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歌行》
江湖梦 第一章:书院
今天小镇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昏倒在了村子的路门口。少年衣衫褴褛,头发凌乱,满面粉尘,犹如丧家之犬。
在村子内的一个学堂之上,一位教书先生正在带领一群孩子念书,读着读着,先生眉头一皱,再无法继续下去。
“先生?先生?”一位学生提醒到,“你怎么了?”
听到孩子的声音,先生这才反应过来,“哦哦!没事没事,我们继续。”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
而此时正是少年刚刚踏入此村之时。
————
少年醒来之时天色黯淡,伴随着头部的微痛。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是谁?”少年缓缓撑死身子,头晕的令人作呕,又逐渐陷入沉思,回应他的却只有头部的疼痛,其他一切如同白纸。一问三不知!
少年环顾四周,周围暮野深沉如水,村中灯火熹微,唯明月长悬,星河划出一道彩练。心中想:“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休息,熬过这个晚上。”
说完少年向村子里走去。
现在正值寒冬,虽说没有下雪,但冷风吹在身上依旧令人难以承受。少年搂着双肩,四处寻找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月光如洗,在他的肩头打下一层寒霜,如同天寒为少年加了一件衣裳,寒冷还是寒冷。
夜半三更,少年如同丧家之犬四处游荡,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安定的地方,一个破旧的寺庙。
破旧的寺庙,断壁残垣,神像残缺,正中的一座弥勒佛佛像,半张脸破碎,两只大垂耳如今只剩一只,在夜色中笑容也显得恐怖,甚至偶尔有蟑螂从佛像脸颊爬过,从前代表神圣与至善的佛像如今如同一尊魔像。
但是没有办法,少年只得在此休息。他找来一些干稻草垫在地上当作席子,睡在上面又盖上一层稻草当作被子。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伴随着稻草的草木腐味和庙梁之上的老鼠吱喳声。
那个晚上少年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群山之巅,大风吹动着他的长发,袖袍也在风中不断摇摆,老人背对着他,只是说了一句,这个梦就再不见踪影,“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天很快就亮了,少年早早爬起来,脑海中一直回响着晚上所做的梦境,他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搞清楚自己的身世,他对自己喃喃道:“活下去!”
他来到一家客栈,找到柜台的伙计询问到:“请问你们这里还缺不缺干活的人?”
他个子小,勉强让眼睛以上露出柜台,所以只能不断地踮脚让更多的身子露出来。可是双脚气力不足,身子不断摇晃,十分劳累。
“不缺人,店员都满了。”伙计头也不抬,不断拨动着自己的算盘。
少年有些着急,因为这已经是他找的第三家了,“不用给太多的工钱,只要能稍稍给口饭吃就好了,我什么忙都可以干,刷碗、端菜甚至打扫卫生……”
伙计这才抬头,望见眼前居然是一个少年,十分震惊:“你几岁啊?就来找工作,家人呢?”
少年被问得不知所措,因为这些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眼神恍惚迷离,不敢看伙计:“我十八岁了,和家人走丢了,这才来找工作。别看我身子小,但力气是有的,什么都可以干。”
这些都是他编出来的谎言,漏洞百出。
伙计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从少年的破旧衣服,满手冻疮的手和身上一股浓重的腐朽草木味,这些都说明了一切,顿时心生怜悯。但他一想到店长的凶恶嘴脸,若是收下了这个人一定会被扣工钱甚至一番毒打,他有些为难地说:“这里不缺人了,你去别家吧。”
少年眼中有一道光黯淡下来,终于不再强撑双脚的踮起,整个人如垮掉一般矮了一截,“哦,这样啊,那,谢谢小师傅了。”
说完他低着头,缓缓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伶仃的像个迟暮的老人。
伙计看着少年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这么小的孩子,搁在哪家不是个宝啊,怎么这么命苦呢?”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曾经,一样的模样,相似的遭遇,唯一不同的是自己比少年大几岁。
正当少年一只脸将要跨出店门槛时,伙计心里一狠:“娘咧,拼了。”
“等一下!”伙计追上来,“你先别走,如果你真的想混口饭吃我倒是有个法子。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少年提起了精神,“没事,小师傅你说吧。”
伙计说出了心中的计划,“等下我带你去见店长,他问起来我就说你是我的远房亲戚,来这里投靠我混口饭吃。我们店长比较狡猾,你一个孩子绝对不会开很好的条件的,你要是愿意就忍下来,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但是等到真正开始了,你不是你想结束就能结束的了。一旦被店长发现我也要跟着遭殃。”
少年心中满是感激,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谢谢!真的十分感谢!”
这是少年醒来之后第一次感受到旁人的善意,这混乱如浆糊的大脑,暂时获得一丝清明。
“啥也别说了,跟我来吧。”伙计给少年带路,“待会演的像一点,实在不行就少说话。”
言多必失这个少年还是懂的,“嗯!”
————
伙计在一间院子门前敲门,“店长,我给您带了个新人来。”
屋里传出一声慵懒的回复,“进来吧。”
之后少年就看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而且每每想起这一幕,少年就会忧伤很久。
只见伙计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还算正常的脸开始变幻表情,又以一口气的呼出,全部变了,这是一张满是笑容,但是这笑容却充满油腻巴结的味道。
推开门,一个个子精瘦的中年男子在抽着旱烟,吞云吐雾,周围一堆账本。
当男子看到少年的一瞬间,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大口烟,又缓缓吐出一团烟雾,“大勇啊大勇,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啊?给我拉了一个小乞丐回来,你看他那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些啥啊?”
说完又眯眼看了一眼名叫大勇的伙计,如芒在背!
伙计马上跑过去给店长捶背,脸上堆满了笑容,谄媚道:“店长,你听我和您慢慢道来嘛,这小家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这不家里那边闹灾嘛,这人啊,死的死,逃的逃,这小子是听了他那临时妈的话才来找我的啊,一路上也算是艰难曲折了,你说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这良心过不去啊!还有你别看他身子骨小,但是这力气还是有的。”
店长又吸了一口烟,沉声道:“嗯,听这么说还怪可伶的喽。但是你也知道最近到处都是想要混口饭吃的人,我又不是菩萨哪里容得了这些个鸡啊狗啊的?”
伙计一只手捶背不断,一只手拍拍胸脯,道:“店长您谦虚了啊,您在我眼里可不就是菩萨转世吗,至于这个小家伙,我寻思着马房不是人人嫌脏没人去吗,让他去打扫马房呀。”
“往左边点,对对对就是那!最近真的是劳心劳力啊。”店长吐出一口烟雾,说道:“整个店里就属你小子聪明,所以才把你调到柜台去了,马房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给他安排一下吧!”
伙计嘿嘿一笑,“店长您过誉了,主要还是您教导得好啊。”
伙计略微停顿了一会说:“那么那个工钱怎么算啊?”
店长抽大烟的动作停了下来,放下烟杆,语气森森然,“什么?工钱!我供他吃供他住还要工钱,如果不是我,他都要饿死在外面了!你说大勇你把人命这回事值了几个钱啊?嗯?”
店长也算是这一行的老手了,不仅不愿付工钱而且还把责任都推给了伙计。
伙计冷汗直流,转眼又恢复了狗腿子的模样,不是他想而是箭在弦上他不允许他后悔,“是是是!店长慈悲为怀,侠骨心肠,是我利欲熏心,不知好歹。”
店长再次拿上烟杆,吸了一口,这次没有吐只是任由浓烟和话语一起呼出,又恢复那副慵懒语气,道:“嗯!这还差不多嘛。你带他下去吧。出去记得把小兰叫上来,我有点账目想和她核实核实?”
伙计如释重负,“好嘞!”
说完带着少年离开,正当两个人要出门时,一个声音将他们叫住了。
“等一下,本人想了一下,觉得真的一分都不给,那真的有点不太好,但是奈何真的没有余钱发工资了。”店长一脸愁容,又灵光一闪,“要不这样吧,伙计将你的工钱,抽出三成给他如何,既然是亲戚,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嘛。”
当他说及“亲戚”二字时,男子特意加重了语气。
伙计心里一凉,咬咬牙说:“店长真是体贴入微,我深表感激,一切听从店长的!”
带着少年走出了房间。
等到所有人都出了门,店长身子往后一躺,躺椅缓缓摇晃,露出那两排因为长期抽烟而熏黄的牙,发出冷笑,“亲戚?哈哈哈!在这个世道上相当一回好人,真是年轻啊,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哦!”
店长面色嘲讽,很是不屑伙计的作为。
侠骨心肠?哼!早些年跟着别人四处经商路上遇到歹徒劫财,说是每人交出身上半数钱财就好了,那时候虽说心里不愿意,但毕竟命重要嘛,半数就半数吧。
可恨的是偏偏有个会些武功的年青人学那侠骨心肠,要保他们周全,这一来可好,年青人三下两下就给砍死在了歹徒乱刀之下。
歹徒受了些伤,心里不快,直接把他们身上的钱财全部抢了,扬言说是医药费了!可不可笑,没能力还要装那英雄救美的。
店长眼神迷离,唯有浓烟相伴,摇摇摆摆,整个人也在烟雾中进进出出,若隐若现。
至于人命值几个钱,除了他自己的还真不值几个钱!
想着想着,店长笑出了声,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他十分快意。
伙计领着少年来到马房,交代了一些日常事物,无非是早中晚各一次喂喂马,洗洗马槽,清理马粪等等。事务都是小事,就是整天与马粪马尿相伴脏了点。
“苦是不苦,就是脏了点,没有办法我本是小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就将就着干吧。”伙计仍是那副笑容,温暖阳光让人心安,“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大勇姓赵,不介意叫我大勇哥就好了,你叫什么呀?”
少年低下了头,有些手足无措,低声支支吾吾得说到:“我…我不记得了,全部都忘了。”
大勇神色复杂,有些走神,过了许久才把手温柔得搭在少年的肩上,缓缓说道:“这样啊,要不这样我给你取个名字,就叫'大牛'怎么样?在我们那里有一个说法,名字取的越贱,命越硬,就像我一样,'大勇'多好啊,不管怎么样,好死不如赖活嘛。”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好了,你先在这里熟悉一下环境,晚些时候我再来找你,我还有工作要忙,就不陪你了。”说着伙计向外走去。
“大勇哥!”少年突然大声喊到,叫住了大勇,“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大勇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少年,耸耸肩,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走了。
几天下来,大牛基本上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工作也格外卖力,算是相安无事。
这天晚上,大牛与大勇睡在一张床上。房间不大,一张床就占据了三成的空间,那种分床而睡对于普通人来说本就不现实,所谓分房那更是奢望。
一天的工作下来两人都比较劳累了。
大牛突然问道:“大勇哥你读过书吗?”
大勇觉得罕见,毕竟大牛是一个极内向的人,平时基本不开口说话的,所以他把身子躺平了说:“没呢,识不了几个字。”
其实当年大饥荒时大勇匆匆忙忙从家里带出过一本祖传的《农书》,家里世代务农,早些时候也出过几个读书种子,但都不曾考取功名,慢慢的就再也没有识字的了。这本书《农书》那时候大勇不懂,天生好学的大勇就默默记住书上的符号,来回翻来回翻,想着以后有机会了就把这些拿出来问问别人。但是后来,逃亡的途中有一个弟兄饿的不行昏死了过去,它就把这本书拿到一个小书摊那里当掉了,两文钱,买了几个馒头,乱世之中书不值钱。后来人还是死了,只留一个大勇靠着啃书皮吃草根活了下来,人命也一样不值钱,还有些人要么逃亡途中走散了,要么干脆死在了路上。
大勇思绪万千,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一时间有些走神了。
“大勇哥?”大牛的提醒把大勇从走神中拉了回来,“那你为什么能说出那么多文人说辞啊?”大牛继续追问,他没有说那天,大勇给店长拍马屁时那一大堆现在他还没明白的说辞,想到这里大牛有些伤心了。
大勇长长吸了一口气,冬天晚上冷,他把被子裹紧了一些,说道:“那是因为平时来客栈的大都是从外面来的,文人有,官人,商人都有,但无一例外的基本都有点文化才能出远门。而我平时就偷偷关注这些人的言行举止,偷偷学习。遇到不懂得记在心里,下次又遇到相同的话,就进行对比,大概也能猜出意思来。刚开始麻烦点,久而久之也就都差不多了。所以你让我写字我可能还真的写不好几个,只是会些嘴皮子上的功夫罢了。”
大牛十分惊讶,他没有想到大勇哥这么爱学习也没有想到还可以以这种方式学习,他暗中下定决心也要多多留心这些人事。
“还有就是书院了。“大勇又说道。
“书院?”大牛十分好奇。他从未听说过还有这么个地方。
“对啊书院。”说到书院,大勇也来了兴致,对于书院他也展现出罕见的向往,“小镇的凤来路走到头,有一座书院,书院不大里面只有一座小镇唯一的先生,叫章适,平时大家都叫他章先生。章先生可是一个顶好的人,虽然有时候脾气火爆,但是深受大家爱戴。平时我有空就去书院门口,偷偷听一些先生的讲课,全都记在心里,回家自己琢磨。章先生也不在意有人偷听,有时候甚至主动帮我解答一些问题。”
“还有这样的好事!”
“当然!改天带你去看看。”
“好啊好啊!”
就这样双方互相约定后就相继进去梦乡。
江湖梦 第二章:朱雀投江
这天大牛早早就将马房里的马槽冲洗干净,又放了一些新鲜马草。做完这一切他就拿着一枝树枝在地上练字,其实练来练去也就那么几个字,无非是他和大勇的名字还有客栈的名字“同福客栈”,但经常练下来已经有了些许韵味了。
大勇匆匆忙忙跑过来,拉起大牛的手,边跑边说:“快快快!抓紧时间,书院马上就要放学了,到时候就看不到了。”
大牛马上领会,加快了步伐尽量跟上大勇的速度。
还未到书院,大牛就听到了朗朗书声。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纷兮聚会,君欣欣兮乐康。”
读完之后章先生开始为他们讲解:“孩子们,这首辞乃是屈原写就的《九歌》中《东皇太一》一篇,东皇太一是上古的神王,掌管天上众神,而这首辞描绘的就是众神群游,欢聚一宴的场景,东皇太一手持利剑,耳戴玉珥,号令群神,一时风头无二……”
这些话语如同有魔力一般,深深地吸引这大牛,大牛因为个子不高,看不到院内的情况,大勇就将大牛抬起,用肩膀架住大牛,支撑起大牛,大牛这才得以看清一切。
章先生的模样大大出乎了大牛的预料,在大牛的想象中,能被很多人尊敬,又被称为先生那一定是年过半百,满头白发,又老气横秋的老人。但是章先生看样貌竟然只有不惑之年,且样貌英俊,整个人一站在那里就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大牛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文人气质吧。
大牛与大勇都听得入了神,他们一个在下面撑着一个人听,一个在上面踩着一个人听,渐渐忘记了时间。等到章先生合上书,整理了一下衣容,说了一句“下课。”他们俩才回过神来。
孩子们一哄而散,甩着小书包,嘴里哼着曲,疯了似的跑回家。书包在半空中呼啦呼啦的像是一个个风筝,一路欢声笑语。大牛与大勇也挺开心,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突然后面有一个声音将他们叫住,“两位很喜欢听人讲学啊?”
大牛与大勇转过身去一看,正是章先生。
大勇挠挠后脑勺,笑容憨厚,说道“章先生啊,我们兄弟俩路过这里,听到您的声音,被您的讲学深深吸引,这才在这里听上了一会课,希望没有打扰到您,也希望您别介意。”
章适眼神淡漠,说道:“介意非常介意,我教书的时候最反感有人偷学,这严重影响了我教学的感觉,特别是你小家伙。”
章适指着大牛,脸上有些恼怒,“你在这上面看了很久了吧,看够了吗!有意思吗!我要不是怕你摔出个事,不然我这书中的书早就扔向你了。”
如果有学生在此看到这个样子的章先生一定会感到陌生,因为章先生虽然脾气有时候很直率,但是那也仅仅限于读书不上心,喜欢犯事这些事上,而因为有人偷听上课就发怒的情况那是从未有过的。而在学生以外的人就更是以待人待事滴水不漏著称。
同样的疑惑也在大勇的心中产生,大勇一把将大牛拉到身边,“章先生,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大牛没有说话,低着头,不断搅动自己的手指,神色低迷。
章适却并没有想就此打住,“我最讨厌的就是想你现在这样的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我眼里从来没有大小之分,以为低头认错装可怜就没事了吗?不敢承担责任,一犯事就躲在别人后面,你算什么东西。看到就让人心烦。”
“章适!”大勇怒吼道,以至于对小镇先生,直呼其名,这是从未有过的,“不要欺人太甚!”
章适并不在乎,仍然不依不饶,“你又想怎么样呢?你也不过一个客栈前台招客的,就算是你们店长庄意也没见得敢和我这么说话。小家伙,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有多远滚多远!”
大勇实在忍无可忍,抬起拳头就要挥去,大牛一把抓住大牛的手,“哥!我没事的。”
说完,又转身向章适深深鞠了一躬,口中一字一句说道:“章先生对不起,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来这里打扰您了。”
终于少年的心里最后一块坚强瓦解,泪水如决堤喷涌而出,大牛抬起袖子胡乱往头上一抹就跑了。
大勇深深看了一眼章适,也转身去追大牛了。
章适还不忘补上一句,“不只是书院北巷都别来了,千万别让我看到你。”
大牛步伐更快了,咬着牙尽量不让哭声发出来,只是泪水肆意横流,在风中被打散。
等到两人都跑远了,章适长叹一口气,“可别怪我啊,孩子。你不该存在在这里的。”
一旁走出一位身子极高的中年男子,男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说道:“真的值得吗?”
章适没有说话,唯有手指不断翻动书卷,陷入沉思。
这件事后,本就沉默寡言的少年变得更加沉默了,无论大勇怎么安慰,但是那种怪异的感觉,任谁都能感受出来,而且从那以后大牛就再也没有如果北巷了,也不练字,整天在马房与马为伴,发呆。
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大牛早早地睡在了床上,这时大勇跑过来,“大牛,大牛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大勇将手负后,故作神秘道:“你猜猜看!”
大牛明显没有性质,开始拖衣物准备睡觉,说道:“明天再看吧,我有些困了。”
大勇讲后面的东西拿出来,兴致勃勃的说“看!”
是一本书,上面印有,《诗经》字样,可惜这些大牛都看不懂。
“这可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托一位常年在外经商的客人那里带来的,怎么样喜欢吗?”
大牛眼中的激动一闪而过,又重归平静,缓缓说道:“算了吧,大勇哥,我现在对读书没有兴趣了,下次就不要买这种东西了。”
大勇皱起眉头,后又舒缓,说道:“那好吧,既然你不喜欢那也没关系,反正家里多本书有没有什么关系,增点文气也好吧。”
小镇有东西南北四巷,分别为北巷梧桐巷,南巷桃花巷,西巷柿子巷,东巷桂花巷。
每个巷子都各有各的着重。
梧桐巷是小镇的功能中心,学堂、城隍庙、木匠屋、染衣坊……
桃花巷则是小镇的商贸中心,集市、客栈、水果摊、典当门……
柿子巷是小镇的行政中心,衙门、监狱、驿站……
桂花巷是小镇的居民区,所以每天早晨都可以看到大量人潮从此向四面八方散去,晚上又如鱼儿纷纷从四面八方回来。
大牛照例每天都会去菜摊买菜,专门挑傍晚即将收摊时,因为这时卖家急着回家,再加上一天下来剩下的食材都是挑剩下的,第二天只会更跌价,所以一般菜贩们都会在快收摊时,把菜价降低一大截,希望卖卖光。
大牛要做的就是这个时候挑一些品相好的菜,其实说是品相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说到底是别人挑了一天剩下的,烂菜叶子罢了。
菜摊位于梧桐巷和桃花巷的交界处,大牛望了望北巷的梧桐树,收回了目光,确实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如果北巷了。
大牛轻车熟路的来到一位老婆婆的摊位前。
“来了啊,大牛。”老婆婆看到大牛一阵高兴地招呼道。
在众多摊位中老婆婆的菜价是最低,菜的品质也是最好的,当初大牛第一次就是在这里买的菜。老婆婆一大把年纪,满头银发,笑容和蔼可亲,给人一种天然的亲切感。
其实老婆婆家境不错,早些年确实煎熬了点,但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在外当官官不大但是支撑起普通的家庭生活绰绰有余了儿子也十分孝顺,每次有空就来看望老婆婆。好几次要求老婆婆搬过去一起住,但是老婆婆性子拗,说是儿孙有儿孙的日子要过,就不去给儿子添麻烦了,而且这地方从嫁过来就一直在这里,有感情了不舍得走了。至于为什么来这里卖菜,纯粹是自个种了太多菜又吃不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来随便摆摆摊,也算是孙子下次来的时候能给孙子包几个红包,买几盒好吃的糖果。一想到孙子老婆婆就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孙子也是十分听话懂事跟他爹小时候像极了,虽然老伴走的早,但是好歹晚年有那么几个值得高兴的事啊。
老婆婆第一次看到大牛就觉得这孩子怪懂事的,这么小就懂得帮家里人买菜,等到后面了解的多了,就更加心疼这孩子了。可能是想到自己孙子也才这么点年纪,也许只是自己单纯的善良吧。之后老婆婆就每次故意留一点新鲜菜叶,等着大牛来,今天也不例外。
“大牛,你看看这个,这是今天早上刚刚摘下来的黄瓜,我一直用东西罩着的,还没有被太阳晒蔫了。”老婆婆掀开一个菜篮子的围布,里面有几根翠绿翠绿的黄瓜。
‘’真的耶,那老奶奶全部卖给我吧。”大牛拿起几根黄瓜,发现黄瓜冰凉冰凉的,上面还有这些凉水,想到这一定是老奶奶特意留下的,心里开心的同时也充满感激。
老婆婆手脚麻利,几下子就把东西过秤装进了大牛的菜篮子里。
“两文钱。”老婆婆轻声说到。
大牛从钱袋子里掏出两个方方正正的钱币。“给!”
老婆婆接过两文钱,“好好,记得明天再来啊。”
“恩!好的。”大牛点点头,拎着小菜篮子往回走。
“等下大牛。”老婆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叫住了大牛。
大牛疑惑的转过身,问道:“有事吗?”
只见老婆婆从兜里掏出两个糖果来,走到大牛身前,“拿着这是我儿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小镇里可吃不到,我一把年纪了,这玩意又吃不了,你拿去尝尝吧。”
大牛确实是没见过这些东西,但是早就听说过镇子外面的糖果好吃的不行,又碍不好意思受别人的恩惠,虽然真的很想吃,但条件反射的就要拒绝。
老婆婆看出大牛要拒绝,一把把糖果塞进大牛的衣兜里,“就两颗糖而已,多的我也没有。拿着让你哥也尝尝。”
大牛拗不过老婆婆,只好收下了,和老婆婆好好感谢了一番,开开心心地走了。
一路上大牛一边想今天晚上可以吃到新鲜的黄瓜了,再加上昨天剩下的一点青菜,没准可以熬一锅蔬菜汤,又想到手中攥着的这两颗糖果,心里就更开心了,自己一颗,大勇哥一颗,自己个子小就吃小的那颗,大勇哥吃大的。
想着想着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孩子就是如此一点点美好就可以让他满足,忘记很多很多的伤心往事。
小镇向来傍晚时分人散得极快,大多数人在傍晚基本都赶回家就不出来了,民风向来如此,所以不一会儿,整个通往桃花巷的路上就空无一人了。
大牛习惯这样了,所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只是突然从后面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大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菜篮子里的菜散落一地。
那人悠哉悠哉地走过来,旁边跟着两个比他稍稍矮点的小弟,大牛想要翻过身站起来,却被那人一脚踩在背上,使不上力来。毕竟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而来者却是一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青年人。
那人身材高挑秀雅。衣服是雪白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头上一枚竹简束发,极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贵公子的非凡身影,腰间又配有一块翠绿羊脂玉玉佩,又显得气宇不凡,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玩味深远。下巴微微抬起,高高在上的骄傲,桃花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最出众的是那张脸,白皙得不似男人,倒像是妙龄少女的脸。
白脸青年微微弯腰,一只胳膊搭在踩下去的大腿上,居高临下地缓缓说道:“就是你,惹得先生生气?”
大牛没有说话,只是死死攥着两个糖果,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白脸青年感受到大牛的挣扎,嘲讽一笑,加重了力气,甚至碾动脚尖,“问你话呢,哑巴啦!一个半路上冒出来的野孩子,洗马房的杂役,一个流亡到这里来的乞丐,客栈算账的狗腿子。就凭你们也配让先生生气?啊!”
大牛感觉刀子割肉一般疼痛难忍,背上火辣辣的疼。
“棍子给我!”白脸青年招呼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把早就准备好的棍子递过去。
一棍下去打在了大牛的背上,一边打还一边嘴上骂道:“哪里来的烂橘子,有多远滚多远,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棍又一棍,白脸青年下手狠辣,完全不管大牛死活,大牛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哭出来,咬牙忍耐着,只是眼神坚毅近乎狰狞。
白脸青年嘴上不断,“两个死了爸妈的小玩意,真是找死不成?你放心等收拾完你,我再去收拾那个狗腿子。”
听到白脸青年说要收拾大勇哥,大牛终于难以压抑心中的怒火,大牛双手双脚疯狂摆动,尘土飞扬,口中不断有沉闷的怒吼传出,像极了一条疯狗。他可以接受辱骂,可以接受挨打,但是如果有人要对大勇哥下手,他绝对不会接受,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亲人,是对他最好的人。
白脸青年有些满意大牛的反应,“呦,狗急了要跳墙啊,很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和你讲讲我的方法。那个大勇不是喜欢当狗腿字吗,那我就打断他的腿,让他再也当不了狗腿子,不仅当不了狗腿子,连床都下不了为止。”
白脸青年稍稍停顿,语气森森道:“你说我先断他那条腿好呢?”
白脸青年又是一棍子落了下去,大牛的背顿时血迹斑斑,“干脆两条腿连着第三条腿一起打断,直接来个断子绝孙吧。按照庄意那个老狐狸的性子,他绝对要被赶到大街上去,可是如果不干活,他还有的活吗?也好!当年就是个乞丐,如今又死在街上,也算是符合身份了,乞丐就改有个乞丐的样子嘛。”
白脸青年十分得意,甚至猖狂到笑出了声,可是脚下传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的脚抬起,“恩?”
略微诧异,又加重了几分力气,那力量也加重了几分,这正是大牛恼怒后的力量。此时的大牛咬紧牙关,嘴角隐隐有血液流出,双目血丝通红,手上青筋暴起,时不时有巨大的喘气声从这小小的身躯中传出来,普通一头猛兽愤怒低吼。
白脸青年微微一笑,在夕阳下捋了捋头发,傍晚的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映照在白脸青年的脸上显得暖和又阴沉,平添了几分邪魅,意气风发。转眼又面色怒容,一脚狠狠的跺在了大牛背上,“烂橘子!”
这一脚之中,以至于大牛的四肢支撑的地方凹陷下去,整个身子栽进在了土里,一口献血从大牛口中吐出。疼痛剧烈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断裂开来,痛到大牛蜷缩成了一团,喉咙中呜咽难鸣。
白脸青年略感满意,把脚从大牛身上移开,吩咐两个手下,“给我打!”
那两人也是习惯了如此,下手没轻没重,一脚又一脚,逮到哪里打哪里。大牛无力反抗,只有身子蜷曲,护住几个关键的部位,手机捏着的糖果早已因为用力过猛粉碎。
白脸青年一直观看没有动手,仿佛觉得打大牛会脏了手。
又不知过了多久,白脸青年可能是觉得倦了,才带着两个手下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撂下一句话,“我叫伍学年,有本事可以来找我,前提是你活得比你哥还要长。”
说完扬长而去。
大牛此时全身都是血迹和淤青,眼神迷糊,口中一直念这“伍学年”这三个字,他要记住他,要去救大勇哥,但是奈何实在伤的太重,站不起来,而且逐渐失去了意识,在这大街上若是就这么昏过去那就意味着死亡。
模糊中大牛仿佛看到一道身影出现,之后就彻底昏迷了过去。
“你确定要这么做?你会死的!”有人问道。
“我不能让他来为我背负这个命运,也是时候了结一切了。”另一人回答道。
“你会死的!”那人明显生气了,但这生气中又有些恳求的意味。
“死是迟早的事。”另一人好似毫不在意,甚至释然。”
江湖梦 第三章:清风翻书
月色如洗,洒满大地。那天晚上大牛做了一堆很乱很杂又很零碎的梦。梦中大牛走在一条幽黑的长道里,长道如同连接深渊,一眼望不到边,深深地像一张巨兽的大口。大牛畏畏缩缩十分害怕,向四周呼叫却无人回应。走了很久,他才看到前面有一个模糊但又无比熟悉的背影,是大勇,大牛刚要追赶上去,那人也跑,怎么也追不上。
“哥!哥!你慢点,我是大牛啊!”大牛一边追一边呼喊。
那人听到喊叫停下了脚步,一直保持背对着大牛的样子。
大牛颤颤巍巍地碰了碰大勇的肩膀,“哥?”
那人猛地一转身将大牛扑倒,掐着大牛脖子,此人确实是大勇无疑,大勇脸上血迹斑斑,两只眼睛流血不止,嘴中怒喊道:“是你!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人打断手脚,挖去眼睛,不会饿死街头,你要偿命。”
大牛拼命挣扎,脸色通红,内心苦涩,异常难受,泪水横流,“不是这样的哥,不是的。”
最终一切都散去,又是另一个梦境。
是那个大牛第一次梦到的白发老者,白发老者依旧是那句话,“好好活着,一定要活下去。”
大牛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眼中尽是绝望,“我知道我的身世可能不一般,但是活着真的好难啊,我只是想讨口饭吃就连累了大勇哥,只是想读个书就遭到辱骂,我只是想普普通通过下去,就被人踩在脚下,连爬都爬不起来,你一直让我好好活下去,但是你告诉我我怎么活,这样的世界我怎么活!”
出乎意料的白发老者这次没有马上消失,而是袖手一挥,天上出现一轮明月,留下一句话,“记住这个月亮,一定要记住。”
老者离去,天上那轮明月也消散。大牛脑海中试着记忆起那轮明月,每想一遍就感觉身上有一股暖流流过,连在梦中都能清晰感受到身体上疼痛缓解的变化。
夜已深,大牛此时躺在一张陌上的床上,而在床边有一位个子极高的中年男子正在熬药。大牛一会儿眉头紧锁,神色慌张恐惧,一会儿泪水流淌,不断呓语。这些都被中年看在眼里,中年男子眉头稍稍一皱又舒缓开来,叹息一声。
这位中年男子正是那天站在章适身旁的人。章适从门外冲了进来,生气地说道:“我废了那么大的心思就是为了不让你与他相遇,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张道灵!”
张道灵显然也生气了,反驳道:“这就是你做事的结果?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啊!再怎么样也不该遭受如此折磨啊!”
章适不管这些,只是看着张道灵,说道:“你告诉我,他的身世你会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你会死的啊!救人哪有搭上自己的啊,君子不救你不懂吗?”
张道灵不说话,也不去看章适,只是蹲下身子熬药,说道:“我只知道,我和他的命运注定逃不掉,到如今也已经藏的够久了,是该有个了结了。这件事不能牵连任何人。”
章适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双袖一甩,痛心疾首地说:“你怎么这么迂腐啊!”
就在两人争执不休的时候,屋檐之上有一丝丝月光如清水一般倾洒而下,一如泼撒一地的碎银,透过房顶砖瓦之间的缝隙,丝丝缕缕渗透进来,又汇聚成一条极细极细的光柱,注入大牛的身体。大牛的身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淤青也消散了许多。
章适看到这副场景,更加气不打一出来,一脚踹翻了药壶,里面的药水泼洒一地,流淌开来,他生气地说道:“熬个屁的药!你的好意有人心领吗?”
张道灵倒也无所谓,安静地看着大牛身上的变化,只觉得如释重负。
“哥!哥!”大牛猛地惊醒,惊醒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找大勇哥。
张道灵仍然熬着药,虽说药的功效真的已经不大,但是还是可以避免一些后遗症的。他一边看着火候,一边说道:“你醒了啊,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大牛疑惑不已,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但转眼又开始害怕起来,“三天!我哥呢?我要去找他,伍学年不会放过我哥的。”
说完大牛匆匆忙忙爬下床,练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往外面跑,但又被张道灵一把抱住无法挣脱,大牛死命挣扎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他嘴上喊到:“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哥,我哥他有危险,我必须找到他!”
说着说着,又想到已经三天过去了,可能大勇哥早已经遭遇不测了,整个人都瘫倒在地,泪如雨下,难过的说道:“我就是个扫把星,我谁都保护不了,我只会给人带来厄运,我就是个废物!”
三天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他此刻的绝望一般,他又一次想起那个梦,确实是他害了大勇哥,确实如果没有他,任何事都不会发生。
张道灵只是抱着大牛没有说话,等到大牛情绪稳定下来,才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纸,说道:“你哥已经来过了,当时你在昏睡,这是他给你的信,放心吧他没事的。”
大牛忙不迭地拆开信,确实是大勇的字迹,虽然两人识字不多,但是大勇作为前台伙计或多或少会写一点字,而这些字都已经向大牛倾囊相授了。这些字大牛有空就会自己默默拿树枝写出来,所以大勇的字迹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信上如此写到:
“大牛,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小镇了,具体情况张道灵先生都已经告诉我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
回想这段日子里你我共同度过的一切,确实令人难忘啊。我十六岁时家长闹饥荒加上兵荒马乱,举家逃亡。途中家里人有的病死,有的饿死,有的彻底走散了,最后也只剩我一个人了。为了活下去,我一路乞讨,一路寻找可以提供工作的地方,直到到了小镇,是章先生看我不容易,把我介绍给了同福客栈,我才成功安定下来。刚开始年纪还小,力气也小,再加上性子弱,确实受了一些苦头,但后来我通过学习,慢慢积累了一些能力,最终成为一位客栈的前台伙计。
直到看到你,我才又想起那段流亡的岁月。我也很开心,能够和你生活这么久,让我又有了家的感觉。
这么久了,虽然你一直叫我大勇哥,但我好像从来没有叫过你一声,现在你我注定要分开好长时间,这一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叫到。让我再叫你一声吧,弟弟!我不在的日子里一定要好好听张先生的话,快快长大,开心点。
而我对你只有两个要求,一是一定要好好读书,二是在你还没长大有能力之前不要来找我。”
大牛看完信后,内心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张道灵见此开口道:“先介绍一下,我就是张道灵,是我让你哥离开小镇的。”
张道灵又从袖口中取出一本书,“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大牛一看正是那本《诗经》,心中了然,更加确信大勇哥确实没事,他开口问道:“我哥去哪里了?”
“枯叶城,放心吧,我给他写了一封信,让他到了枯叶城把信交给守卫,自然会有人帮他的。只要一到了枯叶城,一切都会好的。”张道灵说道,“枯叶城在大漠以西,离这里有些距离,等你有了能力就可以去找他了。”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姓什么呢?”张道灵问道。
大牛回答道:“我叫大牛,没有姓。”
张道灵略微沉吟,说道:“大牛,这个叫法确实独特,但是在外面这个名字可不讨喜啊,而且没有姓氏可不行,要不这样,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张道灵思索一番,道:“你我相遇缘分一场,就叫缘一怎么样,姓氏从我这里取,'张缘一'如何。”
大牛有些不喜欢,并不是因为名字而是因为这个大勇哥给他取的名字他不想改。
张道灵看出他的犹豫,说道:“只是对外叫张缘一,私下里我还是叫你大牛。”
大牛这才答应了下来。
张道灵是小镇的木匠师傅,也就是住在梧桐巷,张缘一每天在张道灵这里学习一些木工活,一开始只是打下手,但后来就自己也动手做一些小玩意。张缘一学东西认真而且很快,没过多久就将能力范围内的技艺都学会了,还有一些也是本身个子小力气小实在干不了。工作之余,张道灵也常常教张缘一读书念字,张道灵的博学是真的让张缘一叹服,不管什么问题,张道灵都能回答上来。
对于张道灵,张缘一也一直以师傅相称,久而久之关系逐渐好了很多。
就这样转眼半年过去了,张缘一个子长得飞快,一下子拔高了两三寸,有了点大人的味道。
其实张缘一长相还是很出众的,长得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高挺的鼻子,有些些许英气,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引人注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双死鱼眼,整个人也带来了一种忧郁的味道。正因如此,又给人一种别味的迷人。
这天一位头戴白巾衣着麻衣的男子来找张道灵,默默与张道灵聊了点什么,神色有些低沉。
张道灵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点了点头。那人就离开了,走得时候匆匆忙忙好像有要紧事。
张道灵走进一个单独的房间,张缘一拿起工具刚要跟上去帮忙,张道灵摆摆手,将他推出房间,也不说理由,只是叮嘱张缘一把晚饭烧好,若是太晚没出来就自己先吃吧。
然后就把房间从里面锁住,再也没出来。
直到月亮爬上树梢,星河遍布天空,张道灵才从里面出来。
张道灵身上全是木屑,满面粉尘,他拍了拍长袍,顿时尘土飞扬。
张道灵刚一推开门就发现张缘一一个人靠着墙睡着了,手里捧着本《诗经》,地上还有用树枝写出来的字,张道灵蹲下来,看了看那本有些褶皱的书,摇了摇头,便一手掐出一个手印,施了些法术,让书本不至于继续破下去。
或许是察觉到什么,张缘一从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看到张道灵,喃喃细语:“师傅你出来了啊,饭菜我都热在锅里了,我们吃饭去吧。”
张道灵有些惊讶,问道:“你还没吃?”
“还没呢,师傅不出来,一个人吃没有意思啊。”张缘一回答道,又拉着张道灵的手,“我们快走吧,不然底下柴火冷了,余热散了,饭菜也凉了。”
张道灵确实是一个人太久了,虽说习惯了每天略微枯燥的日子,但是家里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多一个人惦念着终究是不一样的。
张道灵吃得比较少,更多是看张缘一狼吞虎咽地刨饭,微微一笑,心想,“这小家伙确实饿坏了啊。”
想着就又往张缘一碗里加了几块肉。
这顿饭吃得舒舒服服,少有的不一样。
第二天早上,昨天那个男子又来了,张道灵把他领到后院,从昨天那个房间的后门,将东西抬出来。张缘一透过窗户看着,终于看到了是什么东西,是个棺材。
原来是那人家里老人过世了,来找张道灵做一具棺材,而张道灵之所以不让张缘一靠近帮忙的原因就是因为棺材阴气重对小孩子身体不好,害怕染上邪祟。
吃完早饭,张道灵从里屋拿出一个小书箱,递给张缘一,“这是我这几天闲下来做的,送给你了。”
张缘一内心开心极了,嘴上回答道:“谢谢师傅。”
张道灵又说道:“大牛啊,等下跟我出去一趟,我们去集市买一些东西,顺便拜访一个人。”
“啊?要出门啊。”张缘一有些不乐意。
张道灵问道:“怎么了,有问题?”
“没有!没有!”张缘一忙摆手,“只是,只是……”
只是这里是梧桐巷,出去会让他害怕,但是他没有说出来而是点了点头说:“好。”
张道灵轻轻摸了摸张缘一的头,细声细语说道:“跟着我就好了,没事的。”
收拾了一番之后,两人出门了。
集市张缘一一点也不陌生,他以前就经常来,只是像这样可以随心所欲逛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以前只是为了买些蔬菜,对于其他的店都匆匆走过,因为害怕自己看久了会禁不住诱惑,以至于到现在为止,他都只闻到过很多味道,但是这味道具体是什么东西上传来的,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当初的目的是活下来,又谈什么享受啊。
习惯性的张缘一远远看着一个菜摊位,但是那个位置却恰好没人,张缘一有些遗憾。
在集市上采购一些东西后,很快张缘一的背箱就被装的满满当当,都是些小玩意,也没多少重量,张缘一背起来绰绰有余。
张缘一很开心,因为以前从来还没有这么出手阔绰过,也没有拥有过这么多东西,这种一大堆东西在手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满足。
买完东西,张道灵在前面带路回梧桐巷,还没到家门,张道灵就停了下来,停在一个古朴的小宅子前,说道:“我们到了,进去吧。”
张缘一抬头,看了看这个宅子,宅子不大,却给人宏达气派的感觉,大门两旁有一副对联,对联的内容也十分与众不同,没有祈求长寿安康,没有要求功名利禄,更没有想要大富大贵,上联是“幽来缥缈孤鸿影”,下联是“折尽寒枝不肯栖”,横批“宁缺毋滥”。
张缘一这半年来一直牢记大勇的话,认真读书写字,张道灵也十分有耐心,只要张缘一有问题都会回答,现在张缘一已经学会很多文字了。
张道灵叩了叩门,算是打过招呼了,就自己推开门进去了,还叫上了张缘一。
刚进门张缘一就闻到一股清香,这个味道和他那本《诗经》的味道相似,让他觉得很舒服。举目四望,张缘一发现这个宅子内全是书,茫茫无际的书,数不尽的书。这些书都放在一个个书架子上,书架子环绕房子而立,显得整个房子都像是由书架子塔成,置身于此如同立身于一个书的城楼,奇特得很。甚至还有好几本书被人用绳子穿过扉页,挂在屋檐之下,清风徐来,随分翻动,传出一阵阵悦耳的“沙沙”声,就好像无时无刻有人在翻动书页一般。
其实张道灵的宅子也十分有特色,张道灵是个木匠,所以屋内全都是自己的木雕作品,各种奇珍异兽、花鸟鱼虫,栩栩如生,也有各种房屋建筑、船帆巨舰,大气恢宏,甚至是牛鬼蛇神、菩萨佛祖,不怒自威,最人张缘一喜爱的还是屋内的那把桃木剑,上面刻有复杂的纹路又不显得杂乱无章,反而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剑身也极为平整,摸上去完全感受不到木头的特有粗糙感,想来是师傅打磨了许久许久才做出来的。
张缘一望着这个宅子心想这宅子的主人一定嗜书如狂,而且一定心地善良。
张缘一有些痴迷,这正是他一直向往的家的样子。但是转念他就不这么想了。
张缘一看到了他最讨厌的人之一——章适。
章适坐在一张木椅上,旁边有一张梨花木木桌,桌上备有两杯茶,茶水还热乎着,有烟雾缭绕,他显然知道有人来了,所以备好了茶水等待许久。
章适一手示意桌子另一边的客位,嘴上温和地说道:“坐吧,等你很久了。”
张道灵入座,端起一杯茶,轻轻吹佛。
张缘一心底一冷默默跟在张道灵身边,没有说话,但是内心确实是有些害怕,但更多是愤怒。
如果不是这个人他就不会被人欺凌,如果不是这个人大勇哥也不会和他分开。
章适看了看张缘一,呷了口茶,缓缓说道:“小家伙,你可别误会,我和你师傅认识很多年了,也不屑于联手来对付你一个。”
章适也不管张缘一把愤怒写在脸上,自顾自地开口道:“上次的事呢,确实是我有错在先,你放心,伍学年那家伙已经被我惩罚过了。”
惩罚!听到这里张缘一有些恼怒,一句惩罚就可以抵过他所有的痛吗,抵过他和亲人的分别吗?可笑!
“我把他赶出小镇了,去了京都,二十年不许出城。”章适轻描淡写地说道。
张缘一不敢相信,虽说他不知道伍学年的真实身份,但是凭借着那时候对于伍学年穿着服饰,行为举止,以及说的话语,张缘一判断伍学年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随随便便把打死一个人说得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的人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但是有一个问题张缘一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会来到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呢?不过现在一切都有答案了,就是面前这个章适。
至于问什么自己会被伍学年痛下杀手,大概是伍学年那天看到了章适对他们兄弟俩一反常态的发怒,让伍学年觉得有了机会吧。这是一个讨好章适的机会。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更加生气了,为什么他们哥俩要像个软柿子一样任人拿捏,只因为他们没有背景没有本事?他不接受!
第一次那个曾经只想活着的少年,好似长大了,他渴望力量,不仅仅是活着,他还要活得很好。他要变强,强到没人可以欺负他和他想要守护的人。
其实在张缘一的心里一直有两种人,一种是对他好的,他要保护的,比如大勇哥,比如他的师傅,另一种是将来必定报仇的,不一定是杀,但或多或少有些惩罚,比如庄意,他以后会将他的客栈买下,有可能的话让他倾家荡产,沦为一介伙夫,至于伍学年,此人必死!
又联想到老婆婆,早上那口棺材……张缘一一边听着章适说,一边思绪飘及万里。
章适一直看着张缘一,仿佛可以把他从头到尾看透,仿佛在章适面前张缘一所有的想法都被他知道了,这种感觉让张缘一很难受,很不自在。
章适叹了一口气,“也罢,你哥那边我也有些补偿,也希望你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
“小适!”张道灵打断他的话,“谈正事!”
章适看了张道灵一眼,继续对张缘一说道:“好了,现在你我两清了。还有我当初就随便说说不要让我在梧桐巷看到你,你还当真了,这一躲还是大半年,你真能忍啊。”
章适有些失望,揉了揉眉心疲倦地说道:“好了你走吧,这个小镇你现在可以来去自如,没人可以动你丝毫。”
张道灵率先起身,带着张缘一离开了。
等到两人走远了,章适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个木头,这么久了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心里想法倒是挺多。呵!”
又有人走进宅子,是张道灵。但是与刚才离去的张道灵截然不同,这个张道灵身穿一件黑色道袍,背上背着一把道士剑,眉宇间透着一股道士气,又有着很浓的正人君子气息,现在那里如果说与张缘一相处的张道灵是冬日暖阳,那么这个张道灵就是夏日骄阳,一站在那里就有光芒万丈的感觉。
“至于刻意阳神出窍来一趟吗?”章适看都没看一眼就说道。
“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黑袍张道灵说道,“我和你说过的书院的事谈得如何了。”
章适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有些不耐烦地扔向张道灵,“滚滚滚!现在一心想着你那好徒儿,连命都不要了。”
张道灵伸出两个手指接住信封,正要抱拳行道门礼,开口道:“多谢了,小章!”
章适赶忙转过身去,“别别别,我现在可扛不住你的大礼,你快走吧,我要去教书了。”
说着挥了挥衣袖示意可以离开了。
张道灵转身离开,在跨过门槛后,有一次转身,对着背对着他的章适,完完整整行了一个礼,这次是儒家大礼,然后默默离去。
章适低声说道:“就你事情多,明明是个道士,还玩我们儒家的一套。”
这次张道灵带张缘一拜访章适,其实目的有两个,一个当然是为了这一封书院的推荐信,另一个是为了打开张缘一的心结,好让他在未来不用为此留下心魔。张缘一这个小家伙,虽然平时不表现出来,可是思虑极多,就刚才那会章适以儒家“慧心观思”察看张缘一的心路,好家伙这小家伙就这会功夫,思虑都已经上千了,也亏得不嫌累。
当然思虑多有思虑多的好处,人生路上总是免不了遇到困难,多想一分,可能就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少上很多当,爱琢磨总归是好的,特别是如果能把万千思绪都理清那对于将来只会更加受益。
但是思虑过多也可能适得其反,有些东西想得太多反而错的多,如果陷入困境长思不得其解只会扰乱心性。甚至再说大一点,思虑过多,容易走极端,未来所面临的心魔就越多,人走在路上,就仿佛走在刀刃上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得个满盘皆输甚至走火入魔的境地。
思虑这玩意也是把双刃剑啊,所以道家讲究扫清门前雪,讲究清净无为,佛家干脆来个万事皆空,不问世事,只有我儒家迎难而上,在尘世中磨砺大道。
一阵风吹过,吹动屋檐下的书本,书页翻动,清脆悦耳。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江湖梦 第四章:水鬼拉人
这天张缘一起得特别早,早早地就出门锻炼身体去了,他想过了,将来要去找大勇哥就一定要有一个好的体质,才能经得住走远门,总不能人还没走多久,就在半路上累得放弃了吧。所以他先是绕着梧桐巷跑了一圈,觉得不够又绕着桃花巷跑了一圈,中途路过同福客栈,没有停留,他突然想起来去看看卖菜的老婆婆。
老婆婆最近卖菜有些兴致不高,以前虽然说把卖菜当作打发时间用的法子,但是自从遇到大牛这个小家伙了后,好歹觉得卖菜能帮到别人觉得生活还是有意义了,每天看着这些个菜叶子总算是不觉得荒废了晚年。
那天傍晚明明老婆婆和小家伙都约定好了,怎么第二天就不来了呢?第一天老婆婆出乎往常的摆摊到了很晚很晚才离开,虽然老婆婆心里已经有了不安的感觉,但还是离开时安慰自己认为小家伙有急事来不了,明天一定会来的,但是一天又一天,连着好几个月过去了小家伙就真的再也没来过了。
最后她实在担心就跑到同福客栈去问庄意,庄意只是说伙计大勇离开了,大牛倒是没有看到。老婆婆心想两兄弟怎么会一个抛下另一个呢,这才觉得小家伙可能是遭遇不测了,一想到小家伙还那么小,顿时觉得这老天爷也太不公了,这么小的孩子都要收走,为什么不把自己这副老骨头收收走啊。
过了好久,只能叹息一声,“也好,少遭些罪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后来对于卖菜摆摊也就成了隔三差五的事,也不太上心了。儿子多次软磨硬泡,想着带老婆婆到身边去住的事,老婆婆的态度也逐渐缓和了下来。最后老婆婆也认命了,想着下次儿子再谈这事,就随了他吧,最后晚年再享享清福吧。
这天老婆婆,坐在自己带的小凳子上,看着面前的瓜果蔬菜走神,也不招客人,就是等人来了有意向就卖出去了。
“老奶奶,这个黄瓜还有吗?”一位客人问道。
“黄瓜可不是这个季节会有的啊,现在已经是冬天了,黄瓜那得夏天才有啊。”老婆婆没有抬头,只是看了一眼这人穿了一双长筒靴子,就收回了眼光。
“那糖果呢?”那人又问道。
老婆婆忽然抬起头,顿时老泪纵横。
“大牛啊,你小子这半年都去了哪里啊?你不在奶奶我菜都卖不完了。”老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眼泪,嘴上一直挂着喜悦的笑容。
“老奶奶,我没事你看我不还好好站在这里吗?”张缘一蹲在老婆婆边上,拿出一张手绢帮着老婆婆擦拭眼泪。
老婆婆情绪稳定后,才与老婆婆说了说这些日子的经过,老婆婆在旁边听得一惊一乍,最后得知被张木匠收为徒弟后才放下心来。
老婆婆握着张缘一的手,说道:“张师傅我还是知道的,都说他的木工活手艺最好,价格最实惠,是个顶好的人啊。”
张缘一笑了笑,说道:“确实是啊,师傅是个大好人,老奶奶你也是个大好人啊。”
老婆婆有些不好意思,气笑道:“别这么说,我一把老骨头怎么和张师傅比。”
“咳咳!”老婆婆突然咳嗽了两声。
“怎么了,老奶奶?”张缘一忙问道。
老婆婆摆摆手,说道,“没事,年纪大了,最近天气喜怒无常,着了点凉,话说多了,就喉咙干痛。”
张缘一给老婆婆拍拍背,说道:“那就少说点,最近多多休息。”
老婆婆笑着说道:“不打紧不打紧,这把年纪我也活够老本了。”
“瞎说,老奶奶心底善良觉得可以长命百岁。”张缘一说道。
老婆婆和蔼一笑,这孩子真会说话啊。
老婆婆许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快站起来让奶奶看看你长了多少。”
张缘一照做了,张缘一确实长高了不少,声音也变化很大,少了很多以前的奶气,更加成熟了。不然老婆婆也不会刚才没有马上认出张缘一的声音,还是从糖果那才得知这是张缘一的。
又和老婆婆聊了一会儿,帮着老婆婆卖了一会儿菜后,张缘一因为还有木工活要忙就离开了。老婆婆也不介意只是叮嘱张缘一一定要好好学一门手艺,张师傅的技艺学个八成就完全够养家糊口了,当然最好全部学来。
之后几天张缘一每天都会来看老婆婆,帮着老婆婆卖卖菜,偶而剩下一些新鲜蔬菜,或者新的菜种成熟了,老婆婆都会给张缘一捎一点,考虑张缘一面子薄,就用最低的价格卖给他,其实也就相当于白送了。
张缘一自从当上木匠后自己也靠着这些手艺赚了一小笔属于自己的私房钱,平时也不花,就一直存着,那些糕点啊,糖果啊,他现在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了,不过存钱一事倒是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快乐,每天看着自己装钱的小木盒里不断增加钱,心里可比吃了糕点甜多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初被伍学年殴打时,糖果被自己捏碎了,这让他觉得自己可能配不上这种美好吧,所以内心深处一直抗拒着这些东西,害怕还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辜负了这些美好。
张缘一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件事情的不好,总会把原因归结到自己的身上,觉得是自己配不上啊,自己能力太弱了啊,自己是被上天厌弃啊。总是一有错误就把自己逼入死胡同,走向极端。
当然这些他没有说,能明白他心思的大概也只有他师傅还有能看透人心的章适吧。
这天晚上,月色如水,月明星稀,大片大片的云朵遮挡着满天的繁星,玉盘大小的月亮在云朵间窜进窜出。
张缘一走在柿子巷的街上,柿子巷和其他巷子不同,因为行政功能为主,所以一到晚上就基本不会再有人了,不仅没人连灯火都没有。
张缘一手工刀坏了,本来是出来购买一把手工刀的,但是走了很多地方要么关门了要么卖完了,最后才在一家很偏僻的地方买到了手工刀,但是等他出来后,天色已晚了。
害怕师傅担心,才选择绕一条近道从柿子巷加快回家。
柿子巷有一条小镇唯一的小河,叫烛水溪,自西向东贯穿整个小镇,白天供人取水满足日常,晚上就不许任何人取水用水了,规矩说是衙门规定的,后来也成了约定俗成的准则。小河不大几丈来宽,但是有些地方确是暗流涌动,深不见底。
张缘一踩着零碎的月光回家,四周安安静静,树影婆娑。
“噗通!”一声清脆的落水声从河边传来,张缘一转过头去看,发现一只成年小腿粗的大鲤鱼从河里腾跃而出,又落回河里。
张缘一看了看那鲤鱼的大小,心想,这种大小的鲤鱼最适合拿来红烧了,太小的鲤鱼不禁炖一下子就烂掉了,入不了味不说,而且还让人吃不过瘾。太大的鲤鱼,肉质太老,而且腥味重,吃起来就像吃内脏一样,要放很多很多的重料才能勉强去得了味。而这个大小的鲤鱼就不一样了,肉质细腻,只要一点点简单的料,既能保留最原始的鱼的鲜味,又恰到好处的把佐料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一口下去整个人都升华了。
想着想着,张缘一心里遗憾道:“有本事跳到岸上来,我保证把你做成美味犒劳师傅。”
这鱼儿兴许是听到了张缘一的心声,嘲讽似得跳上了岸来,在岸上摆尾拍打着地面,泥水飞溅。
“好家伙完全不把小爷放在眼里啊!”张缘一嘴上骂道,撸起袖子就过去抓那条鱼,没想到这鱼儿又一个翻身,差点就又溜进河里了。
张缘一慢慢地靠过去,因为靠近河流,岸边湿漉漉的,地面有些湿滑,张缘一又放慢了步子。等到靠近鲤鱼时,人也离河流只有一步之遥了。
张缘一小心翼翼地弯下腰,一把将鲤鱼抓在手里,嘴上高兴的叫道:“还不是被我抓到了,这次到小爷的肚子里去蹦哒吧。”
正当张缘一得意时,河流之下有一双手猛然抓住他的双脚往水下拖。这手力气极大,再加上地面泥滑,张缘一一个没站稳人一后仰就失去了平衡,鲤鱼也被他甩飞了出去。
张缘一闭上眼睛,心想:“完蛋了,遇到水鬼了。”
正当他要被拖到水下时,一只手揪住他的肩膀,一把把他拉了上来,张缘一定眼一看居然是章适。
章适随手把张缘一扔到一边,左脚一跺,口中怒吼道:“孽障!”
顿时河水激荡,汹涌而起,从水中窜出一道紫色的身影,跌落到了岸边。
确实如张缘一所猜测的那般,是个女鬼。
那女鬼身着一身紫色薄纱长裙,身形纤细羸弱,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柔情媚于语言,美艳不可方物。加之此时披头散发,露水滴华,更加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那女鬼单手掩面,皓齿轻启,语气低婉求饶道,“先生饶命!小妖再也不敢了。”
“屁话!”章适怒目圆睁道,“你我之间早有约定,白天任由百姓取水,晚上我任由你游曳江河,自然会记你一笔功劳,等到时机成熟我也会给你自由,脱离这水狱之苦。今日你居然心生歹念,我必要将你打回水中,永世不得逃脱。”
说罢章适右手抬起,手掌上金色光芒照耀,就要向那水鬼落下。
“先生饶命,先生我错了!”水鬼一只手遮挡住面部,金光照耀的地方,水鬼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曲,白色的雾气升腾,好似这一掌下来就要魂飞魄散。
章适不为所动,下定决心要取这水鬼性命。
“先生!是那年轻人,那年轻人冒犯我在先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水鬼情急之下胡乱编造借口。
张缘一不知所措,心想这都啥跟啥啊。
“还敢狡辩!”章适神色严酷,怒斥道,“我不是个瞎子!一切缘由我都看在眼里。”
水鬼自知向章适求饶注定不可取,就转而看向张缘一,眼中泪水流淌,唇角拨动,分明是那“救救我!”三个字。
张缘一不为所动,故意不看水鬼,转脸看天上明月。
此时明月升起没多久,映照在柿子巷的大柿子树上,把每一片树叶都照耀得闪闪发光。云朵已经散去,天上星河璀璨、斗转星移、灿烂夺人,确实是一个少有好日子啊,也不知道大勇哥如今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到枯叶城?有没有安顿下来?会不会遭人欺负啊?会不会也在想我呢?唉,要快快长大啊,长大到可以去见大勇哥才行啊。
正当章适的法印就要落到水鬼头上时,张缘一突然叫住了章适,“等一下!”
章适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张缘一,“怎么?突然见色起意了?觉得这水鬼姿色貌美,不忍心了?”
张缘一挠挠头,说道:“那倒也没有,只是突然觉得这小妖说的挺有道理,是我冒犯在先的。如果我不贪那一条鱼,也就不会让她起歹意了。”
“哼!可笑!”章适嗤之以鼻,“理由还编的这么烂,真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章适法印继续落下,水鬼大惊失色,面色绝望,想要挣扎逃脱,但是章适修为高她太多,就算是挣扎都做不到。
张缘一无动于衷,他确实有其他目的,但是绝不是为了什么美色,既然救不下来也无所谓,反正无伤大雅。
就在法印落下来时,水鬼放弃了,想着是自己有错在先,确实无可厚非,只恨自己太过愚蠢,太过贪心,为了能加快自己修行,居然对人肉起歹念。
“算了,这样也好,死就死了吧,也不过就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嘛,反正当一只水鬼也厌倦了。”水鬼心中如此想着。
章适的手拍下,水鬼却安然无恙,原来是章适最后卸去了法力,这一掌也就毫无威力了。
水鬼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没事,顿时感激涕零,对着章适叩头不已,口中念念有词,“谢谢先生不杀之恩,谢谢先生不杀之恩!”
章适用手又拍了拍水鬼的头,就像一个老师教训学生,轻声说道:“回你的河里吧,下次不要出来闹事了,好好镇守这一方水土,时间久了,自会有人给你的功劳簿添上一笔的。”
水鬼站起身,嫣然一笑,“先生教训的是,小妖一定铭记于心。我这就回河里去。”
走之前还不忘给章适行了一个大礼,又对着张缘一抱拳一笑,最后一个扑通扎进了水里。
什么看开生死,什么厌倦当水鬼,那都是实在没有法子的情况下的自我安慰罢了,能活着谁不愿意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章适转过身,又一改面对水鬼时的和颜悦色,怒气冲冲说道:“快点滚回家去,省的你师傅担心。”
张缘一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好嘞,我马上就走!”
章适摇摇头,叹息道:“顽童心性,孺子不可教也。”
说罢拂袖而去!
张缘一等章适走远了,才偷偷摸摸捡起地上的鲤鱼,往衣服里一压,然后撒腿飞奔回家了,这红烧鲤鱼今天吃定了。
一会到家张缘一就先把鲤鱼放进缸里,找张道灵去了。
此时张道灵正在忙着雕刻一尊木雕小兽,张道灵手法娴熟,手中的刻刀一勾一转一点就将小兽的一只眼睛勾勒出来,活泼可爱,富有神韵。
张缘一没有打扰,转身去厨房做饭了。
做饭一事说起来还是大勇哥教给他的,当初他在马房,大勇哥在前台,马房工作轻松,早早结束了,但是前台不一样,客人少客人多决定上多久的班,常常是大勇哥下班,夜色就很黑很黑了。所以为了不让张缘一饿肚子,大勇哥索性就教他做饭了。张缘一做事认真学什么都快,一下子就学会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初和大勇哥在一起日子艰苦,每天也就那两样菜换着花样来,跟张道灵生活后,总算是有的东西烧了。
张缘一先把饭蒸好,后来就去处理鲤鱼了,剥鳞、去内脏、去鳃、清洗、切花刀、用姜蒜料酒去腥……一系列步奏后,下锅,最后出锅之前一手水淀粉勾芡,再配上一根香菜摆盘,完美!
张缘一又随便做了几个小菜,熬了一碗紫菜汤,就去喊师傅吃饭了。
等到张道灵落座看到桌子上的豪华搭配,也忍不住夸赞了张缘一一番。
饭桌上张道灵吃得舒舒服服,张缘一突然提了一嘴,“师傅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张道灵没有抬头,继续吃着饭说道:“哪里有什么神仙,说到底还是人。”
张缘一十分好奇,继续问道:“会法术不能算神仙?”
“法术也是人学来的,真正的神仙除非飞升去天外,否则都算不上神仙。”张道灵夹了一块鲤鱼肉,这鲤鱼做得是真的好,“没有飞升之前都只能是修士。”
“那章适是修士吗?”张缘一忙追问道。
张道灵停下了筷子,看着张缘一说道:“你知道些什么?”
张缘一被张道灵盯得有些不自在,目光回避轻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张道灵听完后莞尔而笑,笑骂道:“章适这个家伙抖威风呢。”
张缘一看到师傅这个反应总算松了一口气,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师傅你不怪我?”
张道灵重新开始动筷子,回答道:“怪你干嘛,多亏了你我今天才能吃上这鲤鱼啊。”
张缘一兴奋不已,三下五除二就把饭吃完,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目光坚定的说道:“师傅我要学法术!”
最后两口把饭吃完,又喝了一口紫菜汤,结束了晚饭,伸了个懒腰,舒服啊!张道灵继续开口道:“说起来你跟我学木工也有大半年了啊,也是时候教你一些真本身了。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学法术?”
张缘一毫不犹豫回答道:“我要有更多的力量,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他受够了被命运摆布无力反抗的感觉,受够了身边的人离他而去只是因为他没有能力,受够了身边的人低三下四来保护他,所以他要变得更加强,变得可以保护身边的人。
张道灵点点头,说道:“我事先说好修行可是很累的,不仅仅是体力上,到后面你会发现有些东西心累更难受。”
“我不怕!”张缘一斩钉截铁地说,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要抓住。
“那好吧,明天开始我领你修行。”张道灵开始收拾碗筷,“但是事先说好,若是修行为恶,我必亲自废你修为。”
最后一句话说得坚定不移,甚至冷酷无情。
“一定牢记师傅教诲!”张缘一眼中闪光,高兴地说道。
等到午夜时分,张道灵一人走在院子里,一步三叹,走走停停,张缘一那小家伙,还是心思太单纯了啊,修行哪有那么容易啊,虽说凡人也会有些烦恼,但是无非是些生老病死、悲观离合,百年光阴匆匆就过去了,但是修行不一样,修行时间越长,会发现很多东西越难改变,不仅如此,你不去找麻烦,麻烦还会自己找上门来,以为总算是自由了无拘无束了,才发现受限更多,更不自在。修行是一场炼心的考验,就像下棋,稍有不慎满盘皆输,而且还不一定有重新布局的机会。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的事张道灵见过太多太多了。
想到最后,张道灵只有长叹一口气,说道:“算了,既然决定了这些东西躲不了的,还是多准备些东西给小家伙吧,也算是最后为他护道了。“
江湖梦 第五章:拨开云雾见明月
晨光熹微,小镇的清晨,炊烟袅袅,为小镇罩上一层薄薄的烟雾,如一道面纱,半掩女子娇艳的脸颊。空气清新,深吸一口气,沁人心脾。
张缘一推开门就发现张道灵在门外等待许久了。
张道灵一袭青衫,背负一柄桃木剑,正是堂前供奉的那把,黑色长发用一根紫星流苏带简单束住,腰系一条流云如意腰带,脚上穿着道士十方靴,整个人既有亲切自然之感,又让人觉得超凡脱俗,不染纤尘。眉眼温柔又不显得邪魅,身形修长又不显得羸弱。
张道灵看着张缘一郑重其事地说道:“从今日起我正式教你道法,领你修行。”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本经书,递给张缘一,“这本《五炁朝元》是我派修炼的根本,你好好领悟,按照书中的内容修炼。”
张缘一借过经书,眼里充满了期待,却没有急着翻阅,他打算找个好机会再好好研究。
“那么接下来我便教你《四象剑法》,看好了!”张道灵右手一震,背上桃木剑出鞘飞至手中。
“青龙!”张道灵手韧一抖,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剑花,“青龙主木,在于生生不息,剑招讲究一气呵成,浑然一体。”
张道灵剑尖一点,将旁边水缸里的水隔空挑起,水聚而不散在空中形成一条长长的水柱,在张道灵的牵引之下,水柱飞快流转,就像一条游龙,遨游四海。
“去!”张道灵剑尖一指,游龙猛得向前冲去,前方的围墙直接被穿出一个大窟窿。
“来!”又是一个剑尖回转,骄龙回头,有重回张道灵的剑身之上。
“玄武!”剑身一拍,水龙四散开来,在空中散成一颗颗水珠,悬而不落,“玄武主水,水性无常,在于变换万千,出其不意。”
张道灵飞快的将一粒粒水珠击出,每一粒水珠飞行的轨道都各不相同,有的笔直向前势如破竹,有的蜿蜒盘旋飞往天际,有的无动于衷依旧悬于空中,甚至是落去凡尘消散不见。
“现!”突然间从天地的四面八方,所有的水滴集中一点而去,因为没有目标,所有水滴撞击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水浪,汹涌澎湃。
“白虎!”张道灵身形如燕,势如猛虎,将水浪从中切断。“白虎主金,金乃利器的象征,要的就是一剑破万法,快若惊雷。”
又是几个腾跃,挥剑,所有的水滴都被以极快的速度切得方方正正,快到来不及恢复原状,每一滴水棱角分明,就像一块块琉璃小珠连阳光都在其中折射出光彩,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瞬间,张缘一的肉眼根本看不清师傅的动作,只看到眼前数不尽的残影,而且很快就都消散无踪。
“朱雀!”若是白虎已经让张缘一觉得艰难了,那么朱雀张缘一就根本不知道如何起手了,因为张道灵从头到尾就只是挥了一剑,一剑之后,所有的水珠都消失不见,连雾气都没有,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一时间天地清明!
桃木剑归鞘之后,张道灵才缓缓说道,“朱雀主火,水火不容,燃尽万物!”
张缘一看得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张道灵将桃木剑取下来,隔空扔给他,他才回过神来,慌张地接住桃木剑。
“这把剑送给你了,以后自己好好练吧。我不会演示了。”张道灵轻声说道。
“啊,师傅可是我还有很多招式没有看清,很多没有记住啊。”张缘一抱着桃木剑抱怨道。
“那就是你自己悟性不够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自己好好努力吧。”说完也不停留,离开了院子。
张缘一一脸无语,碰上这么个师傅也是没辙。
张道灵走进里屋,轻轻一笑,“别人说看懂了我才奇怪,你说没看懂,谁信啊。”
言下之意张缘一必定看懂了。
其实确实如此张缘一天生记性极好,这点随他哥大勇或者说犹有过之。只要是张缘一看到过的,都是过目不忘,就算是武学招式也不例外,虽然可能没看懂里面的神韵,但是那些动作,那种对于招式的感觉他不会搞错,这些东西就像是一幅幅山水画图,影像一般烙印在张缘一心中。只要他想都可以原模原样的重复出来。所以张道灵才说只重复一遍,因为再多几遍对张缘一来说都一样。
就这样一整个早上张缘一都拿着桃木剑练习那几招剑式,当然就是以极慢极慢的速度比划那么几下。毕竟还没有真正登门入室,没有一点灵力加持,再快的速度都没用,再说有几个动作腾空、奔袭、点水……又岂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之所以拿着剑比划练习,一方面是想感受一下师傅的那点神韵,另一方面纯粹是张缘一对这把木剑爱不释手,对这些剑术打心底里喜欢,对于所谓江湖向往得太多了。觉得自己只要拿上了这把剑,那就是一个江湖客了。
张道灵远远看着张缘一,虽然不表现出来但是确实是心里肯定还是很多的。很多东西兴趣是第一要素,如果不喜欢修行,不喜欢练武,一旦到达某些瓶颈就越容易放弃,被人追着学总是不如自己愿意学来的有动力多,当然修行光靠兴趣那也是远远不够的,悟性、机缘、背景,还有最重要的毅力都缺一不可。登山之路从来都不是轻而易举的,此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等到正午时分,张缘一才停下来了练习,因为还要给师傅做饭啊。练剑是练剑如果因此而忘记正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张缘一心里给师傅做饭,给师傅打下手永远都是比修行还要重要的正事。
吃完中饭,下午因为有客人造访,张缘一一直跟在师傅身边做木工,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才结束了工作。
工作结束张缘一看了看天色,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拎着个篮子跑出去了,只是答应好一个时辰内一定回来。
张缘一一路小跑,来到柿子巷,四顾无人他才对着烛水河唤道:“小妖,小妖。”
没有反应,他又拿起地上一颗小石头往水里砸去,这时水鬼刚好探出头来,石头笔直砸在她头上,“哎呦!”
见到这个情况,张缘一马上面部朝天,双手负后,抖抖腿,假装没看到,后来还扯开嗓子骂道,“谁啊,有没有功德心,石头好往水里乱扔吗,砸到人了怎么办?”
可是当张缘一低头看向水鬼,发现水鬼鼓着个腮帮子,面色娇怒地看着他。
张缘一尴尬一笑,挠挠头说道:“你别生气,下次我抓到那个人一定给你报仇。”
水鬼也不理会张缘一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开口问道:“公子来次有何事,无事小妖我可要走了。”
说着就要往水里钻。
“别别别!我今天确实有事想要你帮忙。”张缘一马上叫住水鬼。
张缘一清了清喉咙说道,“你这里有没有银鱼?”
“啊?”水鬼满脸的问号,哭笑不得,“什么意思?就这?”
“对啊就是银鱼。”张缘一认真地说道。
水鬼白了张缘一一眼,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你在这等着。”
说完一个跃起,在夕阳下留下一道潇洒的紫色身影,就顺着河流遁走千里。对于她这种水鬼来说,河流之中游走就如同虎入山林,瞬息万里做不到,数十里还是做得到的。
没过多久,水鬼就满载而归,只见她把手掌一摊,手掌掌心上有一汪清水,除此之外别无一物,但是没过多久就从这一汪清水中腾跃出数条银白色的小鱼。小鱼巴掌大小就像小石子一般直直地往张缘一头上砸去。
张缘一来不及反应,被小鱼砸得毫无招架之力,脸上头发上无一幸免,等到所有的鱼全部飞出,仍有一条银鱼停在张缘一头上,开合着嘴吐着泡泡好像在嘲笑张缘一。
张缘一狼狈不堪的样子逗得水鬼掩面咯咯咯直笑,又一手叉腰说道:“哼!咱们两清了。”
张缘一也不跟她计较,把所有的银鱼收入篮子之中。
水鬼看他捡地上的银鱼完全不生她的气,有些倦了,说道:“那没什么事我回去了啊。”
张缘一终于捡完了银鱼,笑着对水鬼说道:“那明天见。”
水鬼一脸迷惑,问道:“明天?”
“对还是这个时间,还是银鱼。”张缘一回答道。
“哼!”水鬼一个不乐意就潜入水里。
等她入水,就得她听到岸上有人喊到,“我叫张缘一,请问烛水河最美丽的小妖姑娘姓名啊。”
“才不告诉你呢?”水鬼心想,“你们凡人最是麻烦了。”
张缘一见没有反应,也无所谓,笑笑转身走了。
等他没走几步,远远得就听到后面有声音传来,“我叫许一凡!”
张缘一微微一笑,提着篮子就往集市赶。
等他到了集市,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石头落了下来,“还好赶上了。”
张缘一走到那个菜摊子前,喊道:“老奶奶我来看你了。”
老婆婆抬起头,面容和善,从旁边的菜篮子里取出一把绿油油的蔬菜,说道:“大牛啊,来来来,奶奶今天刚刚割下来的菠菜,还剩下两兜拿回去熬汤吧。”
张缘一也不客气,接过菠菜,又把菜篮子递给老婆婆,“老奶奶,这是我今天去河里抓的几只银鱼,你这几天不是喉咙痛吗,这银鱼啊专门润肺止咳的。你拿回去自己做来吃吧。”
关于银鱼的作用是张缘一从师傅少数不多的书籍中得知的,那本书叫《食珍录》,记得翻到银鱼时,上面记载到“补肺清金、滋阴补虚”。当时也没有在意,等到后来听老婆婆说最近喉咙干燥才想起来了。
老婆婆接过篮子,脸上笑容更多了,“你这孩子有心了,以后谁要是成了你的媳妇,保准享福啊。”
之后张缘一与老婆婆又闲聊了几句,看了看天色就以要帮师傅做饭为由离开了。好歹也赶上了给师傅做饭。
张道灵的木匠铺子与其他的铺子不太一样,每个月的阴气最重的一天是不接客的,张缘一听师傅说是因为木工是一个需要阳气的活,如果阳气不足,不仅木匠本身会折损阳寿,而且造出来的器具效果也会大打折扣,特别是一些用来震慑邪魅的法器之类的,不仅失去功效,而且有可能沦为邪魅的依身之物。
而这阴气最重月讲究又极多,根据干支年表推算而来,每年都不一样。
阴历十月十五,正好是这一年这个月阴气最重的一天,张道灵带着张缘一进山,说是要寻一样东西。
早晨的森林中薄雾蒙蒙,正值深秋,昨夜落下的树叶堆积在林地上,配合上湿润的晨露,使林地更加湿滑,稍有不慎就让人滑倒。这些露水往常要一直等到正午才能消散,但是今天阴气太重或许会持续一整天。
师徒两人一直走到大山深处,都不见丝毫停下脚步的样子,张缘一不问,张道灵也不说两人只是默默的赶路。期间张道灵只是吩咐张缘一不要从山上取走任何一样东西,今天来他们只能取走一件东西。
小镇名为宝珠镇,就是因为北面有一座巨大的山脉,这座山脉自北向南横亘,俯视而下就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面朝南方的小镇,做那饿虎扑食状。小镇在山脉面前就如同一颗刚好可以容下口的宝珠,吞下即可化成真正的猛虎。而这山脉也就理所应当的被称为虎山山脉。
在这虎山深处张缘一多次看到稀有的草药,罕见的奇珍大补之物。有寒草金银花,有去火、散热、解毒的功效,有观音献珠,有补肾养脾的功效,有佛手参,有治肺虚咳嗽,虚劳消瘦,神经衰弱的功效……还有一大堆药用价值很高的草药,让张缘一忍不住想要采进药兜里,但是张缘一一想到师傅的教诲就不再动这些想法了。
至于这些关于草药的知识全都是张缘一从张道灵的藏书中看到的。张道灵收藏的书很少,只有一本《本草纲目》,一本《黄帝内径》,都是关于医学的,一本《食珍录》关于美食的,一本《山海经》记录志怪地理的。其余的书就再也没有了,而这些书张缘一都在空闲时间翻阅过了,至于张道灵有没有藏有其他书,张缘一就不得而知了。就好像上次张道灵给张缘一的《五炁朝元》他就从来没有看到过。
所以张缘一有时候真的很向往章适的宅子,那里全都是书那要看多久才能看完啊,光是想到如果谁能待在那间宅子里,就让人羡慕许久。
其实张道灵的藏书又何曾少过了,虽说可能比不上被号称“藏书百万”的章适,但是随随便便拿出个几十万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这些都不急,现在一股脑的给张缘一看这些书本,不亚于拔苗助长。行万里路再读万卷书或者是读万卷书与万里路兼顾都比张缘一读万卷书再行万里路好得多。
张缘一现在就好比一张白纸,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在他心底留下痕迹,现在看太多书只会刻板张缘一的心性,到时候想要纠正只会难上登天,常言道“尽信书不如无书”便是这个道理,只有等张缘一经历得更多,对事物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之后读书万卷时才能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能力。
张缘一很好奇这些草药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乡野村夫来采摘,就算是看不懂也该有些采药师看得懂啊,为什么却显得空有一山的奇珍异宝,一座百草园却无人应用啊。
“这座山深处全是瘴气,这些瘴气凡人之躯是抵挡不住的,吸食一点点都会对身体损伤极大,冒险来这里采药得不偿失。”张道灵看出了张缘一的疑虑解答道。
张缘一恍然大悟,难怪他看着离他们方圆几丈外的地方一直迷雾朦胧,看不真切,想来是师傅的一些手法将这瘴气屏蔽在了方圆几丈之外了。
二人一直走到天色昏暗,又翻过一道小山丘,已是夜幕深沉,而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在山丘后面是一片平原,说是平原又有些托大,准确来说应该只能算是一个平地坝子。而坝子中央迷雾中模模糊糊有一道巨大而漆黑的影子,来回走动。
“我们到了。”张道灵率先开口道,又是一挥大袖,平静地说道:“散!”
所有的瘴气四散开来,张缘一这才看清里面的景象。在坝子中央有一棵参天古树,通极天地,如同一把拔地而起的巨剑,将天空捅出了一个大窟娄。而在古树的周围竟然有一头巨大的吊睛白额大虫,这大虫之大,张缘一在它面前也不过才刚刚到大虫脚趾头的地方,就如同一座小山丘。
大虫看到他们二人,或许是感到领土被人侵占的威胁,大虫呲牙咧嘴,露出口中锋利的獠牙,阵阵低吼。
张道灵走向前去,面带笑容说道:“小猫,速速退去,这棵轩辕柏我今日要取走的,你也不过是半路杀出的而已,我等它的时日可比你长得多哦。”
大虫哪里听得进去,一个猛冲就向张道灵冲去。
大虫来势汹汹,快速的身形,带动四周草木随风翻动。张开血淋淋的大口如同深渊一副要将张道灵吞入口中架势。
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侥幸来次也敢和小爷我抢夺这个古树。
张道灵依旧无动于衷,摇摇头说道:“好言相劝不听,一定要吃些苦头。”
张道灵慢慢抬起手,又猛地落下,天穹之上,有一双巨大的手破开云雾降落人间,在这双手的面前,所谓大如小山丘的百兽之王,真的也不过就是一头小猫罢了。
大手一把掐住大虫的脖颈,大虫瞬间动弹不得。大虫疯狂抖动身躯,尘土飞扬,但是无济于事,仍旧无法挣脱丝毫,而且越是抖动就发现这手的气力就加重更多,到最后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差距太大了,既然打不过那索性认命了,大虫放弃了挣扎。
张道灵唤上张缘一走向古树,路过大虫时还拍了拍大虫的脑袋,“真是不让人省心。”
真正走到古树面前张缘一才看清楚了这棵古树,树冠广球形,小枝扁平,排列成一个平面。叶小,鳞片状,紧贴小枝上,呈交叉对生排列。
张缘一抬头仰望着这个古树感叹道:“要是用来入药那要做出多少药,卖出多少钱啊!”
柏树的功效张缘一也在《本草纲目》中了解过“种子、根、叶和树皮可入药,枝、叶有小毒”
张道灵被张缘一的想法逗到了,说道:“这可不是用来制药的。”
只见张道灵一蹬地面踩上一根树枝,低下头对张缘一说道:“你在下面等等我,我马上下来。”
说完几个跳跃,借着树枝轻而易举就登上树冠。
登上树冠整个天地尽收眼底,一览无余。张道灵抬头看了看天幕,阴云密布。有掐指一算,“离子时还有半刻钟,也罢等等也无妨。”
后又低头看了看地面,张缘一一直仰头看着他,他对着地面轻轻拂袖,雾气笼罩树冠,在地面的张缘一就再也看不见张道灵了。随后张道灵便在树冠上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地面上的张缘一看不到上面的情况后,就再也不抬头看树冠了,转而看向那只大虫,大虫眼神轻蔑,好像对于张缘一十分不屑。
张缘一也不计较这些,只是仔细打量这只大虫,这样样貌普通只是个头大些的大虫他没有见过,但在《山海经.海内北经》中他看到过另外一种很形似的凶兽,“穷奇”,穷奇外貌像老虎,长有一双翅膀,喜欢吃人,更会从人的头部开始进食,是一头凶恶的异兽。被誉为四大凶兽之一,与混沌、梼杌、饕餮齐名。
被张缘一注视久了,那大虫许是觉得受到了侮辱,对着张缘一怒目圆视,张缘一又不是被吓大的,神色冷漠表情平淡,依旧像打量一个玩物一般看着大虫。
大虫更加愤怒,爪子在地上疯狂摩擦,好像要把张缘一撕扯成碎片才能解他心头之恨。奈何那只手依旧牢牢掐着他的脖子,一切都只能想想。
就这样这两个家伙,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持续到张道灵下来为止。
大约半刻钟后,天地间灵气鼓动,狂风呼啸如百鬼嚎哭,轩辕柏的树叶沙沙作响,每天子时乃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一天,再配上每月阴气最重的一天,这时的阴气达到极点,阴盛阳衰之下,最适合一些阴物修行,最适合做那采集阴魄之事。
张道灵睁开眼,站起身,此时厚重乌云还是笼罩天穹,让人看不见其后的明月。
张道灵微微皱眉,又舒缓开来,只见他双手抬起五指成爪,猛地一撕,乌云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皎洁的月光如流水一般从这道口子倾泻而下,形成一柱月光瀑布,气象恢宏胜大!
而这些树下的张缘一都不曾看见。
不见明月?那就拨开云雾。
江湖梦 第六章:月下小情侣
张道灵站在树冠之上,照耀在月光之下,脚踩人间大地,头顶天边云彩,整个人如同天上仙人,垂天而下,俯瞰人间。右手虚空一握,一把紫色长剑凭空出现,长剑剑柄白色如同白玉,剑身紫色发出悠悠的光,剑身之上铭刻有复杂的金色条纹,如同黛紫的夜空中繁星点点,银河披挂。
张道灵把剑用左手双指一抹,边抹嘴上边念口诀。等到一剑从头到尾抹完,口诀也结束了,剑身紫色剑气冲天而起,大放光明。
又是一道口诀,丝丝缕缕的月光清晰可见的灌入这道剑气中,剑气采集天地月光不断壮大。
月主阴,日主阳。在极阴之日采集月魄,那就是以天地至阴之物练物,向这天地攫取阴之本源。要知道这阴之本源诞生极慢,采集一次下次又是几个甲子才可能弥补,可以说一个地方采集一点少一点。而且这些东西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沾染的自身修为不够什么采集阴气阳气的都是折损阳寿,消磨修为的蠢事。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很久,当这剑气从手臂粗细壮大到与天边窟娄等大时才停了下来。张道灵又是一次抹剑,一次念咒,不过这次是从剑尾到剑身,从后往前抹剑,口中的念咒也倒着念来,指尖所抹过的地方剑气都收入剑身之内黯淡下来,等到抹到头,整个剑也失去了光泽,显得平平无奇。只是上面的金色纹路更加鲜明,更加清晰。
张道灵一个跃起就飘然坠落,落入大地。看到张缘一与那只大虫不厌其烦的较真对视,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张缘一的脑袋,说道:“看什么呢?”
张缘一脸色认真地说道,“师傅,我在想今晚要不吃点不一祥的,老虎肉怎么样,老虎一身强健的肌肉,最适合拿来炖了。肉质绝对劲道。”
那大虫听了惶恐不安,终于不再眼神凶恶地看着张缘一了,反而有些求饶的意味在里面。
张道灵听了噗嗤一笑,说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也没见你练功如此用心。”
大虫如释重负。
“不过老是吃些水里的,偶而吃点路上跑的也未尝不可。”张道灵又说道。
大虫瞬间绷紧神经!
张道灵看到大虫这副样子取笑道:“算了,与你开玩笑的啦,还百兽之王呢,就这怂样也就会欺软怕硬了。”
说罢,对张缘一说道:“该干正事了。”
两人面朝轩辕柏,张道灵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翠绿色的小瓶子,打开瓶口,张缘一就闻到沁人的香气从中飘出。而在远处的大虫一下子疯狂起来,口水直流,贪婪地看着那瓶东西,失去了理智一般疯狂挠爪,竟是舍了性命不要,也想要挣扎出这手,夺走这瓶东西。
最后还是张道灵隔空一个巴掌,才把大虫拍清醒了,诱惑虽然大,但终究无命享受啊。
翠绿色的瓶子中滴出一滴同样翠绿色的液体,滴入轩辕柏的树根之内,张道灵就拉着张缘一后腿数丈之远,就在他们后退之后,倏忽间轩辕柏反应剧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膨胀。从原来的五人怀抱粗细,不断向外拓宽,六人粗,七人粗,直到十人粗才停下了势头。而更神奇的是轩辕柏在长大的过程中,整个树木从树干到树叶,颜色变幻,先是紫色,再青色,蓝色,绿色,黄色,橙色,最后通体红色才停止了下来。整个树红艳似血,浓郁的好像可以挤出水来,艳丽得很。而在这树上一个个血色小果子垂吊,摇摇欲坠。
张道灵见此好像犹不满意,又滴了一滴,瞬间轩辕柏绽放出七色的光,照亮一片天地,山脉群兽振奋、呼啸,连整个虎山都被照亮熠熠生辉,如同一座神山。沐浴其中如临仙境,所谓宫廷春深,亭台楼阁也不过如此!
张道灵一挥手,这些气象全部被封闭在了方圆数丈内。
树上的果子也闪闪发光,摇晃着如同一盏盏小灯笼。
张道灵拿出一个小袋子,那袋子只有手掌大小,递给张缘一说道:“你拿着这个袋子,把口子撑开。”
张缘一听张道灵的话,撑开袋子,只见张道灵指尖朝天划出数道流光,轩辕柏上不断有果子落下来,又是手指牵引,落下的果子源源不断地飞入袋子中。说来奇怪,那些果子个个有拳头大小,勉强可以塞入袋子中,但是这么多果子却完全没有将袋子塞满的趋势,就好像袋子是一道大门,所入的东西都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连重量都感受不到。
张缘一惊奇地看着这一幕觉得十分神奇,许一凡这只水鬼他没有觉得惊奇过,师傅和章适会法术他也没有什么意外,哪怕是山丘大小的老虎,五颜六色的神树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唯独这个巴掌大小的袋子却能容下数不尽的东西,让他觉得有趣的很。
他一直有个忧虑身上东西太多放不下怎么办,虽说有自己的菜篮子,师傅送的小书箱,但是这些东西光是放放现在自己的东西就已经勉强了,还不用说以后东西越来越多,又要拿什么装呢?所以他每次放东西尽量放得整整齐齐,完美用上每一点可用的空间,做到不浪费。
等到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这些果子才全部收获完毕。
张缘一忙不迭地向师傅询问,还未开口张道灵就知道张缘一想问什么率先回答道:“这个叫乾坤袋,是我们道门法宝。”
张缘一一听感到好奇,问道:“道门?”
张道灵摸摸张缘一的头,说道:“对!儒家是戒尺,佛家的是介子须臾。不同的门派都不太一样但总体就这三家,其他门派但凡有能力自己打造容纳物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门派了,不过功能都差不多,都是用来装东西的,当然都有个上限的,这里面又有下品、中品、上品一说。上品容纳最多,甚至可以容纳山岳。”
张缘一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还有东西可以装下一个山岳的。
看张缘一难得对一个东西这么感兴趣,张道灵就多说了一点,“还有就是修为到达一定程度后就有那开辟虚空的能力,开辟的大小纯粹看一个人的修为如何了。不过这些对你来说太过遥远,就先不谈。”
“那师傅到达那个境界了吗?”张缘一忙追问道。
张道灵笑而不语,张缘一就当是师傅没有到那个境界,不好意思了。想来也是如果到了那境界又怎么会还用乾坤袋装物呢?
张缘一不知道的是张道灵还有一种情况没有说,那就是修炼到一定程度后,修士可以自己开辟一个小世界,小世界就如同另一个天地,比起所谓虚空更加虚无缥缈,玄妙得多。至于为什么用乾坤袋,因为这东西本来就是张道灵送给张缘一的。
张道灵从张缘一那里拿过乾坤袋,从中取出三颗果,丢出两个给那大虫,“赏你了!”
大虫也不客气,两口就吐入口中,先不急着炼化,等到找个好时机炼化。这种天材地宝,炼化不得当效果可是会大打折扣。心里还是对张道灵表示认可的,至少抢了他的东西,还给他留了两颗轩辕果,吃了这果子又可以加快它修行许多岁月。
之后这大虫就不这么想了,甚至恨不得扒了张道灵皮,喝了张道灵的血。
只见张道灵双指并拢,在面前对着轩辕柏轻轻一划,整个轩辕柏被拦腰截断,应声倒下,张道灵又是取出一个乾坤袋,将轩辕柏收入其中。偌大的轩辕柏,现在只剩下一个树桩了。
大虫一脸呆滞,欲哭无泪,自己的老本全没了。
张道灵将剩下的那颗轩辕果又栽入轩辕木桩旁边,说道:“快快长大吧,现在可没有人会来打扰你了。”
“徒儿,我们走吧。”然后带着张缘一潇洒离去了。
等到张道灵走远了,法术自然消散,大虫急忙跑到树桩旁边低声呜咽,悲痛不已!
张道灵摸摸鼻子,后又强装镇定,假装没有看见。
此行目的有三,一个是攫取月魄以此养物,一个是摘下轩辕果为张缘一炼丹所用,最重要的是砍下轩辕柏提炼木之精华炼器。
至于算炼之物正是张道灵赠予张缘一的那把桃木剑。
张道灵一共有两把剑一把赠予张缘一叫“江寒”,另一把就是那把紫色长剑“清梦”。而每把剑都有每把剑的特殊之处,都算是剑中极品了。若是有所谓的名剑榜,这两把剑必定在榜,而且注定名次不低。
师徒二人回到家中之后,张道灵先是借走了那把江寒,然后就去里屋炼器去了。进门前还嘱咐张缘一一声练功加把劲啊,才关上了门。
张缘一无所事事,就一个人跑到小镇去闲逛了。
月色初上,轻薄如一袭素色缕衣,张缘一独自漫步在街道上,看着深黑的天空,一轮弯月散发出淡淡的银光,并没有云雾的遮挡于是显得愈发明亮,这在往常是很少见的。远处一排排红瓦砖房整齐的错落在街道两旁,所有的灯光都已经熄灭,砖瓦房的青瓦上倒映出道道银色的月光,一片又一片波光粼粼,天空在这样的光芒中变得幽兰。
张缘一低下头,踢着一颗小石头,走走停停,有些郁闷。
师傅要他修行用心,但是张缘一做事向来用心专一,这正是如此才能学什么都进展神速。张缘一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还有什么自己是学不会的,但是对于修行一事他是真的摸不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不是那块料了。
那本《五炁朝元》张缘一翻来覆去不下百遍,但是始终找不到窍门,始终不得其法。修行也快有一年了,还不如他每天跑步锻炼来的有效果,郁闷死人。还好他相信师傅不会糊弄他,一直保持每天的修炼,不然真的一点都不想继续下去了。
就因为这事张缘一时常被师傅轻轻责骂,修行不用功,小心思太多了。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小石子被他猛地一踢刚好飞向烛水河。
“哎呦!”一声惨叫从河里传出,“张缘一!你是不是故意的,姑奶奶的头给你用石头砸了两次了。”
是许一凡姑娘,许一凡姑娘此时脑门刚好被石头砸了,鼓起一个大包,她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指着张缘一,口中哀痛不已。
张缘一面色尴尬,嘿嘿一笑:“抱歉抱歉,纯粹巧合。”
许一凡娇哼一声,看出张缘一今天心情不好,说道:“算了,今天本小姐心情不错就不与你计较了。”
张缘一感激涕零说道:“一凡姑娘不仅人好看,而且心底善良菩萨心肠,将来必定会成为受人爱戴的一方水土正神,香火不断。”
许一凡眉头一挑,骂道:“油嘴滑舌,你们凡人最靠不住的就是这张嘴了。”
骂归骂,但是眉眼里都是喜悦,星光灿烂!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张缘一问道。
“你忘了啊,这烛水河内我来去自如。”许一凡回答道。
她没有说的是,她一直跟随张缘一走了很久,见他心情不好就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在水里看着他,从柿子巷到桂花巷。
桂花巷!糟糕!许一凡赶紧钻进水里。
“哪对不长眼的小情侣,大半夜的吵什么吵,打扰别人睡觉!”旁边的屋舍里,突然亮起了灯有人在里面骂道!
张缘一也想起来这里是居民区桂花巷,撒腿飞奔。
等那人探出头察看时,只看到一个个子高高十七八岁样子的青年人,向远处跑去。又骂了一声就吹灭了灯继续睡觉去了。
张缘一沿着烛水河从桂花巷一直跑到柿子巷,才停了下来。许一凡就坐在烛水河边的一块石板上,两只洁白修长的玉腿在水中缓缓摇晃,荡出阵阵涟漪,她早已等待许久了。
张缘一也脱了鞋子,坐在石板上,学着许一凡凫水。两人都不说话,看着流水,月光照在波纹细碎水面上,像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亮的碎银,又像被揉皱了的绿锻。明月在水中碎了又圆,圆了又碎。静影沉璧,夜色温柔。
许一凡率先打破了宁静问道:“你今天怎么看着不太高兴啊,有什么心事吗,不介意的话说来听听。”
张缘一把一切缘由都一一诉说。
许一凡听完气得双腿在水中猛地一踢,温润白皙的腿把大片的流水击飞,在月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个张木头,屁大点事,管那么严!”许一凡生气地说道。这个张木头当然是在说张道灵了。
张缘一赶紧食指竖在嘴前,“嘘!小声点,师傅人还是很好的。”
“切!”许一凡嘴角一翘,嘲讽一笑,却也不再说那张道灵坏话。
“一凡你怎么修炼的啊?”张缘一好奇的问道。
“我?”许一凡指了指自己,“也没怎么修行,就是每天水里游来游去,晚上有月亮的话吸食一点月光就好了,就像这样。”
只见许一凡食指拇指对着月亮一掐,有一丝银光闪闪、寒气逼人的白色丝线被她捏在手里,如同蚕丝随风飘动。许一凡像吃糖一般吃了下去。
“算了不聊这个。”张缘一一阵无语,想到自己每天起早贪黑的辛苦,更加气不打一出来,赶紧转移话题,“一凡啊,你明天就不要给我送鱼了。”
“嗯?”许一凡瞪大眼睛十分不解,“为什么啊?”
要知道自从第一次给张缘一带鱼后,张缘一每天都会来找她拿鱼,她也无所谓反正烛水河里鱼多,从一开始的银鱼,老婆婆的病好了以后就换着花样给张缘一送,鲤鱼、鲫鱼、草鱼,甚至河蟹河虾,可以说烛水河里的特产张缘一都吃遍了,今天突然说不要带了,她有些不适应。
张缘一解释道:“师傅说天天吃水里游的吃腻了,想吃点地上跑的。所以先暂时不找你要鱼了,等过段时间再找你要吧。”
又是张木头,真是屁事多,干脆以后改名张臭屁吧。许一凡内心骂道。
张道灵正在房间里炼物,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莞尔一笑说道:“你这小妖,真是胆大啊。”
但是骂归骂,许一凡还是表面上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道:“好啊,反正天天给你抓鱼,我也累了。”
张缘一没说什么,继续用脚凫水,有些小鱼在他的脚底板轻轻啄着,有趣的很。
许一凡看了看张缘一的大脚掌,问道:张缘一你今年几岁了啊?”
张缘一被问得突然,挠挠头说道:“我还真的不知道。”
这是实话张缘一没有父母,对于年纪一事一无所知。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张缘一转过头问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张缘一说道:“就是看你一年长两尺高觉得太奇怪了,再这样长下去,没准再过几年你就真的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这里的顶天立地当然就是字面的头顶天脚立地的意思了。
也难怪许一凡会这么问,张缘一一共才来小镇一年半,一年半前还是一个大勇哥看着十一二岁的孩子,半年后老婆婆看着十三四岁,又过一年后已经有十七八岁的青年人的样子了。可以说小镇见证了张缘一从一个孩子快速长大的过程。
许一凡拍了拍张缘一的脑袋,“趁你还没有超过我,赶紧欺负一下!”
一边拍一边说道:“张缘一啊张缘一,长慢点吧,长太快你师傅要养不起喽。”
张缘一拍来许一凡的手说道:“少来,我师傅可有钱了,倒是你你还没说过今年多大了。”
许一凡不理会张缘一,用脚逗弄河里的小鱼,说道:“女孩子的年纪哪里是能随便问的啊。”
“切!”张缘一十分不屑,“不说就不说!”
也学着许一凡逗鱼。
张缘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问道:“一凡你怎么成为水鬼的?”
两人相识了这么久张缘一虽然一直想问但碍于情面还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许一凡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眉头紧锁,眼神低落,连脚上的划水逗鱼动作都停了下来。
张缘一看到她这副样子,急忙开口道:“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
许一凡舒缓眉头,微微一笑,尽量平静地说道:“也没什么啦,就是被父母按在水里捂死了而已。”
在许一凡出生时,父母那一辈重男轻女,一直对她拳打脚踢,后来终于在她长到十三四岁时痛下杀手,把她按在水里活活捂死了。
所有她给自己改名叫许一凡,目的就是为了想要有一个一生平凡的日子。不用经历那么多的事,不用经历那么多的苦。
张缘一说不出话来,他没有父母所以完全不知道被最亲的人杀害那种痛苦,所以就连安慰都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等到月亮爬上半空中,许一凡才站起身,跳进了水里,说道:“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去了。”
张缘一也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好吧,那下次见。”
许一凡转过身去,刚要扎进水里,张缘一在后面大声喊道:“我不知道以前怎么样,但是如果你父母知道现在的许一凡长得这么美丽,这么心底善良,一定会后悔的,八辈子都修不来这福分。”
许一凡瞬间泪流满面,但是没有转身,仍然向水里游去。
等到张缘一走远了才从水里探出头看着张缘一的背影,心里骂道:“大傻子!”
又抬头看看硕大的月亮,突然想到在桂花巷被人骂小情侣,嫣然一笑。
今天心情不错,从未有过的开心。
江湖梦 第七章:大雪远游人
直到第二天张道灵才从屋内出来,他眼神略显疲态,将炼好的桃木剑交于张缘一手中说道:“练功不行,那练剑练得如何了。给我看看成效吧。”
张缘一虽说还是不太乐意,但也照做了。
刚接过剑张缘一就感觉到桃木剑的不同了,以前的桃木剑只是给人轻巧的感觉,而现在的桃木剑却给人实实在在的剑的感觉,让人有想要挥剑的冲动。
“青龙!”张缘一手腕一抖,挥剑画圆,既然青龙要源源不断、生生不息。张缘一就凭借自己的领悟,以画圆的方式来体现。世上万物,哪有什么比得上圆来得绵延不断。
张道灵略微点头,看来张缘一已经明白了青龙的精髓但是还是差了点,光是画圆太过死板了,行里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里面的规律,瞬间打断。但是接下来他就不那么想了。
只见张缘一这圆并不符合常理的微微偏动,虽然动作很小但是确实能让人感受到。原来这圆并不是中规中矩的普通圆,而是不断向外延展的螺旋圆。变化来了,而且看这势头仿佛只要张缘一道行足够那就可以网罗整个天地。所谓剑招看来已经被他演化成了一个剑阵。
“这小子悟性挺好啊!”张道灵心中默默想到。
“玄武!”张缘一画圆到达极限后,马上衔接上下一个剑招。
玄武主水,水性无常讲究变化万千。张缘一无法做到张道灵那样把水缸里的水牵引而起,变化无常,所以走了一个偏门,那就是不断变幻手中剑招。他一会儿横劈,一会儿直刺,一会儿腾跃上挑,一会儿斜抡,甚至左右手互换交替,桃木剑撕破空气发出呼呼之声,但是无一例外所有的剑招都集于一点。行云流水,看来是练了很久很久了。
张缘一将剑归鞘,闭上眼睛,虽说剑归鞘但是手却从未离开剑柄,甚至指尖不断摩挲这,时而可见手背上青筋暴起,又转瞬消失。
一柱香的时间后,张缘一缓缓睁开双眼,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平静如水的眼眸,睫毛微微颤动,眼神中充满了磅礴的剑意,唇角轻启,缓缓念道,“朱雀!”
握剑的手十分迅猛地拔剑而出,剑刃与剑鞘之间摩擦出悦耳的声音,在半空中一挥,隐约间有一道幽绿色的剑气划破天际,但是转瞬即逝。出乎意料的这次居然不是白虎,而是朱雀。
朱雀在于蓄势,在于养意,剑出即焚天!
张道灵没有想到反而是最难的朱雀张缘一领悟得最好,最得神韵。那么白虎呢?
“白虎!”张缘一双膝微微一屈,跳到半空中,双手握剑竖直一劈,又右手持剑,在空中转身想要横劈一剑,然而因为自身道行不够,就从空中摔了下来,屁股在地上开了一朵花。
原来张缘一不先使出白虎而是先朱雀的原因是还不会白虎啊。
张缘一站起身拍拍屁股,嘻嘻一笑,“给师傅丢人了。”
张道灵点点头说道:“白虎你先不要练了,再练下去意义不大。现在我来讲讲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其实这也怨不得张缘一,白虎这一式最讲究的就是猛虎下山的剑势,自上而下的猛攻,势如惊雷,但是张缘一现在没有法力只有靠凡人的身躯腾跃,那种得天独厚的条件终究是没有的。
张道灵随便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学着张缘一使用青龙,“你这青龙虽说变化有了,但是太慢,等你布置一圈估计敌人都已经把你两拳撩倒了。所以要提速。”
张道灵一个刹那就走到张缘一面前,将张缘一网罗进了剑阵之中。
“玄武变化还是太少了,所谓变化并不一定是快就好了,还要张弛有度,要可快可慢,变化在于一瞬间。”张道灵继续说道,手中木枝如同划水一般轻柔,倏忽间猛地一刺,空气中声势巨大,剑锋凛厉,如同流水四溅。
“至于朱雀,好好保持吧。”张道灵把树枝扔向柴堆里。言下之意,方向是对的。
难得这次师傅没有责骂自己,张缘一感到很开心,点点头。
说完张道灵就进屋子里做木工了。正当张缘一得意洋洋时,张道灵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修行还要抓紧啊。”
张缘一如丧考批,自己去院子练功去了。
这天晚上,张缘一心中恼火不已,拿起《五炁朝元》就要往地上扔,但是拿到半空中就又停了下来了,唉没有办法啊,在差劲也要练啊。生气有用的话,早就天下第一了。
又重新开始修炼功法,功法分为大周天和小周天,小周天要求气在体内沿任、督二脉循环一周,即内气从下丹田出发,经会阴,过肛门,沿脊椎督脉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舌尖再至迎香,走鹊桥。与任脉接,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
小周天的目的是打通任督二脉,只有打通了任督二脉才有吸纳灵气、开辟气府的可能性,不然都是白搭。
大周天则要求摆好姿势,放松身体,入静。按六字气诀把嘘、呵、呼、呬、吹、嘻六字,顺次各鼻吸口呼,默念字音各六次。先呼气,舌舐下腭,气沉丹田,小腹随之鼓起,再将气下沉到会阴,分作两股沿大、小腿内侧,直下足心涌泉穴。再吸气,小腹随之收缩,舌舐上腭,以意领气,从足心出发,沿小、大腿外侧回到会阴,然后提肛,将气沿督脉过三关,上达头顶,再顺两耳前侧分下,会合于舌尖。此时恰与呼气时的气息相接,如此自头顶的百会穴,至足底的涌泉穴,周而复始,循环运行。
简而言之就是在小周天基础上把其他的筋脉也全部过一遍。
而张缘一现在就感觉自己的丹田好像漏的一样,每次稍有灵气汇入感觉,就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所以搞得他心态极差,要不是还是能感受到自己体魄在以很细微的程度提升,他早就把书扔了,一直练剑算了。
张缘一又尝试运转小周天,因为修行要求用心感受气在体内的存在,所以每次修行他都会把眼睛闭上,这次也不例外。
在他开始吐纳灵气时,房间内,一股股浓郁似水的游气聚拢而来,气象宏伟,一股股灵气如江河入海,涌入张缘一丹田位置。
张缘一内视气府,灵气汹涌澎湃浓郁至极,但是转瞬间又一点点泄露不见。如同沙漏一般每一点灵气都不知道去了何处。
“唉,算了再练两次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张缘一叹气道,又闭上眼睛默默练功去了。
而在张道灵的屋内,张道灵手中灵气流转,磅礴的灵气被他凝炼成一条白色透明小龙,被他控制在手里把玩着,“徒儿,再耐下心来,现在还不是破镜的时候啊。”
又将这条灵气小龙注入一颗金色的小球中,仔细看里面竟然有无数的灵气小龙,仿佛这小球内是另一个世界,空间无限大,容下灵气小龙绰绰有余,这金色小球也就是类似乾坤袋一样的存在。而这些灵气小龙都是张缘一这些日子里吸纳天地灵气的成果,之所以张缘一迟迟不破镜就是因为张道灵把他的灵气全部夺走了,并且储存起来了。至于目的、原因,估计只有张道灵明白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转眼来到了冬至,但是今年的雪却比往常来的更晚一些,迟迟不肯落下。
早上吃完饭,张道灵突然说道:“再过两天我们俩要离开小镇一趟。”
因为天气太冷,张缘一搓着手,哈着气,说道:“那好啊,具体什么时候?去哪里啊?”
张道灵吃完最后一个雪菜包子,这包子是张缘一今天凌晨就爬起床做的,现在张缘一的厨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与那些专门开店的伙计相比都不逞多让。
又喝了一口热腾腾的豆浆,豆浆也是张缘一做的,说道:“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要离开好几个月,也可能好几年,一切看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后天早上就走。”
张缘一突然停下了搓手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又想到自己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完成,匆匆离开了,说道:“我去准备东西。柜子里还有好多包子,师傅饿了热一下就好了。”
言下之意,我今天不煮饭了。
张缘一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要离开这里,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
这一整天张缘一都窝在家里没有出门,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就连往常的练功练剑都没照例。
第二天一早,张缘一就跑到集市去,早早等待顾奶奶的到来,就是那个卖菜的老婆婆。
过了一会儿果然等到了,顾奶奶手里推着一个小推车,小推车上有好几个菜篮子,篮子里装满了不同的蔬菜,但都是一些应季特产。
张缘一忙跑过去帮顾奶奶推推车,又帮忙卸货,在菜摊前摆放整齐,一切干完,和顾奶奶一起坐在摊位边照顾客人。早上客人多,他和顾奶奶都忙着卖菜完全没有功夫闲聊,等到太阳爬上桂花巷的树腰上,客人才少了下去,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了天。
顾奶奶拨弄着一些被客人挑选烂掉的菜叶子,把它们取下来放在一旁说道,“大牛啊,怎么今天不用干活吗?”
对于张缘一,顾奶奶是唯一一个还以大牛相称的人,就算是张道灵慢慢得也改了口。
“对啊,师傅说今天闭门谢客,不招客。”张缘一把烂菜叶子全部收集起来,收进专门装垃圾的篮子里。
“那也别老是来这里帮我啊,你师傅才是你的大恩人,多多陪陪你师傅,免得让你师傅觉得养了个白眼狼,奶奶虽然年纪大但是干活不打紧的。”姑奶奶嘴上轻轻责骂道。
“奶奶!”张缘一语气亲和,“我每天都可以陪师傅啊,干活也没有偷懒,再说了师傅心胸可大度了,不会生气的。”
顾奶奶嘴上还是说了张缘一两句,脸上却都是喜悦满满。
两人就这么卖菜闲聊,过了很久,张缘一才开口说道:“师傅说明天要带我出小镇,可能要很久很久才回来。”
顾奶奶脸上写满了震惊,突然又释然了,孩子长大了都要往外面跑的嘛,总不可能一直陪着他们这些个要入土的老人吧,那日子该怎么过啊。当年第一次送儿子出小镇参加科举考试,可就也是做好了这辈子都见不到儿子的觉悟吗?所幸的是儿子功成名也没有忘了她这个一手把他带大的老母亲很快就回到家乡,想着带母亲搬去和他们住可惜被她拒绝了。
现在同样的事再经历一次终归还是让人不习惯啊。
张缘一从袖口中拿出一双手套,帮老奶奶戴上,说道,“这手套是我从织衣房的女工那里偷学来的技艺做出来的。当初为了学这个可吃尽了苦头,织衣房不收男人,我就透着窗台偷偷看,好几次被人看见了以为我是那浪徒子追着打啊。”
顾奶奶目中慈祥,笑着说道:“你有心了啊大牛!”
张缘一握着顾奶奶的手,继续说道:“这丝线我都选了最好的,冬天里冷,奶奶年纪大了卖菜时就带着这手套,可别着凉了。”
张缘一一直握着顾奶奶的手,叮嘱一些关心的话。顾奶奶就一直静静地看着张缘一面带微笑,张缘一现在眉眼都长得出奇俊朗,鼻梁高挺,精神气十足,有一头漆黑如墨茂密的头发,身材高挺。
顾奶奶看着看着就流下了泪水,心想这孩子怎么就长得这么快呢,当年还是一个看着十一二岁身材瘦削的孩子,一转眼长成了一个挺拔的男子汉了。真的是眼见着这孩子窜上来的啊。这样也好,说明这孩子没有饿着,没有遭太多的罪。这样奶奶就放心了。
那一天张缘一,一直陪着顾奶奶把所有菜卖完,又帮顾奶奶把东西装上车,推回了家。临走前说道:“顾奶奶你当初给我的糖太好吃了,我一直忘不了,下次我回来记得再送我两颗啊。”
“好好好!只要大牛你喜欢,这样的糖我嘱咐你周大哥多带点,下次回来保准让你吃个够。”顾奶奶回答道。
这个周大哥也就是顾奶奶的儿子,周念顾。顾奶奶的丈夫姓周,年轻时特别爱顾奶奶,就给儿子取名周念顾,顾名思义他念着顾奶奶嘛,只是可惜走得早了,终究遗憾太多了。
“那顾奶奶我先走了。下次见!”张缘一倒退着离开,对着顾奶奶挥挥手,喊道。
顾奶奶笑着,看着张缘一挥动的手,泪眼婆娑。
张缘一突然在远处站定,大声喊道:“宝珠镇的姑奶奶是个顶好的人哩!”
说完快速跑开,顾奶奶笑骂一声:“臭小子!”
把门关上,泪水喷涌而出,流过老人这张满是沟壑、历尽沧桑的脸,“早点回来啊,大牛!”
张缘一跑得飞快,一下子就来到柿子巷烛水河旁,大声呼唤许一凡。
“要死啊,吼那么大声!”许一凡从水里探出头来。
此时夕阳西下,挂在西边的山头,还有一点余晖。
“你等一下啊!”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我还不能上岸,许一凡说道。
昏黄的晚霞,火红色灰蓝色淡粉色交杂在一起,将天边渲染,如一件七彩的霞衣美丽迷人,又如天边仙子喷出灿烂无比的霞光,刹那间,天空都被染成了深红色,就像是一片波澜壮阔的红色海洋,十分壮观。
霞光照红了许一凡的侧脸显得红晕迷人,一头秀发,上面的水珠在晚霞下如一颗颗耀眼的明珠,装饰得许一凡更加美丽。
又过了很长时间太阳已经完全下沉,可天空中的余晖仍未散去。直到月亮升起老高才渐渐变淡。
许一凡一屁股坐在上次那个石板上,动作行云流水,携带着一串水珠飞溅。
她拍拍双手,问道:“怎么了,又要吃什么鱼?”
张缘一也习惯性地脱了鞋子坐在石板上,把脚放入水中,河水冰凉,冻得张缘一一个机灵,过了好久才习惯这个温度。
张缘一回答道:“今天来不是想吃鱼,今天来我是有事情要和你讲。”
许一凡弯下腰,用手划水,婀娜的身姿,在水中倒映得美丽动人,“说吧,什么事?”
张缘一沉默了一会儿,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许一凡一直等着张缘一开口,手中动作不停,有些不耐烦说道:“哑巴啦!快说啊!”
张缘一深呼一口气,说道:“我要离开小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许一凡划水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继续划动河水,眉头一挑,说道:“也好,早点滚,老是麻烦姑奶奶抓鱼,麻烦死了。”
张缘一不理会许一凡的话,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木雕,看了一眼又放回去,又拿出另一个木雕,才关上乾坤袋。他把木雕送给许一凡,说道:“这个送给你,我自己做的。”
这是一个女子的木雕,女子面容娇好,鼓动着腮帮子,双手掐着腰,有些恼怒,显得可爱极了。这个正是第一次张缘一用石头砸到许一凡时,许一凡生气的样子,张缘一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许一凡一把拿过来,细细打量这个木雕,小嘴微启,说道:“好啊,张缘一在你眼里本姑娘就是这么一个蠢样啊!”
张缘一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是我技艺不精,许一凡姑娘在我眼里比这好看多了。”
许一凡把木雕放在手心,收入其中,说道:“这还差不多,算了,原谅你了!”
后许一凡又说了一句,:“你刚才最先拿出来的是什么?”
张缘一从乾坤袋中再拿出另一个木雕,这是一个男子的木雕,男子手里提着一个菜篮子,里面都是一条条小银鱼,脸上笑容灿烂,步伐轻快,十分开心。正是张缘一第一次拿到许一凡送的银鱼时的场景。
张缘一指了指木雕,说道:“你说这个啊?这是我给自己雕的,雕得没你那个好,不值一提。”
许一凡一把夺过木雕,就收入手中,说道:“归我了!”
张缘一一个没留意就被夺走了木!雕,喊道:“还没做好啊,你要好歹给我留一个啊。”
许一凡假装没有听到,看也不看张缘一一眼,说道:“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你自己再雕去吧。”
张缘一拿许一凡实在没有办法,就放弃了。
天突然下起了雪,一开始是点点雪星子,后来越下越大,演变成了鹅毛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今年总算是下雪了,还以为等不到了呢。
一片片雪花仿佛失了心智,赴死一般落入河水之中,消融殆尽。
两人静静地望着河水东流,时间也如流水流淌,从不停歇。
过了好长时间,许一凡突然笑了起来,“张老头子,你看看你自己!”
张缘一弯下腰,照了照河水,原来因为长时间坐着,大雪堆积在他头上,就如同一个老人披着一头白发,看着老态龙钟。
他也没在意,只是看了看许一凡也笑了起来,“你还说我,许奶奶,你不也一样啊。”
许一凡也是如此,但是张缘一没有说,许一凡满头飞雪的样子不像一个老婆婆,反而像是一个雪夜精灵,本就白皙的她更加洁白无瑕,更加圣洁,更加美丽。
许一凡有些恼怒,掬起一捧水就往张缘一身上泼,河水冰凉,张缘一冷得颤抖,为了“报仇”,水中的脚用力一踢,溅起的水全部砸在了许一凡的脸上。
许一凡生气地说道:“你完蛋了!”
双手放入水中,疯狂摆动河水泼向张缘一。
张缘一也不示弱,手脚并用,泼水无数。
两人打起了水仗,笑声回荡夜晚的烛水河岸边。
最后也不知道谁先投了降,两人都玩累了。
张缘一看了看天色,说道:“我要走了,要去准备明天的东西了。”
许一凡神色平静下来,捏起一团雪,说道:“那你走吧!”
张缘一站起身,对着许一凡说道:“小镇小妖许一凡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许一凡别过头去说道:“切,谁稀罕啊!”
突然好像又想起什么事,跳了起来,说道:“等下!”
等她站直了,微微抬头看着张缘一,又坐下来了,“算了没什么!”
张缘一一头雾水,许一凡骂道:“赶紧滚吧!真是烦人!”
张缘一也不计较,做了一个道门稽首,说道:“那就此别过了!”
许一凡搓了搓双肩,说道:“真是事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次真的走了。
张缘一没走几步就被一个雪球砸中脑门,“这是你第二次踢石头砸我,我要报仇!”
张缘一微微一笑,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其实许一凡刚才站起来想和张缘一比比个子,但是张缘一这个家伙居然已经比她高出一截了,就没了兴致。至于什么让她心烦,她也不知道,只是莫名其妙的烦躁。
想着想着,她干脆钻进了水里,神游万里!
张缘一回到家中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匆匆睡了。
比起张缘一,张道灵只去见了一个人,章适。但是章适故意把门紧锁,算是表态了。张道灵叹息一声,就默默离开了。
大雪持续了一个晚上,没有停歇。
第二天早上等到师徒二人出发之际,整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两人走在铺满雪的街道上,晨光熹微,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一直走出桃花巷,张缘一站在小镇的出口,看着旁边的破旧寺庙,当初他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如今也要从这里离去。
又回头看了一眼小镇,从桃花巷从南向北看到梧桐巷,仿佛看完了他这些年的所有日子。小镇见证了他的成长从一个少年到一个青年,有痛苦也有美好。
张缘一心里默默念道,“再见了,珠宝镇。”
大雪中师徒二人,张缘一给师傅撑着伞,走在白茫茫的道路上,远游去了。
枯叶城
有一个面容削瘦,衣衫褴褛的人走过万千山水,牵着一匹与他一样瘦弱的黑马入城,提交一封密信与守卫。枯叶城上,第一宗门蜃楼,有人御剑下楼亲自迎接。
青城山
朱雀峰上,大雪纷飞,有一俊俏男子立于最高峰,看流水潺潺、涓涓细流,携带桃花远逝。
画一幅辽远的光明磊落吧,
大雪纷飞的时候,
落花与流水之处,
有人独立。
江湖梦 第八章:步步登天
这天下一共有七大州,对应天上北斗七星,分别为,天枢州、天璇州、天玑州、天权州、玉衡州、开阳州、摇光州。
其中又有三大国和无数小国。
玄陵国占据天枢和天璇两州,位于南方,七星勺口位置,玄陵国较之三国人口最少,环境最是恶劣,光是大漠就绵延万里看不到边。百姓的生活也并不富裕,少有能够三餐无忧,一掷千金的人家,但是可能就是这样的恶劣环境民风彪悍,造就了一群虎狼之师,边境战士个个骁勇好战,是出了名的凶狠,能打。也因此多被其他两国所瞧不起,戏称“南蛮”。
北燕国占据开阳和摇光两州,位于北方,七星勺柄位置,北燕国人口虽然比玄陵国多但是也没有多多少,不过北燕是出了名的百姓福裕,因为位于北方,战乱稀少且临近被誉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水产丰富,林木丰富的北境,所以光是每年海产商、林木商所上缴的国税就够行政开支军费开支了。而国家纳税制度完善,严格审查大富商的资产,越是有钱越是需要纳更多的稅,又把从富商那收的稅用于普通百姓的福利上,避免了极度贫困的出现。算是一种中央的劫富济贫吧。所以北燕国的人均财富最高,百姓也最安康。
中土大唐做为三国国力最强的大国占据不仅富裕而且面积最大的天玑、天权和玉衡三州,位于七星中段,大唐人丁兴旺,人口之多竟然比北燕和玄陵两国加起来还要多,国土之大,只比其他四州加起来少那么一点点。加上地理位置优越,北接北燕南通玄陵,贸易发达不管是陆路还是水运都是四通八达,大小船只,大小货车一应俱全。当朝皇帝虽然是位女子,但是开明圣达,治国有方,常常亲力亲为与百姓同甘共苦,所以也十分受百姓的爱戴。整个大唐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而在这些大国的边境又有无数小国林立,各色各样,有的稍微强大的效果甚至敢和大国叫板。比如玄陵国的边境就有好几个这样的小国,常年和玄陵国开战,没完没了。
有好战的小国就有喜欢舞文弄墨的小国,比如大唐的西部临海的地方,有一个弹丸小国叫“云梦”,云梦虽小但是确是控制住了大唐对外海运贸易的最大的咽喉。作为大唐三州最大的渡口,每年的船只通过、停靠所缴纳的关税就是一笔惊人的天文数字,再加上旅店,歌楼等所收入的服务费,那真是富得流油。走在大街上,丰腴女子,壮硕男子不在少数,乞丐醉汉难见一二。但是可惜,树大招风,这么一个宝地受到大唐的觊觎,在前些年被大唐一举吞并,昔日的风采再不复。史称“云梦梦醒”!
枯叶城位于玄陵国的天枢州,大漠以西,这里常年荒凉,黄沙满天,但是来往的商旅却络绎不绝,有“拉不完填不满的枯叶城”美称。正是因为这里沟通了被誉为“云梦第二”的西晋。
西晋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虽然比不上云梦,但是也是面朝大海,航运发达,再加上这里与三不管的魔教圣地“南伽岛”毗邻,暗中受到保护,关税少,查处宽松,所以走私严重。但也正因如此才有了西晋罕见的繁华,比起云梦的花拳绣腿,西晋也算是有自己的真本事,兵力上没少下功夫,没少与玄陵边境摩擦但也打得有来有回。
但是枯叶城能够得以繁华的最主要原因还是有一个大宗门的庇护——蜃楼。
蜃楼是天下唯一一个把宗门建在城中的宗字大宗门,其他的门派,除了一些小鱼小虾,大都把宗门建在远离人烟,灵气充裕的世外桃源,目的就是专心求道一心证长生、破红尘,就算是儒家书院也讲究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选择将书院建在安静少人的地方。而像蜃楼这般托大把宗派建在闹市中的,绝无仅有。
蜃楼的建造十分神奇,整座宗门立于云端之上,普通人难以瞧见,稍微眼力好的看见了,也会显得不真实如同海市蜃楼,所以有诗云“沙地起高楼,云彩织罗素。”正是形容蜃楼,太不真切。
但是枯叶城的百姓都知道确实是有那蜃楼存在的,不仅仅是因为枯叶城常年阴云密布,如同被一个庞然大物挡住了日月,更因为在城中心有一条通往云端的天梯。那条天梯不大却极长,螺旋上升一眼望不到头。天梯边上有重兵把守,任何人没有请示都不得靠近,否则严惩不贷。
蜃楼之上,内门弟子贺韬坐在一个蒲团上打坐,突然又一个跳起烦躁地嚷嚷道:“那个人怎么还不来啊,师傅你是不是故意耍我啊。”
早在一年前师傅就派他来铁坞口这个与天梯相连的地方等待一个人,现在已经整整一年过去了,别说人了,连个鸟也没路过的。
要不是因为师傅德高望重,换作其他的老头子试试,哪个能这么指挥他啊。
贺韬越想越气,拿起手中的佩剑,胡乱耍了一通,又从背上取下另一把佩剑,两把佩剑通通甩出去,只见他右手大拇指扣住无名指和
小拇指,食指中指并立,口中念剑咒,两柄飞剑开始互相搏斗,剑与剑在空中碰撞出清脆的金属打击声。
一心二用,贺韬的天赋异禀可见一斑。所以他才会有这份傲气。
正在贺韬玩弄两把飞剑时,腰间的金色玉佩突然发出耀眼的光来,贺韬一把取下玉佩,兴奋得说道:“可算来了!”
说完就从铁坞口跳下,竟是连天梯都不走,就像一个想不开跳楼的年轻人,在天上极速坠落,道袍随风鼓动,两柄飞剑仿佛有灵性,一个自行入鞘,一个飘然飞至贺韬脚底,贺韬身体一定立在飞剑上,御剑而下。如同天上的谪仙人,游历人间,好不潇洒。
飞剑速度飞快几个呼吸间就飞到了城门口,贺韬对着那个刚刚入城提交密信的人大声喊道:“你就是赵观海?”
那人此时灰头土脸,呆滞地看着这个御剑的年轻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没办法走了太多路了,特别是来枯叶城的一段路全是风沙,风沙袭面,不一会儿就变成一个沙人了,到现在都还有一点蒙。又突然被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质问,还是会飞的仙师,更加手足无措了。
贺韬有些急切,加大了嗓门,说道:“问你话呢,哑巴啦!”
那人赶紧胡乱抹了一把脸,回答道:“正是在下,在下就是赵观海。”
贺韬看着这个邋遢汉子,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水囊,扔给他说道:“赶紧洗洗脸,随我上楼。”
接过水袋,那人也不含糊三下五除二就把脸冲洗了一遍,露出那张有些黝黑的脸,虽然还是没有洗干净,但至少比先前顺眼多了。那人又倒了一点水,继续冲洗起来。
如果张缘一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这张脸,正是当年那个客栈伙计赵大勇。
当年大勇听说了张缘一被伍学年殴打昏迷,被张道灵所救,就马不停蹄地跑去了张道灵家中,张道灵与大勇聊了很久很久,最后假设了多种情况,发现大勇想带着张缘一好好活下去都是不现实的,所以听从了张道灵的建议由张道灵扶养张缘一,而大勇拿着他的信去枯叶城,一方面提升自己,另一方面算是逃命。
要不是小镇木匠张道灵是出了名的好名声,侠客仗义,大勇打死也不会答应的。虽然不舍但是为了两人都能活命,大勇只好答应,匆匆忙忙写了一封信,又去客栈把那本《诗经》交给张道灵,花了自己这些年所有的积蓄买了一匹劣马,就离开了小镇。
不仅如此临走前张道灵还给大勇一本奇怪的书,叫《白蜃云》。书上的内容大勇一个字不认识但是就是很奇怪的,只要一翻开大勇就能知道里面的内容,仿佛天生就刻在脑子里的,只要一眼就唤醒了记忆。一本书看完最后还有一封专门给大勇的信,信中大致意思就是需要他改一个名字,赵观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大勇想想也对,枯叶城他是听说过的,老繁华一个地方了,还顶着个大勇,指不定会让人觉得软柿子故意挑着捏。为了省去很多麻烦,在心里默默同意了。
不过有一点是他没有想到的,那就是来蜃楼的路途也太远了吧,虽然说是路途上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花了他整整一年半也太离谱了吧。
贺韬看着这个叫赵观海的男人终于把脸洗干净了,一把拉住他的手,就驾着飞剑向蜃楼方向飞去。
“我的马!”大勇大声喊道!
“真是麻烦!”贺韬抱怨道,又返回抓起马的腿就往乾坤袋里粗暴地一塞,加快速度飞向蜃楼。
这一次却没有选择直接飞上蜃楼,而是在天梯口停下来,把大勇拉下飞剑,说道:“师傅说要你自己走上去。”
大勇正有此意,在这飞剑上他双腿一直打颤,腿软得不行,低头稍稍一看地面,就生怕这位仙师一个不小心没抓稳把自己摔了下去,那不是得直接摔成肉酱啊。现在双脚着地,这种踏实的感觉让他前所未有的舒服。
大勇站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开始登天梯。
当他刚刚踩上第一块台阶,这台阶竟然开始扭动起来,大勇就好像踩在了一块棉花上,软绵绵的好不真切,不过很快台阶就不再扭动恢复了台阶该有的样子。
贺韬看着这个情况,眯起着眼,轻声说道:“有趣!”
通往蜃楼的天梯,是被施了法术的,对于普通凡人是抗拒的,只有修道之人才能登上,一般人踩上去都会踩空,如同云雾一般,看得到就是摸不着,所以天梯还有一个外号叫“云梯”,顾名思义,云一样的梯子。而这赵观海分明没有一点灵力的感觉,却能踩在台阶上不落下来确实神奇。
大勇当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门路,又开始踩第二个台阶,这一次台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在大勇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响起,“遂”,而且丹田出有一股暖流经过。这是那本《白蜃云》的开篇第一个字,大勇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又踩上一个台阶,“古”,这是第二个字,这次大勇真的听到了,而且确确实实感受到了那股暖流。大勇退后两步,又是那两个字“遂”,“古”,但是却没有了那种暖流的感觉,大勇又踏上一步,“之”,第三个字,而且暖流的感觉再次汇聚丹田,大勇明白了一切,又倒回了第一个阶梯。
贺韬就看着赵观海跟个傻子一样来回跳台阶,终于忍无可忍,骂道:“你到底走不走啊,跳来跳去,有病啊!”
大勇没有理会贺韬,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这一次他选择一次性跑完。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
大勇跑步飞快,脑海中那本《白蜃云》的内容全部开始显现,而且越跑丹田处的暖意越强烈。
贺韬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可以以这么快的速度登天梯,而且看着这个架势,这个赵观海越跑越起劲,好像是锻炼身体一般。
他心里默念一个口诀,食指流光溢彩一抹眼睛,开天眼,定眼一看,发现在赵观海的丹田处有很明显的灵气鼓动,在冲击着任督二脉,而且灵气不断壮大,势不可挡,好家伙,这个赵观海居然在以天梯练功,真是匪夷所思。
大勇当然不知道贺韬心中所想也不明白什么天梯练功,只是全身心投入其中,享受登梯所带来的快感。
“荆勋作师,夫何长?
悟过改更,我又何言?
吴光争国,久余是胜。
何环穿自闾社丘陵,爰出子文?
吾告堵敖以不长。
何试上自予,忠名弥彰?”
当念到最后几个字,“忠名弥彰”时,大勇一步登上蜃楼,霎时间,天梯震动,剧烈摇晃,后又如云彩般消散。一千五百六十步台阶,对应一千五百六十个字,一千五百六十道灵气,这天梯上的灵气,悉数被大勇吸收,步步登天
从此世间再无蜃楼天梯!
大勇感觉丹田之内汹涌澎湃,抬眼看了看蜃楼下的景象,白云流淌如河流东逝汇海,围绕蜃楼翻滚不停,仙鹤飞舞玉宇琼楼,好不壮观!
高楼观海,白云入蜃!
赵观海,白蜃云。
那一日,赵观海冲破一重天,跻身初窥镜,正式踏入修行。
江湖梦 第九章:张道灵的境界
玄国有两大州,天枢州和天璇州,六大郡,分别是天枢州辖区内的,上古郡、九原郡、陇西郡,天璇州辖区内的,颍川郡、苍梧郡、北地郡,还有无数更小的行政单位叫法不一,镇、乡、县、道等等叫法不一。
其中枯叶城就隶属于陇西郡,而珠宝镇则隶属于苍梧郡。
在一个荒凉的古道上,有两个人慢慢悠悠地走着,一个人身穿一件青色道袍,背负一柄桃木长剑,脚上穿着一双寓意道人云游十方,无量度人十方鞋,腰间系宫绦。另一人却是一袭青衫,脚上穿着一双书生远游的远游履,腰上配有一块品质一般的玉佩压袂所用,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书生气满满。
一个道士,一个书生,竟也给凑在了一起,真是无奇不有。
这两人正是张道灵师徒二人,道士是张缘一,而书生则是张道灵。
张缘一走着走着有些走累了,问道:“师傅我们还要走多久啊,自从从小镇出来,我就没看到过人。有没有可能走错了啊。”
张道灵安慰道:“马上就到苍梧城了,你先别着急啊。”
“哦,那好吧。”张缘一无可奈何,过了一会儿,许是觉得无聊了,心念一动取出背上的桃木剑,开始一边走一边耍那些剑招,什么都有,朱雀、白虎、玄武、青龙,所有的剑招都给他乱七八糟舞出来,想到什么舞什么。一时间风吹草动,尘土飞扬。
张缘一口中大喊道:“师傅,徒儿给您开道!”
说着就刷着剑招跑到了前面去。
张道灵也无所谓,仍然慢慢悠悠地走着,平静地看着,开口叮嘱道:“跑慢点,别摔着了。”
张缘一哪里听得进去,一溜烟功夫就跑得没了影,因为这里只有一条道,所以也不用担心迷路。
张道灵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日薄西山,马上就要天黑了。又看了看四周的山色,本来还是青翠遍野、绿意盎然的群山,现在已经蒙上了一层橘黄色的薄纱。
张道灵看了看古道前头,绵长的看不到尽头,又突然看到有一粒小黑影从前面快速跑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一样。
张道灵莞尔一笑,原来是张缘一。
“师傅救命啊!”张缘一边跑边喊道!
原来在张缘一的后面有一头黑熊追赶着他。
张缘一刚才一路耍剑跑到前面,突然发现路口处有一个小黑熊,小黑熊一看就是才几个月大小,只到张缘一的膝盖位置。
张缘一一时兴起,学那武侠小说中的游侠,提剑直指小黑熊,喊道:“呔!何方妖物竟敢再次撒野!看我缘一道长不收了你!”
说完拿着桃木剑开始“欺负”小黑熊,小黑熊个头小哪里是张缘一的对手,几个回合就被张缘一挑翻在地,张缘一趁势抱起小黑熊就开始揉捏那张肥脸,嘴里嚣张的说道:“哈哈哈,你这妖物好生了得,可惜遇上了我缘一道长。只有投降的份。”
小黑熊恼羞成怒,小爪子疯狂挠动张缘一的手,可惜奈何差距太大,就像是挠痒痒一样。张缘一又一只手控制住小黑熊的两只前抓把它提了起来,开始揉捏软绵绵的小肚子,小黑熊双脚离地,摆动不停。开始嘴中怒吼。
张缘一更加得意:“你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
突然从远处的深林里一头庞然大物向张缘一猛扑了过来。
“白虎!”
张缘一急忙放开小黑熊,一个后撤跃起使出一道剑招,明明是用来攻伐的剑招却被他用来逃命也是没谁了。
来者是一个有张缘一人高的大黑熊,大黑熊面色凶狠、怒气冲冲,对着张缘一大声吼到。
小黑熊看到大黑熊,赶紧跑了过去,躲在大黑熊后面,嘴中呜咽好似告状。
张缘一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对母子,见情况不妙,嘴上依旧不服软撂下一句狠话,说道:“妖孽,给我等着,待本道长神功大成再来取你性命。”
说完撒腿就往回跑,边跑边喊,:“师傅救命啊!”
大黑熊哪里肯饶了张缘一,追了上去,巨大的身躯在地上轰轰作响,震起大片灰尘。
张缘一看到张道灵欣喜若狂,赶紧躲在张道灵身后,说道:“师傅救我啊!”
张道灵摇摇头,伸出一只手,道:“定!”
就这样大黑熊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立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张缘一瞬间又可以了,走到大黑熊面前,摸了摸它的头,嚣张地说道:“大狗熊啊大狗熊,你也有今天啊,看你还凶不凶。”
“解!”大黑熊又开始动了。吓得张缘一连滚带爬往回逃。
“定!”又重新定在原地,正是张道灵在戏耍张缘一。
“好了,抓紧赶路吧,再不走天都要黑了。”张道灵叮嘱道。
张缘一再也不敢继续狐假虎威了,跟上师傅的步伐,继续上路。
等两人走远了,大黑熊自动恢复了行动能力,带着小黑熊进去了深山之中。
师徒二人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远处的城市,苍梧城。
等他两人入城时四野暮合,月亮都已经升起,苍梧城不愧为一郡首城,哪怕到了晚上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路走来不断有小商小贩的吆喝声,还有来往游客的嬉笑声。
甚至走过一个雄壮高楼时,楼上有女子凭栏嬉笑,笑靥如面,身着一袭红色长裙,手中挥舞一条艳丽的手巾,长发披肩随风飘动,对着楼下的人群妩媚动人地喊道:“公子上来玩啊。”
张缘一看了一眼那高楼的牌匾,“雪月楼”。忙追问张道灵,“师傅,这是个什么楼啊?看着不像一个酒楼客栈,也不卖东西,那是干嘛的啊?”
张道灵摸了摸鼻子,轻声回答道:“青楼,就是一些歌舞场所。”
“歌舞场所,那就是看人家跳舞喽。那有空我们也来这里看看吧。”张缘一充满了期待。
紧接着就被张道灵赏了一个板栗,“吃饭都没几个钱还看别人跳舞,想什么呢?”
张缘一被敲了一个板栗,心里抱怨到,算了谁让师傅是个穷鬼呢?唉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然后就又被张道灵赏了一个板栗,张缘一干脆什么都不想了。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店员伙计看这两人的行头一开始还觉得可以宰一笔,后来张道灵拿出一个钱袋子把里面所有的钱财倒出来,伙计发现居然和他心里所想的最低价格刚好一致也是无语,只好脸色难看的选了一个最差劲的房间给他们。俩人也无所谓,就是将就着过一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天晚上张道灵突然问道:“徒儿你最近练功如何了,有没有什么进展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张缘一一脸无奈地说道:“师傅能不能换一个功法给我练练啊,都这么我完全没有一点感觉啊。”
张道灵面带微笑地说道:“诶,练功最忌讳的就是半途而废,都坚持了这么久了可不能说放弃就放弃啊。”
张道灵坐在了桌子旁边,招呼张缘一也过来坐下。
张道灵把乾坤袋拿出,从中取出一本书,书名《百工图》,递给张缘一,说道:“这本书你拿去看看,看完了记得还给我。”
张缘一接过《百工图》,十分好奇,随便翻了一下,发现就是一本介绍各类职业的书籍而且还有图片搭配。
张道灵接下来认真说道:“这么久了还没有和你好好聊过修行,现在我就和你好好聊聊何为修行。”
张缘一听到修行一下来了兴趣,放下书正襟危坐。
张道灵取出一根筷子,开始比划,“这个天下名叫七星大陆,一共有九重天,修炼也根据这九重天命名,前三重天不足为奇,无非根据气府内灵气的多少而决定境界,分别为一重天,初窥境,二重天,入途境,三重天,行者境。但是从后面七境开始每一境都会完全不一样。
四重天,凤初境,也称炼气境,宿疾并销,身轻心畅,停心在内,神静气安,四大适然,六情沉寂,心安玄竟,抱一守中,喜悦日新,名为得道。疾病不生,身轻体健,练气。炼化灵气,助己修行。
五重天,琴心境,也称筑基境,超过常限,色返童颜,形悦心安,通灵彻视。移居别郡,拣地而安,邻里之人,勿令旧识。返老还童,明晰自身,筑基。灵气化基,如建高楼。
六重天,腾云境,也称金丹境,延年千载,名曰蚻人。游诸名山,飞行自在,青童侍卫,玉女歌扬,腾蹑眕霞,彩云捧足。飞行天地,腾云驾雾,金丹。御气飞行,不需外物。
七重天,晖阳境,也称元婴境,炼身成气,气绕身光,名曰真人。存亡自在,光明自照,昼夜常明,游诸洞宫,诸仙侍立。天地能源,为己所用。
八重天,乾元镜,也称分神境,炼气为神,名曰神人。变通自在,作用无穷,力动乾坤,移山竭海。移山倒海,雷霆震怒,分神。神飞天外,无拘无束。
九重天,无相境,也称神人境,炼神合色,名曰至人。神既通灵,色形不定,对机施化,应物现形。阳神外游,阴神远遁。”
张缘一听得十分认真,虽然很多都不明白,但是当听到六重天腾云境可以御气飞行时就已经十分兴奋了,那就是真正的仙人手段了。再听到八重天乾元镜可以移山倒海时完全被震撼到了,一想到一座山岳被人抬起或是一片海洋被人掀翻,就觉得实在太夸张了。至于什么阴神,阳神他不懂,不过既然被列为最好境,那肯定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想起自己现在居然还只是一个连一重天都破不开的普通人,就觉得一阵难受。特别是师傅还特意说了前三重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更加郁闷了。
张道灵看出了张缘一的失望,安慰张缘一道:“你别着急啊,修行可不是什么一蹴而就的事情,慢慢来,我也碰到过很多好多年都没有任何起色的修道人,最后一鸣惊人破境飞快,甚至是停在下三境境界数十年,一破境就直接登顶九重天的奇人啊。”
张缘一听到这个眼里放光,忙追问道:“那师傅你看我像那种练功奇才吗?”
“额……”张道灵一阵尴尬,放下筷子,说道:“暂时还看不到!”
这个暂时就很有深意了,一方面回答了张缘一的问题,另一方面又巧妙的避开了张缘一的问题,要怎么理解就要看他自己了。
但是张缘一又不是个傻子,直接收拾东西,气呼呼地去睡觉了。
张道灵看着这样的张缘一,笑了笑。也准备睡觉去了。
张缘一好像想起什么事,又从床上爬起来,问道:“师傅那你是几重天啊?”
张道灵笑而不语,故作神秘,不做回答。
张缘一就当是师傅境界太低不好意思讲了,不过又联想到当初师傅腾跃上轩辕柏的场景,就心里认定师傅是个六重天腾云境的水平了。唉,虽然不是最高境,但是好歹是个能飞的神仙了,知足了知足了。
等到张缘一睡去了,张道灵推开窗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纹,又看了看满天繁星的天相,六甲加六甲,飞鸟跌穴,百事成功。
终于不是一开始的六丁加六癸,朱雀投江,百事不顺了。
其实还有一重天,张道灵没有说。
十重天,太清境,也称混元境,高超物外,迥出常伦,大道玉皇,共居灵境,贤圣集会,弘演至真,造化通灵,物无不达。修行至此,方到道源,万行休停,名曰究竟。天地同寿,万物同载。
至于张道灵多少境,整个天地间知道的人不出双手之数。
等张道灵合上窗,想要上床睡觉时,才发现张缘一这个小家伙睡相极差,整个身子平铺双手双脚张开写了一个大字,本就不大的床位被他一个人占据了所有。
后来又转念一想,张缘一原来已经不是小家伙了,已经是个放在普通人家里可以当顶梁柱的青壮年了。自己身边带着的孩子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还真是突然啊。
张道灵看着张缘一俊俏的脸,回想起了一些往事,后来一拍脑袋,杂念消散,庸人自扰。又心念一动从客栈消失不见了。
客栈没地方睡,他自有睡觉的地方。
江湖梦 第十章:江湖多姿色
第二天一早客栈伙计就来赶人了,大手在门上砰砰砰拍得震天响。大声嚷嚷道:“里面的快出来,退房了!”
张缘一迷迷糊糊睁开眼,赶了一天的路把他累坏了,睡得正香呢,不太情愿的起床收拾起东西。
就这样师徒两人又重新上了路,一路上张缘一都处于神游中,恍恍惚惚,走路打飘,最后实在是扛不住,直接跑去洗了一把脸才感觉好多了。
这次他们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在城内逛了逛,白天的苍梧城依旧热闹,只是不同于晚上的歌舞升平,白天的苍梧城更多的是小商小贩的叫卖声,还有一些江湖艺人的杂耍。
比如张缘一就看到有那所谓的上刀山、下火海。光着脚丫子在刀片上行走,把手放进沸腾的油锅里,却能完好无损。
还有甚着,一个长得异常矮小的中年人,拿着一根针,从自己的喉咙穿过,又在针的两边用两条绳子绑一块砖头,然后身体立定将砖头提起,明明已经出血了,还是咬牙坚持了下去,看得人惶恐不安、心惊肉跳。一旁观众不断吆喝、鼓掌、叫好。
终于有一个人率先投入一枚铜币,其他客人也有样学样投了几个钱子进去。张缘一也从自己为数不多的钱袋里掏出两个,放入了碗里。
来收钱的是一个扎着两个冲天揪的小女孩,张缘一投入钱的时候,女孩看了一眼张缘一的道士装扮,抱拳做了一个江湖敬礼,张缘一则回了一个道门稽首。
后来张缘一就和师傅离开了。
走了没多久就看到在一个桥边有一个算命先生,在给人算命。
那个算命的身穿一件海青,其制两袖宽大垂地,双臂展开时,两袖和衣身合成四角形,两袖和衣身均绣有金丝龙纹。
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小法器,和一把法剑,旁边立着一柄红布幡旗,上面刻有大量金丝条纹,随风翻动。
此时道士正捏着一个妙龄女子的手,有模有样的解说命理,“姑娘你看,你这姻缘线可不太长啊,所以可能姻缘不太好找,但是你再看这里,你这生命线,可是出奇了的长啊,说明注定要长命的。所以对于姻缘一事可不能大意,一定要慎重再慎重,找得好那就是幸福一辈子,找不好那就是遗憾终生啊。”
说着还不断用手指滑动姑娘的手掌,挑逗得姑娘,一直掩面嘻笑。
女子头发茂密,可能是为了防止挂在地上,用一个蝴蝶钗锁住,身上穿着一件青色长裙,上面篆有大量梅花底纹,显得清秀干净。
这女子也是胆大彪悍,这么光明正大的吃她豆腐也不建议。还有意无意地手掌握笼反过来挑逗算命道士。
听了道士的话语,女子眉头微微一蹙,眼神幽怨地说道,“那怎么办呢道长?”
道长也给她玩弄得魂不守舍,“没有关系,你看看这里生命线上有一条努力线,下面有一条希望线,你只要听我的话,小道再略施些法术,肯定把你的希望线和努力线,借着你气运旺盛的生命线延长不少。”
女子听了感激不已,忙说道:“小女子一定听道长的话,道长你说吧要怎么做。”
道士心底冷笑,但是表面却不表现出来,而且忧心忡忡地样子说道:“但是啊,这逆天改命的事,是很消磨阳寿的,迫不得已我也不愿意做这类事啊,除非……”
道士眼里忧虑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只要小女子能做到的必定答应!”那女子一把握住道士的手,追问道。
道士被人女子这么亲密地握住手,一时气血上来,又要强压躁欲,说道:“除非——”
“除非你与他做那采阴补阳之事,共赴鱼水之乐,这样才能抵消天道磨损,而且还可以延年益寿,后事无忧。”道士话还没说出来,就有人替他说了出来,那人继续说道,“姑娘快走吧,这个月你是第五个他这么说的了。他就是穷得去不起雪月楼才来这里骗你们这些女孩子啊。如果真是觉得寂寞了,看看我老乞丐也行啊,保准满意。”
姑娘一听脸色一变,这里人又多,羞得捂上脸就跑了。
只留下一个道士呆若木鸡,恼羞成怒。
道士一个不乐意,脸色难看地拿起一旁的姻缘簿就往那人扔去,“苏乞丐!你有完没完!坏了我几次好事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不要跟我了,我都换了几个地方了,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呢?”
兴许是觉得不够,又拿起一旁的罗盘,法针,印章一股脑的砸向那个乞丐。
那乞丐倒也不所谓,灵活的躲过了所有的东西,还不忘捡起东西塞到裤裆里,嘴上嬉皮笑脸地说道:“今天晚饭有着落喽!”
道士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携带上那柄幡旗,再把法剑背上身,要走人,这个地方又不能待了。走的时候狼狈不堪。
那乞丐好像得逞一般,也不再胡搅蛮缠,踩着光脚丫子,穿着破花布衣服,兜着这些“战利品”只身一人去典当铺了。
这个场景看得张缘一目瞪口呆,这种精彩且百年难得一遇的画面,可是可遇不可求啊。
去典当铺的路上,乞丐刚好路过张缘一师徒,有那么一瞬间张缘一感觉这乞丐看了自己一眼,但是等他自己回想又实在确认乞丐是一直目视前方,没有看过他,更加感到奇怪,最后只当是自己产生错觉了,也就没有理会了。
但是等乞丐走远了,还是忍不住看了乞丐一眼,明明是一个蹦蹦跳跳十分得意的背影,却让张缘一觉得落魄万分。
张道灵问道:“怎么了?”
张缘一揉了揉眉心,回答道:“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没睡够吧,人还有些迷糊。我们继续赶路吧。”
张道灵也没说什么,帮张缘一拿了一些东西,算是减轻了他一些负担吧。
苏乞丐高高兴兴地从典当铺出来,手里拿了一小把钱,蹦蹦跳跳地跑去酒楼。当他走过一个小巷子时,一个人突然从巷子拐角处走了出来,手里怀抱一把长剑,正是张道灵的阳神。
“想不到被誉为'算无遗策'的堂堂龙州道人苏腾龙,竟然会来这苍梧城沦为乞丐。”张道灵说道。
苏乞丐完全不理会张道灵,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位道长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那妙龄女子,来我这里可没有那鱼水之欢啊,我身无一物,除了刚刚换来的一点钱财。还是说你家中有那女子需要我帮忙?”
“等等!”苏乞丐突然停住,眼神凶恶的看着张道灵,说道:“你不会是要来抢劫我的钱财吧,我告诉你虽然我是个老乞丐,但是我也不会怕你的,我是练过一些功夫的!”
张道灵不理会苏乞丐的胡搅蛮缠,走向苏乞丐,那乞丐看张道灵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架势,反而逼进他,心里发慌,开始大声喊叫,“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抢劫啦!有人抢乞丐啦!”
边说边往后跑去。
“定!”张道灵,右手隔空一点。
老乞丐立在原地无法动弹,保持着一只脚离地,身体前倾的逃跑姿势。
张道灵双指并拢,向老乞丐的眉心点去,老乞丐眼中尽是惶恐,但是又说不出来话。
正当张道灵的手指要触碰到老乞丐时,突然老乞丐挣脱了控制,大手一掌拍在张道灵身上,张道灵的阳神瞬间灰飞烟灭。
老乞丐叹息说道,“现在的小孩子都怎么了,个个气冲斗牛、目中无人的,唉,真的不把我们这些老骨头放在眼里啊。”
说着又恢复那副疯癫模样,嘴里喊道:“去酒楼喽!”
然而一个声音却从他身后传来,“老前辈解气了?那么现在能听晚辈说两句了吗?”
苏乞丐身形立定、神色凝重,心想,看来今天不能好好喝酒了啊。
张道灵叹息一声,看这架势,知道不露点真本事还真的无法说服这个老前辈。
只见张道灵拔剑而出,正是那把清梦,此时清梦剑剑尖有一粒白色剑光凝聚,直指苏乞丐。
苏乞丐如临大敌,这种感觉就仿佛上次与中土大唐玄天宗掌律长老论道一样,那种动身即死的感觉太相似了。
苏乞丐表情凝重,“你到底是何人?”
“晚辈张道灵。”张道灵回答道。
“没听说过。”苏乞丐有些恍惚,他是浑浑噩噩了许多年,没想到江湖上就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可是这才多少年啊?百年?千年?唉,记不得了,这江湖终究是我老了啊,苏乞丐感叹道。
“找我何事?”苏乞丐继续问道。
张道灵把剑归鞘,向苏乞丐抱拳,算是表明态度了,他说道:“晚辈并非刻意来找寻苏前辈,只是恰巧路过,又碰到了就特意打个招呼。”
“那么现在呢?”苏乞丐问道。
张道灵却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说道:“早些年我也翻阅了当年苏老前辈与玄天宗项阳掌律论道的案底,确实是项前辈道高一筹不谈,但是手段确实肮脏了一点,而苏前辈那句'愿以一人坠地狱,换取人间无冤魂'还是让我仰慕许久,心向往之的。”
当年苏龙州刚刚成名,意气风发,在玄陵国论道无数,却是难遇一个敌手,特别是推演一道更是被誉为“算无遗策”,一时间风头无二,但是苏龙州心气之高,绝不仅仅满足这些虚名,他知道要想道法再高一筹必须去其他地方,与其他人论道,融百家之长,弥补自身缺陷,所以他最终只身一人前往中土大唐,先后挑战了当时的大唐国师和钦天寺的院长,都侥幸获胜。
这两场论道后,龙州道人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响,七州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来骄傲自满的他又上了玄天宗,大唐道家第一宗门,直指宗主李云浩,李云浩却不曾出战,而是派了宗门掌律大长老项阳应战,两人论道三天三夜,最终以一句龙州道人的“愿以一人坠地狱,换取人间无冤魂”惜败项阳的“何来地狱,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本来是无所谓论道输赢,毕竟谁能永远常胜将军,但是之后大唐国师和钦天寺院长联袂再次向龙州道人问道,龙州道人落败,败得彻彻底底,他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早先两人原来是故意输给他的,目的就是让他骄傲自满,登顶山峰,最终再把他从最高处峰一把扯下来,摔个身败名裂。
所以张道灵说手段肮脏了点,说的并不是项阳长老而且国师与院长。
后来的龙州道人回到玄陵国后就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有人说去了无尽海域寻仙问道去了,也有人说是不堪重辱自尽了,反正说法众说纷纭,如今张道灵却是在这里碰到了,是巧合也是缘分。
张道灵继续说道:“但是老前辈又何必留在这里自污道心,蒙蔽自己呢?”
苏乞丐倒是有些不乐意了,说道:“小友我承认江山代有才人出,你的修为高于我,但是这并不是你来这里羞辱我的理由,就算是舍了性命不要,我觉得换你身边那个年轻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说起来那个青年确实奇怪,命格太怪异了,第三卦——水雷屯卦、第二十九卦——坎为水卦、周易第三十九卦——水山蹇卦和第四十七卦——泽水困卦,六十四卦中最凶的四卦居然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而更加奇怪的是最好的谦卦的六爻非吉则利和乾卦的三百八十四的第一爻上九也在年轻人身上显现,太极端了,而且再看下去卦象还在不断变化,所以才会让他这个“算无遗策”多看了两眼,只是年轻人好像感受到了,那也是一件怪事。
张道灵噗嗤一笑,摆手道:“苏老前辈您误会了,我并没有要羞辱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您还有更好的选择。”
苏乞丐面色阴沉说道:“所以你要教我做事?”
张道灵微微一笑,既然不听劝那就算了,对着苏乞丐鞠了一躬,说道:“既然前辈不愿意听,我也不强求,晚辈也不打扰了,前辈好自为之吧。”
说着瞬间消散,只留下一个如释重负的苏乞丐。
“青城山?观潮书院?蜃楼?这个家伙到底来自哪里?太奇怪了,这么一个人物怎么可以低调到如此地步。钦天寺的那群呆子都是吃干饭的吗,任由这么一个人随处瞎逛?”在苏乞丐的心里有着无数疑惑,后来又开始把玩刚到手的铜钱说道,“算了,不管了,还是去喝酒吧。”
等他路过张道灵离开的地方,发现地上竟然有一枚铜钱,他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实刚才张道灵没有这么一手,但是又实在不放心,给自己算了一卦。这一算不要紧,刚一着手掐诀他就感觉着了道了,想着就算是消磨道行也要停下来,但是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就像是有人操控他的心神要他一算到底。
等到一卦算完整个人瘫倒在地上,脸上又是惶恐,又是泪流满面,又是狂喜万分,各种表情汇聚看得整张脸都扭曲了,等到平复下来,长长呼了一口气。
刚才他还是托大了,换一个年轻人?估计他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乞丐一个跃起,目露精光说道:“好一个张道灵!贫道佩服,如此人物放在哪一个地方都应该是顶天的存在。我便听你建议走一走这珠宝镇。”
说罢一个拔地而起,远遁。
一座破庙里有一个貌美姑娘取下一个蝴蝶钗子,放于一旁,满头青丝散落,映衬着她妙曼的身子更加美丽,又是将梅花底纹的长裙褪下,只是刚刚褪下一半,就有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进了破庙,姑娘赶紧把衣服重新穿上,躲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苏乞丐就知道害我好事,真是狗皮膏药,烦人得很!”男子正是刚才的那个道士,他此时进了破庙找了一个空地坐下,要不是那苏乞丐他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就该你一辈子打光棍,当乞丐,这么大把年纪,早点死球算了!”那道士越骂越狠,眼神凶恶。
“孙道长?”那女子听出是那道士的声音,从佛像边上走了出来。
那道士看到那女子,马上跳起拍了拍屁股,笑靥如面,说道:“姚姑娘啊,好巧好巧。”
这女子正是刚才看手相的那人。
孙道士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地说道:“姚姑娘你可不要听信那臭乞丐的话啊,那臭乞丐本是我在城外碰到的,当初看他可怜就给了他几文钱拿去买几个包子吃。没想到如今变本加厉居然就此赖上我了,唉,真是人心不古啊。”
这孙道长编起故事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说着竟然开始抹起了眼泪,好似真的受了委屈。
那姚姑娘一只手捂住道士的嘴,那道士瞬间感觉清香扑鼻,心头燥热,“孙道长不必解释,我定是万分相信你的。”
又低头掩面,脸色微红,害羞道,“其实我的心早就交付于你了。”
道士那叫一个激动啊,看了看这破庙周围,四下无人,竟是直接双手搭在那姑娘的肩膀上,不断摩挲,竟然就想着直接干柴热火,生米煮成熟饭了。
他一手开始褪去姑娘衣物,一手将姑娘抱入怀中。正当他把姑娘面对面抱入怀中时,那姑娘突然面色狰狞,露出一张血盆大口要向道士脖子处咬去,竟是一个女妖,而这些道士因为面对面怀抱姑娘都不曾看见。
只是当女妖要咬下去时,一道剑光闪过,直刺女妖头部,道士顺势要抓住女妖,只可惜女妖身行敏捷,反应极快,直接一个逃脱。
“臭妖怪贫道等你很久了,连续五次换着面孔来看手相可真的难为你了。”孙道士一手持法剑,一手举幡旗,法剑是用来降妖伏魔的,而幡旗则是探妖气,聚魂魄所用,这次多亏了这幡旗,道士才能认出这女妖,而且一路追赶到这里。
这女妖此时倒挂悬梁之上,面容恐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一截长长的手指甲,如同鲜血一般浓郁。
“臭道士你虽然认出我了那又如何,你不过一个三重天,就来抓我这个四重天?谁给你的胆子?”女妖嚣张地说道。
“不用逞口舌之快,打架可不是报个境界就可以了的。今日我必定让你灰飞烟灭!”道士呵斥道,快速抖动手中法剑开始布剑阵。
“我今天就要吃了你的心肝,喝光你的血!”女妖说完一蹬房梁,向道士猛扑过去。
而此时,突然天上一声巨响,破庙被人从天上直击一个窟窿,有人从天上坠落,气势如虹。
那人到达地面后,一把抓住女妖的脖子,一扯,又往地上用力一砸,嘴中喊道:“去你丫的!”
女妖烟消云散、魂飞魄散,而这仅仅只发生在那人落地后一瞬间,只是一抓一扯一砸,一个四重天女妖就身死道消。
孙道士看得直冒冷汗,心惊胆跳,但是仔细一看发现那人居然就是苏乞丐。顿时觉得这个世界真小真是爱开玩笑。
苏乞丐这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孙传达,你可愿意拜我为师,做我的闭关弟子?”
孙传达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想开口拒绝,却被苏乞丐一把拉住手腕,说道:”这可由不得你!”
苏乞丐再次冲天而起,在天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惊鸿,去往珠宝镇。
江湖梦 第十一章:雨夜
张缘一与师傅一路南下,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再路过颖川郡,直下到达花坞口,坐船去往龙湾岛。
龙湾岛位于南方无尽海域与魔教圣地南伽岛、北境无人之地陵兰岛并称“三大秘境”。
其中龙湾岛尤其以景色优美、风景宜人著称;陵兰岛则是以荒凉无人、四季飞雪闻名于世;至于南伽岛本来就是一个普通小岛完全是因为“魔教圣地”这几个字而世人皆知。
出了苍梧郡的辖区范围,在去往颖川郡的路上,又有好一段山路要走,这次张缘一学乖了,全程紧跟张道灵,绝不瞎跑。
张缘一手里拿着本书,正是那本《百工图》,一边走一边看,说是看也不完全正确,因为害怕走路摔倒,他走两步就拿起书瞄一两眼,然后合上书开始回想书上内容,然后又拿起来瞄两眼。每一个读书人最希望得到的两种能力一个一目十行,还有一个就是过目不忘,这些张缘一都具备了。
其实张缘一并非天赋异禀,只是他向来做事认真,喜欢用心做事,只要是他用心对待的事往往他都能很快学会,比如做饭,比如做木工,甚至纺织。任何事最害怕的就是用心,因为一用心就没有张缘一学不好的,当然除了修行,这个张缘一到现在还没有一丝头绪。
至于张缘一什么东西不用心,可能还真的没有,早些年听大勇哥靠着用心留意客人说话,就学会了很多文字很多成语,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认真对待每一件事。
但是这样的弊端也不会小的,这导致他一天所思所虑所想极多,多如牛毛,各种各样都有,一个人所有事都挂在心头,那得多累啊,估计普通人早就心力交瘁、疲惫不堪了,也就张缘一年轻气盛、精力旺盛还能保持活力,但是到后来呢?谁又能永远充满活力,永远不会疲倦。所以现在的学得快,学得好又是真的好吗?没有人知道。
张缘一又最后瞄了一眼《百工图》,合上书回想内容,这次他干脆来了一个从头到尾,从书的第一页开始回想,等到一柱香时间过去,他才确认自己确实是完全看完完全记住了这本书。
等他看完这本书他才明白了张道灵把这本书借给他翻阅的原因,先前在路过雪月楼时他有问师傅雪月楼是什么,师傅没有明说回答,只是随便敷衍了一下,他继续的追问还被赏了一个板栗,当时不明白,现在他明白了。
《百工图》主要是描写一些职业的图文详解,在最后几页恰好就是关于青楼职业的。其实张缘一自己琢磨也大概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这主要是从先前老乞丐那句“他也就是穷得去不起雪月楼,才来骗你们这些小姑娘的”中才往这个方向想,现在看完《百工图》不过是验证了自己心底的一个假设罢了。
但是等他真正看完,却并没有那种知道一件事情的开心,反而是心里百感交集。
进了青楼的女子都有不得已的原因,或因家庭贫穷,或因被人拐骗,或因对生活没有希望。她们中的绝大部分从业前都是良家妇女,对开门接客之事本就有抵触情绪。
而老鸨对此一般是先做思想工作,若这一招实在不行,便开始用人身残害之事来逼迫。残害的办法有许多种,除了比较常见的强奸、迷奸等之外,最恶毒的方法主要有这么两种:一是祭鞭,用皮革制成鞭子,内藏钢针,稍露锋芒。被祭的女子被剥去衣物,双手反绑背后,吊于梁上,然后用鞭子狠命抽打。二是“打猫不打身”,对于不愿接客的女子,将其双手缚于背后,堵住口舌,然后将狸猫放其裤内,紧束裤腿,大力抽打狸猫。狸猫吃痛,便在女子肌肤上乱抓乱咬,从而使其感到切肤之痛。
除了要受到老鸨的人身残害外,嫖客也会时常侮辱那些女子,有些嫖客完全不把她们当人,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快感,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有时候闹出人命,也不过是随便付几个小钱就草草地把人埋了。没有办法,她们向来地位低下、命不值钱。这事就算是衙门也不见得能管的,人分三六九等,她们是公认的最下贱的一等。
最后的命运也就那么几种,要么上位老鸨,一生服务青楼;要么命好一点的被送进寺院,陪伴青灯古佛、了却残生;要么年老色衰后便遭人遗弃,成了浪迹街头,无处容身、人见人厌的老乞婆;命最好的是有幸赎身的青楼女子,一种是自己靠自己赚的工钱为自己赎身,但赎身所需要的银两太多了,普通女子一辈子都难凑齐,另一种是有一个意中人出钱为她赎身带她远离这个香艳的鱼龙混杂之地。但是被人赎身就真的幸福了吗,大多不过是另一个煎熬生活的开始罢了,哪有什么逃离苦海就会一帆风顺的事啊。个中艰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张缘一长舒了一口气,又想起雪月楼那个笑容灿烂,身着一袭红色长裙,披散头发,挥舞丝巾凭栏招客的美丽女子,想着这笑容背后到底又经历了什么?又隐藏了多少辛酸苦楚?还要经历多少悲欢离合?
一想到这里,他只能感叹自己实在太幸运了。
他又舒了一口气,恢复了一下神色,跑上前去,笑着把书递给张道灵,说:“师傅我看完了。”
“哦?”张道灵略微惊讶,说道:“你小子看书还挺快啊,可别是囫囵吞枣,一知半解啊。”
张缘一又笑了笑,说道:“没有啊,我看书可认真了,全部记下来了。”
张道灵点了点头,又拿出一本书,说道:“既然你看书那么快,又那么喜欢看书,这样好了,我再给你一本书,你每次看完书就找师傅换新书,不会的就来问问我,师傅这里书也不少,这一路上你能看多少就看你自己了。但是有一点要提醒,练剑练功都不能懈怠。”
张缘一点了点头拿过书,就开始琢磨起来,书名《步天歌》,“师傅这个书是教我歌乐的吗?”
张道灵走在前面,说道:“这本书讲天文,是关于天上二十八星宿的。只不过是用诗歌的形式写出来的。”
说到诗歌那张缘一可就来了兴趣,他对读书最早可就是来自大勇哥的那本《诗经》,虽然早就熟背了书上的内容,但是张缘一还是时不时会拿出那本书翻阅,因为实在是百看不厌啊。
但是当张缘一刚刚看了《步天歌》第一篇《紫微宫》就完全傻眼了,这玩意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看得懂的,张缘一紧锁眉头,苦苦思索,一路上看一页问一堆。张道灵也是极有耐心,一一解惑。
就这么一本书张缘一居然看了小半个月才看完。
他们也赶路了小半个月,再加上出小镇时赶了一个多月的路,离开小镇已经有一个半月了。
这天夜里,两人还在赶路,天突然下起了雨,大雨突如其来,如粒粒细针坠落大地,声势巨大,幸好两人都备了伞还不至于落得个落汤鸡的地步,但是狂风呼啸,大雨倾斜地刮来,就算是撑伞也难以抵挡住所有的雨水飞溅,而且两人因为要省钱,就买了两把便宜的伞,现在小破伞在狂风中摇摇欲坠,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喳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开来,再加上大雨使整个山路都变得泥泞不堪,更加寸步难行。
“师傅我们快找个地方躲雨吧,这样下去不行啊,这雨太大了。”张缘一双手苦苦撑着伞,大声喊道。
这雨之大连他的声音都被很快打散,在雨中消失无踪,所幸张道灵还是听到了的。
天色越来越黑,偶而还有惊雷闪现,雷声轰鸣,显得异常恐怖。
等到走了不知道多久,他们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暂时躲雨的地方。而且天色已经黑到他们根本看不到前方几丈的路了,正当张缘一要绝望时,一道闪电劈落,像一把利剑,划破了天空。那道闪亮的圆弧,从云间一路奔下,直到天的边缘,照亮整个天地。
趁着这个机会张缘一赶紧四下看了看环境,模糊中好像在前方看到一粒亮光,又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是一户人家!
张缘一兴奋不已,大声喊道:“师傅我们快走,前面有一户人家,我们去看看能不能躲躲雨!”
说着加快了步伐撑着伞往前面走去,还不时回头看看师傅,催促快点。张道灵嘴上也不断答应着,跟了上去。
等到两人走近时,果然看到一座小宅子,小宅子烛光照耀,在这漆黑的夜里就如同一盏明灯,指引着赶路的行人。
张缘一内心十分高兴,一路小跑地跑向小宅子,而张道灵却撑伞立在原地,掐指一算,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而后也跟上了张缘一,大雨的夜晚,两个赶路的远游人双双入宅子,雨还在下没有停歇的势头,伴有狂风,伴有惊雷。
江湖梦 第十二章:谁家又添新痛
十年前
亚林村,有一女子对镜拈花、胭脂满面,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女子手持一把梨花木梳,缓缓地从上而下梳理头发,微笑轻颦,口中轻声歌唱。
林婉静今天格外开心,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一生之中,最高兴的日子莫过于出嫁的日子,对她来说也就是今天。
“婉静啊,你快一点啊,人家都等不及了!”外面有人唤到。
“来了,吴妈!”林婉静很快收拾起东西,边收拾边回道。
男方家是文居村的大户人家,姓王。听说是媒婆吴妈搭线搭了好久好久才谈拢的。王家大公子她是有见过的,就在两年前,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长相也还可以,就是看着羸弱了一点。但是没关系,她并不是一个挑剔的人,她知道自家并不富裕,两个长辈都已经上了岁数,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还在村里的私塾读书,一家人的负担确实是重了一点。所以一心只想早点嫁出去,为家里减轻点压力,哪里还想着挑选一个寓意郎君啊。而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还是要听的,不然就对不住他父亲为她去寺庙求来的名字“婉静”,“孝顺小心,婉静有礼”。
而且虽然她没有读过书不识几个字,但是常常听老一辈的人聊那些文人有多好,多温柔,对待妻子多专一,她对能有一个文人丈夫还是打心底里满意的。
等她把东西收拾完了,婉静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那里面的人儿,满面春光、桃腮带笑,说不尽的温柔。她轻抿红唇,又嫣然一笑,妩媚动人,端庄大方地走出了房门。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算出来了!”媒婆吴妈赶紧走上前去,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门外有一辆大红轿子停靠,轿字上贴着囍字,挂着红绸结成的大红花。
吴妈递上一块大红绸布,上面也篆有红色的囍字,叮嘱道:“这红盖头一旦盖上可不能随便掀开啊,老话说'盖头一掀,端祸必生'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林婉静轻轻点头,说道:“吴妈我知道的,你不要担心。”
吴妈这才笑笑,说道:“那不要迟疑,上轿子吧,别让男方久等了。”
林婉静点点头,盖上红盖头上了轿子。
“起轿!”有人喊道!
然后是轻快的唢呐声响起,锣鼓喧天!
媒婆吴妈就一直跟在轿子旁边与林婉静叮嘱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嫁过去了以后可不能乱耍脾气啊!”
“如果受了委屈,可不能随便回娘家啊,会遭人嫌弃的。”
“平时多做一些家务活,可不能养尊处优起来啊。”
“和男方家里人搞好关系,特别是婆婆这一关。”
……
全程林婉静都一直默默听着,偶而回答应和一两声。
轿子摇摇晃晃,林婉静的心也摇摇晃晃,忐忑不安,但是又充满期待,就像有千万只蚂蚁爬上了她的心头,却不是万蚁噬心只是不断骚动她的心,让她忍不住幻想起将来的美好日子。
她想她会有一对可爱的儿女,会有一个恩爱的丈夫,她会教给她女儿怎么织毛衣,怎么编花绳,怎么化妆。
她要做一个贤惠的妻子,做丈夫背后最坚实的支柱。不仅仅帮他做饭洗衣,而且还要帮他磨墨洗砚,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安心做他的学问考他的功名。
她要做到让婆家挑不出毛病,顺从他们的心意,做到事事亲力亲为,服侍他们的生活起居,让他们打心底里认同自己。
林婉静想着想着,想了很多很多,又问道:“吴妈我爹娘呢?我刚才怎么没有看到他们。”
吴妈一时间没有回答上来,后又说道:“你爹娘早就先你一步去男方家里了,到时拜堂成亲他们会在的,你别担心。”
吴妈又说道:“还有以后你可不能老是念着这个家啊,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出了这个家门你就不是这个家的人了,老是想着原来的家,婆家会不高兴的。”
“恩!我知道的吴妈,我就是好奇问问。”
七月的风,热热的,吹得林婉静心里也燥热起来,实在太期待了。那样的日子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呢?
明明才半个时辰的路程,怎么就好像过了她的一辈子呢?好像把她从前度过的日子全部走了一遍一样,转瞬间当年那个安静长大的女孩子居然马上也要嫁为人妇了啊。真是时间飞快啊。
“我们到了。”吴妈在窗外,轻声说道。
“停轿!”骄子停下,吴妈牵着新娘子的手,走出轿子。
远处鞭炮声响起,有人手拿彩带跳起了舞。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
“小心台阶!”过门时吴妈轻声提醒道。
这时有个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碗水,说道:“新娘子要喝了这碗水,这是咱家的规矩。”
林婉静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算能理解,各家有各家的规矩,这些都很正常。
为了防止红盖头落下来,吴妈帮她把盖头抓住,而她则接过那碗水,一口气喝完了。
那个人让了道,说了一句,“里面请!”
林婉静跨过台阶,每走一步心都砰砰砰跳动一次,太紧张了。
后来又没走几步却感觉头昏脑胀,红盖头遮住视线,她看不到前面但是却看到自己的脚重重叠叠,影影幢幢,她走路摇晃,终于一个踉跄晕倒在地。
吴妈在把林婉静送过门后,就快步离开了,跟逃命一样,而在林婉静晕倒之后,就有人把门关上,把乐队游人都驱散,抬起林婉静进了里屋大堂。
“把东西打开!把人放进去!”有人喊道。
“给我锁死了,千万别让她醒来打开!”那人继续说道。
待一切准备好了,那人开口,“好了我们上路!”
又是唢呐响起,但是却不同于往常的轻快短促,这次的唢呐声显得更加悠长、嘶鸣如同鬼哭狼嚎,如果有经验的人都会明白这是冥婚的唢呐曲。
王家是文曲村的大姓家族,虽说比不上那些县城里的家族,但是在这文曲村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是个十足的地头蛇。
虽然是大家族但是家里人丁在这一代却不兴旺,只有一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本来以为是女方的问题,就找了一个又一个小妾却发现还是生不出儿子来,那没办法只能认命了。
也因此特别疼爱这个唯一的儿子,儿子很有出息,喜欢读书写字。家里早早把他送到县城里的书院去念书,希望世代不识字的家里能有一个人可以考中科举的,不用很有成就,也就是随便捞一两个名头而已。
但是这孩子体弱多病,又经常挑灯夜读,不管怎么劝他多多休息都没用。终于有一天在早上起来,丫鬟看到他倒在书桌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困了睡着了,就给他盖被子,等到手触碰到他时才发现,他整个人冰凉冰凉已经死了。
家里唯一一个儿子死了,老人当然悲痛万分,但是无可奈何,又想起来儿子偶然提及过一个女子,说是他在路上碰到的,长得端庄秀丽,气质不俗。就心一狠决心要帮儿子办一个冥婚。
又请了一个道士来做法,道士又是龟壳又是铜钱的做了一通后,说道:“他儿子命里天火体质,需要找一个命里主木的女子来供他烧,才能在地府天火不灭。”
他们找了周围几个村子终于找到这么一个女子,命里主木,而且长得端庄秀丽气质不俗,也不管儿子说的是不是这个人就联系上媒婆要求促成此事。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终于让媒婆同意促成此事,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骗了女子的父母,让他们把女子嫁过来。可怜她的父母,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上了当了。最后又由道长挑了一个“良辰吉日”,选在七月初一鬼门关大开之日来演这一出戏。
现在万事具备只差下葬了。
等林婉静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封闭的箱子里,漆黑一片,气味难闻,只有箱子外面声势浩大的唢呐声清晰入耳,接着她还感觉下面压了一个僵硬的冷冰冰的东西。但是因为里面太黑了她看不清。
她有些害怕,敲打着箱子,大声喊道:“有人吗?吴妈?来人啊!”
她喊了很久却没有一个人回复,心里更加害怕了。这时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个黑暗的环境,她这才看清底下压的是什么东西,她现在身处什么地方。
那是一张惨白的脸,一张没有任何生气的脸,冰冷得让人心底发寒,而她却是在一个棺材里。
死人!林婉静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害怕的她疯狂拍打四周,用尽了全身力气喊道,“来人啊救命啊!吴妈!吴妈!”
外面一群人身穿麻衣,头戴百巾,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呼喊一般,自顾自地抬着棺材走着。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黄色法袍的道士,那道士手里黄纸漫天挥洒,嘴里念念有词,就跟诵经一般。
念道:“西南大路去!西南大路去!”
还不断摇晃手里的铃铛,叮铃铃作响。
林婉静试图把棺材推开,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这个棺材,她只能不断用脚踢棺材,用手打棺材,一直大声嘶喊,这个棺材被打得咚咚咚作响。
但是没有一个人理她,她就像空气一样被所有人隔绝于世。
乌云汇聚,天地黯淡,如同被笼上了一层黑色幕布,明明是白天却如同黑夜,天开始下雨了,豆子大小的雨滴滴答答的敲打在棺材板上,一阵又一阵。
“来人啊,救救我啊!求求老天爷了,来个人吧,救救我啊!”她一直喊着,嗓子已经嘶哑,两只手因为长时间抓木板指甲尽碎,两只脚一直踢,脚趾头也是鲜血直流。
暴雨在疯狂地下着,明亮的闪电像银蛇一样在空中穿梭着,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整个天地,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好像可以把任何东西震碎,狂风咆哮着,猛地把雨珠摔在棺材上,风吹在铃铛上发出“呜——呜——”的惨叫声,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天幕,沉闷的雷声如同猛兽低吼。道路也变得泥泞,让人寸步难行。唢呐停了下来,一路上唯有女孩嘶哑的求救声。此起彼伏,时有时无,逐渐因为乏力衰弱下去。
她绝望了,她真的不想再挣扎了,这一生也就这么完了,但是她恨啊,恨这个世道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要让她以这种方式死去?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她还这么年轻,明明应该有一个大好的前程,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可是现在居然要死了!她突然觉得可笑,什么相夫教子、孝敬父母都是骗人的,她居然还在期望着那么多的未来,哪里有未来,狗屁未来!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未来,她只是一个被人骗来当祭品的玩物罢了!她不是害怕死,她只是不接受就这样死去,死得没有任何意义!
突然林婉静眼神凶恶,在漆黑的棺材里发出幽邃的光,如同要吃人一般令人心惊胆寒,她要报仇!她要将这些人全部杀死,不留一个!她要变成厉鬼世世代代诅咒这些害死她的人!
突然雷声轰鸣,天上劈下一道闪电,刚好劈中棺材,抬棺材的人全部死于非命,棺材落地。
众人惶恐不安,纷纷往后退走,不敢靠近棺材半步。
为首的黄袍道士,突然站定,掐诀,“天雷勾地火,雷击木,木着地!”
“要尸变!”道士目露恐惧,也不管其他人的死活,自己捏着符纸,急忙逃走,狼狈不堪。
棺材中的林婉静本来已经奄奄一息,棺材落地后,从死尸的嘴里有一股冰凉的尸气冒出,被她吸入体内。
林婉静睫毛微颤,瞬间睁开双眼,那双眼睛血红一片,又由红转黑,她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一个跳起,棺材被她从内而外破开。
此时的林婉静凶性大发,一把抓起离她最近的人,从脖子处一口咬了下去,那人转眼就变成了一具干尸。而林婉静的身上变化剧烈,手指变长,黑色的眼睛更加漆黑,还有血丝在本来白皙的脖颈中流动,看着异常恐怖。
道士算错了,不是尸变而是人变成鬼了。
其他人见此情况,纷纷四散而逃,大声喊道:“救命啊,变成鬼了啊!”
林婉静此时没有任何理智,只是保持着身为人时最后的执念,要报仇!
她冲向逃窜的人群,大开杀戒。有的被她撕成两半,有的被她挖去双眼,有的被她挖出五脏内府……手法极其残忍,一时间整个地面上到处都是破碎的尸体。而林婉静在这个过程中,功力大增,整个人的头发散落飞舞,在雨夜里显得诡异至极。
不一会儿这些凡人被她全部杀光了,她又看到远处那个逃遁的道士,在大雨中她猛地冲了过去,泥水四溅,道士看了看后面那女鬼来得飞快,心里发慌,十分害怕,手里的黄纸符箓胡乱撒去,满头黄纸翻飞,却发现根本没有用。
他原本只是一个流浪汉,侥幸捡到一本《奇门遁甲》,自己还没有研究透,就出来招摇撞骗,也曾经被一些懂行的大户人家追着打过,但是没有办法他要活下去啊,又不甘心一辈子做那杂役活,过得碌碌无为,所以继续过着胆战心惊的生活,刀尖上添血。长期下来他也摸索出一些真正的门路,但是因为没有师门指导,走了不少弯路,所谓的道法他是会点,不过大多漏洞百出,偏差很大。就比如刚才最简单的辨尸一法,他都能把活人变鬼算成死人变活。
这么一个偏僻村子,偏偏让他碰上了刚死了儿子的王家,几番交谈他发现王家没有一个人懂阴阳一说,是个彻头彻尾的农村土鳖,就开始放开手脚,瞎扯一番。先是和王家胡扯那五行命格,怎么深奥怎么来,把王家一个个耍的团团转。又是保证可以让他们儿子三个月尸首不腐,三个月过后果然尸体没有腐败,其实是他每天借着施法的借口,给尸体涂特质的防腐膏而已,但是这群土鳖又怎么看得出来呢,一个个信以为真,还以为他真是一个修道有成的大法师,奉若神明。
之后一切就顺水推舟了,算八字、办冥婚,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轻车熟路了。人命什么的管他呢,反正有钱拿就好了。
不过这次出了意外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他又要想好怎么逃命了。
眼下先过了女鬼这一关吧。
道士从袖口中取出一张红色的符箓,这个是真正的道士符箓,是他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得到的,属火,刚好克制这命格主木的女鬼。
道士一边逃命,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呵斥道:“天火雷神,五方降雷。地火雷神,降妖除精。邪精速去,禀吾帝命。急急如律令。天罡五雷咒,去!”
道士手指一点,符箓飞向女鬼,直中天门。
女鬼突然脸上冒烟,凄厉的惨叫起来,让人听了毛骨悚然。但是马上女鬼居然强忍剧痛一把撕下了这个符箓。脸上鲜血直流,看着恐怖如斯。
其实若不是道士贪生怕死,早早就开始逃命,完全不管那些人的死活,导致女鬼婉静吸食了太多人的精气,功力大增,现在这符箓也不会被她挣脱开来。
道士一看那女鬼居然自行挣脱了符箓的束缚,大惊失色,赶紧从腰带上取出另一张他仅剩正统的符箓,这是一张青色的符箓,与先前的红色攻伐符箓不一样,这张符箓没有一点伤害,因为它的作用是用来逃命的,道士把符箓往身上一贴,喊道:“乘龙万里,莫敢呵斥!”
说着转瞬千里,速度神速!在大雨中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女鬼婉静追不上那道士,心中极其不甘心,在大雨中怒吼,声音之大响彻整个山林。
后来女鬼又跑到王家,把王家无论男女老少全部杀光,又杀了媒婆吴妈。这才躲到了深林里。几日后,林婉静清醒过来回想起这些天干得总总,才自知自己已经杀了太多人了,想着自我了结算了,但是变成女鬼后,她发现自己就算想死都做不到,因为还有一股怨气没有消散,就是杀了那道士。鬼道就是如此,除非被人超度,不然只有完全化解怨念才能脱离鬼道,至于是投胎转世还是其他的门路就五花八门了。
女鬼婉静之后一直躲在深山里,因为见不得光,就一直没有出去过了。
天色黯淡时分,天下起了蒙蒙细雨。
有一女子对镜拈花、胭脂满面,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女子手持一把梨花木梳,缓缓地从上而下梳理头发,微笑轻颦,口中轻声歌唱。
只是笑着笑着就有泪水无声流淌,那泪水略微偏红,近似鲜血。
有牧童骑黄牛,笛声悠扬婉转,回荡在山林之中。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谁家又添新痛。
江湖梦 第十三章:破境?
张缘一刚想敲门,却被张道灵拉到身后,“等下你就站在我后面,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我来和宅子主人讲。”
虽然张缘一觉得奇怪但是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张道灵走上前轻叩门扉,说道:“女主人,我们师徒二人远游突遇大雨困路,希望能暂借小宅躲躲雨,不得已打扰女主人了,希望女主人成全。”
张缘一越发觉得奇怪。
不一会里面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让人听了舒服,“进来吧,门没有锁!”
张道灵推开门,小宅子虽然在外面看着小但是真正走到里面才发觉异常宽阔。
典型的四合院样式,四合院中间是庭院,院落宽敞,庭院中植有一棵桂花树,有一口鱼缸饲养了两条金鱼,鱼缸旁有一座叠石假山,北面是正房、南房倒座房和东、西厢房,四周再围以高墙形成四合,开一个门。关了门就自成一个天地。
而在庭院的桂花树旁又有一座小亭子,上面蔓有藤萝绿植,看着清新宜人,亭子下面有一条红木木椅,古朴典雅,再往旁有一个挂在亭子下的小秋千,随风荡漾。
那女主人一袭血色罗裙,背对着师徒二人,悠然地坐在秋千上,轻轻摇荡。血色拖曳在地,女主人也不在意,一头长发飘飘,直直顺下,不着一物束缚,在雨夜中飘摇。这罗裙恰到好处地把她袅娜的身姿凸现出来,妩媚而不妖媚,只是像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子想要展示自己美丽的姿容,却无半点让人非分之想。
此时女主人转过身来,看着张道灵,笑靥如面说道:“是个书生啊,进去坐吧,你先去正房大厅等着,我去备一点茶水来。”
说罢便起身走向东厢房,本就极长的罗裙在地上拖出更长的尾巴,扫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
张道灵也不客气径自走向正厅,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张缘一紧跟其后。
不一会,女主人从外面走来,人还没到就听到她温和的声音,“我刚才听先生说是师徒二人,可是我怎么没有看到你所说的那位弟子啊?”
可是等到她进门看到张缘一脸色微变,又恢复神色说道:“原来是个小道士啊,是我眼拙,刚才居然看漏了。”
不久又转头看向张道灵,说道:“儒生收了一个道士做徒弟,倒也是稀奇啊。”
说着开始递茶倒水,张缘一接过茶水道了一声谢谢,女主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张缘一把水拿在手里,也没有急着喝。
女主人又给张道灵倒水,“那不知我该叫你先生还是仙长呢?恩?”
女主人没有看张道灵自顾自倒水说着,水壶提得极高,细长的茶水在空中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茶水入白瓷小茶杯咕噜咕噜好听极了。
女主人手法极好,茶水漫上来快要触及茶杯边缘时刚好停了下来,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又右手持茶杯,左手拖住杯底递给张道灵说道:“先生请慢用!”
礼数做尽。
张道灵接过茶水,微微一点头说道:“有劳了!”
又抬起杯子细细一品,眼神一亮,夸赞道:“姑娘好手法啊,茶虽普通但是经过姑娘的手后,味道却完全不输那些名茶啊!”
女主人莞尔一笑,面露羞色地说道:“先生过誉了,随便把玩的玩意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张道灵又一口饮尽,说道:“姑娘可不能这么说,世上哪有什么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各行有各行的门道,精通就是让人尊敬。”
女主人也不与张道灵继续研究这些文人讨论的话题,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子,文人的东西实在不想理会。
她又认真的看着张道灵的眼睛,轻轻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张道灵把玩着茶杯,这茶杯白皙透亮,色泽温润,而且没有一丝杂质,品质上佳。听到女主人的问题才抬起头说道:“什么?”
女主人反手就将茶杯倒扣,哐当一声,娇嗔说道:“就是我到底还叫你仙长呢还是先生呢?”
张道灵看着女主人直勾勾的眼睛,轻轻一笑,继续把玩茶杯,平淡说道:“姑娘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也就是一个名头罢了,无伤大雅的。”
女主人脸色到是变幻了一番,似笑非笑,“那么说先生确实是一个道士,只是穿了一身儒生的衣服罢了?”
张道灵没有说话,不否认也不点头。
女主人也没有继续纠缠,只是一拍脑袋,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你看看我,光顾着和仙长聊天居然忘了锅里的蒸糕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说着又转身走向东厢房,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等到女主人走了,张缘一这才开口道:“师傅——”
却被张道灵以手示意打断了话语。
其实张缘一想说的是这个宅子古怪,这个女主人也十分古怪。
张缘一从刚开始进来时就感觉这个宅子有一种莫名的虚无感,在刚开始看宅子内的东西时他就恍惚间看到一切东西都在扭曲漂浮,但是再一眨眼时又重新归于真实。
特别是看到女主人时那种真实的感觉就更加强烈,所以他才感觉更加奇怪,更加不明所以。而且先前女主人虽然一直和师傅聊天,完全不理会他,就好像他是个空气一般,连最后走得时候都是看着张道灵说“你”而不是“你们”,但是哪怕是被女主人无视,张缘一还是感觉女主人最最在意的还是他,他就像被猛兽盯住的猎物,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异常明显。哪怕张缘一刻意不去看女主人,那种感觉还是十分强烈。在这个宅子张缘一感觉前所未有的不自在,甚至难受。就好像大夏天淋了一身雨,却不能脱衣服,身上闷热粘稠。
张道灵对张缘一轻声说道:“要是不舒服就念《清心咒》,正着念完倒着念。”
这时女主人回来了,张缘一刚好看着门外,刚好和女主人对视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心道:“果然,这人最在意的是我,进门第一眼就是看我这里。”
女主人手里拿着一碟子蒸糕说道:“还好还好,去的幸好及时不然再过一会儿肯定得糊掉。”
又把小碟子放在桌子上,推到中间指了指蒸糕,说道:“来吃蒸糕!”
说着自己先葱葱玉指捏起一个,可能是有些烫吧,女主人赶紧塞进嘴巴,还不断呼着气。过了一会儿,等到蒸糕吃下去了,才觉得自己刚才失态了,面红一笑,说道:“让仙长见笑了。”
张道灵也不在意,大方的说道:“不打紧不打紧,姑娘年轻手嫩被蒸糕烫到也很正常。”
女主人一听面色一喜,掩面而笑,“仙长可真会说话。”
张道灵也伸手去拿起一个蒸糕,确实有点烫,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蒸糕是用桂花制成,金黄色的外表,清香扑鼻。
张道灵说着就把蒸糕伸进嘴里,想尝尝味道。
就在张道灵要吃下蒸糕时,杀气炸起。
那红衣女子罗裙一甩,手中袖子如同利刃一般向张道灵刺来,张道灵身体往后一倒,刚好躲过那红衣袖子,还不忘吃点手中的蒸糕。
“好吃!”张道灵一个侧翻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到了张缘一的旁边,又一个鲤鱼打挺整个人站了起来,继续说道,“姑娘不仅茶艺高超而且做点心的手法这是十分精湛啊。”
那红衣女子终于露出真面目,猩红的眼睛,尖利的指甲,飘摇的血红长发,面门上还有一道拳头大小的古怪伤疤,看着让人心悸。竟是一个女鬼!
那女鬼面目凶狠,“臭道士,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我今天定要取你性命!”
张道灵一把拉过张缘一,缓缓说道:“这可就不太善了哦。”
女鬼一个蹬地就向张道灵扑过去,张道灵从张缘一背后一把抽出桃木剑,又将张缘一推开,横剑一劈,一道剑气在女鬼面前炸裂开来,轰鸣作响,女鬼见势不妙急忙卸去一身气力,手掌击地面就窜上了房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蹬房梁,两手五指成爪,奔向张道灵。
张道灵不慌不忙,一个侧身就躲过了女鬼的攻击,这次却是将手握剑柄倒持,放于身后,单手与女鬼搏斗游刃有余。一个女鬼而已他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女鬼看张道灵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十分恼怒,红色衣袖快速甩动,远远的抽打张道灵的方向。如同两根红色的长枪,向张道灵扎去。
张道灵一直躲避女鬼的攻击,如同鱼儿一般游走在这些血红长枪只间。
边躲避攻击,边说道:“姑娘何必如此,我二人并没有恶意,不过是途径此地想要躲个雨罢了,等雨停了我们自然会离去,绝对不会叨唠半句。”
那女鬼攻击不断,说道:“少废话,今日我吃了你们两个道士必定功力大增,凡夫俗子我吃得已经够多了,无甚意思,但是道士的血肉我还真的没有尝过一定要好好尝尝。”
张道灵叹了一口气,左手双指并拢如同利刃轻点罗裙。
先起张道灵进门前还未开门就以“女主人”来称呼,目的就是提醒这女鬼,他是知道她的底细的希望她不要轻举妄动,在对话中又多次以礼相待,暗中吐露自己并没有恶意,反倒是这女鬼咄咄逼人,不依不饶让他难堪。不过既然如此,那也不能怪他下手狠毒了。
只见张道灵心念微微一动,双指上汇聚一道雪白剑气,一剑扫过罗裙被截断一节,又是轻点地面整个人跃起,顺势踩在那节断掉的红色衣袖上,再次借力跃往更高处,等到飞到最高处时整个人倒立,面朝下,手中剑气笔直的从空中激射而去。女鬼一个翻身鬼魅一般的身影,堪堪躲过剑气。但是张道灵手指挥舞不断,快速不停,剑气如同细雨从空中密密麻麻的射向女鬼。哪怕女鬼速度再快也无法完全躲过这些剑雨,身上多处被刺中,被刺中的地方鲜血直流,还伴有热气沸腾,女鬼吃痛发出惨烈的惨叫。
张道灵一套剑雨使完,也无法完全停留在空中,飘然落地,衣袂飘玦。
“好机会!”女鬼看到张道灵落地,看准时机竟是硬抗几道剑气,也要抓住这个机会给张道灵一击。
张道灵刚一站稳,女鬼就欺身而上,心存死志一般迎面袭来,张道灵赶紧两指向前伸出,上面剑气凝聚,森然寒冷。
但是女鬼跟疯了一样依旧冲上前来,誓要来个你死我活。张道灵冷冷地看着这个发了疯一样的女鬼,神色冷漠,如同雪山上的万年寒冰,又如同深海里的无尽虚无,没有一丝感情,既然女鬼自己要找死那他又能如何。难道她以为这样可以和他换命?可笑,就凭她那靠着吸食人气,躲躲藏藏积攒下来的三重天的境界?若不是他不愿意惹事生非,故意压境在一重天,她以为她可以和他有这么几个来回?若是他放开了手脚,都不用说取她性命,光是走过她的宅子,这个宅子都会瞬间灰飞烟灭,谈什么喝茶,谈什么蒸糕。
女鬼哪里知道这些,只是自顾自的撞向张道灵,打算来个鱼死网破。
就在女鬼头颅即将撞上剑锋时,张道灵却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收回了剑气,身子向旁边一侧,躲过了女鬼的功击,算是饶了她了。
但是女鬼却并没有任何停下来的的样子,依旧笔直的向前冲去,是张缘一!刚才张道灵落地后习惯性的把张缘一护在了身后,而女鬼正好抓住这个机会三人成一线哪怕要被剑气所伤也要冲上来。
她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张缘一,她知道她的实力根本不是张道灵的对手,所以她根本没用想过要取张道灵性命,她要杀的是这个小道士!先前在谈话时故意假装不在意这个小道士,又多次踩雷池,就是为了让小道士放松警惕,让她得以判断出张道灵到底能忍到什么程度,试探出他的底线。她在赌,赌他不会杀了她,赌他会避开她的攻击,而且就算是赌错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还是会赢,只是赢的方法不一样了罢了,不过所幸她赌对了,以最大的赢面赌对了。至于为什么她要杀张缘一,只是因为他穿了一件道袍,是个道士。
“缘一!”张道灵大声喊道。
张缘一看着扑面而来的女鬼内心焦虑万分、惶恐不安,但是一时间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
女鬼脸上露出将要得逞的狰狞表情,血色大口缓缓拉开,露出里面猩红的牙齿。她早就看出来了,虽然师傅道法高强,但是这个徒弟确实是一个凡人,还没有踏入修行一途。所以她才会选择杀张缘一而不是张道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缘一心里默念《五炁朝元》的口诀,快速运转小周天,生死攸关之下,他大吸了一口气,周围的灵气都让他吸入体内,气府内瞬间灵气翻涌,聚成一条游龙,势如破竹一个猛然间冲破了任督二脉,正式破境,一重天!
“白虎!”他后脚一蹬整个身子倒飞出去,手上凝不出剑气,就以手臂当剑,横向一挥。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张缘一正好一巴掌拍在了女鬼的脸上,留下一个血红的巴掌印记。
女鬼也不在意,一击不成,再次出手,张缘一毕竟刚刚进入一重天,哪里是女鬼的对手,一个甩袖就被女鬼从屋内砸到了屋外,刚好砸到叠石假山上,假山直接炸裂开来。
张缘一摔落在地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晕了过去。
女鬼乘胜追击,冲出屋内,又是一个衣袖化剑,刺向张缘一。
“真当我是摆设啊!”正当这时张道灵开口道,脸色有些不悦,并不是因为女鬼打中张缘一,而且女鬼逼得张缘一提前破境了。
张缘一现在不能破境这是肯定的,提早破境对一般人来说可能无所谓,但是张缘一不行,他张道灵这一辈子唯一的弟子不行!张道灵所图甚大,境界对他来说根本不是最看重的,如果是为了境界,他大可帮助张缘一从无到有炼虚化实直接进入上三境,晖阳境,位列真人。他追求的是张缘一境境最强,境境无敌,不仅如此,连那虚无缥缈的境界他都为他指明了方向,所以他还要亲自动手把张缘一的境界压回去,这个就够他麻烦的了。
女鬼的小心思,张道灵修道这么久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更想看到的是张缘一用剑招来躲避女鬼的攻击,希望张缘一领悟到他交给张缘一的《四象剑法》不仅仅是剑法,当然也不会仅仅是身法,要知道只有在生死中磨砺出来的东西才是最刻骨铭心,最有效的,而且生死之际激发出的潜能是不可预料的。但是张缘一居然直接破境了,这个他没有想到,不过还好,麻烦是麻烦但是掀不起浪。
张道灵瞬间出现在女鬼面前,一把抓住女鬼的手臂,猛地一甩,女鬼砸回屋内,尘土飞扬。
张道灵走到张缘一身边掐诀向张缘一的丹田点穴,一道白色的游龙被张道灵从张缘一体内抽离出来,昏迷中张缘一又吐出一口鲜血,张道灵再次掐诀一点张缘一的眉心,张缘一醒来。
天还在下雨,没有停歇,这次张道灵干脆也不掩饰了,在张缘一的身上施了一道灵气罩子,大雨落在这罩子上自行消散,而张道灵则完全不一祥,不用灵气罩子,没有一滴雨胆敢落在他的身上。
宅子异象横生,所有的东西都变幻了,凉亭、椅子、秋千、假山全部蠕动起来,向正房聚拢。东西厢房仿佛两条手臂环绕住张道灵师徒,倒座房则遁入地下,汇聚到正房。正房变幻竟然变成那女鬼的人头,面目凶狠!
张道灵缓缓站起身,笑容可掬,表情平静,刚要脱口而出一些话语,但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女鬼嚣张地说道:“臭道士,拿命来!”
说着从地面激射出数十道有人手臂粗的藤条,藤条的顶端尖锐无比,破开土地就像刺穿一块豆腐一样。
张道灵先是把桃木剑归还张缘一,然后把张缘一推开,左手负后,右手两指成剑,剑气森然,微微一抬头,在大雨中显得异常潇洒。
打就打呗!
江湖梦 第十四章:满船清梦压星河
张道灵脚点地面,刚好躲过一根从地底刺出的藤蔓,又借着这根藤蔓,再次一点,躲过另一根藤蔓,动作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行云流水。又是一个恰到好处地身体后倾一根藤蔓从他的眼前刺过,再一个翻身剑气刺地,将一根刚要窜出的藤蔓从中间裂开,分成两半。张道灵就好像事先知道女鬼的动作总是早一步女鬼出手,而且每次出手都是剑气斩断藤蔓。
这些藤蔓就像是女鬼的手指,虽然还可以再生,但是那种疼痛的感觉她还是能够感受到的,每一次女鬼被张道灵斩断一根藤蔓,她都如同断指般发出惨叫,凄厉的惨叫在黑夜中显得恐怖如斯。
女鬼知道光是这样绝对不能奈何张道灵丝毫,就从空中又刺下藤蔓,地上的藤蔓和天上的藤蔓相辅相成,一时间张道灵无处躲避。
张道灵心念一动,手中剑气收拢,所有的锋芒全部内敛,他先是一剑劈开地面的藤蔓,却没有斩断藤蔓,剑气所触的藤蔓如同蔫了一般瘫软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这次他换了一种攻击方式,他用剑气把藤蔓与女鬼的联系打断让她控制不了藤蔓,而不是一剑斩断藤蔓,虽然让女鬼吃痛却还能再生继续攻击。
他就如同在点水一般,每一次敲击都有泠泠的击水声传出,就好像幽邃的山洞中,有泉水从高高的钟乳石上滴落,落到暗流中发出叮咚一声,那声音回荡在整个山洞之中,久久不能平复。
女鬼见此大惊失色,赶紧收回所有的藤蔓。
张道灵一个立定,左手依旧负后,从刚才到现在他都只用了一直手与这女鬼搏斗,游刃有余。他眼中毫无波澜,语气温和地说道:“怎么,不打了?”
女鬼一声冷哼,突然发力,口中喊道:“给我死!”
这次居然舍了性命不要,将整个身子从上而下直直坠落,如同陨石一般,砸向张道灵,又有无数藤条从地底如同擎天一柱轰然冲出,不仅如此,本来是东西厢房的手臂,猛然向张道灵拍来,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全部被封死。瞬间包围住张道灵,形成一个巨大的球,想要将张道灵活活碾死在这藤蔓之中。
但是刹那间,藤蔓大球就被张道灵破开。只见张道灵一个旋转,就将藤蔓就从中炸裂开来,藤蔓四处飞溅,却藕断丝连没有断裂开来,只是全部散落在地上,没有了生机。
女鬼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着就算不能换命也要让张道灵吃痛才行,可是张道灵以这种方式破阵,而且被他收了剑锋的剑气,只伤不杀,这让她更加难办。她本来可以在这些断裂开的藤蔓上继续生长出新的藤蔓,但是如今的她就像被人把手指的骨头全部击碎,却没有直接把她的手指切断,这样的感觉更加难受。
女鬼停了下来,但是此时的她功力大损,根本无力挣扎了,她嘴上叫嚣道:“有本事你杀了我啊!臭道士!我这辈子最恨你们这些道士了!”
“如你所愿!”张道灵双膝微曲像一道白虹撕破雨幕,悬于半空中,远远的立剑纵劈而下。
一弧月牙般的剑气凝聚,碾过大地,撑起苍穹,照亮夜幕,大雨骤停,狂风大作,吹动张道灵的头发飞舞张扬,恣意潇洒,恍若神人!
地面上的张缘一完全被惊呆了,他张大嘴巴看着那个头发飞舞的张道灵,就如同一个凡夫俗子在仰望一个天上的仙人。
这是张道灵真正意义上在张缘一面前出手,哪怕张缘一知道张道灵绝对修为高深,但是等到他真正看到看到师傅出手时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这副场景完完全全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月弧剑光缓缓推进不断壮大,所过之处所有东西全部化为齑粉,消失不见。女鬼看着这道剑光先是震惊,后又微微一笑,抬眼看了看天幕,心里想到:“臭道士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
天还在下着大雨但是宅子周围却是没有一滴雨水滴落,宅子外面雨水滴滴答答,宅子里面一片平静,只有一道月弧儿剑气缓缓推进,没有任何声音。如果说是死寂不如说是祥和宁静。
女鬼长舒了一口气,好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这种解脱的感觉,真的太让人迷恋了!
这个女鬼就是十年前的林婉静!
她从一开始就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杀了小道士,另一个就是被张道灵杀死。杀小道士是因为她当年就是被一个道行微浅的假道士害得落入如此地步,变成厉鬼。所以她现在看到道士就心生怨恨。被张道灵杀死是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解脱。
堕入鬼道的人只有两种方法可以逃脱,一是解除怨气,简而言之就是完成她的心愿,消除她的执念,她的执念就是杀了那个假道士,但是她见不了阳光,而且多年躲入深山,自身大道根坻早已与这做乌云山连为一体,好处是她得以长存,功力大增,不然她也不会十年破三重天,坏处是一辈子逃不出这乌云山了。
另一个办法就是被人杀死,所以她故意听了张道灵敲门时的暗示却置若罔闻,故意踩张道灵的雷区,故意以死冲上张道灵的剑气,不成才转向杀张缘一,故意舍了性命不要也要用尽全部修为杀向张道灵逼张道灵杀了自己,故意言语挑衅。
可是张道灵太能忍了,一忍再忍,次次饶她性命,还有就是小道士的突然破境让她最好的打算落空,不过没有关系,万事休矣,总算是让她抓住机会了,总算是让张道灵递出了这一剑,这一个足够让她魂飞魄散的一剑。
其实无论是杀了假道士还是被张道灵杀死,这两种方法她都无法转世超生,她造的杀孽太重了,几十条人命全部被她以残忍的手段杀害,沾染的因果太多,业火缠身的她注定入不了轮回,投不了胎。但是没有关系,她只想着死了就好了,不能投胎、不能转世这些都没有关系,她只想要死,她再也不想过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了,投胎转世什么的对她这种人来说不过是奢望罢了。
其实刚开始几年她还是会怨恨命运的不公,为什么偏偏是她要遭受这种折磨,偏偏是她从一个普通大家闺秀变成一个杀人无数的女鬼,但是后来她放弃了,不是释然只是认命了,她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弱女子,哪里来得能力和这命运作斗争,现在她只想要死,一了百了。
现在这个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她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前所未有的释然。她甚至张开双手去迎接这道剑光,仿佛通过这一剑下去就是新的未来,就是新的世界。哪怕化作虚无那也是对她的另一种奖励。
可是当她闭上了眼睛却久久等不到这把剑气的到来,“恩?”
她十分迷惑地睁开眼,却发现那道剑气居然消失了,而御气飞行的张道灵也落了地。手上的剑气消散,面色平静。
张道灵早就知道她一心求死了,所有刚才他最想说得其实是“找死不成?”,但转念一想确实如此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为什么!”女鬼林婉静嘶吼道,眼神绝望,“为什么不杀了我?来啊,给我个痛快啊!”
但是张道灵却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叫上张缘一就此离去,女鬼林婉静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陷入了癫狂,她猛地冲向地底,居然直奔地脉。
她早就与乌云山的地脉连为一体,既然张道灵不肯成全她,那她就打烂这地脉,当时候山河动荡,地气外泄,洪水暴涨,天崩地裂,别说是人了,就是鬼也难以活命!这个地方就会变成一个无人之地,一块死地,谁都不敢靠近。她就是要让这乌云山地界内的所有生物全部与她陪葬!
张道灵走着走着,停了下来,轻叹一声,“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
右手虚握,一把紫色长剑出现。
清梦,大千世界!
天地转换!
天河夜转,高高的苍穹上银河转换,二十八星宿依次排列分布;银浦流云,无数星子璀璨夺目、耀眼夺人,仔细一看这二十八星宿居然全部反了方向;玉宫桂树、明月皎皎,一轮明月大若玉盘,悬于夜空之中,光照天地,炽若骄阳。
玉盘大月中有玉兔捣药,有人影斫桂,有桂树之上许愿符悬挂,叮叮当当,有仙子翩翩起舞,衣袂飘玦,又有寒宫坐落,琼楼玉宇,气象恢宏。
又有四大神兽镇守四个方位。
玄武,镇守北部,主管斗宿木獬、牛宿金牛、女宿土蝠、虚宿日鼠、危宿月燕、室宿火猪、壁宿水俞,一头覆盖整个北方星空的黑色老鼋,老鼋双目闭阖,沉稳不言、不怒自威,背上盘有一条腾蛇,滕蛇吐着信子,竖瞳射绿光,让人不寒而栗。
朱雀,镇守南部,主管井宿木犴、鬼宿金羊、柳宿土獐、星宿日马、张宿月鹿、翼宿火蛇、轸宿水蚓,朱雀火红的翅膀上燃烧着熊熊火焰,朱雀展翅翅膀覆压南方星空,将半边星空都点燃,只有粒粒星辰在火焰中闪烁光芒,如同在火焰中燃烧的金子,又像被打碎了的琉璃瓦,耀眼夺目。
青龙,镇守东方,主管角宿木蛟、亢宿金龙、氐宿土貉、房宿日兔、心宿月狐、尾宿火虎、箕宿水豹,青龙在这些星宿中不断穿梭,庞大的身躯头从一颗星宿中钻出,身子、尾却衔接另外的星宿,如同在大海中遨游,粗壮的尾巴一甩有大量的星辰寥落,东方星空如同下起了一场金色的大雨,又如同烟花绽放,马上消散重归星空。
白虎,镇守西方,主管奎宿木狼、娄宿金狗、胃宿土雉、昴宿日鸡、毕宿月乌、觜宿火猴、参宿水猿。白虎左前脚踩觜宿火猴,右前脚踩参宿水猿,后两脚分别踏奎宿木狼和娄宿金狗,腹下是胃宿土雉、昴宿日鸡、毕宿月乌,白虎咆哮,西方星空震荡,星河破碎又圆,如同梦幻泡影。
但是由于星宿全部反转,朱雀飞往北方,玄武坐镇南方,青龙游走西方,白虎奔袭东方。
又有银河横挂苍穹,如同彩炼,将天幕一分为二。天地黑白两色,围绕正中心的紫薇星旋转,四象也随之转换方位。
而这一切只有张缘一、女鬼林婉静还有这片天地的主人张道灵才能看得到。
张缘一看得天旋地转,强烈的窒息感从苍穹压迫而下,仿佛要将他的全部心神压碎、元神击破。一个心神不定,踉跄后退了两步。但是接下来的一幕才是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低下头脚下是一片无边无际、深不见底、深暗幽邃的汪洋大海。
大海平静如水,没有片岛屿陆地,却能容得下三人的悬立。如同明镜的海面映照天上所以星辰,映照天上所有星宿,四方神兽也不例外。在这里所有的星宿终于都位列其位不再反转。北玄武,南朱雀,东青龙,西白虎。比起天上若隐若现、虚幻空蒙,海洋下的四方神兽,仿佛若有实体,让人触之可及。
又有银河彩炼,在水中横亘,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真假难辨,水中却没有明月皎皎,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金色鲤鱼,大过四方神兽,大过天上玉盘明月,在水中悠然游曳,如梦幻泡影,身上时有金光阵阵、光晕蓊蓊郁郁。鱼尾微微摇动就有星河涟漪而动。
每一片鱼鳞就像一个镜像世界,每一个镜像世界里又有不同的物象,有御六气而游的道袍仙人,手持仙剑拂尘,白发飘飘,仙气十足;有背负书箱,面容枯槁,单手负后,手持书卷迎风而立的青衫儒士;有席地而坐,嘴中念念有词,默念经文的金袍袈裟和尚,头上悬有一页金色佛书;有身骑大宛良马,手中一杆混元长枪,面色威严,冲锋陷阵的沙场将军;有满面珠光,腰缠万贯,金饰麟麟的中年男子,面色微笑,一掷千金;有老妪缝衣、女子拈花、顽童嬉笑、天子高堂……数不胜数。
一时间鲤鱼变幻万千,带动海水是不是发出微弱的光。
他仿佛去往了月宫看仙子起舞,舞殿冷袖;见痴人斫桂,倒了又起;见玉兔捣药,痴心妄想。又如入江海,化朱雀振翅飞舞,变青龙遨湖四海,成白虎踏虚咆哮,幻玄武镇守一方。不断在金色鲤鱼的鱼鳞中穿梭,仙人,读书人、佛僧、将军、巨贾、老头、顽童、天子、首辅……形形色色的人生,光怪陆离的世界都给他过了个遍。抬头与低头之间,张缘一竟是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天上还是水中,星辰在天也在水,天幕星斗,苍穹入海。是这天地错了,还是他错了?梦幻泡影的是这个世界,还是他?是假象?是虚妄?是真实?还是这才是世界本来的样子。但是这些又重要吗?真的有必要弄清吗?
如此一个张道灵,竟是把天地倒转,把日月颠倒,偷天换日,甚至他所临摹出来的日月星辰竟然胜过了真正的日月星辰,谁言天地间天要在天,水要在水,在这里天与水就是一物,就是不分彼此的共生!
张缘一如同一个喝醉酒了的流浪汉,摇摇欲坠,他拍了拍脑袋,嬉笑怒骂,“都是戏子,都是玩笑!”
说完坠倒在地,一醉不醒。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江湖梦 第十五章:归于虚无
张道灵此时立与天地中心,右手持仙剑清梦,左手负后,面色平静,如同仙人高座俯瞰人间,在他头顶是那北极星高悬,山河日月,绕着北极星旋转,斗转星移。与其说围绕着北极星旋转,更像是绕着张道灵在旋转,张道灵微微一跺脚,星河震荡,海水翻滚,无数星子寥落,无数海水撞碎飞溅,熠熠生辉。
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主宰,他就是帝王,他就是神!
女鬼林婉静此时深陷幽深的海洋中,呼吸困难,她想要从海水中逃脱,却发现海面如同一层薄如蝉翼的薄膜,无论她怎么用力撕扯都只能触碰却并不能扯开,这种感觉就好像空有一身力气却怎么也使不出来,令她难以忍受,特别是这海水异常承重,胜过水银仿佛千万斤,压在她身上就像要把她碾为齑粉,化为虚无,但是她又很明显的感受到这个要不了她的命,只是海水灌入体内,压迫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呼吸困难,异常抓狂。她虽然想死,但是这种窒息的感觉下,身体条件反射地挣扎,整个人的脸都发紫,狰狞恐怖。
而此时张道灵正好踩在女鬼林婉静头顶的海水之上,目光冷漠地低头看着她,倒映点点星辰,仿佛她的生死在他看来不过蝼蚁罢了,她的拼命不过是个玩笑。
女鬼林婉静开口说话竟发现无法说出一个字,明明嘴巴张大却没有一个字能讲得出来,只有无声的挣扎。血红色的罗裙在水中荡漾开来,柔然地飘动,就像鲜血入纯净的海却又格格不入不被容纳,只能保持一种似水非水,似血非血的状态存在。而且她完全使不出一丝灵气,气府之内所有的灵气全部无影无踪,连与天地最后一点联系也被切断,就像一个普通女子坠入水中,无法逃脱,又死不了,只能感受痛苦。
她开始下沉,只是心神上的劳累过度,失去意识,缓缓地慢慢地一点点陷入深渊,四肢颓然无力地在水中张开,罗裙飘动,还保持着这样一个挣扎的动作,在下落的过程中她看到了那条金色鲤鱼,但是她太渺小了,渺小到在这条鲤鱼面前如同一粒粉尘,如同海里的一粒沙子,一只蜉蝣,鲤鱼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在那些零碎的镜片世界中,她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那个安安静静长大的自己。镜中的她手上捏着一根花针挑动着一块青色丝绸,丝绸材质并不怎么出众,但是她是多么的开心,因为那是她第一次学刺绣,是娘亲亲手教她的。画面一转她拿着她靠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兴高采烈地跑到父母面前说道,以后她能养活自己了,希望他们不要担心。还有那么多的美好画面一一闪现,往下坠落的她内心苦涩,嘴角一抹浓重的苦笑,都没有了一切都结束了,那些美好的东西怎么就一下子不见了呢?再看看她现在,脸上有一道十年前被火符所伤留下的恐怖伤疤,双目猩红,好似浓稠的鲜血打转,指甲修长,沾染了太多的血肉。她的眼角流下一滴眼泪,竟然是一滴血泪,血泪入海转瞬消融不见。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那双眼睛黯淡无光,真的太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儿吧,永远睡下去吧。
张道灵依旧面色冷漠,这些繁杂的琐碎他也做不到面面俱到,也难以去管,他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既然是过客就没有必要去插手,山下的所有太复杂了,连他都不愿意去沾上因果,修道至今他早已修炼出一颗寒冷的心。至于张缘一他承认他是有私心的,张缘一是他与一个人的一场斗法,他可以选择任由张缘一横死在珠宝镇,这也不算他输,但是他没有,他已经活了太久了,什么龙州道人、玄天宗宗主李云浩、掌律长老项阳在他面前也不过是年轻人,所以当初龙州道人认不出他并不是龙州道人沉沦太久,而且他活得太短,千年在他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不是活了上万岁的修道人都不用说认识他。
但是人活了太久也会感到无趣,就像以张缘一为棋子,以整个天下为棋盘的斗法,就是他难得认真起来对付的事情。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睥睨西北方向,老朋友不知道你有没有准备好呢,咱俩之间的斗法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不过又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怎么会失望呢,光是送过来的张缘一他都觉得吃惊不已,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找到的这么一个令他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人,这没有个上千年的预谋都不可能。
所以他心神里算了上万种怎么应付的方法,最后选了这么一种必死的方法,最极端的方法,而且都不用说是什么阴谋,而是直接挑明了关系阳谋,就是要告诉那个人,我就是以这种方式来和你对抗,就是要逼你来和我换命,既然要比拼大道那好啊,反正大家都是活了无数年的老王八了,谁怂谁才是真王八。
既然斗法咱俩也别在乎什么生死了,直接以整个天地为棋盘,把天下所有人都作为棋子,看看最后谁剩的棋子多!要不干脆谁都不剩棋子,天地重归混沌、天庭动荡、人间再无修仙人!
张道灵看着西北的方向,眼神冷漠却又如同有着灼热的光,穿透这个天地,又穿过外界天地,直去远方!
南伽岛,魔教圣地,有一个披绿蓑衣、戴青箬笠的年轻人,坐于南伽岛最高峰飞鱼峰之上,手里拿着一根纤细的青竹鱼竿,垂钓云海。
仿佛与张道灵隔着万里山河遥遥对视,眼中笑意玩味、轻蔑至极,轻声说道:“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这么多年了又不是吃干饭长大的。”
说着挥动手中的青竹鱼竿,一条若有若无的丝线扯动,竖直往下,跨越万里,竟是穿过云海,再过群山,坠入无尽海域,本来波涛汹涌、海水激荡的海域,鱼钩入海瞬间平息,再不见波澜。
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张道灵收回了大千世界,张缘一一个悬空坠落在地,摔了一个屁股开花。
“哎呦!”张缘一摸着屁股从地面爬起来,“师傅你下手不能轻一点嘛,你徒弟都要被你摔傻了。”
另一边女鬼林婉静比张缘一处境更惨,落地之后整个人倒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用力拍打胸口,不断有海水从口中咳出来,头发披落乱七八糟,身上全是水珠滴落,打湿周围一片,狼狈不堪。
张缘一又一拍脑袋,想起刚才的看到总总,慢慢走到张道灵的身边,低声问道:“师傅刚才那个是真的吗?还是说我在做梦。”
张道灵摸了摸张缘一的头,笑而不语,眼神温和。
女鬼林婉静终于不再胡搅蛮缠,她眼神黯然,又显得极其痛苦地看着张道灵,哀求道:“仙长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小女子真的熬不下去了。”
说着泪眼朦胧,豆粒大的泪珠,坠入满是灰尘的地面,泪水溅起携带灰尘。
张道灵看着女鬼林婉静,眼神平静,叹了一口气,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金色箔纸,上面有大量的铭文篆刻,他心念一动,箔纸在空中燃烧开来,在空中如同一个火红精灵。
待一切燃尽,一条红色丝线在火光中诞生,张道灵用手捏着这条丝线轻轻一扯。
中土大唐在一个偏僻的小镇有一个穿着一身黄色道褂的道士正在给人算卦。
他站在一座小山头上,一手负后一手指着前面的群山,目光远眺,气定神闲地说道:“你看这山脉,如同龙骨盘绕,这边的山峰为龙头,这边的山头为龙尾,龙头纳气,龙尾储气,左青龙右白虎,后有流水前有高山,清风徐来,冉冉自知,又有龙尾接龙头循环不断、气息不断,藏风聚水而不动是个十足的风水宝地,葬入其中如同身处聚宝盆,必定造福后世子孙而且投胎转世也可以进去大富人家。”
旁边一位满脸横肉,身材臃肿的胖子笑着点头哈腰,对着这道士说道:“多谢道长,为我寻得这风水宝地,那么劳烦仙长再选个良辰吉日为家里老人家下葬吧!”
那道士闭目掐诀,嘴上念念有词,都是些这胖子听不懂的生僻字句如同梵文。
念完一曲,道士睁开了眼,对着那胖子说道:“此时不急!我还有几场法事做完才可以给他下葬,算是锦上添花吧。”
那胖子一听更加喜出望外,从腰带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道士说道:“那就有劳道长了,小小薄礼不成敬意,待事成之后必有更多报酬。”
道士看到玉佩眼睛一亮,又很快掩饰住,默默收下玉佩仙风道骨地说道:“你先下去吧,我再在这里施几个法,完善一下风水。你在这里影响我做法了。”
那胖子又点了点头,慢慢悠悠地走下了山,整个人像一个圆球,走一步身上横肉抖动一下,油腻的很。
等到胖子走远,道士在山顶上一倒,面朝天睡下了,手里拿着那块成色上好的玉佩,放于眼睛上,又从袖口中取出一颗铜钱,长长呼了一口气,舒服啊!这种感觉太舒服了,随便瞎扯几句就有那么多傻子相信,真的是钱太好赚了。
其实这道士确实是在瞎扯就连最简单的前有流水后有高山都能说成前有高山后有流水。前有高山封路后有流水堵路,这哪里是聚风水的宝地分明是聚邪气阴煞之地,人若葬入其中只会后世倒霉,投胎都难。
但是这道士哪里会管这些,反正这些个傻子的钱好赚,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也一样,有钱的傻子总是不缺。
如此甚好养活了不少他这样的人,他又将玉佩拿在左手,铜钱拿在右手,玉佩铜钱相互敲击,发出“叮叮”的响声,声音悦耳动听,他陶醉其中,面色沉醉像个痴汉。
只是突然,如同有人在背后拉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如同一把飞剑,瞬间就从山头被扯飞出去!
一路上这道士遇山撞山、遇水入水,就好像故意给自己找麻烦,怎么难受怎么来,一会儿是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一会儿又是寒风刺骨,渗透灵魂,最难受的是到水中时如同被人按住了脑袋怎么都抬不起头来,闷了好几口脏水入口,但是又控制的极好每次当他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就被提了起来,刚要有所恢复就又被按进水中,如此往复没有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莫名其妙的力量终于停了下来,一把把他摔在了地上,如今的他遍体鳞伤,身上全是伤口,黄色道袍大褂只剩下最上面一点破烂不堪,好不容易积攒的微末道行尽失,而且心神到达极限。想要大睡一场,身上的伤口就像被人撒了盐疼痛无比,逼得他保持意志清醒。
此时他心口剧痛,就像有无数根棉针在上面扎着。他强撑着自己,抬头看了看周围,周围一片荒芜,是一个落败的宅子,腐烂的围墙,荒草丛生。他看到一个书生,面色平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又有一个小道士躲在书生后面偷偷打量着他。
他神色稍缓,强忍剧痛,问道:“敢问这位先生,此地是什么地方,还有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目视前方没有看他,好像根本不屑看他,他顺着那书生的目光看去,却看到一个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面孔,那个哪怕是过了十年依旧让他记忆犹新的面孔。
是当年那个由人化鬼的女子林婉静。
林婉静此时面目凶狠,握紧拳头,紧咬牙齿,眼神要吃人一般,死死地盯着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恨意,以至于手指嵌入手掌,牙根出血,异常恐怖!她怎么会忘记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才害得她失去所有,变成这副凄惨模样,她恨不得现在马上把这人挖出五脏六腑,捏碎元神,摘下他的头颅!
那道士赶紧往张道灵那里靠,此时他法力尽失,又在一路上保受折磨,早已是强弩之末哪里是女鬼的对手,他想去抓张道灵的裤腿,却发现自己根本连张道灵的两步以内都进不了,仿佛是眼前之人嫌弃他太过肮脏,不给他近身丝毫。
那道士也不管这些,大声喊道:“先生救命啊!先生赶紧杀了这女鬼吧,这女鬼作恶多端,手上沾有数十条人命必须早起铲除,不然日后必成祸患啊!”
林婉静终于忍无可忍,用尽全身力气,冲向前去,誓要把这人撕成碎片。
但是突然定在原地不能动弹,只能不断挥舞双手。
张道灵缓缓说道:“你不能杀他。”
林婉静心中恨意冲天,嘶吼道:“为什么!”
那道士听了心头一喜,大笑着说道:“对对对!你不能杀我!我不能死在这里!先生你我联手一起灭了这个女鬼!”
张道灵依旧没有看那道士,只是心里不喜,那道士的舌头断开来,而且连吐都吐不出来,只能咽了下去,舌头在肚子里疯狂搅动,好不恶心。但是无论他怎么吐都只有大口大口的鲜血,而舌头依旧在身体里兴风作浪。
张道灵又说道:“杀了他你会沾上因果,这个人我来杀!”
张道灵语气平和但是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女鬼一脸不解,“因果我沾染的还少吗?”
但是马上她自己体悟了一番发现确实身上的业火全部消散了,只有怨气还在身上若隐若现。
正是张道灵的手段,他把女鬼沉入他的大千世界中为的就是将女鬼身上的业火全部洗去,只要业火一去,那么就只差怨气了。
那道士一听瞪大眼睛刚要再次求饶,张道灵根本不给他机会,一跺脚,那道士就灰飞烟灭化为了齑粉,真正的元神俱灭,化为虚无。
张缘一这是第一次看到一向和蔼可亲的师傅杀人,为什么师傅杀人就像捏死一个蝼蚁一样完全不带一丝感情,他太疑惑了。
林婉静一脸疑惑,问道:“为什么?”
张道灵没有回答她,只是带着张缘一就要离去,屈指向后一点,说道:“赶紧进往生门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只见在张道灵屈指点过的地方,有一道黑色漩涡出现,漩涡之大刚好可以容下一个人。
林婉静完全摸不着头脑,怎么想都想不到张道灵会帮她,而且她发现自己身上的怨气正在消散,丝丝缕缕、密密麻麻,过了一会儿,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算了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之后她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笑容,不是虚情假意,不是释然,就像一个忙碌了一天的老农,回到家往床上一躺,那种自在,那种放松。这些年她确实心弦紧绷了太久了,如今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她对着远去的张道灵师徒远远一拜,嫣然一笑:“感谢仙长,大恩大德,来生再报。”
说着就像一个小女孩一样跳进了往生门。
张道灵走在前面微微一笑,来生?算了吧,注定不会相遇了。
一切终归结束,归于虚无!
江湖梦 第十六章:舟师掌星河
张道灵带着张缘一离开乌云山后,急急忙忙赶起了路,路过颍川郡时他们没有逛颍川城而是直接到花坞口乘坐跨州大船去往了龙湾岛。张缘一的提前破境让张道灵措不及防,虽然又被张道灵压了回来但是张缘一气府之内的灵气已经达到饱和随时可以再次破境,张道灵每晚都要花费大量时间帮助张缘一压境,但是故意压境时间长了反而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张道灵会这么急急忙忙地赶路,连州城也不逛,当初说的麻烦也就是如此了。
花坞口是玄陵国南方最繁华的渡口,与北方的草木渡口并称“花草繁都”,花坞口沟通南部各地与外界海运贸易,特别是香料产业甚是繁盛,花坞口也因此闻名。花坞口不仅运量大而且渡船出了名的神速,就算是从玄陵国去往北境寻常渡口要花数月的时间花坞口的商船却只要个把月的时间。而速度快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掌管花坞口的是玄陵国赫赫有名的青花宗,青花宗历史由来已久,这个宗门不仅势力范围大而且一宗之内竟然有两个上三重的修士,这也是能在花坞口这个地方成为执牛耳者的原因。但是青花宗并没有赶尽杀绝占据所有的份额而是留了四成给其他小宗门,其他小宗门本来就势单力薄,只能精益求精不断提高航运速度以此来获得更多利益,青花宗也以此来鞭策自己与这些小宗门比拼速度。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个道理大家伙还是懂的。但是哪怕是让出了四成青花宗还是赚得盆满钵满,又把这些钱财用于宗内弟子的修行所用,所以这些年一直展现出蒸蒸日上的势头,大有成为南方巨头的趋势。
因为这次急着赶路,张道灵也不藏着捏着了,出手阔绰直接定了一个最快的洲船,张缘一第一次感觉到师傅是多么的伟岸,整个人都在发光。但是上了船他就不那么想了,船确实是最快的,但是房间却是最差最便宜的。
这个房间属于靠近仓库的堆放杂物的地方,里面全是粉尘,杂乱不堪,最重要的是只有一扇窗,而且窗口的地方外面还被货物挡住了真不知道是谁设计出来的窗户简直多此一举。
张缘一面色难看,张道灵尴尬一笑说道:“将就一下,我们是来坐船的不是来住客栈的。”
张缘一叹了口气,算了,谁让他师傅是个囊中羞涩的穷道士呢,任命吧。
因为这屋子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张缘一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在往外面跑。
这洲船也不是普通的洲船,而是一艘飞跃在天上的洲船,洲船以云海为洋,踏虚而行。张缘一第一坐这种航船,当船起飞的时候他还以为师傅又施法了,后来转念一想师傅都说了八重天都可移山倒海了,让一艘大船飞起来应该也不会很难吧,就不在意了。自从张缘一去过了师傅的那个神秘的世界后,算是很少会被其他的事物所吓到了。
这天夜里满天繁星点点,明明已经在云端上了云端之上却还有流云,片片缕缕,像一条条女子罗裙丝带,缓缓漂浮,翩翩起舞。
刚开始张缘一也觉得好奇为什么云上还有一层云直到张道灵与他解释了这里面的玄机。
七星大陆的天有九重,一为月天,二辰星,三太白,四日,五荧惑,六岁星,七镇星,八恒星,九左旋天。所以有一种说法,“月落三株树,日映九重天”。
一般跨州商船都只能在月天层飞行,而修士则被要求在辰星飞行,当然这些都只限于一般的修士,那些还未入腾云境,却御剑飞行的修士。一旦入了腾云境,除了上三重天依旧无法进入,其他地方来去自如。至于上三重天分别对应了上三重境,一境一重天。所以又有说法,修行如登天。
张缘一凭栏而靠,看着远处的风光,人间的风景。偶尔有一两片云朵飘过就伸手去抓,当然是痴心妄想,无功而返。但是张缘一就是不断重复乐此不疲。
张道灵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张缘一玩弄流云,沉默无语。张缘一气府之内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如果再来一次像女鬼林静婉那样的情况,势必会全线瓦解,一口气升入初窥境。所以张道灵想过了,如果到时候真到了那种情况那他就亲自带张缘一去龙湾岛,这时候可不是在天上飞飞那么简单了,他要去哪里也就是几步的事情。以张缘一如今的体质,经历这么一下可能就是昏迷数月了,不过好在还没有必要。
船头热闹起来张缘一被吸引跑到了船头,在船头有一个掌舵,一面帆旗,船头人也极多有十来位。
此时正有一个灰袍中年男子一手拿着一个罗盘,仰头闭目,一手负后暗自掐诀,嘴中念咒。后又睁开眼,眼中奕奕有神。
张缘一十分不解,问道:“师傅,他在干嘛啊?”
张道灵回答道:“他是舟师,负责给我们带路,辨别方向的。”
张道灵又与张缘一聊了聊这里面的门路,“舟师识地理,夜则观星,昼则观日,阴晦则观指南针。渺茫无际,天水一色,舟舶来往,惟以指南针为则。昼夜守视惟谨,毫厘之差,生死系矣。”
张缘一有些惊讶舟师居然这么重要,发挥这么重要的作用。
张道灵继续说道:“一些技艺高超的舟师甚至能带军打仗,在军队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在往上舟师就不叫舟师了,而是叫命师,因为已经可以靠着观天象来推衍天机了。”
张缘一突然想到苍梧城那个道士,说道:“那是不是和算命先生一样?”
张道灵面色和蔼,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杯茶来,呷了一口,那女鬼的茶做的是真不错,“要说大类的话都是算相士,精通卜筮、堪舆、命理、相术、占梦、择吉等。但是细分的话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算命精通的是相术、八字、测字、占卜,都是些推理福祸、预言吉凶、搭配生辰的门路。所谓相术是观察人或地的形貌以预言吉凶的一种方术。所谓“相”一般言包括:印相、名相、人相、宅相、墓相等五种,是观察存在于现象界形象的一种占卜。八字也称八字算命或者生辰八字算命,是一种算命方法。测字也称“拆字”、“相字”。一种占卜法,拆开或合并汉字的偏旁点画,附会其意义,以推测吉凶。占卜用龟甲﹑蓍草等,也有用铜钱,牙牌等推断吉凶祸福。这些都是算命先生要掌握的。而命师则是掌握占星术、兵法、历法、占卜这四大类。占星术以观察和解释日、月、星辰的位置及其变化来预卜人世间事物,兵法就是排兵布阵,历法是根据天象而制作历行的法律,占卜都一样只是占卜对象不一样。”
张缘一认真听着在心里尝试理清这些关系,嘴里轻轻重复着张道灵的讲解。但是总觉得差一个大分类,理不清。
张道灵看张缘一思量问题眉头紧锁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简而言之,算命的通过看人来推理命理提出建议,命师则是通过看万物自然推理命理并制定符合的法规。”
张缘一恍然大悟,眉头解开,但是转眼就问道:“那到底谁更厉害一点?”
张道灵微微一笑,年轻就是这样总是喜欢问高下,凶性太重,“哪里来这么多必须比个高下的,各行有各行的门路,精通就好,就好比这位舟师,只要把自己的职能做到万无一失、滴水不漏那就是这个了。”
张道灵指了指掌舵舟师,又竖起大拇指。
同样类似的话,张道灵在女鬼林静婉面前也说过,张缘一心里默默记下了。
那舟师耳力极好一直默默听着张道灵的讲解,一开始还中规中矩都是些书上记载的,他就当是书生读书多背文章呢,但是越听到后面越觉得这青衫书生模样的男子绝非普通人,先是他对于舟师、命师的关系,再是与算命一道的区别与共通之处,这些可都是书上不曾记载的,都是要自己琢磨出来的,而且如今的读书人个个为功名有几个可以静下心来研究这些啊!当然最让他心生好感或者说敬畏的还是那书生对于高下的评价。好一个没有高下之分,现在的很多人目中无人,不就是觉得自己觉得高人一等嘛,打杂的看不起挑大粪的,掌柜的看不起跑腿的的,当官的看不起经商的,一品看不起二品等等诸如此类可不尽是如此吗?而这书生却说精通就好可见这书生的修养之高。
舟师心里决定一定要好好认识这个人,他将罗盘收入乾坤袋中,走向前去,抱拳道:“在下舟师高木,刚才无意听了先生的高见,心生敬意,敢问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张道灵语气温和说道:“哪里敢当先生之名,在下姓张名道灵,叫我张生就好了。”
先生一词确实是对儒生的一种规格极高的尊称了,一般只有上了年纪又德高望重的人才能被人称为先生。张缘一记得章适就在小镇被称为先生,后来又摇摇头,想他干嘛,自讨没趣。
那舟师高木却坚持己见,仍然以先生称呼,张道灵拗不过也就随他了,“张先生想来研究相术很深啊。”
相术是对推演一道术法的总称。
张道灵笑笑说道:“也就是侥幸看过几本书,会些皮毛罢了,不足为道免得贻笑大方。”
那舟师一听心想,果然是个学业有成的读书人,说话滴水不漏,给人留足了面子还不会让人觉得咄咄逼人,比起那些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确实是让人如沐春风。
他右手伸出让道:“请张先生随我去前面一看,晚辈正好有些疑惑想请教一番。”
明明从样貌上他的年龄明显高于张道灵却自称晚辈,确实是恭敬极了。
张缘一莫名想到在师傅的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今其智乃反不及”
张道灵接受邀请,走向前去。
高木指了指天上的紫微星说道:“我行船多年,不曾见过如此天象,紫微星与天枢星本来相距的距离为天枢星与天璇星的五倍,可是如今竟然只有四倍之多,这是什么个天象啊?”
张道灵抬眼望去确实如此,其实张道灵早就察觉出了这些变化,不仅仅是紫微星还有那辅星,天尊玉帝之星;弼星,太常真星。两大隐星也在向北斗七星靠拢。只是两大隐星肉眼是看不到的只有靠推衍才能算出他们的轨迹。因为对方只是一个普通舟师,有些话张道灵也不便多说,不然这舟师可不仅仅身死道消这么简单了,任何东西一旦涉及天下大势,那落下的任何一粒灰尘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张道灵指了指紫微星将这里面能说的说了出来,“你看这里,你会发现不仅仅是距离,它的方向也在变化,稍稍偏移了一点点,但是如果不仔细看可看不出来。”
舟师高木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手指大小的尺子,高木抓着尺连接在一起的一头,又从另一头打开,弧度非常小,高木震惊不已,说道:“先生好眼力啊,确实有了小的偏差。”
不一会儿高木神色惊慌不已,满头大汗。紫微星不仅仅移动还在偏转方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这舟师还怎么引路怎么掌舵,要知道那句“毫厘之差,生死系矣”可不是瞎说说的,他们这些舟师若是稍有不慎有了误差那可真是把人往鬼门关里推啊。
高木有些害怕,如果是这样他这舟师就不是什么引路人了,没有出事还好,万一出了事,那就是害人不浅的大罪人,但是人命一事谁敢去赌那个万一,他又不是那亡命之徒做那杀人越货的事,他只是想要好好带个路,这么多年下来从未出过差错为的就是看那客人一路平安,安然无恙下船的样子,若是会出了事那他宁愿不做舟师一职,免得自己良心不安、煎熬度日。哪怕他深深爱着这个职业,但可能他确实需要离开这个位置了。想到这里高木就心生难过,神色黯淡下来。
张道灵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道:“老哥,别难过。不是还有罗盘嘛。”
高木理解张道灵的好意,摇摇头说道:“张先生有所不知,这罗盘也是跟着紫微星走的,现在紫微星移动,这罗盘也一并开始移动了。”
张道灵伸出手说道:“能否借在下一看。”
高木也不犹豫,拿出罗盘,递给张道灵,这种罗盘哪里都能买,没有必要藏藏掖掖的。
张道灵拿过罗盘,罗盘是用普通精铁所做,通体铜黄,反过来,下面篆有几个小字“风雨明晦时,唯凭此盘尔”,确实是山下随处可见的罗盘。
张道灵又反复研究了一会儿说道:“老哥若是信得过在下,此盘借给在下一宿,明日午时依旧在这里归还。”
高木也没有想什么就这么同意了。
回到房后,张缘一就看到张道灵把那罗盘悉数拆开,拆得稀巴烂,张缘一看傻了说道:“师傅你?”
张道灵没有理张缘一,又开始重新组装起来。张缘一赶紧开始收拾东西,衣服裤子,甚至几双草鞋都没有放过。
“你在干嘛?”张道灵问道。
张缘一没有停下来继续收拾东西,说道:“我怕师傅修不好这罗盘,咱俩被人赶下船来不及收拾东西。”
张道灵扑哧一笑,又看了一眼这些罗盘零件手指一点,所有的零件飞向天空围绕在他身边一周,一时间如同众星拱月,张道灵又是手指快速划动,这些零件就像是小流星一样纷纷有序地来回飞舞,不一会儿就是一块完好的罗盘组装好了。
张缘一见此情况赶紧放下手中收拾的东西,跑过去给张道灵捶腰敲背,口中念念有词:“师傅我就知道什么小小的罗盘怎么会难倒你呢?我师傅是谁啊,就算是这个船都碎成渣了都可以马上修好。”
可能是为了张道灵相信,张缘一还以手捶胸,震天响!
张道灵轻轻一笑说道:“你这马屁功夫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好啦,有这功夫还是修行去吧。”
很多时候张缘一嬉皮笑脸但是只要一说到练功修行他就会马上熄火,练功什么的永远是他的痛啊。他也不懂明明上次面对女鬼林静婉的攻击有破境的感觉,但是为什么昏迷后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张缘一内心苦闷倒头就睡了,唉,当真忧郁啊。
第二天,约好时间,张道灵就带着张缘一赴约去了。
远远的张缘一就看到舟师高木等在那里了,看来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
高木看到张道灵,马上走上来抱拳道:“张先生,可有什么收获?”
张道灵取出罗盘递给高木,说道:“你看看现在如何。”
高木接过罗盘,又拿出另一个罗盘,两者一仔细对比发现两者的盘针确实不太一样了,而且底盘的方位图也经过了略微的改动,这个盘针的指向比原先的盘针略微偏左,而且在乾南与巽西南之间刻度要更加密集了一点。
现在正值中午,舟师不需要观天象只要看日晷就可以了,高木拿着罗盘去日晷边一对比,发现旧版的罗盘已经很明显有很大的偏差了,但是这新罗盘居然丝毫不差。
高木满脸欣喜说道:“张先生是如何做到的?实在太神奇了!”
张道灵微微一笑,“我昨日看那紫微星是在往东偏,所以我将盘针略微往西调了一下,又考虑到乾南和巽西南之间要收到星辰偏转的影响就将两者之间的刻度也改了一下。”
虽然张道灵说得轻描淡写,但是高木知道敢在罗盘上进行改装且丝毫不差绝对不是容易事,且不说那些成百上千的零件,光是那些细弱发丝的毫刻尺度就不是一般人能够下得了手的,高木自认做不到。整个花坞口做得到的不过寥寥几人,现在市上的罗盘也都是仿造那几个母盘造的罢了。
高木听了满心敬佩说道:“先生真乃神人,可否将这改良之法教授于我,我一定有重报。”
高木心想这种造福天下的事,自己绝对不能私藏,一定要让其他舟师都能知道,免得出现意外。
张道灵从袖口中取出一张图纸递给高木,说道:“举手之劳,可比不上高老哥为我们护航意义重大。”
高木手上拿着图纸又是一个抱拳说道:“张先生大仁大义,实乃读书人之楷模。”
说着从乾坤袋中取出几颗张缘一从来没见过的青色如玉钱来,“小小薄礼,不足为报,待我下次备齐答谢之礼再做回补。”
张道灵难得没有拒绝,收下了青色小钱,客气归客气,别跟钱过不去。
这天晚上,舟师高木特意穿了一身紫色星辰大袍,一手持一柄黑白羽扇,一手掌一古色罗盘,抬眼看满天繁星,意气风发。
太压抑了,就因为这破罗盘居然让他畏手畏脚,一直保持低速飞行,不敢加一点速,他作为青花宗技艺最精湛的舟师居然要受这委屈,实在憋屈,现在好了,有这新罗盘在手,他有信心可以提早四五天到达龙湾岛。
舟师高木羽扇一挥,气成丹田,迎风而立,声音醇厚有力:“东南偏转两尺全速前进!”
也不去看天上星辰,时而低头看着罗盘,如手掌星河。
——
九重天左旋天
巨大的星辰密密麻麻地分布,如一盏盏大灯笼在左旋天中发出莹莹光辉。在这些星辰面前,人间的山岳如同小石子显得幼稚可笑,而比这些星辰更大的还有那日月,照耀整个左旋天如同白昼,这里是天的最高层,人间所见日月星辰皆源于此。
远处位于众星之首的紫微星,还有那辅星和弼星两大隐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快若流星,表面燃烧熊熊烈火,却不见有任何缩小的迹象,仿佛三个大火球。分别朝着天枢星、天机星、开阳星而去,势要撞个粉身碎骨。
最大的紫微星后有三人,一人放声狂笑,一人痛哭流涕,一人满面怒容;辅星后两人,一人满脸恐惧,一人满脸陶醉;弼星后两人,一人邪魅至极,一人眼中幽火。每个人都大不相同,各自用尽浑身解数推动三颗星辰。
有人坐于一辆辇车之上又有九条天龙拉动,金漆宝座,神色淡漠,如同驱赶佣兵。
江湖梦 第十七章:思君
之后洲船以全速行驶了小半个月,在此期间高木又拿了两袋青色小钱,并给张缘一师徒换了一个上好的房间,偶尔也会来向张道灵请教,多是些罗盘上的注意事项还有就是占星术了。时光飞快,洲船到岸了。
张缘一还没享受够住上等房的待遇,就只能十分不舍地下了船。下船时张缘一看到高木远远地站在船上目送他们,张缘一做了一个道门稽首,高木微微一笑,抱拳回礼。
高木小声说道:“书生教了一个道士徒弟,有意思。”
又转头看向下船的人群,露出欣慰的笑容,每次行船结束他都会站在船上看长龙一般的客人安全下船,雷打不动,只有这时他才会觉得自己的一路的劳累都随风飘散。
——
下船之后师徒俩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吃了一碗面就又开始赶路了。那家的牛肉面是真的好吃啊,不仅面劲道刚刚好,而且牛肉也多得出奇,要不是一想到师傅手头紧,又赶时间,他就点个三四碗吃个痛快。
一路上张缘一都在把玩着那几颗青色小钱,小钱青色透光,放在身上沁凉沁凉的,舒服极了。特别是太阳光照在小钱上,还会发出温润的青色光晕好看极了。张缘一爱不释手。
张道灵突然问道:“你知道着青色小钱?”
张缘一把钱往天上抛,又落下接住,回答道:“不知道啊,就是觉得好看,摸起来舒服。”
张道灵开口道:“那我和你讲讲,这小钱的来历。”
张缘一继续抛掷小钱,他想想这钱应该是玉佩之类的装饰品,要不就是比普通钱币稍微珍贵一点的通行货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道灵自顾自说道:“凡人有凡人的钱币,修道者有修道者的钱币,两者互不相同。修道者的钱币分为青霄币、碧霄币和紫霄币。紫霄币最贵再是碧霄币最后是青霄币,都是一比一百的汇率。”
张缘一点了点头大致他猜到了,这枚青色小钱大概就是青霄币了,又把青色小钱抛掷上天。
“一颗青霄币值黄金百两。”
扑通一声,张缘一跌了个大跟头,青色小钱砸在他后脑滚落在地。张缘一赶紧爬起来找那枚小钱,终于在一个草堆旁看到了那枚小钱。他捡起小钱哈了一口气又用袖子擦干净上面的泥土,直到上面再没有一丝污垢才停下来。最后才是拍了拍自己的裤腿,把上面的灰尘拍干净。
他转过头去问张道灵,满脸痴笑:“师傅真的假的?”
张道灵看着张缘一那副傻样笑了笑,反问道:“师傅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张缘一把把钱按在脸上,凉丝丝,只觉得更舒服了。又想到刚才的那碗牛肉面,心里一狠,心想下次一定要把整个店的牛肉都加进去。又想到光有牛肉还不行必须还要有大厨才行,就想着把店长都买回去,就专门给师傅和他做饭。再给师傅找个貌美姑娘当老婆,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打着光棍像什么样子啊。又看了看师傅高大的体格,不行得两个!张缘一越想越没边,嘴上痴笑更夸张了,就差口水留下来了。
“哎呦!”
张道灵一个板栗敲了下去,瞬间安分下来。
龙湾岛位于无尽海域的南域,岛屿幅员辽阔覆压几万里,比上一个玄陵一郡也不逞多让。除了比北方陵兰岛略微小一点,其他岛屿没有一个能够比及。
因为岛内中心方圆三百里内,有上千封闭大湾,许多湾内鱼群喜欢成群结队,从上往下看水中倒影就如同蛟龙游走,故名为龙湾岛。龙湾岛有四绝:奇松、云海、温泉、怪石。有三瀑:人字瀑、百丈瀑、九龙瀑。又有两条纵贯南北的溪流:桃花溪、翡翠谷。都是风景名胜。历朝历代文人墨客莫不以龙湾岛为揽胜绝地,若是跑到文人圈里说没去过龙湾岛那绝对要被众人嘲笑,哪个去过的文人不写几篇游记都妄为文人遑论去过龙湾。
风流不见大龙湾,寂寞人间五百年!
但是哪怕如此龙湾岛依旧是一个无主之地,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占领过它,也不属于任何一个辖区归管,龙湾就是龙湾仅此而已。
龙湾中心三百里内不允许任何人踏入,也有不听劝的但是最后都进去再也没出来过。三百里外不许任何军队设兵,但平民百姓可以自由来往甚至搭屋建房,唯一要求不许结帮结派,不许私斗,往往不遵守规矩基本下场都不会太好。要不就是一夜消失,要不就是众叛亲离,被赶出龙湾岛。
张道灵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去往龙湾岛最深处,也就是龙湾禁地。
他们俩一路走着所见之人越来越少,龙湾的沿岸是人流量最多的,一方面所有的洲船都会在这里集聚下船,另一方面龙湾的沿岸风景秀丽,海风吹拂,沙滩温暖,最适合游玩了。
一条海岸绵延数千里,一眼望不到边,而商旅饭店客栈就沿着这条海岸鳞次栉比的分布,风格也是千奇百怪。有的是一条火红大鱼模样的房舍,入口即是那鱼嘴,房舍大的出奇,有小半个山丘那么大,一到晚上灯火通明整条鱼都在发光,火光闪烁,颜色变幻好不壮观!还有的是一只玄龟的房舍,玄龟底层是酒楼,专注于招待食客,上面驼了一栋高楼,高楼直冲云霄,看得人心惊胆战!张缘一最喜欢的还是一栋青莲荷花建筑,这建筑不同于寻常建筑建在陆地上而是伫立于海域内,远远看去就像一朵海上艳丽的花,集众多日月星辰于一身,每一瓣荷叶荷花都在水中倒影,影影幢幢,波光潋滟,如同一个世外仙境,而且青色的荷花上又刻有无数金色条纹,显得整个建筑更加金碧辉煌,熠熠生辉。但其实这还是张缘一离得太远的原因,若是走近看,他才会知道这些金色条纹不过是一条条刻意打造的走廊,走廊按照佛家八宝金身罗汉和八部天龙广力的样式构建,而整个建筑的大小不言而喻,万丈高大致如此了。更有甚者在这莲花的底部有一根通往海底的走廊,看上去就像是莲花的根茎,走廊透明无暇专门用来一赏海底风光的。不过这些都是凡人不可触及的,在这里住上一宿,结算的都是碧霄币甚者紫霄币起步。当然张缘一没有说他喜欢这朵莲花的原因是因为它散发出来的颜色和青霄币很像。
张缘一十分好奇问道:“师傅,为什么在苍梧郡没有看到过这种建筑,甚至城内都没有见到过?”
张道灵低头走路也不去看沿途风景,回答道:“这地方是个无法之地,没有人会管的,但是陆地上就不一样了,是要受到地方衙门官府的限制的。如果是到处这种建筑,不仅仅占地过大,而且难于管理,官府会很头疼的。所以只有些大宗门可以以大手法在陆上造这种建筑,不过都不是商用的都是用来修行所用,还有一点没有几个地方百姓能养活这种庞然大物,人口不够,百姓的生活水平也不够。但是这里就不一样了,四海八荒的修道者、富贾商、皇亲国戚......都来这里游玩,个个手上钱财都不缺的。”
张缘一点点头,又有新的问题出来了,“那不是说这里不能拉帮结派吗,靠个人怎么可能造得出这些建筑?”
张道灵一笑,“有些修道者还真可以做到,但是这里大部分还是外部大势力建造的,说小岛内不许拉帮结派,所以他们就走了些偏门,在外面就把东西准备好,几十条洲船停在岛外,轮流换人来建造,有乾坤袋又会法术这种事情干干还是很轻松的,就是麻烦了一点。所以在这里造的建筑那是一种耀武扬威或者说是门派实力的展现。”
张道灵又指了指那朵海上青莲,说道:“那个就是我们乘坐的渡船,青花宗的建筑。”
张缘一目瞪口呆,看了看那那朵莲花,心中震撼不已,又暗自决定下次见到高木一定要打好关系。
张道灵看到张缘一的表现摇摇头,这就被吓到了?那恐怕是没有去往龙湾岛东边,那边才是真的神仙打架啊!中土大唐和北燕都在东岸停岸最多,两国又是出了名的有钱,大宗门、大富商、大贵族比比皆是,谁都不服谁,就开始互相比拼,看谁砸钱多!造出一堆光是好看却不赚钱的亭台楼阁,每天损失的钱财都是上千紫霄币,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有钱啊,就算是青花宗去了也就是垫底而已。光是玄天宗的天庭十二宫,普通人一晚上睡一间房一辈子都睡不完。
张道灵思绪收回,带着张缘一加快了速度,还是赶路要紧啊!
张道灵在前面带路,选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径,一条桃花溪的支流,名字非常有意思叫缘木河,缘木求鱼,河内还真有许多肥鳜鱼,还有几条小银鱼。看着这些鱼张缘一就想起了小妖许一凡,还有顾奶奶。他和师傅出来已经有大半年了也不知道小镇如今怎么样了。
——
珠宝镇,许一凡每天都会偷偷在烛水河中段看向小镇南巷等待那个熟悉的身影,因为小镇进出口在南巷,烛水河却是东西走向,而且来往人还多,她只能顶着一个大荷叶在水底偷偷看。其实普通人的肉眼是根本看不到她的,但是难保会有几个修道者经过,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躲在水里来的安全。至于张缘一为什么能看到她,她也觉得很奇怪,但是也没觉得什么大不了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再说如果不是张缘一看得到自己又怎么会和自己相遇呢?想到这里许一凡眯眼月牙儿轻抿嘴,笑了。
小镇集市,有一个菜摊位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自从张缘一走后没多久顾奶奶就再也没有出来卖过菜了,原本的菜摊也一直空着无人问津。
这天晚上,明月高悬,月光清冷。
许一凡独自一人坐在以前和张缘一经常坐的大石板上,手里拿着两个小木人,正是张缘一为她刻的木人和她抢过来的张缘一的木人。
许一凡拿起“许一凡”,又把“张缘一”方正,一头撞了上去,“张缘一”倒地不起,“哼!张缘一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还不赶紧求饶!”
说着又另一只手拿起“张缘一”,不断摇晃手,“张缘一”就像磕头,声音粗厚略微可怜地说道:“女侠饶命!女侠武功盖世,在下这点微末道行确实惹人耻笑,在下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女侠饶我一命!”
“许一凡”侧过身,说道:“真的啊?”
“张缘一”不断“磕头”,说道:“真的!真的!只要女侠饶我一命,什么都行!”
“许一凡”故作神秘,转过身来,说道:“那本姑娘就委屈一下,以身相许吧。”
“张缘一”呆若木鸡!
许一凡拿着“许一凡”哈哈大笑!
许一凡突然放下来两个小木人,双手撑着石板,眼神忧伤,抬眼看着天上的大圆月,叹了一口气,“张缘一啊张缘一,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又拿起“张缘一”,手指拨弄它的鼻子,“你知道吗?”
小木人张缘一,手里拎着菜篮子,目光呆滞,嘴上一直保持一个麻木的笑容,沉默无声。
“算了,料你也不知道。”许一凡把小木人全部收入手中,喊了一声:“走喽!”
一个跃起如鲤鱼跃龙门,在月光下掀起一片波光粼粼的水珠,遁入水中。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江湖梦 第十八章:我知道
龙湾岛是真的大啊,光是为了赶路,张道灵师徒就在岛上走了近十天,一路上风餐露宿,斩荆棘斫榛莽,好不艰辛。为此张缘一抱怨不已,明明师傅功力高强,却偏偏不用,尽是让他来做这个苦力工。要是光光出出力还好,重点是这岛上蚊虫多得出奇,防不胜防,而且个个跟没见过人没喝过血一样,巴掌都落在头上了还不逃走。张缘一没过多久大包小包遍布全身看着就像一个包子,吓人得很。可能是连张道灵都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给了张缘一一个药瓶,涂在身上果然没有蚊虫来了,而且那些包也很快消下去了。
两人又走了两天,走到了山脚。山峰高耸入云,峰顶常年积雪,寒冷至极,从山脚到山顶如同经历一年四季,先是春天的百花齐放、鸟语花香;再是夏天的草木葱郁、茂盛苍茏;然后是秋天的落叶萧瑟、树影婆娑;最后是冬天的碧树银花、飞雪连天。
张缘一抬眼看了看山顶,哀怨地说道:“师傅,我们不会要爬这座山吧?”
张道灵似笑非笑,点了点头。
张缘一哀嚎不已,“你干脆累死我吧,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又没说要你爬上去。”张道灵抓住张缘一的肩膀,声音提高,“抓好了啊,要起飞了。”
说完化作一道白虹,直入云霄!
等到张道灵到达山顶,把张缘一放下,张缘一直接一个腿软,瘫倒在地,牙齿打颤,嘴里颤颤说道:“师师师傅...下下次你要飞的时候...先先先提醒我...我我我好有个心里准备。”
张道灵目视前方也不看张缘一,眼神平静说道:“我们到了。”
张缘一缓缓站起来,双脚还在打摆子,顺着张道灵的目光看去。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天池,茫茫无际,天池被冰层封死,积雪在这些冰层上积蓄极深,有半人高,风一吹大雪飞舞,天地间一片片白茫茫,真萧瑟!有些雪少的地方,依稀可见有纹理复杂,好看的冰块裸露,如同雪原上的岛屿,怪石嶙峋,突兀挺拔,又如同一把把拔地而起的利剑,刺破天穹,异常壮丽!
龙湾岛三百里内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五十里内任何人都进入不了,内有一湖其名为“四海龙湾”!
张道灵心念一动,张缘一看到远处有一粒小小的如米粒般的影子出现,在天池上划着小船缓缓而来。等到船越来越近,张缘一才看清船上的情况,那是一艘普通的小木船,上面只有一个身穿雪白长袍,长发披散的俊美男子,那人躺在船上,脸上带一抹浅浅的笑意,双手在船外晃荡好似划水却是在划雪而行,神奇的是船划过雪面却留不出一丝痕迹。
逍遥!张缘一此时内心突然窜出这么一个词。
那人一边晃荡双手,一边唱着歌谣,歌声悠扬婉转,回荡在天地之间,使人听了陶醉。
等到到了岸边,靠近张道灵,这才缓缓从船上站起身,说道:“道长来此,所谓何事啊?”
他是第一个见着了张道灵的儒生打扮却叫道长的。
张道灵走先前去,回答道:“观奇松、观云海、观温泉、观怪石。”
那人笑笑,“莫不是笑我?龙湾四绝可不再这山上啊。”
张道灵微微一笑,“是我愚昧,那观雪可好?”
白衣男子袖手一挥,漫天飞雪全部化雨,冰面上的雪也化开成水,只是依旧没有化开冰面,而是在冰面上流淌自称一湖,四海龙湾一冰之隔,竟是两个天地!再不见飞雪,再不见雪原,唯有化不开的冰面,冰面上下的雪水、湖水!
白衣男子说道:“何来观雪一说?”
张道灵恍然大悟眯着眼睛说道:“那不如看看湖底青龙如何?”
白衣男子突然眼神空洞,说道:“先生可真会说笑,世上哪有龙?”
这次居然改口以先生称呼,又自己走回了船上,如同行尸走肉,没有一丝感情。刚一踏船,整个人开始溃散,如同飞雪转瞬消散天地间。
天上开始集聚大片大片的深厚乌云,又有雷声阵阵从云层中传出沉闷的轰鸣。闪电击碎一片苍穹,转眼又复合。紧接着一声尖锐的雷声,如同万马齐喑,又如万军对垒,就像是雷公左手执锲,右手执锤;电母两手执镜。锤击锲,镜相照。又仿佛天庭神将手持巨剑,用力一挥,落下一道劈天开地的剑气。一道大如擎天之柱的闪电击在了湖中央的冰面上,却没有将冰面击碎,只是留下一道巨大的惨白痕迹。
正当张缘一被这奇怪的景象所震撼时,又有一道尖锐却伴有沉闷的声音从湖内传出。是湖面经过雷击开始破碎,一道道裂缝如同蛛网密密麻麻地开始沿着四周蔓延开来,伴有声响。但是影影约约张缘一仿佛看到这破碎的冰面下有一双黑色的深邃大眼在注视着他,就像凝视深渊,张缘一感到有些不适,但是眼睛却离不开与之对视,仿佛这双眼睛会将人拉入没有尽头的黑暗隧道。
“吼!”一声龙吟之下,一条几乎与湖口等大的青龙从湖底破开冰面,掀起万丈湖水,直入云霄快如奔雷。
张道灵不知不觉从张缘一身边消失,又突然出现在青龙的头上,与之对比就如同一只蚂蚁爬到了一个大象头上,张道灵一跺脚,“下去!”
“吼!”青龙哀嚎一声,从天空中坠落,整个身子快速扭动,痛苦至极。
等到快要坠入湖中时,才停下势头,整个青龙就悬停在湖面两三丈的地方。
张道灵如今悬在青龙面前,眼神冷漠地看着青龙,那青龙吐露人言,有些愤怒开口道:“袁熙那个老匹夫呢?”
张缘一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跟了师傅之后,这些个牛鬼蛇神就跟不要钱一样蹭蹭蹭地往外窜,今天一只山大的老虎,明天一个女妖,后天再去一个奇怪的世界,现在别说一条会说话的大青龙了,就是一块石头突然蹦出来说要和他认亲戚,他都觉得可以一信。
张道灵悬在半空中开口道:“我是张道灵,袁熙等下会出现,但是你看不到。”
青龙一听“张道灵”三个字,瞳孔一缩,青色的瞳孔一竖如同猫眼。
青龙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既然这青龙已经知道自己来历,张道灵也不和他磨磨唧唧,开口道:“我要你做我徒儿的一件本命物。”
那青龙看了一眼岸边的张缘一,发现居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而且连修行一途都没有踏入,顿时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怒吼道:“就是他!就是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我好歹也是四方神兽之一。”
张道灵对于它的震怒完全不当一回事,说道:“最多两百年,你就自由了,而且我保证你不仅恢复自由而且可以到达九重天,到时候你只要别作恶多端,没人会来管你。而且我还要提醒你一句,现在可没有神兽这一说法,你们都是戴罪之身。”
青龙稍微平静下来,张道灵后面一句直接当做没听见,他的意思它明白了,让它以两百年的岁月辅助这个年轻人,换他从八重天升到九重天,还有恢复自由身。确实交易的筹码挺诱人的。两百年对于它们这种存在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转瞬间的事罢了,辅助一个小毛孩就当是睡了一觉。但是代价是这两百年自己离不开这年轻人身体,而且如果年轻人死了他也就死了。
这些都能忍,哪有什么没有风险的买卖,有一点它不明白,何来九重天之说。恢复自由它信,这个不用成本但是九重天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吗?它修行万载也不过是八重天,可见难度之大。但是转念一想,它突然想到了一个恐怖的猜想,张道灵的意思是这个年轻人在两百年内至少也踏入九重天。要知道本命物一事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事,前期可能是本命物辅佐主人,但是后期等到主人功力上来了,就是主人反哺它们了。活物本命物是升境,死物就是品阶拔高。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是这也要有反哺的能力啊,总不能说一个一重天让一个八重天破境吧。太荒唐了!所以只有可能是这个年轻人破境飞快,两百年内至少到达九重天才行。
青龙嗤笑,眼神不屑,“就凭他?你觉得我会信吗?”
张道灵取出那把清梦,手指抹过剑身,眼神冰冷,诡异一笑,语气亲和道:“不凭他,凭我。”
青龙心惊胆战,惊慌地说道:“张道灵你可别乱来啊,冷静冷静!”
张道灵挑起一剑,湖面被劈成两半声势巨大,转眼又重新聚拢仍有无数波浪翻滚,他不急不缓说道:“所以你的选择呢?”
青龙哪里还犹豫,再犹豫小命都要没了,赶忙喊道:“我同意!我同意!你赶紧把剑收起来,别吓着其他人!”
世人可能不知道张道灵的威名但是他们这些老古董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不轻易动手,一动手就是血染半边天的人,谁敢招惹。要知道它们四个除了它是被袁熙那个老匹夫抓住的,其他三个可都是张道灵一手降服的。不过袁熙那个老匹夫也不是一个善茬,抓它跟抓蚯蚓一样,玩似的。好歹也是四方兽之一,受万人敬仰,耻辱啊。
张道灵满意的点点头,收起了清梦。青龙如释重负。张道灵又心念一动,张缘一转眼来到张道灵身边。
张缘一悬在半空中,兴奋不已说道:“我会飞了!我会飞了!”
张道灵笑了笑说道:“缘一,运转《五炁朝元》,师傅给你抓一只宠物。”
青龙也不在意,心想,这可是你说的,等下这傻小鬼承担不住,爆体而亡可不管我的事。
青龙化作一道青色的光柱瞬间直入张缘一的体内,只是刹那功夫张缘一就失去了意识昏迷过去。
此时整个四海龙湾,山色变幻,原本积雪覆盖白茫茫一片的山顶,白雪开始融化,汇成一股股河流从山顶一泻而下,穿过云海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瀑布极其壮观,大水碾过山体,携带大量枯树残枝,泥沙俱下、毁天灭地,所过之处全部毁去,仿佛末世。集聚了上万年的冰雪,突然融化怎么能不变成洪流,远处看去就像是海水倒悬,俯冲而下,淹没人间。
龙湾岛外围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一时间惊慌不已,不少修道者都御剑而起,看定形势准备逃命。
有一青衫书生踏虚而立,眼神忧虑,有一道士大袍鼓动,手持拂尘,悬于半空,还有一位稚童模样的小沙弥,手拿念珠,一声佛唱。三人皆不需外物立于天地之间,说明三人至少都是六重天腾云境。
书生率先开口,“去看看?”
道士摇摇头说:“师门说不要轻举妄动。”
小沙弥念珠一转说道:“我们只要控制住方圆三百里外就够了。只要这洪水越过三百里外我们就出手。”
其余两人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山顶之上,张道灵已经站在岸边,湖中央的张缘一此时蜷曲在一起,被一块巨大的冰块包裹住,眼睛闭合,没有动静。冰块悬于半空中,发出阵阵寒气,又有青色的光辉从中散发出来,蓊蓊郁郁。整个冰块就像是一块大宝玉,美丽极了。
“你倒是有意思,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一位白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张道灵身边。
这白衣男子刚才那位摆舟男子不仅穿着一模一样,而且长相也一模一样。
张道灵没有转头,说道:“袁熙好久不见。”
白衣男子点点头说道:“确实有好些年了。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还有章适如今呢?”
张道灵看着冰块里的张缘一,说道:“都挺好,算是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好长一段岁月了。”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眼神温柔仿佛在怀念这些年的光阴,说道:“确实难得啊,这日子眼见着好起来了。”
他又顺着张道灵的视线看向张缘一说道:“怎么你决定了?这可是玩命啊。”
张道灵依旧看着张缘一,说道:“也无所谓,活了够久了,是他先下的战书,我也就陪他玩玩而已。”
白衣男子噗嗤一声,笑道:“你这玩玩,真有意思,一玩就玩出命了,也就你俩可以做得到。”
张道灵突然蹲了下来,掬起一捧湖水,赞叹道:“可以啊!这些年没有白费功夫,这湖水分量够沉啊。这一手得有五百斤重吧。”
白衣男子不当回事,说道:“你可别寒蝉我了,比不上你清梦里的海水,我也就随便玩玩而已。”
张道灵把水撒回湖里,说道:“那我就帮你在聚一聚水运。”
说着张道灵五指一抓,灵气飞转,原本奔向山下的汹涌洪水竟然开始倒流,倒退速度极快,转眼就全部聚拢到他手上。所有的水聚拢成一个水球,晶莹剔透。
岛上的人见到洪水竟然退去,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三位凌空的男子也都互视一眼退了回去。又有那不服管教的人仗着自己一点修为,就想要借此机会去那三百里内一看究竟,只是转瞬间还没到三百里内就被击落而下,倒地不起生死未卜。
张道灵将手里水球往水里一扔,整个四海龙湾湖水凭空上涨两丈高。
白衣男子白了他一眼,说道:“得了吧,还不是我山上的东西,搞来搞去物归原主罢了。”
他们几个中就属张道灵最会琢磨这些把戏,什么都喜欢涉及,最气的是还什么都学得很快,什么都学得很好。所以几个人最烦的就是张道灵请教问题,他这哪里是请教问题啊,分明是偷师啊!不过大体来说还是各有各的擅长的,比如那个洛木头杀人最擅长,于老头专门搞些奇门遁甲,周山长喜欢玩弄大千世界,秦家两兄弟一个剑术最高,一个拳头最硬,不过最近有个老家伙要走了,估计还有人要补上来,比如说那把燃花剑的主人邵若光,不知道和姓秦的谁剑术更高些?再加上张道灵上了飞鱼峰,那就是一下子空出两个空位,章适应该会补上一个,至于另一个爱谁谁,自个抢去吧,反正跟他没有关系。
又看了看张缘一说道:“这条青龙,还有这一山的寒气可都给你夺了去了,你打算怎么补偿啊?”
张道灵从兜里取出一枚普通铜币,扔给白衣男子,说道:“够不够,不够再给你一枚。”
白衣男子接过铜钱,确实是普通铜钱没错,他刚想说些什么又想想算了,把钱收入袖中,说道:“这条青龙算是它们几个中最蠢的,也是最废物的一个了。”
张道灵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其他几个都是九重天境界了,只有这青龙还在八重天打转,也是够拖拖拉拉的了,而且就刚才张道灵那样逼迫,以南方那个小娘们早就干脆来个玉石俱焚、宁死不屈了。不过玉石俱焚对她也并不现实,顶多在他手里多转悠两圈,当年是个小麻雀如今依旧是。
白衣男子突然说道:“你这弟子怎么样,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收过一个弟子啊。”
张道灵说道:“还可以吧,他送过来的,也不算我找的。”
白衣男子耸耸肩,说道:“你俩心都挺大的,一个敢送一个敢收。”
张道灵没有说话,依旧看着张缘一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白衣男子来了一句,“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飞升去了。”
张道灵一挑眉,意料之中,平静说道:“一路顺风。”
白衣男子踢了他一脚,笑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拿了我这么多东西,就说这么不咸不淡一句。”
张道灵也不在意,不去管裤子上那个脚印。他们几个中就属他最不留恋人间了,所以飞升一事在他身上最正常。
白衣男子突然抬头看了看天上,眼神忧虑说道:“张道灵,这天下要大乱了啊!”
张道灵也抬头看了看天上,面色难得的有些怅然,缓缓说道:“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江湖梦 第十九章:赌博是个坏东西
袁熙摇摇头,说道:“不去想这些,对了,你养的那条鱼还有那轮玉盘子怎么样了?”
张道灵低下了头,说道:“差不多吧,凑合着送送人还是可以的。”
那就是很好了,袁熙心想也对这么多年了又不是像他随便搞个湖来玩玩,张道灵虽然样样精通但是最擅长的还是要数这养物一术,且不说那四只小畜生,就说那那只金乌那只玉蝉,哪个不是受他相助过的啊,所以他们几个私底下都叫他御花匠,可不就是这么个原因吗。
袁熙手里凭空出现一个棋盘,放在地上,席地而坐,又示意张道灵也坐下,说道:“坐,你这徒儿还要好久才能结束的了,咱俩先玩两把,自从小梦走了,好久没人陪我下棋了。”
张道灵也不客气坐了下来,捏起黑子先下了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袁熙就被杀得片甲不留,次次将棋反转投降。
“不玩了,不玩了!真没劲!小梦还会让让我,你这家伙完全下狠手啊!”袁熙又把棋子投入棋罐中,有些恼怒。
张道灵无奈耸耸肩,实在是和章适小镇子里习惯了,一时间没停下手。
袁熙又拿出几个骰子,几把铜钱,说道:“咱们玩两把这个。事先说好都不许用法力,公平公正。”
袁熙心想,下棋下不过你,这赌运气一事我可没输过。
袁熙把骰子抛上天空,几个骰子在天上翻转快速,让人看不真切。落下之时又用骰盅一把罩住,如鱼入海,乒乒乓乓,动作行云流水,手法娴熟。
袁熙笑容灿烂,眼睛看着张道灵说道:“猜大小!”
张道灵无奈摇摇头,这家伙还是这样,贪玩,笑着说道:“小!”
袁熙把骰盅掀开,“六五四,大!我赢了!”
“拿钱拿钱!”
“刚才不是给了一枚铜钱了啊。”
“那个不算,这是我自己赢来的”
“再玩两把,再玩两把。”
“没钱了,怎么玩。”
“我借给你,你先欠着。”
“真的不玩了,玩不起了,裤衩子都没了。”
“你那个玉佩,新鲜玩意啊。”
“饶了我吧!”
......
明明是些凡人的玩意,两人却玩得不亦乐乎,一个穷追猛打一个丢盔卸甲。袁熙擅长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的气运向来是他们这里最好的,莫名其妙破境,莫名其妙得宝,在他身上莫名其妙的事太多,多到让他们都恨不得两拳把他撂倒,好好聊聊。但是心思最单纯的人也是他,没有坏心思,没有忧虑,活得最逍遥,活得最有味。大家私底下都将他当小弟保护起来,特别是小梦,若是袁熙受了欺负,总是第一个提剑上门“服务”,先让对面睡个上千年再说。当然啦,这天下也没几个人欺负得了他,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有几个活得久了点的老东西罢了。
两人就这么玩了三天,期间袁熙不断变换玩意,反正只要是跟运气相关的东西全部玩了个遍。叶子牌、推牌九、马吊牌、骨牌......数不胜数,几天下来张道灵输得腰上的玉佩,头上的玉簪子,连那身青衫都给输光了,换上了一件最次等的粗布麻衣。
“噗擦噗擦”有一丝轻微的声音从湖中央传来。
张道灵猛地一个起身,衣袖顺带着把牌纸掀翻在地,一时间刚才的牌全部混杂在一起。袁熙正高兴地看着张道灵头上的那条白色发带,想着又可以添一物了,刚要发牌见胜负。就被张道灵把牌都打乱了,直接愤怒地瞪着张道灵说道:“张道灵,你!”
张道灵眼神飘忽,说道:“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刚才实在是徒儿那里有动静,望徒心切嘛。”
后又捶*顿足,气愤道:“都怪我徒儿找了这么一个好师傅,一心只想着徒儿,完全忘记了还有一场赌局还没有结束!”
说着还不忘偷偷瞄了几眼袁熙。袁熙恢复神色,嘴角一咧,说道:“算了算了,反正我赢得够多了。好师傅还是看看你那徒儿吧。”
张道灵缓了一口气,抬眼望向湖中央。湖中央包裹张缘一的那块巨大冰块,有一道道裂缝蔓延开来,隐约可见的有青色的光晕从那些裂缝中渗透出来,一时间光晕闪烁,映照湖中湖水波光潋滟,又有气浪一般从冰块向四周散开,带动周围空间都开始起波澜,底下的湖水更是直接旋起一个大漩涡,七彩斑斓。
袁熙收拾起地面的玩物,看着张道灵说道:“这小家伙可以容下青龙的力量不难以想象,毕竟是那家伙的杰作,但是可以就此破几境呢?普通人四五境总没问题吧,算他不一般,破个三境如何。”
张道灵笑而不语说道:“你猜!”
裂缝越来越密,突然一声惊雷,冰块炸裂,声势之大炸得湖水震荡,翻过不停,张缘一缓缓睁开眼,眼中有青色的光芒激射而出又缓缓恢复平静。
袁熙看到哭笑不得,“你倒是找了个好徒弟,一条青龙都给成了,居然一境都不破,这么搞下去,以后破境比登天还难啊。”
张道灵从袖口中取出一个透明琉璃小球,小球内有大量游龙游走,正是这些年张缘一练功所炼化又被他偷偷取走的灵气。张道灵把小球轻轻一扔,小球如同利剑飞向张缘一,直中脑门。但是又转眼从眉心处钻进张缘一体内。
张缘一眼中光芒万丈,整个人从蜷曲的样子下缓缓站直,头发披散飞舞,黑色的头发一会儿转青色一会儿又恢复黑色,显得妖艳至极。他突然右手虚握,一把透明青色长剑从手上出现,虚空而立,又是仰天横扫一剑,一道剑气拔地而起,扫碎万里层云。睥睨天下,恍若神人!
破境,一重天!
袁熙站在下面看着那一件还是赞叹道:“这一剑威武!有我当年那气势了。”
张道灵嘴角一撇,不屑一笑。
袁熙就当没看见说道:“牛还是你俩牛啊!一个八重天神兽当本命物,居然只破一境。”
又看了看张缘一手中的长剑,说道:“一重天就可以使出四重天的炼气手段,也是不把境界当回事了,大手笔啊,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做到的。”
张道灵心念一起,张缘一从湖中央瞬间来到身旁。刚才张缘一悬在半空中可不是连六重天的能力都有了,只不过是青龙的一点余力罢了,再在湖上呆着只会落下去摔个落汤鸡。
张缘一重新回到师傅身边,身上的诸多气象全部消失,长剑也消失无踪。
张缘一定眼一看,刚想给师傅来个熊抱,就发现师傅头上的玉簪子变成了木簪子,玉佩也不见了,连衣服都变成了乡野村夫的模样,大呼道:“师傅!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被土匪打劫了,我知道师傅是怕以大欺小,误伤了别人才一直留手,任人宰割,你别怕徒儿如今学道有成,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这就给你抢回来。”
说着张缘一手中透明青色长剑再次出现,横剑在前说道:“咱们这就去给你报仇!”
张道灵一阵无语,一拍额头,说道:“没有的事。”
又指了指袁熙,说道:“要报仇找他去吧,东西全部在他那里。”
袁熙此时眼中笑意玩味,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缘一,心想,这傻小子喝了吧,倒是个活宝啊。
张缘一看着刚才明明消失的袁熙那双干净的眼睛和那副笑容满面的欠打模样,心想,糟糕是个硬茬!
张缘一收起了长剑,怒气冲冲,又痛心疾首地说道:“师傅啊!徒儿对不起你啊,徒儿不孝,练功不勤害得师傅遭人羞辱,徒儿以后一定拼命修行,为师傅找回颜面。”
说着边哭边走,声音震天响,溜到了张道灵的身后躲了起来。
袁熙哈哈大笑,捧着腹指着张道灵说道:“御花匠你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活宝?光打雷不下雨!要不借我玩两天!”
张缘一听到赶紧眨巴眼睛,拼命下了两滴雨,引得袁熙笑得更夸张。
张道灵脸色尴尬,说道:“好了好了,玩够了就停下来吧。”
又对着袁熙说:“我们在这里再待几天,等到缘一熟悉了境界就离开。”
“好啊!好啊!”袁熙兴奋地说道。
“不许赌博!”张道灵赶紧补充道。
袁熙如丧考批,神色忧郁。
张道灵又转头看向张缘一认真说道:“你也一样,不许和他赌博!”
张缘一小鸡啄米一般点头,他终于知道师傅怎么会变成这副寒酸样了,并且暗中下定决心绝对不碰赌博,赌博是个坏东西啊!
——
接下来几天里袁熙一直找各种机会来找张缘一玩耍,先是拿出一个七色丹炉,丹炉两个把手分别是两个龙头,龙头嘴中吐露紫色浓烟,清香扑鼻,让人闻了神清气爽。袁熙拿着丹炉在张缘一面前晃荡,神秘兮兮地说道,“想不想要?和我玩两把就给你,不赌博。”
张缘一盘腿而坐运功吐纳,假装听不见。
袁熙没有放弃,又拿出一个拂尘,拂尘通体金色,上面篆有“道法自然”四字,刚一拿出来就有祥云伴随而出,漂浮在袁熙的身边,袁熙在祥云内若隐若现说道,“这是青城山老头子的金广拂尘,有了这拂尘,不仅可以捆绑住六境以下的所有修道士战力大增,而且还有御气飞行的功能。你看我。”
祥云一掠而起带动袁熙在四周飞旋,袁熙嘴里一直惊呼不已,“你只要和我玩两把,不管输赢我都送给你。”
张缘一依旧不为所动,面色平静。
袁熙收起拂尘,祥云一呼而散,翩然落地。他又从袖中取出一袋钱,张缘一隔着袋子都能看到袋子外面的紫色光晕。
袁熙将袋子里的钱全部倒出来,钱币乒乒乓乓相互碰撞声音美妙极了。每一枚钱币都是外圆内方,通体紫色,颜色至深,浓郁得竟然有些发黑,霞光照耀,光晕阵阵。
袁熙拿起一枚钱币,说道:“这是紫霄币,是最贵的钱币。”
说着把这枚送给张缘一,说道:“这枚送给你了。”
张缘一捡起那枚紫霄币,收入乾坤袋中。
袁熙见此心中大喜,说道:“陪我玩两把,我这里还有好多好多,只要你赢了成百上千都没有问题!”
谁料张缘一捡起那枚钱币竟然直接闭目养神起来,还拿了两个塞子堵住了耳朵。
气得袁熙直跺脚,拂起袖子就走了,拜拜丢了一枚紫霄币,可气可气!
江湖梦 第二十章:谁错了
这天晚上张缘一一个人跑到湖边坐在岸边凫水,刚一碰到水就感觉奇怪这水也重了吧,他居然要一只手伸进去才能搅动得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水,这是水运精华。”张道灵不知道何事出现在他身上。
张缘一停下了搅水动作,抬眼看着张道灵,:“什么是水运精华?”
张道灵弯下身子,坐在张缘一旁边,说道:“水运精华就是把如同的水提取出里面的水运,在重新由这些水运汇聚成新的河流或者湖泊。”
张缘一继续问道:“有什么用呢?”
张道灵说道:“最适合养一些灵物,或者温养器物,还有就是灵气充裕适合修行。”
张缘一想到那条青龙点了点头,说道:“师傅那条青龙现在在我体内?”
张道灵点点头。
张缘一说道:“那我要怎么才能和他说上话,我怕他在我体内横冲直撞,把我的身子都搞垮了。”
张道灵笑了笑:“这个不用担心,等你修为到了自然能够与他交流,而且他也做不到在你体内扰乱。”
张缘一这才安下心来,又开始低头望向湖内。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张道灵问道,“如果是身世的事,我也不知道,其他的你想想我知道的一定讲。”
张缘一一路上确实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是却又不确定能不能得到答案,所以就一直憋在心里了。
他想了想,提了第一个问题:“师父为什么放过那个女鬼?”
他是指林静婉。
张道灵手里出现一粒白色光斑,屈指一弹进入张缘一的眉心,正是那女鬼的过往经历,不一会儿张缘一神色沉默下来,好一阵子才恢复。
张道灵说道:“其实这样的事,世上多如牛毛。习惯就好。”
张缘一依旧无法释怀,这怎么释怀啊?又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谈什么轻飘飘的释怀。有什么资格释怀。就像当初自己在小镇里听到许一凡谈自己的经历,那副轻飘飘的样子,明明谁都能感受到她的悲伤,但是又如何呢?难道不轻不重的安慰几句?可是事情确实是已经发生了啊,他又改变不了什么,如果是去习惯那未免也太残忍了。所以他才会觉得一个人痛苦时风凉话最不应该说。很多事情经历过和经历着是完全不一样的,同样的也不能经历过更苦的就要去苛责他人,就要认为他人软弱,因为就算是同样的事情,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结果都可能不一样。
张缘一看着张道灵说道:“如果谁都习惯这种事,那还有谁能帮到他们。这个世道会变成什么样。”
张道灵没有说话,他确实经历了太多了,也见得太多了。一开始还会哪里有困难就马不停蹄地赶去帮忙,到后来就变成碰上了能帮就帮一帮,甚至最后懒得理清这些东西一剑斩了算了,管他什么因果孽障,管他什么业火缠身!凡人真的就是烦人得很,屁大点本事没有就是喜欢玩那些勾心斗角,喜欢恃强凌弱,乱七八糟一大堆。
张道灵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管不过来的,太多了,最后你会发现这个世道不会因为你改变丝毫,还是那副样子,还是肮脏不堪、不堪入目。”
张缘一恼怒道:“我不同意!我还是遇到了很多好人啊,我只是遇到一个女鬼一个许一凡,但是我遇到了大勇哥,遇到了师傅,遇到了顾奶奶。还是好人多过坏人的,这个世道还是有很多美好的地方的。”
张道灵有些惊讶,张缘一可是很少有这种表现的,在教导徒弟这方面他确实不如那个周老头子多了啊。
张道灵说道:“那你来告诉师傅应该怎么做,怎么做这个世道才会变好,怎么做才能没有这些冤魂?”
张缘一一时语塞,脸色气红又发紫,“我会证明的,现在不行就以后,等到时候我会告诉师傅你错了!”
张道灵笑了笑,“那师傅等着。”
离两人不远处袁熙一直站在远处看着,心想,这种徒弟是张道灵教出来的?怎么看怎么像那个老头的弟子啊。
又想到自己的紫霄币,赶紧捂住心口处,又是一阵心口疼。
——
第二天天一亮,张道灵就要带着张缘一告辞离别了。
临别前袁熙一把鼻涕一把泪拉着张道灵的手挽留道:“再多玩两天啊,这么早回去有什么意思?你看我这里有山有水还有湖的,可比你那个破镇子来得有意思多了。”
张道灵也不客气,说道:“看你这么不舍得我们,送点什么礼物吧,以后也好有个念想。”
袁熙赶紧撒手,跳出几丈之外,远远地挥手告别,说道:“再见了,老朋友,下次常来玩啊。”
张道灵摇摇头,果然还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的。挥了挥手,带着张缘一下山了。
两人逐渐走远,袁熙一直站在山顶上看着他俩,他俩都知道这一别就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不仅仅是天人两隔、生死相别,那么简单。
他看着师徒二人的身影化为了两颗小小的微粒,长叹一口气,说道:“再见了道灵!”
转身又走向自己的湖边,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也该准备东西走人喽!”
——
张缘一一路下山,这次张道灵没有带他飞下去,而是慢慢的走下去。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浑身都是劲,使都使不完。没过多久就到了半山腰,张缘一看着山下的风光,此时山下一片葱郁,偶尔还有几棵高大的乔木直入云霄,又有一群大雁从远处掠过,带动天边彩霞。
他突然兴头一起,对张道灵说道:“师傅,你看我怎么从这里飞下去!”
说完纵身一跃,先是踩着飞过的大雁,那大雁也是命苦不堪重负地干叫了一声,整个身子往下坠落,张缘一反应极快,又是借着这个力,再次起身,一脚踩在了一株乔木树冠之上,树冠摇晃人也摇晃,树叶沙沙作响,再次踩着树冠跳到另一棵上。一重天能做到这般地步确实是少见了。
这时远处有人大声喝道:“少侠好轻功!在下也来与你助助兴!”
只见那人脚上虚踩两步,就上了乔木树冠,又是几个空中翻旋就追上了张缘一,在张缘一的身旁竟然有要比试一番的感觉。
张缘一也不介意,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缘一突然停了下来,那人也停了下来,两人皆立于树冠之上,迎风而立,风头正好!
这时张缘一才看清那人的装扮,那人腰间配有一块金色的玉佩,上面一条螭龙盘踞,一看就价值不菲,手上持有一柄梨花折扇,扇柄上串有一串玛瑙流苏,扇面是那山河流水图,一袭白色大袍,隐隐约约有细微的条纹分布,但是却又看不真切。剑眉星目、气度不凡,却又不会给人高高在上的压迫感,想来是一个修养极好的公子哥了。
张缘一指了指山脚下的那棵最大的乔木说道:“谁先到那里,谁就是赢家。”
那人把折扇别于腰间,笑容和蔼说道:“好!兄台好雅兴,我答应了。”
张缘一捏起一片树叶,说道:“树叶落地,我们就开始。”
说完,放开手,树叶随风而落。树叶缓缓飘落,优哉游哉,如同在水中戏水,一会儿被风吹向这边,一会儿被风吹到那边,微风阵阵,又有鹧鸪啼鸣,两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落叶陆地。
当落叶尖端触及地面时,两人都化为一道飞鸿激射而出。一道青色是张缘一,一道金色是那位公子哥。张缘一气势汹汹给人一股飞龙如天的感觉,每次双脚踏过的地方,脚下都会炸起一道巨大的气浪,树叶被搅碎漫天飞舞。而那公子哥就显得游刃有余多了,面色平静,如同蜻蜓点水,又如落叶飘动,每次点到树冠又马上离开,不仔细看竟然看不出这树叶被人踩过,只是一离开树叶就如同利箭直直的射向另一个树冠,身上玉佩与玛瑙流苏碰撞出清脆的声音,悦耳极了!
虽然风格各异但是两者的速度旗鼓相当,基本保持在同一水平上。那男子一边脚尖点动树冠,一边侧过头来看着张缘一,微笑地说道:“兄台,如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啊?龙湾岛三百里以内可是常人不能进入的。”
张缘一此时为了加快速已经用尽了全身气力,哪里还有闲情雅致回复问题,他大气粗喘好不容易快速憋出来一句,“比完了再与你讲!”
说完又加速前行,把那公子哥甩开一截距离。那公子哥也不在意,笑了笑,也提速跟了上去。
两人的比试张道灵都看在眼里,在张道灵眼里是一团青色的光球和一柱金色的光柱在快速移动,光球如同闪电,光柱气势汹涌。张道灵自言自语道:“有趣。”
不只是张道灵还有一个老者一身粗布麻衣打扮,手里拿着一杆拐杖缓缓登山,看着这俩人的比试,老者眯眼看着张缘一,说道:“倒也是个可塑之才,不知道师出何门?”
比试还没有结束,张缘一一直在加速,就算是那位公子哥也觉得奇怪,明明每次张缘一都表现的使出了全力,但是每次又都能继续加速快若奔雷,就好像一棵参天古树,每到你觉得已经是到达极限了不会再长高了,但是第二年总是会再拔高一筹,给人带来意外。不过还好一切都还在他的把握之中,按照这个势头他还是有希望赢过张缘一的。
张缘一此时疯狂运转青龙之力,再配合《四象剑法》中青龙一式,灵力源源不断,而且还在堆积气势,这时张缘一才领悟到师傅教给他的《四象剑法》到底有多神奇,不仅仅是剑法,还可以运用到身法中甚至张缘一有感觉只要他想,这剑法还可以用到其他各个领域,简直是一法囊括所有。
张缘一又是脚尖一点,向着另一个地方而去。但是另一个家伙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总是很快就又跟上来,再怎么甩都甩不开,烦人得很。
此时离终点只有两棵树的距离,该是一决胜负了。那公子哥笑笑说道:“那这位兄台在下先行一步了。咱们终点见!”
只见那家伙脚尖在树叶上停留了两秒,又踢起无数树叶,这些树叶稀稀拉拉地在空中飞旋,远远看去就像铺出了一条天路,那人大喝一声,“梯云纵!”
整个人踩着这些树叶一步一步,极其快速,所过之处尽是残影,不过转瞬消散,转眼就要到了终点。
“朱雀!”
正当那人一位胜券在握时,一道恐怖如斯的青色波涛席卷而过竟然比他早了半步到达终点,正是张缘一。
原来一直以来张缘一都在以朱雀蓄势,直到最后一刻才爆发出来。但是一边全速奔袭一边蓄势代价也是有的,张缘一一个双腿乏力没站稳就掉了下去。
那公子哥此时也是有些累了,想要救却没有来得及,大喊一声:“老郑!”
“得令,少爷!”
那老郑就是刚才那个登山的老者,只见他几个跨步竟是从几里之外瞬间来到这棵树跟前,一把抓住张缘一,又一个安稳落地,不起一丝粉尘。是个绝顶江湖高手!
江湖梦 第二十一章:牛肉面(求收藏)
等到张缘一站稳稍稍恢复了一下意识,张道灵也来到了这里。不明所以的老郑如临大敌,把两个小辈拉到后面。张缘一知道这个老者起误会了,赶紧跑过去介绍道:“这个是我师傅。”
张道灵抬手抱拳,“在下张道灵。”
那老者这才缓和了神色,也抱拳说道:“在下郑拓!”
老者心想,能够在我面前不动声色地出现可不是一般人啊,至少也得是一个精通藏匿一道的七重天炼气士。
那公子哥也出来打圆场,折扇轻摇说道:“我叫朱治文,大家相逢即是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张缘一此时还是有些身体不适,张道灵手指在他背后一点,一道灵气灌入,好多了。
他站定说道:“在下张缘一,与师傅一起来这地方历练来了。”
介绍自己一并把刚才的问题也回答了,师傅带来的。
朱治文赞叹道:“张兄身法,好生了得,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张缘一挠挠头说道:“都是师傅教得好,不是我的功劳。”
朱治文笑笑说道:“名师出高徒,果然如此。”
朱治文又开口问道:“两位这是?”
张道灵走先前去说道:“下山去。”
朱治文略表遗憾说道:“唉!此刻我和老郑要上山,不顺路啊,若是顺路的话又可以好好聊聊了。”
老郑看了看天色,虽说是早上但是太阳爬地极快,他说道:“少爷,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朱治文折扇一收说道:“那在下就此告别了,有缘再见。”
说完还将手中的折扇递给张缘一,说道:“小小薄礼,装饰物而已,赠与兄台刚好合适。”
张缘一也不客气,但是转眼一想,自己身上好像没有可以回赠的东西,后来情急之下竟然取出一颗轩辕果来,这果子张缘一当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吃也不能吃光是晚上发光好看而已。他把果子递给朱治文,有些不好意思,别人送玉佩送扇子都是些大雅之物,只有自己送了一个果子这算哪跟哪啊,丢死人了,“也只是一个装饰物,兄台莫要嫌弃。”
朱治文大方一笑,欣然接受了。
两人就此告别。
等到走远了,张缘一才向张道灵抱怨道:“师傅你看你都不给我点好东西,害得我都没有东西送得出手,尴尬死了。”
张道灵一听愣了一下,又无奈地笑道:“一个轩辕果要好几个紫霄币呢,我还以为你真的这么大方呢,败家子。”
张缘一呆若木鸡!
——
一路山朱治文都在把玩着轩辕果,这颗散发七色光芒的果子确实看着不一般啊。他转过头向老郑问道:“你知道这果子的来历吗?”
老郑仔细端详了一下,说道:“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轩辕果吧,一颗要好几个紫霄币,价值连城,重点是有价无市,属于炼丹的绝佳材料。”
朱治文想起刚才张缘一的尴尬表情,顿时觉得好笑,说道:“原来是我贻笑大方了”
又暗中下定决心下次换他送个价值连城的东西来。
老郑一边登山一边问道:“少爷为什么刚才使用梯云纵?”
朱治文回答道:“我看他境界低就没有认真,也不想被人认为耀武扬威。就随便用了一个江湖把戏。”
言下之意朱治文刚才并没有用尽全力。
朱治文想起刚才张缘一的奇怪身法说道:“你看得出他的根底吗?”
老郑摇摇头说道:“江湖卧虎藏龙,看不出来,但确实是一门上乘身法,越到后面威力越显著。”
朱治文点点头若有所思。
两人很快登至山顶,此时的山顶已经没有了寒冰,没有了湖水,只有一个幽深的深不见底的巨大窟娄,仿佛将整座山都凿穿掏空了。
朱治文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转过去对着老郑说道:“老郑,咱俩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跟我们以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老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副景象他也是第一次瞧见。
朱治文对着那个大窟窿喊道:“袁熙前辈,我是朱治文啊,前来求见有要事相托。”
巨大的窟娄里传出袁熙的声音,如同大喇叭,说道:“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回去告诉你家那老头子,你家与我那点香火情不够我出山。”
朱治文仍然坚持,面色难看说道:“可是前辈不愿意出山我很难办啊。”
袁熙沉默了一会,说道:“那这样吧,剩余的香火情我给你做个了断,你下山去找寻一对师徒,但是只能和徒弟拉近关系,至于师傅就不要自讨没趣了。”
时间流逝,朱治文一直等着下文,但是许久却不见反应,问道:“然后呢?”
袁熙回答道:“没有然后了,香火情用完了。你走吧。”
朱治文惊愕不已,剩余的香火情好歹也够送一件天材地宝了,现在就换了这一句没有谱的话。坑爹啊!
但是他转念一想,一对师徒,他刚才不就碰到了一对吗,朱治文赶紧叫上老郑说道:“老郑快带我下山,最快的速度,快!”
老郑听到抓起朱治文的袖口说道:“公子可要抓稳了啊!”
一个纵身一跃,如一道天外陨石,狠狠的砸向山下,声势惊人!
——
张缘一和师傅走得很快,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他迫不及待要去尝尝那碗牛肉面,现在张缘一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不仅身上有好几袋青霄币而且还有一枚紫霄币,再加上大量的轩辕果,可谓是财大气粗,走起路来都感觉硬气了很多。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吃个痛快,牛肉加满,碗要最大的那种,还要加上辣酱,先前害怕糟蹋了牛肉面不敢试那玩意这次不一样,就算自己不习惯,那就再换一碗呗。
越想到这里,他的步伐就越快,堪比神速。张道灵在后面一阵无语,上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想到吃的到是一点都不累了啊。
一出山,张缘一也不管周围什么吆喝声,一心只有一个目的,直奔面馆!
这次他选择了二楼一个绝佳的靠窗的位置,而不是一楼那些个犄角旮瘩的地方,他大喊一声,中气十足,声音遍布整个面馆,“老板!把店里的牛肉面都给我来一份,记住牛肉要双份的!哦不!两份!一份加辣一份不加辣。”
周围的人都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顿时觉得更加神气了,抬了抬胸,眼神高傲!
大傻子!那些人心想。
但是老板不这么想啊,老板高兴坏了,赶紧招呼起来,“好嘞!客官您稍等片刻,马上来!”
然后又跑到后厨去招呼那些伙计,厉声道:“都麻利点,把所有的牛肉面都来两份,一份加辣,一份不加辣,牛肉都要双倍的!”
店内伙计那叫一个哀嚎遍野啊,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平白无故增加他们的工作量。只能一边干活一边抱怨。加辣的时候故意放特别多的辣椒,眼神凶恶,嘴上咒骂道,“吃不死你个大傻冒!”
等到一碗碗牛肉面上来,一张桌子都放不下,无奈之下就又拼了一张桌子,这才将所有牛肉面放下来,一时间香气扑鼻,琳琅满目。
张缘一看着这些牛肉面口水直流,眼冒精光,恨不得马上动筷子全部吃光。
张道灵看着张缘一的样子摇摇头说道:“快点吃等下再去其他地方看看。点这么多,又吃不完,浪费啊!”
张缘一先给师傅留了几碗,把筷子递过去,豪气云天说道:“师傅吃!别跟徒儿客气,就当是自家一样,随意随意!”
张道灵接过筷子,也是无语了,就自己埋首吃起来。
张缘一先是把不加辣椒的面全部品尝了一遍,挑了一个最喜欢的放在一遍,后来就去挑选放了辣椒的,当他吃下去的第一口,整个人就跳起来了,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脸色震惊不已,后来又是大汗淋漓,开始手舞足蹈,连话都说不出来。
张道灵一惊还以为这孩子被辣坏了,赶紧递过去一杯水,谁知道知道张缘一来了一句,“太爽啦!”
之后就是下筷如飞,嘴上大气粗喘但是吃面的动作从不停止。
张道灵第一次感觉眼前这人不是张缘一吧,小镇从来没有吃辣的习惯,张道灵也从来没有教过张缘一吃过辣,但是张缘一就像无师自通,竟然吃辣本领如此高强,周围的客人也看傻了,谁不知道这家牛肉面馆的辣椒那是出了名的折磨人啊,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这么吃的。
张缘一哪里理会其他人的眼光,只管自己吃面,大汗淋漓。最后尤觉不过瘾,就站在凳子上蹲下来吃,完全没有了样子,还是张道灵严厉的瞪了他一眼他才稍稍收敛了一点。不过还是狼吞虎咽,一副饿佬像。
等到把这些放了辣椒的面全部吃完,他才满意的打了一个回味无穷的饱嗝,饱嗝绵长愣是过了好久才打完,空气中都是他的嗝味难闻的很。
张道灵真的觉得自己真的是把张缘一惯坏了,越来越没有样子了,暗自决定一定要好好教导教导张缘一。
虽然辣的吃完了,但是还有好多不放辣椒的牛肉面还没有动过筷子呢,张缘一摸着鼓起来的大肚子,眼神尴尬地看着张道灵,嘿嘿一笑说道:“师傅你看这怎么办?”
张道灵也不理他,三下两下吃完了面就要离开。
张缘一看着面,心里一狠,“拼了!不就是几碗面麻,我吃!”
说着就把所有的牛肉硬塞到嘴里,实在是牛肉吃的太多了,最后吃起来就像是在嚼蜡一样,无滋无味的,经过这么一场,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牛肉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等到张缘一吃完,最后直接累趴在了,桌子上,气喘吁吁,浑身乏力地说道:“老板结账。”
那老板害怕张缘一逃账早就在远处等待很久了,现在听到赶紧跑过去,脸上的横肉一蹦一蹦油腻得很。老板拿出一个算盘,说道:“一碗牛肉面二十文,这里一共二十碗,客官要付我四百文。”
张缘一从兜里取出一枚青霄币说道:“给我找一下。”
老板看到青霄币,脸色一沉说道:“客官开玩笑了,修行者有修行者的规矩,但是在这里也有这里的规矩,你这钱这里用不了。”
龙湾岛也分地方的,修道者的地方繁华通用货币是青霄币之类的,但是在普通人的地方,通用货币确实一种特殊铜钱,和普通的铜钱不一样有自己的标志。在铜钱的背面有龙湾两个字。
张缘一初来乍到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规矩,上次吃面还是师傅付的钱他又没看到。顿时觉得完蛋了。不露声色
张缘一尽量不露声色说道:“那就不能把这钱换一换吗?”
老板脸色难看,转身向后面的人悄悄说了几句话,后面的人听到后下了楼。
不一会儿所有客栈的伙计都上了楼,气势汹汹地看着张缘一,手里又是擀面棍,又是菜刀,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哪里都有哪里的规矩,谁也不能改变。
江湖梦 第二十二章:可笑(求收藏)
张道灵早已经下了楼,完全不知道楼上正在发生的种种。此时他正蹲在一个铺子边上把玩着一个白色小瓶子。
铺子的主人正在与他介绍着小瓶子,一把唾沫一把星子,“这位兄台好眼光啊,这定窑瓶是我无意间所得到的,若不是家中急需用钱,我也不会拿出来卖的。你看着色泽,看着表面,实在是定窑中上品啊。”
张道灵还在看着这个白色小瓶底部篆有“釉出夺山色”,就在这时有一个青年从一间客栈的二楼纵身一跃,大鹏展翅一般,衣袂飘玦,缓缓落地好不潇洒,只是后面鸡飞蛋打,无数人撕扯着喉咙,大声的怒骂,“打死这个吃霸王餐的!”“抓住这个老赖!”
又有一大伙人从一楼冲出来去抓那青年,青年见此大喊不妙,撒腿狂奔,一时间整个街道开始沸腾,陷入混乱。
张道灵转过头一看,一拍额头,“哎呦我的天啊,怎么走到哪哪出事啊!”
那青年就是付不起钱的张缘一,刚才一伙人就要动手,情急之下张缘一只好跳窗逃走,张缘一看到前面的张道灵心里一喜,大声喊道:“师傅救我!”
后面的人一听还有帮凶,也跟着喊道:“两个都不要放过,都抓起来!”
这一条街的人虽然非亲非故但是好歹也是一条街上的,平时也没少互相帮衬,不然早就让那些个修道人把地方占了去了,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啊,这条街为什么存在靠的不就是这些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吗。
那铺子主人一把抓住张道灵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兄台要不再留一会,等事情结束了再决定买不买?”
张道灵没有办法耸耸肩,还是等张缘一过来吧。张缘一手脚也是快得惊人眨眼功夫就甩开后面那群人一大截,赶紧躲在张道灵的背后。
为首一人首先追了上来,指着张道灵说道:“你徒弟吃霸王餐,你怎么说!”
张道灵正要掏钱,这是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我来帮他付了!”
众人看过去正是那个与张缘一有一面之缘的朱治文,此时朱治文从袖口中取出一个金色元宝,远远的抛掷出去,说道:“够不够?”
那人接住元宝看了看底部的“龙湾”二字点了点头,抱拳对着朱治文说道:“少侠好义气,看在少侠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作罢。”
说着带着一伙人回去了,张缘一这才从师傅的背后走出来,看着那伙离开的人说道:“得亏你们逃得快,否自别怪小爷我‘大开杀戒’,哼!”
张道灵一个板栗敲下去,怒斥道:“你再胡闹,看看下次谁来救你?”
张缘一捂着脑袋,一阵吃疼,哀嚎道:“师傅,我知道错了。”
朱治文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一把折扇,这次确实一把十分普通的扇子,他上前说道:“诶,缘一年纪还小嘛,小孩子闹出一点事也正常,下次注意就好了。”
张缘一一听,不乐意了说道:“我才不是小孩子,我都快有师傅高了!”
朱治文笑笑也不在意,抱拳说道:“张兄,张前辈,好久不见。”
张道灵也回礼道:“多谢朱兄出手相救,好久不见。”
一众人明明早上才见过。
朱治文看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说道:“一天遇到两次咱们的缘分不可谓不深,两位如果不介意到在下府上玩玩如何?”
张缘一一听来了兴趣说道:“好啊好啊!”
结果被张道灵一个瞪眼赶紧缩了回去。
朱治文见此情况赶紧出来说话,“不打紧的,随便玩两天,正好带张兄逛一逛周围,熟悉一下环境。”
张道灵也不好拒绝,答应了下来。
一众人跟着朱治文走出了街巷,竟然又是直往最繁华的修道者居住的地方而去。
直到到了一座极为恢弘的府邸前停了下来,这座府邸金色的瓦片,朱红的房梁,门外还有两尊高大的石狮子,嘴里含了两颗琉璃宝珠,散发着绚烂的光芒,大门上有一块牌匾上面用金色的楷书写着“奉天宣德”四个大字,两旁的门联上左边写有“每对清山绿水会心处,一丘一壑,总自天恩浩荡”右边写有“常从霁月光风悦目时,一草一木,莫非帝德高深。”
气派得很!
张缘一看着这府邸,顿时心里不平衡了,唉,还是和朱兄打好关系吧,以后需要仰仗的地方还有好多啊。
进了府邸,又是另一番景象,有几根蟠龙高柱,头顶是金色琉璃藻井,房间鳞次栉比,还有一个巨大的后花园,各类花栽种其中,花园内单独分隔出一个高大阁楼,俯瞰整个府邸,阁楼四个角立有四个小兽栩栩如生,又有诸多佣人来来往往。一时间张缘一看得眼花缭乱。
张缘一赶紧一把抓住朱治文的袖子,眼神真挚地说:“朱兄,咱们做朋友吧!”
朱治文大方一笑:“都是身外物,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朱治文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不早了,老郑给他们安排一个房间,大家先休息一会,我们晚上再出去看看吧。”
老郑带着师徒二人来到一个小阁楼,老郑就自行离去了。
张缘一一进房看到那个两人大的床,高高一跃就跳到床上,心满意足地说道:“终于让我睡到这种大床了!太舒服了!”
张道灵无奈说道:“瞧你那出息,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徒弟。”
张缘一嬉皮笑脸地说道:“嘿嘿,即时行乐嘛。”
张缘一这些天确实是累了点,先是马不停蹄地赶路,再是为了吸收青龙之力消耗了好几天时间,刚才又经历这么一遭,现在精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张道灵看着熟睡中的张缘一脸色有些低沉。这孩子确实是在他身边后待得太过安逸了,反而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很多事情不动脑子一样欠缺很多考虑。看来以后不能这么惯着他了。但是他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也罢,也没有多少时日了还是让他能有几天安逸就安逸一下吧,免得以后想想全是苦日子。
张道灵又走出门,抬头看了看花园内的阁楼,阁楼高及百尺确实是有那俯瞰全府的气势,此时朱治文正和老郑待在阁楼之上,看着遥远的远方。
“少爷,为什么挑了这一所府邸来招待客人啊,有些寒碜了。”老郑说道。
“老郑,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这种感觉就像是走在一个大道上莫名其妙就被硌了一脚,说不出理由就是让人不舒服。”朱治文答非所问,又双手扶栏眺望远方,眼神深沉如海。他又低头看了看下面,刚好看到张道灵抬头往上看,两人对视一眼,眼光穿越空气,从上到下,却让朱治文有种张道灵和他位置互换,张道灵俯视他的感觉,两人分别抱拳示意,就撤去了眼光。
“老郑,我今天晚上想赌一把!”朱治文突然带着一丝坚定说道,摆摆手示意老郑上前。
朱治文在老郑耳边细声交代了几句,老郑就下了楼。
只留下一个朱治文在阁楼上目光深邃,如同一只饿虎,“缘一老兄可不要怪我啊!”
张道灵在下面摆弄了一下衣袖,轻声说道:“幼稚小儿,可笑可笑!”
江湖梦 第二十三章:不懂音律才悲伤(求收藏)
等到张缘一醒来天色已经黑了,外面灯光渐次亮起,开始有了别样的热闹。夜晚时分的龙湾岛最是热闹非凡,比起苍梧城的满街小贩扯嗓叫卖,这里却是以灯火通明、人潮如流为主。朱治文头戴一顶黑色豹皮帽,身穿一袭绯色虎首麒麟篆文锦袍,腰间配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龟锦囊,那样光彩照人,引得街上不少妙龄少女回头偷偷瞧看。张缘一也换了一件衣裳,再不是以道袍示人,换了一件雪梅白色长袍配合上他本就白皙的皮肤也别有一番朝气。老郑依旧如故粗布麻衣,还是一眼看出主仆之意。张道灵则是简约为主,不着一件配饰,光光一件黑色长衫,就连头发都是随意披散,但是又不会给人邋遢之感,只觉得仙气十足,超然出世。
走过许多地方,众人都没有停留,朱治文在前面带路,看来早就有所打算了。朱治文在这大街之上看来是小有名气,不断有人向他招呼,朱治文也都一一颔首示意,礼数尽到。四人在一幢高楼面前停下,这楼灯火通明、火红的灯光照耀一片天空,又有无数绯红丝带罗裙挂在房檐之上,清风吹拂不断飘摇,美颜极了,显得旖旎万分。
“咱们到了!”朱治文指了指上面的牌匾,“就是这里‘翠云楼’!”
“咳咳!”张缘一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吐出来,面色尴尬道,“朱兄这?这是青楼吧。”
“正是!”朱治文却没有急于解释,而是自顾自的走上前去了。
那楼下老鸨老远就看到有一清朗俊美的公子走上前,眼里登时就笑开了一朵牡丹花,忙忙地迎上去,甩动着手里的那块香气扑鼻的帕子,扭动着腰肢,带着极其夸张的谄媚语气道:“怪道今儿我的左眼皮老跳呢!原来是朱公子来了呢!朱公子赶紧里面请,今儿是听曲呢还是设宴啊?”
说着这老鸨又捏起绣有牡丹的小帕假意擦拭眼角本就没有的眼泪,幽怨地道:“朱公子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有来过了,楼里的姑娘的想你的紧呢!”
一听这话在旁边的张缘一脸色更加怪异了,心道:“这朱兄还是个老常客啊,完蛋了进了贼窝了!”
这些反应朱治文全都看在眼里却假装没有看见,而是继续与老鸨攀谈:“孙妈!您就别和我耍这些贫嘴了,还是老样子画眉姑娘的琵琶,雪茹姑娘的七弦琴,再来几个招牌小菜,今个我带了朋友来,可别让我难堪!”
孙妈一个挑眉白了一眼,“什么话啊!我这里会出什么茬子,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朱治文招招手说道:“张前辈,张兄我们进去吧。”
张缘一哪里肯啊,这些东西在那本《百工图》他都是有看过的,知道这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来这种地方他成什么人了啊?
朱治文看他难看的样子,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说道:“走吧,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翠云楼虽然是青楼,但是也得分是谁来啊!”
