师长得知东阳垴阵地的惨状之后,心痛不已,忙向郑卫国求援,并要求33师炮兵尽快出动。李师长说:“郑老弟,你的炮兵再不动,东阳垴上的守军就要拼光了!” 郑卫国本希望引诱更多的日军炮兵前来,然后再将其一举歼灭的。不过考虑到友军的感受,他还是同意提前轰击日军炮兵阵地。为此他专门将13门(33师现有17门82迫击炮,但配属341团的炮连未参加战斗)82迫击炮集中起来,临时组建了一个迫击炮营,并由原教官程名泰担任营长 日军此时将一半以上的火炮都推到了82迫击炮的射程以内。其中光山炮阵地就有三处,另外还有一些分散到各处的步兵炮。 郑卫国打电话给程营长,说:“我现在命令你部立即轰击日军炮兵阵地,有把握全部拿下吗?” 程营长大声道:“师座,射击诸元早已调整妥当,您就下命令吧!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郑卫国说:“好,现在就看你们的了!具体攻击时间由你来决定!” 这么多迫击炮虽然还不能跟日军的炮兵部队正面抗衡,但攻其不备已经足够了。随着程营长一声令下,十三门迫击炮同时怒吼。每门炮各自来了两次三连发,一共七十八枚炮弹准确地砸到了日军前出的各炮兵阵地上。日军阵地上顿时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而且爆炸还引起日军炮弹的殉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不断响起,直到将阵地炸得面目全非。 迫击炮射速快的优势在这次炮战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等迫击炮营打完六发炮弹转移之后,日军报复的炮火才姗姗来迟。只是这些报复性轰击全落到了空落落的山头上。经此一战,我军炮火已经占据了优势地位。 看着炮兵阵地被端,正在东阳垴苦战的日军再也撑不住了。纷纷从垴上溃败下来。负责指挥左翼战斗的一零六三团孙介卿团长趁机命令赵育裕第三营发动反击。长长的斜坡上顿时躺满了日军的尸体。 这一战虽以中国军队的胜利而告终,但防守东阳垴阵地的周策勋营伤亡很大。阵地上遍布敌我双方的尸体。其中有一名战士抱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战友们走近才发现他已经战死多时了。只是虎目犹睁,至死仍保持着冲敌扫射的姿势。 另外还有好多战士的遗体都不全了,只能捡到一杆杆旱烟枪。奉命撤下来休整的周营长看着少了一大截的队伍和一大摞失去主人的旱烟枪不禁失声痛哭。 第102章 东阳血战(三) 17号下午的时候,那四架敌机又赶来空袭我军阵地。这些飞行员已经来过两次了,对东阳关的地形非常熟悉。他们轻车熟路,先掠过东阳垴阵地,接着又对天主坳阵地发动了攻击,然后转弯准备攻击香炉山阵地。这跟前面两次空袭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有时候飞得比前两次更低一些。 敌机还未到东阳关区域就已被我防空哨发现,高炮营长接到消息后立即向郑卫国报告,并强烈要求组织火力对空射击。他说:“师座,您就让我们高炮营试一下吧!弟兄们总不能白跑一趟啊!” 郑卫国沉声道:“试一下可不行!除非你向我保证至少击落一架敌机,否则继续隐蔽待命!” 当时的中国军队极度缺乏防空火力,有高炮就说明这支部队不同寻常,所以高炮营一出动就等于暴露了33师的行踪,由此可能会招来更多的空袭。除非打掉一两架敌机,让陆航有所顾忌,毕竟日本也缺飞机,尤其是陆航。 龙营长闻言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因为飞机从天上一掠而过,很不好打,谁敢拍胸脯说一定能击落敌机? 郑卫国没听到回话,就说:“不行就算了,注意隐蔽,就这样吧!” 龙营长一听到“不行”两个字,血气直往上涌,一句“谁说不行,我高炮营保证完成任务,否则卑职提头来见”冲口而出。 郑卫国稍愣了愣,说:“好吧!速去准备,临场机断,由你指挥,我不干涉!” 此时日军刚刚骚扰完东阳垴阵地,正向天主坳阵地飞来。龙力行营长忙通知各连准备作战。说实话,此时他一点儿把握都没有,甚至有些后悔刚才把说得太满。可敌机眼见就到了,容不得他多想。 不过,龙营长很快就兴奋起来,因为日军的飞行轨迹竟然跟上午相差无几,而上午日军突袭过后他还专门组织过高炮部队对着此轨迹进行过模拟射击。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就在四架日机转弯向香炉山阵地飞去的时候,33师高炮营终于发威了。 8门20mm高炮一齐开火,这还不够,另有16挺使用高射枪架的重机枪也参与了对空射击。密集的子弹与炮弹构成一张巨网将四架敌机全部笼罩了。其中两架敌机当场被打凌空爆炸(日机油箱缺少防护,所以很容易起火爆炸),另一架敌机也冒着黑烟一头栽了下来,幸好没有伤到人。 遗憾的是让剩下一架敌机给跑了。事后查明,这名飞行员叫穴吹勇,是陆航有名的王牌飞行员,有陆航三天狗(天狗是日本神话中一种很威猛的动物,小弟弟貌似长在鼻子上)之称,并排名第二。头号天狗叫三轮宽,在37年9月的太原空战中被我军王牌飞行员陈其光击中座机,飞机迫降在一处麦田中。闻讯赶来的农民一看是日本人就将其乱棍打死,事后二战区派人查验才知道死在棍下的家伙竟然这么有来头。 穴吹勇的飞行技术确有过人之处。在遇袭的关键时刻,他奋力拉起飞机,以一道惊人的弧线逃脱了防空火力的追杀。当然,这也与我军防空部队经验不足有关。穴吹勇逃离战场之后,却没能逃过死神的追杀。他虽然及时规避,但飞机还是挨了好几枪,有了破损,加之其规避时动作太大超出了飞机的承受能力,致使飞机在返航途中坠毁。因此他最终落了一个摔死的下场,比刚才那几位飞行员还惨。 穴吹勇死后,穴吹家的故事还没完。他的弟弟穴吹智为了替其兄报仇也报名参加了陆航。并很快成为了陆航的头号王牌,据说给美军找了不少麻烦。 嗯,闲话暂且不提。日军下午本来还准备再发动一轮猛攻的,可随着日军飞机的坠毁,日军再也没有了进攻的勇气,攻击相当乏力。其炮兵也无精打采的,隔三岔五地冲我军阵地打两炮,似乎是在刷存在感。 李宗昉师长打电话过来说:“郑老弟,日本鬼子要退不退,怕是又要玩阴的!” 郑卫国笑道:“放心吧!李老哥,我这里已经准备多时了。” 就在日军进攻我各主阵地之时,一支五百余人的轻装部队在汉奸高承祖的带领下,登上崎岖和陡峭的山路,向柳树口阵地扑来。柳树口阵地很隐蔽,就是一道小山口,所以只布置了一个排的兵力。 日军此番进攻非常小心,他们以一个精干的小队的为先导,小队又派出一个分队隐蔽接敌。这个分队就像传说中的忍者一样悄悄地接近了柳树口,而此时山口处的守军正抽着旱烟,摆着龙门阵,对眼前的危险没有丝毫察觉。 分队长小西关一大喜过望,正准备命令手下发动突袭。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布谷鸟叫。小西关一没来得及想这个月份哪来的布谷鸟,因为守军的攻击已经开始了。小西关一处在队伍的最前方,被当场打死。到死他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行动暴露了? 随后跟进的小队长见行动已经暴露,立即下令发动了强攻。这个小队的火力是特别加强过的,每个分队多加了两门大正十一年式掷弹筒,小队还多一个由两挺歪把子组成的轻机枪分队。这样的火力是川军一个排无法抵挡的,所以他们打了一阵之后就迅速撤离了。柳树口阵地随后陷落。穿过柳树口就可以直达东阳关的后方黎城,历史上日军就是用这招迫使守军撤退的。 日军指挥官松本淳赶到山口后下令整理部队,然后就地固守等待后续部队跟进。为什么日军老喜欢整理部队呢?原来在二战时期部队通讯能力有限,如果不利用战斗间隙对部队进行整理,就可能导致建制溃散,从而引发混乱。就在这五百多号鬼子排着整齐的队伍清点人数的时候,旁边的山头上有人说:“快,快!引爆!” 松本淳站在队伍前面有些志得意满,甚至还在想此战获胜之后会得到什么奖赏。正想入非非之时,松本淳脚下的土地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然后一声巨响震得他头晕目眩。松本淳最后清醒的片刻,发现自己正身处于半空之中。至于为什么这样?很抱歉,他的脑袋里面已经拎不清了。 巨响传来,33师指挥部里的暖水瓶都被震破了。郑卫国却开心不已,他本来还担心因为蝴蝶效应致使日军不从柳树口进攻。真要这样的话,防守难度就大了很多。现在这一炸终于让他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由于山口炸药埋得太多,埋伏在两侧山头上的战士们也被震得想吐血。332团团长李大壮气得破口大骂,说:“工兵营这帮兔崽子!他娘的埋这么多炸药,差点没把老子炸死!” 连长忙劝道:“团长,别骂娘了,赶快追击残敌吧,不然就被331团和342团给抢光了。” 李大壮从善如流,大声喊道:“弟兄们,随俺杀啊!晚了鬼子就没咱儿的份了!”战士们应了一声,忙跟着团长向东冲去。 332团要攻击的并不是山口处的松本淳残部,那里的敌人就算没死也被震晕过去了,最多派新兵去收收尸打扫一下战场。他们要追击的是紧跟松本淳部的野本喜闻部。这两部日军其实是一个大队,松本淳是大队长,野本喜闻是大队副,兵力对半分,各有五百余人。 听到巨烈的爆炸声响起,野本喜闻便知大难临头,慌忙率部向来路逃去。只是山路蜿蜒崎岖,很不好走,鬼子兵都是小短腿,在山路上蹦蹦跳跳很消耗体力。 上等兵桥本野郎喘着粗气说:“这样奔跑实在是太辛苦了,要是不用这么累就好了!” 很快,331团和342团开始从左右夹击野本喜闻部,一挺挺重机枪沿着狭窄的山路疯狂扫射。这些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路很快被刷成了红色,上等兵桥本野郎的辛苦也到此为止,成为了红色染料的一部分。 等李大壮率领332团赶到的时候,野本喜闻部几乎已经不存在了。说几乎是因为有几名倒霉又幸运的日本兵在逃跑过程中从小路上摔下了下去,掉到了下面的山沟里。其中有几人在战后竟然得以生还。 日军方面如获至宝,忙给这几位大难不死的士兵拍照留念,并宣称松本淳大队并未像中国军队宣传的那样全军覆灭,只不过是松本少佐英勇战死而已。事实上,松本大队总共伤亡才7个人。 战后某些“战史专家”找到了当年日本的宣传册,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得意洋洋地四下宣称33师谎报战绩,根本就没有什么柳树口大捷,甚至连这场战斗也是假的。这些专家还信誓旦旦地称有“老将军”回忆当年八路军跟日军拼刺刀,一个排都拼不过一个日本兵,所以日本方面的说法是有道理的。 发表“有道理”言论的久留米少将此时却不那么讲道理。陆航飞机被击落时他就变得暴跳如雷,柳树口巨响传来他就开始摔东西。现在奉命前去接应松本大队的部队发现所部已经全军覆灭,憋着一腔怒火的久留米就开始打人了。 日军等级森严,上级打下级时,下级不能躲闪,还要挺胸抬头,大声喊道:“哈依!”当天黄昏,旅团指挥部外负责警戒的士兵桥下原回忆说,至少听到了上百个“哈依!”,而且那些部队长出来的时候脑袋明显比进去时大了一圈,久留米少将的手也肿得厉害,甚至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第103章 东阳血战(四) 柳树口战斗结束后,负责统一指挥三个团作战的段双虎冲着电话大声喊道:“喂!喂!喂!师座,是!是!是!我是段双虎。师座,我要向你汇报一个特大喜讯” 段双虎很是激动,在电话里叽哩扒拉说了半晌。郑卫国耐心地等他说完,笑道:“双虎,这是你第一次独立指挥作战吧?感觉怎么样?” 由于不能确定日军是走柳树口还是别的什么小路,郑卫国将三个团的主力部队全交给了段双虎指挥,自己则亲率师部直属部队监视其余路口,免得因为蝴蝶效应摆个乌龙。 好在历史的惯性无比强大,让日军一步不差地踏入了死亡陷阱。说起来这是郑卫国利用穿越者先知知觉取得的第一场大胜。事实告诉我们,想穿越一定要学好历史。不仅要学好,而且还要学得细。 段双虎听郑卫国这么一说,愣了愣,说:“我,我还没怎么指挥呢,这仗就打完了!现在想起来还稀里糊涂的。”他除了在战前安排各团进入伏击阵地,枪响之后就基本上没他什么事了。等他再次下达命令,就已经是打扫战场的时候了。 郑卫国听了哈哈大笑,说:“第一次指挥打仗都这样,只要不下乱命就好!你赶快让各部队清点一下缴获,把轻机枪、掷弹筒留下,步枪和重机枪只要没损坏的尽量给一七八师送去。”不是郑卫国舍不得轻机枪和掷弹筒,只是这两样东西不经长期训练很难玩得转。到了战争中后期,连老兵匮乏的日军都不爱用这俩儿玩意了。 周参谋长得知来犯的松本淳大队已被我军全歼,欢喜地合不拢嘴,又对郑卫国说:“恭喜啊,师座!这青天白日勋章算是到手了!” 郑卫国笑道:“还得加把劲,争取再歼灭日军一两个大队!对了,八路军一二九师现在到哪儿了?” 进驻东阳关之后,郑卫国就向一二九师求援,希望他们能出兵骚扰一零四旅团的后路,以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一二九师此时正好在山西和顺县石拐镇休整,和东阳关之间也就隔了两个县,来的话也很方便。虽然还有比一二九师离得更近的“友军”,但是那样的部队根本指望不上。真要来了,郑卫国还得分心照顾他们,搞不好就会被他们给坑死,所以一二九师是唯一的选择。 一二九师的刘师长和四十七军的李家钰军长是多年旧识,交情颇好。而33师则是目前对八路最友善的部队。于公于私,这个忙都得帮。刘师长当即向上级请示,希望率部南下支援东阳关作战。八路军总部经过一番争论之后,最终同意出兵。历史上一二九师为什么没来增援呢?主要还是因为柳树口阵地丢得太突然,潞城方面又出了状况,一七八师不得不连夜撤离,失去了增援的意义。 周参谋长说:“一二九师的刘师长说他们连夜赶路,争取在今天夜里赶到。” 郑卫国高兴地一拍大腿,说:“太好了!只要一二九师一到我们兵力就充足了。明日一战争取将响堂铺以西的敌人全部歼灭掉!” 为什么敢下这个决心?主要还是因为地利的原因。从涉县过清漳河之后,公路以南的地势就越来越陡,逐渐变成了无法攀登的悬崖峭壁。公路以北虽然要平缓一些,但地形复杂,适合大部队潜伏。形象点儿说,这就是一条死胡同。兵法上称之为“围地”,是不适合大军进驻的。日军先前敢来,不过是仗了火力上的优势,可现在他们已经不占优势了。一二九师赶到的话,日军更是将处于全面的劣势。 周参谋长说:“师座还要和一七八师商量好,免得到时候配合不好。” 郑卫国点点头,又拿起电话向一七八师通报了这一场大捷。 李宗昉师长笑道:“哈哈,我早就知道了,真是大快人心啊!郑老弟,你这回可算是立下大功了,可得提携一下兄弟我啊!” 郑卫国笑道:“李兄,眼见就有一个机会!一桌麻将三缺一,就看你愿不愿意上了!”眼下桌面上已经有了日军第一零四旅团、国军33师、八路129师三家了,只要一七八师愿意上席,正好凑一桌子麻将。 听郑卫国把计划一说,李师长叹了一口气,说:“郑老弟,我这里有个坏消息要通报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愚兄都会支持你!” 郑卫国脸色一变,忙问什么情况。听着听着,他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周参谋长正准备询问,情报处长张占元赶来报告说:“师座,经卑职派人多方查探,当面之敌并非一零四旅团全部,只有其旅团部和下属步兵第52联队以及临时配属的一零八师团下属野炮兵第108联队一个中队。而且其炮兵在今天抵近射击时被我军迫击炮偷袭干掉了不少,现在最多还剩三分之一。” 郑卫国没有感到惊讶,叹了一口气说:“这就对上了!刚才一七八师的李师长跟我说四十七军第一零四师称有一股日军约数千人突然从河南林县进攻山西平顺。现在平顺的友军已经败逃了,日军正准备进攻潞城。看来平顺之敌应该就是104旅团的另一个联队步兵第105联队了,兜的圈子可真够大的啊!” 这就是久留米所部在本月15号、16号耽误了两天时间的原因,他们是在等105联队完成大迂回。在战前,日军通过侦查发现太行山各山口皆有国军把守。久留米心知强攻不易,就暗自分出一路包抄,而且迂回的圈子很大,使得国军无力侦查。历史上,柳树口阵地丢失之后,47军还准备重新夺回阵地的,其104师也派一个团前往黎城增援,试图将渗透进来的松本淳大队给堵回去。可平顺一丢,李家钰军长就不得不下令撤兵,以便全力防守长治。东阳关战斗由此彻底失败,其中一○六一团黄高翼连为了掩护全师撤退死守香炉山,最后全军覆灭。 周参谋长听了大吃一惊,说:“潞城?那不是要抄我们的后路!这样重要情报怎么现在才发过来呢!”潞城以东就是黎城,过了黎城就是东阳关,所以105联队这一手真的挺狠毒。 郑卫国苦笑道:“国军的情报系统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友军的死与活。” 周参谋长急道:“师座,那聚歼当面之敌的计划还要执行吗?”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是骑虎难下啊!只能拼命打死这只当面的老虎了,拖得越久被日军两面夹击的可能性越大。” 周参谋长有些恐慌,说:“可是万一我军未能吃掉当面之敌,平顺之敌又从潞城直扑黎城、东阳关,咱们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啊!” 如今潞城、黎城兵力空虚,日军又善于顽抗,搞不好当面之敌尚未消灭,日军第105联队就从屁股后头打过来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说的没错!告诉弟兄们,明天一战,有我无敌!想要活命的,都给我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 周参谋长忙道:“是!” 郑卫国随后将各部长官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紧急作战会议,首先要求第341团吴全福所部准备接应从山西和顺南下的129师。根据郑卫国的计划,129师将从北向进攻,将涉县至东阳关的日军切为数段,然后由33师和178师从东阳关强力出击,将敌人一节一节吃掉。 吴全福显得有些为难,说:“师座,这个计划昨天还成,今天日军加强了北面的防御,想要不惊动日军只怕不可能。一二九师这么多人阵势肯定不小,一旦被日军察觉,只怕他们会迅速收缩,到时候想要攻下可就不容易了。” 久留米接连损兵折将,肯定也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会加强北面的防御。可他为什么不撤兵呢?说白了,就是想等105联队从东阳关背后插上一刀,然后来一个大逆转。如果现在就撤兵的话,谁来承担松本淳大队全军覆灭的责任?久留米可不想被勒令剖腹,所以只能在东阳关前死撑着。 郑卫国点点头,说:“你提醒得很好,等下我让张团长率特务营跟你回去,摸哨的事儿他们最擅长了。是不是,长贵儿?” 张长贵咧嘴笑了笑,说:“师座,您放心吧,我们特务营保完成任务!” 郑卫国点点头,说:“好!北面就交给你们兄弟俩儿了!王大锤!” 狙击排长王大锤大声道:“到!” 郑卫国说:“明天天不亮你们就出发,都给我爬到公路以南的悬崖上去。到时候以组为单位分散行动,将那些钉子都给我拔掉,以便掩护大部队进攻。记住啰,一定在大部队发动总攻之前赶到预定目标。” 王大锤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郑卫国说:“341团还有一个连也在公路以南潜伏待命。吴团长你让他们配合狙击排的行动,不可擅自行事!” 吴全福忙道:“回去我就通知他们!师座,那个狙击排能不能分我们一个班?”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他们兵力本来就少,再分一个班就完不成任务了。这样吧,把战地服务队枪法好的女兵全调给你们。她们的枪法还是很不错的!” 吴全福大喜,说:“那敢情好!”战地服务队就是以前的女兵队,只是整编成国军之后换了一个称呼而已。 郑卫国又对其他各部下达了作战命令。哪一支部队负责主攻,哪一支部队负责迂回包抄都作了详细的安排。各部队长官纷纷领命而去,准备明日的大战。 周参谋长问道:“一七八师那边怎么办?” 郑卫国说:“李师长同意调一个团供我指挥,另外两个团到时候还是要固守阵地。具体的安排,等下我会亲自跟李师长去商谈。” 周参谋长说:“这样最好!” 当天半夜,129师在刘师长的率领下终于赶到了响堂铺以北地区,并和341团接上了头。郑卫国利用西门子电台和刘师长通上了话,并商讨了次日的作战计划。鉴于日军在东阳关前只有一个被打得半残的联队,郑卫国心思也就大了起来,这回他要全歼久留米和52联队! 次日,天刚蒙蒙亮,东阳关响堂铺一带的中国军队就开始行动起来。炮兵比步兵起来得还要早一些。尤其是炮兵观察员,他们要为33师的各炮兵部队提供炮击目标的数据,以便在总攻之前进行炮火准备。 七门大炮静静地伫立在阵地上,这是33师炮兵营的全部家当,共计山炮两门(一门山西造12式、一门日造41式),步兵炮5门(二龙山缴获两门,四区血战缴获两门,分了一门给八路,剩下两门是打劫军列时弄到的)。 炮兵营长钱枫紧张地走来走去,不停地催问观察员,要求他们尽快把目标方位传回来。几名中央军校炮科毕业的教官也在紧张地调试着大炮,并根据观察员传回来的信息进行计算,大冷天的额头竟然还冒汗了。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各门火炮终于调整好了射击主元。钱营长激动地向师部报告:“师座,炮营已经准备就绪,请指示!” 郑卫国这里正忙成一团。所属各部不停地将情况传回指挥部,通讯营各接线员都忙得不可开交。 “331团准备就绪,请指示!” “332团已进入攻击阵地,请指示!” “341团已作好攻击准备,请指示!” “骑兵营已赶到预定地点,请指示!” 随着穿插最远的342团进入攻击阵地,33师各部终于完成了战前的全部准备工作,只等着攻击的命令传来。 周参谋长忙向郑卫国报告:“师座,各部均已准备就绪,当面之敌无异常举动,友军方面也表示随时可以行动。战斗随时可以打响,请指示!” 郑卫国沉声道:“通知炮营立即开火,各部听到炮声后迅速向当面之敌发动进攻!” 命令迅速传到了炮营,钱营长手举令旗,大声道:“预备,开炮!” 随着这一声令下,一发发炮弹呼啸着扑向了敌阵,轰隆隆的巨响就是东阳关反攻的号角。 第104章 东阳血战(五) 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响将小野多诚从梦中惊醒。他慌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吼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小野多诚是步兵第52联队的一名中队长,负责守卫东阳关前面的小口村。由于东阳关当面的日军已经全线收缩,小口村就成了一零四旅团的前哨阵地。也正因为如此,这块阵地成了33师炮营重点照顾的对象。 小野多诚是幸运的,因为他还能醒过来,而他的很多部下都在睡梦中被炸死。传令兵青川资急匆匆地冲进院子,惊恐地喊道:“小野君,不好了,支那军队正在炮击我们的阵地!”话音未落,一发炮弹正好落到院子里将青川炸得尸骨无存,巨大的气浪还把站在门口的小野也推倒在地。 他艰难地爬起来,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忙用手去摸,结果满手都是鲜血。也不知是青川资的,还是他自己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小野多诚冲出院子,发现整个村子都已经乱成了一团。士兵们被炸得晕头转向,只知道在村内乱跑。小野冲过去凶狠地踢着士兵的屁股,将他们重新组织了起来。就在这时炮火终于停止了,士兵们都累得靠在墙上或者干脆坐倒在地。 一阵马达声突然传来,这是汽车才有的声音。士兵多田三郎兴奋地说:“长官,是自动车队(即汽车队),我们的援军到了!” 士兵们顿时欢呼起来,高喊着万岁。 “板载!板载!” “膺惩支那炮兵!” “大东亚圣战万岁!” 小野却感到有些不对劲,因为援兵不可能这么快就到。很快,事实印证了他的猜想,车队并不是从响堂铺方向来的,而是从东阳关出来的。只是声音在山谷里面不断反射才让士兵们产生了错觉。 打头的是三辆轮式装甲车,车顶和两侧各装有一挺机枪,车的前部还加装了一个类似推土机的大铁铲。车上的机枪手发现了小野他们,子弹突突突地就扫射了过来。几名惊魂未定的士兵被当场打死。 装甲车边扫射边冲锋,很快冲到了村头的路口。这里设有一道简易路障,还有几名士兵驻守。 士兵们朝着装甲汽车拼命地射击。子弹打在钢板上叮当作响,火星四溅,可是丝毫没有影响汽车的前进。在士兵们惊恐的叫声中,装甲汽车狠狠地撞了上来。路障就像纸糊的一样被撞得稀巴乱,几名哨兵不是被撞死就是被机枪扫成了几截。 装甲车后面是十余辆军用卡车,小野发现这些车辆竟然跟一零四旅团用的是同样的型号,只不过加装了防弹钢板。不等他感到气愤,卡车就开始对小口村发动了攻击,除了机枪扫射以外,车厢上的士兵还用掷弹筒对准他们猛烈轰击。 小野中队的重武器大多被损毁,根本无力还击,只能躲到村内的墙壁后面祈求天照大婶保佑。好在卡车也没有停,跟着装甲汽车径直朝上湾方向去了。 还没等小野中队喘口气,伴随着嗒嗒的马蹄声一队队骑兵沿着公路冲了过来。这些骑兵手持汤姆森火花机关对着小口村疯狂扫射,然后一溜烟地消失在公路尽头。 骑兵后面是乘坐着大车的步兵。这些士兵看来是不打算走了,纷纷跳下马车向村内逼来。有的士兵还迅速架起了迫击炮对着村内的阵地猛轰。 乘坐大车赶来的正是负责主攻的331团。马彪团长扯着嗓子吼道:“兄弟们加紧干啊,灭了这股鬼子前面还有啊!”战士们呐喊着以班排为单位迅速向村内扑去,几名号手还吹起了冲锋号。不过,各连排的攻击战术跟号声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号声主要还是用来震慑敌军的。 331团后面是川军178师第1061团,杨显名团长一看331团这架势就知道这里没他们的份了,忙冲部下喊道:“别停,快去上湾,晚了又被别人抢去了!”1061团到目前为止还没跟鬼子正经打过,看着兄弟部队打得热闹早就眼热了,这下忙叫喊着沿着公路向前冲去,生怕去晚了没得打。 事实上,上湾确实有人抢先了。332团在听到炮营开火时就开始攻击这里,他们是从香炉山脚下直接穿插过来的。四门迫击炮正在拼命地向日军阵地轰击,各步兵连也在机枪的掩护下向日军阵地发动了突袭。 除了小口和上湾,从东阳关到涉县长达60里的公路沿线到处都打得热火朝天。342团在攻击下湾,这里处于响堂铺和上湾之间,也是日军的重要阵地,残余的炮兵部队就在这里。341团(缺一连)和129师的769团、771团正在三面围攻响堂铺及其外围高地。响堂铺是一零四旅团和下属步兵52联队的指挥部,所以防守得十分严密。129师772团则在攻击响堂铺东面的河头村。这个村子里面堆放了大量物资,算是日军的一处临时兵站。 129师骑兵团也出动了,他们刚升格为团不久,兵力为四个连。一连沿清漳河巡视,防止日军过河增援;二连直奔河南店,此处与涉县隔河相望,日军援兵一动立马就能发现;三连、四连奔袭椿树岭,这里地势险要,只要拿下并坚守住,日军就算全部被装在口袋里了。 椿树岭上守卫的是伪军王英部的“大汉义军”,士兵都是由内蒙一带的土匪和溃兵组成的,战斗力非常弱,只要监视的日本军官一死,立马就作鸟兽散了。所以这处阵地竟是最早被拿下的。骑兵们只用了一个冲锋阵地就到手了,一些伪军士兵还没睡醒,刚睁开眼睛就成了俘虏。 听说骑兵团拿下了椿树岭,刘师长非常高兴,忙向33师和178师作了通报。不管岭上的守军如何,骑兵团此举总算为129师挣足了面子。 周参谋长接到消息好不高兴,忙向郑卫国汇报,说:“129师已将椿树岭拿下了!久留米现在成了瓮中之鳖!” 郑卫国笑道:“这只王八劲儿大着呢,咱们还得添一把力!小口村那边怎么样啦?” 周参谋长说:“马团长说已经突入村内了,只是日军滑溜的很,一时难以消灭干净!我已经派了两门步兵炮前去助阵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动作一定要快!上湾、下湾也要增派炮兵!” 周参谋长说:“都派过去了!” 郑卫国说:“那我们也去小口看看吧,反正守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等他们赶到小口村的时候,小口村还不时传来枪响,显然战斗并未结束。小野中队虽然已经伤亡殆尽,但他们利用村内的断壁残垣跟331团打游击,让战士们很是头痛。 马彪见郑卫国来了,忙道:“师座,您怎么来了?这里危险!” 郑卫国没好气地说:“你这里要早点解决战斗,我犯得着来吗?人家一二九师已经拿下椿树岭了,你他娘的还在这儿磨蹭!” 马彪委屈地说:“师座,我是不想让弟兄们冒险,反正已经赢定了。” 郑卫国骂道:“糊涂!拖得越久,伤亡越大,你也是老行伍了,这个道理还用我教吗?既然你们不敢冒险,老子带队上!” 马彪忙道:“别,别,别!师座,求您再给我们团一个机会!” 在郑卫国的亲自督战下,小口村终于被拿下了,驻守在这里的小野中队全军覆没。随后,33师开始集结重兵围攻上湾和下湾。这两处阵地的日军正在据险死守,不过随着炮兵的赶到,日军的覆灭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打得最艰难的是响堂铺外围的争夺战。341团和一二九师769团、771团正在与日军拼死争夺镇子北面的几处高地,几上几下打得十分惨烈。341团自组建以来从未打过这等硬仗,指战员们都有畏难情绪。 341团的二连长亲自带队冲锋,连续冲击了四五次也没打下来。他见部队伤亡太大,跑到团长吴全福面前哭求退兵。 吴全福大怒,掏出手枪一枪打在二连长脚下,说:“妈了个x的,再说退兵老子毙了你!” 二连长吓得一跳脚,带队再冲了一次,竟然给打下来了。 不过,响堂铺北面的高地有好几处,而且日军每丢一个块阵地都要拼命夺回,战斗反而打得愈发激烈了。当然,这种痛苦是对等的,日军方面其实也是在咬牙硬撑。 一名军官跑到久留米面前慌张地说:“长官,我军又丢了一块高地,北面怕是保不住了。” 久留米大怒,骂道:“八嘎,北面高地丢失的话我们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你马上把阵地给我夺回来!” 军官悲痛地说:“长官,伤亡太大了,兵力不够!” 久留米没办法只好把守卫指挥部那个中队也调了过去。部队出发前,他对士兵们说:“今次作战,只有以死相拼才有生路。诸位,你们战斗不光是为了天皇,也是为了自己,想活着见家人的就拿出大日本军人的勇气来!”说着他当场将一幅“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毛笔字送给了带队的中队长。 日军添了这一股生力军之后,高地争夺战打得愈发惨烈。一二九师一名参谋对刘师长说:“师长,鬼子拼得太凶了,我们是不是让一让?” 刘师长断然道:“不行!此时一退,我军士气必然大挫,此消彼涨,再想拿下这些高地就难了。你告诉各部队,狭路相逢勇者胜!今天一定要拿下响堂铺!” 北面高地争夺渐趋于白热化,一时难分胜负。就在这时,响堂铺以南的山头上突然“空降”了一个连下来。他们是341团之前布置在此处的一连,最开始只有一个排,后来吴全福觉得此处位置重要又陆续将一连全部派了过来。可惜由于战局变化,他们猫在这荒山上一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狙击排长王大锤见日军把主要兵力都投入到后山去了,忙建议一连穿过公路突袭响堂铺,直接去端久留米的老窝。 这样的好事连长当然不能拒绝,于是他们找了一个较缓的山坡借着绳子溜了下来。只是事情没他们想象的那般容易。响堂铺守卫森严,到处都有哨兵,一连刚下公路就被日军发现了。几挺重机枪一阵猛扫压得他们只能趴在公路南侧。别说往镇子里冲了,就是想过公路也很困难。 不过日军兵力匮乏,也无力反击,只能将指挥部的勤杂兵组织起来,然后利用工事和机枪死守。 呯!一名手持指挥刀的军官倒在地上。 呯,呯!日军的重机枪哑火了。 狙击排的战士们终于发威了,由于地势优越,他们甚至连狙击位都不用换,只需要瞄准射击就行了。一开始都还是选指挥官、机枪手等有价值的目标,到后来有一个算一个,只是穿着鬼子皮一个都不放过。 日军这下终于撑不住了,只得退往响堂铺镇内。被压制了半晌的一连也发威了,他们利用掷弹筒发射专用榴弹,朝着镇内猛烈轰击。镇内的日军狼狈不堪,不出来要挨炸,冲出来又要挨狙。若非榴弹威力有限,就凭这个连就能拿下响堂铺。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军的形势愈发不利起来。特别是等装甲车队赶到之后,中国军队开始从公路两侧渗透进来,从而绕过了镇北高地的阻挡,直接对镇子发动了进攻。 要说依汽车的速度,装甲车队早就该到了,干嘛这个时候才来呢?原来车队在上湾、下湾阵地耽误了不少时间。也正是依靠着装甲车队的强大火力,33师才能这么快拿下这两块阵地。 装甲车队赶到后不久,33师各团和川军1061团也先后赶来,配合129师将日军残部团团围在了响堂铺及北面几个山头。久留米这下是名副其实的瓮中之鳖了。 33师随后组织炮火对着日军占据的山头猛轰,日军苦战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撑不住了,阵地接连丢失,部队也相继溃散。随着33师与129师在最后一个山头会师,战斗终于结束了。 在打扫战场的时候,1061团一名战士在响堂铺的一处院落里发现了一面快烧光的旗帜。这旗帜与普通的膏药旗明显不同,旗帜周边围着一大圈紫色的穗子,旗面上还有十几道血红的光芒线,最奇特的是木制烤漆旗杆的顶部还有一个三面体的镀金大旗冠。三面体上还雕着漂亮的菊花纹。士兵挠挠脑袋,觉得这玩意儿肯定有来头忙跑去向团长报告。 杨团长接过一看,见旗面上写有日军的番号,说:“好家伙,这是鬼子52联队的旗帜啊!你从哪儿捡来的?” 士兵说:“就在旁边大院里,可惜被一个鬼子烧掉大半去了。那个龟儿子死了还不闭眼睛,看着怪渗人的!” 杨团长见旗面烧得太厉害了,有些遗憾地说:“这旗子烧掉了这么多,怕是没什么用了。扔了算逑,还是捡两条枪是正经!” 士兵正准备扔掉,一个人忙道:“别扔!让我看看!” 来人正是郑卫国,他接过一看,见旗面虽然损毁严重,但是穗子大部分完好,欢喜地大笑起来,说:“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说:“报告长官,我叫杨春亮!” 郑卫国笑道:“好,很好!杨春亮,你这回可算是立下大功了!” 杨团长奇道:“郑师长,这旗子都烧成这样了还能算立功?” 郑卫国说:“你可别小看了这面旗子,以后想再弄上一面可不容易哩!” 原来,日军步兵联队的旗帜都是由天皇亲授的,每支部队都必须要与军旗共存亡。历史上这种军旗在战场上从来没有被缴获过,就连美军在太平洋战场上消灭了那么多日军都没有得手,因为日军在战败时会抢先将其烧掉或者损毁。 杨团长听郑卫国一解释,这才明白捡到宝了,欢喜地合不拢嘴。 正说着,北面高地上突然传了欢呼声,有人还大声喊道:“抓住久留米了,抓住久留米了!” 郑卫国闻言大喜,忙带着卫兵赶了过去。 第105章 敌人 这还没到地儿呢,就听到前方人声嘈杂,几支八路军队伍正行色匆匆地朝不同方向赶去。战士们一个个紧绷着脸,上面都写满了懊恼与愤恨。紧接着,一七八师和三十三师的队伍也开始行动起来。将士们都嚷嚷着,比刚才的声音还大。 “快追,别走了久留米!” “快追,快追,大家分头去找!” “就不信这龟孙子能躲到天上去!” 郑卫国听了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忙拦住一名认识的八路军干部,说:“你们这火急火燎的是干嘛去啊?” 干部气鼓鼓地说:“去抓久留米那个王八蛋呗!” 郑卫国奇道:“刚才不是逮着了吗?那老小子还能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溜掉不成?” 那干部一脸沮丧,一甩手说:“咳!别提了!那狗娘养的早跑了,咱们抓住的是一个西贝货!哦,不跟您说了,我得带着战士们去搜山!” 郑卫国挥挥手说:“那快去吧!谁先找着了本师长重重有赏!” 干部欢喜道:“那十挺机关枪,中不?” 郑卫国哈哈一笑,说:“行!” 那干部大喜,忙带着部下向后山方向赶去。可他走了一段又后悔了,一拍大腿,说:“咳,刚才是不是要的有点儿少?要是说二十挺那该多好!” 一名战士说:“营长,还是快找吧!晚了十挺也没有了!” 营长猛然醒悟过来,说:“对,对,对!大伙儿快走!谁先找到记一个大功!” 三军将士几乎搜遍了整个镇子和后山,可是连根鬼子毛都没找着。 一二九师的陈大旅长急了,一拍桌子骂道:“把772团全给老子调上去搜!这老鬼子肯定还在山上猫着,就这会儿功夫不可能逃远。” 这响堂铺西有东阳关、东有椿树岭,这些关卡都在我军手上,久留米不可能从这些地方逃走。南面要过公路,而且全是悬崖峭壁,应该也不太可能。所以只能是北面,这一带地形复杂,一两个人躲在哪个旮旯里不出来,还真不好找。 刘师长正准备说话,一名通讯兵过来报告,说:“师长,178师的李师长请您过去一趟,说有紧急军情!” 陈大旅长忙道:“什么紧急军情?” 通讯兵摇头道:“那倒没说!我,我也就没问。” 陈大旅长有些生气,说:“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不问清楚呢!” 刘师长摆手说:“不要紧,我过去一趟就是了。” 正准备抬脚走呢,一名电讯兵拿着一份紧急电报过来,说:“师长,有紧急电报!” 刘师长接过一看,顺手递给了陈大旅长,说:“先别搜那老鬼子了,清点缴获,把部队也收拢一下。” 陈大旅长接过电文一看,忙道:“是!” 33师前指,周参谋长急匆匆地走来,正好碰见33旅旅长段双虎。两人都走得急,差点撞了个满怀。 段双虎说:“哟,参座,看把您急的!这是出啥事了啊?” 周参谋长擦了擦汗,说:“师座呢?我有急事儿找他。” 段双虎说:“一七八师的李师长打电话过来说有紧急军情,师座和一二九师的刘师长都过去开会去了。嗯,看时间估摸着就要回来了,您就在这儿等等吧。” 周参谋长说:“那好吧!你派个通讯员过去,让师座开完了会早点回来。” 段双虎应了一声,又好奇地问道:“参座,到底是啥事啊,您给我说说呗!” 周参谋长说:“有人打平安县的主意,我” 段双虎吓了一跳,忙打断道:“小鬼子又来触霉头啦?他们派了多少人马?我们要不要马上回援?” 周参谋长摆手说:“别急!不是鬼子,是侯如墉!” 段双虎一时没想起来,说:“谁?” 周参谋长说:“就是十三支队那帮子人!”十三支队全称为别动总队第十三支队,就听这名字大家能猜出他们是哪个山头的么?对民国有所了解的肯定能猜得出来。没猜出来的,且听下文分解。 段双虎不屑道:“我说哪儿根茐呢!十三支队算个屁,就他们那儿点人马还敢跟我们动手?我们现在可是正规国军!” 周参谋长解释说:“跟我们正规军动手他自是不敢。可这厮眼红我们的根据地,一心想强占了去。上个月他派人到我们根据地催粮催饷,于副座见都是抗日队伍就给了他们一些。没想到他还要上瘾了,隔三差五就派人来催要,不给就要抢,还要抓壮丁呢!就在今天,十三支队强行闯入了我们根据地,还想要接管我们的县政府,五营的李营长跟他们狠狠干了一场。” 段双虎吃了一惊,说:“这还打上了!我们的人吃亏了没?” 周参谋长笑道:“哪能呢!鬼子来了都没讨着好,十三支队算什么东西。不过,他们人多,这个侯如墉背景又硬,麻烦只怕不小!” 段双虎说:“这个侯如墉什么来头?背景再硬还能硬得过咱儿?咱儿可是卫司令长官罩的!” 周参谋长说:“他是复兴社的人!”注:复兴社就是军统的前身,势力比军统还大。卫立煌虽然名列五虎上将,但委员长并不信任他,所以势力远不如复兴社。 段双虎怒道:“这帮狗特务,还无法无天了,等我回去就灭了他!” 周参谋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事情没这么简单。” 正说着,郑卫国和刘师长一道回来了。段双虎忙道:“师座,你可回来了!侯如墉要抢咱儿的根据地,就刚才还跟三溜子的人马打上了。” 郑卫国吓了一跳,说:“啥!根据地伤亡情况如何?” 周参谋长忙道:“师座,别听他一惊一乍的!”说着,把具体情况给郑卫国讲了一下。刘师长在一旁听了笑而不语。 郑卫国奇道:“刘师长您笑啥?” 刘师长说:“我笑这侯子固(侯如墉的字)自不量力,竟然惹到你的头上了,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郑卫国笑道:“怎么,贵部跟这个十三支队也有过节?”他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摩擦”不是要到39年才开始么。这才38年春,咋就搞起来了?难道也是穿越惹得祸?事实上39年底只不过是大爆发而已,双方的矛盾早就攒了几大筐了。 刘师长摆摆手说:“暂时倒没有什么过节,只是这个侯子固闹得实在不像话。他的十三支队就跟土匪一样,不顾百姓疾苦,不服从抗日政府的领导,乱派要粮款,乱抓壮丁,任意捆绑群众、敲诈勒索,搞得冀西民怨沸腾。” 周参谋长说:“刘长官,冀西民训处不是贵党的杨特派员在主持工作吗?为什么不采取措施呢?” 刘师长闻言有些尴尬,说:“我们多次委派一二九师民运部长黄镇同志及冀西民训处、冀西专署等主要负责人跟他们谈,可惜一直未能谈出个结果来!现在是全民族各阶层统一抗战,只能是相忍为国了。” 一名八路的政工干部说:“如今在赞(赞皇)、元(元氏)、井(井陉)、获(获鹿)四县之地有着十几股武装力量。数万人的部队云集于此,给冀西四县人民带来了极重的经济负担、政治压力和社会的不安定。我们倒是想管,可是有心无力啊!” 据他介绍,冀西四县的武装力量主要分为四大块。一块是八路军系统,包括一二九师骑兵团、三八五旅七六九团(不常驻)、桂(干生)张(贻祥)支队、冀西游击队及各县抗日武装;其次是归张荫梧领导的民军,目前有乔明礼、吴嘉谟等部在此活动;第三块就是侯如墉的十三支队了,他们仗着上面有人,常常胡作非为;第四块则是土匪武装,成份复杂,有好有坏,主要有王三、茄把、李文东三大股。 郑卫国老觉得侯如墉这个名字耳熟。仔细一想,1943年冀察战区挺进第4纵队投敌,领头的不就是这厮吗? 若只是搞摩擦倒也罢了,毕竟牙齿还常咬舌头呢,这么多部队挤在一起闹点儿矛盾也不算啥。可要是预备汉奸,那就别怪咱儿不讲情面了。郑卫国想到这儿,开口说道:“这个侯如墉不处理掉只怕后患无穷。参谋长,你说我以他挑事儿为由,剿了他的人马如何?” 周参谋长忙道:“万万不可!” 八路那名政工干部忙道:“有何不可?”赤党早想除掉侯如墉了,只是他们身份敏感,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大局。如果33师能替他们出手,自然再好不过,毕竟这属于炮党内部斗争,政治影响就小了很多。 刘师长忙瞪了他一眼,咳嗽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 周参谋长解释说:“这个侯如墉肯定知道我们是总座(指卫立煌)的人马,可他还敢挑事儿,定有依仗。这事儿,搞不好就是一个圈套!” 郑卫国奇道:“圈套?嗯,我明白了,他想指认我们33师通赤?然后借整顿的机会吞了咱儿的人马?” 周参谋长没想到郑卫国说的这么直白,苦笑道:“要说我们33师还不至于招来这等大敌,他们恐怕还是冲着总座来的。” 卫立煌一直不受炮党内部一些人的待见,在他任职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到后来的一战区司令长官期间,一直有人在他背后放冷箭,并导致他先后两次去职,中条山惨败和豫西惨败就发生在他去职期间。33师既然找了这样一座靠山,在享受好处的同时,自然也要承受相应的后果了。 郑卫国有些犯难,说:“这可怎么办,有这么块牛皮糖赖在根据地旁边,走到哪儿都不安心啊!”侯如墉的十三支队虽然没什么力量,可他要是玩什么“曲线求国”,当“带路党”,那根据地就危险了。 周参谋长说:“我倒有个注意,只是”说着他朝几名八路看了一眼。 郑卫国笑道:“刘师长他们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周参谋长忙低声道出了自己的计划,郑卫国听了欢喜不已,就连刘师长这个擅长谋划的人物听了也是拍案叫绝。 段双虎对这些比较“阴”的东西向来不感兴趣,忍不住说:“师座,那个李师长都跟您通报什么了紧急军情?”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敌105联队已经攻破了潞城,现在已经向黎城扑来。东阳关怕是保不住了,咱们今晚就得撤兵!” 别看他们三个师能灭掉52联队,可那是借助了地势,使久留米自陷死地。真要拉开了架势打,就算没有空中支援,三个师也很难吃下日军一个联队,即便能吃下,那也是拼个两败俱伤。 段双虎有些急了,说:“一个联队就算吃不下,也用不着这么急着撤走啊!这刚打了胜仗就撤是不是不太好?” 郑卫国苦笑道:“要是只有105联队自然不怕,毕竟还有104师在他后面。可要是再加上一个108师团呢?” 段双虎吃惊道:“108师团不是还在邯郸吗?这么快就出动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这是邯郸地下党冒着生命危险传来了情报,据称下元熊弥亲自领兵,已分两路向这边扑来。” 段双虎摸摸脑袋,说:“怪不得鬼子派了这么多飞机来侦察!看来,真是要有大动作了。” 郑卫国感慨地说:“是啊,此番血战,日军丢了整整一个联队,这是自甲午战争以来前所未有的事儿!日军肯定会疯狂报复的,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第106章 捷报 韩信岭,二战区前敌指挥部。卫立煌长官一脸焦虑地看着墙上悬挂的五万分之一军用地图。地图上画着几道巨大的箭头,每一道箭头都代表着一路日军,箭头所指的方向则是晋南的热土。 从图上就可以看出,目前的局势对于国军非常不利。日军四个师团分成数路,如入无人之境,每一天都有大片的土地和人民沦陷。晋南看来是保不住了,最多还能撑上一个月。 想到这儿,卫立煌不禁有些心烦意乱,气恼地一拳捶在桌子上。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报告!”听声音是司令部的通讯参谋。 卫立煌忙道:“进来!” 参谋一脸喜色,说:“总座,47军发来一份密电,电文称我军在东阳关取得一场大捷!”说着,将一份译好的电文递上。 对于这种查无实据的好消息,卫立煌已经听得够多了(国军喜欢夸大战功,甚至讳败为胜),内心颇为反感。他摆摆手,说:“念!” 参谋拿起电文念道:“二战区前敌指挥部卫司令长官均鉴:今日上午,我178师会同友军在东阳关大破敌104旅团,战斗详情稍后传来。另,敌105联队与我104师激战经日,已向黎城方向而去。” 卫立煌想了一下,说:“东阳关!33师是不是在那儿?” 参谋说:“是的,电文中的友军应该就是郑卫国所部了。” 卫立煌说:“快发电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及时上报,真是乱弹琴!” 参谋去了没多久就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好几份电文,欢喜道:“总座,大捷啊!我军在东阳关歼敌一个联队!” 卫立煌奇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电文?” 参谋说:“这里面有33师的、有129师的、有178师的、还有18集团军和47军转发的!内容都差不多,并且都认定敌52联队及104旅团部已经被我军歼灭,只有敌酋久留米只身逃脱,现正在加紧搜捕。看来,我军确实在东阳关打了一场大胜仗,即便没有全歼52联队,斩获也定然不少。” 卫立煌拿起33师的捷报,只见上面写道:卫司令长官,职部奉命增援47军,并于本月14夜抵达东阳关本月17日晨,敌104旅团叩关甚急,友军178师负责正面防守,与敌血战经日,予敌重大杀伤我高炮部队奋起反击,击落敌机三架,击伤一架日军急切不得下,遂派松本淳大队抄小路夺关,被我军歼灭于柳树口地区,自松本少佐以下无一漏网今晨,我军与友军129师、178师发动全线反击苦战半日,大获全胜,敌酋久留米弃军服、战刀逃亡,仅以身免 看完之后,他又拿起129师和178师的电文看了起来。129师的电文如下:二战区、前敌指挥部及十八集团军总部,并转延安,职部奉集总命令驰援东阳关,急行军一昼夜于昨晚赶到了响堂铺以北地区,并于今晨汇同友军33师、178师围歼敌104旅团部及下属52联队,自东阳关至河南店无处不战,战线长达60华里敌死守响堂铺后山,我军奋勇搏杀,几上几下,终克强敌,并缴获久留米之军服与战刀 178师的电文如下:二战区、前敌指挥部及47军军部,职部奉命防守黎城以东之东阳关本月17日晨,日军强攻我军阵地,苦战一日,杀敌愈千今晨汇同友军全线反击我部1061团战士杨春亮缴获52联队旗一面 看完电文,卫立煌激动地热泪盈眶,双手都颤抖起来。他举着电文喜不自禁,说:“好!很好!卫国不负众望,一二九师和一七八师也是国之干城。” 参谋说:“多亏总座您慧眼视人!若非您破格提拔,悉心栽培,郑师长纵有天大本事哪有用武之地?” 卫立煌摆手说:“话不能这么说,我不过替他争取了一个番号,弄到了一些物资罢了,仗还是要靠他们自己去打!” 东阳关大捷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司令部,将士们都感到十分振奋。参谋长兼第九军军长郭寄峤正在前线布置防线,闻讯也忙着赶了回来。 卫立煌见郭参谋长回来了,高兴地说:“老郭,你来的正好!东阳关大捷,全歼敌52联队!此诚为全面抗战以来最大之胜利!” 郭参谋长接过电文一看,也十分欢喜。可他素来谨慎,低声说:“总座,这个捷报内容证实过吗?” 卫立煌有些不悦,说:“什么意思,你怀疑这捷报是假的?不会的!卫国屡立奇功,又深受傅长官推崇定然不会做出此等之事。刘师长与李师长也是实诚之人,不会谎报军情。你速将此捷报发给委座和军委会。嗯,还要发给中央社,以激励我四万万国民抗战之决心。” 参谋长说:“呃,这个,总座,我建议还是再等一等。如果是真的固然是好,可如果有夸大的成份岂不让我二战区蒙羞?” 卫立煌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好吧,电文还是要发的,只是先不要说得这么详细,告知我军在东阳关大破敌寇就行了。你再去跟参战各部核实一下,确定好之后再将详情通报给各单位。” 参谋长说:“是!总座,我刚刚看了一下,这些电文里面还附带着一些要求。33师报称该部伤亡过半,要求回平安县休整,并要求收编当地的武装力量;47军称其104师孤军难守长治,要求将178师撤回;129师表示伤亡很大,敌援云集,要转至辽县休整。对于这些要求,您看怎么回复?” 卫立煌说:“既然敌105联队已迫近黎城,东阳关腹背受敌确实不宜防守了。178师必须尽快回援长治,以保证我军侧翼安全。至于129师,18集团军朱总司令已经接受了东路军总指挥的任命,129师的动向就由朱总司令去安排吧!” 根据当时的战况,二战区将部队分为三块,西路军总指挥是阎老西儿,所部多为晋绥军;中路军总指挥为卫立煌,所部多为中央军;东路军总指挥就落到了朱总司令的头上。不过东路军可不光是八路军,下面还有曾万钟的第3军,李家钰的第47军,高桂滋的第17军,还有赵寿山的17师,武士敏的169师,刘勘的83师,朱怀冰的93师,王奇峰的骑4师以及郑卫国的33师等。 当然,国军大部分都很难调动,即便出动了也常常是出工不出力,所以朱总司令关键时刻还是只能依靠八路军。今天朱总指挥刚刚上任,如果在这当口将129师撤到后方休整,必然难以服众。这算是给八路出了一道难题,要名要实,只能二选其一。 参谋长由衷地佩服道:“总座高明!” 卫立煌笑了笑,说:“八路军作战英勇,少不得要借重他们。” 参谋长也跟着嘿嘿笑了几声,说:“那33师呢?” 卫立煌说:“嗯,你容我想想。” 东阳关,一七八师已经收好行装,准备回师长治。他们这回伤亡不到五百,比历史上伤亡两千少了很多。另外,由于得到了33师的物资支援,加上缴获颇丰,他们师的装备也比来之前好上不少。部队经过战火的淬炼之后颇有一番百战雄师的气象。 李师长握着郑卫国的手说:“好兄弟,你们33师的恩情我们川人一定不会忘记。” 郑卫国笑道:“既然是兄弟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李兄,西去长治极有可能与敌105联队遭遇,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李师长哈哈一笑,说:“放心!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不会这么急着当烈士的!” 一七八师走后,东阳关的防务就空虚了,33师必须尽快转移。最先被送走的是附近十里八村的乡亲们,这场战火已经毁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郑卫国担心日军赶到后会在附近搞屠杀(几乎可以肯定),就建议乡亲们逃离此处。有亲戚可以投奔的或者有其它门路的都已经逃了个精光,可还有四千多难民无处可去,郑卫国思前想后决定将他们送到平安县安置。 和乡亲们一起走的还有大量的伤员。这些挂了彩的战士可不光是33师的,129师和178师都有。 除了人员之外就是缴获了,33师虽然把大批物资送给了178师,但自己还是留了不少。特别是打下下湾阵地之后,缴获了大量的火炮。这些火炮虽然都被炸坏了,但大多数还可以修复。唯一麻烦的就是那些火炮太重,像90式75mm野战炮竟然重达3200斤!连日军都嫌这玩意儿太重,想要弄回去非常麻烦。 为了保证人员和物资的安全,郑卫国特地抽调341团沿途护送。此次战斗中,341团伤亡最大,郑卫国打算让他们先回平安县休整。 看着长长的队伍消失在道路尽头,郑卫国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他们转移了,主力部队就轻松多了,到时候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即便被日军追上也不怕。 周参谋长突然赶来,说:“师座,129师又不走了,说要潜伏在邯长公路沿线打游击。” 郑卫国奇道:“什么情况?眼下哪是打游击的时候,日军大队人马猬集于此,哪有下嘴的地方。” 周参谋长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想必是上峰有令吧!” 正说着,陈大旅长笑呵呵地过来了。 郑卫国迎上去,笑道:“陈大旅长,你们这唱得是哪一出啊?眼下这一带可不是打游击的时候!” 陈大旅长说:“咳!谁说不是呢?郑大师长,这回你可得帮帮咱!” 郑卫国说:“怎么,又想打我的土豪?我说陈大旅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这回又是打伪军,又是抢兵站,缴获了不少好东西吧!我虽然看着眼馋,可是一分没要。你不给兄弟分润一点儿也就罢了,还想占友军的便宜,这可有点儿不地道吧!” 陈大旅长笑眯眯地说:“瞧你那小气的样儿!放心吧,我这回来可不是打土豪的,而是要跟郑大师长作笔买卖。” 郑卫国奇道:“什么买卖?” 陈大旅长一挥手,说:“抬上来!”十几名八路立马将两门步兵炮抬了过来。 郑卫国走过去瞅了瞅,见炮都被炸坏了,说:“你弄这两门破炮过来,难不成还想换我的好炮?” 陈大旅长忙道:“这可不是什么破炮,只要送到兵工厂一修还跟新的一样使唤!郑大师长,我用这两门炮换你一门,你看怎么样?” 郑卫国笑道:“不换,你还是抬回去自个修去吧!” 陈大旅长急了,说:“嘿,这么划算的买卖你都不干?” 郑卫国有些疑惑,说:“你们这么急着要炮干嘛?难不成想跟108师团硬拼。不是我说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别说一门步兵炮,就是再添十门也不是个儿!” 陈大旅长满不在乎,说:“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就说换不换吧!” 郑卫国脑海里突然灵机一闪,说:“我明白了,你们这是要去打邯郸!” 陈大旅长吓了一跳,忙去堵郑卫国的嘴,嚷道:“你小声点儿!泄漏了军机你承担得起吗?” 日军大举进攻晋南的同时,必然导致原来的防区兵力空虚,像邢台、邯郸、安阳、濮阳一线的广大地区就只剩下一个刚从华东调回来的16师团。一二九师如果突然进入这一地区,依八路军避实就虚的打法定能收获奇效。只不过这些区域据点林立,碉堡城池甚多,没有几门可以平射的火炮确实很麻烦。 一二九师现在也就一门步兵炮、一门平射炮和两门苏罗通20毫米高炮,打打小据点、土围子还成,稍大一点的据点就没辙了。 郑卫国想到这儿,笑道:“怪不得你惦记上我的步兵炮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们干嘛这么急着作战呢?” 陈大旅长说:“声名所累啊!晋南危急,身为举国瞩目的一二九师当然要作出表率。” 郑卫国有些不信,一二九师虽然作战十分积极,但都是瞅准了才动手,哪有这么急吼吼地就上阵的?他想了一下也没弄明白,只好说:“好吧!就当我吃个亏,换你这两门破炮吧!” 陈大旅长说:“切!得了便宜还卖乖,两门换一门你还吃亏?我可跟你说,炮弹必须来个十箱,不然生意没的做了!” 郑卫国笑了一下,说:“炮弹另算,一发炮弹换一个掷弹筒!” 陈大旅长当然不肯,两人讨价还价,吵了半天才定下这笔军火买卖。 刚送走陈大旅长,通讯参谋拿来一份急电,说:“师座,总座不同意咱儿回平安县休整。” 郑卫国一愣,说:“为啥啊?我不是让你发电说我部已经伤亡过半吗?你是不是漏发了?” 参谋忙道:“卑职可没漏发,这是总座的电文,您自己看吧!” 郑卫国接过一看,默念道:“国民革命军第33师郑师长并转全师将士,欣闻你部于今日取得了东阳关大捷,二战区军民莫不欢欣鼓舞。如今晋南危急,你部作为国军中坚,必须要克服困难,再接再厉,切不能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须知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国土沦丧,百姓罹难,身为军人岂能临阵退缩” 卫立煌思前想后,拒绝了33师撤回平安县休整。主要是因为33师是他一手树立起来的标杆,如果各部见33师都避而不战,必然懈怠,到时候这仗就不好打了。这跟朱总司令要求129师继续作战是一个道理。 郑卫国看完电文和周参谋长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参谋长想了一下,说:“师座,我再给总座发一份电报,说明一下这里的情况。” 郑卫国点点头,说:“也好!邯长公路肯定是守不住了,总座不会不知道。” 没过多久,前敌指挥部回电了。电文如下:若邯长公路确不可守,你部有三条路可选。其一,随一七八师退守长治,保证我军侧翼安全;其二,驰援韩信岭,我这里正缺兵;其三,奔袭太原。 电文还称,你部的情况并不困难,我既命令你,就已考虑过你是能做到的。你若不按时到达,我只好按军法从事。现在是打日本,是国难,枪毙几个临阵退缩的人,好鼓一鼓士气! 郑卫国看完这措辞严厉的电文顿时满头大汗,他沉默了半晌才说:“总座的批评是对的!我们33师不能总把吃肉的仗留给自己,如今形势危急,少不得要啃两块硬骨头!” 第107章 谋城 1938年2月25日,山西太原南郊亲贤乡赵家村。一名戴礼帽的中年人正急匆匆地从村外赶来,可是刚到村口就被几条壮汉给拦住了。 为首一人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中年人忙取下礼帽,躬身道:“来找我三哥!” 几条壮汉相视一笑,又问道:“你三哥姓什么?” 中年人答道:“姓郑!” 为首那人又问了一句:“是谁让你来的?” 中年人说:“是八爷!” 那人欢喜道:“您是续晋阳同志吧?我是33师补充团团长张长贵,奉师座之命专门来接您的。” 续晋阳忙伸出手来,说:“原来是张团长,续某久仰了!张团长,不知郑师长何在?有些情况我必须当面向他汇报。” 张长贵跟他握了握手,说:“我们师座就在村内。您快里面请吧,师座正等着您呢!” 续晋阳微笑道:“好!” 一行人很快到了村内一处大院,这里是33师的临时指挥部。大院门口有两条大汉正在站岗,看穿着像是老百姓,其实是师部的警卫人员。张长贵指着续晋阳说:“这位是师座的客人,我要带他去见师座,你们快去通报一下。” 岗哨说:“张团长,你们快进去吧!师座吩咐过了,只要你们一来就直接进去,不用通报。” 张团长说:“好嘞!续先生,请!” 一行人径直来到后院,只见两人正在下棋,还有一些人在围观。一人拿起一枚棋子啪得一声击在棋盘上,喝道:“抽将吃车!”围观的众人都连声夸赞,说参谋长这步棋走得好。 另一人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说:“哎呀!咋就没防住这一手呢?不行,不行,老周,这一步得重来!” 老周笑道:“师座,下棋就好比打仗,哪有机会让你重来!您眼下是损兵折将,半壁江山都丢了。我劝您啊还是赶快投降吧!” 众人都跟着起哄,说:“就是,就是!师座快投降,缴枪不杀!”说着都哈哈大笑起来。 师座自然就是郑卫国了。他一脸不服气,说:“我郑卫国的字典里就没有投降这个词儿!你们看,我还留有后手呢,卧槽将军!”说着拿着一匹马直接拍了过去,竟然一举将老周给将死了。 众人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哄笑道:“师座,哪有您这样的马,都快飞到太原城了!”原来,这匹马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位置,蹩脚不说,中间还隔了老远一段路呢! 郑卫国得意地说:“不服啊?老子的马就是这样走的!”有道是棋场无父子。众人可不买他师长的帐,纷纷嘲笑他耍赖皮,要求换人再战。 张团长见一局终了,忙走上前去,说:“师座,续先生来了!” 郑卫国忙推坪而起,说:“在哪儿?快请!” 续晋阳忙上前行了一礼,说:“郑师长,我就是续晋阳。总部命令我到这儿来跟您联系,并要求我们地下党组织在接下来的时间听从您的安排。” 郑卫国高兴地说:“好,太好了!续先生,我们到里面去谈。” 几人到了书房,刚刚坐定郑卫国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续先生,太原城内外的日伪军兵力布署图您带来了吗?” 续先生有些谦意地说:“那图太显眼了,路上不安全我就没有带在身上。不过我都在记在脑子里了,您这里要有地图的话我可以比对着标注出来!” 郑卫国欢喜道:“如此甚好,参谋长,快找张太原地图来!” 参谋处的熊处长已经将地图拿来了,说:“不用找了,在这儿呢!”说着让人将两张八仙桌一拼,然后将地图全部摊开。 续先生走过去一看,笑道:“哟,这可是好东西!像这样精细的地图日本人那里也没有。我还是写在纸条上往上贴吧,免得将地图弄坏了。” 郑卫国说:“没事儿你尽管写,这样的地图还有好几份呢!”这种地图都是上次来太原的时候傅总司令给的,本以为没什么用了,差点就扔丢。幸好郑卫国觉得还有些历史价值就保留了下来,不然再想找到这样精细的地图可不容易。 续先生说声好,然后边标注,边给大家介绍,很快就将太原地区的敌情全部汇报了一遍。大到日军驻太原警备大队的兵营和司令部,小到太原市靖乡公安局(日军侵占太原后设立的伪警机构)的各个派出所,还有一些较隐蔽的特务机关,全都被他标在了图上。其兵力、装备、工事,无一遗漏。众人看了都是啧啧称奇。 据续先生介绍,日本在太原的武装力量主要包括军、警、宪、特四大类。军队主要是警备司令部所属的太原警备大队,只有五百余人,还要承担太原、晋源、清徐、小店等多地的防务,在太原城内只有上百人。 除此之外还有109师团的兵站,总兵力大约有一个中队。不过这个中队实际上是随军的商人,没有什么战斗力。日军内部一般也不把他们当军人看。 警察主要是太原市靖乡公安局的人马,有伪警官100余人,长警(持长枪的普通警察)300多人。 宪就是指宪兵。太原有一支宪兵队,兵力为一个中队,也就是180人左右。这帮家伙基本上都驻扎在太原城内,是攻城最大的麻烦。 特就是日本设立在太原的特务机关,分为好几个系统,但人数不多,总共不到一百人。 周参谋长清点了一下,有些惊喜地说:“太原果然空虚,城内外的日军加起来竟然还不到九百人!” 续先生笑道:“那是贵军来的巧,前段时间城内可是挤满了鬼子。敌20师团、109师团都在这一带活动。直到前些天敌109师团去了晋西,城内只剩一个兵站。敌20师团去了晋南,兵站都搬到太谷去了。这防务才空虚起来。” 晋南作战开始后,109师团从太原向西进攻,并于2月11日在太原东南的清徐分为南北两路,南路沿交城、文水、杏花方向西进,于21日攻占了汾阳,然后经南偏城、枝河,于2月24日占领中阳,目前正在向黄河东岸的军渡进发;北路从交城、开栅出发,在东社一带遭到抵抗后继续西进,现在已经占领了会立,正在向离石方向进攻。 20师团于2月11日由太谷附近发起进攻,13日到达平遥,之后分两路南下打得国军连连败退,如今已打到距孝义约100公里的隰县。 华北方面军眼下急于拿下徐州,所辖部队有一个算一个全调到津浦线去了,导致山西方面的兵力严重不足。也正因为如此,第20师团、109师团两大野战部队调离之后香月清司(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未能及时抽调部队过来填补空白,使得太原一带的防务出现了一个极大的漏洞。 对于这一点,军委会和二战区都看得很清楚,只是一直未能下定决心。历史上,中国军队犹豫不决,最终错失良机。为了弥补这一千古憾事,郑卫国率部从晋东南千里奔袭,誓夺名城。由于这条线上没有日军阻拦,一路上非常顺利。 只是路程太远,途中又要注意保密,走了近一周才赶到太原郊外。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侦察敌情了,因为敌109师团很可能回援。郑卫国正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地下党,于是忙向八路军求援。好在八路军方面爽快的很,立马就将太原情报站的负责人派了过来。这才有了文中开头一幕。 为了制定行动计划,郑卫国仔细地将敌人的布署情况看了一遍。他发现到太原飞机场只标注了一个小队的兵力,奇道:“飞机场这么重要的位置日军只布署了一个小队吗?” 续先生解释说:“郑师长有所不知。这个飞机场目前处于闲置状态,很少有飞机来。”太原机场本是日军陆航的重要据点,划在“根据”机场(日军在关内的机场分为根据和机动两种)之列。在37年底的时候,陆航还专门调了一个飞行中队驻守于此,但随着战事的发展,这个中队又被调到漳德去了。太原机场就空了下来,只是偶尔会有飞机在此中转。 郑卫国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他感到有些失望又感到有些轻松。失望的是想干掉鬼子的飞机基本上不可能了,轻松的是拿下太原城又多了一些把握。 众人又连续了问了好几个问题,这位续先生对答如流,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熊处长惊讶地说:“续先生您真是个奇人,恐怕太原警备司令也没您了解的这样熟悉。” 郑卫国也感到很好奇,说:“续先生,你这些情报是怎么弄来的,可靠吗?” 续先生说:“绝对可靠。”并解释了一下情报的来源。原来,他现在的公开身份是警备司令部物资供应处处长(伪职),太原一带日伪军守备部队的后勤供给都要从他手上过帐。野战部队虽然有独立的兵站和后勤,但他也将手下安插了过去,成为该师团所属某厂的经理,还是109师团兵站经理跟前的“红人”。 郑卫国笑道:“若非是您亲口说的,我简直都不敢相信。你们地下党可真是了不起。” 续先生矜持地笑了笑,说:“这没什么。像你们那样真刀真枪的跟鬼子干才是了不起,我们也就能弄弄情报啥的。”他大概是想到了一些往事,伤感地说:“天天看着鬼子作恶,却什么也阻止不了。” 郑卫国说:“续先生过谦了,您这些情报足足顶一个师!”他想了一下又问道:“贵军在太原周围有多少武装力量?” 续先生说:“主要是战动总会下设的游击第一路纵队,共有一千多人。不过大多是新兵,装备也比较差,您可别指望他们攻城。” 战动总会游击第一路纵队是山西新军所属的一支游击队,一直在太原及周边地区活动,纵队司令为谭公强。这支部队名为新军,实际上完全控制在赤党手里。 郑卫国喜道:“兵力充足就好,攻城的事儿不用他们干。” 续先生说:“郑师长如果缺人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 郑卫国忙道:“请讲!” 续先生指着太原城的东北角说:“鬼子年初的时候在这里建了一个战俘营,为了掩人耳目,对外称为太原工程队。这个战俘营里面关押了好几千中央军和晋绥军的战俘,我们八路军有些同志也被他们抓去了。” 郑卫国说:“这些战俘身体怎么样?” 续先生说:“日军把没有劳动能力的全都杀了,剩下的都是精壮汉子,每天都要干很长时间的体力活,身体应该不成问题。” 郑卫国点点头,心想得好好谋划一番,争取把这些战俘都吸收到部队来。 正想着,张长贵突然在门外喊道:“师座,有紧急军情!” 郑卫国忙道:“快进来!什么情况?” 张长贵说:“一团侦察员报告张店日军突然出动,其中一个小队正向我们驻地赶来,很有可能是冲我们来的!” 第108章 开胃菜 听说敌人只派来了一个小队,屋子里的军官们都松了一口气。段双虎说:“应该不是冲咱们来的。鬼子再怎么猖狂,也不至于派这样一支小部队前来送死。” 为了隐蔽和安全,赵家村只有师部和直属的几个营,各主力团都隐蔽在附近其他村庄。即便如此,潜藏赵家村的战士也足有五六百人,远不是日军一个小队能拿下来的。 周参谋长说:“不能大意!这股日军有可能是听到风声前来打探消息的,后面说不定还有大队人马。即便只有一个小队处理起来也很麻烦,搞不好会使我军提前暴露,从而影响我军攻打太原。” 郑卫国点点头,说:“参谋长说的有道理!想要打下太原就不能在动手前让敌人察觉,否则即便能打下来也是得不偿失。” 段双虎有些不服气,说:“师座,一个小队的鬼子还能翻过天去?依我看,小店据点的日军和亲贤乡的伪警察都要提前干掉,免得攻城时还要派人盯着他们。”小店就是现在的太原市小店区,亲贤乡一带现在已经是市区了。抗战时期这两处地方都在城外,对攻城部队来说危胁很大。 郑卫国笑道:“你这话也对!” 段双虎一愣,说:“师座,那这伙鬼子咱儿打还是不打啊!” 郑卫国敲着桌子说:“当然要打!不仅要打得干净利落,还不能惊动附近的驻军。” 段双虎恍然大悟,说:“您的意思来一次化装偷袭?” 郑卫国笑道:“孺子可教也!通知下去,执行第一套预案!” 所谓第一套预案就是化装成日军,对毫无防备的日伪军发动突袭。这种办法虽然有欠磊落,可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能打鬼子的就是好战法。有些麻烦的是日语能以假乱真的只有郑卫国一人,本来还有一个冯锟的,却被他调到天津打前站去了。 大家可能有疑问了,不是有胖翻译、樱子等一大票人帮忙教日语吗?难道还不能提溜几个学的好出来撑撑场面?事实上日语虽然不是很难,但要想连日本人都听不出破绽却是非常困难。别跟我提梁启超、杨度,他们那样一学就会的人有几个?放眼千年也不多见吧!很多人在日本生活了十几年,一开口日本人还会说一句“您的日语说的真好”。 历史上八路是怎么蒙鬼子的呢?很简单,死学那么几句,就跟鹦鹉学舌一样,高度模仿,以至于同一个日本八路(即转化过来的日本俘虏)教出来的学生说起日语来口音、腔调都是一样的(一大群人用同一种声音说话是不是很诡异)。这种办法简单,见效快,但多说几句就露馅了。所以历史上八路一般都只能骗骗伪军或者是在电话里说两句日语迷惑日军,直接偷袭日军的战例也有,但是很少。 转眼间,那一小队日军已经到了村口。领头的是一名伪军,他边走边为日军指示方向,看样子这伙儿鬼子竟然是他引来的。难不成是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镜头转到村口。那名伪军谄媚地笑着,冲小队长说:“太君,到地界了!我跟您说的那花姑娘就在这个村儿!” 小队长看着村庄两眼发光。他使劲地咽了一下唾沫,说:“哟西!孙桑,你的良心大大的好!” 姓孙的伪军忙点头哈腰,说:“谢太君夸奖!” 小队长满意地点点头,冲跟在后面的士兵一挥手,嚎叫道:“压几给给!” 姓孙的伪军忙伸手拦住,说:“太君别急,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村。” 小队长怒道:“八嘎!你的什么意思?” 这名伪军忙解释说:“太君,枪一响,花姑娘就吓跑了,悄悄地进村才能抓住。” 小队长这才回嗔作喜,拍拍伪军的肩膀说:“哟西,你的计谋大大的!” 这几十名日军弯着腰,在伪军的带领下轻手轻脚地向村内摸了进来。村子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户村民被惊动,这让他们感到十分得意。 孰料刚走到村内一处晒场就撞上一大队日军,而且那名带队的日军军官军衔还挺高少佐!足足比小队长高了三级。 少佐威严地盯着小队长一行,喝道:“报上你所在部队的番号、职务和到这里来的原因!” 小队长吓得忙低着头,说:“哈依!我们是太原警备大队第四中队第三小队。我是小队佐佐木三郎。我们到这里来,是,是为了缉捕反日分子。” 少佐恶狠狠地盯着他,说:“哪里来的反日份子?八嘎!”说着一巴掌甩了过来,打得小队长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小队长不敢反抗,忙重新站好,低头道:“哈依!” 少佐冷哼一声,说:“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小队长忙道:“我不该对前辈撒谎。其实我们这次出来是为了找女人,既然前辈先到,我们就到别处去找好了。” 少佐脸上的怒气更盛,骂道:“找女人?你们这群混蛋竟然丢下防务不管跑出来找女人!被支那军人趁虚而入怎么办?”说着又抽了小队长一巴掌。 这小队长连挨了两下,心头自然不爽,只是日军等级森严使他不敢反抗。他捂着脸说:“前辈,您过虑了!这里是安全的大后方,支那军人怎么可能闯进来?” 少佐喝骂道:“你还敢说不可能!支那军人都跑到你们眼皮子底下来了!你们这群笨蛋!” 小队长吓了一跳,忙道:“哈依!是我言论不当,请阁下责罚!” 少佐摆摆手说:“算了,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士兵精力旺盛。既然这样,我教你们一个发泄的方法。” 小队长疑惑道:“前辈,是什么方法?” 一分钟后,这个小队的日军开始在赛场上排成横列做起了俯卧撑。至于那名姓孙的伪军早被战士们给拖走了,日军方面也没人管他的死活。 扮演少佐的郑卫国蹲在小队长面前,笑道:“少尉,感觉如何?”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连续做了一百多个俯卧撑,双臂颤抖不已,一些体力差的士兵甚至都快累趴下了。 小队长喘着粗气,说:“前辈,我,我” 见这厮话都说不利索了,郑卫国也就没兴趣继续跟他磨蹭。他挥挥手,说:“收拾一下,准备去小店。” 战士们早等得不耐烦了,一个个忙举起枪托狠狠地砸了下去。很快,晒场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几滩血迹也被战士们用水冲洗掉了。 熊处长以前没见过这种场面,在一旁惊地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 段双虎推了他一把,笑道:“长见识了吧!” 熊处长使劲地点点头,说:“嗯,嗯!这个法子太好了,应该向全军推广!” 段双虎摇头道:“这可不简单!我跟你说” 此时情报处已经审完了那个姓孙的伪军,张占元处长报告说:“师座,据那名伪军交待,这伙儿鬼子是下乡抢女人的,并没有发现我部进驻。不过这队日军如果迟迟不归的话,肯定会引起小店据点的警觉!”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小店这颗钉子必须拔掉!据点相关的情况都弄清楚了吗?” 张处长说:“弄清楚了。”说着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据点的兵力、装备,还画了几张草图,将工事和兵力布署情况都画在上面。 有了这份情报拿下小店就容易多了,行动计划很快被制定了出来。郑卫国打算继续伪装成日军,然后押送一队“花姑娘”去小店据点,到时候直接用刺刀和匕首解决战斗。花姑娘是现成的,只要让女兵们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便可。她们都学会了几手绝招,对付普通的鬼子不成问题。 段双虎还在跟熊处长吹牛皮,大讲化装偷袭的要诀,唬得熊处长他们一愣一愣的。 郑卫国忙走过去,说:“你们两个别扯淡了,快去通知战地服务队,让她们找老乡借身衣裳。收拾一下,我们好去小店!” 出发前,熊处长突然说:“师座,咱们还是先拿下亲贤乡的伪警分局吧!” 郑卫国说:“说说你的想法。” 熊处长认为伪装成日军偷袭小店据点容易露出马脚,因为一支日军部队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另外一支日军的驻地去,万一引起了据点守军的怀疑事情就大条了。 郑卫国考虑了一下,同意了他的方案。没过多久,亲贤乡的伪警察就全部被伪装成日军的小队给干掉了。战士们还抓了一个胖胖的局长回来。 镜头切到小店据点。这里是由一座三层的炮楼和一处大院构成的,炮楼扼守着路口。大院则在炮楼后面,互为依托。日军大部分都呆在大院,炮楼上只有几名日军轮值,其余站岗放哨的都是伪军。 一名在炮楼顶层警戒的伪军士兵推了一把正在打瞌睡的同伴,低声说道:“李老二,快醒醒!有人过来了!” 李老二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日军查岗,吓得忙打了一立正,说:“太君辛苦!” 同伴忙抽了他一下,骂道:“别他娘的乱说话!你快看,对面来了一大队人马。” 李老二这才清醒过来,忙向远处看去,果然看到有一大群人向据点走了过来。他仔细看了看,突然欢喜道:“是孙猴子回来了,还抓了二十几个女人呢!” 同伴仔细一看,说:“真有女人!”他舔了一下嘴巴,骂道:“他娘的,这小鬼子的日子过得真舒坦!” 李老二忙四下看了一眼,见没有日军才松了一口气。他踢了同伴一脚,骂道:“斗鸡眼儿,你他娘的找死啊!敢骂太君?你以为咱儿还是国君呢,想死别连累老子!” 斗鸡眼儿说:“怕什么,又,又没人听见。”不过他还是四下张望了一番,生怕被日本人听到。 说话间,这支队伍越走越近,已经快到据点了。斗鸡眼儿说:“李老二,你快看,送女人过来的都是亲贤乡的黑狗子,咋不见太君回来?” 黑狗子就是伪警察,因为制服是黑色的。伪军则被称为白狗子,黄狗子,早期伪军的军装都跟国军差不多,是灰白色,中后期的皇协军则改成了土黄色。 李老二一翻白眼,说:“我咋知道!咦,你看太君在后面呢!大概是在村子里乐呵够了才动身哩。” 在据点门口,一名站岗的伪军见孙猴子脸色不好,笑骂道:“孙猴子,瞧你那个瘟样!是不是看太君乐呵自个儿撸得太厉害了?哟,这回抓来的娘们儿可真标致啊!”说着伸手就向走在前面的陈婉春摸去。 陈婉春俏脸一寒,左手抓住这名伪军的胳膊向前一带,右手一翻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已经亮了出来。伪军吓得魂飞魄散,刚要喊叫就被一刀捅在了心窝上。 见陈婉春已经动了手,化装成伪警察的张长贵上前一步就结果了门口另一名伪军,然后带着战士们从门口一涌而入 一楼里面四名伪军正围着一张桌子打纸牌(不是扑克牌,是一种俗称纸叶子的游戏)。看着一帮子警察和村姑,伪军们一时不知所以。女兵们走上前去突然亮出了刀子。噗、噗、噗、噗,啊,噗,战斗就解决了。中间有一位女兵一刀没有扎到要害,幸亏陈婉春上前补了一刀。 遗憾的是,那名伪军的惨叫声还是惊动了二楼的敌人。一名日军走到梯口处喊道:“喂,什么情况!” 张长贵忙道:“太君,花姑娘给您送来了!” 女兵们在陈婉春的带领下已经直奔二楼去了。那名日军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捅了个透心凉。二楼上面还有四名日军,其中三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女兵们刺翻在地,只有隔得最远的一名军曹(一般担任分队长,相当于国军的班长)伸手掏出了王八盒子。 呯!枪响了,倒下的却是军曹。陈婉春看也不看,径直带着女兵们奔三楼去了。不多时,上面又传来了噗、噗两声,最后两名伪军斗鸡眼儿和李老二也倒在了血泊里。 陈婉春刚才用的是掌心雷(一种微型手枪),声音很小,但炮楼距日军驻扎的大院实在太近了,立马就有日军喊道:“嘿,炮楼的,刚才是什么声音!为什么会有血腥味儿?” ps:感谢读友张明命的评价票,感谢一直支持山人的朋友们,你们的支持是山人写作的动力。 第109章 俘虏 炮楼内的一行人没有一个日语说的好的。陈婉春勉强听懂了一句“什么声音”,可她不敢开口说话,不然鬼子听到有女人的声音肯定会过来查看。等她低声告诉张长贵,再由张长贵来回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几名日军连问了两遍没有听到应答端起枪就过来了。更惊险的是,他们刚从炮楼的后门进来,郑卫国一行也赶到了前门。好在伪军的尸体被楼梯给挡住了,不然立马就要曝光。 走在前面的日军看到穿着少佐军服的郑卫国不由地一愣。郑卫国趁机喝骂道:“你们这群混蛋太松懈了,炮楼前面竟然连哨兵都没有!” 士兵正待回话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巨痛袭来,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几名身穿伪警服饰的战士从他们身后跳了出来,为首一人正是特务营营长张长贵。原来,炮楼上有可以供紧急逃生用的绳索。张长贵见事态危急,忙带了几名身手好的战士从二楼“空降”到了日军身后,并一击得手。 清除障碍之后,战士们开始向日军防守的大院扑去。根据情报显示,这里面至少还有四十五名日军(像这种警备中队人很少,每个小队只有二十四人)。但战士们冲进去之后却发现院子里面空落落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战士们开始逐屋搜查,可是连续搜了好几间屋子都没有发现敌人,就连中队部也是空着的。走到后院,战士们突然发现一间屋子的外墙上斜靠着一排三八大盖,约摸有三四十条之多。步枪旁边是歪把子和掷弹筒,各有四具,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窗前的走廊上。窗户旁边有一排挂钩,上面吊着十几支手枪。 张长贵示意大家不要作声,然后指挥着战士们将武器全部收了起来。 心急的陈婉春则带着女兵破门而入,没想到刚进去就惊叫着逃了出来,院子里面顿时乱一团。 张长贵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回事儿?” 女兵们一个个羞红了脸。不等她们说话,屋子里面突然冲出来十几名光屁股的士兵。这些家伙一个个嚎叫着“花姑娘”,等冲出来才发现不对头。双方一时都愣住了。 原来日本人酷爱洗澡,就将这间最大的屋子改造成了一个大型浴室。除了外出的小队和执勤的士兵以外,其余的人都挤在里面泡澡。 事后一清点,不多不少,刚好四十五名光屁股的俘虏。这大概是抗战以来活捉鬼子最多的一次战斗了。张长贵请示道:“师座,这么多累赘怎么处理?要不要”他边说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跟附近的乡亲们确认一下,有强奸、杀人的,全部处决,没有重大恶迹的先关起来。” 张长贵有些不乐意,嘟囔着:“那多麻烦啊!到时候是带回根据地还是给放了?” 郑卫国解释说:“等我们打下太原之后,晋西北和晋察冀的八路会来支援,到时候就当作礼物送给他们好了。” 张长贵笑道:“哈!八路做梦都想抓几个活鬼子,到时候肯定高兴坏了!” 郑卫国也跟着笑了笑,说:“你带人在这里守一会儿,等342团的人赶到之后把这个据点和亲贤乡伪警分局都交给他们把守,然后趁天还没黑我们进城转转!” 张长贵欢喜道:“那敢情好,又可以进城逛逛了!” 下午,郑卫国带了二十几名战士们化装进城侦察,根据扮相不同,一共分成了四、五批。长的富态点儿的就扮成地主老爷或者商人、掌柜之类;一看就是苦大仇深之辈就只能扮作难民、苦力了。 按说像啥扮啥,可到了郑卫国这里却出了问题。他面相凶狠,一脸胡子,扮作老爷、商人、掌柜的都不像,可扮作难民、苦力也不行,哪有这么威风的难民?土匪还差不多!最后被逼的没办法,只得扮作一名日本浪人。不过这个身份也有好处基本上没人盘查。 他们在城内转了几圈,将续晋阳提供的情报都确认了一下。郑卫国重点观察的地方有三处,一是警备司令部,二是宪兵大队,三是战俘营。想拿下太原,就必须拿下这三个地方! 扮作跟班的张长贵小声说:“警备司令部人不多,防守也不严密,倒是宪兵大队麻烦些!”警备大队在日军内部连三流都算不上,太原这种大城市会好一些,但仍然不能跟精锐的宪兵相比。 郑卫国四下看了一眼,说:“先别说话,我们再去战俘营看看!” 战俘营在太原城的东北角,这里以前是晋绥军的炮兵军营。郑卫国他们根据续晋阳提供的情报一路找过去,终于在小东街北巷的入口处看到了那块 “太原工程队”的牌子。这条小巷是战俘营与外界唯一的通道。 郑卫国和张长贵向里走没多远就被守卫的日军士兵给赶了出来。幸亏他们扮的是日本人,不然搞不好就要被抓进去了。由于日军守卫森严,在外面也看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们只好调头往回走。 刚走到小东街,恰好碰到日伪军押着俘虏回营。俘虏们都显得非常疲惫,应该是干完活了才收工。他们一共分作五队,每队约四百人,看服饰大部分都是中央军或者晋绥军,应该是在忻口战役中被俘的。 张长贵看地两眼放光,低声道:“好家伙,少说也有两千!过了今晚,全都是咱们的人!” 郑卫国微微一笑,说:“先回去,晚了就要被关在城里了。” 回到赵家村,这里除了原33师的人马之外,还多了一支友军。他们是战动总会游击第1路纵队挺进大队,大队长叫李文忠。为什么叫挺进大队呢,因为他们就在太原附近活动,离敌人最近。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们来得最早。 鉴于这支部队对太原一带非常熟悉,征得八路军总部和李文忠大队长的同意之后,郑卫国将他们全部打散到各营连作向导。 周参谋长欢喜道:“本来还担心人生地不熟的容易吃亏。这下好了,每支部队都配上了活地图。” 郑卫国笑道:“这要感谢地下党的同志!打太原光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可不行。” 续晋阳忙摆手道:“都是中国人,说啥感谢。郑师长,周参谋长,你们就放心,这只不过是第一支部队,到了晚上少说还有上十支人马过来!” 周参谋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说:“太好了,人越多越好!” 郑卫国想起战俘营的事情,说:“我们今天去一趟战俘营,那里守卫森严,根本无法靠近。你们有没有更详细的情报,或者有没有布置在里面的内线人员?” 续晋阳想了一下,说:“还真有一个,不过他住的比较远,最快也得半夜才能到。” 郑卫国说:“这没问题!只要能救出那些战俘,就算推迟总攻的时间也是值得的。” 到了晚上,太原附近的敌后游击队果然陆续赶了过来。主要是战动总会下属的游击队,共分为五个支队,另外还有特务大队、保安大队、侦察大队、挺进一大队、挺进二大队、清太游击队零零总总十几个番号,多则数百人,少则数十人,加起来则有小两千人马。 不过他们人马虽多,但缺装备,缺训练,除了精神面貌和抗日意志之外可以说一无是处。别说什么打主攻的话了,真要打起仗来恐怕还得派兵保护他们。对于这样的友军,郑卫国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续晋阳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看着日益壮大的队伍,喜得眉开眼笑,对郑卫国说:“郑师长,你看我们的战士如何?” 郑卫国说:“精神饱满,是好兵苗子!不过打仗不能光靠这个,还得多加训练,装备也要改善。” 续晋阳笑道:“战士们训练都很刻苦,装备么只能是靠缴获了。郑师长,我看您这里装备不少,能不能支援一部分?” 郑卫国点点头,说:“当然没问题,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续晋阳忙道:“郑师长请讲!” 郑卫国说:“我希望在太原作战期间将他们全部打散到各部队,与33师混编。” 续晋阳一愣,犹豫了一下说:“郑师长是想收编这些部队吗?”八路军总部虽然让他们全力配合,但配合跟收编完全是两个概念。 郑卫国说:“至少在太原作战期间是这样,之后他们愿跟我们走,我当然欢迎,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续晋阳为难地说:“郑师长你得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不好向上级交待。”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你知道红八军团是怎么溃散的吗?” 续晋阳说:“知道一点,主要是新兵太多,没经验。”话一出口,他猛然醒悟过来,说:“郑师长是担心他们跟红八军团一样?” 郑卫国点点头,说:“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些部队,士气不错,军官和士兵也能作到上下一心,但他们大多是刚放下书本的学生和刚下锄头的农夫,有很多战士甚至连实弹射击训练都没有进行过。这样部队是无法独立承担作战任务的,真要打起仗他们恐怕还不如红八军团。” 续晋阳想了一下,说:“好!我支持您的决定。不过这事儿您也得跟八路军总部说一声。” 郑卫国笑道:“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部队随后开始混编,根据一名老兵带一名新兵的原则,这些游击队将被彻底打散。让郑卫国感到欣慰的是,那些游击队的军官们都很支持混编,并没有人因为丢了军权表示不满。这在国军中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便是八路军部队也很难做到。 不过战动总会有些区别,他们正式的番号叫决死纵队,军官和士兵都是抱着必死之心报名参军的。翻开他们的作战记录,几乎每一次战斗都有带队的军官牺牲。这样的军官,这样的部队,怎么会争权夺利呢? 更晚些时候,晋西北军区所属的东山游击队也赶到了。据续晋阳说晋察冀第4军分区的游击队正在从阳泉方向赶来,129师的一个支队也在从娘子关方向赶来。 郑卫国笑道:“好家伙,华北三大根据地的人马都快齐聚一堂了!” 续晋阳也笑了,说:“也就您郑师长有这么大面子,八路军三个师可从来没有一起行动过。”晋察冀是115师分出去的,晋西北军区则是120师的地盘,再加上129师,三个师就全覆了。虽然都不是各师的主力,但确实非常难得。 正说着,地下党的同志前来报告,说:“李大虎到了。” 郑卫国奇道:“李大虎是谁?” 续晋阳笑道:“他就是我跟你说的熟知战俘营内情的人。” 郑卫国大喜,忙把手头上的工作交给了周参谋长与段双虎,自己则跟着续晋阳跑去见地下党的“线人”。 第110章 战俘营 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这是海明威笔下的硬汉形象。郑卫国现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条硬汉,不用说话,不用摆造型,光是站在那里不动就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宁折不弯的强大气场。这也符合郑卫国的心理预期,毕竟打入战俘营当卧底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硬汉旁边站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农民,双手缩在袖子里,佝偻着背,两只眼睛空洞洞的,神色木然。这是当时处于社会最底层的贫苦农民形象,郑卫国看了一眼就没注意了,还以为是普通的村民。 他上前一步,对硬汉说:“这位就是大虎兄弟吧,这次请你来是想请你帮忙介绍一下战俘营的情况,你能不能把里面的工事、兵力和火力布署讲解一下?最好能画出草图。” 硬汉一愣,说:“额不是李大虎,他才是李大虎!”说着把旁边那个木讷的农民推到郑卫国面前。 郑卫国也傻眼了,差点儿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李大虎双目无神,气色萎靡,哪一点儿像打入魔窟的孤胆英雄了?真人不露相,隐藏的就这么深? 续晋阳笑道:“郑师长,你确实弄错了,这位才是大虎兄弟。他以前干过一段时间的伪军,所在的部队就是负责在战俘营看管战俘的。” 搞了半天是一名“前伪军”,怪不得熟知内情呢!不过这个李大虎也太对不起他这名字了,一提到“战俘营”三个字,他竟然浑身哆嗦起来。 郑卫国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这位大虎兄弟的身体好像不大好。” 续晋阳叹了一口气,说:“他这病是祸也是福,身子虽然垮了,可没这病他也别想脱掉那层黄狗皮!” 原来,这李大虎以前是晋绥军士兵,而且是太原本地人。忻口大战后,部队长官竖了白旗,他们这些小兵也就跟着成了伪军。虽说成了“二鬼子”,但生活还过去的。可“幸福”的生活不长久啊。前段时间李大虎突然大病了一场,长官和日本人也不给治,还把他赶了出来。但他的弟弟李二虎现在还留在伪军中。 郑卫国说:“大虎兄弟,你还记得战俘营里面的情况吗?能不能把里面的工事、兵力和火力部署画出来?” 李大虎还是一脸木然,身子抖个不停,却一直不吭声。郑卫国连问了几遍也没问出什么来,只好求助地看向续晋阳。 续晋阳拍拍李大虎的肩膀,说:“大虎,你别怕!记得什么就说什么。” 郑卫国说:“是啊,大虎兄弟。你好好想想,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现在我们对这个战俘营是两眼一抹黑啊,想要打下来就靠你了!” 李大虎闻言身子一振,他死死盯着郑卫国,说:“打战俘营?长官,你要打战俘营!” 郑卫国一愣,说:“当然要打!别说战俘营了,整个太原城我都要打下来!我们中国人的地方凭什么让日本人给占了!” 李大虎突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郑卫国满脸疑惑,对续晋阳说:“他到底是什么毛病啊?不希望我们打战俘营?是不是怕伤了他弟弟?” 续晋阳也是一头雾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呃,我们还有一位同志,明面上的身份是菜贩子。这个战俘营的菜都是” 正说着,那个李大虎突然站了起来,沉声道:“长官,额帮你打战俘营,可你得答应额一个条件!” 郑卫国揶揄道:“哟,不愧是山西人,天生就会谈买卖!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不太过份,我都可以答应你!” 李大虎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双目赤红,一身的煞气,恶狠狠地说:“我要的木村的命!” 郑卫国一愣,说:“木村是谁?里面的日本士兵?” 续晋阳想了一下,说:“这个战俘营的头儿好像就叫木村。” 郑卫国点点头说:“这个条件我答应了,到时候随你怎么处置,生煎、红烧还是清蒸都随你的便。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痛恨这个木村?” 李大虎说:“哼,这个木村根本就不是人,是畜牲!” 太原这个战俘营并不是简单的关押战俘的地方。它是日军利用中国战俘进行活体解剖、练习取子弹、缝合,培训日军军医的场所;是日军用中国战俘的鲜血为日军伤兵进行活体供血的地方;是日军用中国战俘进行培养细菌和细菌试验的地方;是日军训练日军新兵,利用中国战俘充当活靶子练习刺杀的地方;是日军用活人训练狼狗的地方 训练军医时,日军会先向中国战俘的腹部开枪,子弹不能穿透战俘的身体,还不能把战俘打死,否则就换一个战俘重来。日军军医要在活体上进行手术! 李大虎连续讲了十几件他亲身经历过的恐怖事件,每说一件,大家心头的怒火就烧得更旺。奥斯威辛算什么,太原集中营才是人间地狱!李大虎边哭边说,你知道额为什么会得病吗? 原因就是他亲眼看到木村对一名战俘进行活体解剖。那名战俘还活着,可是他的内脏都被取了出来这名战俘最后是被活活痛死的!木村并不是医生,他之所以要这么做,不过是觉得“有趣”。 战后,中国没有追究日军在太原集中营犯下的罪行,所有的人员都按普通战俘遣送回国了。我们没有像以色列人坚持不懈地追捕纳粹“死亡医生”阿里伯特.海姆那样,去追捕日军的“死亡医生”兵头周吉、佐藤、汤浅谦、竹内丰所以日本人到现在还是这样猖狂! 郑卫国拍拍李大虎的肩膀,沉声道:“你放心,这些日本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怎么对待我们中国人,我会十倍的还回去!” 在李大虎的帮助下,郑卫国终于绘制出了战俘营的工事图、兵力布署图和火力布署图,可大家看过之后却并不感到轻松。这里远比大家想象中要严密,想要悄然拿下实在是太困难了。 战俘营大院共分成三个院子:东边的院子是日军队部和营房,整个战俘营与外界唯一的通道就在这里,其大门由日军把守。另外在日军营房的东南角有一个狼狗圈,狗圈旁边有一道小门,门外是太原城的东城墙。围墙与城墙之间有50米宽的空地。这块空地是日军的靶场和训练狼狗、屠杀战俘的地方。 再从东城墙转向北城墙,那里也有50米宽的空地,是日军用来掩埋战俘尸体的地方。后来因为埋的死尸太多,尸体味道难闻,而且实在太多也埋不下了,日军就改把死尸拉到太原城外,扔在赛马场万人坑或城南乱石滩,任凭狗吃、鸦啄。 中间的院子稍小一些,是“皇协军”的营房。这个院子有两道门,东门通向日军营房,由伪军把守,西门通向战俘们居住和生活的牢房,由战俘组成的“卫兵班”站岗。 西院的防守最为严密,四面均为三米多高的围墙,围墙上面布有高压电网。在西院东门有一个木头做的马鞍形的电网连接架。到了晚上,外出做劳工、苦力的中国战俘被押解回来后,日军就把这个电网连接架推到东门出口处,和围墙的电网连接在一起。这样,整个西院就被高压电网严密地围了起来。 需要指出的是,“卫兵班”也被关在高压电网以内,所以指望他们打开电网是不可能的。另外在西院东门的旁边有一座十几米高的三层炮楼。炮楼的门在东面,平时不开,经常是锁着的。 这座炮楼位于战俘营中院和西院的中间,是整个营区的制高点。炮楼内配备了探照灯和许多重武器,有轻、重机枪,掷弹筒,毒气弹,燃烧弹,手榴弹之类的。从这个制高点可以俯视整个营区,没有死角。一旦营区有变,这个炮楼就可以使用各种火力,控制整个区域。 张长贵脸色有些难看,说:“师座,炮楼加电网,这根本没法打!更要命的是咱们动静还不能太大,不然炮楼上的守军可能会抢先杀死那些被俘虏的兄弟。” 熊处长建议说:“师座,我们没必要硬碰硬地去打战俘营。依我看,不如趁战俘们被押到外面做工的时候再动手!”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说这个办法好。 郑卫国却摇了摇头,说:“不好!这段时间战俘们都在城内作工,我们在攻下城门之前不可能派太多的人进城。而且长枪很难带进去,到时候单凭手枪恐怕打不过那些看守。” 张长贵也说:“是哩,我们白天正好看见战俘们被押解回营,沿途防守的日伪军很多,警惕性也很高,很难下手。” 众人一下子犯了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郑卫国也有些急了。他忍不住催促道:“大家都使劲想想,天一亮我们就要行动了!”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先前那硬汉突然说:“额有一个主意!” 第111章 生死考验 26日上午,太原集中营东院的侧门被打开了。一队队中国战俘被押解到了门外的空地上。路过门口的狗圈时,里面的大狼狗兴奋不已,一个劲儿的叫唤。如果不是有铁笼子,只怕立马就会扑出来。 负责喂狗的上等兵小笠原拍打着铁笼子,说:“嘿,小家伙们,今天可轮不到你们。” 一名少尉听到狗叫声走了过来,疑惑道:“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叫个不停?” 小笠原指了指旁边的战俘,笑道:“外面有新兵在接受‘壮胆训练’,这些家伙大概也想吃人肉了!”注:壮胆训练就是用战俘或者百姓供新兵进行活体刺杀训练。 少尉说:“尽量满足它们好了,反正这里有的是支那战俘。” 一名战俘突然浑身哆嗦起来,旁边的难友忙关切地问道:“文彬,你怎么了?” 文彬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了下来。他借扶着门框的机会低声说:“张大哥,鬼子刚才说要杀掉我们!” 张大哥大吃一惊。他四面观察了一下,果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如果是做工的话怎么不走大门,反而给弄到这里来了? 后面人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人忙道:“张大哥,跟鬼子拼了吧!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张大哥说:“好!咱们身为军人,苟且偷生了这么久,早该以死殉国了!通知弟兄们,等下听我的号令!” 可是大部分人都表示反对,劝他们再等等看。万一鬼子不是杀他们的,可不就害了这帮子弟兄了吗?这个观点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有人甚至说如果他们不取消行动的话,就要向太君告发。 张大哥长叹一声,只得放弃了这次行动。他倒不是怕被日本人知道了,而是承担不起害死众兄弟的骂名。谁不是爹生娘养的,谁他妈不想活着?万一真是判断错了,连累了这么多人叫他怎能安心? 战俘们很快被排成了一排,双手也被捆在了背后。一队日军上了刺刀,端着枪就过来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的哭喊求饶,有的破口大骂,还有的干脆吓瘫了,至于屎尿齐出、晕死过去的也不乏其人。自古艰难唯一死,没经过这种场面的,谁也别拍胸脯说自己不怕死。 见日军的刺刀越来越近,文彬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他等了半晌也没动静。 一人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骂道:“怎么着?还在等死呢!放心吧,暂时是不会死了!” 他睁开眼睛一看,见张大哥也在一旁笑着。前面的墙角处堆了十几名日军的尸体。刚才没听到枪响,尸体看上去也没流血,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来解救他们的人都穿着日军军服,为首一人是一个大胡子。他扫视了战俘们一眼,说:“我们是国民革命军第33师的。我叫郑卫国,奉二战区阎长官、卫长官和八路军朱总司令之命前来解救你们。你们中间还有愿为国效力的吗?” 那位张大哥激动地说:“没想到长官们还记得我们这些罪人!您就下命令吧,我张柱国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再当俘虏了!” 大胡子嘉许地说:“好汉子!去,换身日军的军服。” 陆续有好几个难友站了出来,但其中有一名难友被大胡子拒绝了,原因是刚才他曾哭喊求饶。文彬本以为自己刚才表现得很丢脸,不会被接受。没想到大胡子说他一声不吭,闭目等死也是勇敢的表现,特地给他也发了一套日军军服。 收拾了一番之后,大胡子带着人进了东院。院子里面又来了一伙日军和伪警察,他们是来送俘虏的。这次收获颇丰,不单抓来了数十名男兵,还有十几名女兵。 木村所长显得非常高兴,狠狠夸奖了带队的军官几句。这名军官却显得有些腼腆,只是不停地说哈依。 大胡子忙上前向木村所长表示感谢,并表示愿意帮忙将这些俘虏送到战俘营去。 木村看起来心情很好。他连连摆手,说:“不用了,我们这里有足够的人手!” 大胡子说:“前辈,请给我们一次回报的机会吧!刚才的训练让我的士兵进步很大。” 木村笑道:“很荣幸能帮到你们,希望你们以后在战场上有更出色的表现,为陛下立下更大的功勋。”正说着,他突然发现有一名士兵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不禁有些生气,说:“喂,你是怎么回事?作为士兵这样盯着上司可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这名士兵正是李大虎扮演的,幸亏木村已经不记得这名前伪军士兵了。可李大虎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木村的样子,所以一见面就起了杀心。 郑卫国担心李大虎冲动坏事,忙上前隔开他们,说:“前辈不要误会!这家伙每次杀过人之后都是这样,恨不得再杀一百个!”说着,他狠狠地踢了李大虎一脚。李大虎终于清醒了过来,意识到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忙立正站好,低头说:“哈依!” 木村这才回嗔作喜,笑道:“哟西!帝国士兵就应该有一颗渴望杀戮的心!野田君(郑卫国的化名),要不要再挑一些战俘去练习一下?”他看了看刚刚被抓来的女战俘,笑道:“就挑这些女人吧,据说杀掉女人更能激发帝国武士的武勇。” 郑卫国忙道:“这些女兵还是留着慰劳士兵吧!我现在就把她们送到西院去关押。” 木村这回终于同意了。在几名管理人员的带领下,郑卫国他们押解着这群“俘虏”向西院走去。 途经中院的时候,郑卫国突然走向了高高耸立的炮楼。中院是由伪军驻守的,有伪军发现他了,但见是日军的服饰就没敢说什么。 战俘营的一名管理人员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他正准备上前制止,突然感到脑后一痛,很快就失去了知觉。除了这个家伙以外,其他几名跟来的日军也被干掉了。战士们不动声色地扶着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看起来还跟活着时一样。 郑卫国轻松地将锁拧下,并打开了铁门,然后冲队伍招了招手。一队“日军”押解着女战俘跟着他进了炮楼。炮楼上很快传来了一阵杂音,但没过多久又平静了下来。 伪军们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对了,可这时院子里面的“日军”和俘虏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再加上炮楼也落在了对方手里,伪军根本没有反抗的勇气。话说真有这么“勇敢”就不会当伪军了。 木村所长听到动静,忙派了一小队士兵过来查看。这个时候几具尸体都被遮挡住了,他们进来之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伪军此时根本不敢作声,告密也得有机会拿赏钱不是? 小队长狐疑地看着院子里面的日军和俘虏,说:“为什么还不把他们押进去?南云中尉呢?”南云中尉就是带他们进来的那名军官,此时正躺在战士们身后,只不过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扮演大胡子的郑卫国到炮楼上去了,下面的人日语都比较烂,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毕竟这个时候再说哈依就太愚蠢了。 就在这时,文彬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他镇定地用日语说:“他们给炮楼送花姑娘去了。” 少尉一愣,随即生气地说:“呐呢!怎么能这样,炮楼的士兵正在执勤呢!”说着,就向炮楼走去。他手下的士兵也跟着进去了,结果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过了一会儿,郑卫国他们从炮楼里面出来了。 伪军很快被缴了械,然后被赶到一间屋子集中看押,只有李大虎的弟弟李二虎“占关系”被放出来了。 张长贵请示道:“师座,接下来怎么办?是先消灭东院的鬼子,还是先救西院的兄弟?”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先消灭鬼子吧,免得夜长梦多!” 部队又调头回到了东院。木村感到有些奇怪,说:“怎么这么快就处理好了吗?刚才里面是什么声音?” 郑卫国笑道:“没什么,只是支那人看到女俘虏之后很激动。” 木村听了哈哈大笑,说:“这群支那人!哼,只配作大和民族的奴隶。” 郑卫国趁机上前一步,说:“前辈,我刚才发现了一个重要情况。” 木村疑惑道:“什么情况?” 郑卫国低声说:“你马上就知道了!”说着一只手突然摁在了木村的胸前。呃,这可不是吃他的豆腐,而是一种使心脏骤停的技法。全世界能够熟练掌握这门技巧的不足十人,幸运的是郑卫国正是其中一个。 “前辈,前辈!你怎么啦!”郑卫国故意大声呼喊着,以便将营房里面的日军士兵都骗出来。 日军果然上当了,几十名士兵先后从屋子里面跑了出来。战士们在张长贵的带领下突然出手,一照面就放倒了至少一半的日军。 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军营里面还有一批日军没有出来。他们见势不妙,立马向这边开枪。虽然没有伤到人,但行动已然暴露了。 陈婉春她们此时正呆在炮楼上,见这边行动暴露,忙将机枪调过头来向日军的军营扫射。日军猝不及防,顿时被打倒了一大片。战士们趁机扔了几颗手雷,然后冲上去用刺刀结束了战斗。 所长办公室里,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不用说,肯定是附近的日军各部询问情况的,说不定过一会儿还会有日军前来查看。别说城墙上的近在咫尺的守军了,就连警备司令部和宪兵大队只怕都惊动了。毕竟这个时候太原城还不是特别大,枪一响几乎整座城市都能听到。 张长贵说:“师座,事已至此,通知各部队提前行动吧!咱们先救出战俘营里面的兄弟,然后直接攻打警备司令部!” 军官们有的赞同,有的反对,顿时乱成一团。郑卫国举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然后伸手抓起了电话。 第112章 夺城 “莫西莫西”郑卫国拿起电话跟鬼子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好不容易才应付过去。