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可为家》 第一章 所谓初见 森缘市。 八月中旬,连续逢了两个多星期的“甘霖”,老天爷终于收了神通。 然而,雨过天晴,酷热难耐。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奋力奔跑着,后面紧跟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 “你别跑了啊,不热啊?”男生对女孩喊道。 陈可步子不停,冲他喊:“那你别追啊。” 陈可好不容易跑出小区,正往左拐时,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陈可连忙侧身躲开。 正欲再跑时,她发现自己像是被拽住了,回头一看,自己的网衫衣服勾到了他的书包拉链。 “靠。”陈可爆了粗。 后面男生快要追来了,陈可想都没想,直接拽着白色衬衫男生往拐角处躲,而后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往自己的方向拉。 追过来的男生瞥了眼左边,就看到一抹白色的背影,他转过了头,朝右边跑去,嘴里还念念有词,“陈可跑这么快的吗?” “他走了。” 清凉冷冽的声音从陈可的头顶传来,陈可连忙松了手,看着他胸前被自己捏的皱巴巴的衣料,不好意思地说:“抱歉——” 话音还未落下,陈可才意识到自己的肚皮全部露在了外面,捂着肚子尖叫了下,“啊!” 男生将单肩背着的书包取下,陈可的衣服也随之落下。 本来是不至于露肚子的,谁让陈可把人转了个方向跟她面对面站着,他个子高,书包自然也高,陈可个子矮,衣服自然也比包低一大截,面对面一站,书包拉链勾着的衣服,自然就被掀了起来。 男生把书包递给了陈可,陈可连忙接住,摆弄了几下,衣服就跟拉链分开了。 她松了口气,将书包递还给了男生,边道谢边抬头看他。 “谢谢啊——” 陈可话语尾音未落,她跟男生四目相对,这人五官长得极好,很是温柔,皮肤很白。 因为在看陈可,他微低着头,碎发耷拉在额前,鼻梁英挺,侧脸线条流畅棱角分明,下颚线几乎完美,嘴唇微抿,没有丝毫不耐烦。 陈可感觉他跟她对视上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惊讶,陈可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抬起了头。 留下一句“没事”,就要离开。 他说话的同时,陈可的手机响起。 陈可冲他颔首,随即接了电话,朝着左边走去。 “别提了,苏锴那二货在我楼下堵我呢,还好我跑得快。” “嗯~,我等会就到,你等我。” 听着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远,韩柯才走进了小区。 …… “小柯回来啦。”韩柯打开房门,外婆的声音就迎了过来。 “嗯。”韩柯应了声。 “你爸妈说明天过来接你。”外婆说。 “好,知道了。” 韩柯正要打开卧室房门进去的时候,外婆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要是不愿意回去,就在外婆这住着也行。” 韩柯背对外婆,右手握紧了门把手,嘴角轻扯,“愿意的。” 他哪有不愿意的权利,何莉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 书店里。 “肯定不愿意啊,我又不喜欢他。”陈可看着顾热说道。 顾热语气平淡,“都堵到家门口了,那看来是真心的。” “别,堵我家楼下他确实是第一个,但是之前哪个表白的不说自己是真心的,被拒了之后,转头就跟别的小姑娘玩去了。”陈可没好气地说。 顾热点点头,“那倒是,早恋干嘛,好好学习不好吗?” 陈可笑笑,“其实吧,我还挺想早恋的,这不是没碰上喜欢的嘛。” 顾热拍了下陈可的脑门,“你爸会灭了你的。” “呵,算了吧,”陈可扯了扯嘴角,不屑地说,“他风流往事也不少,不然也不会让我妈18岁就把我给生出来了,我就是妥妥的早恋产品。” 顾热握了握陈可的手,表情没什么明显的变化,语气依旧平淡,“跟叔叔吵架了?” “哼,也得我见着他人啊,面都见不着,吵个屁,”陈可言语间都是对父亲的鄙夷,“我就是心疼我妈,自从跟了我爸,就跟被束缚住了一样,除了家庭,她什么都没了。 我对我爸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反正他现在给钱供我读书就行,其他的我也管不了。” “叔叔没这么混蛋吧,我看他挺好的啊。”顾热说。 “那是给外人看的,他的本质都给了家里人,糟糕透了,”陈可扯扯嘴角,“算了,不说了,买完东西回家吧。” “嗯。” …… “小妖精,回家啦?” 刚要打开家门的陈可听到声音,闭了闭眼,回头展颜一笑,“啊,是,王姨您要出门啊?” “下楼扔垃圾,”王姨说,“对了,你爸还没回家呢?” 陈可眼底尽是讽刺,对王姨笑笑,说道:“没,电话也打不通。” 王姨安慰陈可,“没事啊,没事,你爸肯定活着。” 陈可:“……” 王姨,您还是别说话了。 说话的是陈可家对门的阿姨,陈可叫她王姨。 王姨是一个嘴毒心善的人,关于她的嘴毒,陈可深有感触。 陈可她们家刚搬来的时候,秉承着邻里之间友好相处的原则,爸爸妈妈带着她和弟弟去跟王姨她们家问好。 不料,这个王姨看见陈可的第一眼,就说:“这闺女长得真像狐狸精。” 场面一度尴尬,只有王姨仍滔滔不绝地夸着陈可这个狐狸精。 虽然陈可知道她没有恶意,但是,进门出门,楼下遇见,都张口就是——“小狐狸精回来了”,“小狐狸精去上学啊”,“小狐狸精帮阿姨拎一下袋子”诸如此类的话,陈可也是受不了的。 后来陈可跟王姨说过这件事,王姨觉得没什么,但还是为了陈可高兴,换了个称呼。 于是“小妖精”就此诞生。 说实话,陈可对这个也不是很能接受,但是在“小狐狸精”和“小妖精”这两个“爱称”之间二选一,陈可宁愿被叫“小妖精”。 陈可打开家门的那一瞬,王女士立马从沙发上站起,看向门口,而后肩膀一塌。 “别看了,是我。”陈可看着她妈这样,心里很不好受。 “啊,可可回来了,吃饭了吗?”王女士扯出笑容问道。 “妈,现在,4点不到。”意思是吃中饭太晚,吃晚饭又太早。 陈可换了拖鞋,径直走向卧室。 “你爸电话打不通,你不担心吗?”王女士的话让陈可的脚步停下。 陈可扭头看向沙发前站着的她妈,明明是那么漂亮有气质的一个女人,却在陈锋的冷暴力下变得卑微且自卑,她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闪闪发光的,而不是像现在,因为联系不上丈夫变得草木皆兵。 “又不是第一次了,您别太担心。”陈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舒适。 但不管语气怎么舒适,这话也是冰冷的。 王女士吼她,“但是这是第一次5天了,5天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陈可心情也不好,再怎么不喜欢那个人,他也是她爸,她怎么可能没点触动。 陈可转过了身子,走向王女士,抱了抱她,“没事的,会回来的,说不定今晚就回来了,可能是生意有点难搞定,就顾及不上家里了。” “真的吗?”王女士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当然了,您还不信我吗?”陈可鼻头泛酸,说道,“别担心了,会吓着小逸的。” 小逸是陈可的弟弟,大名陈逸,寓意一生安逸快乐,今年8岁,比陈可小6岁。 陈锋——陈可和陈逸的爸爸,这个人很能藏事情,基本不跟家里人说自己的工作情况,也很少把他的交际圈介绍给王女士。 早些年,陈锋挺混蛋的,明明有家庭,有孩子,还是会跟一些女人牵扯不清。面对王女士的指责,他只说那是逢场作戏,生意需要。 若是王女士再问,他便砸东西,掀桌子,最狠的一次是直接用遥控器把电视机砸到裂开。 他不家暴,但他做的事与家暴并无两样。 随着年纪的增长,陈锋的那些劣性也收敛了不少,所以,陈可很怕陈锋又回到以前那种风花雪月的日子。 这天晚上,陈锋真的回来了。 他回到家里,一句话不说,直奔衣柜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王女士还有陈可姐弟在客厅坐着等他,一样是一声不吭。一瞬间,房子里只有陈锋洗澡的水声,再无其它声响。 陈锋出来后,王女士先开口了,和颜悦色地问他:“你这五天去哪了?” 陈锋脾气暴躁,大声吼道:“跟你们说了有什么用,你们管那么多干嘛。” “你为什么不接——” 王女士还没问完,就被陈锋打断了,“别问了,睡觉!我明天还有事。” …… 陈锋五天的失联,在这个家里很默契的没有人再提起。不是不想提,而是不敢提。 于是,这件事暂时翻篇了。 只是陈可从来没想过,陈锋消失的这五天会是她三年后噩梦的开始。 第二章 再遇 “善泉中学?”陈可拿着善泉中学的录取通知书,疑惑地看着王女士,“我报的好像是一中吧。” 王女士“嗯”了声,温声说道:“善泉的师资力量,教学条件都比一中要好,所以妈妈就帮你改了志愿。” 陈可倒也不是不想去善泉中学,只是之前跟朋友们说的都是报的一中,而且,王女士这种不跟她商量就自作主张的行为,实在让她有点恼火。 陈可不开心地看了眼王女士,然后,气鼓鼓地转身回了房间。 她趴到床上,半支着上身,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拨通了顾热的号码。 “喂。”顾热清清冷冷的声音通过手机传了过来。 “热热,我妈改了我志愿,”陈可像是想要找到共鸣一样跟顾热吐槽着,“她太不尊重我了。” 顾热语气没什么起伏,“是善泉吗?” “嗯,你怎么知道?”陈可的姿势从在床上半趴着变成盘腿坐着,问道。 顾热说:“因为,我爸也把我送去了善泉。” 听到这个回答,陈可惊喜地瞪大眼睛,开心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有你陪我,善泉就善泉。” 顾热顿了下,轻飘飘地抛来一个让人伤心的事实,“我们不会在一个班,我比你少30分。” 陈可:“……” 靠,忘了这茬。 善泉中学是私立高中,但它跟一般的私立学校不一样,它不是谁都能用钱买进去的,除非你们家是真的巨有钱,愿意砸钱让孩子上这所学校。否则,还是乖乖地凭分数上吧。 善泉中学虽然不是有点钱就能进的,但也不是很难进,它的录取分数线比几个公立高中低100分。要是真的没进,那就只能是三个原因,一是成绩确实差,低了100分都救不了;二是家里没矿,砸不了钱;三嘛,就比较现实了,家庭条件一般,支付不起善中的学费。 别的不说,善泉中学的地理位置、校园环境、师资力量、教学条件、食宿、操场等等,在森缘市几所高中里绝对是一等一的。 也正因为这样,有相当多的家长愿意出比公立高中高六倍的学费送孩子上这所学校。这其中包括了陈可和顾热的父母。当然,这些大多是家庭条件允许的。少数或者个别家庭是紧巴巴地生活,然后挤出一笔钱送孩子去善中。亦或者是借钱、凑钱送孩子上善中。 善泉中学的分班条件很简单粗暴,按分数高低排名,基本是40人为一个班级,即前40名会分在1班,41到80名会分在2班,以此类推。开学后,过一段时间,会有一次大考,再依据此次考试的排名进行分班。 1到3班是重点班中的重点班,称之为火箭班,4到8班是一般的重点班,9班及后面的班级都是普通班。 这有点弱肉强食的意味在了,又或者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不过,可能更贴切的是因材施教。 “没事,说不定班级能挨着。”陈可自我安慰式的跟顾热说。 顾热很不给面子地说:“除非你是你们班第一,我也是我们班第一,不然,挨着的几率很小。你要知道,重分的也有好几个。” 陈可瘪瘪嘴,说道:“热热!你不能这么理性,这个时候,你应该顺着我的话。给你个机会,再说一次。” 顾热轻笑了声,语气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破冰的声音缓缓说道:“陈可一定会是她们班第一,我也会是我们班第一。” 陈可笑骂了声,“……靠啊。” 顾热是陈可的闺蜜,比陈可大一岁,她们两认识有十多年了,以前住在一个小区。后来,陈锋生意做得还行,家里也算富裕,就想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于是,陈可就搬到了现在的扇乐小区。 只是搬了家,学校没有换,所以,陈可和顾热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里。 顾热这个名字是她爷爷取的,希望她活泼开朗,热情向上,不要像她爸一样是个闷罐子。然而,顾热不负她爸的基因,人不如其名,不但不热情反而还很冷淡,平时说话基本没什么语调变化,就算说个天大的消息都能被她说出“今天天晴”这种不需要情感的陈述句效果。 在不熟的人眼里,顾热就是冷淡、高冷、难以相处的样子,但跟她熟了之后,就会发现,顾热只是说话还有表情没有什么波动,但心里绝对是温暖的,妥妥的外冷内热型美女。 顾热暑假被父母送到了乡下爷爷家,上次跟陈可见面,就是她才回来的时候。 聊完了学校的事情后,陈可跟她约好了一起去市中心书店置办一些开学需要的学习用品,再买几本小说回来这就是顺便的事啦。 陈可是绝对不会承认买小说是主要目的,买学习用品是顺便的事。 早上十点。 陈可和顾热在市中心的书店门口碰头。 这家书店,位于市中心,占地面积也大,且有三层楼,站在外面乍一看像一家咖啡厅,进去再看又像是简约风和复古风的结合,还加了一些陈可叫不上来名字的摆设和装饰,充满了艺术气息。书店明明混合了很多种会冲突的元素,却不会显得矛盾、冗杂和多余。它有一个跟书店完全不搭的名字,像是表达了书店老板的态度——做到了。 “做到了”与其说是店名,倒不如说是书店老板对一个他想证明自己的人说的话。 室内灯光柔和,书架上分散着一些暖黄色小灯,在它们的照耀下,这些书籍显得格外有质感且诱人。 “做到了”有独家的购物卡,在这家书店买书或者资料文具什么的,必须先办卡,还得实名认证。 买店里的东西时需在柜台向购物卡里充值,当然,如果钱多,可以充个几千进去,这样,买书的时候可以直接刷卡而不用每次都充值。 “做到了”购物卡的作用一是可以加积分,方便以后回馈老客户;二是方便登记信息;三是可以使用购物卡的最新购书记录去三楼换吃的和喝的。 “做到了”一楼主要是课外书籍,小说、杂志、写真集等等应有尽有,这里就是陈可的天堂。 二楼和三楼是教辅资料和学习用品,但不单单只有这些。 二楼四周放了很多大的小的、长的短的、三角的、方块的、圆形的等各种各样的沙发座椅,可以让顾客坐着看书或者休息。 三楼就更厉害了,前半截摆的是书架,但往里去,就是甜品和奶茶区。重点是,价格不贵,而且,只要买了书或者教辅资料,文具不行,甜点和奶茶可以免费一样,二者选其一,并且多买多免费,要是买了两本,就可以奶茶和甜点都免费。 陈可一进书店,就奔向小说畅销书架,拿了几本拆了包装的书籍翻阅,看到好看的,还会忍不住多看几章。 顾热很有耐性,陈可站在书架前看书,她就站在旁边陪着她,也不会出声催促。 陈可突然意识到顾热是要去楼上买文具的,让她干站着看她看书,挺没劲的。 她说:“热热,你要不先上楼吧,我把这几章看完我就上去找你。” 顾热点了头,说:“行,我去二楼,你等会直接去文具那边找我。” “好。” 陈可看完这几章,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了,她拿了三本书在一楼柜台记了卡,然后付钱。 怕顾热等的急了,忙不迭跑上楼。 然后。 成功走反了方向——去了教辅资料区。 教辅资料这边,书架是一左一右两个半圆,这样的半圆不止两个,估计有七、八、九、十个,两个半圆中间可以容纳两人走过。半圆后面又是正常的书架。 陈可站在左边半圆书架和后面的书架中间,看到上面摆放的书籍,她意识到自己走错了。 路痴太难了,谁能想到,逛个书店,她也能迷路。 陈可觉得自己这么绕来绕去地找人,实在是浪费时间。 她拍了张自己面前书架的照片,给顾热发了条信息【我在这,我……迷路了。】 然后,把照片发了过去。 顾热秒回,【来了。】 收到顾热的回复,陈可放心了。 在等顾热的时间里,陈可甚至还围着这个半圆书架转了一下。 突然,她在两个半圆中间停住脚步。 右边的半圆书架后面有个男生背对半圆,面向半圆后面的正常书架。 从陈可这个角度,只能看清男生的侧颜。 她看着他的侧脸和背影,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只是觉得这人给她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但又有那么点让人无法接近的气场,矛盾又贴切。 陈可看他看的有些入迷,耳边传来顾热的声音时,还吓了一激灵。 “干嘛呢,走吧。”顾热说。 陈可收回目光,“嗯。” 韩柯听到有人在旁边说话的声音,抬头看了看,没看到人,就又低头看题了。 他前几天收到了善泉中学的录取通知书,据何莉的可靠消息,他又是第一。 何莉高兴之余还不忘让他保持,为了不辜负何莉的期望,也为了自己能稳住第一的位置,这不,今天就来书店买书刷题了。 “热热,我刚刚看到了一个男生,他看起来好干净。”陈可边挑学习用品边说。 顾热做样子扫了眼自己和陈可,语气平淡,说:“我们女生看起来也不脏吧。” 陈可无奈地笑了,“热热,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冷的语调说笑话,像极了冷笑话。我要是不了解你,我得误会你是在生气。” 顾热耸耸肩,说:“嗯,看到了个好干净的男生,然后呢?” 陈可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怎么感觉从顾热嘴里说出来变了个味儿。 陈可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挺帅的,还干净,跟我以前认识的男生都不一样。” 顾热表情有了变化,像是惊讶,“难得啊,我还没听过你夸谁帅呢,有想法了?” 陈可笑了笑,“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欣赏一下就行。” 顾热看着陈可手上的本子、纸笔越拿越多,还有再拿的趋势,出声道:“你要批发啊。” 陈可摇头,“选择困难症,你知道的。所以,热热!救命,快阻止我,把我拉走。” 然后,就见顾热一脸平静地拽着痛心疾首的陈可去了柜台结账。 结完账后,陈可说:“我买了三本书,可以去三楼换两杯奶茶,一份甜品。” 顾热点点头,“走吧。” 陈可上楼的时候特地看向刚刚那个男生站着的地方,但他已经不在那了。 她又想,说不定买了教辅资料,上三楼换东西去了。 然而,还是不在。 陈可叹了口气,没缘分呐。 不过,对于吃货来说,天大地大,吃好最大。 两个姑娘在三楼吃完甜品喝完奶茶就心满意足地下楼了。 陈可走前还在书店四处环顾了一下,没再看到那人,估计是走了,她便转身离开了。 在她们离开后不久,韩柯从二楼沙发上起身,手上还拿着写满化学题的纸。 第三章 断耳朵 2010年9月1日。 陈可和顾热一起走进善泉中学,好看的人向来都容易受到关注,更何况,这两小姐妹,一个模样妖艳勾人,一个清冷冻人,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美女站在一起则更加引人注目。 陈可早就习惯了,反正以前小学初中的时候,她也都是吸引眼球的那类人,长得好看,家庭条件好,尽管个子是硬伤,从小矮到大,不过,身高不够长相来凑,她的长相绝对能让人忽视她的身高。更重要的是,她成绩也好。对她羡慕嫉妒的大有人在。 顾热跟陈可不同,她不习惯接受别人的注目礼,相反还很反感。只是,因为性格,她不会把讨厌写在脸上,也懒得说出来。 她跟陈可的家世相似,她们的父亲都是做生意,只是陈锋为人圆滑,善于交际,生意做得更好一些。顾热的爸爸做事踏实,稳扎稳打,但是不怎么会与人打交道,明明内心迫切希望求得合作,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顾热个子不高不矮,15岁已经有163了,看这趋势还能再长。她的成绩没有陈可好,但也不差,在班级也算得上是中上游水平。 陈可挽着顾热走到了学校的公告栏处,公告栏上贴着一大片红纸,上面写着高一学生的分班情况。 她们两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满了人,可以说是水泄不通了。 没等她们走近,陈可的名字就出现在前面这些人口中。 “陈可被分在1班了。” “陈可是谁?” “不是吧,你不认识她啊?” “你没听说过森缘两所初中打架的事啊?就是那个中考前几天,聚众斗殴那事?” “害,说的再细点,断耳朵那事。” “哦哦哦,听过听过,这个陈可断了耳朵?” 某位断了耳朵的女生正站在她们身后双手环胸,惬意极了,就像她们说的不是她一样。 顾热欲上前阻拦,陈可牵住了她,狐狸眼闪着狡黠的光,嘴角扬起,“听听吧,我也想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形象。” 前面围成一堆,男男女女都在八卦着,大有要在谁知道的内情多这上面一决高下的意思。 女生a说:“什么啊,断耳朵的是个男生,还是在打架的时候临时被拉来凑数的,窦娥都没他冤。” 女生b说:“这个陈可就是这场跨校战争的导.火.索,我听说是她同时勾搭了两个学校的校霸,然后校霸们冲冠一怒为红颜,就一决雌雄了。” 陈可没忍住出声了,憋着笑,“两校霸都是男的,不用绝雌雄。” 女生b:“哎呀,这种细节就不用在意了,反正这个陈可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陈可点点头表示认同,女生b很高兴。 女生c说:“我怎么听说是一个初中的男生断了耳朵,另一个初中的男生断了鼻子呢?” 陈可快要被她们笑死了,把脸埋到顾热肩窝处偷笑。 顾热掐了掐陈可的腰,示意她收敛点。 这时,男生a说话了,“不是这样吧,我就是陈可那个初中的,是我们学校的同学断了耳朵,也不叫断了吧,就是被刀划了一半。但是断鼻子这个肯定不是真的,那个学校的人好着呢,顶多就是被拉到警察局教育了一下。” 男生b跟着说:“而且好像也不是因为这个叫陈可的打架,我听我朋友说,是那两个校霸在校外就有仇,然后还互相挑衅,最后就约了场架。” 男生c说:“不是,跟陈可有关系,她当时在场。” 陈可也笑够了,看着他们,说道:“嗯,陈可在场,我作证。” “你怎么作证?” “因为她就是陈可。”顾热补了句。 “……” 鸦雀无声也不过如此吧。 陈可笑笑,“别那么紧张,我又不要你们耳朵。” 这话说的很瘆人,同学们表示瑟瑟发抖。 “以后啊,要想八卦得把事情搞清楚,别乱说,不然,要去局子里受教育的,”陈可冲他们弯起眉眼,语气温柔,声音甜美,“那现在可以让让吗?我得看下分班情况。” 唰,瞬间出现了一条路。 “谢谢。” 陈可牵着顾热走了进去。 因为两人的成绩都不差,她们直接从最前面看起—— 高一(1)班,韩柯。 继续往后看。 呃。 一班的最后一个学生—— 高一(1)班,陈可。 这也就意味着,陈可在高一(1)班是最后一名。 而顾热被分到了5班,成为了高一(5)班的第一名。 找到了自己想看的内容,陈可也没管旁边那些人打量她的眼神,径直离开。 她们走了没几步,就听后面又开始议论起来。 “她真挺漂亮的,我觉得校霸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那个可能是真的。” “但我听说的陈可不是她这型的啊,怎么那么小巧?” 还没走远并且耳朵也好使的陈可听到“小巧”这个词差点崴了脚。 “尼玛,说个娇小也行啊。”陈可吐槽道。 陈可和顾热在去向高一教学楼的路上,边走边聊。 陈可苦着一张脸,说道:“热热,你这嘴开过光吧。” 顾热想起来那天她们两聊的内容,轻笑了声,气死人不偿命似地说:“不是你给我机会再说一次的吗。” 陈可哼哼两声,认命地说道:“是诶,最后一名也是第一,倒数第一而已嘛,没关系,横竖也是第一,爷快乐了。” 顾热继续用她那平淡如水的语调说道:“正数第一我帮你当了,咱们家前后各占一个第一,挺好的。” 陈可:“……谢谢你哦,我的好热热。” 顾热:“不客气。” 陈可:热热,你可闭嘴吧! 到了高一教学楼后,陈可先陪着顾热去了5班,还在5班待了会。 等到她去自己班级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和顾热来学校的时间本就比较晚,又在公告栏那边还耽误了些时间,更何况,她还不慌不忙地在5班待了十来分钟。 她晃悠到1班的时候,她们班讲台上,老师已经在那坐着了。 她在“我迟到了?要喊报告吧”和“没迟到吧,可以直接进去吧”两个念头上犹豫了3秒。 最后,在多年素质教育的熏陶下,脱口而出:“报告!” 然后,站在门口的陈可就看到,全班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讲台上的老师似是没想到还没迟到就有学生喊报告,表情有些惊讶。 不过,终究是从事教育事业20余年的老教师了,刘松很快反应过来,亲切地说道:“请进。” 陈可点点头,笑笑,说:“谢谢。” 她来的晚,这会儿基本没剩几个座位给她挑,她就近挑了个女生旁边的座位,落座的同时,她礼貌性地对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女生微笑了下。 刘松看了陈可从进门到坐下的全过程,心里对陈可满意的不行,小姑娘不但模样标致,还很有礼貌,而且,她能够被分到1班,成绩肯定也是不错的。 要是所有人都能像刘松这么想就好了。 偏偏事与愿违。 从陈可出现在门口喊出报告到落座对同桌微笑,班上就有人一直盯着她,在她们眼里,陈可的行为很作。 她们小声议论着。 “她好漂亮啊。” “漂亮有什么用,看她这样,肯定是朵白莲花。” “就是,就是,没迟到喊什么报告,不就是为了吸引目光嘛。” “你这么说,好像有点这个意思了,她坐下来的时候还跟同桌笑呢,这么一看,是挺装的。” “对吧,说不定成绩都是抄来的,她长这样,怎么都不像是能考咱们1班的样子,30班还差不多。”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人连30班都不能上呢,因为家里有钱,给她硬塞进来的。” “是嘛,学校最近新建的那栋宿舍楼,是不是就是她们家捐的?” “哇塞,这也太有钱了吧,人生赢家啊。这么有钱读什么善中啊,出国念高中不香吗。” “你懂什么,可能是私生的,正房不想花这钱送她出国,放在国内还能盯着,多好。” “有道理。” …… 在她们的脑补下,陈可获得了一个新身份——森缘市某豪门私生女兼白莲花兼绿茶婊。 得亏是陈可没听到这些,要是被她听到了,她不会生气,只会佩服这些人的脑洞,这得看多少部狗血豪门剧才能脑补这么不切实际的东西。 “什么?!”陈可的新同桌惊讶声震慑全班,“你是陈可!” 陈可额角抽搐,用的着叫那么大声嘛,这姑娘喉咙自带扩音器吧。 在她喊完后,陈可明显感觉到全班都静了下来,她还听到了有人可能因为受到了惊吓,手里的笔掉到桌子上,发出的“咚”的声音。 啧啧啧,她还挺出名。 第四章 同桌 扩音器姑娘率先反应过来,捂住了嘴,而后快速扫了眼四周,连忙看向讲台,放下手,喊道:“老师,对不起。” “……”正欲出声教育她的刘松,“没,没事,以后注意点。” 如蒙大赦的扩音器姑娘刚想松一口气,就见她的同桌靠在椅背上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红唇轻启,小声说道:“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不……不是,”扩音器姑娘表示想换个座位,她现在很害怕,“我……我听说,陈可一挑十……你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一挑十吗? 陈可笑了笑,如果说的是那次苏锴他们站她后面给她撑腰的事,那确实是一挑十,狐假虎威的一挑十。 “哦,别紧张,我不打架,”陈可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温柔,实际上有点邪魅的笑容,“一挑十这件事真假参半,不能全信。” 扩音器女孩像是八卦大于胆子,明明有点怕陈可,还是凑上去,问她,“那保真的消息你能告诉我吗?” 看她皱着眉头又好奇的不行的样子,陈可乐了,“说来话长,以后再说。” 扩音器姑娘不情不愿地“啊”了声,就靠回了自己的椅背。 1班明显也有同学听说过陈可,在安静过后,窸窸窣窣的絮语声四起。 一个两个人说,陈可可能会听不见,但说的人多了,小声也就变成了大声。 “她就是陈可,参与过两校大战的那个人?” “看着不像啊,她细胳膊细腿的,怎么打架?” “可能大佬打架不需要自己动手。” “有道理,那她在咱们班,以后会不会看我们不爽就找她那些朋友揍我们啊?” 陈可捏了捏鼻梁,而后转头,“同学,你帮我跟怕我找人打她们的人说,我以理服人,不打架。” 日后打架的陈可,感觉脸有些疼。 “哦哦,好的。”微怔的男生随即连连点头。 让人传话是最容易失去原本话语本质的方式。 不知道他们怎么传的,反正,陈可说的这句话,传到那些人耳朵里就变成了“打架就是道理,我以理服人。” 1班同学表示受到了威胁。 几人齐刷刷看向陈可的方向,又齐刷刷看向讲台上的刘松。 无奈没有证据,无法举报她。 随即低下了头。 在教室里大部分同学都在低头做自己的事的时候,第二组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抬着头,直勾勾地看着陈可的背影和侧脸,眼底晦暗不明。 韩柯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她,更没想过他们能被分到同一个班级。 陈可这个名字韩柯是听过的,只是传到他耳朵里的事件版本不太好。不过,好与不好都跟他没关系,顶多能影响一下他对这人的第一印象罢了。 现在知道了陈可是她,倒也不觉得那些事情是真的了,她不是那种人,他知道的。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班上的同学都到齐了。 刘松站了起来,笑脸盈盈,憨态可掬,声音洪亮,说:“同学们都到齐了啊,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化学老师,我叫刘松。” 说着,他拿起一根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上姓名和联系电话。 然后,转回身体,接着说,“黑板上是我的手机号码,大家可以记一下。然后呢,我说一下,我们班的座位要求,我们班的座位不是先到先得,而是按你们进班的排名依次选座位。” 刘松话音刚落,班上就响起了哀怨声。 “别吧,我特地赶了个大早占的这个座,白起早了。” “按排名选座位,万一个子矮的只剩后面的座位了怎么办,万一近视的也只能挑后排怎么办。” 刘松制止了哀怨声,“同学们安静一下,我还没说完。我们虽然是按排名选座位,但是不是绝对的,如果出现了刚刚那个男同学说的身高和视力的情况,可以跟选好了座位的同学商量嘛,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一下,完全不违背按排名选座位的原则啊。 还有啊,已经选好座位的同学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同桌,就比如,咱们班的第一名韩柯同学,他选了座位后,要是有同学选了他旁边,他不同意,这个也是可以的。” 刘松顿了顿,扫了眼讲台下面的反应,还好,没什么反对的迹象,接着说:“那,咱们就先收拾收拾,然后出去走廊,准备开始换座位了。” 讲台下面顿时闹哄起来,说话声,收拾书包发出来的声音,椅子移动的声音,种种声音此起彼伏。 陈可郁闷极了,按排名选座位,她还用得着选吗,直接等着最后进来坐没人要的座位呗。 她东西本就在书包里放着,也没拿出来,所以,她直接把椅子往后挪了一下,随即起身,往教室外面走。 扩音器女孩,也就是陈可的短暂的三十分钟同桌,好巧不巧是第39名,两人也算是难姐难妹了。 可能是她觉得陈可不像传闻中那么吓人,在陈可起身刚走两步时,那个短暂的同桌喊道:“陈可,你等会我吧,一起啊。” 陈可听到了,扭回身子定了脚步,乖乖地站着看她收拾。 班上的人到走廊按名次排好队,陈可目不斜视,出了班门就径直走到最后。 陈可站在队伍的最后面,抬了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男生的后脑勺。 她在心里想着,这人真高啊。 随即,男生转身走进班里,陈可看到了他的侧脸,有点眼熟,她往队伍旁边站了站,想看清那个人的脸,可他走的太快,陈可只能看到一晃而过的白色。 没看清人,她收回了目光,也不去管前面的那群人怎么选,反正跟她没有关系。 她拿出手机,打开qq,点开顾热的对话框,跟她吐槽着选座位的事。顾热让她放宽心,说什么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管坐哪都是命,不管同桌是男是女、是人是鬼,相逢即是缘分。 陈可回复:我只信人定胜天,不信命。别说什么缘分了,说不定有缘无分呢。 顾热:那,你要不,逆天改命? …… 终于轮到陈可进教室了,她心里忐忑了一把,千万别留什么垃圾桶边上的位置。 她走进教室,站在门口那块,扫视了一圈。 她发现,第二组最后一排,一个男生旁边还剩个座位。 嗯? 这个人? 陈可跟他眼神对上,记忆瞬间回笼。 这是那个白色衬衫啊! 怪不得眼熟。 陈可毕竟见过世面,没惊讶太久,马上拎着书包走了过去。 奇怪的是,她走过去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盯着她,就像是她要是坐下去就会被炸飞一样,尤其是坐白色衬衫前面的那个男生,看她的眼神里饱含同情。 她虽然困惑,但也没多想。 她放下书包坐下的同时,班上响起了唏嘘声,像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感觉。 她不解地看了看四周,没人给她解答。 她猜测,可能是1班的这些人怕她欺负这位帅哥吧,毕竟,陈可这个名字,已经臭名远扬了。 陈可这么想着,扯了扯嘴角,笑笑。 好歹不是第一次见了,更何况,这人之前还帮过她,陈可觉得自己还是主动跟新同桌熟悉熟悉才行。 陈可莞尔一笑,看向他,“你好,我叫陈可,第二次见面了,挺有缘分。” 第二次见面吗? 韩柯看着眼前微笑着的女孩,那天的画面又清晰无比地浮现在他脑海里,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在韩柯的眼睛里逐渐与面前的女孩重合。 陈可今天身着一件简单的紫色t恤,穿着条深蓝色破洞背带短裤,头发依旧是高高扎起,只不过不是马尾辫,换成了蓬松的丸子头。 一如韩柯初见她那样,只是那次,韩柯戴了口罩,她并没能记住他。 “嗯,第二次见面,”韩柯还是没有说出来很早的时候,他们就见过一次的事,他对她轻点了下头,言简意赅地说,“韩柯。” 陈可的眼睛噌的一下更亮了,刚刚有想过这个人是第一名那位,但是想象不到第一名旁边还没人坐的理由,就没敢往那上面想。 “大神啊!她们不坐你旁边真是可惜了,我赚了诶,最后一个选,还这么好运气。”陈可虽然自己成绩也不差,但她对于学神级别的人还是很怀着崇敬之心的。 韩柯应了声:“是啊,没什么人想跟我坐。” 陈可偷偷看了眼韩柯的脸,再想了下他的成绩,有点怀疑这个班级的同学的眼光了。 是的,她怀疑同学的眼光,而不是去怀疑韩柯这话的真实性,颜狗的三观啊,看样子跟着五官跑了。 陈可把头转回去的时候,韩柯的嘴角勾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 坐在陈可和韩柯前排的被韩柯甩了30多分的第二名——曹添,把他们两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作为第二名,第二个选座位的,他把韩柯所有的拒绝看的是清清楚楚。 最开始,他进来,看到韩柯坐在最后一排。他想着,在排名上排在韩柯后面,那座位就选坐韩柯前面好了。 之后,他就看到,这位大佬脾气古怪的很。 有女生选他旁边的时候,他拒绝的特别有礼貌,但说出来的话却特别欠揍。他对着要选他旁边座位的女孩微微颔首,缓缓说道:“我不跟女生做同桌。” 接连三四个女生都是被这样拒绝。 曹添想这可能是大佬的自觉吧,怕女生影响他学习。他在心里默默地给韩柯加了几分崇拜分。 然而,他又发现,大佬连男生都不怎么看得上,有几个男生想选他旁边,他也拒绝了,他说:“你跟我隔太多名了,我不想跟对我造不成威胁的人坐。” 他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绝对算得上温柔了,就是说出来的话,一个比一个气人。 曹添犹豫了好久,还是转头问了下,“那个,韩柯,你不是不跟女——” 韩柯在他说出来完整的话之前,打断了他的话,“只剩这了。再有,她也是第一。” 曹添听出来第二句话是回答那个“你跟我隔太多名了,我不想跟对我造不成威胁的人坐”的问题。 然后,就听曹添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倒数第一也算第一啊?” 韩柯没出声。 陈可感觉到他们两的聊天内容与她有关,但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们两的对话,就听前面的男生疑似在嘲讽她,猛地抬头,瞪他。 陈可:感觉有被冒犯到。 曹添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尴尬地笑笑,说了声:“不好意思啊,我没别的意思。”随即转回了头。 陈可瞪完,也觉得没事,确实是倒数第一嘛,这是事实。 而且,现在这个事已经不重要了。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从书包里摸出手机,给顾热发了条信息。 顾热没有秒回,她也不在意,反正,发这条信息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要她回复。 下课后。 顾热拿出手机。 锁屏界面跳出一个对话框,上面写着—— 【热热,你说的很对,一切都是缘分,我不逆天改命了。】 第五章 自我介绍 顾热看着这条消息,有些摸不着头脑,指尖点了几下手机键盘——【???】 陈可秒回:你猜我新同桌是谁。 顾热刚想打出这怎么猜,陈可的第二条消息随即蹦了出来。 陈可:算了,你肯定猜不到,我告诉你吧。 顾热心想,你总算知道了。 陈可:是我们班的第一名!而且,上次苏锴堵我,也是他帮了我。 顾热:那确实有缘分。 陈可:重点是,他很帅啊! 顾热:……难得。 不怪顾热说难得,以前追陈可的,长得帅的大有人在,她也没听过陈可夸过谁帅。 1班第一节课的时间基本用来换座位和熟悉新同桌了。 第二节课上课,看样子,刘松也并不打算讲课。 刘松说:“这节课,给大家自我介绍,方便大家彼此认识一下,也方便老师认识你们。那给你们5分钟时间,想一下该怎么介绍自己。我事先说好,不能只说姓名,没说满两分钟不能下去。” 有同学嚎了。 “老师,两分钟啊,一节课不够啊。” “就是,缩到一分钟吧。” 陈可也凑热闹喊了一下,“老师,你体谅体谅我们最后几名的同学吧,我们要等好久的。” 女孩声音清甜软糯,话语间还带着笑意,刘松不免压低了他的大嗓门,说道:“我们自我介绍不按排名来哦。” 陈可乖巧地应了声,“哦,我还以为我们1班什么都讲究排名呢。”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虽然乖巧,但是细听,字字带刺。 刘松似乎也是感觉到了,扯了嘴角笑笑,终是退了一步,“行吧,就1分钟,最少不能少于1分钟。好了,那从现在开始给你们5分钟时间,你们准备一下吧。等会按照一列一列的顺序上来,门口那的第一个同学,就你,对,你第一个上。他说完后,他后面的同学,接上。” …… “我叫曾守法,爱好学习……” 班上有人起哄了。 “大家好,我叫陈可。我是正数第一的同桌倒数第一。我呢,平时不太喜欢不熟的人找我搭话,也不喜欢有人给我送东西,更不喜欢有人在背后造我的谣。当然啦,这些事在咱们1班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那,说完了不喜欢的,我说一下喜欢的吧,我喜欢看小说,喜欢唱歌,喜欢在遇到一些不想忘记的事的时候把它写进日记本,不想忘记的事有很多种,好的坏的都算。 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 “大家好,我叫曹添,是咱们班第二名。我平时喜欢学习和打篮球,还有游泳……” “你们好,我是韩柯,”他话说的很慢,还顿了顿,“是倒数第一陈可同学的同桌正数第一。” 他话音刚落,班上起哄声四起。 “秀啊。” “他们两这自我介绍,让我想起了段子里面的夏琪和尤勇。那话怎么说来着。” “害,就是,我叫夏琪,我喜欢游泳;我叫尤勇,我喜欢下棋。” “对对对。” “还有呢,我叫李想,我爱下棋;我叫夏琪,我有理想。” “哈哈哈,对!” 刘松连忙出声打断他们的话,“瞎起什么哄,什么游泳下棋的。韩柯同学在自我介绍呢,你们好好听着。” 刘松转头看向讲台上的韩柯,温声说道:“韩柯同学,你继续。” 不料,韩柯回了他一句,“时间到了。” 刘松:??? 韩柯用眼神示意看后面墙上挂的时钟——1分钟了,我可以下去了。 没等刘松给出反应,韩柯走下讲台,径直走向座位。 留下一个班的感叹声。 “好帅啊。” “学霸就是学霸,做什么事都感觉那么有道理。” “他应该是学神,据我了解,他是今年中考状元。” “大佬,抱大腿!” “别想了,人一看就是禁欲男神款的,咱们这种庸脂俗粉入不了他的眼。” “会吗?他看着挺温柔的啊。” “温柔刀呗。” 讲台上仍在进行着自我介绍。 陈可对她们其实不太感冒,不怎么合她的眼缘,总觉得这个班上有些人浑身透露着刻薄的气息,也不知道是她太敏感了还是怎么样。 韩柯落座后,陈可一张小脸凑了过来,嬉皮笑脸地说:“同桌,厉害啊,挺会利用机会。” 韩柯听出来是说他利用班上起哄的时间拖延他的1分钟介绍,嘴角微扬,说道:“过奖。” 陈可靠回自己的椅背,啧啧两声,感叹道:“同桌,你还挺自恋。” 韩柯:“……” 讲台上,这会儿站了一个圆脸女生。她不但脸圆,眼睛也是圆圆的,整个人看起来软乎乎的,身上的每一块肉待的地方都恰到好处,不会让她显得肥胖,反而很可爱,像个肉包子似的。 不过,她的声音却不像外貌那样软乎乎,说话的时候,小嘴叭叭叭的,像个机关枪,突突突的往外蹦话,语速很快。 她说:“大家好,我是吕灿灿,大家可以叫我小灵通,我的消息来源绝对准确,而且我的消息又快又多,最重要的是,我免费哦。欢迎大家向我询问八卦,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啦,要是问考试题目什么的,还是别找我了,我还没开发这方面的功能。不然也不会才39名。” 是的,她是陈可的短暂的三十分钟同桌,也是让韩柯知道陈可名字的女生。 出于对她的好感,陈可难得地听完了一个女生的自我介绍全程。要知道,之前的那些人,她就听了个名字,然后觉得没意思,就低头看手机或者偷偷地偏头欣赏她同桌的美颜。 好吧,她承认,是先偷偷地欣赏同桌的盛世美颜,在快要被发现的时候,低头假装看手机。 刘松为了自我介绍的连续,第二节课下课没有让同学出去,除了急着要去卫生间的。 花了下课10分钟再加第三节课的15分钟,全班40名同学的自我介绍总算是结束了。 刘松做了个小小的总结,就在课上补了刚刚10分钟的下课时间。 陈可懒得动,就靠在椅背上,因为坐在最后一排,后面宽敞,她双脚踩着面前课桌下面的横杠,椅子半悬着,来回晃呀晃。 突然,她的同桌——韩柯,起身了。 她椅子悬着,人也在半空中,没头没脑地说句,“我要让一下吗?” 韩柯微怔,看向她。 韩柯:“?” 陈可才意识到自己坐的是最后一排,而且还是第二组的最后一排,他们两旁边都是过道,不用让。 她讪讪地说:“不好意思,习惯了。我初中的时候,我们是三个人坐,而且还是靠墙的,我又喜欢坐外面,所以里面的人想出来,我总是要让一下的。” 韩柯颔首,可能是觉得自己表现得有点冷淡,他又补了个字,“嗯。” 其实不补这个字还好,补了之后,陈可总觉得他高岭之花的名号是要坐实了。 陈可默默想道:我这么没魅力吗?同桌都不想跟我说一整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施舍一样地给我。 在韩柯出去之后,陈可用手指戳了下斜前方的曹添。 曹添转过头,问:“怎么了?” 只见陈可一脸苦闷地对他说:“我是不是长得不好看?” 曹添看了眼陈可白皙的脸蛋,精致的五官,以及此时直勾勾盯着他的狐狸眼,默默地咽了下口水,心想,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还是说,这是在说反话? 让他夸她? 曹添动用了自己第二名的脑子,半天挤出来两个字,“不是。” 陈可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他的答案发生变化,他又说:“好看。” 陈可还是没变化。 曹添越发肯定陈可是让他夸她了,他清了下嗓子,声音大了点,“你是我们班最好看的。” 突然,全班万籁俱寂。 陈可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只不过,变的不太对。 此时,陈可正用一脸难以描述的表情看着他。 嗯~ 好像是嫌弃? 他僵硬地眼动头不动地瞄了下周围,好家伙,全盯着他呢! 如果此刻有地缝,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好在尴尬的时间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韩柯回来了。 韩柯的气场过于强大,那些八卦的目光瞬间收回。 曹添松了口气,正要把头扭回去的时候。 就听,韩柯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然后,陈可说:“嗯,曹添说我是班上最好看的。” 再然后,就听见韩柯轻笑了声,说道:“看样子,咱们的第二名,爱好不是学习、篮球还有游泳。而是——” 韩柯一顿,曹添的心脏猛地一提。 他接着说:“性别男,爱好女。” 陈可问:“为什么这么说?” 韩柯很有逻辑思维且严谨地说:“全班的女生他肯定都看遍了啊,不然怎么挑出来他心目中最好看的那个。” 曹添:日哦。所以是要我怎么答嘛。 曹添觉得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麻溜地把自己刚刚扭到一半的脑袋转回来。 陈可抓住了韩柯话里的字眼“他心目中”,闷声问道:“他心目中吗?” 韩学神就跟情商喂了狗一样,连想都不想,开口道:“嗯。” 陈可:……算了,可能在他心里他最美吧。 第六章 起床气 第三节课的课间。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1班前门后门、窗户旁边都挤满了人——女生为主。 陈可一个暑假都在床上躺尸到十点才起床,今天开学,生物钟还没能调回来。 于是,撑了大半个早上,这会儿她正靠在椅背上闭眼小憩,听到教室外面的喧闹声,有些不耐地掀开眼皮。 她用带着怨气的眼睛看向窗外,又看了看快要从后门挤进来的女生们,她们站那就算了,还叽叽喳喳的,让人烦得很。 陈可感觉自己的怒气值蹭蹭蹭的往上飙,她把椅子往后挪了一下,站起身,走到后门,厌恶地瞪了下那些女生,施舍般地开口道:“吵到我睡觉了。” 然后,右手搭上门沿,用力地把门推上,锁住。 1班在教室里的同学本以为陈可锁门了之后,就会回到座位继续睡。 不料,陈大小姐站到了第一组某个坐靠近走廊的位置的同学旁边,语气隐隐约约带着还未消逝的怒意,她说:“麻烦拉一下窗帘,哦,帮我跟前面的同学也说一下。谢谢。” 那个同学听完陈可的话,忙推了下自己的同桌,让她拉上窗帘,并且还亲自跑到前面同学那让她的同桌也拉一下窗帘。 陈可说完那些话后,就在1班同学的注视下回了座位,他们看到陈可坐在椅子上,像是在想些什么,嘴里还嘟囔着。 然后,就见陈可双手环胸,顺势往桌子上趴。 好的,是睡了。 陈可安静地趴在桌子上,韩柯突然起身,走到教室里两台落地空调处,把温度往上调了调。 同学们只觉得可能是韩柯自己有些冷了,只有曹添知道不是。 他坐在陈可的斜前方,距离也算近,所以,陈可嘟囔的话,他听见了——“怎么那么冷。” 曹添斗胆猜想,要不是大夏天的,韩柯没带外套,说不定,这会就不只是调温度那么简单了。 事实证明,曹添这个第二名不是虚的,他猜想的很对。在这次调温度之后,韩柯的桌肚里总是会放一件外套,还是依据四季气候变化来准备外套,这一准备就是三年。而这也都是后话了。反正这会儿确实没有外套。 韩柯坐回了座位,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陈可。 女孩原本紧紧环抱着用于取暖的手臂,已经慢慢松了下来。 陈可是侧着睡的,一张小脸对着韩柯的方向。 从韩柯这个角度,他看到,陈可眉头微微拧起,眼睛紧闭,眼睫毛长且翘,可能因为睡得不舒服、不安稳,眼睫毛轻颤几下,再往下是小巧却高挺的鼻子,不点而朱的唇瓣,或许是涂了唇膏,嘴唇泛着水光,像个果冻。 韩柯盯着陈可,有些失了神。 陈可突然动了动,韩柯猛然回神,挪开视线。 应该是这个姿势睡得不舒服,她稍微调整了下,却没有要醒的意思。 陈可是没醒,却把韩柯惊的够呛,趁人睡着偷偷盯着她看,这种行为在以前,韩柯是很不齿的,他觉得像个变态,觊觎别人。而就在刚刚,他竟然做了自己一向反感的事,至用眼神描摹了陈可的五官。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但他不反感。 刘松走进教室的时候,陈可还在睡,睡得很香。 他走到陈可桌边,温声唤了几声陈可,陈可有了反应,就在刘松以为陈可要起来的时候,只见陈可从脸下抽出右手,对着他的方向重重拍了下去。 “啪!”不巧,刘松的手离得近,被打到了。 全班倒吸了口凉气。 连班主任都敢打,陈可这波操作算是把自己的臭名坐实了。 陈可无动于衷,只是把刚刚抬起的右手又放了回去。 眼瞅着刘松又要再叫陈可,韩柯开口了,他说:“陈可身体不舒服,就让她睡吧。咱们这节课应该也不上课,也耽误不了什么。” 刘松一听,也没管陈可刚刚打他的事了,说道:“哦哦,不舒服啊,那是得休息,咱们这节课说说善中的规章制度,还有三个月后的大考分班,那韩柯你记得等陈可醒了跟她说一下。” 韩柯点头。 …… 第四节课下课铃声响起,陈可也睡饱了,旁若无人般心满意足的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 刘松正好起身要出教室,看到陈可醒了,他就站在前门口,对着陈可喊道:“陈可,你下午可以回家。” 陈可刚醒,一脸懵逼,睡个觉就不让我上课了?1班班规这么严吗? 她小心翼翼地回答,“老师,不用回家吧。” 刘松看陈可面色红润,应该是休息好了,开口道:“嗯,不用,那下午好好上课。” 陈可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嗯嗯嗯,谢谢老师。” 刘松走出教室后,曹添把头转了过来,问道:“女神,啊呸,不是,陈可,你还记得你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陈可听到那声脱口而出的“女神”,不由得笑笑,她答:“我既然睡觉了,那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你要是问我做了什么梦,那我还能跟你说说。” 曹添忙问:“那你做了什么梦?” 陈可想了想,说道:“我梦到教室外面有好多人,她们太吵了,我就把门关了,还让人把窗帘拉上了。” 说着,陈可发现,班上的窗帘真的拉上了,后门倒还是开着。 她带着怀疑继续说道:“然后,我就回座位睡觉,还有点冷,不过,一会儿就不冷了。再然后,有蚊子在我耳朵边上嗡嗡嗡,我抬手就是一拍,拍到了。这个应该不是梦,我拍下去的时候,手还有点疼。呀,蚊子印我还没擦呢。” 说着,陈可抬起了右手,看了看掌心,白白嫩嫩的,哪里有蚊子的印子。 她狐疑地看向曹添,曹添正憋着笑,陈可接受不了现实地问道:“我不会不是在做梦吧?打的不是蚊子?” 曹添还没回答,陈可耳边传来韩柯的声音,“班主任。” 陈可不解地看他,“嗯?” 韩柯加了几个字,说道:“打的是班主任。” 陈可:!!!卧槽! 陈可震惊地嘴巴微张。 曹添这会也憋着笑够了,放开了笑,边笑边说:“陈可,我真的佩服你,你起床气也太猛了,老师都叫不醒你,叫了你还直接上手打。” 陈可呵呵笑了两声,扯了扯嘴角。 曹添继续说:“不过,你还是很有素质的,就你关门那事,换成别人,她们可能直接把门甩上,哐的一声。你不是,你是把门推上。而且你让她们拉窗帘也会说谢谢,尽管你认为自己是在梦里。” 陈可并没有感觉得到安慰,她说:“这顶多是素质教育深入人心,在我身上根深蒂固,不惜扎根到我的梦里。但我打老师是事实,怪不得他让我下午回家。唉,我伤害了他。” 曹添起身说道:“没事啦,韩柯说你不舒服,老师才让你下午回家休息。我先去吃饭了,拜拜。” 陈可扭头看韩柯,韩柯这会也起身了,他说:“先吃饭,第四节课说的东西,回来我再跟你说。” 韩柯往教室外面走,陈可连手机都没拿,就跟上他。 他走在前面,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之前好像说过不喜欢不熟的人找你搭话,为什么曹添可以跟你搭话,你们很熟吗?” 陈可不疑有他,回答:“不是,在我这,能搭上话的就算熟了。连话我都不想搭的,那自然就是不熟的人。” 这波解释没毛病。 陈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韩柯,反正就是跟着了。 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直到走到了5班门口,看到了在班门口站着的顾热,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把顾热忘掉了。 这下又要被说是见色忘友了。 顾热看到了韩柯,也看到了随之而来的他身后的陈可,表情平淡,出声道:“我等了你十五分钟,发了两条信息,打了两个语音电话,一个手机电话。” 陈可冲她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我睡着了,刚醒,没看手机。你怎么不直接去1班找我。” 顾热看了眼在前面走着没回头的韩柯,说道:“我怕打扰你谈情说爱,所以,等着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来找我。” 得,果然。 …… “什么!?”顾热语调扬了起来,说道,“你真行,起床气带到班上来了。” 陈可在食堂跟顾热说了下她第四节课睡觉的事,把顾热这个处事不惊的冰山美人都惊到了。 陈可把手放到头上想抓抓,碰到头发的时候,意识到今天头发不是披着的,不能抓。 她改为抓脖子,“我也不知道啊,我被人吵醒,就很烦,然后就不管不顾地睡了,再醒的时候,我就被告知我在睡觉的时候以为打的是蚊子实际上打的是老师。” 顾热安抚着说道:“算了算了,打都打了,你们老师不也没怪你嘛。” “我本来就臭名远扬了,这下还背了个打老师的名声,”陈可瘪瘪嘴,说道,“下午给他道个歉,开学第一天挨学生巴掌挺憋屈的。” 饭后。 陈可坐在座位上,还是在怪早上那一波人,扰人清梦。 她当时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不知道那群人是来干嘛的,所以,得找个人问问。 吕灿灿正好从前门进来,陈可笑脸盈盈地喊她,“吕灿灿,你过来一下。” 吕灿灿过来了,陈可前面的男生刚好不在,她顺势就坐了下去,“怎么了?” 陈可问道:“你知道早上那群人是来干嘛的吗?” “哪群,男的多的那波还是女的多的那波?” 陈可:还有两拨??? 陈可:“女的。” 吕灿灿说:“因为她们班上老师介绍了咱们的韩大学神,描述的神乎其神,于是,就有一大波俊男靓女慕名而来。” 陈可点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样说,就说得通了,她的同桌绝对是可以封神级别的了,颜高成绩好,能来善中,家世估计也不赖。来一大波人看他,陈可也能理解了。 但是,还有一波是怎么回事? 吕灿灿看着陈可从满脸自豪到不解,她出声道:“你还要问什么吗?” “嗯,男的那波怎么回事?” 吕灿灿不假思索,“看你啊。” 陈可表情奇怪,“看我干什么?” 吕灿灿:“你漂亮啊。本来之前他们是看学神的,你不是去关门了嘛,就被他们一睹芳容,后面一传十,十传百,就有些人过来看你。但是那会你睡着了,全程后脑勺对着外面。而且窗帘也拉了,后门也关了。他们只能看个寂寞,哈哈哈。” 吕灿灿又说:“我猜他们肯定不知道你就是陈可,或者说没听说过你的事迹——” 她说着顿了下,观察了下陈可的表情。 “你接着说,我没事。”陈可面不改色。 吕灿灿咽了咽口水,“不然,应该不敢在你面前露脸,怕你揍他们。” 陈可笑了笑,“诶,我想知道你们都是怎么传我的啊?” “就,一言不合就开打,”吕灿灿硬着头皮说,“还勾搭两个学校的校霸。” “啧啧啧,半真半假吧,”陈可往后靠,说道,“不过,勾搭这个词我不喜欢。” “那能——” “不能,以后再说吧,”陈可知道这位“小灵通”想得到第一手信息,打断了她的话,“等我心情好的时候,我就跟你讲讲姐的江湖传说。” “好。” 吕灿灿离开后,陈可侧托着下巴,看向韩柯,说道:“同桌,请问一下,被封神的感觉怎么样?” 韩柯没看陈可,随意地说了个字,“吵。” 陈可:“……” 真是个话少的酷boy。 午休的时候,刘松来了班上,陈可连忙迎了上去,把他拉到了教室外面。 刘松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陈可对他鞠了个躬,说道:“老师,对不起,早上,我不是故意打您的,请您原谅我。” 刘松看着陈可这副模样,心里软乎乎的,哪里会生气,他亲切地说:“没事没事,就拍了一下,你一个小姑娘,能用多大力气。好了,赶紧回去休息,下午不能再睡觉了啊。韩柯还说你身体不舒服,看着不像啊。” 陈可不想让老师觉得韩柯撒谎,忙说:“不不不,早上是真的不舒服,肚子疼,那个,那个,哦,对,生理疼。不好意思跟他说,就说身体不舒服了。” 刘松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哦,嗯,那你喝点红糖水,没有的话,可以去办公室借。” “嗯嗯嗯,好的,谢谢老师。” “回去吧。” “嗯。” 陈可不敢再睡了,她怕自己这下没睡饱,起来又发起床气,不知道下一个又得谁遭殃。 她偷偷看了下背对她睡着的韩柯,想象韩柯叫她起床,她唰的一巴掌拍上去。 咦~,她抖了抖,不行!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然后…… 她托着下巴,看着韩柯的后脑勺,还是睡着了…… 万幸,因为早上补了觉,中午这觉睡得她很充实,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笑眯眯地坐了起来。 而她的同桌,却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像个小奶猫? 陈可觉得心里软了一块。 这反差萌,她可以!!! 陈可直勾勾盯着韩柯的眼神过于热烈,以至于让韩柯猛然清醒。 韩柯坐直,有些不自在地说:“你……在看什么?” “你啊。”陈可脱口而出。 韩柯:“……” 看着韩柯突然怔住的样子,陈可回过神,但没有不好意思,她笑笑,说道:“你睡醒的样子好可爱。” 韩柯:“……” 他默默地把头偏了回去。 然后,陈可看见,韩柯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接着是—— 陈可惊讶道:“同桌,你脸红了。” “……” 陈可完全没有怕韩柯尴尬的自觉,又说:“你是不是害羞了?” “……” 韩柯想捂住她的嘴,但他不能,他是个温柔的低调学神。 陈可继续说:“同桌,你是被我看脸红了吗?” 韩柯终于出声了,嗓音还带着没睡醒的低哑,“不是。” “那——” 韩柯:“别说了。” “哦。” 陈可麻溜闭嘴。 同桌不让说话,那就不说话了。 韩柯自我调节了会,脸上的红润褪去,恢复到不掺杂色的冷白,只是耳朵尖还有发烫的感觉,他尝试着用手指捏了下。 嗯,果然很烫。 手指也热,捏着更烫了。 他放下了手。 正打算不管的时候,耳朵上传来冰冰凉凉,软软的触感。 第七章 脸红 他下意识抬手抓了下来,女孩的手指柔若无骨,可能因为教室空调温度低,她的手很冰。 陈可在闭嘴之后,偷偷地看着韩柯,看着他的脸色慢慢恢复到白色,看着他捏了捏绯红的耳尖。 陈可第一反应是想找个冰的东西给他,让他降温,扫了眼桌面,空无一物。 突然,灵光一闪,脑子一热,她直接伸手过去轻轻捏了下韩柯的耳尖。 再然后,就是现在这副场景了—— 韩柯把她的手抓在掌心,他的手掌很大,很有力,而且还热乎乎的,就那么几秒,就把她冰凉的手也捂热了。 陈可率先反应过来,小声说道:“同桌,有点热……” 韩柯马上放了手,快速说了句,“不好意思。” 陈可收回手,看着他,说道:“没事。但是,同桌,你现在更红了……” 岂止是红,韩柯觉得自己快烧熟了,他甚至感觉自己在冒烟,尤其是耳朵,蹭蹭蹭地冒热气。 他忙不迭起身跑出教室,冲向另一头的卫生间。 此刻,他无敌想投诉善泉中学每层楼卫生间的位置。 高一教学楼一层楼有六个班,一楼不设班级,主要是放桌椅杂物那些,所以1班到6班在二楼,而卫生间,在靠近6班的拐角位置。 万幸,他是从后门出来的,这就意味着,他只要冲过5个班级,就能到达卫生间了。 5个啊,基本是一层楼的班级了,真是麻烦,好好的脸红什么,不就是捏了下耳朵嘛。 他都能想象的到,他跑过这一条通往卫生间的走廊,会引起什么话题——1班学神午睡起来,因为尿急,疯狂奔向卫生间。 他不能在开学第一天就给自己营造这么一个low炸天的话题。 于是,在跑到2班后门口的时候,他毅然决然掉了个头,从1班前门口那的楼梯跑了下去。 然后,沿着一楼跑到跟楼上同一位置的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接了好几捧水泼脸。 终于,不红了。 韩柯看着镜子里还在重重喘气的自己,努力平复呼吸。 他开始回想刚刚的画面,陈可被他抓着手,一对狐狸眼扑闪扑闪地看着他,因为错愕,红唇微张,明明可以直接甩开他的手,却小声软糯地说“同桌,有点热……”。 “同桌,有点热……” “有点热。” “热。” 女孩还带着稚气的声音不停在韩柯耳边回荡。 真是要命了。 …… 上课前,韩柯回了座位。 他还在想着怎么跟陈可道歉,毕竟,是他抓住她的手半天没撒开。 他完全忘了,先做出不合适举动的人是陈可。 没等他开口。 陈可就小声问他,“同桌,你刚刚明明往那边跑,怎么几秒后,又从咱们班门口楼梯下去了?” 韩柯不想才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有波动,他言简意赅地撒了个谎,“一楼卫生间人少。” “哦哦。” 本来以为陈可问完就会作罢,不料,她又说:“同桌,你忘记把第四节课老师说的东西告诉我了。” 韩柯:“……不好意思,那这节课下课再说吧。还有——” 他顿了顿,说道:“抓你的手那个事,真的抱歉。” 陈可突然笑了,弯起眉眼,“没事啊,为什么要道歉。因为你碰了我吗?那我好像也要道歉诶,是我先拿手捏的你的耳朵。我看你的耳朵很红,想找东西帮你降温,不过,桌上光溜溜的,我就直接用手帮你了。反正我的手挺凉的。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脸皮这么薄,我就碰了那么一下,你整个人就红了。” 韩柯说了不算实话的实话,“嗯,没被女生这么碰过。”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以前学校排练节目的时候,也跟女生牵过手,他也没脸红耳朵红过。 因为没有经验,他把这次脸红归结于,陈可捏了他的耳朵,太敏感,所以波及到了整个人。 嗯,肯定是这样的。 陈可听到回答,点点头,“哦哦,那不好意思哦,我以后不会这么碰你了。” 韩柯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以前帮别人这样降温过吗?” 陈可想了想,说道:“帮过,我爸。他喝完酒,就面红耳赤的,我这个人吧,身上总是凉凉的,我爸巨喜欢让我用手蹭他的脸,捏他的耳朵。” 韩柯听到“帮过”的时候,确实心里一颤,再听到下一句“我爸”,他又感觉松了一口气。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我姓王,大家可以叫我王老师。”讲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位看起来四十出头的男老师,他戴着黑框眼镜,穿着一件格子短袖衬衫,下身搭配着黑色西装长裤。 他整个人显露出来的气质很亲和,还有点憨厚,自我介绍的时候也是极其温和。 陈可不害怕很严厉的老师,反而会害怕这种类型的老师。这位王老师要是一般温和也就算了,就像班主任刘松那样,但是他极度温和就有点让人瘆得慌。 因为,严厉的老师再怎么狠,也就那样了,而这种一来就温柔杀的老师才是最难摸透的,他们的招数最多,也是最杀人不见血的。 最最最关键的是,他能来1班当数学老师,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是有本事的,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种。 陈可在下面正默默地想着,突然,就被这位新老师cue到了。 他说:“第二组最后一排的那个女生,你坐那看得见黑板吗?要不要跟你们班主任申请换个座位。” 班上瞬间笑声四起。 陈可:感觉有被冒犯到。 陈可好脾气地说道:“不用了,谢谢老师关心。我虽然个矮,但是坐的远,看个黑板全景是没问题的,不劳老师费心了。” 她说的很有礼貌,可是,站在讲台上面的王老师怎么听出了一种“我个子矮,我知道,但是跟你没有关系,老师,你不要多管闲事”的意思。 为了看看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对的,王老师用戴着600度眼镜的眼睛看向陈可,陈可笑着看他,乖巧可人。 王老师心想,是他狭隘了,这个学生多乖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意思在。 有一说一,陈可乖是真的乖,但刺也是真的刺,她说那话确实有王老师理解的那层意思在。 韩柯也听出来了。 他扭头看向陈可,陈可立马耸起肩膀回了个笑容给他,那个笑像是在说:“嘿嘿,我说的话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王老师没有再cue学生了,直接进入课程主题,不亏是火箭班,一来就蹭蹭蹭地讲课,他也不嫌累。 一节课下来,课本都翻了五六页了。他也没跟学生互动,自顾自地讲。陈可总觉得他憋着招。说不定就是在第二节课使出来。 下课后,韩柯果然如约给陈可讲了早上说的规章制度及通知。 善中对于穿衣风格相对自由,只要不是太暴露,太不合学生身份的,基本都能穿。 不过,每到周一升国旗的时候,必须全体学生都穿校服,还得是一整套。 再就是,公开的秘密——每逢教育局领导检查,必须穿校服。 另外,韩柯还把刘松说的话,私自加工了一把。 刘松说:“三个月后,咱们会有一次分班考试,这种考试在善中基本每三个月就会来一次,不论是高一还是高三。所以,大家要努力学习留在1班,不要被挤下去,你们要知道,下去了,就很难再挤回来了,尤其是那些名次比较靠后的同学,一定要努力。” 韩柯说:“三个月后,会有一次分班考,不管是高一还是高三,只要没有特殊情况,都会每三个月考一次。他说,你是班上第40名,被挤下去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你要好好努力,争取能留在1班。不然下去了,就很难再回来。” 陈可听完,苦着脸,哀怨道:“不是吧,我这么惨吗?今天两个老师cue我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才第一天,就不能让我快快乐乐地过完吗。他还威胁我。挤下去就挤下去,大不了去5班找我闺蜜。” 韩柯怎么听着不对了,不应该听了他的话,会说那我要好好努力,千万不能掉下去吗? 他看了眼陈可,开口说道:“你不想留在1班啊?” “不——”陈可差点就脱口而出不想了,她突然想到,她要是被挤下去了,韩柯就得跟别人坐了,那不行,陈可就硬生生把“想”字在嘴里兜了个圈,说道,“不是啊,想留。这不是怕留不下来嘛,都最后一名了,多危险啊。” 说着,陈可想到了什么。 她把上次在“做到了”买的本子从桌兜里抱了出来,粗略一看应该有十本以上了。 她从其中挑出一本外面是复古皮质的,里面是牛皮纸的本子,外皮上还有枫叶花纹,陈可最喜欢的是捆着这个本子的绳子上的古铜色枫叶饰品。 简而言之,高端大气上档次。 现在,她决定把她最喜欢的这个本子送给韩柯。 她在韩柯困惑的目光里把本子放到了他的桌上,诚恳地说道:“同桌,我把这个本子送给你,你可以用它写日记或者记录一些事情——” 没等陈可说完,韩柯就说:“不用吧,我不写日记,也不用在本子上记东西,万一这个本子丢了,我不就没隐私了嘛。而且,我一个男生,写日记什么的,有点矫情。” 陈可试探着问道:“那你是不要这个本子吗?” 韩柯嘴嫌体正直,把手压到了本子上,说道:“要,只是不写日记。” 陈可笑着看他,“不写日记就不写,你可以用它写别的,现在它是你的了。” 韩柯问:“你为什么送我本子?” 陈可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说:“因为想抱大腿,想求第一名救救最后一名。所以,可以吗?” 韩柯最受不了她这副模样,勾人的很,要不是五官还没完全张开,还透露着稚嫩,非得分分钟要他命。 他吞咽了下口水,说道:“可以。” 见目的达成,陈可笑的更加张扬,红唇轻启:“谢谢。” 第二节数学课,王老师果然不负陈可望。 他拿来了一套习题,估摸着应该是他自己搜刮来的,就一沓a4纸,不像是买来的试卷那种。 他把试卷分发下去,说道:“这是我上节课讲的内容,大家随堂考一下,一节课40分钟,给你们30分钟做完这些,不准交头接耳,不准看书上例题。这个试卷只是我测试你们学习能力的依据,也方便我掌握进度,你们不用太在意成绩。尽管成绩也挺重要。” 陈可接受新知识向来较慢,得给她时间消化。更何况,上节课,她也没怎么认真听,这下拿到卷子,基本是两眼一抹黑。 她低着头,眼睛四处看,她发现不只是她写不出来,班上也有些人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陈可心里舒坦了,挑了几个会做的,快速写完,然后,偷偷瞄了眼她的同桌。 啧啧啧,果然优秀,学神就是学神,她做几个题的功夫,他已经接近尾声了。 陈可没想过抄他的,做完了自己会做的,就没再动笔写题了,怕王老师看到她停住,来收她的卷子,她还装模作样的握着笔在纸上虚空写字,直到半个小时到了,他开始收卷子,才放下手里的笔。 交卷子的时候,韩柯看了一眼陈可的卷子,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让她留在1班的任务好像道阻且长。 王老师当场批改试卷,对某些同学来说,就像是凌迟处死。 某些同学不包括陈可,她已经是倒数第一了,再来一个也无所谓。 王老师也还算有人性,改完试卷后,只是说了个最高分,说了个平均分,说了个最低分。从头到尾没有提到学生的名字。 哦,不,当陈可没说。 王老师报完分数后,欣慰地看向讲台下面,说道:“韩柯同学是哪个,他是满分,咱们这个卷子80分,他是最高分80分。最低分的那个同学要加油了,你才35分,还没韩柯分的一半。” 陈可小声嘀咕:“废话,要是有韩柯分的一半不就是满分的一半了嘛。” 陈可不知道最低分是谁,但她很确定不是她,她做的题都是会的,而会的就肯定不会错,那么她做的50分的题,就肯定能拿50分。 她跟邀功似地跟韩柯说道:“我写了的肯定都对了,有50分,也不算太差。” 陈可全然忘了,她是在跟一个考了满分的大佬邀功。 重点是,大佬还回应了,“嗯,我看到了,要是把空着的写几个,也能考60多。” 陈可摸摸脖子,“这不是上节课没怎么听明白嘛,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考试了。” 王老师这时又出声,“韩柯同学,你愿不愿意当数学课代表,不愿意也没关系——” “不愿意。”韩柯直接开口。 陈可看着韩柯的侧脸,大佬真帅,酷毙了。 温柔刀使的真好。 