张缘一还是不乐意,他忙转头看向张道灵,眼神里尽是不情愿,张道灵微微点头,“缘一你就进去看看吧,我看那朱公子也不是一个登徒子,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不对了,张缘一听师傅的口气感觉到一丝不一样的意味。
“没错,师傅就不进去了,师傅想去见几个老朋友。记得别玩太晚啊!”张道灵转身就走,完全不给张缘一拒绝的机会,步伐飞快转眼就走进一个拐角消失不见。
就这样张缘一极不情愿地被拉进了青楼,而老郑碍于身份也没有进楼,只是自己在附近找了一间小茶馆喝起了茶来。
没过多久外面炸起一声惊雷,大雨如期而至,倾盆大雨坠入青石板上,霎时起了许多细小的泡沫儿。秋风萧瑟,带着几许近冬的寒意,吹拂红色罗裙飘飘更显几分清冷。
张缘一很快随着朱治文上了楼,老鸨将他们带到一间雅室之内,这雅室也无门只是几串朱红珠子便做了那门帘,再一看二楼四周尽是如此的房间,只有那余音袅袅,悠悠传出,显然是施了法了,隔音极好。
“两位稍等,画眉和雪茹姑娘都在梳妆打扮,稍等片刻吧。”老鸨屈身说道,便在朱治文的示意下退下了。
刚刚坐下便有小厮前来奉茶,又有几人端上几碟小菜,无非是些花生米,瓜子之类的小食。
没过多久,果见一个头戴画眉停雪簪子、身穿樱头红梅花襦裙的女子怀抱琵琶半遮面迆逦而来。面容清秀到不似寻常青楼女子那般浓妆艳抹,别有一番倾城脱俗之韵。又有一少女紧随其后,雪白的束腿宋裤,配合青色头纱,英姿飒爽的同时又给人妩媚的神秘感,却是不带一物,径自走向雅室前头,原是那里早就立有一把七弦琴,只是张缘一没有在意罢了。
“公子今个想听什么曲儿?”那抱琴女子率先开口声音婉转动听,倒也与这一身装扮契合。
张缘一对于音律一事一窍不通,倒是想说什么也不想听,只想快点熬过去,省的惹是生非。他话没说出口,就听到朱治文朗声道:“那就先画眉姑娘来一曲《春江花月夜》吧,正好为我这兄弟一路奔波接风洗尘。”
又看了一眼后面的姑娘道:“雪茹姑娘先委屈一下伴奏一二,到时候自有你的表演。”
那女子低眉颔首,倒也不介意。
画眉姑娘手指微微一动,眼神微微一低,续续弹来。
刚开始没有什么出奇的,琵琶缓缓而来如同泉水叮咚,击打崖岸,之后速度骤然加快厚重如隔窗闷雷,急切如雨打芭蕉,又陡然一转,舒缓如绵绵细雨,悠扬如牧童婉笛。再是一连串的大雨拍地,水拍云崖,浓稠的气息弥漫雅室,激烈如金戈铁马,委婉如新房细语。
后面的茹雪姑娘偶尔拨弦微许,浅唱几句,却又极有分寸的把握火候,全然没有抢占风头大的感觉,恰到好处。
残殇酒凉,彼时西厢,玉屏风上雕鸳鸯,坐对铜镜贴花黄,薄唇点绛,影斜云纱窗,“梧桐叶上已三更。”反手琵琶语,弦月满西楼,绒雪沾衣袖。魂醉依旧,江畔枯柳,摇落繁华几时休?欲寄离愁,半身等谁回眸?
琵琶声虽美,但是奈何张缘一实在是个不懂音律的白痴,看着朱治文闭目欣赏自己却在摇晃酒杯,看着那一圈圈漩涡,偶尔看看窗外的磅礴大雨,滴打着飘动的红布,想着好多好多的事,不由自足地站起身来,恰好此时琵琶渐渐声低,如耳畔有清风微佛,小女子低语软糯绵绵,不知不觉竟有一抹泪痕划过眼角,张缘一慌忙用手擦去。
说什么不懂音律,重要吗?只要有了心事还管你不懂音律?
一曲罢了,韵味重重,久久不能平复。
朱治文说得对这翠云楼确实非同寻常。
江湖梦 第二十四章:可否赏个脸(求收藏)
这是真正的大菜上来了,又有几壶小酒微热配上。张缘一也恢复了神色,恢复了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端上来的有一盘鹅肝,一叠清炒鲍鱼,一只驼峰,一碗银鳞,还有一碗鲥鱼汤,菜不多但都是大雅之物,待客之意尽足。都是张缘一只在书上看到过却从未亲眼目睹的稀有食材。光是鲥鱼《本草纲目》对其注称:“初夏时有,余月即无,故名鲥,鲥鱼形秀而扁,微似舫而长,白色如银,肉中多细刺如毛,大者不过三尺,腹下有三角硬磷,,其脂在鳞甲中,自甚惜之”。就言明了鲥鱼的珍贵。“鲥甘平,补虚劳”,鲥鱼素誉为颍川水中珍品,古为纳贡之物,为珍稀名贵鱼类,曾与广陵江鲤鱼、太湖银鱼、北境鲈鱼并称为“四大名鱼”。而这驼峰配银鳞“紫驼之峰出翠釜,水晶之盘行素鳞。”那又是曾今的大唐玄宗皇帝与宠妃的日常饮食食材可见规格之高。
“来来来,张兄别客气,吃菜吃菜!”朱治文示意,又看了看后面的雪茹姑娘微微点头。两位姑娘不动声色地换了座次,这次画眉伴奏,雪茹主奏。
一架紫檀香古琴,雪茹姑娘缓缓抚来,《平沙落雁》。
《平沙落雁》本就是一首气势雄伟的琴曲,哪怕是经过雪茹姑娘的手依旧不减丝毫的气势,反到有种巾帼不让须眉之意,别样的英气,别样的不羁。云层万里,天际长空,最后那一声尾音拖得极长,余音久久盘桓于室内,正如同纷纷大漠中那经久不竭的鸿雁的哀鸣一般。
朱治文依旧闭目侧听,眉眼间偶尔上下跳动如同山风入巷,帘卷窗帷。
音是好音,但是张缘一光顾着吃完全冷落了那抚琴的姑娘,也就是伴着这恢弘的琴音,把这饭局做战场,拿着筷子“攻城拔寨”呢!好不威风!
那雪茹姑娘也是看着张缘一饶有节奏地下筷如飞,觉得有趣,又自作主张弹上一曲《广陵散》。
这样一来张缘一可就吃不先去了,转头用口型问道:“这雪茹弹得是什么啊?”
此时朱治文刚好睁开眼,回道:“正是传说中的广陵散。”
“这个我知道,是那名士嵇康所做。”张缘一难得知道一样东西,总算是不至于光顾着吃菜了,“但是不是说这曲子在嵇康死后就失传了吗,今个怎地说是《广陵散》呢?”
朱治文羽扇轻摇,说道:“真正的《广陵散》只有嵇康弹得出味道,但是曲谱却是流传了下来,没有那种临死之意,所谓《广陵散》也终究少了些许韵味在里面啊。”
他又看看外面的天色,眼色深沉,时机差不多了。
“朱兄小心!”
突然一道寒光一闪而过,转瞬间飞至朱治文的面前直取朱治文的性命,是一把匕首,就在匕首即将刺入朱治文眉心时,张缘一眼疾手快桃木剑一把斩下匕首,匕首力道极重哪怕被张缘一击中但也还是在朱治文的脸上留下一道狰狞的划痕,顿时鲜血如同一块红布覆盖上朱治文的面目。
张缘一没有停留,直接脚尖一点跃起刺剑在前,就要拿下那凶手。
雪茹姑娘宋裤一提,单手撑地,飞起一腿就将刺剑踢飞,又将头纱一把取下,如同抛沙向张缘一抛去,张缘一挥舞手中木剑,甩出一道剑花,头纱应声破碎,在黑夜中撕扯出尖锐的声音,飘散一地。又是桌子被掀起,张缘一都用见劈碎,但是此时雪茹姑娘却早已翻窗逃出了翠云楼,只留下一个纤弱的背影在大雨中快速奔袭。
张缘一见此正要追击,朱治文赶忙叫住张缘一说道:“张兄别追了,这家伙我迟早可以抓住的。”
张缘一听此,又想到先关心朱治文的伤势要紧,气愤地一甩手,大声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楼下一听这动静,顿时所有人都惊慌起来,一时间混乱不堪,只有翠云楼的孙妈妈赶紧带着一伙人上楼,前来查看情况。
楼上算是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纱布,打翻的梨花木大圆桌,破碎的盘子碟子,还有散落一地的山珍和缓缓流淌海味,廊柱钉着一把巴掌大小的匕首,在烛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光,画眉姑娘瘫坐在地,眼神惊恐显然吓得不轻,烛火摇晃映照在朱治文的脸上,将半边的血渍照得更加鲜艳,朱治文此时眼神幽邃,静静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茶水,不自觉地摩挲这杯沿,几缕头发飞舞,沉静之下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黑夜里异常恐怖。
哪怕此时翠云楼乱成一团,但是人人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肃杀之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哎呦!是哪个该死的家伙伤了我家朱公子,活腻了不成!”孙妈妈赶紧拿着手帕上前要给朱治文处理伤口,但是被朱治文一把拍开手,眼神威视,再不敢造次。
“刘十三!你人呢,死哪去了?”孙妈妈扯开嗓子大声喊道,“花钱雇你,你没有一点用啊!”
人群中挤出一个壮硕的男子,高大威武,双手用粗布绑有绷带,一看就是个练家子。那人走上前说道:“孙娘有什么吩咐?”
孙妈妈显然有些恼羞成怒,完全不顾形象了,嘶吼道:“还不快给我去把那杀千刀的逆贼给我抓回来。”
刘十三一把跳出窗户,气势汹汹,步步生风!
“是那雪茹,小心暗器!”张缘一大声疾呼道。
这时朱治文的脸上出现一道道青紫色的暗纹,仔细看去竟然是脸部的细小血丝,一直蔓延而上。
“匕首上有毒!”张缘一看到这个情况赶紧上前查看情况,仔细查看了一番,刚想拿药出来,朱治文稍稍一运功,一团黑紫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来,转瞬间脸色恢复如常。
众人见此如释重负,张缘一这才把门口用东西封住,又回到朱治文身边说道:“雪茹姑娘没有回来之前,大家伙就先在屋子内等着,谁都不许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张缘一是怀疑这里面还有帮凶?孙妈妈挥舞手中丝巾话语绵柔地说道:“这位公子这是哪里的话啊,该不会怀疑我这翠云楼是个贼窝不成。”
张缘一身体前倾,本来就高大的身子给人更重的压迫之感,凝视着孙妈妈,意味深远地说道:“正是!”
又转头看向瘫倒在地上的画眉,眯着眼如同审视犯人。
这孙妈妈倒也不怕张缘一闹事,走过去先是扶起目光呆滞惊恐不已的画眉姑娘,后把画眉护在身后,拍了拍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妈妈在这里,别怕!”
“朱公子,既然凶手是雪茹没错,那就不要在为难一个小女子了!”孙妈妈看向朱治文眼中有些微微恼怒,这翠云楼是她一手经营出来的,现在遭遇如此横祸只能自己认栽,就想着赶紧息事宁人,可不能再闹出事端来,不然这楼馆名声臭了,以后怎么经营啊。
朱治文依旧不置一词,看了看张缘一。
张缘一此时正在玩弄画眉姑娘的琵琶,手指在一根根琴弦上拨弄,缓缓划过又轻轻挑起,拨出一声悠悠的弦音,回荡在室内久久不愿停复。这时一阵狂风吹来,吹动窗户吱喳摇晃,有些许雨滴洒落一地。张缘一走过去关上窗户,说道:“画眉姑娘琵琶手法当真一流啊!就是不知道古琴又如何?”
“咱家画眉琴棋书画养养精通,是我们翠云楼的头牌,古琴自然不在话下!”孙妈妈有些不乐意了,也不知道这年轻人要说些什么,问这作甚,“公子不会这个关头还想着听曲吧?”
“你别说还真是没有听到完整的《广陵散》有些遗憾呢!”张缘一单手揉面,面色忧郁,又眼色明亮突然说道,“不如再为我们众人演奏一曲?”
孙妈妈一把将手中丝巾往地上一扔,怒喝道道:“大胆!公子好生放肆,这种时候还想着调戏我家姑娘,莫不是以为龙湾岛没有衙门官府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看你穿得衣冠楚楚的,本以为是个正人君子,如今看来竟是个衣冠禽兽,我呸!”
张缘一置若罔闻,提起琵琶就往画眉这边走来,文质彬彬说道:“不知可否赏个脸?”
画眉好像恢复了些许神色,微微抬头,看着那个如同君王般俯瞰她的张缘一,面色笑容和善,她语气温柔,缓缓说道:“公子要听自然是可以的!”
江湖梦 第二十五章:晚上多休息(求收藏)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再不似倾盆大雨激起水泡,反倒是细雨绵绵、秋风微寒,偶尔几声似有似无的闷雷,天色里有些稠闷。
“公子要听自然是可以的。”画眉将琵琶接过却是将之放于一旁,指了指古琴说道:“但是《广陵散》乃是琴曲可不是琵琶能弹奏的。”
“不不不,我今儿就是要听琵琶弹琴曲。”张缘一语气温和,背过身去,看着墙上的烛影,语气突然加重,阴森至极,“就像你刚才帮助雪茹姑娘打掩护一样!”
此时一道惊雷劈碎天空,照亮天际,映照着画眉惨白的脸,画眉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但是很快一闪而过,她楚楚可怜说道:“公子说什么呢?小女子委实听不明白!”
“不明白是吧,那我就说得明白点。”张缘一也不再拐弯抹角,快速说道,“我和朱兄一直在看着两位姑娘弹曲,在我们注视之下我想任何人稍有动作都会被我们察觉,你们没有机会动手,所以你们乘着我和朱兄闲聊移开视线之隙,抓住时机痛下杀手。”
“至于我为什么怀疑你,那是因为雪茹姑娘下手之时琴声没有停,你们很聪明知道琴声一停我俩肯定会心生疑惑再次转头看姑娘演奏,所以很巧妙地以琵琶声代替琴声以此来为雪茹姑娘作掩护。”
这时张缘一转过身来注视着画眉的眼睛,缓缓说道:“我说得对吗,画眉姑娘?”
画眉轻咬樱桃嘴唇说道:“这些不过是你的一己之词,没有任何证据可言,也可能是你听错了呢?”
“哦?”张缘一轻轻点头,微微一笑,耸耸肩,“既然如此,那我就拿出一点证据呗。”
他走到廊柱前把上面的匕首取下来,拿在手上把玩,慢悠悠地走向画眉,突然挥舞匕首向画眉,画眉一个害怕惊呼起来,一旁的孙妈妈赶紧大声喝道:“你敢!”
那匕首却只是在画眉面前轻轻滑过,近在咫尺,却又把握得极好,顺势向下,却是为了拿起地上的琵琶,“别紧张,我又不是坏人!”
孙妈妈火冒三丈,愤愤不满说道:“你这人好生无礼,今日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早就觉得这琵琶音色不对了。”张缘一完全不理会孙妈妈的怒火,拿着匕首敲击琵琶,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张缘一手指摸过琵琶,一点点在琵琶后面撬动这什么,眉眼突然一挑,琵琶后面突然被打开一道口子,匕首往里面一放,“你看,刚刚好!”
众人震惊不已,画眉瘫倒在地,终于无话可说。
“打刚才进来时,雪茹姑娘就是穿着简单的,身上根本放不下任何物件,乾坤袋什么的,也根本不可能,唯有你画眉姑娘抱着一琵琶进来,所以匕首只能藏在这琵琶之中,至于什么时候匕首交到雪茹姑娘手中,我想就在刚才你们主次位互换之时吧。”
张缘一一一道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画眉,画眉此时面色惨白、目光呆滞,泪水滑过脸颊,弄花了他的妆容,原本一个俏皮娘子,如今再不复姿容。
此时窗户被人破开,来的却不是人而是一具尸体,那尸体嘴角一抹艳红显然是鲜血无疑了,身上打湿一片,衣物紧紧贴住身体,将本就曼妙的身子衬托的更加迷人,两条颀长的玉腿,一条潮湿的宋裤也难掩性感之意,可惜终究是个死人了,再美丽的美人躯体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任何价值。
“姐姐!”画眉一把扑过去,抱住雪茹的身体,失声痛苦!
又有人从窗外窜进来,正是刘十三。刘十三此时浑身潮湿,但是仍然有清晰可见从身上蒸腾而上,不一会就干了,“我抓到她后,她就服毒自尽了,毒在嘴里,一咬即死。”
张缘一一听马上用手掐住画眉的下巴,但是还是晚了,画眉还是咬破了口中的药丸,服毒下去。
此时画眉目光死死盯着朱治文,狠辣得像一条毒蛇,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一家老小全部死于你家的铁骑之下,只有我和姐姐在佣人的尸体下面活了下来,我做梦都想杀了你以慰我一家人的在天之灵。”
朱治文目光冷淡,显得有些疲倦了,却没有说一句话。
“爹娘!孩儿无能,不能手刃仇家,只能下来陪你们了!”说完吐血身亡。一时间雅室之内全是画眉的鲜血,血染一面墙,狼藉一片。
张缘一看得有点反胃,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扶住额头,闭上眼睛缓缓精神,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死人,也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情。朱治文走过来递给他一块金丝手帕,他赶忙握住口鼻才不至于过分难受。
一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特别是刚才说话最多的孙妈妈,现在眼神恍惚根本不敢直视朱治文。别人可能不知道朱治文,但是她在龙湾经营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要是让朱治文生气了,别说是翠云楼开不下去了,他们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奢望。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所以壮了壮胆走向前去,一脚踢开画眉的尸体,又使了个眼色给刘十三,刘十三会意抬着两具尸体就往外走,“哎呦,朱公子这件事是我的纰漏,你尽管责罚我,这两个贱婢你放心我一定调查清楚,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为难我这小楼。”
朱治文此时依旧不看孙妈妈,只是目光直视前方,看着外面的飘飘细雨,若有所思。不过一会儿又转过头来,脸上开始浮现笑容,“怎么会呢孙妈妈,只是两条人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有事,怎么会怪罪你呢,没有必要,我下次还来做客。”
说完就带着张缘一往外走,孙妈妈如释重负,又大声喊道:“小翠啊!快去送送朱公子!”
一个容貌姿色都远胜其他姑娘的女子从楼上下来,相送两人。翠云楼之所以叫翠云楼有一个传统就是一楼有两个花魁,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挑选出来的,被选出来的女子都要改名,一个叫小翠一个叫小云,一个妩媚一个高洁,此时正是花魁之一小翠前来。
到了大门口,小翠扭动着那水蛇一样纤细的腰杆,一双桃花眼妩媚动人,委屈地抓住朱治文的手臂,撅起小嘴说道:“朱公子,下次再来玩啊,可别总想着什么听曲看戏了,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尝尝鲜了。”
这小翠倒也胆大,不仅语出惊人而且还在朱治文的手臂上掐了一下,要是平常普通的世家公子恐怕早就把持不住,就要抱着小翠去云雨一番了。
朱治文反手搭在小翠的白皙手背上,手指缓缓摩挲着如同她白玉一般的手臂,笑容邪魅地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下次可要麻烦小翠姑娘为我领进入门了。”
小翠也是被挑拨得满面腮红,单手扶鬓,小手捏拳就要轻轻向朱治文的胸口砸去,却是被朱治文一把抓住,更加害羞,满面红光,“讨厌!朱公子真是平时看不出来,人倒是挺坏的!”
“我坏不坏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朱治文手上微微用力,眼神更加肆无忌惮,“倒是小翠姑娘常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不然可是禁不住我几下啊!”
“翠云楼女子向来是不能出去的,公子又不是不知道。”那小翠也是女中豪杰,眼神毫不回避直勾勾地与朱治文对视,还时不时地眨巴眼睛轻咬嘴唇,简直是性感尤物!
“那那些个胭脂水粉,家伙物什,不是你们自己去挑选的吗?”张缘一在旁边听着他们打情骂俏的一阵鸡皮疙瘩,听到这句话急切地问道
“这位公子说笑了。”那小翠打量了一眼张缘一心想这又是哪里来的乡巴佬连这都不知道,如果都是自己采购那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乘机逃走呢,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向来都是孙妈妈给我们采购胭脂水粉的,至于大件物什有刘十三帮忙打理。”
那个魁梧大汉,张缘一还是记得的,朱治文放开小翠的手,“今个天气也不早了,小翠姑娘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晚上可别太累了!”
说道“晚上”二字时朱治文故意加重了语气,小翠又抛了个眉眼害羞地扭着腰回去了。
江湖梦 第二十六章:一梦长生(求收藏)
夜色已深,雨总算是停了,月亮开始从云层之后窜出头来,在雨后的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道明亮的水坑。
“朱兄,我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背后恐怕还有其他人。”张缘一用仅有朱治文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嘘!”朱治文把手指放在唇前,“咱们先回家,到家了再说。”
张缘一会意,不再说一句话。
——
龙湾岛虽然明面上没有人管理,但是在这背后有三方势力得到允许共同维系着龙湾岛的正常运作,分别是青城山、潮湖书院、枯叶寺。这三家躲在背后寻常人根本不会知晓这个存在,而且平常情况不会干涉岛内任何事情,任由岛内各方势力发展,只要不违反规定就可以了。
张道灵与张缘一分开后就径自来到一个空旷的平地,看四下无人轻轻一跺,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再次画面一转,张道灵已经来到了海底,几步瞬息千里,来到一座海底行宫前。
行宫巍峨壮阔,大门居然是以一架真正的龙骨铸成,两边的龙骨大柱之上刻有一副对联“天上神仙尊圣母,海边粉黛佑生灵。”牌匾之上是“东海龙宫”四个大字,霸气侧漏!内部的建筑又是以天上的星宿为规格,二十八星宿一一对应而是二十八座宫殿,宫殿与宫殿间互相联系,形成一座星宿大阵,坚固程度、威力之大足以抗住一位八重天修士的倾力一击。其实这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在星宿大阵的背后是以坎水为主的五行大阵,因为龙宫位于海底,一旦遭遇不可阻挡的强敌,那就是五行大阵运转强行将周围海域内的水运吸食殆尽,将阵眼中的人以一种竭泽而渔的方式强行提升境界,代价当然也是惨重的,不仅一片海域干涸,而且阵中之人都难逃一死。不过这些都是另一种情况了,真到了这种时候可就不是龙宫出手了,而是背后的更大势力之间的博弈了。
龙宫之内有三个人正围着一张桌子在玩着纸牌,有一个青衫儒士脸上贴满了白纸,额头上,鼻子上,两鬓都是白纸飘飘,另一个光头小沙弥,就更加惨了,不只是白纸还有一圈的夹子,看着就痛,还有一个白发长髯道士兴高采烈、满脸兴奋,一把将手中的牌拍在桌子上,声势巨大,桌子上的牌震得老高,“天王炸!”
剩余两人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牌,抱怨道:“老八,你今天是吃了狗屎了吧,什么运气啊,老是给你炸来炸去的。”
道士老八嘿嘿笑道,手里拿着夹子和白纸就要下手说道:“不在同一个时间,但是就在同一个地点,我老八今天就要把曾今输掉的全部赚回来!”
这三人正是当时那三位悬空之人,小沙弥、青年书生、白发长髯道士。
张道灵无视护宫大阵,直接来到龙宫大殿,打牌三人马上感应到他的存在,停下了手上的玩意,互看一眼,分别现身张道灵身边。
三人将张道灵团团围住,眼中警惕万分,能够悄无声息地进入龙宫大阵,此人必定修为不低。那青年书生率先开口问道:“阁下是谁啊,这么晚了无故造访龙宫,不知有何贵干呢?”
张道灵没有与他们废话又一个跨步,从他们的包围中走了出来,三人完全来不及反应,心中大惊,他们三人刚才用的是三才大阵,而且早已磨合多年,如今说是炉火纯青也好不夸张就算是寻常的八重天修士一时间都难以逃脱,这人竟然如此诡异,修为完全不可查视。
三人对视了一眼,目中坚定,由小沙弥先上前,远远的甩出那串念珠,念珠之上光晕阵阵,似有金色梵文若隐若现,不断变大,向张道灵捆来,直到覆盖整个龙宫,这串念珠乃是佛门重宝,威力无穷,效果类似于捆仙绳的作用,不过困的是一方天地,寻常六重天修士都不用想着逃脱其中;书生紧随其后口中轻念祭出一本儒家经书,无数墨字如流水窜出,手上又多出一只墨笔,不断在空中描摹,蝌蚪小字扭扭曲曲,忽大忽小,转眼就将铺设在方圆之内,龙宫个个角落,不管是廊柱还是地板都有小字的痕迹,小字微微胀大,四周的灵气竟然系数被吸收入内,一时间龙宫成了一个无法之地;白发长髯道士,拂尘一抖,金色拂尘瞬间大放光明,化为一把无形的长剑,长剑剑身不长,但是剑柄居然也有三尺长,剑柄之上金色铭文篆刻“临、兵、斗、者、皆、阵、列、行、前”是道家的九字真言,祛除一切邪恶,又有那九字演化而来的九印,不动明王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分别递出。三人一个主阵法围困,一个主阵法切断灵气,一个主杀戮,配合天衣无缝。
“咔嚓!”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起来,如同镜花水月,又像有人打碎一片明镜,三人心神转瞬被强行拉出天外,又被瞬间扯回,一下子被送上月宫,寒冷凄清,一下子坠入地府,看幽魂飘荡,鬼将御使百鬼,有一道极大的力道冲击心神仿佛即将破碎,又被人强行摁在水中喘不过起来。刚从水中脱身,就送到了五重天萤惑之上,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股重重的压迫感压在心口,大气都不敢出,又有一道巨大的法相俯瞰众人,如同众人被困在一个宝瓶之中,而那法相只是睁开眼睛从瓶口窥看,藐视他们,如同窥视蝼蚁。法相嘴角微微轻启,声音悠远回荡天地,如同天谴,“敕令沉沦三百年!”
只是一瞬间众人坠落大地昏迷不醒!一梦长生!
张道灵坐在大殿主位之上,左脚搭在右腿之上,右手撑着下巴,目视前方,仿佛要将这龙宫从内向外看透,一直穿透万里,到遥远的远方。
他好像一位君王,目光深邃,轻摇左脚,在龙宫中漾起一圈圈涟漪,每次荡腿龙宫都会随之震颤,脸色有一丝高傲但是更多的是倦意,人间或许确实是无趣了些!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三人纷纷醒来,刚刚从先前一直静止不动的状态下恢复过来,元神一个不适应,全部跌倒在地,好一会才怕起来。外面是只过了一炷香时间,但是三人确实是在梦境之内生生睡了三百年,以至于现在众人都感觉不真实,一头雾水。青衫儒士率先清醒过来,站起身就要再与张道灵搏斗。
“唉!”张道灵叹息一声,手中莫名出现一块古朴玉佩,上面浮雕单单一个“离”字。
三人一见内心震撼,各自行礼,起身道:“参见离官大人!”
这个天下明面上有三大王朝鼎足,暗地里又有三教维护秩序,还要深处则是有九官掌管三教,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寻常人终身都难见一面,哪怕修道者在他们面前依旧只是普通人。
江湖梦 第二十七章:可怜儿(求收藏)
“不必如此,我就是来看一个老朋友。”张道灵摆摆手,目光平静地看着三人。
三人有些许紧张,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活到现在除了当初安排他们来这里,并且将这九官的秘密告诉他们的人之外,再也没有见到过另外的九官之人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再一想到刚才大梦三百年,内心对于九官这个身份就更加的崇拜了。
青衫儒生首先上前说话,“刚才我等不知离官大人的身份,贸然出手实属情急之下的,不得已选择,恳请离官责罚!”
这青衫儒生来自潮湖书院,叫徐闻,当年也算是一个有名的君子了,只是后来就莫名消失在了世人眼里,原来是来这东海龙宫了。
张道灵看着这徐闻,摇摇头说道:“就你们这些读书人讲究那么多,我又不是会吃人,在乎这么多繁文缛节干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喊大人呢!”
哪怕张道灵如此调侃了,徐闻还是如故,不肯稍有怠慢,“他人说什么是他人的事,我怎么想是我的事,两者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违心即可!”
“不违心,从心所欲。”张道灵点点头,缓缓说道,“那不知儒家五言你又炼出了多少?”
徐闻默念,就有五个金色大字凭空出现在面前,分别是那“仁、义、礼、智、信”,正是儒家修士的根基所在。五个大字个个有半人大小,这还是被徐闻控制成这样,若是他想那就是放大到百丈大小也未尝不可,大字忽明忽暗,在海底发出阵阵光晕,照亮一片海域。
“嗯!”张道灵点点头,还算可以,又大手一挥,“五言都炼化出来了,那还可以,但是仍然不够,还要继续温养,我再送你四言。”
随着张道灵的挥袖,在那五言边出现四个小字,常人的眼力完全不可见,若不是徐闻极力细看之下,估计连修士都难以察觉,四个小字黯淡无光,分别是那“忠、恕、孝、悌”。
徐闻震惊不已,说道:“在下早就听说过在那五言之后还有四言可以修炼,但是却从未有亲眼看见,如今看到真是大开眼界!”
在很久以前,潮湖书院就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堂长曾言儒家五言之后还有四言,但是却从未听说过有人炼化而出,随着堂长的归于陨落,也就成为一种不知真假的传言了。
“这四言你自己好生炼化,但是不可以顾此失彼,其他五言才是你儒家的大道根本所在。”张道灵从主位上起身,拍了拍黑色长衫。
他又看看那沙弥和白发长髯道士说道:“佛门六字真言和道家九字真言都是直达九天的光明大道,希望你们好生钻研。佛家出世但是如何再次入世,这是根本。而道家‘在’‘前’两字,一个万物平齐,一个万物冥和,至关重要。”
三人感激不已,这种程度的传道,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修行到他们这个境界,每天只能以水滴石穿的水磨工夫缓慢递进,速度可谓是蚂蚁爬树一般,大道遥遥无期。但是经过张道灵这么一指导,不说一步千里,但是算是少走了很多弯路吧,以前是盲人过河,摸着石子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现在是有一条石子路已经铺设好了的,虽然走起来还是困难,但是好歹不会再走错了。
张道灵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还有事要做。”
三人得令,纷纷退去。
张道灵伸了伸懒腰,一闪而迅!
天底下有四大龙宫,分别按照地理位置名为东西南北四大龙宫,龙宫最主要的的作用是镇守四片无尽海域,但是在这背后还有一个目的则是分别镇压两个罪人和两件凶器。东海龙宫镇压之物正好是两人中的一个,名字叫孟平!
昏暗的水牢之内,潮湿闷热,恶臭不已,有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污垢、全身伤口的老头子被吊在一根大柱子上,上面有儒家经文密密麻麻地篆刻,人在柱子之上如同炮烙,四肢都被黑色粗大的铁链锁住,铁链上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是佛门的业火红莲,罪恶不尽业火不停,又是不断有如同游丝般的银蛇在老者身上蔓延而过,仔细看竟然是一道道银色闪电,闪电划过的地方就有一道伤口被划出来,鲜血四溢,与海水融为一体,道家的破魔雷池,但是转眼伤口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复合,如此往复没有尽头。又有一群小鱼儿在伤口上啄食留下一道道渗人的咬痕,但是那老者却是如同麻木,竟然完全不为所动。
此人正是当年那个杀人无数,修炼魔功专门以喝人血,吃人心为目的的大魔头孟平!
“想不到当年那个让世人闻风丧胆,叱咤风云的血魔王孟平竟然会落得如此落魄田地。”张道灵从远处缓缓走到柱子前面。
因为孟平被挂的极高,再加上本身身材魁梧,此时正好居高临下地俯视张道灵。孟平嘴角一咧,从披散的头发后面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透着脏乱的头发看向张道灵,眼中尽是嚣张甚至挑衅,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嘴唇,嘿嘿一笑,“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张道长啊,有失远迎,实在抱歉啊!”
张道灵目光平静就这么看着孟平,一句话也不说。两人就这么注视着对方,都不说话,水牢之内就只有雷池的滋滋声、业火的熊熊燃烧之声、经文灼烧身体的嗤嗤声,明明是让人闻之心颤的声音,但是两人却好像都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凝视着对方,天地一片宁静。
孟平嘴角一翘,“木么!”
“你该不是好这口吧,张道长!要不是老道年纪大了,再年轻个三千年,老道一定满足你!保证让你三天都下不了床!”他开始哈哈大笑,幅度之大以至于整个水牢都开始震颤,铁链乒乓作响,细若游丝的雷蛇骤然变得手臂大小,缠绕上他的身躯,蛇头不断撕咬身躯,鲜血横流,但是蓦然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张道灵依旧平静地看着他,完全没有一丝恼怒的感觉,反而如同看待蝼蚁一般明明是仰视他却显得那么高高在上,眼中除了冷漠尽是可怜他的意味,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切!无聊!说吧,来这里为了什么?”
江湖梦 第二十八章:我信不过你(求收藏)
龙宫之上,张道灵刚刚下水牢,三人就又要聚在一起玩起来了。小沙弥最先到,一脚把所有的牌纸都踢乱,还假装如无其事的样子,在旁边打起了坐。等到道士老八和徐闻到了看到地上散乱一地的牌纸,表情变幻不一,老八怒气冲冲指着沙弥说道:“童无欺!是不是你!刚才那牌呢?”
名叫童无欺的沙弥摸了摸光光的头顶眼睛朝天,装傻充愣,“什么刚才,我好像睡了三百年吧,刚才我们有打过牌?”
“你!”老八拿他没辙,怒火中烧。
“哎哎哎,大家都是一家人,也可能是刚才与离官大人打斗时龙宫震动,把牌震散了嘛。”徐闻赶紧出来劝架,说道“咱们再重新开一把吗,在乎那么多干嘛呢?”
虽然嘴上这样说,这儒生背后对着童无欺竖起一个大拇指,童无欺眨了眨眼,给徐闻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老八深吸一口气,这俩家伙一伙的,说道:“那好吧,再来再来!这次还是我坐庄。”
几个赌徒完全没有一点看守龙宫的意思。
——
龙宫之下,水牢之内。
张道灵取出清梦剑,孟平一见眉毛一挑说道:“怎么终于忍不住要杀我了?有意思有意思,你就不怕其他人来找你麻烦?哦!我忘了,你们几个一伙的,巴不得赶紧杀了我以绝后患呢!”
“对了,张道灵我还没问你呢,你和章适那个老玩意到底有没有一腿啊,这家伙就像跟屁虫一样的,这次有没有跟你一起来啊?要我说吧,你赶紧把他收入麾下吧,都老大不小了,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不过可惜你们俩都带把的,生不了孩子,不过我倒是听说有那种可以改变性别的功法,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啊!”
孟平一直喋喋不休,越说越没谱,越说越嚣张,完全不把张道灵放在眼里。
“娘的!你爹在和你说话呢!”张道灵完全不理会孟平的言语挑衅,孟平终于忍无可忍臭骂道,“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耳朵都聋了啊!活该!”
张道灵手指往剑身上一抹,抬眼看着孟平,微笑着说道:“你是真的不如段宇!”
这是张道灵在这里第一次微笑,那样嫌弃,那样嘲讽,仿佛一眼就将孟平的所有伪装看破,把他的一切面具扯下来,只留下一个可怜兮兮的丑陋模样。
一下子整个水牢都安静了,孟平低下头,显得失魂落魄,喃喃道:“她哪里比得上我,哪一点比得上我。”
一道凌厉的剑气一剑劈过来,有东西应声断裂,却不是人而是那束缚孟平的铁链,铁链断裂在地,砸出厚重的声响,人也摔落在地,狼狈不堪。孟平脱离囚牢的瞬间,整个龙宫剧烈震动,一时间天旋地转,过了许久才恢复平静。
上面打牌的三人先是如临大敌,后来一想离官还在下面,就无所谓了,继续打牌,不亦乐乎!
“为什么?”孟平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了你?”张道灵收起清梦剑说道,“便宜你了,我要你去帮我办几件事。”
孟平缓缓站起身,挂起一抹邪魅地笑容说道:“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呵呵!”张道灵蓦然出现在孟平的身边,一把掐住孟平的喉咙,手指之上流光溢彩,瞬间嵌入孟平的喉咙,有浓重的黑色血液从中流出来,张道灵嘴中默念,“阳明之精,神威藏心,收摄阴魅,遁隐人形,灵符一道,崇魔无迹,敢有违逆,天兵上行,敕!”
是六丁六甲诛邪符!
待张道灵放手,孟平正趴在地上剧烈的咳血,喉咙上还有黑色的浓烟升腾,他大笑道:“你以为一个小小的六丁六甲诛邪符就可以将我屈服?张道灵你太看扁我了吧!我是害怕死的人吗?”
“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张道灵取出一块白色的丝巾,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擦完之后又指尖一点,一朵艳丽的火焰在水中绽放,转眼就将丝巾燃烧殆尽,他俯视摊在地上的孟平说道,“我在她身上下了绝煞咒,你大可死死看。”
孟平瞳孔猛地一缩!转而陷入癫狂,双眼血丝暴动,目光凶恶,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张!道!灵!”
说完他一个猛冲向前,一道黑色的法相在后面拖曳出深深的轮廓,转眼整个东海龙宫如坠黑暗,血海翻天。张道灵摇摇头,喃喃道:“就这么急着找死吗?”
张道灵阳神出窍,只是递出了一剑,平平无常的一剑,没有任何剑气冲天,没有任何的光芒万丈,甚至都没有任何剑招,只是一瞬间所有的气象的消失不见,没有了法相,没有了血海,只剩下一个凄惨的身影倒在血泊中,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奄奄一息。
“你若是再找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张道灵阳神回归,走到孟平的身边,蹲下来轻声说道,“你一死她可就没命了啊。”
孟平那双浑浊的眼中第一次留下了眼泪,他抓着张道灵的脚踝,乞求道:“张道长,我求求你了!你放过她吧!你折磨我,我的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样都随你!只要你放过她,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
在东海龙宫水牢之内煎熬万年,不见天日,孟平没有流过一滴眼泪;被张道灵以六丁六甲诛邪符咒杀,元神无时无刻不在煎熬,没有流过一滴眼泪;被张道灵侮辱,失魂落魄,也没有流过眼泪的他,如今就好像一条可怜的丧家之犬,倒在地上泪流满面,毫无尊严可言。
“我说过了我只要你帮我做几件事,也没有其他过分要求!”张道灵把手放在孟平的头上,缓缓帮他梳理着脏乱的头发,目光柔和,好像在抚摸一只流浪的小狗。
孟平倒在血泊里,那一剑威力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向来以恢复速度惊人著称的他,现在还是命悬一线,他气息微弱地道:“那你把她的绝煞咒解开!我一切都听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可不行,我信不过你。”张道灵依旧目光柔和地梳理着孟平的头发,平静地说道。
江湖梦 第二十九章:慌个鸡啊(求收藏)
“我信不过你。”
明明是很平静地话语,回荡在水牢之内却如同冰冻万年的泉水那么刺骨,那么渗人。孟平内心苦涩,只有无声的呜咽,痛苦至极!
魔星恶鬼,古洞精灵,举头同视,俯首同听,上有六甲,下有六丁,骚扰为历,定干雷霆,太上有令,命我施行。——绝煞咒
绝煞咒与六丁六甲诛邪符本就是一对双生咒,中咒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经历万蚁噬心,业火灼烧的痛苦,这已是常人都难以忍受的痛苦。但是双生咒还有另一个作用,两人中任何一个死亡,另一个也会同时死亡,而且此咒只有施咒者可以解开,寻常人若是强行尝试解咒,必遭反噬,随时可能丧失性命。
张道灵之所以将六丁六甲诛邪符施在孟平身上,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可以以孟平此生最重要的人来牵制住他,让他不敢胡乱作为。还有一个原因,孟平向来饱受折磨,一生命途多舛,指不定他早就有了寻死之心,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有了这双生咒,孟平就算是想死也没那个胆子。
“唉!”张道灵缓缓站起身俯视着此时的孟平,目光复杂,谁能想到当初还是一介书生的孟平坠入魔道,走上飞鱼峰,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女子呢?谁又能想到明明可以不用受这龙宫的牢狱之苦的他,竟然会主动自投罗网在水牢之内受罚万年生不如死,竟然只是为了能够让一位女子少受一点苦!所以说天底下痴情儿最可怜,谁说不是呢?
张道灵手指微动,一道灵气从指尖溢出,又向下一点孟平的身上伤口一点一点地开始复合。
“站起来吧!大老爷们的哭哭啼啼算什么样子。”张道灵看孟平身上的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和你讲。”
孟平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再不复先前那副桀骜不驯的疯癫模样,这次出奇地平静。
周围的空间蓦然被封闭起来,隔绝出一片无法之地,一炷香后一切恢复平常。
“就这些?”孟平有些奇怪,有些难以置信,这算哪门子的事情嘛。
“怎么嫌不够?”张道灵转头看着孟平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要不我给你,在加点难度大的任务?”
“不用了,不用了!”孟平是真的怕了张道灵了,再也不想和他再多说一句话,“我这就去!”
孟平原地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了。张道灵摇摇头,说道:“现在的世道可不比以前啊,一个不小心就是小命丢掉了啊。就这些?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说完张道灵也消失不见,回到了龙宫。
此时龙宫之上,三人还在打牌,三人的定力也是出类拔萃的,一伙儿龙宫震荡,一会儿陷入黑暗,一会儿血海翻天,居然都没有打断他们的打牌。
“双地!”有一人大声喊道,正是老八!
老八此时真的是风水轮流转啊,满脸的夹子白纸,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输了不少啊,正当他兴奋不已砸下牌,想着终于时来运转了,想要取下脸上的夹子之时,童无欺出手了!
“慢着!我的牌还没出呢!”童无欺将手中的牌摊开,“双天!不好意思刚好压你一筹。嘿嘿!”
一声哀嚎响彻龙宫!
此时张道灵刚好路过,在三人后面看了许久,三人因为太过投入完全没有在注意到张道灵的到来,等到童无欺伸懒腰碰到一个人时,他赶紧把纸牌全部往地上一踹,立马起身!三人心有灵犀,纷纷慌乱的收拾东西站起身,一时间纸牌白纸夹子满天飞!老八算是最惨的,夹子快速扯下来痛的眼泪直流,鼻子青红,白纸胡乱一抓本来就是长髯的他,胡子都抓下来一大把。情急之下又没有注意这些东西,还有好些白纸飘在看不见的脸上,惹人发笑!
“离官大人好!”三人站正齐声喊道。
张道灵眼神古怪的看着众人说道:“我要离开了,你们几个辛苦了。”
三人被这眼神看得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不辛苦,不辛苦,哪有离官大人每天日理万机来的辛苦。”
这么一说,就该轮到张道灵尴尬了,自从九官创立以来,除了一开始张道灵出手抓了几个玩意,铲除了一些邪祟,他还真的没有打理过九官事物,基本上都是周山长、洛木头、明喻那个光头和张德那个年纪最大的在打理,其他人要么到处修补法阵,要么开辟新洞天福地,只有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养养花、养养鱼闲得不得了。张道灵摸了摸鼻子说道:“那就这样吧,我就先离开了。”
又是一个转身消失不见。
众人长呼一口气,如释重负,那儒生眼睛一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继续?”
“少打牌,赌博可不是一个好东西啊!”张道灵的声音悠悠地回荡在大殿之内。
神经瞬间绷紧,三人今天算是再也不敢玩了,至于明天?那又是明天的事了!
——
正值子时,刚下过雨的天空,还有几片乌云飘悬,入秋的风异常寒冷。在一间宽敞的大厅之内,灯火通明,有两人围着桌子闲聊,桌子上有好些糕点,其中一人不断地往嘴里塞着糕点,嘴里嘟囔着什么。
“张兄的意思是这背后还有其他的幕后黑手?”
这两人正是刚刚死里逃生的朱治文和饿死鬼一样的张缘一。
张缘一用力咽下去一口糕点,点点头,“等下,让我喝口水!”
看来是吃太快噎着了,朱治文赶紧把手边的茶壶递过去,张缘一实在是噎得紧了,水杯都不用,直接对着茶壶就喝了起来,咕咚咕咚,喉结上下抖动。
“小心烫!”朱治文提醒道。
“啊!爽!”张缘一深深地打了一个嗝,长呼一口气,说道,“容我给你慢慢道来。”
“首先第一点,从雪茹姑娘的死法来说,我仔细看过雪茹过娘的死像,只有嘴角上有一点点血迹。这不正常!”张缘一缓了口气,认真说道。
“不正常?”朱治文十分不解,“这不就是中毒身亡该有的症状吗,怎么不正常?”
“你再好好想想!”张缘一再次看着桌子上的糕点,摸了摸已经有些圆润的肚子,“再吃一块!”
“哦!”朱治文突然惊呼出来,“死法不一样!”
“没错!”又一块糕点塞入嘴中,“雪茹姑娘的死法明显要斯文很多,画眉的死法凄惨的很啊!”
张缘一至今都无法忘记画眉死时那副喷血一地,血溅一墙的样子,再看了看手上咬了一半的糕点,一口吃了下去,还是香啊!
“所以你的怀疑?”朱治文害怕张缘一又噎着了,招了招手,吩咐丫鬟来添水。
张缘一向丫鬟点点头表示感谢,继续说道,“我怀疑雪茹是被杀死的,并不是自杀!”
说道此时,烛火微微一晃,如冤魂吹灯,天边有大雁长鸣一声,凄婉得很!
朱治文躺在椅子靠背上,陷入沉思。
“起初我觉得可能是大雨冲刷了痕迹但是之后刘十三进来时,我的怀疑更加坚定了。”张缘一缓缓分析,目光深邃,“因为刘十三的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这不现实,这种程度的吐血,没有一点血迹简直不可思议。”
“这些都还可以解释,大不了两人服用的药不同罢了,但是之后小翠姑娘的一句话让我顿时警觉起来!”
“她说她们这些姑娘都是不允许出去的,那么这个药还有匕首哪里来呢?再次听到是刘十三与孙妈妈共同采购时,我更加怀疑了。”
张缘一又一口塞进一块糕点,看着幽幽的烛火,“哪里都有他,这个刘十三绝对有问题!”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啊!总不好冲进去就把刘十三抓住逼问吧,那太草率了!”朱治文说道。
“谁说我们没有证据?”张缘一说道,朱治文也来了兴致,身体微微前倾,听着张缘一分析。
过了一会儿,朱治文面色尴尬说道:“张兄,这样不太好吧?”
张缘一白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太好,咱身正不怕影子斜!慌个鸡啊!明天就这么干了!”
朱治文面色微微一红,“那...那好吧。”
江湖梦 第三十章:三皇子(求收藏)
张道灵刚上岸,看了一眼四周,四下暮野寂静无声,唯有一点点零星的小虫子做鸣。
他没有过多停留就往朱治文的府邸走,拐过一个巷子,蓦然停了下来,说道:“出来吧,阁下跟了也够久了。”
没有人回答他,他又说道:“非要逼我出手?到时候可就不是什么能善了的事了。”
说着指尖一道绚丽的剑气层层拔出,杀气十足!
就听到有人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明明声势巨大,落地反而悄无声息,如同在半空中一下子卸了所有气力,将每一分力都控制的没有一点差错。来者是一个老道的武夫大宗师。
有山上仙门修仙证长生,同样的就有江湖门派修力求一个天下无敌,孰优孰劣不好说,但是排除特别情况,往往同境界的武夫在杀人方面要强过山上修士那是公认的。也好理解毕竟一个活着追求活得久,一个活着追求活得强。
“张前辈,果然非同寻常!”那人抱拳说道,“我这一手屏息功夫寻常七重天修士可是都难以察觉出来啊。”
那人身穿一件粗布麻衣,手上全是茧子,正是扈从老郑!
老郑和朱治文分开后,表面上失去茶馆喝酒了,实际上暗中跟上了张道灵的步伐,但是张道灵实在好生奇怪,只是一个拐角他就跟丢了,所以一直在原地等待,想着张道灵应该还会再次回到这里的。
“早就发现你了,看你爬楼翻瓦爬得辛苦也就不想打扰你了。还有可别叫我前辈,看样貌我可比你年轻多了。”张道灵把玩着手中的袖珍小剑,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裂痕,又转瞬复合,“说吧,什么事!七重天晖阳境武夫郑拓!”
老郑看着那把袖珍小剑,眼中充满了忌惮,但是更多的是兴奋,竟然一个单膝跪地,抱拳道:“恳请张仙师助我玄陵一臂之力!”
话说到此,一切都明晰了,为什么朱治文能够有一个七重天武夫扈从,为什么能够在龙湾有一个大府邸,为什么孙妈妈对朱治文忌惮如此之深,以及他为什么能够进入龙湾三百里的禁地。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玄陵国高高在上的皇子,是当今玄陵国皇帝朱璋五个子嗣中的三皇子,也是朱璋最宠爱的皇子没有之一。
“哦?”张道灵轻轻一笑,“袁熙应该和你们讲过吧,让你们不要来招惹我。你们不当回事啊?!”
最后一句的时候,张道灵突然加重了语气,如同天谴字字重万金压在老郑的肩膀上,老郑一个踉跄,差点整个人倒下去,不过还是被他强行稳住了身子,只是贴地的膝盖下面的青石板已经破碎,还有浓浓的血液从膝盖的裤腿里渗出来,老郑咬紧牙齿,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属下没有办法,玄陵国危在旦夕,属下必须救玄陵国哪怕以身冒险也在所不惜!”
三国之内就属中土大唐最强大,其次是北燕,最弱的就属玄陵国了,地方不大、穷乡僻壤,人口也是最少的,除了军队精良没有一点优点,而且军队精良也只是在质量上,数量上还是落后其他两国一大截。天下太平之下,大唐突然加紧备军,在玄陵国边境数次挑起纷争,玄陵国最近又与西晋又闹得如火如荼大有一种你死我活的势头在里面,四周藩国到处嚣张挑衅算是内忧外患得紧啊。
所以才会有三皇子四处招贤纳士,在江湖中游荡,为的就是能找一些能人帮助玄陵国度过难关,哪怕这个人是被警告过不要招惹的张道灵。
“你们大国之间的搏斗找我有什么用啊?”张道灵指了指自己,“你应该知道天下大势从来就没有因为一个人改变过的。”
“属下知道,只是希望张仙师能在必要的时候出几次手就可以了,其他的并不奢求。”老郑继续说道。
张道灵摇摇头说道:“那不行!太麻烦了,这些东西又无趣,又拖拖拉拉,一旦沾上身就难摆脱了,你们还是另寻他人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张道灵怒吼道,老郑的话被打断,不仅如此肩膀上的力又加重许多,在老郑的嘴角有一道血液流出,“我带我徒儿在你们府住上几天,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还要纠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家三皇子死在这龙湾岛上!”
老郑听此瞳孔一缩,又想起袁熙的话,“至于师傅嘛,就不要自讨没趣了。”看来是公子赌错了啊,老郑强行运功说话,一口鲜血吐出来,“仙长,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张道灵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转身离开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袁熙怎么说的你们只要照办就好了,在我这里白费功夫干嘛,这年头都是些自以为是的蠢人啊!”
等到张道灵走远了,老郑身上的重压才撤去,一个不适应,倒在了地上,又吐了一口鲜血,口中喃喃道:“少爷属下无能啊!”
但是又突然眼冒精光,也不管身上的伤势就跑了起来。
按照袁熙的话照办,那不就是连张道灵都同意他们去找张缘一吗,虽然张道灵注定无法请动但是张缘一不一样,好歹也是张道灵的弟子,未来成就肯定也不会低的,但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张缘一还这么小就算是未来能有大成就,但是现在的他有什么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再天赋异禀,又能左右战场多少呢?注定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老郑摇摇头,算了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还是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公子要紧。
张道灵没有急着回朱家府邸,只是一个人在海边慢慢悠悠地游荡,时不时的拿起海边的石子,向海中扔去,石子入海,激起一声清脆的叮咚声。
张道灵确实没有要纠缠到这场三国之战中的意思,因为在那之前他已经死了,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场三国之战就是他挑起的,以张缘一为中心,将天下所有人都牵扯进去,谁都不能幸免!这也是他和他斗法的内容之一,至于张缘一的卷入,这是必须的,不管最后张缘一帮助哪一国,这都是他的命数!
他蓦然抬头看天空,明明还有乌云,但是他的眼睛还是穿透这些看到了更加深远的星辰,星斗如盖,笼罩人间。
江湖梦 第三十一章:梁上君子(求收藏)
第二天,朱治文和张缘一天黑就出了门,老地点还是翠云楼。比起上次的着装打扮,这次两人的打扮却是简单了许多,如果不仔细辨认还真就是两个普通人而已,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次两人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从后院翻墙进去了。两人一路小心翼翼穿过许多房间。
“你说这翠云楼还真是奇怪啊,昨天晚上刚死了人,今天依旧人声鼎沸、生意兴隆的。”张缘一在后面八卦道。
“嘘!”走在前面的朱治文突然停了下来,将张缘一拉到一个角落,原来是有人来了,等那人离开,两人出来继续不急不缓地走动,“这玩意怎么说呢,男人嘛很多都这样的,管不住下面那玩意!”
“唉,倒是怪现实的。”张缘一在后面说道,“对了让你打听的,你都打听清楚了?”
朱治文点点头,说道:“花了点钱就什么都知道了。”
一说到钱张缘一就提不起兴致了,真是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啊。
两人又拐过几个房间,来到一个偏僻的房间,房间很大,四周都是白色粉墙,又有几根白布条悬挂而下,显得凄清寒冷。朱治文率先开口说道,“咱们到了。”
张缘一这才将护在脸上假装咳嗽的手臂拿下,又赶紧把门关上,小声说道:“快动手,省的被发现!”
张缘一径自走向房间里面,拨开几条白布条,终于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画眉姑娘和雪茹姑娘的棺材!
昨晚张缘一说的证据就在雪茹姑娘的尸体上,既然不是服毒而死,那么肯定有其他的致命伤,只要在身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伤势就好了。
这棺椁倒也够大,估计是专门订了一个大号的棺材一次性装两个,省的麻烦。
张缘一敲了敲面前地棺椁,这棺椁看起来是上等的樯木,质地甚是坚硬,张缘一感叹道:“这孙妈妈昨天还一口一个贱人的,心底里倒是还真疼爱自己家的姑娘的,真是舍得花钱啊!”
外头不时有人经过,朱治文到底有些做贼心虚,身子微微一弯,推了推棺材盖,说道:“来帮忙啊!”
张缘一这才又走向前几步,把棺材盖往前推了几下。棺材中的雪茹和画眉姑娘并排躺着,闭着眼睛,仍然穿着昨日的衣物,可能是有人专门化过妆吧,脸颊微红,粉底雪白,眉眼浓重,倒也有几分安详,张缘一不管画眉,直接一把撕开雪茹的衣物,不一会儿就一干二净,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具不着一丝一缕的洁白无瑕的美丽躯体,就算是死了都能让人感受到皮肉里的旖旎。
“不应该啊!”张缘一疑惑不已,居然没有一处伤势,又将尸体反过来,还是没有,“怎么会这样呢?”
朱治文走过来小声问道:“怎么了?”
“我再看看!”张缘一闭上眼睛,手指从雪茹姑娘的背后缓缓划过,又翻过身在胸前划过,划过玉峰,划过小腹......
如果不是朱治文知道张缘一的为人,他还真要以为张缘一有那奇怪的癖好。
“不对!”当张缘一手指划过左前胸时,他猛地睁开眼,转而整个手按上雪茹姑娘的左前胸,抹了一把!
“我去!”这次饶是朱治文都给张缘一的行为吓了一跳,真心看得心惊胆跳、不知所措。
此时张缘一把手摊开,上面全是粉尘,居然是那专门用于女子化妆的粉底.
“果然如此!”张缘一兴奋地说道,“朱兄你看!”
朱治文用手指沾了一点白色粉红说道:“胭脂?”
“正是!”张缘一说着手上的动作更加剧烈起来,不一会儿就把雪茹姑娘胸前的粉底擦拭干净了,“有人故意用胭脂掩盖了伤势!”
果然在张缘一擦过的地方,赫然有一只巨大的手掌印在上面,异常恐怖,那手掌印呈现暗紫色,显然是一击就将心脏击碎,当场毙命!
看来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这只手印,整个翠云楼只有刘十三可以拍得出来!
“两位倒是好雅兴啊!”一道声音从房梁上传来,有人翻身而下,在空中甩出一道诡谲的花架子,稳稳落地,“这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家休息,偏偏来这翠云楼‘调戏’女子尸体,这传出去可不太好啊。”
那人说话气定神闲,沉着稳静,漆黑的眼眶暮色里打量着两人,一股浓重的压迫感弥漫在房间之内,正是刘十三!
两人如临大敌,朱治文将张缘一拉到身后,也不再掩饰,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把铜扇,轻轻一挥,铜扇如孔雀开屏,徐徐打开,“哟!这不是翠云楼的刘十三刘护法吗,怎的今日也当上那梁上君子了呢?不会专门好一口女孩子的尸首吧。”
说着朱治文铜扇轻轻敲打脑袋,“怪我怪我,忘记提醒孙妈妈给你也尝尝女人的滋味,想来是身在青楼每天看着身边的人莺歌燕舞、春意盎然的,却不能一解心头之渴,下头的兄弟寂寞得紧了,无奈之下只能对尸体下手了吧。”
张缘一倒是难得的正义盎然、底气十足,“刘十三!证据确凿,你今天逃不了的!”
“逃?谁说我要逃了?”刘十三轻轻一笑,死死地盯着朱治文和张缘一,今天这两人一个都跑不了,都要死,“逃不了的是你们才对吧!”
朱治文倒是一点都不慌张,轻轻铜扇,问道:“我只有两个问题,你为什么杀雪茹还有我和你有什么恩怨?”
“杀雪茹嘛,很简单,任务失败,她又不愿意死我就杀了她呗。”刘十三说得轻描淡写,又转头看向朱治文,眼底幽幽,声音沙哑,“至于我和你的恩怨?重要吗?你们帝王之家在乎那多出来的恩怨吗,在乎那多出来的几条人命吗?”
张缘一听此莫名想起昨晚朱治文所说的话来,“只是两条人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顿时有点心底寒冷,或许这就是身居高位的人吧,见惯了生死,沾满了鲜血!
刘十三突然摆出一个古朴拳架,目光沉沉,看来是不打算废话,准备下杀手了。
房间之内杀气之重,带动着室内的白布条疯狂鼓动,烛火摇晃,忽明忽灭,火光映照着双方凝重的面容,在白墙之上打下深厚的阴影,影影幢幢。
忽然烛火熄灭,白布条翻飞,刘十三一个大跨步,气势如虹,一身拳意贯彻,如同猛虎扑食,动手了!
一重天初窥境张缘一和四重天凤初境朱治文对上四重天武夫刘十三!
江湖梦 第三十二章:武夫刘十三(求收藏)
刘十三练拳数十年,因恨练拳,虽然天资一般,但是练拳从未停止,如今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他依旧看上去如同中年。当年他痴迷仙家法术,年轻时寻仙访友,不问世事,但是等他玩累了回到故乡之时,家乡却是生灵涂炭,故国已是山河破碎,悲愤欲绝的他发誓要报仇,一定要杀尽皇室子嗣,让这玄陵国分崩离析。
他弃了所谓的仙家法门不要,以竭泽而渔的手段开始练功,专门练那种杀人用的江湖技,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找到机会亲手手刃仇人,他暗中等待机会,但是机会谈何容易,这一等竟然就是数十年之久,在此期间他遇到了同样与玄陵皇室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画眉雪茹兄妹,或许说是戴家两姐妹,姐姐戴云,妹妹戴雨,三人有着共同的目的决定同仇敌忾,联合起来暗杀皇室。
但是皇帝且不说身边全是护卫,以三人的能力完全不可能接近,大皇子是个八重天的练功好手,二皇子和四皇子虽然都是游手好闲的主,但是从不出宫,五皇子身在边境,一身沙场上磨炼出来的横练功夫,身边全是喊打喊杀的将领也难以下手,只有三皇子悠悠荡荡,到处跑,身边虽然有一个扈从,但是他们发现扈从从来不会一起进青楼,所以他们心一狠决定进入青楼找机会。
虽然说青楼里也有那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但是刚开始谁管你啊,只想着能卖身子就卖身子呗,刘十三无所谓本来就与他无关,但是两姐妹就算是苦了,完全没得选择就被下了迷药失了贞洁,之后更是愈演愈烈各类接客,各种奇怪的人都来羞辱。戴氏两姐妹也算是性子坚毅,多次发狠说是只要杀了朱治文就死了算了,在此之前只能忍耐。
后来两人练了一手琴棋书画,总算是不那么艰难辛苦了。直到有一天终于等到了朱治文,两人故意展现高超的技艺博得了朱治文的注意。但是朱治文生性警惕,弹琴之时看似闭目养神,实际上一直微微眯着眼看着两人,几次想要下手都失败了。之后就是朱治文好长时间的不再光顾,众人都以为可能永远失去机会了。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朱治文居然又再次光顾翠云楼,这次众人准备充分,誓要取了朱治文的狗头,就在马上就要成功之际,没想到旁边朱治文带来的朋友居然救了他一命,为了不把所有人都暴露出来,几人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到最后雪茹竟然不想死了,刘十三又怎么能允许,一掌就将雪茹拍死,还佯装成服毒自杀的样子。
若是说心狠手辣估计没有几个人比得上这个魁梧的汉子吧。
刘十三面色如沉,身上拳意流转,刚劲十足。脚尖一扭如同一只划破空气的箭矢激射而出,一手蓄力,一手递拳。所过之处大风鼓动,吹动白布条剧烈摇摆,又有尖锐地嘶鸣声在空气中炸裂开来,如同惊雷。虽然练拳数十年只有四重天,但是这功夫底子确实是相当雄厚了!
朱治文身体往后微微倾斜,双脚轻轻一蹬,手上的铜扇挡在面前,刚好挡住刘十三来势汹汹的拳头,但是这一拳实在威力惊人,朱治文只有不断后退,不断蹬地,以此来卸去这份气力,而刘十三递拳不停,如同走桩一般,步步紧逼,每一步都在地上发出砰砰巨响,如同一道道惊雷在地上劈下,震起大片灰尘。
这房间实在是太小了,朱治文一看马上就要撞上墙壁了,到时候就是要生生挨上这一技足以让他重伤的一拳,手上铜扇蓦然一抖合成一杆铜尺,在这铜尺之上有一根根锋利的利刃,就像一把匕首一般,他一咬牙狠狠扎向着手臂来,誓要生生打断这一拳。
这刘十三也是心狠,愣是要以伤换伤,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将这一拳,砸在朱治文身上!
铜尺入骨,鲜血飞溅,在空中拉出一道鲜红的彩带,瞬间染红了房间内的白布条,却并没有改变这一拳的轨迹丝毫!刘十三面不改色,忍着痛将这一拳砸在了朱治文的小腹之上,朱治文又是借势一脚,就要往刘十三的脖子上踢去,刘十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如同汉子抡锤,猛地甩了出去,朱治文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整个人快速地倒飞出去,砸在墙上,在墙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字,嵌入墙中。
一口鲜血从朱治文的口中涌出,却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他此时从墙中微微震出,有大大小小的碎石也随之落下,右手捂住小腹,面色苍白,比起这一甩,小腹这一拳才是最要命的,现在的朱治文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翻滚,简直痛不欲生!
刘十三一拳得手却没有收手的意思,他快速换了一口气,换了一个拳架,此时躯干微微一弯,如同俯身一般,本来魁梧的身子活生生被他弯下一大截,看着好生怪异,但是身上的拳意明显流转的更快了,不断有清晰可见淡淡的金色气浪在拳头上流转,如同猿猴一般,匆匆两步就掠上前去!
刚才那一拳刘十三非常不满意,本来那一拳是朝着朱治文的面门而去的,谁知道朱治文明知这一拳不可避免,居然用力蹬地跳起,以小腹抵住这一拳,虽然威力还是惊人,但是如果这一拳击中的是面门那结果可能就是朱治文七窍流血,甚至直接倒地昏迷不醒了!但是没关系,一拳不行那就两拳、三拳甚至上万拳,今日不杀朱治文那就出拳不止!
朱治文看到飞掠上前的刘十三,舍了铜扇不要,抖开就甩了出去,铜扇在空中旋转飞舞,划出一道道尖锐的撕拉声,直直地朝着刘十三的脖颈而去,若是被击中那绝对是流血不止的代价。
但是此时的刘十三反应敏捷,大腰一拧,身子微微一偏,铜扇就从他的眼前擦着眉毛而过,朱治文趁着这个空档,赶紧一踩地面拉着房梁上的白布条就往旁边窜去,躲过了刘十三第二拳!刘十三一拳直直地砸在了墙壁上,一面墙应声倒塌,灰尘满天飞!
隔壁还在风花雪月、春宵一刻值千金的一男一女正在被子里翻云覆雨,突然墙壁倒塌,吓了一跳,男的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裹着被子往外面跑了,那女子也是一脸懵逼,吓得大声尖叫,声音传遍整个翠云楼!
一时间整个翠云楼都沸腾起来,混乱不堪!
江湖梦 第三十三章:司空朔(求收藏)
就在朱治文躲开这一拳,刘十三蓦然一个转身就再次向朱治文攻去,但是正当他要击中是却突然下来,反而一个转身,一拳一掌分别递出,一掌握住那再次飞旋回来的铜扇,另一拳则是击飞一把桃木剑,正是张缘一!
刘十三空手死死捏住铜扇,任由鲜血直流,全然没有疼痛的感觉,又手上施力,将铜扇捏成一团,零件细碎!
击飞桃木剑后,又是飞起一脚,踢向张缘一!
“白虎!”张缘一条件反射的身子一拧,使出了白虎一式,堪堪躲过了这一脚,整个人又飞旋着地,左腿膝盖微屈,右腿伸直,一手撑地,一手拿着桃木剑,半侧着身,如同用一只手一只腿在走路,姿势古怪的很。但是很快又逃遁离开。
这两个人现在他只能取舍一个,野心过大只会是一个都杀不了,反而可能越拖越久惹得其他人到来,到时候自己的优势就没有了。
朱治文知道如果继续与刘十三近身那必然没有丝毫胜算,就在靠着这些白布条不断奔走,速度之快如同鬼魅。
“我玄陵铁骑确实踏破过无数山河,但是独独没有听说过有刘姓这么一个家族。”朱治文从一个白布前飘过,转眼又在另一个白布条后面出现,“你又是哪一个刘家人啊?”
四周寂静,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只有一拳过去,一条白布条砰的一声瞬间炸裂开来!
“看你年纪,应该也不大啊,这些年我朱家灭掉的其他王室,最早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哪里有你这般年纪的人?”朱治文继续说道。但是刘十三却如同聋子一般,收敛气息,只管出拳,完全不理会朱治文的话语。
谁能想到年轻时候的刘十三是个出了名的话痨,逢人就要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喜欢打听别人的一些八卦,又不会保守秘密,只要被他知道了什么秘密,第二天就是满天飞了。
记得以前有一个同室兄弟,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心里想要与人分享这些喜悦,但是又害怕到时候所有人知道了,女孩子如果不喜欢自己不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这时刘十三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事,胸脯拍得震天响,发誓愿意做兄弟的话匣子,只要进来的秘密就没有出的去的,那人看着刘十三认真的表情果然当真了,就将秘密说了出去,谁知道第二天他出门就被一堆人拉着追问,搞得头皮发麻,他才知道自己被刘十三骗了。最后实在是没辙,头一铁,就对着所有人狠狠的喊道,“老子就是喜欢东街的小柳姑娘,怎么样?你们以后给我离她远一点!”
众人又开始起哄,原来在人群后面是小柳姑娘凑巧路过,那人那叫一个万念俱灭啊!只能假装镇定,实际上两条腿都在打摆子。
那小柳平时看着文文弱弱的,这次却意外的胆子大,走过来就是揪着那人的耳朵说道,“要你喜欢我?你算哪根葱啊?”
一边揪一边踩他的脚背,痛得他不要不要的!但是又不敢反抗。最后小柳又踩了一脚,嘴上嗔怒道,“还喜不喜欢?”
那人想都没想回了一句,“喜欢!更喜欢了!”
惹得众人一阵大笑,可谁知那小柳姑娘丢下一句话,就快步跑开了,把看热闹的众人都看傻了!
那句话是,“搞得我不是一样!”
经过这么一次后,刘十三就被人取名大喇叭还有一个外号月老。
其实哪有那么多的凑巧,不过是刘十三偷偷的打听了小柳姑娘的心意,又故意买通了小柳的好姐妹,在那天来玩,才凑合了这么一对佳人。
没过几年也听说了他们修成正果,但是那是刘十三一直在外面游荡,去了一些传说中的山头访仙,没有参加那场婚礼。等到再次回去时,家乡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全部是尸体残骸。曾经的一切美好,那些儿时的欢声笑语,记忆中的糕点飘香,还有那一对对被他促成的佳人都没有了,全都死光了,不留一个人,就连孩子都没有放过!
所以他要报仇,什么山上修仙术,都是屁话!他就是要学那杀人的手段,就是要让那朱璋狗皇帝尝一尝这失去亲人的痛苦!
此时刘十三摒弃一切杂念,只是不断地积蓄拳意,然后出拳!每一拳气势都极大,每次递出惊雷炸起、将士擂鼓、雨滴坠地,密密麻麻!整个房间都在这拳风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倒塌!
“哎呀!”一个声音从房间的东南角传来,刘十三马上一个猛突,却依旧扑了一个空!声音又从西南角出现,“我给忘了,忘记考虑你是一个武夫了,看你的境界,和这扎实的功底,估计应该是五十到七十岁才对!”
再次一闪而迅!
就这样两人就这样你扑过来,我逃过去,僵持了几个弹指,突然刘十三站在原地不动了,闭上眼睛仔细辨认方位,看样子是向来个一击必杀,朱治文依旧到处上蹿下跳。
“那会是哪个家族呢?”朱治文的声音断断续续,回荡在房间之内,“赵家、黄家、吴家、聂家、曾家......庄家、东方、皇甫、尉迟.......端木、司空......”
朱治文一连叫出数十个名字,听得张缘一都头皮发麻,这朱兄的家族也是真够狠的,简直是杀人无数啊。
当念到司空两字时刘十三的耳朵微微一抖,虽然动作几乎不可查,但还是被朱治文看到了,他突然停了下来,站在房梁上,“你是司空家的!我确实是在一份档案中看到过司空家有一个嫡长子外出寻仙逃过一劫,之后再没有找到过。但是我忘记了叫什么。”
朱治文仿佛陷入了沉思,亲声喃喃道,“刘十三...刘十三......我知道了你是司空朔!”
他突然喊道,但是紧随而来的是真名司空朔的刘十三的暴起一拳,一拳之重,直接将房梁都劈成两半,一时间木屑飞舞,还有一个飞舞的是朱治文的身体,这一拳从下往上,结结实实打在了朱治文的下巴上,朱治文喉咙一甜却是连血都吐不出去,整个人先是砸开了头顶的墙壁,却远远没有停,继续往上,又是砸穿上一楼的墙壁,连续穿碎三层楼墙,才停了下来!落地之后整个人倒在血泊中,吐血不止!
江湖梦 第三十四章:朱雀
翠云楼的许多人早就逃了出来,但还是有那好事者想要一看究竟,刚要靠近时,就听见整栋楼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紧接着是剧烈摇晃,又有粉尘从楼上的瓦缝中掉落,轰然一声,整栋楼倒塌而下!一时间尘土飞扬,碎木屑、碎瓦片、碎石块......到处溅射,误伤不少客人!但是误伤都还算轻的,有些人闪躲不及被活生生砸死在建筑之下,没见过这场景的女子直接被吓得失声尖叫起来,又有烛火翻倒直接烧起那些丝带和木头,一会儿工夫整栋楼都着起了火,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炬,一片地狱众生相!
“我的翠云楼啊!”孙妈妈满脸灰尘,跪倒在地,失声痛哭,泪水滑下来活着灰尘和胭脂水粉,显得狼狈不堪!
又有两个同样狼狈的女子跪在一旁扶着孙妈妈泣不成声!
此时废墟之内打斗还没结束,朱治文强撑起身子,整个手臂都在颤抖,虽然刚才确确实实下巴挨了一拳,但是朱治文反应迅速,趁势一脚揣在了司空朔的太阳穴上,又双手握拳格挡在前,把这一拳的气力卸去些许,不至于让他失去意识,代价是此时双手软弱无力,颓废一般垂在空中,拿不起来!
反观司空朔,一边的太阳穴乌黑发紫,一只眼睛有血液流出,挂到下巴,看着好不渗人!整个人摇摇晃晃,脑子里一片浆糊,显然这一脚,也不好受,人都有些站不稳了。但是他依旧面色平静,只是微微一摇头,再次一弯腰,整个宽背展开,拳意再次攀升!今天他不杀了眼前这人誓不罢休!
朱治文艰难的抬起右手,两指在左手的青玉扳指上轻轻一转!
叫得上名的大宗派都有自己的纳物器件,他作为一国之主的王室,又怎么会没有专门的纳物器件呢?
只见他取出一个甲丸,甲丸一拍,化作流光覆盖在朱治文的身上,原来是一件锁子甲。又取一把剑身极宽的大剑,没有剑鞘取出即上手,剑身上清晰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
司空朔凝重地看着这把名为赤霄的大剑,拧了拧拳头。甲胄没有关系,这玩意是因人而异的,境界越高效果越好,而且也只是做的那锦上添花的事,雪中送炭就算了吧。但是那把赤霄剑却不容小觑,帝道之剑。相传赤帝刘邦就是用这把剑斩白蛇起义的。
朱璋居然把这把剑给了朱治文果然传闻最疼爱三皇子是真的,司空朔内心狂喜,一旦杀了朱治文那绝对要让朱璋掉一块肉不可!
他看了看天色,想着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杀了朱治文,以免那扈从老郑赶来,夜长梦多!
司空朔缓缓向前气势不断叠高,每踏出一步地上就被踏碎,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朱治文闭上眼睛,稳稳站在原地,右手持剑,剑尖入地,柱剑而立,整个人头发飞舞,又有白色的剑气拔地而起。司空朔刚要一拳取走朱治文的性命却又迅速收拳,往后倒退几丈远。多年来的生死搏斗,他早已养出了极其敏锐的第六感,刚才那一拳如果他递出,他必死!
果不其然,就在司空朔后退的瞬间,朱治文突然睁开眼一剑劈出,在那个位置劈出一道极其宽大的剑气,如同摧枯拉朽,一片区域之内所有东西都化为齑粉。
“呼!”司空朔快速换了一口气,“就是现在!”
趁着朱治文一剑劈出未果的机会,又要再次蓄力的间隙,司空朔爆射而出,整个地面寸寸碎裂,这次他一手五指成爪,一手放于身后,身前的空气如同实质一般,在他的指尖清晰可见白色的流丝,呼呼作响!
朱治文此时自知蓄力来不及了,就是横劈而下,想要将司空朔击退,但是司空朔五爪一抓,就是把赤霄剑,剑身抓在手中,藏在背后的手此时一拳猛地抡过来,朱治文心念一动,握剑右手使劲用力,真气灌入,剑气从剑刃上激射而出,瞬间就将司空朔握剑的手指全部斩断,掉落在地!
司空朔冷笑,仿佛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抡拳的手更加猛烈,朱治文脚尖一点,又一个左侧身想要躲开,但是根本来不及,直接被砸中右肩膀,整个骨架都被打碎,司空朔乘胜追击,又是抡拳的手张开连续在朱治文的右手拍出数十掌,如同疯魔一般,最后一把捏住他的右手,狠狠一用力,刚才击掌的暗劲全部爆炸出来,朱治文整个右手所有的骨头寸寸断裂!
“让你用剑!”司空朔从战斗开始第一次说出话来,满是鲜血的嘴上咧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那一抓能挡住赤霄剑,毕竟是上古名剑,他还不至于自负到如此地步,所以刚才出手时就做好了牺牲一只手的准备,只要暂时拖住一会儿,他真正的杀招那一拳就能得逞,只要废了朱治文拿剑的右手,朱治文也就没有威胁了,现在看来他的选择是对的。
朱治文此时脸上痛苦至极,又被司空朔抓住了残废的右手,完全不能反抗。
司空朔看着朱治文完全如同蔫了的黄瓜一样的右手居然还摇摇欲坠地吊着那柄赤霄剑,手上又用力几分,本就寸寸断裂的手臂,彻底拿不住那把剑了,掉落下去。他又一拳再次递出,这次直接向朱治文的心房而去。就在这时朱治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谁和你说我是个右撇子的?”
只见那把赤霄剑缓缓下落,朱治文左手稳稳抓住,快速一剑刺出,直直地从司空朔的胸膛穿透,赤霄剑剑身通体沾满鲜血!但是司空朔显然是疯魔了,那一拳仍然气势不减,狠狠地砸出,誓要与朱治文来个你死我活!
“朱雀!”就在这时,有一道身影从废墟中拔地而出,整个人如同一个陀螺快速旋转,穿过漫天的火海,携带一道虹芒,如同烈火焚身,眼中一片青色光芒,远远的递剑而来!
正是张缘一,以青龙之力为根本,又借此蓄养剑气朱雀许久,带着火海而来的张缘一!
天空中惊现一道恢弘的红色光晕,其中又有青色的光芒绽放,胜过漫天的繁星,胜过皎洁的月光,撕碎半边夜空!
翠云楼外的人看到剑光后,全部呆滞,连哭泣都停了下来!
张道灵在海边踢着石子,看到那道剑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扈从老郑等待着少爷的回家,看到剑光,瞬间一闪而迅!
袁熙正在加紧收拾东西准备飞升,看到剑光,停下动作来,轻轻念叨,“有趣!”
江湖梦 第三十五章:我受够了
“咚!”有一个重物掉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正是司空朔的项上人头!
此时司空朔睁大着眼睛,眼中写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但是更多的是未能手刃仇人的怨恨!
朱治文的赤霄剑不是杀招,隐藏许久的左撇子也不是,只有张缘一的一直不出手,等待时机,借此蓄力才是!两个明明看着都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居然能够算计如此之多,心机如此之多简直令人胆寒!
“咳咳!”朱治文又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张缘一赶紧上前把朱治文搀扶住,朱治文整个人都在颤抖,右手的残废带来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经,明明已经到达了身体的极限,精神都临近崩溃,想要就此大睡一场,但是就是在剧痛下强行保持清醒!
“我们回去!”朱治文弯下腰,拎起司空朔的头颅,语气微弱地说道。
张缘一就这么架着朱治文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废墟,走出了火海!
此时孙妈妈目光呆滞,远远地看到有一人扶着另一人从火海中缓缓走了出来,但是却不敢向前。
“噗通!”一声,一颗人头砸落在孙妈妈的面前,孙妈妈把人头翻过来,发现是刘十三,吓得赶紧扔了头颅,放声大哭!
“看你开的好妓院!”朱治文走过时,声音阴沉说道。
一个翠云楼出了一对姐妹要朱治文的命,又出了一个武夫刘十三,翠云楼这次算是彻底完了。
一路上明月高挂,洒落一地月光,两个人缓缓走在回家的路上,就像一个醉酒的汉子被自己的兄弟托着回家一样,背影凄凉!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啊?”朱治文突然说道,带动伤口又咳嗽起来。
“别说话,马上就要到家了!”张缘一没有回答,只是提醒着朱治文。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怎么想的。”他就像在发酒疯一般,嘴上嘟囔着。
“从小到大我杀过的人不说上万但是也有上千了,杀人是什么感觉我已经麻木了。”他不管不顾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杀人,我不想杀人!但是父王说我是帝王子嗣,必须要学会杀人,必须要残忍!所以在我还能拿得起刀时他就将死囚犯捆绑好让我来杀,一开始我不愿意,他就握着我的手,手把手的教,我就看着那人的血液从脖子里喷出来,溅了我一身,从头到脚,那种恶心的热乎乎的感觉我到现在都难以忘记。”
朱治文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不管不顾,“可是我那时才五岁啊!现在也才十八岁啊!我真的好累啊,身在帝王之家真的让我好压抑!”
五岁就被强迫杀人,十八岁时已经杀人上千!
“小的时候,父王送了我一只小狗,一直陪了我五年,因为我从小没有朋友,就把小狗当作我唯一的玩伴。但是有一天父王突然牵着我的手,让我亲手把它掐死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交朋友,再也不敢养宠物,因为我害怕,害怕迟早有一天他们都会亲手毁在我的手上。”
“后来我长大了,我就带着老郑出了皇宫,到处游历,表面上我是在为朱家在外招贤纳士,但实际上我只是累了,只是想要逃离那个囚牢,想要感受一下真正的普普通通的生活,可是哪怕是这样,还是有那么多的‘刘十三’,那么多的‘画眉雪茹’,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想要取我的命,前仆后继,没完没了!”
“狗屁的帝王之家,狗屁的三皇子,谁爱当谁当去啊!我只想好好的生活下去,只想普普通通的,平平凡凡的过完一生,为什么这么难!”
“.......”
张缘一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听着,朱治文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只是想把这么多年的压抑全部倾诉出来,他没有朋友,很多很多的话都说不出口,唯一能说得上话只有扈从老郑,但是老郑年纪太大了,每次都只会安慰他说,长大了他就会明白的。明白个屁啊!哪里能够明白?越长大他越累,每天都要担惊受怕,害怕有人来刺杀自己,每天都要和那些明里的暗里的人勾心斗角,一天天的日子暗无天日、日复一日,让人看不到希望!
所以他太需要找一个同龄人倾诉了,哪怕稍微一点点也好。
就这样絮絮叨叨了一路,朱治文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他太累了真想就这么一睡不醒算了,终于来到了朱家府邸,老郑打开门看到这副样子的朱治文没有说什么,想来已经习惯了。他从张缘一手中接过朱治文就带到里屋去休息了。
张缘一看着朱治文哪怕睡着了都紧锁的眉头,那张痛苦的表情,那只颓废一般软弱无力的右手,怔怔出神!
“这手?”张缘一还是没有忍住问道。
“不打紧,不打紧!”老郑笑笑,“都可以治好的,出门药戴得足。”
“什么叫不打紧!你没有看到他很痛苦吗?”张缘一一个没有忍住就拎住老郑的衣领眼神凶恶,但是转眼又觉得自己过于多管闲事了,放开了老郑,颓然坐在门槛上,“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老郑也陪着张缘一坐在门槛上,嘿嘿一笑,“没事!没事!年轻人嘛,你如果不是这个反应我反而觉得你有问题。”
此时月亮刚好悬挂在苍穹的正中间,今天是农历初七是上弦月,被割掉一半的月亮只留下半棵桂树,显得异常清冷。
哪怕是只有一半的月亮,月光却依旧不减丝毫,照进朱家府邸,照在张缘一的面前。
老郑随手采撷一丝月色精华,吞入口中。
张缘一见怪不怪,依旧面无表情,沉思着什么。
“我希望你以后能帮帮少爷。”老郑开口说道,嘴里咀嚼着那一丝月色精华。
张缘一没有兴致,脸色嘲讽地说道:“我?哼!我又有什么用,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两年才破一重天的废物罢了。”
“不不不!我向来看人很准的!”老郑又看了看张缘一的脸色发现还是没有丝毫动容改口说道,“好吧,不管你以后有没有成就,还是希望你在能力范围以内帮一帮我家少爷。”
张缘一第一次有些恼怒了,他站起身怒吼道:“我已经受够你们这些帝王之家了!”
江湖梦 第三十六章:飞升
自从离开珠宝镇原来已经有大半年了啊,两人先是途径苍梧郡,又绕过颍川郡,再坐洲船来到了这龙湾岛,遇到了隐姓埋名的龙州道人,女鬼林静婉,舟师高木,袁熙还有朱治文,算是经历颇为丰富了,特别是好歹从一个普通人终于进入一重天了,真是恍若隔世啊。
“这两天好好玩,以后这个地方可能就不会来了。”张道灵说完就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这天下午难得四个人聚在了一起,一起正儿八经的逛街,朱治文得知张缘一要走的消息,还是比较难过的,毕竟两人都没有怎么相识几天就要分开确实是匆忙了一点。
所以朱治文为了表示俩人的兄弟情义,直接扬言张缘一今天下午的开销全部由他付了,张缘一一听那敢情好啊,反正知道朱治文是个有钱的金主,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念兄弟情义了,直接往古玩城里跑,看到顺眼的也不讲价,就往乾坤袋里塞,反正自个不用付钱。
搞得那些个摊主纷纷开始扯开嗓子瞎吹胡说起来,张缘一又不懂这些,谁嗓门大就往谁哪里走,谁说得玄乎就买谁的,最后当然是满载而归了。一些个不擅长口舌的摊主个个锤足顿胸,给自己掌大嘴巴子,只恨当初书读得少,说不出那些个唬人的名头来。
不一会朱治文的钱袋就见底了,等到最后一颗青霄币花光时,张缘一看着朱治文吃痛的脸,笑容满面,颇有一副土匪的模样,说道,“朱兄,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继续!”
朱治文扯了扯嘴角,面如死灰,“呵呵!”
到了晚上,张缘一突然要求去阁楼山看看,说起来自从到了朱家府邸,这阁楼张缘一还真没上去过。
等到爬上阁楼,张缘一这才得以一览方圆几里内的龙湾岛,除了个别几个真的大的出奇的雄伟建筑,其他的建筑都俯瞰眼底,万家灯火,一览无遗。夜色里一粒粒灯火,有的大如灯笼,有的小如芥子,星星点点、密密麻麻地分布在龙湾岛,看似随意分布,毫无章法可言,但是仔细看冥冥中有自有一番门路在里面。
“是五行八卦阵!”张道灵此时刚刚登上阁楼,看到张缘一正在观察龙湾岛,说道。
张缘一有时候也觉得奇怪,好像师傅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总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比如以前心里骂两句,都会被赏两个板栗,不过慢慢地也就见怪不怪了,反正毕竟骂的总比念好的少,再说了自己还没有往心里放那些邪祟思想,也没有什么男女情爱的事,怕什么!
“张前辈好眼力!”朱治文此时夸到,手里一把紫色羽扇轻摇,上面有一串紫檀珠子相配。
连张缘一都要好奇这家伙到底有多少扇子,自从和他相遇以来,先是赠送他一把扇子,再是牛肉面风波又是一把,与司空朔搏斗时一把,现在又拿出一把,反正是丢一把拿出一把,还都不重样,品质都不低。他想这可能就是富家子弟该有的风度吧,所以张缘一有样学样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买了一堆扇子,圆扇、折扇、羽扇......样样俱全。
朱治文指了指正前方的高楼大厦,说道:“那边是坤艮属土,那边是震巽属木,那边是坎为水,那边是离为火。”
果不其然在那几个方位分别有几幢异常拔高的建筑,其中就有当初张缘一看到的那座鲤鱼宫殿和玄龟拓碑高楼,但是还少一样啊,“那金去哪里了?”
朱治文笑了笑,羽扇往下指了指这阁楼,张缘一恍然大悟!难怪朱治文这么有钱,原来把那乾兑金位占据了。
这龙湾岛虽然四季如春但是这天气却是喜怒无常得很,张缘一才来这里没多久,就接连下过好几场大雨,这不,看这天色,又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了。
此时天上悄然聚集了大量的厚重乌云,又有时有时无的惊雷在云层中一闪而过,闷声作响,不一会儿起风了。朱治文看了看天色,说道:“咱们下去吧,马上就要下雨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众人同样正要下楼时,远处的雪山之上,突然有一道巨大的光柱拔地而起,光柱之大哪怕是隔了千里的一众人都仿佛与这光柱只有咫尺,光柱气势十足,穿透厚重的乌云,直把整个苍穹刺破一个大窟窿,但是仍然没有停止,又有那满天的云层如同被吸引而去,在光柱旁旋转这靠近,就像是海上的巨大漩涡,不过这次却是在天上,搅得整片天空不复安宁!所有的云层如同飞蛾扑火,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部被光柱吞噬殆尽,原本还黑云压城、山雨欲来的天空,顿时一片澄澈,一片清明,露出满天的星辰闪烁!
光柱吸收了云层,愈发壮大,光芒愈发强烈,再起爆发出强烈的光彩来,直接突破一重天月天,再往二重天辰星,一路势如破竹,以摧枯拉朽之势连破三重天太白,四重天日,五重天荧惑,六重天岁星,七重天镇星,直到八重天恒星才停了下来,只是稍做停顿,光柱从原来的白色骤然绽放出耀眼的彩色光芒,一到八重天全部被照耀的熠熠生辉,再次上至九重天左旋天,光柱好似竭力,缓缓缩小,当缩小到细弱游丝时若不是那彩色的光晕如同一条裂缝横亘天地间,如同一根木签子串起九重天,根本难以察觉。
只是突然,那彩色光丝就真的不见了,凭空消失在了夜空中,众人一片震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张道灵笑笑,这里只有他看到了那条彩色光丝收缩到一定芥子般大小时骤然变成了黑色,直接突破九重天,然后转瞬不见了。
“师傅?”张缘一还在刚才的场景中没有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看向张道灵。
张道灵摸了摸张缘一的头,此时的张缘一已经跟张道灵一般高了,或许以后就不会再像这样摸张缘一的头了,“是你袁熙师叔走了。”
世间再无龙湾岛袁熙!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张道灵独自陷入了回忆,眼神复杂,袁熙走了,准确说是飞升去了,那些年的那些人里,第一个飞升去了的人,之后又会有哪些人会走呢,甚至是死在这马上大乱的天下呢?他不知道,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死和他们的走都与他有关,不是直接造成但是也可以说是间接造成了。这场棋局里,他没有强迫其他人入局,他们都可以选择和袁熙一样选择飞升,但是大部分人没有,哪怕明知道前面是身死道消的代价,依旧义无反顾的入局了。
谁能独善其身?除了一早就离开的人,或者说像他一样早早赴死的人,谁都不能!
中土大唐,西北角有一个无人之地,向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一旦进入都会被困其中千年,等到千年后出来,全部都会失去其中的记忆,要么就直接出不来或者说出来后变成一个白痴。
有一个一身紫色大袍的俊美男子正蹲在一副棋局旁下棋,明明是一个人,那人确实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的样子,过了许久把棋子气呼呼地扔回棋盒中,“我们中最小的你最早走了,都不知道等等我,咱们兄弟俩好歹来一个联袂飞升啊!”
说着又看着前面的一面大镜子,镜子破破碎碎,却并没有散落,而且摸上去依旧平整光滑没有一点咯手的感觉,那人一拳将镜子打碎,但是却只是更加破碎还是不曾又碎片掉落。仔细看去每一碎片里面竟然都有一个人,每个人都不一样,那人有些恼火说道:“全部再睡个三千年!”
江湖梦 第三十七章:归途
张缘一又在龙湾岛逛了几天终于要到了分别的时候了,登上洲船之前,张缘一与朱治文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搞得生离死别一样,其实也就是张缘一自顾自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往朱治文的袖子上抹,朱治文就一直手里拿着丝巾擦拭衣服,刚擦完这边,张缘一就又往另一边擦鼻涕,幸好张缘一一直忙着擦鼻涕,没有抬起头来,不然看到朱治文那副嫌弃的模样绝对要伤心死,指不定就是哭得更伤心,更撕心裂肺,就差把老血都一并吐出来了。
“好啦好啦,又不是以后不会见面了,这么肉麻干嘛?”朱治文说着,眼神慌张,看了看旁边的路人,一个个指指点点,眼神古怪。
完蛋真要给人认为是那短袖了。
“我知道......我只是放心不下桃花酥、榴莲酥、桂花糕、青梅羮、宝珠山茶、缕金香药......”张缘一一边哭一边短短续续地说道,一连串报出了一堆糕点的名字。
好家伙原来是为了这些个糕点,真的就是纸糊的兄弟情义呗。朱治文一把扯过衣袖,从青玉扳指中取出一本书叫《百味小吃》,指着洲船说道:“滚滚滚!看到你就烦得很!”
张缘一马上喜笑颜开,一把夺过《百味小吃》,一抱拳说道:“朱兄保重,后会有期!”
说着一溜烟的功夫就上了洲船,站在凭栏上远远地与朱治文招收,朱治文真是心里五味杂陈,白了凭栏上的张缘一一眼,就差没有吐血了。
洲船开始启动,缓慢地生起,如同腾云驾雾,“朱兄以后来找我玩啊,我在苍梧郡珠宝镇!”
远远地朱治文听到张缘一在船上一边招手一边大声喊道,他嘴角一扯,“切!”
故意不去看张缘一,又长舒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可算送走这个败家玩意了,差点没把他这个皇室都赶上街当乞丐。”
不过过了一会儿,朱治文又从袖子中取下一块玉佩,正是第一次见到张缘一是佩戴的那块,用力一扔,直接砸在张缘一脸色,张缘一气得刚想砸回来,结果一看是个品色极好的玉佩,赶紧捂在脸上喜笑颜开。
朱治文摇摇头,算是彻底服了。
此时老郑走过来,“少爷打算就这么放了这么一个机会?你应该也听到了那晚张道灵说得话吧。”
那晚袁熙飞升张道灵对张缘一说的是袁熙师叔,那么这样说来张道灵与袁熙至少是同一辈的人,甚至辈分还要更高些,要知道光是一个袁熙就不是他们玄陵国敢怠慢的了,连皇帝都要靠着那点香火情来以礼相待,那么一个张道灵对于他们玄陵国的意义就更加不言而喻了。
朱治文没有说话只是玩着远去的洲船,眼里尽是说不清的情绪。
老郑仍然咄咄逼人,继续说道:“张道灵没有可能,哪怕只是张缘一也好啊,以你们的关系,你若是有求于他,他绝对会答应的。”
“够了!老郑!”朱治文伸了一个懒腰,转过身去往朱家府邸走,“从小到大都是你们要我怎么做,现在我想自己做个决定。今天我有点累,去睡觉了。”
其实朱治文不是没有想过利用张缘一,直到送张缘一来洲船的路上都没有停止过这种想法,但是就在刚才张缘一拉着他的袖子痛哭流涕时,他还是放弃了,张缘一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哪怕长得比他高,哪怕在很多方面都展现出过人的天赋,比如练剑,比如查出刘十三一事,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他单纯的天性,他太纯洁了,就像一块洁白的宣纸,被张道灵保护得好好的,朱治文不忍心去玷污,哪怕这张白纸最后会经历人世沧桑,会被其他人用墨水染黑,但是他不愿意去做那个人,现在不想以后也是,
所以他选择放弃,放弃那唾手可得的机会,也可能是改变玄陵国的机会,他突然莞尔一笑,自言自语说道:“管那么多干嘛,后会有期!张缘一!”
张缘一此时坐在房间里一个人翻看着那本《百味小吃》,每次看到一个地方是都要摸一把口水,看了好一会才把书好好放好,一个后仰躺在了床上,这次张缘一好说歹说才从金主朱治文那里坑蒙拐骗到一笔钱安排进了天字一号房,这床是真的舒服啊,也就朱治文那大床可以有的一拼了。
他拿出那块玉佩放在手上仔细瞧着,金色的玉佩,上面一条螭龙盘踞,看着就价值不菲,螭龙目光中有一丝血红色的点缀,如同一双真正的眼睛栩栩如生。他突然陷入沉思,如果朱治文向他提出了那个要求毫无疑问他会同意但是取而代之的他们的兄弟情义也就到此为止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君臣之义或者说是合作伙伴关系。确实张缘一是个比较单纯的人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相反他能感觉得出来谁是真的对他好,谁又是为了利益在与他虚与委蛇。在朱治文身上他同时感受到那种利用但是也感受到了那份真情,所以他也在等,要么等朱治文开口利用他,然后他同意却是从此与朱治文划分界限,帮过之后就互不相欠,要么就永远等不到朱治文开口,却是实实在在把他当做好兄弟来对待,以后朱治文有难他一定会不远千里来帮助他。不过还歹是他等对了,这一趟旅途收获的唯一的友谊。
又是一个夜幕的降临,张缘一和张道灵走到外面吹吹凉风。这次两人并没有选择原路返回,因为花坞口莫名其妙封口了,说是有要事先解决,别人不知道,但是张道灵却知道这是花坞口要仔细研究那张指南罗盘的结构图,现在全天下的指南罗盘都是错误的除了一些仙家大门有着独到的寻方位的门路,其他还在依赖罗盘引路,但是罗盘一到晚上就出错,天象又不能看,只能是白天就把方位定好然后晚上以最慢的速度慢慢悠悠地走了。白天再把这些错误一点点纠正回来,一时间好不麻烦!
所以花坞口在得到那个罗盘图纸后就关闭了所有的渡口,叫上了所有的舟师来琢磨这个图纸,一方面是考究图纸的准确性,另一方面是在商量新的罗盘下来了这里面的利益怎么分配,虽然罗盘是小,但是毕竟涉及到人命大事,一旦造成垄断那就是另一份利润了。
这里面就有好多种声音在打架,有人想要狮子大开口,有人要薄利多销。而拿出这份图纸的人,高木。一个人特立独行坚持免费提供,说是这份图纸是用来救人的,不是拿来赚钱的,当然这样的声音直接被无视,导致原本的图纸提供者反而遭到众人的冷落,实在是凄凉了一点。
天字一号房就是不一样还有单独的露天阁楼以供观赏风景,张缘一坐在一个高高的凳子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真是怎么也看不够啊,自从看过了《步行歌》,有看了几本其他关于天象的书籍,张缘一现在对于这些星宿列属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了,经常就是晚上自顾自的看着星星对应书上的内容,当然张道灵并没有把观星术一类的书籍给他看,这些东西其他人可以看张缘一不行,免得张缘一怀疑自己,一旦涉及卦象之类的,在他身上就是错误,就是毫无章法,不然龙州道人也不会对此都感觉奇怪得很。
“那天你突破一重天怎么突然对着天上劈了一剑?”此时张缘一正在两只手指比划着天上的星宿,张道灵问道。
“不知道啊,就是莫名觉得自己要递出那一剑!”张缘一依旧仰头看天,又突然转过头来眼中大放光彩,兴奋地说道,“怎么师傅你也觉得我当时威风十足,颇有剑仙姿态,给您长脸了吧?”
张道灵看着张缘一,仿佛天上的星子还映照在他的眼眸之中。他转过头去,却没有回答,“这次我们要先去中土大唐,然后取道回到玄陵国,再回到珠宝镇。”
张缘一的注意一下子就被引开了,也不管张道灵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把手撑在下巴上眼神有些忧郁,“还要好久才能回到家乡啊,真想像书里的剑仙那样一剑飞去几万里,瞬间就到珠宝镇!”
张道灵笑了笑,刚想摸摸张缘一的头,又想想算了,收回了手,“那你就好好练功修行,等你境界上去了,就什么都有了。”
说到境界永远是张缘一的痛啊,折腾了这么大半天居然还是个一重天的废物,真的是难熬啊。
不过好歹也是让人看到了希望,不至于连希望都没有,慢慢熬吧,反正还有大把的时间!
他又抬头看看天空,喃喃自语道:“不知道顾奶奶和许一凡现在怎么样了。”
江湖梦 第三十八章:有些人终究成为遗憾
今天有一个人骑着一匹快马冲进小镇,掀起一路灰尘。这人穿着一件六品鹭鸶的官服快马扬鞭,坐下的马儿已经用了全速但是那人却尤不满意,仍然用力挥舞着鞭子,马儿嘶鸣不已。在一间老宅子前,那人一把拉起缰绳,坐下骏马高高抬起前脚长鸣一声,马蹄在地上重重一跺尘土飞扬,留下一个深深的蹄印。
那人也是心急,竟然在马儿还没有落地的情况下就跳下了马,提着官服,冲进了屋子里。
屋内昏暗少光,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蜡烛,烛火颤颤微微地晃动,仿佛随时就要熄灭,蜡烛旁边是一个面容慈善的木质观世音菩萨,菩萨怀抱宝瓶,瓶上插有一株杨柳,一看就已经有些年头了。再往旁边有一个面容枯瘦,只剩下一副皮包骨的老人躺在床上,老人瞪大眼睛,看着宅子的房顶,久久不愿闭上好像在等某个人的到来。这人正是顾奶奶。
“娘!娘!”那人喊道,一把跪在了床边牵着顾奶奶那只瘦得只剩下骨架的手,痛哭流涕,“娘!孩儿不孝,孩儿来晚了!”
顾奶奶稍稍恢复了一点意识,抓着那男子的手,声音微弱地说道:“念顾啊,你来了啊。”
此人正是顾奶奶此生唯一的儿子,在外当官的周念顾。
周念顾一抹眼泪说道:“是我,娘!是我念顾。”
顾奶奶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哭什么啊,这是命,谁都逃不了的。娘这把年纪已经活够了,很够了。”
周念顾不说话,只是埋头哽咽。
顾奶奶又把手放在周念顾的头上,就像小时候他每次难过她都会用手抚摸他的头,这个时候他就会停止哭泣,“娘这一辈子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大的理想,没有什么大的抱负,最幸福的就是遇到了你爹,你爹虽然走得早,但是和你爹在一起的日子我到现在想起来这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你爹死后我唯一的念想就是把你抚养长大,不管多苦多累我都要看着你长大成人。”
周念顾哽咽不已说道:“孩儿知道,孩儿知道!”
顾奶奶继续说道:“还记你小的时候发烧,一连烧了几天几夜,家里又没有钱看不起大夫,娘就只能看着你那张痛苦的脸不断消瘦下去,又没有办法,娘这心里可是真的煎熬啊。现在多好啊,我家念顾长大了,还当上了大官,再也不用受这苦了,你爹在地下知道也会很开心的。”
当年顾奶奶四处找人借钱,但是奈何一个寡妇家的真的不受人待见,回到娘家,娘家的人直接口出恶语说,“巴不得这孩子死死掉算了,省的把你拖在这里,找不到新人家。”
她不甘心又去药店求药,跪在大夫面前拉着大夫裤腿,恳求救救孩子,说是以后一定把钱还来,双倍奉还。但是哪有这么容易啊,人家大夫看着她那满是补丁的破旧衣服和那张完全不符合年纪的蜡黄的脸,直接一把把她推翻在地说道:“咱们都是一个镇子上的,你还不还得起我会不知道吗,听我一句劝放弃了那孩子算了,省的到时候操更多的心!”
然后就把她赶出了药店,只有她瘫坐在地上捏紧拳头,泣不成声,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泪水滑过一道道沟壑。
最后,一圈的人都求光了,愣是所有人都不肯帮助她,都是嫌弃她是个老寡妇,以后还不出来。没有办法,她就只能自个照顾孩子,每天隔半个时辰都要查看孩子的情况,那段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本就一副老态的脸更加面黄枯瘦起来,说是孩子消瘦了,她又何尝不是甚至更加严重!
但是她仍然觉得不够,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把病转到她身上来,让她来忍受这份痛苦。每天就对着那桌子上的木菩萨烧香叩拜,希望能让这孩子赶快好起来,还不断发誓,发的誓都毒得很,什么愿意入十八层地狱受罪,愿意永世不得超生,愿意折寿一命换一命等等。完全是不给自己留一点活路的那种,所求的要求却只是孩子能好起来,能健健康康长大。
这些躺在床上的周念顾全部都听进去了,但是又对自己的病无可奈何,那时他还只有八岁。直到有一次他娘来了一句,“孩子死了,我也不活了!”的狠话。他开始心里发狠,一个年纪才八岁的孩子那时候就知道绝对不能死,必须要活下去!
每天和病做斗争,再痛苦都不放弃,咬牙坚持下去,慢慢的这烧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居然好过来了,一群人都惊呼奇迹。他娘拜佛求仙就更加勤快了,直以为是菩萨显灵了。
所以那个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生病,挨饿受冻什么的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苦,只是唯独对于生病一事,害怕的不得了,就害怕再次生病就是他娘也跟着他走了。
后来就是他的一夜长大一般,放弃了所有那个年纪的孩子爱玩的把戏,只是每天帮着他娘干干农活,或者是锻炼身体,还有就是去偷听书院先生讲课,那个时候书院先生还不是章适,但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每次发现他偷听都没有说过什么,只是笑笑。
最后他的才能被书院先生看中,愿意不受费的情况下收为弟子,也就是那一瞬间他的命运就此改变了,在治学一方面的天赋异乎常人,又吃得了苦,没过多久就考取了功名,最后也当上了官。其实以他的才干当个四品大官都可以胜任,只是他娘不愿意跟他一起生活,无论他怎么劝都不同意,他为了好照看他娘就选了一个离珠宝镇相近的地方当一个六品小官。当然哪怕是六品在这珠宝镇那也是天大的官了。
一时间那些曾经对他们母子俩爱答不理,甚至恶语相加的人纷纷不要脸的来巴结,他本想全部臭骂一顿让他们滚,但是被他娘拦住了。他娘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还是和睦的好。”他向来听他娘的话也就随她了,只是从来不愿意和那些人说一句话,一直都是他娘在招呼着。
但还是有那么一批人连她娘都不愿意放进家门,他问了但是他娘没说。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群人在他娘去请求帮助时,都咒过他,都希望他早点死了算了。
他娘自始至终都是把他放在了第一位,自始至终都只在乎这么一个儿子。她可以不在乎有人说她是老太婆,说她是扫把星,是寡妇,但是她不允许有人对她的儿子恶语相加,不允许有人诅咒她儿子!
所以在周念顾的心里他娘永远是第一位,哪怕是妻子都不能比!
“还记得你小时候最能吃苦了,读起书来的样子最认真了。”顾奶奶拍了拍周念顾的手,缓缓说道,气若游丝。
此时周念顾已经不再哭泣,他收了眼泪尽量笑得开心,说道:“当时就想着考取功名,一定要让娘过上好日子,不需要受那些窝囊气嘛。”
当年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只是一到冬天,家里又没有暖和的鞋子,就只能光着两只脚丫子,在桌子底下不断地摩擦取暖,发出嗤嗤的声音,直到他娘拿来一双棉鞋给他穿上才好多了。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棉鞋,后来才知道他娘把自己的袄子截下来才做出了这么一双棉鞋,大冬天里没有袄子这谁受得了啊,但是他娘确实就是这么熬过来了,而且一直没让他发现。
顾奶奶忽然指了指旁边桌子下的抽屉说道,“你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虽然疑惑,但周念顾还是很快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把糖果和一双手套。
“我在小镇遇到一个孩子,叫大牛,这手套就是他送给我的。”顾奶奶指了指手套说道,“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没了爹娘,流浪到这里来的。你不知道他和你性子有多像,简直就是小时候的你啊。聪明得很,学那些手艺快得很。这双手套就是他亲自缝出来的,结实暖和,这些年一到天气冷了我都没摘下来过。”
“还很贴心,有一次我喉咙不好,他就去河里去抓了许多银鱼来,说是专门润喉清肺的,一连送了好多次,直到我身体无恙了才没有再送了,还老是来帮我卖卖菜,与我聊聊天算是陪了我老长时间吧。”
顾奶奶说话短短续续,大多是被大口的喘气和咳嗽打断,但是却仍然说着,没有停下来。
“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吧,前些年被小镇的张木匠收为徒了,总算是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半年前又跟着张师傅出去了,说是要有一段子再会回来。”
“走之前心心念念这糖果,说是上次没吃够,想再吃一次,本来还想亲手送给他的,现在想想应该没有机会了,就让你交给他吧。”
周念顾看着手上的一把糖果,蹲下身子,放在老人的手上,又有热泪流下来说道,“不行!娘起来自己送给他。”
顾奶奶微微一笑,带动着脸上的褶皱皮肤,说道:“傻孩子别闹了,你是想要娘死不瞑目吗?”
周念顾这才把糖果重新捏在手上,答应地点点头说道:“孩儿知道了,孩儿一定会亲手放在他手上的。”
“这才对嘛!”顾奶奶抽回被周念顾握住的手,眼神迷糊,睫毛微微颤抖,声音细微地说道,“念顾啊,你永远都是娘的骄傲,娘这一生有你值了!”
模模糊糊中老人看到有一个长得清秀的男子出现在眼前,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妙龄的少女。
那男子站在一座石桥的上面,对着她挥挥手,大声喊道:“老顾啊!你快点啊!”
她在后面嗔笑着回道:“别老顾老顾叫了,再叫就真的老了。”
那男子嬉皮笑脸地回道:“有什么关系吗?反正都是要白头偕老的嘛!”
她赶紧加快速度,赶上那男人,拉住那男人的手,“说好的白头偕老的哦,可不许耍赖!”
......
房间之内,老人嘴角浮上一抹甜蜜的笑容,有一滴热泪滑过眼角,嘴唇微微颤动,声音微不可闻,“周大哥,我来了!”
烛火瞬间熄灭,老人走了。
周念顾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发出一丝哭声,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就怕吵到这位老人,这位辛苦劳累了半生,如今终于寿终正寝的老人。
江湖梦 第三十九章:碎碎平安
龙州道人苏腾龙自从到了珠宝镇,就带着强行收来的徒弟孙传达一直躲在了虎山里没有出来过。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孙传达总算是了解了苏腾龙的底细,一开始还和颜悦色的以礼相待,一口一个前辈前辈的叫着,毕竟打不过嘛,像他这种自己进门的半吊子道士装孙子一事向来做的不少,但是后他实在忍不了了,这苏腾龙完全不把他当徒弟来看嘛,一开始来这山沟沟里没地方住就让他搭茅草屋,他忍了就当是对他的磨炼了,后来跳水砍柴、洗碗烧饭算哪门子的事啊,一点道法不教,一点口诀不授,甚至给个功法让他自个琢磨也好啊,现在活生生的把他吊在这里算哪门子的事啊。这哪里是徒弟啊,这根本就是使唤佣人啊!
这天在饭桌上,孙传达决定和苏腾龙摊牌,大不了来个你死我活嘛。不对!应该是舍生取义!区别在哪?只有他死罢了。
“苏腾龙!”孙传达把筷子往碗上用力一架,发出清脆的声响,又猛地一个起身,怒目圆瞪地看着面前这个夹菜刨饭的老头子。
苏腾龙自从来了这虎山就将身上的乞丐衣服换成了正儿八经的道士服装,又稍微理了理面容如今看起来反到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他微微抬眼瞥了孙传达一眼,放下碗筷,语气不起波澜,慢慢说道:“有事吗?”
孙传达被这么瞥了一眼,瞬间软了下来,本来到嘴上的“老子要离开这里!”一下子变成了,“饭菜好不好吃?!”
苏腾龙用小拇指挑出一根菜叶子,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马马虎虎吧,还凑合。”
“那就好,那就好。”孙传达自顾自地刨饭,低下头来。
等到吃完饭,孙传达狠狠地给自己扇了一个大嘴巴子,并暗自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把话说到头。
但其实这已经是他第七次扇自己巴掌了。
他又开心一笑,自言自语道,“好你个孙传达,这次比上次语气更重了,而且还加上了一个生气的眼神,加油!下次,下次一定可以的!”
正在屋内运功打坐的苏腾龙摇了摇头,叹气道,“出息了。”
当初他一早就看出孙传达的心思,就是想要灭了那女鬼。但是孙传达的道行太浅了,还是把女鬼想的简单了点,过去也不过是送死的命,所以他才会屡次捣乱,从中作梗。为的就是保全他的性命。
至于女鬼为什么一定要杀他,和他选他作为弟子的原因一样,孙传达有一颗七彩琉璃心,天生是个修道的种子,但是同样的这颗心给邪祟吃了去,也可以令他们功力大涨。所以他才能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自己领悟到三重天,而且底子完全没有那些蹩脚道士那样的破烂不堪,反而相当可以。
等到孙传达收拾完东西,就去劈柴了。孙传达的斧子很有意思,在斧子的柄上赫然写着“孙传达”三个字,孙传达每次劈柴前,都会拿木炭在每一块木头上写上一个字,先是“苏”,再是“腾”,最后是“龙”,砍完三个就再来一轮,以此往复。每天劈柴收工,他都会双手放平,来一个气成丹田的姿势,气定神闲地说道:“今天孙传达又解决了多少个苏腾龙,功力日渐见涨啊。”
这天孙传达正在劈柴的时候,苏腾龙悄悄地出现在了孙传达的身后,就见他正在砍一个“苏”字的木柴,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出声,等到一套“苏腾龙”砍完了,他扯了扯嘴角。难怪老是看到劈好的木头上有黑炭沾染啊,特别是孙传达这家伙贼小心,每次劈完都要把上面的字迹涂掉,直到看不出来是字为止。
“咳咳!”苏腾龙发出声,吓得孙传达赶紧把眼前的木柴踹飞出去老远,又马上站起身把木炭踩在脚底,朗声道,“师傅好!”
“嗯!”苏腾龙点点头,又指了指他手上斧子上的字迹,说道:“怎么在斧子上写名字啊?”
孙传达挠挠头,说道:“这不是怕丢了嘛!”
“这深山老林里的就你我两人能丢到哪里去啊,难不成有鬼不成?”苏腾龙反问道。
“习惯了,习惯了!”孙传达面不改色,“您也知道野路子出身,就是怕丢这怕丢那的。”
“我看你刚才在木头上在写些什么,我去看看。”苏腾龙径自走向那只被踹飞的木柴。
“师傅别!”孙传达刚想拦住,却不想苏腾龙一个瞬步就走了过去。
“苏?”苏腾龙假装不知道,装傻充楞道,“我的好徒儿,你写我的名字干什么?”
孙传达心急如焚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没过一会,他的脸上就摆上一个笑容,走过去眼神真挚地说道,“在我们那里有一个说法叫碎碎平安,这不徒儿想要您平平安安嘛,就想着把您写在木头之上,劈柴时劈得碎一点,给您保平安嘛。”
“真的?”苏腾龙眼神质疑。
“千真万确!”孙传达立定,右手举起,竖起食指和中指,后来觉得不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竖起无名指。
苏腾龙看了看孙传达,孙传达嘿嘿一笑,“算了,不和你扯这些,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不是想出去吗,我带你出去逛逛。”
“弟子从未想过出去!”孙传达认真说道,“只要和师傅待在一起弟子就是最开心的,不敢有其他追求!”
苏腾龙实在是忍不了了,“你再装下去,你就真让你出不去!”
孙传达马上服弱,“我想出去!”
苏腾龙摇摇头,抓着孙传达的肩膀一溜烟功夫就不见了。
——
烛水河
许一凡还是像往常一样拿着个荷叶挡住头,在水里面盼着张缘一回来,就在她知道今天还是等不到,就要离开时,有两个人突然在河岸旁边出现,带起一片尘埃,吓死个人!要不是中午太热,镇上的人都不愿意出来,指不定要被这两人吓死,还以为是神仙下凡呢。
“妖孽!”正当许一凡快速潜水,就要离开时,有一个人岸上大声喊道,说着拿出一把铜钱剑,就往水里刺来。
许一凡一个不小心就被铜钱剑刺在了胳膊上,鲜血直流。许一凡继续逃遁,那人却施了一个法,许一凡动弹不得,那人不依不饶,再次一剑刺下来,这次下手狠辣,直接就往眉心处刺下去!
江湖梦 第四十章:大天师
就在铜钱剑即将刺中许一凡的眉心时,有一个人凭空出现在空中,两指并拢稳稳地夹住那柄铜钱剑,大袖鼓动,“阁下这是什么意思啊?来我的地盘撒野!”
刺剑之人是孙传达,而握剑之人是章适!
苏腾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孙传达用力拔剑,显然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样子,但是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丝毫,没想到这家伙竟是弃了这把铜钱剑不要,又拿出一把桃木剑,愣是要取了许一凡的小命不可。
“够了!”苏腾龙一把把孙传达抓住,孙传达这才没有继续胡搅蛮缠。只是看着苏腾龙十分不解。
“苏乞丐!我在捉妖,为名除害,你拦着我干什么?”孙传达怒吼道,以至于连苏乞丐都给他骂出来了。
“你一个年轻人杀心这么重干什么?”苏腾龙说着又指向许一凡说道,“你看人家女孩子手上都是血,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此时许一凡正捂着手臂立在水里,自从章适来了之后她就恢复自由了,但是她没有急着逃跑,如果现在跑了这道士肯定还会来杀她,还不如趁着章适还在把道理都说开,免得以后麻烦。
鲜血从她白皙的手上一丝丝向下流淌,又一点点的汇入河水之中,转瞬即逝。因为吃痛,此时她的嘴唇已经有些惨白,只是她本来就肌肤雪白才一时看不出来。
章适看了看周围,这里是整个小镇最繁华的地方,再过一会儿,就要有人出来了,“咱们去其他地方聊。”
只是一瞬间,四个人都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已经是在章适的宅院里了。
孙传达一落地就臭骂了一顿,得!又是一个道法高强的老王八!
苏腾龙则是眯起了眼,虽然他这些年道心蒙尘,跌境不止,但是能够在他面前把他轻易挪动的人还是少数的,他率先问道:“你就是章适?”
章适坐在椅子上看到许一凡还有些不适应上岸,屈指一弹随手施了一个儒家经文到许一凡身上,许一凡这才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又转头看向苏腾龙说道:“张道灵让你来的?”
经过这么一下苏腾龙算是了解了章适的大道根砥,原来是个儒生!他做了一个道门稽首,说道,“正是!”
章适眉毛一挑,小声说道:“这个臭道士尽往我这里放些野鸡野狗的。”
“你!”孙传达不乐意了,走上前去指着章适的头怒道,“怎么说话呢?”
苏腾龙倒是无所谓,赶紧把孙传达的手压下来,笑着说道,“这些都是虚名,在乎这么多干嘛。”
“他让您给我下一道敕令,让我和虎山合道。”苏腾龙再次说道,“希望先生同意。”
章适看着苏腾龙,终于认真起来,身体微微前倾说道:“看你应该是望龙术一脉的炼气士吧。”
苏腾龙内心波澜起伏,大惊失色,这才是真正的大道根砥给人知道了啊,若是放在江湖里随时都可能引起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先生如何看出?”
“早些年和苏岳打过交道,稍微了解一点望龙术的把戏。”章适从桌子上提起一个茶壶,倒了几杯茶水,放在桌子上,示意众人落座,“再看你身上虽然灵气涣散,但是还是有一股淡淡的紫气环绕,眼中也有一点紫晕,应该是修炼过望龙术中的紫气东来吧。”
几番言语,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在苏腾龙心里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苏岳那是望龙术一脉的开门鼻祖之一,人早就归墟了,都快要有上万年了。至于紫气东来,这是门内从不外传的秘法,眼前之人居然一眼看出来了,说明真得对于望龙术一脉十分了解,或许不亚于他这个望龙术一脉曾今的亲传弟子。
“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苏腾龙从刚才到现在第一次认真起来,连孙传达也被他这副样子给吓到了。
“不过是一个活得久了点的老王八罢了。”章适微微呷了一口茶,“这个不重要,反倒是敕令一事,你考虑清楚了?”
苏腾龙看出章适不太想告诉他太多,也就不咄咄逼人了,“嗯,决定了,人活一世总不能处处都要求毫无风险吧。”
合道虎山,其实也就是相当于做一个挪不了窝的山神,有利有弊,好处是可以借此汲取一点天道之力,甚至如果经营得当,还可以造一个山神庙,吸食人间烟火,坏处是修行速度此时就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了,运气好接连破境一日千里,运气不好那就是上千年光阴纹丝不动,原地打转。还有就是与虎山共存亡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且成为山神代价也不小,首先就要放弃这具凡人躯体,之后还要剥离七魄,有点类似于走成神的道路了。
“行!没问题。”章适把茶杯放下。
苏腾龙又打了一个稽首,“多谢先生成全。”
此时艳阳高照,灼热的阳光透过房檐打在院子里,留下一道深深的阴影,正如此时章适眼中深深的阴翳,“你的事解决,那我们聊聊这两个小辈的事吧。”
孙传达瘪嘴,仰着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章适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无故要取人性命啊?”
孙传达直勾勾看着章适,毫不闪躲,“她是妖,道士杀妖天经地义!”
“不仅仅如此吧?”章适依旧盯着孙传达,仿佛能将他的心思全部看透,“那我也把话撂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地方,在我的地方肆意妄为,那就是与我问剑,到时候不管是谁都救不了你,你师父也不行。”
空气中剑拔弩张,针落可闻!
苏腾龙马上出来打圆场,“小事情,小事情,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冲动好事,我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就好了。”
说着还向拿出一瓶丹药来,扔给许一凡,“上好的金疮药,姑娘拿回去每日擦拭,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许一凡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有点不知所措,这一堆人说得她一句都没听懂,但是孙传达那句“她是妖!”还是让她记忆尤新的。还有就是章适这次居然会帮自己说话,太奇怪了。
苏腾龙看自己的徒儿还是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赶紧把他抓起来,笑着对章适说道,“那我就先走了,静候先生佳音。”
然后转眼消失不见了。
等两人走了,许一凡手里捏着丹药,一脸疑惑,莫名其妙被人追杀,莫名其妙被救,莫名其妙收到丹药,然后那人又莫名其妙走了,章适看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般的许一凡,说道:“别看了,人走了。这些天不要到处逛了,好好躲起来。过不了多久他就回来了。”
前面的一堆废话许一凡全都左耳进右耳出,只有那句“他就要回来了”让她喜笑颜开,眼前一亮。
章适看着这样都洗衣服摇摇头,真是个傻丫头。
——
回到虎山后,孙传达一连好几天都闷闷不乐,还在耿耿于怀那件事。
有一天晚上,孙传达一个人在磨刀,厚重的刀片在磨刀石上摩擦出巨大的声响。
“怎么还想着杀那只小妖?”不知何时苏腾龙出现在他的旁边。
孙传达没有理会他,磨刀不停,不一会儿就见到刀刃上灼眼的光泽。
那刀刃上的光泽映照在孙传达的眼中在夜里发出嗜血的光,“为什么这么憎恨妖啊?”
“妖会害人,吃人。”孙传达第一次开口,依旧磨着刀。
“你怎么就笃定所有的妖都会吃人呢?”苏腾龙说道,“我看那小妖就不像是一个坏妖。”
孙传达直接把手上的刀狠狠往地上一砸,本就比较粗糙的地面上瞬间被砸出一个大坑,“老子全家都当着我的面被妖怪吃掉了,你说我怎么知道!”
他喊得歇斯底里,眼中依稀可见闪烁的泪光,他抬起袖子一把把眼泪擦掉,吸了吸鼻子,尽量平静地说道,“当年我们全家迁徙,进了一个深山老林里,晚上遇到一只妖怪,我爹娘为了救我,就死死抓着妖怪为我拖延时间,让我快点跑,最后我是逃出来了,但是他们都死了。”
他说得很快,可能是说得快了就不会那么痛了吧,“所以我才会修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给我爹娘报仇!”
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苏腾龙,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希冀甚至是乞求,“苏乞丐,你教教我道法吧,只要大仇得报,我随便你怎么样。”
苏腾龙看着这双眼睛,摸了摸孙传达的头,说道:“你知道那小妖是怎么变成妖的吗?”
孙传达不说话,沉默了。
“她是被她父母摁死在水里的。”苏腾龙继续说道,“你有一个爱你的父母,她的父母把她摁死在水里,你父母为了你被女鬼吃了,她却因为她的父母成为了水鬼,谁错了呢?都是可怜儿罢了。”
孙传达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
“你可以恨那个害了你父母的妖怪,但是若是就因为这样就要杀光所有妖怪,那太极端了,不是所有妖怪都是杀人无数的。”
“你看到那条河了吗,如果不是那小妖多次以损害大道的代价镇压河水,这河岸周围的百姓早就不知道遭殃多少次了。所以章适才不允许你杀了那小妖。而且我看那小妖身上有一抹淡淡的金光,大概是得到了天道的认可,要不了多久就可能封正,成为一方河神了。”
“没有谁是不辛苦的,也没有谁一生幸运,更不可以就因为自己遭遇了一些苦就认为世界欠你什么,各家有各家的痛,好好忍受慢慢治愈,放开点,妖怪要杀就去杀,但是也不能乱杀无辜。”
苏腾龙拍了拍孙传达的背,手指指向前方,“我的徒儿以后注定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大天师,是一个一旦站在天地间天下的邪祟都要逃遁,天下的冤魂都要怨念消散走向来生的人!”
江湖梦 第四十一章:最强剑术
张缘一最近做梦老是梦到和顾奶奶一起卖菜招呼客人,醒来才发现自己还在洲船里。无聊了就翻看那本《百味小吃》,但是一眨眼就全部看完了,本身记性就很好,早就把书本看得滚瓜烂熟了,心里面闷得慌,完全不知道干些什么,无聊的很。
他每天就细数着一天天流逝的日子,整个人完全懒散了。
“师傅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啊?”这已经是他问得第三十五遍了。
这次绕道中土大唐,选择在清水泮下船本来就是一条远路,再加上罗盘一事,更加快不起来,原本只要半个月的航船现在怎么说也要一整个月才能到吧。
“快了,快了。”这也是张道灵回答的第三十五遍。
“得还是那个答案,再问我是狗!”张缘一摆摆手,无趣得很啊。
过了一会儿,张缘一实在是闲得很,还是忍不住和张道灵聊天,“师傅你说世上有最强的剑术吗?”
张道灵蹲了下来,盘腿而坐,既然问了那就好好聊一聊吧,“准确来说是没有最强的剑术的,因为这玩意因人而异。同样的一招剑术在不同的人手里可能发挥不一样的效果,就算是同境之内也一样,可能是普通一剑也可以把那些成名已久的剑术斩落。”
“但是这些毕竟只是一种说法,在这天下还是有一些公认的很强悍的剑术的,我来给你普及一下。”
张缘一来了兴致,摆了摆身子坐得端正,全神贯注起来。
“青城山的朱雀崖壁上,常年有一道巨大的影子在上面舞剑,不管刮风下雨,还是昼夜从不停歇,据说是当年的开宗天师将自身剑术投影于上面,而那剑术的名字叫做‘心剑术’,名字确实是普通了点,但是凡事学会此剑术的人无一名动天下的大剑仙。”
“直接在崖壁上,那其他人看到不会偷学了去?”张缘一心生好奇。
张道灵莞尔一笑,“你把青城山想得太轻了,从来没有禁止过,想学自个靠本事。”
青城山向来如此作为玄陵国道家执牛耳者,以海纳百川的气势容纳所有虔诚登山之人,完全放开朱雀崖的一切,想学剑术自取即可,这也是青城山得以受人尊重的原因。但是想学剑术谈何容易,难如登天也不为过,无数人耗尽一生都不曾学会一招半式,不然也不被列为天下最难学剑术之列了。
“枯叶寺有一片枯叶林,绵延数千里,每天都有无数的落叶飞舞,又落之不尽,据说在林内有一片落叶永远都不会落地,而是一直在以剑术的形势来回飘荡,只要你能找到那片落叶跟着落叶的轨迹练习就能学会那门剑术,‘枯叶剑’。但是这片林区是枯叶寺的禁地,而且要想找到真的很难,所以迄今为止这门剑术还没有听说过有人学会过。”
“潮湖书院有一片月沼,说是沼其实是一个巨大的湖,就跟四海龙湾差不多大,近千里大小,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有三足金蟾蜍跳出月沼,据说是天下蟾蜍的鼻祖,那蟾蜍会在月沼的中央一块碣石上对着圆月鸣叫,这门剑术就藏在这蟾蜍的鸣叫的声音中,因此得名‘鸣息剑’。”
“还有琅琊剑冢,任何学剑的人都绕不开的一座大山。剑术不知道是什么,毕竟是一脉单传的,但是里面的强悍世人都是了解的。”
“其实还有许多其他的剑术都是完全不输以上剑术的,只是名声不显罢了,反正不可小觑,与人闻剑最怕的就是盲目自大。”
张缘一听得津津有味,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这么多神乎其神的剑术完全让人目不暇接啊,“那我的《四象剑法》呢?”
张道灵尴尬一笑,“比较一般。”
张缘一顿时没了兴趣,“不听了不听了,听再多也学不了,反而糟心。”
说完就一个起身,跑到床上睡觉去了,烦烦烦!
张道灵摇摇头,这《四象剑法》虽然作为剑法确实比较一般,但是谁说这只是一个剑法了,这其中的精髓保罗万千,再配合上《五炁朝元》,简直就是直指九重天无相境的不二法门。所以张缘一也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
青城山
青城山的太上长老张德近日决定要举行飞升,广邀各类仙门道友,江湖门派前来赴宴,整个宗门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但是忙归忙但是每个人脸上的喜悦之情是掩饰不了的,毕竟是飞升大典,那可是令整个宗门都长脸的事情。
青城山分为前山和后山,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享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
全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名青城山。丹梯千级,曲径通幽,以幽洁取胜。内外,天师洞和圆明宫幽静是青城山的一大特色。其中朱雀峰是主峰,又有五座小山峰环绕,分别是那流水峰、桃花峰、青木峰、上善峰和白玉峰五峰,其实说是小山峰,那也只是相对于朱雀峰这座大峰而言罢了,这五座峰放在外界随便都应该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山岳了。
在一间青城山主峰朱雀峰的祠堂上有一个满头白发蓄有长髯的老者,正坐在最高位上,面容慈善,“想不到陪着这宗门居然已经这么久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在旁边有一位稍微年轻一点的晚年男子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这次飞升未免太赶了吧,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啊!”
前者是青城山太上长老张德,而后者则是如今的掌门人徐晓锋。
“已经有一个老朋友先走了,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舞台了。”张德怅然道,“我走之后你补上我的位置?”
徐晓锋莞尔而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境界一事向来不在意的。”
“不在意你升上无相境!”张德气笑道,轻轻踹了徐晓锋一脚,“你这话说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提着刀追着砍。”
徐晓锋摊摊手,一耸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莫名其妙就上来的,也可能只是我活得久了点吧。”
“算了算了,随便你,反正你不要总有人要的。”张德也拿他没有办法,无奈地说道,“还是去看我那闭门弟子吧。”
江湖梦 第四十二章:大宴
桃花峰位于青城山的最北面,其他峰都会开辟山道,修出一条通往朱雀峰的道路来,再不济也会允许御剑飞往朱雀峰,但是桃花峰不仅禁飞而且还不开辟山道,所有从北面而来的远客都要绕道而行,所以桃花峰算是受外界影响最小的,规矩是谁制定的没人知道,但是自从青城山立宗以来就是如此了,雷打不动。
桃花峰,顾名思义山上桃树遍布,四季如春,每到桃花盛开之时,整座山峰上都萦绕在花香之内,直教人陶醉芬芳、流连忘返。
如今正值四月,桃花刚刚开始绽放,可能是山上风比较大,已经有大片大片的桃花禁不住摧残随风飘散了,一时间如同身处桃源,与世隔绝。
而在桃源深处有一身穿白色宝相大袍的俊美青年手持一柄袖珍短剑快速挥舞,本来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剑,上面一道白色剑气凝聚,将整把剑都拉长许多,看上去与一般的长剑一般无二。
一片桃花落下,那白衣青年持剑之手微微一抖,桃花被从中间切开,切面整齐光滑,又是一个脚步微微一转,另一片桃花被切成两半,速度眨眼之间。白衣青年没有停下动作,出剑不断,所有的桃花都围绕他快速旋转,从远处看就如同在桃花中一道如影若现的惊鸿,剑刃斩断桃花,衣袖拂过桃花,大袍起舞桃花,却从未有哪怕半片在他身上沾染,片叶不沾身。
“哎呀,我的好徒儿,你再这么玩下去今年的桃子就吃不到了啊!”远处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白衣青年停下舞剑,收刃之时周围的最后一片桃花也应声断开。
“得!这片桃园算是毁了。”那老头正是张德,而白衣青年则是张德的闭门弟子陈道玄。
“弟子参见师尊!”陈道玄反手握剑,行礼道。
“好了,不用行此大礼,给外人看到太生分了。”张德看着陈道玄笑容满面,眼中尽是慈祥,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好小子,长得越来越帅气了,都快要赶上你师傅我年轻时候的一半了!”
陈道玄长相俊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特别是眉宇间透出的清心寡欲、孤傲高洁的气质,更加显得整个人干净纯洁,自有一股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仙家气。
张德双手负后开始在桃园内闲逛,虽然他一大把年纪了,但是依旧目光炯炯有神,步履矫健十足,连身板都不曾弯曲半点,若不是满头的白发飘飘,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年事以高的老人,不过也因此更加衬得仙风道骨、松行鹤骨起来。
“我来就是随便看看,你不用在意。”张德的大袖随着他的步伐飘摇摆动,“还有一件事,晚上的大宴你要出席,你也是时候要见见世人了,总不能老是躲在这个山里一心求道吧。”
此时一阵大风刮过,席卷满地斩落的桃花,飘飘摇摇。陈道玄没有说话。
自从徐晓锋将幼年时的陈道玄领上山交到他手上,陈道玄就是这副样子,沉默寡言,只是一心求道,从不与任何人有过过多言语。常年窝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转眼居然就是二十年过去了。这二十年里他从未离开过青城山,甚至桃花峰都很少离开,张德有不对外宣布陈道玄的身份,只是在祖谱之上有陈道玄这么一个名字,其他弟子不知道还都以为是哪个白胡子花花的不出世的隐居长老呢,以至于陈道玄有一次去其他峰还被当作是外人被盘问了。
张德随手抓住一片飞舞的桃花,这桃花在他的手上绕转,又从不接触他的手,但也不会落地,“你是四岁的时候被你师叔领上的山,没想到一转眼已经有十六年了啊!”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张德仰起头感叹道,人一老了就是对时间有这诸多的感叹,年轻的时候就没有这些杂念,只觉得还有大把的时间,日子还长,可是也就是眨眼的工夫大家都变成老人了。
老人转过身来,说道,“以后我走了,这宗门的大任可就落在你肩上了,抗不抗得起来?”
陈道玄难得开了一次口,却是让这个本已经年迈不已的老人,感觉年轻了数十岁,他说,“弟子绝不辜负师傅厚望!”
两人就这么一个在前面走着,一个在后面跟着,一个絮絮叨叨说话不断,一个沉默寡言只是听着。一老一少,不知不觉、恍恍惚惚走到了天黑。
晚上,朱雀峰上灯火通明,一盏盏灯火从山脚连缀而上,如同一天红色的火龙,一路盘山而上,最后又在峰顶探出龙头,龙头仰天,而那张方圆五里大的龙口正好就是山顶的会宴之地。
离宴会开始还有一刻钟但是山上早已是人声鼎沸,大多是一些江湖散客,因为大门派一律还在外面等候,等到大宴开始了才会根据主持宴会的小生手中名单一一落座。
“这开宴还有一刻钟,怎么张长老还不来啊?”
“别急啊,张长老向来守时,不会出错的。”
“这次来了多少人啊?”
“张长老德高望重,来得人可不少,据说四姓九门,基本都来齐了,还有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宗门都给足了面子派人到来,还有书院也来人了,寺院也来了许多人。”
“嚯!那可就是三教齐聚啊!这门面可够大的!”
“毕竟张长老也算是道家的头把交椅了,又是以与人为善出名,青城山在他的带领下行侠仗义可是积了不少善德的。”
“那倒也是,这么大一个门派经营得这么好算是很不容易了。”
一些个散客开始闲聊起来,人头攒动。
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一片祥云远远飘来,祥云之上是手捋长髯,面容慈善的张德,在张德旁边则是白衣飘飘,眉清目秀的陈道玄。祥云飘至山顶自行消散,两人飘然落地,好不潇洒!
张德抱拳对着众人说道,“让诸位久等了,张某给大家赔个不是!”
“张长老哪里的话,离大宴开始还有些时间,大家伙都是自愿来的,有什么久等不久等的!”有一粗犷大汉说道。
“就是就是!”其他人纷纷应和。
张德再次抱拳,转身落座,而陈道玄一直站在张德的旁边,寸步不离。
等到时间到,广场上有一小生,悬于半空中,朗声道:“吉时已到,大宴开始!”
“庐州雷氏,请入殿!”
一道山水禁制打开,一对巨大的蓝色翅膀缓缓进入,那翅膀上尽是雷电轰鸣,滋滋作响,等到禁制全部打开,才看清楚全貌,是一只有洲船大小的雷鸣鸟,那雷鸣鸟眼睛蔚蓝,有许许多多的雷霆在其中闪烁,长鸣一声威武至极。从上面飘然落地数人个个器宇轩昂,气度不凡。
中土庐州雷家,向来以修行雷法出名,自家豢养的雷鸣鸟,神速千里而且战力超群,一只雷鸣鸟就相当于一个腾云境修士,赫赫有名。
“雍城崔氏,请入殿!”
又有一头巨大的独角鲸缓缓驶来,大小与雷鸟一般无二,独角鲸黑白两色,身上尽是似有似无的水波荡漾,又有一丝丝蓝色的法文绕转全身,绚烂极了。
北燕雍城崔氏,一个世代与北境鲸类打交道的家族,据说在北境之内有一头神鲲几千里的鲲背,还会化鹏,臂展覆压天地,振翅起风!
“颍川秦氏,请入殿!”
与前面两家不同这颍川秦氏只是一架巨大的高蓬马车,四只雪白天马牵引。还未完全进来,就从马车中窜出一道红色身影,竟然是一位身穿红色敞袖连衣裙的女子,率先落地。那女子有一张圆圆的脸蛋,一双桃花眼柳叶眉,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一颗小虎牙,迷人可爱!
“秦雨!”又从马车里飞出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你有没有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冒冒失失,以后怎么嫁出去,谁敢娶你啊。”
是秦家大小姐秦雨和秦家家主秦鸿振。
虽然第一声叫得大声,但是看到秦雨安然落地后,语气又缓和下来了。
张德在上面开着笑呵呵,玄陵的女子果然彪悍啊!又碰了碰陈道玄,“怎么样徒儿,喜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陈道玄面不改色,冷冷说道:“师傅别开玩笑,我向来对这类事不感兴趣!”
张德哈哈一笑,又偏头对着徐晓锋说道:“这秦鸿振怎么样!”
徐晓锋笑笑,点点头道:“是个人物!”
两人相视一眼又异口同声说道:“可惜是个耙耳朵!哈哈哈!”
只有不明其中缘由的陈道玄一头雾水。
“九黎林家,请入殿!”
“嗯?汝南苏家没有来?”张德问道。
“邀请了,但是没有回复。”旁边一位小道土解释道。
前面都是四姓的人,不过苏家没有来。
四姓九门分别是玄陵颍川秦氏、中土庐州雷氏、北燕雍城崔氏和中土汝南苏氏四姓,玄陵的九黎林家、瑜洲左家、韶关农家,北燕的辰阳艾家、天水陆家、青丘谷家,中土的临潭申家、秦州邢家、扶风关家,这九家为九门。
这天四姓来了三个,九门来了六个,艾家、农家和邢家都没有来。
山上仙门分别是玄天宗、青花宗、白云观、莲花观、齐云山、三清山、老君山、武当山、寒山寺、白马寺、枯叶寺......
还有潮湖书院、白鹿书院、岳麓书院三大书院。
山下门派有冲霄道、斩龙社、无恨舫、绝叫斋、大日峰、玉蟾谷、曦和城、日月亭、天武阁......
“客人已到齐,请就座!”
一众人纷纷落座。
“哈哈哈!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少了我飞鱼峰呢?”就在这时,一道嚣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是一辆漆黑的马车快速冲入朱雀峰!
江湖梦 第四十三章:飞鱼峰
一众人听到这个声音纷纷起立,全部面色严肃,蓄势待发。
“魔教怎么来了?”
“来得好,看我今天不把他们全部收拾了!”
又有几个道士从其他山峰御剑而至,瞬间就将马车团团包围。
那魔教为首一人,一看这架势,摆摆手笑容诡异地说道:“大家别激动,咱们今天来不是为了闹事的,这不是听说了张长老要飞升了嘛,老朋友要走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所以今天特地来为张长老践行的。”
有一道士手中剑剑气拔高数丈,随时准备出手,口中怒喝道:“你们魔教能有什么好心思,今日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说完一剑刺出,带动万丈飞虹,那魔教为首之人一手黑色烟雾缠绕,稳稳地隔空抓住剑刃,但是仍然不能使这一剑停下来,快速后退,脸上尽是诡异的笑容,一时间迷雾飘动,蔓延一地。
刺剑之人是青城山掌律长老,夏冲!接剑之人是飞鱼峰四大护法之一,米存!
“夏长老的剑术又精进不少啊!”徐晓锋此时出现在张德的身边,他身穿一身黑袍,刚好和陈道玄的白袍相对,站在张德的两边,就像两个护法。
一宗之门最忌讳的就是青黄不接,要么是上面长辈顶天但是小辈没有出息,要么是小辈天赋极高却没有长辈可以庇护一段路而夭折,两种情况都是很要命的。
青城山如今下面有以陈道玄为主的年轻一众,往上有类似夏冲这样的中流砥柱,再往上就是张德,徐晓锋这样的顶梁柱了,一宗算是一副蒸蒸日上的气象。
张德看了徐晓锋一眼说道:“怎么才来啊?”
“这不是想找一件好看点的衣服吗,不能丢了师兄的脸啊!”徐晓锋说道,又看向陈道玄,挥了挥手,“小玄子!好久不见啊!”
也就徐晓锋会这么叫陈道玄了,陈道玄回礼道:“师叔好!”
“听说夏长老百年前下山历练,磨砺道心有所领悟,看来传言不假啊!”徐晓锋静静看着这场比试,“但是对手是四大护法之一的米存还是难了点啊。”
“那老家伙派米存来很明智啊。”张德眯着眼笑着说道,“就是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张德心想,要不算算?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本身就不擅长推衍一道,而且自己一个马上就要飞升的人,理会这些做什么,后世自有后世忧,有些事情做多了反而过犹不及,到时候引起天道反噬那就不是这些晚辈所能承受的了。
米存作为飞鱼峰四护法之一,却和其他护法完全不同。大部分上飞鱼峰的人都是身上背负血海深仇或者是杀人无数去逃命的,还有一类是自身修行功法奇特,属于邪门功夫比如吃人心之类的,要找个地方庇护,就比如万年前的飞鱼峰火判官孟平,就是因为修行功法要吸食大量人血才被称为血魔老祖,不过这都是老黄历了,如今的水火判官都换了人了,都比较低调至今不为人知。
但是这米存既没有滥杀无辜也不修行邪门功法,但就是莫名其妙上了飞鱼峰当上一个四大护法的位置,算是当年一桩怪谈了。所以刚才一众人看到是魔教反应大但是还是能忍耐住的原因,换了其他人来早就被群起而攻之了。
没有人知道米存到底算是个什么修士,剑修?没见过玩剑,武夫?又没有那些武夫的底子,修道的?但是厮杀一事又很擅长。反正这个米存身上充满了秘密,估计也就他自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此时米存一只手虚握剑刃,上面不断有黑色的烟雾翻滚,与剑气相互消磨,但是另一只手一直放于身后不断摇摆,以此来卸去这一剑之力。放于身后的那只手,手上紫气弥漫,随着摇摆不一会就在后面形成了一片巨大的云雾,云雾之大,两人人进入其中就如同进入一片森林,又如同一只巨大的野兽将两人都一并吞入口中。
米存手掌微微向着剑刃一抹,上面摩擦出一道刺眼的火花,但是整个人也摆脱了夏冲的强势进攻,瞬间在迷雾之中消失不见,如同鬼魅!
夏冲手指抹过剑身,口中念念有词,“奇哉大道,壮哉大道,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以永生。——万剑诀”
口诀念完,刚好抹完整个剑身,霎时在夏冲的周围出现一把把袖珍小剑,列数万把。密密麻麻的小剑如同倾盆大雨却是把天地倒悬,从下往上冲天而起,形成一道璀璨的剑气光柱,这团迷雾瞬间就被刺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一时间光芒万丈。
但是眨眼间迷雾就又重新聚拢,丝毫不损,迷雾中四面八方传出米存的声音,幽深诡谲,“我说咱能不能别打架啊,我出来没打算跟人打架啊,到时候我收不了手,把你打伤了,就连飞鱼峰都回不去了啊!”
夏冲蓦然一个转身劈出一剑,“聒噪!”
被劈中的米存,还在开口说话,一道裂缝从头到脚蔓延开来,他咧嘴一笑,整个身子如同泡影,化为烟雾化开,这一剑虽然劈中了,但是显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现在真的没有打架的心情,你如果想打我们下次约个时间地点放开了打!”
夏冲没有说话,面色平静,忽而又闭上眼睛,剑意不断拔高,蓊蓊郁郁的剑意如一道道气浪震荡开来,一条条剑气青龙在云雾中汹涌翻滚,口中沉闷发声,又是一个睁眼精光四射,朱雀峰上一具撑起天地的法相出现,法相目中金光四射。夏冲又是心念一动,数万把袖珍小剑,不断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把巨大的红光宝剑,上面剑气萦绕,如巨龙翻滚。
法相手持红光宝剑,面无表情,猛然向下一斩,气势之大如同劈天开地,狂风呼啸。只是一剑紫色迷雾就被拦腰截断,一分为二,久久不能平复!
巨大法相再次举剑这次却是横向一斩,携带风声,刺破残夜,绽放恢弘的光芒,紫色迷雾被一分为四!
“好!夏冲算是找对门路了。”张德说道,“这两剑可不简单,里面蕴含的剑意每一剑下去都是要将米存的立身之本斩断,断了这可以不断恢复的根源那这米存也就再不能装神弄鬼了!”
法相再次举剑,这次却是怒目圆瞪,如同天神下凡,身上金光闪耀剑身一横,居然想着拿剑背一剑拍碎所有的紫色迷雾!一剑拍下就如同神人擂鼓,扯动整个天地动荡!
紫色迷雾瞬间四散开来化为一丝丝灵气,灵气如同箭矢激射向四面八方,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胜负已分时,有一双手撑起了这一剑的拍下,与这巨大的宝剑相比如同蜉蝣撼树,但是确实是让这把宝剑再不能继续斩下丝毫!
此人就是米存,米存此时终于收了刚才那副嬉皮笑脸地模样,眼神有些暗淡,甚至阴沉,面色冷漠如同寒冰!又有刚才四射而出的紫色灵气重新汇聚在他身上,如同百江入海,流淌不止。他用力一吸,所有的烟雾从他的七窍汇入,鲸吞之势,只是瞬间就全部吸纳进体内,他的脸上再次烟雾缭绕,眼中幽幽的光,黑色大袍鼓动诡异至极!
刚才法相连斩三剑,其实也就是前面两剑起了作用,最后一剑是他主动退散所有烟雾,所以准确说一点都没有伤到他,但是接下来他要认真起来的话,到时候就是真的无法善终了。
“唉!”他叹了一口气,面色忧郁,“既然要打那我也没办法喽!”
之间他一拳就将头顶那把宝剑击碎,脚尖一点大地,地面瞬间被轰出一个大坑,又是一个瞬间,整个人如同一颗从天上划过的流星,携带一身紫色火焰就要向夏冲的法相而去!既然要打那就把你打痛为止!
就在法相马上就要被击中时,张德出手了,大袖一挥,轻轻念道,如同天谴,言出法随,“退!”
在夏冲与米存之间瞬间出现一道光阴长河,看似只有一尺来宽,但是无论米存怎么前冲都还是有那一尺距离,永远都到不了尽头。长河缓缓流淌,并没有汹涌澎湃,静的让人感受不到是否在流动。
既然张德都出手那就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了,米存也就不再胡搅蛮缠,停了下来。
“夏冲,退下吧。”张德唤道。
夏冲反手握剑,退下了。
江湖梦 第四十四章:一剑!
张德依旧坐在主位之上远远传话而来,“今日贵教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米存心里缓了一口,再次摆出一个笑容说道:“一来当然是为了给老前辈送行,再来今日我教的这些顽皮后生,一个个气冲斗牛没见过世面,心气倒是眼高于顶,就想着来贵教请教请教,磨磨这些晚辈的锐气,省的练功不努力还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
在座的各位算是听出来了,简单点砸场子呗,就是想在大宴上让青城山丢面子。
“你这厮好生嚣张,我看需要磨磨锐气的是你才对吧!”有一个客聊跳出来喊道!
米存置若罔闻,拍了拍手,说道:“拿上来!”
说完就有几个人抬着一个黑色箱子过来,哪怕是黑色的箱子众人都可以看到其中闪烁的隐隐光芒,仿佛里面之物就算是箱子也盖不住其中的光彩,几人气喘喘嘘嘘,竭尽全力才把东西抬进广场。
米存亲自将箱子打开,霎时间一片紫色的光芒照耀一片天空,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璀璨动人。众人这才看清楚里面为何物,是一块巨大的紫色灵石,灵石通体透明,纯净无暇,如同一块琉璃珠子。
米存指着灵石说道:“此乃紫霄石母石,是专门用来制作紫霄币的材料,价值连城,今日就当做入宴彩礼了!”
众人无不为之动容,紫霄石大家当然知道,只是这么大一块母石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啊!光是制成紫霄币就绝对可以制作上千枚了吧,当然想要制成紫霄币还要有书院、道观、寺院近二十家的通行文书才行不然就是当做假币处理没有任何价值。不过这么大一块紫霄石母石光是放在宗门之内都是一种气派的象征,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很少有宗门还在乎什么钱财了。
“要求很简单只要是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年轻人都可以参加,敢问贵教是否愿意接下这份不情之请呢?”米存笑着说道,态度谦和。
张德哈哈一笑,“有何不可?”
他又拍了拍陈道玄的肩膀说道,“你去陪他们玩玩!”
陈道玄点点头,不说一句话,飘然落于广场之上。
各派之人疑惑不已,对于陈道玄都是陌生得很,完全没有听说过青城山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其实不仅仅是其他门派的人就连青城山自己人大多数都对陈道玄感到陌生。
陈道玄抱拳弯腰,“在下陈道玄,请赐教!”
众人哗然,原来他就是那个陈道玄啊!
秦鸿振凝神,笑着说道:“早就听说张德还有一个弟子叫陈道玄,但是一直不见其人,还以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岁的英俊小伙子啊!”
站在一旁的秦雨手里拿着一个小风车,瞥了陈道玄一眼,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继续鼓吹那个小风车,本就圆圆的脸这么鼓出来,更加可爱迷人了。
米存点点头,吹了一个口哨,“出来吧!”
后面巨大的漆黑马车上顿时窜出一个个人影,纷纷坠落广场,一个个气势十足,脸上嚣张跋扈!
陈道玄一手伸前,一手负后,平静地说道,“既然是比试,那就省时间,你们一起上吧!”
你们一起上吧!
一句话落地,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再次惊呼!
“好!”秦鸿振一拍大腿,眼中尽是赞叹,“这小子我喜欢!年轻气盛,好好好!”
秦雨白了他一眼说道,“爹!年轻气盛是贬义词,不能乱用的!”
秦鸿振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笑道:“女儿教训的对,爹知道错了!”
谁能想到一个玄陵国叱咤风云,向来以雷厉风行、铁血硬汉著称的秦家家主,居然会表现出这副憨厚模样,看来听说秦鸿振宠溺秦家大小姐一点都不假。
那魔教一众年轻弟子,先是瞪大了眼睛,后来又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有一身穿粉色道袍的男子捧腹弯腰大笑道:“我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是想让我们笑破功,然后趁机将我们击败,哈哈哈!”
说完一个跨步上前,朗声道:“我先来!”
那粉色道袍男子笑容阴冷,“在下陶冷,请赐教!”
陶冷修道极晚,但是修道极快,十七岁修道如今也才二十四岁,但是短短七年时间就一路到了五重天的地步,可谓天赋惊人,至于修炼功法,正是那采阴补阳之道,毁害女子无数才被迫上了飞鱼峰。
陶冷粉色道袍一挥,有大量的红色粉末在空中铺面而来,他阴阳怪气地说道,“公子模样长得好生俊俏,让在下为你好好打扮打扮!”
“是迷魂香!这魔教的人就是阴险,尽玩些下三滥的手段!”有人喊道。
一旦中了这迷魂香那可就是神魂颠倒,甚至运功都会受阻。
就在迷魂香马上接触到陈道玄时,陶冷心中冷笑,“难道你以为只要摒住呼吸就可以了?可笑,老子的迷魂香只要是肌肤碰到了就会发挥作用,看你这么眉清目秀的到时候可别在这众人面前丑态尽出啊。”
与此同时他五指成勾,向前一掠!但是转瞬间,所有的迷香像是碰到一处屏障,竟是近身不了陈道玄丝毫,陈道玄又是手掌微微一动,所有的迷魂香倒扑回去,刚好撞上迎面而来陶冷,只是一瞬间陶冷浑身都沾满了迷魂香!
“啊!”陶冷爆发出凄厉的惨叫,脸上开始暴起一粒粒米粒大小的红色痘痘,又是疯狂抓挠胸口,不一会儿就把粉色道袍撕出一条条碎布来,算是自作自受了!
这时有一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陶冷消失不见,连尸骨都没有一丝保留!
米存还是那副笑容,平静地说道:“下一个!”
魔教的人果然心狠手辣!
又上来一个有两个陈道玄高的壮硕大汉,手里持有两柄混元金刚锤,气势汹汹,“卓宗!”
说完也不废话就是抡起两个铁锤砸下去,大地震动,地面片片龟裂开来。
米存走到漆黑马车边上,轻声说道,“怎么样?”
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斩钉截铁说道:“一剑!”
米存点点头,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比试。
江湖梦 第四十五章:终于等到你了!
卓宗天生膂力惊人,力大无穷,就是缺在了速度之上,曾今也在速度上下过苦功夫,但是奈何身子实在是太壮硕了,完全提不上速度来,后来干脆就走了一条极端的路子,直接追求一力降十会,力大到让其他人都不敢近身就好了。
就像此时卓宗的周围全是碎石碎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一片完好的青石砖,卓宗挥锤如同疯魔,完完全全毫无章法,碎石飞溅,在他身边飘动不落,如同形成了一个无人之地,任何进入之人都要被大锤锤成肉泥。一圈气浪将卓宗包围,如同一顶巨大的华盖将卓宗笼罩,又有惊雷般的声响,在空气中炸裂开来,轰轰作响。
反观陈道玄一直闪避,快若惊鸿,在卓宗身边留下一道道雪白身影,一直没有出手。
“这家伙在干嘛啊,怎么光躲不攻啊。”有人忍不住问道。
“就是啊,这样下去怎么打啊?”另外有人附和。
“看来还是艰难啊,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
一时间议论纷纷。
陈道玄在等,等一个契机,等到这卓宗累竭换气的那一瞬间,然后一击必胜!
但是卓宗一口气之长超乎想象,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断过,而且一般的习武之人又怎么会轻易暴露换气的时机,都是悄无声息就完成的事情,不然给人看出了换气的时机不得被趁机斩杀啊。
卓宗的气势愈发上涨,一时间挥锤速度越来越快,完全让人看不清锤子的样子,只有一道道残影在空中瞬间生成又瞬间被锤碎。
就是现在!陈道玄在卓宗的侧身离卓宗不过两尺远,他突然微微弯曲膝盖,一个弹地而起,地面上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卓宗此时咬紧牙关,气势达到顶峰,其实是在偷偷地换气,只见有一丝丝气流从卓宗的牙缝中进入,如果不是仔细观看完全看不出丝毫,但是陈道玄看到了。
陈道玄一个飞起,正要对卓宗出手,卓宗嘴角蓦然勾上一抹笑容,“等到你了!”
他右手一挥,大锤就携带着一道巨大的气浪砸过来!
他隐藏了这么久终于上钩了,他故意悄悄换气,其实这些都是欺骗人的手段罢了,他的一口气岂止这么一会儿,再让他持续挥锤一刻钟都是了可以的。倒是陈道玄一直躲躲藏藏的搞得他是真的心烦,就想了这么一个方法来引诱他上钩,如今看来是选对了。他用力捏紧大锤又往其中注入真气,使出了全身最大的力道,这一锤下去就算是五重境琴心境的修士都要被至少砸成重伤,甚至直接死亡。
“小心!”有人大声喊道。
好像已经知道了结局,很多年轻一辈的弟子都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这结局!
“砰!”铁锤砸肉的猛烈声响传来,回荡在天地间震耳欲聋!
只是当他们睁开眼结局却完全不同,只见陈道玄此时悬于半空中单手撑住铁锤面色平静,又有长发飞舞,道袍之内不断有真气鼓动,纹丝不动!
他反手一握,整个铁锤碎裂开来,如同豆腐渣一般碎块掉落一地,咚咚作响!又是借势向上一推,飘到卓宗的头顶,轻轻一拍,尺寸之间,爆发出无穷威力,卓宗瞬间七窍流血!缓缓倒地!
陈道玄落地后又是一脚踹出,卓宗巨大的身形此时就像一摊烂肉,被狠狠地踹回魔教弟子中。
此时陈道玄再次单手负后,一手摊平向前,长长的秀发随风飘舞,看不起面容,缓缓说道,“真的不一起上?”
魔教一众人面面相觑,点了点头,全部跳上了广场将陈道玄团团围住。
“裘天瑞!”
“庞罡!”
“俞马!”
“仲无!”
“元永年!”
“司空乐康!”
六人一起上阵,形成一个围堵之势!
“哟!这魔教还真是不要脸呢,这还真一起上啊!”有人嘲讽道。
其他人也是摇头不止,笑不停。
米存又在马车旁轻轻问道:“现在呢?”
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一句,“一剑!”
米存笑笑,继续看比试。
广场中央的陈道玄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说到底刚才到现在他还没用过什么武器呢。只见他手探进乾坤袋中,许久才抽出一把......一把剑柄!
众人疑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只有剑柄没有剑身的剑?
“桃花!”北燕雍城崔氏家主惊呼道!
全场震惊!是传说中的桃花剑!上千年未出世的桃花剑!
千年前曾有一名剑仙持有一柄剑身透明的长剑,游历江湖,一生无一败绩,剑下亡魂何止万计,甚至连琅琊剑冢的家主都赞叹不已,一向在剑修眼中被奉为圣地的琅琊剑冢都说出“愿意请先生授剑”这样的话来,可见此人的剑术之高。而那柄剑就叫做桃花,此人也因此被叫做桃花剑客。只是此人后来突然消失,慢慢的也就成了江湖上的传说了,没想到居然传到了青城山的小辈手上!
这段秘辛世人大多不知道,桃花剑客名叫山高。当年山高曾今败给了一人,那也是他此生最后一次用剑,之后就再没有出过手了,这把剑算是被他丢弃给了张德,只说是自己配不上这把剑,后来就去无尽海域游荡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眼中了。
张德一直想给这把剑找一个好的主人,但是找了一千年一直没有找到,直到陈道玄的出现,这把剑才算有了新的主人。
广场之上,陈道玄单手并指抹过剑身,如同平稳的抹过空气,微微扫视一周,抬眼之间,气势惊人!竟是让这六人谁都不敢率先出手,就仿佛谁先上,谁就会死!
“不上?”他眉头一挑,语气中挑衅之意浓郁至极。
终于有人盛怒之下抽出一把雷鞭欺身上前,手抖鞭斜,向陈道玄抽去,雷鞭在空气炸出一道烟雾,还有焦味传出,似乎这一鞭下去连空气都烧灼起来了。
又有人手中一道转轮丢掷而出,巨大的转轮持续转动,携带者强烈的气流,空气呼啸,与雷鞭一前一后将陈道玄夹击其中。
陈道玄也不闪躲只是剑尖先是往前面一刺,雷鞭与之相触碰,拼力之下不及,被击退。又是头也不转,将剑横于身后,挡住了转轮的攻势!
其他人见此情况也一起出手,一时间各类武器,各类法宝,还有无数流光溢彩的法术一齐向陈道玄攻来,天上地下无所遁行!
一堆法器,招数汇于一点,在广场上炸裂出一道灼热的光,而在这其中的陈道玄只是运气之下形成一道刚好可以容纳自己一人的灵气气罩,这气罩坚硬无比竟然将所有的攻击的拦截在外无法近身丝毫。他指尖微微敲击空气中的透明剑身,一声尖锐的剑鸣响彻整个朱雀峰。
之后又是心念一动,在桃花剑上一条条游龙开始绕着透明剑身绕转,似有似无间微微开阖双眼,如同溪水流淌,剑气四溢而下,将陈道玄整个身子都浸透。
好像有一片桃花掉落,飘飘摇摇,缓缓荡荡,落入尘埃之中。
陈道玄突然腰间一拧,整个人与天地浑然一体,又有彩凤鹤鸣、松摇柳动,浑然一圈挥去,又借势再次拧转身子,往复不停。剑身之上的游龙呼啸着奔走八方,汹涌着冲向六人,顿时六人人仰马翻,纷纷坠倒如同折翼之鸟倒退而去!
此次六人的合击竟然败得比前两次都快,这陈道玄居然一直在藏拙!
陈道玄在刚才的剑势之下直往苍穹而上,如今才缓缓落下,整个人衣袂飘绝,携带清风,面色平静,如同谪仙!
“青城山有此一人后世无忧!”秦鸿振看着飘下来的陈道玄说道,眼中掩饰不住的欣赏!
秦雨还是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吹着风筝。
“现在呢?”米存再次向马车内问道。
里面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马车中直接掀开帷幕,势如破竹地持剑冲向陈道玄!速度之快,空气中拉扯出一道长长的黑色彩带,伴随一声尖锐的长剑撕破空气的声音!
什么是回答,出剑即是!
一剑就是朝着陈道玄劈下,陈道玄右手持剑横在身前一个格挡,两柄剑之间爆发出强烈的火花,陈道玄眼神平静与此人对视,缓缓说道。
“终于等到你了!”
江湖梦 第四十六章:就这?
陈道玄手中剑猛地用力,力大气沉,这是陈道玄第一次用尽全力,就算是刚才与那卓宗也并未有此剑的半成力道,力大到那人被这一剑推出去百丈之远。
那人被推向远处,却并没有就此坠落大地,而是手持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穿着一件黑色斗篷,带着一副白色面具,悬于半空中,居高临下俯视着陈道玄,眼中尽是傲慢挑衅!
腾云境!全场彻底失声,沸腾起来。腾云境与下面的境界最大的区别就是不需要借助任何外物飞行,而此时这黑袍之人就是如此,他确实值得傲慢,有资格傲慢,二十五岁不到的腾云境,恐怖如斯!
那人体态修长,身材高挑,虽然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但是光是看着这身材应该就是一个美男子!
陈道玄依旧面沉如水,腾云境吗?我也可以!
陈道玄脚尖一点轻轻的如同点水,不带一点灰尘,升上了天空。
又是一个腾云境!今天晚上算是彻底大开眼界了!
“姜之!”那人说道,抬眼第一次开始正视陈道玄!
姜之自从修道以来从未感受到过年轻一辈的威胁,因为他修道天赋太高了,高到所有与他处于同一辈的年轻人都只能望尘莫及,甚至连他的后尘都望不到。不仅仅是破境神速如喝水,而且每一境的底子都打得极为扎实,每一境中除了实在是无法再提高了不然他根本不会选择破境。但是哪怕是这样他还是拉开其他弟子一大截,他就像是一道天花板,所有人都想去触碰,但是所有人都碰不到,甚至以为是要碰到了,他又会以一种更加绝望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以他不屑,他看那所有的飞鱼峰弟子就如同看一群自作聪明的傻子,一个个仿佛以为自己机关算尽、聪明绝顶,但是在他眼里却如同一群小屁孩在玩闹,他的眼光早已放在了头上,他打交道的人,是那些飞鱼峰的长老们,是四大护法,甚至连水火判官他都见过一两面!
他一直以为这天下同一辈年轻人已经没有值得他出手的了,所以这次要不是峰主执意要他参加,他是断然不会来的。有什么意思?看一群猴子打架?你一剑我一剑,你砍一刀我还你一刀?无趣得很!
但是如今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那么强烈,以至于他舔舐嘴唇,就想和眼前之人大战三百回合,战意盎然!
陈道玄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马车中的姜之,接连藏拙又百般羞辱一众人,就是为了逼迫他出手,他向来对功名一事不在意,但是还是对姜之这人产生了好奇,就像是一个一直走在自己的通天大道上的人,突然发现旁边有一个人居然和自己走在了同一条线上,难免因为一个人太久了会感到好奇。但也仅仅是好奇罢了,这一战之后他还是会回到那条一个人的大道之上,结果不会改变的,一个人还是一个人。
修道以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虽然偶尔会有师傅来为他指教道法,但是就算是那样的机会他都很少能给师傅。他的悟性向来很好,好到再精深的道法他都能很快领悟,完全不需要师傅的指导就自行领悟了。
他仿佛天生就是为了修道而生的,没有很深的七情六欲,对于玩乐一事没有兴趣,对于感情一事没有兴趣,甚至对于师傅的马上飞升与他分别他的心里都激不起太多的涟漪。他只是修道,只是练剑,一心一意。谈不上喜欢,只是知道自己要这么做,以至于他在上山的第一天,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却有着很多大人都难有的平静心境,在蒲团上一坐就是好几个日夜,第一天就踏入了一重天。
往后的岁月依旧如此,没有刻意压境,顺其自然到了如此境界。他只是偶尔站在山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流水携带桃花远去,看着天边的云彩忽散忽和,看着山下的人匆匆来又匆匆离去......如此度日没有尽头。
但哪怕是如此他的心里也从未觉得寂寞孤独过,取而代之的是内心的平和,一直的古井不波,不起涟漪。他想他这一辈子也不过是百年岁月里修炼到与师傅一样的境界然后飞升也就结束了,人间向来不是他所追求的,就算是所谓的仙界也不是,他只是一直修道,一直修道,没有任何目的。
两个年轻一辈的绝世天才,一个一袭白衣,持一柄透明长剑,剑名桃花!一个身披黑色斗篷,手中持一柄漆黑长剑,剑名震烨!
两人遥遥隔空对视,互相不再言语,一个战意冲天,一个平静如水。
毫无征兆的,又仿佛心有灵犀的,两人都提剑在前,剑意汹涌澎湃,如同两股奔流而下的巨大潮水在入海口狭路相逢,两个冠绝于世的年轻一辈终究难逃一山不容二虎的宿命剑刃相接。
陈道玄横剑在前,阵阵涟漪在剑上震荡开来,又有白色如虹的剑气,升腾而起,四周的空气开始扭曲,以他为中心此片黑夜如同白昼,他就像一个小太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姜之则是竖剑在身,震烨剑上一道道黑色的纹路散发点点光晕,这光晕漆黑幽邃,明明已是黑夜,却是比这夜色更加深,不仅如此就像是一个幽冥的洞穴,居然在吸收这周围的一切光泽!
两人同时出剑,一人剑气化作雪白长龙,一人剑气化作漆黑鸣凤,撞击在了一起,只是瞬间,四周炸起强烈的气浪,剑气绞杀一切!两人周围的空间转眼就被扭曲成麻花一般,所有的花花草草、碎石砖瓦,殃及之下全部化为齑粉!还有一些靠得近的客人被剑气误伤,肌肤之上被切出细弱游丝的伤疤!
四周之人赶紧后退,惊恐不已!
太可怕了!这哪里是二十五岁不到的年轻人之间的战斗,就算是老一派的长老们对决也没有一上来就这么激烈的啊!
围观之人个个内心震撼不已,这就是青城山和飞鱼峰年轻一代的实力?简直是把他们这些老一辈人按在地上羞辱啊。又看了看自家的年轻一辈,摇摇头,哪个不是“废物”啊!
此时明月正高悬,璀璨的月光洒落人间,但是却不及两人的半点风采。
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光?
怎么不能!
陈道玄右手持剑,另一只手却是双指并拢,念诀:“天火雷神,五方降雷。地火雷神,降妖除精。邪精速去,禀吾帝命。急急如律令。——天罡五雷咒!”
天罡五雷咒,曾今有一个三流假道士也用过,但是与陈道玄的天罡五雷咒却是云泥之别!
陈道玄一声令下,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从何处聚拢一块巨大的厚重乌云,然后便是电闪雷鸣,一道山峰粗细的天雷从天而降,声势巨大,震耳欲聋,如同天罚,所惩罚之人正是广场上的姜之!
姜之丝毫不惧,抬起左手,弯曲成爪,虚空狠狠一抓,那道惊雷竟然活生生被这一抓撕裂开来,不仅如此又伸手向天搅动云层,天上的乌云如同失去了根底,挣扎了一会儿,就被搅散了,再次露出天上的明月!
姜之放声大笑,头发飞舞,如同疯魔,喝道:“再来!”
陈道玄又是再念一道口诀:“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令下笔,万鬼伏藏。——五雷破霄正法!”
又是雷法!天空明明没有云层但是依旧有惊雷炸起,如同无根之雷,悄无声息地出现,但是只要一劈下来就瞬间绽放光芒,撕裂空气,落地即是一块巨大的黑色巨坑,焦土一片。天地间又是狂风大起,呼啸着,如同万军厮杀,喧嚣不已!
凡是道家之人向来尊崇雷法为万法之主,杀力最大,特别是对于一些修行邪门歪道的门路,雷法又以驱除邪祟,荡涤污秽闻名,而青城山又是当今道家一脉执牛耳者,雷法之强悍自然不言而喻!
这姜之当真嚣张至极,像他这样修行魔功的人本该最是惧怕雷法,特别是这种品秩极高的五雷正法才是,但是他却偏偏不躲不闪,直勾勾地迎接天雷,不仅如此甚至还冲上更高天,主动寻找这天雷!简直是不把这天雷放在眼里!
这一疯魔行为看得一众人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这个疯子在想什么!
姜之抓住一道天雷,这天雷化作一条雷蛇径直缠绕住姜之的手臂,狠狠一咬,姜之的整个手臂无数雷电蔓延开来,如同密密麻麻地细网,将手臂笼罩。
“爆!”陈道玄一声之下,雷蛇爆炸开来,一声巨大的声响从姜之的手臂传来,刚才雷蛇咬在姜之的手臂上就将无数的雷霆真意悉数灌输进入了姜之的手臂,再配合上外面的层层法网,姜之的手臂就如同一个困死之地,完全被隔绝开来了。待到这些一并发作爆炸开来,那就是手臂之内全部化为齑粉的效果。
此时姜之的手臂之上一道道血液流淌下来,又夹杂着一丝丝闪电游走其中滋滋作响,惨不如睹。这姜汁的外练程度定然不俗,不然这只手换了寻常修士早就断裂开去,哪里会只流一点点血那么简单!
“哈哈哈!”姜之突然笑出了声,刺破夜空,在黑夜中显得凄厉无比!
他突然停止了狂笑,抬眼看着陈道玄,眉眼之间都是狂暴的嚣张,轻佻地说道:“就这?到我了吧!”
江湖梦 第四十七章:桃花与震烨
姜之手臂一抖,那只被雷霆击过的手臂上的鲜血全部抖落,再次一拍肩膀上面残留的雷电就被他汇聚成一个弹丸大小的雷珠,他屈指一弹,“还你了!”
雷丸破风而去,眨眼功夫就到了陈道玄眼前,陈道玄一剑拍开,雷丸跌落在远处的一座山峰上,炸出一道小火花!
姜之现在的手,开始有一道道金光蔓延开来,就像是要破茧而出的虫儿,一点点破开那外围的一层茧壳,他又是一拍手臂,上面覆盖的厚厚茧壳如同灰尘一般悉数掉落。而在这下面是一只刻满了梵文的金色手臂,黑色的梵文在手上时不时有光泽闪烁,更显得这只手臂的诡异。
“佛家的手法?”枯叶寺有一位僧人问向身边一位老者。
那老者微微点头又摇头,“是又不是,那梵文杂乱无章比起我派的梵文效果截然不同,反而有种邪肆之气在里面,且慢慢看着吧。”
姜之另一只手微微一动竟是将震烨收入乾坤袋中,握拳之下,有五道闪电从手臂之上如同瀑布一直倾泻而下,握拳之手微微张开,有五道闪电在五指之间若隐若现。
“哈哈哈!这狂妄之徒竟然想要将三教合一,熔于一炉,真是后生可畏啊!”张德看到此景笑着说道,“可是光是以力证道其他教派还可以,这三教之学如果这样想那只会让人贻笑大方了,不知其意学其法小心本末倒置啊!”
张德一眼就看穿了姜之的门路,姜之确实是走的三教合一的路子。姜之修道以来,野心之大超乎想象。一直在研究三教的各类功法,博观约取,采集各类长处,又心狠手辣竟是直接拿自己的手臂做实验,费尽千辛万苦才以佛家手法和道家手法创造出这一臂金刚和一手雷龙!至于儒家的功法实在玄乎其玄,至今还在琢磨之中。
陈道玄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他看出来了,这姜之是要闻拳!
姜之此时一身拳意流转,踏虚而行,以一副古朴的拳架缓缓递拳而来,每一步所踏之处罡风四起,怦然作响!每一步之间都有一个法相在背后倏然闪过,释迦摩尼相、不动明王相、金刚不坏相......又有诸星曜神错位,斗姆元君、四方之神、九曜星君......拳法又有道家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甚至是一些江湖的把式都混杂其中,出拳的双手变幻万千,成掌、成爪、钤印、匣手、扣指......
“这小家伙胃口很大啊!”徐晓锋也不禁感叹道,“真是出生牛犊对什么都感兴趣啊!”
姜之在这几步之间已经使出了三百八十八种招式,刚好三百八十八步,每踏出一步气势就增强一点,拳意就拔高一筹,一套下来整个人已经是状态攀至巅峰!左手一拳递出,金光闪闪的左手之上,隐隐约约有一头巨大的金刚咆哮着冲向陈道玄,陈道玄横剑在前,一拳击在桃花之上发出阵阵剑鸣,嗡嗡作响!
陈道玄左脚微微后撤半步,雪白的大袍疯狂鼓动,后面的空气为了卸去这一拳之力,压缩成一团,如同被瞬间蒸发掉一般有白色的蒸汽升腾而起!
“哼!”姜之冷哼一声,这陈道玄当真是托大,刚才他一路走拳步为得就是将拳意拔至顶点。他却在一旁看着完全不出手,可笑之极,现在就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姜之右拳雷鸣呼啸,一条闪电凝聚的雷龙拧转身子螺旋冲上前去,依旧砸在桃花剑之上,陈道玄再次后退半步!
还没有结束,姜之出拳不断如同疯魔,两人之间的空气被一拳拳的压缩炸裂,砰砰作响,如同擂鼓一般,鼓声密密麻麻丝毫没有断去的意思,而且一拳比一拳更重,一拳比一拳更快!只是片刻就是挥出了二十七拳,拳意还在攀升!
“还在托大!”姜之这次心底近乎狂笑,这次他所用的拳法走得就是源源不断、滴水石穿的路子,与刚才的拳步相得益彰,其他人看不出来,这陈道玄应该感受最深才是,这一拳拳下去的力道一点点叠加,早就不是刚才第一拳所能比得了。这一点就从陈道玄的后撤步子就可以清楚的感受的,一开始的微微后撤到半步后撤,堆积到现在他一拳下去陈道玄就要退后数十步,再这样下去可就不是退步那么简单了,光是这拳罡就能将陈道玄震伤了!
二十九拳!这一拳下去,陈道玄一口鲜血吐出,五脏六腑剧烈震荡,双臂已经能够感受到强烈的麻意,甚至握剑的手上虎口之处鲜血已经开始流出,依稀可见里面的皑皑白骨!样貌凄惨!
其实姜之又何尝不是一副凄惨模样,不断递出去的双手上早就不见血肉,只有拳意牵引下的白骨手臂在快速出拳,但是姜之完全不在意,白色的面具下只有裂开嘴狂笑的一张脸,只是并未发出笑声,一身的疯魔劲头全部透着这一双眼睛流露出来,如同猛兽!
三十拳!这是姜之的极限,但是他有强烈的预感这也是陈道玄的极限,这一拳下去姜之这一双手将会好长一段时间如同残废,但是这陈道玄在这一拳之下必死!
姜之蓄力,就要砸出这象征着结束的一拳,就在这时一直后退的陈道玄用尽全力一跺脚,又有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甚至双手暂时脱离了桃花剑,但是陈道玄深呼一口气,用力一沉,再次握住手中剑,不仅如此刚才一直压缩的空间,现在如同弹簧被压到了极限,弹射出去。力道之大,以至于陈道玄的整个后背都被冲撞,大袍紧贴后背印出陈道玄的坚实身形,连一直束缚住的长发也被一把冲散,甚至有一截直接断开!断开的一截长发在空中飘散开来,张牙舞爪!
此时的陈道玄已经不是吐出鲜血那么简单了,一双桃花眼都有一丝丝的鲜血挂出,整个眉毛都在颤抖,可想而知这一击的强悍,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中依旧平静,只是里面多了一份坚毅在里面,他在强忍着剧痛!
他整个人现在如同被两面墙压住,面色已经有了些许的苍白。之间他再次一跺脚,又是一蹬后面的气墙,横剑之手蓦然一个横抡而出,与姜之的第三十拳相接,霎时间形成一道雪白的气浪,又有金光大作,电闪雷鸣,耀眼至极!
姜之在蓄势,他又何尝不是,他以道家袖里乾坤的手法,拘押后方几十丈的空间,再借姜之的拳不断压缩空间,姜之出拳越重这后方的蓄力就越重!等到爆发出来那就是完全不输给姜之的另一套术法,四两拨千斤算不上,只是将对方积蓄的力道以自己的形式再返还出去罢了,虽然是第一次尝试但是效果显而易见!
面对这惊天动地的一剑,姜之心中大惊,瞬间了然,“好!有胆量!”
一道半山高的法相蓦然出现在他的背后,法相如天神熠熠生辉,双拳猛烈地捶打陈道玄,轰鸣作响!陈道玄左手空出,虚空向天一握,竟是有一只沧桑的手掌幻化而出,手掌大拇指紧扣,一掌祭出,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那法相双拳击碎!又是变幻手势再次轰下一道天雷!直直地落在法相身上,法相溃散!
此时桃花依旧与姜之的双拳对峙,这一次两人就是要比谁的力大,谁的气沉!两人的真气不断汇聚于一点,都使出了毕生的全力,几乎不约而同的两人同时吐出一口鲜血,溅在桃花之上,双拳之上,还未接触就化为了两团血雾!
姜之缓缓的将所有的拳意都汇聚在左手,另一只手慢慢抽离出来,过程异常艰难,就像是深陷泥潭想要脱身的人,那种被吸住的感觉十分强烈!过了许久终于从其中抽出,他再次一沉气,早已完全没有血肉的右手,白骨金光闪闪,握拳之下都依稀可闻骨节之间清脆的声响!
“三十一!”他竟然舍了性命不要,执意要递出第三十一拳!
一拳下去,桃花剑悲鸣不已,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朱雀峰,如同惊雷炸在耳畔!无数人都捂住耳朵,但是这剑鸣却如同直往心中,完全没有一丝作用!
陈道玄只是支撑了一会儿,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此时他七窍流血,雪白的长袍之上全部是鲜血,就像一朵朵梅花绽放。还在倒飞的他强行忍着剧痛,在空中不断挥舞剑招,一道道残影出现,有刺剑、有挑剑、有竖斩、有横劈、有斜抡......密密麻麻将这整个倒退的轨迹都铺满,而且没有一式是重复的!
“心剑术!”有人看向朱雀崖上的挥剑影子,心中大惊,忍不住叫了出来!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妖孽!二十五岁不到的腾云境、桃花剑主、心剑术,到底还有什么他们是不知道的?
陈道玄终于停下了后退的身形,嘴中吐血不止,整个白皙的脸已经血迹斑斑,用力向胸口一拍才止住了不断溃散的气机,他突然将桃花往天上一扔,双手摊开伸直一左一右,缓缓合掌,两只巨大的虚无手掌合并在他的头顶,刚好握住桃花剑柄,桃花此时也壮大了无数倍。
再看刚才一路上的残影,那些残影都没有消失,又是一个刹那,那一条轨道层层重叠所有的残影冲破空间不断叠加在一起,又一个撞怀与此时双手虚握巨大法剑的陈道玄重叠!
“碧落黄泉!”
陈道玄唇角轻启,天上握剑之手跟随着他的双手,竖直地斩下,一剑之下,威力之大撕裂天地,雪白的磅礴剑气如同月牙,陡然之间又化为浓郁的黑色,这黑色月牙却是耀眼夺目,摄人心魂!一个瞬间工夫就到了姜之的眼前!
姜之手中震烨再次出现,横剑在前,黑色的长剑迎接上这庞大的黑色月牙,与这庞大的黑色月牙相比,他的震烨就像一片落叶想要挡住一棵参天大树的坠落,异常可笑!
“震烨!”
此时的姜之早已是强弩之末,垂着头咬牙轻声喃喃一句,之后便如飘零的雨滴,坠落大地,披头散发,不知生死!
但是在他说出那句话时,天地之间所有的黑暗全部被吞噬,取而代之的是那把名叫震烨的漆黑长剑大放光明!一道极细极细的蚕丝一般的剑气游动着,飘摇着,对比上黑色月牙如同芥子,但是那刺眼的光芒却是如同细针一般扎眼!硬生生让那黑色月牙再不能前进丝毫!
震烨,疾雷烨然,震慑天地!
黑色月牙与蚕丝剑气互相消磨,过了许久才在空中消散,陈道玄也因为竭力再也支撑不住身子,落了下来,落下之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但是还是被他撑住了身子,又缓缓站直。
此时的他满脸血污,头发散乱甚至断断续续,唯有神情平淡!
他看着主位上的张德,双手抬起作揖道:“弟子回命!”
张德看着陈道玄,笑容满面,招招手说道:“快快回来吧,我的好徒儿!”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陈道玄那双颤抖的说和走路时时不时摇摆的双腿,甚至是听出声音竭力压抑的颤音,这家伙果然是已经到达了极限!
姜之则是倒在血泊中,脸上的面具破碎出一道道裂缝,两只手臂全是白骨,上面还有血丝遍布,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让人知道还没有死!
一场比试,一个竭力站起,一个昏迷不起,结果可想而知。
“好!”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将还沉浸在刚才的比试中的众人唤醒!
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喊声,这一战注定会被各类门派府报记录下来并且传播开去,年轻一代的巅峰对决,太震撼了!
江湖梦 第四十八章:情书
“咔嚓!”一声极为细小的破碎声从广场传来,微不可闻。在姜之的脸上那道面具终于完全破碎,掉落一地,露出了里面的面孔。
“女的?!”虽然此时姜之面部全部是血迹。但是看那轮廓,确实是女子无疑!
“难怪我看她的胸隆起得不正常啊!”有一个登徒子开口大声喊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一众人都开始关注她的胸去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严肃气氛。
米存一见此情况赶紧一个瞬步大袍一甩就将姜之笼罩住,又将她的面部挡住,抱起姜之说道:“既然无事,那我教就先行离去了!”
说完一众人上了漆黑马车踏空离开。
“你的紫霄石别忘了!”张德一挥袖,巨大紫霄石撞向马车!
“既然是送出去的东西又怎么有收回来的说法?”米存在马车上虚手握住紫霄石,用力一捏,“既然主人不要,那就是废弃之物,没有任何价值!”
紫色的粉末从天上飘散,看得让一众的江湖散客心痛不已,真是财大气粗啊!
待魔教离去,又将广场清理干净,大宴至此才算是真正的开始了!
陈道玄因为刚才的一场斗争,实在是累了,又天生不适应这样的场面,就与张德告知了一声,御剑慢慢悠悠的回到了桃花峰。
大宴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三样,一个是张德决定在下个月举行飞升,具体日子没有明说,大概是不想要人打扰吧。第二个是徐晓峰退去青城山掌教一职,待张德飞升之后成为太上长老。第三个则是新任掌教的位置交由一名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天师担任,叫端木垣,虽然大家都很好奇这位天师但是既然是张德长老的决定那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毕竟青城山卧虎藏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陈道玄一回到桃花峰将身上血污清理了一遍,又换了一件素色道袍,就在床上睡了过去,其实他还是收力了,还有其他的手段没有使出来,如果使出来那就是姜之直接死去而不是昏迷那么简单了。
但是没有必要他不是一个好战好杀之人,点到即止就好。
这一觉和往常一样没有太多区别,平平淡淡的一觉就到了天亮!
第二天等到陈道玄推开门,就被眼前的阵势给吓到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喃喃道:“难道还在做梦?”
眼前有一堆妙龄少女排着长长的队伍,将他的屋舍围得水泄不通,队伍之长一直蔓延到桃园深处完全看不到尽头。
见到陈道玄开门,一堆少女惊呼起来,马上有一个满脸胭脂水粉的女子上前来,手上捧着一束花,花上有一封信,用上好的红泥封住,那女子面容羞涩,将手中的花和信送出,声音软糯说道:“老君山女弟子展颜!”
陈道玄头皮发麻,赶紧把门一关锁死!都是什么妖魔鬼怪,比起这个他宁愿去和姜之殊死搏斗!
门外一众女子尤不甘心,纷纷自报家门,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玉蟾谷,茹秀娟!”
“关家,关瑞!”
“齐云山,毛黛滢!”
“......”
陈道玄一个头八百个大,生不如死!
直到徐晓锋的出场解围,将这些女子全部赶走才消停下来了。
徐晓锋走进屋内,手里捧了一大堆信笺、彩绣、花绢,笑着说道:“小玄子,你看我收了多少好玩的东西,这些情书你要是一封封读过去可有的时间好打发了!你看看你昨天晚上大出风头,这些个花季少女都拜倒在你的英俊身姿之下了!”
确实如此,昨夜的比试陈道玄崭露头角,吸引了无数目光,特别是他本身就长得清秀干净,气质不凡,就更加吸引那些个宗门的女子了!
陈道玄白了徐晓锋一眼说道:“师叔你就不要以此打趣我了,你知道的我向来不感兴趣的。”
“诶诶诶!”徐晓锋将那堆东西全部放在一旁,一把搂过陈道玄的肩膀,说道:“现在不感兴趣而已,以后可说不定,要知道古来拜倒在情字下的英雄,没有百万也有十万啊!而且你还有经历过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滋味啊!”
陈道玄好奇的问道:“那师叔你经历过吗?”
徐晓锋收回搂肩的手,摸了摸脸上的胡渣,说道,“你师叔有预感快了!”
那就是没经历过了,至于张德,陈道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和徐晓锋一个德行,万年老光棍了!
“唉!”陈道玄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师叔你加油吧,这东西太难领悟了,我就不去掺和了,还是继续修我的道吧!”
说完还目中怜悯地看着徐晓锋,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走了,走得时候还嘱咐了一句,“记得把这些东西都给我烧了,还有桃花峰闭门谢客,就不要让其他人来打扰我!”
徐晓锋怒极而笑,“臭小子,好歹我也是你师叔啊,一大把年纪了关爱孤寡老人不知道啊!”
说着鬼鬼祟祟地蹲下身子,将所有的情书定情信物全部快速地塞入乾坤袋中,收完又拿出一沓废纸,手指一点,化成了灰,堆在原先堆放情书的地方。
看了看四下无人赶紧一溜烟工夫跑回了朱雀峰!
陈道玄每天照例都会到桃花峰峰顶的月沼去打坐,其实就是一个小潭而已,每当月圆之夜小潭都可以映照天上圆月,也就因此得名月沼了。
月沼边上有一座长廊凉亭,围绕月沼而建,呈锁钥之势,专门供人乘凉所用,叫桂月亭,在桂月亭的边上有一个大桃树,桃树之大树腰有好几个人合抱那么粗。据说这个桃树已经有上千年的寿命了,是这座桃花峰最早的一棵桃树,也就是说山上的桃树都是这个桃树的子孙。
桃树虽然极其粗壮,但是毕竟桃树不是那种高大乔木之类的,只有几丈高,桃枝下垂有些都可以垂到月沼之内。
月沼一面面朝悬崖,俯瞰整个山下风光,一面被桂月亭和大桃树包围,反而有种别样的高山流水之意。
在月沼边上有一块碣石,是陈道玄专门从山下搬上来的。每天陈道玄就坐在碣石之上修行,睁眼时览群峰姿色,闭眼时群峰姿色收于心胸,吐纳之间都是山顶的朝露云海,这一身的平静气质也就是如此修行而来。
今天的打坐完成了,他一个人走在了下山的必经之路上,他的屋舍建在了半山腰,没有其他原因只是便于照顾那些个桃树。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但他不知道的是早就有人在路上埋伏他许久了。
“来了来了!你们快藏好!”
江湖梦 第四十九章:好日子
下山之路只有一条,沿着山脉盘旋而建,因为桃花峰向来鲜少有人来,所有山路上的杂草大多是陈道玄在打扫。
虽然名叫桃花峰但是山上却并不是只有桃树,就比如生命力极强的槐树也在山上的各种险峻之地遍布,就像是这条山路边上就有许多的槐树弯着身子从崖壁上探出头来,为行走中的人带来一丝的沁凉。
就在陈道玄经过一棵大槐树时,突然树上传来窸窣之声。
“啊啊~!”有一个圆脸姑娘脸朝下从树上落了下来,“救命啊~”
一边坠落一边双手胡乱挥舞,大声喊道!
陈道玄条件反射的接住那位圆脸女子,又是一个潇洒转身,女子被他怀抱在下,本想就此将她扶正的,哪里知道那名女子双腿好似乏力,竟然双手就此勾上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拉弯了腰,此时那名女子面朝陈道玄,离地只有几尺距离,而两人之间只有两尺间隔。四目相对,一双平静不起波澜的眼,一双眼含笑意的眼,凝视许久,气氛怪异。
那圆脸姑娘,眼神骤然一变,还有些害羞地说道:“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诶诶啊!”
陈道玄一听这话就知道上当了,一把松开,以至于那姑娘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摔了下去。
也不去看那姑娘怎么样了,面无表情的走了,心里纳闷道:“不是叫师叔关闭桃花峰吗,怎么还是有女客进来?”
那姑娘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扶着自己的屁股说道:“陈道玄你给本姑娘等着,本姑娘一定要得到你!”
前面的陈道玄置若罔闻,假装没听到。
此人就是秦家大小姐,秦雨。
“哎呦!老娘的屁股啊!”秦雨又揉了揉自己的屁股面色痛苦不已。
又有两人从旁边的草堆里窜出来,是两个侍女,“小姐你没事吧!”
两位侍女说着就来扶秦雨,秦雨摆摆手,拍开两人的手,“走走走!姑奶奶没事,我们回去明天再接再厉!”
有趣的是就这一会功夫,秦雨就把自己从小女子变成姑娘,又变成老娘,再变成奶奶了。
秦雨刚刚迈开一步,屁股一扯,又痛起来,“哎呦呦!还是扶我一把吧!”
陈道玄一回到屋舍内就看到一堆纸灰,点点头,但还是飞剑传书叫来了徐晓锋。
“小玄子又怎么了?”徐晓锋瞬间就到了屋内,“情书我都帮你烧掉了啊,还有什么事啊?”
徐晓锋心里乱如麻,嘀咕道:“这小子不会看出了什么吧,完了完了我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了啊!”
陈道玄看徐晓锋眼神躲躲闪闪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解地问道,“师叔,我不是让你关闭桃花峰吗,怎么今天还是在山上看到了其他女子!”
“还好还好!”徐晓锋长舒一口气,又马上大声说话盖过舒气声,“哦!那个啊,我确实是传令下去了关闭桃花峰,还和其他的客人及弟子都通告了,说你不舒服这几天不见人,至于你见到别人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真的?”陈道玄怀疑地问道,将堆在地上的纸灰一挥袖全部扫到了门外的桃园里。
徐晓锋看着他扫纸灰的动作,眼皮子一跳,马上立定,伸出右手对天发誓,语气真挚,“上天作证,我要是有半句假话,那就天打五雷轰!”
陈道玄将信将疑,心中决定到时候自己亲自去看看什么情况。
“话说你到底遇到谁了啊?”徐晓锋好奇地问道。
陈道玄叹了一口说道:“秦家大小姐,秦雨!”
“哟!你还知道人家名字了啊!”徐晓锋脸上笑容诡异,意味深长,“那姑娘可野得很啊!”
陈道玄白了徐晓锋一眼,“想什么呢,昨晚大宴上就她马车还没落地就从天上窜了出来,刚好他爹还叫了她的名字能不印象深刻吗?”
末尾还补了一句,“确实野得狠!”
“那有什么关系啊,我们玄陵国的姑娘不野怎么有味啊?”徐晓锋又一把勾过陈道玄的肩膀,开始了一个万年老光棍的语重心长的情感教学,“而且我们青城山那可是出了名的野王啊!你收了她不是刚刚好吗!”
“什么野王!”徐晓锋的话越来越没谱了,“师叔你在瞎说什么?”
这些徐晓锋不乐意了,掰着手指头,反驳道:“怎么不是,你自己算算,三国里面要说单打独斗,玄陵的修士是不是最能打?而我们青城山打架功夫在玄陵是不是这个?”
徐晓锋竖起一个大拇指,眼中骄傲,得意洋洋!
虽然话是糙了一点但是理不糙,青城山修士的打架功夫还是界内闻名,有目共睹的。若说单打独斗,出去一些个不正常的人,普通弟子之间还真的没有几个门派敢和青城山扳手腕,数数看也就琅琊剑冢、飞鱼峰、玄天宗这么几家,总共不超过五指之数,而且还都不一定能干得过青城山!
“怎么是不喜欢圆脸喜欢瓜子脸?”徐晓锋继续问道,“我告诉你圆脸才好,捏起来舒服,瓜子脸只能拿来戳人用,没用的!”
“不是这个原因!”陈道玄抖抖肩,有些受不了徐晓锋了,想要摆脱徐晓锋的手臂但是失败了。
“那还犹豫什么啊?”徐晓锋故意拔高声音表示不解,“别觉得是我们青城山配不上人家秦家,我和你讲尽管放心,咱们青城山就算砸锅卖铁都会给你凑齐彩礼钱的,保准让人家满意!”
“我对女人没兴趣!”陈道玄再也受不了了,无奈说道。
徐晓锋吓得赶紧缩回手,又连蹦三尺远离开陈道玄,如同被蛇咬了一般,指着陈道玄说道,“你话可要考虑清楚啊,咱们青城山可从来没有出过短袖啊!”
陈道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是对感情没有兴趣,想什么呢?”
说完就把徐晓锋赶出去了,聊来聊去越来越没意思了。
徐晓锋也不在意,看了一眼满山遍野的桃树,阳光明媚,开怀一笑,大喊一声,“是个好日子啊!”
说完就消失不见了,只有山谷之中回荡着他的声音,久久没有散去。
江湖梦 第五十章:够了!
第二天,还是往常的时间,陈道玄打坐回来,走在下山的山路上。
“救命啊,救命啊!”远处传来女子的呼叫声,看去竟然有一个持刀蒙面的刺客,正在追杀一个带着面纱的柔弱姑娘。
陈道玄一看,马上收回目光,无奈地低声道:“又来!”
然后自顾自地下山,完全不管那边的情况。
秦雨看到陈道玄兴奋不已,对着陈道玄大声呼喊,但是持续喊了好久,陈道玄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气得她一把扯下面纱,往地上一扔,转过身就把那刺客的刀抢过来,手掌用力,大刀从中折断,发出钢铁断裂的声响!
“小姐!”那刺客疑惑不已,不经意叫出了声。
“别小姐小姐了!烦死人!”说着就甩着衣服走人,圆圆的脸蛋气得鼓成一个大包子!
真是越想越气!
陈道玄这次没有选择会屋内,而是径直下山去查看徐晓锋所说的封山,一直走了两个时辰才到达山脚。桃花峰能够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而且曲曲折折,异常漫长。只要把山脚的入口封住就没有人可以上得了山了。
至于御剑飞行那就更不用想了,青城山每个山峰都有护山大阵,寻常的修道之人根本闯不进来。其中朱雀峰的朱雀大阵最是强悍,能够抵挡得住普通八重天乾元镜修士的倾力一击,桃花峰虽然比不上但是普通的七重天晖阳境还是不在话下的。再者说这只是起到一个威慑作用而已,真的有哪个自认修为通天的人真的干出这样的事,那就是长老们出手了。
山脚下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挡在上山的唯一道路上,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封字,巨石与护山大阵衔接,刚好浑然一体,连一只蚊虫都飞不进来。入口两边又都是万丈悬崖,根本没有上来的可能性啊。至于为什么山脚两边是悬崖,那完全是张德的手笔了,说是为了防范一些小贼小妖,就以力开道,凿开大地,形成这种陆地飞峰的感觉,各大山峰皆是如此。
陈道玄用手按了按封山石,上面阵法闪烁。
“不应该啊!”陈道玄心里纳闷,“阵法没有松动,而且其他地方也没有出问题啊。怎么会能让人进来呢?”
他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设想,赶紧回到了屋舍之内,闭上眼睛,双手并指往眼睛上一抹,“天眼!”
是道士最基础的望气术,此时他的眼睛金色的纹路遍布瞳仁,所有的物件都变成虚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粒粒的光点,大多数为不可见,偶尔有两粒米粒大小的都是少见。这些光点都是万物的灵气,修行越高或是寿命越长光点就越大,再就是活人的光点要比其他未成精的生物要大,修道士更加。
他一直转换视角巡视整个山峰,突然在山峰之上有两个巨大的光点出现,“果然,这几个人是一直躲在了山上。”
但是正当他要起身想去把那两个人赶出山时,光点消失了。他再次发力,发现确实不见了,“嗯?这是怎么回事!”
陈道玄又看了很久,确认不见了,以为是两人这次真的离开了,合上了天眼不再关注这些事情了。
但是他发现他错了,之后的几天里秦雨还是不断地出现,换着花样来。一会儿是猛兽追击,一会儿是落魄乞讨少女,一会儿又是江湖侠女借过,反正怎么荒唐怎么来,怎么让人一眼看破怎么演,也不知道累,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些故事中的女孩都想着要嫁给陈道玄。完全没有一丝不同!
一连数日,搞得陈道玄都觉得心力交瘁,怎么还有这种劳累心神的事情啊,越来越不懂那些困在所谓的情字上的人,怎么这么愚蠢呢!简直不可理喻!
这天陈道玄又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从草丛中跳出一个黑纱蒙面女子,提着刀直指陈道玄,气势汹汹,“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陈道玄彻底忍受不了了,一个跨步蓦然走到秦雨的面前,一把夺过那把普通宽刀,一寸一寸把刀捏碎。
秦雨见此赶紧抓住陈道玄的手,大声喊道,“我爹说了只要有人打败我,就要娶了我,而且你折断了我的刀,你必须赔......”
“够了!”陈道玄脸色愤怒,怒吼打断了秦雨的话,这个表情在他的脸上是极其少见的,至少从小到大没有出现过。
他抓住着秦雨的手,质问道,“有完没完?有意思吗?”
秦雨也被他这副表情吓到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木讷地说出了她此时身体上的第一感受,语气微弱无声,“你掐疼我了!”
陈道玄这次意识到确实是自己失态了,赶紧放开手。他一个人壮年男子的手,又是天生神力,寻常的女子又怎么可能经受的住,刚放开手就看到秦雨的手上有一道深深的红印,鲜艳刺眼!
侍女听到怒吼的声音赶紧焦急地跑了过来,“小姐你怎么了?”
此时的秦雨目光呆滞,还没有回过神来,侍女看到这副样子的秦雨,有看到她手上的红色印记,拔刀而出将秦雨护在身后,“臭道士你敢伤害我家小姐,我和你拼了!”
正当她一刀劈过去时,陈道玄完全不放在眼里,转过身去,自顾自地走了,侍女一刀劈在了一道灵气壁障上,进不得丝毫!
“下次不要让我再看到你!”陈道玄没有回头,继续下山,语气决绝而又冷酷!只留下一身雪白白袍下冷冷的背影。
秦雨看着那道背影,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陈道玄的最后一句话,雨滴大的泪水颗颗坠落,一会儿就模糊了视线,连带着那道身影也模糊起来,只有一点点的雪白色块摇摇晃晃地渐渐远去。
侍女还在不断地挥刀劈砍壁障,嘴上还是叫个不停,“臭道士会点法术了不起啊,欺负一个女孩子你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回来咱们对砍啊!......”
“小露,算了,我们走吧!”秦雨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全部擦干净,语气低落的说道。
“哦。”侍女小露提上匣刀,又对着陈道玄的背影叫嚣道,“便宜你了。”
两人一起向山顶走去。
同一条山路,一个人一身雪白大袍,一个人红色的连衣裙,一个向下走一如往常平静缓慢,一个向上走前所未有的失魂落魄。清风吹过,白衣摇摆,红衣飘动,都回归了属于自己的原本生活。
江湖梦 第五十一章:传奇
这次飞升大典项目极多,持续时间特别长,大部分的来客都被安置在了个个山峰之上,其中在朱雀峰上的客人最是尊贵,大多是一些大宗大门势力。
为了防止分配起矛盾,青城山选择以抽纸条的形式随缘入住,秦家运气极好,抽了一个山顶最好的宅子之一。
秦雨一回到宅子就关了门谁都不见,埋在被子里嚎啕大哭起来,谁来劝都没用!
秦鸿振刚和朱雀大殿议事回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去开门,结果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火。
秦雨将眼前能看见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往外扔,大声骂道:“都给我滚!都不要来烦我!这些东西我以后再也不用了!”
等到秦鸿振出来脸上全部都是那些女子的化妆镜、胭脂水粉、梳子之类的东西,整个人五颜六色,狼狈得很。
其实秦雨以前从来都不用这些东西的,只是突然兴头一起逼着他买着买那的,又雇了一个人来专门教她装扮。当他第一次听到秦雨说要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开心坏了,自己家的女儿总算是开窍了,知道打扮自己了。现在又突然不要了,他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忙把秦雨的贴身丫鬟小露叫过来询问,这次了解了其中缘由来。
然后他就吩咐所有人下去,自己一个人坐在秦雨门外的阶梯上,沉默不语。
等到日薄西山,天色渐渐暗下去了,秦雨终于消停了下来,哭声渐渐的小了下来。
秦雨推开门哭花了整个脸像一个花脸猫,她看到秦鸿振那宽厚的沉默背影,开口道:“爹,我要吃酱猪蹄!”
因为哭了太久,喉咙太干,嗓子已经沙哑。秦鸿振听得心疼不已,赶紧喊人,“老李啊!赶紧去给小姐做几个酱猪蹄!”
老李是秦家的老厨子,一直在秦家干了几十年,这次出门也给带上了。秦家很有趣,其他家族宗门都是带弟子、门徒参加大会,秦家却带了一帮家仆出来,反而是年轻人带的极少。
“老爷这个点了哪里去找什么猪蹄啊,这里是青城山啊!”老李匆匆赶过来,但是一看到秦雨脸上梨花带雨的模样,瞬间懂了,又赶回去,竟是直接上了来时的马车驾空而去,“老爷放心,老奴速速就回!”
秦家上下都最疼这个大小姐看来一点都不假!
秦雨走到秦鸿振的身边,坐下说道,平静说道:“爹,我喜欢上那个道士了!”
她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咽了一口口水好多了。
秦鸿振一拍大腿,干!忘记叫老李带两罐蜂蜜了!
秦鸿振的声音在丫鬟们的脑海里出现,“给小姐泡点茶水来。”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秦雨抱怨道,捶了秦鸿振的肩膀一拳。
“听着呢,听着呢!”他光顾着关心女儿的喉咙,吩咐下人了,一时间没有回答上来。等到回过神来,仔细回味了女儿的话语,叹息道,“那个道士确实是万中无一的人中龙凤,将来成就注定不凡!”
但是一看秦雨的脸色变化,他马上改口道:“但是就算是这样一个人依旧比不上我女儿的千分之一,不对是万分之一!”
秦雨的抬眼看了看秦鸿振,又低下了头,眼神黯淡:“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你别安慰我了。”
秦鸿振见此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把手搭在秦雨的肩膀上,“你知道的你爹我就是个粗老汉,没读过几本书,当初为了追你娘可没少受人白眼,但是为什么能够在那么多人中独独被你娘看中其实也就是两点,一是真心,我是真的喜欢你娘,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这辈子非她不可了,心里就没有想过装下其他的女子。”
整个江湖都知道秦家原本是一个不出名的小家族,能够在近百年里崛起全靠一个人,也就是现在的秦家家主秦鸿振!秦鸿振军伍出身,十六岁就参军打仗,大大小小的仗打了近千场,一身的横练功夫都是在一次次生死中磨炼出来的,打了几十年仗,从一个小卒一步步登上了四大将军的位置,离最高位的总督将军只有一步之遥。
就在世人以为这位号称南方炎虎的家伙要和那号称西北孤狼的左恒争夺那总督将军的宝座时,他却选择退任养老去了,一时间江湖上朝廷里都议论纷纷。
虽然说不上秦鸿振一定能抢到那位置,但至少不会如现在这般直接让左恒毫无悬念地登顶。与那出身九门的左恒不同,秦鸿振就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所有的军功全部是凭借一次次深陷死地拿命换来的,所以在很多人眼里他位置上的含金量更高一些。
那次的退位实在是把那些个阴谋论发挥到了极致,都在传言是左家凭借背景打压秦鸿振,左恒都为此来找过他,开口就是认为秦鸿振羞辱了他。狗屁阴谋,狗屁羞辱,老子就是媳妇舍不得再看到自己丈夫打打杀杀了,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等到秦鸿振将这些想法都告诉左恒时,左恒直接就是一拳把他撂倒在地,气笑道,“耙耳朵!”
后来这事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一时间江湖沸腾,见面就拿耙耳朵打招呼说事,还有些宗门府报直接把他列到了痴情榜的第一名,第一句就是“震惊是什么让一个征战数十年的大将军选择退隐江湖,被人笑称‘耙耳朵’”,甚至还有胭脂榜上一句标题就是“每一个女人都要掌握的让男人听话的秘诀”,打开全部是他当年的糊涂往事,臊得他这个几十年征战沙场的老将,脸都没地方搁!
这几十年里秦鸿振一直都只有这么一个媳妇,与那些个身居高位就三妻四妾的人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秦鸿振说自己书法一流、读书万卷甚至带兵一流,大家都会捏着鼻子假装没听过,但如果是说他最怕媳妇,那是真的人人点头赞同的。
怕在另一层意思不就是爱吗,特别是对于一个什么都有了的人来说!
秦鸿振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就是死缠烂打,厚脸皮,追人的时候不要害羞,管他喜不喜欢你呢,谁能二话不说一眼就喜欢上一个人呢,只要不追人的时候把自己尊严丢了,不给别人带来很大的困扰,你管他那么多干嘛,追就完事了!”
秦鸿振自己都说得激动了,但是转念一想,完蛋又说错话了!
此时秦雨就是直直地看着他,嘴巴一撇,“爹,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她秦雨就是一眼就喜欢上的陈道玄,就连秦鸿振都是一眼看上的她娘!
秦鸿振挠挠后脑勺,笑容尴尬,“大概意思就是这样了,爹没多少文化,嘴巴笨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
秦鸿振当年追秦雨她娘,那又是一段传奇故事了。
当年打仗的时候有一个女子女扮男装混进了军营,在已经是一名九门提督的秦鸿振手下当兵。一开始谁都没看出来,只是根据他名字叫林九又因为身子板小就叫小九了。这小九平时性子冷得很,任何人碰他一下他就是拿刀砍人的地步。上个茅房都是等晚上没人了自己偷偷溜去的,又从来不洗澡,身上臭的要死,苍蝇跳蚤满头飞,久而久之也就真的没人愿意再碰他了。
只是这家伙打起仗来是真得很,虽然身板小但是优势也很明显,动作快!不抡大刀,不举大旗,就是拿一把小匕首,专门挑那些敌军头头搞,手掌一划就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从脖子处出现,完全反应不过来!死在他手上的总兵级别以下的敌人,也有个几十号人了,差一点就赶上秦鸿振大刀下的亡魂了!
所以在秦鸿振的队伍里有一个“小九封喉”的外号,与秦鸿振的“大刀炎虎”,一个玩文,一个玩武。在那些军人的眼里可不就是小刀是文,大刀是武嘛!
后来一次秦鸿振半夜里拉肚子,急得很,也不管茅房里面有没有人,反正都是大老爷们的就冲了进去,结果刚一进去就看到了正在提裤子的林九,差点没吓得直接拉在裤子上!
之后两人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是像往常一样,以好兄弟相称,只是很明显的,一旦上了战场秦鸿振明显靠得林九更近了,几次都把那片战场的几个刺头都提前干掉,看得同营的弟兄们还以为他故意抢林九的军功呢。
后来有一次秦鸿振去朝廷领功劳,对面趁这个机会下了一个圈套,故意在一座老林里留下一些附近乡民的尸体,引诱了秦鸿振不在的炎虎营,派出两名探马去查看情况。
林九自告奋勇参加了,等到秦鸿振回来之后,一听情况就觉得不妙,赶紧骑马追了上去,等到了那片老林就看到林九一个人马上驼着另一个探马的尸体,孤军奋战。
他赶紧就是抽刀冲上前去,解救林九。奈何对面人实在太多,饶是他这样武功高强的沙场老手,都结结实实挨了好几道几乎要命的刀子,期间又帮着早就是强弩之末的林九挡下了好几次要命的攻势,全身上下全部是密密麻麻的恐怖伤痕,要不是最后他侥幸破境,不然两人都要死在那片老林里!
在回去的路上,因为几匹马早就战死在了敢在的乱斗之中,秦鸿振就一直背着奄奄一息的林九,为了防止她昏迷过去再也醒不来,他不断的和他闲聊。一个大老粗也聊不出什么有营养的东西,最后全部变成了“你胸太小啊!”“屁股不大啊!”“长得一点也不白净!”之类的荤话。气得背上的林九要不是说不出话来,早就拿刀砍他了。
就这么走了一路到营地,好歹林九没有昏迷过去,在抢救中活了过来。但是经过这么一下纸里包不住火,终究是暴露了林九是女子的身份。
后来朝廷来军营,说是九黎林家来要人,林家是当时的九门之一,赫赫有名。众人一头雾水,好嘛这一要居然就是林九。林九真名林玖儿,当初为了逃避家族婚约就半夜里翻墙跑了,这一跑就从玄陵北部来到了南部,又隐姓埋名改名林九,参军入伍了。要不是这么一件事,可能一辈子都要在军队里待下去了。
林玖儿被带走后,秦鸿振完全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杀敌更疯了,完全是把对面当做野鸡野狗一样,手起刀落就是人头落地,一次次冲锋陷阵,一次次换命,战功堆积起来快得很,从一个九门提督没过几年就当上了骠骑大将军,所有朝廷上的人都被这个速度吓得不小,都在暗地里叫他“疯蛮子”,“南方炎虎”的威名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打响的。
后来战事稍微缓和了一点,秦鸿振就听说林玖儿要成亲了,还是那门亲事。急得他连夜叫了几十号弟兄,从颍川赶了七天七夜到了天枢州的九原郡,大马都累死了好几匹。
等到了林家,刚好是成亲的时候,秦鸿振带着人马,一脚就踹开了林家大门,骑在马上开口就是一句,“小九啊,老子来带你回军营!”
这一句话声音大得吓人,响彻整个林家,一时间所有的门客都被这架势吓了一跳。林玖儿一听这声音,一把扯下红盖头,提着红裙子就跑了过去,又是一个翻身就跃上了秦鸿振的马背!秦鸿振马腰一夹,扬长而去!
全程一系列事情也就发生在一瞬间,等到全场反应过来,耳朵里只有林家家主声嘶力竭地喊叫,“给我把人抢回来!”
整个九黎城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后来在几个兄弟的掩护下,两人逃回了军营。
几个兄弟也被抓了起来,杀是不敢杀的,玄陵向来崇武,擅自杀军人那是大罪,不管是四姓还是九门都不敢触犯这逆鳞。也就是挨了几顿皮肉之苦而已,对于这些个玩命的家伙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出了狱照样还是军营里的混球,战场上的狠狼!
回了军营秦鸿振就把林玖儿藏了起来,林家三番五次来要人,他都要么传话说在打仗,要么扣着耳朵和自家兄弟开荤话,完全不管林家之人。林家恼羞成怒,但是又无可奈何,这里是军营,强闯那就是死罪!
又去跟朝廷要人,那开玩笑!人家秦鸿振好歹也是骠骑大将军,上面好多大佬都看着的,都想抢这么一个用兵奇才,你林家算什么,再怎么样也不见你林家去卖命守卫疆土啊!难不成还凑合你一个外人搞自家兄弟吧?
那些个官员要么没轻没重说几句安慰的话,“你看人家也是真爱嘛!”“强扭的瓜不甜!”“节哀,女儿没了再生一个嘛”,要么直接就是闭门不见!
林家没有办法只能拍拍屁股,打碎牙齿和血吞,后来再一打听到秦鸿振的事迹,还有他骠骑大将军的身份,也就是捏着鼻子认了。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之后,林玖儿再次出现在世人眼中,不是以男子身份,而是以林玖儿这个女子身份,再也不掩饰。军队里本来女子就少,又是一个杀敌好手,一时间水转船高,军队里被叫做“九娘”,跟东边那位女子武神涂钦棠华齐头并进。不少仰慕之人来追求,但都被秦鸿振这个大老粗拿着大刀架在门外全部赶走!
不出意料的秦鸿振开始了长达五年的追求,期间干过无数蠢事,也被林玖儿追着几个营帐打过,其他士兵看得都习以为常了,媳妇打丈夫天经地义!
等到真正追到了林玖儿,九娘的名号也就慢慢小了下去,她从一个战场上的杀手一下子变成了男人后背支柱,一直都在军营里面操练士兵,等着丈夫的凯旋而归。
秦鸿振的战功还在累积,又陆陆续续打了无数大小仗,慢慢的打上了四大将军的地位。直到和西晋的一次死战,异常惨烈,死伤无数,就连他最后都是被人用马驮着回来的。回来之后的他,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昏迷不醒,好几次在鬼门关徘徊,最后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在床边照顾自己的九娘整个人憔悴得消瘦一大截,原本就瘦小的身板更加看不下去了。
心一软就想着打了半辈子仗也该打够了,退休去了。
回到家乡之后,凭借自己在军伍里的人脉,加上炎虎的威名一下子就整肃了颍川的一堆地方势力,白道黑道通吃,秦家直接一跃成为鼎鼎有名的大家族,再就是慢慢的经营下,在近些年的世家榜上直接跨过九门被评为四姓之一,算是震惊了不少人!
所以说连张德和徐晓锋两人都说秦鸿振是个人物,确实他整个人生就是一部传奇史啊!
至今还在被无数年轻男儿视为榜样!
江湖梦 第五十二章:斩红尘!
秦雨手里捧着小露拿来的茶水,眼神望着前方独自发呆,至于秦鸿振的安慰话大道理可听可不听,反正没什么用,她就是一点一点抿着茶水,自己与自己天人交战。
这是老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几个油纸,“老爷,小姐,酱猪蹄买到了!”
秦鸿振赶紧一把拿过酱猪蹄,亲自把油纸拆开,“来来来,乖女儿,吃猪蹄!”
秦雨接过酱猪蹄,本来因为哭得太用力,饿空了的肚子,现在反而没了兴致,只是一点点地嘬,一点点地嚼,“爹,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秦鸿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得时候说了一句,“趁热吃,冷了就不要吃了,伤胃的!”
等到秦鸿振等人走远了,独自发了好一会的呆,最后看着慢慢升起的月亮,站起身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将脸上的胭脂水粉全部卸去,倒头睡了。
等到半夜,又自己独自一人除了门。
——
桃花峰,此时陈道玄正在屋内睡觉,他忽然睁开眼睛,“又来!”
此时还是半夜,陈道玄是真的服了这秦家大小姐了,这个点了还来桃花峰,简直没完没了了,怎么就像一个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甩不掉呢?
其实在白天的时候他就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以为自己总算是可以安稳度日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秦雨身上下了一道道法,只要秦雨再次进入桃花峰他就可以马上感应到。这次他一定要查清楚这家伙是怎么来的桃花峰,但是转念一想,现在去太过打草惊蛇了,还是明天晚上行事吧。
第二天陈道玄按照往常一样去月沼打坐,回来的路上还是那个地方,正当他绷紧神经觉得可能又会有秦雨的出现时,但是却是异常平静的走过了那棵大槐树。没有一个人影的出现,没有一点风吹草动。等他走到屋舍内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回头看了山路好久。
转眼又到了半夜,这次陈道玄早早地来到了月沼之上,施了一些障眼法躲在一旁,在月沼面朝的悬崖之上有一双小手突然出现,仔细看竟然是手里牵着一根绳子,那手一用力倏的一下就跃上了峰顶,正是秦雨。
秦雨拍了拍手,呼了一口气,一手插着腰,一手抹额头,喘着气,“累死老娘了,呼!”
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一袋药包,将其中的蓝色药粉倒在了月沼里。
是清心散,这个陈道玄认得,仙门之内专门拿来作为焚香所用,有清心养性,静心守己的功效。以前徐晓锋就经常拿此来巴结他,但是后来发现这玩意对他一点效果都没有,没有人比他的心境更静了。
虽然说功效有限但是清心散独有的香气还是受到很多仙门的追求的,难怪他近些天感觉这山顶香了很多,还以为是桃花花开的原因就没有深想。
秦雨倒完之后,又用手在水里搅和了几下,最后满意的站起了身,走到了那棵大桃树边靠着坐下了。
今天的她比陈道玄以前看到的要稍微黝黑一点,总算是脖子和脸同样的颜色了,算是看起来干净了一点吧,耳朵上有两颗珍珠耳环,摇摇坠坠的有些可爱。她随手捡起一朵掉落的桃花,掐着两个小指头把花蕾一根根从花瓣中叼出来,嘴上念念,微不可闻,陈道玄靠近了一点才听到了里面的内容。
“喜欢?”
“不喜欢?”
“喜欢?”
......
如此往复,没有尽头。
“不喜欢!”最后一根花蕾被她叼出来,她表情瞬间慌张起来,拿着这桃花不知所措,后来又惊呼出声,“喜欢!”
原来在桃花里面还有一根极其细小的花蕾几乎不可见,此时正被她捏在手里,如获珍宝!但是过了一会儿,她把桃花往地上随手一扔,蜷曲起腿,双手搭在腿上撑起下巴,原本就圆圆的脸蛋,现在像一个小包子。
她的表情难过,眼神无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早知道就不要来青城山了!”
只要不来青城山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秦家大小姐,不会为任何一个人伤心,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但是转念一想,她又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来青城山那她就永远不会和他相遇,这一生都会错过!
所以感情一事最是复杂,遇上你之前不知情为何物,错过之后就更不知道了。
秦雨从出生时就被一位骑白鹿驾祥云的得道仙人点化,天生双眼异乎常人,可以看见鬼神精怪,还可以看出一个人身上的气象,五颜六色什么都有。比如说一个内心狡诈的人,在他头上是绿色烟雾缭绕如同帽子,一个好杀的人是红色的烟雾。
蓝色的人开朗自在,但是薄情;金色的人大富大贵,却骄傲自大;紫色的人善于谋虑,但心思过重;黑色的人意志坚定,但内心邪恶,而正陈道玄的身上,秦雨看到的是单纯的白色,干净到完全没有一丝杂质,就像新雪一般给人沁凉的感觉,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因为一个人很难纯粹到这般地步,就算是一个一身清廉两袖清风的人,心里也可能有那么一点点隐藏许久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一个坏事做尽的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可能也有一两个需要坚守的东西。
所以在一个人身上根本不可能完全只有一种颜色,大多数人身上都是五颜六色混杂不堪,只是各种颜色之间的占有多少不同罢了,而陈道玄的白色恰恰就是平静纯洁,内心光明,但缺乏感情的代表。与薄情不同,白色一般都是对于感情一事一窍不通,存在傻子身上最多,她一开始以为陈道玄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傻子,但是她错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完完全全对人间不感兴趣,完完全全没有任何挂念,但是她就是爱上这样一个人,就从他一剑斩落姜之又飘然落地开始。
秦雨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看着悬崖外的风景,此时月亮刚好将要下山,硕大的明月照耀出璀璨的光华,映在她那张圆脸上,眼睛里都是月亮的倒影,闪闪发光,桃红的长裙铺散一地,桃树下就像一位花间仙子。
兴许近几天都没有睡好,晚上半夜来爬山有些累了吧,竟然恍恍惚惚中睡着了。
过了许久确定秦雨确实睡着了,陈道玄才去除了障眼法,从旁边走了出来,先是走到悬崖边上低头往下看。
桃花峰极高,山下是万丈深渊,还有云海缭翻滚,普通人光是看着都会腿软。在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地方有一条长长的绳子,一看就是仙家的神仙索之类的器物,陈道玄蹲下身将绳子一把提起甩了甩,绳子动荡摇摆绵延而下,竟然一眼望不到底。
他这才明白了秦雨是怎么上来的了,山脚下有万丈悬崖但是只是禁飞却不禁止光明正大的走,只要到达了悬崖底部,再从下往上一点一点地爬上来就好了。不过这种蠢事也没有几个人会愿意干,简直太蠢了。别人爬山至少还是脚踩在地上的,这个人爬山那是真的用手一点点从山底爬的,但是这种蠢事还真的有人干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陈道玄又走到秦雨旁边,低头看着这个睡着了的姑娘。兴许是真的累了吧,秦雨睡得很死,甚至还有一两滴口水流了出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流出了陷的包子。在月光下,那两个珍珠挂坠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摇摇晃晃,将月光映射出别样的美丽。
看着看着,陈道玄看到秦雨头上有一根杂草,应该是爬上来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吧,本就喜欢整洁的他,忍不住弯下腰想去帮她摘掉那根杂草。他小心翼翼,弯下了腰,就怕将秦雨吵醒,就在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那根杂草时!
“臭道士!”秦雨突然叫了一声,吓得陈道玄心里咯噔一下,但是此时秦雨依旧闭着眼睛,“我喜欢你。”
原来是梦话!
陈道玄快速将杂草取下,赶紧站直了一扔,长舒了一口气,吓死了!
再低头看着秦雨依旧睡得很香,秦雨确实算不上很漂亮,但是那股自带的稚气和可爱又是不一样的美了。突然之间他不想做任何事了,只是一直看着这个睡着的圆脸姑娘,仿佛可以一直看下去,不用在乎时间,不用考虑修行。渐渐的时间一点点流逝,依稀可见远处天边的一抹霞光,太阳依旧没有升起。
秦雨嘴角的口水越来越夸张,嘴角咧得极大,估计做了一个很美的梦。陈道玄就看着那滴口水缓缓流下就要滴到衣服上了,他摇摇头就要再次弯腰替她将口水擦去。
“咳咳!”
陈道玄瞬间消失!
秦雨听到咳嗽声,立马睁开眼,习惯性地一抹嘴角,赶紧站了起来,“谁?”
从桂月亭后面缓缓走出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道士,是徐晓锋。
秦雨抱拳而立,行礼道:“徐道长!”
徐晓锋她是知道,这次大宴中有那么几个人她完全看不出气象,徐晓锋就是其中一个。
“秦小姐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睡觉啊?”徐晓锋眼神怪异问道。
“啊!这个啊!”秦雨睁大着眼睛,眼神飘忽闪躲,快速在心里想着措辞,“我看今儿月色极好就来山上赏赏月色!”
徐晓锋也学着她装糊涂,“确实是难得的美丽月色呢!”
秦雨这才意识到月亮早就下山了,天都快亮了,脸都害羞地红了,“徐道长我和你坦白吧,我喜欢上陈道玄了,你说怎么办啊!”
徐晓锋往旁边瞥了一眼,说道:“就这个木头有什么好喜欢的,真想不通你们这些个女孩子。”
还是那些废话,秦雨有些不想听了,开口道,“我要走了,被他看见他又要不高兴了。”
说着就走到悬崖边,拉起绳子就要往下跳,徐晓锋叫住她,“你这样子,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她没有转头,只是低下头说了一句,“但是他一看到我就会厌烦,我爹说了喜欢一个人也不能扰乱他的生活。”
说完就跳了下去,颇有一副为爱殉情的决绝之意!
徐晓锋心想秦鸿振这个大老粗居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不愧是上过痴情榜的男人啊!又开口道,“还不出来?”
陈道玄默默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依旧平静。他缓缓开口道,“师叔好!”
徐晓锋难得表现得很失望的样子,“人家姑娘都为你做了这么多了,你还在装糊涂?”
陈道玄无动于衷,“师叔说笑了,道玄确实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糊涂!”
“哦?真的没兴趣?”徐晓锋走了,“小玄子啊,勿自欺啊!”
只留下一个陈道玄一身白袍立于悬崖,低头看着山下的云海翻滚,沉思不语。直到朝阳升起,才取出桃花向下一斩,神仙索断开!如同斩断了所有的红尘因果!
江湖梦 第五十三章:又一个吃霸王餐的
之后就真的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了,他的生活好像恢复了从前的模样。每天种种树,练练剑,打打坐,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安之若素。
只是偶尔会在走山路的时候抬头看看那棵大大的槐树,在月沼上看看那棵桃树上的桃花。
今日陈道玄又在山顶打坐,打坐完了他就一直看着那棵大桃树,现在天气正在逐渐转热,山上也不例外,那棵桃树上的桃花已经落得差不多了,以前满树桃红,现在满树翠绿,只有依稀几点的还残留着的桃花还在挣扎着。
他腰间的门派玉佩突然亮了一下,又有一柄飞剑穿过护山大阵直直地向他而来,陈道玄两指捏住那柄飞剑。
“速速来朱雀峰,有事情要你做!”是师傅张德的飞剑传书,内容传到,这柄小剑消散而去。
陈道玄脚尖一点地化作一道白虹直往朱雀峰而去!
朱雀大殿上人头攒动,大多数是一些大宗门的人,其他散客早就陆陆续续地下山了,只有这些大门派还在青城山上议事,不过想想看也差不多了,都要回去了。
陈道玄事先不知道有这么多人直接就飞进了大殿,刚一落地就看到了秦雨,几天不见看上去消瘦了许多,那张圆脸再不像以前那样鼓鼓的了,依稀可见两边的颧骨。
秦雨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陈道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只是很快就躲在了秦鸿振的后面,她还是害怕他会看到自己心烦。自从那天回去之后,第二天她想再去山顶,但是等她到了山底,看到掉落一地的神仙索,她什么都明白了。
之后的日子她每天茶饭不思,原本很活泼一个孩子,好像一下子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老是一个人默默发呆,那张圆脸眼见着就尖了下来。秦家人都看着揪心,特别是秦鸿振急得打转,但是又没有办法,总不好拔刀架在陈道玄的脖子上要他喜欢自家闺女吧。只能这么看着,每天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聊一聊,都是些牛头不接马尾的话题,尬得很!
陈道玄收回目光,刚好张德叫到他,“徒儿过来,来为师这边!”
“既然诸位无事那就请回吧,这次的大典就到此结束了!”张德又向其他人挥挥手说道。
大典结束了?陈道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确实原来恍惚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有大半个月过去了。
一众人开始散去。
“这次要你下山一趟。”张德对陈道玄说,却发现陈道玄此时看着门外走神,顺着目光看过去,他恍然大悟,故意提高音量,“我要你去汝南苏家看看,我怀疑他们出事了!”
声音之大响彻整个大殿,陈道玄回过神来,弯腰抱拳道:“弟子领命!”
他回到屋内收拾了一些东西,就下山去了。
当他驾云离开宗门后,秦鸿振在山脚下拿出一把宝剑递给秦雨,语重心长地说:“乖女儿,爹知道劝不住你,最后一次这次再不行那就回家吧,没有什么好难过的。这把剑是你爹早年灭了一个国,在他们国库里找到的,没有太大的作用就是飞得快,你拿着这把剑去吧。”
此时正好看见陈道玄从天空中白衣掠过,秦鸿振赶紧一拍秦雨的肩膀,“快去!别管那么多,最后一次机会了!”
秦雨亲了一下秦鸿振满脸胡渣的糙脸,就踩飞剑远去了。
秦鸿振自个一个人摸着摸着那张老脸,伤心难过:“女大不中留啊!还是回去陪老婆吧!”
其实陈道玄一早就知道了秦雨跟上来了,但是他没有挑破,只是假装没看见,暗自发力加速,但是还真就甩不掉秦雨,太难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陈道玄不想太累。汝南苏家在中土大唐北部,青城山在玄陵南部,相隔数万里,路途遥远一直御空飞行那谁受得了啊。秦雨在后面暗自窃喜,老爹这把飞剑果然厉害。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若即若离,赶了几天,陈道玄还好毕竟境界高,但是秦雨就不行了,她就是一个小小的三重天行者境的修士,还没有踏入四重天凤初境严格意义上来说就算不上一个炼气修士,光是御剑飞行就已经有些吃力了,再加上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体力上明显跟不上了。
一个修士初窥境只是能透过一点缝隙一览里面的风景,只有到了凤初境那才是真正的登堂入室,此时的修士已经可以不需要食物就靠着炼化天地灵气就能存活下去了。
陈道玄看了看后面有些摇摇晃晃的秦雨,摇了摇头,慢慢地降落,找了一家酒楼,打算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到了酒楼,陈道玄随便点了一点菜,就开始思量这次去苏家的事情了。他已经飞行了三天了,地图上距离到中土大唐还有一些路程,估计还要再飞行个六七天的样子。这次事发突然,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看师傅急切的样子应该失态挺严重的。
还有在青城山时魔教突然的拜访太奇怪了,他有预感这里面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跟他有关,但是这个阴谋针对的却不是他,他都只是一个顺带着通向更大的目的的棋子。有太多的疑点了,但是距离真相确确实实还有很大差距,他只是猜测到了冰山一角,哪怕是这一角都让他觉得煞费心思!
他想得入了神,眉头紧皱,以至于饭菜上来了都没有注意到。他舒展了一下眉头,算了,既然想不到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时秦雨上来酒楼了,刚要点菜,一摸口袋,“完了,出门太急没有带钱来,晕!”
她本就是一个大小姐,平时哪里需要带什么钱啊,这次出来又那么急更加不可能记得住带钱了。
她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了在角落里吃饭的陈道玄,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去。她一把坐在了陈道玄的对坐,双手怀抱,“哼!”
陈道玄正在喝茶,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怎么跟踪人还这么理直气壮啊!”
“谁跟踪你了,这天空这么大,哪里都是你家的啊!”她还是嘴硬,“我还说是你挡了我的路呢!”
“随便你。”陈道玄放下水杯,拿起筷子开始夹菜,“接下来我还挡得了你的路算我输!”
言下之意他要全速前进了!
“切!”秦雨依旧嘴硬,其实内心慌得要死!但是转眼就被肚子的饥饿打败了。
“咕噜噜~!”一声极响的呻吟从她的肚子里传来。
她的脸刷得一下红了,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失去了所有的好形象,她现在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下去。
陈道玄当做没听见,依旧有条不紊地夹菜吃饭,平静得很。
秦雨看得眼睛都直了,她本就是一个特别喜欢吃的女孩,不然也不会在伤心之后和他爹说的第一句话是要吃猪蹄了。如今又是好几天的奔波劳累没有吃过饭,看着陈道玄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吃的,已经不知道暗自吞了好几口口水了。
“咕噜噜~!”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
陈道玄实在没有办法,白了她一眼,拿了一双筷子递给她,开口道,“吃吧!”
秦雨有点不敢相信,紧接着是整个脸上都绽放出璀璨的笑容,露出了那颗可爱的小虎牙,眼睛弯成一道小月亮,“那我不客气了?”
她一把接过那双筷子,刚要狼吞虎咽,又马上端正坐好,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一点一点地吃起来,如同小鸡啄米。
“你快点吃啊,我还要赶路的!”陈道玄真的是看不下去了,“吃这么慢我怎么结账啊?”
秦雨就像被打开了封印,开始了她的吃饭秀。
陈道玄这辈子都没见过有人这么能吃的,连续吃了好几大碗白米饭,后来可能是觉得不够过瘾,就把饭倒在了汤碗里,泡着吃,真就是那句吃饭如喝水呗。
也就是趁着秦雨埋头吃饭的间隙里,他才有机会真正好好看看这个眼前的姑娘。
几天不见,她真得消瘦了好多,不仅仅是那张圆脸开始向瓜子脸消瘦了,连原本穿在身上刚好合适的红色长裙,那条吊带都显得松松散散,还有那双眼睛,瘦下去后眼睛大了却更加无神了,到底藏了多少的忧伤在里面啊!
“咳咳!”秦雨吃得太急被呛到了,这一咳眼泪水飞溅,头发都散落了。
“你慢点啊!”陈道玄取出一块丝巾递过去。
秦雨接过丝巾,还是咳个不停,刚才吃得太快喉咙里卡了一块骨头,下不去上不来异常难受。
陈道玄起身走到秦雨的身边,帮她拍背,拍了许久才把那块骨头吐了出来。
秦雨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缓着大气说道,“不吃了不吃了!吃饱了!”
“小二结账!”陈道玄收回了手,喊道。
店小二赶紧上来,“一共是四十文!”
“什么?”陈道玄觉得奇怪,“四十文那是多少青霄币?”
秦雨一拍脑袋,“完蛋忘了这茬!”
陈道玄自幼就在青城山长大,这次下山还是他第一次下山,哪里知道山下普通人的通用货币是什么,他只是身上带了一点修真界的货币而已。
现在轮到店小二发蒙了,他看着陈道玄犹豫着要不要叫下面的伙计上来一下,秦雨看他那眼神赶紧出来解救,“小二,这次我们俩出门比较急,没带够钱要不这样吧,我们拿东西抵押,下次回来付钱怎么样!”
“抵押?你拿什么抵押!我看你们就是吃霸王餐的!”店小二有些恼火,“这么一个小店都要被你们坑,心黑不黑啊?”
秦雨被说得一时间没有办法,情急之下,将自己耳朵上的两颗珍珠耳坠取下来,“你看这个行不行,最多一个月我就来赎回它,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要把它当了!”
陈道玄有些惊讶,这个耳坠秦雨一直戴在身上还从来没有见她取下来过。
店小二看了看这耳坠,虽然他不懂这些玩意,但是一看这耳坠的成色,再看上面点缀的金丝,也大概明白价值不低。他撇撇嘴,“算了,今天算我倒霉!”
又眼神鄙视地看了一眼陈道玄,“大老爷们的,靠媳妇抵押东西吃饭孬种!”
说完就下了楼,留下一个一头雾水的陈道玄和一个掩口眯眼憋笑的秦雨。
两人也下了楼,继续赶路。因为城里不允许飞行,必须出了城才行,这是铁律。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路。
“你刚才那个耳坠?”陈道玄突然问道。
“哦,那个啊!那是我娘在我小时候给我的,说是庙里求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回来赎就好了!”秦雨没心没肺地回答道。
其实她自己也没个谱,这些个小地方能不能赎回来还是个问题啊。就算是到时候按时回来了,指不定已经被当掉了。这人海茫茫的到时候就真的是石沉大海了,麻烦得很!
至于重不重要,从小戴到大能不重要吗?
之后两人就再没有说过话了,就这么沉默着一起走出了城。
陈道玄轻轻一点脚就飞上了空,秦雨踩着剑紧随其后,出乎意料地是这次跟上陈道玄并没有很艰难,甚至比以前都要简单多了。秦雨还以为是她吃饱喝足,所以力气也来了,御剑也比以前得心应手了。
陈道玄飞在前面,他故意降低了速度,现在只觉得轻松无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只手刚刚拍过秦雨的背。秦雨的背确实是瘦了一点,拍上去全是骨头,硌得慌,甚至很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个小背心的轮廓。他赶紧打消念头,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但是他蓦然皱起了眉头,眼中竟然有着很深很深的痛苦,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再次舒展眉头,他眼中多了一抹绝情,一跺脚瞬间飞去了数十里,将秦雨彻底甩开了!
江湖梦 第五十四章:同行
三国之内各个行政单位都不相同,玄陵以州郡为主要的两级,中土大唐以州道,北燕则是州府。
中土大唐的天玑州下面有原龙道、阳封道、辉阳道三道,天权州有吉洛道、兴崇道、永城道,玉衡州有岭天道、北水道、黎海道。
北燕开阳州下有延宕府、安原府、青凤府三府,摇光州之下则是靖石府、安苍府、阳安府。
每一州每一道每一府都有各自的特点,大不相同。而四姓九门又分别分布在其中。
张缘一和张道灵在洲船上度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是登岸下船了,原本按照两人的计划是从天玑州的辉阳道进入玄陵的,但是玄陵颍川突然开始打仗,封路了。两人只好继续北上到原龙道然后入玄陵了。
玄陵向来战事不断与周边的国家经常是一言不合就开打,不然也不会有一个“南蛮”的骂名,但是骂归骂,打归打,你敢骂,老子就敢打!打到你不敢骂为止!
所以对于玄陵那么多用兵如神的将领,很多评论家都直言不过是时势造英雄罢了,这些个人物若是到了其他国家,没得仗打还不是得泯然众人矣!不然怎么会有秦鸿振这样的将士,就靠杀敌夺城来迅速积累战功呢?
张缘一是真得被赶路烦透了,去龙湾是,回来依旧是,甚至更夸张。明明在龙湾才玩了半个月左右,回来的路上光是洲船上就花了一个多月,这算哪门子事嘛。现在还要继续北上绕更远的路,这种明明已经落地了,却不得不慢慢走下去的感觉简直要命!
此时张缘一无聊的踢着一块石头,这块石头他已经踢了一路了,纯粹是自己无聊的把戏。
他们已经走了五天了,正在辉阳道与阳封道的交接处,马上就要入阳城。
“咱们等下找一家客栈休息一下吧,赶了这么久的路了,也不急那几天了。”张道灵开口道。
“你还知道休息啊?”张缘一小声嘀咕,这些天他算是被张道灵折磨透了,他几次下来都说要休息,张道灵愣是不理他,走得极快。而且连饭都不吃一口,要不是他到了初窥境算是一个修士了,这么不吃不喝不眠,普通人早就一命归西了。不过现在的张缘一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走路都开始打飘了。
“你说什么?”张道灵好像没听到他说的,忙问道。
张缘一反应极快,赶紧改口道:“我说师傅圣明,完完全全把握好了劳逸结合这个词,决定极好!”
张道灵点点头,“嗯!你现在越来越乡愿了。”
“乡愿?那是什么?”张缘一疑惑不解。
张道灵这才想起来还没有给他看过儒家的书,这些年都是给他看一些天文地理或者是各类经世致用的书籍,反倒是像儒家经典这类的书看得少了,算上年纪,应该也可以给他看看了,后来他又摇了摇头,还是等到了珠宝镇再说吧。
“以后你就会明白的,大概意思就是跟什么人都关系很好。”张道灵说道。
张缘一也不在意,就当是师傅夸自己善于交际吧。反正现在自己累得要死,哪里还想管什么是乡愿啊,乡愿也救不了他此时的劳累啊!
他不知道的是这次的赶路其实只是张道灵对他这个青龙之力一重天的考验,确实是比起寻常的二重天入土境强很多,甚至比起行者境都要强几分,但是他还是不满意。按照他的预期是初窥境就要有凤初境的炼气手段,但是炼气张缘一是会了,但是对于炼气的把握还是只停留在了表面,只是耍耍剑气这样子,完全没有把握到炼气的精髓,不能把灵气纳入体内再进行转化。
但是看张缘一的样子估计这家伙短时间内是开不了窍了,那就算了。这件事不急,光是进入初窥境都耗了他两年,在这个境界就多带一会,底子打得越好,将来成就越高。
两人在一个客栈休息了一宿,吃了一顿饱饭,现在进了城不一样有专门可以换青霄币这类山上货币的地方,张缘一换来了货币第一次有了富人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走起路来都是趾高气昂的。
张道灵实在看不下去,提醒道:“中土大唐可不是玄陵,城里的百姓都是见过世面的,最好低调行事,不然被一些富家少爷看到可能招来横祸!”
横祸说来就来,前面一个满身金玉盔甲的高大年轻人,正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疾驰而来,嘴上怒斥,“滚开!别挡了小爷我的路!”
刚好看到打扮的穷酸样却昂首挺胸的张缘一,一看就是外地人,牵着马就想直接撞过去,心想:“乡巴佬,在我中土大唐还敢这副拽样,今天小爷不让你在床上躺着下不来为止!”
就在大马马蹄就要踩到张缘一时,张缘一反应快,一个侧身到下,脚后跟就像是钉在地上一样,身体笔直,如同在地上绕着脚跟画了一道圆,刚好避开大马又站直了身子。
那嚣张青年没有停下马,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赶路去了。心想“原来是个练家子!”
刚才撞到最好大不了就说路太窄不小心,但是如果继续纠缠那就是明眼里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有意刁难人了,到时候理亏又是一堆麻烦事。
张缘一拍了拍胸脯,喘气道,“还好还好,幸好小爷我武功高强,临危不乱完全不慌,不然换了其他人早就成了蹄下亡魂了。”
路旁一位姑娘听了他的话忍俊不禁:“你这道士还真是自恋,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夸自己几句!”
“谁?谁在背后说小爷坏话?”张缘一赶紧转头找那声音的主人,却看到一个一身红裙,面容有些枯瘦,头发略微凌乱的女子,此人正是被陈道玄抛下的秦雨。
秦雨此时说不上落魄不已,但确实是算的上蓬头垢面了。她和陈道玄已经分开了两天,她自己又不认路,这两天里就像苍蝇打转,到处跑,最后实在累得不行就选择在阳城休息一下。
张缘一一看是位面色憔悴的女子,也就没有了刚才那份火气,语气缓了下来,“姑娘为何无故在背后说人坏话呢?”
秦雨看他这副样子更加瞧不起了,一撇嘴,“切!我有说错话吗?琉璃心啊,受不得一点直言!”
“你!”张缘一气得脸都红了,就要撸起袖子,嘴上狠狠说道:“诶!我这暴脾气!”
“好了!人家姑娘也没有说错什么啊!”这时张道灵拉住张缘一。
张缘一更加委屈了,痛心疾首道:“师傅连你也帮着外人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还不如就在那龙湾和朱兄过一辈子算了,反正回去了也是一个没人爱,没人疼的孩子!”
张道灵扯扯嘴角,“你这性子确实该改一改了,都有我高了,还孩子孩子叫!”
确实张缘一此时已经和张道灵一样高了,比起寻常男子都要高出一大截。
张缘一可能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上嘴,正好此时又看到秦雨一副嫌弃瞧不起的眼神,更加挂不住脸了!
秦雨看了看张缘一的头顶,又看了看张道灵的头顶,一皱眉,心想:“又遇到一个看不出气象的,看来今天是遇到高人了!”
就在秦雨看向张道灵的时候,张道灵此时也正好看向秦雨,语气平静地说道:“姑娘这样可不太好,如果是遇到几个脾气不太好的,可就是有好一顿麻烦了啊!”
不说修道之人就算是普通人又有几个愿意被人看透心中所想或者是一身气象,这些都是一个人的隐私,都是不轻易展露出来的,就像一个好人心里有一点坏想法,你突然说你知道他心思不好,就算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也会让别人产生芥蒂。
张缘一还以为师傅是在帮他说活,赶紧抬头挺胸说道:“就是,在别人背后说坏话是不对的!”
结果就挨了张道灵一个板栗!
秦雨笑笑露出那颗小虎牙,抱拳道歉,“道长说得对,小女子受教了,希望道长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些小事。”
张道灵点点头还算知点礼数,“下不为例!”
秦雨刚好要赶路,还在苦恼去哪里问路呢,看到张道灵这么一位隐士高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啊,忙问道:“请问道长汝南苏家怎么走?”
“苏家?你去那里干嘛?”张道灵一皱眉,“还有你是谁?”
苏家作为四姓之一,能够和苏家来往的人必然身份也不会低。
“在下秦家秦雨,去苏家只为寻找一个人。”秦雨再次拜拳道。
“秦将军的女儿啊,幸会幸会!”张道灵有些惊讶,居然在这里碰到了秦家大小姐。
秦雨拜拜手,“我爹不当将军很久了,现在就是一个闲人!”
张道灵恍然,说道:“忘了这一茬,正好我和徒儿也要顺道去原龙道,势必要经过苏家,不如结伴而行吧!”
“好啊好啊!”秦雨看着张道灵也不像是一个坏人,而且就张道灵的境界,能在她这个小姑娘身上算计什么啊,她配吗?
张缘一在旁边看到师傅和秦雨聊得那么起劲已经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了,现在突然说要和秦雨一起赶路,顿时跳脚,“师傅!这人来历不明,而且多一个人多一个负担我们还是不要带上她了吧!”
然后就又被赏了一个板栗,不仅如此还被秦雨眨巴眼睛嘲讽了一番。
张道灵走在前面,说道:“咱们走吧。”
“好嘞!”秦雨赶紧蹦蹦跳跳地跟上,还不忘回头,对着张缘一翻了一个白眼吐了一个舌头!
气得张缘一直跺脚!
江湖梦 第五十五章:那一掌
一路上张缘一度过了这辈子最不平等的对待,他为了搏回师傅的好感一路上又是敲背又是递水,嘘寒问暖更是少不了,搞得张道灵都不习惯了。最后实在忍不住来了一句,“有事吗?”把张缘一的心浇得拔凉拔凉。
但是秦雨就是随便与张道灵聊了两句就把张道灵逗得笑个不停,简直是这些年都白过了!
就这样一伙人一边赶路不停,一边明争暗斗,进入了原龙道。
但凡大门大派都不会把宗门或者是府邸建在城中,毕竟地方有限,只能往山里走或者是郊区开辟一个大空地,苏家也不例外。
苏家作为四姓之一,是唯一一个完完全全靠着财富堆上去的家族,其他家族也不缺钱,但是比上苏家还是差了很多,这么说吧四大家族中,苏家一家的财富抵得过其他三家的总和,苏家的富有可想而知。但是这也造成一个致命的弱点,家里没有一个能打的。
所以这些年苏家极其重视家族弟子培养,但是修行这玩意哪里是能一蹴而就的,依旧比上其他家族差了不是一星半点。那就只能雇人呗,可是那些个修道士又有几个看得上几个破钱,找来找去也才只找到一个乾元境的大宗师,实在是有钱都没用啊。
苏家这些年广泛买地,将方圆千里的地都买光了,又在里面广泛布置各种大阵,就算是一位九重天无相境的修士都可能被这些阵法烦死,不是说破不开实在是没完没了,一个阵法破开了又是另一道阵法,搞人心态!
没有办法苏家有钱又怕死嘛!
张道灵一踏上苏家地界就知道出事了,整个苏家地界所有的的阵法都破碎不堪,此地之内灵气涣散,一片狼藉,甚至怨气冲天。而且那些阵法并不是被人一点一点地破开,反倒是像以蛮力直接碾压之势全部毁掉了!
但是谁又能有这个能耐呢?一个天下的四大家族之一,被人以这种强横的手法破开所有的阵法,简直嚣张至极又匪夷所思!
秦雨看着这副景象目瞪口呆,震惊的看着张道灵,“张道长......”
张道灵看着前方,眼色深沉,“我们去里面看看!”
但是越到里面一路上的景象就越是吓人,当进入一百里以内已经开始出现死人了,大多都是一些护卫,每一个死去的护卫脸色都是异常平静,好像上一秒还在聊天说地,下一秒就死了。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一点伤势。
“师傅......”就连经历过许多生死的张缘一都感到疑惑不解。
张道灵脸上有了些许的怒容,能干出这种事的人除了与他们同样境界的人没有人可以干得出来,这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是被人灭掉了元神!”
几人加快速度,终于到了苏家地界的中心。一到苏家中心,就发现苏家最大的府邸被一团黑色的迷雾笼罩着,看着就像一个鬼宅,异常恐怖。
苏家最大的府邸恢弘庞大,方圆五里内都是苏家府邸的建筑,说是府邸其实更像一座小城。高高的城墙围住苏家,四面都有一道,供人出入,护城河绕城流动。城中四个角落有四座魁星楼,墙上有三千个垛口。左城隍庙,右祠堂;左文庙,右武庙;左道观,右寺院。儒佛道三教合一,神人共治。活生生将一个家族整治得像一个国家。
此时苏家的城墙残破不堪,魁星楼全部破碎倒塌,里面的守卫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眼睛瞪得老大七窍流血,死相凄惨!
三人点地越墙而上,接下来才是最不忍直视的,站在破旧残破的城墙上俯瞰整个苏家城,全部都是废墟,到处都是尸体,血流千里。还有一个巨大的手掌印横亘在苏家城中,仿佛就是这一掌把所有都苏家人全部杀害,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
空气中都是死去的尸体腐烂的臭味,还有一大群乌鸦在啄食着那些尸体,黑色的烟雾笼罩这个城,如同地狱!
张缘一喘着粗气,发呆不已,“这到底是谁干的?”
这次就算是张道灵也觉得奇怪,这个气息绝对不是他们九人中的,甚至也不是飞鱼峰上的那个家伙,非常陌生!
突然在远处的一片烟雾中传来兵刃相接的打斗声,还有一道道剑光闪烁,冲天而起撕碎黑色迷雾!
“去看看!”几人赶紧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杀啊!杀光你们这些邪祟!”有一人挥舞着剑,眼神凶恶,怒吼道。
那人衣衫褴褛,披头散发,两个眼睛充满了血,显得猩红无比,脸上都是血污,一看就是经历过了一场恶战!
他境界不低,每一剑过去都是毁天灭地的气势,将四周废墟中的碎石全部斩起,一时间尘土飞扬!
“马师傅你清醒点啊!”另一人拿剑勉强招架,且战且退一直在躲避那人的攻势。
一袭雪白大袍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此人就是陈道玄。陈道玄来到这里时就看到了这副景象,在城中想看看有没有幸存的活人,却只找到了这位苏家曾今的首席供奉,乾元镜剑修马涛。
但是马涛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神智不清。当时见到他时就是提着把剑四处游荡如同鬼魂野鬼。当马涛也见到了陈道玄瞬间失去了理智,二话不说就是挥剑斩了过来。要不是陈道玄本身境界不低,再加上马涛有伤势在身,那一剑绝对要了寻常晖阳境以下修士的命!
“马师傅不要打了,我是青城山的弟子!”陈道玄还在不断呼喊着试图唤醒马涛的理智,他已经决定了如果再唤不醒,他就会退去,再也不在这里停留,而是要通知师门的人来调查此事。
马涛显然没有要恢复神智的迹象,又是气势汹汹的一剑,上面携带数丈寒冰!
就在此时张道灵出现了,他一把抓住了马涛的剑刃,又是一个瞬步就走到了马涛的身边,一记手刀就将马涛敲晕了!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就连陈道玄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马上抱拳道谢:“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在下青城山弟子陈道玄!”
张道灵这次看了一眼陈道玄微微点头,“不必多礼,说起来我与张德还算是老朋友!”
就在这时张缘一和秦雨也从远处赶来了,两个人速度相当看起来就像是携手而来。
陈道玄眉头一皱,这丫头好像越来越瘦了,后又偏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秦雨一看到陈道玄,眼神一亮,又恢复平静,也假装没看见。
张缘一好歹也是去过青楼的人,还是去了两次,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的不同寻常,故意打趣道:“怎么,认识?”
“不认识!”秦雨赶紧反驳,又看了陈道玄一眼,双手怀抱,“哼!”
陈道玄理都不理她。
两人这会功夫尴尬,张道灵已经把马涛唤醒,马涛醒来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手中的剑胡乱挥舞,嘴中怒吼道:“杀死你们这些妖孽!”
幸亏张道灵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挥剑的手,又是双指并拢一点他的眉心,一道白色的灵气灌入马涛的体内,马涛这才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马涛看了看四周一片废墟,回想起所有的事情,一个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的武道大宗师,居然瞬间开始痛哭起来,“是马某没用啊,救不了苏家!马某就是一个废物,不如死了算了!”
他哭得那么伤心,时不时地哽咽,泪水携带着脸上的血污四处流淌,众人都沉默了。四周一片宁静,只有他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久久没有散去!
过了许久,张道灵率先开口道:“马师傅,不要自责,这样的事都不是你我能够避免的,你快与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马涛这才稳定了情绪,陷入回忆,“前几天,天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手掌,那手掌速度极快,我们都还没有来得及逃脱就落了下来,其他人都死在了这一掌下,只有马某拼了一把本命飞剑破碎,才勉强活了下来,但是仍然重伤失去神智!”
众人都震惊不已,秦雨率先说道:“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人?苏家好歹也是四大家族之一,以这种毁天灭地的形式除掉一个家族简直太恐怖了!而且下手实在是太狠毒了,完全不留一个活口啊!”
陈道玄赶紧取出飞剑,将这里的情况全部记录进去,然后飞剑一闪而迅,飞向青城山。这件事太过蹊跷了,事关重大必须马上告知宗门!
马涛一把抓住张道灵的袖子,眼神坚毅地说道:“请道长一定要调查清楚此事,为无辜的苏家报仇啊!”
张道灵点点头,“请马师傅放心,鄙人一定给苏家一个交代。”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张道灵已经在心里推算出上万种可能性,又一条条抽丝剥茧,最终的结果和目的他已经大概都知晓了,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仍旧是个迷。
江湖梦 第五十六章:剑仙风流
张道灵看了看头上的黑云,对马涛说道:“请马先生带我们去苏家祠堂看看,我还需要了解一点其他的东西!”
马涛挣扎的站起来,刚才没有注意到,此时的马涛居然腹部有个巨大的空洞,上面不断有黑色的血液汩汩流淌,伤势之大令人咂舌。
“师傅......”张缘一刚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张道灵抬手示意下打断了,他明白了张道灵的意思乖乖闭上了嘴。
马涛在前面带着路,后面跟着张道灵和陈道玄,再后面又是张缘一和秦雨。
几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了苏家城的中央,也就是手掌掌心的地方。
苏家祠堂,内外全部是尸体,全是鲜血,比起外面的景象还要恐怖。一直走到里面众人才看到具体情况。
在苏家祠堂内有无数的尸体堆积,堆成一座小山显然是有人刻意而为。在尸体小山外又有十二具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是手持一把仙剑,但是无一例外每把剑都断成了两截。他们围绕在一起,形成一个圆,而圆的中央正是那尸山!
“是十二地支阵!”陈道玄率先开口道。
“什么是十二地支阵?”秦雨问道。
陈道玄看了眼后面的秦雨,缓缓说道:“是一种上古剑阵,与天干剑阵齐名但是比起天干剑阵以杀力极高闻名,十二地支阵则是一种防御剑阵!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人各自占据一个位置,又以自身灵力牵引,形成一道巨大的保护罩,防御能力之强,超乎想象。”
“但是看这些人的十二地支阵有些奇怪,完全不像是为了保护自身而摆出的。”
陈道玄皱起眉头,又看了看那个小尸山,虽然觉得这种想法太过匪夷所思,但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只见他径直走向尸山,把上面的尸体一个个挪开,因为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尸体都僵硬得很,挪动起来就像是一块块石头,只是恶臭得很!
等到他把所有的尸体都挪开了,众人才看清里面的情况。
尸体下面是一个几丈宽的灵气罩子,发出微弱的光,而在这罩子下面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躺在里面。那女孩此时如同昏迷一般,眼睛闭合,一动不动。虽然整个苏家都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迹,但是这位姑娘全身都很干净,甚至是不可思议的干净,身上没有一丝的血迹,衣服完好无损,就连躺在那里都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这是苏家唯一存活下来的人,是苏家用整个家族的性命保护下来的唯一血脉!
“小姐!”马涛赶紧跑了过去,热泪盈眶,他想要抱起那位女孩却是被挡在了外面!
他不断地捶打那个灵气罩子,不一会儿上面就都是马涛拳头上的鲜血!
张缘一赶紧一把拉住马涛,说道:“马大哥,你先别激动,咱们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马涛这才稳定了下情绪,停止捶打,只是跪在了旁边,开始痛哭!
十二地支阵除非是达到一定修为不然只能从里面出来,外面绝对无法进入。马涛是个乾元镜剑修,按理说苏家没有什么人摆出的剑阵能够将他拦在门外。这十二位布剑之人从来就没想过活下来,他们是拿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剑阵的范围压缩到只有几丈之内,为的就是能够保护住里面之人。所以这就是陈道玄刚才奇怪的地方,也是为什么能将马涛拦在外面的原因。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居然可以将生死看得这么淡,只为了能护下一个人!
这时罩子里面的女孩睫毛微微颤动,睁开了眼,当她第一眼看到马涛时,激动地马上站了起来,“马叔叔!”
里面那个女孩向着外面的马涛奔来,就在她刚刚出了灵气罩子时,突然马涛眼睛瞬间变成血红色,拔剑就向她刺去。马涛本来就离着近,再加上自身功力高强,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张缘一一把拉了一下他刺剑出去的手,因为境界差距过大,他直接被摔了出去,摔在地上吐血不止。
但是虽然没有拉住马涛的剑,却也造成了极其小的一丝停顿,就这么一丝的停顿张道灵一步跨出救下了那个女孩!
马涛见此彻底疯魔一般又横剑向张道灵砍去,张道灵一跺脚,马涛的长剑就如同被人踩住一般,坠落大地,怎么都提不起来!他又弃了配剑不要,直接近身递出一拳,出拳的目的还是那名女孩!
张道灵又是一个瞬移,到达马涛的身边,一手按在了马涛的头颅之上,心念一动,大量灵气如同一条长龙不断灌输进入马涛的体内,马涛整个人痛苦不已,竭力嘶吼!
过了许久才停了下来,这时从马涛腹部的伤口中冲出一道黑色的烟雾,那黑色烟雾如同一张人脸看着张道灵,张道灵也这么注视着那道黑色烟雾,眼神前所未有的恐怖,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动了杀心了,“阁下是谁?当真以为我们九官是摆设吗!”
那黑色烟雾没有说话,只是“呵呵”两声,就散去了,看来是真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其他人此时如同静止一般,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是张道灵的道法将这一地的岁月长河冻结了,张道灵一跺脚,时间恢复了正常。
马涛倒在地上不知生死,苏家女孩躲在张道灵的背后,秦雨躲在陈道玄的背后,陈道玄拔剑护着秦雨,只有张缘一一个人还趴在地上吐血。张缘一晃晃悠悠艰难地趴了起来,一抹嘴角的鲜血,走向张道灵,刚要说话,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张道灵取出一颗丹药,张缘一二话不说就服下了丹药,这才开口说道:“早就看出你不正常了!”
刚才张缘一在外面就看到了马涛的伤势,就觉得十分奇怪,马涛明明说是天上落下来一掌,但是看马涛的伤势却是在腹部,怎么会有头上来的掌拍在了腹部上。
而且如此重的伤势怎么可能还可以追着陈道玄打,要知道腹部是气府的地方,运功灵气必定要往腹部经过的。一旦腹部受损一般的武道大宗师都是以极快的速度来修复,之后才会有运气的可能性,向马涛这样的根本是不可能!
所以在马涛冲到剑阵中心时,张缘一会赶紧冲过去拉住马涛看样子是安慰马涛,其实主要目的还是制止马涛可能加害那苏家女孩!
陈道玄看了一眼张缘一,心中满是佩服,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聪明才智,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勇气,在明知道实力差距过大的情况下,还敢去试图拦下马涛的一剑这份勇气可不是常人所能有的!
他又想起他来时马涛就像孤魂野鬼般四处游荡好像在寻找这什么,再看了看这剑阵上的尸山,他瞬间明白。原来马涛找的就是苏家嫡系亲属,他要用这些人的怨气一点点消磨这个剑阵,看这样子如果再晚来两天可能还真要给他达到这一目的。
那女孩被吓得不轻,马涛平时和她关系极好,从来不是这样的!
“咳咳!”地上的马涛咳了两声,慢慢苏醒!
“啊!~”他突然抱着脑袋,身体疯狂摆动,面色狰狞显得异常痛苦!
那女孩看不下去,跑过蹲下身子,扶起马涛,脸上全是泪水,“马叔叔,你怎么了,我是苏酥啊,你看看我啊!”
张缘一本来想拦住这个名叫苏酥的女孩,但是却被张道灵眼神示意了,那就是没事了!
马涛一直痛苦地抱着头过了许久才恢复过来。他微微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浑浊不堪,向来是劳累了许久了,看到苏酥瞬间有一滴热泪从他的眼角划下来了,“苏酥,你没事吧?”
他又突然想起了自己昏迷时所做的种种,愧疚之情将他淹没,他的眼神忧伤尽是自责还有深深的痛苦,“苏酥!马叔叔是个罪人,马叔叔对不起苏家!”
苏家人牺牲了所有来保护苏酥,但是他却被人操控了心神居然想要将这苏家唯一的血脉杀害,他枉为苏家首席供奉,枉为人!
苏酥赶紧帮马涛擦拭眼泪,说道:“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马叔叔的错!是哪个坏人,是他杀害了大家!”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酥整个人都在颤抖,曾经那么大的一个苏家,如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看着所有的家人在她面前一个个死去,这样的感觉是个人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一个还只有十五六岁弱女子呢?
此时张道灵开口了,“马师傅请你和我们讲讲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涛这才从悲伤中缓过神来,“当时天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手掌,苏家所有的修士都竭力抵挡阻止这个手掌的降落,但是这一掌威力巨大,一众人都拦不下来,本来想要带着苏家人逃出苏家地界,但是却发现整个苏家都被人用不知名的手段封死了。”
“我们没有办法,就想着一定要保住苏家一个血脉,而这个人就是苏酥了,先用十二地支阵将苏酥保护住,我又独自一人继续去阻止那一掌的降临,可是拼了境界不要,拼了本命飞剑不要,也只是拖住了一点点时间。”
“之后就是有一个带着面具,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人境界之高平生仅见,而且招式诡异的很,我完全不是对手,后来就是我被打得昏迷不醒,之后被操控了心神!造了这么多罪孽!”
情况与前面讲得截然不同,少了苏家的舍一族救一人,少了苏家所有人的舍生就死!
张缘一还是感觉奇怪,“不对啊,为什么那个人不亲自动手啊?”
他的意思是如果凭借那人的实力,根本不需要操控马涛来达成这一目的,但是转念一想,就觉得自己说话重了,他道歉道:“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马涛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昏迷之前,看到有一道极强的剑气过来了,之后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缘一恍然大悟,按照马涛的意思是有一个同样境界极高的人到来和那个人战斗在了一起,那么一切都明析了,那人被其他人拖住了,以至于只能留下一道奇怪的烟雾,占据了马涛的心神,借着马涛的说来帮他来完成杀光苏家人的目的!
那人到底是谁?另一个人又是谁?为什么要屠杀苏家全族?有太多的谜团了。一时间张缘一脑子乱成一团!
“咳咳!”马涛又咳了两声,吐出一道口黑色的血,腹部的伤口里也有大量的血液流出,他气息微弱看着张道灵说道:“这位道长,我知道你境界高强,所以在下临死前斗胆向您恳求一件事!”
张道灵眼神平静,说道:“你说。”
马涛又咳了一口血,他拉着苏酥的手,语气恳求地说道:“恳请您保护住苏家唯一的血脉!”
“这......”张道灵犹豫了一下,他向来不喜欢太多人的打扰。
“请道长一定要答应在下!”马涛竟然不顾伤势之下跪在了张道灵面前,口中鲜血直流,“只有您才能保护得了苏酥了!”
张缘一看不下去了,赶紧将马涛重新扶平,对着张道灵说道:“师傅!这种事情很难吗?你就答应马师傅吧!”
张道灵看着张缘一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全是恳求,但是更多的是一分坚定,好像张道灵如果不答应,他就会做出什么傻事一般!
“我不敢保证我一定护得了她一生一世。”张道灵缓缓回答道。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马涛听到这话心里激动不已,“护一时也好,只要道长同意就行!”
“马叔叔,我不要!”苏酥哭着说道,“苏酥死也要和苏家人在一起!”
“傻丫头!”马涛怒吼道,又是一口黑色血液吐出,“你要气死马叔叔吗?你现在身上不是你一个人的命,你身上背负的是整个苏家上千人的命,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要是死了,那我们做这些就没有一点意义,那些就都白死了!”
苏酥一直哭着,伤心不已。
其他人看着这副场景都默不作声,心底触动,秦雨作为一个女孩子,早就是默默留了好几次泪水了。
马涛把手抬起,摸了摸秦雨的头,眼神温柔说道:“听话苏酥,你要带着我们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开开心心地活下去。还记得马叔叔对你说过的吗,难过的时候就闭上眼睛,默默数十个数,等你睁开眼睛一次都会好的。你现在转过身去,数十个数,马叔叔睡一会儿!”
苏酥知道这一转身,那就真的是面临生离死别了,但是她还是转过身去了,她只是想好好听马叔叔最后一句话。
“十”
“九”
......
马涛用隔空传音的方法与张道灵交流,“道长,苏酥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她啊!”
张道灵回道:“马师傅放心!”
马涛突然盘腿坐了起来,张缘一想去扶却被拒绝了,他开口笑道:“年轻的时候就一直想做一个大侠,不顾家人反对闯荡江湖去了,练剑练了一辈子就想保护好自己珍惜的那么几个人,到最后还是失败了!是我对不起苏家!”
“五”
“四”
......
众人没有说话,只有苏酥的倒数还在喊着。
“但是好歹救下了一个,也算是不至于完全失败!”
“说起来当时最羡慕的就是那些个剑仙风流地递剑,剑没有练会前天天就这么比划,等到剑练会了,被人叫做剑仙了,反倒是不再玩那些花花招式了!”
马涛突然举起手中的长剑,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个拿着剑胡乱挥舞的他,“现在我马涛临死前还想做一做那风流的剑仙,耍一耍那些风流的招式!”
他朗声道,声音回荡在整个天地间,“老爷,夫人!苏家所有的冤魂们,剑仙马涛来陪你们了!”
一道剑光撕破天地,拔高万丈,化作一道游龙冲向天际,一时间整个原龙道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都得以看见,震撼不已!
这一剑,他最风流!
待一剑破天,马涛无力地垂下了头。
他走了,但是他的背一直挺的笔直!
“二”
“一”
苏酥数完了所有的数,却没有转过头,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放声痛哭!
江湖梦 第五十七章:水陆道场
张缘一看着苏家地界上黑重浓密的烟雾问道:“师傅这些东西怎么办?”
张道灵抬头看了一眼,“这些是苏家冤魂的怨气,必须处理掉,不然这个地方可能会变成一个鬼蜮。到时候就真的是祸害四方了。”
他们几人此时已经都到了苏家地界外,陈道玄开口道:“要不要等我师门来做一个罗天大醮。”
“不行来不及,这东西拖得时间越长,祸害越大。”张道灵说道,“还是我来做一个水陆道场吧!”
陈道玄疑惑不已,“道长不是道家的吗,怎么还会佛门的水陆道场?”
张道灵笑笑:“说不上是道家的,也说不上会,只是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不算精通罢了!”
之后陈道玄才是算是真正的大开眼界了,只见张道灵取出清梦剑,遥遥一划,一条极细极细的金色条纹被送上天空,又倏忽放大,大到刚好将这方圆千里的苏家包围。那条金色的条纹变大后已经有一个人那么宽,隐隐约约间上面有无数梵文镌刻。
张道灵脚尖一点,刚好踩在那条金色的条纹上,此时的他与地面保持着一种平行的状态,却并没有掉落下来!他又是脚底用力,在这条一人宽的金色条纹上开始奔走起来,手上的清梦剑不断镌刻着金色的梵文。
一开始他的速度还比较一般,就只是一个普通修士的奔跑速度,但是很快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手上的划剑动作也越来越惊人,一会的功夫就连众人都看不清他的影子。只是一圈又一圈,苏家地界的上空出现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梵文,梵文金光闪闪蓊蓊郁郁,发出阵阵光晕。
一炷香之后,整个苏家地界都被一个金光闪闪的大罩子笼罩。张道灵画完最后一个梵文,就落到了张缘一边上,说道:“江寒借一下!”
“啥?”张缘一一脸懵。
忘了告诉张缘一那把剑名字了,他解释道:“就是那把桃木剑!”
原来它叫江寒啊!张缘一还一直以为它就是一把普通的桃木剑没有名字呢。
他把江寒取出来,递给张道灵,张道灵接过长剑,向着天上一掷!江寒瞬间飞去千里!
在远处的苏家中心处,有一把大剑从天而降,大剑之大不可想象,光是剑柄就有万丈大小,这把大剑笔直地坠入大地,刚好从张道灵画好的金光罩子上插入,远远看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冢。
“这是江寒?”张缘一有些不敢相信,他还以为师傅抠门随便拿了一把木头剑来糊弄自己呢,原来江寒这么厉害!
还没有结束,张道灵又往天上扔了一大把符箓,这些符箓围成一圈将这个“坟冢”为主,张道灵心念一动,所有的符箓都幻化成一个个和尚。
张道灵一跃而去,飞到了江寒的剑柄之上,他闭上眼睛开始念《往生经》,无数的和尚随同他一起念,一时间天地间梵音回荡,神圣的光照耀大地。
江寒上面开始散发出金色的光晕来,就像潮水一般向下流淌,荡涤一切邪晦。那团巨大的黑雾开始慢慢消散。整个过程持续了数个时辰才彻底将黑雾清除干净!
整个过程张缘一没都没看懂,只是觉得确实是牛啊,就一直在旁边惊呼,卧槽!
真是应了那句,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但是陈道玄不一样,好歹也算是仙门大宗弟子,虽然看不完整这里面的门路,还是看出了些许的。
其中最让他震撼的还是那些符箓,明明是道家的手法,变幻出来的却是佛家的铜人,这说明张道灵对于佛家和道家的造诣已经很深很深了,要知道个个教派之间的融汇贯通就属三教之间最难了。
师傅常说,江湖水深。看来一点都没有夸大。
待一切结束张道灵从江寒上回到众人边上,又伸手将江寒收回还给张缘一。
陈道玄走上前去,抱拳问道:“道长法力高强,实在令人佩服,敢问道长尊姓大名?”
说起来一众人一直忙于事务还没有介绍过自己。
“在下张道灵,你回去和你家老头子讲他会知道的。”张道灵回答道。
“我叫张缘一,家在苍梧郡珠宝镇,以后有兴趣来玩啊!”
“陈道玄,青城山桃花峰!”
“秦雨,颍川秦家!”
苏酥没有说话,众人也都了解。
陈道玄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在下也要回宗门汇报情况了,咱们后会有期!”
师徒二人抱拳道:“后会有期!”
陈道玄说完就一点地,悬于空中,突然又停了下来,偏着头冷冷说道:“你还不走?”
秦雨顿时喜笑颜开,赶紧取出飞剑,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离去,在夕阳下好似一对神仙情侣。
张缘一看着两人,淬了口唾沫,“呸!还说不认识,狗男女!”
然后就被赏了一个板栗!
张道灵看着陈道玄背上的桃花,轻声笑道:“小小年纪成就倒是不低,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逃脱山高一样的命运?”
后又摇摇头,“跟我有什么关系,张德那个老头子都不愿意多管。”
几人也开始上路了,回珠宝镇。
原龙道最大的城叫汝南城,从前的汝南城基本算是被苏家一家独大的,不然也不会有汝南苏家这么一个称谓。
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苏家的满门被灭,现在整个汝南甚至天下动荡的同时,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也出场了,各种明争暗斗,各种勾心斗角,无时无刻不在上演,毕竟苏家一走那就是一大堆的东西空出来了,各种资源,各种渠道,这么一大块肥肉,任谁都不愿意轻易放弃。
但是还有另几件事更加至关重要,那就是杀害苏家的幕后黑手是谁?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灭苏家满门?还有就是这样的人会不会盯上其他家族?
为了这件事,四大家族和九门都人心惶惶,都害怕下一个就是他们,但是紧接着各家都安下了心来,没有人知道什么愿意,一切好像一夜之间的事,大家都假装苏家的事没有发生过,依旧自顾自的发展。
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张道灵知道,是九官开始着手调查此事了,而且出手之人不少。事实上确实如此,九官先是派各的使者通知各大家族不要躁动不安,又给每一个家族都颁发了一个玉佩命简,只有一有异样就捏碎玉简,九宫之人就会瞬间赶来。
如此一来众人都安下心来,毕竟九宫在天下的份量可不是一些个王朝能够比的。这么多年下来江湖安定太平可不就是因为九官在暗地里维持秩序吗!
汝南城的繁华在张缘一所见的城中,恐怕也就只有龙湾岛可以稳稳压过,其他的城怎么看都差距太大。
光是城池的大小就比平常的城要大好几倍,至于人口那也是完全超过其他城市的。三大国之间中土大唐的疆域最大,人口最多那是毋庸置疑的,汝南城在中土大唐中又是排的上的大城,与岭天道庐州城,吉洛道临潭还有永城道秦州城并称“中土四城”,而在这四座最繁华的城市背后都有四大家族或者是九门的人暗中扶持发展。
苏酥自从出了苏家地界就一直没有说过话,不管张缘一怎么哄她都没用,她就好像一个失魂落魄的木头人,只是一直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张道灵的后面。
张道灵也没有管那么多,对于这些孩子的心性他向来不喜欢搭理,而且他也不擅长。所以对于张缘一他早就准备了很多东西在他修行的道路上,为的就是磨炼张缘一的心性。但是又需要在此过程中有人时刻提醒他,不至于让张缘一心境蒙尘或者是走向歪路,这事那人擅长,而且绝对不会拒绝,甚至十分乐意!
入了城,张缘一突然和张道灵说要去买一些东西带回镇子,不然出来一趟意义不大了。张道灵同意了。
几人开始逛起了街,张缘一先是买了一套崭新的木工刻刀,质量上乘而且做工精美,说是以后做木工都会心情好一点。后来又进了一家名叫“戴春楼”的小店,偷偷买了几盒胭脂水粉。又买了几块丝绸和几根圆木棍子,张道灵也不知道他买这些东西干嘛,不过也懒得管了。
张道灵兴头一起也随随便便买了一些东西,买的很少,一本书、一堆宣纸还有一套文房四宝、一套茶具。
期间张缘一问苏酥想要买些什么,苏酥只是摇着头不说话,那只好作罢。
几人就要出城时,张缘一突然跑开,走到一个铺子前面买了一个小玩意,是一个拨浪鼓。
一路上张缘一就一直摇晃那个波浪鼓,乐此不疲!苏酥可能也觉得好奇,好几次抬头看张缘一。
虽然苏酥只有十五六岁大小,但是那头上的发量已经十分茂密了,比起一般的桃李之年女子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头发多所以打理起来也麻烦,但是这里张道灵张缘一都是大老爷么的,谁会这些玩意啊?
所以为了省事,苏酥就将头发捆在一起就像一个大丸子,看起来好不可爱!
“嘿!”张缘一突然将手里的拨浪鼓往前面一插,刚好插进苏酥的丸子头里,“哈哈苏酥你看我给你做的新簪子怎么样,可爱吧!”
苏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拨浪鼓咚咚作响,声音美妙。张缘一继续说道,“你看还会发出声音,其他的簪子可没有这个功能啊!”
苏酥也被逗笑了,取下了拨浪鼓,拿在手上摇了摇,上面缀着的两颗弹丸左右摇摆,在鼓面上击打出咚咚的声音。她将头发轻轻放下来,把拨浪鼓交到张缘一的手上,“帮我拿着!”
又再次挽起乌黑的头发,她此时一只手抓住一大把头发,另一只手空出来,“给我!”
张缘一将拨浪鼓递给她,她将拨浪鼓摆好位置,又是一个娴熟地挽起头发,刚好将拨浪鼓放置进头发中,比起张缘一刚才的胡乱手法,要好看得多。
她本来就还只有碧玉年华,这么一来更加显得青春活力,还有一点天真可爱在里面。
张缘一哈哈大笑,竖起个大拇指,夸赞道:“这位姑娘难不成就是天上的仙子不成,怎地来此人间呢?”
苏酥毕竟还是一个女孩子,被人这么一夸,情不自禁地掩口直笑。
几个人一路上其乐融融,一副合家欢乐的样子。若是被其他人看到指不定要以为是一个长辈带着一对兄妹呢?
江湖梦 第五十八章:好吃不过臭干子
陈道玄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走的时候要叫上秦雨,他就是下意识的不想看到秦雨和张缘一待在一起,下意识的在马涛疯魔时把秦雨拉在身后,拔剑出窍!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是这些天里他的心乱成一堆乱麻,再也没有了以前平静的心境。
特别是一次又一次地看到秦雨消瘦下去的模样,一次比一次憔悴的模样,这种心底就像突然被掏空的感觉,让他难受。
秦雨赶紧御剑跟上,这次她没有选择跟在陈道玄屁股后面,而是直接御剑站在他的旁边,她鼓起勇气,清了清喉咙,“咳咳!臭道士,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虽然是强装镇静,但是眼睛里都是发光的星子,陈道玄看了一眼赶紧挪开眼睛,平静说道:“并没有,只是带你去赎回耳坠罢了。”
秦雨笑道,“别装了,赎回耳坠哪里要你带啊?你承认了本小姐也不是不能勉强答应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一片红晕,胜过满天的晚霞。陈道玄瞥了她一眼,冷冷说道:“你识路吗?”
秦雨笑容瞬间凝固,还真不认得路!气得她双臂怀胸,鼓着个已经不是包子脸的瓜子脸!
陈道玄无意间又看了她一眼,发现这个明明年纪不大的姑娘,胸上那两块地方的规模已经完全不输给已为人妇的女子了,秦雨虽然全身都在消瘦,但是只有这地方,瘦了之后更加明显了,以前胖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被她的双手这么一托这气象已经实为惊人了!
他赶紧摇摇头,将所有的念头打消,心中默念清心咒,最近这是怎么了!
——
张缘一三人赶了几天的路终于从中土大唐出来,递交文牒后_进入了玄陵地界。玄陵现在算是各地都是打仗,北边和西晋打,南边和一些小藩国打,只有西边和东边还算安定。不过最近和中土大唐在边境上时长会出现一些小摩擦,虽然没有闹大,但是两国的关系已经有了一些略微的紧张。
这一点在出中土大唐和进玄陵的时候张缘一感触最深。那些个护卫将他们几人反复搜查了数次,才将他们放行了。
众人进了玄陵却不是在苍梧郡,而是在北地郡,还要再次南下才能进入苍梧郡。
北地郡向来以风景秀丽闻名玄陵,芦花飘万里,飞蓬斜断草。虽然比不上北燕靖石府的万里雪飘,千里冰封,但是也是有着自己别样的特色的。现在正值深秋,正是芦花盛开的时候,虽然着急赶路张道灵还是想着带两人见见世面。
几人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一片巨大的湖边,湖上满是半人高的芦苇。
七里海芦苇茂盛向来有名,特别是晚上有那“月明浑似雪,无处认渔家。”的美誉。
七里海位于北地郡东南部毗邻苍梧郡,是北地郡最大的芦苇湖,它是镶嵌在北地大地的一颗璀璨明珠,玄陵最大的后花园。七里海分为前后海,从表口村往南至淮淀村为前海,相距七里;从表口村往北至大海北村为后海,也相距七里,故称七里海。但这只是说七里海的一部分。西海,潘庄、造甲、淮淀三个乡镇所辖的大片区域,显然没包括在内。有记载“七里海,广袤二百五十二里。”
七里海的起名实际上有段传奇般的故事。
很早很早以前,七里海还是渤海的一部分,到海水逐渐退却,形成毗邻渤海的一个湖泊。相传在这个湖里有个巨大的水怪,浑身溜圆,油黑闪亮,嘴大如洞,每到夜里,便露出水面,发出惊雷般的怪吼。发脾气时,阴风呼啸,浊浪拍空,污水横流,害的周围百姓不得安宁。为了降伏水怪,人们不知同它斗争了多少次,然而,斗一次,失败一次,虽然怒火填膺,却也一筹莫展。
一晚,人们围坐村头,商讨对策,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从此路过,朗朗说道:“降水怪,莫用慌,一条大河向东南。笛声响,神灵现,九天流霞落玉潭。”人们不解其意,再要盘问时,却发现老人已不见踪影,地上只见一只玉笛,人们恍然大悟,这是仙人在指点迷津啊!
于是,男女老少挥掀上阵,挖河不止,不知经过多少日夜,一条大河终于挖成。
水怪见湖水越来越浅,暴跳起来,,顿时天上黑云弥漫,腥风阵阵,地上洪水咆哮,淹没了农田,吞没了家园。人们突然想起了老人的话,拿出玉笛吹了起来。突然,只见天间一道裂缝,一条金光闪闪的麒麟钻了出来,直奔水怪冲了下去。水怪见麒麟便张开血口迎战,双方战成一团,顿时间天空乌云密布,直杀得昏天黑地。最后,麒麟瞅准机会,一口将水怪咬死,水怪也沉入大海之中。麒麟制服水怪,不时的停下来觅食饮水。因为民间一直把麒麟视为神灵,是吉祥的象征。果然,被麒麟吃过的草越长越旺,被麒麟喝过的水由咸变甜。从此,这边变成了水草丰盛,鱼蟹成群,鸟语花香,一派男耕女织,渔梁歌钓的景象。
于是人们不忘麒麟的恩情,将此千顷烟波称之为麒麟海,后来渐渐的,就叫成了七里海。
张缘一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七里海,还有湖上一块一块无序分布的芦苇丛,忍不住发出赞叹,“这到底是是什么人间仙境啊!”
张道灵看了看两个小家伙的兴奋表情,开口说道:“想不想上去玩会?”
正当张缘一还在疑惑怎么个玩法时,张道灵大袖一挥就将张缘一抛飞了出去,“走你!”
“啊!~”张缘一在手中疯狂挥舞双手,嘴中大叫,脸部朝着水中整个人坠落下去!
就在他以为要掉到水里的时候,他的脸就像是触碰到一层薄膜一般,这薄膜弹性极好,明明半张脸都陷入了水中,还就此看到了水中的鱼虾、水草、蜉蝣,但就是没有破开。甚至待他反应过来时,薄膜又是一个弹起将他整个人送上天空。
张缘一在水面上反复弹跳就像就在一张弹性极好的蹦床上一般,他满脸的开心喜悦,“哈哈哈!好玩!苏酥你也来啊!”
说着张道灵也不管苏酥愿不愿意,又是一个挥袖,“你也去也!”
苏酥一个女孩子,哪里有这么玩过,把握不好平衡,一直摔跤。张缘一就拉着她的手在湖上滑行,逗得苏酥一直笑,两只眼睛眯成一条柳叶,头上的拨浪鼓一直咚咚咚的响。后来张缘一就算是放开了手苏酥也能保持平衡了。
张缘一看到前面有一群水鸟,蓄势待发,助跑一阵有猛地跳起,一个泰山压顶就将整片水域内的水激起数丈之高,惊起一滩鸥鹭!
他突然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大石头,是他在龙湾时无意看到的,当时觉得好看想着拿回去掉一个石雕出来,就装进了乾坤袋。
他将石头高高抛向天空,然后消失不见,躲进了芦花丛中。
石头落入水中“噗通!”一声,苏酥一时间没有留意还以为是张缘一掉进水里了,赶紧跑过去查看,内心焦急万分,泫然泪下,“缘一哥哥!缘一哥哥你在哪里啊?”
从几天他们就以兄妹相称了,张缘一没有亲人,认个妹妹,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这时从旁边的芦苇丛中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手中捧着一大把芦花飞絮,全部洒了过来,“剑仙散花!”
还特意把仙女改成了剑仙。
苏酥一个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披上了一件褐色大衣,轻薄的大衣如同一件棉纱,忽而落下忽而飘起!
“哈哈哈!”张缘一弯腰捧腹大笑道,“花脸猫!”
苏酥也不甘示弱,从旁边的芦苇上摘下一把扔向张缘一,“仙女散花!”
张缘一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落荒而逃,“真是仙女下凡了啊,饶命啊!”
苏酥依旧撒花不断!
张缘一逃向张道灵,边跑边朗声大唱起来,是在路上随便听到的小商贩的叫卖歌,“人家是一四七,我屋漏就好捉急哦!”
张道灵看到跑向自己的张缘一,竟然也一蹬地,跳上了湖面,爽朗大笑,大袖飘摇,又是一伸手臂,将方圆几里的芦花全部激荡而起,顿时间整个天地间都是芦花飘荡,如同飘起鹅毛大雪!
他大声唱道:“小伙子你莫捉急,希望你多努力,三年之后成大器!”
张缘一将江寒取出,竖剑在前,摇摇晃晃,又突然一个后仰,剑尖抵着湖面,剑柄支撑起他的身子,他看着天空,一脸忧郁状,“偷又偷不得,抢又抢不得,扒又扒不得,只能做点臭干子赚饭吃哦!”
张道灵再次一挥手袖,天上的芦花,积聚成云,又有一粒粒芦花从天而降速度快若细雨,在湖面上激起密密麻麻的涟漪,“天要打雷,天要下雨,没得关系,动力就是赚开心!”
苏酥在旁边看着他俩的唱戏,笑得合不拢嘴,也提着裙子远远地跑过来,接着唱到,“下雨凉快不干活哟!”
张缘一蓦然立起身,拔地而起,轻轻一挥手中的江寒,那些芦花细雨全部被截断,在他周围回旋,他声音巨大回荡天地间,气势凛人,“胆子大的就赚黄金!”
但是转瞬间他就像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坠倒在地,天上的芦花再次如雨打在他的脸上,他醉后呓语喃喃,“胆子小的嘛,就油炸臭干子!”
倒头大睡,鼾声如雷!
苏酥走到张缘一的旁边将张缘一一只手搭在肩膀上,缓缓地抬起张缘一,“人家喝青稞酒!”
张道灵见此搭起张缘一的另一只手臂,张缘一就像一个醉酒了的小伙子,耷拉着脑袋,被自家长辈和妹妹拖着回家,张道灵高歌道:“我就拖着车子到处走!”
......
明明没有一丝血缘的三个人,此刻竟真有那么几分一家人的感觉。
江湖梦 第五十九章:情字何解?
陈道玄和秦雨回到客栈,还好这伙计没有起贼心当掉那对珍珠耳坠,有惊无险。
等到陈道玄飞回宗门时,秦雨也厚着脸皮跟了上来,出乎意料地这次陈道玄居然没有赶走秦雨。
青城山,朱雀峰祖师堂
张德的飞升还有些日子,按理说这太上祖师爷的位置还是应该由他担任着,但是张德这家伙老不厌烦了,直接甩甩袖子就逃开了,没办法这些位置总不能空着吧,徐晓锋只好提前上马。
此时徐晓锋正坐在祖师堂前,手里捧着一封红色小信,偷偷看着,他整个人几乎要贴住那封信,表情猥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还时不时拿笔涂改着什么。
“小锋啊!你看这袁熙走了龙湾岛怎么办啊?”张德此时刚好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卷。
徐晓锋吓得赶紧把红色小信往袖子里一塞,抬头回应道,“啥?”
但是他一抬头就知道完了,与他对视的是张德一脸怒容的表情,张德咧开嘴阴恻恻笑道,“拿来吧!”
徐晓锋刚开始还想装糊涂,但是看到张德的表情一变再变,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十分不甘心,一脸肉疼的交出了那封红色小信。
张德看了徐晓锋一眼,把信翻开,“啊!我亲爱的徐郎,当初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心跳急促,呼吸困难,我想这就是书上说的一见钟情吧......”
张德看得脸部抽搐,差点吐了出来,“这是别人写给你的?”
徐晓锋低着个头,摆弄起自己的袖子,不敢看张德,“算是吧!”
张德继续念信,“书上说感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若是有可能我真的好想和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看着我们的孩子,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天我见你之后整个晚上我都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最后鼓起勇气决定要将我的心意告知于你......我不知道成功与否,不求结果如何,只求一个此生无悔,爱上你我此生无悔!”
张德念完一拍脑袋,“我的天啊,怎么还会有人看得上你啊!瞎了眼了吧!”
徐晓锋也不管张德的嘲讽,伸手想要夺回那封情书,“看完了没有,看完了还给我!”
江湖梦 第六十章:最好的朋友
苏家城或者说曾经的苏家城。
在苏家城的正中心,有一道幽蓝幽蓝的光晕出现,从中走出一位身材挺拔修长的男子,这男子身穿一件蔚蓝色的长袍,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随意披散竟是完全不输女子,长长挂到腰间。剑眉星目,眼神熠熠生辉,幽幽得像一泓清水流淌其间。
但是此刻的他明显有些疲倦之意,衣服上也有许多褶皱层层叠叠,他手上拿着一柄通体红色的极细的长剑,那红色不同于寻常的艳红也并非血红,更像是一种熔岩般,烧红的木炭般的高温红。
若是此时有识得名剑的人一定能认出这把剑,仁道之剑——湛卢,“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
名剑榜排名还在帝道之剑赤霄之上的名剑。
湛卢从古到今都只有一位主人,而提到那位主人的名字,江湖之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就是被奉为江湖第一人的洛澜清,同时也是九官之一坎官。
“立身正固,内含玉润,外表澜清”形容的就是他,虽然形容上来是一副清秀,温润如玉的样子,但是江湖之上却没人敢轻视他丝毫,他还有一个外号“杀力第一人”!一身从未有过败绩,哪怕是在九官之中依旧如此。
洛澜清上万年来,除了练剑,就是游历江湖。管管这里的小门派,拔掉这个魔教分支,关照关照一些皮厚了的老朋友。就是凭借他一己之力,逼得魔教窝在迦南岛不敢光明正大逾越半步。
苏家出事的时候,他就赶来了,但是等他赶来时已经晚了,苏家全族尽数被屠戮。为此他追杀那人上万里,马涛临死前说的那道巨大的剑光也就是他。但是那人一直逃遁,完全没有要打架的意思,洛澜清虽然擅长杀人,但是对于遁行望脉一事反而不太擅长。
那人一下子变成黑雾,一下子缩小成一粒芥子,又是飞禽走兽,水鸟鱼虫的,搞得他好不烦恼。虽然他也剑斩了几剑,但是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巨大的伤势,也就是砍断了一条胳膊,这些东西对他们这个境界的人来说不过是转眼就能恢复的事情。最后他遁入无尽海域,哪怕他一剑劈开了万丈海域,但是还是让他逃走了。
洛澜清此时重新回到了苏家上空,“嗯?”
苏家上空的怨气全部被人处理干净了,他微微一掐指,虽然他不擅长这类事情,但是普通的推衍还是不在话下的,微微一笑,“原来是御花匠啊,难怪这手法有些熟悉呢。”
能够在水陆道场里又有道家的手法,也就张道灵喜欢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他从空中落下,看着苏家祠堂,虽然尸体都被处理掉了,但是还是可以依稀看到里面的残留的灵气气息。
他走向中心,蹲下身子用手指微微捻动了泥土,突然大喜,“还有活口!”
这个结果令他大吃一惊,他当时赶过来时看到整个苏家都被一掌夷为平地,也没有仔细探勘,再加上不想让眼前的凶手逃走就急着追杀去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活口。而且看这样子,应该是用了十二地支阵来掩饰气机了。
他又掐指一算,站起上看向西南方向,目光深邃,“看来要去珠宝镇看看老朋友了。”
当今玄陵皇帝名叫朱璋,年号洪武。
洪武二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历经千辛万苦,在外远游一年的的张缘一终于回到了珠宝镇,离去的时候大雪纷飞,回来的时候依旧是。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雪后的珠宝镇好凄冷啊,一层层的厚雪覆盖在小镇上就像积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几人从村子的南门入口进入小镇一路北上,路过破庙,路过客栈,路过桂花树,路过烛水河,路过市场,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静得可怕!
万籁俱寂!
终于到了家门口,墙上的对联早就泛黄发白,片片凋落。推开门粉面扑尘,那些堆积了一年的灰尘,直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木头气味。也不过就是一年没有回来而已,这些东西就都像老了十岁一样。
张道灵在鼻子前拍了拍空气中的灰尘,轻轻咳嗽了两声,“今天先把家里打扫出来,其他的事情晚点再说。”
张缘一点点头,说着就带着苏酥去里屋找打扫的器物了。
就这样,几人忙碌了一下午,终于把屋子收拾出来了,哪怕是冬天还是出了一身的臭汗。张缘一也不管这么多直接就着冰凉的水,洗了一个澡,一边洗一边浑身发抖,又是运转功法,蒸汽升腾!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张缘一看着外面的天色,赶紧去厨房烧了一些饭菜,因为有好些日子没有做饭烧菜了,几次下来失误极多,味道总是把握不好,就连火候都控制困难,看来是真得在外面养尊处优了。
连续失败了好几次,总算是做出了一份稍微满意的饭菜,但还是距离他的巅峰水平差距巨大,几个人都吃得不是很合心意。
也不管这么多,吃完饭张缘一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出去了,他一路小跑,来到烛水河。此时天还在下雪,大片大片的雪,一粒粒地坠入河水之中。
他站在河边扯开嗓子大声喊道:“许一凡!许一凡!我回来了!”
河里有一道飞快疾驰的紫色身影从不远处冲过来,就像是一道在水中疾驰的箭矢!又是一个惊艳绝伦的腾跃,许一凡从水中一窜而起。
“张缘一你还知道回来啊!”许一凡见面就是捧凉水洒向张缘一,虽然是生气地说出来的,但是脸上却全是笑容,新月眉弯。
她又一个转身踏水就坐在了那块石板上,“说是不是第一时间来见我的?”
张缘一也拖了鞋子,坐在了旁边,如今他已经是一个修士了,对于寒冷受冻也不像以前那么难以忍受了。
“当然了,作为我张缘一最好的朋友肯定是一到小镇就什么都不管马不停蹄来见你了。”张缘一脚上摇晃河水,就像以前一样。
许一凡撇撇嘴,“油嘴滑舌,肯定在外面学了不少坏东西回来吧!”
许一凡侧过头看张缘一,发现现在的她居然要抬头才能看得到张缘一的脸了,有些难过。以前看着他一点一点高过自己心里难过,害怕他长得太快就要去认识新的人,结交新的朋友,慢慢地她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会被忘记。现在她没有看到他的长大,但是等她再次看到时已经完全高过她一个头了,这种没有在他的生命里参与过的感觉,这种好像分离后物是人非的感觉让她觉得更加难过了。
“你闭上眼睛,我有东西要给你看!”许一凡闭上眼睛,张缘一从袖子里拿出他在路上买来的胭脂盒,“当当!”
许一凡睁开眼睛,眼里都是闪烁的星子,哪家姑娘不爱美,哪家姑娘不喜欢打扮自己,她一把拿过胭脂盒,嘴角轻抿,“你现在倒是花花心思挺多。”
又假装难过的样子,“估计再过不了多久,这样的东西就是送给其他女孩子了!”
张缘一有点琢磨不透她这话的意思,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道:“一盒胭脂而已,送给女孩子不是很正常吗,我又想不出什么其他的东西来,就只给你带了这个东西来。”
许一凡把话题一转,把胭脂盒收了起来说道:“你快和我说说看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还有你这一年里都经历了什么?”
她很久之前就没有再离开过烛水河,以前是不想离开,到后来时间久了与这烛水河联系深了就是想离开都走不了了。他们这样的存在本来就是如此的,一旦与什么东西产生联系,那就是与自身的生命休戚相关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什么黑山老妖,黑水老妖,之类的奇怪的说法,就是因为联系深了走不脱了,就像张缘一遇见过的女鬼林静婉。
但是有没有办法,他们这些存在本来就是不被天地认可的,不找个可以帮助掩饰大道的东西,那就是一个不小心天雷下来魂飞魄散了。
张缘一娓娓道来,从出小镇到苍梧城开始,遇女鬼,坐洲船,看到青龙,破境......所有的事情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才说完。
许一凡在旁边听得表情快速变幻,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惊讶不已,一会儿伤心难过等到最后听完了所有,才把头垂下,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
张缘一看到许一凡脸色有些难过,弯下身子,把头放低,侧着脑袋看着许一凡,说道:“你叹什么气啊?”
许一凡把头一偏,背过身去,抹了一下眼泪,冷哼一声,“我才没有呢!”
她难过是因为自己真的错过了好多,多到自己与他相处的日子和他所经历过的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而且他还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甚至一个非亲非故的妹妹!而她就只是没日没夜的在这烛水河中等着他的回来,无聊的时候就是拿出两个小木人把玩,对于远游的张缘一完全不知道丝毫。
但是转念她又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吧,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会有他的生活,这是避免不了的,特别是他还修道了,遇到的东西她这辈子听都没听过,什么万丈大小的青龙,什么拔地而起的剑仙,这些东西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只在书里才看到过。
他的未来太广了,将来什么珠宝镇肯定只会成为一种回忆,连带着她这个水鬼也是!
她转过头看着张缘一,眼里有着太多复杂感情,她还是想要知道那个答案,所以她忍不住开口问道:“缘一,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位置?”
她说话前所未有的温柔,以至于张缘一都有些不适应,他看着许一凡,目光纯真无邪,大大咧咧地回答道:“朋友啊!我不是一直说了吗,许一凡是我在小镇最好的朋友了!”
许一凡懂了,心里如同被重物猛烈地砸中,她有些痴痴地说道,语气缓缓轻柔:“这样啊!”
张缘一并没有说谎,甚至在他心里确实就是一直将许一凡当做朋友来对待的,他完全不懂感情,他只知道别人对他的好,但是却不知道,那些好后面的区别。有很多好是长辈给的比如顾奶奶,比如张道灵,有些好是同龄人之间的,比如朱治文,也比如许一凡。
他只知道对他好的,他就要记住,他就要好好保护,但是他不知道不是所有的好都是一样的。有一种好叫我喜欢你,所以我会日日夜夜思念你,所以我会第一时间赶来见你,会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你。
许一凡赶紧把头塞进水里,洗了一个冷水头,清醒多了!
她抬起头时脸上堆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既然你现在会法术了,那让我也见识见识呗!”
“好咧!”张缘一手一撑石板,手里蓦然出现江寒,身子向水中扑去,却是在空中腰身一拧,一个翻滚稳稳落在了河流之上,脚尖轻点河面开始狂奔,手中剑不断挥舞,挑起一道道水柱,环绕在他周围,他大声喊道,嘴角上都是开心,“看好了!”
他剑背横向一拍,脚尖一点,所有的水柱化作了一粒粒水珠,向着四面八方而去,如同河神掌控一方河水!
许一凡看着在河流中心的张缘一微微一笑,后又拍起双手,嘴上喊道:“好!大剑仙威武!”
张缘一听到掌声和呼喊更加兴致冲冲,又是一个踏水而行,不断变幻招式,在河流中卷起一道巨大的漩涡,还没有结束,他手中的剑剑气凝聚,将这一路上学到的东西全部使了出来,一时间河流翻滚不已,拍打着两岸的泥沙。
在大雪中他就像一位舞剑的剑仙,每一剑都风姿卓越,惊艳夺彩!
许一凡一直在鼓掌吆喝,只是脸上一直有泪水流淌,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就像朱治文说得那样,张缘一虽然对很多东西有天赋,但是他现在还是一个孩子的心性,一个孩子又懂什么感情事呢?
江湖梦 第六十一章:一言不合就动手
“我吃完了!”张缘一胡乱塞了一口馒头,又将碗里的粥一口喝光,放下碗筷,就跑了出去!
苏酥一脸不解,张缘一怎么一回到镇子就吃饭火急火燎的?
张道灵慢慢嚼了一口包子,解释道:“习惯就好!”
张缘一一路狂奔往市场上跑,最后在一处菜摊的面前停了下来,顾奶奶不在,菜摊空无一人。
曾经是顾奶奶用来卖菜的菜摊,现在杂乱不堪,上面堆满了大量的灰尘,还有好多其他地方来的烂菜叶子,在这个地方腐烂,应该是好久都没人打理了。
张缘一想着将菜摊收拾干净后就去顾奶奶家里去找她,正当他还在蹲着打扫菜摊时有一个一身青衫的男子走到他身边,“你就是大牛?”
好久都没有再听到这个称呼了,一时间张缘一也没有反应过来,他疑惑的站起身来,“你是?”
那青衫男子缓缓回答道:“我叫周念顾。”
张缘一大脑一懵,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泪流满面!
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好久没有人打理的菜摊,眼前的男人这些都在告诉着他答案,顾奶奶走了。
明明是一个身形极高的青壮男子,此刻竟然哭得像一个孩子!
那青衫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看着眼前这个伤心痛哭的小伙子,一直等到天开始下雪了。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归万古尘。
——
一身蔚蓝大袍的洛澜清来到珠宝镇的外面,心中说道:“张道灵出来吧。”
一个瞬间,一身白袍的张道灵出现在洛澜清面前。
洛澜清平静的看着张道灵,开口道:“哟!好久不见!”
张道灵语气缓缓回答道:“好久不见。”
九官中的所有人都知道离官和坎官向来不和,无关其他,只是单纯的互相不喜欢对方的性格。张道灵天生冷淡寡欲,对于世间的一切都是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是洛澜清不同,虽然谈不上什么忧国忧民,但是至少都是一直在人间游荡着的,这点从他一直守卫江湖就可以看出。
又有一道身影出现,洛澜清说道,“哟!章适也在啊!”
洛澜清眼神嚣张又有一些懒散,玩弄着手中的湛卢,“说吧,那家伙在哪里?”
张道灵笑道:“就为这事你还亲自来一趟啊!”
但是回答他的是洛澜清的无故一剑,这一剑来得突然,气势惊世骇俗,拉出一道火红的剑气长虹,瞬间破风而至到了张道灵的面前。
张道灵赶紧抽出清梦一剑格挡,堪堪防住了这一剑。
章适赶紧走向前,怒吼道:“洛木头!你干什么?”
洛澜清看都不看章适一眼,直勾勾地看着张道灵,“把她交给我!”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剑意凌然!
张道灵手中的清梦剑鸣不止,嗡嗡作响,但是张道灵耸耸肩,脸上笑容依旧,“我要是不给呢?”
洛澜清眼底闪过一丝蓝色光芒,他轻哼一声,“呵!”
下一个瞬间两个人同时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又同时回到原先位置!
只是万里外的天空之上,所有的云层都被以蛮力冲击荡尽,直破九重天!无尽海域之上,被两人生生划出一道万丈大的口子,现在还没有合上!
张道灵嘴角渗出一道鲜血,而在洛澜清的身上密密麻麻分布着锋利的剑痕,整件蔚蓝大袍破烂不堪。
张道灵抹了一下嘴角,鲜血都被抹尽,他笑了笑,“这么多年不见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啊,剑术倒是精进了不少,就是剑意差点!”
洛澜清的蔚蓝大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修复裂缝,应该是件极品的法袍无疑。他扯了扯嘴角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嘴硬,还是不记打啊!”
“洛木头你不要太过分!”章适忍无可忍开口说道!
洛澜清第一次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还跟在张道灵屁股后面?看着就烦!”
“你!......”章适从手中拿出一柄戒尺出来就想要出手,却被张道灵拦住了,“诶诶诶!老朋友难得见一次,不要这么大的火气嘛!”
洛澜清有些不耐烦了,他将湛卢举起,直指张道灵,剑尖上剑意凝聚形成一道芥子大小的光芒,“再问你一句,人在哪?”
张道灵摇摇头,说道:“服了你了!”
他指尖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原本还在屋内摆弄拨浪鼓的苏酥,顷刻间来到了众人面前。
洛澜清手中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脸上一道温柔的笑脸。
“洛叔叔!”苏酥看到洛澜清开心地跑了过去!
江湖中的人都知道苏家家主与洛澜清是挚交,算是拜把子的兄弟!所以苏家出事他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可惜还是没有赶上!
洛澜清一把将她抱起,眼中都是宠爱,“哎呦!我们苏酥有长胖了不少啊,洛叔叔现在抱起来越来越吃力了啊”
苏酥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下一瞬间她开始大哭起来,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洛叔叔,爹娘走了!还有马叔叔也走了!苏酥再也没有亲人了!”
洛澜清眼神复杂,把手放在苏酥的后脑勺,慢慢地抚摸,低声地说道:“洛叔叔知道,都知道。苏酥别怕,洛叔叔在这里,没人可以伤害你了。”
苏酥一直在强忍着悲伤,这么久了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只是一直在忍耐,现在洛澜清来了她才能把压抑在心底很久的伤痛全部发泄出来,她一直哭着,哭了许久许久......
等到苏酥情绪终于缓和下来了,洛澜清才看着苏酥说道:“洛叔叔带你离开好不好,去洛叔叔那里怎么样?”
苏酥擦干净眼泪,刚想点头但是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她看着手中的拨浪鼓,低下头说道:“我想跟缘一哥哥在一起。”
“噗!”一旁的章适忍俊不禁!
张道灵摸了摸胡渣,说道:“这小子魅力这么大吗?”
洛澜清皱了皱眉毛,问道:“缘一哥哥是?”
张道灵大声开口道:“不才,正是在下的弟子!”
洛澜清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张道灵这个家伙居然也会招收弟子,真是怪事!
但是话到了嘴里却变成,“没问你!闭嘴!”
苏酥见此赶紧说道:“缘一哥哥是个好人,洛叔叔不要担心。”
她又拿起手中的拨浪鼓说道:“你看这拨浪鼓就是他送给我的,他对我可好了,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顾我!”
洛澜清更加不敢相信了,这样的人会是张道灵的弟子,那也太奇怪了!张道灵在九人中向来是最不和群的,与袁熙的逍遥自在、天真无邪不同,张道灵一直是给人一种不愿同流合污的感觉,有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所以他才会一直都看不惯张道灵。
至于其他人为什么能忍受张道灵他不在乎!
洛澜清又问了一句,“苏酥真的不愿意和洛叔叔一起走吗?”
这下轮到苏酥难堪了,她揪着衣角,开不了口。
章适在旁边哈哈大笑,“我说洛木头,人家孩子不愿意跟你走你就不要强迫别人了,你一个大老爷们的照顾孩子能行吗?”
洛澜清瞪了章适一眼,章适假装没有看见。
他心想也是,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对于照顾其他人完全没有一点经验,现在苏酥找到一个同龄人也好,两人之间还有话题,也更加明白了解对方的想法,不用束手束脚。
他摸了摸苏酥的头,说道:“那好吧!洛叔叔答应你,你可以不跟叔叔走。”
他又从手里拿出一把袖珍小剑,这小剑仿佛具有灵性,在空中不断来回飞舞,洛澜清心念一动,那把袖珍小剑缠绕上苏酥的手腕上,化作成一个青色翠绿手镯。
他指着这手镯说道:“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要摘下来,有危险的时候就把手镯捏碎!”
章适又在旁边嘲讽道:“你让一个女孩子捏碎一个手镯也太为难了一点吧!”
洛澜清没有理会章适,对着苏酥说,“只要你想就可以捏碎!”
苏酥点点头,洛澜清将苏酥放下,张道灵对苏酥说道:“那苏酥我们回去吧!”
苏酥跑过去,还不忘对洛澜清挥挥手说道:“洛叔叔再见!”
等到两人走远,章适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洛木头别伤心,你是真的不适合带小孩!”
洛澜清摸了摸剑柄,一个瞬步就到了章适的身边,又是剑背猛一拍,“让你笑!”
章适被拍出去千里远,在空中还不忘继续嘲讽,“哈哈哈~!”
洛澜清眼神冰冷,说道:“张道灵,别让我把你看扁了!”
又莞尔而笑,“哼,已经看扁了!”
若不是张道灵一堆老朋友也不至于被迫飞升,还有这天下也不至于将要大乱。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几个人事先商量好的,只是是由张道灵提出来的计划罢了。有些人反对有些人赞同,最终还是少数服从多数了。
对于这件事他不想做过多评价,毕竟这个计划本身他承认他想不出来也没有那个魄力,但是计划的结果如果有背离到处一点初衷,他一定会出手阻止,哪怕到时候连他都阻止不下来,哪怕要他以死相搏也在所不惜!
江湖梦 第六十二章:没有人不能死!
张缘一因为顾奶奶的事情好几天都没有缓过来,一直闷闷不乐。
这天苏酥突然跑过来跟张缘一说道,“缘一哥哥你叫我怎么做糕点吧!”
张缘一有些惊讶,问道:“为什么想要学做糕点啊?”
苏酥回答道:“来到这里之后我都不知道干些什么,就想着要帮一些忙,正好对糕点感兴趣就想着学做糕点,以后你早上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这小妮子明明还这么小就想那么多了,哪里像是千金大小姐啊。不过他想想也是师傅有事要忙,他也要做木工,没有人有空陪着苏酥,还不如给她找点事做,打发打发时间。
他点点头道:“那好吧!”
苏酥的悟性极好,加上本身就对做饭这类事情感兴趣,没过多久就将张缘一的手艺学了个七七八八了。
之后张道灵见到这两兄妹这么喜欢做糕点,直接就提议两人去摆一个糕点铺子好了。张缘一一想可以啊,这样还能给家里多赚一点额外的收入,就算卖不完顺带着留着自己吃也好啊。只是这样子一来,师傅就没人帮忙打下手了。
张道灵也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接开口说道:“不用管我,你没来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过来的,而且你师傅又不是普通人,做做木活完全就是打发时间陶冶情操而已。”
也是,也就他这么无聊,在这珠宝镇一待就是上万年,每天这么无聊的与木头相伴。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点心铺的位置张缘一擅做主张定在了顾奶奶原先的菜摊位置上,想着那地方空着没人打理还不如让他将菜摊的位置经营下去,也算是帮顾奶奶完成一些后世的事情吧。当然最后决定的时候还是征得了周大哥的同意。
周念顾自从母亲去世了之后,就被上面允许停职戴孝一年,现在离着这一年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他就不是回到原先的小县城去当一个六品小官了,而是去京都任职大理寺少卿的职位,掌管一国的司法了。
周念顾在研学一道上,可能因为童年时的遭遇,他向来都是以严酷著称,先是将“势”、“法”、“术”结合,并不断丰富和发展,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君王体系。
“术”之一道,强调君独裁,必须掌握生杀大权,下属必须要绝对服从君主!君王对于大臣,不仅要有“阳术”,还得有“阴术”,安插一些眼线耳目,也就是特务情报分子,来监视收集大臣们的动态。归根结底也就是帝王心术。
“势”之一道,强调集大权于一身,通过掌握“势”以达到变法和强国的目的。
至于“法”就更好理解了,顾名思义就是要用到严刑酷法来约束百姓,百官。形成一套囊括所有的完善法律。
这一套学说当时在朝廷上下掀起了不小的动荡,当皇帝的当然乐见其成,有人帮他出头要控制百官,但是那些当官的就不乐意了,直接在背地里骂周念顾是皇帝的走狗,不配被叫做书生学子。周念顾倒也不在意,一意孤行!
可能是皇帝不想过早激怒百官吧,也就并没有听从周念顾的方案来实施。
不过这次周念顾被召回京都带人大理寺少卿一直就是一种表态了,可能会再有人站起来反对但时候就看皇帝怎么处置了,可能直接杀鸡儆猴,也可能置若罔闻假装没听见,好一点稍微假心假意安抚一下,但是结果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这个新政注定要实施下去!
章适现在还是一个小镇教书的先生,如复一日年复一年。
傍晚书院放学了,章适走在回去的路上正好看到迎面走来的周念顾,他打了声招呼。
两人便并肩而行了。
“你写的那些东西我看过了,是不是太狠了。”章适突然说道,“总要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吧!”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周念顾的那些大政一旦施行下去那就是动了一大堆人的利益,相当于把整个朝廷都惹了个遍。
就算是皇帝都知道这是一种竭泽而渔的手法,到时候逆施倒行本末倒置,注定要影响整个玄陵的太平,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让玄陵在短时间内强大起来。要知道面对这将要大乱的天下,严刑酷法才能将玄陵拧成一股绳,创造一线生机。
所以在此期间就算往好里想有皇帝保全他,但是之后呢?设想大乱安定了,那这套大政还敢继续实施下去吗,要取消那就要找一个替罪羊来背锅,到时候提出大政的周念顾必定是第一人选。
周念顾答非所问,“当年外出进京赶考,在路上就得知教我的老先生寿终正寝了,难过了好一阵子。以至于就算是考取功名回来之后都不敢靠近书院半步,就怕触景生情惹得愁思翻涌!”