可是刚挂断,又有电话打来。如是再三,一连接了四五个电话才消停下来。 张长贵见电话终于不再响了,忙问道:“师座,情况咋样?” 郑卫国面色凝重,说:“东城、北城的守备处,太原警备司令部、宪兵大队、警察局都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我瞎蒙了几句,暂时是糊弄过去了,但不敢保证没有破绽。” 张长贵说:“那咱们赶紧把战俘营的兄弟们都救出来吧!有了这两千人,整个太原城的日军杀过来咱儿也不怕。”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你马上带人过去,挑三百名勇气尚存的弟兄出来!”他伸出右手看了看表说:“现在是8点半,我只给你15分钟的时间,8点45分我要在门口看到你的队伍!” 张长贵应了一声,忙带着一队战士向西院的战俘营赶去。一阵鸡飞狗跳之后,8点40分,一支新组建的连队已经整整齐齐地出现在“太原工程队”的牌子前。 郑卫国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说:“出发!” 部队一阵急行军,赶到警备司令部附近的时候才8点55分。郑卫国看了看前面的建筑,对张长贵说:“部队现在归你指挥,我们在司令部内汇合!” 张长贵一愣,说:“啊?您又要去冒险!”相对于指挥部队,郑卫国更喜欢亲自带队执行一些特种作战任务,这是唯一能跟他过去的生活联系在一起的事情。但随着他的官越当越大,部下们的反对声也愈发强烈,这项“福利”也是一月不如一月了。 郑卫国摆摆手说:“冒个屁的险,我就是去抢个密码本儿。记住,在总攻之前尽量拖延时间。”说着,带着四名战士迅速消失在街头。这四名战士都是沧州有名的功夫少年。前次老3营(即现在的341团)去冀中一带招兵,被吴全福连哄带骗给弄到部队来了。郑卫国发现之后又用四挺捷克式轻机枪换到了特务营。 沧州是着名的武术之乡,几乎村村都有练把式的,而且跟别的地方不同,他们练的是真功夫(有杀敌性质,跟他地区以表演、自卫为主的武术有很大的区别),已经有了上千年的传统了。这四名战士从小练武,年纪虽小,但功底深厚,经郑卫国这段时间的调教之后更是突飞猛进,一身本事已将很多老兵甩在了身后。 五人轻松地从岗哨的监视死角爬进了警备司令部的大院。倒不是他们有多厉害,主要还是因为这里的防卫措施一般,当然这个“一般”是郑卫国的评价。在现代特种兵的眼里,二战时期的保卫工作确实很差劲。而且日本人本身也比较松懈,毕竟太原城就是最好的防护,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直接攻击司令部。 进了大院之后,他们又顺着墙角爬上了二楼,然后径直朝电讯室摸去。郑卫国手上有地下党提供的内部地形图,所以轻车熟路,很顺利地就找到了目标。 电讯室里面没有守卫,只有四名通信兵在值班。这几个家伙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被战士们给干掉了,到死恐怕也是糊涂鬼。搜到密码本之后,郑卫国又顺手拆掉了电台的一些关键零件,这样一来即便日军找到了其他的通信兵短时间内也别想跟外面联系了。 一名战士提议说:“队长(行动时不称师座,以免暴露),反正都进来了,不如顺便把鬼子的司令官也干掉吧!” 这不在郑卫国的计划之内,按说拿了密码本就应该闪人,没有必要为此冒险。可郑卫国很长时间没有执行过这种斩首任务了,一时技痒就同意了这个要求。事实上这种做法是有违特种作战条例的,郑卫国很快为他的轻率付出了代价。 司令官的办公室在三楼,翻窗也不是不行,可是比较麻烦。因为总攻马上就要开始了,郑卫国想速战速决就带着战士们直接走楼梯,并按照小队伍进攻战术,随时准备与遭遇之敌交火。 眼见就要上三楼了,一间屋子里面突然钻出来一个日军军官。太突然了,隔得又近,他们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根据郑卫国的经验,一般不会有人搭讪,但这回偏偏就出意外了,那名军官突然说:“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郑卫国见这鬼子军衔比他高,忙行了一个日式军礼,说:“前辈,我们奉命检查这里的保卫工作。” 军官说:“纳尼?保卫工作?我怎么没听说过。”正说着他的脸色突然一变,郑卫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身后一名战士的衣角上沾有新鲜的血迹,估计是刚才干掉通信兵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这名军官反应很快。他一边大叫道:“敌袭!”一边伸手就把枪给掏了出来。到了这个时候,再想装下去已经不可能了,郑卫国只好抢上前去,一拳击碎了军官的喉骨。这家伙捂着自己的咽喉倒了下去,当场毙命。事后他们才这知道这名被打死的军官就是负责司令部安全工作的,所以郑卫国编造的谎言一出口就穿帮了。 本来动静不大,而且那名军官就喊了一声,未必有多少人听的清楚。可是好死不死,那名军官手持的南部手枪掉在地上一撞竟然走火了。枪声一响,司令部内顿时人喊马嘶,楼道上瞬间涌出来一大群日本士兵。 郑卫国忙掏出手枪向窗外打了几枪,并大喊道:“敌袭,快来人啊!”然后将打死的军官半扶了起来,边摇边喊道:“前辈,前辈,你怎么样?” 一名军曹最先赶到,嚷道:“敌人在哪里?咦,这不是宫本前辈吗?” 郑卫国装作很着急的样子,说:“有一名黑衣人突然闯进来打倒了宫本前辈,然后从那个方向跳窗跑了,你们快去追!” 军曹忙道:“哈依!”说着,领着一队士兵就冲向了一楼,后面赶到的日军也跟着他们一起冲了下去,还有军官不停地喊“好丫姑”。 看着鬼子都冲到楼下去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战士低声问道:“队长,还去抓鬼子司令不?” 郑卫国略想了一下,说:“去!娘的,不然就白受这番惊吓了!”越是危险和困难,越能激发郑卫国的斗志。不过,他们的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刚上三楼,有两名士兵突然拦住他们并喝问口令,看来这里的防卫措施远非楼下可比。郑卫国忙掏出一盒烟,笑道:“不要这么紧张,我们都是刚来的,还请多多关照。” 可这日军士兵是个死脑筋,枪一端,厉声道:“站住!再不回答口令我就要开枪了!” 郑卫国说:“哟西,真是忠诚的士兵呢!这是我的证件”说着他将右手伸进怀里装作去拿证件。可这时,那两名日军真的开枪了。郑卫国后来一想起这事儿就跟一万只草泥马从心里头跑过一样。 那两名日军士兵被郑卫国干掉了,但有一名战士规避不及时被打中了大腿,并且枪声也导致他们彻底暴露。一队队日军闻声赶了过来,郑卫国他们人太少,又有一名战士行动不便,不得不在楼道里面狼狈逃窜,差点儿没全交待在这里。 眼见日军就要完成对他们的合围了,楼下的大院里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郑卫国一看表刚好9点整,这个时间正是之前制定的总攻时间。除了他们这一路人马直接在城内动手之外,其他部队也在同时开始行动,其中就包括对四道城门的攻击。 一番激战过后,郑卫国他们被堵在了一截楼道里无路可逃了。更要命的是张长贵他们的攻击行动也陷入了困境,迟迟未能冲进司令部大楼。 一开始确实挺顺的,部队赶到司令部门口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岗哨的警觉。那名士兵只是疑惑地问道:“你们是哪支部队的?到这里来执行什么任务?” 扮演指挥官的文彬上前说:“我们刚刚接到密报有人要突袭司令部,快让我们进去布防,不然就来不及了!” 岗哨说:“对不起,我没有接到相关的命令,必须得到司令官或者执勤长官的命令才能放你们进去。” 文彬假装跟岗哨争执了起来,就在这时司令部传来了一声枪响(就是刚才那枪走火),双方都被吓了一跳。张长贵担心郑卫国出事儿,忙上前喝道:“你听见了吗?敌人已经动手了!快让我们进去,不然司令长官会有危险!” 张长贵的日语很烂,可情急之下竟然说得还像模像样的。日军岗哨以为他是因为着急才走音的,竟然相信了他的话,但仍然不肯开门。正着急的时候,三楼突然传来了更密集的枪声,岗哨也慌神了,只得将大门打开,战士们趁机一涌而入。 这时时针刚好指向了9点整,东南西北四门同时响起了枪声。趁岗哨还没有反应过来,战士们在张长贵的带领下发动了突袭,并顺利地攻进了大院。院内的日军虽多,但没有防备,顿时被战士们杀得溃不成军,残存者都逃进了司令部大楼。张长贵他们衔尾追杀,也跟着冲了进去,可冲进大楼之后却遇到了不少麻烦。 警备司令部的士兵跟野战部队相比年纪偏大,体能是差一点,但技战术能力并没有消退,枪法、心理素质、应变能力甚至还要好一些。这些士兵渡过了最开始的慌乱之后,开始自发地依托司令部内部复杂的地形顽抗起来。一度甚至还发动了反击将张长贵手下这帮熊兵又给赶到院子里面去了。 张海岩领的这些弟兄虽然有一些是特务营精英,但绝大部分都是刚解救的俘虏兵。这些人在半个小时之前还是日军的俘虏,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一时都还没有转变过来。虽然有不少人表现的十分勇敢,甚至有拎着手榴弹发动决死攻击的,但总体上没有战术,没有章法,更谈不上配合,自然不是日军的对手。 日军打退张长贵的进攻之后,又回过头来清剿郑卫国一行。由于日军不停地用机枪扫射,郑卫国他们只能用手雷反击,可是手雷不多,很快就要用完了。正着急的时候,郑卫国突然从受伤的战士身上摸出一枚酷似手榴弹,但造型奇特的东西来。 他大吃一惊,差点没把这玩意给扔去,忙问道:“你怎么把这玩意儿带来了!” 战士一愣,说:“这不是大号手雷吗?” 郑卫国笑骂道:“你小子懂个屁,差点害死咱们知不知道?不过,眼下也只能靠这东西救命了。等下我喊一二三,你们三个掩护我,让你们几个也见见世面!” 日军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再次发动了进攻。指挥作战的军官得意的说:“哟西,毛猴子的马上就要被捉住了。噢,呀卖逮” 伴随日军惊恐叫声的是瞬间充满走廊的黄绿色气体,这是氯气,在较密闭的空间对人体的毒害作用极大。 借着这枚日军造的“特种战”,郑卫国他们终于得以逃出生天。张长贵随后也率部攻下了这处据点。可是代价不小,同行五人中有三名战士负伤,并且都有轻微的中毒反应。面对张长贵他们的埋怨,郑卫国强辩道:“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拿到了密码本还是值得的。” 张长贵从身上掏出一个本子递给郑卫国,说:“得了吧,您自个儿看看值不值!” 郑卫国接过一看,发现竟然也是密码本,而且跟他那本一模一样。 原来,宪兵大队听到枪声之后就赶来增援,结果在半路上正好撞上陈婉春带来的增援部队。一场混战下来,宪兵大队顿时溃散,连老巢也被陈婉春趁势给端了。后来郑卫国他们才知道,宪兵其实都是些样子货,看起来威风,实际上没什么战斗力,还不如看着散漫的警备部队。 搞了半天,白出生入死一回了,郑卫国真是好不尴尬。好在他素来脸皮厚,很快就消除了心理上的不适。 城内各处都响起了枪声,不过这并不是战斗愈发激烈。恰恰相反,城内的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这些枪声不过是各连在清剿残敌。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去,给我弄台电报机来,我要发报!” 第113章 物资 随着郑卫国一声令下,通讯营迅速赶来并做好了发报准备。营长一脸兴奋地说:“师座,是要发捷报吗?是发往二战区还是直接发给卫总司令?” 郑卫国摇头说:“捷报等一下发,你们先给太原周边的日伪军发一份电文。” 营长恍然大悟,说:“明白了,敦促他们投降!” 郑卫国笑骂道:“你明白个屁啊,不要自作聪明!”说着他将缴获的密码本递过去,接着说:“你们以日军驻太原警备司令部的身份向在附近驻防的日伪军发出急电,饬令他们放弃据点和工事,火速驰援太原。” 营长大吃一惊,说:“啊!” 郑卫国催促道:“啊什么啊,快发,延误了军机小心老子打你的军棍!” 营长挠挠脑袋,一脸为难地看着周参谋长。一旁的熊处长笑道:“我来拟电文,你们来发好了。” 熊处长不愧是圣西尔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很快就以日军司令官的口吻拟定了电文。郑卫国看过之后感到非常满意,便让电讯人员立即发报。 随着嘀嘀嗒嗒的发报声响起,一道道电波向太原周边的晋祠、阳曲、晋源、清徐、榆次、寿阳、古交等日伪军驻地飞去。 段双虎对这种“高科技”手段心存疑虑,说:“这个法子能成吗?万一被鬼子识破就麻烦了。” 郑卫国说:“我们把该做的做好,剩下就交给老天爷来安排了,但愿天佑中华。” 众人听了十分振奋,齐声道:“天佑中华!” 正欢呼着,一名连长前来报告,说:“师座,我部已拿下109师团的兵站,并发现了大批物资。” 郑卫国脸上却没有欢喜的神色。他严肃地说:“我记得你们连是特意加强过的,还临时配有狙击班。在清剿城内残敌的各部当中,你们的兵力最多,火力最强!可你们是怎么表先的?为什么在攻城各部中最后完成任务?” 连长委屈地说:“这不能怪我们,是地下党的情报不准!” 据这名连长所说,兵站内远不只“像商人一样兵站的经理”,里面的工事十分严密,驻防的士兵战斗意志也很坚决。在最后关头,一些亡命之徒甚至试图炸毁军火,若非狙击手们表现出色,只怕小半个太原城都被炸到天上去了。 郑卫国斥责道:“一派胡言!为什么别处都准,就你们那儿不准?”在他看来,一名军人犯错不要紧,但必须要正视自己的错误,而不是诿过他人。 正责骂着,军械处的吕战处长赶到了。他拦住暴怒的郑卫国,说:“师座,这兵站确实有古怪,您得马上过去处理一下。” 郑卫国奇道:“兵站能有什么古怪?” 吕处长显得很着急,说:“事情紧急,我们边走边说。” 一行人很快赶到了位于城东的兵站,从外面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可进去之后所有人都被震住了。一间间大院全被日军改建成了仓库,一间接一间,既隐蔽,又坚固。打开仓库一看,里面几乎全都是满的,堆积如山已不足形容这里的物资之多了。 吕处长边走边给大家介绍,说:“你们看,这里面不仅有军装、粮食、被服,有武器、弹药、油料,甚至还有在建设中的枪炮修理厂和汽车修理厂。总之,打仗用得着的东西,这里没一样拉下的,而且数量都非常惊人!” 众人是越看越欢喜,郑卫国却不禁有些后怕,要是城内的日军全部集中到这里死守,就凭他手上这点儿兵恐怕还真拿不下来,而且日军还很可能提前将军火销毁。数百吨的物资一齐爆炸,只怕连蘑菇云都会炸出来。 周参谋长有些不解,说:“一个师团级的兵站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物资?” 吕处长说:“我个人认为这里根本不是109师团的兵站,至少不全归这个师团所有。据军委会敌情通报,日军将其兵站后勤保障分为战略、战役和战术三个层次,在其占领区内建立集积主地,兵站主地,和后站地等梯次衔接的兵站部署。其中兵站主地相当于基地兵站,是方面军设在战役后方纵深交通之处具有一定稳定性的兵站。这种兵站既是方面军补给的基地,也各前线兵站的中转站。” 郑卫国说:“如此说来,这里应该就是一处兵站主地了?” 吕处长说:“目前来看就是这样。由于山西并没有日军军一级的指挥机关,这个兵站很可能是直属于华北方面军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有这么多物资就不奇怪了。” 事实上兵站驻地的判断是对的,但太原兵站并非华北方面军直属,而是为即将搬到太原的第一军准备的。这批物资数量惊人,以至于日本北支派遣军花了很长时间才弄齐(跟欧美相比,日本的物资匮乏,而且运输能力较差),最早准备的时候甚至连太原都还没有拿下。事实上,平型关大捷缴获的物资就是日军用来建兵站的。第五师团调走之后,物资就移交给第一军了。 一下子弄到了这么物资,郑卫国真是又惊又喜,欢喜自不用说,惊则是日军肯定会疯狂报复的。这么大一块肥肉,想吞下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至少33师还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段双虎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塞得进鸭蛋的大嘴合上,可是口水又忍不住流了出来。他使劲地擦了一下嘴巴,乐呵呵地说:“师座,有这么多物资足够我们用上几年了!” 一同前来的周参谋长却没有这么乐观。他皱起眉头,说:“我们得马上将这批物资转移,迟了只怕日军会派飞机轰炸!” 郑卫国点点头,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着手此项工作。辎重营现在在哪儿?” 周参谋长焦急地说:“辎重营现在也正忙着呢!根本脱不开身,恐怕只能重新组建一支辎重部队了。” 太原虽然远未恢复到战前的水平,但这里毕竟是一省省会,三晋精华尽在于此。日军侵占山西之后,在这一带大肆搜刮,弄到了大量的物资和财富,而这些东西大部分都还在正金银行和各特务机关手中。 另外,日军新成立的太原修械所也有不少好东西。机器虽然一般,但里面有很多武器的零配件,这对于装备大量靠缴获的33师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只要把这些东西弄回平安县,上次在东阳关缴获的大炮就基本可以修复如初了。 鉴于太多的物资需要运送,以前的辎重营显然是不够用了。根据周参谋长的建议,一支新的辎重部队当场被组建出来。他们由原33师一个连扩编而成,新成员大多为刚刚解救的战俘,另外还有少部分游击队员。这支两千多人的队伍成立后第一件事就是搬物资,首先要转移的是炸药、油料等物资,以免被日军轰炸造成二次伤害。 两千多人的队伍已经不少了,可是兵站里面的物资实在太多,一时根本搬不完。正为此事发愁,好消息终于传来了,而且一来就是两个。 日军糟糕的通信能力使得他们并未察觉太原已经光复,接到命令后,各部迅速放弃了原驻地,拼命向太原赶来,结果被我军打援部队以逸待劳消灭了个精光。 首先是驻晋祠的日伪军在来太原的路上遭到33师打援部队的伏击,紧接着,晋源、榆次等地的日伪军也像飞蛾扑火一样撞进了我军布下的口袋阵。虽然总共才歼灭七八百人,里面还包括大量伪军,但此番战斗结束后,太原周边地区已经成建制的日伪军了。 除此之外,八路军派来增援的部队终于赶到了。这回来的可不是游击队,而是八路军的主力。他们一共来了三队人马,最先赶到的是晋察冀第四分区的一个大队,大队长姓阮。紧接着晋西北军区主力761团也赶到了,带队的是他们的老团长,三支队司令员贺炳y。 这两路人马一到就要求分派任务。用贺司令的话讲,去年被鬼子折腾的年都没过好,这回可算逮着机会了,一定要好好回敬鬼子一番。郑卫国正准备说话,通信员跑来报告说一二九师的增援部队也到了。他们又忙着去迎接。 远远就看见一个老熟人三八六旅的陈大旅长。他身后可跟了不少人,只怕将整个三八六旅都带过来了。 郑卫国感到很惊讶,说:“陈大旅长!怎么是您老人家带队?” 陈庚得意得哈哈大笑,说:“哈哈,没想到吧!” 郑卫国说:“不是说只来一个支队吗?” 陈庚也不隐瞒,笑道:“开始是准备只派一个支队来的,可我听说是你在这边折腾,忙尽起主力增援。怎么样?哥哥我够意思吧!” 郑卫国警惕道:“怎么,又想打老弟的土豪!” 陈大旅长一挥手,说:“去!把你哥哥我看成什么人了,这回咱儿靠自己个儿缴获,不稀罕你的东西。你就分配任务吧!” 贺司令和阮队长也忙道:“对!郑师长,上级命令我们要全力配合,您就说哪里缺人吧!”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打仗暂时用不着你们,不过我们这里正缺人手,你们就帮忙搬物资吧!” 陈大旅长摇头说:“那不行,咱儿可是主力,什么轮到我们搬物资了?” 贺司令和阮队长也有些不乐意,觉得受了歧视。 郑卫国也不解释,径直把他们带到了那个大兵站,指着如山似海的物资说:“谁搬走就是谁的,搬不?” 贺大团长忙道:“搬,搬,搬!这里全交给我们,陈大旅长你就率主力去阻援好了。”晋西北一直是八路军各部中最艰苦的。贺司令员虽是铁一般的汉子,可这么多物资堆在一起简直就是吸铁石,让人无法拒绝。 陈大旅长笑骂道:“少扯淡,这么多物资你还想独吞,也不怕撑死。”又对郑卫国说:“你是成心看咱儿的笑话是吧!” 郑卫国哈哈一笑,说:“你们还是想想怎么谢我吧!” 有了这三路人马参与,物资迅速就被转移开来。当然,要想运回根据还要花上很长时间。为此,赤党山西省委已经全员出动,开足了马力抢运物资。 郑卫国则趁机抽出身来,对太谷等太原周边的城市展开了军事行动。倒不是他贪心,只是这些城市离太原很近,像太谷等城还是日军的兵站所在地,不拿下的话日军就可以借此向太原发动反扑。 第114章 蒋干偷书 晋南韩信岭。卫立煌长官惆怅地看向北方,对参谋长说:“临汾的情况怎么样?” 参谋长叹了口气,说:“很不好!各部纷纷败退,只有八路军115师在阻击,估计今天就要沦陷了。” 历史上,108师团是在27日才攻陷临汾的。可在这个时刻108师团却发了狂,其52联队和104旅团部覆灭之后,急于挽回“荣誉”的师团长下元熊弥不计代价地向长治地区发动了猛攻。 防守此地的李家钰第47军虽然比历史上的装备好了很多,战斗意志也很强,但最终还是败北了。双方围绕着长治城苦战一昼夜,城内堆满了敌我双方的尸骸。长治一下,下元熊弥趁势西进,连克数城,直逼14集团军的后勤基地临汾。 与此同时,南下作战的20师团也分兵拿下了孝义东南方向的隰县,从而将晋绥军和中央军两大主力割隔裂开来,并对中央军的侧翼也构成了巨大的威胁。事实上第十四集团军已经处于日军20和108两大师团的合围之中了,只是口子尚未完全堵死。 卫立煌悲痛地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晋南怕是保不住了。” 参谋长忙劝道:“总座何需自责。日军势大,本不可敌,只要能将部队、物资转入各山区便是胜利。再说事情也并非没有转机,只要郑卫国的第33师能及时向太原发起攻击,敌军必退。” 卫立煌生气地说:“咳,这个郑卫国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发了一份无线电缄默的报告之后就率部人间蒸发了,到现在还是音讯全无!此番他要不给我一个交待,非撤了他的职不可!” 参谋长说:“总座息怒!其实晋南作战以来33师表现堪称上佳,特别是东阳关大捷举国振奋,我二战区也是于有荣光啊!此番奇袭太原本就难为,您就不要太过苛责了。” 卫立煌长叹一声,说:“33师是此次参战各部表现最好的,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他们明明有十二分的力气,却只用了三分,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正说着,通讯参谋一路小跑过来,报告说:“总座,军统转发的急电!” 卫立煌奇道:“他们又搞来什么小道消息了?” 通讯参谋说:“据军统太原站报告,今天上午9时,太原城内爆发了激烈的枪战,暂时无法判断是日军内乱还是我军在攻城。另,太原已被戒严,主要街道均被封锁,具体原因待查。” 卫立煌和参谋长都感到十分惊讶。卫立煌想了一下说:“日军发生大规模内乱的可能性不大,莫非是33师在攻打太原?” 参谋长忙道:“很有可能,我这就去查查。” 太原,33师指挥部。郑卫国正对电话大声说:“什么?才到榆次!那可不行,在我军行动暴露之前必须拿下太谷!” “师座,总部急电!”正说着,一名译电员递过来一份电报。郑卫国接过一看,是14集团军参谋处询问情况的。 作为集团军直属的部队,这么长时间不向上级汇报实在是说不过去。可郑卫国也有难处,主要是国军的反间谍能力几乎为零,电报保密措施也不行,搞不好就泄密了。像这次奇袭太原,如果提前报告给集总的话,只怕当天就被日军查觉了。 周参谋长见郑卫国似有难处,忙问道:“师座,怎么了?” 郑卫国把电报递给他,说:“总部来电询问我部近况,不答自然不好,可眼下正是我军偷袭周边城市的关键时期,一旦回电只怕会被日军侦获,到时候前功尽弃不说,搞不好还会让部队蒙受损失。” 周参谋长想了一下说:“这样的话我们不如来个蒋干盗书!” 郑卫国忙问道:“怎么讲?” 周参谋长说:“回电总部说我部正准备攻打太原,并且用明码发报。日军截获电文之后多半会信以为真,只要他们派周边城市的驻军驰援太原,我军就可以以逸待劳、各个击破了。” 郑卫国想了想,笑道:“好吧,电文由你来拟,署我的名字。到时候上峰要怪罪,就怪我好了。” 周参谋长笑着说:“总座那个人我知道,只要咱们打了胜仗一切都好说。”说着迅速拟好了电文,称今天刚刚攻打过一次太原,但未能拿下,现正在集结兵力,准备赶在日军援兵赶到之前拿下太原,并要求总部拖住20师团,使其短时间内无法北返。 郑卫国接过电文看了看,说:“很好,就这么发!不过用明码发报不行,太过明显了恐怕会引起鬼子的怀疑,得让鬼子费点劲儿才行。” 周参谋长感到有些为难,说:“可如果加密的话,万一日军未能破译就弄巧成拙了。”破译电码具有很大的偶然性,日军技术虽好,但不可能将国军的每一份电文都破译掉。 郑卫国突然想起一事,猛得一拍大腿,笑道:“有了!” 周参谋长忙问:“师座有何妙计?” 郑卫国说:“简单!我们不光发给集总,另外再照这个意思给二战区的阎长官也发一份。”阎老西儿此时虽然尚未与日军勾结,但他身边有日军安插的特务,而且位置十分重要,只要发过去日军一准儿就知道了。历史上阎老西儿偷袭太原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间谍泄密导致行动功败垂成的。 周参谋长听郑卫国一解释,连声叫好,又说:“咱们还可以来个虚虚实实,请晋绥军帮忙拖住晋西的109师团。另外,还要用日军警备司令部的名义向20师团、109师团以及周边各部发报,告知太原遭到不明武装的攻击,损失惨重,现在兵力空虚,要求他们各派一个大队回援。” 郑卫国笑道:“不错,真真假假,定然让日军摸不着头脑。” 电报发出去之后果然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连中日双方的高层都被惊动了。当然,中国方面是惊喜,日本方面实则是惊怒了。 卫立煌长官接到电文喜不自禁,忙将麾下一众将领召集过来商议。一番争吵之后,十四集团分成两路,一路南下阻截敌108师团,另一路则不断向正面的20师团发动反击,迫使其无法北撤。 参谋长想了一下说:“单拖住20师团恐怕还不行,敌109师团离太原更近,必须要赶在109师团回援之前拿下太原。” 第十四军的李军长说:“可是我们现在哪儿有多余的兵力?除非阎老西儿肯出兵。” 众人纷纷摇头,都觉得老西儿不靠谱。 卫立煌说:“要打别的地方,阎长官可能不会动心,可要打太原,我相信他是会出兵的。”随后,他给阎老西儿打电话,要他趁日军兵力空虚,迅速北上夺取太原。 山西人对于太原确实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这一点从傅作义死守太原就看得出来,要知道傅和他的部下都不是太原人,但他们却愿意死在太原。阎老西儿也是一样,他虽是五台人,可做梦都想夺回太原。 当初他离开太原之后,在离太原不远的交城还待了两天,希望能够收容部队以图反扑。可没想到太原很快就守不住了,他也不得不提前退守至大麦郊。离开交城之前,他牵肠挂魂地写道:“离太原是战略,离交城是弃谋,故离交城之难受甚于离太原。” 38年1月,老西儿去武汉参加作战会议。当时日军正在大肆劝降,阎老西儿认为如果日军能够妥协的话可以与之和谈,并提出主战主和都是爱国,只是看具体情况来选择对策。不过他在返程途中逐渐认识到了日本假和谈实进攻的真面目,主张坚决抵抗,甚至主张反攻太原。这大概是历史上最早提出的反攻太原的想法了。随后,二战区也制定了反击太原的计划,并一度开始实施。 遗憾的是,老西儿这个人在关键时候总是犹豫不决,以至于2月19日傅作义部逼近太原西山的时候又被他紧急调到文水一线牵制南下的20师团。结果不仅错失了攻打太原的良机,也未能保住晋南。 眼下敌109师团去了黄河边上,20师团南下,正是反攻太原的良机。阎老西儿接到电话后,大声高叫道:“好!好!不过东面敌人挡不住咋办?” 东面就是指敌108师团,目前兵锋已达临汾,只是由于八路军115师拼死抵抗才未能得逞。临汾是国军的重要兵站,其重要性不亚于太原之于日军。14集团军和各杂派武装的军需大部分都存在此处。日军打过来的时候,临汾已经无兵可守,卫立煌大笔一挥就把运城、临汾的物资全拨给了八路。 可惜时间太紧,八路赶到的时候日军先头部队也来了。下元熊弥想要洗刷52联队被全歼的耻辱,115师想要临汾的物资,双方只能死拼。特别是下元熊弥,像打了鸡血一样,不停地猛攻八路的阵地,可是不管日军怎么拼命,恁是拿八路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八路将大批的物资搬到山里去了。不过物资一搬完,八路肯定会撤,临汾也必然会沦陷。 卫立煌说:“先夺太原,放弃临汾,也是上策。”为了坚定阎老西儿出兵的决心,卫立煌还跟他讲已经派了得力一部进入太原地区,到时候可以接应北上的晋绥军。由于老西儿对郑卫国成见很深,卫立煌就故意没说是哪支部队。 阎长官倒也没有多问,此时他脑袋里面只有一个声音“额要夺回太原!”他随后命令傅作义部从文水北返,掩护大军的侧翼,自己则亲率主力准备直扑太原。 他身边的机要副官见他集结部队,忙问道:“会长,您这是要作甚啊?” 阎长官兴奋不已,说:“作甚?哈哈,额跟你说,明天额们就可以回太原咧!” 副官吓了一跳,忙拍了几句马屁,然后借机溜到街头将一张纸条递给一个挑担的货郎。当天下午,晋绥军才刚刚集结起来,这还没出发呢,情报就已经传到了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的手上。 得知太原有小股部队袭扰,且将有大队人马即将偷袭,华北方面军自然十分震惊,不过他们仍然不知道太原的真实情况,以为太原还在日军手上。 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责令第一军立即采取措施,并要求他们务必要保证太原的安全。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司中将不敢怠慢,忙召开了紧急作战会议。 第一军参谋长桥本群少将认为太原附近虽然出现了敌军但是不足为虑,因为他们连兵力极度匮乏的太原城都攻打不下来。等守军加强了防备就更加没机会了。唯一值得忧虑的是阎百川的晋绥军。他们装备不错,人数众多,又是熟门熟路,就算109师团能及时回援,也未必能保住太原。 参谋中村柳君说:“我有一个办法,不动一兵一卒就能退敌10万。” 众人感到很好奇,忙问是什么办法。 中村笑道:“很简单,把他们吓回去!” 日军随后随后命令太原附近的驻军放弃一些不太重要的据点,立即赶往太原,携同守军坚守待援。同时紧急制作了一批传单,上面写道:喜闻百川兄将于近日造访太原,已备好酒宴扫榻以待。另,为了保障百川兄之安全,已令109师团于途中迎接,万勿误会。学弟香月清司 就在晋绥军奔袭太原的时候,这批传单被飞机扔在了他们的头顶上。老西儿看过之后差点儿没晕过去。卫立煌虽然极力相劝,但他再也不敢北上了,甚至担心这是常凯申借刀杀人的招数。 香月清司反用打草惊蛇之计吓退阎百川,自然非常得意,甚至还专门开了一个庆功宴。可就在宴席上,特高科突然送来了一份密电。香月清司笑道:“哟西,又是什么好消息?”说着打开电脑看了起来。 没看几行字,香月清司突然口吐鲜血,仰面倒了下去。宴会上的军官们吓了一跳,慌忙跑去救助,大厅内顿时乱一团。 一名细心的军官捡起电文一看,脸色顿时煞白。其他的军官也忙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道:十万火急!特高课并转北支派遣军及第一军司令部,今日上午,支那军一部突袭太原,城内皇军尽数玉碎,城外守军各部随后也在增援途中被各个歼灭。据悉,太谷等周边城市也已尽数沦陷,请各部长官速速查验,以免圣战蒙羞! 第115章 儿马子 夜猫子正在用温水给一匹纯黑的高头大马刷毛。大马显得极为享受,不时打个响鼻,或者眯着眼抖抖脖子。 战士们围在一旁羡慕得直流口水。可是这样的好马只有一匹,看叶营长这架势肯定不会让给别人了。 一名战士目光炯炯,咂着嘴巴说:“营长,让俺帮你刷马吧!俺刷得可好哩!” 夜猫子一翻白眼,说:“想得美!俺跟你们说啊,这是俺的马,以后你们谁也不许摸!” 战士们纷纷嘲弄他小气,夜猫子懒得搭理他们,仍在那里埋头苦干。 另一名战士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营长,这马你可不能骑!” 夜猫子停下来,问道:“为啥啊?” 战士指着大马的裆部说:“您可瞅准了,这是一匹儿马子!”所谓儿马子也就是**,是没有骟过的。由于它发情的时候喜欢乱来,所以不适合做战马。 大伙儿一看,嘿!下面好大的物件,还是真一匹儿马子。 战士说:“儿马子可不行,趁早阉了!” 夜猫子愣了愣,有些舍不得。 正犹豫着呢,一骑飞至。快冲到大伙儿跟前的时候,骑手一勒马缰,来了个漂亮的急停。战马嘶鸣一声,高高扬起的前蹄都快踢到战士们的脸上了。隔得近的战士被吓了一跳,气得破口大骂;隔得远的战士却纷纷叫好,大笑起来。 夜猫子拿起马鞭凌空抽了一下,随着啪得一声鞭响,战士们迅速安静下来。他走出来看了那名骑士一眼,说:“彪子,这个动作太伤马力,以后不许这样!” 彪子忙应道:“是,营长!以后保证不会了!”说着,他递给夜猫子一张纸条,说:“是三营的孔营长让俺给你送来的!” 三营是342团第三营,是由原342团一营三连扩编而成的。兵力虽然骤增至七百多人,但新兵战斗力不行,真打起仗来还得靠以前的老兵。考虑到这样一支部队对付正太线过来的日军确实有难度,郑卫国特地下令将骑兵营一连也调了过来,并添了两门82迫击炮和四挺重机枪给他们。 按级别的话夜猫子应该是这两支部队的总指挥,可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主动要求让三营的孔营长指挥。孔营长毕竟是正规军校毕业的,行军打仗比只懂骑兵的夜猫子要强。 夜猫子接过纸条看了看,面露喜色。他拿起马鞭使劲地抽了两下,冲战士们喊道:“有仗打了,骑兵营集合!” 战士们欢呼一声忙去牵马,然后开始集结。等夜猫子给那匹儿马子装好骑具出来的时候,战士们已经排好了队伍。 夜猫子满意地点点头,一挥马鞭,喝道:“出发!” 一连的战士们欢快地赶到了三营的阵地。阵地上的战士们正忙碌着,看样子是在修工事。他们看着骑兵们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好不羡慕。特别是夜猫子新得的那匹黑马,体态健硕,毛匹光亮,跑起来像豹子一样优美。这家伙一出场顿时就将大伙儿的目光全吸引过去了。 孔营长作为北地男儿自然也是爱马之人,他的眼睛就像长了钩子一样,死死盯着黑马不放。 夜猫子得意地说“老孔,俺这匹马还中不?” 孔营长使劲儿地点头,说:“中,中!额说兄弟,你这马儿是从哪儿弄来的?不会是鬼子天皇的坐骑吧!” 夜猫子轻描淡写地说:“也没啥,刚才路过鬼子一个军马场,顺手就给洗了!可惜马太少,才二十匹。” 孔营长一跺脚,说:“哎呀,早知道我们就该再往前跑一段的!” 夜猫子笑道:“跑再远也没用,这黑豹子就是跟俺有缘。”黑豹子就是他给大黑马取得名字。黑指颜色,豹指体态,倒是恰如其分。 正说着,一名骑兵侦察员快马赶来,说:“报告营长,阳泉敌人已经出动,共计十二辆汽车,三十几名骑兵,总兵力大约在四百人左右,另携带了两门迫击炮和两挺九二式重机枪。预计再过十分钟就能赶到这里。” 孔营长奇道:“鬼子现在也用起迫击炮来了!” 抗战初期,日军除了专门的迫击炮大队,普通部队很少用迫击炮,不过随着战事的发展,一些旧装备和新研发的装备也开始普及起来。 侦察员肯定地说:“就是迫击炮,放在车盒子里面特显眼!” 夜猫子揶揄道:“怎么,老孔,有困难?” 孔营长说:“是有点儿棘手!你先带着骑兵埋伏起来,然后趁敌我双方僵持的时候再动手吧!” 夜猫子想了一下,说:“那俺带弟兄们绕到鬼子后面咋样?” 孔营长说:“好是好!可时间得抓紧,这边的路不好走,额给你们半个小时来得及吗?” 夜猫子忙道:“没问题,咱儿可是骑兵!” 于是三营继续设伏,骑兵营一连则绕小路向敌后急驰,试图在战斗打响之后捅敌人的腚眼儿。 日军很快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首先是那三十几名骑兵,一路小跑而来,看样子是替后面的汽车探路的。这几天一二九师在正太线打了好几场胜仗,炸掉日军不少汽车,使得日军的行动更加谨慎起来。 敌人的骑兵越来越近,战士们都快闻到马粪味儿了。孔营长低声下达命令,说:“告诉弟兄们都要沉住气,没额的命令不许开枪。” 通信兵把命令一级一级地传了下去,试图安抚那些新兵蛋子焦躁不安的情绪。本来好好的,新兵老兵都趴着不同。可这时日军汽车上一名士兵突然冲战士们埋伏的山头开了一枪。孔营长心里咯噔一声,生怕新兵沉不住气。可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子弹正好打在一名新兵身前。这小伙子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就扣动了扳机。 其他的新兵见战友动手了,忙争先恐后地开火。日军立马停车并开始还击。孔营长一拍脑袋,气得大骂“球相”,可是事已至此,只能提前行动了。 机炮连很快开始发威,不过迫击炮打得不准,一连几炮都没有打中汽车。打公路上一字排开的汽车还是重机枪好使,一排子弹扫过去汽车就废了,运气好的打中油箱还会爆炸。在三营战士的凶狠打击下,日军不得不沿公路散到两边,以免被汽车爆炸波及。骑兵们本来快冲出包围圈了,可这时也不敢继续前进,只得躲在山脚下。战士们舍不得那些马也就没冲他们开火。 日军的反应确实很快,他们依托地形迅速隐蔽起来,并利用精准的枪法拼命的还击。三营的很多战士还不懂得怎样保护自己,伤亡人数顿时呈直线上升。日军的那两门迫击炮也打得很准。他们一边转移,一边向三营阵地上猛击,不仅成功地压制了三营的两门迫击炮,还给步兵们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三营的兵力、火力、地形都远超日军,可恁是越打越被动。老兵们还好,新兵们已经快撑不住了。就在这时骑兵营一连终于赶到敌人的后方,夜猫子骑着黑马,舞着锃亮的马刀冲在最前面。 日军此时虽然占据了上风,但在三营的三面夹击之下也是苦不堪言。特别是他们所处的地势不利,只能依靠不停的运动来躲避三营的火力,在这种情况下体力消耗得很快,精神上也会倍感疲劳。 夜猫子带人冲过来的时候,日军兵力都被牵制未能组织起有效的阻击,很多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砍倒在地。在骑兵的凶狠攻击之下,日军的阵形顿时大乱。 孔营长见机会来了,忙道:“快,快,快吹冲锋号!” 十具冲锋号(由于郑卫国对这种乐器的偏爱,每支部队都装备得非常多)一齐吹响,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顿时传遍了战场上的每一寸土地。战士们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一个个都勇气倍增,高声呐喊着就向敌人冲了过去。 日军则明显地慌乱起来,他们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冲来,特别是那震耳欲聋的吹锋号声,这得有多少部队才用得着这么多吹锋号啊! 眼见这伙日军就要被尽数歼灭在这里了,鬼子残余的二十几名骑兵突然集结起来向西冲去。由于此时三营各部都已经从两翼冲到公路上去了,当面的防守力量严重不足,结果被日军骑兵一冲竟然给冲出去了。 夜猫子眼尖,忙招呼弟兄们说:“鬼子的骑兵要跑,快追,追上了全换成东洋马啊!” 战士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死命地就跟着夜猫子追了上去。他们从战场这头一直追,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竟然越追越远了。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从训练上来看,骑兵营总的来说还是野路子,日军那是可以跟俄国哥萨克骑兵扳腕子的;从战马上来看,骑兵营虽然有部分东洋马,但还是夹杂着不少本地的土马,有些还是不适合骑乘的挽马,所以总体上是赶不上日军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因素。那么什么是关键因素呢?说白了,战士们要的是马,日军要的是命!相比之下,谁更有奔跑的动力? 战士们追了一段距离之后,见敌人越跑越远,加上人马皆乏,就不想再追了,纷纷放慢了马速。夜猫子很不甘心,气得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前面的一名日军骑兵突然一勒马缰,大概是想看看追兵追上来了没有。他跨下的战马跑得正欢,突然停下来就忍不住嘶鸣了一声。夜猫子胯下那黑豹子也跟着叫了一声,然后撒腿就跑。它的速度极快,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已经跑出老远。战士担心夜猫子出事儿,慌忙追去,可是哪里追得上?眼看着夜猫子孤身一人就冲进了敌骑当中。 战士们看着这情形都懵了,不光他们,夜猫子也懵了。刚才黑豹子突然就跑差点儿没把他给摔下来,等他好不容易稳定身形的时候就已经冲到鬼子堆里了。 鬼子也懵了,刚才还看着追兵隔得挺远的呢?咋眨眼功夫就追上来了? 最后还是夜猫子反应快,挥刀就砍,当场砍翻两名骑兵。日军骑兵吓了一跳,慌忙向前逃窜。可他们逃了一阵之后发现敌人只有一个,一调头就向夜猫子围了过来。夜猫子还没狂到一个打二十个的份上,立马拨转马头试图跟战友们汇合,可没想到这黑豹子犯了倔,根本不听使唤冲着敌人就过去了。 夜猫子吓得是心惊胆颤,心想这回肯定是完了。正准备拖两个鬼子垫背的时候,呯、呯、呯,接连三声枪响传来,当场打落三名日军的骑兵。日军骑兵本就是惊弓之鸟,当下哪敢再战,慌忙调头就逃。夜猫子,哦不,应该说是黑豹子仍穷追不舍。 追了没多远,前面突然冲出来一大队骑兵,身穿的是灰衣,骑的全是黑马。日军骑兵万万想不到前面还有敌人埋伏,很快就被尽数砍倒在地。 黑豹子驮着夜猫子一直冲到一匹白色的母马身边才停了下来。它亲昵地舔着白马的脖子,挨肩擦背,显得十分亲热。 夜猫子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畜生是发情了啊!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在鬼子骑兵为了活命而奔跑的时候,能追上他们的大概也只有黑豹子的爱情了,笑! 第116章 大战爆发的前夜 “营长,营长,你没事儿吧!”一连的战士们终于追上来了,人和马都累得气喘吁吁。 夜猫子跳下马来,指着黑豹子怒道:“去,找个骟匠把这畜生给老子阉啰!” 战士们大吃一惊,忙劝道:“别价啊,营长!多勇敢的马啊,骟了就没灵性了!” “是啊,营长,就这么一匹儿马子,还是留着作种吧!” 正劝着呢,黑豹子已经爬到那母马背上嘿咻去了。战士们开始一愣,旋即大笑起来。 几名灰军装骑马过来了,为首一人穿着四个兜的干部装,骑一匹白马。他们远远就喊:“喂,你们是33师的吗?我们是129师骑兵团的!” 夜猫子说:“嘿,你们怎么跑到我们后面去了?我是33师骑兵营长叶明远。” 灰军装已经走得近了,那名干部笑道:“我是骑兵团团长王振祥。我们团奉命掩护物资转移,走的是小路。刚才骑黑马的那个就是你吧?哎呀,我隔老远就看到你孤身冲入敌阵,一个人愣是追着二十几个鬼子打啊!没说的,真是一条好汉,英雄!”说着伸出了大拇指。 一二九师骑兵团第一任团长是夏云庭,现在改到冀西任独立团团长去了。王振祥以前是骑兵营的连长,就向上升了一级当团长了。这个人特别豪爽,后面还会有介绍。 夜猫子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说:“这不算啥,这不算啥!刚才多亏了你们的狙击手出手相救,不然英雄肯定是当不成了,只能当烈士啰!” 王团长听了哈哈大笑,指着旁边一名敦实汉子说:“刚才开枪的就是他,叫刘二堂,以前在家喜欢打猎,练了一手好枪法!” 夜猫子吃了一惊,说:“三枪都是你打的?” 刘二堂憨厚地笑道:“平时也没这么准,刚才团长跟额说一定得救下你。额一着急,就连开了三枪,没想到竟然全都打中了。” 夜猫子听了眼珠一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骑兵团的大队人马也赶过来。除了刚才的黑马连之外,还有白马连、红马连,总共有三四百匹马,看起来颇为壮观。 战士们看见缴获的二十几匹东洋马,好不欢喜。各连连长则开始为马匹及装具的分配问题争吵起来。没办法,物资匮乏啊!你不想办法多要点,回去就没法向部下交待。要知道很多战士到现在还没有马骑,正眼巴巴地看着呢! 王团长说:“同志们都不要吵了。这伙儿鬼子本来是33师叶营长他们的猎物,我们不过是帮忙拦了一下,不能占人家的便宜。”说着就要把马还给夜猫子他们。 夜猫子的命都是人家救的,自然不好意思收,双方推来推去,最后各自收下一半。 天色渐暗,两军遂合兵一处,准备就地扎营。三营打扫完战场之后,也赶过来与他们汇合。这一仗虽然伤亡不小,但缴获更大。特别是弄了两门7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特别稀罕人,就连八路的战士也忍不住过来看热闹。 晚上,师部一份急电传到了三营。孔营长忙将夜猫子找来,说:“师部急电,命令我们连夜赶回太原。” 夜猫子吃了一惊,说:“俺刚刚还撺掇着骑兵团随俺们一起去打阳泉呢!太原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孔营长将电文递给夜猫子,说:“太原城内有特务对外发报,我军未能及时阻止。现在太原的真实情况已经被日军获知。师长说情况危急,必须把力量集中起来,对敌人形成局部优势各个击破。” 夜猫子生气地说:“妈了个巴子的,城内那帮家伙是干什么吃的!害得俺们之前的隐蔽工作全他娘的白费了!现在好了,阳泉一座空城也来不及去取了!” 孔营长也有些懊恼,他摆摆手说:“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抱怨也没有用。好在咱们今天打了一个大胜仗,阳泉方向的敌人已经不足为虑了。” 部队连夜就要开拔,夜猫子和孔营长跑去跟王团长他们辞行。王团长笑道:“巧了,我们刚接到命令,也要去太原。估计是物资忙不过来了,要咱们去帮忙。说实话,我宁愿打仗也不愿意搬东西。” 夜猫子说:“哈!你们就可劲儿搬吧,我们回去要跟鬼子打大仗啰!”他本来还在为泄密的事情生气,可一想到要打仗心情又好了很多。 反正同路,三路人马便一起行军,连夜向太原赶来。天黑了路很不好走,好在马匹多,物资可以驮在马背上。而且马的夜视能力极强,战士们只要跟着马走就成了。走了大半夜,部队终于赶到了太原东郊。 周参谋长正带人在这里迎接他们,并将他们安顿在城外的几个村庄里。这些村庄比较隐蔽,相应的也就比较难走。 夜猫子有些不高兴,说:“参座,眼瞅着就要进城了,干嘛睡这旮旯儿?城里的房子多好啊,既宽敞又舒适。” 周参谋长叹了一口气,说:“明天一早只怕就有鬼子的飞机来轰炸,城内算是住不得人了,你们先在这儿猫一宿吧!” 夜猫子一想这事儿就来气,忍不住发了好一阵牢骚。 参谋长笑道:“行了,也别埋怨了。太原那么大,负责警戒的人又少,怎么可能面面俱到?而且就算城内没有特务发报,也瞒不了鬼子多长时间。毕竟这么大一块汾河平原,哪里封锁地过来?”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太原城内潜伏特务秘密向上级发报的同时,太谷等地残余的鬼子汉奸也先后向上级呼救,最迟不过明天早上日军就能获得这些情报。 周参谋长安顿好部队,回到师部的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他看见作战室的灯还亮着,忙走了进去。屋子里面郑卫国正和几名参谋在地图上比比划划,似是在研究作战方案。 郑卫国听到脚步声,一抬头见是参谋长,忙道:“是老周啊,各部队都安顿下来了吗?” 周参谋说:“都安顿好了。342团三营和骑兵营一连刚刚才到,他们这回打了一场大胜仗,还上缴了两门70毫米口径的日式迫击炮呢!” 郑卫国停下笔,笑道:“我还担心新兵太多会影响战斗力,现在总算放心了。那两门炮就让他们自个儿留着吧!让别的营也跟他们学学,争取每个营都要有迫击炮连。” 周参谋长递过来两张纸条,说:“这是叶营长和孔营长的战后总结,我看了看,新兵的问题还是很突出。”郑卫国为了锻炼军官独立指挥作战的能力,要求他们在每次战斗之后都要认真总结,以明得失。 郑卫国看了看,说:“嗯,能做到这样也算不错了。不过看样子明天确实不能让新兵挑大梁,不然伤亡太大,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周参谋长点点头,又问道:“总部回电了吗?援兵什么时候能到?总不能让我们一个不满编的师来坚守太原吧!” 郑卫国对一名参谋说:“去!把总部发来的电文给参谋长找来。”又对周参谋长说:“据参座(指十四集团军郭参谋长)说,总座得知我们竟敢骗他,非常生气,发了好一阵子的火。不过他看过我们的战报之后又不生气了,不仅下令各部积极增援,还帮我们向空军争取支援,并向军委会给我们请了功。” 周参谋长大喜,说:“太好了,我就知道总座不会怪责我们的!” 郑卫国苦笑道:“可是委座(指常凯申)听说我部克服太原,太高兴了,然后要求我们务必坚守一个月,以待时局好转!” 周参谋长吓了一跳,说:“一个月!这怎么可能?” 郑卫国指着最上面一份电报说:“你自个儿看吧!” 周参谋长一看,这是十四集团军转发的委员长手令(这个比军委会的命令更厉害),上面写道:二战区阎、卫并转33师,欣闻你部克复太原,举国上下莫不欢欣鼓舞,以为胜利可期矣。如今抗战已到最为关键之时,再退一步即是亡国之期,特命我33师坚守太原至少一月,以待时局好转。望你部抱定牺牲之决心,坚持到底,如有动摇当以革命军人连坐法论处! 所谓革命军人连坐法是黄埔军校时期制定的极为严酷的军法,以下是部分内容: 第一条,本党以完成国民革命,实行三民主义为目的,各官兵应具牺牲精神,与敌方交战时,无论如何危险,不得临阵退却。 第二条,本连坐法,即适用于战时临阵退却之官兵。 第三条,连坐法之规定如左: 一、班长同全班退,则杀班长。 二、排长同全排退,则杀排长。 三、连长同全连退,则杀连长。 四、营长同全营退,则杀营长。 五、团长同全团退,则杀团长。 六、师长同全师退,则杀师长。 周参谋长只感到脖子上一股寒气逼人,忙道:“那援兵呢?” 郑卫国有些无奈,说:“十四集团军被敌20师团和108师团堵在中间,一时根本上不来。总座又请阎长官率晋绥军赴援,阎长官嘴上到是答应了,可部队根本没动。倒是傅总司令说可以率本部拖住109师团一段时间。” 周参谋长说:“这可怎么办?对了,八路军呢?他们搬走了这么多物资总该出点儿力吧?” 郑卫国说:“八路军总部已经同意支援我部作战,已调120师359旅汇同我332团及炮营一部在阳曲、忻口一线阻敌增援,又调129师385旅和386旅分别在正太线和同莆线设防,骑兵团将作为总预备队。另外晋察冀军区调了3支队(旅级)过来,目前已在路上了。” 周参谋长欢喜道:“还是八路军够意思!”他想了一下又有些丧气,说:“不过八路打游行,想靠他们阻敌增援是不现实的。” 郑卫国叹了口气,说:“是啊,能帮忙争取一两天的时间就不错了。所以我们必须得集中兵力消灭一路敌人,不打则已,打就要将敌人打怕!只要这样我们才能掌握主动。” 周参谋长说:“可是我们的战士连番苦战都非常疲劳,奔袭任何一路都有困难。兵力不足的话,一旦败北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郑卫国说:“我也正为此事苦恼啊!” 熊处长说:“我有个想法。” 郑卫国和周参谋长忙道:“快说!” 熊处长的想法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把敌人再放一放,等回援各部都休息好了,一举将敌人歼灭在太原近郊。 周参谋长说:“不行!这也太冒险了,万一我们未能及时消灭这股敌人,鬼子就会从四面八方合击而来。到时候别说太原守不住,就是我们想脱身也难。”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这个办法确实冒险,但目前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来,我们研究一下,看哪支部队会是最早赶到太原的,具体什么时间,周边敌人又能在什么时候赶到” 第117章 一触即发 2月27日上午七时,天才刚亮一会儿,初春的清晨显得格外宁静。太原城内外,防空号突然呜呜地响起,刺耳的响声瞬间将这座城市短暂的安宁撕得粉碎。紧接着,天边出现了十几个黑点。黑点越飞越近,终于露出了它们的真面目12架贴着膏药旗的陆航97式轰炸机。 这些空中恶魔分成三个批次,嘶鸣着向太原城扑了过来。让日军飞行员感到惊讶的是这座城市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仿佛是一处史前遗迹一般。他们不知道,此时的太原已经是一座空城了。自打太原会战后,这座千年古城就一直没有恢复人气。昨天傍晚时分为数不多的居民也被疏散到了郊外。 找不到有生目标,日机开始围着城池盘旋,试图找到兵营、战地医院等有价值的目标,可惜他们注定是徒劳无功。失望的日军随便扔了几颗炸弹之后又在城外侦察起来。其中一个四机编组飞到了汾河对面的西山这里是33师的临时指挥部,不少部队也潜伏于此。 在一处警戒哨位,郑卫国正眯着眼睛观察敌情。一旁的高炮营长看见越飞越近的敌机有些跃跃欲试。他见郑卫国迟迟没有表态,忍不住请战说:“师座,要不咱们打一下吧!看着鬼子在咱儿头上炫耀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为了使郑卫国能够同意,他还拍胸脯说:“只要您同意,我一准儿把这四架飞机都给打下来!” 郑卫国瞅了他一眼,骂道:“少他娘的放空炮!” 高炮营长急了,说:“我没有放空炮,我说的是真的!师座,您就相信我一次吧,我可以立军令状!” 郑卫国脸色稍缓,说:“你有这个信心我很高兴,不过眼下还是不要暴露为好,等敌人的大队人马到了咱们还得打一场硬仗哩!” 他本来是指望苏联援华志愿航空队能赶来提供空中掩护的,可惜此时航空队主力都在南方,就在几天前还轰炸了位于台湾的松山机场。北方虽有一些航空队,但作为基地的兰州又遭到了日机的轰炸,所以目前并没有足够的力量赶来支援。在这种情况下,高炮营就是唯一的防空力量了,自然不能轻易动用。 正说着,周参谋长和熊处长等一众军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说:“师座,果然是109师团来的最快!他们现在已经到文水了。” 郑卫国感到有些吃惊,说:“文水,怎么会这么快!难不成都是坐汽车来的?” 周参谋长说:“还真别说你中了,据侦察员报告足有上百辆六轮卡车,另外还有一些边三轮摩托、轮式装甲车、军官乘用车,沿公路行进的时候足两三公里那么长。” 郑卫国揉了揉脑袋,说:“能判断敌人有多少兵力和重装备吗?” 周参谋长说:“大部分卡车的车厢都是蒙了布的,看不出里面运的是什么东西。根据以往的经验来推断,一百辆六轮卡车最多可以运送三个步兵大队,平型关战役期间日军就曾让新庄汽车队运了三个大队开赴前线。当然,日军也有可能减少人数多运些重武器。” 大家一听敌人有这么强大,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不少人神色甚至有些慌乱。 郑卫国担心伤了士气,忙道:“三个大队是不可能的!平型关那是隔得近,109师团要从柳林石楼一带赶到文水可得花不少时间,再从文水到太原也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且鬼子毕竟还是血肉之躯,赶这么远的路,车盒子里面塞得太满非把他们憋死不可!” 熊处长打趣道:“闷死这些王八蛋,咱们也就省心了!” 大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之前的紧张气氛也没那么凝重了。 周参谋长说:“嗯,应该没有三个大队,大概在一个到两个之间。就看日军是想多运一些兵员,还是想多运一些重武器了。” 郑卫国说:“不管敌人来多少,我们歼其一路的决心不能动摇!参谋长,我们现在手头上有多少兵力?” 周参谋长说:“主力基本上都集中到这里了,总共有五千多人。如果341团和辎重部队能及时赶到的话还能再增加三千人。”341团在东阳关大战之后就直接回平安县休整了,25日才从平安县动身,目前正在太原和平安县之间负责保证物资的安全转移。 郑卫国说:“341团先不要调过来,一来时间紧张他们未必能赶到,二来缴获的物资也需要有力的部队保护。” 周参谋长说:“是,师座。” 郑卫国又问道:“除了西面,其它几路日军的动向如何?” 周参谋长说:“南面的敌20师团有向北运动的迹象,但十四集团军和晋绥军一直压得很紧,使其不敢大规模撤退,估计今明两天回师太原的可能性不大。东、北两面暂无重大敌情。” 郑卫国松了口气,说:“好,既然109师团跳得最狠,我们就先拿他开刀!” 与此同时,从文水到太原的公路上出现了一支长长的车队,打头是五辆边三轮摩托,车上乘坐着三名士兵,其中一人坐在挎斗上。挎斗前还装了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显得有些杀气腾腾。摩托车后面紧跟着十余辆六轮卡车,卡车车厢上也架着重机枪,搭乘的步兵持枪而立,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 这一组车队过去之后,后面还有更长的一列车队,由三辆装甲汽车打头,后面跟着几军官乘用车,再后面又是清一色的六轮大卡车。开头几辆没有蒙布,车厢上是全副武装,随时可以应战。后面的七八十辆都蒙上了布,看不出里面运的是什么东西。 两辆卡车之间的间隔平均在20米左右,百余辆汽车就排成了一条长达两三公里的长龙。由于天气干燥,远远就能看见汽车扬起的灰尘。 快到中午的时候,车队过了徐沟,眼看就要到晋源了。331团奉命前插,此时已经处于车队侧后的位置。战士们潜藏在远处的山林中,正冷冷地注视这伙儿不速之客。 一名战士见日军的边三轮上架着重机枪,好生羡慕,说:“真他娘的威风,要是俺有一天能用上这玩意儿就好了!” 其他几名战士也跟着附和,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连长听了忙低声喝止道:“不许讲话,想要摩托车的等下跑快点,谁抢到就归谁用!” 战士们听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就扑下去。不过车队还在继续前进,攻击的命令却迟迟没有传下来。照这样下去,摩托车肯定要到兄弟部队的防区了。果然,摩托车越跑越远,很快就消失在公路转弯的地方。 到手的战利品就这么没了,战士们都有些失望。不过,他们很快又兴奋起来,因为几辆漂亮的四轮式和六轮式军官乘用车(样子怪怪的,感觉是轿车和吉普的混合体)过来了。这玩意儿明显比三轮摩托要气派,所以大伙很快就“移情别恋”了。 连长也兴奋不已。他拿着望远镜激动地手都抖起来了。突然,他猛然扑倒在地,并低声道:“快,快隐蔽起来。小心点儿,都慢慢退到防炮洞里去!” 原来他拿着望远镜一直死盯着车内的一名军官看,心想着等下一定活捉这厮立个头功。没想到盯的时间长了,太阳反光刚好射入了那名军官的眼睛。心知坏事的连长忙领着弟兄们躲了起来。 说来也巧,那名军官正是这次回援行动的指挥官136联队长松井节大佐。这家伙十分警觉,发现反光之后立马要求停车。不过这么长的车队也不是想停就停的,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 松井节拿着望远镜冲着刚刚那个山头看了半晌,但是战士们都藏起来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如果派步兵搜山的话太耽误时间了,而且这一带到处都是这样的小山包,要是一个接一个的搜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到太原。他想了一下,下令同行的炮兵对山头进行炮击。 命令很快传达了下去,有几辆卡车掀开了车顶的蒙布,露出了几门四一式山炮。这些大炮都是炮口朝后放在车厢上。日军并没有将山炮卸下来,而是将汽车右转了90度,用车屁股对准了山头。看样子是打算直接在车上开炮了。 一发试射之后,日军对这个小小的山头进行了火力覆盖。一发发炮弹凶狠地砸在阵地上,小树、杂草还有土石都被炸得飞了起来。还好战士们都躲在了防炮洞里面,不然伤亡可就大了。 日军这个举动让郑卫国他们大吃一惊。由于他们轰击的正好是己方重要的伏击阵地,不少人都认为我军已经暴露,应该提前行动。 郑卫国镇定地说:“再等等看!如果日军真的发现了我们的行动不会只轰这么一处地方,也不会还在公路上摆长蛇阵。” 果然,等了一会儿,日军见炮击没有什么效果,也没遭到反击,便继续前进。指挥部和前线的战士们都松了口气。 车队很快到了预定伏击地点,前面的边三轮摩托没事儿,可后面的卡车却接二连三的爆胎,有的卡车由于失去了平衡甚至侧翻在地。看似诡异,原因其实很简单公路上被埋藏不少铡刀,刀口都是朝上,摩托车轻,划的口子浅,一时还不会出事儿,卡车重,基本上一下子就能划破外胎,外胎一破,内胎不堪重负,跑不了多远就得爆掉。 指挥部里面顿时欢腾一片,郑卫国拿起电话,正准备下令开始总攻。一名通讯参谋突然闯了进来,一脸惶急地说:“师座,不好了,日本驻蒙军第二十六师团一部已经过了忻口,马上就要到阳曲了!” 话音刚落,屋子里面顿时乱成一团。 “什么!” “为什么现在才来报告?” “北面的人员为什么没有及时预警?” “师座,赶紧取消这次伏击行动吧!否则我们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困境!” “是啊,师座,不能打下去了” 过了阳曲就是太原,第二十六师团这招奇兵突入算是捅在了33师的要害上。如果阻援不力,等待他们的就是109师团和26师团的两面夹击。 呯!郑卫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都闭嘴!天还没塌下来。”吵成一片的指挥室瞬间安静了下来。郑卫国扫射了众人一眼,平静地说:“听我的命令!” 第118章 苦战 指挥部里的军官们齐刷刷地看着郑卫国,因为他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关系着33师的生死存亡。 郑卫国沉声道:“现在敌我交错,部队撤是撤不下来了,只有击溃当面之敌才有活路!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只有少数军官回应了。 郑卫国有些无奈,又问那名通讯参谋:“26师团最快什么时间能到太原?” 参谋说:“他们是坐火车南下的,最快三个小时就能到。” “三个小时!”指挥部顿时又骚动起来,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惊恐不安的情绪。 郑卫国点点头,说:“好!三个小时就足够了!诸位,我意已决,先消灭当面之敌,再回师北上对付26师团。同意的请站到我的左手边来,怕死的脱下军装请离开吧,我决不阻拦!” 段双虎率先站到了左边,周参谋长、熊处长、吕处长、张处长等人相继站了过来。接着有不少军官都跟着过来了,但还有不少人站在原地不同。 郑卫国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多是上峰调拨下来的军官。他看了军官们一眼,说:“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们。现在我们师缺一个后方联络处,你们就去后方呆着吧。参谋长你给他们每人发100大洋做路费,再派一个班护送他们赶紧离去吧!” 周参谋长说:“是!师座,这里的事情有我处理,您还是赶快指挥战斗吧,以免贻误了战机!” 郑卫国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说:“时机已经错过了,我们再等一等。” 军需处长很快搬来了一箱子大洋,然后按人头发放路费。有些军官羞愧难当没有要钱,还有的军官又站到左边来了,但有些本来站在左侧的军官却趁乱站到右边去了。人生百态,莫过于此。 郑卫国又跟要走的军官们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勉励他们在后方继续为抗战,为33师做出贡献。这些军官都赌咒发誓,说回去后一定会帮33师多招壮丁,多要粮饷、装备云云。 等他们走了之后,段双虎忍不住说:“师座,您对这些人也太客气了。临阵怯战,就该扒了他们的军装,送到军法处去!”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有杀身成仁的决心。反正我们也要建后方联络处,他们这些人机巧灵活,也算是人尽其用吧!” 熊处长突然道:“师座,敌人又开始动了!” 郑卫国一看,大喜道:“好!既然鬼子想上路,我们就再送他们一程!” 日军刚刚出车祸的时候很紧张,生怕有人趁乱袭击。可是他们戒备了一阵子之后没有发现敌情,就有些松懈了。一些士兵给汽车换好了轮胎,实在不能修复的就推到一边,车上搭载的士兵被分流到其它车辆。忙了一阵之后车队继续向晋源方向前进。 就在这时,三颗红色信号弹突然升上了天空。长达五里的公路两侧顿时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33师所属的331团、332团、342团等三个主力团同时向敌人发起了攻击,并利用地势一举将敌人斩为三段,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马彪团长负责整条战线的最东面,也就是日军车队的最前方。他一看见信号弹忙道:“快,引爆炸药!送小鬼子上西天!” 配属的工兵忙抓起电话机使劲儿地摇了起来,公路上很快传来了几声巨响,好几辆卡车被炸翻在地,车上的士兵非死即伤。可是车队最前面的摩托车却没事儿。原来,由于总攻的命令被推迟,那几辆摩托已经驶过了炸药埋藏的地点。 惊醒过来的日军开始利用挎斗上的重机枪向前方疯狂扫射,并试图冲出伏击圈。五挺九二式重机枪朝一个方向射击的威力还是挺大的,前面顿时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网。在公路当面负责阻击的部队很快陷入了被动的局面,一时竟被日军的火力压制地动弹不得。只有掷弹筒等曲射火力能零星反击,但是准头太差,无法对日军构成威胁。 在这些“机枪摩托”的掩护下,日军的步兵也开始向前突击。一些熟练的老兵用掷弹筒将榴弹准确地射入了阻止阵地的战壕内。另一些部队则试图抢占旁边的置高点。 马彪急了,操起一挺歪把子架在掩体上就冲日军的摩托扫射过去。可是摩托车非常灵活,并不容易打中,其中一辆摩托一调头,枪口就对准了马彪所在的位置。见事不妙的警卫员忙将他扑倒。他们前脚卧倒,子弹后脚就扫了过来,当场将上面的掩体打了个粉碎。歪把子也掉了下来,还砸伤了那名警卫员。 正无计可施的时候,侧面山头的一个连终于增援了过来。他们集中机步枪朝着摩托车猛烈射击,当场打死了好几名车上的士兵。日军试图反击,但受射界的限制的,他们对侧翼特别是右侧的目标根本无能为力。 原来日军的驾驶位都是在右手侧的,边三轮也不例外,所以挎斗位于车身左侧。由于重机枪右边就是车头和驾驶员,射击角度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另外九二式重机枪需要供弹手在机枪左侧递送保弹板,可机枪装在挎斗上,左侧空无一人,装弹只能靠射手自己解决,所以无法做到不间断射击。 在多辆摩托同时攻击一个面的时候,还可以用交替掩护的方式保证火力。可一旦遭到多面围攻的时候,各自为阵的摩托车就不得不打一打停一停,威力大减。 很快,摩托车上搭载的十几名士兵先后被打死。马彪团长迅速指挥部队发动了反扑,打得敌人节节后退。与此同时,33师各部在其它几处战场上也取得了重大进展,形势一片大好。 遭到这样猛烈的攻击之后,松井节大佐不惊反喜。他激动地说:“哟西!天照大婶保佑,为圣战立功的时候到了!26师团,哼!一群野蛮人休想抢走我们北陆的荣誉。” 26师团以前是关东军,现在隶属于驻蒙军,和109师团所属的第一军本来就不对付。如今109师团的驻地丢了,26师团就来抢功,想恶心一下竞争对手。如果26师团消灭了33师或者“收复”了太原,109师团的脸面就丢光了。所以松井节才率部拼命地向太原赶来,生怕被26师团抢了先。 参谋忙拍了一记马屁,说:“松井君,有您在,胜利一定属于我们109师团。” 松井节向来骄狂,顿时得意地哈哈大笑。 在他们对面的山坡上,刘二堂正端着一支加装瞄准镜的zh29半自动步枪搜寻目标,他现在是狙击排里面的一名学员。郑卫国听说了他三枪救下夜猫子的事情之后,老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后来猛然想到这不就是当年活跃在太行山上的民兵英雄吗?这样的人才自然不能放过,于是亲自跑到骑兵团向王团长借了过来。当然,这个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了。 刘二堂正搜寻着,一枚两杠三星的肩章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面。好家伙,一个大佐!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刘二堂马上扣动了扳机。 呯!松井节刚转过身,身边参谋的脑袋开了花,溅了他一脸子脑浆。刘二堂发现误中副车,气恼地一拳砸在地上。旁边的狙击小组组长忙将他拖到一边。他们刚闪开,子弹噗噗噗接二连三地打在他刚才站立过的地方。这是日军中的神枪手在还击,他们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的狙击训练,但枪法着实不赖。 嗒、嗒、嗒,嗒、嗒、嗒,负责掩护他们的机枪手发飚了,两个点射先后打死了两名冲他们射击的日本士兵。 狙击手、狙击学员、机枪手、副射手,他们四个就构成了一个狙击小组。其中狙击手和学员大多使用加装瞄准镜的zh29半自动步枪。这种步枪虽然是半自动的(理论上栓动步枪精度高于半自动步枪,半自动步枪又高于全自动步枪,因为自动方式对射击是有影响的),但这种步枪制造精良,远非当时普通的栓动步枪可比。当然,像kar98k狙击步枪在六百米开外的优势更大。可是33师的狙击手们暂时还达不到这个标准,所以还是半自动步枪要方便,毕竟不用拉大栓,大大地节省了时间。 机枪手使用的是芬兰ls\/m26轻机枪,之前曾介绍过,这种机枪是同时代精度最高的机枪,四百米以内堪称无敌。既可以狙击敌人的重要目标,以可以为狙击手提供掩护。副射手则只带了一只手枪,他的主要工作是用望远镜为队友观察敌情。 不是所有人都像松井节这样幸运。战斗打响后,狙击排分为三十个狙击小组在不同路段同时向日军的重要目标进行狙击。那些佩带指挥刀或者拿着望远镜的军官成了他们的首选,然后像机枪手、操炮手、掷弹筒手、司机等技术兵种也成了他们的打击目标。当然,随着战斗进入了白热化,他们是见鬼子就杀,就连普通士兵也不放过了。 就在狙击小组与日军神枪手对狙的时候,双方还展开了激烈的炮战。首先发威的是七门平射步兵狙击炮。本来只有一门的,但这次奇袭太原从日军兵站里面着实弄到了不少好东西,其中就包括八门平射炮。不过,有两门被调到北线去了,西山这边就只有七门。 平射炮连装甲车都可以打穿,对付日军的垃圾卡车自然不成问题。往往是呯呯呯,一个点射就能解决掉一辆汽车。遇到不服的,还可以再来一轮。日军也不甘示弱,他们用卡车上搭载的步兵炮和山炮拼命地反击。不过,他们的火炮一开始都装在卡车车厢上机动不变,很吃亏,接连损失了好几门火炮。若不是他们及时将部分火炮从车上搬了下来,只怕就无力与33师展开炮战了。 敌军有这样强大的火力是松井节事先没有想到的,他很快由惊喜变成了恐慌,拼命上级求援,并要求陆航的“战术指导”。 就在日军电台向109师团部发报的时候,长长的天线暴露了目标,一门82迫击炮瞄准了这里。轰,第一发试射稍稍偏出只震断了电台的天线。操炮手调整了一下射击诸元,然后再来了一个三连发。轰轰轰,随着三声巨响传来,电台所在的位置被炸得面目全非。事后才知道这里就是日军的临时指挥部。刚刚逃脱狙杀的松井节这回就不走运了,他的一条腿被飞起的电台砸断,痛得当场晕了过去,并在战后成了俘虏。 就在局面向33师倾斜的时候,日机突然出现了。照例是那十二架97式轰炸机,大摇大摆地就飞了过来。高炮营早已严阵以待,他们在太原新得了四门苏罗通高炮,防空火力又增强不少。说起来这四门炮还是傅总司令撤离太原时丢下的,现在终于又重新回到了中国军人的手里。 高炮营突然开火,一下子就打掉了两架敌机。可是日军迅速爬升,20毫米的高炮就显得有些乏力了。好在日机也被刚才的袭击打怕了,不敢再作低空飞行,便在高空不断地盘旋。一旦发现有33师的服色就一个劲儿地向下扔炸弹。这种飞机能携带五枚一吨重的航空炸弹,危胁很大,当场就炸掉了33师一处连级阵地和一处炮兵阵地。 段双虎看得双目滴血,操起一挺捷克式就要对空射击。 郑卫国忙拉住他,说:“敌机飞得这么高,机枪起不了什么作用,只会平白暴露目标。” 段双虎急了,说:“那怎么办?让鬼子这样炸下去,弟兄们的伤亡就大了!” 熊处长说:“师座,下令全军突击吧!只要我们跟鬼子纠缠到一起,飞机就不敢炸了!”日机现在飞得很高,只要双方的战线一接近,依日军的技术就无能为力了。只是现在残敌还有不少,如果放弃阵地优势的话,一场硬拼下来伤亡也小不了。 郑卫国考虑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说:“传我的命令,全军突击!”随着三发绿色的信号弹上天,各部战士们像猛虎扑羊一般冲向了敌人,两军将士很快混战到了一起。 日机这下懵了,盘旋了几圈之后不得不灰溜溜地逃了回去。看见日机退走,战士们都欢呼起来,士气大涨。 郑卫国松了口气,说:“好了,也该老子上场杀个痛快!” 熊处长忙劝道:“您还要指挥战斗呢!” 郑卫国看着混乱的战场说:“现在不需要指挥了,告诉战士们哪儿响枪就往哪儿打,哪儿鬼子多就往哪儿打!” 他正准备带着直属队上火线,通讯参谋突然跑来,还递给他一份电文,说:“师座,北面发来的急电!” 第119章 战术 “电文里怎么说?”周参谋长和段双虎都一脸紧张地凑了过来,生怕看到北线日军已经突破我军防线大举南下的消息。 郑卫国看过之后微微一笑,说:“虏兵轻狂,一个大队已经被尽数歼灭。” “这怎么可能?”周参谋长大感惊讶,忙接过电文看了起来。 “参谋长,这里就有劳你了,我和段旅长上前线看看。”说完,郑卫国和段双虎就带着师直属队向前线赶去。 一伙儿日军抢占了一处有利地形,据险死守,342团连攻了几下也没攻下来。齐思贤团长火了,操起一挺歪把子就要亲自上阵。 郑卫国走了过来,问道:“怎么,攻击不顺利?” 齐思贤忙迎了上来,埋怨道:“哎呀,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危险!” 郑卫国摆摆手说:“没事儿!”话刚出口,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这是他多年行走在死亡边缘生出的一种本能。来不及多想,他猛地向下一蹲,顺带着将齐思贤也推倒在地。 呯!一粒子弹贴着郑卫国的头盔就飞了过去,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颤音。估计是日军神枪手看见齐思贤和郑卫国说话,认为来了一个大人物就果断出手了。在忻口会战中,李仙洲将军就是这样挨了日军的黑枪。 枪声一响,大家都被吓了一跳。段双虎忙喊道:“保护师座!”他一边指挥着警卫人员一边朝日军开火,试图分散日军的注意力。 几名警卫员冲过来要把郑卫国架走,郑卫国忙制止说:“都趴下,对面有神枪手!” 齐思贤见师长遇险感到面上无光,有些急眼了,说:“段旅长你们保护师座,我带着弟兄们再冲一次!” 郑卫国喝止道:“停下!听我的命令,大家都别乱,给我拿一具掷弹筒来。” 段双虎喊道:“不行啊,师座。角度太小,掷弹筒恐怕打不到,还是调一门步兵炮过来吧!” 齐思贤有些沮丧地说:“咳,练习过了没用!就那么几步兵炮,哪里忙得过来。”刚才日机的轰炸就端掉了33师一个步兵炮阵地。两门步兵炮被炸毁,炮组人员全部阵亡,使得本来就缺乏火炮的炮营更加捉襟见肘。 这股日军藏身的地方是一处低矮的窑洞。只有半人多高,不像是用来住人的,估计是附近的村民用来临时存放秸秆或者其它什么东西的。日军占据此处之后,又加以改造,竟然弄出一个类似暗堡的东西来。 由于这个暗堡可以封锁一段公路,所以必须打掉。可是这里地形复杂,重机枪存在较大的射击死角,平射炮也找不到合适的炮位,迫击炮又无法在这么小的角度射击,使得攻击难度很大。 一具89式重掷弹筒很快被递了过来。这种掷弹筒有拉发装置,可以在极小的角度进行射击。不过这个技术要求比较高,要想精确命中目标,比八十几度的大角度射击难度还大。郑卫国瞄了一会儿,终于出手了。轰,一发榴弹划出一道低伸的曲线正好钻进了窑洞里,炸得里面的日军惨叫连连。 战士们大喜,齐声欢呼起来,纷纷要求郑卫国再来一发。齐思贤欢喜道:“师座,您打得太准了!” 郑卫国笑道:“今天手感不错!”说着又将一发榴弹打进了窑洞。像这种专用榴弹威力很大,日军挤在小小的窑洞里面根本转不开身,只能用同伴的尸体来避弹。幸存的几名日军承受不了这种压力端起枪就冲了出来,刚冲出洞口就被早有准备的战士们一阵乱枪打成了蜂窝窝。 帮342团拔掉这颗钉子之后,郑卫国带着直属队继续往前赶。前面的公路上不断传来炮声,可见战斗打得十分激烈。负责这一路段的是332团,他们恰好碰上一块硬骨头,因为日军指挥部和炮兵都在这里。 日军此次带来的火炮数量不少,如果让日军摆好阵势,架好炮位,依33师的实力很难打下来。好在日军的火炮都装在卡车上,移动不便,想搬下车也很麻烦,结果被炮营抓住机会一阵狠揍击毁了大半。不过炮营也在随后空袭中伤亡惨重,双方算是重新回到了起跑线。 陆航被迫撤走之后,胜负的天平逐渐向33师倾斜,因为他们除了山炮和步兵炮以外还装备了大量的迫击炮,一共有二十几门之多(在太原兵站内还获得了八门大正十一年式迫击炮,虽然是旧货,但性能不错)。 在炮兵的轰击和掩护之下,332团逐渐将残余日军挤压到一段不足百米长的公路上。这里的地形较为复杂,特别是公路边上有一道壕沟,与日军在公路上构筑的简易掩体互为依托。另外日军还控制着公路后面的一处小山头,并在上面架设了炮兵阵地,有两门步兵炮。想要打下这种立体防御工事是很困难的,尤其是对于缺乏战斗经验的33师来说。 另外,日军的战术也很狡猾。他们一个个趴在公路内侧连头都不抬,你一冲锋他就用机枪扫射,不冲锋他就用掷弹筒轰击。 连续几次攻击失利之后团长李大壮决定亲自上阵,他双手各持一支快慢机,领着弟兄们向壕沟发动冲锋。这次步炮协同得很好,炮火刚停他们就逼近了日军阵地。 日军见战士们冲得近了,打了一排枪,然后插上刺刀凶狠地迎了上来(关于日军拼刺刀前退子弹是无稽之谈,关好保险就行了)。战士们纷纷从腰间摸出一把驳壳枪,冷冷地瞄准了越来越近的敌人。109师团以前没和33师打过交道,大概没想到这支部队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手枪。 可仗打到这份上,退回去只能造成更大的伤亡。惊惶不定的日军只好硬着头皮向前冲,试图与中国军队纠缠到一起。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在战士们的交替掩护射击下,阵地前瞬间就躺满了日军士兵的尸体。残余的日军只得仓皇撤离了壕沟。 李大壮大喜,飞舞着手枪大声吼道:“弟兄们,跟俺冲啊!” 战士们都欢呼着向前冲去,试图一举冲上公路。可这时日军的掷弹筒发威了。跟中国军队三颗炸不到一个点儿不同,日军的榴弹打得贼准,而且专往人多的地方钻。 李大壮一边用腿弯压子弹(这是东北胡子的绝活),一边嘶喊着指挥部队冲锋,殊不知他这么大块头早就被日军给盯上了。日军一名掷弹筒手狞笑着一拉皮绳,榴弹噌的一声就飞了过来。 “团座小心!”大壮最终被他的警卫员救了一命,可这名勇敢的警卫员却当场殉国。日军大概已经意识到李大壮是指挥官,好几具掷弹筒同时瞄准了这里。那榴弹噌、噌、噌的就飞了过来,大壮突然感到肩膀一痛,伸手一摸已经鲜血淋漓。卫生员想去营救也不行,日军不停地发射榴弹,根本不给他们靠近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发迫击炮弹准确的命中了日军阵地,当场炸死多名掷弹筒手。一营长田福义冒死冲了过去,将李大壮救了出来。 大壮还在心伤警卫员的死,骂道:“小鬼子,俺操你姥姥!”挣扎着就要去抱机枪跟鬼子拼命。 田营长忙拖住他,极力劝阻道:“团座,弟兄们伤亡太大,不能这样拼下去了!”田营长以前是东北军万福麟部的一个连长,后流落到冀西被大壮收编。他从十几岁就开始打仗,战斗经验十分丰富。 大壮见到处都是挂彩的伤员,心中大痛,说:“那你说该怎么打?” 田营长说:“单靠我们步兵不行,得让炮兵帮忙!”他的方案是用步兵佯攻,引出日军的火力之后再让炮兵将其端掉,然后反复施为。这其实就是日军常用的那一套,步兵冲一冲,炮兵炸一炸,轮番攻击。看着步兵攻得凶猛,但真正起作用的还是炮兵。只是日军万岁冲锋的情景太震撼了,让人们误以为这才是日军获胜的关键。 李大壮有些犹豫,说:“是不是太磨蹭了?” 田营长急道:“团长,您就听我的吧,以前东北讲武堂就是这样教的!”东北讲武堂的教官大多是从日本陆士(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所以战法跟日军十分接近。 看在东北讲武堂的面子上,李大壮终于同意让田福义试一试。田福义从一营抽调了三个建制还算完好的排,又让大壮调来一个迫击炮连,并亲自给他们讲解了一下这套战术的要点。 这种步炮协同战术比起郑卫国之前传授的班组进攻战术要简单得多,基层军官们一听就明白了。于是,在炮营进行火力准备之后,一个排在机枪和掷弹筒的掩护下再次发动了进攻。日军刚一反击,他们就立马寻找隐蔽物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迫击炮开始发威了,连续几个三连发炸得日军阵地上人仰马翻。大壮见我方无一伤亡却给日军造成了重大损失,喜不自禁,连声说:“好,就这么打!” 三个排依次冲击了一次,日军的处境越发艰难。终于,带队的指挥官实在忍不住了,亲自带队发动了反冲锋。但这样的莽撞行径只能导致更快的灭亡。在指挥官和基层军官连续被击毙的情况下,这支日军终于崩溃了,纷纷向山头上逃去。 就在这时,郑卫国他们刚好赶了过来。段双虎走在前面,回头笑道:“师座,看来我们白来了一趟,332团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郑卫国笑道:“能自己解决是好事!”可他四下一看,笑容不由一滞,因为地上躺满了敌我双方的尸体。双方阵地之间更是染红了一大片。 李大壮蹒跚地走了过来,说:“师座,你们怎么过来了?” 郑卫国见他面色苍白,一说话就龇牙咧嘴,忙道:“你负伤了?” 李大壮说:“没事儿,就是被蚊子叮了一口。”说着身子一晃,竟然差点倒下。原来,他刚才被榴弹炸伤多处,因为怕动摇军心,一直硬撑着没吭声,只是让人把肩膀处包扎了一下。卫生员闻讯忙赶了过来,将李大壮抬下去治疗。 郑卫国看了看日军占据的山头,说:“田营长,你看这个阵地要怎么打?” 田福义心中大喜,知道这是要栽培他,忙组织了一下言语,准备给师长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可是他刚开口,山头背后就响起了一阵枪炮声,紧接着一杆青天白日旗插在了山头上。原来331团不愧为主力,他们不仅消灭了自己那一份儿鬼子,还捞过界来了。 要说331团负责的日军最多,可日军的战斗部队多集中在车队的中前部,后面多是辎重、后勤人员,战斗力差不说,也没有重装备。再加上331团出自西北军,战斗力确实强悍,能这么快解决战斗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等打扫完战场,一队骑兵突然赶了过来,为首一名排长找到郑卫国说:“师座,参座说通讯营收到了一大堆电报,请您回去定夺!” 第120章 好多电报 郑卫国急匆匆地赶回了临时指挥部,只见参谋长正拿着一份电报在品读,神色还挺悠闲的。他面前堆了一大摞电报稿,想必是刚刚才收到的。 段双虎性子急,还没进门就嚷道:“参座,你急着叫我们回来是什么事啊?” 周参谋长抬头一看,笑道:“你们走了没多久,通讯营的收报机都快爆掉了,几名译电员一起上阵都差点没忙过来。这些电报来头都不小,我不敢擅转,只好请师座回来处理了。” 郑卫国看了那一摞电报奇道:“都是谁发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多?” 周参谋长把电报稿推到他的面前,说:“你自个儿看看就知道了,最先发来的放在最上面。” 郑卫国拿起最上面一份,见是西河(指古西河郡所在区域,即今山西省黄河东岸地区,下同)傅总司令发来的。电文说109师团不晓得发什么疯,全军不计代价地猛攻他的防线。傅总司令表示鸭力太大,堵是堵不住了,只能衔尾追击,要33师小心提防。 熊处长说:“我估计是山冈重厚(109师团长)得知他们的增援部队已告失败,所以才急眼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多亏有傅总司令拖了他们这么长时间。眼下大局已定,109师团急眼了咱儿也不怕。” 段双虎有些担心地说:“咱们这一仗虽说是打赢了,可伤亡着实不小。109师团要是全军来犯,咱们怎么抵挡?” 郑卫国摆摆手说:“只要109师团收到两路援军都遭到惨败的消息,就不会冒进了。当然,咱们也不能大意,得备好打狗棒,以防山冈狗急跳墙。” 熊处长也表示赞同,他说:“如今日军摸不清我军的虚实,长驱直入的可能性不大,多半会搞步步为营,四面合围。” 段双虎反对说:“从西河到太原就这么点距离,就算鬼子步步为营,一个星期的时间总够了吧!委座可是命令咱们坚守一个月啊!真要硬拼下去,咱们把这点儿家底子拼光了也不够看的。” 郑卫国哂笑道:“委座这是乱命,咱们不用理会!等物资搬完了咱儿看看情况,能守则守,不能守则退,大活人岂能被尿憋死!” 周参谋长忙道:“师座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郑卫国笑道:“放心,当着外人的面我不会乱说的。” 周参谋长从电报稿中抽出一份递给郑卫国,说:“委座也给咱儿发电报了!” 郑卫国奇道:“老头子又想干嘛!”说着打开电文一看,只见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主要有四点:第一,太原事关重大,务必坚守;第二,不要担心伤亡,死一补俩儿;第三,此番立下大功,党国不吝奖赏,升官加衔、金钱奖励、物质鼓励都好说;第四是援军问题,空军暂时无法前来,请耐心等待,地面部队已勒令二战区全力以赴。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郑卫国看过之后还是感到非常失望,浑身一阵乏力。 周参谋长见他兴致不高,笑道:“委座还有一份加委电报,给你升了一级,你现在已经是国军中将了!” 郑卫国看了一眼电文更加郁闷,苦笑道:“娘西匹的,这算是提前追晋吗?”按国军惯例,军官战死之后可以荣升一级。 周参谋长听了哈哈大笑,说:“那不会,到时候还会再提一级的,哈哈!” 郑卫国气得一翻白眼,说:“有没有好一点的消息?” 周参谋长说:“有,你翻翻看,里面有北路支队的报捷电文。” 为了清剿太原以北的日伪军,在进攻太原的同时,33师抽调了342团一个骨干连和炮营、高炮营、骑兵营、工兵营各一部组成了北路支队。支队长由晋绥军出身的张千山担任。张千山跟三营的孔营长一样都是齐思贤在扩军的时候招揽来的人才,是晋绥军随营学校培养出来的军官。 本来郑卫国对晋绥军系统的将领有些不放心,觉得他们打仗不行,一度曾想换个支队长,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只得作罢。让郑卫国没想到的是,恰恰是这个不被看好的张千山在北面竟然打一个漂亮的胜仗。看来晋绥军中下层军官中还是有不少人才的,只是上面的饭桶太多。 在北路支队和120师359旅准备拿下忻口的时候,驻大同的敌26师团突然南下,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这股日军以公路铁路两用装甲车和装甲巡道车为先导,后面跟着好几列车的士兵,共计一个联队。 该敌来势汹汹,大有一举夺回太原的意思,根本不把北路支队和八路放在眼里。当然,26师团也确实有嚣张的资本,他们利用先头部队的装甲优势和机动优势迅速推进,然后固守一处作为支撑点,接应后续部队跟进,形势一度非常危险。 北路支队与359旅眼见不敌,接连吃了几个大亏。紧急关头,作战经验丰富359旅的王旅长想到一个主意,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他们将炮兵搬到山上避过日军的侦察,然后放过其先头部队,直接攻击跟在后面的运兵车。在平射狙击炮、步兵炮和高炮的猛烈轰击下,车头的蒸汽机被打爆,列车出轨并侧翻在地。在猛烈的冲击下,车内的日军被摔的七死八伤。侥幸未死的也是晕头晕脑,等他们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面前已是359旅战士手中黑洞洞的枪口。 这辆火车上有将近一个大队的力量,均被我军消灭。我军随后将沿线的铁路破坏,并迅速南下解决掉了日军的先头的部队。失去了步兵的保护,这些铁家伙并不可怕。 整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中可不轻松。光是为了把那些火炮运送到合适的地点就累垮了一个营的士兵。 北路支队报告说自打他们歼灭了26师团的先头部队,敌人惊惶之下已经全军收缩至忻口了。目前八路军358旅在大同和忻口之间破坏铁路,359旅则在阳曲一带协防。电文还称此番战斗缴获了大批武器,已经跟359旅平分了。目前有大量百姓和当地的抗日武装来投,要求扩编。 周参谋长解释说:“扩编的事情我已经批复了,26师团还在忻口,他们承担的压力很大。” 郑卫国点点头,又笑道:“这帮家伙估计是一边请示就一边把部队拉起来了。” 段双虎说:“新部队恐怕不顶用,咱们还是赶紧抽调一个主力团北上吧!”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主力部队不能分散,不然到时候想集中也不可能了。眼下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他翻了一下电报稿,看见有卫立煌发过来,忙看了起来。卫立煌在电文中说他会竭尽全力拖住20师团,不让他们北上,现在正在筹措援军,准备好一个团的兵力就派一个团过来,准备好一个师的兵力就派一个师过来,希望33师能多坚持一会儿。 段双虎欢喜道:“到底是自己人,说的就是比委座贴心。”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说:“总座这是一心为国,大概是想为徐州方面多争取些时间。可14集团军现在被20师团和108师团夹在中间,又能撑多久?” 周参谋长苦笑道:“算被你说着了,这里还有一份参座私下发来的电报。” 郑卫国接过一看,郭参谋长在电文中说总司令其实就是在硬撑着,目前第20师团和第108师团好像下定决心要先吃掉14集团军,昼夜激战不息。双方目前虽然还僵持着,但日军尚有援兵,而二战区已经拼尽全力,所以胜败已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郭参谋长还询问33师近况,说如果撑不下去就别硬撑了,早点南下与集中靠拢为好。 有意思的是14集团军还转发了不少电报,都是国内各组织、各团体给33师发来的贺电。电文中将33师从头夸到脚,说33师是国之虎贲,华北利刃,民族铁卫,有的电文甚至称33师为中华第一师,天下第一强军,如此云云。 郑卫国看得呵呵直笑,说:“没想到我军组建不到一年就有粉丝了!” “粉丝?”周参谋长、段双虎、熊处长都面面相觑,不明白郑卫国说的是什么意思。 周参谋长突然诡异地一笑,说:“师座,这里还有专门发给你个人的呢!” 郑卫国奇道:“什么意思?” 周参谋长说:“参座说我们集总后方联络处收到大量女青年的来信,都是听说你的事迹之后要求交往的,据说有的女学生还登报求爱呢” 话音未落,屋里面的人都大笑起来,就连周参谋长和郑卫国本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参谋长边笑边说:“呵呵,不单如此啊,有传言说委座和夫人都对师座青睐有加呢?” 段双虎惊奇道:“是不是真的?” 周参谋长一脸八卦地说:“当然是真的了!整个二战区都传遍了,说咱们师座要当驸马爷了。” 郑卫国忍不住笑道:“别胡扯了,委座就俩儿子,哪来的女儿?” 周参谋长一本正经地说:“女儿是没有,可有亲戚家有啊!” 熊处长也插了一句,说:“是哩!自古就有从皇亲国戚中选女子充当公主的。” 郑卫国笑骂道:“去!那都是跟外夷和亲的,我堂堂国军师长什么时候变成酋长了?” 段双虎来了兴趣,一个劲儿地追问都是谁。 周参谋长说:“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委座的姨侄女,姓孔名令俊的” 郑卫国不等他说完,忙道:“打住,打住,是不是人称孔二公子的那个假小子?” 周参谋长笑道:“师座也听说过?” 郑卫国说:“道听途说,不过都不是什么好话。” 周参谋长有些惋惜地说:“要论家世,对师座的事业是大有裨益的,可惜性子太野不太适合相夫教子。” 段双虎嘿嘿一笑,说:“胭脂马有什么不好?我就喜欢胭脂马!” 郑卫国没好气地说:“去,去,去!要不要我把电讯处那小妮子找来?” 段双虎老脸一红,慌忙退下,惹得大家一阵狂笑。 周参谋长又说:“师座别急,还有一个呢!这位是夫人娘舅家的闺女,姓倪!” 郑卫国想起穿越前看过的一本小说,奇道:“是不是叫倪华?” 周参谋长笑道:“人家大姑娘的闺名我咋知道,要不我帮您打听打听?” 郑卫国笑道:“算了,说不定已经跟刘一民睡过了。” 段双虎一听来了精神,忙凑过来问道:“是不是真的!”却被郑卫国给撵了出去。 周参谋长和熊处长不知郑卫国说的是真是假,不敢招惹豪门的是非,忙住口不言。郑卫国也乐得清闲,继续看起电文来。 第121章 赖皮狗战术 忙了半晌总算把那一大摞电报看完了,郑卫国正准备去野战医院探望伤员。不料刚走出作战室,防空号就突然响起。好在33师应对空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疏散隐蔽都做得井井有条,并没有引发骚乱。没过多久,一名参谋急匆匆地赶来报告说有两架敌机自东而来,目前正在刚才的战场上空盘旋。 熊处长朝天上看了看,说:“多半是来搞侦察的,看有无出兵救援的必要。”松井节发出求援电之后,指挥部就被端掉了。第一军和109师团迟迟联系不上这支部队,必然会派飞机前来侦察。 郑卫国点点头表示认同,说:“嗯,让大家都小心一点。日军发现那支车队全军覆灭之后很可能会对我军实施报复性轰炸。” 那两架日机在硝烟尚未散尽的战场上空转悠了很久,其间还冒险低空飞行了几次,直到确认已无残存日军之后才怏怏离去。走之前,他们把携带的弹药尽数倾泄在战场上。好在高炮营一直严阵以待,日军不敢过分迫近我军阵地,只得胡乱将炸弹扔下,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没过多久35军就发电报过来,称109师团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汾阳,本来正在向文水方向开进,可是不知何故突然又调头南下去孝义市了。 郑卫国走到地图前看了看,从文水北上就可以到太原,去孝义的话就离太原越来越远了。他不禁有些疑惑,说:“虽说车队已经覆灭,来不及救援,可他们也没必要南下吧!难道他们不想夺回太原了?” 周参谋长猜测说:“鬼子会不会是想先夹攻集总本部,等消灭了二战区主力之后再调过头来对付我们?”目前20师团和108师团正一北一南夹击着卫立煌指挥的中路军,如果109师团也加入战场的话确实有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郑卫国想了想,摇头说:“不对!争夺太原可不光是军事仗,还是政治仗。我军光复太原,举国振奋;同样的道理,日军丢失太原,士气必然也会受挫。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争夺太原都比南下要重要!再说消灭二战区主力哪儿那么容易?相对来说,还是对付我们33师要轻松一些!” 段双虎笑道:“山冈那个老鬼子兴许是被咱儿打怕了,所以宁愿去打集团军主力,也不敢碰咱们!” 这当然不可能,大家听了之后都笑了起来,笑声中还有些自豪和得意。郑卫国摆摆手说:“大家以后别开这样的玩笑,以免友军说咱们狂妄。” 自打成军以来,33师出的风头太多,免不了招人嫉恨,所以平时还是低调点好,以免惹些不必要的麻烦。当然,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太原战役结束之后郑卫国才发现战场以外的事情远比战场上的事儿复杂多了。嗯,后话暂且不提。 大家接着分析109师团南下的原因,可一直到太原战役结束大家也没弄明白,后来才知道是109师团自身出大麻烦了。原来,同时进攻晋南的有四个师团,其中109师团的活儿最轻松,就是从太原到黄河东岸各渡口转一圈儿,沿途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力量,简直就是太原黄河一月游啊!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109师团的物资携带的就不多。反正离太原近,真要有什么大状况,辎重联队随时可以回来搬运。可山冈重厚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原偏偏就被横空出世的33师给端了。为了夺回物资,山冈孤注一掷派出松井节支队(临时编制,兵力级别不定,在此处高于大队,低于联队)乘坐汽车争夺太原,结果一败涂地,仅有的机动力量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还有更倒霉的,在回援过程中其辎重联队也遭到了傅宜生35军的袭击,物资损失惨重。由于来回调动频繁,35军发现日军常在某村进进出出,便暗中调集炮兵猛轰此处。这个村子恰好就是109师团的临时兵站,堆放在此处的大量物资被炸毁。遭到这一连串打击之后,109师团的补给竟然跟不上了。当然,35军此时跟33师一样,也没弄清状况,不然的话多半会全军压上猛攻。 打仗没粮食还能撑个一两天,没弹药可是连半天都撑不下去。山冈重厚自知情况不妙就向第一军军部求援,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司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办法,只好让109师团南下“就食”。 遗憾地是由于缺乏情报支持,中国军队错失良机,未能抓住日军的这次失误。当然,郑卫国他们也意识到是情报方面出了问题,所以一边和友军各部通报敌情,一边统计自己弄到的一些情报,希望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正忙碌着,外面突然传来女人惊恐的尖叫声、哭喊声,场面似乎十分混乱。 周参谋长忙出去查看情况,段双虎等几人也慌忙跟了过去。他们刚出去没多久,就听参谋长在外面气急败坏地吼道:“混蛋,是谁让你们干的?快,快把人员疏散出去!你们几个负责维护秩序,我去叫师座,师座还在里面呢!” 郑卫国他们顿时感到情况不太对,忙从作战室走了出来。刚到院子里,就见周参谋长急匆匆地跑过来。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是满头大汗。 郑卫国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周参谋长一把拉起郑卫国他们就往外跑,边跑边说:“来不及了,咱们出去再说!” 经过女兵院子的时候,一向胆大包天的郑卫国也被吓了一跳这里竟然放着一枚足有肥猪大小的航空炸弹。这是97式轰炸机才有的重磅炸弹,估计是出了故障没炸,却不知被哪帮浑小子给抬了进来。 师部的人员都被吓坏了,特别是电讯处、秘书处、医疗队的女兵们一个个吓得小脸发白,不少人连鞋都跑丢了,好不狼狈。陈婉春带领的女兵队虽然胆大,却也吓得够呛。跑到安全地带后,一清点人员。还好,一个不少,只是有几人过度紧张,在疏散过程摔伤了。 郑卫国感到很恼火,喝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保卫处长、军法处长,你们两个马上去给我查清楚!” 两位处长还没来得及动身,几名士兵就来自首了。他们都是332团的,收编以前是溃兵,所以平日里比较散漫。在刚才打扫战场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这枚哑弹,就向工兵营作了报告。工兵营长陈明发是中央陆军学校(前身即黄埔)工兵科毕业的,是个傻大胆,竟然动手将这枚炸弹的引信给拆了。 这哑弹可不比定时炸弹,炸不炸,什么时候炸可说不准,也就这个陈大胆敢做这种事儿。拆了就拆了吧,可是这几名士兵觉得无聊,就想着戏弄一下女兵。他们把炸药、引信清出来之后再按原样装好,然后抬到了女兵们的院子里。没想到事情闹大了,差点让33师炸了营(军营中的恐慌踩踏事件)。 得知事情原委之后,郑卫国和周参谋长他们都是哭笑不得。要按军纪说,用假炸弹恐吓师部这个罪名可了不得,杀头也不为过。可这些士兵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就跟小男孩用毛毛虫吓唬女同桌一个性质,只是太不注意场合和分寸了。最后为了严肃军纪罚每人加练三小时,等部队到了安全地带再关禁闭两天。 被这几个混人一折腾,时间又耽误了不少。刚回到作战室,八路军总部发来了一份电报,主要是通报军情,并询问郑卫国下一步的打算。八路军方面称第108师团虽然被阻织在临汾,但109师团已经出现在孝义,14师团正从黄河北岸急驰而来,另外日军在石家庄新编了一个独立混成第四旅团,极有可能沿正太路方向扑过来。这样的力量是二战区无法匹敌的,所以八路军方面建议郑卫国早做打算,以免到时候太过被动。 熊处长想了一下,说:“八路的意思是打算撤了?” 周参谋长说:“提前撤离估计不会,不过想要八路留下来跟日军拼消耗多半也不可能。” 郑卫国点头说:“参谋长所言是正解。” 熊处长面带忧色,说:“看来师座您必须早做决断了。” 郑卫国颔首道:“如果日军重兵来犯我们自然不能硬拼,不过眼下敌人尚未出动我们也不必急着离开,不然上上下下都不好交待。” 正说着,14集团军的郭参谋长又发来急电,询问了一下33师的近况,并告知集总目前处境非常艰难,援兵肯定是没了,而且还希望33师能南下增援。 原来109师团一路南下,阎老西儿不敢抵抗就连连后退,把14集团军的左翼全给暴露了出来。如今是14集团军独斗日军三个师团,尽管在地理上占有一些优势,但实在是扛不住了。卫立煌虽然还在死死撑着,但下面的军官都不想再打下去了。 常凯申委员长命令33师坚守太原至少一个月,33师不撤,作为上级的14集团军自然也不好撤离。郭参谋长虽不敢明说,但话里话外都希望33师尽快撤。这样,14集团军也好早点跳出日军的包围圈。不然时间一长部队是真的撑不住了,搞不好就得崩盘。 段双虎说:“师座,既然总部吃紧,咱们不如全军南下汇同集总主力先击溃敌20师团再说。” 郑卫国苦笑道:“南下肯定不行,一旦被日军侦知我军大举南下,只怕26师团立马就会扑向太原。到时候别说救总部,就连咱们也会被日军包了饺子!” 熊处长一听,说:“咦!师座,您这么一说,我倒有个主意。” 次日,33师突然大张旗鼓地挥师南下,队伍浩浩荡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不单有步兵、骑兵,还有大量的炮兵。这一消息很快传到北支派遣军、第一军和各特务机关的耳朵里,一时间,北支派遣军、第一军、20师团、26师团之间的电报频传,日军的侦察机更是来了一波又一波。 等南下部队到了榆次之后,33师北路支队报告,说忻口之敌正在紧急调动,暂时无法判明意图。消息传到33师指挥部,作战室里面是一片欢腾。原来这是熊处长想的一个计策,让大批新兵伪装成主力南下,携带的火炮大多是用废弃的炮筒做的假货,少数几门真家伙也是出了故障无法使用的。目的就是想造成33师主力已经南下的假象,从而诱使敌26师团冒进。 此时西面的109师团已经南下、南面的20师团脱不开身、东面的独立第四混成旅团还在整编,正是打击26师团的良机。只要26师团孤军深入,33师就可以集中兵力狠狠敲打它一顿。只要消除了这个威胁,不管是南下增援,还是继续坚守,外部态势都要好得多。 一切似乎都在按33师提供剧本在进行,可没过多久,北路支队一份紧急电报传了过来。通讯参谋递过电文,说:“师座,26师团又增兵了,目前充当先锋的是师团直属的搜索队。这支部队拥有大量的骑兵,很不好对付。” 38年的时候,很多师团的搜索队都已经摩托化了,少数师团甚至已经做到半机械化了。不过26师团作为乙等师团自然没有这种待遇,目前还是骡马化,也就是骑兵,人数大概在九百多人,由四个骑兵中队和一个重机枪中队构成。 郑卫国向来看不上骑兵,所以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让北路支队加强戒备,以免被骑兵偷袭。可接下来的情况愈发复杂了。日军利用骑兵机动能力强的特点,迅速插入我军纵深,其斥候(侦察骑兵)甚至已经直逼阳曲外围。而且这股骑兵非常灵活,并不急于与我军开战,而是像牛皮糖一样死死粘住,你一进攻他就撤退,你一退他又靠上来了。 周参谋长说:“不好,这种赖皮狗战术很是麻烦。得让北路支队和359旅尽快往山区转移,不然等日军大队人马赶到恐怕要吃大亏!” 第122章 关门打狗 正如周参谋长所说,这个“赖皮狗”战术确实厉害。北路支队和359旅一时未能找到应对之策,很快陷入了跑不掉、打不赢的被动局面。这对于长于运动战,短于阵地战的部队来说是非常要命的。 郑卫国想得头都大了,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办法。实力差距太大,光靠计谋是无法弥补的。最后他长叹一声说:“算了,命令他们向山区转移吧!” 周参谋长吃了一惊,忙道:“师座,您是打算放弃太原了?” 北路支队撤往山区固然能摆脱日军骑兵的纠缠,可也失去了对日军的牵制作用。26师团羁绊一去,必然大举南下,阳曲失陷已成必然。而阳曲离太原很近,日军占领此处之后就能反客为主,其兵锋将直逼太原。到时候,33师不想全军覆灭的话,只能趁早撤离。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不能再拖下去了,立即向集总发报,告知” “报告!”正说着,通讯参谋突然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郑卫国心头一跳,感到有些不妙。果然,参谋递上一份电文,一脸惶急地说:“师座,不好了!南面情况危急,咱们集团军已经撑不下去了,现在正准备分散转移!” 周参谋长吓了一跳,忙喝问道:“什么!你说清楚点,到底是什么情况!” 参谋说:“您还是看电文吧,三言两语我也说不好。” 周参谋长忙跟郑卫国一起看起电文来。原来中路军将士连番苦战,非常疲惫,加上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士气十分低落。能坚持到现在,全靠卫立煌长官用个人威望硬撑着。可威望这个东西不是很靠得住,果不其然,在配合作战的晋绥军某部溃败之后,该死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出现了。14集团军各阵地全线动摇,差点就崩溃了。 关键时刻,卫立煌长官亲率集团军直属队冲上了前线。一番血战之后,总算暂时稳定了战局。但各部军心惶惶,武器弹药也有些接济不上,实在无力再打下去了。卫总司令无奈之下,只得下达了撤退令,命令各部分散向山区突围。 段双虎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这回也被吓了一跳。他着急地说:“这可怎么好?鬼子要集中四个师团打咱们了!” 14集团军一撤,日军一下子解放出三个师团来了,即20师团、108师团和109师团,再加上从北面迫近的26师团刚好是四个。其实第14师团也出现在晋南,另外独立第四混成旅团也随时可以从正太线西进,加起来应该是六个师团级单位。这样强大的力量别说对付小小的33师,就算是打一次大会战也是足够了。要知道武汉会战日军也不过出动了9个师团而已。 集总的郭参谋长在电文中说赶快撤吧,只要部队还在,委座不会苛责的。意思是说,如果部队拼光了,那么多半要背上丢上太原的责任,如果部队还在,军委会就不会太过分。对此,郑卫国无话可说,只能苦笑不语。 周参谋长喃喃道:“看来不撤是不行了,只能撤退!” 郑卫国面色沉重,对参谋处的熊处长说:“熊处长,就有劳你拟定一个撤退方案出来。”他见熊处长准备将前面拟定的那份电文丢掉,忙道:“这份电文还是发出去,别丢了!” 熊处长说:“那我改改吧,就说我们是接到命令才撤的。这样军委会就不好说什么了。” 郑卫国摇头说:“不!在电文里面要明确指出是我部无力支撑才要求集总撤离的。总座此番败北,必然要受到责难。我们人微言轻,什么也帮不了,只能帮忙背一下黑锅了!” 听他这么一说,周参谋长他们都苦笑着摇了摇头。 撤退也不是那么容易撤的!起码正急驰而来的26师团不会让33师走得顺心。为了防止敌人蹑尾追击,郑卫国决定集中力量歼其一部。当然,最好是打掉他的骑兵搜索队。 可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麻烦。首先是26师团来的很快,有铁路就是不一样;其次,26师团虽快,但并不冒进,更不分兵,而是全军猬集一团,然后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向南平推。其搜索队也始终离本部不远,郑卫国几番诱敌都没成功,局面顿时急转直下。 身处敌人腹心,对于33师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打乱战,让敌人摸不着头脑,然后寻机各个击破。