第八章 偏科 王老师似乎是没想到这位韩柯同学能那么直截了当不给面子的拒绝他。 他还是不甘心,问道:“为什么呢?” 韩柯上课的时候,都是挺直背脊,这会儿也是,坐的直直的看着他,说道:“我不想当任何班干部。” 他的语调平淡,声音也没有放大,却有种掷地有声的感觉。 王老师点点头,说道:“那好吧,选班干部的事还是你们班主任来做,我就一点要求,我的课代表,数学成绩必须要好。我想数学成绩不好的应该也不想每次来找我的时候都挨一顿批吧。” 底下响起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陈可心想,您说这么一通,谁还敢跟老刘毛遂自荐。 下午剩下的几节课,老师们倒没数学老师那么“火箭”,他们还是以熟悉同学为主,上课为辅,所以,这几节课,陈可的脑细胞终于可以歇歇了。 陈可不是学霸型脑子,她考进1班一半运气一半实力。 她们初中语数外三科都是120分满分,而她三科都能100+,这就是实力。 那么运气就是,中考的时候,碰巧试卷上的化学题她有见过类似的,才不至于初中的最后一次化学试卷也以10分结尾。 是的,陈可偏科,偏的极其严重。 如果说她理综不好,偏偏她生物也考过几次高分,但要是说她理综还行,那初中考过的几次10分的化学试卷表示不服。 陈可初中的化学是50分满分,而她基本在10分游走。 她初中的化学老师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脾气很好,陈可基本没见过他发火。 但是,在陈可的“逼迫”下,他很不熟练地“凶”了陈可。 说是凶,其实也就是语气严肃那么一点,他说:“陈可,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要是有意见你就说,别拿自己的成绩开玩笑。” 不怪老师这么说,陈可在班上一直是前几名,偶尔发挥的差点也不会掉出前十。 当然,单看排名,谁都不会去批评陈可,但是,细看分数,不管是谁,都会愕然。 谁能想到,班上前十的陈可,化学最高分才考20分。 陈可也知道,她这个分数让化学老师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也拉低了班里的平均分。 但是,她也没办法,化学就跟她有仇似的,怎么都学不通。 陈可面对向来以“好好先生”自居的化学老师的发问,颇为无奈地回复:“老师,我对您没意见,真没,您绝对算得上是中国好教师,我考的差纯粹是我自己的问题。” 陈可还有句话没说——“我要是真拿自己的成绩开玩笑,可能化学连10分都拿不到。” 这是真事,有一次考完试,陈可坐在座位上等着第一排的同学收试卷,她当时笔都盖上盖子了,然后,收试卷的那个男同学扫了眼陈可的试卷,很小声地说了句,最后一个选b。 陈可其实不想作弊,但她对自己的化学水平很有逼数——改这么一个选择题也影响不了什么。 然后,她麻溜取下笔盖,唰唰划掉c改成b。 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她惊到了,要是那个同学没提醒她,她就破了两位数的记录直奔一位数——8分。 这话她可不敢说给刚三十出头的化学老师听,怕直接给他气自闭了。 陈可想过要是这个化学老师40多岁,可能承受能力会强一点,毕竟阅历会更丰富,不至于看到陈可这类学生愁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化学老师睡不着,那就多亏了她的初中班主任日复一日地打感情牌。 初中班主任:“陈可啊,你化学成绩再不提高,你们化学老师就要成熊猫了,他现在愁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就怕他的化学耽误了你中考成绩。” 初中班主任:“化学老师多好一人啊,你忍心看他这么愁吗?” 初中班主任:“他才当老师没几年,你忍心在他的教书生涯留下这么浓重的一笔?” 陈可:……不忍心,但…… 陈可说:“老师,您放心,我会努力的,中考前,我一定考一次25分。” 然而,中考前,陈可还是没能突破10分魔咒。 她还能记起,中考前最后一次考试,化学老师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表情。 万幸,陈可许诺的25分虽然没能在中考前达成,但是在中考上,她考到了。 也就是凭着25分的运气,她挤到1班做了最后一名。 起先,她看到分班情况,她还想着1班是靠运气进的,那之后还是靠实力在3班当凤头吧。 但是,在看到她的新同桌后,她这个想法完全抛诸脑后了,就想着怎么才能在1班留下来,倒数就倒数吧,反正正数第一是她同桌,四舍五入也算是她正数了。 陈可用了半下午观察她的同桌,她发现,韩柯这个学神很没有架子,不管是谁跟他说话,他都会礼貌性地回应,只是话不多罢了。 不过,韩柯看似平易近人,实则拒人千里之外。 就好比,曹添问他数学题,他就只讲那道题,跟题目无关的话丝毫不说。 在讲完题后,面对曹添的彩虹屁,他也是淡淡地回复一声谢谢。 这个谢谢说的一点不拖沓,尾音短的惊人,直接封住了曹添接下来的“学神,咱们加个好友吧”的话。 一般看到学神,大部分人都会怀着敬畏之心,不敢靠近,但,韩柯这个学神不一般,长相不一般。 韩柯虽然在说话语调上很有距离感,但是他的长相足以让人对他判断失误,他是很温柔的长相,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不会带有杀伤力。 不过,在韩柯身上,没法用正常情况形容,他就像是刻意给自己营造出清冷的气质,连带着那副好看的皮囊也锋利了不少。 陈可见过韩柯午睡起来的样子,完全卸掉了伪装,整个人十分柔和。她想象中的韩柯就该是那样的,岁月静好与世无争。 他自然表露出来的样子就像是大狼狗瞬间变成了小奶猫。 呃,好像不太贴切。 那,冰山变成温泉? 好像也没那么冰…… 不过,韩柯这样倒也挺好的,别有一番风味。 他就像一个矛盾体,对立又统一。 温柔和清冷在他身上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最后到陈可的日记本里就变成了“温文尔雅玉树临风”。 2010年9月1日心情:晴 我的同桌是一个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帅哥,虽然吧,他有点生人熟人都勿近的气场。 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到我欣赏他! 我的同桌,他叫韩柯,是年级第一,更是森缘市中考状元。 能够跟他同桌的我是何其有幸! 就为了这,我也要留在1班,就算是要给一些不喜欢的人垫底,也没关系! 多么可歌可泣的同桌情啊。 “你哪科最薄弱?” 晚自习,陈可写日记写的正嗨的时候,韩柯温柔清冽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吓得她一激灵,连忙盖住本子。 眼神慌里慌张,毕竟刚刚在本子上写他来着,被正主这么来一声,颇有做贼心虚的意味。 韩柯没看到陈可在写什么,之所以开口问她,也是想知道她哪科需要帮忙。 帮她留在1班的第一步,了解她……的成绩。 看陈可没回答他的问题,他又问了一遍,“你哪科最薄弱?” 陈可已经不慌了,韩柯肯定没看到她写什么,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她在想是说自己“化学最薄弱”还是“我是个化学小垃圾”,在两个回答上犹豫了一下。 最后,狠了狠心,直面自己惨淡的化学水平。 她看着韩柯说道:“同桌,你要稳住。” 韩柯有点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慷慨赴义的表情,但也回了她一声“嗯。” 陈可拧着眉,说道:“我是个化学小垃圾,50分考10分的那种,那10分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丢的水分,真实的分数应该是8分。” 韩柯:“……” 韩柯应该是没见过偏科这么严重的人,他没有说话。 不奇怪,学神身边不是神就是霸,菜鸡怎么可能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但现在不一样了,陈可小菜鸡要进入学神的交友圈了。 尽管,就陈可目前的观察,学神好像没有交友圈。 呃,一天的观察应该也算观察吧。 陈可直勾勾地看着他,想听听学神怎么回应她,是说没救了还是另请高明? 万幸,韩柯心理素质够强大,那两个他都没说。 他说:“嗯,可能是学化学的方法没找对,我会帮你的。” 陈可瞬间感觉韩柯身上发着光。 她兴奋地说:“谢谢!韩柯,谢谢你!” 韩柯怔了怔,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韩柯啊,不能叫吗?”陈可一时激动,直接把脑子里过了好几遍的他的名字喊了出来。 韩柯嗓音低沉,“没,可以叫。以后也直接叫名字就行。” “嗯呐,韩柯。” 韩柯其实不喜欢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有要把他完全从以前的生活里剥离出来的意思。 他不想被剥离原来的生活,不想跟任平尧断了关系。 但是,现在,这个名字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陈可的音色有点像小孩的声音,但不像娃娃音那么嗲,她的声音稚嫩,放松说话的时候,还是清甜软糯的。 喊他韩柯的声音更是软乎乎的,像猫挠一样。 韩柯甚至抽空想了下,要是她能用这种声音喊他“任何”会是什么感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可能是真的。 韩柯晚上真就做了个陈可凑在他耳边一声声唤他“任何”的梦,用各种音调唤。 性感的,温柔的,稚嫩的,乖巧的……独独没有生气的和带着哭腔的。 韩柯从梦里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时间—— 2:03。 明明以前做梦,醒来都记不清内容。但这次,他仿佛还能感觉到耳边回荡着陈可喊他“任何”的声音。 他没有刻意去让这些声音消失,反而闭上眼睛做聆听状。 陈可的声音非但没有淡去,还在韩柯的脑海里逐渐清晰。 三分钟后。 “艹” 韩柯起身进了浴室,过了好半晌,浴室里才传出男生的粗喘声,以及花洒喷水的声音。 …… 窗外,小区路灯已经关了,但是外面的天色有点亮,隐隐约约的光亮透过窗户投到韩柯没开灯的房间里。 男生裸着上身,靠在床头,屈着一条腿,左手肘搭在屈起的这条腿上,左手缓缓转动着,他直直地盯着这只刚刚做过不可描述的事的手。 真是疯了。 怎么就会有反应。 这是韩柯第一次做这种事,第一次无法直视自己的手。 以前不是没有过反应,男孩子嘛,年轻气盛,精力旺盛,尤其是晨勃的时候。 但他都没有刻意去消除反应,因为自然而然就会恢复。 不过,这次,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硬的突然且坚决。 让他没法忽视掉这种感觉,没办法,第一次动用了自己的五指兄弟,极其不熟练地开了一枪。 他事后还洗了个冷水澡,尤其着重狠狠搓了把自己的左手。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可以发现刚刚还眉头皱起的男生,忽地眉头舒展开,嘴角勾起弧度。 他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喜欢上11岁那年,站在巷口对他说“嘿,要帮忙吗?”的女生。 第九章 好小 比起韩柯,陈可就淡定多了。 放学回家,洗漱睡觉,一如往常。 一夜无梦。 …… 闹钟已经响了很久了,陈可把头蒙在被子里不肯起床。 但闹钟不会因为她不想起床就安安静静的。 终于,在第五次闹钟响起的时候,陈可不耐烦地掀开了被子,摸过手机关了闹钟。 她眼神迷蒙,头发凌乱,坐在床上发了会呆。 意识终于回笼,啊,今天是开学第二天了,该起床上学了。 摸过手机看一眼时间——6:30。 嗯,6:30。 什么!? 六点半了! 完了,完了,完了! 善中最迟七点必须到校,不然就得被教导主任扣门口站着。 陈可麻溜从床上下来,脱了睡衣,换了件小白裙。 进到卫生间,快速地洗漱完毕。 没时间扎头发了,她随意地用梳子梳了几下,看着不太乱就停手了。 “妈,你怎么不叫我?”陈可走到客厅,看着在往桌上摆早餐的王女士,不满地说道。 王女士无视她的抱怨,淡淡地说道:“叫过,你给我吼出来了。” 陈可往嘴里塞面包的动作停滞,眼睛呆呆地看着王女士,“……您下次还是直接掀我被子吧,掀完就赶紧跑。” 陈可对今天王女士喊她的事是有印象的,应该是六点过几分的时候,她进来喊的。 只是陈可不想起床,不耐烦地吼了声,“出去啊!” 按道理说,就算是女儿吼了“出去”,当妈的也应该再多叫几次。 但是,在陈可这没有按道理这个说法,一旦王女士把她弄起来了,她能把这起床气带一整天。 这就不是王女士一个人被吼了,说不定学校的同学都得遭殃。 陈可什么都好,就起床气这个毛病跟刻入骨髓了似的。 只要不是她自己主动起床,不管谁叫,她都跟人急。 陈可在家胡乱往嘴里塞了早餐,又喝了几口牛奶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紧赶慢赶,到学校的时候,她还是迟到了。 7:12。 她就眼睁睁看着教导主任笑里藏刀似的用手示意她过去。 教导主任长得铁面无私的,要不是额头没有月亮,陈可非得给他取名包青天。 不过,教导主任不姓包,他姓李,名国。 人如其名,李国长了一张国字脸,陈可见他几面都是不苟言笑的。 有种人不怒而威,李国就是这种人。 一眼看去,就觉得他一身正气。事实上,李国没有辱没这个“国”字,他很关心国家大事,很致力于为国家教育事业做贡献。 这不,为国家教育事业做贡献的第一步,得先把迟到的人抓住,一个不守时的人,怎么为了国家事业争分夺秒。 陈可个子娇小,加上今天穿了身小白裙,长发服服帖帖地搭在后背,整体形象极其乖巧。任谁一看都不忍心凶她。 李国也不例外,他没有对陈可说什么狠话,没说她不准时以后会有什么什么后果。但是不凶她,不代表放过她。 就这样,陈可跟着十来个男生,两三个女生在校门口面对面站了两排。 李国让她们站了十五分钟才放她们各回各班。 问题是吧,陈可站也罚了,但是这个到也是实实在在地迟了,本来不罚站她七点二十分之前就能到班,现在倒好,七点四十多才能到班上。 陈可第一次觉得从校门口走到高一教学楼的时间那么长,她粗略估计了一下,她如果用跑的话,8分钟能到教学楼,但要是像现在这样破罐子破摔地走的话,呵,15分钟吧。 不是她不想跑,好歹今天穿的是小白裙,怎么着也算半个仙女了,仙女怎么能跑,多失态啊。 迟到就迟到吧,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7:45。 “报告!”陈可是真不想喊这一声,但没办法,她是个有素质的人。 果不其然,她喊完这么一声,班上的读书声瞬间静了下来,变成了议论声。 陈可觉得很丢人,比第一天没迟到喊“报告”还丢人。 本来在有些同学心中,她就已经是不良的形象了,开学才第二天,就整迟到这一出,这下刺头的身份指定是坐实了。 不,是实上加实,昨天还有个打班主任的臭名在呢。 好在刘松没有刁难她,“进来吧。” 陈可点了头,说了声,“谢谢。” 然而,刘松没让她直接回座位,在她走到讲台边上的时候,拦住了她,问道:“为什么迟到?” 陈可没有撒谎,“赖床加被教导主任罚站。” 纵使是有那么多年教书经验的刘松,也没料到小姑娘能回答的如此真实。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说,难不成说以后别赖床? 这好像控制不了吧,就像有烟瘾的人说明天不抽烟了一样。 毕竟是老教师了,见过世面,“那明天记得让家长多催一下。” 陈可想了想,眨巴眨巴眼睛,说道:“这个不敢保证,因为我爸妈以前也睡过头了,我初中的时候,六点半到班,我爸六点半才醒,还是我把他叫醒的。” 陈可说的很认真,但就是这么认真的表情配上那么搞笑的经历,让班上的同学忍俊不禁。 刘松:“……” 陈可怕给刘松说自闭了,连忙又说:“老师,我虽然不能保证以后不会迟到,但我会尽力不迟到的,这个我可以保证。” 刘松:行吧,我还能说什么呢,家长也睡过头,孩子有赖床的毛病,这无解嘛。 刘松像是被逗笑了,说道:“回座位吧,明天早点起床。” 陈可展颜一笑,说道:“好嘞,谢谢老师。” 陈可回到座位,热情地跟她的同桌打了招呼,“早啊,韩柯。” 韩柯没有看她,说道:“不早了,你迟到了。” 陈可:“……” 今天的同桌又冷酷了点。 韩柯不是不想看她,是不敢,昨晚还意.淫她来着,今天怎么好意思看她。 上午大课间的时候,1班外面又围了群人,这次是男生居多,显然不是来看学神的。 陈可对外面那群人毫不关心,只是,他们真的好吵啊! 就在陈可想去关上后门隔绝外面的声音的时候,吕灿灿握着手机朝着她跑过来。 她说:“陈可,你上学校贴吧了,你看,照片。” 陈可接过手机看了眼,照片中的女生一袭白裙,站的笔直,目视前方,两条手臂自然垂着,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仿佛给她镀了层金。女孩脖颈修长,脊背挺直,像只变成人型的白天鹅。 陈可看着照片,这个角度应该是在她斜对面拍的,因为距离比较远,五官拍的不清晰,但依稀也能看出轮廓。 吕灿灿看着陈可的表情逐渐严肃,她脸上的笑瞬间敛住,她没看错的话,陈可好像生气了。 陈可很漂亮,平时不拘谨的时候,还能在她脸上看到稚嫩,但是,抛开稚嫩不谈,她的五官是具有攻击性的,她很美,是带着攻击性的那种美。 平日里随意的时候,这种攻击性可以忽略,但是,一旦她生气了,就只能让人脑海里蹦出一个词——“冷艳”。 没错,陈可就是生气了,她不喜欢被偷拍,更不喜欢有人把她的照片放到公共平台上,这会给她带来很多困扰,很多! 就好比现在,1班外面围了那么一圈人。 这阵仗就跟没见过女生一样。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陈可转头,一记冷眼扫向窗外,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道:“没见过女生吗?要不要姐姐带你们去大街上转转,什么样的都有,绝对够你们看。” 也许是陈可给的反应太冷淡,也或许是她的表情太冷漠,外面瞬间消了音,慢慢地他们自知没趣就离开了。 吕灿灿硬着头皮八卦了一把,“姐姐?你今年多大?” 陈可没有把脾气殃及无辜的习惯,回答道:“14。” 吕灿灿惊讶到了,才14,“你96的吗?” 陈可耐着性子说:“961129。” 吕灿灿动用了第39名的脑子,算了算,卧槽,“你还没满14!好小。” 陈可不喜欢别人说她年纪小,“就当我14了吧。” 陈可看着吕灿灿这一脸发现了什么秘密的表情,突然后悔告诉她出生日期了。 年纪被吕灿灿知道了,这以后还怎么装逼说自己姐姐。 大意了! 一上午没怎么出声的韩柯,这时说话了,“你5岁上的一年级?不,没满5岁。” 陈可哪还记得自己几岁上的一年级,但是看着同桌主动跟她说话,她心情好了不少,“我不记得了,但是你说是那就是吧。” 陈可想了想,问他,“你呢,生日什么时候?” 韩柯回答的也很简单明了,“950606。” 陈可第一反应是,“啊,你生日已经过了啊。” 第二反应是,“你比我大一岁诶。” 学神的思维果然严谨,他说:“是一岁半。” 陈可看了看手指,数了几下,说道:“半年就不用算了吧。一个班的同学,显得我那么格格不入的样子。” 韩柯看着她又说了句,“你……真的很小。”对比之下,昨天的我像个禽兽。 陈可:这个话题还能不能换了? 话题是换不了了,这个信息经吕灿灿之嘴,不过几分钟,几乎全班都知道了陈可未满14。 靠,不就是没满14嘛,怎么整的跟全班都成年了,就她一个未成年的样子。 陈可很不开心,她不想当妹妹,她明明称得上是个大哥的。 至少,以前在初中,那些个男生们会开玩笑似的喊她“可哥”。 “可哥?”第三节课课间,1班窗外站着个皮肤黑黑的男生,寸头,笑的憨厚,正对着陈可的位置迟疑地喊道。 陈可听到熟悉的称呼,转头看向窗外,男生又是一句,“真的是你啊?我看到照片就觉得像是你。” 这个人,陈可是认识的,关系不是特别亲近,好吧,陈可跟谁关系都没有很亲近,除了顾热。 男生叫赵楠,是陈可的初中朋友,没错,是朋友,不是同学。 陈可初中人缘很好,但仅限于跟外班的同学,跟自己班上的同学,关系将将就就,不好也不差。 起先陈可还以为自己不讨喜,但是跟外班人接触,她发现不是这样的,她在别的班上很混得开。 而自己班上,那些人就像是怕陈可一样,或者说是不敢接近陈可。 陈可问过班上的同学,他们说,班主任不准他们跟陈可早恋。 陈可当时听了一脸懵逼,为什么会跟她早恋,她像会早恋的人? 后来,从班主任那里知道,有人给他写了匿名信,举报陈可跟男生交往过密。 陈可确实男生朋友会多一点,但是关系绝对不越矩。 这点她能百分百肯定。 至于那个写匿名信的人,陈可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但是不难猜,应该是班上的女生。 很有可能是那个女生暗恋的男生喜欢陈可。 除了这,陈可想不出来有别的理由需要举报她。 陈可对待感情其实有些冷漠,虽然初中的时候,班上人给她很多距离感,但是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就好像一切都是应该的,在一个班上上课那就保持着普普通通的同学关系就行,出了课堂,互不干涉。 她能感受到那个班上女生对她的敌意,莫名其妙的敌意。也能感受到那个班上的男生有意无意地与她保持距离。 就像是接触她了,就被扣上早恋的名头一样。 其实这些只是陈可的想法,她从顾热那里得到的版本是,“陈可真的好漂亮,就是漂亮的怪有距离感的,不敢靠近。” 陈可听到这个版本的时候,怔怔的,距离感?她多么亲切一人啊,一个逗比好吗? 顾热嗤她,“你确定你面对别人的搭讪很亲切?哪次不是冷冷地扫他们。” 陈可:“搭讪跟交朋友又不一样,我总不能来一个搭讪的就笑脸相迎吧,那我后宫佳丽得多少了。” “赵楠?你也在善中啊?”陈可从座位起身,从后门走了出去,说道。 赵楠现在看着陈可还会有点羞涩,他挠挠后脑勺,说道:“嗯,我在21班。可哥,你不是要去一中念高中吗?” 陈可答:“我妈改了我志愿。对了,热热也在这,她在5班,你知道吗?” “是吗!我热姐也在这啊,”赵楠想了想,说道,“也不奇怪,你们两一直都是在一个学校的,以前都三年同桌了。两个美女坐一起,断了多少少年的梦想。” “别贫,你怎么来1班了?”陈可笑着看他。 赵楠说:“我在我同学手机里看到你照片了,他们在说1班有个美女,我就想哪个美女能跟我可哥一决高下,就凑热闹看了看,一看,诶,这不就是我可哥嘛。” 陈可敛了笑意,赵楠立马反应过来,“可哥,你放心,照片回头我就让他删了。” 这孩子上道,陈可勾勾嘴角,“谢了。” 看样子,陈可的事迹还是得让人再造造谣啊。 当天,这条帖子下面,有人匿名说:“还敢议论陈可,不怕两个校霸找你麻烦啊?” 评论区,一片卧槽,她是陈可! 然而,惊讶归惊讶,色胆还是大,这条帖子还是没有被删。 以至于日后,演变成了表白贴,这就是后话了,反正这会儿,还是造谣贴。 还是陈可自己找人搭起的造谣贴。 不过,在这个匿名的评论下面,还有一个人,也是匿名,他评论:不信谣不传谣。陈可挺好的。 第十章 不准拍照 2008年10月22日。 “陈可,等下演讲,你准备好了吗?”说话的是陈可初二时候的班主任,陈可不喜欢他,就叫他邓老鬼吧。 这个时候的陈可还不讨厌邓老鬼,陈可对他笑笑,说道:“嗯,老师放心吧,我都背好了,可以脱稿。” 邓老鬼说:“还是要把稿子带上,万一忘了还能看看。你可是代表了咱们班,不能出岔子,要为班级荣誉争光。” “嗯呐。” 陈可上身穿着polo衫校服,下身穿着橙色边边的蓝色校服裤子,站在主席台上,面前立着话筒。 这条校服裤子本来是很长的,裤腰也大,王女士怕陈可觉得穿着难看不高兴,就帮她把裤腿裁短了些,裤腰也收紧了点。因此,在一群裤腿松松垮垮快要拖到地上的学生中,陈可穿着这一身,显得很服帖,也显得很特殊。 陈可从小就是美人胚子,稍微一打扮就很好看,为了这次演讲,王女士帮她编了个好看的发型,要不是衣服规定了要穿校服,王女士可能会让陈可穿着白色长裙上去。 陈可笑容灿烂,站在主席台上,丝毫不露怯,早已背熟的演讲稿,在她甜美的声音中通过话筒传到台下的老师及学生的耳朵里,她们初中音响很多,所以,在陈可的演讲时间里,她的声音在全校回荡,直至演讲结束。 陈可只知道,她为她们班拿了一等奖,却不知道,她也为自己带来了麻烦。 漂亮的人要么受欢迎要么受排挤,陈可介于两者之间。 在那次演讲后,她算是一夜成名,之前也有点小名气,不过只限于自己的年级。 这次之后,她被初三的学长们盯上了,也被初三的学姐们针对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演讲过后,她的生活被迫改变。 她开始频繁地收到情书,以前也收过,但没那么频繁,同年级的人被拒绝后也不会再自讨没趣。 再加上有苏锴在后面帮她威胁别人,也给她减少了不少困扰。 这次情书一封一封地往她桌屉里放,就像是在比赛一样,比谁先追到陈可,也像是追到了陈可就能证明什么一样。 陈可起先觉得这没什么,他们愿意放,她也愿意扔。 直到有一天,她们班上的一个女生嘲讽陈可,说陈可假清高。 这个女生叫姜筱薇,也是日后那场“两校大战”的幕后推手。 排挤一个人很简单,只要有人带头就行。 于是,她们班上除了顾热还有个别跟陈可关系不错的男生以外,其它人站队孤立陈可。 陈可挺想不通的,后来,班上的一个女生偷偷告诉她,“她嫉妒你,你这段时间收到的情书比她从小到大收到的都多,关键是你看都不看就扔了,显得她很垃圾。 其他女生也是这么想的,你吸引了很多男生的目光,甚至有些还是她们暗恋的男生。 咱们这个年龄段,嫉妒是常态。” 陈可讽刺地笑笑,“嫉妒是常态?这是心理有问题。都特么有问题,男生是,女生更是。” 别以为她不知道,学校贴吧里放了她那天演讲的照片,下面有人顶贴说:“谁追到陈可,谁就当初三老大。” 陈可不怎么逛贴吧,顾热就更不逛了,这条帖子还是别班的朋友给陈可看的。 陈可和顾热初一的时候也被放到贴吧里议论了一番,不过顾热性子冷,看着不好接近,他们就集中火力到了陈可身上。 陈可虽然平时是嬉皮笑脸的,但要是碰到她不喜欢的事,她能比顾热还冷,顾热的冷是气质清冷,而陈可的冷是冷漠,带着刺。 陈可的初中不太.安定,各个年级都有老大,还分性别,比如初一有男老大也有女老大,初二同样,初三更是。不过,不管有多少老大,最终的boss还是只有一个,那就是初三的男老大,别名:校霸。 这种事情就像是约定俗成的一样,不论你混得多牛逼,你都得称呼初三的大哥大一声“大哥”。 苏锴跟陈可同级不同班,除了这个普通的学生身份,他还是初二年级的老大。 陈可她们初中,很多人都知道苏锴喜欢陈可,但很少有人知道,苏锴跟陈可还是朋友。 苏锴虽然混了点,但心细,他知道自己结仇很多,为了不牵扯到陈可,就装作跟她不认识,只是一个追求者,仅此而已。 陈可觉得其实没必要这样,但苏锴坚持,他会在初二放话,说陈可他罩着,却不会在别人面前提起他跟陈可其实不只是追求和被追求的关系。 他总说,要是被人知道陈可跟他是朋友,会有很多麻烦的。陈可想想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人罩着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陈可的初中,学生们分为四类:只顾学习——成绩好的,中等成绩的,成绩差的,再就是混混。 而混混也分为三类:纯混,半混,喽啰。 苏锴就属于纯混,打架斗殴基本都会有他。 但最大的那个boss,那堪比社会小流氓,远不是混混这个词能配得上的。 不过,尽管陈可跟苏锴是朋友,她还是一直觉得那群人很中二,她不太能理解把学校当社会混的行为,也接受不了有些混混欺负弱小的行为。 但与她无关,看不惯,不招惹就行了。 只是,那些小混混们没这个自觉,陈可不惹她们,她们自己找上了陈可。 介于在男生堆受欢迎和在女生堆受排挤之间的陈可,经历了一次“校园暴力”,严格来说,是还没能被实施的校园暴力。 在十月份的后几天,陈可不再是收到情书那么简单了,会有初二初三的男生来堵她,陈可再狠,狠不过那么多人,就跟植物大战僵尸一样,无穷无尽的感觉。 陈可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喜欢自己,只是一时兴起,也是一时的胜负欲。 她跟他们说:“你们现在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只能告老师了。” 陈可这话说的很没底,告诉老师,告诉哪个老师?她连追她的这些人名字都不知道,人也认不全,就算告诉了老师,也指认不出来。 他们像是想到了这一点,哄笑着说道:“陈可啊,你连我们给你写的情书都没看过,你还能认得出来我们是谁?再说了,情书你也扔了,你哪有证据说我们骚扰你。” 陈可突然后悔直接把情书扔垃圾桶了,那个人说的没错,这是证据,她应该当时直接搂着那一堆情书去办公室,让老师处理。 如果,当时这么做了,现在说不定事情早就结束了。 陈可向来出行都是跟顾热在一起的,这天,为了甩掉那些人,陈可让顾热留在班里,营造一种,陈可只是出去有事的感觉。 陈可想从学校后门那里出去,她沿着小路走了过去。 然后,她被初三的几个女生堵住了。 之所以认出来是初三的,那得多亏了她们几个人中有人穿了初三的校服。 陈可的初中,初一到初三的校服款式是不一样的,初三的校服颜色蓝色多,初一的校服颜色白色多,初二的校服介于两者之间。 她们本来不是要堵陈可的,虽然有过这个想法,还没来及实施,谁知道,陈可自己送上门来了。 陈可:呵呵,老子要是知道走小路会碰着你们这帮人,我还不如走前门被男生堵呢。 梳着非主流发型的那个女生可能是老大,因为她站在最前面。 要是只有一个人,一对一,陈可说不定还能有点胜算,但是一对七,这就很难为陈可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陈可掉头就要跑。 得,被拦住了。 陈可:“我跟你们应该没仇吧?” 非主流女生后面的波波头说:“你抢了我们菲姐的男朋友,这就是仇。” 陈可脑瓜子嗡嗡的,什么什么,男朋友? 陈可力证自己清白,说道:“不可能,我单身,也没早恋的打算。” 有个女生过来直接推了陈可一把,陈可瞬间火气就起来了,妈的,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算什么本事,但是这股子火气暂时只能憋着,人多,她打不过。 陈可说:“那个,学姐,我真没抢你男朋友。我可能都不认识他。” 非主流说话了,“你还敢不认识他!” 陈可:艹,他是谁啊他,还非得认识。 陈可脾气已经快耗尽了,说道:“学姐,你们拦着我到底想干嘛?” 波波头说:“看你不爽,想揍你。” 陈可勾勾唇,说道:“为什么看我不爽?” 非主流:“姐几个看你不爽还需要理由?” 她说着就要招呼几个姐妹上手打陈可。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擒贼先擒王! 陈可趁她们不留神,冲到了非主流女生后面,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往下压,让她的头被迫仰起,怕她马上还手,陈可的另一只手的手肘压着非主流的肩膀,还抬脚踹向她膝弯,她往前踉跄了一下,似要跪下。 陈可手上的劲一点没松,表情冷漠,开口道:“我也不想招惹你们的,但你们真的过分了。今天你们放过我,我也放过你们,大家以后还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要是,你们还是想找我麻烦,我奉陪,我这人处理事情很简单,从源头斩断,既然你们当中有人找我麻烦,那今天肯定得死伤一个,你们人多,我应该是出事的那个。 但,你们放心,就算是我出事了,我手里抓着的这个肯定比我早出事。” 像是怕她们不信,陈可压着非主流的手,以手肘为中心,手臂为轴,将手掌转到了非主流的脖子处,用力捏紧。 非主流女生瞬间眼睛瞪大,脸色难看,喉咙发出细碎的声音。 她的那些小姐妹应该是被陈可这副模样吓到了,她们只会威胁人,小打小闹,伤及性命的事,她们是不敢的。 呵,她们跑了,丢下这个菲姐跑了。 小喽啰们都跑了,陈可慢慢松了掐着非主流的手,嘴巴凑近她的耳朵,威胁似地说道:“我不是吓唬你的,你应该感受到了,所以,学姐,以后就当没见过吧。” 那个菲姐从喉咙里发出“嗯嗯嗯”的声音,陈可看她这样,松了手,而后依旧从小路走掉,反正这条路上的人已经被她吓跑了,也没什么不能走的了。 陈可其实很害怕,她刚刚也是在吓唬她们,至于掐非主流脖子也是为了显得她说的话真实,她没敢掐太狠,但是还是用了能够吓到她们的力度。 其实,要是那些人再狠一点,胆子大一点,陈可现在可能正被揍的满地找牙。 所以啊,气势这种东西,比武力值还重要。 即便是虚张声势,也好过拳打脚踢。 陈可不知道原来那群小喽啰那么大嘴巴,就那么半天功夫,学校贴吧又掀起了一股热潮——“宅男女神的真面目是杀人不眨眼的小太妹”。 陈可从朋友那看到这条帖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形象是彻底挽救不回来了。 也是从这时起,“可哥”问世。 陈可怕那些人回过神来,还要找她麻烦,就跟苏锴说了这件事,苏锴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再有麻烦了。 然而,麻烦比想象中的来得快。 本来以为这场追求者的战争可以结束了。 不料,11月5日,星期三。两拨人打架,为了陈可。 陈可作为当事人很懵逼,她连打架的两拨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而且最憨批的是,明明就两个人挑事,干嘛来两拨人,咋地,一对一不爽还得整啦啦队啊。 陈可这个“可哥”的名声出来之前,他们把陈可当小仙女,觉得遥不可及。这个名声出来之后,瞬间就觉得仙女下凡了,以为唾手可得了。 于是,暗斗变成了明争。 他们跟疯了似的,嚷嚷着谁打赢了,陈可就是谁的,陈可只觉得他们脑子有病。 她,陈可,只属于自己,不属于别人! 打架得到她的所有权,呵,痴心妄想。 这场架,打出了事,见了血。 有个男生被磕破了头,去医院缝了针。 这场架,以争吵开始,见血结束。 陈可虽然不是造成事故的直接原因但她是根本原因。 陈可还记得,邓老鬼骂她的话,“你一个小姑娘让男生为你打架很光荣是吗?这下好了吧,见血了,人家家长来学校讨说法,你说说你,好好学习不好吗?勾引男同学干什么!要点脸吧。别说自己长得好看,他们就来追你,这个世界漂亮的人多了,你以为你天仙啊。 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自己肯定也有问题,不然为什么那些人不追别人就追你。 你跟顾热关系那么好,她怎么就没惹出这种事,她长得也漂亮吧,怎么就没人去勾搭她。 你该从自身找原因……” 邓老鬼骂了陈可将近半个小时,各种难听的话反复地说,说来说去就是陈可犯贱,不要脸。 陈可印象最深的一句是——“你能不能有点班级荣誉感,因为你一个人,整个班都出名了。”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陈可对他再无好感。 学校没有给陈可处分,但让她当众做了检讨。 2008年10月22日,陈可第一次踏上学校的主席台; 2008年11月10日,星期一,国旗下讲话过后,陈可开始上台检讨。 陈可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些什么了,但是最后一句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两句话真恶心。” 记忆中的女孩眼神冷漠,手里紧紧攥着检讨纸,站在主席台上,只觉人心悲凉。 她明明是受害者,却要扛着施暴者的骂名。 而这一切的起源,是10月22日那天贴吧上放的她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笑靥如花,与11月10日面无表情眼神冷漠的陈可形成强烈对比。 那一年,她12岁。 在那次检讨后,苏锴背地里找了那两个男生的麻烦,以他自己的名义,没有提及陈可。 所以说,那些年,追过陈可的人里面,只有苏锴是真真切切地会为陈可考虑。 …… 了解陈可的人都知道,她有个禁忌,不准偷拍她的照片,就算拍了,也不准放到公共平台上。 这次的照片事件将陈可不愿记起的记忆再次勾起。 当晚,她又做梦了。 梦到那个头被磕破的男生带着他的家长找陈可算账;梦到学校的老师,一个个对她指手画脚;梦到她没能从非主流手下跑掉,被按住一顿乱揍;梦到她站在主席台上做检讨,台下的人对她指指点点;梦到回到班上,班里人孤立她。 梦做的很乱,但都是陈可最害怕的事情,陈可已经很久没梦过这些了。 以前刚出事的时候,看到那个男生的脑门,看到地上的血,陈可吓得好几晚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淌着血的脑袋,还有一地未干的血迹。 老师们骂她的时候,她没有回嘴,不管怎么难听,她都受着了,她就当是欠那个头破了的男生的。 不管她多么不想承认,但,那场架,是为她打的。 她也内疚过,只是,时间久了,这种内疚就埋在了记忆里,不被人提起,她就不会疼。 但是她没想到,只是单单看到了贴吧里的照片,她就能完全想起那年的事。 那些她不想去回忆的事,原来,如此清晰。 受害者有罪论,原来,她还记得。 第十一章 hk “诶?你今天没有赖床哦。”王女士看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的陈可说道,语气颇为欣慰。 陈可笑笑,“嗯,睡得挺好的。” 睡得一点都不好,再不醒就得被梦搞死了。 陈可吃完早餐,到班上的时候,才6:40。 她以为自己挺早的,结果,班上的同学已经到了一大半。 “韩柯,早啊,今天我没有迟到哦。”陈可笑着对他说,话里带着几分得意。 陈可还记得昨天跟他打招呼,他说她迟到了。 韩柯像是想起来昨天他说的话,唇角微扬,“嗯,早。” “嘿嘿。”同桌回应她了,还笑了,真好。 刘松到班上的时候,看见了没迟到的陈可,欣慰不已,“今天不错,继续保持。” 陈可要哭了好吗,这事不能保持。 天天做梦,谁受得了! …… “昨天听到有人叫你可哥?”韩柯还是问了。 昨天看到有个男生跟她打招呼,她还回应了,还对他笑了,关系看起来挺好的,一直想问,但没有说话的契机。 毕竟昨天的他,很尴尬。 韩柯注意到陈可的表情僵了僵,随即又面带笑容看向他,狐狸眼里透着狡黠,说道:“因为我以前在校园暴力中救过一个人啊,后来他们就很崇拜我,就叫我可哥了。” 我在校园暴力中救过自己啊。 是受害者也是施暴者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显得很轻松,但韩柯能明显感觉到强装的坚强。 她伪装的很好,但就是太好了,反而显得不真实。 韩柯没有追问,只是语气轻柔,对陈可说:“以后要先保护自己啊。” 陈可听到这话,伪装的笑容在脸上僵住,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她才又笑了笑,这次是真心的,说:“我那次也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韩柯笑着看她,语气像是在哄,“真厉害。” 听着他哄小孩一样的语调,陈可忽地笑了。 眉眼弯弯,眼底带笑。 这个笑容,一如韩柯初见陈可。 韩柯感觉脸颊微微发热,心道不好,连忙转过了头,吸吐几口气,让自己得到缓解。 陈可看着他这样,就知道他又脸红了,笑了笑,也别过了头。 他脸红转头,而她是鼻酸想哭转头。 那事之后,没人这么哄过她,顾热不会说哄人的话,更加没有哄人的语调技能,她有的只是用行动表示安慰,她抱了抱陈可。 苏锴,则是采取了暴力手段,回击了那群人。 而韩柯平常表现出来的就跟个标准化的人一样,有问必答但绝不多说,也不会主动发起谈话,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会哄她。怎么能让她不感动。 …… 赵楠又来找陈可了,他语气得意,似是求夸奖,“可哥,搞定了,他们手机里的照片都删了。” “谢谢,不过可能删不干净,因为,贴吧还有。”陈可也想开了,没所谓地说道。 “……”赵楠摸摸自己扎手的脑袋,憨憨地说道,“要不我找人把那条帖子黑了?” 陈可笑了,“不用,现在删不删意义已经不大了。” 爱逛贴吧的已经看到了,删不删,也改变不了什么。 只希望,高中了,大家都能成熟一点。 陈可回到座位,韩柯装作不经意地问她,“刚刚那个是你朋友?” 陈可点点头,“嗯,初中朋友。” “初中朋友?”他问。 陈可笑了笑,说:“嗯呐,我把同学跟朋友分的很清,一起上过课的就是同学,没上过课的就是朋友。赵楠就是我在别班的朋友。” “怎么认识的?”韩柯又问。 陈可感觉今天的韩柯,话有点多诶,但,是个好兆头,他愿意主动跟她说话了。 陈可认识赵楠的原因还挺好笑的,那还是初一的时候,陈可和顾热在6班,赵楠在7班。 赵楠所在的7班有陈可和顾热两个人以前的小学同学在,这个小学同学告诉她们两,“我们班赵楠喜欢你们两,现在天天纠结该追哪一个,笑死我。” 陈可听着也觉得好笑,但也就当个乐子听听,没去在意。 直到,她听说这个叫赵楠的男生用抽签的方式决定出了要追谁,他抽到了写着顾热名字的纸条,这就意味着,他要追顾热了。 陈可没把这事告诉顾热,因为她想看热闹。 赵楠跟顾热表白的时候,陈可也在旁边。 有一说一,赵楠虽然一次喜欢两个人的行为有点渣,但他态度好啊。 他先跟陈可道了个歉,“对不起,陈可,我抽签没抽中你,我们两没缘分。” 陈可看着这个憨憨的傻大个,乐得不行,摆摆手,“没事,我不怪你。” 得到了陈可的原谅后,他又看向顾热,表了个白。 只见顾热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开口道:“毛都没长齐还想早恋,好好学习吧。” 某位毛都没长齐的赵楠委屈巴巴地看着顾热,陈可看他这样,一个劲憋笑。 顾热离开后,陈可踮起脚,抬手拍了拍赵楠的肩膀,说道:“哥们,别追热热了,追不到的,还不如跟我们做朋友。” 至于为什么陈可愿意跟赵楠交朋友,纯粹是陈可觉得赵楠好玩,像个憨憨的黑熊,呆萌呆萌的。 赵楠这孩子也上道,立马从追求者身份转换到好哥们角色。 偶尔也可以充当一下姐们。 “你交朋友的标准是什么?”韩柯问她。 陈可不明所以,“这应该没标准吧,要是非得说个标准的话,合我眼缘就行。” “我合你眼缘?”他问。 陈可笑眯眯地看他,“那必须合啊,合的不要不要的。” 韩柯笑了。 陈可没什么心眼,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不屑于去讨好别人。 对于韩柯,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他挺好的,可以交一下朋友,再者,他还是学神,也能帮忙提升一下她的成绩。 韩柯今天穿了那天陈可在“做到了”看到他的时候穿的衣服。 陈可猛地想起那天那个人也是他。 她给顾热发了信息。 陈可:热热,你知道我同桌是谁吗? 顾热:?不就是韩柯,你同桌。 陈可:不是,也是,哎呀,还有还有,他是那天那个男生! 顾热没想起来是哪天哪个男生,手指轻点键盘,回复:不记得。 陈可:给你个提示,做到了。 像是怕顾热不记得这个名字,陈可立马发来第二条消息:书店。 顾热看到做到了的时候,就想起来了,她回复:哦~,是好干净啊。 陈可:…… 陈可:热热,你要守口如瓶,这段记忆,你有我有,天知地知,就行了。要是被第三个人知道,我要灭你的口。 顾热:为什么灭我的? 陈可:因为我不可能说出去。 顾热:我就有可能说出去了? 陈可:说的也是,我放心了。 陈可刚把手机按黑屏,准备塞到抽屉里的时候。 耳边飘来温柔清冽的声音,“好干净是什么?” 陈可“虎躯一震”,僵硬地扭头看他,心虚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韩柯其实就只看到【哦~,是好干净啊。】,然后就把视线从陈可的手机屏幕上移开了。他没有偷看别人聊天的习惯,看到这条消息也是意外。 陈可聊天聊的大大咧咧,她两条小臂靠在桌沿,小臂与桌面大约呈30度角,双手放松地捧着手机,只要韩柯扭头,她的手机屏幕就亮堂堂地展现在韩柯眼前,更别提她的聊天内容了。 至于为什么问这一句,他也不知道,顺嘴就问了。 但是看陈可这反应,应该是个秘密吧,有点想知道了,怎么办。 那就,“应该算全看到了吧。” 陈可:!!!!!全!!! 陈可在心里疯狂做斗争,在撒谎和实话实说两个解决方法上纠结不已。 韩柯看着陈可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嘴唇抿一下嘟一下。 终于,陈可憋出来一句话,“就算我在背后讨论你,你也不应该看我聊天内容,你这是侵犯隐私。” 这话一出来,愣的人变成了韩柯。 在背后讨论他? 好干净是说他? 侵犯了隐私? 是不是应该道歉? 韩柯用了5秒时间消化了下陈可的话,没有任何预兆的,开口道:“对不起。” 陈可:???!!!怎么就道歉了?这故事走向不对啊。我吓到他了?那我道个歉? 陈可:“不不不,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前排曹添又是听了全过程的人,一脸懵逼地转头,说道:“你们两这对不起来对不起去的,我也没听出哪里需要道歉啊。” 陈可看了眼韩柯,正巧韩柯也在看她,两人视线相碰,忽的都笑了。 只留下曹添在前排凌乱,持续懵逼。 既然都到这份上了,那个事说就说吧,反正也不算什么大秘密。 陈可:“就是吧,我开学不是第二次见你。” 韩柯怔了怔,想起来了吗? 陈可没注意到韩柯微怔的表情,自顾自地简单地跟韩柯说了下那天“做到了”书店的事,刻意忽略掉她说他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话以及她上三楼换甜点和奶茶的时候还特意找了下他的事。 听陈可这么一说,他扯了扯嘴角,果然不记得了。 韩柯说:“我那天确实听到有人在我附近说话,但是抬头看的时候,又没人了。” 陈可尴尬地摸摸脖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闺蜜找到我了,我们就去了文具那边。” 韩柯又问:“那好干净也是你说的?” 陈可摇摇头,“不是,我其实是说你气质看起来好干净,跟我以前认识的男生都不一样,然后被我闺蜜简化成好干净的男生。” 韩柯“嗯”了声,就把头转回了对着自己的桌面。 陈可见韩柯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轻呼了一口气,重新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给顾热发——【热热,还是灭我的口吧。】 顾热回复:这才几分钟,你就缴械投降了? 陈可这次学乖了,拿着手机侧了侧身体,确定韩柯不会再看到她的手机屏幕,才打了字发送过去:什么缴械投降,我这叫坦白从宽。 顾热:他说什么了? 陈可:嗯。 顾热:???我问的是,他说什么了?是个问句,你应该回复答案啊。 陈可:对呀,他说“嗯”。 顾热:真自恋,都不谦虚一下的吗? 陈可:……我说的是事实啊,干嘛还谦虚。 顾热:你栽了。 陈可:不可能,我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 为了加重这话的真实性,陈可说:我跟他才认识一个月,哪那么容易栽。 顾热:你不知道有一见钟情这个说法吗? 陈可:我只知道见色起意。 顾热:你难道不是见色起意? 陈可:…… 顾热:怎么着,你是要权衡利弊咯? 陈可:热热!你个八卦精。我非得把你高冷女神的真面目公之于众,让他们知道,他们的高冷女神背地里是个八卦精。 顾热:你说吧,只要有人信的话,前提是,只能说,不能拿我们两聊天记录给别人看。 陈可:告辞,是我败了。 顾热:承让。 人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有向往的,对美好的人也是一样。 上学的日子总是有种说快不快,说慢又不慢的魔力,明明每天都在抱怨怎么还没放假,但真的到放假的时候又觉得时间怎么那么快,一个月说没就没了。 善中采取的是月假制度,基本是一个月放一次假,而这次正好跟国庆节撞上了,直接放七天。 在放假的前一天,陈可忽地意识到,她还没留过韩柯的联系方式。 以前都是别人主动给她留联系方式,有的朋友还主动加她好友,慢慢的,她也习惯了。 不过这次遇到的人不是特殊嘛,韩学神没有给同桌留联系方式的自觉,那作为同桌只能自己去要了。 “韩柯,你加我个好友呗。”陈可歪头看他,一对大眼睛眨巴眨巴,笑脸盈盈地说道。 就该让陈可的那些个追求者们看看,看看不乐意添加他们为好友的女神是怎么向自己的同桌撒娇卖萌求加好友的。 追求者们表示心碎。 韩柯拿了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上自己的qq号,递给了陈可。 陈可接过纸条,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她立马摸出手机,输入韩柯的qq号,他的网名很简单,就是他名字首字母的缩写——hk。 陈可看着自己的网名——淡紫色的梦。 突然觉得有些中二。 改,必须改。 紧跟学神同桌的步伐。 陈可受韩柯网名的启发,将自己的网名也改成了缩写——ck。 她完全忘了以前赵楠取了个英文的昵称,被她一通怼,“好好的中国人,取啥洋名字,还ha dsomeboy——帅哥,你直接写帅哥不好吗?你看看姐的,多诗情画意,多有意境。学学吧。” 赵楠被她diss的都不知道取啥网名好了,后来图方便,直接换成了zn。 就这也被陈可挑刺了,“zn,渣男?你怎么想不开呢,不让你写帅哥,你就换成渣男。” 赵楠委屈啊,“zn,赵楠!可哥,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叫什么?” 陈可咳嗽两声掩饰尴尬,“不好意思啊,我输入法打zn,第一个出现的就是渣男。你放心,以后我一定让我的输入法记住zn是赵楠。” 后来陈可的输入法果然记住了zn是赵楠,以至于,有一次,陈可给别人打智能也直接发了赵楠出去。 那句话好像是“这东西挺智能啊”,被打成“这东西挺赵楠啊”。 再后来,收到这条消息的小伙伴把这事当玩笑说出去了。 最后,赵楠就成了陈可的小助理——别人给陈可的情书会帮托赵楠帮忙送。 赵楠表示很憋屈,好歹曾经他也是可哥的暗恋者中的一员,现在倒好,还得帮暗恋者们送情书。 情书这种事情,当然不会因为是赵楠送过来的,陈可就会多看几眼,这是原则问题。 她,陈可,不可能早恋的,小屁孩过家家,她才不稀罕呢。 之后追求韩柯的陈可觉得脸有点疼,这就是后话了。 改了网名的陈可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发现她改了网名的是赵楠。 赵楠:可哥,你改网名了?受什么刺激了?你这网名都用了好几年了吧,怎么就给换了? 陈可:觉得ck很酷。 赵楠:可哥,虽然我看得出来这是你名字的缩写,但是吧,ck在我这,打出来的是仓库。 风水轮流转,当年怼他,今天被怼。 但是,陈可是谁啊,她是可哥! 陈可:你的输入法连我名字都打不出来?绝交吧,我这zn还一直是你呢。 赵楠:别啊,我这不是一直打可哥——kg呢嘛,也没怎么输入过陈可。 陈可:以后继续保持kg是我就行了,ck不用管。 赵楠:yessi 。 陈可:是madam。 …… “妈,你把手机给我吧,我不会跟我爸联系的。”韩柯坐在何莉旁边说道。 何莉问他,“你要手机做什么?” 韩柯想好了说辞,“班长建了群,有的时候会在群里发布一些通知,我没手机不方便。” 何莉想了想,松了口,“嗯,你也大了,是个高中生了,妈妈是应该把手机还给你。但是你要记住,不能给任平尧打电话,我会查你通话记录的。” “嗯。”韩柯只觉讽刺,眼底一片冷漠。 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摆脱别人成为自己,十岁的韩柯是如此,十五岁的韩柯亦是如此。有的人已经找到了自己,而他仍在何莉的掌控之中。 这样的母爱真真是可悲可叹。 刚离婚的时候,何莉不让韩柯跟任平尧联系,甚至不惜没收了他的手机。 韩柯初中三年犹如苦行僧,除了学习就剩学习,手机只有当着何莉面的时候才会给他。 有次,何莉把他送到了外婆家,他偷偷地用座机给任平尧打了电话。 他记得当时家里是没人的,不可能被发现,除非是,他回家后,任平尧回拨了电话过去。 越想越有可能,除了这个,外婆不可能知道他跟任平尧联系了,总不能闲的查座机通话记录吧。 还真是因为通话记录,外婆在翻一个最近联系电话的时候,以为那一个就是她要找的。 结果拨过去,一个男声传来,“小何,是你吗?” 后面的事,就是何莉知道了韩柯联系了任平尧,发了通脾气。 挨骂归挨骂,亲爹还是得联系。 第十二章 学习 回到家后,何莉将手机还给了他,且又叮嘱了一遍,“别想着跟任平尧联系。” 这句话说了应该有五年了吧,从他十岁那年开始说起,到现在他已经十五岁了。 韩柯一直都想不通何莉为什么那么反感他跟任平尧联系,跟着何莉的这五年,他一直在想,虽然猜不到全部,但也八九不离十。 何莉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不论是丈夫还是儿子,她都希望按照她的想法生活。 然而,任平尧反抗了她。 这样的“背叛”,何莉不可能允许发生第二次。所以,韩柯就被她紧紧束缚着。 只是何莉没想过,越是被束缚的人,向往自由的想法就越是强烈。 不怕本就不羁放纵的人爆发,就怕一直循规蹈矩的人试图冲破束缚,这种人一旦有了决心,便再也约束不住了。 韩柯即是如此。 韩柯拿着手机回了房间,找到陈可的申请消息,点了同意。 哪有什么班长建群发通知什么的,不过是为了把手机要回来,方便跟陈可联系罢了。 那边,陈可一直拿着手机,生怕韩柯只是给qq号,但不同意加好友。 终于,一声“叮咚”,手机屏幕亮起。 王女士看着拿着手机笑的一脸欢喜的陈可,出声道:“你这又是抽什么风,什么消息那么好笑,给我也看看。” 陈可将手机屏幕反扑到大腿上,嬉皮笑脸地看向王女士,“哪有什么好笑的消息,放假了,开心啊。再加上刚刚有人说语文作文可以不用写,就更开心了。” 这个理由说的极好,很符合在假期也要被作业压榨的学生,王女士没有怀疑,“写了肯定有好处的。” “哎呀,考试又不考这些,我把考点弄熟了比什么都好使,”陈可起身往卧室走,边走边说,“咱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考试,又不是为了完成作业,我也没看见谁是因为做了一堆作业上清北的啊。” 陈可走到了卧室门口,王女士的声音随即跟上,“你倒是会说,老师布置作业肯定是有道理的。” 陈可回头,“作业是有道理,但是一堆作业就很没道理。七天假啊,21张试卷,还有资料书上的作业。宰了我吧,让我埋葬在知识的海洋。” “说什么胡话,写不完还不赶紧去写,在这跟我贫有什么用,我又帮不了你。”王女士对陈可说。 “seeyou,mymom。” “什么?” 陈可笑了,“再见,我的妈妈,您的女儿去跟作业战斗了,祝我胜利。” “胜利。” 陈可回到卧室,关了门。 她当然不是进来跟作业战斗的,还没到那么热爱学习的份上。 陈可脱了鞋,盘腿坐到了床边的毛绒地毯上,按亮手机,点进韩柯的对话框。 陈可先是点进了韩柯的空间,想看看韩学神一般会发什么到空间里。 然而,韩柯的空间就跟他人一样干净。 陈可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不开心地退了出来。 她盯着聊天窗口看了好久,她在想,开场白应该说什么。 她没经验…… 终于,她有动作了。 陈可:韩柯,晚上好啊! 韩柯秒回:晚上好。 韩柯虽然回了她消息,但这,第二条消息该怎么发? 韩柯没有给陈可主动发第二条消息的机会。 韩柯:你跟人打招呼都是早上好和晚上好的吗? 陈可看着这条消息,好好地回想了一下。 呃,好像,她跟韩柯每天的开场白就是“韩柯,早啊”和“韩柯,早上好”。 陈可扯了扯嘴角,她打招呼这么单调的吗? 陈可:那,我以后换换? 韩柯:不用,我就是看着这个晚上好,想起了早上好。 陈可:我以前也没怎么跟人主动搭过话,都是他们说,我接。 韩柯看着这句“以前也没怎么跟人主动搭过话”,眉头舒展,嘴角扬起,难得地让他温柔的五官展现出本来的气质。 如果不是性格使然,韩柯绝对称得上温润如玉。 陈可当初看见他,其实脑子里浮现了一句话——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只是后来的朝夕相处,陈可发现韩柯也并没有那么柔和,他与人相处都是彬彬有礼,让人感觉亲切,却又带着不可忽视的距离,无法走进他心里。 他像个谜,看不透,而陈可想解密。 韩柯想到了一个地方。 韩柯:你国庆节有安排吗? 陈可:写作业算吗? 韩柯失笑。 韩柯:我要去“做到了”,你去吗? 陈可:去!什么时候? 韩柯:后天,明天1号,人可能会多。 陈可:好。 陈可答应的那么干脆,不是因为是韩柯约她,而是,她屯的书已经看完了,得去进点货。 就算韩柯不说这事,她国庆这几天也是要去的。 只是一起的人不是韩柯,而是顾热。 热热? 她要去吗? 问问? 陈可:热热,后天去“做到了”吗? 顾热:你要去? 陈可:嗯呐,去买点书。 顾热:好,后天见。 韩柯没想过陈可会带人,或者说,他问完那句话后,就没想过其它的。 顾热更是没想过,陈可还跟其他人约好了。 所以。 “做到了”门口。 顾热和韩柯面对面站着,两人眼里都带着“怎么还有一个人”的疑惑。 陈可没给他们两疑惑太久的时间。 “热热,这是我同桌,也是学神,韩柯。”陈可自豪地跟顾热介绍韩柯。 顾热睨了陈可一眼,“见过,认识。” 陈可看出那睨的一眼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带我来当电灯泡?” 陈可摸摸鼻尖,不好意思地笑笑,她真没想那么多,一起来“做到了”不好吗?免得来两次。 “韩柯,这是我闺蜜,5班的顾热,”陈可介绍完顾热,又对韩柯说,“她就是性子冷了点,但是人很好的。你就当她是个不懂语调的机器人就行。” 顾热又是一记冷眼扫向陈可——你才机器人。 韩柯没顾热那么冷,他颔首,“你好,总是听陈可说起你。” 陈可听着这话,怎么那么像家长见面? 顾热礼貌回应他,“学神的名号我也总听陈可说起。” 打住! 你们两别这么官方! 顾热和韩柯都比陈可高,陈可抬着头在他们两之间扫视。 气氛有一丝丝尴尬。 陈可马上说:“进去吧,站门口干嘛。” 进去之后,陈可再次发现了个问题,韩柯是要去二楼的,而她是要在一楼畅游小说的海洋的,至于热热,也好像是要去买教辅资料的。 艹,这对比之下,显得她好游手好闲,不知上进啊。 罢了,她也没带作业,不买书就只能干坐着了。 考虑了几秒后,陈可说:“你们先上去吧,我买几本书上去看,等会在二楼见。” 韩柯没动,“等你一起吧。” 陈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看哪些小说,连声拒绝,“不用,我很快的。” “你又迷路怎么办?”韩柯说。 陈可:“……” 就不该告诉他上次的事! 最后,在韩柯的目光下,陈可脸红心跳地拿了几本最近畅销的言情小说,其中有本书,陈可极其躲避韩柯的视线,这是本原耽。 陈可并不想让韩柯看见自己腐腐的一面。 好在韩柯对她看什么小说好像没什么兴趣,在她付完账后,转身就去了二楼,陈可和顾热紧跟其后。 韩柯好像是专门来“做到了”写作业的。 韩柯后背上装着作业的书包和陈可手里装着好几本小说的书店袋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陈可感觉很羞愧。 比你成绩好的人,比你还努力。 怪不得人家第一,你倒数第一。 韩柯先找了个地方坐着,陈可陪着顾热去买教辅资料。 顾热调侃她,“什么情况?” 陈可羞愧地说:“学神想来这里写作业,而我抱着一堆小说,我很惭愧。” “我是问,你们两怎么约了?”顾热问她。 陈可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之前拜托过韩柯帮我补化学,我觉得,他可能是想在这帮我补课。 靠,我还没带作业,没带作业就算了,我还当着我小老师的面买小说。 他肯定觉得我朽木不可雕了。” 顾热:“……” 顾热不说话了,留陈可自行凌乱。 陈可趁着顾热结账的时间,去了三楼换了三杯冷饮。 刚刚还懊悔买小说的陈可,突然又庆幸自己买了书,因为可以换喝的啊! 顾热没跟韩柯和陈可坐一块,她不想当电灯泡。 尽管陈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带了个电灯泡! 顾热在旁边坐在小靠背沙发上,看着斜前方一个低头写试卷一个拿着冷饮咬着吸管看书的两人,画面是说不出的和谐。 韩柯今天依旧是白色衬衫,陈可今天穿了件白色裙子,她们两坐在窗边,有阳光打了下来,岁月静好就是如此了吧。 顾热将视线移回自己的书上,那边韩柯抬起了头,看着面前专注于看小说的陈可,不动声色地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一袭白裙窝在沙发里,她头发披散,用小发卡固定着两边的头发,一手握着冷饮杯,一手拿着小说,吸管在她嘴里咬着,拍照的时候,她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情节,嘴角扬起,眼睛微弯,像个在凡间的小天使。 陈可看小说的时候很容易入迷,所以,不管韩柯在她对面拍多少照片,她都是察觉不到的。眼里只有书,没有人。 从“做到了”出来,陈可主动约了韩柯,“韩柯,你明天还来吗?来吧,我化学卷子还指望你救呢。” 是的,陈可终于想起来家里那一堆没动笔的试卷了。 韩柯看着陈可这又是询问又是撒娇求帮助的样子,也没说3号他要去外婆家的事。 “嗯,会来。” 陈可喜出望外,“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晚上。 “妈,明天我就不去外婆家了。”韩柯跟何莉说。 何莉:“为什么?之前不都说好了吗?” “嗯,我跟同学约了明天写题,”韩柯怕何莉不同意,扯了个理由,说道,“竞赛的,通知的急。” 果然,何莉一听到后半句,“这样啊,那行,学习重要,你明天去跟同学做题吧。外婆家之后有时间再带你去。” “嗯。” 不得不说,陈可说是做题就真是做题,一点不含糊。 她把刘松发的三张化学卷子全带来了,大有一天弄完一科的意思。 韩柯让她先做,她说:“做过了,剩下的是不怎么会的。” 韩柯看着面前三张基本可以算是大部分空白的卷子,学神突然怀疑了人生。 化学有那么难? 两个人磕磕绊绊你教我学的花了四个多小时,总算是搞完了试卷。 严格来说是,陈可磕磕绊绊地追着韩柯问,韩柯对答如流地教。 陈可暗暗想到,韩柯脾气真是好,要是别人这么教了也不会还一直追问,她可能直接一个嘴巴子上去了。 不过,卷子写完了是写完了,陈可不会的还是不会,就像是在课上听老师讲题,明明每一步都觉得自己听懂了,但是把黑板一擦,再给个类似的题,依旧是两眼一抹黑。 陈可觉得自己的化学就是这样的,韩柯讲的时候她都懂,但是再让她做,她保证,她一定做不出来。 陈可做完试卷后,颇有过河拆桥的意思,“韩柯,时间也不早了,该回家吃饭了。咱们撤吧。” “……”,刚想约她一起吃晚饭的韩柯,“嗯。” 因为两个人回家的方向相反,陈可也没同意韩柯说先送她回去的提议,她觉得太耽误韩柯时间了。 “车到了,我走了啊,拜拜,韩柯。”陈可看见她要坐的公交车驶来,回头对韩柯说道。 韩柯冲她挥挥手,“拜拜。” 看着陈可乘坐的公交车走远,韩柯才从人行道走到对面等车。 假期永远都是过得很快的,不管是七天假还是两天假,到了最后一天,都跟没放过假似的。 8号上学,一如往常。 读书,上课,吃饭,午休,上课,自习,放学。 然而,9号就不正常了。 1班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 第十三章 小偷 这天,上午第三节课下课。 1班响起几个女生的无法置信的叫声。 “啊!我钱丢了!” 她喊完,随即有几个女生也翻了翻。 然后。 “我的也没了!” “我也被偷了几百!” “遭贼了啊!” 1班瞬间轰动,基本所有人都在翻自己放钱的地方,翻包的翻包,翻桌肚的翻桌肚,有的还在书里翻钱。 陈可没动,不是她不关心自己的钱有没有被偷,也不是她没有放钱在班上。 而是,今天是她来例假的第二天,她痛经痛到要昏厥,哪还有力气动。 陈可本来不想插手这件事,因为本来也不需要她插手,跟她又没关系。 但是,第一个发现自己丢钱了的女生——夏涟涟,她找麻烦找到陈可前桌这来了。 “曾守法,是你偷的吧!”夏涟涟一脸鄙夷地看着陈可前桌。 是的,这位叫曾守法的男生是陈可的前桌。 曾守法,人如其名,安安分分,不违规乱纪,除了家里穷了点,其它的,他跟1班同学也没什么区别。 也不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区别的。 曾守法同学超级内向,开学到现在,没跟同学说过几句话,就连他的同桌,曹添,也没能跟他多交流几句。 他存在感还很低,要不是他在陈可前面坐着,陈可可能都不会记得1班有这么一个人。 曾守法同学长相还是可以的,虽然不是眉清目秀那种,也不是阳刚俊朗那种,但他五官端正,尤其是眼睛,是星星眼。这双眼睛在他脸上,有一种生活很苦,但他依然向往光亮的感觉。 他身材偏瘦,个子挺高,目测178,但是可能因为是单亲家庭并且家里还穷,有些自卑,总是驼着背,显得整体有些猥琐。 按道理说,以曾守法的家庭条件是不可能被送来上善中的,但是,忘了说一点,善泉中学虽然学费高,但它奖学金的金额也高啊。 况且,善泉中学尤其惜才,像曾守法,就是被免学费招进来的,因为他中考全市排名第三,这可是上重点大学的好苗子,善中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善中也不是慈善机构,如果曾守法没能继续保持好成绩,他下一学期的学费就得自己出了。 相反,要是曾守法能一直保持排名在前面,他不但不用出学费,还能拿高额奖学金。 这是一场赌博,关于学习成绩的赌博,以学费为赌注,而曾守法就是这个赌徒。 夏涟涟这句话没有一点询问的语气,像是直接陈述一个事实——“钱就是曾守法偷的。” 夏涟涟站在曾守法桌边,咄咄逼人,“不是你还能是谁,我们班就你最穷,怪不得取名曾守法,原来是你爸妈怕你犯法啊。” 曾守法坐在座位上,所有人都盯着他,他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为自己辩解,“不……不是我,我没……偷。” 夏涟涟显然不相信,“肯定是你偷的,我这钱大课间之前还在,肯定是我们课间操的时候,你偷的。今天就你没去课间操,不是你还能是谁。” 趴在桌子上的陈可听着这话就不乐意了,她人没起来,倒是举起了一只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也没去课间操。” 班上同学们的视线瞬间转移到了陈可身上,陈可又慢悠悠收回了手。 夏涟涟有点疯狗乱咬人的意思,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是,“那说不定是你们两团伙作案。” 陈可被气笑了,捂着小腹,坐起,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夏涟涟,说道:“你知不知道,造谣也是犯法的,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我可以告你的。以什么罪名呢?啊,诽谤,你还要赔我和曾守法精神损失费的。” 夏涟涟恶狠狠地瞪向陈可,“你们两大课间不出去做操,留在教室干什么?” 陈可勾了勾唇,眼睛微眯,吊儿郎当地说道:“生理痛啊。” 说完,陈可身体前倾,用手拍了拍曾守法的肩膀,“诶,说一下你没去做课间操的理由。” 曾守法被陈可拍的时候,吓得一抖,紧张地说:“我……做卷子,老师让我……今天交过去。” 曾守法的家庭情况,老师们是了解的,所以,为了让他能保持成绩,有些科任老师会给他留一些训练题,帮助他巩固知识点。 这件事,班上很多人都知道的。 “那不是他,班上没有人有嫌疑了啊,”夏涟涟不死心,又说道,“说不定是今天一大早偷的,他知道收假回来,住宿生都会带钱,所以,就下手了。” 陈可小腹疼得要命,偏偏这人还乱冤枉人,吵得她心烦气躁的。 她不耐烦了,皱着眉头,语气冰冷,“你还没完了是吧,你这话前后对的上吗你,你自己刚刚还说大课间之前还在,现在又这么说,我能不能怀疑你贼喊捉贼。” “你——” 陈可:“你什么你,你有这功夫去跟老师说被偷了,都比你在这乱咬人要好。 还有,有点素质吧,说事就说事,你人身攻击做什么,人家取什么名字碍着你什么事了。” 夏涟涟本来就看陈可不爽,这会只想着拖她下水,也不管什么理智了,“你跟他不是同伙你干嘛帮他说话,班上那么多人呢,就你善良?” 这件事真没有争执的意义,把老师叫来,让老师处理,比她在这自以为是地扣人屎盆子要好得多。 陈可懒得理她,“曹添,你还愣着干嘛呢,找老师啊。” 曹添一听就要去找老师,刚迈一步,顿住,“韩柯已经去了。” 陈可这才发现她同桌已经不在位子上坐着了。 “你是班长他是班长?这应该是你去的。”陈可替韩柯抱不平。 虽然,没什么好抱不平的,但她就是觉得,这事不该韩柯去做。 曹添被怼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刘松来了。 韩柯也回了座位。 “怎么回事,在这围着干嘛呢?”刘松走到陈可她们位置附近,说道。 夏涟涟仿佛是想先下手为强,给老师先入为主的观念,她说:“我怀疑曾守法偷了我们的钱,但是陈可一直在帮他狡辩。” 尼玛,辩解被说成是狡辩,夏涟涟,有你的! 陈可没有说话,靠在椅背上,眼神丝毫没有躲闪地跟刘松撞上。 刘松看向陈可前面快要哭了的曾守法,叹了口气,又跟夏涟涟的目光对上。 刘松说:“夏涟涟,我知道你丢了钱,着急,但你不能随意冤枉同学。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你知道吗?” “可是——” 刘松又说:“没有什么可是,在没有证据之前,你这就是诽谤。”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座位,准备上课,”刘松挥手招呼着同学们回座位,“等下课了,你们跟曹添说一下钱财丢失的大概时间还有金额。” “你们放心,丢了的钱,老师们肯定会帮你们追回来的,所以,不要自己瞎猜,也不要凭自己的猜想去冤枉同学,这会给同学造成心理伤害的。” 夏涟涟回座位前还不服气地瞪了陈可,陈可勾起一边嘴角,讥讽地看向她,还耸了耸肩膀,做出一副“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被老师怼回去”的样子。 同学散去,陈可又趴回了桌面。 韩柯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的后脑勺,默默地从下方递了瓶热水给她,让她暖小腹用。 陈可来例假,韩柯是知道的。 昨天。 大课间的时候,陈可看着同学在吃冰淇淋,嘴馋地嘟囔了一句“好想吃冰淇淋啊”。 可是不能吃啊! 这句话被韩柯听到了,韩大傻子在中午吃完饭后,去了学校的小超市买了盒冰淇淋。 回到班上,递给了陈可。 陈可看着递过来的冰淇淋,受到惊吓般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韩柯,我没得罪你吧?” 韩柯被她这话问的愣住,“没啊。” “那你在我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给我送冰淇淋干嘛,”陈可委屈巴巴,“我怀疑你想谋杀我。” 韩柯瞬间反应过来,尴尬地“啊”了声,拿回了冰淇淋,然后,在心里暗暗地记下了这个日子。 陈可看着韩柯在她旁边吃本来是给她买的冰淇淋,馋的咽了咽口水。 她想着一口应该没事,就慢慢地把身体挪了过去,眨巴着眼睛,说:“吃一口应该可以。” 韩柯表示拒绝,加快了速度消灭这盒冰淇淋。 陈可越发觉得韩柯在整她,但她没有证据! 韩柯吃完冰淇淋后,问她,“你……来那个,每次都痛吗?” 陈可趴在桌子上点头,“嗯,不过,我妈说,以后生小孩了,就不会那么痛了,所以,为了不痛,我以后一定要早点结婚生小孩。” 韩柯:“……” 陈可接过装着热水的保温杯,贴着小腹放着。 她想起来之前说过韩柯像个老干部,总是带着玻璃制的保温杯。 现在,痛经多亏了他的老干部保温杯暖腹。 陈可趴着趴着,突然起身,躲避着讲台上老师的视线,凑近韩柯说道:“我刚刚在想一件事。” 韩柯用气声回她,“什么事?” “我感觉我刚刚跟夏涟涟的对峙,我没发挥好,”陈可一脸不痛快的样子,小声说道,“她人身攻击曾守法的名字,我也应该反击回去。