“后来在外当官,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碰到各种光怪陆离的事,见识的多了才知道世上竟然真有仙!慢慢地抽丝剥茧,又调查了珠宝镇历代的书院先生的案底文书,才发现,原来......”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向着章适深深地作揖,口中说道:“先生一直都是那个先生,以前是现在依旧是!学生周念顾拜见先生!”
章适看着周念顾眼神复杂,确实如周念顾所说的一样,他一直都在书院教书,每六十年一个轮回,小镇的人只知道走一个先生就会在来一个先生,但是他们不知道来来去去其实都是章适一个人。
他送走了一批批学生,可能这个学生就是曾经学生的孩子,也可能上一次教这个学生,这一次依旧如此,年年岁岁不复归期!
他说道:“起来吧,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应该也明白我向来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
周念顾缓缓站起身,两人继续走着。这一代的小镇先生还很年轻,跟周念顾走在一起就像两个同龄人一般。
“当年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以后可以成大器。”章适说道,当年周念顾还只有八岁,就偷偷地趴在书院的窗户边听课。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而且手上一直比划着什么,应该是在临摹那些个文字。
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眼底都是一股狠劲,完全不输给平常的凶徒。每次手上画一笔就像是刻刀一笔刻在墙上,生硬但是很有力量。
当时章适就觉得这孩子以后要么是一个枭雄,杀人不眨眼,要么就是一个为了心中大义做事不计后果的忠臣。但是无论哪一种都不是章适想要看到的,现在看来确实没有看错,这家伙真就活成了当年他不想看到的样子。
至于他当年为什么帮这个孩子,只是不想把这个结果推向最坏而已。只是没想到这个臣子居然成长到可以左右天下大势的地步了。
周念顾微微一笑,“先生过誉了。”
章适摇摇头呵呵一笑,“我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的。”
又偏过头来看着周念顾说道:“但是作为你的先生,我还是要提醒你几句,守土者以忘情积恶,当权者以承意中伤。权力在手上也别过于心狠手辣,操之过急可能会酿成大错的!”
周念顾点点头,“学生知道的,都掌握着尺寸的。”
他确实会掌握很好的尺寸,刚刚好让那些个老骨头把吃下去的吐干净,又不至于伤了元气,刚刚好让各个家族私自囤积的军队,全部充公不留一兵一卒,刚刚好把玄陵国内的莫名多出来的死士,各路江湖牙子全部拔掉,再换成皇帝的爪牙,却让幕后的各路大佬敢怒不敢言!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章适看他次次回避也就没了那个心思再说些什么了,对于玩弄大权这个学生已经走在他的前面了,“弟子不必不如师,你做的这些总有几个明白人看得到的。”
他把所有的尺度都掌握好了,但是唯独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一丝一毫都没有。
章适继续开口问道:“听说你有一妻一儿在城里?”
他眼神坚定,语出惊人,“没有谁是不能死的!”
章适眯着眼睛,心想,是狠啊!
他伸了个懒腰,大口哈气,冬天里如同吞云吐雾,“我到了,你也不用送了。”
原来是到家了,周念顾微微弯腰作揖行礼,“那弟子就送到这里了。”
章适已经进了门,正当他要直起身时,已经进屋的章适声音远远传来,“你的儿子,我可以允许他来跟我求学,护他一生平安!”
大雪纷纷的冬天里,周念顾弯腰像个雪人。
江湖梦 第六十三章:马屁精
地点选好了一切的事务其实也就很快落实,张缘一拿着上次远游买来的圆木棍和丝绸布料一下子就搭起了一个铺子。本来这些都是给顾奶奶做的,现在顾奶奶不在了就这能做成一个糕点铺子的器物了。
他又亲自提笔给这个铺子取名叫做“清心斋”,至于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其中缘由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铺子生意一开始不太好,毕竟刚开业,再加上两人面子薄,没有做过这种开店卖东西事情,也就有好些天都没有几个人光顾。但是慢慢的随着苏酥的手艺逐渐精湛,还有张缘一开始琢磨这些喊客的门路,终于是收获了一批顾客。
苏酥的手艺向来不错,毕竟是出身名门望族,见识多,吃得也多,学会了张缘一那些个把戏之后,就自个琢磨钻研起来了,一时间发明了好些新式糕点,对于这些大部分没有出过小镇的村民来说,新鲜玩意当然要尝个鲜了。
名气慢慢打响起来了,算是度过了前期的困难时期了。
——
孙传达一直在虎山内修行,其实说是修行也就是每天砍砍柴,烧烧饭,还有就是自个瞎逛无聊的很,几次三番他都找苏腾龙想要他教授道法,狗日的苏腾龙还是不答应。每次都是那么几个理由,什么时机未到啊,还有再磨炼磨炼啊,气得他每天砍柴的力气都大了很多,一天比一天都要多砍好几个“苏腾龙”。
这些天孙传达又感到火大了,为了打发时间他自己给自己找活干就随随便便在一些树上做了几个马蜂窝,想着以后自个取下来尝尝蜂蜜。谁知道自个做的马蜂窝,等他回去的就只剩下散落一地的“尸体”了,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畜生干的,而且还心狠手辣,将马蜂窝捅得千疮百孔,完全不留一丝活路啊!
每次他回去看着那些流满一地的蜂蜜他那个心里,就像是在流血一样。这流出来的哪里是蜂蜜啊,分明是他的心头肉啊!
所以他最近巡逻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勤快,就是要亲手抓住那个狗日的偷蜂蜜的贼!
“哥哥,你小心一点!”苏酥看着张缘一说道,眼中都是担忧。
此时的张缘一正在一棵高大的歪脖子树上攀爬,他一手勾住一条树枝,又轻轻一荡,一下子就到了另一棵树上,看样子是老手了。
他对着树下面的苏酥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又拿起一个木棍叉子,瞄准树上的人头大小的马蜂窝就是用力一捅,他用力极大,一下子就把马蜂窝捅了个穿透,里面的粘稠蜂蜜缓缓地从里面流淌出来,还有那些马蜂全部变成焦炭一样的玩意。
最近虎山里马蜂窝莫名其妙多了好多,而且打掉这边一个就有另外一个出来,搞得村民们难得进一次虎山都要担惊受怕好一阵子,叫苦不迭!
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张缘一就完全不一样了,对于别人来说那是惹人烦的马蜂,但是对于他一个开糕点铺子的人来说,这些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原材料啊!
所以他就常常和苏酥一起来虎山里收集蜂蜜,寻找马蜂窝,然后就是不断地毁掉马蜂窝,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马蜂窝被他这么一捅,无数的马蜂窜出来,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土,直奔张缘一而去。
张缘一早有准备,手上火折子一点棍子,棍子上涂了燃油还有一些布料,一遇到火瞬间就着了起来。他挥舞着手中的木棍,上面浓烟滚滚,大声喊道:“不是我破坏了你们窝,是这根棍子,与我无关!”
那些马蜂哪里管这些,一个个跟不要命一样就往张缘一那里轧,最终当然只能成为张缘一火把下的亡魂。
张缘一把这些马蜂全部烧干净,才一跃之下把马蜂窝取了下来,此时苏酥拿着一个水壶跑过来了,张缘一又戳了几个大洞在马蜂窝上,结果苏酥手上的水壶就是将里面的蜂蜜全部一点点的倒进了水壶之中。
“住手!”孙传达看到这一幕,赶紧从全出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伤心欲绝大喊道。
他冲到了他们面前,一把夺过马蜂窝,看着这个已经被破坏得千疮百孔的马蜂窝,眼泪水在肚子里打转,“我的蜂蜜啊!你死的好惨啊!”
苏酥悄悄在张缘一的旁边嘀咕道,“哥哥这个马蜂窝好像是这个家伙样的。”
张缘一稳稳态度,沉声道:“我来与他谈!”
谁知道这个家伙还没有等他先开口直接怒目看着张缘一,“你这家伙是谁,为什么无端毁我的马蜂窝,还偷我的蜂蜜?说!以前那些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张缘一看着孙传达,刚才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后来他灵光一闪,犹豫地问道:“你是以前苍梧城的色鬼道士?”
孙传达被他这么一说,老脸挂不住了,怒骂道:“你才是色鬼道士,你全家都是色鬼道士,别转移话题,你快说怎么赔我的蜂蜜,还有你以前肯定还偷偷拿了不少,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完就撸起袖子就要动手了,面色怒容!
张缘一赶紧摆手,安抚道:“这位兄台,我也不知道这个马蜂窝是人养的啊,只是听说附近的村民老是抱怨就想着为民除害来了嘛!”
孙传达更加气不打一出来,“放你娘的猪屁!自己偷东西就偷东西找那么多借口给谁听!就是想赖账是吧?好啊,老子今天就算是被你打死,也要讨回一份公道!”
他心想怎么说自己就算是道法再烂那也是一个行者境修士啊,会连你一个普通人都收拾不了?说着就是一个飞扑过去,张缘一见到这副样子的孙传达,赶紧就将苏酥拉到后面,就要迎战。
过了一会就是满脸鼻青脸肿的孙传达被张缘一压在地上拼命求饶!
“大侠饶命啊!大侠以后想拿多少蜂蜜就拿多少,只要大侠喜欢这个虎山都是你的!”孙传达此时抱着脑袋,嘴上大声呼喊,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嚣张气焰。
饶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张缘一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想,这世上居然还有比他还要欺软怕硬的人?刚才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那副誓死如生的神情感情都是装出来的啊!
他又是一拳打在孙传达的背上,明明一点都不重,孙传达愣是表现得痛苦万分的样子,嘶吼声音响彻整个山林,一边挨打还一边嘴上夸赞道:“大侠威武!大侠这一拳好生厉害,这一拳下来若不是在下竭力抵抗恐怕在下都要魂飞魄散了!”
简直是把狗腿两个字写在脸上的玩意!
孙传达此时心想的却是,“我怎么这么倒霉遇到这么一个怪胎,还以为是个不会招式的普通人没想到居然还是一个练家子。要不是老子这次出门没带装备,等下次遇到你再找你算账!还有苏乞丐怎么还不来啊!老子都要被人打死了!”
“哎呦!”又被不痛不痒地打了一拳,张缘一想想也是真的没意思,打来打去反而让人感觉这家伙是在享受,就站了起来不打了,“今天饶了你,至于你的蜂蜜我们就笑纳了,下次别再这个地方养蜂,自个拿回家养去!”
孙传达赶紧站起来,一副谄媚样,“应该的,应该的,大侠要是喜欢尽管拿去吧,小的一定谨记大侠的教诲,下次一定不再这些地方养蜂!”
“哼!”张缘一冷哼一声,就要带着苏酥离开了。
但是走出去没多久,就听到后面有人骂来,孙传达嚣张道:“慢着前面那个龟儿子,给你爷爷停下脚步!”
张缘一缓缓转过身子,刚要跳起来一拳抡过去,想着这次一定要把这家伙打到真的哭爹喊娘不可,但是当他刚刚跃起,就看到在孙传达身边站了一个白胡子花花的老头子,那老头子仙风道骨,虽然矮了点,但是张缘一还是能够到那份危险,他赶紧在空中卸了力,站在苏酥的前面。
他目光凝重地看着老头子,瞬间想起来,是当初的那个乞丐!虽然表情凝重但是嘴上却是轻浮得很,“我倒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个趴在地上求饶的手下败将胆子肥起来了,原来是找到靠山了啊!真是孩子长大出息了啊!”
孙传达完全不受他一点刺激,对着苏腾龙说道:“师傅就是他欺负你最疼爱的徒儿,而且还把我本来想犒劳您的蜂蜜都抢走了,师傅你要为我讨回公道啊!”
然而回应孙传达的却是一个板栗,“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改改你的脾气,尽知道欺软怕硬,到时后去了江湖上这副样子,指不定要被人追着打啊!”
之后他又看着张缘一微微弯腰抱拳行礼,“我看这位小哥应该是认出我俩人来了吧,相识就是缘分,在下代替这位顽徒,先替小友道个歉。”
孙传达撇撇嘴,心里十分不爽。倒是张缘一向来吃软不吃硬,见好就收回答道:“前辈道法高深晚辈确实一眼就从您这一身的不俗气度上,认出了您。当初就在苍梧城觉得前辈绝对不是凡人,今日一见果然举手投足间都是超凡脱俗的气韵,在下只恨自己当初没有鼓起勇气向你学习几道仙法,实为遗憾!”
说道遗憾是张缘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捶胸顿足!
这次轮到孙传达傻眼了,这个狗日的居然比自己还马屁,气得他就想与张缘一“斗斗法”但是却奈何实在是看书太少,肚子里没货,只能憋红了脸,绞尽脑汁。
倒是苏腾龙给张缘一这么一顿之后神清气爽,他天天就听着孙传达那些个没有营养的马屁早就耳朵都听出茧子,不耐烦了。现在好不容易听到一些不一样的新鲜话,那叫一个内心舒畅,飘飘欲仙啊!
饶是苏酥都没有见到过这副样子的张缘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张缘一笑靥如面,又说道:“至于这蜂蜜嘛,好物当然配英雄了,在下愿意交出来!”
“不用不用,老人家牙口不好,这些东西就无福享受了,就让给你们这些晚辈吧。”苏腾龙此时还沉浸在刚才的马屁中,下意识地为了更显长辈风度就说出了口。
千破万破马屁不破嘛!
谁知道这些都是张缘一下的套,“那晚辈盛情难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这会儿才清醒过来,但是若是现在改口实在有失风度,只能认了!
张缘一见此赶紧开溜,“若是没有其他事,晚辈先行离开了,希望前辈每天都是这副鹤发松行的仙家气度!”
一溜烟的工夫就消失不见了。等到两人走远了,苏腾龙摸着大胡子笑笑,“这家伙倒是油嘴滑舌得很啊,他师傅可以教出他这副性格?”
不过心中又有些惊讶,记得上次看到这家伙还是个普通人,现在看来倒是一个修士了,而且还能把自家行者境的徒儿压着打,但是怎么看怎么都只有初窥境啊,真是奇怪得很啊!
又看了看自己家的这个马屁都吹不好只会欺软怕硬的家伙,一拍他的脑袋,“以后多读点书,真是干啥啥不行,装十三第一名!”
江湖梦 第六十四章:无可奈何
回到家中的张缘一大口喘气,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太奇怪了,提醒苏酥以后都不要去虎山了,免得麻烦事多!
他还找了个机会和张道灵谈起了今天的所见所闻,问起了这两个人,最后得到师傅一句,“井水不犯河水不用搭理。”才算是安下心来。
苏酥和他一起开的清心斋生意越来越好了,没过多久名声就在整个珠宝镇传开了,一方面是因为糕点确实好吃,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小镇的单身汉多,又很少见过世面,看到苏酥这样子的从外面来的水灵妹子,免不了要多看几眼,哪怕是自己年大了太多,也想着能为自己儿子找个这样的女娃子也好啊!
一开始张缘一没看出这些老色痞子的想法,知道有一次就看到有一个年轻人居然在苏酥递给他糕点的时候趁机揩了一把油,气得张缘一跳起来就把那人打了一顿。
现在的张缘一哪里还是两年前的张缘一,个子比一般农村里的青壮年高了不少,那人看到张缘一挺拔的样子,嘴巴上撂了一句“你给我等!”这种不痛不痒的狠话就走了。
张缘一看着那人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再敢有这种歪歪心思,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之后苏酥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铺子前台过了,而是在后面算账去了,前面卖东西的责任就落在了张缘一的肩膀上。
这么一来清心斋的生意瞬间消下去一大截,但好在至少还是有盈余的,维持日常还是绰绰有余,只是比不上以前了。
也就是这么一来张缘一才看清楚这些家伙的嘴脸,一个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想想就来气。只有的才是一些正经的想来买糕点的人,还算是看着舒心一些!
两人就这么经营了半个月,收获还是很丰富的。
这天小镇来了一辆马车,马车这东西在珠宝镇这样的自小镇还是很稀罕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架着个马车来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的。
从马车上走下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那少年没有人见过,但是下车之后就被顾念周领到了顾奶奶的坟前去了,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是周家的那棵独苗啊!
早就听说顾奶奶有一个长得英俊帅气的孙儿,小小年纪也是个读书的种子,这让老人家骄傲了好一阵子。这种人在小镇那就是属于别人家的孩子,是每一个父母都要拿着自己的棍子打自家孩子是说得那种“你看看人家周家那个孩子!”
然后又会变成其他孩子眼中的璀璨的星又或者是咒怨的眼中刺。
周念顾此生对于感情一事没有多少大的兴趣,这得源于他小时候的经历,父亲死得早,所以算是没有感受过父爱这玩意,但是他不是那种会随便拿这种事撒娇的小孩子,他很小就学会了怎么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想法。
再说了对于父爱一事他还真的没有什么渴望的想法,反倒是有些怨恨自己父亲走得那么早,害得自己母亲受了这么多苦。当然这些想法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不然又要惹得母亲伤心了!
所以他虽然在外人面前和妻子表现的恩恩爱爱的样子,其实也不过是中规中矩的相敬如宾罢了,说不上多么热烈的喜欢,只是从来不会给人家庭不和睦之类的感觉。好在妻子也不再意这些恪尽职守着作为一个妻子该有的本分。
但是在周念顾的心里无论怎么狠,第一永远都是母亲,然后就是这个还只有束发年华的儿子了。
这次把儿子带到这里来为得就是把孩子寄托给章适,在此地求学,然后再过些日子他就会离开这里去往朝廷了。
周念顾的儿子叫周元,这小家伙虽然平时看着斯文得很,背地里其实是一个性子极跳的小混球。也怪不得谁,周念顾每天忙着为以后的计划摆盘,安排后事,而孩子母亲李氏又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普通妇女,除了宠爱也不会教导孩子什么大丈夫要注意风度啊之类的东西。
不过好歹这个小家伙还算是有点良心,经常来看望顾奶奶,毕竟知道世上除了自家母亲就属这位在珠宝镇的奶奶最疼爱自己了。现在看着已经躺进坟冢的顾奶奶一时间伤心难过,在坟前痛哭流涕。
拜祭过了顾奶奶周念顾就将周元送到了章适那里进行拜师礼,反正一系列的繁杂工作,一向做事雷厉风行的周念顾愣是没给孩子一点缓过来的机会,一天之内全部做完了。
搞得小家伙晚上躺在床上百感交集,累得一下子就睡着了!
对于周元的拜师,小镇上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以前周元虽然也回来,但是毕竟只是回来看看自家奶奶,现在不一样了,在这里拜师那就是以后要在这里长久的住下来了,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了。
当父亲的还记恨这当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迟迟不肯释怀,让他们这些想要巴结的人都没有机会。但是孩子不一样啊,毕竟是孩子只要稍微给点甜头指不定就马上和你称兄道弟了呢。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有无数理由来书院来看望自家孩子又“顺带”这关心关心周元,又是水果,又是糕点,甚至新鲜的鸡鸭鱼肉都要送来,搞得周元都有点懵。
直到章适忍无可忍立下一条规矩,不允许在教课期间来看望孩子,否则家长连带孩子赶出书院。虽然章适在很多次都是火爆脾气,但是在这些小镇居民的面前还是一直保持着和颜悦色的态度的,几个人看章适的态度强硬,再也不敢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教学的进程这才得以继续进行下去了,但是那些孩子还想得到了自家长辈的要求一样,一个个的都要和周元交朋友,一个个说起兄弟情义那叫一个感天动地啊,周元的东西掉了,都要争着抢着帮忙捡。特别是周元还表现得十分享受的样子,那些家伙就更加卖力了。周元在整个书院就像一个小皇帝一样,而上一个有这份待遇的人叫做伍学年!
——
“来一斤豌豆黄,再来半斤茯苓夹饼!”
清心斋在小镇最有名的就是枣泥酥、豌豆黄和茯苓夹饼三样了,被誉为“清心三绝”。其中除了豌豆黄其他两样都是各家连见都没见过的,尝过也做不出一样的糕点来。至于豌豆黄虽然工艺繁琐大家都会做,但是做出来的感觉与苏酥做的还是有不少的差距啊。
来人一下子就点了三绝的其中两样,想来是很熟悉清心斋的特色了。
“好咧!”张缘一此时正在椅子上躺着看书,听到声音赶紧把书放下,起身拿起油纸装糕点。当他将东西递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是周念顾,心中大喜,赶紧招呼苏酥从里屋拿一个凳子出来招待周念顾。
两人已经卖糕点有个把月了,生意不错的原因,就把原先的巴掌大小的铺子索性自己扩张了一番,先是把前面摆放的空间扩大,又是在后面搭了一个小木屋,作为囤放糕点和苏酥算账的地方,当现在又经过不断地整修,已经有了一个小店的样子。
周念顾也不客气,接过凳子就坐了下来,本来他这次来就是有事情要和张缘一讲的。
周念顾先是捏起一块通体金黄的豌豆黄,尝了尝,赞叹道:“嗯!真是不一样啊,不管吃了多少次都是忘不了这个味道,软糯有弹性,冰凉冰凉沁人心脾,可惜现在是冬天,要是在夏天绝对更受欢迎!”
张缘一笑笑,“都是苏酥的手艺,这小丫头片子的名字取得是真的好,自带的糕点手艺加成。”
周念顾哈哈一笑,苏酥则是脸红的回到了里面的小木屋。
周念顾又看到张缘一放下的书《南齐书》,他眼前一亮,“缘一喜欢读二十四史?”
“给,苏酥亲自做得绿茶。”张缘一从里面拿出一杯茶水,回答道,“也算不上喜欢吧,只是师傅只给我看这些。”
他向来喜欢读书,对于所读书籍基本就是多多益善,看书什么的基本是张道灵给什么他才能看什么,以前张道灵给他看的都是一些百工手艺的书籍,也会夹杂几本荒诞的杂书。
自从回到小镇之后张道灵才开始给他看一些关于各家的经典书籍,先是《三字经》《百家姓》之类的无趣得很,后来就是四书,还算可以,后来就是诸子百家的书籍,最后才是二十四史,如今张缘一已经看到二十四史的第七本了。所以说他看书飞快也是无可厚非的。
“哦~!张道灵师傅吗?”周念顾喝了一口茶,“倒是个学富五车的先生呢!”
教书一事最难的就是怕拔苗助长,又怕荒废才华。太早接触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和太晚接触都不好。
就比如说一早就让孩子去看什么佛老思想,那还得了啊,年纪轻轻未经世事就扬言看破红尘,可笑又可伶。想法单一,就要有感世间疾苦,只会是惹人耻笑。
而一直放任孩子自由发展,运气好可能成就一个鬼才,但是运气差点就是走向邪门歪道,在孩子心里留下根深蒂固的稀奇古怪想法。其实想想也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挑梁小丑,在那里摆弄是非,故意抖落自己肚子里的半两文墨呢!
看什么书很重要,在什么时间什么年纪看什么书也很重要。总不能青春年少时你就要人家放下一切立地成佛吧。
他对儒家的很多说法都不赞同,要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又要人甘于贫穷下贱不平等,试问拿什么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拿清风石头吗?
所以他想得就是打破这种极端的阶级关系,除了皇权,下面的位置各自凭借本事!
这也是周念顾由衷佩服张道灵的原因,知道了解张缘一的情况,恰到好处地慢慢引导张缘一等到时机成熟了再放开手脚,让张缘一自己去摸索里面的门路就好!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周念顾又捏起一块豌豆黄,砸吧砸吧嘴巴说道:“缘一啊,你想不想去书院念书啊?”
还在喝茶的张缘一差点把茶水全部吐了出来,要不是看到周念顾在这里还有这里一堆的糕点强行咽了下去,估计都能喷他一脸,这一摊的糕点也都要作废了。
他弯下腰咳嗽,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开口问道:“周大哥你没在看玩笑吧?”
周念顾点点头。
张缘一恢复过来表情凝重,陷入了回忆。
还记得第一次听到书院还是从大勇哥手里知道的,之后在书院外面偷听被发现,他的命运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悄然发生变化了。
对于书院他的心情复杂,从一开始的近乎狂热的喜欢,羡慕那些可以念书的孩子,但后来的憎恶讨厌,再到现在可能就是平平无奇没有感觉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我觉得书院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意义不大了。书院能学到的师傅都能教给我。”
“但是注定氛围不一样啊。”周念顾说道,“书院里还有很多的新的人和事可以解除的到,那是你自己一个人是遇不到的!”
张缘一自己给自己夹起了一块糕点,平时他管理铺子的时候向来是不会尝这些东西的,“没有必要,人我也算遇到过很多了,并不一定是遇到更多的人我的生活就会更加精彩,我对现在挺满足的。”
每天卖卖糕点,看看闲书,无忧无虑的生活他很满足。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心里有着宏图大志的人,平平淡淡的生活对他来说就是很好的享受了。
只是再等他长大一点,他会去远方看看那个在枯叶城生活的大勇哥,看看那个在皇城中的朱治文,只是看一眼他依旧会回来,因为这里的生活他很满意。
有人要当将军,但总有人要当小兵,大人物有大人物的风流,但是也要背上很多的常人难以忍受的烦恼,小人物虽然是低俗了一点但是也有着简单的快乐。
在乎什么笑口常开,进一分有一分的快乐。
周念顾本来想着让张缘一去书院也好照顾照顾周元,免得周元在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被人带坏了,不过既然张缘一有自己的想法那就算了。
冬日里他拿着手上的糕点,看了看远处山上的积雪,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那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张缘一看着周念顾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其实他还有一个忧虑那就是他走了就没有人来照顾苏酥了,所以算是他让周念顾失望了吧。
江湖梦 第六十五章:非管不可!
“周老大,求求你了,别扔了!”有一个书院的学生被人五花大绑绑在了镇子上的桂花树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许许多多的泥土粘在头上,嘴上一直求饶着。
在另一边有一个顽劣孩子手上拿着一个个小小的泥球蓄势待发,他微微一侧身子,又一脚抬起,手上的泥球挥舞到半空中,用力一砸,泥球想一个小火球一样正中树上那孩子的面门!
本来就已经脏乱的脸上一时间都是泥沙,完全看不清脸了,学生放声大哭!
那顽劣孩子哈哈大笑,周围的一堆看热闹的孩子也跟着大笑起来。
他就是周元现在已然成为了书院里的混世魔王了,无法无天!
周元走过去,拍了拍绑在树上那孩子的脸,嘴角咧出笑容,“哟现在开始叫老大啦,刚才不是很嚣张,说是要和我决一死战吗?”
这学生叫顾随,刚才他好好地走路却被迎面而来的周元故意撞了一下,一时情急踩到了周元的鞋子,留下一个脚印。
周元要求他擦干净,他忍了,没想到他刚要弯腰帮他擦鞋子时,周元一脚踹了过来把他的踹翻在地。他当然不能忍啊,爬起来就是扬言要和他拼命。
哪里知道周元一听,拍了拍手,从四面八方来了一堆人,一个个手上都拿着棍子,他才知道周元是早就准备好的,就等他稍微没忍住就把他就地正法了。
好在那些人手上的棍子,没有一起抡过来不然他绝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没的。
之后就是他被绑起来,当做靶子一样玩弄了。
周元将那只拿过泥球的手在顾随的白净衣服上擦拭着,一字一字地念道:“下次见面叫周公子!”
又拍了拍那人都脸,招呼了兄弟们,“哥几个走了!”
一堆人呜呜丫丫地乱叫回家了,只留下一个伤心流泪的顾随。
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周元会来找他的麻烦,他只是随便走在街上就被他招呼了一遍,心里面委屈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别说书院了,整个小镇周元都是只手遮天啊,只能躲着忍着。
“哟!你这家伙倒是把自己玩出了新花样了,怎么还把泥巴往脸上抹啊?”此时顾随刚好路过清心斋,张缘一看到这狼狈样子的顾随打趣道。
顾随此时心情本来就不好,被他这么一激更加恼火了,对着张缘一开口大骂,“你懂个屁啊!一个卖臭糕点的,卖的东西有没有毒哦,不知道有没有吃了你家糕点死了的冤魂来找你哦!”
张缘一乐呵一笑,“哟!嘴巴倒是挺硬的,那可能我今天就要让这珠宝镇多一具吃了我家糕点的尸体了!”
说完就随便拿起一个红豆酥,屈指一弹。
“啊!”顾随此时又想起了被周元拿泥巴砸脸的经历,加上红豆酥本来就长得像泥巴,他下意识的就抬起手护住面门,大叫起来!
但是下一刻,这红豆酥就进了他的嘴里,刚想吐出来,但是舌头一点到红豆酥的一瞬间,“真甜!”
本来就已经天黑了,要不是周元,这个点往常他开始吃上饭菜了,所以现在他肚子早就已经咕咕叫了。现在尝到这块红豆酥说实话确实是正和他的胃口。
“香吧!”张缘一一脸笑容看着他。
他正闭着眼睛享受这美食,下意识的回答道:“真香!”
下一秒他就马上改口,“呸呸呸!难吃死了,你家的糕点都有毒!”
但是红豆酥早就让他吞下了喉,吐来吐去也吐不出个名堂来,纯粹吐了一堆唾沫星子!
张缘一看得无语了,笑着说道:“嘴巴上说着不要,身体上倒是很诚实啊!你这就属于典型的口嫌体正直啊!”
顾随气得整个脸通红,还是嘴硬道:“难吃就是难吃,快点把解药给我,我怕我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咕噜噜~”说是这么说,但是他的肚子可能是经历了红豆酥的勾引,开始肆无忌惮地呻吟起来。
顾随是真的脸面尽失了,低下了头。
但是下一瞬间,就有一小碟红豆酥摆在他的面前,那人说道,“吃吧,今天最后一点点了,马上就要收摊了!”
顾随摸了摸自己已经饿扁了的肚子,再也不管什么面子了,拿过红豆酥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
张缘一看着天色,还好今天出门的时候给师傅备了许多糕点,还做了一些凉菜,不然又要被师傅责骂没有准备饭菜了。
又低头看了看这个孩子,说道:“怎么回事啊?这副样子怪狼狈的!”
还在吃红豆酥的顾随听到这话心里的委屈瞬间决堤,大哭起来,“那个周元,他故意刁难我,把我绑在树上,拿泥巴砸我!”
“周元!”张缘一轻轻念道,眼色沉了下去,有些惊讶,是顾奶奶的那个孙子,又一皱眉,心想,“看来这事不能不管啊。”
又是一番询问后,他大致了解了情况,然后又递给顾随一袋茯苓夹饼说道:“快点回家吧,这么晚了就不要在外面晃荡了!”
顾随毕竟是个孩子,一点好处就开心死了,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开开心心地跑回了家。
其实张缘一一开始只是看着顾随的样子想起了当初自己被伍学年欺负的样子,所以随便关心一下,毕竟这孩子只是脸上有点泥巴而已,和他当初可不能比啊。孩子之间这种程度的玩闹还是可以忍受的。
但是当他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和那个人居然是周元之后,他觉得这件事自己不能不管了,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子发展下去注定要酿成大错,特别是他还是顾奶奶的孙子就更加不能干出这样的事。
其实周元在张缘一的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的形象,非常懂礼貌,讲规矩,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风范。也经常来清心斋买糕点吃,张缘一因为顾奶奶那一层关系经常送给他很多新式的糕点,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
但是如果真的像顾随说得那样,那他也要好好想想这个周元到底在他面前掩饰着什么了,又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夜色深沉,但是却不及他眼神的半分。
谁能想到大概三年前的张缘一就是因为个子小长得像周元才会被顾奶奶特别关心,每次都会刻意多留一些新鲜的素材来给张缘一,但是也不过才过了将近三年而已,他已经长大到再也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个孩子了,甚至还自己开了清心斋,开始自力更生了。
江湖梦 第六十六章:冤冤相报何时了
虽然说过了一个月了,但是今年的雪却全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感觉,铆足了劲往死里下仿佛要将来年的雪也一并下个干净。
特别是今天的雪,眨眼就将昨天好不容易消融的陈雪连本带利地覆盖在了小镇上,颇有一分肃杀的味道在里面。
张缘一站在清心斋门口,拢了拢袖子,深深呼了一口气,忽来霜重西风起啊!
周家祖宅在桂花巷,每天周元放学回来都要经过清心斋,偶尔小家伙也会来光顾光顾这里的生意,大多数时候都是打个招呼就回家了。
“看招!”突然一个雪球从远处呼啸而至,狠狠的砸在了周元的后脑勺!
周元刚想生气,但是转过头看到是一脸坏笑的张缘一马上也咧出一个笑容,捏起一堆积雪就砸向张缘一,胡乱取了一个招式名字,“流星雪球!”
张缘一反应极快,一个侧身就躲过了雪球,雪球砸在了后面的木头桩子上粉身碎骨!
还没有完,周元躲到一个村里的孩子堆得雪人堆后面,把雪人上的雪捏下来,朝着张缘一疯魔一般丢掷,丢完一轮就躲在雪人后面,完全把张缘一的反击防御在外。可攻可守,是个宝地!
但是当他躲在后面时,张缘一突然停止了攻势,现场一片寂静,他疑惑地探出头,此时正好有一个雪球迎面朝他飞来,势不可挡!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雪球在他脸上炸开,剧烈的疼痛之下,他张开嘴巴大哭起来。
张缘一见此以自己出手太重了,赶忙跑过去查看情况,安慰这个小家伙,但是下一秒周元一把跃起,把冰冷冰冷的雪球从后颈塞进了张缘一的衣服里!
“嘶!”
张缘一发出发自内心的刺痛,就像整个人去冰窖里走了一趟一样!
他一把将周元举起来,用力拍打他的屁股,“好你个小屁崽子,现在会玩阴的了啊!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哈哈哈!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周元嘴上求饶道,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依旧哈哈大笑。
“好啊,你再笑!今天你屁股不开花,我今天跟你姓了!”张缘一继续拍他的屁股,笑容满面。
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笑声不断,最后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才一起坐在清心斋吃起了糕点。
张缘一嘴上咬着一块绿色糕点,一脸回味说道:“怎么样,你苏酥姐新作的绿豆糕味道不错吧?”
周元这小家伙也是胆子大,直接一把塞了两个绿豆糕,大声说道:“我未来的媳妇做的糕点怎么会不好吃!”
张缘一一听,直接掐住周元的笑脸,笑着说道:“他娘的,给老子吐出来,小屁崽子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周元一口就把绿豆糕吞了下去,砸开嘴巴哈哈哈大笑,“没了!吐不出来了!”
里面收拾东西的苏酥,听到他们两个人的打闹,脸上挂满笑容,至于周元的话就当做是小孩子没大没小瞎说的了。
她从里面拿出一壶水,又拿出两个杯子说道:“好啦好啦,刚吃完绿豆糕喝点水吧,这东西最容易渴了。”
两人接过水杯吸溜吸溜地喝了起来,期间周元还不断偷瞄苏酥,做贼一样,给张缘一气得,要不是这水烫就直接泼到这小子的脸上。
张缘一找个时机说道:“你小子这雪球扔得够准啊,你大哥我反应那么快还是给你砸中好几球啊!”
周元眼里都是高傲,但是表情强行压制住喜悦,还学着那些大师呷了一口茶,掸了掸裤腿,平淡地说道:“天赋这东西呢是学不来的,努力有用的话还要我干什么啊?”
张缘一放下茶杯,捏了捏拳头咔吱咔吱作响,眼神凶恶,“好啊,你小子现在真的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啊,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我今个一定要好好磨磨你的锐气!”
“别别别!”周元马上认怂,“就是平时学校里玩得多了而已,习惯了。”
学校了天天拿泥球砸人怎么会不准,只不过是一个移动靶,一个绑在树上不动靶而已。
不过那群都跟傻子一样,好几次把他们放开,画了一个圈,规定在这个圈子里面只要躲过他的五球就可以三天不用被球砸,愣是没有一个人躲得过,还有些人还故意来撞他的泥球,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以说蠢人永远都是蠢人啊!骨子里的下贱!
张缘一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周元,我在你心里大概是个什么地位?”
“大哥啊!”周元不假思索地说道。
刚刚来小镇的时候,他爹就和他说过一句话,所有人对你都不一定是真心的,但是那个清心斋的店长,张缘一他可以完全相信。
他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后来他了解到了张缘一和他奶奶的那层关系,知道在他奶奶的心里张缘一就是第二个儿子,就像他爹那样,是在死前都还念念不忘的人,他的心里才明白了为什么他爹这么说。
后来几番接触下来,他都能感受到张缘一对他的真心,他对他的好是发自内心的好,没有一点阿谀奉承的意味,对他是该打打该骂骂完全不念什么私情。
区别是他爹更加的冷漠,就算是犯了错都只是随便说两句,而他做好了什么事向来都是一笑了之,反应冷淡。张缘一就比较亲和得多,错了就惩罚,对了就给两块糕点吃,毫不吝啬夸赞,再加上年纪的原因,在他心里可不就是一个大哥的身份吗?
但是等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他就看到了张缘一低头喝水的眼底阴沉无比,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极端强烈!
“我昨天看到顾随了。”张缘一缓缓说道。
“果然!”周元在心底说道,眼底掠过一丝狠色,稍纵即逝,“看我明天不把你打的再也不敢来书院!”
但是他马上脸上挂起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说道:“顾随那是谁啊?”
虽然他掩饰得很快,但是张缘一眼力向来极好,还是捕捉到了他的变幻,他本来还在怀疑的心仿佛落地,有些失望地说道:“听说你叫了一伙人把他绑在树上,那泥球砸他!”
周元的笑容凝固,缓缓地拉下了笑容,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阳光温暖,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有些阴冷的脸,他神色漫不经心,捏起铺子上随便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轻描淡写地说道:“哦?倒是看不出来这家伙找你告状啊!”
张缘一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在短短的几句话之间居然就转换了好几副表情,那么行云流水,那么自然,仿佛就像家常便饭,这样的变脸他只在大勇哥还有上次那个虎山里的道士身上看到过。
大勇哥变脸是被现实所迫,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如果做不到那就要饿死的地步,随意哪怕违心的话他还是要说得自然,不动声色。至于那个道士,他不知道,但是看上次在苍梧城招摇撞骗,想来应该和大勇哥是一样,年轻时候吃了不少苦吧。
张缘一没有说的是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人,八面玲珑,泰然面对八面来风!
但是周元是为什么,他有一个殷实的家庭,父亲已经替他把这辈子的苦吃完了。他不需要为了生计而烦恼,也不必经历那些大喜大悲,他是被人捧在手里含在口里都怕化了的糖果,是天生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孩子,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一个人却在隐藏,隐藏那些极恶极恶的念头。
他真的好想问问周元,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张缘一极力压抑着怒火,但是还是能在每一字每一句中听出他的阴沉,就像是沉睡中的火山,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而出,“为什么!”
周元把糕点一把捏成两半,这次却没有吃下去,他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不惯他就把他打了喽!”
“砰咚”
张缘一猛地站了起来,后面的凳子应声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他一只手悬在半空中就要落了下去,这一巴掌下去周元绝对要被扇飞在地上不可。
但是周元却是好不慌张,他直勾勾地看着张缘一,眼睛瞪得极大,嚣张得很!他一字一字地说道:“打!有本事你打!”
他的声音巨大,把还在里面收拾糕点的苏酥都引了出来,看到这副样子的两人害怕不已。
“苏酥,你先进去,你哥有话和周元讲!”张缘一直直地看着周元没有看苏酥。
苏酥虽然心里害怕,但是她向来听话,就走进了里屋。
张缘一还是不想让苏酥担心,一把抓起周元的领子就甩了出去,周元就像一个被人甩起的鸭子,在空着衣服乱七八糟。张缘一又是脚尖一用力,弹射出去,顺带着把铺子的帘布拉上了。
今天看来是不能营业了!
就在周元脸部朝下就要栽进土里时,又被张缘一一把抓住两个后腿,一个用力,他在空中翻转了半圈,双腿着地!
经历了这么一轮的周元,胃里面翻江倒海,脑袋一片浆糊,站都站不稳,直接一屁股跌倒在地上了。
此时两人已经离清心斋有好一段距离了。
周元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手按着胸口,剧烈的咳嗽,口水和胆汁混杂着吐出来,狼狈不堪,但是他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哈哈大笑说道:“我爹一直和我说你练功武,和那些江湖上的二流子宗师不一样我还不相信,今天我总算是见识到了,缘一哥!”
“不要叫我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张缘一拍了拍手,睥睨着看着周元再次问道,“再问你最后一遍,为什么?”
周元不在意,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答非所问,“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对我很冷漠,不管我做了什么他都是这样,我不明白后来就问我娘,我娘也不知道。后来等我长大了一些回到珠宝镇,我才有机会问奶奶。”
“奶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我爹小时候受了很多的苦,我还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苦可以把一个人变成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在意。他在外面和在家中的态度都是这样,一直都是冷淡,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对于家和朝堂都是一个态度,都是负担。”
“直到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我知道了我爹小时候所受到的苦,知道了那些人的嘴脸,我就对自己说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因为是他们让我失去了本来应该属于我的父爱,他们让我从小和父亲就形同陌路。”
他说着说着眼底已经有很深的阴翳了,就像是一个怨妇一般,眼里都是恨意!
孩子的心性向来如此,单纯得很,只知道我失去的就要夺回来,别人抢了我的东西就要打回来!虽然幼稚但是正因为是小孩子的心性,所以这份恨,这份恶也会变得极为单纯,任何东西一单纯起来都会变得不顾一切,变得极端,就像爱情,不也说爱到最后就是毁灭吗!在周元的身上就是一份极端的恨,不是很庞大,但是就像是拧成了一股绳,极致又纯粹!
张缘一眼神复杂,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周元的眼底凶光大现,但是转瞬间又开怀大笑,“至于我为什么打那个顾随?”
笑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不屑一顾,嫌弃至极,仿佛说他会让他觉得恶心,“就是因为他姓顾。”
“他是奶奶娘家的人,也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
张缘一长长叹了一口气,久久无言,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直到周元开始大哭起来。
他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就完了,他的所有坏的在张缘一面前暴露无遗,他将永远失去张缘一这么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也算是小镇让他唯一能感受温度的人!
张缘一看着哭得十分伤心的周元,他蹲下了身子,看着周元摸着他的头说道:“这样活着不累吗?”
之后索性就坐在了地上,和周元面对面交谈,“那我也和你讲个故事,当年我刚刚来到珠宝镇,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还算幸运遇到一个很好的大哥,他一直照顾着我。日子虽然苦但是还算是让我满足。”
“有一次买完菜回家的路上,被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那是真的让我记忆犹新,当时我就觉得要死了,但是后来就又遇到了我现在的师傅,是他把我救了下来。”
“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想着怎么去报仇,我要让那个人血债血偿!但是等到我慢慢长大了,这样的念头却慢慢消散了。因为我想了很久,我现在拥有的已经很多了,那人又没有真的要了我的命。如果我真的不顾一切大仇得报,但是结果呢?”
“我可能会失去师傅对我的好,可能在所有人心里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做事不考虑后果,我是个孤儿但他不是他有一个很好的家室,他的家人绝对不会放过我,甚至会将我的生活搅得不复安宁,我会失去这一切!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就是这个意思!”
“就像你现在这样,做事不计后果只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点私心就要报复个遍,但是哪怕那现在装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可能周大哥还没有发现,但是还不是给我发现了,纸里终究包不住火,你要为你以后想想。”
“而且顾随是无辜的,上一辈人的恩怨有什么理由要你来背负,连他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就代表他的父母已经不想再纠结这些了,简单一点,那么年轻的你,玩那么多的小心思没有必要的。好好上学,以后的天空才会广大!”
他把周元的眼泪擦掉,“就像现在你就要因为你的那些做法失去我了,以后或许会失去更多的人!”
周元眼中闪过更多的惊恐,心底的冰凉将他的泪水渗出,他抓住张缘一的袖子,哭着说道:“我不要,我错了!”
张缘一把他的手一点点的挪开说道:“人都要为自己的做法付出代价的,总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把所有的罪过一笔勾销掉,现在回头还不晚,如果再继续玩你那些把戏,总有一天你会尝到什么是孤家寡人的滋味,现在嘴硬说着没有关系,以后你会后悔的!”
周元的手使劲地揪着张缘一的袖子,但是还是被张缘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他站起身,绝情地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他缓缓的回到了铺子,又收拾了一番,和苏酥一起推着推车回家了。
大雪地里,有一个孩子趴在地上扯开嗓子痛哭流涕,曾经那么春风得意,在人面前八面玲珑的一个人,现在伶仃得像一盏孤灯!
江湖梦 第六十七章:都他妈活腻了啊!
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半个月里张缘一都没有再搭理过周元,哪怕周元三番五次来找他,他都关门不见,甚至在路上碰到了张缘一都假装没有看见。
但是在书院里周元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拉帮结派,再也不在人群中混迹,他只是每天拿着书翻来覆去地看,安分的完全不像是从前的那个小混球,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不是魔怔了。
直到有人故意去招惹他,却被他一个凶狠且厌恶的眼神吓退了,众人这才知道小混球还是那个小混球只是已经不屑与他们混为一伍了。
——
这天张缘一和苏酥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出摊了。
“缘一哥哥,我们出门的时候忘记把茯苓夹饼拿出来了。”苏酥开口说道,有些焦急。
“算了吧,咱们今天就不要卖茯苓夹饼了,这些存货卖卖也够了!”张缘一回答道。
“不行!昨天好几个客人点名要茯苓夹饼了,而且那些夹饼有些时间了,今天卖不出去下次就要坏掉了,所以一定要带来的!”苏酥向来如此对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但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珍惜得要死,比如说她的糕点。
张缘一没有办法,看了看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想着应该还来得急,就捏了捏苏酥的小脸说道:“那你在这里等着我,记得我没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去前面卖糕点啊!”
苏酥点点头,“那你早点回来!”
在晨光熹微的雾色里有一道青色的身影,几个跨步就去向远方!
“刘英杰,你说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伍老大吗?”一个有些矮小的青年人向旁边的伙伴问道。
那人虽然也不高,但是长得壮实得很,而且看那一身的腱子肉完全不像是自然长成的,应该有专门练过,那个被人唤作刘英杰的壮硕男子一皱眉,有些不耐烦,“何星汉,你他娘的有完没完,老子又不是神仙,问这问那的!”
那矮小青年倒也不虚他,过去就是一脚,“狗日的,老大不在你就想造反啊,有种老大在的时候来骂我两句!”
刘英杰皱皱眉头,拍了拍被踢得地方,“算了不和你见识,等老子练出一身本领了,自个去找老大去,你就在这个小镇天天喊喊吧,喊得到老大来见你,老子以后管你叫老大!”
这么一来何星汉不乐意了,笑笑道,“好家伙,你小子以为就你有这些想法啊,嘿嘿,你是不是忘了老大是去了京城,你这一身本领有屁用啊,也就顶多去当兵,一个当兵的这辈子能进一个京城,我才是管你叫老大呢!但是我不一样......”
何星汉突然不说话了,笑得诡异得很!
刘英杰最受不了这家伙的这副吊样,装神弄鬼的,也就伍老大才能知道这家伙一天天地在想些什么了,“有屁快放,不想说拉到,老子给你惯着了啊?”
何星汉还真就不说了,一挑眉,“你放心等事情成了会带你一起去见老大的,你以为我是你这家伙啊就想着练一身肉来,就不管兄弟了。”
这话倒是在理,何星汉虽然说是平时阴险了点但是做起兄弟来还是讲义气的,这也是刘英杰能够忍他这么一个骚包的原因。
不过他刘英杰也不是一个不讲义气的家伙,知道当兵想进京城难,但是自个也没有闲着,他的想法单纯是单纯了点也不过是上战场厮杀一番,拿命换战功而已,但是等到他真的可以拿这些战功进京城时,身边随随便便带一个侍卫很难吗?他想过了,与其一辈子窝在这个小镇见不到老大,还不如上战场试试看,成功了一切好说,失败了大不了一死嘛!
不过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有点想念那个伍老大了,当年就属他们几个在学院叱咤风云,最风流嚣张,虽然其他还有些人巴结伍老大,但是那些都是什么玩意,敢给老大掏心窝子?就说上次打了人,老大也就是自己一个人抗下来了,完全把他们两个包庇住了。那些人有这待遇?给老大提鞋都不配!
虽然说几个人没有拜过把子,但是这些不用明说的关系摆在那里的,任何一个人只有敢伤老大一根汗毛,他们两个人随便一个都能拉出去为老大拼命!
再反观前些日子风头正盛的周元,就那小混球也好意思敢说是伍老大的后继之人,开你娘的荒天大屁玩笑!他要不是有那么一个当官的爹,还有他在这里蹦跶的份?身边有几个是能给他干事的?有一大堆都是以前伍老大都看不上,玩腻了就丢在一旁的,就这小混球还会捡起来再用用。
得亏没来招惹他们两个,不然一定让这小家伙知道知道什么是姜还是老的辣!你爹永远是你爹!
两个人打不过一堆人没有关系,只要打不死老子,老子有的是机会和你玩!总会有拉单的时候吧,到时候麻袋一套,管你是谁都儿子都给你打到叫爹为止,打到下次不敢招惹他俩为止!
其实周元也想过和他们过过手,只是后来就打消了念头,谈不上不敢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两伙人不在一个路子上的,属于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周元向来看人很准,知道这两个人和他身边的一群乌合之众不一样,是真正的敢玩命的狠角色!
刘英杰打架纯粹是玩命,下手没个轻重缓急,完全靠着一身蛮力横冲直撞!基本被他打过的人,都要在地上呻吟个好一阵子才能爬得起来!
何星汉打架属于玩阴险的,什么掏挡子、掐奶.子、扯头发......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赢就好,他自己常说的就是老子只看结果,管你娘的过程!
所以很多村里的人都说宁愿被刘英杰打都不要和何星汉捉对厮杀,一个抗住了大不了往地上一躺啥事没有了,站起来还是一个好汉!
但是和何星汉,这个狗日的哪里管这些,且不说打不打得过,就算是打过了又怎么样呢,身上至少被咬下好几块肉来!没打过躺地上求饶?那不行,接着打,什么江湖道义都不讲,求饶都没用,特别是这家伙的阴招下,到时候站起来能不能是个汉子都是一回事,更别说加个好字了!
至于伍老大,哼!老大轻易不动手,只知道老大是真正练过武的,几个他俩都打不过他一个,真要是老大动手了,那人估计就离死不远了!
当年的他们几个是何等的威风啊,现在就只剩下唏嘘了!
何星汉突然想起一件事,对着何星汉说道:“听说最近小镇开了个叫清心斋的点心铺子,里面的女主人是个年纪轻轻的绝世美女啊!咱俩去看看?”
刘英杰嗤之以鼻,“老子没兴趣!”
“诶诶诶!就当是陪我看看嘛,再不济也就是吃几个糕点的事情嘛!”说着何星汉就把刘英杰拉着去了清心斋。
“你哪一次说看女孩子不是看着看着就上手了啊?”
“这次不一样咱说不碰就不碰!”
“我信你个鬼,小兔崽子坏得很!”
......
两人去的时候清心斋还关着门,帘子也还没有开,何星汉细声细语地问道:“有人吗?有人在吗?我们兄弟俩早上赶路起得早,没有吃过早饭,一直听说这里的糕点出了名的好吃,就特意想着来尝尝!”
刘英杰眼里鄙视得很,这家伙还是那副样子,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脸皮厚得大刀都砍不破!
苏酥在里面听到这个声音,觉得还算有礼貌,应该不是一个坏人,但是又想起张缘一的话来,还是没有打开帘子,只是在里面弱弱地回答道:“铺子还没有开门,你们再等会吧。”
听到苏酥软糯的声音何星汉顿时眼睛一亮,又极力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声音依旧平和说道:“唉,姑娘咱们两位忙着赶路呢,哪里还能再等啊,去晚了外面那些伙计等不及就自己驾车走了,这一走我们明天才能搭上下一班顺风车,这些货物就全部废了啊!”
苏酥毕竟是一个做糕点的好手,知道有些东西最讲究时机了,一旦错过了那就是沦为废物了,就比如她的糕点就是如此,多一天卖不出去成色都会大不相同,而且可能直接坏掉!
但是苏酥依旧谨记着张缘一的话,坚决不开铺子不作声。
“哎呦,姑娘你怎地这么死呢?我们哥俩的肚子实在是饿得紧啊,不然也不会这个点来打搅你啊!都是混口饭吃的都不容易,体谅体谅嘛!”何星汉继续说道,但是里面依旧默不作声他灵机一动说道,“要不这样,姑娘一把东西透过一个缝传出来,我把钱就透过那个缝递进去!”
苏酥一听好像有点道理,这时刘英杰开口说道:“算了,咱们走吧,纠结这些事情,麻烦得很!”
是个粗犷的男人的声音,想着应该是个老实人,张缘一经常和她讲那些说话油嘴滑舌的读书人最不能相信了,特别是那些听着好听的人,其实背地里好多都在隐藏,一定要谨慎再谨慎!那些说起话来不好听的人可能才是真正的好人。
但是苏酥毕竟只是一个孩子,理解上来的说话不好听就仅仅局限在于真正那种听起来不好听了,就在两人要离开的时候她开口道:“等一下,东西我不会卖太多,你们就当做垫垫肚子吧。”
何星汉一听心里一喜,“可以可以,只要姑娘愿意卖一点吃的,那什么都行!”
苏酥小心翼翼地将铺子的帘子拉开一个角将糕点缓缓传出去,“一共八文钱!”
何星汉看到那双纤纤玉手,激动不已,急切地想看到苏酥的面容,他一把揪着帘子的一角,直接就把帘子顺着那个打开的小角一把扯开,另一只手又抓住苏酥伸出来的小手,他猥琐地说道:“让我看看吧,小娘子!”
帘子被一把掀开,露出了在里面的苏酥,苏酥今天穿了一件瓦蓝色的长裙,扎了两把小马尾,加上她本身就是皮肤白皙,给人一种邻家女孩的活泼气又不失那份清纯的气息,甚至还有种不可亵玩的气质在里面。
苏酥知道自己上当了,赶紧用力地抽那只手,但是她一个女孩子又怎么会是一个大老爷么的力气大,完全抽不动,以至于手上很快就勒出了红印子,又生气地用另一只手使劲拍打那只不干净的咸猪手!
何星汉一下子就看呆了,这个老色鬼哪里看过这样的仙女啊,愣是抓住苏酥的手不放,就差口水流出来了!
他嘴上一直污秽之语不断,“小娘子,陪哥哥玩玩嘛,哥哥一定好好疼爱你一番!”
苏酥一听这话急得泫然泪下,伤心地大哭起来!
“哟哟哟!别哭啊,你这一哭哥哥心里就难过起来了。”何星汉依旧嘴上不饶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就连一旁的刘英杰也看不下去了,说道:“好了好了,稍微玩玩就得了,也别太过了!”
但是下一瞬间他就挡在了何星汉的前面,双手横着架在胸前,摆出一个防御的架势,他大声喊道,“星汉小......!”
“砰!”
但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记势头极猛的腿鞭抽飞,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鞭之下,他整个人摔飞出去几丈远连带着何星汉也被他撞飞出去,一时间尘土飞扬!
待两人落地,都趴在地上捂着腹部,痛苦不已,面色狰狞!
张缘一怒目圆瞪,怒吼道:“都他妈的活腻了啊!”
整个珠宝镇都在这一声怒吼下被震醒!
江湖梦 第六十八章:凶性!
何星汉还好只是被刘英杰撞到在地而已,但是刘英杰就不是那么轻松了,刚才那一腿抽下来,力大气沉,直接让他的双手好像被人拿重锤击打过一般,痛得不得了,以至于现在他的手还在颤抖,连提起来都有些困难!
何星汉一只手扶住刘英杰缓缓地把他撑起来,目光警惕地仔细打量起张缘一,这个小镇里能够就靠一记腿鞭就把他们俩都抽倒在地的,可还没有这么一号人过!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回忆,都不记得有这个人。
虽然他们不记得张缘一了,但是张缘一做梦都忘不了这两个人,当年要不是他们三个大勇哥也不会被迫离开小镇,去往遥远的枯叶城和他分离,他们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还记得。
这两个人就是当年伍学年身边的两个手下,虽然有一个人壮实了很多,但是另一个人一点都没有变过。
这些年来他都在极力压抑自己的仇恨,他和自己说要忍耐住不然现在拥有的就会失去,不能为了当年的一些小事就毁了现在的一切,但是在此看到当年的仇人站在眼前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亲手收拾了这群畜生!
“刘英杰是他!是当年那个臭小子!”何星汉大声说道,刚才他一直在观察着张缘一,直到从那双熟悉的眼睛里认出了张缘一,那双执着坚毅的眼睛!当年他们怎么打,愣是没有喊出过一句呻吟,叫过一声求饶的臭小子!
刘英杰呼吸一沉,就是这个家伙害得老大被赶出了珠宝镇,现在冤家路窄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虽然个子长高了不少,但是没有关系,以前可以把你打得趴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现在依旧是!
张缘一好不容易缓了缓情绪,对着还在哭泣的苏酥说道:“苏酥到我后面来!”
苏酥慢慢地走过去,何星汉嘴上继续打趣道:“哟!小娘子,不来相公这里,去那里干什么?”
被他这么一叫,苏酥吓得赶紧加快了步子躲在张缘一的背后。
张缘一上前一步,打量着两个人,凶狠得像一头蛰伏的老虎,缓缓说道:“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咔嚓咔嚓!”刘英杰扭了扭刚才受伤的双手,带动身上肌肉噼里啪啦的响动!他说道,“老子正要去找你呢,还以为你小子死在当年的街上了,现在倒是有趣得很!”
一向话多的何星汉反而不说话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开始认真了!
张缘一啐了一口唾沫,说道:“一起上吧!”
两人心想人长高了倒是胆子也大了不少啊,但是也没有讲究什么,既然对方这么要求了,那求之不得,非要让他掉一层皮不可!
刘英杰率先开道,双手握拳,踏步而来,步步生风!手臂上的肌肉骤然绷紧,血脉膨胀,一拳递出遒劲有力,呼啸而来!
“砰!”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激起一阵气浪!
“什么!”刘英杰心中大惊,因为张缘一只是摊开一张手就架住了刘英杰全力的一拳。
“英杰低头!”后面的何星汉喊道。
下一瞬间,从张缘一的脖子处有一记手刀划破空气转瞬即至!
张缘一身体后仰,手掌用力一握,刘英杰的拳头被他死死捏住,他趁势一扯,刘英杰原本底子极沉的身子都被狠狠扯了过去。
刘英杰身子失去了支撑,一个前扑就要摔倒之时,只见他手掌在地上用力一拍,整个身子稍微稳住了一点点颓然之势,再手掌往后用力一推,竟是借着这个力就要一拳砸在张缘一的腹部!不得不说这个刘英杰是个敢想又敢做的狂徒!
而此时何星汉手刀扑空,又是脚尖一点地,手刀摊开成爪,激射而去!如同猛虎扑食,直愣愣地往张缘一的面门抓去!
两个人一个切中路,一个切上路,而在张缘一的下路,又因为刚才的身体后仰失去重心,看样子是把张缘一逼上了绝路了!
张缘一放开那只拳头,借着刘英杰的拳头用力一推,身子向着后面与地面保持水平,笔直的倒退了丝毫。这时他的腿在空中狠狠地一甩,向着天上一个倒挂金钩,仿佛有青色的光在脚尖凝聚,两个人都被踢中,被踢向空中!
他在空中旋转了一圈缓缓落地,此时另外两个刚好落地,准确是摔在地上。张缘一还没有站稳,两个人从在地上想疯狗一般,手脚并用成四肢,在地上刨了两下,再次冲过来。
“好啊!我今天就收拾收拾你们这两个疯狗!”张缘一见到这样冲过来的两个人,大声喊道。
他脚尖在地上一拧,身子抡圆,一只手抓住袭击过来的何星汉的手,不给对方任何继续攻击的机会,就像是挥舞一根巨大的棒子,何星汉整个人被他,一把拎起,又在空中转了一圈,直直地砸向刘英杰。
刘英杰微微张开一只手,抵挡住何星汉的身子,双脚着地用力一沉,想要把何星汉在空中稳稳地停下来,但是只是一瞬间他就和刘英杰一起被砸了出去!
砸落的方向刚好是清心斋,两个身子都比较重,砸在清心斋上就如同石头砸在鸡蛋上,刀子落在豆腐上,清心斋顷刻间散架,糕点掉落一地,还有许许多多的木头屑在空中飞扬!
张缘一看了看自己的铺子,有些心烦,“你们两个有的赔了!”
但是回应他的却是不断从清心斋抛掷而出的糕点,虽然多但是张缘一双手双脚并用,全部击飞出去,并且就此不断靠近这两个人。
就在他即将靠近之时,刘英杰早已蓄势待发,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棍子就是往他头上抡来,张缘一一拳将棍子劈成两节!一截在刘英杰手中,另一节在空中快速飞旋!下一瞬间,刘英杰的拳头朝着门面而来,他的拳头在张缘一眼中大得像一个西瓜,张缘一现在躲避肯定来不及!
他剑走偏锋,空出来的那只手快速抓住空中的半截木棍,竖着向下用力一扎,本来就断成两截的木棍,断裂之处参差不齐,犬牙交错,如同一根上面插满了无数利刃的狼牙棒,这一扎下去肯定得废了他的手不可!
张缘一原本以为这家伙会躲开这基本可以决定接下来战况的一下,但是这家伙居然疯魔了一般执意要递出那一拳!
只听见“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臂以一种不可想象的方式被这一棍插下,折成一个小弧度,通常一个人的手都不能反向弯曲,但是这一刻他做到了,代价就是肱骨和尺骨在肘关节的地方直接脱臼,鲜血直流,惨不忍睹!
这一拳因为这么一下直接向下偏移了一个大弧度,但是刘英杰还是将这一拳砸在了张缘一身上,只不过从面门变成了胸口接近喉咙的地方!虽然力道大大缩减,但是完全不影响这一拳的威力,张缘一为了卸去这一力,向后倒退数步!
一张蓝色的大布扑向张缘一,一下子就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原来是一直迟迟没有出手的何星汉趁着这个机会,将清心斋的帘布扯了过来。
刘英杰忍着一只手废掉的剧痛,将手中的半截木棍当做匕首,接连隔着帘布连捅数下,如果是真的匕首恐怕这样下去人都要被捅成筛子不可!
何星汉也没有停着,地上的板砖使劲地往张缘一哪里扔去,有多少扔多少,一时间整个天上都是飞舞的板砖!
两个人的配合衔接得天衣无缝,而且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若是普通的男子在这样的两个人手里注定要少半条命不可!
“哥哥!”苏酥看到张缘一被一张帘布挡住了视野,而且还被这样一连套的攻势击中,心中惊慌不已,担心地叫出了声!
“撕拉!”
一声刺耳难听的声音响起,帘布被张缘一从中间一把撕开,他此时身上青色光晕环绕流转,灵气化作一道护甲,挡住了刚才两人所有的攻击。
他先是伸出左手一抓之下掐住何星汉的脖子,猛地一扯,就把他面部朝下按倒在地,又是一个弯腰横扫,直接将刘英杰也撂倒,所有的动作只在一瞬间就完成!两个人败势如颓!
刚才他一直没有用灵力,只是和这两个人玩拳脚功夫,主要是看他们两个是普通人没有认真,但是没先到让他酿成大错,要不是他灵力释放的及时形成护盾,这几下子的玩命攻势肯定要把他重伤不可!
张缘一又是一个蹬地,再次落脚时何星汉已经被他狠狠地踩在脚下了。至于刘英杰一只手已经废了,他反向捏着他的另一只手,一脚踹到他的膝盖上,刘英杰一个没站稳单膝背对着张缘一跪在地上,想起身反击,张缘一手上微微一拧!
“啊!”刘英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声音回荡在整个珠宝镇!
何星汉双手撑地想要爬起来,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动弹不得丝毫,在他的背上是一只冒着青色光芒的大脚,看着诡异至极!
虽然刘英杰身上剧痛无比,但是嘴皮子上还是不饶人,他狠狠地说道:“你给老子等着!有本事杀了老子不然给老子找到机会了一定让你血债血偿!”
“啊!”张缘一又一用力,刘英杰的手臂已经扭曲成一副恐怖的麻花状,再一用力,必定会直接拧断,这可和另一只手的脱臼不一样,可能就是直接和肱骨失去联系,变成残疾了!
何星汉听到刘英杰的惨叫声,虽然他的脸死死地贴在地上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光是听这渗人的惨叫就知道刘英杰此时绝对遭受着不可想象的疼痛。他最清楚刘英杰是个什么人,这家伙向来最能忍痛,把他都逼到这种程度了,那绝对连想都不敢想!
何星汉使劲地喊道:“你个狗养的,你敢伤到刘英杰一根汗毛,老子这辈子就算是坐牢都要把你身边的人全部废了!”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短短三年的时间就成长到这种地步,连他们都毫无招架之力!
张缘一一皱眉,他不怕这群人来找他麻烦,至于师傅他也不用担心,但是苏酥就是一个普通女子,他总有不在的时候,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沉思了一会,眼中闪过一丝凶芒,那只空下来的手抬起,就要向着刘英杰的胳膊上劈下去,老子先废你双手,再废你一直脚,让你连床都下不了,做一辈子的废物,看你怎么报仇!
此时的张缘一前所未有的可怕,可怕到站在一旁的苏酥都感到发自内心的寒冷!
就在张缘一的手就要劈下去的时候,张道灵突然出现在张缘一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他再也动弹不得丝毫!
时间仿佛静止,张道灵悬于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怒自威,“当初我教你功法时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的思绪穿梭回三年前的一个晚上,有一个少年信誓旦旦地向师傅承诺,绝对不会修行为恶,再次回首时张缘一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甚至还想着再造杀孽!
他骨子里是喜欢杀戮的吧,不然他的嘴角怎么会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呢?会在那一掌劈下去的时候,会在心底升起一丝的快意呢?他终于凶性大露!
张缘一嘴角微微颤抖,心底有一种恐惧,蔓延上他的全身,就像冬日里的寒冰一点点侵蚀着人心,他轻轻地说道:“师傅......”
下一瞬间,苏酥、张道灵还有张缘一都消失不见!
江湖梦 第六十九章:伍典簿
伍学年自从来了京城后,仕途一直不顺。
章适居然给他随便安排了一个光禄寺典簿一职,算是京都官员里面最次的官员了从七品,除了每天记录皇宫的柴米油盐,没有任何实权。都说君子远庖厨,他这算是哪门子的事啊?
更可气的是他那死鬼他爹居然也答应了!好歹也是苍梧郡的太守啊,整个玄陵除了那么几个认,地位比他高的不出十个人,不把他安排在身边,居然把他送到了这杀人不见血的京城,也不怕自家儿子前一个晚上还在给他写信叙旧,下一个晚上就是在午门等候问斩了!
要真要让他公平博取功名利禄还好,可能这好合了伍学年的意,他本来就是一个擅长玩权谋的人,但是他现在每天记录记录这些蔬菜水果的,那还玩个屁啊!总不能在皇上的膳食里下毒,然后来个栽赃陷害吧,这也太幼稚了吧。
没有一兵一卒,没有一点实权,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被人惹急了那就拿着蔬菜水果往那人头上砸,出了事就全部怪这个不顶用的老爹,完全是吃干饭长大的。要不是祖母走得早,他真要好好问问,是不是小时候奶太少了,导致他爹大脑发育不良啊!
只见远处一个身姿摇曳的身影向前走来,走近一看,是一个脸上堆着笑的小太监,瘦削的脸庞到看得出几分清秀,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身子却将太监服穿得一丝不苟,腰身自然而弯着。
“哟,这不是张公公吗!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伍学年虽然脸上笑容相迎,但是心里对这个太监那是烦透了啊,隔三差五过来,而且每次过来另一个人都要跟着过来。
一个皇宫里的大红人,有事没事就往御膳房跑,来了啥也不干就是挑一些蔬菜水果就走了,本来他就是一个闲职,被他们这么一折腾,还要变着法来给他们介绍今天的进库情况,白白给他增加工作量。
“伍典簿,李夫人又来取挑选食材了!”张公公扯着那个老鸭嗓说道。
伍学年心里一阵骂娘,“果然又是那个小娘皮,干!”
当今玄陵皇宫里的大红人李夫人,长相没得说进皇宫的没有哪个长相是差的,但是她就是凭借着煲的一手好汤在万千妃子中脱颖而出,搏得了皇帝的宠爱!
张公公把伍学年叫上,两人一起去御膳房,李夫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李夫人今天穿了一件雪白狐裘大衣,头上随便别了一个宝蓝点翠珠钗,乌黑的头发和雪白的大衣搭配,淡妆出行,整个人给人一种干净整洁的感觉。老是看着皇宫里走来走去的妖艳美女,个个脸上抹得夸张无比,穿得金玉琳琅,人都有审美疲劳,长期拥有的就会倦了,长期看得也是一样。
伍学年微微向李夫人行了一个礼,细声细语说道:“给李夫人请安。”
李夫人微微点点头,说道:“带路吧!”
李夫人还算是脾气比较温和的,遇到那些个飞扬跋扈的妃子,位置不高,脾气倒是不小,自己升位无望就来欺负他们这些小官,使劲给他们摆脸色,眼神凶恶的像要吃人。
每次伍学年被她们这么一看都要怀疑这群娘们估计是后宫里待久了寂寞难耐,所以见个带把的男的就忍不住要想入非非,但是又奈何自己的身份有贼心也没贼胆,所以心里怨恨积聚久了,连眼神都变了。
而且伍学年本身就长得英俊,被这些人看心底就更加发怵了!
伍学年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详细说着今天送进来的蔬菜水果,李夫人都是一脸平淡的样子,时不时点点头,显然并没有很用心的样子。
伍学年看她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心里抱怨道:“不想听就别来啊,来了又自顾自地走神,这是没事找事!”
但是他的脸上还是尽量保持着和颜悦色,语气也温和得很。
李夫人这时候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伍典簿看样子年纪不算小了吧。”
伍学年心里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么一句,但还是回答了,“刚刚二十岁。”
李夫人微微惊讶,“看着还要年轻几岁。”
他本来就长得清秀干净,所以才会在从前被人叫做“白面公子”,说得就是他长得白净,很多女子都不及。
“不知李夫人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伍学年忍不住问道。
李夫人微微一笑,眉梢轻轻一扬,笑道:“没什么,只是像问问伍典簿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伍学年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毕竟你们都是男人嘛!”李夫人又说道。
他抹了抹额头,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说话不能一下子说完吗?吓死老子了!”
他轻轻说道:“圣上是帝王之身,又岂是我等这般凡夫俗子所能相提并论的,属下实在是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李夫人眼神黯淡下来,“那没事了!”
一直有传闻李夫人即将失势,现在看来好像确实所言不虚,不然李夫人也不会无端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不过伍学年想想也是天天煲汤,是个人都会腻啊。
对于深宫中的女人来说,锦衣玉食的物质生活让她们享受到了无限的富贵,但后宫中的勾心斗角、互相倾轧才是更让她们刻骨铭心的。作为女人,即使身为妃子,她们的命运也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要生存就必须得到皇帝的宠爱,就必须打倒其他的竞争对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后宫就是一个是非之地,在这里,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皇宫也是一个寂寥地。这里没有知心朋友,也鲜有夫妻间的真正感情。当此环境,更多的皇帝醉心于淫_乱的欢畅,迷恋于肉_欲的满足,毫无感情可言。后宫佳丽三千,今日须臾不离,明天弃如敝履,不过都是皇帝的消遣和玩物。更有动辄赐死,落得魂散香消,多么的凄惨悲凉。脂粉飘香、富丽堂皇的美丽后宫,到处布满了陷阱,充斥着嫉妒,暗藏着杀机。在这样的环境之内,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似乎只是一个遥远的美丽童话。
李夫人出身卑贱,当年还是被自家当九门提督的哥哥费尽了千心万苦才送进了宫内的,当初哥哥送她进来之前就明确告诉她一定要爬上高位,一定要杀出一条血路,家族的明媚光宗耀祖的任务就交到她手中了。
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向来明白这里面的门路,凭借着自己的心机,慢慢向上终于爬上了一个李夫人的位置,曾经年轻的时候凭借美貌容颜,能歌善舞。但是韶华易逝纵使再美丽的景色,也有谢幕的一天。时光永远不等人,她开始慢慢老去,再不复当年的年轻活力了。陛下对她的感情也渐渐淡去。
住在深宫的人,除非产下龙子,不然所有的人前得宠都只是稍纵即逝的清梦,触之即溃的海市蜃楼,等到一老还有谁可以在陛下心中留下一丝痕迹。
至于爱情,那更是可笑,什么人要谈爱情,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凡夫俗子寻不得更多的红颜,才想着做一个专情的男人,幻想着以那水磨工夫换回一个人的心。
而李夫人恰恰这么多年都没有为陛下生下一儿一女,也就注定最多再过几年她的处境就会十分凄惨。
她不介意枯守皇宫大院,但是她那不争气的哥哥这些年飞扬跋扈仗着她的一时得宠,惹了不少人,而且拿着官位无所作为,废物得很。若是她失了宠,那些个与李家结仇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落井下石,李家到时候就真得完了。所以她才会焦急起来,特别是陛下近来对她已经表现出一些不耐烦了。
伍学年看出了李夫人的变化,心想没准这是个机会,他开口道:“虽说我等必然不可和圣上相比,但是如果李夫人想听普通男子的想法,属下倒是有半点东西好抖落抖落!”
“哦?”李夫人轻佻眉毛,有些好奇,“你说。”
伍学年这才说道:“我想大多数男子可能都会对一件事时间久了产生厌倦,但是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最初的那种感觉。所谓初恋之人最是难忘我想就是如此了!”
任何事情都逃不过衰落的命运,无论是自然景色,还是世间百事,尤其是醉人心脾,又叫人肝肠寸断的感情。
李夫人继续走着平淡不起波澜,“伍典簿说笑了,陛下身边从来不缺女人,第一个女人早就不知道是谁了。”
“所以这才是夫人的机会。”伍学年回答道,“不一定要你成为第一个人,但是那份感觉总不会错的。”
对啊,当年她被哥哥介绍给陛下的时候,第一眼陛下就被她吸引住了。那时的她还没有经历什么后宫沉浮,还只是一个妙龄少女,留有着最纯洁的心性,她的活泼灵动,她的俏皮可爱,都是陛下最美好的回忆,只是现在的她心性越来越成熟,才养成了这般处事不惊,雍容华贵的气质来。
她突然有些忧伤,“毕竟人老珠黄了,再难有几回当年的心性了,只谈是流水无情罢。”
伍学年继续开口道:“一如宫墙深似海,这些在下还是懂得的。属下看来倒不需要几回青春无限,只要一次大可将圣上的心牢牢抓住,再难忘怀!”
李夫人轻轻一笑,“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抓住陛下的心思来?”
当伍学年把他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李夫人突然凤颜大怒,怒火中烧,“伍学年!你好大的胆子,寻死不成?!”
伍学年赶紧单膝跪地,抱拳求饶道:“夫人饶命,属下并非有意说此狂妄之语,实在是想为夫人解忧,情急之下说出此般不经大脑的话语来!”
“哼!”李夫人冷哼一声,等到真正平复了心情,她眉头紧锁,眼中有一抹深深的伤感,她叹了一口气,“也罢,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伍学年低下去的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阴暗的御膳房里仿佛都不及他半分的阴冷!
李夫人索性连御膳房都不再逛了,拖着那身狐裘大衣缓缓地离开了,走出去没几步,她背对着伍学年轻轻说道:“伍典簿一身才华,委身在这御膳房倒是屈才了,明个去大理寺看看吧,或许有所际遇。”
伍学年起身,又弯腰行礼,朗声说道,“恭送李夫人!”
江湖梦 第七十章:哪里都是江湖
当今玄陵朝堂之上地位最高者当属太师陆文海无疑,身为唯一能够在皇帝身边直言不讳,甚至是指挥皇帝一言一行的人。连当今皇帝朱璋都曾在宴席之上当着文武百官戏言,“愿为陆太师的马前卒!”
虽说是戏言,但是当时的百官无不震惊,又有几个人能够让这位生性多疑的皇帝说出这样的戏言,可想而知在皇帝的心中陆文海的地位之高!
不过幸而陆文海天生就对朝堂上的党羽之争并不在意,除了在皇帝身边出谋划策,没有其他的追求,也让他们这些小官得以分得这一碗粥喝。
陆文海之下就是太傅嵇明和太保朱秀,嵇明成为太傅完全是因为一身博学惊人,入宫以来一直被奉为帝师,在一众文官之中掌管大权,其所在的党派名为,明党。算是朝廷内一支权势巨大的党羽。
朱秀最为太保,却并不是以武将的身份当上的,虽然也上过屈指可数的几次战场,但是反响平平,并没有让人觉得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当上太保这个位置纯粹只是因为他姓朱,是帝王宗室之人,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所有人都认为他德不配位,对于他的太保一位可能还不如一位外面的四大将军来得让人信服,更别说其上的总督大将军了。
但是这些并没有妨碍他在朝廷上的地位,毕竟这些个将军都在外打仗,而他则是在京城叱咤风云,两者互相不矛盾。谁都不听谁的,谁都不搭理谁就是了。
朱璋本来想着靠朱秀来牵制嵇明的,但是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朱秀上位之后,拉拢了一大帮人,结成林党。不仅和嵇明的明党分庭抗礼,还隐隐有摆脱朱璋的控制想要自立门户的感觉。
林党在朝堂之上向来嚣张跋扈,个个气冲斗牛,意气风发,完全不将其他党派的人看在眼里,但是又最为团结排外,算是最难对付的一支党派了。好几次都在朝堂之上锋芒毕露,咄咄逼人,惨死在他们口中的有志之士不在少数。
特别是明党的领袖人物嵇明年事已高,对于这些朝堂之争就算想要开口直言,也耐不住这身子,站都站不稳,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坐在椅子上休息。为此朱璋皇帝还特意为他准备了一套躺椅,以此来方便他上朝。
而朱秀正值年轻体壮,一场早朝下来,就属他话最多,简直就像是为他一个人开的朝会。
朱秀的得力助手当属易成周无疑,易成周做事心狠手辣,向来有朱秀的毒狼之称,一方面当然是朱秀是他的主子,为他撑腰,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关系是他的姐姐易兰是当今皇帝身边的宠妃之一。
易兰天生丽质,特别是从小身上就有一股让人闻之不忘的体香,所以也有那“香妃娘娘”的美誉,在皇帝身边受到的宠爱隐隐有压过李夫人的势头。
如今后宫之内,除了萧皇后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就属李夫人和香妃娘娘的地位最高了,萧皇后没有办法毕竟是当年和皇帝一起一点点将朱家王朝建立起来的存在,功劳之大不可想象,后宫之内没有人敢和萧皇后作对。
但是李夫人和香妃娘娘就不一样了,一个是常年得宠却无一龙子龙孙,一个进来得势虽然依旧没有怀上龙子却胜在年轻时光还长,所以两人的争宠现在看着是李夫人还占据上头,但是明眼里人都看得出来,香妃娘娘的崛起之势!
“哐啷!”一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一座大府邸之内久久不散!
有人匆匆忙忙地从里屋跑出来,边跑边说,“哎呦!我的好姐姐,又怎么了啊?你也不用每次来都要砸我的花瓶吧,你看你弟弟现在穷得都不敢摆新的花瓶了!”
“哼!还不是李之玉那个贱人!”此人正是易兰,李之玉则是李夫人的真名。此时的易兰面色怒容,虽说是怒容但是那俏丽的脸儿在这蹙眉之下却是一点都不显得难看,反而有种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的感觉,香妃娘娘之名果然非同凡响!
易兰明眸皓齿轻咬樱桃小嘴,再次说道:“今天皇上都答应要来宠幸于我,但是半路上又被李之玉那家伙给勾引走了,真是气死人了!”
易成周赶紧安慰自家姐姐,“诶!姐,你跟那个老女人计较什么?没意思的,反正是个迟早失宠的家伙,再忍她一忍,到时候这后宫还不是得由你说了算!”
易兰听了稍微好受一点,看了看自己的弟弟,纤纤玉指点在他的眉心处说道:“你也加把劲,上点心吧,不然你姐也不会在后宫受了气还要顾忌这顾忌那的,你要是真气,我就不是来砸你的花瓶了,我直接去李夫人闺中胡闹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耍脾气,但是以易成周的了解,自己姐姐还真的可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来。他赶紧劝道:“可不能这样做,到时候萧皇后知道你这副德行,那是要招到不喜的,到时候就真的不是一个李夫人那么简单了!”
易兰眉毛一挑,轻蔑说道:“就她?一个比李夫人还要老的家伙,都不知道皇上多久没有宠幸过她了,每次去了还没过多久就出来,想来是那房事都不再做了,可伶得很啊!想想也是,一个双鬓都开始发白的女人,可能水嫰这个字都不搭边了!松的很!”
易成周听得吓了一跳,赶紧捂住易兰的嘴巴,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啊!”
之后才把手拿下来,说道:“毕竟人家是个皇后,再不济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的,下次这种话可不能讲,被一些小人听到那是随时可能砍头的!”
易兰还是不以为然,直到看到易成周认真的眼神才不情愿地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麻烦得很!”
易成周缓了缓情绪,说道:“姐,咱们易家可就出了我们两个还算可以的当官的人,能不能光宗耀祖就靠咱们两个了!”
两人自幼家道中落,尝尽了人世间的冷暖,看尽了那些当官人的丑恶嘴脸,易家要不是易兰早早入宫被选上了妃子,这个易家都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瓜分蚕食掉,所以两人相依为命,发誓要重振易家昔日的辉煌,一个在后宫机关算尽翻云覆雨,一个在朝廷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
易兰第一次脸色温柔下来,拍了拍易成周的肩膀说道:“知道的,你姐我从来没有松懈过,倒是你自个在官场上注意小心,别给人落下把柄了!”
两人都陷入了回忆之中,陷入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希冀中,脸色陶醉,“到时候你掌管百官大臣,我坐镇后宫风云,这个玄陵还有什么我们不能说了算的?”
——
朱璋今天被李夫人叫去之后就在李夫人的闺房之内待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早朝才恋恋不舍地离去,离去之时还不忘向李夫人承诺下次再来!
等到朱璋离去之后,李夫人就马不停蹄地赶去萧皇后的寝宫,脸色之上前所未有的复杂!
江湖梦 第七十一章:都是老人了
坤宁宫,萧皇后的寝宫。
萧皇后是一个传奇的女子,当年玄陵还没有建国,连一个小国都说不上。朱璋看准时机发动起义,从一个小小的地方官一路上招兵买马,不断扩大队伍,靠着一场场大战,杀出一条堆满尸骨的血路,最终花了五十年推翻了前朝大梁王朝,建立了玄陵国。
这其中有过人心的背叛,险些丢了性命,有过决策的失误,差点翻不起身,满盘皆输。这五十年里有过太多的磨难挫折,数不胜数!
在这一段最艰难的时光里,在朱璋身边的除了一个大皇子朱柄,十五岁就披甲上阵了,还有一个陆文海在一旁出谋划策,带着他一路跌跌撞撞地打江山,还有一个就是萧皇后了。
矢志不渝的跟随,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怨言,上不了战场,那就待在后方打理朱璋的生活起居。一个本来还年轻的女人,十多年的沙场奔走下来,整个脸都粗糙发黄,再不复当年一点光彩。
朱璋称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立她为皇后,众将士也没有敢说一句不同意,毕竟这些年萧皇后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不为她立后,反倒是要激起一堆人的不满!
萧皇后确实比不上那些年轻女子漂亮,如今的她已经有近五十岁样貌了,双鬓开始斑白,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她真的已经不能说得上美了,要不是骨子里积淀下来的威严气质,还有一身的华贵服饰,随便放到街上指不定要被人当成普通村妇来对待。
萧皇后年纪上来了之后就喜欢一些安静养性的玩意,比如说钓鱼,所以朱璋皇帝为此特地为她在坤宁宫挖了一个小湖供她玩乐,又在其他几个行宫也建造几个钓鱼台,每次出游都要带着一起去钓几条小鱼儿。
李夫人刚刚到萧皇后正坐在小湖边钓鱼。
今天的萧皇后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她此时手里拎着一根翠绿的青竹钓鱼竿,在旁边放着一壶酒,倒不像是一个皇后反而像是一个江湖女子。
为了不打搅萧皇后的雅兴,李夫人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就静静地等待萧皇后的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萧皇后的鱼竿一动,她双手轻轻一提,一条鲜活的鲤鱼被她从水中钓起,激起一串串涟漪。
她把鲤鱼放进一个小缸内,继续下饵料,再次将手中的钩子甩如水中。
“说吧,来找本宫什么事情?”萧皇后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李夫人,仍然自顾自地注视湖面。
李夫人先是行了一个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然后走到萧皇后的身边,开口说道:“臣妾今日来是有要事恳请皇后娘娘答应。”
萧皇后依旧看着湖面,说道:“说,本宫听着!”
李夫人端正了一下身子,这湖边到处都是小石子,站着怪吃力的,她说道:“臣妾想要娘娘下旨召回我哥哥李暄。”
整个朝廷都知道玄陵有一位软饭总兵将军,靠着自己的姐姐上位,从一个小小的都司连跳两级上位总兵将军的位置,打仗怕死且不说带的兵也怂的很,玄陵向来以骁勇善战闻名天下,李暄带出来的兵却是个个贪生怕死,也就沦为了所有玄陵将士耻笑的对象。
“这事你和本宫说有什么用,要和皇帝陛下说啊。”萧皇后回答道,“而且你把他召回来干什么,虽然说带兵是差了点,但是我玄陵将士众多,随随便便养个废物总兵将军还是没有问题的。”
萧皇后说话毫不留情,一字一字地废物说出口,完全不理会李夫人的神情。
李夫人也不在意这些,继续说道:“这件事只有您开口才有用!臣妾恳求皇后娘娘答应!”
“啧!”萧皇后有些不耐烦了,放下鱼竿,第一次看着李夫人,说道,“你到底想干嘛?”
李夫人见此也不再神神秘秘,弯下腰在萧皇后的耳边说出心中所想。
饶是萧皇后这样的人都忍不住震惊了一下,不过又很快收敛了神色,她看着李夫人说道:“你倒是心狠,本宫这辈子见过的女子里面做得出这事的你是一个,还有已经走了好些年头了。”
李夫人再次行礼,“请皇后娘娘成全!”
萧皇后摆摆手,说道:“知道了,你走吧,本宫还要继续钓鱼呢!”
李夫人行礼一个礼慢慢退下了,出了坤宁宫,李夫人抬头看了看天边缓缓升起的朝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李暄啊,你可要争气好好活下去啊!”
她的脸上前所未有的释然,仿佛第一天进宫一般。
等到李夫人走了许久,坤宁宫内走出一位文臣走到萧皇后的身边,那文臣头发花白,眼睛稍稍闭合竟然看不出是不是睁开着的,“你打算如何?”
居然有人敢直呼玄陵皇后娘娘为“你”,简直匪夷所思,特别是萧皇后显然没有在意甚至习惯了一般,她没有回答,反而自问自答道:“你说她的心思陛下会不会知道?本宫看陛下也都明白吧,来不来找我结果其实都一样的,只是更加保险了而已。”
白发文臣明白了萧皇后的意思,就是决定帮她一把了,萧皇后继续说道:“自从五皇子朱楷出身了之后,皇帝陛下就再也没有一个子嗣出世了,所有人都以为是皇帝陛下老了,但是他们哪里知道这其实是陛下自己不想要了。”
这就很有意思了,且不说普通家庭都希望着儿孙满堂,帝王之家更是讲究一个百子千孙、枝叶硕茂,居然还有皇帝不想要孩子的。
萧皇后看着湖里的鱼儿发呆,喃喃道:“我就是看着她有点像她,心里有愧。”
说这话的时候萧皇后第一次称呼自己为“我”,怅然的表情下有着浓重的伤心。
白发文臣面无表情,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前面的路还长呢!”
萧皇后噗嗤一笑,“陆狐狸,咱们现在再说路还长已经不合时宜了,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了!”
没错这位白发文臣就是当今玄陵太师陆文海,一个跟着朱璋皇帝一起征战四方,出谋划策的老谋士。
陆文海也陷入了回忆,那双看不出是睁开还是闭着的眼,有一滴晶莹的泪水沾在睫毛上,年轻的时候点灯看军书,看地图,落下了这么一个坏毛病,总是无故会流泪。他声音细微地说道:“是啊,咱们都老了。如果不是有那些所谓的仙丹续命,咱们早就入土了。”
当年的我还是一个跟在你身后奔跑的小小少年,如今岁月已经带我赶上了你的步伐了。
江湖梦 修行为何?
坤宁宫,萧皇后的寝宫。
萧皇后是一个传奇的女子,当年玄陵还没有建国,连一个小国都说不上。朱璋看准时机发动起义,从一个小小的地方官一路上招兵买马,不断扩大队伍,靠着一场场大战,杀出一条堆满尸骨的血路,最终花了五十年推翻了前朝大梁王朝,建立了玄陵国。
这其中有过人心的背叛,险些丢了性命,有过决策的失误,差点翻不起身,满盘皆输。这五十年里有过太多的磨难挫折,数不胜数!
在这一段最艰难的时光里,在朱璋身边的除了一个大皇子朱柄,十五岁就披甲上阵了,还有一个陆文海在一旁出谋划策,带着他一路跌跌撞撞地打江山,还有一个就是萧皇后了。
矢志不渝的跟随,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怨言,上不了战场,那就待在后方打理朱璋的生活起居。一个本来还年轻的女人,十多年的沙场奔走下来,整个脸都粗糙发黄,再不复当年一点光彩。
朱璋称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立她为皇后,众将士也没有敢说一句不同意,毕竟这些年萧皇后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不为她立后,反倒是要激起一堆人的不满!
萧皇后确实比不上那些年轻女子漂亮,如今的她已经有近五十岁样貌了,双鬓开始斑白,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她真的已经不能说得上美了,要不是骨子里积淀下来的威严气质,还有一身的华贵服饰,随便放到街上指不定要被人当成普通村妇来对待。
萧皇后年纪上来了之后就喜欢一些安静养性的玩意,比如说钓鱼,所以朱璋皇帝为此特地为她在坤宁宫挖了一个小湖供她玩乐,又在其他几个行宫也建造几个钓鱼台,每次出游都要带着一起去钓几条小鱼儿。
李夫人刚刚到萧皇后正坐在小湖边钓鱼。
今天的萧皇后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她此时手里拎着一根翠绿的青竹钓鱼竿,在旁边放着一壶酒,倒不像是一个皇后反而像是一个江湖女子。
为了不打搅萧皇后的雅兴,李夫人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就静静地等待萧皇后的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萧皇后的鱼竿一动,她双手轻轻一提,一条鲜活的鲤鱼被她从水中钓起,激起一串串涟漪。
她把鲤鱼放进一个小缸内,继续下饵料,再次将手中的钩子甩如水中。
“说吧,来找本宫什么事情?”萧皇后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李夫人,仍然自顾自地注视湖面。
李夫人先是行了一个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然后走到萧皇后的身边,开口说道:“臣妾今日来是有要事恳请皇后娘娘答应。”
萧皇后依旧看着湖面,说道:“说,本宫听着!”
李夫人端正了一下身子,这湖边到处都是小石子,站着怪吃力的,她说道:“臣妾想要娘娘下旨召回我哥哥李暄。”
整个朝廷都知道玄陵有一位软饭总兵将军,靠着自己的姐姐上位,从一个小小的都司连跳两级上位总兵将军的位置,打仗怕死且不说带的兵也怂的很,玄陵向来以骁勇善战闻名天下,李暄带出来的兵却是个个贪生怕死,也就沦为了所有玄陵将士耻笑的对象。
“这事你和本宫说有什么用,要和皇帝陛下说啊。”萧皇后回答道,“而且你把他召回来干什么,虽然说带兵是差了点,但是我玄陵将士众多,随随便便养个废物总兵将军还是没有问题的。”
萧皇后说话毫不留情,一字一字地废物说出口,完全不理会李夫人的神情。
李夫人也不在意这些,继续说道:“这件事只有您开口才有用!臣妾恳求皇后娘娘答应!”
“啧!”萧皇后有些不耐烦了,放下鱼竿,第一次看着李夫人,说道,“你到底想干嘛?”
李夫人见此也不再神神秘秘,弯下腰在萧皇后的耳边说出心中所想。
饶是萧皇后这样的人都忍不住震惊了一下,不过又很快收敛了神色,她看着李夫人说道:“你倒是心狠,本宫这辈子见过的女子里面做得出这事的你是一个,还有已经走了好些年头了。”
李夫人再次行礼,“请皇后娘娘成全!”
萧皇后摆摆手,说道:“知道了,你走吧,本宫还要继续钓鱼呢!”
李夫人行礼一个礼慢慢退下了,出了坤宁宫,李夫人抬头看了看天边缓缓升起的朝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李暄啊,你可要争气好好活下去啊!”
她的脸上前所未有的释然,仿佛第一天进宫一般。
等到李夫人走了许久,坤宁宫内走出一位文臣走到萧皇后的身边,那文臣头发花白,眼睛稍稍闭合竟然看不出是不是睁开着的,“你打算如何?”
居然有人敢直呼玄陵皇后娘娘为“你”,简直匪夷所思,特别是萧皇后显然没有在意甚至习惯了一般,她没有回答,反而自问自答道:“你说她的心思陛下会不会知道?本宫看陛下也都明白吧,来不来找我结果其实都一样的,只是更加保险了而已。”
白发文臣明白了萧皇后的意思,就是决定帮她一把了,萧皇后继续说道:“自从五皇子朱楷出身了之后,皇帝陛下就再也没有一个子嗣出世了,所有人都以为是皇帝陛下老了,但是他们哪里知道这其实是陛下自己不想要了。”
这就很有意思了,且不说普通家庭都希望着儿孙满堂,帝王之家更是讲究一个百子千孙、枝叶硕茂,居然还有皇帝不想要孩子的。
萧皇后看着湖里的鱼儿发呆,喃喃道:“我就是看着她有点像她,心里有愧。”
说这话的时候萧皇后第一次称呼自己为“我”,怅然的表情下有着浓重的伤心。
白发文臣面无表情,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前面的路还长呢!”
萧皇后噗嗤一笑,“陆狐狸,咱们现在再说路还长已经不合时宜了,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了!”
没错这位白发文臣就是当今玄陵太师陆文海,一个跟着朱璋皇帝一起征战四方,出谋划策的老谋士。
陆文海也陷入了回忆,那双看不出是睁开还是闭着的眼,有一滴晶莹的泪水沾在睫毛上,年轻的时候点灯看军书,看地图,落下了这么一个坏毛病,总是无故会流泪。他声音细微地说道:“是啊,咱们都老了。如果不是有那些所谓的仙丹续命,咱们早就入土了。”
当年的我还是一个跟在你身后奔跑的小小少年,如今岁月已经带我赶上了你的步伐了。
江湖梦 第七十三章:七彩琉璃心
虎山深处,已经到了初春的时节,按往常山上早就百花争艳、姹紫嫣红了,但是今年的雪下的实在过多,以至于如今的山头上还有一点点皑皑白雪粘在一颗颗高大的树冠上。
今天苏腾龙突然提议要带孙传达去虎山深处看看,孙传达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哪根筋抽了,虎山里面能有什么东西吗?除了山除了树就只有寂寞。
反正这么久下来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总是找各种理由指使他干这干那,他在这深山里除了一天天服侍这个老家伙,什么道法啊,什么武学秘法啊,都没有学到。
来的时候是个二吊子行者境,现在还是一个行者境,而且这境界跟这老家伙没有半毛钱关系,都是他自己瞎着眼睛摸索出来的。
要说老家伙有帮到他什么估计就是他一手的厨艺上涨了吧。他以前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自己烧饭做菜但是至少没有人来说三道四啊,将就一下就够了,这老家伙吃他的还挑三挑四的,咸了淡了都不要吃了,逼着他改善厨艺,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狗!
重点是他打不过啊,又逃不掉,还能怎么办?认命吧,淦!
爬山爬了半天,一路山都是潮湿的泥土,粘在脚上厚厚一层,恶心得很!马上要到山顶时,前面的山路刚好被一堆巨大的落石挡住了去路,看着上面的青苔不像是最近堆起来的,估计有些时间了。
孙传达看着这些落石,心中窃喜总算是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开口说道:“师傅,前面的路被挡住了,看来今天上不了山了,要不咱们回去吧,下次再来?”
苏腾龙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走向那堆山石,抬起手猛地一掌下去!
“轰隆隆!”山体震动,震耳欲聋!无数的落石飞溅,枯树倾倒,顿时尘土飞扬,落雪纷纷如同瀑布!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苏腾龙站在山口逆着光,偏着头看着孙传达,开口道:“跟上吧!”
孙传达看着一副神仙姿态的孙传达,心底臭骂一声,“这么牛逼,早干嘛去了啊!”
然后默默地跟了上去。
“吼!~”两人刚刚上山,就有一头大如小山岳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向他们扑来,气势汹汹!
孙传达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这头老虎得有八百个自己那么大了,塞个牙缝都不够的,他赶紧躲到苏腾龙的背后,一切希望都只能看自家师傅了,如果自家师傅都打不过那没办法了,两个人一起被吃掉吧。
只见苏腾龙右手一伸,一杆漆黑的长枪一点点幻化出来,长枪枪身漆黑,枪尖却是晶蓝一片,隐隐约约还有丝丝闪电在上面萦绕,一圈红色的红色流苏缠绕飘摇。
苏腾龙枪身一横,脚尖点地,飞到空中几十丈高,他双手握住枪身,身体像一个龙虾弯曲,狠狠地往那只老虎一抡,长枪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变大,最后变得居然有百丈大小。
苏腾龙怒喝一声,“雷动天地!”
天地间数道闪电爆射而下,刚好将大老虎的前路封锁住,如同无形中竖起一面巨大的雷墙,大老虎一头撞上去,雷电蔓延上它的全身,如同一张渔网。
“吼!~”老虎吃痛发出惨叫之声,回荡在山林之间,群鸟振飞,全身的汗毛如同一根根钢针笔直地炸起,它赶紧掉头想逃跑,但是就在这时又有几道硕大的蓝色闪电落下,这次直接将它的周围全部封锁,各道闪电相互衔接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牢笼之内老虎被困在其中竭力撕咬这些蓝色的闪电,想要逃脱出来,但是根本无法撼动牢笼丝毫!
苏腾龙缓缓落地,手中的长枪枪尖闪电萦绕,发出灼眼的光芒。这时孙传达才看到这枪身上篆刻有金色的小字,玄雷枪。
这下轮到孙传达狐假虎威了,他赶紧跑过去,对着老虎挤眉弄眼,得意嚣张,“吼~!你再叫叫看,略略略!就你这样的大猫咪连给本大爷当坐骑的份都不够的!”
明明自己站在那里连老虎的眼睛都要仰头才能直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在老虎面前装老大。
老虎面露凶狠的表情不断有低沉的嘶吼从那错综复杂分布的牙缝中发出来,眼神瞪得就像一个巨大的山洞,幽深诡异。
苏腾龙手掌微微一伸,手中的玄雷枪化作了一道漆黑的光消失不见了。他开口道:“走吧,该干正事了!”
孙传达又对着老虎吐了个舌头,跟上了苏腾龙。
说来这个老虎也是够惨的,他本来是虎山上的百兽之王,当年在轩辕柏边修行,靠着神树的天地灵气慢慢地成精了,最后才长到这般大小。
但是突然有一天一对师徒的到来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打乱了。自己苦苦守护多年的轩辕柏在一夜之间被人强取豪夺把果子全部摘光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毕竟果子没了只要神树还在它还是能够靠着这些天地灵气修行,但是谁知道那个家伙下手之狠简直强盗出身的,居然把整棵树都砍掉了!
至此它的修行之路就算是到头了,每天修行来修行去就像是磨洋工,跟蚂蚁爬一样慢。估计没个上百年都不用说再突破境界了。
为了防止其他人的到来,它特意一颗一颗石头把山路全部挡住,结果刚刚还在睡觉,就听到地动山摇的声音,自己堵上的山路居然被人破开了,出于条件反射它直接先下手为强,下场当然很简单,被人吊着打!真是这年头当个妖都这么难么?
是个人都要骑在它的头上来蹦跶两下?它好歹也是百兽之王啊!
苏腾龙带着孙传达来到山顶中央,先是看到那棵巨大的轩辕柏树桩,又看了看旁边的小树苗,心道:“这地方有人来过了?”
转眼又了然“估计是那个道士了。”
“哇!这树桩怎么这么大啊,好家伙这样子的树估计得把天都顶出个窟窿吧!”孙传达从来没有见过数十丈大小的古树,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
虽然神树已经没有了,但是这和苏腾龙来此地的目的没有关系,他轻轻一跃就跳上了神树的树桩,站在最中间的年轮上,手中稍稍掐诀,引龙术!
一大股浓郁至极的灵气从树桩中心贯穿他的整个身体,拔地而起,冲向云霄!苏腾龙在灵气中央面露喜色,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地方就是整个虎山的龙头之处,是藏风纳气的最终归属之处。
所以这棵轩辕柏才可以在这里生长,原因就是这的灵气最浓郁可以源源不断地为神树提供养分。他又是一个掐诀这些灵气全部被压回了地底。
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找一个地方合道虎山,当然最佳的位置就是这里了,不仅可以把他的修为慢慢地补回来,还有可能再上一层楼。第二个目的则是关于孙传达的了。
苏腾龙走下树桩,对孙传达说道:“徒儿,你不是一直想要我教你功法吗?”
孙传达眼底都要飙出眼泪了,他心底委屈地说道:“我的亲娘啊,你这老头子居然还记得这事啊,我他妈的差点就不报任何希望打算就当一辈子的厨子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熬到头了!”
但是话到嘴上却变成,“师傅说笑了,能服侍师傅已经让弟子很满足了,怎么还会有提升境界的妄想呢?”
特别是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真诚得很!
苏腾龙一个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上,把孙传达头都拍低一大截,嘴上骂道:“你这屁小子,就不能不要装出这副吊样吗?肠子弯来弯去的,说起话来都不利索。给老子上去!”
说完直接提着孙传达的后颈把他一把甩上树桩中心,自己也紧随其后,孙传达一屁股摔在上面还没起身,他就说道,“接下来我传授你一段口诀,等下你就念这段口诀不要停下来,知道了没有?”
孙传达摸了摸屁股,站起来说道:“弟子知道了。”
苏腾龙一手掐诀,一道灵光进入孙传达的眉心,一段口诀在他大脑中回荡开来,“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固,魄无丧倾,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野处,庙宇村庄。宫廷牢狱,坟墓山林。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请山神,着意收寻。收魂附体,帮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口诀极长,而且一遍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孙传达此时脑子里跟浆糊一样混沌一片,他难受地开口说道:“师傅我记不住!”
苏腾龙再次掐诀,引龙术!
那道庞大的灵气再次升起,贯穿孙传达的瘦弱身体,只是一瞬间他身上的衣物在磅礴灵气的冲击下化为齑粉!
“啊!~”这灵气的强的完全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此时就像被人扔到了火炉中灼烧,每一寸肌肤都在龟裂开来,可以依稀见到皮肤下的鲜红血肉,蒸腾起黑色的雾气,转眼又消散于空气中!
还没有结束,下一个瞬间,他就像置身于万年的寒冰之中,所有的筋脉血液都在一点点的凝固起来,他的眉毛上都是雪花片,冷到连牙齿打颤都做不到,脑子里每一丝的念头都变得迟钝,甚至有种被强行撕裂大脑的感觉。
说是提升境界,但是他却清晰得感受到自己在不断跌境,本来就只有三重天的境界,先是跌倒入途境,他直接从刚才的站立姿势一个支撑不住就跌倒在地。
他用手死死撑着树桩,膝盖抵住,头颅低下,只有头发在灵气的冲击之下向上飞舞,如同给人下跪,痛苦不已,一丝丝的黑色血液从他的嘴角溢出,他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每一字没一句都在颤抖,“啊~!师傅......救命啊。”
苏腾龙俯视着孙传达,置若罔闻,目光冷漠!
他似乎仍然不满意,抬起手伸向天空,一道山岳大小的闪电冲破云霄呼啸而至,就像一头巨龙,张开满是狂暴闪电的大嘴势不可挡的冲下来,闪电所落之处恰好就是孙传达的位置!
“啊~!”孙传达双手一软,膝盖也再也承受不住这力道,整个身躯如同一块烂肉瘫倒在地上,就连头上的头发都在一瞬间被焚烧殆尽,发出的惨叫就连在旁边被关押的老虎都看得眼皮子直跳,要是这道天雷落到它的身上,估计要少掉百年修为不可!
孙传达的境界再次暴跌,竟然到了初窥境!
就在孙传达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之时,那道口诀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久久不散,他跟着这道口诀在心里断断续续念道,“太上台星......智慧明净......三魂永固,魄无丧倾,荡荡游......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当做那句急急如律令说出时,他蓦然吐出一大滩黑色的血液,昏厥过去,而在他的胸口心门之处突然爆发出强烈的七色光芒,光芒之强盖过灵气,将这个虎山山顶都笼罩住,照耀得熠熠生辉!
正在家中打磨一件椅子的张道灵,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微微抬头看了看虎山,挥了挥衣袖,虎山上的光芒瞬间消失不见,他摇头说道:“太鲁莽了吧,也不知道遮掩一下气象。”
章适正在屋内晒自己的书籍,他站起身,喃喃道:“七彩琉璃心?终于出世了吗。倒是有趣。”
说完低头继续晒自己的书籍了。
江湖梦 第七十四章:谁来与我斗法?
山顶之上,孙传达此时被一团聚到的七色光球笼罩,又被冲天而起的灵气贯穿,漂浮在空中,眼睛闭合没有一丝的动静。
“是时候了!”苏腾龙再次掐诀,将所有的灵气全部压缩压缩再压缩,直到聚拢成一道拳头大小的灵气光柱才停下来,因为被压缩了,原本就已经十分浓郁的灵气变得更加浓郁甚至有粘稠起来的感觉,就像一股琼浆玉液一般,在苏腾龙的指引下缓缓流淌进孙传达的心口处。
孙传达的身上刚才龟裂开的肌肤开始一点点的修复起来,就像是一条条清泉在小溪流中在沟渠中汩汩流过,流过的地方如久旱逢甘霖,瞬间焕发生机,万物生长!
不仅如此他的丹田之内,气府之中升起一道细小的漩涡将所有的灵气吸纳进体内,就连头上的头发都开始重新生长出来。
不破不立,破后而立!
刚才让孙传达经受这些难以忍受的痛苦一方面是为了将孙传达体内的杂质全部剔除出体内,刚才那些黑色的血液就全都是这些年孙传达修行积聚下来的杂质。
为了清除这些杂质他先是用地火灵气灼烧孙传达,将那些浮于表面的的杂质灼烧干净,又用寒冰真意冻结住深层的杂质,导引天雷将他们全部逼出来。
这一些还离不开他的那道口诀的帮助,这也是他们望龙术一脉的独门秘术,等同于功法,也等同于招式,可以导引天地万物灵气,也可以将自身灵气导引出来。不仅如此还将境界都压缩,使底子被压得扎扎实实!
跌境那是必然的,把以前的杂质灵气剔除,才可以重新容纳新的灵气,这个过程,就像修路要将原先的地基拆掉,重新铺设,拆掉的时候,注定会泥泞不堪,破碎不堪。
至于孙传达的杂质灵气为何如此之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这些年来孙传达自己一个人摸索修行,路上从来没有一个名师指导,对于修行完全是竭泽而渔、囫囵吞枣,只要是可以提升一点灵力的门路他就胡乱往身上套,也不管会不会对以后的修行造成后患无穷的危害,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修行门路。
不过山泽野修大多如此,手上没有钱财买不起好的功法、灵药、灵器等等修行路上必不可少的资源,又没有背景,纯粹瞎着眼睛摸着过河,运气好升个几境,运气不好走火入魔,失去心智,淹死在河中。
这也是苏腾龙这些日子从来不愿意教给孙传达任何功法的原因之一,他的底子打得好那是因为七彩琉璃心的原因,七彩琉璃心天生就有精炼灵气的作用,当然所谓的好只是在苏腾龙看来还有的救,还可以和普通修士相提并论而已。
但是遇到哪些专门打练过的修士就完全不够看了,比如上次在山林里把孙传达按在地上打的年轻人,明明才只有一重天,却是可以稳稳压住三重天的孙传达。
按照孙传达这样的修行法纯粹是暴殄天物,要是被其他的大宗门祖师爷看到指不定要气得胡子都要倒飞八尺高。
苏腾龙看着孙传达,微微点点头,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玩味。
不过这次之后那孩子想要再压着孙传达打那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他不传授功法或者说不早点带他来这后山的原因,更为重要的是他要打磨掉孙传达的戾气,以此来观察他的本心到底如何。
孙传达这些年因为仇恨一事,将自己时时刻刻置身于痛苦之中,哪怕表面上看不出来,隐藏极深,但是那颗心扎根的地方是仇恨,开出的花只会是摇曳在夜色中的彼岸花。
无论修行多少都是迟早走火入魔的境地,他可不想自己手上教出一位魔道巨擘来。
所以日子他一直都在观察孙传达的本心,足足观察了近一年半没有发现一点疑点才下定决心带他来这里的。虽然孙传达的仇恨还是很深但是至少心底还是有良知的,至少现在不会再不分青红皂白就向一个妖怪递剑了。
苏腾龙看了看孙传达眼神慈祥,“虽然你心底骂了我很多遍,就连砍柴都要以我发泄,但是我知道你的心终究是不坏的。我这辈子都在求道求道,最后道没有求出什么名堂,回过头来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了。”
很多东西真的只需要在日常生活上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心,从一次次不厌其烦的烧饭做菜、劈柴挑水中,一次次哪怕心里咒骂无数,但是还能在言语上保持基本的尊重中,所谓的善良一字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年华总是随着岁月一同老去,老了曾经发生的故事,老了曾经的年轻的心境。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在茫茫天地间不过渺如尘埃,聚散离合,爱恨情仇,似乎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看重,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放下。
当年苏腾龙各处求道斗法结识了不少仇家,望龙术一脉算是给他败坏了所有的人脉,但是这个痴儿仍然不满意,最终去了中土大唐,结果被中土的一群山巅修士合起伙来暗算了一顿,道心蒙尘,患上失心疯。
等到清醒时,发现因为自己的鲁莽行事,望龙术一脉被各方势力联合迫害,如果不是大师姐和祖师爷在众人面前以兵解天下为代价换取了望龙术一脉的苟活,可能天下再无望龙术一脉了。
不过现在的处境也差不多,属于人人喊打的过节老鼠,人人都瞧不起的乞丐一样的存在了。
这个匆匆碌碌半生,争强好胜的老人,哪怕疯了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如今竟然眼中泪光闪闪,“我苏腾龙一生无愧自己,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抗得下来,但是我愧对望龙术一脉,愧对那些因为我而死去的宗族同胞。”
“我这一生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了,振兴宗门这个重任就只能交到你手上了,别说师傅心狠,这天下已经完全不同了,我不心狠你只会成为这大势下的蝼蚁,到时候的处境可能比我还要惨。”
说道此处时苏腾龙突然莞尔而笑,他抬眼看看天空,“年轻的时候争强好胜不管不顾,到老了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无用,狂士也好,狷者也罢,终究不过是短暂的昙花一现,比不得细水长流的长久买卖,师傅不要你一鸣惊人,但求你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将望龙术一脉发扬光大。”
老人蓦然一会衣袖,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释然,朗声天外,“孙传达此时不破镜更待何时!”
又是一挥衣袖,狂风四起,“大风起兮云飞扬!”
天地间无数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如同万鲤朝龙,孙传达在这些灵气的中心就像一个幽冥洞穴,形成一道巨大的灵气漩涡,云海、朝阳、朔风......自然之属的虚无之物尽数进入他的的体内,七色的光芒更加强烈,仿佛一颗芥子般大小的夜明珠在他的心口处闪闪发光!
孙传达的境界从初窥境直接越过入途境到达行者境,苏腾龙尤不满意,再次一挥袖,“紫气东来!”
远处天边的骄阳,有一条紫色的灵气蛟龙翻涌着身体驾云而来,转瞬即至!紫色蛟龙身上流光溢彩,光芒甚至盖过了七彩琉璃心的光彩!
苏腾龙双手并指,牵引这紫色蛟龙,“去!”
紫色蛟龙一头扎进了孙传达的体内,孙传达蓦然睁开眼睛,眼睛之内是紫色的光芒闪烁,如同天上的明月镶嵌其中,气府之内灵气翻涌,掀起万丈波涛,元神隐隐约约浮现在身体背后,这就是法相的原型。
若是普通的修士见到如此情景必然心中大惊,因为法相是八重天乾元镜才可以拥有的手段,而此时孙传达的法相显化无异于宣告了孙传达日后必定会成为移山倒海的乾元镜修士。
这得益于他与生俱来的七彩琉璃心体质,跟离不开苏腾龙的望龙术一脉手段,这就是望龙术一脉,一个曾经在山上奉为座上宾,炼气一术独占鳌头的悠久存在。
“咔嚓!”一声清脆的破碎声音从孙传达的体内传出。
如同凤鸣,天地彩云相生,光耀大地。
凤初境,宿疾并销,身轻心畅,停心在内,神静气安,四大适然,六情沉寂,心安玄竟,抱一守中,喜悦日新,名为得道。疾病不生,身轻体健。故也称练气境。
孙传达终于恢复了神智,悄然落地,头发轻轻飞舞,眼中略有幽光余韵。
他心念一起,手臂微伸,一道灵气化为流水缠绕在他的身上,缓缓绕过他的手臂,又攀延上后颈,直到在另一条手臂也缠绕起来,就像一条天兵的披风彩带。
他兴奋地跑过去,开心说道:“师傅你看!我现在可以炼气化形了!”
炼气化形这是凤初境区别于前三境的地方。
苏腾龙摸了摸他的头,难得的笑容和善,“以后修行可不能偷懒了,你前段时间的好日子终究是到头了。”
以前是为了磨砺他的心性,辨别他的本心才没有逼着他修行,从今往后就不一样了,就算孙传达想要偷懒都是不可能的了,之后的日子才是真真的魔鬼生活。
孙传达笑着点点头,“能够修行就好,吃苦没什么大不了的。”
孙腾龙突然看了看东方的位置,眼中复杂又嗤笑一声,心中默默说道:“这次你中土炼气士一脉又有多少人来与我这徒儿斗法呢?”
江湖梦 第七十五章:后事
虎山,后山。
孙传达正在骑着一头普通个头大小的老虎四处巡山,试图找到上次把他按在地上打的那个臭小子。
这只老虎就是上次在山顶的那只护山大老虎,上次破境之后,苏腾龙顺势就将这只老虎给收了,说是送给孙传达作为破境的礼物,这老虎当然不愿意但是奈何苏腾龙无力压迫,只能十分不甘心的缩小身子变成了孙传达的坐骑了。
孙传达自从得到这个坐骑后,每天在练功至于就骑着这个老虎到处巡山,就是为了找到那个抢了他的蜂蜜,毁了他的蜂窝,又把他按在地上打的小兔崽子,一雪前耻!
但是一个多月了,别说那家伙了,连个鬼都看不到,烦闷的很!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雪白长衫的道士出现在远处的山道上,他仔细辨认了一下不是那个儒生章适,松了一口气。也不是当初那个臭小子,他又提起一口气,骑着老虎就走了过去。
他大声斥道:“呔!你是何人为何无故闯进你孙大爷的宝地,不知道这虎山后山都是你孙大爷的领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在你孙大爷的庇护下才得以长到如今这般一片葱葱郁郁的气象,这里的飞鸟禽兽都是要向你孙大爷磕头弯腰才能免受四方百姓的侵扰无忧无虑地生存下去的吗?”
饶是张道灵也在他这番吹嘘之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忍不住嗤笑一声。
孙传达见此火冒三丈,他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行山杖,指着张道灵说道:“我看你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大毛给我咬他!”
大毛是他给这只护山老虎取得名字,当然他所说的咬其实也就是说说的而已,顶多过去把人扑倒吼两下子,吓跑就得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
之间大毛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就在他觉得这个人马上就要尝到苦头了,尿裤子跑路时,大毛突然停住了身子,把头侧着闭着眼睛,轻轻地蹭着张道灵的裤腿,好像一副撒娇的样子。
张道灵摸了摸大毛的脑袋,眼神慈祥,“乖啊,乖啊!”
大毛甚至还回应两声,“喵喵!~”
什么百兽之王的威严全然没有了。
孙传达傻眼了气急败坏地说道:“大毛,你糊涂啊!我才是你的主人啊!赶紧给我回来,不然我让师傅好好修理你一顿!”
大毛听到这话不仅不为所动,甚至对着孙传达呲牙瞪眼,凶神恶煞!
孙传达不认识张道灵,但是它怎么会不认识。就是眼前这个道士把它的轩辕果全部抢走了,也是他把它的神树砍倒还收走了,甚至是一掌把他制服在地上动弹不得!真的跟张道灵作对那不是死路一条吗?
至于苏腾龙,管他那么多干嘛,先解决眼前的问题,留下如今的小命要紧,能苟活绝不硬气!
张道灵开口说道:“你就是孙传达?”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孙传达心中疑惑不已,还是嘴上嚣张回道:“你是哪根葱?也敢直呼你孙大爷的名字?”
“你倒是有趣,孙腾龙竟然教了你这么一个弟子。”张道灵笑道,“我是张缘一的师傅。”
孙传达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疑惑问道,“张缘一?”
张道灵这才想起来两个人还不知道互相的名字,回答道:“哦!就是上次把你压在地上打的那个小子。”
“淦!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啊。”他心中咒骂道,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张道灵,而且对方居然还知道自己师傅的姓名,上次打架旁边也没有旁人啊,怎么会这家伙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他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他的脸上神色变幻万千,张道灵见此缓缓开口说道,声音悠悠然,“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晚了点儿?”
顷刻之间,天地变幻,孙传达大脑一沉感觉天地动荡,漂浮在空中站不稳脚,头晕目眩!
等到下一次落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家的茅草屋内了,睁开眼师傅就站在自己眼前,目光平静,他声音轻轻说道:“师傅......”
“闭嘴!”苏腾龙严厉地说道,又拎起他的后颈就往外丢,“给我去练拳三个时辰,时间没到不许回来!”
他指了指大毛怒斥道:“你去监督他,敢偷懒就给我咬,要是你包庇今晚就吃虎鞭!”
大毛下体一寒,赶紧跑过去监督起孙传达!
等到大毛离开了张道灵才笑着说道:“前辈这教导的徒儿倒是有趣的很啊!”
苏腾龙抱拳道:“张道长就不要寒碜我了,这句前辈担当不起啊!”
他苏腾龙又不是一个傻子,当年那件事之后,他反复推算张道灵的身份虽然依旧没有一点结果,但是好歹识趣地知道张道灵的年岁必定在自己之上,他至今为止修道也才三千年,期间沉沦了一千多年,满打满算真正活着的时间应该算是两千年出头而已,但是张道灵他保守估计至少一万年了吧。
张道灵哈哈一笑,也不去纠结这些,开口说道,“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苏腾龙随便找了个竹椅给张缘一,说道,“这里山清水秀,是个不错的养老的地方,还要多谢张道长为我找得这么一块宝地。”
他一开始还以为虎山只是一个灵气稍稍浓郁了一点的普通山脉了,但是等到他呆的越久,他才发现这虎山居然是玄陵南方十万大山的龙首之处,虽然比不上那龙颈逆鳞之处的风水宝地,但是比起其他普通的山脉对于修行的裨益已经超出不止一大截了。
要知道这种关乎一国国运的地方可不是谁都能够占据的,那都是一国的五岳正神,必须由玄陵国亲自钦点敕令,其他类似于龙头的地方那都是个个仙家山门早就挣得头破血流占据的地方。
比如说青城山就占据了西岳的龙头山脉,朱雀峰主位,流水峰、桃花峰、青木峰、上善峰和白玉峰五峰环绕,呈众星拱月之势,牢牢的锁住了一方的山水灵气!再加上自身仙门的护山阵法加持之下,已经完全不输给西岳的护山正神了。
还有那北岳的定禅角,东岳的紫云居,中岳的丹阳山和曾经的南岳神梦雀,虽说比上青城山略有不足但是也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
一想到这里,苏腾龙突然想到一个恐怖的设想,他猛地抬眼看向张道灵。
张道灵仿佛知道他要讲什么,点点头说道:“没错这里以前是神梦雀旧址,被我灭了!”
万年前山上仙门神梦雀因为和魔教暗中勾结,屠戮百姓,被九官惩罚,拆除了祖师堂,一宗上下除了一些不知情的弟子,一夜之间尽数死绝!完全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从此世间再无神梦雀一门!
也就是从那时起世间修士才真正感受到九官的恐怖和由衷敬佩九官的刚正不阿!
如果这么说那么张道灵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他就是九官之一。
苏腾龙赶紧单膝下跪,抱拳道:“苏某参见九官大人!”
张道灵一挥手,苏腾龙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重新回到了竹椅上,“诶!我生平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繁文缛节了,坐好也不要再说什么其他客套话。”
当年确实是张道灵把神梦雀一门铲除了,后来也想找人继承这个地方的,但是找来找去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帮派仙门人选,就和章适一起在这里一待就是万年过去了。
苏腾龙还是难以掩饰自身的敬仰之情,“大人客气了,这份尊敬是您应得的!”
天底下道行不浅的修士那个不知道他们能够如此优哉游哉,平平稳稳地修行不就是因为有九官的暗中庇护啊。
且不说那魔教对天下江湖的虎视眈眈,就说那北境的北河万丈壁垒,哪次不是九官去加固封印,挽天于既倒。中土的鬼蜮若不是九官的人镇压早就成为一个寸土不生的魔域了。玄陵青城山把守西方关口防止妖魔入侵,还有四海龙宫,守护大陆不受无尽海域的侵蚀等等,一大堆惊心动魄的壮举都是九官的人站出来,才能有他们这些修士的今天。所以对于九官的贡献只要是眼睛不瞎,良心没有被狗吃了的人都不会假装看不见,这份尊敬也就是日积月累发自内心而来的。
张道灵也不跟他扯这些东西了,转移话题说道:“准备什么时候合道虎山啊?”
这也是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之一,了解这些为张缘一以后铺好道路。
苏腾龙回答道:“打算再带着孙传达出去一趟游历一下江湖,顺便去祖师堂完成正式的拜师之礼。”
其实主要目的还是找找当年望龙术一脉到底还剩下多少人,看看能不能将他们聚拢起来重新组建一个门派。
张道灵点点头,说道:“到时候就把宗门搬到这里来吧,还有章适会帮你的,有什么问题就找他。”
能够在这个地方重建宗门那必然是一种莫大的荣幸,苏腾龙抱拳感谢,但是转念回味这话,忍不住问道:“大人要走?”
张道灵回答道:“是啊,马上再处理点事情就要离开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我这一面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
苏腾龙心中大惊,是个人都能感受到张道灵话语中的心存死志,但是又实在不敢多问,就算是问了又能改变什么呢,有些层次上的斗争注定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改变一二的。
他犹豫地说道:“那大人保重!”
张道灵站起身,说道:“今日来就是了解一些情况,还有就是和你告别的,既然事情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苏腾龙起身相送,两人刚刚走出家门,就看到孙传达拼命地逃跑,后面跟了一只两个他高的大毛,张着血盆大口追着他跑!
他边跑边喊,“大毛我错了,我现在就去练拳,你不要来追我了!”
原来是孙传达练拳偷懒被大毛看到了,这在听从苏腾龙的嘱咐惩罚孙传达呢!
但是大毛哪里肯啊,依旧追着孙传达咬,两人不断绕着茅草屋转圈圈,好不逗人!
张道灵见此哈哈大笑,“你这徒儿倒是不错,跟我那徒儿有的一拼!”
至于是哪方面不错他没有明说,筋骨还是性格?
苏腾龙尴尬一笑,“顽皮得很,让大人见笑了!”
“诶!哪里的话。”张道灵说道,又从手中凭空变出一件七色法袍,“我看他有缘就送给他了,这些东西留在身上用处也不大。”
苏腾龙接过法袍说道,“那我就替徒儿谢谢大人了。”
张道灵伸了伸懒腰,看了看天空朗声道,“去也!”
说罢,消失不见!
苏腾龙看了看手上的法袍又看了看还在逃命的孙传达笑着说道:“倒是你小子的福分!”
江湖梦 第七十六章:花相似,人不同
幽暗的房间之内,寂静无声,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腐朽的枯木稻草的气息,有一道微弱的青色光晕,在房间内时有时无的微微闪烁着,一个年轻男子正闭合着双眼,盘腿席地而坐,一点点吸收这房间内的灵气,脸上尽是满足的神色,这男子正是张缘一。
张缘一已经在房间内被关住一个多月了,不吃不喝就靠着自己摸索出来的炼气手段存活至今,甚至完全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
其实在明眼人的眼里张缘一此时已经与山上仙人无异了,虽然说有着前面的三重天,但是在山上修士看来,真正能够算是登堂入室,位列仙门的还是要从凤初境开始。
凤初境与前面的三重天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那就是炼气手段,可以靠着练气不吃不食再也没有凡人的果脯之忧。
张缘一现在看起来还是一个初窥境的修士但是手上的手段其实已经和凤初境一般无二了,只是还有一个区别可能就是气府丹田的容量还太小了,比拼上真正的凤初境修士,速战速决还好,若是陷入苦战势必会被以水磨工夫活活拖死!
“哥哥!哥哥!”外面传来苏酥轻轻的声音。
“苏酥,我没事的。”张缘一在里面回复道。
这些天苏酥每天都会来看看张缘一,怕的就是张缘一这么多天不吃不喝会出现什么意外,但是每次她都会发现张缘一一直都是精力充沛的样子就连样子都不曾有消瘦的感觉,虽然她很奇怪,但是听到张缘一的解释之后大致都明白了。
苏酥听到回复,长呼了一口气,又开口说道:“哥哥你就和师傅认个错吧,你都在里面关了一个月了,你们俩谁都不理谁这怎么能解除矛盾啊?你不知道师傅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经常看到师傅一个人默默地发呆,他其实也是很想你的。”
这句话倒是事实,从前的张道灵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从来不见他会出现什么迷茫伤心地神色来,但是这些日子里张道灵明显变得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能让张道灵出现这副样子的原因随便想想就知道是什么了。
张缘一嘴唇轻咬,但是还是狠下心来,倔强地说道:“苏酥你不要说了,我没有错我是不会认输的,他要见我就让他自己来,反正我不会见他。”
这是一个多么执拗的人,就算是违心讲话,也不愿意退后一步,硬是要在这件事上证明自己是对的,一定要胜过自己的师傅。
苏酥脸色难过起来,话语中都带着哀求的语气,“缘一哥哥,你不要这样子啊,你就稍微退后一步就好了啊,没有必要大家都要一起难受的。”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坚守着那些没有必要的对错,对着自己最亲爱的人刀刃相向,所谓对错又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份争强好胜的赌气,结果也不过是自己磨自己罢了。
最后伤了自己也伤了爱的人。
“苏酥你不要说了!我要休息了,你走吧!”张缘一斩金截铁地说道!
苏酥没有办法伤心地离开了。
——
西江月,月半明,章适宅邸。
张道灵今天穿了一件雪白长衫,一如往常的整洁干净。
章适则是一袭青衫,年轻的模样倒还真的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书生。
两人共立于楼阁之上,凭栏望月。
张道灵看了看远处的山丘,指了指前方那一丛浅淡的艳红说道:“你看那处山里有第一丛鲜花开放了。”
远处的青山上,在凡人看不见的百里之外,果不其然有一丛鲜花盛开,现在已经是二月份了,照理说还不至于有鲜花盛开,但是总有一些花敢为天下先,率先开放了。
章适抬眼望去,是那偏凌早春发,应诮众芳迟的迎春花,那一丛艳丽花在光秃秃的山腰上显得异常突兀,孤零零的飘摇着。
章适看看花儿犹豫了好久,终究还是开了口说道:“你要走了?”
张道灵沉默下来,双手放在扶栏之上,释然道:“对啊,已经够久了,也是时候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够久了,久到他都差点不舍得就这么离去了。
一向脾气暴躁的章适这次却没有生气,反而异常平静,他缓缓说道:“我知道我拦不住你,又帮不了你多少,但是还是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张道灵笑容苦涩,摇摇头,“你知道这有多难的,自从我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总要有人站出来做些什么,不然这个世道跟末世有什么区别。”
他又赶紧摇摇头说道:“不聊这个,咱们两个难得最近在一起不吵架,聊这些干什么啊,还是聊点开心的吧。”
确实最近两人在一起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势如水火,反到是普普通通闲聊倒是少了很多很多,以至于都快忘了上一次在一起开怀大笑,举杯痛饮是什么时候了。
但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见面都只有吵架的呢?哦!原来是张缘一被张道灵救下开始。
张道灵从袖子里一挥,取出一张棋盘摆在地上,又随便铺设两张蒲团,说道:“咱俩好久都没有下过棋了,让我看看你的棋术是不是退步了!别到时候输了哭鼻子求饶啊!”
“切!还没有下呢,就口出狂言的!”说着章适已经落座。
张道灵也紧跟着坐在章适的对面,单手放平,笑容满面,真是久违的感觉啊,他说道:“请!”
两人就这样下了一整晚的棋,期间张道灵还拿出了几坛仙家酒酿,伴随着欢声笑语,算是不醉不归吧。
等到东方出现一抹鱼肚白,朝阳升起,章适已经醉倒在地上睡着了。
张道灵将章适身子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摇了摇头,身上的醉意瞬间消散,整个人清醒过来。
他看着章适睡着的样子,唇角轻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帮我照看好张缘一。”
说完他就默默走下了楼,当他大门口,抬头看了看东方地平线上的朝阳,那里云雾缭绕,雾霭蒸腾一片模糊,他一挥袖,所有的云雾消散,天地一片清明,阳光照耀大地。
远处的迎春花也在和曦的日光照耀下徐徐开放,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今年的花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他转过身去,对着章适的阁楼方向,弯腰作了一个揖,“老朋友我走了啊!”
直起身后,转身离开了。
阁楼之上,昏昏沉沉的章适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眼角缓缓滑落了一滴泪水,滴到木质地板上,渗透极深。他口中还有呓语喃喃道:“滚吧,滚吧。”
——
张缘一天天面对着墙壁修行确实是枯燥乏味得很,但是更加痛苦的是每天与自己的天人交战,他到底是不是享受那种生杀大权在握,将他人踩在脚下的感觉?是否是觉得自己拳头大了就可以随意夺取他人性命,甚至完全不管不顾一点伦理道德?亦或是只是想一雪前耻,借着这个机会发泄当年的那件事?他还是在纠结着自己是否真的错了,但是每次给自己的选择都是一样,他还是会下杀手。
这么多天他不断地反省自己,总算还是彻底说服了自己。
从一开始他还在动摇,后来逐渐坚定自己的内心,他只是不想到时候因为自己的手软留下终身的遗憾,他动手只是想保护自己重要的人,仅此而已!
就在他还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时,门突然开了,阳光透过大门照进这间久久不见天日的房间。
不用想都知道是师傅来了,他甚至都能想象出师傅站在大门口,阳光照耀在他身上的样子。
但是他没有转过身去,只是闭着眼睛面对墙壁打坐。
张道灵开口说道:“你知道错了吗?”
“哼!”张缘一心里冷哼一声气愤不已,“为什么还是要说我错了,我哪里错了?”
他平静地开口道:“我没有错,是师傅错了。”
张道灵见到这副样子的张缘一,轻笑说道:“这些日子倒是把你的性子磨平了不少啊。”
张缘一不怒不喜依旧平淡回复道:“那还要多亏了师傅的功劳,若不是你将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每天枯燥乏味的打坐,徒儿也不会养出这么平易近人的心境来!”
“这么多天不见说话倒是阴阳怪气起来了。”张道灵语气有些不满,但是又强压下怒气,尽量语气舒缓地说道,“缘一,你转过来和师傅好好说话好不好?”
明明他的语气有着几分哀求在里面,张缘一却心中一喜,以为是师傅知道自己错了,已经想要道歉了,他开口说道:“不用了,这样子也挺好都能交流,而且能让我心静,若是师傅认错了,我就转过身来。”
年轻人的心性就是如此,宁死都不愿意承认一句自己的错误,争强好胜!
张道灵又问了一句,语气中的哀求更多了,“你先转过来好不好?”
哪怕张缘一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师傅那灼热的眼神,那期待的眼神打在他的后背上,但他还是拒绝了!
得到张缘一无情的拒绝,张道灵一怒之下摔门出去,再不给任何机会,他在门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喊道:“你应该长大了!”
张缘一也终于不再假装平静,对着张道灵生气地回答道:“我没有错!”
之后张缘一再也没有能和张道灵说过一句话。
江湖梦 第七十七章:阴阳于简
张道灵离开小镇后,先是去了青城山,又去了一趟中土大唐和北燕,算是把整个七星大陆走遍了,最后在无尽海域的一座巨大浮岛上找到了一个正在抚琴的白发黑袍男子。
浮岛仿佛不是扎根在海面上一般,悬在海面上,站在岛上可以清晰地感受这座岛在缓缓移动,但是却不是随着这波动的洋流而飘动更像是以一种自有的规律在四处移动。
“你这阴阳岛可让我好一阵子找啊!”张道灵缓缓落地,大袖迎着海风鼓动。
那白发男子停下了手中的琴,看向张道灵说道,凭空拿出一张石凳,“哟!是道灵来了啊,来来来,这里坐!”
九官的各个职位都是按照八卦中的各个位置来封号的,分别是乾坤震巽艮离兑坎八个官职,但是在这八人之外还有一个阴阳官从未在世人面前露过面,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官位,但是没有人见过他。
其他大人虽然还是难见一面但是或多或少在世人面前都出现过,哪怕如震官袁熙这样与世隔绝的人都有玄陵王室可以见上几面,但是阴阳官除了他们这八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而眼前这名白发男子就是九官之中最为神秘的阴阳官,于简。
与袁熙的逍遥天地间真正对人间不留一丝留恋隐居龙湾岛不同,于简隐居无尽海域不被世人所知晓,只是为了守护这片大陆。
无尽海域包围着这片七星大陆,侵蚀着这片大陆的沿海的土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这一切其实都是海族在背后推波助澜。
无尽海域与七星大陆的面积若是相比其实不相上下,但是其内的海族却是贪得无厌,仍然想要获得更多的领地,一直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比如让海水上涨,一点点的蚕食陆地,或者是偷偷地杀害一些沿海的修士或者在海域内渔夫之类的。以前都是小动作能忍就忍了,但是现在动作越来越大,隐隐有要与人族发起战争的势头。
于简的任务就是截杀一些胡作非为的强大海族妖兽,还有就是维系这个大到囊括整个大陆的阵法。
在这个阵法中于简的阴阳岛至关重要,他的阴阳岛每年都会沿着阵法环绕七星大陆一周,要知道七星大陆陆地面积绵延岂止几十万里,要想绕着七星大陆一年环绕一周速度可想而知有多恐怖。
张道灵落座之后开口问候道:“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可以吧?”
于简白了张道灵一眼,“开玩笑,每天就是这些个工作无聊的很!”
确实挺无聊除了弹琴就是杀妖,杀妖也就是飞过去一剑的事情,都来不及出第二剑那妖就死了!
张道灵哈哈一笑,拍了拍于简的肩膀,“我们这几个里倒是最最辛苦你了!”
“害,你可别这样说!”于简一脸鄙视地看着他,“我估计你去了青城山,去见老和尚,还有周老头都是这样讲的吧?”
他们几个人中哪个不是以死之志在守护着这边大陆啊,要说辛苦除了一个年纪最小的袁熙在最初的时候出力之后就隐居起来了,剩下的里面有哪个闲下来了?
张道灵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聊点别的,最近这海域内怎么样?”
于简看了看张道灵心虚的表情,也不去理会这个家伙,回答道:“最近确实是比较跳,隐隐约约有了几个领头羊在试图将整个海域内的妖族拧成一股绳!”
海族为什么能被人族压制在无尽海域不能上岸,一方面是海族的巅峰战力修士太少了,而根本原因则是海族没有规矩,团结不起来。
各个海域内有各自的霸主,各个霸主之间谁也不服谁,相互厮杀割据,抢夺地盘,一盘散沙。人族阳谋阴谋兼施,挑拨离间几个,威逼利诱几个,再随便辅佐一两个霸主,那就永远不可能成得了气候。
现在出现了几个想要把海族聚拢起来的存在,不断拔出人族的棋子,镇压各方势力,确实是有点棘手,如果近期没有解决的办法,实在不行可能就要发动一些战争来让海族长长记性了。
于简转头看向张道灵,“这些都不是什么大的忧虑,毕竟再怎么样都没有那样的存在可以让海族信服,成不了气候的。”
当然他说得那样的存在就比较有意思了。
张道灵开口说道:“以前没有,但是往后可能就不一样了。”
于简马上接道:“所以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为这些自己以为是的小动作付出代价,直到再次失去那个可能性为止。”
说着句话时于简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任凭是谁都能感受到里面的无尽杀气!
张道灵搓了搓手臂,说道:“算了算了,吓死个人,等到海族的事情结束了,你去哪里啊?”
于简回答道:“你知道的不管这些东西怎么闹,真正能对天下起到影响的只有魔教而已。”
但是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话语,眼中神色复杂万分,他颤颤微微地试探问道:“你今天来?”
张道灵没有看他的眼睛,微微点点头。
于简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这么快就到了,一晃就像是大梦了一场,梦醒之后各奔东西。
他无奈地摇摇头,有些伤心说道:“不算袁熙,你是我们这里最早走的了。”
他站起了身,“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跟我来吧。”
于简轻轻一跃下一瞬间,降临到了无尽海域的正中心。
无尽海域内无数妖兽看到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瞬间沸腾起来,数不胜数的妖兽都汹涌而来,势必要把于简活活撕碎不可!
以前他们一靠近岸就会被人族修士挡在岸边,除了一些修为低的偷偷摸摸上岸一时间难以察觉,稍微修为高点侥幸上了岸的马上就会有人来铲除,本来他们海族就不害怕战斗,甚至骨子里好战。
但是这群人族修士利用阵法的手段,在大陆之上对他们有着天生的大道压胜,完全无法放开手脚,就像同境之内的捉对厮杀,我先跌一境以表敬意,这算哪门子的打架,完全是被屠杀的份!
现在不一样了居然有人主动闯进无尽海域中心,简直不知死活。
无尽海域的中心,这里有最强的大妖,有最多的海族,甚至有最强的阵法,只要有人闯进来那就是找死的份,就算实力再不济,那就以量取胜乱拳打死老师傅呗!
一只头上全是菱角万丈大的海蚀龙,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巨口从海底翻涌而起,要断去于简通向海底的退路。
一只通体雪白的犀皮幻雪蛙,呱地一声一跃而上,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试图断去于简向上飞跃的退路。
一头龟壳全是岩浆流淌的天狼裂睛龟,一头叫声尖锐刺耳难听的乾元睛狸,一条红色闪电萦绕全是的虹极蛇,一头寒气逼人,所过之处尽是化为寒冰的岁寒鳄,四只体型至少万丈大小的凶兽,分别堵住了于简的东西南北方向,再又无数小妖,填补那些空缺的位置,一时间将于简围堵得水泄不通!
远远看就像是一个撑起天地的肉球,又有无数暴虐恐怖道术狂轰乱炸,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掉这个胆大无知的人类修士。
张道灵立于虚空之外,远远看着这一幕摇摇头,嘲讽道:“愚蠢!”
只见于简手中的古琴一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曲指一弹,数以百万计的光弧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切碎空气势如闪电激射而出!
四周海水翻涌,光弧所过之处如同刀切豆腐,无数的海兽都被肢解成碎片,一时间整个天地间都是尸体的残肢,从天而降的血液如同暴雨染红了整片海域,巨大的尸体碎片如同陨石一般坠入星海,简直人间地狱!
待一切落定,于简立于海面之上,脚下是一个阴阳八卦盘缓缓隐现,他白发飘摇,眼中幽邃如同星海,俯瞰所有的海族修士!
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妖兽个个吓破了胆,恐惧地眼神看着这尊人间杀神,不知道谁先惊恐地喊出了声,所有的海兽都拼了命地使出毕生所有的手段向四面八方逃遁,溃不成军!
这你娘的还打个屁啊!人家一招就将他们所有的攻势全部击破,这个家伙简直不是人是杀神啊!
几人之中捉对厮杀要数洛木头最擅长,但是要论及以一敌百没有人比得了于简,因为他站立的几丈之内就是他最强大的阵法之地,立于阵法之内他就是神!
于简刚才说的海族没有那样的存在,也就是与他同等修为十重天太清境的存在,修行到一定程度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一片天了,除非海族能够运用好无尽海域的天时地利人和,否则都是白搭,层次不同就像一棵普通的树妄图绞死一个人一般痴心妄想。
而这份天时地利人和可不仅仅是人多地方好就够了,说到底这片海域终究没有认可海族这样一个只知道厮杀抢夺没有一点基本规则的真正的蛮夷之族。
他于简在大陆上可能会死于很多种情况,但是在这无尽海域,他只需要担心有大陆的人来找他的麻烦,否则他无敌,绕来绕去还是只要防备背后被人偷刀子而已。
江湖梦 第七十八章:一梦贪欢再不起
张道灵从虚空中走出来,出现在于简的身旁,低头看了看他脚下的阴阳八卦罗盘开口说道:“许久不见,看来功力见长啊!”
于简为什么坐上阴阳官的位置,可不是因为他是个阴阳人亦或是喜欢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而是因为于简擅长奇门遁甲之术,而且特别擅长,说是天下不出其二也毫不夸张。
于简笑了笑,“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哪里还有功力见长的可能,不过是百万步上一步罢了,不值一提!”
到了太清境再想什么破境就完全不可能了,这已经是顶天了,唯一能再上一重天,可能就是走飞升这条路了,不过历来飞升的人从来没有回到过人间,所以对于传说中的天界没有人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
于简手指微动,脚下的阴阳八卦盘蓦然缩小,不断变幻形状,最后变成了一只手掌大小的小瓷碗,瓷碗内有黑白两色的不知名液体,正好是阴阳盘的样式,在瓷碗的沿壁上又是八卦纹路篆刻,再仔细看说中里面居然还有一条白色的小鱼缓缓游动。
但是白色的小鱼却只在黑色的水中游动从不逾越鸿沟。
张道灵看了看,赞叹道:“你这一碗阳鱼养得挺肥啊,什么时候请大家伙吃个剁椒鱼头呗!”
“滚滚滚,要吃水产找老和尚去,他那一钵水中八万四千虫,想怎么吃都吃不完,我这里只有一条没什么好吃的。”于简没好气道,又向张道灵伸出手,“拿来吧!”
张道灵会意,心念一动两人一起来到了张道灵的大千世界之内!
如果张缘一在这里一定会感到十分陌生,因为这个大千世界已经和他曾经看到的大不相同了,没有了满天繁星,银河彩炼;没有了四方神兽,星宿密布甚至连那轮硕大的圆月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一条孤零零的巨大金色鲤鱼在海底悠悠游荡。这个大千世界显得异常荒凉,光是站在里面就让人不寒而栗。
于简看到这副景象,心底莫名有些伤感,他打趣道:“你这是砸锅卖铁啊!到时候你就是咱们这里面最穷的穷光蛋了!哈哈哈!”
当年的几人中就属张道灵这大千世界玩得最千奇百怪,最光怪陆离,基本是什么东西都敢往里面塞,除了周老头子恐怕没有人可以和他聊什么大千世界了。
张道灵自嘲一笑倒也不在意。
张道灵右手伸出,又向着海底并成爪,顿时海浪涛涛,冲起一柱擎天,水柱之大令人瞠目结舌,张道灵在这水柱面前连一颗水滴都不如。
在这赫然就是那只悠游自在游动的金色大鲤鱼,慢慢的水柱缓缓缩小,金色鲤鱼也跟随缩小,最后缩小到只有巴掌大小才停止下来。
张道灵探手一抓,那只金色鲤鱼就被他隔空抓在手掌,哪怕在张道灵手中,金色鲤鱼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若无其事的游来游去,只是游走的范围一直在张道灵手掌之内。
张道灵将金色鲤鱼,放入于简的瓷碗之中,金色鲤鱼快速摇晃了几下尾巴,如同鱼入大海,前所未有的兴奋。只见它的身上,从鱼头的部分开始缓缓改变颜色,一点点的就像白纸上墨一般,丝丝缕缕一点一点晕染开来,最后鲤鱼进入瓷碗,也就通体被染成了黑色。
这是阴鱼,与阳鱼同属于一脉,当年因为一些战事,于简的阴阳鱼大道损伤严重,就让天生就擅长“养鱼弄花”的张道灵帮忙温养阴鱼,自己则温养阳鱼。现在万年过去了,总算是再次看到这条小家伙了。
张道灵自从在小镇安定下来每个月都会挑一个阴气最重的日子采集天地阴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坚持了万年之久,为的就是来温养这条阴鱼。
“为了你这条鱼我可废了不少的力气。”张道灵说道。
且不说每月的采集阴魄,就说这一汪洋的海水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特别是这海水与普通的海水截然不同,一捧就有上百斤中,这一世界的海水,全是他以水磨功夫耗出来的,岂止万年之久啊。
于简安慰道:“知道你辛苦,马上就补偿你!”
两人退出大千世界。
于简深呼一口气,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弯屈紧扣,其余三指刚好可以放置在瓷碗之上紧扣,他大喝一声,“起!”
在他的背后蓦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法相,法相并不是人形的事物,而是刚才瓷碗内那对阴阳鱼,阴阳鱼口尾衔接,绕转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盘,黑白两色恍若阴阳。
再心念一动,在阴阳鱼的周围赫然出现八卦的方位,八卦每隔一段时间就移动一小格,有着自己的规律。
无尽海域的中心,万丈深渊的海底,一道极细极细的金色光芒如同一根穿透天穹细针,从海底冲天而起,直入九重天。
金色的光芒缓缓变得粗壮起来,但是速度却极慢。
看着架势估计还要好一阵子,张道灵开口和于简说道:“听说你最近在尝试重新编排周易六十四卦,结果如何了?”
于简苦笑着说道:“不轻松啊,难度还是太大了,改了两个觉得自己对了,却发现其他的全都因为这两个被打乱了。修改起来难如登天。”
至于为什么修改还不是因为天上的星宿错位,牵动这天下的气机有了许许多多的变化,要知道奇门遁甲最忌讳的就是错误,哪怕微不可查一丝一毫的错误都可能酿成无法想象的后果。
“没有去找过张德?”张道灵问道。
对于天地大道可能也只有张德可以和于简讲个一二出来了。
于简摇摇头,说道:“算了,这些东西都是小事,慢慢磨总可以完成的。”
也就只有于简可以把周易六十四卦说得那么轻巧了。
就在这时,海底的金色光柱已经有手臂大小了,于简将手深入光柱之内,轻轻念道:“来!”
在万丈深渊的海底,一道白色的光柱从金色的光柱通道中冲出,仔细看去竟然是一把剑身极其宽的大剑,大剑来势极快,箭矢拖出一道白色的曳尾,恰好落入于简的手中。
就在大剑从海底深处窜出之时,天地动荡,恐怖的咆哮从海底传来,激起海面的波涛激荡开来,一道裂缝从海底如同闪电般蔓延开来,眨眼形成巨大的海沟,吸纳无数的海水进入深渊。
于简手握巨剑,低头俯视海底的动静,脸上尽是嘲讽,轻嗤一笑,“不知死活!”
说完一剑劈下去!
明明没有一丝剑气产生,但是却让海底瞬间安静下来,再没有一丝动静!
他又对着张道灵说道:“咱们回去吧。”
两人瞬间消失不见,再次回到阴阳岛之上。
于简把那把巨剑交给张道灵,巨剑通体雪白,但是在剑身的中心之处却有一条金色的丝线,闪烁着灼眼的光芒,剑柄之上篆刻两个字“神凡”。
这也是张道灵来此的目的,取走神凡剑,此行能否成功,神凡剑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好好保管,我花了这么多年把它放置在无尽海域万丈深渊之内才攒下这么一点的神意上去。”于简坐回原来的石凳上,把古琴悬空放置在前方,他又问道,“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张道灵回答道:“马上。”
于简眉头一挑,“这么急?”
张道灵点点头。
这件事情确实是不能拖了,免得夜长梦多,特别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就连他都感觉有点奇怪,所以他必须加快进程,赶在发生变故之前把事情解决点。
于简却摇摇头,语气里有些刻意说道:“还是再听我一曲怎么样?”
也不管张道灵答不答应,自顾自地弹起了琴。
明明是一曲十分清淡的普通曲子,他却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在弹奏,在一点点的琴声里,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苦涩谁都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就像冬夜里的寒意,一点点地蔓延上心头,莫名的心痛伤感。
他的眼角溢出一滴眼泪,滴落在琴弦之上,白发安静的飘摇在空气中,海上的海鸟在空中盘旋鸣叫,仿佛听懂了曲中的忧伤。
琴声突然又奔涌起来,就像是一道闪电如重锤般击在人的心头仿佛要将一个人彻底击溃!
张道灵还是没有把曲子听完默默地走了,于简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琴曲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张道灵的离开。
待到一曲罢了,整个人后仰倒在了地上,仿佛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心神,他瘫倒在地上,右手掩盖住双眼,喃喃自语,嗓音细微若蚊蝇,“今朝一曲送君还,还你.妈的......”
竟是暗自啜泣起来。
——
张道灵独自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手上拿着一壶普通酒肆的浊酒,摇摇晃晃。看样子是喝醉了。
他步伐踉跄,衣袖飘摇,停停摆摆,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酒后的荤话,“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韶华白首,不过浮生一阙......易人难敌繁华尽,冷木草深雨听闻.......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他说得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就像一个酒疯子,路上的行人见此都误以为是一个失意的书生酒后抖搂自己的书袋子,纷纷惋惜。
突然张道灵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竟然就此睡过去了,鼾声如雷!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一梦不起!
......
那一天有一个青衫道士带着一把剑,登上飞鱼峰,眼含微笑地看着魔教教主倪晨飞,微微一笑,“哟!”
紫色大袍的青年,魔教教主,手指扣住心口爽朗一笑,“请君自取!”
两人打得昏天黑地,日月颠倒,山河破碎,神州陆沉!
最后只有一道白色的巨剑划过长空飞向远方!
天下再无魔教教主倪晨飞,也无离官张道灵!
江湖梦 第七十九章:让我再看你一眼
如水的时光在不知不觉间徐徐流淌,光阴中偷偷埋藏了多少故事,随便翻开一段聆听,都能明媚一段春光。眨眼竟然过去了半年。
“哥哥!”又是苏酥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苏酥也不像以前一样每天来看望张缘一了。
她每次来都会和张缘一聊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这让张缘一觉得很奇怪。而且再也没有提及过张道灵一句,张缘一虽然疑惑,但是倔强的他不主动问,那么苏酥也绝对不主动去说。
“哥哥我今天去烛水河见到你说的那位许一凡姐姐,她长得好漂亮啊!”
“哥哥你不要担心,那两个坏人已经被章适先生赶出小镇了,苏酥现在不怕危险了。而且我手上还有一堆法宝可以用,没有人能伤害苏酥的。”
“今天苏酥又学会了好多的新式糕点,等哥哥出来了,做给你吃啊!”
“周元他最近老是来找你,说他知道错了,想你原谅他。”
“周大哥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他是个很好的人,你没有去送别真的好遗憾!”
“小镇今年下得雪好少啊,没有几天就没有了。我还想着等哥哥出来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呢!”
......
日子又过去半年,没想到张缘一居然在这枯燥的小房间里关禁闭了整个一年零三个月!
哪怕他心里真的十分想念张道灵,但是他硬是忍了下来,期间一句关于师傅的话语都没有提过一句。
这天张缘一还在打坐,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声势之大,整个门直接摔在张缘一面壁思过的那面墙上,一时间枯草灰尘,在这个房间内剧烈飞旋!
张缘一以为是师傅,心中一喜,再也忍耐不住对师傅的想念,猛地回头,但是看到的却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傅而是章适!
他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章适一脚踹在了张缘一的身上,直接把他踹到地上,他捂住肚子,趴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吐出一口鲜血,吃痛下忍不住叫出了声,“啊!”
苏酥听到动静从其他房间跑过来,看到张缘一的那副惨相,赶紧过去护在张缘一的身边,对着章适大声喊道:“你干什么?不许你伤害哥哥!”
章适好像尤不满意,还想动手,怒火中烧,“真的不知道张道灵为什么要救下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就他妈的该被人活活打死在街头!”
张缘一又不是傻子,马上听出了他话里的其他意思,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一只只漆黑的触手爬上他的心头,他焦急地开口问道:“师傅怎么了?”
章适又是一个瞬间越过苏酥一脚踹过去,张缘一被踹飞在墙上,震起大片的灰尘,“你他妈的还好意思问!你有什么资格!”
张缘一此时灰头土脸,披头散发,刚要说话出口,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但是这鲜血依旧没有打断他的话语,好像在他的心里这些伤痛都比不上他想要的答案,他眼睛瞪得巨大死死地盯着章适,缓缓站起来,意志坚定一字一句地说出口,“他怎么了?”
但是回应他的是章适的咆哮和那个绝望的答案!
“他死了!”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只是一瞬间瘫倒在地上,脑海中都是章适的那句话在回荡,他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玩笑,仍然不敢相信,他怒吼地说道:“不可能!师傅功力那么高强他不可能死!谁都可能死但是他不可能死!”
他又爬向苏酥,满是伤痕的他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但是他完全不在意,他用乞求地眼神看着苏酥,那双眼睛里都是眼泪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满出来了,他微微开口问道,“苏酥你告诉我,师傅去哪里了!”
苏酥只是一直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说啊!”张缘一怒吼道!
被他这么一吼,苏酥也再也坚持不住了,她整个人瘫倒在地痛哭起来!
“啪嚓!”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张缘一的心里破碎开来,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他眼中一直强忍的泪水喷涌而出,眼神一点一点涣散下来,仿佛失心疯了一般,嘴唇颤动喃喃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们在骗我,师傅怎么会死呢?师傅这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最后实在是强撑不下去了,他的脑袋垂到地面上,双手抱头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他内心的伤痛,内心的空洞。
往昔的画面一幕幕地在他脑海中划过,勾起一段段痛苦的回忆。
“先介绍一下,我就是张道灵。”
“大牛,这个叫法确实独特,但是在外面这个名字可不讨喜啊,而且没有姓氏可不行,要不这样,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你我相遇缘分一场,就叫缘一怎么样,姓氏从我这里取,‘张缘一’如何。”
“若是修行为恶,我必亲自废你修为。”
“你应该长大了!”
......
他没有想到那一次任性的不回头居然就是见师傅的最后一次机会,他仿佛看到师傅站在他的旁边一点点地帮他把眼泪擦去,微笑着说道:“缘一,让我再看你一眼好不好?”
就像那天张道灵哀求着他一样,“缘一,你转过来和师傅好好说话好不好?”
但是还没等到他开口,那个幻觉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明明师傅已经那样哀求了,为什么自己还是要耍小孩子脾气残忍地拒绝他,为什么自己还是要顶撞师傅?为什么自己就不能长大一点啊?
他痛苦至极地说道,“师傅我错了!徒儿知道错了!”
所有的悲伤难过都只剩下无声的呜咽。
有些事情终究成为了遗憾,有些人终究要为当初的年轻气盛付出代价,要用尽一生去悔恨!
从这一刻起张缘一才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一位最爱他的人,往后的岁月里无论他怎么怀念,无论他怎么悔恨都无法挽回。
这一天成了他一生都不想回忆起的梦魇,他一生都不愿触碰的伤疤!
江湖梦 第八十章:难与人说的悲观离合
又是一年的春天到来了,漫山遍野的鲜花恣意绽放,争先恐后地将积聚了一整个冬天的怨气宣泄出来,搅得这个空气中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清新味道,都是芜杂的花香。
张缘一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封信,独自发呆,目光呆滞。斑驳的阳光洒在他满脸胡渣的脸上就像是一个颓废的废物。
那封信是张道灵写给他的,如今算是遗言吧。
信上如是写到:
“徒儿张缘一,很抱歉师傅的不告而别,也请你不要怨恨师傅,师傅也没有办法,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处理,往后的日子可能再也不能陪你度过了。
你这小子长得也太快了吧,一眨眼的工夫就跟师傅一样高了,想来原来咱们已经一起生活了三年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不要因为我的离去难过,你的日子还很长还有很多的路要走,你见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还有很多美好的风景没有见过,还有很多美好的人不曾相识,如果人生少了这些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所以忘了师傅,自己走下去吧,去看看真正的剑仙风姿,看看读书人的意气风发,看看沙场的恢弘场面!
如果觉得不知所措,那就带上师傅留给你的地图,去了书院你自然会知道往后的路怎么样。
师傅常说你长不大,其实你小子是长得太快了,哪里有你这样的孩子,短短三年就长成了大人的模样,做起事来滴水不漏又成熟稳重。
只是师傅不习惯,眼看着你在眼皮底下窜上来,恍惚间还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孩子,一时间改不了口了。
还记得最后一次想要摸摸你的头,还是放下了手,最后一次想要赏你板栗,你把手拍开了,我知道我的徒儿真的已经长大了,完全不给我反应的机会。
但是既然长大了那就要承担起大人该担负起的责任。
上次那件事情师傅先向你道歉,你没有错,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没有错。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做事情不要太过鲁莽,有些事情不至于到取人性命的地步那就坐下来好好谈谈,人命是一个很大的事,不是简简单单棺材里一趟那么简单。
记住你要好好保护苏酥,千万别让她受伤,这是你作为哥哥的责任。
还有要和章先生打好关系,我知道你对他一直有怨言,但是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有什么修行上的问题,或者是遇到难以解决的棘手事情都可以找章先生。我和他说过了,他会帮忙的。
你先在小镇待上两年,等到两年过去了,就拿着师傅留给你的乾坤袋游历去吧。
希望我的徒儿以后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活得潇洒精彩不失希望!”
信不长但是张缘一翻了一遍又一遍,就怕自己遗漏掉师傅的一个字。但其实他向来过目不忘,又怎么会看漏什么呢。
看完信,他依旧坐在门槛上,拿出一把小刀子,将脸上的胡渣全部剃干净,没有回头说道,“苏酥我饿了,想吃糕点。”
躲在门后的苏酥心里一喜,赶紧跑去厨房,边跑边开心地说道:“好的!要什么都有!”
他又回房间,洗了一把脸,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整个人清爽多了。
等到到了正堂,苏酥已经把饭菜都都端到桌子上了,各色各样的菜品一应俱全,摆满了整张桌子。房间内都是饭菜的香味回荡。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的菜了,张缘一拿起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就开始埋头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小声赞叹道:“好吃好吃。好久没有尝到苏酥的手艺了,看来精进了不少啊。”
苏酥就在旁边看着张缘一满头吃饭,自己也不动筷子,是不是倒水给张缘一防止他噎着,她的脸上都是淡淡的喜悦。
张缘一吃完一碗,苏酥赶紧给他添饭,一碗接一碗,结果满满一桌的饭菜愣是给张缘一消灭赶紧了。
待吃完了所有,张缘一摸着鼓出来的肚子,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
“还要吃吗?厨房里还有很多的糕点,不够我再去拿。”苏酥问道。
张缘一摆摆手示意不需要了,苏酥这才作罢。
他开口说道:“再过几天我们重新开铺子,你这几天准备一下食材还有备一些糕点。我就去重新搭房子。”
苏酥开心极了,这些日子里她每天就在屋里面研究新式糕点,为得就是等到张缘一出来好让张缘一能够心里好受一点,如今重新开铺子,这些糕点也有了用武之地了。
张缘一真的很想马上就离开小镇,调查师傅的死因。张缘一问了章适无数次这件事情,但是章适都缄口不语,不做回答。
师傅在信上说要他在小镇待够两年才能离开,这个师傅对他的最后要求他必须要做到。
清心斋的重新开张进行得如火如荼,只花了两天功夫就完成了。
开张的第一天,小镇上的熟客就纷纷涌来,光顾生意。
“你这点心铺子,怎么才开了没几个月就关了啊?一年多过去了,我家小宝啊就一直嚷嚷着要吃糕点,真的糟心的很。”
“这次总不会莫名其妙就关门了吧,下次关门提前说一下,我多买点备着。”
“别家的糕点都做不出你家的味道来,又不像你家那么良心,价格便宜公道,你们不在真的不知道买些什么才好。”
......
大多都是一些邻里街坊的客套话,张缘一都笑容满面一一应付过去,但是也有个别人却不是为了糕点而来的。
有些年轻的姑娘捏着张缘一的胳膊,说着一些想死你了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又或者是一些单身汉一直往里屋瞧看,问着苏姑娘呢。
搞得张缘一一个头两个大,完全照看不过来。
不过也情有可原,张缘一本来就是个英俊的帅小伙,可能在样貌这方面也只有在道士陈道玄和白脸儿伍学年面前才会逊色半分,但是其他的男子还真没见过能和陈道玄比样貌的。
至于苏酥那就更加不用说了,天生的美人胚子,不仅仅是样貌那么简单,气质也是世间独有。
特别是小镇上的人都知道两人是兄妹关系,那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女的找张缘一抛媚眼,男的向苏酥吹口哨,简直不要乱。
每天路过店铺的人大多数的人都是心思不正想入非非的年轻人,反倒是真正想要买糕点的在少数,不过这些来看两人的总不好什么都不买就来凑热闹吧,也会不时的捎上一点点心离开,一定程度上也带动了点心铺的生意。
张缘一无所谓,送上门来的冤大头乐见其成,至于苏酥,早早地就被张缘一嘱咐过了,不要出来,他在外面应付客人,苏酥就在里面做她想做的事情,偶尔没有客人了就聊两句,反正也就一面木墙相隔,说句话谁都能听得到。
刚开始的红火情况没有持续几天终于消停下去了,张缘一的心里总算是稍微安静了一会。
现在的他还和以前一样,练功之余就拿师傅留下来的书籍看,二十四史他早就看完了,现在看一些关于三教的书籍。
这天张缘一还在看书,铺子前面来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来两份茯苓夹饼。”
“好咧!”张缘一放下书,回答道,抬头看到的却停住了,他疑惑地说道,“周元?”
那年轻小伙子一身的书生气质,点点头说道:“张大哥好久不见啊。”
以前还是叫缘一哥的孩子周元,现在已经变成改口张大哥的书生周元了。
原来在时间的蹉跎下,大家都在长大。
张缘一走出铺子,比划了一下周元的头,说道:“好小子,都快要赶上你大哥的个子了。”
周元笑着说道:“还早呢,不是还有大半个头嘛。”
那也是很惊人的长高速度了,张缘一揉了揉周元的头,笑着说道,“咱们进去坐,这么久没见了,要好好聊聊。”
张缘一把刚才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周元,朝着里屋喊道:“苏酥啊,再拿张凳子出来!”
苏酥拿着凳子出来,看到周元脸上也出现惊讶的表情,她放下凳子赶紧回去说道:“我再拿点糕点过来,你们等着啊!”
再次出来苏酥手上端了慢慢一盘的糕点,各种各样都有,还有一壶茶水。
要是以前的周元此时可能会来一句“我媳妇真能干”之类的荤话。
但是现在的他斯文安静而且讲规矩多了,不仅帮忙端茶,结果糕点的时候还说了一声“谢谢!”
完全看不出来是当年那个混世魔王。
张缘一十分高兴地说道:“赶紧尝尝你苏酥姐做的云片糕,新式糕点绝对没吃过!”
周元尝了一块,回味无穷赞叹道:“好吃还吃,确实是好些日子没有尝到苏酥姐的糕点了,还是好吃得很!”
“那必须的!什么都能丢但是厨艺不能丢!”张缘一说道。
周元又吃了一口云片糕,笑着说道:“有理有理!”
张缘一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最近在书院过得怎么样了?”
当初听苏酥说周元已经认错了,他就想知道周元的近况,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
周元微微一笑说道:“过得很好,每天都有好好念书,都有听先生的话。”
苏酥这时候插嘴道:“哥哥你不知道现在周元可是个名人了,玄陵的科举上大发光彩,虽然没有多得什么名号,但好几个主考官都直言将来必成大器。现在可是咱们镇子的宝贝一样,镇长隔三差五就去拜访,就是想要好好沾沾这位未来的大器之才啊!”
这些话倒是却有其事,周元其实也就是凑个热闹,本来想着提前适应一下科举考试,也好在以后不会太过于紧张,谁知道这次的考试内容居然刚好符合他的胃口,就随手写了一些别出心裁的内容。被主考官看到后,极为欣赏,还多次告知他要继续努力,来年再拼一拼未来的文坛上必有一席之地。
说来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当年周元父亲周念顾也是在科举考试中一鸣惊人,从一个泥腿子,贫寒学子摇身一变,荣登天子堂,现在回到京城后势如破竹官位一升再升已经隐隐有成为第三方势力的势头了。
如今周元亦是如此被主考官钦定的未来大器之才。
谁又能想到就靠着那个黄脸婆老妇人,竟然还真的培养出了这么两个让无数人羡慕的儿孙,镇里的人都在感叹真的是祖坟冒青烟啊。
张缘一拍了拍周元的肩膀,说道:“行啊你小子,越来越有出息了!”
他其实是想说不要心浮气躁,再熬两年再去试试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周元羞赧地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他又喝了一口水,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张大哥,当年的事是我错了,我已经改正了......”
张缘一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今天不聊这个。”
他能回答周元的话,邀请周元进来,本身就是一种表态,对于当年的事情他已经释怀了。
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再也不会再教导任何人什么道理了,他没有资格。
一方面是害怕自己讲不好,另一方面是害怕自己做不到,一旦自己做不到却要扯什么大道理那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言行不一的伪君子。
他也不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论某一个人,做好自己就好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开心聊着,直到天色黑了才互相道别走了。
——
现在章适也时不时会来光顾清心斋的生意,自从师傅走之后,张缘一倒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对章适抱有什么偏见了,关系缓和了很多。
章适从远处来到清心斋,说道:“老样子来一份。”
每天章适都会在去书院教学的路上和放学之后来这里买一点糕点,一点是在书院教学累了的时候吃的,还有一点是回家当点心吃的。
每天的样式都一样,早上是一点枣泥酥、豌豆黄,晚上则是两份肉丝糕。
苏酥做的糕点大多数都是寻常百姓家都会做的糕点,但是也有一些是她在苏家时尝到过的,属于一般人家尝不到的。
除了枣泥酥、豌豆黄和茯苓夹饼三样被誉为“清心三绝”外,还有羊羹、一口酥、龙须酥、燕饼、脆皮饼、青团、桂花糕、绿豆糕、肉丝糕和蜂糖糕,虽然比不得县城内的糕点铺子,但是在这个珠宝镇已经足够品类繁盛了,供应小镇人的胃口已经绰绰有余了。
张缘一按照老样子给章适包了一代枣泥酥和豌豆黄,递给了章适。
章适也不多说什么,拿着就往书院走。
张缘一在后面轻轻吆喝道:“先生慢走啊!”
章适轻轻一笑,“还真像个当伙计的样子。”
等到中午时分,章适拿出那袋糕点时,发现里面莫名多了一块青团,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清明节啊。
清明时节吃青团子是早就有的习俗,青团子油绿如玉,糯韧绵软,清香扑鼻,吃起来甜而不腻,肥而不腴。
现在很多县城都不太在意这些习俗了,但是像珠宝镇这样的小镇还依然保留这这份习俗。
收摊回家的时候,天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
张缘一和苏酥赶紧跑回了家,还好没有淋得太严重。
“苏酥你先准备晚饭,我先出去一会。”他嘱咐完就自己拿着伞跑出去了。
等到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一捆黄纸,是给张道灵的。
清明时节本来是要在坟冢上烧纸的,但是张道灵并没有坟冢,那就只能在门口烧纸了。门口烧纸也就是寓意一个让死者能够看着光找到回家的路,不至于变成鬼魂野鬼。
“苏酥啊,你出来一下,给师傅烧纸了。”张缘一一边喊,一边拆纸。
“哦!来了。”苏酥从里面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刮来将刚刚拆开的黄纸全部吹起,一时间满天黄纸飞舞。
张缘一和苏酥赶紧去夺那些飞在天上的黄纸,但是这鬼天气好像有意要与他们作对,风越刮越大,黄纸越飞越高,怎么抓都抓不到,不一会儿两人都在大雨中淋得像两只丧家之犬,狼狈不堪。
苏酥一个女孩子性子本就比较弱,这么一来急得掉下了眼泪,张缘一手搭在苏酥的肩膀上安慰道,“算了,我再去买一点来。”
“可是......”
可是这是烧给师傅的,就算再买一捆,这一捆也是本来要烧给师傅的。
就在两人都要绝望的时候,章适来了。
他站在雨中,不打一把伞却没有一丝雨水落在身上,风雨自行退散。他手指微微一点,刚才飞向天空的黄纸都重新聚拢回来,而且不仅回来了,连上面的雨水都被分离出来了,又是一堆崭新的黄纸。
章适拿着这堆黄纸,走到大门口说道:“烧个纸都这么不小心。”
又是手指一点,两人被雨水淋湿的衣服也瞬间干了,“收拾干净!”
两人赶紧整理起衣容,待张缘一整理好了,章适把黄纸交到张缘一的手上,“你是他的徒弟,你先烧。”
张缘一取出火折子,捏起几张黄纸蹲下了身子,点燃了第一张黄纸,嘴上小声说道:“师傅,徒儿张缘一来给您烧纸了。”
烧纸的时候要仪容仪表整洁庄重严肃,由最亲的人烧第一份,嘴上要念叨祭拜者的名字这些都是规矩。
章适和苏酥也拿起一沓黄纸,放入火堆中。
“张道灵,好友章适来看你了。”
“师傅,徒儿苏酥给您烧纸了,下面走好啊。”
一沓又一沓的黄纸,就像飞蛾一般在火堆里被烧得粉碎,在空气中挣扎着发出耀眼的火光,最后又化为了黑色的粉尘消失不见。
等到所有的黄纸都送进了火堆之中,火焰还没有熄灭,章适和苏酥都进屋了,张缘一一个人站在门槛上看着门外,久久不愿离去。
直到苏酥在里面呼唤张缘一,最后一点火光也湮没在夜色里他才抬起袖子擦了一下回到了屋内。
他们都说在家门口烧纸是为了给死去的人指引方向,可以就着火光找到回家的路,不会沦为孤魂野鬼,烧纸的人还可以看到死人的灵魂。
但是师傅我在门外看了好久好久,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你。
江湖梦 第八十一章:手艺人
清明节,章适受到张缘一的邀请在原来属于张道灵的宅邸内吃了一顿以前从未有过的别样的晚饭,张缘一第一次喝酒喝到不省人事。
日子还是这么平静地过着,光阴的流水缓缓流过所有的缝隙,就像流过伤口一般,悄悄地填补着所有的伤痛。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
这天小镇里来了一队马车,这在往常是根本不可见的。小镇里偶尔来几辆车轿子,但那都是回乡的归人,就算真的阔绰一点的顶多也就是车轿子华贵了一点,但是像今天这样浩浩汤汤一队马车来到小镇那是从未有过的。
特别是这些马车个个高大威武,上面的士兵也都是魁伟雄壮,身上披着黑色的盔甲,让人望而生畏。队伍行进的同时身上的重甲都会发出“砰砰砰”的巨大声响,仿佛地面都在颤抖。
张缘一还在清心斋照看铺子,听到这个动静也探出头来。
镇子里的百姓大部分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个阵势,全都出来围观,站在军队的两边。
这是来了一个臃肿的中年男子,是镇长江甸,真是人如其名长得沉甸甸的。
江甸好像早就知道了这队车马来的目的,赶紧行礼迎接说道:“下官江甸拜见巡检司马大人!”
最前面的轿子里有人掀开帷幕从里面走了出来,是一个个子并不是特别出众的年轻人,他下了马车回礼道:“江大人多礼了,你我都是为朝廷卖命,不比如此见外。”
江甸直起身,“下官不敢,这规矩还是不能少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官场的话,听得人都要心生厌烦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受得了的。
后面的另一个轿子里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马舜,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和你的同僚寒暄的,快点带路找个地方休息,还要干正事的。”
听到这个声音,马大人脸上表现出略微的恐惧,赶紧回复道:“下官这就去办!”
又转头对着江甸说道:“赶紧带路,去衙门府!”
江甸看到马舜这副表情,心里马上领会到里面的人绝对地位不低,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赶紧拖着臃肿肥硕的身体走在前面,去往衙门府。
没过多久军队离开,小镇又重新平静下来,张缘一坐在铺子里,总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
——
衙门大堂前,马大人正在和江甸交谈,在马舜旁边有一个腰间挎着一柄红珠吊坠宝相花饰的羽扇,身着一件紫色蕖水芙蓉样式长衫的英俊男子,一看就器宇不凡,旁边立着一个粗布麻衣面容沧桑的侍从,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
若是张缘一在旁边一定可以认出这位男子,正是朱治文。
“这次来我在信上都说过了,主要就是调查一下户口的事情。”
“唉!马大人你也是知道的前些年北地闹大荒,咱们这里又是离北地最近的郡,来了不少外来人口,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个名堂,户口一事难啊!”
“所以现在上面下定决心,要重新审核人口,把前面户部查出来的人口文书案底全部推翻,打算编写一份最准确的文件。”
......
朱治文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时不时摆弄那把羽扇,上面的朱红羽毛被他抓下来不少。
北地闹大荒他是知道的,但是全然没有江甸说得那么夸张,自从北地闹大荒之后,朝廷就拨了巨款去救助北地,还专门开了几天输粮大道,将各地的粮食采购而来输送过去。
也就是前期确实是难熬了一点,流亡了一些人但是后面就好多了。
而且再说了,朝廷为了这件事还专门给靠近北地的各个地区拨了一点款,以此来抚恤这些外来流浪汉,等到北地灾情缓解是要集中起来在送回去的。珠宝镇虽然小但是也不至于一点钱都没有收到吧。大概这个江甸私下里没有少做黑心事,朱治文再看看他那圆鼓鼓的大肚子更加不要看了。
小官巨贪。
至于关于朝廷不惜大动干戈耗费巨资决定重新审查户口的事情,道理很简单,目的也很明了——备战!
只有把人口调查清楚了才能很好的征兵,还有就是没有后顾之忧。
历代多少国家灭亡不就是黑户太多缺少统计,导致被人在自家窝里养兵,等到时机成熟了就起义造反了啊!
说起来他爹当年就是这么干的,但是这些事情他向来不在意,毕竟上面还有两个能干的皇兄,下面也有能够帮他爹分担的五弟。他就做一个在外面闯荡江湖的逍遥皇子就好了,偶尔也结识一些有志之士,引荐他们去京城,想去最好,不想去拉到也不强求。做皇子做到他这般地步的也是没有几个了。
朱治文突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慵懒地说道:“你们聊我出去逛逛。”
马大人回应道:“好的,公子。”
他这次来珠宝镇跟着马舜来统计人口是一回事,更重要的当然是来看望张缘一那个小兄弟了。
等到朱治文走远了,江甸才忍不住虚着声音小声问道:“这位是?”
马舜赶紧打断他的话,靠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我都惹不起的,你就叫他朱公子就好了,也别想着巴结,倒时后脑袋怎么掉的脑袋都不知道。”
江甸心里一跳,姓朱,那必然是皇亲国戚了,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躲着朱治文,特别是想起他自己那一屁股烂账,就更加心虚了。
其实就连马舜都不知道朱治文的真实身份,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巡检司而已,前几天突然被一个比他官大好几级的家伙叫出去谈话,内容很简单就是要保护好这位公子哥,还有就是不要过问任何事情。
本来他就已经感觉这事不简单了,结果那位大人末尾还来了一句,要是这位公子少了一根头发,那就是他官场生涯的结束甚至是他整个人生的结束!吓得他脸色都白了,暗地里抱怨无数怎么偏偏让他遇到这种倒霉差事来了。
朱治文虽然听不到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倒是扈从老郑作为一个境界高深的武夫,将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转头告诉朱治文他们聊天的内容,朱治文点点头,“还算守规矩。”
他听说镇子的东巷就是居民区,所以在镇子的东巷逛了一圈,结果愣是没看到张缘一的身影。
本来他们来的就晚,这么一逛天色没多久就黑下来了,两人就要回到衙门时,结果好巧不巧就在路上看到了正要收摊回家的张缘一。
此时张缘一背对着朱治文看不到正脸,朱治文辨认好久才认出了张缘一的背影。
“嘿!”朱治文从后面悄悄过去,碰了一下张缘一的左肩,身子却往右边跑。
但是张缘一完全没有上当,直接不管左边转头看向右边,正好和朱治文四目相对。
“额......”朱治文也是一愣,毕竟张缘一此时看他的眼神就像要杀了他一样,有些吓人,他尴尬地挥挥手,“好久不见?”
张缘一认出了朱治文这才缓和了表情,笑着回道:“是你啊!”
他刚才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感觉到后面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他还以为是什么图谋不轨的歹徒就一直忍着,要不是他及时认出了朱治文可能刚才就不是凶神恶煞的眼神盯着朱治文了,而是直接出手了。
老郑在后面看着,心想这份感知能力比上一般的凤初境都不弱了吧,特别是自家少爷刻意遮掩气象的情况下。
朱治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害!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你这家伙真是没劲!”
此时苏酥开口说话了,“哥哥这个是?”
张缘一一把勾住朱治文的脖子,介绍道:“这个是哥哥的好朋友,以前游历江湖的时候结识的,是个手艺人。”
朱治文看到苏酥的一瞬间,眼睛都发光了,“你还有这样的妹妹啊!”
他赶紧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走上前去,伸出手,说道:“在下朱治文!小妹叫我朱哥哥就好了。”
张缘一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就叫朱公子!”
他可忘不了当年他第一次去妓院是谁带的,这个家伙老不正经了,绝对不能让苏酥和他有瓜葛。
朱治文捂着屁股嗷嗷大叫,“这就是你的不仗义了啊,做兄弟的可不带这样的。”
可能是那一脚确实重了一点,他又叫痛道:“哎哟!我的天下最稳尻啊!你小子现在功力见长啊!”
张缘一一个没好气,又是一脚要踹出去,“这些年又逛了不少楼子吧,哪里来的这么多荤话,听哥一句劝还是自个玩玩针线活,就不要去扎那些姑娘的娇嫩皮肤了,怕疼的!”
“你你你......”
......
一路上两人打打闹闹,逗得苏酥一直掩口嗤笑。
虽然聊的什么她听不懂,但是只要看到哥哥笑了她的心里就开心,哥哥已经很久没有再说过这么多话了。
老郑跟在后面笑容慈祥,自家少爷也只有在张缘一这里才能放下那些城府,真正地开怀大笑。
江湖梦 第八十二章:奸佞当道
朱治文自从和张缘一分别在龙湾养好伤之后,就继续和老郑游历江湖去了。两人兜兜转转没想到就回到了玄陵,正好赶上玄陵重新整合户口一事,他这才想着干脆来珠宝镇看看张缘一。
刚才他确实有好几次经过清心斋,但是都被帷幕给挡住了,这才导致和张缘一几次错过。不过好在最后还是碰到了。
张缘一领着朱治文来到自己家里,朱治文看了看四周点点头,称赞道:“可以啊,在这镇子里有这么大一个四合院,五行之要,那边的大槐树,这里的大水缸,那里的厨房,还有祠堂,正好合抱中间的这块空地。看这手笔完全把每一分水土的作用都发挥出来了!藏风纳气,聚宝敛财!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所谓螺蛳壳里建道场,大概就是如此了,了解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宅邸必定出自高人之手。
他又笑着向张缘一问道:“张前辈的手法吧?”
张缘一微微一笑,“确实是师傅造的房子。”
将两人带进前堂,张缘一和苏酥招呼道:“苏酥你去做饭吧,今天晚上招待客人,稍微丰盛一点。”
苏酥会意进厨房忙碌起来了。
等到苏酥进去了,朱治文一把搂过张缘一的肩膀悄咪咪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我说自己是个孤儿吗,哪里来了一个妹妹?”
张缘一白了朱治文一眼,哪有这么和人说话的刚进家门就说主人孤儿,他没好气说道:“汝南苏家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朱治文点点头,他游历江湖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当年苏家被惨遭屠戮,一门上下没有一个活口,至今这件事还是一宗江湖悬案,时时刻刻警醒着其他门派。
张缘一小声说道:“她是苏家大小姐,也是苏家留下来的唯一活口,被师傅救下来了,叫苏酥。”
朱治文心中一惊,张缘一又开口道:“这件事你要保密,不能说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
“晓得的。”朱治文认真地点点头。
他又不是个傻子,还是知道有些事可以讲,有些事不能讲的,苏家大小姐这件事情如果被外人知道,指不定要惹出多少的麻烦。张缘一愿意把这件事和他讲本身就是一种信任,他泄露出去那就真的是路子走窄了。
朱治文又开口问道:“张前辈呢?这么久了,怎么没有看到张前辈!”
张缘一语气平缓地说道:“师傅走了。”
他本来还想问去哪里了,但是看到张缘一的脸色,瞬间了然,他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没有说一句话。
苏酥此时端出一壶茶来,还有一些糕点,说道:“饭菜已经在准备了,大伙要是饿了就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吧。”
之后又回到厨房去了。
朱治文看看茶水,又从青玉扳指内取出一坛酒,竟是那仙家酒酿,他大声说道:“光喝茶多没劲啊,来来来,张兄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张缘一也不客气,说着就和朱治文在桌子上比拼起酒量来了,两人都是酒品极差的人,没过多久都摇头晃脑抱在一起了。
“你看天上的月亮多像女人的胸脯啊,你说雪茹姑娘和画眉姑娘谁胸大啊?”
“雪茹姑娘吧。”
“放屁!我觉得还是画眉姑娘。”
“我摸过,你摸过?”
“这事你还来和我炫耀,你妹的!”
“你说谁妹?找打不是!”
……
两人聊了没有两句就在地上玩闹起来了,玩累了就抱在地上睡死过去,最后还是苏酥拖着张缘一,老郑拖着朱治文把他俩强行扯开,又抱到房间里去才好好休息了。
第二天,张缘一因为平时出摊养出来的习惯,很早就起了床,此时苏酥也从其他房间出来了,张缘一脑袋还是昏沉昏沉的,他对苏酥问道:“朱治文呢?”
“哦!他俩让我安排进了师傅的空房去了,现在应该还睡着吧。”苏酥答道,有看了看张缘一,“今天还出摊子吗?”
张缘一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这两天好好招待客人吧,就不出摊了。”
苏酥点点头,走向厨房,“那我去准备早饭。”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猛烈地敲门声响,外面的人声音洪亮,“开门开门!”
“来了来了!”张缘一跑过去开门,结果就看到了镇长江甸和几个衙门的人。
张缘一疑惑地问道:“有事吗?”
江甸本身个子就比较矮,加上张缘一人高马大的,如果要和张缘一直视讲话的话,那就绕不开的抬头,但是在小镇上养尊处优久了的他,活得就像是土皇帝,从来都是他俯视别人,哪有他仰视别人的,他愣是不愿意抬起头来,也不看张缘一,而是假装看向宅子里面,以掩饰这份尴尬。
他开口说道:“上头要求审查户口,本官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张缘一打开门,放几人进来。
江甸早些年是听说过张道灵的,小镇里木工活做得最好的木匠,长得英俊却一生不娶的单身汉,还有就是书院章适的唯一挚友。虽然名声好的没话说,但是他江甸就是不喜欢这样的人。
对于那些阿谀奉承的狗腿子哪怕他知道对方心里并不是真心尊敬他这个镇长,甚至心底巴不得他去死,但是没有关系,他就是享受这种感觉,就是喜欢那些下等人恶心的狗脸和背后尖酸刻薄的样貌。
与其他人的表面谄媚心底咒骂不同,张道灵从来不谄媚,也没有心底咒骂,但就是给他一种需要他仰视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别扭的很。
每次和张道灵相处他都会觉得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被人轻视的感觉,虽然张道灵说话的时候礼数做尽,也从来没有露出过不悦的神色但是他就是觉得不舒服,好像能感受到对方心里的鄙夷。
张道灵是这样,章适也是这样,自己几次主动上门想要打好关系都被拒绝了,搞得他都不知道到底自己是镇长还是他们是镇长了,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也就再也不和这两个家伙聊了。
你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你。我一个镇长难不成还要有求于你们,看你们脸色不可?
最近听说张道灵外出出事了,估计人都死在外面了,他那个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现在上面既然有了新任务,他又早就听说张道灵有一个流浪来的徒弟,还收养了一个貌美的女弟子,他心想机会不就来了嘛。
老的死了,小的还在嘛。就从小的欺负起!
江甸进了院子环顾四周点点头,心想:“这家伙的宅在倒是气派,都快要赶上我的府邸了。不知道能不能尝试一下收入囊中?”
他开口道:“不是还有一个人吗?一并叫出来吧。”
张缘一对着厨房喊道:“苏酥,出来一下!”
苏酥听到声音,慢慢跑出来了,抱怨道:“哥哥什么事啊,我还在包饺子呢!”
江甸看到苏酥的一瞬间,眼睛直冒光,心里惊呼:“人间还有这样的女子?怎的生得这般漂亮!”
又想起自己房内的那些三妻四妾,还有背地里养的情妇,跟这一比都是粪土啊!
张缘一看到江甸的好色眼神,赶紧把苏酥拉到背后,挡住江甸的视线,语气阴沉地说道:“江大人咱们还是办正事吧。”
“咳咳!”江甸从美梦中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把你的户籍文书拿出来吧,我们要登记一下。”
张缘一有些不知所措,回答道:“这个在下还真没有。”
江甸又问道:“那祖籍何地报出来,到时候经过查证属实给你重新上一份户籍文书。”
张缘一又无语地回答道:“这个在下也不知道啊!”
他确实没有撒谎,他醒来莫名其妙就出现在镇子口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哪里来的祖籍一说。
“什么?”这次轮到江甸傻眼了,他大声喊道,“这世上还有不知道自己祖籍的人?那你总得给我一点有用的信息吧,不然我怎么给你上户口啊?”
张缘一一时间无话可说。
江甸又指了指后面的苏酥说道:“她呢?”
这个张缘一还是知道的,回答道:“中土大唐原龙道的。”
具体的详细位置却没有说。
江甸眉头一皱,“我玄陵国编撰户籍,你和我说她是大唐的,你和我玩呢?”
他又挺了挺大肚子,嚣张地说道:“我看你们俩都是什么亡命之徒吧,来人都给我拘押起来,到时候一律当刑徒处理,发配到边境卖命去!”
他此时心中冷笑不已,“还是让我抓住把柄了吧,到时候把你们赶走,这府邸就是我江甸的了,还有那小姑娘嘿嘿......”
他其实早就知道张道灵的男徒弟是流浪来的,这次来就算是张缘一说得出自己的祖籍,他都有机会趁机落井下石,让张缘一百口难辩,至于那貌美的小姑娘,那纯粹是意外之喜,到时候明面上关在衙门里,其实也就是进了他私账中了。
这样一来又占了张道灵的宅子还得到一个难得一遇的美人,世上怎么有这样的美差事啊,简直让他笑得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几个手下就要上前,张缘一把苏酥护在身后,如果迫不得已他就会出手了,到时候事情就麻烦起来了,可能还要带着苏酥四处流浪,烦得很!
他开口道:“江大人何必如此,若是近来手头紧,在下手里还是有些银两的,你放过我们俩,这些银两就当做是犒劳各位官爷大哥的了。喝点小酒还是没有问题的。”
江甸心中冷笑不已,“你只要进了大牢,什么东西不是我的,喝小酒?开玩笑!我喝的是你的血!”
他大声说道:“无需多言,这些银两还是到时候进了大牢自己买酒喝吧,在下可消受不起。”
张缘一心想看来这事是不能善了了,就在几个衙门手下要和张缘一动手时,里屋传来了悠悠的声音。
“江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连我朱某的兄弟都敢动啊!”
江湖梦 第八十三章:入户
这声音明明是慢悠悠的语气说出,但是任谁都能感受到话语里的怒火,好像炎炎夏日里的微风,刮在脸上没有一丝的清凉,反而是难耐的热浪烧灼。
冥冥中给人一种自带的威严气势!
一种不好的预感攀上江甸的心头,他生硬地转过头去,结果看到站在门槛上面带笑容,眼中玩味注视着他的朱治文,朱治文摆摆手,笑容灿烂,“江大人早啊!”
江甸当即吓得跪倒在地,肥硕的身子在地面上震起阵阵灰尘。
朱治文看都不看江甸一眼,走到张缘一的身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说道:“你小子昨天才喝了几口啊,就滚在地上哭爹喊娘的!”
张缘一反讽道:“也没见你比我好到哪里去啊,对着月亮要胸脯的。”
朱治文勾住的力气更加大了,不服气道:“要不今天再来比比?”
“不了不了。”张缘一赶紧拒绝,“这样下去身体遭不住。”
主要是朱治文给他喝的就不是普通酒肆里的酒水,而是正宗的仙家酒酿,喝完之后酒劲大也就算了,这早上起来还带着头痛得很,这谁扛得住啊。
再来个几次张缘一估计连床都下不了了。
朱治文这才放开手,骂了一句“孬种!”然后就被张缘一捶了一拳。
跪在地上江甸看着两人的打闹想死的心都有了,特别是张缘一对着这位朱公子又是骂又是捶的,简直是让他五雷轰顶啊!
他赶紧拖着臃肿的身子,爬过去想要抓住朱治文的裤腿,想着挽救一下,结果朱治文身上灵气一震,江甸被震出去几丈远。
朱治文看都不看江甸的情况,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看你这镇子也算是做到头了,这些年让你这样的奸佞坐上父母官的位置,这苍梧郡的风气是该好好整饬一下了。老郑把他拖出去关起来,到时候杀鸡儆猴!”
扈从老郑得令,提着江甸就往外丢,连求饶的机会都不给。
朱治文看了看其他的衙门护卫说道:“还不快滚!”
其他人再傻看到江甸的反应都知道眼前之人身份地位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赶紧落荒而逃!
朱治文开口对张缘一说道:“让你见笑了,这些年光顾着打仗,确实是管的松了点。”
张缘一倒是无所谓,一笑了之。
这时有一封信,从天边飞来稳的落入张缘一的手中。
张缘一打开信看完之后合上,说道:“有人找我和苏酥,你在这里自个等着?”
朱治文眉毛一挑笑着说道:“是章适先生吧。”
张缘一有些惊讶,说道“你认识?那一起去吧。”
——
几人一起来到章适的宅邸。
说起来,张缘一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章适的家了,记得上次来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不过还是一切如果没有一丝的改变,满屋子的书,就像一个书城。
前堂之内坐着的不仅仅只有章适,还有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正是巡检司马舜。
“哟!马大人也在呢。”倒是朱治文先开口打招呼道。
马舜赶紧起身,行礼说道:“见过朱公子。”
朱治文笑着说道:“马大人回去之后就和吴清水说一声珠宝镇换一个镇长,等到时机成熟了我还要亲自拜访一下他。”
马舜眼皮子一跳,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有一个踉跄摔倒,他说道:“下官知道了,必定如实转告。”
吴清水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吴同知大人,那是他完全不敢招惹的大人。
听朱治文的意思江甸估计是完了,这也不出他所料,江甸这家伙土皇帝做惯了,平时做事嚣张跋扈高调得很,被上面查到是迟早的事情,可是这可能就要连累他啊。
他没有强占妇女,搜刮民脂民膏,甚至连贿赂都没有收过一丝一毫,就是因为他惜命谨慎,而且知足,官虽然小但是总好过平头百姓吧,总好过牢干饭吧。
至于为什么对这些行为视而不见,纯粹是不想惹事生端,给自己树立一堆政敌,搞得乱七八糟。
但是哪怕是这样他还是要遭受惩罚,毕竟他是巡检司,是专门查处官员防止腐败的朝廷命官。
朱治文意味深长地说道:“一个人犯罪那顶多是污染水流,若是一次司法上的包庇那就是污染水源,孰轻孰重大人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吧。”
这是个人都能听出朱治文的意思,他想要救自己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严刑处罚江甸!
他斩钉截铁地回复道:“下官一定秉公执法,绝对不偏袒丝毫!”
朱治文点点头,笑着说道:“希望大人能够继续保持,以后在下也会常来看望你的。”
言下之意不是这么一件事情就可以结束了的。
张缘一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道:“你们的事等下自己私底下聊去,带你来不是让你耍威风的。”
朱治文乖乖闭嘴。
马舜眼皮子一跳,吓得不轻,居然还有人敢这样的语气和朱公子说话,而且看这样子朱公子居然很听这话,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个长相英俊但是衣着普通的男人。
“过来吧,今天有正是找你处理。”章适招招手,把张缘一叫到身边。
他拿出一封文书,说道:“这次的事情重大可能关系到你的将来,也就是关于你的户籍一事,你师父呢确实是玄陵人士,但是还是在临走前嘱咐我,关于你的户籍一事听从你自己的想法,唯一要求就是你必须要有一个户籍,不管是哪一个国家。”
张缘一接过文书,看了看说道:“不用考虑了,师傅哪个户籍我就跟着师傅就好了。”
他又问道:“苏酥呢?”
章适又拿出一封文书说道:“你妹妹以前的户籍已经被抹去了,现在也是需要重新上户籍。”
苏酥接过文书说道:“我跟着哥哥就好了。”
章适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可要想好啊,一旦做出决定那就不能改了。”
这次玄陵重新整合人口,与往常不一样,把自己的国运都牵连上去了,可见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每一个人口的上户籍那就是一个代表国运的星子进入钦天监的监管之中,他们时时刻刻都要对国运做到记录分析,兹事体大。
所以张缘一的决定那就很至关重要了,上了户籍那就是以后都不能更改了。
张缘一没有犹豫,马上签下了文书,苏酥也跟随签字。
就在这时朱治文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微微一闪发出微弱的光,但是转瞬即逝,没有人注意到。
两人签完字,章适把文书交给马舜说道:“辛苦马大人了,大人可以交差了。”
马舜结果文书语气温和地说道:“先生严重了。”
他虽然不知道章适的真实身份,但还是知道章适的弟子中有一个登上大理寺少卿的学生,而且听说马上又要升职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了。可谓升官如喝水吓死个人!
马舜看几人还有话要聊就识趣的拿着文书离开了。
章适对两人挥挥手说道:“你们也下去吧,没事了,我要单独和这位朱公子聊聊。”
虽然疑惑,两人也没有说些什么。
等到前堂只剩下朱治文与章适两人,朱治文率先作揖行礼道:“在下见过章先生!”
他这次来珠宝镇的事情被他老爹知道了,他老爹特意嘱咐他要和章适打声招呼,但是同时又不让他多做什么免得画蛇添足。
珠宝镇的章适,龙湾岛的袁熙,这些都是玄陵的最高机密。至于还有一个张道灵,还真就查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他翻阅了无数宗卷各类文书,甚至前朝的皇史宬都搜索了一遍,愣是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来,就像这个世上就只有一个凡人张道灵而没有道士张道灵一样。
其实这也正常,九官向来隐蔽,除了几个在明面上主持事务的大人之外,还有些就是暗地里行事的了,互为表里,互相合作,共同维护大陆。
章适开口道:“你家的老头子应该也和你说过我向来不喜欢官场那一套说辞的,你不要让我心生厌烦赶人。”
他继续说道:“其实就是想问问你家老头子的身体如何了,也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朱治文眉毛一皱,心想:“问这作甚?”
但是还是和颜悦色地回答道:“父王身体向来无什大碍,一切安好,多谢先生关心。”
但是接下来章适的话就更加匪夷所思了甚至可以说是让朱治文心神震撼!
章适莫名其妙地咧嘴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看未必哦。”
朱治文瞳孔微微一缩问道:“先生此话何意?”
也并不是他有多关心自家老爹的寿命一事,毕竟从小到大没少受到那家伙的非人对待,所谓的感情也就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已,但是此时关系到一国走势,他还真的需要好好问一下。
章适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留下一句,“自己万事小心。”
然后他就从章适的宅子瞬间消失,再次出现已经是在张缘一的宅子里了。
搞得朱治文是满头雾水,疑惑不解。
章适此时从椅子上站起来,随手将房檐上悬挂的书隔空取来,慢慢翻阅,“就算死个皇帝老儿又怎么了,有那个陆老狐狸在主持朝廷,玄陵乱不了。倒是你,在这杀人不见血的皇位之争中能够独善其身吗?哪怕就算是你对皇位没有兴趣,有人信吗?”
江湖梦 第八十四章:除旧迎新
朱治文本来打算叫上张缘一和他一起去游历江湖的,但是张缘一和他说了师傅给他的遗嘱一事就没有强求,在小镇和张缘一一起卖了两个月的糕点就和老郑离开了。
走得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不过这次哭得人却是朱治文,那个嫌弃的人反到成了张缘一了。
等到朱治文走了之后,张缘一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距离师傅给的期限还有一年多一点。
转眼间又是一个冬天到了,除去外出的那一年不算,这已经是张缘一在小镇住下来的第三年了。
大年三十的那天张缘一和苏酥停下来所有的工作忙着准备年夜饭。
各类的鸡鸭鱼肉都是最新鲜的,现杀现宰两人一整个上午都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厨的张缘一也套上了围裙帮着苏酥打起了下手,一时间宅子内都是热气腾腾的蒸汽,空气弥漫着大鱼大肉的香味。
下午的时候,张缘一和苏酥叮嘱了一声就出去了。
张缘一先是来到周元的家里,发现门紧锁着的,打听邻居才知道是回城里和他娘过年了,他想这样也好,和最亲的人过总好过来和他们过。
他又来到章适的门外,敲门喊道:“章先生,今天去我们那里过年吧,我和苏酥准备了很丰盛的一顿年夜饭,大家一起热闹点。”
章适还在里屋整理书籍,不耐烦地喊道:“知道了,真的烦人,把请柬留下就走吧。”
张缘一心里一喜,又大声地喊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别忘了啊!”
他开心地离开了。
最后张缘一又来到烛水河,虽然大年三十衙门也关了门,他还是小声喊道:“许一凡,许一凡。”
远远的一串水花激起,一袭紫色襦裙的许一凡出现在张缘一的眼前,她怒气冲冲地说道:“张缘一你这家伙,我还以为你练功嗝屁了呢,还知道来找本姑娘!”
确实是有很长时间张缘一没有见到过许一凡了,这些天都忙着清心斋的事情,再加上他心情不太好就没有了见其他人的心思,但其实他俩十来天前才见过,只是不想以前那么频繁了而已。
张缘一挠挠头憨厚一笑:“最近事情比较多,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虽然现在还是下午,太阳也还没有下山,但是许一凡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她在老地方坐下,开口问道:“说吧,找本姑娘什么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一凡就可以不再畏惧阳光了,甚至有时候可以离开水里到岸上待一段时间。
张缘一脱了鞋子,坐在许一凡的旁边,脚上裹上一抹青色的灵气放入水中,他说道:“晚上来吃年夜饭吧。”
许一凡看了眼他那双青色灵气包裹的双脚,撇撇嘴不屑一顾地说道:“才不要呢!”
张缘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小木人是张缘一的模样,这个小木人五官都精致的不像话,简直就是张缘一原模原样刻画出来的,不仅如此还上了色了,栩栩如生。
许一凡看到木雕眼睛都放光了,这个木雕可比她那个要强上不知百倍,她伸手就要去抢。
张缘一一个转身躲开了,他摆弄着木雕,漫不经心说道:“这样啊,我本来还想着你来了就把这个送给你的,就让你不来我就送给周元吧,唉真是太可惜了。”
他起身就要离开,许一凡赶紧拉住张缘一的衣袖说道:“我去我去!你把他给我吧。”
“那不行,你得先来我才能给你,免得你到时候爽约。”张缘一提出条件,许一凡想捶死张缘一的心都有了。
张缘一起身穿了鞋子就走,他背对着许一凡扔出一个小玩意,“送你了!”
许一凡慌乱地接住东西,原来是一个缩小版的许一凡,也是十分精致的样子。
“别忘了来啊。”张缘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知道了就你话多!”许一凡回应道,但是转眼就沉默了,她喃喃自语道:“张缘一你真是世上最坏的偷心贼啊。”
又想到刚才张缘一一下子就躲过了自己的抢夺叹了口气,“唉!”
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她可以轻易抢走木雕的张缘一了。
张缘一此时双手抱着后脑勺慢悠悠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若有所思。
他虽然在感情上确实不太懂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啊,这么久相处下来了,许一凡对他的想法他或多或少还是了解的,但是他真的对许一凡没有一点感觉,只是当做普通朋友罢了。所以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许一凡这份让他觉得别扭的爱了。
——
“苏酥,现在怎么样,摆正了吗?”
“左边再往下一点,对对对就是这里!”
“这样?”
“是的是的!”
“啪!”
张缘一从一个凳子上跳下来,拍了拍手掌,满意地看了看刚刚完成的杰作。
是一副崭新的对联。
这对联是张缘一和苏酥一起去集市里挑的,五湖四海皆春色,万水千山尽得辉。横批:万象更新
算是两人对于新年的期望吧。
“哟!”倒还真有几分气派样子,此时章适到来了。
张缘一赶紧招呼道:“先生快快请进,里面找个地方坐。”
“院子里的东西还没有打扫干净,我先把手头的工作忙完了再来陪您聊。”大年三十要将屋内屋外都收拾干净这是习俗,张缘一此时赶紧跑拿着扫把打扫院子。
章适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进了前堂。
“张缘一给本姑娘开门!”外面传来了许一凡的声音,原来刚才两人把对联贴上后,顺手就把门给关上了啊。
此时张缘一刚好收拾完院子,开了门。
许一凡抱怨道:“你这家伙叫我来还把门关上,真是的!”
说完也自顾自地进了前堂,当她看到章适时,章适此时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瞬间老实了。
待许一凡进来后,苏酥从里屋拿来门神画,说道:“哥哥还有人来吗?没有那我就贴门神了。”
张缘一也来帮忙说道:“没有了。”
门神要在大年三十所有客人都进了门才能贴,如果还有客人此时还没有进来,可能就会被门神当做孤魂野鬼挡在门外。
就在两人要贴门神画时,一道虹光从天而降,有人大喊道,“等一下!等我进去!”
张缘一抬头,原来是朱治文和扈从老郑啊。
朱治文抹了抹额头,气喘吁吁,“总算是赶上了。”
他和老郑两人本来还在外面闯荡江湖的,玩着玩着都忘记了时间,本来想赶回皇宫的,但是路途太过遥远了,根本不可能赶得上,两人又总不能大年三十在外面做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吧,就想到张缘一的家离着近就赶紧飞过来了。好在总算是赶上了,差点就要被拦在了门外。
张缘一张开怀抱迎接,“快快请进!”
两人一起进了门。
引着两人进了门之后,张缘一却在门外看到了苏腾龙师徒二人。
这次两个人再不像以前那么邋遢了,难得穿得干干净净,一副斯文相。
苏腾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本来不想来打扰的,但是我这顽劣的徒儿硬是要吃一顿像样的年夜饭,没有办法只能厚着脸皮过来了。”
孙传达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说道:“师傅不是你说——”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脚上传来的剧痛打断了,马上他就改口道:“没错,是我要求来的。”
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赶紧转过身去,表情狰狞变化万千!
再次转身又恢复了原来一脸镇定的模样。
张缘一有些犹豫不好做决定,虽然师傅以前和他讲过这两个人,但是毕竟大家都不熟,随意放进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就在这时章适的声音从前堂传来,“放他们进来吧,过年凑个热闹也好。”
他这才让两个人进了门。
两幅门神画兜兜转转终于是贴上去了。
张缘一又跑到所有的房间将蜡烛全部点上,又在院子里挂满了大红灯笼,四合院在烛光的照耀下灯火通明。
大年三十不熄灯,这也是习俗。
张缘一洗完手、漱完口,整理了衣冠仪容独自去了祠堂开始祭神,他双手平举当胸,五指合并向上。香三柱,双手举香,与额相齐,停留片刻,躬身敬礼,轻声说道:“希望上仙保佑一家安康,也希望师傅九泉之下安息。”
最终将三炷香插入香炉。
他回到了前堂之内,众人已经等了他很久了,专门留了一个主位给他,家里没有长辈了,主位由他来坐也是应该的。
他坐上主位,又举起一杯酒肃穆地站起身。
满堂之内书院先生章适、烛水河河神许一凡、虎山合道人苏腾龙、望龙术一脉最新弟子孙传达还有张缘一的妹妹苏酥,纷纷起立。
他开口说道:“祝大家来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一饮而尽!
“新年快乐!”
众人一同饮尽杯中酒。
一般年夜饭中少不了两样东西,一是火锅,二是鱼。火锅的沸煮,热气腾腾,温馨撩人,就预示着这一年都红红火火的。鱼就更不用说了,“鱼”和“余”谐音,是象征“吉庆有余”,“年年有余”。还有萝卜俗称菜头,祝愿有好彩头;龙虾、爆鱼等煎炸食物,预祝家运兴旺如“烈火烹油”。
苏酥手艺惊人,为了准备这次年夜饭张缘一还亲自做了一张大桌子,但还是不够苏酥的丰富菜样。
一口火锅一口鱼肉,觥筹交错、杯酒入肚,一杯一杯复一杯,热闹非凡。
众人没过多久就纷纷醉醺醺摇摇晃晃迷迷糊糊倒在了桌子上。
张缘一作为主人当然也喝了不少酒,但是还是刻意保持了几分清醒,子时将至的时候,他又去所有的房间都换了一盏盏蜡烛,然后就独自一人坐在了前堂门槛上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夜色如水,凉夜漫漫,映照点点繁星。
一阵寒风吹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张缘一拢了拢衣服,呼出一口长长的白色雾气。
此时苏酥坐过来了,苏酥刚才一直在忙着上菜,再加上她只有十六岁,张缘一不允许她喝酒所以她此刻清醒得很。
“你怎么来了?”张缘一问道,“外面冷,你也忙了一天了进去休息吧。”
苏酥摇摇头也不说话。
张缘一也就不强求了。
两兄妹互相都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看着那一盏盏的大红灯笼孤零零的挂在绳子上摇摇晃晃。
仿佛就这样可以一直看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苏酥两只手撑着下巴,精致的小脸有些忧伤说道:“哥哥,我想师傅了。”
张缘一没有说话,看着夜色,沉默了许久才平静地说道:“我也是。”
天开始下雪了,一片一片的柳絮飞雪,缓缓坠入人间。
突然一道灼眼的亮光撕破黑夜,呼啸着直上云霄,最后在空中炸出一道璀璨的光球,紧接着远远的“砰”的一声,将黑夜的宁静彻底打破!
好似临门一脚,鞭炮声噼里啪啦四方惊起,珠宝镇彻底沸腾起来!
新年到!
张缘一赶紧进里屋拿出提前买好的烟花爆竹,在院子里一个个点燃,在院子的上方改天换日一般,灿烂了整片星河。
众人听到动静,都从睡梦中醒来,摇了摇头顷刻间清醒。
“好你个张缘一居然背着我们玩烟花,来来来,给我也递一根。”
张缘一指了指墙角边的一堆爆竹,说道:“都在那里,自己拿。”
一众人纷纷拿起烟花,在院子里玩闹起来,一片嬉笑热闹。
直到玩得实在是累了,才回到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张缘一就和苏酥一起提着一个巨大的篮子出门了。
他们俩敲开一个个邻里街坊的门,又将篮子里的一块块糕点分发出去,每递出去一块都要说一些祝福的话,直到将所有的小镇居民都送完一圈才回了家。
章适就看着张缘一忙碌的身影,感慨道:“道灵啊,你教了一个好徒儿啊!”
江湖梦 第八十五章:江湖一梦
枯叶城,蜃楼。
曾经的赵大勇如今的赵观海,蜃楼的亲传弟子。
赵观海坐在铁坞口上,双脚悬在空中摇摇晃晃荡着。
自从赵观海来了铁坞口之后,刚刚登上蜃楼就引起了上面诸多长老的注意,毕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上楼就将天梯给炼化了的人。
现在因为赵观海的原因蜃楼再也没有了天梯,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普通的石梯,也是一件不俗的灵器,可以登上蜃楼,但是比起原先的云梯还是差了点。
赵观海之后的修行就更加骇人听闻了,赵观海以一年破一境的恐怖速度,一路境界飙升,到如今已经是在蜃楼的第四年,他也到达了凤初境的境界。
因为他的破境一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为此宗门内还专门有人开设赌局,赌注的内容就是赵观海下一境需要几年,甚至不只是下一境连下下境都有人开始下注,直到晖阳境才停下来。
言下之意,宗门上下对于赵观海破境七重天都是没有任何怀疑的,一时间风头无二。
有一个穿着同样亲传弟子服饰的男子坐到赵观海旁边,说道:“又想家了?”
修仙之人岁月悠久度日如流水,对于人间的节日大典向来不在意,就是春节一事都难上心。
但是每年春节赵观海都会来到铁坞口眺望东方,他也就和眼前之人讲过其中缘由。
他没有转头依旧看着前方的风景,“贺韬,你知道的我是个流浪汉,对于家一事是很模糊的。”
他不是想家,他只是想自己那个没有血缘关系却情同手足的弟弟。
贺韬看了看这个依旧皮肤黝黑,面色略显沧桑的男子,没有说话。
明明修道之人越是境界上去就越是年轻焕发,但是在赵观海身上怎么如此不明显,好像年轻的时候苦过就是永远的痕迹了。
犹记得当年第一次带着赵观海上楼,这个小子就把他吓了一跳,后来破境如喝水,反倒是觉得正常了。
来的时候师傅就将他收为了弟子,现在他贺韬从以前的内门弟子上升到亲传弟子,赵观海居然也在短短四年里升为了亲传弟子。
不过好在他修道早,境界一事还是稳稳压住了赵观海,如今他是个琴心境,将来如何就不知道。
“师傅说可能要你过几年下楼一次,叫我来提醒你一下提早做准备”
比起其他宗门的随意自在,蜃楼向来清规戒律极严,任何修士都不得随意下楼,若是下楼必须得到长老院的同意拿到文书才行不然就要受到惩罚。
不过他师傅辈分很高,对于下楼一事也就向长老院打个招呼就好了,文书什么的倒是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次去的地方比较远,要去北燕。”贺韬继续说道。
“我知道了。”赵观海平静地说道。
修道之人向来清心寡欲,赵观海上了蜃楼之后确实是比以前沉默多了。
贺韬随手捏起一块云朵,七上八下地胡乱摆弄出一只大白兔的模样,又一皱眉觉得不满意就随手拍散了,“你什么时候破境啊?”
赵观海说道:“琴心境近两年会上去,但是腾云境短时间内不用想了。”
贺韬嘻嘻一笑,站起身拍拍屁股,“那我可能要比你争气一点。”
然后就走了,赵观海微微一笑,依旧眺望东方。
——
玄陵京都,应天府。
周念顾自从来到京都,朱璋就给了一个正四品大理少卿的职位给他,从一个地方六品官连上两品,还是成为了京官,其中变化之大,皇帝之重视可想而知。朝廷百官纷纷来此拜见,希望可以和周念顾打好关系。
但是仅仅过了一年,周念顾就从原来的少卿再升一级,成为大理寺卿正三品。
朝野震动,周念顾的名声瞬间打响,一股势不可挡的势力以周念顾为核心迅速凝聚起来,隐隐与林党和明党有一争之力。
好巧不巧的是伍学年在李夫人的帮助下,居然当上了大理寺正的职位,就这么一来伍学年就成了周念顾的直系下属。
正六品地位在京都不高也不低。但是这么一个小职位却是实权居多,寺正直接审理案件,是审案官中品级最高的一种,掌审理具体案件和出使到地方复审案件。
算是一个香饽饽职位,从一个御膳房典簿晋升到这个位置不可谓不让人羡慕。
又是一堆文臣来巴结祝贺,但是与周念顾滴水不漏的迎接,泰然面对八面来风不同,伍学年新官上任架子倒是挺大,直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让一堆人吃了个闭门羹,心里对于周念顾那是真的厌恶讨厌起来。
伍学年倒也不在意,依旧一意孤行,朝廷百官私底下都在嘲讽他不谙世事,将来必定走不远。
周念顾倒是经常在大理寺工作之余对伍学年指导颇多,十分看重。
搞得那些个百官一时间都碍于他的面子难以对伍学年下黑手。
这天散朝,伍学年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其他官员大多成群结对,结伴而行,他向来独往独来,算是路上最孤零零的那个吧。
他莫名想起了当年那个烂橘子,那双坚定的眼神,和死活不肯投降的犟脾气,当初没有把他一脚踩死,或许将来会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
但是转念一想,摇摇头,算了,井水不犯河水了。
在这京都有人胆敢以武乱禁那就不是什么境界高就能解决了事的了。
就算境界再高的仙家人,胆敢挑衅一国的尊严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境地,特别是玄陵这么一个好战的大国。
死?向来不怕,打架就更不怕了。
曾经就有一个大宗门仗着自家有几个境界高的老祖宗来朝廷想要杀人,结果人还没走进城门几步就被锦衣卫几百号围杀了。
这还没有玩,皇帝又拨了几千将领,杀伤祖师堂直接让这个一流大宗门,变成一个已经不知名的三流小门派了。
伍学年回到家中,丫鬟就上前说道:“老爷今天又有几人要见老爷。”
伍学年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不见不见,烦人得很,下次也不要通报了,直接赶走。”
丫鬟也不好说什么,就退下了。
没有人知道他伍学年在想些什么,一个小小的大理寺正难道就能填报他的肚子?开玩笑,就像当初孤注一掷打那个烂橘子一样,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就说那李夫人不就是在他的建议下慷慨赴死,然后成为了他升官的垫脚石?
他一想到那些个愚蠢的百官,忍不住捧腹大笑,越笑越夸张,最后竟然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最好是把所有的关系都搞烂搞差,把所有人都得罪一番,也省的为这些小芝麻蒜皮的事情烦心。
过了好久实在是笑得吃力了,他才缓缓直起身,抬起衣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眼中讥讽,开口说道:“且慢慢等着,这官场的沉浮我都会掀翻。”
——
青城山,朱雀峰。
说好的飞升,因为苏家的事故张德活活拖了一年多,不过如今差不多事情都被他们几个调查清楚了,虽然其中的密辛阴谋确实令人不寒而栗,但是基本都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对于他飞升的影响也不大,飞升一事终于是可以开展了。
朱雀峰祖师堂内,只有五个人,分别是掌律大长老夏冲、掌教端木恒、太上长老徐晓锋、桃花峰主陈道玄还有就是张德了。
张德现在已经将所有的职位都交给了师弟徐晓锋,其他职位除了一个外界都不熟悉的端木恒,其他都在意料之中。
祖师堂本来就不大,五个人聚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
张德环视四周,捋着白发长髯,一脸欣慰,“好好好,我青城山一副欣欣向荣的气象,不仅仅后继有人,老人的肩膀子也够宽够硬,下次出山可以再硬气一点了。”
他看着夏冲说道:“夏冲你百年前的游历确实裨益良多,但是切记既然再次上山,就要放下一些凡尘的大小事宜,不可以被江湖气扰乱了自己的道家平静心性。”
夏冲抱拳,“弟子谨记!”
又看向端木恒,“让你韬光养晦了多年,终究还是要靠你处理起宗门了。往后的事务辛苦你了,修行之上我没有过多的建议于你。”
言下之意很放心。
端木恒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又看向陈道玄,说道:“至于你嘛,管好自己的媳妇吧。”
众人哈哈大笑。
陈道玄倒是脸色不变丝毫。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陈道玄留下来,我还有话要讲。”张德说道。
徐晓锋不乐意了,挥着大袖子就像一个小孩子,问道:“我呢我呢,师兄还有我啊。”
张德面色一怒,一甩袖子就将徐晓锋扇飞出去了,“滚!”
当初拿走那些信之后,没想到这个家伙心有不甘就到处散播他的谣言,逢人便说,“太上长老张德,私藏徒弟陈道玄受到的情书,还夜夜以此意淫。”
搞得一段时间出门都被众弟子们用怪异的眼光打量,差点没把他气死。
等到所有人都出门了,张德对陈道玄说道:“明年你去一趟中土玉衡州找一个人,就说向他取一样东西,他会交给你的。”
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年代久远沧桑的皮质地图,递给陈道玄,“到了玉衡州,这张地图自然会引你去的。”
陈道玄收下了地图,却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张德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问吧,我知道你想问我一些问题。”
陈道玄站直身子,认真问道:“师傅什么是道?”
果然。
“你还在纠结这些啊。”张德说道,转过身来说道,“师傅也不知道对不对,就仅仅说说自己的见解。天地之道,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陈道玄陷入沉思。
“好了好了,这些都是荤话,也不要琢磨太多,你走吧。”张德把陈道玄赶出去了。
空荡荡的祖师堂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看了一眼四周,一辈子没有让人觉得老态的他仿佛老了数十岁,总算是弯下了一直挺拔的腰。
他再看了一眼青城山,叹了一口气,“还真的有点舍不得呢。”
最后一个起身,说道:“走了。”
青城山创始人,乾官张德离去人间。
悄无声息。
——
等待的时光,从指尖悄悄溜走,隐居在流年深处的人,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火焰,当火焰烧得旺盛时,便蒸腾起一阵焦虑不安的心事。
流水落花盼浮年,一年过去了,好歹是盼到了头。
张缘一按照师傅的遗嘱,在小镇待够了两年,如今终于可以离开小镇了。
他走得悄无声息,没有告知任何人,就连许一凡也没有说,只是春日里带着苏酥大清早就走了。
书生气 第一章:阳冥草(收藏走一走)
上次远游去龙湾岛张道灵选择的是南下坐洲船,这次按照他留下来的信,是要张缘一北上坐洲船去中土大唐再去北燕的潮湖书院。
对于那个赫赫有名的书院,张缘一在上次远游的时候就是听说过的,他本身就对于读书一事十分喜爱,这一点从他小时候能够踩在大勇哥的肩膀上听章适讲课陶醉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十分期待甚至向往能够去书院求学的。
天下有三座闻名的书院分别是潮湖书院、岳麓书院和白鹿洞书院,其中潮湖书院在北燕,而岳麓书院和白鹿洞书院都在中土大唐,玄陵则是一个都没有。
这也是玄陵人被嘲笑为蛮子的原因之一,你看你玄陵说是一个大国但是却没有一个书院愿意留在玄陵,满朝之上都是配大刀、穿盔甲的汉子,就是那青衫儒生都不见得有几分文人风骨吧。整天喊打喊杀野蛮得很!
师傅的指引就是到这里了,好像只要去了书院,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张缘一的很多疑惑都会明晰。
张缘一向来相信师傅,所以对于书院,心里除了本身就喜欢的缘故之外,又多了一重新的念想在里面,那份念想或许就是师傅想要和他说的话吧。
张道灵给张缘一留下来的乾坤袋中有着层层禁制封锁,现阶段他还只能取出其中的几样东西。分别是一张地图,一个紫色丹炉,一根金色拂尘,一把长剑,一只金色毛笔还有一堆数不尽的书籍,各类都有。
地图很神奇,地图之上有一个红色的小点随着张缘一的移动而移动,而且上面的内容也会一直以红色的小点为中心而变幻。
张缘一研究了一下,上面的红色小点应该就是他无疑了,而地图内容就是他此时此刻的位置显示了。
紫色丹炉和金色拂尘他都不陌生,正是上次龙湾岛袁熙先要诱惑他赌博而把玩的两样东西,金广拂尘和紫阳丹炉,他想应该是师傅特意从袁熙哪里拿来的。
其实他想错了,这是袁熙送给他的礼物,并非在张道灵的计划之中。
拂尘的作用张缘一暂时还没弄懂,只是记得袁熙说过这个拂尘有载人飞行的作用,还有就是类似于神仙索的功能可以束缚人。至于其他的基本一概不知。
至于紫阳丹炉,在紫阳丹炉边上特意放了一本书《七星丹谱》想来是炼丹术无疑了。
初略的翻了一下果然不出他所料,师傅想要他走上炼丹术一途,因为等他翻完了这本丹谱,冥冥中就有一种感觉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就像普通人家烧饭需要火焰一般,炼丹一术也是如此,不过此处的火焰却并非真正的火焰,而是修行者的灵力。
凡是经过修行者炼化过,从体内自然产生的灵气才可以被称为灵力。
因为修行者不同所以灵力也大相径庭,比如说这本书上就记载有天地玄黄四个品阶的灵力,其中最普通的修行者的灵力就是黄阶,稍微好一点的是玄阶,再往上是地阶,最珍惜最凤毛麟角的就是天阶灵力。
天阶灵力在这上面的记载有七彩灵力、幽冥灵力、星辰灵力......
天阶灵力实在是少得可怜只有寥寥数个,地阶及以下就多起来了,密密麻麻。
张缘一找了半天终究是没有找到自己的青龙之力到底是属于什么品阶的,不过他自己还是感觉品阶是不会差的。
因为在丹谱之上张道灵亲手写着,紫阳丹炉必须四方圣兽之力才可以催化,那必然是极为不俗的了。
等到张缘一再修炼到一定程度他会知道四方圣兽乃是天地本源炼化之物,圣兽之力也就是天地之力。
丹谱的第一页就是一个叫做“九转轩辕丹”的丹药,张缘一看完终于知道当年师傅为什么要带他去摘那些轩辕果了,原来就是为了炼丹所用。
以前他一直不明白这果子有什么用,光是发光好看,好像并没有任何用处,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师傅为他所做的每一步都是有他的安排的。
那把长剑,张缘一看到的第一眼就留下了眼泪,正是张道灵一直随身携带的配剑清梦。
星辰般颜色的剑身,上面还有金色的篆文,剑身轻巧无比,挥剑却不会让人觉得软弱无力,实在是难得的仙剑。
至于那个金色毛笔,笔杆之上篆刻有潮湖两个小字,看着十分喜人,张缘一很快即明白,这应该是潮湖书院的信物之类的东西。
张缘一和苏酥两人已经离开珠宝镇有一段时间了,马上就要到达与南方花坞口并称“花草繁都”的草木渡口了。
比起花坞口现在的草木渡口显然要繁华的多,一方面是南方战事不断,北方哪怕偶尔与中土大唐有冲突,但是相对来说要和平的多。
另一方面就是花坞口停运了一段时间,现在恢复过来没有这么快。
张缘一和苏酥两人赶路许久委实是累了,就先找了一个客栈休息起来,打算明天再找洲船出发去往中土大唐。
趁着苏酥休息的机会,张缘一自顾自的研究起丹谱来。
“九转轩辕丹,乃是以上古千年轩辕果为主要材料,再配合上百年蛇血草,百年阳冥草,千年火灵草和十年天魂草炼化三天三夜灵力不断,最终色泽艳红即可得。”
轩辕果他是有了,但是这其他的仙草灵药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虽然后面都有图解,但是又要去哪里找呢?
正当张缘一苦恼的时候,他一拍脑袋欣喜地说道:“张缘一你是不是傻啊,你现在是在玄陵最大的草药渡口草木渡口,你居然在考虑去哪里找草药?”
说着他起身,看苏酥睡得正香就偷偷溜出去了。
晚上的渡口热闹非凡,一盏盏大红灯笼悬挂在各个建筑之间,整个渡口灯火通明。
他随便逛了逛渡口,终于找到一家草药店铺。
刚刚进店铺张缘一就闻到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香,流连忘返。
店里顾客稀少,只有寥寥几人在挑选药材,还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矮小老头子坐在一个高高的凳子上,在柜台上调试着什么。
张缘一看了一圈摆放在外面的药材,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几样,他走到老头子的身边,拿出一张自己罗列出来的清单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这样几种草药?”
老头子拿过清单眯着眼睛仔细查看,突然眼中闪过精光,他抬头看了张缘一一眼,低下头继续摆弄自己的草药,缓缓说道:“你是第一次下山游历吧,居然不知道仙家草药和普通草药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张缘一哪里知道这些,他就跟着师傅出来过一次,而且两人以前赶时间,哪里有空来普及了解这些。
他还真是一个江湖小白,完全不懂这些个规距。
他为了省去一些麻烦,挠挠后脑勺说道:“啊,确实是第一次下山,请老先生为我讲解讲解里面的规矩吧。在下不胜感激。”
老头子没有抬头娓娓道来,“凡人有凡人的生活,修行者有修行者的世界,凡人的草药和修行者的仙药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所以会有一个专门的场所出手仙家的草药,那个地方一般被称为仙市,是正经的交易仙草的地方。”
张缘一恍然大悟,这就跟在龙湾岛一样,分为凡人的地盘和修行者的地盘,他抱拳感谢道:“原来如此,多谢老前辈指点!”
张缘一知道这些后就要离开去寻找那个所谓的仙市。
“慢着!”老头子突然将他叫住,说道:“小伙子那么急干嘛,我虽然是开普通草药铺子的,但是谁和你说我没有卖仙家的草药呢?你上面的草药我这里刚好就有一样。”
张缘一心中一喜,“老先生此话当真?”
老头子白了他一眼,“我老人家说话还有假不成?”
那实在是太好了,正好省去张缘一好多力气,没想到第一次来就遇到这样好的事情,真是没有想到。
老头子朝着楼上喊道:“阿福,把我阁楼里的药箱子拿下来!”
上面有人回应道:“好咧!”
在那人还没有下来的时间里,老人看了看张缘一问道:“师承何派啊?”
张缘一不好作答,“老先生,这......”
老人看了张缘一一眼,说道:“算了知道你们山上规矩多,不讲也罢。”
他继续说道:“你那些草药,蛇血草、阳冥草我都认识,都是世上少有的珍贵草药,价格都不菲啊。蛇血草常年生长在无尽海域海岛之上,那都是有海兽占据的地方,特别是红玉焰蛇,非境界高深者不得与之厮杀。阳冥草生长在中土鬼蜮,是吸收日月之精华,加上鬼蜮特有的冥气才可能以极小的概率诞生一株,稀有程度可想而知。至于火灵草和天魂草我则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了,什么样的丹药需要这些草药啊?”
张缘一自己都被他说得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这么珍贵。”
他回答道:“门派需要,在下只是奉命采购罢了。”
这时一个精壮的汉子手里拿着一个小箱子下来了。
老人小心翼翼接过箱子,说道:“我虽然不是修行之人,但是年轻的时候也幻想过修行之事,冒着生命危险侥幸得到了这么一株阳冥草,但是凡人之躯抵御这些鬼蜮冥气毕竟是刀尖上舔血,以至于现在老了身子都像是被折断了一般,直不起来了。”
张缘一了然,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所谓富贵险中求,福祸相依罢了,也不需要可怜什么,毕竟都是自己的选择。
老人将箱子慢慢打开,生怕伤着里面的草药,“这东西我藏了多年,但是奈何自己只是凡人,留着确实是没有丝毫用处,如今我已是行将就木的将死之人,还不如卖出一个好价钱,给我的后代带来一份富贵。”
说这话的时候,老人一直看着那个健壮的汉子,面容慈祥。
那汉子好似天生就心智不全,憨厚地傻笑。
张缘一倒是没有注意这些,他仔细看着这株阳冥草,确实是图解上的样子没错,只是更加的真实。
阳冥草的上端有一颗拇指大小的白色珍珠,说是珍珠其实也并不准确,更像是一个小光球,光球忽而闪烁白光,忽而闪烁黑光,就像日夜交替。
张缘一开口问道:“老先生开个价吧。”
老人伸出三个手指。
张缘一从口袋中取出钱来,“三个青霄币?好的成交。”
老人摇摇头说道:“不不不,是三十个碧霄币。”
张缘一拿钱的手咯噔一下,差点没把里面的钱撒出来,他眨巴眨巴眼睛说道:“这......这么贵?!”
老人笑笑,“这只是在市价上加了几个碧霄币而已,你要知道这东西有价无市,真的要卖出去可不是这么几个钱子的事情了。”
师傅一共就给他留了一个紫霄币和四十个碧霄币,再加上他上次游历自己的存款,加起来才只有两个紫霄币和四十六个碧霄币。
一下子就支出三十枚碧霄币能不心疼吗。
老人看张缘一的表情说道:“你放心,到时候你去了仙市大可自己打听价格,若是老朽有半点欺骗于你,你可以回来找我算账。”
张缘一犹豫了一会,心想:“也是,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药铺子总归是逃不掉的。”
便交付了钱将药盒装入乾坤袋离开了。
老人习以为常了,修行之人拥有乾坤袋十分正常。
书生气 第二章:草木交易所
张缘一按照老人的指示来到了所谓的仙市。
比起普通的集市仙市则要冷清多了,而且给人的第一印象都完全不一样。
各个店铺之间都很明了,草药铺、灵器铺、丹药铺等等都是直接把名字挂在店铺门前的。
最主要的是进仙市的人必须交一颗青霄币才可以进来,不然就会被拒之门外。
能够进入仙市的人必定都是与修行二字沾边的,要么本身就是修行者要么身边有人是修行者,所以在仙市中行走可不能掉以轻心或者是目中无人,指不定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乞丐就是什么不出世的隐士高手。
张缘一找了很久终于在一家店里找到了那些草药的影子,不过只有蛇血草,而且价格昂贵。
光是一株蛇血草居然就要三十五个青霄币,张缘一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再看看阳冥草居然要四十个青霄币,看来老者真的没有骗他,自己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了。
张缘一没有着急购买,而是又看了看这些草药,这里的其他草药都比较普通,属于那本书上品秩较低的草药,好像也就那么几种草药够看了。
张缘一离开走向了其他的店铺试图找到火灵草和天魂草的痕迹,但是他找了好久都没有看到这两株仙草,倒是蛇血草货比三家找到一家价格仅要三十碧霄币的,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直接向那些店铺的主人打听起来。
其实这类事情基本不会有任何结果,毕竟没有人会把客人往别家人那里引,大多数店家都是宁愿自己不赚钱也不会让竞争对手赚钱的。
他找到一家店铺,店铺主人是一个满脸胡渣的邋遢汉子,此时正在店铺里叼着一杆烟枪吞云吐雾,眼神迷离。
他上前问道:“这位店家请问你一下你知不知道在哪里有卖天魂草和火灵草?”
那汉子正好吸进去一口烟,听到张缘一要找的草药,差点没有呛着,他把烟枪放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身体前倾,把手阔到耳朵边问道:“什么草?”
张缘一重复道:“火灵草和天魂草。”
那男的抬眼撇了张缘一一眼,又继续吸了一口烟说道:“你这两种草药咱们这里可卖不起,稀有货你要去里面的交易所看看,没准会有。”
张缘一道了一声谢,去了交易所。
那男人看着张缘一离开的背影和他的打扮不屑的说道:“说了你买的起吗?”
张缘一走了许久才到达了交易所,交易所并不像其他的店铺那样是个店铺,而是一幢巨大的阁楼,有点类似于一座高塔。
从外边看没有一丝的光,在黑夜中就像一柱漆黑的铁棍直入云霄,只有一面巨大的牌匾上面可见“草木交易所”几个大字,而且还有特殊的术法将字点亮,对比之下十分醒目。
交易所比起仙市黑心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光是进去就要缴纳五枚青霄币简直不是一般人能够进来的。
进去之后整个交易所内第一层人最多,但是大多数都身上穿着一件斗篷亦或是戴着面具,将自己的面容遮挡住,看来都是不愿意暴露了自己身份。
交易所一共有五层,每一层上去所看到的器物品阶都会拔高好几筹,种类繁多应有尽有。像阳冥草和蛇血草这样的在外面珍贵的草药在这交易所内居然在第二层就有了,交易所之名果然名不副实。
只是这价格竟然比外面贵了近两成,简直黑心!
张缘一继续寻找两株草药的影子,终于到进入第四层的时候看到了火灵草和天魂草。但是刚刚看到价格的张缘一心里吓了一大跳!
一株天魂草居然要一颗紫霄币,至于火灵草就更加惊人了居然比天魂草还要昂贵二十枚碧霄币。如果要凑齐这些草药的话,张缘一就真的身无分文倾家荡产了。
张缘一心想,“不行不行,这里太危险了,要赶紧离开才行,太打击人了。”
他赶紧往楼下走,这时一个年轻小伙子被人从屋内扔了出来,幸好他反应快,躲过去了。
那男子摔倒在他身前,艰难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这就是一个黑市,什么破鉴定所,他娘的老子祖传下来的灵器你跟我说就只值两个碧霄币,我呸!”
那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刚好看到张缘一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他臭骂了一句,“看什么看,给老子让开。”
张缘一马上把路让开,倒不是怕只是不想惹事生非,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谨慎的好。
但是他却对男子说的鉴定所产生了好奇,他是在书上看到过有一种职业专门为修士鉴定器物以此来为这件东西标榜价格,现在他倒是十分好奇想要一看究竟。
当他敢要进入鉴定所的时候就被门卫拦在外面,那身穿黑色铠甲的守卫面无表情说道:“一颗碧霄币。”
“还要交费!还是碧霄币!”张缘一在心里叫苦不迭,这世道真的是什么都要钱啊,要知道一颗碧霄币可是抵得上一百颗青霄币啊。
难怪刚才那个男子要发飙啊,自己祖传下来的灵器,在这里鉴定出来居然就比进门费贵了一个碧霄币,任谁都会气得跳脚吧。
张缘一确实是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但是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打扮,赶紧离开了交易所,没过多久又回来了,回来之时他身上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刚刚好将他的面容都遮挡住不露一点痕迹。
既然要进去那就一定要鉴定出点东西出来,不然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既然要鉴定东西那就不能少了伪装。不管怎么样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缘一进入了鉴定所看着里面一个个窗户口子,又有几个人在窗户口子交流着什么,瞬间了然。
原来就是这样鉴定东西啊,器物的主人在窗口将东西交给窗户里的鉴定师,再由鉴定师鉴定器物,最终答复器物价值。
张缘一走到一个空窗户前,里面马上传来一声妩媚的绵柔声音,“欢迎光临,请问这位道友需要鉴定些什么?”
第一次鉴定都是免费的相当于鉴定费算在了缴纳的门费里了。
张缘一没有说话,从乾坤袋中取出那件金广拂尘,递过去。
这个金广拂尘虽然他知道一些作用但是却不知道品阶,还有其他作用,心里好奇就拿来鉴定鉴定,倒也并不是他有多想卖了这拂尘,拂尘是师傅留给他的礼物,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卖出去的。
“金广拂尘!”窗子里面马上传出了尖锐的叫声,声音之大以至于这鉴定师都有些破音了,要不是这里各个鉴定窗口之间有隔绝效果,必定要吸引一大波人的注意。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她马上清了清嗓子说道:“青城山金广拂尘,真品,灵器地级,可以作为飞行器物,可以厮杀中束缚对手,杀力惊人。价值三十枚紫霄币。”
前面的作用张缘一都知道,但是那个杀力惊人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个拂尘还可以作为攻击武器不可?但是这些张缘一都没有开口问一句,等着自己琢磨吧。
反倒是三十枚紫霄币他倒是最不在意,仿佛没有当回事。
但是里面的鉴定师此时内心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金广拂尘虽然本身的作用已经很惊人了但是它真正的价值却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于它是独属于青城山的门派信物,整个青城山金广拂尘送出去的只有寥寥几把,连五指之数都不到。
每把金广拂尘都是送给了江湖上有名的侠义之士亦或是与青城山有莫大交情的人,上面都留有独属于青城山的篆文痕迹,要想作假难如登天,而且拿到金广拂尘一旦认主青城山上面都会有感应,只要新的主人德不配位自然会有青城山的弟子前来收回拂尘。
她刚才看这拂尘分明是已经滴血认主了,眼前的神秘人地位就不禁让她心生好奇了。
江湖上已知的金广拂尘拥有者,都是名声显赫的豪侠之士,但是眼前这个透过斗篷看着体型瘦削的男子从来没有听说过啊,如果是青城山暗中送出的,那就很有意思了。
但是看这男子居然还把金广拂尘拿到这里来鉴定,显然是别有深意,能不能抓住机会就全靠她自己了。
她平静开口道:“不知这位先生,这次来本交易所有何需求吗?”
这次她再也没有用刚才那种妩媚的声音,毕竟在这种大人物面前,什么狐媚性子反而容易让人心生厌恶。
要知道修行高深者向来清心寡欲,大多数的玩世不恭性子都是装出来的罢了,与其用这种招待普通客人的二流手段还不如正常对待,还可以避免有画蛇添足巴结之嫌,只要礼数到位基本就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张缘一也感受这鉴定师的态度转变,他压低声音故意沙哑说道:“就是来鉴定一些东西。”
那鉴定师毕竟是在这个窗口接物待客多年,一听就听出了张缘一在故意掩饰嗓音,但是既然张缘一有意如此她也不会戳穿什么。
比起这个她更加在意张缘一那句话里的一些是什么意思。
她开口道:“那不妨将东西拿来让在下为您看一看否?”
书生气 第三章:锦衣农修平(收藏走一走)
“哦?”张缘一把声音压得更加沉,缓缓说道,“那这价钱?”
“原来是个两袖清风的侠士啊。”她心想,但是也并不意外,毕竟不少侠士都是名声大,钱囊小,对于钱财反倒是视如粪土,无拘无束得很。
她声音和善地回答道:“千金难买英雄情,有幸得以一见金广拂尘这价钱什么的就不要过于见外了,先生只管将东西取出,我等也就帮忙看两眼而已,就当做一饱眼福了。”
张缘一心想果然如此,这金广拂尘竟然如此不俗!
但是他也不含糊,从乾坤袋内取出要鉴定的东西,“那就劳烦这位先生了。”
在江湖上无论男女凡是德高望重的人都尊称为先生,张缘一这样称呼可谓是礼数做得滴水不漏。
那女鉴定师微微一笑,接过器物,“先生说笑了,这等事情劳累可谈不上。是我们应该的。”
张缘一这次取出的是一颗轩辕果,他早就听师傅说过一颗轩辕果要好几颗紫霄币,所以他就想来鉴定一番,毕竟这玩意是他身上最多的东西了,乾坤袋里还有近千颗,如果能够拿来卖出点价值那是最好,也可以一解此时的燃眉之急。
鉴定师一看是个七色果子倒是有趣,毕竟来鉴定所的大多是鉴定灵器为主,像这样来鉴定果子的倒是少见,而且灵气浓郁几乎化为实质,心想必定不俗。
她翻开身旁的鉴定图纸,这图纸是每个鉴定师必备之物,就像书生的文房四宝,将军的大刀,剑客的配剑,都是从不离身的。
但是当她翻来覆去,翻遍了整本图册都不曾找到这样一颗奇怪的果子,她皱起了柳月眉梢,略表歉意地说道:“先生这神果实属珍贵,这果子先归还于您,稍等片刻,容在下离开一会。”
张缘一接过果子微微点头,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鉴定师一路小跑去了后房,在一间雅室前驻足敲门。
“咚咚咚!”
鉴定师开口道:“徐谷先生外面有一个拿着金广拂尘的侠士拿了一颗七色果子想要鉴定,但是小圆翻遍了鉴定图册都找不出与之相似的东西,还望徐谷先生来看看。”
饶是草木交易所的首席鉴定师在听到了金广拂尘都不禁挑了一下眉,心中微微一惊,他赶紧起身,把门打开对着那名叫小圆的鉴定师说道:“快快带我去。”
此时张缘一正在想着很多事情,比如说接下来鉴定些什么,但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好的来,还是身上东西太少了啊。除了一柄清梦剑和江寒剑,还有紫阳丹炉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好拿的出手的,但是这些东西张缘一都不会拿来鉴定,毕竟不像金广拂尘一样需要他弄懂其中的奥秘。
徐谷来到前台坐在了窗口前,缓缓说道:“让先生久等了,实在抱歉,可否将东西让老朽一看呢?”
张缘一一听是个老头子的声音,心想应该是个地位不低的鉴定大师毫不犹豫交出轩辕果。
当徐谷拿到轩辕果的一瞬间,眼睛里激射出精光,内心震惊不已,他强行压住颤抖的嗓音说道:“轩辕果,上古神果,炼丹灵药,百年难得一遇,价值......价值不可估量。”
说道价值时徐谷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来。
张缘一一皱眉,这可怎么办?
其实也怨不得徐谷,轩辕果是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绝迹的东西,已经有三百年没有出售过了,所谓价值还真不一定说得出口。
轩辕果最珍贵之处就是不仅可以炼成救命神药,还可以炼成进阶丹药,而且功效惊人,记载之中就有很多修士知道自己此生进阶无望,就以食用轩辕果炼制而成的进阶丹药为自己强行破境以此续命。
但是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修行还是自己实打实一步一个脚印上去才是真正的硬把式,类似于这种竭泽而渔的买卖也只有真的到了绝境的人才会选择。
不过这并非就会降低轩辕果的价值,救命的丹药,再怎么样都是各大家族抢得头破血流的目标。
张缘一开口说道:“你这鉴定结果可让我难堪啊,用处我早就知晓了,不知道价格,不就相当于没有鉴定吗?”
轩辕果的作用在师傅留下来的书上都有记载,他如今就是想要换点钱而已,不然真的连几根草药都买不起了。
小圆向来冰雪聪明,心中瞬间了然,毕竟她是第一个猜出张缘一是个“两袖清风”的修士的。
她在徐谷的耳畔轻轻说了几句,徐谷点点头眼前一亮。
他开口说道:“这位侠士若是想要知道这轩辕果的价值,我倒是有个好的建议。草木交易所每夜子时都会有一场拍卖大会,若是不介意我帮侠士安排一场。不过这东西一旦上了拍卖会,那就是一锤子下去是什么价就是什么价了,可容不得侠士反悔,侠士意下如何。”
张缘一心想:“这样也好,反正手上果子多,碰碰运气也好。”
张缘一点点头嘶哑的嗓音说道:“倒是有趣,那就有劳先生了。”
徐谷微微一笑,“举手之劳,先生与我上楼吧。”
两人从后方通道直上第五层,然后徐谷将张缘一安置到一间雅室之内,说了一些拍卖会的流程,就将轩辕果装进宝盒中离开了。
徐谷来到拍卖会后台,找到一个身子健硕,挺拔的中年男子说道:“会长,有人拿了一颗轩辕果想要进行拍卖。”
那中年男子点点头说道:“嗯,你自行安排吧。”
张缘一在这雅室之内随意晃悠,这雅室比起当年去龙湾岛翠云楼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啊,不过想来也正常,毕竟一个是青楼一个只是拍卖会交易所。
有几位小厮缓缓送上茶水和一些小点心说道:“先生稍等拍卖会马上就开始了。若是有需求可以叫我等,我等就在门外候着。”
张缘一点点头,几位小厮下去了。
没过多久在交易所的正中央一道绚丽的光照耀在开来,将本来漆黑一片的交易大厅打亮。
张缘一看了看四周,发现在四周的房梁之上有无数长着小翅膀的荧光小人举着小镜子将自己身上的光都集中在拍卖会大殿的正中央,每一次扑扇翅膀都有亮闪闪的荧光粉末抖落,整个大殿没过多久就变得仙气十足。
有趣!张缘一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隐藏在斗篷下的脸都是好奇。
有一个长裙飘绝长相貌美的女子从天而降,缓缓落在大殿正中央,声音清婉又极具穿透力,徐徐开口道:“欢迎诸位今晚聚集此地参加拍卖会,现在拍卖会正式开始!”
张缘一坐在椅子上眼前是一道施了些仙家法术在上面透明的帘子,只能从内往外看。
他心里稍许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第一次参加这种拍卖会。
那貌美的女子也不啰嗦开口道:“第一件拍卖器物,双星扇,玄阶品秩,可攻可守,近战武器。”
只见一个扇面湛蓝,两面有星辰点缀,不断有灵光环绕的折扇从那女子面前的柱子前缓缓升起。
玄阶品秩的扇子还是武器,这不禁让张缘一想起了朱治文当年的那把被司空朔单手摧毁铜扇。
不过这类东西毕竟是少类,真正厮杀起来肯定还是不如刀剑这样的武器用着顺手,大多数买扇子都是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公子而已,真的拿来打架的还是少数。
“起步价五十碧霄币。”
张缘一心里一惊好家伙就这么个东西光是起步价都占了他两成的积蓄了,简直是钱不值钱啊。
“五十五!”
“六十!”
“六十一!”
......
在各个雅室之内的人开始竞争起价格来,大多数能够买这玩意的人都是这些家里不缺钱的主,纯粹只是买来把玩一下而已。
张缘一心里苦笑:“果然有钱就是任性啊。”
“七十!”一个锦衣少年笑着开口道。
当价格被提高到七十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不在开口报价了。
“七十五!”在另一边一个不惑之年粗布麻衣的汉子报价道。
全场哗然,刚才还只是小打小闹,但是这人一下子就提高五颗碧霄币,显然是对这把扇子势在必得。
那锦衣少年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八十!”
看来这少年也是丝毫不想退让,一众人兴致勃勃,没想到第一件东西就可以看到这种抬杠的场景,有趣!
“八十五!”那汉子继续开口。
“九十!”少年依旧轻松自如,还捏起了一颗晶莹葡萄塞入口中。
那汉子沉默了一会儿,不再说话了。
“看来是没钱了。”有一位看官在雅室之内和身边的人低声交流。
“毕竟只是一个扇子而已,没谁愿意掏这么多钱的。”另一人答道。
“话说这两家都是谁啊?都挺大气的啊。”
“那少年听说是韶关农家的子弟,至于另一家就不得而知了。”
“农家!难怪啊,也算是他可伶,遇到了九门的人。”
......
那大殿中的女子举起手中的小金锤,就要落下。
“两颗紫霄币!”那汉子声音再次传来。
死寂,就像时间定格了一般,雅雀无声。
那汉子的声音就像是冬日里最寒冷的北风,把一种人都从头到脚刮了个遍,刮得他们这些个穷鬼心底发寒!
锦衣少年刚要咽下一颗葡萄,被这句话吓得活活吐了出来。
半晌后,如同一道惊雷丢入人群,全场爆发出激烈的哗然声。
“这人到底是谁,怎么还有这样抬价的!直接把价格往紫霄币上抬!”
“从来没有听说过北地有这么一个家伙,居然敢和农家抬杠!”
“荒唐至极,就这么一把扇子放在外面顶多八十碧霄币,被他们这么一搞真是......唉!”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最后只剩下叹息。
穷人又怎么会有那个想象力去揣测富人的生活,说到底还是自己在井底待久了,眼界都变得狭窄了。
张缘一咂舌不已,好家伙就这么一把扇子,就已经将他的积蓄都花完了。
那锦衣少年,从椅子上一把跳起,心里十分不爽,恶狠狠地说道:“好啊!在这北地郡,居然还有人来和我抬价的,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有钱!”
正当他要继续抬价时却被旁边一个白衣中年男子按住肩膀,压回了椅子内,那人声音沉稳的说道:“农修平不许胡闹,一把扇子而已,对方如此行事必定十分重要,就不要夺人所爱了。”
真名农修平的锦衣少年眉毛一皱,不服气道:“可是,大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这名白衣男子瞪回去了。
农修平闷闷不乐,只好作罢。
过了许久台上的女子才意识到要敲锤了,清了清喉咙说道:“两颗紫霄币成交!恭喜这位买家。”
书生气 第四章:拍卖会上的江湖风云
之后的拍卖这样的事情倒是发生的少了,连续拍了几件物品都是中规中矩的价格成交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了,加上张缘一的那件拍卖物全场只有三件物品了。
“下一件物品冰蚕丝手套,玄阶品秩,夏来凉暑,冬可暖手,可以抵挡普通刀刃的攻击。起步价,十枚碧霄币。”
一双通体晶莹透明手套缓缓升起,上面还有白色氤氲绕转,确实是个极其美丽的手套。
但是全场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也是一双手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再好看品阶再高只能防住普通刀刃的攻击拿来干什么,难不成生死搏斗的时候你戴一手好看的手套对方就会手下留情?
锦衣少年一挑眉,娘么玩的玩意,没兴趣。
过了许久都不曾有人开价,倒是少见的很。
“十枚碧霄币一枚青霄币。”
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弱弱地响起在大殿之内。
过了一会,全场爆发出热烈的嘲笑。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才,我今个算是瞧见了!”
“你咋不加一枚铜钱啊?笑死我了。”
“听着声音年纪不小了吧,想着送给隔壁村的哪个老奶奶啊?”
......
众人捧腹大笑,实在是被这个人搞得不行。
而这个人此时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不已,正是张缘一。
张缘一当然拿这双冰蚕丝手套没有用,但是苏酥用的上啊。
苏酥一直给张缘一烧饭做菜,有时候难免会伤到手,而且冬天水冷,淘洗东西都十分冻手,这双手套正好送给苏酥,苏酥肯定喜欢。
他倒是也想加铜钱,但是问了一下居然不能简直是让他痛心疾首不已。
门外站着的侍女脸色尴尬,刚才张缘一把她叫进去问出那个问题时,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从业这么多年居然遇到这么个贫寒的主,也是大开眼界了。
台上的女子落锤,“成交!”
不多说一句废话,好像连恭喜都懒得说了。
果然穷是一种罪啊!
交易完这件东西之后,全场开始屏住呼吸,气氛也没有了先前的那份玩闹,变得异常严肃,空气中弥漫着沉着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为了这件东西而来的,先前的拍卖品不过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但是这件东西注定要引起腥风血雨!
“接下来拍卖的是,天圣羽衣!地阶品秩,防御灵器,可以抵挡住晖阳境修士全力一击。起步价,五枚紫霄币!”
“十枚!”
她刚说完话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开价,直接就是五枚紫霄币往上加,简直是冲击人的大脑啊!
“十五枚!”一位听起来年纪有些大的老者开口说道。
“三十枚!”一个声音洪亮的黑袍男子说道。
一下子上升了十五枚,众人都被震惊到了,但是还是有人一点一点的往上加。
“三十一!”
“三十二!”
“四十!”那黑袍男子继续加价,惊人得很!
再没有一些侥幸的人来凑热闹了。
农修平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地说道:“唉,总算是把咸鱼都清理干净了,现在开始真正的竞价吧。”
他慢悠悠地说道:“四十五!”
年纪大的老者紧跟其后,“五十!”
黑袍男子继续说道:“五十五!”
“五十六!”
“五十七!”
“六十五!”
......
现场好像成了他们三人的战场,激烈不已。
张缘一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习以为常了,好像他们说的不是紫霄币而是普通的铜钱而已,只是在报数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七十五!”当年纪大的老者说出这个价格之后,对着另外两个人说道,“两位兄弟,出门在外就当交个朋友,在下定禅角长老,此次来此就是想买一件趁手的灵器送给我那刚破镜的徒儿,两位高抬贵手就当给老朽一个面子吧。”
“定禅角!北岳第一宗门定禅角!”有人惊呼惊呼起来,“好家伙真是不敢想象啊!”
“定禅角虽然是北岳第一宗门,但是那仅仅是打架厉害,真要比起钱来还真不一定比得过农家吧。”
那倒是定禅角的修士是出了名的贫穷,整天都是修心修行,什么赚钱的门路都没有,靠着帮周边地区斩妖除魔和帮着玄陵军队打几场仗赚取一点点钱财可怜的很。
不过打架一事上定禅角的修士可是从来不含糊,基本上跟他的贫穷齐名了。
不怕死,敢玩命,再加上每一个修士都要不定期的上战场,各个骨子里都是血性满满!
所以也有人戏称定禅角是“泥腿子出身打架凶!”
那就要看对方是否给面子了。
农修平没有说话反倒是旁边那个白衣男子说道:“都是咱们北地郡人,那我们农家就不夺人所爱了,老先生请!”
老者爽朗一笑,“来日老朽,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白衣男子轻轻一笑,所谓江湖情义也就是这么来的,人脉也是如此。
正当大家伙都以为羽衣就要落入老者手中时,那黑袍男子居然再次报价道:“八十五!”
不仅没有卖老者面子反而一下子太高十个,完全不将老者放在眼里,黑袍男子睥睨说道:“天材地宝,有能者得之,拍卖会上,价高者得之。哪里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老者心里一塞,他是真的没有钱了。强行忍着怒火说道:“小友说得有理,是在下唐突了。”
白衣男子却看不下去了,说道:“你这家伙好生无礼,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老先生你别急我此次出门不多不少带了一百枚紫霄币,定然帮你到底。”
说完他直接朗声在外,“一百枚!”
“农家人果然仗义啊!”
“这家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居然这般无礼!”
“北地郡团结一致,赶走这个无礼之徒!”
......
白衣男子的行为明显得到了大家伙的一直赞许,反响颇好!
黑袍男子轻哼一声完全不在意,“一百一十!”
这一下直接把现场点燃了!
“你这家伙不要太过分!”
“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友出门在外还是讲点江湖道义为好!”
“这里容不下你撒野!”
......
黑袍男子轻轻咒骂道:“一群乌合之众!不知天高地厚。”
农修平刚要起身竞价,但是白衣男子按住他摇摇头。
他刚刚才是说了身上只有一百枚,其实不然,他身上带了不少钱财。这都是他刻意为之的,只不过是为了博得江湖名声,赚取一份江湖人脉而已,如果继续竞价那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可能比不上亲自将东西送给定禅角来的意义大,但是他预期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他心声说道:“你看着学着就好,不要轻举妄动!”
小孩子还是太年轻了,容易意气用事,完全看不懂里面的门路。
黑袍男子又大声说道:“这位姑娘,没人来竞价了就下决定吧!”
“一百五十枚!”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直接将价格再次提高整整四十枚简直恐怖!
而声音的来源居然是刚才与农修平竞价的那个汉子!
“什么!”黑袍男子震惊不已,心里咒骂道,“这是什么家伙,居然出手如此没有章法!”
他原本最大的接受范围是一百三十枚,但是此人一下子提高到一百五十枚,完全不给他挣扎的机会,现在哪怕是他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空缺来,心里恼怒不已!
他舔了舔舌头,眼中有一抹幽兰的火焰升腾,“给我等着,惹了我魔教没有你好果子吃!”
没错他就是魔教中人,虽然魔教教主前两年莫名其妙和人打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架,双双殒命,导致现在魔教实力完全不如以前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魔教仍然还有水火判官和四大护法,比起什么定禅角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连白衣男子心里也翻起了汹涌波涛,“一百五十枚紫霄币,我要是向家族承诺未来十年不取丝毫,大概也就是这点钱财了,这人出手倒是惊人得很。”
那汉子再次说道:“这位兄弟还要加价吗?不加价这东西我可就收下了。”
那人恼怒不已,但是嘴上却是阴险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送你又有何妨,希望你能消受得起啊!”
言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哟!不会是有人想在玄陵以武乱禁吧?”
“还有这样的蠢人?”
“真的当咱们玄陵的锦衣卫是摆设啊?”
......
他这话说出来又有一大堆人反讽不已。
玄陵山上门派可不是其他地区一个个高高在上的,那都是被朝廷的铁骑踩过不只一脚的,也就只有几个大宗门明确和玄陵划清界限,不想闹得鱼死网破,其他小宗门或者是自以为的大宗门哪个不是最后都臣服在玄陵脚下了,态度好点的就是合作,态度不好的那就打到你态度好为止!
特别是在近些年还特意组建了一个锦衣卫,专门应对山上修士的挑衅!
手段也是专门应对修士的,极其残忍,不是五马分尸那都是最普通的,而且到现在还没有失手过。
张缘一就看着这群家伙一晚上阴阳怪气,话都不敢说,他就是一个穷鬼,没钱连说话的底气都没有,唉!
在大殿的后面,有一个壮硕男子也就是交易所的会长,吩咐手下说道:“给我查一查那汉子的底细。”
旁边那人站在旁边轻声说道:“上头说不许查!”
男子瞳孔微缩,摆摆手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自言自语呢喃道:“倒是来了一个硬点子啊。”
大殿中央的女子倒也没有理会这些恩怨,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只是负责做生意就好了。
“成交!恭喜这位先生!”
书生气 第五章:轩辕果风波
既然天圣羽衣已经被卖出去了,那么这场拍卖会也差不多结束了。
就在所有人都要离开时,台上长裙女子突然朗声道:“诸位请留步,今晚有一位神秘侠士拿出一颗轩辕果交于本会所,希望进行拍卖,所以临时多了一件物品。还请有兴趣的先生,留下来一看!”
说着从台前升起一颗闪烁着绚丽七色光芒的果子,照耀大殿中心,正是轩辕果!
张缘一稳了稳身子,终于到来了,简直让他好等啊!
一晚上就买了一个最便宜的冰蚕丝手套,还饱受嘲讽,憋屈死了,现在让众人竞争他的物品那种心情就像被憋坏了的人突然被人打开一扇窗透气,舒服极了。
“轩辕果?那是什么玩意?”有人问道。
旁边赶紧有人给他普及。
长裙女子开口道:“轩辕果,天阶炼丹神果,绝迹三百年,起步价,十枚紫霄币!”
“嘶!”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天阶炼丹材料,这交易所已经有多久没有遇到过天阶的物品了,虽然比不上灵器之类的器物,但是好歹也是天阶的材料啊!
“我出六十枚!”白衣男子率先开口,直接提高五十枚。
他兴奋不已,眼中少见的狂热,连一向的温文尔雅都不再保持,对着农修平说道:“你爹有救了,一定要拍下来!”
农修平虽然不知道轩辕果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一听到他大伯的话,也眼前一亮,少年的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喜悦!
和农修平一样在场的众多人大多都不知道轩辕果是个什么玩意,毕竟是绝迹三百年了,但是看到农家人这个反应,大家伙都不是傻子,知道这颗天阶炼丹材料轩辕果绝对不简单!
黑袍男子当然也知道这东西的重要,虽然对于他来说用处不大,但是教内教众众多,总有人需要,到时候也好赚取一份人情。
“八十枚!”黑袍男子说道。
“一百枚!”白衣男子直接报价一百枚,显然对于这颗轩辕果势在必得!
张缘一都看傻了,这才第三轮啊就上了一百枚,难道钱不值钱吗?
他心里嘀咕道:“师傅不是说只值几个紫霄币吗,怎么都直接上百了?”
这也怪不得张道灵毕竟是太久没有出小镇不知道现在的世道了,自从三百年绝迹之后,轩辕果的价值就一路水涨船高,恐怖的很!
毕竟物以稀为贵,而且这东西可是可以帮助破境,甚至起死回生的效果!
其他的看官本来还有几个跃跃欲试想要争取一下,但是才三轮就到了一百枚直接打消了他们的所有念头。
“一百二十枚!”黑袍男子继续报价,心想“农家人你不是说你只有一百枚吗,这次看你怎么和我抢。”
至于刚才那个汉子,这么久都没有反应,应该是刚才已经“元气大伤”构成不了威胁了。
但其实是他天真了,那汉子低下头向旁边一位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询问,就像一位仆从。
那男子笑笑,“算了,让他们争去吧,家里又不是没有,而且看那农家人这样激动,估计是希望靠这果子去给农家家主农瘸子续续命吧,咱们就不掺和了。”
江湖上都知道,农家家主农正德早年与人厮杀落下病根成了个瘸子,但是此人性格刚烈,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叫他瘸子,曾经有一个北地的嚣张家族,拿他瘸子一事三番五次挑衅。
农正德忍无可忍一怒之下,在商贸之上宁可每年损失巨大,都活生生拖垮了那个家族,最后整个家族被农家吞并,商路全归为农家所有,家族之内全部沦为下等奴隶。
玄陵确实禁武但是这不妨碍老子搞垮你的家族,农正德的心狠可见一斑!
只是最近农正德大限将至又迟迟破不了境,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这也是为什么白衣男子一定要抢下这颗轩辕果的原因,农正德如今只有腾云境,距离晖阳境只有一线之隔,但是绝望的就是这一线之隔将他卡死在了门外,进不得晖阳境还是难逃入一抔黄土的命运。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绝对不能放过!
白衣男子扔出一块黑色玉佩,开口说道:“这是农家二当家令牌,这次出门确实没有带够钱,但是令牌质押在此,今日我一定要买下这颗轩辕果。一百五十枚!”
“是农家二当家农均!”
“就是那个明明是农正德大哥却甘愿退居二当家的家伙?”
汉子旁边椅子中的男子放下二郎腿,轻轻说道:“有趣。”
又起身和旁边的汉子说道:“咱们走吧,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农家二当家都来了,看这架势拿不到绝对不会停手,东西的主人基本上已经定了。
张缘一此时心里乐开了花,还有这样的好事?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一趟真的没有白走。
再一想到自己兜里还有一堆的轩辕果,他就更加开心了,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有钱了。
结果没有出乎大家的所料,轩辕果以一百五十枚的价格拍卖给了农家。
张缘一在雅室之内等着那笔钱财,一刻钟后徐谷手上提着一个钱袋子而来,身边还跟了一个中年男子,正是交易所的会长。
徐谷将沉甸甸的钱袋子交到张缘一的手上,笑容满面道:“恭喜侠士高价拍出轩辕果,在下本来还以为只有五十紫霄币左右,但是看如今这情况倒是意外之喜。”
张缘一接过钱袋子仔细清点了一下,除去交易所扣除的费用,一枚钱币不少,他把钱收入乾坤袋中,抱拳道:“多谢,有劳先生了。”
徐谷笑笑,又取出一物,是一枚上面刻有一个“草”字的白色玉佩,他说道:“这是我草木交易所的门客令牌,以后若是在其他地方见到其他分会,侠士大可凭此令牌从贵宾通道进入,不需要门费。”
张缘一一时间不知所措,犹豫道:“这......”
徐谷旁边男子开口说话了,“拍卖出侠士这颗轩辕果,本交易所收取的费用也不低,而且这为交易所打响了名声,这是侠士应得的。”
经过这么一晚上,交易所算是要火一把了,毕竟绝迹了三百年的天阶轩辕果都再次现世,那么必然可以增涨交易所的名气吸引众多顾客光临。
那男子抱拳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草木交易所的会长怀冀,有幸相识侠士。敢问侠士尊姓大名?”
张缘一回答道:“大牛。”
行走江湖还是要有个江湖名才行啊。
怀冀微微一惊,没想到还有这名,但是马上了然了,估计这位侠士不愿透露真名,也没有强求。
张缘一算了算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要赶紧回去了,他说道:“在下要走了,就不打扰了。”
怀冀却在这时再次开口,“在下还有一事要问大牛先生。”
张缘一眼神微微一凝,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说。”
怀冀说道:“在下想问问大牛先生是否还有多余的轩辕果?”
果然是被人惦记上了。
“有!当然有!”这次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嗓音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两人听到这个回答,眼睛一亮,怀冀压住心底的激动问道:“可否出售?”
张缘一假装没有听到,接上上一句话,“可是在书院里,而且不卖。”
“书院?”怀冀皱起了眉头,“哪个书院?”
张缘一的眼里深沉如水,一字一字缓缓说道:“潮湖书院。”
怀冀和徐谷心里都咯噔一声。
天底下虽然是有三大书院,但是明眼里的人都知道其实其他两座书院都是为了和潮湖书院抗衡才建造的,说到名气那必然是潮湖书院独占鳌头,而且稳稳压制其他书院不止一筹。
以至于一说到书院二字第一反应必然是潮湖书院,而不是什么所谓的三大书院。
如果是书院的人那就难办了,书院向来讲究公正严明,但是也极为维护学生弟子。
如果是光明正大与书院之人交易还好,一旦敢用什么强制手段或者做那杀人越货的勾当,那必然是要出事情的。
想着不被发现都是痴心妄想,书院有一个专门查案的组织“弄潮儿”,不仅个个修为高强,而且心智如妖,查起案件来毫不留情,比起玄陵的督察院都有过之无不及。
一旦被书院查出什么风吹草动,那就是真正的死路一条,就算是玄陵皇室都不敢不给书院卖面子,倒不是怕,只是尊敬。
就说那太师陆文海和太傅嵇明都是去书院求过学的,到时候可能还会协助书院调查此事,麻烦得很。
而且在江湖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杀书院书生,不杀江湖行医,不杀门派来使。
任何一条规矩犯了那都是要在江湖上被除名的,都是江湖上站不住脚的。
怀冀怕归怕确是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书院哪里有那么容易进入的,一年才招收几百人,整个大陆的人都挤破脑袋想要进去,说是万里挑一也毫不为过。
但是马上他就不敢再有任何怀疑了。
只见张缘一手上凭空出现一只金色的毛笔,上面篆刻有潮湖二字,是书院的信物!
怀冀再不敢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金广拂尘、书院学生,眼前之人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会长可以去动什么歪门心思算计的了。
书生气 第六章:暗流涌动(宝贝们收藏奥利给)
张缘一手上转着金色毛笔,慢悠慢悠地与两人擦身而过,走出去许久悠悠地传来声音,“怀会长生意可不是你这么做的啊,不能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啊!”
怀冀面色铁青,苦涩难看,没有说一句话。
张缘一又在交易所内随便兜兜转转了几圈,却是什么都没有买,后来找了个人多的时候就溜出去了,又进了一间青楼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换了一遍,趁着人多再从青楼出来,又进了一个酒馆再次换衣服,一路上进过赌场、戏院、客栈等等数十个地方,换了无数件衣服最终才蜿蜒着街道绕远路回到了一开始的客栈,等到回客栈时天都快要亮了。
“呼!”张缘一长呼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跟来,但是还是谨慎为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张缘一看着熟睡中的苏酥,苦思冥想,“不行今天就要离开这里!”
最终他还是决定一定要马上离开这里避免夜长梦多。
他把还在熟睡中的苏酥摇醒,两人退了房间就往渡口赶。
最终他以高价钱从其他人手上买来两张普通的渡船房间票子,总算是登上了渡船。
等到洲船缓缓升上天空开出去许久时张缘一才终于是如释重负了。
劳累了一天的神经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下了,他躺在床上,脑海里回想着一晚上所经历的事,顿时觉得恶心反胃。
这个交易所算是把他彻彻底底从头到脚恶心了一番,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来强权逼迫吗?最后又因为害怕强权心有疑虑,又贼心不死鬼鬼祟祟。
呸!骨头真是贱,欺软怕硬,一点操守都没有,还不如与他在小镇结仇的罗星汉和刘英杰来得光明磊落,硬气!
至少对方在面对生死威胁的情况下,还敢对他破口大骂。
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至于那块客聊玉佩,谁他妈爱要就自己拿去玩,反正他一出交易所就把他随便扔掉了。
——
草木交易所。
怀冀坐在主人位上,有一个普通便服的男子正单膝跪地,低头不语,旁边是一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凡夫俗子。
怀冀此时手上把玩着两颗核桃,大拇指不断转动,发出“咔咔”的声音,“你的意思是叫你跟个年轻人都跟丢了?”
那男子声音低沉,“属下无能求会长惩罚!”
怀冀眼神阴沉,就像黑夜里的猫头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一脚把面前之人踹倒在地,“废物!花钱雇你来连个年轻人都跟不住,滚!”
那人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眼底尽是阴翳,慢慢退去。
就这么一个境界低微的会长,他一个人可以打两个,但是奈何自己寄人篱下,在别人手底下办事,身不由己!
怀冀走到另一个的凡人身边,蹲下来,本就魁梧的身材这么一蹲下来,就像一座大山压在身上,特别是还有意无意地释放灵压,他狞笑着说道:“你告诉我这枚玉佩怎么会在你身上?”
那个凡人喘不过气来,额头上都是豆粒般的汗水,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是捡来的,当...当时看到草里有亮光就...就捡起来了。”
他是真的冤大头,只是捡了一块玉佩,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在大清早被人拉到这里来,连反应都来不及一路上被扯着过来了,到现在身上都是刚才被摔在地上的疼痛。
怀冀听完解释,再看了一眼那块玉佩,确实是沾了泥土在上面。
“他妈的!”怀冀一巴掌拍过去,那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普通凡人怎么抗得住修士的一掌啊,停下来之后那男子就倒在地上呕血不止,不久就昏迷过去了。
虽然说玄陵禁止动武,但是在他们这些山上仙人眼里那也仅限于修士之间罢了,至于凡人,算了吧,所谓动武那也要两个人实力相当啊,随便杀个凡人算是动武吗?可笑!
怀冀看到那个贪财的凡人就心烦,凡人是真的烦人。
他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说道:“把他拖出去喂狗。”
旁边的扈从得令。
怀冀走出交易所房间,站在塔的最高处眺望远方。
交易所是北地少有的高大建筑,从最高处往下看刚好可以俯视整个草木渡口,还时不时会有洲船从塔边擦肩而过,去往天下各地。
他每天都会在这里俯瞰城内的风景,雷打不动,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享受把人命随意玩弄的感觉,人间好像都控制在他的股掌之间。
“咔嚓!”怀冀将手上的核桃夹碎了,今天他被一个年轻人教训了一顿,这种感觉令他很不爽,哪怕对方是书院的学生。
他手上用力捏紧,碎片的核桃化为齑粉,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咧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大牛?我记住了!”
怀冀将手伸出塔外,张开手,里面的核桃粉末随风飘散,就像是飞散的骨灰。
一刻钟之后,他突然转过身去,衣袖飘摇,走进房间内,“我要见邹居副千户大人。”
——
在一间老旧的客栈之内,有一个穿着朴素麻衣老者正在收拾东西,表情有些凝重,喃喃自语道:“唉!徒儿啊,怨不得师傅啊,这群人太有钱了,师傅再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吧。”
此人正是定禅角的那位长老,原名俞城,弟子名叫晁津,是个难得一遇的修行天才,才上宗门一甲子每到的光阴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已经在境界上和他这个师傅持平了。
至于战力上就更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多次在战场上夺得显赫战功,斩杀无数敌寇!
只是弟子那点都好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师傅,偏偏是找了他这个穷鬼认师傅。
现在好了好不容易破个境,连个礼物都送不出手,真是心寒啊。
他也只好去找一些江湖上的老朋友看看能不能凑出个像样点的好东西了。
“咚咚咚!”
有敲门声传来。
“谁啊?”俞城起身去开门。
推开门确实楼下客栈的女丫鬟,那丫鬟手里捧着一个匣子,说道:“刚才有位公子将这件东西交给我,让我转交给您。”
俞城接过匣子疑惑不已,“那有劳姑娘了。”
说完丫鬟退去了,他关上了门。
这个匣子看起来十分普通就是寻常的朱红木匣子,俞城将木匣子放在桌子上,仔细打量,他行走江湖光明磊落,还真就没有结下过几个仇家,这个匣子究竟是谁送的呢。
他小心翼翼打开匣子,老泪纵横。
原来是那件天圣羽衣,羽衣上还附赠一封书信,用上好的朱红泥蜡封住口子。
打开书信,开篇第一句就是,“祝长老高徒破境顺利!”
看完之后,欣然一笑,“倒是个侠义之士。”
这件羽衣昨晚被那神秘汉子买到,特意作为礼物送给了他。
其实那神秘汉子听到俞城的目的时就没有想过要抢夺这件羽衣,倒是那黑袍男子实在欺人太甚,既然如此那就做个顺水人情,抢下这羽衣,再送出去。
——
黑袍男子此时心情郁闷,自己想要得到的羽衣没有抢到,连那轩辕果也没有得到,一晚上就买了一些废铜烂铁,相当于白忙活了。
他此次下山,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来联系几个人的,教内因为教主陨落一事,现在气势低迷所以更多是韬光养晦。
这样也好,比起以前的嚣张行事刀尖舔血,现在这样反而少了很多麻烦事。
不过水火叛官最近又有想法了,要他说真的是闲的蛋疼,不是他们以身涉险,就完全把他们这些手下命不当命了,好歹也要选出一个新的教主再说啊,屁股都还没擦干净,就想着提起裤子再上,这算哪门子的事啊?
现在江湖上可是都流传开了,魔教教主殒命一事,好多大门派都在想着是否来个屠魔大会呢。
正在这男子抱怨之时,腰间的令牌亮了一下,他唉声叹气地说道:“得,又来新的麻烦了。”
原来是教内又有新的任务了。
一场拍卖会之下,尽是天下大势的暗流涌动。
书生气 第七章:他乡遇故知
洲船已经开出去好几天了,按照上次去龙湾的经验,这次路途更加遥远,只会比上次更加花费时间,可能要两三个月才能到达中土大唐。
按照师傅的指示,这次要去的是玉衡州岭南道,中土离玄陵最远的地方,毗邻北燕。
是四姓之一的雷家所在之处,中土最繁盛的地方,更是曾经的云梦国所在之地。
要说岭南道的富裕程度,估计也只有北燕摇光州靖石府可以与之一较高下,就算是整个玄陵国都比不得岭南道的富裕。所谓富可敌国也就是如此了。
四大家族中秦家与雷家都是公认的家族之内修士最猛最多境界最高,苏家则是家族最富裕,至于崔家书生气最浓毕竟是里书院最近的家族。
自从苏家被覆灭之后,九官严令四姓九门和宗字头山门之人不能参与苏家的产业瓜分,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照做了。
至于九官的目的想来很简单,那就是重新培养出一个家族或者仙家门派出来,避免造成有的势力一家独大的情况。
这样一来却是还有一个势力不在管控的范围之内,那就是中土大唐李姓王室,虽然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是能够多渗透一点是一点,毕竟没有哪个皇室会对于自己手上掌控的领地掌握的太紧而烦恼的。
在众多厮杀的小家族中就有不少李家的影子,最后谁能在其中脱颖而出其实都逃不开李家控制的命运,说不上改名换姓但其实也差不多了,牵线木偶罢了。
至于为什么九官要做这么一个决定没有人知道。
比起玄陵其实北燕和大唐对于山上的势力控制都要小的多,特别是大唐,山上的仙门林立众多,一个个都是气冲斗牛,走起路来都是头仰得老高,鼻孔看人,对于凡夫俗子更是连瞧都懒得瞧,高傲得很。就算是皇室都很少能得到什么好脸色的。
但是最近却是不像以前了,李家与仙门之间的冲突逐渐多了起来,好像也想效仿玄陵做那一统江湖的事,难度却是丝毫不小啊。
要是真的让仙门合起伙来团结一致,还真的不知道李家会不会妥协下来。
张缘一站在洲船之上眺望远方,思考这一些事情。
原本按照他的打算是要在草木交易所将炼制丹药的材料都买齐,争取在最近炼制出丹药,现在因为怀冀的歹念,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了,炼丹一事可能就要搁置一段时间了。
还有就是最近气府之内开始躁动起来了,隐隐有破境的感觉,距离上次破境已经过去了三年了,也就是说他在入途境滞留了三年之久。
这三年里张缘一练功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每天都坚持这至少一个时辰的练功时间,特别是在被师傅关小黑屋的那段时间,基本上每天除了偶尔睡一觉,就都是修行了。
但是感觉归感觉,他自己也知道没有什么契机,他这个境界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前进的可能性。
又在洲船上度过了两个月,两人总算是到达岭南道了。
刚刚下了船,脚踩在岭南道的地上,张缘一的那副地图就在他的手上闪亮了一下。
张缘一打开地图发现,里面除了代表他的红色小点之外多了一个紫色的小点,小点虽然小但是发出的光丝毫不弱甚至耀眼灼目。
“这应该是师傅需要我去的地方了。”他心想合上了地图,但是却没有急着赶路,“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再说。”
两人走了一会随便找了一个客栈入住下来了。
苏酥最近有些奇怪自从上了洲船之后就没有说过几句话,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
张缘一问了好多次她都刻意回避话题,张缘一也没有办法。
说是女人心海底针,一点都没有说错,明明还只有十七八岁的苏酥居然都这么会藏心事了。
直到下了洲船张缘一才明白了苏酥的心事,因为在踏上地面的瞬间张缘一明显的感受到苏酥脸色变了。
这里是中土大唐,虽然不是她的家乡原龙道,但是毕竟是她以前的家乡。
对于这样的是张缘一也不能帮些什么,只能靠苏酥自己慢慢走出当初那场变故之中了。也就是这件事张缘一决定要早点离开这里去往书院。
两人入住客栈后,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到了傍晚了。
张缘一带着苏酥就下楼吃晚饭去了,打算明天再出发找师傅交代的地方。
两人下楼随便点了一些一碗面,自从出来之后无论吃哪家的饭菜比不得苏酥的手艺,也就是吃面还算凑合了。
张缘一将自己碗里的牛肉都夹到苏酥的碗里,“多吃点,明天还要赶路,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苏酥向来就很瘦,看不出什么胖不胖的。
女孩子吃饭总是这样慢慢悠悠,特别是像苏酥这样的大家族出身的,对于饭桌上的礼仪就更加讲究了。
明明只有一碗不大的牛肉面,张缘一两口就“吸溜”完了,苏酥还在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咬断。
张缘一又点了一点小吃,自顾自地啃着,等苏酥吃完。
无聊的时光,人的心思就会发散,就会留意起周边的环境来,特别是从小跟着大勇哥学习察言观色,邻桌的谈话一下子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魔教教主死了。”
“你家是山洞来的吧,才打通啊!三年前就死了”
“唉,想不到魔教教主倪晨飞神功盖世居然也会被人杀死。”
“九官的人出手的,你说有可能失手吗?”
“话不能这么说,早年也有九官的人找过他的麻烦最终都给他打退回去了。也不知道这次九官中的谁,这么厉害。”
“我知道我知道,好像是九官中的离官大人,当年灭了神梦雀的人也是他,不过出手极少,这次舍生取义和倪晨飞同归于尽了,好像叫张道灵。”
张缘一吃馅饼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缓了许久才继续慢慢嚼动馅饼,目光渐渐无神。
“你是不知道那场面,听说整个飞鱼峰都被削平了一大截,要不是两个人最后去了天外,不知道南伽岛还会不会存在呢?”
“唉!九官的恩德我辈修士必须一生铭记,江湖欠他们太多了。”
最终几人都陷入了沉默中,江湖人重情义,终究不是什么朝廷中的冷面君子,表面一套背里一套。
这时有一位身着华贵锦衣,手持一柄湛蓝星辰点缀的折扇公子走进客栈,“掌柜的我朱有钱又来了!”
看来还是个老客户了啊。
掌柜听到声音,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下来,一边大声喊道:“哎呦!朱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让本店蓬荜生辉啊!可是有段时间没有见到您了,怎么越来越俊俏了。我第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天神下凡了,吓得我都不敢辨认呢!”
那男子一听心里一乐,就是一颗青霄币打赏出去,“知道你小子嘴甜拿去吧。”
所有的客人都被这个动静吸引,张缘一也不例外。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张缘一飞起就是一脚,踹在了那位朱公子的屁股上!
朱公子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反而眼前一亮,就是这个感觉!
朱治文和张缘一再次相遇,这次却是在茫茫人海的异乡。
书生气 第八章:偷他一片天
朱治文看到张缘一心中大喜,开怀大笑,“你小子怎么来这里了?”
自从当年离开,两人已经有一年半没有见了。
还不等张缘一回答,朱治文就继续问道:“苏酥妹子呢?”
气得张缘一又是一脚,“叫你少打我妹的主意!”
这时候苏酥也走过来了。
“不敢了,不敢了!”朱治文擦了擦裤腿上的脚印子,求饶道,“咱们去其他地方聊这里人太多了,我脸皮子薄不好意思。”
确实此时有一大堆人都在看着他们几个,不过大家都是江湖人,这样的场面也不见外,一眼就看出了是朋友关系。
两人对着四周抱拳赶紧匆匆上了楼。
一进客栈房间,朱治文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双手撑着床铺,说道:“你还没回答我怎么来了这里啊?”
张缘一手上还拿着刚才没有吃完的馅饼说道:“师傅规定的时间到了,他信上说要我来这里说是要找一样东西。”
听到一样东西,朱治文手一撑床面跳了起来,一脸好奇,“什么东西?说来听听?”
张缘一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师傅只是给了我指示,没有明说具体是什么。”
“这样啊。”朱治文有些失望,坐回去了。
张缘一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朱治文把折扇打开,随便摇了两下子,说道:“还能干吗不就是在江湖上四处游荡呗,玩累了再回去,反正现在还早。”
张缘一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他手上的折扇上,惊呼道,“双星扇!怎么在你手上?”
朱治文随便把玩扇子,“怎么你认识啊?”
岂止是认识,张缘一马上就醒悟了,“你就是那天拍卖会上拍走了天圣羽衣的家伙?”
“那颗轩辕果是你卖出去的?”朱治文和张缘一四目相对,充满了惊讶,“什么他妈的叫缘分,这他妈的就是缘分!”
“打住打住!”张缘一也是服了这家伙了,一激动就爆粗口,“要教坏孩子的。”
他心里忍不住嘀咕:“当初见到这个家伙的时候看着不像是一个登徒子啊,怎么现在越来越浪荡起来了,真是交友不慎啊!”
当初的朱治文确实是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大家公子,后来混熟了就逐渐本性暴露了,什么逛青楼,杀人放火都开始干起来了。
苏酥在旁边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在聊些什么。
但是她向来如此就是做一个旁观者,看着张缘一的种种,却绝不打扰。
张缘一突然开口问道:“老郑呢?”
朱治文回答道:“他啊,有点事情需要解决一下,离开一会儿。”
上次来大唐遇到几个玄陵的刺客,一直没有当回事,现在几个刺客碰头了,居然有点要合作的势头,老郑就是去处理这事了。
当然朱治文没有把这些腌臜事情讲给张缘一,毕竟朋友是朋友,没有必要卷入那些皇室之争。
果然没过多久老郑就来了,身上还有这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然后就被朱治文嫌弃地赶出去了。
——
庐州雷家。
在一个巨大的院子里,有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正在喂食一只蹦蹦跳跳的蓝色玲珑小鸟。
若是有人看到这玲珑小鸟必定会认出,这正是雷家特有的雷鸣鸟幼鸟。
白发老人手上拿着一块猩红的小肉,是新鲜的鲅鱼肉,肉质鲜嫩,雷鸣鸟最喜欢吃了。
那玲珑小鸟吃一块肉就高兴地扑腾一下翅膀,眼中还有若有若无的闪电划过,可爱极了。
一道黑色影子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了院子里,却没有造成一点声音就像是一片羽毛飘落。
那人单膝跪地,低着头说道:“家主,发现朱家皇子了。”
白发老人没有停止喂食的动作,笑笑说道:“哦?不知道是那个皇子啊?”
那人回答说道:“三皇子。”
白发老人,叹了口气,“就这废物有什么用啊,唉!”
朱家皇子中除了老四恐怕就是这三皇子最废物了,整天就知道游山玩水,完全不管国家事务。
还真的给他打出了点名堂来,什么黑道扛把子朱公子,白道督察官朱巡抚,江湖小白龙等等,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名号就没有一个正经的。
本来这事把握的好那就是一个机会,他可以顺势向女帝邀一份功。虽然说大唐的修真界向来瞧不起什么官宦世家,皇亲国戚的。
但是他毕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老人家了,扶持偌大的家族到如今那靠的可不是什么意气用事就好了,对于大势的审度,对于机会的把握那都是极为至关重要的。
女帝想要统一江湖那是明眼里人都能看出来的,决心之重,从她为此特意创建的内卫就可以看出来。
明面上是为了牵制李家皇室的不良人,实际上只是找个借口多找一些能人异士好做她以后的刽子手而已。
这是天下大势,女帝不做总有人会做,但是就是有一群自以为是的傻帽,山上养尊处优的日子呆惯了,不想走下山来,要逆这天下的大势,结果不用想也知道,螳臂当车罢了。
天下的大势,除了九官的人开口有那么一点可能改变一二,否则一切都是白搭,什么大唐第一宗门玄天宗,什么佛教圣堂枯叶寺都是白搭。
如果雷家趁势讨好皇室那就是一个细水长流的买卖,说是细水长流都说轻了,应该说是百川入海的汹涌机运!
但是偏偏来的是这个废物三皇子,是个连朱璋皇帝都不想管教的废子,听说这三皇子还是丫鬟之女所生,地位卑贱得很!朝廷之内算是连萧皇后都要白眼的人。
白发老人,摇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算了,蚊子肉也是肉啊,杀了吧。”
“属下听令!”黑衣人又是一个腾跃,从院子里一闪而过,退去了。
白发老人若有所思,停下了喂鸟的动作,眼睛眯成一条缝,“倒是这个老郑有点麻烦啊,不过也就这一个麻烦而已了。”
他看了看眼前的玲珑小鸟,嘴角微微一撅挑逗了一番,缓缓直起了身子,从旁边的银盘子里,双指做筷子捏取出一条鲅鱼肉,这次却不是要喂鸟而是含进了自己的嘴里,缓缓咀嚼眼神贪婪,“可别怪我以大欺小啊,偷天之事我可没少做!”
书生气 第九章:巧得很
第二天一早,张缘一就带着苏酥继续赶路去了,本来是没有打算带上朱治文的,但是这个家伙居然在他们走了许久之后还是跟了上来。
张缘一这个任务是师傅交给他的,根本没有想把朱治文牵扯进来,朱治文却说他游历江湖太无聊了,就陪着他再走一段路。
张缘一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出了城就祭出金广拂尘向着地图上的地方去了。
没想到这金广拂尘速度惊人没过几个时辰就把他们带到了目的地。
朱治文走下拂尘,赞叹道:“张兄你这玩意可以啊,我在皇宫里都没有见过这么能飞的拂尘,叫什么啊?”
张缘一收起拂尘回答道:“这是师傅留给我的,叫金广拂尘。”
朱治文愕然,难置一词。
张缘一看着他疑惑不解,开口问道:“怎么了吗?”
朱治文好歹也是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的老手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金广拂尘,向张缘一一一解释其中奥秘。
等到解释完了,朱治文小声地说道:“张兄下次可要好好藏好这件拂尘,免得引得小人觊觎。”
张缘一这才知道了里面的奥秘,又想起了当初遇到怀冀,看来以后还是要低调啊。
朱治文忙着和张缘一解释这些东西,反倒是忘了正事,他看了看四周环境发现旁边有一块古体字石碑,艰难地辨认起来,“晓......晓梦仙陵!”
他突然惊呼起来,吓了张缘一一跳。
张缘一摸了摸下巴有些无语道:“你又咋了啊?”
合着明明他才是刚刚入江湖的小白吧,怎么朱兄比自己还要激动,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一样。
朱治文拍了拍胸脯,长长呼出一口气,看了张缘一一眼,不知者无畏。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是嫌我活得太长了吗?”朱治文向张缘一抱怨道,“这晓梦仙陵是个鬼地方,凡是进去的人要么就出不来了,要么就是出来了已经过去几千年了,不是傻子就是哑巴。”
张缘一眉毛一挑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倒是有趣。
张缘一略微思量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和郑师傅留在外面,如果一个月后我还没有出来就自己离开吧。”
朱治文一把勾过张缘一的脖子,骂骂咧咧说道:“想啥呢,危险是危险,但是不妨碍我想闯一闯。”
他又两手按住额头看着晓梦仙陵的深处,缓缓把头发往后一抹,眼中充满了战意,“看来我江湖扛把子又要添一笔胜绩了啊!”
张缘一白了他一眼,无语道,“你这家伙心里画面这么多的啊。”
朱治文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捂住心口,“兄弟,你这太破坏气氛了吧。”
又转头看着扈从老郑说道:“你在外面候着,要是一个月没有出来,就回去搬救兵,叫几个青城山的道士来看看。”
老郑憨厚的咧咧嘴,“少爷,属下知道了。”
张缘一看了看苏酥,苏酥率先开口道:“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向来如此,这个傻姑娘。
就在这时天边一道长虹划过长空,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眨眼功夫就降临到众人的面前,激起大片灰尘!糊了张缘一众人一脸!
“咳咳!”朱治文一边扇灰尘,一片咳嗽,嘴上还不留情道,“哪个家伙不长眼的家伙啊,飞这么快赶着投胎啊!糊了本少一脸!”
四周的灰尘慢慢散去,屹立在其中的是一位身着雪白道袍的年轻英俊道士,哪怕周围的灰尘随处飞舞却在道士的周围自行散去,恍若天神降世,不着一粒凡尘。
张缘一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陈道玄!你怎么来这里了?”
此人正是青城山年轻一代翘楚陈道玄。
朱治文听到这个名字眼皮子一跳,赶紧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陈道玄江湖上谁不知道啊,一个二十多岁就登上腾云境的妖孽,把魔教圣女打得半死的家伙,要是说不认识估计都要被人嘲笑孤陋寡闻。
陈道玄也是看到了张缘一,象征性地打了一下招呼,抱歉道:“张道友。”
话音未落,天上又有一个人来了,那人脚下踩着一把古朴巨剑,一袭红裙随风飘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块飘动极快的红纱。
“陈道玄反了你了啊!竟敢抛下本姑奶奶自己一个人逃走!”人未至声先到,响彻云霄!
陈道玄脸色难看,眉头一皱。原来是秦雨!
秦雨速度极快,飞剑还没有落地就一跃而下,冲过来就揪住陈道玄的耳朵,破口大骂,“你现在翅膀硬了啊!才睡了一觉的功夫就没人影了,是不是太久没有家法伺候了就皮痒了啊!啊?”
这副场景饶是朱治文再见多识广都吓得不轻,这家伙是个狠娘们啊。
但是一下子就知道了此人是谁,早就听说秦家大小姐入住了桃花峰和青城山陈道玄结为了道侣,今日一见果然彪悍。
陈道玄被秦雨揪着耳朵,却是没有说一句话。他原本是怕此行有危险就故意没有叫上秦雨,趁着秦雨睡着了火急火燎地赶路了。但是现在秦雨来了,他倒是心里踏实多了,也许有一种安全叫你在我眼前吧。
秦雨下手可不轻啊,陈道玄微微皱眉,她声音更加大了,“还敢皱眉!你现在是真的行了啊,就出了一趟家门就这么开始羡慕那些凡夫俗子的三妻四妾了吧,看到那些大家族的男子在女人身上耀武扬威感叹怎么自己没有这么听话的媳妇了吧,好啊,这日子没有办法过了,明个我就回娘家告状去。”
陈道玄面无表情说道:“不敢有如此想法。”
“什么叫不敢,是我逼迫你了吗?”说着也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块红纱巾默默地抹起了眼泪,唉声叹气道,“我秦雨天生就是苦娘们的命,连自家男人的心都留不住,唉!”
陈道玄赶紧改口,“不会有如此想法。”
心里暗自记住了,下次被打不能皱眉,回答的时候不能让她抓住把柄。
“这还差不多!”秦雨把揪住的手松开,下一刻却是在陈道玄的耳边轻轻吹拂,一边吹一边小声说道,“下次别再抛下我走了,好不好?”
陈道玄轻轻点头。
“咳咳!”众人一阵难受,朱治文仰头望天率先开口道,“啊这......这里还有人啊。”
秦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不把外人当人了,赶紧躲在了陈道玄的后面。陈道玄倒是一脸平静,完全不为所动。和自己媳妇卿卿我我有什么不应该的。
秦雨这才看到张缘一,又看到苏酥,赶紧跑过去激动地抱住苏酥,开心地说道:“苏酥妹妹,好久不见啊,你们怎么来到这里了?”
张缘一看了看周围,好像除了朱治文和陈道玄不认识,其他都是老熟人了。
“我是听了师傅的话来的。”张缘一开口道,“你们呢?”
陈道玄语气平静地说道:“一样也是师傅的任务。”
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九官中的离官张道灵与魔教教主同归于尽的事情,他们众人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只叹当初不知道张道灵的身份不然一定要好好把酒言欢一番,现在倒是成为了遗憾了,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那还真是巧得很,一起走?”张缘一问道,他对于陈道玄向来印象不错,侠骨道风古道侠肠是个值得深交的道友。
最主要的还是他的师傅和陈道玄的师傅是挚交,这层关系下好感度直线上升。
张缘一拿出地图就要引路,陈道玄见此也拿出地图,两人相视一眼,原来两人的地图都是一模一样的,不仅仅样式颜色材质,连特殊的功能都一模一样。
张缘一伸了个懒腰,目光深邃地看着被层层迷雾遮挡住的晓梦仙陵,缓缓说道:“看来咱们师傅给我们留了难题啊!”
书生气 第十章:妖兽潮(小手收藏走一走)
晓梦仙陵迷雾重重,几丈之外就看不清环境情况了,几人为了防止走散就取出了一条神仙索绑在了每个人的手腕上,又有张缘一牵着苏酥手,陈道玄牵着秦雨的手,唯独朱治文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尴尬,最后伤心地叹息道:“这,完全不把人当人看啊,我就该把梦梦一起带来的。”
张缘一嗤之以鼻,估计这个梦梦又是哪个青楼的女子了。
就朱治文这个尿性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女孩子啊,长得一般般,也就是身上穿得好一点而已,换了身衣服指不定入了人群就再也找不着了。再说了朱治文表面上看着花心多情,心底里比谁都抗拒感情一事,巴不得谁都不喜欢呢。
生在帝王之家有些时候感情就是一种奢望。
张缘一在前面开路,由陈道玄殿后,两人都有那副诡异的地图,时刻注意地图上的情况,每个一段时间都会互相呼应,一切都是为了小心为妙。
虽然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但是凭借着触觉和地图的指引之下,众人来到一处两岸崖壁中间地带,就像两面围墙将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一般,只留下了一条仅够一人通过的道路。
几人沿着崖壁缓缓前行,却没有想到这条缝隙通道出乎意料的漫长,走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要出去的感觉。
朱治文因为没有什么伴侣可以靠,就被安排在了几人的中间位置,而且还特意把他隔开了一尺远,感觉就像是被众人抛弃的孩子。
他一边双手扶着冰冷的崖壁,一边侧着身子向前面走着,他突然开口道:“没想到就这么个地方居然还会下雨。”
“哪个地方不会下雨啊,朱兄怎么说这样的荤话。”张缘一的声音在前面传来。
朱治文嘿嘿一笑,“这就是你的孤陋寡闻了吧张兄,鬼蜮之内就没有四季风雨,不仅如此连日出日落都没有,有的只是终无天日的幽冥。”
他又抬抬头看看上面被迷雾遮挡住的一线天空,说道:“这么小的一条缝居然可以落下这么多雨真是不可思议。”
“雨?”众人疑惑不解,“哪里来的雨?”
“小心!”突然陈道玄手中桃花一剑斩来,白色的剑气直接在朱治文头上炸裂开来。
“嘶啦啦!”有重物从天坠落,在崖壁上摩擦出巨大的声响,刚刚好笔直砸到朱治文的头上。
朱治文用颤抖的手摸了摸头顶,取下那玩意,刚才没有看清,现在这玩意近在眼前,看得一清二楚,居然是一只成人那么大的血红蜥蜴,那蜥蜴被剑气斩成了两截绿色的粘稠血液四溅,生命力之强竟然还没有死绝,眼睛瞪得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猩红狰狞,龇牙咧嘴疯狂抖动扭曲!
原来刚才所谓的雨竟然是这家伙的涎水,恶臭得很!
“啊!”吓得朱治文大叫一声,然后赶紧把那只巨型蜥蜴往地上一扔,又取出帝霄剑赶紧补上几道剑气,巨型蜥蜴惨叫几声被切成碎肉。
他捂住胸口,差点呕吐出来,大口喘气道:“这是什么玩意?”
陈道玄毕竟是仙家门徒一眼就认出来了,说道:“这是巨眼蜥蜴二重天妖兽,一般只存在于一些偏僻的秘境之中,本身不难对付但是麻烦在喜欢群居,通常都是成百上千出没,十分难以对付。”
众人听到喜欢群居这句话时,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僵硬的脖子就像卡顿的罗盘,艰难地抬起头,望着上方的迷雾。
幽深的寂静无声,如同凝视深渊空气中都是沉重的压抑之感,突然一个红色的亮光在迷雾中骤然亮起如同小小的红灯笼,紧接着又有一颗亮起,一颗接一颗,百花齐放般在崖壁上绽放开来,几人很快就被包围在了其中。
“这......”朱治文反到是这几人中最害怕的,嘴唇颤动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实在是压抑太久了,他还是没有忍住尖叫出来,“快逃啊!”
众人一时间反应过来,赶紧全速奔跑,在这条狭窄的通道中,一队人就像是一道闪电,撕破迷雾快速奔袭向前方。
这里面除了苏酥一点修为都没有,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有境界的人,张缘一第一反应就是抱住苏酥,一边跑一边取出江寒开道,剑光所至都是妖兽的惨叫和劈碎的尸体,在昏暗逼仄的狭窄通道中闪烁着一道道剑光,就像是萤火虫一般忽明忽暗。
苏酥本来就身子娇小,加上张缘一人高马大,这么一抱之下就完全被张缘一坚实的身躯包裹住了,苏酥一个女生胆子小不敢直视前方就把头埋在了张缘一的胸脯中,清晰可闻地听到张缘一的激烈心跳声“砰砰砰!”
只是听着这个声音苏酥就感觉到心安,好像前方所有的困难苦难都算不得什么,都只是往后生活的一点点泥泞罢了。
秦雨倒是胆大得很,在看到这些妖兽之后就马上祭出一柄银红仙剑,仙剑小巧玲珑仿佛有灵性一般,竟然脱离了手自行斩杀妖兽。
分明是山上御剑术,比起手上拿剑挥舞,御剑术明显就要冷门很多了,因为并不适合近战,反倒是远攻比较适合一些。
而且御剑术有个极为致命的缺点就是极为消耗心神,不是元神强悍的修士,练习御剑术就像是稚童搬巨石吃力不讨好,还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消耗自己的元神。
但是秦雨好像尤不满意又祭出四把玲珑小剑,一把青翠,一把湛蓝,一把淡金,一把暗黄,配合上头上那把银红小剑,环绕在秦雨一尺之内飞转。
每一个妖兽还没有靠近就被斩杀在了飞剑之下,纷纷坠落。一时间如同在秦雨的周围下起了猩红的滂沱大雨。
陈道玄哪里就比较简单的多了,单手手指剑气延伸而出,随手一划就是一群妖兽死于非命,而且他的剑气明显就要不同于其他人,被他剑气接触到的妖兽都是瞬间化为飞灰,连挣扎都没有机会,也不会有什么碎尸坠落。
朱治文离着他俩算是最近的了,看到秦雨和陈道玄的汹涌杀妖之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无语地说道:“这两夫妻一个比一个猛啊。”
反观是他成了这里面行动最艰难的,他的赤霄剑向来以捉对厮杀擅长,面对这样密集斩之不尽的妖兽浪潮,他的行动又被这狭窄的崖壁给限制住了,一时间应对起来吃力的很。
他又从扳指中取出一颗甲丸,拍碎在身上,大声喊道:“不行啊,这里的妖兽越来越多了,我快撑不住了!”
确实如此晓梦仙陵之内的妖兽比起外界其他秘境的妖兽明显要多得多,如果说其他地方是成百上千,那这里的妖兽最起码都是成千上万,而且越来越多。
众人就像是捅了妖兽窝,汹涌的妖兽如同浪潮一般拼了命地向他们袭击而来。而且这条狭窄的通道竟然仍然没有到头的趋势,前方连一丝光亮都看不到。
“砰!”张缘一又斩杀一头妖兽,就算是拥有青龙之力的他此时也有些灵力运转不顺的感觉了,他奔袭的速度极快,一步就跨出好几丈远,在这通道中就像蜻蜓点水,脚尖刚一着地就又跃起,碾动地面的碎石飞溅。
就在这时前方的道路突然被一大群妖兽拦住了去路,黑压压的妖兽早已经再次堆出了几丈深的肉墙,为首的妖兽对着即将到来的张缘一凶猛咆哮,势要以数量的优势将张缘一一众人拦截在此。
“拼了!”张缘一见此,抱着苏酥的手更加紧了,他一咬牙,脚上碾动大地的力道更加猛,狠狠地一蹬地,地面之上“砰!”的一声被踩出一个巨大的坑!
只见张缘一单手握剑,身体与地面保持水平激射而出,又是一个剑身不断猛烈拍击两岸崖壁,火花四射,竟然借着这股势头整个人旋转起来,就像一只箭矢携带者青色的剑气,携带破风之声朝着妖兽群杀去!
“朱雀!”张缘一口中嘶吼道,声音回荡在整个通道之内!
当青色剑气刚刚触碰到妖兽群时,就像利刃刺入泥沙之中以摧枯拉朽之势裹挟起一圈的血肉龙卷,环绕在张缘一的周围,被剑气撕碎的肉块如同烂泥不断被拍击在两岸的崖壁上,声势巨大,如同暴雨坠落到黄泥瓦房的房顶,噼里啪啦!
但是这肉墙之厚显然超乎了张缘一的想象,他就像一根只有一寸的铆钉钉入了一寸半的木板之中,等到这一招剑势用尽之后就瞬间被包裹进妖兽潮中,就像深陷沼泽!
“张缘一!”众人见此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的光芒从妖兽潮中绽放出来,顷刻之间如同烈日撕破云层将所有的妖兽荡涤得烟消云散!
“青龙!”
“白虎!”
“玄武!”
只见张缘一在妖兽的包围圈中不断挥剑,将所有的剑招都衔接起来,一次次挥剑又一次次随机应变断开剑招,转换其他剑招,眨眼功夫就已经挥出去不下上百式剑招了。剑气一下子绵长,一下子急促,势如破竹又给自己留有下一次挥剑的余地。
而哪怕是以如此频繁的挥剑速度,极其耗费心神与体力之下,张缘一还是没有松开保住苏酥的手反到是更加紧了。
张缘一灵力毕竟还是只有一重天境界,哪怕比上寻常的三重天都犹有过之,但终究有穷尽时,当他把周围的妖兽悉数消灭之后,一个支持不住就坠入地面,又有一只妖兽张着血盆大口向他袭来!
张缘一瞳孔猛地一缩,剑尖拍地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弹起又一个侧翻将妖兽拦腰截断!
这时陈道玄赶紧越过众人站在了张缘一的前面,帮助他抵挡还在不断扑上前来的妖兽,而苏酥与朱治文则在后面配合着共同斩杀后面的妖兽。
陈道玄一手放在张缘一的背后不断输送灵气,一手斩落妖兽无数,说道:“赶快运气!”
他也不含糊赶紧趁着这个间隙不断积蓄灵力。
朱治文此时也有些乏力了,苏酥更是额头之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不行啊!这样下去,咱们都要被活活耗死在这里,必须想一个办法出去!”
陈道玄皱眉,其实凭借他的实力,这些境界低微的妖兽根本奈何不了他,但是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狭窄了,完全限制了他行动的能力,要想保护众人难如登天。
一直打坐运气的张缘一抬头看看天空,那是一片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妖兽铺面而来,完全遮挡住了阳光,只有几粒斑斑驳驳的光束侥幸穿过兽潮。
“光?”
“我有办法!”张缘一突然灵光一现!
书生气 第十一章:碧落黄泉!
朱治文又是一剑斩灭一只妖兽,恶狠狠说道:“快说!”
张缘一猛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运气了,他指了指头上被妖兽遮挡住的一线天说道:“咱们往上面逃,这些妖兽虽然多,但是只有二重天境界,我们只要上了天它们就奈我们不得!”
众人点头,“好主意!”
如果光是靠着穿越峡谷通道那他们必定逃不出去,但是上面就不一样了,只要上了天他们各自都有飞行灵器,这些妖兽怎么都追不上的。
张缘一开始部署方案,“这次由陈道玄开路,他境界最高战力最强,破开上面的凶兽浪潮最快。秦雨姑娘和朱兄在中间一个控制飞剑护住众人防止被中间来的妖兽袭击,一个防止落石伤到下面的人,我来殿后,铲除试图从后面冲上来的妖兽。”
这样的部署没有一点问题,将各自的擅长都发挥到了极致,既节省了灵力,有能用最大的速度逃离这里。
陈道玄点点头说道:“就这样决定了!大家都抓紧神仙索!我要起飞了!”
所有人都抓紧了神仙索,陈道玄手上持着桃花,脚尖一点地,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窜天而起的烟花,雪白的大袍剧烈鼓动,桃花不断变幻招式,残影在空中层层叠叠,竟然就是心剑术!
如同摧枯拉朽般,连同妖兽和上方的岩石全部粉碎,原本朱治文是被要求防止上方的落石的,但是看陈道玄这个恐怖气势,哪里还有什么碎石,完全都被碾压成粉尘了!
这样更好他可以帮助苏酥斩杀周围的妖兽,减少苏酥的压力。
几个人就像是一条长长的彩虹,五光十色的光彩连缀成线,各种术法,各种剑招一股脑的使出来,在这狭窄的通道中如同一条冲天而起的彩色蛟龙,一路势如破竹!
众人速度飞快,透过妖兽群的白色光亮越来越明显,距离上端也越来越近了!
“不好!”陈道玄剑招不断,四周的妖兽通通化为血雾,但是在他的神识之上,他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线天竟然是被阵法禁制封死了。
“不行必须破开这道禁制!”他看了看在他下面拼命斩杀妖兽的众人,暗自发力,不断催动气府之内的灵力,在透明桃花剑上,一道恢弘的雪白剑气不断凝聚,眨眼之间竟然已经有一只手臂大小。
“还不够!”他心中愤愤道,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这股剑气还远远不过破开这道禁制,“看来必须这样做了!”
只见陈道玄缓缓闭上眼睛,但是飞升的速度和身边的剑气却在不断增强,所有的妖兽还没有接触到他,就被这些空中随意分布的狂暴剑气搅碎。
陈道玄此时闭着眼睛,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心境之内。
一片光明的心境世界内,一望无际的海洋如同明镜一般铺就成大地,映照着碧空如洗的蓝天,无风无雨,不起一丝波澜。
在海洋的正中央,有一座仅仅只有几丈大小的孤岛,孤岛之上只有一棵大桃树,缓缓地飘落着朵朵桃花,在桃树边上有一位高大的男子树等高,男子柱剑而立,闭目如同石像。陈道玄从天而降刚刚好坠落到男子的面前!
“你不该来这么早的,你现在境界还是太低了!”陈道玄还没有说话,柱剑男子率先开口道,依旧闭合双眸,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感情。
陈道玄抬头看着柱剑男子,平静地说道:“你今日必须出手!”
柱剑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竟然是一双金色的眼眸,低头俯瞰陈道玄如同天神俯视蝼蚁,他缓缓说道“我帮你出这一剑之后,将来的你至少失去一层的机会,你确定还要我出剑?”
陈道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依旧重复刚才那句话,显得不容拒绝,“你今日必须出手!”
柱剑男子也不犹豫,仿佛天生就不喜欢废话,拔剑而起!
——
当他们离一线天只有咫尺距离时,陈道玄蓦然睁开眼,这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强大的灵压覆压一切,靠近陈道玄的妖兽全都吓得拼命逃窜,仿佛遇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之物。
陈道玄此时眼眸金色灼热,手上的桃花一股浓郁如同实质的金色灵气,就像汩汩流水一般包裹住桃花剑身,就连茂密漆黑的头发竟然也从发根处开始染成金黄色,在张缘一等人的上方就如同一尊天神!
“碧落黄泉!”陈道玄怒吼道,手中的金色大剑猛地向前斩去。
只是一瞬间,那道看不见的禁制就被劈碎成碎片,发出噼里啪啦如同琉璃破碎的声响!陈道玄就像是一条金色的蛟龙带着众人一起冲出了无尽的兽潮之中!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逃出来了,差点就要栽在这里了。
“缘一小心!”朱治文突然大声喊道!
就在大家伙都以为已经逃出升天时,那群妖兽竟然丧心病狂一般,一个接一个如同堆土搭建出一条极其长的妖兽长梯。妖兽顺着这条长梯攀爬上来,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就连张缘一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陈道玄已经精疲力尽短时间之内再也挥不出第二剑了,秦雨赶紧快速驱使五把飞剑,斩杀跃上来的妖兽,但是还是不够。
眼见着妖兽大潮就要缠上张缘一时,朱治文突然松开神仙索,一把跃下,双手举起赤霄剑在空中用尽全身的灵力猛地向下一劈,一道夺目的暗红剑气划破长空,将所有要冲上来的妖兽都劈落!
但是这一剑之后朱治文也再也没有了行动能力,他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在刚才的抵御中已经把灵力耗得差不多了,如今这一剑就像是将他全身的灵力抽干了一般,他开始向下方快速坠落。
此时众人都离着他太远了,没有一个人能够抓得住他。
他最后看了一眼张缘一,凄惨一笑,“别了兄弟,当初你一剑救了我,现在我还你了。”
下方是面露狰狞的妖兽,他缓缓闭上眼睛,迎接着死亡的到来,好像这一生也就是如此了。
“青龙!”张缘一祭出了金广拂尘,一道青色的灵力捆成一股绳,催动灵力一把将朱治文缠住,张缘一怒吼道,“给我上来!”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陈道玄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灵力,他在空气中猛地蹬了两下,带着众人真正地逃离了苦海!只留下崖壁上一堆密密麻麻咆哮的妖兽。
书生气 第十二章:虚无之地
幸好金广拂尘变化之后足够大,刚好容得下他们所有人在上面吐纳休息,其中陈道玄状态最好,一个人给他们其余三个人传输灵气疗伤,期间还可以空闲出来自己给自己气府之内吸纳一些灵气。
不禁让人感叹境界高就是了不起!
陈道玄看了看脚下的金广拂尘,微微惊讶,但是又很快了然了。
既然张道灵和自己师傅是挚友,那这金广拂尘应该是张道灵留给张缘一的了。
几人在金广拂尘上修养的差不多了,又飞行了将近一炷香时间才看到了底下这座莫名其妙的崖壁的尽头。
朱治文咂舌道:“得亏是张兄想出这个办法,不然就凭咱们在通道里面跑路,估计还没跑出来就成了妖兽的盘中餐了。”
张缘一看了看下面,有些疑惑地说道:“我在想这些妖兽都是傻的吗,为什么一个个明明打不过我们还要上来送死,就算是想要吃我们,我们这几个人够它们塞牙缝吗?”
就算是普通人都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谁先上就是谁先死,虽然也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必然,但是这些妖兽分明就像是疯了一样,完全不像是知道什么叫差距悬殊的样子,只管前仆后继上前来送死,简直匪夷所思!
这时陈道玄为他们解释道:“巨眼蜥蜴本身就是低阶妖兽,基本上没有一点灵性,所以他们都会受到一个母体的控制。与其说是它们想杀了我们,不如说是那个母体要致我们于死地。”
“母体?”张缘一还是不理解。
陈道玄继续解释道:“没错就像是蜜蜂中的蜂后,蚂蚁中的蚁皇,巨眼蜥蜴也有这样的存在,比起一般的巨眼蜥蜴,这个母体的灵性要出众的多甚至可以和人族不相上下,简单来说也可以理解为有人想杀我们。”
朱治文听完气不打一出来,怒骂道:“狗日的,合着我们是被人暗算了啊,别给我得到机会,不然一定要把这个家伙大卸八块!”