像前面在汾河平原的突袭和西山歼灭松井节车队就是这样,但前提是日军得犯错,比如孤军深入、冒进等等。如果日军不犯错,或者犯了错33师又没抓住,那么失败的必然是33师,这是实力使然。 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26师团不跟你玩花样,不管你是设伏、阻击,还是佯败,他就是两个字碾压!在绝对的优势面前,一切计谋都是浮云,所以33师除了撤退之外别无他法。 无奈之下,郑卫国只得下令331团护送非战斗部队和伤员迅速向西南方向转移,准备沿来路退入太行山区。同时又命令332团和342团呈钳形攻势,试图在走之前消灭至少是重创敌骑兵搜索队,以免撤退时被他们粘住。 让郑卫国和一众参谋军官没想到的是,三个主力团刚走,一个坏消息就传来了敌骑兵搜索队已经出现在太原北郊附近!却不知是怎么绕过33师两个主力团的。 原来,搜索队中佐队长岩田文三最喜欢搞得就是迂回突袭,历史上还打过35军司令部的主意。虽说傅总司令棋高一招,一个反奇袭打得岩田丢盔弃甲,大败而逃,但岩田这种直击要害的思路是对头的,可谓一招破敌的狠招。 消息传到指挥部,大家都有些心慌。现在主力都调走了,指挥部兵力匮乏,硬拼的话还真不是搜索队的对手。 段双虎说:“师座,您和参座先带师直各单位撤吧,我带一个连阻击!” 张长贵忙道:“段旅长,您也一起撤吧,这里有我带着特务营就行了!” 郑卫国说:“大家都别慌,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等他一说完,张长贵质疑道:“师座,能成吗?” 郑卫国笑道:“应该没问题吧!”这个法子是效仿傅总司令破敌的故智,有些方面还加以改进。如果照猫画虎还是不行的话,那只能说是天意了。 岩田文三,中将军衔,奥运马术亚军得主,现任第26师团直属搜索队队长。他正拿着望远镜向前方看去,胯下的战马仰着脖子咴律律地叫着,前蹄轻轻刨着土,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岩田抚着战马的鬃毛,笑道:“嘿!伙计,不要心急!” 正说着,一名斥候骑兵轻快地跑了回来,下马报告道:“队长阁下,穿过这片树林,前面就是太原北郊了。支那人正忙着收拾东西,好像并不知道我们的到来。” 岩田颔首道:“哟西!我们这就去给支那人一份惊喜!” 搜索队沿着官道迅速向前扑去,快要冲出林子的时候,他们甚至看到不少中国军民正在仓皇撤离。 岩田兴奋不已,拔出战刀嚎叫道:“杀给给!” 士兵们也跟着欢呼一声,然后举起马刀,齐声吼道:“板载!” 五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终于冲出树林了。可冲在前面的骑兵一个个都傻了,速度不由自主地就降了下来。后面的骑兵不知道情况还在高速冲锋,结果收不住脚,纷纷和前面的战马撞在一起。不少骑兵和战马都被撞倒了,一时乱一团。 在搜索队的前面,二十辆卡车呈扇形排列,卡车上黑洞洞的枪口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岩田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慌忙拨转马头,嘶吼道:“撤!快快的!”他有些不太明白,明明是奇袭,怎么就挨了伏击? 不等他想明白这事儿,一个更大的惊喜出现在他面前刚刚通过的林间小道已经被大量的树木给堵死了。这些大树被砍倒后横放在路上,堆起来的树枝树干有一米多高,延绵一百多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乱木阵”。像这种障碍,人过去当然不成问题,可是马儿怎么过去?前奥运亚军咽了口唾沫,感到一阵眩晕。 没有时间让他考虑出路了,身后及两侧的山坡上不时沙沙作响,这是中国军队正在迫近。中队长高桥雄一郎急道:“阁下,您快做出决断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岩田脸色苍白,颓然地摆摆手,说:“传令下去,弃马,然后迅速离开这里!” 参谋野田嘉一闻言大惊,说:“队长阁下,我愿意率部回身死战!” 岩田说:“不能让帝国的勇士白白牺牲。” 野田急道:“可是” 追兵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岩田厉声道:“八嘎!执行命令!” 高桥和野田忙站好军姿,低头道:“哈依!” 士兵们依依不舍地和自己的战马作别。重机枪中队的士兵艰难地抬着机枪试图从倒下的树木上爬过去。可是很遗憾,根本爬不动。对于身高在一米四五左右的日军士兵来说,走进这个“树枝大阵”都只剩脖子在外面了,平行移动根本不可能,只能在上面爬行。这种情况下怎么携带重机枪? 岩田等军官见士兵们还在磨蹭,急得大叫:“快快的,快快的!” 在另一边张长贵和王大锤也在催促战士们,不停地喊道:“快啊!别让鬼子跑了!” 他们正追着,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几声爆炸声响。张长贵大吃一惊,说:“不好!鬼子怕是要杀马!快追!” 战士们也是又惊又怒,忙了半天不就为了抓几匹马吗?不然早用重机枪突突了!等他们冲到“乱木阵”前面的时候才松了口气。数百匹战马都茫然地看着这些新主人,大眼睛里面充满了迷惑和不解。 大伙兴奋地冲上去,看上哪匹就牵走哪匹,一个个喜得合不拢嘴。有几名战士眼界高,连挑了好几匹都不太满意,就一直在马群中窜来窜去。 过了一会儿,张长贵见马匹还没被牵完,怒道:“搞什么明堂,赶快把马全部牵走!” 战士们不敢再挑三拣四,只好合力将马群沿小路赶走。好在马很合群,只要有几匹马带头,其它的马就会跟着走。 刚把马群赶走,几名战士突然叫道:“团长,您快看,这里还有三挺野鸡脖子呢!”野鸡脖子就是九二式重机枪,北方人根据它的外形取了这么一个绰号。因为顺口,渐渐就流传开了。 张长贵大喜,忙赶了过来。可是一检查才发现这三挺重机枪都被炸坏了,战士们在乱木阵中又捡到一挺重机枪,同样被破坏了。好在33师现在有了兵工厂,只要枪管完好就可以修复,即便枪管坏了零部件也有用。所以大家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有战士奇道:“鬼子连机枪都炸了,怎么没有杀马?” 旁边有一名战士说:“你没当过骑兵,不会懂的!”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确实不可思议。日军那么喜欢破坏武器,战败时甚至连女眷都杀,却几乎从不杀马。像平型关大捷,日军连步枪都毁坏了,使得八路只弄到了一百多条完好的三八大盖,但战马却大多完好。在其他战场也是一样,日军喜欢杀人,也喜欢自杀,但鲜见杀马。事实上,中国军队也差不多,在朝鲜战场上180师身陷敌后弹尽粮绝之时也没舍得杀马,最后饿死、吃野菜中毒而死的人很多。 打扫完战场后,战士们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太原。张长贵刚跳下马背就见郑卫国正在城门口等候他们。他忙走了过去,说:“师座,您怎么还没走!” 郑卫国笑笑说:“你们没走我怎么能撤呢!” 张长贵兴奋地说:“师座,咱们这回可算是发了!足足五百多匹东洋大马,我方无一伤亡!” 郑卫国点点头,说:“好,有这么多马和汽车,战士们就不用走路了。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就撤。” 张长贵见郑卫国兴致不高,就说:“师座,您好像不太开心?” 郑卫国摆摆手说:“没有的事儿,打了胜仗我很高兴。” 部队很快出了太原大南门,郑卫国回身看着巍峨的太原城门说:“让我们再看一眼太原城吧!也不知再过多久才能打回来。” 战士们一起回头看去,古老的城墙很快变得模糊起来。以后的战斗将日趋艰难,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能再次回到太原的土地上。 第123章 鹰场岭 “参座,参座,紧急电报!”周参谋长正靠在后座上休息,都快睡着了。他睁眼一看,只见一名骑兵正跟汽车在跑,还伸手给他递了一份电报进来。周参谋长接过电文一看,忙道:“快,通知下去!停止前进!” 长长的车队迅速停了下来,参谋长让通信员把师部的主要军官全部召集起来,然后跑去见师长郑卫国。郑卫国这个时候也睡着了,正在缴获的六轮乘用车里面打呼噜呢!自打奇袭太原以来几天几夜没合眼,铁人也扛不住啊,所以后背一靠在座椅上就去见周公了。 周参谋长对警卫员小陈说:“快,叫醒师座,就说有紧急军情!” 小陈犹豫了一下,说:“可是师座刚睡着呢!” 参谋长怒道:“是睡觉重要,还是打仗重要!” 小陈见参谋长发火了,只好硬着头皮去叫郑卫国。连叫了几声都没反应,他便用手去推。岂料刚推了一下,郑卫国突然手臂一翻,一个标准的单手擒拿便将其摁倒在地。小陈痛得大叫,忙道:“啊,师座,是我,小陈!” 郑卫国其实还没清醒过来,刚才这个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本能反应。当然,一个擒拿之后总算是醒了。他睁开眼睛,显得有些疲惫,嘟囔了一句说:“小陈啊,你他娘的就不能让老子好好睡一会儿啊!”说着迷迷糊糊的又要往后躺。 小陈感觉胳膊都快断了,一边揉着痛处,一边龇牙咧嘴地说:“是参座找您,有紧急军情!” 郑卫国听到紧急军情四个字,睡意全无,一骨碌爬起来,忙问道:“什么紧急军情?参谋长呢?” 这时周参谋长也等得不耐烦了,直接爬上了这辆六辆乘用车。他把手中的电文递了过来,焦急地说:“师座,八路军一二九师发来的紧急电报,说敌独立混成第四旅团极有可能前来拦截我军,让我们务必小心!” 郑卫国揉了把脸,说:“独立混成第四旅团不还在石家庄待着吗?离咱们还远着呢!等他们赶过来,咱们早回平安县了!” 参谋长说:“一二九师说这个独立混成第四旅团采用长途奔袭的办法绕过了他们的警戒线,现在已经失去了他们的踪迹。据刘师长推断认为是冲咱们33师来的,我觉得很有可能。” 郑卫国大吃一惊,脑子顿时清醒了。他说:“快,把地图拿过来!” 参谋长说:“您快下车,参谋处正在准备野战指挥部。” 郑卫国忙跟着过去。这时一个临时的野战指挥部已经搭好了,众军官们正在这里等候。郑卫国径直走到地图前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指顺着撤退路线一划。划到一个地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他说:“就是这里了,鹰扬岭!日军想在半路截杀我们只能在此地设伏!” 熊处长说:“我也是这么判断的!刚才我算了一下,日军现在应该还没有赶到那里,我们必须马上派一支部队抢占鹰扬岭,然后掩护部队转移。” 周参谋长说:“可是派哪支部队好呢?”掩护大部队转移可不是一件好差事,搞不好全军覆灭还落个掩护不利的罪名。 且不提33师调兵遣将。此时,独立混成第4旅团正在朝鹰扬岭方向急驰而来。这支部队很新,在38年2月才编成,本来是要南下津浦路参加徐州会战的。可33师在太原这么一闹腾,就把他们给招来了。 旅团长河村董不住地催促部队加快行军速度。参谋野利助说:“旅团长阁下,部队长途行军已经很疲劳了,如果再加快速度只怕会造成非战斗减员。” 河村董说:“不,你的不明白!现在多累死一人,等下少战死三个!” 日军和33师相比本来距鹰扬岭要远一些,可他们不计代价地强行军,竟然提前赶到了这里。 在鹰扬岭下,参谋野利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兴奋地说:“哟西!旅团长阁下,岭上还没有支那军队!” 河村董嘉许地点点头,说:“很好!让勇士们不要松懈,务必要在支那人赶到之前巩固阵地。” 在鹰扬岭的另一侧,33师342团一营已经到了岭下,342团的其他部队将会陆续赶到。一名士兵抬头一看,发现了岭上刚刚竖起的膏药旗,惊得大叫一声。 一营长王国忠忙命令配属的迫击炮连作好战斗准备,自己则亲率一个连向岭上爬去。可惜才爬到一半就被岭上的日军发现了。 此时岭上的日军不多,才一个中队,重机枪也还没来得及架好,只得用掷弹筒向下猛轰。好在一营的战士用的是班组进攻战术,人与人之间的间隔比较大,加上山地凹凸不平,日军这一轮轰击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反而暴露了目标。 已经调整好射击主元的迫击炮连很快发威了,82迫击炮跟掷弹筒相比威力要高出很多。一阵轰击之下岭上的日军伤亡惨重,不单掷弹筒先后哑火,就连重机枪也迟迟架不起来。 王国忠营长趁机命令掷弹筒手掩护,然后率领战士们奋力登上了山头。由于一营进展很快,山头上的日军多少有些慌乱。毕竟刚才看着还在半山腰呢,这一下突然冲上来对日军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日军中队长大叫一声:“上刺刀!把支那人赶下去!”士兵们纷纷将刺刀插上,然后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向一营发动了反击。 王营长忙掏出快慢机,喊道:“都他娘的把短枪掏出来,注意节奏!”注意节奏就是每个战斗小组要相互掩护,别前面的人子弹打完了,后面的人却上不去。 手枪vs刺刀,这种场景对于33师来说不知道上演过多少次了,每一次都是手枪获胜,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在那些拿着指挥刀的家伙(伍长以上,是日军中的骨干和中坚力量)被尽数打死之后,这股日军开始撤退。由于缺乏指挥,这一撤就收不住脚,很快变成了溃退,然后又变成了溃逃。 河村董和野利助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岭上仓皇败逃下的士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 愤怒的河村一把揪住一名惊惶失措的士兵,恶狠狠地说:“为什么没有守住阵地?你们的中队长呢?” 士兵哭道:“中队长阁下已经阵亡了,支那人的拳铳厉害!” 河村疑惑道:“纳尼?拳铳?”拳铳就是手枪,在日军中很不受重视。日军虽然大量装备了王八盒子等南部式手枪,但主要是作为自卫武器,而非战斗武器。在实际应用中一般用来枪杀战俘和杀害百姓,这一点很多历史照片都可以证明。 野利助说:“八嘎!拳铳难道比小铳和机关铳还厉害吗?”小铳就是步枪,机关铳则是机关枪,日本陆军比较迷信这两样武器。 士兵痛哭流涕,说:“真的很厉害,阁下!小队长、曹长、军曹、伍长全都被打死了,我们的武器无法抵御。” 野利气得伸手就要抽打士兵,却被河村给拦住了。河村说:“支那人用的是什么型号的拳铳,你的看清楚了没有?” 士兵说:“看清楚了,是毛式快慢机!”毛式就是指毛瑟,快慢机则是指同时具有半自动和全自动射击功能的驳壳枪。连续打了这么多场胜仗,33师已经拥有了大量的快慢机,使得近战火力无比强大。 河村沉吟片刻,正准备说话,突然几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他们慌忙朝前线看去,只见第二拨攻击部队又被赶了下来,刚刚推上阵地前沿的一门联队炮也被33的迫击炮给炸毁了。 独立混成第四旅团这次为了赶在33师前面占据鹰扬岭,并没有携带太多的重武器,火炮更是只有4门山炮和4门步兵炮。由于要走不少山路,这些火炮全部被拆卸之后驮在马背上。现在要使用的话必须重新组装。 火炮拆卸之后确实便于运输,但在遭遇战中就特别耽误事儿。像41式山炮已经是比较好拆卸的火炮了,可重新组装也得花上半个小时。这也是日军迟迟未能组织起炮火支援的原因。在火力、地利均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日军的攻击力要大打折扣。而盲目的进攻,只能消耗一下342团储备的弹药。 日军也是一根筋,明知道局面不利还连续发动好几次进攻,结果一次比一次败得惨。河村董见伤亡太大,不得不下令停止攻击,等待火炮支援。半个多小时以后,日军终于重整旗鼓。可这回他们的对手已经换人了,齐思贤率342团大部赶到之后,便命令一营在一旁休整待命,防务由二营接管。 和受郑卫国影响较深的一营相比,二营具有更多的晋绥军“传统”,这一点从他们的武器就看得出来。二营攻入太原之后,立马从仓库里面搜寻到不少晋绥军遗落的装备。说实话,这些东西别的部队都有些看不上眼,就二营还当个宝。 这些武器中比较有名的是太原兵工厂生产的“滚山雷”,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铁西瓜,里面装满了炸药。由于太过沉重,在实战中无法投掷,只能从山梁上滚下去,攻击山脚下的敌人。 在这次战斗中,二营就带了不少这种宝贝疙瘩。日军刚从岭下向上冲锋,就听到了岭上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然后十几个铁西瓜一齐从上面滚了下来。这下可把正在艰难攀爬的日军给吓坏了。炸不炸暂且不论,就算只是蹭一下也受不了啊,要是砸到身上估计拖回去连他妈都认不出! 由于质量问题,确实有很多铁西瓜在滚落的过程中摔坏了,没有爆炸。但仅有的那几枚爆炸起来也让郑卫国他们大开眼界。为了更好的观察敌情,他和周参谋长他们正猫在鹰扬岭旁边的一座小山上观战。 轰!巨烈的声响和震动连几里地之外的郑卫国一行都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日军就更不用说,一个两个全飞上了天,一些倒霉的家伙甚至被炸得支离破碎。 周参谋长兴奋地说:“好家伙,都快赶得上重炮的威力了!师座,回去后得让兵工厂多造点儿!” 郑卫国摇了摇头,笑道:“不如多造些迫击炮弹!”对于缺乏原材料的33师来说,每一份炸药和钢铁都要使之效益最大化。像滚山雷这种东西威力虽大,但可靠性不高、局限性却很大,从性价比上讲是很不划算的。 正说着,通讯参谋拿着电报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说:“师座,参座,总部来电!” 郑卫国笑道:“多半是询问我们撤得怎么样了。”说着把电脑打开一看。孰料刚看了一眼,脸色便骤然大变。 周参谋长忙道:“是不是总部有麻烦?” 郑卫国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焦虑,说:“总座深陷敌后,危在旦夕!” 周参谋长大吃一惊,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原来卫立煌为了使中路军各部顺利突围,一直坐镇霍县指挥,结果等主力撤走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深陷重围。 第124章 死里逃生 一场混战下来,14集团军的警卫团被打散了。一个连的战士护送卫立煌一行艰难地突围到了一个小山包。大家都累得直喘气,实在是跑不动了,只好停下来歇息。岂料刚休息了一会儿,四面又是密密麻麻的日军围了过来。 山下面,一名日军军官冲着一个头戴瓜皮帽的家伙喝骂道:“你的看清楚了?肩章上有金星的干货?错了,死拉死拉的!” 这家伙忙点头哈腰,说:“太君,您放心!额看得是真真儿的,光顶着两颗金星就有好几个!” 军官大喜,拍拍他的肩膀说:“哟西,你的大大的良民!”说着丢给他一块大洋,然后命令部队开始合围。 山头上,郭参谋长和警卫连长正在冒险前出观察敌情。警卫连长见敌人越来越多,着急地说:“参座,让我带着弟兄们冲一次吧,趁着鬼子还没完全合围杀出一条血路来!” 郭参谋长回头看了看战士们,心头一阵冰凉。算是轻伤的战士,能够战斗的也只有三十几个了。而且这一番突围下来,大家的体力耗尽,一个个都喘息不停,不少人甚至累得抽筋。这种情况下怎么冲得出去?他想了一下,说:“你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息,咱们争取坚持到天黑,然后想办法突围。” 警卫连长急道:“可是拖得时间越长,只怕来的鬼子越多啊!” 郭参谋长叹了一口气,说:“瓦罐难免井上破,我们军人总会有这一天的!刘连长,你怕不怕死?” 刘连长一愣,随即说:“不怕!现在正是军人报国的时候,我们要为国争光,流尽最后一滴血!” 郭参谋长激动地说:“好样的!不过日寇尚存,不要轻易言死。万一事有不谐,你要尽量护送总座突出去!” 刘连长说:“好!只要我刘大力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保护好总座。” 郭参谋长回去后低声对卫立煌说:“总司令,眼下情势危急,请您换上便装!”说着递上一套不知何处弄来的老百姓衣服。 卫立煌把衣服扔在一边,气呼呼地说:“我堂堂中国军人,沙场捐躯,死亦光荣,岂能求一时苟安,丧失民族气节,为人耻笑!” 郭参谋长急道:“总座,您身系山西安危,岂能因小节而失大义!” 卫立煌长叹一声,说:“寄峤,你不要多说了。若吾生不能保全山西,便当以死激励国民!” 正说着,日军派了一名汉奸上来劝降。这家伙被带到卫立煌面前,一开口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又大谈大东亚共荣圈云云。 卫立煌听了勃然大怒,喝令道:“拖下去砍了!” 汉奸大惊失色,说:“两国交锋不斩来使!” 卫立煌怒骂道:“你这抛宗弃祖的东西,算哪门子的使者!砍了,把脑袋给鬼子扔下去!” 汉奸吓得屁滚尿流,连连求饶,但还是被愤怒的战士们砍了脑袋。这脑袋瓜子还真的骨碌骨碌滚到山脚下去了。日军指挥官气得暴跳如雷,拔出指挥刀吼道:“杀几个给!” 一队队日军士兵迅速向山上扑来。从山头向下看,到处都是鬼子的头盔。战士们匍匐在阵地上,静静地等着日军靠拢,安静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把日军放近了打,其实是出于无奈,因为警卫连装备虽然精良,但都是冲锋枪,有效射程才一百米。军官们更是只有随身配带的手枪,有效射程才五十米。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军靠拢,而无法还击。 日军越逼越近,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五十米!郭参谋长拿着手枪就冲日军射击,口中还大喊一声“打!” 早已按捺不住的战士们迅速开火,几十支花机关一齐喷出了愤怒的弹雨。日军大概没有想到中国军队会有这样强大的火力,一时立不住脚,又仓皇地退了下去。 日军指挥官不怒反喜,说:“哟西!竟然有这么多自动火器,这个山头上一定有大物!命令各部不许开炮,尽量要活捉此人!” 传令兵兴奋地双腿一靠,大声道:“哈依!”命令传到各部之后一片欢腾。大物就是指大人物,日军早期虽然连战连胜,却从未俘虏过中国军队的高级军官,所以上上下下都有着浓厚的兴趣。 确认有“大物”之后,日军发动了更加疯狂的攻击。他们利用兵力优势和进行间射击技术不断向山头发动猛攻。警卫连战士虽然勇敢,但手中的枪打不到敌人徒呼奈何? 卫立煌见大势已去,掏出小手枪就要自戕。 幸亏郭参谋长眼疾手快一把夺下。他大哭道:“总座,您可不能丢下弟兄们呀!” 卫立煌说:“我身为战区副总司令,国军中将,岂能做日寇俘虏?你不要拦我,我死之后速带弟兄们分散突围,能跑出去几个是几个!” 刘连长哭道:“总座,您要赴死,弟兄们也不愿独活。” 其他军官和战士们也纷纷大哭,说:“总座,您就让我们再冲一次吧!” 卫立煌四下一看,到处都是鬼子,哪里冲得出去啊?他心中一阵悲凉,心想参加革命这么多年,是追随先总理(即中山先生)到地下的时候了 正萌发死志的时候,西面和南北两面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随着号声响起,一队队身穿灰军装,头戴德式头盔的士兵迅猛地从两翼涌了出来。他们的装备极为精良,手里拿的不是半自动步枪就是轻机枪,火力极猛,打得又奇准。 几乎是一个照面下来,日军的军官就躺了一大半,就连那名日军指挥官也被一枪爆头。日军想要还击,可总是慢了一步,往往刚转过身来就被打死。随着枪声呯呯地响个不停,山脚及山腰的日军一个接一个倒下,很快就倒了一大片,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气急败坏的日军试图用炮火还击,可炮口还没调转过来,一发发迫击炮弹和掷弹筒榴弹就狠狠地砸了过来,打得是又准又狠。不少炮弹爆炸还引起了日军弹药的殉爆,几声巨响传来日军阵地上已是面目全非。 郭参谋长大喜,说:“总座,看装备肯定是33师到了!” 刘连长说:“那赶紧的!总座,参座,我们赶快冲下去吧!” 卫立煌说:“好!总部的军官把伤员都抬上!” 刘连长大手一挥,举起驳壳枪吼道:“兄弟们,不怕死的给我冲,小鬼子也没有两条命!” 幸存的战士们跟着大吼一声:“杀!”就像饿虎扑羊向山下猛扑下去。 日军此时被打得晕头转向,已经无力对山上做出防御,加上战士们奋不顾身,冲锋枪近战火力又猛,一下子就冲出去了。山下的援兵也从两翼接应过来,两军很快合为一处。 援兵接应到卫立煌一行后,又打了一阵烟幕弹,使得日军阵地很快被一阵烟幕掩盖。好不容易等烟幕消散的时候,残余的日军惊讶地发现刚刚猛冲猛打的中国军队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在不远处的山坳里,集总的军官和警卫连士兵正在狼吞虎咽,就连一向儒雅的卫总司令也顾不上自己的威仪和形象抓起饭团就吃了起来。自打警卫团被打散以后,他们就一直没吃没喝,加上日军一拨一拨的追击,又累又饿,身体都快崩溃了。不少人精神上一放松,躺在地上就打起了呼噜。郑卫国担心他们生病,忙让战士们将他们抬到简易的行军床上。 卫总司令接过一个水壶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喘了口气说:“卫国,这回多亏你了!就刚才那会儿,我都以为革命快到头了!” 郑卫国听了哈哈一笑,说:“鬼子还没被赶出中国,您可不能去见先总理!”他又解释了一下来晚的原因,说:“日军把汾河上的桥梁全炸了,我们一时没办法过河,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水势平缓的地方泅渡过来。可是等赶到约定地点又没看到你们,电台也联系不上,要不是听到枪声,一时半会儿恐怕还真找不到。” 郭参谋长有忿忿不平地说:“我们本来行动很隐蔽的,可是有汉奸认出了总座,立马就把鬼子给招来了!警卫团被打散了,电台也被打坏了,好不容易冲到刚才那座山上,又碰上汉奸带路,真是活活把人气死!” 卫总司令闻言有些尴尬,因为当时那个汉奸是他下令放走的。没想到这家伙转身就把他们给卖了。 郑卫国一拳砸在地上,恨恨地说:“汉奸尤其可恶!若被我抓住,非五马分尸不可!” 休息了一阵之后,部队继续转移,不料阴魂不散的日军也跟了过来。好在这时前来救援的八路军赶到了。在八路军115师五团二营的掩护下,部队得以在吕梁根据地安顿了下来。 次日,卫总司令突然把郑卫国叫去,说:“卫国,你素有见识,我想请你帮忙拿个主意。” 郑卫国疑惑道:“总座,什么事情是您都无法决断的?” 卫立煌犹豫了一下,说:“眼下向东南突围是万分困难,有人劝我绕到延安,你看如何?”目前日军控制了汾河沿线和同莆线,还控制了黄河北岸。卫立煌他们几乎是被困在晋西南了,想要到垣曲与大部队汇合真是千难万难,而且途中也太危险了。 郑卫国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跟八路军的关系暴露了,不过看卫立煌的神色倒不像是诈他,就试探性问道:“那就要看总座您是怎么想的了!” 卫立煌说:“八路军纪律严明,作战勇敢,我有心与之结交一番,若能去一趟延安自是再好不过。只是委座对共党多有成见,视之如贼,陕北更是被当成匪巢,我担心去了之后遭受无端猜疑啊!”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再者,数年前我奉命围剿鄂豫皖,杀伤共党甚多。委座视为奇功,分金寨为立煌县。此之大功,岂非彼之大仇?我担心” 郑卫国有些不解,忍不住说:“卑职只是一名师长,见识浅薄,与您相识又晚,您这些话为什么要对卑职提起呢?” 卫立煌笑了笑,说:“卫国你千里相救,忠肝义胆自不必说,最是值得信赖。而且俗话说旁观者清,我希望听听你们这些局外人的意见。”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国共双方若能真心合作,日寇必败无疑,您的这个想法非常好。不过,您身为一方长官,一举一动,牵扯甚大,确实不宜轻举妄动。” 卫立煌皱了皱眉,说:“这么说,你是反对我去延安啰?” 郑卫国笑道:“不!我支持您去,不过需要一个契机!” 卫立煌奇道:“什么契机?” 第125章 契机 虽说是出门在外,可部队每天的三操两讲是少不了的。这不,大清早的战士们就起来集合了。队列训练、武器保养、体能训练还有战术训练都得依次来一遍。 不过,也有例外。像骑兵们的模样就有些松松垮垮,早上起来铡草的铡草,喂料的喂料,嘴里还不时吆喝着“吁吁!呦呦!”战马听着高兴,也跟着咴律律的叫着,倒也相映成趣。 喂完马了,就得拉出去溜溜,骑兵们自个儿则抓个大饼子什么的,一边走一边啃,一溜就是几里地。人马都吃饱了便开始唱歌,东北人唱二人转,河北人唱梆子,陕西人唱信天游,山西人就比较乱了,唱山曲、开花调、卷席片儿的都有。 山里的村子才多大呀,一吆喝全村都听得见。战士们是越唱越开心,正在村头刨地的老农心里痒痒,也跟着唱了起来。一张嘴,得,《大红公鸡毛腿腿》。 大了红的公鸡毛了腿的儿腿 吃不上些东西白跑了个腿 索拉索拉拉拉索拉栽呀呼嘿 巧不的个拉大拉大衣呀呼咳 嘿!你别说,这嗓子还真不错。不过,山里人谁不会吼两句,不光男人们唱开了,一些胆大的婆姨也站在门槛上放开嗓子吼了起来,颇有现代社会麦霸的气概。像什么《绣荷包》、《下柳林》、《拜大年》,有什么唱什么。 一些还没出阁的少女,躲在院内羞答答地唱道:“门搭搭开花呀不来来,亲哥哥是俺心肝瓣,亲呀亲呀个呆呀个呆”稍有动静又不敢唱了,惹得邻居家的后生们坐立难安。 听人家越唱越起劲,步兵们哪里还练得下去?张长贵本来在教大家学习旗语,可舞着舞着就跟人家的节拍走了。他气恼地将指挥旗往地上一扔,说:“娘的,这帮子骑兵就知道出风头!” 王大锤说:“团座,要不咱儿也唱吧!” 刘二堂忙起哄道:“就是!额也能唱,怕他们做甚!”他虽然是新来的,却也是个不怕事的。历史上他战功卓着但一直当民兵就是因为性子太散漫,守不了部队里的规矩。 张长贵说:“好!咱们也唱,不过咱们要唱就是一起唱,要把别人的声音都给压下去!” 战士们都说:“好!” 可是唱个什么歌好呢?33师到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军歌,战士们都来自五湖四海,很难找到一首大家都会唱的。 大家争了半晌,也没找到合适的。张长贵想了一下,说:“我跟师座学过一首,要不你们现学现唱?” 战士们忙鼓起手来,说:“好,团座先唱!”张长贵也不怯场,站在台上就唱开了。 说句心里话 我也想家 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 说句实在话我也有爱 常思念梦中的她 来来来来既然来当兵 来来来就知责任大 你不扛枪我不扛枪 谁保卫咱妈妈谁来保卫她 谁来保卫她 这是大家都很熟悉的《说句心里话》,在众多革命军旅歌曲中很不显眼,词句曲调都只能说一般,但正是这种朴实的艺术最能打动人心。 一开始战士们还有些“娱乐精神”,唱得时候也是南腔北调,有的战士还故意跑调以搏大家一笑。可唱了两遍之后战士们的眼睛都湿润了,一个比一个唱得投入。 当张长贵领唱到第三遍的时候,才唱到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一名年轻的小战士突然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哽咽道:“呜,团座,俺想俺娘了!” 有人一带头,大伙儿被勾起心肠也跟着抹起了眼泪,一些战士控制不住情绪竟然号啕大哭起来。 张长贵愣了愣,笑骂道:“瞧你们这点出息,怎么还,还挤起猫尿来了”说着说着,这位挨了一枪都没吭声的铁汉子也哽咽起来。 哨兵突然喊道:“快别哭了,骑兵营的人回来了!” 张长贵忙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说:“都别哭了!让他们看见,我们特务营的脸面就丢到姥姥家去了!”能进特务营的战士,荣誉感都比较强,一个个忙擦干眼泪,努力控制着情绪,实在忍不住的就面对着墙,不让路人看到。 这个村子除了33师的这个加强连外,八路军115师5团2营也驻扎在这里,只不过一个在村南一个在村北。 骑兵和乡亲们搞“互动”,八路军自然也听到了。战士们纷纷说:“这伙子国民党军,唱堂会还是咋滴?” 说归说,他们还是在正常操练。可过了一会儿特务营整整齐齐地唱起歌来,八路就有些坐不住了。 一连长一瞪眼,说:“娘的,这还有完没完了,是想比划比划还是咋滴?” 二连长说:“营长,咱们也唱吧,可不能让他们给比下去了!” 于是,八路也不操练了,排了几个大方阵开始唱歌。自打红军开始,部队就非常重视文艺宣传,所以挑几首顺口的歌儿来还真不是难事儿。不过,土地革命时期的歌曲在这个时候唱有些不合适,而《八路军军歌》还要等到39年才面世,所以他们唱的是《大刀进行曲》,就是那个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这个歌儿糙是糙了点儿,可由军队来唱特别有气势。 乡亲们一听,纷纷说八路仗得好,歌儿也唱得好,比国民党军齐整、洪亮。33师的战士们一听,差点没气死,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歌儿来。再唱《说句心里话》可不行,万一有人哭场,就没脸见人了。 郑卫国从卫总司令那里出来正好碰上郭参谋长,郑卫国说:“参座,您起的也挺早啊!这几天旅途劳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郭参谋长笑道:“说来也怪,前些天是想睡没法睡,现在有条件睡了,却又睡不着!”他指了指赛场,接着说:“听见他们在操练,就干脆起来了,看一看心里舒坦。” 郑卫国一看,见张长贵他们几个正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喊道:“张长贵,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操练?” 张长贵气呼呼地说:“都怪骑兵营那帮家伙,早上起来不训练,没事儿瞎吆喝,搞得弟兄们也训练不进去了!” 夜猫子被叫了过来。他一脸委屈地说:“这事儿可真不赖我!” 原来,步兵紧,骑兵松,这本来就是客观规律,不可能让骑兵按步兵的套路来。另外,一大早也不好搞什么训练。如果把战马弄得太兴奋,真打仗的时候,马匹就不那么活跃了。 在骑兵训练方面,郑卫国十窍通了窍,一窍不通。而夜猫子恰好是这方面的专家、学霸,一出口就是专业理论,让人难以反驳。郑卫国虽然怀疑夜猫子的路子太野,但也不敢胡乱发言,毕竟专业领域还是要由专业人员去搞才好。 郑卫国有些不耐烦了,说:“你们先去吧,晚上再议。”说完,就和郭参谋长在村子里遛起弯来。郑卫国觉得他一大早地待在那里多半是找他有事儿。 郭参谋长说:“卫国,你带出来的兵可真是好样的。我从军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部队,没有一支比得上这个加强连的。” 郑卫国解释说:“他们都是我们33师最精锐的部队。33师大部分军队还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平。” 郭参谋长点点头说:“那也很难得了。”他又问道:“我记得你们到安泽的时候,都是穿得古里古怪的迷彩服,据说隐蔽效果极佳,现在怎么全换成灰军装啦?” 郑卫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日军现在是恨咱儿入骨了,一发现身穿迷彩装的部队就跟疯了似的,搞得我们都没办法行动了,所以只好先换回来了。” 郭参谋长听了哈哈一笑,说:“这是你们的光荣!不过,换回来也好,既然是国军就应该统一着装,以免别人说闲话。你们这回立下大功,风头虽劲,但眼红手黑的人也不少啊!” 郑卫国忙道:“多谢参座提醒!” 郭参谋长摆摆手,说:“这没什么,应该的。”他顿了顿,突然问道:“总座找你是不是为了去延安的事儿?” 郑卫国心想终于扯到正题上了,忙道:“是的!” 郭参谋长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那你是怎么看的?” 郑卫国也不隐瞒,把之前的话的再重复了一遍。 郭参谋长奇道:“这个契机靠谱不?可别白白耽误了时间,万一影响了去延安反而不美了。” 郑卫国开始还以为郭参谋长他们是反对去延安的,现在才晓得卫总司令身边的人都是赞同他去延安的。后来还得知,总司令的秘书赵荣声竟然是地下党。俗话说近朱者赤,天天跟这些人在一起,不赤化才怪呢! 就在郑卫国和郭参谋长交换意见的同时,卫总司令让赵秘书把延安出版的最近几期《解放》周刊和《群众》周刊找出来翻翻,并给他准备到延安时的演说稿子。 赵秘书兴奋地说:“总司令决定去延安了?” 卫总司令笑道:“还在等时机,你先做好准备。” 没过多久,这个机会终于到来了常凯申打电报给卫立煌,通知他迅速赶往洛阳参加高级军事会议。 有了这份急电,为如期到达洛阳,取道陕北这条捷径,自然也就成为合法的理由了。于是,卫总司令兴奋地对随从人员说:“我们可以取道延安了,我要会会毛润之先生,向他取取经,看看他用什么方法指挥八路军打得那样好。”(注:历史原话!) 郑卫国心想这趟差事总算了结了,笑道:“总座,那卑职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总司令笑道:“这话不用你说,因为你也得跟我一起去!” 郑卫国一愣,说:“啊!”太突然了,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啊,到底要不要去呢? 第126章 凡躯之神 黄河滚滚波浪翻,牛皮筏子当轮船。这说的是当时黄河山陕段的交通情况。古代山陕之间是有大桥的,可惜为战火所毁,后历数代一直未能修复,民间来往只能依靠筏子了。 大河之央,一个大浪迎面劈来,小小的筏子差点被软掀翻。船上众人多是旱鸭子,一时被吓得大呼小叫。老船夫久历风波,自然是面不改色。他老人家回头笑道:“娃娃们莫怕,有老汉在翻不了船!” 他们听了哈哈大笑,紧张的情绪稍有放松说:“老人家,黄河船夫曲天下闻名,要不您给我们唱首曲子吧!” 老船夫说:“娃娃们不嫌老汉唱的难听,老汉就唱一段。”说着还真吼开了: 你晓得天下黄河几十几道湾哎?几十几道湾上,几十几只船哎? 几十几只船上,几十几根竿哎?几十几个那艄公嗬呦来把船来搬? 我晓得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哎,九十九道湾上,九十九只船哎, 九十九只船上,九十九根竿哎,九十九个那艄公嗬呦来把船来搬。 船老汉的歌声苍凉古朴,听了之后很受感动,说:“黄河是我们华夏的母亲河,也是历次抵御外侮的屏障。我们要夺取胜利,就要先保护好黄河!” 郑卫国想起一句话来,说:“黄河保卫华北,总座保卫黄河!” 忙摆手道:“光靠我一个人保卫不了黄河,更救不了中国。保国存种,需要千千万万的中华儿女团结起来,才有望取得胜利。” 话虽这样说,心中还是比较忐忑的,主要是因为他在内战中打得太狠了,跟延安方面梁子结得太深。特别是破金寨之后,其部下蒋伏生对红军家属进行了灭绝人性的屠杀,上至耄耋老妪,下至号啕幼儿无一漏网。其状之惨,纵观千年也属少见。这一举动虽非卫授意,但作为直接上司,难辞其咎。 正因为有这么一段公案,延安内部对于卫的到访也有不同意见,尤其是鄂豫皖出身的干部很不理解。好在前段时间跟八路合作的不错,抗日又非常坚决,取得了延安很多高层的认同。在与129师的交往中,卫也极力搞好关系,试图化解之前的仇怨。 在晋南大战之前,第十八集团军驻临汾办事处距第十四集团军总司令部驻地不远,常去和这里的八路军将领闲谈。 有一次,卫和徐聊天,卫说:“谈打仗,还是你们行。” 从抗战大局出发,争取卫将军这样的国民党重要将领,对整个国共合作的局面将有重要影响,所以要采取积极的态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尽量争取他。同时,卫是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为我第十八集团军的上级。从上下级关系考虑,若能争取其支持我军,则对我军的处境,对华北、西北抗日根据地都会有很大好处。所以,欢迎一定要隆重、热情,招待的规格一定要高。此人官气很重,生活很考究,应注意礼节和照顾好他的生活,使他感到我党的诚意。” 踏上陕北地面以后,延安方面对卫一行进行规格极高的接待。过了黄河就有车队来接,经延水关,延川,直奔延安。距延安城三十里开外就到处可见用彩纸写的“加强国共合作”、“团结抗日”、“欢迎卫副司令长官”等标语。 在延安城外,远远就能看到欢迎的队伍排列在大路两旁。车队一至,欢迎的队伍即敲锣打鼓,呼喊口号。见到如此隆重的欢迎场面,卫等人深受感动。 车队停下,卫等人走下汽车,腾(时任第十八集团军参谋长)、萧(时任陕北留守处主任)、金(交际处处长金城)等人忙上前迎接,然后一起走向城中早已收拾一新的大礼堂。郑卫国穿越前虽然见过不少大佬,但都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像这种场合还真没经历过。尤其是要见到传说中的凡躯之神的昆,让他既好奇,又紧张。 正胡思乱想着,昆已经健步走出客厅迎了上来,并和卫等人一一亲切握手,以示欢迎,一边握手,滕参谋长他们就一边给昆作介绍,让郑卫国尴尬的是,介绍名单自郭寄峤参谋长、文朝籍副参谋长之后就一笔带过了。什么情况?俺好歹也是国军名将啊,郑卫国心中不由地有些小郁闷。 好在昆还是把手伸过来,与他们一一握手。昆的手很大,也很厚实。和郑卫国握手的时候,昆显得有些诧异,突然问了一句说:“小同志,你是哪里人?” 郑卫国愣了愣,说:“我是东北辽阳人!” 迎到客厅,众人又是一阵寒暄。郑卫国很低调在卫身后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反正现在不想出风头,没人注意更好,乐得做一个好听众。 寒暄过后,卫称赞八路军说:“贵军对日本作战打得非常好,立煌很是敬佩。今天来到延安,有机会聆教,非常荣幸。” 之后,他又讲到国共合作的重要性,说:“目前国际和国内均有投降主义的活动,这是一种很大的危险,我们决心抗日的人对此不能忽视,必须把片面抗战转变为全面抗战。为了抗战,在政治上有许多地方需要改造,也有改造的可能。” 说到这里,昆话锋一转,对日军在山西的作战企图做了全面分析:“目前在山西的抗战非常重要,如果不是我们大家都在山西拖住日军的尾巴,日军从风陵渡过黄河,夺取澄关,掐断陇海线,就能截断中国和苏联的国际路线,进一步压迫中国投降。我们判断,最近日军就要进占徐州。” 这一预测确实很精准的,不得不承认昆对于历史大局的把握在当时无可匹敌。不单卫立煌等人听了大有茅塞顿开之感,就连郑卫国这个熟知的历史人也非常钦佩。 谈得渐渐入感,双方开始就实质性问题进行探讨起来,比如划分地盘,军事合作等等。之后,昆非常郑重地对卫说:“八路军深入敌后,英勇杀敌,但也存在很多困难。一是弹药消耗大,没有子弹怎么打敌人?需要得到补充;二是医药卫生器材缺乏,还希望卫副司令长官帮助向主管部门催促一下。还有,现在已经快要到夏天了,夏服还没有影子,不知道什么缘故。” 卫忙道:“先生请放心,立煌回去后一定把这些事情办妥。”卫总司令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回去之后真的弄了天大一笔军资给了八路。此处暂且押下,待后文再详细介绍。 会谈结束之后,卫一行被安排在延安城里最好的房子天主教堂内。这个教堂是外国人建造的,位于延安城十字街口东北面,砖瓦结构,内有地板,设备考究。为了搞好餐饮,延安方面还特意把最好的厨子机关合作社的厨师临时调到中央组织部招待所,以便服务人员能将热菜热饭及时送到教堂里的餐桌上。 郑卫国就没这个福份了,进城之时他特意让加强连驻扎在城外,由熊处长和张长贵两人负责。熊处长背景复杂,张长贵性格毛糙,郑卫国实在有些不放心。所以会谈结束后他就急急忙忙辞别卫立煌等人去了城外的军营,生怕这里出乱子。 他们离开后,滕参谋长等人忙问昆对卫立煌印象如何。昆笑答:“是一心抗战的将领,可以积极争取。若是委员长不从中作梗,华北大事成矣!”又感慨道 众人一愣,忙问道:“哪个副官?”个子也大,跟在文副参谋长身后。” 旁边刚从前线回来述职的一二九师倪参谋长弱弱地说了一句,说:“呃,那个大个子不是什么副官,他是33师的郑师长。” 众人一愣,滕参谋长一拍大腿,说:“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 倪参谋长委屈地说:“你们也没问我啊!我还以为你们是故意的呢!”真是太失礼了,要是因为这个事情影响了合作岂不冤枉?,都怪我的工作没有做好,请您处罚!” 是不是打太原的那个33师呀!” 倪参谋长忙道:“是的,这个郑卫国很够意思,去年年底他还是一个保安团长的时候就给咱们送了一大批物资和军火,总共得有几十大车吧,后来也一直支援我们。若不是他当上的国民党的师长,我还以为他是地下党呢!”说着哈哈笑了起来。众人听了满心欢喜,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去安排一下,这个人得单独见见!”又对众人说:“今天的事情要严格保密,谁也不许外传!” 第127章 延安一日游 郑卫国急匆匆地赶到城外驻地,见战士们都规规矩矩地待在营房内,总算松了一口气。此次会谈关系着华北的抗日大局,如果因为他的出现而搞砸了,罪莫大焉! 张长贵正在和几名具有文艺才华的战士商讨军歌的事情,各呈己见,争得面红耳赤。他一抬头,见郑卫国回来了,忙道:“师座,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郑卫国说:“还不是怕你们给我惹事儿!” 张长贵笑道:“瞧您说的,哪儿能呢!师座,延安城好玩儿不?要不带我们进城去逛逛呗!刚才听老乡们说延安的擀面皮、煎饼可好吃了,我想去尝尝。” 战士们一听进城买好吃的,好不高兴,纷纷说:“师座,就让我们去呗,我们保证不惹事儿!” 郑卫国说:“去,去,去,一群吃货!你们好歹也是去过太原的人了,一个小县城有什么好逛的!” 熊参谋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溜了出来,说:“师座,部队不进城的话,能不能让我们几个单独进去看看?” 郑卫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去干嘛?” 熊参谋说:“嘿,我想看看赤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郑卫国笑道:“你要看了也得吃化!”他见战士们都有些沮丧,就给大家解释了一下,说:“总座这次能到延安来是很不容易的,我们不能给他添乱。此次会谈,上关系着国家统一,下关系着华北抗战的大局。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要尽量少生事儿,以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正说着,门外一个声音传来,说:“郑师长过虑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延安,怎么能过门而不入呢!” 郑卫国起身一看,见是滕参谋长、萧主任和金处长等人联袂而来,忙上前迎接,笑道:“您几位怎么来了,快,里面请!” 滕参谋长笑道:“哎呀,我和萧主任这是道歉来了。刚才真是太失礼了,请郑师长见谅!” 郑卫国笑道:“这没什么,此次会谈的主角是卫总司令,我本来就是陪客么。” 金处长忙道:“快别这么说!郑师长是抗日名将,又是我们八路军的朋友,理应受到最隆重的待遇。咳,这事儿都怪我的工作做的不好!”说着解释了一下名单遗漏的缘由。 原来14集团军最初拟定的赴延安的人员名单中本没有郑卫国一行,是卫总司令后来加上去的。递补名单之后,手续太多,不知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竟然给弄到内线人员名单中去了。加上郑卫国年轻,军服上又没有配带军衔(习惯,防狙击手的),留守兵团的人也没认出来。 郑卫国听了之后,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享受的是自己人的待遇了,这样更好。”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我确实有些事情想跟主席说说,可是此次会谈更加重要,就不想节外生枝了。您几位来的正好,帮我带一封书信给主席如何?” 滕参谋长和萧主任相视一笑,说:“郑师长还是等下亲自给主席好了!” 郑卫国大喜,说:“主席要见我!” 滕参谋长笑着点点头,说:“正是!” 双方迅速就这次秘密会见达成了共识,决定于当天晚上由郑卫国到杨家岭“拜码头”。之所以选择晚上,一来可以借夜色掩人耳目,二来,昆仑大神习惯在晚上办公。 中午,主席设宴招待卫立煌一行,郑卫国自然也要去作陪。滕参谋长说:“让战士们都去吧!”在参谋长眼里,这可是个宣传延安的大好机会啊,你不进城怎么宣传呢! 战士们闻言大喜,忙眼巴巴地看着郑卫国,生怕他不同意。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好吧!纪律我就不多强调了,另外我还有两个要求,第一,武器就放在这里,不许带进城;第二,进了城以后,以班为单位活动,不许散兵游勇。司务长给他们每人发两块大洋,你们自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金处长忙道:“郑师长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吃饭哪能让你们自个儿花钱!您放心,一日三餐管饱管好!” 郑卫国诚恳地说:“没事儿!我知道你们现在经费紧张,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能给你们增加负担!” 滕参谋长笑道:“经费再紧张,还能断了这两三百人的口粮?郑师长,你就别客气了!” 郑卫国说:“那好吧,不过我们就不去吃宴席了,就去留守兵团!八路军的战士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不能搞特殊!” 在他的一力坚持之下,萧主任没有办法只好同意。战士们还以为能改善一下伙食,欢天喜地地开始架枪。 萧主任说:“枪带着没事儿!”他心想,你这儿总共不到三百人,进了城又能怎么样,不如大度一些,还可顺便做做宣传。 郑卫国说:“这帮小子无法无天,拿枪怕吓着老百姓。” 萧主任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参谋突然用手捅了他一下。他回头看去,差点吓了一跳。放眼望去满院子的轻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也有不少。火力如此强大的一支部队要是变生肘腋的话,就留守兵团那些人还真不一定挡得住。 让这样一支强大的部队武装进城自然不合适,尤其是国共双方的信任才刚刚建立,万一闹出什么事来可就没法收场了。萧主任不由地感激地看了郑卫国一眼,要不是他主动提出来,这事儿还真是麻烦。 跟卫总司令说了一声之后,郑卫国便和战士们一起到留守兵团吃午饭。留守兵团的伙食的确很差,每人两个硬得像石头一样的杂面馍,郑卫国硬着头皮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战士们也是,他们中间虽然有不少人过过苦日子,可自打加入保安团以来,就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差的伙食。骤然来一下,还真有些吃不消。 张长贵幸灾乐祸地说:“怎么样师座,后悔了吧!早知道去吃宴席多好!” 郑卫国瞪了他一眼,说:“人家天天吃这个,你们吃一顿就不行?不许浪费粮食,都给我吃下去!” 战士们没办法,只好苦着脸像吃药一样,一点一点往嘴里塞。好在饭吃到一半,后勤又紧急给他们打了一个蛋花汤,就着汤总算把剩下的部分给咽下去了。 午饭过后,卫立煌突然派人把郑卫国叫去,说是要参观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即抗大)。这样的事情,郑卫国自然不能拒绝。 卫立煌见到郑卫国,偷偷问道:“八路军的伙食如何?” 郑卫国从袖子里面摸出一个馍来,笑道:“您要不要尝尝!”他之前实在吃不下,只好偷偷尝了一个。 卫立煌接过闻了闻,感慨地说:“早就听说八路艰苦,没想到苦到这个份上!刚才那顿饭真是太让他们破费了。” 郑卫国说:“刚才那顿宴席好吗?” 卫立煌笑道:“反正自打入晋以来,我就没吃得这么好过!”据说为了搞好卫立煌一行的餐饮问题,延安交际处把在城里所能找到的好饭好菜全部端了上来,自然十分丰盛。卫立煌知道这是为了款待他,才特意设的宴席,非常感动,连声向主席道谢。 到了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师生们搞了一个很隆重的欢迎仪式,并邀请卫立煌等人讲话。 卫立煌显得非常激动,兴致颇高。他说:“此次奉命赴西安,系指挥黄河两岸部队,继续坚持抗战,直到最后胜利。这次抗战中已把我国的弱点完全暴露出来了。第一是不团结现象,因而受到了局部失利,但由于抗战继续坚持,我们的弱点逐渐消灭了。第二是缺乏组织,没有坚强的领导。今后要把全国人民组织起来,筑成一道万里长城,来打击日本强盗的进攻。” 说完,他又赞扬了陕甘宁边区,认为边区各地的人民组织实为全国的模范,应该把边区好的做法发扬光大。师生们是第一次听到国民党的高官这样讲,都非常高兴,掌声欢呼声不时响起,场面非常热烈。 卫立煌讲完后,又要让郑卫国上去讲。 郑卫国忙推辞说:“我嘴笨,可讲不了您那么好!再说我也没做准备啊!”卫立煌是准备了演讲词的,而且在昨天晚上将稿子背得滚瓜烂熟。 卫立煌笑道:“没事儿,其实我一上台就把演讲词给忘了,刚才都是想到哪儿讲到哪儿。” 郑卫国推脱不掉只好硬顶上。他主要讲的是军事方面的东西,如日军的作战特点,战术要点及其优劣等等,还结合亲身经历给大家讲了一线指战员奋勇作战的英勇事迹。师生们听了都深受感动,女兵队的学员还偷偷擦起了眼泪。 离开抗大后,他们又忙着赶往二十里铺去看望在那里养伤的林师长。本来115师奉命阻击敌108师团,抢运临汾的物资已经使得历史发生了改变。岂料几天之后,林总还是挨了一枪,起因跟历史上一模一样。唯一庆幸的是只打中了肩膀,没有伤及肝腑,疗养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回到战场上了。 车队走到了一半,卫立煌突然下令停车,把几名军官叫了过来,说:“你们带了钱没有?都在兜里翻翻,我的钱不够。” 郭参谋长他们搜遍了荷包,才六百元。郑卫国没有带钱的习惯,分文也无。 卫立煌说:“哎呀,这可怎么办?钱太少了,拿不出手啊!” 郑卫国奇道:“总座,您要钱干嘛?” 郭参谋长笑道:“不懂了吧!” 原来,国民党军队素有犒赏和送礼的风气。按当时不成文的规矩,一个师长受伤,送礼的通常要送一千至数千元。因为今天事出意外,卫立煌没做送礼的准备,只好要大家来凑。 卫立煌说:“这可怎么办,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秘书赵荣声趁机进言,说:“总座,您帮八路军解决枪弹、医药和夏服,不比送几千块钱管用得多?” 卫立煌摆摆手说:“那是职责所在,这是礼节问题,是两码事儿!” 郑卫国想起一事,从身上摸出两根金条,递给卫立煌,说:“总座,大黄鱼中不?” 卫立煌说:“也行吧?”金条虽俗气了些,总比空手要好。 到了二十里铺,日后叱咤风云的林总正可怜巴巴地躺在病床上,不过精神尚好。他在护士的帮助下,坐了起来,连声向大家道谢。 卫立煌见这里条件很简陋,便关切地问道:“林师长,你这里缺些什么?需要什么紧缺物资的话,我可以帮忙。” 林师长笑道:“多谢卫总司令关心,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就是部队缺弹药!” 卫立煌听了很感动,表示一定会妥善解决八路军的补给问题。 林师长又称赞郑卫国东阳关围歼战和太原突袭打得好,大涨了中国军人的威风。 郑卫国打趣道:“林师长,你要赶快把伤养好啊,不然我们把鬼子打完了,就没有你的份了!” 林师长听了哈哈大笑,说:“打完了最好!” 当天晚上,延安各界为卫立煌举行了盛大的欢迎晚会,到会的各界代表达有数百人之多。主席和卫总司令先后上台讲话,之后鲁艺的师生又表演了精彩的文艺节目,气氛相当融洽。让人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个红红火火的国共合作时期。 晚会结束之后,郑卫国故意落后了一步。走出剧院的大门,几名工作人员正在一旁等候。见郑卫国出来了,一人忙迎上前,笑道:“郑师长,等急了没有?” 郑卫国笑道:“还好,就怕让主席等得太久!” 第128章 畅谈 中办的工作人员径直将郑卫国带了过去。沿途的警卫应该是提前通知过了,一路上并没有人阻拦或者问话。 窑洞里面灯火通明,不时有爽朗的笑声传出,似乎相谈甚欢。 工作人员笑道:“郑师长放心,陪客而已,这回您是主客!” 郑卫国知道他是拿白天的事儿打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惹得一众警卫纷纷侧目。 那名工作人员走到窑洞前,说:“郑师长到\" 只听笑道:“是我们的抗日英雄到了,快请进来!”说着推门而出,身边还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留着一抹小胡子的中年人, 郑卫国忙道:“过誉了,我不过是尽了一名军人的职责而已。” 说:“诶,过分谦虚就等于骄傲了。如今国难当头,要争当民族的英雄,英雄光荣!坐,坐!” 郑卫国笑道:“是,我听您的,争取当一个大大的英雄!” 笑道:“这就对了嘛!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郑卫国心中一惊,不是,你来干嘛啊,该不是要审查吧!郑卫国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好在特种兵军官都有超强的心理素质,总算没有当场露出马脚。他装作好奇地问道:“是不是当年徐恩增身边的地下党?” 李呵呵一笑,有意无意地打量了郑卫国一眼,说:“郑师长是怎么知道的?” 郑卫国笑道:“听我的参谋长说起过。他以前在国军的机要部门工作,知道不少秘闻,吃饭的时候常拿这些事儿当作下饭菜。” 打趣道:“拿中统局长当下饭菜,一顿饭下来岂不是要吃掉好几个军政要员呀!”说完,三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寒暄了一阵之后,郑卫国忙道:“为人民而战,坚决不做曹操那样的军阀。” 连声说好,并对郑卫国加入到人民的队伍表示欢迎。 郑卫国便趁机要求入党,并将早就写好的入党申请书和自己的配枪放在桌上,说:“为人民的武力,为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去战斗!” 说:“我们党的组织可是很严格的,任何人想要入党都要接受审查!” 郑卫国忙道:“我愿意接受组织的审查!” 笑道:“你对我们党的政策很熟悉嘛!” 郑卫国解释说:“以前在东北的时候,我就接触过共产党人,差点就能入党了,可惜九一八事变之后失去了联系。如果我现在想入党的话,组织上能不能重新接纳我?” 说:“我个人表示支持!” 局长笑道:“如果审查没有问题的话,我也同意。” 审查很简单,因为郑卫国以前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抗战之后一直暴露在众人的眼球之下,也没什么问题。审查通过之后,郑卫国就是一名入党积极分子了,经组织讨论之后就可以列入预备党员,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转正。 等审查程序结束之后,又问郑卫国为什么敢深入太原,并连续对周边之敌施以打击。郑卫国就讲了内线作战的好处,听了非常高兴,因为这是他老人家的拿手好戏。 说着说着,又聊起当前的形势来。此时《论持久战》尚未发表,不过相关的认识、理论已经有了。说日军肯定会集结重兵夺取徐州,以打通津浦线,并对国军的处境表示担心。 李通过情报分析说:“徐州的李宗仁有胆有识,善于揉合部队,所部兵力也非常雄厚,应该能取得一场胜利。” 说:“卫国,你怎么看?” 郑卫国心想这是考我来了,得,黄鼠狼掀门帘露一小手!于是斟酌了一下字句,说:“日军和国军在徐州一线必然有一场大战。从兵力和形势来看,国军占优,所以打一场胜仗是很有可能的。不过,打了胜仗之后有好处,也有麻烦。” 说:“此言何解呀?” 郑卫国说:“好处自不必说,自抗战爆发以来,国内外投降之声不绝于耳,急需一场大胜鼓舞人心。麻烦就是此战有可能从一场战役级的大战演变成中日两国的决战。” 见他们都在认真听,忙继续讲道:“打了胜仗之后,无论是从利益考量,还是为了国内舆情,委员长肯定是不会撤兵的,说不定还大力增兵。日军丢了面子,必然也会增兵,从而使双方的兵力越攒越多,一直增加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李皱了皱眉,说:“嗯,很有道理,你接着说!” 郑卫国说:“中国军队缺乏重武器,搞大决战必败无疑。到时候别说徐州,只怕连武汉都保不住了。” 历史上,常凯申在最后关头终于下令撤兵,避免了最后的精锐全军覆灭。五战区数十万大军仓惶撤退,日军衔尾追击。幸得李宗仁一力维持,部队没有崩溃,但也无力阻挡反击。日军第十四师团趁乱从一、五战区之间杀出,直逼武汉。当时武汉尚未做好战斗准备,常凯申只得以水代兵,淹死数百万国民,背上了千古骂名。 给自己点了支烟,生气地说:“中国大而弱,利在持久,日本小而强,利在速决。这么简单的道理有些人就是不懂,讲了也不听!” 郑卫国说:“正面战场上的失败是必然的,不过敌后战场尚有文章可做。” 一提到敌后战场,开始大讲创建敌后根据地的重要性。郑卫国结合自己创建平安县根据地和所知的一些历史也说了不少。 善预判分析,李局长有情报支持,郑师长更牛,未卜先知!三个人谈得投机,一讲就是大半夜,一直到鸡叫头遍才惊觉时间流逝。 郑卫国看了看窗外,有些惋惜地说:“时间过得真快啊,天一亮我就要随卫总司令南下去西安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请讲!” 郑卫国说:“我们33师现在缺乏政工人员和技术人才,八路军人才济济,能不能接济一二。” 笑道:“我可是听说129师已经派了不少同志到你那儿去工作。怎么,还是嫌少?” 郑卫国笑道:“人数确实不够用,而且有些人连129师也没有。” 奇道:“要什么样的人才?” 郑卫国说:“需要炮兵和骑兵指挥员,最好是从毛子,哦不对,是苏联,要从苏联留学归来的。”他平日都管苏联叫毛子,结果一顺嘴就说出来。 李笑道:“怎么,你对苏联老大哥有看法?” 郑卫国忙道:“不是,是以前在东北叫顺口了,下回一定改正!” 说:“算你是无心之失,以后要注意!” 郑卫国忙道:“是!” 满意地点点头,说:“你先回去休息,支援干部的名单我们需要研究一下,会尽快派到33师去协助你的工作。”说着把他的金卢格手枪递还给他,笑道:“入党申请书我收下了,手枪你先拿回去,现在可不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哟!我们都还等着你为国家和民族立下更大的功勋呢!” 郑卫国欢喜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出了窑洞,工作人员又将他送到了城外驻地。张长贵正等得着急,说:“师座,您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弟兄们都急坏了!” 郑卫国说:“先前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记住了,此事严格保密,任何人都不许外传,违者军法论处!” 张长贵一惊,忙道:“是!” 郑卫国走后,李局长问道:“对于郑卫国这个人您怎么看?” 想了一下,说:“这个郑胡子可不简单哟!观其作战凶猛顽强, 李局长没想到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说:“可是我看他年纪轻轻,说话口无遮拦,怕是有些不稳重!” 又说:“像这样的人才正是革命所急需的!我们不仅要发展他加入我们的队伍,还要帮助他成长为一名真正的革命者。只有这样,我们的革命才能一天天走向胜利。” 李局长听了十分钦佩,说:“说的是,我一定把工作做好!” 问李局长,说:“我们队伍里现在有谁是在苏联学过炮兵的?” 想了一下,说:“有两个,一个是朱瑞,一个是郭化若。”注:这两位是八路军炮兵学校的第一二任校长,为人民炮兵的建设立下了殊勋。 叹了口气,说:“眼下我们就一个没有炮弹的炮兵团,他们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那就调他们两个去33师工作吧,不但能加强党在33师的工作,还能趁机锻炼一下嘛!” 李说:“好是好!不过朱瑞同志怕是走不开。” 说:“哦,我想起来了,他是不是去了一战区呀?” 李说:“是的,朱瑞同志现在在国民党第一战区程潜处做统战工作,任第十八集团军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联络处长,并担任豫北游击队训练班教官。最近正在筹办华北军政干部学校。” 有些遗憾,说:“这些工作都不好打断,看来只有调郭化若同志去了。” 李局说:“那个郭化若同志被开除党籍了,您看?” 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郭化若这个同志我是知道的,能有什么问题呀?早就该恢复了,你抓紧时间去处理一下!” 李连连点头,说:“是,我马上就去办!” 说:“嗯,好,炮兵有了,骑兵呢?” 李说:“这个是真没有。骑兵早已是夕阳兵种,好不容易去一趟苏联谁会学这个?” 说:“嗯,实在没有就算了。郑卫国大概是听说苏联有哥萨克骑兵,以为我们也有。到时候跟他解释一下,免得生出隔阂来。” 李一拍脑袋,说:“哎,有了!您刚才一提哥萨克骑兵,我就想起来了!西路军有两位同志现在正在新疆学习骑兵,教官是苏联派去的!” 大喜,说:“好,总算不负所托!他们叫什么名字?” 第129章 拉壮丁 李局长说:“一个是曾玉良同志,一个是周纯麟同志,都在喀什担任骑兵连长。” 主席大手一挥,说:“通知他们尽快回来,然后去33师报到。” 李局长犹豫了一下,说:“主席,那个,咱们是不是得留一个呀!郑卫国这样看重毛子的骑兵呸,呸,呸,都怪这个臭小子,把我的嘴都给带顺了。” 主席瞪了他一眼,生气地说:“你是个老同志了,怎么也犯这样的错误呀,传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李局长忙笑着赔了个不是,又说:“主席,骑兵在欧美列强虽然是没落了。可咱们中国地方大,交通落后,骑兵还是有用武之地的。这个哥萨克骑兵世界闻名,咱们是不是得弄一个娶了经的和尚回来?好东西不能全给了人家呀!” 因为李德的事情,主席对洋和尚就有些不感冒,说:“洋和尚的经就一定管用?我看不见得!咱们中国人的事情,还得按我们自己的方法来解决!” 李局长说:“那就都调到33师去?” 主席想了一下,幽默地说:“算了,还是调一个到延安来,免得你呀在背后说我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哟!” 就这样,这两位骑兵人才被提前调了回来,从而避免了一场牢狱之灾。历史上,由于盛世才突然右转,害得他们两个被足足关了一年。 次日清晨,卫立煌辞别了主席,率部向西安赶去。郑卫国自然也要跟着南下,此时陕西的土匪很多,沿途必须得有士兵护卫。 一路无事,快到西安的时候,车队突然停了下来。郑卫国以为出了什么状况,忙道:“准备战斗!”随车南下的战士们忙做好了战斗准备,噼里啪啦好一阵拉枪栓的声音。 文副参谋长忙赶过来说:“没事儿,没事儿,弟兄们都别紧张。是总座看到有部队在拉壮丁,所以停下来看看。” 郑卫国立马来了兴趣,说:“拉壮丁?在哪儿呢?快,带我去看看。”他以前只看过川剧《拉壮丁》和《王保长》,真实场面还真没见过。 走了几步,只见公路边上蹲了一大群人。一个个衣衫褴褛,神色沮丧,脚上穿的鞋也是破烂溜丢。周围还有一个排的士兵持枪而立,大概是防止他们逃跑。在车队的前面,卫立煌正在跟那名排长说话。那个排长可能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儿,吓得腿肚子都在发抖。 郑卫国说:“你们几个别老蹲着呀,站起来让我看看!”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最前面的一排壮丁,想知道这批兵员的素质如何。 壮丁们畏惧地看向看守他们的士兵,一个个都不敢动。几名士兵忙过去喝斥了几句,他们才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奇怪的是,他们双手都按在裤腰上,模样显得有些可笑。 郑卫国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都没有裤腰带,怪不得要用手提着。他对一名押送的士兵说:“这些人以后都是咱们的袍泽兄弟,将来上了战场就是打鬼子的英雄,你们这样搞是不是太伤他们自尊了?” 士兵没好气地说:“命都他娘的保不住了,自尊算他奶奶个屁啊!”还说:“抽掉裤腰带算什么!你问问他们,是愿意把手绑上还是提着裤子走?”这兵油子见郑卫国年纪不大,又没被佩戴军衔,以为不是什么大官,说话就比较随意。 张长贵刚从车上跳了下来就听到这士兵骂骂咧咧地,立马就火了:“放肆,怎么对我们师座说话呢!” 士兵这才晓得面前是一个大官,吓了一跳,忙给了自己一耳光,跪下求饶道:“长官,我不知道您是师长。是我瞎了眼,请您饶过小人这一次!”说着还要继续抽打自己。 郑卫国忙将他拉了起来,说:“快停下,停下!你这话虽然难听,总算说的都是实话。这些人都是押到哪儿去的呀?第一军?”胡宗南的第一军当时驻扎在西安一带,所以郑卫国有此一问。 士兵忙道:“报告长官,我们是奉兵役署的命令押解这批新兵补充第33师的!” 郑卫国和手下的战士们听了都大吃一惊。他忍不住笑道:“搞了半天,这都是我的人马啊!” 原来,常凯申和军委会虽然对33师弃守太原非常不满,但考虑到这支部队多次取得大捷,为国军争了不少脸面,就功过相抵,不予追究。另外常凯申之前说过,死一补俩儿,兵役署便让陕西兵役部门给33师补一万新兵。在路上碰到的不过是其中一批而已。 卫立煌也问清楚了情况,走过来笑道:“怎么样?卫国,看看你的新兵!依我看得好好操练一番才行啊。” 郑卫国苦笑道:“早知道就跟军委会说不要新兵了,免得让他们受这份儿罪!” 郭参谋长叹了一口气,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国家没有完善的预备役体系,部队补充兵源就只能靠拉壮丁!像他们这里没有死人,已经算工作做得极好的了!” 他又笑着问道:“卫国,你是不是真不要,真不要的话送给我好了,我的第九军正缺人呢!”郭参谋长身兼第九军军长,手里也是握有重兵的。 郑卫国忙道:“要,要,要,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总座,参座,要不你们先进城吧,我在城外先看看这些新兵。” 卫立煌说:“那好,我们西安再见!” 郑卫国留下了一个排,让其余的兵力继续护送卫立煌南下,自己则同壮丁们走在后面,想多了解一下情况。这些壮丁见郑卫国待人和气,又是将来的长官,胆子渐渐就大了些。开始是问什么就说什么,到后来争先恐后地向郑卫国诉苦。 负责押送的排长感到有些紧张,对郑卫国说:“长官,这些贼骨头都是强征来的,让他们这样闹下去非炸营不可!”话说国军为什么不搞诉苦呢,就是怕这个。这些征来的士兵都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政治上受压迫,经济上受剥削,一肚子苦水,搞不好情绪就会失控。 郑卫国说:“你别怕,出了事有我担着!”又对壮丁们说:“你们都别激动,一个一个说!”既然已经说开了,不如让他们说个痛快,憋在肚里更容易出事儿。 一条大汉一手按在裤腰上,一举高高举起,嚷道:“长官,额先说!” 郑卫国说:“好,就是你了!”见他这个姿势太搞笑,忙让押解的士兵把裤腰带都还给他们。 大汉系上腰带,道了声谢,然后破口大骂他们乡的保长。据他说,他本来是家里的独子,只是因为没钱给保长就被硬抓来凑数。那个保长利用征兵的机会,到处盘剥百姓,祸害乡里,搞得不少人家破人亡。说到伤心处,这条大汉和他的乡党们竟然一起痛哭起来。 郑卫国偷偷问那名排长,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排长的眼睛也红红的,大概是勾起了伤心事儿吧。他叹了口气,说:“长官你是不知道,过去有灭门县知事,现在有灭门乡保长。拉个壮丁算什么,杀人放火都没人敢管!” 旁边一名士兵气愤地说:“我也是硬抓来的,我爹气得大病一场,说生了儿子是老蒋的,有了银子是保长的。”这话比较幽默,郑卫国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笑完之后,又感到有些心酸。 好好的征兵工作怎么会搞成这样呢?原来国民政府对基层控制薄弱,使得乡村一级政权大多落入地方黑恶势力(即土豪劣绅)手中。他们一面用残暴的手段征兵,一面勾结兵役署的人将之作为生财之道。 每年应征新兵名额分配既定之后,接着进行及龄壮丁的抽签征集,中签的壮丁,就是这一年度应当入伍的新兵。因此,抽签过程充满了敲诈、勒索和剥削。抽签名义上公开进行,中签的壮丁也出榜公布,实际上是否中签完全为县、区、乡、保长把持操纵,只要肯出钱贿赂,中签可以变成不中签;没有钱贿赂,独子也会成为中签壮丁。 还有的乡保长利用贪墨士兵的安家费、壮丁费的方式中饱私囊,甚至连阵亡烈士的抚恤都贪,简直是丧尽天良! 北大教授蒋梦麟先生在抗战时担任红十会会长,曾向常凯申报告过征兵的惨状,认为征兵方式的粗暴野蛮,造成了大量的人员死亡。并以他在贵州一处壮丁收容所看到的为例,说从广东曲江征调的七百多人壮丁,沿途不断死亡,到了贵州仅剩十七人。 蒋梦麟先生认为八年抗战下来,征调的壮丁未入军队即死亡有一千四百万人之多,而因战争死亡的中国军民约为1800万(直接伤亡,不包括各类间接伤亡,即一千四百万不包括在1800万以内)。他拿这个惊人的数字征询高级军官们的意见,军官们都说只会多,不会少。 常凯申接到蒋梦麟的报告后也没有反驳,只是说:“觉得无面目做人,觉得对不起我们民众。”并承认“兵役办理的不良,实在是我们军队纪律败坏,作战力量衰退的最大的原因。” 兵役署长程泽润被枪毙后,常凯申委任鹿钟麟为兵役部长。鹿上任后,发现全国征兵工作已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感慨道:“对于兵役部所属的不法分子,我们是极为愤恨的,也曾想以严峻刑法,铲除积弊。却遭到各方面的阻挠,无法行得通!” 当然,鹿仲麟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1944年了,那个时候国府已经病入膏肓,现在才38年,情况还是要好一些的,起码征兵过程中杀人的不多,征走的壮丁家里多少还能得到一些安家费。 等壮丁们的情绪都平稳了些之后,郑卫国劝解道:“你们这些人在征兵的过程中确实遭受了不公正待遇,可现在不是打内战,而是打日本鬼子的保国存种之战!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去打日本人?” 壮丁们一听打仗都把头低了下去,一个个死活不肯吭声。 郑卫国就跟他们讲华北军民英勇抗日的事迹,试图激发他们的爱国热情。特别讲到淞沪会战时,国军敢死队员绑着炸弹冲向敌阵,说:“若国家将亡,则请先死!如今国难当头,是好男儿就要为了国家和民族挺身而出!” 说完,要求壮丁们表态。可这些壮丁纷纷表示不愿意当兵,理由都很充分,有的是独子,有的舍不得家人,还有的怕死。一些胆子大的甚至求郑卫国放他们一马。 郑卫国好不郁闷,又说:“如今日本人都已经打到黄河边上了,过了黄河就是你们的家乡。大家都不当兵,难道眼睁睁地看着鬼子杀过来?你们的家人谁来保护?” 一名胆子较大的壮丁说:“长官老爷,额们就是些小老百姓,管他谁坐天下呢!日本人来了又怎么样,额们还不是照样种田纳粮!” 张长贵大怒,拿着马鞭指着他说:“狗日的,你想当汉奸!” 壮丁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是在跟国军长官说话,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郑卫国忙伸手将他扶起,说:“别动不动就下跪,骨头放硬点儿!”又对张长贵说:“没让你说话,你插什么嘴!” 郑卫国又问其他人,说:“日本人在东北、华北、华中一带烧杀淫掠的事儿,你们听说过吗?” 大部分人都摇头,也有一些人点头表示听说过的,但都感觉离他们很远对于很少离开村子方圆数十里的村民们来说,确实很远。 郑卫国感觉一时半会儿不可能让他们“踊跃参军”了,就劝他们说:“抗战还要打好几年,你们现在逃回去还得被抓壮丁,搞不好还得连累家人,不如先留下来。参军嘛,也分前方后方,后方相对来说还是完全的。怕死的话呢我不勉强你们,你们可以帮忙修修路、挖挖战壕什么的,不用你们去跟鬼子拼命,如何?” 壮丁们不信,说:“长官说的可是真的,可别日哄我们!” 郑卫国指着头上的青天白日帽徽说:“我堂堂国军中将师长岂能骗你们这些老百姓?”说完,又让张长贵去前面的村子买些肉食好好犒劳下这些新兵蛋子。 张长贵有些不乐意,说:“就这些怕死的怂货,凭啥让他们吃肉?” 郑卫国摆摆手说:“怕死是人之常情,要是个个都像你这样,小鬼子还敢打咱们吗?” 张长贵听了之后十分受用,忙屁颠屁颠地买肉去了。 第130章 刺杀 西安北郊,壮丁收容所。所长跟在郑卫国之后不停地点头哈腰,一脸狗腿相。郑卫国里里外外视察了一遍之后,心中暗叹,这哪是人住的地方?难怪美国着名记者、普利策新闻奖金获得者白修德说壮丁营跟纳粹的集中营有一比。 所长见郑卫国脸色不大好看,忙道:“郑师长,您放心!这里的条件是差了一点,可是对您的部下,我们一定优待!” 郑卫国用手捅了捅他的大肚腩,说:“别太贪!一日三餐,夜眠八尺,你要那么钱干什么?还能带到土里去不成?” 所长腆着肚子一个劲儿地往后缩,满脸堆笑道:“嘿,嘿,是,是,郑师长见教的是,卑职一定遵从,一定遵从!”笑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打颤。 郑卫国一见他这副德性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只好从身上摸出一根金条扔给他,说:“如果让我知道33师的新兵在这里吃住不好,小心你的狗皮!” 所长欢喜得眼睛都快眯上了,连声道谢,郑卫国说的什么他估计都没听清。 出了收容所,郑卫国一挥手,说:“走吧,进城,去十四集团军联络处。” 张长贵说:“师座,要不等叶营长他们到了再进城吧,我担心他们找不着路啊!”由于汽车不够,夜猫子率领的骑兵和辎重兵只能以骑乘的方式行进。四个蹄子显然比不上四个轮子,所以远远地掉在后面。 郑卫国说:“不等了,他们到了西安之后自然会跟我们联络的。再说我们在西安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算算日子苏联援助的第一批军火应该已经到了,这可是一笔大买卖,而且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儿店了。 车队刚到城门口,远远就看见一大群人在夹道欢迎。看见车队来了,这些人兴奋地大声欢呼起来,人如海,声如潮,场面极其火爆。不过隔得有些远,声音又嘈杂,听不清楚他们喊的是什么。 郑卫国奇道:“有大人物要来啊,怎么没听呢!” 熊处长笑着递过来一具望远镜,指着城门口一道巨大的横幅说:“您自个儿看看就知道了。” 郑卫国接过一看,擦!横幅上竟然写着:热烈欢迎抗日英雄郑卫国将军来陕!除了这条大横幅,还有不少小号的标语、旗帜 。上面写什么的都有,如民族英雄,抗日铁军,都把郑卫国和33师夸到天上去了。 车队走得近了些,只见欢迎的人群愈发兴奋,一个个喊着叫着蹦着跳着就跟过大年一样,不住地向车上的战士们挥手致意。根据地的百姓们也热爱这些子弟兵,但老乡们的感情都比较内敛,表达的方式也比较朴实,不像现在这样赤裸裸地表露出来。战士们很快被欢迎人群的热情所感染,一个个乐得合不拢嘴,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一路前行,马路两旁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这让郑卫国有些心惊胆颤,倒不是怕有人打黑枪,而是怕引发骚乱,闹出人命来。还好这个时代的粉丝都比较理智,场面虽然热烈,但没有人堵在马路中间的。马路两边虽然没有拉绳划线,但人们都规规矩矩地,没有人推搡挤拉。这让郑卫国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失落,为什么21世纪的人们素质还赶不上民国呢? 欢迎的人群中各行各业的都有,其中以青年学子们最为活跃。在人群中喊口号的,舞旗帜的,打标语的,拍巴掌的,大抵都是学生。尤其那是女学生,从车窗上瞥见郑卫国就兴奋地尖叫起来,就好像后世的小女生见了刘德华一样。其实她们从没见过郑卫国,大部分都是根据道听途说的东西瞎猜。很多人甚至把熊处长当成了郑卫国,因为他白面无须,比较符合当时的择偶标准。 晚春的北国还有些冷,这些女学生们的脸蛋儿都冻得红扑扑的,可这丝毫不能降低她们的热情。一些比较胆大的女学生跟着汽车一路小跑,试图把鲜花或者别的什么小物件扔进来。可是车窗一直紧闭,车队也没有停下,她们跑了一阵之后便跟不上了。一些女学生委屈地哭了。 熊处长有些不忍,说:“师座,要不要停车?” 郑卫国说:“不要了,你看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多危险,别搞出一个踩踏事故来!” 熊处长一拍脑袋,说:“还是师座考虑的周全。” 车队继续前进,终于摆脱了欢迎的人群,径直开到了十四集团军驻西安的联络处。门口和院内停满了小轿车,估计是西安的党政军大员得知卫立煌到了,赶过来拜访的。熊处长观察地更仔细,甚至从车辆牌照和型号推断出来人都有谁。 郑卫国笑道:“是不是真的?” 熊处长肯定地说:“一准儿没错!师座,这可是结交这些大佬的好机会呀!您要想多弄物资和军火就得跟他们这些人搞好关系。”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郭参谋长远远地喊道:“是不是卫国到了,快进来,快进来,都等着你呢!” 郑卫国说:“餐座,没地方停车啊!” 郭参谋长走了过来,说:“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先进去,这里我来安排。” 郑卫国说:“参座,里面都有谁啊?总座是不是有客人啊!” 参谋长挥挥手说:“进去不就知道了,快进去!” 郑卫国没办法,只好向里面走去,刚进大厅,就听见有人喊道:“抗日名将,国民革命军陆军第33师师长郑卫国中将到!” 然后一大群人围了过来,欢迎的欢迎,拍照的拍照,镁光灯闪个不停。还有一些老式的照相机拍起照来就像点炮一样,拍一张照片就“砰呲”一声,又是烟又是火,搞得怪吓人的。张长贵这个土包子大吃一惊,跳上前来就要替郑卫国挡子弹。还好郑卫国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拦住,总算没出大丑。 卫立煌走了过来,说:“卫国,怎么才到?” 郑卫国说:“路上耽误了一下,总座,这是怎么回事啊?” 卫立煌说:“你先别问这么多,来,我给你引见一下今天到场的贵宾。”说着,把大厅内的大佬们一一给他介绍了一遍,听得郑卫国头都大了。 好家伙,军事委员会西安行营主任蒋鼎文、国民革命军第17军团军团长胡宗南两位大佬赫然在内,还有陕西省党部主任、陕西省主席、陕西保安司令军长一级的都不好意思往前面站,郑卫国一个师长更是上不了台面。 好在这些大佬都还比较客气,纷纷夸赞他为抗日立下奇功,一阵迷魂汤灌得郑卫国晕晕乎乎的。寒暄过后,一名记者提议让大家合个影,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卫立煌见郑卫国就穿着一件普通的军服,觉得不合适,忙让他去换一身将官呢子军服,并配戴好军衔。 郑卫国不好拒绝,只得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换衣服。没过多久,顶着两粒金星的郑卫国出来了,一名动作快的记者啪得一声就抢拍了一张。众人只觉得他心急,倒也没有多想。事实上,这张底片随后就被交到了日本在西安的特务机关梅机关手中,并成为全世界被翻拍最多的一张照片。 为什么会最多呢,因为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下令凡在华北作战的官兵都要随身携带这张照片,以便在发现郑卫国之后及时抓捕。华北的日军也算给力,足足抓了上千个“郑卫国”,好事者一统计,有老年郑卫国若干,中年郑卫国若干,青年郑卫国若干,甚至还有不少少年也因为高度疑似被抓去了宪兵队。事后人们感慨,和郑卫国撞脸真是倒了大霉了。 见有人带头,其他的记者也噼里啪啦地拍了起来,边拍照还边提问,中央社记者的问题都比较好回答。一些小报反而比较麻烦,动不动就问郑将军可曾婚配,喜欢什么类型的女性之类的问题,搞得郑卫国好不尴尬。 好不容易把这帮子大佬和记者应付过去了,郑卫国又跟卫立煌说起要军火的事儿。卫立煌说:“军火不急,我还要给八路军调拨一批呢!到时候一起办理就行了,保证让你满意!” 郑卫国大喜,说:“谢谢总座!” 卫立煌说:“先别忙着谢,这里有个任务需要你亲自去一趟!” 郑卫国奇道:“总座,是什么任务?” 卫立煌笑道:“西安女子师范邀请你去演讲!怎么样,这可是个美差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去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女子,看中了我替你作媒!” 郑卫国苦着脸说:“能不能不去啊!总座,我这儿正忙着呢!您看,新兵的事儿,军火的事儿,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处理。” 卫立煌把脸一板,说:“不去也行,不过军火就别想了,省得你忙不过来。” 郭参谋长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笑道:“卫国,到时候你可别后悔。这回的军火不单有苏联援助的武器,还有军委会从海外进口的,都是上等货色。” 郑卫国眼睛一亮,忙道:“别,别,总座!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只要您多批些武器,我这一百多斤就算是豁出去了!” 卫立煌笑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下午的时候,郑卫国一行来了西安女子师范。学校师生都赶到大门口来迎接,莺莺燕燕好不热闹。警卫员的眼睛都没地儿放了,脸红得跟包公似的。郑卫国也被女生们叽叽喳喳地吵得头大了好几圈,心里叫苦不迭。 师生们很快在学校的操场上集合,郑卫国则被请到了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他从上面往下一看,嘿,一大群娘子军。一些女生趁机眼放桃花,一道道电波直击主席台,刺得郑卫国心里砰砰直跳。 一名女教师模样的人说:“请郑将军给我们讲几句吧!” 女生们都娇呼道:“好!” 就在这时,郑卫国突然感受到一丝寒意,这是身体在预警。他陡然紧张起来,全身肌肉都进入了临战状态,只等神经中枢下达攻击令。 女教师见郑卫国没有作声,说:“郑将军嫌你们的掌声不够热烈呢!” 学生们欢呼着更加用力拍起巴掌,一个个把小手拍得通红。 郑卫国耳朵一动,突然听到咔的一声!这个声音很轻微,且夹杂在欢呼声中,寻常人是绝不会听到的。但郑卫国恰好受过相关的训练,他不仅听到了,而且非常熟悉这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女生们正眼巴巴地看着郑卫国,等着他讲话呢!却见他突然大喊道:“蹲下,快蹲下!” 师生们慌忙蹲在地上,一个个都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枪声,密集的枪声突然响起!女生们吓得抱头尖叫起来。好在枪声来得快,停得也快。等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这场刺杀事件已经尘埃落定。 原来,有杀手穿着学生或者校工的衣服,一直藏在他们中间,准备打郑卫国的黑枪。岂料师生们突然蹲下,他们五个杀手顿时无所遁形。为什么他们没有跟着蹲下呢?一来,杀手想着任务,不会轻易做出与之相违背的动作;二来,这些杀手的母语不是汉语,陡然听到之后,反应总要慢一拍。 当然,一听到殿下的命令,杀手们也感到大难临头。一个个惊惶失措,有的准备蹲下,有的做势准备逃跑,只有一个举起了手枪。事后查明,这个人是行动组组长田原一郎。就差一秒,甚至更短的时间,田原就可以扣动扳机了,但他永远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郑卫国的金卢格见了血!其他的杀手也被警卫人员打成了筛子。不是不想抓活口,只是这里人员太多,留活口容易伤到群众。 见杀手都被干掉了,郑卫国把手枪收好,整了整衣冠,笑道:“我想这将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演讲!”说完,施施然离去了,只留下一操场惊魂未定的师生们面面相觑。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场面恐怕也是终身难忘。 第131章 都不是东西 从女子师范出来,郑卫国又忙着去找郭参谋长商量军火的事儿。郭参谋长笑道:“我就知道你耐不住性子。怎么样,去女子师范演讲还顺利吧?” 郑卫国轻描淡写地说:“过程有些曲折,结局还算不错。” 郭参谋长还不知道发生刺杀大案,笑了笑,扔给郑卫国一张纸,说:“你先看看这个,看中什么我们就想办法弄些回来!” 郑卫国接过一看,见是苏联援助军火的清单,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军火数量和单价。他粗略地看了一遍之后,欢喜地合不拢嘴,说:“竟然有这么多!毛子挺仗义的呀!” 这批物资确实不少,共计t26坦克82辆,76毫米高炮20门并附全套防空设备,114毫米野炮80门,76毫米野炮160门,45毫米反坦克炮50门,37毫米反坦克炮80门,重机枪300挺,轻机枪1600挺,另外还有大量弹药,其中步枪和机枪子弹就各有1000万发。 除了武器之外,还有不少辅助装备,比如载重汽车、火炮牵引车、坦克修理车等等,最让郑卫国感到惊讶是里面竟然还包括马具182副。(注:以上数据均为史实,为苏援的第一批军火,空军物资未列入) 郭参谋长苦笑道:“多?你以为这全是给二战区的呀!苏联提供的20个师的装备全都在这儿了!” 郑卫国愣了愣,说:“20个步兵师?轻步兵师也不只这么点儿重武器吧!火炮就不说了,轻重机枪是不是太少了些?” 国军重武器向来比较薄弱,一直依靠轻武器的火力优势在局部和日军对抗,如果连轻武器的优势也无法保证,就根本无法跟日军抗衡了。 郭参谋长双手一摊,说:“谁说不是呢?我们的人跟苏联方面交涉,要求增加机枪数量,可苏联元帅伏罗希洛夫却说什么现代师编制小,机动灵活,有这么多武器就够了!” 郑卫国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这个老毛子真他娘的可恨,敢情死的不是俄国人!” 郭参谋长叹了一口气,说:“如今我们中国是内外交困啊,苏联人能给咱们卖武器就算不错了。别的国家像美国、英国都是隔岸观火,比俄国人更可恨!” 郑卫国有些沮丧地说:“就这么点儿武器,还能有咱们的份吗?” 郭参谋长说:“多要是不可能了!军委会准备在武汉进行一场大会战,这些武器大部分都要运到南方去。不过,少量弄点儿还是没有问题的,八路军据说也能分到一份呢!” 郑卫国心情略好,说:“那我得好好想想挑些什么武器好!参座,你能不能带我去军火库看看?” 郭参谋长忙摆摆手,说:“这恐怕不行!军委会对这批武器非常重视,都是专人专办,我们硬凑上去太犯忌讳了。再说,为了防止日寇空袭,武器都分散隐蔽在各个仓库,不可能每个地方都去看看吧!” 郑卫国说:“那有没有对这批武器比较熟悉的人?咱们大老远来一趟,总得挑点儿好的弄回去呀!” 郭参谋长想了一下,说:“嘿!你别说,还真有一个!” 这个熟知内情的人叫王国章,是兵工署负责接收军火的技术官员,这批苏联援助的军火就是他去验收的。巧的是他这个时候刚好在西安,在郭参谋长的引见下,郑卫国很快见到了这位专家。 这位王专家一见到郑卫国就激动不已,又是敬礼,又是握手,仰慕崇拜之情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郑卫国则是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只好求助地看向郭参谋长。 郭参谋长笑着解释说:“你在华北抗战的英勇事迹已经传遍了全国,王专家听说之后非常崇拜你啊!” 郑卫国恍然大悟,感情是粉丝啊!呵呵,这就好办了。他心里乐开了花,嘴里却说:“不敢当,不敢当!郑某不过尽了军人本份而已,略有薄功也是靠将士用命!王专家千里迢迢赶赴苏联,为国家弄回来这么多军火才是劳苦功高啊!” 王专家满面惭色,忙道:“郑将军过奖了,王某也就是帮忙验了一下货,可不敢居功!郑将军,您是民族英雄,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王某一定尽力!” 郑卫国说:“不瞒您说,这回还真有事儿求您帮忙。”说着就把来意道明了,希望从王专家口中了解一下这批苏援武器的性能。 王专家笑道:“这个忙王某还真帮得上!郑将军,这批军火种类可不少,不知您想要了解哪些武器?” 郑卫国说:“哎呀,我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啊!王兄,你就捡你知道的说吧!只要是好东西,咱儿都想要!” 王专家说:“要说好东西吧,也就两样。一是76毫米高炮附带着全套防空设备,照空灯(即探照灯的早期称呼)、听音机(通过声音监听日机动向的仪器)以及其它仪器一应俱全。这个炮啊,我去苏联的时候亲自验看过,命中率非常高,比眼下国内各类高炮的性能都好”他一边说一边比划,恨不得现场给郑卫国打两炮看看。 一说到技术上的事儿,这个王专家就收不住嘴了,直讲得手舞足蹈,唾沫横飞。郑卫国忙给他倒一杯茶,说:“那个,王兄,您慢点儿说,先喝口茶!” 王专家轻咂了一口,见郑卫国兴致不高,有些疑惑地说:“怎么,您对这种火炮不感兴趣?我跟您讲,这炮真的”得,话匣子又打开了! 郑卫国听了一脑门子的汗,忙道:“王兄,你且听我说。这个炮啊,我知道它好。可是这种武器在我国也算得上是战略性武器了吧,而且才20门,肯定是要归军委会直辖的。我手中不过一个师的兵力怎么可能配备这样好的武器呢?再说我们33师在华北多以运动战、山地游击战为主,防空呢也多采用机动防空,像这么大口径的高炮也不是很适用。” 王专家一拍脑袋,说:“哦,郑将军,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他叹了口气,连说可惜了,又问道:“那t26战车您看如何?虽说是三十年代的产品,可它重量轻,火力猛,非常适合我国的战场环境,性能也比日本鬼子的强一大截!” 郑卫国苦笑道:“战车虽好,恐怕也不是我们能够染指的。”历史上,这些火炮全部装备到了第200师。这个师是中国第一个机械化师,曾在昆仑关和缅北痛击过日军。不过说实话,仗打得很不好,主要是因为中国军方高层对于机械化作战一窍不通。像号称“小诸葛”的白崇禧竟然让机械化部队进攻连公路都没有的昆仑关,差点没把第五军给打残。 王专家挠了挠脑袋,一脸为难地说:“郑将军,那个,除了这两样也就没什么别的好货色了!” 郑卫国吓了一跳,说:“不至于吧!我看清单里面还有114毫米口径的重炮呢!” 王专家一拍桌子,恼火地说:“您快别提了,一说起这重炮我就一肚子的火!”不等郑卫国答话,他就开始大倒苦水,说:“这批炮式样陈旧,构造笨重,炮身上刻着的制造年份是1890年,距我们接收时已将近40年了,还是第一次欧战以前帝俄时代的东西。全炮重量特大,射程又近,只有5000多米(还不如轻迫击炮),原来是用6匹马挽拽,但是中国马体小力弱,随炮来的挽具尺寸太大,和中国马体不相配合,用8匹马拉都根吃力。” 这确实是一种很坑爹的武器,是斯大林专门从旧仓库里淘出来的。历史上把这种火炮运回来后,因为炮太陈旧,光清洗整修就花费了不少时间。由于移动困难,射程又近,炮兵们都不敢用,所以进口的80门基本上都算是摆设。在抗战各军史中,没有关于114榴弹炮的参战记录。 王专家激动地说:“郑将军,您是懂炮兵的!您想想看这种进入阵地困难,移动困难,射程又很近的火炮,在战场上多危险!而且像这么陈旧的火炮搞不好就会炸膛,依我看简直就是一堆废铁!” 郑卫国忍不住说:“既然是这样,干嘛要买回来呢!”苏援跟后来的美援有所不同,是有偿的,需要用粮食、毛皮、矿石等物资交换。 王专家气愤地说:“毛子太狡猾了!他们给咱们演示的和出售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明明有新货的,也掺了大量用过的旧货。可眼下就他们愿意卖给咱们,旧货咱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郑卫国气得大骂了几句,又颓然道:“哎,我也只能骂两句让心中痛快点儿,徒劳无益!你还是说说那个76毫米的野炮呢?” 王专家说:“这批炮算比较新式,比114毫米重炮要好一点,但也是第一次欧战时的东西,是沙俄用过然后被苏联军队淘汰下来的,距今也有30年了。各方面性能必然也会下降。另外,俄国货都是傻大黑粗,像这种炮虽然轻一点儿,但用6匹马挽拽还是很吃力。” 第三次长沙会战时候1门苏制野炮炮管灼烫红透,引起膛炸事故,好在没有伤到人,同时一起参加炮击的德制,瑞典火炮都没有同类问题!唯一值得高兴地是,该炮射程,精度尚且还算可以,能够和日本野炮抗衡,并不明显处于下风。 郑卫国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说:“算了,看来大口径的火炮是指望不上了。好在敌后战场用得着的地方也不多。王兄,你再说说别的武器吧!” 王专家又介绍了37毫米和45毫米两种口径的战防炮,以及各种型号的轻重机枪。其中45毫米战防炮和转盘机枪还算不错,也比较新,其余的武器不是旧货就是坑爹货,价格还都不便宜。像45毫米战防炮开价7000美元,简直就是明抢! 听王专家讲完,郑卫国忍不住说:“我怎么觉得咱们是被毛子给坑了呢!” 王专家生气地说:“可不是咋滴?依我看苏俄和帝俄都是毛子,一样的狼子野心!” 郑卫国骂道:“还不如德国人呢!起码德国人没给咱儿卖次品!” 王专家却说:“德国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据他讲,德国人在抗战初期,故意更改战防炮炮弹上的密封材料,致使多门火炮炸膛,严重影响了我军备战。之后卖给中国的毛瑟步枪也是军方检验不合格产品,也就是把次品卖给了中国。 最后他以多年接收军火的经验总结说,这些西洋人没一个好东西!德国人背信弃义(指德国中断与中国的合作,改为支持日本),英国人落井下石(指英国在上海、香港阻挠中国抗战,并一度封锁滇缅公路,切断了中国的外援),俄国人趁火打劫(指俄国用旧武器套换中国的粮食和矿产,大发战争财,导致大量国人饿死),美国人火上浇油(指美国对中日实施武器禁运,却将大量战略物资买给了日本。) 第132章 争夺军火 郑卫国从王专家那里回来时天色已晚,郭参谋长他们等不及早就走了。好在留下了汽车和司机,不然人生地不熟的还真是麻烦。汽车一路急驰,很快到联络处前的一个街头。郑卫国突然看见张长贵站在路边使劲儿的招手。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忙让汽车停下。 张长贵着急地说:“不好了,师座!我们现在回不去了,记者多得都把大门给堵上啦!” 原来,女子师范的枪击案已经传开了,本就是军界超新星的郑卫国瞬间成了当红炸子鸡。大报小报的记者们闻着血腥味儿就追了过来,非要采访郑卫国不可。现在联络处的前后门都是记者,而且来头都不小,不能硬撵。 郑卫国感到十分惊讶,说:“不至于吧!” 张长贵说:“您要不信的话,自个儿看看去呗!” 郑卫国下了车,偷偷到街角看了一眼,只见门里门外挤了一大堆人,吓得忙把脑袋缩了回来。 张长贵幸灾乐祸地说:“怎么样,我没骗您吧!” 郑卫国气得踢了他一脚,说:“奶奶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起码得有一个加强连了吧!”其实院里院外的不光是记者,还有不少是师范的学生和慕名来投的热血青年。当然,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般不会干这种堵门的事儿。 张长贵偷偷看了看,说:“师座,怎么办,要不要进去?” 郑卫国没好气地说:“去个屁!这还有完没完了。成天被他们缠住,正事儿别想干了!”他猛得一拍脑袋,笑道:“有了!” 张长贵奇道:“师座,您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郑卫国说:“快来,快来,咱们换身衣服!” 过了一会儿,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郑将军来了!”众人一回头,果然看到一名身穿中将军服的男子走了过来。只听呼啦一声,人群就挤了过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记者,边跑边喊:“郑将军,我是新生活报的记者,请问您对今天发生在女师大的枪击案有什么看法!” 另一名记者兴奋地说:“听说五名特务都是被您一人击毙的,请问是这样吗?” 一名师大的女生挤上前来,激动地说:“郑将军,我,我总算等到你了!” 记者眼睛一亮,忙问道:“郑将军,请问您跟这位美丽的小姐是什么关系?您是不是因为她才去的女子师范?” “有人说您到师大去为了找意中人,请问” “郑将军,请问您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婚配?” “请问” “呃,其实我不是郑将军,敝人姓张!”张长贵实在顶不住了,只好把帽子取了下来。记者一愣,忙拿出报纸跟上面的照片比对了一下,发现果然不太像。 张长贵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我就说我不是吧!呃,那个姑娘,你等我们师座干嘛,有什么话我可以帮你转达转达!” 那女生羞红了脸,一跺脚转身就跑开了。人群中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一名记者灵机一动,说:“这位将军,您也是33师的吗?” 张长贵一愣,说:“是啊!” 记者忙递给他一张名片,说:“敝人是西安青年报的记者,跟您做个独家专访!”其他的记者也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迅速围了上来 次日一早,郑卫国和张长贵穿着便装去见西安办事处吴德海处长,商量弄军火的事儿。刚走上街头,郑卫国就看到一张小报上写着:军界新星背后的女人记郑英雄与某女二三事。 张长贵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忙躲在郑卫国的身后。 郑卫国狐疑地看了看,没有做声。岂料,没走几步又看到一张小报上写道:惊天秘闻民族英雄在女师大遇袭的真相,原来与她有关!标题下面还贴着一张师大女生的照片。 张长贵忍不住说:“呵呵!师座,这个女的我认得,昨天晚上还来找过你呢!” 郑卫国骂道:“少管闲事!我问你,你昨天是不是跟记者说什么了?” 张长贵忙道:“没有,绝对没有!” 郑卫国拿来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名字说:“你敢说这上面姓张的知情人不是你?回头就治你泄露军机的罪!”说着狠狠地走了。 张长贵忙跟在后面一个劲儿地讨饶,说:“师座,师座,您别生气,我这也是上了记者的当啊” 到了办事处,吴处长早已恭候多时了。他笑道:“郑老弟,我就猜你会一大早赶过来!” 郑卫国笑道:“是不是餐座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吴处长笑道:“不愧是抗日名将,一语道破天机!参座说你是个急脾气,让我们尽早做好准备,以便及时配合。” 郑卫国大喜,说:“那就有劳吴兄了!” 吴处长忙道:“不敢当,不敢当,都是为党国效力,何况这是吴某职责所在。郑老弟,不知你这回想要什么武器?” 郑卫国说:“想要几门37毫米的战防炮和转盘轻机枪,炮弹和子弹要多弄点儿,那182副马具最好全部弄到手。” 吴处长笑道:“你可真够贪心的!”又问道:“机枪只要转盘枪?我听说这种武器制造很粗糙啊,不如选那种用弹链的。叫,叫什么来着,咦?一下子竟然想不起来了。” 郑卫国说:“是不是马克西姆托卡列夫轻机枪?” 吴处长说:“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听说这种机枪跟德国的mg34一样,叫通用机枪,既可以当轻机枪用,又能当重机枪用!依我看你不如选这个好!” 郑卫国笑道:“你从哪儿得到的小道消息!这种机枪真要赶得上mg34的话,毛子能舍得卖给我们?” mg34是通用机枪,而托卡列夫则是通通不能用机枪。当时苏联没有轻机枪,为了救急只好将马克西姆重机枪简化,去掉了水冷套筒,改用两脚支架,搞出了一个四不像的怪物。你说是重机枪吧,不能提供持续火力(枪管容易发热,更换还比较麻烦);说是轻机枪吧,不能携行攻击(太重,是捷克式轻机枪的两倍)。 这种实验产品总共生产了2500挺,其中一半无偿送给了西班牙,剩下的则卖给了中国,价钱还不便宜。由于设计不成功,仅仅生产了一年就因为技术过于落后被淘汰了。而淘汰它的正是捷格加廖夫(dp27\/dp28)转盘轻机枪。 转盘机枪制作确实糙了点,远远不能和德制武器相比,但是非常实用。这种枪结构简单,仅仅65个零件,新兵也很容易上手操作(日本歪把子机枪结构复杂,普通士兵居然不能连发射击,需要专门训练),几乎能在任何恶劣环境下使用,不需要细致保养,就算枪口进入泥沙等杂物也不要紧。这在战斗中意义非常大,也远远压倒了德制武器。 另外,dp轻机枪还很便宜,售价仅仅为220美元,而国军最常使用的捷克式轻机枪售价为300美元,美军的勃朗宁bar1918轻机枪也要300美元。虽然重量大,不能更换枪管,但它使用47发大弹盘,火力持续性好,精度也不错。抗战初期,在台儿庄战役和武汉战役中,这种轻机枪发挥了巨大作用。 据当时使用dp机枪的国军机枪手回忆,这种机枪的性能大大优于日军歪把子机枪,尤其火力上可以有效压制日军轻机枪,为国军在局部争取了一定的优势。 听郑卫国随口道出两种机枪的优劣,吴处长惊讶地说:“郑老弟,你厉害!竟然把情况摸得这么清楚!” 郑卫国笑道:“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嘛!” 吴处长也跟着笑了笑,又问道:“清单带来了吗?数量可不能太多,如今各部争红了眼,可要了哥哥的老命!” 郑卫国说:“带来了,请吴兄过目。”说着将早已拟好的所需物资清单递给了他。 吴处长看了看,奇道:“只要这么一点吗?” 清单上只写了37毫米战防炮四门,捷格加廖夫(dp27\/dp28)转盘轻机枪80挺,炮弹和子弹要的比较多,然后是182副马具。马具除外,剩下的也就是一个师的份额,所以吴处长会觉得比较少。 郑卫国解释说:“参座说集总这回不打算要俄国货,所以这上面就我们33师一家的。” 吴处长松了口气,说:“只要这么一点儿的就好办了,我会尽快跟后勤部门联系,争取在郑老弟离陕之前分配妥当。” 郑卫国大喜,说:“那太好了!吴兄,听说军委会还进口了一批德式口径的武器?能不能透露一二?” 吴处长哈哈一笑,说:“郑老弟果然消息灵通。我就说你怎么只要了这么一点儿,敢情在这儿等着我呢!” 郑卫国笑道:“我哪有什么消息,这些都是参座说的。参座觉得俄式武器傻大黑粗,不如德式武器精细,口径也不匹配,所以不惜放弃俄式武器也要多弄些德式武器。” 吴处长有些为难地说:“参座的想法是好,可是这批武器是狼多肉少,上上下下,方方面面都盯着呢,想要争到手可不容易啊!” 郑卫国说:“能不能到手,总要争一争才知道。” 吴处长揶揄道:“怎么,郑老弟也想弄一份?如今物资紧缺,想弄两份儿可不容易啊!” 郑卫国笑道:“正因为不容易才要请吴兄帮忙!吴兄,你给说说,这里面倒底有些什么武器?” 吴处长说:“有一批七九口径的步枪,启拉利、捷克式、比利时造三种轻机枪,捷克式重机枪,大炮有” 郑卫国忙道:“等一下,捷克式重机枪已经到了?有多少?”捷克式重机枪即zb37,跟zb26轻机枪是同门师兄弟。就质量和性能而言,zb37应该是二战时期最好的重机枪了。 吴处长想了一下,说:“三百多挺吧!” 郑卫国说:“别的武器也就算了,启拉利轻机枪和捷克式重机枪得弄些!” 根据他的计划,启拉利轻机枪是要改装成突击步枪的,捷克式重机枪性能优异,能为部队提供压制火力。 吴处长说:“难!” 郑卫国摆摆手,说:“再难也要拿下!大不了用金条砸也要砸下来!” 吴处长摇头说:“现在是战争时期,金条也不见得好使!”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吴兄说的对!”现在各部都缺乏武器,捷克式机枪又深受军方青睐,想要凭空拿走绝非易事。真要犯了众怒,只怕吃不了兜着走。在这种形势下,后勤部门也不敢太过分,条子也有烫手的时候啊! 没过多久,军械、后勤等部门突然多了一股传言,说这个捷克式重机枪不好使,中看不中用,不如金陵兵工厂生产的二四式重机枪。也不知是谁最先说起的,反正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有人不信邪,试了试发现还真不好用。 原来,这种重机枪性能虽好,但是对使用者要求较高,而且跟当时中国的二四式、三十节重机枪在使用上有很大的不同。