她不是叫夏涟涟嘛,我就应该说,怪不得你爸妈给你取名夏涟涟,原来就是想让你泛起涟漪、兴风作浪的啊。” 韩柯没忍住笑了。 陈可看着韩柯为了不笑出声忍笑的样子,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同桌笑起来真好看。 谣言止于智者,可就怕傻逼比智者人数多。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才一个上午,很多人知道了1班遭贼了,还知道了目前的最大嫌疑人叫曾守法。 守法,守法,这名字本就取得有歧义,像是在时时刻刻警示他要守法。 一场以谣言为武器的校园暴力就此展开。 曾守法被敌视了,陈可理解不了为什么那些人非得把家里穷当成曾守法偷钱的理由。 没人规定家里穷就一定会做出偷鸡摸狗的事。 当然啦,陈可也不能咬死家里穷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但她相信曾守法不会。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曾守法的眼睛是清澈的,尽管他自卑,但他的眼睛里总是会闪着倔强。 一个敢参加善中关于成绩的赌局的人,能怂到哪去,敢于为了自己的未来拼搏的人又怎么会屑于去做那些不干不净的事。 陈可跟顾热吐槽这件事的时候,说:“你说说善中,那么大个学校,教室里怎么连监控都不装。” 顾热想起来刚开学的时候,陈可跟她说:“有一说一啊,善中还挺好的,不往教室安监控,自由了不少。” 这应该是大型真香现场了吧。 曾守法担了小偷的名声两天了,学校还是没有找出来那个真正的小偷是谁。 虽然陈可跟曾守法没什么交集,也没怎么说过话,但她还真挺心疼他的。 本来压力就大,这会还直接背了个不好的名声,出去吃饭或者去卫生间也会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陈可挺怕他崩溃的。 事情在第三天,来了转机。 陈可去卫生间路过3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她们班有几个女生在走廊吐槽。 “老班这监控啥时候拿走啊?我上课想干点别的事都不行。” “谁知道呢,明明说的是在班上试用一天,这都四五天了吧。” “倒也没有那么多天,8号才放过来的。” 陈可也顾不上去上厕所了,她拍了拍说话的女生中的一个,温声问道:“我刚刚听你们说,你们班有监控是吗?” 女生点头,“是,我们班主任买回家用的,结果放教室好几天了,估计他都忘了。” “好的,好的,谢谢!” 陈可听到这个消息绝对算得上欣喜若狂了,1班遭贼还有一个原因,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陈可觉得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8号晚上,1班靠近走廊的窗户有一扇没有扣紧,陈可总觉得是有人从那边翻进来了,再加上9号早上的时候,有同学吐槽自己的书倒了,陈可就更加认可自己的这个猜测了。 只是那个夏涟涟非得说自己的钱大课间之前还在,让她证明为什么大课间之前在,她又说不出来理由。 陈可觉得夏涟涟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钱什么时候丢的,只是碰巧第三节课课间她翻了包,才发现自己被偷了。 就怪她给老师们提供了错误的思路,导致没有老师往夜间作案上想。 陈可有个大胆的猜测,不过她心里没底,不敢贸贸然跟老师说,就先跟韩柯还有曹添说了。 第十四章 清白 “我觉得说不定小偷真是晚上来的,还很有可能是从3班和4班中间的那个楼梯上来的,”陈可看着他们两,说的一脸认真,“要是真从3班经过了,估计他也会趴3班窗户那看,我刚刚从3班过了一趟,她们班有人说教室里有监控,我觉得,要是那个小偷目标不明确的话,他可能在趴3班窗户的时候被监控拍到了。” 曹添问:“要是那个小偷没打算偷3班呢?” 韩柯说:“路过也行,路过了,应该也能被拍到一点。” “嗯,”陈可点点头,接着说,“可我就是怕那个小偷直奔咱们1班,是从咱们班前面的楼梯上来的,那3班就拍不到了。” 韩柯突然笑了,“不,从咱们班那的楼梯上来也能被拍到,你们忘了?一楼放桌椅的教室那边安了监控。” 陈可起身,“那现在就去跟老师说吧。” 韩柯:“嗯。” 曹添:“好。” 办公室里。 刘松听到了她们的推测,这些日子一直绷着的脸松了下来,满意地说:“你们这个思路非常好,那接下来的事就老师们去办了,你们安心上课。” 可能是上天不忍看曾守法那么倒霉吧,3班的监控真的拍到了那个人的脸,那个人也是憨,出来偷东西就戴顶鸭舌帽,连口罩都不戴。 如陈可所料,他是从中间的楼梯上来的,沿着3班往1班走,他在3班窗户那露着一张脸往教室里看,动了动窗户,打不开,他就离开了,2班也关紧了,到了1班,呵呵,倒霉催的,窗户忘了扣上,这才让他得逞了。 据刘松所说,这个小偷也是学校的学生,是高二年级的,但是,学校为了保护他的隐私,没有公开他的姓名,只是说,偷窃者为高二的一名学生。 你们看啊,连小偷都有被保护权利的资格,为什么无辜的曾守法还要承担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 陈可例假也结束了,她又是嫉恶如仇明辨是非的一条好汉了,她吧,虽然不是小气的人,但偶尔也是会睚眦必报。 她在班上拦住了要出门的夏涟涟,看着她笑的邪魅,“道歉吧。” 夏涟涟咬了咬唇,不甘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陈可嗤笑,“不是跟我说,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夏涟涟看不上曾守法,陈可看得出来,但她就是不想让夏涟涟站在制高点评判曾守法。 夏涟涟很不情愿,有点宁死不屈的意思了。 陈可没那么多耐心,抓着她的手臂,就把她拽到了曾守法桌边。 “道歉!”陈可说。 陈可这句话说的有点狠,吓得夏涟涟抖了抖,“对不起。” “你冤枉他的时候,声音不是挺大的吗?这会喉咙被鬼掐了啊!大点声!” “对不起!”夏涟涟闭了眼,声音大了不少。 曾守法|愣愣的,“没……没关系。” “好了,你走吧。”陈可松了抓着夏涟涟手臂的手。 夏涟涟怯生生地看了陈可一眼,跑掉了。 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陈可坐回了座位,韩柯看着她,说道:“你还挺凶。” “……”陈可捋了捋自己的高马尾,嘚瑟地抬起下巴,对他说,“这叫嫉恶如仇,伸张正义,怎么能说我凶。” 韩柯像是想到了什么,微笑着说:“那你以前也是这么救人的?” 陈可愣了愣,扯出笑脸,轻松地说:“对呀,厉害吧。” “厉害。不过,以后替人出头的事让男生做就行了,你保护好自己。”他说。 “依赖别人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事了,”陈可对他说,“还是得自身有能力。” 陈可这话说的倔强,眼神也很坚韧,一瞬间让韩柯觉得陈可不需要任何人照顾,因为她会比谁都坚强。 曾守法慢慢地转过了头,没敢看陈可,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他这声谢谢声音是真的小,要不是陈可看到他转过来的头,可能都不会觉得他有说话过。 “不客气,”陈可笑着看他,“你不用紧张,也不用自卑什么的,本来就跟你没关系,是她们乱咬人。” “嗯。”曾守法点了头,又转了回去。 看他这样,陈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不过,陈可觉得沉默可能比安慰更好,没有谁愿意接受这种无法感同身受的同情。 就像平日里遇到一些不好的事,可能会有人跑过来安慰你,都会说这种事没什么的,放轻松,没事的。可是毕竟事情不是发生在她们身上,她们永远也感同身受不了。 好比一个常年活在光亮里的人,突然有一天走进了黑暗,然后,跟黑暗里的人说,我懂你们。 没经历过同样的事的人,真的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的,就算有感触,也只是感触而已,没法设身处地。 所以没必要把自己说给别人听,别人也理解不了,她们能给你的,只是一时的同情与安慰,短暂的心理慰藉后,事情依旧在那,生活还是一成不变。这个世界那么大,总会有光照不到的地方,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去找光。 曾守法应该就是这种心态吧。 陈可本以为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曾守法也应该不会再被敌视了,只是她没想到,还是有很多傻逼坚守着自己以为的真相。 学校为了保护那个高二的男生,没有公开在全校说起这件高一(1)班被盗的事,自然也就有那么一批人固守着自己接收到的真相。 这天,曾守法去学校小超市买东西的路上,他被几个男生拦住了。 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难听的话脱口而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他。 他们边说还边推曾守法。 “这不是1班的那个家贼嘛,还有脸在学校待着呢?” “就是,家里那么穷还来善中干嘛。” “这你就不懂了吧,来善中的学生有钱啊,一偷到手就是他几个月生活费了。” “怪不得没爹,估计是被他气死的。” 陈可下课后趴在走廊的围墙上,本来是随便看看,不料,她看到楼下曾守法正被三四个男生围着,他们还对曾守法动手动脚的。 陈可瞬间正义感爆棚,想直接冲下去,但是,迈开步子的那一瞬,韩柯曾经说过的话,在她耳边响起—— “以后替人出头的事让男生做就行了,你保护好自己。” 于是,她返回了教室,一手拽着韩柯,一手拽着曹添往教室外面跑。 别问为什么还拽着曹添,陈可不可能让韩柯动手的,神一样的人怎么能动手打架。 万一要动手的话,就曹添来就行。 楼下四对一,她们三个再去,就是四对四了,气势不能输。 陈可女神全然忘了,她是个女生。 两个男生被拽的莫名其妙。 “怎么了?” “怎么了?” 难得的默契。 “救人啊。”陈可没松手,拽着他们往楼下跑。 这副画面很好笑,在韩柯和曹添的衬托下,陈可活脱脱像个小矮人。 小矮人拽着两个巨人跑,吸引了不少目光。 韩柯怕她跑摔,紧跟着她的节奏,没敢把步子迈大。 陈可可能也是傻了,其实把他们两拽起来就可以松手了,没必要还拽着他们从教室跑到楼下。 等她气喘吁吁地拉着两个人到那的时候,她才猛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干嘛一直拉着你们?”陈可呆呆地问。 “你说呢?”韩柯好笑地反问她。 “你们干嘛呢!”曹添看着眼前四个男生围着曾守法推来推去,出声喊道。 四个男生中的胖子说道:“伸张正义。” 陈可:尼玛,盗用我说过的词! 韩柯走近,把曾守法拉了出来,又不动声色地抓住了想要向前走的陈可的手臂,而后看着那群人说:“伸的哪门子正义?” 他们说:“这人是小偷啊,你们还不知道?” 陈可忍不了了,自己都把真相给找出来了,这群人还这么憨批。 她被韩柯拽着不能往前跑,就气的在原地蹦跶,“你们是不是傻子,就算他是小偷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还不是小偷,你们这么正义,怎么不去高二把那个真的小偷抓出来打一顿,难不成欺软怕硬?怂包。” 韩柯伸手捂住了陈可的嘴,陈可瞪大眼睛看他。 韩柯的手掌很大,几乎可以盖住陈可的脸蛋。 掌心下面一片柔软,他鬼使神差地捏了捏,努力忽视手里的滑嫩且温热的触感,没看陈可,跟那几个被陈可怼的要炸毛的男生说:“曾守法不是小偷,小偷是高二的,要是你们不信可以去问老师。 还有,再有这种想伸张正义的时候,报警会更好一点,不然,你们这是霸凌。” 韩柯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坚定,气场稳重,在这群怂的怂,炸的炸的人中,显得极其有威信。 那几个男生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陈可扒开捂着自己嘴的手,不满地看他,“你干嘛不让我说话?” “怕你挑起战争。”他虚握了几下刚刚捂着陈可嘴的手,说道。 “?”陈可歪头看他,“什么意思?” 曹添说话了,“韩柯这是怕你把他们怼炸毛了,直接动手跟我们打起来。” “哦哦哦。应该不会吧,”陈可想着刚刚的事,“他们要是还打女生,就太掉价了。” 曾守法看着她们三个人,鞠了个躬,说:“麻烦你们了,谢谢。” 陈可连忙喊停,“别别别,鞠什么躬啊,我们也没做什么,我就想骂他们几句还被韩柯拦着了。” 曾守法低着头,没说话。 韩柯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你本来要去做什么?” “买a4纸。” “那走吧,我也去超市买瓶水。”韩柯说。 陈可站在他旁边,侧抬着头看他,她好像发现,韩柯还挺有人情味的,没那么高岭之花了。 见曾守法还在愣着,陈可推了他一下,“走啦,不然要上课了。” “哦哦。” 他跟上了韩柯的步伐,至于曹添,也是跟着大部队。 陈可没他们腿长,走的慢些,她看着前面差不多并排走着的三人。 嚯,好家伙。 按排名站的位。 韩柯在最左边,因为陈可稍微掉了队,所以曹添站中间,曾守法站在曹添旁边。 这不就是全市三大巨头嘛。中考的三根好苗子。 陈可很受伤,她感觉自己有些多余,前三加她这个倒数,怎么看怎么诡异。 其实,不加她这个倒数也很诡异,三男一女,女生还尤其好看,这才是让人格外关注的点。 陈可不想插足前三,故意走慢了些,被韩柯发现了,他放慢了脚步,跟陈可并排。 “诶,你怎么——” 韩柯目不斜视,“三个人太挤。” 陈可看着前方的宽敞大道,“???” 这是什么神仙理由? 韩柯像是为了证明他真的是来超市买水的,一进来,就直奔冰柜,故意在冰柜那耽搁时间,等曾守法拿到a4纸,他才随便拿了瓶矿泉水。 曹添这个有智商没情商的,“韩柯,你就挑瓶矿泉水,你挑半天?” 曾守法心思敏感,他能感觉到韩柯是等他,又默默地低了头。 陈可:“……”她掐了一把曹添的胳膊。 “啊!”曹添叫出了声,惊恐地看着陈可,“你干嘛?” “有蚊子。”陈可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 “那你拍就行,掐我干嘛。”曹添捂着手臂,委屈巴巴地说。 陈可忽地笑了,她一笑,突然间,三个男生都笑了。 陈可还是第一次看见韩柯这样笑,曾守法的笑更是限量,曹添那憨货就不提了,日常傻笑。 她们笑的痛快,倒是把收银台阿姨还有超市里的其他同学弄的满头雾水。 韩柯最先收了笑,还做了个收的动作,逗得几人更乐了。 出了店门,陈可还是笑容满面,她说:“曾守法,你以后也多笑笑,也别怕什么了。从今天开始,我罩……我和韩柯罩你。” 看向韩柯,“对吗?” 他对上她的视线,笑笑,“嗯。” 曾守法脸上笑意还未褪去,点点头,“真的谢谢你们。” 回去的路上,韩柯看着前面走在曾守法边上的陈可,小声嘟囔了句,“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陈可疑惑地回头,“嗯?你刚刚跟我说话吗?什么没变?” 韩柯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哦。” 第十五章 顺路 “杀了我吧。”陈可仰天长叹。 韩柯侧头看她,轻笑了声,说道:“不至于,这些挺简单的。” “你们这些学霸哪里懂我这种渣渣的痛苦,”陈可瘪嘴,抱怨道,“别说做题了,我连配平都做不出来。” “……”韩柯看了看陈可的习题册,“你可以把初中的化学方程式背一背。” “韩柯。”陈可一脸真挚的凝视他,喊他名字。 “嗯?” “你看我像傻子吗?”陈可微笑着问道。 “……”韩柯微怔,“不像。” “所以,你是怎么能够说出‘你可以把初中的化学方程式背一背’这句话的,”陈可好笑道,“我能不知道背它们吗,这我背不下来,背下来的也记不住,我能怎么办。” “……”这种情况,还真是没碰到过。 终于熬到了晚自习结束,陈可靠在椅背上重重呼出一口气。 她两眼无神,自言自语道:“要是学化学像学生物那么简单就好了。” 韩柯笑笑,起身,伸出两根手指敲两下她的桌面,说道:“走了。” “好,马上。” 陈可将作业塞进桌肚,拿起桌边挂着的单肩包,抬头说:“好了,走吧。” 她跟顾热不住一起,晚上回家也是相反的方向,就没约着一起出学校。 虽然吧,韩柯也跟她住反方向,但是两人好歹是同桌,一起出校门的情谊还是有的。 陈可跟韩柯并排着走,即将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陈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保安亭旁边。 “卧槽。”陈可惊呼了声,停了脚步。 那人显然已经看到她了,咧着嘴,笑着跟她挥手打招呼。 韩柯也看到了那人,眉头皱了皱,他记得这人,见过两次。 陈可本来想往韩柯身后躲一下的,但那人已经看到她了,躲避也是无用功。 她抿了抿嘴,挤出笑脸,小步挪到校门口,“呵呵,你怎么来了?” 苏锴说:“跟几个兄弟在附近,路过你们学校,想着来看看,说不定能碰着你,倒是没想到我们那么有缘分,我刚来,你就出来了。 你说,是不是心有灵犀?” “不介绍一下?”韩柯突然出声。 陈可跟刚想起来似的“哦”了好几声,说道:“他是苏锴,我小学同学。” 而后,又用手掌指了指韩柯,很骄傲地跟苏锴说:“这是韩柯,全校第一,也是我同桌。” 苏锴看着韩柯的脸,觉得有点眼熟,问道:“我们见过?” 陈可插嘴,“不是吧?你不能看到好看的就搭讪啊。” 就在陈可以为韩柯会很有礼貌地跟苏锴颔首,然后否定时,韩柯幽幽地说了句,“见过,扇乐小区门口。” 扇乐小区是陈可住的地方,也是苏锴上次堵她的地方。 陈可听到韩柯的回答,瞪大了眼睛,僵硬地转头看他,“?!” 人艰不拆不懂吗?韩柯! 苏锴眯了眯眼,疑惑地问道:“是吗?好像不是那吧?” “是那,”韩柯面不改色地说,“你追着陈可出来,我也在。” 陈可:“……” “啊,”苏锴想起来了,恍然大悟般开口,“那个背影是你。” 苏锴说完还嘟囔:“也不对啊。” 陈可怕苏锴反应过来,忙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苏锴说。 陈可摇摇头,“不用,我爸接我。” 说完,陈可冲他们两挥挥手,朝着右边走去,“再见啦。” 看着陈可离开的背影,苏锴这个二傻子反应过来了,扭头看向也在望着陈可背影的韩柯说道:“所以那天,陈可躲在你面前?” 韩柯勾勾唇,没肯定也没否定。 “我就说,她怎么可能跑那么快,一出小区就没影了,”苏锴气呼呼地说,“兄弟,你这就没意思了,无冤无仇的,你挡我桃花干什么?” 苏锴还是觉得他见过韩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便直勾勾地盯着他,试图看出点痕迹,还是一无所获。 苏锴疑惑的直挠后脑勺,像个傻大个。 唯一有全部记忆的韩柯没理他,朝着陈可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没看错的话,陈可家的车,今晚没来。 早就离开的陈可走到了平日里跟陈锋约好的地方,然而,没看到自家的车。 她拿出手机拨打陈锋的号码,音乐响了好久,陈锋才接了电话。 “你人呢?”陈可直接问道。 陈锋似乎在忙,含含糊糊地说:“啊,你自己坐车回家吧,我有事耽搁了,要很晚回去。” 陈可直接挂了电话,多说无益,反正他又来不了。 公交站台在陈可后面,她已经走过了。 刚叹了口气,转身就看到韩柯站在她身后,陈可愣愣地瞪大眼睛。 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韩柯在陈可眼里,仿佛发着光,少年冷白的肤色在光线下显得很是柔和,给本就温柔的长相又添了几分柔情。 “你、你怎么在这?”陈可感觉自己心脏怦怦跳,声音有些紧张。 韩柯走近了,接过陈可的单肩包,说道:“顺路。”随即转身,向着公交站台的位置走去。 陈可呆呆地跟着他,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扇乐小区和丰杏小区顺路?” “我家里没人,”韩柯撒谎道,“我妈让我去外婆家住。” 陈可毫不怀疑:“哦哦哦。” 这就说得通了。 陈可是知道韩柯外婆跟她住一个小区的,毕竟她心目中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扇乐小区。 晚上的公交车,陈可很少坐,王女士怕不安全,一直都是让陈锋接送的。 所以,她也没想到,都这个点了,都快要十点了,还得挤着站,一个座位都没有。 不是都说善泉一堆有钱人吗?有钱人还晚上挤公交啊? 陈可也不是适应不了,好歹早上也跟人挤过。 她就是受不了明明还有空地,那些女孩子还非得往韩柯站的地方挤。 对,挤着她可以,挤着韩柯不行! 陈可突然松了抓着扶手的手,转身挪到韩柯身后,用胳膊,用身体,用肩膀,挤开了那几个女生。 她就像个母鸡,在身后守护着自己的小鸡。 韩柯低头看她,“你干嘛?快扶好,别摔——” “啊——” 司机猛地刹车,陈可没了扶手,差点摔倒,还好她反应快,一把搂住了韩柯的腰。 什么! 搂住韩柯的腰? 公交车停稳后,陈可触电似地撒手,“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刚刚一刹车,韩柯想的是伸手扶住她,只是没想到,她的反应更快,直接搂住他的腰,搂的紧紧的。 本该是很暧昧的举动。 但韩柯当时感受到的是—— 衬衣,绷得好紧…… “没事,扶好吧,”韩柯松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看着她说道,“或者你就站那抓着我手臂。” “我自己扶就行。”陈可想到刚刚急刹车的画面,要是抓着韩柯手臂,下一次急刹车,她不得把韩柯胳膊拽脱臼啊。 陈可抓着韩柯的衣服边边,慢慢移回了自己刚刚的位置,侧抬着头,语重心长地对韩柯说:“韩柯,你下次坐车戴口罩吧。” “为什么?” 陈可啧啧两声,说道:“因为总有人觊觎你的美色,譬如你后面那一堆偷偷拍你的花痴女。” 顺着陈可的视线,韩柯扭头看了过去。 那几个女生瞬间花痴的不行,两只手直在胸前打摆,你捶我一下,我捶你一下。 绝了。 韩柯又默默转回了头,陈可正小幅度摇头感慨着抬头看他。 他忽地从喉咙发出笑音,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你刚刚是在挡她们?” “对呀,你的清白,我来守护。”陈可正气凛然说道。 韩柯说:“所以就帮我挡着后背?” 言外之意是,你身高也不够啊,只能挡个后背,也没意义。 “……”陈可睨他,“你难道感觉不到她们都快贴你身上去了吗?” “没感觉到,就感觉到你搂着我了。”韩柯笑笑说道。 “……”陈可眼神躲闪,说道,“这是个意外!” 韩柯没再逗她。 陈可也没抬头看他。 下车后,陈可叫住韩柯,说道:“你变了。” “怎么变了?”韩柯看着陈可鼓着腮帮子的样子,不禁失笑,问道。 陈可说:“刚认识的时候,你总是脸红,现在都不脸红了,还能调侃我了。” 韩柯想起之前的事,还是会忍不住耳朵泛红,只是相比之前,他现在免疫多了。 她迟早是他的,既然是他的,害羞脸红是什么,他不知道。 韩大学神就是这么自信。 这种自信源于他不喜欢的何莉女士的遗传。 只是他现在还没发现而已。 韩柯微微扬起嘴角,弯腰对她说:“免疫了。” 韩柯弯腰下来,整张脸凑在陈可眼前,陈可看着他的眼睛,听着那一声很具诱惑力的“免疫了”,不自主地吞咽了口水。 两人对视了一分多钟,就在韩柯觉得陈可有所动作的时候,陈可羡慕般出声,“韩柯。” “嗯?” “你的双眼皮好双啊。” “……” 目送陈可进了她的单元楼,韩柯从口袋摸出手机。 果然,20+未接来电。 全部来自何莉。 去找陈可的时候,他就给何莉发了短信说今晚去外婆家住。 何莉接受不了先斩后奏的行为,即便是回外婆家住,也得提前跟她说好。 没得到允许,他的行为就叫自作主张。 对于何莉来说,超出她控制范围的事,就是不允许,就是错误。 电话回拨回去。 “喂。” 何莉带着隐忍的怒气说道:“你在外婆家?” “嗯。” “为什么不先跟我说?”她问。 “临时决定的。”韩柯说了实话。 “临时?呵,你跟任平尧一个样,总想自己做决定,我算——” 韩柯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何莉的话,“妈,很晚了,早点休息。” 短暂的挣扎后,韩柯还是留在了外婆家。 陈可进楼前,跟他约好了,明天要一起上学的。 他不能食言。 至于何莉,随她去吧。 反正那么多年都是这样过的,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韩柯开门进去的时候,外婆在客厅坐着。 “外婆。”韩柯叫了声。 外婆笑脸盈盈地起身,“你妈给我打电话,说你来这住了,我还不信,还真来啦。” “嗯,今晚不想回那边。”韩柯说。 外婆问:“又跟你妈吵架了?” “没有。” “别怪你妈,她这人就那样,你忍着点。” 韩柯朝着卧室走去的脚步没停,嘴角露出讽刺的弧度。 忍? 他不是一直都在忍吗? “对了,你爸说,没事,你妈那边有他呢。”外婆在韩柯身后说。 “嗯,知道了。” 这个“你爸”,是韩肃,韩柯继父。 不得不说,他挺有本事的,炸毛的何莉,只有他说服的了。 多讽刺啊,亲儿子都说服不了的人,再婚的丈夫三言两语就安抚了。 韩柯对陈可不是见色起意,说句自恋的,他要是个女的,也能跟陈可拼一拼。 他欣赏的是陈可的潇洒与张扬,以及那不可一世的眼神及态度。 这都是韩柯从未得到的,也是他渴望得到的。 也正是因为这些,韩柯被陈可吸引着。 人就是很矛盾的生物啊。 有人向往自由,有人期待约束。 韩柯和陈可就是两个典型。 相对于韩柯家里的管束,陈可这边就显得极为松散。 不,甚至可以说是放养,野生。 陈可回到家,王女士直直地望着她身后,她很无奈,“别看了,我自己回来的。” “你爸呢?”王女士问她。 “不知道。”陈可无所谓地说。 王女士跟在陈可身后追问:“你没问问?” “问了,在忙,晚点回,”陈可一顿一顿地说,“他说的。” “那就好,那就好。” 陈可在房前停下,背对着王女士,“比起问我爸,您难道不该问问我吗?” “啊,对,你怎么回来的啊?” 陈可垂眸,讥讽地笑笑,“走回来的。” 说完,她没管身后王女士的反应,开门走进卧室。 没事,没事。 习惯了就好了,不就是不管她嘛。 多好啊,自由极了。 一点都不好,从小到大,陈可就跟被放养的家禽一样。 有家在,但家里人不管她,跟棵草似的,野蛮生长。 王女士会管她,仅限于学业。 这也还好,她喜欢这种。 但是陈锋,基本就没管过她,他们的交流,基本就是钱财往来。 这话说出去,肯定很多人想骂她,多好啊,家里不管自己。 孰是孰非,都在各人心里,没有对错可言。 陈可被放养久了,她觉得没有归属感,回到家,就跟回到一个跟人搭伙过日子的地方一样。 而陈锋,不过是定时给这个合租地点提供资金支持的一个人罢了。 他志在四方,不在小家。 或者说,他这人,就不适合婚姻。 第十六章 怦怦跳 洗完澡,陈可躺在床上,回想起公交车的那一幕。 她搂着韩柯的时候,能够感受到男孩紧绷的肌肉,应该是有腹肌的吧,很紧实。 也很踏实。 因为距离近,陈可的脸几乎贴在韩柯后背,她鼻息间能够嗅到淡淡的薄荷香,像是六神沐浴露那种。 画面变换,陈可觉得自己眼前又出现了韩柯的脸。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时,她有些不知所措,竟开口道:“你的双眼皮好双啊。”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丢人。 睡前胡思乱想的结果是——陈可带着韩柯一起迟到了。 不,是连累韩柯一起迟到。 陈可站在韩柯对面,低着头,万分愧疚。 李国站在两人中间,苦口婆心地教育她们。 不,主要是教育陈可。 多稀罕呐,因为多次迟到,陈可在李国这,也算半个熟人了。 “陈可啊陈可,你说说你,”李国气极反笑,“漂漂亮亮一小姑娘,怎么总是迟到,天天罚站,罚上瘾了?” 陈可不服气地嘟囔:“哪有天天。” “……”李国看了看她,摇摇头,又看向韩柯,和气极了,“韩柯同学,你今天怎么迟到了?还是跟陈可一起迟到。” 韩柯站的笔直,高出李国大半个头,他微低下头,看着李国,缓缓说道:“起晚了,碰巧遇到陈可。” 李国不疑有他,“这样啊,那念你是初犯,就不罚你了,你回班上去吧。” 陈可抬起头,还没开口。 李国一记冷眼扫了过来,“你继续站,放学前交份检讨到我办公室,做个保证。” 陈可又蔫了,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 韩柯没有离开,他说:“老师,一视同仁吧,陈可第一次迟到的时候,也罚站了。” 李国:“罚了吗?” 陈可:“……”呵呵。 韩柯简简单单三个字——“起晚了”,让陈可羞愧难当。 时间拉回今早。 韩柯同学六点就出门到扇乐小区的公园坐着,六点到六点半期间,他给陈可拨了很多电话,无一回应。 六点四十多,韩柯同学破罐子破摔,认命地坐楼下等着。 谁让他不知道陈可家门牌号呢。 六点五十五分,陈可同学才磨磨蹭蹭地低着头挪到他面前。 “对不起!”陈可给韩柯鞠了个躬,道歉道,“我连累了你……” 韩柯站起身,看着她那样,笑出了声,“没事,我自愿等的,跟你没关系。” 去学校的路上,陈可一直在跟韩柯说应付李国的办法。 那意思还有点自豪。 “他肯定让我们罚站,你别嫌丢人,没事的,咬牙闭眼,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陈可安慰他道。 “要是他一直念念叨叨,你也别管,点头认错就完事了,不会罚我们别的。” “还有,他记性不好,上次罚我写检讨,我忘了,就没写,他也没找我要。” 韩柯:这是谁记性不好? “嗯~要是他心情不好,可能会念叨久一点,也没事,就顺着他,不能不理他,给他回应了,他就爽了。” 韩柯:“你还挺有经验。” 陈可骄傲地抬起下巴,“那可不,好歹也跟李国有点交情了,见了面,也是能互相打招呼的人。” “迟到迟出来的交情,”韩柯说,“挺好。” 陈可:“……” 然而,陈可千算万算,没算到,李国还挺双标。 她跟韩柯说的那些,压根派不上用场。 因为,李国的主要攻击目标是她,韩柯站他旁边,雄赳赳气昂昂,就跟陪他巡查一样,一点没有迟到的感觉。 反观陈可,头都快低到裤裆去了。 这难道就是学神的自信吗? 这难道就是学神的待遇吗? 真好,羡慕。 罚站结束,陈可唰的抬起了头,刚想舒坦地呼出一口气。 李国说:“陈可,你上次的检讨还没交,今天一起交过来。” “……”,微张着嘴的陈可,默默地合拢了嘴唇,挤出微笑,乖巧道,“好的。” 韩柯虽然没笑出声,但他抖动的肩膀出卖了他。 “想笑就笑吧,”陈可无奈地说,“别憋着。” “看样子,你跟李老师的交情还不深啊。”韩柯揶揄她。 陈可:“绝交一分钟,让我静静。” 回到教室,刘松已经对陈可见怪不怪了,这闺女每次的理由都是起晚了。 都不撒个谎,找个借口什么的,让他无从招架。 但是,韩柯,他怎么迟到了? “闹钟没响。”韩柯说。 陈可侧抬着头惊讶地看他:“???” 刘松:“这样啊,那以后可得注意一下了,回座位吧。” “谢谢老师。”陈可说。 “没说你。”刘松看着欲走回座位的陈可说道。 “?” “你总是睡过头也不是事,”刘松说,“这样吧,你把你爸妈手机号给我,我跟她们联系一下。” “不用不用,”陈可连忙摇头,“老师,我保证,明天绝对不迟到。要是迟到了,我擦一个星期黑板。” “你说的。” “我说的。” “行,回座位吧。” 陈可靠在椅背上吐槽道:“迟个到真麻烦。” 韩柯从桌肚里拿出课本,看了眼她,轻笑声,一针见血道:“迟个吗?” “……”陈可尴尬道,“好几个。” 早自习结束后,吕灿灿拿着手机过来了,激动地说:“韩柯,你认识职高的校霸啊?” 韩柯摇摇头,“不认识。” 正低头奋笔疾书写检讨的陈可,头也没抬地提醒他,说:“就昨晚那个。” 韩柯“哦”了声,表示知道了。 陈可想到了什么,停了动作,握着笔,抬头,问道:“小灵通,你为什么问这个?” “贴吧有他们两照片,校霸一脸凶相看着韩柯。”吕灿灿把手机递了过来,说道。 陈可放下笔,接过手机,照片上,苏锴确实是气呼呼地看着韩柯,而韩柯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陈可将手机递给韩柯,让他看看。 “什么情况?”陈可不解地问,“你们两吵架了?” 韩柯没接手机,他刚刚瞥了一眼,就想起来昨晚的画面。 “没,”韩柯突然扬起了嘴角,说,“他说我挡他桃花了。” “……呃,”陈可嘴角轻扯,说,“别听他瞎说,没有的事。” 吕灿灿站她们桌边,一头雾水的听着,试探着出声,“所以,学神跟校霸真的认识啊?” “不算认识,”陈可说,“就一面之缘。” “陈可,就是吧,”吕灿灿支支吾吾地说,“贴吧有人说,因为韩柯跟你同桌,所以那个校霸,就来找他麻烦了。” “什么鬼?”陈可觉得好笑,“这是什么理由?” 吕灿灿说:“之前,他不就跟另一个校霸打过架嘛,也是说因为你。” “我澄清一下,”陈可靠回椅背,双手在胸前盘着,慵懒地说道,“那场架,我确实在场,但,不是为我打的。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默默无闻的和平使者,我是去拉架的。” “拉架?” “对啊,不然呢,还真跟她们传的那样,脚踏两只船啊?”陈可不屑地说。 “校霸打架,你干嘛去拉?”吕灿灿问。 陈可说:“因为那两个所谓的校霸,我都认识。” “你怎么认识的啊?” 陈可笑了,“小灵通,你问个没完啊?” “嘿嘿,职业操守嘛,”吕灿灿憨笑,说,“不然对不起我小灵通的名号。” “行吧,我大发慈悲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陈可说。 “职高现在有两个校霸,你知道吧?”陈可问吕灿灿。 吕灿灿点点头。 “就是他们两,之前打架,现在冤家路窄,又到一个学校去了。” 吕灿灿感慨道:“不是吧,这,他们学校的学生得多害怕啊。” “其实,他们人还行。” 吕灿灿表情明显是不信。 “行吧,这个就不说了,我知道就行,”陈可说,“照片里的叫苏锴,是我小学同学,另一个校霸叫林妄,我小升初辅导班认识的。” “校霸还上辅导班啊?”吕灿灿诧异地问。 陈可笑笑,“也没人说校霸就一定不爱学习啊。” 吕灿灿:“他成绩好吗?” 陈可:“不好。” 吕灿灿:“……” 陈可说:“辅导班是他爸送他去的,他本来不乐意,结果,去了之后,收了一堆小弟,从此,老大的地位就立住了。” “果然是混社会的料子,上个辅导班也能收小弟。”吕灿灿颇为感慨。 “问完了吧?” “差不多了。” “行,帮我保密。”陈可勾唇道。 吕灿灿不情不愿地“啊”了声,“别吧,知道八卦不说,很难受的。” “那,为了让你舒服点,”陈可说,“除了我跟他们认识的原因不能说以外,其它的随便你说,行吧?” “那别人问我怎么认识的怎么办?” 陈可扶额,“你就说我跟他们是朋友,打架认识的。反正我名声不好,你给我个不良少女的名声,是不会被怀疑的。” “为什么呀?你挺好的啊。” “……”陈可郁闷啊,“为了减少麻烦,为了保护自己,懂?” 吕灿灿疑惑着点点头,说道:“懂……了吧。” “懂了就回座位吧,我还要写东西呢。” 吕灿灿:“你写什么?” “检讨。” 吕灿灿:“你写过很多吗?” “不多,但有经验。” 吕灿灿因为诧异,微张着嘴。 得。 陈可看着吕灿灿这表情,瞬间明了。 看样子,人设稳了。 哈哈,哪个火箭班的学生像她一样,检讨都能写出经验来。 “你跟他们关系很好吗?” 陈可刚拿起笔,准备写检讨的时候,在一边听了很久八卦的韩柯出声了。 “还行吧,”陈可侧着脸看他,随意地说,“都是朋友,但是跟苏锴关系会更好一点,认识比较久。” 韩柯问:“他在追你?” 陈可没所谓地说:“也不算,他就这样,没追上也可以做朋友,他应该更想跟我做朋友。” “为什么?” 陈可乐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说:“你被小灵通传染啦?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韩柯没说话。 “那个暂时不能告诉你,是一个秘密,以后有机会,要是苏锴同意,我就跟你说。”陈可柔声细语道。 “好。”韩柯感觉自己被她的语气撩的七荤八素的。 “真乖。”陈可扬起嘴角,笑了。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陈可去5班找顾热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在窗口排队的时候,陈可眼睁睁看着最后一勺子糖醋排骨进了别人的餐盘。 “阿姨,还有排骨吗?”陈可低头看向窗口,问道。 阿姨说:“小妹啊,没啦,你来晚啦。” 陈可瘪瘪嘴,“那,炒肉丝,土豆丝,胡萝卜丝吧。” 顾热说:“怎么都是丝?” “眼睁睁看着糖醋排骨消失,对我来说,就是剥夺了我的快乐,剥夺了快乐就是要我命,丝,死。” 顾热摇摇头,拍拍她的肩膀,“你的快乐真简单。” 陈可跟顾热端着餐盘往餐桌走去的时候,韩柯和曹添打完饭菜走了过来。 陈可看到韩柯盘里的晶莹剔透、饱满多汁的糖醋排骨,噌的一下,眼睛发亮,“你怎么会有糖醋排骨?” “最边上的窗口刚端上来的。”韩柯说。 陈可朝那个窗口看了过去,满满当当全是人。 唰,眼里的光灭了。 陈可摇摇头,“唉,是我不配了。” “我跟你换吧。”韩柯说。 陈可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嗯嗯嗯。” 如愿以偿得到了糖醋排骨,陈可喜上眉梢,“热热,你说身上有光的男生,是不是很有魅力?” 顾热低头吃饭,没看她,说:“你是在说如来吗?” 陈可:“……”糖醋排骨都差点不甜了。 “热热,我跟你说个事呗。”陈可咬着筷子,眼神躲闪着说道。 “嗯,说。” “咳咳,就是,”陈可轻咳了两声,有些羞涩地说道,“我好像,有点,喜欢,韩柯。” “为什么是好像?”顾热很淡定。 “我也不知道,昨晚,我跟他对视的时候,我感觉我好紧张,心脏怦怦怦乱跳,我看小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陈可说。 顾热:“你以前跟初中教导主任对视的时候,你也心脏怦怦怦乱跳。” 陈可:“……” “这不一样,”陈可说,“昨晚他送我回去的时候,在路灯下,我看他,差点看呆了,我刚刚说的身上有光,是说他。哪是你说的如来啊。” “你真见色起意啊?” 陈可睨她,“别把我想那么肤浅好嘛,喜欢不代表要做些什么,说不定,我只是对他有好感呢。” “只是有好感,你就不会跟我说这件事了,”顾热了然于心,说,“所以,你怎么想?” “知我者,热热也,”陈可小声说,“我想再相处一段时间,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要是喜欢呢?” “追啊。” “……”顾热说,“追不上呢?” “那就暗恋。” 顾热:“……” 第十七章 诬陷 陈可的相处大计还没能开展,就被突如其来的化学测验击退了。 午睡起来的第一节课是化学课,对陈可来说简直是睡醒后的噩梦。 随堂测验更是噩梦中的噩梦。 她看着试卷,把选择题糊弄完了,其它的题半天憋不出来几个字。 反观韩柯,笔下基本没停,唰唰写。 陈可突然打了退堂鼓,还是不要喜欢他了吧,追不上啊。 成绩就是一条跨越不了的鸿沟了。 交完卷,陈可哀嚎道:“我完了。” 韩柯眼里含笑地看她,“没写完?” 陈可歪头瘪嘴道:“没写完跟不会写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韩柯:“……” “意思就是,给我再多时间,不会还是不会,”陈可说,“既然不会,就没能写完。” “没事,多练练,回头我给你整理个笔记。”韩柯说。 陈可咧嘴笑了,“真的?你也太好了吧。” “你还真容易满足。”韩柯看着她说道。 陈可嘴唇翕动,“因为是你帮我整理啊。” 韩柯:“……”无形撩汉,最为致命。 善中老师们改卷效率超高,速度极快,基本当天考完的,当天就能出成绩。 这不,下午一二节课的随堂测验,第四节课就来了回信。 陈可都怀疑,刘松第三节课是不是在别的班让他们测验,然后他趁机改1班的试卷了。 还真不是,刘松在高二也担任了化学老师,第三节课,高二他带的那个班是体育课,因此,刘松利用了一把职务之便,将1班的试卷给了那个班上的同学,几个人分工,没一会儿就改完了。 晚饭后,晚自习前。 刘松带着那一沓试卷进班了,其实他不把试卷拿过来,陈可也知道分数了。 吕灿灿小灵通的称号不是盖的,下午第四节课就已经把最高分最低分平均分从高二那边搞到手了。 不能怪高二的学长学姐口风不紧,实在是,1班出了两个极端。 一个满分,一个25分。 一百分的试卷,最低分是最高分的四分之一。 这还是在火箭班出现的情况。 让人不能不惊奇一番。 不用说了,100分肯定是韩柯,他就是个理科怪物,理化生基本都满分边上跑。 那25分,呵呵,尽管陈可很不想承认,但吕灿灿带回来的消息,明确是她了。 刘松很给她面子,没有在班上公开处刑。 但相比韩柯的满分,陈可的25分还是更加引刘松注目。 也正因为这样,陈可并不能在刘松脸上看到过多的喜悦。 她很虚。 试卷发下来的时候,陈可秉持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直面自己惨淡的试卷。 有一说一,她考的差,她知道。 但,明明可以直接写0分了,为什么不知道是学长还是学姐的那位,要给她的试卷打好几个小红叉叉。 一气呵成一个0不好吗? 红笔芯不要钱吗? 又或者,直接加分制不行吗? 人间无爱啊…… 刘松果然还是没想放过陈可,晚自习前的课间休息时间,刘松把陈可叫了出去。 陈可想着只要认错够快,老师就不忍心骂她,一出来,连忙低头道歉。 可惜啊,刘松对陈可的招数基本摸透了,这姑娘虽然每次认错态度都很好,但基本不会改。 她身上有刺,无形扎人。她可以收敛脾性,也能有的放矢地攻击。 “别装怂,没用。”刘松拆穿她。 “……”陈可嘴硬,“老师,真没装怂,我真的羞愧,我让您蒙羞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向韩柯学习,争取早日及格。” “你说说,开学到现在,你跟我做了多少保证了。”刘松大概是免疫了,不留情面地说。 陈可扯扯嘴角,“这……好像挺多的,但成绩这的保证是第一次。” 刘松:“是最后一次吗?” 陈可沉默了。 化学考及格比她早上不赖床还没有把握。 刘松苦口婆心地传授了一些对陈可基本无用的学习方法,就放她回班上了。 陈可蔫了吧唧地回座位。 韩柯问她:“老师骂你了?” 陈可:“没有。” 韩柯:“那你丧气什么?” 陈可:“老刘太啰嗦了,都把我说困了。” 韩柯:“……” 两节数学晚自习结束到第三节真正自习的课间十分钟,陈可去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交检讨。 “报告!”陈可敲门喊道。 “进来。” 陈可朝着李国办公桌走去,说道:“老师,我来交检讨。” “哟,陈可啊,”李国听到说话声音抬起头,“这次记得交了?” “……”陈可尴尬笑笑,“我也没忘过啊。” “你一个火箭班的孩子,天天写检讨,不丢人啊,”李国教育她,“晚上早点睡,早上早点起,不就不用写检讨了嘛。” “老师,您说的对,我一定谨记于心,”陈可说着做出要离开的动作,“那老师,没事的话,我就先回班上了。” “回吧,希望明天早上看不到你。” “我保证不让您逮着我。” 出了办公室,陈可想着今天一整天的事,觉得好笑,就一天而已,她好像做了好多保证。 越想越想笑,看见她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的同学,觉得很懵逼,李国训人很严厉的,她怎么还能笑得欢快。 真真匪夷所思。 陈可没管那些投来的奇怪视线,自顾自地乐呵着回班上了。 自然也没能注意到,有一道怨恨的目光在她身后袭来。 善中老师的办公室是独立的一栋楼,但也跟教学楼相连着。 实际上,高一高二高三都可以互通,但办公楼在它们中间就是了,算是一个桥梁吧。 只是连得不是那么明显,它是在上半截相连,下半截是空着的人行道。 所以,陈可要想快速到达办公室,需要上三楼,从三楼往办公室那边走。 姜筱薇在27班,按道理说应该在六楼,但是善中教学楼最高也就五楼,高一教学楼一楼又被放置桌椅还有杂物了,所以,高一25班到30班,被分到了办公楼的三楼。 可能是故意的吧,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也在三楼。 她在走廊跟人闲聊,无意间瞥见陈可从李国办公室出来,还一脸笑意。 要知道,前几天,李国才把她训哭过。 凭什么,凭什么她陈可,就春风得意,而她,在那件事之后,没了靠山。 她不服,一直都不服。 她服不服,陈可不知道,反正她陈可现在挺不服的。 就去办公室那么一会儿时间,竟然有人给她同桌送情书! 陈可回到班上的时候,那个女生刚出去,陈可让了让,就看到,韩柯手上拿着一封信。粉的不行,绝对有猫腻。 她快步走回座位,揶揄道:“不错嘛,我离开那么一会儿,都收到情书啦。” 韩柯放下信封,说道:“我不会看的。” 陈可问:“那你干嘛收?” “同学都在看着,不收的话,收不了场。” “这叫道德绑架,你知道吗?”陈可坐了下来,说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情书,就是在绑架你,让你不好意思拒绝她。 要是我,我就背地里送,也不会给对方压力。” 韩柯问:“你送过?” “那没有,还没谁能有那个荣幸,”陈可有些嘚瑟,“再说了,我追人才不写情书呢。” “那你怎么追?”韩柯循循善诱道。 “就对他好啊,然后等他也喜欢我了,就表白,”陈可毫不避讳,大大方方地说,“而且,你知道吗?表白这件事应该是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万事俱备后,才来的表白这股东风。 表白是即将追求成功时候的临门一脚,才不是发起进攻的冲锋号呢。 贸贸然的表白,那叫骚扰。两情相悦,才是表白。” 陈可清了清嗓子,说道:“韩柯,你可不能早恋。” 韩柯浅浅笑了下,“为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我还没想好是不是喜欢你啊。 韩柯看着她,等待回答。 “因为早恋违反学校规定。”陈可心虚且理直气壮地说。 韩柯还没说话,曹添噗嗤笑出声,“陈可,你自己天天迟到,怎么就没想着不违反学校规定?” “……”陈可瞪他,“不想人头落地,就把头转回去。” 曹添闭了嘴,做出拉拉链的动作,而后,转了回去。 “真的,韩柯,别早恋,”陈可又看向韩柯说道,“早恋影响学习,你第一的宝座不能被儿女情长拖累了。” “你呢?早恋吗?” “我……”陈可觉得不该把话说那么死,要是她想追他,怎么办,“我当然不啦。” 负负得正,双重否定就是肯定。 那么,两个不早恋,就是可以早恋。 陈可在心里这么想着。 韩柯微微点头,“嗯,不会早恋的。” 陈可:“……”好像自己真把路断了。 “也不能再收情书了,”陈可破罐子破摔,说道,“收一封就会有无数封,她们会觉得你很好说话,就都敢送了。 你相信我,我有经验。” 某位同样有经验的韩柯同学装作很认同的样子,点头,“知道了。” 陈可欣慰地小幅度上下动头,而后心满意足地看向自己的桌面。 孺子可教。 …… 不出陈可所料,继那个女生之后,果然又有别的女生来给韩柯献殷勤了。 陈可表示她很不爽。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然而陈可就非得为难一下。 在那些人出现在后门口的时候,陈可发出直击灵魂的连击。 “你成绩有韩柯好吗?” “你长得有韩柯好看吗?” “不好好学习,光想着祸害我同桌。” “陈可听说过没?就是我,我脾气不好,你们再来,保不齐我又做出什么特立独行的事。” 女生们敢怒不敢言,默默地带着自己的情书还有礼物离开了。 陈可像个凯旋的英雄,舒坦地往椅背靠,说道:“感谢我吧,我帮你把她们赶走了。” 韩柯哭笑不得,“你威胁她们了?” “……”陈可晃悠的身体停住,“我是这种人吗?我以理服人,我劝她们好好学习,不要光想着花痴。 再说了,这都想往你这凑,显得你多百搭似的。 明明高不可攀好吗,我劝她们有点自知之明而已。 就简单说了几句发人深省的话,她们觉得很有道理,就走了呗。” “嗯,很棒。”韩柯夸她。 陈可挑眉,得意地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同桌。” 韩柯看着陈可这仿佛插上翅膀就能飞起来的样子,宠溺地笑笑。 不过,陈可没能嘚瑟太久。 第二天课间的时候,夏涟涟替一个女生打抱不平来了。 “陈可,你是地痞吗?”夏涟涟站在陈可桌边,居高临下地看她,鄙夷地说道,“你要想混社会,去学校外面混,你在学校犯什么浑啊。” “啊?”这一通骂让陈可措手不及,莫名其妙,她不解地问,“不是,我干什么了啊?” 夏涟涟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个屁,”陈可有些恼火,“你脑残剧看多了吧你,定人死刑得先告诉人原因吧,一来就‘你自己心里清楚’,我骂你一通,你看你清不清楚,有毛病,真是。” 1班的同学鸦雀无声地看热闹,韩柯在陈可旁边,按住了她的肩膀,冷眼看夏涟涟,说道:“造谣要付出代价的,你还没长教训吗?” “我可没造谣,不信,你们问她,”夏涟涟很有底气地说,“陈可,你昨天是不是威胁别人说,你脾气不好,还要做出特立独行的事。” “等会,准确点,是保不齐,不是要做出。”陈可仰头纠正她。 “那你承认你说过了?”夏涟涟问。 陈可说:“承认啊,这有什么。” 夏涟涟又说:“好,那你之后是不是还私下找了一个女生的麻烦?” “我吃饱了撑的啊?”陈可看傻子一样看夏涟涟,“大姐,你一次把事情说完吧,别一句一问了,耽误时间。” “行,那个女生被人扇了巴掌,她哭着回的宿舍,别人问她,她说是你扇的,”夏涟涟说,“她还说,你骂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反正就是各种羞辱。” “她眼瞎吗?”陈可皱着眉,觉得无语,“谁啊?敢不敢当面对质?” 说完,陈可还转头看向韩柯,为自己辩解,“我真没,你信我。” “嗯嗯,我信,别怕。”韩柯温声哄她。 “几班?”陈可问夏涟涟。 夏涟涟冷嘲热讽道:“怎么,没打够啊,还要去她班上羞辱她?” 艹。 陈可懒得理她,这人就一神经病。 陈可转头喊:“小灵通,几班?” “2……2……27班。”被突然cue到,吕灿灿吓一激灵,话都说不利索。 然而,现在知道了是哪个班也来不及去。 因为,上课铃响了。 陈可心不在焉的,上课走了好几次神,她是真的气,要是做了,挨骂就挨了。可她明明没做,凭什么背锅。 “陈可。” “陈可——” 生物老师在讲台上叫她。 “啊。”韩柯碰了一下陈可,她才回神。 “我问你,”生物老师问道,“书上第二题选什么?” “选b?”陈可站了起来。 班上有人笑了。 “那a?”陈可没注意旁边韩柯的提醒,试探着说。 然后,她就发现老师的脸色不好看了。 “老师,我错了,刚刚走神了。”陈可认怂是真的快。 生物老师刚想说“第二题是简答,你怎么做出的ab”的,就被陈可的道歉挡回去了。 她哭笑不得,无奈地说:“行吧,坐下去吧,态度挺好的,好好听课,别再走神了,走神也别被我逮到啊。” “是是是,不会了。”陈可说。 老师调侃道:“是不会走神了,还是不会被我逮到?” “当然是——不会走神啦。”才怪。 第十八章 利用 小插曲过后,老师继续讲课。 看着生物老师没注意她了,陈可凑近韩柯用气音问:“你怎么不提醒我?” “提醒了,”韩柯也把头凑近她的,说,“你没看我。” “嗯?” “我把书递过来了,你没注意。” “……”陈可笑了,“我眼睛光看老师了,哪看得到书。” 课后,陈可本来是想拖上夏涟涟和吕灿灿一起去27班的,但韩柯也要跟着。 “你就别去了吧,”陈可不让他去,“女生之间的矛盾,你还是别参与了。” 韩柯拒绝,“我陪你。” 事情毕竟因他而起,韩柯没理由不管,更何况,这事还涉嫌诬陷陈可,他更不可能不管了。 夏涟涟倒是挺不情愿过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拖着我干嘛。” “你也知道跟你没关系啊,”陈可扯着嘴角,嗤笑道,“那你劈头盖脸骂我一通算怎么回事?” 夏涟涟闭嘴了。 其实要去的就四个人,但总有人想凑热闹。 以至于,陈可到27班的时候,总有种自己带人来打群架的感觉。 陈可敲了敲27班前门,说:“打扰一下,那位说被我揍了的女生麻烦出来一下。” 27班同学齐刷刷看向前排的一个女生。 陈可对她有点印象,看着像个学霸,好吧,也只能是看着了。 都到27班了,还霸个鬼。 女生在座位上低着头,没动。 陈可向她走去,居高临下看她,“你说我打你了?” 女生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双手在桌上紧紧握着。 这时,有三四个女生从后门进来。 陈可看到了其中一个,她勾唇笑笑,“姜筱薇,冤家路窄啊。” 姜筱薇亦是不屑,“我倒是没想到你本性难移啊,还是那么仗势欺人。” “是嘛?我仗谁的势了?”陈可站在那个女生桌边,冷漠地看着站在后门那的姜筱薇说道。 “多了,苏锴,林妄不都是你靠山嘛。”姜筱薇讥讽说道。 陈可毫不在意,“那是。问你啊,当你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靠山,不护着你反而听我的,是什么感受啊?” “你——” 陈可果然还是陈可,厉害,知道打蛇打七寸,不出所料,那话一说出来,姜筱薇立马就绷不住了,脸色铁青。 对她来说,这就是耻辱。 喜欢的男生喜欢陈可,就连引以为傲的靠山也是护着陈可。 她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陈可和姜筱薇两人针尖对麦芒,对话也是夹枪带棒的,她们之间虽然隔了几乎算是一个班的距离,但丝毫不影响战火的挑起。 “先干正事吧,等会上课了。”在陈可身后旁观的韩柯说道。 他虽然不知道陈可和这个叫姜筱薇的有什么矛盾,但现在这个场合肯定不是解决往日恩怨的好地方。 不说地点不对,时间也不合适。 下课就那么十分钟,诬陷那事还没解决呢。 “嗯,好。”陈可乖巧点头,应道。 没等陈可质问那个女生,后门那块儿,又有个女生出声了。 “你就是陈可啊,”她边说边朝陈可走近,“就是你不让我同学帮我送情书?还私底下打她一巴掌?” 陈可这才注意到这个人,她刚刚站在姜筱薇旁边,陈可没怎么看她,这会儿倒是看清楚了,看她穿衣打扮还有妆容,以及那傲气劲,像个不良少女,流里流气。 陈可欣赏酷酷的女生,但不稀罕装酷还装的很土炸天的所谓不良少女。 有的人吧,酷是真的酷,就好比陈可,每天装个乖乖女的样子,一旦脾气上来了,就锋芒毕露,刀光剑影。 再比如顾热,不说话,就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感受到杀气。 但,这个女生,显然不是真的混混,应该就是欺负弱小,然后,嘚嘚瑟瑟,装逼耍酷,实打实的来,她可能还没陈可狠。 “情书是你的?”陈可问她。 看起来不良的那位说:“对呀,我让她帮我送,这不是还没送到韩柯手上嘛,就被你拦下了。” 韩柯说:“我认识你吗?” “……”不良说,“我们一个初中的啊。” 韩柯丝毫不留情面,“没印象。” 不良提了口气,像是要发火,但又憋回去了,她转向攻击陈可,“你欺负我同学这事怎么说?” “喂,同学,你确定是我打的你?”陈可没理她,看向那个低头女生。 不良将手搭到了那个女生肩膀上,“放心说,我帮你撑腰。” 陈可明显看到那个低着头的女生抖了一下。 这事可能不简单。 “是……就是陈可打的我,”低头女生紧张地说,“昨晚放学的时候,打的。” 陈可笑了,“是嘛,昨晚啊,那你能说出具体时间具体地点吗?” “我……我忘了,好……好像是……女生宿舍后面。”她说。 “忘了告诉你,我不屑于找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打人,”陈可勾着唇,威胁似地说道,“再有,我打人不打脸,这太明显了,最起码有点技术含量,挑个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揍。 最后,你可能没注意,女生宿舍后面是有监控的,我们可以去调监控。” “那……那可能,是天太黑了,我没看清人,可能……可能不是你。”她结巴似地说道。 “是嘛,没看清啊,”陈可低头看她表情,冷笑一声,“既然没看清楚人,你干嘛诬陷我?” “她说她叫陈可。”女生心理防线面临崩溃,开始乱编了。 “她?她是谁?长什么样?”陈可趁热打铁,追问。 女生发抖了,求饶道:“别……别问了。” 上课预备铃响了。 陈可没再多问,她离开前,姜筱薇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她,陈可感觉很不舒服。 一直低着头的这位叫田颂意,那位不良叫赵菲妃。 昨晚,赵菲妃得知田颂意情书没送出去,被陈可拦下来了,一时气急,抬手扇了田颂意一巴掌,还骂骂咧咧说她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田颂意一直哭,赵菲妃心烦,又踹了她几脚。 姜筱薇那个时候利用了一把田颂意和赵菲妃。 她先对赵菲妃说:“菲妃姐,别打了,打伤了不好收场,我有个办法能让你解气。” “什么办法?”赵菲妃问她。 姜筱薇凑近赵菲妃的耳朵,小声说:“谁都知道陈可把田颂意拦回来了,还说了一些针对她们的话,那我们就利用这一点,说陈可私下里校园暴力,她本来就有那种名声,别人不会怀疑的。” 赵菲妃觉得可行,她打的人让陈可背锅,她觉得很好。 姜筱薇又对田颂意说:“别哭了,你办件事,以后,菲妃姐绝对不会欺负你了。” 田颂意抽泣着问:“什么事?” “今晚菲妃姐打你的事,你全部推到陈可头上,”姜筱薇说,“最好回宿舍的时候也哭着进去,别人问你,你就说是陈可打的。” “这……这不好吧。”田颂意有些害怕。 “没什么不好的,你只管推她身上去,没人会怀疑的,”姜筱薇情绪有些激动,“再说了,跟她相比,你是弱者。别人不会管事情的真相的,她们只会同情弱者。你不用害怕,没人会怀疑你。” 赵菲妃看着田颂意,故意摸了下她的脸蛋,“打疼了吧,你放心,这件事办好了,你以后就是我姐妹了,我罩着你。” 突然,赵菲妃脸色一变,说道:“但是,你要是没办好,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田颂意哪里经得住这样恐吓,连连点头,“会的,会办好的。”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今天这副局面。 谁也没料到,陈可心理素质这么强,遇到诬陷,她竟然不甩田颂意几巴掌。 姜筱薇最开始的计划其实不单单是陷害陈可,她想的是激怒陈可,她们班在教导主任办公室这层楼,只要陈可动手,她就能马上叫来李国。 校园暴力怎么着也得受处分,还得回家反省几天。 姜筱薇想通过这种龌龊的手段挫挫陈可的锐气,凭什么她陈可就能那么傲。 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显然是失败了。 陈可她们一行人跑回班上的时候,数学老师——王老师,已经站到了讲台上面。 陈可果断把王老师的得意门生——韩柯,推到了最前面。 王老师扫了眼门口的那以韩柯为首的一行人,揶揄道:“你们班上节课是体育课?” 韩柯说:“不是。” “那怎么男男女女聚堆迟到?别说约着一起上厕所啊。”王老师调侃着说。 “嗯,在厕所门口碰到了,就一起回来了。”韩柯撒谎都不打草稿的,还那么理直气壮。 陈可站他身后仰望他,默默给他比了个赞。 不知道是韩柯表现的过于正气,以至于让王老师不忍心怀疑他撒谎,还是王老师出于职业素养,为了不耽误学生上课,就放过他们了。 不管出于哪种原因,反正,王老师没找他们麻烦就是了。 陈可还担心老王会在课上点她们几人做题,一节课结束,也没有什么动作,看样子,是她心胸太狭隘了,把老王想卑鄙了。 不,王老师,还是卑鄙的。 这里的卑鄙就当是中性词吧,实在当不了,就改成狡诈,或者狡猾。 老王不让人打有准备之仗,在陈可她们不设防的时候,他杀了个措手不及。 数学课的第二节,陈可放松了警惕,在她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老王点她上黑板做题。 陈可想骂人。 但地点不允许。 还好这题她会做,拿起粉笔,唰唰唰写完后,她看了眼老王。 老王点点头,她高兴地下去了。 只是,坐下去后,过了一会儿,她就不开心了。 干嘛只点她啊,夏涟涟也迟到了啊。 老王肯定是嫉妒她的美貌,肯定是! …… 其实,姜筱薇有句话说的挺对的—— 别人不会管事情的真相的,她们只会同情弱者。 正因为如此,陈可在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后,她也不关心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她不在乎,反正已经跟她没关系了。 不同的人眼里能有不同的真相,陈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真相了。 她很会察言观色,她看得出来,田颂意是被赵菲妃威胁了,但与她无关。 尽管她会同情田颂意,但不会去插手帮她。 她没那么大方,但凡田颂意没冤枉她,没给她扣屎盆子,说不定她就多管闲事去了。 但事实上,田颂意没有,她助纣为虐,诬陷好人。 从这一点上,陈可就得说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也对应了之前陈可心里的一句话—— 是受害者,也是施暴者。 …… “不管真相了?”韩柯问她。 陈可靠在椅背上摇头,“我要的真相已经有了,那就是——我是清白的。 至于其它的,那是别人的真相,不是我的。” 韩柯看着她有些心疼,陈可未免活的太通透了些,还是说,她习惯了承受? 他问:“也不想找出是谁陷害你的?” “既然给了个替罪羊,而这个替罪羊也并不无辜,那我就接着呗,”陈可漫不经心地说,“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没必要揪着不放,徒增自己的烦恼。” “嗯,陈可真棒。”韩柯又哄她了。 “哈哈,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哄我啊?”陈可笑得狡黠。 “夸你呢。”韩柯语调微扬。 陈可靠在椅背,闭眼微笑。 够了,有他支持就够了。 顾热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陈可已经洗清冤屈了。 “姜筱薇也在善中,”陈可说,“27班。” “我怎么觉得,这事可能跟她有关呢。”顾热狐疑道。 陈可乐了,“连你都觉得了,我还能没感觉吗?” “你打算怎么办?”顾热问她。 “不怎么办,晾着她,”陈可轻飘飘地说,“不然,看她几眼,还真当自己在我这是个角色了。” “嗯,对,”顾热点头,“别管她了,她就爱作妖。” 听顾热说话,是陈可的快乐来源之一。 顾热说话平平稳稳的,但总能语出惊人,偏偏她自己还没感觉,呆萌呆萌的。 就像现在,这句“就爱作妖”,莫名戳中陈可笑点。 陈可坐在椅子上,笑的直不起来身子。 顾热就坐她对面一脸无法言喻地看着她。 顾热:是我笑点太高吗?哪里好笑了? 有病…… 第十九章 猪队友 韩柯觉得陈可仿佛藏了很多秘密,不问,她就不说。 可就算问了,好像也未必会说。 但他还是想试试,试试多了解她一点。 午饭结束后,刘松还没到班上来。 韩柯趁着那段时间问了陈可,“你跟27班的姜什么的有矛盾?” 陈可抿了抿唇,想了想,说道:“她叫姜筱薇,是我初中同学,我跟她倒是没矛盾,但她跟我有矛盾。” 韩柯蹙眉,“怎么说?” 姜筱薇暗恋苏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起初是暗恋,后来看他一直追求陈可,她心有不甘,就表白了。 毫无疑问,苏锴果断拒绝她。 陈可开始并不知道这些,是苏锴告诉她,说她班上有个叫姜筱薇的跟他表白。 姜筱薇单方面仇视陈可,陈可见招拆招,或者视而不见,就当她是个跳梁小丑。 表白当然没必要跟陈可说了,但姜筱薇的表白踩一捧一,她贬低陈可抬高自己,这让苏锴很恼火。 姜筱薇不知道苏锴和陈可的关系,只以为苏锴就是觉得陈可好看,所以就喜欢她了。 陈可的脸她没办法毁掉,那就从人品着手,她故意贬低陈可,给陈可编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说她水性杨花,勾三搭四,不正经。 姜筱薇以为这样就能让苏锴讨厌陈可了,但是她没想到,苏锴不但不相信她说的话,还对她放了狠话,说要是她再抹黑陈可,他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年轻气盛,被喜欢的人这么说自己,姜筱薇心理极度不平衡,她想给苏锴一些教训。 就当时苏锴的混混名声,凭姜筱薇一己之力,当然教训不了他,但有个人可以。 姜筱薇有个堂哥,跟林妄一个学校的,是林妄小弟。 那个年纪的男孩子们,很多都热衷于认妹妹,林妄也不例外。 姜筱薇堂哥颇为大方的带了姜筱薇来认林妄做哥哥。 既然做了哥哥,就有保护妹妹的义务。 林妄跟姜筱薇说,要是受了委屈,或者跟谁有过节了,跟他说,分分钟教那个人重新做人。 林妄其实也就是一说,他一般不打架,混混这个名声纯属是身边这帮小弟给他造起来的。 但,既然名声已经立了,话也已经放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他也不是打退堂鼓的人。 姜筱薇跟她堂哥说自己在学校受欺负了,有人恐吓她,堂哥瞬间中二少年正义感爆棚,说:“奶奶个熊,敢欺负我妹,活腻歪了吧。妹,别怕,等着,哥找你林妄哥去给你撑腰。” 林妄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被姜筱薇堂哥添油加醋过了。 “妄哥,我妹初中有人欺负她,就是那个叫苏锴的,他们初中老大,之前还跟我们有过矛盾,还打过架。他现在又欺负我妹,真他妈不是男人。 我觉得,他肯定知道筱薇是妄哥妹妹,所以才欺负筱薇,这不是在打你脸嘛。” 林妄一听,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有胆子一对一单挑啊。 哦,对,这里要提一下,苏锴跟林妄也是没有直接的过节的。 一般都是两所初中的小弟混混有矛盾,他们两个做大哥的是被迫出面解决。 姜筱薇这事,林妄还没决定好怎么处理,毕竟快中考了,他爸还想他考个好高中呢。 不过,他没决定好,不代表小弟们没有决定。 姜筱薇堂哥给苏锴那边发了战帖,还挺正式。 苏锴稀里糊涂地接了战帖,他问自己这边的人,最近谁又招惹林妄那边的人了,没人承认,他们也很懵逼。 至于怎么就演变成之后森缘市出了名的两校大战,那就多亏了两边小弟的大肆宣传。 说是两校大战,其实两边加起来那天也就来了40人不到。 不过,后面那么出名,应该是他们挑了个“好时间”—— 在中考前几天约架,不管人多人少,总能引起轰动的。 陈可那段时间忙着中考复习,也没关心那些事情,还是在上厕所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姜筱薇说,她哥哥会帮她教训苏锴,会灭灭他的威风,给他点苦头吃。 当时听到这话,陈可提上裤子,就冲出来踹了姜筱薇一脚,“你是不是缺心眼啊,还有几天就中考了你不知道啊!这个时候撺掇他们打架,你是想害死他们吗?” 姜筱薇被一脚踹懵了,再加上陈可当时的眼神凶神恶煞的,跟要宰了她一样。 她就有问必答了。 “在哪?”陈可吼着问她。 姜筱薇结巴着说:“学校对……对面的巷……巷子。” “姜筱薇,我跟你说,”陈可瞪她,“你以为是两拨人打架,其实你这是怂恿了两个学校打架,你知道这事多严重吗!” 姜筱薇可能也反应过来了,她害怕了。 陈可她们初中位置比较偏,学校对面巷子还多,各种不良少男少女基本都会在那边聚集。 林妄他们过来这边挑衅,聚众斗殴,陈可倒是没想到。 毕竟这属于到别人家门口挑衅了,性质会更严重一点。 林妄其实真没想来这边约架的,随便找个坟地或者垃圾场边上,都行啊,来人家学校挑事,未免太装逼了点。 但他的小弟们不这样想,他们觉得这是气势。 好吧,确实挺有气势的。 林妄他们不知道从哪搞到几辆摩托,还有两辆五菱宏光,直接把人拖到陈可她们初中这来了。 据知情人士所说,那叫一个来势汹汹,还有人带了棍子。 好吧,就这画面,还真挺飒的。 人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苏锴抄起……扫帚,就带着小弟们出学校应战了。 陈可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跟苏锴打架的是林妄,她也很慌,但顾及着跟苏锴的交情,她必须得去拉架。 陈可到的时候,已经有老师在拉架了。 陈可想:完了…… 她站在巷子口没进去,林妄先看到了她,连忙冲过来想把她拉走。 苏锴看到林妄冲向陈可,也赶紧追过来了。 “林妄?”陈可惊讶地瞪着眼睛看他,“你怎么在这?” “我还问你呢,这边打架你看不到啊,还过来。”林妄生气地说。 苏锴追过来推开林妄,“你干嘛!还打算打女生?” “不是吧,是你们两约架?”陈可无奈地问。 这感觉真是艹。 “你认识他?”苏锴问。 陈可茫然点头,“对啊。真是绝了,我要早知道是你们两约架,我怎么也阻止了啊。” “赶紧的,去拦架啊,”陈可急的直跺脚,“你们想坐牢啊。” “之后呢?”韩柯问,“拦住了吗?” “没,两边人打傻了都,连老师都揍,也不知道是趁机报私仇还是不小心的,”这事陈可现在想起来还很无奈,“姜筱薇她堂哥带了刀,打不过的时候,他把刀摸出来了,苏锴看见了,就把跟姜筱薇她堂哥对打的那个男生拽了一把,然而,还是砍到了,耳朵直接划了一半。” “因为见血了,他们就都慌了,谁还敢打架了啊。”陈可说。 “你呢,怕吗?”韩柯直勾勾看着她问。 “怕,你不知道,就捂都捂不住的血从那个男生的手指缝往外淌,我都吓傻了。”陈可苦着一张脸说道。 韩柯把手伸到了陈可头顶,终究还是握拳收回了。 “后面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他们被抓去局子里面受了几天教育,”陈可说,“姜筱薇堂哥跟那个断耳朵的私了。” “再跟你多说一点吧。”陈可来了兴致。 “嗯。”韩柯安静听着。 “因为几天后就是中考了,他们也受了教育,态度也很好,再加上家人会作保,”陈可喝了口水,接着说,“于是,中考当天,警车送他们去的考场。” 后面的话,就算陈可不说,韩柯也明白了。 学生时代,大多数人不会觉得坐警车是多么羞耻的事情,他们反而会觉得很酷,有点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在。 就这样,苏锴和林妄名声彻底打响了,他们也没辩解,后来去了职高,不费吹灰之力,两人携手成了职高双霸。 “因为都跟我认识,再加上他们本性都不坏,而且他们两脾气还挺像,”陈可笑着说,“也算不打不相识,现在就成了兄弟了。” 还有些事,陈可没说。 比如,那天,苏锴和林妄并没想打架,林妄想着给苏锴提个醒,给个警告就行了。 但是两边的小弟,简直就是猪队友,一言不合就开打,都没能给苏锴和林妄说话的机会。 苏锴和林妄这两个老大才是真正的背锅侠,陈可顶多算个误伤。 还有,在事情发生之后,姜筱薇一直没出面,她把自己从当中剥的很干净,她堂哥也很护着她,死活不供出她。 苏锴是压根就不知道是因为她,林妄是想着是妹妹了,要护着,尽管是认的。 在他们出来之后,陈可才告诉的他们两事情真相,然后,苏锴和林妄把事情一捋,苏锴知道自己被陷害了,林妄知道自己被当枪使了。 两个大高个气愤不已,但又无可奈何,他们不打女的。 陈可就更不用说了,她不主动挑衅,既然事情都结束了,她自然不会再去找姜筱薇麻烦。 好吧,主要还是毕业了,陈可懒得联系她。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明明跟我没关系,但最后传出来的都是说因为我?”陈可问韩柯。 “嗯。” “那天有人围观了,她们眼里的画面应该是这样的,”陈可挑眉笑笑,“巷子里面一群人打架,巷口,两个老大围着我。 就这个画面,就足以让她们浮想联翩了。” “眼见不一定为实。”韩柯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发闷。 “但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多说无益,我也就懒得解释。”陈可云淡风轻地说。 再说了,打架总得有个起因吧,既然姜筱薇没被扒出来,那她,陈可,自然就背了这口锅,当了那个替罪羊。 她无所谓,反正没损失什么,还给自己省了不少麻烦。 例如,两个校霸争的女生,谁还敢觊觎。 “那个……林妄,也喜欢你吗?”韩柯斟酌再三,还是问了。 “no,no,no,”陈可伸出一根食指摆动着否定,“他拿我当兄弟,不过,他确实有喜欢的人,你也认识。” “顾热?”韩柯不假思索。 “聪明,”陈可点点头,“对,就是热热,他喜欢热热。好像也不算喜欢吧,准确点应该是欣赏。林妄小时候古惑仔看多了,总想跟电视里面的人一样。但他的性格就很逗,他觉得不酷。 但是呢,在他眼里热热就很高冷,他说,他特别欣赏热热的眼神,怎么说来着。 啊,就是,他说热热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们都是垃圾’,他就很欣赏,很崇拜。 想象不到吧,别人叫他妄哥,他私下还巴巴地叫热热热姐呢,热热都不搭理他。” “你们挺有趣的。”韩柯似是感慨。 陈可总觉得自己朋友不多,但,跟韩柯认识之后,她才算见识到什么叫朋友不多,韩柯基本都是独来独往的,他很温柔,温柔的让人觉得唾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 他不会主动去交际,就连吃饭也是,如果曹添不往他那凑,他就自己一个人吃。 就陈可的观察,韩柯待人处事都是彬彬有礼,让人感觉亲切又疏离,就像隔了一层薄膜,让人看不透,而且,每当别人觉得可以靠近的时候,他又将自己敛起来了。 韩柯这类人很容易拒人于门外,让人觉得,跟他的交往只能止步于此。 但陈可不同,陈可不畏困难,敢于挑战。 她想走近韩柯心里,想卸下他的防备,想把自己的快乐分给他。 陈可对韩柯,暂时还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但她想对他好。 有句话,陈可没对别人说过,其实在书店见到韩柯的时候,她觉得这人气质干净,她有种想把他弄脏的想法,只是一瞬。更多的感觉是,希望他能一直岁月静好。 她觉得韩柯其实可以不用那么高岭之花的,偶尔下下凡,体验一下人间烟火,也挺好的。 所以。 “有趣吧,”陈可眨了眨眼,笑着说,“放假介绍你们认识,我把我为数不多的质量还算可以的朋友送给你。” 韩柯脑子里嘎嘣一声,有些心猿意马。 他还没说话,前面的曹添转过来了,“虽然吧,陈可说的故事我也很感兴趣,但是,你们能不能注意一点,好歹我也是个班长,还坐你们前面,给我点面子,不要交头接耳聊天了。” “你又偷听我们聊天。”陈可不满地说。 “我嘞个去,这还用偷听吗?”曹添有些无奈,“虽然吧,你们说话声音不大,但也没到只能你们两能听见的地步。不信的话,你问守法,他也听到了。” 陈可往前凑了点,“真能听到啊?” 曾守法没回头,点点头,“嗯,听得见。” “……”陈可犹豫着说,“别人应该听不到吧?” “听不到。”韩柯说。 “那就好,”陈可语调轻松道,“你们听到的要保密,这事不能再传了,不然又得把旧账翻一遍了。” 曹添先做了给嘴拉拉链的动作,又抬起右手比了个ok。 韩柯和曾守法,陈可不用担心,这两人保密系统强着呢。 “说完了吧,姐姐,你可以禁言了吗?”曹添客气地说,“做完题,就赶紧睡觉吧。” 陈可看着他那狗腿子的样子,觉得好笑。 她闭了嘴,扬起嘴角,点点头。 曹添心满意足地转回去了。 陈可和韩柯相视而笑。 第二十章 我能收回那句话吗 十一月来了,十二月还会远吗。 这就意味着,陈可她们的第一次分班考,要来了! “一三五七八十腊,三十一天永不差; 四六九冬三十整,平年二月二十八。” 韩柯接完热水回到座位就听见陈可在那念叨。 “你干嘛呢?”韩柯好笑着问她。 “我看看11月有多少天,”陈可乖巧答道,“有30天。” “你让我想起来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我班上有个同学,”韩柯第一次跟陈可说起以前的事情,尽管是别人的事吧,“每次26个字母填空,他都得从a开始念,直到念到他要填的那个空,就算最后一个空是z,他也从a开始念。” “我应该没这么憨吧?”陈可问,“你怎么会想到那个?” “你直接念‘四六九冬三十整’不就可以了,”韩柯笑笑,“或者念到‘四六九冬三十整’,后面的‘平年二月二十八’就没必要念出来了。” “……”陈可轻笑了一声,无奈地说,“口诀这种东西,不从头开始念,我也记不住啊。再有,我有强迫症,你不让我念完,我会难受死。” “嗯,你算日子做什么?”韩柯伸手把陈可脸边垂着的头发捋到耳后,问道。 韩柯的举动很自然,但让陈可有些猝不及防,她轻咳两声缓解不自在,说道:“我算算考试时间,这不是还没公布嘛,但我估计应该是十二月六七号。 咱们之前国庆放了七天,后面11月的月假就顺延了,咱们是11月10号返校的。 按照学校规矩,一个月基本是上28天的课,这样算的话,既然11月没有31天,那就是10号到30号一共21天,21加7等于28。” “对吧?”陈可问韩柯。 “嗯。” “对,那就是12月7号放假,所以就是6号和7号两天考试。”陈可算的一脸认真,还有点严肃的感觉。 韩柯忽地笑了。 “你笑什么?”陈可正认真思考着呢,被这一声笑弄的莫名其妙,“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事,你没说错。”韩柯收了嘴上的笑意,但眼里还是含笑。 “哦,那今天已经是20号了,按照我算的,就还有15天考试,不算上今天。”陈可说。 “考试我们先放一边,”韩柯问她,“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嗯?”陈可恍然大悟道,“对哦,我生日。你还记得呢?” “……嗯,”韩柯浅笑点头说道,“11月29号。” “你要送我礼物吗?”陈可笑着问他,口是心非道,“其实可以不用送,但既然你想送,我也不会不收,你送的我都喜欢,所以,你随便送吧。” 这句随便送,大概会是陈可14年来说过的最后悔的话了。 “好。”韩柯低声答应。 “韩柯,你说的那个同学是不是跟你关系比较好啊?”陈可想到了什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嗯,以前的朋友了,但是现在断了联系,”韩柯没有回避从前,“你为什么会想到问这个?” “因为从你嘴里听到‘以前有个同学’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陈可说,“我还以为谁都不会被你记住呢。” 韩柯:“……” 陈可有些吃醋了,别扭地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啊?” “男的。” 听到回答,陈可把头偏到旁边偷笑了下,然后转过脸,装作淡定地说:“多包容下别人,不是所有男生都跟你一样,那么聪明的,可能他们就得用那种方法才能做题。” 韩柯轻轻一笑,淡淡地说:“其实他成绩也不错,就英语差点劲。” 陈可:“……” 没辙了,这醋吃定了,管他是男是女呢。 能让韩柯维护的人,她很想见识见识。 然后撕碎! 她都没被韩柯这么维护过! 哭唧唧…… 酸了吧唧…… 因为韩柯说要送她生日礼物,所以,陈可每天都盼着月底快点到来。 顾热打击她,“你有病啊,月底来了,就意味着考试要来了,考试来了就意味着要分班了,就你现在的水平,你还能留在韩柯身边?” 陈可被礼物吊起来的热情,瞬间被浇灭,“完了,我不会还没开始追,就宣告失败吧。” “所以说啊,你与其天天盼着月底到来,还不如多做点题,让自己留在1班,”顾热耳提面命般说道,“把握好剩下的十来天吧,说不定能回光返照一把。” 陈可重重地叹了口气。 学习真难。 她就是学习的舔狗,考试的奴隶! 化学虐她千百次,她待化学如亲爹。 “你救救我吧,”陈可跟韩柯求救道,“你要是把我化学救上来了,你就是我亲爹。” “……”韩柯表示并不想当她爹,失笑道,“我好像一直都在教你学化学,但是,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用心学了吗?” 陈可还真摸了下,表情严肃,说道:“良心说它睡着了,不要问它。” 韩柯直直地盯着她,不说话。 陈可怂了,也不插科打诨了,撅起下嘴唇,然后委屈巴巴地双手托腮讨好道:“我错了,我不该不认真,求求韩老师救救我这个迷途知返的美少女吧。” 说着,她还冲韩柯眨巴眨巴眼睛,狐狸眼扑闪扑闪的,可爱又妩媚。 韩柯终是没绷住,展了笑颜,声线温柔,“行,救你。” 陈可:呵,男人,果然还是得撒娇讨好。 其实韩柯之前也在帮陈可学习化学,并且也有一些成效。 只是……不是补高中的知识点。 陈可化学基础薄弱,除了背个“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流畅的不行以外,其它的,说不定还比不上刚学化学的初中生。 呃,好像也并不能这么说。 好歹初三才开始学化学,陈可现在也才高一,没学扎实,仿佛也挺正常的。 陈可同学就是一直这么安慰自己的。 考试迫在眉睫,现在不抓紧补高一化学的知识点,陈可必然会被1班刷下去。 要是她自己一个人,她肯定觉得留下来无望了,但现在不是有韩柯在嘛。 有他在,陈可觉得,速成可能还是可以的。 事实上,韩柯也确实是准备让陈可速成。 陈可的化学短时间内救回来肯定是没希望的,只能指望着临时抱佛脚了。 于是,以韩柯为首的三个学霸——韩柯,曹添,曾守法,这三人组,临时弄了个“救可行动”。 他们三,把可能考的知识点都给陈可整理出来了,还有平时做题的类型,也找了几个典型例题给陈可。 毕竟都还没考过善中的大考试卷,这三个学霸也没把握能押中题,也不知道这次考试会出哪些类型的题目。 只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陈可运气好,考的题目,他们就带她练过了呢。 人总得有点希望,不是吗。 狗屎运和1班,陈可总得走一个。 …… 陈可不是喜欢把生日大操大办的人,她甚至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她生日。 没有别的原因,她就是觉得麻烦。 礼尚往来是中华人民的传统美德,过生日送礼物也不例外。 关系特别好的几个朋友,陈可是很乐意跟他们一起过生日的,因为他们懂陈可,知道陈可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大多数时候,他们不会送什么摆设性的礼物给陈可,而是选择带她出去吃喝玩乐,或者送几本畅销书给她。 而且跟他们一起,也不用考虑下一次回送礼物要送什么,他们需要的时候会说,不说的时候,陈可也带他们吃吃喝喝就够了。 这样的生日就很简单,陈可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尤其是在给不同的人挑礼物这件事上,她尤其烦躁。 陈可喜欢实用型礼物,比如畅销书,瓷罐子,小铁盒,或者一箱旺仔牛奶,再或者一大袋零食,实在不行,给她两包辣条,火爆鸡筋,大刀肉,卫龙大辣棒什么的,她都爱的不得了。 她很怕收到存钱罐、八音盒、水晶球。 别问,问就是她家里这三样都有10个以上。 小女生嘛,第一次收到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但是连续几年都是这一类型的礼物,她也乏了。 陈可这人说热情也热情,说冷血也有点冷血。 她只把合她眼缘的人当朋友,一般的同学,在她那,就只是同学。 朋友是可以不用客气的,可以随意相处的。 但同学不是。 所以,以前,有同学给陈可送礼物,陈可心里是不想收的,毕竟有来有往,她还得还,而她又很不喜欢挑礼物。 尽管不愿,但还是收了,并表现出一副特别喜欢这个礼物的样子,可能这就是心口不一吧。 所以说,人跟人的交往啊,真真是虚伪又美好,真假参半,极为浪漫。 有句话说得好——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灵魂,都是半人半鬼,凑的太近,谁都没法看。” 与人交往就是这样,明明有的人走不进你的心里,却还是愿意对她扯出微笑。 送礼物这件事上,那些就尤其明显。 比如,明明跟某些人关系不怎么样,却还是客套地送她一句生日快乐,或者是礼尚往来地回她一个随意挑的礼物。 是一种虚假且常态的感觉呢。 说那么多,对陈可来说,比起收礼物,她更希望收到不需要任何提醒就能记得她的生日的祝福。 譬如11月29日0:00的时候,韩柯给她发的生日祝福。 她要的只此而已。 顾热不熬夜,再者,她们两的关系也已经到了不需要掐点送祝福的境界了。 苏锴、林妄、赵楠他们就不用说了,没睡没打游戏就会掐点。 不过,他们掐不掐点,陈可还真是挺不关心的,毕竟习惯了。 但是韩柯的掐点确实让她受宠若惊,他平时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会熬夜掐点的人。 陈可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多,起床气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这条信息惊喜到憋回去了。 -生日快乐,迷途知返的美少女。 陈可兴奋地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止不住地笑。 出卧室去客厅的时候,连王女士都看出她的不正常了。 王女士:“生日这么开心啊?” “嘿嘿,妈妈辛苦啦,”陈可眉眼弯弯,嘴甜道,“谢谢妈妈生下我,我爱妈妈,mua。” “别肉麻了,吃饭,”王女士不掩笑意,轻拍陈可,“别又迟到了。” “嗯呐。” 陈可怀揣着一颗好奇心,迅速赶到了学校。 她跑到班上的时候,韩柯果然已经到了。 “礼物呢?”陈可双手捧着,伸到韩柯面前,笑着问。 韩柯指了指她的桌肚,说道:“在那。” 陈可激动地从桌肚里拿出礼品袋子。 打开一看,笑容僵在脸上。 爱恨就在一瞬间,陈可感受到了。 天堂和地狱的区别,陈可也感受到了。 心情拔凉拔凉的。 韩柯看陈可拿出袋子就没反应了,问道:“不喜欢吗?” 陈可气笑了,认命地把袋子里的两本化学强化习题册和一本化学基础训练题,拿出来整齐地摆在桌面上。 而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微笑说:“喜欢,当然喜欢,哈哈。你怎么想到送这个?” 韩柯说:“我觉得你需要这个。” 陈可:他说的好对,我无法反驳。 陈可指尖撑着额角,轻笑了一声,问:“你怎么还特地换个礼品袋子装?” “礼物啊,”韩柯义正言辞说道,“我看别人送礼物都会挑好看的礼品袋,我想,你应该也喜欢。” 这话没说错,抛开里面的礼物不谈,这袋子,陈可还是挺喜欢的。 袋子是很复古的亚麻材质的,很扎实,布面上还有小熊的图案,很好看。 “嗯,喜欢。”陈可点点头。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礼物?”韩柯看出来陈可的勉强。 “……不,是喜欢的,真的,”陈可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说道,“不骗你。” “我问你想要什么礼物,你说我送的你都喜欢,还说随便送,”韩柯声音很低,“想来想去,你最需要的,也就是这个了。” “……”陈可哭笑不得,“是,最需要了,我很喜欢。” 陈可:我能收回那句话吗?! 陈可憋屈地盯着自己桌上的三本书,韩柯在她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勾起了嘴角。 第二十一章 作弊吧 是的,韩柯就是故意的。 就是一个心机腹黑假正经! 陈可看着这书有些不对劲,不像是纯新书,但毕竟是习题书,还是她最讨厌的化学的习题书,她不情不愿地翻了翻三本中的一本。 瞬间眼睛发亮。 她看到了什么! “啊,”陈可激动地叫了出来,“你也太好了吧!” 万幸她叫的有分寸,不然,就这么咋咋呼呼的,整个班都得瞬间安静。 韩柯知道她看到了,笑笑,“所以现在是真的喜欢了?” “刚刚也挺真的,”陈可缩了下脖子,心虚道,“袋子,我是真的喜欢……” “那现在呢?” “都喜欢。”陈可兴奋地说。 学生时代收到习题册是很不开心的事,不论什么年龄段都不例外。 但要是这本习题册被划了重点,不用全部做完,不开心的事瞬间就可以变成开心的事了。 就好比,放假的时候,发了10套试卷,但只要有老师说作文可以不用写,或者试卷上某些数学题超纲了,划掉不做,就会给学生一种,10张试卷刹那间变成了8张的感觉,明明试卷数量还是没变,却依然觉得自己赚了。 韩柯给陈可的三本习题册,他都提前标记过,不同难度的题型,他也用了不同颜色的笔做了记号。 没有技术含量的题或者对陈可来说太难的题,他全部划掉了。 陈可抱着全是黑白画面的心态翻开书,映入眼帘的却是各种颜色的荧光笔做的记号。 怎么可能不激动! 这瞬间又要飞起来了好吗! 所以,现在这三本书,其实不算是习题册了,倒像是知识点汇总题集。 堪比那些学霸笔记一类的书籍。 陈可平时只要多看多练多做,及格指日可待。 不过,善中课程安排还是挺满的,课堂作业留的也多,所以陈可她们大多数课余时间都是用在写作业上了,就为了晚上不用扛着课本和作业回去,可以早点睡觉,不用熬夜。 既然如此,那这三本书……韩柯…… 要是是熬夜整理的,也没感觉他第二天很困啊…… 学神晚上没休息好,上课也会犯困的吧? 陈可想了想,问道:“我没看见过你整理这些啊,你哪来的时间啊?” 韩柯嘴角微扬,淡淡地说:“总会有时间的。” “是……吗?”陈可呆萌问道。 韩柯想着将近花了大半个月晚上的时间,开着小台灯,坐在书桌前,用记号笔一下一下地划出重点以及划掉不需要的题目的样子,笑了笑,说:“嗯。” 夜确实是熬了,只是没有在短时间内熬很久,算是少吃多餐吧。 其实他可以花五个晚上就整理完,不过毕竟第二天还有课,不能太放肆。叫他一声学神,但终究是人不是神,他没休息好也是没法专心学习的。 食堂里。 “喏,今天的糖醋排骨和红烧肉都属于你,”顾热将自己餐盘里的肉夹到了陈可盘里,“小寿星生日快乐啊。” “谢谢我亲爱的热热。”陈可做作地捏着嗓子说道。 顾热淡淡地笑了笑,“肉麻。” 陈可边吃边跟顾热讲了早上的事情,现在说起来,她还是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韩柯是个人才。”顾热评价道。 “真的,短短5分钟时间吧,”陈可感慨,“他让我从天堂到地狱,又从地狱飞到了九重天,这感觉真是绝了。 但凡有点心脏病,我可能当场就心肌梗塞了。” “这么严重啊?”顾热语气似是带了调笑的意味。 “你这是疑问句还是反问句啊?”陈可迟疑着问。 “……”顾热吃了口饭,说,“当我没说。” 陈可笑出了声,“哈哈哈,热热,对不起啊,我知道你是在调侃我了,哈哈哈。” 顾热说:“吃饭,然后滚回去做你的题。” “你让一个寿星滚?”陈可嗔怪着说,“好过分,哼!” “……” 顾热:蛇精病? …… 在韩柯他们三个学霸的帮助下,陈可考的几次韩柯给的测试题,勉勉强强能混到40多分,巧的是,只要陈可考试的时候,其他科目正常发挥,化学保证能有40+,她就可以擦边留在1班。 陈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吕灿灿就带回了一个让她原地炸裂的消息。 12月3日,距离考试还有不到3天的时间。 学校最开始的打算是5号和6号两天考试,7号就按排名分班,这样,学生放完月假回来直接去新的班级就行。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学校还是把时间给改了,改成6号和7号。 陈可起初还猜测是学校怕她们没考好,假期过的不痛快,影响返校时候学习的效率。 但,听吕灿灿带回来的消息,显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亏得她之前还感慨说学校有人情味。 果然是想多了。 “重大消息!”吕灿灿一进班就喊。 “怎么了,怎么了?”同学们问。 陈可也在座位上抬起了头,看向在讲台边上站着的吕灿灿。 “我们这次理化生的考试卷子是高三理科组老师出的,”吕灿灿激动地说,“难度会比较大,而且,考试题型可能也跟我们平时做的题型不太一样。” “啊~~~” 同学们一片哀嚎。 “不是吧,一来就这么猛。” “学校这是要干嘛啊,不能这么打击人啊。” “据说是学校打算一开始就搞优胜劣汰,”吕灿灿说,“然后好安排教学进度,所以,要是中考靠运气进的前面的班级,在这次考试中很有可能就被刷下去了。” “还有,之所以改时间,是高三6号考理综,老师们想把时间错开,方便改试卷,”吕灿灿继续说,“意思就是,我们理化生的试卷7号才考。两天一夜,九科。” 原地爆炸的感觉…… 靠运气的陈可嘴角微抽,缓缓转头看向韩柯。 韩柯眼神隐晦不明,眉头微蹙,跟陈可对视着。 曹添和曾守法也转向后面,看着陈可,眼神似是在说“好自为之,珍重”。 “怎么办,我要歇菜了啊!”陈可苦着脸说。 三人齐齐看着韩柯,韩柯沉默了片刻,丢出几个字——“作弊吧。” …… “什么鬼,”顾热忍不住吐槽道,“他让你作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没看出来你们家韩柯还有这心思呢。” “我去,”陈可笑骂道,“别瞎说,怎么就我们家了。” “你不乐意啊?”顾热故意问。 “……”陈可不禁失笑,“闭嘴。” “你怎么想,真作弊啊?”顾热问。 “嗯,偷瞄一点儿,选择题和填空的分保住,后面的能抄一点是一点,我要求不高,40分就行,”陈可点点头,说,“这次试卷难度还是挺大的,我要是有40分大概可以相当于原来的60分差不多。” 顾热:“祝你好运。” 陈可:“唉,一世英名啊……” 韩柯说出“作弊吧”三个字的时候,陈可和另外两人都被震惊到了。 尤其是陈可。 她拧着眉,不乐意地说道:“不好吧,我成绩是不好,但,人品还是不错的。” 曹添也附和说道:“对呀,作弊这招太low了吧,再说了,怎么作弊啊,让陈可打小抄啊?” 陈可啄木鸟似地连连点头,“就是,我不作弊,不打小抄。” 曾守法默默出声,“考试不分座位,就是稍微拉开点距离,陈可努力瞄,还是可以抄到韩柯的答案的。” “嗯,”韩柯微微点头,说,“没让你抄很多,你就把化学抄到40多分就行了,也不算太过分。” “……”陈可感觉自己被刷新了三观,虽然他们是在帮她吧,但还是感觉怪怪的,“这是什么魔幻世道,三个学霸在教一个学渣作弊,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比我还特立独行。” “诶,纠正一下,”曹添抬手,掌心对着陈可,做出制止的动作,说道,“我没教你作弊,请不要在你的‘犯罪团伙’里面加上我,我是白的。” 陈可嗤了他一声,韩柯轻飘飘地说:“也可以让你变成红的,举报我们就行。” “什么意思?”曹添没懂。 “两种理解,一种是杀你灭口,用血染红,”韩柯解释说,“另一种是,举报我们,节节高升,红道畅通无阻。” “……”曹添咽了咽口水,撸起袖子,说,“我哪有你们白啊,看看,多黑。” 陈可笑倒在椅子上,韩柯勾了勾唇,没笑出声。 曾守法也低头偷笑,曹添尴尬地打了下他,佯装厉声说道:“你也笑,别笑了!” 曾守法肩膀颤的更厉害了,他也快憋不住要笑出声了。 “艹,”曹添笑着爆了粗,“真得跟陈可狼狈为奸了。” 韩柯眼神杀他,曹添哆嗦了下,改口道:“同流合污?” 韩柯还是看着他。 “……沆瀣一气?为虎作伥?” 韩柯依旧没反应。 “同舟共济总行了吧?”曹添快想不起来词了,憋屈道。 “那么会说成语,为什么语文分数总是不高?”韩柯终于说话了。 “……”曹添气笑了,“陈可,你管管韩柯。” “啊,”被突然点名的陈可笑容一僵,愣愣的,还有些羞涩,“为、为什么要我管啊?” 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同桌啊,他是你同桌,你不管谁管。”曹添说的坦坦荡荡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这样啊,”陈可松了口气,偷瞄了韩柯一眼,说道,“不过,我也不敢管。” “言归正传,”韩柯扯开话题,说,“要想稳留1班,你就听我的。” “……好吧。” 韩柯跟陈可说,考化学的时候,他会用铅笔把选择和填空的答案写在试卷右边,然后往桌边垂下来,陈可小心地抄就行了。 想象总是很美好的,但现实往往挺残酷。 晚自习前,刘松说:“大家应该也听说了吧,这次理科试卷是常年带高三的老师们出的,有一定的难度,但大家也不用怕,难,所有人一起难,你们放心大胆地做题就行了,不要给自己什么心理压力。 可能有的同学会怕这次被刷下去,怕也没有用,实力决定了去留,要是实力不行,留在1班也会很难受,下去对你们当中的某些人来说,可能是好事。 考场纪律我就不强调了,大家考了这么多年的试了,心里都有数,再者,毕竟也是1班的学生了,不管是运气还是实力,能进1班,就说明你们都很棒。多的不说,大家都懂。好了,那时间交给你们,你们做作业也好复习也行,别交头接耳地聊天。” 陈可默默看向韩柯,眼神无辜,像是在说“真的要作弊吗?” 韩柯嘴唇微抿,鼻息间似是呼出一口气。 他把头偏向陈可,小声说:“把训练题拿出来做。” “哦。” 陈可听话地拿出强化训练题,乖乖地做着。 尽管她并不怎么会…… 很快就到了考试这天。 跟曾守法说的一样,老师并没有打乱座位,只是稍微把桌子移开了一点。 但是监考还是挺严格的——前后两个老师坐着监考。 考第一科语文的时候,陈可就能料到第二天考化学的命运了。 坐在后面的老师,好巧不巧,就坐在陈可和韩柯座位中间的后面位置。 这还抄个鬼哦,怕是头稍微偏一下,就得被坐那的老师盯死。 有了这个认知,陈可差点连语文都要崩了。 好在心态调整过来了。 她想着,不管不管,就当后面坐了棵大白菜。 语文考完后,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陈可蔫了吧唧地趴在桌上,郁闷道:“这回真要歇菜了。” 韩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陈可桌边,蹲下来看她,温声说:“没事的,明天我早点交答题卷,然后回来的时候挡着后面的老师,把试卷换给你。” “这样行吗?太冒险了吧。”陈可有些怂了。 “行。你信我,”韩柯说,“万一后面坐着的老师喜欢走动,我们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试卷拂到地上,然后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我会提前在试卷上写好答案,你把试卷捡起来往答题卷上抄答案就行——” 第二十二章 迷之自信 韩柯说的很认真,眉头还有些皱起,陈可情不自禁地轻笑了声,慢慢抬手抚了抚韩柯眉心。 韩柯僵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精致的小脸,白里透红,眉目如画,狐狸眼内勾外翘,眼里还氲着笑意,五官并未完全张开,脸颊处还有婴儿肥,简直是可爱与妖艳的结合体。 “这么认真地教作弊的学神,你绝对是第一人了,”陈可手指还在韩柯眉心处抚着,好笑道,“还有,你的偷梁换柱和狸猫换太子很自恋了,每个都是夸你损我。” 说着,陈可的眼睛忽地跟韩柯的撞上,不由自主地屏了呼吸,吞咽了下口水。 陈可感觉心脏又开始怦怦怦了,声音就跟往耳朵里撞一样。 她甚至感觉触碰着韩柯眉心的指尖有些发烫,收回了手,猛地坐起。 韩柯也回过神了,缓缓站了起来,眼神躲闪了下。 曹添上完厕所回来,就看到这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眼睛乱瞟。 “干嘛呢,做眼保健操啊?”他问。 “啊,哈,是吧,”陈可说,“语文阅读太费眼睛了。” “有吗?”曹添迟疑着开口,“我感觉今天的阅读还好啊,字数也不多,也不怎么长篇大论,是讲故事的啊。” “是吧,哈哈,我忘了。”说完,陈可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是说的什么屁话! 还忘了! 怎么不说自己没看阅读呢! 牛逼死你! 还好曹添没在这件事上放太多的注意力,眼保健操话题迅速掀过。 韩柯比陈可缓的快,他说:“加油,数学好好考。” “嗯,会的。”陈可扯出一个笑脸说道。 韩柯回到座位,陈可呼出一口气,并悄悄地将右手搭在左胸上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怦怦怦怦怦——” 跟敲锣打鼓似的,扑通扑通地跳。 跳着跳着,脸颊还红了。 没能少女怀春太久,因为考试不给机会。 “考场纪律不用我强调吧,1班的学生应该都很自觉,是吧?”监考老师在讲台上边拆试卷袋边说。 “是~~~”底下学生懒懒散散地回答他。 考语文的时候,那些老师也说过相似的话。 让人感觉1班就是什么特别了不得的班级一样,什么都靠自觉。 陈可就特听不惯这些。 怎么就1班学生就都很自觉了? 难不成自觉还有品德要靠成绩衡量吗? 1班现在不就快有两个典型了嘛,一个正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一,正密谋着明天的化学作弊大计。 可怜又好笑。 陈可把自己会做的题目写完后,靠在椅背上悠哉了会儿,余光中瞟到韩柯还在继续写着。 看样子,韩大神这次是要数学150的节奏了。 而她,138差不多。 选择题最后一个算是蒙的,涂的b。 至于对不对,考完看看韩柯的就知道了。 不对也没事,她就没指望拿到那5分。 再就是,压轴题,她做了第一问,还有第二问的一半,第三问,她几乎就没看,完全放弃状态。 陈可这人就这样,很随性,大多数时候都懒得去挣扎,反正,也没人给她压力。 她学好学坏,完全取决于她自己的心。 好在,她心术挺正的,没想过走歪路,三观还有品德基本都没话说。 大的不说,说小的,至少在以前,她没做过弊。 她不作弊,不会写就不写,大不了交份白卷,顶多挨顿批。 她脸皮还没薄到挨不了批评的地步。 前提是,这顿批评得有理有据。 要是批的莫名其妙,她也就受不了了。 其实在韩柯说出让她作弊的话的时候,她是很想反对的,这毕竟违背了她的原则。 就像老师说的,注意考场纪律,要自觉。 她自诩人品是没问题的,但这次,韩柯似乎是真的要她抛弃原则了。 罢了,抛就抛吧,大不了,往后在1班好好学习,弥补过错吧。 …… 短暂的午休过后,又是一轮接一轮的考试。 每场考试的结束,就意味着化学考试的接近。 一下午的时间花在了考政史地这三科上,倒是不费脑,就是有点费手。 考完这三门,陈可感觉右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尤其是她写政治写的快要飞起的时候,右手简直要抽搐。 她往椅背上躺,双手顺势往脸上搭,然后抹了一把。 放下手的时候,韩柯正看着她,嘴角上扬带着笑意。 “怎、怎么了?”陈可愣愣地问他。 韩柯说:“脸上脏了。” 说完,韩柯抽出一张纸巾,从他的老干部保温杯里倒了些水打湿纸巾。 然后,直接对着陈可的右脸擦了过来。 那时的陈可听到说脸上脏了,忙不迭想摸出手机,用屏幕当镜子,手机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右脸已经被湿巾碰到了。 韩柯神情专注,动作轻柔,擦拭的也很仔细。 陈可怔怔地看他,目不转睛,呼吸再次屏住。 擦完后,韩柯站直了身子,说道:“好了,去洗洗手吧。” 陈可这才回过神,抬起自己的右手一看。 嚯,好家伙。 边上黑一块,显然是写试卷的时候,贴着试卷的手边肉擦到还没干的字迹上了。 她还傻乎乎的抹了把脸。 真是闹了个“大花脸”呢。 好在韩柯不嫌弃她,还帮她擦脸。 好感度真的是蹭蹭蹭的往上飙啊。 …… 晚上九点,英语考试结束。 往常都是九点半才放学,今天老师提前放她们回去了。 “韩柯,你……你想吃烧烤吗?”陈可试探着约他。 “你想吃?”韩柯反问她。 “有点,”陈可说,“考了一天试了,必须得吃点‘垃圾食品’补充补充大脑。” 韩柯被这个理由逗笑了,“行,陪你。” 陈可没跟陈锋说今天会提前放学,所以,陈锋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会到的。 烧烤摊离善中不远,就在出校门左拐的街道边。 想吃烧烤是真的,想跟韩柯一起吃烧烤更是真的。 韩柯拎着陈可的单肩包,跟她一起站在烧烤摊前面。 陈可点完自己要吃的后,转头看韩柯,问他:“你要吃什么?” “我不吃,”韩柯摇摇头,“你买自己的就行。” 陈可充耳不闻,跟阿姨说:“我刚刚点的再拿一份。” 韩柯:“……” “你吃辣吗?”陈可问他。 “……微辣。” “阿姨,单独弄,”陈可说,“他这份微辣,我那份多点辣,介于特辣和中辣之间吧。” “好嘞小妹,”阿姨亲切说道,“你们往旁边站站,烟别吹你们身上去了。” “嗯呐。” 等待烧烤的时间里,陈可偷瞄了好几下韩柯。 他直直地站在边上,目不斜视,像个哨兵。 “你在看什么?”韩柯突然出声。 “啊?”陈可被吓到了,“没、没看什么啊,你不是看前面吗?怎么还能看到我?” 韩柯笑了笑,说:“感觉吧。” “……” 韩柯确实是看着前面,但不影响余光里只看得到陈可。 烧烤很快烤好,陈可将韩柯的那份递给他,“吃吧,吃完了,咱们再回家。” 韩柯无奈接过。 “小妹,可以坐旁边吃,”阿姨看陈可想站在路边吃烧烤,说道,“我有小桌子和小凳子,你们可以坐。” “好,谢谢阿姨。”陈可笑着说。 陈可坐在凳子上,看着对面大长腿无处安放的韩柯,噗嗤笑出了声,“你要不,把腿摊直放,腿张开,放桌子两边。” “不用,没事。”韩柯就跟半蹲在桌边一样。 “韩柯,明天真要作弊啊?”陈可咬了口肉串,说道。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韩柯轻笑,反问她。 “……”陈可毕竟没经验,害怕也正常,“万一被抓到了怎么办?” “有我呢。”他说。 “你做过弊?”陈可问道。 “没。” “……”陈可好笑道,“咱们这是在赌吗?” “不是,我相信不会被抓到。”韩柯很自信。 “我……我……我豁出去了。”陈可慷慨赴义般说道。 “别紧张,就跟正常考试一样,”韩柯安抚她,“表现的正气点,不会被逮到的。” “你真没做过弊啊?”陈可又问。 “真没。”韩柯笑了。 “怎么感觉你好有经验的样子。”陈可不解地说。 韩柯温柔一笑,“吃吧。” 不远处就是马路,车来车往,鸣笛阵阵,在这条拐角街道,暖黄色的路灯下,长相温柔的那位,看着对面正埋头撸串的清艳脱俗的女生,眼里含笑,柔情似水。 两人在灯光的衬托下,像一幅绝美的画卷。 买烧烤的阿姨看了都不禁露出姨母笑。 …… 公交站台。 “那我走啦。”陈可跟韩柯摆摆手说。 韩柯轻飘飘地说:“嗯,早上别迟到。” “……”陈可讪讪道,“我都好久没迟到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原来迟到过。” “是嘛?”韩柯抿嘴笑笑,调侃道,“那你记性还真挺差的,三天前迟到的,你现在就能忘。” “哼,走了。”说着,陈可就转身朝着学校右边走去。 韩柯在后面目送她离开。 回家的路上,陈锋说:“听说你今天考试了?” 这还用听说? 她老早在家里吃饭抱怨的时候就说过了好不好! “嗯。”陈可淡淡应了声。 “考得怎么样,不会给你老子丢脸吧?” 陈可冷笑了声,“放心,丢不了你的脸。” 陈锋总是这样,对她的学习不管不顾,但总爱在他的朋友面前吹牛逼。 说陈可怎么怎么随他,长得好看,脑子还聪明,不用管,学习也好的不行。 哪里是不用管,分明是王女士帮他管好了。 打开家门。 “回来了?”王女士说。 “嗯。”陈可点头道。 “有吃的没?”陈锋问。 “还有点剩饭,”王女士说,“蛋炒饭行吗?” “凑合,去做吧。” “我回房间了。”陈可说。 说不上来的感觉,陈可越来越觉得这个家有些压抑,似乎藏着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陈锋早出晚归的次数越来越多,问他又问不出来什么。 甚至还会吼王女士多管闲事。 陈可对陈锋感情不怎么深,以前是陈锋打工养活家里人,没办法陪在她身边,现在是他做了老板了,却又不怎么需要家庭。 他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做事情不会考虑身后的家人。 他只觉得只要想做就去做,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既然他不在乎家庭,陈可也没必要在乎他。 维持表面的平和就好,他是她的爸爸,她是他的女儿,仅此而已。 陈可在浴室洗澡的时候,依稀还能听见客厅里有争吵的声音。 看样子,王女士又询问陈锋的“私事”了啊。 …… “早啊,没有迟到哦,”陈可放了罐旺仔牛奶在韩柯桌上,说道,“给你喝。” “谢谢,”韩柯觉得好笑,问她,“你怎么突然就又请我吃烧烤又给我带牛奶?” “……”倒是没料到他会问,陈可眼神闪躲了下,说,“抱大腿啊,要讨好。” “还挺客气。”他说。 “嘿嘿,这叫有礼貌。” …… 化学考试上。 陈可紧张的不行,因为有了要作弊的认知,她总感觉后面坐着的那个老师一直盯着她,弄的她特别不自在,头皮发麻。 韩柯一直埋头往答题卷上写答案,陈可胡乱地在试卷上写写画画。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候,后面岿然不动的老师终于起身了。 他跟前面坐着的老师示意自己需要去趟卫生间。 这对于陈可和韩柯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他前脚刚离开,韩柯连忙用眼神示意陈可把试卷拂到地上,陈可慌张地照做了,韩柯将自己的试卷也拂到了地上,他让陈可先捡,陈可捡了。 陈可刚起身,前面的老师喊道:“干嘛呢?” 陈可心虚的一批,愣愣地看向讲台。 曹添和曾守法也跟着紧张了一把。 “她帮我捡笔,”韩柯替她出声,他扬了扬手里的笔,说道,“老师,可以交卷吗?” “啊,可以,你交上来吧。” 韩柯成功分散了老师的注意力,陈可松了口气,放心大胆地抄了起来。 韩柯给她的试卷也就写了40多分的答案,估计是怕她抄脱了,拿个跟她完全不符的分数。 他交完试卷走回座位,后面的老师正巧进来,韩柯当着那个老师的面,把地上的陈可的试卷光明正大地捡了起来,还跟老师颔首。 老师也礼貌回应了他。 这波操作简直行云流水。 第二十三章 朋友 陈可想,韩柯要是去做卧底,说不定都能凭着这股子自信劲混成大哥。 考完试,陈可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暗吁一口气。 “我再也不作弊了,好紧张,”陈可跟韩柯抱怨道,“我总感觉老师们都在盯着我。” “别怕了,考完了。”韩柯想笑又不敢笑地安慰她。 “你为什么能那么坦然?”陈可问他,“明明你也是我的同伙,我们两都在违反规定。” “可能我没觉得自己在做坏事吧。”韩柯理直气壮地说。 “……”陈可扯扯嘴角,笑了笑,“希望我也能有你这样的自信。” “实力有了,自信自然就来了,”韩柯对陈可说,“所以,期末考试之前,多刷点题吧。” “嗯?”陈可问,“期末考不是不分班吗?” “……”韩柯笑笑,“你的化学只为分班学吗?” 陈可捂住嘴,用嗓子发音,含含糊糊道:“当我没说。” 考完试也就放了月假。 之前陈可生日是在学校过的,苏锴他们一直想给陈可补过。 陈可想着也行,正好她一直想介绍他们给韩柯认识。 林妄想把地点定在ktv,陈可不同意,她不想第一次把朋友介绍给韩柯就是在这么闹腾的地方。 怎么着也得挑个能边吃边聊的地儿吧。 要么街边撸串,要么去火锅店涮涮,烤肉其实也行,但人多了怕是得分桌。 几人一番商量,还是决定涮火锅,吃火锅是最容易拉近人与人的距离的方式了,好歹是在一个锅里夹菜的情谊。 其实撸串也能拉近感情,但陈可把这个方案否了。 她实在不能想象,韩柯那么玉树临风一人,要跟苏锴还有林妄他们在路边撸着串,谈笑风生。 虽然她也带他街边撸过串,但那是她跟他独处啊,俊男靓女多般配啊。 再加那几个大老粗,那画风就得骤然突变了。 陈可跟韩柯提了下补过生日外加把朋友介绍给他认识的事。 韩柯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12月8号这天。 “妈,我去趟书店,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韩柯跟何莉说。 “要待那么久?”何莉狐疑问他。 “嗯,有几个同学一起,”韩柯说,“做完训练题就一起去吃饭了。” “是这样啊,”何莉点点头,“行,下午早点回来。” “好。” 如果问韩柯最想逃离什么,韩柯绝对不假思索地回答—— 逃离何莉。 每次跟何莉对话,他总有种窒息的感觉。 何莉束缚着他,身心都束缚着。 他不想成为何莉,却偏偏又像极了何莉。 其实从他让陈可作弊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端倪了,他试图掌控陈可,就像何莉那样。 但唯一不同的是,陈可不是他,他厌恶着接受,而陈可是自愿接受。 也正是因为陈可的自愿,才让韩柯一直没能发觉自己跟何莉相似的那面。 其实他渴望远离的并不只是何莉,还有像极了何莉的自己。 只是他暂时还没能意识到而已。 …… 火锅店楼下大厅,陈可跟顾热还有苏锴他们坐在沙发处等韩柯。 “这哥们咋还迟到呢?”林妄吐槽道。 “哪里迟到了,”陈可看了眼手机,辩解道,“明明是我们早到了8分钟。” “我不管,都来了,没来的那个就是迟到,”林妄说,“等会让他罚酒。” “你敢!”陈可凶他,又摇了摇顾热手臂,说,“热热,管管你小弟。” “管不了,”顾热淡淡地说,“黑毛都染成黄毛了,看着闹心。” “就是,耳朵上还戴个黑锥子,”陈可怼林妄,“娘了吧唧的。” “嘿,你怎么不说苏锴呢,他也戴了,”林妄不满道,“而且他染的红毛,比我的还扎眼好吗!” “他戴着就很酷,你戴着就有那么点娘,”陈可继续怼他,“还有,你的黄毛看着一点儿都不像大哥,跟苏锴小弟似的。” 苏锴在一旁观战,听到自己被夸了,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你个红毛。”林妄人身攻击他。 “红毛怎么了,没听陈可说啊,”苏锴语言回击他,“红毛像你黄毛的大哥,来,妄弟,叫声哥哥听听。” “叫个屁,你个孙子。”林妄骂苏锴。 “孙子怎么跟爷爷说话呢,”苏锴调侃道,“大逆不道。” 眼瞅着这两人又要掐起来,陈可出声阻止,“你们是小学生吗?还吵架。你们俩看看人家赵楠,乖乖坐旁边,都不吱声的。” “废话,打游戏还吱个屁的声,”林妄嘴贱道,“不怕专心吵架,然后挂机被队友举报啊。” “我只是不想被你们两个大佬误伤。”赵楠说。 “别闹了,稳重点,”陈可说,“给我长点脸。” “我们怎么不长脸了?”苏锴开玩笑道,“我们多帅啊,迷倒万千少女好吗。” “就是,你可以说苏锴没脸,不能说我,”林妄说,“我靠脸吃饭的。” “艹,林妄,你个狗东西,”苏锴勾着林妄脖子往下压,骂道,“说的什么屁话,你哪来的脸。” 打闹间,韩柯进来了。 陈可看到他,站了起来,喃喃感慨道:“同样是男生,为什么差距那么大。” 在韩柯的对比下,陈可这边的人显得五彩斑斓,花里胡哨。 尤其是苏锴和林妄,跟从染缸里出来的一样。 “不好意思,来晚了。”韩柯走近说道。 “来晚了,就——卧槽!”林妄刚挣脱开苏锴的禁锢,想要说话,陈可就伸手拧了他的后腰,疼死他了,“你干嘛?!” “这个是林妄,”陈可没搭理他,微笑着看韩柯,“没晚,是我们早了。” “人齐了就上楼吧。”顾热下命令般说道。 “嗯。”林妄点头。 “走吧。”陈可走到韩柯边上,说道。 到了餐桌处,怎么坐又是一个问题。 她们一起6个人,火锅店给的是圆桌。 苏锴想跟陈可挨着,陈可想跟韩柯挨着,顾热想跟陈可挨着,林妄想跟顾热挨着,赵楠谁都可以挨着,韩柯虽然没说,但肯定也是坐陈可边上。 陈可才不管他们想什么,直接坐下,座位两边,一边留给顾热,一边留给韩柯。 最终,苏锴被安排到了陈可的对面,林妄被安排到顾热对面,赵楠顺其自然就坐到了顾热和苏锴中间。 这个时候,陈可就又发现一个问题了。 “林妄,我知道我同桌帅,你也不至于这么盯着他吧,”陈可看着坐在苏锴和韩柯中间的林妄说道,“还不如把你放热热旁边坐呢。” “放我旁边,他可就跟韩柯对视上了。”顾热冷不丁出声。 “没事,看得到摸不着。”陈可大大咧咧地说。 “说完了吧?”林妄懒洋洋地说,“说完了该我说了,我没盯着他,别把我说那么猥琐,我就是欣赏一下这哥们长相。” “哎呦,”陈可打趣道,“自愧不如了?” “那没有,我林妄那是绝美好吗,不信你问问我锴儿子,”林妄嘚瑟说道,“锴锴,哥哥帅不帅?” 苏锴嗤他一声,涮了片羊肉,说道:“骚里骚气,别gay。” “切,你就是嫉妒,”林妄说,“不就是追我的女生比你的多吗,大不了分你几个呗。” “你别瞎掰掰,”苏锴睨他,“还追你,明明是你认她们做妹妹,一天天的,你妈知道她生那么多女孩了吗?” “林妄,你真的绝了,”陈可用筷子夹着毛肚在锅里涮着说道,“还认妹妹呢?吃亏没吃够啊?” “……”林妄自知理亏,“小姑娘撒个娇我就受不了了啊,又不想跟她们在一起,干脆认妹妹得了。”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陈可问他。 “什么?” “渣男。”陈可嘴巴刚张,舌头刚碰到上颚,还没出声,顾热就帮她说了答案。 林妄:“……” 除了顾热,在座的几人都笑了,韩柯虽然没笑出声,但也是带了笑意。 火锅吃到一半,陈可带着他们聊起了天。 “韩柯,我跟你说哦,”陈可凑近韩柯看着苏锴,笑着说道,“我们小学的时候,有个老师吧,应该是老师。他来做演讲,其实主要目的是卖书,他说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把我们学校好多人都说哭了。 那天家长们也在,抹眼泪的抹眼泪,哭出声的哭出声,场面那叫一个感人。 后来,有个环节是抽人上去送签名书——” “你闭嘴啊,”苏锴就说感觉陈可一直看着他不太对劲,果然在这等着他呢,连忙出声阻止,“不能说。” “诶,你说不能说,我就更想听了,”林妄压制住蠢蠢欲动的苏锴,调笑着说道,“陈可,你放心说,苏锴这边我控制住了。” “哈哈,”陈可笑容越发猖狂,“不是抽人送签名书嘛,苏锴当时坐的位置离那个主席台最近,他那会儿正抱着他妈妈哭呢——” 陈可看了眼苏锴,苏锴已经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装聋作哑。 “因为哭的太感人,那个老师就点名让他上去,”陈可说,“给苏锴送了签名书后,那个老师还让苏锴哭着跟他合照。那画面我此生难忘,我本来也快感动哭了,但看苏锴哭那么惨,我就笑了,我妈还说我冷血。” “哈哈哈,锴锴还有这过往呢,”林妄搂着苏锴说道,“没事,别害羞,我其实也因为那个哭过,就是没你那么惨,还被逮上去了。” 苏锴哼哼两声表示自己的不愉快。 韩柯开口问:“那个演讲是不是还提到了冬天出生?” “对!”陈可说。 “我是初中听的。” “你哭了吗?”陈可睁着大眼睛问他。 韩柯微微勾唇,眼神染了半分落寞,“没哭。” “是不是真的啊,”苏锴想挣回点面子,说道,“兄弟,哭就哭了,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别不承认啊。” “真没哭,”韩柯说,“没什么触动。” “牛掰。”苏锴微怔,竖起大拇指,说道。 没哭是真的,没触动是假的。 那个老师说的确实很动情,韩柯也确实被感动到。 但,他身边那天坐着的是何莉。 何莉比那个老师还洗脑,一直跟韩柯说,“听到了吧,要听妈妈的话,妈妈养你不容易,你要乖,要听话,要好好学习回报妈妈。” 本来差点就要被台上的老师感动哭的韩柯,瞬间收起了情绪,心里只有讽刺,哪还哭的出来。 “林妄你也别嘚瑟,”陈可继续爆料,“我也知道你的黑历史。” “我哪有——”林妄得意笑笑,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卧槽,不是吧陈可,你这么绝吗?” 终于逮到了机会,苏锴束缚住林妄,“嘿嘿,风水轮流转,到你了。” “我不是跟林妄补课认识的嘛,”陈可说,“他当时坐我后面,有一天,他晃晃悠悠地从我面前走过,我发现他裤子穿反了。” 林妄此时正双手捂脸,“别看我,我是聋子,听不见。” “我就好心提醒了他,”陈可继续说,“他怕丢人,一个上午都没从座位上离开,等到我们上午放学,他才偷偷摸摸在教室脱裤子换回来。”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陈可看了看众人的表情,接着说,“没结束。我当时落东西在教室了,就折返回去,打开门的时候,林妄裤子穿一半,我还能看得见他内裤上的半截迪迦奥特曼图案。” “奥特曼啊,”苏锴摸摸林妄的脸,调侃道,“原来你喜欢这款的内裤啊。” “闭嘴!” “别急,事情还没结束,”陈可故弄玄虚地说,“林妄看到我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抓住我灭口,我怎么可能被他抓住,我跑进了女厕所——” “他进去了?”赵楠打岔问。 “进你妹。”林妄爆粗道。 “文明点。”顾热冷冰冰地说。 林妄:“……”憋屈。 “没,他在外面,”陈可说,“那个女厕所布置不太一样,它从外面往里看,只能看到洗手台和洗手台上方的窗户,我在厕所待了一分钟差不多,我其实也不是怕他,我就是害羞,突然看到一个男生内裤我也是有些羞涩的。 我本来想跟他好好说,就当我什么都没看到,谁知道,这人虎啊,我刚出来,他就用书包扔我,力气用大了,也可能是包重,惯性大,直接,哐,砸玻璃窗户上了,玻璃倒是没碎,但是裂了。” “你包里放砖头了啊?”苏锴惊讶地问,“这么烈。” “没,”林妄不好意思地说,“包里有不锈钢保温杯,杯里还装了水,哐当撞上去,裂了。别说了,书没读到什么,还赔了一块玻璃。” “你还好意思说,你有病啊,你砸陈可干嘛?”苏锴愤愤不平道。 “没想砸她,就闹着玩,我忘了包里有水杯了。”林妄憋屈道。 “这是陈可幸运,没被砸到,”韩柯语气有了怒意,“万一砸到了呢?” “没事,没事,过去了,”陈可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劲,打圆场道,“林妄真不是故意的,他后来跟我一直道歉来着。好了,怪我,怪我,不该提这个,翻篇翻篇。” 翻篇过后,她们又陆陆续续聊了些别的。 快散场的时候,苏锴说:“兄弟,既然你是陈可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 “有你这样的吗,”陈可吐槽道,“咒别人有麻烦。” “……”苏锴耸耸肩,对韩柯说,“反正你就是我兄弟了,要是以后去职高那边玩,报我名字,绝对畅通无阻。” “报我的也行,”林妄不甘示弱道,“我比他有名。” “吃饭报你们名字免单吗?”韩柯开玩笑说。 “那免不了。”苏锴笑道。 “我们那边不太平,”林妄吊儿郎当说道,“你干干净净的,过去怕是会被那些母老虎们生吞活剥了。” 话音刚落,林妄看向苏锴,说道:“我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啊,咱们学校其实还可以,对吧。” 苏锴乐了,“你找补找补吧。” “行,”林妄说,“我们那块乱是乱了点,但也还是有好学生的,比如我和苏锴。” 全桌寂静。 林妄干咳两声缓解尴尬,“行吧,你们就记着职高里面还是太平的,但外面就不一定了。” “所以说,最好还是你们过来找我们,我们不过去了。”陈可义正言辞道。 “也行,哥哥们过来罩你们。”林妄说。 “别,你们两一黄毛一红毛,多显眼啊,”陈可说,“看看人家赵楠,寸头,干脆利落。” “可哥,你可别在这两大哥面前夸我,”赵楠怂道,“我怕他们两混合双打我。” 苏锴伸手搂住赵楠的肩膀,说:“打是亲骂是爱。” “哥,我直男。”赵楠说。 “……”苏锴推开他,“滚滚滚。” 一桌人又乐了起来。 其实很多人对职高都有误解,觉得那里面的学生都是混混,无所事事。 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也还是有好学生的。 就像有句话说的那样—— 中考和高考淘汰的是学渣而不是人渣。 考进职高的学生也就那么几类人—— 要么是学习成绩不好但有上进心,愿意去职高学门手艺,毕业直接出来工作,或者是通过职高的高考上大学。 要么就是成绩不好,人品也不怎么样,来职高只是为了混日子。 这两类人其实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因为没那个熊心豹子胆。 那为什么苏锴和林妄要给韩柯提那个醒,那是因为,他们的那所职高,周边娱乐场所多,很多社会上的混混流氓都会在那边聚集。 林妄和苏锴就算再混,也是狠不过社会上的人的。 更别提他们两其实不怎么爱打架了。 是的,苏锴和林妄很少当着别人的面打架,一般都有小弟们去出手,他们两在一边看着就行。 陈可也只是知道他们两会打架,但也没能见过他们两打架的样子。 还是不要见了,一旦能让她看到那副画面,就证明事情很严重了。 第二十四章 留下来 韩柯还挺喜欢跟他们相处,很自在。 看到他们,他能想起一个人,那个人跟他们性格很像。 一样是个逗比。 只是可惜啊,十岁过后,再也没跟那人联系过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考到哪所高中了。 …… “我好紧张,我感觉我会被刷下去。” “别说了,我物理十多分的题目没做出来。” “我感觉我语文作文偏题了。” 返校这天,陈可一进班,就听到班上的同学在讨论成绩。 她无奈地啧啧两声,径直走向座位。 她就不讨论了,她作弊的,没脸感伤。 看到陈可来了,曹添问:“怎么样,有把握留下来吗?” 陈可摇摇头,“化学40分肯定是有了,但我不知道我其它科目会不会出幺蛾子。” 韩柯握着笔的手一滞,“相信自己吧,应该没问题。” “化学肯定没问题,都是抄的你的,”陈可说,“但其它的,还真有点慌。” “……” 早自习上,刘松带着成绩单来了。 底下瞬间安静。 “相信大家都很好奇自己是去是留吧,”刘松说,“不用好奇了,我马上就公布答案。咱们班有四个同学要调去其他班级,也会有四个同学填补进来。 被调走的同学也不要难过,只要实力在,总有一天就能回来的。 我虽然只带你们三个月的时间,但也是很舍不得你们,以后去了其他班级,要是有学习方面的问题还是可以来问我。 这四位同学是谁我就不说了,等会成绩单会贴在后面墙上,大家自己去看。 还有,就是,我们班这次有个同学非常幸运。她跟2班现在的第一名总分相同,但她的语文分数比那位同学高两分,所以,她留下来了。 至于是谁,你们也等会自己看。” “运气真好,”曹添小声说,“果然啊,语文还是得好好学,指不定哪天就跟别人总分相同了,靠语文保命呢。” “你要这么说,那各科都得好好考,”陈可说,“万一语文也同分,就得看数学,数学同分,就得看英语,英语同——” “这是双胞胎吗,这么会心灵感应,”曹添打岔道,“总分相同已经是缘分了,语文相同也说得过去,再来个数学同分,英语同分,我就得怀疑这俩人卷子互抄了。”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陈可说,“别少见多怪,孤陋寡闻了。” “你见过?”曹添问她。 “没呀,”陈可理直气壮地说,“但我不否定它的存在啊。” 刘松将成绩单贴到墙上,便离开了。 吕灿灿作为一个立志以后要成为记者的“狗仔预备役”,在刘松前脚刚出班门的时候,就冲到了贴着成绩单的地方。 其速度之快,让距离成绩单3米不到的陈可叹为观止,只能默默鼓掌,“牛掰。” “啊啊啊,被刷的不是我!”吕灿灿欢呼道。 韩柯在座位上坐着没动,陈可也没动。 但他们两心态完全不一样,韩柯是觉得自己稳第一,没必要看了。 而陈可是不敢面对,她怕自己真要灰溜溜地被刷下去了。 “陈可,老刘说的那个人是你。”陈可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一下的时候,吕灿灿出声了。 “我真被刷了啊?”陈可以为自己是四个人之一,失望地说。 “什么啊,没被刷,”吕灿灿好笑道,“运气好的那个说的是你。” “卧槽,我看看。” 陈可从人堆里挤了进去,仔仔细细地看着成绩单。 “我真是最后一名,”陈可看完成绩就回了座位,跟韩柯报喜道,“哇,我留下来了。” 韩柯笑了笑,“嗯,留下来了。” “陈可,你是人吗?”曹添在后面看了看成绩单,回头对陈可说道,“语文考134,你高我20分。” “怎么就不是人了,这不是还有16分没拿到嘛,”陈可回怼他,“再说了,你理化生科科比我高,还不许我语文比你高了啊。” 曹添成绩虽好,但也有软肋,他语文不太行,陈可其它科目虽然比不过他,但语文每次都能甩他十几分的差距。 “算了,不说你了,说你同桌,”曹添继续感慨道,“我想把他脑子撬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中考的时候甩我30多分也就算了,这回直接跟我拉开60分的分差,高考一分就是几万人,他跟我中间隔了六十几万人了,四舍五入一下,百万人的差距了。” “您这四舍五入用的真妙。”陈可调笑着伸出大拇指。 “过奖过奖。” “我觉得我是不是应该自卑一下?”陈可问道。 韩柯看她,“嗯?” 曹添回了座位,“什么意思?” 曾守法茫然地看着她。 “呵呵,三大巨头都在我这坐着,我考个倒数第一我还美的不行,”陈可自嘲道,“显得我脸皮好厚。” “这有什么,总得有人倒数第一吧,”曹添坦然说,“你就当造福1班了。” “……”陈可乐了,“说的我还挺大公无私的样子。” 随即,“韩柯,”陈可委屈巴巴地跟他说,“我有点罪恶感,我感觉我抢了2班第一名的那个同学的名额。” 陈可以为韩柯会说些话安慰她,没想到—— “嗯,那你就带着这份羞愧的心情,替他在1班好好学习,”韩柯云淡风轻地说,“别浪费了他的牺牲。” 陈可:“……” 这哥们脑回路真是绝了! 2班第一名,对不住了,你这不是牺牲,你这是枉死。 真就冤大头了。 既然留下来了,而且留下来的过程还挺坎坷的,那陈可自然会好好学习,争取期末考也能考个40分。 多感人啊,火箭班的一名同学,立志化学考到40分。 100分的试卷,立志考到40,啧啧啧,感人! 当然啦,学习的同时,陈可也在进展着自己的“对他好”计划。 她现在基本上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的讨好韩柯,有时候是送他旺仔牛奶,有时候是帮他接水,有时候去超市买吃的,也会给韩柯带回一份。 最最最感人的是,陈可早上也不迟到了,因为韩柯基本都是在校外买早餐,陈可想着自己早点起,买了早餐带到教室,还能跟韩柯分着吃。 是的,上次请韩柯吃烧烤也是陈可对他好的一种方式,她觉得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分享给韩柯,就是在对他好了。 她其实也想分一包辣条给韩柯的,但那个画面她不敢想象,辣条跟韩柯的气质太不符了。 “你这段时间什么情况?”韩柯不解道。 “什么什么情况?”陈可装糊涂。 “我感觉你现在除了厕所不能帮我上以外,什么事你都抢着做,”韩柯凑近陈可,低声说道,“你是不是——” 陈可以为韩柯要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就害羞地说道:“你看出来了啊?” “还真是,”韩柯坐了回去,“别想了,期末考座位是打乱的,我帮不了你了。” “啊?”陈可懵逼地出声,“你……我……卧槽啊。” 陈可硬生生气笑了,韩柯看她,“抄不到这么开心?” “是诶,不用作弊最开心了,”陈可笑着说,“期末又不分班,我考好考差也滚蛋不了,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就这么想吧,免得考试又慌了。” “……”陈可想起来上次考试的状态,为自己辩解道,“我那次是心术不正,我心虚了好吗,害怕被逮到,这次我又没打算作弊,我才不怕呢。” “三本书做的怎么样了?”韩柯话题突然一转。 “……”陈可支支吾吾回答,“做了一半一半吧,没什么时间写……不过,你放心,我考试之前一定写完一大半,寒假再把它全部做完。” “课间就别出去玩了,做题吧,”韩柯有些严肃,“我会抽查你化学方程式。” “……” 韩柯不当老师真是屈才了。 不让出去玩,陈可有的是招。 但韩柯也太能见招拆招了。 “又上厕所?”韩柯说,“你也没喝很多水啊,上节课不是才去过卫生间。” “上节课是小号,这节课是大号。” “是吗?那你只拿那么点卫生纸,够吗?”韩柯不留情面地拆穿她。 “……不上了,我错了。” 又是一天的课间。 “我那个来了,要去卫生间换一下。”陈可佯装羞涩地说道。 “提前十多天吗?”韩柯依旧是一针见血,“不应该七八号差不多吗?” “啊,哈,是,提前了。”陈可尴尬说道。 “嗯,去吧,”韩柯淡定说道,“那你七八号再来,这个理由就用不了了。” “……” 这个人好可怕! 可是还是好喜欢…… …… “韩柯,元旦放假你有什么安排吗?”好不容易熬到了29号,陈可终于可以在假期放松一把了。 “应该就在家待着吧,看看书,做做题,也没什么事了。”韩柯说。 “一起跨年吧,”陈可满眼期待的看他,“你来你外婆家住,我们一起跨年。” “……好。”或许是陈可的眼神太过炽热,又或许是韩柯本就想跟陈可一起跨年,亦或是他不想在那个家里待着,他微愣片刻,便给了确定的答复。 “那就这么说好了哦,”陈可眼睛弯起,嘴角上扬,“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韩柯温柔一笑。 夜晚,天空繁星点点,明月高挂,晚风徐来,一天的疲惫一扫而清。 陈可跟顾热手挽着手在操场散步,周边是锻炼的同学一跑而过,操场中央的草坪上,有一些三五成群的同学在谈笑打闹,气氛很是融洽。 “进度条拉的怎么样了?”顾热问道。 “不知道,”陈可有些郁闷,“感觉没什么变化,我天天献殷勤,他对我还是跟刚认识的时候的状态一样。” “这么陌生啊?” “不是,不陌生,”陈可说,“刚认识的时候他对我也挺好的,就相处的也蛮舒服的,现在也是一样,状态没变化。” “你是想说他对你一见如故?”顾热好奇道,“从一开始就拿你当朋友了?” “不知道,但感觉好像是这样。” “那你打算怎么办?”顾热问她。 “继续对他好呗,”陈可说的坦坦荡荡,“高中可三年呢,我就不信,我三年还追不上韩柯。” “你为什么不直接表白?”顾热说,“万一他对你也有意思呢,表白了他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啊。” “不行,太唐突了,”陈可抗拒道,“我不喜欢这样。以前那些人跟我表白我就特烦他们,我要是跟韩柯也这样,那失败了,他讨厌我怎么办。 再说了,表白是要在很有把握的前提下,才能去进行的活动,贸贸然的表白等于骚扰、耍流氓,会影响别人心情的,也会给他造成困扰。” “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失败。” “嗯~”陈可嫌弃地发了个音,说道,“不试,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暂时我还是以朋友的名义对他好,要是他真的不喜欢我,那我就转暗恋,不影响他。” “你……你真伟大。”顾热憋半天憋出这句话。 “爱情伟大,不是我伟大。”陈可半开玩笑说道。 “……” “我说真的,我挺喜欢他的,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陈可认真起来,“我怕我只是见色起意,万一以后在一起了,我又不喜欢他了,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感情本来就不公平啊,”顾热说,“既然他自愿跟你在一起了,那他就该承受这种不一定的不公。” “不行,韩柯多好一人啊,”陈可不满道,“凭什么被渣。” “那你会渣他吗?” “不会啊。”陈可不假思索。 “那不就得了,”顾热说,“既然你不会渣他,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可微怔,说道,“那,万一,他因为感动跟我在一起了,后面又发现自己不喜欢我,我们又做不回朋友了,那多难堪啊。” “哎呦喂,你考虑的真多,”顾热无奈道,“你以前拒绝别人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过好好拒绝,不伤害人家幼小的心灵呢,你连张好人卡都不发,直接说‘你们好烦啊,别吵我’,那个时候,你就没想过对他们不公平?” “……”陈可皱了皱眉,“那拒绝了,也没看对他们有什么影响啊,那种明显就不是爱我,既然都不是爱了,还说什么公不公平的。” “我说不过你,你说的总是很有道理的样子。”顾热耸肩道。 “不知道,不知道了,我感觉我现在真挺认真的,从来都没有过的认真,我很听他的话,”陈可说,“就连对他好,我也是很认真的在做。我现在想要的不多,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爱他,但只要还在他身边就行,就算没在一起也没事,至少我没有遗憾了。” “你知道的,我想要从一而终,”陈可继续说,“如果确定了他不能陪我到最后,我也是不会跟他在一起的,我不要在一起过,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嗯,我们陈可最棒了,甜甜的爱情肯定会有的,长长久久的爱情也一定可以得到。”顾热真挚地说道。 “对嘛,所以啊,来日方长,”陈可笑了笑,语调轻松,“我有的是时间考虑跟他的未来。” 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只道来日方长,却偏偏忘了世事无常。 …… 因为不单单是好感了,所以不想贸然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 因为在乎他,所以愿意默默喜欢。 因为想配得上他,所以愿意努力。 因为想跟他纸短情长,来日方长,所以,愿意小心翼翼地偷偷喜欢他。 因为所有的因为,也不过只是因为他是韩柯。 她本张扬,本不羁放纵,本不可一世,但愿意为他,不迟到不早退,在课间也乖乖地坐在座位上写自己最讨厌的化学题。 从不在意他人目光的她,在被诬陷的时候,第一下想到的是要跟他解释,要他相信自己。 她,陈可,真的栽了。 第二十五章 分班 放假前一天,刘松带来一个通知。 “大家安静一下,我说件事,”刘松抬起双手做了个噤声手势,说道,“往年咱们学校都是高一升高二的时候文理分班,今年做了变动,决定高一下学期就分班,这也是为了大家着想,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学习文科或者理科。 等会班长把分班意向表发下去,这次元旦假期,回家跟家里人好好商量,学文学理其实都一样,看你们自己意愿。 但我还是强调一下,如果理科学的很吃力的同学建议去学文科,因为后期的理科会更难。学文科相对来说,会有利一点。 当然了,虽然可能有点应试教育的心态在吧,但没办法,为了高考能考好,建议大家选择对自己来说最方便快捷的路。 这次的分班关系到大家的未来,一定要慎重,不要意气用事,多跟家人商量,要是有说服不了家人的情况,可以联系我,我会帮你们去做家长的思想工作。” “好了,曹添,”刘松说完通知,又道,“你把意向表发下去。” “好。”曹添起身走向讲台。 底下同学们开始躁动起来。 “这么快,我还没想好呢。” “我倒是想好了,学理,但是又怕后面太难了。” “我想学文,但我妈肯定不同意。” “老刘不是说了嘛,他帮忙做思想工作。” “没用,我妈老顽固了,就认定学理才有出息。” 陈可靠在椅背上,突然想到了什么。 “老师,那期末考完是不是又会分班?”陈可不安地问道。 “那肯定的,调出去的同学去了文科班,肯定要有人补进理科班啊。”刘松回答道。 “完了,我又悬了。”陈可小声嘟囔道。 看着陈可蔫了吧唧的样子,韩柯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陈可睨他,气呼呼说道。 “不笑,不笑,”韩柯抑制住扬起的嘴角,说道,“不会完的,期末考应该不难,题型基本就是那三本书了,时间还够,你多做点题,应该能考到40多分。” “佛祖保佑,”陈可双手合十,说道,“阿门。” “……” “别奇怪地看着我,我这叫求多路保佑,”陈可说,“路子广一些,机会大一点。” “行吧,我唯物。”韩柯说。 “我也唯物啊,”陈可说,“但不妨碍我有个精神寄托,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心里舒服啊。” “嗯,你选理吧。”韩柯话题跳转的很快。 “我差点没反应过来,你这思维也太跳脱了,”陈可莞尔失笑,“我也没说我要选文啊,你就这么给我下了命令。” “不是命令,是希望,希望你选理,”韩柯表情有些微妙,“虽然,选文对你来说,可能更有利,但还是希望你选理。” “为什么?”陈可笑着问他,“理由呢?” “……”韩柯犹豫片刻,说道,“不想换同桌。” “啊,这样啊,”陈可说,“放心吧,我会选理的,我不想去背书,所以,不会选文。” 其实听到韩柯给的这个回答,陈可还蛮失落的。 她觉得韩柯只是不想花时间去熟悉新的同桌而已,并不是舍不得她。 但其实,韩柯的意思是—— 不想跟除了你以外的人做同桌,我的同桌只能是你。 元旦假期有三天,30号到1号。 陈可约韩柯31号晚上一起跨年。 地点定在市中心的广场。 韩柯31号的时候,跟何莉说要去外婆家跨年。 何莉难得的通情达理,一句话没问,允了请求。 下午的时候,韩柯到了扇乐小区。 陈可已经在公园那里等他了。 因为等他,陈可玩起双杠打发时间。 她喜欢高高的地方,也喜欢刺激的活动。但小公园最刺激的活动,也就是翻个双杠。 不过,对她这157的身高来说,这双杠也是挺高了。 可不,高了她一个头还有多的。 于是,她两手抓着一边单杠,身体钻到单杠底下,右脚搭上另一边单杠,然后用力,左脚搭上单杠,膝盖弯处勾着单杠往下压。 然后,左右手臂先后从上方往单杠下方穿,手肘用力,使身体挺起,而后,坐着之前手抓的那边单杠上,右脚踩着对面单杠,屈膝,右手搭着膝盖。 韩柯走到这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陈可坐在双杠上,细长的腿一条屈着一条吊着晃来晃去,很是惬意。 她背对着阳光,阳光从她身后打下来,为她添了几分柔和的气息。暖黄的光线照在了她的侧脸和脖颈处,勾勒出脸部和脖颈的线条,流畅美丽。 可能因为光线刺眼了些,陈可抬起左手,用手背挡住眼睛。 当她看到韩柯的时候,忽地咧嘴笑了,笑靥如花,并抬起右手跟他挥手示意。 陈可的一颦一笑直直地撞进韩柯心里—— 一种名为爱情的种子已然发芽。 韩柯扬起嘴角,向她走近,“下来吧。” “嗯呐。” 陈可撑着双杠落了地。 “你晚上在这边住吗?”陈可问他。 “嗯,住。” “那就好,”陈可笑了,“我们晚上可能会很晚回来,你在这边住,就会方便很多。” “我们是说我跟你吗?”韩柯不确定地问。 “不是啊,”陈可摇摇头,说道,“还有热热,苏锴,林妄,赵楠,你都认识。” “……”韩柯掩了眼里的情绪,“嗯,挺好的。” …… 晚上十点的广场,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周边的楼房亦是灯火通明,摩天轮缓慢地转着,音乐喷泉散发着五彩缤纷的光芒。 广场中央还有节目在表演,也有抽奖活动在举行。 路上来来往往的大人和小孩皆是笑容满面。 小摊小贩们积极地叫卖自己的货品。 陈可她们一行人悠哉悠哉地晃荡在其中。 “给你们两个女孩买个气球玩玩吧,”林妄说,“我看她们手上都拿着气球。” “不要,幼稚。”陈可嫌弃地摇摇头。 “切,”林妄嗤她一声,转向问顾热,“热姐要吗?” 顾热没说话,用眼神拒绝了他。 “不要就不要,”林妄自己缓解尴尬,“我给苏锴买。” “怎么就扯我身上来了,”苏锴好笑道,“你要想买给自己玩,你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我们又不会嫌弃你幼稚。” “……” 陈可差点笑岔气,“林妄,那边有旋转木马,你要坐吗?我请你。” “……”林妄瞪陈可,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愉快。 “别逗他了,”苏锴说,“本来脑子就不好使,你们还给他逗傻了。” “靠,不理你们了,”林妄气笑了,“你们欺负人。” 几人乐得不行。 在等烤红薯的时候,有几个小姑娘过来跟韩柯要联系方式。 韩柯摆手示意不给,她们还是不死心。 陈可凑了过去,甜甜地说:“姐姐,他才高一呢,你们别那么饿虎扑食。” “……”女生有些尴尬,“我初三。” “啊,初三啊,”陈可故意道,“那就是妹妹了,不好意思啊,我看着你们比我还成熟,以为你们高三呢。” “又没找你要联系方式,你插什么嘴。”那个女生的同伴冲陈可凶道。 “又没说给你们联系方式,你吼她做什么。”韩柯将陈可揽到身后,对她们冷漠道。 陈可偏头看向顾热,表情震惊,嘴型在说:“这也太ma 了吧。” 顾热轻摇几下头,无奈笑笑,用眼神回答她——“花痴”。 被韩柯凶了的几个女生觉得没面子,诋毁道:“不给就不给,什么态度啊,就你这样的,也就人模狗样了,斯文败类,都不知道尊重女生,找你要联系方式,真是瞎了眼。” “被你们要联系方式才是真的倒霉,影响心情,”陈可从韩柯身后探出头,骂道,“我们人模狗样,你们呢?牛头马面虎头蛇尾吗?真惨,连个人样都沾不到边。” “你们两干嘛呢,”顾热怕陈可冲动,跟她们打起来,对在一边看热闹的苏锴和林妄说道,“黄毛红毛上啊。” 苏锴和林妄显然不喜欢这个称呼,他们两瘪瘪嘴。 “赵楠也在,他怎么不上?”