一般要杀他的人顶多带个几十号人暗杀,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直接使唤了上万只妖兽来杀他,真是饶是他从小经历暗杀习惯了的人都觉得憋屈的很。
陈道玄继续说道:“一般母体境界都比较高,按照刚才那个规模的数量,这个母体最少都是晖阳境的甚至可能乾元镜。”
“咳咳!”朱治文一脸尴尬,赶紧转移话题,指着前方说道,“咱们到了。”
金广拂尘缓缓降落。
“啊!”苏酥第一个被张缘一送下去,脚尖刚刚落地就叫了一声,“有水!”
张缘一赶紧一把将她拉起来。
虽然众人出了那个古怪的通道,但是面前的迷雾却没有消散一点点,不仅没有消散而且更加的浓了。原先是几丈之外看不起,现在是面对面都要仔细辨认才能看清。
以至于他们只是看到了崖壁到头的轮廓,连底下是陆地还是水面都看不真切。
张缘一脚尖慢慢点地,想试试这水的深浅,结果出乎他的意料,这水浅的很,只是刚好没过他的半层鞋底,他开口说道:“没事,这水不深。”
众人这才纷纷走下来。
张缘一取出地图,观察上面的情况,长呼一口气道:“还好没有走错方向,咱们继续赶路吧。”
刚才他就怕几个人在慌乱之中走错方向,现在看了看地图一切都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向在前进那就好。
几人依旧牵着神仙索,踩着薄薄的积水缓缓前行,因为害怕踩空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翼翼,前进速度也慢如龟爬。
四周空荡荡的,万籁俱寂,每踩出一步都会发出水滴般的声音,空灵的声音回荡,久久不散,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陈道玄尝试用神识勘探情况,但是却发现自己的神识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一般,无法前进丝毫。
走了一会儿,张缘一突然停下来,大声喊道:“停下来!”
众人赶紧靠拢,巡视四周的情况,朱治文沉声道:“怎么了?”
张缘一却是以聚音成线的手段道:“这里多了一个人,我刚才听脚步声发现不是五个,变成了六个人。”
众人精神一提,纷纷留意起四周,但是迷雾太大了完全看不清情况。
张缘一又用聚音成线的手段继续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咱们这样......”
说完之后几人继续若无其事地走起来,刚走了两步,朱治文赤霄剑猛地向右边横向一劈,怒喝道,“给我出来!”
有一道身影措不及防差点被这一剑劈中,但是那人反应却极快,瞬间躲开了这毫无征兆的一剑。
那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水面上快步逃窜,密密麻麻的步伐就像是擂鼓一般,而且口中还发出阴恻恻的诡异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不要追了,敌暗我明,不能深追!”朱治文刚想追杀那道鬼魅身影,却被张缘一叫住了。
刚才张缘一与众人讲得其实很简单,只要众人的步伐保持一致的话,那人就会与他们脱节,这时候只要听声辩位出剑即可。
朱治文好像极度不适应这样的环境抱怨道:“这又是什么玩意啊,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就出来和你爹一战!”
他气愤地跺了跺脚,溅起一堆水,“还有这一层那么薄的积水到底什么个意思啊,淹又淹不死人,留在这里难不成还可以载船不可啊!”
张缘一眯着眼睛看向前方,缓缓说道:“朱兄,你别说可能真的给你说中了。”
这时前方的迷雾中突然出现一道火光,向着众人缓缓行来,伴随着幽幽的声音,“幽冥引路,地狱无门。无形无相,百业缠身。”
只见前方那道火光渐渐靠近,众人视线渐渐清晰仔细看竟然是一艘乌蓬小船。
“啊这......”朱治文目瞪口呆,瞠目结舌道“这船怎么开起来的啊?”
紧接着又低头向张缘一轻声问道,“打还是逃?”
张缘一静静看着这艘船靠近,沉稳说道:“静观其变。”
等到船行驶到众人面前时,众人才真正看清这艘乌蓬小船的全貌。
破败的船身,腐朽的木板,整个船都散发着古老悠久的岁月气息,仿佛下一秒就会溃烂散架,沉入水中。
更奇怪的是乌篷船上竟然种有一棵成人高度的枯败古树,树枝上挂有一盏火光浓郁的彩灯,正是这盏彩灯的光芒将四周环境照亮,使众人得以在迷雾中看清乌篷船上的情况。
这时从船篷之下缓缓走出一位佝偻着身子的年迈老者,者人身上披着一件残破绿蓑衣,头上顶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青色斗笠,老者走到古树边,踮起脚将彩灯取下走到船头看着张缘一众人,“你要到哪去啊?”
张缘一拿出地图刚要开口,船上的老者伸出右手,稍稍一弯曲,地图竟然挣脱张缘一的双手自行飞到老者手中,不仅如此连陈道玄乾坤袋中的地图也破开乾坤袋的限制,落入老者的手中。
老者转身回到船篷之内,声音幽幽道:“上船吧。”
众人面面相觑又互相点点头,登上了船。
老者在船的另一头撑起一根船蒿,朗声道:“坐稳了!”
破败的乌篷船吱呀吱呀地掉头,向着远方而去,速度飞快,远远超过刚刚缓缓行驶的样子。
上古时期在那虚无之地,有一艘来去无踪的鬼影船只,专门乘载过往持有信物的行人到往那传说中的仙陵之地。
书生气 第十三章:堕入深渊(收藏)
破旧乌篷船向前行驶了许久但是这迷雾却越来越浓,原本在彩灯的照耀下还能看得清众人,现在却又像是回到了没有彩灯的情况下一样,必须面对面靠近了才能看清面孔。
好在一众人手中都绑有神仙索,而且都记住了上船时的各自位置,还不至于搞错人。
朱治文好像天生就对这些东西反感不已,他看着迷雾中撑船的老者,老者的手在迷雾中缓缓摇动,身子也跟着摇晃。
好像是察觉到朱治文的视线,老者蓦然转过头来,朝着朱治文诡异一笑,眼中绿色的幽光一闪,明明是在迷雾之中,朱治文就是有着极其强烈的危险感觉。
他慢慢走到张缘一的身边,虚着声音道:“张兄,我觉得这个老家伙诡异的很,绝对有问题,这个船也是,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缘一本来背对着朱治文,蓦然转过身来,诡异地说道:“你说哪个老家伙有问题?”
朱治文这才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枯黄的皮肤,满是皱纹的脸,幽绿的瞳孔,这哪里是张缘一啊,这分明是刚才撑船的那个老者。
吓得他赶紧后退,再看其他人,全部在迷雾中烟消云散,就连撑船的老者都消散不见了。
朱治文头皮发麻却并没有害怕,他大声呵斥道:“你到底是谁?其他人呢?”
那老者笑道:“我是这条仙陵的河伯,至于其他人?哪里有什么其他人,一直就只有你一个人登上船而已。”
“不可能!”朱治文怒斥道,“我们一直都用神仙索联系在一起的,他们就是和我一起上的船!”
但是下一刻,他就感觉到手上的神仙索有些诡异,居然自行扭动起来。
他低头一看,方才手中的神仙索如今居然变成了一条乌青的大蛇,那大蛇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尖锐的毒牙就要向朱治文咬来!
朱治文赶紧松手,又猛地挥剑一斩,乌青大蛇被拦腰斩成两截,在破旧的漆黑船板上疯狂扭动!身体里流淌出墨绿色的血液,将整个船板染绿!
老者面露苦色,哀怨道:“你看看你,把我的阿青都伤到了,真是年少不懂事啊。”
老者朝着大蛇伸出手,说道:“来!”
两截蛇的身体居然自行合拢起来,眨眼就又变成了一条乌青大蛇,大蛇甩动着身子,爬向老者,沿着裤腿一直螺旋上升,直到攀沿至肩膀处才停了下来,对着朱治文龇牙咧嘴,发出“嘶嘶”之声。
朱治文再次提剑,一剑向着老者劈下去,结果老者伸出枯瘦的手稳稳地接住了朱治文的那一记斩剑,他手上用力一捏,朱治文再也动弹不得丝毫!
老者眼底绿色的光芒再次闪过说道:“你再想想,我是不是就只搭了你一位客人?”
时间回溯到方才见到乌篷船之时,老者提着彩灯看着他问道:“你要去哪里啊?”
“你要去哪里啊?”
“你要去哪里啊?”
......
这一句话一直在朱治文的脑海里回荡,他突然抱住大脑蹲在地上脸色痛苦不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中搅动,将他的所有思绪都打乱!
“一直就只有你一个人登上船而已。”
“啊!”与撑船老者的所有对话一股脑得涌入他的大脑,他痛苦地惨叫出声!
“我要下船!啊!让我下船!啊!”朱治文捂住脑袋,强忍着剧痛,一字一句地说道,伴随着痛苦的惨叫!
撑船老者完全不为所动,瞬间功夫回到了竹篙边上,另一只手则不知何时提起那只彩灯,阴恻恻地嘿嘿一笑朗声道:“客官坐稳了,开船了!”
仿佛刚才船从未开启过一般。
破旧的乌篷船微微一动,地面却是突然塌陷,整艘船坠入无尽深渊,所经过之处皆是看不清的黑暗通道,见不到底也见不到头。
强烈的坠落感伴随着大脑剧烈的割裂感,朱治文心神如同遭受猛烈的打击,只是一瞬间昏厥过去!
整个幽深的无尽深渊中,撑船老者再次念起来时的那几句话,在这深渊中回荡开来,幽远诡谲。
幽冥引路,地狱无门
无形无相,百业缠身
......
其实又何止是朱治文,其他人都落入了类似的境地,都在一条漆黑的幽冥通道中极速坠落,除了陈道玄因为境界高深勉强保持住了神智清醒,其余人都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不过哪怕是陈道玄也只不过是撑住了一会儿,最后一丝记忆停留在了,乌篷船坠入一片巨大的琉璃镜之中。
——
晓梦仙陵深处。
在一面巨大的破碎镜子面前,有一位身穿紫色星辰大袍俊美到极致的男子,看着眼前的镜子又碎出几片小碎片来,开心地哼起了歌。
一曲哼完,他又蹦蹦跳跳地走到镜子前,指着碎片,顽皮一笑说道:“御花匠的弟子、张老头的弟子、秦家大小姐、玄陵三皇子还有苏家大小姐,嘿嘿,都去我的梦境里躺着吧!”
他从紫色的星辰大袍上撷取一颗芥子星辰屈指一弹丢进张缘一的镜子碎片之中,又撷取一颗丢入陈道玄的碎片中。
就在他最后要将芥子星辰丢入苏酥的镜子碎片中时,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那人看着俊美男子轻轻一笑,笑容温柔,“小梦啊,这个就算了吧。”
那俊美男子看到那只手的主人,撇撇嘴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将芥子星辰塞回了星辰大袍之中照做了。
那名叫小梦的俊美男子一屁股做到一张凳子上双手环抱,撇着头愤愤不平说道:“洛木头!你现在胳膊肘往外面拐了啊!”
另一人正是被誉为江湖第一人的洛澜清,洛澜清微微一笑坐在小梦的旁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温柔地说道:“故人之女,稍微照看一下而已。”
小梦生气地把他的手拍开,没好气说道:“你再摸你爹试试?”
世间敢这么和洛澜清说话的人世上可不出五指之数啊。
洛澜清倒是不介意,扑哧一笑,“女孩子家家的,什么爹不爹的?”
小梦仿佛被触及了逆鳞,瞬间变幻脸色,撇头怒目圆睁地看着洛澜清,“你再多嘴试试?!”
洛澜清赶紧改口,安慰道:“你是我爹,你是我爹,服了你了!”
他马上转换话题道:“哟!破境了,身上这个是张老头的还是袁熙的啊?”
小梦看都不看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小熙的,关你屁事!”
“啧啧啧!”洛澜清咂舌道,“你这家伙倒是嘴巴越来越厉害了。”
书生气 第十四章:百味人生
昏暗的小木屋内,一盏微弱的烛火在空气中奄奄一息的摇晃,明明此时是寒冬腊月,但是这家人却仍然铺垫这最简单的草席,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棉布,就这么一层薄薄的棉布又怎么抵御的了这无孔不入的寒气,基本算是聊胜于无,求个安慰。
在这张草席之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少年表情难受,甚至时有时无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在床边有一个满脸胡渣的沧桑中年男子,此时正把头埋在床边,疲惫地睡着了。
草席上的少年蓦然睁开眼,他捂住胀痛的脑袋,缓缓直起身靠在墙上,迷茫地问道:“这是哪里啊?”
床边的那位男子听到声音,猛地直起身,满是倦意的脸上惊喜地说道:“大牛你醒了啊!”
少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呆滞地短短续续说道:“大勇哥?”
再看看周围的一切景物,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这是一双十一二岁少年才会拥有的手,他不可思议地呢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到这里?还有我记得我不是在......”
但是只要他尝试着去回想起些什么,他的大脑就会更加胀痛起来,他双手抱住脑袋痛苦呻吟,面色狰狞!
赵大勇赶紧把他放平,轻轻说道:“你才刚刚醒,别想那么多东西,休息会儿,哥给你去熬一碗粥。”
说完赵大勇就自己离开了,留下一个眼睛空洞望着墙板的苦思冥想的大牛。
“我好像忘记了很多很多,到底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做了一场梦一般,梦里梦到好多好多的人,但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转眼他就苦涩一笑,合上了眼睛,“既然都是梦了,又何必操劳这么多,还是好好休息争取早点康复帮大勇哥多分担一点活吧。”
想着想着他缓缓睡过去了,只是在睡过去后,时不时地呓语道:“师傅,苏酥。”
眼角流下莫名其妙的热泪,但是这一切却没有一个人听到看到知道。
——
“缘一!”朱治文猛地从床上惊起,但是旁边却空无一人,他看了看四周是他在皇宫的家里。
外面有丫鬟轻轻问道:“殿下您醒了啊,是否需要奴婢为您更衣洗漱,准备御膳啊?”
朱治文摇摇头,稍微清醒了点回道:“不用了,你退下吧,吾还要再睡一会儿。”
门外丫鬟语气轻柔,“是。”
这时有一位穿着黄袍帝冠的男子到了,怒气冲冲喝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三皇子还没有起床,你们这些个废物奴才,平时就是这么放纵皇子的吗?这样子以后怎么可能守得住这偌大的江山!”
一众的丫鬟佣人,赶紧跪下来求饶道:“奴婢该死,请皇上饶命啊!”
朱治文听到声音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倚靠在门栏上一副吊儿郎当地看着皇帝老儿朱璋笑着说道:“喂!大清早的要死啊,这里可不是你的乾清宫!”
一众奴才惶恐万分,吓得两条腿都在颤栗!
朱璋倒是没有继续生气了,稍稍缓了缓情绪说道:“是能干了啊,去江湖上走了一遭,就敢和朕这么讲话,再让你晚点回来几年估计就要拉上你那些江湖好友直接杀尽皇宫抢皇位了吧。”
朱治文一听这话兴致更加低迷了,他看都不看朱璋一眼,转身就往屋内床上走去,散漫得很,“这皇位我可没兴趣,你要就自个留着吧,有事就和老郑讲没事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还要睡一会儿。”
朱璋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朱治文面色嘲讽,嘴角一咧轻视一笑,“切!”
——
颍川城。
早上的颍川城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张婶给我来两个馒头”有一个青衫贫寒书生,手上拿着一本诗书,缓缓向一个包子铺。
包子铺的主人张婶,从热腾腾的屉笼中快速取出两个白面馒头,递给那位书生,还不忘提醒说道:“小心烫着了!”
书生递钱接过馒头,“谢谢!”
之后就一边啃馒头,一边拿着手中的书看着,嘴上还时不时地念出几句诗来,张婶看着书生看书的样子,和蔼一笑,“这小家伙倒是认真得很啊!”
“啪!”
这时远处扔过来一块小石头,不偏不倚刚好砸中书生手里的馒头,馒头落地沾了一层厚厚的灰。
远处有人嚣张地笑道:“陈道玄别看了,就凭你那榆木脑袋,看百遍千遍都没有用,你这辈子都考不上状元的放弃吧,秦家大小姐也不会等到你考上状元娶她的那一天的!”
张婶对着那人怒骂道:“包狗蛋!你这个没阴尻的不要脸玩意,屁儿眼子长嘴巴上了饭吃多了想吃屎啊!再来欺负道玄,信不信我把这烫熟的大肉包子塞进你那屁儿眼子里,让你屁儿眼吃饭都吃不下去!”
那被人骂作包狗蛋的人也是个混不吝,不仅不生气反而屁股朝着张婶,嬉皮笑脸地拍拍屁股,得意道:“来啊来啊!不来你女儿是我媳妇!”
张婶气得撸起袖子就要上前修理这个小王八蛋,那人见此赶紧笑骂着跑掉了,得意的笑声回荡在整个街道上!
“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狗屎玩意!”张婶叉腰气骂道,“下次别让我看到你!”
那名叫陈道玄的书生,赶紧过来安慰张婶道:“算了算了,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也就是嘴皮子厉害脸皮厚点,没什么胆子干坏事的,张婶就不要和这种人计较了,生气就更不值得了。”
张婶听了这些话心里好受了点,看着陈道玄说道:“你也别在意他说的话,自个好好努力读书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在张婶眼里你才不是什么榆木脑袋呢,顶聪明的人咧!再说了你们读书人里不是有一句话叫读书破什么变成神吗?”
陈道玄扶着头笑着回道:“是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张婶也不管这些,大大咧咧地说道:“诶,张婶就是一个大老粗,都一样都一样!”
“老板来两个肉包子!”这时又有客人来买包子了。
“诶!来了!”张婶转头回答又对陈道玄说道,“你继续加油,好好读书,张婶还有生意要忙!”
陈道玄也不在意,摆摆手示意不用管他。张婶离开了。
陈道玄回到刚才的位置,看着地上肮脏的馒头,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悄悄地捡起了馒头,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偏僻角落将上面的灰尘一点一点地挑干净,继续吃着馒头看起诗书来。
——
“小姐你慢一点,小心地上的石子!”
一个两只耳朵吊有坠饰的红衣少女手上牵着一只纸鸢,跑得飞快,带动身上的襦裙随风飘动。后面跟着两位侍女,拼命追赶!
少女笑容满面,笑声回荡四野,就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
跑着跑着一个没有留意少女就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倒了,摔了个狗吃屎!
后面的侍女见此下了一跳,赶紧扶起少女,担忧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哎呦!”少女嘴上叫痛着,摊开手一看,双手都被磨破了皮血红一片,触目惊心!
两个侍女吓得不轻,焦急地说道:“小姐我们快回去吧,一定要赶紧涂一点膏药才行啊!”
少女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明明痛得眼泪都在眼眸中打转了,还是一把挣脱开两位侍女的手说道:“走开走开!我才不要回去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回去又要被关起来学那些枯燥的琴棋书画,烦得很!”
这时一只巴掌大的青蛙从她面前跳过,她脸上顿时一喜,也不管地上的纸鸢和手上的疼痛就去抓青蛙去了!
——
苏酥今天还是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就和张缘一出摊卖糕点去了。
她最近又研究出几种新式糕点,很受大家的欢迎,今天的生意异常火爆,他们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
洛澜清看着镜子中的众人说道:“你倒是心狠啊,也不怕这群小家伙醒不过来。”
“切!”小梦不屑一顾,“要不是你阻止苏家那娃子我也会让她刻骨铭心一回,现在就等所有人醒来再放她出来吧,估计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就是她自己都不想清醒过来吧。”
小梦又转头看向洛澜清问道:“你把她放在他身边你放心?”
洛澜清不置一言,面无表情。
书生气 第十五章:快活如侬有几人?
朱治文最近确实是不耐烦得很,自从他游历江湖回到皇宫之后,整日无所事事不知道干些什么。对于朝中事务他向来不感兴趣,又不像是在江湖上,可以随便走门串户和人喝酒。每次他想和人好好聊聊,那些人就跟见到亲爹一样,巴结起来的样子就像哈巴狗,让他反胃得很。以至于最近吃饭都觉得无味。
“无聊死了啊!”朱治文恼火地挠挠头,一把将桌子上的水果全部打翻,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倒头就睡到了地上,他一脸哀怨地说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再这样下去老家伙没有入土我就先他一步进棺材了!”
敢这样子说当今皇上又不怕被人听到的人估计也就是他独一份了,也可见朱治文在皇宫之内的乖张跋扈了。
这时有一个穿着华贵服饰的年轻男子走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朱治文打趣道:“你怎么还睡在地上了啊?父王不会现在连床都不给你安置一件吧?”
朱治文听到这个声音,蓦然睁开双眼,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站起来,他惊喜地说道:“四弟你怎么来了,我正想着找机会去陪你喝酒呢。”
来人正是四皇子朱庆,整个玄陵之中公认的三皇子和四皇子是最废物的两个皇子。
大皇子朱柄忙于朝政,一直是朱璋皇帝的得力助手,二皇子朱康也不差在大皇子的手下帮着收拾文书,五皇子朱楷则是早早地参军打仗,军功显赫如今已经登上了四大将军的位置,还取得“沙场蛟龙”这样一个名号。
唯有三皇子朱治文和四皇子朱庆,一个喜欢游历江湖好逛青楼,一个喜欢舞文弄墨吟诗作对,一个常年在外鲜少回家,一个深居宫内从不出宫。
算是两个真正的败家玩意了。
也就是因为都不被人看好,都是外人背地里嗤笑的废物,反倒是让这两个皇子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在里面,关系异常的好,每次见面都像是几辈子没有见过的亲人一样恨不得抱头痛哭。
朱庆倒也不在意朱治文刚从地上爬起来,直接一个熊抱箍住朱治文,嘲笑道,“三哥最近是不是去青楼太过于频繁了,身子比以前都消瘦一大截了啊!”
朱治文反手就挣脱开朱庆的束缚,用力掰着他的手指说道:“你哥我就算是去青楼再多,身子骨再差,那也比你一个拿笔杆的文弱书生来的猛啊!”
朱庆手指疼痛,赶紧求饶道:“痛痛痛!三哥我错了,你快松开,再掰下去我就要和你一样改行针线活了。”
朱治文眉头一皱总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但是也没有多想松开了朱庆,他一个后跳坐在桌子上看着朱庆问道:“说吧,什么事来找我啊!”
朱庆甩了甩被朱治文捏过的手指,白了他一眼说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啊?”
后来又靠近朱治文,在他耳边轻轻鬼鬼祟祟说道:“母后今天和父王去避暑山庄了,咱们去母后的鱼池钓鱼去啊?”
朱治文眼睛发光,要知道萧皇后的鱼池除了皇帝朱璋向来不给任何人垂钓,就算是陆文海那个老狐狸都要得到萧皇后的同意才可以偶尔坐一坐。
虽然朱治文在江湖上游历时大江大湖垂钓无数,但是毕竟有句话叫“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对于自家这几丈的雷池禁地那还是期待更多的,现在机会难得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眯着眼笑着看了看同样眯着眼微笑看着他的朱庆,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阴险的笑声,“嘿嘿嘿!”
猥琐下流至极,完全没有一点皇子该有的样子来。
两人没一会儿功夫就溜进了坤宁宫,一人手里拿着一张小板凳,朱治文在鱼池旁边找了个好的位置就坐下了,朱庆刚想坐在朱治文旁边,朱治文上来就是一脚,“滚滚滚!这地方我占了,你在这里影响我钓鱼,自个儿去其他地方找去!”
朱庆撇撇嘴,挪了挪步子,白了朱治文一眼,“可把你小气的。”
这次他坐在了朱治文的对岸,但是故意把鱼钩甩到朱治文的鱼钩旁边。
朱治文刚想大骂出口,紧接着就是一包饵料朝着他的面门扔了过来,“拿着!母后的鱼可不是其他池子里的草鱼野鱼,金贵着呢,不是御膳房亲自调制的饵料绝对不上钩。这一包东西还是我冒着小命和公公磨来的。”
朱治文接住饵料,他常年在外这些秘辛事情还真的不知道,他也不再计较朱庆的故意找茬,把钩子取下来,换了一个位置。
钓鱼一事如果是一个人那就是静静苦枯等,陶冶情操,但是两个人就不一样了,纯粹变成了闲聊了。
“今天晚上大哥要举行一场梅园宴会,你去不去?”朱庆问道。
朱治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去吧!”
朱庆好像不满意他的答案,“什么就去吧啊?到底去不去!”
“我去不去关你屁事啊?没大没小的!”朱治文一时间不想回答这个答案,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回答道,“去。”
朱庆挑挑眉毛,眼神黯淡稍纵即逝,“哦。”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钓了好一会儿,却是一只鱼儿都没有上钩。
朱治文或许是觉得无聊了,从青玉扳指中取出一坛仙家酒酿,远远抛给朱庆,朱庆没有修行过武,是个真正的凡人,笨手笨脚差点没有因为这坛酒掉进池子里。
说起来朱庆算是他们五兄弟里面过得最逍遥自在的吧,父王对所有皇子都是严格教养,唯独对朱庆从来就没有强制要求过什么,任由他在皇宫内瞎胡闹,只要不是太过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修行都是随着朱庆的性子来的。
几兄弟中大皇子朱柄和五皇子朱柄境界最高,然后就是二皇子和他朱治文了。
朱庆接过仙家酒酿掀开泥封,目中大喜,他向来喜欢喝酒常说“愿得美酒五百斛船,以四时甘脆置两头,反覆没饮,惫即住而啖肴膳,酒有斗升减,随即益之,不亦快乎?”
朱庆笑着抱怨道:“怎么现在才拿出来啊!”
他连酒杯也不要也不管上面脏不脏,直接对口蒙!
朱治文赶紧劝道:“你可悠着点,这仙家酒酿可不是普通酒肆的酒水,劲大着呢!”
虽然嘴上劝着,心底却是高兴,每次只要他游玩江湖就会给这个酒鬼弟弟带上一两壶酒来,各种各样都有,或许是普通酒肆让他觉得眼前一亮的酒水,又或者是一些仙家山门的珍贵酒酿,只要是他没有见过的,他觉得不错的都会带回宫给朱庆尝尝。
朱庆对于朱治文的话置若罔闻,喝得实在尽兴了,豪放地大喊一声:“好酒!”
嘴角上都是残留的酒渍,朱治文看他开心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要说家里面最小的,不按年龄来估计就要属这个弟弟了。
心思最单纯,也最讨人喜欢!
朱庆喝酒喝上头了,就开始摇摇晃晃地吟诗作对起来,都是一些书上看来的杂七杂八的诗句,只见他甩着鱼竿,在池子中来回跑漾起一圈圈涟漪,把所有的鱼儿都惊动四处逃窜,哪里像是一个安心钓鱼的样子。
他醉后笑问道:“一壶酒,一竿纶,快活如侬有几人?”
朱治文也饮尽一杯酒,作对道:“书生本是一凡人,谈天说地笑红尘。”
朱庆作答,“休言才子多风趣,愚人自扰伤人神。”
两人共同吟咏,“才子愚人本一人,吟诗作赋自销魂。”
书生气 第十六章:世态炎凉
夜幕时分,皇宫梅园内人头攒动难得的热闹。
园林设计者根据地势高低,结合梅园特点,以梅饰山,倚山植梅,梅以山而秀,山因梅而幽,别具特色。园内植梅五千余株,品种繁多。园内还有天心台、洗心泉、清芬轩、招鹤亭等步步登高的观赏景点。
梅园以梅花驰名。梅园的梅花已有七十多年的栽培历史,现有三四十个品种,著名的有洁白素净的玉蝶梅,有花如碧玉萼如翡翠的绿萼梅,有红颜淡妆的宫粉梅,有胭脂滴滴的朱砂梅,有浓艳如墨的墨梅,更有枝干盘曲、矫若游龙的龙游梅等。并有造型幽雅、虬枝倒悬、枯树老干、疏影横斜的梅桩艺术盆景。
著名的有素白洁净的玉蝶梅,有花如碧玉、萼如翡翠的绿萼梅,有红颜淡妆的宫粉梅,有胭脂滴滴的朱砂梅,有浓艳如墨的墨梅,有枝杆盘曲、矫若游龙的龙游梅等。还有造型幽雅、虬枝倒悬、枯树老干、疏影横斜的梅桩艺术盆景。
并建有规巨大的岩石景观,绿树巨荫与突兀大石相间,流水淙淙其间,倒映着蓝天白云,与群山融为一体。
大皇子主持的梅园宴会算得上是当今朝堂之内除了皇帝老儿自己办的宴会规格最高的了,虽然皇帝至今都还没有立太子,但是朝堂上下都将大皇子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都是一致认为朱柄就是玄陵将来的天下共主了。
所以这也就造成了这次梅园宴会的不同寻常,凡是收到请柬的官员基本上就代表将来或者说已经在官场上会有一番作为的了,毕竟大皇子是出了名的不养庸臣,礼待贤人。
他曾经把一位在手上混吃等死游手好闲的废物官员直接剥掉官职,遣返回乡,也在城门口子见到一位落魄的书生,几番闲聊之后就将书生收入麾下,高官封爵。
一场宴会除了一些实在是朝廷人尽皆知的大佬,比如陆文海,比如嵇明,比如朱秀,这些人不想来也不屑来,其他的官员基本靠着这场宴会就已经将朝廷上下分出了一个三六九等了。
但凡是有一些野心的官员都在这场宴会上四处交谈结识新友,为的就是现在的麻烦,为将来的平步青云铺路。
还有一些官员什么都不做,就自顾自地饮酒,反倒是有人来陪酒了。
有人忙忙碌碌四处奔走,有人云淡风轻袖手无言。
所谓的地位高下,人脉人缘,一览无遗。
朱治文今天难得回宫后打扮了一番,一袭蓝色纱衣,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简单又不失华贵。
老郑自从回了宫中后就鲜少露面了,他原本的任务就是负责保护朱治文,既然进了皇宫这些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也没有几个傻子会当钦天监的炼气师不当回事。擅闯皇宫?估计还没进门就被大卸八块了。
朱治文自己一个人走进梅园,出人意料的是朱庆好像没有来。
按理说只要是皇子在众人眼里都应该是需要巴结的存在,但是在今天那些平时对他态度“热情”的官员却像是换了一副面孔,都假装看不见他,也没人和他打招呼。
他微微一笑,这也好理解,毕竟这是大皇子开设的宴会,不是平时在宫中与官员“偶遇”,要是说错话,站错队那就是关乎到以后的大好前程的。
以前见到他那是想着多一条船多一条路子,现在看到他那是嫌弃他这条船太小太破,恐怕载不动他们这些人的胃口,更不用说比上大皇子的巨型楼船了。
朱治文向来不在意这些,就自顾自的到处瞎逛,到处赏景,偶尔折下几朵盛开的梅花放在鼻尖轻轻嗅闻,或者是独自饮酒浇花。
偌大的热闹宴会,好像就只有他是身外人,只有他置身事外最孤独。
假意自在。
在梅园的正中央有一座行亭叫揽胜亭,一览天下名胜,却是用上了揽收的揽,言下之意名胜不来我自取,意气非凡!
入口的两根亭柱上刻有一副对联,亭古危临岸,林幽巧近城。
哪里来的岸?梅园幽深?写得莫名其妙。
揽胜亭下,有一位穿着金黄大袍的男子,手中摇晃着酒杯,眼神深邃远远地注视着朱治文的一举一动,正是大皇子朱柄。
在朱柄的身旁则是站着身着一件黑色鎏金服饰沉默不言的二皇子朱康。
朱柄已经注视朱治文很久了,却迟迟不肯过去打招呼,只是在这里观察着朱治文的一举一动,还有就是看看这里的文武百官谁敢去和朱治文攀谈。
“咳咳!”朱康兴许是有些受冻咳嗽两声。
朱柄张开环抱大有一副胸怀天下的君王气势走向朱治文,朗声道:“这不是三弟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赏花啊?”
朱治文看到前来的朱柄,也张开怀抱与之拥抱,他笑着说道:“大哥。”
朱柄和朱治文拥抱结束后,又拍了拍朱治文的肩膀,一脸的豪气说道:“你小子早就听说你回宫了,也不来见见大哥,是不是和大哥摆架子啊?”
朱治文笑笑道:“大哥这不是折煞我吗,怎么敢啊?只是最近身体不适,就鲜少出门了。”
“身体不适?”朱柄继续说道,“那你可别在这外面受凉了,刚才是大哥招待不周没有早点看到你,走随我去揽胜亭,正好里面有两位翰林院棋待诏先生对弈中,你向来对棋艺感兴趣,也给他们指点指点。”
朱治文苦涩一笑,“又让我难堪不是?我就是感兴趣,哪里有能力指点这些真正的棋手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的,但他还是跟着朱柄去了揽胜亭。
揽胜亭内此时亭中人数并不多,只有寥寥数人,但都是如今朝廷中如日中天的青年才俊,未来的栋梁之材。
其他人也十分识趣,知道自己的地位和能力,也没有画蛇添足地来给大皇子敬酒,都自个儿寻找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机缘去了。
对弈两人,一个是岁数悠久白发虬髯的老者名叫沈敬,曾经的大国手,有着“棋仙”的美誉,据说是年轻时下棋落子如仙人挥袖行云布雨,每一步都仙气翩然由来。
另一为则是一年轻的青衫儒生名叫韩宫,最近几年惊动满城棋坛风云的人物,刚入京城就将各大棋馆的名士全部杀了个人仰马翻,后来又挑战翰林院的一众棋待诏,至今无一败绩。因为下棋乖张猖狂毫无章法如同厉鬼勾魂,所以也有那“狂生”和“鬼手”的称谓。
沈敬下棋慢条斯理,走一步算九步,往往落一颗子就要沉思许久,过去好一段时间。
韩宫就完全不同了,下棋飞快,基本上沈敬落子瞬间他就跟上了,也不多想什么。
他来得晚了此时这盘棋已经接近尾声了,朱治文看了看棋局,沈敬的白棋棋势走向就像是在温养一条蛟龙,条例清晰规章有度,但是又让人没有办法去将这条蛟龙截断,毕竟没有那份棋力做那斩龙之事,只会被这条龙反过来吞下。
韩宫的黑棋就真的像外人口中所说的那样毫无章法,东一颗西一颗,杂乱无章零零散散又让人难以看出其中的联系来,若是不了解他的人估计只会当他是一个乱下棋子的臭棋篓子来对待。
两人的棋局又持续了一会儿,在众人都还看不出名目时,沈敬突然将棋子放回棋盒之中弃子投降,他起身抱拳道:“后生可畏啊,是在下输了!”
韩宫虽然在棋局上嚣张跋扈,但是一下了棋局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斯文有礼,他也起身回礼道:“是晚辈仗着年轻磨耗了先生的体力了。”
朱柄赶紧拍手称赞道:“好好好!鬼手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棋坛之上的一些疑虑总算是得以消除了。”
棋坛之上一直都有当今玄陵棋术最高者是鬼手还是棋仙两种说法,双方各执一言,又互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明明与他们没有关系甚至连当事双方都对此不在意,一群人反到像是侵犯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谁也不愿意退一步。
但是今日一役后说法可能就会发生一些改变了。
“见过殿下!”韩宫见到朱柄赶紧行礼又马上解释道,“不可如此一说,我和沈先生方才只手谈了一局,要谈高下还太早了,而且要说这玄陵的棋术最高者还有一位先生不曾和在下下过,那就永远都不能说是棋术第一。”
朱柄对于这些向来不感兴趣,马上转开话题,他指着棋盘说道:“吾棋术不精还是忍不住想问问,这局怎么就结束了呢?”
他问出了大部分人都想问的问题,但是韩宫却没有解释,反倒是沈敬为了不让他难堪,拿起一把棋子摆起来。
等到数十颗棋子摆完,众人大惊!
原来棋局之上那些原本毫无联系的黑子,全部连缀起来,如同一把杀气极重的屠龙刀,将沈敬小心温养的那条白色蛟龙拦腰截断,恐怖如斯!
这次就连朱治文都赞不绝口,啧啧称奇!
——
晓梦仙陵
洛澜清正在和小梦对坐手谈,洛澜清开口问道:“有时候我很好奇,像那种随意篡改别人的记忆,编造故事我能理解,但是不篡改别人的记忆情况下甚至连入梦人都不知道的人和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梦下棋飞快,啪啪啪地响,“大部分的梦境都是潜意识内的,还有一些就是我自己的了解了,比如朱家的皇子,毕竟和袁熙待久了,或多或少了解一些他们那些烦心的家务事,还有就是棋坛上的事情我向来喜欢了解一二。”
洛澜清点点头,当年几人里,小梦棋艺极高都是知道的。
他又好奇问道:“那当今棋术第一是谁啊?”
小梦缓缓说道:“玄陵的话如果算上修道士那就是章适,如果不算那就是一个躲在钦天监的年轻人,中土水有点深,国师和玄天宗的宗主都不差。北燕......”
“打住打住!”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洛澜清叫停了,“没问你详细的,我问的是整个天下谁最强!”
小梦白了他一眼,再落一颗棋子,说道:“你管这个干什么?反正不是你!”
洛澜清哑口无言,无话可说。他无奈地摇摇头,下棋他不擅长那是真的,但是他擅长打架,极为擅长!
小梦继续说道:“再来我这次让你九子,再多加两子。”
洛澜清倒也不介意,继续下一局。
小梦边下棋心里却在叹息,如果说下棋最强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已经陨落的张道灵冠绝古今所有人,但是那都是故人往事了,反到是她现在成了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这样的靠熬死前人拿来的最强二字,怪让人难受的。
书生气 第十七章:七步成诗
这时远远走来了身穿白色锦衣的朱庆,朱庆行礼道:“大哥二哥三哥。”
朱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在乎这么多干什么?今天难得老三也在,走咱们喝酒去!”
朱柄带着众人一起前往梅园深处,左边是二皇子朱康,右边是四皇子朱庆,两边又是各路文人百官,众人都以朱柄为中心谈笑风生地缓缓前行,大有一副皇帝出行,百官相随的架势。
反倒是三皇子朱治文往左边站往右边站都差了不少意思,最后只能尾尾跟在众人的后面像个外人。
梅园深处有一条人工挖出的几尺宽溪流,名叫白水溪,据说是朱璋皇帝因为喜欢当代诗仙白亭诗中一句“白水绕东城”就特意挖建了这么一条蜿蜒曲折的溪水来。
白水溪源头旁特意挖了一个十丈长,五丈宽,两丈深的大池子,却并非用来游泳的,而是在里面灌满了仙家酒酿,又有数十头飞禽走兽架在火堆之上烤肉在旁,醇酒烤肉飘香四溢。
先前宴会主人没有落座,大家都不敢擅自占地,现在朱柄来了那就真的要好好想想坐在什么地方才是最佳的了,既不会失了礼数又能够吸引到朱柄亦或是其他朝廷命官的注意。
朱柄率先走向主人的席位,又将朱庆和朱康安置到自己身边两侧,再对着朱治文招招手,坐在了几人的下位席上,亲疏关系可见一斑。
文武百官也沿着白水溪依次落座,朱柄拍拍手数十位宫廷乐师开始演奏音乐,宫女从酒池之中舀起一瓢瓢仙家酒酿,倒入特制的白玉杯中,小心放置进白水溪,沿着汩汩溪水缓缓流下去,也不会倒翻,就像一只只小船漂向远方,若是有人想喝就自行撷取便是。
朱柄再拍拍手又有数十位妙龄歌女从梅林之中走出如同梅园花仙,一位位歌女伴着音乐翩翩起舞,还有人专门切割出一盘盘精制肉片送到各位官员身边,美酒配美女,炙肉与歌乐,轻歌曼舞让人流连忘返,一副歌舞升平的气象!
大家一边饮酒一边赏月,指点江山,畅谈古今。觥筹交错,时光如梭。日暮酒阑,合尊促坐。履交舄错,杯盘狼藉。罗襦禁解,微闻香泽。
又有那宫廷画师提笔挥墨试图记载下这短暂的浮光掠影。
待到兴酣微醺,众人摇摇欲坠时,朱柄蓦然站起身来,举杯朗声道:“今日诸位不醉不归,当浮一大白!”
群臣起立一饮而尽!
朱柄坐下,微微摇晃着脑袋,醉意熏然,显然是有些上头了,他眼中含笑断断续续地对着坐在一旁的朱庆说道:“四弟你不是会作诗吗?要不给大家露两手!”
朱庆虽然爱喝酒今日却是罕见的喝得少了,清醒十分。他微微摇摇头说道:“大哥你说笑了,我哪里会做什么诗啊?不过是抖搂一些粗鄙的文墨罢了!”
虽然朱庆被世人都鄙视为皇宫内的废物皇子,但是在文坛之上朱庆的诗书还是享誉盛名的,他也因此被人戏称为“宫廷诗仙”,与那枯叶城的诗仙白亭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朱柄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了,他手指摇摇晃晃指着朱庆微微恼怒道:“是不是不给吾面子,想让我在这权臣百官面前出丑不成!”
朱庆摆摆手,却是答非所问,“大哥你喝多了。”
旁边的群臣见此都来为朱庆解围,朱康举起酒杯对着朱柄说道:“大哥何必强迫四弟作诗呢?今日咱们以喝酒为主要,文人的那一套不要也罢,再说了这里文人那么多,谁作诗不是作啊,何必非要四弟作诗才能欣赏啊,二弟我就可以毛遂自荐为四弟作这一首诗!”
说着朱康起身,摆摆衣襟,就要章口就来。
“不行!”但是朱柄却是怒吼一声,声音之大群臣震动!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朱庆,醉意嬉笑道:“吾就是要听四弟吟诗,父王常常在吾面前夸奖四弟的文才,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朱康余光瞥了瞥朱庆,后者面色难堪,在场的各位都不敢多言一句,万籁寂静!
“哦?”朱柄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我知道了,你那些诗歌文章是不是请人代作的啊?”
朱庆顿时瞳孔微缩,向来性子温和的他竟然也罕见的有些生气,对于一个真正的文人来说,恐怕没有什么比被人羞辱抄袭代作来的恼火的吧。
他一气之下刚要起身,就要作诗与朱柄对抗,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时朱治文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座位,朗声道:“既然今日四弟兴致不高,那就由我这个老三来代替作诗吧!”
朱柄看看朱治文,撇撇嘴:“老三啊,你也难得回来一趟,那吾就暂且听你一听,但是吾有要求,你可不许给吾吟什么‘转瞬即逝,唯存墟墓’这样扫兴的诗来。”
文人向来如此,伤春悲秋,兴尽悲来。
朱治文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必定不会让大哥失望。”
朱柄豪气一笑,“好!现在我叫你作一首诗。你在园内走七步,七步走完了,就必须把诗作出来。如果你作出来了,免你一死,但是如果你走了七步,诗还没有作成,就要重重的治你的罪!”
“哐当!”朱庆的酒杯掉落到地上,杯中酒水散落一地,晕染开来就像是鲜红的血液。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噤若寒蝉!只有不明所以的乐师还在独自弹奏,朱庆刚要起身相劝,再次被朱治文按住。
朱治文取下腰间配剑,说道:“光是吟诗恐怕还是难以尽兴,不如我再舞剑一支锦上添花!”
也不管朱柄答应与否,他直接拔剑前掠,竟是踩着流水而行!
一步,剑势朝上,剑气凝聚!
煮豆持作羹,
两步,剑尖凝光,如同辉月!
漉菽以为汁。
三步,辉月入水,碎影斑驳!
萁在釜下燃,
四步,静影沉璧,水面氤氲!
豆在釜中泣。
五步,水生寒雾,稍稍停滞!
本自同根生,
六步,撷月出水,粒粒串珠!
相煎何太急!
七步未到,恰好六步作完一首诗。
一首作罢,朱治文持剑立于溪水之上,脚下是涓涓细流,头顶是清辉明月,配剑之上,犹有月光凝结,珠水沿着剑刃滑下又于剑尖缓缓滴落如同潋滟的鲜血!大袍鼓动,恰似谪仙!
他目光冷漠地看着朱柄,决绝寒冷!
朱柄此时早已恢复神智清醒,与他摇摇对视!
朱治文第一次听到宴会的消息就知道,这是一场专门针对他而设立的鸿门宴。
在场的官员之内,大部分都不是真正的官员而是一个个武艺高强的江湖好手。
他一直都在留意观察四周,发现好多明明是文官的人虎口之处都有练剑练刀才会留下的老茧,还有官员敬酒的方式根本不讲什么官场礼仪,大部分都是随意而为。还有些没有戒掉江湖气的家伙,吃起烤肉来狼吞虎咽,满嘴流油,简直可笑!
也怪他在外游历不问朝政,以至于现在连各部官员都不认得几个。
朱柄特意要朱庆难堪,就是料定了他会为四弟出头,为四弟解了这必死之局。
至于为什么如此作为,还不是趁着朱璋皇帝和萧皇后去避暑山庄这段不在宫内的时间,想要借此机会将自己的竞争对手铲除掉。
就像大唐的一代明君当年为了争夺皇位,发动的玄武门之变,他朱柄那就效仿此人发动梅园之变!
虽然大多数人都鄙视朱治文是个废物皇子,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但是真正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知道真正能和朱柄争夺皇位的人只有朱治文一人罢了。
二皇子朱康虽然伶牙俐齿,做事不露风声,八面玲珑甚至阴险狡诈,但是终究是格局小了,只适合做臣子,君王那就算了吧。
四皇子朱庆喜好吟诗作对,风花雪月,才高八斗无可厚非,但是对于政事一窍不通,就算是将来上了位,那也是被群臣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傀儡皇帝罢了。
五皇子朱楷一心只想当将军,上战场斩杀敌将,排兵布阵对于他来说不难,若是坐皇位恐怕屁股都要把位置磨出个大洞来!
只有三皇子朱治文,眼界深远格局恢弘,做事又不浮于表面,有着官场的城府,有着礼贤下士的雄心,帝王心术,王道之术,都有所涉猎有所心得,现在表现得玩世不恭,不问朝政,但是将来呢?
历史上装模作样隐忍不发,最后一鸣惊人夺魁首的皇帝还少吗?
朱柄太忌惮他了,甚至他在帮助父王整理卷宗,批卷文书时无数次将他们两人看成同一人。
当今皇帝和朱治文太像了,不仅仅是样貌上的,还有性格习惯、待人待物、心胸算计等等,所以他必须率先出手,赶在父王还没有回来就将朱治文铲除掉!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料是朱璋都只能闭着眼睛认了。
朱柄举起手中的白玉杯,高过头顶,朗声道:“好好好!没想到三弟在外游历这么多年,文才也没有落下反到更上一层楼!实在可喜可贺!”
众人蓄势待发,紧紧盯着朱柄手中的白玉杯,只要白玉杯落地他们就会群拥而上乱刀砍死这个苦命的三皇子!
朱治文心里叹息道:“没想到我朱治文在外漂泊没有被各路江湖刺客取走项上人头,反倒是要死在自家人手中。”
他从小就对皇位没有产生过兴趣,所以他早早地出了皇宫走江湖,已经很明明白白地向大哥传达出了自己的意思,但是哪怕如此居然还是不肯放过她,他真的心寒了。
他又环顾四周又看看朱庆,若是真的等到其他人动手,那事情就真的没有回转的机会了,可能朱庆都要被牵扯进其中,按照朱柄的心狠手辣极有可能会连着朱庆也灭口,杀了他一个和再杀一个其实区别已经不大了。
朱柄眼色深沉,手指微微拧动就要松开酒杯。
“大哥!”这时朱治文突然大喊一声,他看着朱柄眼中尽是复杂,一字一句说道,“三弟我还有一步没有走呢?”
说着竟然一步跨出刺剑在前,剑尖直指朱柄心口,眼神坚毅决绝!
朱柄一旁的死士就要拦下朱治文却是被朱柄单手拦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朱治文只是凤初境修士而朱柄则是晖阳镜武夫,想要刺杀他根本不可能。
他双眸沉静如水,直直地看着这飞快刺来的一剑,不为所动。
剑尖凝注月光,星星点点,就在长剑即将刺入朱柄的心口时,剑势蓦然一转!
“三弟!”
“三哥!”
月光之下,朱治文长剑一横自刎于水面之上,鲜血在月光之下潋滟出一道美丽的光!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难置一言!
朱治文脖颈之上鲜血直流,如同瀑布,他摇摇晃晃着凄惨一笑,“大哥你看我这一步走得如何?”
话音刚落就坠入溪水之中,鲜血缓缓染红整条溪流,他如同泡影在寒冷的水中影影幢幢,只有嘴角有着依稀的苦涩笑容。
终究是逃不掉了这命运,那也挺好,死我一个也好。
他的意识渐渐消散,再看不清水面上的众人,依稀之间脑海里却蹦出了一个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名字。
“缘一?”
一梦惊醒!
书生气 第十八章:想什么都不如想你
洛澜清看了一眼琉璃镜说道:“看来有一个人先醒了。”
小梦看看镜面一块碎片气愤地道:“真是个废物!要是换了我,这里面的人一个都逃不了都要死。这家伙倒好自刎了,一点看头都没有。”
洛澜清却是不那么想饶有兴趣说道:“我倒是觉得这小家伙挺有意思的。”
以一人之死来平息一场腥风血雨,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小梦气愤说道:“现在是梦,以后呢?”
——
颍川城
陈道玄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为了很好的利用好时间,他连走路都拿着诗书在看,口中念念有词。
“哎呀!”突然有一道红色身影蹦跶地迎面和他撞到一起,两人都惨叫一声后仰洗屁股倒在地上。
这人就是刚刚还在追逐大青蛙的秦雨。
陈道玄捂住被她撞到的脑袋眼冒金星,他本来就看得专注,再说这么一个阡陌小道平时基本没有人经过,就算是经过了都是熟人,都会主动绕开他不至于如此冒冒失失,所有完全没有关注四周的情况。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运气这么背啊?连续摔了两次了!”秦雨后仰着倒在地上,双手撑地,叫苦不迭。
陈道玄稍稍缓了缓,抬眼见到是秦雨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搀扶起秦雨,焦急地问道:“你没事吧?”
秦雨这也才看到是陈道玄,惊喜地叫出来,“是你啊,小书生!”
秦家是颍川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经常会做一些行善施粥救济贫苦百姓的事。
上次秦雨跟着她娘去城南一起施行白粥就看到了他,也是手上一直拿着一本书。
陈道玄或许是觉得被秦雨认出来不好意思,偏了偏头不敢直视秦雨。
秦雨看了他一眼,十分无奈。
上次他也是这样的,所有家境贫寒的人亦或是无家可归的乞丐都拿着大大小小的碗排队,只有他几次三番在队伍边走来走去。
有时候明明排进了队伍马上就要轮到了,却又莫名其妙地跑了。
之后又会走来,犹豫不决又时不时看看四周,生怕被人认出来。
最后一甩袖子拐进了墙角里。
虽然秦雨年纪不大刚才满了十七八岁,但是对于书生那点不吃嗟来之食的骨气她是懂的。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自己拿着一碗白粥走了过去。
刚一走过去,就看到那个骨瘦如柴的书生躲在墙角里埋头啜泣。
“呐!给你!”秦雨俯下身子,将手中的白粥递给他。
陈道玄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就看到秦雨脸上温暖的笑容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许是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失态了,赶紧用袖子胡乱地擦掉脸上的眼泪。
他早就是饥肠辘辘好几天没有吃到一口饭了,刚才离着远能忍住诱惑,现在白粥就在他眼前氤氲缭绕,哪里还管什么面子啊,直接就拿起碗狼吞虎咽地喝起来!
“你慢点小心烫着了!”秦雨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一惊,料定陈道玄是饿坏了。
刚出锅的白粥烫的很,他一边往嘴里灌粥一边不断张大嘴巴呼气,看得人都替他着急。
一大碗白粥没过多久就被陈道玄消灭得一干二净,他又是一抹嘴巴将上面的饭粒擦干净,把碗还给秦雨低着头说道:“让姑娘见笑了,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将来一定会百倍回报。”
秦雨一听打趣道:“百倍?还我一百碗白粥啊?”
陈道玄面色尴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秦雨见到这个样子的陈道玄,噗嗤一笑,“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当什么真啊?真是读书读傻掉了吧?”
陈道玄也摸了摸后脑勺,第一次抬头看了一眼秦雨。
秦雨本来就生得漂亮极了,这么一笑两颊就出现两个小酒窝,眼睛眯成月牙儿,更加可爱了。
陈道玄看得出了神,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咕噜噜~”这时他的肚子又叫了起来,好不容易稍微有点好受的他顿时又觉得脸面丢尽,再次卑微地低下了头。
秦雨倒是无所谓,赶紧跑开说道:“我再给你去取一碗来。”
但是等到她回来时陈道玄早就不见了人影。
在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个骨瘦如柴的小书生了。
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在这里碰到了。
她赶紧挥手笑着打招呼道:“你好啊!”
陈道玄看到秦雨脸上的小酒窝,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是却是在这时看到她满是血的鲜红小手,还以为是自己刚才撞到她摔倒导致的,内心自责不已。
他慌张地开口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雨赶紧把手背到后面说道:“傻瓜,这是我先前自己摔的,跟你没有关系啦。”
陈道玄还是自责不已,以为这是她安慰他的话,手指揪着自己的粗布衣角。
秦雨看到他这副样子也是没辙,挥了挥手说道:“算了,和你说了也不信,本小姐继续去抓青蛙了,你自个回家吧。”
说着她就和陈道玄擦身而过,就在这时陈道玄喊道:“等一下!要不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我那里有一些草药!”
秦雨猛地转头,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笑意玩味地说道:“你是要带本小姐去你家吗?”
陈道玄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错开眼神说道:“也不算是我家,只是一个草药铺子,里面的店长刚好认识而已。”
秦雨眼中闪过一丝遗憾转瞬即逝,她扬扬雪白的下巴说道:“那好吧,不过天黑之前必须把我送回家。”
陈道玄摆摆手解释道:“很快的,就在前面不远处,上个药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陈道玄带着秦雨向着草药铺子走去,一盏茶功夫就到了。
草药铺子特别简陋,若不是跟着陈道玄来到这个村子,秦雨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看到这样的土房子。
四面的墙壁都是用黄土围成,房顶随随便便铺了一些瓦片,更多的则是稻草,仿佛下一秒就会倾倒,就会被大风大雨刮走。
“赵伯伯!”陈道玄推开老旧的房门,发出“吱嘎”的声响,“我有一个朋友手受伤了,来你这里要一些涂在伤口上的草药。”
有一个白胡子花花的老头,从旁边的酒坛子堆里爬起来,满面红光醉不成样。
陈道玄赶紧去把老人扶起来,责怪地说道:“赵伯伯你怎么又喝醉了啊,不是跟你说了要少喝点酒吗,都一个大把年纪了喝酒伤身体啊。”
“嗝!”赵伯伯打了个酒嗝,空气中都是浓烈的酒臭味,他醉醺醺地说道:“不是还有你嘛,再怎么喝又不是就真的没人管了。”
陈道玄把老人扶到椅子上,没好气地说道:“可不能这么想,我也不能保证以后一直在您身边,到时候我进京赶考去了,谁照顾你啊?”
秦雨一直听着陈道玄和老人的对话心想:“原来还是会说话的嘛,怎么跟我讲话就不利索呢?还以为是个书呆子呢!”
她又怎么会知道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时,情不自禁就会将自己地位放低,就会觉得卑微。
“原来你已经通过了县试和乡试啊!厉害啊!”秦雨惊呼道!
玄陵国科举考试一共分为,县试、乡试、会试和殿试,只有通过了县试和乡试的书生才能够进京赶考面对会试和殿试。
听刚才陈道玄的话讲他是要进京赶考的人,那通过了县试和乡试无疑了。
陈道玄挠挠头又说不好话了,“都是虚名而已不值一提。”
他马上转移话题道:“还是先看看你的手,另外的有空再聊。”
此时赵伯伯从药匣子里拿出罐草绿色的药膏来说道:“你先用清水把上面的脏东西冲洗干净,洗干净了我才能上药。”
这次摔得有点严重整个手上都是破皮,还有好些石子都镶嵌进血肉里了,秦雨手受伤了自己也清洗不好,就交给陈道玄帮忙清洗,陈道玄这个榆木疙瘩笨手笨脚的,连泼个水都像是浇花一样,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泼水,洗了老半天才把手洗干净。
等到他洗完,赵伯伯酒劲上来了又睡过去了,无论他怎么叫都叫不醒。
秦雨看不下去了,直接对着陈道玄喊道:“不就是涂个药吗?你不能帮我涂一下?”
陈道玄没有办法只好照做,他一手轻轻捏住秦雨的雪白手腕,一手慢慢地给秦雨上药,还时不时地瞄秦雨两眼,整个脸通红。
秦雨也是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打趣道:“怎么啊,你长这么大不会没有摸过女孩子的手吧?”
他抬头此时刚好眼神和秦雨撞上,又瞬间低下头,支支吾吾回答道:“摸......摸过。”
秦雨眉毛一挑,“好家伙,几个啊?”
陈道玄赶紧抬头解释道:“就是不小心碰到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是摸过也就是张婶的女儿在给他递馒头时不小心碰到而已,再说了他又不是一个迂腐的人知道有些情况碰到是不可避免的也没有在意。
真正让他紧张的是人不是事。
秦雨轻轻一笑,脸颊的酒窝再次出现,“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啊?就说不是我想的那样。”
陈道玄更加紧张了,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
秦雨身子前倾,一股清香迎面而来,她在陈道玄的耳畔语气温柔似春风吹拂,“我想的是你啊!”
——
小梦一脸恶心,咂舌道:“娘咧!两个恶心的家伙!”
洛澜清难得赞同,点点头道:“嗯!确实恶心。”
书生气 第十九章:今晚夜色真美
秦雨也说不上为什么就看上了陈道玄,但第一眼就觉得冥冥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真的有什么前世今生,上辈子两人就是在一起的。
那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就想表达什么,越是相处久了就越是强烈,直到她将自己的心思传达出去才终于消停下来。
表达到最后原来是爱啊!
其实不仅是秦雨,陈道玄也有同样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两人就这样确立了关系,但是却是偷偷地来往。
比起普通的情侣隔三差五就能见面,秦家家教极严,严格控制着秦雨的出行,她也只能趁着家里没人了,才能偷偷溜出去。
所以为此她想了一个办法,哪一天能出去了,她就会在早上偷偷扔一块特殊的小石头到墙外面,而陈道玄就每天在固定的时辰等石头或者找石头,一旦看到石头,两人又在约好的地点碰面。
这天晚上两人一起走在乡下的阡陌小道上,天下起了蒙蒙的细雨,两个人共同撑着一把伞默默无言,两边的稻田里是悦耳的蛙鸣,除此之外寂静无声。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只能选择挑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秘密约会。
一般情况下都是秦雨说着这些天里的所见所闻,陈道玄听着但是今天陈道玄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秦雨开口说些什么。
他忍不住问道:“秦雨?”
秦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怎么了?”
陈道玄继续说道:“过两天我要进京赶考了,我们可能有好长一段时间会见不到面。”
秦雨眼中闪过一丝难过,但是很快就用开心掩饰过去了,“那太好了,你一定要加油,一定要考个状元回来!”
陈道玄抹抹额头道:“你这也让我压力太大了吧。”
秦雨倒是不在意,继续说道:“这怎么了,我秦雨的男人如果不是状元都不用回来见我!”
陈道玄苦笑,但是却并不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毕竟他已经是解元了。甚至好多主考官都对他抱有厚望,还有不少主考官都扬言今年的状元郎非他莫属。
不过这些话他都假装没有听到一般,还是像往常一样认真研学。
他不害怕什么科举考试,他只是不愿意和秦雨分开太久。
秦雨和他心有灵犀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想法,抱着他的手臂说道:“好啦好啦,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你安心去考试我等你回来。”
陈道玄捏了捏秦雨的小圆脸,上面还有笑出来的小酒窝,温柔地说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骑着高头大马来你家提亲!”
秦雨笑得更加开心了,两个酒窝更加明显,就像是两个漩涡让人迷离其中不可自拔。
陈道玄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莫名其妙地说道:“今晚月色真美!”
秦雨则是看着坠落的雨滴小声回答道:“月色真美。”
“我等你回来,早点回来。”
第二天陈道玄就坐上了去往京城的马车,进京赶考去了。
因为陈道玄是乡试解元算得上是这次科举的种子选手,所有也受到了特殊的对待。
颍川郡的郡守亲自派人送他到京城,也免去了原本对于很多贫苦书生来说如同噩梦般的进京赶考路途之苦。
在进京赶考的路上,最容易导致死亡的就是野兽与疾病了。穷人是肯定买不起马或请不起护卫的,而且早期常年是蹲在家里苦读,也没有练出一身子好筋骨,其体质是非常差的,而且又不懂得几个把式。
如果在荒郊野岭的时候遇到个猛兽,有极大的可能就是被猛兽吃了或是被杀死了。当然这也不排除会被一些毒虫毒蛇攻击最后导致中毒而死。
不仅如此进京赶考需要住宿,露宿街头很容易感冒,发烧感冒了,没有任何药物,还被扔到荒郊野岭,又有几分把握活下来呢?
即便是找到了村庄或是县城,真的就有钱能够请大夫治病吗?请大夫可不是小开销!
所以只要考生克服艰辛到达了京城,那么朝廷会很关注这些考生的,因为心里很清楚一路上是多么的不容易,到了京城后,一路上就会专门有人护送了。
原本陈道玄以为马车上只会有他一人,但是上了车他面色一沉,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他十分讨厌的人,也就是当初被张婶骂作包狗蛋的混不吝,真名包祁。
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也正常,包祁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正经却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那些书上的内容向来过目不忘,不仅如此还会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
这就很厉害了,一个人只是会背书不一定能有所成就,毕竟再如何也不过就是踩着前人的脚步过河而已。
但是一个人又会背书又会思考那就可能创造出自己的文风,成为文坛大家。
所以当初包祁骂他是个榆木脑袋他也没有反驳什么,毕竟对比包祁他自己确实这么认为的,而且包祁在上次的乡试中的发挥也极好,仅仅稍逊他一筹而已。
他们俩都是书院的学生,而且都是家境很一般的贫苦学生,按理说应该是互相帮扶才是如今却是走向了水火不容的境地。
主要原因还是陈道玄喜欢秦家大小姐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这些陈道玄都能忍毕竟喜欢一个人被别人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包祁却是一次次冷嘲热讽,出口都极其狠,带着诅咒的意思在里面。
什么“死全家”“孩子夭折”“先天残疾”等等怎么狠怎么恶毒怎么来而且章口就来。
所以陈道玄对于他的印象如今已经降到了极点了。
“哟!”包祁见到陈道玄倒是嚣张得很主动打招呼道。
陈道玄假装没有听到,在马车上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了,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自顾自地看起来。
包祁见陈道玄不愿意理会自己倒是也不在意,双手抱住后脑勺,翘起个二郎腿,躺在木板上休息起来。
又时不时地看向陈道玄的书,觉得奇怪极了,他看过的书无数又天生记忆超群,竟然不知道陈道玄所看的书是什么。
最后实在好奇没有忍住,一把抢过书来,陈道玄刚要撸起袖子和他拼命,谁知道他瞄了两眼就把书扔回去了,嘴上还不忘嘲讽一番,“切!榆木脑袋。”
原来这本书是陈道玄自己花了大把精力编撰出来的,内容都是一些可能会考到的内容。
陈道玄天生勤奋刻苦,虽然背书比不上包祁,但是世上什么东西都耗不过时间,他每天花费大把时间终于是将数不尽的书上内容一个个背了下来,又将这些书上的内容浓缩成一个个小要素,最终将这些要素全部抄进一本书中。
如今他只要看到其中一个要素就能记忆起所有的内容。
所谓读书也不过如此了,将书本读厚再读薄的过程。
不过这也是包祁瞧不起陈道玄的地方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些实在太幼稚了,他向来不需要这些小把戏,单纯靠记忆。
陈道玄倒是也不怕他,眼神直直地看着他说道:“平时忍你是觉得咱们好歹都是身上没有几个钱子的穷书生,但是这个关头你再来招惹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这次的科举考试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不能允许有丝毫的意外发生。
包祁看到他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还是十分不屑,不过也停止了继续挑衅,再次躺在木板上歇息起来。
书生气 第二十章:谪仙白亭
从颍川郡到京都路途遥远,如果不是有郡守的帮助两人光是靠徒步走路去的话,没有个小半年时光根本不用想,现在却是只花了一个把月就到了。
两人一路上虽然仍然互相看不顺眼,不过还算是安然度过了这段旅程。
进了城就有专门官员来接引,直到将两人全部送进了国子监,这位郡守派遣来的车夫才随便找了一个客栈住下,打算等到两人考试结束了再送他俩回去。
郡守的安排可谓是滴水不漏了,这份恩情陈道玄都一一记住了。
包祁却不以为意,要不是看上他俩的大好前途谁会这么没事找事啊?
会试考三场分别是四书五经、策问和诗赋,每场各三天一共考九天,可谓是最消磨心神的,往年也有不少不堪重负而猝死的书生学子。
四书五经没有问题毕竟是死记硬背的东西,陈道玄早就做到了滚瓜烂熟。
策问对于陈道玄来说也是中规中矩,他向来喜欢思考,对于很多时事政治都有这自己的独到见解。
唯独对于诗赋他没有十全的把握,诗赋向来需要外界环境的熏陶,他自小就生活在乡下农村,家里的长辈都是世代务农的普通百姓,根本不可能给他营造什么好的文化环境,诗赋上的能力完全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虽然比起一般的半吊子书生已经完全不差了,却还是无法令他满意。
就连曾经教过他书的先生都曾经说过他的诗赋比起真正的文坛大家还是死板了,少了太多诗人应该有的飘逸。
所以为了提高自己的这方面的能力,他每日都会不断研读那本自己省吃俭用买下来的诗书。
陈道玄晚上又看了看那本诗书,愁眉苦脸,他早已经将这本书翻得滚瓜烂熟,但是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对于这类事他确实是他死板了。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这份煎熬,就独自一人在月光下散起了步。
八月份的夜晚,仍然有不少的萤火飞虫飞舞流转。一候腐草为萤;二候土润溽暑;三候大雨时行。一候腐草为萤,大暑时,萤火虫卵化而出。萤火虫又名“烛宵”、“耀夜”,是大暑迎接立秋的诗意之虫,轻罗小扇扑流萤,萤火虫在静夜里穿梭时,其实凉爽的秋已经不远了。
他抬头望着高高悬挂的半轮明月,蓦然眉宇之间流转出一抹难以言说的情思来,连嘴角都忍不住微微勾起。
“新月如佳人,北海初弄月。”
此时有一个醉意熏然的声音从陈道玄头顶悠悠飘来。
“谁?”陈道玄心弦一紧,举目望去,竟然见到一位俊美男子正醉卧在房顶之上。
那俊美男子身着一件宝蓝色长衫,手里拎着一个红色酒葫芦,披散头发,一只手无力垂悬轻轻摇摆,衣带绸缎挂在房檐之上如同蔚蓝色的瀑布。
他又提起酒葫芦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醇酒,如同琼浆玉液的醇酒,沿着他的嘴角流溢而下如同龙涎,为这男子平添了一分潇洒意蕴。
“世间居然有如此风流之人?”陈道玄心中微惊。
他开口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会在在下的房顶之上?”
那俊美男子刚刚要开口作答,没想到身子一倾,砖瓦一滑,如同一只泥地里滑倒的旱鸭子,两只手张开大声疾呼,跌落而下!
噼里啪啦!
瓦片碎落一地,那俊美男子趴在地上,面部朝下,表情扭曲,呻吟不已!
陈道玄双手一拍脸颊,眯上眼睛,不忍心看到这惨不忍睹的一幕。
那俊美男子看到陈道玄竟然就站在一旁看戏,心中更加难受起来,他大声叫痛道:“哎呦,痛死小爷我了!喂!那边那个小子,过来扶扶本少爷啊!”
陈道玄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赶紧挪挪步子弯腰将那人搀扶起来,又将他慢慢安置到了门槛台阶上坐下。
那男子还没有从刚才的摔落回过神来,一手掐着自己的腰部,口中叫苦不迭,“哎呦我滴肾啊!这要是摔坏了,以后又怎么传宗接代啊?又要有多少的姑娘要难过啊?”
说着说着还不忘提起酒葫芦灌一口酒水,喝完又咕噜咕噜继续絮絮叨叨。
陈道玄扯扯嘴角,这人倒是个奇葩,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喝酒,他打断对方的话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谁啊?”
那男子白了陈道玄一眼,有些不悦,“我叫白亭,我也是进京赶考来的。”
“你就是白亭!诗仙白亭?”陈道玄惊呼道,大惊失色!
白亭瞥了陈道玄一眼,明明嘴角都咧上天了,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还是假装不在意的样子,眯着眼睛摆摆手说道:“都是虚名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天下谁人不知道文坛出了一位百年难得一遇天纵奇才名叫白亭,总角之年就会吟诗作对并且既不失儿童的童真意蕴又不失大家的飘逸风范,等到年纪渐长作诗天赋不减反增诗意渐次攀升,直叫人如坠青云端。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于律体中以飞动票姚之势,运旷远奇逸之思。”
“乐极生悲之意写得微婉,未几而麋鹿游于姑苏矣。全不说破,可谓寄兴深微者。末缀一单句,有不尽之妙。”
“空际行云,大河流水,一气呵成,而又有顿挫抑扬之妙。检讨少陵诗律,可悟渊源所自,一气之下,不就羁缚。”
......
历来文坛大家褒义居多,不胜枚举。
陈道玄赶紧自我介绍,“在下颍川陈道玄,今日有幸见到白兄实属平生有幸!”
白亭看了看陈道玄,这已经是他看陈道玄的第三次了,三次原因都各不相同,他有些惊讶,“陈兄何必如此多礼,你的名号在下还是有所耳闻的。”
说起来玄陵一共才只有六个郡,每一个解元那就相当于一郡之内的魁首,要说不出名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白亭科举之上的成绩并不如何突出,令他名声大噪的一直都是他的诗赋才干。
对于白亭,陈道玄那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和白亭结交才行,不要定会遗憾终身。
陈道玄开口问道:“方才白兄所咏之诗在下未成听闻过,难道是即兴所为?”
白亭笑笑,“怎么可能,不过是以前看到过随便背出来了罢了。”
这话倒是不假,这首诗白亭早些年在一本古籍上见到的,刚才看到陈道玄一个人看着月亮傻笑,就觉得这首诗符合情景,就随口念出来了。
白亭作为诗仙,喝酒赏月逛楼子无不是娴熟的老手,又怎么会看不出陈道玄的那点小心思啊,一眼就看出是在想心上人了。
他笑意玩味地问道:“说说看,什么样的女子可以俘获我们颍川的解元啊?”
陈道玄一脸不可思议,尴尬地问道:“这......这么明显吗?”
白亭喝了一口闷酒继续说道:“何止明显啊,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像个傻帽!”
陈道玄赶紧摆正表情,他向来擅长控制情绪,恢复正常后说道:“白兄莫要再取笑我了,我还是想问你一下,为何你会出在我的房顶啊?”
大晚上不睡觉,趴在房顶上偷偷观察一个人傻笑,是个人都会害怕吧。
白亭撇撇嘴不屑一顾,“哪里是你的房顶啊?我也住在这里,至于爬上去干嘛,当然是赏月啊。”
国子监虽然大但是毕竟要接待全国五湖四海的书生还是那以容纳所有人,所以迫不得已就会将这些书生合宿安置,每个房宿三个人,他和包祁,现在看来第三人就是眼前的白亭了。
陈道玄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赶紧道了个歉,白亭倒是不介意。
他转念一想“机会难得何不向白兄讨教讨教诗赋上的方法呢?能提一点水平也好啊。”
他真诚地开口道:“白兄在下久仰您的大名,在下诗赋能力实在是差得不堪入目,可否不吝赐教在下一二啊?”
白亭赶紧摆摆手说道:“倒不是我不想指点你,实在是作诗一事讲究随心随兴,我也不知道怎么个教法啊。”
他也并没有说谎,打小作诗在知道一些作诗的规矩后,对于作诗一事他向来挥笔即就,真要他讲些什么名堂,还真的难说几个有用的。
但是陈道玄却是醍醐灌顶,好似明悟了什么,抱拳道谢,“感谢白兄的指点!”
白亭一头雾水。
几日后的会试之上,陈道玄除了四书五经和策问正常发挥,在诗赋之上文风大变,一改从前的刻板呆滞,走得潇洒飘逸,情绪激昂。
走出考场时骄阳灼目,陈道玄一挥衣袖,大有一分狂人姿态!
从前的陈道玄不得诗赋之意,只是一味的强搬硬造,难免显得呆板,但是在白亭的一席话之后,他这才明白作诗讲究随兴而为,讲究抒发内心所想,所谓言由心生,作诗也是如此。
他向来喜欢思考,一个喜欢思考的人心中所想又怎么会少呢?他那一晚就一口气连作数首随兴之诗,所有都是他心中所想,激情澎湃!
之后的几日在不影响其他复习的情况下,更是泉思不断,整个书箱之中满满都是他作的诗赋,这高产似母猪,饶是白亭都有些瞠目结舌!
会试结束一个月以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在了东大殿门口。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也是关乎到他们是继续留在京城进入天子堂参加殿试,还是收拾东西卷铺盖走人命运的日子。
陈道玄和白亭倒是没有急着去看什么杏榜名单,倒不是不在意只是现在去人挤人,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就想着等人少了再一同前去看看。
“陈兄,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俩去看看吧”白亭开口道。
陈道玄此时正在默默写着一封信,听到白亭的提议,将信收入袖中说道:“咱们走。”
刚刚出门就碰到了已经看完杏榜的包祁,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待陈道玄冷漠不待见,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擦肩而过。
到了东大殿门口陈道玄在杏榜前驻足,从下往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我找到我的名字了!”白亭大叫道。
陈道玄闻声望去,白亭的位置赫然摆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算是一个普通进士。
他继续往上看,榜眼包祁!
他心里一惊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个难得的天纵奇才,但是没想到这家话这么厉害竟然能够夺得榜眼的位置。
“会元陈道玄!”他还没有看到头,反倒是白亭先惊呼出来了。声音之大响彻东大殿,引得无数人侧目。
白亭一把勾住陈道玄的脖子说道:“兄弟太牛了啊!再考一个殿试状元你就是三元及第了!”
陈道玄倒是内心平静,他缓缓说道:“哪有那么简单,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呢。”
三元及第说说简单,但是自从玄陵开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才呢,倒不是那些人没有能力,而是第三场的殿试和其他的考试都不一样。
殿试考的是对策,由皇帝亲自主持,所以也有天子堂一说。
比起其他的考试殿试则是完全不同,更多的是要考虑到符合皇帝的胃口,皇帝虽然表面上会摆出鼓励直言的姿态,但在多大程度上能够接受,却与皇帝自身政治意图能否实现有着微妙的关系。
殿试对策相当丰富,可以藉此考察士人如何通过此种方式来表示自己的政治见解以及成效如何。从士人阶层舆论方面来看,无论是已经入仕的官员,还是廷对士子本人,大都认为参加殿试是人生的一个重大时刻,应该在皇帝面前认真阐述自己的政治见解,同时作为今后的从政指南。
而从殿试阅卷的程序来看,一般来说,殿试阅卷官保守、稳妥的判卷态度,实际上会直接影响直言的殿试对策能否送达御前。
所以说与其说殿试是考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不如说是如何得皇帝心。
这里面的门路又不能一点涵养都没有,皇上是喜欢看到符合他政治意图的答卷,但是总不能是乡野村夫般的阿谀奉承,那样太低俗了,也不能过于晦涩难懂,半天看不懂其意。
恰到好处的文字,让人一目了然又能不落窠臼,这样才能得皇上的心。
但是这都是以后的事了,陈道玄将心思收回来。
想到离殿试还有一个把月才会开始,就拉着白亭去酒楼里庆祝一番。
书生气 第二十一章:为了女人!
陈道玄是个贫寒陋巷的书生,但是白亭不是啊。
白亭的家族虽然说不上豪门贵族,但是大富大贵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出手豪气,一口气将酒馆内的有名菜品全部点了一遍,还特意点了几坛好酒。
“陈兄没想到咱们两个居然同时进榜,真是可喜可贺啊!来来来,碰一个!”白亭举起一杯酒与陈道玄碰杯,又一饮而尽!
比起白亭的豪饮痛饮,陈道玄这个泥腿子就全然没有这个酒量,光顾着吃菜刨饭了。
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老实说是他这些年物质上过得最好的,朝廷的特殊对待又有白亭这个一掷千金的金主,已经有好些年头没有尝过一块肉的他也尝到了久违的肉味。
白亭一边喝酒一边看着陈道玄夹菜飞快,笑了笑,当初第一次带他来这酒楼才吃了没多久,一个大老爷们的居然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吓得他还以为是饭菜难吃不和胃口,一问才知道是太久没有吃到肉太兴奋了。真的是让他大开眼界了一番。
不过现在好了,在他连续几日带着他来酒楼,这家伙虽然还是没有改掉光顾吃菜不喝酒的习惯,好歹再不会一看到肉就跟看到花姑娘一样兴奋了。
说到花姑娘,本来他还想带着他去逛逛青楼的,但是这家伙宁死不屈,坚贞得很,就连听曲都不愿意赏脸,连他都要怀疑陈道玄是不是那方面不行了。
白亭身体前倾,小声道:“你说包祁那个家伙会不会气死啊?”
几人相处下来,他也能很明显地感受出包祁和陈道玄有着不小的恩怨,不过他也不太喜欢包祁,整天阴沉阴沉,见谁都像是上辈子欠了他一屁股债一样谁愿意和他打交道啊?
乡试被他压一筹,会试依旧是,真就万年老二了呗。
特别是那个稳稳压住他的人是陈道玄。
陈道玄稍稍有些饱了,放下筷子打算先缓缓等下继续“征战沙场”,他开口说道:“包祁这个人其实心思也不坏的,只是停留在嘴皮上的咒骂,真要他做出些什么他还真不一定敢。他的聪明才智完全凌驾在我之上就是眼高手低了,做事不够踏实。”
白亭哈哈一笑,“这个时候你还要帮他说几句好话,你这个人真的不要变成烂好人哦?”
好人可以做,但是烂好人就算了吧,如果没有做事的原则,对谁都要原谅原谅,那是很可笑的。
有时候纵容一个坏人,可比错杀一个好人来的严重得多。
陈道玄点点头,这些东西他还是知道的,只是中规中矩的评价罢了。
他估计这次回乡之后他和包祁就会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了,过去的往事也会一笔勾销,最好不要结什么深仇大恨,不然他不介意为了守护他重要的人下狠手!
白亭可能是喝得多了,蓦然起身说道:“你在这里等着,小爷我去放放水。”
陈道玄点点头,肚子还是有点撑,就起身活动活动。
他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的街道,这里是京都,是应天府,是让无数人在权欲驱使下疯魔倾轧的地方,是真正的魅力之都。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对这里留恋过也从未爱上过这里,这里没有寂静的街道,没有满天的繁星,甚至是黑夜都无法做到让他真正失明,他还是那个怀念乡村阡陌小道,怀念山林里传来夜莺啼叫,怀念那个红裙子少女的人。
他只想赶快结束科举考试,然后回去向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提亲,给她名正言顺的名号和幸福的后半生。
他又想起了那姑娘的小酒窝,忍不住抿了抿嘴唇,眼中都是藏不住的喜悦,仿佛天上的繁星点点。
这时一只孤单的信鸽振翅飞向远方,仿佛载动起他的情思送去姑娘的心里。
白亭好像放完了水整个人就清醒过来了,回来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刚才离开时候的摇摇晃晃,跟个没事人一样。
“怎么去那么久啊?”陈道玄率先开口问道。
白亭回答道:“喝得多了点,没事咱们继续。”
他开始夹菜吃饭却没有再喝酒了,说起来这是他在这酒楼里的第一口饭菜,刚才都是在忙于喝酒。
两人最后都十分清醒的回到了国子监,一路上聊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陈道玄就走到了驿站将昨天写的信交给了驿差,然后就又回到了国子监准备一个月后的殿试了。
这封信是他写给秦雨的,他要将自己考中会员的喜讯分享给秦雨,还在信中交代了自己就要回乡的消息。
两个男人在一起免不了聊女人,两个文人在一起就总免不了聊理想抱负了。
陈道玄以前是有很多理想抱负的,比如想要成为颍川首富,成为一代清官,成为翰林学士等等,但是自从和秦雨在一起后这些理想就好像不那么重要了,他现在就想和秦雨好好地过好余生的每一天。
比起陈道玄这么一个一辈子吊死一棵树的痴情种,白亭就完全不同了。
白亭生在富裕人家,什么男欢女爱,男女情色都早早地经历过了,就说他逛过的青楼就不下数十个。
就算是在国子监的一段时间,他也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去了无数次的青楼,每次都是一身脂粉味和醉酒味。第二天醒来都是捂着自己的腰子惨叫,才好没多久就又提枪上阵了。死不悔改!
为此陈道玄多次劝他,倒不是要他改改性子,只是要他注意身子。
所以白亭对于感情一事从来就没有上过心,亦或是伤心过了就再也不想上心了。
反正他的才华他的家室摆在那里,无论如何以后不会饿着,还挥霍得起。
他曾豪言壮志地和陈道玄谈论自己的理想,陈道玄至今都忘不了那个意气风发的他。
他站在酒楼上,手上拿着一双筷子,指点整个应天府,兴致高昂说道:“峨眉的奇高、罗浮的灵秀、赤城的霞气、苍梧的云烟、南溟的浩瀚、潇湘洞庭的渺绵、三江七泽的迂回......天下山水之精我都要荟萃于一壁!”
筷子挥舞就像是在挥洒笔墨,豪情万丈!
其他的地方他只听说过没有亲眼看过,但是峨眉的奇高他是知道的,他其实真的很想说一句那山其实也不算多高,但是为了不破坏气氛就把话憋回去了。
如果是以前的陈道玄或许会羡慕这样的白亭,他不用经历什么柴米有盐的人间疾苦,也不会受人的白眼,他只需要追逐自己的梦想,写诗就够了。
他的生活就真的像他的名号一样仙气十足,一直活在自己喜欢的状态下,而且还能一直保持下去。
这是所有人的理想生活状态,是要用尽一生都难以实现的,但是他从一出生就已经活出了别人拼尽全力都活不出来的样子了,怎么会不让人羡慕呢?
但是现在的他却不这么想了,他是觉得这样也极好,什么苦难经历了不一定就是不堪回首的过往,或许是他现在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好好过下去的前提。
这样的苦他愿意多吃一点。
就在快要举行殿试的前几天,白亭却是和包祁走得近了。
一开始陈道玄还很好奇,按照两人的性格按理说没有大打出手都算好的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凑在一起的。
不过后来他就没有多想了,包祁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对于很多时事政治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有时候就连陈道玄都没有想到的深层联系,包祁却是能一针见血的挑出来。
他想或许是白亭发现了包祁的吸引人的那一面吧,倒也无所谓,自己朋友能多结交几个真心朋友那也是极好的,像包祁这样平时看起来阴狠毒辣,口无遮拦,又孤僻的人,其实真正进到他的心里那才是可以一直深交的朋友。
他曾经就尝试过想和包祁做真心朋友,毕竟那时候整个书院就属他们俩穿得衣服补丁最多,吃的馒头最素。
有一段时间他都要以为将要成功了,但是后面莫名其妙就又闹掰了。
虽然白亭和包祁关系好起来了,但是却并没有影响到和他的关系,两人依旧是经常上酒楼的死党。
后天就是殿试了,白亭却突然提议要最后搓一顿就当这么多天心弦紧绷,放轻松一点,好坦然面对殿试。
陈道玄想想也好,反正殿试只考对策也不用记忆一些什么完全是看一个人的想法如何而已,就答应下来了。
但是去了才知道白亭邀请的人不只他一个,包祁也在。
包祁可能也没有想到陈道玄也被邀请了,眉毛一扬,眼神在陈道玄身上一掠就撇过头去了。
陈道玄也不在意,反正是来蹭饭的又不是来看人眼色的。
白亭总是能够找到京城最有特色的几家馆子,价格不贵味道却完全不输给那几栋名楼。
这次的饭桌之上依旧是一大堆陈道玄见都没见过的菜色,琳琅满目。
菜上齐了白亭却发现少了一样东西,急得跳脚大声喊道:“小二,小二!我的酒呢?”
果然在这家伙眼里酒比菜重要。
白亭看到其余两人只顾着夹菜吃饭,脸色难看起来,生气地说道:“今天都不喝酒,你们两个真的是穷怕了吧!”
说着拿来几个酒杯,可能是嫌弃酒杯太小了又换成了大碗,把酒斟满,推到两人面前,不容拒绝地说道:“喝!”
陈道玄和包祁都没有沾过一滴酒,两个人都是平时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闲钱和酒啊。
但是为了不扫白亭的面子,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喝酒是需要天赋的,至少在两人这里就是如此。
陈道玄喝完酒之后不仅没有脸红反而脸色苍白如白纸,一点感觉都没有。
倒是包祁刚开始看不出来,没过多久就连眼前的饭菜都夹不到,眼神打飘。又过了一会儿整个人都趴下了。
白亭一脸嫌弃,“就这?才一碗啊,小老弟!这就倒下了?”
又看看陈道玄,豪气地说道:“咱俩接着来!”
陈道玄这喝酒的功夫简直匪夷所思,就连白亭这样的酒场老手都架不住这么一个越喝脸色越白,神智越清醒的家伙。
两人拼酒不下数十碗,最终还是白亭摇摇晃晃地败下阵来,为了等下能够回的去,就没有玩命的喝下去,开始慢慢悠悠的夹菜吃起来。
陈道玄也没有咄咄逼人,讲真的这酒对他来说就像喝水一样,基本没有什么感觉,喝来喝去也是怪没劲的。
就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闲天之时,昏睡中包祁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声势之大,把桌子上的饭菜都震起老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两人都被下了一跳!
他怒目圆瞪地看着陈道玄吼道:“陈道玄,你是不是和秦雨在一起了?”
这下子两人瞬间清醒过来,白亭心中感叹一句,“好家伙!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仇在里面啊!”
陈道玄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好像是得到了当事人的证实,包祁气得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嘴上骂骂咧咧说道:“老子上次在田里看到你们在一起了。”
所以说什么是缘分呢?
缘分就是喜欢的人和自己没有缘分,却又有缘分让他看到和其他人有缘分。
那天晚上他去给自家的田里灌水,他一直弯着腰,稻子没过了他的头忙碌着,结果就看到了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路上的两个人卿卿我我,田里的他昏昏沉沉。
如同雷击一般让他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陈道玄这才知道了当初他俩莫名其妙闹掰的原因,原来是因为秦雨啊,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就是那段时间。
他陈道玄不是一个喜欢争夺什么的人,但是这件事情上他必须斗争到底。
他开口说道:“她是我的女人,你不要想了!”
包祁火冒三丈吼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谁说就是你的了?”
陈道玄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包祁也不甘示弱地站起来,两个身高差不多的年轻小伙,怒目圆瞪地盯着对方,就像即将要爆发的火山,气氛凝固!
白亭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只是想请两个人一起吃顿饭而已,没想到两人的仇恨居然是为了争一个女人,现在反倒是他成了最尴尬的那个。
他赶紧出来打圆场,“干嘛干嘛!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有什么好吵的?”
结果就被两人同时怒喝一声,“闭嘴!”
“哦。”他把头埋进了酒碗里,再也不敢再逼逼赖赖一句话了。
最后还是包祁的酒劲上来了,率先败下阵来,倒在了椅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陈道玄缓缓坐下来,不屑一顾,“喝酒都不行,还和我抢女人,怎么敢的啊?”
结果迷迷糊糊中的包祁,呢喃了一句,“你给我好好对她。”
“你他么!”陈道玄提起桌子上的饭碗就狠狠砸了过去......
书生气 第二十二章:豪杰狱中饮
殿试来得快结束得也快,这次的问题问得是玄陵的边疆政策,还算中规中距,陈道玄在这之前都有研究过,所以对他来说只要正常发挥就好了。
等到放榜下来是不出他的意料他成了本次科举的状元郎,也是玄陵建国以来历史上第一个三元及第的人才。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个喜讯与白亭分享,就得知白亭和包祁都被打入了大牢之内,原因是借着殿试的机会挑衅皇威,顶撞圣上!
等到他真正深入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白亭和包祁是因为直言进谏,进谏内容引起审核官注意,直接认定两人有欺君犯上之嫌就给打入大牢了。
虽然殿试对策有着较为严格的文体规制,但是试图指陈时政缺失的廷对士子,却总是可以逾越这些限制,寻找到直言进谏的突破口。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了自己的好友身上。
要说玄陵如今最大的威胁不是边境的战火不断,也不是一些常年的天灾人祸,而是在那朝廷之上太保朱秀的一支独大,将其他的官员都逼上了绝路。
权相长期掌控朝政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士人政治见解的表达,在在朱秀执政期间,那些涉及时政批判的进谏都被拦截了下来或者借此顺藤摸瓜迫害进谏之人,满朝之内无不惶恐不安,皇帝等于是被人与下面的官员联系截断了,成了一个睁眼瞎。
所以这次就有人想到了在殿试上进谏的古老法子,因为这里是朱秀手伸得相对较短的地方,也是一个能够直接进谏皇帝的大好机会。
但是显然他们还是低估了朱秀的能力,没想到审核官都已经沦为朱秀的爪牙了。
这下不仅进谏内容没有让皇帝老儿看到,反倒是还把自己搭进去了,要知道这进了玄陵应天府的大牢,在想着活着出来可是难如登天啊!
陈道玄一个人在院子内踱步,不断地叹气,“你们两个怎么都这么蠢呢?我们就是普通百姓,怎么惹得起这些官场上的大人物啊,现在好了,这可怎么办啊?”
他是很想救出两位挚友,但是他现在虽然是状元郎但是依旧只是一个名头罢了,什么爵位都没有,贸然行事之后把自己也给搭上去啊。
就在陈道玄苦思冥想对策之时,突然有一黑衣人从天而降,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陈道玄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黑衣人手中的绣春刀。
“锦衣卫!”吓得他赶紧后撤!
锦衣卫出行向来以杀人为目的,是个人碰到锦衣卫上门都会被吓得不轻。
他知道如果真的是锦衣卫来去他性命的话自己一个普通人无论如何都逃不过殒命的命运,所以他还是鼓起勇气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闯入这院子?不知道这里是国子监吗?”
就在他以为今日凶多吉少时,那男子却一言不发,留下一封信又一个腾跃从院子中拔地而起,一溜烟功夫就没了踪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去无踪,搞得他满头雾水。
当他拆开信,了解信中内容之后,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沉思很久,再次睁开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意,他自言自语道:“秦雨,我对不起你。”
——
应天府东南角,虎头牢。
玄陵的监狱为双门双墙,围墙高筑,上画狸汗,形似虎兽,所以人称“虎头牢”。
虎头牢内昏暗潮湿,终日不见光照,空气中都是令人作呕的恶臭。
一披头散发的男子被两位狱卒拖曳着压进大牢之内,那男子衣衫褴褛,身上尽是恐怖细密的伤口。原本俊俏的英容或许是承受这无法想象的疼痛,在不复昔日一丝光彩,惨白如白纸。此人正是白亭。
在另一间牢房之内,有一同样处境的男子看到白亭大声疾呼,“白兄!你怎么样啊?没事吧!醒醒啊白兄!”
昏迷中的白亭缓缓睁开眼睛,声音细若蚊蝇道:“还没死呢,叫那么欢干甚啊?”
包祁长舒一口气,笑骂道:“果然你这种文人就是身子骨不行,这才哪跟哪啊,就昏迷起来了,你看看你包大爷照样生龙活虎!”
白亭倒在地上十分不屑地眯眼打量着包祁,轻视一笑。
不过包祁却是没有说错什么,包祁是比他先被上刑折磨的,虽然回来的时候也是要死要活的样子,但是至少没有像他一样昏迷过去,而且现在居然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不过这件事倒是他害了他,如果不是他把他牵扯进来,包祁也不必受这牢狱之灾。
白亭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为了科举而来的,早在进京之前他就已经受人之托冒着生命危险给皇帝进谏。
这也是他现在还活着的原因,这些人对他们用尽各种刑法,为得就是逼他们说出背后指使他们的人。
其实也说不上指使,只是当白亭知道这个嘱托之后就欣然答应了,甚至都没有多想。
白亭艰难地撑起身子,看着对面牢房的包祁小声问道:“喂!包狗蛋,你后悔吗?”
包祁这次却没有看他,他靠在牢房的铁门上,背对着白亭,舒缓一笑,“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趟这浑水了。”
白亭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邀请包祁参加这个计划,只是有一次包祁刚好看到了一封密函,后来就执意要参加。
一开始白亭都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在白亭的印象中包祁是一个自私精明到极致的人,像这种把脑袋往腰上挂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但是接触久了,才发现包祁的另一面。
包祁看着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那是一双十分触目惊心的腿,上面碎肉粘连白骨,还有一颗颗白色的颗粒在血肉之中夹杂,那是粗盐。
腿上时时刻刻都在传来烈焰灼烧般的感觉,但是他却置若罔闻亦或是已经麻木。
他包祁在刚刚成年的时候家中就再也没有一位长辈和兄弟了,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孤苦伶仃倒也说不上,但是孤独确实是他一直享有的。
在外人眼里他是个泼皮无赖,口无遮拦,但是在他的心里自己一直都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想要人疼爱却永远也没有人懂他。
他讨厌被人怜悯的感觉,也不想看到可怜他的眼神,这样会让他时时刻刻想起那个真正的自己,那个在深夜里就会莫名流泪,独处是就会不断沉沦的自己。
所以他变得凶狠,就像一条疯狗见人就咬,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所有人都恐惧他,都憎恶他,他的存在意义就在于此。
唯一的一点念想可能就是秦家的大小姐吧,她的眼眸是他见的最干净。
至于为什么执意要趟这趟浑水,纯粹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活腻了,每天这样往复的日子,就算是考取了功名又如何呢,结果不会改变的,日子还是如此一个人永远是一个人。
他抬起赤裸的大脚,突然之间惨笑起来声音凄厉如鬼魂在大牢之内回荡,“梦中释教僧人参禅,三千入梦来非尔,低头便见赤脚汉。”
白亭一个不开心,一拳捶地,愤愤道:“好小子就要与我诗仙斗诗是吧,来来来!”
包祁随便拎起手上的铁链,敲击牢门,咚咚作响,“来!我给你伴奏一曲!”
白亭微微思索,意气风发朗声道:“长啸梁甫吟,何时见阳春?君不见,朝歌屠叟辞棘津,八十西来钓渭滨。宁羞白发照清水,逢时壮气思经纶......君不见,高阳酒徒起草中,长揖山东隆准公......狂客落魄尚如此,何况壮士当群雄!我欲攀龙见明主,雷公砰訇震天鼓。帝旁投壶多玉女,三时大笑开电光,倏烁晦冥起风雨。阊阖九门不可通,以额扣关阍者怒。白日不照我精诚,杞国无事忧天倾......智者可卷愚者豪,世人见我轻鸿毛。力排南山三壮士,齐相杀之费二桃。吴楚弄兵无剧孟,亚夫咍尔为徒劳......”
一曲诗了,一气呵成,悲壮如雷霆万钧,响彻整个狱牢!
“我呸!什么破诗?”一首若是流传出去必定名垂千古的长诗,却不料包祁直接破口大骂!
白亭气得差点没有吐血,包祁继续说道:“也就是冠绝古今而已,还是少了陆地飞升的能力。”
白亭吹胡子瞪眼回答道:“差点就把你厚葬了!”
包祁哈哈一笑,“净说些屁话,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山上仙人啊?”
白亭寻仙一事江湖上都是有所耳闻的,可惜仙人何其难求,缘分不足全是虚妄。
包祁突然举起一只手,手上锁链咣当响动,他背对着白亭声音雄壮,悲愤如洪水,“白兄,晚来天欲雪,可饮一杯无?”
白亭坐定身子,举起空无一物的手来,大声回答道:“与尔同消万古愁!”
书生气 第二十三章:见利忘义陈道玄
洛澜清简直无语了,开口问道:“你这么瞎搞真的好吗?”
小梦一脸无所谓,“有什么大不了的,梦境而已,谁当真谁是我孙子!”
洛澜清嘴角一扯,算是被这个家伙折服了。
先是白亭,再是包祁,还有乱七八糟改动的玄陵,简直了!
包祁和白亭可都是七星大陆有名的大修士,玄陵的皇帝虽然是泥腿子出身莽夫的很,但是可不是像他这里面描述的那样是个被臣子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傻子,哪个傻子可以以短短五十年从一个地方小官灭掉一个大王朝?
小梦看看琉璃镜中的迷途羔羊,一脸的无所事事,他制造这些梦境可不只是为了玩玩而已,每一个梦境他都有自己的打算在其中,在往后的岁月里都会影响他们几人极深,甚至是算计到了他们的将来。
——
作为玄陵开国以来第一位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陈道玄三个字的含金量不可谓不惊人,一时间满城惊动,风云四起。
无数达官贵人纷至沓来,都要借此机会与这位新科状元攀攀关系。
陈道玄这些都一一应付过去,做得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一间宽敞的宅邸之内,有一位魁梧的汉子手里拿着一捧月光杯,杯内是琼浆玉液缓缓摇晃。
一位文官跪坐在前,脸上尽是阿谀奉承的笑意。
文官开口道:“大人属下已经查清楚了这新科状元确实是案底干净得很,绝对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那魁梧汉子点点头,“那我们找机会去拜访拜访他吧。”
“是。”那文官答应道退下了。
这汉子就是当今玄陵的太保朱秀,一个在朝廷之上一手遮天的男人。
朱秀眼中尽是不屑一顾,状元?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状元还少吗?最好是这次的状元识时务,不然他倒是不建议再铲除一个绊脚石来。
不过说起来也怪可惜的,这个朝堂之内竟然只有一个即将入土的老家伙可以配他玩玩,其他的都是要么怕他对他躲之不及,要么想要巴结他,趋之如骛。
这样的朝堂,他不开口谁敢多说一句话啊,也就是这个傻皇帝还以为是自己治理地极好,才没有一位官员开口提意见,简直蠢到家了。
倒是那个老家伙竟然能够串谋到殿试考生,这一点饶是他都没有想到,如果不是运气好审核官与他有着不小的交情,这次他可能真的要认栽了。
不过有惊无险,好歹抓住了老家伙的两个手下,只要撬开两个硬骨头的嘴巴,他就可以借题发挥将老家伙一并铲除!但时候就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傻皇帝知道了此事也已经晚了。
他眯着眼睛,就像一只老狐狸,皇位或许尝试坐他一坐,有何不可呢?
翌日早晨,朱秀就带着手下拜访陈道玄。
刚一进门他就发现陈道玄独自在院子里踱步念书,大声打断陈道玄道:“陈先生果然异乎常人,明明已经是状元郎在身了,竟然还是如此刻苦用功的读书!”
陈道玄见到朱秀赶紧行礼回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念书一事对我来说那是享受,并非是为科举而念书的。”
他又再次问道:“不知大人是?”
朱秀一挥衣袖,竟是直接往大堂之内走去,喧宾夺主坐在了主人位上,“在下太保朱秀!”
吓得陈道玄赶紧下跪行礼,“参见朱大人!”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就算再不济可能还可以加上一个天子,倒是眼前之人这下跪动作娴熟的很,几乎是下意识的事情,估计这类事情做的不少。
朱秀看到他这个反应点点头,都说文人的骨头最硬,眼前这个倒是软得很,他单手虚抬说道,“你我皆为人臣,不必行此大礼,起身吧。”
“是!”陈道玄点点头起身,又随便坐在了客位之上。
主客位置颠倒,可见朱秀此行作事之嚣张,倒是陈道玄表现地像一条下贱的狗儿,一副巴结的意味在其中。
朱秀开口问道:“我听说陈举人出身贫寒,这些日子可还过得称心?”
问生活归问生活,但是这句出身贫寒就意味深长了。
陈道玄低着头,一脸真诚地笑道:“当然称心,多亏了朝廷的帮扶,在下一辈子都不曾有过如此舒适的环境。”
朱秀瞥了眼他的嘴脸又看了看四周的破烂环境,不屑一顾,心想:“果然是泥腿子出身见识短,这么点东西就满足了。”
他开口说道:“那就好,只要咱们国家的未来的栋梁之才,可要继续努力啊,将来为国家建设付出一份力。”
这次陈道玄倒是没有了那么大的反应,他语气平平地回答道:“在下谨记大人的教诲。”
“看来是个自私的读书种子,那就好。”朱秀一直留意着陈道玄的一举一动,面部表情的变化,话可以乱说但是这些下意识的动作可掩饰不出来。“再试他一试。”
他语气低沉的说道:“不知陈举人可否听说过这次殿试有人犯了欺君之罪被打入大牢了啊?”
陈道玄嗤笑一声,“不知死活的玩意,科举一事不外乎升官发财竟然还有如此愚蠢之人!”
“哦?”朱秀看着陈道玄意味深长说道:“陈举人觉得愚蠢?你们书生可不是讲立德、立功、立言吗,你觉得可笑?”
陈道玄尴尬地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怕大人笑话,我实话实说,在下就是一个平明百姓,实在是穷怕了,这些东西也就是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没有经历过饥肠辘辘的感觉来唬人的,对我来说太过遥远了,十年寒窗苦读只是为了门楣家族,什么立德立功立言对在下来说实在遥远。”
“嗯。”朱秀点点头。
陈道玄巴结的眼神抬起头看了一眼朱秀,继续说道:“再说了,什么立功立德立言这些都是虚妄,人活一生终究不过黄土一抔,不及时行乐,操心这些干什么,老话不也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道理在书上,做人啊还是在书外。”
朱秀心中忍不住鄙视眼前这位贫寒学子,果然是人一穷连志向都下贱不堪。
他赞叹地开口说道:“好一个道理在书上,做人在书外。陈举人倒是想法独特,听君一言如醍醐灌顶啊!”
陈道玄抱拳佝偻着身子道:“不敢当不敢当!”
朱秀睥睨着陈道玄,想着估计现在把脚伸过去,这家伙都会舔上一舔吧。
他站起身说道:“那在陈举人的心里名和利哪个更重要啊?”
“利!”陈道玄下意识地回答道,“名这东西光好看又不能吃,谁爱争谁争去!”
朱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金锭,露出一角又马上塞回去,陈道玄看到金锭的瞬间眼睛里激射出贪婪的光来。
朱秀向外走去,雄厚的声音说道:“南方边境又起冲突,将士们辛苦得紧,过两天新科状元面见皇上,你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吧?”
陈道玄这腰自从朱秀进来就没有完完全全直起来过,他行礼相送道:“在下定然不负大人的厚爱,恭送大人。”
朱秀走着走着袖子里掉出一块金锭,却是毫不在意离开了。
“呸!”等到朱秀完全出了大门,陈道玄才直起了身子对着地上啐了口唾沫,咒骂道:“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谁他妈稀罕给你弯腰啊?”
下一刻他又眯起眼睛微微弯腰,笑容猥琐,搓了搓小手,小跑过去将地上的金锭拾起,放在牙口里咬了一下,陶醉地说道:“大丈夫不为五斗米折腰,为金锭子折腰。”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的一言一行全部被人看在眼里并告诉给了朱秀。
朱秀听完之后也不计较陈道玄的无礼,笑了笑说道,“这穷鬼倒是有趣得很,为了钱什么都可以不要啊。那就在留他一留,到时候再看看能不能养在我的身边做条狗!”
陈道玄却是心情凝重得很,没想到南方边境已经被朱秀控制住了,这个消息属实惊人了一点,如果是这样那对于朱秀来说造反那是真的只是临门一脚的事情了。
按照惯例新科状元有一个面见皇帝的过程,其实也就是昭告天下新科状元的产生。
面见新科状元的过程异常隆重,毕竟是三年来众多学子书生的第一人,凡是状元出身的人,将来基本上就注定了高官爵禄,一定会是朝廷上不可获缺的存在,所以皇帝的亲自召见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彩旗数千迎风鼓动,士兵护卫方阵布列在广场之上,一众官员分别立于天阶之下,再由官级的大小依次往上排布,皇帝坐于天阶最高位俯瞰整个朝堂上下文武百官,这样的隆重场景恐怕也只有登基大典才会存在了。
今日的皇帝还是没有多少兴致,一众官员每次上朝都跟哑巴一样,每次议事都是边境需要拨款。上次居然又要拨款,要不是他力排众议拒绝,国库都要因为给边境将士拨款掏空了。
没有办法啊,虽然他知道玄陵的边境战事繁多,但是距离下一次税收还有一段时间,国库那点钱还要留下来一点为漕运一事烦忧,哪里可以再花在军费上了。
陈道玄从天阶的最低的台阶拾阶而上,两边是各类官员的羡慕的神情,又有声声擂鼓鸣震天响,这是每一个读书人一生中最梦寐以求的场景,但是陈道玄的心里却沉重异常。
大风吹拂着他的朱红状元服,烈烈作响,每一步落地都像是走在了不归路之上。
书生气 第二十四章:青玉为白玉
走到天阶中段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台阶之下是群魔乱舞的官场,是欲望驱使互相倾轧阴谋诡计的人心,甚至是皑皑白骨。
台阶之上是天下共主的圣上,是权倾朝野的大臣,是三刀两面的阴险,还有等待他的即将要面对的官场漩涡。
日风和熙,微风拂面。每一个人为了不断往上爬,就要踩在另一个人的尸体之上,而他好像一瞬间走完了这些官员需要用尽一生去努力实现的目标,直接一步登天走在了皇帝的身旁。
所以他才看得真切,那一双双幽深的眼神,如同嗜血的凶兽,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恨不得走在台阶上的人是他们。
这里才是真正的地狱,一个杀人不见血的人间地狱。
他深呼一口气转过身继续踏着沉重的步伐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走上去。
等他走到天阶的最高层,一抬眼就见到坐在九龙金漆宝座上的皇帝陛下,此时对方也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在皇帝两旁几丈外是太保朱秀和太傅嵇明,朱秀不怒自威面容严肃,嵇明则是面容慈善对着他微微点头。
陈道玄拍了拍衣袖,行叩拜之礼,“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璋抬了抬手说道:“爱卿平身。”
“谢皇上!”他缓缓直起身来。
朱璋看着陈道玄说道:“爱卿是玄陵开国以来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在上次的殿试中,爱卿关于边疆政策的对策朕甚是满意,不过还有一点这军费一事又当如何解决呢?”
在上次的关于边疆问题的对策中,大部分考生都选择恩威并施的方案,唯有陈道玄提出将边疆少数民族挟天子以令诸侯,擒贼先擒王将少数民族的首领控制住,扶持傀儡政权,甚至是将其王室子弟全部拘押在京城以达到制衡的作用。
但是既然考的是对策,就没有考虑什么军费,毕竟军费上的烦恼就要靠皇帝自己去琢磨了。
陈道玄走上前去,“臣以为军费一事很好解决。”
“哦?”朱璋来了兴致,毕竟现在他最苦恼的就是军费一事,“那你倒是和朕说说。”
陈道玄再次上前两步,此时他离朱璋只有几步之遥。
“站住!”朱璋身边的金吾侍卫见陈道玄竟然还有上前的举止,厉声喝道!
陈道玄没有在意那金吾侍卫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朱璋说道:“陛下信在下否?”
朱璋看着他坚定的眼睛,向旁边的侍卫摆摆手,“退下,爱卿有要事与朕谈。”
几丈之外的朱秀因为离得远,看不真切陈道玄的动作,只看到陈道玄的嘴唇微微颤动,仿佛在述说着什么,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转念一想再不好的预感又能如何,现在玄陵已经完全属于他了,那笔军费不过是更加保险的选择,有与没有意义都不大。
从京城向外两大州,六大郡都有他的爪牙,只要他一声令下整个玄陵就会瞬间置于战场之中,到时候生灵涂炭也好,山河倾覆也罢都已成定局。
说到底还是这个傻哥哥皇帝对于他完全没有一点戒备之心,基本上就是放任他为所欲为,就连自己身边的人被他换了又换都不知道。
他蓦然直了直腰,又俯瞰这满朝的官员,这样的感觉简直太令他满意了,不知道那龙椅又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眼中尽是贪婪无忌!
此时陈道玄已经讲完了所有的话,朱璋面色阴沉但是又很快掩饰过去。
只见陈道玄取下一块玉佩转身面对着朱秀问道:“大人,请问这是什么玉?”
朱秀一脸疑惑,但是却见陈道玄此时和他挤眉弄眼,他犹豫道:“看着样子是羊脂玉。”
朱璋此时起身说道:“爱卿不会是老眼昏花了吧,这分明是青玉啊。”
青玉和羊脂玉截然不同,羊脂玉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而青玉色泽幽青翠绿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差别来。
朱秀更加迷惑了,陈道玄此举到底意欲何为,而且这分明是羊脂玉为何说是青玉。他向陈道玄投出疑惑的眼神。
陈道玄却并没有理会,而是几步跨出走到台阶口,面对着满朝官员,高高举起手中的玉佩朗声道:“皇上说这是青玉,太保大人却说这是羊脂玉,各位大人觉得是什么玉?”
洁白无瑕的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的晶莹剔透,就像是一块油脂一般温润得就要融化开来。
大家都是在官场上混迹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了,怎么会不理解这里面的计谋,这是在测试他们的忠心,皇帝睁眼说瞎话,为得就是看看他们一众人的反应如何。
有一位户部大臣率先走出来,看了一眼朱秀说道:“臣仔细观察是羊脂玉没错!”
又有一位大臣走出来附和道:“微臣正好有一件羊脂玉确实是如此,一般无二。”
之后的发言如同水泻,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分明是青玉,你们都怎么看的呢?”
“可不许胡说如此色泽光润的玉佩怎么可能是青玉,分明是羊脂玉啊。”
“就是我们这里一大堆人就你一个看着像是青玉,你怎么回事?”
“想要青玉,我这里就有一块,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到底青玉长什么样?”
......
虽然也有几人愿意站在皇帝的一边但是大部分的臣子都愿意力挺朱秀,场面可想而知。
陈道玄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看朱璋,后者面色阴沉惨白情不自禁地后退数步,跌倒在龙椅之上,他有些不敢相信,满朝文武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沦为了他人的掌中物,这叫他如何接受得了。
又想起那些在朝堂上没有一位官员敢开口,只有朱秀一人喋喋不休的样子,不寒而栗。
朱秀此时面色难看,死死地盯着陈道玄,他算是被眼前这个小子彻彻底底阴了一把,现在皇帝已经知道了他的背后小动作和狼子野心,势必会马上采取行动,这就逼得他必须提前他的计划了。
至于这小子居然把他也给骗了过去,那好到时候把他抓住了倒是要让他好好享受一番折磨之苦!
朱璋扶着自己的脑袋有些难受,他挥了挥手说道:“散会吧,朕有些难受,需要休息一下。”
书生气 第二十五章:事变
阳光明媚没有一丝流云,些许的微风吹拂,裹挟着清淡的芳草气息,众人开始缓缓散去。
“陈举人倒是好大的气势啊!举着个玉佩站那么高不会累吗?”就在陈道玄缓缓下天阶之时,朱秀走到了他的身旁。
陈道玄却没有任何意外,他依旧看着眼前的道路,缓缓说道:“一块玉佩而已有什么累不累的,倒是朱大人身居高位,头上的管帽越戴越重不觉得倦了吗?”
“倦!怎么会不倦呢?”朱秀回答道,“只是这帽子戴久了,就像皮肉撕都撕不下来,摘下来反而不适应。”
陈道玄绕来绕去地说道:“喜欢戴帽子没错,但是记得别带错帽子了。管好自己的帽子,不给他人戴帽子,也别让他人给你戴帽子,更不能抢了别人的帽子。这玩意要么受辱,要么就是玩命!”
朱秀不以为意,反问道:“陈举人是不是忘了说别让他人抢了自个儿的帽子?”
陈道玄加快了步伐,一下子就将朱秀甩在了身后,“只要不动他人的帽子,自个儿的帽子自然不会丢的。”
说完也不再和朱秀打机锋,大袖甩动飞快,转眼淹没在人海之中。
朱秀面色铁青冷哼一声,“戴帽子?我让你脑袋都滚到地上!”
陈道玄没有回到原来的住所,而是按照指示拐了几条街区,来到了京城西北角,他抬眼一看“锦衣卫”二话不说就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有一位老太监上前迎接,那人行礼道:“陈先生!”
陈道玄挥挥手说道:“不必多礼,带我去见那人吧。”
老太监伸出一只手说道:“先生里面请,大人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在老太监的引领之下,陈道玄来到里堂之内。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他要见的那个人,正是锦衣指挥使陆炳。
对于陆炳了解的人评价向来极高,忠诚且有胆识,心狠手辣又谨慎细微。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在陆炳身边还有其他人,除了一个人他没有见过之外,其他人他都不陌生。
一个是太傅嵇明,还有一个竟然是皇上朱璋,另一个人看这穿着应该是久为露面的太师陆文海无疑了。
陈道玄弯腰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朱璋双手虚抬,“爱卿快快请起,现在如此关头就不要再纠结这些杂事了。”
此时陆炳手上按着绣春刀,开口说道:“这位是太师陆文海,是他暗中操控着锦衣卫,先前的行动都是他吩咐下去的。”
陆文海眯着个眼睛,笑着对陈道玄点点头。
“那我那两个朋友也是?”陈道玄忙追问道。
“他们是我安排的。”这是嵇明开口说道,“我和陆太师早就看出了朱秀的狼子野心,但是奈何没有掌握实际的证据,只能暗中布局,不敢贸然行动。”
朱璋此时懊恼不已,“都怪朕糊涂啊,朕以为凭借朕和他的兄弟情义,他断然不会预谋夺位之事,可是没想到......唉!”
陈道玄开口道:“陛下不必过分自责,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还是赶紧想想如何应对吧。”
此时陆炳取出一张地图来平铺开来,是一张京城的地图。
他指着地图说道:“通往城外的城门在下已经派遣锦衣卫去封锁了,但是只能保证坚持到明早时分,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今天晚上就将朱秀等人解决掉!”
“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朱秀虽然势力通天,但是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边境,皇城内反而部署不是太多,只要在皇城内将朱秀斩杀,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朱璋却眉头紧皱,疑惑不解,“就算封锁城门,那不是还可以飞鸽传书吗?解决一个朱秀又怎么平息边境的骚乱呢?”
陆文海此时开口道:“陛下难道是把那人忘了?”
除了陈道玄一头雾水,其他人相视一眼恍然大悟。
陆炳继续开始讲解,“现在整个京城锦衣卫的兵力已经被撤走了大半,这里面皇宫御林卫、督察院、大理寺都还有大量的兵力,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分散的兵马聚集起来,共同对抗朱秀的军队。”
陆文海此时再次开口道:“微臣已经派人去往大理寺,让他们守在皇宫的外围抵御朱秀军队。至于督察院......”
嵇明替他开口道:“督察院已经沦为朱秀的爪牙了,需要提防。”
朱璋心中一凝,缓缓问道:“我们的兵马多少?对方的人数又是多少?”
陆炳开口回答道:“我们共有五千护卫,对方有七千。”
“好个乱臣贼子!”饶是朱璋都被这个消息气昏了头,“没想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凝聚这这么一大批的逆党,都怪朕一时糊涂啊!”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陈道玄却没有理会朱璋的怒火,他看着这份地图此刻开口道:“所以我们不能硬碰硬,必须将对方的兵马分开逐个击破!我还是有优势的,朱秀现在要找皇帝陛下,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在暗处伺机而动,慢慢磨耗他的兵力。”
他稍稍看了一眼朱璋,继续说道:“需要皇帝陛下做诱饵。”
所有人都眼神一凝,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笑话,皇帝乃是万金之躯竟然有人提议用皇帝做诱饵,实在太荒唐了,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幺蛾子这个祸谁来承担?
但是当陈道玄再次说出自己的计划之时,再也没有人有异议了。
陆炳说道:“时间紧迫我们要抓紧行动起来,我带着其他锦衣卫的人马赶去皇宫与御林卫和大理寺汇合,陆太师和嵇大人按照既定计划,分头行动!出发!”
随着陆炳的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忙碌起来。
此刻陈道玄坐在一辆马车之上看着天上的浑圆的月亮,心中忐忑不安,或许今晚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如此美丽的月亮了,但是真正让他如此惶恐不安的是故乡的那个姑娘怎么办?这一辜负那就是一辈子了。
陈道玄抹了抹眼泪再不去想这些东西,继续赶路。
——
朱秀此时坐在府邸之内手中把玩着一个夜明珠,眼前是这些年以来他所暗中笼络的臣子们。
“报!探子来报,大理寺门前有一辆马车停靠!”
“情报属实?”朱秀猛地站起!
“千真万确!”
“朱璋这个狗皇帝总算让我给找到了,赶紧带上一千人马给我把大理寺灭了!”
“是!”
朱秀大袍一挥意气风发,“诸位,我等蛰伏了这么多年,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今日要么称王要么死!愿与我重建玄陵者起身!”
一众臣子起身高呼道:“臣等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秀再次喊道:“来人将我的战袍取来,本王今日要亲自取了这朱璋的狗头!”
书生气 第二十六章:白面魔君
皇城的深处一处隐秘的地道之内有一座庞大的水牢,水牢之大简直要把皇城掏空。
水牢之水乃是天然的地下水流溢,配合上奇门遁甲之数,将分枝交叉的地下暗河打通汇聚成一条磅礴的水运大道。
若不是皇城之上的材料坚固且隔音效果极好,必定在入梦时分,众人都能听到那地下水滚滚流逝的声响,如同万千壮汉高歌擂鼓!
水牢虽大,又在暗河中开辟出一个方圆几丈的水柱,水柱之上有一道囚笼,在昏暗的地下水牢就像一盏明灯,偌大的球笼里面却只关押了一位犯人,名叫屠碑。
与其说是关押,不如说是供养,除了整日待在水牢之内,不见天日之外,屠碑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简直快活似神仙。
陆文海通过密道缓缓地走到水牢低端,脚步轻轻,听不到一丝声音。最终走到了囚笼之前才停下了脚步。
他抬眼瞄了瞄在囚笼之中躺在一张躺椅之上,翘着个二郎腿,摇摇晃晃的屠碑,开口说道:“陛下需要你上岸!”
屠碑抬头看着囚牢的顶端,因为要防止屠碑擅自逃离此地,朱璋特意吩咐人将这面厚重的石墙作为囚牢的一部分。所以整个囚牢上下皆是岩石封锁。
他看看陆文海,挑衅说道:“怎么,有人攻打进皇城了?朱家要改天幻日了?居然要将我一个罪人放出去。”
陆文海说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就是宫内有人造反,需要解决一下。”
屠碑一个翻身,站起身拍了拍长褂,又是轻轻一推牢房,牢房应声倒地,双腿微微一屈,跳到陆文海的面前,也不管陆文海如何反应说道:“走吧,正好让我看看世面。”
陆文海一点都不意外,这座囚牢说到底都只是一件装饰物求个心安而已,屠碑若不是自己不想走出这里,早就天地间无拘无束了。
——
陆炳此时已经将大理寺和御林卫的手下凑齐了,严阵以待蓄势待发。
他已经在心里推算过无数的结果,这场内耗,士兵人数是根本,若是硬碰硬那必然是他们这一边碾压式的败退,所以就要利用另一个有利优势了,巧妙利用皇宫的地形,将造反士兵逐个击破。
皇宫虽然看似规章有度,但实际上暗道极多,为得就是应对这样的情况。而这些暗道整个皇宫知道的人,也不过几人而已。
几道箭矢从远处的天空中破风而来,在这之后的是密密麻麻的箭阵群。
眨眼即至皇宫深处,众多士兵大多掩护在各个房檐之下,或者是暗道中所以并没有什么损失。
陆炳明白,先声夺人嘛。但他还是没有下令一兵一卒采取行动,他在等,等一个信号。
“杀啊!”从皇宫之外各个大门之处,一大波士兵如同过江之鲫,鱼贯而入,口中喊着热烈的口号!
“大人!”一旁一位锦衣卫护使上前,“再不出击恐怕这第一条防线就要破了!”
为了抵御住这些乱臣贼子,他们将皇宫分为了,三道防线,第一道是锦衣的构建,一千五百人,第二道防线是大理寺组成,一千人,最后一道防线是两人共同组成,两千人。
一旦三道防线全部被击破,那就真的是将皇位收入囊中了。
面对护卫使的催促,陆炳沉着看着战场,没有说一句话。
闯进皇宫的第一批叛军也是一脸懵逼,本以为会是一场死战的,没想到对方就跟拱手相让一般,完全没有要打的意思,不禁心中喜悦,看来这场豪赌并没有选错,将来必定可以都到厚官爵禄。
一群士兵浩浩荡荡,看见什么打砸什么,宫女奴仆一律格杀勿论,马上就要到达内城了。
“大人!”周边一群锦衣卫心急如麻,再这样拖下去,神仙都救不了这颓败的势头。
突然远处的天空中一道烟花绽放开来,陆炳猛地抬头,“服下丹药,给我杀!”
所有锦衣卫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从密道之中窜出,从水缸之内冒出......密密麻麻猝不及防。
叛军头头见此大喝一声:“来的好!兄弟们给我上,杀光这群杂碎以后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升腾起来浓密的迷雾,本就漆黑一片的黑夜,在这迷雾之中人与人之间再也看不清面容。只是依稀之间刀光剑影火光四射!
皇城中,狂风骤起,有一男子站在紫禁之巅,手中挥舞着一柄两丈来长的巨大羽扇。挥舞一下就从袖口中抓出一大把的白色粉末洒向天空,顺着羽扇挥舞的方向和狂风吹动的方向,吹向皇城正中心。
白色粉末一接触空气瞬间雾化成浓密的迷雾,触碰到这迷雾的一切飞禽走兽都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可见这迷雾的威力。
屠碑手中挥扇动作不停,说道:“你们皇帝倒是心狠,我这毒烟下去可没有几个可以安然无恙的活下来啊。”
就算是这些锦衣卫吃了解药,但是必定会留下后遗症,而那些宫廷众人注定难逃万蛊噬心煎熬之苦。
屠碑当初跟随朱璋起义,就凭着这一手炼药手段坑杀无数敌军,有着“白面魔君”的威名。
最残忍的一次直接靠着投放毒雾将一座活生生的大城,变成一座寸草不生的鬼都。天下无不震动,有不少侠义之士都扬言要来取他性命。
所以所谓的水牢其实也是对他的另一种庇护,当然更多的还是忌惮。
他倒是不在意这些,向来没有什么追求自由之身的愿望,只是享受着夜夜梦中聆听那些冤魂的惨叫,乐此不疲。
在屠碑的旁边站着陆文海,他没有说一句话,成王败寇心软注定会把自己搭上去。
屠碑见陆文海不理会自己,倒也不在意,停下了挥扇的动作,伸出手感受着空气中的风向,又是一个腾跃,如同鬼魅,来到了另一幢大殿房顶,继续挥洒白色粉末。
皇宫之中厮杀热烈,但是转眼见的功夫就是兵败如山倒,无数叛军才运了几口气就口吐白沫,两眼翻白倒地不起。锦衣卫趁势补刀,只是一会儿功夫,就杀了将近千人的叛军。
叛军的尸体倒落一地,死相凄惨!
“屏住呼吸!撤!”叛军头目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命令手下撤回皇宫外。
这次的突袭,一是靠着锦衣卫对于皇宫地形的熟悉,另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这迷雾的加持。天时与地利的配合,才能有此成效。
陆炳手中绣春刀再斩一叛军,脸上血迹斑斑,他看了看手臂上面已经开始冒起豆粒般大小的红色斑点,瘙痒难耐,“没想到服用了解药,后遗症这么快就来了。再这样下去锦衣卫也要损失巨大!”
他将手中的绣春刀一竖大声喊道:“撤回第二道防线!”
书生气 第二十七章:诡计多端
朱秀在属下的叙述之下得知了皇宫战场的失利,面露忧色。
他好歹也算是征战过沙场的人,对于“白面魔君”屠碑怎么会陌生,不过转眼他就面色舒缓。
屠碑的毒优点是毒性强劲,但是这也是他的致命缺点。
就算是有解药但是依旧难抗住这毒药的侵蚀,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他敢这么玩,无异于火中取栗。
朱秀再看了看天色,此时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到时候他的援军来了,大不了以尸体堆出一条生路来。
此时皇城之内风突然停了,朱秀激动的站起来,说道:“天助我也,没了这风,我看你怎么撒毒,怎么传播毒雾?”
他对着手下说道:“继续进攻,死也要把这皇宫给我破开!”
手下传令离去,他拿起一柄大刀,翻身跨上马背,气势汹汹刀尖直指前方,“其余人随我去大理寺!”
要想篡位可不仅仅是杀了一个皇帝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毁了皇帝身边的一众忠臣才行。
在他的部署之中皇帝由他亲自斩杀,而其他人负责攻打皇宫,将皇宫血洗一遍,改朝换代!
——
大理寺门前,一辆马车停靠下来,嵇明率先走下马车,叩击大理寺的大门,说道:“开门,我是太傅嵇明。”
两位守门护卫赶紧开门,还未开口嵇明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嘘声说道:“等会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说话!”
两位护卫点点头,从马车上走下一位身着华贵服饰的男子,两位护卫刚想下意识的做出动作,看到嵇明的眼神赶紧停下来。
整个皇城的兵力,绝大部分在皇宫抵御叛军的主力,但是仍然还有近五百的御林卫莫名失踪,藏在皇城不知名的地方。
朱秀带着一千的人马来到大理寺门前,二话不说直接破门而入,大刀一横就将两位护卫斩杀了。
“狗皇帝就在这里面给我杀!”
一堆人马冲进大理寺,才走进去没多久,轰隆一声整个地面塌陷,一个几十丈深的大坑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少士兵因为冲得太快了,连人带马摔如其中。
若只是普通的坑洞还不至于多严重,可是这大坑中竟然全是倒立的木棒尖刺,密密麻麻。凡是掉入其中的士兵全部死于非命!
但是毕竟坑的大小有限,落入其中的兵马也只有几十人而已,这些士兵都是经历过厮杀的人,哪里管这些倒霉鬼,绕过陷阱,继续策马前冲!
大理寺采用的是三进制的殿房格式,外殿和广场是平时操练士兵的地方空间最大,往内是办公之所,再往里面是一些要职官员的平时短暂的住所。
这队人马冲进来之后,为了防止再出现人马两翻掉进陷阱的局面,再加上大殿之内本就不利于马的疾行,就纷纷下马,选择操刀而上。
“咻咻咻!”等到众人闯进大殿,大理寺早已备好机关,各个角落之内成百上千的利箭激射而出!
这伙人反应不及,胡乱挥刀躲闪,但是还是不及这多如牛毛的利箭,没过多久就有一大批人倒地不起!
“箭矢上有毒!大家小心!”有一士兵被射中在手臂之上,马上昏厥倒地。
一伙人且战且退,慢慢退出大殿,里面机关还在不断发射着利箭,如同细密的箭雨。
朱秀从后面上前怒喝道:“都是脑子被驴踢了吗?拿盾牌啊!”
众人这才想起赶紧去马上拿起盾牌来,几人一组围成一个圈,盾牌与盾牌之间互相衔接,形似龟壳一般缓缓前行。走了一会,箭雨稍稍缓和下来估计是即将弹尽粮绝了。
“咦,这是什么?”在一副盾牌下面一士兵持盾牌的手臂上一凉,他用鼻子嗅了嗅上面的味道,突然大声喊道,“是焦油!大家快跑啊!”
原来在箭雨发射完之后就有焦油从房梁之上倾泻而下,盾牌挡得住箭雨,但是又怎么挡得住无孔不入的焦油呢?
就在众人即将后撤的时候,大殿之上突然坠落下一张足以覆盖这个大殿的巨网,巨网的四周都是人头大小的铅球重量惊人,巨网坠地发出“砰”的巨响,地面都被铅球砸出一圈大坑!
一群人就像一只只行动不便的乌龟,完完全全被困在其中,想要动弹却越困越死。
“呯!”一根漆黑的利箭划破夜色,准确无误地射在盾牌之上,盾牌与利箭皆是精金铜铁所制,两者相互碰撞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摩擦出微不可见的火花!
“汹汹!”就是这微不可见的火花,点燃了盾牌之上的焦油,火焰瞬间升腾而起,整个大殿如同一片火海!
“啊!救我啊!”
“水,来水啊!”
“放我出去!”
被困在大网中的一众人身上也开始着起火来,惨叫声不觉于耳!
箭雨诱乌龟,大网捕乌龟,焦油淋乌龟,火海烤乌龟。
朱秀见此心道,这样不行,太被动了,绝对要被对面慢慢磨耗不少兵力在此的。
他马上改变主意,对着身边的手下说道:“你带着几百号人将大理寺包围住,我带上人马从后面攻入!”
一堆士兵开始缓缓撤离大殿。
朱秀来到大理寺后面时,却发现一辆正要逃离的马车,他大喜过望,“给我拦住他,狗皇帝就在里面!”
身边的人赶紧冲上前去,几刀下去马腿就被斩断,马车倾覆。
又有人动作麻溜就是一刀捅进马车之内,感受到大刀捅进物体之中的感觉,眉飞色舞,但是等他抽出大刀时却发现上面沾的并不是血液而是怪异的不知名粉末时,面色陡然一变!
另一位同伙不明所以,一把掀开马车的帷幕,就看到里面一桶桶炸药散落一地。
“不好!”这人刚想要逃跑,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砰!”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惊动了整个皇城,打破了整个黑夜的宁静,皇城之中远远看去,骤然冒出一个巨大的蘑菇,火舌席卷瞬间吞噬了马车周围的一圈人!
“他妈的!”朱秀心知又上当了,忍不住爆出一句出口!
而在这时后方却传来了惨叫声,朱秀稍一思量,赶紧回头,中计了!
嵇明此时带着几支精锐兵马,将这些围在大理寺边上的士兵逐个击破,斩杀殆尽!
他故意在大殿设下刀山火海,就是料定朱秀这家伙会选择暂避锋芒,此刻趁着朱秀将手下分散开来,他刚好可以集中兵力逐个击破!这也是他们几个一直计划的方案之一。
朱秀带着人马再次来到前门,却发现满地的手下尸体,还有一支护着一辆马车向远处逃窜的御林卫,怒发冲冠!
“给我追!”
黑夜中一声怒吼震碎长空!
书生气 第二十八章:田忌赛马
皇宫之内所有的锦衣卫已经退居第二道防线,其中一部分人因为在迷雾中作战太久,皮肤之上已经开始出现溃烂,接下来的战斗注定是无法继续下去了。其他人则是稍作休整,严阵以待!
刚才叛军虽然损失惨重,但那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主力部队还在外面候着没有进来,此番消耗看似是锦衣卫大获全胜,但是在总量远远大于己方的情况下,对方完全可以用尸体堆出一个不平衡来。
要说谁赚得更多,从整个大局观来说依旧是对面。
陆炳此时眉头紧皱面色凝重,思绪万千快速运转大脑,思考着对策。
第二道防线是大理寺的人为主力,此刻大理寺卿毕明上前来说道:“还是难打啊!”
眼见着毒雾即将散去,殿时就是敌军再次冲进来的时候了,下一次就完全是以兵力对抗兵力了,要是真的打起来,不好受啊!
陆炳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思考应对之策。
第一道防线以建筑居多为主,恰好有利于锦衣卫的作战风格,擅长暗杀撕扯,神出鬼没。
第二道防线围绕三大殿展开既不利于大规模的厮杀,也不利于隐藏拉扯战线,对方可以靠着人数弥补这些不利,但是他们不行,所以第二道防线注定是最难打的。
陆炳叫来一个手下,“你去大殿房顶看着,观察在第一个呼吸内进来的叛军有多少人马,到是时大声喊话,喊完就赶紧跑!”
那名锦衣卫得令二话不说就窜上了房顶,伏在上方死死盯着宫门!
陆炳满是猩红的眼看着毕明说道:“毕大人,我有一计可否一听?”
毕明靠前,陆炳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
“这!”毕明眼中难以置信,悲愤不已!他开口说道,“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陆炳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说道:“必须如此,这江山必须在我锦衣卫的手中保留下去!”
毕明沉重地点点头,“那,好吧!”
所有人开始转换阵行,连第三条战线的兵马也开始向这里聚拢,如同一道道暗流集中聚集于此,海纳百川!
陆炳此时站在最前线,撕下一块衣布将绣春刀与右手死死缠住,刀尖入地,驻刀而立!
他眼神坚毅,目视前方,满脸肃穆,猩红的双眼浑浊一片如同嗜血。
他就是要将战局的结果控制在这条防线之内,不说将所有的敌人拦截于此,也要让对面在第三条防线掀不起浪来!
“轰隆!”一声巨响,宫门被强行破开!
“二十!”刚才那位探子大声喊道,喊完赶紧从房顶滑落,几个腾跃就溜进了黑夜里。
陆炳眼神一凝,握刀的手紧了几分,四千人,看来对面也忍耐不住,倾巢出动了。
这一套根据一个呼吸内的人流数量,推断对面的整体大致数量的方法,是他多年的经验总结出来的。
就像是流水一样,通过一个闸口的水流量就可以判断整条河的总体体量,人数也是如此。不过要考虑的因素极多,没有个十几年水磨功夫根本不可能研究透彻。
在陆炳的身旁是一众的锦衣卫手下,站在最前线,每个人脸上没有一丝恐惧,视死如归!
陆炳拔起绣春刀,气势一沉,第一个冲上前去,“胆敢以下犯上者,杀无赦!”
“杀!”
其余人等紧随其后,在黑夜中刀光闪烁照亮一片天地。
陆炳手中绣春刀猛地一记横劈,前方一人瞬间被斩下了头颅,滚落在地,血液四溅!
又是一刀回旋刚好挡住一人的侧面来袭,他滑着刀刃向上,火花四射,竟是直接将那人的刀柄滑烂,连刀带手整个截断,那人还来不及惨叫,就被陆炳一刀猛地直入心口,用力一拧,心脏碎得稀烂。
一道刀光向着他的脖颈而来,赶紧一个后仰,刀芒闪烁离他的眉毛只有几毫距离!陆炳脚尖用力,顺势拔起绣春刀,拦腰一斩,将对方整个肚子都切开,肠子滑落一地!
此时两边同时砍来两把大刀,陆炳手掌抵住刀背,堪堪挡住!又是滑刀而过,身子快速躲开,左手随机捡起一把破刀,如同飞剑,大力投掷出去,贯穿两人的喉咙!
陆炳不愧为锦衣卫指挥使,战力之高,一人面对多人还能对抗一二,方寸之间,斩杀数人!
“撕拉!”陆炳终究是一人难敌万刀,有一人趁他同时应对多人,偷偷绕到他背后猛地一刀劈下,陆炳的背上瞬间鲜血直流,清晰可见里面的血肉翻涌!
陆炳被这一刀劈得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在地上,手中绣春刀抵住地面,怒吼一声,抡出一个大圆,将那背后偷袭之人斩成两截!
......
毕明虽然是大理寺卿,但是向来不擅长武力,这场战斗他只是负责指挥,在他的身后御林卫和大理寺最尖锐的一千人马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毕明看到陆炳在人群中如同杀神一般浴血奋战,身上已经留下了好几道恐怖的伤疤,他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
他身旁一位手下有些看不下去了,气愤道:“大人该出手了!”
毕明沉声说道:“再等等!”
“还等!”那人也是个性子急爆的人,开口骂道:“难道要等锦衣卫的兄弟全部死绝了,咱们才上吗?”
毕明眼神阴沉,一直在看着战场形势,沉默不言,不是他不想上,实在是此时不能上,这一上那前面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旁边那人见毕明不再理会他,生气地将手中的大刀猛地一拍,发出“嗡嗡”的回鸣!
毕明眼睛眯成一条缝,额头上都是豆粒大的汗滴,他蓦然睁开双眼,“杀!”
一旁的人听到指挥,五步并作两步,拔刀前冲,几千来号人,如同群蚁出巢浩浩荡荡地冲入战场,就连向来不擅长厮杀的毕明都挥刀向前!
刚才战斗之前陆炳与他说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田忌赛马”
让已经经历过一场战斗的锦衣卫先去打头阵对抗敌方最强悍的兵力,以最劣等的马消磨最上等的马,再由中等马去消耗敌方两边最弱的劣等马,最后又毕明带领最精锐的兵力冲入战场,统治战场。
他一直按兵不动的目的就是等待对面的尖锐出现疲态,一旦出现疲态那就是他出兵之时!
锦衣卫作为玄陵最强悍的特务组织哪怕是面对上对面最猛烈的攻击依旧不退丝毫,活活将对面从精锐拖入疲惫之中,已经很明显在不复先前的勇猛了。
锦衣卫的代价却是更加惨重,可以说十不存一都好不夸张!
叛军本来以为这些就是全部的军队了,虽然杀起来还是卖力,但是至少能够让人感受到胜利的可能性,现在又突然看见前方气势汹汹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冲入战场,心里一沉。
任谁都能感受到眼前的这支军队与现在遇到的军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毕明的军队,分成两路夹击,如同两条蛟龙,而在中间的叛军就像是一颗巨大虬珠任由他们摆弄!
所过之处摧枯拉朽,如同刀切豆腐,不一会儿就将对面杀得丢盔卸甲!
这就像是一堆人打架,当所有人都打得精疲力尽之时,突然有一伙战意满满,斗志昂扬的人,冲入战场完全就将他们当做病号来对待,趁你病要你命!
所谓的以战养战,那也是要有时间喘息,才有可能养得起来,但是在这里一堆人都已经没了斗志,挥刀的力气都大不如前,那再打下去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撤!”有人大声喊道!
一堆人进来时是汹涌的洪水,撤退时就只剩下几条涓涓细流,再难成气候!
书生气 第二十九章:刀光长朔
朱秀此时并不知道皇宫战场的兵败如山倒,依旧执迷不悟带着只剩下几百号人的队伍,追杀前面载着朱璋的马车。
马车的周边只有将近一百来号的人,但都是御林卫尖锐中的尖锐,个个身手不凡!
两伙人在皇城中如同绕圈圈一般,你追我赶。
但是毕竟朱秀在人数上占据了极大的优势,追击的同时不断放箭射杀,本就稀稀落落的御林卫眼见着越来越少,前方的队伍突然拐进另一个街道之中!
等到朱秀驾着马走上前去,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知所措!
只见整条街上将近一百架马车停靠,而且每一架马车的规格、样式甚至连马的品种大小都大同小异。
“这......哪一个才是皇帝的车架啊?”
就在众人还在苦苦思索的时候,有人一鞭子挥在了马屁股上,措不及防!
“吁!”马儿受了惊吓,嘶鸣不已,开始发了疯似地奔跑起来,横冲直撞!
本就狭窄的街道,其他的马儿被这一匹马吓到,不一会整个马群都开始躁动起来,乱七八糟的四处乱跑!掀起铺天盖地的尘埃,万马齐喑!
朱秀一晚上被人当狗耍溜来溜去,此刻已经是被气上了头,他怒火中烧,“给我全部杀了!谁先杀了朱璋,黄金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一会所有人都提刀上马冲进马群之中,刀刀往马车上砍,但是几人显然低估了发疯了的马群有多凶猛。
有几个胆大之徒竟然妄想着骑在马背上控制住马群,结果被一头撞在胸口上,摔落在地,马蹄践踏,转眼变成肉泥!
其他人见此心惊肉跳,改变策略以斩断马腿和破坏马车为主,双方你追我赶,混乱不堪!
疯马毕竟没有智力,哪里敌得过拿刀挥舞的人来,不一会就有好几匹落后在马群后面的马匹被斩于刀下,可惜马车之内都无一人。
渐渐的与这些马搏斗许久之后,一伙人渐渐掌握了方法,手上挥向马群的刀越发的娴熟,惨死的马儿越来越多!
一魁梧男子看准时机就要再次斩下一匹大马时,突然从马车内寒光一闪刺出一杆锋利的长枪,一枪封喉直接贯穿他的脖颈!
“这……怎么可能……”那魁梧男子捂住脖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最后“砰咚!”一声坠于马下!
“小心马车内还有其他人!”有人大声喊道!
又有一人被长枪刺落马下!
所有人开始警惕起来,料想到应该就是刚才那仅剩的一些御林卫。
“滚开!”一人怒吼道,那人人高马大手上握有一杆长朔,膂力惊人,猛地一挥长朔如同铁棍呼啸着铲在马车之上,整个马车连人带马被扇飞出去,倒在远处的废墟之中当场死亡。
“督察院柴暠大人!”
“柴暠大人天生神力,这下好应付了。”
在前方的马车内嵇明看着后方的柴暠前进势头凶猛,心中忧虑小声说道:“不行,这个家伙不除掉,迟早要被他毁了我们的计划。”
这时一位身材高俊却是有些瘦削的男子提刀而起,“我去会会他,你们继续跑务必保护好皇上!”
此人正是御林卫指挥使左高卓。
左高卓一步跨出马蓬,跳到一辆没有人的空车上,两刀下去就将马儿与马车拆分开来,又是一提缰绳,一夹马肚,一拍马臀,受惊的马儿顷刻间安稳下来。
左高卓一个骑马转身,怒喝道:“乱臣贼子,看我今天不宰了你!”
他骑术极好,在众多奔腾的惊马中穿梭自如,就像一道闪电游走极速,如入无人之境。
柴暠见到左高卓冲上前来,捏紧长朔的手用力捏紧微微拧动发出“吱喳”的声音。
柴暠凝神长朔一刺,连空气都在这一刺之下停滞丝毫!
左高卓毫不惊慌,他一蹬马鞍,整个人飞升起来,顺势踩在长朔之上,大鹏展翅一般,大刀横向一划!
“好胆!”柴暠见这把寒光灼眼的大刀即将抹向他的脖子,手中长朔快速拧动,旋转起来,又是往空中一挑,左高卓脚下一空再也借不了力,手上的刀劲也使不出来,整个人往地上极速坠落。
柴暠乘胜追击,又是长朔一刺,对准快要着地的左高卓。左高卓手掌在地面使劲一拍身体旋转半圈,又是一刀劈落刚好劈在长朔之上,长朔通体玄铁所制,火花四溅!再脚尖点地,借着劈刀的势头腾跃而上,在空中倒立金钩一般身子旋转一个满圆,飘然坠落在一架马车之上,背后即是明月,英气凛然!
皎洁的月光之下,左高卓一脸冷漠,站在马车之上俯视着柴暠,柴暠舔舐唇角战意盎然!
左高卓刚才旋转的途中趁机瞄了一眼最前面的马车,发现已经有几对人冲上去了,心想一定要早点结束这里的战斗。
柴暠见此知道对方想要一招定胜负,双目凝神,背筋蹦紧,手上虬劲清晰可见的血脉喷张,随时准备全力以赴!
左高卓微微弯曲身子,手上大刀寒光映照,蓄力极久,最后猛地一蹬马车,力气之沉,整架马车瞬间散架,大马不堪重负,噗通跪地!
他则像一尾游鱼窜上半空,刀身立于身前,裹挟皎月锋芒!
柴暠拧动长朔,就像一柱龙卷风,上面的空气旋转缠绕,如同裹上了一卷雪白流苏。
“喝!”柴暠怒喝一声,一枪穿云,破风而去!
两人速度之快,黑影闪烁,眨眼就只有数尺之隔,黑夜里一道鲜红的血液如同喷泉利箭,喷射而出!
影影幢幢的黑影之中,有人被一枪穿透身子,血液四射,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执意要挥下手中一刀,身体前掠的过程中,长朔一路贯穿,漆黑的枪身霎时染红一片!
大刀欺身,如同山岳坠顶,左高卓眼神坚毅决绝,丝毫不管身上的伤势,一刀下去撷取日月光辉,刀光闪烁寒光炸起!
柴暠果断放弃长朔,双手捏拳交叉横于身前抵挡这一刀之势,但是他显然低估了左高卓这一刀的威势,双手手臂刚一接触这一刀就被瞬间截断,鲜血爆溅掉落在地!
“你输了!”柴暠嘴角咧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左高卓虽然这一刀下去让他丧失双臂,但是他也到了强弩之末,再不能支持大刀的继续斩下,现在也才堪堪在柴暠的胸前留下一道看似恐怖实则伤害不深的刀口。
他以失去双手的代价换一位御林卫指挥使的性命,值!
“是吗?”左高卓突然刀柄一扭,一把巴掌大的小匕首从中抽出,横向一抹,寒光一闪!
柴暠的脖子被割出一条两指宽的伤口,鲜血四溅,整个人坠落马下,倒地不起。
左高卓自知自己难逃一死,拔出贯穿身子的长朔,跨身上马,使出全身的劲力,将手中的长朔激射而出!
一杆沾满鲜血的长朔,在黑夜中如同闪电一般,刹那间来到马车最前方,将即将挥刀斩马的叛军如同串糖葫芦一般,一口气串去三四人,长朔势去如虹,稳稳钉在了旁边建筑的梁柱之上,颤鸣不已!
一枪掷出,左高卓也再无暇管这一枪的结果如何,整个人丧失意识跌倒在地,生死未卜。
书生气 第三十章:尽头
嵇明此时内心沉重,今日之后朝廷损失之大无法想象,注定是一次大换血。
漆黑的夜里马蹄阵阵如擂鼓,杂乱无章扰碎宁静的夜色。
“拉!”
就在马车快速驶过一条街道时,嵇明怒吼一声,街道两旁各有两个人影,咬牙拉动一根漆黑的麻绳!
“嘭嘭嘭!”后面追击的叛军来不及勒马,马头猛地砸地,上面的人纷纷坠马!
身手好的赶紧翻身,大部分人还是沦为了马蹄下的尸体惨不忍睹。
一匹大马疾驰而来,一刀过去就将绳子斩断!
趁着这么一会混乱的功夫嵇明已经带着剩余之人,拐进了另一个街道上。
“吁!停下!”待到朱秀领着众人紧追而上之时,却是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宽敞的街道之上一辆马车停在街道中心,完全没有要继续逃跑的样子。
四野宁静如水,只有朱秀身边士兵的沉重踹息声,断断续续。
朱秀提马上前几步嚣张的喊话,“皇帝老儿你的气运已经结束了,乖乖走出来吧,再多的把戏都是没用的!”
过了许久,马车之内走出两个人,一人穿着紫色仙鹤官袍,一人一袭五爪金龙龙袍却是捂住肩头暗红鲜血直流,显然受了伤。
嵇明朗声道:“朱秀你已经走到了尽头,赶快缴械投降吧!”
此刻朱秀脸色难看,恼羞成怒,“朱璋呢?!”
没错,马车内并没有皇帝朱璋反而是龙袍佯装下的陈道玄。
陈道玄早在先前就已经做好了当诱饵的打算,至于皇帝,早就让他们藏起来了。
当诱饵一事危险至极,且不说计划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会造成满盘皆输的局面,就说这乱箭飞射、乱刀劈砍的错乱局势一个不小心就是命丧与此,就他现在肩膀挨了一箭都是幸运的。
朱秀怒极而笑,“好,我认栽,但是你们也别想有什么好结果,等到天亮我的援兵就会到来,这天下终究还是我的!”
他又扫视了一眼两人,藐视道:“就你们那点残兵败将以为可以改变什么局势吗?我手可是还有六百来号人呢。”
嵇明忍不住扑哧一笑,“也就你好意思讲出来,一千的人马就为了追杀我们一百余人还被我们反杀四百人,真是将帅无能累死三军,我要是在你手下当兵都要觉得不值,都要觉得羞辱,就害怕自己不是在战场上光荣牺牲而是被你坑死的。”
朱秀冷笑一声,“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只在乎结果不管过程,而结果就是无论代价如何我都会将你们全部铲除,皇位还是我的。”
陈道玄此时走出一步说道:“哦?难道你真的觉得自己还有胜算吗?”
朱秀眼神突然一凝,心神紧绷!
他沾满鲜血的手缓缓抬起,鲜红而惨白的手臂在如同一面醒目的旗帜,猛然向下一挥,四面八方想起嘈杂的声音。
街道两旁的建筑之中,无数御林卫突然冒出,快速将朱秀等人团团围住。
这就是那剩余的五百御林卫精锐,早已在此蛰伏多时为的就是等待朱秀这条大鱼上钩。
虽然在数量上犹有不足但是朱秀的手下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早就已经精疲力尽,而这些御林卫精锐却不是如此,各个精力充沛就等着和这群家伙来个你死我活!
朱秀仰天长啸,“哈哈哈,没想到我堂堂朱家皇室竟然会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手上,我死没有关系,但是我要你们陪葬,要整个玄陵陪葬!”
“陪葬!二弟你好大的口气!”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穿着普通青衫的中年男子,真是一直都未曾露面的朱璋。朱璋龙颜大怒,“朕的江山也是你想让他亡就会亡的!”
“朕原本是安排你去制衡那些文武百官的,没想到你居然妄图谋反,真是太寒朕的心了!”
朱秀冷笑,“可笑之极,且不说我,就是你的皇位不也是从别人屁股底下抢来的!如今却是说什么寒心,快快收起你那惺惺作态的模样吧,看了都恶心。”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朕就成全你。”朱璋一挥大袍,转身道,“御林卫听令,一个不留,杀!”
一声令下,众人厮杀在一起,场面混乱。
朱璋在两位金吾侍卫的保护下窜上了一间房顶上,他此刻端坐在房脊之上,两边是常年伴随左右的金吾侍卫,腰间跨刀肃然站立,再两旁则是一声官袍的嵇明和受伤的陈道玄。
他眼神深邃地看着下面挥刀迅猛的朱秀,有些心不在焉道:“一众兄弟中就属老二和朕关系近,朕万万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唉!”
嵇明回答道:“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事已至此别无办法。”
朱璋摇摇头道:“还是多亏了你们,不然这江山真的要易主了。”
他又看看已经身受数刀仍然浴血奋战的朱秀,“可伶朕这弟弟到如今还以为自己可以等来援兵,殊不知援军早已让屠碑半路上坑杀干净了。”
屠碑在皇宫内撒完药之后就和陆文海动身去往城外,在沿线一圈都埋伏好了足以杀害万军的毒药,只要有人触发机关毒药就会自行散发,瞬间夺人性命。
而且与在皇城所用完全不同,皇城中他还要顾及锦衣卫的考虑,在这里毫无顾及,他直接放飞自我。
当年白面魔君的威名又岂止是恐怖可以形容,要不是身边一直有好几位身手一流的侍卫保护,他早就被那些江湖侠士剁成烂肉了。
只要抗下了第一波叛军的入侵,那么接下来的就不成气候了。
朱璋看了看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陈道玄说道:“是你让朕得知逆贼的野心,朕的下面又多一位能人谋士实属大幸,可有何想要的尽管向朕提,朕必定满足你。”
陈道玄刚要说话,突然觉得双腿乏力,脑袋晕眩就从房顶上摔了下去!
幸好两位侍卫身手了得,反应迅速急忙将他一把拉了上来。
此时的陈道玄口吐黑色浓郁的血液,眼眸昏沉留有一条缝,睫毛微微颤抖,好似想要竭力睁开双眼。
侍卫快速将他身上的黄袍撕开,发现在原先被利箭射中的肩膀处黑色的血液汩汩流淌,周边一片肌肤下都是暗紫色的血丝,“箭上有毒!”
朱璋见此焦急地喊道:“快救人!找解药啊!”
一位侍卫却摇摇头说道:“已经来不及了,毒已攻心,神仙难救!”
“废物!都是饭桶!”朱璋见此气不打一处来,就要站起身踹这两位侍卫,幸好被嵇明拉住了。
两位侍卫赶紧补救道:“人是难救,但是我们俩可以用内力稍稍阻止一下剧毒蔓延的速度,暂时可以保全这位大人的性命一刻钟。”
朱璋怒吼道:“那还不快!”
陈道玄醒来时浑身血迹斑斑,气息微弱连说话都艰难,他缓缓直起身,心口一阵绞痛,又倒下了。
朱璋见此赶紧亲自扶住陈道玄道:“爱卿,不用勉强,有什么话躺着说就好。”
对于生死陈道玄向来看开,他倒不觉得死有什么可怕的,毕竟这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事情谁也逃不了。
但是此刻的他却是一点都不想死,他答应过秦雨考上状元就骑着高头大马将她娶入门的,现在难道要他失约吗?
他贫苦了一辈子,吃不饱穿不暖,自幼失双亲,受尽外人的白眼,他都不觉得有过一丝委屈难过,因为这些他都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改变,他也一直是这么相信着的。
他不怕人生黑暗,道阻且长,他怕的是没有希望。只要有了希望那就都可以去争取,他相信再难只要靠着他的努力都可以争取来。
但是此刻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绝望之重之浓,好像将他这一生的努力的否认了,都作废了。
他不甘心!又怎么可能甘心,既然没有希望又为什么让我看到,甚至是为什么要掐灭我最后一点仅存的希望!
哪怕是早就做好了命丧于此的打算但是真正面对死亡时还是那么害怕,无法释怀。
还记得远行之前两人互相的约定,依稀就在昨天,但是好像那就是最后一面了啊,他的眼中泪水肆意流淌,面容前所未有的苦涩。
在他的旁边是众人焦急的呼喊,他置若罔闻,哪怕是皇上又如何呢,他只想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里把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好好回想家乡那位身穿红色襦裙,笑起来脸上会出现酒窝的圆脸姑娘。
但是越想就越难过,越想就越心痛,都说人死了就什么都解脱了,逃离世间万般苦,但是他却只感到了遗憾。
这份遗憾之浓简直要将他拉去无尽深渊。
慢慢地他的双眼渐渐失去光明,再看不清什么颜色,一片黑暗。
他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的瞎子,渐渐无力,垂下了劳累的身体。
书生气 第三十一章:鲜衣怒马
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却是在一夜之间就被平反了,所死之人无数,朝廷大动荡。
一品官员有太保朱秀,三品官员有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御林卫指挥使左高卓、督察院都御史柴暠,下面的官员更是被朱璋顺藤摸瓜铲除无数,这么一来朝廷算是被大换血了一番,所有的要职人员都换成了皇帝的亲信。
在陆文海的提议下朱璋开始推行“考成法”让官员之间互相监督考察,还改革了税收,让官员无法贪污受贿。
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下那些妄图谋反之人都被揪了出来,极刑杀鸡儆猴,专门做给旁人看,再不知好歹这就是下场!
——
应天府城门口
“此去一别不知白兄可有什么打算?”
白亭提了提自己的酒葫芦,在包祁面前晃了晃,嬉笑道:“我啊,乘桴浮于海。浪迹江湖去!”
“道不行,才乘桴浮于海。又是谁让我们鼎鼎大名的诗仙郁郁而不得志呢?”远处有人朗声而来。
两人寻声望去,原来是太傅嵇明。
一般来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小官需要给大官行礼,但是白亭却没有如此。
他闷了一口小酒,挥挥手开怀道:“嵇老头子,你怎么来了?”
“皇帝让我来劝劝你,说是愿意给你高官爵位,只要你能留下来。”
白亭也不管什么繁文缛节,一把勾过嵇明,嵇明本来就年迈了,身子本就不高,这么一来就像是一个老人被年轻小伙搀扶着一般。
白亭小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白亭,天大地大逍遥最大,吾与富贵而诎于人,宁贫贱而轻世肆志焉。与其在皇宫做一只笼中雀,不如去江湖做一条泥地龙。可不比在宫中束缚来的自在?”
嵇明瞥了他一眼,“既然早就有如此想法那为什么当初还要以身涉险啊?”
白亭傻乎乎一笑,“那不是当初头脑一热嘛,谁能想到要遭这罪啊?”
嵇明抓着白亭的手,开口道:“那你可要好好回答我,再给你选择的机会你又作何选择呢?”
白亭沉默了一会儿,许久看看远方说道:“依旧如此吧。”
嵇明笑呵呵地拍拍白亭的手,甚是欣慰道:“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曾有一人问我,他说,‘先生,千年之后,谁能不朽?’我当时给他的回答是,‘立德立功立言者,虽久不废,此谓之三不朽’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如今我却在你身上看到了另一个答案:功成名退者亦可不朽。”
白亭一生热爱自由,却又同时渴望建功立业,本来是两种不同的理想追求,却实实在在地在他身上实现了,嵇明所言之功成名退可谓一针见血。
此时包祁却开口问道:“那人是陈道玄吧?”
嵇明没有作答只是微微点头。
众人沉默许久。
白亭有些不习惯这种环境,笑着说道:“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我还是走了吧。”
倒不是他有多绝情,只是不习惯一堆人一起流泪罢了。
说完就提了个酒葫芦跨上马,慢慢悠悠去向远方,他后仰平躺在马背上,一口一口地灌酒,亦如当初第一次看到陈道玄时的场景。
白亭口中喃喃自语道:“我亦澹荡人,拂衣谁同调?呵呵......不可同调......”
一骑白马,孤烟而去。
嵇明拍了拍包祁的肩膀,“那你呢,有何打算?”
包祁脸色平静道:“您知道的,我向来目光短浅,在职当官差不多就够了。”
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目光深沉,处事不惊的人,会是当年那个在颍川对着包子铺大妈拍拍屁股说荤话的混不吝包狗蛋。
所有人都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但是其实也才过去了半年光阴罢了。
嵇明看看包祁满身的伤疤,还有空荡荡左臂,叹息一声,皱眉问道:“值得吗?你本不用趟这趟浑水。”
白亭是嵇明亲自邀请而来,包祁却是自己主动以身涉险,其中所受之苦楚又有几人明白。
在狱中包祁可谓是将乡下人的吐舌贫嘴发挥到了极致,没日没夜地骂,只要稍稍缓过神来就继续咒骂狱卒。
狱卒被骂当然恼怒啊,只要包祁敢骂就往死里折磨,一开始狱卒还得意洋洋以折磨包祁为乐,后来实在是耐不住这家伙的嘴硬毒蛇,完全跟个傻子一样,不知道痛,好了伤疤忘了疼!
打的时候耐不住叫痛,一痛完,稍稍不找他麻烦,就皮痒一般继续破口大骂起来,搞得众人都觉得这家伙上辈子绝对是个八婆,嘴巴贱的很。
要不是碍于还要靠着他说出幕后主使,几位狱卒真就想要把他舌头拔了,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包祁哪里是傻啊,骂得多就被打得多,这个道理他当然知道,但是只要他挨打得越多,那白亭就可以少受点苦。
白亭和他不一样,他泥腿子出身向来受苦惯了,但是白亭身子却比不上他,怕是再遭几次罪,人就先扛不住死在虎头门里了。
他的心思向来细密,只是一直不愿意明说罢了。
包祁眼神坚毅说道:“宁鸣而死,不默而生,扫出奸恶,天理!”
嵇明望着包祁,拢拢袖子,低下了头说道:“我不如你啊。”
包祁望着远去的白亭,此刻凛冬散尽,星河长明,他目光沉沉缓缓低语,“我不如他,从小到大都不如。”
——
颍川秦家
秦雨自从收到了陈道玄考上解元的信之后,就拿着信向父母坦白了她和陈道玄的关系。
秦家人虽然管教极严,但是对于自家女儿还是相当宠爱的,也相信秦雨的看人眼力,知道对方居然还是一个极有可能夺取状元的书生后就更加无话可说了,都表示尊重秦雨的选择。
可是按照惯例来说殿试应该早就结束了才是,金榜按照时间也发布许久了,陈道玄也是时候回来了。
秦雨还是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等着那个远行之人的到来,心中忧虑万分。
“臭书生,你再不来我就不嫁给你了!”她生气的小拳头一拳捶在了门上,转而又低下了头有些难过,小声说道,“没有考上状元也没有关系的,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早点回来吧,我想你了。”
说着说着,情不自禁黯然泪下,小声啜泣。
“小姐,快进屋吧,外面天气冷着呢!”旁边的丫鬟看不下去,就要扶着秦雨进屋。
“驾驾驾!”秦雨刚要回屋,就听到了远处有人驾马的声音,她高兴地猛地转身,抬眼望去!
远处的街道上,一辆大红马车快速驶来,规格之高非寻常百姓可以驾驭。
秦雨心想绝对是陈道玄回来了,她挥舞着双手,快步跑上前去迎接,满脸喜悦,“小书生,小书生!”
“吁!”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
秦家众人听到这个声势巨大的动静,纷纷从宅邸之内出来迎接。
一位穿着朱红官府的老太监,缓缓走下马车前来。
秦家好歹也是颍川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怎么会认不出此人是谁,来人就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总管陈正桦。
陈正桦手里拿着一封圣旨,朗声喊道:“圣旨到,颍川秦家接旨!”
秦家上下纷纷下跪听旨。
陈正桦徐徐打开圣旨缓缓念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颍川陈家陈道玄,于殿试之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成为本朝开国以来第一位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
众人听此脸色惊喜万分,特别是秦雨激动得泪水横流。
“然朝廷之上乱党扰政,陈大人舍生取义力挽狂澜,多次救圣上于危难之中,挽大厦于既倒,最终不幸殒命,故封陈道玄为奉国将军,赏黄金万两,三世荣光,因陈道玄无亲无故,一切荣誉皆由一生挚爱秦雨荣获,钦此!”
秦雨如遭雷击,神色慌乱,不敢相信!
过了许久,她猛地站起来,“我不收!我不相信他死了,什么狗屁圣旨我不要!”
众人震惊,陈公公怒容道:“大胆!造反不成?竟敢违抗圣旨!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
“陈正桦!你好大的威风!”突然从马车中传出一声雄浑而威严的声音,有一位身穿金色黄袍的男子从中走出,真是当今圣上朱璋!
秦家众人见此,惊慌失色,齐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璋置若罔闻,独自走到秦雨身边说道:“陈爱卿的离去,是我玄陵极大的损失,朕悲痛万分,然实在无可奈何,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秦雨目光呆滞,没有理会任何人,原本如此美丽的一位姑娘如今就像是一朵凋零的花朵,凄清落败。
过往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般历历在目。
“你慢点小心烫着了!”
“让姑娘见笑了,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将来一定会百倍回报。”
“百倍?还我一百碗白粥啊?”
......
“怎么啊,你长这么大不会没有摸过女孩子的手吧?”
“摸......摸过。”
“好家伙,几个啊?”
“就是不小心碰到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
“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骑着高头大马来你家提亲!”
......
秦雨突然跌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小书生你骗我!你明明答应我了要回来娶我的!你这个大骗子!”
她哭得那么伤心,以至于整个脸上所有的妆容都被泪水糊掉,五颜六色的胭脂水粉混着泪水晕染开来。
天下起了滂沱大雨,激起道路上的泥水,濡湿了她的头发,衣裙,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在哭,天也在哭。
所有人都沉默着,难置一言,只是呆呆地站着,看着这位伤心人。
......
“是谁惹得我们秦雨这么难过啊?”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秦雨猛地抬头,却发现在场的所有人仿佛静止了一般,唯有大雨倾泻如盖。
在大雨的深处,水雾蒸腾,迷迷糊糊之中有一人身穿大红状元袍,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行驶而来。
秦雨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看似遥远的人却是如同缩地成寸一般,没有几步就来到了她的身前,马上之人俯下身子低头静静地看着她,春风拂面。
秦雨疑惑地开口小声问道:“小书生?”
那人摇摇头,笑靥如面地看着她说道:“我可不是什么书生,你再好好想想。”
秦雨突然心慌起来,因为此时此刻的情景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就好像书上所说的仙术一般,整个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还有这持续不停的落雨。
陈道玄下马,俯下身子,凭空变出一把小伞,遮挡住大雨,将她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将散乱的头发慢慢挽过耳后,在秦雨呆滞的眼神中捏了捏她的小圆脸。
秦雨瞬间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陈道玄的手臂上,“你就是小书生,还想骗我!”
她的脸上都是喜悦的泪水,虽然不知道此刻到底是何情况,但是无所谓只要能够再次见到她心爱的人,就算是梦境,是假象,她都愿意一直这么下去。
陈道玄摸了摸秦雨的头,眼神温柔直视着秦雨,俯身在她耳畔缓缓说道,亦如当初第一次见到秦雨时,秦雨也是这般,“该醒了,秦雨。”
霎时间大雨停滞,阳光普照,远处的天边一道彩虹挂曳而出。
秦雨大脑一片清明,恢复神智来,她一把抱住陈道玄,兴奋地说道:“臭道士,你怎么才来啊,你媳妇被这梦境骗得眼泪都要流光了。”
此刻两人算是真正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了。
“走咱们回家!”陈道玄挽起秦雨的双腿,纵身一跃上马。
阳光明媚的大道之上,空中悬停着冰晶一般的雨珠,彩云静止五光十色,且不去管什么秦家人,不去管什么玄陵皇帝,唯有鲜衣怒马,男子怀抱红裙女子,静静驶向远方。
书生气 第三十二章:隐忍三年
“缘一,为师要离开珠宝镇三年,重掌九官,记住在这三年里你一定要隐忍,绝对不可动用神功!”
“弟子谨遵教诲!”
“参见离官少卿大人!”
“吾累了,在这三年里谁也不许暴露吾的身份!”
“是!”
“吾去珠宝镇卖糕点也挺好。”
就这样张缘一听从师傅的命令,在这珠宝镇隐忍三年,期间一直和苏酥一起在集市上摆铺子卖糕点,相安无事。
“苏酥今天这豌豆黄味道好像有些变味了。”张缘一捏起一块豌豆黄放在鼻尖轻嗅说道。
苏酥听到也拿起来闻了闻,点头道:“确实是坏了,必须马上处理掉。”
张缘一拿出一个篮子来将所有的豌豆黄全部装进篮子,动作飞快跑开了,“我去把这些扔掉,你留在这里看好铺子,马上回来!”
——
远处桃花巷的小道上来了一伙人,其他人苏酥不认识,但是其中一人苏酥还记得,正是镇长江甸。
“大人小心地上的石子,这边请!”江甸脸上挤着个谄媚的笑容,一路点头哈腰像个哈巴狗。
在他旁边是一位腰佩上好羊脂玉,穿着华丽服饰的男子,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那男子面带微笑,精神抖擞,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听着江甸在旁边絮絮叨叨,阿谀奉承,十分享受。
“如今珠宝镇得了九官大人的青睐,跻身四大名镇那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下官赶紧就将苏大人您请回来了。只要苏大人继续坐镇珠宝镇那必定能让我们珠宝镇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对对对,也只有苍梧郡第一家族的苏北海少爷才可以配得上这珠宝镇掌舵的位置。”
珠宝镇再不似从前那个珠宝镇了,不知为何竟然得到了九官的赏识,如今一路水涨船高,大有要冲击四大名镇的势头。
至于这个苏北海那是苍梧郡的第一大家族苏家,苏家的势力遍布苍梧郡四周的一众小镇,当初苏北海也曾经是这珠宝镇的掌舵使,但是不知为何突然被家族召回,掌舵位置就完全空置出来了。
这里面的密辛苏北海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但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初父亲大人将他召回时的惶恐和不安!
在他的心里父亲一直是那么高大伟岸,如同神明。但是在那位大人面前竟然像是一条小狗一般摆首弄尾。
苏北海摇摇头想这些做什么,如今他又回来了,掌舵的位置依旧为他留着,而且现在的珠宝镇和当年那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已经今非昔比了。
只要在这个位置上在风流一阵子,自己就可以回家族再上一层楼!争一争少主之位了。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勾上了一抹笑容,说道:“苏酥妹子还在吗?”
当年第一眼看到那个水灵水灵的姑娘,他差点没有把持住,只是刚要有所行动就被父亲召回了家族,这件事一直是他这些年久久难忘的遗憾,隐隐骚’痒着他的心头。
江甸眼神一眯,脸上赘肉一横,堆出一个猥琐的表情说道:“苏酥姑娘这些年一直都在,可把您想得紧啊,苏大人现在要去见见否?”
苏北海爽朗一笑,腰间玉佩叮当作响,“走!去见见我那小娘子。”
江甸向来不喜欢张缘一兄妹,就连他对苏酥都垂涎了许久,但是奈何张缘一实在是个打架的能手,自家的手下几次挑事都奈他不何,被他一个人打的丢盔卸甲。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苏家是苍梧郡第一大家族,家族之人自然也是涉足修真界极深,眼前的苏北海就是四重天的修士,就不信奈何不了一个只是打架厉害的凡夫俗子,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张缘一铲除掉。
......
“姑娘来一块糕点呗!”
苏酥正在收拾铺子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抬头瞄了一眼,心里暗道不好,赶紧将帘子拉上!
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那苏北海一把将帘子扯下来,笑道:“干嘛这么害羞嘛,咱俩以前都是见过的啊。”
又快步上前就要去抓住苏酥的白玉小手,苏酥好歹也是在张道灵的手上学过两下子的,反手一击手刀就劈在了苏北海的手臂上!
“啪!”
“哎呦!”苏北海吃痛收回了手,随即破口大骂,“好你个小娘们,好生泼辣!今日竟敢打你未来丈夫苏北海,看我今日不好好调教你一番!”
“汹!”苏北海怒喝一声,身上开始燃烧起蓝色的灵力火焰,眼眸中都是光芒!
凤初境!
苏酥心中有些害怕,她虽然踏入了修行界,但是仍然只有行者境的修为,对上凤初境的强者必然毫无胜算,她后撤了数步,转身就跑!
“想跑?没门!”苏北海一步跨出瞬间来到苏酥面前,笑容邪肆,“跑什么啊?进了我苏家你就享清福吧,哈哈哈!”
他伸手就要抓向苏酥,江甸和一众手下都假装没有看见,东看看细看看。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苏酥的雪白肌肤之时,有一道暗影从远处的空中如同一块小陨石极速砸来,刚好砸中苏北海的咸猪手!仔细看竟然是一个竹篮子!
“砰!”竹篮子砸在苏北海的手上,顿时血肉模糊!
连带着整个铺子都被掀翻,飞尘翻涌!
“啊!”苏北海捂住流血不止的右手,面色狰狞惨叫不已!他怒吼道:“谁?整个玄陵除了九官的人,谁敢伤我苏北海?!”
他转过头来却看到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高大青年从小镇街道的尽头缓缓走来,就算隔着数十丈远,都让人感受到那份恐怖的气势,一道青色的灵力波动直冲云霄!
苏北海此时气昏了头,哪里管什么打不打得过,大声喝道:“玄老给我宰了这个家伙!”
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神秘男子,催动黑色灵力覆盖全身如同穿上了一件黑色的铠甲,幽幽的光芒从斗篷中弥漫而出,诡谲至极!
“是苏家玄老!苏家首席供奉,腾云境修士!”
“他不是应该在苏家为苏家家主破境晖阳境护法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小伙子完蛋了,遇到玄老保证要少半条命不可!”
......
苏北海心中冷笑不已,“闭关?父亲大人早就破境了,如今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了,你小子就等死吧,玄老极少出手,出手都是取人性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烂橘子,敢招惹我!不知天高地厚!”
此时玄老二话不说,一步跨出踏虚而行,熊熊的黑色火焰将整个空间都燃烧起来,甚至扭曲!
“撕拉!”他虬劲有力的手臂猛地一爪探出,在空气中拖曳出一条长长的黑色蛟龙,将整个空间都扯出一道巨大的口子,久久无法复原!
“是屠妖魔手!地阶招式屠妖魔手!”
“就是玄老的成名绝技?”
“没错,相传玄老曾经靠着这一招活生生地毁掉了一位同境界对手的丹田!”
“唉!这小子完蛋了,玄老动了杀心了。”
......
众人唏嘘不已,仿佛看到了一具年轻的尸体躺在了地上。
屠妖魔手如同山岳,眨眼功夫就出现在了张缘一的面前,只见张缘一慢慢抬起青色灵力覆盖的手掌,迎接而上!
“哼!不自量力!”苏北海不屑一顾,向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等下就让你死无全尸!”
“砰嘭!”
两拳对碰,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张缘一后退之后赶紧缓了一口气,纳气不止,心道:“离师傅的三年之约还有一盏茶时间,绝对不能意气用事冒然使用神功!”
没错此时的张缘一只是在和面前之人肉搏而已,根本连功法都没有运转起来,就像一个力气大点的普通人在乱挥舞双拳,没有一点招式含量在里面。
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必须履行三年之约,熬过这段时间就是眼前之人命丧黄泉之时!
玄老爷有些被震撼到心想:“世间竟然有如此卧虎藏龙之人,简直不可思议,如此年轻境界如此之高,次子今日不除将来必定养虎为患!”
张缘一却是突然捧腹大笑,笑出了声,“哈哈哈,什么狗屁屠妖魔手,还不如怡红院那姑娘的手来得有力,人家至少掐起来还可以在小爷胳膊上留下红印子来,你这软弱无力的,挠痒痒还差不多!老家伙一把年纪了平时针线活没少干吧,听年轻人一句劝,手上那些把戏就停一停吧,你看看你整个手都黑了,还不会珍惜余生啊!”
在场的各位年纪都不小了,这些话里有话稍稍一琢磨就马上明白了。
“噗!”有一位围观的村民忍俊不禁,又赶紧捂住嘴巴。
玄老面色阴沉,“小子你找死!”
他左手往前一探,一道白色的灵力如同潺潺流水,沿着手臂裹上了他的手掌,他嘴角砸开露出阴险的笑容,“刚才看你是个晚辈就一直手下留情不曾动杀心,没想到你冥顽不顾竟是自己寻死,那好老夫今日就在这里除了你这个江湖败类!”
张缘一倒是一点都不怕,他弯下腰揽起挂下的长发,拍了拍雪白的脖子,嬉皮笑脸地说道:“来,往这里抓,小爷我正好脖子痒得厉害,正愁没有人挠呢!”
玄老完全不在意张缘一的挑衅,左手用力一捏转换成拳头,顿时升腾起惨白色的幽幽火焰,所有的白色流水灵力都被瞬间蒸发变成白色的雾霭环绕玄老一身。
如同阴阳调和一般,白色的火焰和黑色的灵力相互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阴阳罗盘,吸食周围的灵气,玄老缓缓升起,阴阳罗盘刚好旋转在他的身后。
“阴阳双杀阵!”人群中有人惊呼起来。
“传说中的阴阳双杀阵,立于阵眼之中的修士可以随意调和阴阳,如同拥有额外的丹田灵池,灵力不竭!”
“不是说已经失传了吗怎么会......”
就连苏北海都眼皮子一跳,就为了这小子使出这么一招,玄老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张缘一挥挥手撇撇嘴不屑一顾,对着天上的玄老嘲讽道:“难怪打起架来连娘么都不如,原来是在搞阴阳那一套。害,这本来就身子骨虚弱的很的,玩啥不好,玩阴阳人,你看看你现在是不是说话都虚得很,感觉没有底气啊?早点放弃这些女孩子家家玩得把戏吧,练一点汉子该练的功法,省的到时候下面兄弟变成姐妹了。”
玄老眼神血脉通红,空气仿佛凝固,任谁都能感受到那份冲天的杀意!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声音嘶哑,“小子你找死!”
书生气 第三十三章:我看谁敢!
玄老身后阴阳盘快速转动,携带黑白两色的灵力发出“噗噗”的声响。
他双手蓦然出现两柄小刀,也是一黑一白,刀柄之上一个印刻骄阳,一个则是镌刻明月。
两柄小刀名叫阴阳双刃都是专门为他的阴阳双门阵打造,两者相辅相成,撷取日月之精华,炼化天地阴阳之造化,威势之大一刀下去可断沧海可搬巨山。
张缘一神情开始凝重起来,嘴炮归嘴炮,打架归打架,认真还是要认真的,他手中幻化出一柄桃木剑正是江寒。
算了算时间,还差一点时间,看来只能硬抗了。
玄老隔空一刀劈过来,将所有的刀劲都压缩到尺寸之间,力大气沉,空间不堪重负破碎开来,卷起汹涌的风暴碎片,他口中怒吼道:“一刀断阴阳!”
所有的灵力开始聚拢,形成一道月弧气刃,散发着惨白的光芒,笔直的向张缘一而去,所过之处尽是轰鸣的破碎声,如同被人用重锤猛地击碎的琉璃镜,稀里哗啦!
张缘一江寒一横,手指快速抹过剑身,剑诀随之默念,顿时剑气四溢,丝丝剑气如同细密的网,他怒吼一声,“一剑定乾坤!”
剑气罗网将那道雪白刀劲的包裹住,竟是让其不得前进丝毫,如同笼中困兽剧烈摆动,在剑气罗网之上摩擦出艳丽的火花!
“哼!”玄老轻哼一声,“不自量力!”
又是一道漆黑的刀劲破空而去,与那雪白的刀劲刚好合成十字,绞杀一切。
漆黑刀劲转瞬即至,刚一触碰到罗网之上时,罗网如同吹灰一般眨眼消散!
远不止如此,黑白十字刀劲继续前掠,来到张缘一的面前。
张缘一横剑一斩,剑刃与刀劲相触碰,他身上的粗布麻衣顷刻间就被割裂出无数道细密的痕迹来,依稀可见服饰下一道道血迹开始渗透。
苏北海见此哈哈大笑,“就你一个穷乡僻壤的泥腿子,给你十倍功力也没有用,烂橘子就是烂橘子,玄老给我杀了他!”
张缘一暗劲一发总算是消磨掉了这道十字刀劲,代价是他此时披头散发血迹斑斑,但是张缘一并没有顾及这些,他一咬牙决定再不能继续被动挨打下去,主动出击,拔地而起!
“一剑光寒十九州!”
一道十几丈宽的蓝色剑光横亘在天地间,寒气让整个珠宝镇明明是酷暑时节如坠隆冬,众人不少拢了拢衣袖,打起寒颤。
“来得好!”玄老见此毫不畏惧,两手双刃合并成一把巨大宝刀,宝刀两边都是倒立刀刃,只有中间一小段可供手握,玄老握住中心位置快速转动大刀,一黑一白如同阴阳,形成一道巨大的金钟罩,方寸之间形成一个外人靠近必死的无法之地。
他眼中猖狂,“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剑气长,还是我的大刀强!”
玄老行走江湖多年,早就是成名已久的老前辈,这些年虽然境界升得慢,但是却是将这腾云境的底子打得极为扎实,有那“金身腾云”的名号。
好些年闭关隐居没想到现在的人都忘了他的威风了,那好就拿眼前这个小毛孩的死,给那些个目无尊长的家伙涨涨记性!
他突然收了手上的金钟罩,大刀一横,决定放弃防御选择和张缘一硬碰硬,这小子妄自尊大那可就由不得他不念什么长辈之情了。
只见他蓄力许久,将大刀抡出一道大圆,如同辉月一般猛然劈下,天地之间狂风四起,断枝残树四处飞溅,“青涛妖杀!”
所有的灵力化为实质灌注在大刀之中,瞬间绽放夺目光彩,他心中笃定若是此刀下去眼前之人必定化为飞灰!
剑气与刀光相撞,两人眼神互相注视撞出激烈的火花,张缘一咬紧牙关,气势如虹,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来应对眼前之人!
而与之相对的,玄老的面容透过斗篷暴露出来,那般从容淡定,云淡风轻,仿佛还未用尽全力!
旁观者尽收眼底,纷纷摇头。
“看来这年轻人注定要命丧于此了。”
“可惜可惜,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若是放在任何一个大宗门内那都是骄阳一般的存在啊!”
“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注定要付出代价的!”
......
玄老面色讥讽,轻松说道:“小子这一招如何,还软吗?”
张缘一咧开鲜红的嘴,眼中依旧傲慢不屑,“软!怎么会不软呢?要是你去了怡红院估计连丫鬟都当不了。”
“噗!”说完就是一口浓郁的鲜血吐出来!
玄老怒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
他催动灵力刀光更加璀璨,转眼就将剑气劈碎,就在刀光即将落在张缘一的胸膛时。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心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玄陵又将少一位天纵奇才。
张缘一蓦然邪魅一笑,“五菱神光!”
“砰!”的一声巨响,玄老整个人如同被风刮走的风筝,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向地面,兀地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掀起大片灰尘!
“什么!”所有人嘴巴张大仿佛可以塞下一个桃子!
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三年之期到了,不多不少刚好是在刀光将要触碰到张缘一的身体,将他劈成两半的时候。
张缘一缓缓落地,眼神中尽是狂暴的危险气息,他微微捏捏双手,上面瞬间炸裂出雷霆般的轰鸣声,尖锐的声音传遍众人的耳朵。
三年了,这三年里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现在三年之期已到,神功大成,他终于不用再受这股窝囊气了!
他懒散的扭了扭脖子,缓缓抬起头,睥睨着众人,云淡风轻地说道:“来,继续。你们一起上!”
众人看着眼前这位身上都是闪电轰鸣的年轻人,心中恐惧不已,纷纷向后倒退数步。
此时玄老从废墟中艰难的爬起来,刚要说话就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液,“噗!”
他眼神黯淡,再看看四周之人看他的眼神,尽是不可思议和看不起,没想到他一个成名江湖多年的大人物竟然会在这里败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的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心想,“看来只有使用那一招了。”
玄老稳住心神,如果不是被逼上了绝路,他断然不会用上这一招,如果这一招使出来或许跌境都是小,还可能使他折寿,往后的道路破境的可能性将微乎其微。
他扶着胸口,对着张缘一大声喊道:“小友,你不要欺人太甚!”
张缘一瞪大眼睛,挠挠后脑勺,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欺负他了吗?他没有记错的话不是对方先招惹他的吗,怎么现在还搞得是他仗势欺人了!
但是转眼间他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玄老的声音在他的心湖响起,“道友境界高深,在下自认不敌,不如此事就此作罢,咱们翻过这一页,他日我必定带重礼亲自拜访道友,可否?”
张缘一也是被这家伙的脸皮打败了,这个是时候了还要想着护住自己的面子,真是面子比命重要啊。
但是他并没有回答,装傻充愣地看看天上,看看地下,时不时吹吹口哨,十分惬意。
玄老此刻面色难看,嘴上说着,“我今日就算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不会让你伤到我家公子丝毫!”
暗地里却向张缘一传达着,“道友只是和苏北海有矛盾,在下也是寄人篱下出手实属没有办法,既然如此在下可以佯装护道不周,你趁势给这纨绔子弟一剑,我再撂几句狠话就好了,你看这个结果是不是比起你我拼个你死我活来的两全其美。”
现在饶是张缘一都有些不耐烦了,他啐了口唾沫,抬起下巴藐视玄老道:“打就打,哪里来得这么多废话,娘的,你个老家伙活这么久就是靠着耍嘴皮子的吗?真他娘的看着就恶心。”
说完提起江寒,一道青色的灵力化为实质包裹剑身,蓄势待发。
原本周围的人还挺佩服玄老的忠臣,舍生取义,但是在张缘一说了这么几句之后,好像每个人都察觉出玄老这些话里的看似大义凛然实则逃避现实的意味,看向玄老的眼神的变了味。
玄老环顾四周,咬咬牙,心里咒骂:“娘的,还是个油盐不进的硬茬子,都是苏家这个废物长子,尽惹是生非,现在好了还要把老夫给搭进去,要是老夫今日殒命于此,必定拿你做垫背的!”
他看看张缘一知道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叹了一口气,又极快提了一口气!
玄老的眼眸霎时如同染墨一般通体漆黑就像两颗墨珠深邃,他一步跨出转瞬升上半空。
手中的大刀不知何时融化成黑色液体,他指尖一抹液体,一条纤细漆黑的长枪抽离出来,他右手握住长枪,怒喝一声,“去!”
长枪破空而去,拉出一条漆黑的流苏长虹!
但是目标却不是张缘一而是稳稳地刺入了张缘一两丈之外的土地,他又极速飞行,在张缘一上方快速绕转一圈,其间漆黑长枪如同细密的箭雨纷纷落雨张缘一的身边。
这些漆黑长枪都是他自身精血炼化而出,损失一根都是修行路上致命的打击,不到万不得已他断然不会使出这一招。
而这个屠魔大阵则是他在一处远古遗迹中所悟,一旦大阵得成那阵法之中之人那就是瞬间化为齑粉的结果。
他冷笑地看着阵法中的若无其事的张缘一,“这个时候还托大,那正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张缘一看着在头上飞来飞去的玄老,面色平淡,等到玄老将阵法布置完成,云淡风轻地说道:“你这家伙打个架,跟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
玄老咬破舌尖,手中结出一道手印,“屠魔阵!”
张缘一四周的漆黑长枪,一道黑色的光柱寂灭一切冲天而起,恐怖的波动将四周的人都逼退数丈,心神动荡!
就在玄老自以为得逞时,一道青色的剑气,一剑破万法,阵法从中被拦腰截断!
不仅如此剑气直接划破虚空转瞬来到玄老面前,一剑将他的一只手臂斩断!
“啊!”玄老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空气中撕扯出一道血红的鲜血长河,还有一只断臂坠落大地!
玄老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张缘一的轻而易举破开阵法好似玄老先前所做都只是玩笑,如同跳梁小丑!
玄老此时面色狰狞痛苦不已,他缓了许久,升起颤抖的手指指着张缘一眼神毒辣地说道:“他是魔教中人,这手段一定是魔教的邪门歪术,大家一起上一定要铲除这个魔教弟子!”
张缘一说道:“哟!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打不过就诬陷,你他吗是属狗的啊,满口喷粪!”
苏北海强行稳住打摆子的双脚,他双手撑在糕点铺子上,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张缘一。
但是为了保命有些狠话他还是要说:“我劝你不要乱来,得罪了苏家,玄陵将再也没有你的立身之地,我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爹一定会血洗整个珠宝镇!”
“我看谁敢!”这时一道雄浑苍劲的声音蓦地回荡在天地间,又有一道白虹从天而降气势惊人!
书生气 第三十四章:晓梦仙境
有一身穿绯红大袍的男子从天坠落,大袍之上背后金色篆文“九”,两个袖口之上点印霞光异彩的“离”字。
苏北海一见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满脸巴结道:“九官离官使大人您怎么来了?”
离官使一把将上前来的苏北海推开,沉声道:“我来找离官少卿!”
苏北海哈哈一笑,“大人是不是搞错了,这里哪里有什么离官少卿啊?”
离官使完全不理会苏北海的话语,就当是一条跳梁小丑,他径自走到张缘一的面前,单膝下跪抱拳道:“参见离官少卿,离官有命三年之期已到,希望离官少卿即刻动身去往九官神宫担任离官一职!”
此番言语如同惊雷炸起,猛烈地轰击着众人的大脑,苏北海嘴角颤抖不敢相信,惹恼了离官大人,别说玄陵了,就算是整个天下都没有他苏家的容身之地了。
“你是离......”江甸整个人跌倒在地,颓丧的眼神满脸绝望!
玄老一把推开搀扶他的众人,一个飞掠就跪倒在张缘一的面前,以头抢地,砰砰作响,“离官少卿大人,属下有眼无珠属下该死,都是那苏家仗势欺人胁迫我所为,并非属下本意啊!”
一个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江湖客,此刻毫无尊严可言,额头处鲜血直流,涕流满面!
张缘一猛地一脚将玄老踹开,好像是嫌这条狗脏了他的眼睛,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不屑一顾地扫视了一眼周遭的所有人,嘴角勾起一道冷笑,就像耐克!
——
“阿这......”
小梦和洛澜清一脸懵逼,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好一阵子,洛澜清终于忍无可忍,破口大骂,“你这玩的是什么啊?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狗血的剧情!真的当别人都是傻子吗?这离官少卿是个什么玩意,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九官有这么一个职位!还有三年之约、四大名镇、苍梧第一世家......这些都是什么鬼?最最恶心的是张缘一这个咧嘴笑容,傻帽吗?笑成这副鸟样!”
小梦双手遮掩面孔,语速极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要问就问你那故友的女儿吧,这个梦境我没有做任何手脚,全都是她自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一切都是凭借她自己心中所想演化的!”
洛澜清怒吼道:“还不快给我放出来!”
声音回荡整个晓梦仙陵,久久难以散去。
苏酥是第一个从梦境中走出来的人,其他人虽然也有苏醒过来的,但他们的意识依旧处于一种失魂的状态,算得上是活死人状态。
苏酥则是在洛澜清要求下直接从梦境之中被释放了出来,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之身。
苏酥刚从琉璃镜中出来,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头脑迷糊混乱。
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瞬间神智清醒,她抬头望去,咧嘴一笑,“洛叔叔。”
洛澜清摸了摸她的脑袋,向来都是以冷酷无情著称的他,眼中少有的慈祥,“你在梦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苏酥回想起一切,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尴尬地笑道:“嘻嘻!”
看到这副样子的苏酥,洛澜清再也发不起什么火来,也是无可奈何。
“洛木头出事了。”就在这时小梦的声音传来,她望着琉璃镜中的张缘一,眼中有震惊,有不可思议,有恼怒甚至玩味!
洛澜清凝重地看着琉璃镜中的张缘一,过了许久才说道:“这个是年少的他?”
小梦缓了缓气,“我确实是把他的神智拉回到了那个岁数。”
“哼!”洛澜清轻哼一声,“如果不是因为张道灵的原因,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冷漠,语气冰冷,杀气之大就连苏酥也感受到了。
苏酥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哪怕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那面镜子,也看不出有什么神奇之处,除了破破碎碎好像没有任何奇怪的。
“那现在怎么说?”小梦问道。
“放他们出来吧。我先暂避。”
小梦手指轻轻一划,琉璃镜分离出几块碎片出来,碎片落地几人同时出现。
刚刚从梦境中出来,几人状态各不相同,朱治文迷迷糊糊,大脑昏沉,陈道玄和苏酥都是一副正常的样子,没事人一样,而张缘一满眼猩红,如同疯魔。
“哥哥!”苏酥见到张缘一赶紧跑了过去。
张缘一听到苏酥的声音恢复了神智,将苏酥拉到背后虎视眈眈地看着小梦,朱治文也清醒过来,众人一齐看向小梦,蓄势待发。
张缘一率先开口说道:“你是何人?”
小梦此刻坐在一张藤条编织出来的秋千上,不知道从哪里变幻出来一只红色艳丽的彩蝶,绕于指尖,眼神懒散看着众人,秋千之上百花齐放,馨香四溢,缓缓摇晃。
这时从秋千之后走出一位身穿粉色长裙,貌美如花却是头戴帝冠的高大女子。
这女子之高就连众人之中最高的张缘一都不及,实为惊人。
又有一位佝偻着身子,绿蓑衣破斗笠的老人从后面缓缓走来,笑容可掬。
“是你!”朱治文见到老人的一眼就认了出来,又看了看其他两人,手中的赤霄剑捏得更紧几分,“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那坐秋千紫色大袍的英俊男子和戴帝冠高大的俊美女子,他都不认识,但是这个老人他们都不陌生,正是在那片奇怪的迷雾之中遇到的撑船老人。
帝冠女子缓缓坐在紫袍男子身边,双手挽上男子的脖子,坐在男子怀中,两条白莹如玉的雪莲玉腿,轻轻摇晃诱惑至极。
小梦开口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叫温梦,是这个晓梦仙陵的主人。”
“噗嗤!”秦雨听到一个大老爷们用这个名字忍不住笑出了声。
温梦眼中恼怒,看了秦雨一眼,秦雨赶紧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陈道玄则是赶紧挡在秦雨前面,直视温梦。
温梦也不想和他们纠缠,又指了指帝冠女子说道:“这位是我的爱妃,帝妃。你们都认识的,就是要让你们死在崖壁中的人。”
帝妃挥起小拳,轻轻捶打了温梦的胸口一下,“讨厌,怎么好这样说人家啊?人家还是很温柔的。”
举手投足间妩媚动人,尽显媚态。
朱治文也是个愣头青,赶紧悄悄偏头向陈道玄问道:“兄弟,她不会就是巨眼蜥蜴的母体吧,这......这也相差太大了吧。”
他手上比划着,一脸不敢相信,“一个这样,一个这样,这群蜥蜴不会是把所有的美貌都给了这家伙吧?还是说......她本体就是一个大蜥蜴?”
帝妃境界之高,这些话全都听入耳中,她偏头怒视朱治文,气势浑然一变,原本温柔娇媚的模样脸色肃穆,瞬间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帝王风范,自是帝者气象不侔,不怒自威!
温梦拍了拍帝妃的雪白光滑的肩膀道:“诶,跟个小屁孩计较个什么劲啊,爱妃不要生气,生气就不漂亮了哦。”
帝妃脸色一变,又恢复原先的温柔模样,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温梦,摄人心魂道:“人家知道了啦。”
温梦又指了指旁边的撑船老人说道:“这个你们肯定不陌生,亓官象,我们家的管家。”
对于这个老头子众人怎么会陌生,如果不是这个老家伙一伙人也不会坠入那些奇怪的梦境之中,要说诡异程度,这位名叫亓官象的老人要比眼前这位温梦和帝妃让他们忌惮得多。
秦雨看了看他们几人的头顶,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说明三人境界都深不可测。
温梦扫视了秦雨一眼,勾勒出一抹饶有兴趣的笑容,“秦家大小姐,有点意思,但是总有人教过你不要随便看别人头顶吧?”
秦雨赶紧收回眼光,躲在陈道玄的身后。
这些话张道灵曾经和她讲过,其实小的时候这样的人她基本上看不到,直到和陈道玄在一起后这样的人才越来越多,这些年里的看到的高人,已经完完全全抵过了以前见过的所有人。
自从张道灵和她讲过一些江湖规矩之后她也却是没有再主动窥视他人的气象了,但是面对眼前这几个分不清敌我的人,她还是没有忍住想要看一看他们就是善是恶,是否对他们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不过现在这副局面,她也无法做什么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缘一继续问道:“阁下是否就是在下师傅要求我来寻找之人?”
温梦藐视了张缘一一眼,不屑一顾甚至厌恶:“你的表现很令我失望,虽然我不知道张道灵怎么想的,但是如果往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必定取你性命!”
众人大惊,完全不知道张缘一在梦境中究竟做了什么,竟然可以使眼前之人说出这番杀意极浓的话语。
张缘一倒是无所谓,失不失望从来都不是一个外人就可以让他改变什么的,在他的心里除了张道灵没有谁有资格来评价他。
温梦好像知道了张缘一心中所想,脸上讥讽更多,“希望张道灵的选择是对的吧。”
他大手一挥,后面出现一扇明亮的大门,温梦懒洋洋说道:“进去吧,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张缘一心想,此人虽然做事乖张无度,毫无道理可言,但是毕竟是师傅要求来见的人,总不会错的。
他带着苏酥进去了,陈道玄与秦雨紧随其后,朱治文最后走进去。
几人刚刚进入大门,大门猛地一闭“咣当”一声!
“不会吧!又来!”朱治文刚刚抱怨完,就眼前一道白光闪烁,看不清景象了。
等到光亮闪过,视野逐渐清晰,却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片天地,身边再无众人。
一片辽阔的草原之上,一颗苍翠的小树亭亭独立。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澄澈清明,宛若仙境。
小树虽小却是绿荫华盖,遮映斑驳阳光,如同剑气入地。
树荫下有一个豆蔻之龄的少女坐于一茶几之边,细细品尝,茶几之旁还有一局残棋。
少女一袭梅染长裙,耳畔边是一朵蝶落牡丹发簪,一头乌黑长发竟是拖曳在地,蔓延到脚尖,又有两条长长的绯红流苏绕于黑发之间,随风飘动。
少女盘腿而坐,白莹如玉的手腕之上是一条深竹月色发带缠绕,一把梅花样式的流萤小扇,一只只皓月般的蛱蝶在其身旁飘飘飞舞,在其身后是一对庞大的彩凤薄翼翅膀缓缓扇动,恍若仙女。
少女放下流萤小扇,樱桃小嘴微启,呷了一口茶,指着旁边的石凳娴雅说道:“坐吧。”
书生气 第三十五章:入途境
仙境一分为三,张缘一和苏酥,陈道玄和秦雨,朱治文三人。
所有的场景都一模一样,改变就从众人落座开始。
之后的所有的话语,都将成为蔓延至往后无尽岁月的碑记,成为各自掌心的复杂纹路。
如同蝴蝶扇动翅膀卷起飓风,牵一发而动全身。
众人纷纷落座,一场涉及到所有人的问心局,开始了。
张缘一在进入此方小天地就感到一丝的熟悉之感,却又毫无头绪,就仿佛是曾经来过类似的世界一般。
那仙境少女见张缘一皱眉思索的样子,放下青玉茶杯,开口道:“我叫梦君,是张道灵的好友,这里是我的大千世界,我管它叫晓梦仙境,看你这样子想来是已经去过张道灵的大千世界了吧。”
张缘一心想应该就是当年师傅与女鬼林静婉时,自己进入的那个神秘世界内吧。
张缘一偏头看了看旁边,没有说话。
梦君顺着目光看去,说道:“你对棋局有了解?”
打从刚才进来,她就发现这家伙对于这棋局好像饶有兴趣。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只是看过一些书籍罢了,还未曾了解过棋局。”
对于棋术张缘一全都是在张道灵留下的棋书之上了解到的,说不上完全精通只是了解规则罢了。
他真正好奇的是这棋局的实在太过诡谲了,开局使用了星,三三和天元,这是什么奇怪的路子,而且看这架势还能下出三劫循环,隐隐有半子的优势,对弈之人棋术到底有多高才能下出如此棋局来。
梦君捏起一枚黑子,缓缓落在棋盘之上,“这局棋是你师父临走前留给我的。”
张缘一猛地抬头,目中愕然!
梦君却自顾自落子,娴雅端庄,“世上要说棋术最高者,你师父棋术力压群雄,这副棋局虽然诡谲也可见下棋之人的功力,但是终究还是差了不少意思,我琢磨了许久已经思量出不下百种方法破局,但是每当落子后都会有种不该如此的感觉,好像只要是落子就是错了。”
她纤纤玉指又捏起一颗白子,抬头看了看张缘一,温柔示意道:“既然你是他的弟子,倒是可以试试看?”
她自认棋术世上已经难逢敌手,但是这棋局的诡异程度竟是让她都难坚定地落下一颗棋子。
她可以赢,但是显然张道灵留下这副棋局的意图并非如此,其中深意牵扯出些什么连她都难以悉数算尽。
也怪她,向来不爱琢磨一些心机城府,那些人心鬼蜮的芜杂纷繁,悲欢离合下的勾心斗角亦或是苟且偷生下的舍生取义,她向来都是默然无视,不起波澜。
倒不是绝情,只是没有兴趣罢了。
张缘一接过棋子。
他向来只是了解,但是对于下棋一事还从未躬身行之过,现在手中捏起棋子只觉得奇怪得很,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几十的老剑客,多年未曾握剑,再次持剑时那种挥剑的冲动,他此刻也是如此。
张缘一凭借感觉在一三的位置落子。
梦君摇摇头,有些失望。
一三的位置她早就琢磨过了,虽然看似一招神仙手,但是后劲还是弱了不少,在后期注定难做那屠龙之手。
她捏起棋子,快速应对。
张缘一又凭借感觉在十一又三落子。
她更加失望了,摇摇头。
或许是她太过痴迷棋道了,这盘棋也许真的只是张道灵随手行之,本就不存在什么深意,她自己想的多了。
她又落下一子。
张缘一拿起一颗白子,却是久久难以落下,白子在棋盘之上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游动,就是不知从何落下。
张缘一无可奈何将棋子放回棋盒中说道:“或许,我不该下了。”
梦君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她亲自拿起一颗白子想要继续张缘一的棋路,“这局棋奥秘之处就在于,要赢很简单,但是要想以最完美的方式赢实在很难。你这两步看似......”
她突然停下将落下的玉手,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嗯?这......”
她闭上眼睛反复琢磨这两步之后的深意,一时间当日与张道灵所交谈的话语全部在脑海中,不仅如此张道灵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如过马灯一般一一放映。
她突然想起一句奇怪的话语。
记得张道灵莫名其妙耸了耸肩说道:“今天好冷啊!”
修行之人,山上无寒暑,更不用说像他们这样的,她当时以为只是张道灵对于天下大势的感慨,现在看来完全不是的。
她口中微微念道:“寒......”
过了许久,突然一笑,笑骂道:“好你个张道灵,竟然给我也下了一套。”
围棋的棋盘每个点都有相应的名称,分为四个部分:春夏秋冬。俗称写盘诗。
她将张缘一下棋的两步拼凑在一起恰恰就是两个字“江寒”。
原来这副棋局并非是为她准备的,而是专门为了张缘一而做,枉费她白白花费那么多心思,没想到到头了却是为他人做嫁衣,真是可气。
梦君伸出手说道:“江寒是不是在你手中,取出来吧。”
张缘一疑惑不解,此人怎么知道江寒一事,但还是老老实实将江寒取出。
“给我吧。”
张缘一犹犹豫豫交出江寒。
只见梦君葱葱玉指在江寒剑身上轻轻划过,桃木剑身上很快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张缘一心中骇然,江寒虽然是一把桃木剑,但是剑身坚硬无比,这么多年来在他手中无论什么器物都未曾在它剑身上留下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印记,但是此刻竟然被这眼前女子破坏了,他如何能不震惊。
他猛地起身就要夺过江寒,却是被眼前女子一个转身就躲过了。
梦君丝毫不在意张缘一的感受,手指划到剑尖之后,玉指微微弯曲,轻轻一叩。
“叮当!”江寒剑鸣不已,仿佛一只逃脱牢笼的喜鹊一般欢快。
江寒剑身之上,开始出现一丝丝裂缝,裂缝蔓延开来如同罗网密布。
梦君轻轻呵了一口气,白雾缭绕,仙气吹拂。
江寒,碎了。
张缘一横眉一竖,勃然大怒!
这可是师傅留给他的配剑,这些年来自己小心呵护,视为己命,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竟然如此行事,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梦君眼眸轻轻瞄了张缘一一眼,不以为意。
张缘一却在这一眼之后再也动弹不得!
破碎之后的江寒,一块块木块剥落坠下,却是在梦君的灵力牵引下,旋绕在其身旁缓缓漂浮。
众人这才发现,江寒之下,竟是还有一层真正的剑身,剑身通体竹月色,净透明亮。
梦君将所有的碎片捏于手中,轻轻用力,化为齑粉,她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这把剑叫江寒吗?”
张缘一当然不知道,梦君自顾自说道:“梧桐响雨,忆空江寒。这些轩辕柏木不过是你师傅用来掩人耳目的罢了,江寒真正的样子就是此般。”
张缘一突然想起当初那棵被拦腰斩断的巨大轩辕柏,自从被师傅装进乾坤袋中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了,原来是被师傅提炼出来覆盖在了江寒之上。
梦君又伸手一指,张缘一腰间的乾坤袋飘到她的手中,那是张道灵留给张缘一的。
她竟是完全不顾什么禁制约束,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瓶翠绿色的玉瓶来。
那是当初在虎山上张道灵取出来过的小瓶子,当初一滴就将轩辕柏大变模样,瞬间成熟的神奇宝瓶。
梦君滴出一滴绿色药水于手中的轩辕柏齑粉之中,刹那之间,这些粉末融化开来,如同化为一汩翠绿的琼浆玉液。
她手指轻轻牵引,这些琼浆玉液直入张缘一的眉心而去。
张缘一此刻身体一暖,仿佛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体内,在他的气府之内翻涌不止!
“这是你师傅留给你的礼物,还不好好运功吸收?”
听此张缘一赶紧沉下心神,闭上双眸运转《五炁朝元》。
气府之内,如同久旱逢甘霖,每一道脉络都舒张开来,将这些源源不断的浓郁灵气吸纳起来。
轩辕柏本来就是世上极为珍贵的神树,其内所蕴含的木之精华磅礴纯粹不可想象,特别是再加上张道灵的那瓶神奇绿色药瓶,光是这些灵气就够普通的修士接连破数境了。
张缘一不知道的是在他衣服之下,背脊之上,浮现起一道刺青,刺青的图示模样正是当初那只青龙的样子。
青龙此刻在张缘一的背上欢快游动,疯狂吸收这些木之精华。
它本就是木之本源所化圣兽,现在委身屈居在张缘一的体内,对于张缘一炼化的那点灵气完全不敢私吞丝毫,一方面是量少的可怜,另一方面若是它敢私自吞噬这些微末灵气,估计这辈子张缘一都不用想着破境了,而他也只能一直被困在张缘一的体内。
所以这些年里都是自我消耗道行在维系着张缘一的修行之路,虽说对它来说这些灵力损失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毕竟蚊子肉也是肉啊,它的心里还是心痛不已!
现在就不一样了,有着木之精华,它就可以形成一股循环之势,就像是大地供养树木,树木落败之后反哺大地一般,它靠着和木之精华相辅相成只会更加有力于它的修行,且可以给张缘一提供更多的裨益。
虽说比不上五行调和来的效果显著,但是应付张缘一前面几境绰绰有余了。
张缘一此时全身散发着青色的光芒,照耀天地!
梦君见到此般样子的张缘一,察觉出了后面青龙的存在,微微点头心道:“看来张道灵已经给这小家伙安排好了,往后的修行道路都是在张道灵的安排之中。但是修行可不仅仅是提高境界那么简单了,重要的还是修心啊,就拿这家伙在梦境之中的表现可是让人失望透顶了。”
“如果这样子下去,张缘一必定最多只能在腾云境就会停下脚步,然后再也无法前进丝毫!”
“居然还是不够!”梦君原本是想着靠着这些木之精华让张缘一就此破境入途境的,但是见此情况还是差了一点啊。
梦君轻轻一笑,“好你个家伙,还把注意打到我身上了。”
梦君一步跨出,来带大千世界之外,温梦之前。
她指了指亓官象说道:“将你船上的那株幽冥树借来一用。”
撑船老人亓官象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中幻化出艘小船,正是那艘乌篷船。
他手指一掐,那棵枯树被连根拔起,然后摇摇递给了梦君。
梦君接过幽冥树,也不道一声谢又重新回到了大千世界内,其余人都习以为常。
梦君将到手的幽冥树,刹那炼化成一道幽绿色的灵力,灌入张缘一的体内。
张缘一猛地一皱眉,原先那种体内温暖舒服的感觉被一股热烈的阵痛代替,如同遭受了难以忍受的灼烧,灵魂深处都在颤抖!
梦君不屑一顾,依旧眼神平静灌输着幽绿色的浓郁灵力。
“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以后也别想什么破境了。”
张缘一咬紧牙关,愣是没有叫出一句痛苦。
灵力灌输了持续了一刻钟,等到最后一点灵力输入之后,张缘一猛然睁开眼,缓缓舒出一口浊气。
正式跻身入途境!
书生气 第三十六章:天道无情与薄情
陈道玄落座之后梦君递上一杯清茶,秦雨则是坐在一旁。
陈道玄还没有喝茶,秦雨一把将茶水夺过来先喝了一口,瞄了梦君一眼才将茶水交给陈道玄。
“我试过了,没有下药,你喝吧。”
这番行为梦君却是毫不在意,陈道玄将茶水放于一旁,没有要喝的意思。
梦君自顾自地调茶,茶水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轨道,她开口说道:“你这小家伙还真是有趣。”
“谁是小家伙啊!”秦雨一个不乐意,双臂环胸!她看着梦君说道,“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少高点。”
确实此般模样的梦君只是一个妙龄少女罢了,秦雨虽然年纪也不大,但是身体发育程度确实是比她成熟得多。
梦君依旧不喜不怒,“虽然说先前我篡改过你的记忆,但是我大致还是根据每个人的真实想法而来的,你明明是一个道士为什么会做出儒家人才会做的选择呢?难道你其实只是表面上是个道家门徒,其实内心一直想做个儒生?”
说这些话的时候梦君一直认真看着陈道玄的眼眸,后者眼中依旧平静不起波澜。
秦雨见对方不仅不理会自己,反而还死死盯住了陈道玄,一个不乐意,就把陈道玄拉到身边来,偏着身子挡住梦君的视线。
陈道玄倒也不在意,缓缓回答道:“在下认为道儒两家本就有着相通之处,道士乱世出山,儒家经世致用,大致根底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道家更加讲究一个时机罢了。”
“道家不仅仅要做到无为,真正重要的有为更加体现一种天下的担当,也就是天命,这也是我青城山一直以来的教派宗旨。当然了,若是只讲究狭义上的逍遥自在倒是也可以说得过去。”
青城山一派立下过铁律,不许参与人间权力之争,但是也还有一条规矩,山中弟子每隔一段时间必须下山游历一次,斩妖除魔,清理人间的一些邪祟。
特别是乱世或者饥荒天灾之时,更是要帮扶这些贫苦百姓。
这也是青城山能够得到山上修仙门派一致尊敬的原因。
梦君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应该知道这些回答并不是我问的问题的答案。”
这些问题回答的实在中规中矩了一些,或许在回答其他人时可以没有一点遗漏,但是在她这里还是差了太多意思,甚至完全不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梦君提起茶壶,微微倾斜,浅绿的茶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白水东流,独青山在。你问问你自己这天道你悟出几分?”
她要听得不是什么儒家和道家相同,也不是什么担当天命,她想要听的是天道,是陈道玄心中的天道。
若只是说什么责任感,谁人不可以说,但是陈道玄不一样,他修的是天道!
不明白天道究竟为何,将来的修行路上注定要卡死在半路上,甚至关乎到他的性命之忧!
陈道玄心底难得起了一些涟漪,他颤颤巍巍说道:“天道终无情?”
梦君轻轻一笑,“原来你知道啊,那为何装傻呢?”
陈道玄如坠冰窟,心底泛起前所未有的寒冷甚至是恐惧。
秦雨虽然听不懂两人所讲为何,但是她和陈道玄心有灵犀,马上看出了陈道玄的异样,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慌张神色的陈道玄,以至于她的心里也如同翻江倒海般。
她下意识地捂住陈道玄的双手,却发现陈道玄的手异常寒冷!
陈道玄独自一人发呆好似完全不知道外界的一切干扰,进入了自己的心境之内。
心境中的陈道玄坐在金甲神将的旁边,有些失落,身边就是那柄柱地大剑。
陈道玄难得产生疑惑,他抬头问道:“我真的错了吗?”
在外人看来,陈道玄是天赋极高的修道人,是未来青城山的顶梁柱,是将来修真界叱咤风云的执牛耳者。
修行速度之快前所未闻,以至于现在已经是晖阳境了,在一些小宗门差不多就是一宗之主,放在大宗门内也可以担任长老一职了。
无论从处事之上还是对人都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各方教派的长老、掌教、山长、宗主无一不是对他评价极高。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此刻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那柱剑而立金甲神将,沉默许久好似开不了口。
答案其实一直都在他的心里,但是他一直都在回避。
问与不问,回答与不回答,意义都不大。
“臭道士,臭道士!”秦雨在陈道玄的眼前晃晃手臂,轻轻呼喊着他的名字,陈道玄回过神来。
陈道玄转过头来,看着秦雨微微一笑,笑容温暖。
秦雨拍了拍胸膛,如释重负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魔怔了呢!”
梦君看了一眼秦雨,手中凭空出现一本密卷,“我想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了,那我也不好说些什么,既然如此这本你师父留在我这里的《太上感应篇·下卷》就交给你吧。”
陈道玄修行天道,这是鲜少有人知道的,而修行的功法就是《太上感应篇》属于最纯正的修行天道的功法。
上卷他已经修行完成了,刚好将他的境界提升到七重天的地步,往后的境界要想提升,那就只能是靠着下卷了。
陈道玄接过功法密卷,做了一个道门稽首致谢。
梦君看向秦雨说道:“好好珍惜吧。”
秦雨一头雾水,跟着陈道玄就离开了大千世界。
等到两人走远了,梦君轻轻一笑,“天道是一劫,道侣是一劫,桃花是一劫,三劫互相关联,只要稍稍一步差池就是身死道消的结果。”
“而且你的选择可是不太好啊,此生止步于无相境了。”
——
朱治文刚刚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差点没有被自己吓死,他就是跟着张缘一进来看看而已,哪里知道自己还会被专门下这么一场局。
刚才他以为自己总不会再遭受什么无妄之灾了吧,就随便跟着进来逛逛,谁知道又来这么一出,他的真的已经被这些奇怪的梦境搞得心力交瘁了,再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他左顾右盼,小声喊道:“有人吗?放我出去啊,我就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大人不必要特意为我费那么多的心思的,你把我放出去吧,我可没有什么师傅要我来取的东西啊,你让我出去,我就在外面等着他们,我很听话的从小就被称为好宝宝,绝对不闹腾!”
可是他叫了许久愣是没有一个人理他,四周万籁俱寂。
他忍无可忍,指着天上破口大骂道:“你个猪娘养的仙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吗?老子是玄陵三皇子,你赶快把我放出去,否则我叫我家的老头子把你这仙陵真的变成陵墓不可!”
“我招谁惹谁了啊?你们这么玩弄我!我就是随便进来逛逛啊!狗日的,再不放我出去,你生孩子没那啥眼,你一辈子不孕不育,你女人绿你八百遍,你......”
就在这时一道术法飞过,朱治文的嘴巴被死死封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千世界之外,温梦眼底愠色看着帝妃说道:“你说他好歹是皇子,怎么像个乡野村夫一样嘴巴这么贱呢?”
帝妃伏在温梦的胸口上,妩媚说道:“大王不要生气嘛,跟个小家伙生气不值得。据说这家伙年纪轻轻就去浪迹江湖了,兴许是在江湖上跟那些江湖混子学来的吧,嘴皮子厉害一点也实属正常。”
大千世界内,梦君一挥手朱治文就原地起飞,这次不仅仅是不能说话,连手脚都想被人绑住一般。
他就像一根木头人飘到梦君的眼前,从天上狠狠摔落,草地上无数蝴蝶惊起。
人一落地,身上的术法也被解开,他刚要继续开口大骂,转眼看到眼前宛若仙女的梦君,强行把脏话憋回去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容,双手娴熟地在衣服上快速擦拭,伸出右手,脸上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在下朱治文,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梦君没有理会朱治文,缓缓说道:“叫我梦君就好,坐吧。”
朱治文看对方并没有要和自己握手的打算,尴尬一下,坐下了。
但是刚坐下他就热血沸腾,两道鲜红的血液从鼻孔中流淌而出。
原来刚才站着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坐下了,才发现梦君两条雪白的大腿上,穿着两只轻薄黑纱,将整个本就诱惑的玉腿勾勒得更加成熟。
梦君瞬间了然,轻轻一笑,“几人里面就属你做事最毫无章法,哼!”
她左手一挥,朱治文眼前一黑,双目失明。
“啊!我的亲娘啊,这里是哪里怎么那么黑啊,我怎么看不见了,快点放我出去啊,我再也不看女人腿意淫了,再也不逛青楼了,再也不骗小女生的糖果了,再也不抢狗的狗骨头了,再也......”失去视觉的朱治文开始大呼小叫,把自己以前的底子全部掏出来了。
谁知道梦君直接来了一句,“再叫舌头也给你拔了!”
瞬间老实!
梦君对于眼前之人三分可怜,三分凉薄,十分厌恶。
装出一副好色胚子的模样,实际上心底最是冷漠,对于女人从来没有一丝的感情夹杂,就像是对待器物一般,就算是刚才的好色模样也不过是一个人碰到了自己喜欢的器物那种表情罢了。
纯粹的好色不带感情。
容易动情又逃不过被抛弃的人是做不来洒脱的浪人的。
朱治文则恰恰相反,他从来不带感情,真正可以做得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是个天生的偷心贼。
倒不是说这个家伙喜欢男人,只是男欢女爱这类事在他身上基本不可能发生。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肩负了玄陵磅礴的国运,国运之重仅此于当朝的皇帝朱璋了。
要是有个精通望气术却境界不高的人见此,必定会被眼前之人吓得心神震荡,久久无法再动用望气术法不可!
梦君缓缓开口道:“王位之争你打算就此选择了?”
她的意思是就像梦境之中一样,朱治文主动求死,放弃王位。
朱治文此时睁大眼睛却是看不见任何东西,他眼瞳微微一缩,笑着回答道:“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王位我没有兴趣,但是姑娘愿意陪在下小酌一杯酒,命丧与此又何妨?”
梦君这么多年的修行下来又怎么会被这个家伙恼怒到,她一挥手道:“随便你吧,懒得管这些凡间事。”
朱治文刹那之间消失不见,跌落在温梦面前。
温梦此时单手撑着下巴,笑意玩味地看着他,就像是藐视一只蝼蚁。
书生气 第三十七章:江湖太小
朱治文是最早走出大千世界的人,准确说是第一个被赶出来的人,此时他鼻子上还挂着两条血迹,显得可笑得很!
兴许是注意到其他人看他的眼光,他赶紧一撸袖子就把鼻血擦干净了,然后厚着脸皮转过身去,蹲在地上等着张缘一等人的出来。
等了许久,张缘一等人才一起走了出来,各自都有收获。
只有朱治文像是一个纯粹来逛逛的闲人,什么都没有得到。
朱治文看到张缘一赶紧跳起来,张开双手,直愣愣地跑过去,大声喊道:“张兄,你可算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不来了,正打算出去叫人来将这个地方铲平呢!”
张缘一一脸嫌弃地推开朱治文,说道:“你少来,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了。”
温梦看着几人,不耐烦开口说道:“既然东西已经拿到了,那就从我的地方出去吧。”
说完一挥手,众人都消失不见。
“你倒是做事果断,这么快就把人赶走了。”这时从虚无之中走出洛澜清说道。
温梦摇摇头说道:“几个小屁孩烦得很,要不是他们长辈要求,真的一点都不想他们来打扰我的清修。”
洛澜清看了看在他怀里的帝妃,打趣道:“就这还清修呢,没见过比你更加荤的修行了。”
帝妃倒是无所谓,反而在温梦耳畔吹了一口凉风,眼神勾人。
洛澜清转换话题,“打算什么时候飞升啊?”
温梦一早就有飞升的打算,这一点和袁熙很像,两人都是不恋人间的绝情之人,飞升对于他们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选择。
但是温梦此刻的回答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不飞升了,想在留下来看看。”
“哦?”洛澜清疑惑不解但是转瞬有了然,“是因为张道灵吧。”
温梦本来是打算在袁熙之后就飞升的,但是张道灵一死,他反而不想飞升了,他想要看看这个让张道灵以死保护的世道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吸引他,亦或是看看这个世道到底值不值得。
洛澜清看看后面那扇大门,里面是梦君静静饮茶,许是看到了洛澜清的视线,转头挥挥手打了个招呼,洛澜清挥手回礼。
所谓梦君和温梦其实就是一人而已,一个阴神,一个阳神。
洛澜清说道:“你说袁熙知道张道灵死了会不会当初就不会飞升了。”
当初这个计划,只在九官之中秘密商榷,但是还是将袁熙排除在外了。
这里面就属袁熙年纪最小,实在是不想将他牵涉进来,还有就是以袁熙的性格就算是知道计划了,或许也不会参加。
温梦白了洛澜清一眼说道:“你真的当小熙是傻子啊,他只是不想参加这个计划而已,就算你们不告诉他,他也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最后他还是选择了飞升。
洛澜清看看温梦说道:“你刚刚破镜需不需要我出两剑,给你稳稳境界啊?”
温梦赶紧带着众人躲进大千世界,顺带着把大门一关,喊道:“拜拜了您咧!”
别人说这种话,他或许会觉得大放厥词,可是这家伙说出这种话,那就不仅仅是稳稳境界那么简单了,分明是要半条命啊!
洛澜清无奈笑笑,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大门,说道:“你这家伙啊!”
——
张缘一等人被传送出晓梦仙陵,就发现这地方有些不对劲!
老郑消失不见了,而且地面上还有很多的打斗痕迹。
朱治文心里一冷,感觉到大事不妙。
张缘一看看地面的痕迹,说道:“痕迹还很新,估计人没有走远,咱们追!”
“砰砰砰!”一片树林之中,一声声巨响震动天地!狂风席卷,四周的树木纷纷断裂倒飞!
“郑老前辈,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赶紧告诉我们朱家三公子的下落吧!”有一人语气阴柔,得意洋洋说道。
“我告诉你奶奶!”回应他的是一截巨木呼啸砸来!
那阴柔男子伸出一只手,稳稳抓住巨木,用力一捏,巨木轰然炸裂开来!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的!快点说出来,否则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阴柔男子说完,一个前掠,手掌成爪,阴风阵阵,对准老郑的胸口抓去!
“黑虎掏心!”
老郑手臂一横,一拳递出,罡风四起,方圆数十丈之内掀起一阵狂风龙卷!
“嘭!”那阴柔男子的鹰爪被一拳击退!
“噗!”阴柔男子也没有想到老郑的拳法这么高,一口鲜血吐出!
阴柔男子看了看四周,心中冷笑道:“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你还在晖阳境,你注定逃不出这场专门为你设下的必死之局!真正杀你的人不是我,是另外一位大人!”
阴柔男子大声喊道:“小周天剑阵!”
周围一群人纷纷激射而出,一道道黑影快速划过天际,将老郑团团围住!
老郑双手握拳,指尖抵住掌心,抬起双拳一前一后摆出一副拳架,眼神坚毅,丝毫不后退半步!
每一道黑影都手持一柄银光长剑,在老郑周围快速移动,如同一道道闪电!
一道剑光闪过,老郑猛地转身一拳!
“噗!”老郑的拳头之上死死抵住一柄银色长剑,要不是他的武夫底子打得坚如磐石,这一记来势极快的银剑就会将他的手臂直接贯穿!
不过银剑还是伤到了他一丝,刺入了他拳头之中一指来深。
那人偷袭不成,赶紧抽剑撤退,回到原先的剑阵之中。
此人刚刚撤退,还不给老郑换气的机会,又一个人从后面偷袭而来,在老郑的手臂之上切割出一道极其细密的血痕!
几番偷袭下来,老郑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剑伤,宛如一个血人。
阴柔男子在旁边嗤笑不已,眼中都是嘲讽,“就算你的武夫底子打得好又如何,小周天剑阵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你这样的武夫的。”
小周天剑阵讲究循环不断,慢慢消磨,杀力可能比不上许多大剑阵,但是用来对付这个需要不断换气的武夫最适合不过了。
一旦陷入剑阵就是以持续不断的攻击,打乱武夫的换气节奏,以水磨工夫慢慢耗死里面的武夫。
阴柔男子看着里面明显出拳越来越没有章法,伤口越来越多,气息越来越虚弱凌乱的老郑,嘿嘿一笑,“或许,根本不用大人出手,我一人就可以将老郑斩杀与此!”
阴柔男子缓缓靠近被围困中的老郑,手掌不断舒缓又捏紧,上面覆盖上一层阴冷的白色迷烟灵力,他在等待时机,给老子致命一击!
“噗!”阵法中老郑终于不堪重负一口鲜血吐出!
“就是现在!”
阴柔男子缩地成寸,一个瞬步就来到老郑的背后,五指灵力灌输狠狠地向着老郑的后心口掏去!
就在他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老郑身子一扭,背上金色拳罡流转,整个人精神一震,完全不见刚才的一丝颓势。
“不好!”阴柔男子心中暗道!
他这致命一爪确实是击中了老郑,但是老郑却像是一个无事人一般,稳稳接住了这一击。
他刚想要收回招式撤退,老郑快速转过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猛地一拳递出!一拳砸中他的眉心!
老郑拳头之上金色拳罡流转,再递出一拳,就要直接击碎他的心门,但是突然猛地抓住阴柔男子的手臂向后一抡,如同抡起一只小鸡!
“噗呲!”阴柔男子的手臂被直接扯断!整个人砸飞出去,砸倒周围大树无数!
原来是有另一人从背后向他袭击而来,如果他继续向阴柔男子递拳,估计自己也要重伤甚至因此丧命!
阴柔男子过了许久才缓下倒飞出去的趋势,狠狠地坠落在血泊之中!
他勉强一只手撑起身子,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和恐惧,“乾元镜!怎......怎么可能!”
“噗!”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昏迷过去。
老郑没有理会阴柔男子,而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位出手偷袭的神秘人,手中拳罡噼里啪啦,方寸之间惊雷炸起。
老郑的破境乾元镜说到底还要感谢在龙湾岛张道灵的灵压威势,当时不知道张道灵的真实含义,只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后来伤势慢慢好转,才明白到张道灵对他的暗中帮助,不亚于一场练拳锤炼身体。
之后他也没有辜负张道灵的良苦用心,慢慢地在这几年里将境界破开了。
因为一直没有全力出手过,所以江湖上对于他的境界认知一直都还停留在晖阳境之上,现在出手才算是真正暴露出来了。
九重境界,分别被人罗列除了三六九等,分别是下三重,中三重和上三重。
只要是踏入上三重就可以算是真正意义上武学大宗师了。
每一个宗字头的山门之内若是没有上三重的镇守,那都是要被其他宗门瞧不起的。
但是一旦踏入上三重,破境一事就显得异常困难了,在一个境界上卡个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更多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在一个境界上再无精进的可能性。
所以此番老郑的乾元镜意义就非同凡响了,要知道再往上的无相境那已经就是普通修士的尽头了,想要踏入简直是痴心妄想,每一个踏入九重天的修士哪一个不是久负盛名的一宗之主亦或是长期隐居的太上长老啊。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老郑此刻完全可以在江湖中横着走,只要不作恶多端,名声荣誉什么的自然会向他而来,各大宗门也会慕名而来为他祝贺,江湖上真正意义上可以在修士之间达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老郑此刻仔细的打量起对方,虽然是偷袭但是对方能够给他带来威胁的感觉,那必然是境界不会低的,无相境不可能,那就只可能是和他一样是乾元镜了。
除了向他这种刚刚跻身乾元镜的人,大多数乾元镜都是江湖上名声极大,属于人尽皆知的,那么必然可以根据此人的一招一式来判断出此人的真实底细。
他到现在最疑惑的还是这群袭击他的人到底是哪方势力派来的。
要知道有这份底蕴的势力就算是在大唐也不见得很多啊。
眼前之人身穿一袭黑色法袍斗篷,上面一圈圈的黑色灵气绕转,又有两尾黑色游鱼在法袍之上若隐若现,一看就品秩不低。
老郑缓缓松开了手,抱拳沉声道:“敢问阁下是谁?”
那黑衣人或许觉得若是打起来也隐藏不了自己的身份,索性取下了黑色斗篷,只留有两尾游鱼融入里面的甲胄之中,他取出一柄长剑,望着老郑,舔了一下唇角,眼神轻蔑回道:“咱俩老朋友了,我是陆尊啊!”
老郑眼瞳微微一缩,眯眼皱眉,平静如水道:“这江湖真小啊,兜兜转转就是那么几个人了。”
书生气 第三十八章:死道友不死贫道
雷家首席供奉,乾元镜剑修,青霜剑君,陆尊。
老郑面色一沉,仿佛压抑着极其深重的怒火,目光凛冽如利剑,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道:“你我之间的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老郑本是一位江湖客,并不是皇宫的护卫,那时候的国家也并不是叫玄陵,而是大梁。
他在家乡开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武馆,不大不小,专门招收一些武夫弟子。
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
陆尊与他本来无冤无仇,所有一切还要从他一次远游大唐江湖时说起。
那时初到大唐,恰巧碰到陆尊正在追杀一位青城山道士。
青城山道士向来以斩妖除魔、匡扶正道著称,又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他二话不说就出手相助。
两人几番配合共同击退陆尊,最后还一起游历过一段时间,结拜为生死之交。
但是这陆尊睚眦必报,居然趁着他在外游历的时候,不惜背信弃义,不顾江湖道义,将他武馆内的所有弟子悉数杀害。等他回到武馆时地上只留下一堆死相凄惨的尸体。
他一怒之下再次远游大唐想要报仇,但是陆尊凭借着雷家首席供奉的身份,竟然在雷家一躲就是百年之久,其中老郑几次下战书都被拒绝了。
而雷家又凭借着四大家族通天的身份,将一桩桩陈年往事通通压了下去,老郑孤身一人,山泽野修一个哪里斗得过这手眼通天的雷家,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回到大梁。
从此再不过问江湖之事,终日郁郁寡欢,唯有与酒常伴。
直到大梁覆灭,玄陵崛起。
朱璋皇帝亲自来找他,想要让他担任朱治文的护道人,条件就是将来必定帮他报仇。
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也没有多想什么。
直到和朱治文相处久了,才慢慢打心底里喜欢这个晚辈,虽然性格顽劣但是待人真诚,假意冷漠实则最重感情,两人虽然表面上看似主仆关系,实则更像是挚友关系或者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如今再次看到一生之敌,他如何能够不生气!
老郑拳意高涨,四周的游气流转,在他身上如同覆上一层金色甲胄。指尖微微转动,噼啪作响!
陆尊不以为意,轻哼一声,挥了挥手,后方的人一拥而上!
他又不是个傻子,江湖之上就属武夫作对厮杀的能力最强悍,虽然他是剑修但是对比上武夫还是略有风险。
江湖上一直都有一种说法,除开三教之人不算,就属武夫和剑修杀力最强。
武夫剑修以力证道完全不讲究映照天地,与天地共鸣,天人合一。
一剑一拳之间就是杀人夺命,虽然比不上炼气师的招式多样繁芜,但是效果却是立竿见影,属于真正的杀人技!
至于两者哪一个更高一楼,也有人做过测试。
专门开了一个武夫和剑修的擂台赛,同境之内各有胜负,几十场下来胜负之数基本上就是五五开的结果。
最终有一位评测大家盖棺定论,武夫与剑修之间互相克制,胜负一念之间!
至于三教,大部分普通弟子也就是稍微高出一般修士,但是三教中总有一些奇怪的存在,战力不能同境类比。
除了武夫剑修就属于三教中人越境杀人最多。
陆尊眯眼打量着老郑,果然武夫的体魄强悍无可厚非,若是自己遭受到那一爪,虽然不至于重伤,但是好歹也要象征性地流血伤肉,但是眼前的老者竟然只是肌肤之上留下一道乌青。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正大光明的人,若不是稳操胜算的比试,那种莽夫之间意气用事,耍生死擂台的决斗他向来不会干。
打架就是打架,杀人就是杀人,哪里来这么多江湖道义,道义可以救命吗?可笑!
拳头硬,出剑狠,活到最后,站到最后,才是赢家!
这么多年来他鲜少出手,出手就是杀人夺命,也不在意旁人如何批驳,大多都以高境界力压低境界,还有就是趁人之危,趁病要命!
比如说百年前那位青城山的游历道士,本来他是与一群山泽野修做一场交易,共同截杀一批流亡的邢徒,没想到半路冒出个道士来,境界不高,脾气大,杀力也大!
他与那批山泽野修合力围杀那道士没想到还被对方反杀数人,最后在他暗中的策谋之下,一个山泽野修以命换伤还歹是把那道士伤到根本了。
之后才有了老郑看到的他追杀青城山道士的一幕。
若不是眼前的老郑,他已经得手了!
所以为了报复,他顺藤摸瓜偷偷去往当时的大梁将老郑的武馆全部坑杀,一个不留!
有人要骂那就让他们骂去吧,面子这东西又不能当境界使,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晚辈来造次,他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至于境界高的,无相境的修士个个受限于九官,不可以随意参与江湖恩怨,倒也奈何不了他。
陆尊心中冷笑不已,“上次你和那道士合力击退我,这次换我来以多欺少,必定将你斩杀与此!”
“万象剑阵!”陆尊下令道!
后方的修士齐齐围绕在陆尊的身后,祭出一柄柄飞剑直入云霄,如同长虹一般声势巨大,那一柄柄飞剑又汇聚成一柄巨大的清辉大剑,破开一切云雾!
陆尊心念一动,一尊巨大的法相从云层中探出头来,庞大如山脉的手臂往前一探,将清辉大剑握入手中,顶天立地!
上三重每一境都各有超越前者的非凡之处,晖阳境可以炼化元婴,成就真人。乾元镜就是成就法相,法天象地。无相境乃是阴神阳神,阴神远遁,阳神飞升。
老郑一步跃起,就要与之对战。
这时一道金光在空中一闪而过,紧接着是一位身穿绯红大袍的男子,手持一柄折扇,势如坠石,从半空中猛然坠地,扬起阵阵尘土!
“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朱有钱广场!”一道声音从尘土迷雾之中传出,声音回荡天地!
待尘土散去众人才看清楚来者,正是朱治文。
陆尊轻嗤一笑,“我倒是还要去找你呢,没想到还自己送上门来了,也好省的我再跑一趟!”
他可是知道朱治文只有凤初境,就算再往高处算也顶多是个琴心境,一个琴心境参与这场战斗,那根本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一道剑鸣划破天际,又有一人手持一柄月色长剑恍然飘落。
“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铐起来!”月色长剑轻叩,剑鸣悠扬!
张缘一紧随而下
陆尊看了一眼张缘一,实在忍不住,开口大笑道:“一个入途境的下三重废物杂兵什么时候也敢来凑热闹了,你不会是想要靠着小角色来堆死我吧?还有多少一起来吧!”
“如你所愿!”
一抹雪白长虹,如同蛟龙抬头,卷起半山灵气,轰然坠地,灵气沿着大地四溢而去,方圆几里内如同仙境。
陈道玄桃花之上剑气萦绕,柱剑而立,恍若神人!
陆尊紧皱眉头,心中疑惑不解:“青城山陈道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和朱家三皇子混在一起?”
当年与魔教圣女的一战,有人靠着仙家手法,截取了整场对决的山水画卷,陈道玄就此名震江湖,现在要是说有人不认识陈道玄那都是孤陋寡闻,惹人嗤笑。
如果是陈道玄来了那就有些棘手了,那场比试的山水画卷他是有仔细琢磨过的,两人虽然都只是腾云境,但是那般手段比上晖阳境修士都是丝毫不差了。
所以现在对面至少要以一个乾元镜和一个晖阳境来看待,而自己这边就只是一个乾元镜一个腾云境还有七位琴心境来看待。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打,但是这结果估计要两败俱伤,他向来不喜欢打没有十足把握的厮杀,有些为难了。
陆尊看着陈道玄抱拳开口道:“陈仙师又何必来淌这趟浑水,山下的权势之争,青城山不是向来不屑于参与吗,难道陈仙师要违抗山门清规吗?”
青城山曾与玄陵王室立下过一些誓言,青城山与玄陵王室互不相干,永世不得牵扯。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仙门有仙门的清规,国家有国家的律法,凡是违背都要被重重惩戒!
陈道玄手指抹剑,轻笑道:“陆前辈倒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年我青城山道士下山,被你坑害一事,不会忘了吧?”
陆尊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却依旧如故说道:“江湖恩怨需要你这个小辈来寻仇不可?”
“并不是,在下也是碰巧遇到路前辈,那就顺便将你斩杀罢了,也算是还江湖一份公道。”
陈道玄说这句话之时,语气平静好似说了什么再正常不过的话语,微不足道。
陆尊咬牙,不禁恼怒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没得商量了,小子你口气倒是挺大,可别闪了舌头!”
他好歹也是一位至高无上的乾元镜修士哪里容得下被人这般羞辱,既然今天要打,那就一定要拉下一个垫背的。
他心中已经笃定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陈道玄斩杀于此,青城山的一代天骄死在他手上那也是极其舒服的感觉。
“给我死!”陆尊怒吼一声,身后的万丈法相持剑以排山倒海之势,猛地挥下,划破一切云层,苍穹就如同被开了一道骇人的口子!
陈道玄虽然没有乾元镜的法相能力,但是青城山作为天下道教大宗,自有深奥的秘术,虽然远远比不上真正的法相,但是其中的威势已经很是惊人了!
陈道玄的身后一双雪白且大如山岳的虚无大手伸出,桃花幻化万千,虚无大手隔空挥剑,一剑递出气浪万丈,层层叠叠如同一线天,切割昏晓!
老郑一步跨出,转瞬百丈,身后一尊金色法相显化,法相空无一物,唯有一双金光大拳,金光大拳从天而坠,震天动地,锤杀一切!
张缘一和朱治文两人则是共同出手,一人挥舞月色长剑欺身而上,一人手中铜扇快速旋转投掷而出!
只是刚一交手,陆尊的法相就被击退数十里,地面之上滑出两道恐怖的天堑鸿沟!
地面之上,因为要一边控制法相一边应对张缘一和朱治文密集的攻势,也有些应对不利,身上多处都出现了伤痕!
败退之势如同雪崩一溃千里,他还是低估了陈道玄,没想到对方这么多年过去了功力又精进不少。
陈道玄与老郑乘胜追击,又是联手攻去,每一剑每一拳撞击在陆尊的法相之上都炸裂出无尽的火光,陆尊的法相逐渐暗淡下来,摇摇欲坠!
其实那些火光就是每一尊法相的灵力精华,就像寺庙里的佛像镀的金纱一般,法相能够存在就是靠着这些灵力精华。
两人出手不断,陆尊法相手持清辉巨剑节节败退!
“噗!”陆尊终究是强撑不下去,吐出一口精血。
他也不去管什么流血了,看了看身后的一众修士,此刻那些修士比上他还要惨不忍睹,大多数境界低的已经开始七窍流血了,脚步摇摇晃晃强行撑着万象剑阵。
凭借万象剑阵的加持,本来他这场比试应该是必胜的,但是突然冒出一群小屁孩,把他搞得狼狈不堪实在气愤。
万丈法相又一次被击退,险些站不稳,大剑插入大地才抵住了倒退的势头!
他突然眼底一抹精光闪过,阴层层的脸上,透露出狠毒的神情!
“既然你们一定要逼我,那就由不得我了!”陆尊怒吼道!
陆尊突然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精血抹在清辉大剑之上,大剑瞬间染红如同血剑。
“修罗咒!”法相一剑挥出,劈碎天地,血雾笼罩半天天!
陈道玄心中默念剑诀,雪白大剑,卷起一条蛟龙,呼啸而去,势如破竹!
老郑双拳刹那之间递出上百,所有的拳劲集中于一点,最后一拳递出。如同炸裂一般,金光照耀天际!
“血遁!”但是就在双方马上就要交手时,陆尊突然舍了血剑不要,法相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血雾升腾,陆尊遁入其中消失不见!
血剑没有法相的相持,刚一接触两人的攻势如同摧枯拉朽般转瞬就被击碎。
而主持血剑的其余修士口吐鲜血,元神寂灭,暴毙在地!
好一个青霜剑君陆尊,竟是完全不顾同伙其余人的生死存亡,以他人的死来为自己的逃寻找机会,丢下所有人跑了。
书生气 第三十九章:大仇得报
深幽的密林之内一道黑影快速闪过,那人遍体鳞伤,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速度之快沿途撞碎无数巨大乔木,激起无数碎片!
此人正是逃窜的陆尊。
陆尊此时脸上血迹斑斑,不断有乌黑的血液从嘴角溢出,全身散发着衰亡的毁灭气息,灵力外泄,显然是伤势极重。
“该死!居然逼得我使用血遁,今日一战没有百年光阴恐怕都恢复不到巅峰!这群家伙给我等着,下次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他一边快速逃遁,一边咒骂,身上的死亡气息越来越浓郁。
血遁消耗之大不可想象,现在的他已经从八重天跌境七重天,要想恢复修为难如登天。
“当务之急赶紧回到雷家,稳住这境界才行!”
“嘭!”正在逃窜的陆尊突然被一道模糊的紫色身影挡住去路,这道紫色身影来的突然以至于他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猛烈撞击而上!
“噗!”陆尊整个人就像凡人撞击大山一般,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就这么一下,竭力控住的一身灵力再也把持不住,溃散流逝开来。
他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看清前方之人。
眼前一位极其俊美的男子,一袭紫色大袍,笑靥如面地打量着他,如同戏弄一只蝼蚁。
而且看这样子,这男子被他全速撞击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丝毫没有伤到分寸。
陆尊好歹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手,知道自己遇到了不出世的老王八了,赶紧连滚带爬跪倒在那人面前,乞求道:“仙师饶命!在下有眼无珠,不小心挡了仙师的去路,希望仙师原谅在下的鲁莽行事!”
俊美男子俯视着趴在地上如同走狗般乞求的陆尊,嘻嘻一笑,“别这样,是我先挡住你的去路的,怎么还给我道歉起来了,你先起来我该向你道歉才是。”
陆尊一听心中一喜,却仍然是磕头不止,嘴上求饶道:“不敢当,是在下狗眼不识泰山挡了仙师的去路,怎么敢让仙师道歉。”
俊美男子看陆尊依旧这般无奈道:“算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害你一身灵力溃散,境界不稳总要表示一下歉意才行啊!”
陆尊欣喜过往,他也常常听说有些不出世的前辈喜欢授人境界,凭借喜好助有缘人破境,所谓仙人抚我顶,结发共长生。讲得就是那些性格琢磨不透的仙人们。
现在的他一身破碎境界随时可能再次跌境,能够保持现在这般已经是耗费了极大的心神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俊美男子眼中忧虑又欣喜道:“不过你这伤势实在是太重了,我出门太急了,没有带够丹药,不过我倒是知道附近有位小兄弟身上有能帮助破境延长寿命的轩辕果,到时候讨要来,我亲自帮你炼化成丹药,如何?”
一听到轩辕果陆尊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虽然轩辕果对于他此刻的境界已经没有突破的可能,但是用于稳住境界补充灵力那是绰绰有余了。
他又重重磕头,脑门震天响,“感谢仙师,大恩大德此生愿做牛做马服侍左右!”
饶是那俊美男子都看着肉疼,寻思此人是练铁头功来的吧。
他大手提起陆尊,大喊一声,“走着!”
两人遁去千里!
张缘一等人看着一地的尸体,心中遗憾不已,没有人料到这家伙居然还有这种手段!
老郑一怒之下一拳砸碎身旁数个大树,“他娘的!这么好的机会都让我错过了!以这个狗东西的性格下次再出来又不知道要多少年才有可能!”
一想到当年那些惨死在陆尊手上的门徒家人们,老郑就更加难过,只恨自己无能还是让这家伙逃走了!
朱治文拍了拍老郑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当初答应你的,绝对不会食言,下次一定取了此人的狗头!”
老郑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过身去,“好了少爷,我没事的。”
“砰!”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被人从天上狠狠砸下,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
“张缘一把你的轩辕果借来一用,我要拿来救一个人!”一道声音从远处的天空远远传来,声音的主人转瞬即至!
众人看到陆尊眼中精光四射,赶紧将陆尊团团围住!
张缘一先是看到大坑中的昏迷陆尊,又看看站在远处长袍飘飘的温梦,毫不犹豫道:“借个屁!”
“仙师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吧,我差点小命不保啊。”陆尊迷迷糊糊睁开眼说道。
等他完全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先前拼命逃出的地方,而在他四周是虎视眈眈注视着他的众人,恐惧万分!
他看向远处的温梦,大声呼叫道:“仙师救命啊!仙师你不是说是带我去取轩辕果的吗,怎么来了这里?”
温梦指着张缘一答道:“我就是带你来取轩辕果的啊,可是你身旁那位小兄弟不借,我也不好明抢吧。”
陆尊顺着手指看向张缘一,此刻张缘一正在摩挲着江寒,手上都是月色剑气溅射,眼神冷漠。
“仙师我不要了,我不要轩辕果了,求你送我回去吧!”
“啊!”刚刚说完就挨了数拳数剑,整个人惨不忍睹。
温梦此刻有些不悦,摇头晃脑道:“那不行,说好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诚信可不能丢,你先抗住,我帮你想想怎么向这家伙借到轩辕果。”
陆尊一路跌境,又有伤势在身,哪里抗得住众人的围攻啊。
最后老郑一拳就将他的心门击碎,朱治文一剑斩碎他的元婴,朱治文和张缘一合力破坏掉他的金丹,算是彻底烟消云散,死的不能再死了!
温梦看着倒在地上的陆尊,一手拍脸,不忍心地说道:“唉,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经抗呢?我马上就想到方法了啊。”
“多谢温梦仙师!”老郑抱拳上前道谢。
虽然他并不认识温梦但是刚才众人已经传音告诉了他温梦的身份,此刻只想好好道谢一番。
没想到温梦却是一脸嫌弃,摆摆手道:“你不要过来啊,最讨厌你们这些武夫了,一身汗臭味,脏死了!”
老郑愕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憨厚一笑。
就站在远处弯腰半截行礼道:“仙师帮助在下报得大仇,在下终身铭记于心!”
过了许久老郑才直起了身子。
温梦却是一闪而过躲过了老郑的行礼,又看了看远处道:“爱妃唤我我要回去暖被窝了,你们自己慢慢玩。”
说完消失不见。
众人都疑惑不解,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此人是何用意。
但是过了一会就互相看了一眼了然了,这些个境界高深的老家伙,每个都是这样行事乖张,让人捉摸不透。
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想法,也不至于被称为山上人了。
晓梦仙陵
帝妃此时俯身在温梦的胸上,轻轻敲击着他的心口,娇嗔道:“大王你好坏,怎么这么冤枉臣妾,臣妾哪里要你暖床了啊?”
温梦握住帝妃的小手,笑着说道:“怎么,不需要暖床了?那我以后可就要搬到大千世界里去住了,你自个和亓老头子过吧。”
帝妃慌了,赶紧抓住温梦的手摇着撒娇道:“不要,不要嘛,臣妾错了,臣妾才不要和那个老头子留在这里呢,老头子长得又丑,又无趣得很,看着就反胃,哼!”
“啊...嚏...”此刻正在虚无之地撑船的亓官象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说道,“哪个家伙背后说我坏话啊?”
温梦一把搂住帝妃,将她环抱于怀,哈哈大笑,“走咱们去暖床!”
两人进入晓梦仙境,一夜良宵......
书生气 第四十章:夜将明
大唐雷家
“废物!都是一群饭桶!”一位白发老者此时恼羞成怒,砸翻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碎片散落一地,“派出去这么多人杀一个废物皇子都办不成,还好意思在我雷家担任供奉,花了这么多钱就是养了这么一群废物!”
就在刚刚,雷家的祠堂之内,那些被派出去的刺客的命简全部破碎,就连首席供奉陆尊的命简也破碎,这怎么会不让白发老人生气!
这些年为了供养这些家伙,雷家每年都会支出一大笔钱财,特别是这陆尊,当年为了给他擦屁股,料理一堆的烂账,就让雷家破费许多,光是封住那些宗门府报的口舌就支出不下百枚紫霄币。
现在这些家伙不仅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还一个个死在外面了,这次雷家算是损失巨大,不可估量!
“是谁惹得咱家老爷子如此动怒啊,不要命了吗?”一粗犷声音传来,门外慢慢悠悠地走来一人。
那人人高马大,肌肉健硕,肤色古铜,身披一件兽衣,就像是一野蛮人。
白发老人好歹不再生气,“鸿云,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外历练吗?”
雷家长子雷鸿云,雷家修为最高人之一。
比起其他的子嗣后代,白发老人最最喜欢的还是眼前这个大儿子。
雷鸿云明明是生在豪门世家,却甘愿去在面受那万般苦,以此磨砺自己,对比雷家其他的子弟,一个个娇生惯养的打不得骂不得,稍稍练功破了点皮就要哭爹喊娘的,完全成不了大器。
但是眼前的雷鸿云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仅吃得了苦,还专门挑选了一条最艰苦的武夫路子,一身的横练功夫就算是那废物剑修陆尊都敌不过十拳。
生在豪门家族,是个人都会心生惰性,不想拼命,也不愿意努力,贪生怕死不说还喜欢仗势欺人惹事生非。
无非是仗着自己家族权势大,觉得自己不用像那些贫寒子弟一般努力也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高枕无忧。
更有甚至给自己不努力找好借口,来一个快乐至上,娱乐至死,说什么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让自己满足,简直可笑。
知足常乐那也要看是什么人才能说,有成就成功人说知足常乐,那是人家已经真的不需要靠着外物来满足自己的内心了,没有成功的人说知足常乐不过是对自己懒惰不想努力的借口。
这和在困境之中的心如向阳之花,不坠青云之志,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该奋斗的年纪不努力,倒头来会尝到苦头的,就算是在雷家也一样,只是这份苦头会来得稍微晚一点,但是绝对不会缺席。
但时候再叹息黑发不知勤学早,可不可笑?
所作所为,自结青春的梅果,是酸是甜全凭个人的积淀。
很明显雷鸿云的积淀就十分深厚,年轻一代像他一样的同一辈人中能够比肩的几乎没有,他如今已经完全可以随便胜任一位堂主之位了。
白发老人见到雷鸿云是打心底里喜欢,一个家族的顶梁柱现在是他,那雷鸿云就是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的可塑之才,总有一天可以接过他手中的重任。
白发老人叹气道:“唉,还不是家族里养的那些废物供奉,光拿钱却干不出个实事来,让他们去杀一个玄陵废物皇子,反到全军覆没了。”
雷鸿云心里凝重,虽然自家老爷子这么瞧不起这群供奉,但是他是习武之人,还是知道这群家伙还是有那么两把刷子的,这次全军覆没估计那边遇到硬茬子了。
雷鸿云开口道:“对方几个人啊?”
“根据探子的情报只有一个扈从郑拓。”
“郑拓?”雷鸿云思考到,“早些年听说他还是一个晖阳境武夫,就算是破境到了乾元镜,想要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活命基本不可能,必然还有其他人在帮助郑拓,而且境界不低!”
这些白发老人都有想到,他犹豫的不是对方的人数和实力,而是是选择及时止损,还是是否继续拼一拼这个机会。
雷鸿云看似粗犷野蛮,实则心思细腻,他一眼就看出了白发老人的思量,开口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就此打住了,不能再派人追杀那个废物皇子了,不然再损失下去实在得不偿失。”
白发老人点点头,这也正是他所想的。
雷家能成为四大家族,一方面是家族之内有那么几个老家伙修为看得过去,另一方面就是财力上还算可以,掌管着岭天道的商贸航路,最重要的还是他们暗地里掌管着岭天道的赌场生意。
所以也有人骂他们是靠吸着岭天道百姓的血液登上的四大家族之席,倒也一点也不冤枉。
雷家说到底和只有财力没有武力的苏家,只有蛮力少有财力秦家不同,倒是和北燕雍城崔氏有些类似,都是均衡发展,涉猎极广。
每一个走出赌场的人没有一个是钱囊满的,归根到底就是赢了不知道收手,输了不会及时止损。
所谓赌场的必胜秘诀其实就是不赌,或者说及时停手!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所有人都懂得浅显道理,就是很少有人能做得到!
不仅仅是赌桌上,人生路上也是如此,吃亏不是什么坏事,怕就怕在吃不起亏,就想着别人打你一巴掌马上就要还回来,结果往往得不偿失。
这也是白发老人选择收手的原因。
“但是我还有一个办法。”雷鸿云说道。
雷鸿云将自己的计谋讲了出来,白发老人侧耳恭听。
白发老人捋着胡须,得意大笑道:“雷家有子如你,属实雷家之幸事!”
——
长安城,大明宫
大明宫地处长安城北郭城外,北靠皇家禁苑、渭水之滨,南接长安城北郭,西接宫城的东北隅。一条象征龙脉的山原自长安西南部的樊川北走,横亘六十里,到了这里,恰为“龙首”,因地势高亢,人称龙首原。龙首原本为隋大兴城北的三九临射之地,内有观德殿,是举行射礼的地方,唐因袭这一功用。
隋初,以《周易》建设新都,认为龙首山川原秀丽,宜建都邑。龙首山有两种说法,往大的说龙首山指“从南山北麓伸向渭河的诸高冈梁原的统称”。其范围在浐河、灞河和潏河之间。而小的说龙首山是指靠近渭河的呈东西向山麓的一部分。
唐长安城的墨家钜子宇文案附会了“六爻”与龙首山原的几支山冈对应,这就是“六爻”地形。大明宫恰处于龙首原的“龙头”处,即广义龙首原的“九一高地”。大明宫前朝区占据龙首山的最高端,九一高地乃龙首山之主脉,龙头所在,“头高二十丈”,地势十分高亢。站在大明宫含元殿向南眺望,整个长安城尽收眼底。
大明宫建设的地理基础,与宇文案附会的“六爻”息息相关。一方面说明唐代选择宫址,讲求一定的象征意义,是为了迎合礼制的需要;另一方面,也反映了规划者在遵循礼制的基础上,必然会考虑实际需要而设计建筑物的布局,这是唐人务实的一面。
大明宫内豢养有一只白凤,相传是女帝微服出访之时,天上祥云飞舞,流光异彩,白凤驾云而来,径直停靠在女帝的车辇之上不愿离去。
众多大臣百姓亲眼所见,纷纷跪地臣服,认定这是天命所归。
说来奇怪,一国的国运向来阳刚气盛,一个女子能够抗得下一国国运实属骇人听闻,足以见得大唐女帝的天命之盛!
大明宫内女帝身着一件明黄色大龙袍,龙袍背后及两臂绣正龙各一条、方心曲领穿戴展示图及通天冠,在颌下系结,它集中了各种动物的局部特征、尾如鱼尾等等。在图案的构造和组织上也很有特色,除传统的行龙,改成九章。
龙袍的顶部、朱色下裳,上下绘有章纹、窄袖、前后及两肩绣有金盘龙纹样,只是系挂在耳旁,衬里用红色、升龙、降龙等名目。
此刻龙袍拖曳在地,女帝立于白凤之旁,手中玩转着一只白玉瓷碗,里面放置有满满的饵料,并非什么杂虫生肉之属,而是皇宫特有的粗粮制成。
白玉瓷碗微微举起,白凤通灵自觉啄食。
在女帝的身边则是雷鸿云静静站立,等待女帝回话。
女帝将白玉瓷碗放置一旁,看了一眼雷鸿云说道:“朱家的废物皇子,朕倒是觉得有几分意思,或许你们都把他看扁了哦。”
一个能够在江湖混迹这么多年,逃过满天下仇家追杀的皇子,会是一个简单人吗?
雷鸿云回答道:“属下对于此人了解甚少,并不知其真实本性。”
女帝点点头道:“如果杀了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朱璋这个老不死的会不会龙颜大怒啊?孙公公你说呢?”
身旁一位朱红蟒服公公开口道:“想来是不会吧,顶多让其心痛,大怒倒是不至于,毕竟在所有人的眼里朱璋对待每位皇子的态度,人情冷暖,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女帝微微拧眉又很快舒缓,“好!有趣得很,那我们就赌上一赌,看看这个小家伙能够引起多大的波。”
一双丹凤眼微微一凝,缓缓说道:“杀了吧。”
孙公公点头道:“遵命!”
等到孙公公离去,女帝瞄了一眼雷鸿云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雷鸿云回答道:“属下想问是否需要通知岭天道其他家族共同围杀朱治文?”
女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雷鸿云感到心神一震,仿佛被天雷击中,不敢直视眼前这位女帝。
“呵呵!”女帝轻视一笑,“随你吧。”
“属下告退!”雷鸿云赶紧退下,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
女帝继续把玩起那白玉瓷碗,挑逗白凤,她本就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如今龙袍在身更显气势宏伟,英姿飒爽!
她眼神轻佻自言自语道:“雷家人?有意思。长夜将明,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世间万物不过她的玩物,无趣得很。
书生气 第四十一章:江湖有味,火锅配酒
一场大战之后横尸遍野,加上陆尊不多不少刚好死了九人。
“嘿嘿嘿,不知道这群亡命之徒身上有什么好家伙,让小爷我好好看一看。”朱治文搓了搓小手,笑容满面,一看就是干这一行的老手了。
其实朱治文并不是喜欢杀人越货的门路,说到底是皇室家族钱财什么的向来不知道稀缺二字怎么写,他只是喜欢这种分赃的感觉而已。
只见朱治文嗖嗖几下就将这些死人身上的乾坤袋甚至甲胄法袍全部取下来了,要不是看到刚从清梦剑中出来的苏酥与秦雨两人,估计凭这家伙的强盗土匪性子,连裤子都要给他们扒下来。
关于清梦可以容纳活人这个秘密,张缘一也是在梦君的授意下才得知。
寻常的法宝器物,或者说储物工具,能够有存储器物的功能就已经很罕见了,而能够容纳普通生命的更加可遇不可求。
灵器分为天地玄黄四阶,储物法宝分为上中下三境,寻常的灵器天阶已经是凤毛麟角,储物法宝上境也是鲜少出世。
天阶灵器区别就在于灵器已经通灵,并非能说会道,只是已经可以与持物者心意相通,做到随心所欲运用自如的地步。
上境储物法宝,最大的区别就是可以放置活物进入储物空间,不过仅限于没有踏入修行的普通人或物。
一旦某样灵器能够容纳修行之属那就是另一种超凡的存在了。
几人中除了张缘一修行路尚浅不知道其中的称谓,其他人都是世家大族大门大派的弟子门徒,都明白这把清梦剑到底价值有多么惊世骇俗。
陈道玄趁着朱治文搜刮财物的过程中对张缘一说道:“清梦剑储纳活物的功能以后一定要藏好!我有空在给你普及一下这里面的门路。”
张缘一点点头,“多谢,我记住了!”
就这么一会功夫朱治文就把所有的东西堆积在一起,堆出一个小山丘,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像一个捡破烂的,向张缘一等人招招手说道:“你们快来啊,好东西不能我一个人独占啊。”
陈道玄对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兴趣,唯独取走了那把青霜剑,也就是陆尊的随身配剑。
陆尊的青霜剑君名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靠着这把配剑得来的。
倒不是陈道玄好得上这把配剑,要说配剑,想来天下没有几把能够与他的桃花相媲美,不过是为了以后游历江湖所做一点掩饰罢了。
朱治文则是挑选了那两尾黑色的游鱼,正好他最近想要融合一件品秩不低的甲胄,兴许这两尾游鱼可以派上用场。
说来也怪可怜的,陆尊还没有发挥甲胄半点用处就死在他们手里了,也怪陆尊实在太过胆小惜命稍稍有点打不过就想着逃命,可惜了一身的法宝还没用出来就沦为了张缘一等人的囊中物了。
张缘一独独看上了那件黑色斗篷法袍,他现在没有什么大的门派家族之类的靠山,行迹一事需要特别小心,刚好可以用得上这件品秩不低斗篷法袍。
其他的器物都是一些普通的灵器之类的品秩都算不上拔尖,但是贵在量多卖出去倒是可以赚得一笔不小的钱财,其余几人都没有兴趣,但是张缘一有兴趣啊。
陈道玄和朱治文都是有钱的金主,但是张缘一可不是,他可忘不了在草木交易所,自己因为囊中羞涩买个最便宜的冰蚕丝手套都要被人耻笑的情景。
其余人倒是大度,不仅仅将这些杂七杂八的灵器都让给了张缘一,还将收获到钱财都给了张缘一,总共加起来竟然有五百多枚紫霄币之多,加上上次的轩辕果收获,他现在一共有七百出头的紫霄币。
若是放在外面,那就是一些小江湖门派的全部底蕴了,张缘一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有钱人的感觉,真是应了那句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山泽野修的修行路也大抵如此,缝三年补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终于把这些东西清理关了,几人又合力将这些尸体聚拢在一起,随便拾捡了一些碎木枝,陈道玄一道三昧真火就将这些尸体干净了。
朱治文难得兴致高涨,拍了拍钱袋囊,豪气地说道:“今日老郑大仇得报,收获颇丰,咱们几个去好好搓一顿!”
言罢几人共同去往庐州城。
晓梦仙境
“你决定了?”梦君此刻正在收拾张道灵留下的残局,问向前方的温梦。
温梦伸了一个懒腰,“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吧?”
梦君有些厌弃他的回答,转过身去,“那随便你吧。”
——
朱治文手上拿着那柄折扇,指点江山道:“要说这江湖上对于美食佳肴的了解,我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今天我就带你们见见世面去!”
这些言语兴许有些说大话的嫌疑,但是确实又有那么几分真材实料在里面的。
朱治文游历江湖之早,除了一个老郑以年龄力压,其他人都毫无可比性。
其他江湖客游历江湖大多是有自己的目的所在,要么想要习得绝世武学,扬名立万,要么想要结交江湖挚友,混迹人海,要么想要拜入名师门下,有个依靠......
唯独朱治文这样的人既没有雄心壮志,又没有钱财地位忧虑,一心只想着游山玩水,尝尽天下美食佳肴,看尽天下风景名胜,说得上是一个真正的逍遥人。
所以对于一个地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朱治文的了解绝对不亚于一位游侠。
几人跟着朱治文在庐州城内,转了一道道弯,最终在一家酒馆面前停下来。牌匾上刻“火焰山”三个大字。
朱治文指了指前面的酒馆,说道:“咱们到了,进去吧!”
“这火焰山的店长是咱们玄陵颍川人士,说起来还和青城山还有一点渊源呢?”
“哦?”
“渝州的火锅天下一绝,此家店长便是渝州人氏。”
“怪不得!”
青城山虽然不是在渝州地界内,而是在巴蜀地界,不过巴蜀与渝州紧连,甚至两地曾经在行政单位上划为一地,最后因为两地合并人口过多,难以管理,才分出一个渝州来。
所以在老一辈人或者说土生土长的川渝人眼中,渝州与巴蜀向来是一家人,分外亲!
“郎店长,麻辣锅一个,鸳鸯锅一个,走起!”朱治文操着一口娴熟的川渝口音,朗声唤道!
里面一个个子略微有些矮小,肚子浑圆,肩上披有一条白巾的中年汉子走出来,看到朱治文完全不客气,笑骂道:“个龟儿子嘀,啥子时候还你吗吃鸳鸯锅了咯!瞧不起,怂蛋!”
在川渝有一种传言,待客吃火锅,最看不起的就是给对方点了一份鸳鸯锅。
川渝之人向来热情豪迈,古道热肠,女子泼辣,男子彪悍。
个头不大,但是肚量很足,常常是谈话之间脏话章口就来,如果不是关系好了解这些人的性子,普通人就要好好和这些人较量较量了。
不过光是耍嘴皮子,那估计除了江南泼妇可以论个春秋,其他人往往才说了一句,对方已经十句骂出来了。
打架就更不用说了,比狠也只有北方人才要好好掂量掂量,特别是川渝人打架喜欢拉帮结派,一人挨打,整个村子街道都来帮忙,算是根本没什么搞头。
不过川渝人向来不爱招惹是非,只要不是无理取闹也没有人会来欺负你。
真要受不了对面的粗口那就忍着还不能给人看出一点异样来,不然又要被人取笑一句“你是细妹儿嘛,挨都挨不得,嫰得很!”
郎店长嘴巴上是骂骂咧咧,点菜却是一点都不含糊,朝着里面喊道,“给老子麻利点,那个龟儿子又来嘞,还是老样子先上来一份,今天加一个鸳鸯锅!”
看这样子朱治文是这里的老顾客了。
“好嘞!”里面传来豪壮的回应。
郎店长虽然生意忙但是还是愿意抽出时间来和朱治文闲聊几句,他拖着肥硕的身子,过来就是一拍朱治文的肩膀说道:“细鸡·八好久没看到你过来了嘛!”
朱治文丝毫不在意,哈哈点头道:“最近事情多嘛,么得办法。”
郎店长看着周围坐着的几人问道:“啷个说,你朋友嘛?”
朱治文点点头,一个个介绍过去。
郎店长一听大家都是玄陵人氏,一个激动,端起一杯酒操着还比较一般的玄陵大雅言,进酒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感谢光顾小店,他乡遇故知,我郎金攀先自饮一杯!”
众人出了苏酥不能喝酒,全部举杯相迎。
众人又和郎店长闲聊了几句,郎店长就自己照顾生意去了。
不一会儿两个火锅锅底就端上来了,一口满满一锅的红油漂浮翻滚,一口寡淡清澈。
能吃辣的吃麻辣锅,不能吃辣的吃鸳鸯锅。
毛肚、牛犊、牛舌、鹅肝......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朱治文江湖到处跑,总会找到那么几家故乡的老店来,只要想家了就来这些老店尝尝味道,唠唠嗑什么的,聊够了那份孤独感就好多了。
就像在梦境里一般,朱治文并非是自己喜欢闯荡江湖,正常人谁愿意每天在外风餐露宿甚至有家不能归啊?
只是他必须如此,皇位之争必须表明立场,免得死去更多的人。
贵为堂堂皇子,却沦落到丧家之犬一般无家可归,各中况味又有几人能够明了?
郎店长在一旁看着朱治文和众人有说有笑,喝酒吃菜,心里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当初这个小家伙还只有十三四岁,大年夜的来敲门,哭着非要吃火锅,吵得不得了!
这大年夜的哪个不是陪老婆孩子家人亲戚在自个屋头过啊,谁他妈操了蛋的来给他做火锅,要不是最后知道是老乡,他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
小家伙可怜巴巴,边吃边哭,看起来伤心透了,他就随便和他聊了几句,才知道是家里长辈不让回去。
唉,谁家的孩子不是肉长的啊,怎么就会有这么心狠的父母呢?大年夜的孩子那么小,把他放在这人生地不熟千里之外的异域他乡,是个孩子都受不了吧!
他们背井离乡那是生活所迫,再说了这些员工伙计都是老家的亲人们,过年还是不会孤单的,这孩子还是不一样吧。
不过好歹现在不是看着和扈从再来吃火锅了,有了自己的朋友也算是好事。
众人火锅吃得慢慢悠悠,主要都是在喝酒闲聊,吃着吃着天色黯淡下来,店里的客人纷纷离去,生意冷清,将近打烊。
郎店长倒是没有介意众人吃饭闲聊,还主动过去占了个位置,陪起酒来。
众人醉意熏然,少有话语,大多是朱治文在那里说着自己的江湖往事。
其他人哈哈大笑,或是询问其中的小故事。
“就这个郎胖子,坏得很啊。”
“当初教我说渝州话,第一句话就是狗日的,现在好了,碰到渝州人不骂上两句都嘴皮子就痒得很!”
“虽然骂人骂得凶,但是火锅还是要数这个!”
“人也是没话说一级棒!”
......
众人就听着醉酒的朱治文扯七扯八,热闹非凡。
不久天色深沉,晓月星辰深邃明亮。
书生气 第四十二章:共生死
又是一年春好处,不知不觉已经一年过去了,梦境中度过的时日确实是多到让人没有想到。
张缘一站在客栈的窗前,独自看着窗外的风景,眉眼失神。
此刻夜色深沉,月明星稀,大唐向来宵禁严格,一到深夜任何客店都不允许再营业,所以街上行人稀稀落落,十分冷清。
明天还要继续赶路,一众人就要就此别过了。
陈道玄要和秦雨回青城山,朱治文还要再到北燕去逛一逛,但是和他们并不顺路。
而他和苏酥要去的潮湖书院,位于北燕最北的地界,毗邻北境,所以就算是到了北燕此去一行还是要花不少的时间。
离别说不上有多难过,毕竟前路漫漫江湖最不缺的就是离别,向来聚少离多。
一路经历过来,他只是更加想念师傅了,特别是在梦境之中更加如此。
那场梦境影响他极深,无论他想了多少遍都觉得心寒,他知道他已经走向了一个极端,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至少现在没有退路可言。
魔教圣地迟早有一天他会亲自去看一看,还有关于师傅的死因他也要好好调查清楚,凡是在背后暗中操盘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张缘一捏紧拳头,眼神坚毅!
黑暗之中,一道道黑影疾行而过,不留一丝痕迹,一场蓄谋已久的暗杀,在黑夜里酝酿,悄然拉开帷幕,暗杀对象就是玄陵三皇子朱治文!
这次参与暗杀的势力极多,除了雷家没有参加,有一众大大小小的岭天道家族,不仅如此还有大唐皇室的参与,规模之大惊世骇俗!
若是寻常的修士,别说一个乾元镜郑拓,就算是五个郑拓都难逃一死!
众多家族修士早早地将这客栈围得水泄不通,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家主,这次来的人怎么会这么多?雷家不是说好了只和咱们合作吗?”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消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吧。要是雷家敢出尔反尔,我们就赶紧撤不要犹豫!”
同样的疑惑在各大家族都有产生,众人都不明白雷家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好歹有一点是明晰的,那就是朱家的三皇子确实在里面,只要杀了这个三皇子,就可以向女帝去邀功了。
虽然知道雷家人心思不正,但是富贵险中求,总不能放过这么一个大好就会啊!
他们这些小家族门派的,做不到富贵险中求,那这辈子都难翻身。
就说早期的雷家不也是靠着杀人越货那样刀尖上舔血的勾当才有了第一笔钱财吗,只不过后来才慢慢开始转行做正规买卖罢了。
“家主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枪打出头鸟,咱们静观其变。等!”
他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等就是天亮了。
张缘一早早就发觉到有一大批来路不明的家伙将客栈团团包围了,其实仔细想想也知道就是针对朱治文的。
原本他还以为只有先前的雷家在其中,不过他看这些家伙的服饰,发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可以说是鱼龙混杂,各门各派都有,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棘手了,他们几人可能已经在整个大唐都待不下去了。
正当他想要去提醒休息中的朱治文等人时,发现几个人早已坐在一张圆桌边等候他多时了。
朱治文招呼道:“事态紧急,我们赶紧商量一下对策。”
老郑这时率先开口道:“这次来的人里有一大批大唐有名有姓的家族,好像里面还有皇家的人。”
众人皱眉,张缘一点点头,跟他设想的八九不离十。
朱治文开口道:“你们有什么计策吗?”
过了一会张缘一率先开口道:“我有一计,我们可以所有人都躲进清梦中,然后让老郑带着我们逃离这里。”
老郑身为乾元镜武夫,虽然说恋战肯定打不过,但是要说逃跑估计还是没有人能留的住他的,毕竟不是所有家族都有大量的乾元镜修士。
同境之内光是厮杀都需要好久才能分出生死,更别说一人一心逃命不想恋战了。
至于无相境修士的出手,那纯粹是天方夜谭,整个大唐无相境修士哪个看得上这些小打小闹啊,除非女帝亲自拜访下令,否则没有人可以请得动他们。
女帝也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大动干戈的,说到底这场暗杀不过是女帝无聊时打发时间的游戏罢了。
要的就是这群家伙的各个为了猎物拼死拼活的姿态。
“不行!”朱治文严令打断张缘一的话语,“如此一来你的清梦就会暴露到世人眼中,到时候绝对会引来杀身之祸!”
清梦的价值之大,在路上陈道玄已经和张缘一好好讲过了。
天地玄黄之上还有一个神阶,上中下品犹有极境,神阶和极境的灵器和储物法宝已经是世间罕见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同时兼具神阶灵器和极境储物法宝功能的仙剑,那就是前所未闻!
一旦用上这个计划,那么世人都会知道清梦的存在,到时候那就真的是天下震动了,一些受人尊敬的大修士不会打这把剑的主意,但是小人难防,指不定就会有几个心生歹念的好事之徒,仗着自己境界高来抢夺。
陈道玄此刻也附和道:“我也不赞同此事。”
“那还有什么办法!”
众人沉默......
过了许久朱治文开口道:“其实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陈道玄可能暂时不能回玄陵了。”
众人侧耳恭听,朱治文娓娓道来,“我们现在在岭天道,是大唐距离北燕最近的地方,我早就已经和北燕的人暗中接触过了,他们承诺会派遣一艘天洲船在边境地方接应我们,只要我们能够逃到边境,那就还有机会活命!”
北燕与玄陵向来交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唐在北燕和玄陵的中间不仅没有任何被夹击受阻的不利,反而两手抓,将两个大国按在地上打,无奈之下北燕和玄陵只能暗中交好,以此来抵抗大唐的威势!
此番北燕救下玄陵皇子必定可以增进两个关系,但是前提是朱治文能够活着到达大唐与北燕的边境处。
朱治文又从扳指内取出两张金色符箓说道:“这是腾龙万里符,使用此符可以瞬息万里,神仙都追不上,但是只有两张,你们谁要?”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只要我朱治文撑不到边境,那就拿着这两张符箓逃命,不需要管我朱治文了。
陈道玄和张缘一都没有兴趣,如果是要共同迎敌,两人没有任何犹豫,但是说要抛下同伴独自逃命那还是算了吧。
陈道玄说道:“朱兄想来是忘了我青城山弟子的身份了吧,这些东西我并不需要。没有哪个家伙会主动来找我麻烦的。”
青城山属于山上修仙门派大宗,向来与凡间的家族皇朝斗争互不相干,如果有人主动来找青城山弟子的麻烦,那也要准备好接受青城山的怒火才行。
特别是陈道玄作为上代太上长老张德的闭门弟子,一宗之上除了一个徐晓锋在辈分上稳稳压住一头,其他的弟子甚至掌门都要恭恭敬敬地行礼。
一旦陈道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是公然挑衅青城山的威严,到时候就不是什么钱财,赔礼道歉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毕竟青城山的背后就是九官的身影,地位显赫至高无上。
朱治文喜笑颜开道:“看来这件事情比我想的好解决多了,你们四人马上离开,张缘一和苏酥姑娘用这两张腾龙万里符往潮湖书院去,陈道玄和秦雨往玄陵去,我和老郑往边境逃,只要登上洲船就好了,咱们几个都能活命!”
陈道玄和张缘一都看向朱治文,呵呵一笑道:“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抛下你们两个自己逃命?”
朱治文说得轻巧,但是实际上情况比这个困难的多,连皇家都出动了,朱治文和老郑想要就这么安然无恙的到达边境简直是痴心妄想,所以张缘一和陈道玄一致决定留下来至少到达边境再说什么分道扬镳。
朱治文无奈,劝说了许久都无果,最终也就尊重他俩的选择了。
老郑除了一开始开口说了一些情况,基本就没有开过口了,他就是一个粗人那些计谋什么的实在不太懂,在他的心里除了保护自家少爷,就只有练拳了,曾经还有报仇如今大仇得报他很满足了。
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他愿意以自己的死来换这几个小辈的生,活这么大把年纪也差不多够了。
他只是看着几个晚辈在那里朝天火热地商量对策,面含笑容。
自家少爷认识到的朋友越来越多了,他的心里是真的开心。
此次暗杀朱治文,女帝特意派遣了孙居孙总管来指挥,这位号称“乾元之下皆可杀”的大唐第一公公,此刻眯着眼睛想着如何尽量减少一点周边地区的损失,将众人全部斩杀于此。
一个郑拓显然还是不太够他看啊,他倒是好奇能够撑得住他几招呢?
“轰隆!”客栈突然炸裂开来,一道金光一闪而过,势如长虹,转瞬飞向远方!
“追!”孙居沉声道!
一声令下,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的士兵家族全部出动!
狩猎开始了!
书生气 第四十三章:有钱任性
旭日东升,朝霞铺洒半边天,为人间拢上一件绯红的薄纱,宁静的空气,春日里的虫蝇飞舞,那翅膀扇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嘭!”一道巨大的术法火光吞噬朝霞,打破了整个清晨的宁静!
“咻咻咻!”又有无数的冰晶箭雨激射,片片雪花尖锐无比,仿佛要撕碎空间!
“唳!”有人驱使着一条百丈大小的符箓凤凰,鸣叫之声划破天际!
......
如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苍穹之上,五颜六色密密麻麻的术法一齐丢掷而出,绚烂了整个天空,令人瞠目结舌,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前方那道金色拂尘上的众人!
“干你娘的!老子的命这么值钱吗?”朱治文咒骂一声,赶紧丢掷出一把把符箓。
符箓在空中幻化出一张张大网,将这些术法全部困在其中,或者是幻化成一只只仙兽,冲向这些追赶之人!
远远看就像是一位富家公子,立于拂尘之上,面对千军万马,撒豆成兵,丝毫不慌张,反倒是一人力压所有人!
这就是钞能力!
“狗日的这家伙有完没完,究竟带了多少符箓在身上啊?”
“一个朱家皇子而已,怎么感觉像是搬了一座符箓山门到乾坤袋里。”
“妈的果然是再努力,还不如投胎!”
一时间各大家族咒骂不已,他们一群人的术法就像是在和朱治文开玩笑一般,就看到朱治文就像上坟撒黄纸,哗啦哗啦地乱抛符箓,特别是还真他妈的能够把他们所有的攻势挡住!
活活气死人!
朱治文一边洒符箓一边嘲讽道:“放心放心,最后一把符箓了,你们再加把劲,我马上就要被你们的术法打死了!”
这句话他说了不下四五次了,但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又总能从乾坤袋里抓出一大把新的符箓来,挥洒不停!
别说这些家伙了,就连张缘一都忍不住羡慕朱治文的财大气粗,有些看不下去了。
比起朱治文洒符箓如撒豆子,他们其他几个人就要难受一点了,老郑不断出拳将近身的遗漏术法打碎,陈道玄则是负责杀人,张缘一境界最低又不像朱治文一样符箓满天下,只能是不断蓄力,时不时也挥一两剑。
至于苏酥和秦雨则是早早就被收进了清梦里,以免造成负担累赘。
老郑出拳不断,力大气沉,每一拳都气势惊人,卷起一条条拳罡飓风,但是看这样子还完全没有出全力,游刃有余。
说到底这些家伙不过是一些虾兵蟹将,真正的杀招还远远没有到来。
他时不时留意这些小辈,陈道玄不必多说天赋异禀的修道天才,年纪轻轻就跻身晖阳境,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妖孽!
而且境界从来就不会给人虚浮的感觉,扎实深厚,明明只有晖阳境却连他都觉得乾元镜都有一战之力,不是说能赢,而是能换命。
要知道上三重天每一境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堑鸿沟,轻易不可能逾越,所以江湖上也有对于上三重的评价一境压死人。
眼前这个在青城山辈分极高的弟子,显然过于恐怖了一点,显得他这样的老一辈人,这么多年来的艰苦练拳不断,仿佛是开了个玩笑。
再看看张缘一就更加的匪夷所思了。
明明只有二重天的境界,每一剑却能斩出连四重天都比不上的威势来,已经无限接近五重天了。
虽然说下三重和中三重之间的越境杀人很正常,但是这也越了太多了吧,这才刚刚跻身入途境,如果让他稳住了境界,恐怕连琴心境都可以杀个有来有回吧。
而且按照修行惯例来,张缘一的下三重天太过匪夷所思了。
下三重天没有任何稀奇之处,不过是气府之内灵气的不断扩张,气府的不断扩大罢了。
就像是一个孩童不断长大的过程,力量速度都在与时俱进,但是本质上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普通人。
只有真正到了凤初境才算真正的踏入修行一途,此时的修士已经可以控制炼化灵气成灵力,可以不食人间烟火,完完全全有了质的飞跃。
但是张缘一明明才二重天竟然已经将灵气炼化自如,这类超越天地法则的事情,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想想这两位身后的师傅,老郑也就了然了,都是九官培养出来的弟子,不惊世骇俗一点恐怕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至于他们的师傅究竟是想要他们将来继承九官的位置,还是有其他的打算这些就不是他需要去考虑的了,当务之急还是先逃过这一劫再说。
老郑看了看这些胡乱丢术法的挑梁小丑,不屑一顾,他本来可以一拳就将这些半吊子仙师全部捶杀,但是没有必要,反而是这些人在帮助他们拖延时间,只要他们身后的那批修士迟迟不出手,那真正的杀局就远远没有到来。
这些花里胡哨的术法看着吓人,其实雷声大雨点小,真正甩在身上不会造成多少伤害。
就像朱治文的那些黄纸符箓,花架子而已,他们两个有时候游历江湖无聊了就会拿出一点来,当烟花耍。
现在他只希望这些家伙多闹腾一会儿,只要时间拖得越久,他们活下去的可能性就越大!
“都滚开!”但是事与愿违,就在老郑还想着能够多撑一会时,一声怒吼将所有人都震散开来!
紧接着是一股强大的灵压倾轧而下,那些个原本还想再浑水摸鱼一会儿的草头仙师,瞬间元神碎裂,从空中极速坠落,生死未卜!
此人行事乖张,再也没有人不识趣,纷纷不甘心地退下。
只见一白发童子踏虚而行猛然前冲,白发飞舞张牙舞爪,手中不断掐诀,一柄银白色的百丈剑气拖曳而出,横扫而来!
保皇剑仙,晁景!
大唐极负盛名的剑修,一柄保皇剑威震江湖,尤其擅长一剑破万法!
相传剑意之纯粹,在那潮湖书院的记载中都位列上品,品秩极高。
晁景手中银白长剑划破天际转瞬即至,一剑光寒,倒倾蛟室!
朱治文随手扔了一把符箓,连忙后退与张缘一并肩而立。
现在这副局面已经不是刚才那样随随便便玩乐可以应付得了了,早在先前他们就已经安排妥当,将整个阵行安置成三个区域,老郑在最前方,张缘一和朱治文联手在侧,陈道玄一人负剑在另一侧。
此时这一剑横扫而来,恰好是陈道玄的方位。
晁景这一剑倒也没有奢望什么能够将张缘一等人一并斩落,他的目的是让张缘一等人的逃离速度缓下来,最好是能够停滞一会儿,这样也好为后面几人的出手创造更好的机会。
拂尘之上,老郑是成名许久的武学大宗师,而且看刚才的架势显然已经破境乾元镜了,那个穿着黑色斗篷手上持一柄月色长剑的年轻人他不认识,距离远境界也看不真切,唯有青城山陈道玄他比较熟悉,在他的印象里是个腾云境剑修,正好可以一试。
但是显然他低估了陈道玄,陈道玄甚至连桃花都未曾挥出,只是左手双指并拢,口中念念有词快速掐诀,“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令下笔,万鬼伏藏。——五雷破霄正法!”
他选择以雷法破开这一剑。
既然晁景号称擅长一剑破万法,那好我便偏偏用道家的五雷正法应对,我看你怎么怎么破?
苍穹之巅,一道大如山岳的雷霆闪电轰然坠落,在半空中蜿蜒曲折如银蛇飞舞,最终一口吞没晁景的恢弘剑气,天地清明!
吞没剑气之后,雷霆闪电顺势就往晁景攀延而去,空气中尽是狂暴的气息。
晁景见此,顿时大惊,心中暗道,“不好!这个家伙至少晖阳境!”
他又急忙挥剑,一剑大气盘旋,天空之中一道巨大的漩涡,漩涡之中探出一只银白大手,大手向下快速落下,猛地抓住山岳大小的雷蛇,又用力一捏,雷蛇嘶鸣一声,整个炸裂开来,闪电弥漫整个天空!
晁景虽然反应极快,但是这一记雷法着实让他不好受,他决定在不当这出头鸟选择退下,适可而止。
若是继续卖力,估计等下都不用说争夺什么机缘了,就是连性命都要堪忧,净给别人做嫁衣!
虽然晁景退下了,但他就好像是那开闸之后的第一泓渠水,之后的攻势就是溃堤之水,喷涌而出!
前方转瞬来了三位黑袍神秘人,三个黑袍神秘人,分离开来,正好就是张缘一等人的三个方向。
三人立于虚空之中,快速掐诀,三条金色的光线蔓延,瞬间将三人连接起来,恰好将张缘一等人的拂尘包围。
一男子口中念道,“天!”
一条汲水龙卷从天而降,扭曲的龙卷不断扩张,将云霞悉数卷起,梅染的朝霞大片大片翻涌,被凝聚成一条条彩带!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地!”
大地之上,地牛翻身,破开万丈尘土,一头背负尖刺,头顶巨大牛角的奇形怪状的生物从岩层中冒出来,又如一只黑角犀牛一般,猛地冲上天空!
最中间的那人喝道,“人!”
一尊巨佛法相,从那人身后缓缓浮现,法相金身遮天蔽日,大掌摊平,竟是佛家的不动明王印!
天地人,三才大阵!
人群之后,一人身着朱红蟒服,双鬓斑白,眼神虚浮,踏虚而立,正是大唐总管孙居。
孙居偏头对旁边一位青衫儒士说道:“南宫家的三兄弟,这三才阵倒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啊,还记得当年还只是三个小毛孩,没想到如今成就不小啊!”
儒生开口道:“南宫家向来喜欢捣鼓这些阵法,三兄弟又是心有灵犀的三胞胎,修行阵法一事得天独厚,特别是‘人’位,南宫净水,当年去了枯叶寺一趟收获不算小,竟然靠着一些门路凝聚出了法相。”
正当几人闲聊之时,三才大阵已经轰炸在张缘一等人面前。
老郑率先迎击法相,只见他手臂之上,拳罡凝聚,遒劲有力,一拳递出只觉苍天拔高三尺,空气中由拳罡凝聚出一只金色大拳,与那不动明王印相撞。
老郑冷哼一声,拳意再增强几分,不动明王印刹那破碎开来,连带着法相也瓦解!
一个靠着偏门道路凝聚而出的法相,就算是再强悍又能有几分颜色?
陈道玄一手掐诀天雷滚滚,一手挥剑,剑气凛冽,剑气和天雷互相配合,半晌功夫就在空中铺下了天罗地网,前方的黑角犀牛眨眼就被切割成密密麻麻的碎石坠落大地。
张缘一和朱治文共同面对前方的龙卷飓风,两人并肩而立,面色深沉,说实话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面对如此程度的攻势还是太难了,所以朱治文压根就没有打算硬碰硬,他是打架不行,但是奈何有钱手上法宝多啊。
一颗巨大的虬珠被朱治文递出,虬珠炸裂开来,半空之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幽冥黑洞,一股强劲的吸力,吞噬天地万物,恰好将龙卷飓风吞噬进去!
朱治文最不怕的就是什么神仙术法,一定程度下,来一沓他就能扔出一沓宝物回应,他最怕的是有人和他近身,一旦近身什么法宝都难发挥作用。
人家刀刀见血,谁还和你磨磨唧唧玩什么丢掷游戏啊?
南宫三兄弟,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架势大,不过主要还是试试水来了,现在众人都看出张缘一等人的深浅来。
众人之中郑拓不用说,已经是实打实的乾元境武夫,是个十分难啃的硬骨头,相信稍会儿就会刻意绕开郑拓,选择和其余之人下手。
陈道玄不愧为年轻一代的翘楚,竟然惊世骇俗地跻身了晖阳境,而且完全没有辜负三教门徒的威名,杀力手段样样不差,要是打起来也不容易!
最重要的是对于陈道玄谁都不敢真的下杀手,虽然不知道青城山和玄陵皇室怎么搭上关系的,但是要是真的把青城山的人杀了,那以后的麻烦事就不是几句话可以结束的了,说不定到时候就是青城山上某位天师或者哪个黄紫仙人莅临祖师堂了。
那么结果就很明显了,张缘一虽然看着诡异不知道底细,但是管他呢,这里面就他看起来最好捏,而且旁边站了一个朱治文,刚好顺道把朱治文也解决了算了,一举两得!
前面是小试牛刀,现在开始这群家伙要开始动真格的了。
书生气 第四十四章:难熬的一炷香
孙居看了看周围问道:“雷家人没来?”
青衫儒生也瞄了一眼,心生好奇,不过转眼释怀,意味深长说道:“自己将各大家族召集起来,又不参加这次暗杀,有趣有趣。”
孙居也不管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反正他是为朝廷干活的,怎么都牵扯不到他的利益,就算是给雷家十个胆,他敢打皇室的注意?嫌命长?
他现在在想的是,这里离玄陵有十万八千里,这群家伙不好好束手就擒,跑这么欢快干什么,就算是逃到了北燕,难不成就认为他不敢闯出国界杀了他们?
那也太把他大唐总管看轻了,太把大唐看轻了,大唐国运昌隆,民富兵强,只要不是过于深入北燕,他都敢嚣张一把。
所以他还真的没有着急什么,毕竟倒头来还是难逃他的魔爪。
再说了身边还有这个家伙在,如果再杀不了一个乾元镜郑拓,一个晖阳境陈道玄,还有几个废物,这件事传出去连他都觉得毫无脸面可言。
没错在孙居的心里,这些人都要死,就算是什么青城山弟子也不例外,青城山虽强,但是这里是大唐,别人不敢杀,我大唐来杀!
随便什么天师什么九官,你敢来就来,只要进入皇城三千里以内,照样让你蜕掉一层皮!
大唐的威严,又岂是尔等可以践踏的!
孙居稍微算了算时间,马上就要到北燕的边境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无趣,难得出宫一趟没想到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心想,再看一会儿就将他们全部杀了吧,好久没有出手,洒家今个就玩到这里吧。
一旁的青衫儒生微微摇头习以为常了,朝廷之内谁都知道孙公公是个嗜杀成性的大魔头,还尤其喜欢将人心挖出来捏个稀烂,按照他的话说就是“这音儿,听得人心颤,甚好!”
但是杀人归杀人,这些年兢兢业业,不仅完完全全服从女帝的命令忠心耿耿,而且半点没有僭越身份“乱杀无辜”,那些个死在他手里的基本都是女帝授意下执行的,就像眼前这一伙人。
孙公公未曾游历过江湖,却是在江湖上威名远扬,死在他手上的江湖游侠不计其数,大多是一些不服管教,以武乱禁的所谓江湖侠士,而且他从未失手过,死在他手上的人大多死相凄惨,不忍直视!
曾经有一个乾元镜剑修故意闹事,专门给孙公公设了一个局,拉了一帮江湖挚友。
两个乾元镜,三个晖阳境,还有一大批山泽野修,想着靠这么多人总可以将他乱拳之下打死,没想到反到被他杀了个穿,横尸遍野!
一伙人就他娘的像是一群土鸡瓦狗一般,除了几个真的有点骨气的,宁死不求饶,其他人看到他杀红了眼,一个个连逃命都不敢,全都跪下来磕头求饶,脑袋都磕烂了,结果还是被他一个个摘了脑袋当球踢着玩了。
整个大唐江湖都在他的血腥手段下颤抖,所过之处都是尸首!
对于这些就算是九官都不曾多言,也有人要讨个说法,不过九官的人都闭门不见。
明眼里人都知道,大唐是嚣张了点,但是杀的人都是有理由的,以为躲进江湖就可以得到九官的庇护?真是当谁傻呢?
至于那些仗义直言的人,要么是真傻,理都不想理,要么居心叵测那就要好好彻查一番了,罪过小轻罚,罪过大就自求多福吧。
可以说孙居就是大唐明面里的刽子手,背负了所有的骂名。
一个国家有英雄,那就要有人做小人,他无怨无悔。
这也是女帝都对他十分信赖的原因。
此刻那些围杀的人,群拥而上,完全不顾及什么大家风范,一个个像搏命的邢徒,满眼血红。
刚才的几番较量他们早就看清了,在玩什么“江湖擂台”的把戏,只会给别人练练拳,让眼前的几人逃出这里,到时候到手的鸭子飞了,江湖气节有个屁用啊?
朱治文一手持赤霄挥舞,一手铁扇飞旋,麻利地斩落数人,大声喊道:“老郑,还有多远?”
老郑一拳排山倒海,击退一堆人,他抓紧时间抬眼远眺,收回目光时,又是一拳递出,雄浑的声音回答道:“快了少爷,再坚持一炷香功夫就到了!”
此时张缘一正好将一位欺身而上想要偷袭朱治文的家伙一剑劈下去,他咒骂道:“这群家伙学聪明了,不玩炼气士那一套全部拿肉搏,难缠得很!”
废话炼气士的手段再多都多不过朱治文的法宝符箓,谁再玩谁傻子。
毕竟朱治文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几人之中就属朱治文要面对的家伙最多,源源不断如同蚁潮,为此众人只能不断换位,尽量为朱治文减少一点压力。
众人之中张缘一手中招式最千奇百怪,变幻多端,但是也是最耗费心神的,张缘一的心神之强悍,就连老郑都感到诧异。
心神的强悍与否其实与元神直接相关,一般来说元神炼气士最擅长,相比而言武夫就要差很多,毕竟炼气士以修心长生为主要目的,而武夫则是以炼体为主。两者偏重点就完全不同。各有优劣。
唯有剑修炼体不如武夫,元神不如炼气士,如果狭义地说倒是有那么几分不伦不类的感觉在里面,但是真正明白的人都知道剑修身份之特殊世间罕见,真正把一把剑练好了,那就是炼气士,武夫皆可杀!
元神强有元神强的好处,比如善于算计,善于术法,神识也是极为宽广的,这也是钦天监都是一群炼气士的原因,元婴、金丹甚至寿命也有不小的好处,所以大多数炼气士特别难杀,而且寿命极长远远超过炼体的武夫。
炼体顾名思义就是皮糙肉厚耐抗耐打,擅长以命换命,寻常的炼气士还要顾及与人搏斗会伤到大道根本,武夫就完全不需要顾虑这些,只管杀去,伤得再重只要不死,下次好了又是一条好汉,而且还可能有助于破境。
大多数武夫到了一定程度就都是在生死之际来磨砺自己的一身境界!
但是张缘一却是极端怪异,既不像武夫炼体,又不像炼气士修心,就连剑修都半点不沾边,但是各方面的能力都不差。
元神强悍,体魄坚固,还配了一把剑,啥也不是,又啥都沾一点边,所以老郑就算再见多识广都不免好奇,张道灵到底给他安排了什么路子,估计也只有张道灵和几个老家伙知道了。
虽然说是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了,但是显然这一炷香不会好过。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朱治文就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不下数剑了,此刻身上的甲胄上好几道剑刃分布,要不是甲胄品秩极高,险些伤到他的本体。
“少爷小心!”
“撕拉!”一柄长长的翠绿竹剑,锋芒毕露,一剑破开甲胄在朱治文的右手臂之上留下一道骇人的伤口!
“嘶!”朱治文咬紧牙关,长吸一口气,右手失去力气难以握剑,连手中的铁扇都险些掉落。
来者是一位头戴青竹斗笠,身穿一袭竹衣,脚踩竹编草鞋的剑修,此刻还想刺出第二剑时,老郑一步跨出,拳罡刚好与竹剑相撞,那剑修也不蛮干,选择暂避锋芒,伺机而动。
只见他借着拳劲,剑锋一转,脚上轻点几下,如同一片竹叶飞旋,刹那远离战场!
此人名号青竹剑客,是一位不太出名的隐居修士,擅长使一柄竹箫长剑,看似无甚威名,实则杀力极高,最适合的就是暗杀一途,来无影去无踪。
张缘一见朱治文受伤赶紧转换阵行,将朱治文团团围住,暂时保护住朱治文让他免受伤害。
张缘一一边御敌,手中剑招不断变幻,一边小声询问道:“有没有事?还能动吗?不要勉强!”
朱治文抽出一条彩带来,将伤口包裹住,咬咬牙说道:“没事,小伤!”
彩带之上渗透出鲜红的血液,但是转眼就被吸收掉,朱治文再次挥剑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看来这彩带也是不一般的法宝。
这条彩带名叫无枝巾,乃是从三株树上炼化而来,对于短时间内缝愈伤口效果极好。
几人看朱治文也不像是勉强的样子,就重新分开来,各自抵御杀上来的修士。
刀光剑影的空中金广拂尘拉出一条长长的金色曳尾,其后是不断击退又涌上来的修士,剑气拳罡混乱不堪,搅得一片天地五光十色,绚烂多彩!
就算是老郑都在这绵延不绝的攻势下略显疲态,更不用说其他众人了。
陈道玄一柄桃花应付不过来,罕见地使用起了双手剑,一手桃花,一手青霜,一心两用游刃有余。
张缘一身上也接连挨了好几剑好几拳,此刻斗篷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破烂窟窿,要不是这斗篷本身品秩不低有自我修复的能力,不然早就暴露他的面貌了。
朱治文则是甲胄悉数破碎,随风飘散,多处无枝巾包裹下就像换上一件新式花衣,脸上血迹斑斑。
他确实是低估了这些想杀他的心思,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不要命的家伙,如果按照他最初的计划,他和老郑早就被这群人截留下来了。
“嗡!”一道寒光一闪而过,那出剑的主人本以为又是毫无悬念的一剑,没想到却是被一柄月色长剑阻挡住,两剑相撞,发出嗡嗡剑鸣!
此人正是那先前的青竹剑客,而阻挡他的人正是张缘一。
张缘一早就知道这个家伙死性不改,就一直暗中留意着这个人,果然给他抓住机会了。
青竹剑客斗笠之下有些惊讶,但是马上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心想,这个小鬼头倒是反应快得很,不过没关系我待会再来。
倒不是他不能趁势杀了张缘一只是得不偿失,毕竟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朱治文。
就在青竹剑客想要故技重施逃离战场时,一柄青色飞剑划破天空断去了他的退路,将他在空中滞留了刹那,紧接着是老郑虚握一拳,猛然隔空递出!
“嘭!”一声恐怖的声响,炸裂在空中!
“噗!”青山剑客连回防都来不及,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致命重拳,口吐鲜血,从空中就像一根竹竿,笔直坠落大地!
他们几人早就商量好了,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么一出天衣无缝的配合,朱治文故意露出破绽做诱饵,张缘一以身涉险抵挡一剑,陈道玄飞剑留人,老郑一拳捶杀!
很难想象这些家伙有这么默契的配合,每一步的都后面稍微一个闪失那就是一个人的至少重伤甚至殒命,能够将生死相托的人注定不简单。
老郑心中微微心惊,刚才他那一拳虽然看似至关重要,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张缘一和陈道玄的快速反应,他的一拳反而像是一个锦上添花的结果。
他好奇这群晚辈到底在仙陵中一起经历了什么,居然可以有这么完美的配合。
但是再完美的配合也终究难敌千军万马的覆盖而上,没过一会儿所有人都遍体鳞伤伤势众多。
“再撑住一会儿马上就到了!”眼见着北燕的边界就在数里之外,众人还歹是心里有了些许安慰。
书生气 第四十五章:一心求死
儒生侧身望向众人,朗声问道。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一条白色的光阴长河缓缓显现,静静流淌,长河之内是众人裹挟其中,如同一根根砥柱,在长河中屹立不倒,所有人仿佛被厚重的灵压倾轧心神,不仅身体挪动不得丝毫,甚至连思想都开始迟钝缓慢。
是《天文》的开篇第一句,只要是稍微读过一点书的人都知晓这一句,但是却没有一人能够回答得出来。
但是青衫儒生好似根本就没有打算众人回答他的问题,或许天问真的只是向上天询问罢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
光阴长河冻结,时间凝固,孤雁飞鸿也好,咫尺天涯也罢,哪怕流水潺潺,甚至微风缕缕,就在此停留片刻吧,一切如同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离骚》第九十七句,明明无问,却无问而问。
时间停留只在一瞬间,因为紧接着这青衫儒生,仰望苍穹自问自答。
“吾将上下而求索!”
镜花水月就此破碎,光阴长河继续缓缓流淌而动,却是溯源而上,一切倒转,如日月颠倒,天地倒悬,满天火烧云艳丽,火山高出西天,而日脚已下到平原。
在追寻真理方面,前方的道路还很漫长?
那我就百折不挠,不遗余力地去追求和探索。
光阴长河裹挟着众人回溯,众人不可控制地向原先逃离的地方极速飞行而去,一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大唐境内!
“岁月之修!”
其他围观的众人震惊不已!
不错这青衫儒生正是岁月之修,炼气士中最神秘的一脉之一。
所谓岁月之修,顾名思义就是以岁月光阴为修行根底的修士,岁月之修杀力不高但是诡异非常,最最擅长的就是牵动岁月流逝,控制阴阳造化。
难缠程度不亚于和时间较劲。
虽然袁岚的手段万千,看得旁人瞠目结舌,但是这一切仅仅只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罢了。
张缘一众人咬牙竭力挣扎,但是奈何方才为了击退各大家族的追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如今各个灵力清空,再提不起一口气来。
“大胆!”天洲船上,一身黑色铠甲的将军怒目圆瞪,怒喝一声!
“胆敢在我龙武营面前强行夺人,岂有此理!”
黑色铠甲将军腾空掠去,如鹰如隼,手中一杆漆黑流光长枪,猛地一刺!
流动的光阴长河就此被一枪截断,溅起汹涌的波涛!
众人因此挣脱光阴长河的束缚,赶紧御气驱使拂尘奔逃!
孙居此刻蓦然睁开一直眯起的眼,精光四射,轻哼一声,“哼!有何不敢?”
他一步向前,空气中顿时炸开一朵巨大的莲花,灵气四处翻涌,如同陨石坠入深海,激起万丈浪潮,再一步声势更大,直接将周围围观的各大家族修士,击退数丈,毫无还手之力!
孙居转瞬连跨七步,步步生莲,灵气崩溃,气势愈发攀升,最后一步踏出,整个天地间都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像朱治文张缘一这样修为低微的人,当即耳鸣流血!
七步缩地成寸,跨越数百丈,刹那来到黑色铠甲将军的面前,他轻嗤一声,不屑道:“大唐做事何时轮得到北燕指手画脚了,嗯!?”
“嘭!”孙居抬起就是一记鞭腿,空气中炸裂出沉闷的轰鸣声,如同闷锤击地,丝丝皲裂!
黑色铠甲将军躲闪不及,整个人身形如同一只倒飞的风筝,断线砸入天洲船中,被誉为“天界方舟”的天洲船,震动不已,船身竟是直接被砸出一个大窟窿!
朱红蟒服大袍的孙居,鬓角白发飞舞,面色肃穆,冷眼看着张缘一等人道:“你们几个死期已到!”
“少爷快跑!”老郑强行撑起早已破碎不堪的体魄,双手紧握成拳,向前一架,想要以死来为朱治文拖延一点时间。
朱治文此刻面容苦涩,他是知道大唐朝廷派人来了,但是没有想到是这个大魔头,还有那个诡异的岁月之修,这一切好像在和他开玩笑一般,难道今日我命该如此,天要亡我?
他不是一个心狠的人,但是此刻他没有选择,不然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他深深地看了老郑坚实挺拔的背影,痛苦地对着张缘一等人大声喊道:“走啊!”
张缘一等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迫不得已,赶紧撤退,极速飞掠!
老郑的脸上流淌出一抹温热的眼泪,嘴角微笑视死如归,对着孙居咆哮道:“你个死太监,来啊!”
孙居眼神轻蔑,看了看前方逃遁的众人,嘴角嘲讽,“切!是不是太把洒家看轻了?”
他大袍鼓动,真气激荡,左手五指劲力绷紧,一个前冲,竟是直接破开了老郑的武夫罡气护体,不仅如此,左手直接贯穿老郑的胸口,血淋淋的左手从老郑的背后刺穿而出,令人胆寒!
老郑此刻七窍流血,肆意横流,仍然死死地抓住孙居的手臂,死活不肯放开!
孙居眼神厌恶,愤恨道:“找死!”
他全力一掌对着老郑的头颅猛地当头拍下,空气中一股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冲撞开来,老郑两眼翻白,再也支撑不住,松开了手指,失去意识,从空中笔直坠落而下!
朱治文此刻面色痛苦,热泪如同决堤,模糊了整张脸。但是他没有办法,留下来的结果所有人都会死,他们中必须有人牺牲!
这也是他们先前所计划的最坏的结局。
孙居左臂用力一甩,手臂之上残留的鲜血,瞬间蒸发!
他再次前掠,眼神阴鸷如同凶狠的鹰隼,势要将张缘一等人全部杀死!
张缘一此刻已经再次跨过了国界,但是孙居却全然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依旧飞速俯冲而来。
陈道玄瞄了一眼后方全速追击的孙居,心道:“不行,如此一来还是要被他追上了!”
他狠狠一偏头,倒转身形,对着张缘一两人喊道:“你们快点用腾龙万里符逃走,我去拖住他!”
也不管两人什么反应,桃花卷起灵力向着孙居的方向斩去!
前行的陈道玄眼眸渐渐染上一抹金色光芒,神情平静中透着傲慢,就连黑色的头发都在慢慢染成金色,一丝一缕。
孙居难得面色凝重,因为此刻的陈道玄竟然让他也感受到一丝极其危险的气息在里面,他知道如果稍有不慎,可能死的人甚至会是他。
所以他的手臂之上缓缓卷起一泓血红色的灵力,如同血液流动,诡异至极。
孙居一生杀人无数,数不胜数,除了无相境修士未曾杀过,其余境界的修士每一重天都是尸横遍野,若是筑成京观,足以搭起数百丈的尸塔高楼。
这一切靠得就是自身实力的恐怖骇人,而这一身的横练功夫靠得就是这一手血魔手,不是魔功胜似魔功,死在他这手上的人又岂止是凄惨可以形容。
既然今天这么多人自寻死路,那他也只好成全他们了,就算是眼前之人确实惊艳,那又如何还是难逃一死!
陈道玄此刻双眸金色光辉覆盖瞳孔,恍若神明,手中桃花剑气冲天,横亘在天地间,金光流转,照耀天地。
孙居阴冷的声音,狠毒地说道:“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血色大手划破空间,直直向着陈道玄心口而去!
“谁敢动我家小玄子!”
就在陈道玄的桃花要斩到孙居,孙居的血手刺入陈道玄胸口时,天地间响起一声怒吼,声音之大,如同梵音久久不停,威势之大不亚于老郑先前的法相捶打巨钟!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灵压倾轧而下,如同苍天在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不少修士直接坠落大地,就连孙居都要分出心神来抵御才能看似安然无恙!
有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道士,一把握住孙居的血色大手,孙居恐怖的前冲趋势瞬间被制止下来,不得前进丝毫,连带着气府之内灵力混乱,攻心而去,吐出一口鲜血!
黑色道袍道士,就像拎起一只小鸡一般抓着孙居的手臂,狠狠一甩,倒飞出去!
但是他好像并不在意孙居的情况,反而两只并拢抓住陈道玄的手腕,一股巨大的灵力灌输而入,陈道玄金色的眼眸缓缓褪去,满头的金发也逐渐变为黑发。
黑色道袍道士见此如释重负,拍了拍胸口,长呼一口气道:“还好还好,幸好来得及时,否则必定酿成大错!”
陈道玄恢复如初,看到眼前之人,小声说道:“师叔。”
没错此人正是从玄陵赶来的昔日青城山掌教,如今青城山太上长老徐晓锋。
徐晓锋在朱雀峰的祖师堂内看到陈道玄的命简异常,他心生不祥,掐指一算,竟是算出陈道玄有生死危机,赶紧从青城山一路破开重重禁制,花了一盏茶功夫才赶到此地!
徐晓锋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到陈道玄头上,骂道:“你还好意思叫我师叔?要不是我来得早,你这一身的修为就全部白练了!已经胡乱了一次,再来一次,将来的后患你不知道啊!?”
陈道玄沉默不语,他怎么会不知道,如果这一剑斩出,哪怕此刻活了下来,但是将来的一处劫难,可以说是百死无生了。
但是他别无选择,再来一次他依旧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一个老郑,一个陈道玄都是为了身边重要的人,拼尽全力,一心求死!
书生气 第四十六章:江湖别过,相遇何时
徐晓锋又是一个巴掌落到他头上,眉毛胡子倒竖而起,气愤道:“如果让你师傅,我师兄知道这件事,他老人家怎么能够走得安心,指不定就是从地底下爬起来把我打一顿,然后逐出师门,从此不认我这个师弟了!”
陈道玄小声说道:“师叔师傅是飞升,不是下葬!”
“你还敢顶嘴!”徐晓锋生气大吼,又是一个巴掌拍下去,“你现在要理解的是飞升和下葬的区别吗?是我对你的敦敦教诲!”
陈道玄再也不说话了。
就在徐晓锋教导陈道玄的时候,孙居已经从几十里之处再次赶来,脸上尽是前所未有的怒容,他孙居霸道这么多年来什么时候受过此等侮辱,他对着徐晓锋喊道:“臭道士,这里是大唐,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
徐晓锋转头看向孙居,挑眉问道:“怎么,饶你一命不够,一定要寻死?”
言语之中的侮辱浓烈至极!
“你......”孙居恼羞成怒,却又无话可说。
半晌之后孙居恢复理智,平静地开口道:“徐道长道法高深,洒家自认不敌,但是你应该明白挑衅我大唐该是什么后果。”
徐晓锋表情浮夸,瞪大眼睛面露恐惧之色,赶紧拍了拍胸口,说道:“吓死我了,如果不是亲耳所闻,我都要以为是九官的人来了,就想找个桌子钻进去躲起来。”
不过转眼他又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语气轻浮道:“略略略,有本事你打我呀,只要你能打得过我,我随便你怎么处置!”
孙居虽然内里恼怒但是神色自若说道:“看来是大唐安静了太久导致很多挑梁小丑都开始蹦跶了。”
这话说出来就连徐晓锋都忍不住捧腹大笑,他指着孙居笑着说道:“这话就你也配?”
孙居反讽道;“配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再说就算洒家不配总有人配。”
徐晓锋突然眯起眼,转身朝着虚空中用力一捏,一支来势极猛的透明箭矢被他捏在手中,距离他的眉心只有寸许距离!
箭矢幻化成一只青色凤凰在他手中扑腾挣扎,羽毛掉落一地,嘶鸣不已。
徐晓锋用力一捏,青色凤凰飞灰烟灭化为一道青色灵气消散。
他看着远处大声说道:“什么时候玄天宗宗主李云浩也变得这么鬼鬼祟祟,尽玩一些下三滥的偷袭手段了?”
远处一个巨人法相现身,法相手中持有一柄金色大弓,另一只手牵动弓弦,天地灵气凝聚自行形成一支青色的箭矢,法相弓步弯腰再次一箭射出,完全不和徐晓锋废话半句!
箭矢破空而来,拖曳一条长长的灵气彩练,空间被撕扯出一道巨大的裂缝,转瞬到了徐晓锋眼前!
徐晓锋大袖一甩,卷动天地灵气,袖里乾坤,就将箭矢卷入道袍之中不见踪影。
他反手捏住箭矢,朝着来的方向投掷出去,大声喊道:“还不出来?”
远处一个身穿太极道袍,背负九柄飞剑的中年男子从虚空中踏出,箭矢在他前方数丈如同被一面透明的大墙阻挡,再也前进不得丝毫!
李云浩剑眉星目,面色淡定说道:“离开大唐,其他事情我不追究。”
徐晓锋哈哈大笑,虚空一抓,抓起倒在地上生死未卜的老郑,塞入袖中,又提起陈道玄转眼进入北燕,来到张缘一两人的面前,将陈道玄和老郑交给他们。
他又从袖子里取出一颗丹药,交给朱治文说道:“喂他吃了,还死不掉。”
朱治文欣喜过望,赶紧给老郑含下丹药,抱拳感谢道:“多谢徐道长,来日必定登门道谢!”
徐晓锋说道:“别了,青城山向来不与朝廷沾边,现在这些已经算是违反清规了,你就不要来给我添麻烦了。”
朱治文笑着点点头,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徐晓锋转过身去,伸了个懒腰,看着李云浩,笑意玩味地说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如一家门啊,居然惊动了李云浩大人。”
李云浩继续说道:“离开这里,我不追究其他。”
一个别国来的大修士在大唐境内为所欲为本就是对大唐的一种挑衅轻蔑,大唐向来养尊处优惯了,又怎么能够忍受这些人的作为。
徐晓锋指了指自己,踩在国界线外说道:“你看我此刻不是就在北燕吗,怎么大唐还想着将北燕边境也收入囊中吗?那可不要好啊。”
李云浩不再说话,但是下一刻徐晓锋轻轻一跳,越过国界进入大唐,笑着说道:“你看我过来了。”
又一个小跳,跳回北燕,嬉皮笑脸说道:“你看我又回去了。”
“我过来了。”
“我回去喽。”
......
几次反复横跳,饶是众人都觉得这个黑袍道士厚颜无耻不要脸。
李云浩眼中隐藏极深的怒火,众人抹抹额头有些汗颜,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啊。
但是接下来徐晓锋的言语更加让众人胆战心惊,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李云浩,一改原先的调皮模样,嚣张道:“你能奈我何!?”