没经过训练的士兵,连弹链都装不上去。再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夸大其词,好好的zb37很快被黑了。原先是各部争着要,现在就不那么热心了,一些心思活络的人又开始打起了国产重机枪的主意。 吴处长偷偷找到郑卫国,说:“郑老弟,你这招可真灵!不过,现在武器奇缺,再差的武器也有人争着要,想要全部吞下恐怕不可能。” 郑卫国拿出一个小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黄灿灿的金条。他把包裹推到吴处长面前,说:“双管齐下,我就不信拿不下来!” 第133章 一炮定乾坤 西安北郊,壮丁收容所。院子里面挤满了人,一大群士兵正围在一起傻笑个不停。一名士兵双手摩挲着什么,使劲咽了一下口水,说:“你们都来摸摸,这手感,啧啧,多滑呀!” 其他的士兵纷纷点头,说:“是啊,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一个个欢喜地合不拢嘴。外面的士兵也想凑个热闹,可人太多实在是挤不进去,只能干着急。有个大个子士兵急得大喊:“让额进去看看,额也想摸摸。” 里面的士兵却不肯动,还哈哈笑道:“你个新兵蛋子,回去摸你媳妇的奶去吧!” 另一士兵说:“就是!咱们战兵都还摸够呢,你一名辅兵还想摸?”大个子自然不服,就跟他们吵了起来。 正闹腾着,郑卫国和几名军官走了过来,喝道:“干什么呢,你们!” 士兵们唰得一声站了起来,见是师长亲至,忙排队站好。负责执勤的士官敬了个礼,说:“报告师座,我们正在研究新来的武器!” 郑卫国回了个礼,笑道:“就你们还研究新武器,研究出什么明堂没有?” 士官尴尬地笑了笑,说:“报告师座,这个zb37重机枪太复杂,我们这儿正琢磨着呢!” 郑卫国点点头,说:“好好研究!在战场上,武器就是你们的第二生命,一定要研究透,研究细,使用时要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运转自如!” 士官忙双腿一靠,说:“是!” 郑卫国正准备离开,却被那名大个子士兵给拦住了。他想了一下,说:“我记得你,我们刚到西安的时候是不是在路边上见过?” 大个子摸了摸脑袋说:“那就是额,嘿嘿!那个师座,额,额也想要使唤这枪!”说着,他指了指放在院子中间锃亮锃亮的大杀器。 执勤士官嗤笑道:“你一个工程兵还想用这么好的枪?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由于招的这批新兵大部分都不愿意上战场,郑卫国只好下令让他们当工程兵,相当于服劳役。只干修路建工事的活儿,不用上战场。 大个子的脸涨得通红,说:“师座,额想过了,额不当工程兵了,额要当战斗兵!” 郑卫国郑重地说:“那你可要想好了,战斗兵是要跟鬼子真刀真枪的干的,很危险!而且当了战斗兵就不能随便退出,逃跑避战都是要杀头的!” 大个子说:“额不怕,师座,您只要让我额使这枪就行!” 郑卫国笑道:“你不会是为了这枪才要当战斗兵的吧!”战士们一阵哄笑,羞得大个子抬不起头来。郑卫国抬手示意大家不要作声,接着说道:“我可以批准你当战斗兵,不过这种机枪不是随便那个人都可以使唤的,必须要通过严格的训练才行。通过了,这枪就归你使唤;通不过,该干嘛干嘛去!怎么样,敢不敢接受挑战?” 这个大个子不知训练内容是什么,心里有些发毛,不过被郑卫国这一激,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郑卫国说:“很好!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字?” 大个子行了一个极不标准的军礼,说:“报告师座,额叫铁牛!”战士们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郑卫国一愣,说:“得报全名儿,你姓什么啊?” 铁牛说:“报告师座,额姓铁名牛!” 郑卫国也忍不住笑了,说:“你这名字取得真带劲!张团长!” 张长贵忙应了一声,说:“到!” 郑卫国指了指铁牛,说:“他以后就是你的兵了。看这体格是个好兵胚子,你带下去好好练练!” 张长贵笑道:“好咧!” 就这样,33师的队伍里面多了一名叫铁牛的战斗英雄。当然,英雄是后来发生的事儿,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一名连枪都不会用的新兵蛋子。而这样的新兵蛋子足有三千人(郑卫国对壮丁进行了筛选,其余七千人让给了十四集团军),他们将接受为期一周的简单训练然后开赴前线。 一个星期之后,这个新编的补充团终于坐上了去河南的火车。由于人员和物资太多,火车拖了足足三十几节车厢。张长贵清点完物资和人员后,兴奋地说:“师座,咱们这一趟可算是赚到了!” 郑卫国笑了笑,说:“你可别给我到处显摆。招人恨,知道吗?放低调点儿!” 张长贵连连点头,笑道:“是,师座!咱们这叫闷头发大财,哈哈!”也不怪他失态,任谁站在他的立场都会作梦笑出声来。郑卫国自己也是暗爽不已,所以也不好意思多批评他。 火车沿着陇海线一路东行,很快就到了潼关,等过了陕县之后,他们就要渡河北上。新兵们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开始都感到挺新鲜的,可兴奋了一阵之后哈欠连连,纷纷倒头睡下。 张长贵见郑卫国还在各车厢内在巡查,说:“师座,您先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呢!” 郑卫国说:“没事儿,这些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有我在他们会安心一点儿!” 正说着,火车突然停了下来。张长贵忙问列车员,说:“怎么回事!火车怎么停了?这离陕县远着呢,不会让我们走着去吧!” 列车员忙道:“长官,您是不知道,日本鬼子占了对岸,老是冲我们打炮。火车想要安全通过必须得请炮兵营掩护!” 原来,晋南会战失败后,日军控制了黄河北岸,并在风陵渡一带设立了炮兵阵地,利用远程炮火袭扰陇海铁路的运输。搞得每次火车过去的时候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炮弹击中。那时候,日军是极为猖狂的,隔三差五的就冲南岸开炮。潼关当时有位敲钟人,在1938年钟被炸坏后,敌人每打一发炮弹或扔一颗炸弹,他就朝盆里扔一粒豆子。抗战胜利后,一数豆子,竟然有多粒! 张长贵说:“火车这么快,炮弹也能追得着?依我看,不如一鼓作气冲过去!” 列车员说:“使不得,使不得,车上都是去打日本的大好男儿,可不能冒这个险!” 据这名列车员说,其实一般的列车通行是得不到炮兵掩护的,主要是因为炮弹不够。可要想平安通过,怎么办呢?就得跟鬼子斗智!每当火车开到洞口或东关后沟时,司机就拉汽笛轰隆长鸣或放气,鬼子一听声儿立马就会放炮阻拦。 这个重炮开火的时间间隔比较长,趁着这短暂的间隙,火车便急速闯过潼关,潼关人称之为“闯关车”。当时闯关的客车车厢上都加固了铁板或枕木,以保障乘客的安全。为了保障运输不受影响,铁道北侧还筑有一道高4米,宽约2米、遮挡敌人视线和炮火的土护墙。那是潼关百姓在敌人的轰炸中垒起来的,非常不容易。 郑卫国听了之后说:“你留下照看新兵!我去炮兵阵地看看!” 熊处长正好赶过来报告情况,忙道:“师座,那我和您一起去吧!” 郑卫国点点头,说:“好!”熊处长交友广阔,有他在,跟外人打交道要方便很多。 好在此时,郑卫国这块抗日英雄的牌子还是很好用的。他们很快就见到了驻扎在潼关的炮兵三营营长胡克先。这个三营归重炮一旅炮十团所属,是国军当时最强大的打击力量。这些炮兵平日里最是牛皮烘烘的,眼珠子都恨不得长到额头上去。可再牛,见了郑卫国还是得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好。 郑卫国倒不是跑来视察的,而是想到了一个打击日军炮兵的好主意。寒暄几句之后,他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胡营长,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胡营长听了之后有些为难,说:“郑师长,您这法子虽好,但鬼子的炮兵有两门九二式105毫米口径加农炮,射程很远,我们不一定能压制地住啊!您也知道,咱们炮兵底子薄,这万一有个闪失,卑职怎么承担得起啊?” 郑卫国说:“比咱们这个远程火炮的射程还远?”国军这个炮是fh18野战榴弹炮,射程达米,超过了当时绝大多数火炮的射程。 胡营长说:“可不是咋滴!要是没这门炮闹心,我非炸它个底朝天不可!不过郑师长您放心,等下卑职一定掩护好您的列车,决不让鬼子伤您分毫!”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如果我有把握在日军一发试射时就判定日军的火炮方位,你们敢不敢打?” 胡营长一愣,随即笑道:“您准是在逗卑职开心,判定方位哪可能有这么快!”他见郑卫国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吃惊地说:“您,您不会是说真的吧!” 郑卫国指着远处的景物,说:“你随便指个地方,我三秒钟之内就可以把射击数据报给你!” 胡营长自然是不信,接连指了好几个地方,而且越指越远,越指越偏。可他每指一处地点,郑卫国立马就把射向、标尺给报了出来。他们又用仪器细细一检验,嘿,丝毫不差! 这样的情况是胡营长以前从没有遇到过的,他惊讶地连嘴都合不拢了,过了好半晌才欢喜道:“郑师长,您可真神了!好,有您坐镇,我胡克先今天就豁出去了!” 炮兵三营根据新战术迅速调整好了阵位,阵地上都被浇了一层水。胡营长解释说这里的气候太干燥,地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如果不浇水的话,日军凭借灰尘就能判断出我军炮兵阵地的位置。 一阵紧急备战之后,列车的汽笛突然被拉响,长鸣声很快传到黄河北岸。日军的炮兵像打了鸡血一样,立马兴奋起来。炮弹不要钱似的往南岸砸了过来,直炸得地动山摇。这还不算,又有两巨响传来,明显比刚才的震动要大。整个地面都随之颤抖起来,就连远处潼关城内屋顶上的瓦片都被震落了。 郑卫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声道:“注意了,表尺xxx向左xxx高低x度”随着日军的轰击,他嘴里不停地报出一组组数据。胡营长一边记下,一边向炮连发布命令。炮兵则拼命地调整着大炮的射击诸元,以求尽快完成射击准备。 “八连调整完毕!” “九连调整完毕!” 胡营长大声道:“高爆弹!瞬发引信!装填!” “八连装填完毕!” “九连装填完毕!” 胡营长用尽全力喊道:“预备,放!” 随着他一声令下,炮弹呼啸着扑向北岸,日军的阵地上很快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就在这时,两发炮弹突然落在了炮兵阵地旁边。炮弹的威力很大,当场炸了两个大坑,幸亏没有伤到人。 胡营长大吃一惊,说:“是鬼子的加农炮!”日军早就防着中国炮兵趁机打击他的炮兵阵地,所以很快做出了反击。 郑卫国不慌不忙,又报出了两组数据。 严阵以待的炮兵七连迅速调整好了射击主元,然后径直向日军发动了反击。而日军这个时候还在校正数据呢,根本没有想到中国军队这么快就能作出反应,而且准确地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随着几声巨响,就见鬼子的残肢断臂和着铁片、弹块一起被炸上了天,然后又稀里哗啦地往下掉。负责观察的副营长把望远镜一丢,喜极而泣,说:“营长,郑师长,咱们打中了,打中了!”战士们一听顿时齐声欢呼起来 胡营长尚不放心,又命令各炮连继续轰击。轰了一阵之后,一声巨响突然从北岸传来,声震数十里,接着巨大的烟尘、火花升了老高,在南岸甚至能看到类似蘑菇的红黑色的巨大云朵。 郑卫国吃了一惊,说:“操,连蘑菇云都出来!” 胡营长欢喜道:“肯定是鬼子的弹药殉爆了!”后来才知道,日军阵地上有12门150毫米榴弹炮,2门280毫米榴弹炮和2门105毫米加农炮。引起殉爆的正是280毫米榴弹炮的炮弹,它的一发炮弹足有600斤。数十枚炮弹爆炸后,又引发了其它弹药的殉爆,所以场面极为惊人。 炮战结束后,当地居民兴奋地奔走相告。这个战斗过程也是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神。有的老乡说:“嗨,炮兵可神了,一发炮弹直接打进了鬼子的炮筒里,当时就把鬼子的大洋炮给炸塌了。鬼子连人带炮都飞上了天,地上的大坑足有几十丈深,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啊!嗨,没啥说的,真是一炮定乾坤啊!” 第134章 十三支队 元氏县八里庄是十三支队司令部的驻地,支队司令侯如墉就住在这里。这支部队全称为别动队第十三支队,支队骨干都是前蓝衣社成员,信奉的是法西斯主义。 话说当年也着实风光过,可随着腐败滋生,蓝衣社解体,别动队首领康泽失败,这些中下层人员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时值抗战爆发,侯如墉灵机一动就拉起了队伍,如今在元氏、赞皇一带是混得风生水起。 混得虽好,可老百姓们却并不待见。原来,这个十三支队不抗日不说,还乱派要粮款,乱抓壮丁,任意捆绑群众、敲诈勒索,搞得元氏县的民众苦不堪言。 当地流传着“穷八路,富民军,十三支队活煞神”的顺口溜,还有一句“八路打,民军看,十三支队光捣乱”。足见这个十三支队是什么货色。 这天下午,村外一队骑兵沿着大路急驰而来,径直闯进了庄子,村民们吓得纷纷躲避。一名老太太大概是腿脚不好躲得慢了些,还挨了领头的军官一马鞭。 尽管他这样无礼,可是在场的人们没有一个敢说什么,更别提拦住他了。因为他叫杨志希,是十三支队的参谋长,也是侯司令的亲信。谁要得罪了他,活埋都是轻的,所以在元氏县人人侧目,却又无人敢惹。 杨参谋长兴冲冲赶到一处大院,对门口的哨兵说:“司令回来了吗?” 哨兵忙道:“回来了,正等着您呢!” 杨参谋长把马缰扔给哨兵,说:“看好我的马,别让大爷请你吃鞭子!”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由于走得太急,刚进院内就差点跟人撞个满怀。杨志希正准备发火,抬头一看,却是侯如墉的小舅子。俗话说疏不间亲,他虽是参谋长,却也不敢得罪顶头上司的家人,不然侯夫人的枕头风就受不了啊。 这小舅子倒是个有眼色的,知道杨志希是侯司令的亲信,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忙让开道,说:“是参座会了啊,您快进去吧!司令正等着您呢!” 正说着,只听院内有人问道:“是志希回来了吗?” 杨参谋长忙道:“是我,司令!” 侯司令说:“快进来,快进来!志希,事情谈妥了没有?” 杨参谋长忙走进内院,一脸欢喜地说:“恭喜司令,过不了几天您就可以入住平安县了!” 侯如墉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杨志希的肩膀,说:“此话当真!” 杨参谋长忙道:“卑职哪敢骗您啊!刚刚跟他们的周参谋长谈好了条件,我怕您等得着急,饭都没吃就回来了。” 侯如墉听了好不高兴,在院内连走了好几步,说:“好,太好了,这个周益民总算是开窍了!只要他愿意靠过来,大事成矣!” 杨参谋长说:“我估计是他在那边也快混不下去了,才想到投靠我们。” 侯如墉点点头,说:“嗯,有道理!他还有提别的什么条件吗?” 杨参谋长说:“怎么没有?他还想借我们的手除掉保安团的老人,然后独霸平安县呢!” 侯如墉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怒骂道:“想要老子替他作嫁衣?白日做梦!” 杨参谋长忙劝道:“司令您别生气,只要我们的大军进占了平安县,还能由他说了算?” 侯如墉这才回嗔作喜,说:“好!志希,这回你可算是立下大功了。只要此番事成,到时候我让你独自领一个县!” 杨参谋长大喜,忙连声道谢。 这个侯如墉觊觎平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一直没有机会下手。郑卫国在的时候,平安县保安团是兵强马壮。日军都接连吃瘪,侯如墉那点儿人马就更加不敢去招惹了。 好不容易等到33师出征,且一去月余未归。侯如墉觉得机会来了,忙点齐兵马准备硬吃下这块宝地。可没想到留守的部队也不好惹。土地没弄着不说,还崩了门牙。受了这次打击之后,他终于意识到光靠武力是行不通了,于是改为金钱收买。经过这段时间不计血本的投入,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 经过几番密谈,侯如墉终于和33师的周益民参谋长达成了瓜分平安县的协议,并制定了具体的行动计划。根据这个方案,周益民将帮助侯如墉的部队绕过33师的眼线,直插根据地腹心,然后里应外合,一举除掉端掉33师的高层。 拿下平安县之后,他们就会迫使一战区和二战区接受既成事实,然后安心地在平安、赞皇、元氏一带当土霸王。如果郑卫国起兵报复也不怕,大不了以这三县之地投了日本人,华北方面军正想寻33师的晦气呢,必然乐见其成。 谋划既定,侯如墉迫不及待地率领所部主力连夜从赞皇赶到了平安县境内。有周参谋长的人带路和接应,他们有惊无险地躲过了33师各部的巡查,并顺利地赶到平安县城郊外。只等城内举火为号,他们就会杀进城去。 可是等了好长时间也没等信号,就在侯如墉准备冒险攻城的时候,一名线人突然跑来报告,说城内人手不够,要侯司令亲自带一队人马进城相助。 十三支队的副司令叫于光辉,素来多疑,说:“就算兵力不够,也用不着让司令亲自走一趟吧!依我看,这里面肯定有诈!” 线人忙道:“不会,不会!司令,是那个姓周的镇不住部队,想借重您的威望!您要不去的话,万一那个姓周的暴露了,咱们可就失去这个机会了。” 杨志希也说:“是啊,司令!有我们这几千人马在外面,谅他们也不敢拿您怎么样!”他见侯如墉还在犹豫,又补了一句,说:“要不,让卑职或者于副司令替您走一趟?” 侯如墉忙道:“不,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富贵险中求,老子今天就玩儿把大的,一局定输赢!”他心想开什么玩笑,要让你们收编了33师,以后谁是司令? 最后,侯如墉亲率一个警卫连悄悄进了城。于光辉和杨志希则率大队人马为后援,只等接着信号就杀进去增援。 十三支队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这个警卫连的装备还是挺不错的。士兵都是从土匪和溃兵中选的敢打敢拼的狠角色,每人配双枪,一长一短,另外还有九挺轻机枪,火力十分凶猛。侯如墉也正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孤军深入。在他看来,就算有什么陷阱,凭他这百十号人全身而退还是不成问题的。 侯如墉一进城就没了消息,于光辉大感不妙,说:“城内肯定有诈,我们得杀进去救出司令!” 杨志希苦笑道:“恐怕来不及了!” 于光辉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枉司令这般看重你!” 杨志希指了指四周,说:“副座,您自个儿看看,咱们还有机会吗?” 于光辉忙向四周看去,只见四面八方都涌出了大批部队。机枪、大炮都架好了,正黑洞洞地对着他们,只要一声令下就足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十三支队的士兵多来源于各县保安团和地主武装,抗战爆发以来,除了下乡劫掠以后一仗都没打过,哪里见过这阵势?一个个顿时吓得口干舌燥,腿脚发软。 于光辉还想做困兽之斗,掏出手枪喊道:“弟兄们,给我上啊,杀出一血路来!”话音刚落,呯的一声,一枚子弹从他的前额射入,又从后脑勺穿出,半个脑袋就这样没了。 一名33师战士拿着一个铁皮筒做的大喇叭,喊道:“十三支队的弟兄们,投降免死,我们优待俘虏!胆敢反抗,下场就跟刚才这个人一样!” 杨志希吓得脸色苍白,忙道:“投降,投降!”说着带头把枪扔了。士兵们见司令被诓进城去了,副司令被当场打死,参谋长又带头投降,再也没了战心,纷纷把枪扔下。一些侯如墉的心腹本来还想顽抗,此时见大势已去,也只好举起了双手。 平安城内,一名军官赶到指挥部,说:“报告师座,城外的残敌已经尽数缴枪投降!请指示!” 郑卫国感到很满意,说:“干得漂亮,你们参谋处这回立了头功!”又问道:“刚才那声枪响是怎么回事?” 军官忙道:“十三支队的副司令于光辉煽动部队顽抗,被狙击手当场击毙!” 郑卫国冷笑道:“看来这个侯如墉还是有些死党的,你们要仔细核查,一个也不能放过!”又对警卫员说:“去,把侯如墉给我带上来!” 不一会儿,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侯如墉被带了上来。他一见到郑卫国就跪在地上大喊饶命,还不停地磕头,弄得一脸鼻涕眼泪和灰尘,别提多恶心了。 郑卫国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对周参谋长说:“参谋长,你不说这个家伙是蓝衣社出身,特别凶悍吗?早知道是这德性,就不用费尽心思骗进城来了。” 周参谋长尴尬地笑了笑,说:“这家伙以前杀人不眨眼,别动队的人都称其为屠夫。我还以为这样的人会悍不畏死呢!没想到也是个草包。”别动队本来就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能被他们称为屠夫,足见有多么凶残了。 侯如墉闻言羞得满脸通红,连声哀求道:“周兄说的是,我就是个草包,求郑长官大人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郑卫国笑道:“我可放不出你这么臭的屁!带下去交给情报处审讯,务必要把他搜刮的民脂民膏给追讨回来!” 第135章 合并 一听到“带下去”三个字,侯如墉顿时被吓得瘫软如泥,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几名士兵只好架着他的双臂倒拖出去。临出门口的时候,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死死抓住门框不放,嚎叫道:“郑长官,求你饶我一条狗命!我还有用,我还有用啊!” 也没说要杀他,侯如墉怎么会怕成这样呢?原来,他在拉壮丁、敲诈勒索的时候,常常把人拉到地牢里拷问,落在他手上的,可谓九死一生。更多的时候,甚至连拷问一节都省掉,直接拖到野地里活埋了。这个杀人魔王以己度人,当然感到害怕。 郑卫国挥了挥手,战士们便将手松开了。这两名战士本来是用力往外拽的,猛然一松手,侯如墉一个狗吃屎的动作就扑到了地上。他也不起身,直接就这样爬了过来,连声说:“饶命,饶命!我还有七个团的兵力,还有一大笔财产,只要长官饶我一命,我全都交出来!” 于老根儿笑道:“我还以为他会说上有八旬老母,下有未满月的婴孩呢!”众人听了一齐大笑起来。 郑卫国摆摆手,说:“先带下去吧,我们要研究一下!”战士们这回可不那么客气了,一把揪住就拖了出去,连抓门槛的机会都没给他留下。没想到这有厮两眼一翻白,竟然尿裤子了,逗得大伙儿又笑了起来。 王达骂道:“呸,这些没骨头的反动派,杀起人来的时候凶神恶煞,轮到自己就怂包软蛋了。” 于老根儿眼睛眯了眯,正准备给自己点一袋烟,突然想起指挥室里不准抽烟,有些意兴索然地把旱烟袋收了起来,说:“自古艰难唯一死嘛!” 周参谋长说:“师座,不如先留着他去劝降十三支队残部。”十三支队成立时间虽然不长,但这个侯如墉拉部队确实有一套,兵力增长很快,目前已经发展到十个团,号称万人,势力延伸到了元氏、赞皇、高邑等好几个县。 如今其主力三个团已经被尽数消灭,但作为外围势力的七个团还在,位置都比较偏敏感。这些地方日、伪、八路、冀游、土匪和地主武装交织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非常麻烦,而且为这些部队浪费兵力、物力太不合算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就由参谋长拟定一个作战方案,要尽快肃清十三支队的残余力量。”说完,皱了皱鼻子,骂道:“娘的!这味儿也太重了,咱们还是出去吧!”众人跟笑骂一阵,忙掩鼻而出。 在平安城外,张海岩正忙着指挥部队甄别俘虏,清点武器。段双虎走过来笑道:“怎么样,老张。这一仗打得过瘾吗?” 张海岩有些无奈地说:“奶奶的,过个屁瘾!只响了一枪这仗就打完了,还不如以前打土匪呢!”他本是平安县竖旗起兵的骨干成员,却阴差阳错地被调到了地方部队,一直没捞到什么仗打。这回好不容逮到一个机会,敌人却又太怂包了。张海岩觉得没体现出自己的能力来,心中很是郁闷。 郑卫国恰好赶过来视察,笑道:“海岩,你这一仗可不简单啊!代价小,战果大,而且还是零伤亡!” 张海岩这才有些高兴,说:“弟兄们没事儿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只可惜俺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都没用上。” 郑卫国摆摆手说:“这恰好证明你的准备是有效的。打仗不单看你用了多少本事,还要看你有多少本事没用出来!” 张海岩想了想,欢喜地说:“是,师座!我想明白了!” 郑卫国点点头,又问道:“总共抓了多少俘虏?” 张海岩说:“一共有3207人!据十三支队的杨参谋长交待,他们的主力全都在这儿了。不过,尚有大约七个团的外围势力和相互勾结的土匪武装。” 郑卫国笑道:“怎么,还想再练练手?” 张海岩大喜,忙道:“求师座成全!” 郑卫国挥挥手,说:“去找周参谋长领任务吧!记住,战果要大,伤亡要小!” 张海岩忙行了一个军礼,说:“是,保证完成任务!”然后乐颠颠地找周益民参谋长去了。 周参谋长正在一幅五万分之一的地图上比比划划,见是张海岩来了,笑道:“怎么,刚才这一仗还不过瘾?” 张海岩有些不好意思,说:“参座,弟兄们都跟鬼子打了那么多场恶仗,我已经落后太多了,所以要奋起直追!” 周参谋长赞许道:“好,有志气!来,我给你讲讲这次行动计划。”他把张海岩叫到地图前,然后把整个作战思路给他讲了一遍。最后强调说:“这次冀西游击队将配合我军作战,你们要注意搞好同友军的关系。” 张海岩低声说:“参座,听说冀游要加入我们33师?” 周参谋长笑道:“你的消息还蛮灵通的嘛!是有这么回事,等打完这一仗之后就会正式编入我军。冀游的杨特派员将担任33师政治部主任一职,到时候可就是你的顶头上司啰!” 原来,上级觉得33师这么大一支武装力量只守着一个平安县也太浪费了,而且日军一旦突袭,可供部队腾挪机动的空间也太小。为了使这支武装尽快融入八路军系统,组织上决定将冀西游击总队、冀西独立团等地方武装都整编到33师,同时把冀西的元氏、赞皇、高邑、平安、通平、临城、内丘、邢台等八县划为33师防区。 郑卫国把这个方案报请十四集团军总部,这样的好事儿卫总司令当然不会拒绝,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目前,33师高层已经通过气了,只是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影响还没有向下传达。 按照我军惯例,部队必须要接受党的领导。杨特派员其实是来担任政委的,只不过33师尚在中央军序列,叫政委太敏感了,所以先用政治部主任来掩人耳目。因为这个职位国军以前也有,不算太惹眼。上峰追究下来,也可称政训处长。 张海岩又问道:“那吕处长呢?”目前的政训处长是军械处长吕战兼任的,他是二战区长官部派下来的,不好随便拿下。 周参谋长笑道:“先打好你的仗,到时候就知道了。” 张海岩率部出征赞皇、元氏、高邑三县,很快就凯旋而归。十三支队残余的那七个团有的是土匪改编的,有的是收编的地主武装,还有的是国军溃兵,兵力不过数百,战斗意志薄弱,基本上33师一到就投降了。 仗是打完了,可事情还没有结束呢。这个侯如墉虽然可恨,但毕竟是在战区挂了号的,不能随便处决。就算两党撕破脸皮以后,也是不敢轻易杀掉一军之主。像朱怀冰、金宪章、张荫梧、乔明礼这些人,八路军都是给了一条生路的。可侯如墉不同,要是就这么放了,无异于纵虎归山。 危难之际,还是侯如墉自个儿解决了这个大难题。工兵连奉命搜索其住宅时,竟然发现了他与日本特务机关来往的信件。怪不得后来当了汉奸,原来早就预备下退路了。这下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枪毙,报个战死,然后把他通敌、杀害无辜村民的证据递交战区长官部,方方面面就有个交待了。 枪毙掉侯如墉之后,郑卫国又下令对所部官兵进行审查,并让各县的百姓到军营中指认,有犯下杀人、强奸等重罪的,经公审之后处决。其余无重大恶迹的士兵经教育后释放,有愿意参加33师的就分配到各团,想回家的则发放路费(侯部士兵大多为当地的百姓),整个过程是干净利落。 经此一役,冀西的局面顿时改观。借着胜利的东风,33师和冀西游击队等地方武装正式合并。冀西游击队知识分子较多,为了保存力量,大多分拆到33师各部充当文化教员。所部士兵也打散编入33师各团或者就地组建各县县大队。 杨教授本人以冀西行署主任的身份兼任33师政治部主任。原先兼任政训处长和军械处长的吕战升任装备部部长。这两个部门再加上由周益民参谋长负责的总参谋部和于老根儿负责的总后勤部,四总部算是齐全了。原先的八大处由于编制人员冗杂,功能重叠,不利于作战,就被裁撤掉了。 之后,33师为了巩固防区和锻炼新兵,又连续歼灭了盘踞在冀西的几股大土匪,如元氏县的王三、茄把、李文东,高邑县东邱村的白狗子、韩庄的赵禹,坊珊的高广田等等。河北民军乔明礼部无重大恶迹,本不在33师的打击之列,但其乔明礼害怕被吞并,吓得逃到豫北去了。至此,防区内八县为之一靖。 见根据地渐渐稳固,郑卫国便动了去天津的心思。冯锟在那边混得风生水起,不过时间越长危险越大,还是早点去一趟为好。郑卫国是个行动派,一旦决定了就开始收拾行状。随行人员、行动计划、留守事宜都迅速安排好了。 可就在走的前一天,杨教授急匆匆地找到郑卫国,一脸焦急地说:“师长,上级截获的紧急军情!” 郑卫国心知出了大事,忙道:“什么情况?” 杨教授说:“据可靠情报,日军准备集中四个师团外加一个旅团围剿我晋东南根据地!” 郑卫国一拍脑袋,历史上日军曾搞过一个晋东南九路围攻的作战,只是具体时间不记得了,想必就是这一出了。他忙问道:“上级有什么指示?” 杨教授说:“暂时还不清楚日军的具体作战意图,上级只是要求我们集结待命。不过,我估计到时候恐怕有大仗要打。” 郑卫国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天津之行又只能延后了!” 第136章 风雨欲来 郑卫国在地图看了一会儿,无意中朝津浦路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苏鲁交界的台儿庄地区。他想起台儿庄大捷,忙问道:“杨主任,台儿庄方向战事如何啊?” 杨教授有些兴奋,说:“最新的消息还没传来,不过就当前的形势来看,胜利可期啊!李宗仁将军这仗打得真不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歼灭日军一两个旅团哩!” 日军本来在津浦线上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不过经过3月中旬的苦战,特别是王铭章率部死守滕县以来,国军以巨大牺牲为代价终于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到了1938年3月底的时候,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只等着最后的雷霆一击。 郑卫国感到有些奇怪,说:“嗯,按理说日军应该出兵增援津浦线才对,干嘛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重点围剿晋东南呢?这不科学啊!” 杨教授点点头,说:“确实难以理解,难道是因为这段时间129师把鬼子打得太狠?不过这好像也说不通啊!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军连这么点时间都忍不下去?” 郑卫国眼前一亮,说:“不,您的猜测很有道理,应该就是这样!” 要是正常国家的军队多半不会因为报复心理而放弃战略意图,不过日本人的思维显然不正常。把战术意图置于战略意图之上那是常有的事儿,像板垣征四郎就曾不顾大本营夺取平汉、津浦线的命令擅自攻打山西,目的不过是为了展现一下自己的“军事才华”。 话又说回来,前段时间129师的攻势的确很猛,还屡次打在日军的腰眼子上,不由得人家不动怒。3月中旬的时候,129师佯攻黎城,引诱潞城和涉县之敌增援,然后在半路上设下了埋伏。黎城是108师团重要的兵站基地,日军不得不救。 不过涉县之敌兵力较弱,也比较狡猾,发现不对劲又逃了回去。潞城之敌就没这么幸运了,16师团柏谷联队派了一个步兵大队乘坐汽车增援,随行的还有一个骑兵中队。由于浊漳河上的桥梁被八路破坏,日军只好绕到神头岭。结果大家都知道了,陈大旅长用抵近伏击的战术几乎全歼了这伙日军。 十六师团是南京大屠杀的凶手之一,在参战各部中杀人手段最为凶残。陈大旅长这一战算是为30万死难同胞小小地报了一下仇。 神头岭战斗后,129师感到不过瘾,又在响堂铺狠揍了日军一顿。山田辎重部队所属的两个汽车中队和一个押运中队被全歼。刚刚送达前线的四门新式迫击炮也落到了八路手里。由于歼敌不多,大家也不是很在意,没想到就是这一仗把日军给彻底惹毛了。 战斗结束后的当天下午,日军出动足足12架飞机,在响堂铺上空连续狂轰滥炸达2个小时!这得有多恨八路啊,要知道八路当时早就撤了,日军完全是对着空地开火啊! 要说此战歼敌不足神头岭的一半,为什么会惹得日军如此疯狂报复呢?原来,日军汽车不多,一个师团也就一百辆到一百五十辆,而八路这一战就炸毁了一百八十多辆!这是抗战史上中国军队摧毁日军汽车最多的一仗(包括国军)。 这下寺内寿一终于不淡定了,杀人我就忍了,反正新兵只值一张邮票钱,你竟然还炸我的车!一百八十多汽车啊,可怜的日本少女们得花多少个日日夜夜才赚得回来?叔叔能忍,婶婶(天照大婶)也忍不下去了!于是一怒之下,点起三万大军就要围攻晋东南! 郑卫国拿起喝水的缸子往桌上一拍,说:“各位看官,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今儿就说到这儿了啦!”原来,各部军官都闻讯赶了过来,郑卫国便给大家讲起了当前形势。没想到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单田芳老师,到最后就变成这味儿了。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连声叫好,有不怕事的还高叫着再来一段。段双虎开玩笑说:“师座,等以后不打仗了,您改说书也能混口饭吃啊!” 郑卫国笑道:“那咱们说定了,等抗战胜利以后我们就合伙办个书场,专讲这个打鬼子的故事!” 大伙一听,都觉得这主意好,纷纷要求提前报个名儿。 开了一阵玩笑之后,又转到正事儿上来了。寺内寿一因怒兴兵,虽说是犯了兵家大忌,但架不住他们人多啊!目前罩着晋东南这片场子的是东路军总司令,也就是八路的朱总司令。要说部队也不少,但真正调得动的也就129师和33师。敌强我弱,敌众我寡,这仗怎么打? 郑卫国说:“如今日军具体的兵力调动尚不清楚,我们无法作出针对性的部署。只能先集结部队,作好打大仗的准备。”说着看了大家一眼,郑重地说:“现在,我命令!” 众军官忙唰得一声站好,等待命令。军情如火,接到命令的就要迅速去执行。作战室里的人员越来越少,很快只剩下炮兵一个单位。郑卫国从延安请来的高级炮兵人才郭化若已经就任炮兵总监一职,享受正师级待遇,全面负责炮兵的训练和作战。 郑卫国说:“郭总监,在我们这儿还习惯吗?” 郭总监笑道:“好吃好喝好住,还有炮打,有什么不习惯的?依我看,没有比这儿更舒服的了。” 郑卫国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众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哎,21世纪的人都不纯洁了。他见大家都用奇怪地眼神看着自己,忙止住笑,说:“依您看,咱们的炮兵可以跟日军联队所属的炮兵拉开架势打一场吗?” 郭总监想了一下,很认真地说:“打伏击自然不成问题,对轰的话最好能够避免!我们就算能赢,恐怕也是一场惨胜。” 郑卫国有些不解,说:“咱们的炮不少了啊,几个打一个还不行?” 郭总监摇头说:“我们的炮兵只懂技术,不懂战术,充其量能打准而已。真要让日军的炮兵拉开架势,我估计很难压制住。如果师长想要对付日军一个联队,最好别让他们把炮架起来。” 通过兵工厂的不断修复和组装(用几门坏炮的零部件组装成一门好炮),33师目前已有山野炮各四门,均为75毫米口径,步兵炮八门,均为缴获的92式步兵炮,82毫米迫击炮18门,70毫米迫击炮12门,苏制37毫米战防炮4门,37毫米平射步兵狙击炮8门,各型20毫米口径高炮8门。 这个数量放眼当下已经很不少了,要知道日军一个甲等师团的联队一般也才4门75毫米山炮,4门37毫米速射炮(打装甲或水泥工事用的,华北不多见,估计是打八路用不着,一般取消,或换成步兵炮、迫击炮),6门70毫米步兵炮。相比之下,我军已经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所以郑卫国才有信心跟日军联队过过招儿。没想到却被郭总监一瓢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据这个郭总监讲,33师目前的火炮虽多,但真正形成战斗力的只是那些迫击炮,可是迫击炮射程近,精度差,除非像响堂铺或者太原西山那种地形,否则很难跟日军的山炮过招。另外,日军的炮兵素质出众,可以进行超视距的远距离炮击。我军则很难做到。 郑卫国郁闷了半晌才说:“如果我们加强战术方面的训练,您估计多长时间能形成战斗力?我是指训练出一批真正的炮兵!” 郭总监说:“如果炮弹充足的话,至少也得要一年。”他见郑卫国有些失望,感到不好意思,接着说道:“师长,不瞒您说,我有近十年没有接触过炮兵了,而且在苏联学的大炮兵战术在敌后战场上并不适用,所有的事情都要从头来过,所以时间上没办法再短了。” 郑卫国拍拍他的肩膀,说:“好!一年就一年,总比一直没有的强!不过,眼下要是开战,山野炮能随部队出征吗?” 郭总监说:“野炮有两门太重了,不宜远行,山炮没有问题。虽说不能跟鬼子硬拼,但咱们可以智取啊!”4门野炮中有一门90式和一门95式,都是两三千斤的份量,机动起来特别困难。所以射程虽远,暂时也只能放弃了。 郑卫国欢喜道:“这就好,有山野炮出动,我们就有底气了!”潼关炮战之后,他就后悔没多要些大炮,可惜为时已晚。好在兵工厂的工人给力,连续修复了这么多大炮,总算有了物质基础。 一天之后,八路军总部终于判明了日军的动向,情报很快传到了33师。杨主任、周参谋长等一众军官忙赶到作战室商讨对策。 一名参谋拿着电文念道:“日军纠集14师团、16师团、20师团、108师团、109师团和酒井旅团各一部,共计十个联队三万余人,南自邯长公路,北自正太铁路,西自同蒲铁路,东自平汉铁路,分九路向晋东南地区之我军大举进攻” 这个电文很长,李大壮听了一会儿后便急道:“先别说那些没用的,都快把人给急死了!你快说说有多少鬼子是冲我们来的?” 参谋往下看了看,说:“第16师团一个大队拟经元氏、赞皇进攻九龙关。” 李大壮说:“嘿,才一个大队!小鬼子也太看不起人了嘛!怎么着也得一个联队才打得过瘾啊!” 众军官一听乐了,纷纷起哄叫好。 郑卫国一拍桌子,怒道:“吵什么啊,你们!知道这是在开作战会议吗?”众人忙闭上嘴巴,听参谋继续念了下去。 听参谋把敌情通报念完,周参谋长说:“哎呀,我怎么觉着,日军好像把咱们给忘了啊!” 郑卫国也感到奇怪,说:“是有点儿!就连九龙关这一路,似乎也不是冲我们来的,倒像是保障昔阳、平定方向日军侧翼的。” 张海岩说:“会不会是日军认为我军在太原突围中损失过大,已经不足为虑了呢?”太原突围时,33师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撤退得很顺利,虽然有部分物资和武器被毁,但人员伤亡并不大。日军为了向上级交代,虚报了不少战功,有可能瞒住了高层。 郑卫国摇摇头,说:“不大可能!” 依33师的实力和战绩,放在哪儿都不应该是一支被忽视的力量,就算日军认为33师已经不足为惧,那也不应该放任不管啊! 熊处长突然说:“我想明白了!大家注意看地图就知道了。”顺着他在图上的一路指点,郑卫国也看明白了。日军此番只有一个目的打击129师为主的八路军武装,相邻的国军却不在攻击之列。 看看作为重点进攻的第一、二路就知道了。第一路以第108师团第117联队为主,配属骑兵、炮兵、工兵、辎重兵各一部,由屯留经沁县向武乡进攻;第二路以第108师团第105联队为主,配属骑兵、炮兵、工兵、辎重兵各一部,由长治、襄垣向辽县进攻。 武乡和辽县是八路军在晋东南的核心地带,一旦丢了,129师在这一带就难以立足。看来,日军这回是摆明了要“专打八路”了。就跟在东北“专打抗联,打不绺子”是一个道理。怪不得历史上大部分国军都不肯出兵呢,敢情还有这么一出啊! 第137章 日军的手段 郑卫国正在翻看近日传回来的情报,一个大嗓门突然在门外喊了一声“报告!”他抬头一看,笑道:“原来是夏团长来了,快进来,坐,坐!”夏团长就是前任骑兵团团长,数月前改任冀西独立团团长。 根据延安方面的决定,冀西独立团也被划入33师。郑卫国觉得这样一支已经成形的武装力量打散到各部不太合适,但又不想再扩编一个主力团,关于独立团的整编工作就暂时搁置了下来。所以到目前为止,这支部队虽然归33师指挥,但还游离在33师系统之外。 夏团长有些急切地说:“师长,那个,是不是有任务啊!”对于之前的调动,他心里是很不服气的,所以一心想打个翻身仗,好证明自己的能力。 郑卫国点点头,说:“情报显示,元氏、赞皇的日军近期可能有大动作,我打算把这个任务交你们独立团。” 夏团长大喜,站起来激动地说:“把主攻任务交给我们独立团?谢谢师长,谢谢师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郑卫国笑了笑,说:“呵呵,不用谢,我是觉得你们团最适合这个任务。不过,主攻策应都是你们,师部不会再抽部队协助。” 夏团长吃了一惊,说:“就我们一个新编的团去打元氏县城和赞皇县城?那您起码得给我们调一个炮连来!” 郑卫国摆摆手说:“谁说要打县城了?你看看这份情报。”说着,把手上一张纸片递给了他。 夏团长接过一看,奇道:“九龙关?鬼子跑那儿去干嘛,离我们不是越来越远了吗?难道想搞大迂回,偷袭我军侧背?” 郑卫国点点头,说:“有这种可能,不过从目前的情报来看,日军更像是去策应阳泉之敌进占昔阳。上级命令我们要拖住这股敌人,破坏其作战意图。不管他们想干嘛,就算是去九龙关搞野炊,也不能让他们吃顿安生饭!” 夏团长高兴地说:“我明白了!师长,那个炮兵的事情?” 郑卫国说:“你们这次的任务主要是袭扰,而且尽量不要暴露实力,所以炮兵暂时不能调给你们。”他见夏团长有些沮丧,感到有些歉意,又问了一句:“你还有没有其它什么要求?” 夏团长说:“炮兵不行的话,其它的什么武器装备可不可以调拨一些?我们独立团现在是什么都缺啊!”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手榴弹、地雷、望远镜可以调拨一些,另外再给你们三百条三八大盖,你看如何?” 夏团长激动地给郑卫国鞠了个躬,连声道:“谢谢师长,谢谢师长!” 郑卫国忙道:“谢啥啊?把任务完成好就行了。这是作战方案,你先看看。”说着把参谋部拟定好的作战计划递给了他。 夏团长看了看,感觉非常详细,笑道:“师长,咋搞得这么细?都没有我发挥的空间了!”这段时间不打仗了,参谋部一大帮子人就闲得有些蛋疼,屁大点儿行动也想来掺一脚。 郑卫国笑着解释说:“参谋部最近比较闲。这份计划呢仅供参考,具体怎么做还要看实际情况。你是团长,可以临机决断!另外,129师游击大队将配合你们的行动,要注意和友军搞好关系。” 夏团长拍了拍胸脯,说:“师长您放心,这个没问题。” 郑卫国说:“那好,我就在平安县等你的捷报了。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我让骑兵营派一个连去送送你。” 夏团长忙道:“不用,这条路我都走熟了。再说,哪个不开眼的敢劫老、劫我的道?” 郑卫国摆摆手说:“这个不许拒绝,按我说的去做!” 夏团长忙立正、敬礼,大声道:“是!” 郑卫国执意要派骑兵连护送,一来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二来么,则是想替他撑撑场面。冀西独立团是一支新部队,刺头儿多,很不好管理。夏团长也是哑巴吃汤圆,心里有数,所以非常感激。 时间很快到了一九三八年四月四日,各路敌军终于开始进攻了。日军这次行动的口号是:肃清山西,歼灭赤党武力。并宣称八路已经是装进袋子的老鼠,气焰十分嚣张。其九路大军是同时行动的,妄图以“分进合击”的战术,速战速决,将晋东南的八路军围歼于辽县、榆社、武乡地区。 晋东南八路军各部都紧急行动起来,袭扰的袭扰,疏散的疏散,设伏的设伏,搞得好不热闹。33师这边却很平静,离他们最近的敌军只有一个大队,还去了九龙关。这处隘口也算是晋冀之间的重要通道,但跟冀西根据地关系不大,丢了也不受影响。 侦察员很快把敌情反馈了回来,郑卫国接到电文后笑道:“哎呀,鬼子还真把咱们撂到一边去了。本来还想诱敌深入的,看来是搞不成啰!” 他本来还想着16师团是不是搞什么烟幕弹,佯攻九龙关,暗中则来偷袭平安县?事实证明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日军这回是跟八路干上了,咬住青山不放松啊。 杨教授拿到了一份新情报,说:“日军此次围剿我根据地与前段时间进攻晋察冀有很大不同,大家传阅一下这份情报。”根据地虽然有油印机,可这玩意复印起来很麻烦,所以大家还是只能共着一份看看。 李大壮性子急,说:“哎呀,就这么一份要看到什么时候?杨主任,您就给大伙儿讲讲呗!” 杨教授点点头,说:“好吧,那我就给大伙儿讲讲。你们应该知道,日军以前是非常迷信武力的,所以只注重军事手段。可回却不同,他们开始尝试在政治、宣传上做文章。” 郑卫国来了兴趣,忙道:“那您讲讲具体情况。” 杨教授说:“日军在行动前公然宣称只打八路,不打国军,只抓赤党分子,爱护良善百姓。这明显是在挑拨八路军和国军的关系,还妄图把赤党和百姓割裂开来。而且他们还大肆炫耀武力,宣称八路已经是装进袋子的老鼠,想从宣传方面动摇我军抵抗的决心。当然也不排除故意刺激八路军与之决战。” 王达恨恨地说:“奶奶的,这帮小鬼子是专门盯上八路军了。还说八路是什么袋中的老鼠,我呸!就小鬼子那贼头贼脑的样子才像耗子呢!”其他军官都被逗乐了,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郑卫国面色凝重地说:“看来日军这次围剿确实很不一般,大家都不能掉以轻心。”日军的政治宣传工作搞得很像冈村宁次的“七分政治、三分军事”,这让他感到很担心,一是担心蝴蝶效应导致日军软实力增强,二是担心日军方面也出现穿越者。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出现,后果都是灾难性的。 他问了一句,说:“杨主任,那你知不知道日军的这个行动方案是谁制定的?” 杨教授摇头,说:“暂时还不清楚,回头我向上级打听打听。” 郑卫国点点头,按下心头的疑惑,又问道:“参谋长,独立团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周参谋长笑道:“暂时没有什么麻烦。夏团长还说我们兵工厂造的大个头手榴弹非常好,希望以后能大量供应。” 兵工厂的工人和设备都是从太原顺过来的,所以习惯性地造了不少太原兵工厂的特色武器。像这个长柄大个头手榴弹就是其中之一,不过郑卫国担心影响手雷和榴弹的产量已经下令停产了。库存也清空了大半出来,送给了下面的县大队、游击队、民兵之类的武装。 于老根儿说:“哎呀,这可难办了,这种手榴弹已经停产了啊!手雷产量又低,还要供应主力哩。” 王达说:“停产了可以再恢复嘛!我就觉得这种手榴弹好,民兵值勤放哨,便衣侦察行动,干部出门壮胆,藏几个在身上岂不比枪好使?再说了,到了关键时刻,还能拉俩儿垫背的!” 郑卫国说:“这个以后再说,要优先保障主力部队的武器供应。” 王达说:“主力也需要啊!师长,我跟你讲,现在部队扩张得厉害,手枪已经不够用了。很多战士只能用王八盒子,还有的连王八盒子都用不上。依我看,不能光搞这个掷弹筒、枪榴弹什么的,必须得有大量的手榴弹支撑,不然我军五十米以内的优势就会逐渐丧失。” 33师打了赢这么多场恶仗,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通过大量的手枪占据了五十米以内的绝对优势。可眼下不仅手枪不够用了,手枪子弹也紧张起来。另外,装备的手枪质量也在下降。一开始清一色的快慢机,到后来的十响驳壳枪,现在已经是王八盒子的天下了。 王八盒子杀伤力大(它的子弹类似于达姆弹),指向性射击精度也高,但是射程近、射速慢,每天还要花大量时间保养,用来克制刺刀比较吃力。如果战士一慌,说不定就让鬼子给近了身。 郑卫国仔细想了一下,感觉王达说的很有道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装备大量的手榴弹势在必行,而且手榴弹成本低,也能减轻根据地的经济压力。他笑道:“行啊,王达!这都是你自个儿想出来的?” 王达得意地说:“那是自然!我以前是不懂军事,但我可以学啊!你也不能用老眼光看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 郑卫国笑道:“看看你能的!” 周参谋长说:“师座,这个夏团长还说日军的行动似乎并不积极,他担心另有阴谋。请示师部要不要狠狠打击一下,好把敌人的真实意图打出来!” 段双虎一听到“打”,眼睛顿时闪出一道精光,忙道:“参座,夏团长打算怎么打?要不要我们主力配合?” 周参谋长笑道:“夏团长想以身作饵,把鬼子引到我们的伏击圈里来,然后一举歼灭!师座,我看这个方案还是可行的,您看怎么批复?” 第138章 黑云压城 周参谋长话音刚落,李大壮就抢着说道:“掉到嘴里的肉干嘛不吃?师座,我觉得就该打一仗。他们不是搞九路围剿吗?咱就吃掉他一路,让他九路变八路,活活羞死这帮小鬼子!”大伙儿听了都呵呵笑了起来。 李大壮感到很得意,说着还碰碰旁边的齐思贤,说:“你说是不是?” 齐思贤笑道:“呵呵,我听师座的!”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呃,如果要打的话我们342团愿当主攻!” 马彪不乐意了,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话,主攻怎么着也应该是我们331团啊!” 李大壮很不服气,说:“凭什么老是你们?俺们332团当主攻,照样消灭鬼子!” 这种情况下吴全福就是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只好说:“我们341团已经错过好几次战斗了,如果要打的话请师座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我代表全团将士向您保证一定不辱使命!”这话说的提气,众人齐声叫好。 马彪急了,一拍桌子说:“师座,不用兄弟部队出手,这个日军大队我们团包圆了!”331团是33师名副其实的第一团,兵力最多,装备最好,战力最强,所以才敢拍胸脯说这种硬话。 其他三个主力团的团长见马团长放出这等狠话来,气得肺都快炸了。敢情你们团吃肉,汤都不给咱们留一口?可人家实力摆在那儿,想灭了他们的威风,除非有更强的实力。几个团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丧气。毕竟单挑日军一个大队可不是说着玩的,谁也不敢打包票。 见他们都不吭声,张海岩觉得自个儿的机会到了,忙道:“师座,各位同仁!我觉得吧,打日军一个大队用不着出动主力,有我们地方部队不就行了?而且地方部队眼下急需通过实战练兵,不然怎么增强战斗力?再说了,地方部队强大起来,主力部队在外面打仗也安心不是?” 郑卫国沉吟片刻,对杨教授说:“杨主任,您怎么看?”众人忙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面对众人灼热的目光,杨教授呵呵笑了几声,说:“嗯,这个,你们是知道我的,我一个教书匠,打仗那是赶鸭子上架,不是我的本行啊!”众人见他说的有趣都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杨教授内心是希望打一仗的,不管怎么说也能减轻一下晋东南根据地的压力不是?可他并不擅长军事,又不想给大家留下争权的印象,所以就顾左右而言他了。 郑卫国又看向周参谋长,希望听听他的看法。 周参谋长笑道:“师座,我只负责具体作战方案,打与不打还得由师座来决定。”他这个人善谋不善断,见郑卫国迟迟不肯表态,自然也就不敢拿主意了。 郑卫国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笑道:“不能把压力全堆在我一个人身上嘛!这样吧,今天先到儿,各部军事主官回去后都写一份条陈给我。” 周参谋长说:“师座,那怎么回复夏团长呢?”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告诉夏团长,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别老想着打大仗。如果日军原地不动,尽量不要刺激敌人,一切以保护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为重。” 散会后,郑卫国把杨教授和周参谋长留了下来。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可那是面对普通问题的时候。像当前这种诡异复杂的形势,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周参谋长说:“师座,您不想打这一仗?”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刚才我怕伤了士气,就没有明说。日军此时兵锋正锐,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我们还得继续等下去。” 周参谋长说:“您说的时机是指?” 郑卫国解释说:“兵法讲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我们要等到日军最疲乏,士气最低落的时候再动手!” 周参谋长有些担心,说:“可要是129师撑不下去怎么办?这可是十个联队的兵力啊!一旦129师失利,日军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我们33师了!” 郑卫国笑道:“看来你不了解129师啊。杨主任,您给他讲讲129师的策略,也好增强一下参谋长的信心。” 杨教授说:“根据东路军指挥部的命令,在日军未进入我‘利害变换线’以前,采用内线作战,集中兵力,各个击破,当打敌一路时,余路箝制之;当日军进入我‘利害变换线’内时,则从敌间隙中转到外线作战,袭击敌之侧背,亦求集中兵力,各个击破。” 这是朱老总在沁县小东岭东路军会议制定的战术原则。所谓利害变换线,简单地讲就是游击区与根据地的边界。过了这条线就威胁到根据地的生存了。 杨教授说完又苦笑道:“其实我也没有十足的信心,129师能不能在晋东南站住脚就看这一仗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看来大部分人都对此次战役的前景不看好啊!其实我们不光要看到敌人的优势,还要看到我们自己的优势和敌人的劣势。” 杨教授和周参谋长忙道:“怎么讲?” 郑卫国说:“我军的优势在于内线作战,情报、后勤均有保障,将士们为了保卫根据地而战,士气也很高昂;反观日军,一旦进了根据地,就成了瞎子、聋子,山路的长途跋涉还会加重他们行军的困难,粮食、弹药的补给也将成为大麻烦。” 在郑卫国讲这一席话的同时,一二九师正在辽县西井村召开团以上军政干部会,讨论反围攻的具体作战方案。 刘师长认为,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先发制敌,决定在涉(县)武(安)间打敌一路。会后129师率三个主力团和配属作战的115师344旅689团从辽县南下,埋伏在涉县、武安间的鸡鸣铺山地,准备伏击敌16师团一个联队。同时还建议33师打击由平定向昔阳进犯的一路日军(是108师团的另一个联队)。 话说129师此时的战斗力确实很强,四个团就敢打日军一个联队的主意。这对于当时的国军来说是难以想象的(没有贬低国军的意思)。 杨教授接到通报后大喜,说:“师长,只要作战顺利,打掉日军两个联队之后,敌人的围攻就不攻自破了!” 郑卫国却焦急地说:“糟了,129师的判断有误!立即发报给129师,建议他们取消这次行动!” 杨教授感到十分错愕,说:“师长,这是何故?” 涉县,鸡鸣铺山地,陈大旅长也在问:“他为什么不同意?” 刘师长说:“郑师长的理由有三点,第一,日军士气正旺,时机不对;第二,两个师分开作战违背了集中兵力的作战原则;第三,第十六师团此次作战最为消极,对根据地威胁不大,不是最合适的目标。最后,他还认为日军很可能不会走这条路,建议我们迅速返回根据地,隐蔽待机。” 陈大旅长笑道:“要是别人说这话,我肯定以为他是胆怯!师长,副师长,那我们这一仗还要不要打?” 徐副师长说:“郑师长虽然说的有道理,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刘师长点点头说:“对头,五心不定,输的干干净净!这一仗我们不仅要打,还要打的漂亮。” 陈大旅长笑道:“好,等打赢了,看郑卫国那小子怎么说!” 事后,陈大旅长回忆说:这一天,是我们八路军最规矩的一天,大家进入埋伏地后,借有利地形地物及伪装之掩护,确实埋伏。我用望远镜了望,没有办法找到一点军队形迹,山头田野,并未因增加了数于人而稍改变它的原形。 远远地望着,大路间的驼、驴及田野间的少数耕者,均是照常的工作着,绝不知将有大战来临的样子。大家睡得像死人一般,不敢动弹,连头也不敢抬,只是静侍着敌人送枪炮来。 整个占领地段,没有一个我们来往的人,通讯仅借着昨晚已架好的电话,吃饭带着干粮,炊事员煮好了饭,也在后面隐蔽着,等着枪声好送饭。十二点了,敌人还不来,最高点了望哨的电话报告,说乱石岩方向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以上是八路军埋伏于鸡鸣铺的真实情况,见陈大旅长的回忆录) 郑卫国所料不差,日军第16师团的那个联队最终没有走这条路,129师算是白跑了一趟。 刘师长无奈地笑道:“还被郑卫国那小子说准了,日军果然没来!” 按计划16师团是要派一个联队从武安穿过太行山直扑辽县的,可不知为什么最后只派了两个大队绕道涉县向北攻击了一段路程,遇到国军骑兵第四师的袭扰之后就停了下来,再也没有前进一步。 陈大旅长疑惑道:“这个16师团是怎么回事?”大家也感到奇怪,这简直就不像是日军的作风嘛。 事后才知道,16师团内部的厌战情绪高涨,军官和士卒都希望“凯旋”,还羡慕上海军已经“凯旋回国”。16师团以前也是属于上海派遣军的,别的部队都回国轮休了,他们却被调到华北来钻山沟,自然怨气冲天。不少士兵在家信中称“不知明日是否还有人在”。此外,主导此次围剿的是108师团也让16师团的高层感到不满。 上上下下都不想打这一仗,出工不出力也就不足为怪。遗憾的是,也让八路军一记重拳打在了空处,并且延误了战机。129师这次判断失误,使得108师团的三个联队迅速深入了根据地,武乡、辽县、榆社三个核心县均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之下。 第139章 追敌 涉县,129师师部。通讯参谋急匆匆地赶来,焦急地说:“师长,不好了,襄垣失守!” 刘师长大吃一惊,忙问道:“第3军呢?总不至于连一天都守不住吧!”按照战前制定的计划,第3军负责根据地南面的防守,以便为根据地民众的转移赢得时间。 陈大旅长生气地说:“哼,我猜他们比鬼子跑得还快!第3军现在撤到哪儿了?” 通讯参谋说:“据说已经到了浊漳河东岸。”大家在地图上看看就知道第三军一下子撤的有多远了。当然,在败退时能保持这个行军速度还是很值得称道的。跟曾某人一比,孙长腿都弱爆了。 饶是有心理准备,陈大旅长还是被吓了一跳,着急地说:“娘的,一撤上百里,那虒亭和沁县岂不是都保不住了!”这三地如果全部失守,根据地的大门就完全敞开了。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由于第3军的不作为和129师的扑空,根据地的形势迅速恶化。由屯留出击的第117联队连下虒亭、沁县,并迅速向武乡推进;由长治进犯的第105联队进占襄垣之后又向辽县扑去。 跟在外围作战不同,日军一进入根据地腹地就撕下了“爱护良善百姓”的面具,一路烧杀淫掠,沿途的村落全部被焚毁,没有来得及转移的百姓全部被杀,妇女被破开肚皮,不满周岁的孩子被活活撕成两半。军官们还开展了杀人竞赛(非南京所独有,南京的“百人斩”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上了报),视为“非常有趣”。 面对日军的疯狂屠杀,根据地的军民们没有被吓倒。乡亲们把牲口送进深山、粮食埋进地窖、水井都被封埋起来或投扔死猪死狗,使敌人无吃无喝,饥渴交困。游击队和民兵也四下袭扰,使敌人不敢贸然宿营。 鉴于第108师团主力异常突出孤立并十分疲惫,东路军指挥部命令转入外线的第129师主力及689团由涉县北返武乡,伺机歼灭侵入的疲惫孤立之敌。 左参谋长指着正由昔阳南下的132联队,说:“这路敌人推进也很快,光靠汪支队和5支队恐怕拦不住。要是让他们南下辽县与敌105联队汇合,这仗就不好打了!”汪支队和5支队是新成立的两支部队,战斗力较差。 几位首长点了点头,都感到有些棘手。彭老总看了看地图,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昔阳东面说:“这里不是还有一支预备队吗?”他指的地方正是平安县。于是东路军电令33师与汪支队、5支队夹击132联队,至少要拖住它不让其南下。 对于这个计划,郑卫国是不赞同的。因为一个师打一个联队并没有十足把握,搞不好就成了夹生饭。于是他当场拒绝这个命令,回电要求南下与129师主力合兵一处,然后集中兵力歼敌一路。对于这种讨价还价的行为,东路军指挥部自然有些不高兴,据说脾气火爆的彭老总还拍了桌子。可33师是重要的统战对象,郑卫国又挂着抗日名将的光环,朱老总最后力排众议,同意了郑卫国的要求。 总算说服了东路军指挥部,可郑卫国的后院又起火了。原来日军132联队一部突然绕过了八路军阻击部队的防线,直接向平安县十分区(即平安县向山西境内发展的一个区)的皋落镇扑来。而这个皋落镇恰好是十分区的经济中心,商铺云集,人口众多,要是被鬼子来折腾一番,损失将十分惨重。 可如果要防守的话难度也很大,因为皋落以北及以西的地势都比较平坦,无险可守,除非调来主力否则很难守得住。郑卫国最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放弃皋落。对于这个决定,将士们是非常不满的,只是慑于郑卫国的威望才没敢抗命。 好在日军占领皋落镇之后,并没有向东进攻平安县,而是沿着太行山西麓继续南下去了和顺县的松烟镇。郑卫国松了一口气,率主力迅速南下,为了避免与日军遭遇,走的是太行山东麓。 行军的路上郑卫国无意中听到两名战士在讲小话,出于好奇心就多听了几句,结果被气得哭笑不得。 战士甲说:“鬼子明明在西面,咱们干嘛还要南下?” 战士乙说:“这你就不懂了,西面属金,南面属火,咱们这叫以火克金,是师座研究的新战法,高明啊真高明,哈哈!” 原来,这段时间郑卫国一直压制着部队,不许出战。对于这种“避战行为”,将士们极为不满,发牢骚的有,说怪话的也有,还有的打快板,唱小曲儿提醒师长“注意一下”。 有段快板是这么说的:大伙一路走啊,听我编一首,嘿,编一首,敌人打到家门口,咱们调头往南走,嘿,往南走,抗战什么时候才到头?战士们一听,哄笑道:嘿,到炕头上就算是到头了。 由于将士们闹情绪,部队南下很不顺利,最后逼得郑卫国接连处分好几名军官,情况才有所好转。 与此同时,129师也在拼命得朝根据地赶。他们是回援根据地,士气自然要高一些。陈大旅长还嫌速度不够快,骑着马来回催促部队加快行军速度。 宣传队也在比较难走的路段打起了快板,队员们喊道:同志们笑呵呵,过去不远快上坡,上了坡,下了坡,再走五里不算多还有的队员说:八路战士志气大,一切困难都不怕,为了北上打日本,千难万险踩脚下 经过上上下下的齐心努力,到了4月14日,陈大旅长率386旅一夜急行到达武乡西北的连道岭(旅直)、风台坪(772团)、贾豁镇(771团)一带集结待命,第689团和第769团也相继抵达武乡附近地区。而此时,33师才刚刚从晋冀豫三省交界处穿过太行山,进入了山西地界。 129师的几名首长在一起商定了好几个作战方案,其一为129师与344旅协同动作,配合曾万钟第3军攻击敌117联队;其二为配合朱怀冰94师在子洪口、东团城攻击109师团的一个联队;其三为与南下的33师夹攻辽县(这里有敌人两个联队)。 从敌我双方态势来看,第一种方案是最好的。只是大家都对第3军没有信心,怕他们临战撂挑子。朱老总说:“第3军还是有战斗力的,前面阻击战吃力不讨好,他们不愿意打也可以理解。现在是歼灭战,打赢了那是民族英雄,军人荣耀莫过于此,我就不相信他们无动于衷!” 左参谋长插了一句,说:“要是第33师能及时赶到就好了! 彭老总眼睛一亮,说:“对,对,对!查查他们到了哪里,电令他们迅速向129师靠拢!”还嘀咕了一句,说:“我倒要看看郑卫国这小子是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根据东路军指挥部的命令,刘师长率129师经东方山涉过浊漳河,到达了段村以北的西黄岩、马牧地区,准备攻击第117联队的左翼。曾万钟第3军则前出蟠龙镇,准备从117联队的右翼发起进攻,并负责阻拦辽县方向的援军。 此时,第117联队浑不知噩运已经降临。在15日白天,联队长柏崎延二郎中佐还率主力3000多人从武乡北犯榆社,企图寻找129师主力决战,没想到再度扑空。由于沿途各村执行坚壁清野政策,日军没有找到一粒粮食,甚至连水都喝不上。 在进犯武乡之前,他们就沿途遭到八路军的袭扰,兵力受损,这次更为沮丧。日军没有找到八路军的踪迹,精力、体力却受到很大的消耗,士兵们也怨声连连,军心不稳。许多官兵写信回家,流露出厌战情绪。现在又缺乏粮草,找不到吃喝,柏崎延二郎中佐只好下令向武乡、段村一带回窜,撤走之前还放火烧了榆社县城。 当时129师师部正在行进途中,刚好看到榆社方向冲天而起的火光。徐副师长说:“鬼子放火肯定不会长住,我看他们是要跑!” 刘师长觉得很有道理,立马命令陈大旅长进行威力侦察。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日军的徒步行军能力也很强,加上辎重放在武乡,所以行动很快),等负责侦察的先头连赶到榆社的时候,敌人已经南撤。 探明敌人的情况后,刘师长又立即同曾万钟第3军商定了协同围困武乡敌人,打击增援的作战方案,并急电上报八路军总部。朱、彭老位老总立即回电表示同意,并指示如有可能,便截住这股日军歼灭之。接到总部回电后,刘师长立即命令先头连向武乡赶去,准备赶在日军赶到之前占领武乡。 先头连迅速向南追击,结果还在半路上就看到武乡县城也燃起了大火。战士们没办法,只好进城救火。不一会儿,躲在城外的乡亲们也赶来了,并且告诉战士们说日军已经在两个小时前撤离。而此时,八路军第129师的主力距武乡县城还有十几里路呢。 等先头连把情报一级一级传上去,到了晚上十点,刘师长才接到陈大旅长的电话。陈大旅长说:“报告师长,据监视部队报告,段村和武乡城里的敌人已于黄昏向东撤离,沿着浊漳河往襄垣方向去了,其后卫距我部主力约三十里。” 刘师长急道:“敌人黄昏就跑了,你怎么现在才报告!” 陈大旅长也十分懊恼,说:“师长,我也是才接到情报啊!鬼子走之前把武乡也烧了,先头连都忙着救火去了!”刘师长一听差点没被气死。 徐副师长见状忙问道:“师长,是不是敌人已经南逃?” 刘师长生气地说:“敌人大概是察觉了什么,现在已经跑到三十里开外去了。” 徐副师长说:“师长,你别着急。鬼子辎重骡马多,他们从来不习惯于夜间行动。这一次,他们又不是逃命,更不知道我们距离他们只有30多里路。他们背的包袱大,又有牛车,走不快的。我们现在是轻装.行军速度要比鬼子快得多。只要不被鬼子发觉,到天亮就可以追上。” 刘师长一听,说:“好,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咱们就先歼灭这一路!传令下去,各部沿浊漳河急袭,务必将敌117联队歼灭于河谷狭窄地区!” 命令很快传达了下去,可要命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769团和689团的电话竟然一直打不通,事后查明是电话线遭到了破坏。 刘师长只好命令陈大旅长先率771团、772团先行追击。771团在浊漳河右翼,772团在浊漳河左翼,两部沿着河岸山地迅速向敌人追去。769团和689团还是联系不上,主力团一直随师部行动,所以没有配电台,刘师长只好命令骑兵通讯员快马去传达命令,让689团沿左翼迅速跟进,769团则充作预备队,尾随左翼队后跟进。 这里解释一下,因为敌人是在浊漳河左翼,所以刘师长在这边放了三个团。右翼只需要防止敌人涉河逃跑,压力相对要轻一些,所以只有一个团。 部队追了一夜,4月16日清晨,陈大旅长率772团一直追到了武乡以东的南科窑、大小牛家庄,但还是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 陈大旅长发火了,说:“继续追,这帮鬼子在咱们根据地杀人放火,完事了就想跑,没这么容易!” 部队没追多远,一名眼尖的战士突然指着左前方说:“看,敌人!”大家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果然在一处叫巩家垴的高地上发现了敌人的后卫警戒部队。 第140章 战起 先头连连长看了看垴顶上的鬼子,忙把手往下一按,示意战士们矮下身子,说:“都不许开枪,注意隐蔽!通讯员,快去报告旅长和团长!” 陈大旅长很快接到了消息,闻讯大喜,说:“好,这一晚上总算没有白跑。命令,一营、三营,在大小牛家庄隐蔽待命,二营,立即向巩家垴以北迂回。” 刚传达完命令,旅部作战参谋突然急匆匆地赶来报告,说:“旅长,迫击炮连还没赶到!”响堂铺战斗后,陈大旅长利用缴获的四门日式迫击炮组建了一个旅部直辖的迫击炮连,视为宝贝疙瘩。 一听炮连还没到,陈大旅长急了,说:“我这战斗都快打响了,炮连是怎么搞得?” 正说着,外面有人喊道:“炮连到了,快来接一下!”众人忙迎了出去,只见炮兵连的指战员一个个都累得躺在地上直喘气,衣服都汗湿了。 陈大旅长奇道:“你们怎么是抬着来的,马呢!” 连长喘着气说:“马都累趴下了,怎么赶也赶不起来,我们实在没办法,只好抬着炮跑。旅长,这炮可真沉啊!”炮连的马也是上好的东洋马,只是这些天不停地跑来跑去,又吃不惯八路的草料,就掉膘了,这一番急行军下来终于累趴下了。 另外,日军的97式90毫米迫击炮的确很沉(还有一种94式,比这个还沉,汗!),比中国军队的82毫米迫击炮两个都重。炮身足有一米五,要是放直了,估计鬼子要踮着脚才能把炮弹放进去。 陈大旅长拍拍长长的炮筒子,说:“哎呀,这日本炮看着光鲜,其实不如咱们的八二炮好使啊!今天要是能见到郑卫国的话,得跟他换几门八二炮。” 王副旅长笑道:“只怕人家不乐意!” 陈大旅长说:“我们是什么交情!再说了,一门换一门,他还赚了8毫米呢!”大伙儿一听都哈哈笑了起来。 正在指挥部队一路急行的郑卫国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参谋长关切地说:“师座,你是不是着凉了?” 郑卫国拍拍胸脯,笑道:“没事儿,就我这身体,还会感冒?”正说着,郑卫国见队伍行进速度慢了下来,忙吼了一声:“哎,怎么拖拖拉拉的!不知道救兵如救火啊,都给老子加快速度!” 参谋长说:“师座,部队行军速度太快,体力差的士兵和新兵都跟不上啊,已经有好多战士调队了。” 郑卫国仔细一看,果真有好多战士都累得不行了,只好说:“把齐团长叫来!” 没过多久,342团的齐团长从队伍前面跑了回来,说:“师座,您叫额?” 郑卫国点点头,指着长长的队伍说:“嗯,你们团留下来,收容掉队的士兵。” 齐团长一摸脑袋,有些不乐意,说:“啊,师座,能不能换一个团啊,额们团现在可是跑在第二的位置啊!”342团的将士绝大多数都是山西人,习惯这样的地形,所以跑得很快,只比331团慢一点。 郑卫国开玩笑说:“就是因为你们跑得快,所以才让你们留下来。反正你们能跑,等一下还可以追上来嘛!” 齐团长说:“啊!师座,您要这样说的话那也应该让331团留下来啊!” 郑卫国只好解释说:“你们这个团都是山西人,人亲地熟,有什么问题也方便处理。再说了,你们是这里的主人,兄弟团是客人,主人怎么能让客人吃亏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齐团长只好答应下来。 郑卫国满意地点点头,说:“你们要安排骑兵向后搜救,不能扔一个兄弟!收容之后还要尽快赶上大部队,我估计等下有场硬仗,可少不你们!” 齐团长敬了个礼,说:“是,师座!额保证把弟兄们一个不少的带上。不过您等下可别打得太猛,得把鬼子给额们留点儿啊!” 郑卫国笑道:“这个我说了不算。不过,我估计没问题。今天是大宴席,大家有多大饭量吃多少饭,鬼子管够!” 大伙儿一听,乐得嘴角都咧到后脑勺上去了。 “好多的鬼子啊!”772团二营刚绕过巩家垴就看到大路上黑压压一大片日本兵,战士们不由地惊呼起来。营长忙瞪了连长一眼,说:“管好你的新兵!” 连长忙下去对战士们说:“向后传达,注意战场纪律,不许说话!” 战士们一个一个往后传,终于安静下来。不过大家心里还是很兴奋,当然,感到害怕和紧张的也有。毕竟老战士也没打过这样的大仗。 这股日军为117联队的笠原大队及炮兵、骑兵、辎重兵各一部,总共有1500余人。整个队伍拖得长长的,足有二十里地。人群中还夹杂着马匹、大车甚至还有牛车,显得十分臃肿。 此时,日军刚刚休息完毕,正在开拔,先头部队已经过了长乐村了,辎重却还在白草辿,巩家垴的后卫部队也从垴顶上撤到了马庄。二营长暗道不好,敢情俺们刚追来,你们就要跑啊!这可不行,于是赶紧向旅部汇报。 陈大旅长得到消息,好生为难,因为此时689团和769团都还没有赶到,手头上只有771团和772团,其中771团在河对面不说,还有一个营随师部行动,总共才五个营的兵力。 772团的叶团长当即请战,说:“旅长,不能等下去了,再等就要失去战机了!我先率772团拖住鬼子,689团应该也快要到了。” 陈大旅长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好,就算前面是老虎咱们也得扳下颗大牙来!不过,成焕你不能上前线,你还病着呢,让王近山上就行了。” 叶团长在战前已经病了好几天了,近三天更是滴米未进,所以陈旅长不允许他参加战斗。叶团长一听急了,说:“旅长,我们二团还没有打过这样的大仗,我这个团长不在怎么行呢!” 由于叶团长一力坚持,陈大旅长只好同意。毕竟打仗才是第一位的,个人安危只能靠后了。叶团长将三营留下作预备队,自己带着一营沿着浊漳河北岸高地隐蔽向前运动,很快到了白草辿北面的崔家庄高地。此时二营也运动了型村以北的代家垴高地(有的资料称戴家垴,我查了百度地图,应该是代家垴无疑)。 此时日军丝毫没有发现我军动向,仍旧沿着公路向长乐村方向推进。因为要回驻地了,这些日军士兵一个个都挺高兴的,有的发狂似地大叫,还有的甚至唱起歌来。军官则骑在马上,拿个望远镜对着两岸高地瞄来瞄去。 叶团长担心被敌人察觉误了战机,忙举起手枪,大喊一声:“打!” 枪声就是命令,一营和二营的轻重机枪立即开火,一梭梭子弹呼啸着向敌人扑去。日军猝不及防,顿时被打得人仰马翻,热闹的歌声也戛然而止。 侥幸逃过一死的士兵慌忙寻找隐蔽物,队形顿时大乱。挽马受到了惊吓,四下乱跑,辎重车辆失控,人员慌乱,自相践踏,导致伤亡甚多。一时间,从峪口往西到马庄,十里长的沟里,到处都有被打得东奔西窜的鬼子兵,公路上的辎重车辆或翻倒河里或斜倒在崖下,一片狼藉。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机枪里面就有卫立煌从苏援武器中调拨给八路的dp27\/28转盘机枪(吐槽一句,有些资料拿着一张mg13的图片硬说是从苏联弄到的德国mg34通用机枪,简直是胡说八道)。这种机枪用的是一个47发的大弹盘,火力持续性很好,子弹威力也很大,可以完爆日军的歪把子机枪。 一名机枪手兴高采烈地说:“哈哈,这新家伙就是好用!”说着,操控着机枪一路追着日军扫射。 副射手说:“快看,那儿有一队鬼子爬上来了!” 原来,河滩边上不少小山包。日军试图抢占下来展开反击。其中一个小山包上已经爬上来三名日军士兵,更多的士兵还在从下面往上爬。 机枪手一看,忙调转枪口扫射了过去,当场将其中两名日军打死。最后一名士兵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往山下跑,可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子弹?只听噗、噗两声,胸前就多了两处血洞,直接从小山包上摔了下去。下面的日军吃了一惊,再也不敢往上爬了。 还有许多日军士兵躲在大车底下或者后面顽抗,并掩护另一些士兵向两岸的山地疯狂反扑。北岸的772团位置很好,山坡也比较陡,日军连冲了好几次也没有冲上去,反而折了不少兵力。指挥官只好晃动着膏药旗命令部队向南岸突围。 771团主力此时已经赶到了浊漳河南岸,并在窑头、西岭村一线展开。日军涉河而来,站在毫无遮挡的河中间,正好成了战士们的活靶子。随着转盘机枪沉闷的突突声响起,不少日军惨叫着倒在河里,河水迅速被染成了红色。 这个时候,771团、772团所属的迫击炮连(各有四门82炮)和386旅直属的迫击炮连(四门日式90炮)也对日军各阵地展开了猛烈的炮击。一发发炮弹呼啸着向敌人阵地猛砸了下去,不时有残肢断臂被炸得飞了起来。还有些炮弹落到了河里,水花飞溅起来足有几丈高,再加上机枪的扫射,河面上的水就像是被烧开了一样。 日军再强悍,在这种猛烈地打击下也只逃回河滩,只有极少数窜入了山边的窑洞(战线太长,八路军的兵力不足以封锁整个河道,要是769团和689团能及时赶到就好了)。陈大旅长见各部兵力均已运动到位,忙命令道:“吹冲锋号,发起总攻!” 第141章 阵地失守 随着三颗红色信号弹升起,771团和772团同时向河滩上的敌人发起了猛攻。771团将两个营的兵力全压了上来,战士们纷纷涉河向里庄村、型村方向展开了猛攻。772团则将作为预备队的第三营调到了最左翼(即最东面,靠近长乐村的地方),协同一营、二营一起向敌猛扑。 战士们端起明晃晃的刺刀,以排山倒海的勇猛动作从山头、峪口,甚至从陡坎上冲下了公路,与日军展开了白刃搏斗。不过在进攻时,八路军也遇到了不少麻烦。 就拿岸边的坡地来说,十分陡峭,刚刚日军反扑失利与这个有很大的关系,算是帮了八路军的大忙。可轮到八路军反击时,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这些陡崖峭壁足有两三丈高,上不来也下不去。战士们好不容易冲到这里却只能看着河滩上的鬼子干瞪眼。 由于这些陡峭坡地的存在,有的连队冲下去了,有的还在坡上急得团团转。结果还没来得及将鬼子分割,自己倒先分成了好几块,一下子陷入了被动的局面。日军反应极快,立马集中兵力向各营的结合部猛攻,试图杀出一条路来。 772团的主力兵力都投入到进攻中去了,防线已被扯散。日军亡命一冲,还真的打出了一个缺口。 大队长笠原昌夫大喜,嚎叫道:“押几给给!”日军看见有条生路,疯狂地向缺口扑去。 叶团长一见情势危急,忙喊道:“特务连快上,把鬼子给我打回去!” 特务连是772团最后一支预备队,接到命令后迅速向缺口处冲了过去。连长操起一支花机关,吼道:“同志们,跟我冲啊!” 战士们跟在连长后面喊叫着冲了过去,两支部队就像是高速行驶的列车猛烈地撞击到了一起。子弹、刺刀、枪托、石块、拳头、牙齿,能用上的武器瞬间全都用上了。这里本来是一处峪口,也就是一个小山谷的谷口,可尸体迅速堆积起来,竟有填平的趋势。 三营长雷绍康急中生智,喊道:“绳子!快把绳子拿来。”有绳子就可以顺着峭壁溜下去了。 副营长和一连长急得团团转,说:“哪儿有绳子啊!”因为是急行军,能扔的全扔了,不然还有背包带可以用用。 雷营长见特务连的伤亡越来越大,急了,说:“娘西皮的,不怕死的跟我上!”说着竟然带头从峭壁上滚了下去。 嘿,别说这招还真灵!战士们沿着陡坡就往下滚,虽然被撞得龇牙咧嘴,但大部分人爬起来还能战斗!战士们来不及抚揉伤处,端起枪就向敌人冲去。其他营连有样学样,迅速从峭壁上“滚”了下去。 日军哪曾想到八路军这么勇猛,慌乱之下根本无力组织兵力反击,战士们趁势端起刺刀和红缨枪冲入了敌阵。长长的红缨枪一扎两眼儿,日军的三八大盖虽长,却还是比红缨枪要短,根本阻挡不住。 战后,被俘的日本兵小仓多一对此很有怨念,说:“支那长剑大大的厉害,我们的武器不行。” 在772团猛烈地攻击下,日军象一阵海潮一样地向河滩上的乱石间退去,丢下了满地的尸体。日军这一退,战士们趁势就冲上去将他们分割成了三大块。 第一块是马庄、白草辿、里庄村,这是日军的后勤辎重以及后卫部队,随行的还有一个山炮中队(四门四一式山炮);第二块是型村,这里是日军的主力,有步兵炮小队(92式步兵炮两门)和一个迫击炮小队(90毫米迫击炮四门);第三块是峪口村和长乐村,这一块是日军的先头部队,其有一个中队的骑兵。 其实算一算,这路日军的火炮还真不少。只是八路军的攻击太突然,又太猛烈,这些处于携行状态的火炮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敌人被分割后包围之后,刚刚赶到的刘师长带陈大旅长一起到772团的指挥部。刘师长见敌人只能躲在河滩的乱石后面苟延残喘,兴致盎然地说:“几天前敌人还把我们称为‘袋中鼠’,现在他们自己却成了‘瓮中鳖’了。” 陈大旅长松了口气,欢喜地说:“嗯,总算是抓住了!不过我们的援兵还没到,我担心敌人增援啊!” 刘师长点点头,说:“去催问一下769团和689团还有多久才能赶到。再跟33师和第3军联系一下,请他们尽快赶来!” 通讯班很快前来报告,一连说了三个坏消息,769团和689团至少还要三个小时才能赶到,33师至少还要四个小时,第3军则根本联系不上。 陈大旅长观察了一下战场的局面,感到有些忧虑,说:“我们的预备队全派上去,日军援兵一旦反扑就糟了。通知三营,抽出一个连做预备队!” 这个命令无疑是很及时的,三营十连刚刚抽调出来,柏崎延二郎中佐就带117联队第二大队回援了。 日军打山地战有一个很显着的特点就是抢山头,无役不抢。之前的平型关抢老爷庙,以后的关家垴连抢关家垴和柳树垴两处高地,长乐村也不例外,柏崎中佐一到就命令部队从峪口村翻过山梁直扑代家垴高地去了。十连的战士刚喘了口气,又迅速投入了战斗。 柏崎带回来的这部援军有一千五百多人,除了第二大队以外,还有一个骑兵中队、一个速射炮中队以及部分工兵和辎重兵。这支生力军到了之后,八路军面临的压力倍增。尤其是10连在代家垴高地防守地极为吃力。 高地没有现成的工事,战士们只能趴在毫无遮挡的坡顶向敌人射击。日军很快将第二大队的步兵炮小队和迫击炮小队集中起来对着高地猛轰。日军的火炮精度很高,迫击炮也不例外,一阵狂轰乱炸之后,给战士们带来了很大的伤亡。 第二大队大队长清水中佐听见山头上的枪声小了,大喜,忙拔出指挥刀嚎叫道:“压几给给!” 一个中队的日军迅速端着枪向高地冲了上去,岂料刚冲了一半的路程,八路军的火力又凶猛起来。苏式转盘机枪低沉地吼叫着,威力巨大的子弹在人群中炸开一团团血雾。日军快速推进的散兵线像撞在一面无形的墙上一样,被打得停顿下来。 八路是怎么躲过炮火急袭的呢?原来,129师和日军打了这么多场仗,渐渐地也摸出一些门道来。比如这个步炮协同,日军做不到无缝衔接,从火炮停止轰击到步兵进攻是有很大间隙的。于是,日军打炮时,八路就撤到反斜面去了,炮一停又返回了阵地。日军不知道八路军的战术有了变化,结果吃了大亏。 清水中佐见部下伤亡惨重,慌忙下令撤兵。正在苦苦坚持的日军听到号声如闻大赦,一个个连滚带爬地从坡上逃了下来。八路军机枪手杀得兴起,子弹追着日军的脚后跟好一阵猛打,当场在坡地上划出了好几道又深又长的血印子。 柏崎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只见斜长的坡地上躺满了日军的尸体,有的还没死过劲儿,躺在地上不住地哀嚎抽搐。他气得把清水中佐叫来骂了个狗血淋头。 清水脸上一阵猪肝色,说:“阁下,这里地势险要,支那军又有俄式机枪,一时很难攻下。” 柏崎大怒,说:“八嘎!”说着狠狠地抽了清水一个耳光。 清水只好捂着脸回去继续组织进攻。日军士兵见大队长都挨打了,一个个心惊胆颤,生怕动作慢了成了大队长的出气筒。可是第二次攻击还是被赶了下来,这回伤亡更大。 日军死命争夺代家垴高地的同时,陈大旅长则趁机指挥部队对河滩上的敌人发动强攻,试图率先解决这部分敌人。可是困兽犹斗,日军利用河滩上的巨石拼死顽抗,战士们攻了半晌也未能攻克。 除了地势不利以外,八路军兵力匮乏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以三千五百人(八路军主力团有2000人左右,这里是两个团缺一个营)左右的兵力攻击约三千二百人(柏崎联队缺步兵第一大队,但是多了两个骑兵中队以及部分辎重、工兵等辅助部队)的日军联队还是很吃力的。 战斗越打越激烈,王近山副团长亲自带着警卫员上了代家垴。有这位猛将坐镇,总算稳定了战局。日军连番炮轰也未能拿下这块高地。 战斗大约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柏崎中佐急了,命令清水中佐率步兵第二大队主力向代家垴高地发动猪突式冲锋。而这个时候,陈大旅长又遇到了第二个麻烦弹药不足。他带的两个团都是轻装急行,随身携带的弹药不多。战斗从早上七点打到十一点,连续四个小时的激烈战斗,弹药渐渐供应不上了。 柏崎很快从枪炮声中发现了这个问题,喜道:“支那人的弹药不多啦!胜利属于天皇陛下!”日军士兵闻讯士气大增,高喊着“板载!”再度向代家垴高地发动了猛攻。 与此同时,日军的炮兵部队也对代家垴的反斜面发动了急袭。防守在高地上的十连一排顿时伤亡惨重。而二排、三排早就伤亡过半,还在坡下休整。 更要命的是,由于日军实施炮火阻断,补充的弹药也没能送上来。高地上的战士们只能用刺刀跟鬼子拼了!日军冲到半坡,习惯性地卧倒在地,可预想中的突突声并没有传来。 小队长佐田光一大喜,说:“支那人的子弹这回是真的打光了!都给我拿着帝国武士的勇气来!”日军士兵果然勇气倍增,嚎叫着就冲了上去。 王近山副团长带领着十连剩下的士兵刚冲到半山腰,垴顶上就传来手榴弹的爆炸声和一排战士们最后的怒吼。至此,一排全部阵亡,代家垴阵地失守! 第142章 八上七下 日军占领代家垴高地后,迅速架起了机枪向山下八路军各部进行疯狂扫射。771团和772团此时弹药所剩不多,加上人困马乏,已经无力反击,很快被日军压到山沟里,甚至连师指挥所都受到了日军重机枪的威胁。 陈大旅长急了,说:“王近山怎么守的阵地!阵地要是抢不回来,我毙了他!” 通讯员哭道:“呜呜,旅长,您快派救兵吧,十连都快打光了,王副团长也受伤了!”可这个时候哪来的救兵,能派的部队全派上去了。 陈大旅长急得连走几步,突然把帽子一摔,骂道:“奶奶的,是拼命的时候了!把警卫员、炊事兵、通讯员、担架兵都给老子集合起来,迫击炮连把炮弹打光了也跟上!”说着竟要亲自带着队冲锋。 这时,一阵嘹亮的军号声突然从北面响起,战士们开始一愣,随即大声欢呼起来援兵终于到了。 韩先楚率689团一到战场就投入了战斗。一营直扑代家垴高地,三营则向代家垴高地北侧许家垴高地发动了攻击。为了鼓舞士气、震慑敌军,全团12名号手的冲锋号同时吹响。嘹亮的号声响彻山谷,声势浩大,一时无两! 三营的攻击十分顺利,趁日军立足未稳一举就拿下了许家垴高地,并成功地阻挡了日军的反扑。一营的进攻则要麻烦得多。日军此时连重机枪都搬上了山顶,山坡又陡,攻击十分困难。 战士们冒着枪林弹雨,凭着一股血勇之气终于冲上了垴顶,并与上面的日军展开了激烈地的白刃格斗。双方都是死战不退,刺刀拼弯了用枪托砸,拼到最后连枪托砸烂了。由于日军不停地派兵增援,战士们体力不支不得不退了下来。 为了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韩先楚团长又派了一个连向垴顶发动了攻击,并派另一个连从侧翼掩护。敌我双方围着小小的代家垴再度激战起来。战士们的攻击虽然勇猛,但日军也不甘示弱,他们凭借着有利地形和早已布置好的轻重机枪火力拼命顽抗。伤员自感无望就会拉响手雷。 一营总共发动五次进攻,前面的战士们倒下了,后面的战士又冲了上去,尽管伤亡惨重,但没有一个退却,打到最后人人带伤,战士们身上满是血污。不少战士在这里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但遗憾地是五上五下,没有一次能站住脚,攻击最终还是失败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三营一直牢牢地守在北面的许家垴高地上,日军一共发动了九次反扑也未能得手。这个高地的坚守,为争夺代家垴提供了有利的支撑点。 几番苦战下来,一营的伤亡非常大,特别连排级干部由于带头冲锋,牺牲的很多。韩先楚让一营退下来休整,又让作为预备队的二营接替一营向垴顶发动攻击。二营的战士眼看着前面的战友们倒下,心里早就充满了仇恨,所以一接到命令立马就发动更加猛烈的进攻。 可是日军方面也是悍不畏死,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小的垴顶上已经堆满了敌我双方的尸体。二营连续冲了两次,还是未能攻下来。 “娘卖x的!”韩先楚狠狠地碎了一□,命令一营组织一个连迂回到敌人侧后攻击,自己亲率二营从正面攻击。 有个连长动作迟疑,韩先楚掏出腰间左轮手枪,一枪打在那连长脚前土坎上:“跟我冲,谁不冲毙了谁!” 在韩先楚团长的亲自率领下,689团发动了一波最强的攻势,一举冲上了垴顶。刚刚689团的伤亡大,其实日军的伤亡也不小。特别是3营老在他们背后打冷枪,火炮运不上来,伤员运不下去,士气渐渐低落。 二营和日军展开激战的时候,一营那个连从右翼,三营从左翼同时向垴顶包夹过来。日军苦苦了支撑了一会儿终于被赶下垴顶。战士们趁势一直追到了长乐村公路上,把峪口村的敌人也给包了饺子。 正当六八九团与敌人浴血奋战之时,位于代家垴西北侧山坡上的指挥所里,一二九师的刘师长、徐副师长用望远镜始终密切地观察着攻击阵地上的一举一动,不时地为指战员们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连连叫好。 刘师长用望远镜看到韩先楚亲自率部与日军血战,感慨地说:“八次不间断的猛攻,这支部队真硬啊!” 徐副师长也赞叹道:“689团是好样的,打得真顽强!” 历史上,在战斗结束当天,一二九师师长刘伯承就对六八九团发布了嘉奖令: 六八九团团长韩先楚、政委康志强及全体指战员: 在这次马庄、长乐村战斗中,你们表现出非常英勇顽强,前赴后继,死打硬拼的大无畏的高贵品质,特予以嘉奖。 师长:刘伯承 1938年4月16日 在六八九团与敌鏖战的同时,769团也赶到了战场。这股生力军一赶到,全盘都活了过来。因为他们不仅有2000余人的生力军,还带来了大批的弹药。之前因弹药匮乏而停止的进攻又被重新组织了起来。 772团一部在白草辿夺下了日军的四门山炮,战士们欢喜地搂着这些大炮大呼小叫。历史上,由于曾万钟坐视日军增援,导致129师最后不得不放弃了这些大炮。772团团长叶成焕实在是舍不得,拖到最后才走,临走之前他还依依不舍地用望远镜看了这些大炮一眼,结果被日军神枪手击中了头部,两天后牺牲。 689团从高地上反击的时候缴获了两门步兵炮。这个步兵炮小队试图从型村逃往峪口村,结果正好碰上689团从山坡上下来。双方打了一场小小的遭遇战,火炮就此易手。 771团也有斩获,他们在进攻型村时攻占了日军的迫击炮阵地,把四门97式90毫米迫击炮弄到了手。 由于689团占据了代家垴的有利地形,129师原本不利的局面迅速好转。769团、771团、772团,三个主力团开始集中力量对被分割的日军反复冲杀。被包围的日军组织力量进行反扑,但势孤力单,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了。 眼见胜利唾手可得,侦察兵突然发向蟠龙方向来了一大队日军,赶紧向师部报告。刘师长惊讶地说:“你看清楚了没有,会不会是曾成钟的第3军过来增援?” 侦察员着急地说:“老远就能看到膏药旗,肯定是鬼子!” 徐副师长忙问道:“敌人有多少兵力?” 侦察员说:“我来不及细数,但少说也有一千!” 这是由105联队联队长工藤镇孝中佐率领的一个步兵大队,随行的有一个骑兵中队和部分工兵、辎重兵、医护兵等,总兵力大约在一千二百人左右。他们接到了柏崎中佐的救援电报,从辽县经曾万钟防守的蟠龙镇赶来。 “敌人的援军怎么会过来?”刘师长非常气愤,“这个曾万钟搞的啥子名堂嘛!” 按照战前的计划,129师是协助第三军消灭敌117联队的,也就是说第三军本该是主力。可没想到他们溜了号不说,连阻援都懒得阻,一枪未放,任由日军的增援部队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经过。 陈大旅长气愤地说:“娘卖x的,老子在娘子关白救他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原来在太原会战时,曾万钟被日军包围在娘子关,是陈大旅长率部舍命相救才得以逃脱的。如今,救命之恩抛到脑后,国家利益也置之不顾了。朱老总还曾寄希望于军人荣誉,可惜曾某人并不把这劳什子当回事儿。 历史上,长乐村战斗结束后,常凯申给八路军发了嘉奖电,并鼓励他们多打这样的仗,却没有对贻误战机的曾万钟做出任何惩罚。不久之后,曾某人因功(什么功?是放任日军进入根据地烧杀淫掠,还是在长乐村坑了129师一把?)升任第五集团军司令。国共双方本就脆弱的信任就此破裂。 邓政委说:“事已至此,骂也无益,我们要采取紧急措施才是。既然敌人来了,我们就要设法一起消灭他们!” 刘师长怒气稍平,说:“邓政委说的对!”然后立即下令增派兵力从侧翼袭击敌人,双方很快在长乐村以东的河谷、路旁、河边战成一团。日军救援心切,不断地发动白刃冲锋,双方的伤亡都非常惨重。 陈大旅长急得在发报机里面大喊:“喂,喂,喂,33师吗?郑卫国你小子再不来,连汤都喝不上了!” 开始两军相隔尚远,自然无人回应,可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发报机突然接通了。郑卫国在里面喊道:“是陈兄吗?你们在坚持一会儿, 33师马上就到!” 第143章 援军 太行山西麓,33师一万多名指战员正在山路上艰难跋涉。郑卫国四下一看,只见这一带全是小山包,一个接一个看不到头,忍不住问道:“熊处长,你看看地图,我们这还要走多远?” 像这种地形行军是最烦闷的,体力消耗也快,郑卫国担心部队会坚持不下去。事实上已经出现开小差的士兵了,好在军官和老兵的凝聚力还不错,不至于发生大规模的溃散。 熊处长擦了把汗,说:“快了,师座,翻过前面那个山头就是通往长乐村的公路(即现在的山西322省道)。再顺着公路南下,然后拐个弯就到了长乐村了,大概有三十公里左右。” 郑卫国松了一口气,说:“奶奶的,总算快到了。马上把这个消息通知下去,好让战士们高兴高兴!” 战士们从平安县出发,一连走了几百里的山路,实在是太辛苦了。这下听说快到地头了,都高兴地欢呼起来。一些好战分子还摩拳擦掌,只等着与鬼子决一死战。凭着这股子劲头,部队一鼓作气,翻过了那个小山包,然后在公路边上休整。 很多部队因掉队的士兵太多,建制都混乱了。这样的状态显然不能上战场,所以不得不停下来休整一番。不少军官找不着自己的兵,士兵也找不着自己的长官,一个个急得到处乱窜,但这样一来场面就更加混乱了。 郑卫国见状哭笑不得,只得下令各部长官层层下派,以督导各部恢复建制。自己也带师直四下巡查,务求能尽快赶到长乐村投入战斗。 周参谋长说:“咱们33师现在是一支大部队了,兵力比以前雄厚了很多。可惜新兵太多,合格的军官又太少,部队调动起来不像以前那样灵便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的确如此,部队一多就放羊了。不过,仅此一战,我们33师的战斗力必然能连上几个台阶。放眼天下,也敢称作强军了!” 周参谋长笑道:“不错,能徒步驰援数百里作战的部队可不多!” 他们边说边走,刚好巡查到了炮兵的营地。相对于步兵来说,炮兵部队的秩序要好很多。他们正在以班为单位组装大炮,这可是个重体力活。郭总监都亲自上阵了,挽起袖子忙得不亦乐乎。 一名士兵抱起一根炮管对了半天没对上,不禁埋怨道:“这组装大炮可真是麻烦,早知道还不如不拆呢!” 炮兵班长没好气地说:“你这不废话吗?这么大个家伙,不拆卸怎么运得过来。”因为要走山路,推、拉、抬都是不可能的,只能拆成零部件,靠肩扛马驮才运的过来。 士兵忙道:“嘿嘿!班长,我也就是这么一说。” 班长说:“就你话多,还不快点干活。要是人家野炮班都比我们组装的快,咱们可就真成了炮营的笑话了!” 士兵说:“哪能呢!”说着,也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在公路的最前面,骑兵们正在检查马掌和马背,看有没有磨损破裂的地方。夜猫子管理骑兵很有一套,部队很快就在公路列成了纵队。 骑兵们整顿好之后回头一看,只见步兵还是乱成一团,于是大声喊道:“步兵兄弟们,你们行不行啊!干脆让我们骑兵打头阵算了!”看着骑兵们得意洋洋的样子,步兵们差点没被气死。 部队忙了半晌,总算全部整顿完毕,但比预计的时间足足晚了一个小时才上路。好在走上公路之后,部队的行军速度明显加快了很多。 郑卫国骑在马上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忙把负责行军事宜的熊泰宇处长叫来,说:“你看看这公路,是不是有问题?” 熊处长说:“您是不是觉得好像有大军走过?”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我怀疑是辽县的敌军增援长乐村了,你马上跟129师联络,免得他们被打个措手不及。” 熊处长说:“可是蟠龙镇不是有第三军吗?” 郑卫国冷笑道:“哼,曾万钟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上树了!咱们这离蟠龙可没多远了,你听得见枪炮声吗?” 熊处长这才醒悟过来,可是没等他去通讯营,通讯参谋就拿着电报急匆匆跑了过来说:“报告,129师称日军从辽县增援了一个大队,现在已经交上火了。他们决心吃掉这股敌军,要求我军火速驰援!” 周参谋长叹了口气,说:“太原会战时,曾万钟还是出了力的,没想到半年过去了,竟是如此作为。” 郑卫国摆摆手说:“不管他了!第3军不上,我们33师上!熊处长,快查查从这里到长乐村还有多远,有哪些路线可供选择?” 熊处长拿出地图比划了一下,说:“师座,您看前面那个村子,叫河不凌,地势高且稳固。从河不凌村走小路可以直插长乐村正东,大约有十公里左右。如果继续走大路,要绕一个大弯,会到达长乐村的东南方向,大约有十四公里左右。” 郑卫国说:“好,大家都行动起来。参谋部马上同129联系,询问战情,拟定好作战方案,争取使部队早些投入战斗。” 周参谋长忙道:“是,师座!” 郑卫国又问:“杨主任到了没有?”杨教授毕竟年纪大了一些,骑个毛驴也走不快,所以就落到了后面。不过这样刚好可以安抚那些掉队的士兵。 一名参谋说:“我刚刚看到杨主任已经到了,正在后面和战士们聊天呢!” 郑卫国说:“嗯,来了就好,你去请杨主任给战士们做做战前动员!” 参谋笑道:“打鬼子哪还用动员,咱们都快等不及了!” 郑卫国笑道:“有这股子精气神是好的,不过动员工作还是要做。你顺便去后勤部门看看,让担架队和医疗队准备开工!” 参谋忙道:“是!”说着还准备敬礼,郑卫国忙伸手按住了。这里虽然还没有遇上敌人,但已经是战场了。 周参谋长和熊处长领着一大帮参谋迅速拟定好了作战方案。计划让331团走小路直扑长乐村东面,与129师两面夹击日军,迫使日军南逃;师部和332团、341团则走大路,在日军的南逃的路上设伏,趁日军处于逃窜的混乱状态一举歼灭。 郑卫国皱了皱眉,说:“那要是日军就地顽抗呢?” 熊处长说:“那我们就执行备用方案,让主力直接沿公路直接北上直接攻击日军。”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好,就这样办!命令各部立即行动!” 周参谋长说:“那您要不要去见第三军的曾军长?” 郑卫国说:“我就不去了,你代我去一趟吧!也不指望他能出兵,只要不瞎捣烂就行了!” 对曾某人这种坐观成败的行为,周参谋长也感到无语。不过同属国军,面子上也不好搞得太僵。眼下33师除了郑卫国就数周参谋长份量最足,所以由他去最合适了。 于是周参谋长去曾部联络,郑卫国率部继续南下。部队到了杨桃湾村(公路在这里转了一个大弯,由西南转向北偏西方向,所以走大路能出现在长乐村以南)的时候,通讯营突然报告129师有人对着电台喊话。郑卫国跑过去一听,是陈大旅长在里面瞎喊呢!于是忙跟他讲部队正在按计划向前推进,马上就要接敌了。 陈大旅长好不高兴,说:“娘的,你们总算来了!不过硬骨头和肉都被咱儿吃得差不多了,你这个时候来也就是一个喝汤的命!” 郑卫国笑道:“先喝点儿汤润润肠胃,等下就轮到咱儿吃肉啃骨头了!” 129师现在虽然略占上风,但日军新的增援部队已经在路上了,是由苫米地四楼旅团长亲自率领的一个加强大队。历史上就是这路援军迫使129师把到嘴的肥肉又给吐了出来。不仅辛辛苦苦缴获的武器被日军抢了回去,还搭上了战将叶成焕。郑卫国之所以要坚持南下协同作战,就是不想让这幕悲剧重演。 当然,不管怎么说,129师用四个团就敢打日军一个联队(117联队缺一个大队,但有105联队的一个大队来援,算是补齐了),还略占上风,这在当时非常了不起的!也是历史上八路军战斗力(不是总体实力,只是指部队)最强大的时期,之后八路军分兵掠地,老连队不断地被打散,战斗力再也没有达到过这种水平。 第144章 神枪夺哨 代家垴高地往东约9里处有一个高地,名为后垴(是不是觉得垴太多了?没办法,山西的地形就是这样)。这里地势虽高,但位置有些偏远,加上山势阻隔,不能对129师各主阵地构成威胁,所以日军只布置了一个观察哨,用于监视八路军的动向和个炮兵提供观测数据。 这个垴顶的面积较大,观察的方位多,但哨兵只安排了三个。由于人手不够,他们采用游动巡查方式,每隔几分钟就沿着垴顶外围转一圈。由于垴顶地势高,视野开阔,周围很大一片地方都在其监视之下。 配属给331团的狙击连一排正潜伏在后垴高地以东大约五百米的位置。狙击连长王大锤(以前是排长,队伍扩张后官升一级)伸出右手并把大拇指伸了出来,然后眯着一只眼睛说:“看见了垴顶上那面膏药旗了吗?足有五百米!东南风,风速4m\/s。” 王连长用的是跳眼法测距,速度快,不用任何辅助工具,但准确性较差,主要靠个人经验,适用于各种老鸟。 旁边的菜鸟观察员正在用望远镜进行观察,说:“报告连长,据我估算,距离应该在510米到535米之间,风速自左至右3m\/s,建议修正1.2个米位。”望远镜也是可以测距的,而且比跳眼法更加准确。 这名观察员话音刚落,其他几名观察员也先后报出了自己的观测数据,不过数值却相差较大。大家都觉得自己的数字是最准确的,急得差点儿没吵起来。 王连长训斥道:“吵什么吵?要是鬼子有狙击手早毙了你们!” 这时,马彪团长亲自赶了过来,说:“王连长,怎么样,有没有把握干掉这个哨位?”后垴地势很高,不管大部队走哪条路都会被发现。331团想要从日军背后突袭,就必须先干掉这个观察哨。不然行动一暴露让日军有了提防,攻击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王连长说:“风有点儿大!不过,二堂应该没问题,我也可以打一个。还有一个鬼子,你们谁有信心?” 现在狙击手里面枪法最好的就是王大锤和刘二堂,其他人都要差一截。 可那个哨位上偏偏有三个鬼子。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又有微风(对于狙击手来说,微风就算很大了),连续开枪命中两个敌人的概率实在太小,所以必须还得找一个狙击手出来。 这些新科狙击手们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有三个人举了手。 王大锤说:“好,等下你们三个同时瞄准一个!射击顺序是,如果敌人依次出现,我先,然后是二棠,你们三个打最后一个!如果敌人同时出现,我左,二棠中间,你们仨儿打最右边那个。” 狙击手们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开始检查枪支和子弹。其他的狙击手则帮忙计算距离和风速。虽说这些材料的数据偏差较大,但是综合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的。另外他们还要帮忙观察敌情,以免发生意外,或者被敌人打反击。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大家就等山顶上的哨兵到东侧来巡查。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那三个哨兵的踪影。大家看了看手表,都感到很奇怪,要按哨兵之前的行动规律,早该转到这边来了。后来才知道,129师得知33师来援,为了牵制住敌人就连续发动几次了猛攻。日军吃不消了就赶紧让垴顶上的观察哨给炮兵提供及时数据,以便进行炮火压制。 马团长等了一会儿,见哨兵还是没过来,说:“不能再等了,通知侦察排马上向垴顶隐蔽潜行!争取在敌人发现之前消灭他们!万一行动暴露就请王连长出手!” 王连长说:“好!只要小鬼子敢露头,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331团侦察排接到命令后迅速向后垴高地摸去。这支部队是马团长从全团抽调战斗骨干仿照师特务营的模式组建起来的。指战员都是清一色的老兵,而且都有些武术功底,战斗力十分强悍。马团长舍得动用这支部队来探路,可见是下决心要拿下后垴高地的。 战士们沿着山坡小心翼翼地向上爬去,安静地都能听到彼此间的呼吸声。垴顶上的三名日军正在观察长乐村的战事,一个劲儿地发旗语,打信号,浑不知道死神正在临近。 到目前为止行动很顺利,侦察排离垴顶只有三百米的距离了。马团长感觉手心里全是汗,忙放下望远镜,使劲儿擦了擦又继续观察。全团三千多号人,都扭头看向指挥部方向的山头,如果出现红旗就是表示敌哨位已清除,可以继续向前推进。 时间过得很快,侦察排离垴顶只剩下两百米的距离。整个狙击阵地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侦察连离敌人越近,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一旦暴露,就要轮到他们出手了。 就是这时,垴顶上突然响起咚的一声。原来一名战士不小心踩落了一块山石,吓得慌忙用手去按,可是石头已经顺着山坡滚了下去。石头一边滚落,一边发出可怕的声响。沉重的声音就像敲在战士们的心头一样行动暴露! 一名日军听到声响忙过来查看情况,他一低头看见了这辈子都以难以忘怀的一个画面。当然,这也是他人生中看到的最后一幕。他正想着喊叫或者预警,可是脑子里面突然一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枪是王大锤打的,他见时机已到,沉着地扣动了扳机。噗的一声,那个倒霉蛋眉心处就多了一个血洞,一头从山坡上栽了下来。由于枪管上加了消音套筒,哨位上的另两名日军并没有听到枪响,还以为是同伴不小心摔倒了,忙过来查看。 这种消音筒是根据地的兵工厂自己制造的,比较笨重,而且消音效果也比较差,只能在三百米外隐蔽火光,两百米外隐蔽声音。近距离作战一点儿用都没有,但对于在四百米以外开火的狙击手来说,无疑是非常有意义的。 另外两名哨兵毫无防备,就在他们赶过来的一瞬间,刘二棠和另外三名狙击手同时扣动了扳机。马团长在望远镜中看到其中一名日军头部中了一枪,另一人更惨,三枪都打在脑袋上,半个脑瓜子都被打飞了。 马团长又惊又喜,放下望远镜说:“好!打得好,回头我给你们请功!”然后对旗令兵说:“快把红旗插上,通知各连按预定计划向前推进!” 司号员忙道:“团座,要不要吹号?” 马团长摆摆手说:“不用了,咱们这回来个闷头发大财!告诉战士们,闻到鬼子的味儿之后再开火!” 第145章 假数据 侦察排此时已经爬上了后垴垴顶。三名日军士兵正倒在垴顶靠东侧的山坡上,血和脑浆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别提多恶心了,看一眼就让人作呕。 战士们若无其事的从尸体旁边爬了上去。他们这些家伙不知打过多少仗了,尸山血海,什么场面没见过?早就已经习惯了,估计端一碗红烧肉来他们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 失去主人的膏药旗正孤零零的插在垴顶最高处,一名战士看着不顺眼飞起一脚就要将其踹倒,排长忙伸手拦住,说:“留着别动!” 战士一摸脑袋,说:“排长,这月经片子留着还有啥用啊?” 排长骂道:“你猪脑子啊,旗子一倒,鬼子不就发现了?那咱们辛辛苦苦地爬上来不是白费功夫了吗?” 另一名战士突然喊道:“排长,山下的鬼子正在冲咱们打旗语呢!” 排长忙道:“大家都呆在这边别动,我去看看!” 山下有日军的一个炮兵阵地,有四门41式山炮和两门41式骑炮。41式山炮大家可能比较熟悉,就是常说的“联队炮”。41式骑炮比较少见,是38式野炮的一种改进产品,性能不减,但重量更轻,通常配属于骑兵联队。这两门炮是跟骑兵部队一起,临时配属给117联队的。 炮兵阵地的位置较低,观察不便,所以正在催问129师的方位坐标。好在第一名战士比较机警,日军的炮兵联络员并没有发现垴顶哨位已经易手。 一名战士说:“排长,让团长派两门迫击炮上来吧!炸他狗日的!” 排长点点头,说:“好,你快去跟团部联系!”又对战士们说:“迫击炮运上来还要一阵子,咱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鬼子轰击友军阵地吧,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都说说看!赵大鹏,你笑什么?” 赵大鹏一脸坏笑,说:“排长,俺有一计!” 