苏锴说,“我们两不打女的,没法出手。” “赵楠,把他们两推前面去。”顾热充耳不闻苏锴的话,对赵楠说。 “嗯。” 赵楠听话的一手一个将苏锴和林妄推到了韩柯身边。 不得不说,他们两这发色确实有震慑作用。 再加上本身就有的吊儿郎当的气质。 那几个正跟陈可破口对骂的女生瞬间噤声,跑掉。 陈可这才反应过来,韩柯一直紧紧扣着她的手腕。 “你怕我打架啊?”陈可问。 “没。” “那你抓那么紧。”陈可举起被韩柯扣住的那只手,晃了晃。 “抱歉。”韩柯触电般松开。 “哈哈,”陈可就喜欢看韩柯慌张的样子,很可爱,“没事,不用道歉,你牵我都行,别说抓了。” 陈可跟韩柯在这边打情骂俏般对话。 苏锴和林妄在那边一脸懵逼。 “所以,你不是让我们来打她们啊?”林妄问顾热。 顾热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热姐是想让你们去吓吓她们。”赵楠解释道。 “……”苏锴一言难尽的表情,“陈可,你说实话,我跟林妄的发型很可怕吗?” “没呀,还行,除了颜色太亮了以外,也没什么了。”陈可淡淡道。 “真的?”苏锴问。 “不然呢?”陈可反问。 “那为什么那几个看到我们就跑了?”林妄问。 “你们别问陈可,她看惯你们了,肯定没感觉,”韩柯说,“但,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那里,你们确实显得流里流气了些。” “卧槽,你说了好多个字,”林妄突然偏题,感慨道,“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那么长串的话。” “……”韩柯沉默了。 “别啊,兄弟,怎么又不搭理人了,”林妄说,“你说的第一次见面的人,是说你吗?你当时觉得我们流里流气?” “没,提前有了解过你们的情况,所以,还能适应。”韩柯说。 “你还特地了解我们啊,”林妄追问道,“怎么样,我们的形象光辉吗?是不是传的特别牛逼。” “我告诉他的。”陈可听不下去了,这哥们太自恋。 “……”林妄表情一滞,“那算了,不用告诉我什么形象了,从你嘴里出来的,我跟苏锴能有什么好形象。” “卧槽,你这,”陈可气笑了,“亏得我在外面都是昧着良心夸你们,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扎心了,友尽吧。” 说着,陈可就做出捂着心脏的姿势,往韩柯的方向靠近。 韩柯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发顶,陈可抬头对他笑。 “红薯好了。”一直站在烤红薯大爷车边的赵楠对他们喊道。 “来了。” 陈可刚要接过红薯,韩柯就帮她拿着了。 “嗯?”陈可手还停在半空,疑惑问道,“干嘛?” “烫。”韩柯言简意赅答道。 “哦。” 因为没有勺子,所以只能剥皮吃。 陈可看着韩柯帮她剥开红薯皮,热气蹭蹭的往外冒。 “果然很烫,呵呵。”陈可附和着说道。 “给。”韩柯将用报纸简单包着的红薯递给陈可。 陈可笑着接过,“谢谢。” 在一旁看着这一连串操作的顾热不禁怀疑了陈可之前说的“没什么变化”这句话的真实性了。 她悄悄走近,出声道:“你确定他对你没想法?” “嗯?啊,是啊,”陈可不假思索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热旁观者清,“就是觉得他对你挺好的。” “废话,对我不好,我能喜欢他?”陈可完全没往韩柯可能也喜欢她那上面想,“快吃吧,等会凉了,吃了会拉肚子。” “有人伺候真好。”顾热看了看陈可手里已经被吃掉一半的红薯,又看了看自己手里还没剥皮的红薯,感慨道。 顾热转头看向另一边被烫的上蹿下跳的林妄以及在一边嘲笑着看他的苏锴。 算了,这两,真幼稚。 “你是猪吗?”苏锴嘲笑林妄,“都看着冒热气了,你还咬那么大一口,烫不死你。” “闭……闭嘴!”林妄张着嘴,吐着舌头,用手扇风,凶道,“就会说风凉话。” “是嘛?”苏锴调笑道,“我刚刚还说去帮你买瓶水,看样子是没必要了啊。” “哥,哥,我错了,”林妄立马认怂,讨好道,“你去帮我买水吧。” 这时,赵楠拿着水过来了,递给了苏锴。 “喏,早就让赵楠去买了,”苏锴拧着瓶盖,似笑非笑道,“你还不识好人心。” “我的错,我小人之心,你君子之腹,”林妄接过水,灌了几口,说道,“感恩,谢谢赵楠兄弟。” “没事。”赵楠说。 “诶,不应该谢谢我吗?”苏锴说。 “我不是都夸过你了吗?”林妄有理有据地说,“再说了,水是人赵楠买回来的,你连路都没跑。” “……”苏锴摇摇头,故作感伤,“狼心狗肺啊。” “艹,”林妄被他气笑了,笑骂道,“滚。” 第二十六章 任何 晚上23:53分。 广告屏下面围了一群人,大家都在等着跨年倒计时。 陈可站在韩柯身边跟顾热牵着手,苏锴和林妄不知道从哪买了个恶魔角戴着,赵楠乖乖地站在他们身边。 “我怎么有点紧张。”陈可说。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林妄扭头看过来说道,“等着倒计时看烟花呗。” “我现在去买棉花糖还来得及吗?”陈可小声跟顾热说。 “可能来不及——” 顾热还没说完,韩柯丢下一句“我去买”就走了。 “别——” “你怎么这会儿想着要吃棉花糖?”顾热问。 “我想跨年的时候是吃着甜的东西,这样来年也甜一整年。”陈可不好意思地说。 “还有5分钟跨年,卖棉花糖的爷爷在摩天轮那边,距离我们这来回可不止5分钟,”顾热说,“所以,与其你在这等韩柯,还不如你跟他去那边,一样是跨年。” “那我走了,等会见。” 陈可说完就跑去找韩柯了。 “陈可干嘛去?”林妄看到陈可离开的背影,问道。 顾热仰着脸看向广告屏,面色柔和,嘴角微微扬起,“吃糖去了。” “……” 这边。 陈可跑到的时候,已经是58分了。 “你怎么过来了?”韩柯问道。 “跟你一起跨年啊。”陈可平复着呼吸,微笑道。 “好了。”卖棉花糖的爷爷将棉花糖递给韩柯。 陈可连忙接了过来,她听到那边的倒计时了。 她跟着默数着。 数到1的时候,她将棉花糖贴到韩柯唇上,她踮脚,用嘴贴着另一边。 两人呈接吻状态,不,是隔着一串棉花糖的吻。 韩柯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陈可,陈可眼睛一眨一眨地看他,眼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挠到了他的心里,惹得韩柯心猿意马。 耳边是烟花噼里啪啦的声音,而韩柯的心里火花四溅。 陈可松了口,将棉花糖移开,往后退了几步,说道:“你别误会啊,我要棉花糖是想跨年的时候吃到甜的,这样新的一年,生活依然很甜。 我想让你的生活也很甜,但是这个棉花糖不好分,我要是用手撕给你,又不太卫生,就用了这个办法了。” “你……你不介意吧?”陈可紧张地问他。 韩柯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强作镇静,声音低沉,“不介意。” 陈可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咱们过去找他们吧。” “嗯。” …… “你们两跑哪去了,倒计时的时候都没看到回来。”林妄疑惑道。 “去买棉花糖了啊,”陈可扬了扬手里的棉花糖,说道,“新的一年以甜开头,多吉利啊。” “你还信这个?”林妄打趣她,“小学生吗?” “彼此彼此,你不也戴个发光的恶魔角吗。”陈可回怼他。 “陈可,刚刚的烟花你看到了吗?”苏锴问道,“有你喜欢的紫色烟花。” “嗯嗯,我看到了,超级漂亮。”陈可兴奋地回答。 “你喜欢紫色?”韩柯开口问道。 “对啊,最喜欢的就是紫色了。” 韩柯刚刚给她买的是粉色的棉花糖。 “行了,不早了,回家吧,”顾热说,“陈可跟韩柯一起是吧?那你们几个跟我吧,送我回去。” 苏锴说:“我送陈可吧,林妄和赵楠送你。” “不用,又不顺路,”陈可阻止道,“韩柯他外婆家住那,跟我一个小区,方便。” “但——” “别说,再说,你就一个人走。”陈可对苏锴说。 苏锴闭嘴了。 “走吧。”顾热淡淡出声。 林妄和赵楠跟上,苏锴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行了,咱们也走吧,”陈可抬头看向韩柯,说道。 …… 洗完澡后,陈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眼睛一闭上就是韩柯的脸。 当时凑的实在是有些近,陈可其实也很紧张,但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还有刺激。 陈可捏着被沿,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关了灯的卧室里,低低的笑声回荡着。 说实话,真挺诡异的, 韩柯这边也没好到哪去,他从棉花糖那开始,就一直处于失神状态。 回到卧室,洗完澡,才算是完全缓了过来。 他开始回想画面,陈可的眼睛,陈可的鼻子,以及跟他一个棉花糖之隔的嘴唇。 越想越躁,他起身倒了水,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陈可的眼里有光,跟他对视的时候,有种要把他吸进去的魔力。 他甚至感觉可以在陈可的眼睛里看到他自己,只是当时太愣了,呼吸一滞,目光呆滞,没敢细看。 正式入眠前,韩柯闭上眼睛的画面,是他第一次见到陈可的场景。 时隔多年,他还是能记得那天,陈可笑起来的样子—— 张扬肆意,不可一世。 1号中午,韩爸过来接韩柯回家。 韩柯有些闷闷不乐,他还没跟陈可告别呢。 昨晚他们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去书店。 陈可说,今天书店做活动,会打折,她要去买书。 而他,则是去辅导陈可化学的。 虽说陈可要是把那些题做熟了,考40分肯定没问题了,但,不能只看她的进步,别人也在进步。 要想万无一失,必须要把陈可的化学提起来。 韩柯很少对事情没有把握,但对于陈可是否还能留在1班,他是真的没把握了。 韩爸的出现,打乱了他今天的计划。 而他,竟然无力反抗。 韩爸既然来接他了,就肯定是何莉要求的。 对于何莉,韩柯总是抗拒不了的。 在车上,韩柯给陈可发了信息。 韩柯:对不起,我今天不能跟你去书店了,我回家了。 陈可正在家臭美呢,突然看到这条消息,瞬间噘嘴,蔫了。 她往床上扑,趴着回消息。 陈可:没事,不用道歉,祝你元旦快乐。 韩柯微微勾了唇角,回复:你也快乐。 …… 丰杏小区。 一栋三层欧式别墅内。 “韩柯!”何莉怒气冲冲的声音在客厅回荡着,她喊道,“你是不是给任平尧打电话了?” 韩柯在房间里皱了皱眉头,心想,应该关门的。 心理挣扎了一番,还是起身下楼了。 他没有下到一楼,走了一半,在楼梯上停住了。 何莉看到韩柯出现,怒气未消,说道:“你外婆都跟我说了,你在她那跟任平尧联系了。我说你怎么回来郁郁寡欢的呢,我还说你舍不得外婆。原来你是舍不得跟任平尧联系的机会啊。” 韩柯没有吭声。 何莉继续说:“你现在姓韩不姓任,你跟他没关系了。他搞他的研究,搞他的女学生,就这样的人,活——” “妈!”韩柯实在不想再听何莉说任平尧的坏话了,“他是我爸,这是断不了的血缘关系,改名改姓都没用。” “还有,我爸没跟学生乱搞。” 何莉更愤怒了,“你还帮他说话,他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你以前发烧的时候,他管过你吗?哪次不是我在医院里累死累活地伺候你。” “还有,你小学家长会他去过几次,基本都是我去的吧。” …… 又来了,又来了。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说任平尧坏话,就一定把自己做过的仅有的几件事拿出来说。 都四五年了,韩柯也听腻了。 反正跟何莉相处,不吭声,不顶嘴,默默地挨训,就能万事化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此刻,韩柯就站在楼梯上,不吵不闹,安静地听着。 “哟,这是怎么了?”韩肃一进门就看见妻子站在客厅,韩柯站楼梯上,看何莉那样,应该是吵架了,他温和地说道,“小柯惹妈妈生气了?快快快,道个歉,然后回房间反省去。” 韩柯听出来韩肃打圆场的意思,乖乖地接下了这个台阶,“嗯,妈,对不起。” 而后,鞠了个躬,掉头走回房间。 关上房门,隔绝楼下何莉不停抱怨的声音。 楼下的两人,一个是他的生母,一个是他的继父,而被他母亲一直诋毁的那个任平尧则是他的亲生父亲。 何莉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掌控欲很强,而任平尧是一个不屈于权贵的儒雅之人,平日里读书看报泡实验室,跟何莉接触比较少。 何莉是个生意人,常年在外出差,酒局饭局一场接着一场。 韩柯一直都想不通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一个大俗一个大雅,明明就该是两条平行线上的人,怎么却相交了。 韩柯十岁以前,通常是看得见父亲就看不见母亲,但对他来说算好的了,至少,他能知道自己也是有爸爸妈妈的人。 尽管,他们两很少一起出现。 不过,比起何莉,韩柯会更喜欢任平尧。 他还小的时候,任平尧为了方便照顾他,会把他带去实验室。 他记得那些哥哥姐姐们穿着白大褂在放着瓶瓶罐罐的货架处穿梭,记得实验室缓缓升起的烟雾,记得化学试剂混合产生的美丽反应。 任平尧让他乖乖坐着,不要乱动,他很听话,果真就坐着不动,只是小眼睛转动着四处看。 他模样生的好看,又乖巧懂事,在实验室里颇受哥哥姐姐们喜爱,他也喜欢跟他们相处。 何莉说的那个女学生,韩柯也是见过的。 她是一个长相很普通的女孩,在任平尧手下做研究生,平时在实验室里刻苦认真,恨不得住在实验室。 据任平尧所说,那个姐姐家庭情况不是很好,所以任平尧能帮她的都会尽量去帮,能赚外快的实验或者项目,再或者投稿论文帮忙修改,他都会优先考虑她。 任平尧当然也不是慈善家,如果这个学生能力不够,他不会徇私。 也正因为这样,那个女学生格外崇拜任平尧,崇拜任平尧的成就,崇拜他的才华,崇拜他的格局。 只是崇拜而已。 她会在韩柯来实验室的时候,偷偷给他塞零食。 既然没什么能够报答任教授的,那照顾下他的儿子总是可以的。 韩柯知道实验室里不能吃东西,就把零食装进自己的小背包里,打算回家吃。 不巧,那天何莉在家。 韩柯坐在沙发上,把小背包里的零食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 拿到一盒心形巧克力的时候。 何莉注意到了,她问:“这个是谁买的啊?” 韩柯不假思索,“爸爸实验室的姐姐。” 然后,韩柯就观看了一出何莉单方面跟任平尧撒泼的戏。 不过,一盒巧克力还不足以离婚。 至少在韩柯十岁之前没离。 之所以说,比起何莉,韩柯会更喜欢任平尧。 那是因为,在何莉心里,事业比家庭重要。 在她和任平尧都没办法照顾韩柯的时候,她选择的是交给寄宿学校。 对,交给。 像个物品一样,完全不问一下韩柯是不是愿意。 只是在送去学校的前夕,一声不吭地收拾好韩柯的行李,用行动告诉一个未满7周岁的小孩—— “你以后就住学校了,妈妈顾不上你。” 韩柯不哭也不闹,默默地上车,下车,跟着老师,去宿舍,去班级。 可是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对环境的适应力不够,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尽管表面云淡风轻,但他心里也还是会有对未知的恐惧。 终于,入校后的第五天,他发烧了——39.5c。 何莉在学校留的第一联系人是她,所以老师第一时间就给她打了电话。 她那时候还在酒局,接到电话后,醉醺醺地从酒店赶到医院。 韩柯那个时候意识模糊,但也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妈妈给他的爸爸打电话竟然是抱怨。 她说:“任平尧,你儿子发烧了,在医院呢。你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父亲,能不能负点责任,整天泡你那破实验室,鼓捣几个破瓶子。反正也挣不了多少钱,你还不如回家照顾儿子。” 不知道任平尧说了什么,何莉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愤怒,她提高音调,声音尖锐,“我照顾他?你没搞错吧,我生意怎么办。再说了,就今晚赶过来这一趟,我就得损失好几笔订单。” 任平尧这几天在外地有个讲座,他应该是承诺了马上飞回来,何莉才挂了电话。 何莉坐在韩柯床边的椅子上,说:“儿子啊,你看看你爸,你病了都不来看你。你也是,好好的怎么就发烧了,尽给我找麻烦。” 7岁的韩柯躺在病床上,回忆着每次发烧的时候,何莉好像都会说一句—— “你又给我找麻烦。” 韩柯很讨厌生病,因为生病了,就是何莉陪着他。 她不会安安静静陪着,只会一个劲地抱怨,一个劲地在韩柯面前诋毁任平尧,还顺带教育韩柯。 任平尧应该是挂了电话就订机票飞回来了,他来的很快。 在关于寄宿这个问题上,他在医院跟何莉吵起来了,还是被护士制止的。 不过,这次争执,应该是任平尧赢了。 韩柯不用再上寄宿学校,就上正常的小学,放学的时候,任平尧会去接他去实验室,要是有空就直接回家。 韩柯一直都觉得何莉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明明嫌韩柯麻烦,却又在韩柯要开家长会的时候挤时间过去,就算任平尧想去她也不让。 除非是实在挤不出来时间,才会让任平尧过去开家长会。 后来,韩柯八九岁的时候,他推测出了一种可能——因为成绩。 这种推测不无根据,以前韩柯每次都是第一名,何莉基本次次家长会到场。而有一次,韩柯考了第三名,何莉没有说要去参加家长会,直接说自己没空,让任平尧去。 韩柯很早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爸妈可能会离婚,但他从没想过会是任平尧先提。 不过,在那件事发生后,韩柯很能理解任平尧的心情。 那是一个雨天,任平尧因为没有带伞,借了那个巧克力姐姐的雨伞。 伞是粉色的,上面点缀着花瓣图案。 任平尧到家的时候,被何莉拦住审问。 可是他怎么说,何莉都不相信,她只相信自己想的。 她一口一个狐狸精,纵使是好脾气的任平尧也受不了了,他吼道:“你有完没完,像个泼妇一样。” “泼妇”两个字刺激到了何莉,她扯着嘴角讥笑,“泼妇?呵呵,小狐狸精就不泼妇了,你去啊,去找她。” 任平尧瞪了她一眼,拿起雨伞转身出了家门。 何莉随后跟上,任平尧果然回了实验室,不巧,巧克力姐姐还在。 因为任平尧身上淋了雨水,衣服湿了,巧克力姐姐拿了条手帕帮他擦了下上衣。 就是这个时候,何莉进来了。 她两眼通红,跟发疯似的甩了巧克力姐姐一巴掌,力气用的极重,巧克力姐姐被打的耳鸣,脸上发麻,半天没回过神来。 任平尧最先反应过来,拦腰抱住何莉,用力往外拖,眼睛却看向巧克力姐姐,嘴里还说着:“小李对不起啊,我先把你师娘带回去,回头再跟你道歉。” 等到出了实验楼,到了校门口,何莉死活不肯上车,任平尧和她就站在雨里淋着。 僵持了许久,任平尧开口:“离婚吧,我受够你了。” 何莉微愣,脸上马上挂上嘲讽的笑容,“好啊,但孩子得归我,不然我不离。” 任平尧犹豫了下,声音低哑,“行。” 那一年,韩柯十岁,才小学五年级。 就像当初去寄宿学校一样,他又一次被迫选择。 何莉绝对的雷厉风行,离婚证下来的当天,她带着韩柯离开了那座城市。 韩柯十三岁的时候,何莉再婚了。 跟一个也是二婚的男人在一起,那个人就是韩肃。 韩肃有个女儿,据他说是判给了母亲,他只负责给抚养费。 他们两婚后没几天,何莉就带着韩柯去改名改姓了,从此,这个世界上就少了个“任何”,多了个“韩柯”。 “任何”——以汝之姓氏做吾儿之名。 这个名字曾经是爱情的见证,现在却成了何莉不愿提起的曾经。 亦是韩柯回不去的过往。 第二十七章 缺考 元旦返校,也就意味着期末考试不远了。 这次的期末考对陈可来说,还挺煎熬的。 她想留在1班,但实力可能不允许。 她很多次想,要不就这样吧,顺其自然,去哪就是哪了。 但一对上韩柯的眼睛,这种想法就被抛诸脑后了。 他都没放弃她,她先打什么退堂鼓啊。 怂包! “怎么样?”陈可期待地看着韩柯,“能及格吗?” 韩柯拿着红笔在陈可做的习题纸上勾勾画画了几下,原本有些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语气带了些许愉快,“没及格,但是化学方程式都写对了。” “……”陈可郁闷了,“我看你表情,我还以为我及格了呢。” “有进步了,”韩柯轻笑了声,说道,“没及格也没事,我挑的几个题目比考试的会难一些,你这些考到了40多分,期末50多分肯定没问题,你相信自己。” “我信不了自己,”陈可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侧托着下巴,慵懒道,“但我信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可撩人于无形之中,让韩柯始料不及。 很快,韩柯的脸上悄悄地爬上红晕,耳朵又开始发烫。 “你怎么又脸红了?”陈可觉得好笑,也不托着下巴了,坐直看他,“我没做什么吧?” “没事,衣服穿多了,有点热。” 说着,韩柯就把厚外套脱掉了。 陈可看了看窗外随风摇摆的树枝以及被风吹的乱舞的树叶,又感受着耳边鬼哭狼嚎似的风声,再次把目光转回韩柯身上。 他脱了外套,里面只着一件长袖t恤,光看着,陈可就有点冷了。 陈可迟疑着开口,“你不冷吗?” 韩柯死要面子活受罪,嘴上说着——“不冷。” 实际上,他已经想哆嗦了。 但一时半会,他没有台阶下了,只能咬牙硬扛。 万幸,递台阶的来了。 “韩柯,你不冷啊,”曹添上完厕所回来,就看到他后桌穿的“极其单薄”,出于班长对同学的责任感,他有义务劝阻这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骚操作,“把外套穿上,大风哗哗的,别吹感冒了。” “极其单薄”是曹添眼里的程度,但实际上,韩柯的那件长袖也挺厚实的,并没有曹添感觉的那样单薄。 可能曹添是拿韩柯跟他自己比了吧,他穿的确实暖和,棉衣毛衣全部安排上了,本来人就胖圆胖圆的,这回更像个棕熊了。 曹添的胖不是胖,是壮,胖的不松弛,很扎实的感觉。 那为什么看着就已经很保暖的一个人还得穿那么多,别问,问就是怕冷。 “行吧。”韩柯故意表现的有些不情不愿,慢慢地套上了外套。 此时,他的心理活动是—— 暖和,舒坦,曹添是个天使。 全然不知自己给了一个大台阶的曹添,一边在心里感慨着韩柯真给面子,一边欣慰地点点头,坐回了座位。 陈可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穿上了不会热吗?” “不热了,”韩柯嘴角偷偷扬起,“已经凉快了。” “哦哦,”陈可不疑有他,“也是。” 也是,外面本来就挺冷的,脱了衣服一会儿就不热了也正常。 …… 陈可的例假如期而至,一样疼得死去活来,脸色发白。 “给你。”韩柯递了一包暖宝贴给她。 “还有这个。”又递来一杯红糖水。 陈可趴在桌面上,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你这也太贴心了,我感觉我可以不用记日子了,反正你都记得。” “那就不记,”韩柯一本正经地说,“把脑子空出来记化学方程式。” “……”陈可被逗笑了,捂着小腹,“韩柯,你别逗我笑,很难受的。” “不逗了,起来把红糖水喝了,”韩柯拍了拍她的后背,说,“等会凉了。” “好。” 陈可喝完红糖水,不单单暖到了胃,还暖到了心。 不知道是红糖水发挥了作用,还是陈可自己的心理作用,她感觉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 她侧趴在手臂上,看着韩柯,眼底带笑,唇角上扬。 “别想着来那个就可以不做题了,”韩柯没把脸转向看她,对着桌面出声道,“等你不怎么疼的时候,还是要补起来的。” “……”陈可上扬的嘴角瞬间垮下,转了个方向趴着,后脑勺对着韩柯,“哼。” 曾守法这时从陈可眼前走过,陈可发现,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双腿绷的直直的,膝盖不弯曲,两条腿显然是张开走路的。 “曾守法,”陈可坐了起来,开口道,“你腿怎么了?” 陈可还发现,曾守法坐下的时候,明显能看得出来是很小心的。 “啊?”曾守法尴尬了一瞬,回答道,“腿……腿没事。” “没事吗?”陈可显然不信,“你这走路姿势跟我来大姨妈时候的走路姿势很像。” 曾守法:“……” “你该不会是来大姨夫了吧?”陈可微张着嘴,惊讶道。 “噗——”曹添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曾守法也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韩柯嘴唇微抿,表情有些难以描述。 看他们三这样,陈可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干咳几声,故作淡定,“当我没说。” “不过,老曾,我也觉得你走路姿势不太对,”曹添擦了擦桌子,又擦了擦嘴,“你腿真没事?” “腿真的没事,但是,”曾守法面露难色,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有事的……是……是屁股。” 曹添微怔:“……” 韩柯没说话。 “首先,曹添,你卫生一点,哪有用擦完桌子的纸再擦嘴的啊,”陈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大大咧咧道,“最后,曾守法,你这是痔疮吧,得买药抹。叫什么来着,啊,对,马应龙,这个好使。” 陈可表现的实在太自然了,一点都看不出她有羞涩的意思,韩柯没忍住,笑出了声,曹添也抽抽地笑。 “不知道是不是,”曾守法硬着头皮跟陈可对话,“但我觉得应该是吧,我去校医务室,她给我开的药也是马应龙。” “嗯,你先抹着呗,屁股上不就是痔疮,还能是啥,”陈可说,“没事,别担心,就痔疮而已,抹几天药就好了。” “嗯。”曾守法想结束话题,很想,超级想。 好在,陈可说完那些话后,又趴了回去。 这才将尴尬解除。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痔疮而已,抹抹药就能好了。 但,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简单。 陈可知道的太少,屁股上的病,除了痔疮,还能有很多种。 比如——肛周脓肿。 “你还没好呢?这都7天了吧,我姨妈都结束了,”陈可掰了掰手指,数了数,看着走路依旧很奇怪的曾守法问道,“你这痔疮是不是要割啊?我听人说,要是痔疮很严重的话,是要割掉的,不然很疼,很影响生活。” “可能要割吧,”曾守法脸色不太好看,声音也有些低哑,“做手术的话,还是等考完试吧,现在去,时间可能来不及。” “你是不是很疼啊?”陈可关心地问道,“你脸色都不太好了,额头还冒汗。” 韩柯从自己的座位上稍稍起身,因为曾守法面向陈可坐着,韩柯很轻易地就将手放到了他额头上,果然是烫的,“你发烧了。” “这么严重?!”陈可不可置信道,“长痔疮还会发烧?” “可能不是痔疮。”韩柯说。 “请假去医院吧,”韩柯对曾守法说,“能到发烧的地步了,证明情况还是有点严重了。” “你们别一惊一乍,”曾守法扯出笑脸,说道,“说不定就是最近天冷,身体没适应,所以才发烧了。” “你听韩柯的,去医院,”陈可说,“检查一下,要是没大问题当然好。但要是真的是你屁股上的毛病引起的发烧,赶紧治,别拖。” “我买几粒退烧药就好,你们不用太担心。” 陈可看不下去了,她起身从后门走了出去。 “陈可她怎么了?”曾守法以为陈可生气了,小心问道。 韩柯说:“她应该帮你请假去了。” “……” 不愧是陈可喜欢的男生,果然很懂陈可。 陈可再回来时,带来了刘松。 “生病了就赶紧治,拖着干嘛,”刘松给曾守法签了请假条,说道,“忍到考试结束,万一弄严重了,这就得不偿失了。” 在刘松和那三位的坚持下,曾守法拿了假条,去了医院。 …… 医生检查过后,神色严肃,曾守法心里颤了颤。 “多久了?”医生问道。 “二十多天吧。”曾守法答。 “你这是肛周脓肿,不是你以为的痔疮,”医生说,“早治早好,你这个必须得做手术引流了,不然发展成肛瘘,就麻烦了。” “医生,手术要多久啊?”曾守法听到要做手术,心里一慌,“我十几天后要期末考了。” “手术用不了太久,”医生说,“但是住院还得有一段时间,要消炎,还要上药。” “只住五六天可以吗?”曾守法问。 “看情况,一般建议住十几天,”医生道,“不过,你要是想早出院也是可以的,自己在家注意上药就行,最好是有人帮忙。” 曾守法还在犹豫做不做手术,医生又开口了,“你的家长呢?” “我还没告诉她。” “通知家长吧,这手术是一定要做的,里面的脓必须放出来,你已经到了发烧的程度了,别想了,除了手术,你这个没有别的办法。”医生丝毫不给曾守法犹豫的机会。 …… 教室里。 “怎么说?”陈可问曹添。 “肛周脓肿,要做手术。”曹添说。 “肛周脓肿?这是个什么病?”陈可不解道,“屁股上长脓包?要开刀割开是吗?” 曹添顿了顿,“大概……是的吧。” 期末考前5天的时候,曾守法回了学校。 看起来挺正常的,走路也不奇怪了。 “你怎么那么快就恢复了?”陈可问,“不应该还要住一段时间医院吗?” “嗯,伤口还没长好,”曾守法说,“这不是要期末考了嘛,关系到我下一学期学费呢,不能缺考啊。” “这样啊,”陈可说,“那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吧,肛周脓肿术后恢复好像要挺久的,我听说,不给缝针,就大剌剌的一条口子敞着,里面还被挖掉了。 光想想,我就感觉好疼啊,屁股上开一条口子,还几个月才能长拢。” 陈可说着说着,就抱着手臂搓了搓,曾守法脸上浮现了笑意,“其实不疼,就听着和看着吓人。” “反正你自己好好休养吧,别发展成肛瘘了,还得二次手术。” “嗯。”曾守法浅笑了下。 曾守法转过去后,韩柯跟陈可小声聊起了天。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韩柯问。 陈可:“上网查的啊。” 韩柯:“你查这个干什么?” 陈可:“好奇啊。” 韩柯:“……” 早该猜到会是这样了,还多此一举地问她。 陈可因为好奇做出的事,却在曾守法心里记了好多年。 …… 曾守法还是缺考了。 考试前一天,有个女同学从曾守法身边走过,她突然停住脚步,嫌弃地开口道:“你身上好臭啊。” 曾守法羞红了脸,头一直低着。 曹添出声让那个女生离开。 “什么情况?”其实陈可老早也闻到了臭味,但以为是曾守法抹的药的味道,不过,被这个同学这么一说,还真不像药的味道,像脓臭味,也有点像臭脚丫子的味道,“曾守法,你那是不是感染了?” 因为之前了解过,陈可也看到很多肛周脓肿的患者的病例,确实有术后没处理好出现感染的情况,也有伤口或者是肛门往外流脓的情况,还有演变成肛瘘的情况。 不过,时间这么短,肛瘘应该不可能。 那,也许是伤口没清理好,或者是曾守法出院后,自己上药没有完全涂到里面。 曾守法第一次对陈可的话没有给出回应,他觉得羞耻。 既然那个女生能闻到臭味,那距离他最近的曹添、陈可、韩柯,不可能闻不到。 但他们没说,为了照顾他的自尊,没说。 曾守法默默地收拾了书包,出门走去办公室。 陈可跟韩柯对视了下,陈可的眼神透着不解,像是在说“他不考了吗?” 韩柯抬手轻抚陈可的小脑袋,说:“允许他害羞一下。” 韩柯真的是温柔的代名词了,他明明看出来曾守法有些难堪,还有些羞耻,但他把那些情绪用害羞这个词代替了,充分照顾到了曾守法的面子。 也安慰到了陈可。 说真的,要是韩柯没说这句话,陈可可能会觉得,是自己说的话,让曾守法不开心了。 她也知道自己那个问题问的太直白了,但当时嘴比脑快,直接就脱口而出了。 不管是不是她的原因,陈可心里已然有了一个计划。 她要帮助曾守法,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那种帮助。 而这,就需要利用—— 呸,不是—— 借用韩柯的名气了。 第二十八章 便利贴 两天的考试结束,寒假来临。 在所有学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陈可拖着韩柯来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她在门口吸吐了好几口气,缓解自己的紧张。 等会她要面临的是一场硬仗,一场,据说是善中还没开过先例的硬仗。 “好了,进吧。”陈可说。 韩柯刚要敲门,陈可又把他拽了回来,“等会,等会。” “没事,我在呢,”韩柯看她这副怂样,不由得笑了笑,“别怕。” “呼——”陈可又吐出一口气,原地蹦了蹦,“好了。” “报告!”韩柯敲门道。 因为陈可个子娇小,又站在韩柯身后,李国没能看到她,“韩柯?你来这有事吗?” 陈可怯怯地从韩柯身后挪了出来,声音没什么底气地说:“老师,我有事要跟您商量。” “哟,陈可也来了,”李国和颜悦色地笑笑,“进来吧。” “坐吧。”李国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道。 “老师,我们就不坐了,”陈可说,“我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的。” “这么严肃啊,”李国看着面前站的笔直又养眼的两人,语气难得的和气,“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忙解决。” “您能,肯定能。”陈可忙说。 “你这不是想来商量事情吧,”李国一眼看透,“你这是想好了,就等我同意吧。” “我们班有个叫曾守法的,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陈可硬着头皮说道,“他期末考因为身体原因没能参加考试,这不只会影响到他的分班情况,更是影响到了他下一学期的学费,他是免学费招进来的,家庭情况不怎么好。 要是下一学期不能免学费的话,对他的家庭来说是很大的压力。”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帮他免学费?”李国问。 “不是,我是想让您给他安排一次补考,再给他一个考试的机会,”陈可眼神真挚,语气诚恳,“要是他达到了要求,就按原来的标准给他免学费发奖学金。” “这个不行,”李国说,“学校规定在那了,要按规矩来,他没考试,自然需要负担起下一学期的学费。”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韩柯说,“学校不至于那么不通人情吧。” “不说这个,就你们说的那个补考,也是不可能实现的,”李国手指把桌面敲得咚咚作响,说道,“考试已经结束了,试卷你们手上也有了,这个时候让他补考,很有舞弊的嫌疑。 你们要是早点说,说不定,还能让他把试卷带到医院去考呢,比补考还可行。” 陈可哼哼两声,不满道,“要是那样做了,估计你们老师又会说,他一个人在病房做卷子,身边也没人监考,说不定会作弊呢。” “……”李国没否定陈可说的话,“不管怎么说,补考是不行的。” “老师,这有什么不行的啊,”陈可耐性快耗光了,“大学生不也可以补考吗,您也学他们,弄个ab卷呗。大不了,把曾守法的补考卷子难度提一点点,让他考,这样总行吧?” “你们来这找我,刘老师知道吗?”李国面色缓和不少,隐隐约约还能看出笑意。 “……”陈可说,“不知道,这是我们两的想法,跟老师无关。” “韩柯,你也是这么想的?”李国看向韩柯。 “嗯,是,”韩柯说,“我也认为需要再给曾守法一个机会,他努力一个学期了,但运气不好,考前做了手术,在住院,才没能参加期末考。” “你们等一下。” 李国说着,拨通了刘松的电话。 “刘老师啊,你现在方便吗?来一下我办公室吧,韩柯和陈可在这。” “嗯嗯,好,不急。” 李国挂了电话,说:“你们坐着吧,你们刘老师马上就来了。” 陈可仰头看向韩柯,韩柯冲她点点头。 他们两就过去沙发上坐着了。 刘松是在5分钟之后才到的。 “李主任,这是怎么了?”刘松进来看到韩柯和陈可并排坐在沙发上,靠的还挺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两犯什么事了?” 韩柯:“……” 陈可:“?!” “他们两挺好的,没事,”李国给刘松倒了杯水,坐到了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说道,“有事的是你们班曾守法。” 李国跟刘松讲了下陈可和韩柯刚刚对他说的话。 刘松稍稍沉默了下,开口道:“我赞成陈可的建议,给曾守法一份提高难度的期末试卷。” “嗯,”李国点点头,“行,那之后跟出卷组商量下,单独出套试卷。” 陈可兴奋了,“老师,您同意了啊?!” “同意了,”李国笑了笑,“你们能对同学这么关心,我很欣慰,你们做好人,我也不能只当个恶人吧。” “感谢老师,老师您真好,您就是善中之光。”陈可站起来鞠了个躬,马屁一套一套的。 刘松也很欣慰,“我果然没看错人,你真是个好孩子。” “哪里哪里,老师们教得好。”陈可奉承道。 “好了,早点回去吧,寒假快乐。”李国说。 “提前祝老师们新年快乐,心想事成,节节高升。” “哈哈哈。”刘松和李平笑出了声,很是爽朗。 出了办公室,陈可肩膀瞬间一塌,“舒坦。” 韩柯宠溺地看她,“所以,你把我拖来的作用在哪?” “我本来是想用你威胁一下老师的,”陈可说,“就说,要是不给曾守法机会的话,你下次也缺考。” “……”韩柯觉得自己有点酸,“你怎么对曾守法那么好?” “很好吗?”陈可说,“没觉得,我对朋友都这样,说的好听点叫乐于助人,说的难听点,叫多管闲事。” 曾经被乐于助人过又或者是多管闲事过的韩柯表情一滞,“以后还是要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帮助别人。” “这个我知道,”陈可得意地说,“你放心,我一般不多管闲事,我最怕麻烦了,我力所不能及的事,我才不干呢,吃力还不讨好。” 他们两边走边聊的回到了班上,同学们都已经走光了。 “韩柯,我想去医院探望下曾守法,你陪我去吗?” 陈可故意没问“你要不要去”,而是问的“你陪我去吗”。 虽然都是去看曾守法,但是本质不一样。 “去吧。” “好。” …… 曾守法住的病房不大,里面还摆了三张病床。 陈可和韩柯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不过,不是来看曾守法的,是另外两个病人的家属和亲戚朋友。 曾守法床边只坐了一个中年妇女,看着有些苍老。 房间本来就小,人一多,空气就不怎么流通,病房里乱七八糟的味道扑鼻而来——饭菜味,药味,骚味,臭味,甚至还有点烟味。 这些味道单独出现,陈可也还能接受,但混在一起,实在是“提神醒脑”。 病房里面很暖,但不是很自然的那种暖,明显是因为人多,凑在一起,人体的温度聚少成多,才让病房成了一个“温室”。 陈可拧了下眉,忍住要干呕的生理反应,抬起右手装作擦鼻子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捂住了鼻子。 曾守法的床位在最里面,陈可刚进来的时候,被前面两个病人的家属挡着了,曾守法没能看到他们。 当那个家属稍微挪开的时候,曾守法看到了韩柯以及陈可,很是惊讶。 “你们怎么来了?”曾守法躺在病床上问他们。 “你们是小法的同学吧?”曾守法的妈妈站起来,亲切地看着韩柯和陈可,“长得真俊啊,白白净净的。” 韩柯将水果篮递给了曾守法的妈妈,“阿姨好,我们今天放假,过来看看曾守法。”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破费了啊。” 曾守法的妈妈很朴实,穿着打扮也很俭朴,衣服虽然看着已经很旧了,但因为衣服主人的爱干净,不会显得邋遢,反而还有些体面。 “阿姨好。”陈可握住了曾守法妈妈伸过来的手。 “好,好,好孩子,”曾守法妈妈脸上露出笑意,牵着陈可的手,让她坐在床边,“你们坐,房间有点小,别嫌弃。你们聊,阿姨去给你们切水果。” “不用了,阿姨,我们一会儿就走了,”陈可没松开曾守法妈妈的手,坐在床边看她说道,“您不用忙。” “没事,吃完再走嘛,我很快的,你们等我。”曾守法妈妈很坚持。 “那好吧,谢谢阿姨了。”陈可无奈地笑笑。 曾守法妈妈很愉快地拿出盆子,装了几个苹果,去了洗漱间。 “你们两怎么来了?”曾守法又问了一遍。 “来探望你啊,”陈可说,“顺便来给你送一个好消息。” “我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啊,期末考试都没考,”曾守法自嘲道,“下一学期的学费也还没着落,你们来之前,我妈还在为这事发愁呢。” “所以啊,我们来了。”陈可笑着说。 “嗯?”曾守法躺卧着,声音困惑。 “老师决定给你一个补考的机会,”韩柯站在陈可身边,对曾守法说,“但是题目难度会大一点。” “要是你还能考进校前八,学费还是可以免,”陈可补充道,“本来是说校前五的,但老刘说,题目难度那么大,分数肯定会拉开,考前五,有点难为你,就定成前八了。” “真的吗?”曾守法激动道,“我还能补考?” “嗯,”韩柯轻点了下头,说,“但是难度有点大。” “没事,有这个机会我就很高兴了。” 陈可抬头跟韩柯眼神交流了下,韩柯点点头。 “还有件事,要是你下学期没能拿到奖学金的话,”韩柯说,“我可以把奖学金给你。” “……”曾守法抿嘴,拒绝道,“不用了,我——” “没说白给,只是暂时借给你,”韩柯打断他的话,“等你拿了奖学金,还是要还回来的。” “……还得贴点钱还,”曾守法笑了笑,坦然道,“我的奖学金可没你的多。” 说完,三人笑了起来。 “好好考吧,”陈可说,“回学校你得好好感谢老刘还有老李,多亏了他们,你才能有这个补考的机会。” “诶,多稀罕呐,”陈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笑笑,“我还能有让学霸好好考试的一天。” 陈可的表情和语调很好笑,三人又没控制住,笑出了声。 “这么开心啊,”曾守法妈妈端着水果盘过来了,“来来来,孩子们,吃水果。” 韩柯:“谢谢。” 陈可接过牙签,微笑道:“谢谢阿姨。” “不客气,真懂礼貌。” 吃了几块苹果后,陈可和韩柯要回去了。 陈可起身要走的时候,突然站住,她从单肩包里拿出便利贴,在上面写了一句话,又将这张便利贴递给了曾守法。 曾守法接过纸条,陈可的字倒是没有人那么张扬,反而很娟秀,是很舒服的行楷字体。 便利贴上写道—— 如果万事大吉太难,那我祝你否极泰来。 曾守法抬眼看向陈可,陈可对他笑笑,耸了耸肩膀。 他点了下头。 在陈可和韩柯离开后,他转过身子,从枕头下面拿出自己的钱包,把这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钱包夹层里。 后来的很多年,曾守法换了一个又一个钱包,但这张纸条永远存在。 有一次,他女朋友把钱包弄进了水里,他瞬间惊慌的样子吓坏了女朋友,女朋友连忙捞了上来,可是,纸条已经湿透了,字体也晕开了。 纸没了,梦也该灭了。 陈可确实没想那么多,也不知道,就这样,自己就成了曾守法心里的白月光。 医院走廊。 “你给他写什么了?”韩柯问陈可。 陈可眨眨眼,笑着说:“秘密。” 韩柯:“……” “你怎么不告诉他,是你帮他争取的补考机会?”韩柯问道。 “这没什么好说的啊,”陈可无所谓道,“本来就是老刘和老李帮他的,我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再说了,告诉他干嘛。说了,他肯定会觉得欠我们人情,都一个班上的同学,要是牵扯什么利益关系、人情关系,就太麻烦了。 我,最怕麻烦!” 陈可每次都义正言辞说自己最怕麻烦,但当朋友有麻烦时,又总是冲在第一线。 韩柯没再多说什么,默默地走着。 第二十九章 顾热爷爷 顾热放学回到家里,然而,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顾爸爸早几天就已经不在家了,说是回老家办点事。 但顾妈妈一直都在家,没道理说今天顾热回来,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啊。 顾热放下书包,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拨打顾妈妈的电话。 手机铃声在家里响起。 顾热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顾妈妈的手机俨然放在客厅餐桌上。 她走过去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通话记录。 上面显示最近的一个联系人是——老公。 是顾爸爸打给顾妈妈的。 时间是14:46分。 那时候她还没放学。 现在时间是17:05分。 顾热猜测顾妈妈是接了顾爸爸的电话后,匆匆忙忙离开了家。 顾热隐隐感到不安,她点了下顾爸爸的电话,回拨了回去。 电话接的很快,顾热还没来得及出声,那边顾爸爸就急急忙忙道:“你到哪了?爸快不行了,你再不带小热过来,她就见不到爷爷最后一面了。” 顾热呼吸一滞,脑子里一片空白,声音有些颤抖,“你……你说什么?我爷爷怎么了?” 顾爸爸似是没想到顾妈妈的手机在顾热手上,安静了一瞬,“你妈妈呢?” “我问你我爷爷怎么了!”顾热扬了声调,愤怒道。 …… 顾热慌慌张张从家里跑了出来,脚上穿的还是家居棉拖,棉服也没穿上,肉眼可以看见的,就只是一件修身毛衣。 森缘市的冬天很冷,但她顾不得许多了,从听到爷爷病危开始,她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大风在她耳边呼啸,但她只觉得耳边回荡着顾爸爸那句“你爷爷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可能熬不过今晚了”。 顾热跑出小区,在路边拦车,却怎么也拦不到,急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来了一辆公交车,虽然它没有出租车那么快,但对她来说,就是此刻全部的希望了。 因为顾热没在公交站台处等车,所以公交车也不会停在她所在的位置,她只能奋力奔跑着,努力追赶上这辆公交车。 也许是幸运吧,公交车司机多等了她一会儿。 另一边。 顾妈妈赶到了老家的医院。 顾爸爸看到她,急忙道:“你没告诉小热她爷爷的事吗?” 顾妈妈眼神闪躲了下,说道:“怎么了?” “你手机落家里了,小热刚刚给我打了电话,”顾爸爸说,“现在估计在往这边赶。” 顾妈妈后知后觉地翻了下包,果然没带手机。 “把手机给我,”顾妈妈有些慌乱,伸手向顾爸爸要手机,“我给小可妈妈打个电话。” …… 陈可刚跟韩柯从医院出来,王女士就给她打来电话。 “可可,你现在跟小热在一起吗?”电话一接通,王女士直入主题。 “不在啊,怎么了吗?”王女士的声音明显很着急,带着陈可也紧张起来。 “顾爷爷病危了,小热现在可能一个人赶过去了,”王女士说,“你赶紧联系她,你去陪着她。” “哦哦哦,好。” 陈可挂了电话,急急忙忙就要走,韩柯叫住了她,“我陪你。” “……嗯,好。”陈可稍稍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熟悉顾热的人都知道,顾热最喜欢的就是她爷爷了,顾爷爷很宠顾热,从她出生开始,基本就是有求必应,对顾热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顾爷爷很爱写书法,对自己的纸墨笔砚宝贝的不得了,就连顾爸爸,都不让他去碰那些。 但顾热可以碰,顾热小时候总爱拿着顾爷爷的毛笔到处乱画,顾爷爷也不恼,只是偶尔会在帮她洗手的时候,温声训斥几句吓唬吓唬她。 顾爷爷总说,等顾热长大了,就把他的这些宝贝送给顾热。 然而,宝贝还没送出去,顾爷爷就倒下了。 顾热每年暑假都会回老家陪着顾爷爷,顾爷爷会给顾热做风筝,会带她去钓鱼,会在顾热想看日出的时候,凌晨就带着她去爬山。 顾爷爷虽然年过半百,但看起来精气神很足,平日里也很爱锻炼,所以,顾热从来就没想象过顾爷爷会被下病危通知书。 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想相信,更加不敢相信。 陈可她们都知道,要是顾爷爷真的出事了,这对顾热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所以王女士和顾妈妈才会那么紧张。 陈可边走边给顾热打电话,电话是通的,但她没接。 陈可急的直跳脚,韩柯相对来说比陈可理性很多,他说:“顾热老家有机场吗?” “没有,”陈可回答,“是小地方,没建机场。” “去火车站吧,顾热很有可能去那了。”韩柯边说边拦车。 “哦,对对对!”陈可紧张地一直动,如梦初醒道。 陈可和韩柯比顾热幸运,随便一拦,就有出租车停下。 …… 顾热已经坐了好几站了,但离终点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但她不敢接,她怕是来告诉她顾爷爷离世的消息的。 她双手交叉抓的紧紧的,放在膝盖上。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她一直在发抖。 顾热用牙齿咬着下嘴唇,竭力忍住眼泪。 但在心理反应和生理反应的双重冲击下,眼泪依旧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起先只是无声的哭泣,后来慢慢演变成了啜泣。 顾热能听到车上的其他乘客对她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但她控制不住,眼泪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 忽然,顾热感觉身边落下阴影,有个人站到了她座位旁边,帮她挡住了周边的人打量她的视线。 顾热听到那人拉衣服拉链的声音,然后,将棉服从她头上披下。 顾热愣了愣,刚想抬头看他,一包纸巾又从那人手里递了过来。 顾热也不太想用自己哭的红肿的眼睛跟那人对视,她没有抬头,小声说:“谢谢。” 那人回应道:“不客气。” 这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也很好听,而且对于此时的顾热来说,这声音简直温柔至极。 顾热慢慢收了眼泪,没有再哭。 她从棉服底下侧着偷偷抬眼看他。 可能是为了照顾顾热的自尊,那人没有低头,眼睛平视着看向窗外。 因为把棉服脱给了顾热,所以他现在只着一件黑色v领毛衣。 换平时,顾热可能会跟陈可说,这种衣服男生穿也太骚包了吧。 但今天,她没这么想过,她只觉得这人身材还挺好的,露出来的地方,锁骨,喉结都很性感,皮肤也比较白。 顾热还在偷瞄着他,公交车到了站,这人直接走向后门下车,完全没有要把衣服拿走的意思。 顾热一把从脑袋上将棉服扯下,从车窗往外看。 幸运的是,这人没有很快离开,他站在公交站台处,面向公交车的方向,整张脸映入顾热的眼帘。 他头发打理的很利落,不短也不长,五官英俊,看起来就很阳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舌头顶着腮帮子,显得有些不羁,配上他此时的穿着,有点帅气和屌丝的结合体的感觉。 在车子驶走之前,顾热一直在看着他,但他没有抬头看过顾热。 车子驶走后,顾热暗暗懊悔,应该要个联系方式的。 …… 陈可和韩柯比顾热先到了火车站,陈可锲而不舍地给顾热拨打电话。 这次,顾热接了。 “喂,热热,你在哪呢?”陈可激动道,“我到了火车站了,在售票大厅这。” “我在公交站,刚下车,”顾热说,“我过来找你。” “好好好,我就在这不动,等你来。” “韩柯,你要不先走吧,”陈可说,“我怕等会热热过来,看到你在这,她会觉得尴尬,她现在肯定很想哭,肯定很害怕,你在这,她可能会忍住,有情绪憋着不好。” “嗯,”韩柯点点头表示理解,“那我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嗯呐,谢谢你啊,”陈可说,“让你跟我跑一趟,现在还过河拆桥了。” “没事,”韩柯微微笑了下,“我自愿陪你的,又不是你赖着我的。” “你早点回去,拜拜,”陈可冲他挥挥手示意再见,“寒假快乐。” “注意安全,寒假快乐。” 韩柯离开后两分钟,陈可就看到顾热穿着拖鞋跑了过来,上身还穿着一件很大很宽松,一看就是男装的棉服。 “你怎么也不知道穿双袜子,这么冷的天,冻感冒了怎么办。” 顾热一看到陈可,果然就很想哭,她扑过来抱住陈可,眼泪哗啦啦的。 陈可抬手轻抚着顾热的后背,温声道:“你先把身份证给我,我去买票。” 顾热松了抱着陈可的手,站直了身子,从裤兜里拿出身份证,递给陈可。 去顾热老家的路上,陈可一直在安抚顾热,但顾热心里很不安定,她不敢往最坏的方向想。 而陈可,她则是很好奇顾热身上的这件男装,但顾热现在这个状态,她实在是不敢去问,就这么一直好奇着。 顾热终究还是没能见到顾爷爷最后一面。 她们到医院的时候,顾爷爷已经仙逝了。 听顾爸爸他们说,顾爷爷是几天前出事的,突发性心肌梗塞,一个人在家,自己硬撑着拨了120,在医院待了几天,但还是无济于事。 顾爸爸之前说回老家办事,就是回来照顾顾爷爷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顾热情绪有些失控,对着顾妈妈吼道,“还有,今天明明爸爸让你带我回来,你为什么不带?!” “妈妈怕耽误你考试,才没跟你说的,”顾妈妈说,“不是故意的。” “考试重要还是人命重要!”顾热眼睛猩红,眼泪顺着脸颊淌下,“那是我爷爷啊,你说不是故意的,你没有心!胡萍,你没有心!” 顾热情绪很失控,连顾妈妈的名字都直接喊了出来。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我爷爷终于去世了,”顾热嘲讽道,“你爸妈是不是终于可以不用担心我爷爷会住到咱们家了啊。 我不管,他们还有你,都是杀人凶手。” “你怎么说话呢!”顾妈妈凶道,“他们是你外公外婆!” “不是,他们只是你爸妈,跟我没关系。”顾热说。 顾热跟她外公外婆的关系很不好,外公外婆也不喜欢她。 或者说,外公外婆就不喜欢顾爸爸这个女婿,顺带着也不喜欢这个很像顾爸爸的顾热了。 他们觉得顾爸爸不怎么会说话,嘴也不甜,不会讨人欢心,为人太老实,也不圆滑。 当初要不是胡萍坚持,外公外婆怎么也不可能将女儿嫁给顾爸爸的。 顾奶奶去世的早,顾爸爸结婚后,顾爷爷就是一个人在老家待着了。 起先,顾爸爸怕顾爷爷一个人在老家没人照顾,不放心,想让顾爷爷搬到城里去住。 顾爷爷去了,但住了没几天,顾妈妈的父母就上门冷嘲热讽,顾爷爷怕影响顾爸爸和顾妈妈的感情,自己收拾东西又回了老家。 这一独居便是16年。 要不是顾热每年暑假都会回老家住一段时间,顾爷爷就真跟孤寡老人差不多了。 顾热哭着吼着,陈可从旁边搂住了她。 陈可能感受到顾热的声嘶力竭,慢慢的,顾热跟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虚弱地滑到地上瘫坐着。 陈可陪她在地上坐着,顾热双眼无神,眼泪一个劲地流,啜泣声从喉咙溢出。 陈可伸手将顾热的脑袋扶到了她的肩膀上,手掌轻抚着顾热的头发,“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医院的相关事宜处理完后,陈可陪着顾热回了老家。 顾热一到家,就把自己和陈可关在顾爷爷的小书房里,这里面到处都是顾爷爷跟顾热的回忆。 比如墙上挂着的书法字体,那是顾爷爷手把手教顾热写的; 比如书柜上方放着的风筝,那是顾爷爷亲自帮顾热编的; 比如桌上的照片,那是顾爷爷第一次带顾热去钓鱼的时候,顾爸爸帮她们拍的。 这件小书房里,都是顾热的回忆,但现在,回忆里的另一个主人公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陈可,你说,我爷爷那么好的一个人,是不是会上天堂享福啊?” “肯定的,顾爷爷肯定是上天堂,还会成为夜晚星空里最亮的那颗星,”陈可说,“我妈说了,一颗星代表一个人,顾爷爷那么好的一个人,肯定是最亮的那颗星。” “你说,我爷爷是不是知道自己要去世了,所以找了个天使来保护我啊?”顾热忽然扬了扬嘴角,说道。 “嗯?天使?” “我身上的这件衣服是公交车上的一个男生给我的,”顾热说,“我当时一直哭,车上的其他乘客估计嫌弃我了,他过来帮我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还把衣服脱给了我。” 陈可好奇的事终于有了答案。 “可能是吧,”陈可其实没觉得那人能跟顾爷爷去世扯上关系,但既然他能让顾热开心一点,违心一下也是可以的,“顾爷爷那么好,就算去了天堂也是能交到很多朋友的,找个朋友保护你,也不难。” “嗯,”顾热点点头,“我爷爷孤独了那么久,去了天堂交朋友也好,以后我想他了,我就看看天,是吧,是你说的,一颗星代表一个人,最亮的那颗就是我爷爷。” “对,顾爷爷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嗯。”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遇见的一点点善意,都是美好。 所以,不管那个男生本质如何,在顾热心里,他已经被定义成了天使—— 替顾爷爷来守护她的天使。 其实顾热和陈可都知道,人去世了,就真的没了,也没什么还会一直看着你,一直守护着你的说法。 但,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活着的人总得有点寄托,有点信仰不是吗。 所以,就算那些安慰人的话跟哄三岁小孩似的,她们也还是愿意去相信。 不是相信,而是愿意相信。 大家都很清醒,只是甘愿糊涂。 第三十章 晚安 虽然陈可让韩柯先走,但韩柯也还是没走。 陈可在等顾热的时候,他就在陈可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着她。 等到她们两进了候车厅,韩柯才真正离开。 到家的时候,餐桌上饭菜已经摆好了,而何莉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还知道回来呢?”看到韩柯进来,何莉出声道,“我还以为你找你那不要脸的爹去了。” 韩柯默默换鞋,对何莉的话置若罔闻。 “哑巴了?”何莉继续道,“解释吧,怎么回来这么晚?” “你可以问班主任。”韩柯没有正面回答何莉的问题,而是给了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他赌何莉不会去问老师。 果然—— “这样啊,早说嘛,”何莉语气明显愉快了不少,“老师找你可以跟妈妈提前说啊,晚回来就晚回来嘛,又没事。” 在何莉看不见的地方,韩柯冷冷地勾起一边嘴角,“嗯,下次一定说。” “好了,洗手吃饭吧,”何莉从沙发上起身,走向餐桌,“你爸今晚不回来吃饭,就我们两吃。” “嗯。” …… 安抚好顾热,陈可给韩柯发了信息。 陈可:顾爷爷去世了,我要在这陪热热一段时间。 韩柯洗漱完才看到这条信息。 他顾不上还在滴水的头发,连忙回复:好,好好陪她,也照顾好自己。 陈可也没有马上给他回复。 顾热睡着后,顾妈妈把陈可叫了出去。 “小可啊,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你跟小热关系那么好,能不能帮帮阿姨劝劝她啊,”顾妈妈讨好似地说道,“毕竟我也是小热的妈妈,她不能带着莫须有的仇恨对我啊。” 莫须有? 陈可在心里冷笑了声。 “顾阿姨,您为什么之前没跟热热说顾爷爷的事啊?”陈可心里虽然不痛快,但面上还是表现的很乖巧。 “这不是那时候还没病危嘛,也不好耽误小热学习,”顾妈妈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了,你们就快期末考了,我听说要看这次成绩分班,可不能让小热因为这事耽误了考试啊。” 成绩、分班、人命,孰轻孰重,还要人教吗? 陈可心里又是一阵讽刺。 陈可其实很想质问顾妈妈—— “如果今天出事的是您的父母,而知情人为了不耽误您的考试,故意不告诉您,您的父母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很有可能熬不过今晚,您很有可能见不到您父母的最后一面,这个时候,您会怎么想? 是感谢那个知情人没让这事耽误您的考试,还是责怪那个知情人没能让您见到您父母的最后一面呢?” 但毕竟顾妈妈是长辈,陈可不能不尊重长辈,更何况,陈可也没有立场发出这样的质问。 说不定还会被那些所谓“为你好”的长辈说——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这事是能随便假设的吗?你父母有没有好好教你,虽说童言无忌,但你也不小了啊,该懂事了,这些话不能乱说,快点,跟你顾阿姨道歉。” “顾阿姨,热热现在应该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陈可表面奉承道,“等她缓过来,我会帮你劝劝她的。” “嗯嗯,好孩子,阿姨谢谢你了,”顾妈妈说,“今天也辛苦你了,让你跑这一趟。不过,可能还得辛苦你几天,在小热爷爷下葬之前,希望你还能在这陪陪小热,缺什么就跟阿姨说,阿姨去给你买。” 东西肯定是缺的,来的太匆忙,陈可连家都没回,背着个书包就跟顾热来了老家。 不说别的,换洗的内衣内裤肯定得买新的了。 但让顾妈妈去帮她买,还是算了吧,赶明儿天亮,自己去内衣店买一下吧。 “没事,您不说我也会在这陪着热热的,”陈可说,“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一时半会儿肯定走不出来,我在这也能开导开导她。不然,她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啊。” 既然不能质问顾妈妈,那暗讽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陈可故意在说“一个人”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顾妈妈表情显然僵了僵,她看向陈可,陈可脸上带笑,丝毫没有表现出讽刺的意思。 “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顾妈妈说。 “嗯,顾阿姨晚安。” 陈可跟顾热睡一间房,她回房间的时候,顾热已经醒了。 “你怎么醒了?”陈可问,“睡不着吗?” “她是不是让你来劝我?”顾热直勾勾地看着陈可,声音冰冷。 “……”陈可怔了怔,她其实想阳奉阴违的,也不打算跟顾热提顾妈妈,但既然顾热自己问了,作为她的好姐妹,没有骗她的道理,“是,但我不会劝的。” “为什么?”顾热坐在床头抱着膝盖,问道。 “要是顾阿姨知道自己错了,我可能还会帮她劝劝你,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事情已经是定局了,顾爷爷也不会希望你们母女因为他关系变得恶劣,”因为没洗澡,陈可没上床,只是坐到床边,温柔地看着顾热说道,“但是顾阿姨好像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她还是觉得自己在为你好。 既然这样,我要是劝你原谅她,你肯定会跟我绝交,我就你这么一个好闺蜜,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可就孤孤单单了。 所以,为了我自己的友谊,我决定站在你这边。你要是打算跟顾阿姨闹掰,你放心,我以后连正眼都不带看她的,更别说叫她顾阿姨了。” 顾热扯了扯嘴角,笑了下,“不用,没必要,你要是跟她闹掰了,家长之间也不好交代。 我也不会跟她闹掰的,顶多以后带着怨气跟她生活吧。 陈可,你知道吗,我其实可以原谅她,但我释怀不了。 我爷爷这件事一辈子都会梗在我和她之间。” 顾热说着说着眼里有了惊恐,情绪激动,“你能想象到我爷爷倒在地上,青筋暴起,整个人不停抽搐,还得自己拼命摸到电话拨打120的画面吗?” 陈可搂住了她,她双眼不聚焦,目光涣散地说着,“这都是因为胡萍她爸妈不让爷爷跟我们住在一起的结果,他们一直都看不上我爸爸,也不喜欢我,我也不求他们喜欢,反正我也看不上他们。 但他们凭什么对我爷爷指指点点,凭什么! 还有胡萍,爸爸都说了让她带我来见爷爷最后一面了,她偏不,她自己一个人来了。 呵,要是我没看到手机,没给爸爸打那通电话,我是不是这会儿还傻乎乎地在家待着呢,等到回老家过年,他们才告诉我,爷爷没了。 你说,是不是啊?” 陈可都快被顾热说的心碎了,她也很难受,她从来没见过顾热这个样子。 一直以来顾热都是最懂事的那类孩子,从小到大,陈可都很依赖顾热,顾热虽然只比陈可大一岁,但很有做姐姐的样子。 陈可性子野,顾热性子沉稳,每次陈可闯祸,她都会先找顾热,顾热总能很好的护着她。 说真的,陈可没见过顾热哭,一次都没有。 她一度怀疑顾热没有哭腺。 可能不是没哭过,也许是顾热哭的时候,陈可还太小,没什么印象了,没能记住。 反正从陈可能记事开始,顾热就跟个小大人一样,不哭不闹,活在自己的世界。 顾热给了陈可很多安全感,陈可总觉得,只要顾热在她身边,她就什么都不用怕,顾热会护着她,会毫无理由地支持她。 但现在,就是陈可一直依赖的这个人,哭得不能自己。 “顾爷爷不在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陈可说,“以前都是你保护我,以后我护着你。” 顾热侧身抬手搂住陈可,把脸埋在陈可肩窝,嚎啕大哭。 陈可的右手不停地轻抚顾热的后背,她没有说话,无声的安慰刚刚好。 农村的夜晚,阵阵犬吠传来,开着白炽灯的房间里,两个女孩相拥哭泣。 陈可本来没想哭的,但耐不住鼻子发酸。 她怕自己哭出声,会影响到顾热的情绪,便咬着下唇,默默流泪。 生离死别太痛了,如果可以,宁愿生离,在另一个地方独自爱他,也不要死别,从此阴阳两隔。 …… 森缘市。 韩柯发完那条信息后,一直等着陈可回复,等到他昏昏欲睡了,陈可才发来信息。 就两个字——【晚安】 韩柯没有多想,也回复——【晚安】 顾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陈可帮她盖好被子,随后拿起手机给韩柯发信息。 她刚刚想了很多,人生本来就短,对待喜欢的人,更应该好好珍惜。 于是,她给韩柯发了那条信息,看似是道晚安,实际是隐晦的告白—— wa a 我爱你爱你。 韩柯会回复晚安,也在陈可的意料之中。 她缓缓扬起嘴角,就这样好像也挺好的,朦朦胧胧,爱与不爱皆有可能。 是友情还是爱情,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反正这人还在她身边不是吗。 至少,就目前来说,他身边的女生只有她。 所以,四舍五入一下,他是她的。 …… 顾热是真的没能释怀,从医院出来到顾爷爷下葬的日子,她一句话也没跟顾妈妈说过。 因为是白喜事,所以操办了下宴席。 酒席上,很多人都有说有笑的,这让顾热异常恼火。 对她来说,顾爷爷去世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而这些人有说有笑。 她不能在宴席上发脾气,所以她选择离开。 而这,又让顾妈妈和顾热这对母女的关系进一步恶化了。 顾热在房间收拾东西准备跟陈可回市里的时候,顾妈妈进来了。 “你闹够了没有,都这么多天了,爷爷也埋了,”顾妈妈吼道,“你还跟我怄什么气,你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你还想一辈子不跟我说话吗?! 你是想怎么样,爷爷都死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一命抵一命把爷爷变活过来吗?! 就算我做错了,我也是你妈妈,因为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跟自己的妈妈怄气值得吗。” “说够了吗?”顾热冷冷道,“说够了,我就回市里了。” 顾妈妈还打算再说些什么,陈可连忙出声阻止,“顾阿姨,热热没有针对您的意思,实在是外面的氛围不适合热热,您放心,我绝对完好无损地将热热带回市里。 再者,我跟热热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还是回市里待着吧,热热在这待着难免会触景伤情。” “你走不走?”顾热对陈可厉声道。 陈可冲顾妈妈微鞠了几下躬,连忙跟上顾热的脚步。 她们两并没有马上去车站,而是去了顾爷爷的墓地。 顾热走到墓碑前,陈可没有跟过去,而是站在一边。 她想,顾热应该不想被人听到她跟顾爷爷说的话吧。 顾热在顾爷爷的墓碑前蹲着,右手抚上顾爷爷的照片,她扯出来一个笑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愉快些,“顾老头,你总说我不爱笑,那我今天就笑给你看看。 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的宝贝我也会当传家宝一样供着,我要是想你了,我就看看天。 虽然吧,我不怎么相信天堂地狱这种说法,但我还是觉得,你不会那么狠心丢下我的,对不对?你肯定会在天上看着我的,对吧? 陈可说,一颗星代表一个人,那么你肯定是最亮的那颗星星。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要喜欢雨天了,下雨的话,我就看不到你了。 我知道,要是你还在的话,肯定又会骂我,让我不要淋雨。 你放心,这次我听话,我以后再也不淋雨了。 你要是还在的话,是不是会劝我原谅我妈啊? 劝了我也不听,我释怀不了——” 顾热鼻子发酸,眼睛泛红,声音有些抖,“对不起,对不起,爷爷,是小热不好,连您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您别怪我,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陈可看着顾热状态不太对,就走近了些,蹲了下去,把手搭在顾热双肩。 顾热因为压抑情绪身体颤抖,哭泣声不停从喉咙溢出,陈可搂住她,沉默着安抚。 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陈可准备起身的时候,脚已经麻了,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她看着顾热也要起身,伸出手准备搀扶。 然而—— “啊——” 陈可的手还没碰到顾热,顾热就起身失败,“扑通”坐了下去,摔了个屁股墩。 这个时候实在不好笑出声,陈可紧紧抿着唇,将嫣红的唇瓣窝进了嘴里,竭力憋笑。 没想到,先笑出声的会是顾热,“别憋了,拉我起来。” 陈可松了唇,笑声溢出,伸手握住顾热抬起来的手,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帮我看看裤子还脏不脏。”顾热自己拍了几下裤子上的灰后,转过身背对着陈可说道。 陈可对着她的屁股看了看,又扫视了其它地方,确认看不出来脏后,“可以了,不脏。” “嗯。” 顾热又转身看向顾爷爷的墓碑,说道:“顾老头,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我保证,下次不会再让你看到我哭了,我肯定笑着跟你说话。 走了啊,顾老头,你要是想我了,记得给我托梦,我会回来看你的。” “好了,走吧。”顾热对陈可说。 “嗯呐。” 顾热和陈可都有个怪癖,她们两喜欢淋雨,当然啦,不是暴风雨那种,是介于毛毛雨和大雨之间的那种。 以前因为下雨的时候往外跑,她们两没少挨骂,但是骂完了,下次也还是会再犯。 现在看来,她们两应该都不会期望雨天了。 因为雨天,就看不到星星了。 第三十一章 人品不行 从顾热老家回来,就接近年关了。 出了车站,陈可先送顾热回家,确保她一个人在家可以,陈可才回了自己的家。 她到家的时候,客厅里坐了好些人。 那些人听到开门声,也都直直地看向玄关,陈可被他们盯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微微点头笑笑。 王女士出声打破尴尬,“可可回来啦,快点跟叔叔婶婶们打招呼。” 是的,没错。 客厅里坐着的那些人是陈可家的亲戚,严格来说是陈锋这边的亲戚。 陈可朝他们走了过去,挂上笑脸,皮笑肉不笑地问好,“表叔表婶好。” 一个一个叫是不可能了,这里表叔表婶都有好几个,只能笼统地打下招呼了。 好在他们也并不在意陈可怎么问好。 “嗯,可可越长越好看了啊,”表婶之一说道,“是个大姑娘了,再过几年就要嫁人啦。” “呵呵,还早还早,”陈可尴尬回应,“我才高一,还得读好几年书呢。” “你回房间吧,”王女士欲支开陈可,说道,“爸爸妈妈要跟叔叔婶婶们谈事情。” “哦哦,好,”陈可点点头,看向那些叔叔婶婶,礼貌道,“那表叔表婶,我就先回房间了。” 他们冲陈可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可以。 陈可回了房间没一会儿,陈逸就开门进来了。 “我说了多少次了,进别人房间之前要先敲门,”陈可温声地教育他,“这是在自己家里,要是在别人家里,他们会说你没礼貌的。 再说了,万一姐姐这个时候在换衣服呢,你进来不是很尴尬?” “你换衣服的时候都反锁门了,”陈逸走到陈可床边,脱了鞋,坐到毛绒地毯上,“我又打不开,怎么进。” “……”陈可说,“万一呢,万一姐姐哪次就忘了锁门了。” “我知道啦,”陈逸不耐烦地回答道,“以后注意就是了嘛。” 陈逸跟陈锋长得很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是父子。 陈逸的眼睛随陈锋,是桃花眼,虽然才9岁,那眼神就颇有风情万种的样子。平日里只要一笑,分分钟迷倒一片小女生。 父子两虽然长得像,但性格却截然不同,陈逸很闷骚,在外人眼里,他们会觉得这孩子很内向,只有陈可知道那都是表象,他的本质可活泼了。 不得不说,陈逸长得是真的好看,他的五官综合了王女士和陈锋的所有优点,眼睛永远含情,显得深情无比,鼻梁英挺,唇瓣厚薄适中,且自带粉嫩色调。因为年纪尚小,脸颊还是肉肉的,显得整个人迷人又无害。 陈可总是调侃他,说他明明是个男生,却比女生还妖孽,这要是在古代,君王都有可能为他养成一个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了。 很欠揍的是,这小屁孩,无敌嫌弃自己的长相。 他觉得自己长得娘了吧唧的,一点儿都不帅气,而且别人夸他都是夸他长得漂亮,就没人夸他帅,这让他很受伤。 五官本就好看,皮肤还白皙,这是多少女生羡慕的事啊。 陈逸六七岁的时候,他为了让自己没那么好看,他做了一件事—— 顶着森缘市将近40c的高温天气,在阳光下暴晒。 这样做的后果是,黑确实是黑了那么一丢丢,但晒伤也是真的晒伤了,并且还中暑,因为身体素质差,中暑过后,吐了好几天。 等他休养好了,皮肤又白了回来。 这讨厌鬼,因为这事哭得死去活来的,让陈可好想揍他一顿。 别人巴不得晒不黑,他倒好,白回来了还要死要活的。 “嗯,你进来干嘛?”陈可问陈逸。 “被你一训,我忘了我要说什么了。”陈逸嘟囔道。 陈可觉得好笑,“我不急,你慢慢想。” “啊,想起来了,”陈逸突然坐直,激动道,“你不在家的这几天,家里总有人来,爸爸妈妈不让我听他们讲话,但我还是听到了。 他们是来要钱的,现在外面坐着的那些叔叔婶婶也是来要钱的。” “嗯?”陈可有些困惑,“是来借钱吗?” “不是,”陈逸直摇头,“是咱们家欠他们钱。” “不可能啊,”陈可不可置信道,“爸爸又不缺钱,怎么还欠钱。难道是之前办鞋厂的钱没还吗?” 陈锋早些年想办一家制鞋厂,因为本钱不够,他向亲戚朋友借了钱,这几年,鞋厂发展很好,没道理还不上之前借的钱啊。 “不知道,反正,挺多人来要钱的,”陈逸苦着一张脸,说道,“姐姐,你说我们家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要卖房子还债啊?” “不会的,”陈可失笑,“放心吧,不会让你无家可归的。” “万一呢?” “万一啊,”陈可起了玩心,逗陈逸,“万一要是真还不上,就把你卖掉,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很多人抢着娶回家做童养夫呢。” “……”陈逸的腮帮子慢慢鼓了起来,气呼呼的,“不理你了。” 陈逸离开后,陈可偷偷地把门打开想听一听外面在说些什么,不巧,她开门的同时,外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看样子,他们是要回去了。 听到玄关那传来关门的声响,陈可将卧室门完全打开走了出去。 客厅里,王女士正跟陈锋对峙着。 “你欠钱怎么不还呢?”王女士质问他,“又不是没钱还。” “就是,爸爸,”陈可走近了,“咱们家买大房子的时候,就该先把他们的钱还了,不然,总有种拿着别人的钱在挥霍的罪恶感。” “你们懂什么,我又没说不还,”陈锋吼道,“等挣了更多的钱再还也不迟啊,他们现在又不缺那个钱。” “怎么不缺了,”王女士说,“你侄子要结婚了,这不是要用钱的地方吗?你倒好,欠着人家十几万不还。” “那怎么了,这十几万对他结婚也没什么帮助吧,”陈锋说,“他把人姑娘肚子都搞大了,女方家里巴不得赶紧把闺女嫁出去呢,哪还用得着十几万。” 陈可眉头皱起,表情嫌弃,听听,她爹这说的是人话吗? “爸,人家缺不缺钱是人家的事,但还不还钱就是你的事了,”陈可说,“你有钱还不把钱还给他们,这就很过分了。” “你还教训起你老子来了,”陈锋道,“我挣钱你们没用吗?我让你们吃好的穿好的,现在还成了我的不对了?” “反正,你赶紧把他们的钱还了,大过年的,谁也不想天天讨债和被讨债,”王女士气愤道,“都是一家人,别因为钱闹的难看。” “知道知道,等我鱼塘那边安顿好了,”陈锋说,“我就把钱还给他们。” “鱼塘?”王女士明显不知情,“你什么时候包了鱼塘?” “有段时间了,跟几个老总一起合伙,”说起鱼塘,陈锋眉飞色舞,“这边要是赚钱了,我就换辆新车。” “先还钱!”陈可觉得很无语,陈锋这个人怎么能那么厚脸皮,挣了钱,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先把欠的钱还了,而是想着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更有面子。 “爸,那是别人的钱,借了要还的,”陈可的心情很不愉快,“你不能拿着别人的钱当自己的啊,再说了,你要是没钱还也就算了,咱们慢慢赚钱还,但你不是有钱嘛。 你看看你的衣服鞋子,哪个不是好几千,还有烟,也是几百几百的,这些钱省下来,钱早就还清了。” “钱我借的,又没让你们还,你们叨叨叨叨个不停,”陈锋不耐烦了,“好了,别管了,你们又帮不上什么忙。” “爸,你这是人品问题!”陈可也生气了,“借钱不还不就成老赖了吗?你人品不好!” 陈锋气的欲抬手打陈可,王女士拦了下来,“可可,你别说了,回房间,大人的事,我们来处理,你别管。” “可是——” “回房间!”王女士态度很坚决。 陈可气鼓鼓地转身走回房间,脚步踏的很重,宣示着主人的不满。 这件事的后续如何,陈可不知道了,反正,过年的时候,大家相处的也都蛮愉快的。 亲戚朋友也没人提起欠钱的事情,不知道是陈锋还了,还是那些人看在陈可和陈逸两个孩子的份上,没有在明面上提起这件事。 陈可本来想跨年的时候,约韩柯出来玩玩,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怕韩柯觉得她烦。 毕竟,从放假开始,她就一直在找他聊天。 有时候没有话题就东扯西扯,实在扯不出来东西,她就问他化学题。 时间久了,陈可自己都被感动了,聊天记录刷下来,一大半是在聊题目。 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有时候,同一种类型的题目,她还拿出来问。 然后被韩柯一通训。 唉,韩学神不温柔了。 寒假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去亲朋好友那里走一通,假期就到了尾声。 陈可也终于从亲戚们的迷之追问中抽出身来。 每年都是一样的问题以及一样的夸奖—— “可可成绩怎么样啊?” “长这么好看肯定很多人追吧,是不是早恋了啊?” “真快,以前见你才那么点大,现在都快有阿姨高了。” “女大十八变,可可越来越好看了。” 陈可只能笑着应付,她很不喜欢这种场面,每个人都跟带着面具似的,友好又虚伪。 她更加不喜欢送压岁钱环节的你推我赶,可偏偏,她必须这样做。 要是直接收了,就会被说不懂事。 但要是不收,又得跟她们推脱半天。 这种最后只会是两种结果—— 一种是压岁钱没了; 另一种是推脱五六分钟,压岁钱还是进了口袋。 元宵节当天,陈可约了韩柯,只是没能约出来。 韩柯说他不在家,晚上才能回来。 陈可只能作罢。 实际上,韩柯哪里是不在家,分明是被何莉看的死死的。 韩柯都怀疑何莉是不是更年期到了,他就跟任平尧打个电话,拜个年,她就把他当死刑犯一样看着。 他一下楼,何莉就坐在客厅,跟看管犯人一样地盯着他。 韩柯不想告诉陈可他的家庭情况,他怕陈可会因为何莉远离他,更怕的是,何莉会找陈可麻烦,就跟当初对任平尧的学生那样。 没办法,只能对陈可说谎了。 第三十二章 周司寒 开学的时候,每个班上都是闹哄哄的。 有聚在一起聊假期的趣事的,也有跟吃百家饭一样在班上穿来穿去找作业抄的。 火箭班也不例外。 很奇怪吧,明明都是火箭班的人了,还需要借作业抄? 其实不奇怪,他们懒得做作业,觉得没必要,顶多挑几个难一点的题目练练手,简单的到学校直接抄别人的,反正他们也会做。 陈可到教室的时候,就有人盯上她了。 经过半年的相处,1班的同学发现陈可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除了传闻,她身上没有一点跟不良少女沾边的特质。 除了爱迟到,没干过什么违规乱纪的事,而且,还挺乐于助人。虽然每次帮助完,都会说一句,“我最怕麻烦了,你们以后别找我啦”。 但是等她们再找她帮忙的时候,她也还是会帮。 就比如之前1班办黑板报,这件事本来是文艺委员负责,但她在班上问有没有哪位同学字写得好看的,帮忙写一下板报的时候,底下同学们鸦雀无声,场面一度尴尬。 文艺委员尴尬到脸红,陈可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看似漫不经心地“啧啧”两声,而后吹了个流氓哨,笑道:“我帮你吧,虽然可能写的不怎么好看。” 听到她的回答,班上的同学不约而同地朝她看了过去。 文艺委员的表情很是受宠若惊。 陈可不自觉的又“啧”了声。 后来她站在椅子上往黑板上抄板报的时候,文艺委员有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犹豫着开口道:“这还写的不好看啊?” 陈可站在椅子上,眼睛盯着黑板,捏着粉笔的手写个不停,听到她略微紧张还带着些许试探的语气,笑了笑,“我也不能说我写的很好看啊,万一你们觉得不好看,不得说我吹牛逼?” 文艺委员也放松了些,语气没那么拘谨,“你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是嘛?”陈可嘴角扬起带着笑意问道,“哪里不一样了?” “就……就挺好的,”文艺委员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架子,也不欺负人,长得还好看。” “哈哈,”陈可笑道,“谢谢啦,要夸你一下吗?” “啊?”文艺委员没跟上陈可的脑回路,“不……不用吧。” “还是夸一下吧,”陈可停了手上的动作,侧头看她,“你人也挺好的,长得也很可爱,学习成绩也好,还不怕我,哈哈。” “以前也不是怕你,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觉得你长得那么漂亮,可能心气儿高,不怎么看得上我们。” “就当你夸我吧,”陈可扯了扯嘴角,“还有啊,怕被看不上的应该是我吧,我可是倒数第一,你们可都压我一头呢,卑微还是我卑微啊。” 也是从这天开始,1班的同学对陈可有了改观,也没那么怕她了,有的时候甚至可以跟她有说有笑的。 这不,人还没走到座位呢,就有同学喊她了。 “陈可,你英语作业写了吗?” “嗯?”陈可自动忽略了‘英语’两个字,回答道,“你不是要去读文了吗?”言外之意是,读文了,理科的作业就不用写了啊。 “对啊,所以我问的是英语作业啊,我选择题没写。” “哦哦,”陈可走到座位,将包放在桌上,后知后觉道,“我说呢。你等下啊,我写了,正确率我就不保证了啊,答案一出,概不负责咯。” “放心,不需要你负责售后。” 善中的寒假作业都是学校自己出的试卷,一沓一沓的,30天,基本就30张了。 陈可将英语试卷拿了出来,那个同学接过试卷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同桌,你想我没?”陈可坐回座位,笑眯眯地看着韩柯,“一个寒假没见了呢。” 韩柯对她笑笑,没有回答前面那个问题,而是说:“你进步很大。” “嗯?”陈可疑惑着看他,“这是什么脑回路?” “你今天没迟到。”韩柯解释道。 陈可:“……”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陈可,那个,谢谢你啊,”曾守法转过身,放了瓶花生奶在陈可桌上,说道,“老师都跟我说了,是你去帮我争取的补考机会。” “跟我客气什么,我不是都说过了,我跟韩柯罩你,”陈可拿过花生奶,直接拧开了,在半空中对着曾守法摇了摇,大大咧咧道,“那这个就谢谢啦,我就不跟你客套了。” “嗯。”曾守法抿着唇点点头。 “对了,”陈可当着曾守法的面,喝了一口花生奶,“你补考怎么样?成绩出来了吗?” “嗯嗯,出来了,”曾守法面露喜色,眼里闪着光,“正好第八名,学校给我免学费了。” “可以啊,曾守法同学很优秀啊,”陈可笑着说,“再接再厉,争取早日重回前三,冲冲冲啊。” “嗯嗯,谢谢,会努力的。” …… 高一(5)班。 “我们班好像要来转校生了。” “真的假的?这个时候来,当插班生吗?不公平啊,都没考过试。” “不知道,我进学校的时候,看到老班领着一个男生往办公楼走呢。” “男生啊?帅吗帅吗?” “没看清,不过他的穿衣风格真的耀眼,哈哈哈,特别花,大老远就能看见他穿什么衣服了。” “咦~花里胡哨啊,闷骚男啊?没意思。” “你嫌弃个什么劲,你都要去文科班了,他跟你又待不到一个班。” “……闭嘴。” 顾热坐在第一组第三排,静静地听那些同学八卦着。 听到闷骚男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又舒展开来。 跟她又没关系,她马上也要去文科班了。 …… 办公室里。 周司寒吊儿郎当地站在孙霖面前。 孙霖本来想让自己尽量去忽视周司寒的穿着,但,多次尝试挪开视线,多次失败。 面前的男生,身高一米八,头发打理的倒是干脆利落,长短适中,五官也很俊朗,是一个很阳光的长相,抛开他扎眼的衣服不谈,光看头,这绝对是帅哥一枚。 然而,抛不开啊。 周司寒上身穿着一件黄色枫叶衬衫,里面应该是穿了t恤打底,裤子是很宽大的阔腿裤,松松垮垮的,鞋子倒还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就只是颜色比较艳的运动鞋。 孙霖自诩还算年轻,也才刚刚而立之年,也不是很封建的那种老师,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去对学生的装扮指手画脚,他觉得穿衣风格是学生的自由,只要不是太过分、太露,他是不会去刻意让学生调整的。 但,周司寒这种,看又看不太惯,但要是说他这衣服有什么问题你也真的说不出来,毕竟,只是颜色扎眼了些,裤子不羁了些。 孙霖摇了摇头,还是没忍住,“周同学啊,你这衣服太艳了,很容易就引人注目了。” 周司寒低头看了看,声音慵懒,“学校规定不能穿花衬衫吗?” “那倒没有——” “那就好,没违反规定,我就可以穿对吧?”周司寒打岔道。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 “那就行,可以穿,我就这么穿了。”周司寒又没让孙霖把话说完。 “行吧。”孙霖认命了。 “对了,刚刚在路上的时候跟你说过,你寒假的时候做的那套卷子是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卷,你考到了5班,我呢,是5班的班主任,”孙霖坐在办公椅上,仰着头看周司寒,“但是三个月过后,你还是不是留在5班,就得看你自己了,考的好,要么留在5班,要么去前四个班级。 但要是考的不好,就会被刷下来,去5班后面的班级。我看了你考的卷子,你基础不是很扎实,但是难题你基本都会,大多数丢分都是在简单的题目上,我希望你以后能注意一下。” 刘松从办公位起身,经过孙霖的座位的时候,提醒道:“孙老师,该去班上了,等学生换完班级还得上课。” “哦哦,好,马上了。” 说着,孙霖也收拾着办公桌起了身,拍了拍周司寒的肩膀,“走吧,带你去班里。” 周司寒现在心情其实很不美好,他爹一大早就跟他吵了一架,就因为他的衣服。 “你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你是去上学的,不是去耍流氓的。” “快点,给我换掉!” “你非得气死我是吧!” “嘭——” 大门关上的时候,周司寒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 “别气了,小寒都是大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 这话来自他那年轻后妈,大不了他十岁的后妈。 周司寒今年16岁,后妈25岁,她给周司寒他爹生了个女儿,今年2岁不到。 可想而知,这女人多有本事啊,刚20出头,还没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傍上了周司寒家那个色迷心窍的爹。 带着不怎么美好的心情,周司寒走到了5班。 他跟在孙霖身后走上讲台,听着孙霖介绍他。 “这位同学是这个学期转过来的,他通过上学期你们的期末试卷,考到了咱们5班,”孙霖看着讲台下面的同学说道,“不过可惜啊,新同学刚来,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就要离开了。” 话音刚落,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他好帅啊。” “哪帅了,这么屌丝。” “你就是嫉妒,他这是放荡不羁好吗。” “呵呵,也不知道是谁说新同学是闷骚男的。” “……啊,不想去文科班了,帅哥刚来,我就要走了,好悲伤啊。” 顾热从周司寒站到讲台上开始,就一直盯着他。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因为激动,不自觉地握起。 顾热咬了咬下唇,怎么会那么巧? 讲台上的男生的脸跟公交车上那人的完美重合。 没错,就是他! 那个天使! 周司寒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眼看了过去,是一个女生,模样清冷,坐在座位上脊背挺得很直,不像班上的其他人,要么弓着背,要么靠着椅背。 他勾起一抹坏笑,给顾热抛了个媚眼。 周司寒本以为这个女孩子会害羞的低下头,但事实上,顾热面对他的挑逗表情上毫无波动。 他笑着歪着脑袋摇了摇头,像是自嘲。 顾热看到周司寒朝她看了过来,松了咬着下唇的牙齿,眼神不躲不闪地跟周司寒对上。 她以为周司寒认出她了,但下一秒,她否定了那个想法。 那眼神,那笑容,那媚眼,没有一个宣示着我认识你的意思。 但顾热还是激动了,她面上虽然没有变化,但心里早就咯噔了一下。 “自我介绍下吧。”孙霖侧头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周司寒,说道。 “你们好,我叫周司寒,”周司寒背着手,微微鞠了个躬,“刚转过来的。” 说完,他看向孙霖。 “没、没啦?”孙霖刚背着手准备听一下,就结束了,“就说这么点啊?” “那再加点?”周司寒继续道,“性别男,爱好女,家住森缘市,有车有房,父母——” “好了,好了,够了,”终于轮到孙霖打断周司寒的讲话了,“你先在讲台这待着,等他们搬完,就有座位给你了。” “嗯,行。” 周司寒顺势慵懒地靠在讲台边上,胳膊肘在讲台边沿上放着。 要换班的时候,有女同学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嘿,新同学,你要帮我们搬一下东西吗?” “不要。”周司寒眼皮没抬,直接回绝。 “……” 那个女生大概是没想到周司寒能那么不给面子,气呼呼地转身离开,嘴里还嘟囔着:“拽什么拽,臭屌丝。” 周司寒好笑地勾起了嘴角,拒绝前还是新同学,拒绝后直接就臭屌丝了。 班上的同学都在动作着,只有顾热还坐着没动,她在犹豫。 她看着讲台那慵懒地不行的周司寒,想着那天的画面,想着家里衣柜里单独挂着的棉服。 她握了握拳,起了身。 孙霖早在其他同学搬东西的时候,就离开回了办公室。 顾热站在办公室门口,犹豫着伸手敲门,但当弓起的指关节即将碰到门的时候,她又将手收了回来。 她咬着唇,因为鼻子不停地吸气呼气,胸部起伏着。 终于,一番心理斗争后,她决定还是回班上。 刚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孙霖起身倒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热。 “顾热。” 第三十三章 药业 顾热被吓了一激灵,欲转身的身体僵住。 罢了,任性一回吧。 “老师。”顾热转回了身,对着孙霖的方向微微点头。 孙霖拿着水杯对她笑笑,“进来吧,是有事要说吗?” 顾热重重呼出一口气,走进来办公室,站到孙霖桌边。 “老师,我想留在理科班。”顾热心一横直接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孙霖吹着水的动作停止,嘴唇停留在嘟起的状态,他愣了,“怎么突然又想留下来了?” “我觉得我还是适合理科。”顾热撒谎了。 “我记得去年元旦回来,我问你确定要读文吗,你说确定,”孙霖表情有些不愉快,“决定是你自己做的,我也给过你再选择的机会,你现在这样,是在对自己不负责。” “对不起,老师,去年是我没考虑清楚,”顾热眼神坚定,“经过一个寒假,我认为我还是适合理科。” “现在不是你想留就能留的,你知道吗?”孙霖叹了口气,“分班情况都已经公布出来了,你现在留下来,确实能留在5班,但后面的几个理科班,每个班就都会有一个同学往后挪一个班级。 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变动了,关系到很多同学的去留问题。” “文科班也40多个人一个班级了,理科班一个班有41个人不过分吧?”顾热说。 “我也想让你留啊,你都给我当了半年班长了,工作能力强,我肯定舍不得你走,”孙霖眉头蹙起,语气间透露着无奈,“但现在你们的信息都重新录入了。你要真想留在理科班,就去找教导主任,他要是同意你留下来,我肯定没话说。” “好。” …… 原本的23班到27班变成了现在的文科班,28班到30班是文科艺术班,体育班也有,不过没有单独开班,而是各个班级里面的希望学体育的学生凑到一起,一起训练,只是不一起上文化课。 顾热走到李国办公室的时候,还能听见旁边的文科班和文科艺术班里面传来学生的嬉笑声。 要是周司寒没出现的话,她现在应该坐在23班的教室里面,听着周边的新同学聊着八卦吧。 顾热嘴角微微扬了扬,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 她当初选文的时候,跟胡萍还有过争论,但终究是她赢了,所以在面对孙霖的提问的时候,她没有犹豫,很明确自己要选文。 她文理其实都行,不怎么偏科,至于为什么要选文,可能也是一时逆反心理起来了。 她带着分班意向表回家,还没跟胡萍说自己的想法,胡萍就一锤定音,让她选理。 她一听,也不想跟胡萍说自己的想法了,直接反对,说自己要去读文。 就这样,母女两一番争执过后,胡萍认输,顾热憋着一口气,毅然决然在文科那栏打了勾。 但现在,却是她自己要来求老师让她留在理科班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她只是看到周司寒的时候,就想到了公交车上的画面,顺着就想到了顾爷爷。 然后,脑子里就浮现了一个不理智的想法—— 留在理科班。 “报告!”顾热轻敲了两下李国办公室的门。 “进来。”李国看着有些忙,头也没抬。 “老师,我是5班的顾热,上学期的分班意向表填的文科,”顾热直入主题,“但我现在后悔了,我想选理,想留在理科班,所以来请求您的帮助。” “哦?为什么后悔,方便说下吗?”李国停下笔,抬起了头。 “之前跟家长闹矛盾,冲动了。” “……”李国严肃道,“那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因为冲动所以又想读理了呢?” “不是冲动,”顾热说,“是考虑后的结果。老师,您放心,要是再有变动,我自己负责,不会来叨扰学校。” 李国突然笑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真的觉得好笑。 “你们这些孩子啊,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意气用事,”李国说,“却还是会有那么几个学生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然后又来找学校给你们擦屁股。” 顾热因为羞愧,耳朵尖和脸颊已经爬上了红晕。 李国继续道:“你就庆幸吧,学校有补救措施,这就多亏了你们前几届学长学姐们的冲动,像你这样的学生虽然不多,但也不是少数,至少每一届都会有那么三四个。 你们高二有个学姐,叫林双蕾,之前是文科艺术班的,后来因为一些个人原因,申请回了理科班。” 顾热鬼使神差地下意识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林双蕾。 这个时候的顾热,还不知道,日后,她会跟这位学姐有那么多交集。 “那老师,我能留下来吗?”顾热问。 “留吧,你们班就暂时41个人是吧?” “是。” 李国点点头,“没事,反正三个月后又是一次分班,那个时候,人数再调回40就行了。” “好的,谢谢老师,”顾热给李国鞠了个躬,“那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回班了是吗?” “等我说完,”李国说,“虽然这些事是可以补救的,但说到底还是你们对自己不负责,这次是分班,以后呢,高考志愿填报哪还给你们后悔的机会,一步错,三年的努力就付诸东流,还得重新高考。 那个时候,就不是一句后悔能解决的事了,你明白吗?” “明白。” “嗯,回去吧。” 顾热本以为回到班上,会看到周司寒吊儿郎当站着的样子,却不曾想,周司寒坐到了她的座位上。 看到顾热走近,周司寒抬眼看她,勾起笑容,“顾热同学,对吧,听他们说,你要去文科班了,那这个座位就是我的了。” 顾热抿了抿唇,开口道:“不去文科班了。” “……”周司寒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什么意思?那我没地方坐?” “不是,你就坐这吧,”顾热说,“我去楼下搬套新的课桌椅,然后,我坐后面去就行。” “这样啊,”周司寒转了转笔,“不用,我坐后面去,这里还给你。” 说完,周司寒起了身,“走啊。” “嗯?” “帮你搬桌子啊,”周司寒说,“楼下是吧,走吧,你带路。” “哦哦,好,谢谢啊。”顾热跟上他的脚步。 他们两前脚刚出门,班上就热闹起来了。 “我没看错吧,冰美人刚刚是不是有点紧张?” “他们两对话的画面莫名和谐,你们不觉得吗?” “我脑子里出现了一句话。” “什么话?”众人齐问。 “美女与野兽。” “……”众人无语。 周司寒那长相要是野兽了,这个班上的其他男生可就连野兽都不如了。 一楼。 “那个,周……周同学。”顾热站在周司寒身边,紧张地开口道。 “周司寒。” “嗯?”顾热道,“我知道。” “我说直接叫名字就行,周司寒。”周司寒挑着桌子说道。 “好,”顾热下意识点点头,尽管周司寒的视线没停留在她身上,“那个——” “直接搬走就行了是吧?”周司寒指着一张课桌出声说。 “嗯,椅子我拿。” 顾热还是没能跟他提起公交车上的事,周司寒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每次都在顾热要开口的时候,就出声打岔。 “行,你拿着。”周司寒拿起椅子掂了掂重量,而后放了下来。 上楼的路上,顾热走在周司寒身后。 她抬头看着抱着桌子往上走的周司寒,男生的肩膀很宽厚,在他背后站着就感觉很踏实。 虽然衣服裤子都有点花里胡哨,但他的头发打理的却很利落,显示着主人的乖巧与叛逆。 到了班上,周司寒将课桌放到了第四组的最后,自己一个人单起了一排。 顾热放下椅子,抬头看他,“我是班长,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 周司寒闻言,露出一个痞里痞气的笑容,“行啊,谢谢啦,小班长~~~” 他尾音拖得很长,有些缠绵之意。 顾热对他颔首,掉头就走回座位。 罢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跟他说那件事。 这边顾热激动,那边陈可比她还激动。 成绩单贴到后面的墙上,陈可这次第一个跑过去看。 她从上往下扫视,韩柯果然牛逼,稳居第一。 然后看她自己的,“yes!” 1班转去文科班的就一两个同学,再加上经过第一次分班考留下来的都是精华,所以这次期末,人员变动不大,顶多就是进来几个人补齐40人。 “韩柯,我这次厉害了,”陈可兴奋地蹦回座位,眼睛亮晶晶的,对韩柯说,“不是倒数第一了,你猜我多少名?” “35?”韩柯眼睛带笑看她说道。 “呃,也没那么厉害,”陈可抬手摸了摸脖子,不好意思地说,“再低一点点。” “37吗?”韩柯配合着她。 “差不多了,第38名,”陈可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终于不是垫底了。” “出息,”曹添转过头看她,调侃着说,“考38名就这么兴奋了,你要是考第一,不得上天。” “我是个断层好吗?”陈可不满道,“我比第39名高20分呢。” “真的假的,”曹添也准备去看后面的成绩表,“你别又是语文拿个变态分数啊。” “你才变态,不是语文,”说起这个,陈可眼睛又亮了,“我化学这次及格了,刚刚好60分,各科综合一下,就高出20分了。” “恭喜恭喜,这确实值得高兴,”曹添打趣道,“第一次及格,那不得买个烟花放一下。” “韩柯,曹添欺负我。”陈可鼓起腮帮子,身体慢慢侧向韩柯,撒娇道。 曹添看着韩柯的嘴角慢慢扬起,眼睛看着他。 韩柯每次对曹添露出这个表情,十有八九是憋着坏。 果然,下一秒。 “等你语文考到134,我就给你买个烟花,在学校放。”韩柯轻飘飘地说。 这次语文只考了106的曹添噤了声。 他就是活该,嘴贱个什么劲,对陈可还能怼怼,对韩柯,怎么怼?这哥们就没什么能下手的缺点。 看到曹添吃了屎一样的表情,陈可笑得不行,“怎么样,我们家韩柯一开口,便知有没有。” “是是是,你们家韩柯,”曹添顺嘴就接了话,“他最厉害了,我服气好吧。” 陈可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忙转头看韩柯,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韩柯听到陈可说“我们家韩柯”的时候,确实愣了愣,但好在早就习惯了他跟陈可的相处方式,也就没什么大反应了。 他对上陈可投过来的目光,笑了笑,“是,同桌是一家。” “嗯,同桌是一家。”陈可松了口气,还好他没多想。 大课间做完课间操后,陈可跟韩柯站在班级外面的走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或是偶尔抬头看看天。 周司寒也从5班后门走了出来,陈可扭头的时候,看到了走廊那边的一抹黄色。 她拍了拍韩柯手臂,用下巴指着周司寒的方向,“这人穿的好花啊,大老远就能看到一坨黄色。” 韩柯闻言失笑,一坨黄色? 这是什么形容词。 他没去注意那人,自然也就没发现这坨黄色其实他还挺眼熟。 周司寒趴在走廊扶手上,四处乱看,他看到1班走廊站着一男一女,男生个子挺高,背对着他,女生站在那个男生斜对面,仰着一张脸,巧笑嫣然。 周司寒扬起一边唇角,笑着想:火箭班还有早恋的,挺光明正大啊。 边上这时有几个男生交谈着。 声音蛮大的,所以,谈论的内容尽数进了周司寒的耳朵里。 他们说—— “陈可是真的漂亮啊,你看她对韩柯笑的那样,我心都要化了。” “比不过啊,你怎么跟人学神比,稳居第一就算了,还能甩开第二名五六十分。” “不比不比,就想跟他们两认识认识,俊男靓女的搭配,看着就养眼。” “这还不简单,你找顾女神,她跟陈可是好闺蜜啊。” “你在逗我?顾女神你敢找?我靠近她,我都怕她把我冻死。” 冻死吗? 周司寒回想了下顾热的脸,还好吧,除了气质清冷一点,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啊。 上课铃声响起,谈论声就此中断。 周司寒跟在他们身后,慢悠悠地走回班级。 上午的课程熬完,陈可跟韩柯朝着5班走着,他们去找顾热一起去食堂吃饭。 韩柯本来是想自己一个人去食堂的,但陈可不让,死乞白赖生拉硬拽,“一起嘛,开学第一天,我还得靠你刷脸打糖醋排骨呢。” 糖醋排骨这事,是真的魔幻,只要韩柯在,总能有新鲜出炉的糖醋排骨。 陈可都怀疑学校食堂是韩柯家私厨,打菜阿姨是韩柯家保姆了。 两人走到5班的时候,顾热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三个人吗?”顾热问。 “对啊。”陈可笑眯眯地点头。 他们三个人起步要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带着试探意味的招呼。 “任何?” 陈可小声接了话茬,“药业。” 第三十四章 不一般的交情 食堂里。 各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餐桌旁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断。 陈可坐在韩柯身边,咬着筷子,眼睛在他和周司寒之间来回看。 刚刚在教学楼的时候,她听到一声“仁和”,下意识就接了“药业”,然后,就见韩柯停了脚步,身体一僵,转过了头。 她跟着往后看了过去,是那坨黄色。 那坨黄色看到韩柯转过身,眼睛满是惊讶和惊喜。 陈可还没搞清楚状况,“仁和”跟韩柯有什么关系,怎么听到这声“仁和”,韩柯就转身了,而且,那个声音的主人看到韩柯也是一副很欣喜的样子。 “真是你啊?”那坨黄色又出声了。 “你是……周司寒?”韩柯也很惊讶,言语间带着不可置信的意味。 陈可和顾热一脸懵逼地对视,似是在说“什么情况?” “对啊,这也太有缘分了,”周司寒惊喜道,“我今天刚转过来。” 然后,忘了是谁先打破这种久别重逢一般的气氛,四人便一起来了食堂。 周司寒跟顾热坐一排,韩柯跟陈可一排,他们面对面而坐。 “自从你六年级转走了之后,我们就没了联系,”周司寒嘴角还带着重逢的激动笑意,“没想到还能在这遇见。” “我也没想过你也会转学来这边。”韩柯面上也是难掩喜色。 “这是你女朋友啊?”周司寒突然用下巴指了指陈可,调笑着问道。 陈可被吓得一惊,咳了下,几粒米从鼻子喷了出来,顾热连忙从口袋摸出纸巾递给她。 陈可接过纸巾,捂着鼻子,羞红了脸。 “你吓到她了,”韩柯伸手轻拍着陈可后背,对周司寒说,“我们没早恋。” “没早恋是什么意思?”周司寒打趣道,“提前预定的意思吗?哪个di g,定还是订?” 韩柯没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司寒,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 周司寒噤了声,抬起两只手,伸出两根食指,在嘴前打叉。 陈可已经缓过来了,鼻子也不酸了,刚刚那一下呛得她想上天,火辣辣的。 “那个,周同学是吧?”陈可看向周司寒,问道,“你为什么叫韩柯‘仁和’啊?他以前经常吃仁和药业的药吗?” 周司寒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我倒是没想过任何还能跟仁和药业挂钩,哈哈哈,任何,你自己想过没?” 既是韩柯也是任何的陈可同桌开口道:“以后还是叫韩柯吧,太久没听到任何了,不怎么适应。” “不是,你们谁能跟我讲解一下啊,”陈可感觉自己云里雾里的,听不懂他们两在说什么,“不是仁和药业吗?那是什么?” 周司寒欲开口,韩柯抢先一步,“任何人的任何,只是做姓氏读任,二声,所以跟仁和发音一样。” “你以前姓任啊?”陈可又问。 “嗯。” 陈可没再追问,换姓这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除了父母离婚需要换姓,陈可想不出来别的原因。 这么想着,陈可本应该悲伤的,但她却低头偷笑。 “你笑什么?”韩柯不明所以,“任何这名字很好笑?” 陈可舔舔下唇,带着笑意说道:“不是,我只是想到,不管你是叫韩柯还是任何,你名字里都有‘可’,陈可的可,哈哈。” “哟,还挺有缘,”周司寒凑热闹道,“还陈可的可,可字那么多词呢,就非得强调是陈可的可,我怀疑你对我们家韩柯有不正当的想法。” “吃你的饭。”韩柯出声堵住周司寒的话。 周司寒耸耸肩,略微瘪了下嘴。 “你别听他乱说,他这人就这样,”韩柯对陈可说,“你还记得之前我说的26个字母吗?” “嗯?”怎么突然提这个,陈可没反应过来,“记得,说那个做什么?” 韩柯嘴巴刚张,陈可恍然大悟道:“啊,是他啊,那个憨憨。” “……”周司寒齿间还扯着一块肉,困惑不已地抬眼看对面两人。 “对,是他。”韩柯点头道。 “没想到啊,”周司寒大概意识到他们两说的是什么了,也不恼,开玩笑道,“我们家柯柯这么爱我呢,来了这边还不忘跟朋友提我,我可太感动了。” 说着,周司寒朝着韩柯的方向倾身过来,“来,啵一个。” 韩柯抬起右手将周司寒伸过来的脸挡到偏向过道。 周司寒识趣地坐回座位。 陈可嫌弃地看他,“你好骚啊,比我朋友林妄还骚。” 职高校外的饭店。 “啊嚏——” 苏锴看着突然偏过头打喷嚏的林妄说道:“感冒了?” “没,可能有人骂我。”林妄抬手在鼻子下面搓了搓,又吸了吸鼻子。 “那是,你多浪啊,”苏锴说,“不骂你骂谁。” “去去去,你才浪呢。” …… “是嘛?”周司寒笑着说,“有机会介绍我们认识认识,聊聊骚。” 陈可乐了,“一定一定。” “小班长,你怎么都不说话?”周司寒嚼着饭菜,看向身边的顾热。 “对啊,热热,”陈可也意识到这个情况了,“你平时虽然沉默,但没这么沉默啊。” “没事,”顾热挤出一个笑脸,虽然算不上笑,“听你们聊就行。” “诶,你们发现没,我叫周司寒,她叫顾热,”周司寒说,“但我们两性格跟名字完全相反,我热她冷。” “冰火两重天,”陈可开玩笑着接话,“水火不相容啊。” 本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曾想一语成谶。 “小班长,咱们俩改名吧,”周司寒调侃道,“你叫顾寒,我叫周司热。” “难听。”顾热言简意赅。 “……”周司寒点点头,“也是,女孩子叫顾寒是不怎么好听。” “不是顾寒,”顾热抬头看他,“周司热难听。” 陈可这下算是意识到不对劲了,“热热,你吃完没?我想去卫生间,你陪我。” “你们女孩子真麻烦,去卫生间还要人陪啊?”周司寒揶揄道。 “是诶,”陈可起了身,睨他,“祝你以后不会因为这张嘴被人揍。” “那不会,我打架也是蛮厉害的,任何……韩柯知道,”周司寒挑眉说,“对吧,韩柯?” 韩柯低头收拾着他和陈可的餐盘,没搭理周司寒。 “韩柯,我跟顾热等会回去,”陈可说,“你们两先走吧。” “嗯。” 去向卫生间的路上。 陈可牵着顾热,“你不对劲。” “他是那天那个人。”顾热说。 “公交车?” 顾热点头,“嗯。” “卧槽,”卫生间门口,陈可停了步子,“这么巧。” “他好像对我没印象。” 陈可挠挠头发,“会不会是你认错了啊,周司寒跟你那天说的那人对不上啊,就他这屌丝样,还天使?” “没认错,那天那人,也是吊儿郎当的。” “……”陈可轻扯嘴角,“那你描述的那么高大伟岸,还用天使形容。” “我没描述,”顾热说,“是你自己脑补的。” “……”好像真没。 “那你今天那么沉默干嘛?”陈可不解,“我还以为你看不惯他。” “不知道说什么,”顾热眼神纠结,“我是不是对他太冷淡了啊?” “你性子就是这样的,还好,没怎么冷淡,”陈可说,“我就是没理解,为什么你会那么直白地说难听,你以前没那么不给面子地反驳别人啊。” “我就是觉得他要是叫周司热,就不好听了,”顾热垂眼,“周司寒就很好听。” “……”陈可撇撇嘴,“行吧,没事。既然他是韩柯朋友,那就是我朋友,是我朋友,那就得是你朋友,朋友之间没那么多拘束,你就正常跟他相处就行,公交车上的事,有机会提一下,表示一下感谢。” “嗯。” 说完,顾热转身要走。 “等会!”陈可猛地想起一件事,“我傻了啊!” “怎么了?” “我今天是习惯性往5班走,我才意识到,你不是选的文科吗?”陈可瞪着眼睛疑惑不已,“我傻了,我竟然没觉得在5班看到你有什么奇怪的。” “……”顾热云淡风轻道,“申请留在理科班了。” “为什么啊?”陈可拧着眉迟疑道,“不会是因为周司寒吧?” “不全是。”顾热说。 “那就是有他的原因在是吧?” 顾热没否认。 “卧槽啊,”陈可哑然失笑,双手搭在脑袋上,不由自主地在原地缓缓转了个圈,“没看出来啊,你还能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也不是冲动,就是突然的一个想法,”顾热说,“就跟被人推着一样,我就去找老师了。” “你别告诉我,你对周司寒一见钟情?” “没有。”顾热反驳的很快。 “那你——” “看到他很踏实。”顾热打岔道。 陈可旁观者清,她觉得顾热对周司寒有点盲目崇拜,可能是因为那天公交车上的事,让顾热对周司寒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 周司寒给顾热的初印象太好了,说的不恰当点,就是趁虚而入。 说的好听点,就是在顾热最脆弱的时候,周司寒像束光出现在顾热身边笼罩着她。 或者说,就像是给快要溺水的人抛了个救生圈,虽然不能完全把人救上岸,但至少一时半会沉不了。 陈可感觉,顾热可能真的把周司寒当成一个情感寄托了。 就是不知道周司寒能不能给她对等的回应,要是不能,那顾热可能会面临着二次伤害吧。 陈可叹了口气,“走吧,回班上午休了。” …… 陈可和顾热离开后,韩柯跟周司寒各端着两份餐盘去了餐具回收处。 往教学楼走的路上,他们两吸引了不少目光。 怎么说呢,就有点像一张白纸旁边放了一张花里胡哨的彩纸。 韩柯靠成绩早就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周司寒作为一个转校生,来校第一天,就能跟韩柯并肩走着。 再加上,周司寒的打扮本就亮眼,他们两这翩翩君子和痞气少年的搭配很难不引人注目。 “所以你当初转校,是因为你爸妈离婚咯?”周司寒手插口袋走着。 “是。”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任何好听,”周司寒说,“任何那名字比韩柯更符合你气质。” “我什么气质?” “……艹,你竟然还问,”周司寒笑骂道,“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呢?”韩柯问他,“怎么转过来了?” “跟你一样,”周司寒无所谓地说,“父母离婚。” “呵,”韩柯轻嘲了声,“难兄难弟。” “诶,兄必须是我啊,”周司寒勾着韩柯脖子说道,“我可比你大,弟弟。” 韩柯掰开他的手,整理了下衣服,勾着唇露出坏笑,“也不知道以前是谁跟在我屁股后面,天天哥哥哥的叫。” “……”周司寒清了下嗓子,“那时候小,不懂事,你不至于跟个小孩计较吧。” “嗯,不至于,”韩柯说,“所以我现在在跟大小孩计较。” “艹,”周司寒笑着又勾上了韩柯的肩,“说真的,我今天本来挺不开心的,但遇到你了,我心情好了不少。” “撒手,”韩柯抖肩试图甩开周司寒的手,“别肉麻。” “行行行,”周司寒挪开手,揶揄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不解风情。” “你也是啊,这么多年了,”韩柯回怼,“还是这么放荡不羁。” 周司寒笑了。 陪着顾热走到5班的陈可,被站在走廊里的周司寒叫住。 “有事?”陈可问他。 “有啊,”周司寒调笑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跟韩柯怎么会成为朋友?” 吃饭的时候,从陈可不停地在他们两之间打量开始,周司寒就觉得了,陈可肯定是在想,他跟韩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就成为朋友了。 “你怎么知道?”陈可趴到了走廊扶手上,好奇地问他,“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你觉得呢?”周司寒说,“就你看我那眼神,就像在说‘这人怎么配得上我们家韩柯’。” “呃,”陈可有些尴尬,“也没那么嫌弃吧?” “我跟你说,”周司寒起了玩心,逗着陈可说道,“我跟韩柯,那交情可不一般。” “!!!”陈可瞪大了眼睛,“怎么个不一般?” “你自己想。” “……” 周司寒说完这句话,便走回班里,留陈可一人在走廊凌乱。 “干嘛呢,还不回班?”孙霖的声音传来。 “就回就回,老师再见。” 第三十五章 123 周司寒回到教室,还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 他虽然以前想过可能还会跟韩柯再见,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转校的第一天就能遇到。 要知道,他之前因为转学这件事还跟周锦辰吵过,要不是宋晓伊拼命在两个人中间当说客,说不定,这会儿,他已经被周锦辰揍进医院了。 周锦辰是周司寒他爹,宋晓伊则是他那年轻后妈。 哦,对,还有个妹妹,周伊朵。 听听,多有爱的一家三口啊。 他周司寒算个屁。 想着想着,周司寒扶额低低地笑了声。 现在的结果,让周司寒之前的抗争像个笑话。 跟周锦辰吵得那么狠,他也还是来了这所学校,显得之前的吵架丝毫没有意义,跟以卵击石似的,他没讨到一点好。 今天跟韩柯的相遇,算是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让周司寒觉得,这次妥协好像也没有那么糟。 中午的教室总是格外寂静,最多能听见翻书的声音或者是笔在纸上写的沙沙作响声,同学们要么趴着午休,要么弓着背奋笔疾书。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装作睡觉的样子,偷偷摸摸吃点小零食,亦或是看课外书的同学。 谁要是在这种氛围下出声,就会显得格外突兀。 所以,周司寒不出所料地吸引了目光。 他也不在意,随意地挑了个眉,也不知道是对着谁。 顾热也回过头看他,他应该是感受到了视线,眼睛对上顾热的,歪了歪头,露出笑容。 这次的笑容没有之前那么轻浮了,可能是知道顾热跟韩柯是朋友,就有所收敛了。 顾热看到他对她笑,面上不起波澜地转回了头。 周司寒:“……”这么不给面子? 只有顾热自己知道,周司寒对她笑的那刻,她脑子里面有多空白。 窗外不停有微风吹进来,将顾热脸边垂着的几缕头发带起,她垂眸看着桌面,后背挺得很直。 午后的阳光打在她的侧脸,像幅绝美的画卷。 面上有多波澜不惊,心里就有多风起云涌。 …… 陈可从5班那回来,就一直在胡思乱想。 周司寒这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靠谱,当然啊,她也不会因为觉得不靠谱,就讨厌这个人,除去他是韩柯的朋友不说,他还是顾热目前很维护的一个人。 陈可只是想不通,韩柯为什么会跟周司寒成为好朋友,他们两太截然相反了。 要是说周司寒跟苏锴还有林妄是好朋友,陈可丝毫不会怀疑,这三简直就是一款的,除了显示器不同,出厂设置都差不多。 但韩柯不一样啊,他在他们几个男生中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仙子,光是气质就很超凡脱俗了。 周司寒最后跟陈可说的那话太让她浮想联翩了,怎么就交情不一般了? 是亲兄弟? 还是表兄弟? 还是…… 不能吧? 陈可偷偷地从眼角看韩柯,男生正专心地看着习题册,手上握着笔,划着从题目里看到的条件。 韩柯的眼睛很好看,眼睫毛也长,此刻的他正垂着眸,陈可就只是这样偷偷看他,都能感觉到他眼皮很薄。 韩柯是双眼皮,眼尾不扬不垂,陈可总觉得韩柯是桃花眼,但又没有桃花眼那么深情,说是杏眼,却又多了份桃花眼的温情,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状。 尽管他笑的次数不多,但每次笑,都能让陈可心动好久。 陈可经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见色起意,每每自我反驳说不是的时候,却又总是情难自抑地沉迷在韩柯的美色中。 她好多次骂自己肤浅,顾热总会笑她,说,“这有什么,你只吃他的颜,这还不够吗?” 这时,陈可就会说:“那也还是肤浅啊,总不能他问我为什么喜欢他,我说看着他的脸我就好爱吧。” “说实话,韩柯的颜值是高,但也没到绝色的地步,”顾热说,“你想想啊,小逸是不是也很好看?” “那必须好看啊。”陈可很自豪。 “好,”顾热问,“那韩柯跟小逸比,谁更好看?” “韩柯。”陈可没有半点犹豫,脱口而出。 顾热没再说话,静静地用眼神示意陈可。 陈可忽地就笑了,“艹,感动死我了,我也太维护他了。” 在遇见韩柯之前,陈可是个很自信的人,想说什么就去说,想做什么就去做。 遇到韩柯之后,她总是怕自己像陈锋那样,不专一。她怕自己只是好色,一时兴起,万一以后变心了,会对韩柯不公平。 但她从没想过,从她有这种想法开始,她就已经很认真了。 虽然不能确保长长久久,但也绝不是一时兴起。 陈可偷偷看了韩柯良久,久到眼睛发酸。 她自暴自弃似地摇了摇头,趴到桌上睡觉。 几秒过后,一张纸条从韩柯那边递了过来。 陈可趴着用手指捏过纸条,看清上面写的字,蹭的坐起。 纸上写着—— 不看了? 陈可瞪着大大的眼睛,很是心虚,偷看别人还被逮着了。 她用气声嘴硬道:“没看。” 韩柯明显不信,唇角还有似有若无的笑意。 陈可怀疑,要是这会儿不是午休,他可能会笑出声来。 她羞恼着重新趴回桌面,只留个后脑勺对着韩柯。 韩柯没再递纸条过来,陈可也无意识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陈可感觉后背被搭了什么东西,她动了动,那东西也跟着动了动,但她实在太困了,没工夫去想那个是什么。 韩柯在陈可趴下去之后,盯着她后脑勺许久,终是低低地笑了。 若是此刻有人看向他们这里,便会发现,平日里她们眼中的禁欲系男神,正满眼宠溺地看着身边的女孩。 陈可是在上课铃声即将响起的时候被韩柯叫醒的。 她费力地掀开眼皮,眼神迷蒙,哼哼了两声,换了个方向面对着韩柯趴着。 这一觉她睡得很好,以至于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 说实话,韩柯戳她那几下,她很想打人,好在,韩柯不只戳她,还出声唤了她几声。 要不然,她可能得在班上表演一场靓女撒泼的戏码。 听到韩柯的声音,陈可抑制住了脾气,但不代表她起床气消了。 她哼哼的那两声就足以体现出她此时的不满情绪。 韩柯应该是看出来陈可在闹脾气了,他伸手拉过陈可的右手,帮陈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捏着,还捏着手指上下晃动。 陈可侧趴在桌面上,轻笑了声,“敢在我不清醒的时候动我的,除了你,没别人了,老刘现在都不敢动我。” “现在清醒了?”韩柯松了手,低声说道,“起来吧,老师要来了。” 陈可乖乖坐起,后背上披着的衣服毫无防备地滑下,她扭头捡了起来,抖了两下,还拍了拍,“我就说我睡觉的时候感觉有东西在我后背,果然有。” 她将衣服叠好,递还给韩柯,“好啦,干净了。” 韩柯接过,看着自己手上被叠的工工整整,可以跟豆腐块匹敌的外套,失笑道:“就外套而已,你还叠这么好。” “强迫症啊,”陈可抬起右手,用大拇指跟食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眯着一只眼,笑道,“稍微严重那么一丢丢丢的强迫症,嘿嘿。” “那你每次做试卷都要数一下1、2、3,也是因为强迫症咯?” 陈可难为情地笑笑,“是,你听到啦?” “想不听到都难,”韩柯说,“你又不止念一次,基本每次做题都会数一次1、2、3。” “我不数我就不踏实嘛,”陈可托着下巴说道,“数一下我就舒坦多了,你放心,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我很健康,我就是强迫症严重了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吗?”韩柯看她,“不是吧,你接热水的时候,也会数数。” “……” 陈可嘟了嘟嘴,心想:我关门的时候也要数数,关灯也要数数,关水龙头也要数,关煤气更要数,我的生活就是数数,呜呜呜。 “哎呀,没那么严重啦,就只是数三个数,”陈可自我安慰似地对韩柯说,“等哪天我要数到十,就证明我完了。” “呸呸呸,赶紧呸掉,”韩柯突然激动,语气有些急,“什么完不完的!” 陈可乐了,“好好好,我呸。” 说着,她就偏头朝着过道呸了几声。 呸完,老师也踏着铃声进来教室了。 看到老师进来,陈可才想起来自己睡前一直纠结着的事还没问韩柯呢。 罢了,下课再问。 陈可有强迫症,数字型的那种,偶尔也犯一下动作型强迫症。 陈可的数字型强迫症就是在做某件事的时候,突然就需要数三个数,才能安心。 而她的动作型强迫症,偶尔才会犯那么几次,这种就是,在做某件事的时候,需要做出某种动作或者摆出某种姿势,她才能在心里确定自己已经做过这件事了。 就比如,在关门的时候,她可能会想着拍自己大腿几下,就证明关好门了。 或者是在涂答题卡的时候,她可能需要咬自己的指关节几下,这样“答题卡已经填好了”的信息才会传到她的心里,她才能舒坦。 她以前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但上网查都说没事,只是强迫症而已。 而且据她观察,跟她同类的人还是蛮多的。 所以,她也就没太在意这种是病又不是病的强迫症了。 其实,大多数强迫症都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因为害怕出错,又或者是因为出错之后,身后没人帮忙解决,所以,才强迫自己万无一失。 陈可不愿意相信自己缺乏安全感,她也不觉得自己会缺乏安全感,不说家里给她的底气,也不说她自己与生俱来的自信,就单单只提顾热,她都不可能会缺乏安全感,好吗。 她一直坚信,就算所有人都不站在她身边,顾热也一定会义无反顾地站她身后。 然而,有的事,不是只靠觉得就行的。 就比如安全感。 这时的陈可还没意识到,她才是最没安全感的那个人,因为原生家庭,因为陈锋,患得患失的心理早就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了。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要是有问题,课后可以来我办公室,”王老师收拾着教辅资料,说道,“下课。” “终于下课了!”陈可往后靠着伸了个懒腰,声音带着倦意。 “韩柯,我问你个事。”陈可憋了一节课了,可算是说出口了。 “嗯,你问。” “就是吧,你……你跟……那个周司寒,”陈可支支吾吾道,“你们两是什么关系啊?” “嗯?”韩柯一头雾水,“朋友关系啊,还能是什么关系?” “那周司寒怎么说你们两交情不一般?”陈可第一次不信韩柯。 “……”韩柯失笑,声音也很无奈,“你听他瞎扯。” “那你告诉我个不扯的,我就不问了。”陈可耍无赖道。 陈可一副“你要是不说我就缠着你问”的样子把韩柯逗笑了。 他跟周司寒是小学同学,他们两那个时候算是班上的两个极端。 一个安静过头,一个闹腾过头。 任谁都不会把他们两联系在一起,包括他们两自己。 韩柯小的时候很安静,也不爱跟人交往,浑身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但因为长的好看,总会有小朋友前仆后继地来找他玩,他很少会理。 时间一久,小朋友们也有了怨气,他们会用着从家长那里学来的词语给韩柯取外号。 他们有的人会叫韩柯“小自闭”,但更多的是叫他“小怪物”。 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慢慢的很多人都开始叫韩柯“小怪物”。 他们说:“我妈妈说了,不爱说话的小孩是自闭症,是有病的,发病起来很可怕,像个怪物,让我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韩柯冷冷地看着他们,也没为自己解释。 他不想跟他们说话,他们还有他们的家长都是,都一样地讨人厌。 “靠,什么人呐,”陈可愤愤不平道,“要是我,我就揍他们,教育教育他们,什么叫尊重!他们的爹妈也是,教的什么鬼话,自闭症儿童怎么了,碍着他们了,还怪物。 要真是怪物,他们小孩能活下来?早给他们祸祸了。” “嗯,所以周司寒去揍他们了。”韩柯淡定地说。 “……”陈可惊讶地嘴巴张开,“给力,果然是能做兄弟的人。” 第三十六章 是你啊 韩柯没告诉陈可,其实周司寒并不是一开始就要帮他出头的,而是那些小朋友说的一句话,戳到了让周司寒愤怒的点。 他们说韩柯没有爸爸妈妈接,肯定是因为爸爸妈妈不喜欢他。 就是这句话,激怒了周司寒。 那个时候的周司寒,跟韩柯差不多,每天放学都得在教室里等很久,才会等到自己的家长。 他们两都不是没有家长接,只是家长来的比较晚罢了。 韩柯那边,是等着任平尧来接,因为接的比较晚,其他的小朋友没有看到。 周司寒这边比韩柯稍微好点,他妈妈虽然也晚到,但不会太晚。 不过让他生气的是,他妈妈本可以不晚到的,但总是会因为跟牌友打麻将,打到忘了接孩子的时间。 孩子总是很敏感的,当所有的小朋友都有说有笑的被自己的家长接走的时候,他只能坐在教室里面目送着他们离去,然后日复一日地等着。 他也会怀疑是不是妈妈不够爱自己,但每当周妈妈对他有求必应的时候,他又收起了那种想法。 小时候的周司寒是被周妈妈带大的,周锦辰工作忙,很少跟周司寒进行父子间的交流。 也正因为这样,周司寒对父亲的感情并不深,甚至在父母离婚的时候,他也觉得是周锦辰对不起他妈妈。 但大人的事,哪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离婚这件事的原委远比他想象的令人无法接受。 在周司寒帮韩柯出头后,韩柯在班上就算是有了靠山。 也很少会有同学当着他的面叫他“小怪物”,顶多背地里偷偷摸摸嘀咕,后来年纪慢慢大了,就更没有同学叫了。 他们两熟识过后,韩柯才知道周司寒其实早就关注他了。 起先是因为他们两都是班上最后离开的,所以周司寒有了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感。 后来,周司寒发现,这位同学**静了,跟整个班上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就对韩柯起了好奇心。 也算是带着那么点坏心思吧,周司寒对韩柯,就有点像脏鞋底和白球鞋,总想去踩一下。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确实踩到了,不但踩到了,还挖掘出了韩柯的本质。 狗屁安静美男子,人家只是懒得说话而已。 不说话则已,一说话气死个人。 就拿之前韩柯跟陈可说的26个字母那事举例。 小学时候的周司寒英语不好,默写26个字母对他来说也是难事。 虽然默写不熟练,但他会背,所以每次默写他都需要先背出来。 韩柯就很气人,他说:“你是不是做数学题也要先把九九乘法表背一遍。” 周司寒被他损着损着,可能是不蒸馒头争口气吧,他后来默写26个字母溜得很。 周司寒以前特别懒,总是不写完作业,每次到学校就“哥哥哥”的叫韩柯,要他的作业抄。 平时有多刚,要作业的时候就有多怂。 “你们两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陈可继续问。 “有,”韩柯说,“他背过我。” “!!!”陈可抿着唇瞪着眼睛,腮帮子鼓起,“为什么?表演节目需要吗?” “不是。”韩柯摇了摇头。 那是一个雨天,他们学校的地势不平,坑坑洼洼的地方有点多,一下大雨,就会有很多水沟,很难走过去。 韩柯那天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周司寒跟有先见之明似的,穿的拖鞋。 他很嘚瑟,打着伞到水沟里蹦跶了几圈,还站到韩柯面前扭来扭去。 就在韩柯纠结要不要脱了鞋赤脚走过水沟的时候,周司寒转了个身背对着韩柯,他说:“上来上来,看在我比你大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给你当一下船吧。” 韩柯也不扭捏,直接就趴上去了。 对他来说,周司寒背他过去,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 “我决定了!”陈可突然严肃地说。 韩柯好笑道:“决定什么了?” “从今天开始,”陈可说,“周司寒就是我兄弟了。” 韩柯刚想开口,就见陈可突然起身往教室外面走,他懵逼地问道:“要上课了,你做什么去?” “上厕所,憋死我了。”陈可已经走到了门口,脚步没停,声音传了过来。 韩柯没忍住笑出了声,他靠在椅背上笑的一抽一抽的。 班上的同学都惊讶地看着他,他笑意未收,转向扶额低笑。 陈可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预备铃已经响过了。 要是老师没来,她还能直接进去,可惜啊,老师太敬业了。 “报告!”陈可顶着班上同学的目光走到了前门。 “怎么迟到了?”1班的英语老师出了名的难缠,按道理说,英语老师思想会ope 一点,她不一样,老死板了。 这位英语老师叫兰秀,年纪嘛,三四十岁差不多,很会穿衣打扮,永远走在时尚前端。 陈可不知道是不是英语老师都有一个癖好,就是早中晚的衣服都不一样。 别人一日三餐,她是一日三套。 这不,早上看到她还是呢子大衣,下午就变春季长裙了。 “上厕所。”陈可乖乖回答。 “下课十分钟还不够你上厕所的呢?”兰秀揶揄道,“忙着玩去了吧。” “哪有十分钟,”陈可有些不服气,“上课铃还没打呢。” 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响起。 陈可:靠! 陈可苦着一张脸看向讲台,兰秀点点头,“进来吧,以后注意。” “好的,谢谢老师。” “我忘了这节是兰姐的课了,”陈可坐到座位上,小声对韩柯说,“要是知道是她的课,我就该先上厕所。” “不管是谁的课,你都该先上厕所,憋着不难受啊,”韩柯也小声道,“那些事什么时候不能问,反正你问了我就会说啊。” 陈可笑了,“知道了。” “聊得很开心啊,”兰秀在讲台上出声道,“迟到就算了,上课还聊天。” 同学们将头齐唰唰地转向陈可和韩柯的方向。 韩柯噤声,陈可敛了笑闭了嘴。 “行吧,就你们两了,”兰秀对着陈可和韩柯抬了抬下巴,又随手指了两个同学,“还有,你们两,上来吧,听写。” 陈可:“……我靠啊!” 韩柯已经离开座位了,陈可连忙跟上。 到了讲台上,韩柯递给陈可半截粉笔,陈可接过,面向黑板站着。 忽然,头顶落下阴影,陈可扭头一看,韩柯站在她身后。 她的左右两边已经站了另外两个同学。 兰秀没觉得这样的站法有什么不对,所以没有开口让韩柯往旁边挪。 陈可不禁感慨,这就是个子高的好处啊,她写不到的地方,是韩柯的专场。 讲台上的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讲台下面的同学嗅到了暧昧的气息。 这很暧昧了好吗,韩柯站在陈可身后,完完全全地罩住她,要不是他们事先知道陈可也在讲台上,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上面还站着一个人。 随着兰秀念出中文,韩柯凑近了陈可,捏着粉笔在陈可的上方写的咚咚响。 这样的方位优势,陈可一抬头就能看到韩柯写的内容。 看到内容不算什么,她还能看见韩柯的喉结、下巴、脸庞,以及袖口处露出的手腕和修长的手指。 虽然平时也能看见,但从这个角度看他,还是第一次。 在韩柯圈着的这一小块地方,他们两人之间的空气都油然升温。 陈可忽地走了神,脸颊悄悄爬上了绯色。 她听不见兰秀报中文的声音,却能听到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 不知道是她的,还是韩柯的。 韩柯低头看见陈可的手放在黑板上却没有在写字,他抬起左手碰了碰陈可的手臂,又用右手在他写的地方敲了两下,示意陈可赶紧抄。 陈可被他碰的回过了神,忙不迭仰着头看他写的内容。 万幸,她抄的速度比兰秀报的速度要快。 “好了,到这了。”兰秀终于喊停。 韩柯离开的瞬间,陈可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上讲台之前,陈可的脸是白里透红,下去的时候是红里透白。 任谁一看都觉得不正常。 果不其然。 “陈可,你脸怎么那么红?”兰秀不合时宜地问道。 “……啊,哈,”陈可糊弄道,“可能是因为紧张吧,怕自己写错。” “写的挺好的啊,”兰秀回头看了看黑板,“你这心态怎么行,好好调整调整,只是一个听写就紧张成这样,以后碰上大的考试不得慌死。” 陈可这个时候才看见韩柯写的并不完全在她的正上方,稍微往旁边偏了一点点,可能是怕并排挨着,老师会怀疑吧。 她看着看着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不会的,”陈可笑着说,“不会紧张了。” …… 夜晚。 窗外路灯亮着,小区楼下的谈话声隐隐约约传入顾热房间。 卧室的窗户是开着的,晚风怡人。 顾热拉过椅子坐在窗边,看着天空。 真好,满天星辰。 她找到眼中最亮的那颗星,望着它许久。 “爷爷,”顾热看着它道,“那个人他不记得我了,你说我要不要主动去跟他说啊。 他的衣服还在我这呢,我是不是该还给他了。 爷爷,你现在还好吗?有见到奶奶吗?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过得很好,有陈可陪着我,还有很多好朋友,他们都会陪着我的。 我也会好好练字,不会让你的宝贝放那落灰的。” “爷爷,我去睡觉啦,”顾热看着不会有回应的夜空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说道,“明晚见。” …… 周司寒犹如第二个陈可,开学第二天就迟到。 李国劈头盖脸给他一通训,训完还提了嘴他的衣服,“虽说我们善中穿衣风格相对来说比较自由,但这么花里胡哨肯定也不好。” “花里胡哨的衣服不能穿?”周司寒跟昨天反问孙霖那样反问了李国。 “……能,”李国蹙着眉,“但是你这颜色太亮了,在课堂上容易吸引其他同学的注意力,会影响到上课效率。” 周司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火烧云一般的颜色,是鲜艳了点,但是好看啊! “老师,这您就错了,”周司寒说,“要是因为一件衣服就影响到了他们的上课效率,那他们上课也太不专心了。 要是能通过我这件衣服筛掉一些不专心上课的同学那可是完美地展示了优胜劣汰啊。” “哼哼,”李国嗤笑了声,“说那么多,就是不换衣服的意思是吧。” “嘿嘿,对的。” “站着吧。”李国背着手离开。 “……” 周司寒不负众望地成为了高一的第三个风云人物。 第一个是韩柯,韩学神; 第二个是陈可,陈妖精; 第三个就是他了,周司寒,周蝴蝶。 她们说周司寒很喜欢穿花衬衫,跟花蝴蝶似的。 本来想叫他周屌丝的,但他那张帅气的脸,屌丝这个词实在配不上他。 于是,周蝴蝶诞生了。 课间的时候,顾热拎着装着棉服的袋子走到了周司寒桌边,将袋子递给了他。 周司寒不明所以地接过,当看到里面的衣服的时候,记忆瞬间回笼。 “啊,”周司寒顿悟般开口道,“是你啊。” “嗯,那天谢谢你。”顾热点点头,客气道。 “小意思,不用放在心上,”周司寒看起来并不在意那天的事,“我要是早知道你跟韩柯是朋友,我肯定会更早过去把衣服盖你身上。” “总之,很谢谢你。”顾热又道了谢。 “不客气啦,都是朋友,”周司寒说,“好兄弟,要坚强!虽然不知道那天你是因为什么哭,但看你这样,能让你在公交车上顾不得形象地哭出声来,应该是难受的事了。” “嗯。” “没事,不管昨天如何,生活依旧向前,”周司寒想了想,“忘了是谁说的话了,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能理解吧?” “可以。” “那就行,好了,回去吧。”周司寒将袋子塞进了桌肚,对着顾热摆了摆手。 那天他在善中考完试已经挺晚了,宋晓伊说要来接他,他没同意,在路上晃悠了几圈,就走到了一个公交站台,正好面前停了一辆公交车,他想都没想就上车了,也不知道这辆车通向哪里。 上车后,他没有找座位坐,而是扶着车子上的吊环,站着看向窗外。 车子行驶的速度不算快,足够让他好好地欣赏沿途的风景和建筑。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车后面传来女孩子的啜泣声,很压抑很痛苦。 他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那个女孩周边的乘客对她指手画脚的,他看着很不舒服。 于是,他走到了女孩身边,为她挡住了那些视线。 女孩的双手紧紧交叉握着,头低的很低,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哭泣声也很让人揪心。 周司寒看到她衣着单薄,脚上也只穿着拖鞋,足以见得出来的时候是有多匆忙。 可能是出于同情心态,亦或者是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脱下了棉服盖到了她头上,又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了她。 不得不说,森缘市的冬天是真的冷,湿冷湿冷的,他只是把衣服脱下来那么一会儿,就觉得冷风刺骨。 就当是上天觉得他做了好事保佑他吧,下一站,就到了他住的小区附近。 跟上车的时候一样,他还是没有多考虑什么,直接就下车了。 下车后,他站在公交站台处,有些漫无目的,他不太想回家,但不回家,他现在也是真的挺冷的。 突然有些后悔逞英雄了,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白搭了一件上千块钱的棉服进去。 公交车驶离后,他被自己无语到了,自嘲地笑了笑,便转身走向回家的路了。 人嘛,不能因为别人委屈自己啊,这么冷的天,他何苦为了跟他们怄气冻着自己呢,还是回家穿件外套再出来晃悠吧。 第三十七章 我要生气一下 食堂里。 陈可和韩柯一副沉默是金的样子,闷头吃饭,毫无交流,周身的气压低的可怕。 周司寒跟顾热对视,顾热对他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周司寒本想出声缓和一下气氛,但嘴巴张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话题切入。 好在陈可最先绷不住了。 “我错了,你别不理我啊,”陈可一手扶着餐盘,一手拿着筷子,委屈巴巴地看着韩柯,“下次我一定好好考。” 韩柯没说话,慢条斯理地夹起米饭塞进嘴里。 “你们两这是怎么了?”周司寒表示很舒坦,终于可以出声说话了,可憋死他了,“吵架啦?” “没。”这话是韩柯说的。 听到韩柯终于开口说话了,陈可简直喜出望外。 “对对对,”陈可弯着眉眼,笑着说,“没吵架。”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周司寒说,“你们两刚刚那气压低的哟,连我都不敢说话,差点都不敢呼吸了,生怕吵着你们两。” “真的没吵架,”陈可说,“只不过韩柯觉得我孺子不可教,恨铁不成钢。” “嗯?”这一声是顾热发出来的。 跟很多高中一样,善中也是有月考的,只是相对于三个月一次的分班考,月考就显得没那么重要,跟例行公事一样。 考一次两次,学生们还会重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陈可在这方面又是一个典型。 她们前两天月考了一次,陈可就很无所谓,答题简直随心所欲。 太飘的结果是——如果这次是分班考,那么陈可现在就已经在3班坐着了。 这中间直接跳过了一个2班,可想而知,陈可的下降幅度是有多大。 