李云浩二话不说,哪怕徐晓锋身处北燕境内,还是毅然决然选择出手,背后九把长剑出鞘,一齐向徐晓锋斩去!
徐晓锋一把抓住几个晚辈,身形向苍穹而去,一挥衣袖大声喊道:“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转眼就是千里之外。
但是显然李云浩依旧咽不下这口气,九柄长剑并立,势去如破风,追击千里,快过星辰!
徐晓锋看着后方的飞剑,哈哈大笑,又是一挥衣袖。
九天之上,一条瀑布从天坠落,瀑布提到九天之上,成为银河;又坠落到九天之下,依旧成为瀑布,游气笼罩其上,氤氲若烟雨。
天上人间,倒倾银河,帝遣银河一派垂!
九把古朴长剑刺入其中掀起万丈波涛,但是瀑布却仿佛无穷无尽般,长剑穿梭于其中没有尽头。
徐晓锋驾腾云远去,朗声道:“李宗主这九把天道之剑还是需要再练练啊,今日我就不打扰了,有兴趣来青城山做客,保证一尽地主之谊!”
说完一挥手九柄飞剑甩出瀑布,遁去远方,眨眼就将李云浩甩出去万里。
李云浩招回九柄飞剑,飞剑依次按照顺序,漂浮于他的身后,李云浩此刻如同万剑至尊,睥睨天下。
“哼!”他冷哼一声,也不管其他人独自回到了玄天宗。
若是这家伙再晚上半晌撤退,他不介意叫上几位老朋友让他好好吃一壶。
杀人是不可能,留下点买路财还是有必要的。
青衫儒生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慢慢走到孙居的面前说道:“大人,他们走了。”
孙居此时恼羞成怒,自从他当上总管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失手,他居然是被几个小毛孩给耍了,简直羞辱至极。
他一会衣袖,朱红蟒服烈烈作响,生气地说道:“走!我们回去复命!”
现场留下的零零散散的各大家族的人互相无奈摇摇头,叹气离去。
先是难缠的张缘一众人,再是北燕龙武营,然后是岁月之修袁岚、总管孙居,再是青城山太上长老徐晓锋、玄天宗宗主李云浩,他们此刻才发现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蝼蚁杂兵,全场的追杀就像是在给人取乐一般,幼稚得很。
“下次这种浑水再也不掺和了,他娘的脸都没了。”
“谁不是呢,花了这么大一笔钱,损失这么大,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实在是这些老王八蛋背景太硬了,朝廷、玄天宗、青城山,哪个是我们这些人能够应付的。”
说到底还是把锅甩到了长辈没有的头上,所以说人呐,为了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总是会找上万个借口来安慰自己。
北燕开阳州青凤府
此刻徐晓锋已经进入北燕深处,祥云下降,众人缓缓落地。
服用了丹药的老郑此刻依旧在昏迷当中,至少呼吸开始均匀起来再不似先前的杂乱无章。
张缘一身上分布密密麻麻的伤口,但是没有伤及根本,而且身上一股青色的灵力覆盖,伤口缓缓愈合。
朱治文身上彩带包裹全身,看着就像一个花姑娘。
陈道玄头发凌乱,身上还有着若有若无的金色灵力弥漫,看着身上没有伤口,只是神色萎靡。
众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声大笑。
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徐晓锋抓住陈道玄的手腕,没好气说道:“赶紧运功稳住心神,以前是我大意了,我现在就给你下一道封印,没到乾元镜之前别想给我动用那股力量。”
张缘一和朱治文都不是傻子,猜到了徐晓锋口中说的那股力量,大概就是先前两次陈道玄化身金光天神的模样。
虽然好奇,但是他们也没有多问,毕竟关系好是好,一旦关系到一个人的大道根本,还是少说两句来的好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总不能仗着关系就要逼着对方讲出自己的秘密吧,只会令人生厌。
徐晓锋看了看这里,对陈道玄问道:“你媳妇呢?”
张缘一经这么一提醒,赶紧将苏酥和秦雨从清梦中放了出来。
秦雨刚出来看到陈道玄狼狈的模样,赶紧跑过去,抱住陈道玄担心的问道:“道玄你没事吧,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呢?”
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查看他的伤势,洁白如玉的小手轻轻抚摸着陈道玄的伤口处,以此来为他减轻一点痛苦。
苏酥见到这副模样的张缘一,吓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打转,但是她又不懂医术,最后竟是直接放声大哭起来,张缘一抓着她的手安慰许久才停下来。
朱治文看看左边,看看右边,难过地想哭,无奈一声长叹,“果然还是该找一个娘子啊。”
再看看身边还在昏睡的老郑,摇摇头,“算了,老郑也只有咱们俩相依为命了。”
众人在北燕境内休养了几日,终究是要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陈道玄带着秦雨跟着徐晓锋驾云回青城山,张缘一和苏酥继续赶路,一路北上到靖石府,朱治文和恢复不错的老郑则是联系上了北燕的皇室,选择乘船去往阳安府朝歌皇城。
临别之际,朱治文抓着张缘一和陈道玄的袖子痛哭流涕,一副生死永别的样子,表情浮夸。
“张兄,陈兄,此去一别应是良辰好景虚设,多情自古伤离别,咱们又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我会想你们的,你们也要想我啊。”
随便凑了一段乱七八糟的诗句,或许是想显得他很有文化吧。
朱治文说着抬起他们俩的袖子,一边一个擦起鼻涕,声势惊人,无论两人怎么拖都拖不过来。
张缘一如今才是看清朱治文的真面目了,这个家伙只有在比他还要皮的人面前才会有一点正常成年男子的成熟模样,一定能够让他感受到对方的一点成熟,他就会将自己变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模样。
简单来说他就是不愿意挑起大梁子,只要上面有人就绝对不愿意做什么大头,最好做最小的那个,得到大家的保护。
或许这也是他不愿意争夺王权的原因吧。
老郑因为孙居的一掌,满头的头发都掉光了,此刻顶着个大光头想一盏明灯。
他看了看天色,此刻夕阳西下,落霞与孤鹜齐飞,天色将晚,他开口说道:“少爷咱们该走了。”
朱治文这次恋恋不舍地与众人分别,他一个小跳跳上渡船,凭栏望着众人,难过地说道:“我走了,后会有期,别忘了想我啊。”
张缘一为了这趟远行特意买了一匹白马,他也一步跨上白马,苏酥坐到他身后怀抱他的腰,他背对众人挥挥手说道:“走了,后会有期!”
陈道玄则是牵着秦雨的手,走上云端,默默无言。
渡船缓缓行驶,祥云静静飘动,白马马蹄轻轻踏地,众人相继远去。
张缘一突然背对众人,双腿一夹马肚,策马奔腾朗声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朱治文站立船头,手中一柄小折扇,弯腰拜别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尤自由。”
向来寡言少语的陈道玄也难得开口,他一挥道袍,仙气飘然,“仙人有待乘黄鹤,海客无心随白鸥。”
江湖别过,下次相遇又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何时。
书生气 第四十七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对于朱家三皇子的追杀暂时告一段落,按理说各大家族元气大伤,应该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但是却并非如此,在这之后各大家族反而掀起了一场更加大的动.乱。
原因是雷家趁着各大家族元气大伤的时候,暗地里对各大家族的生意渠道下手,一家一家收拾过去,大有一副想要将整个岭天道整合,一家独大的势头。
各大家族刚刚经历了一场彻彻底底的失败,损失惨重,此刻情绪低落,又哪里是连围杀朱治文都没有参加,元气满满实力惊人的雷家的对手啊。
雷家以雷霆之势,没有过多少时日就已经占据了岭天道小半的势力地盘,而且全然没有停下侵略的样子。
各大家族个个咬牙切齿,痛恨不已,人人岌岌可危,害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们的家族了。
雷家的前身其实是一个江湖帮派,专门干一些杀人夺财茹毛饮血的危险买卖。
帮派名叫黑水山寨,其内有三大舵主,七大香主,在岭天道臭名昭著,无人不深恶痛绝。
最后帮派帮主,雷家的初代家族,审时度势,将黑水山寨改组,甚至由大家共同决议一个姓氏,带领整个黑水山寨,由邪转正成立了雷家,做起了正当的生意,数代人的积累下来才成就了如今的四大家族之一雷家。
现在的雷家来看,其实还是有江湖门派的影子,雷家将三大舵主改名为三大堂主,分别是忠字堂、义字堂和孝字堂。
七大香主则是被拆分出来融入了三大堂之中,这也是雷家如今的家族基本结构。
其实四大家族中不仅仅是雷家,秦家也并非单纯的血缘家族。
当年秦鸿振军伍出身,退伍之后,带着一帮沙场上厮杀下来的好兄弟又联系上一群散落各地的老兵,才成就了如今的秦家,与雷家其实换汤不换药,一个老鼠洞里出来的。
已经灭亡的苏家靠着经商成就家族,雍城崔家则是靠着世代治学成为享誉天下的大家族。
家族的底蕴无疑崔家最深,但是家族的血性最狠那就是雷家和秦家之中择选了。
此刻雷家府邸之内,各个堂主齐聚一堂,觥筹交错,喜笑颜开。
一个长得瘦削的中年男子,雷家忠字堂堂主雷景山举起一杯酒对着雷鸿云说道:“来鸿云二叔我敬你一杯,这次多亏了你想出的那个方法,咱们雷家才可以有如此巨大收获。”
雷鸿云饮尽一杯酒笑着说道:“二叔严重了,这还要靠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办成此事啊。”
一个身穿一袭黑色长裙身材苗条的女子,雷家义字堂堂主雷琳,马上站起来说道:“诶!鸿云你又谦虚了,无论怎么说带兵打仗功劳最大一直都是将军军师,你在我们雷家如今就是半个军师的地位,雷家有你实在是雷家之大幸啊!”
一个粗犷汉子,雷家孝字堂堂主雷万钧开口说道:“是啊是啊,以如今之势我雷家跻身四大家族之首指日可待!”
雷家家族,白发老人雷钮珹手搭在雷鸿云的肩膀上,面容慈祥地说道:“你就不要再推就了,不慕虚荣是好,但是男儿有时候要端得起也要拿得下,气魄也很重要。”
雷鸿云摸摸脑袋,点点头。
他在外厮杀磨砺多了,对于这些繁文缛节反而不太习惯。
雷琳手指用力掐了一下雷鸿云的胳膊说道:“你小子找机会给我那些小家伙上上课,省的整天无所事事,目中无人。不要客气,直接往死里打,一定要让他们长长记性。”
雷鸿云摸了摸被掐的胳膊,憨厚说道:“小家伙调皮一点也正常,不过既然三娘要求了该日我绝对亲自教导。”
雷景山和雷万钧见此也赶紧开口道:“还有你大叔二叔呢,下次外出带几个家伙跟你一起历练,不然真的要把这群小鬼头养成猪了,刀子都没见过血那算什么样子。”
雷鸿云点点头答应下来。
雷钮珹拐杖一敲地面说道:“好了这些事情咱们以后再讲,当务之急是将接下来的任务部署好。”
众人再不玩闹,表情严肃起来。
雷钮珹取出一张岭天道的地图,拐杖移动说道:“咱们现在已经将雷家附近的各大家族都整合的差不多了,还差的就是靠近北水道的几个大家族,离咱家远,所有得以苟且偷生许久。”
他拐杖指了指众人说道:“现在我命令,忠字堂西北而上,孝字堂西南而下,义字堂和雷鸿云长驱直入打头阵,来个三面夹击将这些家族全部一网打进!”
“得令!”众人赶紧行动起来。
雷钮珹斜眼看了看地图之上的各大家族,哂笑道:“整个岭天道都将是我们雷家的。”
眼神若萤火闪烁,贪狼吞月。
——
长安城大明宫
夜色正浓,大殿之内只点起了几盏宫廷花灯,显得有些昏暗。
孙居跪倒在地沉声道:“属下办事不利,愿陛下处罚!”
女帝此刻一袭龙袍,背对而立,她本就身材高挑,在龙袍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英姿飒爽,气势凛然。
女帝沉默了许久,转过身来说道:“你起来吧,朕要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孙居缓缓站起身,虽然女帝手段残忍,心狠手辣,但是他还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下来,女帝断然不会因为他一次失利,就过多的惩罚他。
不过下跪还是需要的,毕竟这是基本的尊敬,不然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是办事不利,另一个则是对女帝不敬,各中的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女帝秘密下达命令后,孙居连夜离开皇宫,目光血腥!
等到孙居离开,女帝抬眼望了望满天繁星,此刻明月高悬,洒下一地的碎银月光,泛滥在大明宫的建筑房顶之上,平添几分凄冷。
她突然展颜颦蹙一笑,喃喃道:“哥哥,你满意了吗?”
这小小的天下,尽入吾肱耳?
——
雷鸿云带着众多人马暗中潜入残余家族的地盘,一路上收拾了不少试图反抗的虾兵蟹将完全没有任何压力啊。
“鸿云啊,三娘可是听说你到现在连一个女子都未曾碰过啊。”雷琳一鞭子铲除一个杂兵,游刃有余地对雷鸿云说道。
雷鸿云单手摸了摸鼻子,“三娘感情一事我向来不感兴趣的,你就不要跟其他人一样来要求我早点找一个娘们了。”
雷琳又是一鞭下去,本就身材极好的她,完美的苗条身材在黑色的长裙下映衬的更加火辣!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说道:“那可不行,我可不能让你走上你大叔的弯路上,一辈子醉心武学连个子嗣都没有,真的就是木头一个呗。”
“也不要求你追求什么一生所爱,好歹要知道知道女人的味道啊,生一两个孩子,要是觉得麻烦不想养,那就让雷家养,雷家又不是什么贫寒陋巷的小户人家,随随便便养好一个孩子还是可以的。”
雷鸿云头皮发麻,赶紧几拳解决掉其余所有人,一脸严肃对着雷琳说道:“三娘这里处理掉了,咱们还是不要聊这些影响任务的杂事了,赶紧去下一处吧。”
雷琳长叹一口气,终究是拿这家伙没有办法。
为了应付来势汹汹的雷家,各大家族临时组成一个联盟,想着能够一起熬过这一关。
其实说到底也就是胡乱拼凑起来的四不像罢了,既不像家族,又不像宗派,根本没有多少组织统筹能力,一盘散沙。
拿雷琳的话语来说就是“老娘这一鞭子下去,十个家族有一个敢吱一声吗?”
雷鸿云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从外围攻入,但是越到里面他越感到不对劲。
他突然手掌抬起,停下脚步说道:“停下,这里太诡异了。”
雷琳虽然看胸胸大无脑实际上也是江湖老手了,她也看出了这里面的猫腻,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冒出。
雷鸿云立在原地扫视一圈,四周暮野深沉本来应该是被重重大阵包围的他们,此刻却是如入无人之境。
一开始在外面还有一堆的护卫来阻拦,但是越到里面人反而越少了,此刻四周竟是一点一个护卫把守!
雷琳缓缓走进雷鸿云,小声说道:“现在该如何?”
雷鸿云果断回答,“行势不明,小心为妙,撤!”
雷家众人一声令下开始撤退。
但是紧接着一声惊雷炸起,尘土飞扬,原先来时的入口被炸毁!
“既然来了,不如喝杯茶再走吧。”
一声尖细而阴柔的声音响起,在这尘土中悠扬婉转。
待尘土落尽,一人立于高楼之巅,终于让人看真切了去。
雷鸿云眯起眼,心中骇然,强行稳住心神,低头抱拳行礼道:“参见孙公公!”
此人正是孙总管孙居。
孙居此刻手中拎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头,身后是明月高悬,一袭朱红蟒服夜色中血红浓郁。
他将手中的头颅随手一丢,滚落一地刚好滚到雷鸿云的脚尖停下。
雷鸿云看着眼前的两个头颅,心弦紧绷,这两张面孔此刻虽然蓬头垢面,血迹斑斑看不真切,但是雷鸿云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的身份。
夏侯楙和何纪,此次雷家最重要的目标两家。
但是孙居此番将这两人杀害是何缘故呢?雷鸿云百思不得其解。
孙居倒是亲自给了答案,他开口道:“女帝有令派我暗中帮助雷家掌控岭天道,这两颗人头就当是见面礼了。”
雷鸿云心中大喜,但是转瞬就更加不安起来,这女帝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越来越让他看不面白了。
“但是有个条件。”
果然,他开口问道:“什么条件,请孙公公明说。”
“女帝需要雷家定期向大唐上供岭天道的利润六-四之分。”
雷琳一听气得跳脚了,大声喊道:“这不是明抢吗!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居然要给上面分去四成,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孙居眯起眼睛,指尖摩挲,杀机四起,他盯着雷琳缓缓说道:“你搞错了,是大唐六,雷家四。”
雷琳一听更加火爆,“你......!”
孙居完全不在意雷琳的表现,依旧云淡风轻说道:“七三。”
“什么玩意?!”
“我同意!”
就在气氛逐渐到达燃点,即将陷入鱼死网破的局面时,雷鸿云怒吼一声,答应了下来。
说完这句话,雷鸿云胳膊肘顶了雷琳一下,眼神示意摇摇头,雷琳只好作罢。
雷鸿云看着孙居,行礼道:“能够给陛下上供实乃我雷家的福分,雷家绝对不会有半点怨言。”
后者慢慢舒缓了放于身后的紧捏着的手掌,点点头,阴柔说道:“还是雷家这位公子懂事,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吧。洒家也要回去交差了。”
若不是雷鸿云识相,那娘么如果再多说一句话,他不介意来个辣手摧花,让对方死无全尸。
孙居一步跃起缓缓离开,临行之前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说到底雷家也只是大唐的家臣罢了,你要记住这里是大唐,可不是玄陵!”
这里是大唐,天下最强大的国家,不是玄陵可以让一个秦家独霸一个颍川郡。
帝王之塌岂容他人枕鼾?
书生气 第四十八章:天下浪潮
“你这家伙能不能快点磨磨唧唧的,再跟不上来,以后就不要跟上来了!”
一条羊肠古道上,一位身着一袭浅白素衣,长相貌美却又带着几分戾气的女子对着后面一位男子喊道。
“来了来了,你别着急嘛!”那男子身着一件普通棠苎襕衫,满头白发却是鹤发童颜,此刻听到素衣女子的声音赶紧跟上来。
这男子正是当初被张道灵放出,在江湖上掀起过腥风血雨的飞鱼峰火判官孟平!
而那素衣女子则是威名更甚孟平,飞鱼峰水判官段宇!
孟平自从离开东海龙宫之后,先是按照张道灵的要求救出了同样是罪孽深重,被关押在西海龙宫的段宇。
按照原先的计划,两人共同完成几项任务后两人都将获得自由。
但是突然听说张道灵死在了飞鱼峰之上,孟平差点没有被气死。
倒不是被张道灵的舍生取义感到动容,而是张道灵的不守信用让他此刻进退两难。
张道灵死不死无所谓,但是好歹也要将他们身上的绝煞咒解掉啊,就算不解掉他身上的,那解掉段宇的也好啊!
绝煞咒与六丁六甲诛邪符本就是一对双生咒,虽然说中咒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经历万蚁噬心,业火灼烧的痛苦,但是他们是修士体魄本就强于常人,这些痛苦都可以忍耐。
但是双生咒还有另一个作用,两人中任何一个死亡,另一个也会同时死亡,而且此咒只有施咒者可以解开,寻常人若是强行尝试解咒,必遭反噬,随时可能丧失性命,这一点才是他所在意的。
他不怕身陷危险以命相搏,也不怕夜夜煎熬痛不欲生,此生唯独害怕自己心爱之人会被自己拖累,落得个一死俱死的惨淡结果。
这一辈子对他来说,不就是为了段宇才走到这般田地吗?
但是他不后悔。
反正张道灵已经死了,他也倒不用急着去完成那些任务,两人在这羊场古道慢慢悠悠地走着,一路赏花赏景,看起来好不自在。
但其实是,一路上孟平被段宇嫌弃万分,孟平自作多情罢了。
为此段宇还特意定下一个规矩,不许接近她方圆两丈以内,不许对她意淫遐想,不许说任何闲话......规矩罗列一大堆,令人瞠目结舌。
虽然被段宇这般对待,但是孟平还是十分知足的,只要能跟段宇走在一条路上,每天看着段宇那就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啊。
至于一些规矩,比如说不许意淫遐想,嘿嘿,这个就算是我想了,你能知道?
结果下面刚开始有感觉没多久,段宇一刀过来,要不是他反应快,小兄弟差点就要和他天人永别了。
段宇手指摩挲着刀尖,眼神阴冷,面带笑意地看着他,阴恻恻说道:“你大可以试试,能够躲得了我几次?”
孟平顿时感到下体一寒,咽了一口口水,心想,“不愧是我爱人,做事就是不一般。”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了,长夜漫漫唯有寂寞永随,裆下忧郁。
正当两人走在林间小道上时,前方草丛里突然窜出一堆身影来,将他们俩团团围住,是一帮江湖土匪。
土匪头子长得五大三粗,脸上还有一道渗人的巨大刀疤,看起来是有那武侠小说里坏人的几分样子。
他提着大刀,眼神凶恶地看着他们喊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啊!不要杀我,钱都给你,求你放过我们吧!”孟平赶紧大声求饶道,脸上都是泪水横流,表情恐惧万分!
那帮土匪看到穿着棠苎襕衫士子服的孟平这副样子,哈哈大笑!
“果然是骨头软啊!”
“还他娘的说什么读书人有傲气,我看还不如咱们这里随便一个人胆子大呢!”
“就是就是,再看他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的样子,估计这身子骨早就被掏空了,下面估计蔫了好多年了吧。”
孟平泪流满面,低下了头一副不敢看这些人的样子,甚至趁机跑过去抓住段宇的手臂,弯腰躲在段宇的身后,全身颤抖不已!
“哈哈哈,你看这家伙居然还躲在女人身后,真他娘的怂蛋啊!”
“诶,你还别说这娘么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老大这回你可别再往你后宫里塞什么压寨夫人了啊,也该让咱们哥几个爽一爽了吧?”
“随便你们吧,这娘么要屁股没屁股,要胸没胸的,老子不喜欢,玩不了几下就没了!”
一众人轰然大笑!
段宇手臂一震将孟平的咸猪手震开,缓缓说道:“玩够了吗?玩够了就把这群人解决掉!”
孟平嘿嘿一笑,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他站直身子,一步跨出,干咳两声润了润喉咙,中气十足开口道:“你们几个我家夫人说了,要我收拾你们!”
那群土匪好似听到了最荒唐的笑话,忍俊不禁!
“就凭你?还是先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再说吧!”
“一个少年头白肾亏的家伙,下面有把吗,还夫人!”
“你放心兄弟,你安心去吧,你家夫人我来帮你照顾了。”
......
孟平轻轻一声叹息,“唉,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
只见他右脚轻轻一跺,周围的一众土匪全部倒飞出去!
若仅仅是倒飞出去也就罢了,但是倒飞出去的哪里是人啊,分明是一堆残肢断臂!
他们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就像被人生生撕扯开一般,连痛苦都喊不出来,人命就这么没了!
一时间,满天的血雾喷洒,肢体飞溅,如同人间地狱!
只是一刹那功夫,孟平周围所有的土匪全部死绝,只留下一个脸上刀疤一脸魔怔的土匪头子!
“鬼......鬼啊!”过了好一会儿,土匪头子才回过神来,刚想拼命逃跑腿一软就跌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孟平左手手掌虚握,指尖抵住掌心,不动声色地轻轻用力。
他右手捂住口鼻,穿过一路腥臭的尸体残骸,走到那土匪头子面前,小心翼翼蹲下,直视土匪头子,脸上一抹灿烂的笑容,“你别害怕,放心啊,我们不是什么好人!”
“我想要问你几个问题!这里离青城山还有多远啊?”
土匪头子一辈子没有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也没有见过如此杀人如麻的家伙,明明杀了这么多的人,居然还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容灿烂!
孟平鼻子轻轻嗅了一下,又赶紧捂住口鼻,哂笑道:“哎呦喂,大老爷么的怎么还学小屁孩尿裤子啊,骚死我了,快点讲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土匪头子一听这话,吓得赶紧麻利地说出来,语速飞快,“往南走五十里到颍川城,在往西走两百里就到了!”
孟平点点头,站起身,说道:“还算可以,那就让你死得好看一点吧!”
土匪头子瞳孔猛地一缩,惊恐地喊道:“你不是说不杀我吗?”
孟平俯视着他,语气玩味,“我刚才只是说刚才不杀你,又没有说放你一条生路,再说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听风就是雨呢,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嘛?”
土匪头子再也支持不下去了,赶紧连滚带爬地逃命,一路跌跌撞撞,沾染无数残肢血迹!
孟平看着前方狼狈逃窜的土匪头子,手指轻轻一比划,刚想划动却眉头轻皱停顿了一会儿。
等他想要再次划动时,一道白色阴影一闪而过,前方的土匪头子,人头落地!
原来是段宇出手了,段宇也不管孟平,自顾自往南走去说道:“快点走吧,磨磨唧唧杀个人还费那么大功夫。”
孟平挪了挪步子,小心翼翼凑到段宇的身边,往她手心里塞了一颗糖果,小声温柔说道:“夫人。”
段宇也不看他,一刀过去,平静说道,“滚。”
孟平挨了一剑,却浑然不觉,搓了搓小手,笑容满面道,“好。”
又蹦蹦跳跳地离开段宇两丈之外。
摸到小手,叫了夫人,只挨一剑,值!
——
南伽岛飞鱼峰
三大秘境,龙湾岛,南伽岛和陵兰岛中就属南伽岛地域最小,不说覆压数十万里堪比一座大州的陵兰岛,就是龙湾岛都有将近万里的方圆,但是南伽岛却只有几千里的地域范围,真的算得上非常小了,甚至比它大的浮岛都还有好几个。
南伽岛能够成为三大秘境的原因并不是什么地域,也不是龙湾岛的优美风光,而是它的赫赫威名!
飞鱼峰并不是一个山峰,而是南伽岛上所有的山峰的总称,说是飞鱼山脉其实更加合适,只是为了好听这么叫罢了。
久而久之飞鱼峰也就成了魔教的代名词,谈之色变。
飞鱼峰之上,最有名的莫过于钓鱼台。
也就是南伽岛最高的山峰,唯一一个高出云端的山峰。
至于为什么叫钓鱼台,纯粹是因为魔教教主倪晨飞常年在此垂钓而得名。
一杆青竹鱼竿,长线绵延数千里,直入无尽海域深处,绿蓑衣青箬笠,一坐就是数十年,没有人知道他在垂钓什么,或许他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倪晨飞一辈子要是说作恶多端好像还真的说不上,他从未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只是创办了魔教,庇护天下各类魔头。
但是仅此一项就将其他所有人的罪过压下,一个人杀人不可怕,因为他只是一个人,但是一个人养起一个杀人组织,那才是真正的恐怖,因为他在创造无数的杀手替他取人性命!
钓鱼台除了水火判官,其余人就算是四大护法都不能进入,更不用说什么其他的普通弟子了。
所以对于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整个飞鱼峰真正看到的甚少。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张道灵和徐晓锋最终选择去往九重天左旋天,不然以他俩这样不顾一切的搏命,整个飞鱼峰或者说南伽岛还能不能存在都是未可知的事情。
毕竟是两个天下最强者在此搏命,真正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不过哪怕如此,飞鱼峰上的所有人还是感受到了来自九重天之上的恐怖灵压,哪怕是九重天之上,还是压得他们喘不过起来。
最后他们只看到一位青衫破碎,头发凌乱胡乱飞舞,身上气机悉数崩溃的男子,一剑贯穿了倪晨飞的心口,从天而降!
再看倪晨飞眼眸闭合毫无生气,俨然是个死人了。
那男子一头乌黑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白,寿命流逝飞快,一看就命不久矣,最后用尽了余生最后一点灵力,将大剑取出,长臂一甩投掷而出!
大剑化为长虹,从飞鱼峰直去万里之外,却没有一人胆敢拦截,噤若寒蝉!
哪怕是教主倪晨飞身死道消,但飞鱼峰还是飞鱼峰,依旧是放到江湖上让人胆寒的魔教,只是开始低调行事,不再像曾经那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了。
自从那件事后,钓鱼台也没有荒废下来,由水火判官常年在上修行,算是一种表态,飞鱼峰还在!
钓鱼台虽然说是台,但是所占面积却丝毫不小,以至于在其上还建有一座宫殿楼阁。
楼阁之高直达天界,伸手即可摘星辰,故也有摘星楼的美誉。
摘星楼内哪怕是阳光正好的白昼之下,依旧常年昏暗不见丝毫光亮,幽深幽深的楼阁倒倾日月,烟雾缭绕,如同鬼城。
张道灵的躯体,自从他灵力用尽之后就化为飞灰散入了空中。
但是倪晨飞却并非如此,他身死却一直不见腐朽,教内弟子为了悼念他,专门打造一口琉璃棺椁置于摘星楼之内,每年倪晨飞的死期之日,都要遥对摘星楼静默一炷香时间,以示尊重!
谁能想到一个在大陆臭名远扬的大魔头,在这小岛之上却活得像个圣人一般,万人敬仰!
此刻的钓鱼台,空无一人,水火判官不知去向。
寂静的摘星楼内,倪晨飞双目闭合,面色平静地躺在琉璃棺椁之中,皮肤惨白,寒冷而毫无一丝生气。
他生前本就是一位长相俊俏的美男子,此刻哪怕躺在棺椁之中,透过棺椁也可以让人感受到那份与众不同,气度浑灏的气质来。
单薄的唇角,至死都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勾勒,诡异地仿佛要将人吸纳进去,挪不开眼。
“哒哒哒!”一连串慢慢悠悠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摘星阁内响起,如同鬼魅踱步。
脚步的主人身披一件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他径直来到倪晨飞的琉璃棺椁面前,深处右手轻轻敲击棺材板子。
“咚咚咚!”琉璃棺椁敲出悦耳的声音。
那黑色斗篷的主人,声音沙哑道:“好醒来了,时机已到,咱们该办正事了。”
棺椁之内,倪晨飞猛然睁开眼,胸口上一道骇人的空洞快速愈合,他语气有些懒散,伸了个懒腰,“这一觉舒服啊!”
阵阵狂笑在摘星楼内响起,让人毛骨悚然!
浪潮稍纵即逝,唯有江海永不停歇。
书生气 第四十九章:天下纵横
阳春三月。
芳草繁盛惹人爱,百花争艳渐次开。
百花争艳的同时柳絮落满飞,飘散半边天。
杨花入水如浮萍,子规声像“不如归去”。
张缘一和苏酥不知不觉离开小镇已经有一年多了,按照师傅的要求,也终究是快要到了潮湖书院。
苏酥虽然年龄上已经十八岁了,但是心性上依旧还是个孩子,在这百花盛开的季节,更是把这位少女的心激活了。
一路上追赶蝴蝶,逃避蜜蜂,各种各样的鲜花满头插,还特意编了一顶花环,在万花丛中跑来跑去就像是一位仙女一般,美丽动人。
花的芬芳鲜妍,蝶舞亦口爱,小女更惹人!
张缘一牵着白马低头看了一眼地图,按照地图上来说,他们此刻离书院只有几十里路,大概明日就能到达。
虽然马上就要到了,但是张缘一的心情却莫名其妙没有了那份期待,甚至是有些难过。
苏酥向来心细,她知道哥哥又想起师傅了。
她踮起脚将手中的花环戴到张缘一的头上,欢快地说道:“哥哥你看,我给你新编的一顶花环,喜欢吗?”
张缘一摸了摸苏酥的头,点点头,看向远方,没有说话。
苏酥喜笑颜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胜过整个春天的花朵。
苏酥突然想起当年三人一起在七里海唱歌的情景,情从心来,带着稚气的甜美声音歌唱道:“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
张缘一问道:“这首歌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你哪里学来的啊?”
苏酥咧嘴一笑,“网抑云。”
张缘一:“......”
苏酥嘻嘻一笑道:“和哥哥开玩笑的啊,是小时候娘亲教给我的。”
张缘一点点头,难得露出了笑容,说道:“很好听啊,再唱几句给哥哥听听呗。”
苏酥见张缘一笑了,心底也甘之如饴,放声歌唱道:“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悠扬的歌声回荡在山林之间,白马花丛蛱蝶飞舞,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之下拉得极长极长,一同去往远方。
多年以后一场大雨惊醒了沉睡的我,
突然之间都市的霓虹都不再闪烁,
天边有颗模糊的星光偷偷探出了头,
是你的眼神依旧在远方为我在等候。
曾经在满天的星光下做梦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大,师傅你放心。
——
大唐,枯叶寺
有一落魄白纸和尚,闯入寺门,一路至上钟楼,敲响梵种,钟声回荡,群佛俯首,菩萨低眉!
枯叶寺内,一身穿僧伽梨袈裟的得道高僧,闻声飘然而至。
落魄白纸和尚跪倒在地,悲痛欲绝,“我在有生以来最痛苦、最难熬、最无所适从的时候,从北燕到西晋,走遍整个七星大陆。沿路遍寻大大小小百余座佛寺,听过诵经,住过禅房,与数十个主持僧侣相谈,无果。如今来到枯叶寺,试问大师究竟什么是佛法?究竟生而为何?究竟如何成佛?”
僧伽梨袈裟高僧双手合十,面容慈善,身后金光法相显化,低眉道:“佛不渡人!”
落魄白纸和尚幡然领悟,他眼含泪水,轻声说道:“佛不渡我,我自渡!”
三千世界三千佛,竟无一尊来点拨,于是甘踏这浮生,我自己来渡我。
那一日,落魄白纸和尚立地成佛!
——
北燕,潮湖书院
一位面容枯瘦的穷酸书生,此刻趴在一张破旧书桌之上没有动静。
“先生,咱们这个月的米又吃完了,又要下山去化缘了。”一位小书童刚从外面回来,捣鼓着一个空米罐子。
“呯,啪!”见到自家先生这副样子,小书童还以为先生一命归西了,空米罐子落地碎落一地!
他一路小跑过去,伤心欲绝喊道:“先生......”
但是还没跑到头,声音就逐渐小了下来,原来是书生翻了一个姿势,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他眯着眼睛看着小书童说道:“化缘的事情你轻车熟路,自己决定就好了。”
小书童气呼呼,哼哧哼哧地走过去,一把夺过椅子踩上,许是觉得不够高,又一个跨步踩上书桌,刚好和穷酸书生直视,他双手叉腰,怒气冲冲说道:“要我假办和尚化缘,是你这先生的失职,我大人有大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认了。但是方才你居然在偷懒睡觉,是不是再也不想考进山上那座书院了?!”
穷酸书生笑着摸了摸小书童的头,打趣道:“小小年纪,没大没小的,哪里来的这么多乡哩俗语,歪门道理啊!是不是跟隔壁那位小姑娘学的啊?”
小书童一听到隔壁姑娘,瞬间满脸通红,他一把拍开穷酸书生的手,恼羞成怒道:“别打岔!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答复!”
穷酸书生看着小书童一脸认真的表情忍俊不禁,马上又憋住笑声,一脸严肃!
他把小书童抱下书桌,无奈说道:“好了好了,先生答应你,今年就考进书院。”
“哼!”小书童冷哼一声,一脸的老气横秋,无可奈何道,“唉!这些话某些人去年也是这么说的啊。”
穷酸书生摸了摸鼻子,汗颜道:“今年一定,今年一定!”
小书童摇了摇头,哀叹一句,“吾命途多舛啊!”
皱着眉头,收拾起陶米罐子的碎片,有些伤心,看来又要重新烧一个了。
然后就去里屋穿上一件破僧袍,僧袍太大几近拖地,他手上持一根与他人差不多高的行山杖,下山化缘去了。
穷酸书生看着小书童下山的背影,长舒一口气,四周一看,书桌上的书籍一扫,衣袖里一塞!
最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椅子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穷酸书生干脆直接躺在地上,满面朝天,双手枕在脑后,他缓缓开口道:“果然以凡人之躯还是有些勉强啊。”
刚才其实小书童并没有感觉错,他是真的死过去了,以凡人之躯死了一次。
他又从衣袖中取出书籍,慢慢翻开,竟然是那《春宫玉女图》。
里面全是一些光溜溜,白花花的女子,他忍不住小声笑出了声,“真是人间绝色啊!”
——
青城山,朱雀峰
一张简单的石桌上,放着一套简单的茶具,简单的清风吹拂,简单的三人赏着简单的风景。
三人分别是一袭素色道袍的青城山掌门端木恒,一身橘色道袍的夏冲和一位腰佩大刀蓄有虬髯的江湖客齐泓当。
端木恒静静调茶,氤氲蒸腾,他专研茶道许久,如今这一手调茶术早已炉火纯青,只见他手掌几次翻转,茶水悬于空中却不飞溅丝毫,循环于茶杯之中。
端木恒将手中调好的茶水隔空推向齐泓当,怎料齐泓当摇摇腰间的酒葫芦,再次将茶水推回来,白白辜负了他一番好心。
他又看看夏冲,后者不屑一顾,“我喝茅台飞天的。”
端木恒:“......”
看来只能自己慢慢品了。
齐泓当听到茅台飞天,马上来了兴致,他提起酒葫芦到夏冲身边,挤眉弄眼道:“兄弟,匀一点?”
夏冲倒也不是多好酒,也就是喜欢藏酒罢了,看了对方一眼,出手阔绰直接拿出一坛来。
齐泓当接过酒,打开泥封,直接豪饮一大口,满脸享受,对着夏冲竖起大拇指道:“过瘾!”
齐泓当成名江湖已久,向来就有千杯不倒的美誉,这对于常人来说一口就倒的茅台飞天,在他这里却恰到好处。
醉倒他不至于,也不会让他觉得寡淡了。
其实对于修士来说无论是人间酒肆酒水还是仙家酒酿,稍稍运功都可以将醉意消散。
但是这又是另一种说法了,毕竟一旦踏入修行吃喝拉撒睡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更多的只是一种闲情雅致罢了。
端木恒摇摇头,他如果真的要以凡人之态饮酒,恐怕半口都喝不下去,倒是这一杯茶,慢慢饮来,他可以赏完一整场落日余晖。
此刻端木恒开口道:“齐大哥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齐泓当嘿嘿一笑,“这些东西都是迟早的,说了要走就绝对不停留。”
他又看看端木恒说道:“我是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小辈,如今已经成为贵为一宗之主的存在了。”
犹记得当年第一次来青城山,就有一位小道童看他腰间佩戴大刀,面色严肃,以为是来寻仇的,拼了命挡住他的去路,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齐泓当向来率真,不想过多纠缠,就一掠而过,他当时毕竟境界已经颇高了,但是谁曾想这个小家伙,年纪不大本事倒是不小,居然还真的就给他跟上来了。
最后没有办法,他扛着年少时候的端木恒就往祖师堂去,一路上没少欺负端木恒。
端木恒说道:“当年齐大哥的‘大恩大德’我可还记得的,找机会还是要和你好好唠唠的。”
齐泓当摆摆手,瞥了一眼道:“小了!格局小了,贵为一宗之主这些东西还是能忘就忘了吧。宗门事务繁重,你要把精力多放在宗门上才对。”
现在的齐泓当要说打架同境之内能够看上眼的还真没有几个,但是端木恒不一样,因为他还是压了他一境,这一境就值得他先认个怂。
端木恒呵呵一笑。
夏冲难得开口道:“齐大哥去过苏家了吗?”
他所谓的苏家也就是曾经的四大家族苏家。
齐泓当蓦然眼神一凝道:“去了,和我们预期的一样马涛死了。”
当年夏冲游历江湖,发生的事情极多,马涛就是在那时候结识的挚交,当然齐泓当也算一个。
那时候的他们都是年轻小辈,只有齐泓当年纪岁数大了他们一截,在修行游历路上没少得到齐泓当的帮助,几人私底下都是将他视为大哥般的存在。
夏冲突然不再说话了,闷了一口酒。
端木恒虽然离开宗门鲜少,也未曾游历过江湖,但是对于齐泓当的那些陈年往事还是知道很多的,此刻也明白他们在难过些什么。
他将酒水倒入茶杯,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了。
一口饮尽!
齐泓当咧嘴一笑,这些事情九官在打理着,我们就不要过多担忧了。
他突然站起身,将酒葫芦别上腰间,就要离去,说道:“北境还是需要大家一起出力才行,这西海就让我一个人来抗吧。”
端木恒和夏冲一起站起,面色肃然。
齐泓当知道这群家伙又要说一些俗套话,夏冲还好本来就寡言少语,但是端木恒就真真下个儒生,对于那些规矩看重得很。
他赶紧把手搭在他俩的肩膀上说道:“打住!咱们不玩文人那一套,大哥我受不了。”
端木恒欲言又止。
齐泓当爽朗一笑,“下次来西海给我多带一点酒就好了,没多大本事,只能做这些小事来玩玩,羞得很!”
说完一跺脚,化作飞虹离去。
玄陵西海
近来海族大肆侵略进犯,玄陵投入大量兵力,山下宗门山上修士出力极多损失巨大,但是仍然难有成效。
此刻的西海,波涛汹涌,狂风大作!
一道万丈高的巨浪之上,是一大群海族立于其上,一个个斗志昂扬,蓄势待发!
潮头之上,有一身着银色铠甲的海族将领对着后面的手下开口道:“只要把这里攻下来,咱们就可以和苗疆十万大山的妖族汇合,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们海族势必将崛起!”
一个个海族士兵神色激动,亢奋欢呼!
就在他们刚要冲杀而上时,一长髯大汉抽刀从天而降,稳稳地坠落到一根海上浮木之上,气势之大万丈波涛瞬息下坠,再也支撑不起!
长髯大汉豪饮一口酒,怒喝一声,一道巨大水柱的冲天而起,覆盖天地!
他稍稍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大陆,低声细语道:“此生不靠岸了!”
书生气 第五十章:天下风波
潮湖书院,天下书院之首。
潮湖书院虽然安于北燕,但是历史由来已有上万年之久,比上北燕的开国年份都要高出一大截。
不是山上仙门,胜似山上仙门,真正意义上的“天下大宗”。
历来王朝更替,每一代建国皇帝必定来此参拜,行三叩九拜之礼,因此光是皇帝送的牌匾殊荣,在潮湖书院的藏书阁中都堆出一座小山了。
皇帝上任,都要对书院礼待有加,不敢不敬。
从书院里走出过的学生很大一部分都是直接亦或间接地搅动着天下大势,比如说玄陵的老太师,中土的国师乃至北燕的几位高位文臣,都曾经在书院求学过一段时间。
但是书院向来不在意山下的尔虞我诈,不愿意参与权力斗争。
按照书院山长的话来说就是,“进了书院是读书研学,出了书院随意,但是不要再牵扯上书院丝毫。”
也曾有过几位欺师灭祖的门徒集结了朝廷一大伙人,妄图将书院牵扯进权力漩涡之中,结果浪花还没有响起来,好不容易聚拢的人心一下子就涣散了,再也难成气候。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顾虑弱点,读书人最多的就是耐心,那些人心险恶或是善良,鬼蜮还是良田,读书人应付起来最是得心应手,毕竟问心思考多了,难免心思也缜密起来。
一旦真正惹恼了读书人那就真的是和你死磕到底的结果,更不用说惹恼一大帮读书人。
潮湖书院立于一座巨大的山峰平原之上,山峰之高直入云海,恍若天宫!
相传此地原本一片荒无人烟的冰原平地,书院山长开设学院时,从北境驼来了一座巨大的山脉,又将山脉拦腰截断,开辟出一片覆压上千里的空地出来,书院就是在此基础之上建成。
不过这些都是传言,这一开天辟地的大手笔景象没有一人见过,书院的真实来历也就成了永远的迷,或许也就只有山长才知晓其中的真正内幕吧。
潮湖书院之上,占地极大,山上犹有众多细小山脉,还有一座绵延无际的大湖,名叫圣镜湖。
圣镜湖一面是悬崖朝向北境,湖中开辟出几条瀑布,瀑布从山巅而坠,直泻千里,恍若九天之水直下入北境海域之内,氤氲蒸腾,宛如人间仙境。
圣镜湖另一面是数座山峰围绕,形成锁钥之势,各个山峰各有特色,有剑气如同光柱直入云霄经久不息的仗剑山,有采撷月色披挂一身的披月峰,还有常年百花盛开,花香飘逸,不见寒冬的百花谷......
相较于道教祖庭青城山形成的陆地悬岛局面,潮湖书院则是山巅之上人间仙宫。
处处沾满仙气,但是一拿起书人人都是凡人,是真正山上的山下人。
每年潮湖书院都会招收一批学生弟子,不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参加。
所以在书院看到年过古稀的老人柱杖前行,或是总角年岁的稚童摇头晃脑,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是极少数,大多数的书生弟子还是以年轻人为主的。
考核的内容有两类互不干涉,类似于科举的文武考试,一旦通过考试那就正式成为书院的学生弟子。
但是难度之大无法想象,毕竟这里是每一个读书人一生的追求之地,进入此地相当于和整个天下的读书人在竞争,万里挑一也毫不为过。
而且书院考核的内容从来不是科举一般死记硬背的东西,每年都不一样,每年都稀奇古怪,如果肚子里没有一点真材实料的墨水,根本不用想进入其中。
书院的山脚下,一人牵着一匹白马,白马之上有一悠悠扬扬荡漾双脚的貌美女子,两人缓缓拾级而上。
“等一下!”正当两人已经走出去许久了,后方一位青衫儒生快步追赶上来,呼喊着两人。
白马停下脚步,儒生兴许是跑的实在是累了,弯下腰气喘吁吁说道:“今年的考核稍后才开始,两位不可进入书院!”
他本是专门把守山口,负责今年招生一事的书院学生,境界不高就连初窥境都没有达到,刚才一事三急,稍稍溜开了一回儿,没想到就有人骑着白马要往山上而去了。
但是紧接着,书院之上,有人踏虚而来,转瞬来到山脚,落于白马之前,那人双鬓斑白却精神矍铄,炯炯有神!
他率先开口道:“你就是张缘一?”
还未等人回话,那人直接袖手一挥,卷起众人飞升而上!
只留下一个呆若木鸡的儒生,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他摇摇头道:“倒是我贻笑大方了。”
——
潮湖书院山脚下,临近潮湖书院有一座人口众多的城市,名叫雍城。
雍城毗邻潮湖书院,又是靠近北境,历经几次王朝更迭都鲜少波及到,地理位置优越易守难攻,所以城内的百姓大多过着富足安康的好日子。
而在雍城之内一家独大的崔家更是历经百朝的古老家族。
四大家族之中,要是论及底蕴内涵,那崔家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比起秦家和雷家这样的暴发户,靠着雷霆手段登顶的家族截然不同,崔家自从成家一来都是以文治家,以儒学成就丰功伟业。
历史上就出过不少的儒学大家,甚至是不少儒将,玩文向来都是天下家族独一份,玩武那也是能够拿得出几个人物来的。
就算是在修行上,崔家也丝毫不逊色,出过不少儒道入圣的圣贤。
要知道三教之中就属儒家最简单修行也最难修行,简单是因为儒家的修行随处可见,就算是地摊上的书籍,都有可能助人得道,破境。
就曾经有一位普通出身的凡人就靠着基本儒家经典,反复研读最终一朝得道,一步升天。
最难则是因为儒生破境的契机实在太过虚无缥缈,甚至是捉摸不透。
道家和佛家的破境都是有着实打实的修炼功法,是肉眼可见的境界在往上缓慢稳步提升的,但是修行儒道有些人一辈子都摸不到修行的一点门路,甚至一直碌碌无为沦为粒粒凡尘的一颗普通沙子。
但是儒家的破境完全不讲究什么稳步积累,真的就是破境搬山,搬不开就是搬不开,一旦搬开那就是碧空如洗,豁然开朗。
在外行人眼里修行一事对于儒家门生就是玩笑一般,运气好连破数境,甚至有可能直接跨入无相境,运气不好那就是老死在书堆里都不得其法。
在内行人眼里里面的门路之深,简直令人发指,非心诚志坚,躬身力行者不可得其法。
儒家修士是三教之中数量最少的,鲜少有境界低微者,基本都是名誉天下的大修士了。
而且基本上都是从前一点名气都没有,一朝脱凡尘,名震天下!
书院今年的考核罕见的将考核场所定在潮湖书院山脚下,按照往常的惯例来说书院的考核都会定在半山腰亦或是直接就在山顶的晋中山下。
此举意欲何为估计也就只有书院自己知道了。
山脚之下,有一个用术法禁制衔接而成的考核广场,广场之大容纳上万人尤显宽敞。
广场的上方有一定巨大的圆形宝顶,刚刚好将考核广场囊括其中,宝顶之上是星辰日月流转,又有无数虬珠游龙戏凤蜿蜒流转,远古天庭挥斥御使,各中奇幻景象让人目不暇接,看不真切,仿佛苍天在上,改天换日。
而这一切也仅仅是书院以术法构建而成,书院的神通广大,手笔之大,可见一斑。
一位枯瘦男子,携带一小书童来到考核大殿。
此刻考核还未开始,家属随同还可以在这里陪陪即将参加考试的学子,一旦考试开始一切闲杂人等,就要全部出去。
小书童紧紧抓住枯瘦男子的衣袖,左顾右盼眼神飘忽。
枯瘦男子打趣笑道:“明明是我来参加考试,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呢?”
小书童撇撇嘴,“你懂望子成龙的那份心切吗?”
枯瘦男子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气笑道:“以后别再和那姑娘玩了,尽学些半吊子东西来,你怎么不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呢?”
小书童冷哼一声,“你是太监?”
枯瘦男子摇摇头,小家伙心智早熟,实在是难以交流。
此时突然一道黑影划过,一块小石子直直地砸向小书童!
“啊!”小书童毕竟是个孩子,遇到危险下意识大叫一声,举起双手捂住眼睛,都不知道闪躲一下,幸好枯瘦男子反应迅速,一只手稳稳抓住那块石子,否则小书童肯定要遭殃!
他抬眼看向石子飞来的方向,眼神一凝!
前方来了几位穿着华贵服饰,腰佩上好压玦玉佩的男子,嚣张跋扈,领头一人嘲讽道:“哟,这不是崔家那位废物嫡子崔泽吗?怎么,这都第几年了还想着通过书院改变命运啊?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天生不是这块料子,就不要来掺和这浑水了,崔家好歹是名门望族,可不能能让你这个废物丢了的脸面。”
书生气 第五十一章:青衫狂生
嘲讽的话语就像是冬夜里的寒冰,回荡在大殿之上,周围的人见此情况纷纷散开,免得牵扯进这场恩怨之中。
那人身边一人附和嘲讽道:“就是就是,要我说啊,崔家的门面还是得由崔茂公子才能担当得起啊。”
“就这种不知道哪个地缝里钻出来的野小子,也配来和崔公子相提并论?简直不知好歹!”
崔泽看了几人一眼,也不理这些家伙的没事找事,微微一笑,牵着小书童就要去往别处。
崔茂见崔泽竟然完全无视自己,恼怒道:“喂!你耳朵聋了啊,本公子说你呢!”
崔泽背对着他,语气轻浮道:“我向来不跟路上的野狗过多纠缠,太脏。”
崔茂眉眼一抖,冷哼一声,小声道:“等考核结束你给我等着!”
潮湖书院毕竟是天下书院执牛耳者,考核与其他书院或是科举十分不同,一众人都会有自己的特定竹简,竹简之上是各自的特定印记,分别是以天干地支罗列出来的八个文字,每个竹简文字都不尽相同,以此区分。
考核开始时,考核弟子学生都要凭借竹简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之上,然后监考老师,会启动大阵,考生方圆几丈只能会升起一个只能从外面看到里面里面看不到外面的巨大方格房间。
一方面是为了让书生免受打扰,另一方面也少去了作弊的可能性。
此刻崔泽坐在方格房间之内,有些若无其事,甚至懒散。
他稍微扫视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书、试题,寥寥数笔,又突然停了下来,摇了摇脑袋,索性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一位协助监考的书生在外面见此,有些无语,向旁边一位老先生说道:“先生,此人如此作为已经三次了,如此亵渎书院,为何每次都还要允许他来参加考核啊?要知道为了这个机会,很多大家族都是挤破脑袋都拿不到,更不用说那些真正的贫寒学子了!”
要想参加书院的考核,只有三条路子可以走,一是参加一些书院在外布置的小考核,通过了就可以有参加最终招生考核的资格。
还有一种就是一些大仙门大家族的推荐,那些大势力也不是傻子,这样的机会十分渺茫,也不会说随便派一人来应付,再加上各大家族本身就是一个金字招牌,弟子门徒向来出类拔萃,也算是给他们省了一些排查筛选的精力。
最后一种就是书院亲自送出的请柬,请柬有着很大的限制,每年只能送出三张,而且所送之人,年龄不得超过二十五岁。
这些人中什么都有,有名声显赫的治学大家,也有毫无名气的落魄书生,有才高八斗的游历诗人,也有务农种田的隐士,甚至是一些山泽精怪都有被邀请来过。
当年的诗仙白亭就曾经被邀请过,只是白亭眼界极高,就算是潮湖书院都看不上,理都没理那份请柬。
这件事情也算是传为了一段江湖佳话了。
老先生捋了捋胡须,摇摇头回答道:“亵渎可能说的有点重了,只知道此人是书院亲自邀请来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书生瞠目结舌,内心震动,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被书院连续邀请三年,此人必定有着超乎常人的过人之处。
老先生继续说道:“不过根据文书来看,此人今年一过就是二十五岁,如果今年依旧没有通过,那就此生再无机会进入书院了。”
时间毕竟是最无情的,稍纵即逝,机会不可能永远为某一个人准备。
考场之上大部分人都咬紧牙关,各个埋头思索答题,汗流浃背!
崔泽翻了一下身子,突然惊起,热泪盈眶,面露惊恐!
书生一脸无语,“这是?做噩梦了?”
老先生眯起眼睛,突然如临大敌,死死盯住崔泽!
书院之中,一位老头子从书堆中抬起头来,轻笑说道:“三年了,你总算是想通了。”
说罢,一挥袖,转瞬消失!
九天之上异象横生,彩云翻涌,金光照耀,有一尊巨大佛像从苍穹之上探出巨大的头颅,俯瞰众生!
而在半空中有一位穿着青衫,头上别有一枚梨花木簪子的儒生,抬眼直视金光法相,如同蝼蚁仰望苍天!
仔细看那青衫儒生面貌,竟然就是崔泽!
察觉此惊天动地大气象的修士,无不震惊不已,有些胆子大境界高的,想着升上空中与崔泽并肩而立,却发现自己好似丧失了修为一般,竟然连灵力都催动不起来,一个个心中骇然。
整个潮湖书院方圆几里之内好似被人转换了天地,一切修行法则都被篡改,都说修行之人最自由,超越生死,但此刻他们都是笼中雀,都是凡人。
苍穹之上那尊巨大的佛像率先开口道:“妄图儒道入圣,侮辱天界威严,汝可知罪?!”
声音如惊雷炸起,回荡在天地间,不怒自威!
崔泽呵呵一笑,面色讥讽反问道:“不知小子何罪之有啊?”
佛像低眉,面露怜悯之色,一滴大如山岳的泪水滑落,佛唱一声,“佛言当念身中四大,各自有名,都无我者。汝若遁入空门,回头是岸。”
狂风大作,落木萧萧,一股巨大的灵压从天而降,方寸之间,悉数压在崔泽的肩头!
“噗!”崔泽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膝盖半屈却是强撑不倒,他此刻眉飞色舞,酣畅淋漓!
他咬牙一步站起,快速作答:“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顿时所有的灵压烟消云散,一身的压力倾泻,他目中燃烧起熊熊的火焰,如同疯狂,“可还有?”
佛像顿时怒目,雷霆炸起,金色的光芒绽放,毁天灭地!
“以是功德,庄严六根,皆令清静。”
一掌落下,覆压千里的金光手掌,排云倒气,掀起阵阵狂风,云层瞬间碎裂,下方的空间如同被压缩一般,所有的水汽蒸腾而上,又瞬间炸裂!
在这一掌之下,崔泽渺小到连掌纹都不配,只见他抬起头,满头头发飞舞,双眸之中尽是火焰焚烧,豪无畏惧!
他一指伸出,四周的游气卷起一大圈的漩涡,铺天盖地地朝他涌来,天地之间瞬息汇聚出一只擎天巨指,他怒吼一声,响彻天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老子怕你?!”
擎天巨指与佛手相撞,佛像竟是如同泥塑一般,土崩瓦解!
天地一片澄明!
突然一道剑光,九天之上坠落而下,笔直击中崔泽!
崔泽单手捏住剑尖,血液四溅,他想要趁势换一口气,却是被另一把从天而降的灵剑直接贯穿心口,坠落大地,“嘭”地一声巨响,砸出一个天坑,倒在血泊之中!
一位白发负剑仙人,手持拂尘,虚踏祥云,仙风道骨,翩然如仙。
他将轻轻拂尘一挥,开口如含天谴道:“凡天下均同是性,天性既善,悉生万物,无不置也。地性既善,养生万物,无不置也。圣人悉乐理天下而实法天地,故万物皆受其功大善。神仙真人助天地而不敢轻,尊之,重之,受之,佑之。儒生尊我道法,再无忧虑。”
血泊之中,崔泽手掌捂住胸口,缓缓站立而起,惨然一笑,“君子有诸已,而后求诸人。你这道法不遵也罢!”
他突然将头上的木头簪子取下,头发披散而下,胡乱飘摇,他冷眼看向那白发负剑仙人,哂笑不已!
白发负剑仙人见此瞬间取下背后所负长剑,一剑劈砍而下,怒喝一声,声音如同惊雷,炸于众人的耳畔,“小子安敢?!”
崔泽嘴上鲜血四溢,仰天长啸,“有何不敢!?”
他将手中的木簪子猛然插入心口,天地之间一道灵气光柱轰然贯穿崔泽,方圆几里皆被光柱夷为平地!
崔泽此刻身上血肉淋漓,好不凄惨,七窍流血却浑然不觉,轻轻念道:“吾善养浩然之气。”
他双手张开,疯狂吸纳这些灵气,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减,凝聚其身。
白发负剑仙人一剑颠倒日月,刚才他还觉得此人还有一救,想要对方入道成仙,但是此刻他决定不再留手丝毫,既然对方不知好歹,那他不介意抹杀这位天纵奇才!
一剑如同隔绝日月昏晓,凝滞岁月长河,破开虚无空洞,瞬间而至,他就像是一只白鹤,长剑倒悬,朝着崔泽的天灵极速下坠!
就在长剑即将刺入崔泽的头颅时,崔泽双手摊平,猛地向上一拍,稳稳地握住了剑刃!
白发仙人催动剑气,凌厉的剑气绞杀一切,将崔泽手掌上的血肉瞬间剔除殆尽,只留下皑皑白骨,惨不忍睹!
崔泽仿佛麻木,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白发仙人,那双眼睛里火焰升腾,鲜血如同泉水,汩汩流淌,七窍血液还在不停流泻,全身气机混乱!
他突然咧嘴一笑,沾满血迹的皓齿森然道:“我若不想死,谁都奈我不得!”
崔泽顶天立地,怅然一声:“崔泽入无相九重天!”
潮湖书院山长,立于半空,慷慨感叹道:“好一青衫狂生!”
那一天,天门大开,有一白发仙人被一拳砸回天界!
书生气 第五十二章:打了小的来老的
待一切尘埃落定,青衫儒生一闪而瞬,消失不见。
考核大殿之内,除了那监考老先生和书生,其余所有人都在各自的方格房间内完全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书生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一脸震惊地看向崔泽的房间,此刻崔泽好似才刚刚睡醒一般,眼神恍惚,精神萎靡。
他从未离开过这考试房间一步,或许更应该说得是在外人眼里他从未离开过一步。
留在这房间内的乃是他的一粒心神幻化而出,此刻真身已经从外归来,他也就不再像刚才那副迷离之色了。
书生转过去对着老先生,颤颤巍巍开口问道:“先生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先生也是鲜少见过这般景象,但是他知道此人以毕生儒学入圣,观此气象,注定不凡!
他小声说道:“待会他出来了咱们去拜访这位前辈一番。”
闻道有先后,儒家门生向来以学问大小立长,年龄只是用来在礼仪上受人尊重的罢了,反而是不太注重的。
但是老先生下一刻又说道:“算了,这位先生如此作为,就是不想让外人打扰到他,咱们也就不要再让他引人耳目了,等到了书院再登门拜访,询问一些学问之说吧。”
时间流逝飞快,考核结束,考生的文书试题一切物件,都被一道光芒笼罩,眨眼消失不见。
据说这些文书试题都会经过多道复杂的程序,被送往书院之中,然后由数十名先生老师开始审核批卷,直到根据这些答案分出一个三六九等来,取其中的前两百名录取进入书院。
每年来到书院的考核学子岂止数十万,一次只取两百名,在已经层层删选的人海中再次万里挑一难度之大可见一斑。
因为全程批卷审核都是密闭进行,一旦考试结束了,各个学子就可以离开了。
崔泽一出门外就见到早就等候他多时的小书童竺修,他挥了挥手示意。
凡人之躯,以肉眼当然是看不到刚才的一切,竺修刚才只是好奇为什么周围好多人都在仰头看天,而且个个神色慌张恐惧。
他抬头看了好久都不知道这些家伙在看些什么,吓得他差点以为这些家伙都魔怔了。
给他都整得一惊一乍的,此刻终于等到自家先生出来,他长舒了一口气,赶紧跑过去迎接。
崔泽一把抱起竺修,勾了勾他的鼻子问道:“怎么,看你这样子见到大美女了啊,瞧给你吓得!”
竺修本来还想和崔泽讲讲刚才的所见所闻的,但是马上他大喊一声:“先生小心!”
原来是他被崔泽抱着,看到崔泽的身后有两个家伙气势汹汹地走了上来,看样子是想要好好收拾崔泽一番。
这两人这是当时在大殿之内出口羞辱崔泽的人,此刻在这两人身后是一脸坏笑得意洋洋的崔茂。
刚才在大殿之内不能斗殴禁止乱斗,但是出了大殿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有的是机会来收拾这个家伙!
书生和老先生远远地看着这一切,书生开口问道:“先生要不要出手帮一下?”
老先生刚想出手,心湖之上响起一熟悉的声音,“不必干涉,此间事了,带他上书院。”
他点点头,也不再想什么帮忙,选择在旁静静观察。
崔泽听到竺修的提醒却置若罔闻,依旧漫步走着。
后面两人,抬起就是一脚踹过来,两人都是略微有些境界的修士,一脚过来力大气沉,结果脚还没有击中就仿佛踢到一面铁板一般,离着崔泽只有寸许的地方停住,再也前进不得丝毫!
“啊!”两人惨叫一声,抱住脚尖蹦蹦跳跳,四处奔走。
崔茂见此心有些意外,心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修行了?居然能够挡下这两人的偷袭!”
但是转眼他就舒缓开来道:“哼,就算是他踏入修行又何妨,我如今在母亲的帮助之下已经跻身琴心境,就不信还奈何不了这个家伙。”
二十五岁不到的琴心境,放眼天下都是值得看重的天才了,毕竟真正修行一途腾云境就是一道隔绝之下境界的槛,真正在凡人眼中恍若仙人靠得就是腾云境的踏虚飞行。
破境之难基本上阻断了大半的修行者修行一途,无数修行者停步与此,成为毕生的遗憾。
崔茂手掌舒缓又马上捏紧,骨节之间劈啪作响,他早就想好了,这次他要先欺负崔泽手中抱着的小书童,要不是这个书童,估计前面来人都的偷袭就可以得手了。
不过这样也好刚好,这个家伙目中无人妄自尊大放松了警惕,这样他得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崔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虽然是以学问闻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修行一途就不如其他家族,相反崔家之内的修行者并不在少数,而且不算上四大家族,在九门之内也是力压超群的。
只是崔家的修行一途极为特殊,有点走三教的路子,但是又在根本上有着显著的区别。
据说是崔家的初代家主,曾经和书院山长有过一些交情,向书院山长请教出来的一套不一般的修行法门。
崔家发展至今由来已久,旁门支脉众多,向来主脉之人瞧不起支脉子弟,他崔茂就是正儿八经的主脉子弟。
崔家向来以文运昌盛,圣贤辈出闻名天下,历史上以儒道入圣的修士就有数位,朝野之上位列高位的文臣更是数不胜数,是真正的儒道大家。
再加上与书院毗邻,又有世代交情,所有书院也愿意给崔家多一些的名额份子,就拿今日入场的崔家人来说,主脉有七人,偏脉也有三人之多。
这在其他家族或是门派都是不可想象的特殊待遇,一个门派家族能够有一两个名额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更多的家族连名额都没有,而像崔家这样的简直不可想象。
也曾经有人质疑过书院的偏私不公正,甚至直接扬言书院教学不过是披着天下为公的口号,实际上是以人情脉络为评价标准的黑心教学。
为此书院还专门开展了一场关于崔家考核名额的讨论,最后崔家主动要求举办一场年轻一派的学问擂台赛,崔家守擂,天下群雄凡是年纪不过二十五的都可以攻擂。
结果是守擂七天七夜,崔家基本上一人守擂可以守下近三百场才会下台,以绝对的优势获胜,那些不服气的人这才捏这鼻子只能认了崔家的特殊待遇,毕竟人家是真的有真材实料的。
崔家儒道大家的身份真正意义上被天下人所承认。
崔茂一直以崔家主脉的身份为骄傲,但是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位支脉的家伙可以在这里,而且连续三年都有他,白白浪费这么宝贵的名额,怎么能不让他气愤,实在是丢他崔家的脸!
崔茂右手双指并拢,指尖漂浮起一道幽绿的烟雾,芥子般大小的光芒微微闪烁。
这一招名叫寂灭指,顾名思义指尖所过之处万物寂灭,杀力惊人。
他倒不是想要杀了这家伙,不过让崔泽此生再也动不了笔,或是从此沦为一个瘸子,他还是觉得可以考虑考虑的。
他身体快速前冲,但是又尽量保持面色温和,显得游刃有余的样子,衣袂飘玦,风度翩翩,这就是崔家,就算是出手也不忘颜面,就算是出手也要保持崔家应该有的门面风光来。
手指间绿光闪烁,刹那临近崔泽的背部!
“唉!”正在前方慢慢行走的崔泽突然停下脚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蓦然一个转身,双指抬起轻轻一夹,崔茂的手指被当即夹住,再也不得前进丝毫。
崔茂瞪大眼睛,心中震惊不已,但是脸上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恐惧失态的样子。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看来这么多年来,你长进不少啊,可惜注定是个偏门弟子,永远也难登大雅之堂!”
崔泽眼中怜悯不已,手指微微用力,反问道:“门面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性命都要没了,你还在这里死撑着有意思吗?”
崔茂难置一言,并不是不想说,而是手指间传来的巨痛让他开不了口,他死死的忍耐着,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的难受。
“还不求饶?”崔泽指间再次有力几分!
“咔嚓!”空气中响起清脆的骨裂之声,崔茂两根手指清晰可见得变了型,而且上面乌青浓郁。
崔茂咬牙死撑,牙缝之间传出一丝丝的呻吟,微不可闻。
“住手!”一位穿着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见此厉声喝道,身子猛地冲撞过来!
崔泽脚下轻轻一跺,那人仿佛受到了极其沉重的冲击整个人倒飞出去,瘫倒在地。
崔泽偏过头去看向那人,嘲讽道:“崔家怎么就尽养一些你们这样的废物啊?”
那人更加气恼,倒在地上指着崔泽说道:“你敢侮辱崔家简直找死!”
没错他也是崔家的人叫崔勇,而且和崔茂一样同属于崔家主脉。
他刚才在远处并不知道崔茂的情况,知道崔茂以心声向他求助他才赶紧前来相救,只是没有想到此人一身修为如此之高,他居然完全不敌。
不过没有关系,方才他已经捏碎一块传话玉佩,马上就会有其他的崔家长辈前来“讨要说法”!
崔泽摇摇头,看了看远方一道恢弘的光亮极速飞来,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崔家的家风就是被向你们这样的人败坏的啊,确实是养尊处优久了,完全不知道一点谦卑之意,礼义廉耻,又是什么让你们能够来此参加考核的呢?平时不注重问心,搞那么多的小动作,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到时候亡羊补牢只剩可悲。”
崔泽的话语落入他们耳中就像是玩笑一般,考核是考核,道理是道理,心里想的和手上写的难道一定要一样吗?那实在是太可笑了。
世间万物谁不是为了利益而懂得变通,学会欺骗,反正观迹不观心,再说了又有几个人能够看得到他们的内心所想。
崔勇心性哂笑不已,“等着吧,现在在这里装什么长辈教育小辈,等下你就知道错了!”
崔泽冷眼看着崔勇,那双包含讥讽的明亮双眼,仿佛要将他看透,看出他的心思,崔泽笑着说道:“现在又觉得我人微言轻不够资格了,难道道理还要看人说出来才是道理吗?”
崔勇心中大惊,他怎么知道我心中的想法。
不过那道恢弘亮光终于临近,他长舒了一口气,决定不再与此人过多言语,就等着看这个家伙如何下不了台,出丑!
那人身着一件长褂,看到崔泽手中痛苦不已的崔茂,脸色震怒,手掌一挥,一记手刀就要朝着崔泽袭来!
他本是此次受崔家之邀前来保护崔家参加考核的子弟的,本来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会找崔家的麻烦。
又被先前那场惊天动地的破境所吸引,就迟迟没有归来,如今竟然见到有人趁着他不在就欺负到崔家人的头上,他怎么能不生气!
崔泽松开双指,又摊平化掌向前一推,罡风一阵,崔茂直接摔飞出去,趴在地上吐血不止!
另一只手又是一个转身,轻轻一挥,前来救场的护道人如同一只苍蝇一般,被扇飞出去!
崔泽又是一个瞬步,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经踩在了那护道人的胸口之上,下手之重,直接将下方的土地踩出一个大坑!
崔泽俯视着这家伙,狂妄说道:“不问缘由就出手,我看你样子也不像是只想着救人吧,对着我下死手,你有没有想过错不在我而是他们呢?”
那人想要撑起身子,可是却发觉完全起身不了丝毫,他大口喘气,想要舒缓胸口的沉重之感,没想到崔泽脚尖一拧,如同凌迟一般,他再也忍受不住痛苦,破口大骂,“你敢招惹崔家你完了!”
崔泽一听这语气眉毛一挑,“怎么还有其他的长辈要来?那敢情好你快点叫,打了小的来老的,我倒要看看崔家能够来多少人?”
书生气 第五十三章:光脚老头儿
远处的书生见此摇摇头,有些可怜地说道:“这些家伙也算是够可怜的,被这么一位前辈折磨。”
身旁那位老先生此刻手里抱着小书童,正是刚才崔泽消失不见时抽空交到他的手上的,此刻小书童不知什么原因已经睡着了。
老先生摇摇头道:“折磨?我看未必。崔家近些年来确实是养尊处优久了,仗着家族之势常常欺负一些贫寒子弟,这位前辈这番作为更像是整肃家风,以免以后崔家招惹到其他的铁板,将崔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或者说崔家的运道此消彼长,最终落寞。
江湖上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行为,从来的是私人恩怨私人了,哪里有什么小的不行来大的说法。
江湖水深,向来没有可以完完全全知道对方底细的,一旦以大欺小踢到铁板了,或是遇到某个隐居的老前辈那就是灭顶之灾的后果。
崔家敢如此行为,不就是认为整个天下没有几个人的背景有他崔家这么厚,没有几个家族拼得过他家的底蕴。
一个白胡子花花的老儒生,飘然落地,先是一挥袖子将崔勇和崔茂收入其中,然后看向崔泽和他脚下狼狈不堪的护道人。
崔泽偏过头,依旧踩着护道人,他笑意玩味地问道:“你也是要来为他们出头的?”
那老儒生眼神眯成一条缝,又突然绽放精光,他作揖行礼道:“请先生饶过这些小子!”
他此刻眉眼低垂,心中激荡不已,他刚刚离着远没有看真切,但是现在靠近了仔细看,才赫然发现眼前之人竟然就是先前破境的那位大修士。
也不是看脸认出,毕竟在刚才他们一种修士仿佛被设了法一般,根本看不真切那人面容,只是看着身形有着八九分相似。
就是靠着这八九分的相似,那就由不得他不放下姿态了,真的惹恼了这些性格古怪的大修士,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崔家都要好好吃一壶的。
虽然说崔家也不怕人找麻烦,只是一个云游无拘无束的修士,注定好过一个家族来的放得开手脚。
人家可以扔一两个术法亦或是递一两支剑就溜了,但是崔家不行,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是这个道理。
就算是被对方戳得千穿百孔,崔家都只能认了。
眼下还是先息事宁人来的好一点。
崔泽心中更加失望不已,他一直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
只见他大手向前一探,死死地掐住这位老儒生的脖子,猛地砸向地面,那老儒生如同一根大葱被狠狠地栽入土地三尺深!
崔泽弯下腰,怒火隐藏于平静的话语,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读书读到屎坑里去了,啊?!猪油蒙心的家伙,回去告诉你家的老头子,我早晚要来拜访拜访他!”
老儒生此刻整个人脸都陷入泥土之中,腥臭不已,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心中苦涩,但是又不敢轻举妄动!
崔泽又将老儒生整个提起,扔向那护道人身边,他不厌烦地说道:“滚吧!”
两个家伙连滚带爬,灰头土脸地逃走了。
他看着两个家伙离开时的可怜样,啐了一口唾沫,又是一个瞬闪,出现在老先生面前。
老先生将小书童交到崔泽的手中,崔泽轻轻拍着竺修的背部,又对着老先生道谢道:“多谢先生,家族丑事,让先生见笑了。”
老先生摆摆手说道:“这又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先生的良苦用心才是让我钦佩不已。”
崔泽摇摇头黯然道:“只可惜效果还是不怎么样啊!”
刚才几个人的表现没有一个是让他觉得有丝毫可取之处的,算是失望极了吧。
老先生安慰道:“尽人事顺天命,这些东西强求不得,心急不得,下次继续吧。”
崔泽无奈。
一旁的书生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两个家伙到底在聊些什么,只好赶紧用心记住这些话语,等到以后一定要好好问问其他的先生长辈。
学问一事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他早就习惯了慢慢积累,现在不懂的道理,那就先记下来。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崔泽看了看这位书生,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先生教了一位好徒弟。”
老先生谦虚一笑,又伸出手邀请道:“书院山长要见你,跟我走吧。”
两人共同登上书院。
——
张缘一和苏酥被人从空中丢了下来,还好力道不大,张缘一的修为还算过得去,一把抱住苏酥稳稳落地,至于那匹白马他没有看见。
张缘一看着那将他丢下来的双鬓斑白的老头,敢怒不敢言!
没办法如今寄人篱下,一匹马只能委屈一下了。
那人看出张缘一的心思,笑道:“书院可不能骑马,会有人专门将你的马照顾好的,但时候下山了只要马不是老死了就会还给你的。”
张缘一长舒一口气,但不是心疼一匹马的损失,而是这些日子里和白马培养出了感情,要是听到什么把马烤了吃了,他估计要好好考虑考虑怎么让这些家伙赔偿赔偿他的“损失”了。
张缘一惜财但是更加珍惜感情,所以他身边的人要是谁敢伤害半分,他不介意让那人后悔一辈子。
老头子继续说道:“我叫贾献,随便你怎么叫,但是有一点别把我叫老了,也别把我叫小了。你真正要见的人不是我,而是里面一个穿不起鞋子的老头子。现在我带你去看看吧。”
张缘一还想着道一声谢,结果贾献连机会都不给,径自走向前去,还不忘回头和张缘一说道:“跟上啊!”
张缘一拉着苏酥马上跟了上去。
进入书院,贾献开始给他讲里面的规矩,什么时候上课,什么时候练功,什么时候吃饭,什么不能干,什么能够敢,还有住宿何处,读书何处,吃饭何处......
听得张缘一头皮发麻,他本来就是一个乡野小子,自由自在惯了,哪里有过这些规矩啊。
在小镇里都是一切凭借个人喜好安排,就算张道灵在的时候也只是要求他明天的一日三餐安排好就够了。
如今来了书院反倒是给他一种深陷囚笼的感觉十分别扭。
书院曲径通幽,一条青石板鹅卵石小路,贾献罗里吧嗦一大堆总算是就将张缘一带到了目的地,他指了指前面的房间说道:“到了,你自己去开门吧。”
张缘一很好奇为什么要他去开门,毕竟他对这里又不熟,按理来说怎么都应该是贾献开门才对啊,但是他还是照做了。
他缓缓推开门,结果一个鞋板势如破竹朝着他的门面砸来,他赶紧伸手接住,又是一个弯腰低头,堪堪躲过下一个鞋板!
里面有一位老头子,光着脚丫子,正在体罚两位学生,一位身子精瘦,一位老实憨厚。
老头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满天飞舞,眉毛胡子飞起老高!
“我教书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这么废物的学生,连几篇文章都背不出来,你们还有什么用?”
他拎起其中一个学生的耳朵,耳提面命道:“你看看你,也不过才三千多字的圣贤文章,很难吗?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发自内心的向往,然后一眼就能记住的吗?师傅有逼过你们死记硬背吗?”
那人下意识小声嘀咕道:“可不就是逼着我们死记硬背嘛。”
“什么!”老头子勃然大怒,手上力道更重,提起老高,直接一口口水喷到那人脸上,“你再说一遍,老师我是这么教你的?”
那学生竭力踮起脚,嘴上哀嚎不已,赶紧改口道:“没有没有,师傅渊渟岳峙,以德服人,向来都是教导我们读书要走心,向来都是和颜悦色不辞辛劳,没有逼迫过我们丝毫!”
他本就长得不高,如今被老头子拎着耳朵,一直踮脚,奈何脚上实在吃力,一个卸力又身子一沉,刚身子下去一点点耳朵上的疼痛马上传来,应激之下又马上踮起脚,如此反复里外不是人异常可笑。
“噗嗤”旁边那精瘦男子见到这个家伙的可笑模样,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老头子放下此刻手中的耳朵,又拎起那家伙的耳朵,怒火中烧,“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还好意思笑!人家钟石就是脑子不太好使,你呢唐迟!脖子上顶着这个玩意里面灌得都是屎啊?”
精瘦男子本就瘦弱,被这么一拎着耳朵整个人马上上窜下跳起来,就像一只猴子一般,嘴里求饶道:“老师我错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我脑袋灌屎就是灌屎,别说灌屎就是灌水银我都认了,我以后一定用心背书,你还是去体罚钟石吧,我这耳朵瘦不拉几的那里有他那肉嘟嘟的耳朵来的舒服啊,您饶了我吧!”
老头子更加气不打一出来,“我说一句你说十句啊!还开始连同门都不放过。你不说话我还没想起来,披月峰有人和我说你偷看女学生洗澡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说着老头子抬起一只脚,却忘了两双鞋子都给他刚才体罚时扔出去了。
张缘一见此,赶紧将手中的鞋子扔往远处,然后轻轻咳嗽两声。
“咳咳!”
老头子转过身子看到有人来了,迅速放下手中的唐迟。
唐迟如获大赦,捂住耳朵偷偷对着张缘一竖起一个大拇指,表情狰狞,就差没有哀嚎出声了。
老头子一摆袖子,走上前去,看到贾献马上知道张缘一的身份了,尽量温柔地说道:“你是张缘一吧,山长都和我说过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学生了,欢迎融入我们这个和谐的大家庭!”
唐迟和钟石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又向张缘一投来怜悯的目光,好像在说“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老头子转过身来厉声喊道:“还不快过来认识认识新同学?”
唐迟和钟石都捂着耳朵,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行礼道:“欢迎欢迎!”
书生气 第五十四章:路痴
老头子瞥了一眼张缘一旁边的苏酥,又悄悄跑到贾献的身边说道:“信上没有说过有女子啊,这是怎么回事?”
贾献摊摊手耸耸肩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老头子心想算了,既然来了,那就交个披月峰去,书院多一个女学生还是不成问题的。
结果他刚一转身就看到钟石和唐迟两人向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
钟石憨憨样挠挠后脑勺,伸出一只手,在苏酥面前自我介绍道:“在下钟石,他们都叫我小石头,有幸认识姑娘......”
“闪开吧你,石头也配谈感情?”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唐迟一屁股挤开了,唐迟搓了搓小手,又尽量表现地风度翩翩道:“在下唐迟,不是姑娘像糖水一般甜美的糖,而是大唐的唐。迟迟未见到姑娘,觉得此生荒废的迟。唐迟三生有幸认识姑娘......”
张缘一看不下去了,赶紧挡在两人的面前,假笑道:“在下张缘一,弓长张,原来两位是活腻了,一定是急着投胎的缘一。我也很高兴认识两位!”
老头子此时过来就是两个头板敲在唐迟和钟石的头上,大骂道:“书读不好,一天到晚想入非非,一看到好看的姑娘就挪不开眼,我们这里没有女的愿意过来就是因为你们把别人吓着了,活该咱们这里被人取笑是和尚庙!”
然后他又看着张缘一说道:“你别在意,这两个家伙就是有色心没色胆,不用担心!”
他又转头看了看躲在张缘一身后的苏酥说道:“你们俩?”
“兄妹。”张缘一回答道。
老头子长呼一口气,“那就好。”
贾献此刻开口道:“光脚汉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照顾你的几个顽徒吧,有空再来看你。”
老头子撇撇嘴,不耐烦道:“赶紧滚,谁稀罕啊。”
老头子突然想起还没有自我介绍过,他开口说道:“我叫高俫,你平时叫我师傅就好了。”
张缘一神色怅然,师傅这个称呼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叫过了。
这时天上一道光亮闪过,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来者是一位看上去年纪有些大的女子。
虽然从外表上看,女子得有三四十岁的样子,但是气质决然,自有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超然之气。
白色的纱裙,翩然落地,仿佛天上的仙女一般。
这次轮到光脚老头子两眼放光了,他马上迎接上去,喜笑颜开,“这不是曹月妹子吗,怎么有闲情雅致来我这茅草屋陋巷的......”
结果对方理都不理他,径自走到苏酥的面前,说道:“你跟我走。”
苏酥赶紧抓住张缘一的袖子,不愿意。
她向来依赖张缘一惯了,此刻让她和张缘一分开她怎么会愿意。
曹月有些无语,看着苏酥说道:“是你洛叔叔的意思,你跟在哥哥身边只会打扰到他修行,过一段时间你们会相聚的。你也可以定期来看看你哥哥,这些都是没有关系的。”
张缘一倒是听苏酥说过洛澜清,江湖公认的第一人,以一己之力将魔教困死在南伽岛不敢明目张胆踏入半步的存在,他还是很相信他的为人的。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听章适说他和师傅是故友,所以对于那位前辈的安排他还是很放心的。
他反手牵起苏酥的手,说道:“没有关系的苏酥,等哥哥我修行有成了就来看你,你现在先去和这位前辈学习,我们以后还是有很多机会相见的。”
苏酥虽然十分不舍但是也知道分别是没有办法的,张缘一的任务很重,她不能成为他的拖油瓶。
她慢慢走出来,眼中尽是不舍道:“那好吧,以后一定要常来看我啊。”
曹月对着张缘一抱拳,又瞥了一眼其他的几人,语重心长得说道:“你可别被这群家伙带坏了啊。”
然后就带着苏酥离开了,苏酥在天上还不忘一直挥手道:“哥哥再见,一定要常来看苏酥啊!”
没过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唐迟此时一脸心痛地走过来挥挥手,伤心地说道:“再见啊,苏酥妹子,一定要想......”
张缘一冷冷看了他一眼,他眼神飘忽,心里“咯噔”一下,咽了一口口水道:“想你哥哥啊。”
光脚老头子也收回恋恋不舍的眼光,对着唐迟说道:“唐迟你先带这张缘一去看看房间,明天开始正式上课。”
张缘一到达书院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又在这里和这些人交谈耽搁了一些时间,现在天色渐渐昏沉下来,眼见着就要天黑了。
唐迟对着钟石使了一个眼色,钟石会意,捂着肚子,边跑边说道:“师傅,拉多了吃肚子,扛不住了!”
唐迟也赶紧拉着张缘一就跑,“师傅再见!”
几人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
拐过一个角落,唐迟看了看后面没有人跟来,停下了脚步,慢慢在前面走着。
他也不回头就这么看着前方的道路说道:“我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会主动拜入老头子的门下,你也是一个狠人。”
张缘一没有说话。
“不过呢看在你刚才为我解围的份上,我就好心告诉告诉你面对老头子应该怎么应付。”
“老头子人不坏,就是下手狠,挨骂的时候一定要心平气和不能反抗多嘴,不能像石头那个傻子一样,铁憨憨嘀咕,老头子耳朵灵着呢。”
“老头子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把书读好就行了,学院定期会有比试,一场文比一场武试,老头子最看重的就是文比了,要是文比输了咱们都要受到惩罚!”
“不过这件事你也不要太上心,咱们这里干啥啥不行文比向来都是没问题的,是这个。”
唐迟伸出一个大拇指。
张缘一心中骇然,他还是知道潮湖书院的水平的,在这里面排出一个这个还是相当惊人的,他忍不住问道:“第一!”
唐迟嘻嘻一笑,“倒数第一!”
张缘一无话可说。
唐迟把手搭在张缘一肩膀上释然说道:“所以叫你不用太上心,该来的躲不掉,反正咱们这些咸鱼已经习惯了,打就打吧,皮糙肉厚的谁怕谁啊?翻身都懒得翻了。就算是做咸鱼也要做最咸的那一个!”
张缘一算是知道进贼窝了,他又问道:“那武试呢?”
唐迟给了他一个腼腆的笑容,讳莫如深道:“这个我不好意思开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张缘一:“......”
咸鱼阵营没错了。
唐迟也不知道带的什么路子,居然给张缘一都搞得晕头转向的。
张缘一明明看到同一个地方他已经来过两次了,这家伙还是往这边走,他忍不住问道:“这里我们不是来过了吗,怎么又走一遍啊?”
“哪里的事啊,书院就是这样的把路子涉及的一模一样,你也别大惊小怪,跟着我没错的!”
张缘一将信将疑,但是马上他就确信有问题,他停下脚步说道:“不对这里我们确实走过了,你看这里还有我留下的痕迹。”
在一面小墙上赫然有一道白色石子划出来的印子,这就是张缘一刚才留下来的。
唐迟抓耳挠腮,就像一只猴子,他环顾四周,脸色尴尬说道:“额,好像我迷路了!”
“什么!?自己家里也能迷路的吗?”
张缘一一脸无语,但是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书院之大如果算上圣镜湖占地数千里,就算不算上圣镜湖,也有好几百里,再加上本身各个建筑之间就是错综复杂的,这要是一迷路那还不得凉凉啊!
正当他急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唐迟反到像是没事人一样,他开口道:“你放心不会出事的,你看我,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是依旧好好站在这儿吗?”
张缘一现在严重怀疑眼前这个家伙是不是脑子有坑,在自家迷路还能说得这么光荣。
“小猴子你在干嘛啊!”远处钟石一路小跑过来,“让你带个人等下人都给你搞丢了。”
唐迟看了一眼张缘一,下巴一扬得意道:“你看我就说不会出事吧,跟我走吧。”
张缘一:“......”
好歹钟石不是个路痴的主,几下子就将张缘一带到了一个房间前,唐迟开口道:“这是属于你的房间。”
看着这房间张缘一长舒了一口气,为了进这个屋太不容易了。
书生气 第五十五章:高攀不起
张缘一刚一推门进去,头上突然掉下一桶凉水,还好反应迅速,一个侧身往前快速一跃,刚刚好躲过了这桶凉水,但是紧接着在黑暗中无数个角落,凉水铺天盖地的迎面而来,没过一会儿他就被泼成了一只落汤鸡!
“哈哈哈!”此刻房间内一道火光亮起,爆发出热烈的笑声!
张缘一将发间的凉水往后一撩,扫视了一眼四周。
在他周围分别站着四人,每人手里都拎着一只空桶,显然是他们干的。
这是唐迟将手上的空桶放下,走过来搭着张缘一的肩膀说道:“兄弟,你别生气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每一个新来的都要经历这么一关,叫接风洗尘。”
张缘一脸色平常,无所谓。
钟石也走了过来说道:“还有一点,你可没有单独的房间,你看看这里的床位就知道了,我们几个要住在一起,你也将成为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新的一员。”
张缘一身子一震,灵力将身上的水都蒸发干净,他问道:“我看这里挺书院大的啊,书院这么穷?”
唐迟不屑一笑,“岂止是穷啊,简直是扣!说是要培养我们与人相处的能力,我看是被上面把钱拿去逛窑子了。”
张缘一决定以后小猴子的话听一半忘一半,简直是口无忌拦什么都敢讲。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大家。”
唐迟将张缘一身子一转,指着前面一位长相在整个房间内最英俊的高个儿说道:“这位是王腾,你可以叫他王哥,也可以叫他情圣。”
王腾挥了挥手,哀叹一声,“唉,来了一个竞争对手,我的门面担当好像要被人抢走饭碗了。”
他本来在这群歪瓜裂枣里稳坐钓鱼台,从来没有感到过压力,但是张缘一来了就不一样了,张缘一的英俊程度与他相比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他怎么能不伤心?
唐迟安慰道:“诶,这怎么能光靠看脸呢,你看我纯粹靠气质压胜各位的,在乎什么脸面啊,再说了不是还有情圣在你手上嘛,这玩意靠的是本事不是脸皮子。”
王腾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呵呵!”
唐迟也不在意,他指着窗户边的一位凭栏而望的男子介绍道:“这位是韩木。”
他又凑到张缘一的耳边小声说道:“是个傻子。”
凭栏而望的男子,指尖轻轻一动一道火光术法飞到唐迟的面前,他森森然说道:“小猴子嫌命长,我就把你烤了,猴子肉我还是很感兴趣的。”
刚才张缘一没有看清楚,此刻韩木稍稍转过身来,他才发现韩木竟然叼着一杆烟枪吧唧吧唧地抽着,嘴里吞云吐雾。
如此年轻就抽烟的可不多见,在他的印象中也只有同福客栈的店长庄意有这个癖好。
他一直听师傅说抽烟伤身子,也不知道眼前之人为什么如此想不开,年纪轻轻就染上这么一个不好的习惯。
唐迟看出了张缘一的惊讶,解释道:“以后你会知道的,别管他,这家伙就是这样的,烟是他的命。”
唐迟又将张缘一的身子转到后面说道:“这位是钟石,你知道的,人如其名,是个二愣子,咱们叫他小石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钟石已经爬到了床上,拿着一本书在哪里死记硬背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唐迟一把拖过钟石的书来,怒气冲冲说道:“说好一起当咸鱼,你怎么能偷偷地努力熬出头?”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异常严肃,甚至有些悲愤,义愤填膺!
钟石嘿嘿一笑说道:“一句,就一句,再背一句我就把开头背出来了。”
唐迟把手中的书丢还给钟石不屑一顾道:“得了,这么久还是在第一段,孩子你废了。”
钟石好像早就习惯了,躺在床上,继续看起了书,表情认真!
唐迟看着张缘一说道:“那么现在我要介绍我们这里最重要的人物!”
其余众人纷纷捂住耳朵。
“他帅气,风流倜傥!他才高八斗,见多识广!他被誉为潮湖院草,月沼圣主,披月峰男神,仗剑山剑仙......他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是世上男子的一生之敌,他就是江湖第一美男子,唐迟~!”
说道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唐迟还特意拉长了语气,声音响彻天地!
张缘一总算是知道众人为什么捂住耳朵了。
甚至就连楼上的人都忍不住大骂,“小猴子你吗没了啊,大晚上的叫春啊!”
唐迟丝毫不怂,跑到窗口大喊,“唐迟~~!”
连续喊了好几声,然后对着楼上的人嚣张地骂道:“你是太监出身的吧,管来管去,老子叫的就是你吗的麻花春!”
楼上那人也会一个性格暴躁的主,随手就是一记术法砸下来,“给老子滚一边去!”
唐迟把头往里面一缩,躲过术法,又伸出去,继续骂道:“你他娘的什么手法啊,唉!平时叫你节制节制你不听,现在好了,扔个东西都手抖成这样,死活扔不中,你说你可怜不可怜!”
回应他的是无数道术法扑面而来,“他娘的给老子死!”
“谁他娘的砸到老子了?”
“个狗日的小猴子王大锤你们半夜不睡觉闹鬼啊!”
“你他吗叫屁啊?”
“管你什么事?”
“你小子找削啊?”
.......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一时间术法满天飞!
对面楼的人与这边楼的人,楼下与楼上的人打成一片,不分敌我!
整个书院房舍如同烟花炸起,绚烂半边天,恍如白昼。
“都他娘的找死啊,谁他妈再露出头让我看到,明天有你们好受的!”
突然一声震怒从楼下传来,广场之上有一人大声咒骂道,所有人窗户一关,灯火一吹,再也没有人敢再吱一声!
张缘一瞠目结舌,这......这就是书院?
一旁的钟石打着一支小术法火光,对着张缘一说道:“早点睡吧,不然等下又没得睡了,这里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然后钟石就自顾自地继续看起书来。
张缘一刚躺下没多久,就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了。
小猴子就慢慢爬了起来,悄悄摸摸走到钟石的旁边,窸窸窣窣小声问道:“钟石,你为什么不在名字里面加个乳字呢?这样听起来就带劲多了啊。”
钟石脸色难看,“滚!”
韩木走到窗户前面,开出一条缝来,点起一杆烟,深深吸入一口,又缓缓朝着窗户缝吐出去,一脸萎靡陶醉,快活似神仙!
王腾则是取出一本羊皮包装的小书来,自顾自偷偷摸摸看起来,小猴子见到这本书眼睛一亮,赶紧凑过去。
王腾一脸嫌弃,别过身子,“起开起开,怎么哪里都有你?”
小猴子不乐意了,臭骂道:“你他娘的过河拆桥,这画册要不是我上次牺牲了我的那本,会有你这本存在的份?”
王腾不屑一顾,“你还不是觊觎我的这本更加精彩,现在说的好像是我逼着你牺牲那本的似的。”
小猴子恼羞嗔怒道:“不给我看,你明天就别想让我带你去披月峰,那个地方可是只有我知道啊!”
王腾眼珠子提溜打转,无奈道:“那好吧,看在披月峰的份上。”
小猴子赶紧把头伸过去,两个人躲在角落里,身子颤抖,时不时地嘻嘻大笑,阴恻恻的,听得人瘆得慌。
张缘一一头雾水,这个屋子里没有一个正常人。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钟石说让他早点睡了,原来这群家伙都是不睡觉的啊。
不过想来也是,修行到一定程度之后睡觉就成了一种陶冶情操的事情了,毕竟修行虽然常常以百年千年记,但是稍稍一放松那就是倒退千里。
所谓“不怕千日紧,只怕一日松。”,“逆水行舟用力撑,一蒿松劲退千里!”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修行是持之以恒的水磨功夫!
但是他看了看这几个家伙,这也没有人在修行啊!
所以他是真的服了这么一帮人了,又想起那个带走苏酥的老女人讲得话,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被这群家伙给同化了。
他赶紧起身打坐练起功来。
说起来自从离开珠宝镇他已经很久没有练过功了,一直都是赶路,要么就是有在梦境之中,要么就是逃命杀敌,练功反而懈怠下来了。
一路上精神紧绷,一直处于疲倦状态,反而是此刻打坐运气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心,前所未有的轻松。
张缘一不知道的是,所谓练功其实是所有修士修行方式最轻松的一种,他的那些经历比起练功来对于他的境界效果要好过千倍万倍,毕竟比起温室里的花朵,那些在风吹雨打的锤炼下来的草木更加有韧劲,生命力更加顽强。
张缘一或许是真的好久没有运转周天了,气府之内居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澎湃,好似汪洋大海一般,浪潮击打着他的崖壁。
每一次的击打,如同乱石穿空,卷起千堆浪花,恰似积雪飞舞,泠泠作响,极其悦耳!
他沉下心来仔细感受这美妙的感觉,一粒心神遨游于气府大海之内,踏虚而行。
突然他在海底遇见一条巨大的青龙,青龙之大仿佛他就只是一只渺小的蝼蚁一般,微不可见。
张缘一一眼就认出了这只青龙,正是当年跟着师傅在四海龙湾被他收入体内的那只。
但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在气府之内见到过这只青龙,此刻见到难免心生好奇。
他快速靠近青龙,先要近距离观望一番,结果那只青龙看到他的到来,眼中不屑一顾,直接甩甩尾巴,掀起惊涛骇浪,一溜烟功夫就钻入海底,不见踪影!
“切!”张缘一嘴角上扬,不屑道,“现在的我你爱理不理,将来的我你高攀不起!”
书生气 第五十六章:这个书院太可怕!
长夜漫漫,此刻月光下彻,夜深月明。
潮湖书院,莲花峰山下,筑有一间草堂,烛光微明,影影幢幢。
草堂内有两个老头子对坐交谈。
其中一个光着脚丫子,盘腿而坐,随手摆弄着一两丛书籍。
另一个头发稀疏,抓耳挠腮,埋头于一堆书籍之中,苦苦思索。
光脚老头子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翻阅巴掌大小的小书,他瞥了前面那个家伙的剩不了几缕的秃头,又继续看着手中的小书开口道:“我是不懂你什么心态,既然是张道灵的闭门弟子,那为何还要送到我这里来?”
秃头老头子没有抬头,继续专研书籍回答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那里不是挺好的吗,不能妄自菲薄啊!”
光脚老头子扣下一块脚皮,神色陶醉道:“舒服~!”
又马上说道:“我当然是咱们书院教书最好的,但是你也知道我那帮小兔崽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按照张道灵的脾气性格能够教出一个扛得住这帮家伙的徒弟来?”
“我倒觉得可行的很,你就按照往常的来,这小家伙是璞玉还是瓦石一切看他自己的造化。”
光脚老头子呵呵一笑,将脚皮随手扔到秃头头上,“你这干脆就不要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那人完全不在意,“我倒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咱俩还是要相信张道灵啊,这家话虽然说做人做事狠了一点,教徒弟一事也不太擅长,但是眼光向来可以的。”
光脚老头子点点头表示赞同,心不狠能够以死设局?心不狠也不会连自己的徒儿都不放过!
光脚老头子停下了抠脚的动作,心思放空道:“算了,我也不想管这些了,还是聊聊书院的事情吧,最近我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你怎么解决?”
秃头摆摆手无奈道:“还能怎么解决,言之者无罪,咱们又不能玩文字狱,又不能因为别人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就把人拉过来打一顿吧。”
他手指敲了敲书桌,看着光脚老头道:“要知道这里是书院不是朝廷江湖,读书人的事情交给读书人自个去解决吧,吵架只要不是无理取闹,最后都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光脚老头子不屑一顾,认真说道:“闻之者足戒,倒时候玩脱了,有你好受的。”
秃头摇摇头,几缕白发随风飘摇,他得意一笑,“不至于不至于,我还在这里,你们还在这里。”
光脚老头子看了看夜色,再不走就要在这里过夜了,他起身说道:“我走了,省地到时候给人看到了又要流言蜚语几句。”
秃头一脸嫌弃,“一大把年纪了,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
光脚老头子抬起就是一记臭气熏天的脚丫子,直直地踹在秃子的头上,“滚你丫的!”
踹玩二话不说,提起裤子,撞开门就逃走了!
秃子被一脚踹翻在地,许久才从桌子底下爬起来,他看了看草堂的大门,臭骂一句,“淦,才修好没几天的门,又给我搞坏了!”
他索性不再研究这些书籍了,起身走到门外开始就这凉风月光踱步,惬意十分!
草堂周围多柳树,如今正是春意盎然的时候,柳树抽芽,枝条如同女子的长发随风飘荡。
他极目远望,一眼就望穿了整个潮湖书院,一直到达圣镜湖的湖水之央,那里有一只玉蟾立于一块碣石之上,望月而鸣!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情不自禁大喊一声,“呱~!”
天地间回荡起他的回音,绕转缠绵,萦绕天地!
“孤寡......孤寡~!”
整个潮湖书院,万家灯火骤然亮起,所有人齐声咒骂,声音震慑天地,如万军对垒,万马齐喑,“死秃子,你叫死啊!”
他摸了摸光秃秃的头发,呵呵一笑,满脸自得,小声说道:“平生不敢轻言语,一叫千户万户开!周如山不愧是你!”
他此刻心情甚好,哼着小曲,慢慢悠悠走回屋内,还不忘撩了一下稀疏的几缕头发,“意气风发”!
身在草堂,思接千载,视通万里,胸襟囊括天地,豁然开朗!
——
翌日清晨,为了防止小猴子上次将他带迷路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一早就将书院的地图全部研究了个遍。
潮湖书院除了圣镜湖属于山长当初即兴而为,不在设计范围内,其余的建筑群山都各有各的作用,内涵极深。
整个书院以八阵图为原型建筑,聚细石而为之,各高五尺,广十围,历然井棋,纵横相当,中间相去九尺,正中开南北巷,悉广五尺,凡六十四聚。
又有晋中山镇压文脉气运,仗剑山蕴养剑道剑意,披月峰涵雅炼气士气机,莲花峰高举武夫气盛,百花谷环绕圣镜湖滞留一切往生。
藏龙纳穴,天道运转其中,天下书院之首,当之无愧!
他们所在的男生房舍就在仗剑山旁,而女弟子的房舍则在披月峰边,学堂在晋中山脚,上面是巍峨耸立,顶天而建的文庙。
张缘一练功练了一整宿,稍微扭动一下脖颈,摆动两下脊背,身体传出“噼里啪啦”如同爆竹般的声响来。
钟石趴在床上,放下手中的书籍,天色已经很亮了,再也不需要术法火光才能看清书上的内容。
他向张缘一挥挥手,嘘声道:“早上好!”
张缘一是真的佩服钟石的毅力,愣是将这本书看了阵阵一个晚上,而且他的样子虽然神色萎靡,但是两眼放光,显然是看上头了!
张缘一以前也很钟意看书学习,当然并不是说现在不喜欢,只是现在比起以前明显要淡薄很多了。
一方面是他看书实在太快了而且过目不忘,就像是喝水,口渴的人喝觉得甘甜,但是经常下去的人只会觉得习以为常。
另一方面他看了很多书,仍然觉得自己很多事情都明白不了,对于什么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仍然一知半解,特别是张道灵的死让他对于书籍已经抱有了怀疑的态度。
人生也就是如此,我们听过看过见过无数的道理,但仍旧过不好这糟糕的一生。
小猴子瘫倒在地上,一只腿压在王腾的身上,眯着个眼睛,神志不清,迷迷糊糊道:“你怎么干脆不把脖子拧下来啊?”
张缘一:“......”
要不是见识过这个家伙的嘴皮子和贱性子,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张缘一还真的不介意早上找个家伙活动活动筋骨。
王腾一脚踹开小猴子的细腿,骂骂咧咧道:“你给老子起开,娘的,昨天晚上你抖什么抖,要不是老子反应快这本书就废了!”
小猴子腆着个脸,无奈道:“么得办法,感觉来了忍不住!”
王腾又是一脚过去,骂道:“今天不带老子去披月峰,老子让你以后都抖不起来!”
“一定一定!”
张缘一这才发现,两个家伙的精神状态比熬了一整个晚上看书的钟石还要差劲,简直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仿佛下一秒人就要归西了。
“吵吵吵!吵你奶奶个锤子啊!”
在窗户底下,传来一声懒散的声音,张缘一寻着声音看去,发现是韩木。
韩木睡眼朦胧,手上还虚握着那杆长长的烟杆子,上面吊着一只空烟袋子,地上全是烟屑,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多岁,萎靡不振。
小猴子赶紧跑过去,搀扶起韩木,惊讶道:“好家伙,一晚上把一整个烟袋子都抽干净了,可以啊,又破纪录了!”
韩木搀扶着走了两步,一个下盘不稳,跌倒在地。
饶是张缘一都无语了,怎么还有这样玩命的?
钟石忍不住开口道:“你下次还是节制一点吧,这样下去身子垮了怎么搞?”
韩木冷冷瞥了他一眼,神色黯然,“呵呵!”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不知道是谁来了这么一句,整个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如同死寂!
半晌后,整个房间震动起来,众人一扫刚才的颓废疲态,赶紧收拾东西冲出去,房间之内尘土飞扬!
一边跑小猴子一边骂道:“你他娘的小石头,叫你看个时间都看不好,真的脑子是石头做的啊?”
钟石抱怨道:“谁叫你们昨天不提醒我,现在一出事全部赖我身上,真是!”
小猴子哪里管这些,他神色慌张伤心难过道:“这下完了,这个月才刚刚开始我就已经把所有的机会都用光了!今天怎么说也得脱一层皮不可!”
张缘一竭力跟上他们的步伐,疑惑不解,“到底怎么回事啊?”
王腾替他解释道:“每个月老头子都会给每个人三次迟到的机会,三次机会用过了,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老头子要动手打人了。”
张缘一心中骇然,又想起昨天见到的高俫暴打小猴子和钟石的场景,不寒而栗!
他问道:“这么打没事吗?”
王腾说道:“谁管的着啊,说出去就说是体罚,再说了进书院的又有几个是凡人,基本上这些体罚就只是皮上痛痛,又不会伤到筋骨,伤到性命。”
潮湖书院向来以纪律严苛闻名,体罚一事简直是大巫见小巫,随处可见。
也曾经有一些金贵的学生不服管教,公然拒绝体罚,甚至回到家族之中抱怨,家长也是十分溺爱子女,直接就上山和教书先生理论,经过一番调查就是查不出有任何不对劲的。
老师教育孩子,棍棒落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要不是以此泄愤,不是无缘无故,下手有个分寸,那就只是教育的一种手段过程,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学生能够成才,成君子。
岂料那家长仍然不满意,然后就被书院连家长带学生全部扔下去了。
有人再来胡搅蛮缠直接闭门谢客,要么关门打狗,一段时间后也就停息下来了。
岳麓书院也想要效仿潮湖书院的作为,结果孩子没事老师被撤了,这算哪门子事啊。
主要还是岳麓书院上面没有那样威严的存在,少了令天下人信服的大人物坐场子,做起事来也就不太能够站得住脚。
另一方面岳麓书院建在长安城内,头顶就是皇宫贵族,多多少少还是要给这些家伙一点颜面的。
书院学生房舍和学院场所都禁止飞行,张缘一几人只好一路狂奔,跑步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学堂。
而此刻高俫板着个脸,站在里面等待众人许久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浓郁的硝烟味,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众人心一凉,完了!
高俫对张缘一轻轻说道:“张缘一进去。”
小猴子一脸懵逼,“师傅为......”
“嗯?”话还没说完,高俫冷眼一瞥,他顿时说不出话来,如鲠在喉。
等到张缘一进去之后,高俫扫视几个家伙,眼神凶恶!
韩木站出来,语气软绵绵,“师傅我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高俫轻声道:“看你这样子,昨天晚上没有少抽吧,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虽然咱们修士受这些东西影响微乎其微,但是这玩意消磨的不是身子,是你的脑子,是你的意志啊,年纪轻轻就染上这种陋习,我看你以后怎么下得了台!”
韩木低着个头,刘海遮住眼眸,沉默不语。
“唉!”高俫长叹一口气,说道,“进去吧。”
王腾此时也站出来,他吊儿郎当,身子歪斜道:“师傅我也还有一次机会,嘿嘿。”
高俫怒喝一声,“君子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给我站直了!”
王腾一个立定,身子一跳,声势惊人,神色严肃道:“师傅你看我现在怎么样?”
高俫也是拿他没有办法,不耐烦道:“滚滚滚!”
“好咧!”王腾还真就身子站直转圈,就像站着滚进去一般,不过马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进门之前还不忘对着小猴子挤眉弄眼,得意洋洋!
小猴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吃人的心都有了,此时刚好对上高俫的眼神,又赶紧低下头,无意间看到高俫今天穿了一双新的布鞋,只想一心求死,心道:“今天去不了披月峰了。”
高俫看着小猴子,搓了搓手掌,问道:“我从来不体罚好学生,所以说你有没有剩余的机会啊?”
小猴子低声,支支吾吾说道:“下......下个月还有......”
“这个月的事情,你拿下个月来?”结果高俫拎起他的耳朵,对机会着耳门大声吼道,“寅吃卯粮,你怎么不把下辈子的机会都用掉啊?”
小猴子吃痛之下,断断续续道:“可......可以吗?”
“你说呢?!”
结果小猴子就被高俫拖走了,他一边哀嚎如同杀猪,一边双腿蹬地,掀起满地灰尘,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坐在学堂内的张缘一见此心中骇然不已,长呼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震惊,潮湖书院一老师竟然在学生不愿意情况下,对学生做出这样一事......”
也不知道谁讲了一句话,学堂之内瞬间爆发出轰鸣的笑声!
张缘一汗颜,这个书院太可怕了!
书生气 第五十七章:英俊殿
等到众人再次看到小猴子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叫他小猴子了,改叫大猪头!
小猴子鼻青脸肿,比原先大了整整一圈,看起来委实恐怖了一点。
有人竖起一个大拇指,打趣道:“大猪头,你这一来更加的英俊潇洒,风姿绰约了啊!”
另一人马上应和,“何止啊,我是好奇怎么会有些人光靠脸,就抵过了我们所有人靠努力才得到的东西啊?”
“遇见你之后,再看别的男人,就好像是在侮辱自己的眼睛!”
“你有时候是不是特孤独?世界上这么优秀的人就只有你一个!”
......
小猴子气得包子脸都颤抖起来,指着这群家伙骂道:“也不见你们去阴阳家,一个个进去保准连阴阳家老祖都给你们让位,在你们面前哪里有什么阴阳一说啊?你们就是阴阳同体的阴阳人!”
“好了!”高俫怒吼一声,“谁还想尝尝这个滋味?”
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高俫扫视一圈这群小兔崽子骂道:“整个书院就属你们这群家伙事情最多,骂来骂去都是说你们这群家伙,不是去厨房偷东西,就是翻墙出去玩,还有甚者居然偷看女学生洗澡,我这么多年书教下来就没有见过想你们这样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现在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老师,就怕半夜里给某位家长麻袋一套就乱拳打个半死!”
学堂里一众学生要么头朝朝天,抖抖腿,要么左顾右盼,使眼色,还有的人无聊起来,居然开始吃起书本来,面目狰狞......
简单来说没有一个人在意高俫在讲些什么。
张缘一被安排到小猴子的后桌,此刻小猴子缓缓挪挪凳子,靠在他的桌子上,眼睛一直观察着高俫的一举一动,他小声说道:“习惯就好,老家伙就是这样的,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句话,我们这些老油条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
张缘一没有说话,他一直很认真地看着在上面讲话的高俫。
“也不见你们在文比中取下一个名额,哪怕是一个名额,我都要上高香,你们父母都要欣喜若狂了!”
......
张缘一忍不住问小猴子道:“来书院的人不都是才学多识的吗,不然怎么会进入书院呢?但是我看咱们这里没有一个像是要学的样子,反到一个个像是要来混日子的。”
“害!这哪跟哪啊!”小猴子感叹一句,他手指悄悄比划道,“书院也并非只有读书人,还有一些武学上有造诣的年轻一辈,比如王腾就是靠着一身的功夫被录取的,还有钟石也是,不然也不会这么傻!”
“咱们这个学堂里面有一大半都是靠着打架进来的,不然也不会被外面说是和尚庙了。”
“只有一小撮的人真正靠着学问,或者说对于学问一事的天赋进入书院的。”
对于考核一事书院向来有着自己的不同之处,收取的学生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靠着自身对于研学的天赋就来的,按照书院的说法那就是,收的是学生,不是老师。
这种有着将一块璞玉打造出来的绝对的信心,也就潮湖书院才敢这么豪气了。
寻常的书院哪里有这份气魄啊,简直是将这个书院往风口浪尖推,稍有不慎就是教出一个欺师灭祖的江湖败类,那可怎么办!
到时候被人顶着脊梁骂谁受的了。
还有一部分原因,书院有着自己的考核组织名叫弄潮儿,这个组织里面打架厉害的有,最多的还是擅长查案的,一堆人各个心细如妖,一般没有几个人能够逃得过他们的审查。
只要敢在江湖上,或者是书院里,行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来,书院自会由他们清理门户。
这也会其他书院所没有的实力和魄力。
其他的书院只管教出人,哪里还会管那人的将来,一方面是管不过来,另一方面实在是麻烦,不愿意管。
每年走出书院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这个样子怎么个管法,白白增加工作压力,消耗心神。
“那你呢?”张缘一问小猴子。
小猴子捋了一下头发,得意道:“本来是打算靠着一身拳脚功夫进来的,没想到生生靠着学问进来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有些人上天给了他一身的横练功夫却偏偏要他靠着娘们把式活下去,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张缘一一脸无语,要说论及自恋和不要脸程度估计也就只有朱治文才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小猴子又指了指坐在左前方,目光呆滞一脸倦意的韩木,努努嘴说道:“这家伙也是靠着肚子里的墨水进来的。”
韩木确实是他们几个人中最像读书人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一种软趴趴的颓废感。
几个人中钟石是铁憨憨的愚笨,唐迟是古灵精怪的猴精,王腾是一身威武的阳刚,只有韩木让人觉得永远也睡不醒的样子,仿佛世间一切与他无关。
在学堂里待了一整天,虽然高俫在上面喋喋不休的上着,但是张缘一在底下悄悄地把所有的书都翻了一遍,没有人知道,有一个家伙在第一天就将他们好几个月要上的内容都看完了。
张缘一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还要有老师的存在,明明书本上的内容都有,为什么还要靠着别人的讲解来。
所以他虽然表明看着在认真听课,实际上一心好几用,心思发散到极远的地方。
他在想师傅指引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听着这些家伙的讲课学习一些书上的知识,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他一个人就可以看出这些想法来,要知道他向来擅长记忆,长期的阅读之下早就已经练出了一目十行的能力。
看个一本书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盏茶功夫罢了,或许连一盏茶都不需要。
还有师傅说等他到了书院就会明白自己将来的道路,但是此刻的他依旧迷茫不知所措。
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他看不到,也抓不到。
他的身世,师傅到底又知道些什么,他们又究竟为此设了什么局,师傅的真正死因,还有一堆数不尽的谜团都在纠结着他。
如同一圈又一圈的藤蔓,他越是想要挣脱,越是被缠绕得紧。
张缘一揉了揉眉心,他擅长思索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累,现在的他确实有些累了。
晚上回到英俊殿内,张缘一一屁股躺在了床上,想着好好休息一下。
英俊殿就是他们房间的名号,听说是小猴子一展雄风,大笔一挥,趁着众人不在,在记录册上写上去的。
书院的每个学生房间都有自己的特定名号,一般来说都是房间内众筹意见得来,但是上次书院有人来记录时刚好其余几人都不在,小猴子就擅做主张,取了这么一个听起来怪里怪气的名字来。
按照他的话来说是仿造琅琊剑冢的英灵殿取名的,寓意着房间里的各位将来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而且个个英俊帅气。
英灵殿英俊殿一字之差那份感觉相差十万八千里,反到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而且显然小猴子没有做好功课,英灵殿是琅琊剑冢历代剑修的归墟之地,简单来说就是坟墓,而且英灵殿可不是一般的剑修都能进的,必须得是修为极高,或者是做过极大的贡献于天下,否则还是只能在琅琊剑冢的外围,随便找个地方安葬。
这个名字刚刚取号,就被无数人嘲讽,说来也是谁会把自己的房间取一个死人坟冢的名字。
还有人直接扬言,干脆叫停尸房或者太平间算了。
就因为这事小猴子没少被几个家伙合起伙来打一顿,晦气!
从那以后但凡是大小事物杂事都由小猴子干,大事就让他滚一边去。
书生气 第五十八章:心上人在梅边柳边,偏不在身边
小猴子一进英俊殿,拿出一面小铜镜来,仔细地打量起自己的脸来,叫苦不迭,“我这英俊的脸啊,以后怎么娶老婆啊,老头子下手也太狠了吧!呜呜呜!”
王腾呵呵一笑,“你就拉倒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自己长啥样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啊?”
韩木又开始吞云吐雾起来,“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觉得自己是天蓬元帅下凡往自己脸上贴金吧?”
张缘一随手取出一袋冰块来,递给小猴子,“把这个敷上吧,老家的土方子,可以消肿的!”
他在珠宝镇待了这么多年,对于类似于这样的方子还是知道的不少的,毕竟乡下人钱袋子空空,哪里会像城里人一样稍微有点毛病就往药店里跑啊?
小猴子接过冰袋子,赶紧万分,心头一暖,“还是我的小缘一来的暖心,你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来亲一个!”
张缘一:“......”
他决定下次再也不管这个家伙的死活了,油腻是真油腻!
朱治文平时也就是喜欢开玩笑,但是这个家伙猴精猴精的,简直不能用开玩笑来形容,活生生让人反胃!
见张缘一对他爱答不理他也不自找没趣,又慢慢走到韩木身边,模糊着口音说道:“兄嘚,给我也来一根呗?”
韩木瞥了他一眼一脸嫌弃,“你不是不会吗?”
小猴子说道:“这不是听说可以止痛嘛,你就给我来几口,等我以后学会了我就再也不怕被老头子收拾了。”
烟能止痛这说法确实流传很久了,不过止痛的效果吗,就要见仁见智了。
张缘一早些年读过一些关于药理的书籍,里面就有烟草,说到底烟草止痛不过是麻痹人的心神罢了,对于修士来说没有多少用处,更多的可能就是寻个心里安慰。
韩木耗不过小猴子的胡搅蛮缠,给他包了几卷烟草,火光一点,小猴子用力一吸,还想着学学韩木那份潇洒劲,结果被狠狠地呛了一口。
王腾见此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傻帽,跟没抽过烟一样。”
然后他也过去凑热闹了,韩木倒是跟王腾关系很好,二话不说也给他卷了几根。
张缘一通过观察早就发现,几人之中王腾属于那种老大哥的样子,众人都是比较尊敬他的,小猴子属于底层人物,所有人都是爱答不理,钟石有点类似于空气,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韩木社会的很,属于喜行不动于色,估计是个不能招惹的狠人。
韩木看了看张缘一,挥了挥手道:“来一根?”
张缘一摆摆手,“算了算了,不会啊。”
既然如此对方也不好强求,本来就是出于礼貌的招呼,不接受也没有什么关系。
至于钟石,算了吧,不是一个路子的人,关系到位就好了。
然后整个晚上,就看到有三个人在窗户边上,摇着屁股,看着月亮,吐着云雾,指点“江山”。
小猴子:“王腾你那对象怎么样了?”
“害,别提了烦人得很,分了,又找了一个。”
小猴子:“淦不愧是你,大情圣,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下猴子:“我还是想念我家的菲菲公主啊。”
王腾:“诶!听说马上就要新招一批学生了,那我们的机会又来了!干不干!”
韩木:“我没兴趣。”
小猴子:“我来!”
王腾:“你不要你的菲菲公主了?”
小猴子:“不耽搁不耽搁。”
......
两人又聊了几句,待烟袋子里的烟抽完了,爬上床睡觉去了。
只留下韩木一人寂寞地看着夜色走神,最后深吸了一口,将剩下的所有烟草全部抽完,转身走了。
心上人在梅边柳边,偏不在身边。
——
就这样日子就像流水,浑浑噩噩就过去了好几天。
每年书院都会有一场辞旧迎新大会,内容很简单就是将所有的新招收的学生和已经学业有成的学生聚在一起,学生与学生之间互相交替书院玉佩,送走一批老的,迎来一批新的。
今天的唐迟异常难过,他的脸经过几天的修养已经恢复正常,但是按照王腾的话来说还不如那个“大猪头”看着让人舒心。
老实说确实如此。
张缘一是不知道这家伙又怎么了一整天都愁眉苦脸的,他问王腾才知道,原来是他心心念念的菲菲公主今天就要离开书院了,这怎么会不让他难过呢?
张缘一刚刚还感叹道:“没想到这家伙,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种啊。”
结果王腾马上说道:“他就那样,你看着吧,没过多久就会出来一个花花公主,毛毛公主,可别被他表面现象所骗了。”
辞旧迎新大会上,书院每一个老师都带着一批自己的学生,本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但是唯独到了他们的位置,有一道巨大的术法包围着,所有人坐在里面就像是坐牢一样,被所有人当猴观赏。
“几个意思啊?”
“就是这么区别对待的啊?”
“这大会不参加也罢!”
......
众人议论纷纷,极度不满,就连张缘一都觉得是不是太不把人当人看了,居然这么关住他们这群人。
高俫面色难看,走到旁边一位小生的身边,问道:“为什么这么对我的学生弟子们?”
对方也是难堪不已,摊摊手道:“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披月峰的女弟子集体要求把你们这群人隔离出来,要不就把她们关起来,否则这大会她们就不参加了,你说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为了你的学生得罪整个披月峰吧。”
他嫌弃地指了指高俫身后的这群学生,“就因为你手下这些家伙干的破事,现在整个书院的女弟子都是恨之入骨,人家提意把自己关起来的原因可不是怕你们几个学生,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就提着剑来砍你们了!”
他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最后还是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倒显得我们里外不是人,你说我们容易吗?”
高俫一想到那群兔崽子干的事情就老脸挂不住,他拍了拍小生的肩膀说道:“这事确实错在我们身上,我这当老师的也有责任,不怨兄弟,改日请兄弟喝两壶。”
高俫回来时脸色前所未有的寒冷,所有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了,赶紧离几个罪魁祸首远远的,假装不认识。
而那几个人中赫然就有小猴子和王腾,几个人中英俊殿占了两个,也算是光荣了。
高俫黑着个脸,沉声道:“你们几个给我等着,等到事情结束了有你们好受的。”
小猴子一听不乐意了,怎么现在还能算旧账的啊,这都什么年代的事情啊,再说了不是已经惩罚过了吗,这下子不是又要挨一顿打啊!
高俫看出他的脸色变化,骂道:“怎么你还不乐意了?这里面就属你脸皮最厚资格最老,什么事情都有你,打几顿都不嫌多!”
小猴子神色黯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怜了这才修养好的英俊脸蛋啊!
张缘一忍不住向身边的钟石问道:“这几个人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钟石向身边看了看,一只手虚掩着在张缘一的耳畔说道:“他们几个前段时间半夜里去披月峰偷窥女人洗澡被发现了,而且听说还顺手拿走了人家的一件小背心,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只要是不带把的,对这几人都恨不得亲手除之为后快!”
张缘一心惊不已,虽然今天的相处他也知道这几个家伙是真的好色,但是他没有想到居然能够赶出这类事情出来。
男人好色也正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个男人不对美女感兴趣啊。
偷看女人洗澡还比较一般,毕竟只是停留在了看的层面,但是偷小背心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已经上升到动手的层面,属于极端恶劣了。
张缘一问道:“那他们几个真的干了?”
钟石回答道:“猴子说他只看,没偷,虽然这家伙平时满嘴跑马车,但是还算是一个底线严明的人,哪些事情能最哪些事情不能做还是知道的。至于王腾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向来做事光明磊落,所以我认为此事大有蹊跷,估计有人浑水摸鱼刚好将锅甩给他们了。”
张缘一点点头,或许就是如此。
钟石继续说道:“这种小事,也不可能惊动书院上层,调查是不存在的。不过这两个家伙才不管这些呢,向来是一脸无所谓的姿态,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要是觉得害羞觉得丢人算我输。小猴子是脸皮厚,王腾是无所谓。”
果然两个都是油锅里不知道滚了多少遍的老油条了,简直是天王老子都奈何不了他们了。
张缘一看着钟石平时寡言少语的没想到此刻居然说出这么多话来,有些惊讶,他打趣道:“想不到啊,石头,还是能够说出点东西来的嘛!”
钟石顿时就被打回原形了,他挠挠头,小声地说道:“这件事情我暗中琢磨了好久,不然也说不出这些门路来。”
毕竟是一个房间内的,稍微上了点心。
至于学业那就是全身心地上心,可惜好像真就开不了窍,死活看不明白,死活记不进去。
按理说他一个靠着武考进来的家伙不应该对于学业这么上心,就像王腾,每天该玩玩该睡睡,什么读书对他来说就是随手的事情,能读就读,读不了也没有关系,反正也就是这样了。
对于他们这些武考学生,书院方面的审核标志是完全不一样的,比起这些普通学生的每个月的考试审核,他们也就只需要玩玩花拳绣腿就好了,基本上日子就是流水账,也没个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迫他们。
但是钟石这家伙的想法显然就比较多了,对于学业一事反到比任何人都要用功。
书生气 第五十九章:一代人的江湖离去
只听到前方一声号响,回荡天地,彩云缭绕而生,氤氲升腾,远处有一抹艳丽朝霞似彩带缓缓飘来,上面是无数头冠,衣带,裙裾,锦衣甚至是靴子都整齐划一,朝气蓬勃的一众人踏着虚空而来。
一个个昂首挺胸、兴致盎然,恰似今日的骄阳,十五夜空中的皓月。
小猴子眯着眼,嘴里吧唧道:“年轻真好啊,羡慕!”
高俫一个头板敲上来,骂骂咧咧道:“才几岁啊,装什么老成,没大没小的!”
小猴子悻悻然,挪了挪步子,决定离老头子远一点,他走到张缘一身边,小声问道:“你快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
张缘一稍微扫视了一眼,冷冷说道:“不都长得一个模样吗?”
小猴子鄙视地瞥了他一眼,“没眼力,估计你这辈子都要打光棍了。”
张缘一倒是无所谓,光棍就光棍呗,反正他对感情一事没有兴趣,他的心里放下了太多的东西,反倒是感情一事放不下去。
又是一声恢弘号响从后面传来,一片彩色的翎羽,遮天蔽日,缓缓前行,如同方舟。
翎羽之上是一个个穿得五颜六色,各色各样的男男女女,有的逸兴遄飞,有的伤心难过,有的眼神飘忽不定,万般表情万般人。
待朝霞一般的彩带和方舟一般的翎羽即将靠近之时,苍穹之上,一位穿着朴素的男子缓缓降落,正好落于众人之间。
此人是书院的副山长,名叫靳欄。
书院山长向来不问书院事务,不愿在外抛头露脸,喜欢待在自己的草堂之中一心研学,这些杂事的重任就落到了靳欄的头上了,所以他也常常被人戏称“工具人”。
靳欄立于中间,朗声道:“今天是本院辞旧迎新大会,我很高兴我们的家庭又一次得到壮大,也很难过又有一批人将要离我们远去......”
小猴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意兴阑珊道:“每年都是这么几句,连稿子都不带换的,咱们副山长可真够懒的。”
“铜穴蛮,老系铐两个问~题,你来书院干嘛,你毕业后想干嘛?”
靳欄说话带着严重的北燕口音,兴许是那段话练了很久了,刚才只是感觉到一点点的生分唐突,但是这句话说出来,整个书院都爆笑如雷。
“咳咳!”靳欄大声地清了清嗓子道:“都不要吵咧,艳俗艳俗!”
结果适得其反笑得更加夸张,久久难以停下来。
靳欄索性不再讲话,静静地等着这群家伙停下来,微笑扶着胡须,心里骂娘!
过了许久众人的笑声才停了下来,人群中有一个人跨步出来,带动流云飞转,他嬉皮笑脸,然后底气十足道:“来书院为了混,以后当个大混混!”
“噗!”就连一向寡言少语的王腾一个没憋住,噗嗤笑出了声,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好不容易控制好的场面,再一次失控。
一众夫子互相对视一眼,抹抹额头,汗颜,“今年的大会有的玩了。”
小猴子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擦眼泪道:“这小伙子我喜欢,绝对要来我们这里,这样的人才只有我们才能发挥他的作用。”
那家伙说完这句话,倒是一点都不脸红,他目光直视着靳欄,笑靥如面。
当所有人都觉得靳欄要发怒时,靳欄扶须哈哈大笑,中气十足道:“好!只要有目标就是好的,能够在我潮湖书院混下来也是你的本事!”
那人完全不顾什么书院学生的礼仪,竟是做了一个江湖抱拳把式,脸上挂着道:“绝对不会辜负书院对我的厚爱!”
说完转身回到了人群之中,全然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风轻云淡。
靳欄看了看身后,整理了一下衣容。
小猴子兴奋起来,眼睛瞪得老大,直视前方,“开始了开始了!”
只见在靳欄后方的人群中,有一女子就像是一只雪白的兔子,轻轻一跃,踏空而出,稳稳地落在靳欄的身旁。
一双桃花眼,水盈盈,樱桃小嘴粉嫩动人,小巧玲珑的耳朵,微微颤动,自带一股青春活力,惹人喜爱。
更加要命的是,这名女子穿着异常胆大,两只白如玉藕的手臂直接裸露而出,一直到香肩出,一件单薄的彩衣披挂在身,依稀可见其内小背心的轮廓,特别是她本身发育成熟,紧致的彩衣将整个上身的完美身材勾勒得异常诱惑。
头顶之上,青丝如同丝滑的流水,顺流而下,为了不让其散乱,特意用一只兔耳朵发箍扎牢,两只兔耳朵随风摇摆可爱动人!
与手臂一般,两条纤细白润的大腿,透着一条绯红透明的彩裙,一览无遗,要不是再往上被长长的彩衣遮掩住,估计可以让人一眼望到头。
天生媚态,人间极品,性感尤物!
无数男子为之疯狂,为之动容!
小猴子满脸通红热血沸腾,忍不住大声喊道:“菲菲公主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声音之大,吓得站在身旁的张缘一赶紧捂住耳朵。
张缘一再往后面看去,发现陷入疯狂的可不止小猴子,整个广场上一大群男人都红了眼,一脸痴汉样,咽着口水,喘气沉重!
张缘一咂舌,太可怕了!
靳欄扫视了林菲两眼,无语道:“你是真的敢啊!”
林菲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眨了眨眼睛,摇摇头,头上的兔耳朵,摇晃两下,嘻嘻一笑,“反正最后一天了,你管我啊!”
整个书院沸腾,仿佛摇动的不是兔耳朵,而是煽动他们心头的火焰,直叫人抓狂!
她在书院向来都是严守规矩,安分守己的好学生,倒不是她本身性格如此,只是书院规矩严苛,她必须遵守,如今反正今天就要走了她也不想再继续扮演一个乖乖女形象了,索性穿得大胆一点。
靳欄摇摇头无奈一笑,“随你吧”
然后又看向前方的人群,“请新生代表出场。”
一道白色的掠影,拔地而起,又从天而降,将浮云都踩碎无数,掀起阵阵劲风。
此人穿着书院最普通的男子服饰,丹凤眼,柳叶眉,眉眼之间英气十足,身材修长挺拔,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自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
没错又是一位女子,哪怕她穿着男子的服装,但是那副俊美的面容,还有胸前微微隆起的规模,还是让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女子身份。
靳欄看了看两人,一个妩媚动人,一笑百媚生,一个英姿飒爽,英气逼人!
他又看了看广场上的一堆失去理智的男人,摇了摇脑袋,心底叹息一声抱怨道,“怎么现在书院尽给人一种阴盛阳衰的感觉!这一代的男人真是太废物了。”
半晌之后他开口道:“双方互换书院令牌。”
一枚黑色令牌从男装女子身上取下,一枚白色令牌握在林菲的手中。
两枚令牌之上都镂刻有潮湖两字,上面一圈圈流云绕转,一眼就看出不俗。
黑色令牌是从书院离开的才能拥有的特殊令牌,虽然书院极度抵制有人靠着这枚令牌在外招摇撞骗,或者是仗势欺人,但行走江湖这也算是一种象征。
一旦有人看到这枚令牌也算是一种忌惮,多多少少会顾忌几分。
白色令牌则是书院内的弟子特有的令牌,每人都有一块,虽然样式都一样,但是里面包含的东西却是大相径庭。
白色令牌内有着专门的术法加持,上面记录了每个人的修行印刻积分,在书院有些东西光靠钱财是买不到的,只能是靠积分换取才行。
比如说韩木的烟草,只是积分价格便宜一些罢了。
在互相交换令牌时,林菲看着男装女子,悄悄道:“妹妹你好漂亮啊!”
那人抬眼看了林菲一眼,,接过令牌,沉默不语。
等到两人交换完成,她二话不说一跃回原先的位置。
林菲眯着桃花眼水盈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呵呵一笑,眼神清冷又马上恢复温柔。
她倒是并没有回到原处,而是环视书院一圈,眼神从迷恋到伤心再到释然,她噙着笑容,轻轻说道:“便宜你们了。”
双手向着背后一掀,如同瀑布般的青丝长发随风荡漾开来,她看着那些痴迷的家伙展颜一笑,仿佛冬日里的阳光,温暖了整片天空,甚至还轻轻努努嘴,头上兔耳朵扑灵扑灵摇摇摆摆,俏皮地眨眨眼,妩媚动人!
“啊!~”小猴子陷入癫狂,整个人心神荡漾,满脸痴迷!
整个书院沸腾到了极点,无数男人如同失控的猛兽,兽性大发!
林菲再不管这些家伙如何,脚尖轻轻一点,如同仙女一般彩衣翩然,飞向远方。
跟在她身后是无数的老一代学生,如同过江之鲫,黑压压一片离去。
小猴子瘫倒在地,面色痛苦不已,哀嚎道:“我的菲菲公主,你一定要等我啊!等我出去了一定就去找你!”
与他相似的还有一堆人,各个如同经历了生离死别,人间不值得!
一代人的江湖离去。
书生气 第六十章:你们一起上吧
张缘一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群人离去的背影,疑惑道:“就这样没了?”
小猴子好像还沉浸在方才的离别之痛中,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他一抹热泪说道:“怎么可能,接下来就是新生的大比,这时候会有各位夫子挑选学生。”
“怎么比?”
小猴子看着张缘一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土鳖一样,他幡然醒悟,“哦!我想起来了,你是突然来到老头子门下的,我原先还以为你是从其他夫子手中交到老头子手上的,现在看来你不一般啊!”
书院的弟子就算是有推荐信那都是必须经历考核的,只有考核通过了才可以进入书院,如果是今年的考核,那么显然张缘一已经错过了,因为他并没有新生里出来,所以小猴子等人都是一致认为他是从其他的夫子手上转过来的。
但是此刻看张缘一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这个家伙好像从来就没有在这个地方待过一样,简直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什么都要问。
那就很奇怪了,张缘一不是新生,也没有在其他夫子手中待过,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潮湖书院从古到今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能够不通过一场考试的。
但是听张缘一说他的家乡明明就是一个不出名的小镇子,怎么会呢?
就算是家室惊人,背景深厚,也不可能啊!
张缘一开口道,“你别打岔,回答我的问题啊。”
小猴子想想看算了,关他屁事,书院的秘密又岂是他轻易就能弄明白的,而且他才没有兴趣管这些闲事呢。
他摇了摇脑袋,说道:“以前是有作诗大会的,后来因为没人愿意看就给停掉了,改成了论剑大会。”
想来也是,他们每日与书籍打交道,早就熟透了,就算是论诗大会又能怎么样,几个辈分比他们小的家伙作诗看来看去都怪无趣的,就算是有那么几首惊天动地的诗篇,但是大浪淘沙,还没有淘到金子,也耐不住人家觉得无趣麻木。
这时高俫走来,他指了指张缘一说道:“待会的论剑大会,你也要出场。”
“什么!”这次不仅仅是小猴子了,其余的一众人都惊呼出口!
按照道理来说张缘一和他们是同一届的,那就不能算是新生,这场论剑大会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此番又是意欲何为呢?
张缘一刚想开口拒绝,就被高俫跳起来拍了一下脑袋,“哪来这么多废话,叫你去就去!”
小猴子胳膊肘撞了一下张缘一笑着说道:“你小子可以啊,有机会欺负欺负这群小屁孩。”
张缘一摸了摸鼻子说道:“我还没有出手过啊,而且你看我的境界!”
小猴子心神一扫,这才发现张缘一是个二重天入途境的家伙,顿时一拍脸,难受道:“完了,老头子摆明了要让我们这些人脸面尽失,居然选了你去,一个二重天的家伙,书院里随便一位扫地的都比你强啊!”
进入书院的大多都是大家族的弟子,哪个不是靠着天材地宝早早地破开下三重天啊,虽然腾云境不太可能,但是基本上都有凤初境,也有一小部分人是琴心境,张缘一一个二重天的修为,确实太不够看了。
王腾走过来递给张缘一一个黑色头套说道:“待会委屈你一下蒙面去吧,回来之后你就是咱们的英雄!”
张缘一:“......”
“给我下去!”高俫此时一把抓住张缘一的肩膀,猛地一甩,张缘一就像是一只束手就擒的鸭子,扑腾着翅膀,摔落到广场中心。
就在几人闲聊之际论剑大会已经正式开始了,无数人也一同冲上广场!
张缘一狼狈不堪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取出江寒,严阵以待!
论剑大会第一场是混战,所有人一同在进入一个小广场,广场内又阵法包围,只要被打出了这个广场,那就算淘汰处理,所有人各显神通,目的只有一个撑到这个阵法内只有六人为止,各个夫子老师就在远处观察这些家伙的表现,选择门徒学生。
此次书院选拔出来的弟子又岂止数十人简直有好几百人,所以说到时候混战起来有的看了。
韩木看着人群中一脸懵逼的张缘一,有些忧郁地舔了舔嘴唇,唉,想抽烟了,早知道昨晚上就不给猴子和王腾了。
自从猴子和王腾上次来找他要过烟之后,两个人就像上瘾了一样,每天都来找他要,烟袋子没过一会儿就抽光了,完全不过瘾,他的积分本来就少,每天都是精打细算才节省下这么一点点,结果两个人这么一来,导致他现在更加苦逼,每天就像是刚刚嘴巴沾上烟嘴,就结束了,没劲!
韩木看着张缘一,问其他人道:“你们几个谁了解张缘一的实力吗?”
钟石和张缘一的关系向来不错,开口说道:“虽然不是特别了解,但是我还是能够感受到他的灵力品秩极高,或许可以越一境对敌也说不定。”
众人对于钟石虽然在读书方面是个榆木疙瘩毫不怀疑,但是对于他的武学造诣还是很认可的,毕竟他是少数几个靠着武考进入书院的人。
钟石偏过头问王腾道:“你觉得呢?”
王腾与他同样是武考出身,皱紧着眉头,点点头道:“底子很扎实,但是光靠这样还是不太够看啊!”
小猴子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菩萨保佑,佛祖保佑,一定要让张缘一平安回来,不要丢了大家的脸啊!”
韩木一脚过去,“怎么说话呢?”
广场之上所有人都是穿着简单的书院服饰,只有张缘一穿了一件鲜明的青色长衫,一下子就成了整个书院的焦点。
“这个家伙不是新来的吧?”
“但是看着面孔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面生得很啊!”
“面生也不是拉一个老人对新人出手的理由啊,上面在搞什么啊?”
“兄弟,你先不要急着骂了,你看看这家伙才入途境,显然是来丢人现眼的。”
“入途境,没想到我们书院居然还有下三境废物,笑死我了!”
“我知道了,这家伙就是来给这些新生增添乐子啊,咱们也不要管这个可怜儿了,可笑得很。”
......
王腾此刻一脸不悦,一拳砸在罩子上,“狗日的,敢嘲讽我们英俊殿的人,这些家伙都是皮痒啊!”
小猴子赶紧安慰道:“消消火,到时候咱们再把场子找回来,现在先忍他一忍。”
钟石把手中的书放下,决定今天先停一停学习。
韩木则是手指放在唇间,就像是夹着一杆烟,眼神迷离。
——
广场之上,张缘一因为境界低微,被所有人完全无视了,各路英雄好汉大乱斗,只有他像是一个局外人,只顾着逃来逃去,四处跑动,反正地方大,哪里人少就往哪里跑。
所谓弱者骑墙大概就是如此,有时候一只蚂蚁太小,才不会被两只老虎争斗忌惮。
他此刻就像是一只小蚂蚁,走来走去除了身上穿得引人注目,其他完全就被当做空气无视了。
在所有人眼里一个入途境的修士基本就是掀不起大浪的废物,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那些可能威胁到自身地位的人除掉,免得夜长梦多。
广场之内要说处境最堪忧的非刚才那位男装女子莫属了,她是以文武双榜第一的姿态进入的书院,这一次又在大会上出尽了风头,必然也就成为了众矢之的,一时间沦为了多数人的进攻对象!
但她虽然是女子,自身实力却是不可小觑,哪怕被一群人围攻,仍然游刃有余,手中一柄如同长剑,翻转不停。
每次有人攻上来,她就像打浪潮一般,挥剑就将这群人全部击退,脚尖不断跳跃,在人群中如同一尾灵活的游鱼,几个呼吸间如同游气,让人难以追摄!
张缘一一开始还象征性的逃逃命,但是他发现这些人对他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索性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江寒撑住下巴,看着这群人打打闹闹,追杀不断。
许是觉得无聊了一点,竟然开始闭目打坐运转小周天起来。
四周是不断挥舞的剑气,是擂鼓般的步伐,是倒飞出去的学生,只有他安静、淡然、与世无争。
“他娘的,这能忍?”
“就这么一个废物也配在广场上,这么轻轻松松?”
“要是老子在上面,最先一脚就把他做了!”
......
小猴子看了看叫嚣地几人臭骂道:“叫叫叫!你们他吗的是属狗的啊,难怪老子晚上睡不着就是你们几个在这里狂吠!”
那几个人一看是小猴子,这能忍?
“老子就是叫了怎么样?”
“汪汪汪!”
“有本事你出来收拾我们啊,哈哈哈!”
......
“都他妈给我闭嘴!书院乃是大雅之地,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结果几个人都被自家夫子暴揍了一顿!
或许是听到了几人的声音,广场上终于有人感觉不对劲了,再这么不管张缘一到时候真的给他混进前六,那他们不是要冤死啊。
一刀,划过空气,携带一股劲头十足的气浪,笔直地朝着张缘一劈来!
虽然说只要一进入广场,他们的灵器都会自觉被封上刃,保证不会伤到人的性命,但是只要力气打,什么东西打在身上好受啊,如果张缘一被这一刀劈中,估计得直接滚出广场,还要在床上躺上个几个天不可!
“呼,总算是要看到这个家伙下场了,这是解气啊!”
“也就这群新生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不然也不会手软到现在才出手。”
“就是就是,但凡在书院待上一段时间,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好事不留名’,再也不会手软了。”
小猴子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在场上的人是他自己,这群家伙欺负一个入途境的家伙算什么本事,好的耍刀这个家伙,老子记住了,现在开始谁敢对张缘一出手一次,等到大会结束了,老子一个一个收拾!
就在气势汹汹的刀光即将劈到张缘一身上,众人以为张缘一要从此被击出广场时,张缘一耳朵微微一颤,蓦然睁开眼,身子挪动向上一跃,手中江寒向前向下一横,骄阳烈日的正午,一道恢弘月魄裹挟剑身,猛地一记斩出!
前方挥刀之人先是被一剑格挡住刀刃,之后就像是在狂风下不堪重负的小树苗,连根带土整个人被掀飞出去!
那人被掀飞上天,张缘一又是一个瞬步,直接原地消失,在空中狠狠地一脚!
“砰!”只听到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穿过拥挤的人群,一路铲土,带动尘土飞扬,直到滚出广场!
那人滚下广场之后,满脸灰尘,头发凌乱,灰头垢面,他意识模糊,手指颤抖指着张缘一,不可置信,“怎......怎么可能?”
昏迷不醒!
所有围观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巨大,仿佛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就连原本还在四处厮杀乱斗的其他人也被这阵势给吓到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张缘一眼眸低垂,指尖轻叩剑身,剑鸣颤动,他缓缓抬眼,似流水平静道:“你们一起上吧。”
书生气 第六十一章:蛮子怎敢?
“你们一起上吧!”这句话虽然平静无常,却像是惊雷一般瞬间炸裂了这个广场的宁静,全场沸腾!
小猴子猛地吸了吸鼻子,竖起大拇指,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好兄弟,帅!”
其他人气不过被人这么羞辱,马上有一大帮人沆瀣一气,决定要给张缘一一点颜色看看。
张缘一一看数十人气势汹汹的架势,一个腿软差点没站稳,踉跄一下,他本来就是太久没动手了,一个没忍住就把这个逼装了,他又不是有着腾云境战力的修士,现在这个局面不是要他的命吗。
他马上亡羊补牢加了一句,“大家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你们还年轻,不要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那些人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管这些啊,直接提起武器,群拥而上,势必要将张缘一乱刀砍死!
张缘一赶紧逃命,一边逃一边求饶喊道:“我话还没说完,我想说的是,你们一起上,我也打不过你们,饶了我吧!”
他一边逃一边躲避向他砸来的飞剑飞刀,跌跌撞撞,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小猴子等人见此,双手掩面无语道:“真是帅不过三刻。”
此刻的张缘一小命都危险了,哪里还顾及什么颜面啊,到处瞎窜,专门往人堆里面躲,手上动作飞快,刷刷刷几下,又溜出来,挤到另一个人群中去。
“谁他妈扔的飞剑,差点伤了老子的脸!”
“娘的,老子差点就把这个家伙摔下去了,哪个眼睛瞎掉的往老子这里扔飞刀?”
“啊,有色狼啊!”
“有人袭胸!”
“谁摸了老娘的屁股!”
......
术法乱炸,刀剑无眼,难免会误伤,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事,但是有人趁此揩油,咸猪手,那就真的是激起天怒人愤了。
一时间整个广场炸开了锅,本来只是当做任务随便玩玩的一场比试,没想到此刻竟然出现这么多幺蛾子,所有人开始玩命的比划比划了。
“挤奶龙爪手!”
“猴子偷桃!”
“海底捞月!”
什么阴招狠招都开始往外使,男的无所谓,反正摸来摸去也摸不出一个什么名堂来。
但是那些女修士就不一样了,性子烈的谁来谁死,管他是男是女,只要有人靠近那就是格杀勿论!
性子稍微懦弱一点的抱团扎堆“共御外敌”。
还有一些实在是怯弱的直接主动跳出广场,泫然欲泣。
原本还人山人海的广场经过这么一场骚乱直接少去了一大伙人,不管是哪堆人都杀疯了,你一刀我一剑,你拿刀抹我裆下,我拿剑捅你菊花,惨叫声铺天盖地,此起彼伏......
围观的一众男学生当然是唯恐天下不乱,场面越混乱他们就越有看头,一个个欢呼雀跃,对着下面的人指手画脚。
“你个家伙,往她胸上抓啊,唉,废物!”
“那个屁股大,不拍那个你在想什么啊?”
“我日你奶奶的熊,不往人家胸口抹,你抹大腿,是不是腿控你说!”
“唉,我当年怎么就傻了吧唧的只想着打架,没有想到这么干呢?”
“谁不是呢,现在想想打架有个屁用,就算是拿了第一名又能顶个卵啊,还不如女孩子的肌肤来的舒服多了。”
“当年我看《西游记》都光顾着看猴子了,唉!”
“哥们,你谁啊,串场了啊。”
“我是个庸人。”
......
一众夫子老师面色难看。
“这家伙到底是谁,好好的一场论剑大会,怎么就变成了流氓大会了啊?”
“我不记得咱们这里有这么一个家伙吧。”
“好像是高俫那里的人。”
“怎么又是他的学生,没完没了了啊,真是一窝老鼠一个尿性!”
“高俫人呢?”
此刻高俫摸了摸鼻子,躲在学生后面不敢吱声,他本来就长得不高,在学生的刻意遮掩下,一下子就淹没不见了人影。
他心中骂骂咧咧道:“这个小兔崽子真是为了赢不择手段啊,手脚恁得不干净,等他上来了一定要好好修理一顿!”
广场之上有人提刀左顾右盼,疑惑不已道:“那个家伙人呢?”
此刻有一部分人反应过来,停下了大乱斗,有人大骂道:“糟了咱们上当了,这个家伙趁着混乱逃了!”
“大家快找!一定要把这个家伙找出来,这个仇咱们不能不报。”
“本公子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气,等我抓住他一定要让他后悔来此人间!”
“姐妹们咱们别跟这群家伙混,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刚才他们中肯定也有人趁乱抹油的。”
“我们联合起来,把这些臭男人全部赶下去!”
有一部分男的听到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扯着个脸,拿刀指着女方阵营道:“你们有没有搞错,我们这里男的可远远多过你们女的,把我们都赶下去,我看还是你们自个跳下去吧,省的小爷我辣手摧花!”
如果光从数量上来看的话,男修确实多余女修一大截,毕竟招收的数量上,本来就是男子多一点,再加上刚才的混乱,有一大批女子都跳下去主动放弃比赛,如今还在场的女子也就只有二三十人,但是男子一眼大概就有四五十人差不多。
女修见此情况有些犹豫了,她们中大部分都是靠着文考上来的,而那堆男人里面有很多都是武考进来,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她们都是处于劣势真要打起来很大的可能性是他们败给这群男的!
就在这群女修气势低迷时,有一人大声喊道,“姐妹们咱们不要怕,从小到大咱们受的气已经够多了,如果我们分开了,那就肯定又要落入这帮男人的毒手中,跟他们拼了,能多留一个是一个!一定要证明我们女子也不是好惹的!”
是啊,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天下,她们女子向来就被瞧不起,被看轻,凭什么!?
她们天生体格上就弱于男子,这是没有办法的,但是现在踏入了修行咱们谁怕谁啊!
都是第一次做人,谁愿意天天被人冷眼看待?被人嘲讽小娘皮?
现在到了书院她们就是要证明,谁说女子不如男?!
“咱们和他们拼了!”
其余的女修一声令下,各个视死如归,一拥而上!
这群男的本来就非亲非故的,各个都打着自己的小心思,没有想着趁乱推下去几个人就算好的了,又哪里来的女修这般强烈的凝聚力啊?
虽然在修为数量上占据绝对的优势,但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乱拳之下管你是什么大罗金仙,陆地蛟龙,全部都得趴下!
没过多久原本人数上还占据明显优势的男修,被以摧枯拉朽之势逐个击破!
“给老娘爪巴!”
“臭男人去死吧!”
“下辈子别投胎做男人,全部滚一边去!”
.......
胜负的天平缓缓倾斜。
男的一看势头不对,有人大喊道:“我干你奶奶的,再这样下去,等下比试就只剩下女的了,老子咽不下这一口气!”
“谁他吗再让着这群细胳膊细腿的小娘们,咱们都要被书院所有人耻笑,到时候都别想抬起头!”
“打就打!刚才看你们是女的就没想着动手,居然还得寸进尺起来了,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把这群家伙全部赶下去,这里应该是咱们男人的战场!”
......
男女混战,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啊这......”围观之人各个面色奇怪。
男的里面大多数一脸懵逼,明明是一场普通的比试而已,怎么搞得矛盾激化,性别歧视了,好像有什么世纪之仇似的,心狠手辣的程度令人发指!
女的则是各个义愤填膺,大声疾呼,助威!
“加油啊!集美!”
“一定要把这些男人都干掉!”
“集美们好样的,咱们不怕他们!”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问道:“刚才那个家伙呢?”
所有人震惊!
现场乱成一片,反倒是把那个家伙给忘了,现在再看竟然完全找不到。
“我看应该是趁乱逃走了。”
“应该还是怕被群攻下场了吧!”
广场之上,一位女子步履慌乱,扭扭捏捏,轻轻挥出一剑,为了给自己壮胆,小声的喊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嗲”意,“嘿!”
一剑过去,却是整个打偏了,长剑轻飘飘软绵绵地落在那个男修两尺之外,男的抬头看了一眼,女子泫然欲泣,脸上惊恐万分,慌慌张张往后退,念念有词,“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切!”男的也是个不愿欺负弱女子的好汉,冷哼一声,一步踏出,转去厮杀其他剽悍的女子。
女子如获大赦,拍了拍对比其他女子扁平了不少,只能依稀看到微微隆起的胸部,长呼一口气,“吓死人家了。”
“让开!”一个长得高大的女子一把将她猛地拉开,手中一把宽刀向前迅速一横!
“咚!~”两把大刀相撞在一起,火花四溅,声势惊人!
原来这位女子为她挡下了一记声势惊人的阴险一刀。
那高大女子吼道:“你快走!去后面躲起来!”
柔弱女子泪流面面,想帮又没有那个胆子,想逃又觉得这样做太没有道义了。一时间进退两难,神色慌乱!
“快走啊!你在这里只会给我拖后腿,滚啊!”
那男子也是个不分男女,下手狠辣的家伙,眼神凶恶,空出来的左掌抡起就是一掌破风而去,大喊一声:“找死!”
一掌过去,高大女子堪堪挡住,口吐鲜血,倒飞老远,落出广场!
在落出广场的一瞬间,她一手合掌为拳,一拳递出,力大气沉,如同挥舞铁锤,狠狠的砸在刀柄之上,大刀在空中发出暴雷般的声响,化作一只巨大的箭矢,径直地朝着那名男子而去!
男子大刀快速挥舞抡圆,如同疯狗乱刨!
“飞絮刀法!”
刀法凌乱,无序中有序,身前形成一道厚重的气罩。
“砰!”大刀箭矢与气罩相撞,发出振鸣,嗡嗡作响!
虽然没有被淘汰出场,男子也被撞出去数丈!
高大女子此刻已经落地淘汰,还不忘对着柔弱女子大喊:“傻姑娘快逃啊!跑到宇文君身边去!”
柔弱女子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毅然决然地袖子一抹脸上的热泪,跌跌撞撞小心翼翼地往后面快速跑去!
此情此景令无数围观者动容,感动不已,不少女弟子掩面擦拭泪水,感叹道:“若我辈人人如此,蛮子怎敢?”
书生气 第六十二章:无中生友
在人群之后正是那位文武双榜独占鳌头的女子宇文君,虽然刚才遭到无数修士的围攻堵截,但是此刻却仍然精力充沛完全没有一丝力竭之意。
不愧为武榜第一的年轻一代天才!
宇文君不仅仅文武双全,而且对于这些女学生的统领能力也是一流,站在人群之中如同众星拱月,俨然一副执牛耳者姿态。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她们要想打败那些男修就必须团结起来,必须有一个统领者,不然就是一盘散沙,这里大家都不熟,这个重任就自然而然落在了名气最大,修为最高的宇文君头上了。
宇文君也不扭扭捏捏,当仁不让!
她一步跨出,高高跃起,跳出人群,又是剑气凛然,快速挥舞,剑气从天笔直落下,掀翻两路的修士!
落地之后,反应迅速,先是躲过了一记阴险的腰间刀,再是一把抓住那位柔弱女子的手臂,推剑而出,腾空而起,在四周的人群撕扯开一道口子,再次回到原先的地方之中,如入无人之地!
她不再在看那女子,重新指挥起战场,厉声喝道:“好好躲在后面,再轻易被抓住,我不会救你!”
那女子赶紧点头,如同拨浪鼓!
她看了看手心,眉头一皱,又摇摇头,挥剑不断,不类女郎!
众人拾柴火焰高,比起那些妄自尊大,两面三刀的男人,这些看似文文弱弱的女子却是要团结得多。
就说刚才的那份牺牲又有几人做得到。
男人和女人区别就是如此。
女人可以瞬间和一人结成挚友,可以一夜之间原谅一场误会。
对于她们来说或许只需要一顿饭,一个共同的爱好,一个相视的顺眼就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男人向来沉稳,不善于表达,从来不会为一个连一面都没有见过的人出生入死,对于他们来说兄弟一词不是轻而易举可以说得出口的。
只有经过了长时间的相处,经历了无数的彻夜长谈,感情才可能慢慢积累,最终成为可以为了对方两肋插刀的生死兄弟。
但是显然此刻这群家伙还远远没有熟到这种地步,一个个虽然表面上出力,但是心底各有各的打算,都不想这么早就被淘汰。
如此一来反而是在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个人战力稳稳压过女子的那些男修,被她们杀得丢盔卸甲,阵行散乱!
围观女学生的方向,有数位女子夫子踏虚而立。
其中一位身穿碎花小裙的年轻女子,语气绵柔对着身旁一位双鬓斑白,素纱青衫的中年女子说道:“这个小家伙不错吧,师姐让让给我吧。”
碎花小裙女子名叫鱼之双,世人尊称醉柳仙子,素纱女子名叫司一瑾,学问渊博,雅号锦欣姑。
中年女子瞥了她一眼,不悦道:“上次那个林菲让给你,你看看你把她带成什么狐媚样儿,我不去计较这些,毕竟人家小姑娘本身也有点这方面的性子在里面,但是这次不行,不适合,没必要。”
不是教不了,只是教不到最好。
鱼之双轻哼一声,嘟嘟嘴,有些不服气,倒也不去计较。
一块璞玉雕琢成什么样子,几分力道,如何发挥出玉石最大的价值来,考验雕琢之人的功力也要看是否合适。
鱼之双虽然学问渊博,但是教学的方式却并不适合宇文君。
对于宇文君来说最好的莫过于将那一股子的气盛发挥到极致,越极致越好,到时候或许又会是一个狂生儒士,一位女子儒圣还是很少见的。
想到这里,司一瑾瞥了瞥躲在人群中的高俫,轻视一笑,“不知道你手上的这群寄予厚望的混小子,又有几人能敌得过我这新弟子。”
高俫仿佛感受到了旁人的眼光,赶紧把头又低下了几分,小声提醒道:“再过来一点,不能让其他人看到我了。”
马上有一堆人挤挤攘攘凑过来,“师傅你别慌,咱们哥几个要说脑袋那是肯定没有的,但是身子板挡你一个三寸丁大小的糟老头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高俫蹲着脱下鞋子就砸过去,骂骂咧咧道:“目无尊长!等为师回去你看我不给你长长记性!”
那人拍拍裤腿,嬉皮笑脸躲开了。
场地之上,虽然说女学员的集体实力强于男学员但是奈何人数实在是少的可怜,再加上男学员被欺负得实在受不了了,一个个也不管什么好男儿不跟女斗,疯也似的拼命,就算是打不过也要拉下几个垫背的,也好不至于丢太多脸!
没过一会儿,广场之上只剩下寥寥数人。
“当当当~!”山顶之上一声声钟鸣,荡气回肠!
靳欄朗声道:“第一轮比试结束,请场上的各位学员准备下一场比试!”
男女双方互相对视一眼,冷哼一声,停下手中的动作!
下一场比试是擂台赛,此时场上还有三名女子和三名男子,刚好五五开,还算平衡。
男学员这边分别是一位穿着简单服饰的武夫,林哲。一位目光清冷看不出根脚的神秘修士,田泉。最开始扬言要混日子的那位年轻人,谷冠之,手持一柄简单的精金铜剑。
女学员这边则是一袭白衣学员服的宇文君,一位个子高挑,扎着双马尾身材火爆,手持一根闪电环绕的长鞭的女子艾幻竹。
最让人意外的是,那位柔弱女子居然也出人意料的留了下来。其实
这还要多亏了大家对她无微不至的保护,基本是人人将她当做掌上明珠,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不然以她的实力注定撑不到现在。
第二场比试很简单,抽签两两决斗,剩余三人再进行擂台赛,站在最后的就是获胜者。
抽签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宇文君对战田泉,艾幻竹对战谷冠之,而柔弱女子则是对战林哲。
有一位学员开口道:“第一场比试艾幻竹对战谷冠之!”
双方皆是一跃而起,落于广场之上。
谷冠之笑靥如面,文质彬彬道:“艾姑娘好,在下谷冠之。今日阳光正好,不知姑娘吃了否?可愿稍后与在下一同小院饮饮茶喝喝酒?”
围观的男学员,一阵冷嘲!
“我呸,下流痞子!”
“搭讪也不是这么搭讪的啊,直接问吃了吗,俗!”
“这小家伙这辈子就别想找对象了。”
小猴子看向王腾,挑挑眉,“这家伙功力还是太浅了啊,比上我们王哥还是差了太多意思。”
王腾不屑一顾,对于一个情场早已站在塔尖的人来说,一只蝼蚁的一言一语夸赞显得那么无趣无力,甚至让他激不起半点波澜来。
艾幻竹眼神一凛恶狠狠道:“我倒是觉得地下的孟婆汤挺适合你的,我送你一程!”
说完,脚尖一拧,卷起一圈漩涡,身子倾斜如同激射而出的利箭,手中长鞭闪电噼里啪啦,撕扯空气,迅猛地劈出!
谷冠之身形敏捷,快速一闪,一毫不差一毫不多,完美躲过艾幻竹的长鞭!
长鞭在地上砸出一道恐怖的裂缝,不过转瞬就被阵法修复。
谷冠之表情浮夸,心有余悸,“艾姑娘怎地如此凶残,这样子以后怎么寻一个好人家啊?”
回应他的是无数道猛烈的长鞭挥舞,残影片片,目不暇接!
谷冠之依旧面色平静如常,身形鬼魅,游刃有余。
“不过没有关系......在下倒是有个朋友可以介绍给你......”
“那位朋友对于长相英俊无双,才华举世罕见......特别是对待女子是出了名的温柔......“
“嘭!“一鞭从谷冠之的腰间划过,瞬间撕扯下一条布料下来,险些伤及里面的皮肉!
谷冠之赶紧一个后撤,身子在空中翻转,稳住架势,继续闪躲!
“不喜欢没有关系啊......我还有一个朋友,‘北燕三绝’知道吧......”
众人微微一惊,北燕三绝天下谁人不知?
崔家崔方兴的画龙点睛术,一杆九尾天狐裘腋制成的青毫毛笔,挥洒之间蛟龙隐浮,呼风唤雨。
潮湖书院李岱的九天阵法,寻常阵法都是以大地为根本,而李岱反其道而行之,阵法通天,九天为根本,层层变幻万千,大道诡异重重。
谷家谷千秋的推衍术,号称一步九算,囊及天命。凡人百世,仙人三世。凡为因果,一手皆可揽。
再联想到此人的谷姓,若是真的与三绝之中的谷千秋是好友,那么这个面子可就太大了。
谷冠之接着说道:“我那朋友......号称北燕第四绝,怎么样心动吧?”
所有人都嘴角一扯,暗骂一声,“傻逼!”
北燕从来就没有什么第四绝的说法,他这么说纯粹就是胡扯,合着这么久了,这家伙满嘴跑马车,没有一个正经的!
小猴子神色认真,观摩着谷冠之如同鬼魅般的姿态,千奇百怪,不带起一丝纤尘的身法,他沉声道:“王哥你看这家伙的手法是不是有点熟悉?”
王腾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沉下心神来,过了许久,捏着下巴说道:“难道是传说中的?”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无中生友!”
小猴子自言自语道:“撩妹神技,无中生友,开口一句我有一个朋友,凭空生成一位朋友,将这位朋友无限夸耀,越是夸张越没谱,反而越让人觉得可以信服,顺带着将施技之人崇拜加成,最终将这位朋友的特性强行加诸在施技者身上,强烈的反差之下,造成大脑混乱,效果不亚于小鹿乱撞!”
王腾目光呆滞,“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存在,不可想象!”
两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韩木瞥了一眼,“两个傻子!”
书生气 第六十三章:雪落
“你说够了吗?”艾幻竹收回手中的雷鞭,一手捏紧,闪电蔓延包裹,滋滋作响!
她眼中好似有万丈雷电闪烁,冷声道:“说够了,可以受死了吧!”
谷冠之停下跳跃的脚步,伸了个懒腰,如沐春风,语气轻浮道:“这话说的,都是自家人啊!”
下一刻却是第一次提起手中的精金铜剑,剑尖直指艾幻竹,偏着个脑袋,嘻嘻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艾幻竹雷鞭幻化万千,转瞬即至,如同藤蔓缠绕绕生,如同蛛网蔓延碎裂,一圈又一圈,将方圆几丈之内都覆盖,无形之中形成一道森然雷池重地,雷池之内空气爆鸣,寸寸惊雷!
远处一位女夫子见此,满意地说道:“这个艾家的小姑娘不错,可以去五南沟磨砺磨砺。”
这位女夫子名叫向仪,一身雷法极致,享誉北燕,所以也有那“一指雷霆”的威名。
旁边一位小巧可爱的小姑娘肘间轻轻撞了一下向仪,笑着说道:“怎么,师傅上心了?”
向仪向来以性子火爆,雷厉风行著称,此刻却是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门,“给咱们家于雅找个师妹不乐意了?”
小姑娘摇摇头,笑容灿烂,酒窝浮现,露出两颗虎牙儿,小眼睛月牙儿,“好啊,好啊!总算在辈分上不是最小的那个了,嘻嘻!”
向仪手中有弟子四人,这个小家伙年纪最小,却是天赋最高,性子上面最是惹人喜爱,一直都是诸位门徒的掌上明珠,疼爱得很!
不然她也不会随身带在身边,其他的学生弟子还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眼巴巴看着呢。
于雅再看了看场地上挥舞雷鞭的艾幻竹,皱起小鼻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道:“可惜不是个剑修,不然咱们这里就热闹了。”
向仪倒是无所谓,“总不能什么便宜都给咱们占了吧,要懂得知足才行啊。”
小姑娘憨态可掬一笑,点点头,不说话了。
谷冠之抬眼,看了看四周滋生蔓延的狂暴雷电,雷池闪烁如同溅雨四射而开,一点都不在意。
待到雷池布置完毕,他笑着说道:“艾姑娘你看看我那朋友是不是特别体贴人啊,还专门等着你准备妥当了,才打算出手。”
艾幻竹丝毫不在意这个家伙的言语轻浮,嘲讽道:“再妄自尊大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只见几丈大小的雷池,寸寸缩小,地面试试龟裂,沟壑纵横。
谷冠之微微点点头,手中的精金铜剑,轻轻转动。
他缓缓闭合眼眸,气势陡然一变,原本玩世不恭的他此刻肃容清冷,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应运而生,四周的空气都在这寒意之内一丝丝凝固,就连流转不止的闪电都开始以微不足道的速度缓缓凝滞,如同浮冰之上的裂痕!
就在雷池即将接触到谷冠之的身体时,他蓦然睁开了紧闭的眼眸,一道凛冽的灵气以他为中心向外倾轧,如同浪潮横冲直撞,消磨整座雷池!
他的瞳孔一片雪白,就连其内的瞳仁都看不见丝毫,隐隐约约如同霜雪覆压其上,他宛如一尊冷漠无情,掌管人间寒冬的上仙,目中无人!
可是哪怕如此依旧难以抵挡得住这暴动的雷电,艾幻竹心神一沉,磅礴的灵气灌注进入雷鞭之上,如同淬炼了一层深紫色的琼浆,这是她此刻提炼出来的雷霆真意,威势惊人!
她今日势要将这个口无遮拦的登徒子刮一层皮不可!
谷冠之则是大手紧握剑柄,面无表情,一道雪白的灵气雪崩之势铺天盖地,倾泻而下,明明已是暮春时节,谷冠之的四周竟然飘落片片飞雪,飞雪若彩蝶飞舞,似落木萧萧,清晰可闻的飒飒作响!
落雪覆盖在谷冠之的肩头,仿佛换上一件狐裘戎装,白衣胜雪!
一剑!
“噼里啪啦!”
如同无形无相的琉璃镜,雷池凝固成型,一剑打碎,洒落一地,又转瞬消融!
而他只是立剑在前,双目霜雪,气势凌人!
王腾轻轻皱起眉头,又舔舐了一下嘴唇,饶有兴趣地说道:“谷家的停雪剑式,有趣,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学到了第几式。”
钟石说道:“怎么手痒了?”
王腾摇摇头,轻轻一笑,“怎么会我欺负一个晚辈显得我多没意思啊,只是微微惊讶可以看到这一剑罢了。”
北燕谷家与艾家同属于九门之一,此刻两人相逢搏斗,一方面也相当于北燕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之间的决胜负,身上背负的荣冠,可见一斑。
艾幻竹丝毫不畏惧,手心成爪,一颗由她亲自炼化的雷霆真意,旋转成一颗拳头大小的赤色雷珠,雷珠浑圆光滑,清晰可见其中的雷霆暴戾!
她将手中的雷珠向后轻轻一抛,雷珠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悬浮于她的身后!
“九天玄雷!艾家的不传秘法九天玄雷!”
人群中有人惊呼道!
韩木指尖轻轻摩挲,眼神依旧迷离,“相传艾家的九天玄雷威力惊人,分别对应了九重天境界,是一门真正的大道通天,登峰造极的修行法门,不知是真是假。”
王腾毕竟是武榜第一出身,轻嗤一笑道:“假的,世上哪里有什么可以通及九重天的法门,只不过是后人以讹传讹罢了。”
无相九重天突破之难,岂止是登天那么简单,要是真的有功法可以一路直达九重天,恐怕整个天下都要为之疯狂,动荡不已!
王腾又说道:“不过九天玄雷确实威力不可小觑,除了道家的正统雷法,天下的雷法威势,艾家足以冠首!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能够凝聚出几颗雷珠,每多炼化一颗,其中的威力加成又岂是翻倍增加。”
艾幻竹手心再次一凝,四周的灵气吸纳而来,一颗橙色艳丽的雷珠应运而生!
还没有结束,她索性雷鞭纳入体内,双手摊平,广场之上的灵气如同双龙汲水,形成两条灵气龙卷,龙头之处正是她的手心,汇聚成团,左手一颗明黄色雷珠,右手一颗绿色雷珠。
赤橙黄绿四颗雷珠绕转其身,将她拖曳数尺之高,高过谷冠之。
她此刻全身玄雷缠绕,撷取天雷化作盔甲,俯瞰而下,眼神傲慢轻蔑,恍若神人!
九天玄雷,前面七重分别对应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灵力囊括金木水火土五行,雷法即万法!
谷冠之雪白的双眸抬眼对视,眼神依旧寒冷,他一剑横劈而上,雪花翻飞,如卷蛟龙!
艾幻竹一手捏拳,一手成掌,迎难而上!
她大手雷霆包裹,猛地抓住劈砍而来的剑气霜雪的铜剑剑尖,铜剑如同撞击到一个重物,竟是就此凝滞,再也动弹不得丝毫!
艾幻竹握拳之手,趁此机会,狠狠砸下!
“当!”空气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如同盛夏暴雨之前的闷雷,悠远漫长!
精金铜剑竟是被一拳砸成两截,剑意也在这一拳之下,混乱无序,稀烂不堪!
艾幻竹可没有就此停手的打算,乘胜追击,握住剑尖之手用力一捏,剑尖碎裂成渣,她朝着谷冠之的面门,毫不犹豫再次挥出一拳,拳势之大,犹胜先前砸碎剑身的一拳,空气都在此拳之下开始扭曲变形!
谷冠之面色平静,手掌松开果断放弃精金铜剑,然后脚尖一拧,卷起一丝丝雪花,身形一错,一只手臂横在身前,霜雪快速覆盖其上,一只手臂按在身后,嚣张如同他竟然选择硬抗如此惊人恐怖的一拳!
“嘭!”裹挟玄雷的大拳,一拳砸在他的手臂上,如同石子落入平静的湖中,激起涟漪,湖水四溅,而在他的手臂之上,层层积雪如同碎花一般,在狂风中肆无忌惮的飞旋!
不仅如此,谷冠之置于身后的手臂,一大片空间灵气轰然崩溃,霜雪如刀面如割!
谷冠之手中蓦然出现一把如同冰凌一般的长剑,一剑从后斩出,在空气中撕拉出一条寒冰轨迹,他的嘴唇轻启:“雪崩!”
一剑径直斩在艾幻竹的身躯之上,溅起阵阵雷霆!
艾幻竹咬牙死撑,快速从身后悬浮的四颗雷珠中握住明黄色和绿色雷珠,雷珠幻化成两杆长枪,一前一后爆射而出!
她又将赤色雷珠和橙色雷珠握于双手,赤色雷珠幻化成一柄血色大刀,橙色雷珠幻化成一柄宝光长剑,左手持剑,右手持刀,左右互攻,紧随长枪欺身而上!
谷冠之快速挥舞两剑,携带飞雪将明黄色和绿色雷霆长枪击飞出去,脚尖用力一拧,大地之上被踩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坑洞,他整个人如同飞鸟,倾斜着身子向后倒退,倒退其间,脚尖踩踏不断,每一步都像重锤,留下一路的坑洞出来!
艾幻竹手中刀剑挥舞,一心二用,丝毫没有凌乱之感,转瞬之间已经挥出数十套刀法剑式,密密麻麻的招式如同罗网绞杀一切。
谷冠之剑尖猛地拍击地面,整个人借势腾空,一剑横劈,暂时凝滞一下艾幻竹的进攻趋势,又脚踏飞雪,几个凌空,身形如同鹅毛一般,飘然刺剑而出!
艾幻竹也是一位女中豪杰,毫不躲闪,招式万千迎接而上!
先前投掷出的两颗雷珠早已重新回到她的身后,如今幻化出两对巨大的闪电翅膀,黄绿两色,绚烂夺目!
谷冠之的身影幻化出八个残影,四面八方涌向艾幻竹,手中皆是霜雪凝华,眼神清冷!
艾幻竹一刀劈碎身前两道残影,身形一转又是一剑向后横斩,再次斩碎两道残影,闪电翅膀席卷翻转,搅碎两道残影!
一左一右还有两道残影,拔剑而来,根本来不及再让她做反应,她知道此刻眼前的两道残影里必定有一个是真身,所以她一咬牙决定赌一把!
许是觉得再次抡刀挥剑影响她的速度,她直接弃剑不要,选择双拳对敌。
腰间一拧,身子如同转轴,双拳抡出一个满圆,猛地砸出!
“噗!”身后那道残影一剑斩在了她的两对雷霆翅膀上,艾幻竹重伤之下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但是她咧嘴一笑,丝毫不在意伤痛,只见身后的那道残影在斩出这汹涌的一剑后,轰然消失,她赌对了!
此刻在她的手上,谷冠之的真身被她掐着脖子捏在手中,如同一只小鸡崽子!
她缓缓说道:“你输了!”
只要她手中雷法凝聚,用力一捏,谷冠之必然落于惨败之地!
谷冠之此刻被她捏在手中,抬起雪白的双眸,直视艾幻竹,轻轻说道:“哦?”
“嘭!”艾幻竹手中的残影轰然碎裂消散!
她瞳孔猛地一缩,神色骇然,“又是残影,怎么可能?!”
“雪落!”
天地间突然回响起一声悠扬却又平静的声音,大雪纷纷,如同柳絮,从天坠落!
一道道残影出现在广场之内,密密麻麻仿佛要填满整个空间,包围住艾幻竹的残影手持冰凌长剑,目光清冷,齐声道:“青丘谷家谷冠之问剑辰阳艾家艾幻竹,请接剑!”
无数道残影一齐涌来,每道残影只出一剑,刹那之间天地飞雪如同刀刃,铺天盖地翻涌成浪!
一剑过后,广场之上,血色大刀断裂,橙色长剑破碎,黄绿两色的雷霆翅膀,残缺在地,如同破碎的蝴蝶翅膀。
而艾幻竹此刻低头跪倒在地,如同血人,披头散发,气息微弱!
书生气 第六十四章:那一剑(收藏走一下吧,谢谢)
“谷冠之胜出!”一位小生朗声喊道,将众人的心神从震撼之中抽离出来!
两道身影快速落地,往艾幻竹的口中喂入一颗丹药,抬起身受重伤的艾幻竹一闪而过!
远处的于雅,鼓着腮帮子,生气地跺了跺脚,“这个家伙好讨厌啊!怎么对待女孩子下手这么狠!”
向仪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双方决斗这是正常的事,他已经留手很多了,而且这样的对决,只要不是伤及大道根本,对于那个小姑娘来说也是一场裨益极大的磨砺!”
于雅还是不服气,她继续说道:“我不管,反正就是看不惯这个家伙嚣张的样子,下次见到他我亲自教训他!”
向仪温柔一笑,“随便你吧,不过要到擂台场上打,下手也要有个分寸,书院里面可是明令禁止私斗和生死决斗的。”
言下之意,她十分相信她有这份实力。
于雅吐了吐舌头,“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吧!”
王腾看了看谷冠之,向旁边的钟石问道:“怎么样,这家伙?”
钟石扫了一眼那柄冰凌长剑,回答道:“还行,那柄长剑立大功!”
韩木帮忙解答道:“谷家至宝,剑名霜雪,天阶材质,也算是一把天下名剑了,若不是这把霜雪,这一式断然使不出来,看来谷家对他的期望很大啊。”
除非是超然天地的大剑仙,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做到手中无剑似有剑,对于配剑的要求几乎为零,否则一柄配剑对于一位剑修来说那就是如同手臂一般重要。
光是手臂力大不行,还得剑身能够承受得住,就像刚才那柄精金铜剑只是一拳就碎裂了,这在生死搏斗中,对于一名剑修无异于断其一臂!
而且一柄剑是否符合一个人的修行也是很重要的,就像谷冠之的霜雪,必定和其自身的修行法门相互契合,才能做到如此心意相通。
小猴子皱紧眉头,苦苦思索,想说什么却又说不说出什么。
王腾一脚过去,问道:“小猴子你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小猴子丝毫不在意,回答道:“我在想缘一去哪里了,怎么会现在还没有回来!”
几个人陷入沉思,半晌后猛地抬头,互相对视了一眼,“不会是......”
几人不约而同道:“牛!”
广场之上谷冠之的雪白眼眸缓缓褪去霜雪,露出其内的平静瞳孔。
他再次恢复那副混不吝的模样,笑容满面,抱拳说道:“感谢大家的观看,谷冠之给大家拜个早年!”
众人嘴角再次一扯,暗骂一声,“脑瘫!”
谷冠之也不管这些,蹦蹦跳跳,笑容灿烂地走下广场。
主持小生喊道:“下一场宇文君对战田泉,请双方入场!”
“那个宇文君好歹也是文武双榜第一,你说这一场怎么样有看头吗?”
“我知道个屁啊,武榜第一又不是打架第一,谁知道呢!”
“就是就是,往年的武榜里面除了那个家伙,哪个不是打架一般般,术法稀烂啊?有的甚至连擂台赛都进不去!”
“我看未必,这个小娘皮刚才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下依旧游刃有余,估计还是不错的。”
“那还是静静观看比赛吧。”
书院的考核向来与众不同,文考不仅仅考知识含量,文化内涵,也考一个人随机应答的能力,主观判断力,甚至推衍推算能力,这也是为什么一位学富五车的大先生可能进不了书院,而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却能进入的原因。
光是死背书是断然入不了书院的眼的。
武考虽然比较其他的学院宗门家族,考核项目已经多了很多很多了,但是没有办法总不能把这群家伙集合起来打一架吧,所以武考还是或多或少落了俗套。
一般都是些测测灵力品秩,气府深度,体魄坚固程度,心神强悍程度,还有应激反应能力,灵力绵延能力,等等!
网罗一大堆,然后将这些综合起来汇总,最终打出一个武考分数来,复杂程度犹胜文考。
但是毕竟只是测试没有经历过厮杀,真正到了擂台上,光靠灵力磅礴可不管用,打架够不够果断,打架够不够狠,花样是杂而不精还是技多不压身那都是有很多的讲究的。
所以往年的武考第一反而华而不实,打起架来根本不够看的。
双方走上擂台,宇文君眼神依旧英气十足,田泉则是面色沉寂如水。
双方拜拳,比试开始!
宇文君一袭白衣,手上持一柄中段略宽的白色长剑,雪白的肌肤,若不是穿着男子的服饰,随便换上简单的女子服装,不施粉黛,那也是极其美艳绝伦的。
不过哪怕如此,此刻的她依旧是英气十足,别有韵味,气质完全不输男子半分,巾帼不让须眉!
看到宇文君手中的那柄长剑,不论男女不少夫子都情不自禁皱起了眉,还有一些见多识广明白其中密辛的学生也不免心神一凝。
小猴子叹了一口气,“怎么偏偏是白虹啊?”
古剑白虹,西晋的镇国圣剑,居然会出现在这位女子的手中,再联系到宇文姓氏,这名女子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但不是被她西晋公主的身份震惊到了,书院每年收到的学生中,什么皇子皇孙公主的没有几十也有数位。
虽然天下北燕、玄陵、大唐三家独大,属于基本不可动摇的大国,但是小国无数,这西晋就是其中的一个实力惊人的小国。
位于玄陵西北方向,靠近陇西。
西晋皇室性子刚烈,与同样好战的玄陵属于长期以来的死对头,玄陵刚刚建国的时候,西晋趁机索取了不少好处,玄陵当时国力尚可但是根基不稳,也就忍气吞声熬过去了!
泱泱大国被一偏隅小国骑在头上羞辱,这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所以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玄陵终于是将大梁留下来的江山吞并消化干净了,此时腾出手来好好收拾西晋。
西晋若是想其他的藩属小国一般臣服也就罢了,可偏偏要和玄陵死磕,结果是常年战事不断,百姓叫苦不迭。
若不是西晋有一条极大的北方航线,此条航线直达天下各处,活活为西晋撑起军费开支,不然早就被打个底朝天了。
但是玄陵近些年好像下定了决心,集结数十万兵马,又由新上任的总督大将军渝州左家左恒亲自挂帅,势要将西晋灭了不可。
如今的西晋可谓是千疮百孔,飘飘欲坠,人人岌岌可危!
而此刻西晋的公主跨越千山万水来到潮湖书院,各中的意味就十分值得玩味了。
潮湖书院不怕什么玄陵毕竟天高地远的,中间隔了一个大唐,还有北燕也不会允许玄陵的杀手来书院闹事!
他们只是唏嘘这位学生的遭遇,或许西晋愿意将她送来本来就是一种表态,希望书院能够庇护一二,护她周全。
宇文君也有可能即将成为西晋的最后一代公主!
他们也无可奈何,这是天下大势,谁都阻止不了。
眼前的田泉认出这柄白虹,再次抱拳一拜,结果宇文君横眉一竖,二话不说一剑斩过来!
一切好似都在说,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田泉稳稳站立在地,硬生生地抗下了这一剑,身上流溢出一道金色光芒,转瞬即逝!
下一刻手掌摊平,金光大作,一掌拍在剑身之上,宇文君被击退数丈!
王腾眼神一凝,第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不仅是他石头和小猴子都是如此,只有韩木不太了解武学反应不大。
王腾眼睛死死盯着田泉,一字一句说道:“咱们这里混入了一个大人物啊!”
小猴子一改往常的吊儿郎当,沉声道:“嗯,是啊!”
石头不置一言,仔细看着这场决斗,或许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契机,可以琢磨琢磨从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新的法门!
韩木看着几个家伙饶有兴致的样子,还是难以提上精神来,几个家伙打架是厉害,但是他又不是擅长打架的,他是个正儿八经的书生,能够以儒道踏入修行的书生,所以对于这些打打杀杀向来了解鲜少,反倒是书看得多了点。
田泉低眉,不怒不喜,谦卑有礼。
宇文君被一掌击退之后,心神微微一凝,下一刻气势拔高更胜一筹!
她的纤纤玉指指尖缓缓抹过略显宽广的剑身,手指抹过之处一道道漆黑篆文印刻其上,待一指抹尽,剑身如同浓墨描摹,动夺天巧!
她眼眸凝水一般,古井不波,仿佛经历过了大风大浪再难起丝毫波澜,一双丹凤眼,如同鹰隼捕捉猎物,光是对视都让人如芒在背!
宇文君再次提剑,剑身之上,墨水流转,如同豆大的蝌蚪,游曳摆尾,晕染一片天地。
她虽然出身皇室,但是自幼饱肚诗书,这些墨水经文,便是她自身于圣贤道理中领悟出来的本命文字,也是她为什么能够夺下文榜第一的原因。
莫种意义上说她已经是半个儒家中人了,再要不了多少岁月,儒道入圣也并非不可!
此刻的宇文君如同行走在自身的小天地之中,四周都是墨水绕转,水运欣然!
她一剑挥出,唇角轻启,“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
漆黑的墨水化作一尾游龙敕令而出,无声呼啸着冲撞向田泉,掀起阵阵狂风!
狂风之下,墨水蛟龙如同游曳于江河之中,灵气凝聚之下,身形不断壮大,等到田泉身前之时,已经有数丈大小!
田泉依旧面色平静,身形一转,整个身体倾斜着向前冲去,身后的长袍,翩翩鼓动,烈烈作响!
他右手大拇指紧扣,四指伸直并拢,一掌直直冲撞在墨水蛟龙头颅之上,黑色的蛟龙,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会儿就被一掌击碎,漆黑的墨水四溅开来,渐染了整个擂台广场!
田泉一掌之势并未就此停滞下来,身体依旧冲向前方,势头不减反增,身上隐隐约约有一丝丝金色光晕泛滥而起,眼中无悲无喜!
宇文君一剑过后并未就此停下,白虹快速划动两下,口中继续念道:“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
这一次直接敕令而出两条墨水蛟龙,一左一右向着田泉吞噬而去!
不仅如此她的左手在四周的墨水蝌蚪中随意轻点两下,蝌蚪抖动几下,跳跃而出,化作做一头漆黑的吞天巨蟒,巨蟒张开深渊巨口,配合着两条蛟龙,三面夹击田泉!
巨蟒和黑蛟,卷动飓风饶是田泉都不得不微微停下前冲的身形,也就是这么一丝的停顿,巨蟒黑蛟猛地提速直接将他吞入口中!
三条以儒学根本幻化而出的灵兽,再次变化,融化开来,互相纠缠,眨眼功夫,汇聚成一颗巨大的墨水大球,水球之中田泉被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宇文君手指放于唇角之处,轻轻一念,“爆!”
“嘭!”水球轰然炸裂开来,大雨倾盆,一粒粒豆子大小的墨水雨滴,噼里啪啦坠落大地!
虽然这一招威力巨大,但宇文君可不会就此认为如此就能伤到田泉的根本!
她脚尖猛地一拧,沾满墨水的地面,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她身形如燕,激射而去,剑尖之处一粒文运凝聚的墨水在白虹之上形成一道剑锋,直指田泉的心口!
四周的墨水全部汇聚起来,剑锋愈发凝实,转瞬之间天地间再没有一丝墨水,而是化为了宇文君此刻白虹剑锋,剑锋之浓,漆黑之下不仅仅是剑身就连宇文君握剑之手都被吞没!
晋中山巅,云雾缭绕,一座巍峨的庙堂内,一位背负长剑,书卷在手的圣人神像,蓦然睁开了眼,剑尖之上一道漆黑的灵气仿佛被牵引而出,直去山脚!
神像震动一下,庙堂震动一下,然后整座晋中山震动一下!
高俫念念有词,轻轻说道:“不出百年,儒家必定再添一位圣人。”
莲花峰,那位秃头老人,缓缓抬起头来,呵呵一笑,“有意思!”
所有的夫子都踏虚而立,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宇文君,心中大惊,“竟然牵动出我潮湖书院的文运,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山巅之上的文运,大如山岳,自九天而落不断凝实最终化作一抹手指大小的长虹,灌注在宇文君的白虹之上!
宇文君将全身的灵力灌注剑身之内,拼尽全力,一剑刺出!
那一剑,天地豁然黯淡,隔绝昏晓,阴阳阻绝,再不复半点光彩!
书生气 第六十五章:不做人了
在宇文君与田泉之间,一道恢弘的气浪,炸裂而出,卷动两人的衣袖长袍,发丝飞舞!
哪怕是远处的众人都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这恐怖的气浪冲击!
待一切尘埃落定,当所有人都认为已经结束之时,宇文君瞳孔猛地一缩,极速倒退!
“一切处无心是净;得净之时不得作净想,名无净;得无净时,亦不得作无净想,是无无净。”
田泉此刻双手合十,身上金光灿烂,慈眉善目!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金光璀璨,怅然一声,“众生身中有金刚佛,犹如日轮,体明圆满,广大无边。只为五阴重云覆,如瓶内灯光,不能显现。”
他抬眼看向宇文君,明明两人身高相平却如同俯瞰而下,言出法随,“我即金刚佛!”
王腾、小猴子、钟石反应如一,果然!
众多夫子刚想询问什么情况,心湖之内同时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瞬间了然!
“他妈的怎么会有佛门弟子入我书院?”有一学生臭骂道!
没错,田泉就是一位佛门弟子,而且修行有成,佛法高深!
至于为什么书院里有一位佛门弟子,那就得问问上面在想什么了。
王腾赶紧询问钟石,“小石头学到多少?”
钟石摇摇头,“不行,没有那份大道根底,有其形不得其意,学来意义不大。”
三教的法门向来不同于江湖上的招式武学,光是看形而不去领会其中的大道意蕴,根本没有意义。
而那份大道意蕴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领悟透彻的,儒释道,任何一门学问都是寻常人究其一生都难以研究透彻的。
至于想小石头这般身为儒家弟子却要妄图研学佛家学问,非天赋异禀不可能,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果断放弃了研究田泉这些式法。
三教之间想要相通融汇,古往今来,鲜少有人能够做到,就算是做到了意义也不大,依旧只能在成圣成佛成仙之中三选其一,想要神人仙人成佛三者兼备,简直痴心妄想!
因为这是规定,是法则,任何人都不可逾越的鸿沟禁制!
能够三选其一已经是天大的侥幸了,更多的人只能终其一生沦为四不像,神魂凌乱,大道崩溃。
毕竟在三教之中,很多的学问有着本质上的背道而驰,心神不够坚毅,走火入魔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王腾手掌抬起,刚想像往常一样,一巴掌落在钟石的头上,后来想想算了,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们都做不到,也不要强求什么,学好自家的东西就好了。”
小石头没有说话,沉默不语,就像一块磐石。
高俫站在远处,踏虚而立,微微点头。
田泉此刻金身灌注全身,如同一尊古佛,眼神冰冷,俯瞰众生!
面对如此无敌之姿的田泉,宇文君皱紧眉头,有些不知如何招架!
同境之内,儒家修士最难缠,道家杀力最高,佛门僧人最难杀!
虽然田泉不一定靠杀力敌得过她,但是如果对方一直硬抗她的手段,总有一刻她将被灵力耗尽,活活耗死!
宇文君蓦然舒缓眉头,莞尔一笑,英姿飒爽的脸颊,夺来朝霞光彩,天地失色!
她一挥白虹,其上的墨水篆文消散褪去,重新融入道她的手心之中,轻轻一握消失不见!
也罢!既然如此,那也就不顾及什么了!
高俫神色大变,厉声疾呼道:“快让她停下来,此物不可轻易动用!”
锦欣姑出手迅速,一道法文浮现其身,直掠而去!
但是宇文君抬眼望向诸位夫子,眼神中倔强坚毅,似有汹涌的火焰燃烧其中!
她要赢!而且非赢不可!谁都不可阻止她!
此刻她们若是再强行阻止的话,恐怕会在她的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到时候对于她一生的造诣影响,恐怕比阻止下这一剑还要危害的大!
此剑她必须出,谁都不能阻止!
所有夫子叹息一声,此女当真执念深重,如此深重的好胜心,平生仅见!
宇文君立剑在前,直指田泉,田泉正襟危坐,如临大敌!
他双手合十,菩萨低眉,佛唱一声,“阿弥陀佛!”
身后蓦然出现一尊数十丈大小的法相,佛光照耀天地万物!
宇文君心念一动,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
不同于田泉的金身佛像,此光柱之下,众生臣服!
一顶帝冠凝聚于宇文君头颅之上,龙袍加身,长剑金光摄人心魂!
这,是西晋的国运,此刻悉数在她身上显化,她如今就是一代帝王,君临天下!
她横剑一抹,璀璨的金光剑气如同一张巨大的金箔,锋利尖锐,天空忽明忽暗,如同眨眼!
一剑过后,广场之上,再无佛门法相,再无佛子田泉!
天地一片清明,碧空如洗,豁然开朗!
一剑挥出,她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索性长剑驻地,撑起了她的身形,那份坚毅令人为之动容。
她是西晋的公主,她不能跪也不能倒!
广场之下,田泉此刻七窍流血,紧闭双眼,金色鲜血缓缓流淌。
他艰难地抬起双手,再次合十,嘴唇轻启,微不可闻道:“阿弥陀佛。”
服下一颗丹药,转身离去,每走一步,都会踏出一个金色鲜血脚印,异常凄惨!
“宇文君胜出!”小生朗声道。
宇文君艰难地抱拳致谢,双手都在颤抖,缓缓走下广场。
所有人神色复杂,情不自禁鼓掌,敬重这位死死护住西晋尊严的公主!
豪侠?不,她就是君王!
醉柳仙子鱼之双浅浅一笑,“这个小姑娘,唉,真是......”
真是让人心疼得很啊。
锦欣姑轻轻说道:“之双不要表现得这样,至少在她面前不要这样。”
鱼之双点点头,“我知道的,师姐。”
广场之上,主持小生再次喊道:“第三场比试,林哲对战张缘一,请双方入场!”
“怎么感觉张缘一像是一个男人名字啊。”
“胡说,我就觉得是女人的名字!”
“张缘一?是那个柔弱的姑娘吗?”
“可惜了,小姑娘虽然在一群人的帮助下存留至今,但是擂台赛可没有帮助她啊!唉!”
众人唏嘘不已,纷纷扼腕遗憾,叹息。
“张缘一加油啊!”女生堆中有一位女学员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小姑娘加油啊!”紧接着男生堆了也有人为场上那位柔弱女子加油鼓劲!
“打不过也不要硬撑,早点下去没人会怪你的!”
“场上那个男的,是叫林哲吧,你要是个爷们就主动下台,否则也别怪我看不起你!”
“就是你要是敢欺负她,等下老子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
小猴子等人眼神慌张,惊慌失措,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纷纷往人群背后躲!
学堂内的其他学员,也是认识张缘一的,各个都从口袋中取出一块黑色布料来,蒙住面孔,生怕被人认出来。
没有布料的就撕下书院的服饰,里里外外包裹严实,只留下一双眼睛。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在高俫的手下,一群包成麻瓜脸的家伙,眼神飘忽,低着脑袋,诡异至极!
“隔壁那群人魔怔了?”
“谁知道呢,诶,别管他们,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管他们还不如支持支持那个妹子!”
“也是,小姑娘加油啊!”
场地之上,“小姑娘”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结果众人还以为她是害羞了,更加放开嗓子鼓劲!
“集美你别怕,咱们永远在一起!”
“还有我们男生支持你,你好好发挥就好了!”
“他要是碰到你一下,我们帮你出头!”
......
场上林哲心中狂喜,他本来还对自己的实力挺有信心的,结果看到先前的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妖孽,打起架来,一个比一个拼命,他顿时心虚了。
要是论打架的话,他自认就是那个最早淘汰的艾幻竹他都没有一战之敌,更不用说那个耍飞雪的家伙,还有更加恐怖的田泉、宇文君,他怕是还没出手就被人踹下擂台了。
可是上天眷顾啊,居然让他遇到了这里面最弱的女子,他已经想好了,等到把这个家伙打下场,他就主动退出接下来的对决,这样他无论如何都可以拿下第三名的好名次。
且不说那丰厚的奖励,就说在潮湖书院的新生一代拿下第三名的好成绩,怎么说这份荣光也是不可想象的啊!
此时此刻他多么想仰天长啸一声,他想说,“父亲母亲,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的孩子终于成为你们的骄傲了!”
可是他要忍耐,至少要把面前这个弱女子打败才行。
至于那些鼓舞和对他的威胁,哼!可笑打架就是打架,他又不是趁人之危,一切都是在规矩之内行事,谁管这些啊?
光是喊喊两句就能让这个女子如获心生,那他也不去辛辛苦苦练拳了,干脆每天练狮吼功算了。
光是喊喊两句就能让他退缩,把他吓着,那他这么辛辛苦苦练拳的意义又有何在!不如当个缩头乌龟算了。
“张缘一”是吧,名字挺不错,可惜运道不是特别好啊,今天就送你回去休息吧。
林哲拜拳,恭敬道:“张姑娘若是愿意主动退出比赛,在下可以考虑网开一面!”
张缘一看了看后方,又看了看四周,那里都是对“她”赋予众望的同伴们,他眼神坚定的一凝,娇声娇气道:“不行!我已经退缩这么多次了,这次绝对不能再退缩!”
“哎呀妈呀,我的眼泪要流出来了!”
“谁不是呢,这个姑娘太可怜了!”
“老子早就流了好几次了,淦!”
......
无数人为之挥泪如雨,感动不已!
林哲皮笑肉不笑,再次抱拳道:“那不好意思姑娘,在下就得罪了!”
张缘一挥起软弱无力的拳头,小心翼翼地奔向林哲,嘴中大声呼喊为自己鼓气,奶声奶气道:“啊~我跟你拼啦!”
林哲单手负后,一手向前摊平,一副高人大宗师气象。
只要张缘一跨入他两丈以内他就会一掌将“她”击出广场,早点结束算了,免得再被这些烦人的家伙指着脊梁骂!
就在张缘一扭扭捏捏快要靠近林哲时,所有人都不忍心地闭上了眼,似乎不愿看见“她”被人残忍的击出广场的一幕。
“嘭!”地一声巨响,广场上尘土飞扬,分明是一脚结结实实踹在身上的声音,而且下手一点不轻!
所有人都以为是姑娘被欺负了,待尘埃落定,有人刚想暴怒臭骂,结果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广场上分明站着一位长相英俊,身材挺拔修长的男子,而那位武夫林哲此时摔出广场,瘫倒在地,昏迷不醒!
张缘一往后轻轻一络头发,面色平静不起波澜道:“我张缘一不做人啦!”
书生气 第六十六章:杀力通天,极致的快!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空气中回荡着的张缘一的平静声音,如同嘲讽扑面而来,所有人如同遭受了沉重的撞击,大脑一片轰鸣!
过了许久,谩骂声如同溃堤之水瞬间爆发,回荡在整个书院中,经久不衰!
“尼玛个臭不要脸的!”
“我日你先人板板!老子弄死你!”
“吃屎去吧,妈了个巴子!”
......
张缘一赶紧两只耳朵施了一道术法,这些声音被隔绝在外。
他抹了抹额头豆大的汗珠,假装镇静地走下了广场。
宇文君看了张缘一一眼,再看看自己的手掌,微微皱眉,难怪刚才感觉这只手臂不像是一个女子应该有的,太结实了。
当时情急之下也没有在意这些,只当是自己的错觉,现在想想真的是……恶心!
她此刻还算是克制的了,只是表情微微不悦,但是其他的女子就真的是各个面色铁青,恨不得抽刀而出,上去乱刀砍死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特别是那些为他牺牲的人,有些一时间接受不了竟然当即流下悔恨的泪水,识人不淑啊!
围观的夫子中,一大堆人纷纷摇头,倒不至于像学生一样失态破口大骂,但是各个面色都有些愠味在其中,要不是身份不允许,他们此刻或许要好好教教这个家伙什么叫君子诚实守信!
贾献自从听到张缘一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知道是张缘一了,他苦笑着摇摇头,“山长啊,山长,你到底让我带了一个什么样的家伙来书院啊?”
当初见到张缘一的时候,牵着一匹白马,一身青衫,风尘仆仆,面色疲惫,他还甚是欣慰的。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不就是咱们读书人应该躬力而行,亲力亲为的吗?
如今看来这个家伙为了胜负简直不择手段啊,也不知是好是坏!
关于张缘一是张道灵徒弟的这件事,整个书院知道的,不出五人,显然贾献还并不知道这件事!
接下来的比试就是三人两两搏斗,最终得出三个名次来。
“下一场比试,张缘一对战谷冠之,请双方入场!”
张缘一没有想到自己刚刚下场居然又要上场了,不太情愿地走上了擂台广场。
刚才存留的六人之中,下场的几人其实都受伤不轻,而留在场上的人中,除了宇文君如今看来还有些吃力,其余两人的精力都充沛得很。
特别是张缘一,全程只是踹了一脚而已。
倒不是他真的就有一脚就将一位琴心境武夫击飞的能力,只是刚才林哲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柔弱女子,妄自尊大,结果给他找到机会一击必胜!
谷冠之虽然和艾幻竹打得精彩,有来有回的,但是看他此刻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模样,轻松得很啊!
谷冠之笑容灿烂抱拳道:“缘一兄当真是吾辈楷模,将脸面二字完全当做累赘,弃之而去,请受谷某一拜!”
张缘一面色平静,回礼道:“还是叫我张兄吧,缘一兄我不习惯,楷模不刚当,顶多就是一个好胜之人,没有几分需要学习的!”
谷冠之依旧笑靥如面,“诶!张兄谦虚了,这好胜能够做到这般不要脸的程度,也是一种大毅力大造化的表现,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张缘一算是听明白了对方的话里有话了,简单来说就是骂他不要脸嘛。
他皮笑肉不笑道:“那借兄弟吉言,今日就将你作为我将来大成就的垫脚石吧。”
谷冠之眼神一凝,笑而不语。
两人也不再啰嗦,比试正式开始!
谷冠之不知道张缘一哪里来的这份迷之自信,就凭他鲜少出手的两脚一剑?
太可笑了,就这么两脚的威力,他随随便便可以踢出无数次,甚至犹有过之!
他承认张缘一能够靠着二重天的修为打出五重天的威势来确实可以说是惊艳绝伦,甚至是惊世骇俗!
但是就是凭借这样就妄自尊大的话,他不介意出手修理修理这个不知天高的厚的家伙!
张缘一闭气凝神,专心致志,祭出江寒,月色长剑,蓊蓊郁郁,发出阵阵的幽光。
谷冠之看了一眼江寒,没有说话,早在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张缘一的这柄一眼就极其不俗的配剑,如此材质的配剑,至少也是地阶甚至天阶了。
虽然他自信能够稳胜,不过还是小心为妙,从前面两次出手来看,这个家伙最喜欢藏拙,扮猪吃老虎,要是阴沟里翻了船,那就不太好了!
所以他也果断祭出霜雪,冰凌长剑,四周空气中寒意蔓延!
“雪崩!”
一圈圈飞雪以他为中心,如同雪崩一般,铺天盖地,气势汹汹,向着张缘一滚滚淌去,如同大浪淘沙,乱石穿空千堆雪!
谷冠之上来就使用停雪剑式,可见他对张缘一还是极为重视的,至于为什么用雪崩,只是因为这一式最能试探出一个人的深浅出来!
张缘一一手握剑,一手双指立于剑尖,停剑于前!
“玄武!”
当年师傅说,玄武主水,水性无常,在于变换万千,出其不意。
但是经过这么多年来,张缘一自身的琢磨,玄武其实还有另一层真意在其中,四象神兽之中,玄武还有一个作用——镇压!
玄武向来主静,又含惊动在其中,不怒自威,巍峨瑰丽!
水性无常,但是死水深沉,静谧无言,最是沉稳,最是深重!
此刻的张缘一就是如同一潭死水,身上尽是死亡的气息散发而出,岿然不动,立于大雪崩殂的中心,一股深重的灵力扩散开来,如同雪中砥柱,丝毫不见挪动丝毫!
围观一种人虽然憎恨张缘一,但是他们毕竟是书院的学生,有些东西只是不经大脑的随口辱骂而已,现在看到张缘一的这一奇怪的招式,各个疑惑不已。
王腾仔细看着立于大雪中心面色死寂的张缘一,对着石头说道:“缘一的底细有些深啊!”
钟石看着神色凝重道:“我从未见过这般奇怪的招式,居然可以将一个人的一身气机悉数化为死寂,太诡异了!”
小猴子开口问道:“比上你怎么样?”
钟石沉默许久说道:“略胜一筹。”
虽然说得含蓄不清,但是几人早已了解彼此的性格秉性,懂的都懂,钟石向来谦虚。
高俫、靳欄还有数位书院夫子先生见到这一式,都陷入了回忆,难得有些伤感!
雪崩虽然气势汹汹但是经不住磨耗,没过多久就散去了!
谷冠之看了看,此刻满身鹅毛大雪沾染的张缘一,他睁着眼睛,却让人看到了死亡。
谷冠之知道再不使出真把式,估计短时间内很难取下这场战斗的胜利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双眼,雪白一片,整个人气势陡然一遍,令人不寒而栗!
冰凌长剑寒意满满,长剑在空中挂出一条冰河,狂风骤起,大雪纷纷,他一步踏出,缩地成寸!
张缘一眼神深沉,江寒月影重重,光棱灼眼,迎接而上!
剑刃相接,又转瞬即逝,两人身形鬼魅,窜动飞快,大雪纷纷,月影斑驳,铺满飞雪的广场留下无数道脚印,飞雪之上是一道道阴影倾轧其上,深重死寂!
短短的几个呼吸间,两人已经交手了不下百式,只见到一丛丛残影闪闪烁烁,又转瞬消散,看得人眼花缭乱,如浮光掠影,唯有长剑相撞的剑鸣清脆。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此刻的张缘一走得路子和谷冠之有着万般相似之处,两人都追求杀力通天,追求极致的快!
书生气 第六十七章:我还没有输!
韩木算是看不真切场上的打斗如何,转头看看王腾问道:“两人谁更甚一筹啊?”
王腾依旧看着擂台广场回答道:“速度都差不多,力量上张缘一胜一点,但是杀伤力上谷冠之强一点。”
小猴子开口道:“两人的配剑原因吧,张缘一的配剑重几分,谷冠之的剑轻几分,重剑力沉,寻求一击必胜,轻剑轻薄,追求慢慢消磨。”
钟石补充道:“这样下去,对缘一来说有些不利了!”
两人此刻就是陷入了死战,张缘一满身密密麻麻的剑伤,难以脱身,如陷沼泽,要不是他的体魄强悍惊人,若是换作了寻常的修士,早就流血过多倒地不起了。
谷冠之见到被剑气划出无数伤口,衣衫褴褛,恍若在刀刃上滚了一圈的张缘一,心中冷笑得意!
他虽然有些惊讶张缘一的体魄,明明不是武夫却胜似武夫,但是他依旧有信心接下来的百招之内将张缘一彻彻底底打败,完全不给他一丝的还手机会!
他继续提高速度,手腕转动,手上的剑式变幻更加快速,甩出一道道绚丽的剑花,绽放开来!
张缘一手臂之上全部都是剑伤划痕,其上的剑气,进入体内搅动血脉,鲜血直流,再对比与谷冠之,虽然也有数道骇人的伤口,但是明显要游刃有余多了!
张缘一突然身子向后一撤,手中江寒,如同大笔驰骛,挥洒一剑!
“青龙!”
一道青色的灵力青龙,破开周围的狂风飞雪,呼啸着冲撞而去!
谷冠之见此心中不惊反喜,他知道此刻的张缘一已经是不得已如此而行之了!
眼前这道剑招虽然确实威力惊人,甚至比之先前宇文君手中的两条黑色蛟龙犹有过之。
但是他并不心慌,他先是用尽全力选择换伤破开青龙,肩头之上被撞击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他追击而上,一剑斩在后撤中的张缘一的手臂之上!
“噗!”这一剑他算准了地方,搞好斩在了张缘一握剑手臂的血脉之上,鲜血如同喷涌而出的泉水,染红了脚下的一片雪地!
张缘一咬紧牙关,另一只手趁势握住霜雪剑刃,另一只手一拳猛地抡在了谷冠之的太阳穴上,顿时砸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乌青出来!
谷冠之大脑震荡,双眼略微翻白,条件反射下剑刃快速抽出,张缘一迅速松开手,但还是晚了丝毫,霜雪一剑划破他握剑手指!
他的几根手指此时皮开肉绽,森森白骨夹杂着血液清晰可见,触目惊心!
谷冠之被一拳砸飞出去,身形倾斜于地面水平,他剑尖猛地插入地面,长剑如同切割豆腐一般,在地面留下一道惊人的巨大裂缝。
他另一只手一掌用力拍击地面,身子在空中快速翻转一圈,大袍旋转,最终消去了这倒退的势头,稳稳落地!
张缘一此刻柱剑而立,双脚微微弯曲,如同扎马步,长吸一口气,刚才打斗激烈以至于他一直都来不及换气,现在抓紧机会强行撑起自身的精气神来!
刚才若不是他及时松开了一点点,这一剑下来他的几根手指必定都要断裂,不过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剑刃刺进半截骨头之中,剑气进体,他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着凌迟一般的极刑,虽然强行保持镇静,但是额头上已是满头大汗。
谷冠之微微眯眼,太阳穴上的剧痛让他难以完完全全把眼眸打开,此刻眼睫毛都在快速抖动。
比起肩膀上的血淋淋的伤口,显然这一拳给他造成的伤害要大得多!
突然他的瞳孔微微一缩,有些不妙!
张缘一此刻催动青色灵力,覆盖全身,身上细密的伤口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恐怖如斯!
这道青色灵气的生命气息之浓烈,简直惊人,浓稠似水所过之处白骨长肉。
不一会儿除了那些实在夸张的剑伤,其他伤口竟然已经止住了血,结成一片片血痂!
谷冠之恼怒道:“你到底是剑修、武夫还是炼气士!?”
有着剑修的配剑和杀力,武夫的强悍体魄,还有炼气士的治愈难缠手段,任谁都会被此人所吓到!
饶是王腾几人都是结结实实被张缘一惊到了。
小猴子咂舌道:“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能够破格来到我们书院了,实在是太妖孽了!”
王腾虽然也震惊张缘一的手段却是持不同的态度,他说道:“唉,三者兼修固然看起来很霸道无解,但是修行到后面就真的困难重重,破境难如登天了,我想他现在只有二重天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众人点点头表是赞同!
武夫剑修炼气士三者在本质上是有着根本的不同的。
武夫修行体魄,劳累身形,剑修练剑不止,追求杀力,炼气士炼神,追求长生!
总不能一个人既要身体强悍,又要杀力通天,还要长命不死吧,那太荒唐了!
现在境界低让人看不出太大的弊端,但是一旦到了后期,特别是从踏入腾云境开始这就要变成他致命的破境关隘,拦截在通天之路的巍峨大山,拦路虎!
张缘一没有说话,继续握紧手中的江寒,月色的剑尖直指谷冠之!
谷冠之揉了揉肩膀,他知道若是还像刚才那样想着以水磨工夫耗死张缘一必定得不偿失,他要速战速决!
他举起霜雪,与之对峙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早点送你下场!”
怒喝一声,“雪落!”
也就是凭借着这一招,他以压倒之势将艾幻竹一击必杀,淘汰出场!
广场之上无数道残影闪现而出,星罗棋布布满整个广场空间,一齐向着张缘一刺剑而去!
仿佛冰冻的雪海,汹涌澎湃,巍巍大山亦为之摇撼,已是黄昏,又见大雪纷飞!
那飘落的雪白的花,再不是一朵一朵,而是一团一团,花团锦簇,压枝欲低!
但是紧接着接下来一幕却让所有人为之震撼,只见张缘一心念一动,脚尖在雪地上快速奔袭,快若奔雷,刹那之间居然也分行出无数道残影来。
比上谷冠之的“雪落”分毫不差,他所有的残影剑尖凝聚一抹青色的剑光,遥指迎面而来的无数谷冠之,冷眼相看!
无数道残影相互碰撞,触之即碎,消散在天地间,声势惊人!
转瞬之间所有的残影悉数碎裂,最终只剩下两个真身剑刃相撞!
谷冠之抵住张缘一的长剑,眼神死死盯住张缘一说道:“你怎么会我谷家的停剑式!?”
这个问题也是在座的一众学生想要问的,这种一个家族的独门剑术,被外人施展出来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所有人都在怀疑一种可能,张缘一刚才偷学而来,若是当真如此这天赋也太惊人了!
但是谷冠之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谷家的停剑式必须配合上独门心法才能施展,否则必定寒气入体痛不欲生,而且心法没有数年的时间打磨根本不可能成功!
这也是他修行了这么久也才练出这么几式的原因,并不是他天赋不够,而是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心法之上!
远处高俫叹了一口气,“这哪里是什么停雪剑式啊,分明是《四象剑法》中的白虎啊!”
张缘一以前无论怎么样都施展不出像师傅那样分行出无数残影的白虎来,一直都是将白虎当做一种提高进攻速度的手段,直到他进入行者境,再加上一路上的不断修行,终于能够达到那种水平了。
张缘一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手中江寒用力一劈,谷冠之在力量上本就弱于他,被一剑斩退数丈远!
他此刻眼神阴鸷,沉声道:“好!你不说我就打到你说!”
“雪融!”
停雪剑式一共有四式,雪崩,雪落,雪融和雪舞九天!
每一式与每一式之间的威力天壤之别,又各有各的作用,这一式雪融已经是他目前为止的极限了!
雪压愁云,浓重稠密,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乱飞的雪花却在空中静止不动,悬浮于空中就像是一团团白云,奇绝瑰丽!
白云微微颤动,丝丝融化。
雪消之积,波涌晃漾,大木十围,枯槎百丈,随波而下,及乎水落川平,万物皆失故态。
雪融之时天最冷,空气中寒气刹那之间攀升至极致,寒意化作剑气,刺骨之意人人如坠冰窟!
张缘一不动声色,多年来的磨砺,早已让他养出了临危不惧的胆识,就这么一剑在外人看来斩天动地,但是在他眼里,不及他所见过的恢弘剑意的毛毛雨!
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是谓大勇!
他心念一动,身形再次变幻,空间中密密麻麻丛生出无数个张缘一,每一个张缘一都摆出一个不同的剑招,刺、劈、斩、抡等等,足足有数十个之多,星罗棋布!
“又是雪落!”谷冠之此时怒发冲冠,吼道,“你以为同样的招式施展两次就有用吗?!”
只见谷冠之双手抱剑,剑意凝集天地寒气,对着张缘一遥遥斩落而下!
这一剑下去所有的残影都将化为灰烬全部消失!
然而事情并未如他所愿,所有的残影层层叠叠,冲撞在张缘一的身上,张缘一此刻就好像是无数个张缘一的融合,明明只有一双手脚,却仿佛拥有千手千脚,所有的剑招全部在一瞬间施展而出,他猛地冲向谷冠之!
外人看不真切,但是谷冠之却是清晰可见,此刻在他的眼中,同一个空间,同一个人身上却看到无数张面孔,无数把剑,无数剑招,千军万马融于一身的剑招!
如果说谷家的雪落是分离出无数的残影,却只能留有一个真身,那么此刻张缘一身上是无数道残影,无数道真身,真正做到了,与他一人对敌,那就是与千万个张缘一对敌!
两招剑招之差距,这其中的鸿沟,隔了整整九重天也毫不为过!
当剑招应对而上的一瞬间,胜负片刻分出,谷冠之只是抵挡住其中的一剑,就被其他无数剑劈砍中,他就像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被人一剑斩落在地,在地上摔出一个大坑来,碎石飞剑!
碎石大坑中,谷冠之脸上血迹斑斑,呕血不止!
围观的一众人,哑口无言,震撼不已!
这是两个剑修天才之间的对决,哪怕是一些见多识广的学生弟子,都被张缘一这一招诡异的剑术摄住心魂!
王腾口吃一般,断断续续,喃喃自语道:“这......这是什么剑招?”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真的没有人知道。
高俫也是心神疑惑,白虎可不是如此,张缘一这一剑又到底是什么!
只是低头稍作思量,他猛然抬起头,不可思议道:“这是青城山心剑术!”
其余人一听纷纷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青城山心剑术,修行之难天下谁人不知,几百年能出一个都是幸运的,最近出现还是那位天赋冠绝天下年轻一辈的陈道玄,怎么会这个小子也会!
难道是青城山也派了一位隐藏多年的天赋奇高的弟子来此?
潮湖书院什么时候变成三教年轻一辈的聚会场所了!
张缘一此刻平稳站在地面之上,身上青色灵力缓缓流淌治愈他的伤势,面无表情。
这一剑确实是心剑术没错,但是并不完善,只是张缘一在和陈道玄相处只是观摩而来,然后融入到了自身的白虎之内,若是真正的心剑术威力还要在这之上数倍不止。
不过已经够了,对于他来说有着心剑术只要不遇到像姜之那样的魔道天才,完完全全可以力压一众天才了!
若是陈道玄知道,张缘一只是看了几眼他使出心剑术,就能从中撷取几式融汇自身剑招,估计也会赞叹于他的天赋吧,虽然说他也是一眼就将悬崖上的剑影融于心中了!
主持小生大声喊道:“比赛结束,张缘......”
“哈哈哈~!”就在主持小生即将宣布张缘一的胜出之时,倒在血泊中的谷冠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癫狂,令人毛骨悚然!
他此刻双手双脚软弱无力,就用头颅撑地,双膝跪倒,强行将自己从瘫倒的状态下支撑起来,半张脸都是血污沾染,好不凄惨!
他怒吼道:“我还没有输!”
这一声,任谁都能听出他此刻的痛苦,声音颤抖!
书生气 第六十八章:打个屁,没兴趣!
此刻已是黄昏,不知不觉中论剑大会居然已经从清晨持续到傍晚了。
橘黄色的阳光照耀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暖,唯独血泊中的谷冠之让人胆寒。
一条巨大血红的尾巴从他的背后无形之中冒出,他仿佛恢复了气力,缓缓直起身子,骨骼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就像一具僵化的尸体,突然之间活了过来,身子慢慢复苏!
靳欄饶有兴趣,呵呵一笑,“居然是天狐,谷家果然还是谷家啊。”
青丘谷家乃是一个底蕴十分深厚的大家族,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谷家掌管着一座万年狐冢。
天下狐妖,狐死首丘,都会尽可能的回到这座狐冢之内,而身为九门的谷家就是与狐妖之中的帝王一脉天狐,缔结血盟。
谷家守护这座万年狐冢,而狐族则是为狐族提供修行的妖丹,甚至是每五十年,天狐一脉要与谷家一人缔结本命盟约,也就是作为一件本命物融于谷家人身体之内。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五十年居然将天狐与这么一位年轻小辈的身上,简直不可思议,也可见谷家对于谷冠之的看重及厚望!
靳欄看着那只血色大尾巴,说道:“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能够幻化出多少只尾巴来,有意思。”
天狐向来以尾巴的数量来衡量实力,其中最厉害的当属九尾天狐,相传九尾天狐已经相当于无相境的修为,实力之惊人可见一斑!
谷冠之身后的尾巴再次窜出一条,他的伤势瞬间恢复。
紧接着是第三条尾巴冒出来,气势又拔高到与张缘一刚开始比拼时的状态。
第四条尾巴冒出,谷冠之的手臂之上毛茸茸的天狐裘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
第五条尾巴冒出来,谷冠之的头发脸型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只狐妖的样子。
他缓缓抬起头,直视张缘一,眼眸之有只金色的竖瞳!
他尖尖的嘴巴咧出一个夸张的笑容,“俩咱们继续!”
五条血红的尾巴在夕阳之下缓缓摇曳,渲染了整片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压抑感,张缘一从未在这个境界感受过这样诡异的感觉,仿佛在告诉他哪怕是他,此刻也要输!
但是他不服气,也这种手段赢他,他不会同意!
他身上的肩子很重,要调查师傅的死因,要查出自己的身世,还要保护好苏酥不被仇家所追杀,若是输在这里他怎么肯答应?
如果连这么一个家伙都赢不了,又谈什么保护自己最珍视的人!
他握剑在前,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一战!
“小子,你打不过他的,让我来吧!”就在这时,张缘一的心湖之内响起一声沧桑的声音,久久不散。
张缘一皱起眉头,心声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冷哼道:“我在你身体里面住了这么多年,你问我,我是谁,你觉得呢?”
张缘一略微思索,恍然大悟,是那条青龙!
当年师傅将这只青龙放在他的体内,他还以为只是让他破境所用,没想到此刻居然再次听到了它的声音,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张缘一说道:“我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我要亲自打败他!”
若是靠着他人的帮助才能获胜的话,那这些年的修行就毫无意义,他必须靠自己!
青龙此刻游曳于气府之内的汪洋大海上,嘲讽道:“他人?你是真的不懂什么叫本命物吧,竟然说我是他人。”
“自从我进入你体内的一刻起,你我就不分彼此了,一死俱死,一荣俱荣!就连你此刻的灵力都是靠着我的炼化而来,不然你以为谁人都可以拥有四象之力?”
“简单来说我和你的关系就像是你手中的长剑,咱俩就是一个整体!”
“而且借助我的力量又不是说让我来替你打架,只是类似于多给你加一把配剑一样,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发挥的!”
只要拥有了本命物一个修士就像是拥有了第二具身躯,拥有第二个可能性。
为什么天底下的修士,挤破脑门要想着拥有自身的本命物,为什么天底下的大家族大宗门要费尽心思与这些异类合作,不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吗。
试想一下打架打到快要结束,双方精疲力尽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像没事人一样好好的恢复起来,这任谁都受不了吧!
不过当然本命物也有品秩高低之分,好的本命物不仅恢复一个人的状态,还可以让这个人发挥出超出自身的实力来!
张缘一并不是一个脑子迂腐的人,略微思考道:“好!”
青龙长长的尾巴一甩,气府之内掀起万丈巨浪,他此刻也有些兴奋,先是被袁熙镇压在四海龙湾万年,刚刚出来又被张道灵一脚踩回湖里,强行逼他进入张缘一的体内。
张缘一境界低的时候他甚至在他的体内连动都动不了,直到他跻身入途境他才勉强可以恢复自由身,在气府之内游曳,这也是张缘一最近可以看到他的原因。
算起来他已经有上万年没有真正动过手打过架了,此刻也是手痒得很啊!
他兴奋地吼道:“小子可要接好了!”
青龙从张缘一的气府之内冲天而起,化作一抹宏大的青色光晕消失不见!
真身之外,张缘一此刻闭上眼睛低着头,仿佛外界一切与他无关。
靳欄微微眯眼,高俫神色一变,锦欣姑难以置信,秃头老头儿呵呵一笑......
他全身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只见他的手臂之上,一根根青色的灵力如同藤蔓一般将他缠绕,自下而上,缠上大腿到腰间到胸脯到手臂最后到头颅,灵力实质化化作一件青色的盔甲!
他的手臂之上,一双青色的利爪成行而出,菱角分明的头盔包裹其身,只留下一双眼眸,发出幽幽的绿光,隐隐约约有两个坚硬的物体从他的头上缓缓冒出,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赫然是一对龙角!
谷冠之如临大敌,他心中有强烈的预感若是任由张缘一继续下去,他必输!
所以他五只尾巴用力一甩,整个人腾空飞跃而出,两只毛茸茸的大手强劲有力,锋利的爪子映射出渗人的光,转瞬来到张缘一的身前!
张缘一此时猛然抬起头来,两只手臂迅速抬起,龙爪稳稳抓住两只狐手,用力一捏!
狐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扭曲,恐怖如斯!
虽然此刻他脸颊被头盔包裹,但是谷冠之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隐藏在盔甲后面的冷笑,那份轻蔑,甚至嘲讽!
小小天狐,才五条尾巴就敢如此放肆,老子可是四象神兽之一的青龙,是天下五行木之本源的化身,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的存在!
若是将你的老祖宗九尾天狐叫来或许我还要忌惮几分,可是你算什么东西!
张缘一头顶上的两只龙角依然成型,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个龙形人身的异类,一个傲视天下的龙王!
谷冠之身后的五条血色尾巴,化作利刃,直直地向着张缘一刺过来!
张缘一空出一只手隔空一捏!
“嘭!”五条血色尾巴,无形之中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疯狂甩动,却挣脱不了这力量丝毫!
谷冠之畏惧了,那份恐惧发自内心,他想要抽手逃离,但是无论他如何用力都动弹不得丝毫,而是每次尝试抽手那种刻骨铭心的剧痛就让他难以忍受,简直要取了他的性命!
张缘一开口却不像是他的语气,“哦?想要逃吗?那我就成全你!”
他猛的一甩双手,谷冠之就像是一只被人拎着尾巴甩动的土狗,“轰”的一声就被狠狠砸在地上!
力道之大,整个擂台广场寸寸碎裂,虽然有阵法的加持,恢复的速度也比从前慢了不止一星半点,很明显伤到了阵法的根本!
只是这么一下,谷冠之身后的五条血色尾巴开始消失,瞳孔恢复如初,身上的异样也逐渐恢复如初!
他再也支撑不起这伤势极重的身体,缓缓地倒了下去!
青龙不屑一顾甚至有些意犹未尽,“这就结束了?真是没劲!”
张缘一此刻与他的关系十分特殊,类似于驱使着一具身体,张缘一的一切行为他都想亲身感受一般,感同身受!
但是毕竟主次分明,他绝对不能影响到张缘一一丝一毫的行为,否则就是两人一起万劫不复,心神俱灭!
当然了就算是此刻张缘一境界低微他想要影响到也是极端困难的,除非是舍了连轮回转世的可能性,不然根本不可能,等到张缘一境界上升了,以后就更加不可能了!
不得不说张道灵为张缘一铺设好的这些道路,确实是一条直达九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巅峰之路!
张缘一身上青龙之力缓缓褪去,这青龙之力果然不愧为天地本源之力,就连刚才他身上的伤势都悉数愈合,没有了那些血迹沾染脸颊,众人才反应过来他原来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男子。
他轻轻一络漆黑如墨的长发,落日的余晖也不及他半分光彩!
无数人为之黯然失色!
过了许久两道身影快速落入擂台战场,又架起谷冠之快速离开。
他的伤势虽然没有伤及根本,但是光靠他们手中的一点点丹药显然是不够的,必须去百花谷才行。
主持小生朗声道:“张缘一胜出!”
原本他还想说让张缘一下场休息休息的,但是见张缘一不仅仅伤势全部愈合,而且精力充沛活力四射的样子,他也索性不去在乎这些了,继续说道:“请宇文君上场,最后一场决斗!”
现在谷冠之重伤昏迷不醒,干脆直接让两个家伙打一架,然后决出第一第二算了。
宇文君虽然见识到了张缘一的惊人实力,但是脸上丝毫不慌,一跃而上!
她向来如此,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并不是什么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是性格使然,像她这样的人若是害怕那就真正的输了!
除非明知自己会死,她都不介意去闯一闯,甚至一旦到了不能退的情况,就算是明知会死,她也会以身涉险,视死如归!
宇文君和张缘一互相抱拳行礼,两人走到擂台两角。
然后张缘一就跳下去了。
宇文君柳叶眉倒竖,却没有半分失态,她恼羞成怒道:“上来与我一战!”
张缘一背对着她,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没有一丝兴致,挥挥手道:“打个屁,没兴趣!”
书生气 第六十九章:以身相许够不够?
宇文君仿佛受到极大的侮辱,她可以忍受堂堂正正的落败,但是此刻被人施舍出来的第一,她只觉得作呕,不要也罢!
她一步跨出,身形化作一道虹光,竟然直接一个横掠,快若奔雷朝着张缘一而去!
她带着命令一般的语气,厉声道:“给我留下!”
张缘一哪里管这些啊,要说比速度,恐怕这个境界内没有几个家伙能够追得上他,他脚尖猛地一踏地面,轰然一声碎裂,整个人向着高俫的方向逃去!
转眼就把宇文君甩到了后面,然后躲到高俫的身后,这些麻烦事还是让长辈处理吧。
高俫挥挥衣袖,一道清风拂过,将宇文君隔绝在外,再也前进不得丝毫。
他穿着一双破旧的布鞋,笑着说道:“宇文姑娘既然我这学生已经认输了,那就不要再咄咄逼人了,这里是男学员的地方,你来这里也不太好,就请回吧。”
谁知宇文君眉毛一挑,负剑在后,冷哼一声,“迂腐!此刻我与张缘一堂堂正正的论道求真,你这老头子却来此与我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难道潮湖书院的夫子也难逃山下凡夫俗子的那点纲常礼教?!”
她越说越严重,越说语气越重,“那这学问还如何精进,这大道如何求真?”
醉柳仙子掩口轻轻一笑,“小姑娘一脸认真样,嘴皮子倒是厉害得很啊!”
“我辈儒生,有这份心固然是不会错的。”锦欣姑微微点头,脸色欣慰道,“不过可惜还是单纯了一点,高俫学问还是很高的,要想扳倒高俫还是难了点。”
高俫一听居然有人要和他讲道理,那敢情好啊,虽然讲不过隔壁的陈平安,但是你一个小娃娃还是太小瞧我了吧。
他一步跨出,衣袖抚平,气定神闲道:“道理固然无错,但若人人都向你这般想,那这世道又将乱成何样?存在未必合理,但有些规矩确实是符合这个时代的某些特性的。”
宇文君眉心轻轻皱起,陷入沉思。
高俫继续说道:“快过了时代发展的道理,那就是杀鸡取卵,那就是末世之法,到时酿成大错,苦了的还是这黎明苍生。我辈书生求学问道为得可不是什么逃脱凡夫俗子的纲常礼教,而是为了更好的适应这纲常礼教,亦或是为这普天下的百姓制定更好的纲常礼教,以此来创造一个有序和谐发展的太平盛世,造福苍生!”
“小姑娘,做学问切忌眼高手低,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多去历练历练,终究是裨益极深的!此刻就请回吧!”
宇文君犹不服气,几次想要开口反驳,却又欲言欲止,眉心皱得愈发紧了,半晌看着高俫说道:“我现在说不出什么来反驳你,但是以后一定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高俫见到她一心求道的神情,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甚是欣慰,“老夫在此等候,直到你能驳倒我为止。”
宇文君又看了看站在高俫身后的张缘一,冷声道:“还有你,你欠我一场堂堂正正的比试,将来一定要还!”
张缘一一脸不耐烦,轻飘飘地脱口而出,“怎么还,以身相许够不够?说了没兴趣就是没兴趣,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他向来对这些烦心事不感兴趣,和谷冠之一战只是想知道自己此刻在年轻一辈中到底是个什么位置,是否已经能够让他满意了。
至于宇文君,有什么意思?明明知道必赢的战斗,打来打去也玩不出花来。
他对自己的要求标准极高,才没有兴趣来和宇文君玩这些过家家一样的打闹,谁对他下战书他都要理的话,那自己还练个屁的功啊。
宇文君本来已经打算息事宁人,一听张缘一这轻浮的话语,火气蹭的一下又上来了,柳叶眉倒竖,丹凤眼一提,胜过星火坠入人间,她银牙轻咬道:“你......!”
高俫见此,以免事态更加严重,赶紧大袖用力一挥,宇文君不受控制地向着来时的地方倒掠而去,高俫高呼道:“下次再来玩啊!”
张缘一好歹摆脱这么一位一根筋的烦人精,但是等他转过身去,却看到同门的一众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好似要将他生吞了不可。
他心中惴惴却又不知什么缘故,眨巴眨巴眼睛,试探性地问道:“有事?”
其余一众人一人过来给了他一拳,搞得他莫名其妙。
小猴子痛心疾首道:“你知道咱们这里有多久没有来女子了吗?你就这么把他放走了!”
其余人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各个扼腕叹气不已!
只有钟石依旧一脸憨厚老实样,韩木目光清冷,没有兴趣,王腾则是不屑一顾,略带怜悯地看着这些家伙。
高俫此刻转过身来,指指点点道:“你看看你们,一点出息都没有。”
这群人里面对待女子,恐怕只有韩木和张缘一有些像吧。
两人都对女子鲜少展露过兴致来,甚至是从来没有过,小石头是根本没有兴趣,他俩是没有遇到过心动之人没兴趣的样子,小猴子整天吊儿郎当的,对待感情一事天知道怎么想的,至于王腾不缺女人,不知道缺不缺感情。
刚刚还沉浸在那场对决的众人,看到张缘一竟然往高俫的地方飞去,心中一凛,原本还对他的实力感到惊讶的,如今所有人都只记得一件事,张缘一女扮男装揩油之事。
“我就说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原来是那里来的学生,难怪......”
“天煞的,怎么什么事情都是他们那里闹出来的,该死!”
“我倒是挺羡慕的,摸这两爪子,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出息?瞧不起你。”
......
接下来就是各个夫子择选弟子的环节,不出所料,宇文君被锦欣姑收入麾下,艾幻竹跟着向仪走了,田泉则是由靳欄带在身边,他身份特殊,普通人教导,他不放心,至于谷冠之此刻已经昏迷去了百花谷,之后会成为谁的弟子,一切还未可知!
其余的弟子,陆陆续续也被挑选干净,大会也算是即将落幕了。
靳欄一步跨出,大声喊道:“铜系蛮论剑大会正式结束!前三名的奖励自然会以积分的形式转入每个学员的令牌之上,现在散会。”
众人一哄而散!
原本是各位夫子带着各自的徒弟学生有序离开,可是英俊殿那几个家伙趁着这么一个机会,居然混入人群一溜烟的功夫就没了踪影,气得高俫原地直跺脚!
此时众人已经钻进了一片茂密的竹林,几道黑色的身影在竹林里面极速飞掠,快若奔雷!
小猴子在前面快速的跑着,一边跑一边说道:“韩木那批货物到了没,你可不能出闪失啊!”
韩木在他们这群人里虽然境界最低,但是速度却丝毫不差,他回复道:“你放心吧,出不了岔子的,这么多次了还叽叽歪歪的。”
张缘一也跟了过来,他原本是不太愿意来的,但是小猴子坚决要求他过来见见世面,再加上居然连一向老实本分的小石头,听到这个东西都露出从未有过的兴奋表情,他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他倒要看看令整个英俊殿能够为之疯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书生气 第七十章:路云山小聚
几人又是穿过几片竹林,蹚过几条小河,爬上一座高山,最终在一片断崖上停了下来。
小猴子站在悬崖边,往下看了看,心道:“还好还好,东西还在。”
这座山叫路云山,属于晋中山的一座极其不起眼的小山旁脉。
山体本身并不高,却神奇般的云雾缭绕,远处看整座山,云雾恰似漂浮在地面之上,路云山之名由此得出。
张缘一看了看下面被云雾缭绕的山崖,这面山崖很特殊因为它可以算得上是书院的最后一道防线,出了这里,外面虽然还是由书院管辖,但是名字却不叫书院了。
可以说悬崖之内是书院,悬崖之外是外界,隔绝两个天地!
他疑惑不解问道:“这个时间点了,你们不会是要溜出书院吧?”
如果是要逃出书院去外面逍遥,他可不会来这里凑热闹,外面虽然比书院有趣得多,但是张缘一一直牢牢记着师傅的话语,他要在书院找到那个答案,可不是要他来这里游手好闲荒废学业的。
小猴子神神秘秘,诡异一笑,“等下你就知道啦!”
只见他对着悬崖下面吹了一声极其悠扬的口哨,声音之大,响彻整个山谷,他又从袖子里取出一颗碧霄币,往云端下面一扔!
这时原本缓缓浮动的云层,开始剧烈翻涌起来,云端之下,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往上窜起,将浮云往上抬升拱起,过了一会儿,一只巨大的鸟兽越过云层来到众人面前!
这只鸟兽之大足足有数丈来大,通体晶蓝,羽衣丰满,威武雄壮!
小猴子向着那只鸟兽招招手,鸟兽听话地飞来落地,用巨大的毛茸茸的头颅轻轻蹭着小猴子的脑袋,一脸享受的样子,看来他俩关系不浅啊。
小猴子一边轻轻抚摸着鸟兽的额头,一边跟张缘一解释道:“这是蓝铃鸟,北燕特有的一种鸟兽,我们几个和它认识有好一段时间了。”
他又从口袋里取出几颗灵草来,喂给蓝铃鸟,价值一般但是对于灵兽来说是个不错的美食,看得出来它很开心。
“好了小猴子,就别和我这小娃子套近乎了,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这时从蓝铃鸟背上跃下一个人来,那人身上披着一件兽皮,穿着简单粗犷,长相比较一般,年纪却是不大。
刚才云雾很大是一部分原因,但是张缘一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此人必定功力不俗,境界不低,亦或是极其善于隐匿身形!
小猴子马上向张缘一介绍道:“这位是俞安平,是咱们几个在外面的朋友,也是这个小家伙的主人。”
又向兽皮男子介绍道:“这位是张缘一,咱们书院新来的弟子,也是我英俊殿的新成员。”
两人互相抱拳行礼道:“幸会。”
这时韩木走了过来,“我要的烟草呢?”
书院的烟草虽然品秩高味道好,但是奈何书院的积分实在是太难得到了,所以韩木一有机会还是会嘱托俞安平帮忙带一点来的。
味道是差了点,但是总好过一点都没有好吧。
兽皮男子看了小猴子一眼,后者眼神微微示意一下,他一拍脑门,懊恼不已,“哎呦!你看我这榆木脑袋居然给忘了!”
韩木难得有些生气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办事这么不靠谱了?”
要知道烟草就是韩木的命啊,这一晚上没了烟草,让他怎么熬过夜晚,看见第二天早上的太阳?
曾经有一次韩木烟瘾犯了,但是烟袋子空空如也,他的心头就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爬动,一晚上翻箱倒柜找东找西,那叫一个难受痛不欲生!
还好一个房间里的人晚上都不睡觉的,要是换了其他安静的房间里,指不定要引起群愤,惹出不少事端!
兽皮男子拍了拍铺着虎皮的胸口,震天响,信誓旦旦道:“你放心,下次一定!”
韩木瞥了他一眼,心里的恼火已经很大了。
小猴子赶紧过来打圆场,拍了拍韩木的肩膀道:“诶,人家不也是第一次嘛,你看看他这些年办的事情,哪一次不是准时准点准量啊?一次失误而已,算了算了!”
这话倒是一点都没有说错,俞安平这些年一直帮着他们带外面的货物进书院,还从来没有出过一次差错。
韩木想想算了,他开口道:“下次可别给我忘记了啊。”
俞安平点点头,嘿嘿一笑,“一定一定!”
王腾此刻走过来,将俞安平拉到旁边,搭着肩膀,神神秘秘问道:“那我和猴子的东西呢?”
俞安平回了他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从衣袖子里取出几本书籍来,“这玩意现在可抢手得很啊,上面查得严起来了,我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搞到手的!”
王腾赶紧去过书来,随意翻了几下,俞安平拍拍他的肩膀,自信道:“你放心,我事先都验过货了,保证正点!”
王腾看了几眼满意一笑,将书本塞就衣袖里,感激不尽道:“好兄弟!就知道你最靠谱!”
钟石默默问道:“我的东西呢?”
俞安平又从另一个袖子里取出几本书籍,扔过去,“来,那去吧,这里面就你一个正经的人了。”
钟石将书籍接住,抱拳感谢。
除了韩木大失所望,基本上每个人都拿到属于自己的心仪之物,就在张缘一以为就此结束时,几个家伙互相对视了几眼,他意识到事情还没有完。
俞安平一步跳到蓝铃鸟背上,取下一个巨大的箩筐,再次落地!
几个人蹲下身子,围在箩筐周围,张缘一也好奇地凑上去看了看。
俞安平从箩筐中取出一件件物品来,一边介绍道:“这是我托航船带来的渝州火锅底料,这是北燕最有名的肥牛卷,这是毛肚、金针菇、菠菜、小龙虾、大螃蟹、年糕......”
等到箩筐中的所有东西取出来,满满当当铺满了一地,琳琅满目!
张缘一一阵无语,这群家伙原来就是为了这些东西啊,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火锅!
众人满意,喜形于色,一想到晚上可以吃到许久没有吃到的火锅,几个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俞安平将箩筐扔上鸟背上,伸出手道:“东西给你们了,剩下的钱付一下吧,五个碧霄币!”
几个家伙一看就是贫困山区里来的穷苦孩子,东拼西凑才拿出五个碧霄币来,小猴子将一大把由青霄币集起来的价值五枚碧霄币装进一个钱袋子里,交给俞安平,道:“下次生意继续!”
俞安平也不啰嗦,一步跨上鸟背,对着众人遥遥抱拳,蓝铃鸟扑腾巨大的羽翼,窜入云层之中,一眨眼离开了。
几人赶紧把东西装入乾坤袋中,对张缘一说道:“走了,晚上请你搓一顿,正宗渝州火锅,那味道美汁汁啊!”
张缘一虽然和朱治文一起吃过正宗的渝州火锅,但是那是在别人店里,自己做火锅倒是从来没有过,而且距离上次吃火锅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现在他的舌头也是痒得很啊!
几个人一路大包小包,欢声笑语往回赶,要不是今天说的新生大会,估计他们都没有这个机会来这里,而看这样子,几个人为了这一天早就预谋了许久了。
没过多久几人就从最初的竹林走出来,离着他们的屋舍也没几步了。
这时韩木突然停下了脚步,又用手肘顶了顶王腾说道:“你家那位来找你了。”
远处一棵梨花下,一位留着短头发,身材略微小巧,长相甜美的女子,眼中有些焦急仿佛有什么急事,来回踱步!
王腾将手中的东西交给韩木,对他们说道:“你们先走,我去处理一点事情!”
小猴子点点头,等到王腾过去之后,带着众人躲在了一旁,前所未有的认真凝神。
他死死注视着前面两个家伙,小声地说道:“来了来了,大情圣要开始讲学了,大家都要看仔细了,能不能摆脱单身的命运,就看咱们能够学到多少了。”
韩木和石头虽然没有兴趣,但是还是留下来看一看,毕竟男女之间这种狗血剧情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众人离着远听不真切,只听到模模糊糊几句,“你怎么这样啊?”“我不管!”“不行!”等等一些完全让人联系不起来的话语,只能大概猜出应该是有什么矛盾。
但是他们身为修行者能看得清楚啊!
只看见那女子扭扭捏捏,一会儿娇嗔恼怒,一会儿小拳拳捶打胸口,一会儿泫然欲泣,表情动作好不丰富!
王腾又是捏捏小脸,又是摸摸小脑袋,最后一把抱入怀中,亲了亲对方的额头,那女子就被他这么安抚下来了,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一个娇羞的小娘子,满脸幸福微红。
“咦~!”小猴子一脸吃了大粪的表情,险些呕吐出来,最后暗自赞叹道:“王哥不愧是王哥,大情圣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没两下就把这么一个小妖精制服了!”
他又看了看身边几位,嫌弃不已,“你再看看你们几位,但凡有王哥的半成功力也不至于搞得这么狼狈!”
结果被几个家伙合起伙来打了一顿。
书生气 第七十一章: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
这天晚上,等到夜色已深,众人开始窸窸窣窣地行动起来,一口大锅,一堆燃火符箓,食材堆积一地,只等生火开始了。
王腾口诀一念,烧火符箓点燃,放于大锅之下,不一会儿浮满红油的汤底沸腾起来,所有人开始忙忙碌碌,添加各种各样的食材!
这时小猴子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坛小酒来,笑咪嘻嘻说道:“这种时候怎么可以少了酒呢?”
其他人一见这坛酒眼前一亮,惊呼道:“火炭,猴子你可以啊,抢了书院的钱庄了吧!”
小猴子一脸肉疼道:“这可是我用存了半年的十五积分换来的,要不是今天这顿火锅有张缘一这位新朋友,我才舍不得拿出来呢!”
普通的弟子如果什么都不干的话,每个月会有五个积分分发入各自的令牌内,修行之人不吃不喝也是可以一分都不花的,但是意义不大甚至为零,大多数的学生弟子都是攒着积分买丹药,买灵器或者一些秘籍。
像小猴子就完全不走寻常路了,每个月的积分一个丹药不买,身上一件灵器不用,秘籍什么的都滚一边去,我小猴子的积分只能拿来扣除惩罚!
没错在书院犯了错误,最普遍的惩罚除了戒尺就是扣积分,反正小猴子每个月都会定期“上缴”一些积分上去,或多或少,一个月下来也剩不了几个子了。
最严重的一次,连续扣了他两个月的积分,那段时间整日吃土为生,做事小心翼翼,生怕还没有还清账单就再次被扣成负数了!
火炭可是有名的仙家酒酿啊,就算在江湖上也是享誉盛名。
一方面火炭来自书院,是书院特有的一类酒水,在书院的名声加持下,价格水涨船高,一度被吵到数十枚碧霄币一坛,要知道一坛酒水而已,无论如何都对修行没有丝毫用处,纯粹是图个享乐罢了,以碧霄币的价格出售委实是惊人了一点!
另一方面火炭自身味道极佳,属于烈酒之中的极品,与茅台飞天、剑南春并称“天下三伤”!
酒力不行,喝这些酒就真的是只剩下伤身子了。
三种酒各有各的特点,茅台飞天,一口下去直教人神魂颠倒,飞升入天。剑南春则是如剑气凌乱于肠胃之中,让人肝肠寸断。火炭顾名思义,一口入喉,如烧红的煤炭在身体里面翻滚,生不如死!
小猴子摇摇酒水向张缘一问道:“怎么样,会不会?”
张缘一对于酒水还是一点都不感冒的,这些年游历跟着朱治文可没少喝酒,喝酒刚开始靠得就是天赋,后面才有锻炼的可能性。
他的天赋极佳,就连常年在江湖酒桌上摸爬滚打的朱治文都忍不住赞叹道:“我要是有你这酒量天赋,都不用说什么千杯不倒齐泓当了,我直接酒道问鼎!”
张缘一拿起一个碗,豪爽对他说道:“只管碗里面倒!”
一碗入喉,火辣辣地烧喉咙,火炭果然名不虚传!
几碗下肚只觉得浑身火辣辣,一阵暖和,没过多久锅里的食材也熟了,众人纷纷下筷捞肉!
“你他娘个小猴子,老子都夹起来了,你给老子抢走,几个意思啊!”
“诶,这不是还有吗?自个再夹嘛!”
“再来一点毛肚,这点不过瘾啊!”
“还有肥牛肉,这玩意涮起来才是真的爽!”
“再来一碗火炭!”
......
要说这火锅真是奇怪得很啊,明明辣子入喉辣的满眼泪水,却越是快活,下筷如飞!
众人兴致颇高,聊天谈心,一大堆的食材,配着一点点小酒,慢慢地吃,满地狼藉,杂七杂八堆满一地的!
等到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石头因为酒力不高,就先于几人去睡了。
因为害怕被人察觉出来,几人一直都是把窗户关得死死的,现在夜色已深,应该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些了。
韩木走到窗户边,将窗户用力推开,顿时一股凉风吹进来,吹拂在众人通红的面颊之上,舒服极了。
他从乾坤袋里取出那杆长烟枪,靠在窗台上,深吸一口,又缓缓吐露出来,如同一条长龙,眼神迷离,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
小猴子走过去用力一拍他的屁股,“好东西不能独享啊,给我也来一根!”
王腾当然也不能错过这么一个机会,三个人在窗台上,对着硕大的明月,抽着寂寞的烟。
难得的是张缘一居然也过去凑热闹,不过众人都知道他不会抽烟,也就没有强求他,四个家伙,四个脑袋朝外,四个屁股朝内,摇摇晃晃。
小猴子醉醺醺,开口道:“王哥你前面那个小娘们怎么样了啊?”
王腾一听就来气,不悦道:“不提了,狗屁倒灶,说好了和平分手,这家伙还来纠缠我,烦得很!”
他把手伸向窗外,一脸解放,“有些人啊,一旦错过,那真是他娘的谢天谢地!”
韩木问道:“今天你现在的姘头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事吧,估计你以前那个对她说了什么狠话了。”
王腾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小猴子莫名其妙哀叹一声,“唉!你说爱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啊?”
又撞了一下王腾,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神询问道:“那姑娘什么味啊?”
王腾一把把他推开,“给爷爪巴,老子是找对象又不是找鸡,管她什么味道干嘛。”
小猴子悻悻然,“没劲!”
韩木眼神迷茫无神,又轻轻吸了一口烟,轻轻问道:“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王腾沉默,过了许久说道:“树死藤生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爱你爱到杀死你!”
小猴子骂骂咧咧道:“老子没有爱情,爱情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但是接下来就默默抹起了眼泪,臭骂一声,“淦!”
韩木好像不太满意,向张缘一问道:“你觉得呢?”
张缘一又哪里了解什么爱情,倒是知道被别人喜欢的感觉,就是那种害怕对方说出口,又害怕自己伤到对方,小心翼翼经营着,关系就像是一个大气泡,一不小心就会炸裂开来,但时候是满心欢喜,还是粉身碎骨,那都是未可知的,只是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一点都不好受,一点都不干脆利落,煎熬得很!
小猴子一脸不屑道:“我觉着吧,还是有办法解救你脱离苦海的。”
韩木看了他一眼,“说。”
小猴子眼睛眯起来,笑嘻嘻说道:“性甚至哉,割以永治!”
韩木一脚过去,小猴子早有准备躲开了。
韩木继续看着夜色,眼神寂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片窗台下的夜色就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我还记得那个靠在肩膀上陪他一起看日出的女孩,发丝间的清香,温柔甜美的语调,她和他说,“你看这夜晚像不像一片幽蓝的汪洋大海,我们都是在海洋里遨游的普通人!”
从那以后在我眼里夜色就是大海,我喜欢夜里看海。
可是如此付出一切的感情最后不也还是失去了,无论他怎么挽留不也还是输给了所谓的有缘无分!
我写得出世上最动人的诗篇,写得出最妙笔生花的文字,可以将满天的繁星取下做你衣裳,撷取日月明媚你的双眸,将山河开道为你铺路,光阴停留为你乘舟,可是那又如何呢?
不顾一切的疯狂,不留后路的痴情都给了你,换来的终究只有遗憾,终究挽留不住你的心。
现在的我很糟糕,很失败,糟糕到需要靠手中的烟来帮我度过漫长到没有边际的夜。每天抽得昏昏沉沉,倒头也就是明天了。怪谁呢,死性不改吧。
啷铛一声,人间千秋梦啊。醒了,但是看到满目的荒凉,我已经不想再喊叫了。我对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兴趣,哪怕我知道这样的生活在不断的糟糕下去,哪怕我知道怎么能摆脱这个状态,但是我不想,我想就这么糟糕下去算了,我已经累了。
慢性的无力感会腐蚀人心,或许吧。
至于快乐?我的快乐已经死掉了!那些把手从心里伸出,伸向星空的夜晚再也没有了。
很久以前我就不追求快乐了,如果活的没有目的,再多的快乐都是假象,所以我宁愿痛苦过活,也不去追求那些所谓的敷衍。况且习惯之后有什么大不了的,日复一日,再难熬也都可以熬干。
我没有荒废学业,没有堕落浪荡,也没有拼了命去奋斗,我只是搞懂我已知的不懂的。恪守本分的做个普通人。这就够了,没人逼我学习,也没人值得我再去打扰。
一个人自由,自生自灭。
世界还是那么美丽,可我已经不爱了。
张缘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颓废的韩木,他此刻泪流满目,明明在死撑着不让自己留下眼泪,无声的呜咽着,伤心着,难过着。
小猴子和王腾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傻孩子。”
“他啊,是个傻子!”
还记得第一天进来唐迟就是这样介绍韩木的,现在他总算是稍稍明白了些什么。
他终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他还记得自己最痛苦的时候就是得知师傅的死,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遭受重击,心口插了一把刀子,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生不如死!
但这感觉消失的极快,只要他不去想就不会痛,哪怕是去想了,时间久了也只是隐隐作痛。
而在韩木身上他分明感受到的是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煎熬,仿佛爱情带来的痛苦是与日俱增的,是只会叠加不会消退的,这是痛苦的堆砌!
这份痛苦达到极致之后,令人胆寒,轻而易举将一个人击溃!
韩木不是对女人没有兴趣,只是心老了爱不动了,也就没有兴趣了。
唐迟突然放声歌唱,不顾一切,“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
“干你娘的小猴子!”马上就有人从其他房间喊骂道!
韩木哈哈大笑,也不管这些家伙,跟着大声唱道:“我才不会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王腾和张缘一也加入其中!
“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
“我又何必把泪都锁在自己的眼眶!”
......
人生如梦,白云苍狗,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究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所谓弃者一点执念而已。
书生气 第七十二章:再闻九官
因为昨晚几人喝上头了,一不小心又把韩木的烟袋子抽空了,所以小猴子决定要买点烟草来补偿补偿他才行。
但是他哪里来的钱了啊,只好带着张缘一一起过来说是要赊一点,到时候换不换就不得而知了。
张缘一无所谓,猴子几个家伙是真正的穷人,但是他不是啊!
他在来书院的路上他已经将那些灵器法宝全部清理了一遍,结果换来了将近四百的紫霄币,又拿着这笔钱买了一堆用来炼丹的材料,现在他身上还有近六百的紫霄币,对于其他人连五个碧霄币都要东凑西凑才能凑出来的,他已经是个真正的有钱人了!
说到丹药,张缘一一直都很苦恼,师傅留下的丹药方子材料都已经凑齐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炼制,而且没有地点炼制!
他正在琢磨着什么时候一定要将这颗九转轩辕丹炼化而出,对于书上说的功效他还是很向往的,破境不奢望,救命丹药还是很有必要多备几颗的。
其实张缘一这份财富放在江湖上无论哪个家族都是惊世骇俗的,如果显露出来注定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来!
但是在潮湖书院,一切物品全凭积分获得,这些钱财算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获得积分的方法有很多,最典型的就是等着分发,收益最高的方法还得是接受书院分发的任务,下山游历。
其他的像获得什么榜单的名次啊,突破什么记录啊等等都可以有积分增加的可能。
张缘一这个新生第二名就有积分奖励,五十积分,第一名一百,第三名二十。
这些积分的价值之大对比外界可不仅仅是几个紫霄币那么简单的。
潮湖书院作为天下第一大书院,底蕴之深厚不可想象,很多稀有罕见甚至绝迹失传的草药、灵器、秘籍等等,这里都可能出现,而得到这些东西的唯一方法就是拿着积分换取,这也是书院的一种激励教学方式,光是读书可不行,还要适当提升自己。
自从得知张缘一有五十积分后,小猴子当机立断决定带着张缘一好好“参观”一下书院的山延院。
小猴子从来没有这么开心,得意过,一想到自己身边居然有一个拥有五十多积分的家伙,就好像这些积分是落入了自己兜里的一样,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出手阔绰”。
小猴子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随手摘起一朵野花,手里面甩动,优哉游哉,“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这个山延院可以说就是咱们书院的命脉所在了。里面专门提供一些学生弟子的修炼之物,各式各样。”
张缘一正好有很多关于书院的问题不了解,趁此机会刚好可以问问小猴子,“我很好奇,书院每个月都会发放积分给我们,我们又用这些积分购买书院的物品,那么问题来了,书院不收学费,这些钱财怎么来的呢?照这么个花费法,就算是四大家族都不见得能够坚持多久吧,这么多年到底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一个宗门只是输出却没有收入,这是不现实的,注定坚持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倒闭。
就拿玄陵的青花宗来说,虽然是个宗字头的大宗门,但是人家也不仅仅是修道练功,还有一条巨大的海上商路,汇通八达,每日所收的钱财,又岂止是日入斗金那么简单,账目上都是以紫霄币为最基本的衡量单位的。
然后又用这笔钱去培养宗门修士,修士成名,青花宗也相应提高名气威望,财路更加宽广,人脉更加多元,如此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蒸蒸日上。
但是张缘一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潮湖书院有什么其他的商路,有什么其他的经济来源,那就真的令人匪夷所思了。
潮湖书院是天下第一大书院,开销之大又岂是青花宗这类的宗门可以比肩,十个青花宗都不够一个潮湖书院一年开销的。
那是怎么供养起这么一尊庞然大物的呢?
小猴子本来就是一个话痨此刻听到张缘一的提问,倒是很热心地回答他了,“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潮湖书院的背后可是天下秩序暗中的管理者九官。”
又是九官!张缘一心中骇然,对于九官他怎么会不了解啊,他的师傅张道灵,就是九官之一的离官。
张缘一一心底一直都有种感觉,那就是或许他师傅的死和九官有着很深的关系,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离官的身份害得他必须赴死。
所以他多么希望他的师傅不是九官之一万人敬仰的离官啊,那样的话或许师傅就能永远不用去死,或许他还能永远在师傅身边做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问道:“九官和书院有关系?”
小猴子说道:“当然,咱们山长就是九官之一的坤官,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张缘一心中大喜,就连一向沉稳善于控制情绪的他都情不自禁眉飞色舞起来,要不是此刻小猴子背对着他,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不然一定会被吓到。
他心中想,没想到书院山长竟然就是坤官,那是不是说我可以借此询问师傅的死因,不管怎么说这个信息太重要了,我一定要找机会去见见这个山长!
小猴子又随手撷取一支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我说缘一,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来书院问这问那的,现在就是书院外的事,天下人都知道你居然也不知道!”
张缘一沉默不语,他本来就对这个江湖了解甚少,在他有记忆以来,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和师傅待在了珠宝镇,不问世事。
几次出江湖他也都不太上心,第一次跟在师傅身边,他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随随便便的心态对待,师傅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沿路风景倒是看了不少,但是人堆里却鲜少扎进去了解,以至于到后来真正印象深刻的人只有一个朱治文而已。
第二次就是和苏酥一起来书院了,怎么说呢,虽然一路上经历了很多,但是他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了来书院,一心只想着早点到书院就好了,还要分出很多精力照顾苏酥,对于江湖就更加了解少了。
所有小猴子此刻这么说,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猴子也不在意为他解释道:“天下人只要稍稍闯到过江湖,或者门派信息流通的,都知道我们七星大陆是在九官的庇护下才有如今的局面。”
“现在是安定安康,但是在数万年前的上古世代,整个七星大陆妖兽横行,秩序混乱,天灾人祸,到处都是山崩地裂,天道崩殂,不仅仅是普通百姓了,就连修道之人都要过着有一天活一天担惊受怕的日子。”
“这是有九位集天地之大气运,得天道法则认可的大能,横空出世,解救万物生灵于水火之中,不仅镇压铲除了无数凶恶妖兽,而且为七星大陆制定了得以延续万年的秩序,将天道渐渐扶正,可以说我们的今天就是他们一手创造出来的。”
“等到七星大陆渐渐走上正轨之后,他们就退居身后,并且创造了九官这么一个组织,暗中维护七星大陆的和平稳定。”
“九官之人向来神出鬼没,江湖上已知的就那么几位,潮湖书院山长坤官周如山,青城山已经飞升的太上长老乾官张德,江湖第一人坎官洛澜清,枯叶寺方丈兑官明喻法师,还有一个就是最近世人才得知的和飞鱼峰峰主倪晨飞换命的离官张道灵。”
小猴子在前面娓娓诉说,张缘一一直竖起耳朵聆听,心里默默记下这些所有,生怕遗漏掉任何一个信息。
“唉!要说这个离官张道灵也是真的令人钦佩,这么多年默默守护人间,唯一一次令天下人所熟知竟然就已经是听到他的死讯了!我是不曾见过这位先生的风采,只是听说他到死都还面朝着七星大陆,最终化作了天地间的灵气,反哺于天地!”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他值得我们所有人尊敬!”
小猴子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张缘一早已经默默擦拭了数次泪水,整个人都陷入了悲伤之中。
张缘一清了清嗓子,尽量让他听不出一丝异样,“那这和书院的钱财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九官可以随意支配财富,或者天下要向九官上供?”
以张缘一的见识,能够不经商的情况下,又拥有这么多的财富下,只有这么两者门路可以取了。
小猴子摇摇右手食指,“不不不,还有一种方法,九官掌管着天下所有修真货币的印制标椎,换言之只有九官或者是九官授意下的宗门才可以生产修真界的通行货币,九官只是从其中撷取了一丝丝利益而已,养活一个潮湖书院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张缘一了然,原来如此,七星大陆之大,修真界之大,修行者之多,岂止数十万,整个天下凡人数量数不胜数,修行者数量没有上千万,怎么也有上百万,若是每个修行者手中的通用货币都经由九官制造,又能从中获得部分利益,那数量绝对是极为恐怖的!
这也是当初九官制定的规矩之一,不会完全控制世道的发展,但是一定要有那个控制的能力,一旦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就会展现出那份极为强悍的实力来。
“害,在这些东西我要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可以时间买一些那些大宗门的宗门府报,上面都有各个时间段发生的天下的大事,慢慢看,没过多久你就会了解这些了。”
张缘一心中记住了,决定下一次拜托拜托俞安平从外面带一点进来。
他虽然看书极多,基本上将师傅留给他的书籍都看过了,说是学富五车毫不夸张,但是对于江湖上,天下发生的大事确实是不甚了解。
所以他有时候回想起高俫对宇文君说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说他,要他多去见见世面。
他倒是也有这方面的打算,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解决,比如师傅要他成为一个炼丹师,他到现在连入门都没有做到,买来的一堆材料都还堆在哪里。
“那书院有没有炼丹师呢?”张缘一问道。
“何止炼丹师啊!”小猴子骄傲道,“我们这里基本上天下的普遍职业都有,炼器师、驯兽师、鉴师甚至术士、占星师等等都有。”
“要知道潮湖书院可是有上千里大小,放在山下就是一座巍峨大城市了,要不是书院有意控制人口,又安置了无数的山脉在其中镇压气运,发展成天下最繁华的都市都不成问题。”
张缘一如同乡下来的土包子,懵懂无知。
书生气 第七十三章:且放一放
小猴子看了看前面那幢巨大的盘龙高楼,指了指前方说道:“咱们到了,那里就是咱们宗门的修行资源交易场所,山延院!”
张缘一沿着小猴子手指的方向极目望向远方,果不其然,在前方一座大山上,一条如巨龙般的建筑蜿蜒盘旋建造,将整座大山紧紧包围住,蔚为壮观!
他再仔细观察,才发现更加令人咋舌的一幕,在盘龙高楼之上整座山体山体之上有一道道细密的黑色山洞,走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间间雅室,雅室鳞次栉比,分明是那龙鳞间隔所造。
小猴子见到张缘一这副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进去看看!”
山延院为什么叫山延院,顾名思义就是以山为原型,沿着大山建造院落。
相传是一位大修士的手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张缘一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像这样的大手笔潮湖书院可谓是一抓一大把。
进入山延院,里面别有一番天地。
山延院将整座大山掏空,宛如一个大龟壳。
由一根通天龙骨衔接连缀而成,所有的雅室房间都在此基础上排列,层层叠叠蜿蜒着升上山顶。
各个雅室分区建造,灵器区、灵草区、丹药区、秘籍区......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他们此次目的是买一些烟草,属于灵草区,小猴子拉着张缘一踩着龙骨阶梯,拾级而上。
刚刚走进灵草区,一股浓烈的草药味道就扑面而来,味道混杂,有的清香,有的恶臭,有的让人觉着燥热,有的又让人觉得沁凉,等等。
“咳咳!”张缘一有些不适,一手握拳,放于鼻尖,轻轻咳嗽两声。
小猴子一拍脑袋,从袖子里取出一颗丹药来,递给张缘一道:“吃了它,这是凝神丹,刚刚是我大意了,这里汇聚了太多药性相冲的高阶草药,你第一次来肯定会不习惯。”
张缘一服下丹药,只觉得神清气爽,瞬间恢复精神。
小猴子继续引路,一路深入,直到一个简陋的铺子前停下来。
张缘一奇怪的是,这里一路走来所有的铺子都没有一个店主看守,甚至小厮都没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全部都是一些和他们一样穿着书院弟子服饰的修士,他很好奇这些铺子又是怎么运作起来的呢?
小猴子看出了张缘一的疑惑,解释道:“这里的一切交易全部凭借积分获取,看上眼的就取走,在积分之上自然会扣除。”
张缘一心中一定,潮湖书院不愧为大书院,在这些上面的做法也令人眼花缭乱!
书院的积分这些效果简直令人赞叹不已,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铺子之上一个个烟草叶子翠绿翠绿,流溢出浓郁的清香之气一看就知道绝非凡类,小猴子弯下腰,仔细挑选着烟草叶子。
不同的价格烟草也有三六九等之分,价格高的不仅伤不了身体,而且有益于修行,属于多抽无害甚至有益的灵草。价格低的,味道差劲不说,还对身体有着细微的损害,虽然说修行之人身体强健,但是长期的积累下来,也难免落下后遗症。
小猴子在一个价格适中的烟草前来回挑选,翻来覆去。
张缘一突然问道:“韩木他到底为什么染上烟瘾啊?”
一听到张缘一问这个问题,唐迟手上的动作稍稍停顿,沉默一会,说道:“这个家伙早些年爱上一个女子,只可惜识人不淑,被人欺骗了感情,这也就成了他如今的梦魔了。”
“你说感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反正我是没有经历过,但是看到韩木的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必要在这件事上太过伤心,免得下场惨淡。”
小猴子虽然平时看起来话多无脑,但是实际上他所思所想极多,只是喜欢隐藏自己,装傻充愣罢了。
自从见到韩木那副样子之后,他再也没有对所谓的感情放太多心过了。
他不喜欢去赌什么更加美好的未来,喜欢权衡利弊,只要他觉得风险大过亦或是只微微小过成功的可能性,那他就会果断放弃。
他可不想到时候像韩木一样,落得个每日需要抽烟才能度日的惨淡境况。
毕竟是同属于一个房间内的好兄弟,虽然他们平时骂骂咧咧,对谁都是娘自开头,拳脚相向的,实际上几个人的关系之好可不仅仅是用生死兄弟可以形容的。
因此才更加的关心韩木的情况,一众人中也只有韩木是他们这里面最让人放心不下的。
其实他和王腾所谓的想学抽烟,不过是想找个机会多蹭一点烟来,重要他们俩抽得多,那韩木就可以少抽一点,身体也可以好受一点。
上次俞安平说忘记给韩木带烟草其实是他们几个人故意让他不要带的,外面的烟草鱼龙混杂,良莠不齐,那是真正的伤身,他们宁愿几个人合起伙来偷偷给韩木买书院这些价格昂贵的烟草,也不能让他去尝试山下的烟草。
他向来不喜欢抽这玩意,为了能够多分担一点烟草,私底下偷偷练习,好几次抽得胆汁都出来了,脸色铁青。
不过好在他的烟瘾也上来了,抽烟的量也与日俱增,总算是可以让自己兄弟好受一点了。
他挑了一堆在中等烟草中品质极好的,又从上品的烟草中抽了一片来,在下品又抓了一把。
他的积分早就用完了,如今是寄人篱下还是需要张缘一的帮忙的。
他不好意思取多,中品和上品都是给韩木的,下品则是他自己私底下尝试用的。
张缘一何其心细,马上知晓了唐迟的想法,他随手抓起一大把上品烟草,将中品和下品全部还回去,直愣愣看着他,眼神坚定地说道:“拿去!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啊?”
唐迟微微一愣,然后腆着个脸收下了。
张缘一虽然对于钱财爱不释手,但是对于兄弟情义更加看重,这么多天的相处,了解了每个人的秉性之后,在他的心里,这些朋友还是很值得深交的。
将烟草装进乾坤袋之后,张缘一的令牌之上,五十积分扣除了三个。
果然上品的烟草就是昂贵,只是拿了一个月的量就花了三个积分,换了其他的普通学员怎么可能抽得起啊?
两人此行来此的目的就这么一个,但是张缘一却并没有打算离开,他想要借此机会多看看这四周的布置建设。
张缘一一边随便闲逛,一边继续向猴子打听一些书院的信息。
“你说的炼丹师在哪里啊?”
“其实书院大部分的炼丹师,炼器师都是学生弟子,只不过大部分的水平有限,真正撑场面的还是书院的夫子们,在书院东南方向有一片山谷名叫百花谷,四季如春,不见寒冬,那里就是炼丹师的炼丹之地。”
潮湖书院所教授的内容驳杂,除了每名学生必须研学的儒家学说,经书道义,其他的都是可以凭借学生兴趣,自行挑选来学习的。
三千大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这也是书院出去的弟子中,成名之人极多,涉猎范围之广,惊世骇俗。
“那怎么才能修行炼丹术呢?”
小猴子看了张缘一一眼,问道:“怎么,你想修行炼丹术?”
张缘一点点头,“是的。”
这是师傅给他留下的安排,他必须要去做到。
小猴子微微沉吟道:“按理说咱们要明年开始才能选择自己感兴趣擅长的领域进行学习,但是最近刚好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冯元德,冯夫子出关,想要招收一名炼丹弟子,马上就会有一场丹魂测试,要知道冯夫子可是一个小宗师炼丹师,只要通过了测试你就可以拜入他的门下,成为炼丹师指日可待!”
“小宗师?”
“对啊,炼丹师一共分为,三品、二品、一品、小宗师、大宗师五个层次。炼丹师本来就稀少,能够达到小宗师那就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至于大宗师整个天下也不过才几个人,只能仰望。”
......
两人走走停停,张缘一一路询问,总算是将炼丹界的一些常识了解清楚了,张缘一还特地兑换了一本炼丹秘籍名叫《抱朴子》他准备拿回去,仔细研究研究。
山延院以山为原型建造,毗邻圣镜湖,清风吹拂,站在山巅远眺,景致优美,令人心旷神怡。
出了山延院,张缘一站在圣镜湖岸边,极目远眺,一眼望去仿佛要将这绵延百里的天下大湖望尽,湖面上碧空如洗,微风吹拂,水波轻轻荡漾。
不得不说就风景而言,潮湖书院的景色那真真是极好的。
在离岸边不远处的湖中,有一块巨大的石碑立于湖面之上,石碑之上上千字的金色小楷篆刻,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张缘一想要一探究竟,慢慢走近石碑。
石碑顶端,巨大的字迹赫然其上,“五人墓碑记”。
小猴子此时走过来道:“从前书院山下经历过一次大动荡,北燕当时皇帝突然驾崩,只留下一个还未及年的小皇子,当时的大内总管魏延趁机夺权参政,快速填充自身的实力,一时间党羽遍布全国各地。
“最严重时,有几个乡野村夫聊天于酒肆,突然有人拿到拔了他们的舌头,原因只是几人辱骂了魏延几句。”
“宦官乱政之下,天下震荡,人人岌岌可危。就在这时有五位布衣壮士挺身而出,公然与魏延对抗,闹得沸沸洋洋,听说一个府地百姓都起身对抗,结果当然可想而知,壮士牺牲而去,但是他们的牺牲如同星星之火,反抗魏延的大火瞬间点燃,并且以燎原之势遍及整个北燕。‘’
“魏延自知大势已去,为了不落得生不如死的境地,自刎于乌江,然后就有人为了悼念这几位壮士的壮举,就为他们做了这么一块碑记,山长也许是觉得写得极好,就拓印了一块上来,立于圣镜湖畔,以供诸位学生弟子瞻仰。”
张缘一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这块碑记,将其上的内容悉数记在心中,微微皱眉,后又摇摇头,算了这些问题先不去想,他对着小猴子说道:“咱们走吧。”
两人往来时的路回去,走了许久,张缘一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块碑记。
碑记高大雄伟,顶天立地,金光广照大地,潋滟一整片湖水,夺人眼目,情不自禁心生敬畏!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解,想不通,那就暂且放一放。
书生气 第七十四章:如果让你重新来过
“原来想要成为炼丹师居然这么困难。”这天夜里张缘一,放下手中的《抱朴子》,感叹道。
小猴子等人还在窗口上悄悄摸摸地抽烟,吧唧吧唧,“不然你以为呢?我们这里一个人都无法炼丹,不就是炼丹极其消耗心神,非炼气士不可啊!”
这件屋子里的众人除了韩木是儒家修士,也算是半个炼气士吧,其余人小猴子是个剑修,钟石和王腾都是武夫。
炼丹师炼丹讲究对于灵力火候的控制能力,是极其消耗心神的,而武夫剑修天生心神就远不如炼气士,若是不自量力去琢磨炼丹,那结果可想而知,运气好只是消耗心神,导致身心疲惫,运气差一点,那就是留下后遗症,这就要关乎到将来晖阳境的元婴炼化了。
张缘一放下书,走到他们边上,一起看着夜晚黑暗中的山林树木,飒飒作响。
王腾向来寡言少语,却极其关照众人,他问道:“你真的想好了?我们到现在真就看不出你的根底是什么,如果走上炼丹师的路子,最后可能要舍弃很多东西才行。”
张缘一点点头道:“决定了,再过两天我一定要参加丹魂大赛!”
这是师傅留下来的任务,他一定要做到,他有预感只要踏入了炼丹界,他可能会明白很多事情,毕竟师傅的一切铺路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出过一丝意外。
韩木吸了一口手中的上好烟草,他已经许久没有尝到这个味了,简直是享受啊,他此刻开口道:“你就让他去吧,反正丹魂比赛只是测试测试一个人的心神强悍程度而已,没什么危害,一旦查出有什么异常来,或者是心神不够,冯夫子也不会允许他拜入门下的。”
要想要炼丹,没有个炼丹师都要经历一场丹魂测试,只有心神的强悍达标才可以踏入炼丹界,此处的心神也称丹魂,没有那个炼丹师会做那种丹魂未达标,却要强行收徒的愚蠢行为。
这不仅危害徒弟的心神,此人还要被炼丹界以为耻辱,是那种可能遭到群起而攻之的存在。
但凡是炼丹炼器等宗师,向来对于自身的丹道极其敬畏,大多数都是醉心于丹道,反倒是少了很多修士的歪门心思,若是有人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向来性格直率的他们绝对不会忍受这些的。
张缘一当然了解这些,曾经和师傅一起去大龙湾遇到的舟师高木就是这般,一心就想着能够让在他掌控下的洲船可以平平安安地到达目的地,那份敬职敬业张缘一以前不懂,现在每每想起都让人动容。
王腾显然不是担心这个,“我的意思是一旦成为炼丹师,那武夫这条路子就走不了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武夫与炼气士向背而行,炼丹师与炼气士互为邻里,一旦成为炼丹师武夫这条路子就完完全全不可以继续下去,不然等于是一个人被两股力量撕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总有一天会被撕扯成两段,损伤之大不可想象!
若是没有踏入炼丹界还好,毕竟原本只是心神和体魄兼修,大不了修炼速度极慢极慢,破境极难极难,但是一旦踏入,那么武夫身份必须舍弃。
炼丹消磨心神,长期下来武夫身份绝对就要被以递水石穿的功力毁坏,到时候再放弃无异于自毁一场大道,代价可不仅仅是跌境那么简单!
张缘一说道:“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所说的炼气士、剑修和武夫三者的区别是什么,也感受不出什么东西来。”
几人互相对视了几眼,震惊不已!
炼气士、剑修和武夫之间的区别极其巨大,但凡是踏入修行的人来说,基本上立马就能感受出来。
剑修还好说手上拿把剑,是否具有剑心,一试便知,能够和手中之剑心心相惜达到人剑合一,那剑修无疑了。
炼气士天生对于灵力的掌控能力,精确程度,控制时间都是很明显就能感受到的。
武夫则是那一颗武胆,做事是否有那份勇气,出力是否可以做到身前无人,前期最明显的就是力气大不大,耐不耐打。
反正三者的区别基本是天壤之别的,判断起来极为简单。
原本在他们以为张缘一是三者兼修的修士,但是此刻听到张缘一这般讲所有人都开始疑惑了。
他们几个虽然是真的穷,并非出自什么大家族,但是好歹也是书院有名的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一想到张缘一上次那个恰似青龙的心态模样,大概也知道张缘一的极为不俗,可能是天下某个大宗门、大修士或者大家族的门徒。
不过张缘一不说他们也不会问,毕竟有些东西,关系到一个人的大道根底,就比如说到辰阳艾家就是雷法,说到青丘谷家就是御兽术,与人搏斗亦或是行走江湖,还是保留几分底牌才行,不然对敌之人完全可以设计一套专门针对你的招式阵法来。
所以打架最最忌讳的就是自报招式名称,瞎扯一个或者特点不清晰还好,要是想什么火球、化雨术,人家一听就知道个七七八八了,相应的对敌之术也就以此来了。
张缘一走得到底是什么路子,天底下能够看得出来的或许没有几个人,至少就连常年在江湖上闯荡的乾元镜武夫郑拓都看不出个丝毫来。
为了给韩木多享受享受,王腾和小猴子也就不再陪他抽烟了,自顾自地回到各自床上睡觉了。
张缘一一直都很好奇,这几个家伙天天都不练功的吗?也没见学习特别用功,那来书院干什么?真就混日子?
韩木还是像往常一样,眼神迷离,一双忧郁的小眼睛,死气沉沉,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夜色。
张缘一今天没有练功,倒不是不想,而是没有用处,无论他运转多少次的大小周天体内灵力,气府一点上涨的感觉的没有了。
这种感觉自从在来书院的路上就开始了,只是当时还不明显,到了书院之后越来越强烈,最近几天开始就再也没有用了。
他想这就是师傅需要他去做一位炼丹师的原因吧,或许破境的契机就在于此!
张缘一突然有点想苏酥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单纯的傻妹妹在那个曹月夫子的手上过的怎么样了。
说起来来到书院已经有好些日子,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去看看她。
按理说女学生和男学生的学堂相离一点都不远,但是张缘一却从来没有见过苏酥,真是不知道这个丫头现在到底在学些什么。
韩木看到张缘一那副心事重重的表情,难得问道:“怎么,有喜欢的人?”
张缘一回答道:“想我妹妹了,她也在书院,我们两个一起来的。”
韩木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其实张缘一真的有很多话想对韩木说,男子汉要往前看,不能被一些过往所磕磕绊绊,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呢?
如果真的还想着就再去找她啊,大不了给自己一个痛快,彻彻底底地忘记她算了,何必要一边想着对方,一边欺骗自己麻痹自己呢?
但是有些话张缘一真的不敢说,他自己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过得有多成功,又有什么资格去教导他人呢。
就像当初教训周元一样,自己站地高高在上,结果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就完全不是这般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道理自己说起来轻飘飘,真正落在他人心里的可不是羽毛,而是山岳大石。
张缘一做不到说这些话,那就只能是陪陪这位情场上失意的好友吧。
韩木又不是傻子,可以说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可能钟石是心思单一了一点,其他人都不是什么傻子,他们的心一直都有留意张缘一的一举一动,到底是成为朋友还是形同陌路他们都要自己的判断标准。
对于韩木来说这份标准不是什么上品的烟草,不是能够陪他抽烟喝酒赏月嘻嘻哈哈,而是懂得尊重他,不会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在旁边说一些看似安慰人实则最伤人的风凉话,只是愿意陪着他让他觉得不是太孤单那就很好了,那就是对他最好的尊重。
张缘一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已经很满意了,他能够感受到张缘一待人的那份真诚。
其实不仅仅是韩木,张缘一无论是对待谁都是愿意在没有感受到恶意下,第一面真诚待人。
这也是朱治文和陈道玄能够和他成为兄弟的原因。
一个愿意真诚对待每一个身边人的人,注定走到哪里都是可以受到他人尊重的。
就算道不同不相为谋,不一定成为朋友,也不至于成为敌人。
当然若是真的有些利益避免不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该打还是要打的!
两人沉默了许久,就在窗口一直看着夜色星海,张缘一率先打破沉默道:“韩木,你跟我讲讲到底什么是爱情吧?”
韩木瞥了他一眼,骂骂咧咧道:“老子懂个屁爱情,懂的话也不至于......”
张缘一换了一个问题,“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韩木好像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一向郁郁寡欢的他竟然嘴角也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容,“喜欢一个人,会牵动你所有的情绪。笑容因一个人而生,泪水因一个人而起,思念为一个人而聚,深情为一个人而守。”
张缘一听得一知半解,向来应该是一件非常美妙的感觉吧,但是马上他摇摇头,算了吧,不是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值得他去追寻的,他现在的担子还很重,这些就不要去追求了。
韩木继续说道:“真的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但是玫瑰带刺,一旦要想触摸它的美丽,那就也要做好受伤的准备。”
张缘一小心翼翼问道:“如果让你重新来过,你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韩木再不说话了,陷入沉思。
唯有手中的烟在寂寞中渲染,唯有长夜常伴我的寂寞。
是错误吗?或许是吧。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犯同样的错误吗?
会的,只要稍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犯这样的错误!
书生气 第七十六章:丹魂测试
潮湖书院虽然是名副其实的书院但是也有一些特殊的存在,他们不负责专门教书育人,而是把更多的经历都放在了培养学生的修为之上,只要肯定了学生的品行可行,就可以将这些课程暂时放下,转而全心全意修行功法。
本来她们本来是没有打算来参加这次的丹魂比赛的,但是艾幻竹的身份特殊,成为炼丹师对她来说意义非凡,所以就趁此机会来看看这场丹魂比赛。
炼丹师虽然消耗心神,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于心神的一种磨练,就像是武夫炼体,鞭打锤炼那是避免不了的,打的时候痛苦不堪忍受,但是只要熬过了这么一个阶段恢复之后就又是更上一层楼!
炼丹师和武夫炼体大相径同,也是如此,只要熬过某个阶段,那就是对于一个人的心神不断磨练的过程!
而这对于艾幻竹很重要,因为艾幻竹的功法天生就需要极大的心神消耗,也就是要有极强的元神。
心神和元神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灵气和灵力的关系,元神只是将心神凝聚磨合而成的产物罢了。
艾幻竹的修行功法,乃是艾家的九天玄雷,对于元神的要求极大,若是元神不够强悍那修行起来的难易程度,直接翻数倍不止,所以她天生就是一个要炼丹炼气双修的修真者。
就因为这么一个其他要求,艾家就有许多的炼丹师,艾家的祖师堂还有一尊天下闻名的九龙金鼎,专门拿来炼制高阶灵丹,相传每当金鼎开炉之时必定天雷滚滚,异象横生,云雾之中还有九龙环绕,口含骊珠。
这次的大会对于艾幻竹来说至关重要,因为隐隐约约间她就要破境,跻身琴心境,但时候再和谷冠之对决,胜负还不一定是谁的呢?
毕竟她是上次最后六人中除了张缘一之外,唯一一位没有达到琴心境的学员了。
为了防止一大堆的好事之徒来凑热闹,这次丹魂测试只有经过夫子的推荐才能参加,而且一位夫子只能推荐两位,所以现在场上即将参加丹魂测试的也只有寥寥数十人将近一百人而已。
书院夫子是多但是奈何有些夫子从来不过问这些琐事,也就造成很多名额都是没有人选的。
冯元德踏虚而立,目光扫视一圈百花谷,最后满意的点点头,他张开双手,开口道:“欢迎大家参加我冯某人的丹魂测试,不胜感激!下面由我来介绍比赛的规则。”
他隔空一指,金色大袍随之摆动,熠熠生辉,“首先你们必须通过这几颗通天古树,踏入古树之上的广场,广场上各有数只丹炉,以供大家炼丹所用。”
张缘一一听,心生不祥,他从来没有炼制过什么丹药,又怎么炼丹啊?
“这个怎么办啊?我还从来没有炼制过丹药,连丹炉子都没有摸过,怎么炼啊?”
“就是就是,我们不是来参加丹魂测试的吗,怎么一上来就要炼丹啊?”
“谁家的孩子一生出来就会跑啊?”
......
不仅仅是他其他的诸多学生也是如此,一个个互相对视,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没有一点炼丹经验的,这丹魂测试竟然还要直接炼丹,简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又有许多弟子不仅得意冷笑,那正好,他们都是接触过炼丹的,只是技术不够精湛高超,不过依靠着这一点优势已经足够他将这些弟子狠狠甩开八条街了。
冯元德好似看出了众人的忧虑开口道:“大家不用担心,丹炉内自冯某人的灵力残余,诸位只要根据上面留下来的炼丹秘籍操作即可,炼的也是炼丹界最基本的丹药,驻颜丹,炼过丹没炼过丹都是一样的。”
炼丹最艰难的就是把控灵力的火候,除非对方已经是一位真正的登堂入室的三品及以上的炼丹师,可以靠着常年炼丹的经验积累一骑绝尘,否则炼没炼过丹意义都不大。
他考验的是这些人对于炼丹最基本的天赋,类似于最原始的那抹灵光,才不是什么经验大师。
而且他特意在驻颜丹上动了手脚,只有十分熟悉药理的人才可以发现其中的奥秘来。
他冯元德向来对于炼丹一道追求极致,若是找的弟子不是一位天赋异禀的炼丹天才,那还收个屁的徒。
一种弟子学生一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贾献对着身边的高俫说道:“果然是绣花枕头,什么都喜欢花里胡哨的,明明只要稍稍测试一下就知道结果了,一定要玩这么多的把戏!”
他又看看比赛场上的张缘一说道:“这家伙是炼气士?”
他是想起张缘一在上次大会的表现,也很众人一样以为是三者兼修的怪胎。
高俫说道:“我也看不出他的根底,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贾献微微惊讶,居然连高俫都看不出名堂来,那就真的十分有趣了。
不过一想到是山长嘱咐带上山的,他也就不再觉得奇怪了,毕竟万年来这个家伙是唯一一个破格进入书院的学生。
冯元德继续说道:“但是广场之上的丹炉有限,你们可要抓紧时间才行,不然可就要被其他人所占领失去测试资格。”
张缘一看看跃跃欲试的众人,知道肯定又是一场慌乱不堪的鏖战了。
冯元德一挥衣袖,金色的粉末飘散大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苍穹之上,一个巨大的沙漏虚影凭空出现,金色的粉末聚拢合散最终汇聚到沙漏之中!
他开口说道:“一旦沙漏之中沙子流尽还未完成炼丹,不论是何人,一律取消资格!”
再次一道术法击中原本静止不动的沙漏,沙漏中的金色粉末,开始流动起来,他厉声喝道:“测试开始!”
一众人赶紧飞快的奔跑起来,当务之急是先跑到古树之下想办法如何到达上方的广场。
百花谷之中,仙草灵药随处绽放,静静摇曳,突然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快速的冲来,快若奔雷脚步凌乱,如同万马奔腾一般,所过之处鲜花飞舞,蛱蝶窜逃,地动山摇,狼藉一片!
鱼之双看着这些美丽的花儿惨遭蹂躏,瞬间变成枯枝败叶,有些幽怨道:“这些家伙这是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花花草草,看得人真气啊。”
她对着旁边一位懵懵懂懂的少女说道:“你以后可不能找随便沾花惹草的男人,不懂得爱惜花草的也不能要!”
少女眨巴眨巴眼睛,稚声道:“嗯!我记住了师傅。”
旁边一位双鬓有些斑白的女夫子嘲讽笑着说道:“这都哪跟哪啊,也只有你可以强行牵扯出联系来,到时候你门下尽出怨女,看你怎么收场!”
鱼之双呵呵一笑,微微蹙眉,“曹月阿姨还是少关心我怎么教育弟子吧,多吃点饭菜,多服用点驻颜丹,你老人家又不会从一个姐姐衰老到阿姨这么快了。”
曹月莞尔而笑,毫不在意,反倒是拉着旁边一位冰清玉洁的姑娘摇摇头走开了。
鱼之双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倒是给你捡漏找了一个好徒弟。”
她又抱怨道:“师姐你可不能有了徒弟忘了妹妹啊,你一走,我就被人欺负了。”
自从上次的论剑大会结束之后司一瑾就带着宇文君游历去了,说是去取一间东西来,关系到宇文君的大道根底。
那位长得冰清玉洁的姑娘回头看了她一眼,清澈的眼睛,有一点点的疑惑,鱼之双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对方马上转过头去。
百花谷内众人竭力奔跑,生怕落到失去登顶的机会,其间手段百出,有人御剑远行,快如箭矢,有人御兽奔走,掀起一片片飞花,还有人知道自己跑不快就索性刻意四处攻击,减少几个竞争对手。
艾幻竹背后两对双色羽翼电闪雷鸣,每扇动一下,整个身形都激射出去数十米,声势惊人!
张缘一双脚之上青色的灵力包裹其上,如同脚踩浮云,虽然看似轻飘飘,却恰似飓风,每次踏出一步都有一道小龙卷在其周围产生,卷起一片残花败叶!
小猴子看了就看人群之中的众人,一直在找寻着一个人,却迟迟没有看到,他对着王腾说道:“韩木,不是说那家伙也来了吗,怎么看不见身影啊?”
韩木也将目光投射到人群之中道:“这个消息不可靠吧,按照那个家伙的脾气性格,这种类型的测试还看不上吧,而且他成为炼丹师干什么呀,又没有什么用。”
王腾此刻开口道:“我倒觉得传闻是真的,虽然那家伙不是炼气士,但是有一样东西对于他来说还是很有必要争夺争夺的。”
众人好像想起了什么瞬间了然,张缘一这次想要被收为徒恐怕有点困难了,不过也不一定,看那家伙的到底以什么目的来此了。
正当所有人都快要到达古树底下之时,一道虹光拔地而起,竟然不靠任何凭借升上空中,御风而行,速度之快瞬间超越所有人,直往古树之巅的广场之上!
“腾云境!”有人惊呼道!
没错此人正是一位腾云境修士,所有的修士只有跻身腾云境之后才能够彻彻底底不需要依靠外物御风飞行的能力,这也是修真界的一个分水岭,属于不可轻易逾越的鸿沟!
“没想到这么一场丹魂测试比赛竟然连腾云境都惊动了!”
“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咱们书院腾云境修士可不少,就连晖阳境都是不在少数,不过这些都是资格很老的学生弟子了。”
书院之内修行颇高只能一抓一大把,只要不是往新生里面看,稍微着眼于高层之人,学生里面还是有不少的强者的。
特别是书院的弄潮儿之中,一个个修为冠压,年轻一辈的学生弟子,还心智如妖喜欢查案办事,属于书院精英之中的精英,就算是张缘一王腾这样的人,在他们眼中都还是雏鸟,羽翼未丰不够看得很!
特别是弄潮儿的会长,名叫秦剑,听闻已经达到晖阳境大圆满境界,随时可能跻身乾元镜,简直恐怖如斯!
上一届的林菲就曾经是弄潮儿中的一员,声望极高!
不过这群家伙神神秘秘,是书院特意挑选出来的一群家伙,平时基本上不会露面,常人想要见到也不太现实。
回到测试,张缘一看到这御风飞行的家伙,心中一凛,暗道不好,如果这场比试连腾云境也来凑热闹,那难度就又增加了,毕竟腾云境和其下的境界有着本质的区别,如果各个御风登上广场,那么对于他们这些境界低的人,就将是一场毫无疑问的落败!
看到这位拔地而起的腾云境,其他人也跃跃欲试,先后有七八位修士紧随其上,一群人升上天空,衣袖漂浮,如同谪仙,不一会儿就将张缘一等人远远甩在了后面。
对于腾云境修士来说,要想升上一棵还在六重天之内的古树,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所以不一会儿就有一位修士即将到达树冠,踏入广场!
就在这时,天上一道惊雷响起,一尊巨大如法相的傀儡蓦然出现在苍穹之巅。
傀儡双目无神,脸上篆刻无数金色法文,手持两根亢龙锏,周围是弥漫开来的闪电,噼里啪啦,他怒发冲冠,对着众人怒吼一声,“此地不得靠近!来此者杀无赦!”
这声音如同尖锐的针锥,狠狠地刺入众人的心神之内,如同苍天在上,险些令他们在这威势之下,跪地求饶!
而刚才那些妄图直接御风到达顶端的修士则是直接被声音震慑下来,滚落到地上,狼狈不堪!
“冯元德这个家伙出手倒是阔绰!竟然拿了一个晖阳境的雷卫傀儡来考验这些小家伙!”
“估计又是他的那个死党给他造的吧,唉,真是狼狈为奸啊。”
“哈哈哈,你就不要酸人家了,两人虽然境界都不高,但是都是靠手艺吃饭的人,做手艺达到他们这般,也算是非常了不得了!”
冯元德此时早已离开百花谷,坐在一间雅室之内,前方是一面巨大的山水画卷,旁边是一位穿着邋遢衣服的年轻小伙子,两人旁边是一叠盐水黄豆和一大叠小鱼干,有说有笑,谈天说地,时时关注着这些晚辈的表现,惬意十分!
书生气 第七十六章:万人空巷
潮湖书院虽然是名副其实的书院但也有一些特殊的存在,他们不负责专门教书育人,而是把更多的经历都放在了培养学生的修为之上,只要肯定了学生的品行可行,就可以将这些课程暂时放下,转而全心全意修行功法。
本来向仪是没有打算来参加这次的丹魂比赛的,但是艾幻竹的身份特殊,成为炼丹师对她来说意义非凡,所以就趁此机会来看看这场丹魂测试。
炼丹师虽然消耗心神,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于心神的一种磨练,就像是武夫炼体,鞭打锤炼那是避免不了的,打的时候痛苦不堪忍受,但是只要熬过了这么一个阶段恢复之后就又是更上一层楼!
炼丹师和武夫炼体大相径同,也是如此,只要熬过某个阶段,那就是对于一个人的心神不断磨练的过程!
而这对于艾幻竹很重要,因为艾幻竹的功法天生就需要极大的心神消耗,也就是要有极强的元神。
心神和元神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灵气和灵力的关系,元神只是将心神凝聚磨合而成的产物罢了。
艾幻竹的修行功法,乃是艾家的九天玄雷,对于元神的要求极大,若是元神不够强悍那修行起来的难易程度,直接翻数倍不止,所以她天生就是一个要炼丹炼气双修的修真者。
就因为这么一个其他要求,艾家就有许多的炼丹师,艾家的祖师堂还有一尊天下闻名的九龙金鼎,专门拿来炼制高阶灵丹,相传每当金鼎开炉之时必定天雷滚滚,异象横生,云雾之中还有九龙环绕,口含骊珠。
这次的大会对于艾幻竹来说至关重要,因为隐隐约约间她就要破境,跻身琴心境,到时候再和谷冠之对决,胜负还不一定是谁的呢?
毕竟她是上次最后六人中除了张缘一之外,唯一一位没有达到琴心境的学员了。
为了防止一大堆的好事之徒来凑热闹,这次丹魂测试只有经过夫子的推荐才能参加,而且一位夫子只能推荐两位,所以现在场上即将参加丹魂测试的也只有寥寥数十人将近一百人而已。
书院夫子是多但是奈何有些夫子从来不过问这些琐事,也就造成很多名额都是没有人选的。
冯元德踏虚而立,目光扫视一圈百花谷,最后满意的点点头,他张开双手,开口道:“欢迎大家参加我冯某人的丹魂测试,不胜感激!下面由我来介绍比赛的规则。”
他隔空一指,金色大袍随之摆动,熠熠生辉,“首先你们必须通过这棵通天古树,踏入古树之上的广场,广场上各有数只丹炉,以供大家炼丹所用。”
张缘一一听,心生不祥,他从来没有炼制过什么丹药,又怎么炼丹啊?
“炼丹?这个怎么办啊?我还从来没有炼制过丹药,连丹炉子都没有摸过,怎么炼啊?”
“就是就是,我们不是来参加丹魂测试的吗,怎么一上来就要炼丹啊?”
“谁家的孩子一生出来就会跑啊?”
......
不仅仅是他其他的诸多学生也是如此,一个个互相对视,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没有一点炼丹经验的,这丹魂测试竟然还要直接炼丹,简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又有许多弟子不禁得意冷笑,那正好,他们都是接触过炼丹的,只是技术不够精湛高超,不过依靠着这一点优势已经足够他将这些弟子狠狠甩开八条街了。
冯元德好似看出了众人的忧虑开口道:“大家不用担心,丹炉下有冯某人的灵力残余,诸位只要根据上面留下来的炼丹秘籍操作即可,炼的也是炼丹界最基本的丹药,驻颜丹,炼过丹没炼过丹都是一样的。”
炼丹最艰难的就是把控灵力的火候,除非对方已经是一位真正的登堂入室的三品及以上的炼丹师,可以靠着常年炼丹的经验积累一骑绝尘,否则炼没炼过丹意义都不大。
他考验的是这些人对于炼丹最基本的天赋,类似于最原始的那抹灵光,才不是什么经验大师。
而且他特意在驻颜丹上动了手脚,只有十分熟悉药理的人才可以发现其中的奥秘来。
他冯元德向来对于炼丹一道追求极致,若是找的弟子不是一位天赋异禀的炼丹天才,那还收个屁的徒。
一众弟子学生一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贾献对着身边的高俫说道:“果然是绣花枕头,什么都喜欢花里胡哨的,明明只要稍稍测试一下就知道结果了,一定要玩这么多的把戏!”
他又看看比赛场上的张缘一说道:“这家伙是炼气士?”
他是想起张缘一在上次大会的表现,也很众人一样以为是三者兼修的怪胎。
高俫说道:“我也看不出他的根底,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贾献微微惊讶,居然连高俫都看不出名堂来,那就真的十分有趣了。
不过一想到是山长嘱咐带上山的,他也就不再觉得奇怪了,毕竟万年来这个家伙是唯一一个破格进入书院的学生。
冯元德继续说道:“但是广场之上的丹炉有限,你们可要抓紧时间才行,不然可就要被其他人所占领失去测试资格。”
张缘一看看跃跃欲试的众人,知道肯定又是一场慌乱不堪的鏖战了。
冯元德一挥衣袖,金色的粉末飘散大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苍穹之上,一个巨大的沙漏虚影凭空出现,金色的粉末聚拢合散最终汇聚到沙漏之中!
他开口说道:“一旦沙漏之中沙子流尽还未完成炼丹,不论是何人,一律取消资格!”
再次一道术法击中原本静止不动的沙漏,沙漏中的金色粉末,开始流动起来,他厉声喝道:“测试开始!”
一众人赶紧飞快的奔跑起来,当务之急是先跑到古树之下想办法如何到达上方的广场。
百花谷之中,仙草灵药随处绽放,静静摇曳,突然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快速地冲来,快若奔雷脚步凌乱,如同万马奔腾一般,所过之处鲜花飞舞,蛱蝶窜逃,地动山摇,狼藉一片!
鱼之双看着这些美丽的花儿惨遭蹂躏,瞬间变成枯枝败叶,有些幽怨道:“这些家伙这是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花花草草,看得人真气啊。”
她对着旁边一位懵懵懂懂的少女说道:“你以后可不能找随便沾花惹草的男人,不懂得爱惜花草的也不能要!”
少女眨巴眨巴眼睛,稚声道:“嗯!我记住了师傅。”
旁边一位双鬓有些斑白的女夫子嘲讽笑着说道:“这都哪跟哪啊,也只有你可以强行牵扯出联系来,到时候你门下尽出怨女,看你怎么收场!”
鱼之双微微蹙眉,呵呵一笑,“曹月阿姨还是少关心我怎么教育弟子吧,多吃点饭菜,多服用点驻颜丹,你老人家又不会从一个姐姐衰老到阿姨这么快了。”
曹月莞尔而笑,毫不在意,反倒是拉着旁边一位冰清玉洁的姑娘摇摇头走开了。
鱼之双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倒是给你捡漏找了一个好徒弟。”
她又抱怨道:“师姐你可不能有了徒弟忘了妹妹啊,你一走,我就被人欺负了。”
自从上次的论剑大会结束之后司一瑾就带着宇文君游历去了,说是去取一间东西,其中关系到宇文君的大道根底。
那位长得冰清玉洁的姑娘回头看了她一眼,清澈的眼睛,有一点点的疑惑,鱼之双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对方马上转过头去。
百花谷内众人竭力奔跑,生怕落到失去登顶的机会,其间手段百出,有人御剑远行,快如箭矢,有人御兽奔走,掀起一片片飞花,还有人知道自己跑不快就索性刻意四处攻击,减少几个竞争对手。
艾幻竹背后两对双色羽翼电闪雷鸣,每扇动一下,整个身形都激射出去数十米,声势惊人!
张缘一双脚之上青色的灵力包裹其上,如同脚踩浮云,虽然看似轻飘飘,却恰似飓风,每次踏出一步都有一道小龙卷在其周围产生,卷起一片残花败叶!
小猴子看了就看人群之中的众人,一直在找寻着一个人,却迟迟没有看到,他对着王腾说道:“韩木,不是说那家伙也来了吗,怎么看不见身影啊?”
韩木也将目光投射到人群之中道:“这个消息不可靠吧,按照那个家伙的脾气性格,这种类型的测试还看不上吧,而且他成为炼丹师干什么呀,又没有什么用。”
王腾此刻开口道:“我倒觉得传闻是真的,虽然那家伙不是炼气士,但是有一样东西对于他来说还是很有必要争夺争夺的。”
众人好像想起了什么,瞬间了然,张缘一这次想要被收为徒恐怕有点困难了,不过也不一定,看那家伙的到底以什么目的来此了。
正当所有人都快要到达古树底下之时,一道虹光拔地而起,竟然不靠任何凭借升上空中,御风而行,速度之快瞬间超越所有人,直往古树之巅的广场之上!
“腾云境!”有人惊呼道!
没错此人正是一位腾云境修士,所有的修士只有跻身腾云境之后才能够彻彻底底不需要依靠外物御风飞行的能力,这也是修真界的一个分水岭,属于不可轻易逾越的鸿沟!
“没想到这么一场丹魂测试比赛竟然连腾云境都惊动了!”
“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咱们书院腾云境修士可不少,就连晖阳境都是不在少数,不过这些都是资格很老的学生弟子了。”
书院之内修行颇高只能一抓一大把,只要不是往新生里面看,稍微着眼于高层之人,学生里面还是有不少的强者的。
特别是书院的弄潮儿之中,一个个修为冠压,年轻一辈的学生弟子,还心智如妖喜欢查案办事,属于书院精英之中的精英,就算是张缘一王腾这样的人,在他们眼中都还是雏鸟,羽翼未丰不够看得很!
特别是弄潮儿的会长,名叫秦剑,听闻已经达到晖阳境大圆满境界,随时可能跻身乾元镜,简直恐怖如斯!
上一届的林菲就曾经是弄潮儿中的一员,声望极高!
不过这群家伙神神秘秘,是书院特意挑选出来的一群家伙,平时基本上不会露面,常人想要见到也不太现实。
回到测试,张缘一看到这御风飞行的家伙,心中一凛,暗道不好,如果这场比试连腾云境也来凑热闹,那难度就又增加了,毕竟腾云境和其下的境界有着本质的区别,如果各个御风登上广场,那么对于他们这些境界低的人,就将是一场毫无疑问的落败!
看到这位拔地而起的腾云境,其他人也跃跃欲试,先后有七八位修士紧随其上,一群人升上天空,衣袖漂浮,如同谪仙,不一会儿就将张缘一等人远远甩在了后面。
对于腾云境修士来说,要想升上一棵还在六重天之内的古树,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所以不一会儿就有一位修士即将到达树冠,踏入广场!
就在这时,天上一道惊雷响起,一尊巨大如法相的傀儡蓦然出现在苍穹之巅。
傀儡双目无神,脸上篆刻无数金色法文,手持两根亢龙锏,周围是弥漫开来的闪电,噼里啪啦,他怒发冲冠,对着众人怒吼一声,“此地不得靠近!来此者杀无赦!”
这声音如同尖锐的针锥,狠狠地刺入众人的心神之内,如同苍天在上,险些令他们在这威势之下,跪地求饶!
而刚才那些妄图直接御风到达顶端的修士则是直接被声音震慑下来,滚落到地上,狼狈不堪!
“冯元德这个家伙出手倒是阔绰!竟然拿了一个晖阳境的雷公傀儡来考验这些小家伙!”
“估计又是他的那个死党给他造的吧,唉,真是狼狈为奸啊。”
“哈哈哈,你就不要酸人家了,两人虽然境界都不高,但是都是靠手艺吃饭的人,做手艺达到他们这般,也算是非常了不得了!”
冯元德此时早已离开百花谷,坐在一间雅室之内,前方是一面巨大的山水画卷,旁边是一位穿着邋遢衣服的年轻小伙子,两人旁边是一叠盐水黄豆和一大叠小鱼干,有说有笑,谈天说地,时时关注着这些晚辈的表现,惬意十分!
书生气 第七十七章:弄潮儿
冯元德手中竹筷子轻轻夹起一条小鱼干,含.入口中,轻轻咀嚼,这鱼干被炸得恰到好处,咬起来嘎嘣脆,滋味鲜美!
冯元德眯起眼睛仔细品尝其中的味道,一脸陶醉,“舒服啊!”
他闭关多年,这么多年来没有念想过什么,唯独这潮湖书院的小鱼干真是百吃不厌,让他心痒很久了。
他正要继续去夹取下一条鱼干,另一个邋遢年轻人赶紧拍下他的筷子,骂骂咧咧道:“你个老不死的,这都第几条了,再吃下去,我吃什么啊?一出来就知道让我花费,下次自个买去!”
此人名叫程玉树,也是书院的一位夫子,更是冯元德鲜少的几位挚友之一,两人关系莫逆,百花谷内的那巨型雷公傀儡就是程玉树的手笔。
凡是书院的夫子,至少都是腾云境,倒不是看不起腾云境以下的,而是只要是书院的夫子,除了像冯元德这样的靠着一门手艺当上夫子的,其他人都是以儒道进入腾云境甚至以上。
冯元德撇撇嘴骂道:“你他娘的是穷疯了吧,这么点鱼干跟要你命一样,你随便卖两个傀儡不就赚回来了嘛。”
冯元德干脆直接松掉筷子,用手快速抓起一把鱼干,赶紧往回缩!
“你…!”程玉树瞪眼!
“你这雷公傀儡确实不错,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耐用,要不我再炼几炉丹药和你换一具吧。”冯元德赶紧转移话题道。
程玉树白了他一眼,不屑一顾,抓起一把盐水黄豆,塞进嘴里咀嚼,嘲讽道:“就你这些废物丹药,还不如这把黄豆来得有味!”
冯元德一把吃干净手里的小鱼干,将碎屑扬了程玉树一脸道:“给老子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程玉树拍了拍脸上的碎屑,刚想发火却突然停了下来,仔细看向山水画卷,咂舌不已,“得亏我没有把另一个傀儡你,不然非要亏死不可!”
冯元德也是一脸无语,不就是上面要求招个弟子嘛,怎么会引来这么一个怪物啊!
原来在百花谷内,在雷公傀儡展现出那么强悍的恐怖实力之后,本该安静老老实实爬树的各位,竟然又有一位学员再次拔地而起,选择和雷公傀儡硬碰硬!
那人一袭蔚蓝长袍,手中一柄普通长剑,身姿绰约,一步跃起,如同一缕清风,声势不大,甚至丝毫不起眼!
晖阳境的傀儡早已通灵,此刻见一渺小若尘埃的家伙,不知死活般来挑衅,怒火中烧,两只亢龙锏,抡起半空之中的灵气,汹涌翻滚成浪!
磕碰之间,万丈惊雷化作一根根凝聚了雷法真意的藤条向着那到纤细的身影而去,苍穹之上,横亘出数道天雷编制出一张巨大的细密雷网,看得人头皮发麻!
只见那人如同陀螺,在空中急速旋转起来,卷起一道细长的灵气旋风,在雷法巨网面前化作一根尖锐的细针,急速刺向雷公傀儡!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家伙必定要被这尊雷公傀儡击落,落得个凄惨狼狈样时,结果出人意外!
细针与大网相撞,大网瞬间就被从下到上贯穿,如同刺入一块嫩豆腐,一切行云流水,不仅如此此人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身形更快,竟然直接从雷公傀儡的面颊一闪而过!
在此过程中又顺手一剑,将雷公傀儡脸上的金色法文撷取几颗来,眼神轻蔑!
速度之快瞬间到达广场之上,背影夺目!
这雷公傀儡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抡起两只亢龙锏就要再次与那人搏命,此时那人转过身来,冷冷地瞥了雷公傀儡一眼,身上气势陡然一变,势气凜人!
这一刻哪怕是在古树之下的众人都感受到,那浓重的杀气,杀气之浓好似实质化,散发在空气中就像利刃,将古树上的树叶片片撕碎!
一股强大的灵压倾轧而下,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甚至心神震荡!
雷公傀儡举起亢龙锏的双手戛然而止,停滞下来,强大的预感告诉他,如果执意抡出这一锏,他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那人见雷公傀儡停下动作,冷哼一声,“还算识相,不然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他拿起刚刚夺来的法文,微微扫视一眼,随手丢弃一旁,显得十分鄙视,然后悠哉悠哉随便走到一处丹炉前!
冯元德哈哈大笑,“看来你的傀儡人家完全不放在眼里啊!”
程玉树没有说话,眯着眼睛打量着那个家伙,舔了舔舌头,心道,弄潮儿吗?有趣得很!
过了许久释然一笑道:“算了我就不和他计较了,省的被人说是以大欺小了。”
冯元德不说话,算是认同了。
程玉树虽然只有腾云境,但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以为炼器大宗师,真要把他逼急了,取出那尊乾元境的傀儡来,这个小家伙也只能乖乖认输!
不过好在那家伙还算是做事不太过分,雷公傀儡算是受伤不大,还是能够发挥自身的作用的。
如果打乱了我冯元德的收徒仪式,我就......
冯元德本来还想说什么狠话的,却是突然无奈莞尔而笑,我就忍了!
无端招惹弄潮儿,就算他是书院夫子也还是不太够看啊!
王腾叹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来了,真是难为我们缘一了。”
韩木马上安慰道:“没有关系的,冯夫子虽然说只招收一位亲传弟子,但两个记名弟子的名额可以抢夺,我们还是要相信张缘一的。”
虽然他是这么说,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到底有多么难,毕竟场上还有数位腾云境修士,就算他们不能御风飞行,但是不论战力还是速度都要远超众人的!
虽然说这位穿着蔚蓝服饰的家伙动静极大,但是这一切也就发生在一会儿的功夫罢了,众人马上回过神来,纷纷往树冠之上快速攀爬,腾跃!
而此时的张缘一,趁刚才那个家伙与雷公傀儡搏斗,在其他人还在震惊观战之时,早就先众人一步往上窜去。
这种画面固然震惊,但是他见过比这惊世骇俗的场景多了去了,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已!
特别是看到这里面有几位腾云境修士,他就一直在思考着对策,最后想回来想去,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群家伙没有把他当作竞争对手,暂时将他忽视这个份上了!
硬刚无论是哪个腾云境修士,他都坚持不了多久,所以只能先发制人了!
他的速度本来就不慢,此刻这会儿功夫已经窜上去半树高了,而且他还特意在茂密的树叶丛中穿梭,为的就是尽量不要吸引人的注意。
王腾一直都有关注局势,此刻看到张缘一的一系列作为,忍不住赞叹道:“缘一好样的,闷声发大财啊!”
程玉树看着偷偷摸摸爬树的张缘一,笑道:“这个小子怎么样,心思细腻,估计心神还是不错的吧。”
为什么说练气士难杀,不就是因为心神强悍,又擅长思虑耍计谋吗。
一个人聪明,往往某种层面上也反映了这个人的心神强不强大。
不过弊端是专注度不够,造成修行十分缓慢。
冯元德摇摇头,“光是耍耍小聪明可没有用,枪打出头鸟,这样反而会被傀儡率先发现攻击的。”
果不其然,就在张缘一还在往上攀爬之时,一道透明的雷霆劈射下来,闪电蜿蜒曲折,刹那即至!
“不好!”张缘一看到迎面而来的曲折闪电心中暗道一声,赶紧左手一拍古树的树干,另一只手抓住一根手臂大小的藤条,借助这巨大的手劲,往外一腾!
闪电从他的眉间擦过,堪堪躲过!
但是如此一来张缘一从树叶丛中逃离出来,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刚才的一切作为收效就要大打折扣!
“上面竟然还有一人!”
“淦!这个家伙竟然趁着这个功夫偷偷溜上去了!”
“绝对不能让他上去,把他打下来!”
顿时一堆术法向他袭来,轰轰烈烈,如坠星火!
张缘一沉着冷静,眼神阴郁,显然这个雷公傀儡将他害得不浅。
他此刻的处境极为糟糕,一方面要抵御来自上方的雷击,另一方面要躲避下方追击而来的追兵,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绝对要不堪重负被淘汰,所以他果断放手。
张缘一笔直地往地面而去,却是头朝上,脚朝下,就像一根投入筷兜的细长筷子,在掠过众人的时候,他一剑刺出!
顺手斩落几个刚刚向他放阴招的家伙,长剑猛地刺入树干之内,划出一道极长的剑痕才稳住了下坠的势头!