排长笑骂道:“就你狗日的鬼心眼儿多,有屁快放!” 赵大鹏说:“咱们也会旗语啊,让鬼子瞎轰一气不就行了!” 排长眼睛一亮,欢喜道:“好,就这么办!赵大鹏、杜春锋、刘小亮,你们三个赶快换上日军军服。”说着朝三具死尸那边指了指。 赵大鹏他们三个倒不嫌晦气,麻利地换好了衣服。排长往后退了退,然后让那三名士兵用旗语跟山下的日军联络。虽然耽误的时间较长,但山下的日军并没有起疑心。大概是因为垴顶上就三个人,要照顾的地方很多,一时忙不过来也很正常。 这三名士兵中,杜春锋的旗语是打得最好的。他拿着两面小旗飞舞一阵,很快取得了日军的信任。 排长说:“春锋,怎么样了?” 杜春锋说:“排长,鬼子要我们报友军的目标方位,怎么办?” 排长说:“把无人地带的坐标报给他们!” 日军炮兵接到假数据之后立马对准空无一人的地方猛轰起来。倒是让129师疑惑了好一阵子,还以为日军又在玩什么阴谋诡计呢! 战士们在垴顶上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个乐不可支,哈哈大笑起来。一名战士说:“赵大鹏,你他娘的真是一肚子坏水!” 赵大鹏不以为意,呵呵笑道:“这算什么,还有更坏的呢!”说着对杜春锋说:“下回别报空地儿的方位了,直接把日军阵地的方位报给鬼子,让他们狗咬狗!”战士们一听,纷纷叫好。排长见各连都快运动到位了,也就没出言阻拦。 杜春锋坏笑着,迅速把观测到的日军阵地的方位数据报了下去。按说炮兵对于己方阵地的位置是了解的。可此时129师正在发动猛攻,炮兵指挥官还以为这些阵地已经丢失了呢,于是立马对准这些地方来了个覆盖性攻击。自打开战以来,108师团的部队什么时候受到这样猛烈的炮轰?一顿狂轰乱炸下来,顿时就被炸懵了。 韩先楚团长正指挥部队在进攻,突然看见前面的阵地猛烈地爆炸起来,忙道:“鬼子炮击,快趴下!” 战士们趴了一会儿,发现这炮火并不延伸,而是对准日军阵地一个劲儿地猛轰,不禁大感奇怪。一营长说:“团长,这炮怎么是对准鬼子阵地轰的呀!别是咱们的炮兵吧!” 韩团长观察了一下,说:“难道是33师的炮兵?可是看弹道明明就是从日军炮兵阵地上打过来的呀!” 日军这边也是被炸得莫名其妙,前线的部队长打电话到指挥部,哭诉他们遭到了己方炮兵的猛烈轰击,还没说上几秒电话线就被炸断了。 负责指挥作战的工滕联队长气得破口大骂,忙打电话到炮兵阵地,把炮兵指挥官骂了个狗血淋头。 炮兵指挥官这才知道闯下大祸,忙让联络员跟后垴垴顶的观察哨打旗语联络,想一想觉得不对劲,又派了一队士兵上来查看情况。 此时几个步兵连已经穿插到位,一个迫击炮连(四门82毫米迫击炮)的装备也被战士们抬到了垴顶。 侦察排长冷冷地朝下方看了一眼,对迫击炮连连长说:“老兄,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炮连连长笑道:“放心吧,我最喜欢干这种活儿了!”然后对手下的弟兄们说:“目标日军炮兵阵地,三发连射,放!” 轰、轰、轰,一发发炮弹呼啸着扑向了日军阵地,炸得尘土四起。炮兵连长说:“修正射击诸元,六发连射!” 在这样猛烈的轰击下,日军的炮兵阵地很快陷入了一片火海。周围堆放的弹药遇到高温纷纷殉爆,剧烈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传来,把附近的步兵都吓跑了。 工藤中佐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他咆哮着冲着手下吼道:“快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支那政府军在偷袭吗?” 此时331团各连已经先后接敌,中国军队特有的灰军装纷纷显现出来。日军各部忙把这个消息传到了指挥部。根据日军的情报,距离此地最近的政府军就是曾万钟的第三军,所以军官们想当然的就认为是第三军在偷袭。 工藤中佐怒道:“八嘎!曾万钟的良心大大的坏了!竟然敢欺骗皇军,不能原谅! 第146章 斩首 作战参谋放下电话,对马彪团长说:“报告团座,各连均已运动到位!部分连队已经与敌交火!” 马彪团长点点头,大手一挥,说:“发信号弹,吹冲锋号,全团投入攻击!” 三颗红色信号弹迅速升空,然后就响起了激昂嘹亮的冲锋号声。331团的战士们立即向当面的日军发动了猛攻。轻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一时枪如雨下,炮声震天,大有一举歼灭日军之势。 日军参谋仓皇地赶到105联队指挥部报告,说:“阁下,支那军的攻势十分凶猛,帝国勇士们都快抵挡不住了!” 工藤联队长又惊又怒,说:“八嘎,是支那第三军全军来袭吗?这个混蛋,我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于是下令结成大队迅速集结,对东面的中国军队进行逆袭,试图一举击垮援军。 不过这个时候想从战场上抽调部队可不容易。眼下129师正在发动猛攻,一旦调走了部队极有可能会导致防线崩盘。负责前线指挥的柏崎联队长好不容易才从火线上抽出两个中队,结果772团顺着缺口就冲了进去。 叶团长见状大喜,说:“同志们,我们的援兵到了,鬼子撑不住了!冲吹锋号,全团攻击!”有道是一点崩溃,全线动摇。772团一击得手,其他三个主力团也迅速压上。 “689团全团攻击!” “769团全部投入攻击!” “771团全团反攻!” 129师参战各团迅速发动了全面的攻势,48具冲锋号(每连一具)一齐吹响,一时间地动山摇,日月无光,残存的日军无不惊惶失措,防线顿时大乱。柏崎不得不下令收缩防线,又组织士兵搞肉弹冲锋才勉强稳住阵脚。 工藤也发现西线战事危机,可他别无选择,不打垮援军,部队就没有出路。就在工藤组织部队准备反击的时候,却不知道他的指挥部也成了331团的攻击目标。 105联队的指挥所设在一个叫李峪垴村的地方。这个村子在长乐村正东方向,直线距离约1.8公里,位置极佳。不仅能用迫击炮轰击长乐村,还可以用重机枪封锁公路和河道。 三营长刘成海开始并不知道这里是工藤的指挥所,他只是看中了这个位置才亲自率领一个加强连向村子摸了过来。走到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战士们突然发现村头挂着一面巨大的膏药旗。几名日本兵正端着枪在附近巡视,屋顶上还架着几挺重机枪,防卫相当严密。有眼尖的战士还发现了村内高高竖起的天线。 刘营长欢喜地说:“他娘的,这么长的天线,肯定有大鱼!快把电台搬来,我要向团长请求炮火支援!” 通讯员立马背着一台五瓦的西门子小电台过来了,这是郑卫国从西安弄来的,可惜数量太少,营级单位尚不能普及。 接通之后,马团长在那头喊道:“我是马彪,你那边什么情况!” 刘营长忙道:“团长,我好像发现了敌人的指挥部,请求炮火支援!” 马团长吃了一惊,说:“你确定?是什么级别的指挥部?现在要用炮兵的地方多着呢,我这里也不宽裕啊!” 刘营长说:“天线很长,看规格至少也是连队级以上的!” 马团长大喜,说:“好,好,你马上把坐标方位报上来,我把全团的火炮都调来支援你!” 331团总共有九二式步兵炮两门,82毫米迫击炮八门(因为这个团单独行动,所以加强了一个迫击炮连),70毫米迫击炮两门。目前这些火炮由炮团高级教官陈镜侠统一指挥。陈教官获得敌坐标之后,立马赶到步兵炮阵地下达攻击命令。 “各炮注意,前方村落,表尺137,方向向左007,高低+3,调整射击诸元!” “一班调整完毕!” “二班调整完毕!” “4号装药,延期引信,装填弹药!” “一班装填完毕!” “二班装填完毕!” “全排注意,一发试射,预备,放!” 工藤正在电话里面大吼,说:“八嘎!绝对不允许放弃阵地,丢了阵地”轰,轰,两发炮弹狠狠地砸了指挥部附近,屋顶上被震落了许多尘土,呛得里面的人不住地咳嗽。 参谋惊恐地说:“阁下,我们被支那炮兵盯上了!必须马上转移!” 工藤一把揪住这个参谋,怒道:“八格牙鲁,我刚命令部下坚守阵地,难道自己却要当一个怕死鬼吗?” 陈教官用望远镜观测了一下炮击效果,失望地说:“步兵报告的数据不准确,听我口令,调整目标诸元” “全排注意,四发连射,预备,放!” “各迫击炮连注意,以步兵炮炸点为目标,三发连射!” 轰击了一阵之后,陈教官见日军没有火炮反击,又命令各炮兵单位向前推进,然后抵近轰击,也就是传说中的大炮上刺刀。在这种情况,直接用炮筒子直瞄就行了,打得极准。小小的李峪垴村很快陷入一片火海。 日军陷入了129师和33师的两面夹击之下,腹背受敌,打得十分艰苦。这下见指挥部遇袭,更是恐慌不已。 在331团的猛烈轰击之下,工藤的指挥部很快伤亡惨重,连作战室都挨了炮弹。不过,日军很善于利用地形构筑工事,加上331团火炮的威力太小,未能一举炸平工藤的指挥部。 炮击结束之后,刘营长指挥部队向李峪垴村发动了猛攻。在重机枪手和迫击炮掩护下,九连一排和二排分别从村子左右发动了钳形攻势。三排和四排则趁机而动,一旦发现日军防线有所松动就猛扑上去。 日军的重机枪手刚调整好目标,只听呯的一声,就趴在了枪身上。头盔耷拉下来,正面的小太阳上多了一个黑洞。旁边的装填手还没来得及补位也被打死,压制火力就此哑火。 九连长说:“好样的,李振国!” 李振国咧嘴一笑,露出上下两排洁白的门牙(参考我兄弟顺溜的造型),又开枪击毙了一名扑向重机枪的日军士兵,还顺带着打倒了一名拿着望远镜的军官。他是连里的高等射手,也是唯一的一个。本来计划是每个连配备一个狙击班的,可是根本没有那么多狙击手,算上学员也不够。 跟王大锤手下的狙击手不同,连排高等射手是跟随连队一起行动的,以便及时帮助部队定点清除一些有威胁的目标。枪法不需要太好(相对特等射手而言),四百米以内能准确命中敌人的头部就行了,但反应一定要快,要抢在敌人前面开火。 日军的重机枪周围躺了一堆尸体。负责指挥部防务的一名大尉阴沉地看了一眼,说:“我们被支那人的狙击手盯上了!” 一名中尉惊讶地说:“支那人竟然会有狙击手?” 大尉苦笑道:“有的,只是不多,没想到竟然被我们碰上了,这可真是不幸啊!”他看了看略显紧张的士兵,接着说:“对付狙击手最好的办法就是狙击手,你们敢不敢与敌人较量?” 这个时候不敢也不行了,于是三名枪法高超的日军神枪手被挑了出来。大尉沉声道:“记住你们的任务,找出支那的狙击手,然后杀死他!” 三名神枪手忙把双腿一靠,冲大尉一低头,说:“哈依!” 就在这时又有一声枪响传来,神枪手们突然感到额头上被溅了些什么东西,用手一摸,竟然是血。他们忙抬头一看,只见大尉的两眼之间多了一个血洞,眼珠子也被挤了出来。 在不远处,李振国又露出了招牌似的大白牙,嘿嘿一笑,然后迅速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点继续狙击。 除了狙击手以外,连队里面的重机枪、掷弹筒、枪榴弹竞相发威,防守联队部的日军中队只有临时配属的几挺重机枪,根本不是九连的对手。 在九连四个排的猛烈攻击下,105联队部终于扛不住了,工藤联队长大怒,说:“八嘎,曾万钟这个卑鄙小人,我要将他碎尸万段!赶快请求旅团长驰援,告诉苫米地阁下,援兵要再不来的话就只能在九段坂(靖国神社地址)见到我了!” 第147章 误会 “纳尼!工滕部遭到了支那曾万钟军的突袭?”接到求援的苫米地四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旅团参谋也说:“不可思议,如果曾万钟要袭击我军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援军赶到再动手呢?我猜是八路又有一个团赶到了!” 苫米地旅团长满意地点点头,说:“哦,索多思内,我想情况就是这样!不过没有关系,八路来的越多,我们的战功越大!” 参谋忙鞠了个躬,说:“哈依!阁下,此番战罢,您又可以得到一枚勋章了!” 苫米地得意地哈哈大笑,说:“正好在我右边肩膀上也可以挂一个,这样就好见的我女儿了!” 这个家伙是日军中一员勇将,善使“拖刀计”。他在攻打临汾城时,遍烧民房以示退走,等守军松懈后回兵猛扑,一举拿下该城。为此还得到了天皇勋章。 这使得苫米地非常得意,在给女儿的家书中自诩道:“天皇因我先入临汾,赐给我一个勋章,我已挂在左胸前。勋章何其沉重,把我的左肩都压低了。可是我的右肩也高了起来,你看我像不像墨索里尼?”搞笑的是,这封家书后来被八路军给缴获了,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在这次入侵中苫米地也表现得十分狡诈,他时常假装撤兵,诱使八路军追击,然后在半道上设伏。不过在根据地内部这一招并不灵验。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八路军的眼睛和耳朵,日军的埋伏根本行不通。 虽然对八路军不屑一顾,但苫米地还是下令加快了行军速度。毕竟他是这两路日军的总指挥官,要是部下伤亡太大可没法向上级交待。 齐思贤团长这个时候刚刚率部走到路口,为了收拢掉队的士兵可费了他不少心思。可还没等他喘口气呢,侦察骑兵突然跑来报告,说:“团座,辽县方向出现大股日军,正沿着大路急驰而来!” “什么!”齐思贤惊得跳了起来,忙道:“快,给我接师部,我要跟师座通话!” 通讯班长说:“不行啊,团座。这里山太多,信号太弱,只能发电报!” 齐思贤说:“好,你马上发电报,就说日军正在逼近,请示该怎么处理!”然后又对副团长说:“通知各营,结束休整,准备战斗!” 郑卫国接到电报也吃了一惊,说:“日军的援兵这么快就到了!” 周参谋长此时已从第三军回来了,忙道:“师座,怎么回事?” 郑卫国把电报递给他,说:“日军从辽县大举来援,兵力不详!而且马上就要跟342团遭遇了!” 参谋长沉吟片刻,说:“师座,敌情不明,不宜让342团单独接战,不如让他们退入山区,把敌人放进来打!” 郑卫国点点头,说:“好,你马上去通知342团转移,他们队伍里很多都是掉队的士兵,战斗力很弱,一旦与敌遭遇,非常危险!” 参谋长说:“是,师座!”然后忙去跟齐思贤联络。 郑卫国又对熊处长说:“你带一个加强营北上,把包围圈内的敌军彻底打垮,免得等下跟咱们捣烂!” 熊处长说:“要带的话,不如带一个团,再多带点炮兵!日军那边有三个大队呢,想一下子打垮可不容易!” 郑卫国说:“好!就按你的意见办,不过速度要快,日军的援军估计再过一个小时就要打过来了!” 熊处长说:“是,师座,保证完成任务!” 命令传到342团,齐思贤迅速指挥部队撤进了山里。要是马彪、李大壮这两位团长多半还会要求打一下再看,但齐思贤不会。他是那种执行力很强的军官,轻易不会违抗上级的命令。当然,一枪不放就撤也不是他的风格。 齐团长叫来工兵连长,说:“那个大炸弹还带着吗?” 工兵连长忙道:“带着呢!” 齐团长说:“好,咱们马上要撤,不过也不能让鬼子好过。你带人在前方埋上几颗,也好看看这东西的实战效果如何!” 工兵连长大喜,说:“好咧,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342团和收容的掉队士兵刚撤走不久,苫米地旅团长就率着大队人马急驰而来。打头的是一个骑兵中队,一路急驰而下,马蹄声响得很有节奏感。 可这个节奏很快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给打断了。硝烟散去,公路上多了一个巨大的坑,周边散落着七八具马尸,至于马背上的骑手摔得更远,有的已是支离破碎。 中队长左平三郎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却侥幸逃过了一劫。因为马速很快,地雷的引信又显然不是瞬发引信,等爆炸的时候,中队长已经冲出去好远一段路了。不过,弹片虽然没有追上他,但巨大的气浪还是将他掀翻在地。左平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似乎是摔断了腿。 “中队长阁下,您感觉怎么样?”医护兵见左平三郎迟迟爬不起来,忙赶过来救治。 左平三郎痛苦地龇了下牙,说:“混蛋,我的腿好像被该死的地雷炸断了!” 医护兵惊恐地看了爆炸点一眼,说:“阁下,您确认这是地雷造成的吗?我以为只有重炮才有这样的威力!” 左平三郎看了看那个大坑也感到困惑,怎么会有这么大威力的地雷呢? 不远处的山坡上,几名工兵正在得意地偷笑。一名工兵说:“师座的办法真好,这重炮炮弹的威力就是大!” 另一名工兵说:“可惜是骑兵,要是步兵的话,我也可以露一手了!” 前面那名工兵说:“别急,鬼子只能走这条道,肯定还有机会。” 这种地雷是用郑卫国从西安带回来的俄式114毫米炮弹改造的。他嫌那种火炮太笨重,就没有要炮,但炮弹着实要了不少。 拿回来之后,又让兵工厂着手改造成了超级地雷。目前已经有两个品种,一种就是刚才爆炸的高爆地雷,采用触发引信,用于对付较大较重的目标,比如装甲车或者坦克;还有一种是反步兵定向雷,有触发引信和电起爆两种,可用来对付集团步兵。这两种武器经过兵工厂的试验,威力十分惊人! 苫米地听说公路上出现大威力地雷,忙带了一队工兵前来查看。他们看到那个大坑也是暗自心惊,工兵们迫于命令去探路,但都非常害怕。因为照这个威力来一下,奥特曼也受不了啊。 342团的工兵也发现了日军的行动。一名工兵忙对连长说:“连长,你看,鬼子工兵在探雷!” 连长笑道:“没事儿,让他们挖!” 没过多久,日军的几名工兵还真找到一颗地雷。不过他们用探雷针一探都给吓傻了,因为这个地雷的轮廓也太大了吧!士兵们吓得冷汗都出来!最后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大家伙给挖了出来。 看着这颗超级地雷,苫米地和他的老伙伴们都惊呆了。苫米地说:“索嘎,真是很惊人的武器啊!”说着想要靠近一点看。 342团的工兵连长见了,忙道:“快,把起爆器拿来!”刚拿到手里,却见苫米地又被护兵给拦回去了。苫米地似乎也意识到有危险,就没有靠近,反而朝后退了几步。工兵连长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又把起爆器放在一旁继续等待。 很快,日军工兵连续挖了好几颗大地雷出来。苫米地很高兴,说:“快快的,统统的清除掉!不要耽误大部队的清剿行动!” 这时日军工兵已经找到那颗电控地雷的位置了。工兵连长连道可惜,然后用力按下了起爆器。只听轰得一声巨响,那颗电雷突然就爆炸了,由于采用了定向设置,弹片从炮弹筒子里面急喷而出,形成一道巨大的碎片攻击波。这些碎片瞬间把前面的路段清空了好大一截。 更加恐怖的是日军原先挖出来的几颗地雷也毫无征兆的爆炸了!原来,这种地雷里面还有一种引信,一旦遇到剧烈的震动就会爆炸,是专门用来对付坦克的。只要坦克从地雷旁边经过,不管履带有没有碾压都会爆炸。 日军工兵不知道,以为把触发引信拆了就没事了,谁想到还有这个后招。说实话就连342团的工兵连长都没有想到。这下四五枚重炮炮弹一齐爆炸,当场就把日军的一个工兵小队给报销了。 苫米楼隔得远了些,又有忠心的侍卫替他遮挡,总算保住了小命。可他却怒不可遏,大骂道:“八嘎!这是谁干的?快去侦察,看看支那军队那支部队在附近!” 一名参谋忙道:“阁下,前面的蟠龙镇就是曾万钟第三军的防区。” 苫米楼大怒,拔出配刀一把斩断了路边一棵小树,嘶吼道:“曾万钟,八格牙鲁!我一定要让你尝尝大日本帝国的厉害!”齐思贤团长放下望远镜,骂道:“娘的,这伙鬼子的重装备还真不少!通讯班,快跟师部联络,就说我有紧急军情要向师座报告!” 通讯班长冲着发报机喊了一阵之后,信号突然接通了。班长大喜,喊道:“团座,通了,通了,您可以直接跟师部喊话!”原来这里的地势比公路上要高出一截,所以两地之间的阻隔要少,信号自然要强一些。 齐思贤忙接过喊话器,说:“喂,我是齐思贤!快去通知师座,我有紧急军情要向师座汇报。” 郑卫国闻讯急忙赶了过来,接过喊话器说:“喂,是齐团长吗?我是郑卫国!你那边是什么情况?部队有没有安全转移?” 齐团长说:“师座,我们团和收容的掉队士兵都已经转移到完全地带。不过日军那个加强大队正在急速南下,随行还有很多重装备,您可得小心啊!” 郑卫国忙问道:“都有些什么重装备?” 齐团长说:“38式野炮有八门,九二式步兵炮有两门,90毫米迫击炮有四门。” 郑卫国吃了一惊,说:“你确定是38式野炮吗?” 齐团长很肯定地说:“错不了!那么大个轱辘,一眼就能认出来!” 郑卫国说:“好,我知道了。你们团也要加紧备战,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齐团长说:“师座,要不我趁鬼子不备偷袭一下,炸了那八门大炮?”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还是不要冒险,等日军到了蟠龙镇我们再两面夹击也不迟!不过你们可以派一个排携带背负式电台,沿途侦察日军炮兵的位置。一旦确定就要及时报到师部来!” 齐团长忙道:“好,我这就去办!” 郑卫国放下电话又忙把炮兵的郭总监找来,说:“鬼子的炮兵部队马上就要到了,看来我们必须得打一场炮战。” 郭总监有些惊讶,说:“师长,鬼子的援军怎么来得这么快?从辽县到这儿总得要七八个小时吧!” 郑卫国说:“嗯,应该是早就上路了,只是比第一拨援军走得慢一些。” 郭总监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那咱们这趟还真来对了,不然129师非吃大亏不可。”又问道:“师长,鬼子都有些什么装备?” 郑卫国说:“装备不弱,据前方侦察光38式野炮就有八门,九二式步兵炮有两门,90毫米迫击炮有四门。” 郭总监面色有些凝重,说:“嗯,确实很强,竟然有两个野炮中队!不知他们现在到了哪里?” 郑卫国在地图上指了指,说:“正在从这个位置南下!” 郭总监松了口气,说:“好,时间还来得及,我马上去准备!” 就在33师忙着阻援的时候,苫米地却跟中国军队开了个玩笑。他们到了蟠龙镇以东的位置时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迅速摆开了进攻的架势。 轰!轰!轰!日军突然集中大炮猛烈地轰击第三军的阵地。将士们全无防备,顿时乱作一团。寸性奇师长冲出指挥部,喊道:“哪里在打炮?是哪里在打炮?” 一名军官跑过来说:“师座,您快隐蔽,鬼子正在用野炮轰击我们的阵地!” 寸师长大怒,说:“狗日的小鬼子欺人太甚,真以为我们第三军是好惹的不成?接通军部的电话,我要向军座请战!” 军官大喜,说:“好,我早就想跟鬼子干一仗了!” 寸师长又命令师搜索连(即侦察连,国军的叫法不同)向前方挺进,以判明敌人的兵力。搜索连出动不久,军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曾军长在电话里面吼道:“是谁让你们跟日军开战的!你们都当军法不存在吗?” 寸师长忙道:“军座,不是我们先动的手,是鬼子突然就冲咱们打起炮来!这小鬼子太可恨了,我请求率部与敌一战!”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说:“算了,让小鬼子去跟八路拼命吧!我们犯不着趟这塘浑水。” 寸师长急了,说:“军座,就算不管八路的死活,可那边还有33师的友军呢!我们是答应过周参谋长要替他们阻援的呀!” 曾军长冷哼了一声,说:“友军?哼,我看那个郑卫国迟早得戴上红帽子!想让老子替他顶缸,做梦!” 寸师长急得差点没在电话这头跪下,哀求道:“军座!” 曾军长不耐烦地说:“我意已决,此事不容再议!”说着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寸师长呆呆地放下电话,一脸疲惫地说:“军座有令,我部立即与当面日军脱离接触,向南线转进!” 军官们一听大都低着头出去了,只有一名军官愤然道:“师座,日寇都打上门来了还不反击,咱们还配穿身上这军服吗?” 寸师长无力地摆摆手,说:“不要说了,服从命令!” 军官气得重叹一声,一跺脚,把帽子一摔就出去了。 蟠龙的炮声也让33师这边吃了一惊。郑卫国忙道:“哪里来的炮声?马上确实方位!” 一名参谋匆忙地赶来,说:“师座,342团称日军正在猛攻第三军阵地,请示是否增援!” 郑卫国吃惊地说:“第三军跟鬼子打起来了吗?” 参谋点点头,说:“炮声确实是从蟠龙镇方向传过来。342团也证实日军正在猛攻第三军的阵地。” 郑卫国感到很高兴,说:“好,曾军长终于想明白了?很好!我们就和友军联手痛歼这股敌军!通知342团立即向日军尾击,以策应友军作战。” 周参谋长说:“不如把敌人再放近点儿,只要日军过了蟠龙镇,咱们就可以三面夹击这股日军了!”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难得第三军原意出力,我们还是表现得更加主动为好!以免曾军长误以为我们有意消耗他们的实力。” 周参谋长点点头,说:“那好,我这就去通知342团。” 342团此时正在公路附近的山中休整,除了本部人马之外,还有一千多名各团掉队的士兵,加起来有三千多人。火炮有两门步兵炮和八门迫击炮(四门国产82毫米和四门日造70毫米)。 齐思贤团长接到命令后,立马将几个营长召集过来商讨进攻事宜。 一营长说:“小鬼子兵力不如咱们多,我们不如分兵三路从公路及左右两侧同时发动攻击,用兵力堆死他!” 这个方案迅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齐团长从善如流,说:“好,就这么办!” 于是一营穿过公路,沿公路左翼向前机动,二营由公路向前出击,三营则从公路右翼出击,三路大军同时扑向日军,以期与第三军前后夹击敌人。 二营最先接敌,约摸一个中队的日军正守在公路边上的一个山包上。二营的孔营长命令重机枪和掷弹筒掩护,然后亲自率队冲了上去。日军在山头上的压制火力只有两挺重机枪,在三名高等射手的重点照顾下,一直没有发挥作用,最后更是被几发榴弹了结。 战士们趁势杀上了山头,与日军展开了一场惨烈的搏杀。日军中队虽然顽强,但毕竟兵力太少,武器也不占优势,最终惨败而逃,小小的山头上丢下几十具日军的尸体。 拿下山头后,孔营长站在山头上用望远镜向前方一看,脸上突然露出惊喜若狂的神色。原来日军认为后方是安全的,炮兵阵地就设在距后卫部队不远的一个小山村。 孔营长在望远镜里刚好看见那八门威风凛凛的大家伙,心知立功的时候到了,忙大喊道:“弟兄们,随我冲啊,拿下鬼子的炮兵阵地人人有赏!”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苫米地旅团长又惊又怒,忙亲自领着部队杀了回来。由于此时第三军已经南撤,苫米地可以从容地把部队全部调过来打342团。 二营一路向前冲杀,正好撞上日军回援的部队。日军见炮兵阵地危险,立马调来三个步兵中队和一个骑兵中队一齐包抄过来。步兵炮小队和迫击炮小队也对着二营进行阻断性轰击。 副营长见敌人势大,忙对孔营长说:“营座,敌人好像回援了,我们还是等一营和三营到了再打吧!” 孔营长说:“机会难得,先拿下鬼子的炮兵阵地再说!” 在孔营长的带领下,战士们很快冲到了日军的炮兵阵地前。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日军对阵地守护得极为严密。火力配置,工事构筑都非常讲究,根本不像是临时搭建的。战士们连续冲了几次也未能拿下,反而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一营和三营由于是走山跑,速度较慢,此时还没有来得及跟上。增援的日军趁机包围过来,竟然一子下就把二营给围住了。 齐团长用望远镜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说:“前面是怎么回事,哪儿来的这么多鬼子?” 一名通讯员气喘嘘嘘地跑了回来,说:“团座,不好了!第三军已经逃了,现在日军全部杀了回来!二营冲得太快,被鬼子给围住了!” 齐思贤又气又急,怒骂道:“这个曾某人真不是个东西,老子带人来救他,他倒先跑了!” 副团长急得满头大汗,说:“团座,二营被鬼子围住了,得想办法救救他们啊!” 齐思贤说:“命令一营、三营加快速度从两翼猛攻日军,炮营立即向敌纵深轰击,吸引日军火力。” 一营和三营也发现二营的险境,忙加快了行军速度,战士们在崎岖的山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跟头。可为了救袍泽兄弟,这点儿伤也顾不得了。这两个营赶到后直接就向公路上的日军发动了猛攻。 孔营长见一营、三营已经从两翼赶了过来,忙对副营长说:“你快带弟兄们撤,把伤员都带上,我带一排掩护!” 副营长忙道:“营座,还是我来掩护吧!” 孔营长踢了他一脚,说:“少他娘的磨叽,快撤!” 副营长只好带领着部队拼死冲出了日军的包围。二营长则领着一个排的战士死死拖住日军,不给他们追击的机会。 由于孔营长拿着驳壳枪不断指挥,一名日军神枪手很快从人群中发现了他。孔营长正在喊:“弟兄们,跟我”话音未落,一粒罪恶的子弹突然射中了他的额头。这名从太原突围就跟着郑卫国的军官就此长眠在家乡的土地上。 第148章 最后的坐标 砰!342团失利的消息传到指挥部,气得郑卫国把杯子都摔了。周参谋长忙劝道:“师座,您消消火!国军向来就是这样,友军有难,不动如山;枪炮一响,望风遁逃。这世上没有脊梁骨的多了去了,您啊,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 郑卫国沉痛地说:“我是气我自己竟然相信了这狗贼。要不是我下令让342团增援第三军,孔营长就不会牺牲了,342团也不会蒙受这么惨重的损失!” 周参谋长说:“师座,苫米地现在像疯狗似的咬住342团不放,我们要不要把341团调过去增援?” 深呼吸了几次之后,郑卫国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说:“不用了,342团没那么容易垮!我已经命令熊处长统一指挥长乐村方向的部队,只要把柏崎和工藤打得哭爹叫娘,不怕苫米地不赶来增援!” 从早上七点打到现在,柏崎联队已经被彻底打残了,唯一成制建的兵力只剩下两个中队,正困守在长乐村。工滕联队长带来的那个大队在33师和129师的两面夹击之下也成了半残废,现在只能躲在青草埆,胡家庄,魏家庄三个相邻的小村子里苟延残喘。原先作为指挥部的李峪垴村也成331团3营的阵地。 熊处长率332团和部分炮兵赶到后迅速将这几个村子分割包围起来。其中129师围着长乐村和青草埆,胡家庄和魏家庄则分别被331团和332团包围着。日军现在是困兽犹斗,守得十分顽强,动不动就揣两颗手雷给你拼命。各团连续攻打了几次也没有攻打下来,还折了不少兵力。 接到师部的命令后,熊处长冷眼看向魏家庄,说:“通知下去,换燃烧弹!” 前来联络的一名八路副团长吃惊地说:“你要放火烧村?” 熊处长点点头,说:“嗯,师部传来消息,日军增援部队正在攻击我部殿后的342团,情况非常危急。我不能让战士们再作无谓的牺牲了,放火烧村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八路副团长为难地说:“熊处长,这不好吧!要是把村里的房子烧了,我们怎么向乡亲们交待?要不您这边先围着,我调一个营过来打!” 李大壮听了有些不爽,说:“你这是什么话?打鬼子,我们332团从来就没怂过!” 熊处长摆摆手说:“我们不是怕死!只是房子没了可以再盖,战士们的性命丢了却买不回来。至于乡亲们的财产损失,我们原价,不,加价补偿就是了!”话说到这份上,八路副团长只好同意。 配属332团行动的步兵炮小队迅速换成了燃烧弹,掷弹筒手也将一种特制的榴弹装好。步兵炮的炮弹都是缴获的,掷弹筒的烧烧弹则是由兵工厂制造的,是用橡胶和汽油制造的胶状汽油弹,燃烧性能非常优异。 各部很快作好了发射燃烧弹的准备,只等一声令下就要放火烧村。李大壮忙道:“熊处长,我来下令!” 熊处长知道他的火爆脾气,笑道:“就由李团长下令好了!” 李大壮似模似样的举起令旗,大声道:“目标前方村落,标尺,标尺多少?算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开炮,开炮!” 嗖、嗖、嗖一发发榴弹和炮弹迅速砸向了村内。这个时候的民居都是土木结构,还有很多甚至是草棚,屋子之间间隔又小,很容易走火。而且一旦走火,一烧就是一大片。 才打了一个波次的燃烧弹,村内就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步兵炮发射的燃烧弹还好,只是通过铝热反应产生高温,只要不砸中可燃物体就没有太大威胁。真正致命的是由掷弹筒发射的燃烧榴弹,这里面装有大量的胶状汽油。一旦落地,这些类似猪油膏的东西就会飞溅得到处都是,然后沾在物体上剧烈地燃烧起来。 不少倒霉的日军士兵身上也沾了不少,火呼的一下就燃了起来。他们慌忙用手去拍打,可是火势越拍越大,拍打的手也会迅速着火燃烧。一些士兵在地上打滚,试图将火扑灭,没想到反而弄得全身都是火。 “山本君,快救我!”一名士兵已经成了一个火人,痛惨叫连连。由于极度痛苦,声音已经不似人声。 山本慌忙赶来帮他扑火,可是没用,不管怎么拍打都扑不灭。火人痛得抽筋似的乱动,把身上的“猪油膏”甩得到处都是。山本身上也溅了一些,他开始没有在意,可是这东西迅速燃烧起来,并且无法扑灭。山本慌忙去拍打,很快就成了下一个火人 一名参谋惊惶失措地冲进了作战室,惊恐地说:“中佐阁下,支那人在打燃烧弹,村内已经一片火海!很多士兵都被活活烧死,村子已经守不住了!” 工藤怒斥道:“八嘎,我再也不想听到守不住之类的话!” 参谋吓了一跳,忙道:“哈依!可是” “没有可是!”工藤粗暴地打断他的话,说:“苫米地阁下的援军已经到了蟠龙镇,我们必须守在这里,死在这里!” 参谋一脸悲怆地说:“工藤君!” 工藤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说:“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已经知道了!开战前我还在和同僚开玩笑,猜谁会先成神(日军称战士为成神),没想到竟然是我走在最前面。” 他随后下令将指挥权移交给柏崎中佐,并给苫米地发出最后一封诀别电,然后拔出军刀,面目狰狞地说:“帝国的勇士们,让我们为天皇陛下流尽最后一滴血吧!” 残存的日军士兵高喊着“板载”,跟在工藤身后向村外发动了决死冲锋。332团的机枪手冷酷地扣动了扳机,捷克zb37重机枪不断吞吐着金属弹链,复仇的子弹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刮过日军阵地 见332团成功地清除了魏家庄的日军,331团也如法炮制,开始对胡家庄采用火攻。129师见火攻确实有效,也迅速转变了观念。刘师长说:“战士们的生命是宝贵的,我们不能随便多死一个人!”(注:历史原话,出自长乐村战斗) 邓政委也表示同意,说:“刘师长说的对,不能让战士们白白牺牲!等这仗打完了,我们亲手帮乡亲们把房子重新盖起来!” 蟠龙镇东北,苫米地把一份电报揉成一团,恨声道:“命令各部立即与敌军脱离接触!” 参谋忙道:“阁下,如果不彻底击溃这一路敌军,我们的后方将无法得到保障!” 苫米地叹了口气,说:“没时间了,工滕君刚刚给我发来了诀别电!我们得把长乐村剩余的勇士们给救出来!”即便他能够全歼342团,但如果丢了三个大队也足以让他上军事法庭,到时候剖腹都是优待了。 参谋大吃一惊,说:“旅团长阁下,长乐村方向的局势竟然严峻到这种程度!我建议立即请求陆航的战术指导!” 苫米地苦笑地摇了摇头,说:“没有用的,我已经跟师团长阁下请示过了。陆航方面表示由于我部未曾按规定提前预约,暂时没有空闲的飞机和充足的油料。眼下,我们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了!”注:日本陆军如果需要陆航配合的话需要层层请示,而且需要提前预定。 参谋忧虑地说:“阁下,支那军队能将我军一个联队兵力围住,实力一定非常小可。就我们目前的兵力未必能取得成功!” 苫米地说:“我们有八门野炮,这是支那人所不具备的优势!相信这些大家伙会给我们带来一场胜利的!武运长久!” 参谋也忙道:“哈依,武运长久,祝阁下再立新功!” 杨桃湾村,33师指挥部。周参谋长拿着电报高兴地说:“师座,齐团长说部队已经撤出来了,伤亡了三百来人,可他们也杀了两百多鬼子,不算吃亏。只不过苫米地下一步可能就要沿着大路杀过来了,我们得做好准备才是!” 郑卫国点点头,说:“苫米地来了也不要紧,他的基本兵力就一个大队,翻不起大浪!唯一麻烦的就是那八门野炮,得让炮兵小心应对!” 在辽县通往长乐村的公路旁边有座较高的小山,叫尖山顶。342团一个排正在监视日军炮兵的动向。很快,日军两个野炮中队从原先的阵地撤了下来,然后沿着公路迅速向前推进。每门炮都有六匹马牵着(每两匹一排),排了好长一溜。 一名负责观测数据的士兵计算好了日军野炮中队的位置,对排长说:“报告,鬼子的野炮中队已经进入我军野炮的射程了。” 排长大喜,说:“好,总算能给弟兄们报仇了。快把电台抱过来,我要向师部报告!” 郭总监得到数据后大喜,忙让炮兵做好准备。不过,目前敌人隔得太远,能动用的也就是两门38改野炮。这种火炮由于炮架要先进一些,射程要比普通的38式野炮远很多。 为了争取在日军火炮的射程外一举摧毁他们,郭总监亲自动手调整射击诸元,反复确认后才开炮。日军不知道33师有这种大杀器,还在大摇大摆地行进。 轰!一声巨响传来,公路上被炸了一个大坑。虽然没有命中目标,但正在行军中的日军野炮中队被吓了一跳,慌忙朝四下躲避。 尖山顶上,排长懊恼地一拳砸在地上,说:“哎呀,真可惜,只偏了一点点!小孟,快,快,重新测一遍数据报回去。” 根据弹着点修正后的数据果然要准很多,郭总监一连打了八发炮弹过来,当场炸残了日军两门野炮,剩余六门则趁机四散逃离。不过有尖山顶这个观察哨在,这些野炮藏哪儿都是白搭。 日军连续被摧毁四门火炮后终于意识到附近有中国军队的观察哨,然后迅速派了一个加强小队杀上了尖山顶。 观察哨很快发现了敌人,忙道:“排长,不好了,鬼子上来了!” 排长一看,还有四门野炮未能摧毁,忙道:“一班的弟兄们,保护好电台和炮兵观察员。二班、三班,跟我上!” 在排长的带领下,战士们与冲上来的日军展开了殊死搏斗。尖山顶上,观察员则一刻不停地给炮兵指示方位。由于33师就两门野炮,射速又慢,忙了很长时间才清除掉最后四门大炮。 这名叫小孟的观察员取下电台的耳机,发现守护他的那个排已经只剩下一名伤员了,是负责保护他的一班长。连同排长在内的几十名弟兄已经全部战死。 一班长受了重伤,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惶急地说:“小孟,小孟,炮炸完了吗?” 小孟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说:“班长,都炸掉了!” 班长说:“好,好!总算完成任务了!”又说:“小孟,鬼子马上就要来了,你不要管我,快跑,快跑!”事实上,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被日军包围了。一排排日本士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 小孟愣了愣,通过发报机报出了最后一组数据这是尖山顶的方位坐标。 第149章 意想不到 苫米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的尖山顶,摘下帽子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对参谋说:“如果支那军队都有他们这样的斗志,我们可打不到这里来!” 参谋显然没有心情欣赏中国军队的斗志。他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惊恐不安,说:“阁下,现在野炮都被摧毁了,我们该怎么办?” 苫米地显得有些激动,说:“野炮没了又怎么样,我们还有武士道精神!支那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帝国军人难道做不到吗?通知部队继续前进!告诉帝国的勇士们,今天的战斗只有两种结果,战死或者成功!” 参谋只得低头说:“哈依!” 日军很快通过蟠龙镇向341团的阵地发动了猛攻,打得极为凶狠。一遇到中国军队的阵地立马集中掷弹筒进行轰击,然后轻重机枪在两翼掩护,步枪兵嚎叫着就冲了上来。 341团的战术则恰恰相反,吴全福团长说:“打掉鬼子的尖兵就撤,不许磨蹭!” 战士们不断地伏击日军的尖兵,然后节节抵抗,交替掩护撤退,并利用地形和机枪火力对冲锋的日军进行杀伤。 日军的攻势虽猛,但对这种“后退”战法很不适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明明有劲却使不出来,别提多难受了。 周参谋长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儿,笑道:“吴全福这仗是越打越精了!照这样打下去,苫米地就算能冲到长乐村,恐怕也剩不了几个人。” 郑卫国点点头说:“诱敌深入是对的,就怕苫米地发现势头不妙,掉头就跑,我们这一网下去就难得抓到大鱼了。” 周参谋长说:“不是已请129师暂停对长乐村的攻击了吗?只要柏崎残部还在,苫米地就不敢丢下他们不管。” 郑卫国摇头说:“那可不一定,柏崎只不过是个联队长,没有为联队长搭上一个旅团长的道理!” 在长乐村,柏崎也在说这句话。他的一条腿被炸伤了,想要跪坐都不行,只能半躺在椅子上。屋子里面围了一众军官,脸色都比较难看。大部分人还带着伤,让屋里的气氛变得十分沉重。 柏崎不让别人搀扶,艰难地支撑起半个身子,对军官们说:“诸君,苫米地阁下正在试图解救我部突围,可这里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突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强行增援只会白白搭上一千多帝国勇士的性命,所以我想请求他先行撤离!” 军官们没有感到意外,更没有任何杂音,一起低头道:“哈依!” 柏崎满意地点点头,说:“哟西,诸君没有让我失望!”又接着说道:“此次战败由我承担全部责任,稍后我会剖腹以谢天皇陛下。清水少佐会率领你们突围,至于能否成功就要看神意了。” 清水少佐忙道:“阁下,此次战败的责任并不在您,您就跟我们一起突围吧!”众军官们也跟着相劝。 柏崎吃力地摆摆手,说:“诸君不必再劝,请让我保全一个帝国武士的荣誉!” 众人不好再劝,只得再次低头道:“哈依!” 苫米地正在指挥部队疯狂地发动进攻。士兵们虽然非常疲惫,但看到旅团长亲自指挥,士气还算不错。 一名参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说:“阁下,柏崎中佐发来的急电!” 苫米地接过一看,脸色一阵潮红,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来。 参谋忙扶住他,焦急地说:“阁下,您这是怎么啦?如今形势险恶,您可不能有恙啊!” 苫米地长叹一声,指了指心间,说:“方寸间已经大乱,现在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柏崎发出诀别电后就剖腹自杀,清水也在随后的强行突围中中弹身亡,残余部队随后被打散。长乐村附近的山谷和河滩上虽然还有不少残余的日军,但都是散兵游勇,成建制的部队已经找不到了。 山西太原,第一军司令部(由于33师奇袭太原让日军大失颜面,第一军司令部已经提前搬到了太原,以加强对山西控制)。司令官香月清司中将正急得直冒火,这次由他主持的晋东南九路围攻已经成了一个笑话,不仅未能消灭“共产军”,还让两个联队陷入极度危险之中。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香月清司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慌忙扑过去接了起来。电话里面咳嗽了一声,说:“香月君,陆航方面已经同意于明早派出飞机接应!” 香月清司急道:“可是部队已经处于极度危险当中,恐怕等不到明天早上了!” 电话里面的口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说:“香月君,你应该早点发现危险,而不是等到事情不可收拾的时候才想起来要陆航的指导!” 香月清司忙起身,低头行礼说:“哈依!司令官阁下,此次战败我愿负全部责任。” 电话里面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说:“也不全是你的错,好好收尾吧,战斗结束之后我会安排你转入预备役。”说完,呯的一声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香月清司的脸色变得苍白,全身无力地坐了下来,电话啪得一声被摔在了地上。 长乐村之敌覆灭之后,129师立即向33师作了通报。郑卫国一听忙道不好,说:“柏崎一死,苫米地肯定要跑!” 周参谋长说:“师座,我建议让341团立即向当面之敌发动攻击。只要缠住敌军,我们就可以集中力量将其歼灭在蟠龙一线了。” 郑卫国说:“332团正在休整,让他们去好了。341团先集结部队,等332团与敌展开激战时再压上去也不迟。” 周参谋长说:“好,我这就去安排。” 相对于中国军队的调动,日军的反应能力显然要强上一筹。不等33师合围,苫米地就指挥部队与341团脱离接触,然后迅速向辽县方向转移。他相信只要再突破342团的封锁,中国军队就再也别想追上他们。 在342团的阵地上,齐思贤团长正在指挥部队加紧构筑工事。通讯员跑了过来,说:“团座,师座要跟您通话!” 齐团长一听忙放下锄头,跑去接过喊话器,说:“师座,我是齐思贤!” 郑卫国在另一头说:“齐团长,苫米地要跑,你这次要坚决顶住,大部队马上就会赶到!” 齐团长忙道:“师座,您放心!有我们342团守在这儿,苫米地一根鸟毛都别想飞过去!” 郑卫国笑道:“好,那我就放心了!” 于是332团、341团追击,342团堵截,远处还有331团和129师随时可以增援,一场围歼苫米地的好戏就要开锣了! 战斗打响后,周参谋长欢喜地说:“三个团打他一个大队的残兵败将,这一仗咱们赢定了!” 郑卫国也不认为苫米地还有翻盘的可能,笑道:“能干掉一个旅团长,也算没白跑一趟!” 野战电话突然响起,郑卫国忙接了起来,笑道:“喂,我是郑卫国。” 电话那头说:“师座,我是齐思贤!” 郑卫国吃了一惊,说:“齐团长,你们已经跟332团合围了?苫米地呢,抓到了没有!” 齐团长在那头期期艾艾地说:“师座,那个,那个苫米地跑了,李团长已经率部追上去了,额马上也要去追击。”齐团长一紧张就会说方言,不过这个时候郑卫国可不会觉得好笑。 “跑了?你们三个团是干什么吃的!”说着,郑卫国呯得一声挂断电话,又对周参谋长说:“真是三个和尚没水吃,竟然让苫米地给跑了!不行,我得过去一趟!” 周参谋长说:“要不我代您去吧!” 郑卫国生气地说:“不!我要亲眼看看,这个苫米地是会钻天还是遁地,三个团竟然都围不住!” 到了战场上,李大壮和齐思贤都不在。不等郑卫国发火,吴全福忙迎了上来,还给郑卫国倒了一杯热茶,说:“师座,您别生气!你听我解释,这事儿可真不赖我们!” 郑卫国被气乐了,说:“放跑了敌人,你们还有功不成!苫米地是从哪个团的防线逃跑的?” 吴团长忙解释道:“苫米地还没等我们合围,顺着小路就逃到山里去了。等咱们赶到的时候,只逮着了一个断后的中队。李团长和齐团长已经率部追了上去,刚刚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把残余日军围在一个垴顶上。” 郑卫国疑惑道:“鬼子敢走小路?”因为日军对地形不熟,一般都是沿公路行军。走小路对他们来说太危险了,后勤得不到保障不说,还容易遭到伏击。不过眼下是要命的时候,慌不择路也很正常。 几名军官都连连点头,吴全福说:“师座,您放心,那个垴顶就一条路,已经被咱们的部队给堵死了!” 郑卫国松了口气,拿起茶杯说:“那还差不多!你们把鬼子围在哪儿啦?” 齐思贤指着地图说:“师座,你看,就是这里,叫关家垴。” 郑卫国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脸色憋得通红,说:“什么垴?” 齐思贤和手下的军官们面面相觑,仔细确认一下地名,然后肯定地说:“没错儿,就是关家垴!” 第150章 震惊 啊!郑卫国此刻心里就像一万头草泥马跑过去一样。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长乐村和关家垴竟然离得这么近?两世为人,这也是头一次听说啊! 要是早知道的话郑卫国肯定会提防的,哪怕放一个连在附近也好啊!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日军固守关家垴已成定局。就这会儿,苫米地那老家伙说不定正领着一帮子手下在垴顶上修工事呢! 郑卫国突然想到怎么会这么巧,会不会是场误会呢?于是又心存侥幸地问了一句:“全福,这武乡县有几个关家垴啊?” 吴团长一愣,说:“哟,这可真不知道!就算是武乡本地人也未必知道所有的小地名啊!” 郑卫国自我安慰道:“嗯,说的是,我看多半是重名儿。”突然想起一事,说:“你再看看周围,有没有一个叫柳树垴的地方?” 吴团长一拍大腿,说:“有啊!您瞧,关家垴南边那个垴顶就叫柳树垴,比关家垴还高呢!”说着还在地图上指给郑卫国看。 郑卫国气得大骂了一句,说:“我靠!命令342团立即抢占柳树垴,然后给我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 历史上的关家垴血战之所以失败,其中有一个很关键的因素就是柳家垴阵地的失守,使得日军占据了制高点,并与关家垴形成犄角之势。这两个制高点相互支援,用机枪给八路军带来了极为惨重的伤亡。 一众军官从临时指挥所走了出来。这个时候天色渐暗,月亮已经出来了,很明亮。郑卫国抬头一看,好奇地说一句:“今天晚上的月亮可真圆啊!” 吴全福高兴地说:“那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是农历三月十六啊。咱们正好借着月色打鬼子,来一段月下擒苫米的佳话!” 郑卫国笑道:“那老鬼子姓苫米地好吧!” 吴全福也乐了,打趣道:“别说是苫米地,就是苞米地,我们也照样收拾他!”附近的战士们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得知敌人援军窜入山地固守,129师的刘师长和陈大旅长闻讯之后忙赶了过来。至于打扫战场,转移伤员,清剿战场上的漏网之鱼的工作则交给了邓政委和徐副师长负责。 陈大旅长隔老远就笑道:“好你个郑卫国!今天要是没有你们突然冒出来,这仗还真麻烦了!” 郑卫国笑道:“怎么样,缴获颇丰吧?” 陈大旅长故作轻松地说:“也不算啥,就是缴获了几门大炮!不过子弹可就惨了,捡回来的还没有打出去的多!哎呀,把师长给心疼的呀,都快掉眼泪啰!” 郑卫国笑道:“这好办啊,我用子弹跟你换大炮呗!” 陈大旅长一拳打在郑卫国胸前,笑骂道:“好你个奸商,想得到美!” 由于陈大旅长有点话唠,刘师长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档,忙问道:“郑师长,前面的战况如何?” 郑卫国有些懊恼地说:“哎,这个苫米地简直比泥鳅还滑,趁着两面的部队还没合围,抄小路就钻到山沟里去了。现在正堵在一个垴顶上呢!” 陈大旅长欢喜道:“堵上啦?那就好,那就好,一个旅团长是没跑了!委员长要是发赏钱你可得接济一下哥哥我啊!” 郑卫国苦笑道:“没那么容易!刘师长,陈兄,你们过来看!”他指着地图把关家垴的特殊地形给129师的客人们讲解了一遍。 刘师长皱起眉头,说:“确实不好打!” 陈大旅长也直龇牙,说:“好像比代家垴的地形还要险要!要不咱们去前面看看?” 郑卫国一想,觉得危险不大,就说:“好,正好请两位帮忙出出主意!”于是一行人沿着苫米地出逃的路线走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日军的尸体,都是背后中枪,可见是仓皇逃跑时被打死的。33师追击时,由于来不及将尸体搬走大都将其推到路边。结果累积甚多,一些狭窄的路段更是堆起老高一层,使得本来就难走的山路更加难走了。好在月亮很圆很亮,连手电都不用打。 陈大旅长的腿受过伤,被尸体一绊差点摔了一跤,气得大骂道:“这小鬼子,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刘师长却说:“这个苫米地不简单啊!这最后一仗万不能掉以轻心!” 陈大旅长不以为然,说:“我看他也是稀松平常,真要厉害,这里就不会死一地的鬼子了。” 刘师长摇头说:“你只看见日军伤亡惨重,却没有看见日军在伤亡如此惨重的时候,队形都没有乱。一般的军队和指挥官是绝对做不到的。” 陈大旅长看了看尸体的位置,果然看出些门道来,有些钦佩地说:“确实有两把刷子,这样的话就更不能纵虎归山了!” 刘师长笑道:“那是自然,郑师长会成功的!” 郑卫国苦笑道:“说实话,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走了一段路,路边上突然出现了很多马尸。血浸在土路上,都快没过鞋背了。一名战士说这些马都是日军在逃跑时打死在路上的,用意是想迟缓33师的追击。郑卫国记得以前的日军都是不杀马的,看来这个苫米地是真的急了,或者他本身就比普通日本人更加残忍。 李大壮看见郑卫国他们来了,忙道:“师座,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儿危险!” 郑卫国说:“过来看看情况,熊处长呢?” 李大壮说:“我们在关家垴的后山找到一条小路,熊处长担心鬼子会从小路溜掉,带着一营过去了。” 陈大旅长说:“后山有小路?那可以偷袭一下啊!” 郑卫国说:“嗯,是个好办法。不过暂时不能打草惊蛇,我们先到柳树垴上去观察一下。”他突然看到脚边堆了一堆火炮的零部件,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大壮说:“日军把火炮拆了用马驮着,结果马在山路上跑不快,只好换成人来扛。我们在追击的时候,打死了其中好几名士兵,连人带零部件一起栽沟里去了。日军一怒之下就把剩下的零部件堆在这儿给炸了。”大伙儿一听都乐了,呵呵笑了起来。 郑卫国说:“那你们数过没有,日军最终带了几门火炮上山?” 李大壮说:“数过了,应该有两门迫击炮被带上了山,还有一门步兵炮。” 郑卫国暗叹可惜,说:“要是能全炸了就好了。日军既然有火炮,柳树垴上就不安全了。刘师长、陈兄,您二位还是不要上去了。这万一有什么损伤,我可担当不起啊!” 刘师长说:“无妨!都是军人,哪有那么金贵。” 陈大旅长也开玩笑说:“就是!想打死我陈某人的炮弹还没造出来呢!” 由于他们极力坚持,郑卫国没有办法,只好让部队沿途搜索,又让柳树垴阵地注意观察敌人的动向。好在日军炮弹奇缺也舍不得浪费,就没有胡乱开炮。当然,要是让他们知道山沟下面会有这么多大人物走过,肯定会把剩余的炮弹一股脑儿全打下来。 爬了半晌山路,一行人终于到了柳树垴,齐思贤团长正在指挥部构筑工事。郑卫国借着月色向北面的关家垴阵地看去,只见一些模模糊糊的人影也在上面忙碌着。用高倍望远镜一看,靠,也是在修工事,说不定连窑洞都打通了。 郑卫国说:“不能让鬼子这么舒服地修工事,得给他们找点事儿做!” 齐思贤说:“是,师座!不过,您和刘师长待在这儿,我不敢放手去打啊!你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郑卫国笑道:“刚来就赶人?好吧,我们不影响你就是!”说着就准备和刘师长他们一起下山。要是就他一个人的话多半会留下来坐镇指挥,可有客人在,实在不愿意冒这样的险。 刘师长也不愿意当恶客,当即同意下山。只有陈大旅长有些不高兴,可刘师长发了话他也只能服从。 一行人刚准备动身,山下的警戒哨突然开了枪,紧接着就听有人喊道鬼子偷营来了,枪炮声大作,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借着月色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山下面黑压压一群鬼子已经爬了上来。郑卫国见寡不敌众,忙领着大家撤回了柳树垴。 这里解说一下关家垴下的地形。一条小路从山沟里延伸进来,然后左拐弯是关家垴,右拐弯是柳树垴。为了避免遭到日军突袭,332团封锁的是山沟的总出口,所以日军仍然可以从小路攻击柳树垴。 见步兵冲上来了,对面关家垴阵地上日军炮兵也开始对着这边开火。虽然只剩三门炮,但日军打得很准。一发炮弹就落在郑卫国他们旁边,幸亏有防炮壕,不然损失可就大了。 郑卫国忙把刘师长他们送到掩体,然后准备出去指挥战斗,不料也被齐思贤给推了进去。齐团长说:“师座,我求求您了,您就别给我添乱了!” 陈大旅长也在一旁揶揄道:“就是,郑胡子!不是我说你,你不能老跟下属抢指挥位置啊!” 郑卫国哭笑不得,只得听话地进了掩体,然后当了一回好观众。 日军此次攻势很猛,步兵炮、迫击炮,炮弹不要钱似的往过打。士兵们也端着枪死命地往上冲,隔得近了就用手雷对决。历史上决死一纵队的两个团正在换防,日军突然来袭,一举就把这个阵地给抢了,靠得就是这个势头。 好在342团的战斗力和装备都要强上很多,地形上也占据了绝对优势,一番激战下来,日军在山坡上躺满了尸体,却还是没有冲进342团的阵地。 苫米地在山对面长叹一声,说:“支那军队的指挥官真是高明啊,竟然提前判断出我军的动作来!” 参谋苦涩地说:“阁下,这两个中队怕上是回不来了!” 果然,这近四百名日军死伤惨重,在回撤途中又遭到了山下332团的攻击,只有极为幸运的家伙借着夜色的掩护逃了回去,大部分都被打死在小路上和山沟里。 郑卫国见342团守得十分坚决,总算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去了。为了不给齐思贤增加负担,他和刘师长一起回到了指挥部,然后商量打援的事情。他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就是让331团和341团负责阻击辽县方向的日军。129师则作为预备队,随时增援。刘师长觉得33师是客军,没有让客军出力,主军旁观的道理。双手一时争持不下。 这时,331团警卫连长突然哭着跑了过来,说:“师座,您快点去趟野战医院吧,我们团长怕是不行啰!” 郑卫国吓了一跳,忙道:“出什么事啦?马彪怎么啦?” 警卫连长哭道:“呜呜,团座被第三军的奸细打成了重伤,野战医院的洋大夫正在抢救,说情况不大好,呜呜” 郑卫国和刘师长他们都是一脸震惊,第三军为什么要对33师动手? 第151章 交待 韩北乡,第三军临时指挥部。曾军长把帽子取下放在桌上,揉了揉脑袋说:“哎呀,真是没想到啊!两个联队的日军,竟然被土八路和郑胡子给打败了!这日本人也真是不争气!”说着懊恼地直摇头,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要是让苫米地看到,非吐血不可。 参谋长也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早知道小鬼子这么不经打,咱们就该趁浑水捞一把才是。不管战果如何,好歹能向上峰邀功请赏,说不定军座您还能官升一级呢!” 曾军长哼了一声,摇头说:“和八路联手?哼,我看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别看那个郑胡子成了什么名将,委座只怕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等到对景的时候,有他好看!” 参谋长吃了一惊,说:“不至于吧!这眼见就要亡国了,委座就不顾忌国内外影响?” 曾军长没有答话,只是冷笑着摇头。 参谋长也跟着摇头晃脑,说:“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别说功劳了,只怕八路和郑胡子还要到战区告咱们的刁状,说咱们一触即溃,畏敌不前啊!” 曾军长哼了一声,说:“人嘴两张皮,他们有什么证据?我还说鬼子是我们第三军打的呢!” 参谋长两手一摊,无奈地说:“他们是没证据,可咱们手上连一条三八大盖都没有啊!要说这仗是咱们打的谁信啊?” 曾军长得意地笑了笑,说:“无妨,我早有成算!” 参谋长忙把脸凑过来,问道:“军座,计将安出?” 曾军长耳语几句,参谋长一听连声叫绝。曾军长的法子其实很简单,就是趁33师追击残敌之时,派部潜入战场捡些洋落儿回去。到时候如果战区追查,就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说是在战场上缴获的。反正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二战区也不会真的处罚他们这些军头。 两人说着说着就有些跑边了,不再谈这些军国大事,专捡风月趣闻聊了起来。干聊还嫌不过瘾,又让勤务兵弄了一壶汾酒,两碟花生,就着小酒,边吃边聊。正讲到云南的蔡大帅与北京名妓小凤仙的趣闻。说到高兴处,两人一起抚掌大笑。 门外突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人。这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军座,闯大祸了!”两人低头一看,却是军部直属队的一个营长,姓陆,是曾军长的心腹。 曾军长脸色一沉,说:“你这厮胡说什么,哪来的祸事!我不是让你带人在北面缴获些物资回来吗?怎么搞成这德性?” 营长似是受了惊吓,哭道:“军座,弟兄们都失风被抓,只有卑职见机得快才逃了出来!” 曾军长和参谋长互视一眼,都有些尴尬。参谋长安慰道:“小陆,这算得什么祸事?左右不过是捡了人家几条枪而已,大不了还给他们就是了。咱们好歹是正规军,谅八路和郑胡子也不敢拿弟兄们怎么样!” 陆营长哭丧着脸,说:“参座,这回真是闯下大祸了。一个弟兄失手把33师的一个团给打死了!听说33师的郑师长要亲率大军前来讨还公道。” 话音未落,曾军长猛地站了起来,又惊又怒,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陆营长说:“军座,一个弟兄把33师的一个团长给打” 曾军长突然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然后扯出皮带狠狠地抽打起来,直打得陆营长惨叫连连。参谋长慌忙上前将曾军长抱住,说:“军座,不能打了,再打就要把陆营长给打死了!” 陆营长也慌忙跪倒地上,哭求道:“军座,饶命啊!卑职也不想把事情搞成这样,都怪那名弟兄不长眼” 曾军长怒气不减,喝问道:“我只让你们去捡些日式武器回来,怎么会与33师发生冲突?” 陆营长此时吓得六神无主,忙把事情的经过一娄子全都说了出来。原来,他带着一个班的弟兄偷偷潜入了一块33师还未来得及打扫的战场,然后忙着在死尸堆里搜刮物资。 一开始还是在寻找日式武器和日军使用的物品,比如三八大盖、武士刀、膏药旗什么的。到后来,大伙儿就开始发死人财了就是偷死尸身上的财物,不论中日,有好东西先拿走再说。 人的贪心一起,事情很快变得不可收拾。财物嘛,反正是多多益善。结果待得时间一长,正好撞上马彪团长一行。这伙人一个劲儿的发死人财,一看就不像是在打扫战场。马团长还以为是日军残余或者是捡洋落的土匪呢,忙下令缉拿。 陆营长他们这下发了慌,纷纷四散逃去,战士们只好开枪。一名第三军的士兵慌了神,掏出刚得的王八盒子就是一枪,本来是想阻挡追兵,没想到这随手一枪竟然正好打中了七十米开外的马团长。 以前曾介绍过,这王八盒子的弹头类似于达姆弹,杀伤力很大。马彪团长也是霉运当头,隔得那么远还是挨了一下,当场倒地昏迷。 一场混战下来,33师战死两人,重伤三人,第三军士兵被当场打死五人,活捉七人,只有带队的陆营长成功逃脱。 曾军长听完之后长叹一声,说:“小陆,你跟我有五年了吧!” 陆营长忙道:“是,军座!一共有五年零三个月。” 曾军长点了点头,说:“嗯,本来你的事情我应该替你周全,可你这回的祸闯得太大了,本座也兜不住啊!” 陆营长一愣,吓得连连磕头,说:“军座,求你救卑职一命,卑职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他见曾军长无动于衷,又哭诉道:“军座,卑职可都是按您的吩咐去做的呀!您可不能杀我啊!” 曾军长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寒芒,沉声道:“不要说了,你有什么遗愿没有?有的话我会尽力替你办到!” 陆营长还在苦苦哀求,曾军长有些不耐烦了,挥手示意警卫将其押下,没过多久,只听一声惨叫,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已经被砍了下来。 曾军长让勤务兵用盒子装好,又对参谋长说:“老杜,你亲自去一趟33师,一定要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 参谋长有些为难,说:“军座,光带这个恐怕不行啊!” 曾军长会意地点点头,说:“你再带上二十根条子,两千现大洋。条子送给郑胡子,大洋算是对误伤将士的抚恤。” 参谋长试探地问了一句,说:“军座,要是郑胡子还不满意呢?” 曾军长怒斥道:“这都不满意,他还想怎么样?难道要本座抵命不成!这已是我方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如果郑胡子不知好歹,你直接回来复命便是!” 参谋长偷偷擦擦了额角的汗珠,说:“是,军座!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 曾军长脸色稍缓,说:“去吧!”临出门时,曾军长突然叫住参谋长,说:“等等,如果郑胡子嫌钱少的话,可以再加十根条子,一千现大洋。” 杜参谋长很快到了设在蟠龙的33师临时指挥部。通报身份后,战士们的脸色虽然很不好看,但也没有为难他,径直就将他带到郑卫国的住处。 一颗头颅、一封金条、一箱大洋,摆了满满一桌。郑卫国冷眼看去,说:“这就是曾军长给的交待?” 杜参谋长不知为何,突然感到莫名心慌起来,好像面前坐的不是一个人,而一只洪荒巨兽。他慌忙从身上又掏出一个小包来,哆哆嗦嗦地说:“郑,郑长官,钱,钱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加!” 郑卫国冷笑一声,说:“没想到北伐时赫赫有名的第三军竟成了这种德性!” 杜参谋长闻言羞得满面通红,哼哼哧哧地说:“郑长官,此事都怪我方监管不严,请郑长官见谅” 郑卫国淡然道:“既然首恶已除,我也就不再追究。此次被抓的第三军士兵都在门外,请杜参谋长一并带回。另外,请转告曾军长,人在做,天在看,千万不要让自己的后人蒙羞!” 杜参谋长如闻大赦,忙道:“多谢郑长官宽宏大量,您的话卑职一定带到。”说着就要起身告辞。 郑卫国指了指装头颅的盒子,说:“把这玩意儿带回去吧,好生安葬!”杜参谋长忙抱起盒子掩面而逃。 杜参谋长走后,33师的军官们一下子涌了进来。吴全福涨红着脸说:“师座,您就这样放他走了?” 郑卫国苦笑道:“不放他走又能怎么样?我还能扣下一个军参谋长不成?” 331团的黄副团长气呼呼地说:“师座,那个陆营长分明是个替死鬼,主谋肯定另有其人!” 郑卫国点点头,说:“我又何尝不知,可是有什么办法?难道领着弟兄们跟第三军火拼一场?苫米地那个老鬼子要是在山顶上看到非笑掉大牙大可!” 军官们都把头低了下来,不再言语。当然,心里肯定是很憋屈的。这伤在鬼子手里也就算了,被“自己人”打黑枪算是怎么回事?再加342团孔营长的牺牲,大家算是憋了一肚子火了。 郑卫国正想安慰大家几句,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他忙接了起来,说:“喂,我是郑卫国。什么?马团长醒了!好,太好了,我马上过来!哦,是这样,好,好,我知道了!” 他把电话挂断,发现军官们都把耳朵竖了起来,笑道:“你们不回去备战,还呆在这儿干嘛?” 军官们脸上都露出希冀的神色,纷纷嚷道:“师座,是不是马团长醒了?” 郑卫国笑着点点头,说:“嗯,刚刚醒了一回。医生说伤情已经趋于稳定,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第152章 建议 东岭,33师野战医院。郑卫国骑着马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刚下马,两名哨兵把枪一端,上前喝问道:“什么人?”这可是真枪实弹,他甚至还听到了墙头上的机枪手拉枪栓的声音。 郑卫国转过身来,说:“是我!” 哨兵们吓了一跳,忙把枪收了起来,说:“哟,师座,您怎么一个人来了?这多危险!” 郑卫国说:“我来看看就走,带那么多人干什么?”说着顺手把马缰递给一名哨兵,然后径直朝大门走去。 没想到哨兵突然拦住了他,还说:“师座,那个,按医院的最新规定您不能进去!” 郑卫国一愣,说:“为啥啊?我来看看伤员也不行?” 哨兵解释说:“先前来探望的军官太多,白院长发脾气了,说严重影响了医院的秩序,然后就下令,除医患之外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能进去,还说就算是师座您也不行。” 郑卫国哭笑不得,说:“岂有此理,我堂堂一个师长视察自己部队的野战医院都不行?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白院长的?” 哨兵忙涎着脸说:“当然是听您的,不过白院长脾气很大,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郑卫国顿时无语,敢情你们是看脾气行事的。可是作为师长也不好带头破坏医院的规矩,只好说:“那好吧,劳驾你们替我通传一声!” 哨兵有些尴尬,说:“师座,白院长正在做手术,任何人不能打扰。” 郑卫国有些吃惊,说:“怎么还在做手术?先前的伤员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 哨兵说:“八路军把重伤员都送了过来,现在医生、护士都忙得团团转。” 郑卫国哦了一声,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已经很晚了,指挥部也还有事,只好说:“算了,你们继续站岗,我先回去了。” 哨兵忙道:“师座,我去叫两名弟兄护送您吧!” 郑卫国说:“不用了,弟兄们白天累了一天,不要打扰他们休息。”说着骑上马就要走。一名护士突然哭着跑了出来,另一名护士在后面边追边喊“茉莉”,估计是前面那名护士的名字。 茉莉看见郑卫国堵在路上,忙掩着脸从旁边跑过,后面那名护士也跟着追了上去。不过跑了几步又突然折了回来。她看了郑卫国一眼,惊喜地说:“郑师长,您怎么来了?” 这名护士就是跟郑卫国有过几次交集的余曼霞,现在在33师医疗队担任护士。由于工作出色,据说有望提拔成护士长。 郑卫国笑道:“刚刚开完会,听说马团长醒了,就想着来看看。没想到,这俩儿死脑筋愣是不让我进门儿!”他刚刚送刘师长他们回去,回来的时候路过医院就想进来看看,没想到却进不了门。 余曼霞抿嘴一笑,说:“白院长先前发火了,您就别为难战士们了。” 郑卫国没好气地说:“为难个屁,我这不是正准备走吗?刚才那个小护士是怎么回事?是想家还是有人欺负她?” 余曼霞说:“其实也没什么,白院长批评茉莉工作不负责,她感到有些委屈。” 郑卫国奇道:“白院长经常发脾气?” 余曼霞笑道:“师长你是不知道,这个洋老头脾气可大啦!刚才有位战士腿部受伤没有上夹板,气得他指着主治医生的鼻子骂道,你不配做一名医生,因为你一时的疏忽,他可能要忍受一生一世的痛苦!” 后面这句是模仿白院长的口气说的,惟妙惟肖,惹得郑卫国也笑了起来。不过笑过之后还是有些苦涩的感觉。现在合格的医护人员太少,药品、器械也很难弄,医护工作严重落伍了。 据余曼霞说这位白院长骂人的时候可多了。医务人员手术器械消毒马虎、不到位他发脾气;给伤员做手术时,谁心不在焉他发脾气;晚上值班人员打瞌睡,他发脾气;护理人员不肯为伤病员洗脸、洗脚、抹身,他发脾气;嫌伤员伤口发炎有臭味戴口罩,他发脾气! 郑卫国忍不住笑道:“我怎么觉得他骂得对,骂得好呢!要是我碰上这些事儿,别说骂了,肯定是先踹上两脚!” 余曼霞也点头笑道:“所以白院长脾气虽然不好,但是大家都很敬重他。”说着她抬头看了看,发现茉莉已经跑得没影了,急得直跺脚,说:“哎呀,糟了,这大晚上的她跑到哪儿去了!” 郑卫国笑道:“没事儿,躲在那边墙角呢!你去劝劝她!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正准备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大个子走了出来。哨兵忙道:“白院长,手术做完了啊?师长正想进去看望伤员呢!”一旁助手兼翻译忙给他翻译成英文。 白院长看见郑卫国说:“噢,郑,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郑卫国忙跳下马,笑道:“这不是遵守你的规定吗?” 白院长一拍脑袋,说:“是的,我是规定不许无关的人进去打扰!不过,我现在批准你可以进去!你不知道,我对这个医院还有你们的医疗工作非常的不满意,有很多事情需要跟你谈谈!” 郑卫国忙道:“好!” 由于房间里面挤满了伤病员,又没有院长办公室,两人只好在院子里面找了一个石墩子坐了下来。然后白院长就向郑卫国开始抱怨,从医护人员的职业道德、个人能力到医疗队的人数配备、药品、器械,没有一处地方不受指责的。 郑卫国认真地听他唠叨了一个多小时,没有插话。白院长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然后就要郑卫国立马解决这些问题,并认为推迟一天都是对战士的犯罪。 白院长见郑卫国不说话,有些不高兴,说:“郑,难道你认为我说的不对?” 郑卫国说:“恰恰相反,我决定任命你为33师的卫生部长,33师和根据地医疗卫生都将由你来负责。” 白院长说:“不,不,你是知道的,我到33师的工作只是受周的委托,我真正要去的地方是延安,然后就要去敌后根据地。” 郑卫国笑道:“可是你现在已经在敌后根据地了,这里比延安更需要你。” 白院长显然感到有些困惑,说:“好吧,郑,你得让我想想!” 郑卫国笑道:“相信你会做出一个正确选择的!白院长,冒昧地问一句,我现在可不可去看看马彪团长。” 白院长耸耸肩,说:“当然可以,不过根据规定你只能在窗外看上一眼。” 郑卫国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所以真的只看了一眼就匆匆回到了指挥部。好在周参谋长和杨主任都在,指挥部的工作倒不至于落下。 周参谋长见他回来了,忙道:“师座,刚才齐团长建议提前对关家垴发动进攻!” 郑卫国奇道:“为什么要提前,关家垴上出了什么变故?” 周参谋长点点头,说:“大的变故倒没有,不过有些情况确实不容忽视。这是齐团长发来的电报,您看看!” 关家垴,日军阵地。一队队士兵正在垴顶上拼命地掏沟挖壕,由于工兵铲数量不够,他们不得不使用各种农具,甚至是临时制造的简易工具。不过,士兵们都没有怨言,一个个干得非常卖力。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多挖一点,自己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 轰,轰,轰,轰,四发迫击炮弹突然从柳树垴高地飞了过来,正好砸在关家垴的台顶上。一些正在开挖新沟的士兵被炸得飞得了起来,阵地上很快变得一片狼藉。日军士兵默默地将死尸抬到一边,然后继续挖了起来。 柳树垴阵地上,齐思贤团长正在观察炮击效果。参谋长走了过来,说:“团长,这大半夜的,日军还在修工事?” 齐思贤把望远镜递给他,说:“嗯,小鬼子的工事修得很坚固,炮击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差了。你看,那几个鬼子好像在拆卸窑洞的门窗,估计是还要继续加强。” 参谋长看了一会儿,说:“团座,鬼子好像是在用门板构筑掩体!这要是完全弄好了,只怕迫击炮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齐团长点点头,说:“确实很麻烦!依我看,与其等到天亮,还不如连夜发动进攻。要是明天早上攻击不顺利,辽县的日军又增援过来,这仗就更麻烦了!” 参谋长说:“师座可能有他的考虑吧!我们做下属的执行命令就好。” 齐团长摆摆手,说:“命令当然要执行,可是有问题还是反映!”于是起草了一份电文,要求连夜对关家垴发动攻击。 第153章 教训 嗖、嗖、嗖几发照明弹突然升空,把关家垴顶上照得亮如白昼。日军士兵忙钻进了挖好的掩体内,准备迎接中国军队的炮击。可是等了一会儿,预想中的炮击并没有发生。 苫米地脸色阴沉地坐在指挥部内,眼珠子不时转动着,闪烁着狡诈的精光。他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很肯定地说:“支那军队不会无缘无故的发射照明弹,一定有什么行动!” 负责警戒的军官说:“可是对面高地和山口处的支那军队并没有动静,我想他们是不是为了防范我们的偷袭才这样做呢?” 苫米地哼了一声,骂道:“愚蠢!仅仅是防范用得着使用宝贵的照明弹吗?” 军官不敢反驳,忙道:“哈依!是我考虑不周,请阁下原谅!” 苫米地摆摆手说,说:“我可以原谅你的愚蠢,但前提是你必须记住自己的职责!重新侦察,快快的!” 军官双腿一靠,用力一低头,说:“哈依!”然后忙跑出去重新部署人员进行侦察,这回果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报告!旅团长阁下,东南观察哨所发现高地下方有支那军队在活动。”中国军队的行动虽然隐蔽,但日军侦察地更加细致,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苫米地冷笑一声,说:“索嘎,东南方向是支那军队进攻垴顶的必经之路。依我看,他们大概是想建立一个前进基地。” 参谋忙道:“阁下,我们不能让支那人的阴谋得逞。我建议趁敌人立足未稳,用机枪和掷弹筒将他们赶走。” 苫米地摇了摇头,说:“支那人大大的狡猾,正等着我们这样做呢!一旦我们的机枪和掷弹筒暴露位置,对面的炮火立马就会打过来。别忘了,至少有八门速射炮和大量的平射狙击炮完整地落在他们手里。” 参谋忙道:“阁下,这可怎么办?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修筑工事啊!” 苫米地抬起头突然发现月亮钻到云里去了,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说:“哟西!天神保佑,我想我们应该给支那人一个难忘的教训!” 在关家垴下活动的是342团三营,以前的营长姓孔,后调到二营长任营长,可惜在白天的战斗中牺牲了。现任营长姓赵,跟孔营长是太原随营学校的同学。 他们这个营借着月光,从峰垴高地绕了一个大圈,出现在关家垴的东南方。这里的地名叫沙坡,是一处比较陡峭的坡地。上关家垴的小路就在山坡下面的沟里。 三营的任务就跟苫米地猜测的一样,是奉命前来构筑前进基地的。这里距离关家垴很近,最近的地方只有三百米,比柳树垴要近很多,还能直接攻击小路所在的正斜面,是非常理想的前进基地。 战士们拿着工兵铲开始构筑工事,等布置好之后,这里将要架设平射狙击炮和重机枪,还要安排狙击手。以便在进攻的时候,为冲锋的部队提供掩护。刚干了一会儿,月亮突然钻到云里去了,周围一下子变得暗淡起来。 这里在日军的步枪射程之内,点油灯、打火把显然是不行的,战士们只能摸黑干活儿。正干得起劲,一队士兵突然出现在工地外围。他们背着步枪,手里拿着工兵铲。战士们看了一眼,以为是上面又增派了一个连队,就没有多想。奇怪的是这队新来的士兵并不帮忙干活,只是一路向前走去。大伙儿虽然有些不满,但并没有人说什么。 一名士兵小声嘀咕道:“拿着铲子也不知道搭把手!” 排长徐成山说:“少发牢骚,他们或许有别的任务呢!”说着朝那群人看了一眼,只见他们径直朝营部的方向走去了。他心想果然是有任务的,正准备回头,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队士兵基本上都是罗圈腿,走山路使得这一特点更加明显。 徐排长想师座曾经讲过的一个笑话,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师座说过只有日本人才有这么多的罗圈腿!据说是小时候背在母亲背上造成的,也有人认为是长期跪坐在榻榻米上形成的。不过徐排长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思分析罗圈形成的原因。 他再仔细一看,这队士兵都背着清一色的三八大盖。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刺刀都已经插上了。342团作战,远了用步枪,近了用手枪,刺刀是很少使用的。更何况现在正在挖沟干活,插上刺刀多麻烦? 徐排长再看这队士兵的腰间,配手枪的很少,仅有的几个也是清一色的王八盒子。球相,这不就是鬼子吗?可万一弄错了怎么办,33师也有曾标配过日式武器。 就这会儿功夫,日军已经快到营部了,徐排长心想不能再犹豫了,忙大声喊道:“大家小心,这队新来的可能是鬼子!” 大伙儿都愣住了,副营长怒道:“徐成山,你乱开什么玩笑?” 徐排长急得汗都出来,嘶喊道:“快把手枪拿出来啊,这伙儿人没有手枪,还是罗圈腿!”战士们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慌乱扔下工具去掏手枪。 可惜太晚了!这些日军士兵突然把铲子一扔,端起刺刀就向战士们冲去。其中一队使用歪把子的士兵迅速向营部所在的方向扑去,一边冲锋,一边端起机枪猛扫。猝不及防的战士们惨叫着倒在地上,很快就被扫倒了一大片。简易的伪装帐篷内也是惨叫连连,显然有不少人中了枪。 由于事发突然,很快战士还没来得及拔出手枪倒在了血泊里。虽然有部分动作快的士兵掏出了手枪,但没有人掩护配合,往往打倒几名日军之后就被疯狂攻击的日军给捅死。 徐成山所在的这个排要好一点,因为他最先开枪,用快慢机连续打倒了十几名冲过来的日军。战士们拔出手枪后也纷纷朝敌人射击,总算稳住了战场的一角。不过一个排的力量实在太有限了,再加上手枪在晚上使用限制较多。为了避免误伤,他们甚至只能在十米以内开枪,无法对远处的战友提供支援。 情况最危险的地方还是营部。日军判明这是指挥部以后,集中火力进行突袭。三营营部虽然有一排的士兵守卫,但是面对日军奇袭毫无防备,当场伤亡大半。攻击了一会儿,日军中队长见营部方向的还击越来越弱,心头一阵狂喜。他拔出指挥刀向前方一指,嚎叫道:“压几给给!” 一队日军嚎叫着就向营部冲去,眼见就要拿下营部了。一名战士(事后查明是警卫排副排长李万荣)突然抱着炸药包从坡上跳到了日军中间。随着一声巨响,营部保住了,李副排长却被炸了个粉身碎骨。 枪声一响,柳树垴上的齐思贤团长就知道大事不好,忙下令二营下山增援,又命令所属炮兵对关家垴方向进行压制射击,以免日军趁乱杀过来。 带队的日军中队长见未能一举击垮三营,特别是未能拿下营部,援兵又在急速赶来,心知全歼的三营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于是忙打出一发绿色的信号弹,领着部队突围而去。 此时三营人员伤亡惨重,建制乱成一团,重机枪也损毁严重,根本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大摇大摆地逃回了垴顶。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又从云里钻了出来。惨白的光芒照在三营的阵地上,只见到处都是尸体,而就在一刻钟之前,他们还是鲜活的生命。 在炮火的掩护下一具具烈士的遗体被抬了下来。蟠龙镇的街道上很快铺满了一张张白布单。郑卫国脸色阴沉地站在街头,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参谋长说:“现已查明,日军是从关家垴东侧的斜坡上偷偷溜下来的,然后绕到了三营的侧后突然发动了攻击。” 郑卫国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沉痛地问道:“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吗?” 周参谋长低声道:“有一个初步统计,牺牲两百三十三人,重伤一百零八人。三营营长被机枪扫中,正在抢救,副营长被刺刀扎中心脏已经牺牲。八个正副连长,牺牲三个,重伤两个。” 郑卫国听了悲愤交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把土坯层砸了一个大坑。过了一会儿,日军的尸体也被抬了下来,只有区区八十七具。伤亡比例大概在四比一,这是自平安县起兵以来前所未有的惨败。 齐思贤团长在电话里面放声痛哭,说:“师座,卑职对不起死去的弟兄们,请求处分!” 郑卫国安慰道:“连夜攻击的思路是对的,执行不好不能全怪你!” 此次惨败的直接原因是三营的防御措施太过松懈,虽然设置了口令,但并没有使用。日军拿着铲子过来的时候,战士们都以为是自己人,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 另外,只注重枪械,不注重肉搏能力也是损失惨重的一个重要原因。在近战中,很多士兵离了手枪简直就不知道怎么战斗了。死伤的三百来人中大部分都是日军的刺刀造成的。 第154章 面子 周参谋长说:“师座,陈旅长打电话来,问需不需要增援。” 三营在沙坡吃了大亏,让33师在友军面前算是丢了个大脸。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捂盖子只会更丢人。所以郑卫国没有下令隐瞒,而是照常写进了战情通报里面,也好给友军提个醒,免得他们以后犯同样的错误。 129师方面大概认为郑卫国是在委婉的请求增援,就让陈大旅长来试试口风。事实上,郑卫国也确实感到兵力有些不够用了。按照之前的计划,两个团打援,两个攻坚,现在战斗才开始就有一个营丧失了战斗力,这攻坚战还怎么打? 他想了一下,说:“就请韩团长率689团开赴洪水镇,汇同341团阻敌增援。这样我们就可以把331团腾出来作为预备队。” 周参谋长有些欢喜,说:“好!手上多一个团,这仗就要好打多了。只是洪水镇方向由谁统一指挥呢?” 郑卫国说:“当然是韩团长!吴全福这小子进步虽然很快,但指挥作战的经验还是不足。你告诉吴团长,让他要服从指挥,趁机跟韩团长多学两手。” 129师方面四个团,要论战斗力肯定是772团最强,叶成焕团长、王近山副团长,都是赫赫有名的打将。可惜叶团长身患重病,王副团长也是有伤在身,不适合独当一面。689团实力虽然要弱一些,但只要有韩团长在,绝对是一支不可轻视的力量。 周参谋长说:“吴团长是个沉稳厚重之人,肯定没问题的。” 郑卫国嗯了一声,又问道:“沙坡阵地建得怎么样了?” 周参谋长说:“齐团长让二营接替三营进驻,又让徐副团长坐镇指挥,现在主要工事已经完工。徐副团长不放心,还在调物资进行加固。” 郑卫国点点头,说:“好!让徐副团长一定要坚守沙坡阵地,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允许撤离!”有了这个前进基地,攻击时间和距离都可以大大缩短,还能给进攻的部队提供火力掩护,所以是非常关键的一环。 历史上由于柳树垴阵地失守,日军就在沙坡构筑了外围阵地。光是为了攻打沙坡就让八路军吃尽了苦头。郑卫国既然知道关家垴的惨剧,自然不希望历史重演。 周参谋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早知道关家垴这么难打,当初就该集中兵力打援,将敌人歼灭在蟠龙以北地区。” 郑卫国也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哪儿有后悔药卖?还是专心打好眼前这一仗吧!”说着挥挥手,似乎是要把烦心事儿甩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到了凌晨四点。在关家垴北坡,一支部队正在悄悄向垴顶方向逼近。 领头一人,身材魁梧,目光凶狠,正是332团侦察连连张根生。他以前是东北绿林道的,花名小黑龙。有一天劫道劫到了日本人头上,结果被日军满世界追杀,在关外没法立足,只好逃到关内来,最后穷困潦倒,稀里糊涂地就参加了保安团。 李大壮见331团新编了一个侦察排,有些眼馋,就把招来的绿林好汉编成了一个连,并任命最有本事的张根生为连长,指望压331团一头。郑卫国对他们那些绿林手段有些看不上眼,又从特务营抽调了几名教官过去。一番整训之后,颇有些精兵强将的模样了。 张根生领着弟兄们顺着山路小心翼翼地向山顶摸去。这条路非常隐蔽,据关家垴的村民说除了本村的人,外人很少知道。由于路况很差,就连本村的人都很少走。果然,队伍一路潜行,并没有发现日军的哨探。 垴顶上,一名日军军官匆匆赶到指挥部,双腿一靠,打了个立正说:“报告!旅团长阁下,北面哨所发现有支那军队正在靠近!” 苫米地躺在椅子上像睡着了一样,闻言突然把眼睛睁开,闪过一道凶光。 一旁的参谋忙讨好地说:“旅团长阁下真是未卜先知,竟然能事先猜到支那人的行动!” 苫米地矜持地笑了笑,说:“这不算什么,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参谋忙道:“请旅团长指教!” 苫米地得意洋洋地说:“想要打败支那人,就要摸清支那人的想法。据我所知,支那人最讲面子,丢了总想着找回来。” 参谋钦佩地说:“索多斯内,我的明白了!支那人在沙坡被我军偷袭,肯定会想办法报复,于是您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苫米地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然后面目凶狠地说:“支那人给我的教训,我会加倍地还给他们!” 侦察连离山顶不足百米了,但还是没有发现敌情。战士们都开始放松起来,似乎胜利就在眼前,就跟他们以前砸地主的土围子一样。 事实上他们前面的窑洞里就有日军,他们把窑洞改造成了一个暗堡,又通过战壕跟附近其它的暗堡联系起来,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暗堡群。日军指挥官对此非常满意,认为任何敢来进犯的军队都将撞得头破血流。 快到垴顶的时候,小黑龙突然学蟋蟀叫了一声,队伍很快就趴了下来。旁边一愣头青说:“大哥,出啥” 张根生忙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喝道:“叫你不许说话,你又忘了不是?奶奶的,早知道黑爷就不带你来了!” 这愣头青叫王三保,从小练了一身好本事,可惜人大呆,狗大愣,脑子不太清楚,常做些犯浑的事儿。张根生知道今天要打一场恶战,就把他带来了,没想到这家伙老实了一阵子又开始犯浑。 王三保委屈地说:“大哥,鬼子都放羊了(睡觉),你还等啥?” 张根生低声骂道:“你这个软硬棒子(东北土话),晓得个屁!” 小黑龙以前混江湖的时候,号称胆大包天,可这回也被吓出一身冷汗。他往后打了一个手势,一个精瘦汉子忙爬了过来。 这汉子叫李小桦,是侦察连的副连长。李副连长说:“连长,出啥事了?” 张根生说:“漏水(被发现)了,我想带几个弟兄上前看看,你通知炮连,看见我的信号就开炮,不要犹豫!” 李副连长大吃一惊,说:“大哥,你不要命了!” 张根生骄傲地说:“黑爷从十三岁当胡子,不知砸了多少响窑!从来都是枪不走空,这回也不能例外!” 王三保忙道:“大哥,算我一个!” 垴上的日军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突然看见几道黑影溜了上来。机枪手利落得拉动枪栓就准备开火。小队长忙拦住他,说:“打枪的不要,毛猴子来侦察的干活,等大部队上来再开枪。你的明白?” 机枪手忙道:“哈依!” 小队长有些得意,说:“哟西!马上就可以见证一场大屠杀了,真是令人期待啊,我都快闻到血腥味儿了!”说着,狰狞地笑了起来,似乎对杀戮充满了渴望。 张根生本来是想引诱日军暴露火力的,可没想到日军并不上当。他一发狠,说:“三保,上!炸它狗日的!弟兄们掩护!” 王三保早就按捺不住了,操起一个炸药包就向前扑去。其他弟兄们则用驳壳枪和手榴弹猛烈攻击,又吸引日军的注意力。暗堡内的机枪手没想到他们这么几个人就敢强攻,慌忙喊道:“队长,支那人有炸药包!” 小队长大吃一惊,喝骂道:“八嘎!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开火!把把他给我撕成碎片!”九二式重机枪哒、哒、哒响了起来,子弹冲着王三保一阵猛打。王三保半蹲着向前方跑得飞快,据说这是东北胡子特有的本领,隐蔽快捷,只是会的人不多。 趁着日军火力被王三保引开,张根生突然从身后摸出一把似枪非枪的东西。这是由根据地兵工厂制造的榴弹发射器,后半部分是三八大盖的枪身,但前面不是枪管,而是由掷弹筒改装成的榴弹发射装置。 嗖!一发高爆榴弹准确地钻进了暗堡的射击孔,然后从机枪手的脖子上擦了过去,最后落在小队长的脚上。小队长惊讶地看了一眼,惊叫着试图将榴弹踢开。可惜动作慢了一点,这玩意儿轰得一声就爆炸了 一击得手,张根生在地上打了个翻滚,然后又利落地将一发燃烧榴弹送进了暗堡。暗堡里面的日军很快中招了,惨叫声伴着烤肉味儿传了出来。王三保也趁机把炸药包扔暗堡的墙根下,然后迅速跑了回来。 轰!一声巨响传来,半眼儿窑都被炸塌了,张根生他们也震得不轻,一个个差点吐血。爆炸声很快惊动了山顶上的日军,一名中队长忙指挥部队赶来增援。事实上他们早就埋伏好了,只是没有得到攻击的命令。 中队长冲进暗堡一看,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他拔出指挥刀,嚎叫道:“压几给给!”日军士兵迅速向张根生他们扑去。 张根生见吸引日军的目的已经达到,忙喊道:“扯呼!”弟兄们忙从垴顶上窜了下来。日军哪肯放过?对着他们的屁股就是一阵穷追猛打。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嗖、嗖的呼啸声!日军中队长脸色大变这是迫击炮弹从天空划过的声音! “炮击!” “快隐蔽!” 话音未落,迫击炮弹就像冰雹一样砸了下来,没来得及撤回暗堡的日军顿时被炸得尸横遍地 熊处长用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大喜道:“好!就这么打!通知二营,让他们马上从正面发动进攻,让日军首尾不能兼顾!” 第155章 独轮车攻势 十八辆独轮车被悄悄地运到了关家垴下方,由于角度的关系,垴顶上的日军暂时看不到。这些车辆的前部都放置有沙袋,车身上覆盖有五层湿棉被,推车的战士可以躲在棉被里面。历史上这种装甲独轮车被称为土坦克,是八路军攻城拔寨的必备利器。 “一大队,上!”随着332团二营的张营长一声令下,其中六辆独轮车迅速向前冲去。为了防止被日军的榴弹炸伤,推车的战士身上也披了一层湿棉被。他们都是精选出来的大力士,平路上推几百斤的东西走几十里路也不成问题。不过推上坡实在太吃力了,所以只冲了不到十米就不得不停下来。 车身的后半部分有支架,只要一放下就可以固定在斜坡上,形成一个掩体。战士们都累得直喘气,却没有时间休息,他们必须守在这里,等待下一次冲锋。 日军很快发现了垴下面有动静,部署在垴顶棱线上的机枪立即开火,子弹打在沙袋上噗、噗作响。虽然知道子弹不大可能打穿沙袋,但大家还是替那六名勇士捏了把汗。 “营座,你看,土坦克在后退!”一名战士突然惊呼起来。原来,子弹的冲击力全部被沙袋吸收,动能转换成了较大的推力,再加上是斜坡,战士们渐渐有些吃不住了。 张营长一看不好,忙道:“一班,上!” 一班十二名战士忙披着湿棉被冲了上去,和之前推车的战士一道,每三人一组固定一辆独轮车。 机枪开火的同时,掷弹筒也开始发威。89式掷弹筒可以轻松地打到这个距离,不过效果也不是很好。因为这里是斜坡,榴弹的弹片大部分都会沿斜面的垂直线散布,很难伤害到躲在车架下面的战士。 再加上湿棉被对于弹片的防御效果很好,最多会打得几块皮肉青紫。 一大队队长喊道:“兄弟们都怎么样?” “没事儿,队长。” “榴弹来得真好,爷身上正痒痒呢!” “炸得好风,正好凉快凉快!” 战士们都大声开着玩笑,似乎对眼前的险景毫不在意。其实有好几名战士已经负伤了,只是咬着牙不愿放弃。 日军一动手,沙坡阵地上的342团二营也开始了猛烈地还击。四具平射狙击炮迅速调整好目标,开始发出呯呯的怒吼声。37毫米的弹头凶狠地击打在日军的掩体上,土木结构可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一挺正在疯狂扫射的重机枪很快哑火。至于掷弹筒还不用劳动狙击炮,捷克式重机枪就足以让他们安静下来。 吃了大亏之后,日军迅速收缩到掩体以内,并通过交通壕迅速转移到备用掩体中。见日军不敢再露头攻击,张营长大喜:“敌人的火力被压制住了,一大队继续前进,二大队跟上!工兵队马上构筑掩体!” 趁着日军不敢还击的当口儿,一大队的战士们推着车继续向前,二大队跟在一大队后面随时准备填补空位。工兵们则紧紧跟上,躲在土坦克后面修筑掩体。战士们先在坡地上刨出一个小坪,然后放上沙袋,再搭上一块覆盖着湿棉被的门板,一个简易的掩体就大功告成。如果土坦克被击毁,只要掩体还在,战士们就还有可以依托的工事,不至于暴露在空地遭到屠杀。 土坦克一组一组的向前推进,工兵就跟在后面不停地修工事,直到把一个斜坡改造成“梯田”。郑卫国打算用这种蚕食的办法,把长达三百米的斜坡一点一点给啃下来,形成步步为营、反客为主的局面。 从沟底到关家垴顶上大约有三百米左右,战士们很快向前推进了一百米。这里有一道陡坎,只有一条小路可以继续前进,而且路面更陡更难走。土坦克想要继续前进有些麻烦,张营长决定就地构筑工事,也好让战士们休息一下。 这道陡坎虽然影响了土坦克的前进,但也是一个天然的屏障,只要稍加改造就是一个极好的掩体。而且地方也比较大,藏一个加强连的兵力都没问题。拿下这里之后,战士们冲锋的距离立马就缩短到两百米。 工兵们在陡坎下面挖了一个壕沟,然后向内侧掏出藏兵洞,再向侧下方延伸出一条交通壕。土工作业完之后,木头架子一支,上面牵上绳网,再盖上湿棉被,一个掩体就大功告成。别小看这种掩体,就算是九二式步兵炮命中(曲射时)也难以造成太大的破坏。 张营长调了一个连过来坚守陡坎阵地,然后命令道:“一大队,继续前进!工兵连作好准备!” 战士们推起土坦克沿着小路向前推进,由于道路狭窄,只能三辆独轮车并行,可是一旦通过这段瓶颈地带就可以在陡坎(这个陡坎很高,有几十米,所以直接无法直接爬上去)的上方构筑较为坚固的阵地。 日军指挥官很快发现了中国军队的意图,他一脚踢翻一张椅子,怒道:“八嘎,卑鄙的支那人,猥琐的龟战术!射击,立即射击!我要把他们全赶到山沟里去!” 中队副忙道:“阁下请息怒,重机枪和掷弹筒的攻击几乎没有任何效果,只会平白暴露目标!” 指挥官冷静了一下,说:“约西,你说的对!你有什么好的办法请说出来。” 中队副说:“阁下,只有火炮能阻止中国人!” 轰!轰!轰!日军的迫击炮终于忍不住了,冲着正在艰难推进的土坦克来了一个三连发。不过这里地形复杂,日军又只能躲在工事里面射击,并不是很精准。三发炮弹中只有一发迫击炮弹落在了土坦克旁边,并将一辆土坦克当场掀翻在地。左边一名战士惨叫着倒下,显然是被弹片划伤了。 轰!九二式步兵炮也被推了出来,一发炮弹正好砸在土坦克顶上,剧烈的爆炸将独轮车炸得向上一跳。弹片虽然没能穿透棉被,但巨大的力量还是将推车的战士们震得吐血。好在九二式步兵炮最低射角为负十度,无法直射。不然的话,一炮就足以将土坦克轰到沟里去。 “开炮!”部署在柳树垴阵地上的炮兵终于开火了,一发发炮弹狠狠地向日军的炮兵阵地砸去。他们一直严阵以待,只等着日军的火炮露头。日军只有三门小炮,无力抗击,只得慌乱将火炮转移。步兵炮因为有轮子,很快就被拖走。90毫米迫击炮太过笨重,很快被41式山炮炸成了废铁。 接连损失了四辆土坦克后,战士们终于通过了小路,并迅速在斜坡上散开,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张营长忙道:“工兵连,上!” 战士们迅速拿着工兵铲冲了上去,然后借着土坦克的掩护继续修工事。占据了这里,冲锋距离就只剩一百五十米了。 日军阵地上突然传来一声“杀给给”,然后一百多名日军高呼着万岁从垴顶冲了下来。原来日军早就通过交通壕调动了一个中队的士兵,只等着趁二营立足未稳的时候打反击。 由于日军冲锋的速度很快,一百多米的距离,又是下坡,十几秒钟的时间就到了跟前。沙坡阵地上重机枪虽然拼命射击,但还是未能将日军的攻势拦截住。眼看着日军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就快要冲到了土坦克跟前。 可此时步兵连还在陡坎下面,一时半会根本冲不上来。阵地上只有十几名推车兵,和一百多名工兵。推车兵只有手枪,工兵只有两个班配有冲锋枪,其余的都是人手一把工兵铲。 工兵连的霍连长情急之下大声喊道:“工兵连,向前突击!” 战士们操起兵工铲就冲了上去,另有两个班的士兵则各站左右两翼,用冲锋枪对着日军进行猛烈的交叉射击。 近距离扫射时,冲锋枪的威力还是很大的。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很快被打倒了一大片,不少士兵还被同伴的尸体绊倒,攻击线很快变得混乱起来。工兵们趁机飞舞着工兵铲冲入敌阵,然后左右猛砍起来。由于地形陡峭,人员密集,小巧的工兵铲确实很有威力。 双方厮杀了一阵之后,332团二营一连终于赶到了。他们并没有直接加入战团,而是分为两翼向前包抄,日军中队长见势不妙,慌忙朝后方退去。在斜坡上向上跑绝对不是个好主意,很多日军都被身后的工兵砍中了后背、屁股和大腿。 张营长没想到局面会如此大好,又惊又喜,忙喊道:“吹冲锋号,全营进攻!”战士们欢呼一声,追着日军的溃兵就往上冲,大有一举冲上垴顶的架势。 第156章 飞雷炮攻势 “冲上去了,冲上去了!”沙坡阵地上的战士们在对面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欢呼起来。镇守在此处的徐副团长拿起望远镜一看,心中一惊,忙道:“不好,快让张营长他们退下来!” 代理营长疑惑道:“副座,这是为何?” 徐副团长摆手说:“来不及解释了,马上发信号!” 代理营长忙命令司号员吹收兵号,又传令兵打了三颗绿色信号弹,这是之前确认的紧急撤退信号。 哒、哒、哒,哒、哒、哒,信号刚刚发出,日军布置在暗堡内的重机枪就突然开火了。他们为了阻止张营迫近,竟连溃退的日军一齐扫射。战士们正在日军后面穷追猛打,以为有前面的日军作肉盾,就没有提防,结果一时死伤惨重。 看着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里,张营长目眦欲裂,怒吼道:“小鬼子,张爷爷跟你拼了!” 工兵连的霍连长忙一把拽住,喊道:“营座,快撤,保住工事要紧!” 张营长稍稍冷静了些,忙指挥部队撤回。不过部队暴露在没有遮挡的斜坡上,想要顺利地撤下来也不容易,幸亏有沙坡阵地在。徐副团长指挥部队拼命地攻击日军的机枪阵地,一连摧毁了三挺重机枪,终于把日军的火力给压制住了。 部队撤到一百五十米的位置,利用土坦克的屏护总算稳住了阵脚。张营长痛定思痛,命令战士们先巩固此处的工事,并沿着小路向垴顶下方开挖了避弹壕。这样援军上来的话就不怕日军的机枪扫射了。 前山的突击虽然失败了,一营在后山却抢到了一块立足之地。迫击炮火刚刚停止,张根生率领侦察连再次冲了上来。刚刚被迫击炮轰击过的地方还有些烫脚,满地的尸体也没来得及掩埋。 张根生这回带了三个排上来,只留下四排在棱线上修筑工事。战士们手持自动火器边打边冲,很快占据了一处窑洞。 日军当然不甘心失败,很快发动了凶猛地反扑。一批敢死队员很快被挑选了出来。他们在头上扎一条画着小太阳的白布带,高喊着万岁抱起炸药包就冲了过来。 张连长大喝一声:“打!”掏出快慢机,一梭子就横扫了出去。他们这些前东北胡子有手绝活儿,就是可以用腿弯压子弹,所以在战斗时攻击速度极快。 不过日军的攻击也很顽强,这些士兵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上来的,弹如雨下也未能动摇他们的攻击步伐。他们倒在路上的虽多,但只要有一个冲了进来,就足以报销掉对手一个排。 危急关头,一排长大吼一声:“带把的都跟俺冲啊!”一排的战士们死命地冲了上去,利用驳壳枪的近战优势,终于把日军给逼了回去。可有名日军伤员突然扯响了炸药包,当场就把一排长在内的多名战士炸得粉身碎骨。 二排长大惊失色,喊叫道:“风紧(敌人强大),扯呼!”不少战士也心慌意乱,跟在二排长后面就想逃跑。 张根生劈头揪住二排长,对准脑袋就是一枪,血浆顿时溅了一脸。战士们都被吓了一跳,忙停住了逃跑的脚步。 副连长趁机喊道:“当逃兵丢八辈祖宗的脸,是爷们都回去杀鬼子啊!”说着带头向日军冲去。战士们见副连长都带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立马跟着冲了上去。 三村大队见势不妙,忙从预备队中抽了一个中队上来,分三路向侦察连挤压。侦察连的战士虽然悍勇,可毕竟势单力孤,又没有重武器,很快被打得节节败退。张根生连长拼死冲杀,肩头上也挨了一枪,鲜血顺着肩膀流下染红了好大一块,看起来很吓人。 副连长忙道:“连长,你先撤回棱线,我来断后!” 张连长咬着牙说:“再坚持一会儿,援兵马上就要到了!” 果然,熊处长亲自带着一营主力上来了。他见侦察连死伤惨重,忙命一连、二连从两翼向前插去,三连则留下来在棱线上加固工事。 有了两个连的生力军,日军的这波攻势终于被打退。三村大队长见涌上来的中国军队越来越多,心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收复阵地了,只好放弃了几间窑洞,然后在第二道防线固守。 前面曾介绍过,垴顶上的窑洞全部被日军打通,然后改造成了暗堡。垴顶上总共有五十多眼窑洞,就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暗堡群。所以不要以为冲上垴顶就大功告成,事实上只是赢得了与日军正面交锋的机会。 历史上八路军总部特务团也冲上来过,还接连拿下了好几处窑洞。可惜缺乏重武器,根本攻不破日军的立体防御。这次也不例外,张根生带着侦察连再次向前发动了猛攻,结果一不小心就吃了个大亏。 一连长忙请战道:“处座,换我们连上吧!” 熊处长见日军的工事确实坚固,心知这样打下去只会徒添伤亡,忙道:“先守住阵地,快通知下面把飞雷炮搬上来!” 飞雷炮俗称抛射弹,是用来近距离抛射炸药包的武器。在解放战争中的淮海战场上曾被大量使用。332团用的这个略有不同,是用废旧氧气瓶改造的,威力比汽油筒炮要小一些,但是移动起来更加方便。 轰!巨响后面至少要加上长达一分钟的颤音,这就是飞雷炮的威力。掩体里面的日军大多被炸得七窍流血,幸存的也得了严重的脑震荡。 轰!又是一下,一处暗堡被炸塌了半边,里面驻守的日军非死即伤,一个个惨叫着逃到了相邻的窑洞。 轰!轰!轰!一声声巨响像大锤一样敲打在日军的心脏上。 “报告!旅团长阁下,三村少佐称中国军队正在用一种新式武器攻击我军防线,威力像野战重炮一样巨大!”一名通讯员慌慌张张地跑进了苫米地的指挥部。 苫米地两眼赤红,舞着指挥刀怒吼道:“八格牙鲁!三村这头蠢驴,为什么把阵地给丢了!” 通讯员吓得声音都在打颤,哆哆嗦嗦地说:“阁下,支那军队的攻势实在太猛!他们有一个加强营的兵力,还有迫击炮部队配合!” 苫米地怒道:“这不是理由!你回去告诉三村,如果阵地夺不回来,我会把他送上军事法庭!” 通讯员忙道:“哈依!”然后抱头鼠窜,生怕被暴走的苫米地一刀给劈了。 等通讯员走后,苫米地呆呆地坐椅子上,喃喃道:“是我该为陛下尽忠的时候了吗?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突然!”他摸了一枚勋章,拿在手里不住地抚摸,好像在回忆曾经的“荣光”。 参谋悄悄地走了进来,轻声道:“旅团长阁下,您没事儿吧!” 苫米地叹了一口气,神情显得极为萧索。他把天皇勋章递给参谋,说:“就在两个月前我还是帝国的英雄,领着部队打得支那军望风而逃。如今,我却成了帝国的罪人,损兵折将,成了支那军队围猎的对象。” 参谋忙道:“阁下,援军正在赶来,天明之后还有飞机助阵,您可不能失去必胜的信心啊!” 苫米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用的,你听见外面的巨响了吗?这就是给我,苫米地四楼敲响的丧钟!” 继后山得手之后,前山也加快了进攻的步伐,土坦克很快被推进到距垴顶只有五十米的斜坡上。日军慌忙调集了全部的兵力向两面的中国军队发动了极为猛烈的反扑。双方都是死战不退,打得极为惨烈。 不过中国军队还有大量的预备队,两个营的兵力很快赶到前后山的战场上。日军本来就只有一千多人,一天下来已经损伤大半。再加上昨天赶了近百里的路,又挖了大半夜的工事。兵力、体力已经到极限。 一开始还能凭借训练和地形上的优势与33师缠斗,可时间一长就撑不下去了,只得黯然缩回了垴顶上的核心工事,外围阵地被迫尽数丢弃。 蟠龙镇,33师指挥部。周参谋长放下电话,高兴地说:“师座,前线传了好消息!我军已经从两面攻上了垴顶,并已经占据了稳固的阵地。” 郑卫国松了口气,说:“好,这一夜功夫总算没有白费!”他朝外面看了看,发现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天快亮了! 周参谋长说:“师座,前线请示是继续进攻,还是先稳固阵地。”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天快亮了,日军的飞机肯定也要到了。让部队都稳一稳,做好防空的准备!” 第157章 敌援 “师长,师长!大好消息啊”陈大旅长一大清早就从旅部赶了过来,隔着三条街都能听到他的大嗓门。 以他的身份当然不需要通传,一边嚷着就进了师部,没想到刚进院子却被邓政委拦了下来。 邓政委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小声点儿!师长昨天熬了大半夜,刚刚睡着,莫要吵醒他!” 陈大旅长哦了一声,然后踮起脚朝里面看了看,说:“政委,师长没事儿吧?”刘师长身体不好,特别是右眼摘除后,左眼经常疼痛,发作起来彻夜难眠。行军作战,缺医少药的,很多时候只能靠自身的意志来克服。 邓政委说:“没的事,可能是这几天太劳累啰!对了,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好消息?” 一说起这个,陈大旅长好不兴奋,正想高谈阔论几句,又想到师长还在休息,只得拉着邓政委到院外说。 陈大旅长兴奋地说:“政委,就在刚才,33师从关家垴前后突上了垴顶,日军已经被迫全面收缩了!” 邓政委一听好不高兴,说:“好,打得好!”又问具体是怎么打的。 这话正好搔着陈大旅长的痒处,他忙把听来的战斗经过给邓政委讲了一遍。两人正谈得起劲,突然传来了一阵比较怪异的号声。 陈大旅长耳尖,忙道:“政委,是防空号!”可是抬头一看,也没看着飞机。 师部保卫科的一名干部慌忙跑来,说:“政委,陈旅长,敌机空袭,赶快隐蔽!” 邓政委疑惑道:“敌机在哪儿呢?” 干部解释说:“是韩团长发来的急电,说日军一路掩护辽县援军南下,现正在洪水镇一带空袭我军阵地。” 洪水镇,341团红土垴阵地。十二架敌机呼啸而来,子弹噗、噗、噗得打在战壕前,激起了老高的灰尘。 