陈可看到成绩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反应,她还存在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只要分班考好好考,肯定能留下来。 韩柯比陈可理性很多,他看了陈可理科的分数,除了生物及格了,物理和化学都没及格,如果说她物理考的差,那化学就只能用惨字形容。 物理——45分; 化学——22分。 他倒也不是对陈可的成绩感到生气,而是对陈可的态度感到不开心。 陈可太无所谓了,就好像1班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可留可去。 就好像他对她来说,也并没有很值得留恋。 这才是让他不开心的点。 至于陈可说的不理她,倒也不是故意不理,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生气的情绪在的,怕自己没控制好,说话的时候会凶着她。 于是,他干脆不出声了,闷闷地调节自己的情绪。 韩柯不说话,陈可就觉得他肯定生气了,也不太敢在气头上去招惹他,便也沉默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演变成了周司寒和顾热看到的那样——双人沉默。 “就为这事啊,害,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周司寒觉得无法理解,“陈可,你怎么那么怂,你考差就考差了呗,你怕什么韩柯生气,他又不是你爸,还管你成绩啊。” “……”陈可的表情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你闭嘴!” 早已知晓一切的顾热看着陈可的反应不禁轻笑了声。 “吃你的饭。”韩柯跟陈可统一战线,也对周司寒说道。 “我靠,”周司寒微怔,气笑了,“这就一致对外了,刚刚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呵,男人啊。” 韩柯一记眼神杀。 周司寒好笑着瘪了瘪嘴,点着头,“行行行,我吃饭。” 午饭过后,陈可跟在韩柯身后回了教室。 她偷瞄着韩柯的表情,试探着戳了戳他的手臂。 韩柯扭头看她,她立马挂上笑脸,讨好道:“这次是意外,我下次绝对不辱师门。” “……”韩柯轻扯了嘴角,鼻子里发出气声,用判断不出情绪的语调说,“你觉得我是嫌你考的太差了丢我的脸?” “不然呢,”陈可说的很自信,“要是我教的学生考成我这样,我也会生气的,所以,我理解你。” “呵,”韩柯喉咙里发出轻笑声,听上去不是代表开心,“你还挺善解人意。” “你这是夸,”陈可有点分辨不出来韩柯的情绪了,“还是损啊?” “你自己想吧。” “……” 韩柯这人是真别扭,又说没跟她吵架,也说没生她的气了,但还是不搭理她。 他那股劲拗了一天了,到了晚自习也还没好。 陈可也没太多耐心,就算他是她喜欢的人,但该生气也还得生气。 韩柯不搭理她多久,她就谄媚了多久,怎么讨好怎么来,但韩柯就很不给面子。 坐在她身边跟座冰山一样,怎么都捂不化。 陈可终于受不了了,晚自习下课,她气呼呼地靠在椅背上。 “韩柯,”陈可理直气壮地说,“我要生气一下。” “……”韩柯总算是破了冰,语气带着些许笑意,“一下是多久?” “不知道。” 讨好的时候,还跟个冰块一样,现在她生气了,反而还能笑着跟她说话。 好气人哦! “嗯,那你气会儿吧,”韩柯说,“我出去透透风。” “你气消了没?”虽然也不知道你在气什么! 韩柯笑了,本来也没生气。 “要是没消呢?”他问。 “……”陈可一本正经地说,“那就等我气消了再哄你。” 韩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去走廊吗?” “去。”陈可笑着起身。 走廊里嬉笑打闹的同学很多,不断有欢声笑语传入陈可和韩柯的耳朵里。 韩柯双手搭在栏杆扶手上,陈可软绵绵地趴在扶手上。 她侧趴着看天,“今晚星星那么多,明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你的一下结束了?”韩柯调侃她。 “结束了,”陈可也不恼,语气很是愉快,“你都消了,我还气个什么劲。” “我没生气。” “骗人。” “真没。” “还骗人。” “我在想,你要是真的不适合1班,去2班也行,但是3班就算了,”韩柯低头看她,轻声说,“爬回来太难。” “……” “你现在是不是学的有点吃力了?”韩柯问。 “嗯,”陈可闷闷地出声,“其实,我有点后悔留在理科了,我物化太差了,开始还好,物理越往后我就越搞不起来,化学就别提了,本来就是速成的,基础还没打牢,现在就要跑了。” “要是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呢?”韩柯问她,“选文还是选理?” “选理。”陈可没有半点儿迟疑。 韩柯笑了,明眸皓齿,唇红齿白,“不是后悔了吗?” “后悔也不一定要改变啊,”陈可懒洋洋地说,“要是改变了,那就是遗憾了。后悔和遗憾总得选一样吧,哪有人能事事顺意的。” “是啊,哪有人能事事顺意。”韩柯抬头看天,似是在肯定陈可的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 两人安静地待了会,韩柯突然出声,他说:“顺其自然吧。” “嗯?”陈可眼睛放大了点,疑惑着问,“你是在说我吗?” “你要是去2班了,我就跟曾守法做同桌,”韩柯低头,眼神真挚,带着不可反驳的意味,“然后,等你回来。” “好感动,”陈可笑了几声,很是悦耳,“就冲你这句话,我也不能掉下去啊。” “难。”韩柯异常理智,丝毫不留情面。 “……” 晚自习结束后,陈可跟韩柯往校门口走,看到一个鲜艳的身影钻进了保安亭。 这身影太熟悉了,陈可好笑地抬头看向韩柯,韩柯也笑了笑,点点头。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司寒。 周司寒熟门熟路地钻进保安亭,跟门卫大叔各种撒娇卖萌。 “叔叔,哥哥,好哥哥,”周司寒站在大叔的座位旁边,抓着他的手臂,一晃一晃的,“你就放我出去吧,我吃顿饭就回来了,实在不行,我把身份证或者是学生卡押你这。” “不是我不让,这是学校有规定啊,”门卫大叔说,“你是住读生,没有假条是不能出校门的。” “哎呀,叔叔,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啊,”周司寒说,“我就只是出去吃顿饭,又不干嘛,我把证件押你这呗,要是20分钟之内我没回来,你就拿着我的证件去找老师,我绝无怨言。” “可是——” 看着门卫大叔的态度似是有些松动,周司寒趁热打铁道:“别可是了,叔叔,再耽误会儿,宿舍就门禁了,我就进不去宿舍了,就只能睡你的保安亭了。” “行吧行吧,下不为例啊。”大叔终是松了口。 “好嘞,谢谢叔叔。”周司寒放下证件转身出门。 “卧槽,你们两怎么站这?!”门打开的一瞬,周司寒看见韩柯和陈可直直地站在保安亭门口,他们两的衣服一黑一白,跟黑白无常来索魂一样,“吓死了!” “还没问你呢,一个住读生,这会儿在这干嘛呢?”陈可反问他。 周司寒错开他们两,边走边说:“住读生饿了,想出来找点吃的。” “我没记错的话,”陈可想到了今晚吃饭的时候,周司寒那满满一大盘子饭菜,不禁惊讶道,“你晚餐吃的挺多的啊。” “你也说了是晚餐,”周司寒哼哼两声,说道,“这个点了,该吃夜宵了。” 周司寒步子迈的很大,走得很快,一下子就跟他们两拉开了距离,他将音量提高,说道:“不跟你们说了,我就20分钟时间。” 话音将落未落之际,他跑了起来。 陈可感叹道:“韩柯,你说他跑起来的样子像不像火鸡。” “挺像的。”韩柯看着周司寒跑去的方向,话里含笑道。 “他一直都这么能吃吗?”陈可问韩柯,“一天四顿,顿顿满盘。” “很久没见了。”言外之意是不太了解现在的周司寒了。 “哦哦,对。”陈可识趣地闭了嘴。 “回去吧,晚上早点休息。”韩柯轻拍了两下陈可的脑袋。 “好,”陈可难为情地说,“但是,别拍头了,长不高了。” 韩柯轻笑了一声,“可以了。”这身高挺好的。 “什么?” “没事,回去吧。” “那,明天见。”陈可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子轻轻地摆了摆手。 “明天见。” 陈可满足地蹦蹦跳跳着离开了。 她一直觉得,在很多的告别词中,明天见和待会见是很温暖的话。 因为比起下次见、再见、拜拜,它们两的时间更具体,让人更有盼头。 周司寒同意来善中读书的一个条件就是——他要住校。 周锦辰开始为了让他去考试,骗他说可以。 考试结束后,入校手续也办好了,周锦辰就换了副嘴脸。 周锦辰很反对住校,他怕周司寒住校不学好,在家里还能管着点他,住校了怕是得无法无天。 周司寒觉得这话很没理由,在学校也会有老师管,怎么就无法无天了。 面对周司寒的质疑,周锦辰有理有据地说道:“你表叔家的哥哥你还记得吗?他不就是因为在宿舍住,被人欺负了,才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嘛。” 这个表哥的事,周司寒也是略有耳闻。 据说,他初一就开始住校,倒霉催的,他们宿舍被几个高年级的学长盯上了,基本天天晚上一波人来他宿舍打扑克,还占了他的床铺。 他有苦不能说,那几个学长很混,说要是他举报了,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时候因为年纪小,怕事,就没敢告诉家长。 本以为占了他们宿舍打扑克就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那几个学长还敲诈他们。 他的生活费都被那几个学长抢走了。 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怎么着都不要上学,一送他到学校就发抖,家长老师怎么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在宿舍里经历了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辍学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所以,他们家也没太强求他继续读书。 这件事过去了几个月时间,那几个学长还是被人举报了。 根据那几个学长的口供,这个时候,老师还有表哥的爸妈才知道自己儿子在学校经历了什么。 占床铺,敲诈,不让他睡觉,这些都还好。 让他彻底崩溃的是——几个学长并排站着,让他从他们的裤裆下面钻过去。 他害怕地钻了,耳边全是嘲笑声和幸灾乐祸的笑声。 这件事对他伤害很大,以至于辍学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走出来。 在他对住宿生活满怀期待的时候,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在他还没了解到校园霸凌的时候,他自己就在经受着阴影相伴一生的霸凌。 第三十八章 憨批 “我又不是他,我不会被人欺负,我也不会欺负别人,”周司寒住校的态度很坚决,“再说了,现在又不是以前,宿舍管的也很严的好吗。” “小寒,你真就这么想住校?”宋晓伊温声问他。 “对!” “辰哥,就让小寒住校吧,”宋晓伊抓着周锦辰手臂,轻声细语的,“善中管的是挺严的,小寒也懂事,他肯定不会乱来的。” 不知道是什么执念,周锦辰在住校这件事上异常死板。 既然直接说走不通,周司寒就暗着来。 开学后,他一连迟到几天,面对李国的追问,他就说自己家住的远,但是他爸不同意他住校。 李国一听,这怎么行,孩子想住校是好事啊。 说干就干,他立马给周锦辰拨了电话,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了周锦辰。 周司寒总算是成功住校了。 但住校后,他发现了一件很现实的事——他没有夜宵吃了。 高中毕竟跟初中不一样,初中晚自习八点多就能结束,但高中不是,森缘市的高中,晚上都得是九点半才下自习。 这么一算,从晚饭到下自习的时间,期间差不多是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就恰好是一顿饭跟另一顿饭相隔的时间。 周司寒起先自己屯了粮,但耐不住另外三个室友残暴。 一番风云残卷,就算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自从住了宿舍,周司寒了解到了好多秘密地方。 比如,高一教学楼后面的墙比一般的墙要矮一点,那面墙的后面有水泥袋子堆着,方便落地。 再比如,就算是门禁了,也能从某个宿舍的厕所窗户顺着床单拧成的绳爬下去。 再就是,学校外面不远处有家黑网吧,不看身份证。 周司寒本身就不是个坏孩子,也没做什么大的违规乱纪的事。 所以,在室友们提议翻墙外出觅食的时候,他拒绝了。 室友们调侃他没胆子,他就笑笑不说话。 去外面吃饭又不是什么大事,翻墙就太大可不必了,要是为了翻出去吃饭,然后被逮着受处分,也太憋屈了。 他,周司寒,就算受处分,也不能是因为贪吃被抓,太没面子了。 于是,他选择从门卫大叔那里入手,只要搞定了大叔,以后顿顿夜宵就都不是事了。 因为是第一次,周司寒想向大叔表一下决心。 他就近找了家店,炒了碗河粉。 在回学校的路上边走边吃,毫无形象可言。 到学校的时候,河粉也快吃完了,周司寒笑眯眯地进了保安亭,大叔将学生卡还给了他。 大叔的语气似是有些心疼,“细嚼慢咽啊,你说20分钟,这还没15分钟呢,慢慢吃,不要赶。” “我这不是怕迟到嘛,”周司寒故意表现的有些急切,“没事,叔叔,我消化好,吃快点也没事。” “好孩子啊,”门卫大叔感慨道,“以后要是叔叔在这值班,你把学生卡放这就直接出去,早点回来就行。 但你别跟别人说啊,不然叔叔要受领导批评的。” “不说不说,绝对不说,”周司寒喜上眉梢,“感谢叔叔,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这傻孩子,怎么说话呢,”大叔欣慰地笑了笑,“快回宿舍吧,晚点就熄灯了。” “好嘞,叔叔再见。” 回宿舍的路上,周司寒没憋住笑出了声。 所以说嘛,能走大门还不受处分,为什么要翻墙冒险呢。 他乐呵着走到宿舍楼,楼管叔叔坐着个摇椅在门口躺着。 周司寒心情好,颇有礼貌地开口道:“叔叔好。” “好个屁,”楼管叔叔很不给面子,“这都几点了,还晃晃悠悠地往宿舍走呢,乌龟都该爬回来了,你才回来。” “……”周司寒敛了笑,“是是是,叔叔教训的对,我下次一定爬快点。” “???”叔叔眼睛一瞪。 “不不不,是下次一定跑快点,”周司寒连忙改口,“嘴瓢了。” “还不上楼,杵这当门神啊?!”叔叔摇着椅子发问。 “……”周司寒感觉自己嘴角抽搐,“一秒消失。” 说完,他就跑进楼里。 留下叔叔晃着摇椅悠闲道:“果然还是小孩好玩。” 周司寒很有原则,绝口不提自己是怎么出去买夜宵的事。 开玩笑!这事要是人尽皆知了,他还怎么开小灶。 …… 善中高一教学楼附近的外墙处。 “是这吧?”一位头戴黑色棒球帽且下巴上兜着个黑口罩的男生问道。 “是吧,也就这有水泥袋了。”另一位同样装扮的男生回答。 前面说话的那位看了看地上堆着的两个水泥袋,又抬头看向围墙,点点头,抬手将口罩戴回脸上,“那就是了,你先爬我先爬?” “苏锴,”林妄提了提肩膀上的书包带子,看向他身边站着的这位后背上空无一物的大爷,“能不能换个说法,好歹咱两也是职高一霸,别用爬这个字,太low了,乖,跟我学——你先翻我先翻。” “毛病。”苏锴睨他一眼,嫌弃地说道。 “……” 林妄闭了嘴,双手抬着做出一个“您先请”的手势。 苏锴往前迈了两步,踩上水泥袋,借力往上一蹬,爬上了墙头。 “卧槽!” “我去……” 墙上墙下两个声音响起。 “别卧槽了,你快下去,我要上来了。”林妄以为苏锴是不敢往下跳,连忙催促道。 “哎呦,还有同伙呢?”周司寒听到了墙外还有另一个男生的声音,仰头对着正在墙头蹲着的这位调侃道,“几班的啊?” “你管我们几班的,”苏锴没好气地说,“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想举报?” “也不是不行。”周司寒将手指间夹着的香烟掐灭,调笑着说。 “有人啊?”林妄这下反应过来了。 “嗯,上来吧。” 说着,苏锴就撑着墙头跳了下来。 他比周司寒高一点,半个头差不多。 他站在周司寒对面,眼睛略微往下看,语气很冲,“行你妈,你那么能,怎么不去举报自己抽烟呢?穿的跟个花蝴蝶似的,还举报,真行啊你。” “呵,要不互相举报吧,”周司寒说,“我还没受过处分呢。” “……”苏锴往后退了几步,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只花蝴蝶,得出一个结论,“有病。” 他们两对话间,林妄也跳下来了,他没搞清楚状况,劈头盖脸对着周司寒就是——“小学生吗?还举报,憨批。” 没等周司寒开口,林大傻子把背包一卸往苏锴怀里塞,朝着周司寒就揍了过去。 苏锴:“……” 周司寒:“???”冲动!太冲动! 第三十九章 嚯,红黄毛 林妄的攻击实在是来的太突然,周司寒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抬手反击了。 他们两的打斗没有招数可言,倒也都没下狠手,顶多就是胳膊肘顶了顶。 “哥们,”打斗中,周司寒无意把林妄的帽子打下来了,他看着眼前的一抹黄,“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周司寒这话虽是个问句,但语气很肯定。 善中虽然对学生的形象没做过多要求,但也绝对不会允许出现染发的情况,更别说,染成满头黄毛了。 “怎么着,”林妄被周司寒箍住了脖子,挣扎着说道,“这也要举报啊?” “是啊,”周司寒开玩笑着说,“保护学校,人人有责。” 苏锴看了半天戏,怀里的背包早就被他背到了背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 “可以了,”苏锴出声道,“时间差不多了。” “明白。”林妄回答道。 周司寒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两这**对话,就被林妄一个过肩摔砸到了地上。 “艹!” 林妄蹲下身体,用手臂压制住周司寒的脖子。 苏锴朝他们走近,刚蹲下来,想要说话,就被地上躺着的周司寒拿掉了帽子。 “好家伙,两个都不是我们学校的。”周司寒扔掉了帽子,好笑道。 苏锴也懒得说话了,走到一边,弯腰捡起他和林妄两个人的帽子。 “走了,”苏锴将帽子递给林妄,“别管他了。” 林妄接过帽子戴上,把自己的黄发都藏进帽子里,“看不出来了吧?” 苏锴抬眼朝着林妄的头左右看了看,“嗯。” 两人戴好帽子后,便离开了。 在地上躺着的周司寒:“……” 周司寒他们班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绕着操场跑完圈后,老师便放他们自由活动了。 他在班上待着没意思,那会儿吃午饭又早了点,正好他又想抽烟了,便一个人来了这个公开的秘密基地。 正抽的仙气飘飘、云里雾里的时候,面前的墙头上爬上来一个人,黑帽子黑口罩,跟个犯罪分子似的。 看到苏锴的时候,他的烟还被手指夹着刚离开嘴,嘴巴里含着的一口烟差点没吐出来。 本来就只是跟他们开个玩笑,没想到第二个跳下来的那个人那么急躁,二话不说上来就打,给他都整蒙了。 说实话,单打独斗,林妄还真不是周司寒的对手,要不是他被他们两的对话分了神,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林妄过肩摔。 …… 苏锴和林妄走到高一教学楼的时候,就把口罩摘下来了。 据他们两观察,高一这节课是有班级上体育课的,所以,他们两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这里走,也是不会被怀疑的。 前提是——只要帽子不摘。 “怎么搞?”林妄问,“上楼还是在楼下等她们下课?” “去食堂,”苏锴说,“我给陈可发过信息了,她让我们去食堂。” 林妄看了眼时间——11:50。 “也行,”林妄点点头,“还有十分钟她们下课。” …… “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老师,您辛苦了……” 下课铃声响起。 韩柯收拾好课本就要起身,陈可拉住了他的手臂,“等会,一起。” “我也没说先走啊。”韩柯坐回座位。 “苏锴和林妄来了,在食堂,给咱们带了吃的。” “翻进来的?”韩柯问。 陈可点点头,“应该是吧,不然,他们两也进不来啊。” 去5班的路上,陈可说:“正好可以让周司寒跟他们认识认识,我觉得他们臭味相投。” 韩柯笑笑。 “诶?”陈可没看到周司寒,“他人呢?” 顾热说:“不知道,体育课一解散他就没影了。” “我给他发个信息,”陈可拿出手机翻到跟周司寒的聊天界面,“让他去食堂找我们。” “怎么了?有事啊?”顾热问。 “没,”陈可低头打字,“苏锴他们来了,我想介绍他们认识一下,这年头,同类很难找的。” 陈可:来食堂找我们,有惊喜。 周司寒:ok。 食堂里。 苏锴和林妄两顶黑帽子坐一起,也是很显眼,来来往往的学生总是免不了看他们几眼。 甚至有胆子比较大的女生还来找他们要qq号。 苏锴来者皆拒; 林妄来者不拒。 女生走后,苏锴瞥了眼林妄,淡淡道:“花心大萝卜。” 被自己的魅力所折服的林妄:“……” “真行啊,你们两,”陈可走到了他们身边,笑着说,“挺会翻。” 说话间,三人落了座。 “不是我说,”林妄嘚瑟道,“你们学校这墙真的矮,不费吹灰之力就翻过来了。” “你先把脚下的水泥袋挪开再说这句话。”苏锴出声拆台。 “……”林妄鼓起腮帮子,“你有本事别踩水泥袋。” “不踩,我也能上的来。” 苏锴故意做出一个比身高的手势,用眼神和动作示意林妄——“我高你半个头呢。” “艹,”林妄爆粗道,“你最好祈祷永远比我高,不然等我高过你,你看我怎么嘲笑你。” “诶诶诶,斗嘴回去斗,”陈可说,“我饿了,吃的拿出来。” 苏锴将包里的炸鸡还有炒肉饭拿了出来。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林妄又开始抱怨了,“苏锴这个混蛋,是他要来这的,但是他不背包,五个人的饭菜呢,我一个人背,简直就是旧社会的苏扒皮,压榨我这个苦逼的劳动力。” “辛苦辛苦,来来来,”陈可戴着一次性手套扯了个鸡腿给林妄,“够意思吧,最大的腿给你。” “还是你懂事。” 林妄刚要抬手接过鸡腿,苏锴就按住了他的手,“不用,你吃吧,他吃肉就行,那几个腿你们分了。” 林妄:“???苏扒皮!” 陈可笑出了声,没听苏锴的,依旧还是把鸡腿给了林妄。 “好了。”韩柯将饭盒推到了陈可面前。 “谢谢。” 陈可很挑食,绿色蔬菜基本都不吃,炒肉饭里面的辣椒也不例外。 饭盒拿出来的时候,韩柯就莫名自觉地将陈可的那份拿了过去,做起了她的专属挑菜工。 这波操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跟理所应当一样,所以,在场的另外四个人,谁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那个炸鸡给周司寒留点。”陈可嚼着饭说道。 “周司寒是谁?”苏锴问。 “是——喏,来了。”陈可用下巴指了指门口。 周司寒扯着笑,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看到那两顶黑帽子就认出来了。 “嚯,红黄毛啊。”周司寒站在桌边看着他们两。 苏锴:“……” 林妄:“……” 顾热:“?” 韩柯:“?” 陈可:“你透视啊?” 第四十章 崴脚 食堂喧闹,而陈可他们这边一片寂静。 刚刚周司寒跟他们简单说了下体育课上碰到苏锴和林妄的事,然后,场面就很尴尬,陈可憋着笑,韩柯默默吃饭,苏锴和林妄的表情难以描述,顾热沉默。 周司寒打完饭坐到了韩柯旁边。 顾热先开了口,“你们两打他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却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场在。 “啧啧,”陈可往韩柯这边靠近了些,小声说,“我嗅到了杀气。” 韩柯右唇角微微扬起。 苏锴:“……” 林妄嘴角抽了抽,不动声色地往苏锴这边靠近了些,心虚地说:“不算打吧……” 周司寒点点头,撕了块炸鸡肉,“嗯嗯,不算打,我们那叫互殴。” 林妄瞪了周司寒一眼,“……” 周司寒笑了,“我倒是没想到你能一跳下来就冲上来揍我。” “这得怪苏锴,”林妄撇了撇嘴,“他蹲墙头那么久,还跟你说什么举报不举报的,我以为你拦着他不让他下来呢。” “……”苏锴睨了林妄一眼,“莽夫。” “不是,我就奇了怪了,”陈可觉得好笑,“周司寒,你干嘛跟他们说要举报啊?闲的吗不是?” “我就逗逗他们,”周司寒舔了下唇,“再说了,我也被吓到了啊,抽烟抽的正嗨着,墙头上爬上来一个人,帽子口罩全副武装,跟来炸学校一样。” 陈可笑翻了,“炸学校,哈哈哈,你脑洞挺大啊。” “过奖过奖。” “对了,差点忘了问了,”陈可又往嘴里塞了口饭,“你们两怎么想着来我们学校了?” 林妄嘴快,“还不是苏锴,他天天念叨你呢,等你们放假也太难等了,还不如我们翻进来。” “……”陈可想撕了自己的嘴,干嘛要问。 她偷偷地看了眼韩柯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唉,要是有变化,她就会心虚,但这没变化,她也很烦躁。 陈可不愉快地嘟嘴的样子落到了对面苏锴的眼里。 苏锴挤出一个笑容,大大咧咧地说:“别听他瞎说,我就是太无聊了,想来你们学校转转,顺便看看你们。” “狗屁——唔——苏——”林妄被苏锴捂住了嘴。 苏锴左臂箍着林妄的脖子,右手捂着他的嘴,面上对着陈可她们笑了笑,“你们吃,别理他。” 林妄挣扎了半天,可算是把苏锴的手掰下来了,他大口喘着气,“你这是谋杀啊,捂嘴就捂嘴,你连我鼻子也堵着了,差点死在这。” “……额,抱歉,没捂准。” 林妄往另一边挪了挪,哼了声,“不接受你的抱歉。” “你们两真是活宝,”顾热说,“要是你们两一男一女,陈可指定给你们两凑一对。” “两男的也不是不行啊。”陈可坏笑着说。 苏锴:“我直男。” 林妄:“别,我跟他八字不合。” “这是要是合就行的意思是吧?”周司寒凑热闹道。 林妄:“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陈可笑笑,“因为要强人锁男啊。” “啥?”苏锴没听懂。 “没事。”陈可忍着笑。 吃完饭,陈可、顾热、韩柯他们三个回了教室,周司寒去送了苏锴和林妄。 围墙下。 “哥们,”林妄拍了拍周司寒的肩膀,“上午抱歉啊,不是故意的,没摔坏吧?” “不至于,没那么弱,”周司寒看了眼体育课自己躺着的地方,“不过,你们两这配合很绝啊,声东击西。” 林妄咧开嘴笑了,苏锴回答:“速战速决嘛。” “我被你们摔了之后,本来打算回宿舍换身衣服的,”周司寒说,“但是陈可给我发信息说有惊喜,我就先去了食堂,看到你们的时候,这哪是惊喜,简直是惊吓。” “我告诉你她说的惊喜是什么,”林妄说,“就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是想跟你说,‘来,看看,这两玩意儿是你同类,来,打个招呼’,肯定是这样的,保不齐她还会说,‘你看看你们三,在一起跟调色盘似的,是不是染坊不要钱啊,都跳进去洗澡了吧’,赌五包辣条,她肯定是这么想的。” “你倒是了解她。”苏锴冷不丁出声。 “……”林妄缩了缩脖子,“没你了解。” 教学楼这边。 “本来想给周司寒一个惊喜,没想到,他们三先给了我一个惊吓,”陈可滔滔不绝道,“真行,初次见面就这么难忘,一来就pk。不过,你们觉不觉得,他们三站在一起跟调色盘一样啊,就跟染坊不要钱,他们三都跑去洗头洗澡了一样。” 顾热附和了几声,韩柯没有说话。 陈可看向顾热,“?” 顾热笑了下,“不知道。” “……” 林妄翻上墙头的时候还在说:“兄弟,以后来职高玩,记得报我们名字啊。” “怎么着,报你们名字,吃饭还能打折啊?”周司寒开玩笑道。 苏锴就站在墙下,正准备蹦上去抓着墙沿,“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因为韩柯也说过。”林妄转身撑着墙沿要蹦下去的时候说道。 “是嘛?”周司寒满意地点点头,“真不愧是我好兄弟。” “行了,去找你好兄弟吧,”苏锴爬上墙头,“我们走了,告辞。” “常来啊。” “咚——” “怎么了?”周司寒往墙这边走近了些,“摔了啊?” “没,”苏锴提高了声音回应他,“你回去吧,我们走了。” “行,拜拜啊。” 听着周司寒像是走开了的声音,苏锴才出声嚎了几下,“妈的,你有病啊,挪袋子干嘛?” 苏锴刚刚跳下来的时候,没注意到原本应该是堆在一起的水泥袋子有些散开了,一落地,袋子就滑了下来,导致他崴了脚,直接摔了一个屁股墩,好在坐到了水泥袋上,不然就他蹦下来这力度,尾椎骨铁定得裂开。 “我没挪,”林妄蹲下来,捏了捏苏锴的右脚踝,“我下来的时候,它就不稳了,还没等我码好,你就下来了,这也能怪我啊。” “别捏了,”苏锴被林妄活动脚踝活动的有些不自在,“扶我起来吧。” “你能走吗?”林妄伸手拉起苏锴,“要不我背你吧?” “不用,可以走。”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善中围墙边的小路上,树荫下。 有身高优势的那位一瘸一拐地走着,另一位比他稍微矮点的,扶着他的左手,不停地念叨:“我背你吧,也没多远,出去就能坐车了。” “你闭嘴。” “大丈夫能屈能伸,背你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今天的事,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就灭了你。” “……”林妄说,“怎么办,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好像有卖水果的阿姨看到了。” “你最好安静一会儿,”苏锴闭了闭眼,咬牙说道,“我不想太丢人。” “安静之前,还是我背你吧,”林妄又说,“你这样瘸着走太慢了。” 可能是脚真的很疼,也可能是被林妄念叨烦了,苏锴停了脚步,站直了身子。 “蹲下。”苏锴发号施令。 “嗯?”林妄没反应过来,“哦哦哦,来了。” 背着苏锴往马路上走的时候,林妄还颠了颠后背上的他,“你怎么这么轻,比我高还比我轻,多吃点饭吧,瘦了吧唧的。” 苏锴无比庆幸自己戴了口罩,更加庆幸这是在善中这边,而不是职高那边,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两,要不然的话,他的校霸人设肯定立不住了。 林妄还在自顾自说着,“这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我刚刚也没脱你的鞋看看,脚会不会肿了啊,我们是不是应该马上冰敷消肿啊?” 苏锴抿紧了唇,没回应他。 “诶诶,”林妄又颠了下苏锴,“睡着了啊?怎么不说话?” “没,”苏锴吁了一口气,“先去小卖部冰柜搞点冰块吧。” “好嘞。” 脚确实是肿了,但也没有肿到要去医院看看的地步。 林妄是觉得去医院看看有保障一些,苏锴觉得没必要。 最后在苏锴的坚持下,林妄干脆把他留在小卖部冰敷脚背,而他自己则跑去了不远处的药店买了活血化瘀的喷雾还有膏药。 林妄拿着喷雾和膏药跑进小卖部的样子,让苏锴想起了陈可。 他之所以那么迷恋陈可,也不过是因为对小时候的他来说在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是陈可救了他。 虽然对陈可来说,那事不值一提,但在他心里,那就已经是很重要的事了。 他知道陈可不喜欢他,他也不过是想在陈可遇到喜欢的人之前多守护她一段时间罢了。 他对陈可其实算不上爱,他只是觉得要是陈可跟他在一起了,他肯定会对她特别好,会让她幸福。 无关爱情,只是希望她能过得好罢了。 “嘿,怎么了,傻掉了啊?”林妄走到了苏锴面前,苏锴还在看着他发呆,他抬手在苏锴眼前晃了晃,“摔一下把人摔呆了啊?” “没,”苏锴从林妄手中接过喷雾和膏药,眼底晦暗不明,“谢谢啊。” “客气,”林妄说,“先喷再贴。” “嗯,知道。” 第四十一章 2班 顾热回到5班后,陈可就跟在韩柯身后往1班走。 陈可觉得很不对劲,往常不管她说什么,韩柯都会回应一下,就算是不说话,也会给她几个笑容,而不是像现在—— 他闷头往教室走,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陈可回想着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觉得也没有很过分啊。 难道是因为在背后议论他们三,韩柯觉得她很没有礼貌? 不会吧? 不就是开玩笑嘛,不至于吧? 陈可越想越觉得是因为自己在背后议论周司寒他们的行为惹恼了韩柯,让韩柯觉得她像个八婆。 陈可越想越偏,完全忽视了自己在食堂的时候想看看韩柯反应的事了。 本以为韩柯会一直不搭理她,不料,刚走到1班后门口的时候,韩柯就停了脚步。 “你不是说不能早恋吗?” 韩柯没头没脑地抛出这么一句话,让陈可有些发蒙。 “啊?”她没听懂,“什么?” “你跟苏锴什么关系?”韩柯的声音有些压抑。 “朋友关系啊,”陈可蹙着眉,觉得莫名其妙,“还能是什么关系?” “他在追你。”韩柯这话说的很肯定。 “……” “你喜欢他?”韩柯说,“所以你说的不早恋只是不早恋是吗?以后还是会跟他在一起对吧?” “你在说什么?!”陈可的情商气的瞬间变成负数,“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不想跟我说话,就想跟苏锴说话对吧,”韩柯直勾勾地盯着陈可,“他一来,你就一直笑着。也是,他对你确实没话说,大老远翻墙过来看你。” “是!他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他了,他来了我就开心,”陈可肺都快要气炸了,韩柯是眼瞎吗?“够了吗?可以让我进教室了吗?韩学神!” 说着,陈可也没管韩柯让没让开,直接撞开他垂着的左手臂走进教室。 陈可将椅子重重拉开,坐下后又重重地往前挪。 声音之大,足以让1班同学不敢吭声。 韩柯还站在后门口,保持着被陈可撞开的姿势。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被撞的左臂。 他在反思。 不该是这样的,他没想让陈可生气,至于那些话,他也没想通自己怎么就阴阳怪气地说出来了。 他只是想问问陈可会不会喜欢上苏锴而已。 韩柯在后门口站了良久,久到曹添看不下去了,把他拉回了座位。 “你们两这是怎么了?”看着陈可气呼呼的样子,曹添硬着头皮问道,“饭前不还好好的吗?” “呵,谁知道呢,”陈可没好气地说,“吃完饭,韩学神就翻脸不认人了!” 曹添看了眼韩柯,他眉头微皱,嘴唇抿的很紧,放在桌上的手握起了拳头。 曹添额角跳了一下,面露苦色,罢了,管不了。 陈可是真的生气了,做完几个题目后,就趴在桌上睡觉,完完全全把韩柯当成空气。 她倒也没真的睡着,至少在韩柯给她披衣服的时候,还是醒的。 她赌气着趴着耸了耸肩,让后背上的衣服滑落到地上。 然后,韩柯又将衣服披回到她身上。 就这么你故意弄掉我再给你披上,来来回回了五六次。 最后一次韩柯将衣服给陈可披上的同时,他的人也倾身过来了,他凑到陈可的耳边,轻声且温柔地说了句:“对不起。” 原本打算再次耸肩抖掉衣服的陈可瞬间僵住,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 她没再反抗,安安稳稳地趴那,眼睛闭着,嘴角带着笑意,这次是真的睡了。 韩柯见陈可没再动了,便知道她的脾气已经消了。 陈可就是这样,气性很小,经常记吃不记打,不管以前对她多过分,只要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好了,她就能完全忘掉坏。 就像现在,明明刚刚还那么生气,他只是说了句对不起,她就马上原谅他了。 午睡起来,陈可跟韩柯就像是完全没闹过别扭一样。 他们两彼此心照不宣,但不代表别的人也能搞得清楚状况。 这不,懵逼一二号来了。 “老曾,”曹添揉着小眼睛,迷迷糊糊道,“我是在做梦吗?他们两睡前不还吵架来着吗,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怎么这会儿,一个两个都笑眯眯的。”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曾守法挠了挠头,不解道。 “吵架?”陈可装傻,“什么吵架?” “……不是,”曹添懵了,眼睛不停眨着,“不是你说的韩柯翻脸不认人嘛?” “是啊,不认人,”陈可古灵精怪地说,“可我是仙女啊。” 曹添:“……” 面对陈可的注视,曾守法认可地点了点头。 陈可满意地笑笑,随即摊开手,示意“就是这样的”。 韩柯在一边笑的宠溺。 …… 三个月时间一晃而过,分班考迫在眉睫。 陈可在之前的几次月考中都没能考进前四十名,这就意味着—— 她,真的要从1班下来了。 “说了那么多次完了,我这次可能真的要完了,”陈可丧气地说,“要被1班扫地出门了。” “这不是还没考嘛,你别那么沮丧。”曹添安慰她。 “这还用考吗?”陈可残酷地道出现实,“月考都没能进前40,更别说分班考了,这次肯定更难,我非死即残,我都不说非死即伤了,伤配不上我。” “不至于吧。”曾守法说。 “至于,特别至于!” “做题吧,至少得把2班保住。”韩柯像个没有感情的教书机器,自顾自地翻开习题集递给陈可。 “你都不会舍不得我吗?”陈可不情不愿地拿起笔,幽怨地对韩柯说。 “舍不得你就能留下来了?”理智如韩柯。 陈可:“……当我没说。”没爱了! 分班考持续了两天,善中说是要让他们适应高考时间,所以考试时间严格按照高考来定的。 第一天上午语文下午数学,第二天上午文理综下午英语。 晚上依旧是自习。 所有科目都考完后,第三天的上午便出了成绩以及分班情况。 韩柯不出所料稳居第一,曾守法紧跟其后,只拉开了20分的差距,曹添落到第三,分差拉得较大——比曾守法少了49分。 陈可和吕灿灿都没能进前40,吕灿灿考的更好一点,在2班能进前10,陈可勉勉强强混了个中上游。 “我要走了。”陈可抱着自己的小单肩包,依依不舍地望着韩柯。 第四十二章 不求上进 韩柯闷闷地“嗯”了声,便帮着陈可把堆着的书抱了起来。 曾守法跟在他们两身后,抱着剩下的另一部分书。 曹添早就去帮吕灿灿收拾课本去了,这会儿也来来回回跑两趟了。 韩柯比陈可先走进2班,他一进去,2班便响起了唏嘘声,等他走开,后面跟着的陈可露了出来,又是一阵唏嘘。 陈可现在的心情非常不美妙,她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但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她看着前面韩柯的后背,眼神炽热的似是要把他灼穿。 韩柯把她的书放到了吕灿灿旁边的空位上,然后转身接过她怀里的单肩包,一声不吭地放到了桌上。 陈可全程直勾勾地盯着他,小嘴微微嘟着,抒发着自己的不满情绪。 “好了,我们走了。”韩柯抬手揉了揉陈可的发顶,语气轻柔。 “嗯。”陈可不情不愿地回应了声。 韩柯和曾守法走后,吕灿灿凑近陈可,好笑道:“我怎么看你们两有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 “去你的,瞎说。” 旁边的2班同学已经开始了窃窃私语—— “这是什么神仙待遇啊,全校第一和第二保驾护航。” “美女的待遇呗,你要是长得有她一半好看,我也给你保驾护航啊。” “这有什么,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被1班刷下来了。” “你们刚刚看没看到,她跟韩柯好亲密啊。” “对对对,早恋了吧?” “我要是长她这样,别说早恋了,我小学就谈个十个八个的。” 吕灿灿:“……” 吕灿灿看向陈可,她发现陈可的嘴角微勾,眼神不屑。 吕灿灿:得,这姐姐憋招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 “诶,我不聋,”陈可扭头看向那一群正聊得不亦乐乎的同学,语气带着警告,“你们可以不用那么大声。”言外之意是,你们八卦能不能小点声,考虑一下当事人的心情。 那群同学瞬间噤声。 陈可礼貌性地挤出一个微笑,脑袋歪着,轻轻点了个头。 “还是你气场足。”吕灿灿给陈可比了个大拇指,点了赞。 “想回1班。”刚被说气场足的这位,扭回头就蔫了吧唧的,唉声叹气道。 吕灿灿:“……”说好的气场呢?! 陈可这边气场足不足,暂且不说,反正韩柯那边气压挺低的。 他从2班回来后,便发现陈可的座位上坐了一个陌生的女生。 “这里有人了。”韩柯走到桌边,冷淡开口。 “嗯?”女生应该是刚从别的班上升上来的,疑惑着开口,“没人吧,我看着东西都搬走了啊。” “有人,”韩柯抬手指向曾守法,“他坐这。” 曾守法一头雾水,他怎么就坐这了?没跟他说过啊。 确实,韩柯还没跟曾守法提过这件事。 或者说,韩柯其实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丝侥幸心理觉得陈可是可以留下来的。 因为有那么一丝期望在,所以不曾想过这个位置真的要留给别人。 别说陈可接受不了,就连他,那么理性的一个人,都有点做梦的感觉。 她,就这样离开了他的视线。 “啊,这样啊,”女生犹豫着开口,“也没事吧,他坐前面跟后面也没区别啊,还省了搬书了。” “有区别。”韩柯不为所动。 没等女生有动作,韩柯就极其不绅士地将前面曾守法的课本拿过来放到了陈可的桌上。 女生:“……” 曾守法:“……” 曹添:“……” 韩柯都这么做了,女生也没有硬坐这的道理,便收拾了自己的课本,站起了身。 曾守法连忙帮她把课本放到他的桌上,然后,他稀里糊涂地搬了自己的书,坐到了陈可的位置上。 这一系列操作显得多余又恰当。 1班众人:为什么不直接将两张桌子互换??? 坐到了韩柯身边的曾守法哪哪都觉得不对劲,这还是韩柯吗? 也太冷了吧。 陈可怎么受得了他? …… “靠,没算好。”周司寒看到分班情况的时候,没忍住爆了粗口。 边上有不了解情况的同学以为是他题目没算好,考差了,便出声安慰他,“没事啊,还行啦,至少你还在5班不是嘛。” “嗯嗯,嗯?”周司寒走了下神,没听清这个同学在说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吧?” “你不是说自己没算好吗?” 周司寒“哦”了声,无所谓地道:“这比我算的考得高了,我本来以为会被往下刷的。” “……”打扰了。 顾热听到了他的回答,开口问他,“你不想在5班吗?” “不是,我只是想体验体验被刷下去的感觉,”周司寒说,“我特地少做了好几道题,结果还是考高了,应该再错几个选择题的,这样肯定就下去了。” “为什么?” “高中就三年,那么多次考试呢,一直考好,多没意思。” “……” 看着顾热石化的表情,周司寒痞气地笑了。 这次考试,他本来想考几个0分的,但卷子一到手,他发现0分也挺难考的,要想不交白卷又能考到0分,就得先把正确的答案算出来,然后再完美错过它。 这比考高分复杂多了,考高分就一门心思去做就是了,但考0分还得要完美错过正确答案,也太难了。 他要是有考满分的能力还会在这纠结考0分的事吗! 至于为什么又没考0分了,那是因为他觉得与其一次气到周锦辰,还不如温水煮青蛙,慢慢掉下去,掉一次气一次。 于是,去6班便是他叛逆的第一步。 只是可惜啊,考多了十几分,还是留在了5班。 …… 陈可在2班简直是度日如年,分班的第二天,她们就放了月假。 收假回来的当天,她习惯性地走过2班来到1班。 然后,在1班同学的注视下,灰溜溜地转身跑回2班。 连多看韩柯几眼的时间都没给自己留。 虽然不适应,但待多几天也就形成条件反射了,知道走到2班就该进了。 陈可为了回到1班,也确实有在默默努力着,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这天,陈可刚做完几套题,靠在椅背上,2班有个男同学给陈可看了张班上某个同学的黑照。 陈可被逗笑了。 那个同学又翻了几张照片出来,陈可凑过去看,她的头跟他的挨得有些近了。 不巧,这个时候,韩柯出现在了2班窗外。 陈可没有注意到他,但好在吕灿灿看到了。 她扯了扯陈可的衣角,又指了指窗外,“韩柯。” 陈可这才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未散,看到韩柯在外面,笑容更是灿烂。 她笑眯眯地跑出去,不料,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 “你就这么不求上进吗?” 第四十三章 喜欢 教室外的走廊,欢声笑语不断传来,陈可和韩柯身边还会有嬉笑打闹的同学跑过。 明明那么多声音,但陈可此时耳边只听得见韩柯这句冰冷的“你就这么不求上进吗”。 因为惊讶,陈可瞳孔明显放大,瞪着大大的眼睛,哀怨地仰头注视着韩柯。 她的眼里满是委屈,韩柯垂在身旁的右手蠢蠢欲动,但终究还是没有抬起来。 “呵,”陈可自嘲地笑了,“是,我最堕落了,比不上你们1班的人,你还来找我干嘛,来看我笑话吗?” “你别这么阴阳怪气,我不是——” 陈可没听他说完,打断道:“我阴阳怪气?韩学神,你有没有搞错,是你先不分青红皂白给我扣的不求上进的帽子。” “你还想不想回1班了?”韩柯没为自己辩解,生硬地问道。 “不想!”陈可口是心非,“2班挺好的,我在这还能混个中上游,干嘛要去1班给你们垫底。” “这是你的真心话?”韩柯眼神灼热地盯着陈可,语气含怒。 “是,比珍珠都真。”陈可仰着头倔强地回答。 韩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起了拳头,他在忍。 两人僵持了几秒,韩柯唇线紧抿,偏开视线,点了点头,似笑非笑。 他重新将视线落到陈可脸上,眼底辨不出情绪,他没有跟陈可说话,转身朝着1班走去,留下陈可站在原地。 刚分班的那段时间,陈可一下课就往1班走廊跑,跟他聊着各种鸡毛蒜皮的生活日常,她总是在变着法的逗他开心。 后来,慢慢的,陈可就很少去1班了。 她没告诉韩柯原因,于是,他便胡思乱想了。 也不是胡思乱想,主要还是受到了班上某些同学的影响。 他们说—— “陈可最近好像不怎么来咱们班了,是不是待2班待习惯了啊?” “我觉得是,对她来说,2班肯定压力小一点。” “之前还天天来找韩柯呢,现在都不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在2班交了新朋友了啊。” “你这么说,好像是啊,我有个朋友在2班,他经常跟陈可有说有笑的。” “帅吗?” “还行吧,比韩柯差点。” 这话说出来,他们几人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突然意识到八卦的声音大了些。 下意识扭过头看向韩柯的方向,不说面无表情吧,至少是冷的吓人。 然后,他们就见韩柯起身朝着教室外面走去。 几人对视,齐齐想到:来势汹汹! 韩柯到了2班窗外,正巧陈可在跟一个男生头挨着头“谈笑风生”。 原来,她不是只会对他这样笑啊…… 因为嫉妒,脑子一热,昏了头似的说出了那句伤人的话。 那句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陈可的小脸仰着,开心的笑容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僵在脸上,而后换成了诧异的委屈神情。 他想抬手摸摸她,无奈没有合适的名分,更何况,在那个时候,这个举动也不合适。 本想道歉,但陈可的回答再次让他丧失了理智。 怕自己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他干脆闭了嘴,转身离去。 韩柯的本意是想给自己缓解的时间,但这一系列举动落在陈可眼里,便成了他失望离去——觉得她堕落了,不想理她了。 陈可看着韩柯离开的背影,直到他从1班后门进去,再也看不见身影。 她在走廊呆滞了良久,久到,预备铃响过,上课铃也响起,老师出声喊她。 陈可抱歉地跟老师点点头,回了教室里的座位。 她这节课状态很不好,频频走神,就连老师点她回答问题,她都没反应过来。 万幸这个老师脾气比较好,没有刻意找她麻烦,陈可这才神游着熬过一节课。 下课后,吕灿灿看着陈可,她浑身笼罩着不愉快的气息,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老子现在很不爽,别上来送人头。” 于是,吕灿灿竭力忍住了自己想要八卦的心。 上课的时候,她偷偷给陈可递过一张纸条—— 【你怎么了?跟韩柯吵架了?】 陈可淡淡地扫了眼纸条上的字,便将它揉成纸团扔进了桌边挂着的垃圾袋里。 吕灿灿默默咽了口水,转回了头,没再递纸条了。 本想着下课问问,但看陈可这神情,这要是问了,得把她宰了吧。 陈可一个人走去了5班,顾热和周司寒已经在教室外面等着了。 “走吧。”陈可淡淡道。 顾热看陈可这表情,就知道她跟韩柯闹别扭了,没说话,跟着陈可就要走。 “嗯?”周司寒不明所以,没有眼力见地开口,“韩柯还没出来呢。” “你等吧,他是你朋友。”陈可语气没有起伏地说。 陈可跟顾热走了没十秒,韩柯就从教室出来了。 周司寒靠在墙壁上看着他走近,“你又跟陈可吵架了?” 韩柯从1班出来,看到走廊这边没有陈可的身影,就知道她肯定先跟顾热走了。 “什么叫又?” 周司寒嘴角扬着,“你们两不就是天天打情骂俏嘛,这次过火了?” “说话注意点,”韩柯睨了他一眼,“别在她面前乱说话。” “行行行,知道了,”周司寒用手蹬了下身后的墙壁,顺势将自己弹到了韩柯身上,勾着他的脖子,“说真的,你是不是喜欢她啊,我没见你跟哪个女孩子亲近过,更别说跟女孩子吵架了。” 韩柯难得的没有推开周司寒,他安静地向前走着。 对于周司寒的提问,他没有承认,但也没否定。 或者说是—— 他不能承认,但也不想否定。 …… “真的,要不是我喜欢他,我非得一板砖拍他脑门上去。”陈可愤懑道。 “……他说的确实过分了,”顾热安抚着陈可,“不怪你生气。” “本来就是嘛,我高高兴兴跑出来见他,他倒好,笑脸都不给一个,一开口就是说我不求上进,”陈可吐着苦水,“我怎么不求上进了,他都没看到我努力学习的样子,就随便冤枉我。” “他看到你的时候,你在干嘛?”顾热想到了什么,开口问。 “我在看同学手机里的照片啊,”陈可想了想,“我就歇了那么一会儿,之前一直写题来着。” “男同学?”顾热问。 “对啊。” 顾热觉得好笑,露出来笑容。 “你还笑,能不能有点同情心,”陈可不满道,“你最好的朋友被喜欢的人冤枉了诶。” 第四十四章 不知道 “你就没觉得,韩柯吃醋了?”顾热话里含笑。 “……”陈可觉得不可置信,“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 陈可后知后觉地想到跟韩柯吵架时的画面,迟疑着开口,“你是说,韩柯也喜欢我?所以看到我跟男生挨得近了,吃醋了?” “嗯哼,对的。” “真的假的,”陈可的心情瞬间好了,“韩柯喜欢我?” “你问我啊?”顾热开玩笑道,“假的。” “……”陈可哪里听不出来顾热是在逗她,“那我是不是该表白了?再不表白,他就跑了,我就出局了!” “要是他也喜欢你,为什么是你表白?” “肯定是我先喜欢他的啊,先喜欢就先表白嘛。” 顾热撇了撇嘴,“你就知道是你先?” “应该是吧……”陈可突然怀疑了,“总不可能是他先喜欢我的吧。” “为什么不可能?” “肯定不可能,”陈可很维护韩柯的形象,“论颜值,他比我高,论成绩,他第一我倒数,就这,他怎么可能会先喜欢我,我觉得吧,要是他真的喜欢我了,肯定是因为跟我待久了,觉得我其实还挺不错的,值得喜欢一下。” “……”顾热扯了扯嘴角,看着面前犯花痴的陈可,无奈地摇摇头,“这就是爱情使人盲目?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自卑呢。” “我怎么自卑了,”陈可说,“我这是在直面现实。” 顾热无话可说,抬起右手,给陈可竖了个大拇指。 陈可这会儿完全忘了刚刚她还在生气的事了,一个劲地傻笑。 另一边。 “别看了,”周司寒抬手在韩柯眼前晃了晃,“她看起来挺开心的,估计没生气了。” 不说还好,被周司寒这么一说,韩柯反而有些生气了。 他跟陈可吵完架不过一节课时间,她就能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甚至笑得一脸灿烂。 韩柯虽然面上不起波澜,但他手下的动作足以说明他现在很不平静。 周司寒看着韩柯用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米饭,还是没忍住出声阻止道:“你不吃你也别糟蹋它啊。” 韩柯这才停手,端起没吃几口的餐盘朝着餐具回收处走去。 “诶诶诶,”周司寒急急忙忙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菜,在座位上半起着身子,吐字不清道,“你等会儿我,我还没吃完呢!” 话音刚落,他就端着餐盘追韩柯去了。 他们两本身就吸引目光,更别说周司寒嘴里包着饭含糊不清地嚷嚷着追韩柯的行为了。 陈可和顾热也朝他们看了过去—— 韩柯端着餐盘大步走着,周司寒在后面边吃边追。 陈可扭过头跟顾热对视上,“他还生气呢?” 顾热耸了耸肩,慢条斯理地啃着鸡腿,“大概是吧。” “不行!”陈可突然放下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干嘛?”顾热仰着头看她。 “我不吃了,你慢慢吃,”陈可端起餐盘,对顾热说,“我去跟他道个歉。” “不是——你——” 顾热的手还停在半空,陈可已经跑了。 顾热:“……” 陈可从食堂跑出来的时候,路上已经看不到韩柯了。 她没有多想,直奔教学楼。 围墙这边。 “给我一根。” “真的假的!你要抽?抽烟不好。” “吸你的二手烟也没好到哪去。” “……,我事先说好啊,可能会有点呛,”周司寒把刚刚放进口袋的烟盒又拿了出来,弄出一根,递给了韩柯,“你别吞了,别过肺,要么鼻子吐烟要么嘴巴吐烟。” 韩柯接过烟,“打火机。” “哦哦,对,”周司寒又掏出了打火机,挡着风给韩柯点了烟,“你怎么想着抽烟了?不合人设啊。” “咳咳——”韩柯猛地吸了一口烟,呛得他眼睛泛红。 周司寒嘴里叼着烟,左手接过韩柯手里的香烟,右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慢点抽,又没人跟你抢。” “确实挺呛的。”韩柯眨了眨眼睛,舒缓了一下。 “那你还抽吗?”周司寒左手夹着烟往韩柯眼前晃了下。 韩柯摆摆手,“算了,不抽了。” 周司寒边掐着烟边说,“聊会吧。” “你跟陈可怎么回事?”周司寒问。 “……没事,有点误会。”韩柯眉头蹙起。 “什么误会?” “……”韩柯轻笑了声,像是自嘲,“不知道。” “……” 周司寒还想再问,但韩柯先开口了,“回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陈可在1班外面的走廊晃悠好几圈了,眼睛都快望穿了,也没见韩柯从哪里冒出来。 “陈可,你干嘛呢?”曾守法从教室里出来了,“我看你在这好几分钟了。” “我找韩柯呢,”陈可苦着脸,“他以前吃完饭不都直接回教室的嘛,怎么今天还没回来?” “可能去超市了吧,”曾守法挠了挠头,“你要是有事,可以跟我说,等他回来了,我告诉他。” “不用不用,”陈可摆摆手,做出要跑的姿势,“我去超市找他。走了啊,拜拜!” 看着陈可跑掉的背影,曾守法来不及挥动的手小幅度地摆了两下,嘴里小声道:“拜拜。” 陈可从三班和四班中间的楼梯往下跑。 “啊——”陈可在楼梯拐弯的地方撞上了一个人。 “小心!”韩柯扶住了她。 “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陈可兴奋地仰起头,眼里放光,刚刚的惊慌荡然无存,“韩柯!” “哎呦,”周司寒从韩柯身后走了出来,“你干嘛呢?一来就投怀送抱,你这是对我们家韩柯图谋不轨啊。” 陈可尴尬地笑了笑,却没有往后退,反而往韩柯身上凑近了些。 韩柯站在那面对陈可突如其来的接近,表现的有些僵硬,终究是学神的脑子,稍微一转,马上就意识到陈可是在干嘛了。 他忙不迭往后退了几步。 但! 已经晚了! “你抽烟了。”陈可语气很平淡,刚刚的兴奋也消失了。 “没没没,”周司寒反应很快,“他没抽,我抽的,我抽的,他跟我在一起沾到了味道。” 第四十五章 表白啊 午间的教学楼很安静,安静到他们三人都能听见风吹过的声音。 陈可站在韩柯和周司寒面前的台阶上,眼神有责怪有幽怨,她看着韩柯不说话。 一时间,两个一米八大高个儿竟有些紧张,周司寒甚至吞咽了口水,喉结滚了滚。 “你肯定抽了,”陈可盯着韩柯,语气很笃定,“以前他抽烟的时候,你都不会跟着过去的,还有,你要是没抽,就会自己说没抽,不可能轮得到周司寒来解释。” 周司寒心虚地笑了两声,“那个啥,那个,陈可啊,我们班中午好像有作业,我就先走了啊。” 周司寒说走就走,像黄鼠狼一样从陈可身边嗖的一下蹿了过去。 陈可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依旧是直勾勾地望着韩柯。 韩柯站在楼梯下面的平地上,微微低头与站在两节台阶上的陈可对视。 “你还说我不求上进,你呢?”陈可带着怨气说道,“你都会跟着周司寒抽烟了。” “不算抽。”韩柯的声音低沉,带着少年特有的磁性音色。 “抽就是抽,没抽就是没抽,”陈可有些不满,“不算抽算怎么回事儿!” “对不起。”韩柯眼神诚挚,看着陈可的眼神似是要把她收入眼底。 “?”道歉来的太突然,陈可有些发懵,“你这是在因为抽烟跟我道歉吗?” “不是,早上的事,对不起。” 陈可:“……” 被韩柯这么一道歉,陈可才想起来她跑下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要道歉啊! 陈可的眼睛噌的一下瞪大了,跟韩柯的眼神撞上。 两人对视良久,久到,陈可觉得脸颊发烫。 她偏开头,躲避韩柯的视线,干笑了两声,“没事,没事,我也不对,我说话太冲了。” “那,那些话都是气话吗?”韩柯问她,语气带了期盼,“你是想回1班的对吧?” “嗯嗯,”陈可急不可耐地重重点头,“想回,我最近都有在好好做题,你来找我的时候,我才做完几个题呢。” “真棒,”韩柯宠溺着哄她道,“是我不对,我不该否定你,对不起。” “没事啦,”陈可弯着眉眼愉快地说,“我才没那么小气呢,早就不怪你了。” “那就好,好了,我们回班吧,”韩柯抬手轻揉了几下陈可的发顶,“老师要来了。” 韩柯说着就擦着陈可的肩上了台阶。 陈可转身,但没跟上。 “韩柯!”陈可大声喊他的名字。 “嗯,”韩柯回过头,“怎么了?” 韩柯转身的瞬间,阳光从他身后投射下来,衬地本就光芒四射的少年更是耀眼。 “……”陈可的嘴巴张了张,在要开口之际,却又咬紧了下唇,她摇了摇头,笑笑,“没事,就是想说,你以后不要抽烟了,抽烟不好。”你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怎能惹凡世喧嚣。 “不会了,”韩柯温声回她,“不会再抽烟了。” 陈可哪里知道,这是少年给她的承诺啊。 因为这个承诺,韩柯在未来的很多年里,都没碰过一根烟,就连场面上的递烟都没有接受。 因为这个承诺,在她离开的那些日子里,不管多难熬,他都没有尝试用抽烟麻痹自己。 “嗯呐,”陈可笑了,“走吧。” 其实,刚刚,她不是想说那句话的,她想说的是—— 韩柯,我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只会喜欢你的那种,所以,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韩柯跟她擦肩走过的时候,陈可的脑子里忽地就冒出来一个想法—— 不想试探了,横冲直撞其实也蛮好的。 但在韩柯转身的那刻,这个想法立马就被她否定了。 不行! 不能这么草率! 那可是韩柯啊! 怎么能表白的那么随意,时间,地点,什么都不合适! ……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晚自习课间,顾热看着站在她身边一脸惆怅的陈可问道,“不表白了?还是要挑时间?” “要挑时间,还得是特别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陈可趴在走廊栏杆扶手上,右手杵着脸,侧仰着头看着天空,对顾热说道,“所以我想在他生日那天表白。” “嗯,可以啊,”顾热表示赞同,“这不是挺好的嘛,那你在烦什么?” “他生日的时候又不放假,我不想在学校表白,跟赶鸭子上架一样,我怕他觉得我在逼他同意。”陈可说。 “他生日什么时候?” “六月六,在月初啊。” “你是猪吗?”顾热哭笑不得。 “嗯?”陈可直起身子,“你骂我干嘛?” “高考什么时候?”顾热问。 “六月七八号啊,”陈可不假思索道,“图个好兆头,录取吧的意思。” “嗯。”顾热轻轻应了声,意味深长。 “卧槽,”陈可反应过来了,激动道,“对哦!七八号考试,六号布置考场,我们会放假三天。” “所以呢?”顾热明知故问。 “嘿嘿,”陈可笑的狡黠,“表白表白!约他出来玩,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他告白。” “花痴。”顾热调侃陈可。 虽说陈可想的很好,但计划终究还是没能赶上变化。 表白这件事被迫提前了,甚至于人尽皆知。 五月份的某天。 高一(5)班。 “你们谁动我桌子了?”顾热站在座位上,冷漠地扫视着班上的同学。 “没人动啊,”班上有同学接话了,“你丢东西啦?” “班费丢了,”顾热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道,“一千两百三十二全没了。” 刚刚还事不关己的同学们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我不会也丢钱了吧?” “还好还好,没丢没丢。” “我也没丢。” “我也没。” “顾热,不会就你丢钱了吧?”5班的一名女同学问道。 这名女同学叫丁凝宁,好胜心很强,只可惜,有野心没实力。 她模样不差,但性格有些刻薄,在5班并不招人待见。 但,人与人的交往毕竟有虚伪的成分在,不管多看不上她,表面友情也得维持好。 所以,她在5班也是有自己的小群体的。 顾热性子清冷,在5班向来是独来独往,她在男生眼里是冰山女神,但在女生眼里就叫装,叫端着,叫假清高。 女生嘛,一般只要喜欢的东西或者讨厌的东西一样了,就能成为朋友。 因此,5班个别女生暗戳戳地组成了孤立顾热的小团体。 再者,丁凝宁一直想当班长,本以为顾热去了文科班,她就可以上位了。谁知道,顾热不但没去文科班,反而还继续留在5班当班长。 光是这件事就在她心里卡了很久。 这回能找到机会怼顾热,她肯定要好好把握啊。 “你什么意思?”顾热反问她。 第四十六章 顾热背锅 “没什么意思啊,”丁凝宁讥笑了声,“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就偷你的,我们都没被偷。” 小团体起哄道:“是啊是啊,我们都没被偷诶,怎么就你被偷了,还是偷的班费。” “你们的意思是在说我贼喊捉贼咯?”顾热眼神冷冽。 “我们可没说,”丁凝宁笑了笑,“我们只是提出疑问而已,但是吧,既然班长你都这么说了,那也不是没可能嘛,除非你还能找出其他接触过班费的人。” 被丁凝宁这么一提醒,顾热脑子里倒还真浮现了一张脸—— 一张很朴实的少女的脸。 不会是她,肯定不是,她不像那种人。 顾热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怎么了?”丁凝宁揶揄顾热,“是找不到别的人了吗?” 没等顾热开口,她的同桌就先说了,“王英之前也碰过班费了,她找——” “没,不是她。”顾热出声打断。 “怎么不是,明明就是王英找你换硬币了。”顾热同桌自顾自地说道。 坐在四组角落里的一个蘑菇头女孩子缓缓站了起来,声音弱弱的,“我是换过硬币,但我没偷班费。” 5班教室后面有蛇皮袋子,袋子里面装着饮料瓶子,隔几天,就会派几个学生把瓶子拉去卖掉,卖瓶子的钱就作为班费。 虽然不多,但攒着攒着,也有四五十个硬币了。 至于那一千多块整钱,也是每人50班费交到顾热那里放着的。 偶尔开主题班会的时候,便会用班费去采购一些装饰品还有零食。 顾热心挺大的,她有个大的圆规盒子,硬币就放在里面,然后盒子就放在桌肚里。不过,一直都还挺平安的,没出现过丢钱的事。 纸币那些,她放到了一本不常用的厚书里面夹着,这本书也被其它书压着,按道理说,里面的钱是不会被偷的,加上她每次拿钱放钱也都挺小心的,确实,大半年来,这些钱都是安然无恙的。 除了这次。 王英确实找顾热换过硬币,但她没看到顾热是从哪里拿出来硬币的,更别说,偷厚书里面夹着的纸币了。 顾热甚至还能记起来王英找她换硬币时候的手足无措。 那天,王英走到顾热桌边,声音小小的,“班长,我能换十个硬币吗?跟班费换。” “你要硬币做什么?”顾热没有直接答应。 “公交车要投币,我没多的硬币了,”王英垂眸道,“超市不能直接换,要先买东西。” “嗯,可以换,”顾热没再多说什么,“等下。” 顾热伸手在桌肚里摸索着,数了十个硬币拿出来,“给你。” “谢谢。”王英笑了。 …… “哟,还真有人碰过班费啊,”丁凝宁语气得意,“班长,不是她,那是你吗?还是说,你们两团伙作案,监守自盗啊?” “找老师吧,在这争执没意义。”顾热懒得搭理丁凝宁。 “你是心虚了吧,”丁凝宁双手在胸前环着,“想先下手为强?” “你们干嘛呢,”周司寒拎着一瓶汽水从后门口进来,“站着开会啊?” “顾热监守自盗,”有女生说,“班费丢了。” “……”周司寒差点呛着,“你这话病句吧,班费丢了怎么就监守自盗了?” “除了她,我们谁有作案动机?”丁凝宁说,“所有人都没被偷,只有她被偷了。” “就凭这,就说她监守自盗吗?”周司寒觉得无语,“你们定罪也定的太随意了,起码给个证据吧。” “你还帮她说话,”丁凝宁气急道,“也是,你们平时就走的挺近的,陈可勾引韩柯,她勾搭你,呵呵。” “你胡说什么!”顾热生气了,“道歉,你凭什么说陈可!” …… “陈可,陈可!”吕灿灿从外面跑进教室,大喊道。 “别咋咋呼呼,小点声。”陈可抬起头,微微皱眉。 “吵架了!” “吵就吵了呗,跟我有什么关系,”陈可重新低下头,握住笔,“别吵我了哦,思路都被打断了。” “不是,”吕灿灿大迈步走到陈可桌边,拿开她手里的笔,在陈可目瞪口呆的反应下,说道,“顾热跟人吵架了!” 上一秒还在座位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安稳坐着的陈可,下一秒就奔出了教室。 她到5班的时候,正是吵得最凶的时候—— 丁凝宁甚至想上手打顾热! 陈可从后门冲了进去,站到顾热身前,用力推开丁凝宁。 丁凝宁向后踉跄了几步,而后站稳,“呵,好姐妹来了啊,怎么,要打架吗?” “谁稀罕跟你打架,”陈可呛她,“我嫌脏手!” “你——”丁凝宁不屑地笑了声,“就你不脏,脚踏两条船,还到处勾引人,长成狐狸精的样子还真当自己是狐狸精了。” “那至少她还有狐狸精的长相,”周司寒坐在旁边同学的桌上,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你呢?有什么?” 陈可:“……”大可不必这么说!谢谢! “我踏谁了?”陈可冷笑一声,“勾引谁了?” “你心里不清楚吗?”丁凝宁嘲讽她,“先跟苏锴玩暧昧又去勾搭林妄,现在还勾引韩柯,你配吗?” “你特么给老子说清楚,”陈可凑近丁凝宁,攥着她的领口,往下拽,“什么叫勾引,还有!老子没跟他们两搞暧昧,劝你洗洗眼睛,掏掏耳朵,别特么眼瞎耳聋!” “呵,恼羞成怒吗?”丁凝宁一下下激怒陈可,“还是说,你真的就是拿韩柯当成猎物,勾引着玩玩而已?” “啪!” 巴掌声响起,唏嘘声也随之响起。 陈可在丁凝宁闭嘴的那刻,松了攥着她衣领的手,顺势给了她一巴掌。 “啊啊啊啊啊!”丁凝宁怒目圆瞪,“陈可,我跟你拼了!” 顾热原本想拉着陈可往后退,却被陈可甩开了。 陈可朝着丁凝宁迎了上去。 丁凝宁打架很没路数,但是一定会抓着头发不放,陈可已经尽量把自己的头往后仰了,却还是被丁凝宁拽到了头发。 “艹!”陈可掐着丁凝宁的脖子,“你松手!” 丁凝宁脸上充血,却还是不肯撒手,“不!” “那我掐死你!”陈可狠狠道。 顾热和5班的同学纷纷开始拉架,好不容易才把两人拉开。 “果然你们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丁凝宁揉着脖子,看着面前头发凌乱的陈可和在她身边站着的一脸冷漠的顾热说道,“一个是小偷,一个是杀人犯!” “什么小偷?”陈可拆了自己的头绳,好笑道,“你说顾热是小偷?你是不是弱智啊?回家看看脑子吧。” “你才弱智!”丁凝宁暴躁着说,“班费在她那放着,谁也不知道在哪,不是她监守自盗还能是什么?再说了,我们班的人可都没丢钱。” “我呸!”陈可叉着腰,不屑道,“还监守自盗呢,她又不缺钱。” “丁凝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咬定是我偷的,”顾热向前走了两步,语气不带温度,“但,你随便侮辱我朋友这事,你必须道歉。” “哈哈哈哈哈,侮辱?”丁凝宁大笑道,“我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她,陈可,”丁凝宁指着陈可,“就是不要脸,勾三搭四,还想勾引韩柯,别以为她那些破事没人说就不会被人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老子招你惹你了,你至于这么诽谤我吗?”陈可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甩开在身后拽着她的那些人,朝着丁凝宁迈去。 “我才没诽谤,你多花心啊,是个男的就往上凑。”丁凝宁胡编乱造道。 “放你妈的屁,”陈可跟丁凝宁面对面撕扯着,脱口而出,“我就只喜欢韩柯!” 刚到5班后门口的韩柯猛地站住。 曾守法的眼神隐晦不明。 “只喜欢,哈哈,谁信呢!”丁凝宁还在激怒陈可。 “又不要你信!” 她们两个女生打架,其他人很难插手进去,一不小心就会被误伤。 顾热尝试着拉开陈可,也被她用肩膀耸走了。 韩柯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陈可身后,拦腰搂住了她,对面的丁凝宁愣住停了动作,韩柯顺势将陈可往后拽。 陈可本来是要挣扎的,但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就安静了。 “我不是故意打架的,真的!”在韩柯开口之前,陈可就先为自己辩解了。 韩柯抬手将搭在陈可脸颊上的头发拨到她的耳后,“她打你哪了?” 丁凝宁憋屈喊道:“陈可先动手的,她还扇了我一巴掌。” “那还不是你先骂我的!”陈可不服气道,“姑娘家家说话那么难听,你爹妈怎么教你的!” “陈可!”韩柯厉声道。 陈可被吓得抖了抖。 但,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 毕竟,韩柯还是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发火。 不知道是谁先打破了僵局,喊了声—— “老师来了!” …… “说吧,怎么回事?”孙霖看着在他桌前站着的五人,有两个一看就是打斗过,语气无奈。 丁凝宁率先呜咽出声,“顾热把班费弄丢了,我就说了几句,陈可她们就不分青红皂白打我。” 头发凌乱着的陈可:“???” 顾热:“……” 第四十七章 好像失恋了呢 丁凝宁站在最右边,周司寒在最左边站着,中间依次是顾热、陈可和韩柯。 丁凝宁说完,陈可和顾热都很无语,周司寒嗤了声。 “你是真的好意思啊!”陈可偏头看她,眼里满是嫌弃。 “难道不是吗?”丁凝宁理直气壮,“你又不是我们班的,还跑到我们班里来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是狗,那你就是耗子咯,”陈可不甘示弱,“死老鼠!” “你——” “诶诶诶,”眼瞅着战火挑起,孙霖忙出声制止,“这是在办公室!你们两怎么回事?还没打够吗,要不要我把老师们都请出去,把这里留给你们再打一架啊?” 陈可和丁凝宁噤声。 “顾热,”孙霖说,“你说说事情经过。” “我课间的时候发现我的桌子被人翻过了,桌子里面的书摆放的位置不对,我就检查了班费,”顾热顿了顿,“然后发现班费都丢了,所有的。 之后,丁凝宁说是我监守自盗,我说先报告给老师,她说是我心虚。 我不在意她说我什么,但是她人身攻击我朋友,我就忍不了,我让她道歉,她拒绝,甚至想动手打我。” “你胡说!”丁凝宁慌张开口。 孙霖蹙起眉头,“继续。” “最后,陈可过来了,丁凝宁说一些不好的话激怒陈可,陈可没忍住,就跟她动了手。 虽然确实是陈可先动手的,但我跟您保证,丁凝宁绝对不无辜。” “丁凝宁,是这样吗?”孙霖看向丁凝宁。 “不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就算难听,也是事实,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陈可自己不检点。”丁凝宁很坚持。 “老师,语言暴力同学,校规怎么处罚?”韩柯眼神坚定,孙霖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依据严重程度有写检讨,周一全校通报,留校察看。”孙霖说。 丁凝宁害怕了,“老师,我错了,我不该乱说,我跟陈可道歉,不要处分我。” “哼,”陈可翻了个白眼,“老师,按规定来吧,打架应该都要处分对吧,处分吧,我跟她一个都别放过。” “靠,傻子吧。”丁凝宁小声嘟囔。 陈可勾起了嘴角,她才不傻呢。 虽然知道不能受处分,但这个年纪本就无所顾忌,她不想管那么多,她只知道,她,陈可,现在很不爽。 尽管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有些愚蠢,但她乐意。 既然丁凝宁让她不爽了,她也不能让她好过。 “丁凝宁两个罪名,”陈可补充道,“语言侮辱同学,且打架斗殴。” 丁凝宁:“……” 韩柯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孙霖无奈笑了,“你以为你们两这处分逃得了吗?在这跟我讨价还价有什么用。 不过,丁凝宁的行为确实更恶劣一些——” “老师,我要举报!”刚刚还低着头的丁凝宁,激动地抬头举手。 “?”孙霖一头雾水,“举报什么?” “陈可早恋,”丁凝宁得意地说,“她自己说的,她喜欢韩柯,5班同学都听到了,他们可以作证。” 陈可:“……” “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韩柯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像是在凌迟陈可,“不喜欢怎么能做成朋友,我也喜欢陈可啊,我还喜欢曹添、曾守法、周司寒、顾热,还有一些同学,我就不一个个说名字了。” “不一样,”丁凝宁说,“陈可的喜欢不一样。” “你是她吗?”韩柯没看丁凝宁,“你怎么知道不一样。” “……” “陈可,你喜不喜欢1班原来的同学?”韩柯低头看她。 “……”陈可愣愣的,沉默了半晌,扯出来笑容,“喜欢啊。” “老师,您听到了,”韩柯看着孙霖,“陈可没早恋,再者,早恋得有对象吧,她一个人怎么恋。” “明明不是。”丁凝宁欲哭无泪。 “好了!”孙霖大手一挥,“打架的事先到这,丁凝宁你写份检讨交给我,至于陈可,怎么处理等你们刘老师下课了再说,你们先回教室吧。” 孙霖不傻,他看出来韩柯是在打圆场,他也不想当这个恶人棒打鸳鸯。 陈可低着头,脑子放空,没注意到孙霖说了什么。 周司寒吊儿郎当转身走的时候,还轻拍了几下陈可的肩膀。 像是安抚,也像是提醒她该走了。 顾热轻拉了下陈可的手腕,“走吧。” 她们两转身的瞬间,孙霖再次出声,“顾热留下。” 顾热和陈可的眼神对上,陈可挤了个笑容给她,示意自己没事。 顾热留在了办公室,陈可自己出了门。 韩柯站在办公室外面等她。 一时间,走廊竟只剩下了他们两。 “当时,你应该听到了吧?”陈可先出声打破尴尬。 “嗯。” “你应该也知道,我对你的喜欢确实不一样对吧?” “嗯。” 陈可笑了笑,“所以,刚刚在办公室,你说的那些话算是拒绝我了吗?” “……”韩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默默握紧了拳。 “好了,我知道了,”陈可仰着头,尽量让自己不要哭出来,“韩柯,你知道吗?我没打算在学校跟你表白的,更加没想过是在这种场合下,也没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更加不想给你压力。 但好像,所有的我不想,在今天都变成了我控制不了。” “……” “如果,我是说如果,”陈可还抱着幻想,“如果今天没有外人在,就我和你,我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跟你认认真真地表白,你会答应我做我男朋友吗?” 陈可仰着脸,满脸的胶原蛋白,五官简直粉雕玉琢,狐狸眼闪着光,眼角有些泛红,头发还有些凌乱。 这一副可怜模样别有一番风情,更显妩媚。 韩柯疼惜地看着她,滚动了好几下喉结,才说服了自己,“还是先好好学习吧。” 他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办公楼。 “……”陈可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认命道,“会的。” 大概五六分钟,顾热才从办公室出来。 她一出来,就看见陈可在办公室旁边的墙壁上靠着。 陈可听见脚步声,抬起头,侧着看顾热,笑着说:“我好像失恋了呢。” 第四十八章 可笑 顾热和陈可从办公楼出来没有直接回班,而是去了操场。 她们两坐在草坪上,周围还有在上足球课的班级。 “不是吧,”陈可听完顾热的话,很惊讶,“这锅你就这么背了?凭什么啊!” “也不叫背锅吧,”顾热看向前方,“这钱确实是在我这丢的,也确实是我没保管好,既然我有这个义务管钱,那我就有责任对它负责。” “狗屁,我就对你们班很不满意,你就是个班长,管钱明明是生活委员的事,班主任图省事,直接让你兼了生活委员,”陈可为顾热打抱不平,“他这么干也就算了,关键是你还任劳任怨地接了,接了也就算了,现在钱丢了,也不说去找小偷,直接让你垫钱,哪有这样的道理。” “垫钱是我主动提的。” “……” 陈可气笑了,“你倒是大公无私,他们呢?会领情吗?尤其是那个、那个啥啥您您您——” “丁凝宁。”顾热提醒道。 “对对对,那个丁凝宁,她会领情?”陈可瘪瘪嘴,嫌弃道,“说不定还会说是你把偷的钱还回来了。” “不管她,”顾热轻声叹气,“无所谓了。” “我有所谓!”陈可气的直拍草坪,“我跟她又没仇,她干嘛对我那么大恶意,害的我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她可能是讨厌我,顺带着讨厌你了。” “……”陈可笑了笑,“也行吧,恨屋及乌挺好的,算了,不提这事了,反正你都要自掏腰包了,这事儿就当结束了。” 还真不是顾热想的那样,丁凝宁也是被人当枪使了,她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这时的陈可还不知道,她以为的结束,不过是开始,更狠的还在后面等着她呢。 “你呢?”顾热扭头看向陈可,“真就失恋了?” “嗯~,说失恋是不是不贴切啊?”陈可双手后撑,身体往后仰,有些慵懒,“我跟他还没谈过恋爱呢,还有,他拒绝了我,我也还是喜欢他,一如既往。” “你的意思是还打算表白?”顾热问。 “no,no,no,”陈可摇摇头,“不表白,万一他再拒绝我,我多尴尬啊。” “那你?” “反正他都知道我喜欢他了,我也没必要遮遮掩掩,”陈可笑着说,“我要表现的再好一点,他不是让我先好好学习嘛,那我就听他的,好好学习,考回1班,重新做他的同桌。 然后嘛,用爱感化他,日子还多,时间还长,他,总会是我的。” “感觉你这次自信了。” “嘿嘿,那是因为他没直接拒绝我啊,”陈可仔细回想了下韩柯当时的状态,“他说先好好学习吧,你找到重点没?” “什么?” “先啊!”陈可激动道,“他说的是先好好学习吧,意思是让我先学习,之后再说谈恋爱的事,这说明什么?” “什么?” “说明他对我也有意思,只要我好好学习,考回了1班,这样才能配得上他,他才会跟我谈恋爱。”陈可笑容愈发灿烂。 “……”顾热嘴角抽抽,“你确定?” “当然!”陈可说,“韩柯多严谨一人啊,他的先肯定是有意义的,不然不会说出来的。” 陈可真的想多了,韩柯确实有让她先好好学习的意思,但没有考回了1班,就跟她交往的意思。 尽管,他才是最想跟陈可在一起的人。 韩柯喜欢陈可,可能比陈可喜欢韩柯还要多。 在办公楼的时候,离开了陈可的视线,韩柯一直紧握着的拳砸向了墙壁。 他的脑海,他的眼前,全部都是陈可仰着脸,委屈巴巴地望着他的样子。 他承认,在5班听到陈可亲口说她最喜欢他的时候,他是开心的,很开心。 但开心之余,他也清楚地知道,现在的他,还不能跟陈可在一起。 是不能,而不是不想。 天知道他有多喜欢陈可; 天知道他会因为梦到陈可就起了反应; 天知道陈可表白他的时候他多想进去抱着她告诉她——我也只喜欢你; 天知道在办公室里的他有多违心; 天知道他多想先表白陈可。 所有的天知道,陈可都不会知道。 陈可一直都在担心自己配不上韩柯,而在韩柯这,陈可便是最好的。 或许韩柯是幸运的,就算他言不由衷伤害到了陈可,陈可也还是喜欢他,一如往常,从未改变。 …… 陈可被2班班主任训了一通。 对,没错,是2班班主任,不是孙霖说的刘老师。 孙霖可能忘了陈可现在是2班的人了,顺嘴就说了1班班主任刘松,刘老师。 陈可也懒得反驳,她对自己的新班主任不感冒,甚至可以说很不喜欢。 2班班主任是一个小老头,五十岁左右吧,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为什么叫他小老头呢,实在是他这人太古板,长得显老也就算了,做事情还古板的不行。 就比如这次陈可的打架事件。 要是换成刘松,可能就是随便训她几句,然后让她写份检讨,周一去主席台念出来,又或者是罚她去扫厕所。 但是小老头不一样,他会先训你半个多小时,然后拉着你去跟人家道歉,不管谁对谁错,都得他班上的人去道歉,道歉完了还得接着训,然后还要叫家长,叫了家长也就算了,他还得在家长面前再批评一遍孩子,这些都结束了,检讨和处罚还有处分一个都不会少。 总之,你要是给他惹了麻烦,他不会帮自己人,会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所以,陈可自从进了2班,很少跟小老头正面交锋。 但是今天,小老头真的让她恼火了! “小姑娘长得漂漂亮亮的,做事情怎么那么不漂亮。” “长本事了是吧,还打架。” “这么喜欢打架来什么善中啊,去职高啊。” “等会就去跟5班的同学道歉听到没?” “她骂你,你就能打她了吗?” “骂你几句又不会损失什么,你那么冲动干什么。” “家长电话给我。” “怎么没必要给家长打电话了,打架这件事性质就已经很严重了,家长必须知道,必须好好管管。” “现在是小打小闹,以后呢,拿刀子捅人吗?” 以后会不会想拿刀子捅人陈可不清楚,但现在,陈可挺想找个抹布堵住小老头的嘴的。 “老师,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会去跟丁凝宁道歉的,还有,我爸妈也不会来学校的,”陈可眼神冷酷,神色冰冷,“罚我写检讨,扫厕所,我都可以,其它的免谈。” “你怎么油盐不进呢?” “老师,是您油盐不进,好赖不分,”陈可说,“该受的处罚我都接受,但不合理的我不接受,找家长虽然合理,但没必要,您找我爸妈来,她们只会护着我,说不定还会让丁凝宁跟我道歉,到那个时候,事情就又严重了。 老师,我相信,您肯定不会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对不对?” 不出陈可所料,果然,小老头点点头,“嗯,那这次就不叫家长了,下不为例。” “好嘞,谢谢老师,我就先回教室了。”陈可想溜了。 “等会儿。”小老头抬手道。 “嗯?” “你旷了一节课,去哪了?” “……”陈可试探着回答,“办公室啊。” “孙老师说,上课十分钟左右就放你们回教室了。” “……” “不说话是吧,行,”小老头端起他的保温杯,喝了口热茶,“再加一份检讨,里面写上旷课理由。” 陈可扯扯嘴角,“好的。” 从小老头的办公室出来,陈可去了5班,把顾热叫了出来。 “真就丧尽天良啊!惨绝人寰啊!”陈可哭诉着,“我们班小老头竟然还让我写旷课的检讨!我不就是没回教室上课嘛,再说了,就我当时那个状态,回教室也只是一具空壳,上课也没效率啊。 对了,你呢,老师批评你旷课了吗?要是要写检讨我帮你啊,我存稿多。” “没,老师没提旷课。”顾热说。 “造孽啊,我为什么就那么惨,”陈可哀嚎,“2班太难待了,我要回1班。” 从她们身边走过的同学,向陈可投来敬佩的目光。 “拉仇恨啊你。”顾热戳了下陈可的太阳穴。 “不跟你说了,我得去写检讨了。” “去吧。” …… 因为教室没安监控,再加上没有一点点线索,一天下来,孙霖也没能找到真的小偷。 班费被偷了,总得补上,顾热难辞其咎,就只能当这个冤大头。 按道理说,班费也补上了,这件事就该结束了。 万万没想到,这事只是告一段落。 像上次曾守法那事一样,顾热也没能避免谣言的伤害。 不知道是谁大嘴巴,在外面散播谣言说顾热监守自盗被发现后将钱还了回来。 三人成虎,传的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就跟他们亲眼所见似的。 “对呀,就是5班班长,班费放她那,她竟然当成自己的钱用了。” “不是吧,这人怎么这样,我之前还觉得她清清冷冷的,仙气飘飘,是我看人眼光不行啊。” 陈可和吕灿灿在小卖部买零食的时候,听到旁边货架前有两个女生在议论顾热。 陈可怎么可能忍! 她冷着脸将手里拿着的薯片放回了货架,而后转身朝那两个女生走去。 “打扰下。”陈可抬起右手拍了拍其中一个女生的肩膀。 两个女生懵懵地回头。 看到是陈可,她们两瞳孔不自觉地放大,心里想着“完了完了,怎么被这个祖宗听到了。” “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打你们,你们两比我高那么多呢,别一脸怂相。”陈可嗤笑了声,对她们说。 两个女生对视了下,抿紧了唇。 心说:“比你高有什么用,我们也不敢惹你后面那两位大佬啊,两个校霸呢,我们可惹不起。” “也没什么事,就是提醒你们一句,”陈可语气加重,“别特么听风就是雨!动动脑子,顾热缺那个钱吗,别说一千了,就是一万放她那,她也不会拿去用的,不是她的她不会要。” “听明白了吗?”陈可说。 “嗯嗯嗯嗯嗯。”两个女生连连点头。 “听明白了就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傻了吧唧的话了,造谣也有点水平。” “不是我们说的。”女生之一为自己辩解。 “那是谁说的?”陈可问。 “不知道,我也是听说的。” “……”陈可舔了舔后槽牙,耐着性子问,“听谁说的?” “好多人都在议论,不知道是谁先说的。” “靠!”陈可爆了粗。 两个女生推搡着跑走了。 “小灵通!”陈可没回头,喊了吕灿灿外号。 “诶诶,来了,怎么了。”吕灿灿抱着零食过来。 “知道是谁先造顾热的谣的吗?” “不知道具体是谁,但应该是5班的人。”吕灿灿说。 “呵,所以别人都信了?”陈可觉得讽刺。 “……嗯,”吕灿灿小心地说,“因为是5班的人说的,其他班上的同学觉得可信度高,就信了。” “可信度高?”陈可皱着眉头,摊开双手,“高个屁!怕是他们三高吧,智障高脑瘫高傻子高。” “……” “你有办法再传一个还顾热清白的言论吗?”陈可满眼希望地看着吕灿灿。 “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吕灿灿表情无奈,“好话别人不听啊。” “反转不行吗?” “那你得找一个背锅的人啊,就好比娱乐圈,造谣哪个明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后来反转,是他的竞争对手在陷害他,”吕灿灿说,“顾热这事也是一样,要是反转说传出谣言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小偷,同学们才会把矛头转向另一个人。” “是啊,说话又不需要付出代价,他们只管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让别的人接受他们的审判。”陈可苦笑道。 多可笑,不值一驳的谣言,居然能够堂而皇之地在学校里肆意传播。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吕灿灿在回教室的路上对陈可说。 “什么?” “用广播,”吕灿灿说,“你去跟负责广播站的学长学姐说,他们应该会让。” “不行,太兴师动众了,没必要人尽皆知,”陈可摇摇头,对这个办法很不满意,“这样顾热就真的出名了,现在虽然有人传谣言,但毕竟知道的人数量不多,我要是开了广播,这不是全校都知道了嘛,不好不好。 顾热最讨厌被人关注了,我才不去惹她不高兴呢,到时候好心办坏事,咋办?” “那我也没办法了。” “诶!”陈可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笑容,“我有办法了,小灵通你真是福星!” 第四十九章 和好了 陈可和丁凝宁终究还是没有受处分,李国说可以给她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再者事情并不严重,就不处分她们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处分可以免掉,处罚不能免。 周一的检讨,她们两还是得在主席台上念出来。 陈可没丁凝宁幸运,丁凝宁做完检讨,这事儿在学校就算过去了,陈可不行,她还得去扫厕所。 “小老头有必要那么较真嘛,”陈可挽着顾热在操场跑道上走着,“老李都说做个检讨就行了,他还罚我扫厕所,真是吃饱了撑的!” “你之前就不该提厕所这事,你提了,你们班主任肯定就惦记着了,”顾热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班主任,说一不二。” “呵,狗屁说一不二,他就是想让我长长记性,记得这份耻辱以后不要再给他惹事了,影响到他名声了呗。” 陈可说着话,这时,旁边传来一阵阵低声细语—— “是她吧?” “嗯,对,是她,5班的。” “还好意思在学校晃悠呢。” “脸皮够厚的啊。” 陈可眉头一皱,就要朝那几个女生走去。 顾热扣紧了陈可的手肘,抬起左手按住陈可的手臂。 陈可回过头,眼神不解。 顾热轻摇了摇头,柔声说:“别听,别管。” “但是——” “我没事,”顾热看着陈可,用眼神说服着她,“真的,没事。” 陈可无奈地点点头,“好,回教室吧。” 陈可很心疼顾热,明明被别人议论着、指指点点着的是顾热,顾热却反过来安抚她。 此时的陈可很期待周一的到来,从未如此期待过。 …… 自从陈可跟韩柯表明心意后,韩柯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免跟陈可碰上。 这让陈可很难受,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虽然陈可很想再去1班找韩柯,但她不能了。 顾热被人议论着,她也不例外。 那天因为冲动,无意中在一群人面前表了白,现在,几乎整个高一认识她和韩柯的人,都知道了陈可暗恋韩柯,但韩柯没给回应。 陈可倒也不是嫌丢脸才不去找韩柯的,她只是怕自己屁颠屁颠跑去1班,给韩柯造成困扰。 要是真的造成困扰了,那她跟那些随便表白的人有什么区别。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陈可也一天天去打扫厕所。 说实话,在善中,罚扫厕所其实不算什么惩罚—— 学校有保洁阿姨。 “小妹啊,”阿姨跟陈可打着招呼,“你又来啦。” “阿姨好,”陈可拿着拖把,笑眯眯地跟阿姨说话,“是啊,罚了一个星期呢,得来啊。” “不用不用,你就过来走走过场就行了,打扫的事,阿姨来,”阿姨看着陈可又要去洗拖把,忙阻止,“你们读书的孩子,衣服干干净净的,可不能在厕所弄脏了。” “没事的,阿姨,”陈可还是没松开拖把,“既然受罚就得有受罚的样子,再说了,您都把这弄的那么干净了,我就拖拖地,要是这都不做,我也太废了。” “哎哟,小姑娘真懂事,你们老师怎么舍得罚你哦,”阿姨慈爱地看着陈可,语气不掩喜爱,“长得跟仙女似的,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阿姨看着就开心。” “哈哈,那阿姨您就多看我几眼,”陈可开着玩笑道,“一个星期到了,您在这可见不着我了。” “见不着好,见不着就证明你表现好了,老师不罚你了。” “哈哈哈,是,阿姨说的对,”陈可握着拖把,“那阿姨,您先出去吧,地我来拖就行了,您也辛苦了。” “阿姨不辛苦,你辛苦,”阿姨提着桶往厕所外面走,边走边说,“又要上课又要找空闲时间打扫厕所,累哦,孩子。” “没事儿,我精力旺盛,”陈可弓着腰认真拖着地,提高了音量回应阿姨,“不扫厕所也得出去蹦跶。” 陈可被罚了5天,今天是第四天,明天是最后一天,巧得很,后天就是周一,体力活搞完了,就得搞脑力了。 换个说法,身体累完该轮到精神累了。 …… 星期一这天,陈可难得的没有踩点到班。 以前陈可总是迟到,后来被韩柯纠了一段时间,就变成了踩点。 至于为什么总能踩点,别问,问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升旗仪式开始前,她拿着检讨书站到了主席台旁边,丁凝宁也站了过来。 陈可冲她翻了个白眼,然后,跟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往旁边挪了挪。 丁凝宁气鼓鼓的,抬着手指着陈可,“你——” 陈可不想搭理她,往李国那又靠了靠。 “干什么呢!”李国敏锐地觉察到“恶意”,“你指什么,不知悔改是吗?” 陈可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人畜无害地望着李国,似是要他为自己讨个公道。 丁凝宁傻了吧唧的,掩饰不住自己的怒意,狠狠地盯着陈可。 “丁凝宁!”李国放大了声音,威慑力十足。 丁凝宁吓得抖了抖,“老师。” “这都要检讨了,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李国教育着丁凝宁,“陈可好歹还去扫了5天厕所,你呢,就今天这个检讨,你还这个态度,依我看,检讨也不用做了,你还是直接受处分吧,留校察看。” “别啊,老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丁凝宁生怕李国一个不高兴真的给她处分了,“我跟陈可道歉,我刚刚跟她闹着玩呢,没别的意思。” “可你刚刚明明那么凶。”陈可故意挑事。 “……”丁凝宁顶着腮帮子,表示不爽,但又马上做出谄媚的表情,“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嗯~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但是——” 丁凝宁听到前半截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陈可拖腔带调的“但是”弄的心里一跳。 “但是什么?”丁凝宁问。 “但是你等会上去做检讨的时候需要跟顾热道歉,”陈可说,“因为你,顾热现在背着莫须有的罪名,你必须帮她正名!” “嗯,陈可说得对,”丁凝宁还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李国就开口了,“顾热同学被冤枉了确实需要公开道歉,还她一个清白,那,丁凝宁,既然这事跟你有关系,你等会就给顾热同学道个歉吧。” “……好的,老师。”丁凝宁不情不愿道。 李国转过头的时候,陈可冲着丁凝宁露出来得逞的笑容,邪魅至极。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可先上去做检讨。 她一身蓝色校服,衣衫宽大,显得她极为小巧玲珑。 韩柯站在台下的队列里,抬头看她。 她就该是被人藏起来保护的,而不是站在高高的主席台上做着检讨被下面的同学议论来议论去。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我是高一(2)班的陈可,上周因为打架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今天在此向全校的老师和同学们做个检讨……” 陈可乖巧的声音透过音响在校园里回荡,声音乖巧,检讨的内容也很规矩。 忽然,陈可的声音顿了顿。 韩柯和顾热几乎同时屏了呼吸,他们有预感,陈可绝对不会那么正经地做完这个检讨。 不出他们所料—— “我想说,打架确实不对,但用语言攻击别人的人也没好到哪去,”陈可软糯的声音带了锋芒,“你们现在在下面听我做检讨的人,十个里面起码就八个跟网络上的键盘侠没什么区别,明明对事情不了解,知道事情也是靠道听途说,尽管这样,你们还是做出一副当事人的姿态。 就跟所有人都是目击者,只有受害者不是目击者一样……” 小老头要冲上主席台,但被李国和刘松拦了下来。 “让她说吧,她说的挺对的。”李国看着台上的陈可,眼神透着欣赏。 “我请求你们,谨言慎行,不要因为说话不要钱就乱说,”陈可说,“你们不是受害者,不知道受害者有多冤枉,你们设身处地或者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是你们,明明是被偷了钱,只是碰巧,把自己的钱放进了之前被偷的钱空缺的地方的时候,被旁观者看到了。 然后她就说是你监守自盗,你怎么想? 大家将心比心一下,不要傻乎乎地被人当枪使了。” “最后,我再补一句,”陈可勾起一抹坏笑,“打架是不对,但是我不保证以后要是有人还乱说话,我不会揍她。 你们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我的检讨完毕,谢谢大家。” 陈可往后退了两步,向台下鞠了个躬。 她鞠躬的同时,台下掌声四起,逐渐轰动。 陈可直起身子,丁凝宁以为她要下来了,便准备上台。 不料,丁凝宁走到主席台上的时候,陈可又走近话筒,缓缓出声:“接下来,大家请倾听一下5班的丁凝宁同学对5班的顾热同学的道歉,大家掌声欢迎。” 就这样,丁凝宁被赶鸭子上架了。 她们两面对面错开的时候,陈可背对着台下的同学,给了丁凝宁眼神警告。 陈可从台阶上下来,跟主席台边的几个老师鞠了鞠躬,颔首了几下。 老师们也象征性点了点头。 陈可走回2班队列之前,朝5班看了过去,正巧跟顾热眼神撞上,陈可露出笑容,给顾热抛了个媚眼,顾热眼里含泪,抿着唇回应陈可一个微笑。 陈可动了动嘴唇。 顾热看出那个嘴型是“别哭”,她仰着头,主席台上丁凝宁的道歉她根本不稀罕,也不想浪费时间听她虚伪发言。 陈可自然也不稀罕丁凝宁的道歉,她不过是想利用丁凝宁还顾热一个清白而已。 上周,陈可跟吕灿灿聊那么一遭,她就萌生了这个想法了。 既然她说没用,那就让丁凝宁去说,反正事情是因她而起的,解铃还须系铃人,顾热和丁凝宁,一个被告,一个原告,原告都要还被告清白了,观众也该清醒了。 陈可说完“别哭”,脸上的笑容未收,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便顺着感觉看向那处—— 是站在1班队列里的韩柯。 陈可未收的笑意更甚,她用嘴型说道:“我是不是很棒?” 韩柯望着她,轻点了下头,尽管知道陈可听不见,他也还是“嗯”了声,不知道是“嗯”给陈可听还是“嗯”给他自己听的。 丁凝宁做完检讨,队列也到了解散的时候了。 队列一散,陈可又跟以前一样屁颠屁颠地跑到了韩柯身边,周司寒和顾热也朝他们走了过来。 四人组又再次合体了,谁都只字不提之前的不愉快。 “可以啊陈可,挺帅。”周司寒站在韩柯左手边,对着站在韩柯右手边的陈可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哎哟哟,我的热热姐姐哟,”陈可捧着顾热的脸,逗她开心,“你怎么还是哭包脸呢。” 陈可又用右手食指挑着顾热的下巴,痞气道:“妞,给爷笑一个。” 顾热终是没绷住,笑出了声,“谢谢你。” “不听不听,”陈可往韩柯这边凑,捂着自己的耳朵,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们这关系你还跟我说谢谢,太见外了,我不开心。” “行行行,”顾热将陈可的双手从她的耳朵上拉下来,哄着她道,“不说谢谢,请你喝旺仔总行吧。” “行!”陈可拉着顾热就跑,“走走走,快点儿,不然等会儿就要回教室读书了。” 看着她们两跑掉的身影,周司寒勾着韩柯的肩,问道:“真不打算跟陈可交往啊?” 韩柯没说话。 “你不要她我可就要了啊,”周司寒估计激韩柯,“我还挺喜欢她的,长得漂亮性格还好,还仗义,还——” “你敢!”韩柯突然耸起左肩,不偏不倚正好撞上周司寒一张一合说着话的破嘴。 “我靠!”周司寒捂着下巴,“差点舌头咬掉了。” “活该,谁让你凑那么近的,”韩柯说,“我又不聋,用不着贴着我的耳朵说话。” 周司寒一副我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笑着说:“这不是为了让你听得更清楚一点嘛,毕竟是在你那里抢人。” “你抢得走你就抢,”韩柯说,“抢不走别求我帮你就行。” “……还挺自信,”周司寒双手插着蓝色校服裤子的裤兜,校服外套拉链没拉,大大方方敞着,露出里面的夏威夷沙滩风格的花衬衫,屌丝气质扑面而来,“得咧,我不问了,您老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小的就不操这个心了,但是呢,还是得提醒您一句,自信是好事,但是吧,你要是把人陈可心搞冷了,那她就真不是你的了。” 周司寒从右边裤兜里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韩柯的肩。 “嗯。”韩柯总算是开了尊口。 第五十章 花痴粉 周一的检讨结束后,陈可无意中给自己吸了一波粉。 其中,花痴粉占多数。 例如—— “陈可学妹,你好,我是高二的李兵,”陈可刚出班门,就被一个男生拦住了,然后单刀直入开始了表白,“从周一见到你开始,我就被你吸引了,我喜——” “停,打住,”陈可在他说出后面两个字之前,迅速抬起两只手,左手掌平放右手掌垂直,做出停止的手势,“我不认识你,也不打算认识你,你不要在这挡着其他人进出行吗?ok?” “哦哦哦,行行行,”李兵往旁边挪了几步,陈可趁机走开。 “学妹,我喜欢你啊,”李兵忙跟上陈可,“你给我个机会做你男朋友吧,我会对你好的。” 陈可猛地停住,转过身,双手在胸前盘着,好笑地看着李兵,“学长,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啊,实在是不能给。” “为什么?” “要是每一个跟我表白的我都给机会,我现在得有多少男朋友了啊,”陈可笑了笑,“您说呢?这机会能给吗?” “……”李兵似是还想再争取一下,“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真的喜欢你。”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见色起意吗?”陈可勾起唇角,不屑道,“都一样的肤浅。” “还有,麻烦学长一件事,”陈可在李兵要开口之前,先补充了一些话,“麻烦您跟高二的那些学长说说,高一的陈可有喜欢的人了,他们没机会了,啊,当然,你也没机会了。 听明白了吗?学长。” “有喜欢的人又不是有男朋友了,这有什么关系,”李兵说,“你喜欢他,我喜欢你,这不冲突啊。” “……呵,”陈可干笑了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意思就是,如果你以后结婚了,孩子不是你的也没关系,只要老婆是你的就行了是吧? 牛逼,用自己的青春替别人养老婆,真是可歌可泣,可悲可叹啊,学长您真伟大。” “你——” “学长,我还有事,就不跟您闲聊了,”陈可一副乖巧模样,说着杀人诛心的话,“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见面,谢谢。” 说完,陈可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5班走廊。 顾热看着陈可一脸不爽的朝她走来,她侧着头,看向陈可身后不远处的那人,不由得轻笑了声。 “你还挺开心。”陈可边朝顾热走着边说。 “这是这个星期第七个了吧?”陈可走到了顾热面前,顾热调侃道,“今天可才星期四呢。” “不知道,没数过。” “前几天是不是还有个高三的跑过来了?”顾热问。 “……呵,是有那么一个,”陈可摇了摇头,无奈至极,“就很离谱,他考没考上大学跟我有几毛钱关系,他怎么好意思用这事威胁我,简直就是道德绑架。 高三了,那么闲吗?还找学妹谈恋爱,好好复习备考不好吗?大学里什么样的没有,跟我扯什么啊。” “消消气消消气,”顾热顺着陈可的马尾辫,就像在安抚炸毛的猫咪一样,“反正他们都要走了,以后也见不着了。眼不见心不烦。” 周二那天,高三有个学长在陈可去小卖部的路上拦住了她,一样是直入主题——表白。 陈可顾及到他高三了,心理压力应该蛮大的,就没说什么狠话,只是劝他好好备考,不要想着谈恋爱了,这些事都等毕业之后再说。 陈可的本意其实就是使缓兵之计,说不定考试结束了,他就顾不上她了,忘了她了。 毕竟本来也没有多熟,至少在表白之前,陈可都不认识这个人。 但是显然学长误解了,他觉得陈可有在给他机会,只是要等到他高考结束。 所以,他说:“那,你先答应做我女朋友吧,这样我就有动力好好考试了。” 陈可一听,妈的,道德绑架可还行? 她连忙拒绝:“不不不,学长你误会了,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能做你女朋友。” “你又说让我好好备考,现在又拒绝我,你什么意思,我要是没考好,就是被你影响的。” 陈可:卧槽,这,牛逼啊兄弟,甩锅一流,亏得我还担心影响你心情,耽误你高考了,感情你根本也考不好啊,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还做你女朋友,你配吗? “呵,学长,”陈可当然不能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这会被揍的,“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还能左右你的高考。 不过我要是真有这本事,我一定保佑你考个好大学,毕竟我不想背锅。” “之后呢?”顾热问道。 “之后他说要抱我,还说什么朋友之间鼓励性的拥抱,”陈可一脸嫌弃,“神特么的鼓励性拥抱,我跟他算个屁的朋友啊,我连他叫什么都没记住,就记着一身腱子肉了。 我都不敢骂他,生怕惹他不高兴,一拳揍扁我。 苏锴和林妄又不在,我哪里打得过他嘛。” “那,抱了?” “怎么可能!”陈可没控制住提了音调,“我跑了。” “厉害厉害,”顾热笑出了声,“不愧是你。” “就很烦啊,他们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连人都不认识,就知道我的名字和长相,就瞎几把跑过来乱表白,”陈可吐槽道,“发情也挑一下对象吧,也不想想,我有那么好追? 再说了,高二高三那么闲吗? 我怎么觉得我高一我就累得不行了,一大堆题都做不完呢,哪还有空去追别人。” “一大堆题都做不完的人是你,”顾热答疑道,“你为了你们家韩柯,献身到了题海里面,要不是偶尔下课我把你叫出来,我估计你得活在习题里。” “……”陈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那么夸张吧,我感觉还好啊。哦,对了,上次月考,我考到了47名,只要再进七名,我就能回1班了。” “嗯,挺好的,我就稳在5班就行了,”顾热说,“不怎么喜欢变动,控分一下,稳在5班就行。” “热热,”陈可感慨道,“你知道读书的时候最怕遇到什么人吗?” “什么人?” “一种是真学霸,次次都名列前茅,比如我们家韩柯,”陈可说,“还有一种就是伪学渣,看似平平稳稳,不起波澜,实则自己控分,比如你。 当然啦,学渣这词不准确,但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了,你就将就用用。” 第五十一章 陈逸被敲诈 高一(1)班。 “这都第几个了?”曹添从教室外面进来,边走边说,“我刚刚在外边可又看到有人跟陈可表白了啊,从星期一到现在,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 你们说会不会哪天陈可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啊?” “不会。” “不会。” 两个声音同时回答了曹添的问题。 “嗯?”曹添问,“你们怎么那么肯定?” 曾守法看了眼韩柯,又转回了头,若无其事地说:“陈可看不上他们。” “是哦,也是,陈可眼光应该挺高的,”曹添说,“韩柯坐她边上她都没动心,其它人就更别说了。” “咳咳。”曾守法故意咳嗽了两声,试图提醒曹添。 但曹添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曾守法的意图。 “你怎么了?感冒了啊?”曹添伸手贴到曾守法脑门上,“还好,没发烧。” 曾守法:“……” “对了,韩柯,”曹添反坐在椅子上,面向韩柯,“最近总听说陈可跟你表白了,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啊?” “……”韩柯握着笔的手一顿。 “不是吧,是真的啊?”曹添不由自主放大了声音,“我还以为是她们造谣的呢。 什么时候的事啊?你拒绝她了?为什么啊?陈可挺好的啊?你——” “我送你一本书吧。”韩柯抬眼看向曹添,云淡风轻道。 “我在跟你聊陈可呢,你说什么书啊,”曹添先是一愣,然后期待道,“你要送我什么书啊?” 曾守法:“……”这人全校第三抄来的吧? “十万个为什么。”韩柯说。 “……”曹添终于反应过来了,“我也没问很多啊,那就问一个吧,你真的拒绝陈可了啊?” 韩柯又是一阵沉默,就在曹添和曾守法觉得他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出声了,“没到时候。” “哈?”曹添没理解这话的意思,“这是拒绝还是没拒绝的意思啊?没到时候是什么意思?拒绝还得挑时间吗?” …… “他真是这么说的?”陈可问吕灿灿。 “是啊,曹添是这么告诉我的,”吕灿灿说,“他说,他问韩柯真的拒绝你了吗,韩柯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没到时候,曹添问他什么意思他也不说。” 陈可咬着指关节,思考着这几个字。 没到时候? 什么意思? 是要挑个好日子拒绝? 嫌之前拒绝的不够正式吗? 那要这么说,她还表白的不正式呢,是不是也得正式表白一下? “诶,那个,陈可啊,”吕灿灿看着在她旁边靠着椅背咬着左手食指指关节的陈可,小声地说,“你别跟曹添说我告诉你这件事了啊。” “为什么?我自己的事我还不能知道了啊?” “他让我保密,”吕灿灿不好意思地说,“他也是不小心说漏嘴了,然后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要是他知道我还没保密几分钟就告诉你了,他以后肯定不会再跟我讲秘密了。” “没事儿,”陈可笑了笑,“我肯定不是第三个人。” “啥?” “韩柯知道吧,曹添知道吧,曾守法肯定也知道,现在多了个你,”陈可笑着说,“怎么也轮不到我是第三个人啊。” “牛,这都行,”吕灿灿默默竖起了大拇指,“我服了。” “不过曹添真是不够意思啊,知道这事儿还不告诉我,不告诉我就算了,还不让你告诉我,真不仗义。” “……”吕灿灿干笑了声,“是吧。” 1班。 “阿嚏——” “你也感冒了?”曾守法看向他斜前方的曹添,问道。 “不会吧,不知道,”曹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还好,没发烧就行。” “怎么觉得是有人在骂我呢。”曹添抬手在鼻子下面搓了搓,自言自语着。 …… 在学校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五月悄然离去,六月如期而至。 放学的孩童成群结队欢声笑语,周边的商铺生意红火,来来往往的行人面容愉悦,一派祥和景象。 但,这个社会,并不像肉眼看到的那样,就算太阳奋力发光,也总会有阴暗的地方。 六月一号儿童节这天晚上。 陈可卧室。 “姐,你在吗?”陈逸站在陈可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他把耳朵贴在房门上,没听到回应。 “直接进去呗,瞎讲究,是你姐你怕什么。”陈锋半躺在沙发上,对着陈逸喊道。 “可是——”陈逸回头看了眼陈锋,“好吧。” “姐,我进来咯。”陈逸边开门边说。 “你——”陈可正巧这个时候从浴室里出来,看到陈逸进来,欲发脾气。 “我敲门了!”陈逸看到自己的姐姐脸色不好看,就知道她要发火了,连忙先开口为强,“你没理我。” “我洗澡呢,花洒开着,哪里听得见,”陈可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往书桌那走,“坐吧,站那爸妈看见还以为我让你罚站呢。” 得到了允许,陈逸乖乖地搬了小椅子坐在陈可的书桌边上。 陈可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开了中档风。 “说吧,这会儿找我是不是你闯祸了不敢跟爸妈说?” “不是。”陈逸扣着手指甲回答。 “那是什么?总不能是题目不会做吧。”陈可开玩笑道。 “我被打劫了。”陈逸眼眶慢慢变红,声音有些发抖。 吹风机的风声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儿?”陈可放下电吹风,伸手捧着陈逸的脸蛋,用大拇指擦了擦他的眼角,温声问他,“小逸乖,不哭,姐姐在呢,慢慢说,不急啊。” 小屁孩是真的吓着了,平时伶牙俐齿的,这会儿话都说不利索了。 陈可从陈逸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语句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今天陈逸他们小学六一儿童节节目表演结束后,学校就给他们放了假。 王女士今天是在场的,学校放假后,她本来是要带陈逸回家的。 但是陈逸班上有几个小朋友约着一起去玩,陈逸也心动了,就撒娇说服了王女士。 王女士也不想扫孩子的兴,就同意让他们一起去玩,怕陈逸没钱买东西,还给他留了50块。 王女士离开后,他们男男女女几个小朋友说要玩什么冒险游戏。 其中最调皮的那个小男孩说:“你们知道吗,我们学校后面有一间破房子,里面有鬼。” “咦!~~~”几个小朋友都被吓到了。 “真的!我听我哥说的,他以前也在这里读书,他说,我们学校下面原来是坟,后来被填平了建成了学校。 他说,前几届有六年级的学长在学校挖洞,挖到了骷髅头。” 小女孩吓到了,“好恐怖啊。” “你别怕,我们那么多人呢,我们保护你。”陈逸说。 “挖到骷髅头之后呢?”陈逸问。 “之后,学长被吓到了,发烧了,回家躺了好几天,还是一个老婆婆帮他叫魂才醒过来的。” “真的假的啊?”有小朋友不信。 “管他真的假的呢,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最调皮的那个小男孩说,“那个破屋子没人住,但是我哥说以前他们读书的时候总能听到有人在哭。 哦,对,还有还有,你们不知道吧,三月三这天,从学校对面的居民楼往学校升旗台那里看,能看到鬼火。” “你看到过?”陈逸问他。 “那当然——没有看到过啦。”他说。 “切~~~”小朋友们齐齐出声。 “别切啊,我家又不住这,要是住这,我肯定就去看了,我又不怕。” “真的吗?你不怕?”陈逸问。 “当然——” “怪不得你后背上趴个鬼。”陈逸幽幽出声。 “啊啊啊——在哪在哪,走了没。”最调皮的小男生吓得一蹦三尺高,抬手在自己的后背上乱打着。 “哈哈哈哈哈。”小朋友们笑作一团。 “周涛,陈逸逗你的。”小女孩说。 没错,最皮的这个叫周涛。 “佟佳欣,你就不该告诉他,你看他能打自己多久。”陈逸笑着说。 “……”周涛说,“好你个陈逸,等会见到鬼,他第一个就把你吃了。” “来啊来啊,我又不怕,”陈逸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你又没看到过,怎么知道没有?”其他小朋友问。 “嘿,这话好笑了,那你也没看到过,怎么知道有呢?” “……” 话是这么说,但抱着找鬼的心态去玩这个冒险也是确实挺吓人的。 尤其是一群小屁孩往学校后面基本廖无人烟的地方走的时候格外吓人。 他们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算没鬼,他们这一批小孩去那种地方,不被人贩子盯上都算他们幸运了。 这不,幸运的是确实没被人贩子盯上,但是不幸的是,这群小屁孩给小混混们送人头去了。 周涛带着他们往学校后面的破房子走去的路上,有五个初中生打扮的男生叼着烟在路边的砖头上蹲着。 看到他们一群小孩成群结队走过来的时候,这五个初中生就像狼看到了羊一样对视了下,露出了痞笑,而后缓缓站起来。 陈逸最先意识到危险,将佟佳欣护在了身后,又伸出另一只手拽了拽周涛衣服背后的衣料。 周涛回头看他,他说:“先回去吧,这边不安全。” 周涛还记着刚刚陈逸吓唬他那事,揶揄陈逸道:“怎么,还没到那你就害怕啦?冒险嘛,不安全是对的,要是完全安全那还叫什么冒险啊。” 陈逸就算再想拦住周涛也来不及了。 因为,那几个人显然是朝他们走过来了。 陈逸也不过是一个9岁的小孩而已,再怎么理智这会儿也被吓到了。 “哟,小朋友们要冒险啊?”他们肯定是听到了周涛说的话,“算上哥哥们一起呗。” 周涛这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傻蛋,笑呵呵地回答他们,“哥哥们要一起吗?好啊。” 陈逸咬着下唇,要是可以的话,他想揍周涛。 这人没眼睛吗? 就算没眼睛看不见他们的恶意,那脑子呢? 也没有吗? 怕是把他卖给人贩子,人贩子都嫌他脑子不好使吧! 小混混几人听到了周涛的回答,对视着笑出了声。 “好啊,哥哥跟你们一起,那你们有没有什么表示呢?”带头的那个捏着周涛的脸蛋问道。 “疼!”周涛将那个男生的手从自己的脸上弄了下来。 陈逸往后看了下,跑不掉了,有两个男生已经悄悄站到了他们后面,挡住了他们的路。 陈逸害怕了,但他忍着,这里面还有佟佳欣这个女孩子呢,他说过要保护她的。 周涛就算再傻,也知道这几个人打算做什么了。 他吞咽了口水,往后退了几步,这下,几个小孩像个瓮中之鳖被五个混混围着。 “不是要冒险吗?”带头的混混说道,“我们几个哥哥陪你们啊,你们给点东西孝敬孝敬我们就行。” 周涛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平时话比谁都多,这会儿跟哑巴似的,半天不吱声。 身边的小朋友已经有几个被吓哭了,呜呜咽咽的。 在陈可的教育下,陈逸从小就记得一句话—— 在打不过的情况下,一定要跑,要是跑不掉,就看看他要什么,要钱的话,就给钱,要色的话,就拖延拖延,总会有人能救自己的,要是实在要挨揍,就护好自己的头,大不了挨一顿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再揍回来。 所以,陈逸小朋友硬着头皮,将自己本来就有的15块钱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递给了带头的那个混混。 陈逸的模样是真的好看,加上今天六一,王女士好好给他拾掇拾掇了一下,现在的陈逸在人群里精致的像个小王子。 再加上因为害怕,眼眶有些泛红,给好看的桃花眼增了几分娇艳。 虽然这么形容男孩子不太好,但陈逸现在的状态真的有种病态美。 于是,小混混没忍住,摸了把陈逸的脸蛋。 陈逸吓得往后退了几步,5个硬币吓掉了三个。 他忙蹲下从地上捡了起来,迅速将那三个也放到了混混手里。 小混混看着陈逸的反应觉得好玩,就想逗逗他。 “只有这些吗?也太少了吧,就你给钱吗?你的朋友们呢,没钱?” 另外几个小朋友闻言,也纷纷从衣服的兜里翻出几块或者几毛交到了混混的手里。 “啧啧啧,就这么点,连包好点的烟都买不到。” “才这么点钱,怎么办呢?哥哥们不满意啊,你们说,该怎么做呢?” “呜呜呜~~~~”有好几个小朋友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别哭!谁哭我揍谁!听到没!就你,还哭!” 小朋友们瘪着嘴,呜咽声从嗓子里冒出,让人听了就揪心。 但混混们不觉得揪心。 哦。 他们可能就不是人吧。 陈逸觉得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就主动说:“我们确实没钱了,但家里有钱啊,你们把我们放了,我们明天给你们送钱,行吗?” “算你懂事,挺上道。” 就在陈逸以为他们同意了他这个想法的时候,有一个混混说话了,“弟弟,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吗,放了你们,你们一回去就会跟家长告状,别说钱了,你们人我们可能都碰不到。” “……” “对吧,你就是这么想的对吧,可惜了,就算你们告状了,我们也不会有事,你们家长找不到我们的,就算找到了,我们未成年,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倒是你们,只要在学校一天,我们就能逮到你们。 所以啊,抛弃掉你那些愚蠢的念头吧。” 趁着那几个人将注意力放到了陈逸身上的时候,周涛想趁机冲出去。 但是他一跑,其他几个小孩子也想跑,于是,场面就有些乱了。 那几个混混去抓他们的时候,陈逸也拽上了佟佳欣跑向了另一边。 周涛这脑子该好使的时候不好使,不该使的时候,比谁的脑子都灵光。 他嚷着:“陈逸有钱,你们后面那小子有钱,他身上还有50块呢。” 正偷跑着的陈逸听到周涛这一嗓子,心猛地一跳。 猪队友! 五个混混分头行动,三个去追那一群孩子,另外两个返回来追陈逸和佟佳欣。 陈逸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拉着佟佳欣跑。 佟佳欣毕竟是小女孩,体力有限,没一会儿就喘的不行,她的速度一慢,就让拽着她的陈逸很吃力了。 陈逸顾及不上额角淌下来的汗,他紧张地朝后面张望着,那两个人马上就追到他们了。 “周涛说的那屋子应该就在这边了,你再努力一下,我们躲那里面去。”陈逸牵着佟佳欣的手,鼓励着她。 佟佳欣也不想拖陈逸后腿,她重重地点了下头,咬着牙跑着。 幸好,破房子离得不远。 陈逸和佟佳欣停在这间黑瓦片黑墙壁,连门都只是松松垮垮的木板的门口,陈逸握紧了佟佳欣的手,给了她一个“相信他,别怕”的眼神。 佟佳欣“嗯”了声。 两个小孩就这样进入了那间据说会听到有人在哭的破房子里面。 这间房子里面很黑,有一些破旧的家具在地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墙上还有去世的人的黑白照,还有几个牌位在桌上放着。 陈逸双手合十,对着他们鞠了好几个躬,“对不起啊,你们别怪我们,我们只是进来躲一下,不会偷你们东西的。” 佟佳欣早早地就闭上了眼睛在地上蹲着。 陈逸拉着她挪到了墙边,那里有一点点光亮。 第五十二章 逃课 两个9岁小孩紧张地缩在墙边,屋外一直没有传来声音。 陈逸猜测他们根本没有追过来,可能追到一半就懒得追了。 陈逸松了口气,但也不敢贸然出去,万一呢,万一那几个人还在附近转悠呢。 佟佳欣蹲在他身边,大大的鹿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干嘛?”陈逸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我脸上脏了?” “没有,”佟佳欣摇了摇头,说,“陈逸,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勇敢?” “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要是没人跟你说过,那我跟你说吧,”佟佳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逸,声音甜甜的,“陈逸,你真的很勇敢,今天谢谢你。” “哦,就这个啊,没事,应该的,男生本来就应该保护女生嘛。” “你刚刚应该也挺害怕的吧?”佟佳欣说,“你拉着我的时候,手在抖。” 陈逸:“……”这个可以不用说出来的! “周涛真的太没担当了,说跑就跑,跑也就算了,他还要坑你一下,”佟佳欣愤愤不平,“以后要让女同学都远离他,他不是男子汉,是叛徒,是逃兵。” “……”陈逸扯了扯嘴角,“不用吧,孤立同学不好,我姐说了,不管同学多不好都不要孤立他,可以不喜欢他,但不要带着别人不喜欢他。” “总是听到你说起姐姐,你姐姐是个很优秀的人吧?”佟佳欣问,“是不是跟你一样好看?” “我姐比我好看,她很漂亮的,”陈逸提起陈可,满眼的骄傲和自豪,“而且她懂的很多,总是会跟我讲一些大人们不会讲的道理。 比如,家长们都会让我们不要跟成绩差的小孩走的太近,怕会影响到我们的学习,但我姐不是这么说的。 她说,就算是成绩差的小孩,也是可以交朋友的,他们只是成绩差而已,只要人品不差就行。 而且,很多时候,成绩不怎么好的那群人,最重感情。 就算是毕业很久了,他们也会经常聚一聚。 还有,跟他们做朋友,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成绩的,因为真正的朋友,是会希望对方过的很好,而不是把另一个人变成自己那样。 要是他们真的影响到我们了,要么是我们交错朋友了,真的交到了那种成绩不好人品也不好的朋友,要么就是我们自己不好好学习,自甘堕落。” 佟佳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附和着:“哦哦。” “再比如,周涛吧,很多人都说不要跟他玩,他会欺负人,但其实他人不坏,就是傻了点,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吧,就是喜欢博关注而已,也没有真的想欺负同学,只是想让他们注意到他。”陈逸继续说。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佟佳欣不解道,“周涛告诉你的吗?” “我姐说的啊,她说她以前班上也有那种同学,但是他就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原本的小打小闹,后面就变成了校园暴力,”陈逸说,“所以我姐跟我说,对周涛,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他,就把他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就行,该哄就哄,该骂就骂。 可以顺从他,但不能绝对顺从。可以开他的玩笑,但不能太过分。” “可是这样好累哦。” 陈逸笑了笑,“刻意去做当然会累啊,但是养成了这种习惯,这些事就都是很自然的。 我姐说,人啊,可以敏感一点,这样感情会丰富一些。 也能体会到不同的人的心理。 哦,对了,我姐想当医生,她想做心理医生。 她跟我说研究人的心理很酷,她喜欢那种感觉,喜欢剖析别人的内心想法,然后去给到他们帮助。” “姐姐好厉害,好想见见她。”佟佳欣说。 “嗯~”陈逸想了想,“以后吧,她现在读高中,没什么时间来我们学校。” 虽然陈逸跟陈可平时的日常就是吵吵闹闹,谁也不服谁的样子,但其实,陈逸是很尊敬他这个姐姐的。 陈可跟他说的话,他都会听,而且都会记在心里。 陈可一直让他做一个心怀善意的人,他应该也是做到了。 可能不是做到了,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永怀善意的孩子。 屋外已近黄昏,原本就黑的屋子,现在更黑了。 陈逸和佟佳欣在地上蹲了太久,脚底都有些发麻。 “很好笑诶,他们提的大冒险,就我们两来了这,”佟佳欣现在也不害怕了,语气轻快了许多,“而且我们在屋子里半个多小时了吧,也没什么可疑的东西啊,也没有鬼出来,也没有人哭——啊——” 就跟应景似的,佟佳欣刚说没有人哭,这屋子里就传出来了婴儿啼哭般的声音。 佟佳欣紧紧地搂着陈逸的脖子。 陈逸觉得自己没被这一阵一阵的哭声吓死,就得先被佟佳欣给掐死了。 他抬起右手,从佟佳欣背后举起拍了下她的肩膀,“你松手,我透会儿气。” 佟佳欣这才撒开手,“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要是是故意的,我早把你推开了。” “陈逸,怎么办啊,不会真的有鬼吧?”佟佳欣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情绪又紧张起来了。 “没鬼,”陈逸也害怕,他吞咽着口水,故作镇静道,“我姐说过,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而且,只要自己心里没鬼,就算真的有鬼出来,也吓不着我们。” “陈逸。”佟佳欣喊他。 “嗯?” “那你为什么在发抖?” “……” 因为他害怕! 因为他胆儿小! 因为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在自我催眠,自我安慰而已! “要过去看看吗?”佟佳欣问。 说实在的,女孩子害怕是真的,但好奇也是真的。 她们有一种“虎胆”,明明害怕,却还是对让自己产生恐惧心理的东西感到好奇。 陈逸其实真的不想去看看的。 但他是男人,不,是男孩,得勇敢,得保护女孩子! 所以,他说:“去吧,回去还能告诉周涛他们,真的没有鬼。” 陈逸硬着头皮带着身后抓着他衣角的佟佳欣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步伐挪去。 陈逸在心里默念:菩萨保佑,佛祖保佑,所有的神仙都保佑,外国的上帝也保佑,我是好人,好人要有好报的,保佑没有鬼啊!也没有别的吓人的东西啊! 可能菩萨或者是佛祖,又或者是其它的神仙和上帝听到了陈逸小可爱的心声,他们让声音的主人窜出来了。 “是小猫吗?是小猫诶。”佟佳欣看到了从柜子后面窜出来的猫咪。 “呼——”陈逸这回是真的放心了,“我姐好像说过,猫咪要是发出婴儿哭声的话,可能是要——” 陈逸突然停顿,佟佳欣困惑地看着他,尽管这里乌漆麻黑的,也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嗯?是要什么?要吃的吗?”佟佳欣问,“它饿了?” “……”陈逸后悔自己挑起这个话题了,“就当它是饿了吧,你以后会知道的,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现在不能知道吗?”佟佳欣追问着。 “可以,但没必要。” “哦,陈逸,”佟佳欣说,“我刚刚想到了一个词。” “什么词?” “妈宝。” “?” “嘿嘿,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好玩,”佟佳欣说,“因为我在电视里看到,要是有人一直说‘我妈说,我妈说’,别人就会说他是妈宝。 那你经常说‘我姐说’,别人就会说你是姐宝。” “……”陈逸有些尴尬,“也没有经常说,就今天提的次数多一些,主要是她这些话有道理我才拿出来说的,她要是说的没道理的,我才不说出来丢人现眼呢。” “我没有说你姐宝的意思,我就是突然想到了那个词而已。” “没事,你知道我不是姐宝就行了。” 陈逸和佟佳欣从破房子里面出来的时候,四处看了看,确定那五个人不在这了,他们才原路返回。 也不是他们不想走别的路,实在是,这块儿地方,他们两都没来过,走别的路怕给自己绕迷路了。 再就是,经过这次这个教训,他们哪还敢乱窜,就怕一不小心又碰到了一波混混。 陈逸充分兑现了自己说的那句要保护佟佳欣的话,他不但带着佟佳欣出来了,还送她回了家。 而他是自己一个人坐着公交车回家的。 陈逸到家的时候,王女士还问他下午玩的怎么样。 想到自己下午的经历,陈逸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敷衍王女士。 他说:“嗯,还行,挺刺激的,难忘。” 他并不想把下午的事告诉王女士。 就像那个混混说的那样,他们是未成年,就算举报了他们,又能怎么样。顶多抓起来教育一顿,等放出来了,他们还是可以作威作福。 所以,正规渠道肯定教训不到他们。 陈逸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涉世未深,没能考虑到太多。 他也怕混混们找到他们这群小孩打击报复,转学肯定不可行,王女士她们肯定会追问原因的。 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做个“姐宝”。 于是,他等啊等,终于等到了陈可放学回家。 然后又是等啊等,终于等到了陈可洗完澡。 他真的没想哭的,憋了一个下午都没哭出来,没想到,陈可刚开口一问,他鼻子就酸的不行了,眼泪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别怕,说了有姐姐在呢,他们是说明天还要去找你们是吗?”陈可拿着纸巾给陈逸擦着眼泪。 “不知道,他们说我们跑不掉的,总会被他们逮着的。” “放他妈的屁——”陈逸懵懵地看着陈可,陈可收住了脏话,“抱歉,没忍住,你别学啊,就当没听到,忘掉,我们重来。 你别听他们的,你白天在学校上课呢,学校有老师,有保安,他们没那个胆子,除非他们能串通你们小学的小屁孩们,不过,要是这样反而好办了。 学生终究是怕老师的,他们不是你们小学的,那没辙,老师确实奈何不了他们。 但是,他们串通的人是你们小学的人的话,那就可以举报给老师了,让老师处理。 还有啊,要是那个除非不成立,那他们就在学校欺负不到你们,而且,放学后你们都有家长去接的,他们哪有那种狗胆在家长面前敲诈啊。” “也、是哦。”陈逸后知后觉抽噎着说。 “明天是周四吧?”陈可问,“天天在学校待着,我都快记不清星期几了。” “嗯,是周四,今天星期三。”陈逸回答。 “你再等两天,周四周五两天而已了,这两天让妈妈记得接你,”陈可说,“周六周日你不用上学,就不用担心了。 我五号下午就能放假了,到时候,我找几个大哥哥过来教训他们,保准训的他们以后看到我们家小逸就绕道走。” 陈可伸手挠陈逸痒痒,“你说好不好啊?” “姐,哈哈哈,你幼不幼稚,哈哈哈哈,都多大了,还挠我痒痒,哈哈哈哈哈。”陈逸边笑边扭着躲着边说。 “管它幼不幼稚呢,好使不就行了,”陈可收回了手,“你看,你这不就没哭了嘛。 我们家小逸这么漂亮的眼睛可不是用来哭的,就该笑,你多笑笑。 诶,对了,笑起来才好看嘛。 小逸真乖。” …… 送陈逸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后,陈可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好,明天见。” “嗯,拜拜。”得到了电话那头那人的肯定回答,陈可挂了电话。 …… 星期四。 善泉中学高一(1)班。 大课间。 “陈可逃课?”韩柯语气透着不可置信。 “嗯,吕灿灿说的,”曹添说,“她说陈可第二节课上完,就跟她说,要是上午的最后两节课有老师问她,就说她肚子不舒服去学校外面的诊所了。” 韩柯想了想,确定今天不是陈可的经期。 那肚子不舒服应该只是借口了。 所以,陈可到底要干嘛? 这么想着,韩柯去了5班。 要想知道陈可打算做什么,问问顾热就行了。 第五十三章 口罩男孩 “哟,哥们儿,稀客啊,”周司寒正巧在走廊站着,看到韩柯过来,打趣道,“平时除了饭点,你基本就没来过我们这边吧。” “顾热在班上吗?”韩柯选择性耳聋,对周司寒的调侃充耳不闻。 “……稀奇啊,你找顾热?你确定不是找陈可?找陈可你得去2班啊。” “顾热在吗?”韩柯又问了一遍。 “等着,给你叫出来。”周司寒也不开玩笑了。 “顾热,韩柯找你。”周司寒走到前门,靠在门上,慵懒道。 顾热一听,韩柯怎么可能会找她,怕不是陈可有什么事了吧! “怎么了?”顾热很快就出来了。 “陈可不在学校,你知道吗?”韩柯说。 “?怎么会,我早上还见过她了。”顾热说。 虽然顾热早上确实见过陈可,但看韩柯这样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等一下。”顾热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回了教室。 她再出现在韩柯面前的时候,手里多了部手机。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将聊天页面给韩柯看了。 -热热,小逸被人欺负了,我带苏锴他们过去解决一下。 -不是不告诉你,告诉你,你肯定要跟着来了,没必要,这事儿我能解决好。 -我要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能回去,你就帮我跟韩柯说一下,就说我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信息是大课间刚下课的时候发的,我还没来得及看。”顾热说。 “小逸是?”韩柯问顾热。 “陈可弟弟,陈逸,在上小学。” “嗯,谢谢。” 说完,韩柯转身走去楼梯处。 顾热看着觉得不对连忙跟上,“你去哪?” “她应该刚走,这会儿出去还能追上。”韩柯脚步没停。 “那要是追不上呢?你又不知道是哪个小学。”顾热站在楼梯口喊。 韩柯停了,在台阶上站住,他抬着头,“一起逃课吗?” …… 围墙下。 “我要是没跟上来,你们俩是不是就打算不带着我了?”周司寒抱怨道,“逃课这种事怎么能不叫上我。” 韩柯:“……” 顾热:“……” “对了,韩柯,你刚刚去小卖部买什么了啊?”顾热对韩柯逃课途中还抽空去了个小卖部的行为表示很不理解。 “口罩。” “?”周司寒问,“买这个干嘛?耍帅?” “等会儿用得着。”韩柯说。 他们三个人翻出来的时候,早就看不到陈可的身影了。 顾热带着韩柯和周司寒坐着出租车赶到了陈逸所在的小学。 “我给陈可打个电话吧,问问她在——” “不用了,我看到她了。”韩柯打断了顾热的话。 马路对面,陈可跟苏锴和林妄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生站在一个巷子口。 看样子是在等人。 韩柯穿过斑马线大步走了过去。 林妄先看到了韩柯,“卧槽,他怎么也来了。” “谁啊,你这么大惊小——”陈可不耐烦地转过了头,看到韩柯的时候,她怔住了,“韩、韩柯,你怎么在这,哈哈,好巧哦。” “不巧,就是过来找你的。” 韩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口罩,撕开,在陈可目瞪口呆的反应下戴到了她的脸上,“教训别人之前,记得先把自己的脸挡上。” 陈可机械般点头。 “嗨,哥几个,好久不见啊。”周司寒挥着手朝他们走近,顾热在他后面跟着。 “嚯,你们也来了啊。”林妄惊讶道。 “嗯。”顾热出声。 韩柯也递给顾热一个口罩了。 “我呢?”周司寒问,“我的口罩呢?” “只买了三个,”韩柯说,“买的时候你还没跟过来。” 言外之意是—— 你没来,就没算你的。 但是你来了,现在也没你的了。 “啧啧,行吧,”周司寒摊手道,“便宜他们了,我这张帅脸可不是谁都能看的。” “切~~~”苏锴和林妄同时嗤他。 昨天晚上,陈可把陈逸安抚好了之后,自己回到房间,给苏锴打了电话。 她跟苏锴简单说了下陈逸的事,然后跟苏锴约好今天一起来陈逸小学这堵那几个混混。 别看她昨晚跟陈逸说的头头是道,但其实,她担心自己5号放假的时候那几个混混已经不在这边了。 当然了,这些话不能让陈逸知道,所以,她一边给陈逸“喂着定心丸”,一边筹划着自己的行动。 她也不敢肯定那几个混混今天还会来这,但不管他们会不会来,她都不会放过他们,今天等不到,那就明天再来一次,明天等不到就后天再来,她就不信这几个兔崽子会这么凭空消失了。 陈可靠着多年观察别人的经验,以及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那几个兔崽子今天十有八.九还会再过来这,他们昨天没能在陈逸他们身上大捞一笔,今天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再来一次。 “那几个今天真的会来吗?”林妄用手扇着风,问道。 “感觉会,他们应该经常在这一块儿晃悠,”陈可说,“昨天小逸倒霉才碰上他们了。” “你那么多屁话呢,”苏锴用手背在林妄胸口拍了下,“让你等就乖乖等着,才等这么一会儿,你急什么。” “……我艹,”林妄憋屈,“我就只是问那么一句啊,一句啊,大哥!” 苏锴没看他,转着头,眼神躲闪。 “辛苦你了,”陈可轻笑了声,轻轻地捶两下林妄的肩膀,又看向苏锴和林妄带过来的那几个男生,“也辛苦你们了,谢谢啊。” “不客气不客气,”几个男生打趣道,“嫂子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应该的。” “……”陈可戴着口罩,歪着头看向苏锴,尽管她的表情别人看不见,但眼神大家都能看见,那叫一个犀利,“嫂?子?” 苏锴微仰着头,眼睛往左上角飘。 “你教他们的?”陈可的语气似笑非笑。 “不是!”苏锴迅速为自己辩解,“我没这么教。” “那是谁?”陈可将目光转移到了林妄身上。 “……”林妄用笑声掩饰尴尬,“我只不过跟他们说了下,你是苏锴喜欢的人,但是嫂子真的不是我教的。” 小弟之一出声了,“妄哥,不是你说的吗,让我们好好表现一下,给锴哥助攻,然后锴哥抱得美人归就指日可待了,这叫嫂子不就是迟早的事嘛。” 林妄:“……”老子就那么一说!你可以不用当真! 陈可隔着口罩,给林妄挤了个微笑——皮笑肉不笑。 林妄虽然看不见这个笑容,但看眼睛也能猜到——陈可要整他了! 他在心里倒数着—— 5, 4, 3, 2, 1! 陈可果然朝他奔了过来。 跑! “姐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林妄边跑边说,“我再也不乱说话了,也不乱点鸳鸯谱了。” “哼!长本事了是吧!我的玩笑你也开!”陈可在后面追着他,“你有本事别跑,我们两打一架。” 林妄跑着跑着折返了回来,躲到了苏锴身后,他用苏锴挡着陈可。 陈可跟老鹰捉小鸡似地伸手够着林妄,“你幼不幼稚,还躲。” “别闹了,不热啊。”在一边看她们打闹的韩柯终是没忍住,走上前,拉住了陈可。 “就是就是,不热啊,”看到救星来了,林妄又嘚瑟了起来,“韩柯,你快点,把她拉走,太闹腾了。” “我闹腾?”陈可将口罩拉到了下巴上兜着,“明明就是你,非要跑,你乖乖站那,让我揍不就行了。” “我傻吗,还站那等你揍,”林妄说,“你以为我是苏锴啊。” “你还说!”陈可羞恼道。 “行行行,不说了。”林妄抬手在自己的嘴唇上比了个叉。 “你别听他的,我跟苏锴真的没什么的,”陈可仰着脸,真诚地看着韩柯,急切地想证明自己,“你相信我。” “……嗯。”韩柯点了下头。 看到陈可在韩柯面前很温顺的样子,苏锴觉得有些刺眼,心里不太舒服。 林妄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了这一幕,叹了口气。 陈可和韩柯人两站一起跟金童玉女似的,苏锴站他们两边上,显得有些多余。 “别看了,你妄哥稀罕你。”林妄靠近苏锴,勾着他的肩膀,开玩笑说。 “你看我搭理你吗?”苏锴扭头看向林妄的脸,勾起一边唇角,说道。 “唉,不解风情。”林妄骚气地说。 “我,直男。”苏锴说。 “切,跟谁不是一样。”林妄收回了手,不屑地说。 “那你是吗?”周司寒突然凑了过来。 “卧槽,你要吓死我,”林妄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我是,可直了,钢筋直!直尺直!筷子直!” “嗯?还有呢,再说几个。”周司寒说。 “……光线直!” “嗯~这个有水平了。” 顾热跟陈可站在一起,她看到了有几个吊儿郎当的男孩子往这边走。 “应该是来了。”顾热说。 “得嘞,”陈可把口罩戴上,跟苏锴他们说,“你们先去边上,我自己去巷子里面待着,等我确定了是这几个人,你们听我声音,我让你们进来,你们再进来。” “好。” “我陪你吧。”顾热拉住陈可手腕。 “不用,一个人他们才会放松警惕,”陈可轻拍了两下顾热的手背,“放心吧,就这几个,我还搞得定。” “你也把口罩戴上,”陈可跟韩柯说,“别被他们看到了脸。” 韩柯撕开口罩包装,陈可看着他戴好口罩。 看着韩柯面戴口罩只露出两个眼睛的样子,陈可的眼里闪烁着惊讶。 陈可:!!!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在哪见过来着,哪呢,哪呢?啊!想起来了!口罩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