他略微瞄了一眼被他斩落的几人,几个家伙受伤不浅,此刻想要继续爬上来估计要不少时间。
他沉默不语,虽然打不过腾云境的,但是几个琴心境的也敢在他面前嚣张?铲除几个对手也好!
其实在他的计划之中,有一个最坏的打算就是,将这些竞争对手铲除,他已经算过了就算是所有腾云境修士全部夺得了丹炉,树冠之上还是会剩下两个来,如果实在不行,他只能“大开杀戒”了!
但是这个路子实在是太过狠毒了,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动用!
张缘一随手斩落几位琴心境修士的场面,被周围不少人看到了,此刻也算是表明了他的实力,周围境界低微的人纷纷离他远去,生怕这个家伙再一个心念一起就将他们也一并收拾了!
书生气 第七十八章:五雷轰顶!
远处一位白衣男子左手持有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右手牵着一根流光溢彩的彩带,在众人的上方,应对傀儡的攻击。
只见他铜镜闪烁照耀,竟然在铜镜之中幻化出一道以他为原型相貌一模一样的白衣男子来,两个白衣男子,一左一右,分散开来,让人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两道身影如同两条盘树而上的白蟒,眨眼就交错滑上去数十丈!
雷公傀儡面露讥讽,两只亢龙锏再次磕碰,一道雷霆径直地追击一道身影而去!
白衣男子手中灵力缠绕,包裹住彩带,朝着那道雷霆而去,但是奈何境界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彩带与雷霆只是稍微触碰,雷霆竟然直接贯穿彩带,劈到他的天灵之上!
“啊~!”白衣男子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头皮发麻,七窍溢出浅淡的鲜血,掉落下去!
于此同时另一道白色身影的白衣男子,如同水中浮萍失去根底,飘然落地!
白衣男子极速下坠,如同一条白蟒,身形拉出一条绚烂白光极为耀眼!
他此刻十分不解为什么那傀儡好似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真身,竟然一丝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向他袭来,要知道这门镜花水月之术可是他的压箱底手段,所分出的真身除了战力上远远不及本体,其余的一切分毫不差的。
但是他好歹也是一位腾云境,此刻虽然受伤极重,又怎么会就此放弃!
他手腕一转,灵力催生,手中的彩带,无限拉长,蔓延而上,如同撷来彩霞,丝丝缕缕往树干上缠绕而去,又是身形一个拧转,腾空而上,稳稳站在树干之上。
他也没有再莽夫,借着傀儡没有关注他的情况下,抓紧运功,恢复灵力!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张缘一微微皱眉,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艾幻竹虽然只有凤初境,但是一身的手段可是丝毫不逊色琴心境修士,在她的背后是两对黄绿两色的雷霆羽翼,每一次翅膀挥舞就如同奔雷一般,腾跃数丈高,其间脚踩的树枝,不断残落!
真就是无边落木萧萧下!
一众人为了抢夺这个机会,手段尽出,千奇百怪!
冯元德盐水黄豆一颗一颗地往嘴里塞,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些家伙。
其实他对于收徒他原本是一点都提不起兴趣的,这次来只不过是上面要求他收一个徒弟,说是专门为了一个有缘人。
他是很不懂什么样的有缘人书院可以说稳稳地被他收为徒弟,而且就算是收为徒弟又如何,他向来一个人相处,自由懒散惯了,到时候还不是稍稍指点迷津,才不会什么事都手把手亲力亲为呢!
不过既然是书院的要求,他就好好看看这些家伙的表现吧,也顺便找找看有没有一个人符合书院的重视。
艾幻竹再次脚踩粗壮的树枝,羽翼扇动,如同冲天而起的剑气,势如破竹,激射出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在追求极致速度的道路上,她向来不在乎什么前路阻碍有多坎坷,一并冲撞过去就好了!
她的速度之快,一骑绝尘,竟然连几位腾云境修士都不逞多让!
原本在这些家伙的计谋算计中,几位腾云境各自往一个方向而去,互相不干扰,只要有其他的修士冲上来,各自处理干净,以免和他们一起抢夺丹炉!
但是几人看上来的是一位美貌动人,身材火辣的女子,也就没有再打算下重手了。
只要这个家伙不能真正意义上的超越他们,他们不介意有个家伙在后面吃后尘!
几位腾云境的修士好似心有灵犀,处于同一水平线上,没有一个人敢提速,做那众矢之的地靶子!
他们已经观察过了,这尊晖阳境傀儡虽然强悍,但是毕竟只有一个,而且看他几次下来都只有单体攻击,只要他们排成一排,那么这尊法相势必会极难抉择,这样也好给他们争取多一些的机会!
雷公傀儡好似知晓他们的想法,脸上似有讥讽,再次挥起手中的亢龙锏。
这一次他并没有产生雷霆劈砍众人,而是两只亢龙锏猛地砸向这棵古树树冠之上!
一道山岳雷霆,从天而降,沿着古树树干,密密麻麻如同一道罗网卷着古树,噼里啪啦,罩下来,按照众人这副姿态,这完全无异于大网捞鱼,所有人无一幸免的可能!
众人一看这恐怖闪烁的雷网,心中暗道不好,纷纷使出自己的压箱底手段,既然逃不出去,那就来个鱼死网破!
但是紧接着他们就知道,他们错了,而且错得离谱,细密的雷网虚无缥缈,他们施展的手段竟然没有一道是触碰到了的,就好像水中的倒影,明明看得见却摸不到,这份无力感简直让人绝望!
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惨叫之声,所有人都不能逃避,皆中招!
只是一触碰的瞬间,他们的心神就好像遭受了从未有过的沉重打击,身心像是被人浸泡在了雷池之中,简直让人绝望,纷纷坠落!
但是哪怕是坠落,还有有人凭借着自身的手段,得以减少影响,一众人下落的速度各有不同,但是无一例外都结结实实地再往下坠落!
张缘一在遭受雷霆攻击之时,整个人像是被活生生撕扯成了两半,痛苦之下,唇角颤动不已,但是转瞬之间又马上恢复!
张缘一咬紧牙关,虽然遭受了剧烈的折磨,但是在他的心里,有一样东西他总算是证实了!
他稳住向下坠落的势头,手中的江寒,虚握于手中,几剑划开树枝,向上冲去!
上方的众人因为刚才的雷击,此刻已经失去了阵行,凌乱不堪。
所有人都害怕傀儡的继续进攻,有意放慢速度,这时一道青色的灵光从他们面前一闪而瞬,竟然完全不害怕这傀儡的攻击选择迎难而上,此人正是张缘一!
“这个家伙疯了不成!?直面傀儡的攻击可是连那些腾云境修士都做不到的啊!”
“他居然只有行者境,怎么会有这样的速度?”
“他就是当初那个女装的家伙!”
“就算他实力惊人,但是想要抵抗这傀儡的攻击还是太天真了啊!”
......
王腾几人也是十分不解,小猴子有些替他焦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做事这么不经大脑了,明明知道这傀儡专门打出头鸟,怎么还主动迎接上去了!“
其余几人也不懂张缘一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面色忧虑!
古树之上,所有人一开始还觉得不解,但是马上他们就心中释然了,管他呢,有人做那个傻子出头鸟,为他们吸引压力,何乐而不为呢?
张缘一此刻面色深沉,全神贯注,他一边向上极速攀延,一边注视头顶的傀儡,完全不理会其余人!
江寒握于手中,披荆斩棘,势去如虹!
程玉树呵呵一笑,“这小家伙不会是被劈傻了吧,前面都已经有那么多人妄图以极速到达顶端,不都是被狠狠劈落下来了吗,怎么现在他还要来这么玩?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但是下一刻他的表情就僵硬,再也笑不出声来!
果不其然,张缘一才刚刚甩开众人没有多久,那尊雷公傀儡就马上把目标对准他,一道雷霆猛地向来劈来!
张缘一见此,江寒一剑刺出,却并不是对准那道雷霆,而是一剑刺入古树之中,长剑刺入古树,用力极深,一直没入剑柄为止!
“啊~!”一道极其刺耳的惨叫之声,从张缘一口中喊出!
声音之凄厉,光是听着,就让他们感受到这一道雷霆的恐怖威力,仿佛感同身受,令人头皮发麻!
张缘一在这一道闪电的威力之下,神智不清,微微闭合这双眼,双手双脚无力垂落下来!
就在众人认为张缘一马上就要坠落下来之时,一缕金色的光芒,从他的腰间照耀出来,金光之灼目,令人挪不开眼!
远啦在古树之上,一柄长剑刺入其中,长剑之上一个金色的拂尘缠绕在上面,另一头挂着张缘一的腰间,张缘一就像一个玩偶一般被挂在树上,整个人颓废不堪!
“是金广拂尘!青城山的金广拂尘!”人群中有人见多识广,马上反应过来!
“金广拂尘向来严格受到青城山的管控,怎么会出现在此人身上?”
再联想到上次的心剑术!
“他莫不真是一个青城山弟子吧?”
这时张缘一蓦然睁开眼眸,他一个翻身,拔出江寒,另一只手持着金广拂尘挥舞出去,步履飞快,竟然瞬间就再次向前直掠而去!
书生气 第七十九章:我日你大爷!
张缘一通过长期的观察,终于了解到了这具傀儡的底细。
从一开始的闪电从他的眉间一闪而迅,却并没有留下一点伤痕,再到几人从树上被击落从没有留下什么实质的伤势,再到自己亲身体验了一把雷击,他已经彻彻底底将这傀儡摸透!
傀儡攻击原来并非是实质的,这也是为什么众人的攻击反抗无效的原因,每一次攻击受伤之人只会感受到元神的剧痛,而身体上却一点伤势都没有。
而且对于张缘一来说这份让人生不如死的疼痛,只持续了极为短暂的时间就消散,所以他才会挺而走陷,决定硬抗雷法攻击!
只要他的身体在树上被固定住了,那么等他苏醒过来,那就又可以继续向上冲!
就像此刻的他势如奔雷,不断向着树冠而去!
其实说的轻松,这其中的痛苦又有几人能够明白,每次被雷电击中他就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趟,那种极端的痛苦之下,大脑如同炸裂,瞬间失去意识!
这份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其中的煎熬,可以说他敢用这种方式来应对,简直就是在玩命!
在张缘一的身后,是无数的竞争者紧随其后,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就听见头顶之上,时不时传来的凄厉惨叫,断断续续却又永不停歇!
程玉树不敢置信,颤颤巍巍说道:“疯子,这家伙就是个疯子!”
别人不知道这傀儡的威力但是他怎么会不了解!
这具傀儡是他专门为了应对那些元神不够强悍的武夫而炼化,虽然说攻击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专门针对元神而去,只要被这傀儡的攻击击中,就算是寻常的晖阳境武夫都不好受,更不用说什么连腾云境都没有的修士了!
寻常的修士,轻则元神遭受巨大的攻击失去意识,重则可能留下不可磨灭的损害。
本来以他的想法没有几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硬抗这攻击,顶多每个人被劈中一两次就够了,但是怎奈居然遇到了张缘一这样为了胜利,连自己性命都不要的人!
一时间就连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撤了傀儡那这场测试就毫无意义,不撤傀儡恐怕张缘一今天就要元神溟灭死在这里!
冯元德见此,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再看张缘一一眼,好像看到了转机,他笑着说道:“程玉树你看这个家伙!”
张缘一虽然遭受不断的雷击轰炸,不断的痛不欲生,但是每一次苏醒过来他的眼神就更加坚毅几分,而且苏醒过来的时间越来越快!
在他的嘴角之上有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癫狂至极!他在逐渐熟悉习惯这雷击的感觉!
众人骇然!所有人都被张缘一的疯魔行径给惊吓到了!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明明每一次的雷击之下都会让他昏厥过去,但是每一次苏醒都还要选择继续迎难而上!
这该有多大的毅力,多么狠的心,才能对自己做出这般折磨的事情来!
傀儡如同被张缘一所羞辱,加大了几分力度,张缘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熟悉,瞬间被击溃,一切从头开始,惨叫之声越来越强烈,但是他从未选择放弃!
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闪电劈到张缘一的身上,这一道闪电的威势超越先前所有,以至于伤到他的元神,产生一道微小的裂缝!
“噗!”张缘一脸色苍白,猛地吐出吐一口鲜血!
若是失去意识还好,但是这次的他连昏厥都做不到,只要稍稍迷上一会儿眼,整个人都在颤抖,就像狠毒的大刀,无时无刻不在砍他的肉体!
能够靠着伤害元神,将一个人逼得吐出鲜血,可见这一道闪电之重!
他牙齿疯狂打颤,眼球滚动,时不时翻白,全身颤栗不止,嘴角的鲜血越来越浓!
他仰起头那双死鱼一般的眼眸,黯淡无光,却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好似深海里的火焰,阴冷中让人胆寒!
他唇角颤抖,死死地盯着雷公傀儡,吐了一口血沫子,一字一句轻蔑道:“呸,垃圾!有种再来?”
雷公傀儡怒发冲冠,两只亢龙锏快速撞击,一道道闪电如同游龙,呼啸着朝着张缘一冲撞而去!
它堂堂晖阳境天地灵物,竟然被一个小小的行者境羞辱,它如何忍受的了!
又是一道惊雷狠狠砸在张缘一身上,张缘一手掌紧紧握住,指尖死死戳着掌心,瞬间鲜血直流,咬紧的牙齿之间,已经因为用力过猛,溢出艳红的鲜血!
他不能再这里倒下,他不能输,他必须登顶,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师傅的仇也还没有报,未来还有很多很多的坎坷需要他去破除,还有那么多的谜团需要他去解开,怎么可以输在这里?
苏酥此刻一直在远处看着张缘一的表现,吓得大惊失色!
她是了解张缘一的,以他的性格只要是决定好的,八匹大马都拉不回来,而且向来心狠!
就像曾经和师傅赌气,硬生生在一间漆黑破烂的小屋子里面关了整整一年,硬是不肯认错,硬是不愿意低头!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没准他真的会选择死在雷击之下的!
苏酥眼泪瞬间流下来,她小手抓着曹月的手臂,哭着鼻子求道:“师傅,你救救哥哥吧,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曹月没有说话,眼神冷漠,如同夜晚的清冷凉月。
她缓缓说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也不应该救他。”
救得了一时,救得了一世吗?
天生的性子使然,强行打断他的这场测试,在未来的道路上只会留下更加深厚的弊端!
众人沉默了,敬畏有,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恐惧,一个人对自己心狠,那么对待他人又怎么会心慈手软呢?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小石头都忍不住感叹道:“张缘一也太拼了!”
小猴子大声喊道:“缘一回来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王腾捏紧拳头,一具傀儡罢了,要是缘一有个三长两短,老子一定拆了你的骨头架子!
韩木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升腾,冯元德是吧,倚老卖老的狗东西,那好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以下克上!
高俫看着场中的张缘一,皱起了眉头,这就是你收的徒弟吗?倒是和你挺像的,一股子的狠劲,狠起来连自己都可以杀!
他此刻就像是一雷人,头发,面颊,手臂,胸膛等等,全身的每一个角落,都是一丝丝雷霆翻涌搅动,肌肤之上都是雷光闪烁!
每走一步伤势就加重几分,呕血不止,每走一步就大口吸进一口气,停下休息片刻。
雷公傀儡突然停下了攻击,但是张缘一知道这个家伙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果不其然!
冥冥之中有一道威严雄浑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吾督率雷部,兴云布雨,万物托以长养,诛逆除奸,善恶由之祸福;吾为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率领雷部二十四员催云助雨护法天君,任其施行。此子有辱吾威,今日除之!”
就在他抬头看向傀儡的瞬间,九天之上,万道雷霆降落而下!
张缘一无视而立,眼中尽是雷霆闪电飞窜,雷霆轰然在他身上炸裂开来!
“啊~!”张缘一面色狰狞,已经完全不复曾经英俊的面容,他右手里拿着江寒,左手一杆金广拂尘,江寒一剑刺入树干之中,金广拂尘紧随其后缠绕在上,他借力向上攀爬一步,如此往复,顶着闪电雷霆,一步一步向上爬去,他怒吼一声,“我日你大爷!”
凄厉的声音连这惊天动地的雷声也无法掩盖,传遍整个百花谷!
古树之上如同笼盖上一层雷池,绚烂的强光之下,没有一个人看得见真切,只有一道模糊的黑影,在雷光中缓缓向上,证明张缘一还活着!
待一切结束,一道青色的光芒一跃而上,登上树冠,众人这才看清一切!
张缘一如今被一副巨大的青色盔甲所包裹着,头上是一对龙角,两眼一片青色,寒冷至极。
盔甲之上还有闪电弥漫,丝丝缕缕,蔓延开来!
张缘一手掌按在胸口之上,心念一动将所有的雷霆闪电,聚拢成一颗雷电珠子。
他直勾勾地看着傀儡,目中轻蔑,抬起手,仰头吞下那颗雷珠,又轻轻咀嚼咽下,笑着说道:“味道不错!”
书生气 第八十章:天赋异禀
张缘一站在树冠之上,俯瞰一切,又看看头顶的傀儡,冷笑嘲讽道:“你给我等着,你手上的两柄亢龙锏,我将来亲自来取!”
傀儡恼羞成怒奈何受限于规矩,不能再出手,只能作罢,它面颊之上金色的篆文游走,好似在说,尽管来取!
张缘一可没有太多的闲情雅致挑逗这傀儡,缓缓走到一尊丹炉旁,身上的盔甲慢慢消散。
最早上来的那人,早就已经完成了驻颜丹的炼制,此刻有些无聊,手里拿着一本书,盘腿坐在地上看着。
那人看到张缘一以这样奇形怪状的形态上来,微微抬眼留意了一下,又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了,摇头晃脑!
张缘一此刻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损伤之大,前所未有!
如果说伤到身体,体魄,可以慢慢恢复修养,但是伤到元神,要想再恢复,再修养,那就难如登天!
元神的受伤,就像一棵树伤到了根本,对往后的修行影响至深,多少修行天才都是因为元神的受伤而就此夭折,修行再难进一步!
而张缘一此刻,元神之上有着数道裂缝痕迹,要不是青龙之力治愈能力惊人,若是换做常人,早就不堪重负昏倒过去了。
但是哪怕如此,张缘一的元神还是无法做到完完全全修复过来,只能保证不再继续恶化下去罢了。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不满裂缝纹路的瓷器,下一次破境之前如果不能找到恢复元神的办法,瓷器不堪重负,就会碎裂开来,但时候就真的是元神俱灭,死无葬身之地!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浊气,拿起旁边那本驻颜丹的炼丹秘籍仔细看起来。
他是真的没有炼过一颗丹药,甚至连丹药应该怎么炼制都不知道,属于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那种。
一颗小小的驻颜丹,没想到需要注意的地方不下数十处,所需要的材料也是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看得张缘一头昏脑涨。
不过好在当年和师傅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他就看过很多草药的书籍,比如《本草纲目》《神农本草经》之类的,现在很久没看,他也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就重新找回了状态!
雅室之内程玉树看着丹炉边上密密麻麻、种类繁盛的草药,笑着对冯元德说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挑选驻颜丹来考验这些小屁孩的啊?”
他虽然不懂炼丹,但是好歹跟冯元德结交上百年了,对于一些基本的丹药还是十分了解的。
驻颜丹虽然是最基本的丹药,但是却并不是因为它的修炼程度简单而成为最基本的丹药,而是它的配方。
驻颜丹的配方十分简单,不需要任何一株灵草,只要是凡间的一些草药就可以炼制而成。
但是驻颜丹的步骤可是除了名的要人命,繁琐至极!
提炼草药精华就要不下五次反复提炼,再加上多如牛毛,难以辨析的上百种草药,步骤不能出一个差错,不管是顺序,还是火候,只要稍有问题,那就是满盘皆输,前面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虽然说书上有图解,而且材料充足,但是难保辨认错误,搞混了某样草药,那就真的是冤死不可!
冯元德笑而不语,心道,岂止是多而繁杂那么简单,他还有两道关卡设在暗处,只等这些小家伙能不能解开了。
张缘一向来记性好,再加上这次他拿出了最认真的姿态来应对,往常一刻钟就能看完的内容,他看了两遍才停下来!
然后他也没有急着马上炼化丹药,而是将一桌子的草药全部铺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巨大的宣纸,用笔墨在上面划出上百个方格子,用细弱蚊蝇的笔记,写上所有的草药的名字。
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他要将所有的草药全部分类,以免到时候影响他炼制丹药,若是到了要放丹药的时候再从草药堆里找的话,那必然要错过最佳的时机,特别是这过程如此繁琐,断然不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他一个药草一个药草地往方格子中放置,一开始还比较慢,但是马上就快速一起,不一会儿就将所有的草药都分门别类好了!
冯元德微微点头,此子心细如麻,做事有条不紊,极富耐心,是个天生的炼丹种子,就看看之后能不能破解他留下的伏笔了,或者说要多久才能破开他的陷阱。
至于最早上来的弄潮儿,花了五次才知道自己的错误,中规中矩吧。
炼丹的第一步就是先把草药中的精华提炼出来,这个过程可不是简简单单火上烧就好了,有时候光是提炼草药精华就要反复数次,直到达到所需要的标准为止,这个过程极其消耗心神,需要时时刻刻关注丹炉之中的药草情况,稍不留意就是药草毁坏!
张缘一按照秘籍上的步骤过程,将草药一个接一个放入丹炉之中,又用灵力裹挟其上,通过灵力的变化得以时时刻刻反馈草药提炼的程度!
一次性放置了五根草药之后,他将手掌隔空放在丹炉壁上,闭上眼睛,时刻感受里面的情况。
其实对于一位炼丹师来说,最难的还得属控制火候的过程,能够根据丹炉内草药炼制的进程,来控制火候的大小,这是十分重要的,没有长期的经验积累是断然完成不了的。
所以冯元德说,已经为他们安置好了灵力火焰,排除了最艰难的一关,完全没有说错。
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将他们最灵活最有力的武器收缴了。
灵力火焰在人的手上可以玩出万般花样来,就好比一个厨子控制火候一般,火候打了就调小,火候小了就加柴火,真是这种能动性,才可能更多的避免失误意外,做出一道美味佳肴来。
炼丹也是如此,炼丹师可以自由调控灵力的大小,以此来避免各类失误,及时弥补,以保证最后的炼丹结果。
冯元德事先为他们布置好了灵力火焰,虽然排除了他们对于火焰的忧虑,但是有在某种程度上,切了他们的退路,所有人都只能循规蹈矩,按照他的步骤来炼制丹药,也就是因此大大增加了掉进他陷阱的可能性!
如果是一颗一颗药草来炼化提炼的话,那时间断然是来不及的,所以张缘一一次性放了五颗药草进入丹炉,一心五用分别感受这里面的变化。
其实他此刻的极限是十颗药草,但是如此一来太过消耗心神,再加上他本身就受伤极重,再去拼命,实在是有些扛不住。
如果是巅峰状态的话,他有信心,可以十五颗药草一起炼化都游刃有余。
当他的心神之内传来一丝悸动,如同小石子丢入平静的湖面,泛起丝丝涟漪,他的手心传来一阵温暖的感觉。
他蓦然睁开眼,一掌拍到丹炉之上!
“嘭!”
丹炉被他一掌拍飞,炸裂在远处的空中,声势惊人!
那个看书的家伙,也是被他下了一跳,抬头看了张缘一一眼,宛如看一个智障。
周围一片寂静,尴尬的气氛仿佛要将空气凝固,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他在干嘛?”
其余之人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啊,好好地把丹炉毁了干嘛?”
张缘一尴尬地看了那人一眼,趁其他人还没有上来,赶紧从其他地方换了一个丹炉过来,小声嘀咕道:“奇怪,怎么跟我在书上看到的不一样呢?”
他为了准备这次的丹魂大赛,特意让俞安平从外面买了几本炼丹书籍,想着以此学习学习,结果第一次出手就出师不利,搞出个大乌龙!
程玉树刚想咽下一口小鱼干,结果差点没有噎着,他一边咳嗽,一边拍胸膛,哭笑不得道:“这家伙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怎么会想着去拍丹炉啊?”
冯元德也是无语极了,不知道说什么好,炼丹确实是有拍丹一说法,但是那是对于炼丹大师,还有炼制高阶丹药会用上的手段,为得是将丹炉中的丹药灵性全部凝缩起来,不浪费一丝一毫,这小子炼个最基本最低级的驻颜丹,拍你吗的丹炉啊!
就在这时,有一个家伙,浑身浴血从树下爬上来了。
张缘一定眼一看,竟然是艾幻竹!
此时的艾幻竹,七窍流血,眼中布满血丝,呼吸急促,带动着整个胸脯剧烈起伏,手上脚上皆是伤口。
张缘一不明白的是,傀儡的攻击不是只伤害元神的吗?为什么这个家伙会有这么多的伤口在身上?
张缘一在上面,所以并没有看到艾幻竹在下面的疯魔样子,自从张缘一以硬抗的方式登顶之后,艾幻竹就仿佛得到了起发,也有样学样扛着雷击上来,至于身上的伤痕,则是她为了防止自己昏迷过去,亲自划出来的!
艾幻竹对着那尊傀儡比了一个中指,眼中狠辣极了!
她转过身时,正好看到张缘一在偷偷置换丹炉,又看了一眼掉落在一旁的破碎丹炉,瞬间了然,也不在意什么,衣袖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冷眼瞥了张缘一一眼,自顾自地走向了一尊丹炉边,开始接下来的炼丹!
张缘一有些惊讶,竟然还是一位女子紧随他身后登上树冠,其他人反而不如女子了?
不仅仅是他,就连围观的众人都是十分无语,一个个暗暗叹息,怎么现在连一个女子都不如了,还有人不断夸耀艾幻竹,真是为女子长脸了!
程玉树看着艾幻竹,疑惑不解问道:“辰阳艾家的人,艾家的人为什么来向你学炼丹术啊?自己家里不是有那么多炼丹师吗?就算是小宗师也是有的啊!”
冯元德不说话,这件事牵扯到很多陈年往事,他不愿意把程玉树也搭进来!
他敷衍道:“你问我,我问谁啊?自己有兴趣问她去!”
程玉树塞了一把盐水黄豆,不屑一顾,“切!不说就不说,谁他吗在乎啊?”
艾幻竹不愧是出自炼丹世家,对于驻颜丹的炼制想来是早就熟悉了的,竟然看都不看一眼炼丹秘籍,直接开始提炼草药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张缘一只是微微瞥了一眼,再不去理会其他人如何,自顾自地炼制起来。
幸好刚才反应快,及时用灵力包裹住了草药,不然这五株草药全部白炼了!
接下来的一切过程有条不紊,原本王腾小猴子几人还要担心张缘一这家伙会出什么茬子,但是显然他们多虑了。
就算是冯元德炼丹多年都自认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炼丹天才,每一个步骤,每一个流程,每一株草药,不管是对于如炉时机的把控,对于出炉时间的预算,还是入药顺序,基本上都能做到分毫不差,做到滴水不漏,一切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程玉树看了看这个张缘一,忍不住问道:“这个家伙以前真的没有炼过丹?”
冯元德耸耸肩,摊摊手,“我怎么知道?”
全场对于张缘一此刻的表现,估计也只有熟悉张缘一的高俫的门生才不会感到太过惊讶。
张缘一向来心细如麻,做事认真仔细,就连夫子都在众人面前不只一次表扬过张缘一。
还记得有一次,在一本足足有数十页厚的书籍里,在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张缘一就火眼金睛地找出一个文字错误。
要知道那本书籍可是他们这些人用了好几年的,而张缘一只是刚刚摸到书没有多久。
而且那个字,细小如麻,可并不是在正文里,而是在一堆繁芜的序文之中。
平常人看书也就是随便看看就好了,可是谁知道这个家伙连序文都都看得这么仔细,简直令人无语。
反观他的阅读速度,不可以用常人做比,别人还在看第一页第二页的时候,他居然已经看到十几二十页了,往往是别人刚刚翻动几页,他已经全部看完了。
而且对于书上的内容,倒背如流。
所以此刻见到张缘一的炼丹,众人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小巫见大巫罢了。
书生气 第八十一章: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就在张缘一快要结束提炼药材的时候,又有数位学生弟子从树下爬了上来,树冠上的丹炉逐渐被多人所占据,所剩已经为数不多,只有寥寥几尊。
树冠之下,有一位修士身上披着一件透明法袍,法袍盖过头顶,整个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不见。
他叫宋涛,来自北燕一个古老的家族,菊麟宋氏,虽然宋氏比不上九门四姓的大家族,但是也算是赫赫有名了。
宋氏最出名的就是掌握着一门流传上千年的法袍炼制独门手法,所炼制的法袍品秩极高,而且种类多种多样,不仅仅是北燕了,就是整个七星大陆那都是鼎鼎有名的。
每年光是最普通的法袍那都是数以百万记,而高阶的法袍更是被无数修士抢破头皮互相“厮杀”。
宋涛此刻身上所笼罩的法袍就是家族害怕他在书院里有什么不测,特意为他炼制而出。
法袍名叫溧水,乃是用北境之内丈雪八爪鱼的皮质,加上宋氏的独门秘法所炼化而成。
不仅仅防御能力极强,更为重要的是法袍的隐匿遁行手段天下一绝。
只要不是乾元镜的修士主动窥探,没有人能够发现法袍底下之人。
宋涛其实几次尝试,想要浑水摸鱼,偷偷溜上树冠,结果这个只有晖阳境的傀儡竟然每次都将他劈下来,搞得他也是一头雾水。
这也怨不得宋涛,这尊傀儡本身就比较特殊,虽然傀儡配有两对眼睛,但其实傀儡并没有视力,全凭自身的感知能力窥探,而且窥探的可不是什么灵力大小,而是一个人的元神。
这也是傀儡完完全全造成不了一点实质伤害,只能伤到元神的原因。
一个修士可以隐藏自身的灵力波动,可以隐匿身形,但是无论如何无法掩盖自身的元神,因为这是生命的象征,是一个人存活的证明。
不过好在宋涛也不是一个傻子,自从发现这具傀儡枪打出头鸟的特性之后,他就一直伺机而动,隐藏在第一第二的身边,永远不做第一,但是也永远不落后。
这样既避免了被傀儡劈中的可能性,也可以让他趁机快速登上树冠!
宋涛早就已经认真算过了,树冠之上一共有二十尊傀儡,减去已经上去的十数人,此刻不多不少还剩下一尊丹炉,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机会!
反正虽然傀儡看得到自己,但是其他修士看不到啊,只要让这些家伙帮他吸引吸引火力,但时候他黄雀在后,一举抢下最后一尊丹炉,这些家伙就吃他的后尘去吧!
只是可惜这些家伙,拼死拼活,抗天雷,吐血的,最后为他做了嫁衣,特别是最开始上去的两个家伙,元神都受伤不浅吧,估计以后修行弊端都不小,但是有必要吗?
唉,也是,毕竟不是所有家族都像他宋家一般护犊子,出门在外还要拼尽全力去搏一搏那份机缘,用他们家主的话来说就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祖业,不拿来爱惜晚辈,那拿来干什么啊?留着带到棺材板里去啊!”
一想到这里,宋涛就无比激动,喜悦之情充斥整个大脑,离树冠只有咫尺之遥,胜利尽在眼前了。
一道天雷从天而降,笔直地朝着宋涛身边一位略高过他的人而去,如同藤蔓蜿蜒绕生,空气中噼里啪啦响动不止!
“啊!~”那人被天雷击中,惨叫一声!
“就是现在!”宋涛借着这人被雷霆击中傀儡来不及挥出第二下的时刻,手臂之上用力一撑,脚尖极力一踩,甚至还甩出数道符箓法宝,身形极速向上一跃!
“轰!”宋涛落地,声势极大,震起大片的尘埃!
所有还在炼丹之人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低头炼起丹药来。
宋涛才不在意众人将他的无视,笑意深浓,得意洋洋,先是站在树冠边角低头看了看下方还在努力奋斗的众人,面色嘲讽,又看了一眼那尊魁梧傀儡,极其富有风度地作揖行礼,然后大袖一挥,自信满满地走向剩下的最后一尊炼丹炉!
但是紧接着他就傻眼了,只见最后一个炼丹炉工作台之上空无一物,甚至连草药都少了不少!
宋涛挠挠脑袋,一脸疑惑,“我......我的炼丹炉呢?”
没有人回答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所有人都自顾自地炼制丹药,心无旁骛。
宋涛慌忙地四处寻找,结果在旁边看到一鼎破碎的丹炉,碎片散落一地!
他赶紧跑过去,双手捧起丹炉碎片,悲痛欲绝道:“哪个天杀的?不会炼丹参加什么丹魂测试啊?!”
说着说着居然还痛哭流涕起来,哭成一个泪人,伤心难过不已!
张缘一暗自长呼了一口气,幸好对面没有大动干戈,不然有的好受的。
随后他又在耳边施展一道简易道法,将外界的干扰隔绝在外!
程玉树看着哭哭啼啼的宋涛,哈哈大笑,取笑道:“这个家伙真的是倒霉透了啊,机关算尽最后还是逃不过天意弄人啊!”
冯元德则是一脸嫌弃,厌恶道:“菊麟宋氏子弟,早些年祖上还是很有能耐的,一穷二白打下来的法袍江山,往后却是越来越不行了,特别是这一代家主,完完全全懈怠了,对于弟子宠溺至极,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原本是一个稍微打点就可以一劳永逸的大好局面,如今还硬是闹了几出死里逃生的糟心事!险些一蹶不振!”
程玉树表示赞同,点点头道:“可不是嘛,最好笑的是家族里面走出险境之后,在那家伙的大肆宣扬之下,还都以为是这个废物家主的功劳,各个顶礼膜拜,三句两句就是中兴之主,家族之光!”
冯元德叹了一口气,“唉,估计要不了多久,菊麟宋氏炼制的法袍就要被其他家伙顶替了,也是一件遗憾事!”
程玉树眼前一亮,“那我找机会多去屯点法袍来!”
不过马上就无奈地摇摇头,自个现在邋遢落魄,肚子空空,钱囊空空,哪来的钱发这笔财啊,还是安于现状无忧无虑来的好啊。
钱财这个东西,稍稍上点心,就成奴隶了。
树冠之上,宋涛跪倒在地,大声哭泣,伤心难过,哭声惨烈!
其余人还好,毕竟各个炼丹之时本就要隔绝外界的一切干扰,对于宋涛的一切反应基本没有感觉,但是那位最先登顶的蔚蓝长袍的弄潮儿就不愿意了。
他本就不太喜欢被人打扰,又见不得一个大老爷们的哭哭啼啼,更是不愿意为了这么一个家伙,主动委曲求全自己,隔绝外界,听着宋涛的哭声简直心烦意乱!
他放下手中的书,嫌弃地看着宋涛说道:“那边那位小鬼头,小声点,能不能别像个小娘们一样,烦也不烦?”
宋涛瞄了他一眼,带着哭腔道:“你管我啊!”
他本就娇生惯养习惯了,寻常自己难过了家族里的长辈就跟天塌下来一样,连忙过来来哄他,他也习惯用眼泪博取同情,哪里还会有人来警告他哭声太响了啊,被那人这么一下,只觉更加委屈,恨不得所有人都来安慰他,哭声更加响烈!
蔚蓝长袍男子,微微皱眉,明显有些不悦了。
但凡是修真问道者,哪个不是摸爬滚打,死死生生里熬出来的,就算是大家族世家又有几个能够保证一路无碍。
修行本就是逆天之行,是要与天地,与其他修士,夺取那一点点的机会、命数、大道契机的,但是如今很多家族宗门,安于现状,不仅不思进取,还将下面子嗣养得娇声娇气,性子脾气都极差,受不了半点委屈,琉璃心,一触即碎。
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但是偏偏要装出那副样子来,无他,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嘛!
但是他偏偏就极其瞧不起这样的修士,既然喜欢装可怜,那好,我也不惯着你,也让你知道知道修士道路上的坎坷曲折、明白明白什么叫社会的毒打!
一抹蔚蓝的光晕一闪而瞬,那男子一步跨出,瞬间来到宋涛的身旁,掐着他的脖子,如同抓起一只小鸡仔,一把拎起!
宋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眼泪鼻涕哗啦啦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线,眼神惊恐!
“叫你哭!”蔚蓝长袍男子,手臂一挥,一把将宋涛丢掷出去,去势之猛,如同陨石!
其间还被傀儡误以为又是一个妄图飞行的家伙,一道雷霆劈过去!
“啊!”宋涛在空中惨叫一声,飞向远方!
蔚蓝长袍男子收拾完宋涛,重新回到原处,盘腿念书,若无其事!
整个过程也就发生在一刹那,虽然声势很大,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众人丝毫!
程玉树拍手叫好,“干得漂亮!”
要不是离着太远,连他都要忍不住出手了,这样的废物,真是看着糟心透了!
但时候指不定又要在书院大喊大叫,说书院弟子无故打人之类的废话,最好还要拉上一帮人来,成群结对,各个大义凛然,一身正气,摆出一副要帮助书院整肃门风的架势,实在不济还要联系联系家族之内的长辈,来掰掰道理,反正是穿着裤子拉屎,一屁股的烂账。
不过他大可试试,看看书院上面会不会理会这样的无理取闹,这些年来像他这样的豪门子弟,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看看是他们“整肃”书院门风,还是书院“指正”他们家风!
特别是此次出手的还是弄潮儿,弄潮儿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在书院决策权力仅次于山长,断案能力第一,审判惩戒权力仅次于执教堂,一旦涉事不论是学生还是夫子,都要严格接受查处,违令者就地拿下!
弄潮儿的权力之大可想而知!
书生气 第八十二章:执念!
“呼!终于将所有的草药都炼制完成了!”张缘一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长呼一口气,讲真的这炼丹真是太消耗心神了,只是炼制了这么一会儿,就让他有些熬不住了!
张缘一抬头看看头顶的巨大漏斗,此时其中的灵气芥子沙粒已经流逝大半,不过好在看起来还是来得及的,那么现在就是着手融合草药了。
比起炼制草药,融合草药更加耗费心神,炼制草药只是需要关注草药的火候变化情况,但是融合草药还要考验剂量,考验各类药材之间的药性是否相符或者相冲,顺序也是绝对不能搞错的。
这就需要更加细致的心神观察,更加用心才行!
其实这对于张缘一来说反倒是与前者没有任何区别,张缘一做事认真,可不会因为难易程度就放松警惕,他的认真是无论面对任何事都全身心地投入,哪怕是芝麻大小的事情,都投入所有的精力!
所以对于张缘一来说只要是能力范围内的,就没有难以程度之分,只有时间快慢之说!
难就多花一点时间,简单就少花一点。
只见张缘一将其中一瓶已经炼化好的药粉小心翼翼倒入丹炉之中,闭上眼睛运转灵力将药粉均匀分布在丹炉之内,然后又倒入另一瓶丹药,两者混合搅拌。
丹炉之内,两种草药互相爆裂开来,炸出一点点细小的芥子星火,绚烂出五颜六色的美丽光晕,但是这些场景张缘一都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一瓶接一瓶,转眼之间上百道程序已经经历了一大半,丹药在丹炉之内悄然成型,隐隐有清香从丹炉口子中冒出来。
程玉树虽然不懂炼丹,但是对于张缘一行云流水般的操作还是十分满意的,这份从容不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哪怕是他这样的门外汉都觉得可圈可点。
他忍不住赞叹道:“心智坚韧,做事专一,气态从容,临危不惧,这个家伙真的是个难得的修道种子,若是为人处世上也这般,整个天下哪里混不开?”
在他的眼里张缘一就像是一块璞玉,说是修行天才算不上,但是对于修行路上一些必不可少的和锦上添花的东西,他都拥有,哪怕此生不一定成为独霸一方的大修士,假以时日也会是一位人人尊敬的大先生!
有些人靠着武力修为,让人敬畏,主要在于畏字,比如飞鱼峰上的修士;有些人靠着人品学问,让人敬畏,更多在于敬字,比如书院的几位先生,青城山几位道长,枯叶寺几位佛陀,等等。
冯元德沉默不语,虽然他也很看重张缘一的表现,但是还是有两道关卡没有通过,到时候才是真正见真章的时刻。
他专心致志地盯着张缘一的种种表现,眼神蓦然一凝,“就是现在!”
“嘭!”树冠之上,一道巨大的炸裂声传来,紧接着是一股气浪轰炸四散,张缘一整个人被冲撞出去数丈!
“噗!”张缘一在这强大的冲击之下,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原本就已经受伤极重的他,此刻捂住胸口,瘫倒在地,心中骇然!
“怎么会这样?!”场外小猴子大声吼道!
他在外面一直关注着张缘一的每一步操作,眼看着就要成功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这样!
不仅仅是他,其他人也是疑惑不解,甚至一些精通炼丹术的炼丹师也是惊讶不已。
在他们眼中张缘一的步骤没有一丝错误,甚至是天衣无缝,自认就算是他们炼制这枚丹药,做到极致也是这般,但是为什么丹炉还是炸了呢?
所有人都皱紧眉头,快速思索着。
张缘一一手扶住胸口,一手撑地,慢慢站起身来。
他面色阴沉,布满阴翳,沉静的眼眸宛如一湾死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碎落一地的丹炉碎片,面无表情。
他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那份伤心难过之情任,谁都能感受到。
为了登上树冠他元神受损极重,甚至是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后遗症,炼制丹药他全身心投入,小心翼翼,结果就是这样?最后还是要他以失败落幕?那这一路为了什么?简直可笑!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好想委屈地哭一场,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他想起了师傅临走前的叮嘱,“你应该长大了!”
长大了就不能再撒娇耍性子,长大了就不能再情绪化,不能像个小孩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要做一个谨言慎行的人,要直面惨淡的人生。
张缘一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破碎的丹炉,闭上眼睛一幕幕重现刚才的一系列操作,又时不时把炼丹秘籍拿来查看,手脚忙忙碌碌,来回奔走!
他伤势加身,步履蹒跚,磕磕绊绊,连嘴角上的鲜血都没有清理干净,神色萎靡,只有一双坚毅的眼神,告诉着众人,这个家伙还不愿意放弃!
但是不愿意又能怎么办呢?丹炉都碎掉了,再怎么努力又有什么用啊?
他现在所做的努力,在他们眼里真的就是毫无用处的徒劳无功罢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看着那个在树冠广场上忙碌的身影,不免揪心!
先是硬抗天雷,以必死的决心,凄惨的状态,登顶树冠!
再是此刻的执迷不悟,明明已经没有任何机会的情况下,尤不死心!
张缘一给他们的震撼感动太多了,敬畏之情难免油然而生,就算是那些曾经和他有过纠葛的人,居然也难以落井下石一句,因为对比张缘一,他们自惭形秽,他们不配!
小猴子有些难过,或者说是看着这样子的张缘一难过,忍不住抹了两下袖子,“怎么可以这样啊?”
他知道的张缘一好胜心极强,又极其看重结果,只要是能够成功的路子,不管是多么艰难,他都愿意去尝试,对于修行他有着自己隐藏极深的执念,他虽然不了解真实情况,但是那股子的狠劲,就算是他都心悸不已。
所以此刻看到张缘一拼尽全力,却又收获了这么一个惨淡结果,而且仍然不愿意放弃的样子,就更加为他伤心!
其余几人也都沉默了,什么重在参与之类的话,他们说不出口,对于这样一个人说这样不轻不重的话,无异于杀人诛心,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也不知道那份绝望的。
“嘭!”又是一声炸响!
远处一位学员丹炉炸裂,也被摔飞出去。
那位学员还好修为不错,身形一个跳跃躲过了丹炉炸裂的冲击,翩然落地!
但是丹炉确确实实是破碎了的!
“淦!他妈的!”那位学员怒骂一声,从树冠上跳了下去,算是主动弃权了!
“嘭!嘭!嘭!”一连串的丹炉炸裂声,树冠之上,一大群人的丹炉都难以避免的破碎开来!
所有人懵逼,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丹炉破碎还情有可原,毕竟各自的炼丹水平各不相同,天赋也是相差极多,但是一群人集体炸丹,那就真的十分诡异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此次炼丹大有蹊跷!
那位盘腿坐在地上的蔚蓝色长袍男子对此见怪不怪,这样的遭遇他也遇到了,而且是整整四次,若不是他修为高,强行用灵力包裹整个丹炉,并心神化作实质,硬抗住丹药的爆裂,如此才阻止了炸丹的可能,不然必定也是被淘汰的结果。
他承认此次炼丹设计之深,用心之险恶,之诡异,简直令人发指!
换做一般的修士来说,简直就是必输之局!
那些炸丹的人,有的伤心流泪,有的骂爹骂娘,有的恼羞成怒,有的委屈痛苦......
各色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表情,选择却是无一例外,放弃挣扎!
此时广场上还在炼丹的只有三人,炼丹世家出身的艾幻竹,还有的两人也或多或少接触炼丹极深,属于经验老道的家伙!
又过了一伙儿时间,那些炸丹的家伙全部离开了树冠,反正留下来也无事于补,丹炉都碎了,还怎么挽回,不如早点离开,免得被人当猴一样观赏,留下笑柄!
只有张缘一还在四处收集丹炉碎片,在草药堆里翻来覆去,将炼丹秘籍翻了一遍又一遍,皱眉不已!
看着其他的三人,丹炉之上异象横生,烟云浩渺,显然已经是接近完成了。
冯元德看了一眼张缘一,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道:“我们走吧,结束了,出去完成最后一项测试。”
他有些后悔了,测试还是太难了一点。
程玉树也是无奈摇摇头,人力终究有穷尽,有些东西就是如此,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完成的。
就在两人即将离开之时,正在翻阅炼丹秘籍的张缘一蓦然展颜欢笑,“我知道了!”
他此刻欣喜若狂,一脸的激动,但是又很快恢复平静!
还在观看测试的一种学生弟子,夫子先生,都是不解!
冯元德看了看张缘一一眼,再次落座,面色凝重!
蔚蓝长袍男子将手中的书放下,正襟危坐!
张缘一闭目长呼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一股舒畅之感油然而生!
书生气 第八十三章:我炼出来了
张缘一苦思冥想了许久许久,在脑海里重复演算了一遍一遍,发现自己确实是按照秘籍上的内容而来的,分毫不差!
所以他大胆地把错误归咎到草药和炼丹秘籍之上,他反复对比每一株草药,对比色泽,对比结构,对比形状,最终在草药堆里发现一株奇怪的草药。
草药的样子像极了驻颜丹内一株微不起眼的草药,甚至是相差无几,只有叶片上的细小纹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同,一个从下往上叶脉延伸,一个刚好相反,其余的结构全然一致,色泽毫无差别!
在这么一大堆不下上百种的草药内,基本上没有人能够立马认出这枚草药来!
而且不仅如此,就算是侥幸挑中了正确的草药,还有一处陷阱隐藏极深,那就是炼丹秘籍被人动过了手脚。
张缘一早些年读过很多关于草药的书籍,对于这些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第一眼就觉得十分奇怪。
一开始是觉得可能是自己孤陋寡闻,对于修行者的炼丹了解太少,所以没有深究。
再加上这是一本炼丹秘籍,不然早就要绞尽脑汁思索不解了。
如今查出真假草药的阴险陷阱,他有理由大胆怀疑这本秘籍也有问题!
乌头,为镇痉剂,冶风庳,风湿神经痛。侧根(子根)入药,叫附子,有回阳、逐冷、祛风湿的作用。治大汗亡阳、四肢厥逆、霍乱转筋、肾阳衰弱的腰膝冷痛、形寒爱冷、精神不振以及风寒湿痛、脚气等症。
贝母,性微寒,归肺经,具有清热化痰止咳之功,可用于治疗痰热咳喘,咯痰黄稠之证;又兼甘味,故善润肺止咳,治疗肺有燥热之咳嗽痰少而粘之证,及阴虚燥咳劳嗽等虚证;还有散结开郁之功,治疗痰热互结所致的胸闷心烦之证,及瘰疬痰核等病。
两者一个主阳一个主阴,分明是那“十八反,十九畏”里的一反,如此入药,简直无异于取人性命!绝对有问题!
还差一味药,必定不能是乌头!
驻颜丹乃是为女子驻颜肌容,永葆青春所用,药性必定主阴,差的那味药材只能是在主阴的草药中提取!
张缘一埋头快速寻找草药,十只手指如同飞舞,操作飞快,为了节约时间,避免搞混,他将挑选出来的草药全部扔开,草药满天飞舞!
“找到了!”张缘一心中大喜道!
白蔹,味辛、甘,性凉。清热解毒,抗菌消炎,常用于各种皮肤炎症。
必定就是它了!
当张缘一挑选出这枚草药之时,就连冯元德也不免惊讶张缘一的心智如妖,要知道这可是他思量许久,才设计出来的一场对于没有接触过炼丹的修士的必死之局,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可以参悟这其中的奥秘!
要知道除了那个弄潮儿靠着多次的失败,摸索经验,最终寻找到正确的路子,其余几人都是对于炼丹接触极深,对于所谓的驻颜丹丹药配方流程早已聊熟于心,只要操作即可。
但是从张缘一刚才的一系列操作看来,显然他是没有接触过炼丹的,竟然真的可以靠着自己摸索思考得出结果来!?这份炼丹天赋已经十分了不得了!
但是冯元德看了看地上已经破碎的丹炉,又看了看众人头顶之上的金色沙漏,不免更加遗憾,就算是此刻发现了其中的玄机又能怎么样,丹炉碎了,时间也快要到了,以刚才张缘一炼丹的速度就算是提高一倍也来不及!
但是紧接着张缘一就做了一个让众人都震惊不已的行为!
只见张缘一,左手操控灵力将已经收集起来的丹炉碎片全部升起,一块块碎片,一粒粒粉砂,在空中飞舞流转,环绕在张缘一的周围。
他指尖快速划动,碎片开始互相拼凑起来,开口与开口之间,裂缝与裂缝之间,丹炉身子、炉嘴、炉地......不一会儿的功夫,完美无缺地相互衔接,又凑成一个完整的丹炉。
张缘一面沉如水,专心致志,心道,还不够!
丹炉身上还有裂缝,这些裂缝若是依旧存在那必然会给炼丹造成极大的阻碍,失败必不可免!
他指尖再次一划,空中的一粒粒粉砂,全部集结起来,一粒粒地朝着丹炉的裂缝之间而去,粒粒粉砂在灵力的控制下,镶嵌起来,丹炉之上的裂缝被一点点的弥补缝缺,成了!
冯元德心中骇然,这个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份对于灵力的操控程度,简直不可置信,这到底是要多么强大的元神才能做出这样的壮举来!
把一个原本破碎的丹炉,又凭借记忆悉数拼凑起来,这......这实在是......
张缘一御使着丹炉重新放在工作台的灵力火焰之上,刚刚想要炼丹却又停下来了!
他微微皱眉,这样还是不行,哪怕他将丹炉修复了,但是为了保证丹炉的完整要分出一大半的心神来,还有的心神只能用来炼丹,那么如何才能判断炼丹的火候呢?
突然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狠色!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下,张缘一竟然直接将手按在了丹炉的炉壁之上!
既然心神分不出来,那我就用身体来感受火焰温度!
“滋滋滋!”一声声极其刺耳的烈火炙肉的声响,从张缘一的掌心传来,张缘一痛苦地皱紧眉头,脸色变化万千,又马上强行稳住心神!
一些胆子小的人虽然所隔极远,但是透过这山水画卷,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忍不住捂住耳朵,捏紧拳头!
“这个家伙太狠了!”
“这......完全是在玩命啊!”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无数人感叹唏嘘。
小猴子等人见此各个揪心不已,与张缘一同属于一个学堂的学生,有人情不自禁喊道:“张缘一加油啊!”
一石惊起千层浪,其余人都大声鼓劲!
“加油啊!你小子要是失败了就不要给我们回来了!”
“失败了我们就去把那家伙打一顿,让他为老不尊,以大欺小!”
苏酥早就哭了无数次了,小姑娘的小脸,原本水灵灵的眼眸,此刻红彤彤一圈,手上擦泪不已,带着哭腔大声喊道:“哥哥加油啊!”
哪怕一些不认识张缘一的弟子都是被他的这股子的拼劲所鼓舞,为张缘一鼓劲!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冲一冲啊!”
“不可能会失败的,以你的天赋决心,不可能会失败的!”
“小伙子,努力,我们都在背后支持你!”
......
一时间这个百花谷之内都是为张缘一鼓劲支持的声音,声音此起彼伏,响彻天地!
虽然感人至深,但是张缘一却全然听不到丝毫,因为此刻的他必须全身心地投入,不能有丝毫的分心!
冯元德一挥手袖,对程玉树说道:“走!我们去现场看看!”
两人转瞬消失,出现在树冠之上,离着张缘一数十丈之外了,静静看着张缘一!
张缘一自知如果按照刚才的速度来,必然只会是失败,所以他一口气强行御使十株草药进入丹炉,心神一分为十,时刻关注着丹炉内草药的变化!
一株株草药入炉,一株株草药出炉,时间缓缓流逝,明明是极其短暂的过程,张缘一仿佛经历了漫长的一生,每时每刻都是煎熬,再加上心中的焦急,劳累,只剩下劳累!
终于过了一盏茶功夫,张缘一将所有的草药都炼制了出来,接下来又是融合丹药的过程了!
炼制丹药和炼化草药截然不同,炼化草药可以多道工序同时进行,但是炼制丹药只能一步步来,亦步亦趋,丹药的融合程度,这是需要以水磨功夫打磨出来的,急不得丝毫!
张缘一御气将已经提炼出来的药粉,一瓶瓶按照顺序倒入其中,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里面的一切变化,手上一直有温度的反馈。
一道道程序缓慢推进,忘却时间。
其余的几人已经先后完成了各自的炼丹,树冠之上只有张缘一还在“垂死挣扎”!
所有人都不免抬头看了看虚空之中的那只巨大的金色沙漏,暗自捏紧了拳头,咬牙注视!
冯元德微微皱眉,这样的速度,真的来得急吗?
张缘一此时早已汗流浃背,额头之上全是豆粒大的汗珠,一颗颗还没有流下来就被燥热的环境蒸发了。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着什么样的人间痛苦,手上是时时刻刻传来的剧烈烧灼之感,简直让人抓狂,元神先前已经手上极重极重,现在又一直处于超负荷运转的境地,全身心都在颤动,仿佛随时都会崩溃开来。
张缘一知道经过这么一次测试,他的元神大损,想要再次恢复难如登天,甚至痴心妄想!
金色的沙漏只剩下最后一隙沙粉,流速加快!
“最后一道工序!”他心中暗暗沉声道!
刚才就是在这道工序丹炉炸裂,一切前功尽弃,现在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缘一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地注视着丹炉!
当沙漏中最后一粒的沙粉落下之时,一声巨大的震种之鸣回响在百花谷之内,回荡蜿蜒开来!
“嘭!”几乎是于此同时,丹炉再次炸裂,张缘一整个人被炸飞出去,跌倒在地,披头散发,呕血不止!
“唉!”几乎是所有人都同时沉重地叹息一声,“结果到最后还是没有来得急吗?”
小猴子痛哭流涕,哭着说道:“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就好了,多一刻也好啊!”
其余人眼神复杂。
苏酥直接瘫倒在地,泣不成声!
百花谷一众围观的学生弟子夫子先生都是摇头叹气,实在是太可惜了?
冯元德沉默许久,最终还是认清了这个现实,缓缓升上天空,朗声道:“我宣布,此次测试获胜者是——”
“等一下!”就在这时张缘一开口打断他的话!
冯元德低头看去,张缘一仰视着他,目中猩红一片,血丝弥漫,劳累的眼神,仿佛一个迟暮的老人!
张缘一的嘴角沾满血迹,他扬起手,摊开,咧嘴一笑,说道:“我炼出来了!”
只见那只被烈火烧灼得已经熟透的通红大手之上,一枚灵气流转,香气浓郁的丹药,静静立于其上,赫然就是驻颜丹!
刚才的丹炉其实并非张缘一的炼制又出了毛病,而是他的心神到达极限,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丹炉之内的灵力混乱膨胀,一时间控制不住直接炸裂开来!
不过还好他反应快速,放在炉壁上的手,赶紧伸出去,在灵力火焰中将丹药握住,不然真的就前功尽弃了!
冯元德看着张缘一手心中的丹药,欣然一笑,再次开口说道:“我宣布此次获胜者分别是,艾幻竹、荀舒、陶景、于正平,还有张缘一!”
当张缘一的名字被报出来时,所有人欢呼雀跃!
书生气 第八十四章:丹魂
小猴子赶忙擦干净眼泪,骂道:“你个张缘一就知道骗老子的眼泪,好兄弟伤心难过你高兴是吧!”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此刻在他的心里估计比张缘一本人还要开心!
其他人走过来取笑道:“大老爷们的,哭哭啼啼,瞧把你出息的!”
小猴子回骂道:“你们这些莽夫懂个屁,我和张缘一的兄弟情同手足,老子这是喜极而涕!”
王腾撇撇嘴,“晓得你口味独特,女人不入眼,一生偏爱男人。”
“你!”小猴子说着就去打王腾,王腾反应极快,赶紧跑开,两人在本就不大的地方兜兜转转四处跑动,好不热闹!
韩木和钟石相互对视一眼,莞尔而笑。
张缘一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昏迷过去。
冯元德反应极速,赶紧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小丹药,塞进张缘一的嘴里,又取出一瓶膏药,涂抹在张缘一的手掌之上。
丹药和药膏的品秩不俗,没过多久,就见其效果,迷迷糊糊中,张缘一感觉到一丝清凉从手心传来,不仅如此元神的伤势也在不断的修复,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苏醒过来。
再看看手上的伤势,竟然已经完全恢复,只是元神依旧破碎凌乱。
冯元德将他扶正,开口说道:“你这元神伤势实在是太重了,我只能保证不会让它继续恶化下去,接下来的一切你要靠自己慢慢温养,切记不可以在没有养好元神的情况下破境,不然绝对万劫不复!”
张缘一点点头,算是记住了,他自己的情况他也知道,强求不得!
张缘一缓缓撑起身子,稳稳站起来,身上青龙之力不断绕转,体魄快速修复。
冯元德见此十分满意,点点头心道:“看来这个小家伙的灵力品秩极高,极有可能是天阶品秩!”
他走到树冠中心,看着周围的众人道:“接下来是最后一道考验,测试丹魂,也就是测试你们的元神!”
所有人都跃跃欲试,他们熬到现在终于要到最后的环节了,怎么能够不激动。
冯元德看向身旁的邋遢年轻人程玉树,点点头,后者会意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头颅大小的紫色灵球来,大手一挥,灵球升上天空,绽放出紫色的光晕来,照耀天地!
程玉树开口说道:“此球名为紫陌珠,专门用于测试丹魂所用,接下来你们按照顺序来,一个个上前用手触摸紫陌珠,催生心神覆盖其上,其后紫陌珠会幻化出你们各自的心神虚像,我和冯夫子以此来评选。”
“那什么样的品秩最高呢?”有人忍不住问道!
程玉树答道:“一切看异象,并无完完全全的标准!”
“异象?”
冯元德帮忙解释道:“就是看看你们的虚像够不够夸张,够不够震撼,说难听一点是不是花里胡哨!”
“噗嗤!”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这也太草率了吧。
冯元德继续说道:“你们放心,我冯某人也不会说将你们折磨成这样子,还走后门收个废物上来的。”
众人心安了,一门一脉,最讲究的就是传承二字,从未听说过会有哪个大修士会随意收取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就算修行天赋不够,也要有其他可圈可点的地方才行!
冯元德指了指一位学生说道:“陶景你先来!”
那人点点头走出,冯元德手按住他的肩膀,飞升之上。
陶景本身就是腾云境修士,冯元德放开手之后就自行悬浮在空中,缓缓靠近紫陌珠,将手附在其上,闭上眼睛,心神散发而出,弥漫在紫陌珠的外围。
“唳!”一声尖锐的鸣叫,从空中传来,刺破空气中的宁静!
一只数丈大的青色大鸟从紫陌珠中冲撞而出,飞翔于九天之上,彩光翎羽,丝丝片片,缓缓坠落人间!
冯元德皱眉,“凤凰?孔雀?”
又摇摇头,“原来是青鸟!”
“于时青鸟司开,条风发岁。”
“当青鸟之司扉,开条风之研暖。”
“嘉青鸟之辰,迎火龙之始。”
青鸟在一众的灵力中已经是非常难得可贵的,第一次就测试出远古青鸟,收获不可谓不高啊!
冯元德微微点头,虽然比不得凤凰之属,但是已经很是满意了。
青鸟在空中飞旋一圈之后,又是一个腾跃,扑腾翅膀,一头冲撞进紫陌珠之中!
陶景缓缓落地,冯元德大声喊道:“下一位!于正平!”
众人中一人踏虚而上,又是一位腾云境,于正平将手附在紫陌珠之上,缓缓催生心神。
“轰!”一声巨大的声响传出,从紫陌珠中窜出一泓艳丽的火焰,火焰飞升极高,就像一条鲜红的绸缎挂在天地之间,随风飘动!
冯元德点点头,“火焰为心神虚像!有意思!”
倒不是火焰为心神虚像多么的稀有,只是对于炼丹师来说火焰的心神虚像最为契合,炼丹术本就是五行属火到极致的修行之术,火焰的心神虚像,无疑可以让炼丹进度效果,事半功倍一大截!
七星大陆为数不多的炼丹大宗师中就有一位丹魂为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又名三昧神火,传说中的仙人的无上神火,威猛绝伦,号称可炼尽天下一切的灵丹妙药,天材地宝。
只是冯元德看这虚像火焰虽然气势极大,但品秩却并不高啊!
火焰收回,冯元德看着下方的艾幻竹说道:“你上来吧。”
艾幻竹御剑而上,看了冯元德一眼,冯元德长叹一口气,心声道:“只要你能让我满意,艾家的请求我自会答应!”
艾幻竹沉默不语,她本就没有打算一定要对方同意,不过是家族要求的任务罢了,成不成一切随缘,不做强求!
她将手放置在紫陌珠之上,闭目释放心神。
过了半晌,天空中突然阴云密布,黑压压的云层覆盖整个穹庐,大雨将至,暗雷惊动!
一层微微的压抑之感笼罩在众人的心头,仿佛下一刻就要有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
“这......这是虚像可以做到的结果?”
“怎么感觉这要是下起雨来就真的是狂风大作啊!”
“没想到这个女子修为不高,虚像如此恐怖!”
冯元德叹了一口气,心道:“看来这个请求我定是要去一趟了啊。”
“嘭!”的一声巨响,一道大如山岳的天雷从天而降,天雷化作蛟龙,银蛇乱舞,龙首朝下,呼啸着冲撞而来!
眼见着天雷蛟龙就要坠落大地,冯元德挥了挥衣袖,轻轻喝道:“散!”
蛟龙凭空消散,天地之间恢复清明,一碧万顷!
所有人回过神来,艾幻竹的弟子之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最不济也是一位记名弟子。
先前两人黯然神伤,只能把期望寄托在张缘一和那位蔚蓝色长袍,弄潮儿荀舒身上了,只希望他们能够发挥差一点。
但其实两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弄潮儿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进入其内的又都是什么怪物,这些大家都是十分了解的。
所以说将希望寄托在荀舒出差错上,简直痴心妄想!
真正的希望也只有张缘一一个人而已。
荀舒不请自来,还未叫及自行踏虚而上。
虽然先前做事嚣张,雷厉风行,但是此刻极其有礼貌,向着冯元德作揖行礼道:“拜见冯夫子!”
冯元德苦涩一笑,说道:“我可受不起啊,要说修行你才是我的前辈!”
确实如此没错,冯元德如今也只是一位腾云境修士,但是荀舒已经是一位晖阳境修士了。
他年纪大了荀舒上百岁,却是修为落后其数万里,真是老脸挂不住地惭愧。
荀舒却不会就此得意忘形,失了礼数,说道:“各人有各人的大道罢了,三千大道各不相同,何必究竟境界一说,冯先生的炼丹之术出神入化,这一声夫子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冯元德爽朗大笑,“哈哈哈!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能够被一位弄潮儿真心夸赞一声,他还是极其高兴的!
而且荀舒在弄潮儿之中的地位可一点都不低,也是书院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
冯元德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此行所谓何事,大可不必纠结当不当炼气师,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亲自为你炼一炉丹药!”
荀舒再次行礼致谢道:“那就谢过冯夫子了。”
他又看看紫陌珠说道:“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年轻人向来贪玩,好奇心重,还是想要看看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的。”
冯元德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概就是也想要测试测试,也放弃了成为炼丹师的机会。
他伸出右手,相邀道:“不必客气,只管一试!”
荀舒展颜欢笑,缓缓走向紫陌珠,一只手按在上面,闭目凝神!
只是一刹那,一股极强的杀意,冲天而起!
杀意之强,掀起血海翻天,割破万里层云,群鸟绝鸣,空气仿佛凝滞!
荀舒赶紧收回手来,一切气象消失不见,他再次对着冯元德作揖行礼道:“多谢冯夫子,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冯元德因为离荀舒太近,受影响的程度远超众人,此刻还沉浸在先前的恐怖杀意之中,等到他回过神来,荀舒已经走远了。
他摇摇头道:“果然是个怪物啊!”
荀舒倒不是回到张缘一等人的身边,而是直接离开百花谷,朝着北方远去。
他其实已经极度克制自身的杀意,若是毫无顾忌地释放出来,估计可能冯元德今日的收徒大会就开不了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找冯元德求药的原因,杀意太重,难以收放自如。
贾献看着荀舒远去的背影,感叹道:“又是一个秦剑啊!”
高俫却摇摇头道:“他?还是差了点啊,不过最近马上进行的一场行动倒是可以把他安排进去,磨炼磨炼也好!”
贾献颔首,表示赞同。
冯元德再看着张缘一说道:“到你了,小伙子!”
张缘一祭出金广拂尘,驾着祥云飞上天空。
自从张缘一以雷霆之势,置之死地而后生,强行扛着天雷登上树冠,他就一直留意张缘一很久了,虽然艾幻竹也是如此,但是张缘一一路为他们抵挡住大半的天雷,威力早已远远不如先前了!
之后的玩命炼丹行径更是连他都动容不已,自认哪怕自己也做不到如此这般,并不是不能愈合丹炉,只是做不到这般心狠!
所以说对于张缘一,他的期待最高,高过艾家的九天玄雷,高过弄潮儿的杀意浓重!
其实不仅仅是他,其余围观的众人也是如此,各个凝神屏气,关注着张缘一的一举一动。
书生气 第八十五章:九天之上
张缘一将手照着先前几人的方式,将手放在紫陌珠之上,闭上眼睛!
苍穹之上,一颗拇指大小的青色种子凭空出现!
众人一直等着接下来的反应,但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得青色种子产生任何的变化。
有人开始不耐烦了。
“就这?怎么就只有手指头大小的一颗种子啊!”
“是不是我们刚才看走眼了,其实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天赋平平的普通,只是比所有人都努力罢了!”
“总不至于吧,再等等看!”
“算了算了,再看下去也没有什么东西,还是早点收下那几个家伙,我们回去洗洗睡吧。”
小猴子捏紧拳头,暗自发狠道:“张缘一加把劲啊,不能在这里出了茬子啊!”
又过了一回儿,依旧没有反应,就连冯元德都要失去耐心了。
他走向张缘一刚想拍拍张缘一的肩膀将他唤醒,就在这时,种子动了!
青色的种子抽出一颗嫩芽来,好似伸了个懒腰,在风中微微摇晃,生机勃勃!
下一刻,整个天地之间的灵气悉数汇聚成浪,四方游气如同游龙,狂风大作之下,朝着青色种子而去!
百花谷原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盆地山谷,此刻灵气席卷笼罩,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汲取着天地一切灵气,蔚为壮观!
青色种子吸收着灵气,蓬勃生长,转眼成为一棵参天古树,古树根不入土,以云为基,极速扩张膨胀,转眼之间已是百丈!
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仿佛被人抽去了半成,变得稀薄起来,令人呼吸困难!
古树生长不止,树枝开始向外延展深长,深厚的树冠,如同云层遮天蔽日,而他们的身形与之对比连树叶的纹路都不如!
持续了一刻钟左右,古树才停止生长,竟然覆盖了整个百花谷!
从远处看,方圆百里的百花谷如同一个花盆,仅仅只是刚好种植上了这个古树!
古树苍翠盎然,其上悬挂着无数的七色果子,生机勃勃,浓郁似水,但是冥冥之中又给人一种极其悠远古老的沧桑之感,仿佛一眼就望断了日月山河!
冯元德面色震撼,别人不知道这可树的来头,但对于一个炼丹师来说,这个树怎么可能陌生!
他颤颤微微道:“这是轩辕柏?怎么可能不是已经绝迹了吗?”
他又皱紧眉头,难以置信道:“不对!还有一股气息!”
他操控心神,仔细辨认回忆,“幽冥树!还有幽冥树的气息!只存在于虚无之地的幽冥树,怎么会?!”
一旁的程玉树虽然不知道幽冥树,但是虚无之地天下活得稍微久了点的修士谁不知道啊?
也是不可思议道:“虚无之地早在千年之前就从中土鬼蜮消失,这小子会有虚无之地的东西?”
冯元德沉声道:“错不了,我的师傅归墟之前留给我的《丹书正碶》中的幽冥树,与这气息一模一样!”
程玉树沉默许久,看着闭目催动心神的张缘一,“这小子身上的秘密很多很多啊!”
众人抬头看看头顶覆盖极广的轩辕柏树冠,难置一言,唯有震撼!
“吼!”就在众人还沉浸在其中时,一声震动天地的咆哮声将他们全部唤醒!
只见在百丈大的古树之上,一条磅礴恢弘的巨大青龙盘踞其上,仰天长啸!
威势之大,百兽震动,无数灵兽颤动不已,这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这份灵压,压迫着所有生命,不敢颤动丝毫,恐怖如斯!
程玉树震惊之下,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青龙!上古时代的青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其实是一个活了上万年的家伙,不然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贾献抬眼看看那条青龙,漫不经心说道:“这就是你也看不真切的东西?也不怎么样嘛?”
青龙、轩辕柏和幽冥树,虽然惊艳不俗,但是对于贾献和高俫这样的人来说还是差了点。
高俫没有说话,就当是今个儿配着美酒赏景,左看看又看看优哉游哉。
心神之内张缘一仿佛来到一处漆黑的空间,四周都是虚无的黑暗,但是奇怪的是他可以清晰地看清这里一切。
在那漆黑的空间内,藏匿在黑暗之中,有无数的厉鬼阴魂,张牙舞爪,惨叫凄厉,他不禁有些心寒,从小到大一向豪无畏惧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就像是如坠深渊,如履薄冰,稍有不慎那些厉鬼阴魂就会将他拉下去,这种失重的感觉让人整颗心都在颤动!
他尽量向前,缓缓地走在一条漆黑的幽冥通道之中,突然看到前方有一道紧紧关闭的青铜大门,他停下了脚步!
“哟!汝这只蝼蚁怎会来此?”青铜大门之后传来一个极其轻蔑的嘲笑!
张缘一却难得没有一丝的害怕,反而有些亲切,好像比起这嘲讽的声音,黑暗之中的阴魂嚎叫更加令他难受!
张缘一走进大门,犹豫了一会儿,轻轻问道:“你是?”
“哼!”那人冷哼一声,依旧轻浮哂笑,“不生不灭三三行,全气全神万万慈。汝想本君是谁,本君就是谁。”
张缘一沉默许久,半晌后道:“我是谁?”
“叮铃铃!”门外传来清脆的风铃般的声音,仔细听去却更像是铁链碰撞轻磕,“蝼蚁一只,也配知命?若是真想知道,大可打开门看看。”
这些话语就像是玩笑一般,但凡有些头脑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场陷阱。
他就是相当于挑明了他的目的,一场公平的买卖,各取所需罢了。
张缘一低下头,陷入思考,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或许真的可以让他知晓自己的身份丝毫,若是错过了,他的身世之谜又不知何时才能解开。
但是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打开大门究竟会造成什么后果,他害怕是自己承受不起的。
张缘一转身,那人轻嗤一声,无所谓反正也没有期待过小家伙上当。
这里面他已经待了太久了太久了,想着出去透透气,不过实现不了也没有关系,习惯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只是有些东西他不甘心,他想要报仇!
张缘一蓦然转过身来,二话不说将门打开!
腐朽的青铜大门,铜锈斑驳,仿佛随时就会溃烂,随便一脚就会崩塌!
在张缘一打开们的一瞬间,一股剧烈的大风呼啸着从门内冲撞而出,一声惊悚到极致的声音,阴恻恻地传来,“汝这蝼蚁倒也有趣,本君被封万年终究是可以出去一见了!”
张缘一透过这强烈的大风,眯着眼看向门内,只是一眼,大脑一阵轰鸣,一股强烈到极致的撞击一般,径直将他的大脑撕裂!
他昏迷过去了!
莲花峰,草堂内。
秃头儿老头,猛地抬起头,“糟糕出大事了!”
下一刻,消失不见!
晋中山,文庙之中。
所有的圣人神像一起睁开眼,一道由文运凝聚而成的磅礴金光,冲天而起,直掠去往百花谷!
藏经阁
一位青衫儒生,放下手中之书,一步跨出,法相万丈!
仗剑山
一位骨瘦如柴的瞎子,蓦然睁开了空洞的双眼,手中多出一把玄铁大剑!
披月峰
一声叹息回荡天地,“为何会如此?”
百花谷
晖阳境之上夫子皆起立,如临大敌!
苍穹之上,先前所有的一切皆化作虚妄,没有撑起天地的轩辕古树,也没有绕树盘虬的圣兽青龙,只有一道虚幻如梦的庞大身影,静静站立!
一道磅礴沉重的灵压倾轧而下,压在所有人的心头,痛苦万分,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跪地臣服!
那身影通体幽暗,虚幻漂浮,漆黑的长发如同瀑布,直挂九天,他仰着模糊不清的头颅,看向穹庐之巅,一眼万年九天之上,望穿碧落,人间也难束缚他的身形!
九天之外似然有人与之回应,天地之间无故狂风大起!
明明众人都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却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他此刻的愤怒,还有一丝丝的......留恋。
他声音古老而悠远,直达众人心湖,若清渠流水,缓缓开口道:“吾乃......”
“你敢!”他还未说完,天地之间一声震怒,如同惊雷,打断他的话语,倒倾蛟室!
虚影偏头望去,似有嘲讽,黑发飞舞,搅动天地,轻蔑道:“有何不敢!”
书生气 第八十六章:读书做人
正值盛夏,草木兴盛,柳叶翠绿,小燕穿檐。
流萤飞舞恰似芥子星火,骤雨初至清风卷动河渠。
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内,昏暗幽幽的几盏烛火,一床竹席之上,一位脸色苍白的青年男子,静静躺在其上,气息微弱。
“师傅!”突然,青年男子从床上惊起,惊慌失措,泪流满面!
这位男子就是张缘一。
“你醒了啊!”不远处的一个书桌旁,一位秃头儿老人,背对着他,手上墨笔正在修订一堆文书,“可算是醒了,老头子我这地方狭小,为了照顾你害得我只能睡地板上,这些天风湿都要犯了。”
张缘一迷茫地环顾四周,狭窄逼仄的草堂,四周堆满书籍,纸质的、竹制的、金箔......什么材质都有,星罗棋布,分布在房间的角角落落,杂乱不堪!
若不是房间太小,书籍堆放太乱,张缘一险些以为这里就是章适的宅子。
“我可比不上章适这个书虫,藏书也不如他多啊!”那人神奇地好像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率先说道。
张缘一惊讶之余,警惕问道:“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秃头儿老头转过身来,笑眼眯眯道:“当然是书院啊,你书都没有读出多少,哪里能够随便放你离开。”
他又指了指自己,“至于我嘛,我叫周如山,这里的人都叫我山长。”
一听到“山长”这两个字,张缘一激动地马上爬下床,但是显然他低估了自己的伤势,撑在竹席上的手突然一软,使不上力来,整个人翻下床,跌倒在地!
他艰难地将自己的上身子撑起,但是下半身仍然没有知觉。
秃头儿老头手指轻轻一划,张缘一重新回到床上,他叮嘱道:“既然伤势没好就不要乱动,小心留下隐疾影响以后的修行。”
张缘一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势,急忙开口问道:“你告诉我,师傅究竟和你说了什么?他去了哪里?”
周如山呵呵一笑,“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讲话的?看来张道灵把你送到我这里是有原因的。”
张缘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气尊敬道:“请先生告诉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周如山叹了一口气,“你师父去了哪里你不是早就心里有答案了吗,至于他为何要你来书院,意义很简单啊,要你好好读书,让你好好做人。”
张缘一沉默了,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师傅好像真的已经离他而去,再也见不到了。
他显然没有理解后半句话的意思,忙说道:“读书!我已经读完了!夫子上课讲的所有内容我都记住了,所有的书我都已经背下来了,我一定好好做人,请先生告诉我师傅真的说了些什么,他有没有和我说的话,哪怕一句也好!”
说着说着张缘一眼泪横流,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的他,竟然罕见地留下了热泪,他断断续续道:“我......我真的好想他啊!”
他已经不再奢望师傅能够重新回到他的面前,如今的他只是想要知道师傅的只言片语就好,哪怕是骂他不成器,骂他是个废物,他都会觉得很满足。
好多好多的梦里,张缘一都有梦到张道灵,师傅还是像往常一样,不苟言笑,穿着最干净的衣服,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给师傅打下手,做饭菜。
张缘一是个多么精明聪慧的人啊,他对于一切虚幻都是瞬间看透,哪怕是梦境里也是这般,他明明知道这是梦,还是在梦境中把木工做了一遍又一遍,为师傅饭菜做了一遍又一遍。
他不敢说话,不敢直视师傅的面容,因为每次他尝试如此,师傅都会离去,梦就会醒来,他只是无数次偷偷地瞄师傅的背影,瞄师傅的身形,师傅也从未与他说过一句话,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只是这样就很好。
周如山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张缘一哭泣,许久说道:“为什么哭呢?你师父可不想看到你这副懦弱的样子,把眼泪擦干净!”
张缘一赶紧抬起袖子,将泪水擦拭干净,本就因为伤势面色苍白的他,就连擦拭眼泪都像是在摩挲骨骼,有些生痛!
周如山点点头,“你师父确实和我说过一些叮嘱,但是不能告诉现在的你。”
张缘一十分不解,一脸疑惑,“为什么?”
周如山转身离开,悠然说道:“等下你的先生会来将你带走,至于你想要的答案,我先前已经告诉你了。”
张缘一刚想继续询问,结果那位老头儿已经走出门外,身影消失不见了。
草堂之外,有一身材挺拔修长,腰间挎着一把木剑,头戴斗笠的男子,靠墙环臂而立,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他此刻见到走出草堂的周如山,开口问道:“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周如山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绕着翠柳散步,斗笠男子马上跟上步伐,慢悠悠等着对方发话。
盛夏的风吹拂柳枝,如同闭月羞花妙龄女子的青丝,长发及腰,婀娜多姿。
莲花峰下一湾池水,荷花漾漾,浮萍起起沉沉,宛若一艘艘小木船,遭受惊涛大浪,摇摆不定。
远处的青山之上,飞鸟衔枝,许是昨夜的狂风之下巢穴倾塌,竟还在筑巢。
周如山张开双手,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神清气爽啊!”
另一人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等待着周如山的开口。
他又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我书院的事情,你来瞎掺和些什么啊?”
斗笠男子皱眉道:“你不知道他的危害?”
周如山不屑一顾,“轮得到你操心?天塌下来都有我顶着的!”
斗笠男子一时语塞,尴尬不已。
周如山挥挥手,“你回去吧,这里不会出事。”
斗笠男子尤不死心,“可是......”
“够了!”周如山震怒,转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是坤官!”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九官之一的坤官,天下第一书院潮湖书院的山长,世间修为最高者,容不得其他人指手画脚!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在坚持,抱拳行礼道:“在下会如实禀告此事,先行离去了!”
说完,转瞬消失。
周如山不屑一顾,“境界稀烂,还喜欢管东管西,真把自己当洛木头了啊。大人的事情,一个小屁孩操这么多心,想什么呢?”
恐怕也只有向来言语无忌的周如山,才敢说这位头戴斗笠的男子境界稀烂,小屁孩吧,换做其他人早就被好一顿收拾了。
江湖上谁不知道,有一个家伙极度崇拜坎官洛澜清,天天腰间挎着一把木剑,四处闯荡游历,专门打击一些好事之徒。
最他娘操蛋的是,这家伙还真就境界极高,还真就有那么一点点江湖第一人的味道在里面,凡是被他打过的人,只要不是十恶不赦被杀了的,基本都以此为荣。
此人的真名没有人知道,或许是他自己都已经忘记,江湖人称,缚心!
周如山难得有些疲倦,两个月前为了阻止那个余孽,他罕见地出手,虽然结果毫无悬念地赢了,但是有些东西就像是虎兕之柙,一旦打开,再次放入其中也已经牵扯出了很多很多东西。
就这么一场动静,好些个老家伙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小声喃喃道:“道灵啊道灵,你这家伙当真是在玩火啊。”
张缘一没过多久就被高俫接回了学堂,奇怪的是对于那天发生的事,众人都仿佛失去记忆一般,没有一个人想起来。
在众人的记忆中,张缘一成功被冯元德收为弟子,其后又被山长召见,直到如今才回来!
当张缘一再一次踏进学堂的大门时,所有人都热烈鼓掌!
等到掌声结束,小猴子率先跳起来喊道:“恭喜我们的张缘一同学成为一位炼丹大师!”
“以后成为大宗师指日可待!”
“我也想要丹药当豆子吃!”
“破境太累了,缘一,我不想努力了!”
......
众人马上开始拿张缘一开涮,有说有笑,嘻嘻哈哈。
高俫见此难得欣慰,扶须而笑,他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指了指小猴子身后的凳子,“你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的,过去坐下来吧。”
等到张缘一落座,高俫拿起书本,清了清嗓子,开始上课。
小猴子眼神一直偷偷注视高俫,挪动凳子往后,小心翼翼开口道:“说说看,咱们山长和你说了啥?”
张缘一无语,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好奇心重,喜欢打听这打听那。
他开口道:“也没说什么,就是一些学业上的叮嘱,还有跟着学了一些书上的内容。”
他不愿意将这些实情告诉这些朋友,既然山长这么做了,那必然有他的理由,所以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小猴子一听就知道张缘一不愿意多说,就不在深追,有些话点到为止,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在逼问就要伤感情了。
他语气轻浮道:“我可是听说山长有那方面的癖好,你可要小心啊!”
张缘一一脸不解,“哪方面?”
这下轮到小猴子尴尬了,他扭扭捏捏想要表达,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抓耳挠腮,苦苦思考如何措辞。
他压低了本就很小的声音,对张缘一使了个眼色,虚声道:“咱们师傅经常半夜三更去找山长,你懂吧。”
张缘一:“......”
“唐迟!”一声暴怒从前面传来,原来是高俫察觉到小猴子的动作,他此刻胡子吹飞半尺高,“又在打扰张缘一上课学习,我看你小子几天不打,最近又皮痒了啊!”
说完就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手拎起小猴子上的耳朵,一直拽到外面去,对着学堂内其他人喊道:“其他人自己看书!”
说完哐当一声将门关上!
等到高俫走远,其余人哈哈大笑,整个学堂乱成一锅粥!
张缘一看着这些家伙群魔乱舞,这份熟悉感让张缘一无比怀念,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又回到了刚进书院的日子。
书生气 第八十七章:炼丹之途(周一上架通知一声)
对于张缘一这样的炼丹师来说,每个月有十天是要求停下学业去往百花谷修炼丹药的,这对于一些炼丹师弟子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书院向来重视学业,而且学业繁重,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有大量的经书背诵内容和一些考核测试,不达标者,都会被相应的扣除大量积分。
而积分就是一个学生弟子的生存之基,可见学业的重要程度。
成为炼丹师弟子,既要在意学业,又要兼顾炼丹修行,可以说是压力极大,不过一般会选择当选炼丹师的学生,都是有大毅力之人,这点困难根本不足为虑。
而且成为了炼丹师还有一个好处,可以凭借炼制而出的丹药去换取积分,品秩越高,积分越多,对于一个普通炼丹师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额外收入了。
学业方面对于张缘一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他向来聪慧,背文章不在话下,考核也是草草应付也能通过。
他不太明白的是,山长对他说,好好读书和好好做人,到底哪个没有做到。
读书?他读了很多书了,已经知道的,各类各样的书都有涉猎。
做人?难道做人还有不同的方式?除了不做恶,与人为善,还有其他不一样的方式吗?
现在的他想不明白,所以他决定过段时间再想想,直到想出来为止!
成为炼丹师,书院都会分发一间炼丹房在百花谷,张缘一也不例外。
百花谷虽然取名百花谷,但是也只有中心方圆几里是百花争艳的草原,其余地方依旧是有山有水,沟壑纵横,如同森林一般。
而所谓炼丹房,可并不仅仅是一间房间而已。
书院专门设置了众多的阵法在百花谷内,一个个阵法只有几丈大小,但是却能汇聚天地灵气,也并非房间的样式。
有的在古树之巅,有的在地心之下,有的在峭壁之上等等各式各样,千奇百怪。
而且阵法之上设有障眼法,非晖阳境修士不可窥探,而就算是晖阳境及以上修士,但凡敢窥探一二,必定会被书院测查严惩!
毕竟对于一位炼丹师来说,炼丹过程被人打扰,或者是炼制的丹药被人知晓,都是犯了大忌!
不窥探炼丹师的炼丹,也是一项约定俗成的规矩,各行各业都有不需要言说的规矩,全凭自觉,但是一旦破坏了规矩,往往代价十分沉重。
冯元德上次收下了张缘一为亲传弟子,又将艾幻竹、陶景、于正平为记名弟子,至于荀舒目的并不在于成为炼丹师,只是上个月找他求得以炉丹药就自行离开了。
此刻在一间宽敞的山洞宫殿之内,冯元德指尖夹着一颗白莹如玉的丹药,看着众人道:“今日我便教你们如何炼制可以恢复炼气士灵力的最基本丹药,增元丹。”
冯元德将一颗增元丹,捏碎于手心之内,一股浓郁的清香,散发出来,弥漫整个宫殿,令人流连忘返!
他开口说道:“炼制丹药首先要了解丹药的组成,增元丹材料很简单,只有三样灵草,分别是,龙牙筋,惊雷冥草和飞星莲,三种草药虽然名字很好听,但是极其简单获得,随便哪个仙市都能买的到。”
“了解了丹药的构成之后,接下来就是怎么控制灵力以达到炼制灵草的地步......”
张缘一等人一直认真仔细地听着冯元德的教导,心里默默记下所有的要点,其实几个人中也只有张缘一是真正的外门汉,所以现在所讲的一切相当于讲给他一个人听的罢了,所谓亲传弟子,大概就是如此了。
就这样接连好些天的教导之下,张缘一总算是步入正途,完完全全了解了炼丹的门路法门。
张缘一的灵力品秩极高,根据冯元德的话来说就是,天阶至少,其实张缘一倒是很想问问,不是说灵力只有天地玄黄四种吗,怎么会有至少这么一说法?难不成天阶之上还有其他境界?
问过之后,冯元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便敷衍了一句,“传说而已,当不得真。”
张缘一的炼丹法阵被设置在了一座小山丘的山崖之上,虽然山不大,但是好在清净,而且风景秀丽,看着舒心。
张缘一面朝悬崖,俯瞰前方的云层,盘腿而坐,手上拿着一本丹谱,张道灵留给他的《七星丹谱》。
早在很久之前张缘一就将九转轩辕丹的材料全部凑齐,奈何一直不懂炼丹之术,迟迟下不了手。
现在学会了炼丹,他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尝试炼制一下九转轩辕丹。
张缘一反复翻阅丹谱,确实是牢记于心了才放下。
又取出所需要的灵草,一颗散发着七色光芒的轩辕果,一株黑色光晕弥漫,上有一颗亮白若珍珠的阳冥草,一株通体鲜红似血,随风摇曳欲滴的蛇血草,一株如同火焰一般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火灵草和一株如同虚幻元神的天魂草。
这里面的草药,每一株都是价值昂贵,属于极其珍惜的品种,特别是那轩辕果,更是三百年前就已经绝迹,世间再不存在,属于价值连城的灵果。
九转轩辕丹,不算上最基本的炼制灵草,一共有九个步骤。
阳冥草与火灵草融合,为第一步,火灵草属阳,阳冥草属阴,这本来就是极其相克的两种灵草,故融合只能进行半成。
蛇血草加入其中,第二步,蛇血草常年生长在无尽海域,水运精华浓郁,用于调和阴阳最是适合。
天魂草紧随其后,第三步,天魂草无形无相,如同魂魄,阴阳同体,刚好可以弥补蛇血草的不足。
最重要的一步其实还是要看轩辕果的凝练,光是要将拳头大小的轩辕果炼化成拇指大小的浓郁精华,就需要没日没夜炼制数个时辰不止,再将先前炼制好的几种灵草,与之融合,其间稍有差池,整炉丹药就全部毁了。
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炼丹师分为三品二品一品小宗师大宗师,可不是只要炼丹师就是三品起步的,还有更多的茫茫无际炼丹师还只是入门炼丹师罢了,只有真正炼制出相应品级的三品丹药才能被称之为真正的炼丹师。
张缘一将所有材料都摆放好,取出紫阳丹炉,虽然这顶丹炉他从来没有使用过,但是任谁都能感受到丹炉的不同凡响,必定是极为不俗。
紫阳丹炉之上两只青铜狻猊,口中吐露紫色烟雾,灵力加持之下更是散发强烈的紫晕,耀眼夺目。
张缘一将阳冥草放入丹炉之内,灵力包裹,缓缓炼化,他闭上眼睛,感受其中的一丝丝变化,过了好半晌时间,才炼制成一瓶晶亮的药粉,又将其他的草药放置其中,缓慢炼制。
九转轩辕丹,果然不愧为可以助人破境的高阶丹药,光是将所有的灵草仙药炼制成原料就花费了他好半天的功夫。
不过一切还算是有惊无险,没有出一点差池,接下来就是融合各类丹药了。
对比于上次的炼丹,张缘一此刻唯一的区别就是要自行控制灵力火焰,这本来是一项需要磨合很久才能做到的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可以随意一心多用,还能有条不紊的。
不过这对于张缘一来说显然不成大问题。
之间他手指轻轻划动之下,一道青色的灵力火焰蹿腾而上,他轻轻一指,火焰如同一柱水流,流向紫阳丹炉的下方,盘旋成一圈。
然后张缘一灵力御使着阳冥草和火灵草同时放入丹炉之内,火焰的升腾之下,两种灵草药粉相互碰撞,丹炉之内剧烈颤动,就像是即将要炸裂开来一般!
张缘一知道这是阴阳相冲带来的后果,但是此刻还不是加入蛇血草和天魂草的时候,放入过早两者融合不够密切,丹药必然不达标。
融和阳冥草和火灵草的过程必须要耐得下心来,而且必须要把握好时机。
其实不仅仅是这个步骤,往后的每一个步骤都是如此,而且甚至层层递进,难易程度成倍数增加。
因为神经高度集中,张缘一逐渐眯起眼睛,死死盯住紫阳丹炉的炉嘴处,那里紫烟缭绕,烟雾已经逐渐开始改变颜色,慢慢变深变浓。
一滴汗液从张缘一的额头滑落下来,张缘一心中一凝,“不好!”
“嘭!”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股汹涌的气浪,爆裂开来!
张缘一经过上次炸丹的经验,条件反射,翻身一跃,堪堪躲过这股恐怖的气浪冲击!
紫阳丹炉升起一股浓厚的烟雾,烟雾中散发着一股极为浓重的恶臭!
“咳咳!”张缘一翩然落地,右手在鼻间扇动,皱着眉头,缓缓走进紫阳丹炉。
这次的炸丹威力比起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丹炉再破碎一鼎,那这丹药谁炼得起啊!
带烟雾散去,张缘一终于看清里面的情况,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缓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丹炉总算是没有炸裂开来!”
紫阳丹炉不愧是品秩极高的炼丹炉,经过这么一场炸丹竟然全然没有碎裂的迹象,只是丹炉炉壁之上,一条条篆文时不时散发光泽,两只狻猊眼眸之内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
刚才的炸丹,实际上只是紫阳丹炉炸丹产生的暗劲而已,要说对于丹炉本身的损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张缘一心中微微惊讶,光是暗劲就可以造成这样大的威力,而且这还只是最基本的一道环节,这九转轩辕丹果然非同凡响!
他闭上眼睛一遍一遍地回想先前炼丹种种弊端,错误的地方,又想了一个又一个应对之策,整个过了一炷香时间,他才再一次睁开眼眸。
这一次吸取先前的教训,他重整旗鼓重头再来!
第二次的过程明显比上一次要轻松多了,一直到融合阳冥草和火灵草之前他都感觉明显熟练很多,甚至是融合的过程也比想象中更加得心应手了。
又过了小半天时光,张缘一在这阵法之内待了将近五个时辰,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远处的天空之上,依稀可见,粒粒细小的星子,缓缓探出了头,九天之上,皓月光辉洒落人间!
“成了!”突然,一声惊喜的声音从一座小山丘上传来,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正是炼制丹药的张缘一!
此刻张缘一面色疲倦,目光却熠熠生辉,就像一位上了头的瘾君子!
他看着手中一颗颜色暗淡,通体朱红的泥丸,兴奋不已!
在经历了五六次的炸丹之后,张缘一总算是炼制出了即将大功告成的九转轩辕丹,离最终的炼制完成,现在就只差一步!
只要将轩辕果的精华与这枚朱红丹药相互融合,那么九转轩辕丹就算是真正问世了。
张缘一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是深夜,四周静谧无声,夏日的蚊蝇,扑腾羽翼四处窜走。
他自言自语道:“炼丹这么久,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盘腿坐于悬崖边上,开始打坐运转小周天,恢复体力。
他要将自己的状态提高到最好,尽量避免意外的发生。
其他的灵草仙药他可以不在意,因为价值不大,但是轩辕果不一样,轩辕果价值连城,价格可是可以达到上百紫霄币的,容不得他粗心大意。
犹记得当年师傅和他讲轩辕果价值只有几颗紫霄币,当时就将他吓得不轻,但是之后走出小镇真正见过大场面之后,张缘一才知道轩辕果价值岂止这点啊,简直吓死个人!
书生气 第八十八章:潮涌(周一上架)
不过好像真的就是这样,师傅总是在这些事情上低估很多,比如他曾经说过《四象剑法》比较一般,张缘一还真就年轻不懂事,信以为真了,私底下没少抱怨师傅不肯教授自己更加深奥的剑法。
结果是他越练到最后,才越发感受到这剑法的奇妙之处,越发感受到剑法厉害!
且不说光是几招白虎、青龙、玄武就和九门之一的谷家绝学打得有来有回,这些招式居然还可以幻化成身法,御使灵力,也可以换汤不换药,万变不离其宗。
师傅这传授的哪里是什么剑法啊,简直是将修行所用的一切大道根底都传授出来了。
而且这种感觉自从他能清晰地操控青龙之力后,越发的明显强烈起来!
张缘一对于师傅的不怎么样总算是有了新的认知,最后只能归结于师傅境界高深,对于这些小道,确实是已经看不上了。
——
莲花峰下,翠柳草堂。
周如山的居住之处,这间狭小的草堂,四季所唤之名都各不相同。
春天叫作细柳草堂,夏天翠柳草堂,秋天乱柳草堂,冬天枯柳草堂,一切名号皆由溪边杨柳之变化而定。
高俫自从张缘一出事以后就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过周如山了,一方面要关照这些孩子的避免出现什么差池,另一方面当初为了遮掩这份气象,消除这段记忆,他们几个老家伙都废了不少的劲,休养许久才稍微好点了。
今个儿趁着时间充裕,高俫总算是可以过来和周如山聊聊一些正事了。
周如山也是难得没有再折磨那顶秃头儿了,在草堂外面没事做,修剪起柳枝来。
高俫就站在旁边率先开口道:“张缘一体内我怎么感觉不止这么一个玩意啊。”
假如高俫的假设正确,那么这件事情的恐怖程度绝对非同凡响,甚至完全不亚于凭空多出一位魔教教主!
周如山随手剪断一截茂密的柳枝,回答道:“这件事呢,有点复杂,你稍稍留意就好了,不用操心太多。”
高俫说道:“张道灵的手笔?”
周如山说道:“那倒不是,敢如此行事的,世上只有一人。”
高俫微微低下头,稍稍思索,猛地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难道是......他!?”
“嘘!”周如山马上做了一个禁声手势,“天机不可泄露,不能泄露!”
高俫了然,不再言语。
看来真的是如此了,不过此人做事当真是......目无王法,肆无忌惮!
周如山放下那把足足有他半人高的巨大剪刀,看着高俫说道:“我听说你欺负一个小辈啊!”
他说的是宇文君的事情。
高俫得意笑道:“欺负?不不不,咱们这是君子间的论道,互相砥砺。”
周如山随手捡起一截断柳砸过去,气笑道:“老子真想一脚把你踹到这小溪里去!”
高俫反应极快,一下子躲开。
“哪里有什么道理啊,你个老家伙,咱们书院为什么存在,可不就是为了证明今胜于昔,不就是为了将来的时代而准备吗?山下配不上这道理,书院也配不上?就知道坑这些学生,转移话题,人家和你好好论道,你却说什么不合时宜,把人家姑娘弄懂晕头转向的。”
上次两人论道,他确实有些敷衍了事,主要是这种道理,他现在还真的就不太感兴趣,这些小道理,等到她长大了自然会知道,不需要费这些口舌。
周如山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骂骂咧咧道:“你这家伙,可不能再犯懒了啊。不然就让你去和章适那家伙聊聊去。”
一听到章适,高俫如临大敌!
整个七星大陆,高俫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这个章适那是真的让人烦得很!
书读得比他多,修为比他高,道理比他更明了,还活得比他久,真是怎么比都比不过,好像也只能在样貌之上略占上风。
不过对于样貌,修行之人随意变幻,除了气息,还真就是要什么脸就是什么脸!
他撇撇嘴道:“这家伙也配?”
周如山噗嗤一笑,玩味,意味深长道:“以前有点配,现在嘛~,嗯~!”
高俫正襟危坐!
周如山突然不说话了,继续剪起柳枝来。
此时天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身边跟着一个小光头。
来者是靳欄和田泉,自从上次大会结束之后,田泉就一直跟在靳欄副山长身边修行,这件事情是周如山亲自做得安排。
靳欄学问很高,非常高,这些年一直在外人眼里作一个任劳任怨的工具人,确实是被严重看轻了。
靳欄不仅仅对于儒家的学问专研极深,佛道两家也是涉猎极广,毕竟他就是那少有的可以三教随意一家学问成就大境界之人,只是最终还是选择了儒道入圣。
所以说靳欄带着田泉那是整个书院的不二之选。
至于佛门弟子为什么来到他们书院,这是周如山与几位老朋友设置的一门考验,目的很简单,给往后的天下多培养几位有能力的人,好好照顾照顾这个还不够成熟的天下。
其实说是这样,到时候事情能不能成还是要靠老天爷吃饭,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周如山看到田泉那是打心底的喜欢,马上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光头,哈哈大笑,“小田泉啊,小田泉,你可知道整个书院我看你最顺眼了,长得眉清目秀,真俊啊!”
田泉一脸认真道:“难道不是因为山长和我同是光头,而我竟然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吗?”
周如山一时语塞,一脸尴尬收回摸头的手,清了清喉咙道:“别瞎说,君子不礼貌取人!以貌取人的都不是君子!”
反正我是圣人!
田泉才不在意这些,和尚光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一个读书人没有头发那才是少了很多的意气风发不是吗?
到时候只剩下意气风,发秃光,不是更加羞辱吗?
结果周如山一巴掌拍过来,光光的脑袋“哐当”一声,骂骂咧咧道:“你家老头子没有和你讲要尊敬长辈吗?”
田泉摸摸头,默默躲到靳欄身后。
靳欄来此的目的周如山当然清楚,不仅仅是周如山,高俫也是知道这些实情的。
潮湖书院的副山长,除了帮着周如山处理院内杂事诸多,但是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职责关乎到天下的命运——镇守北境万丈冰河!
阳神在外镇守,阴神在内管理,通常情况下都是相安无事的,不过此次来的是靳欄的阳神,说明北境出了点小麻烦了。
周如山看着靳欄说道:“长话短说。”
“那些家伙最近动作有点多,我估计是打算和咱们挑明关系打一架!”
周如山表情凝重,略作思索,倒不是害怕打架,光是论及打架,大陆修士还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只是偏偏战场在北境的话就有些让人糟心了。
北境的万丈冰河是他们几个一起封印起来的,可以说是把北方的无尽海域海水拔高了万丈隔绝在外,如果在这里打起来,一个不小心触动阵法封印,到时候海水倒灌,流泻人间,沿着北燕自上而下,一路冲刷道玄陵,那就真的是水深火热,百姓遭殃!
“淦!”周如山忍不住骂道,“这些家伙当初留他们一条生路,没想到现在还得寸进尺起来了,这件事情有些重要,我们要早做打算才行!”
高俫也是难得认真起来,这群家伙其实也就是海族,一群不知满足野心勃勃的家伙,估计是最近千年没有被打,又觉得自己行了。
北境要不是一直防守森严,各国各家族各门各派,都在这里安置了大量的修士镇守,不然不得向玄陵那边一样,方圆几里被打得没有一处地方可以容得下凡人居所。
不过好在这群家伙没有多少统帅的能力,基本上各打各的,玄陵那边打得凶猛是没错,但是比上北境的架势,还是差了一点,不然齐泓当一人带一群修士将领死守,也不会将整个西海海族全部拒之门外!
周如山问道:“大概要多久?”
靳欄沉声道:“最多十年!”
周如山当机立断道:“发号九官令,备战北境,这群家伙,这一次打得他们再也不敢来为止!”
靳欄一听九官令心中骇然,得令之后,带着田泉离开了。
九官令号称是天下最权威的法令,比之招令、敕令、圣旨、法旨等等,对于天下修士甚至是凡间只会更加的有效。
倒不是说九官令强迫所为,有些东西那是天然的敬畏。
按理说九官令的发号,必须要九官中的五人及以上同意才可以通过,但是有些事情上不需要商量,一致同意,这也是为什么周如山可以独断决定发号九官令的原因。
其他事情上苏家的灭门惨案,九官令他们几个发号过,再往上延伸就是玄陵的南岳神梦雀的灭宗,还有一堆的琐事九官令都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
说起来,近十年里竟然发号两次九官令,算是非常震动世人的了。
这天下的大势,暗流涌动,波谲云诡,任凭是谁都感受到了无形之中的压迫感,仿佛天即将要塌了!
高俫叹了一口气,“咱们书院去多少人?”
周如山眼睛直视正前方,轻轻说道:“全部。”
儒家弟子若是不能为天下苍生谋太平,那这仁义道德学来有什么用?真就只为了功名利禄了?
高俫沉默了一会,磨了磨自己的脚底板,已经粗糙破旧不已的布鞋,上面沾满了泥土。
他开口说道:“我走了。”
趁着还有些年头多看看这些学生。
周如山看着面前的柳树,有些走神,过了许久自言自语道:“或许你是对的。”
书生气 第八十九章:感觉身体被掏空
百花谷
一位盘腿坐于地面的俊俏年轻人,正在闭目吐纳气息,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灵气进进出出,缓缓缭绕,正是张缘一。
张缘一蓦然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神清气爽。
他已经在百花谷休养了一整个晚上,此时大脑一片清明,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
扭动脖颈,轻轻动动身子,马上传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好听且美妙。
张缘一一个腾跃,立马站立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看看前方风景,二话不说着手准备最后的炼制过程。
他祭出紫阳丹炉,指尖微微划动,青龙之力化作汹汹火焰,直掠到紫阳丹炉的底部。
手掌放在炉壁边,微微感受温度,直到手心传来稍稍有点烧灼的感觉,张缘一才放下手,手指捏起朱红色泥丸,将它缓缓捏碎,捏成粉末,从丹炉的顶部放入!
朱红色的粉末就像是雨后的红泥,又像是红磷一般,刚刚接触丹炉就爆发出璀璨的火光来,紫气浓郁之中瞬间掺杂起浓重的红色烟雾。
待到粉末受热均匀,张缘一又御使着轩辕果精华灵液,缓缓倒入丹炉之内,灵液如同一湾清渠,琼浆玉液,拉出一长条的彩色光带来,如同一条袖珍彩虹。
直到最后一滴灵液倒入丹炉,张缘一赶紧盖上丹炉盖子,闭上眼眸,心神分化出来,仔细辨认其中的变化,现在才是真正的炼丹开始了。
九转轩辕丹最艰难且繁杂的步骤,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步,如果出了差错那就真的是前功尽弃,一切都白费!
而这最后一步的难易程度,很显然大大超出了张缘一的想象。
最后一步的要求竟然是要将所有的轩辕果灵液与每一粒朱红色的粉砂融合,必须要最大程度上的药物相契合,才能发挥整颗丹药的作用,少一粒都不行。
这个过程简直是把人往心力交竭上逼,一边要操控灵力控制温度,一边要时刻关注炉内的各种材料情况,现在还要将这一粒粒的粉砂拆分与一滴滴同等大小的灵液相互融合,不是神元强悍,炼丹多年的人根本不可能完成!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不得张缘一反悔!
他先前炼制材料从未如此劳累过,要不是他天生元神异乎常人,再加上先前休息已经够久了,不然必定要以失败告终。
此刻他才融合了三成,就已经很明显感受到极其浓重的疲倦了,身体上仿佛灌上了铅,每一片肌肤都在劝他放弃。
但是张缘一的意志之坚定又岂止这般,全然不顾身体的不适,全心全意关注丹炉内的变化。
当材料融合了大半,张缘一的速度明显放缓,汗流浃背,时不时地微微皱眉,闭上眼睛的脸上,表情痛苦!
紫阳丹炉之上,那两只狻猊吞云吐雾,火舌缭绕至极,身上的纹理如同流水一般,缓缓流动起来,紫色的光晕,蓊蓊郁郁。
狻猊栩栩如生,如同要挣脱丹炉一般,隐隐约约中眼睛眨巴,让人看不真切!
又过了许久许久,还差最后一层!
张缘一咬紧牙关,额头上都是汗珠滑落,一双剑眉紧紧皱起,显得异常痛苦!
最后一点点材料的融合仿佛要将他的全部心神抽出来,一股强大的压力,死死拽着他的心神,就算是他如今想要放弃都做不到,只能顶着头皮上了。
最后几粒粉砂融合所需要的时间,竟然超过了先前所有融合的时间,倒不是难度增加了,只是张缘一此时元神已经是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以至于分化出来的心神之力也显得余力不足。
而且他的青龙之力也显得有些费尽,想来再坚持半个时辰必然会因为转化不够所用而枯竭。
最后一粒!
当最后一粒粉砂与灵液相融合时,两只狻猊眼眸大放光明,紫色的烟雾变为七色的烟云来,笼罩在整片炼丹阵法之中。
现在的炼丹阵法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彩色光球,看着美丽迷人极了!
但是张缘一并没有就此松懈,而是一鼓作气,操控已经融合好的粒粒粉砂,相互快速靠拢!
这是九转轩辕丹的最后一步,只有将炼制好的材料,真正意义上的炼制成丹药,那才是真正的成功。
就像是一道囊及天地的阵法,其中必然还是无数的小阵法构成,每一个小阵法单个拎出来十分脆弱,甚至毫无威力可言,但是一旦所有的小阵法衔接起来,构造成一个大阵,此般的威力就是天壤之别!
就像如今融合丹药的张缘一,只要就所有的已经炼制好的材料,再次完美无缺的拼凑起来,那么九转轩辕丹就算是真正的问世了。
阵法方圆几里之内,无数的大量游气开始汹涌奔涌,就像是万鲤朝宗一般,竞相向张缘一炼制丹药的地方而去!
苍穹之上,云层翻涌,卷起一道巨大的漩涡,隐隐约约有光芒透过漩涡的中心,照耀下来,万丈光芒!
百花谷内距离张缘一相近的几处炼丹阵法之中,数位炼丹师不禁抬头望去,微微惊讶道:“有人在炼制二品丹药!”
一旦丹药的品秩达到二品及以上时,就会搅动天地灵气,吸纳入丹药内,以此来增加丹药的灵气,效果也会相应成倍增加。
而丹药品秩达到小宗师境界,甚至会引发天雷,也称之为丹雷。
看着张缘一此刻炼化丹药所引发的天地异动,至少二品丹药无疑了。
这么一场声势极大的动静吸引众多炼丹师弟子前去观看,在他们这里大部分都还只是入门炼丹师,还有一些是三品炼丹师,真正的二品及以上的炼丹师基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一旦跻身二品炼丹师,书院就不会将他们安置在这些凌乱各地的炼丹阵法内了,而是将他们安排到炼丹师殿堂内,也就是冯元德一开始教授张缘一炼丹术的地方。
所以能够看到二品丹药的诞生,那也是极其不易的,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众人怎么会错过。
此刻正在炼丹的张缘一,对于外界全然一无所知,只是专注于自己的炼丹之中,全神贯注!
九转轩辕丹的最后一个步骤实在是太过奇怪了,张缘一虽然知道只要将这些芥子粉砂融合就好了,但是每一粒粉砂之间仿佛有什么阻力一般,相互排斥,沙粒大小却如同万钧之力蕴含其中,寸步难行!
张缘一加大力度,心神越发凝实,无形之中形成一股极为精炼的力道,缓缓推进粉砂相互靠近。
突然先前的那股吸力猛地加大,丹炉之下的青龙之力火焰如同卷入了漩涡之中,瞬间吞噬无影!
“不好!”张缘一瞳孔猛地一缩,反应极快赶紧催动丹田,弥补灵力的缺失!
磅礴的灵力如同热浪,源源不断地进入丹炉之内,但是转眼又被吞噬不见!
如果火焰提前熄灭,这一炉子的丹药就将全部前功尽弃,变为一炉废丹,所以张缘一哪怕是拼了性命不要也必须维系住火焰的持续燃烧!
天地间的磅礴的汹涌游气自下而上,笔直灌入丹炉之内,如同一条光柱,两只狻猊仰天长啸!
如此异象引得不少二品以上的炼丹师侧目观望!
一位穿着一件灰色法袍的年轻学生,正在摆弄一堆草药灵草,看到那道光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自言自语,喃喃道:“这是......二品?”
马上又摇摇头,“不对,不像是二品,但是也不是一品,奇怪!”
冯元德正在琢磨当初张缘一那道灵力的来历,然后就感受到一丝极其熟悉的灵力波动,他略微思索,立马起身,飞掠而去!
张缘一不断的输送灵力,心里骂娘,“这是什么丹药啊,再这样下去,我非要被耗尽灵力不可!”
气海之内,圣兽青龙不断吞吸外界灵气,炼化神速,提供给张缘一!
他又何尝不是恼怒啊,往常张缘一用到灵力在他这里就是九牛一毛,所以根本就没有在意担心过,结果这一次,突然感觉被人拿着水泵抽血一般,以前炼化储存的灵力瞬间被抽完,身子一下就软了。
唉,要怪也只能怪他实在是太懒了,他总觉得这些炼化的灵力肯定够张缘一用了,没有想到张缘一给他来了这么一出,简直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凡知道有这么一场劫难,他肯定多炼化一点灵力备着,再怎么说以他的身份,炼化一枚连雷劫都招惹不下来的丹药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张着巨大的嘴,疯狂吞噬灵气,庞大的身形在气海之内翻云覆雨,掀起万丈波涛!大声怒吼道:“张缘一你个狗日的,再他么这样下去,老子身体要被你掏空了!”
书生气 第九十章:汇源肾宝羹
张缘一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啊,不断灌输灵力到丹炉之内。
丝丝缕缕的灵力,毫无保留冲进丹炉之内,却像落入一个无底洞,全部被搅碎吞入!
此时天空上,灵气已经逐渐消散,但是丹药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强烈的吞噬之下,整个阵法都开始剧烈摇晃,仿佛随时就要破碎开来!
张缘一的眼眸中已经开始布满血丝,竭力控制每一丝心神包裹住材料,丹炉之内,所有的粉砂缓慢地靠近,一点一点,一粒一粒,已经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丹药的原型了!
就在丹药即将成型之时,一股更加强大的吞噬之力直接笼罩张缘一,这一次不仅仅是灵力,就连心神也被吞噬!
“啊!~”张缘一痛苦惨叫,感觉就像是自身的元神被撕裂开来,那种直击内心的针锥之痛下,大脑一懵,昏迷过去!
“嘭!”丹炉之内,因为灵力的供应不足,仿佛无根之水,万物失去凭依,轰然炸裂!
炸裂之强烈,声势之大,冲击之强,阵法刹那间被冲撞碎裂,就像镜花水月一般,哐当之下,全部沦为碎片!
不仅如此威势波及,方圆几丈之内所有的高大乔木悉数拦腰截断,摧枯拉朽之势,冲撞向远方!
围观一众人赶紧四处逃遁,纷纷避之不及!
炼丹失败炸丹的威力,这对于一个炼丹师来说必然不陌生,特别是一枚二品丹药的炸丹,恐怕没有人愿意抗一抗!
等到冯元德到时,所有人都已经逃开了,破碎的阵法之内,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张缘一,此刻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躺在里面。
冯元德立马走到张缘一的身边,从乾坤袋中取下一枚丹药,喂入张缘一口中,又心神查看了张缘一的伤势,长呼一口气,放下心来,“还好还好,幸好我来得及时,你这小子真是命大,几次炼丹都给你死里逃生!”
算起来上次张缘一也是因为强行炼制丹药而除了极多的意外,还伤到了元神,留下了极深的后遗症,现在只要张缘一心神使用疲劳过度,那就会旧病复发,忍受元神撕裂之痛苦,也就是刚才张缘一所遭受的痛苦!
冯元德叹了一口气,有些不悦,“看来我非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可,再让你这么胡闹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还没有跻身成为真正的炼丹师,你就要先一命呜呼了!”
冯元德又环视四周,此时紫阳丹炉还在不远处散发着浓重的紫色烟雾,余热未散,丹炉盖子“扑腾扑腾”一上一下!
他一只手捂住口鼻,挪动步子走过去,想要看看张缘一究竟在炼化什么丹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刚才离着远他没有看真切,等到真正走进,他才看清丹炉的样子。
他皱眉,仔细打量着紫阳丹炉上的奇怪篆文,有些疑惑,“这是?”
天下丹炉万变不离其宗,虽然样式千奇百怪,但是真正发挥作用的只有丹炉上的炼制篆文,炼丹之时篆文就像是道家的符箓法印,起到极其重要的加成作用,所以篆文的品秩高低之分,相应地也就决定了丹炉的品秩阶级!
这也是为什么一鼎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青铜丹炉,甚至是泥陶丹炉,却可以价值连城,世人竞相争抢,但是一鼎九天玄铁,甚至是集结日月精华的丹炉,却是一文不值,绣花枕头,被人弃掷若砾。
冯元德自认为炼丹上百载,对于天下的丹炉篆文早已摸头,虽然不会炼制,但是也大可一眼就看出其中的根底来,但是这鼎吞吐紫色烟雾的丹炉他却完全看不出究竟来此何处!
丹炉的材质不用说自是上上层的,能够抗下这般威力的炸丹,至少也是地阶的品秩才行,看样子倒是像以北境万年不化的冰魄结合青城山十万大山中的高阶妖核,炼制而成!
一鼎丹炉的材质,从北境道玄陵,横跨整个七星大陆,不可谓不是大手笔,此般行事炼化此物之人境界一定是极高,至少乾元镜!
冯元德轻轻翻动丹炉,用手指触摸丹炉上的纹路,缓缓释放心神。
他的心神方才触碰到丹炉,一股极其强烈的温度从丹炉蔓延到他的元神之处,如同触碰到骄阳一般,虽然灼热却给人以温暖,让人舒心。
“好鼎!”就连冯元德都忍不住目露精光,赞叹不已!
他屈指轻轻一叩炉壁,炉顶从上面打开,紧接着一股极其浓郁的灵气从丹炉之中散发出来,焦糊之味极其强烈,但是其中又隐隐夹杂着一丝丝的清香。
能够在丹药毁坏还能有这一丝的清香,在加上这浓郁的灵气,说明这丹药极为不俗,所用材料品秩也相当高!
他从丹炉中轻轻倒了一点点黑乎乎的丹灰到手心,指尖轻轻沾取一点点,放于鼻下轻轻嗅闻。
一边闻味的过程中,冯元德一边辨认其中的组成部分,“天魂草、火灵草还有阳冥草......”
越辨认到后面,冯元德就越是惊讶,他的心里逐渐升起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这是蛇血草!”
他索性尝了一点点的丹灰,仔细品味,半晌后,蓦然震惊开口道:“九转轩辕丹!”
他笃定地说道:“能够同时用到阳冥草和火灵草,又配合上蛇血草和天魂草中和调节阴阳的丹药,必然是一品丹药九转轩辕丹没错了!”
他马上明白为什么刚才的天地异象只有二品丹药的势头,也明白炸丹的原因。
九转轩辕丹那可是一品丹药里面顶尖的丹药啊,已经是无限接近小宗师丹药了,张缘一现在连三品都没有达到,竟然就想着炼制一品丹药,简直是玩命!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是这轩辕果,不是早就已经绝迹三百年了吗,张缘一怎么会拥有?
不过联想到这鼎神秘的丹炉,还有山长对他的诸多关注,冯元德释然了,张缘一秘密多,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冯元德看着昏迷中的张缘一,苦笑道:“傻徒儿,你要是想要九转轩辕丹直接找为师炼制不就好了嘛,现在自己旧病复发,还白白损失一堆价值上百紫霄币的稀有材料,冤不冤枉啊?”
倒不是他冯元德觊觎这九转轩辕丹,他一个小宗师炼丹师,区区一个一品丹药会让他心动动了歹念?笑话。
要知道在他手上炼制而出的一品丹药不计其数,就连小宗师丹药中的极品都炼制了不少,一枚九转轩辕丹再怎么极品也不过还是一品丹药,依旧不入他眼。
炼丹宗师和炼丹师之间虽然只有一字之别,但是其中的差距又岂是天壤之别可以形容,这是一道常人一生都难以逾越的鸿沟,多少炼丹大师止步于此郁郁而终,又有几人能够在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不是内行人,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只是遗憾那轩辕果,轩辕果被誉为世间第一神果,可不仅仅只能拿来炼制九转轩辕丹。
轩辕果的作用不计其数,炼制的丹药中最低二品,最高大宗师,无力例外不是主要成分或者是与其他天材地宝同为主要成分!
作为一个痴迷于炼丹的小宗师,有哪个不想要自己的炼丹术提高,哪个不想要尝试尝试稀有的高阶丹药炼制?
这就像是一位武夫大宗师亦或是绝顶的大剑豪,孤独一生只想要寻得一个可以一战的对手,独孤求败!
而炼丹师最大的不同就是,缺少材料!
一些珍贵的天材地宝,动辄上百上千年,上万年的也不在少数,更有甚者直接天下独一份,用完就没有了!
炼丹师又不是专门追求长生的炼气士,就算是他冯元德修行至今也是靠着大堆大堆的丹药堆出这么一个腾云境境界,又有哪个炼丹师可以像这些灵草仙药一样一活就是上千上万年的,这是完全让他们这样的炼丹师没有活路可以走啊。
前期还好炼丹师中也有一些天赋异禀的天才靠着疯狂炼制一堆堆低阶丹药,将自己的炼丹境界提升上去,但是后期完全是你想提升都没有材料给你炼制,买不起也买不到。
不然为什么这个大陆大宗师炼丹师只有那么寥寥几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冯元德摇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些,将张缘一缓缓抱起带回了他的宫殿之内。
等到张缘一醒来白天也变成了黑夜,张缘一扶着自己的肾从床上缓缓爬起来,一脸的迷茫。
此时冯元德从里屋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看到张缘一醒过来赶紧嘱咐道:“快快躺下,你这身子还没有调养好,还不能起床剧烈运动!”
“师傅我......”张缘一刚想说自己没事,不用担心,结果冯元德凶恶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没有办法,只能听话乖乖躺下继续休息。
冯元德将手中的中药碗端到张缘一的嘴边,温柔地说道:“缘一来,该吃药了。”
张缘一刚刚咽下去了一口,差点没有把胆汁吐出来,他泪眼朦胧,不断咳嗽,断断续续问道:“师傅你......你这是什么药啊,怎么这么怪异啊?呕!”
张缘一干呕一声,吐出一大口药来,发现里面居然有好几颗拇指大小的肉球,口感极其怪异。
“呕!”一想到刚才的感觉,张缘一又干呕一声!
冯元德一脸心疼道:“你这家伙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可是我用极其古老的方子,熬制出来的汇源肾宝羹。”
张缘一一脸茫然,“汇源肾宝羹?”
“对!”冯元德开始向张缘一一五一十地解释道:“里面有鹿茸、淫羊藿、杜仲、山药、红参、肉苁蓉、黑枸杞和鸡腰子!种类极其繁盛专门治你这种身子虚,被掏空了的修士。”
一开始张缘一听着还觉得很有道理的,结果听到鸡腰子差点没有吐出血来,他瞠目结舌,问道:“师傅,这鸡腰子能够当中药材,当药来吃?”
冯元德一脸认真回答道:“怎么不能?你以为是那些凡人只知道拿来炒菜烧饭啊,你师傅我好歹是修行中人,山人自有妙计,我早已将这些药理知识融会贯通,现在你只管吃药就好了,只要喝了我这药,保管三天之后,药到病除,生龙活虎!”
他指着手中的汇源肾宝羹,继续说道:“这里每一样药材都是用来补肾子的,特别是这个黑枸杞,可不是普通枸杞能够比的,属于枸杞之王,每天喝一两口,保证隔壁大妈都怕你!来来来,一口蒙了!”
张缘一听得一惊一乍,捏着鼻子,将信将疑地一口喝完,整个人胃里顿时火辣辣一片,翻江倒海!
张缘一只感到全身发热,闷热不已,热汗淋漓!
冯元德看到张缘一这副样子,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对了,只要把虚汗都排出来,睡一觉就可以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你自己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找你!”
空荡荡的房间之内只留下一个痛苦不已的张缘一在床上翻来倒去,时不时发出几声,压抑的呻吟之声,回荡在房间内余音绕梁,久久挥散不去。
气海之内,青龙在灵气海水中恣意遨游,庞大的身躯,搅动整片灵气海洋,汹涌澎湃!
他甩动如同擎天大柱的龙须,两只龙角在海水中窜起窜出,宽广的身形如同八爪鱼的触手柔韧十分,龙鳞熠熠生辉,他一脸的享受,发出极其舒畅的沉闷声,“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的药方还真是管用啊,现在本大爷感到全身燥热,仿佛回到了年轻精力充沛的时期!爽!”
书生气 第九十一章:仗剑登山
翌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张缘一经过一晚上的煎熬总算是熬到了天亮,这一个晚上他都没有睡着过,一直处于一种极其难受的状态下,不过如今天亮了,看到黎明的曙光总算是好受舒服多了。
就是一身的汗黏糊糊的,怪让人恶心的。
张缘一心念一动,一股青色的灵力,席卷全身,将他的身子整个冲刷了一遍,身上的汗臭味也消散不见了。
修行之人和凡人的区别表现在方方面面,这也只是极其细小微不足道的一件琐事而已。
张缘一刚刚走出门,就看到冯元德在大殿之内,独自坐在一张躺椅之上,手里拿着一只小凉扇,摇摇晃晃,闭目养神。
他此刻睁开眼,向张缘一招招手道:“缘一快过来,快过来。”
张缘一听令赶紧走过去,站在一旁。
还未等冯元德说什么,他率先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啊?”
他记得昨天他是在百花谷深处炼丹的,结果却来到了这里,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冯元德白了他一眼,责备道:“你这小子还好意思问,让你拜入我门下踏入炼丹界,结果你来哪里是在炼丹啊,分明是来玩命的,我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要不是我赶去及时,你就等着别人给你收尸吧!”
张缘一不敢置信,磕磕绊绊说道:“有......有这么严重?”
冯元德小扇子往张缘一头上轻轻敲去,语气加重道:“不然你以为呢?我还会危言耸听不成?”
他说得倒是实话,元神是一个修士的根本,元神撕裂那就相当于是一个人的大道根基受损,危机生命那是必然的。
以张缘一的伤势来说,完完全全是可以说得上九死一生的。
张缘一能够活得下来,一方面是冯元德赶来的及时,另一方面还要靠那些救命的丹药。
张缘一当然也不是一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白眼狼,恰恰相反,他非常懂得感恩。
冯元德继续说道:“你小子,小子可不能再胡乱炼制丹药了。还没学会走路就想着跑,也不怕扯着蛋!”
张缘一点点头回答道:“弟子记住了。”
也难怪冯元德说张缘一,明明自身只有入门的炼丹水平,就算是勉强达标三品,但这也不是胆敢炼制一品的理由,只能说出身牛犊不怕虎啊!
冯元德从躺椅中缓缓直起身子,认真地看着张缘一道:“缘一啊,师傅问你一个事。你要是不想回答,就当做没有听见可以吗?”
张缘一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有些事情终究纸里包不住火,还是被人知道了。
他犹豫了一些,决定还是将这件事坦诚相告,毕竟冯元德的人品他还是很放心的,或者说整个书院夫子的人品他都很放心。
张缘一缓缓开口道:“师傅尽管问吧,能够说的我尽量说。”
冯元德搓了搓小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看你先前炼制的丹药残骸,看样子貌似是......”
“正是九转轩辕丹!”
还未等他问完,张缘一主动回答道。
既然决定坦白说出来,那就不磨磨唧唧打机锋了。
“那......”
“还有很多,几十颗。”
张缘一有所隐瞒,实际上有数百颗。
“咳咳!”饶是冯元德这样的见过大世面的炼丹小宗师都不禁被他这番言语呛到了。
能够把轩辕果这样的天材地宝说得这么轻松,估计也就只有张缘一这样的愣头青了。
“几......几百颗?”冯元德瞪大眼睛,咂舌道。
冯元德缓了缓情绪,尽量平静,认真叮嘱道:“我也不管你是怎么来的,但是这轩辕果你一定要死守这个秘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说出来。”
张缘一点点头,有些东西就算是冯元德不说他也知道,草木交易所就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两人沉默了许久冯元德还是打算特别不要脸地向张缘一换一两颗轩辕果来,他开口道:“缘一啊,咱们师徒俩已经相处有一段日子了吧。”
算起来张缘一拜入冯元德门下确实是有好些天了,大半个月吧。
张缘一当然知道冯元德话里有话,挑明道:“师傅尽管说吧,我尽力而为。”
冯元德有些羞赧道:“我和你做一笔交易,这交易不关系到你我师徒关系,你就当是同辈之间的交易就好。我帮你炼制九转轩辕丹,再附加几颗价值完全不输九转轩辕丹的一品丹药,换你几颗轩辕果如何?”
果然,张缘一心想。
但是心里快速权衡利弊之后,还是觉得此事极其划算的。
他回答道:“师傅说笑了,几颗果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成交!”
冯元德哈哈大笑,他原本以为这个家伙要么木愣愣直接送他几颗,或者是小气地拒绝他,结果这小子精明得很,完全在商言商,在党言党。师徒情分也是不伤和气之下,能不放就不放,交易又是交易的事。
其实在张缘一的心里,实在还是对于九转轩辕丹好奇深重,毕竟是师傅留给他的任务,他是真的迫不及待想知道这颗丹药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如果只是向书上介绍的那样,只是可以帮助人破境,治病救人,那他觉得师傅根本没有如此大费周章。
对于境界师傅从来就没有给他吃过什么丹药,如果为了这么一个效果,那凭借师傅的通天手段,直接给他成品的九转轩辕丹就好了。
而且师傅在书信上也从未让他亲自炼化九转轩辕丹,他总觉得九转轩辕丹的秘密很多,意义重大,如今既然有人愿意为他炼制九转轩辕丹何乐而不为呢?
张缘一随手取出两颗轩辕果,递给冯元德,冯元德原本以为张缘一要让他先炼出九转轩辕丹才愿意付属于他的轩辕果。
结果张缘一一脸认真说道:“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冯元德一大把年纪了,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个架势,他抹抹额头道:“缘一啊,你真是一个实诚的人啊。下次做生意可不能这样,哪有人一上来还主动提高好处的。”
张缘一咧嘴一笑,没有在意。
——
为期十日的炼丹试炼结束,张缘一也回到了高俫的身边。
说起来整个学堂内,居然只有张缘一一个人是炼丹师需要不定期地去学习炼丹术,倒也是稀罕事。
所以现在张缘一在这个学堂之内就像是一颗大金主,所有人想要来“巴结巴结”。
就比如小猴子,每天端茶送水,敲背捶腿的狗腿子极了,最后还是张缘一实在受不了挑明了拒绝,才断了小猴子继续献殷勤的念头。
潮湖书院每年都会有一场文比和武试,因为地点被定在了五南沟,五南沟是书院乃至天下独一份的淬剑雷池,所以这次大会也被称之为“淬剑大会”。
好像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只要是与比武有关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愿意加一个“剑”字,仿佛只有“剑”字才能既表达出那份肃杀之意,又能不显得粗糙给人带来莽夫乱斗的感觉,简言之“文质彬彬”。
张缘一对于剑客、剑仙向来十分向往,这点从他小时候张道灵第一次教他剑术,他仅仅花了几天功夫就将剑术耍的有模有样可以看出。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淬剑大会”,张缘一决定去一趟仗剑山,他也想要领略领略潮湖书院剑意的最高峰,天下号称“剑气冲云霄”的仗剑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所以他今日高俫喊下课后,张缘一竟然也罕见地跟着人潮快步离开了。
天下修士,武夫最为纯粹,一心追求以力证道,剑修其次,追求杀力冲天,最末尾才是炼气士,追求长生。
纯粹有纯粹的好处,武夫剑修的强悍实力,还有破境神速,等等。
而炼气士的有点就是花样多,炼气士既可以成为炼丹师,成为炼器师,也可以成为术士,等等。
修行到最后炼气士反倒像是一个基础,真正醉心于求真问道的反倒是少数,大部分都会追求一样可以同时兼修的法门,相互砥砺慢慢修行。
比如冯元德、程玉树之流的“手艺”之人,都是以炼气士为基础再全心放于一件事上。
不过三教又是另外不同的存在了,三教严格来说并不是修行法门,更像是可以帮助一个人修行的学问,属于天下公认的修行最佳的辅助工具。
若是有人悟透了三教中的某样学问,往往连破数境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就比如此前江湖上所传的狂生儒生崔泽,还有枯叶寺入地成佛的白纸和尚。
而炼气士、武夫和剑修三者,无疑剑修要吸引得多。
武夫需要不间断地锤炼自身体魄,往往是显得粗糙木讷,所以也被称为莽夫。
炼气士一辈子云里雾里,神神秘秘,虽然也吸引一些人,但是大部分都还是知道的,炼气士绣花枕头居多,看起来玄乎其玄,实际上真正打起来,没有多少可以看的。
剑修就不一样了。
远的不说,那江湖第一人就是剑修,琅琊剑冢一族之地全部剑修,近的各大榜单之上剑修往往占据大头。
剑修可以豪情万丈,可以写意诗然,恣意潇洒快意恩仇,彬彬有礼意气风发,历代文人墨客向来喜欢描写剑修居多,各类诗篇文集数不胜数。
张缘一去仗剑山一事没有告知任何人,他晚上悄悄地上了山。
仗剑山地势极高,险峻异常。说起来整个书院除了晋中山山头冲破云霄,让人一眼望不到头,其次仗剑山当属第二,无人不服。
仗剑山山如其名,山体如同一把冲天而起的利剑,枯松倒挂倚绝壁,猿啼山涧风飒飒。
张缘一缓缓登山,每上一层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意,或者说是刺骨的剑意。
这也是仗剑山的奇妙之处,仗剑山凝聚剑意,越往上,剑意越浓,如若登山之人讲解不够高,那么极有可能会被这磅礴的剑意伤及自身。
一路都是长剑鳞次栉比插在山体之上,各类长剑千奇百怪,剑柄之上,一条寒铁打造的铁链将所有的长剑连接在一起,在剑气罡风中铁链泠泠作响,声音极其悦耳。
走到半山腰,张缘一的身体已经感受到微微的疼痛,他看向手臂,上面竟然留下了一道道极其细密的伤口,虽然伤势极其小,但是来得莫名其妙,让人心惊。
张缘一催动灵力,青色的灵力如同流水缓缓包裹全身继续登山。
书生气 第九十二章:何来感情?
仗剑山上,密密麻麻星罗棋布插地的长剑,其实是每一代剑修学生离开时留下,他们中有名震江湖的大剑仙,有战死沙场的将军,有逍遥自在的剑客,默默无闻的,名声极大的,等等。
历时上万年,仗剑山上,配剑无数,数列百万,剑意之浓,剑气之盛,可想而知。
相传书院弟子登山,若是心意与其中某一把宝剑相契合,就可以自行取走宝剑,此事甚至不用过问书院的答应。
书院向来不怕有些家伙偷偷摸摸偷窃宝剑,这些配剑看似杂乱无章随意分布,实际上与那百花谷的炼丹阵法一般,每把宝剑都与一道阵法相融,每一把剑都插在阵眼之中,但凡有人一蛮力拔出宝剑,牵一发而动全身,书院都会得知,此事追究起来,无人能够逃得了。
曾经就有一些来书院做客的江湖人氏,不知道其中的规矩,仗着几分修为,竟然妄图偷窃书院的宝剑,结果被书院抓住之后,不仅被严厉赶出书院,而且被下了禁客令,这辈子都不用想着参加书院举行的任何大会!
当然也有那剑道天才,踏入书院就引起仗剑山上宝剑共鸣,宝剑破开阵法直接飞掠千里入手的。
书院对此慷慨大方,直接宝剑相送,而且还允许其登山感悟剑意。
潮湖书院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大书院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其实那些能够引起此等异象的剑道天才,其中大部分都是宝剑主人的弟子门徒亦或是子孙后代。
宝剑通灵,向来钟情,一代代人来,一代代人走,唯长剑立于大地之内,苦苦等候多年,说不尽的寂寞。
张缘一感受着这股剑意,剑意里都是回忆,仿佛蓦然回到了当珠宝镇一般,那是师傅还在,苏酥和他每天忙忙碌碌卖糕点。
那时候大街小巷都飘散着糕点的味道,年轻不懂事的自己每天从院子穿过清晨的薄雾到集市里,阴沉的清风,涌动的云雾,黑色的枝丫,记忆的过去,那时候哪里有什么心伤,不知道为什么,也会觉得,整个黑夜里的人好像都在抽泣。
只是有些东西转眼就全部消散在风里,回过头来,自己已经走了这么多路,来到了异域他乡,负籍求学。
——
玄陵,应天府
今日的朱璋兴致极低,李夫人死了。
朝堂上下,肃穆无言。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者伍学年,此刻正躺在一张躺椅之上,翘着个二郎腿,嘴里叼着一只笔,哼着曲子,慢慢悠悠摇晃椅子。
自从伍学年从御膳房典簿升值到大理寺正后,原本有好一阵子一堆文官来给他祝贺巴结,但是伍学年官场“不懂事”,谁都不待见,最后把自己打成了个光杆司令,朝堂上下对他这个晚辈言辞颇多。
特别是近些年来,一直待在这个位置一点动摇都没有,这样就更官场困难了。
原本那群家伙以为的是,伍学年一步登天,连跨数级,必定是以后官场上的大红人,看重的是他的未来发展,脾气古怪也就忍了,结果这么多年下来屁都放不出一个,耐心也就慢慢被消磨干净了。
一群人恨不得马上找回当初丢的面子,每日上朝下朝,阴阳怪气不说,时不时“磕磕碰碰”两下也是常事。
不过他们显然把伍学年看轻了,谁知道这个家伙竟然还是一个练家子,估计境界还有那么几分,你跟我“磕磕碰碰”?那好咱也不跟你客气,自个走路小心,别踩空了,到时候摔个断腿断手的,可别说我恶意伤人啊。
一群人拿他狠办法没有,那就阴阳怪气在上面吹风,结果上面沆瀣一气,官官相护,和伍学年的老爹,那个天璇州的州牧伍柄早就串通好了,啥话都被拦腰截断,然后就被骂一句“瞎你吗操蛋!”
气得他们真是不轻啊。
伍学年在躺椅中看着头顶上那巨大的房梁,宫殿建筑多以庑殿顶、歇山顶为主,其中太和殿重檐庑殿顶的等级最高。歇山顶略低于庑殿顶,在紫禁城建筑中使用最多。
一座院落中正殿、后殿的屋顶都不一样,有主从之分。屋顶形式最丰富的是宫廷花园建筑。宫殿建筑的屋顶,无论从建筑的功能要求、建筑轮廓还是造型艺术出发,都体现出了建筑丰富而又有秩序的美感。
伍学年是真的没有想到,李之玉那个老娘们是真的狠啊,自己虽然说大致有点了解其为人,没想到听了他的计谋之后真就慷慨赴死,而且死的彻彻底底。
当初他与李之玉提的方法,大致也就是让她死的刻骨铭心一点,只要留住了皇帝老儿的心,让他念念不忘,那李家就还有活路,不然任凭岁月年老,等到香妃上位,李家必定亡灭!
朱璋这个老皇帝,心狠手辣,对于一个老女人可不念什么故情,说不定听了香妃的话二话不说就开始整查李家,当官的哪个敢说自己两袖清风,清正廉洁啊?
到时候随便找一个由头,李家不是说没就没了吗?
而且李家那个废物长子,也就是玄陵的废物总兵将军李暄,他那个位置不知道多少眼馋着呢,德不配位,她李之玉一死那就是谁也保不了他,更不用说奢望他来保什么李家了。
李之玉的打算其实很简单,但是也很有效,女人韶华易逝,容貌什么的更是转瞬消融,特别是对于一个永远都不会缺女人的皇帝身边,谁都不能保证永远留在他的心中。
所以李之玉只能赌,选择在皇帝心中还有她的时候死去,赌她的死可以带来皇帝的念及旧情,对他们李家网开一面。
再赌一把萧皇后是否愿意帮忙,结果是还行,至少没有落得个满盘皆输的局面,倒头来死了她李之玉一个而已。
伍学年对于这样的人,怎么说呢,蠢也是真的蠢,敬重那是一点都没有的。
人活一世,谁人不是为己啊,在他眼里那些选择慷慨赴死,舍己救人的行径,其实也就是当事者能力不足导致的罢了,如果让他做那李夫人,他有数十种方法可以留住皇帝老头子的心。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莞尔而笑,若是李夫人有他这份心思,估计也不会有他今日登上这个位置的事了。
至于更高位,这个暂且不急,将来无论什么位置,除了王位基本没有希望,他都要坐上一坐。
“好小子给我抓住了,又偷懒啊!”这时一把宽厚粗糙的大手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周念顾来了。
伍学年感激从躺椅中端正身子,看着周念顾咧嘴一笑,“这不是没事嘛,小躺一会儿。”
对于周念顾,估计是伍学年仅有的还算是发自内心尊敬的人了,周念顾是有真学问在里面的,这几年相处下来,伍学年在周念顾身上学到许多。
周念顾笑呵呵道:“话不能这么说,夫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稍有松懈那可就是满盘皆输,还是上点心吧。”
谁能想到,这个朝堂上说一不二,向来铁面无情的大理寺卿竟然会对着一个小辈露出笑容,还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正,简直骇人听闻。
伍学年向来对于周念顾的话语极其听从,点头道:“先生教训得是,我这就改!”
周念顾摇摇头,无奈道:“你这小子光是嘴上说说,不做实事,这些鬼话还是留着自己说吧,我也不和你在这里逞口舌之争了,今天抓来两个魔教教徒,你不是总说每天写字无聊吗,要不要带你去玩玩?”
伍学年一听眼冒精光,高兴说道:“好啊,好啊!”
两人共同走去大理寺牢狱之内。
——
晚上韩木还是自顾自在抽着烟,嘴里吞云吐雾弥漫整个房间。
自从张缘一给他买过一次上品的烟草,他抽了一次,再去抽什么下品的烟草怎么抽都抽不惯,现在只能自己节约点积分,每天少抽一点,就当过过嘴瘾吧。
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特别是小猴子蹭吃蹭喝蹭上瘾了,竟然还不忘他的这点烟草,简直是气人。
这不他才刚刚抽了没几口这家伙又过来凑热闹了。
唐迟过来一把搂住韩木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一个以前的朋友烟瘾很大,每天三袋烟草囊子,连续抽了六年。去年不幸去世,当时的场面非常残忍,嘴里不停吐血,地上一大摊的血,至此以后我一直告诫身边的朋友,御剑时一定要看路,人是撞不过洲船的。”
韩木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想抽就直说。”
唐迟嘿嘿一笑,向他伸了伸手,韩木算是真的看透了这家伙的脸皮之厚,卷了一点给他。
唐迟才刚刚抽了两口,就上头了,翩翩欲仙,开始指点江山,乱七八糟的话题乱来,老气横秋道:“这家庭教育啊真的很重要的,咱小的时候就是因为父母老是说穷,所以害得我现在都不敢找对象找道侣啊!”
韩木不冷不淡来了一句,“难道说的不是实话?”
唐迟突然尴尬,沉默不语,许久骂娘,“淦!”
这话倒是一点都没有说错,这个房间里估计也就只有张缘一让他们看到过一点点的珠光宝气,其他人谁不是穷鬼啊?
要不是张缘一上次要求俞安平带一些江湖上的宗门府报来,一次性给了数十枚紫霄币,把他们下了一大跳,估计这群家伙都要以为张缘一和他们是同一伙人呢。
韩木没心没肺继续说道:“多抽烟少说话,人丑就要多读书,想着这些也没用啊。”
唐迟更加难过了,低下头黯然神伤,“啊!我的情缘什么时候才来啊?”
韩木见他这副样子,又给他卷了一副烟,安慰道:“哪里来这么多腻歪事情好纠结的,缘分到了,总会有的嘛。”
“这话说的,感情哪里有这么简单啊?”大情圣王腾听到他们俩的对话,走过来凑热闹了,“爱情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可遇不可留,可遇不可有。强求它作甚!”
钟石最近背书,练功都不如意,也过来和他们闲聊起来,“我是觉得读书练功这么累人,你们怎么还会去追求什么感情啊?不累吗?”
众人看了他一眼,不屑一顾,跟个傻子计较什么,掉份。
小猴子就算是再不行,至少还有那方面的想法,韩木现在一败涂地,至少曾经拥有,王腾更加不用说了,情场高手,人生赢家。
那么你一个连女人都一点兴趣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来这里教我们什么是感情呢?
钟石丝毫不在意,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也不知道张缘一的感情在哪里啊?
众人毛骨悚然!
书生气 第九十三章:剑气拔天高
西晋,西陇城
西陇城靠近玄陵陇西,是离玄陵最近的一座边城。
明明位于西晋东部,却取名西陇,其下的野心不言而喻。
现在西晋的已经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西晋了,曾经的西晋虽然人口少,地方小,但是强大且无畏,大梁存世没有灭国之时,西晋可以说跟大梁共治整个七星大陆天璇,天玑两州。
但是一切都还要从玄陵的崛起开始说起,原本一个刚刚建立的弱国,西晋没少欺负在玄陵头上,三天五头地在边境闹事,不是自家营地里的鸡跑丢了,就是马走散了,就是要进玄陵的地盘找找看,一找就是赖着不走了,再过一阵子就是取出一张陈旧的地图说这是他们固有的领土,简直是得寸进尺臭不要脸!
玄陵刚刚建国,此时屁股后面一大堆芝麻蒜皮的琐事,根本抽不出空来收拾西晋,一忍再忍,最后国力终于恢复过来,稍作休整就把失去的东西全部抢回来了。
原本以为西晋就此乖乖老实起来,没想到对方尤不满意,那好嘛,那就再打,打到你服为止。
虽然玄陵将领打心眼里瞧不起西晋的皇室,胡乱作为,惹是生非,但是西晋边区的将士的骁勇好战还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的。
弹丸小国,所带出来的将士竟然硬生生扛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打击,虽然说也有好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上面没有想着让他们直接灭国,有点类似于要那西晋练兵的感觉,但是西晋的将士能打还是天下公认的。
若是论士兵与士兵,军营与军营之间的厮杀能力,这个天下西晋绝对排第一!
西陇城外,漠漠黄沙,百万雄师,列阵在前!
空气中弥漫着极其浓郁的肃杀之气,杀意之浓绞杀流云。
在军阵之前,一将士身披甲衣,虎头状披膊,肩扛栏盾,左右挟着大竹筒,筒中装设标枪,锐气十足!
此人正是渝州左家长子,玄陵总督大将军,曾经号称“西北孤狼”,现在威名“军神”的左恒!
左恒骑在一头数十丈高,凶神恶煞的白毛雪狼之上,目视前方,目光锐利!
上面已经下达了命令,西晋五年之内必须拿下,那他也不再磨磨唧唧些什么了,早点结束,早点回家。
左恒站起身,朗声天外,气势雄浑,震慑四方道:“城里的人听着,奉劝你们马上打开城门,否则刀剑无眼别怪我们乱杀无辜!”
“哈哈哈!要打就打,哪里来的这么多屁话,婆婆妈妈的娘们一样!”
城头一位长髯大汉,手里持有一柄巨大的长枪,回应道!
长髯大汉此刻面色凝重,但是毫无畏惧,神采奕奕!
可笑区区玄陵蛮子,打不过又如何,大不了脑袋着地也就是一死罢了,但是就算是死也要让你们这些只知道打仗的龟儿子知道知道什么叫西晋的军魂!
西陇城内城内百姓岌岌可危,两股颤颤,西晋的将领不怕,但是他们怕啊,早就听说过玄陵的那群蛮子各个杀人不眨眼,还专门喜欢做那屠城筑京观之事,他们就是一群普通百姓,哪里受得了这份折磨啊!
已经有一大群人选择逃离这里,这就是他们这些年纪大的老家伙,跑不快留在了城里!
如果真的打起来了,他们不是只能乖乖受死嘛。
唉,要怪就怪这个西晋皇帝老儿,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去三番五次招惹玄陵,现在好了玩火玩上头了,烧到自己眉毛了都没发现,轮到他们遭殃了。
如果就这么死了谁愿意啊!
城外,远处天边一道雪白光影,一闪而过,转瞬从空中飘然落地,大袍鼓动,恍若谪仙。
左恒看了那人一眼,率先开口道:“怎么你也要来凑热闹?”
白袍男子缓缓走向前来,看了看西陇城,目中忧虑道:“真的一定要打吗?”
左恒说道:“别人不知道,我相信,你不知道真正打起来的原因?”
白袍男子释然了,哈哈大笑,“随你吧,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不要学南边的那个家伙屠城啊,百姓毕竟是无辜的。”
左恒继续说道:“这些东西也就是那群狗日的瞎了眼,胡扯的,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情,军人打架,普通百姓凑热闹不是跟咱们闹嘛,不过我劝你不要再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不然上面连你一起收拾了,我可管不住啊。”
白袍男子不屑一顾,“那也要上面收拾得了我才行啊。”
不过马上他就不在说话了,还真不一定。
左恒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不是会作诗吗,来两句呗!”
白袍男子呵呵一笑,“你当我‘诗仙’称号你给的啊,我不要面子的啊?”
“细娘们,还打不打啊?老子还等着把你撂倒直接大军攻入应天府呢!”
左恒转过头,眯眼望向城头之人,细声说道:“看来还有人比咱们还要心急呢!”
他脚尖点狼背,一跃站起,高大的身形立于雪狼背脊之上,如同撑起天地,他从大竹筒中取出一只标签,工步在前,手臂之上血脉喷张,肌肉遒劲,做投标状,“你不作诗我来,那我来!”
“千里关山边草暮,一星烽火朔云秋!”
手中标枪化作一道星火,破风而去!
天地间云层翻涌瞬间被撕裂开来一道巨大的口子,一枪之势,万里云秋尽数逼退!
“嘭!”地一声,标枪穿透大门,一路横冲直撞,如同灌肠,刀切豆腐,笔直穿透方圆数十里的西陇城,势如破竹!
白亭抬手扶于额头,定眼望去,感叹道:“嚯,这一枪够味!”
左恒也不再和白亭闲扯什么,再次骑上雪狼,一夹狼肚,雪狼通灵,势如破风,化作一道白色火焰,冲杀出去!
“杀!”玄陵将士如同群蚁出巢,蜂拥而上,冲锋杀敌之声震慑天地,扼挽流云!
战事一触即发!
白亭悠悠看了一眼,提剑离去,大袍飞扬,壮志凌云,朗声天外,“
请君三尺剑,
烽火城头沥肝胆。
借君三十年,
繁花万里好江山。
翻千册案卷,
谜雾遮眼心事高悬。
惋叹史简笔艳!”
——
仗剑山。
张缘一顶着强烈的罡风剑气,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登顶,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仗剑山上的剑气完全不是山脚所能比的,就算是张缘一也要用尽十层的功力,才能刚刚好抵御这凌厉的剑气。
但是对于一个修士而言,其实这仗剑山刚好是修行的绝佳形胜之地,剑修可以在这里感悟剑意,锤磨剑心,武夫可以在此打磨体魄,坚固拳意。
但是!炼气士就只能在此白白受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炼气士和武夫就是两个极端,只有剑修还算中性,什么都涉及一点。
张缘一一直都想知道自己到底在武夫、炼气士和剑修之间算是什么,现在因为炼气士的身份也就姑且将自己当做炼气士来看待了,也不知道对不对。
张缘一不知道的是,其实张道灵给张缘一铺设的这道路,根本无所谓三者,因为他的修行法门早就超越了这天下公认的修行坦途。
这是一条前无古人,后也无来者的通天之路,世间除了张缘一再无可能第二人可以修行,功法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修行体质不一样。
张缘一的体质世间独一无二。
剑气凛然的仗剑山顶,密密麻麻不胜枚举的剑气化为实质,如同一道道细小的飞刀,极速飞舞,每一次划过张缘一都会在他身前几尺远的地方,划出一道如同刻印一般的痕迹,不过马上就被张缘一的灵力弥补,重新形成灵罩。
漆黑的夜里,狂风呼啸,发出巨大的声响,呜咽之声回荡在山峰之巅。
张缘一向仗剑山中心缓缓走去,相传仗剑山本身就是由一把冲天而起的大剑构成,而在山峰的中心,就是剑意最浓的剑尖所在之处,但凡是剑修武夫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来此历练,效果最佳。
仗剑山中心,一道巨大的立碑之下,插着一把古朴而锈迹斑斑的铁剑,铁剑没有剑柄,只有一根光溜溜的剑身,在风雪中屹立不倒!
铁剑极其巨大,光是剑身就有一壮年男子腰身那般宽,长度更是罕见的足足有数丈高,如此夸张的一把剑,倒也不知是谁人所用。
铁剑已经足够大了,但是在立碑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整个立碑整整有数十丈高,搅入云层,在本就高及青天的仗剑山上,更加气势雄伟。
碑文之上,前身刻有“仗剑山”三个大字,熠熠生辉,后身则是两句诗,“剑气拔天高,一览众山小!”,剑气凛然!
张缘一一路走马观花,将沿路插地而立的宝剑一个个看了一遍,但是全然没有丝毫心动之感,反倒是这些阵法琢磨了不少,现在终于走到仗剑山中心,发现竟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书生气 第九十四章:女侠好剑法!
立碑之下,古朴大剑旁,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盘膝而坐,闭目修行。
张缘一知道此人定是那剑修,正在此地打磨剑心,砥砺剑意。
天色黑看不真切,张缘一悄声走进,想要看清此人的面貌,这一走近张缘一定眼一望,后悔得赶紧撤!
原来古剑旁之人,竟然就是那日在论剑大会上的宇文君!
冤家路窄,张缘一知道如果被对方发现了,以这个姑娘的性格,指不定又是纠缠他,要与他论剑高下。
他悄悄倒退,小心翼翼,眼神一直注视着宇文君的方向,步子轻盈。
刚才没有仔细看,此刻看宇文君,没想到对方脸上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显然是被山巅剑气所伤,原本极其俊美的面容,传神动人的丹凤眼下丝丝血液凝固,如同冬日霜雪。
一袭黑色的长裙,裙摆拖曳一地,如同一滩鲜红的血液,晕染在她周边。
狂风之下,丝丝乌黑亮丽的长发随风飘动,英气飒爽!
张缘一一直这么盯着宇文君,慢慢后撤,生怕对方会发现他,一步一步,就像是一只蟊贼,以为没人刚刚闯入主人家中,却发现对方正躺在正前方睡觉,那种心跳骤然一停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刺激!
但是张缘一显然忘记了,这里是仗剑山,四周都是插地而立的利剑,其上还有无数连接起来的铁链,就在他后退的过程中,因为倒退蹑足而行,对于身后的一切刚好看不见,一不小心身子就撞到铁链之上了。
张缘一在碰到铁链的一瞬间,就知道要出大事,赶紧转身赶紧一手捏住铁链!
但是这时还是发出了一丝丝的细小声音。
“哐当!”一声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
张缘一心知不妙,僵硬地转过头来,两眼相对,四目无言!
宇文君此刻丹凤眼,怒气冲冲,叶眉紧蹙,按剑在前。
张缘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看着宇文君开口解释道:“路过路过,你继续!”
眼睛一直虚瞄宇文君按剑的手,慌慌张张!
宇文君眉毛一挑,冷言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额......”张缘一一脸尴尬,但是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劲啊。
我又没有干什么亏心事,这么下去我不是自己把自己被动了吗?
他站直了身子,昂首挺胸道:“这仗剑山又不是你家造的,我在这里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吗?”
宇文君一时语塞,但是转眼冷哼一声,气笑道:“那来的好,你我之间还有一场比试没有完成,今晚一并了解了!”
她生气来,整个眉眼都仿佛在说话,眉眼凝霜,配合上脸颊上星星点点的伤口,像极了一个躁怒的小花猫!
“喵”地一声,二话不说拔剑冲了过来!
张缘一哪里愿意和她打啊,他就是上山随便逛逛,结果就遇到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家伙,赶紧撒腿逃跑!
宇文君一看他竟然完全没有要一战的感觉,更加气愤,扯着嗓子怒吼道:“张缘一你这个胆小鬼,有没有一点男子气概,有种和我一战!”
剑气罡风中,前方逃窜的张缘一骂骂咧咧道:“谁他吗规定我不和你打架就没有男子气概,就是胆小鬼啊?要打架自己左右手互搏去!”
狂风呼啸的山巅之上,一道快如闪电的青色光芒一闪而过,另一道黑色的身影紧随其后,两人在黑夜中飞快奔走,整座山峰上群剑震动,嗡嗡作响!
——
“嘭!”山腰之下,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消散在狂风之中!
“噗!”一位男子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身后山墙之上,狠狠坠地!
马上四五个蒙面黑衣男子紧跟其后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脸色嚣张!
为首之人,缓缓居高临下,睥睨道:“许师弟,咱们劝你还是把秘籍交出来吧,也好少受一点无妄之灾,不然......嘿嘿,你懂得!”
许姓男子许山,缓缓直起身子,靠在身后山体之上,看着前面几人大声厉喝道:“你们几个家伙,明明山延院都有,为什么不自己存积分去换取,抢夺我们的秘籍算什么英雄好汉?”
那蒙面男子回头看了看其余几个同伙,哈哈大笑,撇撇嘴嬉皮笑脸道,“存积分?存积分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存积分,又不会炼丹,开销又大,只有靠打劫打劫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许山傻眼了,怒目道:“你!你就不怕书院惩罚吗?”
蒙面男子呵呵一笑,“你知道我是谁吗?惩罚,那也要知道惩罚谁啊,你就将秘籍交出来,咱们就当是借的,也不伤和气,之后也没有那些屁事。”
他说得没错,他们都蒙着面,声音肯定也是作假的。
许山确实不知道这伙人是谁,他只是今晚来仗剑山练功,结果半路就被这群家伙拦截要抢夺秘籍,一直追击到山腰,此刻的他已经是强弩末矢,想反抗都力不从心。
他早就听说过书院有一群游手好闲的家伙,整日无所事事,就喜欢抢夺其他弟子的秘籍功法、丹药法器。
他以前一直以为这是传闻,但是岂料这是真事,而且竟然还让他碰上了,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但是作为书院弟子,如果向黑暗势力低头,那势必会助长这群人的气焰,就算是死,他也绝对不能将秘籍拱手想让!
许山艰难地站直身子,祭出一柄玄铁宝剑,准备死战,怒视前面几人,开口道:“要杀要剐尽管来吧,除非把我打趴下了,否则我绝对不会将秘籍交给你们的。”
几个蒙面人一见这个家伙还挺硬气,也不与他废话,缓缓逼近许山,杀人他们是不敢的,书院没有谁敢做那杀人的勾当,但是把这家伙打晕了,抢走秘籍还是随随便便的。
“让让,让让!”就在他们就要动手时,一人御使一剑化作一道青色的灵光直直冲着他们而来,势头凶猛如同猛虎扑食!
那人双手快速摆动,摇摇晃晃,嘴里大声喊道:“刹不住车了,快点闪开啊!”
黑衣人赶紧身子一侧,青色光芒擦肩而过,堪堪躲过那人的前冲之势,就在他以为已经没事时,另一道身影紧接着冲过来,而且威势之大比之先前那人还要恐怖,在漆黑的夜里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笔直地冲撞而下!
那人一边速度不减,一边大袖一挥,怒喝道:“给我让开!”
“嘭!”地一声,黑夜人就被扇飞出去老远!
两人正是逃跑的张缘一和追赶的宇文君!
张缘一此刻御使一柄狭小的飞剑,因为停不下来,猛地撞上山墙,整个人就像是嵌进了墙面里,样貌凄惨,缓缓滑落下来。
宇文君哪里管这些,白虹立于身前直指张缘一,就要刺来,结果张缘一一个鹞子翻身,大步跨走,左手一把拉过许山,挡在前面!
可怜的许山本就受伤极重,哪里有什么反抗的能力,此刻被人轻易抡起,如同一只鸭子,当做挡箭牌一样,迎面而来的是一把气势如虹的长剑!
他赶紧举起双手,闭上眼睛,大声呼救道:“不要啊!”
宇文君一看前面换人了,赶紧收剑,剑气偏转方向,稳稳落于许山的身侧,惊起一片乱石炸飞!
她收了剑意,单手负剑于身后,直勾勾地看着躲在许山身后的张缘一,恼怒道:“你这家伙是不是男人?出来!”
许山先是看了看旁边被剑气炸得稀烂的碎石,原本以为两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再一听宇文君的气话,总感觉里面的味道不一般。
再加上这三更半夜的两个孤男寡女,要说清白谁信啊?
张缘一丝毫不慌,“我是不是男的,你心里清楚,说了不打就是不打!”
这下不仅仅是许山,就连先前那几位黑衣人都觉得怪异,纷纷互相对视,铁定是两个小情侣在闹变扭。
宇文君一听更加气不打一处来,长剑立于身前,剑气再次凝聚,“你再不出来,别怪我乱杀无辜!”
许山一听这话,赶紧剧烈地扭动肩膀,企图挣脱张缘一的控制,他小声惊慌说道:“兄弟,你和你道侣之间的恩怨,你俩自个儿解决,我清白身一个,你就不要牵扯上我了!”
张缘一看这小子的怂样,也懒得解释些什么,松开手,主动走出去,抬眼与宇文君对视道:“就一定要打是吧?那好!我今天成全你,以后也别再来纠缠我了!”
只见张缘一从乾坤袋中祭出江寒,目光清冽,横剑在前,剑尖之处芥子剑光凝聚,两人就这样对视,任谁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浓烈杀意,纷纷躲得远远的,唯恐被这剑气误伤!
宇文君手腕轻轻拧动,率先动手!
“噗!”张缘一口吐一口鲜血,膝盖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头颅低下!
他缓缓抬起颤抖不已的手,抱拳难以置信道:“女侠好剑法,在下完全不是对手,在下认输!”
所有人目瞪口呆,宇文君一道剑气砸过去道:“你他吗到底打不打?哪里来这么多戏好演!”
她分明没有用力,结果张缘一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直接认输!
张缘一又装模作样地吐出一口鲜血,气息低迷,“女侠心好毒啊,不仅仅剑术高超,做事也是心狠手辣得很,在下已经认输,女侠又何必咄咄逼人,难道非要取我性命不可?”
他表情浮夸,别说是宇文君了,就连周围的一堆人都看出了这个家伙的拙劣演技,有些看不下去了。
蒙面黑衣男子,向旁边男子使了一个眼色,对方授意,悄悄上前。
“小心!”
张缘一后腿一蹬大地,激起一阵尘埃,身子像一只冲天而起的爆竹,猛地向宇文君而去!
宇文君反应不及,横剑格挡!
谁知道张缘一空下的左手,搭上她的肩膀,一把将宇文君搂入怀中,身形在空中一转,握剑右手,一道剑光斩去!
“叮!”
一声清脆的刀剑撞击声在黑夜中响起!
“撕拉!”紧接着是数道剑光一闪而瞬,划破肌体,血光染红月色!
张缘一又是甩出几道剑光,身形如燕,倒掠后撤!
书生气 第九十五章:拜拜了您嘞!
宇文君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一把挣脱开张缘一的手臂,从怀抱中窜出站稳,脸色一怔,转而横眉,勃然大怒!
但是眉眼所向并不是对张缘一,而是对前面一群蒙面黑衣人!
原来这群家伙趁着她和张缘一交谈之时竟然要偷袭她,而张缘一刚才的一切所为竟然是为了救她!
宇文君这才算是认真看了下眼前的几人,一个个黑衣加身,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沉声开口道:“你们究竟是何人,竟敢在书院行凶?”
张缘一稍稍调息,与宇文君并肩而立,他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开口道:“你别说他们了,你不也是黑衣加身就对我喊打喊杀的。”
宇文君没有理他,一直专注于面前几人的下一步动作。
此时许山缓缓走上前来说道:“他们几个是书院的败类弟子,专门做一些抢夺他人身上财物的剪径行径,我刚才就是被他们拦截在此准备动手!”
张缘一又啐了一口污血,快速调节气息,这群亡命之徒,刚才他看到有个家伙偷偷提剑靠近宇文君,就知道不对劲,他挡下了第一剑,没想到马上就又有人来补刀,害得他身上被划了数道骇人伤口,现在气府之内还有些气机不稳!
至于像他们这样的人,他还是听王腾讲过的,一群在书院混日子,又不愿意过穷日子的家伙,仗着一点点微末境界,专门找一些入门的新弟子下手,抢了东西就跑。
张缘一不明白王腾的微末境界是个什么样子,但是眼前的几人,两个琴心境,两个凤初境,还有一个连他都看不真切,这也叫境界微末?
为首那人凝神注视着张缘一,有些惊讶,他们两人在这里纠缠,他们这伙人的事情迟早要暴露,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强,一不做二不休,连带着把张缘一等人都干趴下。
按照先前的架势。他知道宇文君是个硬茬,不太好对付,至于张缘一看着只有入途境,一个二重天的废物,怎么看都掀不起浪来,所以就指使身边的人先对宇文君下手,只要宇文君一倒下,剩下的废物,收拾起来就不费劲了。
要知道他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宗旨就是速战速决,书院戒备森严,要是这里打斗被人发现了,几个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张缘一的体魄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硬抗了这么多刀剑,竟然这么快就爬起来了,看来是个武夫出身的练家子了。
张缘一持剑直指前面的众人,开口道:“我以为书院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你们这种人,看来不管是什么地方,奸佞土匪都大行其道啊!”
那人呵呵一笑,“管我?你配吗?”
说完手中一刀砍去,身后几人快步跟上,将张缘一等人团团包围!
张缘一先是一剑斩落那凶狠的一刀,三人背靠背应敌!
趁着对方还在调整阵行,张缘一赶紧取出数颗增元丹,三人含下丹药,他开始思索应对之策,声音在几人的心湖之内响起,“小兄弟咱们这里你的境界最低,等下要是扛不住了就讲一声,打我们是肯定打不过的,找机会抓紧我,咱们逃!”
宇文君瞬间明白他的想法,只要扛着一会儿,他们就可以找机会驾着他的金广拂尘逃离这里,金广拂尘的速度她还是十分认可的,她自认为御剑速度已经一绝,上次竟然死活追赶不上张缘一,可以说是世间数一数二的飞行法器。
许山服用了丹药后好多了,虽然不知道他所谓的逃是什么意思,但是死马当活马医,只能暂且相信张缘一了。
其他几人也不跟他们废话,一齐出招,剑招刀刃纷纷集于一点。
“白虎!”
一剑挥出,分出数十道残影,残影出现在空着周围,刚刚好将三人团团包裹住。
宇文君白虹剑身,墨水流淌,划出一尾庞大的黑墨蛟龙,配合上张缘一的剑招,将周边的尘土全部卷起,如同陆地龙卷!
远处看三人周围就像是形成了一道浑浊不清的保护罩,让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但是转瞬之间,这保护罩就像是形同虚设,被黑衣人一齐乱刀破开,这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如同被刺破的水球,激起一大圈的水墨尘埃,荡漾开来!
众人一手掩面,一手刀剑挥舞不断,只是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在一片混乱中,胡乱挥砍出上百招阴狠至极的招式。
张缘一等人在尘埃之中不断招架,刀光剑光相撞“乒铃乓啷”,产生星星点点的火花,在空气中绽放夺目,又转瞬消失!
面对这群家伙的下狠手,张缘一也没有料到,书院要是出了人命,这里一个人都逃不了,只能说对方在赌,赌他们不会在乱刀中被砍死!
没过一会儿,他们几人身上就留下了不胜枚举的细小伤口,但是对方好像仍然不满意,加快速度,大有一副要将他们直接斩杀于此的势头!
张缘一混乱中看了身旁两人一眼,许山应该是个武夫练家子,看着伤势极多但是体魄强劲,还没有伤到根本,但是宇文君就完全不一样了,剑修出身,体魄根本比不上他们两人,挥剑速度逐渐减慢,已经很明显地看出疲态了。
要想利用金广拂尘逃走,那他们必须破开一道口子来,不然这群家伙直接顺着拂尘一起升天,那不是糟糕了。
张缘一略微思索,悄悄心声几句。
三人马上转换阵行。
许山首当其冲,先后递出两拳,身形猛地向前方一位修士冲撞而去,牛气冲天!
前面那位修士丝毫不慌,一个凤初境的武夫而已,再怎么猛,能够敌得过他琴心境剑修?
他大剑轰然向前一斩,一道恢弘的剑光,瞬间与许山的双拳相撞,只是稍稍片刻许山的手臂上都是血液渗透,白骨显露!
那位修士更加得意,当真是太高看自己了吧,今晚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琴心境剑修的杀力无敌。
许山咬牙坚持,嘴角渗透出一道血迹,死命抵抗!
“退!”张缘一在后面厉声道!
许山腰间一转,身子微微一偏,向左边侧翻“倒下”!
宇文君身形如鹰如隼,黑发黑裙,夺日月之风华,如同黑夜里最妖艳的彼岸花,一剑刺出!
那修士一见竟然是宇文君,两人本就境界相当,对方又是偷袭而来,一个招架不住,被狠狠地刺落倒地,其余人见此赶紧过来支援,向着宇文君乱刀砍去!
岂料宇文君,剑尖挑地,掀起一堆尘土,再次向右“倒下”,众人扑了个空!
这时一道青色的光芒从他们面前闪过,一拳一剑一青龙,划破空气,应接不暇!
他们刚刚出招还来不及收手再次出招,只能选择暂避这一堆来势汹汹的招式。
这招式落了个空,岂料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一直往前冲,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而在张缘一的身后赫然是“倒地”的宇文君和许山。
两人此刻都被张缘一用金广拂尘缠住腰间,随着张缘一冲撞出去!
“不好他要逃!”为首那黑衣人一眼就看出了张缘一的企图,一步跨出,缩地成寸,一刀斩去!
张缘一看了宇文君一眼,后者会意,剑尖再次一劈大地借力弹起,另一只手握住张缘一的左手,手臂用力,猛地一抡,将张缘一甩出去!
而此刻的张缘一青龙之力迅速覆盖全身,铠甲龙角,力量暴涨数成,借势一剑挥出,刚刚好击退对方的那一刀!
借着这么一点空隙时间,心念一动,金广拂尘冲天而起!
张缘一得意地大喊道:“拜拜了您嘞!”
三人扬长而去,只留下底下几人望尘莫及,气得直跺脚!
书生气 第九十六章:孤雁飞鸿
张缘一看着下方那群气急败坏的家伙,得意洋洋,手舞足蹈,开心得像个孩子。
宇文君却此时一剑砍在他手上,直到左手传来剧烈的痛感,他才意识到此刻还牵着宇文君的手。
张缘一吃痛之下赶紧放开,大声骂道:“你这家伙真是白眼狼,我救了你,你就这样子对我!”宇文君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骂道:“哼!淫贼,狗屁借口!”张缘一恼羞成怒,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被人骂过
“淫贼”二字,这么多年,有哪......
《雪夜歌行》书生气 第九十六章:孤雁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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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气 第九十七章:好兄弟,救救我!
面具男子稳住倒退的身子,内心惊恐地打量着小猴子,这个家伙怎么会这么强悍,他自认为在腾云境中自己已经是一佼佼者了,但是这个家伙......
“撕拉!”突然面具男子的面具上出现一道道裂缝,裂缝蔓延就像是蛛网,一圈圈延伸。
“不好!”面具男子心念道,赶紧覆盖一层惨白的浓重灵力上面颊!
他大脑中快速思考,急忙考虑对策,虽然刚才他没有使出全力,但是看唐迟的样子显然也是轻轻松松的,打唐迟那绝对是打不过的。
重要的是指不定另外两个家伙马上也要跟上来,那时候就真的就不仅仅打不过了,连逃命都困难。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张缘一,手中一道灵光闪过,烟雾升腾,整个人消失不见!
“他妈的,怂货!”唐迟刚想追击而上,怒吼道!
“不要追了,猴子!”张缘一赶紧叫到,“穷寇莫追,小心有诈!”
他们这里这么多伤员,要是不小心入了别人的陷阱,谁也救不了他,亦或是被人偷摸了老巢,也是一件烦心事。
小猴子听劝不再前行,又咒骂了一句,“废物!除了以大欺小,一无是处!”
张缘一一手摸着自己的胸口,拖着身子走到小猴子的旁边,“好了,这个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啊?”
小猴子看了一眼张缘一,又瞄了一眼一旁的宇文君,眼神怪味,他凑到张缘一耳边悄悄说道:“你和这娘们?”
“说谁娘们呢!?”宇文君听到“娘们”两字,瞬间气得跳脚,就差拔剑相向了。
小猴子赶紧抱拳致歉,一脸微笑,心里骂娘,“这娘们怎么耳朵这么灵?”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任谁都要多想一二。
张缘一一脸无奈道:“半路碰到的,凑巧而已。”
小猴子又是一脸笑咪嘻嘻的样子看向张缘一,转而心声问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张缘一无语,尴尬地摸摸后脑勺,脸上闪过一抹羞红,转瞬即逝!
小猴子是什么人啊!好歹也是和王腾待了好几年的家伙了,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一眼就看出张缘一的不对劲!
又阴恻恻地干笑了几声,表情猥琐。
宇文君在后面一直偷偷注视着两人的对话,张缘一背对着她,他看不见,但是唐迟不一样,正好面朝着她,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与生俱来的“流氓痞子”味道,看得人好不反胃!
她缓缓走上前去,打算招呼两句就离开算了。
小猴子看到宇文君过来,马上对着张缘一挤眉弄眼,张缘一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眼见着宇文君就要过来了,小猴子心急如焚,知道这个榆木脑袋是开不了窍了,心急之下索性一股暗劲爆发而出,目标竟然就是张缘一!
张缘一刚刚受伤,哪里扛得住这虚无缥缈的汹涌暗劲啊,一口鲜血吐出,身子摇摇欲坠,往旁边倒去!
正好宇文君见此,以为是张缘一旧伤复发,赶紧上前搀扶,这不扶还好,一扶张缘一就像是一滩烂泥,直接整个人瘫倒在宇文君的怀里,面颊紧紧贴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
小猴子一脸欣慰,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没有枉费他一片苦心啊。
但是下一刻他就不这么想了。
只见宇文君竟然条件反射般,直接手掌一道气浪将张缘一轰飞出去老远,下手完全不留一丝余力!
可怜的张缘一,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接连遭受两次打击,毫无征兆,一脸生无可恋。
小猴子不忍心看张缘一这副惨样,把手捂住眼睛,心道:“哥们,遇到这么一个娘们,你自个好自为之吧。”
远处的天边转瞬来了两道身影,飘然落地。
正是王腾和钟石,两人刚好看到张缘一被轰飞出去的一幕,赶紧扶起张缘一。
刚想对着宇文君怒目圆瞪,结果一看对面是个女的,眼冒精光,扶住张缘一的手顺其自然就松开了。
宇文君一看这伙人色眯眯的眼神就反胃,一怒之下,化作一道黑色的光芒,御剑远去!
王腾看着对方远去的曼妙身影,遗憾地叹了叹气,一巴掌拍在了钟石的头上,骂骂咧咧道:“你看看你,长得这么丑,把人家姑娘都吓跑了,下次出门你别跟着我。”
钟石看了一眼王腾,“呵呵。”
王腾一听更加气不打一出来,直接一把搂住钟石的脖子,威胁道:“我看你小子最近有点跳啊,要不找个机会练两手?”
钟石丝毫不慌,“随时奉陪!”
唐迟看不下去了,说道:“你们俩别叽叽歪歪了,本来一切都还好的,你们一来人就走了,两人都有错,都不咋样!”
“小猴子!你上个月欠我的图册还没还呢!”
“你上次考试作弊还是我帮你的!”
“你和其他小姑娘聊天的事情我还帮你瞒着的。”
张缘一趴在地上,气机紊乱,面色痛苦,手指轻轻触碰王腾的裤腿,声音微弱说道:“好兄弟,救救我。”
“起开!”结果被王腾下意识地一脚踹开,飞出去数丈远。
“你要说到其他小姑娘我就要和你好好唠唠了,我可是听说你趁我不在和我对象偷偷聊天啊!”
“你放你娘的狗屁,你上次不在老子随便答复了一句,到你嘴里就变成我图谋不轨了?”
......
众人还在骂着,只有张缘一躺在地上捂住伤口不断呻吟。
——
莲花峰,翠柳草堂。
一位双目空洞,穿得衣衫褴褛的盲人乞丐,坐在一张草垫蒲团之上。
另一边坐着的正是山长周如山。
两人面前,放置一张巨大的棋盘,竟然是在下棋,落子如飞。
其实与其说是下棋,不如说是堆棋盘,周如山的棋术,整个书院闻名,极差无比。
至于这个双目失明还能看清棋局之人,书院知晓其者十不存一,至于棋术嘛,能和周如山一起下棋,估计也是不敢恭维。
周如山一边落子“啪啪”响,一边洋洋自得道:“要说这下棋啊,得亏是张道灵走得早,不然看到咱俩都不敢说是敢只言片语半句话,你就说这一手屠大龙,这天下又有几个人比得上!”
目盲乞丐答非所问,“张道灵的徒弟我见着了,底子确实还可以,但是我担心的是来得及吗?”
将来会有成就和已经有成就,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说法,他的担心是张缘一修行速度太慢,熬不到时机成熟就先夭折了,或者是时机成熟了还羽翼未丰,那就跟小孩子上战场一样,闹着玩。
周如山继续落子,突然惊呼道:“将军!”
目盲乞丐呵呵一笑,骂娘道:“围棋你将你吗的军啊?”
周如山搓搓小手,嘿嘿笑道:“都是带个棋字的,一样的,一样的。”
目盲乞丐空洞的眼框中闪过一丝金色光芒,嘲讽意味深浓,“别打岔,问你张缘一的事情。”
周如山收拾起残局说道:“张道灵的安排,这家伙什么时候出过什么差错吗?就算出差错了,咱们又不是把棋局压在了他一人的身上,不是还有其他的种子吗。”
他们一群真正的山巅之人,一起下的一场万年棋局,要是将胜负的砝码全都压在一人身上,那就是纯粹愚蠢。
只能说看这些种子的发展程度,然后决定他们的注重程度,给以多少的帮助,甚至还有一种最差的结果,所有的种子都扛不起大任,他们就亲自上阵,力挽狂澜!
目盲乞丐点点头,张道灵确实算得上一步三算的谋事高手,而且非常擅长一份力有一份力的极致,做到恰到好处。
用力过猛和力有不歹,都是不够好,要想成就十全十美,力度把控都是很重要的。
虽然说天下诸般大小事十全十美极其难求,但是张道灵性子和能力都还真是可以做到尽可能的完善。
他就是这么一个家伙,孤僻但是精益求精,十分的完美不够,他追求十一分甚至十二分!
目盲乞丐继续说道:“小伙子的心境眼界还是太小了,剑道不适合他。”
练剑之人可以天赋不够,可以灵器品秩不高,但有两样东西绝对不能缺,心境和勤奋,勤奋不必多说,世间万物,不过是炼气士还是武夫剑修,勤奋二字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少,但是心境二字,唯有剑修,绝对不能丢弃!
剑修没了心境,那就是出剑停滞,剑心蒙尘再强行要求破境,心魔产生最终走火入魔那是迟早的事情!
而张缘一显然少了很多这份心境,心思还是太小了,甚至如果张道灵在的话,会发现张缘一的心境越来越小了。
当年的张缘一还想着和张道灵去探究什么对与错,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的好奇与纯真,但是现在的张缘一一心只想着搞懂很多的谜团,提升境界,反而将自己陷入了一种极度狭隘的境界之中,修行越来越难。
周如山没有反驳,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张缘一的心境变化,哪里岂止是不适合练剑,张缘一整个人都差了好多好多意思在里面,就算是修行其他的只会觉得越来越艰难,甚至不仅仅是修行!
他回答道:“随他吧,走一步算一步,一切看他自己。”
目盲乞丐摇摇头,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当起了甩手掌柜了,不过也好,要是硬要他教张缘一剑道,他反而可能不乐意,毕竟性格相差太多,看不顺眼!
他突然莫名来了一句,“我总觉得张道灵瞒了我们太多,甚至不仅仅是那家伙体内那么简单,现在想想就连他我都觉得太陌生,仿佛从来没有想出过,只是知道这么一个人而已。”
周如山停下了收拾的棋局,沉默许久,心思复杂,“谁不是呢?”
书生气 第九十八章:又见呵呵
北燕,帝都平城。
一男子正在后花园中洒鱼饵逗鱼,他身穿一袭绯红衮服,一手持宝蓝羽扇缓缓扇动,一旁一位侍女静静立于一旁,手上端着一有一叠饵料。
羽扇男子手中鱼饵不断挥洒入湖,鲤鱼跳动,竞相争夺,湖水漾漾,如同一股股的五颜六色的浪潮,在湖中悄悄成型。
此人正是当初和张缘一分开后,留守北燕的朱家三皇子朱治文。
自从三伙人分离,朱治文就一直待在这北燕的帝都平城皇宫,明明是玄陵的皇子,反倒是在其他国家的皇宫中活得最潇洒。
朱治文一把一把饵料往池子中洒,身边的侍女手中慢慢一大叠的饵料换了又换,有些慌乱,其实要不是怕这些准备的饵料不够他扔的,他真的好想一盆一盆往里面洒去。
不过讲真的这北燕皇宫的后花园鱼池比上他玄陵还是略胜一筹的,亭台小楼,朱榭雕阑,荷叶飘飘,清风徐徐,那份意境还是十分美妙的。
朱治文一边洒饵料,饵料在荷叶上蹦蹦跳跳又缓缓滑落鱼池之中,荡漾出一圈圈涟漪,声音悦耳。
但是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又抓起一把猛地砸向荷叶,饵料如同芥子星辰,没有了蹦蹦跳跳的声音,最终露出满意的欣慰笑容。
一般的侍女,扯了扯嘴角,但是又不敢只言片语一句。
朱治文说道:“老郑,我发现这北燕的夏日和咱们玄陵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啊。玄陵那天刮来的风,就像是从蒸笼中吹出来的,热得人就像是要被蒸熟了一样,但是北燕的夏风给人带来的只有清凉。”
光头老郑回答道:“咱们玄陵的风那是从陇西沙漠吹来的,干燥炎热那是在所难免的,北燕的风从北境吹来,哪里万年积雪堆冰,必定凉爽啊。”
朱治文笑笑,伸了个懒腰,一脸怀念道:“所以我还是怀念咱们玄陵啊,这里也就是女子长得水灵一点,其他的都不痛快啊。”
夏天没有夏天的炎热,那夏天的意义在哪里。
朱治文说这话的时候,手中宝蓝羽扇敲在一旁侍女的额头之上,羽扇轻轻划动,如同勾勒一副画卷,从雪白额头到嫩滑的面颊,最后停于下巴,羽扇勾动,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眼神邪魅直勾勾,语气绵延地问道:“你说是吧,小兰。”
名叫小兰的侍女,她穿着一袭米绸色渗针银勾晕天香绢和暗麦绿编席绣广袖四经绞罗比甲,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云龙八吉祥缎襦裙,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抛光红玉髓指甲扣,轻挂着扣合如意堆绣香袋,一双宝相花纹云头睡鞋,面色羞赧,低头轻声回道:“是的,朱公子。”
朱治文面颊缓缓靠近小兰,小兰神色紧张,但是又不敢擅自逃脱,小脸娇嫩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只能闭上眼睛,不敢直视朱治文,浑身轻轻颤抖!
半晌后,朱治文再在羽扇敲击她的额头,笑容灿烂道:“想什么呢?本公子随便和你玩玩而已,紧张什么?”
小兰一脸迷茫地睁开眼,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朱治文一把将她手中的鱼饵碟子拿过来,抓起一大把猛地往鱼池中一砸,说道:“你再去给我拿一点鱼饵来吧,这里的鱼饵还是不够啊。”
小兰得令,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这时远处来了一位身穿黑色鎏金大袍的俊俏年轻男子,人未到声先至,“朱兄今日好雅致,平时看你都不出门,还以为是手底下的佣人服务不到位,招待不周呢!”
朱治文转头望去,打招呼道:“拜见二皇子。”
那人微笑着点点头,“朱兄不必多礼,在北燕你是客,客人至上。”
朱治文哈哈大笑,“拓跋老弟,咱俩真是相见恨晚啊,你的性子咱喜欢,一见如故。”
拓跋星宇,北燕二皇子。
北燕的皇帝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对于生孩子方面显然不够看,一共生了四个孩子,年纪最大的大皇子拓跋景成也就和朱治文差不多大,二皇子拓跋星宇更是比朱治文还要小上四五岁,活脱脱一个翩翩少年郎。
最小的四皇子,甚至才刚刚学会说话,走路都走不稳。
所以说啊,这北燕老皇帝也算是个人才,年轻的时候不忙着琢磨“功夫”,老了神功大成,一下子生了好几个儿子,羡煞旁人。
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这皇位又要花落谁家呢?
拓跋星宇说道:“我也是早就听说玄陵有一位三皇子,不愿待在皇宫享受荣华富贵,偏偏喜欢去那江湖游历闯荡,仰慕许久,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
他年纪轻轻,声音清朗,听起来美妙动人,十分悦耳。
朱治文一听乐开了花,“怎么你小子也对江湖敢兴趣?那有空跟咱一起去玩玩呗。”
拓跋星宇眼睛里星光灿烂,充满了期待,但是转瞬熄灭,哀怨道:“唉,我倒是想去,但是父皇肯定不会答应的。”
朱治文瞬间了然,一共才四个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都还是小鬼头,不说失去哪一个,随便失去一个那都是肉啊,举国哀痛都毫不为过。
他安慰道:“那算了,等你以后长大了,我再来找你玩。”
他看了看身边的老郑,对方点点头,说道:“今天既然你在那就劳烦你转告皇上和那位先生,朱治文就此别过,改日再来做客。”
客人要走了,告诉皇帝很正常,但是又要告诉那位先生就很有意思了。
拓跋星宇一脸遗憾,“这才待了几天啊,就要走,再多留留嘛。”
说是几天,其实已经是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朱治文每日无聊透顶,早就想离开了。
但是上面不允许,没错上面不允许!
朱治文来北燕可不是仅仅来躲避那么简单,说好听点是来做客,说难听点可以算得上另一种形式上的软禁。
而朱治文能否自由离开的契机全部在于老郑,只要老郑得到消息他就可以走了,除了大唐,天大地大随意游历。
玄陵和北燕虽然表面上是盟友,但说到底一切都是以利益为基础建立的,天地下也不会有免费的午餐,只是不知道这群家伙又是商量好了什么,交易了什么。
反正他这个废物三皇子也已经习惯了,大不了两边谈不拢,就把他祭天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拓跋星宇自知挽留不住,忙问道:“那朱兄打算去哪里呢?”
朱治文抬眼望向远方,说道:“这么些年一直都想领略领略北境的万丈冰河,趁着这个机会去看一看也挺好的。”
其实他的真实目的还是想要去看一看好友张缘一,至于冰河只是顺带着的罢了。
小小少年郎,心智还是这般纯真,看着完全不懂背后牵扯的种种因果利益纠纷,只是一心想去外面玩耍,想多听听江湖实际,向往那充满豪情壮志的人来人往。
朱治文没有说的是,江湖除了豪情壮志的恣意潇洒,更多的是偷偷摸摸的蝇营狗苟,除了狐媚与书生的爱情,更多的是鬼怪挖去凡人的心。
朱治文当然不会告诉他其中的密辛腌臜,那无异于亲手掐灭他的期望向往,人要是没了期待和向往,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拓跋星宇伤心地说道:“那朱兄保重,一路顺风,以后要常来玩啊!”
朱治文摸了摸拓跋星宇的脑袋,笑着说道:“你快快长大,多吃点肉才行,等你我都不用被这些权势侵扰时,咱们再一起去游历江湖去。”
只是不知道那要多久,他朱治文又能活到那时否?一切未知太多太多。
这时小兰已经重新拿了一叠饵料来,朱治文赶紧向老郑使了个眼色,语气有些慌张地说道:“那星宇老弟,咱们先走了,后会有期!”
拓跋星宇看着这刚刚端上来的新鲜饵料,追问道:“拿着鱼饵?”
朱治文升上天空,远去,朗声道:“你自个留着慢慢喂吧!”
老郑带着朱治文御风而行,也许是觉得太慢了,又提了几成功力,转眼看不见人影,“落荒而逃”!
拓跋星宇无奈,拿起一把鱼饵走到池子边,慢慢喂吧,这么多饵料一下子能喂完才有鬼了。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他傻眼了,只见池子中的荷叶之上大片大片坠落池水之中,上面还有极其明显的大洞,显然是被饵料砸出来的!
至于荷花更是十不存一,一片片花瓣随意漂浮在湖水之上,寥寥无几孤零零残留的荷花,也是片片凋零,枯败不堪,毫无美感可言!
更夸张的是,一大群鲤鱼在这普天盖地的喂食之下,一个个挺着个大肚子,翻白了飘在湖面上,显然是撑得不行了!
这哪里是喂鱼赏花,分明是杀鱼摧花啊!
拓跋星宇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好好的一池美景就这么毁了,这造的什么孽啊?难怪刚才逃那么快呢。”
他把手里的鱼饵放回碟子里,对侍女说道:“叫几个人把这里收拾了。”
“是!”小兰得令离去。
小兰离去许久,拓跋星宇看着池中的一副“盛景”,摇摇头,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但是笑着笑着,笑容逐渐凝固,轻轻细语喃喃道:“朱治文?呵呵。”
书生气 第九十九章:尘埃里的尊严
伍学年原本以为周念顾交给他的只是几个简单的几个魔教毛贼,没想到里面牵扯到的东西还挺深,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伍学年见到一个人,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督察院左都御史元辰。
元辰这个人很复杂,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的左都御史,一个莫名其妙的诏令就上位,搞得那些摩拳擦掌的家伙全部被泼了一盆冷水。
原本这些人以为这是皇帝老儿隐藏多年的秘密人才,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如果是如此,那也无伤大雅,什么样的能力担任什么职务,那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几年下来,全然不是如此。
这个家伙全没有那些让人惊艳的操作,喜欢每天提个鸟笼子遛鸟玩乐,政事上也是草草应付,只要不出大问题,就完全不管不顾。
别人不干实事好歹也要装装样子,躺在功劳簿上沾一点功劳才行,但是元辰这个家伙全然不是这样,连一点点功劳都不要,扔到脸上的功劳都逃避三尺,唯恐避之不及。
底下的手下也是对此抱怨不已,不贪功是一回事,没有能力贪功是一回事,不想贪功又是另一回事,遇上一个不思进取的长官,那就纯粹是折磨这些下属。
他们一群人还是有不少想要升官发财的,可是在元辰手上只能处于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尴尬境地,总让人憋屈。
伍学年好奇的是,督察院左都御史和大理寺卿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要知道玄陵不同的职位之间向来严格分离,小官还好,只要不太出格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大官那就是全然不同的待遇,只要有一点点苗头那都是要严惩不贷的。
更不用说一个督察院的最高长官之一和一个干脆是大理寺最高掌管没有之一,要是被一些好事之徒知晓了,指不定要惹出不少风波来。
要说周念顾会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知法犯法,伍学年是绝对不会相信的,那么这里面的事情就要他好好琢磨琢磨了,里面的意味之深,绝对不简单。
元辰穿着十分简朴,甚至是过于简朴,只有一件青衫,一双棉鞋,连那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的玉佩都没有携带一块,他看了一眼伍学年笑道:“你倒是挑了个好苗子,是个天生应该在官场上混迹的人才。”
周念顾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官场上善于察言观色,习惯琢磨利弊,这些都是必备的条件。
半晌后,他开口道:“咱们走吧,去看看那几个小喽喽。”
魔教之徒被他们玄陵抓住,这件事情还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虽然魔教对大陆的渗透从来没有停止过,但是向来小心翼翼,此次能够被玄陵抓住必定是动作太大了,瞒都瞒不住。
所以这一次的审讯就显得很重要了,运气好指不定可以获得不少的好信息来。
三人悄悄来到虎头门,还未进到里面就听到了渗人的凄惨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立!
在往里走,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犯人在遭受非人的手段后,难免大小便失禁,监狱里臭点实属正常。
再往里面到最深处,那就是碎肉散落一地,鲜血横流,血肉模糊了。
因为血迹干涸,连带着地面都黏糊糊的,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泥沼之中,脚上滑腻腻。
要是一般的小官员断然无法忍受这份恶心,早就把胆汁都吐干净了。但是他们三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小官员,除了伍学年还要稍稍捂住口鼻,其他人完全跟没事人一样。
里面一个光着大膀子,长得五大三粗的狱卒正在奋力挥舞手中的长鞭,面前是一位早已被脱光了衣服,面色低沉的家伙,身上全部都是骇人的伤痕,但是依稀可见伤痕在缓缓恢复。
“咻!”又是一鞭猛地抽下去,在犯人本就已经血肉模糊的皮肤之上留下一道血印子!
“说!你们来玄陵到底预谋着什么,到底又什么目的!?”汉子每挥出一鞭子,一位狱卒就在旁边逼问一句,“再不说,我们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谁知道那魔教弟子也是性子刚烈,虽然鞭子挥在身上嘴巴上还是会叫痛,但是重要鞭子一停,完全没有一丝的害怕之意。
他咧咧牙,嘴上叫嚣道:“轻了,轻了!你有没有吃饭啊,给小爷我捶背的侍女都比你力气大,还是早点把下面那玩意去了吧,也别对外说自己是个爷......啊!”
他话还没说完,结果就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吃痛之下,惨叫一声,冷汗直流!
等到一鞭子挥玩,又抬起头颅,嘿嘿笑道:“废物啊,这点力气,挠痒痒呢?”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记凶猛的鞭子,空气中烈烈作响!
周念顾一直看着狱卒挥舞鞭子,感叹道:“唉,果然修道之人就是厉害啊,这要是抽在凡人身上,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元辰也回应道:“可不是嘛,再看看这个家伙,身上的伤口竟然还在缓缓的愈合,简直了啊!他也就是仗着死不掉,所以想想看吃痛就吃痛无所谓了。”
伍学年倒是好奇,“不是说魔教中人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吗?按理说亡命之徒最惜命,最自私,怎么会愿意死死守住这么一个小秘密啊?”
周念顾帮着回答道:“原因两个,一是因为他不傻,知道说与不说都要死,还不如死死撑着算了,能活一会儿是一会儿。二是魔教对于一些魔教徒的意义非凡,或许可以说是一个家一般。”
虽然魔教中人大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是往往是这么四处漂流,人人喊打的一群人,只要给了他们心灵上的依托,那就是信仰一般,难以动摇。
要知道人都是如此,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独来独往,不恋人间。往往只要给一个人活着的理由,那就是如同赋予生命一般。
这时旁边那位问话的狱卒走过来,一脸愧疚道:“大人所有的法子都用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啊,这厮嘴硬而且是那武夫出身的,打来打去也就是皮子上痛痛,一句话都敲不出来啊!”
周念顾点点头,没有怪罪这人,毕竟凡人之躯来对付一个修行之人显得艰难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修行到最后不就是要超越凡人嘛,要是受不了凡人的皮肉之苦,那修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走向那个家伙,示意不用在挥鞭子了,元辰和伍学年跟上。
既然皮肉上没有办法,那就从他的心理上击溃他!
周念顾怜悯地看着那家伙,悠悠说道:“我有时候真的挺佩服你们这些家伙的,自己拼死拼活守护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不过就是芝麻大小的屁事,这么做有必要吗?”
他人眼神嚣张,一脸无所谓道:“少你吗的废话,要杀要剐尽管来,小爷要是眨一下眉毛,我是你儿!”
“诶!”既然对方无所谓他也无所谓,不过转瞬就脸色大变,“呸呸呸,你做我儿?怪恶心人的,呕!”
“切!”魔教犯人轻嗤一笑,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让他有丝毫的恼羞成怒。
“唉,算了!”周念顾见到对方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对着旁边的元辰说道,“你说说吧,他的同伙又说了什么!”
元辰只是轻轻说了四个字,“十万大山!”
魔教犯人瞳孔猛地一缩,但是转瞬恢复常态,索性闭上了眼睛。
周念顾知道他赌对了,示意元辰继续说道:“草木!”
对方没有动静,只是悄悄握紧了背后的手!
“妖族!”
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唉!”周念顾又叹了一口气,“可笑吗?还强装镇定有意思吗?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所出卖那种感觉好受吗?只是可怜有些人还以为自己多么高尚,多么讲义气,真是卑微啊。不过是一个笼子里出来的土鸡瓦狗,硬生生给自己套上崇高的名号不觉得可怜吗?”
“你们山泽野修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的施舍才能活了,有没有想过这些对于你们来说无可替代的东西,不过是别人随手无足轻重的可怜罢了!”
对方终于支持不住了,骂道:“你懂个屁,你凭什么这么说咱们飞鱼峰?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家伙,有什么资格站在高处来评论我们?!”
周念顾眼中怜悯更多,毫不掩饰,“哟哟哟!你看看你,戳到痛处了吧,可怜啊可怜,维系着这么一点卑微到尘埃里的尊严,有意义吗?你仔细想想魔教除了给你们提供了一个躲避现实的地方,还提供了什么,他又真正为你们付出了什么?”
对方陷入了沉默,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如此,他们只是
“至于提供一个地方,简直可笑,就好比一个掌柜的办了一家客栈,看你可怜就把你收下干活,给你提供一个住所,不给你工钱了,你还满心感激地觉得对方救了你一命,其实对方不过是看上你们的体力,想要你们出力不用工钱罢了!”
“啧啧啧,这样的买卖谁不乐意干啊,简直没有比这更加一本万利的买卖了,提供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收获一大帮肯为我卖命的傻子,舒服极了。”
一滴泪水缓缓从对方的眼角划过,紧接着是泪流满面。
周念顾打算把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击溃,继续说道:“他们的最终目的不过是想要有人一厢情愿前赴后继为他们卖命罢了!哪里来的什么管你们的死活?!这么多魔教弟子被抓住,其中有几人是被救出去的?没有!你苦苦支撑的东西从来没有将你放在眼里!”
那人好像一下子就散了一切的精神气,想要反驳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耷拉着个脑袋,恍然失神。
周念顾看了狱卒一眼,后者会意,将他松开,然后他就像一滩烂泥一般,整个人倒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动静。
周念顾说道:“把他的同伙送上来吧,让他好好看看到底他那么信任甚至愿意付出生命的人,究竟是怎么把他出卖的。”
说完几人离开了。
周念顾带着两人离开虎头门,在大理寺的后院等待消息。
没过多久,狱卒传来消息,那家伙什么都招了,还杀掉了那位同伙。
伍学年苦笑着说道:“先生还说是交给我两个魔教弟子,结果你一人就解决了,完全没有我什么事啊!”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是知道周念顾的良苦用心的,周念顾想要的是他能够在这个过程中学会一些审问犯人的技巧,实话实说,他明白了许多许多!
周念顾显然有些倦意,随手写出一张名单来,递给伍学年道:“呐!给你!知道你想要有事情做,现在事情来了,你可要好好干!”
伍学年接过名单看了一眼,微微惊讶,平复一下之后,又恢复原来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道:“属下定然不会辜负先生的重托!”
周念顾揉了揉眉心,挥挥手道:“你去忙你的吧,我还有事情和元辰商量。”
伍学年退去,一直不露声色的元辰才开口说道:“看来你对他的期望很高啊,居然将这些事情交给他去办,怎么想要他顶替你的位置?”
周念顾看了他一眼,才不管对方的明知故问,“这些都是小事情,有青城山在,妖族什么的掀不起什么大浪的,就算是联系上了魔教也不够,不足为奇。只是想要他历练历练而已。”
元辰点点头,确实这种事情,还是不太够看。
书生气 第一百章:千秋万世之名,寂寞身后之事
元辰好奇的是另一件事,问道:“你说刚才的那一堆话,你真心几分?”
周念顾微微思索,坚定道:“一半一半吧。”
魔教的确实做了一件十分占便宜的大买卖,属于既当婊子又立贞洁牌坊那种,但是也不否认这其中的作用,更加不能否认的是小人物信仰也值得尊重,哪怕是卑微到尘埃里的尊严,那也不允许人的践踏!
说到底周念顾还是取巧了,当对方受到身体上的长期非人的摧残,再想支撑起自身的尊严就显得比往常艰难许多了。
至于那些“十万大山”“妖族”之类的,他的同伙可并没有泄露丝毫,不过是他们靠着自己的一点点调查,再加上猜测得出来的结论罢了,里面赌的成分更多!
他突然对着元辰说道:“先别说这个,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以你的能力不至于走到这般地步的。”
元辰莞尔而笑,“‘千秋万岁’之‘名’,却是‘寂寞身后’之‘事’,何为熊掌?何为鱼?以彼易此,孰得孰失?”
周念顾一拍桌子,暴跳起来,罕见地恼怒道:“别人认不清这现实,你认不清?!”
元辰呷了一口茶,神情自若,“世人如何看我,那都不是我。”
周念顾无奈,缓缓坐下,几次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元辰见此有些哭笑不得,指着周念顾说道:“你我皆在苦海,你好意思来说我?”
周念顾一愣,自嘲一笑,确实是如此啊。
元辰目光有些伤心道:“老朋友,你的苦心我知道,但是就像我不好意思插手你的事情一样,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吧。”
说这句话时,元辰仿佛一下子老了数十岁,日薄西山,陷入追忆。
“害!什么时候了还在聊这些,有时候还真要及时行乐才行啊!”周念顾说道,又大声吩咐下人,“来人啊,给我带酒上来!”
弃茶换酒,枕拥而眠!
——
说起来张缘一来书院才几个月,却已经接连三次身受重伤,在书院这么一个相对于江湖厮杀不知道安全多少倍的地方,有这份际遇也是独一份。
夏日来得快,散得也快,如同一团薄雾,仿佛才刚刚凝聚,转瞬就消散开去,让人无法追摄,转眼已是凉秋。
秋日里的落叶如潮水一般漫上脚踝,踩在上面枯叶的碎屑沙沙作响,美妙至极。
因为上次的炸丹,张缘一的炼丹阵法一并被毁坏,在加上冯元德的要求下,所以书院为他准备了一个新的炼丹地点,正是只有二品炼丹师才能进入的炼丹师宫殿。
毕竟是二品炼丹师才能进入的地方,炼丹师宫殿比上原先的阵法,要好上许多。
首先不再是向原先那样裸露在外,全靠阵法遮掩,这里面是一个真正的炼丹房间,内外阵法皆可加持。
如果不是强行毁坏阵法,想要一探里面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而且破阵的修为没有乾元镜也是妄想。
但不是阵法有多厉害,只是这些阵法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个都是维系着百花谷的根本大阵,阵法奇特向来只有毁不掉和毁掉全部一说。
其次是宫殿的大小之上,原先的阵法只有数丈大小,虽然说对于炼丹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但是这里的宫殿,那就真的是一座宫殿,足足有数十丈大小。
还有宫殿内的储物箱子,可以专门放置一些贵重的药材丹药,活生生一个简易的乾坤袋一般。
张缘一盘膝坐在炼丹宫殿的中心,面前依旧是那紫阳丹炉,闭目炼丹。
这次他当然不会傻了吧唧的选择炼制什么九转轩辕丹,自从上次失败后,冯元德就和他讲了很多关于炼丹的基本知识,比如说一些丹药的品秩等级,还有炼丹的禁忌。
他这次炼制的是武夫专用的白骨生肉丹,与增元丹一样,白骨生肉丹也是最基础的丹药之一。
武夫虽然也要用到灵力,但是对于灵力的需求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破境决斗主要还是靠着一身的武学造诣和体魄。
而这白骨生肉丹的作用顾名思义就是加强体魄的治愈能力。
两种丹药属于相对而言的,武夫吃增元丹那是暴殄天物,就好像有人说他渴了,结果另一人给他带来一片汪洋湖泽,丹药可不像是湖水,可以留着下次喝,这喝一口就是整湖水都废了。
而炼气士服用白骨生肉丹,那就是更加没用,因为白骨生肉丹必须要武夫的武胆牵引才能作用到身体的各处,炼气士连武胆都没有,又哪里能用得到白骨生肉丹。
这还只是最基本的两只丹药,再往上其实还有数不尽的限制,甚至因此连炼丹的方式都会大相径庭,将炼丹师划分成两种门路,炼气士门路和武夫门路。
有些人一生只为武夫炼丹,有些人一生只为炼气士炼丹,不过也有很多炼丹师两者都涉猎极深,比如张缘一的师傅冯元德。
至于剑修,那是属于真正的天选之子。
炼气士的丹药可以服用,武夫的丹药依旧如此,消耗大但是花样多,估计这就是剑修会受欢迎的另一个原因。
品秩低的丹药所需要的丹药材料大多数都极少,甚至同样品秩极低。
比如增元丹就是三种材料就可以了,白骨生肉丹也是如此。
寒冰芝、水云竹和妖灵魄三种材料就可以了。
张缘一将三种材料逐一放入丹炉之中,灵力包裹慢慢感受其内的微妙变化,三种材料一丝一丝被抽拨开来,灵气逐渐弥漫散发而出,最终沿着丹炉口子,化为一股浓郁的蓝色烟雾。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张缘一的周围裹挟,清香醒神!
有了上次直接越级炼制九转轩辕丹的经验,这一次炼制白骨生肉丹的过程明显要轻松许多,甚至是有种驾轻就熟的感觉。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依旧全身灌注的投入,对于每一点火候,每一点灵力的把控都尽量做到不出一丝差错。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是将白骨生肉丹炼制出来。
张缘一擦了擦额头的汗液,感叹道:“这炼丹果然不容易啊,就算是炼制这么一枚最普通的丹药都要花费这么久的时间和这么多的精力,难怪炼丹师这么少啊。”
炼制丹药确实不是一件简单是事情,但是等张缘一炼丹水平上去之后,他就会发现低阶的丹药其实非常容易炼制,也不用在如此劳神费力了。
像冯元德这样的小宗师炼丹师,炼制一枚白骨生肉丹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甚至不需要丹炉都行。
熟能生巧,这些都是需要长期积累经验,对于药理的深入贯彻才能有的这份深厚功夫。
张缘一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白骨生肉丹,丹药通体晶蓝,拿在手上散发着丝丝沁人的凉意,寒气薄雾澄澈透明。
他略微犹豫了一会儿,祭出江寒,神色一狠,猛地向自己的手臂斩下!
“啊!”鲜血四溅,染红一地!
张缘一咬紧牙齿,颤颤巍巍地将白骨生肉丹服下,闭目运转自身意念。
刚刚被长剑斩伤的手臂,上面竟然开始缓缓地恢复血肉,血液也马上停止流泻,结痂成疤。
张缘一睁开眼,看了看手上开始愈合的伤势,激动不已,“白骨生肉丹果然见效极快,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就将伤口治愈了大半,想来再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了。”
但实际上他更加激动的是另一样东西,他竟然可以同时服用增元丹和白骨生肉丹,而且效果都很显著。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问了很多人,是不是自己就是一个剑修,但答案都是否,对于剑修他差了很多的条件,首先剑心没有,其次心境也是与剑修背道而驰的。
那么自己到底是什么路子,留给张缘一的只有武夫和炼气士了。
原本按照他的设想,自己应该是一位炼气士,只不过是体魄稍微强悍了一点,但是看这白骨生肉丹的作用,他果断排除了炼气士的可能性,而且他也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夫。
他更加相信的是,师傅给他走得路子确实是非同凡响!
修行道路上明白自己的根底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至于盲人过河危险百出。
张缘一运转青龙之力,青色的灵力缓缓流淌过伤口之处,青龙之力配合上白骨生肉丹的效果,刚刚还是十分渗人的伤口,一盏茶功夫就恢复如初了。
若是不考虑张缘一炼丹师的身份,旁人见此一定会认为张缘一是一位三修的家伙。
三修无论在战斗力上还是恢复力上都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特别是前期的修行,基本上越境对敌都不在话下。但是缺点也是十分显著的,破境如搬山,奇慢无比。
而且在后期三修的优势就基本没有了,道理很简单,任何东西都有上限,那时候就不是靠堆数量可以弥补缺陷,只能自己不断求精才行。
所以三修极少,一百个修行者中出现一个三修那都是罕见了。
但是张缘一知道自己不是三修,因为他还是一位炼丹师,这是不能改变的东西,天地法则之下,修行者也不能例外。
他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无果,闲来无事取出一颗丹药来,一颗散发着七色璀璨光芒的丹药,正是那九转轩辕丹!
书生气 第一百零一章:良药苦口
九转轩辕丹的效果中有一项就是有助于破境,当然这种有助于也只是对于境界低微的人而已,琴心境之下九转轩辕丹的作用不可谓不大,但是一旦上了腾云境之后,效果就近乎于零。
任何灵丹妙药,哪怕效果再好都只是起到辅助作用,真正影响一个人破境快慢与否的还要看一个人的天赋和努力。
特别是腾云境之后,破境一事就基本上只跟自身有关了。
不过也有例外,总有一些家伙家里钱财太多喜欢嗑药,虽然嗑药效果微乎其微,但是万事耗不过一个“磨”字。
比如说雷家就曾有一位家主,自知破境无望靠着雷家炼丹世家的地位,丹药要多少有多少,每天数十颗杂七杂八的破境丹药,就像是吃豆子一样,一有空就吃,逢人打招呼都是以送丹药为见面礼。
就纯粹吃丹药,持续数十年下来还真就让他侥幸破境上三重天。
不过这份待遇也就这种炼丹世家才干得出来,像普通的修士家族,谁支撑得起啊,肯定倾家荡产不可。
张缘一自从上次破境到二重天之后,对于破境的感觉就骤然降低了许多,甚至无论他怎么磨炼,怎么炼化灵气都无济于事,就好像走楼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断崖上,再也前进不得丝毫。
现在有了这九转轩辕丹,张缘一迫不及待想要试试这丹药是否能够帮助自己破境,特别是这丹药还是师傅暗中授意他的,那份感觉就更加不一样了。
他一口含下丹药,感受丹药带给自己的变化。
丹药入口,转瞬融化成一股七色的暖和灵液,顺着喉咙,一路向下,温暖整个心口!
张缘一快速呼吸,催动灵力,想要尽可能地将丹药的药效发挥到极致。
他的胸口处骤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璀璨的光芒将他包裹如同一件亮丽的羽衣,又像是被灵气覆盖的蚕蛹。
这份灵气之浓,竟然眨眼功夫就再次绽放出灼眼的光芒,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都塞得满满当当!
要不是宫殿有自身的阵法加持,不然以这样的势头,注定要吸引不少外人的窥探。
张缘一的丹田气府之内,一股浓重的七色彩虹,化作一条庞大的游龙,四处游窜。
气海之内的那只青龙,从灵气海洋深处探出头来,冲向天空,追着七色彩虹而去!
他此刻眉飞色舞,龙须逍遥摇摆,忍不住面色的激动之情,“总算是给我看到了还算可以的灵气,这些日子都让我炼化的是什么垃圾玩意,只要炼化了这股灵力,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在每天夜以继日的炼化灵气了!”
他本是高贵的四圣兽之一,是根本不需要炼化什么灵气的,但是如今委身在张缘一的体内,自己不需要,张缘一需要啊!
张缘一没有灵力可用,那就是往他身上打主意,本来他以为自己的灵力完全够张缘一用的了,结果经历了上次那件事之后,差点没有把他小心肝都抽碎,这些日子积累的灵力全部一扫而空。
好歹是人没事,龙也没事,所以他现在每天一有空就炼化灵气,以备不时之需。
但这灵气的品秩实在是太低,纯度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辛辛苦苦炼化了半天的灵气,到头来不够张缘一几下子挥霍的,每天炼化而来的灵力只能存下一点点,面前弥补上次的一点点。
现在看到这股纯度极高的灵气,他怎么可能放过,直接使出了吃奶的劲追摄,定要将这股纯粹的灵气吞下炼化成灵力!
他有预感,只要吞下这股灵力,对于他现在来说也是裨益极深的!
灵气四处逃窜,青龙紧随其后,两条庞然大物在张缘一的体内掀起惊涛骇浪,张缘一瞬间感觉体内翻江倒海一般,异常剧烈!
就好像有无数只小人在体内蹦跶,气血一下子就上来,溢出两条鲜红的鼻血!
他赶紧沉下心来,观察体内的情况,看到那两条家伙,一个比一个莽夫,横冲直撞,差点没有将他的气府搅碎,他赶紧喊话道:“小青龙,你再不将他收了,我就要先一命呜呼了!”
青龙一听这话,翻了一个白眼,他好不容易有个玩伴想着再多玩一会儿,结果张缘一这里要先撑不住了,小声嘀咕道:“废物,真是扫兴!”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他龙尾一甩,掀起一阵飓风,瞬间来到七彩游龙面前,猛地一口吞下!
七彩游龙刹那间就被他撕扯成碎片,一直灌注到体内,青龙之力炼化之下,最终成为纯粹的灵力!
青龙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惬意十分,一头扎进了灵气海洋内。
张缘一总算是好受了,深呼了一口气,紧接着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冲击着他的境界壁垒,“砰砰砰”一下又一下,每撞击一下张缘一都会有一种心神出窍的感觉,如同白日飞升一般!
张缘一知道这是破境的前兆,心中激动不已!
但是紧接着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无论那股力量撞击多少次,这境界的壁垒都毫无反应,纹丝不动!
张缘一心中骇然道:“怎么会这样?这壁垒怎么会这么坚固?!”
又是汹涌的一击,壁垒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印痕,但是眨眼就恢复如初!
他知道这样下去绝对无济于事,索性将余下的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最后殊死拼搏一番!
那股力量在张缘一的心神牵引之下,化作一柄巨大的金色锤子,上面大道显化,金光熠熠!
“嘭!”的一声闷响从张缘一的体内传出,张缘一整个人原地被冲撞出去数丈之远,滚落到尘土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才从地上爬起来,他将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神采奕奕,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张缘一眼冒精光,忍不住感叹道:“痛快!”
这种感觉就像是饥肠辘辘了数天的人,突然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饭菜,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直教人欲仙欲死!
但是下一刻他就不这么想了,因为在他的感知之下,那道境界壁垒依旧存在,甚至看起来更加坚固了。
张缘一一脸疑惑不解,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既然境界并没有突破,那这种舒畅的感觉是什么?这种感觉自身的力量增强不少,甚至是气府都扩展了许多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他看着自己的手,缓缓捏紧,指节之间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
最终叹息一声,“师傅你究竟要让我走什么道路啊?徒儿好迷茫啊!”
张缘一向来控制欲极强,这种看不清方向乱闯乱撞的盲目前行真的让他很难受,也很憋屈。
就在张缘一百思不得其解时,张道灵留给张缘一的乾坤袋闪烁了一下,紧接着竟然自行脱离了张缘一的控制,飞到空中散开。
一道灵光从乾坤袋中激射而出,映射虚影悬浮空中!
当张缘一看到这具虚影时,瞬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因为这就是他的师傅张道灵。
张道灵好似看不到张缘一一般,自顾自说道:“缘一,当你看到这虚像之时,恭喜你已经炼制了出了九转轩辕丹,或许已经破境到了入途境。”
张缘一赧然,因为这丹药并非他炼制而成,但是境界倒是一点都没有说错。
“我想你一定很迷茫,自己到底修行的是什么?那么接下来为师就为你好好解答解答。”
张缘一收拾情绪,神色一阵,集中注意力,仔细聆听!
“我张道灵修行万载,人族的修行法门都有涉猎,甚至当今世人普遍的修行门路,都是我与几位挚友共同修缮并广泛传播而出。修行九重天,一重天有一重天的风采,不可谓不玄妙惊奇。但是我张道灵绝不满足于此!”
说这句话时,张缘一很明显地感受到师傅的雄心壮志,仿佛要将这个山河,整个世界都融汇于胸!
“我指引你的修行道路并非一条,而是两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登天之路!”
“第一条修行之路,我想你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要集齐五行之要和四方圣兽,青龙在我的帮助之下,你勉强可以驾驭,但是剩下的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难度之大非同凡响,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第二条修行之路也是我最引以为豪的法门,我管它叫《丹阳玄诀》,顾名思义此功法与炼丹一途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张缘一心中了然,暗道,“难怪师傅会要求他踏入炼丹师一途,原来是早就有打算!”
那道虚影大手一挥,整个炼丹宫殿顿时黑暗无光,如同被一张黑色的帷幕遮掩住,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张道灵的声音在黑暗中再次幽幽响起,“世人只知元神影响炼气士的灵力控制能力,认为其对于武夫来说没有一丝用处,但是为师不这么认为,我苦苦研究万年终于找到了两者的为妙联系,甚至为此创造出一门修行法门,也就是《丹阳玄诀》!”
张缘一心中震撼不已,师傅果然不是一般修行之人,先是传授人族功法,又是突破天地法则限制将武夫与炼丹师联系起来,简直骇人听闻!
他的心里对于师傅的过往更加好奇不已,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黑暗中亮起一颗芥子星辰,如同萤火虫一般,缓缓升上天空,耀眼夺目!
紧接着是第二颗骤然闪亮缓缓升起,第三颗,第四颗......一颗接着一颗,刹那功夫数不尽的芥子星辰铺设整个宫殿,汇聚出一副盛大的星空景象,恢弘而雄壮!
这副星辰景象张缘一怎么可能陌生,正是当年在与女鬼林静婉搏斗之时,师傅张道灵的大千世界中的那副。
还记得当初他还没有踏入修行一途,光是看看这副景象就已经是头晕眼花神智不清了,现在的他虽然还是不能将满天的星辰看得详细,但也不会再想曾经一般,连自己都分不清楚,胡言乱语。
时间永远是一道良药,长大了人,愈合了伤,可是良药苦口。
书生气 第一百零二章:丹阳玄诀
虚影再次显化,一粒粒如同梦幻泡影,拖曳飞舞之间,如同支撑起整个苍穹。
张道灵手指苍天,缓缓说道:“《丹阳玄诀》是我根据天地自然的无尽变化规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最终创造而出,一共有七段,每一段都对应一个元神的境界。”
“世人只知道修行有境界之分,但是对于元神还是了解得太少,其实元神与修行本就是不可分离的一部分,利用得好对于战力来说绝对是不俗的加持,甚至也可以有独到的修行法门!”
元神竟然也可以修行,竟然也有修行的法门,张缘一心神震荡,震惊不已,在世人的印象中元神之后随着境界提高自行提升,从未听说竟然还有修行的方法。
这么一会儿,师傅就与他说了数个在世人看来完全不可能的言论,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过来,只能心中默默记住这些话语,打算以后不断回味。
“第一段,星段!”
天上的形成开始运转起来,围绕最耀眼的紫微星,一圈又一圈,循环往复。
明明速度十分缓慢,但张缘一看去还是感受到一丝丝的晕眩之感,他手指微屈,指尖掐住掌心,以此来让自己清醒几分。
“星段的作用如同排兵布阵,将修行者的元神根基类比于星辰布列,一切只为往后修行的更加流畅。”
这句话张缘一听懂了,大致意思就是星段只是为了给修行者修炼元神打基础。
其实不论是武夫还是剑修炼气士,根基底子打得好不好都是至关重要的,这就像建高楼大厦,地基不行,越往上建越危险,随时可能大厦倾覆,功亏一篑!
修行也是如此,底子的深厚,根基牢固,非常大的程度上影响着一个人的路子能够走多远。
这也是为什么苏腾龙宁可将孙传达的纸糊境界全部打碎重新来过,也不愿意借此破境的原因。
“第二段,月段!”
远处西方一轮明亮的皓月如同黑夜睁开眼眸,陡然出现,高挂天穹,月华洒落人间!
“第三段,日段!”
东方斗牛之间,一道巨大的裂缝撕裂开来,煌煌大日,摧枯拉朽之势,将黑暗吞噬,光芒普照大地!
“月段和日段,乃是为师研究上万年,将九天皓月和左旋天金日的运行规则,容纳入功法之内,配合上星段的修行,元神已经完全不逊色于任何一位上三重天的修士了。”
“但是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只见张道灵左脚微微一跺,两只大手五指成勾,朗声道:“第四段,阴阳段!”
话音刚落,苍穹之巅被两只大手以银河为断,从中央活生生撕裂开来,寥落无数的星子,粒粒星子如同细雨又像是烟花洒落,星星点点坠落。
苍穹被撕裂成两半,刚好一左一右,皓月与金日相对呼应,一边暗夜长眠,一边白昼入火。
如同阴阳两隔,昏晓相望,蔚为壮观!
“世间修行者,元神修行不得其法,只不过是在提升元神的强度,但本质依旧是凡人元神,逃脱不了生老病死,因果轮回。”
“一旦修行至阴阳段,元神就将发生质的飞升,已然超越人间的束缚,堪比神格!倒不是不死不老,不入轮回,只是在本质上截然不同,元神强悍程度之处将是人间修士无法比及的。”
“很明显的类比就是,修行者的寿命上将提高数倍不止!腾云境修士寿命千年,那就是提升至三千年!”
对于寿命张缘一的感觉不是很深,他不知道的是这番言语要是被那些一心追求长生不朽之道的炼气士知道究竟会产生多大的反响与振动!
将一千年寿命提高到三千年,这到底是多么鬼斧神工的手段,才能够做到!
修行之人一直有一种说法,向老天爷借命,看天道的脸色,但这哪里是在向老天爷借命,这分明是在向上天攫取寿命!
你不给?我自取之!
“第五段,人段!”
苍穹之上的一切景象消散不见,张缘一如同漂浮起来,脚下大道显化,高坐天庭,俯瞰人间!
脚下一片汪洋大海,海洋灵气氤氲,再仔细看去,竟然是浓稠的金色血液!
“《丹阳玄诀》的上三段,回归本源,以人身为炉鼎,炼化天地大道!已然不仅仅是修行元神那般简单,元神与体魄的联系在这里上升到一个高度,炼化元神就是锤炼武夫体魄,甚至不需要你拥有武夫的武胆一说。”
“这人段只是开始,我愿称之为炼血!”
张缘一看这脚下那片灵气浓郁的金色血海,对师傅的崇拜之情已经再难用言语表达。
元神和肉身体魄向来水火不容,除非甘愿做那前期破境极慢,后期如同鸡肋的三修,否则必须两者舍弃一,武夫和炼气士就是两个极端!
“第六段,地段!”
张缘一脚下的金色血海,轰隆隆巨响,一座座巍峨的大山从海底拔地而起,形成一条条山脉,横亘天地间!
有的山峰低矮成群,绵延成丘陵状;有的山峰陡然拔高,势去破竹,与张缘一齐平;还有的山脉构建成一副阵法一般,玄妙奇特;等等。
而先前的金色血液,则像是河流湖泊一般,分布在这些山脉之间,勾勒出人间的大好河山景象!
“地段炼骨,这些山脉就像是你的骨架,地段大成肉身也将大成,世间能够与你比拼肉身之力者,万里挑一。哪怕是武夫也不列外!”
“第七段,天段!”
山峦之间,生机攒动,绿意盎然,一丛丛青草,一株株花木,一棵棵乔树,在峡谷,在草原冒出头来,转眼覆盖天地,万物静观皆自得!
“天段炼神,自成天地,天段大成,天道也无法束缚你丝毫,从此你就是天地间真正的活神仙,自在逍遥。”
简单一句话,却是蕴含极深,超越天道,上万年来有几人能说已然可以无视天道的拘束?成就天地大自在?
张缘一的大脑如今十分混乱不堪,一时间接受了太多骇人听闻的说法,如同一片浆糊,还无法在短时间内理清这些信息。
在他发愣的这会儿时间,身边的一切都消散不见,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景象,还是那座宫殿,还是那个丹炉,还是他一个人。
等他回过神来,连师傅张道灵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张缘一左顾右盼,仔细找了许久,最终认清了这个现实,师父已经走了。
他知道刚才师傅的那个状态也仅仅是生前留下的一道灵力影像,没有记忆,没有感情,甚至是没有一点能够维持下去的可能性,目的只是为他解答一些疑惑而已,一旦将他领进了门,也就消散了。
他只是遗憾,哪怕只是虚像他也想多看看师傅两眼,想要记住师傅的面孔,以后能够回忆得更加清晰。
张缘一看了看乾坤袋,在原本打不开的一层禁制封印中,留有一竹简,张缘一的手刚刚触碰到竹简,竹简瞬间化作一道暖流,顺着他的眉心进入大脑。
过了一盏茶功夫张缘一睁开眼,原来是《丹阳玄诀》修行之法。
《丹阳玄诀》的修行之法说开了其实很简单,就是炼化丹药,服用丹药。
但是也很艰难且不说炼制的方法有多么奇怪艰难,炼制的丹药有多么的珍贵艰巨,就说炼制的最基本条件那就是让无数人望而却步的——四象之力。
所以说张道灵其实早就为他将后路铺平,只待他走上就好了,张缘一不知道师傅究竟为他还设计了什么,但是仅仅就现在来看,环环相扣,一步接着一步。
不过他知道哪怕是师傅已经将方向指明,其实也只是让他有个大致的方向,真正其中的机缘还是要他不断地去寻找,不断地去攫取,一路上还有很多很多的艰难险阻还在等着他,松懈不得丝毫。
根据《丹阳玄诀》上的说法,突破星段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关键就在于九转轩辕丹,不过不是一枚,而是整整十枚!
张缘一如今才算知道为什么刚才吞下九转轩辕丹会给他带来破境的错觉,原来他并不是错觉,而是《丹阳玄诀》破境的感觉。
这下好办,九转轩辕丹虽然说他炼制不出来,但是有人可以帮助他炼制,只要“付钱”就好了。
有句话说都好,凡是需要靠数量来完成的事情,那都不是事,因为永远都没有涉及到质量。
十颗九转轩辕丹对于普通的修行之人那绝对是天大的难题,但是对于他张缘一而言,实在是过于简单。
张缘一兴奋不已,将四周收拾了一下,拎着一个乾坤袋去找他的好师傅冯元德了。
在一张躺椅之上,冯元德因为帮助张缘一炼化出一颗九转轩辕丹,先是定金得了两个轩辕果,事成之后,又得到三颗轩辕果,现在总共赚取五颗轩辕果。
他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笑靥如面,摇摇晃晃,不禁感叹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赚的买卖啊!”
但是下一刻他就强行收敛自己的表情,一本正经,自言自语道:“打住冯元德,你要收敛,可不能让别人看到你这副得意忘形的丑恶嘴脸,这种黑心钱以后还是要少赚,毕竟那可是你唯一的亲传弟子,说出去实在是太不光荣了!”
但是话刚说完,他的嘴角就咧出一个巨大的弧度,还是情不自禁笑出了声,“不行不行,还是忍不住!”
他笑得越来越夸张,险些痉挛摔落到地上!
“今天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师傅这么开心!”张缘一来得悄无声息。
冯元德赶紧笑容瞬间僵硬,他手掌覆上脸颊,笑容消失,转而恢复以往的庄重姿态,开口道:“乖徒儿来了啊,怎么样你那白骨生肉丹炼制得如何?”
张缘一出门前与他说过要炼制白骨生肉丹,虽然白骨生肉丹是最简单的丹药,但是张缘一还只是炼丹学徒,不算真正的炼丹师,炼制白骨生肉丹也不是什么容易事,而且张缘一出门时只带了一份材料,他料想张缘一这么快回来,应该是以失败告终了。
张缘一随便找了一把凳子,坐在一旁,面容枯涩说道:“太难了,花了我半个时辰才炼制出来,而且还满头大汗,炼丹实在是门体力活啊。”
“咳咳!”冯元德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干咳了两下,缓了缓说道,“没有关系,等你炼制丹药时间长了,你会长到其中的门路的,现在慢慢来不要着急,要知道所以的事情最忌讳操之过急,切记不要垂头丧气。”
他嘴上话说这么说,心里骂娘。
第一次炼制白骨生肉丹,只花了半个时辰才成功了,这么说不是在羞辱他吗?他当初炼制这枚丹药可是花了不下数十次才侥幸成功的。
而且炼制丹药留个汗水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走路走快了还会气喘吁吁呢,正当炼丹是个轻松活啊!
张缘一还以为真是自己的天赋不够,哀叹一声,“唉,那好吧,弟子愚笨,只能不断努力才行啊!”
冯元德又呛了一口气,险些自闭!
书生气 第一百零三章:立场与对错
冯元德缓了缓情绪,开口问道:“说吧来找我什么事,是不是炼丹上有什么疑惑。”
张缘一面色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小声说道:“我想要师傅帮我再炼制几颗九转轩辕丹。”
冯元德一脸疑惑地问道:“不是刚给你一颗吗,怎么又来要啊?”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心底乐开了花,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炼制九转轩辕丹他也要消耗一些精力,但炼制就可以得到五颗轩辕果,这种稳赚不亏的买卖,他不介意多收几单。
张缘一说道:“九转轩辕丹我吃了,虽然有破境的感觉,但是总感觉还差了不少,所以想着劳烦师傅您,我要多服用几颗。”
冯元德看看张缘一的境界,一个二重天的修士竟然还有服用九转轩辕丹无法破境的,简直匪夷所思,不过一联想到张缘一的奇怪修行方式,也就释然了。
他开口问道:“那好吧,这次你要多少丹药?”
张缘一取下一个下品乾坤袋,交给冯元德道:“可能要辛苦师傅了,我要这个数!”
冯元德接过乾坤袋,看着张缘一竖起的两根手指头,说道:“两颗?”
张缘一遥遥头,冯元德释然一笑,“十二,没问题,你下个月来取便是!”
“是二十!”
张缘一平静的话语响起,冯元德险些没有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反复眼神确认,问道:“二......二十?你不过是一个二重天要这么多?”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二十颗一品破境丹药,就算是腾云境一次性吃这么多丹药,都可能可以破境了,张缘一一个二重天,吃这么多丹药就不怕爆体而亡?
但是转瞬他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张缘一竟然有这么多轩辕果?
二十个九转轩辕丹,就算是全部成功,加上酬劳,那也是一百二十颗轩辕果了,张缘一当真是种了一棵轩辕柏不成,不然怎么会这么轻描淡写说出这种话来!
虽然说《丹阳玄诀》上明确要求只要十颗九转轩辕丹就够了,但是张缘一总觉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多备一点才行,而且九转轩辕丹除了帮助破境,治愈伤势方面的效果也是极佳的,多了以后也可以用得着。
张缘一回答道:“也不是这么多,多备一点,以后兴许会用得上。”
冯元德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不过我要花点时间才行,你过两个月来取吧。”
张缘一作揖行礼道:“那多谢师傅,有劳了,弟子先行告退,静候师傅佳音。”
冯元德白了他一眼,挥挥手道:“你走吧,这几天都不要来打扰我。”
张缘一笑着点点头,离去了。
“别耽误了,炼丹修行!”
“知道了!”
......
“小猴子,上次那几人调查清楚了没有?”王腾从上铺一跃翻身下来,问道。
唐迟揉了揉自己干瘦的脸颊,有些犹豫道:“这几个家伙做事小心翼翼,问了好几波人都是不知道,我也苦恼啊。”
韩木提着烟杆子,缓缓说道:“要不向弄潮儿问问,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帮帮忙?”
王腾撇撇嘴,“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弄潮儿向来高傲,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愿意帮才有鬼了,他们涉及的大多数是一些人命关天的大事,江湖上说话分量都极高,要是什么都要找弄潮儿帮忙,早就不堪重负忙死了。
而且王腾显然对于弄潮儿观感极差。
但凡进入弄潮儿的人,除了极个别心智过妖的存在,都是要求至少有腾云境修为才行,晖阳境的也是有不少的,至于乾元镜,书院早就有规定,一定修为踏上乾元镜就不能在此求学了,要自行离开书院,往后是江湖还是庙堂甚至是沙场,那都是自己的决定。
张缘一放下手中一本宗门府报,安慰众人道:“这种事情,也不要太上心了,我又没有事,这些家伙以后有的是机会遇到,到时候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其余几人叹叹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韩木看着窗外飒冷飒冷的空气,凛冽的西风席卷大地,留下一片残枝败叶,已经是深秋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好像几年的文比武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小猴子面容苦涩,就像吃了苦瓜一样难受,抱怨道:“你这家伙,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让我再享受一下现在来之不易的日子不好吗?”
张缘一倒是好奇,刚进书院他就听说了有这么一场比试,但是具体怎么样还真不知道,现在机会来了一定要问问详细一点。
不过看小猴子的难受表情,张缘一猜测这场比试不会轻松,至少对于小猴子来说是这样的。
他好奇地问道:“给我讲讲呗,这比试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怎么个流程?”
韩木笑而不语,讳莫如深地说道:“倒时候你自会知晓。”
张缘一没有办法,只好就此作罢。
不过他马上想起一件事,忙问道:“小猴子,我看你从来没有练过功,为什么打架这么厉害?”
他想起了上次小猴子和那神秘黑衣人的打斗,基本上是转瞬分出胜负。
他一直以为整个英俊殿都是些不务正业,要么是感情事缠身,要么是伤心事不断,或者是喜欢捣乱,性子顽劣,愚钝不开窍,等等。
除了王腾给他一种与生俱来的强者气势,其他人他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看小猴子上次的表现,他才觉得不可思议,这份功力,在腾云境中都是佼佼者了吧,更加令他好奇的是,明明他从未看到过小猴子练功,又是怎么保持这份功力的呢?
小猴子得意洋洋,嘿嘿一笑,“你刚进书院的时候,我不是就和你说了吗,我虽然是靠着满腹诗书经文,一身才华进入的书院,其实,打架上面也不在话下的。”
张缘一白了他一眼,“得了吧,谁不知道文武考核互相不关联,少吹牛了。”
文武考核时间上,内容上,都是错开的,而且一个人可以同时选择文也可以选择武,一切凭借自己心情,当然更重要是有那份实力。
就比如宇文君就是文武双榜的榜眼,属于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不过既然小猴子不愿意说,那张缘一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只能作罢。
张缘一不知道的是,一旦跻身腾云境,修行一事只有稍稍分出一点心神来,那就是无时无刻不在修行,不过一心二用甚至多用,那是十分消耗心神的。
唐迟几人也是长期的高强度磨炼之下,才习惯下来的。
这天晚上张缘一又独自一人登上了仗剑山,冯元德的丹药炼制出来还有好一阵子,最近肯定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了。
而且上次来仗剑山本来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就此磨炼磨炼自己的修为的,就算是没有剑修的剑心一说,把体魄增强几分也是很好的。
但是先是遇到宇文君,被对方追着喊着要决斗,后来又遇到那帮“剪径蟊贼”被这么拖拖闹闹,最后什么都没有完成,真是苦恼啊!
趁着距离上次那伙人遭遇挫败时间过去没多久,想来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张缘一赶紧再来仗剑山看看。
刚一登上仗剑山,张缘一就觉得失望透了!
也许是《丹阳玄诀》的原因,这一次他甚至连灵力都没有催动,结果这剑气罡风已经不能再伤到他丝毫。
这些剑气罡风就像是一片片刀子,虽然势头凶猛地往张缘一身上切割来,但是就像是撞上了一面铜墙铁壁一般,竟然完全没有产生一点效果。
张缘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应该为体魄的增强高兴,还是应该为找不到一个好的修炼法门失望。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直到张缘一登上仗剑山山顶,他终于感受到了身体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之感,好歹是此行不算是白白跑了一趟。
张缘一继续往前面走,仗剑山的中心地带立碑旁罡风最盛,这也是为什么能够在此遇到宇文君的原因。
说到宇文君,张缘一不得不承认这个娘们是真的狠人一个,平常的女子再怎么不爱惜自己的美貌,那也是不爱打扮,不施粉黛,至少也会尽量克制往危险的地方走动,但是像宇文君这样主动往火坑中走的,除了那个艾幻竹,她是独一份!
他原先不知道宇文君的身份,就算是知道了她是西晋公主也不知道西晋现在的处境。
后来不断看俞安平从外面带进来的大量宗门府报,才算是知道了西晋现在的尴尬处境。
听说双方打得热火朝天,已经有好几座城池失守了,期间西晋无数次想要投降,停战,但是玄陵完全不管不顾,硬是要把西晋打残打死为止!
这份狠心,看得旁边那些一直和玄陵过不去的蛮夷妖族都胆寒,本来是想要趁此机会扰乱玄陵的,结果西晋一看就没有一抗之敌,他们就怕,玄陵真正腾出手来了,连带着他们也给灭了!
或者说,玄陵打西晋甚至仍旧游刃有余,就等着哪个刺头儿先不知好歹,枪打出头鸟!
张缘一向来喜欢思考,对于玄陵的一系列行动,他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原因,看上了西晋的富足了,想要借此将西晋上百年来的根基全部抢来。
西晋在整个天璇州和天玑州,明明是一个偏居一隅的小国,经济体量却占据整个玄陵的五成,人口占据玄陵的三成。
要不是地方小,资源少,这一场大仗,胜负的天平还真不一定压倒性往玄陵倒呢!
特别是西晋的军队,公认的天下最精锐,连玄陵总督大将军也是扬言只能靠着人数优势往上堆,不然同等兵力下完全不是对手。
张缘一虽然可怜宇文君的遭遇,但是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且不说自己如今就是玄陵人氏,就说自己最好的朋友朱治文就是玄陵的皇子,他不会也不可能背叛玄陵的。
就像他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一样,大国与大国之间,只讲立场不讲对错!
书生气 第一百零四章:忽复乘舟梦日边
不过这是与他无关,有的选择的情况下,如果两者换成了他与国家之间的选择上,他,现在想来还是会选择自己更多一点吧。
张缘一看着高耸入云的立碑,又看看立碑下依旧古朴破旧连剑柄都没有的铁剑,仿佛看到了有一位女子,一袭黑裙,黑裙拖曳一地,如同一朵盛开的彼岸花,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像极了一只小花猫一般,盘膝而坐,砥砺剑心。
他虽然不是剑修,但不妨碍他在此修行,将全身的灵力护罩全部撤去,顿时感觉身处千刀万刃之中,肌肤上瞬间出现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张缘一咬咬牙,倒吸一口气,没有催动灵力,选择靠着自身的修为抵御这股剑气罡风!
在黑夜中一条条锁住宝剑的铁链,泠泠作响,张缘一坚毅的脸颊,剑眉星目。
说起来他原本是一个极其稚嫩的脸,现在已经有些沧桑之感了,不过男人老态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显得更加成熟有魅力了,或许这就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吧。
在潮湖书院最受欢迎的地方原本是仗剑山,这里原先密密麻麻挤满了来此修行的修士,但是自从小猴子这家伙在披月峰“得意”一番之后,仗剑山就逐渐没落了。
反而是披月峰如今水转船高,各路牛鬼蛇神纷纷云聚于此,将这里围得水泻不通,只为了一探小猴子的秘密。
但是小猴子哪里是随随便便就会分享这种秘密的人啊,换他的话说,独乐乐胜过众乐乐,众乐乐不快乐。
哪怕是在一堆人的威逼利诱下,小猴子也从来不为所动,现在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只有王腾一人而已。
韩木和钟石对女色都没有兴趣,张缘一这边小猴子稍稍接触一番就知道也是个不开窍的“傻子”,也就不再纠缠了。
倒是王腾明明有道侣,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喜欢偷偷半夜里和小猴子一起跑去披月峰看看女子。
对于王腾张缘一总觉得他才是对待女子最无情的,虽然身边不缺女人,但好像也从未见他纵容或者是体贴过道侣丝毫,往往是撒娇可以,无理取闹那就拜拜。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而起往往刚刚分了一个就马上找到下一个。
如果上一个再来打扰,想要挽回,他也绝对不回头,毅然决然,甚至冷漠。
也许这就是他对待爱情的准则吧,好马不吃回头草。
但是张缘一也不好随意去评论一个人,他愿意如何就如何吧,至少王腾给他的感觉没有玩弄感情在里面。
张缘一一直认为王腾是没有找到一个能够让他全心全意对待的人,并不是他冷漠无情。
韩木是走不出被人伤害的阴影,小猴子则是选择用嬉皮无赖来隔绝外人。
在人群中话说的最多,最不孤独也最孤独。
钟石的话,醉心学习和练功,真正不辜负小石头的称号,有些木讷。
不知道在这里过了多久,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竟然就要天亮了。
张缘一缓缓睁开眼眸,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这仗剑山的剑气虽然极其凌厉,但是奈何张缘一的体魄实在是太强了,一开始还能感受到疼痛的感觉,慢慢的感觉就弱了不止一星半点。
想来再来几次,这仗剑山的作用就要大打折扣了,也就没有来的必要了。
张缘一仔细看了看立碑上的字迹,仗剑山三个字剑气凛然,他只是稍稍看得久了一点就感觉眼睛如同被针刺了一般,赶紧转移视线,可见这剑意之浓!
这立碑绝对是一件品秩极高宝物,承担起如此浓郁的剑气,而且在这剑气冲天的山顶,立碑之上竟然没有一丝的痕迹。
张缘一来到立碑的后面,与仗剑山相对的,是“剑气拔天高,一览众山小”两句话。
这两句话比之前的三个字,剑意更浓,更加刚烈,哪怕是不去直视那几个字,张缘一都感觉到极其强的刺痛之感。
仗剑山据说已经存在上万年,他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在这上写下这两句豪言壮志,其上留下的剑意竟然历经这么多年都丝毫不曾衰弱半成。
张缘一的手轻轻抚摸上立碑,顿时一股汹涌的剑意透过立碑,刺入骨髓,画面一转,他如同进入一个新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有大如山岳,通体晶蓝,身上流光溢彩的鲸鱼从他头顶一闪而过,山崩地裂,九天苍穹,被人一剑割裂开来一道巨大的裂缝,黑色的瀑布从中倾泻而下,如天在水。
递剑之人顶天立地,身形高到雄伟如同神人,又是一剑,前方的万丈山脉悉数破碎,如同被人连根拔起,巨石碎片掀起万丈高,满天遍地都是悬浮的山岳巨石!
突然那持剑巨人,偏头睥睨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滚!”
张缘一大脑轰鸣,猛地收回手来,只感觉手指冰凉,脸上泪流满面!
他快速呼吸几口气,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胸口剧烈起伏,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过了许久,终于收拾好了情绪,张缘一喃喃问道:“此人是谁?”
这种能够让他都害怕到留下眼泪的感觉,张缘一只在师傅的大千世界中感受过。
张缘一有预感若是自己再强行进入第二次,或自己就永远都离不开那片天地,心神将要被永远留在那里!
这刻字之人到底是谁?光是留下的一点点剑意就可以自成一副景象,就可以险些将张缘一永远滞留在此,成为一个活死人!
此时太阳已经露出半个脑袋了,张缘一又快速瞄了一眼立碑,正当他决定就此离去时,却在立碑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一排蚊蝇小字,上面赫然写着,“槎桠到此一游!”
“这......”张缘一心中骇然,震惊不已,他连将手放上立碑都艰难,没想到还有人可以在这立碑之上刻下字迹来,而且这立碑本身坚硬程度极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在这上面刻下字迹来?
不过这字迹不像立碑上最大的几个字一样,剑气冲天,剑意深浓,反而像是此人随意刻画而上的,有点类似于顽劣的孩童在墙壁上随兴而为。
张缘一仔细辨认了一下,蚊蝇小字歪歪扭扭,杂乱不堪,笔锋也是软糯得很,而立碑上的字迹,刚劲有力,气冲斗牛,两者字迹截然不同!
那就有意思了,同一块立碑之上,竟然同时留下了三个人的字迹。
先是“仗剑山”三字,再是“剑气拔天高,一览众山小”两句话,最后是“槎桠到此一游”一句蚊蝇小字。
三人,一个中规中矩,一个势气凛然,一个玩世不恭,各有各的性子脾气。
张缘一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立碑旁边的那把破旧铁剑上,锈迹斑斑的铁剑,红色的锈斑如同沾染鲜血一般,一圈一圈,极其好看。
虽然没有剑柄,但是铁剑依旧极富神韵,立在土中给人一种,极其锐利尖锐的感觉,又让人觉得极其宏大,承天景命!
他伸出手指,想要触碰剑身。
“我劝你还是不要碰它的好。”一道声音从张缘一的身后传来。
“谁?”张缘一猛地回头,四周空旷寂寥,唯有狂风呼啸卷起尘沙,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人。
张缘一疑惑不解道,慢慢转过头来,“奇怪,难道是我的错觉?”
就在他转头的瞬间,一双空洞漆黑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吓得他连跳数步,一路后撤!
眼前是一位穿着破旧灰布大衣,满头白发披散凌乱的老乞丐,重点是眼眶之中,眼球竟然被人剜去一般,空洞一片,张缘一只是稍稍注视了些许就感到头晕眼花,神智不清。
此人必定修为不凡!
张缘一虚着眼神,警惕地问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小子若有打搅绝非有意冒犯。”
目盲老乞丐不动声色,双手拢袖静静站立,“直视”张缘一道:“我啊?我就是一个老瞎子,可没什么名字,你要是喜欢就叫我老乞丐吧。”
目盲老乞丐一站在那里,就仿佛与天地浑然一体,自带一身恢弘气势,明明就站在眼前,张缘一却像是看得到摸不到,连那份气息都难以追摄。
张缘一行礼道:“在下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来此有何贵干?”
笑话虽然对方说叫他老乞丐,但是张缘一又不是傻子,这种神出鬼没的高人性格一向难以揣摩,要是他真的这么叫了,那才是真正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嫌命长。
目盲老乞丐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摇摇头,心思缜密是好,但是剑修心里放下这么多出剑速度就会大打折扣,他认定了张缘一这个家伙果然是不适合当一个剑修。
他原本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但是张缘一刚才触碰立碑时,竟然能够引动里面残留的意志,那他就必须现身了。
若是让张缘一触碰了这柄铁剑,那就不是先前遭受那点冲击那么简单了。
这剑内残留的剑意,张缘一只要还能牵动一丝一毫,整只手臂都将化为齑粉,而且绝对没有复原治愈的可能性!
他布满皱纹的脸颊微微一皱,如同扯动一张黄豆皮,又马上舒缓,开口道:“你快点离开这里吧,不要高俫这家伙就要将你拒之门外了。”
张缘一看了看天色,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张缘一心中暗道:“不好!”
赶紧撒腿跑路,一路火急火燎下山,赶往学堂!
因为跑得太急了,连对方为什么知道他是高俫的学生都没有来得及问!
目盲老乞丐面无表情看着张缘一下山,注视了一会儿立碑上的字迹,细雨说道:“你也看不惯这小家伙?”
远处一堆碎石之下,一柄袖珍小剑嗡嗡作响,带动其上的泥土微微颤动!
目盲老乞丐一步跨出踩在剑身之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我倒是忘了还有你这么一个贱货存在,怎么你和他情投意合?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目盲老乞丐又狠狠踩了一脚,袖珍小剑颤鸣不已仿佛哭啼,他怒吼道:“贱货!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你要是有本事自己逃脱这里的困局,否则就是找死!”
袖珍小剑再也不反抗丝毫,好似绝望,目盲老乞丐冷哼一声,松开了脚。
他走到立碑边,一手抄起老铁剑,仗剑山轰隆隆巨响,原地拔高三尺,仿佛原本就是这般高度,因为此剑被压矮了三尺高。
他横劈一剑,远处万里之外的朝霞,被剑气瞬间搅碎,四散奔逃!
……
周如山摸摸满头稀松的头发,感叹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剑修了就这么气冲斗牛吗?”
……
玉衡州,天地极东。
煌煌大日九重天,天边一尾枯木日边而过,如驾方舟,枯木之上,有一人仰面朝天,悠悠扬扬,静静平躺。
他腰间悬挂一只朱红酒葫芦,右手垂悬,缓缓摇晃,如鱼凫水,口中念念有词,“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怕蹉跎光阴,再见难动情,山海平,意难平。柴海平啊柴海平,当真到此一游吗?”
他蓦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灌一口浊酒,朗声天外,“还是槎桠到此一游吧!”
天旋地转!
书生气 第一百零五章:回忆里
玄陵,枯叶城,蜃楼。
赵观海最近几年再一境,已然是一位琴心境修士了,一开始宗门上下对于他的破境神速还惊讶不已,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甚至还有的弟子直接扬言对赵观海近些年的表现实在是失望透顶,原因竟然是原本以为两年内破境,结果硬生生多花了一年,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中秋佳节,因为蜃楼本就在一重天之上,没有迷雾烟云的干扰,蜃楼的圆月格外的迷人,皎洁的月光碎银子一般,洒落在蜃楼之上,如同渡上一层灰银的光华,恍若天宫!
赵观海依旧一个人坐在铁坞口,摇摆两只脚丫子,遥望东方。
“每逢佳节倍思亲啊!”一声清脆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赵观海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来,结果还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来。
他赶紧起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傅!”
没错那人真是他的师傅,此人一身青衫,眉清目秀显得异常年轻,真的想不到这位年轻人就是蜃楼最德高望重的长老之一,也是修为最高的长辈之一,他叫白亭。
当年盛极一时的诗仙白亭,白亭本是玄陵人氏,家乡就是这枯叶城,但早年为了追求功名,远赴大唐求学,也是因此享誉天下,结果最后因为惹怒皇室被逐出长安,几番游历江湖后,最终落叶归根,还是回到了这枯叶城,并担当了蜃楼长老一职。
白亭微微一笑,双手虚抬道:“不必行此大礼。”
一旁的贺韬取笑道:“就是就是,观海啊,你跟师傅这么多年来怎么还在纠结这些繁文缛节啊?也不嫌麻烦。”
赵观海赧然,沉默不语。
结果白亭先把贺韬骂了,“遵守礼数终究还过不顾礼数,观海有那份心就是好的,你以为谁都想你啊,没大没小的!”
贺韬眼珠子滴溜一转,假装听不到。
赵观海问道:“师傅不是去看西晋和玄陵的战事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枯叶城作为离西晋最近的城池,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场战事呢,现在每天进城补给的军队都是数以千计,进进出出都是重甲在身的军人,热闹非凡。
白亭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走到口子边坐下,像刚才赵观海一样甩动摇摆双脚,“那边忙完了也就回来了。”
赵观海和贺韬一左一右坐于两旁,三人就像是一家人一般,举头望月,宁静而自然。
白亭突然说道:“师傅想起一个关于中秋的小故事你俩要不要听?”
赵观海还没有说话,贺韬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嚷嚷道:“听!为什么不听,师傅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白亭哈哈一笑,娓娓道来:“相传,远古时候天上有十日同时出现,晒得庄稼枯死,民不聊生,一个名叫后羿的英雄,力大无穷,他同情受苦的百姓,登上昆仑山顶,运足神力,拉开神弓,一气射下九个多太阳,并严令最后一个太阳按时起落,为民造福。
后羿因此受到百姓的尊敬和爱戴,后羿娶了个美丽善良的妻子,名叫嫦娥。后羿除传艺狩猎外,终日和妻子在一起,人们都羡慕这对郎才女貌的恩爱夫妻。
不少志士慕名前来投师学艺,心术不正的蓬蒙也混了进来。
一天,后羿到昆仑山访友求道,巧遇由此经过的王母娘娘,便向王母求得一包不死药。
据说,服下此药,能即刻升天成仙。然而,后羿舍不得撇下妻子,只好暂时把不死药交给嫦娥珍藏。嫦娥将药藏进梳妆台的百宝匣里,不料被小人蓬蒙看见了,他想偷吃不死药自己成仙。
三天后,后羿率众徒外出狩猎,心怀鬼胎的蓬蒙假装生病,留了下来。待后羿率众人走后不久,蓬蒙手持宝剑闯入内宅后院,威逼嫦娥交出不死药。
嫦娥知道自己不是蓬蒙的对手,危急之时她当机立断,转身打开百宝匣,拿出不死药一口吞了下去。嫦娥吞下药,身子立时飘离地面、冲出窗口,向天上飞去。由于嫦娥牵挂着丈夫,便飞落到离人间最近的月亮上成了仙。
傍晚,后羿回到家,侍女们哭诉了白天发生的事。
后羿既惊又怒,抽剑去杀恶徒,蓬蒙早逃走了,后羿气得捶胸顿足,悲痛欲绝,仰望着夜空呼唤爱妻的名字,这时他惊奇地发现,今天的月亮格外皎洁明亮,而且有个晃动的身影酷似嫦娥。
他拼命朝月亮追去,可是他追三步,月亮退三步,他退三步,月亮进三步,无论怎样也追不到跟前。
后羿无可奈何,又思念妻子,只好派人到嫦娥喜爱的后花园里,摆上香案,放上她平时最爱吃的蜜食鲜果,遥祭在月宫里眷恋着自己的嫦娥。
百姓们闻知嫦娥奔月成仙的消息后,纷纷在月下摆设香案,向善良的嫦娥祈求吉祥平安。
从此,中秋节拜月的风俗在民间传开了。”
贺韬听完故事撇撇嘴,不满意道:“师傅怎么拿了一个陈年老故事来讲啊,没劲!”
在他的设想中,白亭现编一个故事,结果选了一个人尽皆知的故事来,真是无趣得很!
但是赵观海却一脸陶醉,他本来就是出身贫苦家庭,家里的长辈都没有几分文化,大字一个都不识,如今这个故事他也是第一次听只觉得十分感人,也很享受这种像家一样的感觉。
白亭见到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一幕幕,那时候,自己兄弟两人,最喜欢的就是听母亲讲故事了,还记得最喜欢听的故事就是盘古开天地,简直是怎么听都听不腻。
传说在天地还没有开辟以前,有一个不知道为何物的东西,没有七窍,它叫做帝江,也有人叫他混沌。
他的样子如同一个没有洞的口袋一样,它有两个好友一个叫倏一个叫忽。
有一天,倏和忽商量为帝江凿开七窍,帝江同意了。倏和忽用了七天为帝江凿开了七窍,但是帝江却因为凿七窍死了。
帝江死后,它的肚子里出现了一个人,名字叫盘古。
帝江的精气变成了以后的黄帝。盘古在这个“大口袋”中一直酣睡了约一万八千年后醒来,发现周围一团黑暗,当他睁开朦胧的睡眼时,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他想伸展一下筋骨,但“鸡蛋”紧紧包裹着身子,他感到浑身燥热不堪,呼吸非常困难。
天哪!这该死的地方!盘古不能想象可以在这种环境中忍辱地生存下去。
他火冒三丈,勃然大怒,于是他拔下自己一颗牙齿,把它变成威力巨大的神斧,抡起来用力向周围劈砍。“
哗啦啦啦……”一阵巨响过后,“鸡蛋”中一股清新的气体散发开来,飘飘扬扬升到高处,变成天空;另外一些浑浊的东西缓缓下沉,变成大地。
从此,混沌不分的宇宙一变而为天和地,不再是漆黑一片。人置身其中,只觉得神清气爽。天空高远,大地辽阔。
但盘古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担心天地会重新合在一起,于是叉开双脚,稳稳地踩在地上,高高昂起头颅,顶住天空,然后施展法术,身体在一天之内变化九次。
每当盘古的身体长高一尺,天空就随之增高一尺,大地也向下增厚一尺。经过一万八千多年的努力,盘古变成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而天空也升得高不可及,大地也变得厚实无比。
天越来越高,地越来越厚,盘古的身体长得有九万里那么长了。
盘古像盘古仍不罢休,继续施展法术,不知又过了多少年,天终于不能再高了,地也不能再厚了。
这时,盘古已耗尽全身力气,他缓缓睁开双眼,满怀深情地望了望自己亲手开辟的天地。
啊!太伟大了,自己竟然创造出这样一个崭新的世界!从此,天地间的万物再也不会生活在黑暗中了。
盘古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慢慢地躺在地上,闭上沉重的眼皮,与世长辞了。
伟大的英雄死了,但他的遗体并没有消失:盘古临死前,他嘴里呼出的气变成了春风和天空的云雾;声音变成了天空的雷霆;盘古的左眼变成太阳,照耀大地;右眼变成浩洁的月亮,给夜晚带来光明;千万缕头发变成颗颗星星,点缀美丽的夜空;鲜血变成江河湖海,奔腾不息;肌肉变成千里沃野,供万物生存;骨骼变成树木花草,供人们欣赏;筋脉变成了道路;牙齿变成石头和金属,供人们使用;精髓变成明亮的珍珠,供人们收藏;汗水变成雨露,滋润禾苗;呼出的空气变成轻风和白云,汇成美丽的人间风光;盘古倒下时,他的头化作了东岳,他的脚化作了西岳,他的左臂化作南岳,他的右臂化作北岳,他的腹部化作了中岳。
传说盘古的精灵魂魄也在他死后变成了人族。
所以,都说人族是世上的万物之灵。盘古生前完成开天辟地的伟大业绩,死后永远留给后人无穷无尽的宝藏,成为整个人族崇拜的英雄。
......
他想着想着就走了神,如今兄弟俩各奔东西,母亲也早已化为一坡黄土,那些日子最终还是只能成为美好的回忆。
书生气 第一百零六章:大哥喝冰阔洛
张缘一原先的日子可以说是三点一线,学堂、百花谷、英俊殿,显得十分枯燥,如今冯元德闭关,这日子眼见着越来越单调,不过能够忍耐枯燥张缘一一直都很擅长,每天练练功也就很知足了,唯一可惜的是功力完全不见涨,他唯一的期望也就放在了丹药上。
这天晚上张缘一刚想再去仗剑山玩一趟,结果小猴子悄悄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发出了来自学痞的诚挚邀请。
小猴子搂着张缘一的肩膀,笑着说道:“我说张缘一老哥啊,咱们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张缘一点点头,“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说起来张缘一来书院已经快要有一年了,也就是和小猴子几人一起住也快要有一年左右,几人的感情不言而喻。
这是韩木又明知故犯地又给张缘一卷了一支烟,语气真诚说道:“给大佬递烟!”
王腾也不知道哪里拿出一坛昂贵的仙家酒酿,双手呈上,“大哥喝冰阔洛!”
张缘一不抽烟的事情大家众所周知,而冰阔洛酒酿在书院享誉盛名,如果说火炭享誉天下,那么冰阔洛就是书院学生的头号选择。
滋味不像火炭一样辛辣刺鼻,却有一种独有的甜蜜滋味,一口入喉就像是被针扎一般,但是感觉一瞬而过只觉得刺激,却没有半点不适之感。
适合热恋中的道侣所用,也适合孤单的单身孤寡学子,就像一味良药,万千学子的不二之选。
因其能够带给人快乐,所以简称“快乐水”!
可是这价格可就不便宜啊,张缘一就曾经买贵一坛,好喝是真好喝,快乐是真快乐,但贵是真的贵!
小石头竟然也来凑热闹,他从袖子中取出一本经书来,交给张缘一道:“这是我珍藏了多年的孤本,市面上已经没有卖的了,请你收下!”
张缘一慌了,怀疑地眼神环顾四周,他警惕地问道:“你们几个有什么事?”
小猴子挠挠头,赧然道:“嘿嘿!其实也没啥,就是想请你吃一顿火锅而已。”
“火锅?”张缘一更加不解了,“火锅在房间里不能吃?”
韩木见张缘一不收烟,就重新放回去了,正好省下一口烟钱,他说道:“不一样的火锅,这里可吃不到。”
张缘一问道:“那去哪里吃啊?”
王腾有些受不了这些人的磨磨唧唧,直接开口道:“俞安平说要请我们去他家吃火锅,北燕特有的火锅。还特意邀请了你!”
张缘一犹豫了一下,问道:“要出书院?”
俞安平可不是书院的学生,如果说要去他家的话,明摆着要逃出书院。
小猴子拍了拍胸膛,震天响,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们就出去吃一顿火锅,来得及的!”
韩木也说道:“我看你最近都没有半点功力长进,估计是遇到瓶颈了,出去走走也好指不定可以有所发现呢!”
张缘一心中骇然,韩木怎么会知道自己功力没有长进啊,他最近确实是感觉力不从心,好像卡死了一般,完全没有了修行的滋味。
小猴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着他的手,一边走一遍说道:“还犹豫个什么登儿啊?要是你本老头子惩罚了,接下来三个月的积分,咱们几个给你包了。”
就这样张缘一被几人五花大绑抬到了路云山。
路云山山顶,俞安平早已等候多时了。
他骑在蓝铃鸟的背上,看到被几人驮着过来的张缘一,知道几人已经得逞了,激动不已,大声呼喊道:“快过来!”
小猴子几人一个腾跃,纷纷飘落到蓝铃鸟的背上!
俞安平脚尖轻轻一跺,振臂高呼道:“出发!”
蓝铃鸟振翅飞向云端,速度快若闪电!
他兽皮大衣,随风飘荡,颇有一副三军统帅的威风气势!
张缘一刚才一直被几人抬着说不出话来,此刻才终于开口道:“你们这是人肉贩子!是违法的!”
几人同时看向他,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诡异笑容,看得他毛骨悚然!
可是如今既然上了贼船,那就没有回头路好走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蓝铃鸟一路风驰电掣,过往的流云悉数被撕扯成片,没过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
俞安平的家竟然是在雍城郊外的一座小深山里。
不过也是,张缘一看看俞安平的兽皮穿着,还有言行举止,就大致猜到了对方应该是农村里的普通人家,再往上也顶多是个混迹江湖的少年郎,与大家世族几个字是完全沾不到边的。
其实不仅仅是俞安平,整个英俊殿的几人,张缘一看看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家,韩木文里文气,可能还有点世家豪门的感觉。其他人?算了算了,与他一样泥腿子出身居多。
北燕本就因为靠近北境的缘故,天气略微偏寒,现在刚入深秋,山里就已经开始落雪,四处积雪绵绵,寒冷至极。
不过好在几人都是修行之人,山上无寒暑,可以不受影响。
深山中有一座小竹屋,俞安平带领众人进屋,指了指四周道:“你们随便坐,不用跟我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他话刚说完,里屋就传来一声甜美清脆的声音,“哥哥回来了啊?”
一位同样是披着一身虎皮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她个子略微矮小,身形瘦削却显得十分有活力,青春洋溢,小眼睛就像是两颗小樱桃一般,十分可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脸上有一块拳头大小的胎记,显得十分可惜。
俞安平见到这个小女孩,一把抱起甩了一圈,勾了勾她的小鼻子,宠溺说道:“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想我啊?”
小女孩开心道:“想!每时每刻都在想咧!”
俞安平哈哈大笑,指着张缘一说道:“这是哥哥新认识的朋友,叫张缘一,你就叫他缘一哥哥就好了。”
小女孩打了一个招呼道:“缘一哥哥好!”
俞安平向张缘一介绍道:“这是我妹妹,俞霖。”
看到这个小女孩张缘一莫名想起了苏酥,确实是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苏酥了,想念啊。
他回礼道:“俞妹妹好。”
俞安平推了推俞霖的小脑袋,指了指一旁的小猴子几人道:“还有几位哥哥也来了,你去找他们玩吧。”
俞霖开心地蹦蹦跳跳跑过去了。
俞安平继续说道:“我们家就我们两个,父母走得早,就我和小妹相依为命。幸好是有一位山上的仙人,看中了我的天赋,授予了我一本修行功法,我才能侥幸拥有一点修为保护好这个家。”
这份心思张缘一懂,当年师傅走后,他也是一个人靠着一点点本事,和江甸这样的家伙搏斗,才保护好了苏酥。
两人近乎相同的经历,张缘一心里一股亲近感油然而生。
俞安平安置好了众人,招呼道:“那你们先聊,我去里面准备火锅去,今晚一定要玩得开心!”
说着一个人走进了里屋厨房。
书生气 第一百零七章:大侠好威武!
几人在外面闲聊了一会儿,俞安平就从外面端来了一锅热腾腾的清汤火锅。
张缘一是一个十分喜欢吃辣的人,此刻看到这清汤火锅,顿时有些不适应了,忙问道:“没有辣椒?”
俞安平不好意思地说道:“等下有特制的麻辣酱,要是真要吃辣可以蘸着吃,但是锅里面就不行了。咱们北燕的火锅特色可不是吃烫,而是吃肉?”
哪家吃火锅不是吃肉啊?张缘一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结果就被小猴子拉过去坐在了凳子上,拍拍肩膀说道:“那别心急,等下就知道了,不会让你失望的。”
既然如此,张缘一也就将信将疑等待了。
不仅仅是清汤,就连火锅的样式都大有不同,整个火锅炉子就像是一个烟囱罩子立在中间,白色的烟雾缭绕,如同雨后氤氲蒸腾的地面。
俞安平又从屋内,抬出一块巨大的鲜肉大腿,他指着这大腿说道:“这是咱们北燕特有的牦牛肉,今个儿亲自处理出来的,绝对新鲜!”
现切现煮,俞安平手法高超,很轻松就切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牛肉卷来,筷子旋转两圈,折叠成一小块,浸入滚烫的清汤沸水之中,顿时传来“汩汩”的沸腾声。
他一边涮肉片,一边讲解道:“咱们这北燕的牛肉啊,因为肉质鲜嫩,不经煮,讲究一个''七上八下'',我给你掩饰一边。”
只见他拿筷子的手在清汤中快速浸入八下又快速抬起七下,再看手中的肉片在沸水的浸泡下晶莹剔透,闪耀着珠光,就像是少女的泪水一样动人!
他赶紧将肉片递过去,急忙说道:“快趁热尝尝,冷了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
张缘一一口咬入口中,才刚刚咀嚼了两下,整个人眼冒金光!
肉质鲜嫩,一口下去仿佛爆汁一般,牛肉的自带的香味瞬间在口中绽放,充盈慢慢的口腔,一直从喉咙蔓延到鼻腔,连带着大脑一阵轰鸣,真是太陶醉了。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香味浓郁,情不自禁感叹道:“这......这真是太爽了!”
俞安平虽然对于自己的手艺十分的自信,但是还是会害怕张缘一吃不惯这北燕的火锅牛肉,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知道张缘一来自玄陵,玄陵的人向来爱吃辣,此刻看到张缘一由衷的享受,终于放心下来!
这种真挚的神情是掩饰不出来的。
他憨厚地咧咧嘴,笑着说道:“喜欢就好,沾点盐巴其实还要舒服,里屋还有其他的材料,你们先吃着,我去拿!”
小猴子嘿嘿一笑,“我说了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可否认张缘一完全被这火锅征服了。
韩木又帮张缘一科普道:“这天下火锅有两类,一种北燕,一种玄陵。北燕以雍城为代表,吃的是肉质,玄陵以渝州为代表,吃的是佐料,两者截然不同,主要有三。
一、汤底不同。北燕火锅的汤底一般以清淡为主,比如清汤锅底,只在汤里加入葱姜盐等少量调味料,而玄陵火锅,锅底一般浓郁,口味比较中,常用辣椒和牛油熬出麻辣锅底。
二、食材不同。北燕火锅的食材以肉类和各种各样的丸子为主,比如北京的羊肉火锅,以羊肉为主要食材,而玄陵的火锅会多涮一些素食的食材比如腐竹、豆皮等,同时会习惯在火锅里涮青菜。
三、蘸料不同。玄陵火锅的蘸料一般来说以油碟为主,主要就是用辣椒、酱油、香油、海鲜汁等按照不同比例混合的蘸料,而北燕更爱以芝麻酱为主的蘸料。”
张缘一听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难怪他吃的时候觉得这肉质实在是太鲜美了,哪怕没有一点佐料的辅助都让他惊艳!
王腾说道:“这还只是开始,等下的才是重头戏。”
然后俞安平就从里屋,取来一叠叠食材,有北燕特有的鳕鱼片、如同寒冰一般的冰水羊肉、北境内的鳗鱼、通体红润的红肠......
食材摆满了整整一桌子,琳琅满目。
张缘一吃得真是满嘴流油,原先的流油是火锅的红油汤底,这里的流油是肉类自带的香油,各中滋味都是人间极品啊!
唐迟突然将竹筷子折成好几段,两指并拢,手中灵力刷刷刷几下,就削出两个持剑小人来,一黑一白,又将持剑小人往火锅上一丢,灵力御使之下两个持剑悬浮在蒸汽之上,浮浮沉沉。
俞霖这个小丫头,睁大眼睛,一脸惊奇!
唐迟一只手御使一白色持剑小人,口中大喝道:“呔!大胆魔教妖徒,胆敢在我火锅山庄造次看我不宰了你!啊呀呀!”
另一只手,指尖绕转,黑色持剑小人,遁入烟雾蒸汽之中,冷哼一声回答道:“我飞鱼峰乃是上天所赐之名,小小火锅山庄竟敢忤逆我飞鱼峰意志,还不速速投降,不然定要你火锅山庄血流千里!”
白色持剑小人一剑杀进云雾之中,挑动云雾四散而开,声音在云雾中回荡道,“还敢口出狂言,今日就以你的命,血祭我正道中牺牲死去的道友们,受死吧!”
两个持剑小人在云雾中窜进窜出,搅动四周蒸汽弥漫,就像是一朵雪白的棉花团,瞬间被两位“大剑仙”的剑气,戳得千疮百孔!
俞霖在旁边一直瞪大眼睛,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欢呼雀跃,鼓掌拍手,大声叫好!
最终在云雾之中,白色持剑小人一剑贯穿黑色持剑小人的心口,狠狠地坠入清汤之中,他浮于清汤之上,胸口插着一柄长剑,难以置信道:“糖果剑法!你怎么会棠鸿羽大剑仙的糖果剑法?(⊙o⊙)…”
说完这句话,他就“一命呜呼”坠入汤底!
白色持剑小人立于云雾之巅,手中无剑,隐隐约约,声音冷漠道:“自个儿去地府琢磨吧!小贼,死有余辜!”
最终归隐于烟云之中,背影落寞萧条。
“好!”俞霖激动地跳起来,兴奋不已,“大侠好威武!”
唐迟将两只持剑小人收了回来,又用灵力将上面的水汽全部蒸发,递给俞霖,仙风道骨道:“老夫看你有缘,这两个秘法炼制而出的持剑傀儡小人就赠与小友了。”
俞霖一脸欣慕,双手高举,语气诚挚道:“小女子谢过道长!”
其余一众人看着这两个家伙在这里有模有样地演双簧,一脸高兴!
待到火锅的食材被消灭得差不多了,俞霖自告奋勇进里屋去洗餐具,而其余几人则走到门外赏起了月亮。
今日是中秋,天上只有几片孤云,完全遮挡不住硕大的皓月,反倒是为月亮仙子增添了几缕华丽的服饰,长衣飘袂,若隐若现中仿佛衣衫轻浮的青楼女子美艳动人。
张缘一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之上,抬头望着头顶的月亮,思绪万千。
在他很小的时候,思念是大勇哥的被窝,裹上了就暖和,如今思念是师傅的板栗,是苏酥的饭菜,简简单单也很知足。
有些思念成为了记忆,有些思念还来得及,那就更要好好把握。
唐迟几人走过来了,坐在张缘一旁边,一群人坐成一排,显得异常和谐。
张缘一还在回味刚才的火锅,忍不住问道:“你们说这北燕的肉,配合上渝州的火锅汤底是不是更加美味啊?”
韩木摇摇头,“这可不行,北燕的肉吃的是肉本身的味道,若是配合渝州的火锅汤底反而喧宾夺主,失去了意义。两者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子,绝对不能强求融合。”
张缘一点点头,他也就是突发奇想罢了,没有当真。
小猴子突然感谢道:“刚才谢谢你的配合,不然这出戏我一个人可搭不起来。”
没错刚才的“剑仙大战”,小猴子赶紧心声请求张缘一,他俩一个白衣一个黑衣,台词都是现编现导,虽然仓促不过好在效果极佳。
张缘一摆摆手,“这算什么事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是专门为俞霖设计的把戏,为得就是逗小姑娘高兴,张缘一只是看着这个小姑娘就想起了自家的妹妹苏酥了,或许看到这出戏,苏酥也会同她一样开心吧。
俞安平等等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不决,好似有要事相告。
张缘一看出了几人的神情,主动解围道:“有事?”
俞安平看了一会儿其他人,主动走出来,坚毅地说道:“张兄此事我要先与你道个歉!”
张缘一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俞安平继续说道:“此次邀你前来,其实我是有私心的,但是这都是我一人的决定,与其他人无关,请你不要怪罪其他人!”
小猴子几人不乐意了,骂骂咧咧道:“你说什么话呢?咱们既然选择帮你,就没有要你一个人承担后果的,是不是看轻我们了?”
张缘一虽然不喜欢被人设计进局的感觉,但是和小猴子等人长期相处下来,还是对几人的人品很放心的,如此行为必定有他们的理由,他说道:“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吧。”
俞安平也不再磨磨唧唧,收拾了一下情绪,竟然跪地抱拳求道:“请张兄出手救救我妹妹!我妹妹患了先天绝症凝脂翳,只有你们炼丹师的青灵丹才可以解救,求求你救救我妹妹!”
张缘一自幼就读过不少病理书籍,听到凝脂翳时,心中瞬间了然,难怪俞霖脸上会有一块巨大的黑斑,原本他还以为是胎记,显然是他想得简单了。
凝脂翳多因黑睛外伤,邪毒入侵,或火热上炎,蒸灼黑睛,或其他翳障转化而。黑睛生翳,其翳肥浮脆嫩,状如凝脂,且常常伴有黄液上冲为主要特征。严重时甚至会毒火攻心,引起脸部生斑,异常骇人,患病之人每夜如火烧脸颊,心口燥热,生不如死。
此病有潜伏期,看那黑斑的大小,估计是俞霖小的时候就爆发了,真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且张缘一看这架势估计再拖下去真就是神仙难救!
张缘一赶紧将俞安平扶起,安慰道:“俞兄不要这样,我一定倾尽全力帮助你!”
俞安平站起身,泪流满面,眼中都是感激,激动不已!
他俞安平就这么一个亲人,为了治妹妹这个怪病,他从小就进山打猎,砍柴,小小年纪就与山间的猛兽搏斗,几次死里逃生,就是为了能够多挣几个钱子,为妹妹治病,哪怕治不好至少能让妹妹好受一点也好。
长大了偶然得到仙人赏识,练武有成,听说城里有擂台赛一说,赢了可以拿到不少的银两,“利欲熏心”下就要去尝试。
但是擂台场上拳脚无眼,玩得都是搏命的买卖,第一场就差点被人打死在擂台上,但是没有办法,为了钱他必须上,一身的伤势,全部都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也是在擂台上认识的小猴子,又经由小猴子认识了其余几人,大家都是贫寒子弟,没过多久就混成了挚交。
他从未放弃过要帮妹妹治好这怪病,偶然的机会得知那山上仙人的青灵丹驱邪治病,刚好可以治好妹妹的凝脂翳,他就拼了命去凑其中的配方,想尽办法去寻找炼丹师。
结果山上的丹药价格哪里是他这样的乡野村夫能够想象的,他拼了老命,什么脏活累活,甚至一些违法违禁的事情都偷偷做了不少,花了十几年结果还是差了一味药材,至于身份高贵的炼丹师更是没有一个愿意来帮助他的。
最近妹妹的病情加重,每日夜里,痛苦哀嚎,但是他无能为力,只能紧紧地抱住满脸通红,如同火烧焚身的妹妹,看着在他怀里颤抖不已的妹妹,他多么想这个病生在自己身上啊!他恨自己的无能!
他无数次向上天乞求但是无果,正当他绝望之际,偶然听说张缘一当上了炼丹师,激动这下,他必须搏一搏,必须为妹妹换来一片生机!
张缘一知道这病再不能拖了,赶紧问道:“这丹药我一定尽全力帮助俞兄炼制,不知丹药的材料俞兄准备了多少?”
俞安平一脸惭愧地说道:“对不起张兄,我实在是个废物,这么多年下来,丹药的材料还差一味赤星霖。”
张缘一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情况比他想得好很多,青灵丹材料复杂,而且个个品秩都不低。
在他的设想里,俞安平应该只收集到了三成左右,没想到竟然只差一味了,要知道他再去收集材料也要花不少时间,很可能就耽误了病情。
一个山下之人能够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很不容易,他心底发自内心的佩服俞安平。
他安慰道:“俞兄别这么说,这已经非常了不得了,为我省下了不少时间。”
俞安平继续说道:“关于赤星霖,我已经打听好消息了,雍城今晚会有一场拍卖会,里面就有赤星霖,只是......”
说到此处时,他犹豫了。
小猴子看不下去了,赶紧帮忙说道:“俞安平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来帮你讲!赤星霖价格昂贵,咱们几个人凑了一大笔钱都还是相差太多,希望你借一点钱来。”
俞安平慌张之下,赶紧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还,就算是做牛做马,只要我俞安平活着一定连本带利还清!”
张缘一想起了上次要求俞安平带货物时对钱的分毫必争,又想起自己掏钱时对方眼神的渴望,那种渴望不是歹徒对钱财物心生歹念,不是乞丐对有钱人的乞求,很干净也很强烈!
张缘一虽然惜财,但也知道什么钱需要花,也必须花,而且这种能够救人命的钱若是还吝啬,估计他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
再说了他现在还有上千枚紫霄币,一株赤星霖而已,再怎么样也不会有轩辕果的价值的。
他点点头,答应道:“还钱这事就先不提了,我一定尽我的一切可能!”
韩木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不早了,拍卖会要开始了,咱们赶紧动身出发吧!”
小猴子对着里屋喊道:“俞霖小朋友咱们去城里玩,你要去吗?”
俞霖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高兴地回答道:“好啊,好啊,等我一下!”
只见她从里屋取了一张面纱,戴在脸上,高高兴兴地走出来了。
唐迟马上夸赞道:“哪家的仙女啊,怎么如此降落人间啊?”
逗得小姑娘眯着眼睛,笑呵呵不停。
众人骑着蓝铃鸟去往雍城。
书生气 第一百零八章:剑仙棠鸿羽
对于交易所张缘一有着深刻的记忆而且非常不好。
几年前在草木交易怀冀那个家伙觊觎他的轩辕,险些张缘一就栽在那里了,所以这次就交易所张缘一主动提出还是蒙个面或者穿个斗篷再说,稍稍遮掩一下面容也好。
上一次从陆尊手上得来的神秘黑衣斗篷也再次有了用处,至于其余几人,则是嫌弃斗篷麻烦都选择带面具。
叫了门票,几个人这么走进拍卖会,自带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神秘气息,再加上王腾几人修为不俗,一旁的普通人顿时情不自禁让出一条路来。
拍卖会的接客侍女,一见众人,常年的经历告诉她,几人之中身穿斗篷居中,如同众星拱月般的张缘一就是众人的主心骨,赶紧上前迎接道:“欢迎光临,请问先生几位?”
张缘一声音沙哑道:“五位。”
侍女赶紧将几人带进一间规模比较大的雅室之内,说道:“这里便是先生们的房间,稍等片刻,可以尝尝咱们这里的特色,拍卖会马上开始。”
张缘一落座,点点头。
侍女退下,吩咐了另一位侍女守在门外。
小猴子等人穷日子过惯了,很明显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进房间东张西望,这里摸一摸,那里摸一摸。
特别是拍卖会开始时,看着在天上扑腾着翅膀,挥洒荧光金粉的精怪,眼中都是惊奇,感叹不已。
张缘一还记得上次在拍卖会上碰上了朱治文这个家伙,真是孽缘啊。
雍城的交易所名叫繁星交易所,寓意商品货物像天上繁星一般,数不胜数,种类繁多。
张缘一粗略地看了一下规模,确实是比玄陵的草木交易所要大得多,而且建制规格上也要上好几个层次。
其实张缘一一路游历过来,发现不管是大唐还是北燕,在城市的繁华上都要比玄陵强上不少,百姓的富足程度也是如此,玄陵的穷困可见一斑。
繁星交易所因为临近北境,加上不远处就是炼丹世家雷家的原因,所出售的物品多为一些天材地宝,妖兽灵丹之类的,比之其他交易所主要出手灵器,确实是独具特色。
在交易所的上层有几间极其恢弘的大殿,交易所的管理者都是在这里查看拍卖情况。
若是有人在此捣乱,或者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就由他们来处理。
大殿之内,有一位女子一只腿搭在扶手上,两条纤细硕长的长腿交叉,夹着个二郎腿,慢慢悠悠躺在一张躺椅上。
这位女子穿着一袭幽紫长裙,长发悬挂如同瀑布飘舞,嘴里叼着一根小木棍子,两只小脚左右互相敲打,显得悠游自在。
在她的身边是一位中年男子,一袭白衣,朴素而温文尔雅。
雍城乃是崔家的地界,崔家又是天下闻名的大家世族,十分崇尚儒学,连带着雍城的风气以文为尊也实属正常。
男子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显得十分文静,而把女子与之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躺椅上左扭扭右动动,好动得很!
“你这次回来要多久才走啊?”儒雅男子问道。
幽紫长裙女子又扭了一下屁股,衣袂带风,寻常女子都是扇动清香,但是在她身上却是掀起一股酒味,酒味之浓,就连儒雅男子都要忍不住微微掩住口鼻。
她将口中的木棍子取出,上面竟然是一颗糖果,微红的嘴唇微微开阖,水润轻薄,就连儒雅男子都不免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这娘们真是个妖怪!”
女子嘴角轻颦,开口说道:“不知道啊,先回家族看看,再做打算吧,或许要去北境。”
儒雅男子瞳孔微微一缩,好像意料之中,点点头道:“随你吧,家族里也没有要求你什么,陆......”
“嗯?”话还没说出口,长裙女子,冷冷瞥了他一眼,气势凌厉,“你说什么?”
儒雅男子一拍脑门,莞尔而笑,“倒是我忘记了,棠鸿羽大剑仙!”
女子将糖果塞进嘴里,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家族确实没有要求她什么,因为管不着。
一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剑仙,曾经在晖阳榜上都占据一席之地的人,谁人管得着。
江湖上各种各样的榜单千奇百怪,有评价一个人感情痴心钟情的痴情榜,有评论女子样貌长相的胭脂榜,有评比一个人财富多少的富豪榜,等等。
榜单各种各样,有些榜单准确令人信服,有些榜单可能就是随便来玩玩逗乐子,其中有三份榜单天下无双,信服度最高,从未出过差错。
分别是,腾云榜,晖阳榜,乾元榜,三榜。
三榜测定乃是天下顶尖的大宗门一起评测而来,数十位乾元镜擅长望气术的炼气宗师,甚至几位无相境的真正的山巅之人的参与,可以说是绝无可能出现差错。
一年换一次,每次更改之前还要递交给三教核定,确认无误后即可发布。
三榜顾名思义就是相应境界的修士,每个榜单分为上中下三个层次,每个层次有五人占据,总共十五人。
凡是登上这三榜的人,都是这一境界天下的登天者,在天下都是天花板一样的存在,可以说是同境之内无敌手。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三教修士就不在此行列,就算是天下修为最高的炼气士都不能窥探三教的真实情况,或者说是不敢!
就曾经有位晖阳境榜眼,目中无人,气盛至极,扬言同境之内天下无敌,而且要羞辱尽三教的年轻一辈修行者,结果就被青城山一位不出名的下山小道士一剑挑翻,从此再不敢造次。
不过两人倒没有像常人那般结下世仇,一生之敌,反到是成为了挚交,互相求道砥砺,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而棠鸿羽甲子前就登上过晖阳榜中榜第三,曾经在整个北燕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不过后来破境就浪迹江湖去了,虽然一直有过传闻,但境界一事一直都是个迷,至少乾元榜上没有登上过。
也有一位乾元榜上的修士早些年与她决斗比试,两人打斗私密,打得快结束也快,比试的结果却没有对外公布。
到底是棠鸿羽不慕虚名,不愿告知胜利,还是另一人给她留点面子,不说胜出,除了两人,没有人知道。
就在棠鸿羽和儒雅男子交谈之际,拍卖会已经进行了有些时间了,接连拍卖出了数件物品。
书生气 第一百零九章:不敢!
“下一件物品,未知匕首一把!初步预算是地阶品秩,起步价五枚紫霄币。”
主持小姐介绍完这件物品时,不少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年头是个拍卖会都喜欢来坑咱们的钱,这种说辞我每次来都有一件这样的拍卖物。”
“就是就是,上次是不知名丹药,再之前是不知名仙草,这些东西拿来就跟鸡肋一样,没什么用!”
“我一个朋友就是因为花了大价钱买了这么一件东西,结果血亏,倾家荡产了!”
“凭借交易所的鉴定师能力,这么一件地阶灵气会鉴别不出来?我是不信!”
......
小猴子等人没有经历过这些场面,这才是看清了交易所的真面目,一个个听到五枚紫霄币,心惊不已。
台上的主持小姐,脸色如常,完全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有人出价吗?”
“六枚紫霄币!”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其他雅室之内,无数人看过来。
“哟!还真有傻子上钩呢!”
“估计是刚刚入世不深,没见过几分世面的小毛孩吧。”
“听着声音听老的啊。”
“声音都是可以装出来的,你信这个?”
小猴子等人看着张缘一有点奇怪,好奇问道:“你为什么拍卖这么一件废铁啊?”
他们是害怕张缘一花钱太大套了,影响等下的赤星霖拍卖,毕竟这么一把小匕首要好几枚紫霄币呢。
张缘一当然知道几人的心思,笑笑道:“没事,我就是单纯看着顺眼而已,价格高了就停手,不会影响等下的正事的!”
一个赤星霖张缘一的预算是十五枚紫霄币的样子,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就是毛毛雨而已,翻个十倍都不在话下。
众人知道张缘一向来做事有分寸,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也就不再过多过问了。
“十枚紫霄币!”
就在一群人以为不会再有人来凑热闹当冤大头时,又有人开口说道。
那人声音像是一位女子,声音软糯绵柔,听着人好不舒服。
张缘一轻轻一笑,漫不经心说道:“看来还有人抢这玩意啊,今天看了这么久别人拍卖,那我也来试试水吧。”
这枚匕首他当然不知道其中的什么奥秘,只是单纯看着顺眼而已,就是那种冥冥中的一点点感觉,那就试试呗,无伤大雅。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十五枚!”
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疑惑中,结果张缘一这么快报价十五枚紫霄币,把他们很多人都搞得有点懵。
“二十枚!”
另一人紧接而上,再次报价,全场顿时炸开了锅!
“这......一个大概是地阶的废铁匕首有这个必要?”
“不会真有什么神奇之处吧?”
“可能真的是一件品秩极高的灵器,遇到真正识货的人了!”
“我突然怀疑这个家伙不是装出来的沙哑,也许真的是一位修行多年的老前辈!”
这些人也开始又有犹犹豫豫起来了。
“二十五。”
张缘一有些懒散地说出这句话。
原本还在犹犹豫豫的人群,马上热闹起来。
“娘的干了,不就是几十枚紫霄币嘛,赌一把,我出二十六!”
“别想了,小爷我也看上了,我出二十七枚!”
“二十八!”
“三十!”
......
一间雅室内,一位穿着华贵锦绣大袍的女子,端坐在雅室之内,身旁是一位佝偻身子的老妪,护在身边。
这女子有些不悦,嗔怒道:“这群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搞什么嘛,凑什么热闹啊?”
虽然这柄匕首的真实身份极其不俗,但是刚才所有人都不知情,被那个神秘的陌生人这么一搅,原本这柄匕首只要不超过十枚紫霄币就可以得到手的,结果硬生生被提高了这么多价格,搞得她很不开心。
一旁的老妪安慰道:“少爷,咱们不跟这些小家伙纠缠,快快拿下这柄匕首再说吧。”
没错这位声音软糯绵柔的“女子”其实是一位男子,只是喜欢装扮成女子罢了。
他叫崔西华乃是雍城崔家之人,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性子也变得像个女人。
世间很多女子喜欢女扮男装,只道是英姿飒爽,唯独男子男扮女装会被人嘲笑娘炮,被人所不耻,他崔西华第一个不服!
崔西华近乎撒娇一般说道:“哎呀我知道,就是嫌这些家伙太脏了。”
大家族的子弟向来很多人瞧不起山泽野修,这是通病。
这柄匕首说实话绝对是意外之喜,就连他都是反复确认才敢肯定就是家族古书上记忆的那柄匕首,不管价格如何,他今天一定要拍卖到手!
他继续说道:“五十枚!”
全场安静,这一下子提高二十枚紫霄币,量谁都有些受不了这份打击啊,不少人都放弃了继续竞价,毕竟人家拿到手上可能作用极大,但是他们这种门外汉来说就是废铁一本,没有什么意思。
“五十五!”
张缘一继续叫了一声。
饶是一向熟悉张缘一的唐迟等人都暗中捏了一把汗,忍不住提醒道:“可......可别上头了。”
张缘一摆摆手,“没事,小钱而已。”
五十五枚紫霄币是小钱?!这些钱,他们可是一辈子都不一定见得着啊!
几个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真是贫穷限制想象啊!
楼上大殿之内,棠鸿羽嘴里塞着糖果,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黑色匕首,轻哼一声,“你们这些家伙还真是不识货,这玩意可不简单啊。”
虽然话里在夸这柄匕首,但是语气却是十分的嫌弃,嘲讽意味满满,甚至厌恶恶心!
儒雅男子看到棠鸿羽这副反应,好奇问道:“怎么,这物品大有来头?”
棠鸿羽有些兴致不高,摇摇手道:“算了不谈也罢,反正卖出去的东西就像泼出去的水,跟咱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儒雅男子也不再继续纠缠,毕竟话里意思没有错,他就是一个经商的,管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
他再次说道:“那家是崔家人,好像是二当家崔山那一脉的。”
棠鸿羽挑挑眉,舔了舔糖果,不屑一顾道:“难怪一个大老爷们的,搞得像是一个娘们一样,脸上抹得面粉比我还多,瘆得慌!”
儒雅男子轻轻一笑,“我可是听说陆家也来人了。”
她晃了晃两条红裙下若隐若现的大长腿,随意道:“与我可没有什么关系,也别走什么后门啊。”
儒雅男子无奈摇摇头,也是没有办法。
崔西华听到张缘一还敢提价,更加恼怒,索性来了一个狠的,直接报价道:“七十枚!”
报完价显然他还是难解心头的怒火,阴柔的继续叫嚣道:“有本事你继续叫价,我崔家一定拱手想让!”
一听到“崔家”两个字,无数人心中一凛,纷纷了然。
“原来是崔家的人啊,难怪出手这么阔绰。”
“这个老家伙踢到铁板了,估计东西悬喽!”
“这玩意定然不俗,但是崔家嘴里虎口夺食有些难啊!”
张缘一听到崔家两个字,呵呵一笑,斩金截铁道:“没本事!”
明明是最怂的话,却用最淡定的语气说出来,这一声“没本事”差点把崔西华气得口吐鲜血!
不仅仅是崔西华,就连其他的看官都觉得有点怪味,仿佛刚才张缘一就是在玩弄崔西华一般,一路报价其实只是为了让崔家人多花几分冤枉钱而已!
棠鸿羽一口将糖果咬碎,哈哈大笑道:“这小子真是太有趣了,我喜欢!”
她赶紧吩咐旁边男子道:“快点给我查一查,这家伙是谁!”
能够在崔家的地盘上,将崔家的人玩弄一番,不简单啊。
此时在雅室内,张缘一摸了摸鼻子,脸上有些羞涩。
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在这漆黑匕首上花大价钱,只是看着顺眼而已,竞价全凭感觉,在他的预算中最多六十枚紫霄币就可以了,既然对方这么狠,那他也就不再凑什么热闹了。
小猴子等人也是被张缘一这一手神仙操作搞得晕头转向,等到反应过来,爆笑如雷!
“牛!缘一,没想到你还有这门手艺啊?”
“把雍城崔家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也就你做得到了!”
......
几人本来就在书院大大咧咧惯了,此刻说话声音如洪,一下子就传开了。
崔西华听到几人的爆笑声,嘲讽声,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好像每一句话,每一声笑声都是对他的嘲讽,但是又没有办法,最终只好娇嗔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神凶恶!
就连一旁的老妪都看不下去了,她功力深厚,声音如同穿石,朝着张缘一等人说道:“这份‘恩情’我崔家人记住了,接下来的拍卖,崔家一定好好‘报答’诸位!哼!”
这一下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火药味,小猴子等人顿时懊恼不已,若是出了拍卖会,打架几人都不怕,怕的是对方和他们玩阴的,进而影响到赤星霖的获得价格!
俞安平一脸担心地看向张缘一道:“张兄......”
但是紧接着他就不再说话了,因为他在张缘一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表情!
张缘一眯着眼,舔了一下舌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有的玩了。”
此刻的他就像是被关押了多年,才刚刚释放出来的......赌徒!
书生气 第一百一十章:果然!
对于几人的担忧张缘一笑着回答道:“你们放心,这样的家伙我有办法应付。”
漆黑匕首被崔西华收入囊中后,拍卖继续。
台上中心缓缓升起一道灵光,主持小姐介绍道:“吟风剑,地阶上品品秩,剑出快若吟风,起步价十五枚紫霄币!”
报价一出张缘一马上接道:“我出三十枚!”
被崔家威胁,小猴子原本刚想喝口水压压惊,结果张缘一直接报价三十枚,吓得他水喝一半,直接吐了出来。
他一脸不敢置信道:“缘一,咱们可不能上了对方的当啊,打架咱们不怕,但是比钱多,人家毕竟是四大家族之一,还是忍一忍吧!”
崔西华哈哈大笑,以为对方明知他崔家人的身份还想着和他比拼财力,不屑一顾道:“来得好!我出四十枚!”
张缘一一听对方出四十枚,遗憾痛心不已,“你们崔家简直欺人太甚,这吟风剑与我修行功法相契合,何必仗势欺人,夺人所爱呢?”
崔西华哪里管这些,直接骂道:“死老头子!你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吗?为老不尊的家伙,今天定要你空着手进来,再空着手出去不可!”
这番话语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个可怜的老家伙,与一个年轻女子之间的矛盾,不少人暗自摇摇头,有些同情张缘一。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这雍城崔家就是主人一样的存在,和谁斗都不能和崔家斗啊!”
“可这样子崔家人是不想有丝毫的退步啊,这老头子有点危险了!”
别人虽然这么说,但是熟悉张缘一的小猴子等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略微思考就猜到了张缘一想要干嘛,一个个憋着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出声音来!
毫无悬念地吟风剑落入了崔家人的手里。
“下一件物品,蟠龙鼎,地阶中品,品秩极高的炼丹丹炉,炼丹师必备,起步价二十枚紫霄币!”
地阶中品就被称为品秩极高,而且起步价还超过地阶上品的吟风剑,可见炼丹师的地位之高。
这下不仅仅是张缘一,就连其他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出二十二!”
有一人率先报价,竞价开始了。
“我出二十五!”
“二十七!”
“二十九!”
......
“四十枚!”
待出价到达四十枚时,大部分人都放弃了出价,一鼎丹炉这个价格差不多了。
“四十一枚!”
张缘一此时小声地开口说道,他声音微弱,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崔西华咧嘴一笑,“可算来了,等你很久了!”
刚刚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为得就是等张缘一的行动,一鼎地阶中品的丹炉虽然珍贵,但是对于他来说还不至于大惊小怪。
他得意嚣张,朗声道:“四十五枚!”
这是个傻子都能看出崔家在故意针对张缘一。
张缘一心口一凝,“怒火中烧”咆哮道:“你们崔家真的要赶尽杀绝吗?做事留一线可否?!”
崔西华更加得意洋洋,义正言辞道:“拍卖会上向来都是价高者得,谁赶尽杀绝了,可别开玩笑!这丹炉我看着有缘还不行吗?”
“你放屁!”张缘一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先前竞价这么激烈都没有见你们开口,如今我一报价就来掺和一手,你要是说不是针对我,谁信?!”
张缘一越生气,崔西华就越开心,他仿佛能看到一个老头子吹胡子瞪眼,气急败坏的样子,嘲讽道:“唉,咱也别说这么多了,说到底也不过是自个穷,怪得了谁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啊,他们这些山泽野修亦或是小门派小家族的修士,面对他们这种大家族可不就是自个穷吗?
这能怪谁呢?只怪是自己投胎投得太差了,下辈子继续吧。
“唉!”张缘一长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
丹炉当然还是毫无意外地落入了崔家手中。
往后的拍卖,张缘一报一个价崔家就会在此基础上,加上十枚紫霄币,基本上整场拍卖会都是两人的主场了。
“下一件物品,晴元笔,地阶上品,笔落画鬼神,符箓一道最适合,起步价二十紫霄币!”
“我出三十五!”
“我出四十五!”
“聚气丹,二品丹药,起步价二十枚紫霄币!”
“四十枚!”
“五十!”
“天魔丸......十五枚......”
“二十五!”
“三十五!”
......
接连拍了几个物品,崔家都处处针对张缘一,不仅仅是张缘一一次又一次的骂嘴,就连其他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妈的这俩玩意有病吧,今天咱们也是来拍卖的啊,这么搞东西全都到了崔家人手里,咱们什么都捞不到了!”
“可不是吗,本来外面都只要几个紫霄币的东西,硬生生给抬高价格到了几十个紫霄币,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再这么下去,老子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早点回去休息了,就当是免费交了钱进来看俩傻子唱戏了!”
众人议论纷纷。
他们都是交了钱才进来的,被崔家人这么不断抬价,整个拍卖会被搞得乌烟瘴气,任谁都受不了,好些暴躁老哥都忍不住骂道!
张缘一几人则是一直强忍着笑意,一直捂住肚子,生怕自己一个没有忍住,破功了。
而崔西华对此一无所知,他向来骄奢惯了,可不管这些,一脸得意,还不断地在脸上拍打粉黛,显得惬意悠然。
一群跳蚤罢了,管那么多干嘛,可笑得很!
棠鸿羽看着这场戏,糖果吃了一根又一根,忍不住感叹道:“崔老二那里的人倒是好威风啊,有点他崔老二的一点风范。”
儒雅男子忍不住问道:“什么风范?”
棠鸿羽将糖果咬碎,木棍子吐出好远,笑着说道:“脸皮子厚,挨骂一流!”
但是下一刻他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脑海里忍不住想到一个设想。
这时一位小生快步跑了过来,神色紧张,悄悄和两人说道:“查出来了,这几个家伙是潮湖书院的学生。”
两人同时一愣!
棠鸿羽展颜嫣然一笑,笃定了心中的设想,笑眼迷人,“果然!”
书生气 第一百一十一章:赤星霖得手
接下来的几场拍卖,张缘一一直报价,崔西华就一直捣乱加价,原本崔西华还觉得洋洋得意,有钱真好,但是长此久了,他就感觉到不对劲。
因为张缘一基本上每一件物品都在参与竞价,来拍卖会的人大多数都是为了其中一件而来,哪有人所有物品都看得上眼,都要抢一抢的。
不仅仅是崔西华,就连其他看客都一脸古怪,有不少人都品尝出这里面的味道了。
“崔家好像被人当狗耍了。”
“我也觉得,这写东西全部被高价买回去,不知道要亏损多少啊!”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
张缘一又悲痛欲绝地大吼道:“啊!我的太极弓啊,我大道相契的至宝,你这厮实在是太过分了!”
崔西华终于忍无可忍,大喊道:“老匹夫你娘的,哪里来的这么多大道相契的灵器,你当是老鼠产仔啊!”
张缘一噗嗤一笑,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以至于就连声音都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他嘲讽道:“你管我啊,老子就是大道千奇百怪,就是天生道种,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行天才,你崔家不是有钱得很吗,有种你来阻止我竞价呀!”
其他人听到此刻张缘一清朗而有活力的声音,顿时醒悟,哄堂大笑!
“我就说嘛,这家伙是装出来的老成!”
“没想到这个家伙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份城府,简直是咱们野修的楷模啊!”
“老子也是来买东西的,我买不到东西,亏死你活该!”
“仗着几个臭钱,来这里当搅屎棍,该!”
“兄弟,你这么说咱们就变成屎了!”
一时间嘲讽声,落井下石声群起而涌,崔西华气得咬牙切齿,双手捏紧拳头,脸上的妆容都掉落了不少!
他此刻恨不得将这群井底之蛙千刀万剐,不然难解心头只恨!
老妪粗糙的手按住他的手臂,摇摇头道:“不可逞匹夫之勇,识时务者为俊杰。”
崔西华冷哼一声,缓了缓情绪,又莞尔而笑道:“西华知晓分寸。”
老妪朗声道:“这位公子倒是心智成熟,希望最后还能看得到你的身影。”
在场来参加拍卖会的大部分金主都是为了那一样东西,她不信这家伙不是!
一旦最后参与那场竞争,崔家定要他知道什么叫苍天在上!
一间华贵的雅室之内,两位公子哥,一直看着这出好戏,有说有笑。
其中一位长得高高壮壮的公子,笑着说道:“没想到崔西华都会被人耍,真是见世面了。”
另一位稍稍矮了一点,但是模样俊俏的公子,语气平静道:“二弟,这话还是小声一点,咱们陆家和崔家毕竟是世家,也种事情还是悄悄心生说出来比较好。”
壮硕男子好像很听此人的话,果然就噤声不语了。
高个子那个叫陆本,俊俏公子叫陆凉水。
他们是九门之一,北燕天水陆家之人,两人乃是奉家族之命前来办事,听说这里有拍卖会就来凑凑热闹罢了。
对于最后一件东西,虽然珍贵,但是他们不会竞价,一方面是真的不急缺,另一方面毕竟还是要卖给崔家点面子的。
或许等下帮扶一二赚点人情也是有必要的。
路凉水手中玩弄着一柄白玉青竹折扇,好似世家大族的公子都喜欢玩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他折扇一开一合,轻轻敲打指尖,一直在观察,审时度势,面沉如水,如同清泉缓缓流过崖隙,他心想,既然崔西华在此,那么那家伙肯定也跟着来了,家族吩咐的任务也有了着落。
想到家族的计划,他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轮弯月,眉眼深沉。
等到事成,还在乎什么崔家吗?
外表平静,心中却近乎狂笑。
陆凉水,凉薄如水,倒是恰当。
在老妪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众人都听出来了,要暂时息事宁人的感觉,大概想要集中火力,准备最后一件物品了。
张缘一才无所谓呢,最后一件物品他没有见过,但是他知道赤星霖是倒数第二件物品,等到赤星霖到手,他就走,气死这个老家伙。
主持小姐再次开口道:“下一件物品,赤星霖,地阶上品,高阶炼丹材料,起步价两枚紫星币!”
不仅仅是张缘一,整个房间内所有人都激动不已,他们今晚耗在这里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件东西吗?
现在东西就在眼前若不是碍于规矩,几人恨不得冲上去抢来!
其中最激动的莫过于俞安平了,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赤星霖,呼吸都急促起来,气血上头!
张缘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示意,过了许久他才平复下来。
他实在是太激动了,一想到只要买下这样材料,自家妹妹的怪病就可以得到治疗,他的心脏,简直就像是要跳出来,只要妹妹能够恢复,能够活下来,他什么都愿意做!
张缘一再次伪装成沙哑的声音,报价道:“五枚紫霄币!”
全场寂静了一会儿,爆笑如雷!
“这位老先生,你身份都暴露了,还伪装成老人家装可怜,羞不羞啊?”
“就是就是,虽然说咱们要尊老爱幼,但是我看啊,你现在只能争取争取那个幼喽!”
“喂,崔家的小娘子,你再来玩玩呗,这次哪跟哪啊!”
“这么有钱,再让我们见识见识吧,不然白白浪费了这昂贵的门票啊!”
众人一听这沙哑的声音,全都打趣起来。
崔西华此刻却仿佛完全将外界隔绝了,一杯茶慢慢品酌,风度翩翩,端庄娴雅。
他可是崔家的人,怎么能为了这些乡野村夫的污言秽语而恼怒羞愧,简直可笑!
见迟迟没有人报价,主持小姐提醒道:“三!”
“二!”
还是没有人理会!
“一!成交!恭喜这位买家!”
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俞安平激动得将俞霖一把抱起,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兴奋地说道:“小妹咱们有救了,你的病终于可以治好了,你再也不用遭受这份痛苦了!”
俞霖一脸笑容,笑呵呵地说道:“哥哥,我要晕了,快放我下来!”
俞安平这才将俞霖放下,一抹脸上激动的泪水,走到张缘一面前说道:“快快谢谢这位张叔叔!”
俞霖清脆好听地声音说道:“谢谢张叔叔!”
张缘一摸了摸鼻子,有些疑惑,小声嘀咕道:“我有这么显老吗?”
众人哈哈大笑!
几人本来就人多,又是大笑,又是欢呼,这么大的动静任谁都听得到,其他人马上意识到上当了!
“我他吗的,这赤星霖我要拿去炼药的,我......”
“谁他娘不是啊,今晚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东西,结果就这么轻而易举落到这小子手上了,谁他娘甘心!”
“这玩意放在外面怎么也不止五枚紫霄币啊?怎么说都至少十枚,十五枚都不嫌多!”
“都怪崔家那根搅屎棍,娘的,要不是他们乱来,搞得我不敢出价了,至于吗?”
一晚上下来,被崔家搞得颗粒无收,几人已经很难受很难受了!
但是更加难受的还要数崔西华,他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捏碎,白玉茶杯瞬间化作齑粉,茶水四溅,散落一地!
他再也把持不住什么大家风范了,眼神凶恶好似吃人,一股股杀气,冲天而起,直上天灵!
他一字一句道:“这个家伙!!!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然而接下来张缘一的一句话险些让他口吐鲜血!
只见张缘一走出雅室,黑色的斗篷之下让人看不清面容,他双手抱拳,恭敬有礼道:“感谢诸位今晚的陪伴,在下玩得很开心,就此告辞!”
“站住!”就在张缘一说出这句话时,崔西华一步跨出雅室,厉喝道!
张缘一不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道:“有事?”
崔西华气火上头,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喊道:“董婆婆上!”
此话一出,所有人惊坐而起,这是要在拍卖会上公然杀人啊,崔家再势大,如此行为就是引起众怒了!
但是他们还没有来得急反应,那位武艺高强境界高深的董婆婆已经在原地炸出一道残影,激射而出!
崔西华心中得意暗道,我崔家在雍城动手,就是天王老子都得给我趴下,这么一个无名小子胆敢招惹我崔家,死路一条!
至于这些鸡猫野狗,随便说去吧,一盘散沙不成气候,动摇不了我崔家的根基。
董婆婆境界之高超乎张缘一的想象,原本他以为再不济总能逃脱,但是看这速度竟然完全来不及!
董婆婆手中多出一根拐杖,拐杖前段尖锐无比,散发着猩红的血光,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猎豹,冲撞而来!
就在拐杖即将触碰到张缘一的心口时,众人仿佛看到了张缘一整个人被刺穿的血腥样子,惊恐之下,纷纷遮掩视线!
“嘭!”一声巨响,炸裂开来,却不是猩红拐杖刺穿血肉的声音,而是某种东西断裂开来的声音。
等他们睁开眼,却只看见散落一地的拐杖碎片,和一位递拳而出的面具男子!
正是王腾!
董婆婆如同野兽,俯身在地,警惕地看着前方这位神秘男子,刚才一击之下,不仅拐杖灵器碎裂,就连手掌都发麻不已!
王腾冷笑一声,低头扭了扭刚才递拳的手,缓缓说道:“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敢当着我的面杀我兄弟的。”
再次立定,抬眼如同看向一具尸体一般,声音如洪,怒吼道:“真他娘当老子是吃素的啊!”
这一声怒吼,威力之大,一些境界低的修士,险些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书生气 第一百一十二章:突生变故
灰暗无光的窗外,灯火重幢的殿内,萤火精怪惊吓之际,寥落不少莹粉,粒粒坠落地面,如同针尖轻点,清晰入耳。
所有人还沉浸在那一声怒吼之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晖......晖阳境!”
不知道是谁颤颤微微来了一句,所有人如梦惊醒!
王腾出手动静极快,就连离他最近的张缘一都没有察觉到,只是如同一阵狂风卷过,迎面而来的老太婆就被一拳击飞出去了。
董婆婆警惕问道:“阁下是谁?胆敢坏我崔家好事,当真是不要命了不成?”
虽然话里凶狠,警告极重,但实际上,她心底最重的还是害怕恐惧!
能够在她眼皮子底下一瞬间救下一人,能将她一拳硬刚击飞出去,同境之内能够做到的可不多。
而且看这晖阳境的底子,深厚雄浑,刚刚那一拳还在留后手!
最重要的是此人看着年纪不大,甚至十分年轻,估计也才二三十岁的样子,就算是崔家培养出如此天赋异禀的修行天才都要凭借老天爷赏脸,那么此人究竟是来自何处?!
就在董婆婆还在快速思量对策时,钟石气势一沉,一步跨出!
鲜少开口说话,一向和颜悦色的他,罕见的满脸怒容,沉声道:“要是找死,尽管上来!”
又一个晖阳境。
董婆婆蓦然眼神一凝,再不想做什么其他的打算,快速后退,赶紧去护住此刻被吓破了胆,瑟瑟发抖的崔西华!
一个底子深厚的晖阳境她已经够呛了,再来一个晖阳境,再呆在这里纯粹找死,两个晖阳境一起上,她这把老骨头都得被拆了,这谁顶得住啊!
别说是董婆婆和其他的路人,就连张缘一都一脸震惊,他是知道王腾境界高深,武力高强,但是怎么都想不到是一位晖阳境的修士啊,还有一向沉默寡言的小石头,没想到最低调的他,境界也是这般高!
张缘一眨眨眼看着韩木,小猴子是腾云境他知道了,那么韩木呢?
韩木朝他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放心,腾云。”
放个屁的心,合着自己才是这里境界最低,打架最不行的!
他神色黯淡,微微皱眉,当下有点犹豫啊。
众人当然不知道张缘一为什么奇怪理由在伤心难过,满脑子都被这伙人的雷霆手段所惊吓!
“潮湖书院还是潮湖书院啊!”棠鸿羽感叹一句,看戏看得有些无趣了,打了一个哈欠,显得意兴阑珊,又眼神瞥了一眼身旁的儒雅男子,反问道:“怎么,嫌脸丢得不够多,这交易所不想要了啊?”
儒雅男子马上回过神来,一步跨出,飘然落于双方中间,看向崔西华道:“阁下在我交易所公然行凶,请自行离去吧!”
崔西华恶狠狠道:“我是崔家人,你也敢?”
儒雅男子微微一笑,如沐春风,下一瞬间人已经走到崔西华的身边,拎着他的脖颈就要从窗外扔出去,但是却突然停下动作,转而将崔西华扔回了自己的雅室之内!
儒雅男子微微笑道:“我交易所的损失,一会儿自会找你结算。”
再次一步跃起,重新回到雅室之内。
儒雅男子登上大殿后,疑惑不解问道:“为什么不索性,把人赶出去?”
棠鸿羽伸了个懒腰,单手拖腮,小声地说道:“无聊了,这一对活宝,多留一会,看看还有没有新的把戏可以赏赏。”
董婆婆一脸不敢置信,能够在她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地将人抓住,对方必定是一位乾元镜修士,只好落寞地走回了雅室之内。
陆凉水摇摇折扇,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没想到一晚上,竟然同时出现了这么多高手,倒是有意思!”
张缘一等人正要离开,一位侍女小声提醒道:“先生,这拍卖会还有最后一件物品,还没有结束呢!”
张缘一摇摇头道:“不必了,我今日前来只有这一样东西要取,其他的一概没有兴趣。”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了,侍女也不好意思再做纠缠,只能任由张缘一等人的离去。
主持小姐不再纠结刚才那场闹剧,继续介绍道:“最后一件物品,火蛟内丹,天阶下品,高阶炼丹材料,起步价二十五枚紫霄币!”
正当张缘一要离开之时,听到这句话,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王腾小声问道:“怎么了缘一。”
张缘一回答道:“或许,咱们还要回去坐一会儿。”
缘一早在书院时就一直在留意《丹阳玄诀》上的一众材料,零零散散也凑了一些小材料,但是对于其中的主要材料一直没有见到过一个。
想想也正常,师傅的元神修炼方法出神入化,光是进入第一段星段,就要已经绝迹了的轩辕果至少十颗,往后再怎么稀有张缘一都觉得正常。
而这火蛟内丹,对于他至关重要,是师傅留下的《丹阳玄诀》中月段晋升的必备材料之一。
虽然他还连星段都没有晋升,但凡是都要讲个未雨绸缪,这火蛟内丹他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得到!
张缘一带领几人重新回到雅室之内。
崔西华一扫先前的颓废,哈哈大笑,“最后一件东西了,我不信你这次还能玩弄与我?!”
陆凉水点了一份糕点,准备好接下来的一出好戏。
棠鸿羽在大殿之上,微微摆正了身子,“这小子,现在回来不是把先前的一切都白费了吗,钱袋子要大出血啊!”
先前张缘一让对方吃了大亏,现在回来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自己想要这蛟丹吗?崔家人受了如此大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哪怕是她都不得不承认,这一伙人确实有几分能耐!
先是那黑袍青年聪慧过人,善于表演伪装,细节把握地分毫不差,将对方骗得团团转,又有那几位战力超群的挚友兄弟,这伙人就算是去了江湖上,估计都能闯出一番天地,干出不少大事来!
要不是最后这场变故,或许他们真能称心如意地离开此地呢!