接着又是一排铁西瓜砸了下来,把阵地炸了好几个大坑。战士们连夜修筑的工事很多都被炸毁,不过人员却没有太大的伤亡。因为这个工事是按朝鲜战场的标准修建的,虽然坚固程度有所不如,但日军的轰炸机也要比朝战中的美机差一大截。 飞机轰炸了一阵之后,又继续向南飞去。战士们仍旧躲在坑道里,因为按照惯例日军在进攻前还会进行炮火准备。 没想到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炮弹打来。观察哨突然喊道:“鬼子上来了,快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一营长骂道:“小鬼子,玩阴的!”说着带头冲上了阵地。 连长跟在后面一脸不高兴,说:“营长,这是一连的阵地,您老人家的指挥位置在后面。”说着还朝后指了指,示意营长赶快“归位”。 一营长啐了一口,说:“呸!小兔崽子,我才二十郎当岁,怎么就成老人家了!” 连长委屈地说:“营长,您再年轻,那也不能抢我的指挥位吧!” 一营长说:“谁稀罕呢!要不是我的位置被团长抢了,我才懒得来!” 吴全福确实亲自赶到了前线阵地。341团还是第一次打这种硬对硬的阻击战,他不上来看看总觉得不放心。 日军第一轮攻击很快被击退了,但这只是试探性攻击,是用来探明守军阵位和火力点的,接下来就要用炮火定点清除了。 吴全福喊道:“除观察哨以外,全部进工事!”刚从表面阵地转移,日军的火炮就猛轰了过来。四门野炮、四门山炮一齐开火,直炸得阵地上一片狼藉。 韩先楚团长把指挥部设在公路右侧,689团也被布置在侧翼。这是有讲究的,一旦日军攻上红土垴阵地,689团就可以直接攻击日军的侧翼。 桌上的水杯颤抖个不停,政委忧虑地说:“团长,日军的炮火太猛烈了,也不知道341团撑不撑得住。” 根据长乐村战斗的经验,四个主力团可以打日军三个大队,但打不过四个大队。也就是说,一个主力团的战斗力比日军一个大队还要稍弱一些。如今从辽县南下的是132联队,足有三千余人,给北线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韩团长也感到有些不放心,毕竟对33师了解不多。他突然伸手把水杯固定住,说:“政委,你在这儿守着,我上红土垴上去看看。” 政委忙道:“这可不行!你现在是北线总指挥,怎么能擅自离开指挥位置呢?” 韩团长笑道:“这个叫靠前指挥,怎么是擅自离开呢?”政委说不过他,只得放他离去。 趁着日军炮击的间隙,韩团长很快从反斜面爬上了红土垴。吴全福一看,说:“哎呀,韩团长你怎么上来了,这里危险!” 韩团长说:“我在下面听日军炮轰得厉害,不上来看看实在不放心。” 吴全福哈哈一笑,说:“就这点炮火不算啥!要是日军连夜赶来攻击还真有些麻烦。现在工事都已经完备了,还真不怕他几门炮!” 前文曾说过,从辽县到长乐村大约需要七个多小时。如果进占辽县的132联队全力南下的话,最迟半夜就可以赶来增援。可日军并没有这样做,主要还是怕步苫米地旅团的后尘。要是一不小心钻到八路的伏击圈里,苫米地没救出来,自己先栽到苞米地里去了。 韩团长观察了一下附近修筑的工事,不禁眼前一亮,连声叫好,说:“修得好,修得好,我从军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工事!” 吴全福也感到很得意,嘴上却说:“这不算啥,都是师座教的。” 韩团长奇道:“郑师长上过军校?” 吴全福想了一下,说:“没有吧,应该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韩团长也就是随口一问,吴全福却上心了。他想师座的手段层出不穷,而且成体系、成套路,肯定是在哪儿学过,等这仗打完了得好好问问。 郑卫国此时正在蟠龙镇向关家垴方向眺望。日军从洪水镇南下,分成了两拨。一路直扑关家垴,试图杀伤周围的中国军队;另一路则沿着公路搜索,攻击任何他们认为可疑的目标。 在关家垴的那六架飞机不住地盘旋,判明敌我阵地后迅速向柳树垴、沙坡、沟口等阵地发动了猛攻。关家垴顶上的残部也趁势发动反扑,试图夺回垴顶上的外围阵地。 周参谋长感慨地说:“师座,日军这回这是下足了本钱啊!竟然出动了十二架飞机!” 郑卫国笑道:“小鬼子是真急眼了,看来一个旅团长的份量还是很重的!” 周参谋长也跟着笑了起来,突然感到有些担心,说:“师座,日军会不会报复咱们?咱们冀西地方狭小,可经不住日军九路围攻啊!”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短时间多半顾不上,不过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历史上长乐村战斗结束之后,日军一口气放弃了十八座县城,把整个晋东南都拱手让出。本来是想收缩兵力,确保铁路干线。没想到八路军趁势进入冀南、冀鲁豫等平原地区,把日军的后方搅了个天翻地覆。 在这种情况下,日军哪有心思对付33师?不过等武汉失陷,日军主力回师华北之后,少不了要来几场硬仗。 周参谋长点点头,突然指着柳树垴上方说:“师座快看,打中一架敌机!” 郑卫国抬头一看,只见一架日机冒着黑烟从柳树垴上空栽了下来,然后坠毁在山下的农田里。 其余五架飞机似是吃了一惊,慌忙向上爬升,然后调头回来试图还击。防空营也不甘示弱,双方开始猛烈地交火。 过了一会儿,沿公路搜索的那六架飞机也转了回来。不过柳树垴一带地形狭窄,日机不可能一下子全挤上来,所以来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在外围瞎转悠。 防空营虽然相对弱小,但胜在准备充分,又有坚固的阵地可以凭持,双方各有所长,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郑卫国笑道:“龙力行(防空营营长)干得不错,我看日机坚持不了多久了!”果然,日机把炸弹胡乱扔下之后,开始朝东北方向飞去。像这种战斗轰炸机携弹量少,油料也不足以保证长时间的飞行,所以无法支撑高强度的作战。 看着日机灰溜溜的逃走了,战士们都高兴地欢呼起来,垴顶上的日军则如丧考妣,没有飞机的掩护,他们的下场就注定了。 周参谋长说:“师座,是不是通知部队对垴顶上的残敌发动进攻?” 郑卫国点点头,意气风发地说:“好!命令垴顶各部立即向当面日军发动总攻!”说着他看了看手表,笑道:“通知后勤,午饭就在垴顶上吃好了!” 第158章 活捉敌首 轰!随着一声巨响传来,又一个窑洞被炸毁。趁着硝烟未散,张根生手舞着驳壳枪,大呼一声带头冲进了敌阵。弟兄们也嗷嗷叫着跟上,对残余的日军进行绞杀。一阵刺刀扎肉和子弹击碎骨头的声音过后,阵地宣告易手。 周参谋长接到电话忙在地图上比划一阵,然后激动地说:“师座,垴顶上的部队又向前推进了五十米,照这个速度,最多一个小时苫米地就要完蛋了!” 郑卫国感到有些惊讶,说:“进展很快啊,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要不我们上去看看?”他虽然当了师长,但骨子里还是那个特种兵少校。打仗让他在后方待着,真是浑身难受,所以一有机会就想上前线。 周参谋长忙道:“不,不,不!师座,您要不放心的话,我替您去就行了。”相处这么久,周参谋长算是把郑卫国的脾气摸了个一清二楚。说是去看看,最后肯定又上火线秀枪法去了。 郑卫国无奈地说:“那我们就在柳树垴上看看吧!”柳树垴离关家垴有一千多米,位置又高,还有较完善的防炮防空掩体,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周参谋长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两人带了一个警卫班和一部电台,从蟠龙到沟口,然后准备从沙坡阵地爬上柳树垴。 得知师长要来,驻守在沙坡的徐副团长忙安排部队警戒,又亲自带人到山沟里迎接。总之,排场搞得很足。 郑卫国有些不高兴,说:“老徐,不是我说你,打仗你搞这些名堂干嘛?让战士们该干嘛干嘛去!” 徐副团长苦着脸说:“师座,您就别为难我了。您要在我的防区出了什么事,砍十个脑袋都不够啊!” 正说着,关家垴的垴顶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声。由于隔得远,山谷又有回音,具体喊的什么听不清楚。然后就见一个人从垴顶上最陡峭的地方跳了下来,中间啊啊啊的声音不断在山谷中回响,最后是西瓜摔到地上的声音,砰!一切又重归清静。 大伙儿都被吓了一跳,警卫员慌忙把郑卫国和周参谋长围了起来,生怕出了什么变故。还是徐副团长淡定些,他摆摆手说:“呃,没事儿,这是小鬼子在玩自杀!您来之前,已经跳了七八个下来了!” 李大壮奇道:“鬼子自杀不是用剖腹的吗?怎么又有新玩法了?” 徐副团长笑道:“大概是刀不够用吧!”战士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是很残忍的事情,但是战士们都感到很快意。从昨天到现在,战士们亲眼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倒在血泊里,心中的仇恨早就郁结于胸,只有杀戮才能化解。 一行人刚准备上柳树垴,关家垴上突然传来巨大的欢呼声已经胜利了!别说郑卫国了,就是一直在关注战事进度的徐副团长都吃了一惊。 郑卫国用电台明语喊话:“喂,给我接熊处长!熊处长,怎么这么快就胜利了,你是不是在谎报军情?” 熊处长哭笑不得,说:“师座,我有必要谎报吗?你要不信的话,自己上来看看呗!” 郑卫国说:“那好,我马上来!”说着挂断通话器就要上关家垴。 熊处长苦笑摇了摇头,说:“哎呀,又上师座的当了。”然后对副官说:“快,通知部队加紧打扫战场,见尸补刀。师座要亲自上来,可别让那些亡命徒伤到。” 副官忙去各连传达命令,刚出门就跟一名通信兵撞了个满怀。通信兵显得十分兴奋,还没进门就嚷道:“熊处长,张连长说抓了一个鬼子大官,让您过去看看!” 熊处长闻言大喜,忙道:“是三村还是苫米地?死的还是活的?” 通信兵搔搔脑袋,说:“啥名不知道,反正是活的,被飞雷炮震晕了,现在还迷糊着呢!” 得知关家垴已经拿下,众人也没有理由反对郑卫国上去看看,只得一起陪同。正待走时,沟口又来了几个人,为首一人隔着老远就大呼小叫,走路有些瘸,但走得很快。性子这么急,不用说肯定是陈大旅长了。 郑卫国笑道:“你跑得够快的呀!” 陈大旅长不理会他的调侃,推了一把,兴冲冲地说:“别废话,走,走,走,快上去看看!” 垴顶上到处都是被抛射弹炸出的大坑。土壤多是血红的,上面散布着碎肉和骨头,看起来就像是地狱一样。越往前走,日军的尸体越来越多,自杀而死的也多了起来。 陈大旅长看见一堵围墙上有个大洞,洞口上全是子弹的划痕,于是就好奇地钻了进去。没想到刚进去,就大叫了一声。大家吓了一跳,以为有残余的日军偷袭,慌忙赶了过去。等去了之后,却是忍俊不禁,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见陈大旅长一腿扎在一个坑里,而这个坑里足有半尺深的血。众人忙七手八脚地把他拉了起来。熊处长来了之后,又赶紧给他换了条裤子,又从鬼子脚上扒下一双皮鞋给他换上。 郑卫国奚落道:“好好的,你钻什么洞?算你走运,没一头扎进去!” 陈大旅长懊恼地说:“我看这个洞口里面的墙上密密麻麻全是弹孔,就想进来看看。唉,谁想到这里面竟然有个大坑” 郑卫国听了之后也感到很好奇,就问熊处长说:“这个洞是怎么回事?” 熊处长说:“哦,这个洞啊,是鬼子自己挖的。他们想从窑洞里面重新打开一个出口,好打反击。结果被战士们用机枪堵住死命地打,鬼子死了一大摞也没冲出来。” 原来日军修的工事确实很坚固,但有一个缺点反击不利!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增加反击通道,必然会有损于防守。面对33师的飞雷炮攻势,日军不得不临时挖通道发动冲击,结果死伤惨重也不得寸进。 绝望之下,日军开始出现大量的自杀自残。要是八路说不定还会去抢救一下,33师才懒得管,你爱活不活,自杀了正好节省了炸药和子弹。 趁着陈大旅长换衣服的时候,熊处长说:“师座,有个特大喜讯!” 郑卫国说:“什么?” 熊处长兴奋地说:“抓住苫米地了,活的!” 郑卫国又惊又喜,说:“走,快带我去看看!”又指了指里面,说:“先别告诉陈旅长,我要单独审问一下!” 熊处长点点头,表示会意,对一名心腹吩咐了几句,然后亲自把郑卫国带了过去。 苫米地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下巴被卸了下来,口水流得到处都是。熊处长解释说:“这老鬼子凶得狠,又打又咬,只好先这样了!” 郑卫国见苫米地正凶狠地盯着自己,笑道:“旅团长阁下,当俘虏的滋味儿怎么样?” 苫米地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呜呜地说:“你会日语?”会日语没什么稀奇的,关键是郑卫国说的极为标准,这在苫米地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由于下巴合不上,说话根本听不清。郑卫国只好替他把下巴也送了回去。当然,动作很粗暴,痛得苫米地冷汗都下来了。 苫米地说:“我要求享受日内瓦公约对于战俘的待遇。” 郑卫国讥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要求按武士道的方式自杀呢!” 苫米地涨红着脸,没有理会。他有那么一段时间确实是一心求死的,但没有死成。现在求生的意愿已经压倒了求死的念头他舍不得死了! 郑卫国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苫米地冷眼一扫,说:“如果是军事机密,我拒绝回答!” 郑卫国说:“此次九路围攻,搞什么只打八路,不打国军,只抓赤党分子,爱护良善百姓。这个以前没有过,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他一直觉得这个口号很像是岗村宁次的手笔,可岗村此时并不在华北。如果不是岗村,别人为什么会想出这个主意来呢?难道也是穿越者?苫米地是此次围剿的前线指挥官,这个计划很有可能就是他制定的。如果他是穿越者的话,那断然不能留! 苫米地说:“是我自己!” 郑卫国看他神情不似作伪,又问道:“那在根据搞三光政策呢?就是杀光、烧光、抢光,你不会不记得自己的兽行吧!” 苫米地狡辩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下命令的是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司阁下!” 郑卫国突然说了一句:“钓鱼岛是中国的,苍井空是世界的!” 苫米地一脸茫然,显然没有听说过这句话。郑卫国总算松了一口气,这货不是穿越者。 第159章 礼物 陈大旅长兴奋地说:“哈,逮着了一个活的鬼子大官是不是?要是苫米地就好了!”在卫生员的要求下,他不得不洗了个澡。没想到刚出门就听说逮了条大鱼,于是忙赶了过来。 郑卫国笑道:“还真被你说着了!”说着朝椅上的苫米地努了努嘴。 苫米地这个时候还在想钓鱼岛在哪儿呢?苍井空又是谁?想着想着头痛得厉害,仁丹胡子抖个不停。没办法,被飞雷炮震一下,哪怕隔得较远,轻微的脑震荡是免不了的。 陈大旅长一看,不禁有些失望,说:“都说这老鬼子厉害,看上去也不咋滴啊!” 郑卫国笑道:“你可别以貌取人,这家伙打仗还是很一套的。不然日本天皇也不会授予他奖章了。” 陈大旅长眼睛一亮,说:“奖章在哪儿呢,拿来看看!” 熊处长忙从身上掏了出来,估计是搜身时就顺便落下了。陈大旅长接过一看,啧啧称奇,说:“真是精致啊!想当年我在黄埔那会儿也得了些奖章,可惜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郑卫国说:“你要喜欢,这奖章就送给你好了!” 陈大旅长忙把奖章还给熊处长,摆手道:“不,不,君子不夺人所爱!再说了,这东西又不能挂着,说不定哪天就丢了!” 郑卫国笑道:“那你想要什么?” 陈大旅长嘿嘿一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他指着桌子上的将官刀说:“把这刀送给哥哥我如何?” 郑卫国说:“我记得东阳关之战,那把将官刀可是被你得了!你要两把干嘛,想当双刀将啊!” 陈大旅长说:“咳,别提了!那把刀在手里还没捂热呢,就被师长给收走了,说是要给朱老总祝寿。” 郑卫国笑道:“你也真够倒霉的!不过朱老总好像对刀没什么爱好,你下次弄个什么稀奇玩意儿给换回来呗!” 陈大旅长说:“呵呵,你可真是我的知己啊!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没想到前些日子来了个国际友人,叫史,史什么来着?还是个女的。送了朱老总一份礼物,朱老总也没什么好回赠的,顺手就把刀给那娘们儿了!” 郑卫国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说:“好吧,这刀就归你了。不过这回你得藏好,不然又得上缴!” 陈大旅长好不欢喜,忙把刀收了起来,又说:“上回是缴获,一切缴获要归公,师长想要我也没办法。这回可不同,这是赠品,就没有上缴这一说了!” 郑卫国笑道:“你这算盘可打得真精!不过我们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我送你一把宝刀,你是不是也得送我点什么啊!” 陈大旅长立马变成一张苦瓜脸,说:“呃,这个得让我好好想想,事发突然,没有准备不是?”又指苫米地说:“这家伙打算怎么处置?” 郑卫国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捡了个宝,回头得跟刘师长好好合计合计!虽然是个糟老头子,可是值钱得很呐,不能贱卖啰!” 陈大旅长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报告!师座,后勤询问是否在垴顶上开饭!”一名通信兵突然赶了过来。 郑卫国看了看手表,说:“鬼子的飞机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还是下山去吧!”其实吃饭在哪儿不是吃,他是想着让刘师长他们看看鬼子构筑工事的能力。现在既然陈大旅长来了,目的也就达到了。 陈大旅长有些不信,说:“胡吹吧你,日本飞机能听你调动?” 郑卫国笑道:“要不要赌一把,就赌两门步兵炮怎么样?” 陈大旅长见郑卫国说得这么肯定,忙义正严辞地说:“我们革命军人是不兴赌博的!”说着,两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部队迅速打扫战场下山,刚刚回到蟠龙镇,12架日机就呼啸而来。他们在天上一遍遍地盘旋,试图找到残存的日军。可苫米地都被抓了,哪里还有什么残留日军?飞行员最后终于暴走了,在天上疯狂的扔炸弹,用机枪乱扫,也不管发现目标没有。 陈大旅长一看,忙道:“不好,鬼子的飞机要发狂了!上回在响堂铺也是,见啥轰啥,跟疯狗似的!” 郑卫国笑道:“肯定是你在响堂铺占的便宜太大!都弄了些什么好东西,给说说呗!” 陈大旅长摆手说:“嘿嘿,也没啥!”他突然想起一事,说:“老郑,我决定了,把在响堂铺缴获的四门日式90毫米迫击炮送给你,这可比武士刀顶用多了!怎么样?哥哥我够意思吧!” 郑卫国一脸的不相信,摇头说:“我可不信,你从来就不是这么大方的人!” 陈大旅长差点没气死,说:“我说话向来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这炮咱儿还真送定了!” 郑卫国奇道:“四门90毫米迫击炮你能做主送人?就不怕刘师长怪罪?” 陈大旅长脸微微一红,说:“所以呢,你得还我四门82毫米迫击炮,不然我没法向师长交待啊!我跟你讲,这日本炮打得特别准,威力也大,比82炮可厉害多了!” 郑卫国疑惑道:“你这炮别是有什么问题吧?” 陈大旅长生气地说:“你可以瞧不上我的礼物,但不能侮辱我的人品!” 郑卫国忙道:“陈兄见谅,是兄弟说得差了!那好,这份情谊我领了,回头就让装备部的人来跟你交换。这里就先谢谢陈兄了!” 陈大旅长这才回嗔作喜,摆摆手说:“谢什么,咱们兄弟还客气啥,应该的!” 一名战士突然说:“师座,陈旅长,你们快看!” 众人忙抬头看去,只见日机在空中调整了一下阵形,然后分成三组朝北方飞去了。 陈大旅长奇道:“这就完了?上回可是足足轰了四个小时啊!”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我看他们是要掩护132联队撤退!走,我们快去找刘师长!” 不出郑卫国所料,红土垴方向很快报告说当面日军正在撤离。由于日机沿途掩护,暂时无法追击,请求下一步行动方案。郑卫国他们忙动身去找刘师长商议,骑着马没走多远,就看见刘师长领着部队抄小路过来了。于是忙将刘师长一行请到指挥部,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刘师长说:“听说你们抓了一个大家伙?” 郑卫国得意地说:“呵呵,苫米地被活捉了!正想找您帮忙拿拿主意,看跟委员长换些什么东西好!” 刘师长笑道:“委员长可不是好糊弄的,说不定一面飞虎旗就给你打发了!” 郑卫国说:“那可不行,我宁愿要些实在货!一面旗子,不能吃,不能穿,不能打鬼子,还不如一挺机关枪好使呢!” 周参谋长忙道:“师座,话可不能这么说。这飞虎旗可是部队的最高荣誉,多少部队想要都要不到呢!” 陈大旅长说:“就是,看把你能的!连鬼子飞机的出动时间都能猜出来,一面旗子自然不放在眼里了。” 刘师长奇道:“郑师长是通过什么来判断日机出动时间的?” 郑卫国解释说:“这不算什么,只要知道日机的飞行速度和机场的距离就可以大概推算出来。” 陈大旅长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未卜先知呢!” 郑卫国笑道:“哪里有人能未卜先知!” 他突然想到,穿越者不就可以未卜先知吗?然后又想到苫米地,猛然发现之前的测试有个明显的漏洞。苫米地虽然不知道钓鱼岛,也不知道苍井空,但并不能证明他不是穿越者,或许他是在保钓事件之前就穿越了呢! 这样一想,立马就不淡定了。郑卫国又想到,如果苫米地是穿越者,那么肯定知道33师的来历古怪,可他对33师并没有特别的“关照”,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由此推断,苫米地确实不是穿越者。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感到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忙回过神来,一看却是陈大旅长伸手在他眼前摇摆。 陈大旅长笑道:“郑老弟,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是不是想老婆了?” 郑卫国忙道:“哦,没什么,我在想怎么对付敌132联队,就让他们就这么跑掉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第160章 北逃 山西太原,日本北支派遣军第一军司令部。香月清司中将正在召集将领商讨解救苫米地残部的办法。一名军官突然走进会议室,鞠了一躬,然后把一份电报放在香月清司的桌前。 香月清司拿起电报才看了一行就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然后脸色苍白,双手也抖个不停。 参谋长落合甚九郎大佐忙道:“司令官阁下,发生了什么事?” 香月清司苦涩地说:“苫米地君已经成神了,这是他发来的诀别电。” 在座的军官们闻言极为震惊,香月清司话音刚落,会场内顿时一片哗然。 落合甚九郎大佐怒道:“够了,还嫌不够乱吗?”在日军内部,参谋长和参谋的地位都非常高,下面的部队长即便军衔再高也是下级,所以落合甚九郎一个大佐就敢对着一群中将、少将发火。 香月清司长叹一声,无力地摆摆手,说:“自日露(日本称毛子为露西亚)战争以来,帝国从没有遭受过这样的惨败,诸君感到震惊也是应该的!” 落合甚九郎慌忙道:“阁下!” 香月清司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岁,沉痛地说:“此次战败责任都在我一人,我会向天皇陛下和军部请求处罚。不过在军部解除我的职务之前,我们必须把132联队解救出来。帝国不能再蒙受像台儿庄那样的惨败了!” 众军官唰得一声把头低下,然后齐声道:“哈依!” 109师团长山冈重厚中将说:“司令官阁下,据我所知,援军于今天早上就已赶到文德高地(日军给关家垴高地起的名字)外围,陆航还派了足足十二架飞机助阵。有这么强大的援助,苫米地君也是陆军有名的勇将,怎么会连一天都没有撑下去呢?” 香月清司苦笑着摇了摇头,说:“132联队被支那军队阻截在洪水镇一线,激战好几个小时,未得寸进;陆航也未能给予敌人重大杀伤,反而损失一架飞机!” 会议室内又是一阵哗然,大家都对中国军队突然爆发出这样的战斗力感到震惊。在日军军官心目中,中国军队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一个大队就足以追着一个师打。可现在,两个联队覆灭,另一个联队也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山冈重厚中将疑惑地说:“阁下,我实在难以接受,支那军队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战斗力了?难道是大闹太原的33师吗?” 31旅团长谷藤长英少将插了一句嘴,说:“哈,33师?他们不是在正太线上被击溃了吗?”鹰扬岭阻击战,双方伤亡都比较大,但33师分散撤离了,独立第四混成旅团就谎称“大胜”。 山冈重厚狠狠地瞪了谷藤长英一眼,吓得这厮忙把嘴闭上。其他军官见状也明智地闭嘴不谈。太原失守是山冈重厚的伤疤,他自己可以揭,别人却碰不得。 香月清司把电报递给山冈重厚,说:“苫米地君说此次战斗最大之敌人为支那第三军,之前未予以重视,实乃情报部门严重失职!” 画外音,曾某人一脸黑汗,明明没有我的说! 山冈接过电报一看,悲愤地说:“八嘎,卑鄙的支那人!司令官阁下,我建议对该部施以膺惩!” 香月清司点点头,说:“我会通知华北情报部门对该部予以重视。不过当务之急,是解救132联队,不能让他们重蹈苫米地君的覆辙。诸君,你们有什么好的意见?请都说说看!” 军官们七嘴八舌地争吵起来,一时却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主要是援军都离得太远,而且调动大部队需要准备粮草,不可能马上就出动。 132联队此时正在亡命北逃。关家垴方向炮声一停,海老名荣大佐就感到大事不妙,慌忙停止进攻并做好了撤离准备。日军飞机也很快赶来掩护他们撤退。 吴全福团长郁闷地看了看在天上不住盘旋的飞机,只好打消了追击的念头。战士们也感到很窝火,一个个死瞅着飞机,恨不得一枪崩一个下来。 韩先楚团长怕吴全福冒进,还特意打电话来,说:“吴团长,暂时不要追击。郑师长和刘师长正在商量对策,让战士们先待在阵地上不要急躁!” 吴团长苦笑道:“急也没用啊,鬼子的飞机还在头上转悠呢!哎,眼见到嘴的肉却跑了,真是晦气!” 韩团长安慰说:“飞机不可能一直跟着,海老名荣现在是一路孤军,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在蟠龙镇,33师指挥部的作战室内。刘师长指着地图说:“我已经命令汪乃贵支队和115师第五支队南下进攻辽县,又命令129师教导团、独立团切断辽县与和顺县城之间的通道。日军就算逃到了辽县,我军仍可以连夜追击,争取在辽县与和顺之间将其歼灭!” 郑卫国说:“汪支队和五支队有重武器吗?” 刘师长有些尴尬,说:“现在还没有。”五支队是由685团二营扩编而成的,重武器当然轮不上他们。汪支队更惨,是由769团一个连扩编而成的,估计连重机枪都没有。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以132联队的行军速度,七个小时以内就可折返辽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仅凭两个没有重武器的团,恐怕攻不下辽县县城。” 没有重武器,日军只要在城头上把机枪一架就没辙了。毕竟再勇敢也是血肉之躯,不可能跟枪林弹雨抗衡。 刘师长叹了口气,说:“是啊,想要攻下辽县可不容易。不过,我们的目的也不在攻城,而是想切断辽县与外界的联系,加剧日军内部的恐慌。” 郑卫国恍然大悟,说:“我明白了,刘师长是担心日军会固守辽县待援,想逼迫日军继续北逃?” 刘师长笑道:“对头!虽说日军固守辽县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怕他几路来,就怕他来了不走。要是让他们在根据地扎下一颗钉子,我们的兵力将受到极大的牵制,根据地的生产建设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陈大旅长想了一下,突然问道:“师长,要是日军不计代价,死命向北突围呢?日军有飞机掩护,我军白天行动极为不便,我担心追不上啊!” 一旦海老名荣发现有被围歼的危险,极有可能强行军向北逃窜。以这路日军的实力,仅凭几个地方团可拦不住。 郑卫国接口说:“那就让汪支队和五支队放开大路,袭扰两边。各游击队、民兵也可以沿途袭扰,尽量迟缓日军的行军速度。总之,日军想守,咱们就撵;日军相逃,咱们就拖。让其进退两难,为主力赶到争取时间。” 刘师长高兴地说:“郑师长这番话深得用兵之妙,真是后生可畏啊!” 郑卫国忙道:“不敢当,我也是刚刚才揣摩出来的!”长乐村战斗让129师蒙受了很大的损失,刘师长既舍不得到嘴的肥肉,又不想跟日军死磕儿,就给海老名荣出了一道难题。 闷着头一路北撤的海老名荣很快尝到了这种牛皮糖战术的厉害。八路军虽然没有正面阻击,但是东一枪,西一枪,让日军防不胜防,也极为恼火。 呯!一名军官突然挨了一冷枪,日军再也忍耐不住了,纷纷向海老名荣请战,要求膺惩打冷枪的“毛猴子”。 面对部下的请战,海老名荣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毕竟袭扰战造成的损伤非常有限,死不了几个人,要是让八路军和“第三军”的主力追上才是大大的危险。 一名军官还要再说,海老名荣冷冷地说:“八嘎,你难道想跟苫米地君一样成神吗?” 军官吓了一跳,只得低头认错。在海老名荣的强压之下,日军不理会土八路的袭扰,以死伤十余人的代价,一路逃回了辽县。 第161章 夜战 4月17日夜,山西辽县。清漳河水汩汩东流,月亮倒映在河里,被水流冲得支离破碎。33师追击部队正沿着河岸急行,人数虽多,却极其安静,与喧闹的河水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参谋长看了看河岸的美景,突然感慨地说:“清漳河畔的夜景真美啊!有山有水,有月有河,李太白有诗云,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师座,您看是不是有几分意境?” 郑卫国点点头,说:“景色确实不错!只可惜日寇入侵,以往的安宁祥和再也找不回来了!” “报告!师座,参座,前面就是辽县县城了!”一名军官指着对岸黑黝黝的城池说道。 郑卫国忙道:“传令下去,停止前进,准备战斗!” 口令迅速向前后传递,部队唰得一声就停了下来,然后迅速由急行军队形转换成战斗队形。北岸的辽县县城还是静悄悄的,从南岸只能看到一大片房屋安静的矗立在夜色中。 郑卫国借着月光用望远镜朝河对岸的辽县县城看去,可惜夜色朦胧,除了低矮的城墙和颇有艺术感的建筑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周参谋长说:“师座,部队要不要过河?” 郑卫国说:“先不急,跟汪支队和五支队联系上了吗?”日军如果胆大的话,完全可以趁着夜色打他们一个伏击,所以他宁愿放弃战机,也要稳妥一些。 周参谋长摇了摇头,说:“这两支部队都没有电台,我们只能派侦察兵前去联络,到现在还没有联系上。” 郑卫国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说:“多派一些侦察部队过河,得尽早跟他们联系上。不然过了河,我们就是两眼一抹黑。”又问道:“刘师长他们现在到了哪里?” 周参谋长说:“刚才联系过一次,据说已经过了清漳河,现在只怕已经快到寒王乡了。” 郑卫国惊讶地说:“速度这么快,他们可是在我们后面动身的。” 周参谋长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个暂时还不能比,人家从鄂豫皖走了几万里路,早就习惯了。” 33师自组建以来就特别重视体能和长途行军能力,像这次从平安县驰援长乐村,就是训练成果的集中展现。不过跟八路一比,差距还是相当明显的,起码还要一年左右的时间才有望赶超。 部队在清漳河南岸停留了一会儿,五支队的联络员终于赶到了,是他们的一名营长,姓孟。 孟营长一见面就道歉,说:“郑师长,真是对不住,我们本来早就该到了,可在路上一耽搁,就来晚了。” 郑卫国笑道:“没事儿,反正时间还早!孟营长,日军现在是什么动向?” 孟营长介绍说:“鬼子是今天下午回来的,一进城就把城内外都给封锁了。到现在还是这样,看样子晚上是不打算出动了。” 周参谋长说:“嗯,依我看日军是想晚上进城据守,白天靠飞机掩护突围。这样一来,晚上有城墙掩护,白天有飞机掩护,咱们还真不好动手。” “哟西!”在第一军指挥部,香月清司正在表扬一名年轻的大佐,又感慨的说:“仓茂君,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你的才能,就不会遭受像长乐村和文德高地(关家垴)那样的惨败了!” 仓茂大佐虽然感到十分得意,但还是表现地非常谦逊,唰得一声把头一低,说:“司令官阁下过奖!再好的计划也得有威望的将领才能执行!” 这位大佐全名叫仓茂周藏,是109师团的参谋长,素以机智着称。此次132联队的撤退方案就是由他制定的。具体方案就跟周参谋长分析的一样,白天依靠飞机掩护撤退,晚上则进城据守。 飞机和城墙对于中国军队来说,都是非常头痛的东西。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狗咬乌龟一样,没处下嘴。所以日军这一招虽然挺猥琐的,但确确实实击中了中国军队的软肋。 再加上日军的徒步行军能力极强,以他们的速度,每天强行军百余里完全不成问题。从辽县到和顺,再从和顺到昔阳,都不过六十里的路程,最多两天的时间就足以撤出根据地。如果有部队从昔阳接应的话,一天也不是不可能。 香月清司又问道:“仓茂君,依目前的情形,你认为支那军队会用什么方法来应对?” 仓茂大佐想了一下,说:“无非是强攻,或者袭扰。不过只要我军不犯错,他们休想得手!” 香月清司点头表示同意,说:“哟西!那你认为支那军有攻下一个县城的实力吗?” 仓茂大佐说:“支那军实力有限,又缺乏重武器,即便能够攻克,在我军的攻击下也无法坚守。” 香月清司听了之后十分满意,高兴地说:“哟西!这真是一个无懈可击的方案。” 在辽县寒王乡,129师已经开始构筑阵地,刘师长接到情报后也是长叹一声。陈大旅长忙问道:“师长,怎么啦?” 刘师长把情报递给陈大旅长,说:“这个海老名荣死活不敢露头,这一仗还真不好打!” 陈大旅长说:“要不我们先攻下和顺,让日军从辽县撤退后没有落脚之处,或者请33师强攻辽县,逼迫日军连夜撤离。” 刘师长想了一会儿,感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说:“好,就这么办!你马上联系33师,我要和郑师长通话!” 在电话里,刘师长分析了眼下的战局,认为只有提前将日军逼出城墙才有望将其歼灭。郑卫国感觉消灭132联队的战机已失,不过还是同意对辽县之敌进行夜袭。毕竟结果怎么样,打过才知道。 “各炮注意,前方城墙,表尺989,方向向左009,高低+2,立即调整射击诸元!” 最先行动的是野战炮连。前面的战斗虽然缴获了大量的野炮,但是都被炸坏,在修复之前是无法使用的,所以暂时还是只有两门明治38年式改75mm野炮(炮架改良,比普通38式野炮的射程远),各编为一个排。 “一排调整完毕!” “二排调整完毕!” “4号装药,延期引信,装填弹药!” “一班装填完毕!” “二班装填完毕!” “全连四发急速射,预备,放!”随着野炮连连长令旗一下,大炮一声怒吼,炮弹呼啸而出,直扑向辽县低矮的城墙。 轰、轰!两声巨响传来,城墙上被炸出了两个大洞。紧接着又是六发炮弹先后飞来,顺着洞口就撞了进去。 原来安静的城池一下子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城内的日军人喊马嘶,火把、油灯都被点亮了。远远地能清楚地看见辽县县城的轮廓。 借着灯火指示方位,山炮连也趁机向县城开炮,四门四一式山炮把炮弹直接吊进了城墙以内,给城内的日军造成了更大的恐慌。一些士兵哭喊着试图逃到城外,还有一些士兵则被吓得不知所措。 听着城内巨大的喧哗声,周参谋长忙道:“师座,要不要把速射炮连、步兵炮连、迫击炮连也调上来?” 郑卫国说:“先调上来吧,但是不要急于动手!如果城内的日军持续混乱,我们就组织强攻,否则就没有必要了。” 八路军的联络代表正在暗自欢喜,闻言感到十分惊讶,说:“郑师长,您认为日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恢复过来?”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我们的火炮数量太少,城内的地形又复杂,给日军造成的伤害更多是心理上的。如果指挥官得力,很有可能恢复秩序。” 辽县城内,联队参谋惊慌失措地跑到海老名荣的住处,说:“联队长阁下,不好了,县城遭到炮击,部队正在失控!” 海老名荣心知部队在这个时候失控,只能是死路一条,于是忙起身冲进了军营。此时军营里面已经乱成一团,因为不知道炮弹什么时候会砸过来,更不知道会砸到什么地方,大家都很害怕。别说士兵了,就连军官们也开始慌乱。 海老名荣怒喝一声,手起刀落将一名吓得到处乱窜的日军士兵砍倒在地。凭着军官的威压和平时良好的纪律,部队迅速恢复了秩序。联队炮中队还组织火力向中国军队的炮兵阵地展开了反击。 郑卫国听到辽县城内迅速安静下来,叹了一口气,说:“那个海老名荣还真有些本事,这种局面下还能控制地住部队!” 周参谋长也感到有些遗憾,说:“日军的训练十分严酷,倒不全是海老名荣的功劳。”又问道:“师座,那咱们还要不要攻打县城?”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战机已失,再打下去只会平添伤亡。让野炮连在38式野炮射程之外开火,给日军造成持续压力。其余炮兵迅速撤离,我想日军的反击马上就要开始了!” 不出所料,海老名荣稳住阵脚之后,迅速组织炮火对33师的炮兵进行反压制。幸亏33师的山炮连撤得快,速射炮连等部队也及时转移,不然还真要吃大亏。 周参谋长见日军的炮弹准确地砸在转移之前的阵地上,连声道:“好险,好险!炮兵差点就被鬼子的炮火给端了!” 郑卫国也感到有些无奈。要论装备,33师的炮兵也不算弱了,可人员素质远不能跟日军相比。 正郁闷着,通讯营长突然赶来,一脸惊喜地说:“师座,参座,好消息啊,129师已经拿下和顺!” 第162章 战前的彷徨 山西和顺,战斗已经结束。城门口和城墙上横七竖八地倒着日军的尸体。一挺被炸坏的重机枪还搁在墙头上。枪架下面散落着一大堆弹壳,仿佛在诉说刚才战斗的激烈。 陈大旅长兴冲冲登上了城头,四下一打量,高兴地说:“好,和顺县终于又回到了我们中国人的手中!” 又对韩团长说:“老韩,你们这仗打得可真漂亮,半个小时不到就拿下了一座县城!” 韩团长笑道:“陈旅长,你可别光夸我们团,要不是教导团的同志及时钻到城内呼应,这一仗可没有这么顺利。” 原来,日军控制和顺的时间太短,对县城的结构和防御薄弱环节都不了解。两军激战之时,教导团一个连趁乱从一处城墙破损处杀了进去。 日军本来兵力就少,一个中队要防守四面城墙。现在内线又被扰乱,根本就支应不过来。最后内外崩溃,被689团一举拿下了城池。 陈大旅长见两位团长还要互相谦让,笑道:“不管是谁的功劳大,只要和顺在我军手中,132联队就别想轻松地逃回去。” 韩团长皱了皱眉,说:“33师那边传来消息,说攻打辽县很不顺利。要是日军死守不撤就麻烦了。” 陈大旅长摇头笑道:“他敢!”如今和顺控制在八路军手中,辽县已是死地。除非海老名荣有把握坚守一周以上,否则只能是坐以待毙。 得知中国军队连夜攻击和顺和辽县,香月清司便有些惊惶不定,整晚都呆在作战室里。要说香月能当上中国驻屯军司令和第一军司令官,倒也不是简单人物。只是这两天失利太多,已经彻底地摧毁了他的自信心。 半夜里,仓茂周藏大佐突然赶到作战室。此时香月清司疲惫不堪,正靠在椅子上打盹。一听见有人来,他猛然惊醒,说:“谁?哦,是仓茂君啊!” 香月清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容,期盼地说:“仓茂君,你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吗?” 仓茂大佐低头行了一礼,说:“很抱歉,司令官阁下。我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香月清司的脸唰的一下变得苍白起来。他惊恐地看着仓茂周藏,生怕从他口里得知132联队全军覆灭的消息。 仓茂大佐忙道:“阁下,情况或许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糟,只不过是和顺县城失陷而已。” 香月清司一把抓住仓茂大佐的手说:“那辽县呢?” 仓茂大佐说:“海老名荣大佐指挥部队击退了中国军队的夜袭,双方还发生了炮战!” 香月清司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紧张起来,说:“仓茂君,你认为132联队还有把握突围吗?实在不行的话就让他们坚守待援吧!我已经命令16师团抽调一个联队前去增援!” 仓茂大佐说:“司令官阁下,恕我直言,坚守辽县可不是一个好主意。最近的援军只有驻平定县的一个大队,单凭他们的力量未必能冲破中国军队的拦截。其他部队即便是紧急抽调的话也需要三天以上的时间准备粮草辎重,再加上行军的时间和中国军队的阻挠,至少也要一周后才能赶赴辽县。” 香月清司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惶急地说:“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仓茂大佐说:“阁下,我认为还是让132联队尽快突围,天一亮就从辽县出发!驻平定的那个大队立即赶往昔阳,然后向和顺县方向接应!” 香月清司死死地盯着仓茂,沉声问道:“如果中国军队在半路伏击132联队呢,你能保证他们全部突围出来?” 仓茂周藏鞠了一躬,说:“很抱歉,阁下。我无法保证这一点!但是我能肯定,如果132联队覆灭的话,中国军队至少将付出三倍的代价!” 香月清司无力地摆摆手,说:“那怎么可以,108师团不能再承受这样惨重的损失了!” 108师团本来有四个联队,其52联队被33师、129师和178师联手歼灭于东阳关。现在番号虽在,但部队其实是重新组建的。105联队和117联队大部被歼灭于长乐村、关家垴地区,虽然各剩一个大队,但元气大伤。 唯一完整的就是这个132联队了,如果这支部队再有什么意外,师团长下元熊弥肯定逃不了干系,作为九路围剿的指挥官香月清司也难逃军事法庭的制裁。 仓茂周藏忍不住说:“阁下,如果不突围的话,只怕损失更大!” 香月清司闻言一震,抬起头,声音沙哑地说:“好了,仓茂君,你得让我想一想!” 仓茂大佐只得鞠了一躬,然后告辞离去,刚出作战室,突然碰到饭田祥二郎少将。 饭田详指了指里面,小声说:“司令官阁下下定决心了吗?” 仓茂周藏叹了口气,说:“司令官阁下背负了太多的压力!恕我直言,这个责任本来不应由他来承担。” 饭田详少将突然严厉地说:“仓茂君,你刚才说的话,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以后也不想听到。” 仓茂大佐心知失言,忙道:“哈依,多谢前辈提醒!” 饭田详少将点点头,说:“嗯,去吧!布置好132联队撤退的事宜。司令部阁下这边,我想我会说服他的!” 仓茂大喜,忙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那就拜托阁下了!” 4月18日凌晨,天还没亮33师就已经集结起来了,随时准备投入战斗。郑卫国见战士们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心中感到非常满意。他巡视一番之后,大声说:“弟兄们,我们大老远的赶来,是为了啥?” 指战员们齐声吼道:“打鬼子!打鬼子!” 郑卫国大声说:“好!总算没有忘记你们的使命!那我问你们,现在132联队想跑,你们能答应吗?” 指战员们怒吼道:“不能!不能!” 郑卫国说:“很好,现在请周参谋长给你们下达作战命令!” 周参谋长走上前来,打开一份文件,念道:“331团!” 代理331团的黄副团长唰一个立正,大声道:“到!” 周参谋长说:“我命令” 其他在场的军官听到这三个字都唰得一声立正站好,动作整齐划一,气氛显得极为庄重。郑卫国看了看,暗自欢喜,心想总算有些军人的风范了,这大半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命令下达完之后,还有三名军官站在校场上不肯离去,分别是补充团团长兼特务营长张长贵、狙击连长王大锤、战地服务队队长陈婉春。 郑卫国奇道:“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 三人齐声道:“报告师座!” 郑卫国说:“一个一个说,嗯,女士优先!” 陈婉春委屈地说:“参座没有给我们服务队分配作战任务!” 王大锤一脸不高兴,说:“师座,俺们连也没有!” 张长贵显得更生气了,说:“你们两个在长乐村、关家垴好歹还打了几仗,我们特务营连根鬼子毛都没捞着,白走这么远的山路了!” 郑卫国翻开作战命令,说:“这不是有你们的作战任务吗?都是预备队!” 陈婉春说:“师座,每次预备队都没有派上用场,俺不想当预备队!”另外两人也吵着要换个任务。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好,那我就交给你们一项任务。狙击连和女兵队在开战后,可以在敌阵五百米开外任意狙杀!” 王大锤顿时傻眼了,支支吾吾地说:“师座,那个,我们连能在五百米以外命中目标的没有几个。” 郑卫国生气地说:“这能怪谁呢?训练方法都教给你们了,枪械也是全师乃至全国最好的装备。如果做不到的话,继续当预备队好了!” 王大锤没办法,只好咬咬牙答应了。陈婉春见状也答应了下来,她们的枪法还要差一些,只是不愿意服输。 两人走后,张长贵欢喜地问道:“师座,我们营什么任务?您放心,就算是让我们去干掉海老名荣,我也接了!” 郑卫国瞪了他一眼,怒道:“王大锤是基层军官、陈婉春是女兵,他们耍耍小性子,我还可以接受。你堂堂一个上校团长,也视军令为儿戏吗?” 张长贵见郑卫国真发火了,立马就怂了,忙赔笑道:“师座,您别生气,我,我就是想替弟兄们争取个立功的机会。不然弟兄们都对我这个营长有意见了。” 郑卫国面色稍缓,说:“新武器掌握得怎么样?” 张长贵忙拍胸脯说:“师座,您放心,肯定没问题!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让弟兄们做好准备,我会给你们一个机会的!” 张长贵大喜,忙点头哈腰,说:“谢谢师座,谢谢师座!”说完忙跑去向弟兄们报喜去了。 看着张长贵乐颠颠的背影,郑卫国无奈地摇了摇头。周参谋长笑道:“师座,将士们士气高涨,这是好事啊!” 郑卫国正准备回答,一名通信员突然急匆匆地跑来报告,说:“师座,参座,观察哨报告,城中日军有异动,可能马上就要出城!” 周参谋长和郑卫国异口同声地惊呼道:“这么快!” 第163章 毒计 辽县牧童寺,33师指挥部。得知城内日军有异动,周参谋长忙领着一众参谋开始了紧张的工作。郑卫国这个师长倒是空了下来,只得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军情的变化。 “报告参座!日军一个加强中队已经从北门出城,现在正沿着公路向和顺进发。齐团长向您请示是否出击。” 一名译电员急匆匆赶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急电。 周参谋长接过一看,顺手递给了郑卫国,说:“师座您看是否命令342团出击?” 郑卫国看了一眼,说:“不急,这是海老名荣放出来探路的,不要打草惊蛇,让他们过去!”他起身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又感叹道:“日军的行动可真够快的啊,竟然不等飞机赶来就抢先出城了。老周,你猜海老名荣还有什么后招?” 周参谋长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个还真猜不出来!”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这个海老名荣阴险狡诈,善用奇谋,打仗确实有一套。不过战场的主动权在我们手中,他再狡诈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日军这个加强中队一出城,很快集中力量朝着一块高地扑去。徐副团长放下望远镜,笑道:“小鬼子果然抢山头去了。团座,你猜得真准!” 齐思贤团长解释说:“日军打山地战有两大特点,其一就是抢山头,每战必抢,有条件的话还会抢两个以上的制高点相互支撑!” 徐副团长好奇地问道:“团座,那日军山地作战的另一大特点是什么?” 齐思贤团长说:“迂回!”他折了一截树枝,在地上边比划边讲解,说:“你们看,假设这是一个山头,日军如果从正面攻不上去,就必定会绕到侧翼,甚至后方再发动奇袭。去年的娘子关就是这样丢的!” 342团的指战员都是晋绥军出身。大都经历过忻口会战。想起那场战役的惨烈和教训。大家都唏嘘不已。 徐副团长懊恼地说:“哎,要是去年娘子关不丢,那容得鬼子在额们山西地面上猖狂!” 团参谋长见气氛有些伤感,忙岔开话题,说:“团座,那如果日军被堵在谷地呢?还是迂回、抢山头?” 齐团长笑道:“没错,这可是鬼子的看家本领啊!”说着。他在地上画了一个山谷的模样,解释说:“日军一旦遇伏,就会不计代价冲击两侧高地,同时还会派一支小部队从侧翼包抄。一旦占领制高点,就会从上向下猛压!” 大伙儿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说:“小鬼子这一手可真毒辣!搞不好就是一个反包围啊!” 齐团长点点头,说:“确实很厉害,不过对部队的战术能力和执行能力要求较高。”接着,他又给大家讲解了这种战术的优劣和应对的办法。 一营长惊讶地说:“团座,你在哪儿学得这些好东西?太原随营学校可没教过!” 徐副团长笑道:“这些天团座没事儿总往师部跑,是师座给开的小灶吧!” 齐团长笑了笑,说:“算是吧!师座最近在编纂一部兵法,听说我上过军校。就要我过去帮忙整理资料。其实我懂什么啊。我读军校那会儿,狗屁都没有学到。也就是帮忙打个下手。” 徐副团长奇道:“师座编纂兵法干什么,是想开办军校?” 齐团长也不隐瞒,说:“嗯,师座说现在合格的军官太少,打算建立一所随营学校,把全师的军官都扔进去回炉。” 大伙儿一听,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纷纷问道:“团座,那个随营学校什么时候开办?我们都要去学吗?” 齐团长说:“眼下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等教材编纂齐备就可以正式开张。”又笑着对大伙儿说:“你们中间有没有想去深造一番的?想去的话,快点儿报名,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好几名军官忙举了手,齐团长让团部文书记下,说等战后就上报师部。大伙儿正说笑着,观察哨突然报告,说:“团座,又有一股日军出城了!” 齐团长忙道:“小心隐蔽,注意观察!”指战员们迅速回到工事中藏好。 辽县城内,一名军官匆匆赶到联队指挥部,啪得一声打了一个立正,说:“联队长阁下,第一中队已经占领城北高地,未受到支那军队阻截,第二中队正在向北推进!” 海老名荣感到有些惊讶,说:“支那军一直未曾攻击第一中队吗?” 军官忙道:“是的,阁下!” 海老名荣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用手托着下巴说:“支那军队可真沉得住气啊!眼下我军的飞机还没有来,不正是他们进攻的最好时机么?” 参谋猜测说:“大佐阁下,会不会是支那军队在昨天晚上的炮战中损失过大,已经丧失了进攻的勇气呢?他们虽然有不少重武器,但在应用上远不如我军。真要打起来,他们的伤亡肯定比我军要大!” 海老名荣想了一下,说:“索多斯内(是这个原因吗)?算了,不管支那军队如何想的,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向和顺方向节节推进,命令各中队绝对不允许冒进。” 参谋忙道:“哈依!” 日军第二中队出城之后,借着第一中队的掩护再往北面推进了几百米,然后又抢占了一处高地固守。 在342团阵地上能清楚地看到日军的动向,徐副团长笑骂道:“这小鬼子还是真是魔怔了,一个高地也不肯放过啊!” 齐团长笑道:“师座说日军患有一种病,叫抢高地强迫症。不占几个制高点,他们就没有安全感。”正说着,他脸色一变,急道:“快,通知部队做好战斗准备,日军要有大行动了!” 徐副团长奇道:“何以见得?” 齐团长正准备回答,通讯员突然背着一个小电台跑了过来,说:“团座,师座要跟您通话!”齐团长忙接过喊话器。 郑卫国在师部喊道:“喂,是齐团长吗?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齐团长忙道:“是我!师座,城内的日军是不是有动静,城北的日军似乎是在接应大部队出城!” 郑卫国笑道:“判断地很准确嘛!看来这些日子没白整理资料。日军主力马上就要出城了,你们团要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齐团长忙道:“是,师座!” 见齐团长放下喊话器,徐副团长忙问道:“团座,出什么事呢?日军要大举出城?” 齐团长点点头,说:“没错儿!师部命令我团立即做好战斗准备,一旦日军主力出城就切断他们的退路,逼迫他们向和顺方向逃亡。” 徐副团长大喜,说:“太好了,这个任务要是完成了,我们团也算是打了一个翻身仗!”342团三营在沙坡阵地遭到日军偷袭,全团上下都是颜面无光,上至团长,下至战士都想着打场漂亮仗,把场子给找回来。 日军主力很快从东、西、北三门同时出城,部队极为严整。郑卫国放下望远镜,不由地暗叹了一声。处于不利境地,还能保持这样的军容,殊为不易。 周参谋长也叹了一口气,说:“师座,敌军退而不乱,可是一支劲旅啊!” 郑卫国点点头,说:“确实不好对付。” 一名参谋突然指着县城方向说:“师座,参座,你们快看!” 众人忙顺着他的手臂方向看去,只见辽县城内正冒起一股黑烟,接着又腾起火光。初始还是小火,但很快就蔓延开来,半个县城都被引燃了。熊熊的火焰瞬间腾起了好几丈高,黑烟更是直冲天际。 熊处长疑惑地说:“日军为什么要烧城呢?这不是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吗?难道是担心我军趁乱夺城?” 另一名军官气愤地说:“小鬼子就是这样丧心病狂!他们有什么道理可讲!” 周参谋长轻易不发火,此时被日军的暴行给激怒了。他说:“师座,日本太歹毒了,把房子全烧了,乡亲们回来可怎么生活啊!” 其他将士都气得破口大骂,纷纷请战。331团的黄副团长找到郑卫国,说:“师座,小鬼子欺人太甚,我请求率331团与敌一战,将他们逼回辽县!让他们也尝尝大火的滋味儿!” 战士们齐声道:“对,烧死这群畜生!” 在辽县城北,海老名荣大佐看着城内冲天而起的大火,得意地狞笑起来,仁丹胡子也跟着抖个不停。 联队参谋说:“大佐阁下,您确定支那军队会上当吗?只怕他们已经丧失进攻的勇气!时间紧迫,我们还是继续北进吧!” 海老名荣眯着眼睛,看起来有些阴恻恻的,说:“不,再等一等!我不相信他们还能沉得住气!只要能歼其一部,我们接下来的路就要好走多了。” 原来,海老名荣深知在中国军队的围追堵截下,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就定下一条毒计,准备先打垮尾追的中国军队,然后再轻装急行,跳出包围圈。 县城的大火除了防止中国军队趁乱夺城以外,还是跟陆航飞机联络的信号。如果中国军队沉不住气,贸然发动进攻,就会在日军的空地协同之下撞得头破血流。 第164章 黄雀计划 “师座,快下命令吧!” “师座,我们连愿当先锋!” “师座” 面对群情激愤的部下,以郑卫国在33师的威望也有点儿招架不住了。以前有周参谋长帮他安抚部下的情绪,可今天他自己的情绪也有些失控,更别提安抚别人了。 郑卫国有心询问原由,但现在场合不对,只好暂且按下不提。他环视了一圈,只见大伙儿一个个杀气逼人,战意高昂,感觉强行压制也不好,容易挫伤士气。 于是他对将士们说:“你们可以在阵地上向日军发起攻击,但前提是不许离开阵地。” 郑卫国此时并没有想到空袭的因素,因为日军的通讯技术比较落后,尤其是地空通讯,不可能像后来的美军那样随时呼叫空中支援。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部队会在进攻中陷入混乱。这可不是郑卫国杞人忧天。历史上,在大好形势下稀里糊涂败了的可不在少数。 黄副团长忍不住说:“师座,难道日军败退也不许追击吗?” 郑卫国很郑重地说:“是的!现在主动权在我军手上,但我们不能随意挥霍这种优势。” 黄副团长急道:“师座!现在敌机未到,日军又自断后路,不正是歼敌的良机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师座!” 周参谋长的情绪平稳了些,疑惑地说:“师座,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暂时还没有。不过你们一路上也见识过海老名荣的狠辣了,像他这样的对手怎么会在关键时刻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呢?所以,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机会,实际上很有可能是敌人故意布下的一个陷阱!” 黄副团长一肚子不痛快,生气地说:“师座,要是您判断失误,我们岂不是白白错失良机?” 熊处长怒道:“放肆!黄团副。有这么跟长官说话的吗?” 黄副团长自悔失言。忙低头认错。当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服。 郑卫国摆摆手,说:“没什么!大家都下去准备吧,有机会就可以对日军展开攻击,但严禁脱离阵地!违令者军法处置!” 各部主官忙赶回了各自的阵地,虽说不能穷追猛打,但只要能轰他两炮。也能稍稍出口恶气不是? 五支队的曾支队长见别的部队长官都走了,自己却没有事儿做,忍不住说:“郑师长,我们支队暂时没有任务,可否去城内救火?” 为了统一部署,统一指挥。刘师长特意将汪支队和五支队临时交给33师指挥,所以五支队有什么大的行动必须得到郑卫国的批准。 在曾支队长看来,这个要求完全合情合理,没想到郑卫国断然拒绝道:“不行!火势已经蔓延开来,人力已经难以挽回。再说你们现在是预备队,随时都要准备投入战斗,怎么能轻易离开?” 在游击战中预备队的作用确实不大,这也导致八路的军事长官不重视预备队。往往都是由最弱的部队充当。所以曾支队长会觉得自己的部队派不上用场。但在正规战中,预备队是非常重要的。绝对不能轻易动用。 正说着,一名骑兵赶了过来,说:“报告师座,一队民兵不顾劝说,硬要闯入城中救火!” 郑卫国说:“曾支队长,麻烦你去劝说一下,此时情形极为危险,大敌尚在一侧虎视眈眈,岂是救火的时候?” 曾支队长为难地说:“郑师长,他们都是本地人,房子着火了,心里当然着急。我们不帮忙就算了,怎么好劝住他们?” 郑卫国严厉地说:“心情可以理解,命令必须执行!房子没了还可以再盖,人死了还能复生吗?” 曾支队长忙行了个礼,说:“是!我马上就去劝他们撤离!” 呯、呯、呯,轰、轰,33师各部开始对日军阵地发起猛攻。只是由于距离较远,这个猛攻有些隔靴搔痒的味道。 海老名荣惊喜地说:“哟西!鱼儿终于要上钩了吗?” 可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33师各部虽然打得起劲,却没有一部离开坚固的阵地。海老名荣眼珠子一转,忙派了一支部队佯攻342团阵地,然后假装不敌败退了下来。 徐副团长大喜,说:“团座,鬼子顶不住了,我们快追击吧!” 吴全福摇了摇头,说:“不行!师座刚才亲自打电话过来,严禁我军追击,违者严惩不贷!” 徐副团长不以为意,说:“咳,师座那个人我知道,只要你能打胜仗,偶尔抗命一两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团长瞅了他一眼,说:“那是打胜仗,你能保证一定能打赢吗?万一中了日军的圈套怎么办?” 徐副团长一愣,随即说:“团座,要是输了,你就把我脑袋割下来当夜壶!” 吴团长没好气地说:“我不需要你这么大的夜壶,更不能让弟兄们跟你去冒险!”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升起防空烟火,紧接着防空号声也响了起来。各部军官忙命令战士们进入工事,准备防空。 十二架敌机突然从东北方飞来,然后对可疑目标发动了猛烈的空袭,县城当然也不例外。民兵们正闹着要进城救火,见状只好四散逃开。好在日军的注意力主要还是集中在33师各主要阵地上,并没有追击他们。 海老名荣见飞机已经赶到,知道利用空中优势突袭的计划已经失败,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说:“真没有想到,支那将军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参谋安慰说:“大佐阁下,或许他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厉害,有可能只是胆怯而已。” 海老名荣说:“但愿如此吧!命令部队立即向和顺县城转进!”由于诱敌失败,132联队只能尽早撤退,否则待的时间越长越危险。 看着在天空上肆意盘旋的日机,周参谋长满面羞惭,说:“师座,卑职刚才” 郑卫国笑道:“没什么!人么,总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注意调整就好!”作为一个指挥员来说。最可怕的就是失去理智。因为任何一个命令的变动。都决定着成百上千士兵的生死。 周参谋长忙感激地说:“是,师座!”又擦了擦汗,说:“幸亏师座及时发现了日军的阴谋,不然我军失去阵地的掩护,情况就危险了。” 郑卫国看了看还在头顶上盘旋的日机,笑道:“其实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碰巧罢了。”大家都以为他是谦虚。其实是大实话。 日机对着3 3师阵地空袭一阵之后,见效果不大,只得撤离。阵地上很快传来一阵欢呼声,似是在嘲弄敌军。指战员们刚才还对郑卫国颇有意见,现在完全是五体投地的膜拜了。 周参谋长说:“师座,日军现在有飞机掩护。对我军的行动极为不利!” 郑卫国看了看天上的飞机,说:“嗯,得想办把这几只小鸟干掉!通知郭总监,执行黄雀计划!” 日军正沿着公路快速向前推进,却没有发现在旁边的山坡上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来。接着,一个两个三个,这里竟然还藏着一支小分队,其中一人还背着一台五瓦的小电台。他们隶属于炮兵团侦察连。是昨天才组建的新部队。专门负责给炮兵提供目标方位。 一名士兵说:“队长,看到日军的大炮了吗?” 队长伸手把他的头向下一按。说:“嘘!小声点儿!鬼子盯得太紧,我们先退一退。” 还没走多远,背上的蜂鸣器突然响了起来。发报员忙接起了喊话器,说:“喂,喂,我是小鸟一号!” 喊话器里传来声音,说:“小鸟一号,我是鸟巢!你们发现了虫子没有?” 发报员忙道:“队长,鸟巢询问虫子的下落!” 队长忙接过喊话器,说:“报告鸟巢,鬼子防得太严,虫子还没有找到!” 鸟巢说:“马上去找,找到之后立即报告,黄雀计划已经正式启动!” 队长忙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鸟巢就是炮兵指挥部。焦急地等了一会儿,一支侦察分队终于发现了日军炮兵的踪迹。毕竟这么大的家伙,又需要六匹马拉,日军防守再严,也别想瞒过小分队的眼睛。 轰,轰!两发炮弹突然远处飞来,正好砸在了公路上。日军的野炮中队差一点就被击中,挽马吓得嘶鸣起来,把几门大炮拖得东倒西歪。 海老名荣闻讯不怒反喜,高兴地说:“终于忍不住了是吗?快去,马上跟陆航取得联系,请他们炸掉支那军队的炮兵阵地!” 参谋忙道:“哈依!” 几名日军忙拿出联络板紧急与护送的日机取得了联系。几分钟后,收到作战指令的四架日机迅速向南飞去。 一番搜寻后,两门野炮很快被飞行员们发现。这两个大家伙正安静地蹲在一块空地上,炮兵们见飞机来了都吓得到处乱窜。飞行员小松原决定抢个头功,呼哨一声就向炮兵阵地俯冲而来。 呯、呯、呯,眼尖就要接近阵地了,隐藏在附近的高炮和重机枪突然开火,其中一门高炮正中日机,当场就把立功心切的小松原炸回了老家。 “小松原!八嘎!”看着伙伴的座机被凌空击毁,多喜郎又惊又怒,忙调过头来试图为小松原报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还有另一个隐藏的高炮阵地,轰的一声巨响,一发炮弹正好命中了他的座舱 连续两架日机被击毁,剩余两架吓得肝胆俱裂,慌忙逃窜。本来是想炸33师炮兵阵地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吃了个大亏。 周参谋长说:“师座,日机被击毁了两架,剩余的也惊惶不定,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向海老名荣发动攻击了?” 郑卫国笑道:“不急,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第165章 百里追杀上 天上不时飞来几架日机,发出呜呜地轰鸣声,机身上的膏药旗显得极为刺眼。依托飞机的掩护,黑压压的一群鬼子正沿公路急速推进。 在远处的山坡上,刘二堂放下望远镜对陈婉春说:“婉春姐,要不要比一比!” 陈婉春瞪了他一眼,说:“怎么比?” 刘二堂笑道:“我们各出两人,看谁打死的鬼子多,谁要是输了就替赢家洗一个月衣服!”狙击连战士的枪法要比女兵队强上一大截,所以才敢下这样的大注。 陈婉春涨红着脸说:“比就比!英子,你先来!” 呯、呯,五百米开外突然飞来两粒子弹。一名日军军官闷哼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另一颗子弹贴着一名军官的面颊过去了,灼热的弹头给他留下了一道烙痕。 “八嘎!”一名中队长再也忍不住了,刀尖向前一指,怒吼道:“射击,射击!”日军士兵并不知道狙击手的具体位置,只得冲着一个大概方向胡乱打了一阵。可是没过多久,又一名军官和士兵被打倒,而是被一颗子弹穿了葫芦。 前面两枪,狙击连战士正中目标,英子偏了一点儿。陈婉春急了,只得亲自操刀。她的枪法不赖,运气也好,竟然一枪打了俩个鬼子。 刘二堂惊讶地看了陈婉春一眼,说:“小李子,你来!” 小李子着急地说:“副连长,我一枪最多只能打一个。打两个没把握啊!要不还是您来吧!” 刘二堂催促道:“快打,哪儿那么多废话?就打那个骑白马的军官!” 小李子被催得急了,一枪偏出,只打中了那名军官的大腿。枪声一响他就知道偏了,忙低下头不敢看兄弟们的脸色。女兵们则是大喜过望,忍不住低声欢呼起来。 陈婉春哼了一声,说:“俺们的衣服才不要你们洗!”说着,带着女兵队得意洋洋地转到下一处狙击阵地去了。 女兵队走后,狙击连的战士们都一个劲儿地埋怨小李子。小李子哭丧着脸说:“我就说不行,副连长非要我打!” 战士们这才想起来。就算小李子打中了也是一个平局。除非刘二堂亲自出手。也来个一枪穿俩儿才有可能赢下来。 一名战士说:“副连长,你刚才咋不出手呢?你要出手的话,咱们准赢啊!” 刘二堂支支吾吾地说:“我那是让着人家女兵?” 另一战士说:“哈,副连长。你别是看上人家陈队长了吧!”战士们趁机起哄。臊得刘副连长面红耳赤。 除了狙击连和女兵队较着劲儿打鬼子。各团也组织了一些精干力量采用突袭、伏击的办法对付日军。飞机对大部队的行动威胁很大,却很难对付这种几人一组的小分队。 哒哒哒一阵急促而沉闷的枪声传来,走在前面的搜索分队一下子就被打倒了大半。还没等日军反应过来。机枪手已经抱着机枪消失地无影无踪。 轰!一发榴弹突然落到了日军队列里面,当场炸死炸伤了一大片。这是从五百米开外的一个小山头上打过来的,日军根本无法防备。 海老名荣气恼地将地图摔到地上,骂道:“八嘎,竟然还有五十华里的路程!通知部队加速前进,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和顺!” 参谋说:“大佐阁下,支那军不停地袭扰,已经给我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现在部队要防备袭扰,还要带着伤员和辎重,速度已经达到极限了。” 海老名荣冷哼一声,说:“再大的伤亡也比全军覆灭要好!通知下去,行走不便的伤员全部留下作后卫!辎重也只留下一天的给养,其余的统统销毁!” 参谋闻言一窒,忙道:“阁下,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要是一天之内冲不出去呢!” 海老名荣厉声说:“八嘎,你认为支那人还会再给我们一天的时间吗?执行命令!” 参谋闻声一震,忙将双腿一靠,大声道:“哈依!” 一队队日军伤兵很快被清理了出来。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固守一个山头,直到战死为止。辎重也开始集中销毁,所有妨碍行军作战的东西全部被抛弃。这样一来,部队的行军速度果然快了很多。暂时摆脱追兵之后,部队开始停下来休整。 士兵们饱饱地吃了一顿午饭,上等兵小松山太郎开心地说:“哈,这半个多月以来头一次吃得这么饱!唯一遗憾的是中国的小米太难吃了!” 另一名士兵说:“是啊,要是能吃上京都的大米就好了!”说着咂了咂,像是回忆京都大米的味道。 自打深入晋东南以来,日军的物资就陷入到极度匮乏的地步。士兵们每天连饭都吃不饱,仅有的干粮是中国出产的小米。日本人大多吃不惯小米,最近这几天更是连小米都无法保障了。 军需官背着一个大包,一边走一边散发物资。让士兵们感到惊喜地是每个分队(班)竟然分到了足足半包香烟。 小松山太郎从分队长手中接过香烟就迫不及待地抽了起来,然后激动地说:“阁下,这一支是给我一个人的吗?” 前些日子,每七个人才能分到一支香烟,这下能一个人抽一支,也怪不得小松山欣喜若狂了。 分队长难得笑了笑,说:“是的!不过这是最后一支,想要接着抽就必须在今天冲出敌人的包围!” 小松山一个劲儿地猛吸,就这会儿功夫已经吸掉了一半。听了这话忙掐灭烟头,把剩下的半支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辽县方向,郑卫国看了看手表。说:“日机此时应该已经返航,通知各团立即追击!不过还是要注意防空,千万不能大意。” 趁着日军吃饭休整的时间,33师各团迅速向前推进。他们刚刚休息了这么长时间,体力充沛,速度也很快。不过为了防止日军反扑,郑卫国还是命令各团交替掩护,以免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 师部走在中间,不时和几个团擦肩而过。轮到331团掩护时,黄副团长红着脸跑来向郑卫国道歉。说:“师座。卑职早上糊涂,犯下子大错,请您责罚!” 郑卫国笑道:“那你说说看,都犯什么错误了?” 黄副团长说:“报告师座。卑职误判敌情。还顶撞上官!” 郑卫国摆摆手。说:“这不是重点。” 黄副团长一愣,忙道:“是,请师座教导!” 郑卫国说:“谈不上教导。交换一下看法罢了。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有判断失误的时候,长官也会犯错。更可怕的是,犯错的时候肯定不知道自己错了,所以在这个时候需要有人提出不同的看法,哪怕提出的是错误的意见。” 黄副团长听得是一头雾水,说:“啊!师座,那照您这么说,我没犯错儿?” 郑卫国笑道:“不,错误还是有的!” 黄副团长忙道:“请师座明示,卑职一定改正!” 郑卫国说:“听说你喜欢钓鱼?” 黄副团长没想到郑卫国会突然转移到这个话题,说:“是,师座!如果您觉得不妥的话,卑职马上戒掉这个习惯!” 郑卫国笑道:“没有什么不妥。我是想说打仗就跟鱼儿吃食一样,要分清楚什么是鱼饵,什么是食物。鱼儿判断错了,小命不保,我们判断错了,就面临着失败!” 黄副团长说:“师座所言极是,那怎样才能分辨清楚呢?” 郑卫国笑了笑,说:“我也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看清真相,但我能保证不会在弄清楚真相之前动手!”他接着解释说:“你要记住,机会错过了,还会有下一次机会,如果碰上陷阱,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黄副团长听得心悦诚服,说:“是,师座,我明白了!” 郑卫国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说:“嗯,明白了就好。去吧,祝你再立新功!” 33师一阵急行军之后,终于在寒王乡宋家庄一带追上日军。根据战前的安排,各部很快对敌发动了猛攻。在轻武器和兵力上,33师占据了绝对优势,所以一开战132联队就吃了个大亏。 不过,海老名荣确实很有决断。当他发现大事不妙,扔下一个中队就跑。这个中队的日军也是拼死反扑,等33师将他们彻底消灭之后,海老名荣已经领着大部队跑到五里地开外去了。 此时332团追在最前面,李大壮团长骂道:“这伙儿鬼子可真滑溜!都愣着赶什么,还不快追?”战士们咬着牙一阵猛追,一直追到清河店,终于再次追上了日军后卫。 这里地势开阔,无险可守,海老名荣深知不能被33师缠住,只得边打边撤。双方一路搏杀,从清河店一直打到蛇盘垴。 蛇盘垴上也有一支部队,是提前赶到这里设防的汪支队。日军刚撤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遭到了垴顶上重机枪的猛烈射击。由于是侧射,造成的伤亡非常大。 海老名荣大吃一惊,慌忙指挥部队反扑,但是蛇盘垴的地形比关家垴还险要,一时半会儿根本攻不下来。结果时间一耽误,33师各团趁势就围了上来。 周参谋长见状大喜,说:“师座,日军被堵上了!要不要通知各团发起总攻?” 郑卫国看了看手表,说:“好!速传令各团,立即向当面之敌发起总攻,一定要在日机回援之前将敌彻底包围!” 命令很快传到了各部,几十句冲锋号吹得地动山摇。战士们立即冲出阵地,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敌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第166章 百里追杀(中) “表尺60,方向30,4发急速射,放!”随着攻击命令下达到各团,各团属迫击炮连同时向日军阵地猛轰。 话说迫击炮天生就是打鬼子的,战士们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随着一发发炮弹落地开花,日军阵地很快被炸得一片狼藉。 “重机枪掩护,一连上!”趁着日军被炸懵了,步兵很快发起了冲锋。连排高等射手(目前只普及到连一级)冷静地扣动着扳机。日军的指挥官、机枪手、掷弹筒手乃至普通士兵都是他们猎杀的目标。 除了狙击手定点清除,轻机枪、掷弹筒也是随班组行动。有了这对曲平组合,日军的机枪阵位一个接一个被端掉,根本无力守住防线,只得节节败退。 周参谋长高兴地说:“师座,我看战士们的技战术水平已经不弱于日军了!” 郑卫国微微一笑,说:“打顺风仗还行,如果形势逆转,未必能打出这个水平!” 周参谋长点点头,说:“嗯,师座说的是!不过咱们还是一支新部队,能取得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假以时日,必然能超过日军!” 郑卫国也笑着点了点头,对战士们的表现感到非常满意。 说话间,两军已经开始近距离交锋。日军各中、小队长拔出指挥刀,嚎叫一声:“压几给给!” 士兵们则高喊着万岁冲了上来。他们在冲锋前就已经上好刺刀,一边冲锋还一边向我军密集的地方开枪。然后不退弹壳端起刺刀就扑了过来。 “打!”33师有了新战法,战士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纯用手枪还击。现在每个排的左右两翼都安排了一到两挺冲锋枪。随着排长一声令下,冲锋枪手就会向正在冲锋的敌军交叉扫射。经过装备部多次实验,这样部署可以给予敌人最大的杀伤。 噗噗噗密集的子弹瞬间射入敌阵,把正在冲锋的日军队形打得一顿。趁着这个间隙,战士们把步枪放下或是背在背后,换上手枪开火。一些臂力好的士兵还会猛投手雷和手榴弹。 在这样猛烈的攻势下,只有三八大盖和歪把子的日军自然抵抗不住,纷纷朝后方退去,地下丢了几十具尸体也来不及拖走。 “压上去!”各连排长带着战士们穷追猛打。一点儿收手的意思都没有。一些战斗力强的连队甚至已经对日军阵地发起了猛攻。不过。日军打得也非常顽强,常常是死战不退。由于双方都是死战血拼,战事很快陷入了胶着状态。 周参谋长说:“师座,要不要把预备队派上去!”现在各主力团都已经投入战斗。最大的一支预备队就是临时划归33师指挥的115师第五支队。 曾支队长见各团都已经投入战斗。就连129师的汪支队也在蛇盘垴上打得热火朝天。就自己的部队还躲在工事里休息,心里可真不是滋味儿。 这会儿听到预备队的事儿,忙屏住呼吸仔细听了起来。郑卫国观察了一下敌情。说:“日军还有余力,派预备队上去只会使更多的部队陷入僵局!” 曾支队长实在忍不住了,说:“郑师长,您就派我们支队上吧,我保证打破这个僵局!” 郑卫国劝道:“曾支队长你不要着急,仗有你们打的!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休整,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曾支队长苦笑道:“郑师长,您总是说随时投入,可是我们支队等了这么长时间连个挖沟的任务都没有争取到。”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好吧,我这里确实是有个很重要的任务,很危险,也很辛苦,就怕你们不愿干啊!” 曾支队长眼睛一亮,大喜道:“郑师长您放心,不管任务有多苦多累,我们五支队都不怕!” 郑卫国说:“那好!前线反映伤员一时转运不及,希望你们能帮忙把伤员从火线上转移到后方的野战医院去!” 曾支队长的脸色唰得一下就黑了,说:“郑师长,我们的装备是差了一点儿,可好歹也是主力部队吧!您不能让我们干民兵队的活儿啊!” 郑卫国两手一摊,说:“哎呀,都不愿意去,这可怎么办呢?只能让伤员在阵地上忍一会儿了!” 曾支队长一听,委屈地说:“得,您也别挤兑我,我去还不成吗?”在曾支队长的率领下,五支队很快冲上了各团阵地,迅速把伤员抬了下来,然后开始向野战医院转运。 现在战斗打得愈发激烈,33师各团多次冲上了日军阵地,并试图将他们分割包围。但是海老名荣也发狠了,连续组织肉弹冲锋,给各团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双方反复争夺的一些区域连泥土都变红了。 五支队的战士开始还有些不情愿,但看见伤员这么多,很快就顾不上埋怨了。有了这支生力军,战场救护工作算是有了保障。日军方面就惨了,他们的伤员根本得不到救治,只等躺在阵地上等着血尽而亡。 丁零零,电话机突然响了,郑卫国忙接了起来,说:“喂,我是郑卫国。” “师座,我是李慕景啊,白院长说伤员转运太远,影响治疗,要求带一组医护人员到前线来!您看是否可以?”李慕景现在还是卫生队长,算是保安团起兵的老人了。 “当然不可以,前线太危险了!”郑卫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多医生,要是让日军一炮给轰了,找谁哭去? 至于白院长就更不能让他冒险了,当年郑卫国为了把这尊大神请来,可是向周副主席说了不少好话,还下了保证。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向上级交待? 李队长说:“师座,我是劝不住这洋老头了,要不您自己跟他说吧!” 话音未落,白院长已经在电话里面吼了起来:“你们这是对战士生命的不负责!” 李队长说:“白院长,我们要为您的安全着想!” 白院长一听更加生气了,说:“那谁为战士们的安全着想?就因为你们愚蠢的决定,很多年轻的战士将失去生命,很多人活下来也是终身残疾!” 李队长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嗫嗫地说:“白院长,师座说了。必须先保证您的安全!” 白院长说:“你们不要拿我当古董。要拿我当一挺机关枪使用!” 李队长实没办法了,对郑卫国说:“师座,您看?”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好吧。你派一队年轻力壮的医护人员跟着白院长到前线来。其余人员留守!” 此时战斗已经愈发激烈了。敌我双方常常为了一小块阵地反复争夺。在这种情况下,预备队随时要准备投入战斗,五支队也开始重新集结起来。伤员只能让各团自行转移了。 曾支队长赶了过来,说:“郑师长,您找我?是不是有新任务,可是伤员还没转移完呢!” 郑卫国随口问了一句,说:“你观察过没有,战士们主要是怎么负伤的?” 曾支队长略想了一下,说:“大部分都是被炸伤的,小鬼子的手炮厉害,专往人多的地方炸。” 33师的手枪对付日军的刺刀很有效果,却对付不了日军的掷弹筒,这玩意都在两百米以外投掷榴弹,不在手枪的射程之内。另外,由于掷弹筒可以蹲着、甚至趴着投射,暴露的部位很小,狙击手也难以发挥作用。 郑卫国点点头,说:“好,记住这一点,马上集结你的部队,准备战斗!” 曾支队长大喜,忙集结部队从日军防守的一处薄弱地带冲了上去。五支队是由385团一个营发展起来的。前身是着名的红二师,所以也继承了红军的刺刀见血战术。 呯呯呯呯先是打了一阵枪,清除掉日军暴露的目标,然后扔一轮手榴弹,随着冲锋号声一响,战士们借着手榴弹产生的烟雾就冲了上去。 日军此时已是捉襟见肘,兵力严重不足,被五支队这么一轮猛冲,只好全线收缩。不过他们虽退不乱,宁愿放弃部分阵地,也不给33师穿插分割的机会。 郑卫国观察了一下,遗憾地说:“看来想一口吃掉一个胖子就是不行了,命令部队交替掩护撤退!” 周参谋长说:“不如趁日军飞机还没有赶到,再集中力量猛攻一下,说不定就攻进去了呢?”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万一没攻进去呢?为了一个132联队不值得冒这样大的风险和损失。” 日军此时已经伤亡过半,见33师突然撤围离去,根本来不及也无力阻拦,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各团撤离。 海老名荣长叹一声,说:“哎,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你我只怕都要为天皇陛下尽忠了!” 参谋正为33师撤围感到庆幸,闻言大感惊讶,说:“大佐阁下,您这话是从何说起?支那军已被我部击退,陆航的飞机马上就要赶来,形势明明是对我军有利啊!” 海老名荣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支那军并不是吃不下我们,只是不愿付出代价而已!”他朝北方看了看,指着大路说:“你看看这条路,支那人一会让我们的鲜血流尽!” 此时,天空中传来一阵呜呜的响声,等33师各部转移之后,日机终于姗姗来迟。周参谋长又是庆幸又是懊恼地说:“小鬼子这飞机可真是麻烦!” 郑卫国靠在战壕上朝空中斜藐了一眼,只见日机正在头顶上耀武扬威。 第167章 百里追杀(下) 在飞机的掩护下,日军开始重新集结。在清点伤亡,整合建制之后,他们将继续沿着公路北撤。虽然注定艰险,但这是唯一的生路。 公路边上堆满了刚刚清理出来的尸体,33师的烈士遗体全部收走,所以这里绝大部分都是日军自己的,约摸有三百多具。海老名荣微微仰着头,看着这血腥的场面木然无语。 参谋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张刚抄好的明细表,面色难看地说:“大佐阁下,已经清点过了,共计战死四百零七人,战伤一千二百三十三人,很多中队伤亡超过了三分之二。” 海老名荣微微点了点头,冷酷地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问我。另外,烈士的遗体带一部分回去就好了,反正只是个安慰。” 参谋试探地问了一句,说:“阁下,那就带一支胳膊回去?” 海老名荣哼了一声,说:“太多了!” 于是,每具尸体都被切了一根手指头带走。如果能带回去的话,这些手指将部火化,然后交给他们的家人,算是魂归故里。 那些行动不便的伤员们照例被留下来担任后卫。他们每人有一天的口粮和一百八十发子弹,一直要打到战死为止。 小松山太郎和同伴将一名伤员抬到了一处制高点上放了下来。这名伤员叫田川宏一,是小松山的同乡,还是一个村的。他的双腿受了伤。按照联队长的命令必须留下来,以免影响部队的行军速度。 田川宏一目光呆滞,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小松山他们快离开的时候才喊了一声:“小松山君!” 小松山闻声一震,慢慢地回过头来,说:“田川君,你是知道的,这是大佐阁下的命令。对不起,我,我帮不了你!”说着转过身来。给田川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田川宏一竟然笑了笑。说:“小松山君,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说着艰难地从身上掏出一张照片递了过来。 小松山接过一看,见是田川的未婚妻雅子。雅子是他们村的村花,也是田川宏一和小松山心目中的女神。两人都曾疯狂地追求过她。不过雅子最终选择的是田川。如果不是田川突然被征招入伍。他们可能都已经结婚了。 田川宏一盯着小松山,目光恳切,说:“小松山君。我是回不去了!你要是能活着回到家乡,请一定好好对待雅子。拜托了!”说着深深鞠了一躬。因为双腿使不上劲,一头栽到了地上,显得有些狼狈。 小松山忙扶起他,说:“田川君,你怎么样?” 田川宏一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无所谓了!小松山君”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如果,家人问我是怎么死的,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实情!” 小松山默默地点了点头,又起身给田川鞠了一躬,说:“哈依!” 同伴推了推他,说:“小松山君,我们快走吧,时间已经用掉很多了!” 小松山从身上掏出那半支香烟放在田川的上衣口袋里,说:“田川君,请多多保重!”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同伴跑了下来。 中队长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上前就给了他们两耳光。小松山和同伴不敢做声,捂着脸跑进了队伍。 步兵中队一个接一个向北推进,海老名荣四下一看,怒道:“八嘎,野炮中队和山炮中队怎么还没赶来?” 参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说:“大佐阁下,不好了,那四门野炮恐怕无法安全转移了。” 海老名荣勃然大怒,喝道:“八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了逃出生天海老名荣把伤员和辎重都抛弃了,可笨重无比的野炮却仍旧带着,足见这些大家伙在他心中是多么重要。现在有人竟然跑来对他说,野炮带不走了,这怎不叫他生气? 参谋面色惊惶,忙解释说:“大佐阁下,在刚刚的激战中,炮兵阵地遭到了支那军队的炮击,人员损失惨重,挽马大都已经战死!” 为了摧毁132联队的远程火力优势,33师撤围之前集中火力攻击了日军的山野炮阵地,狙击手更是对马匹进行了重点照顾。山炮还可以拆了抬着走,野炮却别想跟着部队长途行军。因为炮管和底座实在是太沉了,即便拆开,每一份也需要六到八人才能抬着缓慢移动。 海老名荣急匆匆地赶到了野炮阵地,只见这里已经被炸得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未来得及清理的尸体。一名军官跪在阵地上,腹部插了一把武士刀,看上去已经气绝多时。 参谋解释说:“大佐阁下,这是野炮中队长多田喜二中尉。他自知罪责难逃,已经剖腹自尽了!”在日军内部,火炮的地位很高。如果火炮丢失或者损坏,就要受到严惩。多田喜二为了逃避军法,只得自尽。 海老名荣冷哼一声,轻蔑地说:“自杀是懦夫的行为!既然有这个勇气为什么不多想想解决的办法?” 参谋说:“哈依!大佐阁下,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海老名荣说:“去把各军官的战马收集起来,套上缰绳把炮拉走!” 参谋忧虑地说:“阁下,乘用马恐怕不适合当挽马!” 海老名荣说:“先试一试再说吧!” 在他的坚持下,军官的座骑很快被统一征调。不过正如那名参谋所说,乘用马拉大炮没什么用,这些大家伙知道驮着人跑,协作什么的完全不懂。不管士兵们怎么喝斥,这些长耳朵的家伙就是喜欢把炮拉得东倒西歪。 海老老荣见实在不行,郁闷地看了一眼。摆摆手说:“统统的炸掉!” 参谋忙低头道:“哈依!”说着一挥手,早已做好准备的工兵立马上前装好了炸药。等海老名荣他们走远之后,轰的一声巨响传来,这四门野炮全部被炸毁。像这种特意破坏的爆破之后,野炮就成了一堆废铁,几乎不可能再修复了。 四门山炮也失去了挽马,其中一门炮还被炸坏了。参谋说:“阁下,现在只能拆卸成零部件让士兵们背走了,或者让战马驮着走。” 海老名荣阴沉着脸点了点头,说:“让战马驮上吧。军官们可以步行。快快的!部队必须马上出发!” 参谋忙道:“哈依!” 日军没走多远。33师又派出小部队沿途袭扰。129师攻占和顺之后也派兵南下对道路进行破坏。 轰!日军刚走过一段公路,一枚土地雷突然爆炸。这是用瓷罐加装黑火药制造的,没什么威力,只把一个倒霉的士兵熏得浑身漆黑。痛苦的灼伤使得这名士兵又跳又叫。活像传说中的灶王爷一样。把周围的日军都吓了一跳。 出于对地雷的恐惧。日军开始裹足不前,并召唤工兵前来扫雷。一队队工兵拿着探雷器扫来扫去什么也没有发现。突然一声巨响传来,工兵也被地雷炸伤了。 原来这种土地雷里面几乎没有金属。用感应线圈根本探不出来。要是用探雷针一点一点的戳当然可以,但恐怕一个星期也探不完。 参谋说:“大佐阁下,公路都被八路军的土地雷封锁,要不我们改走小路吧!” 海老名荣摇了摇头,说:“八路军比我们熟悉地理,走小路更容易遭到伏击。” 为了对付八路军的地雷阵,海老名荣很快想到一个办法用骑兵趟阵!像这种土地雷,威力小,又不是瞬发引信,根本伤不了战马。至于33师用重炮炮弹改造的地雷,体积太大,短时间很难掩埋,有经验的骑兵可以轻松躲过。 冲破地雷阵之后,日军士气大增,加上是背水一战,士兵们打起仗来都是不要命。体力明明消耗了很多,行军速度却比之前更快了。 到了下午四点多,日军先头部队终于到达了和顺县城以南。跟辽县一样,和顺城南也有一条小河,是清漳河的一条支流。在日机的掩护下,132联队开始在河边集结,然后准备渡河攻城。 日军的飞机之前已经多次突袭和顺,并没有发现什么大部队。不过海老名荣并不放心,坚持部队要以战斗队形渡河,为此不惜多花一倍的时间。 和顺城内,坐镇指挥的陈大旅长正在指挥部里走来走去,说:“侦察员都回来了吗?” “报告旅长,还没有!”侦察科长忙起身回答。 陈大旅长示意他坐下,然后说:“不能再等了,通知各团,立即准备作战!”虽然未能确认全部的敌情,但让敌人过河无疑是最坏的结果,所以陈大旅长决定抢先发动攻击,不给日军直接攻击城墙的机会。 就在日军的先头部队准备过河的时候,天空上突然升起三颗红色信号弹,河对岸一阵急促的枪炮声突然传了过来。密集的子弹像风一样刮过,把正在涉水过河的日军尽数扫落在河中央,河水瞬间变得血红。 迫击炮弹也呼啸着砸了过来,在河滩上炸起一个又一个大坑。由于河滩上多石子,又缺乏遮挡,这一下子给日军带了很大的伤亡。 “还击!”海老名荣大怒,不顾危险,亲自冲到前线指挥部队向和顺县城发动了攻击!速射炮、步兵炮、迫击炮都被集中了起来拼命对岸猛轰。41式山炮也在紧急组装,不过最快也需要半个小时。 与此同时,日军也开始集中火力攻击城墙和位于小河北岸的阵地。因为之前的侦察失误让他们在陆军面前丢尽了脸面,所以打得极为凶狠。好在129师昨天晚上就占领了这里,工事修得非常坚固,而且也很隐蔽。 轰!一发炮弹正中陈大旅长的指挥部,炸得尘烟四起。步兵炮曲射时没有什么穿透力,只是弄了一满屋子灰。 一名参谋啐了一口唾沫,骂道:“小鬼子的炮火真他娘的猛!” 陈大旅长说:“这还是步兵炮,要是山炮、野炮就更厉害了!快去联系一下33师,看他们到了哪里?” 第168章 决战(上) “敌机,快趴下!”话音刚落,一架日机呜呜叫着从头顶掠过。噗、噗、噗,一阵子弹扫在山坡上,打得尘烟四起。有几名战士躲得慢了一些,不幸被击中,痛得大声惨叫起来。 班长忙冲了过来,边跑喊道:“二娃儿,小余,你们怎么样?卫生员,卫生员!” 二娃儿痛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说:“班,班长,俺好像中弹了!”说着捂着肚子直打滚。 小余伤在腿上,痛得抱着腿直哭,说:“班长,俺的腿断了,怕是要得残疾!” 班长忙安慰道:“别怕,有小张呢!小张,快,给他俩儿看看!”小张就是班里的卫生员,平时大家都笑话他是个蒙古大夫,可这会儿却笑不出来了。 现在每个班都配有一名卫生员,不过是兼职的,只会一些简单的包扎知识。小张给两名伤员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由于伤势比较重,班长又喊担架队将受伤的战士抬到野战医院去抢救。 这边刚把伤员送走,还没来得及向前推进,日军又呜呜叫着飞了回来,稍有动静就是机枪扫时,不时还扔两颗炸弹下来,搞得大家非常恼火。 由于日机分批次不停地袭扰,导致33师根本无法全力追击日军。周参谋长看了看天上的敌机,恨恨地说:“师座,小鬼子也太猖狂了,一架飞机也敢来耀武扬威!要不要抽调一个防空连来,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郑卫国想了一下。感觉没有把握,说:“防空营的技战术水平比较差,有预设阵地还能偷袭一下敌机。像这种行军途中及时防空作战,恐怕不是小鬼子飞机的对手!” 周参谋长说:“可是鬼子老在头顶上转悠,咱们就别想正常行军了。要不打电话问一问龙力行(防空营长)?” 郑卫国说:“那好吧!你跟龙营长联系一下,看他有没有把握,行得话咱们就给小鬼子来个下马威!如果不行,咱们也不勉强。反正时间还早,大不了跟鬼子打场夜战!” 周参谋长马上用电台呼叫高炮营,由于隔得不远。很快就联系上了。过了一会儿龙营长以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他亲率防空营的一个加强连赶了过来。 郑卫国关切地说:“龙营长。怎么样,有没有把握?事先声明,拿鸡蛋碰石头的事儿咱可不干!” 龙营长咧嘴一笑,说:“师座。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我最近琢磨出了一套新战法。定叫小鬼子的飞机喝一壶!” 郑卫国往他身后一看,疑惑地说:“怎么尽是机枪!你也太托大了吧,一门高炮都没带?” 龙营长笑道:“师座。这就是我这套新战术的关键,等会儿您就知道了!” 郑卫国怕他不知天高地厚胡来,就叮嘱了一句,说:“我可告诉你,不行的话趁早放弃。要是吃了亏,让部队蒙受损失,军法可不是虚设!” 龙营长忙道:“那是自然,可要是我们打下鬼子的飞机呢?有没有奖赏?” 郑卫国瞅了他一眼,说:“有!不过代价太大照样严惩不贷!” 龙力行得意地说:“行!师座,您就瞧好吧,就怕鬼子的飞机不来!” 呜呜正说着,一架日军又飞了过来,看来是盯上这儿了! “一排、二排注意,调整目标,准备射击!”龙力行一看敌机飞来好不兴奋,就像看到了猎物一样。 下面动作太大,很快引起了日机的注意。这架飞机灵巧在空中划了个圈,然后迅速飞了过来,并且试探性地打了一排子弹。由于之前连续出现飞机被击落的情况,日机现在也比较谨慎,不肯轻易低空扫射。 “射击!”龙力行感觉时机已到,忙下达了攻击命令。八挺重机枪(装在高射枪架上)同时开火,很快形成了两道弹幕将日机包夹在其中。不过单靠重机枪是很难对飞机构成威胁的,即便是二战前期的垃圾飞机也不例外。 日军飞行员虽然被突然喷出来的弹幕吓了一跳,但还是镇定地将飞机拉起,轻松地避开了这一波劫杀! 郑卫国忧虑地说:“重机枪毕竟不是专门防空用的,反应速度、杀伤距离和范围都太差劲了!” 周参谋长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过还是自我安慰一句,说:“师座您也别着急,龙力行这小子说话是有点狂,但做事还是挺稳重的,应该不会胡来。” 反正战斗已经打响,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郑卫国无奈地说一句:“要是他这回敢给我捅娄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就在这时,日机换了个方向,再次向机枪阵地扑去。由于枪架和射界的关系,重机枪很难做到三百六十度射击。飞机则不然,空中一片坦途,想从哪儿来,就从哪儿飞,完全是无死角的大视野攻击。 哒哒哒埋伏在一旁的三排突然去掉伪装,开始对空扫射,看样子是想从侧面偷袭日机。 郑卫国忍不住骂道:“我靠,这不会就是龙营长的新战术吧!”打步兵侧袭是非常高效的,一发子弹往往能洞穿数人;打飞机用这招就没用了,因为飞机速度快,很难从侧面打到它。 果然日军只轻轻一摆就让过了弹雨,然后向一排、二排的阵地直扑而来! 飞机迎面冲来是什么感觉?没经历过,不过滋味肯定不好受。有几名士兵吓得掉头就跑,却被机枪连连长一脚踹了回来。 连长飞舞着驳壳枪怒骂道:“都他娘的给老子顶住,谁敢跑我他妈毙了谁!”战士们虽然在军官的压力下,克制住了恐惧。不过在这种惊惶失措的情况下,想要干掉日机是不可能的。更别提还有不少机枪没有调整到位。 哒哒哒日机已经在开始试射,下一秒子弹就要打到机枪阵地了!当然,扔颗炸弹下来也是不错的选择。郑卫国忍不住朝龙力行的指挥所看了看,见他还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 呯呯呯苏罗通高炮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郑卫国往远处一看,只见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藏好了两门高炮,只等着鬼子上钩。 日军此时和高炮的弹道处于同一平面,刚想偏开一点就被两发炮弹打中了侧翼。飞行员大惊失色,慌忙拉动操纵杆试图再次拉升。 哒哒哒四排也去掉伪装向日机猛烈开火,这是典型的趁你病要你命!日机旁边翅膀受伤,不由自主就向一边偏去,结果正好撞在机枪弹雨上面。机身被打得一震,随即失控。这时,苏罗通高炮又是一阵猛射,当场就这架飞机打得凌空解体。 战士们顿时欢呼起来,士气猛然高涨!大伙儿刚才一直躲在隐蔽处观察这场激烈地交锋,都为防空营捏了把汗。谁都没有想到能赢得这样干净利落。 郑卫国和周参谋长也是相视一笑,大大的松了口气。 龙力行也偷偷擦了把汗,然后打电话过来,得意地说:“师座,您瞧这仗打得怎么样?”言下之意是,仗打得这好,是不是该论功行赏? 郑卫国笑骂道:“你这个败家了,有你这么打仗的吗?十二挺重机枪当诱饵,浪费我多少子弹?回头再跟你算账!” 龙力行涎着脸说:“师座,这事儿可不能赖我!是您自己说的,宁愿浪费十万发子弹,也不能浪费一名战士的生命。我这儿完全是照您的吩咐行事啊!” 郑卫国说:“我说过这话?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记得!” 龙力行忙道:“嘿,这事儿您可赖不掉!是您在全团连以上军官会议上讲的,大伙儿都记在笔记本上呢!” 郑卫国笑道:“好吧!这回先给你记一功,不过日机肯定还会来报复,你接下来要死死顶住!” 龙力行大喜,忙道:“是,师座!保证完成任务!” 过了一会儿,天边又传来呜呜的声音三架日机增援过来了!好在这时防空营其他单位也赶了过来,并且构筑好了防空掩体。 33师有八门20毫米高炮,另外还有大量的重机枪可以做低空防护,只要摆开架势,并不怕区区几架飞机。日机盘旋了一圈之后,见没有十足的把握,只好胡乱将炸弹扔下,然后跑去支援132联队渡河。 此时,海老名荣率132联队残部已经和陈大旅长的386旅打得筋疲力尽,但还是没能突破小河防线。主要是这里太平坦了,而八路军又连夜修好了工事。机枪躲在掩体里一扫一大片,日军连个躲闪的地方都没有。 日军见步兵迟迟冲不过去,又派飞机对八路军阵地进行猛烈地空袭,但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当然,这与日军空地配合比较垃圾也有关系。要是换作欧美列强在散兵线20米以外开火的水平,凭日军的近战能力,只怕早就冲过小河了。 迟迟不能过河,日军的士气迅速低落了下去。海老名荣突然感到一种心悸,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背后连绵起伏的山地,嘀咕了一句:“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吗?真是不甘心啊!” 第169章 决战(中) 寂静的山坡上长满了杂草,说不出的萧索。日军哨兵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在确认安全之后又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就在哨兵转身的时候,杂草中突然伸出一支潜望镜。镜筒轻轻地转动着,然后一个脑袋从下面探了出来。这人目光炯炯,面目坚毅,正是狙击连连长王大锤。 他观察了一会儿,慢慢地向后伸出手臂。先是将手指弯曲成圆筒状,然后伸直并拢向自己身躯的方向轻轻摆动。 杂草簌簌地响着,两个身影突然从山坡下面爬了过来。他们一前一后,前面一人拿着望远镜,后面一人手里拿着一杆加装了消音筒的狙击步枪。 这两位都是一个狙击小组的成员,拿望远镜的是组长兼观察手高步轩,拿狙击步枪的则是主射手杨三。 王大锤向他们伸出三根手指,然后指了指眼睛。示意敌人在三点钟方向,让他们注意观察。 由于日军哨兵站的位置很突出,他们很快就发现了目标。高步轩将掌心稍微弯曲并指向王大锤。手指间紧闭。然后将手掌水平放置在前额上。这是告诉王大锤,他已经确认目标位置。 王大锤微微一笑,做了开枪的手势,然后轻轻向后退去。把舞台让给了狙击小组。杨三伸出右手作ok状。表示接到命令。 “距离三百三十米。风速自右至左2m\/s,建议修正0.5个米位。”高步轩很快把观测到的数据报给杨三。 呯!日军士兵脑袋上多了一个血洞,仰面倒了下去。 王大锤大喜。忙伸手做了一个向上翘起大拇指的手势。这可不是表扬杨三打得准,而是给山坡下面的部队发信号,示意前方安全,可以前进。 “上!全速前进!”一个加强连迅速就从沟底钻了出来,然后向前方飞速跑去。这个连正是由张根生率领的332团侦察连。 凭着在关家垴后山的出色表现,他们这个连被暂时划为师部直辖,并且有望扩编成师侦察营。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迅速穿插,打乱日军的阵形,并坚持到大部队赶到。 高步轩向下看了一眼,惊讶地说:“还带了迫击炮呢!” 王大锤说:“嗯,他们是第一波及攻击,没有重武器可不行!”确认危险解除之后,他们还是更愿意用语言交流。 正说着,一队日军约十余人突然从远处走了过来。由于日军兵力严重不足,这里本来只安排了一个警戒哨,不过海老名荣担心33师会突然出现在背后,又派了一个分队沿途巡视。 高步轩抬头一看,正好发现对面坡上的日军,忙道:“不好,敌人有游动哨!”他们只要走上坡顶就能发现正在下方潜行的加强连。行动一暴露,再精锐的部队也会陷入险境。 王大锤朝山坡下看了一眼,见张根生他们已经向前走了很远,郁闷地说:“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见机行事。大不了,咱们三个干掉那十几个鬼子就是!” 高步轩说:“好,保险起见,我把狙击小组全调上来!”全调上来也只有四人,再加上王大锤一共五人,不过他们有一挺芬兰造轻机枪,再加半自动步枪,火力并不弱于日军的巡查分队。 日军也很谨慎,他们并不是排成纵队过来的,而是呈战斗队形散开。高步轩感到有些棘手,就说:“连长,这仗由我指挥如何?” 现在狙击连编制人员增长很快,对于很多部下,王大锤都不了解。高步轩正是担心这一点,所以开口要起指挥权来。 王大锤不以为忤,笑道:“好!我现在也归你指挥,不过你们可要把真本事拿出来!” 高步轩苦笑道:“不拿出来也不行了!”又叮嘱道:“大家千万不要大意!日军虽然没有进行狙击训练,但枪法都非常好。” 说完又给大家分配任务,因为都是一个组的,职责又比较分明,所以很快就安排好了。至于王大锤则使用掷弹筒,负责把藏在暗处的敌人给轰出来。 “小心!” “有情况!” 山坡上突然传来一阵日语的惊呼声。王大锤立马反应过来了,低声道:“不好,哨兵的尸体被发现了!” 高步轩也明白过来了,忙打手势让大家作好准备。好在日军并没有意识到哨兵是被狙击手干掉的,他们本能地认为敌人就在附近,一番紧张地查看下来自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日军打仗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单兵之间喜欢靠拢,这大概是常年练习拼刺刀养成的。这次也不例外。好几名士兵开始背靠背地聚集在一起。 “打!”高步轩见机会难得,忙下达了攻击命令。 哒哒哒芬兰机枪的优良性能使得一个突袭就扫倒了前面三名士兵。不过日军反应很快,剩下的士兵迅速向小路两边扑倒。动作快的甚至已经开枪还击。 呯!呯!两名日军士兵被当场击毙。他们枪法确实很好,但不会保护自己,注定只能成为狙击手的猎物。 轰!王大锤一扯皮绳,一发榴弹嗖得一声就飞过去,正好落在日军的藏身之处。剧烈的爆炸当场炸伤了好几名士兵。 一名日军痛得稍稍侧了侧身子,结果使得头部向上抬了一点。呯!一发子弹正中眉心。这下,日军终于意识了对面中国军队的不同,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狙击手。 一名伍长吼道:“快撤。对面有支那人的狙击手!”士兵们慌忙向山坡背面退去。 像这种撤退只会把后背和后脑勺卖给敌人。更别提他们还要翻过山坡的脊线。呯、呯、呯 杨三恋恋不舍地将步枪收起,感慨地说:“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小鬼子也不咋滴啊!” 王大锤说:“不可轻敌!日军现在对我们狙击手部队缺乏了解,不然凭他们的技战术可不会这么弱!” “哪儿在打枪?哪儿在打枪?” “小心!大哥。俺们是不是中埋伏了?” 山坡上面的激战也惊动了下面正在急速推进的侦察连。张根生连长向上看了看。镇定地说:“没事儿。是狙击连在清扫鬼子的援兵,通知部队加快前进!” 副连长低声说:“连长,要不咱们撤吧!万一狙击手没有压制住敌人。咱们憋在这山沟里就完蛋了!” 张根生摇了摇头,低声道:“撤也没来及了,只能选择相信他们!我带弟兄们向前冲,你在后面压阵!有畏缩不前的,直接枪毙!” 副连长一惊,忙道:“是!” 在张根生的一力坚持下,部队终于通过山坡下面的险境,并且绕到了日军的侧后。一排长突然指着远处,兴奋地说:“连长,你快看!” 张根生顺着一排长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日军一个炮兵阵地,共有三门山炮。他忙回头喊道:“迫击炮,迫击炮!快上来!” 迫击炮小组正累得气喘吁吁,闻言来不及休息,忙将各部件搬了上来。其中两人抬着炮管,一人拿着脚架,还有一人背着底盘。弹药则是用箱子装的,总共有四箱,全是用毛驴驮着。 张根生有些不高兴,骂道:“你们几个怎么这么慢!是不是中午没吃饱饭?” 迫击炮班长擦了把汗,苦笑道:“张连长,您试试这份量就知道了。小鬼子造的东西就是不上道,可他娘的沉了!早知道,还不如用咱们的82炮呢?” 张根生闻言有些尴尬,因为这炮是他要求换的,谁想到携行这么困难。他看了看长长的炮管,感觉不好装弹,忍不住说:“要不要先挖个坑?” 迫击炮班长说:“那倒不用!张连长,目标在哪儿?” 张根生指了指前面的炮兵阵地,说:“喏,那不是!” 班长一看,哗,三门山炮!高兴地差点儿跳了起来,忙道:“伙计们,快开工,是条大鱼!” 就在他们准备对日军炮兵阵地下黑手的时候,在另外一个山头下面,也有一支部队正在隐蔽潜行。 他们手里拿着的多是截短枪管的启拉利机枪,还有些则是比较少见的枪榴弹发射器和六零迫击炮。有这样的装备,不用说,当然是33师最精锐的特务营了。 为首一人正是特务营长张长贵,他脸上涂了一层迷彩膏,不过颜色搭配不好,搞得跟唱戏的一样。张长贵伸手在脸上摸了摸,又在衣服揩了揩,忍不住啐了一口,说:“娘的,这味儿可真难闻!” 战士们都跟着嘿嘿笑了起来,一个个都跟大花脸一样。一名战士打趣道:“团座,这是您自己非要找师座讨来的,可怨不得别人!” 原来这药膏还处于试制阶段,不光颜色不好,气味也比较大。大伙儿都不爱用,只有张团长图新鲜,硬是要了一些带来。 张长贵没好气地骂道:“去,去,去!快看看侦察分队回来没有!” 正说着,侦察分队一名队员跑了回来,兴奋地说:“团座,敌军没有防备,可以行动!” 张长贵大喜,说:“好,憋了这么久,总算要发个利市!”说着立马做了一个向前推进的动作。 战士们忙噤声,开始以班组为单位向山坡上摸去 第170章 决战(下) “旅长,你快看,小鬼子的山炮阵地被人端了!” “报告旅长,日军后方突然燃起了大火!” “报告,日军阵地出现混乱,后方有明显的枪炮声传来!” “报告!旅长,33师称已经赶到日军侧后,正准备发动攻击!” 陈大旅长放下望镜,哈哈一笑,说:“不用说我也知道了!同志们,友军已经到了,准备” 轰轰轰他本来想下令全面攻击的,没想到话才说了一半,声音就被密集的炮火声所掩盖。大伙儿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河对面的日军阵地,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做饱和攻击。 密集的炮弹几乎贴着地面向前飞去,径直撞入河滩上的日军阵地,一路洞穿了所有的人员和工事,直到撞在河滩上的鹅卵石上才猛烈地爆炸。阵地上很快就被炸得血雾弥漫,还有几道明显的血槽,断肢碎肉甚至飞到了河对面 作战参谋看了看河对面,心有余悸地说:“旅长,咱们还要攻击不?” 陈大旅长有些羡慕地看了看对面,郁闷地说:“郑胡子的炮火这么密集,让我们怎么攻?想跟小鬼子一起死啊!你马上跟对面33师的部队联络,让他们空出几条道好让我们冲锋!” 参谋为难地说:“旅长,这没法联系啊!我们的密码不一样,电台只能跟他们的师部联系!再说了,对面是33师的哪支部队咱儿也不知道啊。” 陈大旅长敲了敲他的脑袋。说:“木鱼脑袋啊!真笨呐你,吹号啊!”八路军的军号通信能力很强,据说有一百多种号声,组合起来可以表达非常复杂的信息。 参谋一缩脑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旅长你是不知道,人家33师的旗号兵主要是打旗语,司号员都只会几种号声,而且跟咱们的还不大一样。再说了,现在炮打得这么响。吹号人家也不一定能听得清啊!” 陈大旅长无可奈何。只得挥挥手说:“行了,行了,那你马上跟郑胡子联系,让他们分一半鬼子给我们。总不能让咱们几千号人在这边儿傻看着吧?” 没过多久。参谋垂头丧气地跑了回来。说:“旅长。郑胡子说了,前线打成一窝粥,他也没办法。说让我们帮忙堵住口子就行了!” 陈大旅长气得把帽子一扔。说:“好你个郑胡子,你这儿是要吃独食啊!亏我还给了你几门九零炮!”说着又羡慕地说:“娘西皮的,有炮兵就是好啊,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作战参谋也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看河对面,忍不住说:“旅长,咱们也要想办法组建一支旅直属炮兵!不然以后就只有给人家打下手的份啦。” 陈大旅长连连点头,说:“嗯,有道理,有道理!回头我们就去跟师长去磨一磨。师长那脾气我知道,多磨几次就行了!哈哈” 轰轰轰33师的炮击还在继续。日军暴露在空旷的河滩上只能任由宰割。飞机试图反击也被防空部队给击退了。自杀式攻击当然可以,可问题是飞行员才没有这么傻,神风敢死队还早着呢! 不过,日军的战斗意志确实非常顽强。虽然河滩阵地已经被轰得支离破碎,人员也是死伤枕籍,但还是有很多日军没有放弃。在付出大量伤亡之后,一名中队长终于奇迹般地组织起了上百兵力,并且躲过了炮火的袭击。飞行员看到了些希望,忙飞来替他掩护。 中队长拔出指挥刀,刀锋向前一指,嚎叫道:“诸君,报效天皇的时候到了,押几给给!” 士兵们跟着吼叫道:“板载!”然后端起步枪就向33师的炮兵阵地冲去。 33师阵地上,一名军官见日军在这种时候还能发动亡命冲锋,忍不住称赞道:“这小鬼子凶残归凶残,战斗意志可真坚强啊!” 旁边的机炮连长不屑地说:“气势倒是不错,可惜没什么用!”说着下达命令:“各班注意,自由射击!” 哒哒哒就在日军快要接近33师阵地时,各重机枪突然开火。密集的子弹风一样刮过日军的冲锋队形,一阵噗噗的声音过后,这一百多名日军全部倒在了血泊里。就连那名悍勇的中队长也被打断了双腿,只能跪倒在地上。他大概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突然大叫一声把半截军刀捅入了自己的腹部。 海老名荣是一个非常残忍的人,从来不知道尊重生命。可他看到这种惨状也不禁动容,当场掏出手枪就要自杀。参谋忙冲上去一把夺下,带着哭腔喊道:“大佐阁下,我们还有希望,留守昔阳的山本大队正在赶来的途中!” 132联队跟前面被歼灭的117、105等两个联队一样,都留了一个大队的人马在后方,所以这路援军来得比较早。其它各路援军因为受到后勤的限制,一时半会儿还不可能赶到。 海老名荣长叹一声,说:“没什么希望了,通知道山本大队尽快从昔阳撤回平定吧,晚了就走不了了!” 参谋惊惶失措地说:“大佐阁下,没有援军,那我们怎么办?” 海老名荣看了看天色,说:“马上就要天黑了!命令各部队以小队为单位,分散突围,能跑出去几个是几个!” 参谋犹豫了一下,说:“阁下,这样做只怕会毁了您的一世英名啊!派遣军也会趁机把战败的责任推到您身上。” 海老名荣苦笑一声,说:“仗打成这样,还有什么英名可言?至于战败的责任,谁承担都是一样。只是不能看到大东亚共荣圈建立的时刻了,真是遗憾啊!” 参谋争辩说:“可是阁下。此次战败根本就不是您的错!如果不是香月清司司令官下令给苫米地少将解围,我们132联队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海老名荣叹了口气,老态尽显,颓唐万分。他无力地摆摆手,说:“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执行命令吧!” 由于指挥系统已经失灵,分散突围的命令只能依靠传令兵跑步送达,导致各部队接到命令的时间有先有后,有的甚至没有接到命令。结果有的部队率先突围,有的还在试图反攻。正在反攻的部队看到有的部队竟然先跑了。军心涣散。顿时崩盘。 海老名荣长叹一声,说:“嘿,一切都结束了!”说着突然掏出手枪给自己脑门上来了一下。参谋这回晚了一步,不但没能救下海老名荣。反倒被溅了一脸血和脑浆。指挥官一死。日军再也没有成建制的抵抗了。 陈大旅长身经百战。一眼就看出鬼子不对劲儿,忙喊道:“不好,鬼子要跑。快让郑胡子别打炮了,四面合围是正经!” 33师这边反应慢了一点儿,但也发现了日军的异常。周参谋长说:“师座,您快看,日军这好像是要分散突围啊!” 郑卫国有些不信,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日军都是死战到底的。他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忍不住骂道:“靠,还真是要跑!小鬼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品了?” 于是,炮兵立即停止轰击,各步兵团以连为单位开始向新突击。日军飞机见大势已去,只好扔完炮弹闪人。日军一撤,残余的鬼子就更没有底气了,部队纷纷沿着小河岸边向两侧的山地逃窜。 陈大旅长大喜,说:“通知下去,让各连比抓俘虏,看哪支部队抓得最多!”说着一挽袖子,竟然打算亲自上阵。 一名通信兵气喘吁吁地跑来,说:“报告旅长,师长打电话催问战况,说如果顺利的话就让385旅把口子打开,再把日军山本大队放进来吃掉!” 山本大队就是132联队第一大队,此次九路围剿晋东南没有随联队主力行动,而是留守在后方的平定县。昨天又从平定赶到昔阳,准备前来增援。 陈大旅长忙问道:“山本大队现在到了哪儿?” 通信兵说:“被769团阻击在高家岭!” 陈大旅长一看地图,发现高家岭就在昔阳县城不远处。也就是说日军打了大半天,还在原地打转转。 他一拍大腿,说:“哎呀,这个老陈心眼咋这么实呢?顶得那么凶,鬼子一旦发现情况不对,掉头就跑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769团的陈团长,他又不知道和顺县城的战斗会这么顺利,要是贸然把鬼子的援军放进来,一下子吃不掉怎么办?于是稳妥起见,就死死顶住鬼子不放。 参谋一听,急道:“旅长,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抽一个团过去增援?” 陈大旅长一想,说:“咳,算了!还是让师长想办法吧。咱们隔这么远,等跑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山西昔阳,高家岭村,385旅阵地。这里跟和顺县城一样也是打得热火朝天,进攻方是日军132联队第一大队,大队长山本一夫。防守方是八路军385旅769团,团长陈锡联。 “压几给给!”山本一夫拔出指挥刀亲自在前线督战。他们也是打红眼了,上级不停地催促出兵,前线的战况愈发不利,可他们却被769团挡在这里不能寸进。 激战了一会儿,枪炮声渐渐平息。陈团长正准备打电话到前线询问战况。丁零零,团部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警卫员接起电话说了两句,忙把话筒递给陈团长,说:“团长,是一营的胡营长打来的!” 陈团长接过话筒,说:“喂,我是陈锡联!你那里怎么回事?顶不住我就派二营增援!” 第171章 夜谈 胡营长焦急地说:“团长,不是顶不住,我看鬼子的样子是想逃跑啊!” 陈团长一听差点跳了起来,说:“什么!想跑?你先别挂电话!”又对警卫员说:“你马上跟师部联系,看看和顺那边的鬼子是不是已经解决了!” 769团好不容易才跟129师师部取得联系,师部又要跟386旅确认,时间就在无形中给耽误了。等129师反应过来,集中几个团包夹过来的时候,山本大队已经沿着昔阳至平定的大道退去,连昔阳城也不要了。 于是129师在后面死命的追,山本大队在前面拼命的跑。别看日军士兵腿短,跑起路来可真不含糊。129师几个团连番追了几十里也只干掉了一个垫后的中队,最后不得不抱憾收兵。 相比之下,倒是386旅在和顺一带歼灭了不少132联队的溃兵。他们在和顺一带驻扎过,又有和顺籍士兵,对于地形相当熟悉。往往几个排在山沟里两头一堵就能抓到好几个鬼子。 这方面33师就比不上了,他们不熟悉地形,基层军官的控制力也比较差,还不具备这样类似小分队进攻的能力(少数精锐部队可以)。 在和顺县南关村的晒场坝,386旅所属各团正在清点缴获。每个连队都得意洋洋押着俘虏,抬着战利品从主席台前走过。然后主持人就开始唱名,好让大家都听到。这也是一种激励士气。增强战士荣誉感的手段。 “772团一连击毙鬼子十七人,活捉鬼子一个,缴获战马两匹,重机枪一挺” “771团二连击毙鬼子二十人,活捉鬼子两个,缴获迫击炮一门” 每报上一个连,下面的战士们和连夜赶回来的乡亲们大肆欢呼。熊熊的篝火照得大家的脸蛋红扑扑的。由于在野外长途跋涉,他们一个个看起来有些狼狈,但都像过大年一样咧开嘴欢笑着。这是发自内心的、胜利的喜悦。 陈大旅长正得意洋洋地站在前台检阅部队。一名警卫员突然把他叫了下来,神神秘秘地说:“旅长。俺给您弄了件好东西!” “什么东西?”陈大旅长好奇地问道。 警卫员从包袱里掏出一件皮大衣来。笑道:“您看,就是这件大衣,皮的!” 陈大旅长接过一看,用手摸了摸。欢喜道:“嘿嘿。这做工。啧啧,这手感,真是不错!” 警卫员说:“那您穿上试试呗!” 陈大旅长从善如流。忙将外衣脱下,又换上这件。穿上之后,他左扭右转,说:“小吴,你快帮我看看!” 小吴立马竖了一个大拇指,说:“好看!俺就是看着合您的身材才弄回来的!” 陈大旅长奇道:“这么好的皮衣你从哪儿弄的?” 小吴说:“还能从哪儿弄,从鬼子上身扒下来的呗!您嫌晦气啊?要不这件我先留着,以后有新的再给您!” 陈大旅长笑骂道:“少扯蛋,兵荒马乱地去哪儿弄新的?有钱也舍不得买啊!” 两人正说着高兴,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说:“哟,这不是陈大旅长吗?这大衣挺带感的啊,比你那儿破棉袄可强多了!” 陈大旅长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好你个郑胡子,仗着有炮就神气不是?多少宝贝都让你们给炸坏了,有你们这么糟践的吗?” 郑卫国一脸无辜的表情,说:“这可真不能怪我,炮团是按师部命令行事的,我也不能朝令夕改吧!”说着用手摸了摸那件皮衣,笑道:“这件皮衣不错!” 陈大旅长大方地说:“你要喜欢就送给你了!”说着作势要脱下来。 郑卫国忙伸手按住,说:“别,别!这大衣还是你穿着好看。”他心想这家伙向来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儿,大衣是绝对不能要的。 陈大旅长见郑卫国坚持不要,只好讪讪地把皮衣穿好,又问道:“老郑,是兄弟不是?” 郑卫国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就知道,你要给人送礼物准没好事儿!” 陈大旅长不高兴地说:“瞧你小气成那样儿吧!实话跟你说,我这回不要你东西,就跟借几个人行不?” 郑卫国奇道:“你们129师是人才济济,还用找我借人?” 陈大旅长嘿嘿一笑,说:“那个我不是准备组建一个炮营嘛!炮呢已经找好了,可是没人会使唤啊!我一想,你们那儿不就多的是炮手吗?今儿下午那阵仗,我可是看得真真的,你们那炮兵使得顺溜。”说着还翘起了大拇指,表示心折不已。 郑卫国笑着摇了摇头,说:“这可不行!不瞒你说,我们师现在也急缺炮兵人才。”如今炮兵各部在郭化若总监的指导下进步很快,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如果中途打断学业,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补上这一课。 陈大旅长一咬牙,说:“好!郑胡子,算你狠!我算是白给了你那几门九零炮啦!” 郑卫国一脸愧疚,说:“哎呀,这个我确实受之有愧啊!陈兄,要不咱们还是把炮换回来?”九零炮虽好,但确实不适合敌后武装。重且不说,炮弹上面还有专门旋转药包,导致制造技术和成本都要高上不少。 陈大旅长忙道:“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既然已经交换过了岂会反悔!” 郑卫国听了笑而不语。 大概是笑得时间长了一点儿,陈大旅长有些恼羞成怒,飞起一脚就要踢来,喝道:“郑胡子,你是诚心看我的笑话不是?” 郑卫国忙闪开。笑道:“你可悠着点儿,别以为还是黄埔那会儿!”黄埔一期有个说法,黄埔有三杰,蒋先云的笔,贺衷寒的嘴,敌不过陈庚的腿。足见他“腿功”了得,可惜后来腿部连续负伤,功夫不知还在不在。 陈大旅长见郑卫国软硬不吃,只好说:“好吧!便宜你这个奸商了,我用一个红军连跟你换怎么样?这大半年的战斗你都看到了。我这些部下可没一个是孬种!” 郑卫国想了一下。还真有些心动,像这种战斗骨干填充到部队里面,足以让部队提升一个层次。于是就试探地说:“一名炮兵军官换一个连?” 陈大旅长气得又要动武,张牙舞爪地说:“我跟你这个奸商拼了!” 郑卫国忙闪到一边。说:“你不会让我用一个炮营的人跟你换一个连吧?实话跟你说。我现在除了迫击炮和高炮部队以外。真正的炮兵部队也就有一个营,其余的只能算学员!” 陈大旅长忙顺竿往上爬,说:“那行。我只要一个连!一个连换一个连!”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我可以帮你训练一个炮营出来,不过你得给我一个营的人马!老红军!” 陈大旅长咬牙切齿地说:“不可能!别说我做不了主,就是做得了主我也不会答应。”依八路当时的扩军速度,一个红军连可以扩编成一个团,而且还是主力团,所以一个红军营绝对是战役级的了。 郑卫国早知道他不会答应,忙抛出了第二个方案,说:“陈兄别急!这样,还是一个连的人马,红军连!不过我不调人给你,相反,你从部队里抽三十名文化程度较高的学员到我们33师来学习炮兵技术!学成之后,你不就有炮兵了吗?” 陈大旅长一想,也觉得划算,毕竟借来的人还是要还的,而且请人来教显然不如派人去学,还能省下一笔炮弹不是。于是忙问道:“那要多久才能学成?” 郑卫国说:“这可不好说,得看悟性!”他见陈大旅长脸上又布满杀气,忙道:“炮兵都是由郭总监说了算,你去问他好了!” 陈大旅长这才放了郑卫国一马,又开始哭穷,说战士们武器不好,打起仗来是如何如何惨烈。要是以前的郑卫国还真被他忽悠住了,不过交往的时间一长,算是把这位爷的性子弄了个通透。 看过《亮剑》的都知道李云龙团长喜欢多吃多占,其实这方面的原型就是陈大旅长,当年为了装备、兵员、补给甚至部队番号可没少跟总部较劲。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386旅一度是八路军最强的部队。 陈大旅长说了半天,见郑卫国无动于衷,哀叹一声,说:“哎,你这家伙现在也学坏了!” 郑卫国笑道:“还不是被你熏陶出来的?”又问道:“你们这回弄到不少好东西吧!” 陈大旅长嘿嘿一笑,说:“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郑卫国鄙视地看了一眼,说:“真虚伪!” 陈大旅长忙道:“你是不了解情况,这回也就我们386旅捞着了不少油水,其他几个团都是白跑一趟。我再不低调点儿,兄弟部队心里就不平衡了!” 郑卫国听了哈哈大笑,说:“你也真够抠门的!” 陈大旅长难得脸红了一回,没有狡辩。 郑卫国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说:“132联队不是有个大队从昔阳赶来支援吗?你们没逮到?” 陈大旅长郁闷地说:“别提了,师长刚率部队追过去,这个山本还隔着十几里路就一溜烟地跑了!” 郑卫国也暗道可惜,说:“你们的通信能力确实太落后了。打游击战还成,打正规战肯定会吃亏!” 陈大旅长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说:“怎么讲?” 郑卫国就给他讲了一下新世纪的五权争夺理论,一是制信息权,二是制空权,三是制后勤补给权,四是制舆论战权,五是战场的战略控制权。 这五项中,首重指信息权。按《孙子兵法》的说法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八路军对情报还是挺重视的,但这只是信息权的一部分,内部通信能力却往往被无视。 比如这次长乐村战斗,689团和769团的电话线被破坏,差点贻误战机。遗憾地是,这次教训并没有引起八路军高层的重视,后来终于酿成大祸。 第172章 暧昧 当天晚上,刘师长带着师部和其他几个团也连夜回到了和顺县城。昔阳虽然也光复了,但是离敌占区太近,只留了少量警戒部队。 次日,两军将士开始在一起联欢。不过那个年代没什么娱乐节目,就是看八路军战地文工团的表演,还有当地群众表演的一些当地的民俗剧。 郑卫国看了一会儿就偷偷溜了出来,跑到河边上散步去了。刚走没多远,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抬头一看,原来是野战医院的护士们在洗衣服。一个个有说有笑的,显得好不开心。 这些女护士们小的才十六七岁,大的也不到二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虽然处于战火纷飞的年代,但在她们身上却看不到多少忧愁,或者说是习惯了,已经将之当成生活中的一部分。 “呀,姐妹们快看,那边有人过来了!”一个眼尖的女孩儿突然发现了郑卫国。 “好像是师长唉!” “你们看,真是师长!” “哈,肯定是找曼霞姐的!” “肯定是的,曼霞,快点去呀!傻愣着干什么?”这泼辣姑娘还推了曼霞一把,其她的女孩子都跟着呵呵直笑。 余曼霞羞得满脸通红,转过身跟旁边的女孩打闹了起来。不过最后还是扭扭捏捏地走上前跟郑卫国打了个招呼,说:“师长,您怎么过来了?” 郑卫国说:“哦,是曼霞啊!没事儿。我就是随便走走。你们怎么都没去看戏啊?” 余曼霞嘟着嘴说:“哪里忙得过来!你看,这么多伤员的衣服要洗,还有绷带什么的,都快堆成小山了!” 郑卫国一看,见要洗的衣服确实不少。主要是两支部队的伤员和收容的一些受伤的老百姓全送到野战医院来了,医护人员就有些忙不过来了。 他想了一下,说:“你们等一下,我去调一个连过来帮忙!” 余曼霞忙拦住他,说:“不用了,那些男兵笨手笨脚的。过来只有瞎捣乱。先前有几个男兵过来。都被姐妹们给赶走了!”说着还抿着嘴笑了起来。 郑卫国也呵呵笑了起来。自从部队里有了女兵,男兵们就经常过来凑热闹,有的些胆子大的还弄些稀奇玩意儿送来讨好女兵。 像段双虎旅长就把自己的津贴攒下来给一个女兵买些脂粉、小梳子、小镜子之类的,让弟兄们发现后差点儿没笑死。这个是人的天性。只要不出格。郑卫国也不理会。 河边风大。把余曼霞的头发都吹乱了,她忙用手把耳边的头发向上撩了撩。郑卫国看了一眼,发现这小妮子还真得挺漂亮。怪不得那个魏老财起了色心。 余曼霞发现郑卫国在看她,脸微微一红,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稍稍往郑卫国这边靠近了一些。从远处看去,两人就好像一对情侣一样,显得有几分旖旎。 郑卫国感觉气氛有些暧昧,想要离开,但看余曼霞一脸幸福的模样,又怕伤害她。毕竟,他对这个颇有侠气的姑娘还是很有好感的。 沿着小河边走了一圈,县城方向突然跑来一骑。这是一匹白额头长耳朵的东洋大马,看起来特别雄壮。马背上一人穿着黑色的皮衣,戴着一副小眼镜,脖子上还挂着一副照相机,正是春风得意的陈大旅长。 咔嚓!陈大旅长眼疾手快,还没等郑卫国他们反应过来就抢拍了一张照片,还一脸坏笑地说:“哟嗬,我说你怎么偷偷溜了,原来是躲到这儿谈情说爱来了!”余曼霞胆子算是比较大的,但毕竟还是没出阁的姑娘,羞得扭头就跑开了。 郑卫国飞起一脚,斥责道:“别乱讲,那丫头还没嫁人呢!”他和余曼霞之间还算比较有缘。当初郑卫国带人偷袭魏家堡,碰巧救了她一回。后来,这傻丫头又被人唆使到郑卫国房间里去“报恩”,闹了不少误会,搞得郑卫国到现在还说不清楚。 不过,不能因为这个就一定要走到一起吧!郑卫国觉得跟这个时代的人代沟太大,心中更多的是把余曼霞当成一个朋友,可惜这个年代大家似乎并不相信异性朋友这一说。 陈大旅长就显然不信,说:“切!要是嫁人了你还敢乱来,小心浸你的猪笼。”又笑道:“嘿,你也真够猴急的!演员们在台上表演地多卖力啊,你倒好,招呼不打一个就溜了。” 郑卫国苦笑道:“你们文工团表演的节目也太呆板了,我看着就想睡觉。”这个时代的文艺节目真没什么看头,服装、音效、舞台背景、灯光什么都没有。特别是文工团的话剧,通篇都是枯燥的对白,绝对是催人欲睡,连八路军自己都不爱看。 陈大旅长说:“拉倒吧,就你一个土包子,还看过比这儿更精彩的节目?” 郑卫国差点没气死,说:“我土?比你们至少洋气一百倍。回头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文艺表演!” 陈大旅长呵呵一笑,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当时国军没有专门的文工团,只是偶尔组织一些艺人劳军,表演的节目也是软绵绵的。相对来说,还是八路的文艺工作做得更好。 一些开明的国军将领还经常来取经,比如卫立煌就山寨了一个文工团,套路完全是跟八路学的。正因为如此,陈大旅长绝对不相信国军还能拿出更好的文艺节目来。 郑卫国说:“等这阵忙完了再说!对了,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陈大旅长说:“差点忘了,师长说想开一个庆祝晋东南反围剿胜利暨表彰大会,想听听你的意见。还有么,嘿嘿,就是缴获物资的分配问题!” 郑卫国说:“嗯,这个大会要搞得隆重一些,趁此大胜好好鼓舞一下士气,也好坚定国民抗战必胜的信念。具体事宜我就不插手了,请杨教授去谈吧!” 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个缴获有什么问题吗?谁缴获的就归谁呗!” 陈大旅长解释说:“有些是单方面缴获的,自然没有问题。可有些战后收缴的,因为战事紧急,就没有分配只是统一堆放了起来!” 郑卫国点点头,说:“哦,这个就让周参谋长去谈就行了!” 陈大旅长说:“敢情你现在就是个甩手掌柜啊!” 郑卫国笑道:“差不多,人尽其用嘛!什么事情都自己做,想学诸葛亮啊?”又问道:“你们这仗的缴获打算怎么处理?要不要我帮忙?” 陈大旅长嘿嘿一笑,说:“要你帮什么忙?师长说了,打算用这些武器再编三个团,其中一个划归我们旅建制。嘿嘿,到时候,兄弟我也是有四个主力团的大部队了!” 386旅本来只有771团、772团,后来组建了一个补充团。如果再新编一个团的话,就有四个团了。建制上已经相当于国军一个师,难怪陈大旅长这么高兴。 郑卫国解释说:“我不是要你的好武器,而是那些损坏的,还有日军的俘虏,级别越高越好!” 陈大旅长奇道:“你要这些东西干嘛?” 郑卫国呵呵一笑,说:“天机不可泄露,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陈大旅长恍然大悟,说:“我明白了,卖给国军是不?能出多少价钱?” 郑卫国见他两眼放光,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说:“看你这财迷样!” 陈大旅长说:“我跟你不能比啊,你上面有卫长官罩着,想要什么拍个电报就成。我想要点什么,只能跟鬼子硬来,不仔细点儿用,弟兄们就得喝西北风!” 郑卫国笑道:“你别说得这么可怜,卫长官可没亏待过你们。” 陈大旅长说:“卫长官倒是不错,要不是他这回拨了一百万发子弹下来,师长也不敢在长乐村跟鬼子硬拼一场!” 又说:“你刚才说得这事儿,到底靠不靠谱?靠谱的话,我做主把全师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你来处理,到时候我们二一添作五,赚到的一人一半!” 郑卫国奇道:“这么大方?”别看只是些破铜乱铁,还有一些日军的下层军官和士卒,可在国军方面绝对是奇货可居。除掉一些打通关节的费用,省下的也是一大笔财富,而且还可以换取大量的武器装备。历史上八路可没少用这些东西换物资。 陈大旅长笑道:“留在手里我们用处也不大,不如换些中用的东西回来。如今就你这条线就是靠谱的了,当然要多给一点辛苦钱。” 郑卫国笑道:“算你有点良心!”又问道:“你们想换些啥东西回来?你列个名目出来,我尽量按你们的要求来弄!” 陈大旅长想了一下,说:“嘿嘿,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个制信息权,我琢磨着确实有点儿意思。你能不能帮我弄一整套设备回来?” 郑卫国爽快地说:“好,这个我去想办法!不过不敢说得太满,毕竟这些设备到处都缺!” 陈大旅长一听,欢喜地连后槽牙都露了出来,连声说:“好,好!事情要是办成了就请你喝地瓜烧!” 两人正说得高兴,一名骑兵通信员打马跑了过来,远远就喊道:“师座,卫长官回电了!” 第173章 猛虎扑羊 听说是卫长官回电,郑卫国心知必定有大事,于是忙对陈大旅长说:“陈兄,对不住,兄弟有急事先走一步!” 陈大旅长心情大好,挥挥手说:“去吧,去吧,可别忘了刚才说的事!” 郑卫国笑道:“放心吧!”说着骑上通信员的马急匆匆地赶往指挥部。一走进作战室,发现这里面已经来了不少军官,估计是周参谋长召集过来的。 副官见郑卫国一到,忙喊道:“师座到!” 军官们唰得一声站了起来,挺胸抬头,动作整齐划一,显得非常气派。就连杨教授等几位军中大佬也得站得相当利索。看来这一战之后,郑卫国的权威是竖起来了。 “都坐下!参谋长,总座是怎么回复的?”郑卫国一边示意部下们就坐,一边问道。 周参谋长双手递过电文,说:“师座,总座非常高兴,说是已经通过密电和委座取得了联系,要求我们一定保管好这个战利品,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损坏!” 郑卫国奇道:“有这么重要么?” 周参谋长说:“怎么不重要?委座听说之后亲自批示,要求严格保密,并且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将战利品送到武汉。”说着附耳低声道:“都派空军到洛阳来接应了!戴局长也提前到了洛阳!” 郑卫国欢喜道:“好!好!好!既然这么重要,那委座有没有说给什么奖赏?” 周参谋长笑道:“有!委座亲自批示,鉴于师座您屡次立下奇功。特授予青天白日勋章一枚,以示嘉奖!” 郑卫国有些郁闷地说:“咳,就这玩意儿我已经有两个了!难道打算把三个一起发给我?” 东阳关大捷之后他就得了一枚,不过没时间领,又跑到太原打了一仗,再得一枚,然后去了陕北。回来的时候蒋委员长在洛阳召开军事会议,同时让郑卫国去授勋。 郑卫国本来是打去的,没想到侯如墉的四支队突然闹事。为了根据地的安危,他不得不请假提前返回。 据说委员长为此还发了脾气。认为郑卫国恃宠而骄。目无长官。本来打算赐予他的中正剑,最后也给收了回去。不过那两枚青天白日勋章还是让卫长官帮忙代领了。只是这段时间太乱,各条线路都不安全,所以暂时还存放在卫长官那里。 李大壮插了一嘴。说:“就是。委员长也太抠门了。这玩意儿能顶什么用?” 周参谋长也不辩驳,嘿嘿一笑,说:“还有呢!委座说了。将授予我师飞虎旗,并赐猛虎扑羊师的称号!” 熊处长一愣,旋即笑道:“这名号生猛!是谁取的?” 周参谋长笑道:“说起来,还跟师座有关呢!”护送卫立煌去陕北的途中,卫长官说你们这么能打,帮你们争取个虎贲师的称号怎么样。郑卫国瘪嘴说还不如叫猛虎扑羊师呢!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因为猛虎扑羊师是东北野战军135师的称号,没想到卫长官当真给报上去了。 听周参谋长一说,大伙儿都乐了。熊处长说:“怪不得听着耳熟,原来根源在这儿!” 郑卫国眼睛一瞪,说:“笑什么?嫌不好听?” 军官们忙笑道:“哪儿能呢!”还有人提议让后勤制造一个猛虎扑羊的臂章贴上,也好宣扬一下部队的赫赫威名。 郑卫国笑着摇了摇头,说:“先不急,以后再说吧!”一来抗战还没有渡过最艰苦的时期,不能滥用物力,二来把标志搞那么明显鬼子还不成天的骚扰啊。一天到晚的打仗,根据地别想搞建设了。 又问参谋长,说:“这些东西都是锦上添花用的,有没有实在点儿的东西?”勋章对于敌后武装来说,意义也有,但是远赶不上枪支弹药实用,所以郑卫国希望能换些“干货”。 周参谋长笑道:“有!您自个儿看吧!” 几名部队长官立马伸长脖子凑了过来,郑卫国忙伸手将他们挡了回去。要让他们几个知道了肯定天天来纠缠不休,到时候烦也烦死。鉴于以前的教训,郑卫国决定暂时对他们保密,再说也有必要库存一批军火了。 看了一会儿,郑卫国感到十分满意,说:“好,难得委座这么大方,也不枉我们万余将士浴血奋战一场!参谋长,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安排,尽快把这件战利品送走!” 周参谋长说:“那可不可以动用特务营?” 郑卫国点点头,说:“可以!只要是为了保证战利品的安全,任何部队都可以抽调。” 周参谋长欢喜地说:“是,师座!这下就万无一失了!” 郑卫国又把陈大旅长之前说的庆祝表彰大会和分配缴获物资的事情讲了一下,说:“这两件事我不方便出面。庆祝表彰大会的事情就请杨教授去商谈,分配缴获的事情就由参谋长出面协调。” 杨教授推了推眼镜,忙道:“是,师座!” 郑卫国点点头,说:“那就有劳教授了!参谋长这边呢?” 周参谋长说:“尺度方面如何把握,还请师座示下。” 郑卫国笑道:“这个么,既要有利于我,又不能让人家感到吃亏!” 周参谋长苦笑道:“这,师座您可是给卑职出了一道难题啊!” 郑卫国摆摆手,说:“这个其实不难。我们33师和129师是有较大差异的,这个差异就注定我们之间的需求有所差别,到时候各取所需就行了!” 周参谋长听了心悦诚服,忙道:“受教了!那好,这件事我一定办妥。请师座放心!”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你们这儿还有别的事情要商议吧?”这里来了这么多军官,肯定不会是为了刚才那件事情,应该只是碰巧了。 周参谋长说:“是的,师座。主要是近几天基层军官战损较多,许多职位都需要重要安排。我和杨教授商量了一下,就把各部长官和各总部的诸葛亮请来,商讨善后的事宜。” 郑卫国说:“哦,那你们继续好了,我去看戏!”这种研讨最是让人头痛。郑卫国除了在任命书上签字以外。一般从不插手基层军官的任命。当然,这也是为了提高周参谋长和杨教授等人的威信。 军官们笑道:“您就别装了!戏早就演完了,您是去河边看姑娘吧?” 郑卫国老脸一红,怒道:“是谁说的?”军官们忙正襟危坐。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郑卫国哼了一声,抬脚出去了,结果后面又是一阵轰笑声。 那个庆祝晋东南反围剿胜利暨表彰大会很快就召开了。主要是为了表彰先进,宣扬抗战精神。会议由杨教授亲自主持,两军将士几乎全员列席。 开会的时候,那边喊一声“欢迎英勇善战的33师”,这边就回一声“向艰苦奋斗的八路军学习”;那边喊一声“向模范的33师部队致敬”,这边就答一句“向英雄的抗日军民致敬”。 大家手拉手、肩并肩,参观访问、交流经验、听报告、看演出忙得不亦乐乎。气氛果然比之前要活跃很多,两军将士相处地也更加融洽。 最后还有一场重头戏,就是对参战部队进行表彰。像332团侦察连就被东路军司令部授予集体一等功,并颁发一面锦旗,上书关家垴英雄连! 除了各连队的集体荣誉外,还有个人表彰,比如王大锤、刘二堂、张根生等人就被评为特等功臣,根据立功表现还有一、二、三等功臣和个人记功嘉奖。以前郑卫国也搞过一些,但不成系统,后来战事频繁,他一人身兼多职确实忙不过来。 站在领奖台上,战士们感觉从未这样荣耀过,一个个乐呵呵。被授予奖章的连队和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好不精神,走起来都是虎虎生威。 除了参战各部受到表彰之外,还有一些地方的游击队和民兵也被授予了荣誉称号。日军在和顺溃逃之后,不少官兵都窜入山区。各地方民兵在主力部队的支援下开始痛打落水狗,结果依仗着对地形的熟悉还真得活捉了不少。 郑卫国感到非常惊讶,说:“民兵里面也是英雄辈出啊!” 刘师长笑道:“那是自然!请民兵英雄都到主席台上来,让郑师长好好看看咱们晋东南地面上的好汉!” 十几名好汉有些腼腆地走上台来,一看就不是行伍中人。郑卫国好奇地问道:“你们中间谁抓得鬼子最多?” 刘师长见他们不好意思说,就指着当中一位扎着白毛巾的壮小伙说:“就是这位,叫陈荣贵。他带着村民们一共活捉了七个鬼子!” 郑卫国见这小伙子虎头虎脑,沉稳大气,欢喜地说:“果然是好兵苗子!怪不得能立下这样的大功!咦,你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陈壮士,你是哪里人?” 陈壮士憨厚地笑着,说:“额是昔阳县大寨村的,没出过远门,长官肯定是认错了。” 一听大寨村,郑卫国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在后世响当当的大人物,心想莫非是他?如果是的话,要不要招到麾下呢? 刘师长见人都走了郑卫国还在发呆,笑道:“怎么,郑师长是动了爱才之心?可惜啊,这家伙倔得很,说是家中独子不肯当兵,不然我就早招下了。” 郑卫国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问了一句:“哦,那他家里是什么情况?” 刘师长叹了口气,摇头说:“哎呀,惨得很!他们家几代贫民,五岁那年逃荒,母亲、妹妹、弟弟都被卖掉了。父亲欠下印子钱无力偿还,绝望之下上吊自杀!现在他们家就只剩他一根独苗了。” 郑卫国暗想全对上了,定是那个人无疑,于是忙上去拦住这小伙子,笑道:“陈壮士,有没有兴趣跟我干?” 第174章 战利品 陈荣贵吓了一跳,忙道:“不,不,不,额不想当兵!”话刚出口,他马上意识到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可以生杀予夺的人,生怕冲撞了这位引来杀身之祸,于是又哀求道:“长官您就放过额吧,打鬼子的赏钱额不要了,只求您放额一马!” 郑卫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别害怕,我不要你去当兵,也不用上前线,还会给你个大官做做!” 陈荣贵愣住了,说:“长官,可是额啥都不会啊,额只会种地!” 郑卫国点点头,笑道:“嗯,我知道,所以去了平安县之后,你就负责领着乡亲们开荒种地,搞生产建设,别的不用你管。” 陈荣贵略微有些吃惊,说:“长官你可别日哄额咧,天下哪有带头种地的官儿?” 郑卫国回头冲大家伙笑了笑,说:“没错儿,以前是没有!不过打你这儿开始就有了!”他见陈荣贵还在犹豫,又下了一剂猛药,说:“只要你肯去,一个月一块大洋,另外给你八十亩良田!” 在这个时代,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一听有八十亩良田,陈荣贵顿时懵了,连声道:“好,好,额干!长官,这活额接定了!” 郑卫国高兴地说:“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有的话尽管提出来。” 陈荣贵犹豫了一下,说:“额,没有了。长官!” 郑卫国说:“那好,柱子,给陈壮士包二十块大洋作为搬家之用。陈壮士,你回家收拾收拾马上回来,可别耽误了部队出行的时间。” 陈荣贵大喜,连声道谢而去。 柱子偷偷问郑卫国,说:“师座,您为何这般看重一个农民呢?种地谁不会啊,非要请他去带头?” 郑卫国笑道:“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啊,你以后会知道的!” 以后决定华北命运的可不仅是子弹。还有粮食。在某种程度上。粮食甚至比子弹还重要。历史上八路军差点儿就饿趴下了。可粮食从哪儿来呢?光靠抢夺肯定是不行的。想在华北站住脚,必须要自力更生,扩大生产。 问题是怎样才能扩大生产?冀西多山,上千年掠夺性的开发。太行山区的生态环境已经被严重破坏。每年都有不同程度的旱灾、涝灾、泥石流。粮食产量极低。别说还要打仗。要养活军队,就是不打仗老百姓也是穷得揭不开锅。 要想改变这种局面,只能进行生态改造。增加粮食产量,扩大可耕种面积。这话说起来容易,但真要做起来非常困难。何况现在还是战争时期,所以必须要有一个非常之人来行非常之事。 郑卫国希望借助陈荣贵改天换地的精神,在冀西搞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为即将到来的困难时期打下坚实的基础。 开完庆功大会,周参谋长那边的物资分配也谈妥了,双方各取所需,自然是皆大欢喜。周参谋长拿出一张缴获清单递给郑卫国,说:“请师座过目!” 郑卫国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38式野炮十二门(八门严重损坏,四门可修复),骑兵炮两门(可用),41式山炮八门(两门可用,两门可修复,四门严重损坏),九四式速射炮六门(四门可用,两门待修复),九二式步兵炮八门(两门可用,四门待修复,两门严重损坏),九七式迫击炮十二门(四门可用,六门待修复,两门严重损坏),重机枪 下面还有轻重机枪、掷弹筒等等,郑卫国略看了看就收了起来,说:“我看了一下,大炮基本上都归咱们了,129师方面没意见吧?” 周参谋长说:“不会的,您就放心吧!”又解释说:“这些大炮大部分都是我们独自打下来的,不在共同缴获物资里面。再说了,八路其实不缺炮,他们缺得是炮弹,所以弄回去用处也不大!” 八路军当初进山西时,着实捡了不少大炮,主要都是阎老西儿的部队扔在河里的。后来八路表示要还给老西儿,老西儿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只把野炮要了回业,把山炮都给八路了。这就是八路军总部炮兵团的来历。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这就好!总要双方满意,日后才好长期合作。” 周参谋长说:“是,师座!”又指着远处潜藏的大炮笑道:“师座,咱们这回可真是大丰收啊!郭总监只怕晚上做梦都会笑醒!” 郑卫国也开心地笑了笑,说:“嗯,炮团又能充实好几个连队,总算是初具规模了。等战士们训练好了,以后咱们就可以直接用炮火跟敌人对话了!” 又问道:“那个战利品现在怎么样,没闹事儿吧?可别让这个金元宝砸在我们手里了!” 周参谋长笑道:“没事儿!那家伙开始还有些想不开,现在好多了,每天能吃能睡,活得可欢实了!” 郑卫国笑骂了一句,说:“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你尽快和总座把押送事宜确认一下,但具体的路线不要报上去,或者报一个假的上去!” 周参谋长吃惊地说:“您担心总座身边有日军的奸细?” 郑卫国摇头说:“奸细不好说,但国军的反间谍能力太差,我担心电报什么的被日军截获!” 周参谋长点点头,说:“嗯,那好,我马上去准备,然后连夜将战利品送走,免得夜长梦多!” 郑卫国又问了一句:“总座有没有说那批物资什么时候能到?咱们这一仗可是消耗了不少弹药,不及时补充可不行!” 周参谋长有些尴尬地说:“总座去催过了,军委会说眼下要坚守徐州,为武汉会战争取时间。近期的物资都要优先调往徐州,山西方面只能押后再说!何总长还建议由二战区先发放一批,可二战区的仓库里连耗子都藏不住,哪儿来的物资调拨?” 郑卫国脸色一下子黑了起来,说:“军委会那群蠢货!徐州一马平川,怎么守?国军精锐非败在这群人手里不可!” 周参谋长见左右无人,忙低声道:“嘘!师座,您这话可千万别到处乱讲。我听说军委会也是反对坚守徐州的,是委座被台儿庄大捷刺激到了,一力坚持要死守的!” 郑卫国忍不住骂了一句,说:“靠,徐州会战之后又是武汉会战,那咱们的军火岂不是要黄了?” 周参谋长说:“师座,您别着急,总座已经答应帮我们弄一批弹药。另外您说的向苏联再购买一批军火的事情,军委会也同意了,不过要咱们自己掏钱!他们可以帮我们谈!” 郑卫国一下子多云转晴说:“哦,那苏联方面同意了吗?可以买到什么样的物资?” 周参谋长遗憾地说:“苏联方面卡的很紧,只同意弄一批轻武器,而且数量也不多,真不爽利!” 郑卫国冷哼一声,说:“老毛子既怕中国撑不下去,让日本坐大,又怕卖的武器太多,惹恼了日本,所以军火交易总是抠抠搜搜的。” 周参谋长苦笑道:“可眼下只有他们愿意给咱们卖武器啊!”又说:“师座,我问过于副座了,咱们虽然挣了不少家底,可花销也大,现在就算苏联人愿意给咱们卖武器,咱们也拿不出多少钱来!” 郑卫国沉重地点点头,说:“等此件事了,我就去趟天津,想办法弄些钱回来!” 周参谋长皱了皱眉,说:“师座,这可太冒险了。日本从清朝末年就在天津驻军,明里暗里实力相当雄厚,已经是那里的地头蛇了!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郑卫国笑道:“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的!你这边也要加紧,尽量把缴获的物资和俘虏都卖出去。别看国军穷,军头们手上还是有些浮财的。” 周参谋长笑道:“这个您放心!我在国军各部干了这么多年,什么事儿不知道?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那个战利品,这单生意要是做成了,咱们师下半年的军费就有着落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那好,你速去准备。刘师长约我去商谈下一步行动计划,我得过去一趟。” 当天傍晚,张长贵带着一支三十多人的小队伍偷偷离开了驻地。他们押着神秘的战利品,沿着公路连夜南下。然后在129师干部的陪同下,迅速穿过根据地,一路朝垣曲(二战区前敌司令部驻地)县城赶去。其间还要穿过敌战区和一些三不管地带,非常危险。 队伍里面押运的宝物并不是东西,而是一名日军军官104旅团长苫米地四楼少将。在关家垴一战生擒此人后,刘师长建议先不要公开,以免日军出手拦截。 郑卫国又跟卫长官取得了联系,打算换几个赏钱,但没想到引起了国府的极大重视,甚至派了戴老板和空军到洛阳来接应。要说一个少将旅团长有这么重要么?当然有! 抗战八年,生俘的日军军官最高的不过是个大尉日军独立步兵警备第六十五大队大队长柴山茂!他坐飞机途经八路根据地上空时,被神枪手击中飞机,迫降后成了俘虏。这还是八路军捉到的,国军更惨,只抓住过两个中队长。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台儿庄大捷和晋东南大捷可以撑撑场面,国府当然要好好宣传一下。一来鼓舞国民的斗声,二来也好压制下炮党内部投降派的气焰。话说汪某人这些日子上窜下跳,可是非常不安分。 第175章 返回 休整三天后,部队开始回撤。各单位包括野战医院都要全部撤离,伤员除了部分不适合移动的留下之外,其余全部抬走。战士们这些天太辛苦了,纷纷抱怨起来,有些不爱动弹。毕竟近千里的行军战斗,大伙儿身心都十分疲惫。 郑卫国骑在马上说:“不能再呆下去了。我知道弟兄们这些天都累坏了,但和顺、昔阳两县的百姓都受了兵灾,我们得尽早返回,不能再给乡亲们增加负担。” 周参谋长说:“是啊,师座!再说了,根据地现在极度空虚,我们也得早点儿返回,好让乡亲们安心。” 331团的黄副团长说:“参座,听说日军这次惨败之后连军部都震怒了。还专门从日本国内派了督察官追究战争责任。他们会不对我们根据地发动报复啊?” 周参谋长想了一下,说:“应该不太可能,不过也不得不防。毕竟我们根据地防御体系尚未建成,现在马上又要到农忙时节了,一旦被鬼子冲进来搞破坏,一年辛苦就白忙活了。” 郑卫国笑道:“放心!鬼子最多也就是装装样子,他们现在是忙得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我们?” 历史上长乐村战斗之后,日军一口气放弃了十八座县城,等于把晋东南的大片土地拱手让给了八路军。如今有了33师异军突起,日军的伤亡可比历史上要惨重得多。特别是108师团主力几乎尽毁,兵力已经是捉襟见肘。不得不吐出了更多的地盘。 129师的伤亡本来也很惨重,但日军这一退,就给了他们从山区向平原发展的可趁之机。此役之后,冀南、晋冀豫、晋鲁豫、太岳、豫北等根据地就先后建立了起来。这些地区都是平原,一个县足顶山区十个县。八路军占据这些富庶区域后很快进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 想到这儿,郑卫国笑道:“老周,你说我们派几个团跟八路军凑凑热闹怎么样?”当年八路下山部队都是整旅整旅的扩编啊,郑卫国对扩充部队没什么欲望了,但对这些地区富庶却是垂涎三尺。现在每壮大一分,将来就多一分反击的力量。 周参谋长差点儿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说:“八路能同意吗?” 郑卫国笑道:“你要跟人家抢地盘、争兵源。人家当然不高兴了。不过咱们只去捞一票就回来,地盘、人口都归八路,你看如何?” 周参谋长说:“好是好,像他们这回去的冀南、晋冀豫可都是华北的精华所在啊!特别是冀南。素有金南宫。银枣强之称。连讨饭的花子都只吃白面馍馍!” 黄副团长咽了口唾沫,忍不住说:“是不是真的?” 周参谋长笑道:“传言嘛,总有夸大的成分。不过这冀南富庶确实不假。虽然比不上江南那些鱼米之乡,但是比起我们冀西来,绝对是天壤之别了!” 黄副团长一听,忙道:“师座,参座,那这么好的地方凭什么给八路啊!咱儿自个儿坐江山岂不是更好?” 周参谋长多少知道些郑卫国的心思,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做声。 郑卫国知道黄副团长性情耿直,笑着摇了摇头,说:“江山哪是那么好坐的!没有足够的行政人才,根本站不住脚。再说了,冀南虽好,奈何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啊!咱们冀西穷是穷了点儿,但胜在地形险要,利于长期坚守。只要我们耐心发展,绝对比在冀南有前途。” 黄副团长有些不解,说:“那您还要派部队跟着八路去趟浑水!” 郑卫国笑道:“浑水才好摸鱼嘛!” 如今冀南是专员遍地走,司令多如狗,到处都竖的是抗日的大旗。可这些家伙名为官,实为贼,名为抗日,实际上大多与日本特务机关有勾结。一个个只知道盘剥民脂民膏,养得比猪还肥。 冀晋豫虽然要穷一些,但土匪多如牛毛,正好拿来练兵,还可以缴获一些武器。别以为土匪没有什么好货色,这年头土匪的装备比正规军还强,因为民间的大量武器都流落土匪手中去了。 黄副团长一听,好不激动,忙道:“师座,参座,卑职想去晋冀豫练兵!” 周参谋长笑道:“你别看我,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郑卫国说:“晋冀豫我会派别的团队去,你另有任务!” 黄副团长欢喜地说:“有任务就行!师座,您给说说呗,去哪儿啊?冀南也成啊!” 郑卫国笑了笑,说:“暂时保密!” 部队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回到了平安县的地盘。最先到达的是平安县十区,皋落镇。这里本是一处非常繁华的所在,可惜被日军一把火烧掉了大半。如今只剩下一断壁残垣,还有号啕大哭的百姓。 段双虎带着一队人马前来迎接。郑卫国指着那些痛哭流涕的乡亲们说:“你们工作是怎么做的?乡亲们的房子没了,你们要想办法帮他们盖起来嘛!不然让他们以后怎么办?” 有对美国夫妇的房子着火了,火势太大救不下来,于是他们干脆在房子前合影留念。有人说这是老美天生比国人乐观,狗屁!老美的房子烧了有保险公司理赔,烧了就烧了呗,旧得不去,新得不来。要是国人的房子烧了,几代人的心血就白费了,怎能不哭? 段双虎忙道:“师座,您误会了!房子其实都给乡亲们已经找好了,只是他们舍不得这地方,说是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儿,不想搬走!” 郑卫国叹了口气,说:“是啊,生于斯,长于斯,一草一木皆关情啊!” 段双虎说:“谁说不是呢,乡亲们还是想在这里住在这儿,不想撤到山里去!” 周参谋长说:“恐怕不行!这个镇子正当要冲,以后只怕还会有日军前来骚扰,搞不好还会长驻。依我看,还是放弃为好。乡亲们那边,要多做工作,补偿可以给多一些嘛!”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参谋长说得对啊!这里本属昔阳县,离昔阳县城实在太近了,也就四十多里路吧?” 周参谋长在地图上比划一下,说:“嗯,差不多,算小路也不过五十里,依日军的推进速度,四个小时就能赶到!” 段双虎说:“差不多,嘿嘿!” 郑卫国说:“这样吧,尽量动员乡亲们搬走,实在不愿意走的也不强求。我看这个位置还是很不错的,可以建一个大集市,平时大家有什么东西可以背到这里来交易。但固定建筑别建的太多。” 周参谋长说:“好,我看就按师座说的办!根据地内靠近敌占区的其它集镇也可以照此办理!” 郑卫国忙道:“不,不,不,搞建设我是个外行,这只是一个建议。具体怎么做还是由李县长、王副县长他们决定。” 他打量了一下段双虎,又说:“刚才听你的口气,你对这条路倒是挺熟的嘛!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偷偷溜到昔阳打鬼子去了?” 段双虎争辩道:“师座,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怎么能叫偷偷溜走呢?我们是应平安县十区区政府的要求,前去夺回被日军抢走的村民财产。” 这回去晋东南,段旅长没能随主力行动,而是奉命防守根据地的西界。依他那个好战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搞点儿事儿出来?于是就趁着日军败逃之际做了一票大的。 郑卫国瞪了他一眼,说:“这么说你还有理了?打赢了没?” 段双虎嘿嘿一笑,说:“您应该问咱们赢了多少!”说着得意地转过头喊道:“弟兄们,把战利品拖上来请师座过目!” 十区的地方部队立马屁颠屁颠地搬来了一大堆武器,其中竟然还有两门步兵炮和两门迫击炮。 段双虎得意洋洋地说:“本来是四门迫击炮的,结果有两门被鬼子先下手给炸了,只好送到兵工厂去修理。” 郑卫国和周参谋长相视一笑,敢情山本大队逃到平定县城前还被段双虎打劫了一番。这要是刘师长知道肯定后悔死,他们当时感觉追不上残敌,又担心会遭遇日军的大部队就提前撤了。这要是再追下去,肯定能会同段双虎部全歼这伙儿日军。 当然,要是没有129师的追击,就凭段双虎这点儿兵力多半抢不到这么多武器。山本肯定是担心被全歼才亡命逃窜的,要是调头拼死一搏就该轮到段双虎哭了。 周参谋长奇道:“段旅长,你当时调动了多少部队?” 段双虎故作轻松地说:“也没多少,就是我们独立第五营(十区地方部队)和总部留守的一个工兵排。” 郑卫国一听工兵排就明白这仗是怎么回事了,说:“你是不是把我留下的反步兵定向雷全用光了?” 段双虎忙道:“哪儿能呢,还给您留了十颗呢!” 郑卫国倒没有生气,这一仗虽然有投机取巧的成份,但确实是一个大胜仗,特别是缴获的四门炮是非常难得的。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想要得到这些武器,势必要花上十倍甚至更大的代价。 至于这些反步兵定向雷虽然也很珍贵,但毕竟还可以再向西安方面要一些,反正那种45寸口径的大炮一放几年都没人用,炮弹放着生锈,不如让郑卫国改成超级地雷。想着一轰一大片的盛况就让人热血沸腾。 部队当晚在皋落休整了一宿,次日又从十区横穿太行山,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根据地。 第176章 会议 平安县七里坝,33师驻地。回到根据地的第二天,郑卫国特意把军政各部门负责人召集起来开了一次联席会议,主要是总结前段时间工作的经验教训,并探讨33师以及冀西根据地以后的发展大计。眼下敌后的抗日形势一片大好,大伙儿情绪都非常高涨,会议室里也是一片欢声笑语。 李震安县长正在汇报根据地的生产建设情况,最后讲到几个生态治理工程,说:“师座,由于工程难度太大,目前进展非常缓慢,请您责罚!” 郑卫国摆摆手,说:“这些情况我都知道,条件所限不能怪你!等会议结束后,我们单独谈谈农田水利建设的事情!” 李县长说:“好!还有就是”正说着,一名通讯参谋突然急匆匆地赶来,敬了个礼,说:“报告,段旅长在前线发回紧急军情!” 郑卫国示意李县长先停下,然后说:“赞皇日军又有异动吗?”回到根据地以后,33师主要兵力仍留在太行山区休整,只派了段双虎率331团前出赞皇,以压制当地的日伪势力。 参谋忙道:“段旅长说赞皇日军非常动摇。种种迹象表明,日军很可能会放弃县城逃往元氏,特来电请示下一步行动。” 话音刚落,会议室内顿时议论纷纷。 “小鬼子这就认怂了?咱们还没开打呢!” “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啊?” “管他使什么阴谋诡计,那么大一个县城凭啥不要?” 郑卫国伸出双手往下一按。会场内立马安静下来。他转过头来,对周参谋长说:“看来日军确实要全线收缩了!” 周参谋长点点头,说:“是的,师座。截止到昨天为止,日军已经连续放弃了榆社、武乡、辽县、昔阳、沁源、和顺、襄垣、沁县、安泽、屯留、黎城、壶关、长子、平顺、潞城等十五座县城,另外长治、高平、晋城之敌也十分动摇,极有可能于近日撤离。” 大家伙儿一听都非常高兴,一下子光复了这么多县城,感觉抗战好像就要胜利了一样。不少人甚至低声议论是不是该搭台唱戏拜拜关二爷? 就连杨教授这么沉稳的人也是喜不自禁,激动地眼镜都差点儿掉了下来。他一脸期盼地说:“师座。那整个晋东南岂不是都要光复了?会不会恢复到晋南作战之前的态势?”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光复晋东南是没有问题的,日军眼下虽然还霸占着几个县城,但都成了弹丸飞地,迟早得全部放弃。不过想要恢复晋南会战之前恐怕不可能。” 周参谋长连连点头。说:“不错!” 杨教授对军事方面不太懂。疑惑地说:“这是为何?” 郑卫国解释说:“因为日军再怎么撤退。也不会放弃铁路沿线。特别是平汉线、正太线、同蒲线这三条干线,其兵力多半还会增强。” 熊处长插了一句,说:“是啊!日军一下子放弃了这么多地盘。后勤压力会减轻很多,完全可以把力量集中到铁路沿线来。” 杨教授叹了口气,说:“这三条铁路就像枷锁一样勒在根据地的脖子上。日军这一收缩,以后只怕就更难打了。” 李大壮摸了摸脑袋,说:“俺咋听糊涂了呢?那小鬼子撤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郑卫国笑道:“任何一件事情都有两面性,岂能简单地以好坏划分?当然,这件事总的来说是好事。日军这一退,根据地就得到了一个难得的休养生息的机会,部队还可以趁机向平原地区发展,进一步壮大敌后的抗日力量。” 日军此次全线收缩之后,一直要等到1939年7月的第二次“九路围攻”才重新占领晋东南各县城。也就是说敌后武装足有一年多的时间来巩固发展,这无疑是非常宝贵的时间和机遇。 周参谋长提醒了一句,说:“师座,那赞皇县可要收入囊中?” 郑卫国忙道:“要,当然要!”他站起身来,指着墙上的地图斩钉截铁地说:“天授不予,反受其咎!我们不仅要占住这块地盘,还要好好地发展。” 说着,他又问那名通讯参谋,说:“331团目前是怎么做的?” 参谋忙道:“据段旅长说,所部主力正在赞皇城外施压!只等时机成熟就发动总攻!” 郑卫国笑道:“这个段双虎,真是个好战分子!你马上回电让他把声势造大点儿,最好能把城内的日军吓走。” 周参谋长说:“如果能拿下赞皇县,我们根据地东北方向就多了一道屏障!” 郑卫国说:“是啊,这样主力出征也放心些!” 于老根儿有些吃惊,说:“主力又要出动吗?粮食怕是不够用啊!”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千里出征,因为粮草转运起来最为麻烦,损耗也大。往往前线需要一斗粮食,后方就要准备一石! 李震安也明确表示反对,说:“副师长说得对啊,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哪儿来那么多粮食!再说了,马上就是三夏大忙时节,县政府也没法安排夫子运送补给。” 郑卫国笑道:“放心,这回是替别人打工,有人管饭!”说着就把跟八路去冀南和晋冀豫浑水摸鱼的计划讲了一下。 各部军官们一听都非常兴奋,恨不得马上就出动。地上干部则有些不高兴,因为敌16师团就堵在家门口,压力实在太大。如果主力不在的话,一些宵小也会猖獗起来,工作都不好开展。 眼见军队地方产生了矛盾,周参谋长只好出来打圆场,说:“师座,我看派出的部队也没有必要太多,不如就派两个团出去,另外两个团着留守根据地。” 熊处长说:“是啊,师座!您不是还要创办随营学校的吗?眼下就是良机啊!” 郑卫国想想也对,虽说日军近期忙着攻打徐州,不大可能跑到冀西来捣乱,但任何事情都怕万一。万一鬼子打来了怎么办?光靠地方部队可抵挡不住日军的进攻。再说了,办随营学校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见效的,现在不办,难道还要等到明年? 想通了这一节,他马上道:“好,就依参谋长的意见,你们谁愿意跟着八路见见世面?”唰,话音刚落,下面四个主力团的代表都把手举了起来。 骑兵团(由原骑兵营升格)团长叶志远也举起手来,说:“师座,派俺们去冀南吧!俺保证完成任务。”除了骑兵团,其他各部队都是争着出去。倒不是他们不喜欢根据地,而是留在根据地没有仗打。 郑卫国笑道:“这可怎么办?没有人愿意留守啊!这样吧,我们就统计各团的识字率,文化程度最低的团队留下来加强学习!” 齐思贤团长大喜,说:“这个办法好!”阎老西儿在山西做了不少好事儿,教育就是其中之一,所以342团在几个主力团中文化程度最高。 李大壮黑着脸没有吭声,按说东北当时也是全国教育最发达的几个地区之一,但东北军特别是底层士兵一般都是绿林好汉“转业”的,大字认不得一箩筐。 最后根据评比结果,341团和342团随八路向平原进军。其中341团去冀南,因为他们大多是河北人,老乡见面好办事儿。342团去晋冀豫,这里情况非常复杂,一旦情况危急可以直接钻山进入山西地界。 吴全福团长说:“师座,咱们这是头一次单独行动,您有什么交待没有?” 郑卫国笑了笑,说:“凡事都有个第一次的,这有什么好交待的呢?老于、参谋长、杨教授,你们说说吧!” 于老根儿放下旱烟袋,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是后勤部和装备部拟定的所需物资清单,你们自个儿看看吧!” 这份清单本来是要求后勤部采购的,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于老根儿当然不会放过。不要钱的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 两位团长接过一看,见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物资种类和所需数量。两人互视一眼,都是一头的瀑布汗。可是没办法啊,你要退缩还有两个团愿意干呢,只能硬顶上了。 于是两人忙站起来,说:“是,副座!保证完成任务!” 于老根儿敲敲烟袋,示意他们坐下。两人又看向周参谋长,生怕他也下达一个什么指令性目标出来。 周参谋长说:“你们这回是受友军指挥,既要服从命令听指挥,又要多动脑子,有什么问题要及时和友军沟通,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要及时向师部汇报,不可擅转!” 两名团长忙起身道:“是,参座!” 周参谋长点点头,说:“坐,坐!呵呵,我要说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杨教授说:“出门在外,你们就代表着33师。一举一动都要考虑清楚,万不能因小失大,败坏我们猛虎扑羊师的荣誉!” 两名团长又站了起来,说:“是,主任!” 李大壮和331团代表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有些幸灾乐祸,敢情这趟差事儿不好玩儿啊! 第177章 农业 会议结束之后,郑卫国又和李震安等人商讨起根据地的农田水利建设来。根据地现在不是很缺粮,因为在33师控制的平汉铁路以西有大量的农田可以耕种。 历次战斗也缴获到了不少粮食。像在太原兵站里面就弄到了数量惊人的日式咸菜,可惜大伙儿吃不惯这东西,只能做成包子馅“强迫消费”。现在早上晚上都吃这个,大伙儿都吃腻味了。 可缴获的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33师主力、地方部队加上冀西游杂武装都超过两万五千人了,再加部队里面的骡马,每天至少也要消耗六万斤以上的粮食。 至于耕地虽多,但大都在根据地外围,高产田几乎全在平原地区。这些地方面对日军大举压进时很难保住,而且日军反复袭扰也会给农业带来非常大的伤害。到时候别说养活部队,恐怕连乡亲们自己都难吃饱。 李震安叹了口气,说:“师座,您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可问题是怎么才能解决?” 郑卫国说:“开山造田!” 李震安一愣,摇头说:“山里面就那么一点儿土地,连山民们自己都吃不饱。再说了,那些地方,旱灾涝灾十分严重,另外滑坡、泥石流等灾害也经常发生。我们前次准备修水库,就是因地势不稳才不得不放弃。” 郑卫国说:“所以才要改,要把山坡全部改造成梯田!” 李震安说:“梯田我们这儿以前也搞过,但是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恕我直言。单靠您的生产建设兵团是绝对做不到的。” 郑卫国一度曾对生产建设兵团和工程建设兵团抱以极大的希望,但他渐渐发现这些士兵或者说是工人的积极性并不高。后来129师派了一些地方干部过来帮忙发动宣传,总算有了点儿起色,但也只能说一般,远不能跟历史上的生产建设兵团和铁道工程兵相比。 王达嘿嘿一笑,说:“我早就说过,这个法子行不通!当年我们在鄂豫皖搞过,上下不讨好,最后白白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郑卫国笑骂道:“去,你少给我幸灾乐祸!看来这条路暂时是行不通了。所以我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李震安、王达等人齐声问道:“什么办法?” 郑卫国说:“组织村民们自己去干!” 两人异口同声道:“这绝对不可能。没人会干的!”在他们看来,要肯干的话,几百年前就有人这么干了,何必穷到现在? 郑卫国说:“如果改造好的土地都归村民所有呢?”谁都知道这个年代土地对于农民的诱惑力。绝对是百试百灵。 李震安和王达闻言一震。一下子陷入了沉思。郑卫国认为自己之前的设想失败。一是宣传、组织、管理等工作没有跟上,第二就是人的私心作祟。干多干少一个样,肯定有人会偷懒。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最后大家全成了懒汉。 某疆的生产建设兵团为什么能搞起来,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纪律严明的部队。铁道工程兵也是一样。可这些条件郑卫国的生产兵团还不具备,除非他舍得把主力部队调过来掏沟种地。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就只能另找一条路了农业学某寨!现在当家人也给找来了,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工具、设备、物资都可以由根据地供应。郑卫国就不信了,某寨做得到的,平安县就搞不出来?不仅要搞,而且还要搞得比某寨更好! 李震安有些惊疑不定,说:“师座,这事儿能成不?” 郑卫国肯定地说:“能!” 正说着,门外来了两人。一位戴着眼镜,是北平某大学的建筑学教授;另一位头戴白毛巾,脚踩黑布鞋,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正是从昔阳请来的陈荣贵陈英雄。 郑卫国说:“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王达笑道:“不用!这两位都是我们这儿的名人,这位是北平中国大学的程教授,这位是生擒鬼子的陈壮士。” 陈荣贵憨厚地笑了笑,倒是程教授有些尴尬。因为他虽然有名,但并不是靠他的专业知识出名的,而是他刚到根据地就出了一个大丑。 程教授当时在路边看大家干活儿,正好看见一头馋嘴的毛驴偷吃路边的荞麦。他想提醒大家注意,可他既不认识毛驴,也不认识荞麦,只好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动物吃植物啦!” 这一喊不得了,别说耕地的农夫,就连程教授的学生都笑喷了。从此以后,根据地的军民口口相传,他就彻底出名了。 郑卫国说:“好,既然大家都认识,我就直接讲一讲我的计划。” 他的计划就是请程教授(他虽然不认识毛驴和荞麦,但专业领域并不差)从工程学上拟定好方案,然后由陈荣贵同志带队施工。他手下的工人都是根据地收留的失去土地的流民。郑卫国承诺新修出来的梯田全归村民们所有,所以这些人都非常高兴,决定跟着陈英雄大干一场。 只要这个村子建设成功,郑卫国就会以此为蓝本进行大规模、大范围的复制,把冀西山区变成敌后根据地新的粮仓。 李震安他们听了这个计划之后都非常神往,因为这是这个时代闻所未闻的事情。王达眼睛一亮,忍不住说:“师座,这个工作就交给我吧!” 郑卫国嘉许地点点头,说:“好,以后你就以常务副县长的身份兼任生产建设兵团总指挥,负责协调处理相关事宜。程教授则是总程师,任何施工方案都要经过他的批准。至于具体怎么建设就由陈壮士带人上!” 三人互视一眼,忙答应下来。郑卫国见这件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心里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事情肯定不会一帆风顺,但提前打好基础总比坐吃山空要好。 从现在算起,再过一年零三个月,甚至更早,日军就会重新围攻晋东南。冀西临近平汉线,自是首当其冲,外围根据地说不定会全部沦陷。再过三年就是敌后根据地最艰难的时期,粮食将成为军民能否生存的命脉。 只要一年之内能有小成,哪怕只多个几十万斤粮食,也能大大缓解根据地的压力。三年之内如果能有小成的话,四二年及以后的灾荒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至少不会像历史上一样,饿得坐都坐不起来,只能躺着开会。 郑卫国笑道:“好!那就预祝你们马到成功!你们在一起好好聊聊,我还有些事儿,先走一步了。” 过些天,他就要去天津一趟。冯锟在那边发展的不错,并且已经囤积了不少物资,只是没有合适的渠道,不敢运回来。另外还有一些比较机密的事情也需要他亲自去处理。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在走之前把根据地的事情安排妥当。 下一站是平安县希望小学。这所学校是去年年底才建起来的。老师都是33师聘请的文化教员,平时既要给孩子们上课,还要给战士们补习文化。不过行军打仗的时候,很多教员身体素质不行,就没有随队出征。 郑卫国抽空编写兵法的同时,还把前世的汉语拼音给整理出来了。这东西应该可以帮助战士们快速脱盲,所以他决定先教给文化教员,再由他们去普及。 来得晚了一些,学校已经放学了。孩子们正三五成群的往回赶,有的还模仿战士们,一边走一边喊一二一,架势十足。 柱子说:“师座,这些娃儿可都是好兵苗子。要是从小训练,以后一定不输给鬼子!” 郑卫国笑了笑,说:“我宁愿等他们长大的时候,鬼子已经被赶出中国了。战火就留给我们这一代人吧!”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学校,没想到老师们都走光了。郑卫国有些无奈,说:“来晚了,这可怎么办?” 柱子说:“要不到宿舍去找吧!”因为到根据地来的知识分子很多,根据地就专门为他们新建了一批集体宿舍。就在七里坝靠北的地段,坐北朝南、冬暖夏凉,是这一带最好的生活小区。 郑卫国说:“那好,争取今天搞定,明天还有一大摊子事儿呢!” 两人去了之后才发现,这里住的可不光是教员,还有其他各行各业的人才,算是根据地的人才公寓。由于大伙儿来得时间都不长,彼此之间不熟悉,想要问个人都麻烦。 柱子说:“师座,我知道芷兰教员住在那儿,要不我们先去找她?” 郑卫国心想这丫头学过英语,应该很快就能学会,就说:“好,你前面带路!”两人很快到了一眼窑洞前,敲开门一看却是一个不认识的男青年。 青年明显是刚来的,连郑卫国都不认识,说:“你们找谁?” 柱子说:“我们来找张芷兰张教员!她不是住在这眼窑洞里面吗?你又是谁?” 青年一听张教员,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说:“哦,你们说的是那个汉奸妹妹啊!她呀,早就被学校开除了,你们上别处去找吧!”说着伸手就要把门掩上。 郑卫国二人吃了一惊,忙拦住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那张教员现在在哪儿?” 青年不耐烦地说:“她现在又不是教员了,去了哪里我哪儿知道!你们就别堵在门口了,我还要备课呢!” 两人悻悻地松开手,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178章 贪腐 沉默半晌,郑卫国说:“我看这事儿有些蹊跷,你等下去找保卫科的陈科长还有人事局的李局长了解一下情况!” 柱子忙道:“是,师座!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郑卫国说:“先回师部吧!”虽说大部分工作都被他一推二五六,但还是有不少事情需要他亲自拍板。一些是因为事关机密,还有些是因为涉及到好几个军政部门,必须由他出面协调。 两人又调头往回走,走了没多远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叫声,还有男人的喝骂声。走近一看,却是两个二流子正在纠缠一个扫大街的清洁工,旁边有人看不惯了正在指责他们。 二流子都是所谓的滚刀肉,脸皮比城墙砖角还厚,别人越是谴责,他们越是得意。那个清洁工看身形还是个很年轻的姑娘,惶急之下只能用个笤帚左遮右挡,却不知二流子享受的就是这个反抗与征服的过程。 一名中年人突然上前隔开他们,怒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 一个长着三角眼的二流子斜着眼看着他,骂道:“你他娘的又是哪儿根儿葱啊!二爷的事儿你他娘的管得着吗?” 另一个瘌痢头二流子笑骂道:“就是,谁他娘的裤裆破了露出你这么个玩意来!爷看你就是欠揍!”说着挽起袖子就要动手打人。 中年人临危不惧,喝道:“我看你们敢!” 那个女清洁工吓得哭了起来。说:“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郑卫国和柱子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说道:“芷兰!”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张芷兰的声音。她去北平念过书,跟平安县当地的口音相比有了一些变化,所以非常明显。 那名清洁工闻声扭过头来,正是芷兰姑娘,只是小脸苍白,明显消瘦了很多。不知她怎么搞丢了教员的工作,还被发配到这儿来扫大街。 芷兰大概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郑卫国他们,有些惊喜。又有些委屈。还有些愤懑。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然后捂着脸哭了起来。 柱子忙上前安慰道:“芷兰姑娘你别哭,俺们师座会给你出气的!” 在平安县认识郑卫国的人可不少。大伙儿之前是没注意。这下听到柱子的话纷纷看了过来。很快有人发现了站在一旁的郑卫国。纷纷嚷道:“快看。郑师长来了。” 那两个二流子也发现了郑卫国,顿时大吃一惊,调头就想跑。 “站住!” 声音不大。却像炸雷一样在他们耳旁响起。那两个家伙吓得浑身一颤,顿时不敢动弹。 之前打抱不平的那名中年人摘下帽子行了一礼,说:“郑师长您来的正好!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太无耻了,您可不能轻饶他们啊!” 郑卫国冷冷地打量他一眼。中年人不敢正视这凌厉的目光忙慌低下头去,一弯腰忙退到了一边,然后就想偷偷溜走。 “站住!” 中年人打了个冷战,身形一滞,又接着向前走。 “再不停下我就开枪了!” 中年人吓了一跳,忙转身来,赔笑道:“郑师长,敝人只不过是替那位姑娘打抱不平,可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啊!” 郑卫国只是冷哼一声,没有理他,又伸出手腕看了看表,说:“警察局可真是稳如泰山啊!柱子,要不你去请一下吧!” 柱子忙道:“是,师座!” 他还没来得及抬脚,几名警察就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郑卫国面前,立正敬礼。带队的警长说:“报告师座,卑职接到乡亲们报案,说这里有人调戏良家妇女,请指示!” 郑卫国点点头,说:“全部带走!” 那两个二流子心知闯下大祸,吓得瘫倒在地,连声求饶。警察们不由分说冲上去就把那两个家伙给抓了起来,然后准备扭送到警察局去。 郑卫国冷哼一声,说:“没听到我说的是全部吗?” 带队的警长忙问道:“师座,还要抓谁?” 郑卫国仰首看天,却不说话。 那警长额头上顿时冒出一阵大汗来,然后忙上手下把那名中年人也给押了起来。 那中年人知道大事不妙,忙哀求道:“郑师长,草民是无辜的啊!草民只是路见不平啊!” 旁边和郑卫国比较熟悉的乡亲们也纷纷帮忙求情,证明这个人刚才没有干坏事儿。 芷兰擦了擦眼泪,可怜巴巴地说:“郑师长,这位大叔是个好人,求您放过他吧!” 郑卫国想起后世一句名言,打趣道:“你呀,图样图森泊!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在替别人数钱呢!” 没想到这句话惹怒了芷兰,她又羞又恼,气得扭头就跑。郑卫国担心她出事儿,忙道:“柱子,去看看!” 柱子有些不放心,低声说:“师座,这几个包括警察都不是好人!我走了之后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郑卫国说:“哼!有我在,看谁敢翻过天去!” 到了警察局,几名警察慌忙把人犯关好,又跑到郑卫国面前跪下连连磕头求饶。郑卫国冷笑道:“现在晓得怕了?都说说吧!” 那名警长忙交待,说那名中年人其实是看上了芷兰的美色,就设了一个仙人跳的局。那两个二流子都是他花钱请来的,警察这边也打点过了,所以迟迟没有出警。 郑卫国说:“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警长忙低声道:“是俺们局长的亲戚!”又哀求道:“师座,您就饶过俺们这一回吧。俺们再也不敢了!” 正说着,已经下班的警察局长匆匆赶了过来。一见郑卫国就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大耳光,然后连声道歉,说自己御下不严,请求责罚。 过了一会儿,教育局长、人事局长也先后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他们表示之前开除张芷兰是工作失误,是被不明真相的群众所误导。他们决定明天就让芷兰去学校上班,还要给她评一个优秀教师。 郑卫国一直没有搭理他们。这些家伙一个个心虚的要死,虽然还没到夏天,却是汗流浃背。 再过了一会儿。保卫科长带了一批保卫战士将这里全部封锁起来。陈科长也是满头大汗。匆匆跑了进来,见郑卫国没事,总算松了口气,然后忙道:“报告师座。保卫科行动组向您报到。请指示!” 郑卫国看了他一眼。说:“怎么来得这么慢?” 陈科长吓得不敢说话。 郑卫国闻到他身上一股酒气,哼了一声,说:“喝酒去了吗!” 陈科长忙跪下。说:“是卑职失职,请您责罚!” 郑卫国揉了揉脑袋,说:“去,把于副师长、周参谋长、杨主任、李县长、王副县长都请过来!” 其实不用请,这几位都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一番清查之后,发现问题可不只是一点两点儿。人事局、教育局都存在滥用公权、以权谋私的现象。注意是现象,而不仅是个案。交通局、基建局更是胆大,竟然把用于国防建设的公款都贪污了一大笔。警察局就更不用说了,帮别人演双簧还是轻的,敲诈勒索,欺男霸女的事儿也没少干,甚至还偷偷建了一个鸦片馆。 让郑卫国感到最愤怒的,不是官员们有多么腐败,而是出了这么多问题,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知情,就连自己布下的耳目都失灵了。可见贪污腐败的绝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片。 几位大佬的脸上也很不好看,一个个都成了猪肝色。因为几个派系的人都有些牵扯,很多犯事儿的官员甚至还是由他们亲自举荐的。 33师和平安县根据地现在有四大派系,第一是以于老根儿为首的元老派,第二是以李震安为首的本土派,第三是以周参谋长为首的炮党派,第四是以杨教授、王达为首的赤党派。 当然,再细分一下,还可以分成很多小派系。就连组织严密的赤党派也不是铁板一块。像军队和地方,主力部队和地方部队,冀游和工作团或多或少都是有些隔阂的。没办法,拉帮结派也是人的天性。 从目前来看,赤党派确实要清廉一些,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像教育局长就是赤党成员,这让杨教授和王达都感到非常愤怒和惭愧。 杨教授率先表态,说:“师座,对于贪污腐败的人员,我们绝不姑息!”并且暗示可以动用极刑。其他三派领袖纵然有心保全部下,在这个时候也不敢开口。 最终以五个局长和一个科长为首的官员被撤职,总共约三十几名公务员被下放到劳改队。对于这个处罚,有的认为太重,有的却认为太轻。 王达就认为应该杀一儆百,不然不足震慑官场。 郑卫国说:“人命关天,岂能妄杀?脑袋砍掉了,就再也接不回去了。” 王达愤怒地说:“那就这样便宜他们了?我跟你讲,你这回不杀掉两个,新上来的官员还敢接着贪!” 郑卫国不以为然,说:“就算我把这批官员都杀掉,你能保证新上任的官员不会贪污腐败吗?” 王达说:“那就再杀一批!”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这招儿明太祖已经试过了,行不通的!” 王达激动地说:“那你说怎么办?战士们为什么要浴血奋战,不就因为日本鬼子欺人太甚吗?要是让官员们这样腐败下去,岂不是比日本鬼子更可恨!” 第179章 喜讯 经历过最初的愤怒之后,郑卫国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现在手下这帮人既没有严格的组织纪律,根据地内部又没有独立的司法体系,贪污腐败是迟早会发生的。只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搞成这样确实让人震惊。但反过来一想,提前暴露也是好事,还来得及纠正。 王达眼睛一瞪,说:“怎么纠正?” 郑卫国说:“建立民主参政会,让人民来监督政府。另外司法必须独立,不能以政代法!” 王达想了一下说:“民主参政会延安和武汉方面都在搞,晋察冀根据地已经搞了一段时间了,据说效果不错。我看这个可以搞,到时候还可以请晋察冀方面派几个同志过来传授一下经验。” 郑卫国说:“嗯,在我看来,这是让普通百姓分享政治权利的最好途径。既可以化解内部矛盾,还可以防止官员为非作歹,所以必须要搞起来。当然不能操之过急,具体怎么弄,得好好商议后才能施行。” 王达说:“好,这个我赞同。不过,那个司法独立我有意见!” 郑卫国一愣,说:“依法治国是大势所趋,司法独立是依法治国的必由之路,这个有什么不对的吗?” 王达冷哼一声,说:“司法独立,哼,那是有权人和有钱人玩弄被剥削阶层的工具!想当年我在法国留学的时候,也去旁听过当地法院的审判,基本上都是金钱取得了胜利。” 郑卫国想起一些往事。笑了笑,说:“嗯,也不排除这种情况。不过,这恰恰是司法受到干扰的表现。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排除这些干扰,让司法真正独立起来,做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王达眼前一亮,自由、平等、独立不正他毕生所追求的吗?他想了一下,说:“那好,等生产建设步入正轨,就让我来当第一任大法官如何?我想看看司法独立究竟能不能成功!” 郑卫国笑道:“还早着呢。我召集了几名法学专家。打算写编写一部冀西根据地基本法。有了这部法律,我们再依次推出相关的刑事、民事和行政法律法规。” 王达有些失望,说:“这可得花上不少功夫,只怕鬼子不会让我们这样从容地搞建设!”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争取在一年以内完成吧!”历史上日军一直到39年夏才会再度大举进犯晋东南。不过现在历史发生了变化,33师拉的仇恨值又太多,日军会不会提前杀过来还真不好说。 送走王达后。周参谋长突然赶来,说有要事禀报。郑卫国笑道:“是不是军火买卖出了麻烦?” 周参谋长笑道:“确实是跟军火买卖有关。师座,刚才王副县长来过?”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他认为对那几个犯事儿的局长处罚太轻,有些不满,认为纵容了腐败。” 周参谋长神色一黯,说:“师座,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要向您道歉,向根据地的乡亲们道歉!” 郑卫国摆摆手说:“我是知道你的!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只不过为了一视同仁,不得不都罚一个月的薪水。你现在缺不缺钱用?要不我借你一百大洋吧!这都是我这几个月的薪水,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地方要花钱。” 周参谋长忙道:“不用了,师座。前些年我跟着总座攒了不少钱,仔细点儿花下半辈子都够用了。” 说着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国军就是这样,当官鲜有不发财的。有好事者将当年黄埔军校的门联一改,变成升官发财莫走别路,贪生怕死请入此门。一字之别,由正气盎然成了非常辛辣的讽刺。 当然,也不是没有两袖清风的。只是当时那种氛围下,两袖清风只会被人当成故作清高,从而受到排挤,很难在体制内发展。 笑罢,周参谋长递过一份清单,说:“师座,这是最近几天军火销售的清单,请您过目!” 郑卫国打开一看,发现这里面的顾客还真不少,交钱也挺痛快,没有拖、拉、欠等恶客。性子急的甚至把下一批军火的定金都预付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要知道这些军火都是损坏的武器,几乎没有修复的价值。名义上是军火,其实都是些破烂,除了向上峰邀功请赏再没有别的用途。 他往后翻了一页,竟然看到了曾某人第三军的名号,不禁大吃一惊,说:“他们也好意思来买?” 周参谋长呵呵一笑,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做生意嘛,脸皮不厚怎么行!” 郑卫国仔细一看,惊讶地说:“他们出价可真高啊!第三军又没有地盘,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周参谋长笑道:“您想想看第三军是什么出身?”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好像是朱培德的建国滇军!不过他们从朱培德开始就一直跟委员长混,好像没有回去过,也没有固定的地盘。” 周参谋长说:“没错儿,关键就在这个滇字上!” 郑卫国有些疑惑,说:“你是说他们跟云南王龙云有一腿?我看不可能,委员长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 周参谋长解释说:“师座误会了,他们只是跟云南方面有生意上的往来。委员长有再大的能耐,也是不能随便断人财路的!” 郑卫国一想云南有什么啊,难不成倒卖白药、普洱茶?好像都发不了财,他猛然想一种价比黄金的玩意儿鸦片! 周参谋长笑道:“您想到了?没错,就是这黑金!我们中国产的烟土最好的就在云南,各地尊为云土。是别的地方产价的三四倍。” 郑卫国骂道:“这是缺了八辈子的德了,竟然倒卖这种贻害子孙的玩意儿!” 周参谋长有些尴尬,说:“师座,这有什么呢!现在哪个地方的军阀不倒卖这东西?中央军还不是要靠鸦片税收来支撑。不然国库空虚,将士们的饷钱都发不出去。” 郑卫国点点头,想起这个时代确实是这样,说:“嗯,是我失态了。既然是不义之财,咱们不要白不要,一定狠宰曾老六一笔!” 周参谋长说:“可是我担心曾老六得了这批物资之后就会胡说八道。抹杀我们将士的功绩啊!” 郑卫国恍然大悟。说:“你是说?” 不等郑卫国说完,周参谋长忙接口道:“是的!我就是担心这一点,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定。师座,您看我们是卖还是不卖?” 郑卫国说:“你容我想想!” 他想了一会儿。断然道:“卖!为什么不卖?不过价格还要提高一成!”郑卫国仔细想过了。如果不卖的话。曾某人也可以高价从别的军队买走。反正都是卖,这钱还是自己赚比较好。 周参谋长有些担心,说:“那万一?” 郑卫国笑道:“不怕。我已经想到了万全之策!”说着低声交待一番。 周参谋长一听,大喜,说:“好,就这么办!曾某人若是守信用便罢,不然非让他出个大丑不可!” 凭着周参谋长的人脉和手腕,晋东南大战的洋落儿陆续被倒卖了个精光。除去给129师的分红,33师算是大赚了一笔,部队出征的开拔费算是找回来了。 这天,郑卫国正在给芷兰讲解汉语拼音。周参谋长突然兴冲冲地闯了进来,说:“师座,大喜啊!” 芷兰吓了一跳,慌忙闪到一旁。她不躲还好,这一躲把周参谋长也吓到了,以为撞破了郑卫国的好事儿,慌忙退了出去。 郑卫国真是哭笑不得,对芷兰说:“你躲什么啊,这是周参谋长,你又不是没见过?” 芷兰羞得满脸通红,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她刚才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并没有多想。 郑卫国又冲外面喊道:“参谋长,你进来吧,没事儿!里面是张教员,我们在讨论汉语拼音呢!”他突然想起和领导写日记的笑话来,顿时邪恶了,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周参谋长在门外探头探脑的,说:“师座,那我进来了!”他进来一看,只郑卫国他们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总算松了口气。古老相传,撞见这种事情是要倒霉的,撞见领导写日记更是霉运当头。 郑卫国说:“你刚才说什么大喜?” 周参谋长按捺不住兴奋,一脸激动地说:“委座刚才发来贺电,说是那个战利品已经收到了!” 郑卫国见芷兰低着头在一旁翻弄着课本,说:“芷兰,今天我还有事儿就讲到这里了。你回去再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 芷兰哦了一声就出去了。郑卫国虽然非常信任她,但这种机密事件并不想让她掺和进来。 等芷兰走了以后,郑卫国忙道:“这才几天的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送到?” 周参谋长嘿嘿一笑,说:“怎么不能!战士们昼夜兼程,一路赶到二战区。他们一到,二战区立马派人送走,一路赶到黄河。黄河边上的第四集团军也是连夜送过黄河,然后直奔洛阳机场。机场方面的飞机也是早就准备好了,直接送到了武汉。您说,这速度能不快吗?” 郑卫国笑道:“这也算是创纪录了,真是难得的体验啊,便宜苫米地了。” 周参谋长笑道:“便宜他也是应该的!您是不知道,委座这回有大封赏啊!” 郑卫国奇道:“有什么大封赏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周参谋长嘿嘿一笑,说:“这个不能怪委座,主要是这大半年来虚报战功的太多,军委委出了好几次丑,委座实在是被搞怕了。” 郑卫国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不见兔子不撒鹰呢!你快说说,委座都打赏了什么好东西?有没有我说的那个博福斯高炮?” 第180章 苏械军 “几门炮算什么!”周参谋长兴奋地说:“师座,我跟您讲,这回可不是几门炮的事情!委座表示要以我们33师为基本部队,再补充一师一旅进来,改编成一个军。由您担任军长,正团以下军官都由您来任命!” 郑卫国闻言大喜,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有一个军的番号至少在四一年前不用担心补给问题了。”历史上,日军在四一年夏才攻下中条山。只要这个桥头堡不丢,物资就可以源源不断地进入华北。 周参谋长笑道:“补给当然不用担心了!委座给我们的可不是普通的军级编制,而是眼下最强的苏械军。全中国的陆军算上我们也只有五个!” 郑卫国吃了一惊,猛然想起一事,说:“苏械军?是不是叫攻击军?” 周参谋长一愣,略想了一下,说:“好像没有这个提法,不过从装备和人员素质来看,称为攻击军也无不可!因为我们这个五个军都是直属军委会的总预备队。” 自打穿越以来,郑卫国的记忆也出现了紊乱。事实上,攻击军的建立还要等到1940年。这一年,根据美国“援华法案”的协议,蒋委员长开始利用美方的贷款来购买美式装备,武装其中央军的精锐,第1、第2、第5、第74军作为首选的4个军。 遗憾的是,由于史迪威坚持将美械优先用于远征军,导致国内部队并没有及时接收到这批装备。像余程万的57师在43年常德会战时用的还是苏械。如果是全美械的话。结局或许会好一些吧。 眼下美械还没影呢,德械又拼得个七零八落,苏械才是王道。不过苏械武器进口的不多,无法完全替代德械和杂械,只能先编几个主力军应急。可以算做攻击军的前身。 郑卫国有些不敢相信,说:“苏械军得是嫡系才有份儿吧?咱们各团都是杂牌军的老底子,不过是披了身中央军的皮,也能分一块蛋糕?” 当初在西安,郑卫国就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大肆索要坦克、大口径高炮之类的玩意儿。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根本轮不到咱儿。要也白要。何必自取其辱呢? 周参谋长说:“这说明委座器重咱儿啊!再说了,就以军功来算,咱们也该享受这个待遇!放眼全国,有哪支部队的歼敌数量赶得上我们师?” 郑卫国笑了笑。说:“哪有这么简单!你说说看。另外四个军都是哪几个?” 周参谋长扳起手指数道:“有第一军、第二军、第五军、第十八军。都是赫赫有名的王牌部队。您看看,我们能挤进去多不容易啊,连十三军、十四军、七十四军都没排上号呢!”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这正是我感到不解的地方。一军、二军都是委员长黄埔起家的部队,第五军更是嫡系中的嫡系,十八军成立虽晚,但它朝中有人,是陈总长的起家部队。我们师不过是半路出家的和尚,何德何能位居其中啊?” 周参谋长说:“可是机会难得啊,师座!一旦弄到这个编制,武器弹药、粮饷补给,就都不用愁了。” 郑卫国笑道:“天下间哪有免费的午餐?委座一定还有附加条件吧!”委员长历来仇视杂牌,就连傅宜生的第35军也没捞到好武器,桂系的第七军到了解放战争时期还在用汉阳造。33师一个半路出家的和尚能修成正果,打死他也不信。 周参谋长把电文递过来,说:“电文里没有明说,据我分析委员长是想把我们调到河南或者沿平汉路南下保卫武汉的北大门。不过,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在哪儿不是打鬼子呢?” 郑卫国说:“去这么远,根据地怎么办?” 周参谋长看着郑卫国用非常诚恳地语气说:“师座,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郑卫国说:“这是什么话?你我虽然相识不久,但一见如故,又同历生死,自是情同手足,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 周参谋长说:“师座,冀西地势狭小,民贫地瘠,哪里是根基之地?像这样一块地方,弃之何惜?” 他见郑卫国没有说话,又接着劝道:“敌后能发展到这个局面,不过是日军急于进攻华中,以达到迫降国民政府的目的。一旦武汉沦陷,等日军腾出手来,哪里还有我们这些敌后武装生存的空间?”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嗯,敌后肯定会面临很大的困难,但也不是不能坚持。” 周参谋长说:“说好听点儿是坚持,实际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到时候恐怕连打日军一个大队都费劲,想再打晋东南大捷这样的胜仗几乎不可能。” 郑卫国奇道:“老周,你是怎么做出这些判断的?” 周参谋长一笑,说:“这有何难?您认不认同我的分析。” 郑卫国笑道:“虽然略失偏颇,但有一定的道理。” 周参谋长说:“那不就结了,眼下正是大好良机,咱们何不趁势离开华北这块死地呢?您看看,中央军系统的军队,还有几支在华北的?有门路的早就撤了,何必在这儿等死呢?” 郑卫国叹了口气,说:“参谋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周参谋长忙道:“请师座明示!” 郑卫国说:“第一,华北虽是死地,但还有一线生机。这个生机就是根据地。只要依托大山建立稳固的根据地,支撑到抗战胜利不成问题。就像咱们冀西,山势陡峭,地形复杂,又能沟通晋冀两省,地理条件非常优越。” 他见周参谋长在认真听,又说:“这第二嘛。苏械军虽好,奈何我们无福消受啊!” 周参谋长奇道:“此话怎讲?” 郑卫国说:“我既不是黄埔生,又不是浙江人,委员长不会用我的!何况我还是东北人,手下的兄弟也有一大票来自东北。”委员长对于东北军的分化瓦解可谓是不遗余力,吞并的吞并,遣散的遣散。抗战才打了一半,东北军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周参谋长说:“您是怕委员长分化瓦解?眼下正是抗战的关键时刻,您又是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委员长定然不敢动手!再说了。咱们师从军官到士兵都是您一手拉扯出来的。何人能顶替您的位置?”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到时候一纸调令下来,我是服从还是不服从?”再说得阴暗点儿,后勤补给掌握在别人手中。一旦有变。哪儿还有反抗的余地? 周参谋长说:“那您的意思是?” 郑卫国说:“先拖一拖吧。看委员长究竟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份电文也不是正式命令,只不过是来探探口风罢了。” 周参谋长说:“那好,师座您先好好考虑一下。我再跟二战区军械部门联系,看能不能先拿到一部分物资。”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这样最好,你跟卫长官也多联系一下。他老人家门路比咱们多,应该能打听到一些内幕来。” 周参谋长说:“是,师座!那我先去打听打听,一有消息就回来汇报。” 送周参谋长出来,郑卫国突然发现芷兰并没有走,正蹲在院儿的柳树下发呆,手里还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划划。 郑卫国还以为她在写汉语拼音呢,等走近一看,却发现她写的是走和留两个字。看地上写得密密麻麻的,估计写了很长时间了。 芷兰听见有人走近,抬头一看是郑卫国,忙用手去涂改地上的划痕。不过那么大一片都是,一时半会儿根本儿涂不完。 郑卫国笑道:“别弄了,我都看到了!怎么芷兰,你想离开这儿?” 芷兰点点头,说:“嗯!我大哥当了汉奸,连累得我们一家人都抬不起头来。所以我想换个地方。” 郑卫国劝解道:“你是你,你哥是你哥。你不用把你哥的过错背在自己身上,堂堂正正做人就是了。” 芷兰哀伤地看了一眼,说:“你也看到了,不管我怎么做,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我是汉奸的妹妹。” 郑卫国说:“那你打算去哪儿?” 芷兰说:“还没定下来,有同学劝我去武汉,还有的同学劝我去延安,反正就是这两个地方吧!”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你先留下来吧!武汉过几个月就要沦陷了,你去了也只能当难民。延安我去过,并不适合你!” 芷兰瞪大眼睛,说:“为什么呢?我同学说延安很好,民众抗日救国的热情很高,全国各地的青年都有去那里学习的。”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延安的情况比较复杂,你太单纯了。听我的,不要去!”有句话他没有说,怕伤害她。就凭她哥是汉奸,去了延安也得审查。 芷兰还是很信任郑卫国的,可怜巴巴地说:“那,那我能去哪儿?” 郑卫国叹了口气,说:“现在天下大乱,哪有一方净土?还是留下来吧,你从明天起开始跑步!” 芷兰疑惑道:“为什么要跑步?” 郑卫国说:“你以后就到部队来吧,不用再兼任学校的教员了。部队里的人事要单纯一些,只要你努力工作,大家就一定会认可你!” 芷兰低着头说:“可是我怕做不好” 郑卫国说:“没有什么是做不好的,还记得以前你带着同学们到靶场学打枪吗?勇敢一点儿,人生嘛,就有些沟沟坎坎,跨过去就没事了!” 第181章 两难 当天晚上,杨教授匆匆赶来,开门见山地说:“卫国,听说武汉方面有意将33师南调?” 郑卫国给杨教授倒了一杯茶,笑道:“教授,您的消息可真灵通啊!” 杨教授也不掩饰,笑了笑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郑卫国点点头,说:“是啊!天大一个馅饼儿砸下来了,搞得我左右为难啊!” 杨教授严肃地说:“卫国啊,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走错路啊!种种迹象表明,武汉方面很可能右转!” 郑卫国闻言一震,这一天迟早会来的,但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在他记忆中,国共第一次撕破脸皮还要等到39底,也是十二月事变。 事实上,自打抗战一开始,双方的小动作就一直不断,只是大敌当前尚能克制。十二月事变不过是一次总爆发而已。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应该还不至于到这一步吧?再说我们33师好歹也立下不少功劳,放眼全国也算小有名气,委员长就不怕天下无议?” 杨教授冷哼一声,说:“哼,我且不作评论,免得你说我对他有成见。你自己想想他是个怕物议的人吗?” 郑卫国不禁默然,陶成章、邓演达、史量才、杨杏佛、吉鸿昌、任应岐、刘珍年相继发来贺电,胡汉民、李济深、张少帅、杨虎将也在向他招手。 杨教授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知道宣侠父吗?” 郑卫国说:“听说过。可惜未曾谋面。” 杨教授长叹了一声,说:“昨天他在西安失踪了,到现在生死不知!” 郑卫国惊得站了起来,说:“什么!” 宣侠父是黄埔一期的,但没读几天就跟常校长闹翻脸了。国共第二次合作之后,他就任十八集团军高级参议,从事国民党高层的统战工作。38年4月,西安行营主任蒋鼎文接到常队长的旨意:把八路军西安办事处高级参谋宣侠父秘密制裁。 杨教授沉痛地说:“剑魂(宣侠父的字)他向来稳重,决不可能无故失踪,结局恐怕只有一种可能!” 郑卫国回想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事件。好像确实有过这件事。只是时间似乎不吻合。不吻合说明什么?因为他的出现改变了历史。 他感到一阵头痛,抗战才开了个头,要是因两党矛盾被干掉了,岂不是比窦娥还冤?又沉了一阵之后。他开口问道:“我的身份暴露了吗?” 杨教授说:“暂时还不能确认。也许他们还不知道。只是看中了你的才华!”后面这句有点儿无厘头,郑卫国却笑不出来。 想了半天,郑卫国还是没能理清头绪。说实话。他虽然不赞同周参谋长放弃根据地的主张,但他很想去一趟河南。不为别的,就为了阻止1938年6月9号的花园口惨案。 现在才4月下旬,抓紧时间到天津打个来回应该还来得及。可如果国共关系提前破裂的话,他又该如何自处呢?到时候不说别的,就他手下这一万人多人去了河南还回得来吗? 杨教授说:“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郑卫国送他到门口,低声问道:“眼下情况这么复杂,上级有明确指示吗?” 杨教授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没有任何指示!你是知道的,眼下的大局是抗战,抗战就要团结,就不能起内讧。如果你自涉险地,中央也救不了你!” 郑卫国一想也是,叶大大是什么样的人物,中央都救不出来,何况是他呢?哎,抗战怎么就这么难呢?想到这儿,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真诚地说:“谢谢你,教授!” 杨教授笑了笑,说:“不用谢我,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次日,郑卫国的小院里来了不少客人,有乡邻友军前来联络的,有当地乡绅前来拜访的,还有山西、河北的参议员前来游说的。有些地方太远,交通阻隔的就发电报,各派系、各山头的几乎都有联络。就连冀中的吕司令也发来贺电。 周参谋长笑道:“师座,这下可热闹了!” 郑卫国长叹一声,说:“哎,想图个清静都不行啊!” 周参谋长说:“您要还是平安县一个小小的保安团长,闭关不出当然可以。可自打您接受了晋绥军独立第九旅的番号起,您就已经身入场中,不能独享自由了!” 郑卫国摇了摇头,笑道:“周兄此言差矣!你只看到树大招风,却没看被人踩在脚下的小草!再说了,天下纷纷,想要置身事外谈何容易!” 周参谋长说:“那您现在准备作何打算呢?卫长官说委座的特使已经到了他那里,马上就要到平安县来。您现在五心不定,到时候可就被动了!” 郑卫国点点头,说:“这件事还是再等一等吧!”他还是遵循在特种兵部队养成的理念,宁愿错过机会,也不轻易出手。 周参谋长说:“师座,还有件事儿要向您汇报!” 郑卫国说:“是不是曾某人又在出幺蛾子?” 周参谋长奇道:“您是怎么猜到的?” 郑卫国笑道:“不是猜的,是洛阳联络处报告,说第三军收买记者大肆宣扬他们在晋东南的战功,并拿着从我们这儿买去的武器到处炫耀!” 他从桌上找到一张纸递给参谋长,揶揄道:“这是第三军给军委会上的请功折子,你看看这牛皮吹的!” 那上面写道:三军将士,闻义赴难,朝命夕至。其在前线以血肉之躯,筑成壕堑,有死无退。阵地化为灰烬。军心仍坚如铁石,陷阵之勇,死事之烈。实足以昭示民族独立之精神,奠定中华复兴之基础 周参谋长还没看完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恨恨地说:“这也就算了,反正是武器是他们花钱买的。最可恨的是他们竟然倒打一耙,说我们见友军有难,观望不前,导致他们蒙受了损失,还说您和八路勾结起来害他!” 郑卫国双眼一眯。顿时起了杀机。不过他很快平静下来。为这种人动气不值得。再说了,早就布置下了应对的措施,又何必怕他。 周参谋长生气地说:“我把照片翻拍了一份给他们送了去,如果他们不识相的话。就只能撕破脸皮了。” 卖给第三军的武器都做了记号。并拍了照片。交易现场也被33师派人暗中偷拍了。当然,名义上并不是倒卖武器,而是委托第三军转运。如果这些证据交上去。或者在报纸上发表,第三军刚刚积攒的好名声马上就会臭大街,还会背上私吞友军物资的罪名。 郑卫国笑道:“不要把他们逼到绝路上,做人留一线,以后好见面嘛!” 周参谋长说:“那就放他们一马?” 郑卫国摆摆手说:“也不能白放,总得把照片钱收回来吧?” 周参谋长哈哈一笑,说:“请师座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郑卫国叮嘱了一句,说:“你可别大意,人家好歹也是多年的老军头了。论算计,论阴毒,你未必就能赢他。” 周参谋长说:“嗯,要是平日想逼迫一军之长就范的确很难,不过眼下曾军长正在谋求第35军团长一职,断然不会因小失大的!” 郑卫国笑道:“原来如此。那这个竹竿可以用力敲一敲,这样去天津的路费就有着落了!” 周参谋长脸色一变,说:“师座,您还是打算去天津吗?”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天津是一定要去的!不管以后的路怎么走,每一个壮大自身实力的机会都不能放过。” 周参谋长说:“可我还是觉得太过危险,不划算!天津虽然还有列强在,但已经是日薄西山。你贸然前去,恐怕得不到任何支持,还有被出卖的风险。” 郑卫国说:“这点风险不算啥,只要能弄到根据地急需要的物资和设备,冒点风险是值得的!” 周参谋长不以为然,说:“就算买恐怕也买不到多少物资,而且沿途都有日军封锁,想要运回根据地也很困难。与其这么辛苦,还不如直接接受苏械军的番号呢!” 郑卫国暗叹一声,苦笑道:“这块肉不好吃啊!对了,二战区答应的物资送过来了吗?” 周参谋长说:“据说已经筹措得差不多了,我看可以派部队前去迎接。现在路上可不安全!” 郑卫国点点头,说:“好,这件事情一定要尽快办妥。” 周参谋长说:“哦,差点忘了!师座,还有一件事,是关于防空武器的。” 郑卫国奇道:“什么情况?” 周参谋长说:“我们现在只有八门高炮,却有四个型号,补给非常不便。龙营长建议我们跟八路军交换,全部换成苏罗通高炮!” 郑卫国说:“咦,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个想法好,八路应该也会同意。” 周参谋长说:“我刚刚试探了一下一二九师的口风的,他们表示完全没有问题。另外,他们还提出一个建议。” 郑卫国奇道:“什么建议?” 周参谋长笑道:“他们表示不需要高炮,希望用战防炮、速射炮或者步兵炮跟他们交换!” 郑卫国说:“嗯,他们一个师才两门,确实用处不大。”除非是那种超级大炮,靠一两门小炮想要防空简直就是做梦。不如换几门平射炮实在,还可以打打碉堡、炮楼什么的。 周参谋长说:“那咱们就交换?” 郑卫国说:“嗯,你去问问装备部长吕战,看他是什么意见。嗯,还要征求一下郭总监的意见。他在苏联见识过人家的火力配置,应该能拿出一个好的方案来。” 周参谋长说:“那好,我先去问问,回头再来跟您汇报!” 第182章 特使 341团和342团很快随八路军出征冀南和晋冀豫。战士们都很高兴,仿佛不是去打仗,而是去参加一场盛宴。吴全福和齐思贤两位团长也是欢喜地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向欢送的战友和乡亲们挥手致意。 这是他们第一次独立作战,郑卫国还真有些不放心。可是小牛总要下田才能学会耕地,不经历点风雨,怎么能成长为百战雄师呢? 周参谋长劝慰道:“师座,您就别替他们担心了!此去冀南和晋冀豫不过是扫荡伪军,又非大敌,不会出什么事的!”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他当然知道风险不大,不然就不会派他们出去历练了,可心里却总有些割舍不下。毕竟这些部队花费了他大量的心血,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 周参谋长突然低声道:“师座,刚接到消息,委座特使岳军先生明天就到!” 郑卫国奇道:“岳军先生是谁?” 周参谋长说:“就是现任行政院副院长张群!” 郑卫国大吃一惊,说:“靠,这么大来头!就为了我们33师,不至于吧?” 周参谋长笑道:“应该不是专门为我们来的,适逢其会吧!” 郑卫国点点头,说:“我猜也是!” 周参谋长说:“师座,您以前见过这位政学系的大佬吗?”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久闻其名。未曾谋面。据说是委员长的心腹,专门替老头子牵线搭桥!” 周参谋长笑了笑,说:“说起来这位岳军先生跟东北军颇有渊源,曾到东北与张少帅谈判促成东北易帜,后来又说服张少帅在中原大战中襄助委员长,立了不少功劳!” 郑卫国笑道:“嗯,他去东北的时候,我还在家打猎种地呢!”说着,他突然感到一阵心痛。