书生气 第一百一十三章:巨婴娘炮
他们中大多数都是为了这枚蛟丹而来,此刻纷纷摩拳擦掌起来。
火蛟本身就是腾云境无限接近晖阳境的存在,只有在无尽海域内才有,捕杀抓捕极为困难,而且数量稀少,百年难得一遇。
火蛟的内丹更是炼丹师竞相追捧之物,不仅仅品秩极高,而且不像是其他的炼丹材料那般需要极其小心翼翼地炼制,火蛟内丹自带五行之火,只要稍稍炼制即可成型,就算是不作为主要材料,加入其他高阶丹药内,也是极好的辅料!
“二十五!”
“三十!”
......
众人纷纷开始往上加价。
崔西华呵呵一笑,“八十!”
此话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顿时如丧考批,好多都开始咒骂起来。
“老子今天真的是踩了狗屎了,呸!”
“崔家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怎么又是这个娘娘腔啊!有完没完!”
刚才崔西华走出房间时,众人都看到了他的真面容,一下子就被人认出身份了。
先是在拍卖会上乱加价扰乱交易,再是想要出手杀人违反规矩,现在最后一枚蛟丹都要来凑热闹,他们这些人已经完全受够了!
王腾看着激起群怒的众人,哂笑不已,“看来今晚过后,崔家里脸面都要丢尽了。”
韩木也是有些厌恶崔家这一系列的恶心操作了,说道:“崔家枉为四大家族,对外还是以儒学闻名,也不知道这些圣贤大道理都是读到哪里去了?只是可惜咱们缘一......”
他们都知道,崔西华一定不会放过张缘一的,这蛟丹有的煎熬了!
张缘一倒是见怪不怪了,一路上这种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多了去了,他轻轻笑道:“算了,算了,就当我花钱给对方买个教训吧!”
他开口报价道:“我出一百枚!”
声音之大,回荡在整个拍卖会中!
在先前的竞价中张缘一一直耍小聪明,最后还只是以十枚紫霄币买下了赤星霖,他们不少人都猜测张缘一其实身上并没有几个钱子,肯定是比不上崔家的。
这一刻,所有人幡然醒悟,原来这家伙并不是一个色厉内荏的绣花枕头,而是一个真正的“有钱人”!
就连小猴子等人都是被张缘一这一手雷霆手段惊得目瞪口呆!
张缘一报完价格没有发现,回头一看,众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亲爹一样,眼冒精光!
他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别......别这样,没啥大不了的。”
崔西华先是一愣不过转眼心一横,下定决心!
他继续报价道:“一百一十枚!”
张缘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轻描淡写道:“一百五十枚!”
直接提高四十枚,全场轰然炸开了锅!
“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怎么有这么提价的,这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我今天算是真正开眼界了,想不到咱们北燕还有这一号人物!”
“大家族内从未听说有这种人,我猜测是某个山上仙门的弟子,下山游历来的吧。”
虽然四姓九门名声赫赫,但是江湖上都知道,这些在真正的大宗门面前依旧不太够看,毕竟人家追求的是真正的境界,是长生,是整个天下的立身之本!
如今张缘一的身份显得扑朔迷离,就连唐迟等人都完全看不透,感到陌生。
崔西华沉默一会儿,微微犹豫了一番,原本他此次出行带了近三百枚紫霄币,但是先前的一顿消耗之后,如今也只剩下一百六十左右,到底今日要不要全部出手呢?
赌了!就是倾家荡产都要买下这件东西,一定要对方感受到失去心爱之物的感觉!
“一百六十五枚紫霄币!”
“傻子!”棠鸿羽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前面都是整数数值,突然来了一个五出来,是个人都能感受到崔西华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那现在就看这位神秘男子能不能继续出价了。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张缘一房间时,张缘一喊道:“一百六十六枚!”
崔西华颓然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他输了,在他最自信的钱财上彻彻底底地输给了这么一个不知道底细的家伙,他不甘心,又怎么可能甘心?
这样的奇耻大辱,这辈子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一直高高在上的他,怎么能够忍受,他有预感只要再有几个紫霄币,那他还能翻盘!
他对着董婆婆央求道:“董婆婆,再借我一点钱来,我要赢!”
董婆婆轻叹一口气道:“老奴身上再无分文了。”
她倒不是真的没有钱了,只是这钱极其重要,家族再三嘱咐不能少一个子,决定不能浪费在这里。
听到这个答案,崔西华的眼神近乎疯狂,险些失控,失态道:“我不信,咱们此次出来,不是还有一笔钱吗,把它借给我,我一定马上补上!”
他死命抓着董婆婆的袖子,双眼充血通红!
董婆婆一直安慰崔西华,但是完全无济于事,崔西华的手越抓越死,甚至抓得她生疼!
她将崔西华的手指一只一只掰开,眼神复杂,“公子,别这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崔西华一听这话,彻底疯癫,尖锐的嗓音吼道:“不!我是崔家二当家的儿子,我不能在这里丢了面子!”
说这句话时,他见董婆婆还是无动于衷,竟然直接伸手去抢乾坤袋!
董婆婆几番纠缠都怕伤到了他,反而束手束脚,没过多久衣袖都被撕扯了好几块。
最终她忍无可忍,猛地一巴掌将崔西华扇飞,摔倒在一旁,她大声吼道:“少爷,您清醒点!”
崔西华像个小女子一般,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颊,上面赫然一道鲜红的掌印,胭脂水粉被刮下来一层,掉落一地!
向来爱惜自己肌肤面容的他,从来没有挨过打的他,哪里受得了这般委屈,竟然直接放声大哭起来,声音之大,就像是一个呱呱坠地的孩子!
在场大多数都是江湖混迹过来的人,对于这种动不动就哇哇大哭的娘炮,那是真的一脸嫌弃,就像是吃了屎一样恶心,崔家到底养了一个什么玩意啊?
张缘一也是被这哭声,搞得反胃,情不自禁道:“这样的巨婴,能不能断了奶了再出来啊,这是恶心人!”
棠鸿羽连糖果都吃不下去了,骂了一句,“真是丢人!”
陆凉水刚要咬下的糕点骤然一停,迟疑了许久才慢慢递进嘴里,味同嚼蜡,索然无味。
原本他还想着派人送点钱财过去,暗中帮一帮的,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帮这样的废物,不值得。
董婆婆一巴掌拍过去之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也是真的宠溺崔西华,赶紧俯身抓着他的手安慰起来,“少爷咱们别哭了,还是办正事要紧啊。”
但是无论她如何安慰,崔西华反而越哭越大声,越哭越起劲。
大殿之上,儒雅男子皱了皱眉,有些不悦,袖手用力一挥!
两人就被像鸭子一样同时扇飞出去,两人从楼上跌进夜色里,场面一度十分狼狈。
过了许久,众人才从刚才的一系列闹剧中回过神来。
台上的主持小姐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缓过神来,镇定开口道:“恭喜这位买家!”
一切交易物都会在稍后交到各位买家手中。
其实哪里有多少买家啊,除了一开始拍卖几个东西,后面就基本被崔家包了,真正需要留下来的人没有几个。
其余人一晚上颗粒无收,白白吃了一场闷气,又看了一场糟心闹剧,心里都不是滋味,骂骂咧咧地散了。
“什么玩意啊,这娘炮也真是怪恶心人的。”
“以后崔家参加的拍卖会咱也不要凑热闹了,没意思!”
“这些个大家族弟子,都是含着金勺长大的,哪里有半点血性啊?”
......
张缘一在房间内等待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手里端着两个匣子前来。
但是张缘一却心一凛,因为来者不止一个,还有一位不速之客,先前那位儒雅男子。
此情此景仿佛回到当年草木交易所,也是一位中年男子图谋不轨前来与他交谈。
张缘一手势微微示意,众人严阵以待。
书生气 第一百一十四章:俞霖有难!
侍女将两个装有赤星霖和火蛟内丹的匣子交到张缘一手中,儒雅男开口道:“在下陆源乃是此间繁星交易所的主人,见过诸位少侠。”
张缘一抱拳回礼道:“在下,张大牛,不知阁下有什么事吗?”
陆源了然,既然对方用这么明显的化名,那么所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了,不愿过多纠缠。
那么他很多原本想要说出口的一些话语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说出了,毕竟对方不愿的情况下强求,只会惹人生厌。
陆源恭敬开口道:“早就仰慕潮湖书院的风光,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可惜在下才疏学浅,连续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了。”
张缘一等人精神紧绷,如临大敌!
能够将他们潮湖书院弟子的身份看出来的,此人绝对不简单。
陆源见几人如此反应,赶紧解释道:“诸位倒不至于如此,此番前来并无恶意,只是毕竟诸位在我的地方受了惊吓,有人派我来道歉一二,也刚好赠与一物全当补偿。”
说着他的手中凭空多出一个大匣子,交给张缘一。
张缘一打开一看,微微惊讶,竟然又是一颗赤星霖,而且看成色年份,都要高出先前买下那颗不少。
儒雅男子轻轻瞄了一眼,蒙着面纱,躲在后面的小女孩,开口说道:“这全是那位大人的意思,知道诸位的难处,若是还有什么其他的需求,交易所愿意尽一点绵薄之力。”
感受到陆源的视线,众人赶紧将俞霖挡在身后。
他看出了俞霖的特殊之处,也看出了他们为什么买下赤星霖的原因,如果趁机伤害到俞霖,那就是不死不休!
陆源看着这群认真起来,杀念极重的年轻人,无奈一笑,说道:“在下既然东西已经送达,那么在下就回去复命了。”
说完,就带着侍女往回走。
张缘一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背影,一头雾水,半晌后开口说道:“咱们走吧!”
众人往外走去,离开之时,张缘一莫名感觉到一股怪异的感觉在他背后,就仿佛有一只只蚂蚁爬上背夹,毛骨悚然。
他猛地回头望去,只是一刹那,他看到大殿之上,琉璃镜面内,有一位身材高挑,一袭紫色长裙的女子,嘴里叼着一个木棍子,看不清面容,静静站立,凝视着他。
两人对视,只是一刹那,女子消失不见,而张缘一如同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大汗淋漓!
张缘一赶紧回头,心声唤道:“咱们快走!”
众人悄无声息地加快了步伐。
交易所大殿之内,棠鸿羽微微诧异,细语说道:“没想到这小家伙元神如此敏感,倒是稀奇。”
她方才虽然没有过多的掩饰窥探,但是对方好歹也只是一个行者境而已,竟然可以瞬间反应过来,这份感知能力,比之寻常的腾云境都丝毫不差了。
而且......这家伙体内封印乱七八糟,混乱不堪,就像是一个大熔炉,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在往里面塞,换做其他人,早就神志不清,分不清现实虚拟,亦或是爆体而亡了,凡人之躯,真的能做到这般地步?
棠鸿羽灵巧的舌头,轻轻舔了一口糖果,“有趣。”
直到离开交易所许久,张缘一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王腾马上问道:“怎么了?”
张缘一将刚才的感觉全部说了一遍,众人明白,遇到高人了,不过好在对方没有恶意,不然他们几人绝对走不了。
虽然此行交易所花了不少时间,可谓是波谲云诡,一波三折。
但是好歹是将赤星霖拿到手了,几人看看天色,此时才刚刚到子时,时间还很充裕。
俞安平提议道:“咱们再多留一会儿吧,正好带张缘一玩玩这雍城夜市的繁华。”
今日正值中秋,街上灯火辉煌,一盏盏大红灯笼,悬挂在一根根绳索之上,相互交织,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荧光渔网,笼罩在众人面前,璀璨夺目。
中秋之夜,有燃灯以助月色的风俗。
北燕是用瓦片叠塔于塔上燃灯,大唐江南一带则有制灯船。
各家于节前十几天,就用竹条扎灯笼。做果品、鸟兽、鱼虫形及‘庆贺中秋’等字样,上糊色纸绘各种颜色。
中秋夜灯内燃烛用绳系于竹竿上,高竖于瓦檐或露台上,或用小灯砌成字形或种种形状,挂于家屋高处,俗称‘树中秋’或‘竖中秋’。
富贵之家所悬之灯,高可数丈,家人聚于灯下欢饮为乐,平常百姓则竖一旗杆,灯笼两个,也自取其乐。满城灯火不啻琉璃世界。
小孩子则偏爱烧宝塔。
中秋夜,一般孩子于野外拾瓦片,堆成一圆塔形,有多孔。
黄昏时于明月下置木柴塔中烧之。俟瓦片烧红,再泼以煤油,火上加油,霎时四野火红,照耀如昼。直至夜深,无人观看,始行泼息,是名烧瓦子灯。
若是在大唐江南一带,还有观潮一习俗。
每年农历八月十五,江南涌潮最大,潮头可达数米。海潮来时,声如雷鸣,排山倒海,犹如万马奔腾,蔚为壮观。
俞霖显然是很少出门,看到这热闹非凡的街道,左看看右瞧瞧,欢快地像一只小麻雀,蹦蹦跳跳,十分可爱!
俞安平还沉浸在妹妹的病即将治愈好的喜讯,也就随她玩闹,只是提醒道:“注意安全啊!”
小姑娘就在几人不远处跑动。
唐迟忍不住问道:“缘一,你说你是不是大家族的弟子啊,怎么会身上这么多钱财?”
这个问题也是其他几人想要问的,能够花钱如流水,失去上百枚紫霄币都毫不眨眼的人,要说不是大家族弟子,几人都不太信!
其实按照他们的境界能力,随便去一些宗门当个供奉客聊什么的,躺在账本上收钱,只要偶尔出谋划策,出出力,也可以获得不少钱,陆尊就是这般,加上乾元镜修士价值之大不可想象,所以才能有这样多的钱财。
只是可惜他们在潮湖书院,这里不是江湖盈利,一心壮大势力的宗门,这里主要还是以教书育人为主,真正能够靠武力的极少。
不过向来书院出去的学生,都是被其他宗门家族竞相争夺的资源,属于那种不需要你自己去找买家,自然有人来找你,而且待遇向来极为不俗。
没有办法,潮湖书院,这就是最好的招牌,基本上从里面出来的学生弟子都是人中龙凤!
张缘一遥遥头回答道:“才不是呢,我就是来自一个小镇子的泥腿子,可没有什么靠山,只是早些年游历江湖,和几个朋友一起反杀了一位乾元镜的修士,这些财富都是从那家伙身上得来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其余几人都听得头皮发麻,杀了一个乾元境修士,还抢了对方的钱,这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了。
他们几人就算是再自信,自认对上乾元镜修士还是没有丝毫一敌之力的。
当然几人也不相信,张缘一在这场截杀中占了多大的作用,那就是张缘一的几位朋友境界高得吓人了,不过再问下去,就显得无礼了,几人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了。
俞安平还是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事情,“张兄,这青灵丹炼制的把握是多少?”
张缘一微微沉吟道:“青灵丹本身品秩并不高,只有二品而已,但是炼制过程极为复杂,有七七四十九道工序,再加上我如今还顶多算是一个三品炼丹师,所以这丹药要是让我炼制,成功的概率也是极低的。”
俞安平心头仿佛遭到了重创,费了这么多功夫,结果还是渺茫,一时间难以接受,哑然失语。
张缘一马上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会亲自请求我师傅出手,师傅乃是小宗师炼丹师,这种二品丹药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凭借他和冯元德的关系,张缘一还是有信心对方会出手的。
柳暗花明又一村,俞安平欣喜若狂,激动不已,“多谢张兄,大恩大德,我俞安平永生难忘,若是张兄有什么需要用得到在下的地方,绝对倾尽全力相助。”
小猴子骂骂咧咧道:“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咱们都是大老粗就别整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了,都是朋友谁要你卖命啊?是吧缘一。”
张缘一哈哈大笑,“这话有理。”
当年小猴子第一次进雍城,身上没有钱子,就上了擂台想着赚点饭钱,这种擂台赛他打过不少,一直认为同境之内鲜少有人能够赢得了自己,本来打算随便玩玩的,结果遇到了俞安平。
俞安平这家伙在擂台上,就完全跟疯子一样,下手极其狠辣,不仅对他,就是自己也一样,常常是做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径,搞得小猴子也是棘手得很。
最后好不容易把俞安平打趴下了,自己身上也是遍体鳞伤。
本以为这样就差不多结束了,结果俞安平死活不肯认输投降,明明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死命撑着一口气,气得他又是几拳下去,好几次摇摇欲坠,都硬生生撑下来了。
再这样打下去绝对要出人命的,他没有办法只能主动认输,算是挨饿一顿饭吧。
两人不打不相识,也就因此结缘,后来了解到俞霖的情况才算是知道一切的缘由,并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这个兄弟度过难关!
就在几人还在闲聊时,却突然听到了俞霖的尖叫声,众人赶紧顺着声音,冲了过去!
书生气 第一百一十五章:仗势欺人
街道上人来人往,俞霖左钻右钻,不一会儿就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进入了人群深处,消失不见。
一般来说这雍城街上向来和平,鲜少有人敢再次行凶或是欺负人,所以俞安平也就没有在意什么。
俞霖此刻拐进了一处小巷子,里面有一对江湖艺人正在此处卖艺。
一位老人,一个小孩,都是一些最基本的表演,过往路人一开始还希冀有什么看头,后面就纷纷摇头,有些腻了,散去不少。
老人看路人走得越来越多,赶紧指使自家的孩子,拿着一个小铜碗上前去讨要一点钱财来,要是去晚了指不定人都要走光了。
虽然对于其他人来说这表演已经看腻了,但是俞霖看得津津有味,也就取出了几个为数不多的钱子,递进碗里。
其他人见小孩子来讨要钱财,就像是躲避瘟疫一般,赶紧离开。
一位手持白玉青竹折扇的公子走得不急不缓,很快就被小孩子挡住了去路。
满脸污垢,衣着脏乱,就像一个小乞丐的小男孩,脏兮兮的小手端着一个小碗,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位白衣公子,开口道:“公子赏两个钱子吧,爷爷和我实在是饿得不行了。”
白衣公子本来就只是随意逛逛罢了,此刻被眼前这位脏兮兮的小乞丐挡住了去路,加上对方刚刚表演完,身上一股汗臭味铺面而来,他有些不适的微微皱了皱鼻子。
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势,不厌烦地说道:“走开!”
小男孩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空荡荡的肚子,还是没有退去,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白衣公子眼神轻蔑,不再理会他,绕过对方走开,结果马上他就停了下来,脸上暴怒!
原来小男孩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虽然刚刚触碰了一下就马上放开,但是那脏兮兮的小手,瞬间就在雪白的衣袖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手印。
想他堂堂大家族的公子,竟然被这种乞丐一般的贱人触碰玷污,这怎么能够忍受?
“滚!”白衣公子袖手猛地一挥,小男孩直接被扇飞出去数丈之远,狠狠地砸到老人身上,周边的大堆工具都被击散凌乱一地!
等到两人好不容易停下飞出去的势头,老人不断咳血,小孩则是昏迷不醒。
一旁的路人早已见怪不怪,四散而开,这里不是在大街上,管控严格,在这种小巷子里,大家族欺负平民是很随随便便,常有的事情。
但不是不想反抗,只是对方家族势力庞大,再加上一些家族的人还是修行众人,这让他们这些普通人去对抗不是纯粹开玩笑吗?
白衣公子用折扇轻轻掸了掸衣袖,上面的灰尘污垢瞬间消散,又抬眼看了看那柄白玉青竹折扇,微微皱眉,刚想扔了,一想到又会有脏乞丐抢去玷污,索性指尖微微一用力,折扇化为齑粉!
就算是毁了也不能让这些贱民得到!
他转身就要离去,看都不看那对爷俩一眼。
“你站住!”就在白衣公子即将离去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将他叫住!
白衣公子转过身来,看到一位身材小巧,肩上披着一件兽衣,覆有面纱的女子,此刻正怒视着他,正是俞霖!
虽然这位小女孩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是透过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和稍许裸露出的雪白肌肤,应该是一个长相不差的女子。
他松了一口气,好歹没有回头看到一个脏兮兮贱民,这群贱民最不知道打扮保养肌肤,一个个长得恐怖如斯,还不爱卫生,以至于他每次出门都要小心谨慎,心惊胆跳许久,生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他指了指自己,左顾右盼,故作疑惑,装傻充愣道:“我?”
俞霖气得跺脚,直指着对方道:“除了你还有谁?你这家伙怎么做事这么残忍,不愿意赏钱没有人强求你,为何还要伤人?”
白衣公子眉眼一拧,显得异常讽刺,轻轻一笑道:“所以你要我怎么样?”
俞霖鼓着腮帮子道:“你要道歉,而且要赔偿医药费!”
这原本是很简单的要求,但是对方不仅置若罔闻,反而将注意力放在了俞霖的面纱上。
白衣公子饶有兴趣地盯着俞霖的面纱,打趣道:“我倒是好奇,你这面纱之下,又是藏着什么秘密,若是倾国倾城的面容,可否让在下一探真容呢?”
面纱之下是一道巨大的黑斑,若是在这里被此人撕下面纱,俞霖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就会公之于众,被所有人嫌弃。
俞霖有些害怕,语气中有些颤抖,她警告道:“你不要过来,我哥哥很厉害的,你要是敢取下我的面纱,我哥哥不会饶了你的!”
白衣公子哪里管这些,缓缓靠近俞霖,然后一个原地消失,一步走到俞霖的面前,作势就要伸手扯下那具面纱,俞霖捂住脸颊拼命呼叫!
繁星交易所,一袭紫衣立于交易所顶端,眺望远方。
晚风微微吹拂,卷动她的紫衣长裙轻轻摇晃,映衬那曼妙的身形,如同黑夜里一盏孤零零的灯火,影影幢幢。
她往天上轻轻抛出一颗糖果,洁白的皓齿稳稳叼住,身形微微前倾,脚尖离地,从楼顶极速坠落,快若星火,颠倒之下,长裙在风中呼啸飘动,宛若一团幽紫的火焰跳动,又像一只入水食鱼的长鹳,一瞬消失!
“我倒是觉得这小姑娘说得不错!”
就在白衣公子的手即将触碰到俞霖的面纱之时,一道极其强劲的灵力隔空将他的手腕捏住,再也前进不得丝毫!
一袭紫衣,飘然落地,一脸笑意地打量着他。
白衣公子死命挣扎,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这股力量,他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吓得他险些道心不稳!
他颤颤巍巍地开口道:“陆......不对棠鸿羽前辈。”
山上固然修仙门派众多,境界高深者数不胜数,但是江湖也是一个卧虎藏龙的龙潭虎穴。
除了被公认为“江湖第一人”的洛澜清,总有那么几个威名赫赫的正道之人,
他们有的大多境界极高,杀力极大,喜欢斩妖除魔,喜欢惩恶扬善。
比如头戴斗笠,因为喜欢吃西瓜,被人戏称西瓜大侠,一生追随洛澜清步伐的缚心;又比如惯使一只狸猫,衍化大道的丐帮帮主道生猫;还有眼前这一袭紫衣,号令江湖群雄的棠鸿羽大剑仙!
对于其他人来说棠鸿羽只是一位江湖豪侠剑客,但是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因为他姓陆!
棠鸿羽心念一动松开对方,带有命令般的语气说道:“小子告诉我你的名字。”
白衣公子尽量稳住情绪,恭敬而有礼地回答道:“在下陆凉水,乃是陆家主一脉弟子。”
棠鸿羽一挑眉,暗道:“陆明知那个老东西啊,难怪。”
她继续问道:“陆家现在沦落成这样了?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这时一个壮硕的汉子,一路跑来,气势汹汹,见陆凉水好像被人挟持,猛地向棠鸿羽递出一拳!
陆凉水暗道:“不好!”
他方才感受到手上那股神秘的劲力,也不知道是棠鸿羽,就果断捏碎了传讯简,立马通知在附近的陆本,现在陆本不知情况若是要向棠鸿羽递拳,那必输无疑,而且还可能引来不必要的事端!
他刚想拦下冲动的陆本,但是哪里来得及,一个刹那,陆本就与他擦肩而过!
棠鸿羽摇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懒散地抬起纤细的小手。
“嘭!”一声巨响之后,尘烟弥漫,浓重的尘土漫天飞舞!
待尘埃落定,结果却超乎路人的想象。
只见紫衣棠鸿羽稳稳站立原地,而壮硕魁梧大汉手臂鲜血直流,摔落于一旁,面色狰狞!
书生气 第一百一十六章:雍城内的暗杀
此时张缘一的等人恰好赶上,一见眼前的一幕,俞霖躲在一位紫衣女子的身后,一旁倒着一位面色痛苦的汉子,一位白衣公子一脸无奈地站在一旁,瞬间了然。
俞安平一个健步冲上前,一脚快若奔雷猛地踹上去,刚刚收了重伤的壮硕汉子哪里是俞安平的对手,而且没不见有人制止,一个反应不及,就被踹飞出去老远!
俞安平仿佛癫狂,“你敢伤我妹妹!”
可怜的陆本,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虾仁,蜷缩在地上呕血不已!
他尤不满足,正要再次出手,杀念浓重!
棠鸿羽摇摇头,轻轻一挥,两人被隔离开数丈之远,说道:“好了教训一下就可以了,他也不是要对你妹妹动手的人。”
陆凉水心里瞬间拔凉,这样一来不就是把他暴露出来了吗,他转过头去,发现俞安平几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恨不得将他抽筋拔骨!
陆凉水苦笑着看向棠鸿羽,笑起来比苦还难看,“前辈这不是在害我吗?”
话刚说完就被张缘一等人合起伙来收拾一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跟陆本一个德行,摔倒在一旁!
两个陆家兄弟,鼻青脸肿,相依为命,雪白的衣服上都是血污看着惨不忍睹!
而全程棠鸿羽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制止什么,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天经地义。
等到差不多了,棠鸿羽看着兄弟两人,再次开口道:“给我记住了这次的教训,要是下次再给我看到你们仗势欺人,我亲自收拾你们!”
两人互相搀扶着,陆凉水也是一个极其能忍的狠人,他肘间撞了一下陆本,不动声色甚至一脸诚挚地弯腰抱拳行礼道:“我们兄弟俩一定谨记前辈的教导,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棠鸿羽知道对方是不记打的性子,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滚吧滚吧,看到你们就烦!”
兄弟俩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离开。
但是才没有走几步,又突然被棠鸿羽叫住,“等一下!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陆凉水这次是真的从头到脚凉透了,他迟疑了很久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缓缓转过身去,尽量脸色不露一点怯懦,平静道:“我想咱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恐怕没有必要告诉前辈吧,毕竟这是我陆家的私事。”
说到“陆家的私事”这五个字时,他特意加重了语气,说完心跳极速加快!
棠鸿羽微微沉默,静静地直视陆凉水,如同注视一只可怜的待宰羔羊,嘴里的糖果嚼得“咔咔”响!
一股莫名的沉重压力压在众人的肩头,让人情不自禁催生灵力抵耗。
陆凉水索性闭上了眼睛,不断地咽着“咕咕”的口水,紧张万分!
“也对,我管不着!”过了许久棠鸿羽卸去一身的灵压,将糖果一口咽下,轻描淡写道。
四周的人,特别是陆家两兄弟如释重负!
陆凉水又弯腰行了一个礼,赶紧带着陆本逃走,一溜烟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俞安平反应过来,赶紧走到俞霖身边,将俞霖一把抱入怀中,安慰道:“没事了,哥哥来了,没人可以伤害你的。”
他又向棠鸿羽抱拳行礼道:“多谢棠前辈出手相助!”
棠鸿羽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俞安平回答道:“棠前辈说笑了,这江湖上有谁不认识你的大名啊。”
他好歹是在江湖上混迹了多年的人,知道有一位女子,喜好一袭紫衣,号令天下群雄。
棠鸿羽有些满意道:“那还行,看来我的名气还是很不错的,居然能够一眼就被人认出来了。”
其实江湖上混迹,要想留下一点名声,一件特殊的标志很重要,棠鸿羽的紫衣,缚心的斗笠,大内总管孙居的朱红蟒服......这些都是极其鲜明的标志。
张缘一一眼就认出面前女子就是先前躲在交易所大殿后的那位神秘人,此刻听到俞安平和她的对话,瞬间了然,知道对方就是江湖上那位女子大剑仙棠鸿羽。
看到她这一袭紫衣,他莫名想起了珠宝镇的许一凡,她也是喜欢穿紫衣,只是对方显然没有棠鸿羽这份修为。
对于棠鸿羽虽然他一直没有见过真面容,但是这大名,他还是早就在那些宗门府报中了解到的,不然也不会和小猴子用筷子演戏时提及棠鸿羽的大名。
至于糖果剑法,完全是他听说这位剑仙喜欢打架之前吃糖果,瞎编出来的招式。
这位半生传奇的奇女子,听说与魔教的四大护法打过,去过琅琊剑冢引得当代剑主出手,占据过晖阳榜而且名次不低,与海族厮杀过多次,杀敌众多!
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还是听说去往大唐枯叶寺向一个号称陆地金刚的高僧问剑,只是不知为何此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棠鸿羽瞥了一眼俞霖的脸颊,用心声与俞安平说道:“半年之内一定要取到青灵丹,不然神仙难救!”
俞安平心里一暖回答道:“多谢前辈关心,在下已经找到门路了,近几天就可以将妹妹的病治好!”
棠鸿羽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她微微弯下硕长纤细的长腿,看着俞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下次可不要这么冲动了,为人出头,救人之类的,还是要量力而为,先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俞霖听话地点点头。
棠鸿羽站直身子,随兴地说道:“好了,我还有要事,你们好好玩!”
说完化作一道鸿影,消失不见。
小猴子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叹道:“这位前辈果然是江湖豪杰啊!”
韩木推了推对方的肩膀,说道:“好了,人家都走远了,咱们也赶紧走吧。”
小猴子这才回过神来。
本来按照张缘一等人的打算是晚上离开,晚上再偷偷溜回去。
但是俞安平为了感激张缘一的帮助,一定要留几人一晚上,说是明天一定掐着时间将几人一起送回去,几人盛情难却,大致算了算来得急也就没有多想答应了。
因为俞安平的小竹屋太小,根本不够几人的居住,就索性一伙人一起住在客栈里。
俞安平将自己的积蓄取出来,给几人安排了最豪华的房间,几人贫寒了一辈子总算是享受到了最舒服的床铺,脸上都写满了满足。
不过张缘一除外,当年那艘洲船的天字一号房,张缘一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能够与之比及的。
几个大老爷么一间房,又都是修行之人,完全没有睡意,小猴子就提议几人一起喝喝小酒什么的。
但是半夜里客栈刚好没有一壶酒,那就只好叫人去买了,几人抓阄之下,张缘一运气极差,只能愿赌服输,只身一人去买几壶酒来!
宽敞的大街上,夜色已深,先前路人早已纷纷回家陪家人团聚赏月,街道再不复先前的热闹,显得十分寂静。
张缘一手里提着两壶小酒,骂骂咧咧小声嘀咕道:“这大半夜的要喝酒,哪家酒肆还开张啊,害得我绕了大半圈雍城才买到这么仅剩的两壶酒,也不怕我半路上被鬼叼走。”
找这酒肆又不是能够驾着飞剑瞎逛的,只有一步步走过每一条街道,碰碰运气,顶多步子快一点,但是雍城这么大,哪怕他一路飞跑狂奔,也耗了许久的时间才找到,劳神劳力,他是真的怨念不浅啊!
拐过一条小巷子,惨白的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张缘一踩在月光之上慢慢悠悠地回客栈。
这样一条狭小的巷子,仿佛带他回到了从前,那个小时候的他,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样轻快,那样开心。
但是很快张缘一就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略微加快了速度。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
张缘一迅速地将手中两壶酒向后面砸去,也不去看结果如何,撒腿狂奔!
“哐当!”
一把大刀与那两壶酒相撞,酒水在空中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持刀之人身穿黑色紧身服,头戴黑色面纱,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一看就绝非善类!
黑衣人将刀身上的酒水一甩,还不犹豫追击上去。
两人速度之快,就像是两道暗影,在一条条街道间,一闪而过,如同鬼魅!
张缘一向来感知能力极强,不然也不会棠鸿羽看一眼就马上反应过来。
方才走在巷子路上,突然感受到背后有一道杀气,一闪而过,他就绷紧了神经,等到杀气越来越浓,他直接毫不犹豫将手中的酒扔出,能拖一分是一分,赶紧逃命。
倒不是他不想反抗,而是对方方才释放的那股灵压,他有感觉,绝对不是此刻的他能够应对的。
那壶酒一方面拖延时间,另一方面更多在于试探底细,虽然不管对方水平如何他都会选择逃命,毕竟他不知道是否对方还有帮手,若是贸然行动也许正中下怀,被对方合起伙来收拾。
但是显然现在的情况是最糟糕的,他完全没有一战之力,只能选择逃命。
黑衣人一路追击,心中略微诧异,他的隐匿手段一流,寻常的腾云境修士都难以察觉,对方一个二重天的小家伙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反应过来的,而且看对方这速度,怎么看也不应该是一个二重天修士能够拥有的。
他原本以为这个任务还比较轻松的,现在看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不过也仅仅没有那么简单而已,对他来说依旧是简单。
他有信心将眼前这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家伙斩杀于大刀之下!
张缘一快速奔跑,趁机取出江寒紧紧握于手中,随时准备厮杀。
这里离客栈还有不少的距离,为了节省路程,他没有选择绕远路中规中矩的走巷子街道,而是一步跃起,在一个个建筑房顶之上,健步急飞,身形如燕!
倒不是他不想祭出金广拂尘,飞上天空甩掉对方,只是明知对方是至少腾云境的修士下,飞上天空就是找死!
腾云境之下,一般的修士奔跑的速度都要远远快于御剑飞行。
至于为什么还是那么多人喜欢御剑飞行,一方面还是省力,毕竟没有谁有那个能力,一直全速跑下去还不会累的,另一方面就是掩人耳目,地上人多,撞着了某个人或物,都是很不好的,但是天上就不一样了,空荡荡的没有杂物,安全得多。
张缘一江寒握手,不断挑动脚下的瓦片,一片片瓦片就像是暴雨一般,铺天盖地地朝着黑衣人砸去,结果都被对方一刀挥去,碾为齑粉!
张缘一虽然来不及回头看,但是从后面传来的声音,知道对方不仅没有被他甩开反而越来越逼近,不免有些心惊。
但是他没有慌乱阵脚,沉静的面容在黑夜里眼神发光,就像是浸在深海里的夜明珠!
青龙之力不断集中在双脚之上,如同裹上了一层青色的光晕,速度还在不断加快!
黑衣人看着竟然还在不断加速的张缘一,心中震惊不已,虽然他还没有用尽全力,但是眼前之人明明已经给他用尽全力的感觉,为什么还能不断加速?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决定不再保留实力,选择赶紧了解了张缘一。
只见黑衣人,刀刃上泛滥起一泓血光,进而整个人被血红的灵力包裹,爆射而出!
一路上掀起所有的瓦片碎石,气势如虹!
张缘一感受到后面极速而来的汹涌气势,知道这样下去绝对会被对方一刀斩落,索性果断回头,江寒一剑挥出!
一道月色剑气与血色刀光相撞,月色剑气瞬间被斩断,血色大刀猛地撞在他的剑身之上,砸出强烈的火花!
张缘一被这股暗劲极中,刀刃透过江寒,在他的胸口拉出一道极其渗人的伤口!
“噗!”张缘一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猛地从嘴里吐出,黑夜中化作一团血雾!
但是他此刻完全顾不上这渗人的伤口,而是借着这力大气沉的一刀刀劲,趁机向前方冲出去!
黑夜人一击未得手,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脚尖往房顶用力一踏,这栋房梁都被他踏碎,轰然倒塌,而他本人再次挥舞血色大刀冲出去!
前方的张缘一,挥舞剑招,快速使出白虎一式,突然变幻出数十个相同的身影来,让人辨不出真假。
黑衣人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又是一道血色刀光斩去,一路上斩碎无数张缘一的虚假身影,直到只剩下一具真身,才消散。
虽然白虎在这一刀之下根本不够看,但是好歹也算是拖延了一点点时间,就趁着这一段时间,张缘一再次与黑衣人拉开距离,向着前方冲去!
唐迟等人还在房间内等候张缘一,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好哥们此刻到底在经历着多么险象环生的暗杀!
书生气 第一百一十七章:步步惊心
时已近秋,惨白的月色下,浓重的一点点凝聚,忽而一阵清风,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转而密集,转而急促。
飒飒秋雨中,浅浅的雨水顺着房檐流泻而下,如同帘珠,一粒粒一串串,在微风中静静偏移。
突然一场飓风刮过,帘珠悉数散乱,碎落一地,秋雨的美好宁静被打破,寂静无声的黑夜里晚风呜咽,隐藏在黑暗中的鬼魅悄然隐现,万物唯剩下肃杀!
两道黑影,就像是两道漆黑的闪电,在一幢幢建筑之上,房顶之上,只是脚尖刚一接触就激射而出,拉出两道黑色的细碎残影!
张缘一一边极速奔跑,嘴角都是鲜血流溢,在空中飘落混杂在雨水中,连带着四周空气中都沾满了血腥味。
为了不被对方追上,他一边跑一边在计算着最佳的落脚之处,比如哪个地方对于他来说转弯轻松一点,对方要麻烦一点,此长彼消,是否更加有利于自己,哪一块砖瓦不会影响他的落脚点,不会影响他的速度,又有什么地方看似坚固实则脆弱,可以当做陷阱,稍稍影响对方速度。
他的大脑一直保持着最高负荷的运转,必须保证把每一处细节考虑到,并发挥到极致,一点点积累优势,一点点尽量将劣势降到最低。
在如此快速的奔走之下,能够将每一步都计算得这么细致,大脑能够反应得这么快,并付诸行动,如此心智简直如妖!
身后的黑衣人不断地被前方袭击而来的瓦片骚扰,而且没一片瓦片来的方向位置都极其刁钻,往往是刚刚躲过这一个,另一个就才好往他躲闪的地方而来,好像一早就知道他的行动,一个接一个,就连他都有些应接不暇。
他真的十分好奇,明明前面那个小子一直拼命往前跑,为什么好像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剑尖挑动瓦片可以做到这么准!
一开始他还以为只是运气,但是长此以往就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家伙绝对不简单。
他不知道的是,张缘一此刻一心多用,又计算步子,又术法不断,又要仔细感知对方的位置,然后不断骚扰,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精疲力尽的他已经满脸的汗珠,只是汗珠与雨水混杂在一起,看不出来罢了。
最致命的是,张缘一的胸口那道骇人的伤口一直在渗血,整个法袍都被晕染开来,更加猩红暗沉!
但是为了不影响速度,他连灵力都来不及往伤口催生,只能任由伤口流血,强行死撑!
其实张缘一还有一条退路,那就是朱治文上次交给他的腾云万里符,但是腾云万里符极其珍贵,价值连城也毫不为过,不到万不得已他坚决不会使用。
黑衣人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再次脚尖拧动,刀身之上如同火炭烧灼,通红一片,升腾起汹涌的火焰,这火焰却不似寻常的那般鲜艳美丽,而是血淋淋的感觉,就仿佛血液化成的浓稠液体,在空中跳跃,血红大刀携带月色一刀斩出!
这一刀之势简直不能用恐怖来形容,如吞皓月,天边半边天都被染红,刀光未至,张缘一距离极远的距离都感受到可以将它完全焚烧的灼热之感。
他知道如果还是以白虎硬抗这一刀,或许以他的体魄,会被这一刀直接斩成两段,绝无生还的可能!
生死危机之下,张缘一的神经完全紧绷,全身的肌肉,气府内的灵力,一切都在尖叫一般,这一刀他必须躲开,若是躲不开,必死无疑!
张缘一的身形突然幻化出数十个虚影来,虚影分布罗列星罗棋布,如同形成一面人墙。
黑衣人不屑一顾,同样的招式再来第二次,那就毫无意义!
他这一刀可不管什么虚影,只管悉数斩杀就够了。
磅礴的血色大刀气刃如虹,与张缘一的第一个虚影分身相撞之下,分身瞬间碾为齑粉,消散夜色烟雨中。
但是下一刻所有的虚影全部汇聚与一点,如同千军万马凝练于一身,天地间只剩下一个张缘一,而这个张缘一此刻悬于半空之中,剑身在刀刃之上一点。
看似轻描淡写,但是刹那间,一股雄浑的气浪炸裂开来,将四周的雨珠截面切断,张缘一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咬牙之下,再幻化出无数道虚影。
而眼前这一道张缘一瞬间被击碎,连带着四周数个虚影都被搅碎!
张缘一滚落到地,翻转了好几圈,完全不管身上的伤势,又顺势爬起奔逃!
先前一系列手段,他先是用白虎和心剑术的组合技试探出这一刀的轨迹,又瞬间转换位置,再次使出白虎混淆视线,堪堪躲过这一刀之势!
代价就是,他握剑之手,上面如同沾染火焰一般,被覆盖一层血光,汹汹燃烧,剧烈的灼烧之感就像是要将他的手臂熔断,钻心的痛!
而且气府内的灵力也是被消耗了大半,若是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要消耗殆尽。
现在的他快步奔跑的过程中就像是在踩棉花一般,已经很清晰地感受到力量在流逝的感觉。
张缘一趁着翻身的时间,赶紧塞了一把增元丹吞下,远水解不了近渴,他看了看前方的道路,已经被能够凭借肉眼看到依稀的灯光,但是凭借他此刻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对方就会再次出手,到时候就是真的神仙难救了。
张缘一的眉眼间都是水珠,上面凝聚着浓重的愁容,胸口上的伤口极速奔跑的过程中,如同灌风,血液还在喷涌,手臂之上,那股奇怪的血色火焰还在燃烧,在这雨夜里完全没有一点要熄灭的感觉。
他好像真的已经走到绝境了,但是明明客栈就在眼前,明明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就可以到达,就可以活命,在这里倒下,他怎么可能甘心!
张缘一江寒长剑笔直贯入一路的房顶左侧,所有的瓦片被剑气切割成一堆堆碎片,仿佛被大风刮动,掀起惊涛骇浪!
黑衣人觉得可笑,张缘一这种单方面掀瓦的幼稚手法,他甚至不需要用蛮力破开,只要稍稍偏转方向就可以躲过,张缘一定是已经被逼上了绝路,连招式都变得杂乱无章,完全没有一丝条理了!
只见他脚尖微微一转,身子向右一偏,整个人如同定在房顶之上一般,身子半倾斜着向前追去!
张缘一哪里还管什么,他快速挥舞剑身,一路斩断不少房梁,瓦砾粉尘铺天盖地!
但是黑衣人这会儿功夫已经追上了他,而且就在他的左侧。
张缘一眼中充满惊恐,连持剑的手都来不及挥动,就被黑衣男子一记腿鞭抽了过来,正好砸中他的胸!
他瞳孔猛地一缩,差点连气都喘不上来,在这一脚之下全身仿佛都要散架,整个人在空中不断飞舞,就像一具毫无意识的尸体,沿途砸碎无数的店铺房屋,被狠狠地摔落在地!
尘土之中,张缘一剧烈喘气,每呼吸一口都带动伤口剧痛,七窍流血,连撑起身体都做不到,只是头颅紧贴地面,直视前方。
黑衣人落地,显得游刃有余,他看着张缘一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早点让我杀了你,也就没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也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就为了追一个二重天的小家伙,竟然耗费他这么多的功夫,简直是奇耻大辱!
张缘一气息微弱,细声说道:“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黑衣人笑笑,“我跟个死人说什么,你还是去地府问阎王去吧!”
说完,他的手掌化成血红刀刃,缓缓走向奄奄一息的张缘一,他要亲手将张缘一的脑袋切下来!
就在他的刀刃将要切向张缘一的脑袋时,张缘一突然冷笑一声,“是吗?”
天上突然闪现一道身影,有一拳从天而降,如同山岳压顶,巨大的灵压之下,黑衣人竟然完全动弹不得!
这一拳威势之下,竟让他完全升不起对抗之意,他举起双拳,做防御之势,希冀着可以堪堪挡下,结果被双手手臂轰然断裂!
“啊!”黑夜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
书生气 第一百一十八章:初遇飞鱼峰
男子落地之后,拧转了几下手腕,看着已经完全跪倒在地,手臂断裂的黑衣人,看着黑衣人不屑道:“哥们这么晚了不睡觉,穿成这副样子,做贼啊?”
来人正是姗姗来迟的王腾。
又有几道身影从天而降,落于张缘一的身边。
唐迟和韩木赶紧将张缘一扶起,说道:“不就叫你去买壶酒嘛,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钟石则是从乾坤袋里去取出数颗丹药,帮张缘一喂下,又运转真气帮助他加快恢复。
张缘一稍稍恢复了一点灵力,艰难地抬起头,眯眼打量着这黑衣人。
先前他自知已经难逃对方的魔爪,所以逃离之时取巧,估计设计了一个陷阱。
他先是将左侧的瓦片掀起向对方击去,料定对方为了早点将他斩杀,断然不会浪费时间硬抗碎瓦,一定会往左侧偏移身形,那么追上来也就是在左侧了。
又故意假装惊慌失措,甚至连拿剑都来不及做到,就是为了挨对方一记攻击!
他机关算尽将对方和自己的位置,调整到一个极其微妙的角度,一个能够将客栈、黑衣人和他连成一条线的角度。
他自知凭借他如今的速度绝对无法先于对方到达客栈,那就只好借力而为,借着对方的攻击将自己击飞出去!
这个过程还必定不能挥剑,试想一下,若是两人对决,对方拿起了武器,那另一方一定也会兵刃相接,张缘一和黑衣人的关系就是这般,他要是挥剑抵挡,对方很大可能也会挥起血色大刀,这时就是真正的死亡了。
还好这一脚虽然断了他几根肋骨,但是好歹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此刻在钟石等人的帮助之下,再加上青龙之力和增元丹的加持,他的身体已经脱离了那个危险期。
唐迟看了看张缘一那道致命的骇人伤口,再看了看他手上的伤势,催动灵力,将血色火焰褪去,大惊失色,对着王腾喊道:“血魔功!这家伙是魔教中人!”
这下不仅仅他一人,就连其他人也都严阵以待。
血魔功乃是万年前魔教火判官血魔老祖孟平亲自创造的极其残忍的功法,如今血魔老祖虽然不知所踪,但是血魔功却是流传了下来,属于魔教独有的功法之一。
血魔功极其容易辨认,唐迟只是从张缘一那诡异的伤势就一眼认出,那么此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既然对方是魔教之徒,那么事情的一切就要变得棘手起来了。
王腾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黑色面纱,是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生面孔,又一拳砸在对方的胸口上,拎着对方的头发逼问道:“说!为什么刺杀他?谁指使你来的?你们魔教到底又在密谋着什么?”
魔教弟子数以万计,不然也不会独霸一座南伽岛这么多年都奈他不得,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那位魔教弟子,被这一拳打得胆汁都吐干净了,难受得要死,但是仍然毫不畏惧地看着王腾,哂笑道:“我飞鱼峰办事,你一个虾兵蟹将有什么资格知道!”
王腾又是一拳过去,“还敢嘴硬!”
但是他突然捏住对方的下颚,对方眼珠子瞪得巨大,嘴角溢出一条乌黑的血迹,王腾的力道之大甚至差点将对方的下巴捏变形,最后愤怒地松开手,大骂道:“草!”
这位魔教弟子服毒自杀了,他自知自己一旦被抓住绝对难逃一死,还有可能被这群人折磨逼问,索性咬碎一直含在嘴里的毒丸,选择自我了结。
魔教中的弟子,凡是晖阳境以下,都被要求随身携带此物,一旦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就自行了断。
他们这些弟子都是知道的,七星大陆的正派中人,对他们恨之入骨,被抓到后想要活命简直妄想,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少遭点罪!
至于晖阳境那种境界的修士,飞鱼峰已经不再强制要求什么了,毕竟强者无论到哪里都是自由的。
杂事都是交给那些境界不够看的教徒做,就比如这位死相凄惨的黑衣人。
这时一声声马蹄声传来,原来是雍城的守卫赶来。
想来也是,刚才那般动静,一路掀房带瓦的,早就惊动了雍城上面的大人们。
为首的那位将领,一看现场的景象,一人跪倒在地,双手颓然垂落,上面都是鲜血,气息全无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还有一位浑身血迹斑斑,胸口一道骇人的伤口,被身边两人搀扶,还要一人在后方帮助疗伤,瞬间了然!
他指挥两边的大堆士兵,将张缘一等人团团包围,大声厉喝道:“雍城之内禁止私斗,胆敢以武乱禁,全部给我拿下!”
两边的士兵,迅速摆出一副古朴的兵阵,空气中瞬间凝结出一道大网,笼罩在众人的上方,显然是专门为了应对他们这样的修士而创下的阵法!
朝廷士兵,一般在修为上都比不上江湖修士,更加不用说山上修真者,毕竟一个是放养一大批,一个是宗门帮派精养起来的。
那么想要再控制这群修行之人,那就要靠许多巧劲和赖招了,比如说阵法,比如说人海战术堆死,等等。
当然还有很多的专门的组织,一旦触及到这一层那基本就是死路一条了。
北燕专门用来对付修士的暗杀组织就是威名赫赫的暗卫,其威名之大与大唐的不良人,玄陵的锦衣卫齐名,都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恐怖组织。
不少贪污受贿的官员,不少密谋篡位的权宦,都是私底下被暗卫抹杀,连一点声响都来不及发出,大呼而入,然后抄家灭门,可以说是惨烈异常!
张缘一有些担心,毕竟什么东西一旦和朝堂扯上关系,那就是非得被刮掉一层皮不可,这些官员的心狠手辣,平时不操刀动人,下起命令来简直眼睛都不带眨的。
王腾倒是一点都不慌,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高呼出示道:“我等乃是潮湖书院的学生,此次下山碰巧遇到这魔教中人,遂顺手解决了!”
为首的指挥官仔细看了看那块上面刻有潮湖两个字的玉佩令牌,确实是潮湖书院无疑,挥了挥手,这群手下纷纷退下。
他翻身跃下,高头大马,走到王腾的面前,指着黑衣人的尸体说道:“你说他是魔教中人,何以证明?”
王腾转头看着张缘一说道:“他身上受的伤,乃是血魔功所造成的。”
那位指挥官,粗劣的看了一眼,瞬间辨认出来,旋即微微沉吟思索一番,他说道:“兹事体大,我必须马上上报朝廷,还有这尸体我也要带走!”
说完,他再次翻身上马,随手吩咐两位手下将尸体抬走,驾马离去!
至于王腾等人,因为张缘一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也就放弃了此刻赶回去的打算,决定继续待在客栈,至少要把张缘一的伤势养好再说!
书生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带我去
夜晚的大雨依旧倾泻如盆,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特别是雍城的秋雨,已经很明显地能够让人感受到极其阴冷的寒气,仿佛化不开的怨妇的浓重愁云,沁如骨子里的寒冷。
雍城郊外,一间破旧的荒野小庙之内,里面聚集有三伙人马,几人互相不说话,只是围着一个巨大的火堆,各自取暖,仿佛是为了躲避这场大雨才不得已聚集于此。
往来的路人进进出出也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其实在这几人的私底下,心湖之内,正在进行着极其激烈的交涉,他们以心声的形式交谈,外人当然听不见丝毫。
这三伙人分别是,雍城崔家的崔西华主仆,天水陆家的陆凉水兄弟,还有一群蒙着面带着斗篷的黑衣人。
黑衣人率先心声相告:“我等事先有过约定,任务完成之前不许轻举妄动,为何崔公子还要假借我的名义,指挥我的手下办事?”
崔西华一脸不屑一顾,“唉,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是也说了嘛,让他量力而为,又没有强求他,你担心什么嘛。”
这时一个满头淋雨的黑衣人从外面赶来,在为首的那人耳畔细语几声,那人瞳孔猛地一缩,竟然情不自禁说出了口,“什么?!老侯死了!”
此话一出,周围其他躲雨的人都情不自禁看了一眼他,陆凉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吩咐了陆本几声。
没过多久小庙之内,传来的混乱的惨叫之声,但是没过多久就平息。
再看小庙,尸横遍野。
既然周围的人都被清理光了,黑衣人也不再掩饰,怒吼道:“崔西华!你看你干得好事,如今老侯死了,我们飞鱼峰出现在雍城的消息瞒不住了,但时候事情败露,任务失败,你这家伙难逃其责!”
没错他就是魔教中人,名叫谢仞,在飞鱼峰内担任北燕分舵长老一职,此次前来是要预谋一件大事,不然他也不会被吩咐亲自前来。
如今飞鱼峰的行动暴露,虽然对方还不知道真正的目的,但是显然已经打草惊蛇,往后的行动难度要增加不止数倍。
崔西华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驳道:“自己技不如人,竟然还要来怪我,废物!”
“你!”谢仞咬牙怒容,要不是还有任务要完成,他此刻恨不得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字碎尸万段!
陆凉水赶紧来打圆场,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烦闷,说实话这崔家废物确实是让他也心生厌恶了,明明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被他这么一搅和,难度直线上升,连累他也要劳神费心不少。
他开口说道:“算了,既然事已至此,还是赶快想想接下来的行动吧。”
谢仞冷哼一声,算是息事宁人了,但其实心底对于这个崔家公子已经好感降到极致。
陆凉水问道:“有没有可能咱们的行动详细计划都被对方知道了?”
谢仞笃定地说道:“绝无可能,老侯身上带了绝命丹,一旦陷入必死的境地,会选择自行了断,这是我们飞鱼峰的规矩,你放心!”
陆凉水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好,姑且相信你们,那接下来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暂时中止任务,等到风头过了继续,一条是继续完成任务,但是咱们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选吧。”
崔西华毫不犹豫道:“继续!”
谢仞的答案也是如此。
为了这么一个机会,他们已经等待了许久许久了,再等下去,错过了这个机会,又不知道要磨耗多少时间岁月,不到万不得已,他们都不会终止任务的。
陆凉水的选择也是如此,点点头道:“那好咱们也别犹豫了,出发!”
“等一下!”谢仞突然将众人叫住,“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崔西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董婆婆走上前来,隔空掷出一个乾坤袋说道:“这是定金,六百枚紫霄币!”
陆凉水也是毫不犹豫取出一个乾坤袋,说道:“请您好好查看!”
崔西华现在看到钱就心烦,一晚上尽被这几个发光的钱子折磨,搞得此刻还火气极大。
现在他们与飞鱼峰的人只是合作的关系,这些钱意图当然也很简单,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飞鱼峰出力,他们出钱,到时候一起坐而分赃。
谢仞看了几人一眼,挥了挥手,对手下吩咐道:“咱们走!”
大雨中,三伙人纷纷离开破旧的小庙。
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又有两对人马原路返回小庙,是那飞鱼峰之人和陆凉水。
陆凉水笑盈盈,彬彬有礼。
飞鱼峰的人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样子,不苟言笑。
这次任务其实简单,趁着北境的妖族来犯,北燕的军力大多投身战场,对城内的管辖力度小了很多。
崔家和陆家与飞鱼峰联系好,三方交易,只要飞鱼峰的人能够将靖石府内的大家族暗中铲除,而崔家和陆家共同在商贸上出手,将已经群龙无首的小家族全部吞并,还承诺事成之后给飞鱼峰分成,利润之大不可想象。
但是实际上,陆家与飞鱼峰早就在此之前串谋好了,这次分食的可不是什么靖石府的其他小家族,而是整个崔家!
一群小虾米有什么意思,要么不开张,开张就要吃上个三年,吞下一个四大家族的崔家可比什么将靖石府三分天下来得有意思多。
只要吃下了崔家,他陆家必定可以跻身四大家族,而且榜首都是随随便便的。
但是他陆家的野心可不止这么一点点,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吞下整个摇光州,只要到时候南下,安苍府很简单一群杂鱼,阳安府虽然有辰阳艾家比较难办,但是将安苍府和靖石府的底蕴全部笑话,哪怕只有半成,这辰阳艾家也只是手到擒来罢了。
到时候占据一州之地,他陆家在依靠摇光州背靠北境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直接割据称霸,与北燕皇室分庭抗礼,天下就不是只有三大王朝了,还得加上他陆氏王朝!
至于为什么飞鱼峰会愿意答应陆家这个惊世骇俗的计划,理由很简单,他陆家压上了整个家族的命脉,而他崔家呢?
只不过是崔山这个二当家一脉的选择罢了,偷偷摸摸不说,还不知道能不能推翻头顶那个老头子家主的位置呢。
他飞鱼峰又不是傻子,两者相较取其轻,可不想冒这个险。
陆家虽然野心很大,甚至有些异想天开,但是飞鱼峰自有办法可以做到稳赚不输的局面,失败了到时候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有本事就不远万里来飞鱼峰找麻烦,飞鱼峰随时奉陪。
若是成功了,那就将陆家架空,扶持出傀儡政权来,到时候,整个摇光州都是飞鱼峰的据点。
而现阶段他飞鱼峰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尽量将油水捞到最大,不管成与不成!
陆凉水又取出一个乾坤袋,遥遥扔向谢仞,弯腰抱拳道:“定金一千紫霄币,那就有劳兄弟了!”
谢仞收下乾坤袋,掂量掂量分量,抱拳道:“合作愉快!”
带人离开了破庙。
陆凉水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冷笑不已,对方以为他陆家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吗?
可笑!那也太看轻他陆家了!
恐怕飞鱼峰的人都忘记了,摇光州或者说靖石府到底还有哪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潮湖书院。
潮湖书院马上就要和海族开战,自顾不暇,他们才有这个空隙下手脚,到时候大势已成,他陆家就故意留下几个杂鱼家族,放慢侵蚀的速度,然后暗中联系潮湖书院,一点点地将飞鱼峰的人换去,就像换血。
哪怕潮湖书院知道这背后的肮脏买卖,但是一旦被他陆家凝聚了大势,此刻再想毁了陆家,那就真的是动摇整个七星大陆的根基,就算是潮湖书院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再说了,潮湖书院向来不管人间的琐碎争权,王朝更替什么的向来冷眼旁观,不愿意插手。
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一直只有七星大陆,最在意的都是飞鱼峰、海族这样的企图沾染大陆的邪恶势力,只要到时候将功补过,与飞鱼峰的这些小事自会被一笔勾销!
在将这些飞鱼峰余孽铲除之后,甚至还可能迫不得已昭告天下,记他陆家一记大功!
就连陆凉水都不得不感叹潮湖书院的大胸襟,大气魄,在他陆家还在处心积虑,步步经营一州的寸点土地,人间的大权时,潮湖书院的眼界一直都放在了整个天下。
不过没有办法,毕竟人家有些地位确实是他陆家所不能撼动的,有一份能力谋取一份位置,眼高手低好高骛远,步子迈得太大,只会扯到自己的胯子。
而且这场变动,谁说就不够震惊天下了,将整个北燕一分为二,这种壮举,又有几家人能够做得到,唯有他陆家!
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将崔家摧毁,吞并,但是过程还要保证飞鱼峰不会暴露,不然潮湖书院的人可能在陆家还没有成长起来就要算这笔账。
那份滔天怒火,现阶段的陆家,再来十个都不够看!
陆凉水看了看暗沉沉的天色,伸了一个懒腰,要变天啊!
......
空荡荡的客栈之内,几人都在忙忙碌碌为张缘一处理伤口,有的烧水,有的擦拭伤口,有的运转真气为他排清血污......不一会儿的功夫张缘一就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的。
虽然无数次惊讶于张缘一的体魄,但是每次见到都会刷新他们的概念,那么重的伤势,寻常人早就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不休养个小半个月都不用下床。
但是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张缘一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虽然不能走动,但是已经可以自己坐起身来了。
小猴子临时叫掌柜的做了一顿丰盛的夜宵,自个儿夹着花生米,一粒一粒地往嘴里塞。
他有些不解道:“缘一啊,你说你怎么会惹上魔教的人啊?你不是说你来自一个小镇子吗?”
寻常人碰得到魔教的人已经实属不易了,被魔教盯上,甚至选择下杀手,那就更加不得了了,他现在严重怀疑张缘一还有其他的身份。
张缘一也是十分不解,若说和魔教有什么关联,那恐怕只有师傅张道灵当年上飞鱼峰,将他们的教主给杀了吧。
如果说是来这里寻仇的,张缘一绝对不相信,师傅绝对不会上去打个架,还会把他给说出来的。
那种“我现在不能将你们铲除,但是我的弟子张缘一将来可以”一类的话,师傅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而且他此次来雍城一直带着斗篷隐藏着身份,绝对没有人能够知道他。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将他的身份说破的人,棠鸿羽!
但是马上又摇摇头,不对,且不说对方的高风亮节,就算若是对方要取他性命,根本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祸水东引,借刀杀人更加不必多说,毕竟,要想悄无声息地杀了他张缘一,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就像是随便切碎一个西瓜一样。
而且对方知道的只有他潮湖书院弟子的身份,并不知道张缘一这个身份,更不用说这个身份背后意味着什么。
韩木此时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个家伙?”
众人恍然大悟,异口同声道:“崔家!”
小猴子兴奋地跳起来,“绝对是他没错了,因为记恨缘一对他的羞辱,让他难堪,就联系魔教众人来暗中刺杀缘一!”
张缘一轻轻咳嗽两声道:“你说什么羞辱呢,我哪里有羞辱他了?”
先前在交易所,他一切都是正常的买卖,从来没有想过什么羞辱对方,只不过是对方,仗势欺人结果在财力上反而比不上他张缘一自取其辱,最后恼羞成怒罢了。
只是张缘一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因此做得出这种事来,简直令人发指!
王腾说道:“想不到堂堂四大家族的崔家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暗中勾结魔教,这可是大罪啊!”
韩木思考一番,说道:“我觉得此时没有那么简单,魔教向来不会单独行动,一般都是几人为以小组,成群出动,现在发现一位魔教弟子,那就说明肯定还有其他人在暗中接引,在我看来暗杀缘一只是一个小动作,真正的大动作或许还在后面。”
俞安平和钟石一直在旁边关注张缘一的伤势,对于其他人的猜测计划,一直都插不上话,只能静静听着。
王腾从凳子上站起来,果断决定,此时一定要告知书院,凭借他们几人或许还是危险了一点,他取出一把传信飞剑,将一切事宜记载在上面,放飞于天际。
飞剑直入云霄,瞬间消失不见,飞往远方!
韩木出谋划策道:“现在有两条路,一是回书院,等书院来人,书院来处理这件事情,二、我们自己行动,率先赶往崔家,查看情况。”
第一种情况安全,甚至可以说一点危险都没有,但是很可能就会错失良机,到时候魔教的阴谋得逞后果也许不堪设想。
第二种情况显然就要危险得多了,虽然几人先前都戴着遮掩的面具或者斗篷,模样都没有暴露,但若是崔家真的已经叛乱了,那他们再去崔家,那就真的是羊入虎口,九死一生了。
王腾自作主张开口道:“这样子,我和韩木还有猴子一起去崔家看看虚实,缘一、钟石、俞安平和俞霖,你们几人赶紧赶往书院,暂时躲起来。”
几人都没有异意,俞安平要照顾俞霖,张缘一身负重伤无法行动,钟石留下来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是这里除了王腾外,境界最高,战力最强之人,他必须保护张缘一等人。
但是张缘一却站起来,斩金截铁道:“我反对,我要参加!”
王腾看都不看他一眼,说道:“反对无效!”
张缘一气道:“不行!我一定要参加!”
王腾嘲讽道:“你一个连路都走不远的家伙,跟着我们只会拖我们的后腿,还是不要来凑热闹了,好好回去养伤吧。”
“谁说我走不了几步的?”说着张缘一一口气吞下数十颗增元丹,颤颤巍巍地尝试向前走去,一开始走得十分生硬,就像是一个刚刚直起身,学习走路的小屁孩,之后缓缓稳住身形,逐渐正常起来。
就连小猴子都忍不住咂舌道:“这是医学奇迹啊!”
张缘一看着王腾说道:“现在行不行?”
王腾呵呵一笑,“学会走路而已,你当等下前行真的就只是要你说说话这么简单吗?还是不行!”
张缘一一脸疑惑,质问道:“为什么?”
王腾罕见的斥骂道:“你知不知道此行的危险?带着你我们只会束手束脚!”
张缘一坚定地回答道:“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
一旦崔家真的叛变了,就算是王腾几人也是只有有去无回,无所谓多不多他张缘一一个人,所以他才要去,而且在他心底还有一个更加意义重大的理由!
就连韩木也走过来说道:“缘一你还是休息吧,这种事情你不需要掺和的。”
“不用管它,我们走!”王腾说着就要离去。
张缘一一把死死拉住他的手臂,这一用力之下,伤口再次开裂,绷带上转瞬溢出鲜血。
他的眼底充满了忧伤,又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他带着乞求的语气说道:“王腾你带我去,我最亲的亲人死在魔教手中,这么一个接触魔教的机会,我不能错过。”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张缘一还有这么一段伤心往事,看着此刻伤心不已还强撑着的张缘一难置一言。
书生气 第一百二十章:百无一用是书生
雍城崔家,七星大陆四大家族之一,也是四大家族中底蕴最深,名声最大的家族。
崔家的初代家主,那是曾经和潮湖书院山长称兄道弟的存在,是经历过万年前人族浩劫,并为之出力的大修士。
虽然那位大人已经归墟,但是留下的崔家一直没有让人失望过。
崔家圣人君子极多,每个千年都会有一位儒家圣人诞生,研学考究治文,皆是天底下的大学问,往往崔家都要占据席位一二。
所以坊间一直有这么一个说法,天下文运十斗,潮湖书院占八斗,雍城崔家占一斗,其余一斗天下共分之!
虽然说法显然夸大了,但也足可见崔家的学问之大。
但就是这么一个饱读圣贤诗书的大家族,如今却被发现与魔教有勾结的迹象,任谁都无法接受,任谁都不敢置信。
崔家一共有三条主脉络和数条偏脉支脉,主脉分别是家族崔明哲一脉,二当家崔山,还有三当家崔高阳。
但凡稍微大一点的家族,就不会说什么选择在城内建造什么家族,毕竟大家族之所以被称为大家族,就在于,往往一个家族所占之地,就相当于一座城池。
占地如此之大,只有往城郊之外建设,比如当年同样是四大家族的苏家。
崔家人丁兴旺,子孙福泽,自然也不列外,坐落在雍城南部的一处巨大空地,建造家族,建成之后俨然一座小城池,与雍城遥相呼应,就像是母子城池一般。
崔西华回到家族之后,径直走向一间还微微燃着烛火灯光的房间。
房间之内是一位虽然看着年事已高,但是目光炯炯有神的耄耋老人,此刻正借着微弱的灯光练字帖。
崔西华轻轻敲门,恭敬道:“父亲,你要我办的事情我办好了。”
没错这位老人就是崔家的二当家崔山,也只有在这位父亲面前,崔西华才能有发自内心的尊敬,甚至是恐惧。
崔山修行岁月悠久,已经有将近千年的岁数,而一身的修为却不见得多好,只有腾云境修为。
修行之人的晚来得子都是相对而言的,比如一位年纪上百岁的无相境修士,生了一个孩子,那就是年轻有为,家庭和睦。
而一位都不用说上百岁了,六七十岁的下三重修士生了一个孩子,那估计就要被人恭喜为晚来得子了。
崔山修行不高,对于生子传代一事也不太擅长,几百年了,头发的白了,才生出一个崔西华来,还是被人说成老来得子,可见他生子的不擅长。
也就是因此,崔西华算是得到万千宠爱,养出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性子来。
崔山没有抬头,依旧练着自己的字帖,轻声道:“进来吧。”
崔西华看到对方在练字,知道父亲最反感有人在他练字帖时打扰,就静静站在一旁,小心观摩。
天下人为崔家罗列这一代的文坛奇绝,家族崔明哲自不用说,治学考究最擅长,二当家则是一手小楷享誉天下,三当家崔高阳,擅于作画,曾经也是有名的宫廷画师,只是如今从宫中退位,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虚名了。
崔山一撇一捺,铿锵有力,如同老树扎根,笔墨入木三分,他最后一挑,将墨笔放于一旁,抬头看向崔西华,问道:“对方怎么说?”
崔西华回答道:“对方说,今晚开始行动,最迟三天之后就能将雍城的小家族首领清除干净,希望父亲造作打算。”
崔山点点头,“此事不及,让他们先动手,不见成效,咱们都不能轻举妄动。”
他可不愿意被人放鸽子还当枪使,一切事情还是要讲究一个小心谨慎才行。
崔山看了看崔西华身边,有些好奇问道:“董婆婆呢?”
董婆婆是他亲自安排到崔西华身边用来保护他的死士,按理说寸步不离才对,为什么此刻竟然不见了踪影,他有些好奇。
崔西华回答道:“孩儿害怕对方耍诈,就让董婆婆去暗中监视那魔教众人了。”
崔山摸了摸崔西华的脑袋,欣慰道:“你有心了,大可不必如此的。”
一个晖阳境的修士虽然在江湖上已经可以被称为高人了,但是在魔教面前还是不太够看啊。
不过无伤大雅,就算是被对方抓住了,也不至于伤害了感情,毕竟他们之间本就是交易的关系,互相有点猜忌实属正常。
只要魔教的安排到位,魔教的任务完成,他自会拿出诚意来,酬劳报偿自然也不会少的。
现在唯一需要他在意的可不是什么外界,而是家族之内。
他现在毕竟只是一个二当家,大哥那个性子又犟得很,几次都谈不上试探底线的交谈,下来他早就看出对方是真的把书读傻了的书呆子,一点都不懂得变通。
处理起事情来,只讲原则,一点利益都不考虑,再大的家族都要被他拖累垮的。
还记得他只是稍稍地提议开通一条商路给西晋,发一点点战争财,就被骂得狗血淋头,说什么不义之财不可取,这是在谋财害命的荒唐话。
西晋必亡的命运谁都挡不住,趁此机会输送物资,无异于釜底加薪,只会将这场大战烧得更旺,民不聊生是肯定的。
但是这更他崔家有什么关系,西晋和崔家一个在大陆最西,一个在大陆最北,其间相差上万里的无尽海域,又有大唐隔绝,能够影响到他西晋什么?
就算有大批难民居无定所,四处流亡,那也是北燕,玄陵,大唐需要考虑的事情,怎么又轮得到他崔家杞人忧天,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他是觉得崔家如今越来越势微,他崔明哲有很大的责任,脱不了责任。
崔西华继续说道:“父亲,我今日在交易所见到了这个。”
说着崔西华将那柄漆黑匕首取出,交给崔山。
见到匕首的一瞬间,崔山眼前一亮,指尖轻轻摩挲匕首的刃间,最后笃定道:“确实是传说中那柄匕首,你立大功了。只可惜现在任务紧急,咱们还是要等事情结束了,这匕首才能发挥作用。”
这把匕首名叫青稞,江湖上曾经有一位修行极高的刺客杀手,曾经偷偷潜入枯叶寺暗杀了一位得道高僧,引得枯叶寺动荡,那杀手所有之物便是这匕首青稞。
他来自天下第一暗杀组织影楼,也曾是天字一号杀手,只是后来不见了踪影,听说是叛逃了影楼。
但是人虽然不见了,却独独留下一句承诺,只要能够找到他的匕首,并破解其中的奥秘,那他就会为那找到匕首的出手一次,无论是谁。
这匕首虽然崔山暂时不知道其中的破解之法,但是既然落到他手上了,那他总有时间解开。
到时候无异于手中又多一张底牌,与某些家伙的谈判条件也可以再考虑考虑了。
崔西华虽然知道这件东西的价值,但是显然还是低估了太多,可以说就算是将这个交易所都抵押上,或许都比不上这匕首。
崔西华见崔山一直把玩匕首爱不释手,也无什么事情了,就说道:“既然事情东西都办妥了,那孩儿先走了。”
崔山这才从得到至宝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又想起一件事道:“将你三叔叫来,我有话与他商量。”
“是。”崔西华得令,缓缓离开。
直到真正离开了房间,他才终于缓了一口气。
也许是血脉相连的原因,他总觉得现在的父亲越来越奇怪,有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若有若无散发,很陌生,又让他很害怕。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这感觉越来越强烈,就连他在靠近父亲的时候都会感到一点点的心悸。
但是他转念摇摇头,算了,再怎么样父亲对他没有恶意他是能够清晰感受到的,这些就不去纠结了。
等到崔西华走远后,崔山的心湖之内一道悠远的声音响起,“这小子好像感觉到不对劲了。”
崔山回答道:“你放心,我自己的孩子什么性子,有几分胆量我都是知道的,不必大惊小怪。”
那声音冷哼一声,“最好如此,否则......”
崔西华哂笑道:“否则你还能干什么,无非是与我来个鱼死网破,但是有必要吗?且不说我是一个小小的腾云境人族修士,你与我换命有多不值得,就说你能够侥幸杀了我而不死,你能保证逃得了其他的追杀吗?没了我你活得下去?”
那声音不在说话,两个如今的关系确实微妙,还是互相相安无事的好。
他区区崔家二当家崔山,哪里来的底气与魔教坐地起价,哪里来得胆子意图谋反,才不是靠着一腔孤勇,更不可能靠着腾云境的微末道行,所有行动的背后都是它的功劳。
崔山真正交易合作的对象可不是什么魔教,也不是什么天水陆家,而是整个北境海族!
要说天底下谁的野心最大,估计没有谁比得上他崔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人族都不放在眼里,他的目的是消灭整个潮湖书院!
他看了看已经干了的墨迹,满脸嘲讽,什么狗屁圣贤大道理,还不是救不了他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读来读去,这个世道改变多少了吗,可笑。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道,要人学会放下,学会隐忍,在他崔山看来不过是那些山上之人害怕被身居下位的人威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进行的洗脑罢了。
读书百年,越读书越觉得无用,还不如像个武夫像个剑修去练练剑,练练拳,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扯那些自欺欺人的大道理,只是借口罢了。
要说天下谁最看不懂大势,谁最虚伪,就是那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还自以为什么慷慨赴死,大义灭亲,殊不知只是沦为他人的马前卒,死得最惨,死得最早。
而那潮湖书院就是所有罪恶的根源,编织谎言吸引世人自投罗网,又将读书人送上死亡的断头台。
与体内这头大妖的合作,虽然有些迫不得已,但实际上更多的是,他自愿为之,只要灭了这个带着假面具的潮湖书院,他死而无憾!
他当然不相信海族可以统治大陆,但是一个潮湖书院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毕竟枯叶寺,青城山都有各自的顾虑,潮湖书院若是受难,又有几人可以拦截下来?
他突然想起一句十分可笑的话来,嗤笑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有意思吗?”
又自问自答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这天晚上,崔家三当家崔高阳密密会见崔山,两人交谈稍许时间,又马上离开。
秋雨大作,山雨欲来风满楼。
书生气 第一百二十一章:开始行动
王腾一路上都在考虑到底怎么进入崔家,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崔家还没有要叛变,只是手底下一些人的变心,那他们大可直接进入崔家,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但是如今的情况是,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不知道对方的立场,不敢也不能轻举妄动。
那就只能偷偷溜进去,但是好歹崔家也是四大家族,戒备森严那是肯定的,要是有那么简单溜进去,那也太可笑了。
就王腾的脑子,显然有些不够用了,就在王腾绞尽脑汁想办法时,张缘一倒是想出一个办法。
他提议道:“等下你们把我抬着,就说路上遇到歹徒了,身受重伤,请求留宿一宿,要是对方见死不救不答应,那我们就这样......”
张缘一现在确实是身受重伤,等下装出一个病者的形象,甚至都不用说装,绝对不会引起怀疑。
韩木点点头,“短时间内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确实可以这样。”
就在快要靠近崔家之时,张缘一在自己的衣服上划出数道口子,再把绷带全部取下,甚至用内力,微微用力之下,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又渗出一些鲜血来。
亲自将自己的伤势加重,这份狠心,看得其余人都不忍直视,他咬牙道:“快,把我扶起来!”
说完,他就假装昏迷过去,而王腾等人,则是将他搀扶起来。
崔家不愧为四大家族之一,朱红大门琉璃瓦,两只几人高的石狮子高大威武,就算是在书院几人都不敢说有见过如此气派的府邸。
“当当当!”韩木上前去敲门,“有人吗?”
或许是夜半三更的原因,韩木持续敲了许久许久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一位门童小生,穿着一身极其简单的大袍,先是露出一条缝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开口问道:“诸位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韩木焦急地开口说道:“我们是来书院求学的书生,沿途遇到了剪径蟊贼,身上的钱财都被抢劫一空,身边还有一位兄弟被对方连砍了数刀,奄奄一息,情况危急,如今天又下着大雨,不求恩公能够救我兄弟,只求能够暂留咱们一宿,等雨停了,我们马上走!”
门童看了看张缘一,天色暗再加上一直下着大雨看不清,但是那股浓郁的血腥味还有对方如同一具死尸一般的模样,都在证明,此人确实身受重伤,再拖延下去恐怕,命不久矣。
儒家向来讲究向善,他将门缓缓打开,说道:“快快请进!”
韩木大喜过望,感激道:“多谢,多谢!”
几人就这样混进了崔家府邸。
在门童为张缘一等人快速安置了房间之后,赶紧离开,说道:“我这就去请家里会医术的先生,请客人稍等。”
张缘一等人都有些惊讶,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得比想象中顺利,而且看对方的样子,那份热心担忧不像是装出来的。
就连王腾都忍不住问道:“咱们是不是搞错了,这门童的修养来说,崔家与魔教串谋,不太对啊!”
张缘一此刻用心声说道:“最好如此,但是人心隔肚皮,咱们还是要再看看才行。”
崔家没有叛变那是最好的,毕竟谁都不想一个大家族在现在这个紧急关头,在自家后院内耗,损失的永远是北燕,乃至整个大陆。
所以这件事情才不能这么快下定论,必须好好地调查清楚才行。
张缘一微微皱眉说道:“现在我们进来是进来了,但是怎么才能行动呢?就算是咱们溜出去了,若是有人前来查看发现房间里没有人,或者人数不对,对方绝对会警觉起来,行动也会大打折扣。”
韩木此刻开口道:“这个不用担心,我来处理。”
只见他向张缘一等人分别索取几滴精血,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两张黄纸符箓,又取出一根毫毛墨笔,墨笔沾血,随手在符箓之上刻画出一道复杂的铭文,符箓顿时大放光彩,他又将手中的符箓往天上一扔,符箓瞬间幻化成四人的模样。
不仅仅是长相一模一样,就连气息都一般无二。
张缘一惊讶不已,这是道家的手段,韩木怎么会这手段,只是现在情况紧急,张缘一并没有多问。
韩木将符箓收回,说道:“这符箓只可以支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灵性就会消失,咱们必须抓紧时间。”
张缘一说道:“既然时间紧迫,咱们赶紧谈谈计划。我提议咱们先从崔家家族崔明哲身上调查起。”
毕竟如今的崔家,崔明哲才是主心骨,要是崔明哲出现问题,那也就没有调查去的必要了,直接逃,因为那时也就证明,整个崔家都已经叛变了。
最好是没有查出崔明哲什么端倪来,之后就是往崔山和崔高阳身上调查。
现在要注意的是,藏在暗处的崔家人中,有没有其他危险的人物,一旦遇到,又要怎么才能逃离。
四大家族必有一位无相境坐镇,那么这位无相境的修士又会是谁?
崔明哲?如果是崔明哲,那么他们走的第一步都会是险象环生,毕竟几人修为最高的还只有晖阳境,而张缘一更是身受重伤,连战斗都难做到。
但是为了节约时间,抓住时机,这次的以身涉险必须如此,只能说这是一场豪赌!
赌他们的运气,也赌这位在天下享誉盛名的家族没有变心。
这是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几人赶紧停止交流。
来者是穿着一袭青衫,身形瘦削,眉眼之间有些病态,他抱拳致歉道:“对不起,我来晚了,在下崔文星,快快让我看看受伤的那位兄弟吧。”
他快步向前,一看张缘一的伤势,有些骇然,先是帮助张缘一敷药包扎伤口,一边包扎一边说道:“想不到我靖石府竟然有这么一群蟊贼,竟敢下如此狠手,要是再来晚几刻,恐怕这位小兄弟的命就难保了。”
韩木回答道:“可不是吗,咱们就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我这兄弟性子太烈了,死活不愿意交出钱财,就遭此罪过。”
崔文星包扎完伤口,抓住张缘一的手腕,闭上眼睛,仔细把脉,微微皱眉又转瞬舒展。
韩木观察到这一动作,忙问道:“怎么了?”
崔文星犹豫了一回儿,说道:“无碍,只是这位兄弟气机紊乱,活下来已是侥幸,绝对不能再轻易动气,一旦再次触动伤势,恐怕就算是侥幸不死,身上也要留下许多不可想象的隐患。”
他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袋丹药来,递给离着最近的韩木说道:“看这伤势没有个小半个月可下不了床,为了这位兄弟的身体着想,你们先在崔家暂住一段时间,等可以行走无碍了再走也不迟。至于这丹药,现在先给小兄弟服用一粒,这几天早中晚各一粒,最多半个月应该也差不多了。”
韩木接过药袋,从中取出一粒,帮张缘一服下,对着崔星文作揖行礼道:“大恩不言谢,崔先生的救命之恩,我等必定永生铭记!”
崔文星笑着回答道:“不必如此,医者仁心,悬壶济世。我崔某人不过是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罢了,不值一提。”
这时昏迷中的张缘一,轻轻咳嗽了一声,崔文星见此,作揖行礼道:“小兄弟需要休息,今晚天色已深,我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几人回礼,“告辞!”
待确认崔文星确实已经离开走远之后,张缘一猛然睁开了眼,韩木将符箓一拍,四个傀儡人出现,众人稍稍着装打扮一番,开始行动。
书生气 第一百二十二章:多方惊动
潮湖书院,乱柳草堂。
草堂之外,蓝铃鸟缓缓落地,钟石情急之下一脚踹开草堂大门,焦急道:“山长大事不好了!”
周如山原本还在埋头奋笔疾书,结果突然被这么一下,下了一大跳!
他猛然抬起头,看着被一脚毁坏的大门,无奈问道:“怎么回事啊,这么急急燥燥的?”
钟石赶紧将一晚上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周如山。
周如山听完之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我们来处理。”
钟石却不同意了,坚定地说道:“山长,我也要去!”
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出什么力,但是至少要让他看到张缘一等人也好。
周如山看了他一眼,骂骂咧咧道:“知道了,等下会叫上你的,先回去待命。”
一次行动,若是完全靠一个人,那是断然不可能的,特别是这种一举一动牵动天下走势的行动,没有各方势力的插手,想要了断,只会打断骨头连着筋,留下一屁股烂账。
周如山心念一动,迅速联系上几人,各自开始展开行动。
又指尖微微一转,草堂之前出现一位年轻男子。
只见他身穿了件藏青方方锦直裰,腰间系着苍紫罗兰色仙花纹金缕带,留着墨黑色的发丝,眉下是目光如炬的凤眼,身躯健壮,气势凌人。
此人刚一落地,按住腰间的青翠宝剑,玩笑道:“山长什么事啊,还劳烦您老人家亲自召见我?”
周如山笑着说道:“秦剑你说你们也闲了有一段时间了,现在要你去查一件事情不过分吧?”
此人正是弄潮儿的会长,年轻一代的绝世天骄,秦剑。
弄潮儿个个向来神出鬼没,而且武力高强,是属于周如山直辖的组织,只要的任务也很简单,代表书院调查一些事务。
秦剑微微皱眉,嬉皮笑脸地说道:“山长在说什么话呢,弄潮儿唯您马首是瞻!有什么任务尽管吩咐吧。”
周如山笑笑,“有些话可不能瞎说啊,我现在也不和你多废话,我要你去查一查这些年雍城的往来进出人口,听前方的人来报,出现魔教中人的痕迹了。”
听到魔教两字,秦剑一改先前的混不吝形象,点头道:“我这就去!”
说完,身影一闪而过!
待所有人都吩咐好之后,周如山看了看南方的方向,若有所思,这些都不是他担心的,毕竟这么大个雍城,再大的动静毕竟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盯着的,他真正担心的是,有个家伙到底死了没有,如果死了,魔教还敢这么大得动静?
要是没死,总不至于傻到,在他这里烧眉毛吧,真的当他周如山是个傻子?
看来找机会要去看看那座破岛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现状了!
周如山回到屋内,现在一切还是等消息吧,也正好看看张道灵这个弟子是不是真的有几分能耐。
天边的云雾汹涌卷动,一场即将改变整个北燕的大变动,正在悄然发生。
......
谢仞离开小庙之后就进了一座小山林里,山里树木茂密,几乎看不见前方的视线,若是寻常人见到这片树林,除非本身有毛病,不然绝对不会选择进入这片树林。
他一路上将一堆堆障眼法撤去,用魔教特别的手法将禁制打开,带领着手下进入了深山之中。
大山深处,一面看似山体无疑的大石背后,有一条漆黑的通道。
山洞之内一片漆黑,隐隐约约有几点火光照耀,十分寂静恐怖。
沿着漆黑的隧道一直往前走,如同落入了无尽深渊,看不到头,走了许久,竟然别有一番洞天,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宫殿。
宫殿之大,如同将整个山体掏空,又将山体内以阵法支持,维持不倒,建造一座座建筑。
这里飞鱼峰在北燕的靖石府的分舵,像这样的分舵,整个飞鱼峰在七星天下不下数十座,可见飞鱼峰的恐怖实力。
在宫殿之内,谢仞笔直往前走,又沿着山体的楼梯,拾级而上,直到到达顶端,一间如同悬挂在天上的大房子前驻足。
他还没有敲门,大门自行打开,里面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道:“进来吧。”
谢仞单独走进去,在房间内是一位独自饮酒的中年人,他穿着暗紫色冰纨织锦蟒袍,一条茶褐荔枝纹角带系在腰间,一头鬓发如云的火红头发,身形结实有力有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体格硕长。
谢仞见到此人,马上行礼道:“参见赤僵护法!”
此人就是飞鱼峰四大护法之一的赤僵护法,四大护法中号称脾气最差最喜欢打架杀人的护法。
男子微微摇晃酒杯,说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谢仞回答道:“一切顺利,不过老侯暴露了。”
赤僵摇晃酒杯的手蓦然停止,眼神含愠色地看着谢仞说道:“暴露了?怎么个暴露法?”
谢仞低着头,颤颤巍巍说道:“其实也谈不上暴露,只是崔家那个崔西华竟然假借我的名义,让老侯去杀一个人,结果人没杀成,反而被对方反杀了。”
赤僵猛地将酒杯捏碎,浑浊的酒水,顺着他的指缝流溢开来,愤怒道:“崔家这个废物,竟敢把我们的人当枪使!看来我们选择以他们为目标动手是对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火红的头发,飞舞如同一只怒火中烧的雄师,身上散发的恐怖气势,令人不寒而栗。
谢仞又问道:“那计划?”
赤僵冷哼一声,从席位上站起身,魁梧的身形,就像一座大山,他慢慢走出去,说道:“计划照旧,我亲自带人出发!”
谢仞低头说道:“是!”
在他们的计划中,他们先拿一些小家族的人动手,然后就像崔家陆家传递消息,两家分别在暗地里以各种形式打压这个小家族,迅速吞并小家族。
整个过程其实很简单,唯有一个字“快”!
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为止,若是行动太慢,有人提前发觉了他们的目的,那就一切都泡汤。
至于崔家,等到让对方尝到了甜头,放松警惕之时,就是他崔家的死期!
飞鱼峰在雍城布置计划已久,早在数年前就一直暗中与陆家崔家联系,陆家一早就透露出愿意合作的信息,但是崔家一直不露声,实在让人很难理解到底什么意思。
也就是最近,崔家二当家崔山跟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果断同意了他们的邀请。
再加上如今天下大势之下,一切都讲究一个审时度势,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失去那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碰到,他飞鱼峰也就爽快答应了。
......
雍城崔家
要想查清楚一个家族的底细,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翻阅家族的事务记录文书。
因为不知道崔家的具体情况,不知道这些建筑的分布位置,所以张缘一等人只能小心翼翼地寻找。
四人在黑夜之中如同做贼一般,四处寻找管理家族账目的地方。
他们一边走,一边躲避来往的巡查侍卫,小猴子忍不住问道:“缘一,你怎么知道对方不会在账目上做手脚呢?要是他们做假账,那咱们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张缘一刚要回答,一个小心翼翼地快速转身,直接带领众人躲进一堵围墙后面,手指放于唇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不一会儿,一队人马提着灯笼,整齐地从旁边经过,众人堪堪躲过。
等到那队人马走远,张缘一才从围墙后面走出,回答道:“家族之内的进出账目,接往人群,会宴宾客,一目了然,就算是有可以作假情况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
比如说,按照往常的情况来说,这段时间崔家会见的人是哪里的,做什么的,但是某一个时间段却突然截然不同,毫无章法可言,要是平时也就无所谓,但是任何东西都讲究一个概率问题,只要概率达到一定的数值,那么就可以无限接近事物的本质。”
张缘一说得很快,但是大致意思,小猴子等人都明白了。
“什么人?什么人在哪里?”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声响!
没想到先前那伙人突然折返,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张缘一等人再次翻身躲进围墙之后,却发现后面竟然是一条死路,一时间进退两难。
那队人马缓缓逼近,为首之人手中捏着一块玉石,只要稍稍有异样,他就会捏碎玉石,到时候就是惊动整个崔家前来,这群人想要逃走就是痴心妄想了。
那人开口厉喝道:“什么人,赶快出来,否则我就要通告整个崔家了!”
张缘一等人躲在围墙后面,不知所措,犹豫了许久,最后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张缘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几人马上会意,如果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出此下下之策。
倒不是说要杀人灭口,只是将这群人打晕罢了,如果过程出现了差错,几人只好终止任务,玩命逃跑了!
“是我,崔文星啊!”那队人马离着这面围墙只有咫尺距离,张缘一等人就要动手之时,一道身影从围墙后面走出来。
那些巡查侍卫见到崔文星,赶紧将手中的武器放下,行礼道:“见过大公子!”
崔文星礼貌回答道:“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讲究这么多干什么?”
躲在围墙后面的张缘一听到这个称呼,不免惊讶道:“他竟然是崔家家主崔明哲的儿子,看不出来啊,这么年轻!”
那侍卫知道大公子性子,也就不再讲究这些,问道:“大公子,不知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干什么?”
崔文星回答道:“哦,听说外面来了一个危在旦夕的病人,我就想着去看一看,试试能不能救治一二。”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缘一感觉仿佛故意说给他听的一般,顿时面红耳赤。
侍卫一听事关人命大事,笑着说道:“大公子医术高明,阎王怎么敢和你抢人啊,那属下就不打扰了。”
侍卫说完退去,继续巡逻起来。
崔文星看着侍卫走远之后,对着后面,冷冷说道:“出来吧,不要逼我再将其他人喊来。”
张缘一等人纷纷走出来,作揖答谢道:“多谢崔公子出手解围。”
崔文星看到张缘一,有意料之中又有些惊讶。
他早就知道了张缘一是装出来的病,惊讶在于,张缘一的伤势是真实的,这种恐怖的伤势之下,张缘一竟然还能面色平静地站在他的面前,他不知道到底是多么强大的意志才能将一个人支撑起来。
崔文星从袖子中取出四张符箓来,在空中随意晃动了两下,正是韩木留下的那四张道家傀儡符。
他带着警告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们是来偷东西的,我奉劝一句,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我狠心通知家族众人,到时候你们要面对的可不是被赶出去这么简单了。”
张缘一开口说道:“崔公子误会了,我们前来是有要事要调查,请公子谅解。”
崔文星生气地说道:“调查东西,调查到我崔家府邸来了,你们好大的胆子,真当自己是朝廷的官兵吗?”
“噗!”张缘一刚要开口解释,一口浓稠的鲜血吐了出来,身子顿时感觉失去了力量,险些瘫倒在地!
“缘一!”王腾等人赶紧将张缘一搀扶住。
张缘一看着崔文星,对方一直平静地看着他,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开始过来给张缘一看病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什么,但是一看那伤势,他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伤口上虽然还留着鲜血,但是那种将旧伤口撕裂,重新造成伤势的样子,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之后为张缘一把脉,看似把脉,实际上只是为了测试对方是否有灵力残余,要知道修行之人与凡人之间的区别就在于,灵力与否。
虽然灵力微弱,但是他还是察觉出一丝来。
而张缘一如今的结果,就在于他喂给张缘一的那一颗丹药,里面含有剧毒。
张缘一蹲着身子,抬头看着俯瞰着他的崔文星,此刻夜色深沉,却不及这么看似文质彬彬的男子半分。
他看着张缘一的眼神异常冰冷,就像是看待一具尸体。
书生气 第一百二十三章:真相
漆黑的夜里,秋雨冰凉,张缘一的心口,如同被人剜出一个缺口,冷风不断地往里面灌入,温度渐渐降低,如坠冰窟。
他瞬间了然,死死地盯着崔文星,颤声道:“丹药......有毒!”
崔文星灿然一笑,淡然回答道:“当然,在下既然是一位医师,炼毒一事自然也不再话下,医者仁心自然无错,但我还不至于迂腐到对一帮图谋不轨的家伙大发善心,并且毫无戒备。”
王腾一步跃出,死死掐住崔文星的喉咙,将对方提起离地,威胁道:“解药在哪?交出解药,不然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脑袋!”
崔文星依旧面不改色,完全不管王腾的反应,镇定自若道:“看你所用术法皆为正道一脉,不知来自是承何派,若是仍旧一意孤行,我死了,他也得死!”
王腾不信对方是个硬骨头,指尖微微用力,崔文星的面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发紫!
“住手!王哥!”张缘一厉声喝道,缓缓撑起身子,面色苍白。
王腾看了一眼张缘一,松开了手,崔文星跌倒在地,大口喘气,咳嗽不已,显然王腾下手不轻。
张缘一捂住胸口,不得已说出他们的身份,“我们是潮湖书院的弟子,此行前来是为了调查魔教一事。”
此话一出,崔文星瞳孔微微一缩,说道:“证明!”
张缘一将书院的玉牌交出,“潮湖书院的玉牌,够不够证明。”
崔文星仔细看了数遍玉牌的样式,确认确实是潮湖书院特有,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白玉药瓶,隔空丢掷给张缘一。
服下其内的丹药之后,张缘一顿时感觉如释重负,神清气爽。
他抱拳行礼道:“多谢。”
崔文星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问道:“你说来调查魔教?怎么个事情?”
张缘一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决定还是将一切实情告诉崔文星。
崔文星听完之后,觉得荒唐不已,反驳道:“就算是我崔家之人与你产生一点矛盾,又如何证明就是与魔教勾结?这一切不过是你的一念之想,完全没有一点根据,没有一点证据!”
想他堂堂四大家族之一的崔家,又怎屑与魔教沾染一丝一毫,暗中勾结。
要说崔家叛变,崔文星是第一个不相信的。
张缘一说道:“在下也希望一切都是我等的主观臆断,既然崔先生也不愿意相信,那就劳烦您带我们去寻找真相,若是冤枉了崔家,我们愿意接受惩罚。”
崔文星仔细想了想,好想也只有这个办法,点点头答应下来,说道:“跟我走吧。”
虽然几人之间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小插曲,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崔文星的带领下,几人确实省下了不少时间。
只见崔文星在几个房屋建筑之间,绕了两圈,巧妙得躲过了巡逻的侍卫,来到一间古朴的木质房屋前说道:“就是这里了。”
“站住!”几人就要进去时,崔文星突然将众人叫住!
他从发间取下一根青玉簪子,远远丢掷而出,青玉簪子就像是一只利箭,笔直插入大门的锁内,“哐当”一声,大门缓缓打开。
他淡定地说道:“崔家的每一间房门,不是崔家之人,贸然闯入都会触发大阵,请见谅。”
张缘一心中一惊,倒是他们鲁莽了,险些酿成大错。
不过想来也是,崔家若是随随便便被外人闯入,岂不是太可笑了一点。
在崔文星的带领下,几人进入房间之内。
因为不能暴露行踪,几人只能黑灯瞎火地查阅文书。
崔家为了这些记录不出差错,就将所有的文书分门别类。
分别是三大主脉和数个支脉,每一类文书互相不混杂,十分有条理。
崔文星一路指引道:“这里是记载我崔家近三个月里接见的客人名单,这里是崔家开支与收入,这里是外出的记录......”
为了节省时间,张缘一大概知道情况之后,赶紧开始着手翻阅。
王腾几人原本还打算帮助张缘一一二,但是最后发现完全没有一点用处。
几人的记性极差,看了一遍文书,刚刚合上头脑中的记忆瞬间忘记,而且翻阅的速度极慢,照他们这样的速度下来,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将这一堆的文书看完,更不用说将其中的内容全部记住了。
但是张缘一就不一样了,他再一次刷新了几人对于他的恐怖认知。
只见张缘一将一卷卷文书摊平,书页快速翻动,沙沙作响,速度之快,就像是刚刚一扫而过就翻过去了。
他全神贯注,眼珠子快速转动,完全将外界的影响排除在外,一脸认真。
崔文星看着张缘一不断翻阅文书的手指,还有如同残影一般的书页,瞠目结舌,忍不住低声问道:“他这样子看得进去?”
唐迟虽然也不敢相信,但他也知道张缘一并不是一个喜欢逞强的人,回答道:“虽然确实夸张了一点,但是咱们还是要相信他的,毕竟这家伙的脑子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揣度。”
崔文星有些无语,果然书院的学生都是妖孽,真是活见鬼了。
然后原本是打算一起调查的任务,变成了张缘一一个人的工作,而另外几人则是不断地忙着给张缘一递交各类文书材料。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张缘一阅览过的文书早已上千,他此刻被众多的文书团团围住,堆积如山,仿佛陷入一座围城。
“找到了!”张缘一突然停止阅览,兴奋地说道。
“找到什么了?”众人精神一震!
他又从书山之中接连抽出两本文书来,将三本文书各自翻开,说道:“你们看这里!我对比了半个月前的崔家二当家的所有记录情况,发现有很大的疑点。”
他指着文书上的内容说道:“若是单独看各自的记录内容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是当三者叠加在一起,问题就大了。这本书上记录那一天并无宾客来访,这里并无崔家弟子出入,但是这里却说开支五十枚紫霄币。不出门,不接客,这紫霄币是怎么花掉的呢?”
崔文星陷入沉思,沉默不语。
张缘一继续冷静说道:“不仅仅是半个月前,还有这里,这里,都不对劲,疑点太多了。”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崔家二当家,事情仿佛变得明朗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直勘察情况的韩木,焦急地说道:“不好了,有人来了!”
书生气 第一百二十四章:谁饶过谁
靖石府作为北燕大行政之一,其内的大家族势力不计其数。
汀州荆家,荆家在汀州城之内地位就相当于雍城崔家,一手遮天。
荆家掌管着城内的所有的客栈生意,一家独大,所以也有一种说法,汀州城之内的所有人流来往,荆家了如指掌。
作为汀州城在荆家的带领下,也慢慢提高了地位,一跃成为了靖石府的第二大城市,地位仅次于雍城。
而荆家本身实力也不容小觑,几次都险些跻身九门之一。
赤僵此行就是要拿荆家开刀,既不会有太大的难度,又可以很好地展现诚意,让崔山这只狐狸放下戒备。
一个大家族,灭掉一族一姓,那动静太大了,容易打草惊蛇不说,稍稍顺藤摸瓜查下来,也马上可以查到崔家和陆家的头上。
所以赤僵要下杀手的只有一人,荆家家主荆远山。
虽然说一个人的死亡,对于一个家族来说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但毕竟荆远山也是一位家主,只要他的死能够让荆家稍稍乱了手脚,那剩下的就靠陆家和崔家的表现了。
火上浇油也好,落井下石也罢,如果没有这份能力,他飞鱼峰也没有必要再和他们合作了,飞鱼峰向来以强者为尊。
夜晚的汀州城十分安静,仿佛将喧闹了一整天的岁月都沉淀下来,一切都在此暂时停止。
突然苍穹一道火光闪起,如同天外陨石,笔直地冲撞向大地,而坠落之地正是荆家府邸!
他一路破开层层大阵禁制,如同撞碎一块块豆腐,势头极猛!
荆远山难得今日趁着中秋佳节休息一下,结果刚一躺在床上没有多久,就感应到一股极其强劲的灵压从天边而来。
他快步出门查看情况,结果就在自家的院子内看到一位浑身燃着熊熊火焰,满头火红头发的男子,如同一只愤怒的雄狮!
荆远山皱紧眉头,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赶紧通知整个家族的人前来,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传出消息,赤僵转瞬原地消失,掐住了他的脖子。
荆远山喉咙被卡得难受,低头看着赤僵,断断续续地问道:“阁下是谁?为何擅自闯入我荆家?”
赤僵咧嘴一笑,嚣张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花钱买你的命,你就乖乖受死吧。”
说着他指尖用力一捏!
“嘭!”荆远山爆炸开来,空中升起一阵烟雾,待烟雾散去,只有无数的黄纸符箓满天飞舞。
赤僵随手取下一枚符箓,舔了舔嘴唇,说道:“替身符吗?有意思,不过你今天注定要死,逃不了!”
他的身形再次消失。
一处地底密道之内,荆远山一路快速奔逃,身上气机流散不止。
他此刻心里咒骂道:“该死!这个家伙到底是谁?怎么敢在北燕如此大张旗鼓地暗杀于我,如今还害我损失一张昂贵的替身符,如果侍卫还不来,被那家伙追上了,我必死无疑!”
这时前方有一队侍卫赶来,荆远山大喜过往,赶紧冲上前与他们汇合。
就在他马上与侍卫接触到时,大地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仿佛天崩地裂,一道裂缝快速蔓延如同闪电碎裂苍穹,紧接着一团火焰破开深达数十丈的岩层,势头凶猛,横亘于两者之间!
赤僵双目散发着火光,看向荆远山,嘲讽一笑,“你现在还有替身符吗?”
说着一步跨出,也不管身后的侍卫部队对他的狂轰乱炸,缩地成寸,一拳击中荆远山的胸口!
荆远山在强大的拳劲之下,瞪大眼睛,嘴角溢出鲜血,整个身子微微蜷缩,刚要有所反抗,下一刻就像是一块巨石一般,被赤僵狠狠砸出地面!
赤僵再次身形消失,已经出现在了荆远山的上方,四周的灵气卷动,卷起惊人的龙卷之势,猛地一脚!
地面寸寸龟裂,大块大块的岩层,四周爆射开来,而荆远山倒在血泊之中,气息奄奄。
赤僵一脚踩在荆远山的胸口之上,微微用力,荆远山瞬间感觉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胸口,那种沉重的窒息感,竟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头火红头发的赤僵,身上的灵力慢慢平息下来,他说道:“你这家伙命怎么这么硬啊?这都不死?”
他踩在荆远山胸口上的脚,缓缓用力,荆远山面容苦涩,血迹越来越浓。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受这无妄之灾,荆家向来以和为贵,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人,能够让一分利益就让一分利益。
而他本人更是任何事情都事无巨细,都愿意亲力亲为。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不结私仇,安心发展的荆家,却不知惹恼了什么人,又动了谁人的利益,如今却是要他荆远山的命来偿还。
荆远山不是傻子,他知道现在是他丧命于此,马上就是他的家族被人打垮,分崩离析,最后毁于一旦。
多年来的家业毁在他的手上,他愧对列祖列宗!
荆远山的意识渐渐模糊,他知道再用不了多少时间或许自己就将命丧于此。
就在荆远山缓缓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一道大如山岳的惊天剑气从远处转瞬即至。
赤僵单手向前一撑,凭借一己之力将整座山岳剑气抵挡住,接触一瞬间,剑气罡风如同密密麻麻的飞雨,铺天盖地地砸向赤僵!
赤僵任凭剑气罡风的轰击拍打,火红的头发汹涌飞舞,不动如山!
剑气还没有消散,又有两道飞鸿向着赤僵的左右袭击而来!
左边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长发女子,手中是一柄麦穗一般的长剑,挥舞之间如同抽动天地灵气,编织一只巨大的剑气罗网,凡是触及到罗网的碎石枯木转瞬化为齑粉!
右边是一位不苟言笑的男子,一拳递出,如同蛮牛冲撞而来,掀起一面巨大的气墙,势不可挡!
赤僵向后连退数步,最后左脚猛地一跺地面,地面碎出一个天坑,丝毫不为所动!
他缓缓捏起拳头,前方的剑气轰然炸裂,又是抬脚一记横扫,抡起滂沱气浪,三人皆被击退!
他抬眼环顾四周,只见一道道身影从天而降,散布在赤僵的周围,人人横剑递拳,蓄势待发。
他咧嘴一笑,显得有些癫狂,战意盎然!
但是下一刻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面色凝重,“弄潮儿!”
倒不是害怕弄潮儿,只是弄潮儿的出现就代表着,书院已经开始动手,他们的行动暴露了。
赤僵有些恼怒,“这群废物不是说没有大碍吗?怎么会把书院招惹来?”
其实这也怪不得几位手下办事不利,毕竟谁也不知道,飞鱼峰暗杀之人竟然是一位书院的弟子,真是天意弄人。
前方的尘埃之中,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缓缓隐现身影,手中持剑,剑尖着地,刻出一道沟壑。
赤僵见到此人的面容,率先开口道:“这不是咱们的潮湖书院的会长秦剑吗?想不到我赤僵面子这么大,竟然劳烦您老人家亲自前来。”
秦剑愁眉苦脸道:“可不是嘛,山长派我来的时候我也惊讶了好一阵子,怎么会想到让我面见的是您老人家,真是掉份啊!”
赤僵毫不在意,缓缓说道:“看来你们书院的伙食不错啊,把你这小家伙的胆子养得这么肥。”
黑袍男子握剑之手微微用力,笑里藏刀,“那今个儿就去咱书院坐一坐?”
说完脚尖一蹬,一剑刺出,剑气如虹!
赤僵依旧只是抬起一只手掌,稳稳抵住剑尖,用力一捏,手掌顿时血肉模糊,剑气四散炸裂!
他不屑一顾道:“改天吧,改天我亲自会叫你这小子!”
秦剑心念一动,四周的弄潮儿一起出动,方寸之间,剑气满人间!
赤僵却是将火红的头发往后一撩,脚尖用力一跺,化作一道火焰,魁梧的身形拔地而起!
有一位弄潮儿见此情况,大声喊道:“不好!这家伙要逃!摆剑阵!”
一群人迅速聚拢,一柄柄长剑剑气化作一条黄龙,向着那道火光,追摄而去!
眼见就要追上赤僵了,却见对方突然在空中悬停,他一摆衣袖,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他只是不愿意恋战,免费等下招来书院其他的老家伙,但是显然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头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所以他绝对让这群家伙见识见识,到底什么是山巅风采!
只见赤僵双手握拳,怒喝一声,一尊惊天的雄狮法相从九天之上,呼啸而过!
金光的鬃毛,如同钢针狂乱飞舞,巨大的獠牙泛着灿白的银光,面目狰狞,气势汹汹!
在这尊雄狮法相面前,剑气黄龙如同一条小泥鳅,被一口吞入口中。
雄狮法相牙齿咀嚼,咔吱咔吱响,仿佛心满意足地打个饱嗝。
赤僵面对着下方的一群弄潮儿,嗤笑道:“好了小娃子们,我今日饶你们一命,别再不知好歹了。”
他话音刚落,从北方的天际边,一抹细如银丝的剑气照亮天地,剑气转瞬即至,凑近一看,竟然如同万丈巨浪海啸,雄狮法相刚好被海啸淹没。
一双大手将赤僵一把扯住,狠狠砸向地面,剑气贯穿心口,鲜血淋漓。
一位目盲老乞丐站在远处,扶着锈迹斑斑的铁剑,笑呵呵道:“你说饶谁一命?”
书生气 第一百二十五章:深夜拜访
崔家主宅,历代崔家家主入住之地。
崔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家主历代闻名远扬,名声极大。
但是这一代的崔家家主,崔明哲却截然不同。崔明哲极其低调,甚至低调得过头,只要不是家族之内的重大事件典礼,崔明哲从来不出门会见任何人。
没有人知道上一代家主怎么想的,崔明哲在崔家的地位虽然极高,但是都知道他是个甩手掌柜,家族事宜基本还是由崔山二当家掌管。
其实崔明哲成就极大,只是比起管理家族,崔明哲更多的是喜欢研学考究。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崔明哲都有涉猎,而且都有自身的独到见解,那些形容人学识渊博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放在他身上毫不为过。
崔明哲一生无妻无子,常年将自己关在房内研究学问,不是重要事件绝对不允许人打扰,今天也不例外。
按理说修道之人只要不是特殊的攻伐受伤造成暗伤,大限陨落,凡间的病苦疾痛,生老病死,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崔明哲境界虽然不是极高,却也患有极其严重的眼翳,一旦看书久了就会流泪作痛,可见这暗伤之严重。
孤灯之下,崔明哲依旧像往常一样,翻着一本老旧发黄,书页泛起褶皱的古书,眉头紧皱!
“咚咚咚!”黄花梨木制的大门突然被人扣响,但是崔明哲确实太过集中精力,完全忽略了这声扣门。
但是下一刻,崔明哲就从其中脱离出来,赶紧快步开门。
因为来者选择以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心声呼唤一个人,有时是一种暗中的提醒,有时是为了方便,但是有时却显得极为无礼。显然此人如今的行为就是属于极其无礼的一种。
胆敢对崔家家主无礼之人,恐怕这天下也没有几个了,不过见崔明哲如此反应,也可见对方的身份之特殊,之尊贵。
打开门,只见从门外走出一位年轻儒生,头上别着一只梨花木簪子。
崔明哲也不顾什么老少礼仪,率先作揖行礼道:“崔泽前辈深夜造访,崔家家主崔明哲未曾迎接,实在是有失远迎!”
只是他刚刚把腰弯下,崔泽身形一转,侧身错过。
待对方即将起身时,他说道:“老祖宗真是折煞于我,我不过就是一崔家旁脉之人,哪里受得了这份大礼,这本是我应该行的礼啊。”
崔明哲努努嘴,沧桑的脸上皱纹堆积,他笑骂道:“瞎说什么呢,我辈读书人,只讲究达者为先,既然你的学识在我之上,我再倚老卖老不就显得我心胸狭窄,惹人嗤笑的吗?”
自从崔泽上次那番大动静,以极其狂妄不羁的姿态跻身儒家圣人,崔家的身份再次水转船高,他也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那些曾经让崔泽吃苦头的年轻小辈也都亲自教育了一顿,好奇心和崇敬之心的驱使下,他多次请求见上崔泽一面,为了以表诚心,将崔泽一脉的旁支多加关照,几次将其中的弟子亲自教学,但是崔泽依旧无动于衷。
甚至就连他亲自登上潮湖书院,崔泽都闭门不见,如今见到崔泽本人,心中的喜悦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崔明哲赶紧将对方引进屋内,取出一张大凳子,说道:“请坐请坐!”
又拖着老朽的身子,进到内房取出一壶茶水,笑呵呵道:“得亏我料到有一天来贵客用得到,这江南龙井一直留到现在,如今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这一切都进行地行云流水,搞得崔泽都有些不适应了。
他害怕对方再这样下去,恐怕还要摆出一道满汉全席来,赶紧开口说道:“老祖宗可别忙活了,我今日来是有要事相告的,可不是来喝茶聊天的。”
崔明哲看着对方认真的神情,和严肃的语气,也不是一个迂腐之人不知失态严重轻易,赶紧坐下,平静开口道:“那你说吧,我听着。”
崔泽却又不先说正事,一本正经道:“首先我要纠正您的错误,学识大和学问大是两个概念,在下大言不惭地说,学问是我略胜一筹没错,但是学识一方面还是我逊色太多太多了。”
学问考究一个人将书上学来的和为人处世上的能否结合,能否找出更好的答案,能否有所新的发现。
而学识只是单纯的考究一个人的知识储备能力罢了,书上的世界光怪陆离,千奇百怪,崔明哲一生研究钻研,崔泽却恰恰相反,不仅没看过几本书,而且从未对一本书爱不释手仔细研究过。
所以说什么学识高于崔明哲简直是折煞人也。
其实不仅仅是他无法比及崔明哲的学识,普天之下还真就没有几人比得过他。
崔明哲当然知道其中的区别,和蔼笑笑,说道:“还说要论正事,还不是纠结我的一些小错误啊。”
言下之意,还是很赞同崔泽的说法的,他的学识确实高于崔泽不少。
不过他还是好奇,既然崔泽说是正事,那么为什么还在这里和他消磨时间,从刚才进来是,现在依旧是。
崔泽继续说道:“崔家里面有人与魔教交往甚密,书院派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情。”
崔明哲的瞳孔猛地一缩,震惊不已,一屁股跳起来道:“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与魔教有勾结,我崔家家主今日就将他绳之于法,亲自交给书院处置!”
与魔教勾结,此事要是传出去,那么这崔家的名声绝对要受损巨大,想他堂堂拥有万年历史底蕴,薪火传承不断的大家族,家族之内竟然出现一个叛徒,这怎么忍受得了?
就好像有人做了一辈子的清官,只要最后贪污受贿了一件事,那么这一生的坚持就都白费了。
有些东西那是禁忌,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触碰的。
崔泽擅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悠悠说道:“老祖宗啊,你可不能每次都是如此啊!事情发展到火烧眉毛的时候才想着出来解决不会显得有点多余吗?”
此话说得毫不留情,甚至近乎绝情,算是狠狠地打了崔明哲一脸,崔明哲顿时羞愧不已,老脸一红。
崔泽此话说得并无一点错误,崔明哲一心钻研在自己的知识海洋中,哪里管这些家族下的勾心斗角啊。
虽然说向来处理事情,惩罚罪人,以铁面无情著称,但是也就仅仅停留在处罚,此时的起因经过一概不管,只看结果。
崔泽的那些琐事是这样,崔山的叛乱也是这样,只有事情真正发生了才知晓一切,一辈子不发生那就是一辈子不知道如何。
当初崔泽说要亲自与崔明哲谈一谈,可不是只想着和他谈谈弟子的仗势欺人,他真正想要与崔明哲说的是,在处理崔家的事情上,他这个家主在根本上就犯了大错。
就好像一条河流,崔明哲作为家主是河道的清道夫,他一直只顾着将看得到的河面上的脏东西清理掉,却完全不管河流源头的杂质,只会本末倒置。
崔明哲还未说话,崔泽再次开口道:“晚辈知道您对于研究学问痴迷,甚至痴心,但是咱们总不能只顾着自己啊,既然当上了家主这个位置,那就在其位谋其职,还是要拿出点实际作为的。”
常年闭门不见人,一心只读圣贤书,崔明哲这个甩手掌柜确实当得毫无可圈可点之处。
他此刻老脸一红,羞愧不已,问道:“敢问到底是何人敢于魔教勾结?”
崔泽一口饮尽龙井,这味道是真的不错,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崔家二当家,崔山!”
崔明哲顿时语塞,怎么竟然是他最信任的亲二弟崔山呢?这么多年来他最信任这个弟弟了,所以敢将家族之内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他一手操办,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后背叛崔家的人竟然是崔山。
崔泽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不容丝毫求情说道:“书院的原则你也是知道的,凡是和魔教有所勾结之徒,向来严惩,可不管什么崔家不崔家的。你可别犯糊涂了啊!”
他此番言语一切都是为了崔家,他可不能看着崔明哲的一时不忍,最终害得崔家一错再错!
崔明哲一咬牙,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知道怎么做,崔家家法可不是看人来决定是否惩治的。”
他说完,赶紧走出门说道:“我这就去将他绳之于法!”
结果却被崔泽一步挡住去路道:“不及不及,此事没有如此简单,你也别担心,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的。不然我也不会还和你在这里喝茶了。”
与此同时张缘一这边。
“出来吧,崔文星,二叔听说你带了一些客人,这大半夜的天气也冷得很,这种地方可不适合过夜,二叔府邸大,若不嫌弃,来我屋里留一宿,暖和暖和也好。”一个声音从外面悠悠响起,传到屋内。
没有人回应,仿佛里面确实空无一人。
崔山有些不耐烦了,继续说道:“再不出来,你也别怪二叔狠下心来给你定罪了,你可要知道背叛家族那可是死罪。”
崔文星将门缓缓打开,笑脸相迎,温文尔雅道:“二叔开玩笑了,我只是随便逛逛,哪里有什么客人啊。”
书生气 第一百二十六章:天下剑气
崔文星继续说道:“不过是以前认识的江湖朋友,顺道路过马上就走,几人都是不愿意过多逗留的,客人二字就免了吧。”
他知道崔山这里是躲不过了,一句话就将崔山的意图全部打断,算是比较看门见山了。
现在崔文星就担心一件事,崔山确实是叛徒,而且对方忍不住杀心,选择现在就将他们斩杀于此。
然而事情总是向最坏的地方发展,崔山扫视了一眼身边两位护卫,眼神示意,两位护卫心领神会,缓缓上前。
崔山说道:“什么人竟敢带到咱家的机密场所,你二叔可是好奇的很,还是想对方暂时不要赶路了,还是去我府上喝杯茶,问清楚一些事情再说吧。”
张缘一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主动站出来,出示潮湖书院的学生令牌,说道:“我们是潮湖书院的弟子,奉命例行公事,调查一些事情。”
看到这块令牌,先前上前的两位护卫赶紧停住脚步,面面相觑,又回头看了看崔山,有些拿不住主意。
这可是潮湖书院,天下最大的书院,最德高望重的山上学府,若真是书院弟子,他们谁敢造次?
崔山心底有些无奈,果然还是出大茬子了,他稍稍思索一番就知道就是那魔教众人暴露了,不过好在时间不至于他紧凑,不然也不会是这么一群小屁孩来这里了。
要知道在他的身上那些秘密可不简单,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与魔教勾结那么简单,要是对方稍稍晚了一步,他去留随意。
崔山反应极快,恭敬地作揖行礼道:“原来是书院的弟子,实在是抱歉,在下这愚昧的下属啊,什么人都不知道,没搞清楚就叫我来,我还以为是家里进蟊贼了呢,实在是抱歉得很啊。”
刚才确实是手下告诉他崔文星带着一群陌生人来到了这里,他也是预感到不太妙,就来查看查看,原本想着不论对方如何直接杀了算了,如今一见情况比他想得复杂得多。
潮湖书院的弟子,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起来有点麻烦,而且每一个弟子与书院都有本命简存在,要是不小心杀了,那就是惊动书院的前来。
如今大事在即,一定要忍耐住,不然所有的努力都要功亏一篑。
崔山继续问道:“不知书院究竟在查些什么,可有什么进展吗?”
张缘一面无表情,“一切无恙,是我们书院搞错了。”
崔山长呼一口气,“那就好,要是崔家出了什么茬子,那就有点寒人心了。”
张缘一慢慢悠悠回答道:“可不是嘛,好歹是在书院山脚下的大家族,若是如此这般还想着搞些小动作,可不就是让人寒心得很嘛。”
崔山第一次仔细看了一眼张缘一。
年纪轻轻,心思细腻,胆识过人,小家伙要是假以时日估计成就不会低。
他再次邀请道:“既然没有查出什么大问题,那还是留下来喝杯茶吧,毕竟如今天气寒冷,夜里赶路可不舒服啊。”
张缘一知道今晚要想轻易离开恐怕不那么容易,假意看了看天色,抬抬眼道:“既然崔前辈执意如此那留下来又有何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不过您那里我就不打搅了,还是与这位崔文星小兄弟讲究凑合一下吧。”
崔山笑着说道:“一切随小友的意,我崔山若是再强迫,倒显得我不识抬举了,文星你可要好好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啊。”
崔文星点点头道:“二叔放心,文星自有分寸,绝对不会怠慢了这些朋友。”
张缘一说道:“崔前辈严重了。”
说完,崔文星带着张缘一远去,消失在一个巷子的角落里。
等到张缘一等人走了,一位侍卫走到崔山的身边,说道:“先生,如今我们怎么办?”
崔山面沉如水道:“还能怎么办,等到时机成熟,悄悄把这群人干掉呗。”
他所说的干掉倒不是真正的杀了张缘一等人,只是让对方以另一种方式消失,可以活命,但是形同死人。
不过还是有一点好的,既然对方出现在崔家,那么说明陆家暂时还是安全的,那么借刀杀人或许也不错。
他指尖微动,一柄传信飞剑赫然出现在上,心念一动将今晚所有的一切稍稍改变一点印刻其上,最后将飞剑往天上一抛,飞剑自行飞去陆家。
......
天水陆家,各家都有各家的发家史,都有自己的主要行业,天水陆家也是这般。
陆家年代底蕴虽然比不上雍城崔家,但是比起一般的小家族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年一个小家族,以倒卖器物发家,最终在那一代家主的带领下,靠着创办交易所成就一个商业帝国,不可谓不惊人。
陆凉水回到家族之后就一直等待着飞鱼峰的消息,却迟迟没有等来,此刻在院子里团团转。
陆家作为九门之人,院子的规格自然极高,雅致斐然。
一棵巨大的金桂,树影斑驳,月色水润,散发阵阵清香,令人神清气爽。
他面色有些懊恼道:“这群魔教中人果然不守信用,明明说好了时间,到现在还拖拖拉拉,也不知道成了没有。”
修行之人虽然没有睡眠休息一说,但是一晚上要考虑这么多事,经历这么多事,心累疲倦还是在所难免的。
陆凉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面色清淡,但是转眼就露出了一抹喜悦的笑容,他想到了若是陆家大成,将来的无限前程。
在他心里他是幸运的,毕竟比起那些一辈子躺在金窝就不思进取的年轻一辈,在他的心里还有好多好多的想法,如今总算是可以有所发挥才能的机会了。
对于修行他自知天赋不高,也无什么兴趣,但是这些权谋,这种不用自己动手牵动天下大势的感觉让他极为享受。
“谁?谁在那里?”他突然停止了思索,看向院子内金桂的后方,缓缓迫近说道:“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他心念一动,手中多出一颗佛珠舍利。
一个快速转身,靠近金桂后方一看,手中舍利就要丢掷而出!
“喵!”一只黑色的大猫,一步跃起,跳出围墙,灵敏的身子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陆凉水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只猫啊。”
也不再管这只扰人思绪的大猫,独自一人回到了屋内。
浮云之上,一袭紫衣随风飘动,身边是一位赤脚老头儿。
正是棠鸿羽和高俫。
棠鸿羽低头俯瞰整个陆家地界,冷冷地说道:“为什么拦着我。”
她自从在交易所与陆凉水相遇就感觉对方不对劲,一路跟随,甚至听到了这伙家伙的密谋。
要不是为了查清楚背后的阴谋,钓出更大的鱼,她在那座破庙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大开杀戒”了。
现在又偷偷潜入陆家府邸,将陆家的大致情况都了解了一番之后,棠鸿羽已经想要动手了,但是高俫这个老家伙突然组织了她。
高俫看着棠鸿羽一袭紫衣,鲜艳的嘴唇慢慢咀嚼一颗糖果的样子,他一把年纪都忍不住感叹一句,“还是年轻好啊,棠剑仙这么多年不见了,还是这么美艳动人,倾国倾城。”
棠鸿羽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你这家伙少贫嘴,赶紧给我一个理由。”
高俫点点头道:“有人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这里不是你出手的地方,哪里才是。”
棠鸿羽将嘴里的糖果一口咬成粉末,吞咽下喉,一剑劈出,一道恢弘的剑气,笔直向着陆家祖师堂!
高俫大惊失色,赶紧袖手一挥,将整道剑气收入袖口之中,结果自己的袖子瞬间炸烂,不过好在将剑气气象遮掩住了。
高俫笑咪嘻嘻地说道:“这火气咱们也发了,可以听话了吗?”
结果棠鸿羽又冷眼看了他一眼,再次提剑道:“你算什么东西?”
就在她想再次挥剑之时,高俫赶紧求饶道:“姑奶奶啊,算我求你了,行行好跟我走吧,不然到时候酿成大错,山长平时看着和蔼可亲,你要是被收拾一顿也有你好受的!”
听到山长一次,棠鸿羽突然笑容满面,满身的杀气瞬间收敛,嫣然一笑道:“咱们走吧,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待的?还是听老秃子的话,去杀其他人。”
高俫叹了一口气道:“你就该去蛮夷之地待着,欺软怕硬。”
两人御风快速离去。
而天水陆家不知道的是,他们刚才逃过一劫。
......
赤僵被一剑刺穿心口,砍翻在地之后,却并没有马上失去意识,只见他羸弱负重的身体,上面气机流逝,剑气弥漫全身,破碎不堪,但是自身的灵力与之相互抵消,如同水中的圆月,碎碎圆圆,如此往复。
但是明眼里人都看得出来,赤僵的灵力修复能力显然要强过剑气,身体已经以极其明显的趋势在恢复,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站起身来。
就连秦剑都忍不住赞叹道:“魔教四大护法之一果然非同一般!”
但是没有用,因为那位持剑的目盲老乞丐再次挥出一剑!
天地动荡!
书生气 第一百二十七章:古来圣贤多寂寞
就在剑气即将触碰到赤僵之时,远处的天边,蓦然卷起一抹黑色的迷雾,迷雾旋转之下转瞬即至。
目盲老乞丐不为所动,甚至十分不屑,随手又是一剑,看似十分轻巧的一剑,仿佛穿梭万里,天地之间剑气割出一条极其宏大的沟壑,黑色迷雾也在这沟壑之间搅碎成一丝丝碎片。
但是只一瞬间,碎散的黑色迷雾就再次凝聚,不仅如此,这次的凝聚近乎实质,就连天地都在这黑色的迷雾之间动荡,仿佛大道在此停滞。
迷雾速度极快,刹那之间裹挟住身受重伤的赤僵,极速掠去远方,走得时候,还不忘嘲讽道:“老瞎子,飞鱼峰可不是就此无人了!”
目盲老乞丐空洞的眼神仿佛装下星空,星辰旋转,大道衍生,冷哼一声,又是一剑!
一剑幻化无数,万道剑刃成就一片天地剑气巨网,保罗万象,灵气混乱之下,倒倾蛟室!
黑色迷雾之中,有一位身穿斗篷的男子,面部模糊,迷雾幽幽弥漫,看不真切,那人指尖在虚空中划出一个金色符咒,口中微微念道:“一念往生。”
一层层的水汽升腾,空中出现一抹实质化的彩霞,万道剑气刚一触碰到彩霞,凝滞而下,悬停于原地,如入泥沼,前进缓慢。
目盲老乞丐再不愿一个激射而出,如同鹰隼,手中铁剑在飞掠的过程中,撷取天地灵气,滂沱的灵气凝练成一颗颗蝌蚪大小的篆文,蓊蓊郁郁之下散发微弱的光芒。
铁剑向前一横,万道剑气汇聚成一把足以撑起天地的擎天巨剑,目盲老乞丐手中握住剑刃,手上鲜血渗透,但是转眼就被剑身吸收,剑气更加凝实。
轻轻一道横抹,彩霞拦腰截断,如同一片片碎布罗裙,满天彩带飞舞。
斗篷男子心口如同被人强行击中一拳,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不过转眼就哂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老乞丐我们后会有期!”
他竟然不顾一切地催生灵力,速度再次拔高好几个档次,瞬息万里,消失不见。
目盲老乞丐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看不清神色,只有眼中的星辰还在缓缓旋转,柱剑而立。
“想不到米存如今的修为已经这般聊得。”秦剑此刻出现在目盲老乞丐的身边,看着被两人打乱的天地,语重心长道。
目盲老乞丐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如今的境界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秦剑点点头,心中自问自答,但是破境之后呢?我看未必吧。
目盲老乞丐将手中的铁剑收入体内,看着秦剑说道:“你回去吧,下一次不破镜也就不要下来了。”
“嘶!”秦剑长呼一口气,忍不住抱怨道,“咱要不要这么狠心,这次刚刚下来啊,怎么就又要赶我回去了呢?”
目盲老乞丐转身离去也不管秦剑的嬉皮笑脸,他只说了一句话,“山长说如果此行不能让你破境,下一次下山就是你的死期。”
秦剑一拍面颊,一脸忧伤,感慨道:“这都是什么人间炼狱啊!”
......
在崔文星的院子中,张缘一等人正聚在一起,商量着对策。
眼下打草惊蛇,对方已经心生警惕,再想有什么大行动那必然是要出事的,所有几人商量的内容只有一个,如何逃命。
唐迟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疑惑道:“不对啊,按照正常来说,小石头现在应该已经到书院了,可以派人来解救咱们了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被他这么一讲,所有人都警觉起来,互相看了几眼,此事有蹊跷。
几人沉默许久,张缘一率先开口道:“崔文星先生,请问这二当家崔山到底如今是何境界?”
崔文星单手拖住下巴,微微皱眉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腾云境,不过崔家有专门遮掩境界的法器,真实的情况我还真就不知道。”
张缘一又问道:“那崔明哲家主呢?”
虽然在一些宗门府报上对于九门四姓的家主境界都有明确的记载,但是张缘一还是想要听听真正知道详情的人这些信息。
崔文星说道:“一切都像坊间传闻的那般,境界一般。”
那就很奇怪了,张缘一在进入崔家时,感受到的那股恐怖气息究竟从何而来,而且感觉还不是一个人。
他大胆地问了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那请问崔家有几位圣人?”
崔文星细细思索一番道:“我所知道的一位是前不久跻身无相境的旁脉弟子崔泽前辈,还有一位是家里的老祖宗了,听说闭死关许久许久了,如今的生死不知。不过应该还在吧,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家族存亡之际,恐怕不会现身。”
天下乌鸦一般黑,家族和宗门其实是一个道理,门面上有人撑住,暗处也要有人可以在生死存亡之际挽天于既倒。
不过崔家这位老祖,恐怖不到事情实在是发生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不会出手的,毕竟如果什么事情都要他来处理,那么这个崔家就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长久不了。
“咚咚咚!”这时门外传来了叩门声。
崔文星起身查看却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众人不动声色的精神一震,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纷纷严阵以待。
正是去而复还的崔山!
崔山看了一眼几位,面带笑意道:“不要误会几位,我这深夜打扰实在是读书读到一半有些不懂的地方,想着诸位是书院的弟子就斗胆来请教请教。”
张缘一也是笑容相迎道:“崔前辈哪里的话,这不是寒碜我们吗?你是成名许久的大家,我们虽然是书院弟子,但实在是年轻无知的多,那里敢在您面前抖搂那二两稀拉文墨啊,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您要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们吧,能帮到的地方一定帮您!”
崔山再次仔细看了张缘一一眼,是个巧舌如簧的小子,而且接连两次都能够对他克制住敌意,这份能耐可不简单。
崔山也不啰嗦,从袖中取出一副画卷而来,随手一摊,画卷平展而开,悬浮于半空之中,是一副水墨山水画卷。
画卷底部是波涛滚滚的黑色浪潮,一朵朵高出数丈的浪花,墨色晕染之下竟然完全不失一点气势,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远处是山峦连绵起伏,江水衔远山,吞长河江水,天边是仿佛变幻不断的昏暗景象,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画卷通灵之下,晦暗变化,霏霏淫雨,连月不开,怒号阴风,浊浪激荡上天穹仿佛排空洗尘;日星隐曜其中,山岳潜形不见踪影;柯舰迷津,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若虎啸猿啼。满目萧然,感极而悲!
画卷再变,水雾退散,清朗的天际,升起一轮旷日金轮,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水墨沙鸥点点翔集,戏水锦鳞游泳其中;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月色如洗退尽一起尘世喧嚣,浮光闪烁之下若跳跃金瓦之上,静影沉璧,见此话则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喜气洋洋。
江水之畔,一座雅致的阁楼耸立于一块巨大的碣石之上,阁楼楼梯罕见地用九十九级僭越而建,水流“拍打”之下,如同圣人张开怀抱,容纳江海!
张缘一在看到这座阁楼之时,眼神微微一凝,瞬间认出此画!
只见在那阁楼之上是一位墨色小人面朝江海,负手而立,身形瘦削。
明明只是一滴极其渺小的墨团,却仿佛汇聚整幅画卷的精气神,哪怕负手于后,却仿佛天地凝聚一身,举手投足之间就可引起天地异动。
羸弱负重的身躯,如同撑起天地,蕴藏这无穷的毅力,给人一极其强烈的震撼之感,心神震荡。
画这副画卷之人,画功了得,画卷之中的那位文人,更加了不得。
画卷边侧,墨色再次隐现,竟然是一长串文字,文字如同流水一般,虚虚浮浮停于画卷之上,摇摇晃晃地动荡,再加上持笔之人兴致所发,狂草龙飞凤舞!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崔文星不敢置信,惶惶问道:“这......这是崔家初代祖师爷的......”
崔山点点头道:“正是。”
上年前,崔家老祖在迟暮之际,见海排云崖,感念自身一生所作所为,有感而发,故作《岳阳楼记》一则记文。
此记文一出,轰动天下,影响力洞穿史册,成为延绵千年的治国理念之一,政事通达、人心和顺成为后代无数治国理政者孜孜以求的理想境界。
后世有“居官警语”云:“善为治者,贵运轶民之隐,达民之情。”“治民之大者,在上下之交不至于隔阂。”“上下之交”而不“隔阂”。
正是这位已故圣人的功劳,其核心就是个“通”字,揭示了“政通人和”的关键。
见此画卷,如同先人依稀眼前,浮白的发丝,忧国忧民的眼神,看着前浪滚滚拍打于寒风中屹立不倒的阁楼,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还应摇落处,寂寞尽秋风。
可古来圣贤,偏偏多寂寞!
书生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人不为己
仔细观摩这幅画,一股滂湃的豪情应运而生,但是转瞬又被极其强烈的孤独感占据,心底发寒。
圣人之所以被称之为圣人,必定有远超常人之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古往今来历代的圣人之中,又有几人不是从逆境中绝处逢生?受尽世间万般苦,才能有坚韧不拔的意志。
张缘一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问道:“不知前辈是何疑惑?此画又是何意?”
光是拿出一幅震慑心魂的画卷就想摆脱他的嫌疑,那恐怕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吧。
崔山笑着说道:“其实问题也简单,就想看看书院的弟子是否有什么独特的想法。”
他突然手指遥指岳阳楼画卷,眉眼一横,神色严肃,恍若朝堂之上的钦差大臣,不怒自威道:“小友请听题!请问,以天下之兴衰于一身,以世人之忧乐为己任,现实吗?”
他声音虽然不大,却似梵音靡耳,甚至隐隐有道心不稳的感觉。
手指指向的地方,正是那幅画卷上悬浮飘动的文字之处。
张缘一心底骇然,“如此这般的腾云境?”
再看了看其余几人,皆是一副昏沉的模样,他的心底就更加疑惑,更加不解了。
但是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解释,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不......不现实吧?”
说这句话时,张缘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份底气不足,连平时从来不打结巴的他,声色都有些许颤抖。
王腾是众人中境界最高之人,最早从那份震撼中摆脱,虽然他也很好奇这份刹那之间的奇怪感觉,但是此刻不是顾及这个的时候。
他手掌搭在张缘一的肩膀上,后者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点点头,张缘一再次恢复往常的那份镇定。
崔山不动声色地扫了王腾一眼,心底快速计量着得失。
众人中张缘一无疑是那位出尽风头之人,铁齿铜牙,能说会道,而这一直站在身后的男人,看着境界最高,而且最过沉稳,应该是这里面年纪最长,受人尊敬的大哥般存在,瘦削如猴的男子,光看长相应该是个机敏的狡猾之人,至于那位一身文墨气息的青衫男子,则更像是真正的书院读书人。
他继续问道:“那既然不现实,为何还要引诱世人去以此为之,虽然说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但是何来高山之说,不过是前人立下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目标,令后世之人前仆后继的向前,但是恐怕敢立下这般誓愿之人,恐怕自己也不曾悟透,不曾做到这般吧。”
这般宏大的志向,无论哪个时代,能够做到之人都是不可能的。
他眼神直勾勾盯着张缘一,缓缓问道:“那么是不是说,咱们儒家书生只不过是一群为了某个目标,编织无数谎言,诱骗世人的加入最终壮大我儒家,盗信欺世无耻之徒?那既然如此,为何不直白一点,反正实现不了圣人的志向,那为何不考虑自己就够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张缘一沉默不言,哪怕他想说出口,但是奈何实在是说不出答案。
人心如同鬼蜮,各自都有计较计量,大部分人都是利己而活,不在利己之时伤害他人已经是底线,又何谈为他们的忧虑而忧,为他人的愁苦而愁?
张缘一曾经游历之时,在路边一处小酒肆听到两位醉汉的话语。
一人醉醺醺,一脸陶醉道:“等老子要是有钱了,就把咱村头那个村花抢来,好好伺候我几个晚上,那屁股,那胸脯,想想就兴奋啊!”
另一人马上一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家伙老色痞了啊,有钱了就抢女人,怎么能够这么为所欲为,眼里还有没有一点王法?”
那人闷了一口酒,醉态道:“你管我啊?我这么拼命的干活,可不就是为了哪一天有了钱可以为所欲为,不然谁愿意遭这罪啊?”
说到受罪,醉汉甚至怒气之下,将酒坛子摔碎到地上,怒骂道:“那些狗日的工头,老子今天搬货物的时候,稍稍休息一下,就扣了我三文钱,还踢了老子一脚!
妈的!两百斤重的货物袋子,谁他妈神仙一样没日没夜搬来搬去不会劳累啊?
就知道压榨咱们这些老实人,等我有钱了,我也要出一份气,也要享受享受那份威风!可我怎么就没钱呢?要是有钱,我会受这份气?”
一旁那位看着掉落到地上的酒坛子,显然没有把对方的牢骚话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家伙,喝酒的钱才几文啊?还不够你赔这酒坛子的!”
说着就招呼小二,付了钱,两人搀扶着走了,一路上还不断咒骂那位工头,嘴上毫不留情,阴险毒辣!
张缘一全程一直仔细听着两人的话语,总觉得不对,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来,甚至一度赞同那人的观点,只是马上摇头。
就像他修行,为了变强的意义一般,师傅曾经告诫他不能强拳欺压弱者,所以他说修行的意义在于保护身边的人,但是时间久了,他不欺负弱者,却总有强者来欺负他,修行的意义越来越迷茫。
如果只需他人欺负他,而他又要一直忍耐弱者,那么修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一辈子当一个被人欺辱的软弱者。
他也曾经听说,乡愿老好人最不可取,那么现在的他呢?
世道是弱肉强食的世道,若是再讲什么人文礼仪,是否又是背道而驰,是否又不合时宜?
儒家的入世,如果入的世本就是一个肮脏混乱的人间地狱,那怎么入世?将自己染黑,然后混为一谈吗?
那实在是太可笑了!
“崔前辈恐怕有一句话说错了吧?”韩木见张缘一陷入沉思,开口说道。
崔山抬眼注视他一眼,反问道:“哦?何错之有?”
韩木单手负后,气定神闲回答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原话可不是如此的哦!原意应该是人不修身,那么就会为天地所不容。扬子取为我,把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到了前辈口中怎么就变成了,为己了呢?”
崔山脸色微微一怔,马上展颜欢笑道:“哈哈哈,读书这么多年,妄自尊大,以为自己已经有所成就了,就从来不曾真正的研究琢磨什么一字一句的释意,没想到今日一见,当真是贻笑大方了啊!”
他又开口道:“不过我们所谈论的问题可不是一字一句的错误,还是希望小友不要太过在意此间事情,就当他是个美丽的错误,咱们还是继续探究这学问一事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张缘一,对方紧皱眉心,显然已经被他带入陷阱里了,很好他很满意。
韩木笑道:“这些东西不过是先辈的一种寄望,实现不实现重要吗?重要的是那份向往前行的心。”
崔山莞尔而笑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解,既然你觉得是这般,那就是这般吧。”
他又瞄了一眼苦苦思索的张缘一,假装看了一下门外,抱歉说道:“哎呀,你看看我,这一问就浪费了你们这么多时间,实在是抱歉,那我就不打扰了,诸位若是不急,明天可以留下来再逛逛这里,待客之道崔家还是一直很在意的。”
张缘一一听对方要走,从思绪中抽身,起身抱拳,“那恕不远送,我等若是有机会一定满足崔前辈的要求!”
崔山离去,鬓角白发晚风飘舞,青衫隐没于青石板路深处。
张缘一见到对方略显快意的背影,忍不住再次微微皱眉,虽然他看不见崔山的正脸,但是却感觉对方好似在嘲讽他一般,连衣角长袍都在夜色中摆首弄资,嗤笑不止!
“噗!”待人走远之后,张缘一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惊慌不已,赶紧将他扶上床,小心照顾。
他本就是一个较真的人,再加上又有伤势加身,被崔山这么一激,好不容易稳住的体魄,再次加重,此刻心口如针锥刺痛!
......
崔山看了看远处天边一抹鱼肚白,既然目的达到了,那就没有什么好逗留的了,喃喃道:“此地不宜久留。”
一个身形瞬移,人身已经出现在千里之外,离北境只有一线之隔,隔着一条宽广的北河。
崔山虽然心底有些遗憾,但是好歹命保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待了数十年的七星大陆,好似回复韩木的反驳,嘲讽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错吗?”
他会回来但不是现在,而是等将体内的妖兽消化干净之后。
“阁下要去哪啊?逃得掉吗?”就在他转身之时,一袭紫衣飘然落地,慵懒说道。
崔山蓦然回首,又环顾四周,极目远望,穿梭千里。
北境之上,有一目盲乞丐手中依着一柄无柄铁剑,双目空洞漆黑一片,微微凝视,如坠深渊。
他不发一言,铁剑一横,剑气冲天!
开阳州以南,一尾枯木日边而过,其上有一男子侧身而躺,眉眼清澈,似笑非笑。
微微晃动手臂,指尖流光溢彩,如鱼凫水,在空中卷起阵阵涟漪,悠悠然道:“尘中见月心亦闲,况是清秋仙府间。”
十丈之内,一位赤脚大汉纵身一跃,从天而降,势如星火!
他手掌贴住额头,将散乱的头发往后一捋,伸了一个懒腰,舒畅道:“快将风雪造严寒,人在梅间,诗在梅间!”
一州之地,天地四方,尽是杀机!
书生气 第一百二十九章:江湖与酒
崔山扫视将他团团围住的四人,抱拳恭敬道:“劳烦诸位为了我这么一个废人来此了,恐怕在此等候多时了吧?”
棠鸿羽眉眼轻颦,俏脸儿如同荡漾开来的水花,笑道:“不麻烦,不麻烦,为了你咱们几个等得起。”
崔山一怔,后又忍不住笑道:“那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呢!”
目盲老乞丐有些不耐烦了,冷冷说道:“聊够了吗?如果聊够了,那就一路好走吧。”
崔山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语,继续对棠鸿羽说道:“听说棠剑仙去了枯叶寺,那不知有何结果呢?”
棠鸿羽往嘴里塞了一颗糖果,支支吾吾道:“你也别逗了,咱们打架归打架,唠嗑也没用。”
她祭出一把青松古朴长剑,剑名椛七。
棠鸿羽虽然是享誉盛名的大剑仙,但是手中的配剑却从来没有出名过,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都不趁手。
手中的配剑换了一把又一把,数不胜数,而且往往每把配剑品秩都不低,且出现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这在那些普通的修士眼中,那就真是一个败家娘们,看得人眼红不已。
要知道剑修除了一身的修为占据主要,配剑的品秩高低也十分重要,但是灵器价格昂贵,特别是剑修的配剑,更是一度被拔高到顶峰。
像棠鸿羽这般手中剑不停转换之人,凡人也只有仰望的地步。
甚至一度怀疑棠鸿羽和琅琊剑冢立下誓约一般,抗下了整座剑山的宝剑。
世人不知道的是,棠鸿羽心气极高,一生只看上过六把仙剑,其中四把有各自的主人。
江湖第一人,洛澜清手里有一把仁道之剑,剑名湛卢;琅琊剑冢那个老家伙有一把,断天;北燕地界,一个隐世宗门,宗主手上的燃花;青城山小辈手上,近几年横空出世的桃花。
四把仙剑都有了主人,还都不是她能够对付的。
还有两把,一把是已故离官张道灵的清梦,还有一把她也只是听说过,名叫神凡。
清梦随着张道灵的陨落,不知所踪。
但是死前从飞鱼峰飞至出来的那把白色大剑还是被她感应到了,正是神凡!
她一路紧紧跟随远遁,却再次陷入了绝境。
神凡最终落入了一位白发男子手中,不仅长得让她都忍不住陶醉,而且境界深不可测,武力高强,估计又是一个老王八了。
她几次三番纠缠,对方软硬不吃,打又打不过,威逼当然是不可能的,至于色诱,对方看都不看她一眼,反倒是她看久了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了,这把神凡剑也就只好作罢。
其实还有很多剑都是品秩极高,可以将就一下的。
比如缚心的那把锁心,朱家的那把赤霄,西晋镇国圣剑白虹,等等。
这些都是威力极大,战力极高的仙剑,但是她不愿意将就,她就是要最好!
棠鸿羽练剑一生,年幼之时刚触碰到第一柄时,剑心纯粹的她,瞬间达到了世人一辈子求而不得的人剑合一境界。
惊动家族之内一位行将就木的老祖,放弃闭死关,亲自传授剑术,短短数十年就破境到晖阳境,可谓是惊为天人。
只是老祖归墟之后,棠鸿羽因为其性格与家族主流一脉不和,本就性子刚烈的她,再加上家族之内除了已故的老祖再无留恋,干脆改了姓名,随了那伙人的意,浪迹江湖去了。
剑术高超,侠肝义胆,再加上女子剑仙的身份,江湖之上没过几年就打响了赫赫威名,风头一般无二。
后来破境到乾元镜反倒是渐渐沉寂下去了,没了音信。
外人只知道她去了很多地方,去过琅琊剑冢,去过枯叶寺,去过无尽海域游历数十年,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个流浪汉一般,无家可归。
但是江湖上从来不缺流浪人,缚心也好,洛澜清也好,槎桠柴海平,等等,茫茫无际数不胜数,恐怕这就是江湖的魅力吧。
孤独与酒,孤独常伴,酒浇离愁,若不是曲中人,谁人能懂其中滋味。
真正的逍遥洒脱,快意恩仇都是外人看到的,真正的长夜漫漫,肝肠寸断,就像篝火里的柴火,烧得旺盛,代价却是燃烧年华,熬不熬的过去,靠得全是命硬!
棠鸿羽指尖从剑刃上端轻轻划到低端,如同划过流水的镜面,眼神清冽,杀意渐浓!
崔山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浑不在意,他眯眼,不过后来想想确实有些可笑了,就不在意这些了。
且不说这里面单独来一个自己能不能收拾得过,就算能够抗衡一二,那也是逃命的份,现在一次性来了四位,他连逃命的想法的没有了。
赤脚大汉,高俫开口道:“你这家伙也不用想了,你的同伙来不了了,也不敢来了。”
崔山心底稍稍惊讶,不过也差不多。
来不了的是赤僵,那么不敢来的呢?当然是海上那些家伙了。
棠鸿羽提前上前,剑气如同寒冰凝霜一片天地,她不容质疑地说道:“我先来,你们守着吧。”
目盲老乞丐铁剑蓦然横空一劈,一道剑气汇聚成一张巨网,森罗天地,好似在说,你打吧,逃不了的。
棠鸿羽身形骤然消失,转瞬已经到崔山的眼前,椛七之上凝聚恢弘剑气,如同撷取天边的朝霞,绚烂半边天际,凭空一剑!
崔山再顾不得遮掩隐藏,身形扭曲,笑靥面皮之下,产生一道细不可见的裂缝,瞬间变大,宛如蜕皮的蛟龙,“崔山”被一剑一分为二,却丝毫不见鲜血。
棠鸿羽不为所动,持剑之手,随手向左边一抹。
一道黑色魅影被从半空中砸落而下!
正是一直藏在崔山体内,与崔山保持一种极其为妙的合作关系的海族妖兽。
海族妖兽身上遍布巨大的利刺,惨白的獠牙散发阵阵寒光,两只巨大的瞳孔猩红一片,四肢粗壮有力,上方凝聚闪电云雾,如同腾云驾雾。
棠鸿羽看了一眼黑色的魅影,面露厌恶之意,椛七一份为三,形成一座三才剑阵将这只妖兽团团包围。
海族妖兽怒吼一声,身形蓦然变大,转瞬如同山岳大小,顶天立地,在他面前棠鸿羽就像是一只渺小的蝼蚁,俯首臣服。
他一股脑地向着北境方向冲撞而去,万里层云被捅出一个大窟窿,四方游气纵横交错,如同万河入海,在苍穹之巅绽放出一朵五彩斑斓的蘑菇云朵,水流长泻而下,天光开物!
然而这些气象凡人都难以窥见,目盲老乞丐的森罗剑阵如同一张锁定崔山的巨网,随着对方的体型膨胀而扩大,完全不留一丝空隙,任凭崔山如何冲撞都被拦截在此,血肉模糊,很快就被勒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
槎桠凌空而下,手中多了一条枯木树枝,上方隐隐有开花的痕迹,败叶其上。
他轻轻挥舞枝丫,枯叶甩动之下,沙沙作响,“枯叶寺的招式,小姑娘学得还是差了几分啊,也对,找那个铁疙瘩练剑,练来练去能有什么结果,还不如去山里找那个喜欢睡觉的家伙呢。”
高俫不懂什么剑修的事情,脚下大拇指轻轻搓动食指,光脚硌得慌,有点脚痒。
目盲老乞丐明明没有瞳孔,却一直看着棠鸿羽的方向,很是不屑槎桠的言语,又好像本来就关系极差,冷哼一声,“你懂个屁!”
槎桠浑不在意,面带微笑,只是指尖捏住一片枯叶,做那摘花状。
高俫赶紧一只手拦下槎桠的手指,另一只手按住目盲老乞丐握剑之手,拦在两人的中间,慌张劝道:“兄弟,兄弟,这可使不得,玩笑归玩笑,都别当真啊!”
槎桠看了老乞丐一眼,两人互相松开了手,神色如故。
全程两人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有高俫像个和事佬一样,劝了这边又劝那边,提心吊胆。
潮湖书院仗剑山上,一柄匕首嗡嗡作响,险些破开重重封印禁制,破土而出!
目盲老乞丐将剑气收敛,目光虚浮道:“到时候和海族大战咱俩再来比一比,可别死在我前面了。”
槎桠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噗嗤一笑,“你这是比死得早的话,我当然是必输无疑了,要是比杀敌数目,倒是还有点意思呢。”
高俫在两人中间只感到剑气扎人肉上,生痛。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崔尚身上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这些剑气伤痕就像一道道沟壑鸿沟,普通凡人走在其上指不定还要以为是走上了一片常年被风雨侵蚀冲刷的山地,只觉得恐怖渗人。
崔山气息渐渐微弱下去,看来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棠鸿羽此刻也不见得有多轻松,一袭紫衣被狂风撕碎几缕,上面流光溢彩,灵气不断弥补。
她喘喘气,凝萃的剑气,包裹一身,剑身之上,漆黑的梵文一丝丝蔓延,散发层层微光。
四周天地,隐隐有经文闪烁,梵音如同水上微波,掀起阵阵涟漪。
棠鸿羽青丝凝霜,指尖金光大作,立定一喝,“崩!”
苍穹凝聚成一只巨大漏斗,崔山置于漏斗中心,灵气汹涌不断灌注,聚拢天顶,不断膨胀,一股极其强烈的灵压倾轧而下,寸寸如同万钧之力,黑云压城城欲摧!
灵气不断凝聚最终如同决堤之水,轰然倒塌,向着漏斗中心直冲而下!
“轰!”一声震动天地的巨响之后,狂风大作,一切碾为齑粉!
书生气 第一百三十章:千年传承只待一朝
待崔山被棠鸿羽一剑斩杀,众人也不再停留,目盲老乞丐回到了潮湖书院,槎桠却再次乘坐枯木,御风而行去往了北境万丈冰河,选择镇守北方,至于高俫,解决完最后一件事,他就会带着张缘一等人离去。
方圆数十里之内,被两人的打斗毁坏近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满目疮痍。
崔明哲悬于半空中,看着这片废墟,神色复杂。
这时一位灰袍老者蓦然出现在他的身旁,不着一言。
两位看着年纪相差不大的老人,其实相差岁月岂止千年百年可计。
沉默了许久,崔明哲率先开口道:“二弟从小聪敏,我们哥几个都不如他多矣,可惜就是心不定,总喜欢走捷径。所以带我成为家主之后,擅做主张为他改名为崔山,言下之意就是希望他能够像山一样稳重,守住本心,可是他终究还是......唉!”
灰袍老者满头银发,尽显老态,眯着眼说道:“当初家族之内都以为他会是板上钉钉的新任家主,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你吗?”
当年的他当然依旧不是家主,只是在上一任家主任命之时,传出一封密函,算是打乱了所有的计划,暗中钦定崔明哲为家主了。
崔明哲一生没有追求过什么家主之位,只是一直专研书籍,考究学问,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傻不隆冬的书呆子,成不了大器。
反之崔山就截然不同了,年少有为,先后在文坛之上写出数篇宏篇大作,传记、史册、记文......样样精通,晚年书画又大成,不少文坛大家都曾扬言他的未来成就绝对非同一般,可谓是文坛之上如日中升的骄阳,令无数人仰望。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成就极多极大的青年才俊,却在家主大选之上,被闭关的老祖一票否决,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同时,更加大失所望。
之后崔山就好像沉寂下来,整日郁郁寡欢,躲在房门之内玩弄他的琴棋书画,再不见外人。
直到过了好些日子,才从走出房门,开始着手处理家族事务。
当众人都以为他是已经走出阴影之时,决心听从老祖的安排,安心辅佐崔明哲管理家族时,没想到他竟然暗中勾结上了魔教和海族,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崔明哲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无奈叹息。
灰袍老者眼神闪光,陷入回忆,轻声说道:“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崔明哲一度将崔山叛变的原因归咎与自己,若不是他抢了本来是对方囊中物的家主之位,或许崔山不会选择这么一个结果。
但是已经这般年纪的他,经历了这么多人情事故的他,终究还是明白,这个结果避免不了,因为崔山的野心太大了。
大到他已经不愿意再争夺人间城池地界的一失一得,不愿意在意什么四大家族的名头,他想要夺得的是整个天下。
但是他还是太过自视甚高了,步子迈得太大了,很容易不小心扯着胯。
崔家的底蕴之深,他还是看得太少,不够深刻,只要他稍稍耐下心来,这个崔家经营起来完完全全够他大展宏图,但是他不满足,甚至喜欢走上极端,结果可想而知。
要想参与到一整个天下的争夺,聪敏当然或不可少,但是还是不够,实力、岁月、地位、根底,等等。缺一不可。
崔家是四大家族没错,但是参与到天下的争夺,底蕴还是不够。
真正弄够撑起这份气象的,只有寥寥数位大宗门,九门四姓一个都不行。
有些东西,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得到的。
有些阶级,看得也不是什么计谋、财力,而是大道根底。
要么干脆就是上古时代的老古董,要么是那个时代传承极高的后代,这其中要铺设的路子,设下的陷阱圈套,密密麻麻看不见的蛛网,一环扣一环,绵延万年。
他崔家虽然底蕴深厚,但是明眼里人都知道,崔家不过是潮湖书院山下,儒家学问门中的一支附庸。
真正的大家族,是要有自身传承万年的修行法门,青丘谷家、辰阳艾家都有自身的修行法门,但是奈何两家存在的岁月太短,都支持不起那份大气象,实在遗憾。
灰袍老者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记忆之中,回想起那个年代的天下动荡,暗流涌动,再对比如今,这个天下虽然看似动荡不安,但是还有太多的大宗门没有出手,乱来乱去,也就那样,甚至是天底下最庞然大物的三个家伙还没有动真格,真正的天下大乱,还远远称不上!
他张开干瘪的嘴唇,望向北方,那里有万丈冰河,开口道:“把家族之内的事情处理掉,这场大战,崔家必须参加!”
崔明哲也明白,这是书院给崔家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
天水陆家
陆明知从刚才一会就一直惴惴不安,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头上悬浮一把飞剑,将落未落。
当天色还依旧昏沉时,他独自一人在院子里踱步,思虑万千。
这时一位白衣男子,远远走来,看到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开口问道:“大哥怎么今日愁容满面的,不知有什么烦心事,二弟愿意帮助您分担一二。”
白衣男子名叫陆向荣,是陆家的二当家。
比起崔家崔山一人暗中策定计划,偷偷联系魔教,海族,陆家基本上是全员出动,想要做那殊死一搏。
至于为什么是基本呢,不服从的要么被关押,打入家族地牢,要么被暗中抹杀,从此再无音信踪迹,要么就是散发在外,管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宜。
现在能够活跃在表面的,陆明知和陆向荣还有几位核心人物知道事情的主要内容,大部分人都是被蒙在鼓里,只是被他们欺骗住了。
陆明知看了白衣男子一眼,叹气道:“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出什么意外了。”
路向荣一脸释然,安慰道:“诶,怎么这么讲呢,能够出什么大事,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咱们考虑这个干什么。”
陆明知点点头,却没有真的打算听陆向荣的话将这件事忘记,只是选择放一放。
他看着陆向荣开口问道:“你今日来此为何?”
陆向荣四顾一番,悄声说道:“陆源那里见到她了。”
陆明知微微一怔,后又嗤笑道:“一个被家族赶出去的废物,回来又怎么样,家族之内的事务,她可没有资格管理!”
过了一会儿,又摇摇头,面带嘲讽,她可不是一个废物,不然怎么会在江湖上留下大剑仙的名号,不过既然出了家族的大门,那就永远都别想在掺和进来了。
陆明知继续说道:“陆源如今还安分吧?”
陆向荣一挑眉,“可不是嘛,完全被蒙在鼓里,忠诚得像一条狗一样,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还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经要一命归西了呢。”
陆明知皱眉道:“这话以后少说,毕竟事情还没有完成之际,免得隔墙有耳。”
陆向荣毫不在意道:“大哥你多虑了,这里哪里有人啊?再说了这里是陆家,谁进来不得......”
他再不开口,因为陆明知给了他一个噤声的眼神,算是警告!
陆向荣撇撇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陆向荣又问道:“那家伙咱们怎么处置呢?”
问这句话时,陆向荣一直关注着陆明知的神色表情,却发现对方毫无异样,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看着办吧。”
就像是秋日里的寒风,冷峻无言!
言下之意,生杀予夺随意,当然更多是除之而后快!
......
陆家掌律堂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管是家族还是宗门,总有一个掌管律法家规的门房,叫法不一,但是作用大同小异,执法安内,规范门风!
掌律堂之下是一间巨大的囚牢,关押家族内的一些严重触犯家规的罪人。
囚牢的最深处,一间昏暗的房间内,一位青衫儒生,独坐一张草垫之上,身前是一盘稀稀拉拉落子的棋盘,还有一张茶几,茶几之上,氤氲着几缕迷烟,清香扑鼻。
在囚牢之中,活得这么滋润,恐怕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人能够做到这般了。
青衫儒生手里捏着一颗白色的棋子,轻轻敲击棋盘,转而托腮,微微皱眉,苦思冥想。
这时一位狱卒端着丰盛的餐食而来,脸上显得些许不忍,他打破青衫儒生的沉思,轻声开口道:“先生,该吃饭了。”
青衫儒生本想先把棋局解决,等会儿再吃,但是他瞥了一眼饭餐的种类,沉默了。
一只烧鸡,喷喷香,一只酱猪蹄,色泽滋润,几碟色香味俱全的小菜,罕见的还有一壶清酒,对于一顿朝食,可以说是相当丰盛了。
但是正因为太过丰盛了,所以他知道自己的死期恐怕就是今日了。
青衫儒生莞尔一笑,“你退下吧,我吃饭的邋遢相,不想要外人看到。”
狱卒缓缓退下,其实偷偷躲在了门缝后观察,他要亲眼看到对方吃下,万无一失才能交差。
青衫儒生当然察觉到了,浑然不在意,提起那壶清酒,也不管什么礼仪文雅,竟然连酒杯杯也不要,直接对嘴喝。
就在他刚刚喝下几口之时,背后却猛地遭受一指重击,紧接着方才喝下的酒水悉数吐出,喷洒一地!
青衫儒生疑惑不解地转过头去,却发现同样是一位青衫儒生,静静站立,面带微笑,如沐春风。
儒生点点头道:“现在就赴死,还是可惜了啊!”
书生气 第一百三十一章:哦?是吗?
青衫见青衫,苦受牢狱之苦的青衫儒生抬头仰望亭亭站立的另一青衫,还未开口,对方率先说道:“陆温渝也别一直端坐着了,起来吧。陆家能不能依旧存在,这一切可都把握在你手中了。”
言罢,陆温渝赶紧起身,作揖行礼道:“陆家余孽陆温渝,拜见崔泽先生!”
崔泽摇摇头,有些无奈,自从儒道入圣之后,就一天天被人奉为神明一般,走哪拜到哪,年纪轻的晚辈还好,一堆七老八十,白发三千丈的老头子,老婆子,这又是闹哪样啊。
所有他决定这次下山之后,再不掺和这里面的糟心事。
再下山的话,也给自己蒙个面再说。
这次要不是有崔家处于其中,再加上棠鸿羽的原因,恐怕他永远不会来这里,独自呆在藏经阁摇摇椅子,偶尔以凡人的生命赴死,一命又一命,这样的日子不舒服吗?
崔泽一直不开口说话,陆温渝过了许久才起身,当他起身时就看到周遭的一切仿佛处于冰层之中,静止不动。
狱卒还躲在门房后面偷偷窥探,却是眼神虚浮,空洞麻木,仿佛失去元神一般。
他刚想说话,崔泽捏住他的肩膀,口中轻轻念诀,心念一动,两人消失于狱牢之中,临走时还不忘随意丢掷一道傀儡,正是陆温渝的模样。
待两人离去之后,一切恢复流逝,狱卒眼中只看到一位青衫灌下清酒之后,吐血倒地,昏迷不醒!
陆温渝脚下一空,缓缓坠地,只觉得头晕眼花,好一会儿才恢复,抬眼望去,却发现他们此刻来到了陆家祠堂之内。
一般来说,宗门有祖师堂,一代传承一代,薪火不绝。
那么大家族就有祠堂,就像是河流的源泉,是一切的根本。
崔泽带陆温渝落地之后,就独自闲逛起陆家祠堂。
陆家族中保存着极其完好的祠堂和神龛,神龛内部保留着祖先的牌位,大大小小,整整齐齐的一代代的排列着。神龛上面以小小的飞檐来装饰,上面悬挂着祠堂的牌匾“九甲祠”,飞檐两边各悬挂着一个红彤彤的小灯笼,两边列着对联,剑南万卷云间二龙。
上联典指曾经北燕最杰出的诗人陆剑南,有《剑南诗稿》,存诗近万首。万卷,言其著作和藏书颇丰。官至宝章阁待制。
下联典指西晋文学家陆机及其弟陆云。陆家主脉来自西晋,这是少数人知晓的密辛,这也是为什么陆家对于打造一条通往西晋的渡舟航线最为积极,陆云,以文才与史陆机齐名,时称“二陆“亦称”“二龙”。
祠堂是一个家族最庄严的地方,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意义非同一般,崔泽虽然不拘礼节,但还不至于无礼到随意触碰这些礼器的程度。
从心所欲不逾矩,可不是随心所欲。
不过他虽然手上没有触碰那些贵重的器物,但嘴上却是在不断的点评,而且毫不留情。
“这对联的位置放在这个位置对着光了吗?这不是大白天恐怕都看不清吧。而且对联的气势浑厚,祠堂的主体味道却十分温和,这完全不符啊!”
“还有这鼎香炉,在这里烟雾缭绕,既扰乱视线,而且很有可能会引起火灾的啊,你们就不能有一点消防意识吗?”
“这灵位也是,互相挨着太近了,这要是倒一个那就是连起来一堆翻倒,可不能这样啊!”
......
在崔泽自顾自讲一些细节要领时,陆温渝有此无奈,几次三番想要打断崔泽的话,却一直抓不到机会,只好面带微笑,不断点头,仿佛在服从对方的教诲一般。
崔泽或许是说了太久了,口干舌燥,刚停先来想要缓一缓,陆温渝马上抓住机会问道:“不知前辈带在下来这祠堂有何贵干?”
他可不相信崔泽是为了给他提一些如何改善祠堂才来的,必定有什么原因。
崔泽看了陆温渝一眼,又看向祠堂大门外,眉眼一拧,笑着说道:“急什么,这不是要等的人才刚刚到嘛!”
陆温渝顺着崔泽的目光看向门外,只见远处的天空,旭日东升,橘黄色的阳光,挥洒一片艳丽的朝霞,他心生疑惑,一切明明毫无异样,不过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早晨。
但是马上有两粒渺若芥子的小黑影,闯入他的视线,快若星火。
再过一会儿,两粒芥子黑影的样貌终于看清,竟然是两位御风而行的修士。
两人一个逃命,一个追击。
逃命之人身上气机涣散,不断有浓郁的灵力,如同洪水一般,流泻而下,境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暴跌!
而追击之人则是显得轻松多了,大袍飘荡,烈烈作响,时不时丢掷一两道术法,准确不误地遭到逃命之人身上,就像是在遛狗一般,悠游自在。
陆温渝一眼就认出了两人,一位正是如今的陆家家主陆明知,而另一位则是书院圣人高俫。
陆明知一路火急火燎,不断施展术法,身后星光璀璨,如同一位流落人间的谪仙人,落魄之余还是可见其中的神仙手段,直奔陆家祠堂而去。
他方才还在和二弟陆向荣商量接下来的一系列对策,结果没过一会儿,一个赤脚大汉就蓦然出现在他们两人身旁,吓得他们不轻。
他一眼就认出了高俫的身份,以自身修为不低,且陆家家主坐镇宗族的天时地利优势,赶紧逃命,而陆向荣就比较惨了高俫只是一挥手就昏迷不醒,倒在院子里了。
至于他为什么第一反应往家族祠堂这边逃命,一是陆家祠堂内设置有宗主大阵,只要他进入其中,开启大阵,就能得到庇护一段时间,第二个则是,他陆明知害怕事情败露,为了以防万一,偷偷在祠堂内设计了一个传送阵,刚好连接飞鱼峰,为得就是这么一天逃命所用。
陆明知一边不断施法,手上印诀不断显化,逃命遁行,一边心里咒骂!
他不断地思索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他们已经做得这么万无一失,隐藏得这么严实,为什么最终还是暴露了?
想了许久不得其解,最终想起陆凉水回来时提过的崔西华假冒魔教指挥使,派遣魔教中人去暗杀一位在交易所结仇的事情,他瞬间明白了!
估计是那位魔教中人暗杀失败后,暴露了身份,而且暗杀之人的身份非同一般,属于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了潮湖书院的注意。
谁能想到,就因为一个崔家小辈的一件极其细小的私人恩怨,竟然害得他们这些计划全部泡汤,而且不仅仅是他,恐怕崔家和崔家再想留住九门四姓的地位都难了。
其实他还有过另外的设想,就是棠鸿羽与陆凉水兄弟二人相遇之事,刚开始惊慌,但是时间久了就再也没有了这方面的担忧了。
毕竟以棠鸿羽的暴戾性子来说,恐怕掌握陆家一点点确凿的证据之时,根本就无需通知书院,自己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所以一切的根源还是归结到了崔西华的身上,这个粗出茅庐的小屁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恨不得亲手将他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只是可惜了已经派遣出去的那一批联合飞鱼峰的门人,恐怕都要被一网打尽不可。
不过此刻他可顾及不了这么多,他现在只想快点逃命,也不管陆家最终的结局如何,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还活着那就还有机会!
高俫双指并拢,伸手隔空一捏,撷取一截远处天边的云彩,又是指尖碾动,云彩被搓成一条彩色细线,在风中飘摇不止。
他对着彩色丝线轻轻呵了一口气,丝线瞬间绷直,化作一根极细的钢针,扯动之下,丢掷而出!
钢针去势极快,陆明知快速凝聚一道灵力盾牌,如同一面厚重的围墙,阻挡在钢针的前方,但是钢针却像水切豆腐一般,瞬间刺穿而出,从身后笔直地贯穿陆明知的身子!
钢针见血,瞬间又重新软化,竟然再次化作彩色丝线,将陆明知的脊柱死死缠绕住,如同巨蟒盘虬,勒出一道极其明显的痕迹!
陆明知吃痛之下,仿佛骨架都要被扯断,身上已经浸满了渗人的鲜血,面色痛苦!
他如今才算是真正被人当做家犬一般,随意溜达,这彩色丝线之上绝对用上了他不知根底的古朴口诀术法,斩不断不说,就连他的脊柱之上,就像是被烈焰灼烧一般,真正深入骨髓的痛。
他每次加快的一点速度就像是整个人元神被人牵扯撕裂一般,简直要命。
但是他看着近在眼前的陆家祠堂,用力咬破舌尖,一道精血从口中吐出,紧接着祭出一个小人一般的漆黑元婴,精血覆盖其上,元婴小人眼眸蓦然睁开,绽放金光,一闪而迅!
陆明知与飞鱼峰交往甚密,这手段就是从飞鱼峰学来,漆黑的元婴当然不是他的,只是偷偷炼化而来的邪元婴,只要配合上他的精血和与之相对应的口诀,就可以做到那偷天换日之事。
他的一切大道根底都能以这元婴为基础重新再塑,如获心生,代价当然也极大,跌境极其严重,若不是被逼到这般田地,他断然不会使出这一门术法来。
漆黑元婴小人,如同在虚空中遁行,速度快到竟然以肉眼都看不见,甚至连残影都形成不起来,只是一个呼吸就冲进了祠堂之内。
空中的陆明知哈哈大笑,“你终究是晚了一步!”
只见他的身形快速浓缩,不一会儿就之剩下一道干瘪的躯壳,面皮,飘落在地。
而在祠堂之内的元婴小人,仿佛拥有神智,直奔祠堂正中央的灵位牌匾而去!
但是紧接着一直虚无大手一把掐住元婴小人的脖子,猛地一提,砸落在地!
在陆明知两眼昏花,眼前一位青衫儒生从帷幕中悄然走出,眯眼微笑道:“哦?是吗?”
书生气 第一百三十二章:一江万古流
在陆明知的眼前,面前的年轻青衫之后,又走出一位年纪稍微显得老态的青衫。
在看到这位青衫的一瞬间,元婴小人陆明知瞳孔猛地一缩,眼神中尽是惊恐,难以置信,“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崔泽呵呵一笑,啧啧称奇道:“这魔教的手段就是厉害啊,要不是我们事先在此等候多时,设下埋伏,恐怕你今天就真的逃走了啊!”
他这话倒是没有说错,若不是他在关键时候将这元婴小人陆明知拦截下来,恐怕待对方一进这祠堂之后,恐怕就再也没有他们什么机会了。
不过,高俫也就是因为他在这里等候着,所以才没有动真格,不然凭借陆明知的手段,虽然狼狈,也不至于能够将高俫落在身后。
所以说到底,陆明知今日无论如何也逃不了,没有那境界修为,想要在潮湖书院手中逃走,简直痴心妄想!
哪怕是有了境界又如何,大不了像对付崔山一般,招呼上数位大修士,做出围杀之势,殿时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该死还是得死!
崔泽看着血红色元婴的陆明知,上面还留着汩汩的血泡,或许是此刻的陆明知确实是丑陋了一点,一时间有些竟然有点反胃。
他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这副样子也怪令人生厌的,还是做个人吧。”
言罢,他一挥衣袖,远处的那张原本就属于陆明知的皮囊躯壳,从空中飘飘荡荡飞过来,套在了元婴之上。
只见覆盖在元婴之上的皮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重新化成了陆明知的模样。
虽然陆明知的外貌变回了原样,但是修为境界都大打折扣,此刻也就和一位腾云境修士相当。
而且崔泽的这一手移花栽木之术,可不是为了给陆明知一副好看躯壳那么简单的,更加重要的是禁锢之用。
进了这屋,想要再次出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可以说此时完全没有机会再行那什么金蝉脱壳的手段,不仅如此,就连元神都被困兽其中,想要释放神识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都是奢望。
就像是一只猛兽被人砍断了手脚一般,寸步难行。
陆明知此刻就像是被拘押进一所满是针锥尖刺的甲壳之内,只要稍稍有一点异样的动静,整个人就像是触碰到那些尖刺一般,发自心神的颤栗痛苦!
高俫早就已经站在一旁许久,他看着面色痛苦的陆明知,无奈地摇摇头,有些惋惜。
也就这么一会儿,一出一进之间,明明是自己躯壳,如今却像是在排除异己一般,对他百般抗拒,甚至刀刃相向,这般田地,他陆明知也算是一位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大人物,又怨得了谁?
而陆温渝站在一旁却是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甚至神色平静,没有一点异常。
崔泽走进被困在自己躯壳的陆明知,指尖轻轻叩击他的眉心,说道:“我有话要讲,省的你一心抵御痛苦,听不进我的话,就先饶你一会儿。”
这一指之下,就仿佛有一股清泉从陆明知的眉心一路流泻而下,蔓延过每一个角落,陆明知顿时感觉全身舒畅,如释重负。
崔泽继续说道:“看你刚才是想要触碰什么玩意来这?”
陆明知不置一言,偏过头去。
“哦!我想起来了!”崔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指向祠堂正中央的那块灵位,说道,“是那块灵位!”
陆明知眉眼微微一挑,虽然动作极其细微,但还是被崔泽捕捉到了。
他点点头,小声道:“好的,我知道了。”
说着他转身走向那块灵位,又看了一眼陆温渝说道:“我稍微拿起来看看没有关系吧?”
这个时候了,陆温渝又不是一个迂腐的人,还是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的,他回到道:“只要能够查明真相,先生只管取便是,一切责任我陆温渝来抗。”
陆明知却是在这时,冷哼一声道:“你一个被打入大牢,甚至被除开祖籍的家伙也配?”
听到此话,陆温渝倒是出人意料的一点都没有生气愠怒,他眼神平静地直视陆明知,指了指自己身上这一身的细密伤势和邋遢的模样说道:“家主怕不是糊涂了,我能够被打入大牢,能够被除去祖籍,甚至险些含冤命丧于此,这一切不就是您一手策划的结果吗?”
陆温渝才刚到不惑之年,却以自身的能力和威望当上陆家的掌律大长老,成为陆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掌律大长老。
新官上任三把火,陆温渝将从前陆家的宗卷案底都翻阅了一遍,原本只当是为了更好的胜任这个位置,结果这不查不要紧,一查竟然就被他发现了关于陆明知和陆向荣一脉,串通勾结的蛛丝马迹。
原本他还不敢确定,毕竟和魔教勾结兹事体大,能够不没有掌握到真正的证据之前,他不会轻易定罪,而且念及是同族,此事又是宗族之内的私事,他不愿意轻易向外求救,但待他抽丝剥茧一路往上溯源,即将掌握确凿证据之时,他暴露了。
然后就被陆明知联合陆向荣,两人胡乱编织了一个谎言,率先下手给他定了一个背叛家族的死罪,将他打入大牢!
要不是崔泽来的及时,恐怕他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陆明知冷眼看他陆温渝,嗤笑道:“若不是陆家有你这样的后腿,硬生生拖延时间,计划早就施行了,也不会给到潮湖书院什么机会!”
他陆明知为了处理像陆温渝这样的不识抬举的老顽固,耗费了不少时间精力,原本崔家和魔教那边都已经计划好了,结果因为他陆家人心涣散,又延迟了不少时间。
若是计划放在前些日子,先不管成功与否,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才刚刚出手就被发现的被动局面。
陆温渝叹气一声,“家主啊,事到如今为何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呢?与魔教勾结,你觉得赌上整个陆家的未来够吗?又值得吗?”
陆明知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屑道:“你没有尝试过又怎么知道不可能?陆家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不思进取的家伙,不愿意做出改变所以才渐渐没落了!”
想当年陆家巅峰之时,可是北燕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就连崔家也要礼待两分,但是如今呢?
说来也是,陆家没有独属于陆家的至上修行法门,没有强大的靠山,也没有那上千年上万年的底蕴,一路走到至今都是靠着陆家人的自强不息,努力奋斗走上来的。
但是近些年里陆家年轻一辈逐渐松懈,上面的老一辈大人物又一位位接连归墟,只靠着他们这些还算动得了筋骨的中流砥柱支撑着,显然已经出现了青黄不接的局面,连那荆家都险些顶替了陆家的地位,登上九门。
他陆明知不甘心,他不愿意陆家在这一场天下大势之下被淘汰,不愿意陆家在他手中没落。
所以他选择走这么一步险棋,哪怕要赌上陆家的一切也义无反顾,毕竟比起钝刀子割肉的消耗磨损,最终走向没落,他宁愿豪赌一场,赌赢了陆家不仅仅恢复巅峰,甚至全然超越古今,成为独霸一州的大家族,天底下独一份的大家族!
高俫也许是被他的一系列可笑想法逗到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指着他说道:“你这家伙看着年纪大,怎么感觉心性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还不如我手底下几位学生考虑问题来得周到齐全呢!”
陆明知猛地抬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高俫!
高俫撇撇嘴道:“怎么这么两句话就受不了了?瞧瞧你什么小心脏啊,真是脆弱!”
陆明知向来自视甚高,心性之上自然无话可说,臻至大道。
若是寻常一位小辈亦或是同辈这样羞辱他,他也就当一乐,甚至完全不理睬丝毫,但是被高俫这般早已成名许久的前辈,如此这般耻笑羞辱,他忍受不了!特别是在他最引以为豪的头脑之上!
高俫才不管对方什么反应,自顾自说道:“且不说魔教这般庞然大物为何愿意放下身段和你陆家合作,就说那北燕王室,你真当对方是傻子啊?”
一个魔教偏居一隅,独占一座无尽海域的南伽岛,却能够做到真正隔绝外界一切,独霸一方!
这其中又是山上修真者的赶尽杀绝,又是山下王朝的尔虞我诈,三教不遗余力将魔教排除在外,不允许登上大陆,却仍然存在。
哪怕是魔教教主已逝,却还是威名不减。
就这么一个人人可畏的庞然大物,凭什么和他一个小小的陆家合作?为什么要自降身份为他陆家做刽子手?脑子坏了?
这后面的算计,可远远不是陆明知现在想得这么简单。
再说那北燕皇室,迟迟不见出手,甚至书院动手之后还一直隐忍不发,一切不就是为了效仿大唐一样,等着几家人闹得两败俱伤之后,来个黄雀在后,将整个北燕宗族一并收拢吞并吗?
理由动机都一清二楚,又是民心所向,北燕皇室的刀子挥起来才干净利索!
一条河流早已从无数支脉再次汇聚成大江大河,也就只有陆明知这么一个天真的赌徒,以为一切可以朝着自己所预想的方向进行着,可怜且可悲啊!
书生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谁又失去了谁
陆明知才不在意什么痴心妄想,他只相信原地不动的坐以待毙,这个陆家只会越来越势微,越来越没落。
他是如此自信甚至几乎自负的人,哪里在乎什么回头路,一直以来他都只相信陆家的未来不能就此停滞不前。
高俫摇摇头,实在是无奈至极,这份顽石心性,倒是和他认识的一个家伙有些相像,只不过那个人还不至于顽固到依靠什么魔教,而是将一生的精力都放在了修行之上,问心问我,不得结果不放弃。
他陆明知只恨,恨陆家的人才实在太少了,能够真正为他分担任务,辅助于身边一二的人实在是太少,以至于各种琐碎杂事都要亲力亲为,甚至到了陆家祠堂被人侵占时,都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来为他传递一些消息,为他拖延一二。
所以哪怕此刻被潮湖书院的人抓住,陆明知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只是老祖宗交到他手上的陆家实在是已经真正的不行了。
此时从头到脚之只说了一句话的陆温渝从他的神色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道:“家主可还记得曾经的陆家剑道天才,陆鸿羽前辈?”
陆明知微微一愣,眼神凝滞,陷入回忆。
陆温渝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继续说道:“哦,对了,现在应该叫棠鸿羽前辈了。江湖上赫赫威名的棠鸿羽前辈,就连崔家都要礼敬十分,潮湖书院都愿意盛情邀请的剑道前辈,你不会忘记吧?”
当年棠鸿羽剑道大成,各方家族宗门都曾经发出过贵客请柬,就是希望能够和棠鸿羽打好关系,只不过棠鸿羽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倒是不在意这些,没有答应任何一家的邀请,哪怕其中有潮湖书院。
当然书院可不是因为境界一事邀请棠鸿羽,而是因为棠鸿羽在江湖上极好的名声。
虽然不苟言笑,喜欢穿着一袭紫衣,四方游荡,一辈子孤身一人,如同人间孤鬼,但做的事情可一直不曾少过。
与海族结仇,多次深入无尽海域追杀僭越规则,滥杀岸边百姓的大妖大兽,一度惹得海族之内几位至尊的联合反抗,最终身受重伤,堪堪逃出,奄奄一息。
在中土帮助过枯叶寺镇压鬼蜮,以一己之力荡尽奈何桥下黄泉河的厉鬼一层,冥气入体,要不是枯叶寺方丈及时出手相助,她险些大道不保,命不久矣!
去过青城山,虽然这次没有想先前那般出力极多收效极大,却也是帮助周边地区铲除了不少十万大山的杂碎。
去过北境,要不是自身只擅长杀力一道,对于封印一事不了解,不然以她的性子,恐怕还是会为万丈冰河封印几道。
一路上关于棠鸿羽的传奇故事太多了,明明年纪不大,却境界极高,又是紫衣剑仙女子,古道侠肠,剑斩之下,恶人数不胜数。
陆温渝好似惆怅一般,怅然若失,“当初若不是您和陆向荣前辈合起伙来排挤棠鸿羽前辈,恐怕陆家也不会就此没落至今。”
一个家族有没有一位境界极高的坐镇,那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
一位大修士的威慑力,一位大修士的人脉,特别是像棠鸿羽这样的江湖游侠,恐怕再没有人会小觑陆家吧。
陆明知唇角轻启,刚想说话。
陆温渝马上打断他的话,“您又想说一个人改变不了一个家族的命运,改变不了什么天下大势吧。”
陆明知低垂的头,猛地抬起!
陆温渝闭上眼,让人看不清神情,只有眉头的微微皱起,仿佛在告诉他人,传达他对于陆家走到如今这般地步的痛心,毕竟这也是他的陆家,是养育他长大的陆家。
他尽量保持平静,轻声说道:“陆家从来不缺人,从来不缺天才,只是大部分都被家主您抹杀了。家主掌控下的陆家,不能有第二个声音,不能逃脱您的的控制,不能不服从您的命令。您掌控的陆家才是真正的,不存在异己,陆家走到这一步,您,脱不了责任。”
“家主可敢回想一番,这些年里被您迫害的人有多少,棠鸿羽前辈若不是那是境界就已经大有成就了,恐怕也不是被赶出陆家这么简单吧?”
一个家族的一言堂,那是十分可悲的,只存在一个声音,不容他声,和团结一致,目标一致又是截然不同的。
陆家曾经有许许多多的能人异士,但是在陆明知的领导下,凡是与他理念不合的人,大多都被一压再压,成为了家族中可有可无的人了。
最鲜明的例子,其实就是陆温渝,作为陆家建家以来最年轻的掌律大长老,他的才干能力自然毫无疑问。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放在任何一个家族都应该是受人敬仰的人,却在陆明知与他的好跟班陆向荣的强压下,被打入大牢,甚至险些丧命。
陆明知低垂着头,选择以术法将自己的双耳暂时关闭,在不愿听陆温渝的话语,或许是害怕再听到什么其他的事实。
高俫和陆温渝见他这副样子,也算是完全对他失望了,两人对视一眼,也不愿意再与此人浪费什么口舌了。
他活在了属于自己的世界,一切劳苦心酸,感动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假象罢了。
“你们过来看看吧!”就在这时崔泽那里有了发现,招呼众人道。
等到两人走近一看,整个祠堂都被崔泽拆得七零八落,一片废墟。
陆温渝咂舌不已,忍不住瞥了崔泽一眼,刚才他就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这家伙直接开始拆家了。
崔泽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额兄弟,你放心,咱们一定给你修理好,我挥个手的事情罢了。”
陆温渝无奈,只能相信他这些鬼话。
但是紧接着他看着废墟中的场景惊愕得微微张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见废墟之中,一堆白骨堆积如山,层层叠叠形成一座巨大的京观,仿佛人间炼狱。
京观之下,一道道手掌来宽的轨迹绕转成一圈又一圈,就像漩涡一般,凝聚成行,最终直指中心的一颗巨大头颅。
头颅之上是一抹浓郁的鲜血,仔细看去就像是一道诡异的符号。
崔泽看着这些骸骨说道:“这恐怕就是你这好家主从魔教身上学来的诡异手段吧,我稍微勘察了一番,发现里面的尸体竟然全是你陆家的血脉,也是够心狠的。”
高俫见多识广,马上道破其中的门道来,“魔教的血鬼传送阵,此传送阵可不简单啊,血鬼传送阵之强悍完全可以无视一切距离,也就是说哪怕你从世界的两个极端进行传送也可以实现。”
“但是代价也是极大的,血鬼传送阵必须要以至亲的血肉来建造才能构成阵法,而且在正中心死去之人,再无转世投胎的可能,说是彻底化为孤魂野鬼,过不了奈何桥,入不了黄泉水也毫不为过。”
陆温渝呆滞地看着这个血色印记刻印的白色头颅,眼眸之上的睫毛,不断颤动,手掌成拳,死死捏紧,险些道心崩溃。
他一步跨出,一拳将陆明知砸倒在地,愤怒道:“你这个畜生!这就是你这个家主干的好事!?”
作为一家之主,竟然为了自己的逃命,打造这么一座要靠同族之人血肉建造的阵法,这番行径,哪怕是一向性子温和的陆温渝也再也无法忍受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陆温渝在这阵心之上感受到了一个极其熟悉,却又不敢相信甚至是不愿相信的气息!
陆明知倒在地上,目光呆滞,呵呵一笑,惨淡十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些骸骨确实是陆家族人的,不过都是一些不服从他命令的顽固之人,本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建造这个传送阵,但既然这些人迟早要死,那为什么还要在乎这么多,有一份用处就是一份用处,也算是他们为陆家发挥的最后一点作用了。
陆温渝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一向温文尔雅的他,此刻近乎疯狂吼道:“正中心那具尸骸是谁的!?”
陆明知被他掐住脖子,头颅的上半部分却像玩偶一般,软弱无力,连与陆温渝直视都不愿。
他面无表情,软弱无力道:“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
只是一瞬间,陆温渝仿佛癫疯一般,将陆明知狠狠甩落在地,紧接着就是接连不断的拳打脚踢!
他境界不高,哪怕是对于如此不愿反抗的陆明知,也显得那般不入眼。
直到他祭出了一把利刃,恼怒之下甚至一心只想取下陆明知的性命!
高俫赶紧一把拦住陆温渝,好言相劝道:“陆温渝你要冷静下来,这家伙就是想要你杀了他,我们还有很多问题需要用到他!”
陆温渝恼怒到完全听不进劝告,只是手脚并用,一心只想杀了陆明知这个畜生!
直到最后实在是没有了力气,软弱无力地瘫倒在地,泪流满面。
高俫和崔泽看着瘫倒在地上的陆温渝,无言沉默。
有些人,一旦失去,那就是一辈子,甚至永生永世。
书生气 第一百三十四章:生离与死别者
从来说离别者,或以死别说宽别,或以死别况生别。说死别也就是死心,而生别这让人不能放心。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漏得多了,偏偏饶不了一个陆温渝!
陆温渝从未有如此绝望过,从未有如此死心过,就仿佛生命已经失去了意义,所有的一切走到尽头,这将近四十年仿佛白活。
哪怕他不愿意承认,哪怕他想要欺骗自己,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那血鬼阵中心,是他的孩子,是他这一生唯一的骨肉。
凭借陆温渝的名声威望和能力,为什么甘心主动被打入大牢,为什么甚至都不反抗一下,甚至在他的操作之下,所有的结局就会是另一副景象。
但是他没有,一切的根源都很简单,他要护住他孩子陆海的周全。
他陆温渝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为了陆家哪怕要牺牲他的性命,他也毫无怨言,但是陆明知以陆海的性命相要挟,要他就范他没有办法,没有选择。
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哪怕身处陆家,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早些年游历求学在外遇到了自己的一生所爱,可是偏偏造化弄人,爱人在生陆海之时难产而死。
他颓废了好些年才从悲痛之下缓过来,并且从此之后再未踏出过陆家半步,为了陆家,数十年操劳。
女色之类的东西更是从未入过他的眼,一生再未对任何人动过心,也从不曾欺骗自己丝毫。
除了陆家家事,陆温渝耗费精力最多的就是这唯一的骨肉至亲,他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陆海的身上,只为有一天自己的孩子能够有所出息,能够让他九泉之下的母亲骄傲,能够安心。
还记得妻子当初奄奄一息之时,心心念念的只有孩子,微弱的语气之下,一直嘱咐他要照顾好孩子,一定要将孩子培养成一位有用的人才,一定要健健康康长大。
他悲痛欲绝之下,强忍着眼泪,咬牙答应下来,一字一句都像是剜心窝的巨痛。
妻子安心合下眼时,他就发下毒誓,一定要护住陆海,一定要他一生平安!
可是如今呢?
孩子死了,好似他的心也死去一般,命运的玩笑,他再没有脸面,面对地下的妻子,他是一个废物,作为一位父亲实在是太失败!
可是......
可是明明陆明知答应过他不会伤害陆海的,明明说好了要以他的命来抵过陆海的命,为什么......为什么一切还是变成了这样。
陆温渝手掌捏拳,指尖深深刺入掌心,鲜血之流,却恍若未知。
他恨!恨这命运的不公,恨世道的残酷,恨陆明知的出尔反尔!
为什么偏偏是他要遭受丧妻之痛后,又要遭遇丧子之痛?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就像是一把把利刃在他身上凌迟不停!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为什么偏偏独留一个他还苟活于世?
他仿佛又听到了妻子临时之前,那轻微的声音,在他的耳畔的嘱咐,“陆大哥,一定要好好照顾咱们的孩子啊。”
“啊!”强烈的悲痛之下,陆温渝再也撑不住情绪,嚎啕大哭!
那痛苦的声音就像是刺破最后一抹黑暗的力量,白昼的光芒以摧枯拉朽之势,如同猛兽一般,将一切阴影蚕食吞噬殆尽,照耀到陆温渝狼狈甚至绝望的脸颊,一下子衰老了十数年,如同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死气沉沉。
高俫和崔泽看着陆温渝这副颓废的样子,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有叹息。
有些痛苦,没有亲自经历过,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是废话,甚至无异于伤口上撒盐。
陆明知却仍旧将双耳封闭,全然不顾外界的一切。
其实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放过陆温渝父子二人,所以对于陆温渝的这副表现完全意料之中。
笑话!他好歹也是陆家一家之主,凭什么要和一位地位低于他的人谈条件,当初谈的那些条件不过是一些为了省时省力的权宜之策,目的达成了陆海自然也就没有一点用处了。
养虎为患这样的蠢事他可不会犯,而且他向来习惯斩草除根,杀一个羽翼未丰的雏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笑的是,哪怕陆温渝现在想要杀他的心十分强烈,但是潮湖书院还用得着他,只要他一日不说出与飞鱼峰的种种秘辛,他就能够苟活一日。
不管什么样的折磨,只要扛下来了,将来卷土重来也不是不可能。
陆明知眼神嘲讽一般瞥了一眼悲痛欲绝的陆温渝。
唉,这种想要对方死却没有能力的事很无奈吧?
可是我偏偏就很享受,哪怕我如今落入你们的手中,但是哪又如何呢?
我陆明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但是至少死的权力还掌握在我的手上,你又能怎么样呢?
过了许久许久,高俫看了崔泽一眼,心声说道:“你在这里看着陆温渝,等他恢复神智了,好好安顿下来,我先带着陆明知回去。”
崔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同意了。
高俫指尖微微一点,陆明知就像是被绳索捆绑住一般,凌空而起,缓缓漂浮。
高俫的食指中指之间,一道微不可见的丝线将陆明知牵引住,他面色些许无奈,立定之后就要带着陆明知离去。
就在这时,天边远处的云霞之外,一道恢弘的剑气,如同鱼尾拖曳而至,在空中拖出一条极长极长的扭曲虹光,转瞬即至。
一袭紫衣,腰间一柄袖珍小剑,此刻风风仆仆,飘然落地,正是棠鸿羽!
陆明知见到紫衣棠鸿羽的瞬间,面色惊恐不已,展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当初棠鸿羽被逐出陆家,虽然表面上是他陆明知和陆向荣的完胜。
但是实际上是棠鸿羽的不屑,或许是不愿意看着陆家被她亲手搅得天翻地覆,毁于一旦!
还记得他和陆向荣联合数位乾元镜修士为得就是将棠鸿羽偷偷暗杀,除之而后快!
可是当时只有晖阳境的棠鸿羽展露出来的实力哪里是什么晖阳境修士应该有的,竟然在数位境界高于她的修士围攻之下,连斩数人,一路杀人一般,直奔他陆明知。
陆明知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漆黑的夜晚之下,那张沾满血迹的脸颊之上,杀红了眼的棠鸿羽,披头散发,一柄血红长剑直指他的眉心,刺入其中,半寸有余,拉扯出一条猩红血迹。
他陆明知此生从未恐惧过任何人,但是棠鸿羽确实将他的心神震慑到了,以至于从那以后,他的境界再也无法精进丝毫,每次尝试破境都像是被棠鸿羽大剑悬于头颅之上,恍然醒悟之后,汗流浃背,心悸不已!
此刻再次见到棠鸿羽,就像是幼兽遇到猛虎一般,全身的血液都往心口汇聚,通体发寒!
棠鸿羽微微看了一眼祠堂内的阵法,又看到瘫倒在地上的陆温渝,美目横眉一竖,勃然大怒!
她一拍腰间的袖珍小剑,飞剑出鞘,瞬间飞至她的手中,棠鸿羽身形消失,一剑刺出,剑尖所指的方向正是空中的陆明知!
陆明知眼神瞳孔猛地一缩,面露惊惧之意,仿佛大难临头!
此时高俫一步跨出,伸出一只大手,蓦然截住棠鸿羽的长剑,声势之大竟然将整个祠堂瞬间掀翻,无数尘埃木屑轰然倒塌,方圆数十丈之内,气浪席卷滔天!
高俫此刻手掌之上,金光灿烂,一丝丝血迹流淌,滴落在地。
他十分无奈地说道:“棠鸿羽,你也知道这个家伙现在还不能死,书院上面还要用到他。”
棠鸿羽眉眼凝霜,冷声道:“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杀!”
高俫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崔泽也走上前来好言相劝道:“唉,我们都知道你恨这家伙,想杀他心切,但是如今确实不允许!”
陆明知原本紧闭的眼眸,缓缓张开,看到眼前高俫为他挡下一剑的景象,长舒一口气,仿佛从鬼门关走过一般,如释重负。
现在既然连潮湖书院都要保住他的性命,那他还害怕什么。
哪怕你棠鸿羽杀力滔天,境界极高,但是在潮湖书院面前,依旧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他冷笑着看了一眼棠鸿羽,仿佛在说,有本事你来杀我啊,我就站在这里没有能怎样呢?
他此刻的这副嚣张德行,就连高俫和崔泽都看在眼里,更何况棠鸿羽,但是奈何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真的就可以凭借这特殊的身份,苟活下来。
棠鸿羽嘴角一勾,冷笑一声道:“好!既然你们不让开,那就由不得我了!”
她握剑之手,猛地加大力度,一剑再次挥斩而下,高俫此时赶紧撤出手掌,转而换手臂横挡,但是下一刻他连手臂都撤去,选择身子向右侧偏,躲避开这一剑!
先前还有恃无恐的陆明知,眼前一道剑光一闪而过,整个人被劈成两半,血溅四方!
棠鸿羽收剑之后,立于原地,瞥了一眼,高俫和崔泽,扶起陆温渝,沉声道:“从今日起,陆家退隐江湖十年,再不过问江湖恩怨丝毫,包括你潮湖书院!”
她说这句话时,毅然决然,神色严肃。
高俫想要再次开口,她马上说道:“大战之中,陆家的那份力,我一人出,以命换!”
书生气 第一百三十五:师傅来了。
在北燕坊间一直流传,生病或死亡,会导致魂不附体。而流离失所介于二者之间。
崔家宅院中,一位男子面色苍白,静静地躺在一张檀香木制成的大床上,他的气息微弱,胸口之上缠绕着恐怖的绷带,渗透这骇人的血迹,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眉心紧皱,面颊之上时不时露出痛苦的神色,双手握拳,好似在深思着什么。
而在他的眼角湿润一片,唇角微微颤动,但却无法让人听出其中的话语,显得模糊不清。
王腾看着躺在床上的张缘一,那张本应该显得稚嫩的脸颊,好似经历过许许多多的沧桑往事,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纹路在鬓角之上,稍稍仔细辨识之下,一清二楚。
张缘一自从与崔山聊过后昏迷不醒已经有好些时辰了,王腾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大家肯定都累坏了。
特别是张缘一,什么劳心劳力的事都全权包揽,拍卖会上也好,被魔教追杀也好,再加上来崔家的一切行动,一路提心吊胆,张缘一无疑是他们中最劳累的,所以他干脆不再打扰张缘一,就由着他这么睡吧。
韩木和唐迟当然也看出了张缘一的辛劳,但是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张缘一的真正底细,以至于连张缘一到底经历过什么,连睡在床上都会显得那么痛苦的原因也全然不知。
张缘一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与他相处总有一种在尝试打开一个深不见底的匣子一样,每开启一点点,窥探一点点,以为已经足够了解之时,总会在另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看到另一些从前从未见过的事物,那时才恍然大悟,自己还是了解得太浅了。
甚至张缘一给他们的感觉,好像连他本人都并不了解自己身上的秘密,很多东西都显得诡异,神秘。
在梦里,张缘一好似过完了一生一般,眼前浮现出无数人的面孔,甚至连一些明明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过客都一股脑地灌入大脑。
就好像在一间拥挤的房间之内,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如同蝼蚁一般,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着张缘一,好像所有人都在问他,是否认得他们。
最后从人群之中,突然开出一条小道,有一人慌乱之中,沿着小道快速奔跑,时不时匆忙回头向后看,神色恐惧。
张缘一定眼一看,仔细辨认那慌乱奔跑之人,竟然发现此人就是他自己!
另一个张缘一身后是一片漆黑的空间,空间有黑雾搅动,好似卷起许许多多厚重的尘埃,尘埃翻涌成浪,里面有一只看不清样貌的漆黑大手探出,透过黑雾往“张缘一”抓去!
“张缘一”拼命逃跑的途中,好似完全没有看见面前的张缘一,笔直冲撞过来。
就在快要撞上张缘一之时,漆黑的大手猛地提速,一把抓住“张缘一”的后退,就像拖曳一具尸体一般,将“张缘一”整个人拖上上空,提起往黑雾之中回拽,好似即将被人塞进虎口一般。
就在“张缘一”即将被拖进黑雾时,他蓦然抬头,好似看透了什么奥秘一般,眼神第一次与张缘一对视,这一眼仿佛穿透了空间,两人都知道,互相看到了对方。
他恐惧之下,大声喊道:“快逃!”
但是下一刻就被整个人塞进了黑雾之中,再没有了声响!
黑雾之中,亮起两团幽幽的火焰,如同一双恐怖的眼眸,一个寒冷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你逃不了,我们会来找你的!”
那声音一直放声狂笑,笑声尖锐无比,听得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立!
突然一道明亮的光芒从张缘一的头顶瞬间绽放,天地分承,被一斩为二,其中就包括那团幽幽的火焰。
黑雾被白昼般的光芒击散之后,再次凝聚成团,浑然不在意,笑声依旧,只不过这一次,显得混乱不堪,让人听不真切。
“缘一。”
一个声音从白昼光芒之上的响起,张缘一大脑瞬间清醒,蓦然睁开了眼!
王腾等人看到张缘一睁开了眼,赶紧跑过来,欣喜不已。
唐迟“痛哭流涕”道:“缘一啊,你总算是醒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啊,你昏迷不醒的时间里,我们几个可都是饭不能食,也不能寐啊。”
他一边说,一边搂着张缘一的肩膀摇晃,张缘一本身就是刚醒,被他这么一弄,搞得头昏脑涨,又环顾四周陌生中带着熟悉的房间,迷迷糊糊问道:“这里是哪里啊?我又昏迷了多久啊?”
王腾一脚将小猴子踹开,笑着说道:“你别听猴子胡扯,你现在就是在崔家,而且也才过去了几个时辰而已,刚刚过了正午不久。”
张缘一将信将疑,又看到身边的崔文星,总算是相信了。他此刻确实还在崔家。
他长呼了一口气,却猛地精神紧绷,赶紧说道:“咱们快点逃,崔山这个家伙已经被逼上了绝境了,估计要逃命了,现在不走我担心他手上的余孽都要来将我们一网打尽!”
王腾笑着说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那些家伙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你就安心养伤吧。”
刚才确实是来了一伙穿着奇奇怪怪的人,各个二话不说就操刀闯进来,要不是几人境界都不低,恐怕立马就被破门进入了。
不过对方人多势众数不胜数,就连他们几个都难以长时间招架,他们能够守住张缘一,最重要还是有人来了。
韩木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烟枪,叼在嘴里,轻轻吞吐着,手指轻轻摇晃,显得前所未有的悠然,缓缓说道:“缘一,你看看是谁来了?”
他说着侧过身子,显露出躲在他身后的人来。
张缘一见到此人,眼前一亮,总算是放下心来。
此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钟石,既然钟石都已经来了,那么说明潮湖书院的支援也已经到了,张缘一再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终于可以完完全全休息一下,不再去想这些烦恼了。
钟石挠挠头,笑呵呵道:“先生说,多亏了你们及时通报消息,将崔山拖住片刻,他们才得以成功抓住这个家伙,不然这家伙逃入北境之内,指不定要酿成什么大祸,后果不堪设想!说是要记你们一大功!”
崔文星也是第一次听说崔山的消息,马上问道:“二当家真的叛变了?”
毕竟崔山在家族之内名声极佳,算得上是崔家的顶梁柱一般的存在,虽然对于叛变一事他是绝无容忍的可能的,但是还是由衷希望崔山是清白的。
钟石轻轻点点头说道:“确实是叛变无疑,而且这次叛变不仅仅和魔教有关,而且和海族关系极其密切。崔山与海族之内一位长老签订了契约,算是彻底投靠海族了。”
崔文星神色有些恍惚,沉默了半晌,叹息道:“二当家自己的选择,潮湖书院秉公执法,也是应该的。”
王腾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此时无声胜有声。
钟石继续说道:“此次出事的还有天水陆家,陆家也参与了与魔教的合作。书院方面已经做出了惩罚,因为整个陆家大半人都参与其中,所以下场有些惨。”
虽然潮湖书院确实做出了惩罚,但是也只是针对那些陆氏家族高层而言,对于那些底层的家族中人都是尽量劝说为主。
满打满算也就是死了一个陆家家主,被关押了数位长老,而真正将陆家大出血的其实还要是棠鸿羽。
棠鸿羽不仅仅对自己狠,对族内中人执行起惩罚来,也是毫无心慈手软之说。
她竟然亲自动用秘术将家族中人的心湖一个个窥探过去,但凡发现一个烂到根子里,毫无可能改正的人,就地处决!
运气好的是关押,运气不好情节恶劣的直接一剑处理了。
花了大半天的功夫,亲自逐个排查,时不时挥起一剑,血溅四方。
一场排查结束后,整个广场都被染红一大片,人头滚落一地,尸体堆积如山,陆家上下噤若寒蝉!
在她出手的几人中,有不少书院的漏网之鱼身居高位,但结局都异常凄惨,整个陆家上下就好似经历了一场大换血,全然变了天。
潮湖书院原本都打算息事宁人了,毕竟谁也不想看着一个大家族就这么毁于一旦,沦为二等家族,但棠鸿羽完全不理会丝毫。只说了一句,“陆家私事,容不得外人干涉!”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能由她去了。
陆家最后的结局也就是退隐江湖,打算整顿一番,韬光养晦一段时间。
本来一个九门家族,如今沦落至此,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张缘一听着众人的一堆消息,可能是实在太累了,大致梳理一下,觉得没什么大碍,眼眸开始轻微地打架了。
王腾等人看到他这副模样,也知道他辛苦了一天,识趣地悄悄离开。
迷迷糊糊中,张缘一身子向边上侧躺下来,一道模糊的身子蓦然出现在身侧,轻轻抵住他的肩膀。
张缘一感觉有些温暖,有些熟悉,看着那道模糊身影,喃喃低语道:“师傅。”
那道模糊的身影,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轻轻回答道:“师傅来了。”
书生气 第一百三十六章:拳出成王
秋风飒飒,北燕因为靠近北境的原因,气候向来比大唐要冷得早许多,至于从来以炎热酷暑著称的玄陵,更加不必多说。
暮秋时分,潮湖书院群山之上,比之山下光秃秃的树木,依旧残存许多枯木,树叶零零散散吊坠其上,漫山遍野都是鲜红的旗帜,沙沙作响。
张缘一双臂横立于前,手上拳罡流转,如同一汩汩浓郁到实质的灵力一般,将整只手包裹成拳。
他扎紧马步,紧闭双眸,眉眼之间如同凝结寒霜,狂风呼啸,剑气飞窜,吹动他的双鬓黑发飞舞,稳如泰山一般,立于仗剑山巅!
天边一抹黑影划过,在云层深处传来悠悠的呜咽,孤雁飞鸿!
一拳!力大气沉,前方的空气轰然一声,被砸出一道巨大的空洞,剑气凌乱之下,如同万江排浪,激起层层灵气波涛,整个空间被排尽一空,一直轰出数丈之远,气势才缓缓停滞下来,剑气再次恢复,充斥填补这个空洞!
一拳力道至极,尽数之后,张缘一却没有选择再次出拳,反而皱紧了眉头,缓缓收回拳劲。
张缘一的双手之上灵力倒转,一点点溯源而上,拳罡如同万江入海,沿着上身七窍丝丝缕缕重新回到体内,最后双手摊平,摆了一个气成丹田的架势,长呼一口气!
他立定之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眉眼之间有些不悦,甚至疑惑。
自从张缘一看完师傅的镜花水月影像后,他就知道自己所走的门路与寻常修士截然不同,甚至无所谓什么武夫、炼气士、剑修。
剑修一途张缘一感受到了,毕竟现如今他所有的招式都是以手中之剑为根本的,炼气士也很明了,自身体内的青龙,青龙之力的磅礴气海,还有强大的元神,无一不在证明。
但是武夫一途却显得十分陌生,除了体魄强悍了一点,自身对于武夫的感觉近乎为零。
先前一拳是他模仿王腾在交易所与董婆婆交战的一拳,张缘一向来自信,对于武学天赋前所未有的天赋异禀,不然也不会在看了一遍陈道玄的心剑术,就运用出一些皮毛,还活灵活用与白虎一式配合,惊艳四座!
但这一拳张缘一却始终找不到感觉,不断尝试以各种方式出拳,灵力灌注也好,剑修出剑方式出拳也罢,全都毫无用处,好像一出拳就是错的,所以一直停留在第一拳的拳劲之上,再无法挥动第二拳。
张缘一看着手掌发愣了一会儿,又慢慢合并五指,紧捏成拳,他决定再试一次。
就在张缘一立定,即将再次挥出拳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后面想起。
“别试了,你这就是盲人摸象,不懂得其中的拳风,挥再多次拳都无济于事。”
张缘一赶紧回头望去,只见在仗剑山那座巨大的石碑之上,一人悠悠然坐于上方,轻轻摇晃双腿,是王腾。
王腾此刻背后就是璀璨的太阳,逆着光,发丝在大风之下,轻轻飞舞,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一位极其英俊且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子。
张缘一眯起眼,虚手掩住视线,说道:“王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腾双手一撑石碑,从上面嗖的一下就跳跃而下,稳稳落地。
他拍了拍屁股和双手,笑着说道:“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你这小子竟然在偷师啊?”
张缘一老脸一红,羞赧道:“我就是闲了没事随便练练而已,没有什么偷师的意思。”
王腾看到张缘一这副样子,哈哈大笑道:“算了,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学就学呗,反正又不是什么秘术至法,都是一般般的江湖拳法拳招合并而来的,没什么大不了。”
听到王腾此番言语,张缘一放下心来,江湖上一门技法的偷学,那可是大忌,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引来杀身之祸,王腾不计较那当然是最好。
不过他确实是随便琢磨一下,并没有太多的意思,最主要的想法还是探探自身的武夫可能性。
王腾继续说道:“我来呢当然是有正事的,毕竟这么久过去了,关于陆家和崔家的事情,书院上面想要找你重新核实一下。”
前段时间书院考虑到张缘一身受重伤,也就没有那么急忙找张缘一,现在既然张缘一的病情好转许多,那么这一道坎注定是逃不掉了。
张缘一疑惑地问道:“现在?”
王腾说道:“不急不急,现在是早上,上面让你晚上去。”
他又挑了一个好的场地,从头到尾看了一眼张缘一说道:“我看你现在对拳法挺感兴趣的,要不我带你练练?”
一个人愿意帮助另一人练拳,特别是上位者对下位者,那可是难得可贵的机会。
一方面练拳之时,陪练者难免会将自身的拳法,拳招,甚至拳风或多或少展露一二,毕竟有些东西那是不可避免的,练拳一事躬身而行,初学者必定会被影响。
所以不论在江湖上还是门派之内,练拳、练功之人,势必都是师傅长老之类,关系极其密切。
王腾愿意亲自教授他拳法,那就说明对方是真的没有把他当外人,是真正把他当做兄弟来看待了。
张缘一欣喜若狂,师傅教授了剑法,安置了青龙,却独独一门拳法没有给他准备,只能他自己选择。
既然王腾说了这话,他当然还是十分乐意的,他点点头,感激地说道:“太好了,那多谢王哥!”
王腾也不跟张缘一废话,双腿微微弯曲,工步在前,双臂一手在前,一手护于肩膀之处,沉声说道:“看好了!”
言罢,四周灵气跳跃滚动,竟然瞬间凭空隔绝出一片无法之地,如同一座人身小天地一般,自成体系。
他前脚往前猛地探出,虽然力道不大,但原本平静无波澜的身躯,拳罡如同爆炸一般蓬勃而出,刹那在地面之上踏出一道大坑,四周土地皲裂成块!
他前臂成掌,胳膊肘弯曲,往下快速拍打,嘭的一声,空中骤然冒出一团烟雾,仿佛是一掌拍打在了布满尘埃的棉被之上,声势巨大,但是转瞬即逝,连带着一身的拳罡快速收拢,消失不见!
王腾出拳不断,冷静且镇定,几个呼吸间就接连挥出数十拳,拳拳劲风鼓鼓,却都只爆发一刹那就再难以追摄不见踪影。
他一边出拳,却也不耽误一边讲解,说道:“这套拳法是我亲自研究而出,主要以江湖上流传八极拳和通臂拳为根底,又结合不下数十种各类驳杂的拳法,最终融合而成。”
“具体的拳术我无法一一道来,所以就主要与你讲解一番,八极拳和通臂拳的武学要义。”
“动则山崩海啸!”
只见他膝盖微微弯曲,又猛地一提气,胳膊成肘,向前前冲数丈之远,前方的空间,飓风鼓动,发出一阵爆鸣声,如同神人擂鼓,鼓噪于张缘一的耳畔,只觉得震耳欲聋,嗡嗡作响!
“静则落地生根。”
他双手成掌缓缓放于丹田之处,一股长龙一般的白色雾气在他头顶升腾而起,舞动成型,整个人立于山巅之上,就好像再立一座山头,岿然不动,不怒自威。
一整套拳法招式打完之后,行云流水,仿佛一位书法大师,兴酣之下,执笔在宣纸之上挥墨不停,一挥而就!
整个仗剑山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拳罡洗礼,一时间清澈纯粹一片,过了许久才恢复如初。
王腾整理了一番先前出拳扰乱的衣装服饰,说道:“简单来说,通臂拳注重的是前臂的出力,而八极拳则是以肘击为主,两者都是极其刚猛的拳术,讲究的就是爆发力。我这么多年来的武术经验来说,爆发力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挥出拳,而且要将这一拳力道发挥到极致。”
张缘一点点头,仔细认真听着,这种只有靠常年的经验才能悟出的要义,意义之大当然不言而喻。
王腾继续说道:“发挥到极致还不够,还要将一身拳劲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够收回来才行,不然就是浪费了力道。”
“江湖上大部分的招式,虽然不乏大开大合起手惊人气势汹涌的武学门路,但是大部分其实还是差了太多太多,基本就是花架子,根本原因就是收手速度太慢了!”
“你想想看,只顾往前凶猛出拳,却不管怎么收拳,转承下一式,要是一拳制胜还好,若是被人躲开了,或者硬抗下来了,不等下一次出拳,必定已经被人几下子收拾干净了。”
张缘一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刚才出拳一直感觉不对劲,甚至连第二拳都不敢挥出,原来他心急之下,一心出拳,忽略了收拳的步骤。
光是听这当然比不上亲自尝试来得有效果,张缘一心念一至,身子微微低垂弯曲,向着前方蓦然一步跨出,紧接着一招拨掌击拳,拳罡瞬间爆发,搅动他的大袖剧烈摇晃!
但是紧接着,就在他前脚向后一缩,想要接连出招之时,却是一个踉跄左右脚相撞,绊倒在地!
王腾噗嗤一声,忍不住笑道:“叫你练拳,怎么还吃上屎了,快快起来啊!”
张缘一笑着挠挠头,“我确实是笨了一点,你帮我看着我再练一会儿啊。”
既然时间还早,两人又没有什么急事,也就无所谓了。
王腾虽然表面上教张缘一没有异色,但其实心底被张缘一这股近乎恐怖的天赋惊吓得不轻,能够只教看一遍就能那么快掌握要义的人,王腾自认自己都做不到。
而且要知道这门武学可是他当年游历江湖亲自融汇百家之长创造而出,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如果说张缘一是傻子,那恐怕天底下没有几个不是傻子。
江湖有大有小,一座藩属小国可以自成一座小江湖,一个庞然大物的北燕王朝有江湖,再大就是整个七星大陆,甚至延伸至无尽海域,江湖无处不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故事,精彩纷呈。
在北燕边境一处极其小的藩属小国,名叫林泉国,在这个小国之内前几年一直流传着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
相传曾今有一位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男子,年纪轻轻师出何门无从知晓,却是武力高强,境界高深,一身武学繁多而又不显得驳杂。
他就像是一条泥龙,以从天而降的惊人之势,闯入了林泉国的小江湖之内,一路踢馆,挑战各大门派拳宗,翻身之下,掀起一阵阵泥水!
一开始各大帮派都不当一回事,但只觉得是一位不知好歹的黄毛小子的口出狂言,不曾搭理,但时间久了就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从林泉国外围不断往内延伸,一路上门踢馆,将无数武学大宗门都打得丢盔卸甲,毫无招架之力,势如破竹!
当那些江湖深处的大宗门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双手绑满绷带,登门拜访了。
结果当然毫无例外,全部都被打败。
这家伙挑战极其讲究礼数,也不咄咄逼人,基本都是点到为止就收手,真遇到那种不服气下阴招或是联合整个宗门来相逼威胁的,也是稍微修理一顿掌事人,就自顾自地御风溜走了。
不开杀戒,不为输赢,真要说有什么企图,恐怕又有个别见过他出拳的人才能明白。
此人每次打败一家宗门,下次出手,只要是熟悉的人都会发现,这个家伙的出拳里已经融汇了上一家的拳法,如此短暂的时间将武学融汇,可谓是惊为天人!
这时候人们才知道这家伙的目的,以身练法,集百家之长,成就己身。
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姓王,如同他的拳风一般,拳出即为天王!
书生气 第一百三十七章:议事
北境之上,无尽海域。
在无尽海域的深处,有一座覆压上千里的巨大宫殿,如同海底龙宫一般,坐落一地,显得十分雄伟壮阔。
龙宫规格极高,殿堂宫阙,都按照人间最高建制而成,金光璀璨的琉璃瓦,鳞次栉比层层叠叠分布其上,水光潋滟,映照一片光华,耀眼夺目,方圆几里之内都被照耀出一层层光晕,显得威严自重!
龙宫之上是一小块几十里大小的岛屿,岛名蓬莱,灵气浓郁就算是对比于七星大陆之上潮湖书院的披月峰都丝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仙气十足。
蓬莱深入无尽海域极远,古来便是历代远游修士寻仙访客,一生追求求道避世的绝佳圣地。
而真正得以寻得并进入其中的修士屈指可数,不过凡事从蓬莱岛之内再次现世的修士,大多成就都极高,倒不是什么境界提升极高,只是修行一途明显顺畅了极多,这是属于心性的提升。
所以也有,“虽愧无仙骨,终能长道心”的说法。
修行一途本就不仅仅靠天赋,在那些大宗门大门派的眼中,心性占据的因素可一点都不比天赋少。
蓬莱岛并不大,只有几十里大小,这在七星大陆边缘的众多动辄上百上千里的岛屿之中,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
但是那是在七星大陆边缘,在茫茫无际的无尽海域,却只有这么一座岛屿,只此一座!
海族向来喜欢以强凌弱,纷乱割据上万年,整个一盘散沙,毫无团结性可言,这也是为何七星大陆从来不曾担心忧虑过海族可能群起而上岸,势如破竹般占据大陆一地一陆的原因。
但是海族的割据局面却是在近百年来被打破。
有一位威望极高的神秘大妖,破境出关,以自身的威望和恐怖的实力,聚拢一伙人,将海族各个族群或是兼容收纳,或是击溃吞并,逐一成型,最终以自己手上的一伙人,打破常规,形成一个几乎囊括整个海族的庞大宗门,天境池。
虽然将海族团结聚拢起来方式是显得粗鲁了一点,但海族向来以强者为尊,被人以强收纳,如此手段反而显得合情合理。
天境池之大不可想象,手下干事囊及天下各地,加入宗门之人数不胜数,基本上就像是在海底的王朝一般,每一个海族的各类消息都被天境池记录在册。
就算是放在七星大陆上,恐怕也再不可能找出可以与之比及的宗门家族。
虽然说天境池势力范围囊及海族各地,但其实真正在天境池之内占据绝对地位势力的只有寥寥四人罢了。
其中三人,与另外两位被尊称为五大至尊,而另一人,也就是将海族合并成一的那位大能之人,也就是天境池的宗主,在外一直被尊称为天尊!
蓬莱岛的中心是一片绿草茵地,四季如春,繁花似锦。
绿茵地不大,只有数里之大,在其深处有一间小屋舍,古朴而仙气充裕。
此刻日光正薰然,明丽光媚,在小屋舍的前方摆这一张小小的圆桌,圆桌边缘围坐着六人,谈笑风生。
一位愁眉苦脸的青衫书生,眉眼之间宛如凝结有万丈寒冰,挥之不去,融而不化的阴郁。
青衫书生名叫万仙,乃是五位至尊之一的心念至尊,因为时而愁眉苦脸,又时而嬉笑怒骂,也就被旁人戏称为“百变至尊”。
万仙早年境界低微时,偷潜上岸,游历七星大陆,也曾拜访过无数的道观,一心求道,从中悟道无数,却始终不得其中精髓,境界也就再也停滞不前。
就在他心灰意冷,只觉此生再无破境的可能,心灰意冷回到海族之时,即将一步踏上海族海域之内时,他仿佛一朝顿悟一般,竟然接连破境数重,引得天地异动,翻云覆雨,甚至无数大陆之上的修士接连寻声而来。
但是当他们发现对方竟然是一位海族修士之时,不约而同地选择出手,就要将他打杀在七星大陆之内。
无他,每一位大修士的破境都会攫取一份天地气运,海族在七星大陆破境又重归无尽海域,那就意味着大陆被强行夺走了气运,若是不能将携带气运之人斩杀于此,那就是永远失去了这份气运!
万仙刚刚破境不久,本就境界不够稳固,再加上来者之中又有不少境界极高的修士,他一路逃窜,哪怕逃进了无尽海域之内都无法阻止那群家伙的追杀之心!
要不是最后有人动用海族的天地法规,将人族修士悉数逐出无尽海域之内,恐怕他早就被那群近乎丧心病狂的家伙拖出无尽海域之外,斩杀不可!
而那位大人正是天境池的宗主。
“唉!也不知当初那群追杀我的家伙,如今还在不在?”万仙“哀叹”一声,仿佛在为故友担忧一般,转而嬉笑冷笑道:“可别死得太早啊,不然我怎么让他们付出血的教训,怎么亲自动手毁了这群家伙啊?”
坐在万仙对面的,是一位佝偻着身子,鬓角苍苍,皱纹如同沟壑般的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右手中抓着一把黑白两色混杂的棋子,眯着眼睛,左手随意捏起一两个棋子,在右手棋子中轻轻敲击着,发出清脆而美妙的声响,好似在沉思一般,笑容呵呵。
灰袍老者真名已经不得而知,只知道世人都名叫他为乌公,尊称淇水至尊,与其余表面上是人族之行,实则大妖之身的至尊不一样,乌公的真实身份就是一人族。
乌公年轻之时对于修行一途从未上心,反倒是对于棋术一途痴迷到近乎疯狂。
自身家境并不好,为了买一部棋术孤本,无数次“倾家荡产”,过上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苦命日子。
当他年过一甲子之时,依旧只是一位普通凡人,唯一不同的是,对于棋术一道已经钻研极深,在自身那座不算小也不算大的藩国之内,再也找不到可以让他只让三子以内的棋手,甚至在四周数座邻国之中依旧如此,封至国都,大国手之称。
当时就有在棋术一道早已享誉盛名的老先生直接扬言,“乌公在世一日,天下棋道已是巅峰!”
话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大致意义却一点也不差,乌公的棋术确实是老而弥坚越来越精进的局面。
凡人寿命终究有限,若是棋术再无精进可能,就此死去乌公不会有任何怨言,可是偏偏现实是,他的棋术重不见尽头,进步速度,如同白日飞升,常常是几日不见,棋术棋道再次精进不少。
所以他不甘心,不愿意就此遗憾死去,就趁着身子还能够动得起来,乘坐一叶扁舟,独自一人跨海寻仙,企图追求长生之道。
在海上几次死里求生,绝望之际误入蓬莱岛,见到那位先生。
曾经有一位死气沉沉的老人,跪伏在地,一脸诚挚地仰望那位身材挺拔,恍若神人的先生,真切地乞求道:“请仙师授我无上长生道法!”
那位先生,虚抬双手,将乌公扶起,笑容和熙道:“光光下棋,拘泥于那三寸大小的棋盘未免无趣,何不与吾一同博弈天下之?”
乌公弯腰,作揖行礼道:“岂敢不从?”
蓬莱岛之上,灰袍老者手中棋子之间不断轻轻敲打成声,眯眼如若远望山河,缓缓说道:“大盘取后势,官子有妙手。”
昔年也曾风流,也曾念为官子。
圆桌另一角是一位手持两只大鸡腿,满嘴流油,袒胸露乳的油腻肥硕男子。
男子耳垂硕大,面容慈善,眼神虚浮,竟是一位身披袈裟的酒肉和尚。
对比乌公与万仙的不露声色,名声不显,而且都是与那位前辈有极深的渊源,这位天境池的陆佛至尊,才是真正的无尽海域成名许久,威名远扬的大修士。
七星大陆有枯叶寺镇守大唐鬼蜮,佛教胜传一方,而这陆佛至尊自成一派,在无尽海域内宣扬别样的佛法。
说是佛教其实当然比不上枯叶寺的佛法高深,毕竟一个是一人兴致而起,创建的歪门佛教,半点佛法没有,一切全凭蛮力,谁不服就干谁,打到服气为止!
而另一个传承上万年,佛法之高之深,享誉天下,高僧佛陀多如繁星,是真正的佛教祖宗。
两者相比就好像一个只会喊打喊杀的顽徒,与一位修养极好的长辈一般,后者根本不屑一顾。
至于陆佛至尊为什么如此作为,完全是想要恶心一下那片大陆上的那些和尚罢了。
也就是到了那位前辈亲自来见陆佛,将他收入麾下,不然他如今还是一方水土的土阎王。
不过要说怨恨什么的,陆佛倒还真没有,毕竟真正了解到前辈的实力,前辈的企图之后,陆佛就下定决心要好好跟随前辈而行。
反正窝在自己的三寸地也是闲着,还不如打出去,真正做点实事。
坐在最前方的是一位白袍中年男子,长相英俊清秀,若是常人见此模样断然无法和那位海族的天尊联系起来,反而只会觉得像是一位普通的仙家公子。
白袍男子微微抬眼,睫毛拨弄阳光,他轻柔地说道:“还有两人呢?”
话音刚落,虚空之中,蹦蹦跳跳出两个孩童,一位羊角辫女孩,一位书童服饰男孩。
两人手牵着手,联袂登场,“路上有事耽误了,来了来了!”
白袍男子见众人落座,微微掉头,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模样的地图来,往空中一摊,气定神闲道:“既然人齐了,那议会开始。”
书生气 第一百三十八章:天命
北燕,潮湖书院。
张缘一结束了在仗剑山的一贯修行就一路往莲花峰赶去,优哉游哉。
除了上次莫名其妙身受重伤后昏迷不醒,张缘一还从未在再来过这个地方,虽然他多次想要来这里打听打听关于师傅的许多事情,但是他仔细思量了一番之后,还是心知肚明的,既然对方不愿意主动见自己一面,那么也没有什么必要了,当务之急张缘一知道自己只有多学多提升自己。
能力不够的情况下,太多的心思不定反而不利于探求真相。
当张缘一刚刚到达莲花峰之时,他就感觉到四周的氛围极其不同寻常,甚至怪异。
莲花峰山下有一条极其以灵气灌注的溪水,溪水自西向东,绵绵蔓延数十里。
溪水溯源而上,如同在莲花峰上用刻刀镌刻一条裂缝一般,溪水流注其中,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闪闪夺目的光泽,一线天倒悬。
在莲花峰顶是一池方圆数里大小的莲花水池,其内广植成千上万的各色各类莲花。
四季百花盛开,从不凋谢,一到春和景明,山巅之上的莲花池,一阵阵和煦微风吹拂,摇摇晃晃之下,如同舞女裙裾摇摆,荡漾起扑面而来的清香,涟漪一圈又一圈。
莲花峰的池水,也就是莲花峰山下的溪水,以独特的阵法加持下,聚拢一层层灵气,最终凝聚成这一池的清水,山巅之上常年云烟浩渺,烟雾缭绕,一副人间仙境气象,手笔之大,世间少有。
原本在莲花峰之下的草堂也不见了踪影,不仅仅不见了,原本草堂的地方已经长出密密麻麻的乔树灌木,与普通的山林毫无违和感。
要不是张缘一当初离开时特意记了一下这个地方的环境,恐怕张缘一都要怀疑是否此地就是草堂旧址。
四周一片死寂无声,就连露水滴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树林之中时不时传出几声鹧鸪鸣,鸟鸣山更幽。
张缘一疑惑警惕地扫视了一片四周,心想:“地方我没有记错,就是这里无疑,那山长的草堂到底去了哪里呢?”
他弯下腰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子,缓缓走进山林之中,决定必须深入其中看个究竟才行。
他挪动步子,亦步亦趋,蹑手蹑脚之下,才刚踏上山林的寸土之上,突然脚下如同陷入泥潭,踩空一般,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就摔了下去!
这种感觉张缘一当然不会陌生,就在晓梦仙陵之中时,在那条古怪腐朽乌篷船之上,他也是突然之间感到脚底一阵浮空之感,整个人失重之下,坠入深渊。
但是与上次的完全失去意识不同,这一次张缘一除了那种真实的摔落之感,全程保持住了意识。
在坠落之时他本能地闭上眼眸,现在想要睁开双眼,两个眼皮之上就仿佛有千钧之力强压其上,使他抬不起眼。
张缘一知道这是一个极其难得可贵的机会,一个可以多多了解这些古怪阵法,道法的机会,如果现在闭着眼睛坐以待毙,这种机会经历一次少一次,恐怕他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张缘一一路修行至此,能够每次都化险为夷,绝处逢生,无关乎境界,无关乎气运,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擅于思考,多听多看多思。
看得多想得多才能知道真相。
张缘一拼命睁眼,从原本的一丝缝隙,颤颤巍巍一点点撑大,就好像天上的月亮一般,一丝丝圆满,不过一个是半月一盈缺,而张缘一要做的是在这一瞬间撑开。
为了睁开眼眸,张缘一甚至催生青龙之力,整个眼眸都是青色的灵力充斥,幽幽成型,最终终于睁开了眼,得以窥视这个神奇的空间。
整个空间就像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隧道之上是一面面虚幻的影像,张缘一稍稍凝视了一瞬间,就像是有数万根钢针刺入他的瞳孔,疼痛的感觉简直让人疯狂,让人绝望。
但是张缘一却并没有马上闭上眼,而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幅幅画面,目光呆滞甚至绝望。
绝望到就连着针扎一般的痛苦都仿佛不曾感受到,他只是微微张开口,如同痴心一般,看着画面。
只是一瞬间,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张缘一从隧道之中坠落到地,更加准确地说是一片潮湿的泥地。
张缘一跌坐在泥地之中,依旧沉浸在先前的画面,久久无法平复。
远处池水边上,一只白鹳从他的头顶飞掠而过,声势巨大长鸣一声,张缘一这才从先前的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真正认真打量起这个陌生的环境,遍地莲花,数不胜数,一转头,却发现远处的一处莲花之上,一位秃头儿老头脚尖轻点莲花尖端立于花瓣之上,笑容和熙与他直视,眉眼之间尽是玩味。
张缘一赶紧起身,作揖行礼道:“学生张缘一拜见周山长!”
周如山点点头,袖手轻轻一点,张缘一凭空漂浮而起。
在空中的张缘一惊奇不已,这种漂浮不同于被人驭驶的强迫上升,也不同于在飞剑之上的感觉,而是一种真正的只有腾云境修士才应该拥有的御风而行的感觉。
张缘一虽然不曾达到腾云境,也无法飞行,但对于这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他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么一种方式。
能够打破规则,让人平添一份飞行能力。这种手段恐怕这只有像师傅一样的前辈才能够做到吧。张缘一如此想到。
周如山脚尖轻点莲花花瓣,整个人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跃出数丈远,莲花轻轻摇曳,“跟紧我。”
张缘一也有样学样地往前轻轻一跃,但是刚一起步,身形却仿佛完全不受控制一般,左摇右晃,张缘一马上挥舞双手,如同一只被人抛上天空的旱鸭子,手舞足蹈,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周如山在前方带路,微微点头,他布置这一切当然都是有目的的,以特殊手法让张缘一提前获得腾云境的手段,这种感觉的熟悉对于张缘一来说有着极大的裨益。
一个骑过马的人上马,和一个从来没有碰过马的人学骑马,效果终究是不一样的。
不过最重要的是,张缘一在通过那条传送隧道时所经历的一切,其中要做的决定,才是周如山带张缘一来此的目的。
其实只要张缘一在隧道中选择闭上眼,不去看那一幕幕的景象,不去遭那刺目的痛苦,周如山完全不会选择让张缘一稍后做出什么决定,但是既然张缘一选择看了,那有些东西看过了听过了,再想逃离就是奢望了。
不过周如山倒是不相信张缘一是想要逃避那样的人。
两人缓缓而行,张缘一终于明白山下的那座草堂去了何处。
在莲池正中心,恰好有一座不大不小的草堂,悬浮几丈高的天空之上,就像是一座空中小屋,在莲池的衬托之下显得古朴大气了许多。
原本狭小的小屋,推开门,里面仿佛被人开辟拓展了一番,空间竟然格外的大,恰恰好好里面放置一张普通的梨花木大桌,围着木桌满满当当坐着一群人。
分别是,棠鸿羽大剑仙,他如今的师傅高俫,上次带走苏酥的曹月,论剑大会之上带走宇文君的锦欣姑,还有几位张缘一不认识或者从未见过的人,分别是狂生崔泽,一脸衰容的崔家老祖,仗剑山上那位目盲老乞丐,一位长相极其美丽若青莲般纯粹的姑娘,一位头戴斗笠怀胸抱剑的男子,还有一位手持画卷的书生。
张缘一抬眼一望,扫视一番,几人纷纷望向张缘一,各色各样的表情,眼神纷纷向张缘一投来,张缘一在这么多前辈的注视下,微微一愣,又强装镇定地走进屋内。
在高俫的示意下,坐在了高俫的身旁。
锦欣姑瞥了张缘一一眼,语气怪异地开口道:“咱们家宇文君说上次被你救了,那就算是一码归一码,你俩互相再也不亏欠了。”
其余人一听,都感觉到其中的怪异,玩味地打量起张缘一。
只有张缘一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什么叫互相不亏欠?自己救了对方一命,怎么不知道报恩,还强行来了一个理由一命抵一命?这一对师徒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可理喻,蛮横无理,张缘一现在真的恨不得当场质问质问宇文君,自己什么时候亏欠过她什么?!
但是这些都是心里想想的,话到张缘一嘴边则是,笑着说道:“多谢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如此安排甚好!”
锦欣姑冷哼一声,就好像在说,算你小子识趣。
这里面张缘一却敬重的还是棠鸿羽,上次见到对方也才过去不久,如今再看对方的面容,明显要显得憔悴不少,估计是最近有不少烦心事操劳了吧。
对方也显得沉默不少,只是一个人坐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独自饮酒。
她轻轻挥了挥手中的酒杯,算是向张缘一打招呼了。
周如山待张缘一进屋之后,将腐朽的木门轻轻一代,大门关闭。
他看着众人,中气十足地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会议开始吧。”
不同的两个地方,蓬莱岛,潮湖书院,议事与会议,竟然巧合一般撞在了一起,或许这就是天命。
书生气 第一百三十九章:夺势
对于张缘一的反应,曹月显然不满意,笑呵呵道:“年纪不大,见识不多,读书太少,脸皮子倒是比天高,见风使舵的本事和你那师傅学了不少吧。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这句话时,她还狠狠刮了一眼张缘一身旁的高俫,目中嘲讽。
高俫拉下个脸,一脸严肃道:“曹月妹子莫不是说笑了,在这方面我哪有什么本事,师傅不如徒儿甚矣。”
张缘一蓦然瞪大眼睛,很快又恢复如初,端坐微笑,风度翩翩。
斗笠抱剑汉子目光赞赏,忍不住向张缘一偷偷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唇角微翘,干得漂亮!
张缘一对着曹月,恭敬有礼开口道:“不知小妹如今过得可还好?”
曹月一挑眉,明明已不复青春年华的她,此刻却依旧一颦一簇百媚生,高俫黯然神伤,有些后悔今日没有换一双好的鞋子来,没有好好打扮一番。
她语气冷淡,漫不经心道:“好得很。”
张缘一放下心来,又说道:“改日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希望前辈成全。”
曹月不做回复显得有些冷漠,张缘一也毫不在意,反正苏酥那边自己过不了多久肯定会去见见。
“咳咳!”周如山轻轻咳嗽两声,坐在了主位之上,示意众人可以停止玩闹了,每个人都正襟敛容,严阵以待。
天下能够将这群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聚集在一起,而且能够让众人都由衷折服的人,恐怕也只有九官能够做得到了。
周如山手中凭空多出一卷册书,一边翻阅一边说道:“现在咱们先开一个小会议,安排一些战事的前段事务,到时候等其他的朋友来了,还会有一场更大的会议。”
张缘一心中骇然,先前在隧道之中看到的画面,正是一幅幅人族和海族的大战,战况之惨烈,说是尸横遍野毫不夸张,所有的冰层都被打碎,整个海面之上,全是尸体,人族的,妖族的数不胜数!
甚至连那万丈冰河都被打碎,大水冲刷而下,将整个北燕淹没殆尽,百姓流离失所,七星大陆凭空丧失两座大州。
他最早看到这副画卷之时,还曾以为这是上万年前那个时代的影像,如今看来这是周如山有意为之的图像,为得就是让张缘一明白这场战事的残酷。
周如山看了一眼张缘一,心声说道:“大战开始之后,这其中的惨烈程度绝对比你所看到的要惨烈数倍,你可要想好。”
张缘一毫不犹豫心声回道:“山长说笑了,我可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啊。”
周如山不说话,紧接着大手轻轻一挥,整个草堂轰然消失不见,众人如同脚踏虚空,一位位坐在空中,而四周都是莲花环绕,清风常伴。
一朵朵莲花荷叶自行移动排列成行成纵,荷叶时而弯曲,莲花有开有合,一切都因地制宜,最后绘成一副巨大的图册画卷,正是北境边区的地图!
地图的之上,一朵盛开的金色莲花就相当于一座城池,北境恰好有七座城池,分别是面积最小的陇城,风景最胜丽城,把控一条入海济渎运河的江陵城,最富裕康足的脂城,背靠大陆北燕的永原城,以一座巨大的浮冰岛屿作为地基建造的高歙城和离无尽海域最近,军力安置最多的安宁城,不多不少恰好有七座城池。
金莲盛开,璀璨夺目,与北境七城的气运相互衔接,七城的任何一点损失得荣都牵扯到金莲,都可以以大道显化出来。
七朵金莲虽然相距很远,但还是很明显可以看出大体上团聚在一片天地间,而在金莲的另一侧,有一条清晰的分水岭,将莲花池一分为二。
张缘一虽然不曾得以见过那道将无尽海域与七星大陆分割的万丈冰河,但也曾在无数人口中听说,在许许多多的书籍之上闻见,它的雄伟壮阔,它的高大伟岸。
不算上悬于天穹之上的蜃楼,这道由无数人付诸万千心血的万丈冰河,恐怕就是这世上最高之处,常人口中所说的山巅在这道万丈冰河面前也不过就是一块砖瓦罢了,而它就是就是一面墙。
虽然说七星大陆总体上是被无尽海域所包围的,但海域与陆地的面积大小,基本上还是成五五分,而在这面墙的背后则是聚集了整个天下几乎八成的海族,其余无尽海域共分剩下两成。
正因为如此,在北境会有一道万丈冰河,因为只要抵挡住了北境的海族,那么其余的海族根本不足为虑。
就好像玄陵西海只需要一位合道西海,自作困兽的齐泓当率领众多将领,就将西海的海族悉数隔绝在外,虽然艰难了一些,不过至少还是让对方成不了气候。
代价是齐泓当以死之志合道西海,此生再无逃脱西海的可能,算是真正意义上把自己囚禁在了西海之上。
但是在北境光靠一位合道人可完全不够,甚至合不合道都意义不大,因为此地聚集的海族实在太多,多到已经在一点点改变此地的天道轮转,其中的规则之混乱,秩序之支离破碎,就像是一块摔得粉碎的琉璃镜,渣滓掉落一地。
这道谁敢合?谁又能够合?都是痴心妄想!
这也正是海族的目的,若是仅仅谈及修士的数量,海族绝对占据第一,甚至可以说在数量之上是人族的两倍有余。
但是因为海族的环境特殊性,加上常年纷乱割据,大道秩序混乱不堪,导致无法在最初天地懵懂之时凝聚气运,也没有那样可以统一海族的大修士,整个就是一蛮夷之地,是比鬼蜮还要杀人见血的地方。
等到出现想要统一海族的大人物时,时机已经错过了,人族早已建立了以九官为首的管理组织和数十个王朝统领百姓,整个人族秩序虽然仍然还有分裂割据、各国混战,但总体上呈一片太平蓬勃发展的景象。
整座天下的气运,九成凝聚在了七星大陆,海族靠着仅剩下的一成,还要拼得你死我活,就更不用说什么完成那份成就了!
无法成就一位超越天地的真正强者,那海族的气运只会不断流逝,此消彼长之下,海族也许不仅仅没有十重天修士,甚至连九重天修士都将变成奢望。
数量上占据优势的海族,因为气运稀缺的原因,质量上远远不如人族,在上三重天的修士数量上,恐怕人族得是海族的数倍之多。
如果将海族分散开来,那么毫无疑问海族会被人族一点点蚕食殆尽,最终完全失去修行的可能性,沦为人族的牲畜。
所以要想最大可能性的保住海族,他们必须团结起来,哪怕团结不起来,也要聚拢起来,以数量来镇压一地的气运,使之再也不会流逝。
而且特意打乱此地的秩序天道,为得就是为日后的侵略做好准备,也就是不久的将来。
在莲池万丈冰河之后,是一朵朵漆黑的莲花,比之七朵金莲的寥落璀璨,漆黑的莲花不仅仅数量众多,而且黯淡无光,就像是一幅幅虚假的画上墨莲一般,显得死气沉沉。
七朵金莲代表七座人族城池,数十朵墨莲当然就是海族的城池,至于为何一个金光大作,一个昏暗无关,无非就是金莲与人族城池的气运相连,墨莲则不是如此。
一旦金莲落入海族手中,亦或是墨莲被人族夺下,那各自的颜色都会变化,简单明了。
周如山眺望池中最靠近万里冰河的安宁城,指尖轻点,“根据我和数位老朋友的推衍,和海族之内隐藏的道友来信判断,海族最晚将在五年之后就发起战争,最早或许不出两个月。”
众人微微皱眉,没想到对方如今这么心急。
五年对于一位修士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山巅修士来说,不过是须臾之间一眨眼的事情,也就是说战争就在眼前了。
周如山继续说道:“但是来自大陆各地的援军道友至少还要五六年才能汇聚于此,这意味着如果海族提早发动战事,那么我们就会进入一个破釜沉舟的绝境,只能独自支撑直到等待援军的到来。”
正常的修士如果是御风而行,横跨整个七星大陆或许只需要数个月的时间,要是普普通通乘坐洲船那就是大半年甚至一整年的时间来此。
但是此次战事紧张,规模空前巨大,光是凭借山上修士那是断然解决不了问题的。
山上自诩高人一等那是自然,但也只是相对于个体而言,山下真正能够将山上修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原因在于山下纯粹靠人数堆积,是山上那些谱牒仙师的数百倍不止,再加上在国家的管理下,组织成军队,军队靠人数堆杀什么山上宗门之事,再简单不过。
而且军人死了还有百姓,军人的成本之低,不过是给饭吃,教习强身健体之术,服从军队安排,大战来了,大刀一挥,往前冲便是!
不像什么山上修士,讲究什么根脉,讲究什么门路,天赋等等,培养一位修士消耗的精力物资都是一个国家培养一位将领可以比及的,再加上宗门长老本就少,又没有一个可以一劳永逸,可以自己生钱的钱罐子,修士数量稀少那是肯定避免不了的。
所以真正的战事,特别是涉及国与国之间,还是要靠军队才能真正发挥最终决定的作用,更不用说这场关乎整个天下的战事了。
周如山指尖所点的那朵代表安宁城的金莲,池底莲花缓缓升起,平地拔高数丈,他目光坚毅,庄重说道:“我等的目的只有一个,死守住此城,至少五年!”
众人纷纷起立,肃然以对!
......
蓬莱岛
对比周如山的等人的严阵以待,这张圆桌之上的众人就要显得散漫得多了。
几人都清楚,要想和人族真正分出个你死我活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夺得北燕即可,也就是拿下七星大陆的其中两个大州,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海族死伤大半也必须做到。
打不过那就用尸体堆,海族是比不上人族修士境界修为,但在数量上,海族从来不曾畏惧过,他们相信只要以死堆人数,一点点推进战线,一点点改变天地气运秩序,总有一天可以占有整个北燕。
虽说北燕的气运比不上大唐来的鼎盛,但是两三成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占据了这两成气运,海族的未来才算是真正的看见了曙光。
书生气 第一百四十章:走一个!
对于潮湖书院需要等待援军到来,且短时间内还真无法等到这一明显的事实,海族当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天尊偏偏迟迟不愿出手,底下的一群大将表面上不敢有什么异意,但私底下抱怨可一点都没少。
几个家伙还知道什么注意言语,知道有些话心里想想就好了,但那群境界不高,却一个个心高气傲的家伙,就全然不是如此了。
现在甚至在一些不法之徒的诱导之下,已经隐隐有形成一股舆论的感觉。
传来传去无非就是说,天尊不善兵法,做事畏畏缩缩,不够果断,迟早要错失良机。
这还算好的,毕竟只是在说天尊的不是,另一种更加严重的说法则是,天尊压根就没有想过要与人族大战,整合几乎整个海族,将海族搅得天翻地覆,摆出这么大的架势,其实不过就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称霸海族。
天尊对于辱骂自己的说法向来听之任之,夏虫不可语冰,很多东西他不说,并不是他不想说,只是因为没有必要,说了又有几人能够懂呢?
海族要和人族大战,在此阶段那势必是难以敌手,如果现在就开战,那无疑海族会以压倒性优势获胜,赢面之大,或许几年就可以将整个北燕收入囊中。
但是如此一来,海族势必会被人族的大军铲除干净,完全不留一兵一卒。
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海族的进攻太快,太猛了!
快到让人族感受不到痛觉,猛到只可能留给人族深深的仇恨,毫无畏惧!
他的目的是钝刀子剁肉,要让人族感受到海族的疯狂和决心,要让人族害怕,这样才有谈判的可能,才可能夺得一块真正属于海族的领地。
如果下手太快的话,人族感受不到痛苦,一心想着报仇,那就真的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人族向来重情重义,二不存一的事情,完全是有可能做到的。
所以大战对于他来说,要讲究一个时机,也讲究一个度。
一旦开战,那可不是什么小孩子玩过家家,不满意就重新开始。
战争的残酷就在于,想要收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了。
至于对于后者扰乱军心的事情,在天尊的授意之下,顺藤摸瓜已经暗中铲除不少的叛徒。
白袍男子微微无奈,没有办法,他因故闭关上万年,对于海族的一切都无暇顾及,人族趁此机会不断渗透进入海族,在海族之内安插了不少的死士,还间接扶持了不少的海上霸主代替人族统治海域。
海族到如今还是一盘散沙,可以说有很大原因都是人族造成的,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海族性子使然。
只臣服于强者,从不听什么道理,不服管教。
不过既然如今他回来了,那人族的死士就要好好思索一番,自己有几条命可以活,海族的这副散漫姿态也该好好整改一番了。
就算这场大战亏损巨大,甚至生存更加艰难,他也要给这群只知道茹毛饮血的家伙,好好上一课,让这群家伙知道什么叫秩序规则,而这一切都会在他的军队编织,军令军规中体现,经过这场战事必定要让这群家伙刻骨铭心。
白袍男子看了一眼那位灰袍老者,后者向他点点头示意一下,他坚定地说道:“今日所议之事只有一件,你们各自挑一座城池,给各位两年的时间,除去以开战的形式,诸位各显神通消磨城池的底蕴,除了开战,无所不用其极!”
心念至尊稍稍舔舐一下唇角,显得饶有兴趣,这个简单,他之所以被称为心念至尊可不就是玩弄人心有一套嘛,随随便便篡改几个小家伙的记忆,夫妻反目成仇,兄弟背叛,还是很简单的。
灰袍老者合拢枯瘦的手指,将棋子攥于手心之中,眼眸深邃道:“那就以一城做棋盘,以人心做棋子,稍稍下一把吧。”
袒胸露乳的酒肉和尚,笑呵呵道:“昔年佛法东渡,今日老衲就效仿一下,佛法西渡又如何呢?”
羊角辫女孩揪了揪自己小辫子,辫子摇晃灵巧可爱,眯眼儿月牙弯,摇头晃脑背诗一般,“好雨知时节。”
小书童马上回答道:“当春乃发生!”
白袍男子双手交替,负于身后,遥望远方,“天道不予,吾自取之!”
————
张缘一虽然一直参与这场议事,但是他全程从未开过一次口,倒不是他不愿意开口,主要还是因为这场会议所涉及的事情实在是太高太深,他完全掺和不上。
一堆张缘一不认识的人名,数不尽的地势战局布置,张缘一听得头昏脑涨。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召唤到这里来,境界?明明他才只有二重天。出谋划策?他既不了解这些地区的风土人情,也不了解各个地区战事的缓重紧急,就连最基本的兵书上的内容知识都听得一知半解。
张缘一原本以为自己看的书籍已经足够多了,但是如今经历了这么一场议会只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连基本的交流都困难,羞愧不已。
最让他难受的是,明明他已经很刻意隐藏自己的疑惑不解,尽量保持淡定,但是山长好像会读心术一般,每次在他不明白的地方都会刻意看他一眼,眼神中毫不掩饰笑意玩味,张缘一在他的眼神注视下,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不过张缘一也不是一个真正的木头,既然听不懂,那他就把这些人讲得东西全部记住,现在不明白那也没有关系,大不了回去之后自己慢慢琢磨一番。
议会进行到一半,周如山在前面指点江山一般,还在排兵布阵,张缘一的心湖之上突然有声音响起。
“小伙子,我看你年纪轻轻,骨骼清奇,一定是一个练武奇才,想不想学学剑术啊?”
张缘一原本还低着头,默默记下所有人的话,听到这声音,蓦然抬头!
然后就看到周如山带队的人群中,那位环臂抱剑的斗笠汉子,透过斗笠的破碎一角,笑着看着他。
要是说到剑术,张缘一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兴趣,师傅教的四招剑术,张缘一自认已经练得滚瓜烂熟了,虽然说贪多嚼不烂,但这显然不是在说他,现在的他剑术练来练去就那么几招,实在练得厌烦了,就去练拳法,翻来倒去就那么几套,显然已经不够他用了。
所以听到有人要教他剑术,张缘一还是很感兴趣的,不过他还不至于被喜悦冲昏头脑,毕竟两人非亲非故,这么突兀来一句,要不是山长带来的,张缘一真就要怀疑对方就是江湖骗子了,就连那套说辞都是一模一样的。
张缘一用心声警惕说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何故要教晚辈剑术?”
缚心微笑着说道:“那不是看你天赋不错嘛,我寻思着咱们剑道近些年少了太多天才,这剑道要是没了天才可不是太无趣了点,你虽然天赋不至于达到我想要的程度,但是我相信在我西瓜大侠的悉心关照之下,你注定可以成就一番丰功伟业,七星大陆的剑道再次拔高数层楼,你要知道我......”
张缘一一开始还挺相信的,但是缚心越讲越离谱,味道越来越奇怪,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就是一位江湖骗子啊?
缚心还在苦口婆心地讲着,张缘一突然之间打断他的话,说道:“不,我拒绝!”
缚心一阵傻眼,要知道整个天下要他教剑术的人,都可以从北燕排到玄陵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会拒绝他!
哪怕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要逗逗这个小家伙,但是对方这么不把他看在眼里,反而把他搞得尴尬了。
缚心又不愿意放低姿态来求人,沉声道:“小子你学还是不学?我这剑术可是世间独有,堪称一绝!”
他有些拉不下脸,甚至有些恼火,以至于语气之中都有些许威胁的意味。
张缘一抹了把额头,更加下定决心绝对不能上了这艘贼船,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晚辈谢过前辈的好意,但是现如今确实是不需要学什么剑术。”
缚心涨红了脸,原本还是一心二用,一边听周如山谈论战事,一边和张缘一插科打诨的,被张缘一这么一气,险些失态。
他快速瞪了一眼张缘一,伸手握住怀中长剑的剑柄,锋芒毕露!
“咳咳!”
缚心握剑的手瞬间松开,眼神温柔,恢复如初。
原来是周如山开口道:“我说咱们的西瓜大侠,既然别人不愿意学你也就别强迫人家了,你那套‘瓜田月下’剑法,再怎么厉害,怎么深奥,也得看人心情啊。再说了,潮湖书院又不是就此没人了,需要你这么苦口婆心来教我们书院的弟子剑术吗?”
张缘一听了这话,如释重负。
缚心赶紧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腆着个老脸说道:“咱这也是爱才心切嘛,也是真心为书院着想啊。”
周如山摇摇头,气笑道:“老不正经,现在给我好好听着,别再搅和这些个意义不大的事情,给我分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吧!”
缚心诚挚地点点头,眼神却狠狠刮了张缘一一眼!
张缘一顿时心底一寒,整个人有些发怵,他严重怀疑这个号称西瓜大侠的家伙脑子是不是有坑,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
议会又进行了一个时辰,终于结束了。
周如山大手一挥,四周的一切终于恢复如初,众人再次回到草堂之内。
他开口道:“既然事务都已经分布得差不多了,那么大家都先回去吧。”
言罢,众人纷纷离去,离去的方式极其多样,有人化作一道虹光,有人化作一缕青烟,有人跺脚遁行,但是无一例外的都很快,非常快!
张缘一刚想跟着一起离去,结果就被周如山拎着肩膀,那个光亮光亮的大秃头,闪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周如山诡异地说道:“你跟我走一趟吧?”
张缘一眼皮子剧烈跳动,从来了这里,张缘一就感觉到十分的不对劲,插不上话不说,又被人强行拉着学这学那的,搞得他就像是一只小绵羊一般,任人宰割。
他不情愿道:“山长,要不咱还是算了吧。”
周如山皮笑肉不笑道:“你觉得自己有的选择吗?”
下一刻张缘一就被周如山拖着从此地凭空消失,毫无反抗之力。
书生气 第一百四十一章:回首
如果将一个人所过的一生比作一条颀长却有始有终彩带,没一件事,每一个已经发生的故事,就像是绘画一般被印刻在彩带之上,那么是否可以说只要将彩带重叠,亦或是选择跳跃,那么时间能够溯源,一切都能倒转。
如果空梦真的发生,你会选择回到哪一刻,而张缘一又会选择回到哪一刻?
“缘一啊,帮我把那把锯子递来。”
在一间宽敞的宅邸之内,不大不小的房间,张缘一和张道灵正在为新来的木工活而忙碌着。
阳光微醺,温暖而和熙,春日里一切都显得那般美好,就连空气中的清香泥土气息都显得那么真实。
房间本就是专门用来雕琢,制作木工的,难免会产生许许多多的木屑粉尘,一粒粒粉尘漂浮在空中,在光束的照耀下,就像是被万道剑光刺破大地而激起的尘土,美丽却又显得狼狈。
张缘一看着眼前一束束照射而下的斑驳阳光,眼神恍惚。
张道灵手肘轻轻磕碰了一下张缘一,轻声道:“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张缘一赶紧回过神来,嘻嘻一笑,小手从裤袋中取出,挠挠头道:“徒儿知错了,这就去取来。”
说完张缘一赶紧起身,跑到一旁,去取锯子。
张道灵一脸无奈,笑着说道:“这小子!真正年纪越大,就越是想入非非。”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傍晚,张缘一按照老样子做了一顿十分丰盛的大餐。
张道灵是小镇出名的木工大师,再加上祖上积蓄十分充裕,自身也没有什么大的开销,生活水平上比一般的平民百姓要好上不少。
虽然先前一直都是一人生活,但在家具摆设之上从来都是要求极高,势必亲自动手打造,这张上好水曲柳打造而成的木桌就是其中的代表。
木桌小了就显得不够大气,所以张道灵特意打造得十分恢弘庞大,就算是同时邀请十几人上桌,那都是绰绰有余。
可哪怕是这般大的木桌,竟然也险些容不小张缘一的菜式多样,可见张缘一此次下厨到底下了多大的功夫。
“小心小心!”张缘一从厨房之内端出一大盆鱼汤,走路飞快,嘴上一直招呼着,生怕不小心将滚烫的鱼汤洒到人的身上。
张道灵赶紧帮着张缘一接过这一大盆香气扑鼻的鱼汤,嘴上笑骂道:“你小子今天怎么回事啊,又不是过什么大节,怎么招呼这么多美味佳肴啊,我可告诉你,你师父我已经没有多少余钱了,这个月就这么放纵一次,下次可不能这么干啊,不然你我都要连夜做木工,吃馒头了。”
张缘一终于将酸菜鱼端上了桌,可能是鱼汤实在是太烫了,两只手放在嘴边快速吹气,眉头微微皱起。
他听到张道灵的话语,嘻嘻一笑,“知道的,知道的,徒儿今日兴致高昂,看师傅近来干活太累了,就想着来犒劳犒劳师傅。”
张道灵拍了拍张缘一的脑袋,目光和善道:“算你小子有心了,吃饭吧。”
两人纷纷落座。
水曲柳制成的木桌虽然宽大,但张缘一与张道灵从来没有对立而坐的习惯,基本是张道灵坐在主位上,张缘一就随便坐在张道灵的身边,原因嘛自然也很明了,张缘一虽然个头大,但毕竟年龄不大,心智不够成熟,待在师傅身边,安全感满满。
张道灵率先动手,轻轻夹起一块肉质极其软嫩的鱼肉,递如口中,微微咀嚼,才刚刚咬了一口,他的眉眼微微皱起,眼神了一眼张缘一。
张缘一没有急着夹菜吃饭,而是一直注视着张道灵,眼光中充满了希冀。
张道灵再次起筷落入其他的菜碟之中,接连落入数个菜碟之中,尝了近十道菜,他将筷子轻轻架在白瓷碗之上,身子往后轻轻靠着,闭上眼眸,嘴角一点点咀嚼,最后将所有的饭菜一口咽下去。
张缘一被张道灵这副样子搞得迷迷糊糊,忍不住问道:“师傅你觉得如何?”
张道灵没有睁开眼,过了许久好似缓过神来,轻声说道:“缘一啊,要不咱从明天开始就随便将就一下吧,不用搞什么满汉全席的。”
张缘一听不懂张道灵的话里有话,决定亲自品尝一番,他快速夹了一块红烧肉进入口中,舌尖刚触碰到丝毫,猛地身子一个转身,将整块红烧肉吐了出来!
“呸呸呸!这啥玩意啊?”张缘一赶紧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
整道菜咸得就像是放了整包粗盐进锅一般,一口下去差点齁死人!
张道灵一副生无可恋地说道:“什么玩意还不是你的杰作,你再尝尝其他的吧,不会让你失望的,都是一个味道的。”
说到这里,他从椅子靠背上起身,一脸无语地看着张缘一,责骂道:“你小子,往常不都是你煮菜烧饭吗,早上都还好好地,怎么一到晚上就给我搞这么一出?”
倒不是他要抱怨,早上的饭菜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比之一般的饭馆都毫不逊色,晚上完全是夺人性命一般,一口都咽不下去。
特别是浪费了这么一桌的食材啊,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被张道灵这么一说,张缘一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尝试了,他一脸羞赧道:“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失误纯属失误。”
说着他快步跑进厨房,过好一阵子,张缘一手里提着一个竹筒,一脸恍然大悟道:“师傅我知道了,我刚才烧菜的时候,把糖和盐搞错了!”
张道灵眯着眼睛,学着张缘一一脸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如今事已至此,那现在怎么办呢?”
张缘一脑子一个机灵,又冲进厨房,说道:“我有办法,稍等片刻!”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张缘一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盆热气腾腾的开水来,又取出两个干净的大碗,他指着桌上的饭菜说道:“吃之前在开水里浸一下,味道应该就会淡很多。”
张道灵白了张缘一一眼,但是如今好像确实只有这样,不然白白可惜了这么慢慢一桌的食材了。
他撇撇嘴,感叹道:“坐吧,坐吧,唉,真是收了一这么一个败家徒儿,让为师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了!”
张缘一吐吐舌头,低头刨食。
浸过水的饭菜虽说味道还是难吃得很,但至少不至于像原来那般,再也难以咽下了,一顿本来应该是十分丰盛的晚餐,因为张缘一的一个疏忽,如今变得索然无味。
张道灵味同嚼蜡一般,一点点咽下饭菜,在此期间他稍稍观察了一眼,一直低头刨饭的张缘一,竟然发现在对方的嘴角,隐隐约约有一抹微笑,他一度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吃傻了,怎么这么难吃的饭菜,都一副幸福美满的表情。
翌日早晨,远处的青山之上,旬日东升。
张缘一手持一柄桃木剑,平剑立于房檐之上,闭目冥思。
清晨的微风,轻轻吹拂他的衣角,粗布麻衣之间摩擦出独有的声响,虽说装扮实在一般,但翩翩少年郎模样俊俏,此刻手中持剑,眉眼清朗,只叫人见了忍不住赞叹一二。
当第一抹阳光照耀到张缘一的脸庞之时,本就白皙的肌肤,此刻折射出璀璨的光彩,恍若神人。
张缘一蓦然睁开眼,手腕一拧,脚尖一点,平剑身前一抹,身形激射而出。
仿佛前方不是虚无的空气,桃木剑剑去如虹,在空气中撕扯出一道白色的丝线来,拖曳之下,如同水花起舞。
他顺势随意挑起一块青砖瓦片,瓦片在剑气的裹挟之下,如陀螺一般快速旋转,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最终稳稳落于剑尖之上,剑尖再转,成立一个倒挂样式,如同冬日里屋檐上悬挂的冰珠子一般,欲坠未坠。
左手空置之手,蓦然成掌,在空中抡出一个大圆,对着青瓦轰然一掌!
巨大的掌劲将青瓦推出数丈之远,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粉碎开来,而是被灵力紧紧包裹成一团光球,在空中上下跳动。
“我可不记得我有教你这些手段啊!”这时一个声音从房檐下传来,张缘一低头望去,一位身穿长袍马褂的中年男子站立于庭院之中,是张道灵。
张缘一五指成爪又是一个拉扯,光球在牵动之下往回倒转,在空中拖曳出一道璀璨的光路涟漪,最终缓缓落于手掌心中,他桃木剑负于身后,瘦削的身板亭亭独立,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位掌管天道的上仙,不怒自威。
张缘一往前轻轻一跃,顺道着脚尖一点青瓦,青瓦重新归于原位,他也翩然落地。
他收了桃木剑,走上前去,笑着说道:“师傅早!”
张道灵点头问道:“我记得只是教了你一点剑术而已,怎么这些手段也玩得这么有模有样啊?”
张缘一回答道:“我就是练剑练得无聊了,随意摆弄一番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时候我也觉得师傅交给我的剑术深奥高深,就想着延伸出去看看能不能成,希望师傅不要责备我好高骛远,不务正业。”
张道灵轻轻摸了摸张缘一的脑袋,欣慰地说道:“修行路上举一反三必不可少,你能有这番觉悟,为师还是很高兴的,责备什么的当然不会有,要是你只是听我的浑话,不懂得变通、延伸与思考,那我才要责备你呢!”
登山之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个人的作用,注定是发挥最大作用的,一个只知道服从,不会思考的人,那在生死危机上是很危险的。
毕竟生死危机之下,什么招式都是不可揣测的,谁会和你一板一眼地按照招式架子来切磋,如果不能习惯思索,将所有的招式融会贯通,懂得随机应变。
比如说这一式要求格挡肘击,可对面袭来的是腿击,不能快速做出应对那就是必死无疑!
张缘一笑着点点头,被师傅夸奖有些开心,不过紧接着就好好尝了一记板栗!
张道灵脸色一变,揪着张缘一的耳朵耳提面命道:“不过这也不是你站在房檐上练剑的理由,摔坏了一砖一瓦你来修啊?下次要练剑就好好在院子里练,毛都还没长齐,玩什么高人姿态?”
张缘一痛得嗷嗷叫,求饶道:“徒儿知错了,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张道灵又是轻轻拍了一下张缘一的后脑勺,张缘一整个人被扇出去老远,“给我去准备早饭去,今天的活还有很多没干呢!”
书生气 第一百四十二章:前尘
平静的日子如流水,兜兜转转已是一年光阴流转而去。
张缘一向来个子长得极快,一年时光过去已经成长为一位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了。
今日张道灵提议带张缘一进山,说是家里雕塑所用的木材已经要用尽,进山找几棵年份不低的树,做成木材原料来。
其实往常张道灵一旦缺少木材,都是去集市之中挑选购买,之所以今日特意带张缘一进山的目的,只是因为想让张缘一多多了解一点关于木工树木的常识。
毕竟作为一个木工,一辈子只知道使用现成的原料,不了解原料的生长环境,材质特性,那对于一位木工师傅来说可以说是十分失败的,至少不是技艺精湛的木工师傅。
树与人不同,不算上修士动辄长命百岁,一个人或许只要数年或者十几年就成才了,一棵树要经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上千年才能成长为一棵真正的参天大树,一棵真正意义上的大树。
了解一棵树的生长环境,可以很好地了解一棵树的种种特性。
比如一棵树常年生活在干燥缺水的环境之中,那么它的根必定极其繁茂,它的叶大多成针状,为了保留水份,树干相对而言要紧实许多,这样的木材一般相对适合做躺椅,做床,不至于造成风湿骨病之类的顽疾。
若是一棵树常年生长在潮湿多水环境的树木,那根系大多裸露于陆表之外,所谓绕树盘虬,大多说的就是这样的,但其实往往这类树木的根系反而比不上生长在干燥环境的枯木。
两人一路跋山涉水,登山至上,待快要登上山顶之时,原本两手空空的张缘一,此刻身上已经背负满满一堆木头桩子。
虎山的露水潮湿,湿气极重,往往早晨形成,直到午后才能完全散去,不久将近傍晚,雾气璋气又再次升腾而起。
所以在虎山上生长的树木品种大多是一些喜湿喜潮的树木,水汽入木三分,背负在身上,极其沉重。
哪怕是张缘一这样的半步踏入修行之人,背着如同一座小山岳一般,满满一堆的木材,走在泥泞的山路上也显得有些吃力不已。
张道灵走在前面带路,张缘一紧紧跟随其后。
张道灵对于张缘一体力的度,向来把握得极好,一旦张缘一表现出些许的不适,气息稍微有些许紊乱,他就会假装停下来喝口水,或是伸个懒腰看看风景什么的。
上一些比较险峻的山路,他也会在张缘一需要之时伸出手来,拉张缘一一把,师徒二人,与其说是身份分明的长辈与晚辈关系,倒不如说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伙伴,再加上张缘一长得挺拔修长,而张道灵又一直是年轻人的模样,两人的关系就显得更加亲近了。
翻过一座小山丘,再沿着荒草从上的古道,攀登而上,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一个巨大的草原坝子之上,视野豁然开朗。
张缘一知道之后又要走不少的路,为了省时省力,就干脆将背上的一堆树木悉数放在一旁,想着回来之后再重新拿回去。
然后他便起身,独自一人走上前去,身轻如燕的他,一时间竟然连张道灵都被甩在了背后,好似张缘一在领路一般。
虎山之巅的风儿,不可谓不大,山下还是屡屡微风入山林,山上就是阵阵狂风刮草原了。
春季的芳草,在狂风的吹拂之下,如同被千军万马碾压一般,伏倒一片,完全抬不起头来。
就连张缘一走在草原之上,都不能做到像往常那般自在,脚掌之上要使出不少力。
草原并不大,不一会儿就到达了尽头,与先前上山时见到的缓缓拾级而上不同,在虎山顶的另一边是一座万丈悬崖。
就像是被人挥剑拦腰截断一般,整个悬崖被切出一道极其光滑的平面来,宛如一块巨大的古朴屏风,所有的飓风,席卷一般,呼啸而至!
张缘一一袭青衫,在狂风中眯着眼,衣摆猛烈鼓动,连带着浓密的黑发向后倒退,略微稚嫩的脸庞,看起来还是一位翩翩少年郎呢!
悬崖之外是一座巍峨的青山相对,点点五颜六色花朵点缀其中,鲜艳浓郁,为整座青山平添不少灵动。
虎山虽然不至于高过天际,但在特殊的环境之下,云彩环绕,应运而生,就像一层层雪白的狐裘大衣,裹挟整座青山,如浴中美人,又如一辆辆彩云车架,青山白日飞升。
张缘一眺望远处的青山,那美不胜收的美景,沉醉出神,张道灵却迟迟走上前来。
两人共同欣赏着眼前的风景,默不作声,此情此景或许本就不需要再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张道灵莫名说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张缘一眼神飘忽,有些惆怅道:“或许有一年了吧。”
张道灵偏着头笑着对他说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张缘一抿抿嘴,不作回复。
张道灵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笑道:“好了缘一,也别跟着我这么一个死人在这里耗了,回去吧,师傅又不是什么傻子,也不是不懂得善解人意,不会责怪你的。”
张道灵何等心智如妖,早在张缘一在屋檐之上使出那招他从未教导过的剑招之时,他就大致推测出了一个大概——他并不是他!
在他们中就属他对于每个人的门路了解最深,他只是稍稍推衍了一番就明白,自己不过是周如山大千世界里的一道法相投影罢了。
周如山作为潮湖书院的一山之主,在他们中最擅长玩弄大千世界,研究也最是深奥,神秘莫测!
之所以周如山的大千世界最奇特,原因就在于他是真的在打造一个世界,一个充满生气的世界。
因为早些年和周如山交往极深,他张道灵此刻在这大千世界之中,也不过是周如山根据对张道灵的了解,在结合一些张道灵的大道之物,构建而成,他此刻是一个真正的活在其他世界里的活死人。
不同于梦君的那套众生相琉璃镜,这大千世界哪怕是梦境,却近乎与真实无二,如果一个人沉迷于此,或许那就是一生沉沦,完完整整的一生。
至于张道灵为何知道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张缘一进入这个大千世界就是理由。
张缘一的出现本就是在向他宣告,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张缘一也很顺利地进入了潮湖书院,一切都在按照他所预设的轨道前行着,能够最大限度地保留法相投影的心智。
这也是周如山大千世界的奇妙之处,也是张缘一早早知道真相,却不愿清醒的原因。
张道灵摸了摸张缘一的脑袋,欣慰道:“我们的小缘一长大了啊,终于成长为了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
如果是刚进入潮湖书院的张缘一,恐怕在刚听到张道灵这番言语之后,恐怕就要痛哭流涕了,但是此刻的张缘一只是沉默,泪流满面,亦或是根本就不敢言语,只怕刚一开口就变成了哭腔。
张道灵点点头,微笑着说道:“这样就对喽,哭哭啼啼可成不了什么大事,我的弟子可不就是要勇敢地承受,勇敢地面对嘛,但是师傅还是要问问你,你可曾怨过师傅,怨我将你卷入乱世,怨我抛下你离开。”
张缘一咽了一口口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涩笑脸,尽量稳住情绪道:“徒儿从来没有如此这般想过。没有师傅,就没有徒儿。”
他说这句话时,狂风刮在他的脸颊上,泪水肆意流淌,沾在发丝之上,显得些许凌乱狼狈。
张道灵哈哈大笑,“你现在这副样子像极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情形,也是满面粉尘,跟个花脸猫一样,脏兮兮的,就差挂两个鼻涕虫了!”
张缘一一边擦拭眼角,一边苦笑,埋怨道:“师傅你可别埋汰我了!”
风越吹越大,好似偏偏和张缘一过意不去,刚擦干净的眼角,转眼湿润,没完没了。
张道灵帮着张缘一抹去一溜眼泪,真正意义上正视张道灵说道:“趁着这个机会和师傅好好说说看,练功有没有偷懒,有没有好好听山长的话。”
张缘一支支吾吾回答道:“都有好好做的,都有好好听话的,师傅放心。”
张道灵看了看逐渐虚幻起来的双手,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他说道:“有什么想对师傅说的,一次性说了吧,积压在心里可不好啊。”
张缘一深吸了一口气,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出口,话到嘴边却唯独剩下一句,“师傅对不起,徒儿知道错了。”
这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张道灵赏了张缘一一个板栗,知道这小家伙一定是在后来惹得自己不快了,笑呵呵道:“你小子啊,师傅什么时候真正怪罪过你啊,当不得真的。”
张缘一低着头,脑袋微微起伏,好似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张道灵走到悬崖边上,抬起双手,仿佛要迎接整个天地,所有的狂风容纳于心胸之间,他高呼道:“师傅一辈子惊天动地的事做过不少,但最令我满意的还是收了你做弟子,你是我此生最大的骄傲!”
张缘一蓦然抬头,张道灵却背对着他被狂风吹散,只留下一句轻微的话语,夹杂在风中,“辛苦你了,缘一,我的好徒儿。”
——
虎山之巅,一位青衫少年双脚悬挂在悬崖上,左右脚互相轻轻敲击着,一位留有稀疏白发的老人悄然出现在他身旁,静静站立。
青衫少年眉眼平静,眺望远处的青山,轻声道:“在下也曾念及一诗,诗云如此,‘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曾经不懂其中何意,只觉得既然现实中成就不了,那为何在梦中都不愿去实现一二呢?为何非要把自己过得那般决绝清冷呢?后来真正经历过离别,经历世事无常,前路泥泞无奈,才稍许明白其中真意。”
说到此处时,青衫少年蓦然不在言语,眉眼之间尽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
满头稀疏白发的老人,长叹一声,“醒时无法做到的事,梦中片刻就实现了,倒不如醒时无法做到之事,梦中依旧无法做到。与其给一个廉价的团圆,不如留一个无尽的惆怅。”
青衫少年微微闭上眼眸,依稀可见那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喃喃自语道:“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
曾经快马平剑少年,尚不知死生寂寞,可死生经历得多了,谁又能不觉寂寞?
老人鬓角微微飘动,继续说道:“花非花,雾非雾,来如春梦几时多?去似朝云无觅。离梦虽美却易幻灭,是梦是真,自有能辨之者。所谓团圆,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死撑罢了。”
青衫少年呵呵一笑,好似释然,站起身,对着青山张开怀抱。青衫遇青山,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他目光澄澈,朗声天外道:“如果所有的如果都有生命,如果我只可以爱我以为的世界,那山河并肩而坐,各自聆听幸福的声音。瞬间即永恒!我无法强迫自己顺应流俗,也不愿碌碌无为,听天由命。我要拥抱万里长空,我要把世界融汇于心胸。”
他向着老人作揖行礼,恭敬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老人扶须而笑,笑靥如面,“这就对喽!”
第一章:一人
玄陵,应天府,坤宁宫。
钓鱼台以八卦阵图为原型,又在周边广植青竹,松柏,经历几次改造扩建,最终修葺一新,整个钓鱼台已经变得空前宽敞,幽静唯美。
萧皇后自从年纪渐长,对于朝政的事务就渐渐不愿参与朝政,反倒是一些修身养性的玩意兴致浓郁。
甚至几次移驾凤体,拜访钦天监监正,习练一些关于延年益寿的长生之法,隐隐有遁入道门的意味在其中。
但其实萧皇后所图的根本不是什么长生之法,她自身什么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一具长年服用续命丹药,将原本只有数十年的寿面延长至上百年,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事。
再加上是药三分毒,长年的服用丹药,这具身体早已积毒极深,说是一副破药罐子也毫不为过!
就算是一不小心摔了一个跟头,或许就随随便便要了她的命。
至于抽出时间去钦天监,也不过是给文武百官传达一个讯号,一个我萧皇后从此再不愿掺和朝政,只想安度闲云野鹤的晚年生活,你们也不用来打我的注意,不用再来与我叨唠算计,一切都没用。
因为心性的逐渐转变,这皇宫之中的钓鱼台也就成了萧皇后经常光顾的地方,原先是因为喜爱钓鱼随意建造,如今却反而添上了不少其他的色彩。
钓鱼台之下,万千锦鲤缓缓游曳,轻轻吐露泡沫,沉浮上下,钓鱼台之上,凤袍铺地端庄雅致,目光清冷,唯有手中特制的青竹鱼竿,在湖水之中摇摇晃晃。
坤宁宫外传来了丫鬟们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造访,不过一会儿,声音却又转瞬消失。
萧皇后身居坤宁宫之时从来不愿遭到他人的打扰,所以事先就吩咐丫鬟们在外静静候着,一律人不得入内,外人一律不见,就算是皇子们也是如此。
但是来访之人,却是绕过了丫鬟们,悄悄摸摸来到了萧皇后的身后。
他缓缓挪动步子,蹑手蹑脚地靠近萧皇后,突然张开双手,竟然直奔萧皇后的面部而去!
“猜猜我是谁?”那人双手覆盖在萧皇后的眼眸之上,故作沉声!
萧皇后凤仪天下,一国之母之躯突然遭受如此大不敬的举止,不仅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嘴角微微一笑,轻嗤一声道:“陛下倒是好雅兴,怎么闲来无事想着光顾我这清冷如冷宫的坤宁宫呢?”
没错,来者正是玄陵开国也是现代皇帝朱璋,天下三大国之中,其余两国都是更迭不知多少代的古老王朝,开国皇帝都是归墟入土数百年了,唯有玄陵建国近百年,皇帝还是那个皇帝,皇后还是那位皇后。
萧皇后作为整个玄陵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身边死士江湖宗师无数,都在暗中保护着她,谁人能够进得了她的身,谁又敢对她无礼?
整个玄陵能够做出此事的只有一人,玄陵皇帝朱璋!
朱璋早些年带兵打仗征战四方,要说起年纪一事,恐怕还要在萧皇后之上,要不是自身确实会两把刷子,虽然境界不高,但踏入修行也有些年了,修行之姿执掌朝政所以看起来还不至于显得垂垂老矣,龙颜衰微。
他随手拎起一张小凳子,坐在萧皇后的身边,原本还比较威武的身形,这么一蹲一坐,顿时显得羸弱老态起来。
他腆着个老脸说道:“我竟然惹得咱玄陵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生气吃醋了,该打该打!”
也只有在萧皇后面前朱璋才会连基本的“朕”都直接省了,改口称自己为“我”,这份殊荣对待哪怕是太师陆文海也无法享受。
萧皇后可完全不给朱璋,嘲讽道:“吃醋?我哪里敢啊?我也不过是陛下的笼中雀罢了,奴婢哪里敢违抗主人,陛下如此言语于我,那真是折煞我也啊!”
朱璋稍稍白了萧皇后一眼,撇撇嘴,像极了一个耍脾气的孩子,“你就别生我气了,最近实在是太忙了,真的抽不出时间来看望你啊,你也知道的这位置累人得很,只能暂且委屈你一下了。”
一国之君,乱世留有孩子心或许不妥,但太平岁月里这是十分难得的,是玄陵之幸。
萧皇后还是不依不饶,冷笑道:“去见你后宫里那些年轻的小妖精倒是一点都不让你觉得忙呢?”
朱璋一时语塞,摸了摸鼻子,尴尬不已。
过了许久,萧皇后手腕微微一提,手中的鱼竿快速抬起,大鱼跃出水面,她将锦鲤取下,又归还于水中,掸了掸衣角上的水渍,轻声说道:“行了,知道你如今身份不一般了,也就不要用年轻时忽悠小姑娘的那套把戏来调侃我这个老太婆了,意义不大。”
朱璋哈哈一笑,“还是萧萧姑娘人好善解人意啊!”
说完朱璋将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子之中,从里面取出一束白色的茉莉花来,帮着插在萧皇后的耳畔之际,轻轻唱道:“好花赠与好姑娘!”
萧皇后眉心一提,冷哼一声,脸色却显然好看许多,她气笑道:“就你花样多,老娘当初被你这些小把戏给骗了才会同意跟了你了!”
当年萧皇后还只是一个大世家的大小姐,而朱璋作为一个小地方的父母官,两人身份天差地别。
而朱璋却是在一次宴会之上对萧皇后一见钟情,从此开始死缠烂打的追求。
一开始萧皇后当然看不上朱璋,倒不是因为身份,而是两人压根不熟啊,谁会愿意随随便便答应一个陌生男子的追求啊?
可是朱璋这家伙油嘴滑舌,花样百出,在持之以恒地追求之下,耗费了数年才将萧皇后收入囊中,搞到了手。
萧皇后到底不是一个傻子,至于为什么能够答应朱璋的追求,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在她的眼里朱璋身上有着很多男子都没有的优点,这份优点足以抵过所有——真心。
对于一个真正的不追求名利女子来说,看待一个男子上眼上心当然是首当其冲,但是长久下来对方是否是真心对待自己,那才是真正看重的。
一个人是不是说大话,很容易让人听出来,特别是感情细腻的女人,你稍稍有些许作假一目了然。
话说得大可以没有关系,实现不了也没有关系,至少要让对方看出你的真心付出,有了那份付出,女子才能安心,明白此人是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萧皇后为什么愿意和朱璋在一起,就是因为她曾经戏说一句,“我想当皇后,你给吗?”
对方再三询问之后,只给了她一个坚毅的眼神,斩金截铁地说道:“给!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朱璋存活一世都给你摘下来!”
至此之后,她就认定此生就是这个人了。
哪怕是之后发生了那么多波谲云诡的世事无常,哪怕是他爱过其他的女人,但是她知道,朱璋一直是爱着自己的,这就够了。
那爱过的女子,不是什么李夫人,不是香妃娘娘,更不是什么后宫佳丽三千,而是一位已故的普通女子。
她承认若是朱璋早一步遇到的是那人,或许也就没有她什么事了,这皇后娘娘的位置也不会是她的,更甚者,这玄陵都不一定真正存在。
能够在一位钟情之人的心上剜下一个口子,可见这位女子对于朱璋而言影响到底有多深。
而那女子为朱璋留下的只有一位皇子罢了——朱治文!
朱璋将茉莉花插上之后,拍了拍手掌,赞叹道:“不愧是我看上的女子,当真是美不胜收啊!”
不过马上她就缓缓坐回了那张小凳子,有些惆怅道:“只可惜这样的盛世美颜,我这一辈子算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萧皇后一听这话,微微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也无能为力,半晌之后长叹一声,感慨道:“这么做真的对吗?”
朱璋只是盯着池子中游曳的鱼儿,怔怔出神,“你知道的,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萧皇后好像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也没了垂钓的心情,语气中微微颤抖,问道:“真的一个都不绕过吗?你怎么这么心狠啊,陛下!”
朱璋沉默,不敢直视萧皇后,“我只是推波助澜罢了,最终的结果还是掌握在他们手上。”
萧皇后怒火中烧,一脚踹过去,将朱璋屁股底下的凳子踹进水中,一向以处事不惊,从容不迫著称的她此刻怒吼道:“你怎么就这么心狠!”
朱璋虽然年纪大了,反应却不慢,屁股立马从凳子上挪开,几步就走远了。
他轻轻整理了一番衣容,站在一旁,居高临下般看着此刻坐在椅子中的萧皇后,一改先前的嬉皮笑脸,玩世不恭,脸色严肃道:“朕说过了,朕没有选择!”
萧皇后发自心底地感到畏惧,在椅子中不敢说一句话,唯有默默流泪,皇上是真的生气了,以至于连称谓都变了!
朱璋看着哭花了脸的萧皇后,眼神冰冷,心口却是阵阵痛苦,他想要安慰,但现实是他不能,他待在这个位置上,再不能任性,再不能心软!
最后朱璋愤怒之下,甩袖离开,“你不懂朕,这不是朕一人的天下,朕也不是你一人的皇上!”
池外青竹微晃,独留女子哭花了妆。
第二章:星段
潮湖书院,百花谷。
一间灯火通明,明煌煌的炼丹师宫殿之内,挺拔健硕的张缘一,一袭青衫盘膝而坐,鼻息之间微微吐纳,青色灵力喷涌,如同驭驶两条青蛇。
自从张缘一从周如山的梦境之中醒悟之后,张缘一原本在上次炼丹大比之中产生裂缝,受重伤的元神,隐隐有重新愈合的征兆,而且那种感觉极其强烈。
周如山的梦境当然不是他闲来无事随意玩弄的,周如山考验张缘一的是他的心境。
不过他也只是在此过程中起到暗中调和的作用,又类似于植树之人随意丢弃泥土之中的种子,真正最后开什么花,又结什么果,一切都看张缘一的造化。
心似万丈迷津,亘古恒远,其中并无舟子撑篙。除非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任何师门之内对弟子的心性考验,最多止于指点一二,只有引导作用,一旦越界,干涉过多,那就纠正过枉,只会让手下弟子沦为另一个傀儡,再无灵性,最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继承师门之道,循规蹈矩,因循守旧平稳一生,想要另有创新,另有一番造化难如登天。
修行之人就像是一个个各有不同的瓷器,容量大小完全取决于自身的眼界,自身的能力造化,师门最多最多只是将口子拉大一点,不至于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有多大容量装多少东西,而再想拔苗助长,激发弟子的潜能,稍有不慎,瓷器就会撑裂,撑爆,得不偿失。
周如山也不过是在张缘一的万丈迷津之中,做了一位迷雾之中模糊不清的指路人,信与不信,信多少信几分,他也不愿管起,亦或是不能管。
至于张缘一在梦境之中到底获得了多少,在现在看来周如山还是十分满意的。
而心境的改变又紧紧联系着修行之人的元神,这也是张缘一会有元神伤势愈合的征兆。
按照常理来说,一位修士只有到了一定的修行高度,才能有问心之局,但是张缘一修行的《丹阳玄诀》和《五炁朝元》一个比一个奇怪玄妙,修力与修心同行,缺一不可。
张道灵之前所言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信非虚言。
当张缘一感觉正盛之时,正好冯元德为张缘一炼制的九转轩辕丹出炉,那就事不宜迟,张缘一选择趁此机会尝试一番,试试是否能够一举突破《丹阳玄诀》的第一阶段,星段。
虽说炼制九转轩辕丹比较耗费精力时间,但以冯元德的小宗师身份炼制二十枚九转轩辕丹,确实是信手拈来。
为什么这么久才将虽有的九转轩辕丹出炉,主要原因还是张缘一中途打断了冯元德的炼丹,转而要求炼制用来治疗俞霖凝脂翳的青灵丹。
要知道像九转轩辕丹这样品秩的丹药中途打断那是十分危险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或许就有炸炉的危险,要不是冯元德炼丹技艺高超,以秘法暂时将丹药封炉,否则这些材料绝对沦为渣滓!
不过这其中的代价当然也有,之后为了解开丹炉的封印,冯元德花费了不少时间,不亚于重新炼制一遍九转轩辕丹。
张缘一虽然对于九转轩辕丹有着极深的执念,毕竟这算是张道灵临走后对于他的期待,也是嘱咐。
但是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知道什么是人命关天,自身破境那是迟早的,不过是快慢罢了,但是俞霖的病情十分危急,若是稍有不慎亦或是稍有延误,那很可能就造成病情加重甚至有性命之忧。
在丹阳玄诀之中,突破第一阶段星段,那是最简单的一步,毕竟只是需要服用丹药罢了,根本不需要什么费劲努力。
就拿张缘一进入一重天和突破一重天,一个是需要青龙之力的加持,一个是将幽冥树和轩辕柏都融汇入体内,在这过程之中经历的艰难险阻,不可谓不夸张。
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足以震惊世人,引起轩然大波的存在。
虽说丹阳玄诀上如此说了,但那也是放在从前轩辕果还未绝迹而言,如今轩辕果绝迹,光是想要一次性拿出十数颗轩辕果来,这件事就足够让天下无数自诩家财万贯的世家子弟望而却步。
就说那九门农家在拍卖会上为了轩辕果抢得头破血流就足以看出!
至于往后的修行进阶,恐怕只会比这艰难数十倍甚至上百倍不止。
星段的作用如同排兵布阵,将修行者的元神根基化作一粒粒芥子星火,又按照天上纷乱芜杂的星宿布列,而如此作为的一切只为往后修行的更加流畅。
盘膝而坐的张缘一,深呼一口灵气,又缓缓吐纳一口青色的浊气,硕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下,闭合的眼眸慢慢睁开。
有了上次的经历,张缘一对于服用九转轩辕丹已经毫无阻碍可言,完全驾轻就熟,就先前那一会儿功夫,他就已经接连服用了五颗九转轩辕丹,估计再要不了几个时辰,十颗九转轩辕丹的破阶要求就可以达到了。
这九转轩辕丹不愧为二品丹药中的极品,在运转《丹阳玄诀》的加持下,其效果非同一般,不仅仅在服用第三颗丹药时就将张缘一上次损伤极其严重的元神伤势治愈完好,而且在极强的丹药劲力之下,不断冲撞丹田的壁垒,竟然隐隐破境的感觉。
要不是张缘一极力控制丹药之中的药力,改行其道,将所有的药劲都牵引到元神壁垒之上,不知道还要惹出什么麻烦呢。
丹药药力被牵引到元神壁垒之后,不断与元神融合,张缘一整个人就像是一棵茁壮成长的树苗,在药力滋润之下,只觉得整个人飘飘然,如同羽化飞升。
这种感觉不同于寻常破境带来的全身精力充沛,仿佛有使不完力气的现实快感,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舒畅,仿佛这药力不是在轰打冲撞元神,而是在一遍遍涤荡心中的污垢,使人豁然开朗。
张缘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泛着七色光晕,拇指大小的丹药,置于手掌心之中,这颗丹药正是九转轩辕丹。
他看着手中的九转轩辕丹,自言自语道:“加上上次服用的一颗,按照师傅的要求,还差四颗我就能破阶到星段。真是让人期待啊!”
他又认真地点点头,坚定地说道:“那好,那就一鼓作气!”
虽然说在实际上距离张缘一上次开始修行《丹阳玄诀》才过去了几个月,但因为这些日子经历过的事情极多,还多次经历生死危机,人往往对于一些波荡起伏的过往记忆尤新,几次回想记忆起,时间也经不起反复回味,变得漫长起来。
再加上在周如山的梦境之中真正意义上完完整整过了一年光阴,与张道灵的日子张缘一每一天都在用心牢记,印刻于心,日子漫长起来,也只有张缘一觉得仍旧不够。
至于张缘一为何从踏入梦境一瞬间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主要原因还是在上莲花峰之前从树林之中拿到的那块石头。
在张缘一进入那个奇怪的隧道空间之内时,张缘一为了保持清醒,特意用石子在手心划刻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时时刻刻都会产生锥心般的痛感。
而进入了梦境之中,张缘一手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那份真切的痛感却依旧存在,而且从始至终都没有消失过。
张缘一本就是一位极其喜欢思考又善于思考的人,如此反常的情况,他苦思冥想许久,终究还是被他想起了一切。
哪怕不知道这梦境到底是何情况,但稍稍想想也知道是周如山的把戏。
之后的情况,张缘一沉浸在与张道灵的相遇之中,对于何时苏醒反到不太在意了,要不是张道灵主动挑明真相,张缘一终究释然,或许此刻他还在梦境之内。
所以真正从感官上来断定张缘一为了突破这个境界所花费的时间,说是有一年半之久也毫不为过。
哪怕是向来从容不迫,宠辱不惊的张缘一也难免显得有些激动。
张缘一两指轻轻捏住丹药,闭上眼眸,就要将丹药含进口中。
“咻!”突然一柄袖珍飞剑沿着蜿蜒曲折的炼丹师宫殿,一路风驰电掣转瞬即至。
张缘一就要吞下丹药的手陡然停住,另一只手手指迅速一抬,将这柄袖珍飞剑紧紧夹在两指之间,飞剑嗡嗡作响!
“张缘一,文比武试马上开始了,快来晋中山集合!”
原来是唐迟的传信飞剑。
传信飞剑消息传达之后,就化作一道流光消散于空气之中,消失不见。
张缘一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微微皱眉,有些纠结。
他为了破阶进入星段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他实在不想就此打断。
但是按照他先前吸收丹药的速度而言,继续服用丹药那是绝对来不及的。
从小猴子的语气上来看,此次的文比武试极其重要,可能完全不是上次的丹魂比试和论剑大会所能比的。
所以张缘一此刻心里十分纠结,到底是停下来选择参加比试,还是放弃比试选择破阶呢?
张缘一犹豫了许久,最终心中一狠,从乾坤袋中取出剩下的三颗轩辕丹。
他决定赌一把,将四颗轩辕丹一次性服下!
张缘一将手中的一把丹药猛地一口吞下,浓郁的七色丹药光芒瞬间绽放,竟然将他整个胸膛都照耀出汹涌的光。
张缘一全身心投入控制药力之上,眉心紧皱,四颗轩辕丹所共同散发的灵气之浓,显然完全超乎了张缘一的想象,因为这份力量实在太重,以至于他的额头之上满是豆粒般大小的汗滴,不过好在一切都还在控制之中。
“噗!”突然,张缘一猛地睁开眼,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从心口涌上来,直往天门而去,刹那间,张缘一七窍流血不止!
他面红耳赤,咬紧牙关,眼眸之中仿佛要溢出鲜血,面色狰狞!
一声声沉闷的痛苦呻吟,从牙齿缝隙之中传出,他在忍耐,在强撑,哪怕他此刻大脑一片混沌,如同浆糊,也绝对不能就此昏迷,如果昏迷过去,张缘一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来,或许就是永远昏迷过去了!
“啊!”可是一个人终究是有极限的,终于,张缘一不堪重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原地轰然倒退而去!
空荡荡的宫殿之中,张缘一昏迷在血泊之中,不知生死。
第三章:文比武试
潮湖书院,晋中山。
作为潮湖书院的中心,也是整个书院文运最浓郁之地,晋中山之上就是天下读书人最最向往的潮湖文庙。
文庙之内聚集了世上所有儒家圣人的画像亦或是雕塑,但凡是以儒道入圣的修士,无不留有蕴含自身真意的一两件象征之物,这也是儒家圣人和书院互相的一种表明。
我以儒道入圣自是不忘儒家之薪火传承,授道之恩,留有一两件身内之物,愿意接受儒家的监管,按照儒家的规矩行事。
而我儒家对你监管极深,刻意留存一件物件,限制自由之身不假,但也表明会对其庇护一二,不至于落于极其落魄的境地。
这本就是一种合作,儒家需要管教这些圣人,时常考验其本心,防止对方误入歧途之下,做那对为祸世道,伤天害理之事。
要知道一位圣人大修士真正放开了手脚,选择大开杀戒,那对于人间来说就是无法想象的灾难。
儒家圣人既然选择以儒道成就自身,本就是寄人篱下之事,既然受惠于人,那就必须遵循他人的规则,对于自身的大道坦途,也是有着极其不俗的裨益的。
不仅仅是儒家,道家和佛家都是如此,因为佛道两家的旁支极多,管理起来十分困难,所以并没有能够如同儒家那般,仅仅一个潮湖书院就可以约束所有儒家圣人。
但是以青城山为主的道家,以枯叶寺为主的佛家,也大致掌管着佛道两家将近七成的大修士者。
至于其余的三成名额,则由天下几个有名的大宗门分而掌管,比如大唐的玄天宗,比如北燕的禅门。
至于超脱三教的大修士,则全部由各个大国管理,亦或是在江湖上必须受到江湖约束,江湖之上,如同万丈青云之巅,有一位宛若天神一般之人,俯瞰着整座江湖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那就是一剑而至,殒命当场,落得个身死道消的惨淡结局。
那人便是“江湖第一人”洛澜清!
潮湖书院的文比武试向来是书院最重要的大典,每年都定在了人间最重要的新春佳节之日,可见其意义非凡。
在文比武试之上,文比是一事,在文比之中无数读书人在书院设定的问题中,互相问道求真,进而互相砥砺自身大道,其中的好处之大无法想象。
更有甚者在文比之中表现极其优异者,甚至可以有机会登上晋中山,进入文庙之中感悟各个圣人的大道。
相对而言武试就显得十分简单了,无非书院各方势力的,各家门生的擂台赛。不过比起第一次的论剑大会,这次比试无论是人数方面还是质量方面都要高出不止一星半点。
潮湖书院卧虎藏龙,虽说都是儒家范畴之内,但其内大的分支极其广大,像高俫这般的先生手底下也许是数十位门徒,广泛传道。
但是也有想锦欣姑这般的夫子,专注于传道一位弟子,将毕生大道倾囊相授,不求广泛,只求精益求精。
还有许许多多的弟子,闭关多年不问世事,亦或是被自身师傅刻意隐藏身份,磨砺大道,一场武试终究会吸引出几位特别之人的出现,名声不大一鸣惊人。
原先的晋中山,山下只有一数十丈大小的广场,四周都是各个结界围合而成的看台,露天的看台,露天的广场,一切都显得极其简单随意。
但是为了准备这场意义重大的文比武试,潮湖书院特意在广场的周边打造一圈风格各异,装饰各异的宫殿阁楼。
众多的宫殿阁楼悬于虚空之上,如同天庭宫阙居高临下,俯瞰人间。
至于为何各个建筑会有迥然不同的装饰模样,纯粹是按照各自的风格而言。
比如说像锦欣姑这般只有一位弟子宇文君,那就是被设计了一座极其玲珑小巧恰好容下数人的悬浮小岛,小岛之上值有一株年数极深的樱花树,樱花盛开,风过飘香。
而那些学生弟子极多的夫子,有的是一座建制规格极高的洲船,有的是一幢巍峨雄伟的阁楼,唯一例外都是足以容下众多人,不至于有些弟子居无定所,引起不满。
在晋中山腰,一座巨大如同穹顶的宝盖覆压天地,恰好将整座晋中山比试场所悉数笼罩。
在这上方却只安放了数张简陋的藤椅,藤椅隔离极远,将宝盖分割成型。
这片地方名为执法堂,是书院为了保证比试公平,也为了更好看管比试而设置的临时组织。
能够坐在这上面的,除了潮湖书院自身执法堂内的大长老之外,其余之人皆是书院之内名望极高的前辈,都是数一不二的存在。
山脚之下,一道气势汹汹的光芒冲天而起,直奔执法堂!
有一赤脚大汉一步登天,将整个天空层层云雾顶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又是身体一个下坠,一脚猛地踏在宝盖之上!
“嘭!”一声巨大的声响,从宝盖之上传来,紧接着是一丝丝裂缝皲裂,仿佛随时要支离破碎,掉落人间!
原本还在整理各类名单的执法堂大长老,也是被对方这阵势吓得不清,连带着手中整理的名单册书都散落一地。
那赤脚大汉怒气冲冲,连带着白花花的胡须倒竖而起,他扯着嗓子怒吼道:“什么意思?上次给我高俫的学生安排进小黑屋也就算了,这次怎么干脆给了我们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丘啊?别人都是样式极其华丽的楼阁宝殿的,怎么在我这里就是这么随随便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欠书院钱了,被人报复了!”
另有几人问讯而来,执法堂大长老一挥手,将散落的名单册书收入戒尺之中,准备措辞。
执法堂大长老处理书院之内重大审判惩戒之事,向来以铁面无私,雷厉风行著称,不仅仅是弟子学生,就连寻常的长老夫子见到他都要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不敢胡作非为!
要是以他平时的性子,别说是来讨要说法,对方就算是想见他一面都得被他一巴掌砸下去!
开玩笑,真当他这个书院的执法堂大长老是摆设不成,谁人都可以羞辱几分?
倒不是他想要耍耍官威,只是在其位谋其职,很多东西他必须有着鲜明的立场,不然就是书院丢人现眼了!
可是来者是潮湖书院出了名不讲道理的高俫,他一时间还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大长老看了一眼,前来助阵的几位好友,心道:“那就只好拿山长说事了。”
“你别拿那个秃子老杂毛来和我说事,搬谁来都不管用!”可谁知他刚要开口,对方就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
高俫一口唾沫一口星子,继续说道:“我是真不知道我这些弟子学生到底招谁惹谁了,怎么尽被处处针对,小山丘,你当我养得是一群山里的猴子啊,给座山就是放进园子里了啊!寻常的山峰也就罢了,怎么还光秃秃一片,像极了和尚的光脑袋......”
“和尚光秃秃的脑袋......”高俫说着说着皱紧眉头,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诶!对喽!”这时大长老却是眼前一亮,恍然大悟惊呼道,“你看你那群学生,是不是单身久了,各个如狼似虎啊,不是前段日子被所有弟子公认为书院的和尚庙嘛,山长说制定具有特色的住所,我看你那群弟子,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和尚的脑袋,正好书院有一座闲置的山峰,那就交给你们好生利用了。”
“啥?”高俫气得眼珠子直打转,但是一时间竟然真的说不出什么好的话语来反驳,如同被人将喉咙猛地掐住,如鲠在喉!
这时一旁一位黑袍男子,赶紧过来拉住高俫的胳膊劝说道:“高先生,这也是书院的要求,书院要建设特有的特色风格,咱们稍微委屈一下,反正比试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嘛!”
高俫瞥了一眼上前劝架的黑袍男子,惊讶更甚道:“秦剑!你怎么也来这里了,那个秃子同意弄潮儿参赛?”
黑袍男子趁此机会赶紧转移话题,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对啊,上面同意了,只是独独把我排除在外,只允许手下几位晖阳境参赛。那我也就被安排到这里了。”
高俫挑挑眉,“你们弄潮儿每天日理万机还有时间参加比赛啊,真是年轻人玩心重啊!”
秦剑也不理会对方的冷嘲热讽,解释道:“也就是两三个人参赛了,他们的那份职位都有人帮忙在做,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的。”
高俫故作感叹道:“唉!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精力旺盛,又是忙活杂事琐事,又是参加比赛玩闹的,像我们这样的老人就完全不行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秦剑笑着说道:“高先生可不要这么说,我看您老人家可还有好大一把精力呢,所谓精神矍铄,老当益壮说得就是您老人家啊!”
高俫白了秦剑一眼,“就你小子油嘴滑舌,不过你再怎么说,有些事情,我还是不服老不行啊!”
......
就这么被秦剑插科打诨,有一句没一句的,高俫竟然被对方慢慢拉着手臂,往山下而去。
大长老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长呼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个难缠的家伙给支开了。
可是没过一会儿,一道身影从天边再次折返,他身形一震,神经紧绷。
高俫站在远处,随手将手中一张书信丢掷而来,“尽跟你们瞎扯,差点忘了正事了,这里有一个名单,我手下的学生参加比试加一位!”
大长老将手中的书信打开,里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张!缘!一!”
第四章:姗姗来迟
晋中山下,广场正中心相对之地,整个晋中山护山阵法的阵眼之上,静静悬浮着一座巍峨的空中阁楼。
阁楼通体朱红,所有的建筑材料都用上好的大唐红木建造,显得古朴而优雅;房顶屋檐之上,鳞次栉比地铺设着翠绿无暇的青玉琉璃瓦,古韵悠然。
阁楼虽说在一众建筑之上不是最大的最雄伟的,可就凭借其占据晋中山阵眼,其中的地位斐然可见一斑。
偌大的阁楼,其内却是十分空旷且简洁,一张巨大的金丝楠木案桌,列于最上方,在案桌两旁分别整齐有序地安置着六张靠椅,两边各三张,对称和谐。
而此刻只有一位穿着朴素,面色平静无常的男子,手里捧着一卷书册,静静翻阅,好似得见不解的地方,眉眼之间时不时皱眉又舒缓。
其余之物,恐怕也就是只有一两盏明晃晃的烛灯,悬挂在几个楠木柱子之上,照耀大殿辉煌。
沿着案桌红袍地毯,一路向外,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看台,雕栏相围,前方整个广场一览无遗。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天外瞬息而至,速度之快,连带着烛灯之上的焰火都剧烈地摇晃了许久,好似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轰!”一声巨响,阁楼的大门被人猛地合上!
那位静静翻阅书籍的男子,蓦然抬起头,见到来人,无奈笑笑,打趣道:“秦剑,你这家伙怎么会想着来这里啊,你不是被山长安排去了上面管理大赛秩序吗?”
秦剑火急火燎地往案桌之上的椅子上一坐,累得气喘吁吁,像极了一条丧家之犬。
他随意从案桌之上倒了一杯水,一口灌喉,一脸无奈地说道:“你可别提了,被一个老家伙纠缠住了,给我搞得心力交瘁!”
先前他本来只是为了将高俫劝下山腰,回到山下去,人是劝走了,可是这个家伙脑袋突然开了光似的,竟然想起一回事来。
高俫锁住他的脖子,一脸诡异的笑意问道:“小剑剑啊,你说上次我那学生帮助书院逮住好几条大鱼的事情,山长怎么就一个字都不提呢?”
高俫看着年纪不小,可力气是真的大,因为高俫个子小,刻意用力勒住他时,竟然将他整个人都扯下来大半截,他就像倒插葱一般,险些被折断了腰。
他嗷嗷大叫,求饶不已,“虽然书院评定功劳一事,向来归我弄潮儿管理,但这事山长亲自开口压下去了,咱们也没有办法啊!”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高俫硬生生与他纠缠了大半个时辰,从一开始的讨要说法,到最后的破口大骂,一路听着高俫滔滔不绝,他整个人脑袋嗡嗡响,一个头两个大!
要不是高俫那群小兔崽子又犯事了,他趁机会赶紧一路御风逃走,不然看高俫的架势,指不定还要和他好一番理论的。
至于为什么来了这里,而不是山腰,他敢吗?
指不定高俫心情不好又来上面逛逛,上面一群老家伙各个贼得很,肯定只会指使他去应对,他们就眼不见心静,给人做炮灰,这样的傻事,秦剑可不干。
翻书男子对于秦剑到底遭遇了什么可没有兴趣,反倒是对方狼狈的样子他比较在意,认识秦剑这么多年了,能够把对方逼成这样窘迫的可没有几个,这样的机会有一次就要抓住一次。
他笑呵呵道:“能够把咱们弄潮儿会长大人逼上绝境的,看来我真要好好见识一番才行啊!”
秦剑瞟了他一眼,“裴齐,你可别落井下石啊,在这里我是你的长官,要是放在山下王朝,你这可是以下犯上的僭越行径,是要惩戒的。”
裴齐摆摆手,“并无此意,并无此意!”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脸上尽是憋不住的笑意,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秦剑理了理衣襟,恢复往常的模样,正色道:“算了,我也不跟在这里插科打诨,我来这里也是想要问问,最近弄潮儿们还好吗?还有就是将我的那些文件全部转移到这里来,这里就是我处理事务的临时行宫。”
裴齐点点头,秦剑继续说道:“对了,你知不知道高俫手下新来的一个小家伙,名字叫张缘一,你给我查查此人到底是什么底细。”
虽然说裴齐相对于其他弄潮儿而言,对于外界事物了解甚少,但是那也只是相对于其余弄潮儿而言,在这潮湖书院要说秘密知道最多的组织,恐怕也就是他们这群人了。
张缘一,仅仅只有二重天的修为,在论剑大会上却是接连越境,就连琴心境的修士都可以一战,看对方的修行门路,剑修、武夫和炼气士,三者兼修,又有古怪的本命神通,又在丹魂大赛之上,展露出极其惊人的炼丹天赋和强劲的毅力。
如此一位神秘且实力非凡的新人,他裴齐不至于一点都上不了心,只是既然是高俫先生的学生,他也就不愿过多猜疑什么,毕竟无故调查对方还是不太合理的。
不过既然如今秦剑会长开口了,那他随便调查调查,也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裴齐说道:“小家伙确实神秘,你给我一点时间,到时候会给你消息。”
只要是潮湖书院的文书案件,只要记录在册,他裴齐就没有理由拿不到的,这也是山长赋予他这位弄潮儿文房先生的特权。
犹记得上次有个老家伙倚老卖老,不愿为他开放藏经阁密阁历行调查,结果就被他叫来了山长亲自“谈谈心”。
一个专门调查查案的组织,若是连最基本的资料都无法获得,那弄潮儿的存在不就是个摆设吗?
山下王朝那一套互相掣肘,耍官位耽误时机,难道还要延续到潮湖书院来?
那书院的意义,不就是另类的朝堂官海嘛!
既然裴齐答应下来了,秦剑也就不再过多嘱咐什么,裴齐的办事能力他还是很放心的,既不会让人显得过于强硬,不讲道理,也不会给人留下软柿子好捏,没有原则的感觉。
他是真正的可以将一切处理得恰到好处的人,口碑与办事向来得人心,也是他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
其实他们弄潮儿年纪都不大,按照书院的规则来讲还是属于学生的范畴,只是他们掌握的权力极大,大到不隶属于任何一位夫子先生,哪怕是圣人君子都不能对他们颐指气使,他们忠臣的对象只有一位,那就是潮湖书院的山长,周如山。
弄潮儿年纪不大,却个个身怀绝技,有的是因为自身修为战力出类拔萃,比如在丹魂大赛上惊艳绝伦的荀舒,有的凭借超乎常人的聪慧,比如秦剑眼前的裴齐。
至于弄潮儿的会长,不仅仅是武力上要力压众人,就连智慧谋略上也要冠绝于顶,在管理之上更是考验一个人的气魄,是真正的随意放进江湖,都可以闯出一番新天地的绝世天才。
所以也有人说,要是将弄潮儿从潮湖书院割离出来,放入江湖。
那潮湖书院就如同失去一臂,而江湖上则会凭空多出一座庞然大物的组织。
裴齐突然记起一件事,问道:“山长说给我们几个名额参赛,你给了谁啊?”
既然眼前就是秦剑,那他也懒得再去查什么了,反正迟早要知道的。
秦剑回答道:“给了我三个名额,我给了荀舒,沈巧绿还有一个魏国源。”
裴齐点点头,中规中矩吧,虽然名额相对其他人是少了一点,但真要让弄潮儿放开了手脚去比试,那这场比试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比来比去或许就是,前三甲悉数都是弄潮儿,到时候就是自家窝里斗。
裴齐蓦然想起一个有趣的人,说道:“还记得高俫先生手下的那个武榜第一进入书院的家伙吗?好像是叫王腾,你觉得怎么样?”
秦剑挑眉,怎么会不认识,记得上次文比武试对方就是在武试中夺得新人头筹,年轻气盛得很啊!
裴齐当然不是想问王腾是否今年也可以夺得榜眼,他真正想要传达的意思是,让这个家伙加入弄潮儿如何。
毕竟拿王腾的实力来说,放在弄潮儿中都是不错的。
秦剑当然明白对方的话里有话,摇摇头道:“不行啊,这个家伙心气极高,属于那种不服管教的存在,入了我们,只会引起不少纠葛。”
有一种人叫同道中人,两人互相不认识,却是仅凭一眼就能知晓对方的想法。
若是情投意合那就是互为知己,和睦相处,可若是产生冲突,那就是水火不容,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也就是这般道理。
王腾所图甚大,心气极盛,能够入他眼的可不是什么成为弄潮儿一员,而是他秦剑屁股底下坐着的这把会长的交椅。
若是对方的能力超过自身,他自会选择退位,可惜秦剑自诩还不至于。
毕竟,这个家伙脑子依旧不太好使啊!
要说脑子好使这一块,除了眼前这位裴齐,可惜对方对于会长一职毫无兴趣,甘愿在他手底下卖力,还有一位就是那个神神秘秘的小子了。
能够以二重天的修为,靠着自身的头脑斡旋于诸多大人物之间,虽然也付出了一些代价,可仍旧能够活着走出来,还为书院立下大功,这份胆识心性,世上如同这般情况下,可是少有的很啊。
秦剑眼眸深沉幽邃,凝视着前方空荡荡的虚空,“听说你也要参加大赛,倒是挺让人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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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高俫对于分配到一座光秃秃的山丘那份丢人现眼,小猴子等人反而不觉得有多么大不了的,毕竟要说脸皮厚,或许还真没几个比得了这群小子。
相对于去披月峰偷看女弟子洗澡一事被当场逮住公之于众,这才哪跟哪啊?
特别是小猴子,看到这座小山丘,顿时眼冒精光,如同放猴归山,比谁都开心激动!