穿越夺舍以后,这具身体的自我意识已经渐渐溃散。但只要提到东北。他就会用这种方式提醒郑卫国别忘了国耻家仇。 周参谋长说:“那您打算怎么办?” 郑卫国说:“我想好了,躲、逃、避、让,都不好,无端让人生疑!我不敢自命君子。但自打穿。穿上这身军服以来就没有做过愧对国家、民族的事情。既然如此。何不堂堂正正地见一见这位特使大人?” 周参谋长击节叫好,说:“师座,您说得对!依我看。我们不仅要堂堂正正,还要大张旗鼓,让武汉方面也好好见识一下我们猛虎扑羊师的风范!” 郑卫国听了哈哈大笑,说:“好,具体事宜就由你去安排!我们好好会会这位名满天下的岳军先生!” 次日上午,郑卫国一身披挂从小院里走了出来。等候在外面的军官们开始一愣,然后就开始瞎起哄,院内外顿时热闹起来。 “哇儿,师座,您这身儿可真精神!” “可不是咋滴,都快赶上关二哥啦!” “活像个新姑爷,哈哈!” 为了表示对委员长特使的尊重,他难得穿了一身黄色的将官呢军礼服,胸前还佩带了两枚勋章。一枚是宝鼎勋章,另一枚是云麾勋章,做工还算精致,戴在胸前更显得英武不凡。大伙儿看着也新鲜。这年头没什么乐子,就这么点事儿就够他们乐呵好一阵子了。 之前,郑卫国连将官常服都很少穿,更别提礼服了。不仅自己不穿,也禁止其他军官穿这种衣服,以免在战场上挨鬼子的黑枪。可今天不行,必须得穿,因为这是军队最起码的礼节。 为了展现33师威武雄壮的一面,给特使大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其他的军官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军服都细细熨烫平了。腿上也解下绑腿,换上锃亮锃亮的军靴。腰上扎着武装带,愈发显得肩宽腰细,倒三角的体形充满了力量。一排军官整整齐齐地站在一旁,军营的肃杀之气立马弥漫开来。 郑卫国打量了一番,笑道:“你们也不错!保持好这种精神面貌,等下可给咱们33师丢脸!” “是,师座!”这群狼崽子齐声吼道,然后又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 周参谋长见他们太放肆了,正待喝斥,却被郑卫国劝止。 郑卫国说:“年轻人嘛,应该有这样的朝气!” 周参谋长苦笑道:“有朝气是好事,可就怕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惹出乱子来!”他看了看手表,又道:“师座,算时间岳军先生和郭参谋长应该快到了,我们去迎一迎吧” 郑卫国点点头,说:“好!让仪仗队和军乐队做好准备。我们到梧桐坪去迎接这位岳军先生。” 一行人骑着马很快赶到了梧桐坪,但郭参谋长他们还没到。张海岩有些担心,说:“这一路上还有好几股土匪,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周参谋长说:“不会的,有骑兵营沿途护送,这一带有什么力量能够威胁到他们?” 正说着,一队骑兵从前方跑了过来,正是骑兵营的先锋连。路况虽然一般,但骑手们凭借着过人的骑术还是飞奔而至。 先锋连连长轻轻跳下马背,敬礼道:“报告!师座、参座,先锋连奉命护送委座特使,任务已经完成,请指示!” 郑卫国忍不住问道:“人呢?” 骑兵后队传来几声大笑,郭参谋长和一个长得比较帅气的中年人跳下马来。那个中年人可能较长时间没骑过马了,下马动作略显生疏。不过看其架势倒是个内行人,年轻时肯定没少骑马。 郭参谋长笑道:“卫国,我们在这儿!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委座特使岳军先生!现奉命巡查华北敌后战场,你们可要好生招待啊!” 郑卫国笑道:“那是一定的!岳军先生,参座,一路鞍马劳顿,辛苦了!” 张群打量了郑卫国一眼,笑道:“这位就是郑师长吧!真是一表人才,不愧是抗日名将,党国干城!” 郑卫国忙道:“岳军先生过奖!我们33师能取得微薄战功,上靠战区卫长官领导有方,下靠将士用命。抗日名将卫国怎么敢当?要说党国干城。岳军先生才当起!” 张群哈哈一笑,说:“好了,卫国,我们就不要互相吹捧了!我与你一见如故。以后就兄弟相称如何?” 郑卫国见他为人直爽。心中大生好感。忙道:“敢不从命!岳军兄,参座,请!” 两人忙道:“请。请!” 一行人重新上马,很快就回到了33师驻地。为了保密起见,这里已经清场。附近都是33师直属部队在警戒。 “委座特使到!全体起立,奏乐!” 指挥旗上上下下地舞动着,既有节奏又充满了力量。在它的引领下,德皇威廉练兵曲的调子在平安县开始飘扬。 为什么要选这首曲子呢?因为当时中国就喜欢这个。从张之洞编练新军时的《大帅练兵歌》,袁世凯小站练兵的《北洋军军歌》,张大帅在奉天练兵的《奉军军歌》,到常队长在黄埔练兵的《国民革命军军歌》,都是用的同一首曲子。 演奏这首曲目的是33师军乐队。从几个说评书的开始,33师现在也有了自己的文工团,一个军乐队自然不在话下。战士们虽然都是些二把刀,时常走音跑调,但这份激情是在别处看不到的。 张群大概没有想到在这个山沟沟里还能见识到这样的军乐队,感到非常惊讶,说:“郑老弟真是好手段!33师军容严整,士气高昂,真乃国内少见!” 郑卫国哈哈一笑,说:“这不算什么,敌后军民一心报国,理当如此!岳军先生,参座,台上请!” 两人忙谦让道:“请!” “立正!敬礼!” 经过仪仗队的时候,只听唰的一声,仪仗队队员们的军礼做得整齐划一,干净有力。这些队员也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身高都在一米八零以上,体重在八十五公斤左右,一个个都是孔武有力,仪表堂堂的大好男儿。 仪仗队执行队长一路小跑到郑卫国等人面前,大声道:“报告特使先生!仪仗阵准备完毕,请检阅!” 张群大手一挥,说:“开始!” 唰、唰、唰,紧凑有力的枪操表演正式开始。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杀气,每一个眼神都无比凌厉。 张群早年当过兵、留着学,不过后来长期从政,阳刚之气消磨大半。这下见了这等威武雄壮之师,雄性荷尔蒙又被重新激发出来,感到一阵阵热血沸腾,激动地满脸通红。 检阅完毕,一名军官站在主席台前,大声道:“全体起立,奏乐,唱33师军歌!”战士们唰得一声站了起来,然后齐声吼道: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华夏的儿女, 我们是民族的武装, 从无畏惧, 绝不屈服, 英勇战斗, 直到把敌人消灭干净, 如果历史不曾改变,这首歌以后会成为解放军军歌。但现在却被郑卫国提前给捣鼓了出来。 本来不想抄袭的,可是这个时代没什么歌适合33师。像《大刀进行曲》,除了骑兵,33师基本上不用这玩意儿。《黄埔军校校歌》也不错,可是他们队伍里愣是找不到一个黄埔前六期的,总不能硬往上贴吧? 至于国军其它的歌曲,无不是轻飘飘、软绵绵,一点儿阳刚之气都没有。历史上像七十四军、新一军都是被逼得没办法,只能自己重新编写歌曲。 有意思的是新三十八师的孙师长最开始也选中了这首红歌,在远征军中还唱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发现是“赤化歌曲”才不得不忍痛放弃。 孙师长后来自己重新编了一首军歌,并成为扩编后的新一军军歌。就是以“君不见”打头的那首,当年曾广为流传。不过这首歌还是太文雅了些,没有一点儿文化底蕴的估计根本就听不懂。 嗯,闲话休提,言归正传。场内外几千人一齐吼歌,那阵势真是非同一般。张群听了之后,脸色数变,却不知想到什么。 郑卫国见他有些走神,说:“岳军兄,您看战士们的歌儿唱得如何?” 张群猛然惊醒过来,忙鼓掌道:“唱得好,唱得好!说实话,除了当年北伐的时候,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这样有气势的歌曲了!” 第183章 真实意图 张群这话看似无意,郑卫国却有些疑神疑鬼。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到北伐,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周参谋长忙过来打圆场,说:“岳军先生所言极是。想当年我们通过北伐使得华夏一统,如今只要坚持抗战,我们一定能够再造中华!” 张群很惊讶地看了周参谋长一眼,说:“周参谋长说得好,正合我意!在临行之前,委员长让我转告你们,只要抱定牺牲到底的决心,抗战必胜,望诸君一定努力!” 郑卫国很快意识到这个人城府极深,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豪爽。他那副惊讶的表情多半也是装出来的,好让大家看到他礼贤下士的风度,还能拉近与周参谋长的关系,可谓一举多得。 另外,常队长说过这句话吗?真的说过吗?呃,老实说,郑卫国根本不信。不过,不管信不信,这个时候也只能跟着郭参谋长他们一齐吼道:“谨遵委座教诲,倭寇不灭,誓不罢兵!” 张群满意地点点头,又亲切地说:“卫国,你知道我这次还有一个任务是什么吗?” 郑卫国装作一脸茫然,表示什么都不知道,心想不就演戏吗?我也可以啊!看谁先露出马脚来! 张群感叹了一声,说:“真是为国不惜身啊!委座听说你在华北浴血奋战,多次力挽狂澜,非常感动。特别提议授予你青天白日勋章,并赐中正剑!” 郑卫国忙做出一脸感激的样子。说:“多谢委座赏识!” 张群摆摆手,笑道:“这是你应得的荣誉。有意思的是我到二战区的时候,得知你竟然还有两枚青天白日勋章未领。想我国军数百名师长,大多连一枚云麾勋章都没有得到过,卫国老弟竟然一连得到三枚青天白日勋章,真是千古佳话呀!” 众人忙顺着他的意思把郑卫国着实吹捧一番,饶是郑胡子脸厚也差点没挺下来。 张群站在主席台上,四下一看,笑道:“季峤(郭参谋长的字),正好将士们都在。择日不如撞日。你看就在此处授勋如何?” 郭参谋长是常队长钦定的“标准参谋长”,在当时第一参谋长之称,在军内名望很高,所以以张院副之尊。说话都非常客气。郭参谋长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人。忙道:“岳军先生此言甚妙。正该如此!” 主持欢迎仪式的熊处长忙道:“全体起立,有请委员长特使张副院长为师座授勋!”话音刚落,台上台下立马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张群起身向大家示意。请大家先坐下,然后又转达了委员长的问候,最后说道:“群奉军委会之委托,特来为郑师长卫国授勋,祝33师再立新功,郑师长再获殊荣!” 战士们在台下齐声吼道:“再立新功,再获殊荣!”连喊了两遍,大伙儿都是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出去跟鬼子厮杀个快活。 见把大家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张群从身上取出三个小盒子放在桌上,然后郑重地打开盒子取出勋章,并一一为郑卫国佩戴好。三枚湛蓝的青天白日勋章依次挂在郑卫国胸前,跟之前的宝鼎勋章、云麾勋章一起熠熠生辉。 虽然是发给郑卫国一个人的,但将士们都感到于有荣焉,在台下不住叫好。 除了勋章,还有中正剑。随从副官把剑放在一个大盘子里,毕恭毕敬地端了上来。这剑长达半米,正面刻着“成功成仁,蒋中正赠”的字样。 张群从盘中取出宝剑给大伙展示一番,又亲手给郑卫国佩戴好。郑卫国感到有些不自在,因为这剑颇有份量,把十字武装带都给拉偏了。胸前五枚大勋章也很重,怪不得苫米地四楼说他的左肩膀高了起来。 可是仪式还没有结束呢!张群又让随从端上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两面旗帜,一大一小。小旗帜一展开,只见上面有一只小飞虎,呃,这大概就是陆军的最高荣誉飞虎旗了。 张群高举此旗,朗声道:“军委会为了表彰33师在晋东南的战功,特授此旗,以示嘉奖!” 事涉军人荣誉,郑卫国也不敢怠慢,忙立正敬礼,恭恭敬敬地接过旗帜,然后交由掌旗官。 盘子里面还有一面大旗,郑卫国好奇地说:“岳军兄,这里面是?” 张群笑道:“这个暂且保密,还要劳烦卫国找一根长竹竿来!” 郑卫国隐约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忙让柱子找来一根扛军旗用的竹竿。不出他所料,张群让几名副官一齐动手,将这面大旗插在了旗杆上。 正好一阵风吹过,旗面迎风飘扬起来,上面顿时显露出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更妙的是这老虎爪子下面还摁着一头山羊。这山羊看起来正在极力挣扎,却不敌猛虎的神威,眼见就要亡于虎口。整个画面非常真实、血腥,却很对战士们的胃口。在他们看来,对付日本鬼子就要像猛虎扑羊一样,一击致命! 张群解释说:“这面旗帜是我个人赠与郑将军和33师的礼物。群一介穷酸,没有什么拿得手的,时值一个苏绣巧匠流落到武汉,我便请他连夜赶工,做出这样一幅猛虎扑羊的图腾出来,算是聊表心意!” 郑卫国明知这话有水分,但也被打动了,忙道:“岳军兄真是有心了!” 张群笑道:“只要卫国喜欢便好!” 授勋授旗仪式结束之后,郑卫国又请张群上台给战士们讲话。张群也是口才便给,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于是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演讲的内容很长,这里只摘录部分。 他特别强调了三点。第一,中华民族酷爱和平,国民政府反对战争,历来主张对内求自存,对外求共存。对日外交更是一力维持,委曲求全,但由于日本得寸进尺,变本加厉的侵犯,这个和平的局面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只有战斗到底一条路可走。 第二。中日战争的全面爆发看似偶然。其实是日本苦心积虑要灭亡中国,是有步骤有准备的。 第三,弱国不求战,但是要敢于应战。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妥协的机会了。如果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就是中国民族的千古罪人。 最后他特意提到委员长在庐山的讲话。说战端一开,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王达在台下悄悄对杨教授说:“这个家伙不愧是蒋光头的心腹,果然厉害!” 杨教授微微一笑,说:“跟蒋某人在庐山讲话差不多,不过有一点他没有说,或者说他没敢当着将士们的面说出口!” 王达奇道:“还有第四点?” 杨教授低声道:“嗯,蒋某人说如果对方(指日本)犹能设身处地为东方民族作一个远大的打算,不想促成两国关系达于最后关头,不愿造成中日两国世代永远的仇恨,对于我们这最低限度之立场,应该不至于漠视。” 王达想了一下,说:“委员长还冀希望与日本和平谈判?真是白日做梦!” 杨教授嗤笑道:“资产阶级总是抱有幻想,以为帝国主义会突然仁慈下来。” 王达说:“那张群到这里又是何用意?” 杨教授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个人鬼得很,我也猜不出。不知道他们是真想加强黄河南岸的兵力,还是想借机拿下33师。要是后者,33师就危险了!” 王达奇道:“中央不能从中斡旋吗?” 杨教授说:“你不懂,这种事情中央是不好插手的。眼下民族危亡,国共合作的大局不能动摇。” 王达点点头,说:“嗯,那就要看郑卫国这小子如何抉择了。” 会议结束后,郑卫国又特地设宴款待了张群和郭参谋长一行。33师和平安县高层都是陪客,难得齐聚一堂。这个张群确实很有手腕,他在酒席上谈笑风生,挥洒自如,让人不禁心生好感,就连非常乱视他的王达也是无话可说。 宴席结束后,郑卫国又请张群到书房详谈。芷兰给他们倒好茶水,轻轻关上门就出去了,屋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院内外都有内卫士兵站岗,任何人都别想进来。 郑卫国之所以摆出这样一个架势,就是想告诉张群,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不用兜圈子。他有的是耐心,却没有时间,天津那边单靠冯锟是难以支撑的,再不过去,说不定就要出大事。 张群轻咂了一口,说:“好茶啊,这是福建的大红袍!” 郑卫国笑道:“岳军兄要喜欢,等下我送你一袋。这茶是一位乡绅送给我的,我平日里也没时间喝,白瞎了这好东西!” 张群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瞒贤弟,愚兄就爱好这一口!” 这种场合,谁先说话谁就落了下风,所以他们东扯西拉就是不谈正事儿。郑卫国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斗心眼儿,耍机锋,自己怎么玩得过张群这样的老狐狸?还是得转换到最有利的战场上来。 他想了一下,说:“岳军兄,这书房里面太闷,你我之间反正也没有什么秘闻,不如到外面走走如何?” 张群正在想怎么诱使郑卫国开口,没想到他突然转换阵地,一时愕然。不过,他也是久经风雨的老泥鳅了,立马想好了对策,忙满口答应。 两人出了小院,沿着山路边走边聊。郑卫国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话题,那就是根据地建设。他从建立村级政权说起,一直讲到最近开始的农业基础建设,讲得是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张群一听立马就傻眼了,敢情你不想南下,打算在这里长住啊! 第184章 游说 郑卫国故作不知,还在大谈根据地建设。他指着前面一个小山村说,这里以前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将来会是什么样给张群描绘了一个新农村建设的蓝图。 张群感到郁闷不已,却又不好打断,只得硬着头皮听下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一个失误,就是缺乏对郑卫国及其33师的了解,以为委员长特使一到,这些杂牌部队就会往上贴。可33师又不是衣食无着,并没有这么紧迫。 沉默片刻后,张群决定不跟郑卫国兜圈子了,毕竟他也是重任在肩,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于是长叹一声,说:“卫国老弟,委座对你可是寄予厚望。眼下中原大战方起,正需党国英才为国出力,你可不能躲在华北安享太平啊!” 郑卫国说:“华北也是战场,哪里称得上太平,在敌后坚持抗战也是为国出力嘛!委员长既授青天白日勋章,又赐中正剑,足见对我部在敌后发展的举动是支持的。” 张群摆摆手,说:“你我既以兄弟相称,就该坦诚相见,这些话就不用说了。华北虽然很重要,但眼下的关键是在中原地区,这一点你承不承认?” 郑卫国点点头,说:“岳军兄说的不错!” 其实对付日军最好的办法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集中兵力打击日军的薄弱环节,尽量减少与日军的正面作战。可惜国军的组织动员能力太差,又缺乏主动作战的精神。 日军打哪儿就守哪儿。把主动权全部拱手让给了日军。像眼下日军重点进攻徐州,国军只知道堆积兵力严防死守,导致几十万大军陷入了被动。 张群说:“好!那你可愿意率部南下,驰援徐州?” 郑卫国说:“之前我曾委托卫长官向军委会递交了一份建议,是关于徐州会战的。不知岳军兄有没有看过?” 张群笑道:“临行前专门拜读过,确实精妙!委员长还说你这份报告数据翔实,条理清晰,论据充分,可作为军委会以后提交报告的范本。” 郑卫国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典型的买椟还珠了。格式再精妙。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展现内容。既然内容被抛弃。格式再好还有什么用呢? 自打台儿庄大捷之后,常队长对敌我力量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从而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以为可以提前进入相持阶段。 晋东南大捷之后更是如此,以为土八路能做到的事。国军自然不在话下。于是集中50个精锐师准备与日军在徐州地区展开决战。 这个错误真的很低级。就跟淞沪会战让国军拼命坚持以待国联调停一样。当然,当着张群的面郑卫国肯定不会说的这么直接。 他看了张群一眼,说:“我在那份建议里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徐州必不可守!我们33师不怕死,但我不会带着弟兄们去送死的,因为这样的牺牲没有意义。” 张群有些生气地说:“战斗还没有打响,怎么能轻易言败呢?卫国老弟,你不会是在山沟沟里待的时间长了,雄心消磨殆尽了吧?” 郑卫国笑道:“岳军兄,你不必激我。你也是在日本学过军事的,应该知道战争的胜利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决定了。枪响之后不过是一次推演的过程。” 张群叹了一口气,说:“我长期从政,军旅之事早已不甚了然。既然你这么说,回去后我一定转告委座,请他多多斟酌。” 郑卫国郑重地说:“徐州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国府如果再不撤兵,五十个精锐师都将危殆!岳军兄倘若能说服委员长,必是功德无量!” 张群苦笑道:“劝元首弃守国土算什么功德无量,但愿后世之人别骂我就成!”又说:“既然徐州不可守,卫国老弟,你认为国军应该在哪一带布防?” 郑卫国笑道:“这个当朝诸公自有妙招,我一个小小师长就不出风头了吧!” 张群笑道:“你呀,你呀,真是比油浸的枇杷子还滑溜!” 郑卫国说:“我不过是一个师长,只管打好仗,早一点把鬼子赶出中国。其它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张群说:“那你可愿意开赴河南?” 郑卫国疑惑道:“我部不过万人,就算去了河南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张群说:“委座有意将33师扩编成一个军,卫国应该有听说过吧?” 郑卫国笑了笑,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意向而已,能不能成还很难说!” 张群说:“这可不是什么意向,而是一个决定。决定权就在卫国你的手上!” 郑卫国心想,说了半天总算等到戏肉了,于是忙道:“愿闻其详!” 张群说:“自淞沪、太原会战之后,国军精锐连丧,急需补充新血。委员长希望你率部南下接受整编,为天下的军人作一个表率。” 他又补充道:“卫国老弟,你放心,整编之后,部队还是归你指挥,团以下军官你都有权任免!” 郑卫国说:“我现在奉命驻守华北,要是率部南下,这里的百姓和土地怎么办呢?” 张群说:“这有什么不好办的呢?华北还有其他的国军可以接手嘛!像33师这样精锐的部队困守一地岂不可惜,好钢应该用到刀刃上!卫国老弟,你也应该有更大的舞台,而不是只当一个小小的师长。” 他郑卫国没有表态,又说:“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委座有感于国军各部战力孱弱,决定用最新到的苏式武器装备几支精锐部队,以便在会战中发挥决定性的作用。这其中就有你们33师一个名额!” 郑卫国说:“嗯,略有耳闻!不过,待选的不只我们33师吧!我们虽然属于中央军序列,但说到底还是旁系,这样的美差怎么可能落到我们头上呢!” 张群笑道:“这你就错了!其实真正待选的就是你们33师,其它的备选部队都已经被否决了,只是陪太子读书而已!” 这下轮到郑卫国吃惊了,说:“当真?” 张群说:“当然是真的!其实在委座心目中,军队只有战斗力强弱之分,并没有亲嫡系疏旁系的举动。民间对委座误会太多,你不要听信谣言,这一点你以后会知道的。” 郑卫国说:“岳军兄,事关重大,你得容我再想想。再说了,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必须得到将士们的支持,不能擅专!” 张群说:“这是应该的!不过,卫国我要提醒你一句,拥兵自重,割据一方,这是一条邪路,眼下举国上下都团结在委员长的旗下抗战,当军阀是没有前途的!” 郑卫国笑道:“岳军兄为何这么说,难道在我身上看了军阀的潜质不成?” 张群哈哈一笑,说:“卫国你当然不会当军阀,不过是愚兄妄言罢了!” 回到指挥部,周参谋长忙迎上前来,低声问道:“师座,情况如何?”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就目前来看,委员长或许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收编我们罢了。当然,收编过后,明升暗降,全面交流,带职学习,最后安排个清闲的职位养老,恐怕都是少不了的。” 他回想了一下张群的话,什么驰援徐州,什么不懂军事,什么扩编苏械军,都是围绕一个目的进行的,就是想让他率部南下接受整编。看来,国军这大半年损失确实很大,不然不会这么急于扩充实力。 周参谋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个岳军先生可真是厉害,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活的!” 郑卫国不以为意,说:“站在他的立场上,这也无可厚非。” 周参谋长说:“那您打算怎么做?” 郑卫国笑道:“我想跟委员长做笔交易,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 在另一边,张群也在跟他的随从嘀嘀咕咕。他的随从可不是一般人,都是擅长情报、策反甚至暗杀的高手。 一名随从说:“均座,据我打探,附近并没有发现赤党活动的痕迹。不过33师里面肯定掺杂的有赤党!” 张群忙道:“有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 随从说:“没有,赤党很狡猾,并没有公开露面。不过我跟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不用看就能闻出他们的味儿来!” 另一名随从也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支部队的精气神和八路太像了!” 张群摇了摇头,说:“这能说明什么呢?郑胡子完全可以说是请了八路的教官来训练的。他现在可是抗日名将,这么点儿事根本扳不倒他!” 他停顿了一下,说:“委座给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确保华北各部不被赤党拉走,其次才是把他们彻底吸收到中央军系统中来。至于消除赤党隐患,那是军统该做的事,我们没必要插手。你们要牢记这一点,千万不能因小失大!” 几名随从忙道:“是,均座!” 张群叹了口气,又说道:“郑胡子不想南下,委座给我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一名随从说:“均座,依我看郑胡子对于打日本还是很热心的,并非不想南下,只是担心失去部队罢了。我看我们首先要打消他的顾虑,让他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张群眼睛一亮,说:“讲得好,你接着往下说!” 第185章 冀南第一枪 张群身为国府大员自然不可能长期待在小小的平安县,不过他走后不久33师上下就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他的“诚意”。 周参谋长欢喜地合不拢嘴,说:“到底是中央大员,一个电报就顶我们跑十趟了!” 郑卫国笑道:“那是,张群可是委员长身边的红人,地方大员们谁敢不给他面子?” 以前政学系强大的时候系、蓝衣社都是其蹂躏的对象,出尽了风头。杨永泰死后,政学系渐渐势微,但这样一来张群等人的地位反而超然起来,各派系都不敢轻易得罪,以免被政敌所趁。 周参谋长说:“师座,那您真打算去河南?” 郑卫国点点头,说:“当然要去,我已经答应人家了,怎好失言?再说身为军人,眼见民众有难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明知道有惨案发生却无力阻止是最痛苦的事情。就像南京大屠杀,郑卫国只能看东南方发呆,却什么也做不了。如今马上就要发生另一件大惨案了,郑卫国决定努力去挽回,不管结局如何,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 张群走后,郑卫国也急着要动身。去天津是战略性的任务,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周参谋长递过一张纸,说:“师部出行人员名单如下,您看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郑卫国粗略翻看了一下,说:“就这样吧!我走之后。这里就全交给你了!” 周参谋长忙道:“请师座放心,但凡益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敌人夺走根据地!” 郑卫国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没这么严重,日军眼下正在拼命地朝津浦线上调兵,哪里还顾得上我们?根据地的关键不在外敌,而在内部团结。你要尽力维系各方,不要让这个大好局面崩溃了。” 周参谋长敬了个礼,说:“是,师座!” 次日。郑卫国率331团和部分直属部队向东进发。准备横穿平汉线去冀南,然后过德石线去冀中,再沿大清河北上天津。 有铁道游击支队沿途指引,部队轻车熟路。一路无惊无险地穿过了日军的封锁。段双虎回头看了一眼。高兴地说:“娘的。小鬼子封锁地越来越严了,若不是有游击支队带路,还真是麻烦!” 刘自达笑道:“这不算啥。日军兵力不够,这么长的路段总有漏洞!”他见部队全部抵达了安全地带,终于松了口气,然后指着前面一望无垠的平川说:“师座,段旅长,你们看,前面就是冀南大平原了!” 郑卫国好不欢喜,说:“好,过了平汉线,从此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刘自达忙道:“师座,那个,嘿嘿,能不能带我也去飞一把?您看我在这铁路线上都闷了几个月了!” 郑卫国一脸歉意地说:“刘支队长,现在恐怕还不行。你们就是横跨在平汉线上的一座桥梁,你一走这桥就不稳固了!万一桥没了,弟兄们怎么回来?” 刘自达忙拍胸脯道:“师座,您放心!我一定守好这座桥,直到弟兄们全部安全返回!” 郑卫国拍拍他的肩膀,说:“好样的,兄弟!” 刘自达本来是平安县保安团第三营营长,资格很老。和他同级别的像一营长段双虎已经升为旅长,李大壮他们几个也是主力团团长,手握重兵。可他还在原地踏步,一直任劳任怨,为平安县看守着东大门。 部队很快进入冀南,这里的形势非常复杂。有日军、伪军,有各路国军,有八路和附属的游击队,还有地主民团、会党、土匪恶霸。这些势力大多打着抗日救国,或者保境安民的旗号,但真抗日的并不多,骚扰百姓倒不少。 很快就有侦察骑兵报告,说前方发现了土匪武装。段双虎好不高兴,说:“快,再去查看!师座,就让我们在这儿打响进入冀南的第一枪吧!” 郑卫国说:“不要乱打一气,马上派人跟附近的八路军联系,再派人了解一下这支部队的作风。” 段双虎笑道:“师座,您放心,这个我懂,叫做师出有名!” 郑卫国哈哈一笑,说:“明白就好,别到处乱嚷嚷!” 八路军在这一带势力很弱,一听说来了友军好不高兴。联络员兴冲冲赶了过来,敬礼说:“郑师长好,我是八路军一二九师东进纵队宁晋游击支队支队长范奇伟!” 郑卫国忙和他握了个手,说:“范支队长好!这次请你来是想了解一下前面那伙土匪的情况。” 范支队长笑道:“我是刚到宁晋来的,不过这伙土匪的情况我恰好知道。他们的头目叫刘国栋,外号刘磨头,是冀南的老牌土匪了,势力很大!” 郑卫国说:“那他们是哪种土匪?打家劫舍,坐地分赃,还是四处劫掠?有没有重大恶迹,有没有勾结日伪军?” 范支队长想了一下,说:“和您说的这几类都不太像,应该属于占山为王这一类的。平日里倒没有特别大的恶迹,也不轻易杀人,时常还干些劫富济贫的勾当,所以名声不算太坏。” 郑卫国笑道:“这么说竟是一伙义匪啰?” 范支队长也忍不住笑了,说:“行侠仗义恐怕也谈不上,毕竟还是土匪!开年的时候,他们还在巨鹿一带活动,当时跟巨鹿县王文珍的保安团因为私仇和地盘打得是相当激烈。我军赶到之后就劝他们停火,王文珍率部加入了我们东纵,刘国栋则率部退了回来。” 郑卫国又问一句:“那他们抗日不?” 范支队长笑道:“以前打过抗日义勇军的旗号,可他们连大一点的地主都打不过。哪里敢打日本人的主意?不过他是贫苦出身,对于八路军的态度还算友好,所以我们也是以争取为主,没有列入打击范围。” 郑卫国冷笑道:“不抗日就是老百姓的负担,是中国人的累赘!双虎,你不是一直埋怨我没给你机会吗?今天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有没有信心将其歼灭?” 范支队长没想到他说就打,忙道:“郑师长,是不是要从长计议?这伙土匪战斗力虽然不强,但特别滑溜。要是把他们逼急了。投到鬼子那边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段双虎重重地拍了他一下。咧嘴笑道:“你放心,一条杂鱼也别想跑!”说着打马上前,喝道:“传我的命令,准备战斗!” 夜猫子兴奋地说:“旅长。让俺们骑兵趟阵吧!” 几个步兵营长顿时不乐意了。当场就为谁打头阵。谁当主攻争了起来。段双虎说:“别吵,想让友军看笑话啊!师座说了,咱们要师出有名!你们知道什么叫师出有名?” 众人迷惑不解。都齐刷刷地看着段双虎。他朝空中用力地一抽马鞭,只听啪得一声空响,得意地说:“不知道吧,我来告诉你们先得派一个人去劝降!到时候他就不能怪我们没给他机会!” 夜猫子挠挠脑袋,说:“旅长,不好吧,你这样一搞人家就有防备了啊!再说了,人家要是真投降,咱们还怎么打?” 几个步兵营也觉得这个计划不靠谱,不过是段双虎是33师头号大将,又是331团的老团长,他们也不敢公然抗命。 一番挑选过后,一名勇士终于被选中了。他将代表33师前去刘国栋部劝降!说实话,大伙儿都有些担心劝降成功,会失去这一次练手的机会。好在刘国栋不负众望,还没听几句就一阵乱棍就将这名勇士给赶了出来。 刘二堂端起步枪就要开火,王大锤忙伸手按住他,说:“别急!段旅长说了,只要小满没有大的危险就不要出手!” 小满就是那名勇士。在他打着白旗进庄谈判的时候,特务营和狙击连一部也悄悄潜伏到了庄子附近的一个制高点上,随时准备营救。当然,不光是为了保证谈判代表的安全,他们还肩负着更重要的任务为炮兵指示目标和清除匪首。 一看到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满,战士们顿时勃然大怒。兄弟让人欺负了,这还了得!一个个嗷嗷叫着就要报仇。 段双虎见士气已经非常高涨,忙下令道:“各营注意,准备攻击!” 各步兵营立马从四面向庄子合围。他们一动,庄内也有了反应,一队队人马迅速从庄内的营房里冲了出来,并进入村口的防御工事,看样子是打算拼死一战。 段双虎冷笑一声,说:“通知特务营,立即指引炮营开火!” 轰轰轰轰一发发迫击炮弹立即划出一道弧线,直接砸在了庄内的工事上。土匪到底是土匪,根本不知道正规军的厉害。 其实他们躲在庄子里面不动,段双虎摸不清虚实还真不好下手。毕竟打巷战是非常残酷的,美军那么好的装备,也在索马里吃了大亏。可土匪们一冲出来就失去了村落和街道的掩护,全成了炮兵的活靶子。 黄副团长这下终于明白段双虎的用意了,说:“旅座,您这个主意太阴毒了!” 段双虎哼了一声,说:“你知道什么,对敌人的阴毒就是最大的仁慈!” 此时,刘国栋部已经被炸得晕头转向,拿手枪的高级土匪也被狙击手们偷偷地清除掉了。结果这一乱就再也无法收拢,残兵败将只能在村落内外四处乱窜。 段双虎见收网的时候到了,放下望远镜推了夜猫子一把,说:“嘿,该你了,还不快去!” 夜猫子满脸不高兴,说:“仗打完了才想起我来!”不过他还是领着骑兵们去打扫了一下战场。这边刚收拾利索,刘国栋的援兵也到了,还分为好几股。搞笑的是,他们到了庄外全傻眼了。 他们都是刘磨头的外围武装,听到老巢响起枪炮声就急忙赶来增援,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仗就打完了。面对骑兵们锃亮的马刀,土匪们实在没有战斗下去的勇气,只好把武器扔到一边,然后抱头蹲在路边。 第186章 连灭三匪 看着满地的死尸和黑压压一大片俘虏,范支队长惊得目瞪口呆,说:“段旅长,这,这就打完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吧!” 段双虎意洋洋地说:“算上准备时间,一共只用了二十三分半!”正待好好吹嘘一番,好让大家见识一下自己的英明神武。 孰想夜猫子突然哂笑道:“不就是群土匪嘛,还要费多大的劲!” 段双虎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再吹了,忙转移话题,说:“师座,那接下来怎么处理?” 郑卫国双眼一眯,爆发出一阵寒芒,冷冷地说:“把俘虏全部看押起来进行审查,再请附近的老乡到现场指认,有重大恶迹的全部杀掉。另外,刘磨头的心腹一个也不能留!” 多次收编土匪之后,郑卫国也掌握了一些窍门。第一,不杀人是不行的,他们手上或多或少沾有血债,自知罪孽深重,心虚得很。你不杀掉几个,他们会以为你打算秋后算账,搞不好就会干出些狗急跳墙的事儿来。 第二,要杀就一次性把该杀的全部杀掉,不能今天杀几个,明天杀几个,那样会搞得军心大乱。这个就跟大公司裁员是一个道理,大家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工作就没法开展了。 还有第三点,骨干分子和土匪头目的心腹一般都要杀绝,这些人作恶太多,已经回不了头了,留在身边会造成极大的隐患。 段双虎也是个中老手了,当下二话不说。忙着手去安排。范支队长悄声道:“郑师长,何不把这些人都招到部队里来呢?都是精壮汉子,杀掉多可惜!” 郑卫国笑道:“你以前和土匪打交道的次数不多吧?” 范支队长有些尴尬,说:“确实没有。不过这些人都是活不下去的农民,当土匪也是逼不得已。我觉得应该给他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郑卫国摆摆手说:“路是他们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他们想活下去,那些死在他们手里的无辜冤魂又该找谁讨命去呢?” 范支队长顿时语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段双虎从俘虏中清查出上百人一齐杀掉。场面非常血腥,剩余的俘虏都被吓坏了,慌忙跪在地上求饶。 段双虎说:“师座。剩下这些人是遣散。还是收编?” 郑卫国说:“收编!让各营连长挑人,身强体壮的全部挑走。” 黄副团长奇道:“师座,要这么多人干嘛?您以前不是说只要枪不要人吗?” 33师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收新兵了,偶尔补充也是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这是因为各团都已经超编。特别是331团已经有三千多人了。部队这样扩充下去。后勤的压力实在太大。战斗力也会受到影响。 郑卫国笑道:“情况不同了嘛!” 因为要去河南,还要扩编成军,以前那么一点儿兵力就有些不够用了。所以必须要大肆补充。像这些土匪兵成色虽然差了些,但是只要有老兵带着训练,一个月就能长进不少。到时候再跟鬼子血拼两场,活下来的就是精锐了。 段双虎笑道:“师座,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嫌我招的人多!”说着兴冲冲地就带着军官们去挑人了。 军官们谁不想手下弟兄多?反正后勤又不用他们管,于是一番搜刮下来,把刘磨头手下堪用之人几乎挑了个精光。好一点的武器也收缴上来,加强到了各营连。 熊处长清点一番后,高兴地说:“师座,这刘磨头油水不错啊!光轻重机枪就有十几挺!其余长短枪还有六百多杆!” 郑卫国笑道:“可别小看这些土匪,溃兵和民间的武器很多都落到他们手里了!” 段双虎突然看一挺勃朗宁机枪,骂道:“娘的,这枪还是以前我们29军的呢!你们看这小握把,国内别无分号,就我们进口的型号有!” 熊处长笑道:“风水轮流转,现在不由回来了吗?” 段双虎喜滋滋地说:“这倒是!”说着把枪递给警卫员,让他背着。看来是想昧下这枪了,现在部队轻重机枪数量很多,郑卫国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样严格控制了,只要不丢就行。 为了答谢范支队长,郑卫国又从收编的俘虏中剔掉百余人送给了八路,那些看不上的武器也全部给了他们。 宁晋支队刚成立不久,兵力不过一个连,一下子得了这么多兵员和装备,实力立马翻番,喜得范支队长连声道谢。 范支队长受此大礼,感到无以为报,就说:“郑师长,前面还有一伙土匪,你们要不要打?” 段双虎忙道:“要,当然要!老范,土匪在哪儿呢?有杀错,没放过!” 郑卫国气得踢了他一脚,骂道:“这话也是乱说的吗?” 段双虎嬉皮笑脸地说:“我错了,师座!我们要以德服人,要师出有名!” 郑卫国满意地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去,跟范支队长好好商量一下,看怎么打!” 没过多久,这股土匪也被尽数歼灭,等郑卫国率后续人马赶到时候,段双虎已经和范支队长把缴获的人员、物资瓜分了个精光。两人都乐呵呵地,欢喜地合不拢嘴。 段双虎得意地说:“怎么样师座,这攻击速度还行吧?连午饭都没耽误!” 郑卫国笑道:“表现不错,继续保持!” 那些新加入的土匪兵刚刚也参加了这次战斗。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有些家伙甚至还拖了后腿,但这是一个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多磨合几次就好了。 范支队长见离吃午饭的时间还早,就说:“郑师长,段旅长,前面还有一支游杂武装,要不要打?”这个家伙尝到了甜头,有点上瘾了,恨不得一天就把宁晋扫平。 郑卫国注意到他说的是游杂武装,而不是土匪,就问道:“这回不是土匪?” 范支队长说:“跟土匪差不多,不过他们是在一战区挂了号的。” 熊处长皱起眉头,感到有些为难,说:“哎呀,这就不好办了!搞不好他们会到一战区控告我们蓄意攻击友军,破坏抗战啊!除非得到一战区的首肯,或者抓住他们勾结日寇的证据。” 段双虎满不在乎地说:“管他呢,灭掉再说!师座手上可是有委员长亲赐的尚方宝剑,怕他个逑!” 熊处长笑道:“胡说,中正剑可没有先斩后揍的权利!师座,您看呢?”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不怕,我现在有张副院长给的委员长手令!只要这帮家伙扰乱地方,我就有权处置,并将其收编!程长官想必也不会为了一路游杂武装跟我为难。” 为了拉拢郑卫国,也为了扩充33师的实力,张群特别下令让郑卫国在河北招兵买马,以便尽快南下增援豫东战场。就这个机会收编游杂武装,可谓是名正言顺。再说了,扩充部队也是为了救一战区,程长官感激还来不及呢。 熊处长恍然大悟,拍着大腿笑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个手令拿出来,程长官也不好说什么,说不定还要感谢我们替他清理门户呢!” 段双虎说:“那还等什么?范支队长,这伙儿武装打的什么旗号?” 范支队长想了一下,说:“呃,好像叫大东亚抗日义勇军!” 段双虎笑骂道:“他娘的,就凭大东亚这三个字也得灭了他!” 大伙儿一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全军上下个个摩拳擦掌,只待将歼灭后好吃午饭。 在段双虎的指挥下,331团各部迅速展开并向大东亚抗日义勇军的驻地扑去。说来也巧,这个义勇军司令张求德家里正在办喜事儿娶第十一房小妾! 据说这就是当时冀南游杂武装的特色,人比枪多,官比兵多,姨太太又比官还多。这个说法虽有夸大的成分,但足见这些游杂武装是些什么货色。 战士们轻松地敲掉了义勇军的哨兵,然后迅速将张求德及其部下合围在庄内。而这个时候,庄内的敌人竟然毫无知觉,还在里面寻欢作乐。 段双虎骂道:“呸,就这水平还好意思说抗日,别丢我们抗日军民的脸了!” 黄副团长咽了口唾沫,说:“真香啊!旅座,让弟兄们动手轻点儿,咱们好在里面吃午饭。” 段双虎肚子咕咕叫了一声,笑道:“这个主意不错!”于是下令各连尽量不要打枪,隐蔽推进。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大红礼服的胖子就被战士们给抓了回来,直接押到了郑卫国面前。带队的连长说:“报告师座,这个就是义勇军司令张求德。” 郑卫国见这个家伙一脸畏缩的样子,疑惑道:“堂堂司令就这德性?不会是假的吧!” 战士们笑道:“这还能有假?他正在和新媳妇拜天地呢,被咱儿旅长一拳就打翻了!” 郑卫国摆摆手,示意先拖下去。这家伙肯定有油水,得好好审一审。 连长低声道:“师座,处座,旅长说请你们快去庄内吃饭,大鱼大肉都有,战士们太多,晚了就没有了!” 郑卫国笑骂道:“这些个吃货!算了,让战士们先吃吧!” 第187章 冀中 在范支队长这个地头蛇的指引下,331团横扫了宁晋一带的游杂武装,土匪、会道门、恶霸地主,还有打着抗日旗号祸害百姓的自卫军、义勇军,统统都被郑胡子顺手给灭了。侥幸逃过一劫的武装团伙也吓得远远遁去,不敢在此停留。 连战连捷让331团获得了大丰收,人马补充了上千不说,轻重机枪也弄到了几十挺,甚至还有两门迫击炮。 范支队长也跟着沾了不少光,所部从东进纵队最弱的一个支队一跃成为了最强的一个,用他的话讲做梦都会笑醒。 大伙儿一个个都喜气洋洋,段双虎却有些心思,他把玩着一门新缴获的六零式迫击炮,说:“师座,您看这上面的标记!” 郑卫国一看,见上面铭刻着“大沽造船厂”的字样,便打趣道:“哟,这大沽船厂除了不造船,别的什么都造啊!” 段双虎也笑了,说:“以前也造船的。这门迫击炮是我们29军占据京津之后督办厂方建造的,当时造了不少。” 郑卫国说:“哦,我想起来了,你上次到冀南来招兵就弄了一门回去!到现在还是特务营的镇营之宝呢!” 段双虎突然有些兴奋,说:“师座,您想不想再弄个十门八门回去!” 郑卫国感觉他话里有话,奇道:“什么意思?” 段双虎说:“师座,我想在冀南多呆些日子。这里还有好多游杂武装等着咱儿收编呢!南宫县那边有个赵云祥,以前是29军教导队的副队长,现在招兵买马已经有三千多人马了。他派人跟我联系,希望能拉他一把。”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可是时间不够啊!这样吧,你可以先派人跟他联系。具体工作就交给吴全福去做,他是河北人应该好沟通。我们先去冀中,到时候,你可以在冀中多打两仗。”因为赶着去天津,然后还要挥师南下。根本没有过多的时间停留。 段双虎说:“好。那我们回来之后再去找他!去冀中也好,29军在冀中也丢了不少人枪,我一定要把弟兄们全接回来!” 郑卫国叹息道:“真是可惜了啊!十万人枪,不知能捡回来多少!” 段双虎倒是想得开。说:“能捡回几个是几个呗!” 部队随后一路北上。准备横穿德石公路进入了冀中。 段双虎对这一带比较熟。他指着公路两头说:“左边是辛集,右边是衡水。据冀中和冀南友军的通报,这两个地方驻守的日军都不多。要不要打一仗再北上?”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还是北上要紧,不能在这里瞎耽误功夫。下次再说吧!” 正说,东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大伙儿吃了一惊,忙做好了战斗准备。各营连都迅速按战斗阵形展开,炮兵也忙着把炮从马背上卸下来,准备构筑阵地。 段双虎说:“搞不好是衡水县城的日军出来扫荡!” 郑卫国笑道:“真要撞上了算是白捡,不过听枪声不像是有大部队的样子。” 果然,没过多久,一队骑兵押着俘虏回来了。夜猫子兴奋地说:“师座,段旅长,这人要是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俺不过是去查个哨也能顺手抓几个俘虏回来!” 段双虎笑道:“你小子,真是走狗屎运!”他上前看了看俘虏,见他们都穿着便装,看起来跟这里老百姓几乎没有两样,奇道:“这是哪条道上的呀?你可别误伤了友军!” 夜猫子哂笑道:“友军?你再仔细瞅瞅,是咱们中国人吗?” 段双虎这才发现这些家伙一个个长得都挺凶悍结实,腿还有点罗圈。他吃了一惊,说:“这是日本特务?” 郑卫国也感到警觉起来,说:“请情报科好好审问一下,一下子撞上这么多特务肯定不是偶然。” 夜猫子笑道:“还是师座厉害,您看看这个!”说着变法术似的从身上掏出几张照片来。 郑卫国接过一看,只见这人非常眼熟,一时却没有想起是谁。他看见夜猫子正冲自己嘿嘿直笑,猛然醒悟过来,这不就是自个儿吗?再仔细瞅瞅,发现这些照片都在西安照的,看来日军是早有准备啊! 夜猫子说:“这还有好几张呢,都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 段双虎说:“不好!鬼子这是盯上师座了啊!这样的话,去天津岂不是更加危险?要不暂时放弃去天津的计划吧,咱们不能自投罗网啊!” 郑卫国摆摆手,说:“就是天罗地网也要去!天津计划至关重要,再说冯锟在那里付出了很多的心血,眼看就要收获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段双虎说:“可是您的安全?” 郑卫国抬手打断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的。”又对夜猫子说:“你们这一仗缴获到了多少武器?” 夜猫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说:“十七把驳壳枪,一水儿的德国造二十响快慢机,另外还有十七把七毫米南部微型手枪。” 段双虎笑道:“夜猫子,你可真是发了啊!”别看33师手上已经有了不少快慢机,可这种冲锋手枪大伙从来不嫌多。因为它近战火力猛,体型又相对较小,能适应多种任务,非常讨将士们喜欢。 夜猫子欢喜地合不拢嘴,说:“那是!自打俺跟了师座,枪下什么走过空?” 郑卫国双眼一眯,心想能有这样装备的绝不是普通的日本特务。看来自己确实被日军特高课给盯上了。他冷哼一声,心想盯上了又怎么样,老子照样打爆你! 消灭那支特务队以后,没有再发现其它的日军。于是部队继续北上,准备经深县去安平。安平此时是冀中根据地的中心。 此时日军对德石线控制力度很弱,331团很轻松地就闯了过来。虽说只隔了一条公路,可两边却有些不同。冀南虽然也很平坦,但还是略有起伏的,甚至还有几座不大不小的山脉。冀中则完全是一马平川。战士们开玩笑说这里连一垅高地都没有。 在这种环境下行军是非常危险的,尤其像331团这样的大部队,人马众多,目标很大,很容易被发现。一旦遭遇日机空袭,在这空旷的平原上连个躲闪的地方都没有。 郑卫国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让战士们排成蛇形纵队前进。虽然会多走不少远路,但遭遇空袭时能有效地减少损失。不然飞机迎着纵队用机枪扫射,一下子就能扫倒一大片。 好在日军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到津浦线上去了,并没有飞机在天上寻查。路上碰到的小股日伪军也被331团和在外围警戒的骑兵营顺手消灭,所以部队的行踪在短时间内并未暴露。 通过日军在德石线一带布置的封锁线后,部队就正式进入了冀中根据地。此时正是冀中根据地蓬勃发展的时期,目前已经建立了38个县级政权,而且还在持续扩大。 一直到38年10月根据地将达到全盛时期。最盛时拥有 44个县(其中22个县完全控制)800万人。不过武汉会战结束后日军回师华北,连续发动扫荡。根据地就萎缩了很多,直到42年夏一度完全沦丧。 休整了一天后,部队终于抵达了深县,又北上安平。郑卫国一行在安平受到冀中行政公署和冀中区党委的热情接待。 三纵队的吕司令员给郑卫国来了一个东北式的熊抱,笑道:“早听说你们要来,我还准备到德石线上去接你。可惜上级命令我们围攻保定,忙得团团转就没有走成,你不会怪兄弟我吧!” 郑卫国笑道:“哪儿能呢!来,把给吕司令员的礼物送上来!” 吕司令员忙道:“郑老哥,你也真是的,大老远来还送什么礼物?” 郑卫国笑道:“你先别忙着推辞,这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说着大手一挥,一队士兵将沿途抓获的日伪特务给押了上来。另外还有一队士兵端着盘子,上面盖着红布。 吕司令员疑惑道:“郑老哥,你这是?” 郑卫国笑道:“这是我在来的路上顺手牵羊弄来的,就借花献佛送给兄弟你了!这些家伙我留着用途不大,但你肯定用得着!” 吕司令员终于看出点儿端倪来,欢喜地说:“郑老哥,你可真厉害,一家伙抓了这么多特务!” 郑卫国笑道:“也是凑巧!真想抓还不一定抓得着。”他随手扯下盘子上的红布,指着上面三十八支快慢机说:“这些也是在路上缴获的,听说你喜欢这种手枪,就凑了三十八支送给你。算是祝贺你在敌后开辟了三十八个县的根据地!” 吕司令员眼睛一亮,嘴上却说:“这怎么好意思?”其实以吕司令员的身份,要什么好枪没有,可他就是喜欢快慢机。郑卫国知道后就决定跟他结个善缘,以便于以后守望相助。 郑卫国摆手说:“我们都是东北军出身的老兄弟,这点东西算啥!” 吕司令员为人豪爽,说:“那兄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又说:“郑老哥,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冀中,一定要多住些日子再走。我这里正想要去保定拔钉子,有你这个抗日名将在旁指点,我心里也有底气不是?” 郑卫国低声道:“不瞒兄弟你说,我马上就得走,要北上天津!今天晚上就得走,不过你得给我打个掩护,特务已经盯上我了!” 第188章 河间 吕司令员听说郑卫国要去天津,忙将他拉到里屋,低声道:“老哥,天津哪里去得?日本鬼子把那地方守得跟个铁桶一样,地下党都快立不住脚了!你这个时候去,不是自个儿往狼嘴里钻嘛?” 郑卫国呵呵一笑,正待解释,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两人忙住嘴不谈,一齐走了出来。只见一名战士累得都快虚脱了,靠在桌子上喘个不停。众人正围成一团,惶急地追问什么。 吕司令喝道:“怎么回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一名军官说:“司令员,不好了,交河的鬼子几千人马突然冲河间县城杀过去了。” 吕司令大惊失色,忙道:“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军官忙拉过那名战士,说:“小刘,快给司令员说说!” 小刘一边擦汗,一边喘个不停,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吕司令生气地说:“你们都傻愣着干什么,快倒杯水来啊!” 众人手忙脚乱地弄来了一杯水,小刘一口气咕噜咕噜喝了精光。旁边的人等得急了,说你别光顾着喝水,快点说话啊。 小刘终于把一口气喘匀了,说:“司令员,一大早上的事儿,这会儿鬼子只怕已经过了献县了。” 吕司令勃然大怒,说:“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现在才把情报传过来?武强县那边不是有电台吗?为什么不发电报?” 小刘吓得一缩脖子,没敢说话。眼下第三纵队还没正式成立。吕司令的威信也没树立起来,真正能指挥还是由691团改编的人民自卫军。其他的部队虽然名义上归吕司令管制,但实际上根本管不着,自然也就谈不上默契和配合了。 吕司令生气地说:“你们看看,军令政令不能统一,这仗让我怎么打?” 政委忙劝道:“司令员你别着急,河间我军兵力雄厚,光河北游击军第一路就有三个团。日军千里奔袭讨不了好!” 吕司令苦笑道:“一大群新兵,兵力雄厚又怎么样?小刘,日军兵力的详细情况侦察到了吗?” 小刘说:“鬼子的警戒哨布置得很远。我们的人不敢靠近。远远看去,大概有三四千人,不过大部分是伪军!” 吕司令有些生气,不过还是耐心地说:“嗯。下次侦察的情报要尽可能仔细一点儿。最起码要摸清敌人的确实兵力和武器装备。不然的话。我们凭什么部署兵力火力呢?” 小刘说:“司令员。装备我倒是看清楚了,有七个铁王八!” 吕司令疑惑道:“什么铁王八?你说的不会是战车吧!” 小刘说:“好像就叫战车!” 吕司令忙道:“快,马上跟河北游击军的孟司令员联系。他们要是不知道这情况。肯定要吃大亏!” 这边电报还没发出去,那边电报先过来了。政委接过一看,苦笑道:“司令员,不用发了,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吕司令接过电报一看,苦笑道:“鬼子可真是看得起我们啊!”说着又把电报递给郑卫国。 郑卫国忙仔细看了起来,这是河北游击军孟司令员发来的急电。上面写道: 吕司令员并转人民自卫军各首长:今日清晨,日伪军三千余人在坦克和装甲汽车的掩护下从交河镇出发,由平大公路经献县直扑河间。 我第一路军三个团在臧家桥设伏阻击,战斗持续一个多小时,毙伤日伪军三百余人,但敌人有坦克和大炮,攻势很猛,我军不得不撤离。日军随后在飞机的掩护下继续推进,我军以游击战术不断阻击、侧击,以疲惫、阻滞、杀伤敌人,并焚烧城南八里桥 电文中最后写道,河间已无法固守,部队将于今晚撤离。 郑卫国看后暗自叹了一口气,除了那些修饰的部分外,基本可以确认三点: 第一,日军兵力雄厚,装备精良,有一个齐装满员的大队,还有一个团的伪军,并有大约七辆坦克随行,战斗中还有飞机助阵。 第二,河北游击军打得很惨烈,伤亡不小。尤其是新兵太多,对坦克和飞机缺乏了解,未能有效应对。 第三,河北游击军虽然尽力了,但未能有效迟缓日军的攻势。因为日军仅用一天的时间强行军一百二十里,直接打到河间城下! 吕司令见他看了,说:“郑老哥,你怎么看?” 郑卫国说:“孟司令员虽然明说,但第一路军的伤亡只怕不小,不然也不会发急电求援了。” 政委也沉重地点点头,说:“他们最好的装备就是两门迫击炮,打成这样也算不错了!”又对吕司令员道:“司令员,河北游击军肯定是顶不住了,我们要不要马上出兵增援?” 吕司令说:“先让部队做好准备吧,这个时候河间城说不定已经沦陷了,马上增援也晚了。” 郑卫国说:“要不这样吧,我先率部北上,若是时机得当就跟鬼子打一仗,拔掉这颗钉子!” 吕司令连连摇头,说:“这不好,你们才到,又是客军,怎么能让你们冒险?” 郑卫国笑道:“没事儿,都是打鬼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吕司令想了一下,说:“那好,河间就拜托老哥了。不过,此时县城多半已经沦陷,搞不好要打一场攻坚战,我再给调一个炮兵中队给你!” 郑卫国奇道:“是什么炮?”他也带了不少炮,只是为了行军方便,都是小炮,攻城有些吃力。 吕司令笑道:“四门日式山炮,沈阳兵工厂仿造的。75口径!” 郑卫国大喜,说:“那就太好了!” 吕司令很快给他们调来了那个山炮中队,一共有四门75毫米日式山炮。他指着这些大炮自嘲地笑道:“想当年我们东北军要什么没有?现在这玩意儿就是最好的家当了!” 郑卫国笑道:“别小看这些东西,够小鬼子喝一壶的了!” 有了这几门山炮,必要时就可以强攻县城了。郑卫国感到底气又足了不少,兴冲冲地回到了军营。 段双虎正在啃一个驴肉火烧,吃得满嘴流油,见郑卫国回来,忙道:“师座,是不是有情况?”由于嘴里满口食物。说话呜噜呜噜的。 郑卫国笑骂道:“就知道吃。小心咽死你!” 段双虎说:“您是不知道,这驴肉火烧可好吃了。我这儿还有,您要不要来一个?” 郑卫国摆摆手说:“先别顾着吃,马上集合部队。准备出发!” 熊处长说:“师座。鬼子又有动作了?是冲我们来的吗?” 郑卫国说:“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有一路日军从交河经献县在向河间县城进攻。我们得马上出发,准备增援。” 熊处长忙打开地图看了一眼,说:“看情形应该是要打通平大公路!” 郑卫国凑过来看了一眼。赞许地点点头,说:“嗯,不错!”刚才人民自卫军那么多军官都没有判断出日军的意图,没想到熊处长一眼就看出来了,看来喝过洋墨水的在战术方面确实要高出一截。 段双虎大大咧咧地说:“反正都是打,管他们干什么去的!” 郑卫国气得踢了他一脚,说:“吃你的驴肉火烧去!” 段双虎是故意这么说的,哈哈一笑就闪开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331团本来是要留在此地发展一段时间的。可眼下情况有变,郑卫国不得不带着他们连夜北上。 从安平到河间路程很远,部队赶了一夜的路,走到肃宁县天就大亮了。肃宁是河北游击军司令部的驻地,孟庆山司令员听说来郑胡子来了,好不高兴,忙亲自出城迎接。 郑卫国见欢迎仪式过于隆重,笑道:“孟司令员太客气了,我是来帮忙出力的,可不是来做客的!您搞这么大的场面,我怎么敢进去?” 孟司令员以前是西北军,宁都起义时才加入红军,为人豪爽,开玩笑说:“郑长官大驾光临,我们怎么敢不隆重!” 郑卫国低声问道:“孟司令,河间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孟司令员叹了口气,说:“哎,已经沦陷了!来,我们边走边谈!” 郑卫国说:“那敌人的情况摸清楚了吗?” 孟司令员说:“城内有我们的侦察员,敌情已经确认了。有一个日军大队和伪军一个团。” 郑卫国说:“有没有具体番号?另外,我来之前听说敌人有七辆坦克,是什么型号?” 孟司令员有些尴尬,说:“日军番号还没有得到确认,伪军是以前29军的!坦克么,不用管它,八里铺上的木桥被咱们一把火烧了,它们只能在河对面干看着!” 郑卫国点点头,说:“如果日军没有后援的话,我看可以打一仗!” 孟司令员说:“强攻县城?” 郑卫国说:“对!我带了四门战防炮和八门高炮,从安平过来的时候吕司令员又借了四门山炮给我,打区区一个小县城应该不成问题!” 孟司令员一听有这么多火炮,好不欢喜,不过还是谨慎地说:“郑师长你肯定没去过河间,那里的城墙非常高大坚固,强攻未必能够奏效。” 郑卫国听出一点儿意思来了,敢情孟司令员已经想到一个法子,就笑道:“孟司令你也忒不爽快了,有什么妙招还藏着掖着?” 孟司令员笑道:“只是有这么个想法,还不知道靠不靠谱。要是说出来却又办不到,就要被郑师长笑话了!” 第189章 火烧 郑卫国奇道:“究竟是什么法子,你先说出来听听!”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一条比较热闹的街道上。孟司令员顺手从摊子上拿起一个小东西递给郑卫国,笑道:“就是这玩意儿,你看能行不?” 郑卫国好多年没玩过这东西了,一时差点儿没认出来,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个“钻天猴”。就是平日过年过节的时候,小孩儿玩的小起花炮。用烟头一点,呼得一声就飞天而去。 孟司令员解释说:“我们已经找来了做花炮的高手艺人,准备做几个大的!不过这个东西以前没有人搞过,能不能成还两说!” 又笑道:“郑师长,你见多识广,看这东西能行吗?” 郑卫国不置可否,笑道:“我以前也没试过,不好说。不过,我建议可以先试验一下,要是能成的话就多造些。就算没有什么威力,成百上千个起花一起飞入城中,吓也把鬼子吓死!” 孟司令员呵呵直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下吃过饭了我带你去参观我们的兵工厂!” 郑卫国惊讶地说:“你这里还有兵工厂?哪儿来的人员和设备?” 想要建兵工厂可不容易,当初郑胡子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才从太原兵工厂顺了一些回去,为此还把阎老西儿给得罪了。 孟司令员得意地说:“羡慕吧?是从天津还有保定一些工厂弄来的设备,工人都是东北兵工厂或者大沽造船厂逃过来的。” 郑卫国苦笑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当初为了搞个兵工厂走了多少路。费了多大劲儿啊!你倒好,坐在家里就有人送上门来!” 孟司令员感慨地说:“冀中是块宝地啊!这里每个村都有初级小学,多数市镇还有高级小学,每个县都有完全小学和乡村师范,个别县还有高级中学。这里的很多人都在北平、天津和保定的大专院学就读过。要论文化程度,放眼全国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放着这么好的条件,你说有什么事儿是干不成的?” 郑卫国听了羡慕地直流口水,心想怪不得冀中根据地在平原上也能发展起来,原来有这么强大的人力资源,真是得天独厚啊! 早饭伙食出奇地好!为了款待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孟司令员请大伙儿吃了一顿当地的特色小吃驴肉火烧。可把段双虎他们这帮吃货给乐坏了。一个个恨不得张三张嘴,吃得满脸都是油。 郑卫国见他们吃相太难看,偷偷踢了他们几脚,暗示他们别吃得太多。毕竟带了几千号人过来。真要敞开了吃。还不得吃掉一百头驴啊! 没想到小动作让孟司令员看到了。他笑道:“么事,么事,让战士们吃饱!我们这儿就这火烧是厨艺一绝。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得尝尝!” 段双虎使劲儿咽了一大口,感叹道:“这火烧真他娘的好吃,不过跟我们在安平吃得不一样!” 孟司令员解释说:“我们这边叫河间火烧,安平那边是从保定传过来的,不是一个师父教的!” 又笑着问道:“段旅长,你喜欢哪边的风味儿?” 段双虎打了个饱嗝,难得脸红一次,说:“呃,我都喜欢吃!”军营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郑卫国感到有些丢人,忙别过脸去,假装不认识他们。 由于段双虎他们吃得太狠,河北游击军的将士们就有些不高兴了。因为他们一顿把游击军一个月的份额都给吃光了。有尖酸的战士还给段双虎取了个绰号,叫“火烧将军”,连带着331团也成了“火烧军”。当然,段双虎那么厚的脸皮是不会介意的。 吃过饭以后,郑卫国让段双虎率部先去休息,毕竟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实在太疲劳了。自己则带着熊处长等人去参观孟司令的兵工厂。 这个兵工厂建在肃宁县后堤村,规模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但能造手榴弹,还能造小迫击炮、迫击炮弹和步枪,这在敌后是非常难得的。 不过他们造的迫击炮口径很小,郑卫国目测了一下,连50毫米都不到,属于微型迫击炮,威力还不如掷弹筒,算是聊胜于无。 那个超级钻天猴倒是挺有意思的,孟司令请老师傅先造了一个小的,一点火,轰得一声把一小块砖头给带到天上去了,飞了老高才落下来。 郑卫国一看有门,欢喜道:“我看行!请师傅再造个大的,带几枚手榴弹到天上看看!” 孟司令忙道:“好,请按郑师长说的办!” 老师傅二话不说,又造了一个大的,足有一人高,小腿粗细。 战士们觉得这个东西太怪,纷纷笑道:“活像个棒槌!”差点儿没把老师傅给气死。 孟司令忙道:“丑不要紧,只要能打鬼子就行!” 战士们都说好,然后让做试验看看。毕竟这个东西以前没见过,到底能不能成大伙儿心里都没底。 老师傅让徒弟帮忙把这个大棒槌竖了起来,棒槌顶上绑着三颗浸湿的手榴弹,后边绑着三根秫杆用以固定。一点火,棒槌呜呜叫着就飞上了天,把手榴弹也带到天上去了,一直斜飞出三百多米才往下掉。 战士们激动地连拍巴掌叫好。孟司令和郑卫国相视一笑,说:“还得带真家伙试试!” 于是又换上真手榴弹,并且连上了引线,郑卫国忙让大伙儿躲得远远的,然后自己亲自上前点火。老师傅的手艺确实没得说,棒槌带着手榴弹迅速升空,然后凌空爆炸,看起来确实不错。 孟司令员不太放心。又连续做了好几次实验,效果都很好。无论是射程还是精度都令人满意,而且根据引线长短还可以选择爆炸时间。战士们都开心地大声欢呼起来。 孟司令大喜,说:“好,终于成了!郑师长,请你为这种新式武器起个名字吧!” 郑卫国笑道:“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东西是老师傅造的,还是由你们俩儿起名儿更合适。” 孟司令说:“那就请老师傅起个名儿吧!” 老师傅笑道:“俺又不识字,咋取名儿,不如就叫大飞炮吧!”好吧。于是这个武器有了自己的名字。 郑卫国还是有点儿担心。说:“孟司令,这东西要可靠还得让老师傅亲手来造。可是我们马上就要打河间了,光靠老师傅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孟司令笑道:“这个你放心!给我三天时间,造一千枚也不成问题。” 原来。起花炮是当地的一门产业。特别是附近的饶阳县被称为“起花之乡”。有的是高手艺人。孟司令还怕人手不够,又从高阳、任丘,当然还有肃宁本地招集一百多名起花高手齐聚一堂。 孟司令对大家说:“我们这块地方。古时叫燕南赵北,多少慷慨悲歌之士,是出英雄豪杰的地方!今天日本鬼子打到家门上来了,我们不能忍受亡国的奇耻大辱,一定把他们消灭。你们有技术,过去是为了让百姓欢乐,今天要把技术贡献给抗战,打下河间城,消灭敌人,造飞炮是个光荣的任务,将来在史册上要留下你们的名字”(历史原话) 老师傅们都很激动,异口同声地说:“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叫狗日的鬼子尝尝咱们飞炮的滋味。” 孟司令随即下令在各地购买了大批麻杆,木炭、火硝等物品,连夜突击。三天三夜的工夫,就造成了几十大车飞炮。 这边做着,那边开了放炮训练班,教给战士们放炮的方法。开始有的战士不敢放。因为声音叫声很吓人(小腿粗的起花我也怕,呵呵)。可是知道了放炮非常安全后,大家都抢着去放。接着又教给他们多大的坡度能打多远,好准确的炸到敌人。 游击军各师、团为了保证战斗的胜利,都召开了会议进行研究,同时向部队进行了政治动员,向全体指战员说明,河间是冀中的中心城市,攻取河间城对巩固冀中抗日根据地,鼓舞军民的抗日情绪和信心,有着极为重大的战略意义,必须坚决拿下河间城。 接着各部队又进行了登城作战的演习,让战士们进行各项准备训练,对侦察警戒、通信联络、兵力、火力和登城技术都作了充分的准备。各单位还发扬了军事民主,发动大家想克敌制胜的办法。 游击军四团就提出造“木炮”。战士们把一棵大粗树挖空,装上火药和车键、犁铧等物。四周用铁丝捆好,据说专用打城楼。还有的到处搜集了大抬杆等土武器,相互提出竞赛看谁先登上河间城。 这还不算最神奇的,有人不知从哪里弄了十几门前清的牛腿炮,也是整整齐齐地架好,看起来还有威风凛凛的样子。注:牛腿炮是一种使用黑火药的前膛炮,外型像牛腿,故而得名。据说威力很大,十米之内杀无赦! 段双虎开始还拿着驴肉火烧边吃边逛,可看到游击军各部都搞得是热火朝天,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忙找到郑卫国,说:“师座,友军都干得这么带劲儿,咋没我们的份儿呢?咱们不能光看着啊!” 郑卫国打趣道:“怎么没你的事儿,你负责吃火烧啊!” 段双虎笑道:“咳,吃火烧哪有打鬼子带劲儿!” 郑卫国说:“这还差不多,还以为你就知道吃呢!放心吧,打起仗来少不了你一份!到时候可别给我们师丢人!要是让我听到乡亲们说我们师只会吃火烧,小心我抽你!” 段双虎笑道:“师座,您就放心吧!我们吃了多少火烧,就能灭多少鬼子!” 第190章 商家林 这天郑卫国正在指点特务营战士演练特种战术,孟庆山司令突然兴冲冲地赶了过来,说:“老郑,日军的物资中转站终于找着了!” 郑卫国大喜,说:“太好了,在哪儿呢?” 孟司令说:“你随我来!”说着将他带到一幅大型军用地图前,指着河间和献县之间一个位置说:“就在这里,商家林!” 商家林,喜欢读公安小说的朋友对这个地名一定不会陌生,因为很多小说都会提到这个地方。像《彭公案》第十八回就是商家林英雄小聚会,汤家店群寇大争锋。《施公案》第一百五十五回是商家林费玉鸣冤,河间府施公接状。还有《刘公案》,名目中虽然没有,但第六回景州地旋风拦舆,瞎潘三贿赂仵作,事发地就在商家林。 为什么这么多公案小说都会提到这么一个小地方呢,因为商家林在古代是一处非常重要的驿站,南来北往少不了要从这里经过。除了公案小说,不少明清时代的游记也多有记载,比较着名的有清代戴名世的《乙亥北行日记》。 到了抗战年间商家林的位置还是非常重要,因为它正好卡在平大(北平到河北大名)公路中间位置上,要想控制冀中就必须要控制平大公路,要想控制平大公路,就绕不开商家林。 日军此次进攻河间也是如此。为了保障后勤,他们在商家林设了一处据点,以便于物资中转。孟司令认为要打河间。必须要先撬掉这个中转站,彻底断绝河间日军与后方的联系。郑卫国也表示赞同,并给特务营争取到了这个任务,好让他们练练手。 郑卫国说:“敌人有多少兵力驻守?工事如何?有什么装备?” 孟司令笑道:“这么多问题,我还是让侦察员来回答吧!” 郑卫国说:“好!”又让警卫员把张长贵也叫来。作为内定的前线指挥官,他必须要对敌情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没想到那个侦察员是二把刀,细节方面没有注意观察不说,一些重要的敌情也没打探清楚。张长贵偷偷看向郑卫国,请示该怎么办。 孟司令让侦察员先回去,然后抱歉地说:“真是对不住。战士们没有经验。要不我再派一批战士去吧!” 郑卫国说:“不用了。让小张他们自己去侦察就行了,再请孟老哥派两个熟悉道路的向导,身手要灵活点儿的。” 孟司令说:“好,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然后又让九团随后接应。准备一举端掉这个据点。 向导到了之后。张长贵挑了一个排的弟兄就准备出发。郑卫国说:“人太少了,把全营都带上。” 张长贵说:“师座,人多了容易暴露目标。再说不是有九团随后接应吗?”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不要指望九团,要靠你们自己的力量把这个据点拿下!” 张长贵悄声道:“您的意思是友军不可靠?” 郑卫国说:“那倒不是!河北游击军作战也很勇敢,但不能指望他们能够按时抵达。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别小看一个按时抵达,这里面学问可大了,一般的部队根本做不到。 部队几点几时出发,走哪条路,遇到突发情况该怎么处理,有没有备用方案,行军保持什么速度,走多远休息,休息多长时间。这些都是在全面考量一支部队的军事水平,不是单靠勇敢就能弥补的。 当然,你说我提前去还不行吗?提前去赶到目的地当然没问题,但行动多半也就暴露了,失去了奇袭的意义。 张长贵敬了个礼,说:“是,师座!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特务营随后全体出动,跟以往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因此躁动不安。看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摔打,特别上次独力击破日军联队指挥部,战士们的技战术水平和心理素质已经有了很大的加强。 张长贵带着一个班的战士为前队,于当天傍晚就到了商家林据点外围。为了避免暴露,营主力约300人还在后面潜伏。特务营兵力不多,实际上只相当于一个加强连,这也是张长贵希望得到友军配合的原因。 一班长说:“团长,俺先带弟兄们去侦察一下,您就留在这里接应好了。” 张长贵点点头,说:“嗯,你们小心点儿!” 战士们应了一声,悄悄朝据点逼近。这处据点并不是电影里那种由碉堡和炮楼构筑的工事,而是由一家大户人家的别院临时改建而成的。虽然住起来更舒适,但从工事学的角度来看,死角很多。战士们很快把这里摸了个通透,然后回来报告。 张长贵听他们说完,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说:“就两个门哨?你们不会是看漏了吧?” 一班长说:“错不了,俺仔仔细细看了几遍,一个暗哨都没有。日伪军都待在院内,基本不上出来。” 日军一天急行军百余里击破河间,不可一世,气焰十分嚣张,所以才会这般大意。历史上,孟司令挑了十几名练过武术的战士夜袭商家林,杀掉了四五十名敌人后全身而退。只可惜九团未能及时接应,没能彻底消灭这伙儿敌人。 张长贵说:“具体兵力确认了吗?” 一班长说:“我观察了一会儿,又找了两个老乡打听了一下,从伪军挑水和倒马桶的数量来推断,据点内的敌军应该不少于三百人。但有多少是日军,多少是伪军,暂时还不得而知。” 张长贵想了一下,说:“就算全是日军咱儿也不怕,你去通知各连向前推进。然后就地隐蔽待命。战士们可以轮流休息一下,我们凌晨再行动!” 一班长说:“是,团座!”说着像狸猫一样,轻轻地退入夜色之中。 凌晨四点,据说这是人睡得最死的时候,也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张长贵突然睁开眼睛,轻轻一挥手,一队战士迅速向据点摸去。他们是全营最精锐的士兵,专门负责摸哨。 一个小石头被扔到了街头,在寂静的夜晚发出了刺耳的响声。两名站岗的伪军吓了一跳。刚端起枪还没来得及喊叫。脖子上一阵剧痛传来,很快就人事不知。 两名战士迅速将尸体拖走,其余的战士则继续往里走,院子里面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偶尔还能听到阵阵鼾声。 领头的一名战士作了个手势。一名战士迅速跑出去接应大部队,其余的士兵则分头占据院内外的制高点和交通要道。 张长贵很快亲自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见状大手一挥。示意各班继续向纵深推进。不一会儿,这处大院完全落入了特务营的掌控之中。而日伪军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睡得跟死猪一样。 一连长低声道:“团长,现在怎么办,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张长贵冷哼一声,说:“敌人太多了,不好控制,先杀掉一批再说!” 一连长忙把几名排长叫了过来,说:“以班为单位,逐屋搜检,不留活口。”说着双手向前一推,示意各部立即行动。 战士们把枪收起,手里拿着刺刀或者匕首推开房门钻了进去,然后就传来了一阵阵噗、噗的声音,间或还有几声惨叫。 张长贵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说:“把叫声都记下来,叫一声扣一分!排名倒数的班转入预备队!” 没过多久,各班先后完成任务回来复命。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先完成任务的战士身上都没沾什么血,完成任务越晚的身上沾的血越多。这说明他们杀人技术或者心理素质还不过关,没有达到一击必杀的境界。 “报告,四班发现三个女人!”一名士兵匆匆赶来。这个时候整个院子里面都弥漫着重重的血腥味儿,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就大了一些。 张长贵疑惑道:“中国人?” 士兵摇头说:“不像,说话听不懂!也不像是南方口音。” 副营长厉声道:“日本娘们也是鬼子,杀掉算了!”他的家人都死在日军的屠刀下,所以出手最狠,抓住的敌人从不留活口。 张长贵见大局已定,说:“不急,先押起来再说!” 过了一会儿,天开始蒙蒙亮了。战士们把各营房里面的日伪军尸体抬了出来,堆成了一大摞。副营长清点了一下,总共有三百二十具,其中日军有五十四具,刚好一个小队。伪军大约是一个连的兵力。这下几乎全交待在儿了。 不过,也没有全部杀完。除了三个不明国籍的女人外,还有十几名伪军及时求饶保住了一条命。 副营长看了看天色,说:“团座,天都快亮了,我们收拾一下回去向师座复命吧!” 张长贵笑道:“还是等九团来了再走吧,不然友军的面子上不好看。再说,这里的物资光靠我们也搬不走啊!”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九团赶到。张长贵只好让战士们先吃饭,好在这里是补给中转站,有的是大鱼大肉,大伙儿都美美地吃了一顿。 吃过早饭,战士们又顺手抓了一队路过的日伪军。因为昨天晚上没有响枪,敌人还不知道这里已经易手,竟然直接赶来催问补给,结果全部成了俘虏。 这个时候九团终于姗姗来迟,战士们一个个累得眼睛都绿了。他们赶了一夜的路,结果晚上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天亮的时候才发现走错了路,好不容易才赶了过来。 刘俊生团长满脸羞愧,说:“张团长,我们增援来迟” 张长贵忙安慰道:“来了就好,天黑走错路也是常有的事儿。”又让炊事班再去做饭,战士们饱饱地吃了一顿才回去。九团走的时候把中转站的物资搬了个精光,临走之前还一把火把据点也给烧了。 第191章 军人 一大群人在路口翘首以待,性子急的不停地原地打转,平和一点的也不住地踮着脚远眺。路口旁边有棵大树,树上一顽童突然大叫一声“回来了”,众人闻声忙涌向路口极力向前方看去。 果然,远远一支部队开了过来,个个喜气洋洋,不少战士肩挑背扛,搬运了不少物资。这些都是给河间日军的补给,结果全成了中国军队的战利品。 一名骑兵快马冲了过来,快到村口的时候,一拉马缰,半个马身顿时腾地而起。骑手高声喊道:“父老乡亲们,俺们打赢了!快帮忙去搬粮食啊!” 乡亲们高兴坏了,欢呼一声,忙迎上前去从子弟兵们身上把缴获的物资接了过来。眼尖的老乡看到那几十个俘虏,忙喊道:“快来看呐,还活捉了二三十人个白脖子和鬼子呢!” 白脖子就是冀中一带百姓给伪军取得绰号。一些和日伪军有血仇的乡亲们闻言大怒,扑过来就要厮打。 伪军比较机灵,吓得慌忙跪地求饶,生怕被愤怒的乡亲们给打死。鬼子则比较硬气,死撑着不躲,顿时乡亲们打得头破血流。刘俊生团长知道这些俘虏还有用,忙出面把乡亲们劝开。 孟庆山和郑卫国也在欢迎人群中,不过他们稍晚了一步就被挤到后面去了。警卫人员担心他们的安全,就不允许他们再上前。毕竟这个时候汉奸间谍还有很多。前不久,河北游击军一名高级军官就被奸细给暗杀了。 郑卫国虽然不怕。但知道警卫人员的难处,就笑道:“算了,孟老哥,我们就在这里看看好了。让乡亲们好好高兴一下。” 孟司令点点头,看着像过大年一样欢庆的人群,眼睛有些失润,说:“好!乡亲们应该享受这胜利的喜悦!” 几天前日军一路平推到河间城,势不可挡。河北游击军损失的不仅是一座县城,还有根据地军民的对抗战的信心。飞机、坦克、大炮,敌人有的我们都没有。这仗怎么打!还能赢吗?正值这人心惶惶之际。不打一场胜仗就难以挽回人心。 郑卫国见河北游击军弄到不少物资,以为是他们参战缴获的,忙对孟司令说:“孟老哥,恭喜你啊!” 孟司令一愣。看到游击军战士已经满载而归。欢喜道:“同喜。同喜!” 刘俊生和张长贵在人群中看了两位首长,忙小跑过来,立正敬礼。 郑卫国和孟司令也庄重地回敬了一个。军人的荣誉感就这么无声地建立起来了。 张长贵说:“报告师座,孟司令,我部与九团奉命奇袭商家林,于凌晨四时动手,一鼓而下,全歼守军。阵斩三百二十人,俘获十六人,其中包括不明国籍女性三人。我部无一人伤亡!” 郑卫国大为欢喜,说:“干得漂亮,打出我们中国军人的威风!恭喜你们!” 孟司令也是高兴坏了,连声道贺。 张长贵欢喜地眉开眼笑。刘俊生则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己忙了大半夜只帮忙搬了一下粮食,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道明实情的时候,只能生受了。 郑卫国看了看俘虏,说:“咦?俘虏不只十六个吧?” 张长贵笑道:“说来也巧,一大早上有一队日伪军过来催运补给,一头就撞进院子里来。战士们只好勉为其难将他们缴械了。” 军民们听了一齐大笑。 段双虎说:“你们真是走狗屎运,早知道我就亲自上了。” 大伙儿哄笑道:“就你?吃你的火烧去吧!” 段双虎性子豁达,不以为意,笑道:“别以为我只会吃!告诉你们,能吃才能打,明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说实话,大伙有些不信。毕竟没听过那个名将是个饭桶,不过这时候大伙儿高兴,就跟段双虎打起赌来,看到时候谁打死的鬼子多。 段双虎正得意洋洋,突然瞥见一个俘虏。那个俘虏也正好看过来,四目相对,吓得慌忙低下头去。 郑卫国见他神色不对头,还以为他在跟友军怄气呢,忙低声喝道:“双虎!注意点儿形象,你现在可是少将旅长!” 段双虎恨声道:“师座,我认识那个俘虏,是我们二十九军的人!” 郑卫国一愣,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忙道:“回去再说!” 孟司令也发现有些不对劲儿,说:“郑老弟,出什么事啦?” 郑卫国说:“先回指挥部,有大好消息。” 孟司令忙让政委主持欢庆大会,自己悄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回去后,他们立马提审了这批俘虏。孟司令疑惑道:“郑老弟,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审问俘虏?” 郑卫国解释说:“段旅长认识其中一个俘虏,是29军的,我想是不是可以把伪军策反过来?这样胜利的把握就更大了!” 孟司令摇头说:“恐怕很难,这群伪军特别嚣张,都不知自个姓什么了!” 前几天日军进攻河间时,伪军在河对岸喊话,说:“孟司令,你们别打了,皇军会优待你们的” 孟司令一听气得肺都快炸了,不顾危险对敌人大声喊道:“来吧,我在这里。人民军队是不怕死的,你们忘了爹娘,当汉奸,可耻!是中国人就应当抗日” 没喊几句,日军就一排炮打了过来。幸亏大伙儿撤得及时,不然就全交待在那里了。 郑卫国说:“此一时,彼一时。他们孤军深入,物资中转站又被咱们端了,必定人心惶惶。我们再放几个俘虏回去加把火,就算不能让他们战场反正。也要让他们军心涣散,无力应战。” 孟司令拍手叫赞,说:“好,一切有利于胜利的行动都要搞,就依你说的办!不过我建议就让段旅长单独提审就好了,我们可以如此这般。”说着低声密语几句,不愧是老红军,立马想到了一个更妙的招术。 郑卫国听了眼睛一亮,连声赞许:“孟老哥你这个法子太好了,这样一来把握就更大了!” 孟司令哈哈一笑。说:“这不算什么。我也听你的法子才想到的。”于是两人离去,只留下段双虎独自审问那个俘虏。 郑卫国回去后,把张长贵找来询问具体的战斗经过。这些都是非常珍贵的实战记录,对于特种战术的适应和改进有着重大的意义。特务营组建以来的每一战都作了详细地记载。便于找出不足和发扬特长。 游击军这边。刘俊生团长也在向孟司令报告商家林战斗的真实情况。 孟司令听了之后。大吃一惊,怒喝道:“什么!敢情你们就去当了一回搬运工?你把我们游击军的脸都丢尽了!” 徐团长见孟司令脸色不好看,委屈地说:“其实我们也不是畏敌不前。只是不晓得怎么搞得就在半路上迷路了!” 孟司令一听更生气了,骂道:“亏你说得出口!特务营是外地人都找着地儿了,你们可都是本地人!” 徐团长又羞又愧,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孟司令又说:“那你们的缴获是怎么回事?” 徐团长红着脸说:“张团长怕我们空着手回来不好看,就把中转站的物资全让给了我们,还把缴获的武器也给咱们分了一半。” 孟司令说:“幸亏人家仗义,不然你们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徐团长虎目含泪,说:“司令员,我向您保证,我们下一仗一定好好打,把这个脸面再挣回来!” 孟司令满意地点点头,说:“好!是军人就得有骨气!你们马上去休息,今天晚上给我好好表现!” 徐团长大喜,忙抹了一眼泪,敬了个礼,说:“是,司令员!保证完成任务!” 审讯室里,那个俘虏开始非常害怕,吓得浑身直打哆嗦。等发现这里只有段双虎一人,大喜,忙喊道:“双虎哥,我是刚子啊!” 段双虎二话不说,从桌子上跳过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刚子被打得惨叫连连,但始终不肯讨饶。 打了一阵之后,段双虎感到气顺了不少,怒骂道:“你这狗娘养的,为什么要给日本人当狗?老子没你这样的兄弟!” 刚子被打出鼻血来了,他用力一抹,抹得满脸是血,恨声道:“没错儿,我就是狗娘养的,比后娘养的还不如!你们当初一个比一个跑得快,都他娘的成了英雄。老子奉命留守,一觉醒来,满城全是日本兵,你让我们怎么办?” 段双虎怒道:“放你娘的屁,当汉奸你还有理了?就是死也不能当汉奸!” 刚子一听火气更大,大声嚷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们怎么不去死?老子不是为了当汉奸才当兵的?老子当初,当初是为了打鬼子才当兵的!”说着说着,刚子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他哭了一阵之后,又破口大骂,说长官们无耻,把他们全卖给了日本人,当了汉奸,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原来,当初29军判断失误,陷入了全军覆灭的危险当中。宋哲元军长就命令张自忠将军率一部留守。这三个团后来无法脱身,全部被日军缴械,刚子就是其中一员。再后来,张自忠将军也想办法脱身了,但是这些士兵有谁去管?最后大部分都投降当了伪军。 除了这三个团以外,二十军还有不少部队也投降了,其中竟然有整旅整旅投降的。主要是军官们被日军收买了,中下层军官和士兵其实并不想投降,只是被挟裹了。一旦当了伪军,就再难回头了,大部分都只能跟着变节的长官一条道走到黑。 段双虎等他情绪稳定了些,丢给他一支烟,说:“现在有个让你重新做人的机会,你干不干?” 刚子没有接,烟掉了地上也不管,哭道:“我已经穿上了这身狗皮,回不了头了!” 段双虎喝道:“戴罪立功没听说过吗?想不想堂堂正正地做回中国人?想的话就吱一声!” 刚子犹豫了好一阵子,突然伸手去捡地上那支烟。 段双虎重新递给他一支,说:“过去的就不要管了!” 刚子闻声一震,接过烟使劲儿抽了几口,突然猛地摁灭烟头,起身道:“双虎哥,我再信你一回。你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第192章 夺城(二) 当天傍晚,刚子带着十几个人轻松地混进了城。因为看守城门的都是多年的袍泽兄弟,所以日军并没有察觉。等团长听到消息把刚子叫去问话的时候,各种谣言已经传的满天飞。 不单伪军心中慌乱,日军指挥官山口大佐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他百里夺城,根本不把这里的土八路放在眼里,可商家林据点的守军一夜尽灭却让他大吃一惊。 参谋说:“大佐阁下,支那肯定来援军了。一夜攻克商家林,这不是孟庆山部能做得到的!” 山口脸色难看地有些吓人,恨恨地说:“你马上跟旅团长阁下联系,请求再派一路援军过来。还有,这都过去几天了,八里铺的大桥为什么还没有修好?”说着一把将桌上的茶杯茶碗全扫在地上。 八里铺的大桥被孟庆山焚毁之后,日军只来得及修了一座小桥,仅能供人步行。坦克这种大家伙根本不敢过来。 参谋吓了一跳,忙道:“阁下息怒,我马上跟旅团长联系,然后亲自去督造大桥。” 山口说:“哟西,一定要想办法让坦克过河!” 参谋唰得一声把头低下,双腿一靠,大声道:“哈依!” 晚上11点,养精蓄锐的河北游击军直属第一团、第四团,第九团,游击军第一路,游击第一师共计一万五千多人开始进入攻击阵地。33师331团刚趁着夜色的掩护在八里铺一带设伏,这里是子牙河与滏阳河的交汇处。地形复杂,可以潜伏大量的兵力。 部队在行进时,侦察员突然发现路上有好多奇怪的车辙印,于是立即向上级汇报。段双虎得知消息后,大吃一惊,说:“不好,可能是鬼子的坦克!” 他亲自赶到现场查看,发现果然是履带碾压出来的印子。段双虎又带着战士们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印子一直向河间县城方向延伸,忙道:“马上向师座报告。就说敌坦克有可能已经进城。让他们小心日军反击!” 孟司令员此时正在准备攻城,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几天前的战斗中,日军的坦克耀武扬威,一路横冲直撞。可是给游击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这种刀枪不入的家伙也让战士们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政委说:“司令员。要不暂缓攻城?” 孟司令员犹豫了一下。说:“郑老弟,你看呢?” 郑卫国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不打的话。我们好不容易鼓动起来的士气会荡然无存,部队的精气神就垮了。” 孟司令员说:“你说得对!这一仗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算鬼子有铁王八,我们也要打破河间城!” 郑卫国说:“不过坦克厉害,我们也不能不防。我再从八里铺阵地抽调两门平射炮和两门高炮过来。鬼子要是敢用坦克反击,就打烂它的乌龟壳儿!” 政委大喜,说:“那就太好了!但这样一来,会不会影响八里铺的歼敌计划?” 郑卫国笑道:“放心吧,段双虎会想办法的!” 说话间,各攻城部队均已运动到位。战士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争先登上城头。军官们开始布置具体的战斗任务,政工干部和宣传员则跑来跑去,给大伙儿鼓劲儿打气。其实打河间城不需要动员,因为这里是战士们的家乡。拼死一战,在所不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孟司令员看了看手表,见时针已经指向午夜一点,忙下令道:“发信号,命令各团立即发起总攻!” 随着三枚红色信号弹在夜色中划过,天空中立即响起了一阵阵呼哨声,这些炮弹就好像喷气式飞机飞过一样,带着长长的火尾巴飞向城中,发出连绵不断的爆炸声。 不用说,正是起花炮师傅们这些天辛苦赶制的“大飞炮”!四面八方一齐发射,把整个天际都映红了,颇有些喀秋莎火箭炮的威势。城内到处都在爆炸,在轰鸣!敌人被炸得晕头转向,弄不清是什么武器,吓得到处乱窜,有的干脆脱离岗位,跑到老百姓家里藏了起来。 山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外,惊惶地喊叫道:“八嘎!这是什么武器?” 参谋也被这种景象惊呆了,喃喃地说:“阁下,我从未见过,肯定是该死的露西亚卖给支那人的!” 露西亚就是俄国。历史上,日军非常忌惮俄国毛子,生怕他们把先进武器卖给中国,结果自己吓自己,还闹出不少笑话。就连关东军也常常搞“关特演”之类的小把戏,用以威胁苏联。 山口说:“八嘎,这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快向旅团长阁下求援!” 参谋忙道:“哈依!”然后匆匆跑去通讯室发报。把这里的情况添油加醋地汇报了一遍,说遇到了使用露西亚新式武器的支那精锐部队,要求旅团部立即派遣援兵过来。 旅团长信以为真,也被吓坏了。可是他手头真的没有多余的兵力,只得让山口部自行突围。 山口得知后气得破口大骂,认为是旅团长的愚蠢指挥才让他们陷入绝境。 参谋小心翼翼地说:“大佐阁下,情况还没有到最坏的境地。我们有坦克,一定能冲出去的!” 山口忧虑地看了看夜色,说:“这么黑的夜晚怎么可能冲的出去!” 在日军犹豫不决的当口,攻城部队已经开始对城池发动了猛攻。 什么木炮、牛腿炮、大台杆都开始发威,大量的铁砂、石子被喷上城墙。说实话,这些东西威力有限,很难轰死人。 可是天太黑,日伪军看不清这些武器的真面目。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吓得心惊胆颤,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再加上刚子他们趁机在城中煽风点火,搞得城内更加混乱。 孟司令员发现敌军阵脚大乱,忙下令冲锋号,发动总攻。县城四周的号声、手榴弹、爆炸声、枪声、喊声,震得大地发颤,敌人惊慌失措,心惊胆战,摸不清我们有多少部队。有多大火力。攻城的战士趁势奋勇向前。在火力掩护下搬着梯子朝城墙上爬去。 这里面九团打得最勇猛,一个个奋不顾身,拼了命地向上爬。有的刚登上去就被敌人推下来,这个下来那个又上去。边走边喊:“上呀!消灭日本鬼子。拿下河间城”。登上城头的就同敌人展开肉搏。有的战士抱住敌人滚下城来同归于尽。真是斗志昂扬、气壮山河! 四团则打得最为巧妙,战术手段层出不穷,他们用长竹竿绑上手榴弹猛炸城上的敌人。还有的战士把手榴弹绑在刺刀上。爬上城一靠近敌人就爆炸。等攻上城墙之后又用牛腿炮对着敌人猛轰,日伪军在墙头上挤成一团,往往一轰就是一大片。虽然真正被轰死的不多,但无一不是遍体鳞伤,惨叫连连。 敌人顾头顾不了尾,顾此失彼,阻挡不住英勇顽强的游击军战士。两点半钟西城、北城相继点起火来,这是登上城头的信号。游击军各部迅速从北城和西城杀了进去,随后又同敌人展开了巷战,杀声、喊声充满全城。 参谋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催促道:“大佐阁下,支那人攻势凶猛,再不撤退就来不及了!” 山口见大势已去,再不跑就有可能被全歼,只得长叹一声,说:“命令,小松中队打开南门,配合机甲中队突围!” 事实上游击军并没有山口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像威力最大的起花炮也不足以炸平全城。别说游击军没有这样的能力,就算有也不可能用,毕竟城内还有老百姓。可是山口已经被吓懵了,满脑子都是露西亚的新式武器,只想着逃跑。 长官如此,下面的士兵就更不用说了。日伪军各部得令后迅速向南门逃窜。游击军战士们自然不甘心让敌人逃脱,就衔尾死命追杀。 日军还好,长期严酷的训练使得他们在撤退时也保持着非常严整的队伍。加上他们枪法极好,游击军也不敢追得太紧。 伪军就不行了,虽然29军的训练也搞得不错,可惜当了伪军之后部队就失去凝聚力了,大家都只想着逃命。再加上刚子他们四处破坏,甚至还打死了平时不对付的几名军官,导致部队迅速溃散。 搞笑的是,伪军一路狂奔,还把日军很多部队也给冲散了,其中就有日军的平射炮中队。游击军第一路的战士们见状大喜,忙一拥而上把四门平射炮全抢过来。(注:历史上抢到两门,也算不错了。) 山口闻讯大怒,可他现在也失去对部队的掌控,不得不仓皇南逃。南门是游击军故意留下的一道口子,所以日军得以顺利地冲了出去。 参谋回头看了一眼河间城,喃喃道:“总算是冲出来了,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可怕了!” 山口愤恨地说:“八嘎,总有一天我要重新杀回来,杀光这里的支那人,以血今日耻!” 参谋说:“阁下,眼下还是撤退要紧,要是等支那人追上来,可就麻烦了!” 山口心有余悸地向后看了一下,说:“让帝国勇士们先撤,皇协军后面的掩护!” 参谋忙道:“哈依!”伪军反正是炮灰,全军覆灭也没什么,相反要是日军本部损失过大,山口就要上军事法庭了。参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迅速将这个命令贯彻了下去。 日军徒步行军能力确实厉害,加上有伪军的掩护,他们很快就摆脱了追兵逃到了八里铺一带。坦克迅速冲过了新加固的木桥向平大公路冲去,没想到刚冲上一段路,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炮火。 炮弹猛烈地击打在坦克的前装甲上,日式的薄皮坦克立马就被打爆了。坦克借着惯性还朝前冲了一段距离,然后就趴窝不动了。 后面的坦克慌忙调整方向,试图按突击阵形散开,可驾驶员们意外地发现四周都是水塘,只有前面一条通道可走。水塘不知深浅,依日式坦克的性能根本不敢过去。通道又被前面的坦克给堵住了。 在前线指挥的黄副团长见状大喜,马上给段双虎打电话报告,说:“旅座,我们把鬼子的坦克给堵上了!” 段双虎欢喜道:“好,好,你们小心点儿,尽可能把那几个铁王八都给老子抢过来!”说完立即下令各营连发起总攻! 第193章 围歼 “联队长阁下,不好了,机甲中队遭到了中国军队的炮击!”一名通信兵慌慌张张地跑来向山口大佐报告。 “呐尼?”山口大佐又惊又怒,说:“八嘎,支那人太狂妄了,竟然妄想全歼我们!” 虽然害怕苏联的新式武器,但山口心底还有一丝骄傲,认为就算不敌,只要全力转进,中国军队也拿他们没有办法。这是多年的胜利堆出来的骄傲或者说是自信。 参谋也说:“阁下,既然支那军队不知天高地厚,不如就给他们一个难忘的回忆!” 山口矜持又得意地说:“哟西!我们可以” 话才说了一半,嘹亮的冲锋号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几面大旗从河边芦苇荡、田边的野地里竖了起来。旗面迎风飘扬,上面都画着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虎,老虎的爪子下面还摁着一只惊慌失措的山羊。 参谋大吃一惊,说:“大佐阁下,您快看!” 不用他说,山口大佐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为时已晚。轰轰轰迫击炮、飞雷炮一齐向挤在路上的日军猛轰,射击目标诸元都是早就预设好的,所以打得是又准又狠。一发发炮弹专往鬼子多的地方砸,炸得他们哭爹喊娘。 借着炮火的掩护,战士们一跃而起,端起枪就向日军冲去。山口四下一看,公路两边竟然到处都是中国军队的旗帜和身影(这是他的错觉),一时大为惊恐。 参谋忙道:“大佐阁下。事态危急,请您赶快组织反击,我去把皇协军调过来增援。” 山口一想,别无他法,只得指挥一个中队向南冲去,试图在331团彻底合围之前杀出一条通道。 一连长眼尖,忙道:“营座,您快看,那边有伙鬼子好像要跑!” 营长朝山口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不要紧,前面的道路都被副座给封死了!让他们去送死,我们正好把剩下的鬼子切成几段!” 一连长低声道:“可是领头的那个鬼子好像是个大官,就这么让他跑了。岂不是可惜。” 营长瞪了他一眼,说:“可惜什么?可惜我们这份功劳?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把个人荣辱置于部队的胜利之上!” 一连长见营长说的严肃,忙道:“是,营座!” 营长说:“嗯,去吧!按计划行动。把这路日军彻底割裂开来。让其首尾无法相顾!” 日军全部处于公路上。摆了一个一字长蛇阵。由于这里水网复杂,无法迅速展开兵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各连穿插而来。并将他们分割成了四五块。 不过日军有着非常严密的指挥体系,即便是指挥官不在也能爆发出很强的战斗力,常常是战斗到一兵一卒。 负责指挥的几名营长都是久经沙场了,对于日军的作风非常了解,所以并不着急发动总攻,而是小心翼翼地指挥部队一边围困,一边请求炮火支援,打算利用炮火优势一点一点把残余的日军给磨死。 日军当然不肯束手待毙,他们在各中队长的带领下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疯狂反扑。好几次都差点溃围而去。 二营长负责的路段是日军冲击的重点区域。因为这里地形开阔,没有什么水塘可以阻挡。一旦冲过去了,就有可能逃出生天。 日军的中下层军官都是陆士精心培养出来的,战术素养非常高,一眼就发现这里是个薄弱环节,所以集中兵力不停地猛攻。 六连长说:“营座,鬼子像疯狗似的,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二营长大怒,吼道:“顶不住也得顶!” 副营长防线已经摇摇欲坠,急道:“营座,要不打信号求援吧!” 二营长一咬牙,说:“老子丢不起这个人,我先带人上去,我要是死了,你再发信号!”说着带上最后一支预备队就要向前冲。 副营长拦不住只得把六连长留下,自己带着通讯员也冲了上去。只听二营长在前面喊道:“弟兄们,不能白吃乡亲们的火烧!不怕死的都跟着老子拼了!” 二营的战士们这个时候也杀红眼了,大声吼叫着冲了上去。开始还是用手枪打,可是日军很狡猾,很凶残,竟然抱着战友的尸体就迎了上来。而只要还剩一只气的,就死死揪住二营的战士不放,双方很快就厮打在一起。 在这种疯狂的战斗中,别说用手枪了,就是刺刀也不好使。二营长没办法,只好把帽子一丢,抱起一个鬼子就往地上摔。 别看鬼子个子小,可他们重心低,力气大,摔跤也不输给战士们。就在这危急关头,一个连的战士突然从侧面冲了过来,帮二营解了围。 原来段双虎在望远镜里看到这边出了问题,忙把身边的预备队派了过来。日军虽然疯狂,但其实也拼到极限了,此时见又来了一支生力军,绝望之下只能撤退。当然也有死战不退的,最后被战士们活活打死。 熊处长收起望远镜,赞叹道:“日军的斗志可真顽强啊!要是我军以后也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就足以横行河北了!” 段双虎不满地说:“嘿,熊处长,你怎么长人家志气,灭咱们威风啊!” 熊处长笑道:“就事论事罢了!” 段双虎哼了一声,说:“不跟你胡扯了,我去看看八里铺那边怎么样了!” 八里铺就在滏阳河畔,山口好不容易冲到这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原来,连夜加固的木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垮塌,一辆坦克也掉到了河里。只剩一个炮台的顶盖露在外面。 而其余的坦克都被隔到了河对岸,一大群中国士兵已经冲上前去,与搭载的日军士兵战成一团。日军士兵们背靠着坦克,死战不退,不过中国士兵人数更多,火力更猛,配合得也好,胜负的天平已经渐渐向中国一方倾斜。 山口勃然大怒,骂道:“八格牙鲁,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少尉惊惶地说:“报告大佐阁下。支那军突然开火摧毁了最前面的坦克。后面的坦克想要倒车,没想桥梁突然就倒塌了!” 山口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没有办法,只能在北岸急得跳脚。武装泅渡当然可以。可是对面显然也有大批的中国军队。万一来个半渡而击怎么办?再说了。就算中国军队让他们游过河,兵力还是处于劣势啊! 在滏阳河南岸,黄副团长正亲自领着一队战士在与已经过河的日军争夺坦克。突然发现了河对面又来了日军。 九连长说:“副座,河对面又来了一伙儿鬼子!” 黄副团长不惊反喜,说:“我看到了,还是个大官呢!快,让弟兄们加紧把活儿干完,好活捉那个老鬼子!” 九连长说:“是,副座!”又冲弟兄们喊道:“弟兄们,都随俺冲啊!打了胜仗,天天都吃驴肉火烧!” 战士们大喜,跟着吼道:“为了火烧,冲啊!” 日军不像隆美尔那样拥有强大的坦克屏护队,他们保护坦克的兵力仅有一个中队而已。而331团这边的兵力足足有一个连(331团的一个连都是四四制,足有三百人),轻武器火力也远强于日军。 两军才一交锋,九连战士们就掏出手枪猛打猛冲,少量的花机关在攻击中也起到了良好的效果。密集的子弹打在钢板上叮当作响,让人听了心惊肉跳。 日军毫不示弱,嚎叫就冲上来,想跟战士们拼刺刀,还想搞肉弹攻击。可是在优势兵力的优势火力之下,想求个同归于尽也是奢望。 另外,坦克兵可不像步兵那么勇敢,战士们每推进一步就派人爬上去掀开顶盖朝里面扔炸弹,吓得后面的坦克兵连滚带爬的就逃走了。 山口见坦克部队注定要陷落了,急得在河对岸大吼大叫。一名狙击手忍不住开了一枪,呯!子弹急速飞去,快要命中目标的时候,山口突然偏过头去大骂后续部队。灼热的子弹贴着他的脸颊飞过,正好命中了站在一旁的参谋。 “大佐阁下,小心!”一名卫兵慌忙将山口扑倒。一发迫击炮弹又突然飞了过来,一发、两发、三发、四发,一波四发急射之后,山口艰难地爬了起来,发现那名卫兵的后背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紧接着腿上突然传来巨痛,再一看自己的腿部和脚也受伤了。 一名少尉慌忙扑了过来,大声喊叫道:“大佐阁下,您怎么样?” 山口长叹一声,说:“我是没有办法再为天皇陛下尽忠了!少尉,你马上换衣服,想办法逃出去!” 少尉急道:“不,阁下!作为一名武士,请您赐予我战死的荣誉!再说,我们还有机会,后面还有大批的部队正在赶来。” 山口摇了摇头,大概是牵扯了腿上的伤势,痛得直咧嘴。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他们肯定赶不过来了,你快走,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旅团长阁下。” 他见少尉还在犹豫,急得大骂道:“八格牙鲁,这是命令!” 少尉身子一抖,悲声道:“哈依!大佐阁下,您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说完,就地一滚,迅速脱离了战场。 这时,北方传来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山口心知定是北面的主力已经全军覆灭,神色一黯,突然拔出军刀,狠狠地插在了自己的腹部。 由于躺着力量使不出来,这一刀并没有致命,反而痛得伤口在地上滚来滚去。可这个时候,他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想找个补刀的都办不到。 在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山口突然看到一双大脚站到了他的面前。段双虎叹了口气,说:“哎,可惜晚了一步,没能活捉这个家伙。走吧,我们先回去向师座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