这不才到达地方,趁着高俫去上面理论,人不在这里,竟然从戒尺之中取出一个大铲子,开始刨土挖洞,尘土满天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要在山丘之上建家立业呢。
当然不是,小猴子只是在山丘之上挖了无数个坑洞,然后不知从哪里抓来了一群个头肥硕的老鼠,一股脑地塞进洞里,然后往里面灌水。
每个坑洞之间互相连通,老鼠被水淹没,四处逃窜,从各个洞口进进出出,而小猴子的任务就是拿一个下锤子,只要出来一个老鼠就将它锤下去,不亦乐乎。
结果高俫赶回来,看着原本已经光秃秃的山丘被人掏出无数大坑,老鼠四窜,还不断地渗透漏水,远处看来俨然一副水漫金山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闹水灾了。
他勃然大怒,然后就是小猴子被一顿鞋底板收拾,惨不忍睹。
在广场的正中心,一道身影从天空之上缓缓降落,衣带飘玦,意气风发。
是执法堂的大长老,乔峻,也是此次大会的主要负责人兼判官。
他的出现,也就是代表着大赛即将开始。
王腾显得有些焦急,潮湖书院最重要的比试向来是对外不进行开放的,一旦大赛开始,殿时就会有人启动大阵,封闭整个晋中山,若还有人未到场,也只能被隔绝在外,取消参赛资格。
韩木走上前来,忧虑地问道:“王哥......”
王腾抬手示意一下,“再等等,小猴子已经传信给缘一了,相信缘一自有分寸。”
远处一座樱花悬岛之上,一袭黑裙端坐在樱花树下,眺望远方。
她扫视了一番四周无果,俏眉微微一皱,显得有些失望,亦或是意兴阑珊,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眸,闭目纳息。
远处一泓月色涟漪悬于天际,远远看如同镜花水月,虚幻却又真实存在,其上一位长相清秀纯洁的小女孩亭亭玉立于月色涟漪之上,一双玲珑小巧的小手,覆有一双如同冰魄一般的雪白手套。
她此刻轻轻咬唇,目露忧色,注视着远处晋中山的大门。
悬停于虚空之上的乔峻,抬眼直视苍穹之上的骄阳,心中暗自掐算时间,过了许久开口道:“时辰已到,开启护山大阵!”
言罢,晋中山四周响起轰隆隆的巨响,一道恢弘的光罩以乔峻为中心,向四周拓展蔓延开来,一时间尘土飞扬,速度之快,竟然转瞬就要完全笼罩在座所有人,与山腰之上的宝盖合二为一!
“朱雀!”就在大阵即将完毕之时,一道气势凌人的剑光,冲撞而来,一剑劈开大阵,劈出一道裂缝!
一挺拔健硕青衫男子,此刻蓬头垢面,却是目光坚毅,御剑而至,一步落于广场之上!
王腾等人长呼一口气,总算是来了。
黑裙女子蓦然睁开眼眸,嘴角若有若无一丝冷笑。
如同冰雪一般的小女孩激动地小跳一步,月色涟漪阵阵激荡。
来者正是张缘一。
第五章:称量天下士
乔峻眼神扫了一眼张缘一,很快挪开视线,继续说道:“快快入座,不得打扰大赛进行!”
面对突如其来一剑闯入广场的张缘一,不少人侧目而望,不过眼见着张缘一往高俫的地方而去,也就不再稀奇什么了。
整个潮湖书院谁人不知,高俫的学生,一个个不服管教,顽劣至极,要不是根子上并无恶意,恐怕早就引起众愤,一顿收拾了。
面对众人的围观,张缘一快速离开广场,一眼就看到那座极富特色的山丘,御剑而去。
先前还被高俫收拾的小猴子见到张缘一仿佛见到了救星,趁着师傅走神的功夫,赶紧一步跑到张缘一身边,拉着张缘一的肩膀,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缘一啊,你怎么才来啊,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要不是被师傅‘纠缠’住了,我恨不得自己不参加比赛就去找你了!”
王腾怕了拍张缘一满头的污垢,又扫了一眼张缘一身上血迹斑斑的褴褛青衫,微微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啊?弄得这么邋遢。”
钟石则是从戒尺之中取出一件单薄的衣裳,递给张缘一,“先套在外面,至少看着舒服一点。”
张缘一接过衣裳,一边穿,一边回答道:“先前在练功,一不小心过头了,没什么大碍。”
能够练功吐血,还能说成没什么大碍,估计也就只有张缘一一人了。
韩木递过来一颗丹药,责怪的语气说道:“你这家伙,人家修行是为了活命,你修行起来完全是玩命啊。赶紧服下这颗增元丹,稍稍缓缓心神吧。”
他说的一点没错,虽然张缘一才到潮湖书院没多久,但是这家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身受重伤了。
虽然说年轻人身子好,精力旺盛,但就算是铁打的体魄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三天两头吐血,隔三差五晕厥,韩木自认要是自己早就断了修行的信念了,放在那些修行人身小天地的道家人眼里,估计连修道的想法都没有了。
张缘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拍乾坤袋,笑着说道:“你这不是羞辱我嘛,别忘了我可是炼丹师,你这些丹药我什么时候缺过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接受了韩木的好意,服下了增元丹。
张缘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向众人问道:“对了,问你们个事,这些天我又是忙于养伤,又是忙于修行,不知道俞霖姑娘的病治好了吗?”
王腾回答道:“你放心吧,多亏了你的青灵丹,药到病除,不仅仅病好了,就连脸上的黑斑也慢慢消退了,俞安平说,改日还要请你去吃火锅,一定要让你尝个够呢!”
张缘一点点头,既然俞霖没事那就好,他回答道:“那敢情好啊,正好上次没有尝够,到时候大家再聚聚也不错。”
......
就在众人闲聊之余,大赛悄然拉开了帷幕。
按照以往惯例,大赛文比在前,武试在后,今年也不例外。
只见悬于虚空之上的乔峻,手中凭空多出一具泛着七色玄光的玉笏,对着广场之上,遥遥一指,轻点之下前方出现阵阵涟漪,涟漪震荡卷起一圈,转瞬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一座恢弘的彩楼从漩涡之中缓缓升起,波光粼粼。
彩楼檐牙高啄,犬牙相错,一幅幅楹联悬挂于各个檐角之上,清风吹拂之下,飘然动人。
楹联之上,题有一幅幅金字诗句,皆是昔年潮湖书院文比之上大方光彩之人,记录其诗句于彩楼之上,亘古传承。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
当彩楼升起之时,整个晋中山文运凭添数成,浓郁的文运,让人如临浩瀚的海洋,心胸也在此开拓,心境平和。
彩楼之上,一条狭窄仅供一人独行的云梯,自上而下铺设开来,如同天幕开阖,银河倒悬,气象万千!
张缘一被如此一系列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从前的他是如此热爱书籍,仅仅是大勇哥留给他的那本《诗经》他如今都还留在身边,保存完好。
后来遇到师傅,读书更是从来没有停止过,堆积如山的各类书籍,他也是翻阅了不少。
见到如此胜象的彩楼,他心中怎么会不激起一点欣悦之情。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什么水平,真要让他上前写就几篇诗句,恐怕还是难入人眼,毕竟到如今张缘一也只是看得多,真正落笔却是极其少的,诗文一事见过和写过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张缘一望了一眼四周众人,却发现小猴子此刻摩拳擦掌,激动不已,他忍不住问道:“唐迟也要参赛吗,怎么看你这么紧张激动啊?”
小猴子目光死死盯着彩楼之上的云梯,回答道:“参赛是不可能参赛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参赛,只有靠欣赏欣赏同门的文才才能活下去这样子。”
张缘一一头雾水。
韩木帮忙解释道:“这家伙就是色迷心窍罢了,文比大会往年都会有一位弟子担任文坛评选之人,今年听说是一位样貌昳丽的女学生,这些天小猴子到处打听,但是上面隐藏得极好,一直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可把这家伙急死了。”
小猴子撇撇嘴,不屑一顾道:“去去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这个家伙也好意思来这里嘲讽我?”
天幕远处,一袭黑裙缓缓行来,飘然落地。
此人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一摞纤绳简单捆系,未施粉黛,简单朴素,却美不胜收。
此人手中持有一杆平秤,缓缓登梯,拾级而上,一步一步,不疾不徐,最终行至楼顶,蓦然转身,眉眼之间尽是英气凌人,意气风发!
全场哗然!
张缘一险些道心不稳,一个踉跄,“怎么是她?!”
张缘一修行至今没有怕过任何人,也从不畏惧任何事,可独独有一人总是让他不知所措,扰乱心神,此人就是,以文武双榜榜眼进入潮湖书院,西晋公主,宇文君!
按照以往的惯例,能够登顶彩楼,评定文比诗文大篇之人,首先必定自身已有极高的成就,他们大多是在文坛之上成名许久的前辈,潮湖书院远近闻名的才子佳人。
宇文君作为文武双榜登顶之人,他们确实是有所耳闻的,但她毕竟是一个新人,如此面对评议比她年长,比她资历老的前辈,真的能够令众人信服吗?
虽然大多数学生弟子都对此有极大的质疑,但既然这是书院的选择,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暂且相信她的实力吧。
一袭黑裙如夜色里摇曳的彼岸花,彩楼映衬之下,熠熠生辉。
宇文君面色如水,前所未有的平静,她低头看着手中所持的平秤,师傅的敦敦教诲,在脑海中浮现。
那位年长却丝毫不失韵色的女子,郑重其事地将这杆潮湖书院至宝平秤交付于她的手中,近乎命令道:“持此称量天下士!”
宇文君作揖回礼,“定不负师傅所望,引领天下文风!”
她缓缓抬眸,望向四周,自信十分,巾帼女英雄不胜枚举,谁说女子不如男?
文比开始,众多学生弟子,纷纷聚于彩楼之下,每人限定赋诗一首,诗成自会有童子携诗稿登彩楼。
宇文君高坐彩楼之巅,评议诗文,将落选的诗抛下,纸片飘飘。
一众学生心中惴惴不安,各自在飘零的诗文之中寻找自己的诗篇,但凡是自己所做之诗飘至而下,那就代表自己已经落选,遗憾离去。
张缘一虽说没有参加文比,可看着满天飞舞的稿纸,还有城头之上,奋笔疾书,秀发飞舞的宇文君,只觉得世间怎会有如此盛气凌人的女子,如此飒爽英姿。
如同仙人高坐,帝王垂临,宇文君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与生俱来的超脱物外,大笔挥斥之下,仿佛天地为之震慑!
张缘一看着场内忙忙碌碌的众人,一眼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微微惊讶道:“韩木也要参与这场比试吗?”
在他的印象中韩木向来是一个比较懒散的人,对于这些比试按理说不至于如此上心才是,还有一点是张缘一确实不知道韩木的水平如何。
小猴子笑着说道:“这你就看轻韩木了,虽然人傻了一点,但作诗水平还是十分可取的。”
彩楼之下,韩木如同闲庭信步,悠悠踱步。
突然一位正在追逐一张飘飞纸稿的男子,因为只顾抬头注视稿纸,一个不小心撞到了韩木的身上,那人一个踉跄,往后摔去。
韩木赶紧一把将其扶稳,忙问道:“你没事吧?”
那男子兴许是胆子小,一脸惊恐,低头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韩木哈哈一笑,“这位兄台说什么呢,我可是好好站着的,倒是你怎么自个险些摔个大跟头?”
那人腼腆地挠挠头,行礼道:“在下沈佺期,无故冒犯。”
可是还未等韩木回复,天上又有一张稿纸落下,那人一步跑去,“在下还有要事忙碌,兄台下次再聊!”
韩木看着对方慌张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评议一事虽然耗费时间极长,但是耐不住等待的枯燥乏味,没过一会儿,大多数人都找到了自己所做的诗篇。
最后,只剩下两首诗没丢下,又过了一段时间,一纸忽忽悠悠飘下,学生弟子们争着取看,
法驾乘春转,神池象汉回。
双星移旧石,孤月隐残灰。
战鹢逢时去,恩鱼望幸来。
山花缇骑绕,堤柳幔城开。
思逸横汾唱,欢留宴镐杯。
微臣雕朽质,羞睹豫章材。
著名沈佺期。
沈佺期顿时遗憾顿足,就差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夺得魁首了。
紧接着最后一首诗落下,
春豫灵池会,沧波帐殿开。
舟凌石鲸度,槎拂斗牛回。
节晦蓂全落,春迟柳暗催。
象溟看浴景,烧劫辨沈灰。
镐饮周文乐,汾歌汉武才。
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
韩木莞尔而笑,正是他所做的那首。
宇文君对沈诗的评语是:沈、韩两诗才势均力敌,难分高下,只是沈诗尾联:“微臣雕朽质,羞睹豫章材。”词气已尽,显得萎靡。
宇文君接着评判:韩诗尾联“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诗力健举,余韵悠长。两诗相比较,韩诗略胜一筹。
众人对宇文君的点评佩服得五体投地,认可她的才华确实了得!
第六章:在下张缘一
对于韩木拔得头筹,除了英俊殿的王腾等人,所有人都被惊讶到了,就连张缘一也不例外。
说来也是,谁能够想到平日里抽烟成瘾的颓废青年,能够写得出如此气魄非凡的诗篇来,这就好像一个一直乞讨的老乞丐,突然有一天以丐帮帮主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任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彩楼之上,宇文君信手一挥,韩木诗篇之中“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两句凭空截取而出,悠悠然然飘上彩楼。
她将手中的平秤微微一提,所有的墨色字句囊括其中,葱葱玉指拨动之下,平秤摇晃,过了许久,开口沉声道:“重,三斤二两,位列上等!”
世人皆知,潮湖书院有一至宝,可以丈量天下文运,一共分为下中上三等,斤一两至九两为下等,以此类推。
三斤二两,虽说比不得三斤八两九两此类的诗篇,但能够位列上等那也是十分了得的了。
平秤一抖,墨色文字抖落而出,映入一幅空白的楹联之内,瞬间大放光彩!
宇文君双手托着平秤高举,向乔峻弯腰,朗声道:“学生宇文君,评议结束,请长老定夺!”
乔峻扶须,点点头道:“并无差错,文比结束。”
乔峻手中玉笏再次一点,彩楼缓缓隐没于漩涡之中,连带着广场上的众人,也纷纷被送回了来时的地方,至于宇文君,脚尖点地之下,飘然掠向空中的那座浮岛。
文比榜眼当然是有极其丰厚的奖励的,不过颁奖仪式向来是放在最后的,两场比试颁奖放在一起进行。
至于奖品究竟为何物,那就要凭借运气了。
除了特定的一百书院积分,还有的就是以灵器、丹药之类的实质性物品为主了,上一次的奖品就是一件杀力极强的天阶品秩灵器。
韩木慢慢悠悠回到张缘一等人身边,小猴子率先给了他一个肘击,笑骂道:“不行啊韩木,竟然花了这么久时间才赢得比赛,给咱们丢脸了啊,今天惩罚你戒烟一晚上。”
他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放在背后的手却悄悄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并且还抛给了韩木一个赞赏的眼神,算是被韩木折服了。
韩木一脸浮夸,接连逃离小猴子数步,嫌弃道:“你个猴子,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对我有那非分之想,以后离我远一点!”
小猴子气得抓耳挠腮,冲撞过去,作势就要让韩木经历经历社会的毒打,韩木反应极快,四处逃窜!
众人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哈哈大笑。
......
文比在潮湖书院的地位非凡,倒是接下来的武试才是最激动人心的比试。
乔峻撤去彩楼之后,晋中山下凭空多出一块巨大的空地,广场豁然开朗。
相比于文比的大张旗鼓,这次反而异常的简单,他只是挥了挥衣袖,转身去往天际,“武试开始!”
乔峻离去之后,一位主持小生缓缓走出,朗声道:“比试开始,请选手入场。”
只见四面八方,数十近百道身影一掠而过,纷纷落入广场的外侧。
潮湖书院学生弟子众多,若是真要一位位参赛,打擂台决斗,那得打到何年何月,所以每次的比试都会有限制,每位夫子手中不得超出五人,且必须都有至少琴心境的战力,否则就没有任何意义,浪费时间。
高俫这边接连走出几位,现身广场,分别是,唐迟、钟石、王腾和张缘一,英俊殿五人除了韩木悉数登场了。
对于自己能够上场,张缘一自身都是一脸懵逼,参加比试需要事先报名,但张缘一这些天一直忙里忙外,哪里有时间报名,结果就被高俫自作主张报名参赛了。
张缘一向来低调,不愿抛头露面,但是既然对方这么安排了他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只能接受了。
潮湖书院的比试按照积分制进行淘汰选拔,简单来说各个人凭借运气挑选对手,获胜者继续下一场比赛,输方则淘汰下台,赢了一个人算是一个积分,率先完成十积分者可以进入十五强争霸赛。
进十五强那就真的是擂台赛上见分晓,站到最后的就是本次比试的榜眼。
这也是为了节约时间书院上面才想出的比试方式,不过确实有效。
“启阵!”主持小生一声令下,刹那间,广场之上分割出数十个狭小的空旷空间来,到底多么狭小?狭小到之内仅仅够容纳两个人站位。
张缘一疑惑不解问道:“这么屁大点地方可以比试?”
每一个比试之人又不是凡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拳打脚踢,参赛人中哪一个不是战力极高的修士,动辄招式覆压数十丈那都是很正常的事。
这么小的地方,真就是打个寂寞。
小猴子一脸神秘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说完,几人都走上广场,随意走进一个空间,张缘一也只好将信将疑跟着进入其中。
当张缘一踏入空间的第一步,他就感觉不对劲,这种一脚好似踏空的虚浮感,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经历了,再次经历一次,只觉得熟悉无比。
等到完全踏入空间之内时,他才明白小猴子所说的话来。
整个空间在外面看来是狭小扭曲,但是一旦进入空间之内,就会发现,里面的空间开始缓缓舒展开来,不仅完全没有逼仄的感觉,反而十分空旷,且空间好似还在不断扩张,越是极目远眺,越是宽敞无垠。
这种感觉就像是整个空间被人折叠后,再次翻开,奇妙得很。
张缘一再望向空间外面,在外的人一个个都恍若蚊蝇,渺小却不显得模糊,一眼就能辨识出来。
张缘一书读得不少,虽然不知道这奇怪的现象到底是什么,不过他笃定这一定是阵法的作用。
能够改变空间状态,如此精深玄奥的阵法,布置此阵之人绝对造诣极高。
这时在张缘一的正前方,卷起一道小漩涡,从其中缓缓踏出一只脚来,之后有一人从其中完全踏出,是一位面貌寻常的学生。
那人仔细打量了一眼张缘一,嘲讽道:“不会吧,上面是不是糊涂了,怎么让我和一位二重天的修士对决啊?这也太便宜我了吧!”
张缘一看了一眼对方,琴心境的修士,就是不知道是剑修还是炼气士亦或是武夫,不过紧接着张缘一就明白了。
只见那人祭出一片翠绿苍然的槐树叶来,看来是炼气士无疑了。
那人开口说道:“在下怀苍,请指教!”
言罢,槐树叶一瞬而过,怀苍手中卷起一笼青翠的灵力,整个人拔地而起!
槐树叶如同刀刃一般,快速切割之下,在空中扯出一道极其锋利的青色长线,直指张缘一的眉心而去!竟是连给张缘一自我介绍的机会都不给。
张缘一条件反射之下,赶紧祭出江寒,横劈而起,就要截下这一叶之威!
怀苍冷笑不已,这截槐树叶乃是怀苍炼制多年而成,这么多年的炼制,耗费极大的精力下来,早已超脱了普通的草木之属范畴,虽说品秩还没有达到天阶的水平,但是在地阶之中也所是极品了。
这么多年来,不花费心思去学那些玄之又玄的花样把戏,一心锻造这一截槐叶,为得就是用来克制剑修,叶脉与长剑相触之时,就是长剑断裂之时!
而他自身则是紧跟其后,手中一笼青色灵力,席卷成型,翻起整整剧烈的回旋,空气烈烈作响,就算是槐叶失利,那他就紧接其上一掌轰上对方的天灵盖,一击制敌!
对方区区一个小小的二重天修士,就算是再如何越境战力,偏不信能够越开三境之多!
张缘一气成丹田,手中的江寒月色剑气成弧,在空气中拖曳出一道美丽的光晕,猛然一击砸中那截看似无害软弱,实则坚硬锐利的槐叶。
“乒乓!”叶片与剑刃相撞,迸发出一道火花,转瞬消失!
怀苍见此心中自信更甚,因为张缘一虽然一剑威势极大,却也仅仅改变了槐叶的前进轨迹,这势头依旧没有改变丝毫。
原本直指眉心的槐叶,偏转之下寻着太阳穴划去!
怀苍掌心威势更甚,一掌递出!
张缘一大脑微微一侧,先是躲过险恶至极的槐叶之势,左手成拳,与怀苍的手掌相撞!
在怀苍的想象中,对方毕竟只是一名二重天剑修,论力怎么可能敌得过他,这一掌下去,不仅仅会倒飞出去,还会在对方往后的修行之中造成极大的阴影。
可是结果却完全截然相反!
只见张缘一,拳罡流转,气势骤然暴涨,当拳掌相撞的一瞬间,怀苍只觉得山岳压顶,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威势倾轧而来,从掌心蔓延至心口!
“轰!”怀苍双手一麻,仿佛被人生生断去筋脉之间的联系,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数十丈之远!
张缘一又是一个转身,右手并指,稳稳夹住从后折返袭来的槐叶,微笑着看着倒地的怀苍,轻声道:“在下张缘一,请指教。”
怀苍面色恐惧,两股战战,瘫倒在地,颤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第七章:他的影子
一场比试瞬息之间结束,从始至终张缘一也不过一记抬剑横劈格挡,然后一拳。
要算起来真是简便到了极致,恐怕连怀苍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一个二重天的修士可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一道光照闪过,笼罩住已经失去战斗能力,倒地不起的怀苍,瞬息消失于这个空间之内。
张缘一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缓缓捏紧又舒缓,虬劲有力的血脉喷张,拳意流转。
若是王腾得见先前张缘一递出的那一拳,一定会惊讶不已,那一拳正是王腾亲手教导的以八极拳、通臂拳为根基,又融合百家拳法创造的至刚至强的拳法。
能够在教习一遍之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拳法的根本融汇贯通,领悟通透的人,恐怕除了张缘一之外,鲜少矣。
张缘一挥出一拳后,微微欣喜,忍不住感叹道:“师傅的《丹阳玄诀》果然非比寻常!”
没错先前能够挥出这一招制敌的一拳,和他突破《丹阳玄诀》星段至关重要。
自从突破到星段之后,张缘一整个人都感觉仿佛被赋予了心生,这种发自内心的感觉,仿佛将一个人的心神都涤荡了一遍。
虽然说对于他的境界完全没有一丝提高,但张缘一感觉自己的元神得到了极大的增强,按照秘籍上,他的元神相当于被重新打散又聚合了一遍,而一切效果都在聚合中产生。
九转轩辕丹的灵力在功法运转的牵引下,悉数融合于元神之中,按照天上星宿排列分布,绘出一副极其恢弘的星空图册来。
而元神的增强,紧接着就是心神的更加强悍,张缘一能够将拳罡凝聚一瞬间,又如山崩之势瞬息释放,完全得益于心神的强大。
心神越强,对于灵力的掌控越细致入微,王腾的拳法就越是能够发挥到极致。
仅仅是这一点就已经让张缘一感到受益匪浅,但是张缘一心中还是有种预感,星段的作用远远不止如此,不过这之后的一切就需要张缘一自己慢慢挖掘了。
过了一会儿,张缘一前方的又出现一道小漩涡,从中走出一位拖着一把阔刀,伤痕累累的男子,那男子抬起眼眸注视张缘一,眼中充满嗜血的气息,嘴角咧出一抹笑意。
张缘一眯眼儿观望,半晌后,轻嗤一声,那就打呗!
两人同时激射而出,刀剑相接!
广场之外,高俫顶了一下刚现身不久的冯元德,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我这学生可以吧,就说对于灵力这份细致入微的控制力,同境之内有几人能够做到?”
冯元德瞥了他一眼,不屑一顾,“你可拉倒吧,你也就是教书育人,真正对他修行有实质帮助的还得是我冯元德才行。就是他那些伤势,如果不是我炼制的丹药,能够这么快恢复吗?而且炼丹本就有利于增强元神,这也是算我的功劳!”
高俫不乐意了,骂骂咧咧道:“此言差矣,我虽然只是教书育人,但是我教的每一个道理,说得每一句话,都是这些孩子们的养料,最终都会融于他们的骨头之中,是真正的有千秋万世之功的灵丹妙药,重在修心,而你的丹药只是外在的物件,失去了,得到了,都是迟早的事,真正意义上的说没就没了,能够永远停留在张缘一心中的只有我教的知识......”
冯元德如今真就就像给高俫一脚,后来想想看算了,反正也打不过,也就随意施了一记道法,将外界隔离,不再理会高俫的喋喋不休,安心观看比赛。
这些日子里他忙于炼制丹药,鲜少出门,除了闲暇之余炼制出张缘一需要的九转轩辕丹,自己还靠着张缘一相当于白给的轩辕果尝试炼制其他的高阶丹药,以至于好一段日子在冯元德的炼丹宫殿之上常常惊雷滚滚,丹雷不断,异象不止。
九转轩辕丹确实不足为奇,但是轩辕果作为好些高阶丹药的材料却价值不菲,也得亏是张缘一的轩辕果的作用,冯元德的炼丹水平精进了不少,就连许久许久不曾松动的通往炼丹大宗师的关卡都有着些许的松动。
一想到这里冯元德就激动不已,毕竟整个天下炼丹大宗师凤毛麟角,恐怕总共还不到两手之数。
一旦自身跻身大宗师,那对于那场去往艾家的本应该胜算不大的比试,平平增添至少五成的胜算。
韩木对于打打杀杀没有多少感觉,哪怕他其实战力不俗。
他只是稍稍看了几眼张缘一的打斗,又看看其余人的表现就挪开了视线。
总体来说,他们英俊殿的人表现都没有大碍,除了最让担心,后又转而成惊喜的张缘一之外,其余人的表现都是中规中矩。
王腾刻意收缩拳意,选择压境对敌,对方依旧被一拳撂翻。小猴子来去无踪,恐怕对方连正脸都没有看清就消失在了广场之外。至于钟石,站在那里被人打了半天,啥事没有,最终看对方实在太累了,就送出去“休息”了。
当初张缘一询问小猴子,对于武试有没有信心时,对方只是给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当时只觉得是小猴子觉得丢人不好意思明说,现在想想,原来是自谦了。
虽然说几位好友的表现极佳,可是他看了看其余人,依旧有些无法放心,特别是见到了几位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场比试的人——弄潮儿。
其余人他不知道,但韩木自知就算是他亲自对阵弄潮儿,恐怕也将毫无胜算,甚至极有可能连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
潮湖书院最顶尖的一代年轻人,寻常弟子与之相比说是天壤之别也毫不过分!
不过事情也不尽如此,毕竟英俊殿还有一个王腾,当年的文武双榜的榜眼,可不是吹嘘出来的。
空中阁楼之上,一袭黑袍的秦剑望着张缘一那一拳之势,眯眼问道:“他就是张缘一?”
裴齐寻声看去,点点头道:“没错,此人就是张缘一。拳意收缩自如,拳法也算是不错,看这排山倒海的架势,应该是以八极拳和通臂拳为根基,确实是个世间少有的天才,不过仅仅如此至于你这般上心吗?”
这份能力,若是放在寻常的宗门之内,或许早就该被当做未来宗门的中流砥柱,好好培养起来了。
可这里是潮湖书院,一个天底下最不缺天才的地方,再厉害的天才来到潮湖书院,都不敢妄自尊大,满大街的天才,总有一个可以把你压着打的。
在书院建立以来,刚刚进入书院的学生中,总不乏一些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小子,结果当然可想而知,越是狂妄的往往最后都没了踪影,最后都只能低着脑袋,低调做人。
但这其中也有例外,大部分的傲慢之人经历过上位者的摧残,都是从自负走向自闭,再不敢喘大气。
可也有一些真正有本事的人,刚进来时实力上当然依旧不够看,但心智极其坚毅,无论被人如何打击,如何被人“教导”,可依旧不服管教,凭借自身的艰苦努力,不断提高自身的实力,往上爬。
对于这样的人,虽然那些人表面依旧会表现出极其不屑一顾的表情,可心底或多或少还是会多一份尊敬。
潮湖书院不是一个以武持强的流氓土匪聚集地,也不是只凭借嘴皮子就可以登上高位受人尊敬,书院无论是学生还是先生夫子,真正最在意的往往是一个人的心性。
心善是一回事,心智坚毅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书院的弟子可都不是来混日子的,能够在一群极其努力的天才面前,让人捏着鼻子发自内心地尊敬,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样的人往往不少,往前是弄潮儿的会长秦剑,往后是英俊殿的王腾,两人无论是性格上,还是天赋上都是极其相似的。
或许今日才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可过几天对方又回来找你麻烦,打不过依旧打不过,但是一次又一次,久而久之,你会发现不知何时,你已经不再是对方的对手了。
秦剑王腾便是如此,破境一事,仿佛只在一念之间。
若是真正细数天下群雄,张缘一自认至少目前为止再无人能够与陈道玄相比。
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破境晖阳境,其余的他不知道,至少在他见过的年轻一代中,此人是独一份。
至于张缘一,二重天的境界可以一战五重天,这份实力不可谓不高,不可谓不强,但他依旧还是缺了太多东西,比如说手段的多少,比如说破境速度太慢。仅仅是这两样,已经有许多人将他从年轻一代才俊排除在外。
不过张缘一自身也知道有些东西急不得,而且他相信师傅的安排,对比与其余人的破境如喝水,如今老老实实稳固自身境界,他已经很满足了。
秦剑又看了看张缘一,那双眼眸展颜一笑,转身离去,“看着吧,这小子没那么简单的。”
因为他在此人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真正意义上的他的影子!
第八章:晋中山下十五人
“叮!”一声清脆的剑刃相接的声音响起,张缘一双膝微微弯曲,身子向下一压,堪堪躲过对方一记剑诀,挑动长发几缕,翻飞在空中。
张缘一挑剑,将对方的剑刃击退,可自身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割出数道细密的伤口,鲜血直流。
可一剑方才推送出去,下一剑已然再次来临,张缘一不顾伤势,再次挥剑不断,只剩格挡,显得十分被动。
短短数个呼吸之间,两人竟然已经互相递出不下数十道剑招来,整个空间之内,方寸之间到处都是剑影,夹杂着不断飞溅的血液。
江寒架住对方剑刃之时,张缘一趁势脚尖一扭,身形挥出一道极其大的浑圆,猛然一剑,拦腰斩去!
对方面对这凶险至极的一剑,慌乱之中连忙向后倒退,但是张缘一怎么会容许,他乘胜追击,左手紧握,一把抓住对方的剑刃,拳意流转之下,如瀑布长挂如流。
他指尖微微用力,用力一拉,拳意裹挟之下,对方整把长剑连带着倒退之势的身子,被他扯回来数丈,那人也是果断,赶紧松手,竟然直接弃剑不要。
可这时哪里又来得急,因为张缘一再次提速,一剑而至!
空气仿佛凝固,所有先前凝聚而成剑气,在这一刻悉数平息下来,安静的空气中针落可闻。
张缘一江寒架于对方的脖颈之上,眼神凌厉,许久说道:“你输了。”
对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先前他已经占据了一切优势,而且明明优势还在不断扩大,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被对方架剑在脖颈之上了?
他仔细思索了一番,瞳孔猛地一缩,心中骇然。
眼前这个家伙......竟然一直在引导他的出剑,留有的每一道空隙,每一个漏洞都好似刻意为他编织的罗网,一步步将他引入必输的境地。
因为他回想发现先前的出剑,好似真的就只有那之中可能了,其余出剑不管如何都是立马会被防御下来,甚至胆敢出剑在此,恐怕胜负结果就会更早地得出。
他不敢想象一个人心思到底要缜密到何种程度,才能够做到这般步步为营,就连对手的出剑都会计算得这么万无一失。
更重要的是,此人如此作为未免也太狠了,要知道编织这么一道巨网,代价可是要让自身付出流血的代价的,虽说每一剑都不至于要命,不至于过于狠辣,但毕竟是真正一剑一剑往身上割啊,而且张缘一这么做,不亚于自己动手砍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仅心底发寒,看住张缘一凌厉的眼神,最后耸耸肩,莞尔一笑,“好吧,我认输,你赢了。”
张缘一挪开剑,一道白光闪过,对方一瞬消失。
他趁着这个间隙,赶紧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又疯狂运转青龙之力,快速修补治愈伤势,最后长呼了一口气,总算是平稳了气息。
他微微皱眉,感叹道:“这比试越往后,对手实力越来越强了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算上先前对战的一人,这已经是张缘一打败的第九人了,从最开始一拳制敌,到如今愈发吃力,以至于要他以身设计,引诱对手上当犯错,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张缘一向来心大,对于比赛的结果也鲜少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在上次的论剑大会,主动放弃本应属于囊中之物的榜首,这场比试也一样,就当是一场历练,尽力就好。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从张缘一的前方卷起一道漩涡,张缘一停止治愈伤势,严阵以待!
一位身着蔚蓝长裙,手上戴着一双洁白无瑕的冰蚕丝手套,宛如天仙下凡的女子,从其中一步跃出!
张缘一见此顿时傻眼,惊叹道:“苏酥?!”
苏酥俏皮地眨眨眼,小声回答道:“哥,好久不见啊。”
张缘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此话一出,张缘一仿佛想起什么,顿觉心思紊乱。
既然苏酥能够来此,那就代表对方也踏入了修行,而且能够走到这一步,境界或是战力必定不低!
还记的当初苏酥离开之时还只是一个普通小姑娘,可是如今......竟然已经成长为了可以与他比肩的修士了,这份修行速度,修行天赋,张缘一平生仅见。
苏酥撇撇嘴,微微生气道:“哥哥一直不来看我,苏酥可一点都不高兴呢!”
所以她选择以这种方式来面见张缘一,也间接表明,自己如今已不是只会依偎在他怀里的小女孩了,她已经长大了。
张缘一走进苏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是哥哥的错,最近实在太忙了,本来还想着过几天就来找你的,没想到你自己来找我了。”
苏酥冷哼一声,“哼!哥哥现在油嘴滑舌,苏酥要是等哥哥来找我估计又是不知猴年马月了!”
张缘一揉了揉脸,一脸无语,心道:“这个小家伙这些说法都是哪里学来的,肯定是那个叫曹月的家伙教坏了。”
张缘一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苏酥,除了个头长高了不少,就连样貌都长得更加丽质了,再看看她身上,竟然连一点伤势都没有留下,要知道走到这一步,就连他都不得已受伤极多,不过既然苏酥没事,张缘一也就放下心来。
苏酥破尽快是事实,但她能够毫发无伤得站在这里,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的样貌。
参加比赛的人中,虽说也有女弟子,但大多是都是好战的男学员,一群光明磊落的大老爷面对如此一位长相甜美的女子,难免心软下不去手,这时苏酥也就占了极大的便宜了。
在实力差距不是特别大的情况下,一边急进猛退,一边畏手畏脚,结果可想而知。
再加上苏酥自身运气极好,接连选中的对手都不是什么下手毫不留情,又境界极高的狠角色,也就让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不过如今面对苏酥,张缘一一时间难以抉择了。
他是不介意退出比赛,但是一想到接下来苏酥要面对的对手,其中绝对不乏完全以胜利为目的的疯子,擂台场如战场,如果苏酥参加比赛,他害怕对方会受伤,而且伤势绝对不轻。
这时苏酥却帮他做出了抉择,率先说道:“哥哥不用犹豫哦,我马上就离开了,不过你可要答应我,绝对不能再为了比试就毫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太过拼命了!打不过就认输,反正也没什么丢人的。”
她参加比赛的原因,主要还是希望能够见到张缘一,就算张缘一没有参加比赛,但是至少也要在外面看到她,想到她,不至于将她忘了,所以胜负一事反而不见得多么在意。
她最最担心的还是张缘一对于胜负看得太重,将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就像上次在百花谷,又是抗天雷,又是忍痛炼制丹药,苏酥在远处看着哭成泪人,却又完全无可奈何。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努力练功的原因,她希望成为哥哥的左膀右臂,而不是什么拖油瓶!
张缘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啊,你这小家伙就这么不相信你哥哥我的实力吗?你放心吧,绝对不会强求自己什么的。”
或许是真的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张缘一相见了,哪怕是分别这么一会儿时间,苏酥的眼角都有些红润起来,她尽量不显得自己有多伤心,笑着说道:“那苏酥走了,比赛结束一定要来看苏酥啊,再不来苏酥真的要生气了!”
张缘一点点头,“你放心吧,哥哥这次绝对不会食言,绝对会来见苏酥的。”
苏酥此刻还有许许多多的话来不及说,但是怕耽误张缘一的时间,又怕下次见面再没有话好说,几次想说都欲言又止,最终释然一笑,选择走出广场,主动认输。
在场外的一众人见此,一个个目瞪口呆!
张缘一和苏酥本就是,一个长相英俊,一个貌若天仙,又年纪相仿,刚才两人一系列亲密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可不就是许久未见的小情侣之间的暧昧嘛,此时一个个痛心疾首,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两个家伙这样不算违规?这分明是放水啊!”
“恁娘的,功夫练得好不如道侣找得好,正是气煞我也!”
“我怎就找不到如此好的姑娘,我怎就没有这副盛世美颜?”
......
高俫望着身边的一群学生,郑重其事道:“你们好好学着点,只要学会了他半点实力,也不至于成这副模样了。”
其余学生,一个个死死盯着广场,恨不得将张缘一活剐了!
苏酥的认输,张缘一总算是凑齐了十人的积分,转而被传送到了一片空旷的场所。
广场之上,一共有十五个空位,分别代表着比试的前十五名。
环顾四周,张缘一立马认出几个熟悉的人来,分别是倚靠在站台之上悠闲的王腾和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的钟石,见两人的样子,应该是在此等候多时了。
还有几人,都是张缘一不认识的人,他也就不太在意了。
向着王腾和钟石点头致意,沉下心来等待接下来的真正意义上的对决!
第九章:玩够了吗?
在空旷的广场上等待了许久,又有几道白光闪过,出现几人来。
张缘一一眼就从人群中见到了熟悉之人,只见一长得精瘦精瘦的男子,嗖嗖两下就跑到张缘一身边,一把勾住张缘一的脖子,哈哈大笑,“行啊缘一!没想到你居然撑到第十场了,了不得了不得!”
张缘一弯着腰,笑着回答道:“看来咱们英俊殿就你属对我的实力最不自信了,你看看王腾还有钟石,两人见到我可没有这么多的诧异,反而一脸平静,觉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小猴子这时才注意到远处优哉游哉的两人,赶紧解释道:“咱这是对你最关心嘛,在我心里你可一直是往前三甲冲刺的人选啊!”
此话一出差点没有给张缘一呛到,他虽然在年轻一代中确实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了,但也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再说潮湖书院卧虎藏龙,就说小猴子都是腾云境,再往上还有王腾和钟石两位晖阳境,什么前三甲简直是痴心妄想。
甚至毫不留情地说,他能走到这一步,很大一部分因素,还是运气使然,但凡遇到一两位腾云境修士,张缘一绝对走不到这里。
张缘一摆脱了小猴子的勾手,说道:“行了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马上就要开始新的比试了,你先回去吧。”
小猴子看了看四周所有待在自己位置就位的众人,还有站在虚空之中的主持小生,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说道:“那我走了,你可要多撑几轮啊!”
张缘一无奈道:“尽量吧。”
就在小猴子走回自己的位置时,所有人准备就绪。
主持小生手中持有一本参赛名册,清朗的声音喊道:“第一场,谷冠之对战艾幻竹!”
听到这两个名字时,张缘一在内,所有经历过第一次新生论剑大会的人震惊不已。
当初两人在论剑大会擂台部分也是如此相遇,也是第一轮就刀剑相接,如今天道好轮回,这逃不开的宿命,如同斩之不断的丝丝缕缕因果,所有的一切如此相似,再次相撞,势必要撞出个粉身碎骨!
两人脚尖一点,纷纷落于广场之上,直视对方,空气仿佛凝聚寒冰闪电,激烈地碰撞着!
谷冠之率先开口,嬉皮笑脸道:“哟!这不是上次那个手下败将吗?什么运气啊,凭借你的实力水平竟然可以走到这里?”
艾幻竹轻蔑一笑,却没有作答,这家伙还是和从前一样,狂妄自大,令人生厌!
记得刚进书院之时,谷冠之就是他们中最顽劣的人,竟然当着如此多人的面,直言自己是来混日子的,之后的一系列行为也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老不正经。
不过自从遇到张缘一之后,这家伙先前的一切得意都被打破,全都适可而止了。
被人像一具尸体一样,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份“殊荣”恐怕这辈子也没有几次吧!
艾幻竹哪壶不开提哪壶,嘲讽道:“也不知道我们的谷公子,近些日子混得如何了?怎么老是不闻您的风声呢?”
自从被张缘一以碾压之势打败之后,谷冠之就再没了动静,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其实明理人都知道,这是受了打击在闭关修行呢?
谷冠之脸色微变,不过转眼掩饰过去,可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还是被艾幻竹捕捉到了,她啧啧道:“看来是混得不尽人意啊!”
谷冠之浑然不在意,“可不是嘛,想艾姑娘,想得都快得心病了,怎么会如意呢?”
广论嘴皮子功夫,艾幻竹到底比不上这个完全不顾脸面的混不吝,被对方这么一调戏,气得呼吸急促,波澜起伏!
她冷哼一声,眼神凌厉,“我希望你接下来还能如此嘴硬!”
谷冠之呵呵笑道:“硬不硬,可不就是全看我嘛!”
他话音刚落,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道明灿灿的雷霆,轰然炸裂,整个空间在这道惊雷的震荡下,突兀升起浓重的硝烟,弥漫四周久久不散!
“咳咳”在迷雾中的谷冠之一手掩鼻,另一只手轻轻扑扇烟雾,皱眉轻咳,“我说艾姑娘,这么久不见,怎么还是这副样子,这些肮脏的尘埃弄花了你的脸,你知不知道我会心痛的啊?”
谷冠之一边说,身形却是一个侧转,一道闪电恰好从他先前待过的地方撕裂而过,空气中噼里啪啦作响,但是转瞬又消失不见,隐没于迷雾之中!
谷冠之虽然表面上漫不上心,但实际上心中却极其重视,他知道如果不撤去这团迷雾,任由对方神出鬼没,自己迟早也要吃亏,所以他立马祭出一柄冰凌长剑,正是一直携带在身的谷家至宝霜雪!
“雪崩!”霜雪凝聚剑势,轻轻一挑,也谷冠之为中心的空间之内,所有的迷雾悉数散去,倒退如流!
可迷雾刚刚散去,一道雷鞭,呼啸而至,如同蛟龙卷地,在空中拖曳出一道极其明亮的弧线,直指谷冠之的眉心。
谷冠之不动声色,手中霜雪,横劈竖切,转瞬不下数十道剑气,在空中刻画出一道森然剑气法阵,将那道粗壮的雷鞭困杀于法阵之中,撕扯成碎片!
广场之外,张缘一微微凝眉,谷冠之这家伙这些日子闭关看来收获不小,就说先前那招“雪崩”,仅仅只是那么轻轻一挑,竟然能爆发出那般威力,这分明是将剑招已经炼至巅峰,达到一两拨千斤的微妙境界。
这次挥舞长剑的几次划刻看似漫不经心,随性而为,实则剑气的控制极其精细,一丝一缕地剑气完全没有浪费丝毫,都用到了刀刃之上!
张缘一仔细观察着这场比试,现在多看一点,或许就是接下来省力一点,只要张缘一打败接下来的对手,那么相遇也是极有可能的。
广场之上,艾幻竹手腕一抖,手中雷鞭漾起数道雷电弧线,整条雷鞭骤然绷直,化作一柄雷剑,一剑猛刺,谷冠之先前所凝聚的剑气法阵刹那被捅出一个大窟窿!
这么久未见,难道成长的只有他?艾幻竹也不例外!
谷冠之作势刚想以停雪剑式第二式“雪融”相抗衡,可稍稍一想,蓦然一笑,“算了,知道有些招式已经不够看了,那就来个干脆,也不磨磨唧唧什么了。”
谷冠之眼眸瞬间雪白一边,目视前方,沉声道:“雪落!”
广场之上,以谷冠之为中心,密密麻麻出现数十道幻影,星罗棋布。
刚开始还能分清幻影与真身的区别,可所有的“谷冠之”开始快速跳动,在广场之上如同鬼魅一般,刹那不见踪影,只剩下快速移动带来的破风之声。
艾幻竹眼神一凝,催动功法,身后出现两对颜色各不相同的雷霆羽翼,几颗玄雷珠子悬浮在其身侧。
她手臂往后一探,立刻从身后取出两颗雷珠来,雷珠幻化,一盾一剑。
艾幻竹盾牌横立在前,长剑拖地在后,猛地前冲,身后的广场之上被瞬间拉出一道惨白的轨迹,火花四溅!
她竟然是要以力破法,强行硬抗谷冠之的“雪落!”
谷冠之心中冷笑,若是自己的停剑式这么脆弱,那也配称为谷家的不传秘术?简直可笑!
数十道分身残影罗列成行,一起朝着迎面撞来的艾幻竹,重多霜雪剑尖直指一点,剑气锋利,寒光万丈!
就在所有的残影即将触碰到艾幻竹之时,在这位看似野蛮无礼,全然没有一丝头脑的女子脸上,蓦然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有一道雷霆从天而降,狂暴的气息瞬间笼罩艾幻竹的周遭数十丈,凡是靠近艾幻竹的残影一切化为硝烟被逐个击破!
待一切幻像破碎,最终雷霆的余威顺势而上,猛然劈到谷冠之的真身之上!
只是刚刚接触,谷冠之所有的动作停滞片刻,可哪怕只是这么片刻,那代价也是极其严重的,因为下一刻,艾幻竹一拳而至,携带着雷霆真意的狂暴拳头,一拳砸到谷冠之的太阳穴之上!
谷冠之被人狠狠砸落到地,身形在尘埃之中翻转数个圈,最后以手击掌,一掌落地总算是稳住了倒退的势头!
他嘴角溢出鲜血,太阳穴一片乌青,显得十分狼狈。
广场之外,夫子向仪微微点头,十分满意。
自从艾幻竹被她收为弟子之后,她倾囊相授,在书院的五南沟雷池之中磨砺体魄,也趁机感悟雷法真意,收获极大,而先前的那道天雷则是艾幻竹为了克制像谷冠之这般以多取胜的招式而创的。
方圆十丈之内,俱是雷法,皆为死地!
广场之上,艾幻竹乘胜追击,谷冠之还未站稳,她又是一道天雷轰下!
只要谷冠之再次选择躲避,那她就可以将自己磨合了许久的连贯杀招一一衔接,到时候就算是对方想要躲,那也要看看她愿不愿意!
可结果往往不尽人意,只见谷冠之半弯着腰,向天伸出一掌,天雷落下,却被其一掌握于手中,炸裂开来,闪烁的雷霆贯穿他的全身,而他却毫无反应,缓缓直起腰,如同擎天!
谷冠之面带愠色,沉声道:“玩够了吗?”
第十章:猛!
谷冠之的身后悄然隐现五道雪白的尾巴,在空气中摇曳成形,连带着一双眼眸瞳孔化作竖瞳,杀气乍起!
艾幻竹沉默不语,面沉如水,身后两对雷翼,扑腾之下,嗤嗤作响!
真正的对决此刻才刚刚开始!
谷冠之竖瞳之中雪白一片,泛着银色的光芒,五条狐狸尾巴,隔空一抡,掀起一片气浪,而他霜雪驻地,以他为中心力压层层加强,空气中凝结出浓重的寒气,仿佛转眼就要将人冻成冰块。
“雪舞九天!”他唇角微启,却并未拔剑,空气骤然静止,一股空灵之感升起,发自内心的寒冷。
哪怕是隔着数十丈之远,广场之外的张缘一等人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丝丝寒意来,可明明此刻外界风和日丽,阳光温暖,寒意又是从何而来?广场之外如此,广场之内又该如何?不可想象!
艾幻竹站在广场之上,身上汗毛倒竖,睫毛之间凝结上厚重的霜雪,手臂微微弯屈,却发现就连动作都变得迟缓起来。
她尝试催生灵力覆盖整个身形,以此来抵御这股寒意,却发现并无任何效果,寒意依旧如故,而且还在不断地增强,从头到脚蔓延而下,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冻结!
谷冠之覆满霜雪的眼眸,只有那对银色的竖瞳散发着熠熠光辉,看不清表情。
雪舞九天在意不在形,乐极生悲微妙,未几而麋鹿游于姑苏矣,全不说破,寄兴深微,有不尽之妙。
这便是谷家秘术停雪剑法,比起雪舞九天,其余三招虽然也微妙精深,可也仅仅是鸡肋!
前三式与最后一式之间的差距那是一道巨大的鸿沟,如同天堑,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王腾小声喃喃道:“想不到谷冠之这个小子已经将停雪剑练到这一步了,看来平时没少花功夫啊。”
艾幻竹好似置身于茫茫雪天之间,旷大而深远的孤独笼罩人身,只觉有千钧之力,力压肩头,即刻便可将人击碎,碾为齑粉!
她的双目开始渐渐失神,寒冷之下,竟然情不自禁松开了手中的雷鞭,选择抱紧自己以求一丝温暖,面色惶恐,仿佛陷入了深不见底的回忆之中。
自她修行以来一直都是一个人,修习雷法以女子之身经受那五雷轰顶的煎熬一人,闯遍山南海北一人,甚至是不远万里参加潮湖书院的选拔也是一人,仿佛她的人生之中永远都是一人,再无其余的身影出现过。
除了练功,她没有自己喜爱的东西,也没有尝试过为了某样东西拼命努力,不顾一切。
也有人问过她是否觉得孤独,是否觉得累了,她都是摇摇头,硬气地回答,“不累的。”
但是事实果真如此吗?
有人天生下来就是一定要孤单一人吗?
有人愿意身边无一人挚友,独自看黄昏吗?
可她偏偏就是如此了,活得毅然决然,完全不给自己一点退路。
练功之余,她时常会莫名其妙地陷入沉思,就看着脚下蚂蚁的来来窜窜,看着水中的落花与流水远逝,看着天边的云彩聚聚合合,如此往复......
每当这时她就会莫名伤感,然后选择继续练功,从前不明白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可渐渐的她终究明白,是一个人太久了,太孤独了。
艾幻竹的眼角悄无声息滑下一滴眼泪,这个刚强的女人,一时间显得落魄十分。
对比与艾幻竹的失魂落魄,谷冠之则显得轻松自得,他脚尖轻轻点地,一步步缓缓靠近艾幻竹,如同黑夜里无声的灵猫,绵软而轻盈的步伐轻轻踏过房檐,无声无息。
他手中霜寒猛地一刺,长剑直指艾幻竹眉心,却又骤然一停,剑尖离着对方只有一寸有余。
而艾幻竹双目无神,依旧沉浸在那份厚重的孤独感之中,满面凌乱,喘不过气来。
“唉!”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可怜的眼神望着艾幻竹,又微微一笑,说道,“看你这么难过那就送你一程吧。”
他向后退去数丈,霜雪一横,气势陡然拔高。
虽然书院禁止搏命,但若是一剑递向一位毫无防备之人身上,特别是一位女弟子,那结果可想而知,对方绝对要受不轻的伤,所以谷冠之决定给对方一个体面的退场,以剑气“送”行。
他谷冠之虽然表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下手狠辣毫不留情的无情之人。
除非是在比试中被真正逼上了绝境,上了头收不回手,不然绝对不会过分出格,至于为什么比试中有时会误伤极重,原因很简单,他很在意输赢,非常在意。
所以在上次的比试中,他和张缘一那次完全失去了理智,这也是他从小到大极少会出现的情况。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站在年轻一辈的顶端,俯瞰众人,就像是一位上位者高高在上,哪怕是在书院选拔之中,面对如此多的天才,他也从未上心过,那份骄傲不允许他如此作为。
直到被张缘一以碾压之势击败后,他的心中就仿佛若有若无覆盖上了一层阴影,所以他更加刻苦练功,为得就是将来一雪前耻,将丢失的颜面找回来。
至于眼前这位手下败将,谷冠之从未上心过,因为失败者从来都没有资格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霜雪前方凝聚一层雪雾气团,气团翻涌之下,如蛟龙抬头,向着迷失中的艾幻竹而去。
“看来胜负已分了。”小猴子见此叹气一声,摇摇头。
张缘一等人不说话,大多数认同了。
胜负还只是一方面,可怕的是经此一战,在艾幻竹的心中绝对会留下极深的阴影,一个永远也赢不了,永远都想要赢的阴影,这在修行路上不亚于心魔。
可就在雪雾即将触碰到艾幻竹,所有人仿佛看到了比赛的结局之时,艾幻竹突然抬起一手,九天之上天雷滚滚,猛然间闪电过处,雷霆万钧,山峦崩塌!
她身后两对彩色雷翼,猛烈地扑腾之下,所有的悬浮雷珠凝聚成一团,在其正前方幻化成一块巨大的盾牌,轻而易举挡下了他的攻击,而在其眉心之处,蓦然裂开一道裂缝,其中有一道紫色竖瞳隐现,闪电覆盖其整张面孔不见面容。
她双腿猛地一蹬,地面瞬间塌陷出一个大坑,而她本人则是如同飞射而去的箭矢一般,势去如疾!
五指成爪,其上惊雷沿着脉络成网,瞬间撕碎谷冠之的雪雾,有接连破开谷冠之那袭击而来的五条雪白尾巴,如入无人之境。
谷冠之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之间战力飙升如此之快,只得不断后撤,逃遁!
可此刻如同疯魔一般的艾幻竹哪里那么容易摆脱,身边尽是闪电雷霆,速度快得惊人且恐怖,每走一步都像是一团闪电光球横冲直撞!
谷冠之接招不敌,慌乱之下,脚下步子突然慢了半拍,而仅仅这半拍,艾幻竹已经一跃到其眼前!
她左手雷霆闪烁,一把抓住谷冠之的头颅,五指用力之下,谷冠之只觉得头痛欲裂,大脑轰鸣一片,如同万军对垒,擂鼓在其耳畔!
艾幻竹左脚猛地一顿,身体微微前倾,旋转一个大圆,如同稚童抛掷石子一般,将谷冠之甩出,对方就一只旱鸭子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极其长的抛物线,落于广场之外。
辰阳艾家修习雷法,引九天玄雷为根基,没破一境就可以炼化出一道玄雷珠,一旦炼至第九颗雷珠,也就代表跻身无相境,可见这是一门真正意义上的,通往大道之巅的无上神功。
只是可惜辰阳艾家存在岁月还太过短暂,否则假以时日必定可以成为一个极其强大的存在。
艾幻竹此刻眉心之上的那颗雷珠,无一不在证明着,她破境了。
又有谁能想象,先前艾幻竹所表现的一切竟然都只是凤初境的境界,可威力却可以力压寻常琴心境修士,可见辰阳艾家修行功法之强悍。
满面雷霆的艾幻竹立于广场之上,让人看不清表情,看着身形单薄的她,此刻顶天立地!
孤独?呵!活到现在,那才是她生活的常态,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还会害怕吗?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先前还是一边倒的劣势,转眼就绝地反击,只在一瞬间就将对方击败,这样一连串震撼的反转,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胜方,艾幻竹!”直到主持小生宣布结果,他们才回过神来。
小猴子咂舌不已,“太猛了!”
张缘一点点头,确实猛!
曹月远眺夫子向仪的方向,感叹道:“果然是有什么样子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啊,简直是一个性子里刻出来的,做事打架都是雷厉风行的。”
她又看看身边眼神纯净,显得天真无邪的苏酥,眼里更多了喜爱,温柔的摸了摸苏酥的小脑袋。
听说女人强行扮演女强人会导致内分泌失调,也不知道这两位师徒是否如此。
第十一章:你还年轻!
广场之上,积雪渐渐消融,艾幻竹慢慢退场。
主持小生宣布完结果后,再次开口道:“下一场,唐迟对战钟石!”
张缘一抹抹额头,汗颜道:“今天这些名单到底是怎么分配的,怎么老是出现这种错误啊?尽搞些大乌龙。”
比武擂台当然不是针对人而设,除了最先达到击败十人目标的人,其余所有参赛的人员都是按照随机匹配的方式择选对手,可以说相对而言十分公平。
能不能晋级也有很大一部分运气的因素,毕竟随机之下,可能是一位实力相当的对手,也可能是实力相差极大的对手,一切都是未可知的。
唐迟和钟石互相对视一眼,无奈上场。
别看唐迟在场下一副听天由命,淡定自若的感觉,一踏上广场,整个人气势一变!
只见他表情严肃,一脸肃然道:“石头,我问你师傅教的道理你学会了吗?”
钟石一脸懵逼,支支吾吾道:“学......学会了吧。”
唐迟深呼一口气,声音拔高,“那就好,那我再问你,师傅是不是教导我们同窗之间要互帮互助?”
钟石回道:“是啊,怎么了?”
唐迟这次干脆直接吼出来一般,“那你是不是要看在同门的份上......”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或许是相信钟石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钟石这个家伙那是真的憨憨像,依旧不明白他的深层含义,他挠挠后脑勺,“你到底要说啥啊?能不能一次性讲完?”
这种话他怎么开得了口啊,唐迟使劲对他挤眉弄眼,使眼色,钟石急眼了,“求你了,小猴子,猴哥,齐天大圣,你说说清楚吧,我这么笨你和我打什么机锋啊?”
唐迟也是忍无可忍,悄声道:“我要你给我放放水,至少不至于让我输得太难看,要不干脆让我赢了,到时候好处一定少不了你。”
钟石终于明白了唐迟的意思,可他向后一撤,摆出一副对敌的架势,面色沉静,“唐迟接招吧。”
唐迟不依不饶,“别别别啊,你还记得上次披月峰见到的那位双马尾女弟子吗,我偷偷告诉你,我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了,你认输,就给你。”
钟石缓缓逼近。
“这个不行咱们换一个,大长腿,大屁股你要的我都有......钟石你冷静,你还年轻,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哎呦!别......别打脸啊......哎呀!”
空荡荡的广场之上,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回荡于晋中山下,闻者落泪,见着掩面,不忍直视!
张缘一等人,心悸不已,早就听说钟石打架特别在行,今日一见简直是恐怖,张缘一敢肯定,若是自己碰上钟石注定逃不了被一拳撂倒的境地,以免输得太难看,还不如早早投降算了。
这场比试比起先前那一场,显然要快了许多,若是说有什么看点的话,恐怕也就是看一人碾压式的“欺凌”另一人罢了。
当主持小生宣布结果之后,小猴子捂着脸,默默走下了广场,显得十分难过。
张缘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都是自己人打的,总好过被其他人欺负吧。”
此刻已经从瘦猴子沦为胖猴子的唐迟耸耸肩,抖开了张缘一的手,他惆怅道:“别提了,世事茫茫难自料啊,想不到我称霸英俊殿,称帅潮湖书院的唐迟大诗人,今日竟然被人如此蹂躏,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张缘一见到小猴子这副样子,反而不担心了,平平淡淡回了一句,“下次境界突破了,咱们再找回场子来。”
......
“下一场比试,张缘一对战宇文君!”
这边还在闲聊寒暄,那边主持小生已经毫不留情地开始宣布下一对参赛人选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张缘一如同遭受五雷轰顶,呆若木鸡般站在原地,心中拔凉拔凉。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可这他妈第三次这么戏剧化安排对手是闹哪样?
谷冠之和艾幻竹,唐迟和钟石,这些虽然看着巧得很,但毕竟是他人的门前雪,张缘一顶多就是多留意两眼,要说上心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轮到他不淡定了,面对的对手是他的老对头,宇文君,那个为了决出胜负不惜御剑追杀张缘一数十里的狠人,怎么可能不慌张。
王腾看着木愣愣的张缘一,眼中些许笑意。
别人看不懂这些,可他怎么会看不懂,男女之间的纠葛在他眼里向来脉络清晰,有迹可循。
谁会仅仅是听到一个名字就产生如此大的反应,什么东西又能让一个平时淡定得可怕的男子瞬间失态,可不就是情字吗?
或许张缘一自身还不知道那份感觉,可时间久了,经历得多了,他会明白的。
有些东西逃避是没有用的,与其逃避不如面对。
不过他当然不会明说什么,感情事最忌画蛇添足,一切还是要看张缘一自身的造化,还有抉择。
张缘一走上擂台,故作镇静,抱拳道:“宇文姑娘好久不见!”
宇文君两指轻轻抹剑,饶有趣味道:“好久不见,看来咱两当初那场比试终究是要决出胜负了,我可说好,你要是还像当初那样不战而降,我宇文君就会拼了命不要,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张缘一心中咯噔一声,感觉地面莫名其妙柔软起来,踩在上面如同踩在浮云之上。
他颤颤巍巍道:“尽量,尽量。”
紧接着一抹剑光横劈而至,张缘一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连滚带爬,滑出去数丈之远,地面被摩擦出一道极长的印记!
他赶紧稳住身形,大叫道:“你来真的啊!我还没准备好呢!”
宇文君白虹又是一记横斩,冷声道:“谁跟你玩吗?!”
张缘一立马祭出江寒,深呼一口气,“好,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
月色长剑猛然间向前一划,与宇文君手中的白虹相撞,月色与白光相融,璀璨了整片天空。
高俫欣慰地点点头,感叹道:“不说其他的,光从样貌和性格方面,两个小家伙还是挺般配的,郎才女貌。”
不过他转念想到宇文君的师傅锦欣姑,无奈摇摇头,“可怜的徒儿,这件事你师傅我可没有办法帮你啊,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樱花小岛之上,锦欣姑一脸漠然地望着两位后生的比试,面无表情。
两个小辈之间的比试,在她眼里不论如何都显得一般,甚至毫无技巧可言,之所以还愿意稍稍留意,也就是因为宇文君的原因罢了。
他承认这个张缘一确实天赋异禀,但或许是张缘一两位师傅的原因,一位张道灵生前就不讨人喜欢,要不是死得壮烈了恐怕她至今都不愿意给张缘一一点好脸色。
另一位高俫,一脸猥琐,看着就油腻得很,让人生厌。
最最重要的是,听说张缘一有一个妹妹叫苏酥,拜入了曹月的门下,而且天赋极高,她只觉得可惜,只怕是曹月这个娘们教不好苏酥这颗好苗子。
锦欣姑微微舒缓了身子,信手拈下一片飘零的樱花,眼角清冷,感情一事,除了伤心,还有什么吗?
因为上次的不战而降,所以张缘一和宇文君两人说到底也只是互相看过对方的比试,要说真正的上手,就算是那次的仗剑山相遇,张缘一也是对于对决一事意兴阑珊,毫无兴趣。
倒不是怕,只是总觉得怪异,好像只要一出手就是错误的。
所以两人对于对方的出剑手法,出招技巧都是一知半解,甚至完全陌生,特别是两人已经许久没有相见,改变自然是极其多的。
所以两人看似出招极多,出手威势极大,但大体上还是以不断地试探为主,一边隐藏自身的手段,一边逼迫对方的手段。
可宇文君越是出手就越是奇怪,张缘一刻意隐藏之下,她没出剑一次,对方的招架回击就截然不同一次,这种不同不是那种只是出剑的力度大小,招式起手不同,而是一种整个风格都在变幻的不同,简直诡异至极,让人难以捉摸。
要知道一个人的战斗风格那是一种长时间磨砺出来的深入骨髓的印象,是根本不受大脑控制,如同条件反射一般,起剑出拳就会明显暴露。
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奇怪的手法。
宇文君白虹覆上一缕墨色,如同墨滴在水中晕染开来一般,墨色剑气丝丝缕缕直奔前方。
张缘一月色江寒之上,快速凝聚一抹寒霜,冰凌一般,雪花从剑身蔓延,剑气浓郁。
若是谷冠之此刻还在现场的话,一定会诧异不已,因为张缘一此刻手中展露出来的不是其他,正是停雪剑法之中的剑意。
仅仅是偷看几眼,就可以做到偷师的地步,可见这家伙究竟是有多么恐怖。
宇文君见怪不怪,墨色剑气,凝聚之下快速膨胀,瞬间如万江入海,掀起惊涛骇浪,向着张缘一冲撞而去!
既然试探不出底细,那就再不试探,干脆直接开打!
第十二章:咱俩继续
面对宇文君突然汹涌如潮水般袭来的攻击,张缘一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愤愤道:“不好,看来这娘们已经没了耐心,要下杀手了!”
江寒之上,张缘一横拉出一大截寒冰剑气,剑气就像一柄巨斧做那斫树状,一斧头劈向剑气瀑布,宽广而雄厚的剑气瀑布,被劈开一道大口子,如开帘洞,自成一片空间!
但宇文君剑意再次加重,瀑布更甚几分,张缘一吃力之下,一个闪躲不及,整个人被剑气裹挟得摔出去数丈之远!
张缘一被摔出去,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接连几个翻身,堪堪躲过宇文君接下来的几道剑气,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赶紧快速换了一口气。
他目光阴沉地开着宇文君,抬起袖子将嘴角的血液随意抹去,啐了一口血痰!
其实张缘一最擅长的风格当然还要属一贯以来的《四象剑法》为根基的招式,可此刻来不及转换,使出谷家的剑术也是实属无奈之举。
若是以《四象剑法》相抗,张缘一笃定自己还不至于如此狼狈,或许还可以趁机再来一手反败为胜。
宇文君此刻身边环绕一堆堆墨水小蝌蚪,仔细看去竟然是一个个书写得冗杂的小字,而她本人身处其中,手持漆黑如墨的白虹,黑裙摇曳之下,如同执掌文运的儒家圣人。
她白虹再次一抹,剑尖轻点随身一粒墨水,墨水咕噜噜抖动两下,膨胀开来,一会儿功夫转眼就化作了一漆黑大蛇,大蛇獠牙裸露在外,势去如虹!
“白虎!”张缘一见此使出白虎,倏忽间从他的身后走出数道残影来,而他本人则是混迹在残影之中,不断变幻身位。
漆黑大蛇一股脑冲撞数道残影,又是接连几个甩尾,墨水四溅,将广场一隅滴落点点滴滴墨水,如同一朵朵墨梅开放零落到地面。
白虎幻化而出的毕竟只是残影,到底不如真实的分身来的有威力,张缘一趁着残影即将被漆黑大蛇毁灭殆尽,脚尖接连点地,一瞬再次分割出数道残影,所有的残影罗列成一片,俱提剑在前,一步爆射而去!
张缘一知道若是再不做出些什么,恐怕自己就要陷入对方的战斗节奏之中,再难以脱困,所以哪怕知道这一式大概率会被宇文君化解,他依旧选择递出这一剑。
数道泛着月色般的剑尖直指前方,宇文君不疾不徐,白虹随意拍击数道墨水,墨水化作一根根漆黑长朔,向着四面八方破风呼啸激射而去,如同箭雨!
面对来势汹汹的长朔,张缘一面不改色,迎难而上,身形扭转之下,依旧不断转换空间位置,尽量将残影保留到最多的数量,只要残影数量越多,他此刻的招式效果就越大,那一丝胜算也就越多。
可哪怕张缘一已经极力闪躲密密麻麻的恐怖长朔,可依旧不得已被连续破开几个残影,他的一排残影如同被撕扯开一道口子,为了不至于让宇文君借此突破,他只得委曲求全,将身形分散开来,均匀之下,弥补空缺。
明明是一小截路程,却像是踏过了万千山水的艰难险阻,张缘一总算是得以逼近宇文君身前数尺!
所有的残影在这一刻瞬间聚拢于张缘一一身,一剑!
白虎之势融合心剑术,一招招剑术从一只手,同一时刻递出,面对一人如同面对千军万马!
哪怕宇文君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与张缘一的对决,面对这一式取自青城山心剑术的杂糅剑术,究竟应该如何应对,也曾想出了许许多多可以应对的方法,可此刻真正直面还是觉得力有不逮!
这就好像一个人,剑指整片江湖,蚍蜉撼树般的软弱无力。
不过宇文君倒不至于被这吓破胆子,既然迎接艰难,那就暂避锋芒!
白虹横立在前,先是抵挡住最险恶的一招,后脚一跺,身子倾斜向后倒退,期间白虹剑背向着张缘一猛地一拍,恰好拍中张缘一看似混乱不堪实则井然有序的芜杂剑招之上,借力向上腾跃,在半空中的宇文君白虹连续甩出几道黑色弧形剑气,砸向张缘一!
张缘一手腕微微拧转之下,黑色弧形剑气瞬间被搅碎,灵气流溢四散!
而宇文君头颅后仰,长发如瀑布悬挂,漆黑的长裙在空中扯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如同鲤鱼跃龙门一般,划出一道浑圆,最终落地。
才刚一落地,她的身子再次前倾,剑尖向着地面用力一斩,斩出一道巨大的口子,她本人则是借着这份力道前冲而去,前冲的过程中,发丝之上慢慢凝聚起一丝丝金色的光晕,神色平静,毫不畏惧!
先前的一切也不过是卸去对方最强悍的一击,她可没有想过要躲避,而且也躲不了。既然躲不了,那就以力克之!
张缘一见宇文君不退反进,月色长剑之上一股股青色灵力覆盖在上,就连身上都开始燃烧起熊熊青色灵气,如同一团火焰!
“苍龙盘岭!”
“朱雀!”
一头金色的苍龙从宇文君剑尖呼啸而出,疯狂甩动龙尾之下,盘踞一片空间,另一边则是一泓青色剑光挥剑而出,劈天开地,势要将金色苍龙拦腰截断!
整个广场以两人为中心,灵气紊乱如同拧紧的麻花,压缩成一片,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晕涟漪荡漾,尘土飞扬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可转瞬,光晕被人一剑劈碎!
尘土之中,一人疯狂倒退率先跌出尘埃,在其身前则是一人出剑不断,剑气飞舞!
后退之人显得有些慌忙脚乱,甚至身上已经被对方斩中不下数十道伤口,血液点点渗透,滴落在空气中。
追击之人一咬牙,也不顾什么危不危险,直接一手擒住对方的剑刃,稍稍滞留片刻,另一手出剑速度加快,力道加重,横斩而去!
对方反应不及,直接被一剑击飞,一路掀起层层尘埃,最终颓然跌落在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空气再次凝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广场之外,唐迟一脸凝重,喃喃道:“缘一......输了......”
没错那被一剑被斩翻在地之人正是张缘一。
按照众人的印象,张缘一从前所展露出来的实力绝对在宇文君之上,就算不敌,那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可如今......
宇文君此刻柱剑在地,一只手鲜血直流,目光冷漠地望着倒地的张缘一,杀气依旧不减丝毫!
她的眉心微微一皱,又转瞬舒缓,提剑指向张缘一,冷声道:“认输吧,你已经输了。就算是再使出上次那个奇怪的模样,结局也一样。”
她说的是青龙之力下的张缘一。
张缘一此刻大脑一片昏沉,伤势之重就连眼眸都难以悉数睁开,他嘴角微微蠕动,却发现干渴的喉咙发不出声来,最后只能无奈惨然一笑,被一个娘们打败他还真是一时间难以接受啊。
迷迷糊糊中张缘一仿佛听到了师傅的声音,一道虚幻的身影在他身边出现。
张缘一伤心道:“师傅我输了。”
修行至今,除了被人越过数境打败,以力强压,同辈之间张缘一还从未输过,今日竟然被一位女子打败他如何能够甘心。
他确实不在乎输赢后的名誉,只是他一输那就代表着技不如人,代表着给师傅抹黑丢脸了。
那看不清面容的虚幻身影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输了就输了嘛,谁能一辈子赢下去啊,大不了咱们下一次再赢回来就是了。”
“可是......”
张缘一刚一开口却被对方打断,“放心吧,师傅怎么会怪你呢,你给自己的担子太重了,这样反而让师傅不能安心啊。你再仔细想想你真的输了吗?”
张缘一疑惑不解,难道不是吗?
可还不等他问,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而此刻宇文君已经一剑悬于他的头顶数尺,偏头凝视道:“还不投降?”
恐怕对方也应该明白了自己输了的原因,因为她已经半步迈入腾云境,实力远远强于从前,要不了多久就会是一位真正的六重天修士。
张缘一不作声,过了许久宇文君叹气一声,“算了,送你一程。”
将对手淘汰的方式有三种,一种是对方主动投降,这也是最轻松的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一种是将对方打出擂台赛广场,不过这种方式仅仅局限于腾云境之下的修士,飞不上天,才有界限一说,可上了天那就真是无拘无束了。最后一种也是最残忍的一种,将对方打得失去意识,一旦对方失去意识,就会被自动判定输了比赛,要是另一人再出手那就算是对同门下杀手,是要被逐出书院的。
宇文君虽说是一个女子,可不代表她就性子柔弱,她所选择的方式当然是以最残忍的方式来。
宇文君缓缓推进长剑,只要将白虹刺中对方背部有阳脉之海的督脉穴,就能阻断张缘一灵力的上传,也就可以认定张缘一输了。
白虹剑气森然,猛然一刺!
“你个小女子,下手这么狠辣,就不怕以后没人要吗?”
可就在一剑即将触碰到穴位之时,倒在地上的张缘一,蓦然伸出一只手指,抵住对方的剑尖,他微微用力站起身。
抬眸看向宇文君,瞳孔之中星辰流转,蔚蓝一片,深邃不见底。
他笑着说道:“咱俩继续。”
第十三章:不怎么样
张缘一的瞳孔之间,粒粒芥子星云绕转,整个人气势浑然一变,他就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吸纳周遭一切的光。
这种改变无关乎境界高低,无关乎战力,纯粹是踏入了另一个层次一般,高高在上!
高俫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连忙心声呼唤山长周如山道:“秃子怎么回事,缘一体内的封印松动了?”
结果周如山丝毫不在意,大大咧咧道:“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钟石向身边的王腾小声问道:“王哥,这......你遇到过吗?”
王腾也是一脸不解,犹豫了许久道:“前所未闻!”
小猴子则是完全听不懂两人究竟在讨论着什么,只顾着观看广场之上的一举一动,反正迟早要明白的,就不去考虑现在不懂的了。
晋中山最奢华的漆黑阁楼之上,裴齐仔细凝视广场上的张缘一,百思不得其解,最终无奈地对身边的秦剑说道:“你说得对,这家伙确实不简单。”
秦剑莞尔而笑,“只要这家伙心智不坏,假以时日必定可以成为潮湖书院的左膀右臂,成就注定不凡!”
其余人除非是境界高深者,无一人知道为何张缘一能够重新站起来,而且看着更加神秘了。
宇文君因为相距极近的原因,所以感受明显,在她面前张缘一现在给她的感觉十分陌生,简直是判若两人。
面对张缘一,她总有一种感觉,好像对方凌驾于她之上,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之感油然而生。
宇文君深呼一口气,排除一切杂念,严阵以待!
不管对方如何强势,无论前方敌人是谁,不敢打和打不过毕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而且谁说她就一定打不过,她难道就已经使出了全力了吗?可笑,反倒是太简单就决出胜负的比试让她觉得无趣!
她心中催生灵力,磅礴的幽黑灵力席卷上白虹,如同水流一点点吞噬原本白皙的白虹剑光,连带着全身的气势都变得深沉起来,映衬得白皙的肌肤更加耀眼。恍若黑夜中主宰一切的女帝!
既然对方要认真了,那她又怎么吝啬于接着藏拙呢?
这也是她先前毫不畏惧张缘一使用本命之物青龙之力的原因,自始至终她都未使出全力,只是热身罢了。
比起那些从小修行悟道的所谓天才修士,宇文君修行入门极晚,故修行时间也极短,
王腾沉思般地点点头,“果然这家伙依旧没有使出全力,先前缘一输得不冤。”
韩木则是依然将注意力放在了张缘一身上,苦苦思索到底张缘一此刻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这般奇怪?
张缘一轻轻一震,身上的粉尘悉数散去,微微一笑,“得罪了!”
只见他大袖一挥,满袖星辰,蔚蓝色的芥子星光,散布于整片广场,整个空间蓦然漆黑一片,如坠永夜!
小猴子咋舌不已,惊讶道:“这......这是二重天修士可以做到的?缘一到底是在修行什么功法,怎么如此恐怖!?”
不仅仅是小猴子,高俫这般的修士也是心惊不已,这分明是一个小天地啊!
虽说这片小天地还显得极其简陋,但是要知道一片小天地那是只有无相境才能够拥有的,张缘一此刻展露出来的实力,早已超出了常识。
那也间接表明了张缘一修行的功法之神奇,之恐怖!
高俫与周围数位挚友相视几眼,面面相觑!
对于一位普通修士来说,前三重天基本就是一个过渡阶段,无非是开辟气府,扩大丹田的容纳,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就连评定前三重天的意义都只是按照灵气的浓郁程度来判定。
而琴心境和前三重的根本区别就是能够炼化灵气为灵力,可以做到辟谷,甚至是御剑而行,御使外物。
可是张缘一的灵力浓郁程度,完全超出了三重天的程度,甚至连五重天也还不逊色,至于御使外物,恐怕在没有人可以做到一重天就达到了琴心境的程度。
再看张缘一如今的情况,又完全不同于之前的一切,虽然基础还是逃不开境界加持,但形式却截然不同,实在是太让人诧异了。
他不知道张缘一到底还有多少没有告诉他们的秘密,也很好奇这个半路上破例进入书院的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究竟师承何人,怎么会有如此惊天动地的手法?
当然这或许是张缘一最深的秘密,既然张缘一不愿意主动说,他们若是强求必定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张缘一挺拔站立于璀璨星空之下,披星戴月,满天繁星印刻眼眸之中。
他单手负后,一手摊平放置于前,轻声道:“请君入瓮!”
宇文君冷哼一声,“装神弄鬼!”
一剑剑气漆黑如墨,罗裙飞舞,曼妙的身形,长鹳入水,转瞬即至!
张缘一面带微笑,袖手在前方轻轻一卷,如同搅动整座星空的星云,封闭成一片,水泻不通。
张缘一前方的空间,凝固成一团,宇文君的长剑瞬间被阻隔在前,再前进不得丝毫!
宇文君眉心微皱,可只是稍稍停滞片刻,手腕再次发力,拧转之下,噼里啪啦响动一片,如同一剑入水,击碎水中圆月,波光粼粼!
白虹势如破竹,势头不减反增,张缘一手掌一拍,将白虹偏转丝毫,紧接着身形微微一转,纵身一跃,如同隐藏于黑夜之中,星空聚散一身,他诡异一笑,凭空消失!
“他人呢?!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招式?”
“这难道是什么幻术吗?活生生的人怎么不见了?”
“想什么呢,且不说这里离着擂台广场有多远,咱们这里这么多人,什么幻术可以做到控制这么多人!”
“这个张缘一明明是一个新人,怎么如此厉害?”
“宇文君也不差,两人未来成就都不会太差的!”
......
众人议论纷纷,大多数都被张缘一这一套神出鬼没的招式震撼到了!
宇文君提剑环顾四周,却依旧没有感受到张缘一一丝一毫的气息,皱眉冷声道:“你出来!”
空间之内,悠悠然传来一声回应,“阁下自己寻找吧,出来与不出来意义都不大。”
宇文君呵呵一笑,嘲讽道:“好,既然你不愿意自己出来,那我这就逼你出来!”
只见她横剑在前,手指缓慢抹过剑身,剑气层层递增,转瞬拔高数层,唇角默念之下,周遭蓦然出现一粒粒金色文字来。
她突然大喝道:“山海!”
从她身边的金色文字中,快速飘出两粒文字,文字极速膨胀变大,一字化作一尊巨大的山岳法相,一字化作一片汪洋大海,山岳压顶,大海倾轧,空间仿佛承受不住巨压即将破碎开来,不断有星子寥落!
宇文君虽然不懂张缘一到底以何种手段创造了这片奇怪的星空,但是她毕竟是一国的公主,毕竟见多识广,知道张缘一这片空间大致就是他整个人的藏身之所,既然如此那就再简单不过来,只要把星空毁了,张缘一也不得不现身!
她就是要以这种极近强势甚至侮辱的方式将张缘一赶出来,至于对方怎么想,与她何干?
张缘一隐没于星空之中,莞尔而笑,看来此人是被逼急了,不过当真是毫不留情啊!
星空之上隐隐可见一丝丝裂缝蔓延而生,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啪啦啪啦,整个星空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大厦将倾!
就在众人以为张缘一创造的这片空间即将承受不住,张缘一也要不得已现身之时,星空苍穹轰然之声巨响,如同凡人伸腰一震,将要倾塌的穹庐猛然抬升,浑圆而成!
“这样子可还远远不够哦!”张缘一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之中依旧是那般轻松自在。
宇文君语气轻浮,反问道:“哦?是吗?”
她再次一抬剑,一连串金色的文字衔接成行,又陡然之间变大,一瞬就将空间囊括其中,又是一个衔接,就将巨大的山岳围成一行,如同众星拱月,整个空间压力剧增,山岳瞬间光芒万丈!
宇文君哂笑道:“这样又如何?”
整个广场之上沉默了许久,无人作答。
她再次提剑横抹,剑光一闪,天空中凭空拖曳出一条光芒,如同一道天堑,阴阳相分,承起山河!
宇文君轻嗤道:“还不作答?现在呢?”
“唉!”就在天上的星空即将被挤压碎裂开来之时,一声叹息,张缘一一步跃出,星空点点全部收拢一堆,“不怎么样。”
第十四章:自古难逃
眼见着张缘一现身,宇文君也将身外的山岳海洋收回,连带着一连串的金色文字一缕缕印刻在白虹之上,广场之上,一切恢复如初。
张缘一摇摇头,手指微微屈动,空气中一条流光运运而生,形成一条美丽的彩带,蔚蓝如同银河被其撷取而下,他抬起手指,屈指一弹!
袖珍银河如同利箭一般,激射而出!
面对这一条银河,就连宇文君也毫不犹豫闪躲,选择暂避锋芒,只觉告诉她这条银河不简单,极其不简单!
她身子刚刚躲开,张缘一却在其身边突然出现!
张缘一身子微微弯曲,脚掌点地,后又突然弹射向上,八极拳肘击开道,一拳击中宇文君的下巴,又一拳指节击中宇文君的肩膀,递拳不断!
后者被两拳击中之后,不断倒退,张缘一却不依不饶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接连出拳在对方的重要穴位之上!
两人一个前冲一往无前,一个承受狼狈不堪,身后是被两人激起的尘埃,漫天飞舞,此情此景与先前如出一辙,只是如今角色互换,结果也大相径庭!
宇文君提剑咬牙死撑,嘴角溢出大量鲜血,大脑快速思索破招的方法,因为张缘一强悍的猛烈出拳,数不尽的拳都集中于她的白虹之上,以至于她如今手腕、虎口、指节上都酥麻一片,可见张缘一出拳之重!
可这还仅仅是捶打在剑身之上,被她阻挡下来的攻势,更加凶狠的是张缘一打在她身上的一拳又一拳!
每一拳都让她仿佛经历骨裂一般,一拳一个淤青!
小猴子看着张缘一沉静甚至阴沉的表情,咂舌道:“缘一这也太狠了,完全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啊!”
虽然他嘴上说着怜香惜玉,其实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擂台上放水那就是对对方的不尊重,只要不是真正下杀手,其实一切都在合理之中。
宇文君突然顿足,不退反进,甚至横剑在前改为刺剑而出,直面张缘一而去!
张缘一先是拳罡浓郁的一拳,击中对方胸口,宇文君体内如同翻江倒海,强行咽下一口汹涌而上的鲜血!
她紧接着头颅猛地向后一扬,一凶狠异常的一拳从她的眉毛划过,堪堪躲过!
仰面的宇文君也不顾什么身上的伤势,手臂之上黑色的灵力裹挟之下,白虹剑气暴涨,一剑!
张缘一身子突兀向后一躬,可因为与对方相距太近避闪不及,胸口之上被划出一道骇人的伤口,鲜血直流!
可他恍若未觉,先是一拳将白虹砸下,脚掌再次一跺,前掠上前!
宇文君被对方这一拳砸得握剑之手艰难紧握,稍稍思索一番,干脆舍了白虹不要,转而化掌,鼓动空气之下,欺身一掌!
她知道若是一味被对方占尽优势,那就是被慢慢磨死的地步,还不如来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是杀敌一千自损九百九她都愿意去拼取。
西晋末代公主的心狠可见一斑!
两人拳掌相撞,却仿佛稍一接触转瞬又相错分离!
“嘭!”
张缘一一拳击中对方小腹,宇文君整个人在重击之下,身子猛地一躬,仿佛下一刻就要跪倒在地,不过她强撑之下艰难站立起来,不过也吐出一口浓郁的鲜血,血液渲染一大片。
而张缘一也好不到哪里去,宇文君一掌击中他的太阳穴,气血攻心之下,七窍流血,看着十分渗人!
两人几乎同时后退一步,快速换了一口气,竟然都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势,选择再次前冲,又激射而出!
两人都选择了最残忍也最原始的方式,进行搏斗,广场之上血液不断溅射,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花朵,遍地蔓生。
一袭黑裙的宇文君与单薄青衫的张缘一,几个呼吸之间交手不下数十此,青色与黑色攒叠丛生,分割一道道残影!
宇文君一手拍掌不断,一手挥剑不止,招式变幻莫测,看得人眼花缭乱;张缘一出拳不止,又一心二用御使先前使出的那串银河箭矢,来回穿梭,神出鬼没。
广场之外,一众人瞠目结舌,震撼不已,一方面是被这两个明明连腾云境都没有跻身却出手,出招丝毫不逊色前辈,毫不拖泥带水的手段诧异,更多的是被两人的狠辣咂舌。
“这宇文君是女子出手这般狠毒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可这张缘一面对一位女子,全然不顾形象,下手毫不留情,当真是一位心狠手辣之徒!”
“一位年纪轻轻即将跻身腾云境,一位明明只有二重天却战力不俗,这一届新生当真是恐怖啊!”
“书院每年都会招到这么几位天才,不过像今年这样大年份当真是少见少有啊!”
“可大多数天才渐渐地都会沉寂了,也不知道这两位能不能一直这般惊为天人。”
......
在张缘一和宇文君交手不下上百次时,两人在有一次换伤之后退后许远,互相盯着对方,剧烈喘息。
一袭黑裙,鲜红的血液已经将整个罗裙染红,稍稍站立,就有汩汩的鲜血流溢,晕染一片大地。
一袭青衫,满面血污,鲜红的血在长时间的不经处理,亦或是来不及处理,已经渐渐发黑结痂,覆盖其上是另一层厚重的血痂,淤青一大片。
宇文君一抹嘴角的血液,也不顾什么女子爱美之心,再次强行提气,已经有摇摇欲坠之感的气机,再次攀升而上,她伸出一根手指,沉声道:“一招决胜负!”
张缘一吐了两口血痰,将江寒祭出,又将那串银河箭矢如同篆文一般附在江寒之上,星河印刻的眼眸,眯眼望着对方,缓缓说道:“正合我意。”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心照不宣地猛然抬头,眼中战意盎然,整片空间压抑得好似可以凝结成实质,青山之外,大雁回归,咫尺之间,尘埃落定!
“啊!”两人嘶吼着撞击而上,白虹与江寒相接,激荡出一层层剧烈的涟漪,水纹一般,荡漾开来。
......
“咳咳!”张缘一江寒撑地,眼神晦暗,不断有黑色的血液沿着剑柄顺着剑身再由剑尖滴入大地,入地三分。
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已经羸弱不堪的身体,体内瞬间翻江倒海,身体之上,好不容易开始愈合的伤势再次寸寸龟裂!
他眼神飘忽不定,气息渐渐微弱,身上气机顷刻间悉数崩坏,溃不成型,微弱的声音道:“看来这场比试还是你输了啊。”
话音刚落,江寒立地不稳,跌倒在地,昏迷不醒!
而在广场的另一边,空无一人,再往前望去,一位女子安然立于广场之外,静静站立,眼神之中愠色极其浓郁,却又有几分无可奈何。
所有人沉默了,看着破碎的擂台场,望着倒地的张缘一,再看向一旁的宇文君,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话来。
“快救人!”
唐迟赶紧喊了一句,好似一语惊醒梦中人,接连两道黑影从远处落于广场,赶紧为张缘一服下几颗救命丹药,又一闪而逝,将张缘一抬走。
“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击出场外伤势也不轻,这战况真是两败俱伤啊!”
“谁知道这两个家伙怎么想到,明明只是一场比试罢了,竟然完全往死里干啊!”
“那现在又该怎么判定结果呢?感觉书院上面有点难办了。”
......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主持小生缓缓走出,朗声道:“比试结果,张缘一胜!”
一场两个年轻一辈天才的决斗,一场旷世之战,总算是就此落下帷幕。
宇文君也就此将年轻一辈,武榜第一的位置让出,紧接着的是,一位名声不显,又神出鬼没,神秘莫测一身秘密的张缘一接替而上。
“什么意思?这家伙都被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算是他获胜?”
“就是!我怎么看,张缘一都是花架子,光有好看,真正打起架来还是被宇文君打败!”
“这也就是在擂台上,真要两人殊死搏斗,就张缘一这点水平,估计宇文君要把他按在地方摩擦!”
......
对于其他人的不服气,唐迟也不惯着,扯开嘴大骂道:“你放娘的狗屁,满口喷粪,咱们缘一靠着实力获胜,就你的不服气!不服气有本事跟小爷我走两手?”
“整天就知道逼逼赖赖,真到了擂台上也不见得你们站在缘一的位置上,是不是从小就过的不如意,不然怎么一直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看什么不满意就觉得黑幕,你家是卖布帘子的吗?生意你一人撑起来的?淦......”
唐迟越说越气,整个脸都涨得通红,手舞足蹈起来。
王腾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劝道:“够了猴子,人家也就是说两句而已,咱们不至于。”
唐迟的情绪缓了缓,却依旧不太舒服道:“我知道......就是不服气这群只会动嘴皮子的家伙,明明咱们缘一依旧这么努力了,他们还......看着就烦!”
王腾沉声道:“我知道!所以等会我会证明咱们英俊殿,让这些家伙乖乖闭嘴!”
对于这个结果,潮湖书院当然是严格按照规则而来。
按照潮湖书院擂台比试的规则,三个条件只要满足其中一个就都算是淘汰,张缘一虽然是被打得神志不清,失去知觉,可在此之前,他先是将对方一剑劈出了擂台广场,所以按照规则来说,胜负的结果还是在张缘一手中。
但是这就要激起一些宇文君的追求者的不满了,毕竟一个是躺在地上,一个是站在地上,孰优孰劣在他们眼里就是宇文君将张缘一打败,而张缘一用巧劲用计谋诡计偷来了胜利。
宇文君稍稍瞥了一眼这群吵闹的家伙,抹了一把身上的伤势,一步一步拖着离开此地。
她宇文君虽然在意胜负,但不代表她就是一个为了胜负不择手段的家伙,也不代表她输不起,仅仅输了一局就要哭哭啼啼,大吵大闹。
至于结果她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不是张缘一将长剑攻势转为推势,或许她宇文君就不仅仅是落于场外,而是躺在地上,胜负的结果也就真正未可知了。
她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人时,哪怕对方自己不知道,甚至不愿意承认,这人也会或多或少开始关注起另一人来,或多或少为对方考虑一二。
自古多少英雄,多少好汉,终究是逃不开这一个“情”字。
周如山不知何时出现在晋中山山腰空中的执法堂,原本还在忙碌的众人,赶紧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他摆摆手道:“不用这样,你们接着忙你们的,我就是随便看看。”
头发稀疏的周如山,站在高处,俯瞰整个广场,他眯着眼看着被抬走的伤势严重的张缘一,神色显得有些惆怅,“御花匠,看来你真的做到了。”
第十五章:自古胜者留其名
张缘一与宇文君的比试实在太过精彩,以至于一场比试过去了许久,众人才平复下来。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对于书院的裁决结果不服气,觉得张缘一不配得到胜者的称号。
当众人开始冷静下来之时,主持小声再次喊道:“下一场比试,王腾对战荀舒!”
“弄潮儿也参赛?这......”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此次大赛弄潮儿不仅仅参赛了,而且据说还是一次性参加了三位。”
“三位!这群家伙疯了不成,一次抽出三位来欺负人,不管上面的事务了吗?”
“这事就不是你我该考虑的事情了,反正弄潮儿敢这么做,自然是有恃无恐的了,而起偌大一个弄潮儿,少一两个人还是影响不大的。”
“可别忘了是谁在坐镇弄潮儿,那可是秦剑会长啊!”
听到秦剑二字,原本还议论纷纷的众人,慢慢开始平静下来。
不仅仅是潮湖书院,整个江湖整个天下,又有几人不知道这一号年轻一代的人物。
在世人的眼里,秦剑就是和陈道玄一般的天才人物,甚至因为陈道玄被青城山雪藏十数年,在名气之上,秦剑稳稳压住陈道玄一筹,要说正道年轻一代的执牛耳者那必定是秦剑无疑了。
战力极高,天赋极高,心智如妖,还正气十足,恐怕世间再无这般人物了。
无数宗门大派都是将秦剑看做正道一途不可多得的修行天才,可以肩抗大道,匡扶正道的存在来看待的,意义可想而知。
既然此次弄潮儿也参加比试,那整个比试就要显得有趣很多了。
王腾和荀舒纵身一跃,纷纷入场,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依旧是一身蔚蓝色长衫的荀舒率先开口道:“王腾是吧,我听说过你的名声,当年书院无榜第一的存在,听说我们给你寄了数次邀请函,希望你加入弄潮儿你都拒绝了,年纪不大架子倒是挺大啊,就是不知道实力是不是和你架子一样大?”
王腾笑着说道:“这样啊,那不太好意思,恕我孤陋寡闻,我还真不知道阁下的尊姓大名,实在抱歉得很啊,至于你说的实力大不大,那就要阁下亲自领略了。”
说是不认识,那当然是开玩笑的,上次的丹魂比试之上,荀舒的一切表现还是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的。
荀舒眯着眼,一字一板,小声道:“我很期待!”
两人互相抱拳行礼,退到擂台两侧,荀舒祭出一把蔚蓝色长剑,提剑直指王腾,而王腾则是弯腰躬身,双臂横于前方,摆出一个坚毅的拳架,拳罡流转周身,比试正式开始!
潮湖书院,除去弄潮儿之中天才高手云集,其余的学院弟子,在一段水平被截断一般,形成一段极其不平衡的断层,那就是在晖阳境的学员几乎凤毛麟角,仅仅不到五指之数。
倒不是潮湖书院青黄不接,只是书院学生大多年纪不大,年纪轻轻达到晖阳境的本就稀少,大多是才刚刚跻身晖阳境基本也就从书院毕业,混迹江湖走入世道了。
再加上弄潮儿是不是招收吸纳,整个书院真正还停留在学堂之内的晖阳境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至于晖阳境再往上的学生,更是前所未闻,一旦以学生的身份跻身乾元镜,那此人的身份就再不能用学生而言了,书院也不会将这些人的身份暴露出来。
再往上的无相境,那几本就是无稽之谈的妄想,不仅仅是潮湖书院,就是整个天下来说,能够在五十岁之前达到无相境的修士,都从未出现过。
哪怕是向崔泽这般的修士,那也是经历了无数次自缚牢笼,无数次自控轮回,死死生生才最终成就,真要把那些光阴悉数取出计算一二,恐怕已然不下上千年,甚至接近上万年了。
毕竟是一条极近顶峰的修道之路,在所有的凡人修士而言,无相境已经是修行的尽头,不算上死于战事,死于厮杀的无相境,还从未听说过无相境修士死于归墟,所以在众人的眼中,无相境已然是人族修行与天同寿了。
对于一般人而言,修行无非是追求长生,能够跻身无相境就已经是十分满足满意了。
王腾一生练拳近乎痴狂,早年为了钻研拳法,投身一座小江湖之中,打得整座江湖动荡不堪,一堆大门大派颜面无存,虽说是年轻气盛了一点,可他所追求的东西,所要达到的效果已经达到。
最终融合了百家之长,不仅仅是拳馆,拳宗,各类剑宗,武馆,甚至是炼气士宗门都闯了不少,创造出了属于以八极拳和通臂拳为根基的最适合他的至刚拳法!
要不是一大帮宗门实在忍耐不住他的无理取闹,竟然想要联合起来暗算于他,再加上自身确实是感觉自己留在这里已经不太能有进步的空间,于拳意无益,也就从了这群人的意,离开了小江湖的恩恩怨怨,独自浪迹去了。
几经辗转来到了潮湖书院,认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挚友,一直居无定所心在漂流的王腾,总算是在此安下了心,停下了脚步。
王腾一身拳意滂沱如同化作实质,光是站在原地,就仿佛有万钧之力,倾轧大地,可见这一身的武夫底子有多么坚固,多么扎实!
荀舒蔚蓝长剑,剑气拔高,他缓缓闭上眼眸,在剑气的鼓动之下,蔚蓝长袍无风自动,好不容易得以享受一把出手的机会,天天窝在书院,就连出门行动都鲜少叫上他,他的剑刃早就饥渴难耐了。
犹记得在参赛之前,秦剑亲自嘱咐道:“不是同境之内,不允许使出全力!”
这可把他憋坏了,现在看看已经是晖阳境气势的王腾,他抬头望向一处眯起了眼,“会长啊会长,这下你总不能再责怪我出手太狠了吧。”
远处的秦剑当然知道荀舒的目光意味,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不已,“算了,由着他吧,劝来劝去都是废话了。”
王腾手臂竖于前方,微微弯曲两下,眼神挑衅,仿佛在说:“恭候大驾!”
荀舒舔了舔舌头,咧嘴一笑,“有趣。”
蔚蓝长剑瞬间如同凝聚鲜血一般,连带着荀舒身上的灵力也血红一片,他就像披上了一件红袍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红残影,已然一剑斩去!
这一剑气势极其强悍,血红的剑光晕染半边天,若是随便换成先前的几位选手,恐怕早就被一剑斩翻在地,亦或是被送出广场了,可结果却往往不尽如意。
只见王腾仅仅是抬起一拳,甚至都不屑于避及荀舒的剑势,轰然相抗!
“嘭!”一拳之下,血红长剑被弯曲一个大圆弧,荀舒瞳孔猛地一缩,不得不后退,因为紧接而来的是王腾另一只手做拳破风而来!
一拳不中,王腾的拳上拳罡包裹,被剑刃刮出一道渗人的伤口,可这他却全然不在意,因为他的目的已然达到。
就在荀舒向后倒退之际,王腾接连奔袭上前,双拳不断挥舞步步上前,若是经验老道之人,已然看出这一套拳法与张缘一先前打的如出一辙,只是谁先谁后就不知了。
这就是英俊殿,哪怕是毕生的武学又如何,在各自的眼中,生死也无妨。
第十六章:武夫的拳
数十年前,天下第一暗杀组织影楼曾判逃过数位杀手,其中影响最大,震动最惊人的当然是天字一号杀手,携带影楼至宝青稞。
可以说其余的杀手会选择叛逃影楼,此人的影响极其重要,若不是他,或许其余人都不会选择离开,说到底大多数叛逃之人都是他的附庸,他的追随者。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想要自立门户,成立一个更大的组织,与影楼相抗衡时,可他却将跟随他的人悉数遣散,最后消失不见,独独随意丢弃了青稞宝刃,并留下一句谶言,凡是找到此物之人他都能帮助出手一次,让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
而没了他的庇护,另外的影楼杀手就如同一盘散沙,又没有人可以出来主持大局,也就相继散去。
可影楼毕竟是天下第一组织,若是允许门内弟子随意离去,拿着天下第一的威名不就显得十分可笑了嘛,所以立马排除新的杀手,不惜一切代价追杀叛逃的众人。
散去而没了凝聚力,实力也大不如前,接二连三被影楼暗中抹杀!
不过这其中总有一些漏网之鱼,大多数是境界不错战力不错,要不就是擅于藏匿手段稀奇古怪。
在这其中还有一位年纪轻轻的影楼杀手,在危难之际选择逃入潮湖书院。
影楼虽强悍甚至野蛮无礼,可面对偌大的潮湖书院还是相形见绌,差了不止一点两点,最终也只好作罢,只是暗中记住此人,打算当对方不再是书院弟子之时再做计量。
潮湖书院倒不是一个只看天赋,不问心性的地方,在接连测试了那人的心性好坏后,发觉对方还不至于无可救药,就暂且留在书院暗中观察,等到时机到了,考虑了多方因素,最终还是真正意义上接纳了那人。
不仅如此,还帮着更改所有的消息,多次更改对方的姓名,甚至主动帮助掩盖来时踪迹,算是真正意义上想要将此人雪藏,亦或是保下此人。
.......
天上执法堂
继周如山的现身,高俫又折返,如今整个执法堂可算是热闹非凡。
高俫望着下方对战的王腾和荀舒,莫名说道:“上次的行动,我们在崔山的身上找到了一件东西。”
周如山双鬓飞舞,说道:“我知道。”
高俫继续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周如山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知道的,马上与海族的大战,我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所以我必须要将他引出来,不一定需要他出力,但是我需要他的立场,他的态度。”
高俫眼神复杂,“可是......”
“没有可是!”周如山斩金截铁,他又偏过头来笑着看着高俫道,“咱俩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做事总要多多考虑一下轻重缓急,光是感情用事,很可能就会误了大事的。”
高俫不再言语,他只是看着出剑不断的荀舒,显得有些伤心,更多一份怜悯,没有办法,他也只能说尽自己全力去庇护这个小家伙吧。
荀舒,本命罗刹,影楼地字号杀手,曾经是那人的左膀右臂,甚至可以说是生死之交。
当初叛逃,荀舒从未犹豫半分,只是他一走,他就跟着走了,甚至不曾问及对方为何离去。
他唯一不明白的地方只是,为何他可以做到全然不顾他们的死活,做到这般冷酷无情。
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挚友,相继离去,而且死相惨烈,而他却一直袖手旁观,躲藏极深,一次出手相助都不曾有过。
在经历了数次生死危机,身边的挚友越来越少后,为了活命,荀舒没有办法,只身一人参加了潮湖书院的选拔,侥幸进入了书院。
被书院几次三番要求改换门面后,最终定下来荀舒这个名字,然后又被弄潮儿招去,成为弄潮儿的一员。
为何在上次的丹魂比试中,他会展露出那般强烈的杀意,很简单,一个自幼就在刀尖上舔血的杀手,杀念当然不是常人所能相提并论的。
只是可惜他如今境界还是太低,无法完全控制杀念,不然也不至于参加丹魂比试找冯元德要那一炉克制杀念的丹药了。
这也是为何秦剑不愿意他参加一系列重大活动的原因,只怕他一个下手没轻没重,克制不住自己,闹出人命闯出大祸来。
这也是秦剑对他的一种考验。
对于秦剑,荀舒的一生,除个他,从未对于一个人如此言听计从,不仅仅是实力上,在许许多多方面都是如此,发自内心的敬重,尊重!
现如今和王腾的战斗正是他渴望已久的同境之内的决斗,已经太久太久了,荀舒不曾全力出手过,此刻得以出剑酣畅,如何能够不兴奋,如何能够不激动!
哪怕对方的实力或许在他之上,那又何妨?!
广场之上,荀舒每一剑如同翻起万丈血海,却又收缩于一点,纤毫之间,凌厉锋锐。
王腾拳出如风,势大如山岳压顶,拳罡鼓动每一拳之下,尘土飞扬,灵气溃散混乱!
面对荀舒锋锐的攻击,不仅仅毫不避其锋芒,反而强攻而上,以力克之。
虽然说接连数次交手之下,王腾的手上已经满是伤痕,甚至连其上的骨肉都极近消磨,皑皑白骨裸露其外,森然恐怖!
荀舒眼神近乎疯狂,鲜红一片,攻势不断,在外人看来确实是他占尽了优势,毕竟一个毫发无损,一个血肉模糊。
可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荀舒可一点都感觉不到轻松,他几次三番展开的攻势都被对方以蛮力破开,连带着往下铺垫的灵力都被打断,只能重头再来,甚至完全没有衔接下来的可能性,那就相当于他完全摸不清对方的底细,甚至一直在白白耗费灵力,做无用功!
要知道武夫与炼气士还有剑修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于灵力的依赖程度,武夫体魄绝对不是看外表的伤势,而要看那颗武胆的坚毅程度。
简单来说就是拳意的高低,战意的强弱,对于武夫玩消磨一事那纯粹是愚蠢至极,只会不断锤炼对方的拳意,战意,将对方的状态达至巅峰。
对于自己这些愚蠢行径,可现在荀舒处于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无法再收回出剑的势头,好像只要他一收回剑,下一刻就是对方的拳头迎面而来。
在比试之中,做到以自身控制对方的出招,并且以此来牵引气机,磨砺自身,这番功夫可不是寻常的修士,寻常的武夫可以做到的。
不过如此甚好,若是一下就决出的胜负,荀舒那才会觉得可惜,觉得无趣。
荀舒因为常年与死人打交道的原因,所修的剑法,剑意俱是以杀意为基础,甚至在多年的杀意浸淫之下,时长会有杀人的冲动,哪怕这么多年在书院的静养,依旧难以遏制其杀意的浓烈。
对此,秦剑给出的意见是两种,一是继续呆在书院,以水磨工夫消磨这份杀意,直到消除殆尽为止,不过这其中需要的时间就完全不可估量了。
至于第二种,算是走了一个极端,既然荀舒心中有杀念,那就让其杀个透,彻底将心中的杀念释放,以毒攻毒。
这里说的释放可不是这种类型的对比,说到底还是见血不够,心底的束缚忌惮更甚。
荀舒一剑血色如水,疯狂一般的脸颊,扬声道:“王腾兄弟,这一剑怎么样?你怎么一直挡,却不懂得进攻啊,这样显得也太无趣了吧!”
王腾面色沉静,轻蔑道:“你先想办法破了我的攻势再说吧,光是耍嘴皮子可显得幼稚了。”
荀舒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吧!”、
只见他突然停住了出剑,横剑立于原地,王腾趁此机会欺身而上!
荀舒恍若未见,依旧保持这个样子,御剑格挡一般,沉静得像一棵古松,面不改色!
就在王腾的拳头即将击中他的额头之时,他动了。
一剑翻起血海,暴戾的杀意瞬间充斥整个空间,连带着所有的灵气以他为中心,刹那之间蒸发殆尽,天空中如同下起了血雨,淅淅沥沥得如同一柄柄利刃,箭矢,从天而降之际,水击三千里,荡漾起汹涌的血色浪潮!
一剑凝聚万千势气,剑气满人间,倒转天地,如隔阴阳,自成一片领域,一片空间!
裴齐微微点头,悻悻然道:“幸好让这家伙不能动武,不然这样子出去,还不见得谁能让他收得了手呢?”
秦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比起荀舒这一剑的杀意冲天,他更加在意的是有个家伙的沉着冷静。
面对对方这般恐怖的攻势,王腾犹然不愿闪躲一二,递拳不止,拳拳击打在血海之上,激起浪潮无数,溅射于空间之中,瞬间溃散开来!
只见他手中拳罡轰然暴涨,如同一柱定海神针一般,血海被拳罡包裹成团,在经不起一丝浪潮,又是一拳击飞对方的长剑,包裹成团的大如山岳的血海,一拳碎裂崩断!
长剑被击飞后的荀舒还来不及,就再次被王腾乘胜追击,八极拳的肘击先是一击击中眉心,身子后仰,对方又是整个人弹射而上,一个力大气沉的膝顶,将他冲撞上半空,通臂拳长拳接连不断,如同凿阵杀敌,拳拳击鼓,瞬间就是数十拳袭击上身,将荀舒打得不省人事,直到落地之时,已经身处广场之外!
先前还势均力敌的对决,却在一瞬间就决出胜负,动如山崩海啸,静若落地生根,这就是一位极致武夫的拳!
第十七章:一花一世界
渐渐得天开始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的雨水,夹杂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粘稠而又令人难受,大雨之中,一位身形壮硕的男子,披头散发,浑身拳意流转,让人看不清面容,全场寂静,针落可闻般的寂静。
“先前发生了什么?”过了许久,一位学生疑惑地问道。
在他身边一众人摇摇头,完全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的印象中,明明先前王腾还被对方打压得只有抵御的份上,怎么一下子就冲上对方的面前了,最重要的是,怎么又在对方恐怖的招式之下,一瞬间就决出了胜负?
怎么看都像是王腾拿错了剧本,完全有问题啊!
一位学员在看完王腾的打斗之后,怔怔无神,不敢置信道:“这个王腾怎么成长到这个地步,怎么可以这么恐怖?可明明这个家伙才来书院几年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如遭雷击,清醒异常。
是啊,不说战力和境界,王腾与他们大多数人都还是平辈,甚至还要小于不少人,可如今这样子的王腾,确实是让人难以接受。
所谓人比人气死人,只要是和王腾处于同一时代的人,恐怕都会感到悲哀吧,就好比于秦剑之于那一代人一样,潮湖书院的格局大抵也就是两片天,隔绝一切人的窥视山巅风姿。
大雨持续不停,倾斜而下,如同天河倒悬,长挂天际,就在主持小生即将宣布下一对对决之人时,张缘一回来了。
不仅仅回来了,而且还活蹦乱跳,甚至看不出一点刚刚经历过惨烈决斗,身受重伤的样子。
见到张缘一,一群人里面当属小猴子最兴奋,他一个劲地跑过去,一个熊抱就将张缘一抬起,高兴道:“缘一,可以啊,这么强的对手都让你打败了,真是给咱们英俊殿长脸了!”
张缘一原本还撑着伞,被对方这么一抱,一举,连带着伞也拿不稳掉落到了地上,他无奈地摆摆手,“好了好了,猴子,我没事,你再这样,我怕真没事也要被你勒出事了。”
小猴子嘿嘿一笑,这才想起自己的动作粗鲁了一点,将张缘一缓缓放下,又问道:“缘一,你不是受了重伤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缘一回答道:“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炼丹师,身上怎么会少了救命丹药,这不是吃了点药就好了嘛。”
这丹药当然就是九转轩辕丹,轩辕丹虽说主要的作用是破境所用,但是对于治病治伤的作用也是极其显著的。
再加上这场比试本就没有往死里打,潮湖书院上面限制重重,能够打成重伤已经是极其难得的了,大多数看着伤重,其实也没有往致命点打,皮肉上居多。
所以在经过九转轩辕丹的药效之后,张缘一没有过多久就恢复如初了。
只是因此就要失去一颗九转轩辕丹,张缘一的心里还是十分心痛的。
张缘一回到王腾等人身边,问道:“比试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小猴子帮着回答道:“你以为自己过去了多久吗?你走之后也就王哥不出所料地打败一人,其他啥也没有发生。”
张缘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几人寒暄之际,已经又有两人登上广场,一位长衫儒生,当他登上擂台之时,所有人惊讶震惊,因为此人正是先前在文比之中险些夺冠的书生,名叫沈佺期。
“没想到这家伙不仅仅文墨了得,而且战力惊人啊!”
“怎么感觉这家伙就是另一个宇文君一样,文武双全啊。”
又有不少老一辈的学生叹气不已,“跟他们比,才知道自己原来真的已经老了,只恨当初没有更好的努力,不然也不至于现在看着这些年轻一辈出尽风头。”
而在擂台的另一边,一位身佩一柄麦穗一般长剑的女子缓缓上台。
裴齐见到此人,惊讶地开口道:“哟!竟然是冉宁师妹呢,你安排的?”
秦剑一脸无语道:“你也知道的这家伙天性-爱玩,本来没有打算安排她去的,结果她不乐意了,死皮赖脸要参加,我也没有办法啊!”
裴齐看着广场之上的沈佺期,眼中带有怜悯道:“就是不知道这位仁兄可以坚持多久,遇到这个丫头也是算他倒霉吧!”
秦剑摇摇头道:“我倒不这么认为,或许是小师妹被人教育也不一定呢?”
“哦?”裴齐难得诧异,偏头问道,“你这么认为的?”
秦剑不在言语。
广场之上,还不等沈佺期开口,冉宁率先开口道:“想不到咱们的大文人不仅仅诗写得好,而且打架还很擅长啊!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呢!”
沈佺期眼神闪躲,好似不敢看对方,畏畏缩缩道:“姑娘不要这么看我,小生......小生我有点害怕!”
冉宁见到对方闪躲的眼神,不像是弄虚作假,忍不住指着对方,哈哈大笑道:“你这家伙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啊,怎么这么一副娘娘腔模样?”
沈佺期被对方如此羞辱,反而更加低下了头,断断续续道:“姑娘不要这么说小生了,咱们还是开始正事吧。”
他所说的正事当然就是说对决一回事,可在外人的耳里就显得极其意味深长了,特别是一些登徒子,刚一听这句话,噗嗤一声忍不住大笑。
冉宁又不是一个傻子,但实在是不懂对方装的还是真的,眯着眼意味深长道:“好的姐姐一定下手轻点。”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空气中飘散着暧昧的味道,久久不散。
冉宁一拍腰间的麦穗长剑,长剑陡然飘离而出,如同一根软弱无力的稻草,飘飘悠悠。
沈佺期却蓦然愁容满面,显得悲苦不已,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伤心之事,大袖一挥,悲恸道:“昔人一乘黄鹤去!”
五月落梅,六月飞霜!
凡是观看比试的一众夫子,先生全部起座,心中震撼不已!
“这......此子的心性,怎会如此纯粹?”
“这个学生到底是谁的弟子?如此成就,其上夫子一定也成就极高!”
“这般心性的弟子,实乃我潮湖书院的大幸啊!”
......
书院弟子,能够真正把书读出名堂,做到感应天地,牵引异象之人,万里挑一,凤毛麟角。
这不仅仅是需要做到学富五车,经世致用,还需要一颗极其纯粹的心性,而儒家书生这方面往往与现实是向背而行的。
要成就儒生,做到真正的有所得有所成,经历世俗的磨砺那是必不可少的,只有在红尘之中摸爬滚打多年,才能真正明白儒家书生的使命,儒家学问的宗旨,否则光是读书著文那是远远不够的。
但是人一旦进入社会,一旦要与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那就避免不了会被外界影响,一张洁白无瑕的白纸,也会渐渐的慢慢的被玷污,被污染,当初所坚守的东西也会慢慢动摇,最终失去初心。
一旦一个书生失去了初心,那做任何学问都将是奢望,商人之心,官宦之心,研究学问或许能够有所得,但是这与儒家的根本学问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也不用妄想可以通过儒家学问一举成圣,长命百岁。
这也是为何历史上无数杀人如麻的罪恶之徒,临近归墟,却又在家中摆满了各类文书典籍,妄图欺世隐藏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过,假意真诚忏悔,不过是为了能够寄希望于多活几天,最后依旧毫无所获的原因。
人在做,天在看,一个人的心性好坏,不用任何的言语,一切都在各自心中,忘不了,也隐藏不了。
见到沈佺期这般,众人之所以这么惊讶的原因,就是因为在他的身上,他们看到了希望,一个书院再增加一位圣人的希望。
沈佺期虽然悲苦,却又毫无龌龊寒敛之态,依旧是挥斥飘逸,气象昂扬,“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
梅花片片凋零,转眼已经是满天飞雪,冉宁手中麦穗长剑卷动之下,如银蛇飞舞,穿过漫天的飞雪,一层层的梅花,冲撞而去,身形纤细如彩带飘舞。
沈佺期随手拈取一片梅花,上面沾染一点将融未融的白雪,轻轻一吹。
梅花花瓣瞬间凌乱,飘落,慢慢悠悠向着冉宁而去,在此过程中不断扩大,原本还只有指甲大小的花瓣,只是瞬间,就有人面那般庞大,而在花瓣之上,仿佛绘就一幅幅彩画,众生其上,生活百态。
沈佺期缓缓说道:“一花一世界。”
第十八章:手下留情
春日里的雨,本该绵延而悠远,丝丝缕缕如断人愁肠,而此刻所落之雨却似夏日午后的骤雨,狂暴得不像话,又不同于夏日雨的清凉,荡涤一夏的炎热,春雨依旧夹杂着几许冬日的寒冷,滴滴落下,肌肤之上禁不住得汗毛倒竖。
一场本该是极其精彩绝伦的比试,所有人都以为会打得如胶似漆,难分胜负,可结果却仅仅发生在一瞬间,甚至比之于先前所观看任何一场比试都要来得快得多。
因为从头到尾,沈佺期只是信口念了一首诗,花落之际,冉宁已然不在这官场之上了。
这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沈佺期完全没有使出全力,哪怕是面对一位晖阳境修士,恐怕再没有人能够比他这般轻松自在了。
在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冷气,被对方的恐怖实力吓得不轻。
韩木不在广场之上,只能远远地待在原地,见到这般实力的沈佺期,又联想起那个畏畏缩缩,看着胆小如鼠的家伙,不仅莞尔而笑道:“这家伙正是扮猪吃老虎啊!”
张缘一仔细打量起沈佺期,忍不住皱眉,不过马上又释然道:“与我何干,反正到时候就认输算了。”
倒不是他怕了,只是在张缘一的要求之中,同辈之间,境界相近的修士才是他要对比的,一旦境界相差过多,再去对比就没有任何意思了,毕竟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修行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才行。
但是在场的其余人想法就截然不同了,王腾和钟石皆是一脸凝重,看着那个在大雨中,缓缓撑伞,又快步离开,就像一位落魄失意之人。
钟石问道:“王腾这家伙什么来头啊?”
王腾思索了许久,回答道:“此人才是真正的书院学生。”
过了好一阵子,王腾理了理心思,又回想起先前的比试,摇摇头,显得有些艰难道:“难啊!”
钟石与王腾相处许久,知道对方说的是打败对方很困难,一时间有些诧异震惊,如果说在同境之内,连王腾都觉得困难的话,恐怕再无人能够打败眼前这个家伙了。
高俫满意的点点头,“这么多年韬光养晦,总算是有了不小的成就,你别说小家伙挺可以的,至少我在这个年纪远远不如他。”
周如山笑而不语,叹气一声道:“只可惜时间太短了,甚至来不及长大。”
高俫眼神复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天底下又有几个能一直待在襁褓,能够一帆风顺,一切还是要靠晚辈自己的造化啊。”
高俫仿佛想起什么,问道:“对了,缘一先前的状态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可不相信什么灵丹妙药可以做到这份程度!”
周如山稍稍思索回答道:“那我先给你讲讲第一次吧,第一次伤势恢复,是张道灵琢磨了上万年的一套功法,缘一修炼开始入门了。”
高俫一脸疑惑,“功法?”
周如山继续解释道:“具体名字我也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一门专门修行元神的功法,可以说是极其惊为天人!”
最后一句话不用周如山说,高俫也知道,什么样的功法可以做到修行元神,反正他周如山是从未听说过,而且从张缘一先前的表现,也可见这功法的恐怖如斯!
不过高俫毕竟是已经修行到这般境界的人了,对于这些小辈奇奇怪怪的功法也好,灵器也罢,大多都难以提起太多的兴趣,兴许还会想着帮忙指点一二。
对于一位已然站在山巅之上的人来说,山下的风光固然仍旧多姿多彩,可自己也只是一位旁观者而已。
高俫抖抖衣袖,感叹道:“耳里频闻故人死,眼前唯觉少年多!”
周如山难得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用不了多久,再多的少年也终究会少不少。”
一场大战下来,整个潮湖书院还能剩多少少年,能够活下来半数都是罕见。
他们这些老骨头走了就走了,可是这些正值花样年华,风华正茂的少年呢?还有太多的好山好水,太多的故事等待他们去观赏,去经历,在这个本该属于他们的新天地,正是一展宏图之际,怎么就偏偏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他并没有逼这些年轻人一定要冲锋陷阵,哪怕会有几个贪生怕死之徒,他也不会责怪什么,但是不用他想都可以预见,这群孩子到时候肯定是争着抢着上战场。
他太熟悉自己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了,天下第一的潮湖书院,若是说培养出来的都是一群只顾自己安危,而置家国于身外的自私自利之徒,恐怕他当初创办这书院的意义也不大了。
哪怕是几位老友手下的枯叶寺,青城山,又会有几人在天下需要之际,选择逃避,根本不可能!
这也是人族与海族之间最大的区别,虽然已经有文明的苗头,可大部分海族还是被人掐着脖子,提刀悬于头颅,被迫参战,自身对于种族的归属感也近乎于无,用人族的说法就是人心涣散,离着一盘散沙,也就是多了外界力量将散沙聚拢罢了。
最后一场比试,是一位武夫与炼气士之间的决斗,比起先前众多惊艳绝伦的对决,这场比试就要显得平淡多了,中规中矩然后那名不出名的武夫就将对方击出了场外,一切点到为止。
没有人在意太多,可王腾却在胜负决出之后,意味深长一句,“此次比试倒是卧虎藏龙,引出了好多老家伙啊!”
张缘一微微留意,却也没有太上心,反正他估计接下的每一场比试对于他来说意义都不大了,恐怕刚一上场就要投降。
在场的各位,除了艾幻竹和他,就算是腾云境都没有了,张缘一凑这个热闹,恐怕是只有纯粹挨打的份了。
淘汰了一部分,现在场上还剩下之人分别是,艾幻竹、张缘一、钟石、王腾、沈佺期和金南天,这个金南天也就是最后胜出的武夫,据说也是弄潮儿中的一员,不过比之其余人要显得不出名,甚至默不作声。
等到所有的名单都出序,众人稍稍休息一阵之后,接下来的比试再次开始。
与先前不同的是,原本并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的众人,这一次对手名单提前发布。
张缘一对战金南天,钟石对战沈佺期,艾幻竹对战王腾。
张缘一看着对战的名单,怔怔无言,这到底是什么对战啊,分明是急着将他这个靠着运气上来的家伙赶下场啊!
除了钟石和沈佺期的对决还有不少看透,其余人的对决就像是看玩笑一般,实力悬殊。
他苦笑着摇摇头道:“只希望自己不要第一个上场吧,这个地方能够多呆一会儿是一会儿,赖着总比什么被赶出去好。”
可是事与愿违,他刚一说完这句话,主持小生就登上了广场。
主持小生宣布道:“第一场比试,张缘一对战金南天!”
张缘一一脸尴尬,只能无奈登上了广场擂台。
武夫修士张缘一见过不少,有像王腾这样的看着英俊潇洒,实际上出拳山崩地裂,还有钟石这样沉默无言,木愣愣的,甚至再往上,还有郑拓前辈这样穿着粗布麻衣,一眼就像是老道武夫的,可金南天与他们都不一样。
因为他穿了一袭青衫,长得眉清目秀,看着不像是一位武夫,反倒是像极了一个书生。
金南天作揖行礼道:“请多指教!”
这就更加有趣了,一位武夫行儒家礼仪,看来在此人心中,儒学的地位极高,极重。
张缘一抱拳回礼道:“手下留情!”
“噗!”小猴子刚刚还想喝口水,帮着张缘一祈祷不要输得太惨,被对方这一句话噎得口水喷涌而出!
高俫遮了遮脸,没脸见人了。
金南天微微一笑,“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两人互相行礼之后,相继出手,比试正式开始。
比试刚一开始,张缘一就像丢掷垃圾一般,所有的招式一股脑地向金南天砸去,密密麻麻的招式,铺天盖地如同万箭齐发,一时间占据整个广场。
而他本人则是到处乱窜,像极了垂死挣扎的跳梁小丑。
小猴子一脸疑惑不解,问道:“缘一到底在想什么啊,从先前对方的实力水平来看,至少都是晖阳境的,他根本就不是对手啊,怎么还要做垂死挣扎呢?这不是纯粹浪费时间吗?”
不仅仅是他,其余人都不知道张缘一的葫芦里到底在卖着什么药,只觉得精神可嘉,另一方更多的还是无语。
因为张缘一那些小玩意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不同于以往修士丢掷的符箓,灵器,这家伙丢来丢去全部是一些普通的刀刀剑剑,恐怕加起来都不值几个钱子,作用不大不说,而且浪费精力。
看着漫剑雨震撼无比,可实际上花架子一堆,没有一点用处。
金南山甚至不用刻意去躲避这些毫无用处的剑雨,除了在这些武器即将触碰到自己的致命地方,否则完全是看着落下,落到他身上也是被震碎无数。
为了给张缘一留面子,他不太想将对方一下子击退,以免显得狼狈。
虽然他不出名,但是张缘一在书院还是小有名气的,往近里说有丹魂大赛上的惊人表现,实力虽说一般,但毅力可贵难得,就连他都关注不少,发自内心的敬佩。
往远里说,还有一个论剑大会上的男扮女装,与宇文君的女扮男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因为这事张缘一虽然表现十分了得,可大多数人事后回想起来还是把注意点放在了张缘一的不要脸上,张缘一也在私下里被尊称为“女装大佬”,不少人耻笑,觉得丢人!
可原本还好,时间久了,突然又窜出一个异样的声音,“凭什么宇文君女的女扮男装被人赞叹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而男人稍稍打扮得像个女人就要被嘲笑,凭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就因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在学生堆里炸开了锅,甚至上升到了男女权力之争。
女生可以穿裙子,可以穿男子的服饰,而男人却不能,明明在追求人人平等,怎么到最后总感觉,反倒是男人不如女人了?
金南天当然不想管这些琐事,只是当玩笑一般看待,觉得有意思,至于张缘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个大忙人,每天不是在学堂里待着,就是去仗剑山修行,还有就是炼丹,对于关于他的一众小道消息全不在意。
“咻!”就在金南天走神之际,一柄月色长剑穿过层层剑雨,笔直射向金南天,拖曳出一道极长的月色剑尾,转瞬即至!
金南天毕竟是一位战力不俗的武夫,只是稍稍一抬手,江寒就被捏在两指之间,剑鸣不已。
而张缘一下一刻就召唤出那片古怪的星空空间,遁入其中,再次出现已经是在金南天的身后,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布满星辰的长剑,横抹一剑!
然而此刻金南天将手中的江寒丢掷一旁,随意一个转身,先是两只手指轻轻抵住清梦,再轻飘飘的一拳。
明明看着毫无威力的一拳,张缘一甚至都感觉不出身体的痛感,可是下一刻,他就被人像击沙包一般,击飞出去!
张缘一整个人就像是一片落叶,在空中划出一道极其优美的弧线,再次落地已是在擂台之外。
张缘一双脚刚一落地,先前那一拳的威力才隐现出来,他的两腿一软,仿佛被人切断联系,整个瘫倒在地!
然而此刻输了比试的张缘一却并没有一点遗憾,反倒是咧嘴一笑,因为他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第十九章:至柔
其余人也许不明白张缘一如此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纯粹是浪费时间,但是当金南天出拳的那一瞬间,王腾和钟石终于明白。
张缘一当然也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如此大费周章,花里胡哨,目的其实很简单,为王腾和钟石争取更多的机会了解这个出手隐藏极深的家伙。
打斗到现在,也就只有这个家伙完全没有展露自己的真实实力,甚至还给人一种很强烈的故意隐藏的感觉。
但是张缘一的花里胡哨倒是将对方的一些底细逼出了一点点,虽然少得可怜,仅仅只有一拳。
但也就是这一拳,足够王腾、钟石两人了解极多了。
张缘一过了好一阵子才站起来,笑着回到众人身边,摸摸脑袋道:“实在是本事太小,本来还想试探试探对方更多的底细,可惜了。”
王腾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够了,真要说本事小,还要属你旁边这个家伙才对。”
就在刚才那一拳之后,王腾至少是看出了对方的一些武夫底细,无非是走了一条与他截然相反的道路,至柔拳法。
他说着眼神往张缘一旁边瞥了瞥,正是一脸无辜的小猴子。
小猴子被对方这么冷嘲热讽,蓦然瞪大眼睛,怒道:“王哥!可不带你这样指桑骂槐的,这能够怪我吗,要怪也应该是怪石头这个家伙将我赶下擂台了,不然我一定也可以出一份力!”
王腾哈哈大笑,“你可拉倒吧,怎么看都是石头留下来意义更大,你还要凑这个热闹啊!”
小猴子双臂环胸,抬起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他已经决定,先冷落王腾这个家伙一段时间,无论如何都要让对方主动向他道歉为止。
王腾当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莞尔而笑。
黑色阁楼之上,裴齐望着广场上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向一旁的秦剑问道:“冉宁输了还可以理解,毕竟是个修行‘不太专心’的女孩子,可金南天输了,那就是弄潮儿颜面无存了,上了三个人选,结果两个被淘汰,实在是难以说得过去啊。你可知道在我的最初打算中,可是一位前三甲都被咱们包揽啊!”
秦剑脸上有些阴郁,略微恼怒道:“这群小崽子,是我平时对他们太好了,一个个不务正业,现在修行也懈怠这么多,要是金南天再输了,没有获得前两名之一,回来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裴齐微微一笑,“别别别,我看悬啊!再说了,你说你平时对他们宽松,随便拉个人问问,看看他们怎么回答吧,估计十个里面有一个昧着良心说谎的都是奇迹!”
弄潮儿能够享誉天下,靠得可不是什么宽松的制度,一大帮境界不俗的年轻一辈。
主要原因有二,一是书院将最好的资源都提供给他们,不管是灵器,丹药还是功法秘籍皆是极为上品甚至极品。
二是严格的规章制度,精确到每一天的作息,每个月还会有测试,要是不达标,还要接受惩罚。
而据说这份规章制度就是秦剑琢磨出来的,稍有懈怠就再难保证是否达标。
秦剑反问道:“你觉得很严厉吗?我倒不这么认为,我反而觉得还有很大的提升余地啊!”
裴齐汗颜,心中暗骂一句,“真是个怪物,简直丧心病狂!”
......
下一场比试紧接着开始,这次比试双方是艾幻竹和王腾。
两人上场之后,都没有过多的言语。
然后王腾随意一拳,艾幻竹就一个后仰,被连人轰下了擂台,丝毫不拖泥带水,在所有人还没有缓过神来,比试结束了。
“啊这......”
“这也太快了吧......”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家伙怎么可以做到这么绝情的,丝毫不给对方留一点面子啊!”
“或许是觉得女人影响了他的出拳速度吧。”
“滚滚滚,你们是不知道,这家伙已经有道侣了,跟咱们不一样,是真正的人上人啊!”
其余人恍然大悟,“难怪呢,恐怕是个妻管严,连和其余女子说话的胆子都没有,出拳这么猛,也是怕家里那位吃醋吧。”
境界这么高,打架这么猛,最重要的是长得还英俊潇洒,恐怕没有几位女子不动心吧。
众人再看王腾,顿时觉得自己这些年好像都白活了,这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小猴子咂舌不已,感叹道:“王哥还是王哥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冷酷无情’啊!我要是有他半分的才华,也不至于单身至今了。”
张缘一刚想开口打击他,但想想对方已经够可怜了,还是把话止于喉咙,一遛弯回到肚里。
艾幻竹被人一拳击下广场,不仅没有一点羞愧,反而显得极其自然,一步步慢慢离开。
她本就对于接下来的比试没有太多的兴趣,此刻被一拳轰出擂台正好合她意,而且她此刻更加在意的一件事已经不是比试了,而是及时夯实刚刚突破的五重天。
刚刚破境没多久,要是再经历剧烈的打斗,恐怕对往后的修行裨益极少不说,还要留下不小的后遗症。
下一场比试,钟石和沈佺期。
比之于先前面对冉宁的害羞胆小,这次面对钟石,沈佺期显然要表现的自然多了。
他率先开口道:“这位同窗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你多多指教。”
不仅仅是话语,就连身上的肢体语言都显得自然很多,这就不得不怀疑这家伙到底是本就像先前那般胆小如鼠,还是有意伪装出来的。
其实沈佺期倒不是真的装模作样,他的腼腆也只是在女子面前,他就生怕会伤到这些娇嫩的女子,出手都艰难,一直寻思着怎么才能既护住对方的面子,有可以赢得比试,在加上天生就不是一个胆大之人,不自然的样子就更加明显了。
在对决名单还未公布之前,他就很害怕会遇到艾幻竹,此刻面对一位男子,他总算是不用束手束脚什么了,松了一口气。
钟石也是一个十分木讷之人,不然也不会被英俊殿的诸位戏称为小石头了,但是对比于眼前这个家伙的行事束手束脚,就连他都感到不可思议,笑着回答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还是希望手下留情。”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连手下留情的语气都一样。
第二十章:苍天在上!
有了前面两人实力悬殊且平淡无奇的打斗,众人对于钟石和沈佺期之间的对决还是十分期待的,毕竟在最近的比试之中钟石和沈佺期展现出来的都是晖阳境实力,两人至少是同一境界,算得上旗鼓相当。
不过沈佺期在先前的比试之中依旧将一位晖阳境修士冉宁轻松送走,不知在钟石这边又会如何。
沈佺期率先出手,只见他从手中取出一本书籍,缓慢翻阅,并且口中念念有词。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随着沈佺期的吟诵,整个天地异动变化,别有天地非人间。
一股凝重的感觉从天地的四面八方袭来,飞雪寒冷瞬息而至,转眼就将人置身于茫茫雪原之上,又像是被人丢弃在了一叶扁舟之上,在寒冷的江河之上随波漂流。
钟石虽然脚下没有动,却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移动,如同在流水之上,一点点缓慢而诡异地飘动。
而在其周围,巍峨的雪山夹水而立,耸立入云霄,一片片落雪仿佛不是从天空飘零,更像是从山头被风刮落,片片坠落,闪烁其间。
如钟石在这天地间就像是一叶浮萍,晃晃悠悠向着雪山夹缝随融雪流逝,满眼风波多闪烁,看山恰似走来迎。仔细看山山不动,是船行。
就在钟石漂流前行的终点,是一道万丈深渊,只要他继续前行无法摆脱这近似幻境,实则真实无比的境地,那么结果不言而喻,他会输,而且输得迷迷糊糊。
张缘一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诡异的招数,从先前对战冉宁开始,沈佺期每一招每一式都实在是太奇怪了,每次都能牵引天地异象,引发天地共鸣。
而与他对决的对手往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淘汰出局,可以说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之中”,就仿佛可以编制了一场梦境,沉浸其中的人,明知深陷梦境却又难以逃脱,直到被慢慢消磨殆尽。
张缘一心中升起一丝丝恐惧,连钟石到如今都难以摆脱这个境地,正是不敢想象若是此刻深陷其中的是自己又该如何,恐怕刚一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吧。
他又想起来与朱治文、陈道玄等人在逃离大唐之时遇到的那位儒生。
那人也是手里拿着一本书,随意翻阅,然后就是一系列神秘莫测的诡异手段,甚至就连时间都被其逆转丝毫,当时哪怕已经是乾元镜的扈从老郑也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从北燕的边境再次回到大唐,要不是最后陈道玄的师叔徐晓锋来了,恐怕结果还真是凶险异常。
说到底,张缘一现如今接触得最多的还是中规中矩的剑修、武夫还有炼气士,对于三教修士还是接触得太少,甚至可以说屈指可数。
一个陈道玄修道之人,手段之强悍,天赋之高,不用张缘一说,天下皆知。
上次论剑大会上的田泉,虽说张缘一看不出深浅,但听众人议论,或许是一位佛门弟子,境界不高,一身功夫却极高,金身不败。
还有的儒家的修士,宇文君或许也可以算得上半架子,毕竟还是不够精研,那么在张缘一的记忆中,唯有眼前的沈佺期还有大唐那位翻书青衫。
再就是听王腾等人说的韩木了,不过韩木从未在他眼前出过手,真正又是什么水平他就完全无从知晓了。
就这三教的修士,张缘一见到得极少,竟然连五指之数都不足,更不用说与之交手。
那要是以后再次面对这种情况又该如何呢,张缘一仔细关注比试,细心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特别是钟石如何破招,也可以为自己做一个参考,有所帮助。
钟石站在原地,微微动了动身子,却发现三丈之内仿佛被人禁锢一般,竟然难以一动丝毫,每一次强行转动身子,都像是处于一片沼泽之中,越是用力,越是沉重。
这样下去,对方是要将他强行送出广场啊,
幸好钟石也不是什么虾兵蟹将,多年的修行,特别是修行他这门功夫的他早已练就了临危不乱的心境,他快速缓缓情绪,面对对方的诡异招式,丝毫不慌张。
只见他微微沉一口气,将所有力道悉数聚集脚上,猛地一跺!
“轰隆”一声巨响,如同平地起高楼,以钟石为中心,天地顿时一凝,一座高耸直冲云霄的火光拔地而起,连带着聚起一大团云气,呼啸冲顶!
钟石立于云端之巅,全身火焰升腾,俯瞰人间,恍若神人!
而在钟石身后,一片片流云碎裂一团,聚合不定,仿佛在他的重压之下,即将坠落,捅出一个大窟窿,云霞四护。
原先的皑皑雪山,一叶扁舟,还有走来迎的悠悠江河,开始扭曲,如同一幅绚丽多姿的雪原画卷,被人一把拧成一团,其上无数还未成型的水墨,混杂在一堆,互相融合又互相分离。
钟石高居天庭,怒吼道:“还不收了这些雕虫小技!?”
一声如雷霆震怒,清晰可见无数水泻一般的怒火燃烧天际,连带着那一团团扭曲的雪山,也融化一般,汹涌的雪水喷薄而下,以排山之势倾轧下山底。
原先还是大雨倾盆的天气,也在这声怒吼之下停滞下来,悬而不落,仿佛没有钟石的命令,没有任何一滴雨滴胆敢僭越落下!
场下的张缘一,目瞪口呆,心中震撼不已,惊愕道:“这就是晖阳境的修士吗?竟然如此......”
张缘一不是没有见过晖阳境修士出手,陈道玄就是,甚至连八重天乾元镜的修士出手都有见过,可像钟石这样恐怖的气势,虽说比不上陈道玄和郑拓前辈联手对敌陆尊时来得震撼!
可像钟石这般渺小若蚊蝇,可却仿佛撑起一片天穹的大气象,平生仅见!
王腾看着张缘一一脸向往的表情,皆是道:“每个人的修行门路大多不一样,就算是同出一门的同门甚至师徒,其功底大多也会有不少的不同点,有的人擅长花里花哨,看着好看实际没什么用处,有的则是一心追求杀力破天,更多在意实用价值,看着或许不怎么样,可其内的气象绝对不输任何杀招!”
“石头的功底不错,有这个效果倒不是说就是花拳绣腿了,只是在面对对方这样的对手时,选择了这么应对其罢了,效果也是相对看着惊人,你再慢慢看着,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张缘一点点头,这也就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毕竟在他心中,陈道玄的晖阳境底子绝对是迄今未止最深厚的,他可是亲眼看着陈道玄面对乾元镜修士都能对抗一二,这份造化,功力,天下恐怕也找不出几位了。
那么根据王腾的说法,陈道玄追求的还是以实用为主。
张缘一不禁有些失望,腾云境才能御风而行,再往上达到晖阳境可搬山移海,可他现在还只有二重天,就连第三重天什么时候才能突都是未可知的,茫茫无期。
一想到破境一事,这一直都是张缘一的痛,从刚开始修行光是为了踏入一重天就耗费了近两年的时间,一重天到二重天又是三年时间,也不知二重天到三年又要耗费多久。
按理说一般的修士除非天生不适合修行,不偷懒情况下,在最开始的三境完全就跟喝水玩似的,基本上是要不了多久就破境飞快。
可是张缘一这里,修行就像是跳跃完成一般,一跃极高,可到达了目标就再难进丝毫,基本停滞不前,要不是现在修行《丹阳玄诀》,恐怕张缘一自己都不想再对修行上太多心,转而练习一些招式什么,也比整天耗费大把时间又毫无用处。
张缘一叹息道:“唉,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升境,正是难熬啊!”
沈佺期眯着眼仰望天穹之上的钟石,轻轻问道:“雕虫小技?有趣,希望你不要后悔!”
只见他手指微微屈动,稍稍一点!
原本还揉成一团的巨幅画卷,瞬间铺展开来,以承分山水之势,将天空倒悬一般,河水向上倒泻,雪山倒挂山脉倒悬,连带着整个天地间的灵气也在紊乱之后,快速归位,而这个归位,却是颠覆天地!
天空之中升起一道悬梯,沈佺期拾级而上,一步千里,转瞬达至顶峰!
沈佺期平视火焰半身的钟石,双手负后,青衫飘动,显得自在且轻松,他正容道:“书院有你这么一位年轻有为的武夫,确实难得,不过还是差了一点意思。”
钟石不曾回答他一句话,只是再次一跺脚,如同被薄膜包裹着的,脚下一大片画卷猛然间被一脚踏碎,一片片碎屑飘零,漫天飞舞,甚至其上的墨水,稍稍翻涌几下,缓缓流淌,如天坠雨。
不过这也只是一部分罢了,沈佺期笑笑,大手一挥!
那一大堆被击碎的山水画卷,飘上天空,汇聚到他身边,绕转一圈,手指轻轻划动几下,就再次与倒悬的大幅画卷融合,群山气势更强几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沈佺期自从进入书院从未出过名,甚至在刚进来时也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学生,也不曾拜过师,不曾被任何一位夫子先生看上筋骨。
但是他从未失望过丝毫,一直以平常心对待,甚至在空闲的时光找到了自己的安心之所——藏经阁。
进入书院数年,沈佺期鲜少离开过藏经阁,一直埋头于各类文书秘籍之间,乐此不疲,在所有人都几乎将他遗忘时,有一个衣衫单薄的儒生,默默积累自己,直到如今厚积薄发,一鸣惊人!
在藏经阁度过的时间内,对他影响最深的事情一共有两件,一件是在书院“躲躲藏藏”数年,在书院的要求下被迫下山历练。
在路过一个小国之时,恰好卷入一场官宦之间的争权搏斗中,哪怕他不愿凑合这些繁琐事务,可还是被人以一方百姓的所有性命为要挟,做出一个选择,若是满足不了对方的条件,百姓都将间接死于他之手。
他还记得那个号称百姓父母官的家伙,为了自己的升官仕途,竟然拿刀抵着他的脖颈,全然不像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怒目圆瞪道:“你今天若是不帮我,我定要这县城百姓全部沦为孤魂野鬼!”
他很失望,以至于都不愿多和对方口舌,违抗书院下山弟子不允许擅自杀害凡人的禁令,一掌将对方化为齑粉。
至于之后,他也没有将百姓保护好,哪怕他用尽了书上所有的知识,绞尽脑汁,可仍旧输了。
人总是在经历过后才学会成长,他开始明白,甚至怀疑,读书到底有没有用,是不是真就百无一用是书生。
回到书院昏昏沉沉了两年,后来崔泽来了。
也就是对他影响最大的第二件事,崔泽毕竟是儒道入圣的圣人,几番言语就将他点拨开明,也是在对方的要求下,他此次才会参加比试。
最重要的是,他答应过对方一件事,也是一次可以弥补自己曾经遗憾的机会,他必须把握!
钟石身形一稳,再次腾空而起,直奔苍穹之巅的倒悬雪山而去,如同蚍蜉撼树一般,妄想摇动整个天地!
一拳既出,苍天在上!
第二十一章:我心如磐石
张缘一从未见过这般疯魔的钟石,明明已经将苍穹的倒悬雪山击碎,仍然不满意,接连出拳之下,连带着将沈佺期也击飞出去数十丈之远,再次松开拳之时,沈佺期已经全身布满伤口,密密麻麻的青淤,面目全非。
他的拳势不断,且越来越猛,可沈佺期只是手臂向下一砸,忍痛之下,就将钟石的一切攻势悉数打断,又是挥手之下,四周的云气水运升腾,炸起一条条大如山岳的水柱,在沈佺期的身边接连不断袭来!
水柱无孔不入,杀伤力惊人,就连钟石都不得不暂退锋芒,选择与沈佺期拉开距离。
已经满脸淤青的沈佺期依旧一副毫不在意,从容不迫的模样,稍稍揉了揉已经肿成一个大包,血迹斑斑的脸颊,含糊不清道:“你这家伙,怎么尽往人脸上啊?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
钟石注视着被水运包围的沈佺期,沉着冷静,他在等待一个时机,支撑这么大的灵力水运,只要沈佺期稍稍懈怠或是灵力稍稍停滞,他可以给对方致命一击!
沈佺期见对方全然不理会自己的样子,伤心地摇摇头,再次挥手,先前被钟石接二连三击碎的画卷,裹挟着整片天空所有的灵气,倒卷而来!
只是一瞬间,整个空间被人压缩到只有原先的一成,巨大的压力仿佛要将人碾碎,只是置身其中就仿佛遭到了万钧之力的打击,那种沉重的感觉犹胜最开始的压迫之感。
钟石明明没有动丝毫,只是静静站立空中,却在无形之中仿佛被人抡拳砸在身上,全身上下不断地出现伤势,只是一瞬间,就被从空中砸落而下!
钟石就像一颗陨石一般,被一拳砸下,因为势头太重,有再次反弹而起,大雨中掀起一片片巨大的碎石,最后才缓缓坠地。
沈佺期先前做的那一切当然不是闲着无趣而为,耗费大量精力,将那幅从书中凝练出来的画卷,一次又一次地修复,为得就是这一刻!
这个空间可不是什么花架子光光是好看而已,在沈佺期的这片空间之内,沈佺期以他如今的水平布置了大道法则在其中,钟石的所有招数都被记忆住,而且不仅仅是招数,就连所有的出拳的拳意,拳劲都可以一般无二的临摹刻印,这也是钟石会被莫名其妙砸下空中的原因。
他从来没有出过手,只是在他的空间之内,钟石就仿佛置身于自己的囚牢之中,只要出手一拳,那就是十拳百拳奉还!
钟石坠落的废墟之中,尘土飞舞,让人看不真切,只有模糊中一道身影半弯着腰立于其中,仿佛受伤极深。
沈佺期缓缓落于钟石身边,掩鼻随手扇了扇空中的灰尘,轻声道:“你认输吧,也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啊。”
他有信心在自己这一招之下,除非是即将跻身乾元镜的修士,寻常修士绝对没有可能撑下来,不然他特意为武夫而琢磨出来的耗费极高的招式,不就显得十分可笑了吗?
可待一切尘土散去,沈佺期猛地一缩瞳孔!
在废墟之中,有一个家伙全身覆盖一层厚重的岩石,就连面部都变得诡异一场,眼眸灰蒙蒙一片,如同岩石一般,再无光彩。
钟石唇角微动,自言自语道:“我心如磐石,不可转也。”
在广场之外,一张不大不小的茶几,悠悠悬于一块巨大的浮石之上,而在茶几一旁一位青衫,一位白衣,有说有笑。
青衫是才跻身圣人没多久的崔泽,白衣是潮湖书院副山长靳欄的阳神。
在他们一旁,是一个光头和尚和一个小书童,两人正在玩堆沙子。
小书童刚刚把沙房搭好,轰隆一声巨响,浮石剧烈摇晃一下,沙房土崩瓦解!
眼见着好不容易搭起的沙房,毁于一旦,小书童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哪个该死的家伙啊!?赔我房子!”
下一刻,一个板栗砸到他头上,“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
小书童捂着自己的脑袋委屈不已,难过不已,但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接着蹲下身接着堆沙房。
崔泽摇摇头,对靳欄说道:“小家伙就是这样,见笑了。”
靳欄轻轻一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孩子这样才可爱嘛,天性才最真。”
崔泽望了望这场动荡的罪魁祸首,继续道:“两个小家伙,倒是有些本事,你我这个年纪可做不到这样啊!”
靳欄噗嗤一笑道:“别人说这话还好理解,你说这话简直是折煞人啊!天底下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青衫狂士崔泽是一步踏入无相境的?”
“咳咳!”崔泽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道,“我倒想问问你,怎么不让田泉去参加比试啊?”
崔泽回头看看陪着小书生堆沙房的田泉,却发现小家伙一直盯着对方的那件袈裟目不转睛,看样子是心动了。
还记得当初还在山下的时候,小家伙为了维持家里的开销,就穿着一件僧人服饰,假装小和尚下山骗点热乎饭来,现在看着对方这件虽说比不上书里看到的袈裟那般精美,但在他心里已经是十分华丽了,心动也实属正常。
“诶,你说马上就要到夏天了,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牡丹花了,那颜色艳丽的,像极了一身上穿着的这件衣服,好看!”
“你们和尚吃饭睡觉的时候要穿这么多衣服,不怕弄脏吗?”
......
小家伙和靳欄聊着五句里面就有一句莫名其妙讲到袈裟,就连崔泽都觉得脸面无存。
靳欄也不去理会这些,全当是有趣,回答道:“打不过啊,我们是付出了极多的心血到这些小辈身上,可是还是不行啊,现在才勉强破境腾云境罢了。”
崔泽气笑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他这个年纪又有几个腾云境的,这样是说出去真是笑死人。”
靳欄看了看钟石,对方一声铠甲护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这家伙的一身横练功夫真的没有融合佛教的心法?”
崔泽眯眼观望道:“确实是不俗,可根底还是大不一样的,江湖味浓得很啊!不过你也知道,高俫的弟子,没几个是一般人。”
靳欄点点头,罕见地赞同。
一语言罢,钟石猛地踏出一步,一步就将广场的地基轰炸成渣,一步步踏出,连踏七步,每一步都沉重如山,每一步都炸起一道巨大的坑洞!
钟石不管不顾,横冲直撞,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山岳连根拔起,四处冲撞!
凡是一切挡在钟石面前的东西,都被瞬间撞碎!
他胳膊稍稍一抬,肘上凝聚一层层厚重的岩石,尖锐如同一把大剑,猛地刺去!
“哇!”沈佺期吐出一大口鲜血,被一肘击飞出去!
第二十二章:少小离家
这一切来得实在太快,以至于大多数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沈佺期就被一肘之击拖出去数十丈,比试结束!
广场之下,沈佺期仰面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柄石剑,呕血不止,他艰难地开口道:“你这家伙下手也太狠了,完全往死里打啊!”
钟石一步跃下,先是收回了插在他胸口之上的石剑,然后将对方小心翼翼扶起,帮助其运功疗伤。
擂台上是对手,下了擂台依旧是好同门,潮湖书院向来如此。
只要不是下杀手,或是侮辱人,没有人会理会你在擂台上怎么耀武扬威,怎么出手狠辣,是输是赢全凭自身本事,反倒是在擂台上放水之人,才是真正的令人不耻。
沈佺期此刻眼眸低垂,显得有些灰暗,先前的一系列手段已经让他耗费了极多的灵力,最后又被钟石一个肘击击中胸口,好不容易强撑起来的气机悉数紊乱,沿着他的筋脉肆意乱撞!
这就好比是一个鼓足了气的气囊,不小心被人戳出一口巨大的口子,里面的空气顺着口子喷涌,直冲云霄,连带着气囊也在空中乱窜。
沈佺期就好比这个乱窜的气囊,气府之内一股股灵力,风驰电掣!
唯一不同的是,他还能够稳住身形,不至于站都站不稳。
不过马上他就感到好了许多,当钟石将那柄插在他胸口,角度极其刁钻讲究的石剑取出之后,沈佺期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就好像气囊之上的口子被人弥补,灵力还在一点点回复。
钟石将对方搀扶着回到一边,说道:“是我胜之不武了。”
他知道若不是对方害怕他有生命危险,受伤太重,所以略微留手,不然早在那幅巨大的画卷倒卷之时,恐怕他就要惨败!
沈佺期怒喝道:“说什么浑话呢!输了就是输了,你这样子就是不给我面子,打人不打脸,想不到你这家伙用心如此险恶,乱我本心!”
钟石没有说话,依旧在帮着运气疗伤。
沈佺期有些不耐烦了,一把将对方推开道:“嘛呢嘛呢,接下来还有人要比试,别站着茅坑不拉屎,你快点回去吧,看着就烦,再说了你一个武夫有几分灵力,我好歹也是一位儒道弟子,知不知道咱们儒家最擅长的还是牵引天象,疗伤我比你擅长!而且两个大老爷们的,在这里腻腻歪歪,我以后还要不要找道侣了......”
钟石看到对方一连串的喋喋不休,料想对方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也就随了他的想法,他最后看了一眼对方,然后转身回到了张缘一身边。
张缘一赶紧拿出一瓶冰阔洛,半弯腰,语气诚挚道:“大哥!喝冰阔洛!”
小猴子怒道:“张缘一,你怎么抢我的台词啊?!”
可是稍稍摸了摸自己的裤腰带,除了几个钱子什么都没有了,心中叹气道:“没想到有一天拍马屁会因为腰包里钱子不多而犹豫。”
特别是冰阔洛还价值不菲。
钟石腼腆的道:“胜之不武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腾像个老大哥一般,抬头昂扬道:“或许咱们哥俩也要有一场大战也说不定呢!”
钟石摆摆手道:“我哪里会是王哥的对手啊?不敢不敢!”
王腾瞥了他一眼,“娘们唧唧,看着老实本分,一直谦虚礼让,不像是个武夫了。”
......
广场另一边,沈佺期捂着胸口,面色有些苦涩,低着头一步步往回走,走了几步一双普通的靴子映入眼帘,他慢慢抬起头,情绪有些激动,尽量压抑住说道:“崔先生。”
不过转瞬就显得有些落寞,眼神晦暗,语气低沉道:“我输了。”
崔泽本就挺拔高俊,搂着他的肩膀,笑呵呵道:“有什么关系,输了也好,输了就代表你还要继续努力,还有很多的上升空间,你要知道有时候一只赢才是一件令人绝望且寂寞的事。古今多少大成就者皆毁于一个无敌二字。”
沈佺期无奈点点头,崔泽摸了摸他的脑袋,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啊。
他望了望北方,缓缓开口道:“当初答应你的事,你准备好了吗?”
沈佺期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崔泽,疑惑道:“可是......”
可是明明当初说好了要夺得比试的榜眼才同意的,为何......
崔泽微笑着道:“没有什么是绝对的,计划赶上变化,而且你今天的表现我可没说不满意啊!”
崔泽也考虑过有些重担现在交给这个小家伙,是否还太早了,可一想到沈佺期这个家伙的性格,若是此次不将他安排上去,估计又是要一直躲在藏经阁中,再不出来,可是这家伙现在的能力,与其窝在书堆里百害而无一利,还不如给它找点实际的事情做做。
他再次叮嘱道:“我可告诉你,这到了那里需要注意的事情可一点也不少,一切相当于重头再来,可要好好学习,还有书上的知识一定要审时度势,仔细辩驳之后再做打算,我们最学问的最忌讳的就是生搬硬套,经世致用可不是简单说说而已,纸上得来终觉浅,一步一个脚印踏实一点才好。”
“嗯!”沈佺期笑着点点头,仔细听着崔泽的教导。
崔泽望着对方一脸欣喜的表情,不禁陷入了回忆,犹记得当初他刚刚进入书院时,第一天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家伙,总是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看书,不吃不喝,不分昼夜,见到他跟小绵羊见到大灰狼一般,诚惶诚恐。
稍稍累了就躺下来睡一会儿,看书时,时不时会紧皱眉心,时不时会欣喜若狂,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保持一颗极其纯粹的心性,不允许外界任何人的打扰。
直到有一次,当藏经阁中再没有任何一人,崔泽悄悄翻阅文书之时,听到了这个小家伙的啜泣,哭得小心翼翼,像极了一个迷茫害怕的孩子。
向书院上方了解一番之后,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在迷茫着什么。
虽然沈佺期外表看着不小了,放在人群中,随意看着都像是一家顶梁柱一般的存在,可在崔泽看来说到底还是太小了。
崔泽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却不料被对方轻轻拍开了,沈佺期抱怨道:“崔先生我已经不小了。”
崔泽微微一怔,哈哈大笑,“是啊,不知不觉你都要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到了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毕竟很少再有这么好的环境给你成长的机会了,一定要快快长大......”
沈佺期点点头,再不似一个害羞胆小的腼腆男子,他后退一步,弯腰深深作揖,许久之后,再次起身,回头看了一眼书院,御风离去。
崔泽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抬起袖子,叹息道:“孩子长大了终究是要走的,你可要好好活着回来啊!”
靳欄不知何时从一旁走出,轻声道:“你不难过吗?将这么一个孩子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崔泽青衫一挥,靳欄被推送出去数十丈,怒喝道:“你这家伙和山长学来的性子吗,怎么这么喜欢偷听别人谈话!”
第二十三章:如你所愿
接下里的比试是那位名叫金南天的武夫和王腾,只要两人有人胜出,那么下一位就是和钟石对决,此次比试的榜眼也就此诞生。
其实钟石和王腾两人对于彼此的实力都知根知底,若是王腾不是金南天的对手,那么估计钟石也大有可能不是金南天的对手,因为在整个英俊殿中,王腾的实力那是公认的,可以说是天花板的存在了。
不过万事都有例外,或许就会有那相生相克之说也说不定,再说了对于王腾的实力,众人还是有目共睹的,输不输还是两说。
秦剑难得没有躲着高俫,出现在高俫面前,得意洋洋道:“高前辈,你说说看我手下的金南天能在你学生手下撑几拳啊?”
高俫瞥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你小子有点欲盖弥彰了啊,你敢出现在我面前不就代表着你的自信吗?恐怕你想要说的是王腾可以在金南天手上撑几个来回吧。”
秦剑忙解释道:“这可没有,我倒不至于这么妄自尊大。山长一直教导我们要谦虚做人,要低调,我一直牢记于心,不敢忘记啊。”
其实说实话他虽然对于金南天的实力极其自信,不过还真不至于看轻王腾,毕竟这个小子可是一直打着他屁股下这个位置的,容不得他不上点心啊。
只要金南天和王腾打得旗鼓相当,他也就很满意了,至于胜负,五五开?还是运气?
他此番作为只不过是想和高俫玩玩,就是想要证明,咱们弄潮儿也丝毫不差你高俫的高徒丝毫。
高俫轻蔑道:“你小子不管你怎么想的,王腾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小心被人打脸严重。”
秦剑却是浑不在意,嬉皮笑脸道:“没事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就当是砥砺前行,没什么大不了的,再不济就当是给您的高徒做一个踏板,提前预祝大道可期!”
高俫轻呵一声,“你可拉倒吧,就怕你笑里藏刀,就想着给我的爱徒一个下马威呢。”
秦剑笑笑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四下看了看,小声问道:“这个张缘一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俫仔细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答非所问道:“怎么,你开始要为难我这里面最小的弟子了?”
秦剑难得没有再向先前那般打打闹闹,他继续问道:“我调查过了,张缘一来自玄陵颍川郡珠宝镇。踏入修行也时间极短,也就是近五年的事罢了。”
高俫明知故问道:“哦?怎么了呢?”
秦剑知道对方不愿意和他直接说完事情所有的伊始,索性也就不愿与对方打哑谜,打机锋了,他一句一句说道:“一个修行了五年的修士才勉强跻身二重天,却又不可思议地拥有五重天修士的实力,这些虽然已经足够惊世骇俗,可还是不够让我留意太多。”
他说的是实话,再厉害的天才,秦剑都鲜少有重视的,任何一个时代,天才是最不缺的,早就用烂了。
“可是偏偏这个家伙来自珠宝镇,我想高前辈不会陌生吧?”他望着高俫,继续说道,“珠宝镇确实比较不起眼,可那里可是有一个你的老朋友啊,传说中那位险些一步登天的书虫章适先生,也是与高前辈一个年代的老前辈,当然我也是听说前辈与章先生一向不合。”
高俫无奈地摇摇头道:“你这个小子,聪明是聪明,就是说起话来思想跳来跳去的,这里一句那里一句,前言不搭后语,我是真不明白你到底要讲些什么玩意。为了避免你说错话,真相就算是被你知道了又有何妨?”
高俫轻描淡写道:“你想的没错,缘一就是那家伙的弟子,此生唯一的弟子。”
虽然他说得轻巧,可在秦剑的心中却是惊起了惊涛骇浪,哪怕他早就有近乎五成的把握可以肯定,张缘一就是那人的弟子,亲耳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略微加重了几下呼吸。
为什么张缘一进书院之前不用参加考核,为什么会有夫子亲自为张缘一接引,为什么山长几次面见张缘一,一切的原因都显而易见。
甚至因为他前不久跻身乾元镜,又是弄潮儿会长的原因,对于张缘一在那场丹魂大比最后发生的异象之事,虽然记不起所有的细节,还是了解了不少。
一场涉及极深的伏笔,极其类似于他所认识的一位敬重的前辈的手笔,又感觉到截然不同的气息。
这其中的一切仿佛都在指向那位前辈,只是他不敢确定,如今听到高俫的话语,他所有的猜测都将笃定,一切疑惑都释然。
那家伙的弟子,那家伙当然不是指早已名声显赫的章适,而是与章适是挚友,常年相伴的九官之一离官张道灵。
秦剑此生敬佩之人鲜少,哪怕是九官之中,也就仅仅敬重潮湖书院的山长周如山,枯叶寺老方丈明喻大师,已经无奈飞升的青城山太上长老张德,还有一位老先生,他的授业恩师,等等;寥寥数位。
就连被号称江湖第一人的洛澜清都没有在次行列。
在这群人之中,他最最敬重的还是那位默不作声的离官大人,张道灵。
张道灵生前,虽说没有如洛澜清一般震慑整座江湖的惊天大举动,可张道灵多年藏匿于弹丸之地,暗中铺设一连串的大局,草蛇伏线隐藏极深。
他作为弄潮儿多年的会长,对于不仅仅要管理书院的杂事,更多的是涉及江湖事宜,整肃江湖。
其中掺和了许许多多的大小事件,一座座小江湖的棋局罗网,有些微不足道,有些惊世骇俗,数不胜数。
原本都是没有任何联系的事情,可秦剑向来喜欢思考,闲暇之时回想这些事情,这里面的蛛丝马迹,却给他拼凑除了一张极其巨大的棋盘,仿佛每一个细节都被人暗中埋下了伏笔。
当他越是钻研,越是感到后怕,整个棋盘极其散乱,仿佛随意而为,可偏偏会有一两条线索连接着一切,而且他直觉十分强烈,就连这点棋局也仅仅是千分之一罢了,此人棋术之高甚至在已天下为棋盘,高居天位,落子整个人间。
秦剑一开始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在铺设棋局,害怕对方的不怀好意,也就横冲直撞一般,宁可错杀一百不愿放弃一个,就刻意将那些线索抹杀了。
可当他可以抹杀一个线索之时,另一个线索就如雨后春笋一般立马冒出了头,仿佛就算是他的抹杀也别人设局之内,或许棋局不是针对他,可他在做出一步之时,就已经成为了棋盘之中的一枚棋子。
也就是前两年,在他尝试破局无数依旧无果后,最终不得不服输,只能向山长请求帮助,结果刚好就遇到了那幕后的布局之人。
那位隐藏在小镇之中近万年,有默默庇护人间的前辈,张道灵。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经过周如山的介绍之后,他心中真是十分激动,以至于一向处事不惊的他几次都语无伦次。
只不过张道灵并不在意这些,就当看好一个晚辈一般,给他指导了一些修行上的问题,受益匪浅。
可就是这么一位受人敬重的前辈,偏偏不久之后就听闻与飞鱼峰的峰主,魔教教主,倪晨飞同归于尽了。
秦剑都还来不及反应,没想到两人就再也无法相见了。
怎么当初就不多问问一点问题,偏偏不能更加自然一点呢?唉!
他再看看山脚下的张缘一,微微挑眉,还行吧,不至于太给前辈丢人。
在他的眼里,无论张缘一表现得如何惊艳,也仅仅少给张道灵丢人罢了。
高俫见对方心事重重的样子,搓了搓手臂,一脸浮夸道:“受不了了,起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说完他也再不留在此地,向着山下御风而去,“还是去看看我那些可爱的徒儿吧。”
明明是一位夫子,不说学生,却偏偏喜欢叫徒儿,书院这样的怪事总是不缺。
秦剑却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他忙心声问道:“那......另一个人是谁?”
高俫却全然不理会秦剑,只留下一句,“之后的事情,你现在知道还太早,等你以后会明白的,至于那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你现在只要好好把你的这帮手下管理好就行了,天塌下来都有我们这些老人顶着,不用操劳过多......”
说完,人已经从层层流云之中落于山脚。
......
主持小生缓缓走出,大声道:“下一场比试,王腾与金南天。”
王腾向着张缘一等人挥挥手道:“走了,助我好运吧。”
小猴子笑道:“说啥呢?王哥的实力咱们还是知道的,怎么都是助对方好运啊!”
就连一向沉默的钟石也开口道:“希望能够和王哥打一架,真正打一架!”
王腾背对他们,微微一笑,“放心吧,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几句话时间,王腾已经走上了擂台赛之上,而金南天早已在此等待多时。
说来也是罕见,整个潮湖书院最后剩下的人竟然只有三个武夫,一个钟石,一个王腾还有一个金南天都是武夫,这在往年的武试是极其少见的。
往年大多数是前三甲中必有一位剑修和武夫,而且大多数的决胜之局都是从武夫和剑修之间取得,至于炼气士因为天生不擅长打斗倒是出现极少,不过往往一出来都是极其惊艳!
金南天率先开口道:“在下金南天,等候阁下多时了。”
王腾一脸疑惑地指着自己的脸,问道:“等候多时?你认识我吗?”
金南天莞尔而笑,“倒不是我认识阁下,只是会长要求我打败你,所以知道了你。”
听到会长两个字,王腾眼神一凝,转瞬又一笑,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秦剑啊,我说怎么最近眼皮子怎么老跳呢,原来是被人惦记上了,不过我想想好像并没有抢他女人啊,怎么会这样呢?被咱们堂堂弄潮儿的会长如此关心!”
他又一拳砸掌,一脸遗憾道:“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忘了咱们会长一心关注书院一众事务,日夜操劳又要忙于修行,如今还是一个单身汉呢!”
金南天毫不在意,“我只是听从会长的命令,从来不问为什么。至于会长单不单身都与我没有关系,也不在职责之内。”
王腾哈哈大笑,“你这家伙倒是有趣,真就愿意在你家会长身后做一只乖巧的小狗呗!”
金南天面色平静,一如既往,“阁下也不必如此大费口舌,出招吧。”
只见金南天,一手摊平翻上,放于身前,一手负后,青衫吹拂,好一副大宗师风范!
王腾微微眯眼,用微不可闻的声音,低声道:“如你所愿!”
第二十三章:出拳恰似落雨
晖阳境武夫金南天,晖阳境武夫王腾,一位是潮湖书院弄潮儿,一位从前的武试的榜眼,两人之间的大战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了。
王腾微微看了一眼广场对面仅有数十丈距离的金南天,大脑中不断琢磨着如何出拳出势。
数十丈距离,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也就是一个念头就可以抵达,晖阳境之下若不是手段不错,甚至都不用想着可以眼神捕捉他们的一丝踪迹。
一旦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广场擂台的有无就已经显得不再重要,更多只是摆设,就拿先前钟石与沈佺期的对决来说,哪个不是超脱了擂台的范畴。
王腾身子微屈,猛地一跺脚!
整个擂台广场瞬间碾为齑粉,碎石炸裂开来,凌乱的尘土飘荡在空气之中,久久不散!
金南天大手做掌,猛地一挥,一阵狂风猛烈刮起,尘土被裹挟着吹散。
他微微皱眉,问道:“此欲何为?”
王腾一挑眉,回答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太碍眼了,看着不舒服,也放不开手脚。”
金南天恍然,平静道:“看来你喜欢一个宽敞的环境对决啊,那也好,正合我意。”
王腾摆摆手,大声回答道:“不不不,只是想给你一个体面的失败,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金南天微眯眼眸,“有趣。”
在广场之下的张缘一等人听着两人的对话,咂舌不已,“王哥这行事风格也太......霸道了吧。”
在他的印象中,王腾向来是以老大哥的形象待人处事,虽说确实会给人一种不好打交道的感觉,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实际上很擅于言辞,对待人也极有礼数,而且对待自己的挚友兄弟,真的是愿意两肋插刀,能够教导张缘一拳法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要知道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自己的大道根砥,武夫门路被人知道,被人摸透那是十分危险的,更不会有人会像王腾一般,主动将自己的拳法传授给他们。
从这一切都可见王腾究竟是一个多么便于交心之人,而此刻王腾展现出了的状态,张缘一感到十分的陌生,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站在擂台之上之人就是与他关系匪浅的王腾。
他忙转头向小猴子问道:“两人以前就认识吗?还是说有仇?”
小猴子大大咧咧道:“害,能有什么仇啊,两人以前也不认识,就是王哥对于一个人向来不待见。”
张缘一一脸疑惑,问道:“对人不待见?谁啊?”
“是如今弄潮儿的会长秦剑。”钟石帮着回答道,“弄潮儿先前多次邀请王哥加入他们,可王哥不愿寄人篱下,几次三番都回绝,那位好像有些不悦,说过一些比较重的话。”
张缘一瞬间明了,如此说来也就讲得通了,一位是弄潮儿会长秦剑的手下,并且看着架势是奉命而来,专门就是为了战胜王腾,难怪两人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恨不得立马掐一架呢!
正当张缘一几人闲聊之际,广场之上,王腾与金南天动了!
只见王腾先是一脚将身边的碎石随意震起数十个,紧接着一个呼吸之内,出拳不断,将这些碎石悉数激射而出!
伴随着碎石,身形一瞬消失!
金南天有些失望,若是仅仅靠着这一点看着威力惊人的碎石就想着试探出他的底细,那未免也太看轻他了,哪怕他此刻纹丝不动,不做一点反抗任凭这些碎石击打在身上又能如何呢?能伤得了他一点皮毛?
若是王腾如此对待他,恐怕他必定要让对方吃点苦头不可!
金南天抡起一臂,横扫而过,一条巨大的手臂虚影,凭空出现,周遭的空气都在这虚像之下,翻涌起来。
可就在手臂即将与一枚枚碎石相撞之时,率先与金南天接触的却是再次出现的王腾!
王腾嘴角咧开一抹笑意,眼中战意盎然,全身拳罡流动汹涌,先是手肘相撞,将整个手臂虚影击碎出一道巨大的裂缝,又是在刹那之间在这道裂缝之上递出劲头极猛的十五拳,再次消失!
这一切也仅仅只发生在一眨眼,而随着他的消失,身后所有的碎石已然抵达,才刚一接触手臂虚影,就如同刀切豆腐一般,虚影被整个击碎,甚至都没能滞留碎石一点前进的势头。
“来的好!这次有点意思!”金南天丝毫不惊慌,依旧稳如泰山,只见他身形一转快速转移!
“嘭!”众人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空气中就炸裂出一道尘土烟雾,一块碎石被猛然间碾碎!
“嘭嘭嘭!”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爆鸣声和飞扬的尘土烟雾在虚空之中莫名出现,可仅仅只闻其声,之间破风的声响,不见身影。
而随着他消失的是,先前接二连三齐射向他的一堆碎石和久久不见身影的王腾!
就在所有的碎石都被以极快的速度一一击碎时,金南天稍稍现身极短暂的时间,他身形再次一转,只在原地留下一道让人看不见真切的残影,再次消失!
刚一消失,他留在原地的残影就被一股强劲的疾风撞碎,在残影之下,广场之上留下一道模糊的脚印!
空气之中,不断出来拳拳到肉的猛烈声响,一股股气流不断撞击,隐隐约约形成两个不同的阵营,如同二龙戏珠一般,翻云覆雨!
两人都在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进行交手,对抗,因为动静实在太大,以至于整个狭小的空间都被狂风席卷,而在这过程之中,两人其实已经互相交手不下上百次,各有千秋,谁都无法占尽上风。
“这......这两个人还是人吗?”
“恐怖实在是太恐怖了,完全不知道两个交手的情况!”
“弄潮儿......武试榜眼......恐怖如斯!”
“寻常修士境界不够,实力不够,恐怕一个照面就被人一拳撂翻了吧。”
......
能够进入潮湖书院的都不是什么无用之徒,对于战场上两人的对决虽说能够大多数看不清情况,但也知道眼前的对决已然不是先前大多数对决所能比的。
纵使先前的比试大多数比这场面要恢弘巨大,比这要更震撼人心,让人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们可不会轻易认为,此前的比试可以与这场相提并论。
能够快到让人看不见一切战斗情况,这份实打实的功力,可不是寻常修士能够做到的。特别是两人不仅仅是在快速移动这么简单,还有在此期间接连不断的交手,看得人眼花缭乱。
花架子和真功夫的区别就在于此!
“恐怕也就只有两人这般的武夫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吧,换做一般的炼气士,光是维系这么一点点的快速移动,就要耗费不少的灵力了。”
“岂止这么简单,没有一个强悍的体魄,体内的气府,有几个支撑得起这样频繁的攻势!”
张缘一看得满头雾水,哪怕他拼尽全力想去捕捉两人交手可到头来发现终究是做不到,而在他身旁的小猴子早已双眼通红,近乎眦裂,勉强可以看清一二。
三人中唯有钟石比较轻松,算是完全收入眼底,可还是不禁感叹,“没想到不知不觉王哥的实力已经达到这般程度了,实在是太惊人了。”
广场之上,两道身影突然互相扯开,在一片碎石的场地之上横冲直撞,滑出一道宽阔的道路口子!
王腾此刻头发散乱,身上衣衫褴褛,半弯着腰,双手握拳,死死盯着前方那人。
而金南天身形先是漂移几个圈,最后后脚猛地向后一跺,在地面之上跺出一个巨大的口子,总算是止住了倒退的身子。
他青衫大手一挥,衣袖翻涌之下,将余力卸去,依旧显得沉着冷静。
一个弯腰镇静对敌,一个站直意气风发,孰优孰劣可见一斑。
王腾此刻心情沉重,在见过此人对张缘一出手的一拳,一切果然如他所料,对方的拳法路子,走了一条他最不想看到的一条路子,一条与他截然相反,甚至隐隐有相克于他的路子——至柔拳法!
天下拳法分为刚柔两种,刚的极致就是至刚,讲究一拳既出毁天灭地,力排山河,完全就是将霸道走到了极致!
此类拳法大多短促而有力,很多甚至仅仅只有一拳就算所有的招式,就曾经有一位武学大宗师,一生只练一拳,锤炼上千年,最终在无人能够在其面前扛得住完完整整的一拳,这就是至刚直拳。
而柔的极致,至柔拳法,走得是绵延不绝,讲究拳生万物,藏道于拳。
简而言之就是将原本单一的拳法,融合无数大道在其中,与之交战某种程度甚至不亚于与一位手段变幻莫测炼气士捉对厮杀,其中大不相同的是,炼气士大多空有大气象,却少有真正强悍的威力,这至柔拳法的武夫就截然不同了,不仅手段极多威力也极大,同时手段极多擅长软磨硬泡,活生生消磨对手,可谓是武夫一脉中专门针对至刚拳法而走的路子。
在江湖上,天下第一暗杀组织影楼之中,就有那么一批被专门培养出来的走至柔路子的武夫,猎杀的对象,也就是至刚拳法的武夫。
钟石面色担忧,开口道:“王哥这下有麻烦了,对方刚好克制他了。”
张缘一等人默不作声,大家都看在眼里,都心知肚明。
金南天此时嘴角微笑,缓缓开口道:“不算上先前那几个小石子的开胃菜,你我一共交手了四百五十二此,其中被我转化了三百五十三拳,也就是说你比我多扛了九十九拳,这滋味可还好受?”
王腾掸了掸衣裳之上的尘土,又将散乱的头发扎成一团,轻描淡写道:“我出拳时可没有想过这么多,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被你打了这么多拳在身上,不过这力道也太轻飘飘了吧,我还以为是毛毛雨打在身上呢,不痛不痒的,真没意思!”
要说一点都不痛那肯定是假的,不过现在王腾真正在意的还真不是身上的疼痛,他所关注的只有一样,对方到底在拳法里面融合了什么大道,只要知道了大道根底,他才可以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否则比试还是难了。
这也是至柔拳法的难缠之处也是致命之处,神秘莫测,毫无章法,但大道也会显得明晰。
为什么王腾会愿意耗费大量时间在一众小江湖之内砥砺拳道,为得不就是融百家之长,创出属于他的拳法,大致目的与至柔拳法之中藏道差不多,隐藏自己的手段。
只不过他的至刚拳法终究没有至柔拳法这般,可以做到将大道与拳法衔接近乎完美,他也仅仅是想要在对敌之中多一点变数罢了。
金南天轻轻笑道:“嫌弃力道太轻?那好吧,接下来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二十五章:不讲武德(上一张序号错了)
是雨吗?点点滴滴的声响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雨滴坠落大地,又如同万军对敌的箭雨万箭齐发,在空旷的广场之上激起阵阵猛烈声响。
紧接着是狂风大作,游气旋转成型,转眼如同浪潮一般,激荡而开,在空中震荡出一圈圈厚重的气浪!
此情此景若是再有惊雷炸起,颇有一番,天道压顶,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可惜并不是!
谁又能想到这不过是两位武夫之间都对拳罢了。
比起先前快若奔雷,不见踪影却又声势极大的拳拳相撞,王腾与金南天此刻的对战,就显得极为朴素,亦或是称之为粗暴。
两人只是在方寸之间绕转,一拳又一拳的完全意义上的粗暴对抗,甚至大多数时候两人都没有进行过闪躲,只是拳拳相撞,惊起巨大的骇浪,或是直接拼了重伤也不顾,抗住对方的一拳,然后以此进行换伤。
虽说王腾出拳的速度已经极为快速惊人,可是明眼人都可以得见,金南天在出拳速度上还是压了他不止一筹。
这也跟王腾的拳法相关,至刚至强追求速度,可不追求消耗磨损,短暂的对拳还好,一拳惊雷罢了,可时间久了,这份武夫气运渐渐低沉下去,可就如同身处沼泽,越陷越深,也越发危险。
在两人对拳一炷香之后,王腾的身上已经布满了伤势,整张脸都已经面目全非,再不复往日的英俊潇洒。
对比于金南天,虽说身上伤势也极多,可明显可以感觉到那份武夫气象长盛不衰,甚至还在不断往上的递增攀升,出拳也越发快,力道越发重!
现在哪怕是张缘一这么一个外门汉也看出了形势的不对劲,他也有些着急道:“王哥这样下去不行啊,再不做出点反应,非得被对方耗尽不可!”
钟石等人也是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决,钟石沉声道:“我相信王哥自己心里也知道怎么回事,他应该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也不要着急。”
张缘一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点头说,事到如今他也帮不了什么忙,也只好这样了。
金南天递拳不断,越到后面优势越大,以至于到最后都能抽出空闲来出口几句,他嘲讽道:“阁下要是在不出全力,恐怕这场比试就要到此为止了啊。”
王腾沉默无言,面色依旧沉静,倒不是他不想开口回击,实在是对方这越发急促的出拳,难受得像是心底被一块重石积压,将他压迫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嘴角原本鲜红的血液已经开始逐渐发黑,伤势更加重了。
他当然知道再不逃脱这次对拳,恐怕自己就要毫无悬念地输了比试,可是真正难在他做不到!
每到他想要抽身离去之时,对方的拳头就立马衔接而上,就像是粘黏上他一般,逼着他出手迎接,逼着他继续消耗。
一袭黑袍的秦剑立于看台之上,居高临下俯瞰整场比试,显得有些悠然,他心中默默问道:“这就是你所维系的骄傲?如今呢?可还满意?”
这就是秦剑为了精心准备的礼物,以至柔拳法消磨他的至刚拳法,让他这个曾经的武试第一人,再也提不起一分骄傲!
金南天显得有些无趣了,原本他还以为对方还藏了一手,所以故意隐而不发,将自己底牌留到最后,不过看对方这副招架艰难的样子,他想着或许已经不需要了。
可他才刚有这种想法,王腾就做了一件让他都觉得出人意料的事来。
王腾逼着重伤不顾,竟然以肩冲前,主动与他的重拳相撞!
“嘭!”一声巨大的声响响起,王腾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左肩之内,坚硬的骨架已经被击碎,而他不管不顾,右拳化掌,当面挡住金南天的另一拳,借着这股劲,他脚尖一点,身形倒退,向着后上方飞速倒退!
他在赌,赌对方一拳无法将他带走,赌他可以借此逃脱沼泽,可代价就是,左肩乃至于整个左臂,短时间之内,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力道来,在这场比试之中,算是真正意义上废了。
可正当他以为可以逃脱之时,金南天大喝一声,狂笑道:“等你很久了!”
既然对方已经被迫以自废一臂为代价逃脱,以求一线生机,那么紧接着对方肯定也会立马以全力与他拼命,毕竟对王腾来说身上的伤势越拖只会越发被动,百害而无一利。
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再留后手了,直接给对方致命一击吧!
金南天两只手臂弯曲,向后一扬,脚下猛地一蹬,朝着王腾冲去!
可毕竟是后起跳,而且没有借力,速度明显比不上王腾,被拉开了一大截。
可金南天不惊不慌,反而眼中笑意恣意,明明两人还相距数丈之远,他却缓缓抡出一拳。
这一拳挥出的极慢,就像是一个凡人在打太极一般,时间在此过程之中,都为之一凝。
张缘一猛然振奋起来,看着广场之上的一切,眼中尽是不可思议,还有深深的又隐藏极深的惊恐!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诡异的一幕了,上一次见到此情此景还是在北燕与大唐毗邻的边界之上。
只见在王腾与金南山只见,一道清晰的轨迹缓缓隐现,如同一条时间长河,明明是透明,可却又清晰无比,清晰到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其中的长河流逝,如同流水!
他笑着说道:“想逃?逃得了吗?”
“这是光阴长河!”
人群之中有一位见多识广的学生惊呼道,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张缘一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道:“岁......岁月之修!”
没错,这就是金南天至柔拳法之中所融合的大道,岁月大道,而他也是在所有修行者之中最难缠,最神秘的岁月之修!
一位德高望重的夫子,开口道:“岁月之修之罕见,就算是找遍了整个潮湖书院又能寻找到几位,没想到金南天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位岁月之修,而且还是将岁月大道融入到了武夫拳法之中,天下杀力最强和最难缠最诡异都融于一身,此子将来的成就,就连老夫都不敢想象!”
金南山心中默念,那条明显的岁月长河开始缓缓倒流,速度虽然极其慢,可王腾却是被长河裹挟住,竟然无法动弹丝毫,只能眼看着自己迎上对方的拳头,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主动找打一般,窝囊且羞耻!
如此情况就连一向自信满满的王腾都罕见地面露惊慌,方寸大乱!
众人好似都已经可以看到战斗最终的结果,不少人纷纷转过身去,不愿看这最后的结局,叹气不已。
小猴子捏紧了双拳,眼神却是显得低迷,喃喃自语道:“王哥......要输了?”
一向将王腾当做此生奋斗的目标,当做的老大哥的唐迟,眼见着自己的偶像即将落败,眼泪瞬间喷涌而出,他怒吼道:“王腾!你他吗要是输了,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兄弟!”
张缘一等人,心中也是十分难受,不愿接受这份结果,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叹息。
一代神话,好像就要就此落败,最终也要归于尘埃。
可就在金南山的拳头即将触碰到王腾的脸颊之时,王腾的嘴角蓦然勾勒起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就像新月里的月亮,异常璀璨,金南山瞳孔猛地一缩!
“噼里啪啦!”一连串破碎声响在虚空之中炸开,冰河一般的光阴长河之上,出现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缝,王腾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屈指一弹!
光阴长河轰然碎裂!
接近着的是,整个空间之内,所有的灵力悉数积压到一点,而那一点就落于金南山的肩头!
金南山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从天坠落,将本就破碎不堪地面砸出一个方圆几丈的大坑!
王腾缓缓落地立于大坑之边,撩了一下头发,此时雨后初霁,映照在他的侧脸之上,风姿绰约,他笑容灿烂地说道:“你个年轻人啊,不讲武德,竟然偷袭我一个几十岁的老人!”
第二十六章:一山不容二虎
阳光熹微,春和景明,可王腾冷静又近乎戏谑的话语就像是冬日里的霜雪,吹得人心底发寒,忍不住打冷颤。
王腾缓缓挪动脚步靠近倒在废墟之中的金南天,此刻对方匍匐在地,双手死死强撑,整个身形与地面之间仅仅只有几尺距离。
金南天全身都在颤抖,大汗淋漓,好似稍有不慎就会彻底被这股莫名其妙却又凶险无比的强压击倒在地,再也站不起身来!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招式,他明明没有见到王腾出手的动作,也没有运用什么口诀之类的,可是为什么只在一瞬间他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悉数被击溃,那明明已经即将胜利的结果为何......为何会变成这样?
王腾站得笔直,本就身形魁梧的他,面对匍匐死撑的金南天,如此一来更显高高在上,他俯视着金南天,语气冷静道:“你想知道为什么?”
金南天没有说话,或者说根本就说不了话,光是死撑着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更不用说开口说话了。
王腾叹了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子,尽量与金南天直视,他眼中含笑,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王腾这么多年只是练拳这么点水平吧?”
此话一出,金南天心底咯噔一声!
是啊,就连他都能在练拳之余,修行岁月大道,将其融入到自身拳法之中,更何况眼前这个王腾呢。
终究......终究是他太天真,也太低估对方了!
王腾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所有一切为什么能够站在这片大地之上?为什么人天生下来就无法飞行?又为什么所有一切从高处会坠落大地?”
面对王腾一连串古怪又荒唐的提问,不仅仅是金南天,就连一众学生都摸不着头脑。
“这家伙在讲什么呢?这些不是基本常识吗,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
“就是啊,这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吗?问这些幼稚的问题。”
“赢了就赢了,耍什么神秘,装什么高深,我们又不会说他作弊,偏偏来这里装!”
“我看啊,就是他故意来羞辱对手的,也可能是为了羞辱在座的各位!”
......
或许这就是人心吧,自以为是,高高在上,面对自己不懂的问题,首先想的不是自己的无知,孤陋寡闻,反而先怀疑提出问题之人。
但往往能够提取他人的意见之人,尊重他人之人,才能够明白此番话语里究竟隐藏着多么深奥的秘密。
张缘一紧皱眉头,仔细思索其中的答案,他向来喜欢思考问题,对于王腾的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深入思索过。
王腾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子,在手中把玩着,他将石子轻轻抛上空中,又稳稳落下,眼神却一直看着面前的金南天,说道:“我在很久之前,就有想过,是否有一种力量在控制着我们的,将我们牢牢吸引在大地之上,永远也摆脱不了大地束缚!”
“后来,经过多年的研究,我终于是找出了这种力量,亦或是这条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其中,又身在其中而不自知的前所未有的法则大道,只要控制了这条大道,随意控制这力量,我相信只要我想,我可以随意在人身上施加力量,让其再也无法站起身来!”
“我也尝试过将这种力量融汇到自身的拳法之中,可惜始终没有成功,没有办法毕竟我的拳法是至刚拳法!”
至刚拳法追求纯粹,随意进行大道杂糅,百害而无一利,只会将自身的拳法蒙尘,杂而不精,这是至刚拳法的缺点,也是难得可贵的有点。
武夫纯粹,出拳才能毫无忌惮,光明磊落,更快更猛!
反之,过分杂乱,只会扰乱心性,心一旦乱了,拳也就慢了,无力了。
其实哪怕是至柔拳法也仅仅只敢在拳法之中融合一两种大道罢了,太多太杂,还是会造成极大的隐患。
“可是!”王腾一把将抛上天空的小石子捏在手中,眼冒精光,突然说道,“我发现就算是没有将这股力量融于我的拳法之中,以外修之,好像效果也不错啊!”
所有人哗然,虽然不知道王腾到底自己琢磨出了什么大道,可仅仅是瞬间将金南天一击击落大地,众人也看出这个大道的强悍,一个个面面相觑。
王腾指尖轻轻点地,那股力量稍稍松懈一点,金南山得以喘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可他刚要起身反抗,王腾指尖立地,那股诡异的力量再次倾轧而上,愣是不给他一丝一毫挣扎的机会。
王腾笑道:“别急别急,只是怕你太难受所以让你缓口气,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先前和你打斗,我承认,长时间下我的拳法确实是耗不过你,不过我也仅仅是为了逼出你的底牌,所以没有一开始就一招制敌。岁月之修,我承认就连我都惊讶不已,差点阴沟里翻车了”
他指着自己还颓废无力的左臂,说道:“你别说,这代价还是挺大的,现在还痛得我不行呢!”
他没有说的是,他修行的大道有一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只能出后手,一旦先手诱敌,大概率会被破解。
不过王腾相信,经此一役,下一次再面对金南天,他没有理由在出拳之上,会再次输给对方,就算是他不使用这力量,对方以岁月之修的手段也一样。
同境之内,只要是他战胜过的,从来就没有被人再赢回来过。
王腾俯下身子,缓缓靠近金南山,在对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低语道:“告诉秦剑,有本事就自己来找我,别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就来丢人现眼,可笑!”
金南山心情复杂,转而勃然大怒,整个人面部狰狞,显得恐怖异常,就算是在如此强横的力量之下,他也咬牙切齿,一字一眼道:“别......太......嚣......张!自大无知的小子!会长的威严可不是你能够践踏的!”
“哦~嚣张?”王腾看着对方因为强行开口说话,地上渗出的一滩鲜血,眼神冰冷,“真是可怜!”
他缓缓站起身,就要离去,既然胜负已分,也没有必要再这个手下败将这里浪费时间了。
“等一下!”突然,金南天一声怒吼将他叫住,“这到底是什么招式?”
“哼!”王腾没有转身低头看他,而是抬起头,望向远方,张开双手,如同拥抱整个世界,他字正腔圆,朗声道:“我愿称之为地心引力!”(这里致敬牛顿先生,狗头保命!)
在他直视的方向,一袭黑袍的秦剑站立于此,两人隔着数里的距离,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眼神对撞,如同一道火焰穿越千里,燃烧整个天空!
两个年轻一辈天花板一般的天才人物,终究还是难逃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面,选择了兵刃相接。
过了许久,秦剑嘴角勾出一抹嘲讽,轻声道:“地心引力?有意思!”
他视线微微偏转,眼神复杂,下一刻整个人凭空消失!
第二十七章:强者自强
“秦剑!不可!”
“会长!回来啊!”
“不可意气用事!”
......
秦剑从空中阁楼消失的一瞬间,晋中山上下,顿时爆发出成片的喊叫声,一片哗然!
数位夫子几乎同一时刻,消失不见!
王腾所在的广场之上,一道身影顿时出现在一旁,那人一袭黑袍,剑眉星目,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锐气逼人,正是潮湖书院弄潮儿会长,秦剑!
秦剑此刻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覆满阴翳,沉默不言,他只是一直直视王腾,仿佛看待一个死人。
王腾甩了甩自己的左手,冷嘲热讽道:“哟!这不是我们的秦剑会长吗,怎么?终究是忍不住要对我一个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连走路都艰难的家伙动手了吗?”
这时高俫从天而降,刚好挡在两人中间,他看着秦剑,郑重其事说道:“我希望你冷静,一切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书院弟子擅自私斗,那是大忌。”
紧接着,张缘一、小猴子和钟石等人纷纷入场,站在高俫身后,王腾身边。
小猴子大声嚷嚷道:“我看谁敢对我们英俊殿的人,弄潮儿也不行!”
张缘一则是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九转轩辕丹,让王腾服下,关心说道:“吃了这颗丹药,伤势可以好得快一点。”
秦剑稍稍扫视了一眼这几人,一眼不发,转身蹲下了身,只见他只是指尖轻轻一敲,如同击碎水中圆月,原本还被地心引力压迫的金南天,瞬间如释重负,再没有那股强悍的压迫感。
秦剑伸出手,将匍匐在地的金南天轻轻扶起,背在身上,又看了一眼王腾,冷声道:“我会再来找你的!”
王腾眼中笑意玩味,“随时奉陪!”
下一刻,秦剑再次消失不见。
众人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把事情推向最危险的地步。
秦剑一走,高俫却是勃然大怒,他揪着王腾的耳朵道:“为师平时是如何教导你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留一线,你现在怎么如此咄咄逼人!还是我教的学生吗?”
王腾一边踮脚,一边求饶道:“师傅我错了,徒儿再也不敢了!”
高俫却是仍然不依不饶,恼羞成怒,一脚踹到王腾的大腿上,怒喝道:“叫我什么!?”
这一脚之重,王腾只感觉大腿一软,竟然就此跪倒在地!
在如此多人面前,让王腾受如此重的责罚,可以说完全不给王腾一点颜面可言,就连小猴子等人都是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各个心惊胆战!
王腾被高俫前所未有的生气模样吓得大气不敢出,甚至连起身的念头都没有,他低着头,眼神晦暗,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先......先生”
小猴子支支吾吾上前,壮着胆子劝道:“师傅,王哥他也只是年轻气盛,一时间没有把握好分寸,你就不要......”
“闭嘴!”高俫怒喝一声打断他的话语,“有没有分寸我都看在眼里,自有定夺!”
小猴子被高俫这么一吓,整个人一颤,再不敢多说任何言语,众人噤若寒蝉!
高俫望着王腾道:“你还有脸叫我先生?先生的脸面无所谓,平时也考虑你们够多了,现在也不想说为了顾及弟子的脸面,将一些根本的做人原则一拖再拖!”
高俫对弟子的要求就是以师傅相称就够了,那是为了师生之间能够有一个好的关系,不用拘泥于条条框框显得生份了,可是有些道理,光是用师傅的身份出面毕竟还是不太妥当,也只有作为人师的先生可以说一说那些道理。
他指着王腾的额头,怒目问道:“你说说看,以礼待人的下一句是什么?”
王腾低头回答道:“以善处世。”
高俫继续问道:“那!你做到了吗?”
王腾头低得更低了,“没......没有,学生没有。”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问王腾,“小子你为什么要找我学拳啊?是不是觉得学了功夫就可以做那威风凛凛的大侠,或是做那无人胆敢招惹的强人啊?”
还仅仅只有八九岁大小的王腾,捏紧拳头,认真地回答道:“我要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保护弱者不再受强者的欺负!”
那个明明只有琴心境修为,行将就木的老武夫,扶着白花花的胡须,哈哈大笑,“希望你记住如今说的话,可不要反悔哦!”
可如今呢,那些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如今他终究还是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很难过,眼泪止不住得流淌。
高俫却没有打算就此打住的意思,继续诘责道:“一时的意气用事很正常,但凡是都有一个度,你今日对于金南天的羞辱,就是对于你这个武夫身份最大的侮辱,作为一个武夫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吗?不丢人吗?武夫的光明磊落,你到底做到了几分?!是谁教你这样的?!”
王腾沉默了,内心如同遭到了千刀万剐般的折磨,煎熬至极!
犹记得那位待他无微不至视如己出,将毕生的微末武学都倾囊相授的老武夫,临终之前对他的叮嘱,“师傅不奢求你做那保护弱小的大侠,师傅只希望你不要做那持枪凌弱的恶人啊!”
可他如今究竟在做些什么啊?
练拳至此,意义又是什么啊?
张缘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怔怔无言。
此情此景,像极了当年师傅对他的责骂,也是因为他的傲慢无礼,他的虚荣心作祟,险些残杀两个凡人的生命。
只是如今又截然不同,当年的他嘴硬逞强,死活不肯承认错误,甚至打心底里认为自己并无做错什么,多次顶撞师傅。
而此时的王腾则是一直低头不语,一直悉心听从教诲,一直悔过自身。
他和王腾之间,仅仅是在态度之上,天壤之别。
张缘一一阵恍惚,好像触及到了不可触碰的记忆漩涡,失神许久。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天边传来,是周如山,“好了高俫,比试还要继续进行,先教训到这里算了,比试结束之后再好好与这小辈好好谈谈心吧。”
高俫沉默了一回儿,作揖答道:“高俫明白。”
再次经过王腾之时,他小声说道:“希望你好自为之,想想自己最近到底在干些什么?”
说完,高俫一步跨上天空,连带着将已经没有事情所做的张缘一和小猴子带走。
现场只剩下一个跪在地上的王腾和在一旁看着的钟石。
过了许久,钟石将王腾从地上扶起来,说道:“王哥好了,等下找师傅去认个错就好了,师傅虽然看着在气头上,其实没有那么不好商量,只要真心实意,我想他老人家会明白的。”
王腾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你说得对。”
所有人看着这一场闹剧,却鲜少有人开口言说什么,更多的是对于高俫这位平时看着体罚弟子,不修边幅的夫子的尊敬。
对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并不因为师徒关系就偏袒哪一方,甚至可以为了学生的长久发展,也不顾自己的脸面,当众诘责弟子,这份心性这份气魄就不是一般的夫子可以做到的。
对于像王腾这样的天才,恐怕大多数的夫子都会选择以偏袒居多,毕竟在大多数人眼中,天才总是有那么几分傲气,总是不服管教,这也是被默许的,恐怕不仅不会责骂,还会多一些“理解”。
这些话虽然是说在了王腾身上,可实际上与骂在高俫身上无异,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王腾如今这般表现,有很大一部分责任都被高俫一并揽在自己身上了。
高俫将张缘一和小猴子随意丢回那座光秃秃的小山丘之上,自己却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接着去了其他地方。
那种朱红的空中阁楼之上,高俫缓缓落地,叩门。
秦剑打开门,见到是高俫脸色一沉,明知故问道:“前辈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高俫难得一脸认真道:“确实是有些事情要麻烦你,想让我进去吧。”
秦剑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情愿地侧过身,高俫进门。
他刚一进门,就四下观望了一番,问道:“那个小伙子呢?”
秦剑装模作样道:“谁?金南天?这就不需要前辈的操心了,多亏了您爱徒的照顾,现在已经被我安排回潮亭了。”
潮湖书院的潮亭也就是弄潮儿的总部所在,需要被送回潮亭,可见金南天受伤绝对不浅啊。
高俫一脸愧疚道:“此事一切责任怪我,希望你不要过分在意,至于你与王腾的恩怨,也希望你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这个晚辈......”
“高前辈!”秦剑突然加重语气打断高俫的话语,声音之大,响彻整个大殿,“我们小辈之间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他看着高俫的眼神,认真道:“您是知道的,我做人有一个原则,以!牙!还!牙!既然你的弟子做出了这样的事,我就一定会让他后悔!”
高俫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也直视这对方的眼神,一字一句道:“做事留一线,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如果执意如此,也希望你能够把握那个度,一旦越界了,我也不是被人白白教两声师傅,只会袖手旁观的。”
秦剑轻蔑一笑,他伸出手指向大门,恭敬道:“竟然如此,我一定不会让前辈失望的,想来前辈也没有其他事了,那就轻便吧。”
高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甩袖离开。
秦剑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缓缓捏拳,冷笑一声,“王腾?给我等着!一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晋中山下,广场之上,主持小生缓缓走上广场,“最后一场比试,王腾对战钟石!请入场!”
一旦最后一场比试结束,此次的文比武试就将要结束了。
不谈最后出现的一场闹剧,光是看此次的大会还是极有意思的,不论是最开始的文比,宇文君女子持天秤,丈量天下士,还是之后武试的群英荟萃,都让所有人大开眼界,十分精彩。
“真是没有想到,整个武试高俫前辈的学生前三甲竟然占据前两位!”
“是啊,如此一来,高俫先生可算是名声大噪了。”
“你可别这么说,高俫先生向来德高望重,不需要这点名利。”
“也是,倒是我们被利欲熏心了。”
一场比试被包揽前二,这要是放在任何夫子手中都是极其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钟石走上擂台,王腾整理好情绪也相继登场。
钟石抱拳道:“王哥,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你可不要手下留情啊。”
王腾回礼道:“自然是不会的,一定全力以赴。”
两人都是武夫,也都知道放水就是对于一个武夫的侮辱,断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钟石心气一沉,单手平摊,“请指教!”
王腾脚底一跺,一拳递出!
第二十八章:山水复猿啼
青城山,朱雀峰。
青城山近来发生了一件大事,年轻一代小天师陈道玄与颍川秦家大小姐秦雨,两位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历经数年终究是要修成正果,结为良侣。
对此,整个青城山全体动员,热热闹闹,盛大的景象对比于上次太上长老张德的飞升,犹有过之。
不过说来也十分正常,陈道玄作为青城山年轻一辈的执牛耳者,实力方面自然是不用多说,不仅仅是青城山,就算是整个天下刻意挑选出一两位天才,恐怕能够与之对抗的都少之又少,更不用说能够战胜他的了。
更何况,陈道玄不仅仅是在修力之上成就已高,在修心之上也丝毫没有拉下。
虽说不善于言辞,可待人接物方面,礼节丝毫不曾懈怠,对待比他辈分低的弟子,甚至长老,从来没有一点架子可言,平易近人,对待年长的天师,更是恭敬有礼,且从来不会给人刻意阿谀奉承的感觉。
虽然让人难起乍见之欢,可久处不厌说的就是他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向来复杂,与其想着与每一个人都打好关系,劳心劳力不说,还可能弄巧成拙,不如就以平常心对待来往,君子之交淡如水。
不过大多数人难就难在这里,在人际关系中能够做到不是偏颇,这份心境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
平日里若是遇到什么麻烦,陈道玄得知,亦或是恰巧相距较近,必定都会出手帮助一二。
因为陈道玄的这些表现,青城山上下,都说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张德长老的影子,评价不可谓不高。
更何况,陈道玄对于那十万大山之中妖族的余孽,镇压一事虽说没有人强求过他,他也从未推脱过职责。
没过一段时间都会进入大山,亲自主持大阵,以免那群不知好歹的妖族,僭越规则,有所图谋。
因为他这些年的出力,整个妖族好不容易想要暴动的心思,也被挫灭了不少,现在还老老实实呆在大山里面,不敢轻易轻举妄动。
就是这么一位年纪不过而立之年的青年才俊,处处所思所虑皆是天下苍生,对待他人也是尽量不给人生厌,尽量平和。
他的大喜事,对于整个青城山来说就是最大的喜事,每个人都愿意出力帮忙。
桃花峰,月沼。
桂月亭之中,一袭白衣的陈道玄静静地坐在长亭木质长凳上,时值烟花三月,正是山上桃花抽枝抽芽的时刻,桃花峰的祖树一片片翠绿的嫩芽儿生气勃勃。
而在他的身边,一袭黑色道袍的徐晓锋站在一旁,许久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你说这日子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一年又一年,山上的桃花开了又谢,你这个小家伙这么快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他表情有些忧郁,惆怅不已,轻轻道:“你说,你师傅还有你师叔活了上万年,这么打一把年纪也未曾有此殊荣,你这家伙,怎么就有这份幸运?”
陈道玄微笑着道:“天下这么多人,千千万万人之中,只有还没有遇到能够透过你无所谓的外表下,看到你认真而有趣的灵魂的人,相信师叔总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找到属于你的那一位。”
徐晓锋瞥了一眼陈道玄,“你给我滚,说得什么话呢?怎么还给我灌鸡汤啊!”
陈道玄笑而不语。
徐晓锋望着微笑的陈道玄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师兄微笑的样子,过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终究是少了一点味道,那种正气里蕴含的一点点狡黠。
他叹气一声,“男大不中留啊,你说好好修道怎么就要去找什么道侣呢?”
陈道玄噗嗤一笑,“确实不该!”
徐晓锋无奈道:“算了算了,毕竟你可是咱青城山最得意的弟子啊,好事盼着你们点好吧,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陈道玄忍不住问道:“师叔你今个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些?感觉神神叨叨的。”
往日里徐晓锋都是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现在一连串讲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语,也难怪陈道玄会有些不适应。
徐晓锋抬了抬袖子,刚要有所言语,下一刻陈道玄就突然说道:“不好!小雨来了,师叔你还是先离开吧!”
徐晓锋横眉一竖,又无可奈何地垂下倒立的胡须,冷哼一声,“正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下一刻,一瞬消失!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刚才在和谁说话呢?”秦雨人还没有到,声音先到了。
陈道玄抬眼望去,在上山路上,一位肤白如玉,翦水双眸的女子,身着一袭浅淡的红裙,容貌昳丽,恰似花前积雪,她踩着轻快的步伐,步步拾级而上。
哪怕陈道玄见过无数次秦雨美丽的容貌,可每次相见,总不免觉得美丽,依旧是那般迷人。
秦雨还是如从前一般,步履轻盈,几步就走到陈道玄的身边,她轻轻敲了一下陈道玄的脑袋,俏皮问道:“问你话呢?怎么愣住了。”
陈道玄将对方拥入怀中,笑道:“还不是被我亲爱的小雨这盛世美颜所惊艳到了,哪里有什么啊?你听错了吧。”
秦雨稍稍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根本逃不脱对方的束缚,索性就坐在他身边,她鼓着腮帮子道:“哼!你这家伙现在越来越油嘴滑舌了,是不是跟那些弟子学坏了?还是你那个老不正经的师叔徐晓锋啊?”
对于徐晓锋秦雨原先还是对他尊敬有加的,毕竟是陈道玄的师叔,辈分上就不是她能胡来的,秦雨虽然平时贪玩,但是并不代表就没有家教,不代表不懂礼数。
可是与这家伙相处久了,她才发现徐晓锋简直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恶狼,总是爱开一些黄段子,就连秦雨都听得厌恶了,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秦雨一次无意间看到徐晓锋拿着那些女弟子送给陈道玄的情书发呆,痴迷,真是老不正经,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从那以后,只要陈道玄与徐晓峰有稍有过多的接触,秦雨就会表现出一副言令禁止的模样,这也是为什么先前徐晓锋一听到秦雨来了,也只能无奈退场的原因。
陈道玄捏了捏秦雨鼓鼓的小脸蛋,温柔地说道:“可别再鼓着腮帮子了,小心好不容易圆回来的脸,被你这么一鼓,下次笑着的时候,小酒窝都没有了。”
秦雨被他这么一说,立马收回了鼓涨的脸,陈道玄可是最喜欢她的小酒窝还有圆脸了。就以前两人还没有在一起,秦雨消瘦一大截那段时间,陈道玄后来多次向她忏悔,懊恼不已。
秦雨轻轻掐了一下陈道玄的胳膊,尽量保持脸部严肃,不去习惯性地鼓腮帮子,一板一眼道:“你可别打岔,快快说,你刚才在和讲话呢?姑奶奶我年纪不大,耳朵也很好,绝对不会听错的。”
陈道玄一脸无语,只好招了,“刚才和师叔聊了聊。”
秦雨微微长大嘴巴,又缓缓合上,欲言又止。
原本还以为又要被愤怒地责骂一顿的陈道玄,结果对方没有骂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低下头,直视秦雨的眼睛,疑惑不解地问道:“怎么?这次竟然原谅我了?”
秦雨看着他的眼睛,撇撇嘴,“唉,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我马上就要进你家的门了,徐长老又是你现如今唯一的长辈,那对我来说就是公公婆婆一样的存在,再和他斗,只怕你会难过。”
陈道玄微微一愣,转而轻轻地将秦雨的手握住,大拇指温柔地揉捏,不知不觉啊。
还记得当年她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妙龄少女,而他则是一心求道的道门弟子,如今她已经成熟许多,即将嫁给他,他也从一个小道士成长为一位大天师,将要光明正大的将她娶进门。
秦雨靠在陈道玄的肩膀上,望着前面那棵只有嫩芽的桃花峰祖树,当年他俩就是在这桃花树下在一起的,她轻轻说道:“可惜了,苏酥不能来,也没有看到盛开的桃花。”
整个桃花峰每到桃花漫山遍野的时候,秦雨就会格外兴奋,总是喜欢摘下一些桃枝来,装饰自己。
她自己也说过,如果能够在成亲那天看到漫山的桃花盛开,那这门亲事绝对是最完美的。
可是这一次,因为种种原因,这个愿望终究是无法实现了,对于一位女子来说成亲一事是一辈的大事,无法达到最完美的状态,必定是遗憾很多的,虽然她不说,可陈道玄却知道。
陈道玄牵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谁说桃花不能在三月盛开?”
只见陈道玄左手并指,取出一张青色的符纸,指尖快速划动,很快就绘制出一张熠熠生辉的符箓来。
陈道玄捏着整张符箓,往天上一抛,符箓化作一道流光远逝,他朗声道:“敕令天下草木精怪!”
符箓在天边,化作一道璀璨的光辉,一粒粒芥子般大小的星子如同落雨般,披挂在整座桃花峰的上端,如同给山峰蒙上了一层美丽的面纱。
紧接着,漫上遍野的草木开始恣意生长,原本还看着光秃秃的桃树枝条之上,一朵朵可爱的花骨朵儿开始挂立枝头,又过了一会儿,如同怒放的生命一般,桃花怒放,点缀了整座山头!
阳春三月,桃花桃花峰,桃花盛开,绚烂了一片天地!
三日之后,朱雀峰上,繁花似锦,有一对佳人立于最高峰,看流水潺潺、涓涓细流,携带桃花远逝。
......
北燕,辰阳艾家。
因为北境战事告急,北燕与之毗邻,所以北燕之内,一众宗门,一众家族各个严阵以待,艾家作为九门之一,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在备战之前,艾家还有一件极其重要之事需要完成,那就是与大唐炼丹世家临潭申家之间的一场关于炼丹的赌约。
除去那些隐藏极深的大宗门,辰阳艾家与临潭申家是仅有的两家拥有极其悠久历史的炼丹世家,可是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艾家与申家也避免不了。
原本两家相距甚远,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做各自的生意,各自炼各自的丹药,可是好景不长,申家来了一个横空出世的天才。
此人名叫申境,原本是一个极其默默无闻的申家弟子,修行一方面全然没有丝毫天赋,在一众青年才俊已经跻身凤初境之时,这个家伙竟然还在前三重天摸爬滚打,而且步履艰难。
至于在炼丹上的天赋也比较一般,属于中规中矩的存在,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突然有一日,这个名叫申境的家伙莫名其妙消失了。
而远在万里之外,艾家在招收外门弟子之时,多出了一位名叫何境的年轻人。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了,看着很简单,无非是申家的弟子偷偷潜入了艾家罢了,可放在当初,谁又能够看透这一层,更何况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了。
或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申境进入艾家之后,不仅完全没有不适应,反而凭借着艾家最简单说道炼丹心决,一骑绝尘,脱颖而出。
他再次过程中展现了前所未有的炼丹天赋,在最后的外门弟子晋升大会之上,甚至一度惊动数位德高望重的长老。
当时艾家唯一一位年迈的炼丹小宗师,眼见着申境的天赋惊人,又想到自己即将归墟,决定考虑收申境为闭门弟子。
不过在此之前,也进行了数次险象环生的考验,申境生性聪慧狡猾,竟然接连数次都躲过了对方艰难的考验,最终被收为了弟子。
在那位前辈的无微不至的教导下,申境炼丹水平提升极快,才刚刚年过半甲子的他,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达到了一品炼丹师的境界,甚至就连小宗师的门槛也已经摸到了门槛,进入小宗师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而就在这时,那位艾家唯一一位小宗师终究还是提前一步走了,甚至都没有来的急看到申境极深小宗师的境界。
老前辈走了之后,申境没过多久也消失不见,原本众人以为申境是因为授业恩师的猝然离世伤心难过,一时间难以走出阴影,所以不问世事,游历散心去了。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申家突然冒出一位炼丹师小宗师,这原本也不至于让艾家有什么大的反应,可是紧接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惊动天下。
艾家一位内门炼丹师无意间见到了那位申家出名的小宗师,正是艾家失踪的那位年轻炼丹师,何境!
此事一经发现,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临潭申家偷师辰阳艾家的事迹也毫无疑问地被揭露,怎奈申家向来脸皮厚,不仅没有一点点悔过之意,反而死不承认有恃无恐,仗着艾家再无小宗师,竟然扬言要进行一场炼丹对决,而胜负的赌约,则是对方境内一成的炼丹渠道。
要知道对于艾家和申家这样体量的大家族而言,一成的炼丹渠道,那就是一个十分巨大的天文数字,油水颇丰!
艾家没有了老前辈,在炼丹之上当然不是申家的对手,可是奈何艾家的尊严不能辱,所以就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
不过答应下来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约定只能在三十年后-进行对比,申家狂妄自大,料定就算给艾家三十年之期又有何妨,毫不犹豫答应。
而今年刚好就是那场炼丹对决的应期之日。
......
一家老旧的小酒馆之内,一位穿着华贵,腰间佩一柄青竹折扇的公子哥,翘着个二郎腿,悠悠然坐在板凳之上,手中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子里的花生米,就着小酒。
而在公子哥身边,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看着有些年长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一旁,又是看着也不动筷子,像极了一个扈从。
在这一桌的旁边,又有数人在那里闲扯着一些最近发生的江湖趣事。
“诶!你听说了吗?申家向艾家发起的对决,已经结束了!”
“什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去凑热闹呢!”
“得了吧,你以为艾家的大门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进去的啊,你去了,也是被拦在外面罢了。”
“算了算了,既然都已经结束了,那结果如何?”
“我猜测肯定是申家赢了,毕竟申家毫无道义可讲,竟然派人进艾家偷师,正是恶心透了。”
“就是就是,真是跟我们正道丢人!”
这里是北燕,大多数人都是本地人,对于申家这样子的作为,当然各个打心底里看不惯,觉得不耻,不过也是在是无奈,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再难改变些许什么。
“那你们就错了!此次对决,艾家获胜了!”就在众人都以为艾家稳输之时,那个最先放出消息的人,语出惊人。
他接着说道:“也不知道艾家什么本事,竟然请到了潮湖书院的冯元德长老,冯长老出手,力挽狂澜,艾家总算是挺过来了。”
“那太好了!没想到冯长老竟然出手相救了,实在是太好了。”
众人欣喜若狂!
邻桌的那位公子哥,手中筷子猛地往碟子里笔直一夹!
最后一粒香喷喷的花生米被他夹在两根筷子之间,又塞进嘴里,缓缓咀嚼,他起身道:“老郑,咱们走!”
没错两人正是还在北燕游历的朱治文和扈从郑拓。
郑拓一脸疑惑,“少爷,这次又是要去哪里啊?”
朱治文折扇轻轻一凝,如同孔雀开屏,他轻声道:“潮湖书院,见个老朋友。”
......
潮湖书院,一位青衫儒生的张缘一仰面躺在一匹白马之上,悠悠然下山,到了山脚下,儒生将身上的青衫换做了道袍,容光焕发。
张缘一手中拿着一纸文书,反复翻阅,“师傅也是,这么急着赶我下山,实在是太残忍了吧。”
在文比武试结束之后,张缘一才刚刚看完了苏酥,高俫就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将书院下达的一纸文书传递给了张缘一。
至于文比武试,结果毫无悬念,王腾赢得了最后的比试,再次夺得榜眼。
文书内容很简单,无非是书院弟子,每过一段时间都要下山历练,而张缘一已经在书院待得实在太久了,所以逼着他即日起下山,没有完成考核任务不允许回来。
其实说是考核,也没有人在暗中监督着他,无非是给张缘一一个大致的目的地,然后在目的地做一些实事,并且要写一份自己的经历报告以便到时候上交所用。
至于造假,到时候自然会有专门人员却实地考察,一经发现有着眼中偏颇,惩罚也会相继落在头上。
张缘一摸着坐下的那匹白马,念念有词道:“马儿啊,马儿,如今也只有你还愿意陪着我了。”
犹记得这匹白马还是当初带着苏酥赶路来书院的途中所购得,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白马在书院的悉心照顾下还是这般健硕,甚至更加白白胖胖了。
白马微微扬了扬头,喷出热浪般的呼吸,好似在抱怨自己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十分不耐烦。
张缘一轻轻爱抚,“你放心,只要有我张缘一一口饭吃,绝对不会让你吃不到一颗草的,待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就在这时,天边一抹黑色的虹光一闪而过!
依稀可见一位身穿黑裙的女子,长裙拖曳出极长的光芒,御风而行向着远方而去,快若奔雷!
张缘一定眼一看,“宇文君?这家伙这么急的样子是要去哪里啊?”
不过转念一想,“不对,这家伙竟然没有使用飞行灵器,她......她突破腾云境了!”
张缘一好似听到了噩耗,心中久久不能平复,过了许久叹气道:“算了,不管了,下次见到这个家伙还是躲着吧,唉,我这境界啊,怎么就这么难熬啊?”
他双手抱头,悠悠然靠在马背上,嘴里哼着小曲,“一山又一山,一水又是一水,猿啼两岸哟~”
......
第二十九章:初来乍到
林泉国,位于开阳州西南,地处偏僻,人口稀少,却依据着自身优越的地理位置,在大唐与北燕之间处于一个可有可无的地位,反倒不起眼,不起眼也就无人打搅,如同凭空创造了一个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国祚绵延了数千年从不曾断过。
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林泉国虽说国土狭小,人丁稀落,却并不妨碍一个国家的政通人和,各类行政组织,上到三省六部,下到乡镇县郡,一应俱全。
百姓在国家的管理下,各个地区井然有序,一副国泰民安景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林泉国也不例外。
小国之内,各类帮派星罗棋布,各大教派争强好胜,群龙无首,内耗严重。
为此各类帮派一致决定立下一个武林盟主,主持大局,可一群狼子野心的阴谋家,竟然趁此机会大肆争夺权力,强取豪夺,勾心斗角。
而在这其中大体来说分成了两大阵营,一个是以白龙观为主的白盟,一个是以黑水山庄为首的黑盟,黑白两盟的争权夺势,一场场利益漩涡再次刮起,卷动整座江湖,谁也无法幸免!
白龙观历史由来已久,相传是上千年前一位得到天师下山游历,为林泉国作法铲除大凶,大凶铲除了,可自身却是受伤极重,没过多久归墟入土。
为了感恩戴德这位已故天师,当时的林泉国国君,特地为此建造了这白龙观,林泉国的道家文化也从此开始兴盛起来。
白龙观由皇帝所建,一开始当然与皇室联系极深,也曾出过一些皇子亦或是退任先帝最终入道观求道法的事例,林泉国皇室眼见着香火鼎盛,也就乐见其成,甚至有意无意背后推波助澜,时间久了,基本上每一任皇帝都会刻意安排一两位人选入道观,明面上是求道悟道,实际上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为的不过是稍稍控制一点白龙观的势力罢了。
不过这样的事情,在一夜之间突然被隔绝,所有的皇室子弟都被遣返入朝,背后的原因也十分简单,只因为白龙观来了一位新的观主。
这位观主来得神秘,年纪轻轻道法却是极高,不过仅仅这些肯定还是难以让林泉国吃着哑巴亏的。
毕竟虽说一开始白龙观的目的是为了传播道法,纪念老天师,可在皇室的插手之后,这点目的显然已经完全变了味道,渐渐地成为了皇室的另一种权力之物,轻易被人斩断了联系心中肯定是一千万个不愿意。
要知道这抢走的不是白龙观,更加重要的是有辱了林泉国的国威,等于是给皇室打了一个重重的巴掌!
就在一些明白人觉得皇室要大发雷霆之时,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风平浪静,甚至毫无风波,这时众人才知道这位新任观主的背景到底有多么不一般。
一群人倾尽了全力去调查这位观主的身份,可是毫无所得,仅仅只知道此人名叫孟汾。
直到有一天,一位穿着青城山道袍的弟子驾着祥云御风来到此地,下达一道敕令,号令白龙观为道家正宗,这时人们才知道,原来这白龙观观主竟然是青城山的得道天师。
不仅如此,就连已故老天师的身份也浮出水面,同样来自天下道教祖庭,青城山!
至于黑水山庄,比起白龙观的悠久历史那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黑水山庄就是一个势力庞大的江湖帮派,整个帮派要说什么真正上得了台面的人物,除了黑水山庄的庄主方王和几位长老之外还真谈不上多么有实力。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不入流的帮派,偏偏就能够得到一群江湖散修,江湖门派的信任,一群人都围绕着黑水山庄,选择支持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原因也很简单,黑水山庄虽然高端战力稀少,奈何人多,仅仅次于丐帮弟子,不过丐帮弟子群龙无首惯了,也没有什么凝聚力,争夺一事注定也难成。
所谓团结就是力量,一根筷子终究不必过一把筷子,就是说得如此。
不过支持者中究竟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相待,里面的阴谋诡计就不得而知了。
......
穿着一身道袍的张缘一刚来到林泉国,天色已经很黑了,大晚上的本就并不富裕的林泉国,所谓的客栈更是少之又少,哪怕是在林泉国稍有的大城市之中,他找了大半条街都也没有找到一家客栈,只能骑着白马四处游荡。
张缘一反复不断地翻阅手中的那封令书,疑惑不解,“令书上说,林泉国因为武林盟主之事已经闹得不可开焦,百姓受苦已久,可是我一路上也没有看到多少腥风血雨啊,反而看着挺安静的。”
沿着地图走来,林泉国作为小国穷是穷了点,那种热闹的街道,鳞次栉比的楼房,灯火辉煌的夜市少之又少,可相对的像那种民不聊生,百姓横尸遍野的景象也鲜少,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小国景象啊。
张缘一收了收身上的道袍,虽然已经是夏季了,可是北燕的天气特别,一到天黑,还是会有极度寒冷的感觉,不过转瞬张缘一心念一动,灵气微微升腾那种寒冷的感觉瞬间消失。
他深呼一口气,在夜色中,牵着马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张缘一看了看周遭环境,静谧无言,只有细微的几盏烛火还在夜色中摇摇晃晃燃烧着生命,不够没过多久,陆续有烛火熄灭,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两盏还闪烁着,显得十分凄冷。
张缘一莫名感到有些熟悉,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初自己在珠宝镇的路口牙子醒来时的场景,也是冷冷的空气,微弱的灯光,漆黑的穹庐,还有孤单的他。
只是他很幸运,遇到了太多一生都无法回报的好人,一路也就走到了这里,现在想想真是感到十分的有趣。
一路遇到的人,遇到的事,看到的风景,好像还在昨日,依稀可见。
在结合张缘一此刻穿着的一身道袍,像极了与师傅远游时的装扮,翩翩少年,只是个子高了,走路也不似从前那么轻松自在了。
至于为何张缘一不愿以青衫待人,反而以道袍面世,这其中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林泉国道法兴盛,百姓对于道士大多以礼相待的多,和善得多。穿着道袍或多或少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便利极大。
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还是张缘一对于自己儒家弟子的身份并没有太深的认同,反倒是心底一直将自己当做一个道士来看多一点,这一方面受到师傅张道灵的影响还是根深蒂固的。
张缘一眼见得走了许久,可偏偏就找不到一家客栈落脚,心中些许有些烦躁,抱怨道:“这个地方也太怪异了,一到晚上就跟防鬼一样,所有人都紧闭大门,明明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睡得也太早了吧,长夜漫漫这让我这样的外来人怎么办啊?”
按照张缘一游历那段时间的经验,随便去哪个城,就算只是一个小乡镇,怎么说这个点也不该如此早早入睡的,就不说那些热闹非凡的大城市,一个个恨不得再热闹个三天三夜,彻夜灯红酒绿,彩绣飘飘。
就是那些小乡镇,怎么说也应该有一两个客栈继续营业着,以此收留一两位过路过夜的游人。
可是这地方当真是让张缘一都觉得无语了,闭门早得可怕。
漆黑的夜里,前路空空荡荡,时不时传来几声呜咽的夜风,树叶沙沙作响。
就在张缘一以为再也找不到一家客栈,准备像以前一样,随便找一个破庙去休息了时,黑夜之中,突然闪过一抹寒光!
“滚开!”有一个长得精瘦的男子,手中挥舞着一柄寒光阵阵的大刀,骑在一匹健硕的大马之上,口中驾马声不停,快马疾驰!
与精瘦男子的身材相比他手中拿的那柄大刀就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了。
大刀之大,就快有他半个人高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挥动那柄大刀的。
快马疾驰速度极快,正好面对着牵马缓缓前行的张缘一,此时若是调转马头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对方也是一个狠角色,估计这样的事没做过,也见过不少,行事十分嚣张。
而且他所骑乘的大马,十分壮硕,是他刻意为了今晚的任务挑选出来的,有“撞山马”的美称,就算是将张缘一撞飞出去,也不会影响速度丝毫!
所以他竟然心一横,笔直朝着张缘一撞来!
张缘一眯着眼,镇定地看着撞向自己而来的大马,心中还在犹豫。
就在大马即将撞上张缘一的一瞬间,就连驾马者都以为张缘一马上就被撞成肉泥之时,结果张缘一速度极快身形蓦然消失,大马撞了一个空,扑向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对方显然有急事,虽然如同撞鬼一般,扑了个空,可是速度依旧不减丝毫,仍旧挥鞭不断,驾马疾驰!
张缘一再次先生,拍了拍身上的粉尘,叹息一声,故作老成的样子,自言自语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做事这么慌慌张张,火急火燎的,心不定啊,心不定。”
先前他犹豫着是将对方的大马拦截下来,还是默默躲开算了,不过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拦截下来固然显得帅气,气度不凡,可是毕竟这里是江湖,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船那就不太好了,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躲开对他来说就显得轻松多了,脚尖一点就不见了。
至于去了哪里,当然还是那神秘的星空领域之内,只要是腾云境之下,不遇到像宇文君这样的妖孽,张缘一有信心,他不出来,没有人能够发现自己,这也是张道灵《丹阳玄诀》的高深奥秘之处,出入空间如入无人之境!
“给我追上他!娘的,敢来我们狼牙帮作乱挑衅,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着,活腻了!”就在张缘一刚刚躲开精瘦男子的大马时,身后马上传来了一个怒吼之声。
紧接着是一连串轰轰隆隆的马蹄声,张缘一这次也不犹豫,再次消失不见了。
“老大,这家伙好像是前两天和咱们干过一架的饿虎帮的小猴子!”在那一声怒吼之后,另一人声音尖锐说道。
刚才躲避地慌张,赶时间来不及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身形立稳之后,张缘一这才看清后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只见在黑暗中,一位手中拖着一把巨大的狼牙棒,肌肉遒劲的壮硕汉子,一马当先冲破黑暗,显然是个帮派头子,而在他身后,是一大帮长得凶神恶煞的男子,各个手中持有重器,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那壮硕汉子一听身边人的这番话语,更加怒火中烧,恶狠狠道:“他娘的!又是饿虎帮,今天老子非要把这群杂碎全部灭了不可!还有这个小猴子,老子要把他骨架子卸了炖汤喝!”
原先他们几位弟兄还在因为前几天夺得了一点地盘还在喝酒庆功高兴呢,结果喝酒喝到一般,一个精瘦陌生男子出场了,一开始还没有关系,结果对方一句,“你们不觉的这酒味道有点重吗?”
原本喝酒就觉着怪怪的,他们又不是一个傻子,顿时明白显然是被对方下了手脚,要说一般的蒙汗药他们都是练家子显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可是怪就怪在,这味道像极了那味道,所有人都勃然大怒!
一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的恶霸土匪,谁能够忍这种事情,骑着马就追击了出来!
一群快马极速而过,掀起厚厚的尘土。
张缘一缓缓落地现身,看着对方前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小猴子?有趣,那我也凑个热闹吧。”
说完翻身上马,在夜色中追赶前去。
第三十章:中计!
夜色之中,一匹大马如同一道闪电一般,一闪而过,紧接其后的是一伙人马掀起浓厚的尘埃,追击而上。
而若是仔细看去,在这伙人马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还有一匹白马保持着不急不缓的速度,跟随其后。
若是再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一件极其惊悚的事情,白马竟然是悬浮在空中而行的,而在其上还有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男子,神色悠然。
寻常白马当然不会飞行,不过张缘一可以御使白马飞行,其中的原理与御剑飞行相近,这也是张缘一在下山之前,在书院偶然学会的一项技能。
那本秘籍名叫《御物术》,是一位潮湖书院不太出名的夫子所创,因为秘籍中的内容实在过于鸡肋,所以也就没有多少人在意。
张缘一也就是觉得有趣在学来玩玩,没有想到真的能够派上用场。
当然张缘一若是御剑而行,那速度绝对更加快,可是没有必要,一是他不想白马就此随意放在一旁,生怕自己回来白马被人套走了,白马跟着张缘一已经有些时间了,早已培养出了感情,若是失去了,张缘一讲真的会失落一阵。
二是张缘一所追的人都是一些凡人,速度再快也没有什么必要,他也不是为了赶上对方,更多是想看看对方究竟要干些什么而已。
这样的速度不快不慢,刚刚好,还可以沿途好好赏赏风景,十分惬意。
张缘一愿意跟着这伙人看热闹当然不是闲着慌了,按照张缘一以往的性格,巴不得少招惹点事情,少看一点纠缠不清的是是非非,没有其他原因,闹心,还费神。
他之所以想着追上这伙人,最主要原因还是书院交待的任务,既然要来林泉国办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参与其中的大事,若是张缘一真的像从前一样慢慢融入其中,还不知道要灯黑里摸到什么时候。
不过还有一个不轻不痒有趣的理由,张缘一想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与“小猴子”撞名的“小猴子”,毕竟这样的缘分可不是随便就能够有的。
在前方一路疾驰的精瘦男子,面沉如水,眼神坚毅,一直看着前方的道路,挥舞手中的鞭子。
身下的马儿气喘吁吁,在寒冷的夜晚里不断吐息着白色的雾气,如同两条雾气白龙,剧烈舞动!
精瘦男子的额头上冒出一粒粒硕大的汗滴沿着脸颊流下,转瞬又被吹散在风中!
他的名字叫“洪关”,是饿虎帮的一员,地位虽然不高,但是实力确实不低,在一众成员之中,身手一流,不仅如此,而且头脑也十分灵活,做事丝毫不含糊,干脆利落。
这也是他能够被帮主看中,挑选出来深入狼牙帮腹地捣乱,做这件十分危险之事的原因。
对于帮主的要求,洪关当然没有一点怨言,不过是为帮派抛头颅洒热血嘛,这样的事也没少做,饿虎帮能够在众多杂毛杂鱼的帮派之中脱颖而出,与他们这样的觉悟脱不了关系。
一个帮派若是各个贪生怕死,不愿意出手出力,不愿意拼命,那这个帮派注定走不长远。
一个大国需要民心向背,一个帮派更是离不开各个帮派弟子的贡献,九层之台,起于累土,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可惜大多数混迹江湖的人,都惜命得很,只考虑自己,惜命没有错,考虑自己也没有错,可是一旦到了大劫来临,一味的逃命,注定是要被逐个击破,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可真正实现起来又是过于艰难。
洪关一路一直留意周遭的树林,在一些高大的树上,刻有一些印记,只是此刻天色一黑,若是不仔细看注定是难以察觉到的,更不用说在如此情急之下极速追击了。
“十七、十八、十九......”洪关心中默默数着印记的数量,目光深沉。
按照他们原先的计划,在第二十五个印记之时就会有第一个陷阱,这时也就是饿虎帮向狼牙帮反击之时,而他的任务也就此完成,他也可以与那位在此等候多时的人相见。
不过前提是他能够安全抵达第二十五个印记处。
在后面紧追不舍的狼牙帮帮主,久久追不上洪关,心中愤怒不已,他怒吼道:“狗日的,给老子放箭!”
说完,他身后一群弟子,全都从马背上取箭,用力撑开强弓,万箭齐发!
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划破夜空的孤雁,携带着破风之声,趋势如同惊雷!
在前方驾马的洪关,身子一蹬马肚,向上一跃,再次落下稳稳落在马背之上,只不过身形倒转之下,竟然面朝追击的众人,不看前路,背骑大马。
只见他大刀挥舞,如同画圆一般,在空中挥舞出一道银光闪闪刀光,他出手不断快速而有条不紊,将不断射向他的箭雨击落,沿路一路都是断成两截的箭只!
洪关这一套手法极其娴熟,又时不时稍稍偏头靠着余光,观察前路,丝毫没有方寸大乱的感觉,泰然自若,也可见此人的身手只好,心理素质之高!
张缘一在后面看着,忍不住咂舌不已,赞叹道:“明明是个凡夫俗子,竟然有这份身手,这骑马的技术也是高超得很,真是惊人,此人若是投身军伍,恐怕地位也不会低吧!”
军队之中,骑马那是基本操作,但是骑得好与不好还是有着十分大的差别的,就好比同样是琴心境,还有一个宇文君和天下寻常弟子之分一样。
而且军队之中,向来实力为尊,有那么一两手技术,终究能够获得更多的尊重。
张缘一摇摇头,怎么就想到她了啊?
“二十五!”洪关心中默念到第二十五个印记时,再次身子一跳,一跃向上落下,面朝前方,摆着了身子,一蹬马肚,挥鞭一震!
撞山马嘶鸣一声,加快速度!
“放网!”洪关大喝一声!
听到这一声“放网”,后方紧随而上的人马,心中皆是一定,惶恐不已,知道自己上当了!
就在绝大多数人以为自己即将陷入绝境之中时,结果却完全没有如此,一切风平浪静,异常得安静!
骑着马已经停下来的洪关,一看没有丝毫变化,不禁眉头紧皱,下一刻瞳孔猛地一缩,“不好!出事了!”
第三十一章:那些难以言说的话
狼牙帮的帮主,提了提缰绳,缓缓向前,朗声道:“怎么?你不跑了?接着逃啊!娘的!”
洪关没有说话,沉默不言,在他的心中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狼牙帮帮主哈哈大笑,“你说你是不是傻啊?还是说把我们都当做傻子了?竟然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那点小心思,我们一路追过来不过是觉得晚上无聊了,陪你玩玩罢了!我狼牙帮成立多年,这么多年能够叱咤风云,靠得可不是莽夫之勇!你说是吧,小师爷。”
狼牙帮帮主身边一位穿着一件整洁蔚蓝长衫,长得略显清瘦的男子驾马上前,此人就是狼牙帮的师爷,也是狼牙帮帮主的左膀右臂,可以说狼牙帮如今能够发扬壮大,此人功不可没。
师爷微微得意道:“你也不用等待你的同伙了,他们现在自身难保!”
早在很多天之前,他就猜测到饿虎帮丢了地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对方实力远不如狼牙帮,那就绝对不会硬碰硬,会找机会耍点阴谋诡计什么的。
所以他早早地就安排了一伙手脚麻利的弟子,在狼牙帮的周遭定期偷偷巡逻,结果果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了这群家伙在离狼牙帮不远的深林里布置陷阱。
他们当然没有打草惊蛇,只不过是配合着演着这场戏,结果当然可想而知,先是狼牙帮早早派人与那伙人交火,把陷阱都一并摧毁,然后是洪关的羊入虎口,猫抓老鼠一般,被他们玩闹。
不过这个计划知道的人不宜太多,所以刚才自己的同伙们很多人会流露出害怕的神情来。
洪关听到他的话,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他沉声道:“他们在哪?”
师爷噗嗤一笑,“刚才看你脑子还挺机灵的,现在是被吓傻了吗?你看看地上的痕迹,他们去了哪里你会不知道?”
洪关听此,快速扫描了四周环境,刚刚没有仔细看,此刻看地上竟然溅满了鲜血,到处都是丢弃的武器,零零散散,狼狈不堪。
他眼神又往前一看,沿路都是断断续续的鲜血,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寒冷的光。
这时,树上窸窣一声,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从树上坠落下来,正好跌落到洪关的面前!
那人气息微弱,仔细看去背上竟然有一道骇人的伤口,看着十分惊悚!
“大壮!”洪关大喊一声,显然是认识的人。
名叫大壮的男子,从树上坠落下来,却没有失去意识,艰难地抬头看着洪关,指着前方漆黑的道路,断断续续道:“快去救......三......三娘!”
说完,他猛地吐了一口鲜血,失去了意识!
洪关二话不说,快速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师爷冷哼一声,“垂死挣扎,就算你去和他们汇合又能够怎么样,最多也就是陪着他们死去!”
狼牙帮帮主,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大手一挥道:“跟我接着追,今晚一定要让饿虎帮的杂碎们付出惨痛代价!”
一众弟子,各个兴高采烈,嗷嗷乱叫,追上前去!
而全程张缘一一直默默跟随其后,思考着如今的形式,“这位小师爷还是挺有能耐的,没想到这都能够未卜先知早早布局,看来江湖虽小,还是要小心一点啊。”
历史上,下位者设计谋坑杀上位者这样的事可不在少数,张缘一可不想自己变成那个被人屠宰的倒霉鬼。
“驾!”洪关沿着一路零零散散的血迹驾马疾驰,心中惴惴不安,祈祷默念道:“三娘,你可不能出事啊!”
洪关在刀尖上舔血惯了,向来不惧生死,可偏偏只对那个长得纤细,个子瘦小,看起来瘦弱无力的女子上心,不过这件事只有洪关一人知道,其余所有人都一概不知。
洪关虽然在帮内看着是个时不时喜欢花言巧语,时不时又沉默寡言的混不吝,看似对男女情事不屑一顾,实则是心中有着极深的念想。
原本出行之前,他是极力反对三娘参加这次的行动的,他不愿意看着三娘以身涉险,可是这个不听话的女人硬气得很,硬是要参与其中,洪关也没有丝毫办法,压根拿她没辙!
没过多久,撞山马已经驾出数里,在前方隐隐约约出现火光,夹杂着厮杀之声!
洪关的心前所未有的紧张,连带着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洪关挥舞大刀,冲撞入火光之中,大声怒吼道:“三娘!三娘你在哪里?”
他的声音之大,响彻偌大的战场,所有人一愣,下一刻,立即就有人想着洪关杀来!
“这家伙也是饿虎帮的,兄弟们给我上啊!”
洪关虽然看着精瘦,可是膂力惊人,弯腰躲开数个阴险至极的偷袭,又挥刀顺手解决这些家伙,血溅四方!
“洪关!你快跑啊!别管我,我们中计了!”这时远处一个焦急地声音传来,洪关立马精神一震!
在火光覆盖的地方,隐隐中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在竭力抵挡不断涌上来的攻势!
洪关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踢马肚,向着那个方向而去,手中刀刃一路横劈竖砍,如同生命的收割者一般,迎面来的数人都被砍翻在地!
三娘的方向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原本就在力气上比不上一般的男子,全靠体力和灵活的身手维系,现在又被多人包围,长时间的消磨之下,体力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就连握刀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给我死!”一道寒光闪过,又是一记力大气沉的巨斧迎面斩来,在月色中掀起浓郁的血气!
三娘横刀在前,倒是已经不胜体力的她,被这么一斩,一个没站稳,前脚半跪在地,大刀欺压之下,在她肩膀之上砍下一道骇人的伤口!
三娘咬紧牙关,手中死撑大刀,扛着对方沉重的斧子,肩膀之上不断传来无法忍受的疼痛,鲜血渗透而下,衣服被浸染一大片!
“噗!”被这么一下,三娘体内气血翻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对方显然没有要饶了她的意思,满脸凶神恶煞,再次提斧落下,若是这一斧子再次砸中三娘,三娘绝对再无存活的可能性!
就在斧子即将再次砍中三娘,三娘甚至都已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等待即将到来的死期之时,一股强风从身边冲过!
可是等待了许久等待许久的死亡却并没有如期而至,她缓缓睁开眼睛,一个看着身板瘦小的身影,在血色笼罩的夜色里,挡在她面前,显得那么伟岸!
而先前手持着巨大斧子,想要夺她性命的男子,头颅滚落一地,目瞪口呆,死不瞑目!
那个男人,微微弯腰,横刀在前,满是血污的脸上目光凶恶,恶狠狠道:“谁他娘的,敢动三娘一根汗毛!?有本事从老子尸体边踩过去!”
周围一群人都被他这恐怖的架势吓得呆愣住了,情不自禁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三娘眼角止不住地流泪,骂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听劝啊!都说了让你不要来,不要管我了,让你走了啊!”
洪关缓缓倒退靠近三娘,将她扶起,回答道:“要走一起走,我不会抛弃你的。”
三娘微微一愣,怒骂道:“你是不是傻啊?你回来咱们谁也走不了,我一个必死之人,不值得你为我搭上性命!为什么回来啊?”
或许是生死危机之际的原因,洪关大脑一热,大声回答道:“因为我喜欢你!在我心里你的命比谁都金贵,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允许别人伤害到你!”
三娘彻底呆住了!
还记得因为他俩职责相近,所以帮内一群人常常拿他俩开玩笑。
“哟!小猴子,我看你每次倒酒都把最好的酒留给三娘,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三娘啊?”
“别说酒了,就连每次帮内分发任务时,他都会莫名其妙和三娘分在一个小组里。”
当然结果都是被对方骂骂咧咧回绝了。
“我看你们是自己找不到女人,就乱给别人牵红线,狗拿耗子瞎管闲事!你们知道个屁啊?老子喜欢的是大屁股大胸,好生儿子的娘们,三娘这个瘦弱的身板,要啥没啥,看着都没劲,更别说和她发生点什么了!”
“你他娘的说啥呢?你个瘦不隆冬的猴子,还来这里埋汰我,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
每次说完这话,三娘就会暴怒之下,冲着洪关穷追猛打!
三娘对于感情一事也是一窍不通,还真得信以为真了,没想到......
这时先前追击洪关的狼牙帮一众人也到场了,帮主大喝一声,“都愣着干嘛呢!?这家伙就两个人,你们一群人上,还解决不了这两个杂碎?”
此话一出,一群弟子醒悟,提刀上前!
洪关一把抱起三娘,大声道:“走!”
他抱着三娘,一路狂奔,没过一会儿就翻身上马,驾马而去!
在马背上,三娘紧紧抱着洪关的腰,明明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追兵,心却感到异常的安定。
第三十二章:你生我死!
狼牙帮帮主一看对方上马了,更加气愤这群手下的没用,怒骂道:“你们这群废物,就一个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平日里没杀过人啊?!”
他手一伸,大声喊道:“把老子的强弩拿来!”
旁边一位年轻力壮的汉子,扛着一把人高的大弩上前,“帮主!给!”
“哼!”狼牙帮帮主一把夺过强弩,瞄准了洪关逃去的方向,冷声道,“能够在我的强弩下逃走的人,就算是你们大当家的都做不到!”
他手臂往后一扯,手臂之上肌肉虬劲,血脉喷张,看着十分惊人,而强弩弦被瞬间拉出一道浑圆,仿佛随时要断裂!
他的一番话倒不是他吹嘘,整个黑道的人,除去一些隐藏在背后操控全局的大佬,又有几个人没有听说过他万仇斥的强弩?一手流星狼牙棒,一手万里追风强弩,叱咤风云!
漆黑的弩箭如同一根硕大颀长的长枪,万仇斥定眼一瞪,手臂之上所有力道瞬息松懈而开,弩箭脱弦而去!
弩箭仿佛融于黑夜之中,让人看不清踪迹,只有那声势大得近乎嘶吼的恐怖呼啸声,无不在证明着弩箭的存在!
它穿过一丛丛火堆,穿过一个个企图打断它轨迹的自不量力的人,穿过整个黑夜,去势一闪而瞬!
洪关听到背后传来的恐怖声响,心中不禁乱成一团,他不是害怕死亡,只是三娘在这里,三娘不可以死!
他空出一只手,将原本紧紧环着他腰的三娘的手,一点点掰开,轻轻说道:“我原本以为我小猴子一辈子胆小如鼠再也说不出那句话,没想到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能够不顾一切地把话说清楚!”
三娘哪里肯松开手,她知道一旦自己松开手了,那很有可能洪关就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可她毕竟是个女子,又竭力许久,体力完全没有恢复,向来坚强泼辣的她哭着说道:“你不要说,不要松开我的手,我不怕死......那句话,我只想要你好好地和我讲,我们女人最注重形式了,这么草率的地方,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你的......”
她哭得那么难过,以至于洪关的背上瞬间就被泪水濡湿。
“三娘!”但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洪关一声喝令打断,“现在我的生命已经不重要了,甚至你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我要你活着,活着回去,去找老大,只有找到老大,将来才能为我报仇!”
三娘摇头剧烈,泪水将整个脸上的血污都模糊,“我不听......我不听......要死我们一起死!”
洪关内心挣扎,但是又无可奈何,他用力将三娘的手指掰开,力道之大,甚至可见被指甲掐出的猩红的痕迹,他心一狠,“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洪关快速从腰间取下一条长绳,将长绳从马脖子上绕过,又一手将三娘的手捏在一起,用力一捆,三娘被他死死捆在了马身之上!
而他本人则是腾跃而上,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一直给人精瘦身板纤细,不起眼的小猴子,这一刻仿佛遮天蔽日,连月色都不及他半分光彩!
他怒喝一声,“万狗头,拿命来!”
整个人借着蹬马的劲头,竟然不闪不躲,笔直朝着那根漆黑长枪撞去!
万仇斥冷笑一声,不屑一顾道:“不自量力的小子,自寻死路!”
洪关张开双臂,又门么猛地一拍,漆黑长枪被他一巴掌拍在手中,剧烈颤动!
巨大的力道之下,洪关整个手臂瞬间青筋暴起,下一刻双手之上血肉模糊,一层猩红的血肉被连根拔起一般,从骨头之上,剃刮而下,鲜血溅射在空中,血腥味浓郁!
可哪怕是如此,洪关依旧没有阻挡住弩箭的前进,甚至连这自己都被一直向后倒退而去!
弩箭就像是一把尖刀一般,摩擦着洪关的手掌骨头,点点向前而去,不一会儿时间,竟然就离着他的胸口仅仅只有只有数寸距离,眼看着就要从他的胸口贯穿而过!
洪关手臂之上更加用力,怒吼一声,“老子日你大爷的!”
他手臂猛地一折,妄图想要将弩箭一折为二!
远处看着的万仇斥面色讥讽,“就凭你也想将这弩箭折断?可笑,这根弩箭乃是我花了大价钱从上宗换取的九天玄铁打造,我都没有办法损伤丝毫,你一个瘦不隆冬的家伙也妄想?”
不过马上他就瞳孔猛地一缩,再也笑不下去了,只见在空中的洪关,竟然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将弩箭折断,只是猛地一拍将弩箭的前进轨迹偏转开来,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是想着三娘的安危,只愿求她一个再无后顾之忧!
可是哪怕弩箭被他一拍之下偏转了方向,可毕竟两者离着实在是太近了,弩箭的劲头又大,偏转的过程中,竟然直击他的左臂,仅仅只是一瞬间,洪关的手臂就被穿透出一个巨大的漆黑窟窿,内部的骨头也被击碎!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响彻在夜色之中,听得人毛骨悚然!
三娘虽然无法回头,可是她听觉向来极好,只是稍稍听着洪关动作发出来的声音,她就大概猜出了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来,特别是那最后一声凄厉而恐怖的惨叫,她更是没有忍住直接失声痛苦起来!
但是她没有的选择,她必须完成任务,而这个任务是洪关交给她的,活下去,找到老大,报仇!
洪关被一箭击落而下,整个人在强大的劲力之下,撞击上一棵大树干,最后跌倒在地,口吐鲜血!
他倚靠在树干上,左手瘫软无力,低垂在地上,血液也止不住地流淌,晕染一片草地!
万仇斥见此一步跨出,直接用力一拳击中洪关的小腹,洪关整个人刚刚经历过在空中的痛苦折磨,又被对方这么一击,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般,腹内翻江倒海,紧接着呕血不止!
万仇斥一脸怒容,喝道:“你敢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今日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洪关却丝毫不在意甚至眼神空虚,不愿直视对方一眼,好似觉得对方不配!
他的眼神微弱地看着三娘逃走的方向,对方已经走远了,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上一抹笑容。
万仇斥见对方这样,好似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又是一拳!
结果洪关在受了这一拳之后,不怒反笑,他突然大声喊道:“饿虎帮的三娘是世上最漂亮,心底最善良的女人,是......是我.....我洪关最爱的女人!”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洪关好似竭力一般,颓唐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他微微颤抖的睫毛还证明着他还一息尚存。
他仿佛陷入了回忆,那些与三娘一起度过的日子,如今想想是多么幸福啊,只是为何只有到了如今才觉得珍贵,为何自己这么胆小,不愿意大胆将自己的心声说出。
先前他说三娘的命不重要,傻瓜怎么可能,整个天下,只有她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万仇斥接连打了数拳,洪关都没有露出一点胆怯之意,反到满是鲜血已经面目全非的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嘲讽之意更浓!
万仇斥啐了一口唾沫,“好!老子敬你是条汉子!不过,你今日必死无疑了!”
他伸手一扬,命令道:“来人啊!给我把我的流星锤取来!”
手下弟子得令,流星锤入手,万仇斥单手握住锤柄,俯视洪关道:“小兄弟,虽然你生性刚烈,甚至在我的印象中,也少有像你一样的猛士,但只可惜我们处在不同的阵营,你不可能留你性命,不然就是对不住我手下这群兄弟,对不起被你们饿虎帮杀害的地下的兄弟们。”
这么多年来,饿虎帮与狼牙帮交战许久,互相各有胜败,但都伤及不了对方的根本,两大帮派之间,也是不断有人死去,今天不是你帮派砍了我帮派一位兄弟的手,就是我帮派兄弟卸了你兄弟的一条腿。
两大帮派的恩怨在常年的积累下来,早就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甚至有一种说法,两大帮派相互怨恨,这份恨是与生俱来的,是没有商量的,甚至都不需要理由,虽然说得极端了点,可完全没有一点错。
这就是帮派,你生我死!这就是江湖!
万仇斥高举流星锤,浑厚的嗓音大声喊道:“小兄弟,走好!”
洪关眼神微弱,眼见着就要被流星锤砸成肉泥,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也好,至少三娘也喜欢他的。
“嘭!”就在所有人以为这骨瘦如柴的男子洪关,即将被一锤子砸得毫无生还可能之时,一位身穿道袍的青年男子,一步横挡在两人之间!
只见他只是稍稍抬起一只手掌,轻轻一挡,同样是使用九天玄铁打造的流星锤,竟然被此人轻易砸出一个巨大的手印!
不仅如此,道袍男子,轻轻一推手,万仇斥被整个推出去数丈之远,握流星锤的手一阵酥麻,忍不住地颤抖!
道袍男子,面带微笑,笑靥如面道:“大家晚上好啊!”
三十三章:蛟龙戏水
万仇斥见到对方身穿一袭道袍的模样,心中惶恐不已,又联想到先前对方一掌就将自己击退的实事,更加畏惧,他沉声道:“阁下是?”
张缘一随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丹药递给瘫倒在地的洪关,万仇斥毕竟也算是狼牙帮的帮主,眼见着对方从一个神奇的袋子中取出一枚一看就十分不俗的丹药,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
张缘一照顾好洪关,转身笑着说道:“我啊?我是谁不重要,不过是一个迷路之人罢了。凑巧路过此地,看不惯你们以多欺少,就顺势将人救下来了。”
“你他娘一位自己是谁啊?敢来管我们狼牙帮的闲事,活腻歪了吧....."这时一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破开大骂道!
“闭嘴!”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万仇斥一声喝令打断了话语!
那人哑口无言,再不敢多说半句话。
万仇斥此时脸色阴沉,别人不知道此人的身份,可他怎么会不知道,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将他的流星锤摧毁,能够随意出去一枚丹药,必定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此人是来自两大联盟的上位者,所谓恰巧路过此地也完全是在胡扯,大有一种可能是为了将饿虎帮与狼牙帮都吞并了,若是真是如此,那么今日就真是十分危险了。
倒不是万仇斥贪生怕死,他们这里几百号人,就算再不济,也可以活活耗死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只是一旦此人死在这里,之后的事情就再也难以收场了,两大联盟的人绝对会再派人前来,这次来恐怕就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了。
另一种情况就比较好一点了,此人或许是来自林泉国之外,高高在上的谱牒仙师,来此穷乡僻壤的地方不过是下山游历,随处逛逛罢了。
不过不管是哪种,眼前的局势对于万仇斥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
这些修真者向来高高在上,飞扬跋扈,对于他们这些江湖野修都算不上的帮派,最是瞧不起,随手打杀几位再溜之大吉,整个狼牙帮对此都将束手无策!
万仇斥尽量压抑住心中的恐惧,试探性问道:“不知仙师来此所谓何事?”
张缘一摆摆手道:“仙师可不敢当,我呢就是奉师门之命,来林泉国看看此地发生的事情,听说有两大阵营想要争夺武林盟主之位,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师门比较上心,特意派我来关心一下民情。”
万仇斥心中咒骂不已,这江湖变成这副模样,可不就是你们这些上位者在背后推波助澜吗,现在还假借关心的名义来此地,正是恶心!
不过另一方面他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去一大截,既然对方这么说了,那就证明此人并非来自两大阵营,那么也就不会急着卸磨杀驴了,至少他们还可以有斡旋的机会,亦或是晚点上黄泉路,前提是接下来的步步为营,不能犯一丝一毫的差错。
万仇斥抱拳道:“仙师的体恤万民,单凭这份心怀天下的胸襟,就值得‘仙师’这一称号,在下也不愿意也不敢与仙师撒谎,咱们这里还好,可其他地方就截然不同了,这林泉国如今确实已经再不似从前那副桃源福地的模样,两大阵营为了争夺阵地已经打得不可开交,百姓疾苦,就盼着像仙师一般的任务来整肃江湖了!”
虽然万仇斥心中一百个怀疑对方凭借一己之力改变林泉国完全是妄想,且不说能不能在黑白两个庞然大物的阵营地倾轧之下,能不能完好自身,就说要想改变一个国度的风气,这可是一朝一夕虽能改变的。
对于最是珍惜生命的修真者来说,谁愿意花这个功夫,又耗费这个精力啊?
不过不管对方具体怎么行动,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以稳住此人才行,可不能到时候连今晚都熬不过去!
张缘一眼眸微抬,轻轻扫了他一眼,万仇斥顿时感觉被一头猛兽直视,大汗淋漓!
张缘一偏转视线,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开口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和你谈一些东西也不适宜,要不这样吧,明日晚上酉时,在南溪镇的天线酒楼,我再来与你好好问问这里面的具体情况。”
他甚至都没有用上询问的口气,仿佛在下达一个命令,说得那般决绝。
万仇斥心中犹豫,却不敢快速表达想法,稍稍停顿丝毫。
“哦?”张缘一反问道,“你有意见,还是说你另有打算,抽不出时间来?”
“不敢不敢!”万仇斥赶紧回答道,“在下到时候一定准时到场!”
张缘一点点头,摆摆手道:“你们走吧,我还有要事。”
万仇斥得令,转身沉声道:“狼牙帮的!咱们走!”
一伙人马,灰头土脸地撤离,转眼就消失不见。
等到所有人走光,张缘一这才转身看向洪关,洪关眼眸闭合,嘴角还残留着清晰的鲜血,气息微弱。
张缘一缓缓蹲下身子,直视着对方闭合的眼眸,笑着打趣道:“别装了,服用了我的丹药,又不是修行之人给你造成的伤害,哪里有这么没用啊?”
普通人之间的搏斗,只要不是伤及致命的地方,与修行之人的伤害那是截然不同的,修行之人伤人,带着灵力的侵蚀,带着隐藏极深的暗劲,对于一个人的伤害相比于凡夫俗子的相杀,更加复杂繁琐。
洪关虽说被伤得极深,甚至有很大的可能那只被弩箭射穿的手臂,往后再难发挥从前的一半实力,可这并不代表就被伤及根本了,服用了张缘一的丹药,这么一会儿,按照道理来说,也已经没有大碍了。
所以张缘一才会说对方是装的,至于为什么装,也纯粹是恐惧罢了。
一个可以随意夺取他生命的人,就算是洪关想要淡定都显得可笑,那种与生俱来的畏惧死亡,是难以克服的。
洪关知道自己若是再假装昏迷,恐怕就要引起对方的不悦了,赶紧睁开眼,转移话题道:“感谢仙师救命之恩!在下洪关,仙师的大恩大德在下此生一定竭力相报!”
张缘一撇撇嘴,骂骂咧咧道:“得了得了,说什么大话呢?就是讨厌你们这些文绉绉的一套,兜兜转转,一点也不干脆利落!”
洪关挠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张缘一此番言语反到让他心中微微安定下来,若是说先前的张缘一是给人高高在上,又玩弄人心的感觉,此时的张缘一给他的感觉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的感觉。
不过下一刻他望着对方的一身道袍,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此人就是他先前驾马撞向的那个家伙!
若是对方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今天就算是十条命也不够折腾的啊!
张缘一首先问道,却是一个显得极其幼稚的问题,“你为什么叫小猴子啊?”
洪关一脸懵逼,转而松了一口气,还是支支吾吾回答道:“在下因为身体长得骨瘦如柴,所以被人取了一个外号名叫‘小猴子’。”
张缘一哈哈大笑,心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想到还有人和唐迟的撞名的,居然还是一样的理由,有趣有趣!回去一定要把这件事好好说与小猴子听听。”
他笑得十分高兴,而在面前的洪关却是一脸惊悚,毛骨悚然!
张缘一看到对方眼底的疑惑不解与恐惧,这才整理了情绪,缓缓说道:“别怕,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想起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洪关依旧保持着警惕的模样,哪里有坏人说自己是坏人的。
张缘一知道再解释也是无用,索性再不管对方如何,继续开口说道:“这天色也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刚好我也需要一个地方过过夜。”
洪关心中顿时警觉,此人的底细尚不可知,若是把这么一个家伙带回饿虎帮,只怕是引狼入室!
他挠挠头,脸色难看地说道:“还是不必劳烦仙师了吧,在下可以自行回去的。”
张缘一当然知道对方什么想法,他脸色一沉,故意装出一副吃人的模样,说道:“你觉得,就算你不带我去,我就不会知道吗?我只要稍稍打听一下,饿虎帮的地方也就随意知道了,我这人做事大多看心情,正好今日心情不错,可你若是不带我去,我可不保证下次去还有没有现在这副好心情了。”
洪关如临大敌,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只能悻悻然答应道:“那好吧,既然仙师执意如此,那在下也只好答应。”
张缘一笑着点点头,摸了摸对方血迹斑斑的头发,如同在抚摸一个孩子,欣慰道:“这就对嘛,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不是什么坏人了。”
洪关看着对方笑眯起的眼,恐惧更甚!
......
狼牙帮总部,万仇斥端坐在座位之上,满面愁容,心中焦虑万分!
他不过是想着今晚暗算一下饿虎帮的杂碎们,怎么就偏偏摊上这么一件糟心之事啊,现在好了,来了一个自己不敢招惹的家伙,事情一下子就变得棘手起来了。
万仇斥一脸忧郁,转而向身边一位中年男子求助道:“师爷,你给个话啊,此事到底应该如何抉择啊?”
师爷皱紧眉头,快速思索,过了许久,在万仇斥的耳边低语几句。
万仇斥听完猛地瞪大眼睛,忍不住问道:“这样......真的能行吗?”
师爷一脸认真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事已至此,我们没有选择!”
万仇斥犹豫了许久,最终终于下定决心,斩金截铁道:“那......好吧!”
三十四章:不如大梦
夜色如水,凄凉沉寂,一条细细的小道之上,两人一马缓缓走着,一人骑马在上,一人牵马在下,在晦暗的月色之下,人影拉长,仿佛蔓延向无尽的远方,或许是深渊。
坐在马背之上的张缘一骑马在这条泥泞的小道之上,抱怨道:“你说饿虎帮怎么就离着南溪镇这么远,你们是怎么想的,竟然还来招惹狼牙帮?”
洪关身受重伤,走起路来显然有些不适,时不时一跛一跛的,他对于张缘一现在的印象已经跌入谷底,实在是想不到此人全然没有一点同怜心,就算是他这般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都不愿将马借用一二,反而自己在马背上明明舒舒服服,却还要抱怨连连。
要不是洪关对于这条路已经烂熟于心了,否则按照惯例,常人走这条路不知道要跌倒多少次,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这一跌倒,或许就是真的去见阎王爷了。
但是这些想法,他是一点都不敢说的,他回道:“我们这些小帮派,没有太多高手驻阵,只能靠着天然的地势来赚取一点优势,这样也可以在打仗之时,多赢几分胜面。”
张缘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倒是长见识了。”
这也怨不得他,张缘一一路走来所过之地,都是大宗门大家族,或是一些天下闻名的形胜之地,什么青花宗,什么四海龙湾,再就是潮湖书院等等,那个不是在天下都是远近闻名的。
其余小心思宗门避之都惶恐不及,又谈何招惹呢?
张缘一继续问道:“那先前那个狼牙帮呢,也是如此?”
洪关点点头,“确实如此,狼牙帮伸出狼牙山峰,地势之险要易守难攻,与我们饿虎帮占据的饿虎断崖一般无二,都是林泉国难得的险峻之地。”
张缘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江湖也有小江湖的考虑,有趣!”
他心中默默警惕自己,“可万万不能在阴沟里翻车啊!”
虽然两人聊着不多,可洪关仅仅凭借这么几句就更加肯定一件事,眼前之人确实是来自大宗门,而且或许是洪关一辈子都难以接触丝毫的大宗门。
整个林泉国,能够完全不在意先天地形,靠着后天布置的阵法弥补不足的宗门,也就那么几个,反正洪关是从来没有见过。
林泉国的“小”也可见一斑,不仅仅在国土面积之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世面之上,皆是如此,也正因此年轻人都在往外跑,只有老人不断躲进林泉国逃难。
渐渐得不愿离去的年轻人也开始变老,江湖也慢慢老了,也就是最近几年里为了武林盟主之位,闹得沸沸扬扬,这个已经垂垂老矣的江湖渐渐起了活力。
年轻人好战,只是苦了普通的老百姓。
他洪关也知道林泉国是个小国,好男儿志在四方的道理,可是无论如何,他爱着这个国家,这里有他最爱的食物,最好看的风景,还有最爱的人。
两人又走了几里路,洪关指着前方一座悬崖边的高高平地,说道:“咱们到了。”
张缘一极目远眺,虽然此地离着极远,可他修行者毕竟不同,一眼就看到了前方的许许多多景象。
哪怕是见惯了大世面的张缘一,面对饿虎帮的据地也是心中微微一惊,忍不住赞叹道:“好风水!”
前方是一块巨大的平地,立于一截断崖之上,背靠断崖所以后方肯定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而前方是一道坡度极大的山路,宽广看着至少可以同时容纳上百人,但是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更加危险。
山里光秃秃一片,没有太多的树木遮掩物,若是敌方来袭,完全被暴露在面前,再加上坡度的优势,什么原木,什么火油,完全就是瓮中捉鳖,谁来谁死。
而且看饿虎帮建制极其完善,一般的帮派,就说像先前见到的狼牙帮,张缘一心中笃定,没有个拼死完全不留一兵一卒的决心,断然无法攻破饿虎帮。
不过真要到了那时候,也就没有任何意思了,什么都没了,这可不是黑道的做事习惯。
张缘一早先年还跟着张道灵学过一些风水,此地藏风纳穴,青山相间,流水在前,风水里难得的宝地。
洪关听到张缘一的赞叹,不置一言,只是默默带着张缘一向着饿虎帮方向而去。
......
饿虎帮
一位女子浑身浴血,驾着一匹大马猛地冲进大殿之内,她心急如麻,手忙脚乱,一不小心竟然整个人跌落下马,摔了个十分凄惨的模样。
大殿之内,原本有一位白袍男子踱步不停,见到慌张闯进来又跌倒的三娘,赶紧快步上前,将对方扶起,焦急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三娘身子还没有站直,痛苦流涕道:“大哥!我们......我们中计了!弟兄们......都战死了!”
白袍男子一听对方这番话,如遭雷击,他颤抖着声音问道:“所.....所有弟兄?那......那猴子呢?他聪慧过人,身手了得,一定能够逃出来的吧......”
他的心中其实已经知道了结果,只是不愿意承认,话说到最后,就连嗓音都开始明显地低落下去,微不可闻。
三娘悲痛欲绝道:“他.....他为了救我,也被......我真是一个废物!”
白袍男子一直在此地等待,可是等待了许久许久,迟迟不见有人传达消息,心中开始焦急起来,那种不祥的征兆渐渐漫上心头,结果......结果真是如此了。
白袍男子深吸一口气,别人可以颓废,别人可以难过,但是他不能,因为他是一帮之主,整个饿虎帮都在看着他的表现,如果他展现得脆弱了,那就是对于帮派的重大打击,至少现在他绝对不能哭!
他抱着三娘的肩膀,语气平静,近乎冷酷地说道:“没事的三娘,这不怪你,这个仇咱们迟早有一天可以报回来。”
他眼神凶恶,死死盯着石柱之上的烛火,仿佛烛火燃烧在他的眼中,怒火中烧,他一字一句说道:“狼牙帮!我要你血债血偿!”
......
饿虎帮大门,洪关已经登上山峰,他将张缘一放在原地,走上前去,对着寨楼的方向,朗声道:“开门!”
因为夜色黑,看不清面容,寨楼之上一堆人马立即冒出头,各个手持弩箭对准洪关的方向,一人大声问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洪关说道:“是我,猴子!”
“猴子?!”对方惊呼道,“你没死啊?!”
“你这家伙,你才死了呢,快快开门,我有要事找大哥!”洪关生气地骂道!
另一人得令,吩咐下面的兄弟道:“快去通报!快快开门!”
大门打开,洪关走回远处,牵着张缘一的马,向着寨子深处走去。
饿虎帮帮主听说洪关活着回来了,火急火燎地冲出大殿,一路大声喊道:“小猴子!小猴子!”
洪关刚刚进门,就听到自家大哥的声音,激动之下,连张缘一的白马也不牵了,虽然带着伤势,依旧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寻着声音飞奔过去!
“大哥!”也是之中,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洪关心中激动不已,拳头使劲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兴奋地说道:“你这小子,我就知道你本事大,知道你死不了的!”
此时三娘从里屋冲了出来,看到活着回来的猴子,满脸不可思议,她泪流满面,带着哭腔道:“猴子,你怎么才回来啊?”
洪关将三娘抱在怀中,认真道:“不走了,这次再也不走了!”
正当三人还沉浸在死里逃生又恍如隔世的喜悦之中时,张缘一牵着白马,缓缓走来,他大声说道:“得了得了,稍稍寒暄一下就好了,别整得这么肉麻,没完没了了。”
白袍男子收拾情绪,眯眼打量着这么骑着白马,悠悠然模样,穿着道袍的男子,小心翼翼问道:“阁下是谁?”
张缘一一拍额头,无奈道:“怎么你们帮主都是这一套啊,见面就先问我是谁!”
洪关害怕两人产生什么误会,会对自家大哥不利,赶紧出来介绍道:“这位是......”
“张大牛!”
他稍稍停顿,继续说道:“没错就是这位张大牛仙师将我从狼牙帮的手里救出来的,是我的救命恩人。”
仙师?白袍男子赶紧抱拳道:“多谢仙师救命之恩,在下申雪风,是饿虎帮的大当家,多谢仙师的救命之恩!”
张缘一摆摆手,不耐烦道:“随便给我安排一个床位吧,我这一天也累了,想先休息一会,有事情等我醒了再说。”
说完也不顾其余人的反应,竟然径自走向大殿,一跃上房梁,就着房梁大睡起来!
万事临头,不如大梦。
第三十五章:人心鬼蜮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稍稍呆愣了一会儿,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张缘一竟然就睡着了,鼾声如雷。
申雪风呆若木鸡,最终莞尔而笑道:“猴子你这恩公倒是不拘小节,不类常人啊!”
结果他才笑完,却发现洪关神情严肃,也知道对方有话和他说,收了笑容,悄悄带着洪关离去。
两人走了许久,在肯定对方已然听不见两人对话的地方停下脚步。
申雪风悄声问道:“猴子,你有话就说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与我讲一讲。”
洪关眼神向四周快速扫过,贴近申雪风的耳朵,小声说道:“这家伙是修行之人,实力深不可测,最重要的是,对方不是我们林泉国人士,应该是来自外面的家伙,此行的目的,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我猜测大概率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位来的。”
申雪风一听到武林盟主四字,气得浑身颤抖,以至于声音都险些没有控制住,“又是武林盟主,这群家伙真是疯了不成,各个都觊觎武林盟主之位,就连外部势力都要插手其中!真是恶心!贪婪!”
武林盟主名义上可以号召天下群雄,相当于大半个林泉国武林都被掌控其中,他们当然不信张缘一一人就可以控制武林,更愿意相信的是,张缘一奉命前来,背后的宗门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谁都想要将武林盟主控制在手中,既然控制整个江湖。
那么此时就更加棘手了,要知道林泉国之外,大宗门,大门派,数不胜数,门可罗雀,若真是一个庞然大物,恐怕整个林泉国的态势只会更加混乱。
现如今申雪风对于张缘一的印象已经跌入了谷底,更加谈不上什么感恩之心了。
要知道他们饿虎帮和狼牙帮会闹成这样,有很大的成分都是这武林盟主闹得。
林泉国虽小,但还是拥有四个县,分别是白龙观势力范围的鹤嵩县和白暨县,黑水山庄势力范围的黑阳县和知漳县,至于他们饿虎帮和狼牙帮所在之地比较特别,只是夹杂在两大势力之间苟活的小地方。
但是明眼里人都知道,所谓的县不过是林泉国打肿脸充胖子罢了,整个林泉国说是连大唐一个三级地方单位都不如丝毫不夸张。
类比于两大阵营所占据的地方,虎狼两帮的占据地如同蚊子肉一般,但蚊子肉也是肉,两地也避免不了被两大阵营争夺的命运。
以至于,两大帮派打得不可开交,为得就是早早统一这个地区,以免到时候两大阵营的人来了,连一点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他渐渐不太明白,叹了一口气道:“当初决议选出武林盟主,这个决议真的好吗?”
若是好,为什么林泉国的江湖更加混乱了,为什么百姓不仅没有得乐,反到更加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洪关皱眉问道:“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这家伙说明天要和狼牙帮的人在南溪镇的天仙酒楼会面,我怕......”
申雪风猛地抬头,难以置信道:“此人救你,已经得罪了狼牙帮,竟然还要和狼牙帮的人见面,如果不是有恃无恐,所图甚大,断然不可能做出如此出格的行径!”
他一手托住下巴,低下头,陷入沉思,这家伙的心思已然完全暴露无遗,真小人与伪君子之间,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真小人,那就是全然不留一点局面了,此事难啊!
申雪风犹豫地抬起头,开口道:“或许,我们别无选择了。”
洪关与申雪风多年生死相托,对于他的心思瞬间猜透,他迟疑道:“真的要如此吗?”
申雪风眼神坚定道:“你知道的,猴子,我们是林泉国的人,再怎么样也不能将自家国土拱手相让的。”
洪关沉思着点点头,忍不住留下了眼泪,一旦做出那个决定,就意味着这么多年的打拼悉数成为泡影,这种感觉恐怕任谁都难以接受吧。
申雪风拍了拍洪关的肩膀,内心悲痛地说道:“大哥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
洪关捏紧拳头,断断续续说道:"不怨大哥......要怪就怪这世道太肮脏了,怪那些人心中太贪婪......”
"你们两兄弟又在难过些什么呢,要不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就在两人十分难过之时,从夜色之中一片树林里,一个人影从中缓缓隐现。
那人一袭道袍,乌黑的头发,晚风中肆意飘舞,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同黑暗里的鬼魅,诡异且令人心寒。
申雪风一把将洪关拉到身后,挡在前面,尽量不露声色道:“仙师不是在休息吗,怎么半夜来此了?”
张缘一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在凄冷的晚风下,树叶也显得冰凉冰凉,他随手把玩着,抬眼望着两人,眼神阴沉道:“我倒是想休息啊,可是你们两位声音实在太大了,我是越听越心惊啊,就怕睡到一半,就被你俩一刀插进心窝子,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申雪风如临大敌,背后渗出一点点汗水,浸湿了衣襟,他强颜欢笑道:“仙师怎会有如此错觉,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等注定做不出此番忘恩负义之事......”
张缘一一把捏碎树叶,僵硬的树叶,噼里啪啦作响,他松开手,所有的碎片飘零一地,“哦?是吗?”
所有人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空气渐渐凝固,步步惊心!
“大哥!不好了大哥!”这时远处传来了三娘焦急的声音,她一路跑过来,手里捏着一张黄纸,气喘吁吁道,“那个......那个家伙不见了!原本还在房梁上睡觉,结果下一刻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化作了一张黄纸消失不见了!”
“咳咳!”三娘兴许是跑得太急促了,全然没有仔细留意四周情况,然后就看到了洪关与申雪风对着她疯狂使眼色,她这才觉得不对劲,再不继续说下去了。
张缘一在她左手侧数丈之外,打趣道:“想不到我的消失不见竟然会引起三娘姑娘这么大的反应,向来是对在下十分在意啊,在下真是诚惶诚恐,受宠若惊!”
三娘如同见到恶鬼一般,吓得魂不守舍,呆若木鸡!
张缘一脸色阴沉,不置一言!
先前那不过是随意耍了一个小把戏,做了一个替身符箓罢了,真身一直隐藏在洪关身边,就是想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打算。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对方有着不小的谋定,各个人心鬼蜮,互相算计。
说到底,双方谁也没有信任过谁,一直都企图在自己的立场上多赚几分赢面。
几人尴尬了许久,张缘一眉眼一挑主动打破宁静道:“其实呢,你们并不需要对我保持那么大的敌意,我是说我来自林泉国之外的宗门,可你们终究对我了解太过肤浅了。”
事已至此洪关也再也不愿对张缘一保持畏惧之心了,破罐子破摔道:“你得了吧,你是外来人,天下乌鸦一般黑,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与其将武林盟主之位交由你们外来人玩弄,还不如交给两大阵营的人,至少兜兜转转还是我们自家人的!”
张缘一一拍额头,无奈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呢,那大可不必啊。对于我们来说一座林泉国的武林盟主之位,终究还是入不了眼的。”
这些不仅仅是洪关,就连其余所有人都忍不住冷嘲一声,若是入不了眼,还会来费这个心思掺和林泉国的事?说话完全是自相矛盾!
不过接下来就容不得他们不相信了,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玉牌,在夜色中发出莹莹之光,玉牌之上,用镂刻技艺,雕刻出两个楷书大字——潮湖。
申雪风不愧为一帮之主,率先认出这副玉牌的来历,惊呼道:“潮湖书院!你是书院弟子!”
其余人也被他如此大的反应,诧异不已。
申雪风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收起了袖子中的引信子,若是对方稍稍有点轻举妄动,他绝对要拼个所有人都不得善终的结果,将张缘一永远留在此地!
不过眼下既然见到书院的玉牌,这一切就都要免了,他解释道:“若是来自潮湖书院弟子,倒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怠慢了先生了。”
天底下有谁不知道潮湖书院,天下第一书院,一个真正可以做到淡泊名利的庞然大物,别说是小小的林泉国了,就连三大国之间的尔虞我诈,潮湖书院都不屑于插手一二,先前他们的所有想法就显得十分可笑了。
不过申雪风心中还是有着不小的疑惑,他问道:“既然阁下是书院的弟子,为何要来我们林泉国,而且为何是一副道士的打扮?”
这也是洪关心中所疑惑的,刚刚见到张缘一的时候,他就一开始怀疑张缘一是来自白龙观的,毕竟整个林泉国虽然道教兴盛,可对于真假道士的调查是十分严格的。
一旦查出身份作假,那代价是十分大的,甚至会被朝廷拘押逮捕,下场凄惨!
但是张缘一此番行为就令人十分不解了。
张缘一回答道:“我听说林泉国道教兴盛,各方纷纷尊崇道法,道士的装扮,只是为了方便行事罢了。还有一个原因则是,我的第一任师傅乃是一位道士,我这般做也并无多少离经叛道之意。”
洪关点点头,却劝说道:“你这般做事反而画蛇添足了,林泉国虽说尊崇道教,但是对于那些一知半解半吊子的道士却是更加厌恶,一旦被发现,代价是很大的!”
不过他刚说出这句话,却立马后悔了,这不是间接在辱骂张缘一道法稀烂吗?
张缘一笑而不语,却是反问道:“既然如此,可否告诉在下,先前你们到底在议论些什么呢?”
申雪风还是鼓起勇气道:“还是先生先告诉我们,潮湖书院为何要参与林泉国的事务吧。”
第三十六章:起势!
张缘一无可奈何,从袖中取出那封潮湖书院的书信来,交给申雪风,后者快速翻阅了一下,恍然大悟。
张缘一解释道:“如你所见,书院派我来就是因为你们林泉国最近的动静太大了,上面想要我来试着缓和缓和局势。当然了,我也是初入江湖的后生,对于你们这里的局势还比较看不清,只能说尽我所能吧。”
申雪风收了信封,交给张缘一,尴尬不已道:“没想到我们林泉国的丑事,竟然惊动了书院,麻烦先生了。”
他继续说道:“我等刚才只是害怕林泉国被外人觊觎,所以宁愿舍了这么多年的根基不要,拱手相让给两大阵营的人,也不愿交给外人。”
张缘一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可以,做事够狠!这份决心在下钦佩不已!”
能够将自己数十年打拼下来的基业放弃,只为保全更大的集体利益,虽然说很多能都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可真要做到往自己身上割刀子,那可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永远都不缺爱说大话,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要做起实事来,大多避之不及。
申雪风笑道:“先生就别埋汰我了,不过是一个庸人罢了。”
张缘一却难得严肃道:“这世上就是装小聪明的人太多,真正大智慧太少,大智若愚,先生可不是什么平庸之人啊。”
申雪风笑着摇摇头,实在是论拍马屁的功夫,比不上这位书院出身的弟子啊。
张缘一突然眉头一皱,想起一件事来,急忙问道:“申帮主能够如此作为,那么狼牙帮呢?”
申雪风沉思片刻,犹豫地开口道:“或许,先生考虑的也不无道理,而且狼牙帮虽说性子顽劣至极,做事也比我们饿虎帮要心狠手辣得多,但在一些大是大非事情之上,林泉国的一众人大多都是一个态度的。”
张缘一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大可用最坏的想法去猜测,你觉得在两大阵营中,狼牙帮会选择哪一方来接受自家基业呢?”
申雪风摇摇头,回答道:“这个在下还真是难以揣测,毕竟对于我们这些小帮派来说,双方都没有什么谁更优选的,都是狼子野心的一群土匪强盗罢了!”
他说这句话之时,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心中有些愤怒,若不是这些家伙,狼牙帮与饿虎帮也不至于这么狗急跳墙,不至于拼得惨不忍睹!
张缘一看着饿虎帮帮主愤怒的神情,对此他却有着自己不同的想法。
倒不是说就此赞同两大阵营的强取豪夺,野蛮行径,只是仅仅从长远来看,一个国家的江湖常年群龙无首,互相内耗,这份开销长期下来是十分不容乐观的。
而且恩怨一事长期积累,就像是高楼起于万累土,一旦积压到一定程度,量变引起质变,倾塌之下那种危害也是不可想象的,损害的利益,恐怕已然不是现在所能类比的吧。
在继续腐朽与让江湖焕然一新的选择上,两大阵营还是选择快刀斩乱麻的路子,虽然效果明显,但是只怕力度没有掌握好,就将这个本就体量不大的江湖,一刀斩断,最后难以恢复。
张缘一抬眼看了看天空,此刻明月高悬,在云层之中此起彼伏,隐隐现现,叹了一口气道:“这小江湖的鱼龙混杂实在是让人眼花缭乱,心思混乱啊。”
他低下头,安慰自己说道:“算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大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兴许能够起到一点帮助!”就在事态进入到僵局之时,洪关开口说道。
张缘一提起了精神,说道:“快快说来听听!”
洪关娓娓道来,“我听谁狼牙帮的师爷在黑水山庄之内有一位熟人,不过这件事我也是无意间得知,事情的真假还是有待考究。”
张缘一兴奋道:“这就够了,只要一点点蛛丝马迹,至少我们不会再处于一个被动的局面。暂且就当是如此的吧。”
众人点点头,死马当活马医。
申雪风抱拳道:“在下不过是个粗人,不过还是万分感谢先生愿意屈身来此泥沼帮助林泉国一二。”
张缘一笑道:“先生一称,我愧不敢当,以后就叫我张兄吧,这也是书院给我的任务罢了,诸位今日议事就到此结束吧,都回去养足精神,明天与狼牙帮的会面,我还可能打扰你们许许多多的。”
申雪风再次抱拳,“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张兄了。”
说完,申雪风带着洪关、三娘两人离去。
等待众人离去,张缘一独自一人在树林里踱步,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对于他一个修行之人来说,休息不休息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关系,精力自然毋庸多说,只是心累不累,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眼下的形式,他大致都已经了解了,暂且将他当做书院的代表,作为第三方势力插手这件事,再不考虑这里面一堆杂七杂八的小宗门,那么一共就是白龙观,黑水山庄的混战了。
白龙观据说是青城山在此册封的道教正宗,可张缘一实在是不了解这里面的水深,也不知道白龙观究竟是如何作想的,一直以来表现的态度也是模糊不清,时不时四处挑事,时不时又不愿惹事生端,一直都让人难以捉摸。
至于黑水山庄,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就是单纯想要当个武林盟主,想要做那江湖共主,这样的人心思纯粹,可做起事来最是心狠,往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且,张缘一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还有一个所有人都忽略的组织在背后还没有出手,不仅不露风声,甚至极其反常,而且以张缘一现如今的一点点了解,一旦那方出手,那绝对是雷霆手段,惊艳众人
至于书院怎么会让张缘一来此地接任这个任务,张缘一那是真的完全不懂,林泉国虽小,但此时的张缘一一个人处理起来还是艰难了许多啊。
没有一点人脉关系,没有一点经验可言,处世又陌生,完全是白手起家,张缘一都要怀疑书院时不时近期都没有打算让张缘一回去的打算,想着把他耗在这里呢。
张缘一看着满天的乌云,哀怨不已,“师傅啊师傅,你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徒儿现在还是年轻壮年,恐怕到时候回来之后就要变成老人家了啊。”
他突然灵机一动,“诶,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我还有书院这个大靠山啊!”
潮湖书院被誉为天下最干净的地方,在江湖之上一直享誉盛名,其内所出的学生弟子也是一直被人尊崇,所以江湖上一直有一种说法,行医不杀,书院弟子不杀,一旦张缘一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那恐怕也只好亮出自己书院弟子的身份,行使一点特权了。
而且在张缘一的设想中,恐怕书院也是将这一因素考虑进去了的。
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
黑水山庄,一座巨大的山峰,一层层阁楼建筑绕山而建,蜿蜒而上,如同盘龙。
在山峰之巅,盘龙龙首之处,一条巨大的天池,流水长泻而下,形成一道直挂银河的瀑布,喧嚣声阵阵如同万军擂鼓,稀里哗啦从不间断。
因为山体通体漆黑一片,以黑山岩居多,瀑布之水在黑色岩石山体之上缓缓淌过,阳光的映射之下,如同黑色的水流喷涌而下,显得异常壮观。
黑水山庄的名号也是由此而来。
在最巍峨的阁楼之巅,一位年迈佝偻身形的老者柱杖俯瞰人间,虽然明显给人老态之姿,却是双鬓依旧乌黑亮丽,不似常人。
一位长相美艳绝伦的女子,从山下缓缓拾级而上,身形婀娜多姿,来到山巅,妩媚地声音开口道:“庄主,南溪镇有消息了。”
那位年迈的老者,眯着眼眸,轻轻开口道:“如此这般,倒也不错,明日我正好空闲,不如陪我一同下山逛逛吧。”
女子欺身弯腰,回答道:“哀家,知道了。”
第三十七章:天下一人
南溪镇作为林泉国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却是命途多舛,恰好夹在了白龙观与黑水山庄两大阵营之间。
虽然地理位置并不是非常优越,战略价值也并不是很好,可白龙观与黑水山庄都是大门派,向来好面子一说,南溪镇的抉择,无论偏向那一边都是对另一方的不尊重,都是在打另一方的脸面。
至于保持中立谁也不搭理,就算是给饿虎帮与狼牙帮十个胆子也断然做不到,毕竟骑墙,那也要有实力才能够做到,弱者骑墙只会拉胯。
所以饿虎帮与狼牙帮在近年来的重大交火,说到底也是为了壮大自身的情况下,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东家,免得被两大阵营的人蚕食分割干净。
这也是弱者的悲哀,努力来努力去,也不过是为了一个体面的苟延残喘。
翌日清晨,张缘一早早就起了床,或者说一夜沉思无眠。
虽然约定的时间是在晚上,可张缘一却并没有真正晚上才动身出发,而是在上午就带着申雪风与洪关两人前往南溪山。
所谓先下手为强,张缘一此番作为,也不过是为了,早早到达现场,勘察一下四周的形势。
至于帮派之内其余弟子,因为人数太多,所以张缘一就安排晚些再到,以免打草惊蛇。
张缘一骑在白马之上,嘴里叼着一根青翠的狗尾巴草,随着白马走过崎岖的小路,狗尾巴草也上下摇摇摆摆,此起彼伏。
三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江湖人,一路无言,为了打破这份尴尬,张缘一主动开口,笑着说道:“我有个问题,疑惑很久了,现在说出来,你们也别生气,为什么你们两大帮派的名字会取得这么土啊,一个饿虎,一个狼牙,这份底蕴,在下实在是......不敢恭维。”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而对于宗门帮派来说,名字就显得极其重要了,一般来说一个宗门,向来喜欢将自己的宗门帮派名字取得越有文化越好,取得越是夸张越气派。
可是饿虎帮与狼牙帮,不仅一点点条件都不沾染,反而一眼过去就给人一种土里土气的感觉。
而且张缘一与申雪风几次交流,也从未觉得对方就是这么一位没有品位的帮主,若不是身处饿虎帮,申雪风随便走到外面去都应该是一表人才的模样。
狼牙帮帮主虽然看着粗鲁野蛮,但张缘一昨晚的接触来说,也不想一个大傻子,更何况,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师爷,取一个好听点的帮派名字,不应该是信手拈来的吗?
申雪风笑而不语,洪关却是显得有些嗤之以鼻,他直言直语道:“我们这些小鱼小虾的事,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山巅之人,怎么会了解?”
所以他讨厌张缘一,并不是他气势凛人的压迫,更多是那种若有若无的高高在上的高傲感,哪怕张缘一是书院弟子,也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申雪风训斥道:“猴子!不得无礼!”
洪关偏过头,不在言说。
申雪风开口道:“张兄有所不知,咱们南溪镇是个小地方,向来与外界联系极少,所以地区之内百姓也没有多少文化一说,帮派取名一事就像是挑明关系一般,若是取得过于夸张,反倒是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失去了最初言简意赅的目的。百姓看不懂,也就只好望而却步了。”
张缘一缓缓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没想到一个取名一事都有这么多的内涵啊。”
但是马上他借着问道:“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朝廷官府就没有一点点的表示吗?”
申雪风都敢把百姓看不懂,不愿加入帮派挂在嘴边了,那么,可见他们这些帮派的嚣张无度,这个国家的朝廷若是再不作出一点表示,任由地方势力的发展,倒是十分蹊跷了。
从古到今,朝野之上,向来是中央不断夺权,地方不断削弱权力,皇权也在此过程中不断膨胀,不然也不会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说法了。
饿虎、狼牙两帮,毕竟是无名无分的黑道帮派,类似于土匪据点一般,张缘一走过的所有国家之中,对于这样的存在,向来都是以武力镇压为主,甚至不惜耗费大量的财力武力进行剿灭。
但放到林泉国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啊。
洪关愤愤道:“若是他们有那个本事,也就不会有白龙观与黑水山庄的恩恩怨怨了。”
只要是正常人,若不是生活不如意,谁又愿意落草为寇,做那剪径土匪呢?
林泉国王室的腐败,对于下方百姓的生死置之不顾,也才逼得他们自力更生,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张缘一瞬间了然,却又十分不解,问道:“坊间不是一直传闻,林泉国上方管理有方,国泰民安吗?怎么到了你嘴里又是十分无能无用了。”
他在来之前,看过关于林泉国之内乃至周围一众国家的宗门府报,上面都是记载林泉国王室体恤百姓,百姓虽说不富裕却也得以安居,如今看来这里面的密辛隐藏极深啊。
这也是昨夜张缘一最关心的事,江湖门派就算是再如何兴风作浪,对比于国家这个庞然大物还是显得犹有不足,张缘一不相信武林盟主这件事闹出的这么大动静,上面会一点都没有表示。
一点出手,他相信,绝对会是极其不讲道理,极其碾压之势。
申雪风帮着解释道:“林泉国从前也是极其强大的,不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可以说得上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可是如今老皇室突然驾崩,太子仓促上位,根基不稳,再加上大臣之中,出了一个权倾朝野的冯宰相,对着新皇一顿下马威,本就处于动荡之中的朝野,更加千疮百孔,上面自顾不暇,对于地方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张缘一紧皱眉头,沉吟道:“竟然还有这事,倒是活久见了。”
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且十分强烈。
先是武林盟主,再是皇帝驾崩,皇权动荡,所有的坏事好像对凑到一起了,所有的巧合都在同一时间相撞,若是说背后没有几个黑手相互推动,张缘一都要觉得林泉国上一代君王,做事抠抠搜搜,几十年不愿给神仙上供,如今报应来了。
张缘一望着前方崎岖泥泞的小道,眉眼深沉,喃喃道:“看来这件事还是需要再好好调查调查才行啊!”
做事不能心急,十分的事情,必须要有只要八分的赢面才可以出手,这是张缘一一直以来的做事准则。
......
林泉国,京城,宰相府。
作为林泉国建国以来,手中掌握权力最大的宰相,冯荀如今的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每日往来的大臣百官络绎不绝。
冯荀蛰伏多年,终于趁着老皇帝驾崩,新政不稳大肆攫取自身权力,朝中百官,如今近乎半数与他为一伍,想要摧毁这个国家,不过是翻手之间罢了。
而他的宰相府也在他权力扩张的过程中,不断扩建,规格甚至一度僭越礼制,大有一副气吞天下的气派。
一旦在朝堂之上有哪位官员胆敢不给他冯荀的面子,当面忤逆他的意愿,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自然会有无数狗腿来帮着处理“后事”。
向来被处理的人都下场凄惨,要不是变成城外护城河的一具浮尸,就是自缢于房梁之上。
整个朝堂,笼罩在他一人的黑暗阴影之中,鲜少有人敢与之对抗,噤若寒蝉。
都说伴君如伴虎,到了他这里,反倒成了伴如伴虎。
宰相府内,今日的冯荀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推脱了早朝,倒不是真有什么大事,亦或是身体有什么不便,只不过是他的任性而为罢了。
等于是跟皇帝挑明了关系,你的朝政我听不听都随我,嚣张至极。
而此时的冯荀手里捏着一块饵料,正在不断向着院子中的鱼糖抛掷鱼饵,逗弄嬉戏。
一位身穿四品官服的中年男子,悄然而至。
冯荀最后扔了一把手中的饵料,挥了挥手,身边端着饵盘的丫鬟缓缓退去。
他问道:“说吧,出什么事了?”
那位身穿四品官服,常年伴随新皇帝左右,被誉为“小太师”的中年男子,小声回答道:“皇帝不见了。”
冯荀微微一怔,猛地转身,怒骂道:“废物!皇帝跑了!?我把你安插在他身边,你到底怎么办的事!?”
中年男子从袖子中取出一封信,赶紧解释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虽然人是跟丢了,但是他还是留下了一封信,信中所说会在明天准时回来,我想是小皇上整日待在皇宫之内,想要出去透透气吧。”
冯荀一把夺过书信,快速的浏览一遍后,冷哼一声,“算你运气好,不然与小皇帝一起消失的就是你!”
中年男子垂下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冯荀将书信轻轻点燃,纸质的书信转眼就化作了一团飞灰,风儿一吹,四散飘零。
他瞥了一眼那位卑躬屈膝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语气毫不留情道:“滚吧,皇帝回来后,及时告知于我。”
那人稍稍抬头,行礼道:“是!”
言罢,转身离去,一溜烟的功夫,就再不见踪影。
“信上说了什么?”等到男子离去许久,一个声音从池水之后的假山传来,一个身影,缓缓现出。
那人身穿一件灰色的斗篷,脸上覆有一张铁甲面具,让人看不清面容,只是一身的气息如同幽邃的深渊一般,摄人心魂。
见到此人,向来在外人面前养尊处优,一副高高在上的冯荀,竟然罕见的露出巴结的神色来,他快步上前,汇报道:“小皇帝想要出去逛逛,信上不过是写了写出去的目的,还有回来的时间罢了,没什么大碍。”
面具人说道:“最好如此,要是有所隐瞒,我一定会让你尝尝什么是一朝天堂,一朝地狱的滋味。”
冯荀忍不住捏了一把汗,断断续续道:“自......自然是不敢的!”
面具人叹了一口气道:“不过,皇帝敢以这种方式选择出逃,想来压抑太久狗急跳墙,等于是与你挑明关系,他知道你在朝堂之内做的一切事情了。”
冯荀嘲讽道:“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整个朝廷已经尽收入我手中了,我就是要告诉他,我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
面具人说道:“最好如此,我劝你早日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冯荀诧异问道:“可是武林盟主还未......”
那人打断他的话语,说道:“此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手段,你只要管好你的朝廷,江湖什么的就少打些主意吧。”
冯荀认真点头道:“是!”
世人都只知道他想着权倾朝野,做那在朝廷之上至高无上的存在,但那显然是小看他冯荀了,他真正在意的还是那把龙椅,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天下一人!
第三十八章:何为霸道!
古道悠远的羊肠小道,一位身穿锦衣的年轻俊美男子,腰间佩着一块青玉玉佩,坐在一匹大马之上,而在其身边,一位双鬓斑白的扈从,牵着大马缓缓前行。
那俊美男子此时仿佛有无数凝重的心事积压在心头,转而连面容都像是被乌云笼罩,愁容满面,他唉声叹气抱怨道:“王公公,你说我这皇帝当得有什么意思啊?如同牵线傀儡一般,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我这江山到底是跟我姓林,还是跟着宰相姓冯啊?父皇怎么就留给我这么一个烂摊子啊?”
没错,此人就是林泉国当今圣上林继明,而在他身旁牵马而行,看着年过古稀的扈从,则是当今大内总管王纪芦。
王纪芦安慰道:“洒家不过是个阉人,对于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先帝驾崩这件事谁也没有想到,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陛下只要做好如今的事,相信熬过了这一段时间,朝政稳定下来,总可以雨过天晴见彩虹的。”
林继明哀叹一声,“希望如此吧,怕只怕对方根本不给我们这些时间,一心只想着要将我们扼杀在襁褓之中啊。”
冯荀这个老狐狸,做事向来心狠手辣,真要是在他还没有成长起来就大开杀戒,也不是毫不可能。
林继明不怕死,生在帝王之家,基本上就相当于整日与死亡相伴了,只是这么憋屈地死去,他心有不甘。
而且偌大的林家江山,到了他这一代就此绝迹,他又如何面对黄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呢?
再往另一层说,荀舒向来只适合做一个枭雄,若是真要登上皇位,只怕是又要枉死无数冤魂,百姓只会更加水深火热。
王公公神色认真道:“陛下,若是到了那般田地,老奴拼了一身修为不要,也一定会取了冯荀的狗头,让他此生再无染指皇位的可能!”
作为大内总管,服侍林家几代皇帝的他,一身横练功夫打磨数十年,自然有这个底气说这话。
林继明摆摆手道:“大可不必,死了一个冯荀,总还有下一个冯荀,这里面的根系派别没有完全理清楚,意义都不大。而且以冯荀如今掌管的权力,只怕会造成更加不好的结果。”
王公公尤不满意,继续开口道:“可是......”
林继明一语将他的话打断,“不必多说了,我们今日只是为了出来透透气的,并不是商量这些烦心事!”
“唉!”王公公只好作罢。
林继明指着前方,兴高采烈道:“你看!前面有一个镇子,咱们去那里看看!”
......
张缘一等人在南溪镇四周勘探了许久,确认没有什么埋伏陷阱之后,就在天仙酒楼之内随便开了一间房,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狼牙帮那群人的到来。
转眼夜幕降临,一对人马,浩浩汤汤地出现,领头那人,才刚走进天仙酒楼大殿之内,就扯开嗓子道:“所有人都给我滚,今晚这里是我们狼牙帮的地盘,谁要是不识相不愿意走,那就是不给我狼牙帮面子,到时候结果自负!”
在里屋闭目养神的张缘一,蓦然睁开眼,看了看时间,“竟然提早了一盏茶功夫,看了这个狼牙帮还挺有时间概念,挺将信用的嘛。”
万仇斥此话一出,先前还在酒楼之内玩乐的一群人,纷纷如同见了瘟疫一般,四散而逃,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还热闹非凡的酒楼,转眼人走茶凉,人去楼空。
待所有人都离去之时,万仇斥一屁股坐在一张凳子上,招呼一声,“给老子取两壶茶来!”
因为今日要办事,所以就不喝酒了。
酒楼的老鸨,扭着丰腴的腰杆,缓缓走来,妩媚的声音说道:“哎呦,这不是咱们的万帮主吗?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刮来了啊?赶紧随我上楼,楼里最好的几位姑娘等你许久了呢!”
万仇斥眼神一瞪,神色严肃道:“滚!我今儿来是有正事要处理,不是来听你阴阳怪气的!”
老鸨被他这么一瞪,显然是吓得不轻,不过马上恢复神色,识相地退去,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万帮主好大的威风啊!看着老鸨与你的态度,看来平时没少来此光顾生意吧!”老鸨刚刚退去,天仙酒楼之上就传来了一个声音,回荡在酒楼四面八方。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那人脚踏酒楼之内悬挂的数道彩带,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潇洒落下,坐于万仇斥的对面,正是一袭道袍的张缘一。
万仇斥见到落座的张缘一,立马起身行礼道:“拜见仙师!”
张缘一笑着说道:“怎么你们每个人都是这样,这么见外,别叫我仙师了,叫我张兄就好了!”
万仇斥疑惑道:“你们?”
“万帮主,好久不见啊!”就在这时,申雪风与洪关从二楼沿着蜿蜒的楼梯,缓缓走下。
万仇斥立马按住腰间的刀柄,沉声道:“申雪风!”
他又警惕地望向张缘一道:“仙师如此行为又是为何?难道你们是一伙的,故意设下这个局,真当我万仇斥不敢拼个鱼死网破吗?”
张缘一轻轻呷了一口茶,又将沾染的茶叶吐回白瓷茶杯之中,答非所问道:“双方见面喝什么茶啊?楼上的那位,能不能换几壶酒下来啊?”
老鸨店小二见几人有要大打出手的架势,早就逃到楼上,畏畏缩缩地躲了起来,此刻听到张缘一的声音,心中大惊,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小心翼翼端上酒壶烈酒,甚至连一句大气都不敢喘,赶紧逃开!
张缘一一指切开泥封,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好酒!”
然后随意拿出几盏酒杯,倒酒入杯,自顾自酌饮起来,他指了指对面那杯酒,询问道:“你们不尝尝吗?我是真觉得挺不错的。”
万仇斥还是不愿放下按刀的手,继续问道:“仙师真要如此作为吗?”
张缘一抬眼扫了一眼对方,万仇斥顿时汗毛倒竖!
只是一瞬间,张缘一从他的眼前消失不见,再下一瞬间,万仇斥莫名被一阵狂风冲撞,跌坐到椅子之上,而张缘一再次坐回原先的座位之上,只是手中多了一把大刀!
万仇斥惊恐不已,却又不敢说一句话!
张缘一把玩着那把大刀,玩笑一般道:“早就叫你坐下喝酒,偏偏要和我死犟,我向来喜欢以理服人,现在好了逼我动手。”
他突然推开半寸刀鞘,凛冽的寒光乍现在万仇斥的眼眸之中,笑意玩味道:“下次可不要再考验我的忍耐极限哦,你说是吧,万帮主!”
万仇斥冷汗直流,尽量保持镇静道:“仙师......”
“嗯?”
“张兄说是,那就是,是我不识抬举了。”
张缘一将大刀推向万仇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容灿烂道:“这就对嘛,喝酒!有些话,喝酒不到位,那就永远也说不开,今日不醉不归!”
万仇斥假笑陪意,再不敢僭越规矩。
第三十九章:意下如何?
张缘一大手一挥,随意从一旁抓来一个椅子,他指了指椅子,笑道:“申帮主,你也入座吧。”
若不是张缘一身上确实是有潮湖书院的玉佩令牌,又有那一纸任务文书,从昨天到今天的种种霸道行径上来看,被说是洪关了,就连申雪风也不相信这家伙会是潮湖书院的学生。
做事虽说一直点到为止,但是在态度上面,笑里藏刀,喜怒无常,让人看不透的心思,又让人条件反射的感到厌恶,心生畏惧。
申雪风不知道眼前这位年纪看起来都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够有这般宠辱不惊,一切运筹帷幄的淡定自若,好似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在对方的计算之中,好似对于他来说这些种种一切不过是一场游戏。
若是有稍稍熟悉张缘一的人在此恐怕都会觉得陌生,断然不会将这个一直面带微笑的男子与他们所认识的张缘一相提并论。
在众人的眼里,张缘一虽说待人并不是特别热情好礼,但是在待人待物之上,却是从来都难以挑出毛病。
相处久了,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那份虽然不是十分热烈,但也真真切切存在的善意。
而张缘一如今的形象,桀骜,冷酷,做事雷厉风行,全然不像是一位书院学生的模样,反到给人一种久经江湖历练,在人心中起起伏伏的江湖老手一般,让人难以捉摸。
其实这些都是张缘一有意为之,他初来乍到,特别是了解到林泉国如今的现状,若还是以君子一般温文尔雅的态度处理事务,恐怕只会让人觉得软柿子,平添许许多多的麻烦。
入乡随俗,这是张缘一明白的道理,而这林泉国如今的俗就是拳头,就是力量!
比起这般嚣张跋扈的姿态,张缘一心里还是更喜欢真诚待人多一点。
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捧杀!
一旦张缘一表现的过于软弱,好说话,恐怕这群人就要好好利用他这一点,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将他坑害。
强硬的姿态至少可以让这群不服管教的家伙,多一份忌惮,哪怕不得民心,也可以少一份危险。
张缘一一口饮尽杯中酒,赞叹道:“这天仙酒楼的天仙酿倒是名不虚传,滋味实在是不错啊!”
万仇斥将酒杯轻轻点了点唇,却没有像张缘一一般放开了喝酒,保持警惕。
张缘一见对方这般饮酒,笑骂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喝个酒像个娘们一样,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啊?”
万仇斥尴尬笑笑,“不敢不敢!”
说着一饮而尽!
“这才对嘛!”张缘一夸道,却又慢慢收了脸上的笑意,“这样我们再来好好谈谈咱们的正事。”
万仇斥眯着眼睛,申雪风放下了酒杯,正襟危坐。
张缘一随手抓起一把筷子,摊平在桌子上说道:“这里一共有十一支筷子,假设代表整个林泉国。”
他将十一支筷子分开,继续说道:“其中黑盟与白盟各占五只,而还未被彻底收复的南溪镇,就是那最后一支筷子,也就是决定天平倾倒的最后一支力量。”
两人点点头,这些他们都知道,南溪镇这些年来的不安定,也是因为如此。
张缘一说道:“其实老实说,凭借南溪镇如今的实力,但凡有一方势力想要占据都是极其简单的,只不过还是碍于不敢与另一派撕破脸皮,一旦哪一派轻举妄动,到时候就真是破个鱼死网破的结果。”
南溪镇的尴尬处境就是这样,不过距离即将到来的武林盟主之位,南溪镇老是僵在这里结果注定也不会好受,张缘一敢肯定,要不了多久,两大阵营的人就会来掠夺南溪镇。
就算名义上不说是白龙观,黑水山庄亲自动手,但是背地里随意找两个盟友动手那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殿时,若是南溪镇还没有决议出真正的统领来,恐怕两大阵营就要靠着自己的手段强行“帮助”南溪镇做决定了。
在这个礼崩乐坏的社会,弱者向来只有被强者吞并的结果。
万仇斥尽量压制心中的不耐烦道:“这些我们都懂,可是张兄,我们接下来究竟该如何做才行?”
申雪风也在等待张缘一的回答。
张缘一十指交叉,撑着下巴,开口道:“我如今为能够给你们的决策,只有一个,狼牙帮与饿虎帮联合,不能再继续内耗下去。以你们两大帮派相近的实力,再不可以争斗下去,否则只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到时候面对上面的人,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联合!万仇斥与申雪风几乎同时站起来,怒视张缘一道:“你要我和这家伙联合?怎么可能?”
饿虎帮与狼牙帮的恩怨由来已久,已经有数十年之久,数十年里双方因为大战而死去的人,又岂止数以百计,点点滴滴的仇恨,酿造了一壶醇酒,一壶满满仇恨的酒。
想要两大帮派联合简直是痴人说梦,这让他们两大帮派怎么面对双方死去的兄弟们?
万仇斥抱拳道:“若是张兄今日邀请我来这里,所议之事,就是关于两大帮派联合,那么我想或许也没有必要继续商量下去了。我万仇斥就是被你一剑斩杀于此,也断然不会与这个老匹夫联合的!”
申雪风也是一般表态:“狼牙帮与饿虎帮,两者只有二选一!”
“唉!”张缘一叹了一口气,“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都坐下!”他猛地一跺脚,两人感觉地动山摇一般,一个没站稳,跌倒在椅子上。
张缘一摇了摇空荡荡的酒杯,有些失望,大声喊道:“掌柜的,再给我多拿几壶酒来!”
老鸨眼见着张缘一将两大帮派的帮助治理得服服帖帖,心中更加惶恐不安,二话不说就将整个天仙酒楼的酒水都一并取了来,悉数堆在了张缘一的身边。
张缘一扫了一眼两人,冷哼一声,“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既然我如今在这里,若你们还想要逃脱被吞并的结果,就必须听我的!”
他说这句话时,刻意散发一丝灵压,两人瞬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积压在肩头,让人喘不过起来。
张缘一从乾坤袋中取出江寒,置于案桌之上,说道:“接下来我讲得每一句话,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两大帮主看着那把虽然被剑鞘封锁,却仍然可以清晰感受到森然剑气的江寒,面面相觑。
他指尖轻轻敲击剑身,节奏点点,“我说要你们联合,并不是说就是让你们真正意义上的联合,而是假意联合。”
“假意联合?”两位帮主疑惑不解。
张缘一继续说道:“简单来说,就是表面上一个帮派被另一帮派吞并,以此来糊弄两大阵营的人,实际上你们双方各自为主,暂且相安无事的度过一段时间。”
两人皆是心中震惊,竟然还有这种手段!?
他们一直将两大帮派的恩怨看得太重,以至于从来一心想要吞并对方,如今张缘一的说法实在是过于另辟蹊径,让他们耳目一新。
可是转眼双方就觉得不对劲了,两大阵营的人,不至于这般无用吧,连这点手段都看不出来?
张缘一看出了两人的忧虑,娓娓道来:“你们大可不必担心,一个原本还势如水火,实力相近的两大帮派,突然之间,一家被另一家吞并,这样的事,怎么看都是疑点重重,别说是你们了,就连我张某人都要怀疑颇多,不过......”
张缘一蓦然停止了话语,指了指自己道:“不过,这里还有一个我,只要我坐镇一方,再稍稍展露一点实力,我想两大阵营的人都会将这一切的功劳都归于我,这样联合也就不会过于牵强了。”
仅凭一人之力就吞并两大帮派,若是这番话语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估计两位帮主都要笑翻天,可是眼前这位城府极深的年轻人实力深不可测,说出这般话语之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大言不惭!
万仇斥再次反驳道:“我们怎么信得过你,你会是想要一人独占所有的功劳吧,再说了你能保证可以骗的过上面来的人?”
张缘一揉揉眉心,有些无语道:“独占功劳?可笑。我这里到还有一个方法,你去代表我主持大局,我在背后为你铺路搭桥,上面人来了,我也帮着你应付,功劳就全部是你的了。”
他抬眼扫了一眼万仇斥,反问道“你敢吗?”
“我......”万仇斥一时语塞,再不敢多说一句。
代表两大帮派主持大局,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危险极大,稍有不慎一旦被察觉出一点端倪,那就是在欺上瞒下,有辱上面的尊严,很有可能就是被追杀的境地。
事成之后功劳当然会有,可事不成呢?
谁又敢说什么都能万无一失?
张缘一此番作为,看着霸道野蛮,实则危机四伏,将自己立于一个极其不利的地位。
他问道:“两位,意下如何?”
申雪风沉默许久,率先开口道:“在下同意!”
张缘一点点头,看向万仇斥,“那么你呢?万帮主。”
万仇斥显得有些犹豫,“这个......我......”
“他不愿意说,老夫来替他说!”这是一个雄浑的声音回荡在天仙酒楼四周,“狼牙帮不同意此事!”
第四十章:武疯子
天仙酒楼之内,突然异象横生!
一道汹涌的黑色灵气,横冲直撞,冲破酒楼的屋顶,狂风大作,卷动无数彩带翻飞鼓动!
申雪风惊慌不已,尽量扶住一旁的木桌,大声喊道:“怎么回事?万仇斥你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还不等他话说完,从一旁的彩带之中,突然窜出一道黑色的身影,速度之快,如同一道光,一闪而过!
那道黑色的身影目标却不是申雪风,而是那位一直端坐在椅子之上,细细品味酒水的张缘一。
张缘一顺势将江寒从剑鞘中推出,月色剑光,充斥整个天仙酒楼,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幢散发着璀璨光晕的天宫。
他横剑在前,以旁人完全没有看清的速度,猛地向前一斩!
那道黑色的身影与张缘一的长剑相撞,气势竟然丝毫不弱!
众人这才看清那黑色身影的真面目,一位年迈却满头黑发的老者,老者以手化掌,与张缘一的剑刃相撞却没有留下一丝伤势,反倒是手掌之上黑色灵力不断升腾,气势渐渐上升!
申雪风毕竟为一帮之主,又是林泉国土生土长的人,一眼就看出了来者的底细,惊呼道:“是黑水山庄的庄主丁常!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会儿,他立马明白,指着万仇斥怒喝道:“万仇斥,没想到你竟然联系了黑水山庄的人!”
张缘一手腕猛地有力一推,将老者退出去数丈,眯着眼睛,笑道:“等你很久了!”
丁常轻轻握手成拳,抬眼看着张缘一道:“能够挡住我穿心掌的修士,整个林泉江湖可不多啊!小子你到底是谁?”
张缘一答非所问,笑着说道:“刚才我就感觉到人群中有不同寻常的气息,我倒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黑水山庄庄主丁常啊,来的正好,刚才我与两位帮主说的也是我想对你所说的。”
丁常手中青筋暴起,老气横秋道:“代表我林泉国之人擅自做决定,小子你配吗?!”
张缘一手指轻轻抹剑,缓缓说道:“配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得问它才行啊!”
丁常呵呵笑道:“我承认你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确实难得可贵,但是天才总是早夭的,老夫不才修行近百年,最近才踏入腾云境,我观察你气象,怎么看都只有琴心境实力,真要与我搏斗?”
张缘一冷笑一声,嘲讽道:“什么时候堂堂黑水山庄庄主也像一个泼妇一般巧舌如簧,拖拖拉拉,难不成你这腾云境是靠嘴皮子求来的?”
他长剑一抖,剑气蓦然向着身后激射而出,穿透彩带,势如破风!
剑气在房间之内兜兜转转几圈之后,再次回归剑鞘!
两位帮主都对张缘一这番行为感到莫名奇妙,张缘一朗声道:“出来吧!气息绵延却显得阴柔无常,不是一位女子就是一位阴柔的男子,躲躲藏藏有什么意思,我和你们庄主的战斗,有没有你的插手意义都不大,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我一剑刺破了漂亮的脸蛋可不好啊!”
在影影幢幢的飘摇彩带之后,一道曼妙的身影缓缓隐现,那人手里反扣一柄小匕首,一袭彩衣,芳容美不胜收,只是可惜左臂之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上面还缓缓流淌着鲜血。
见到这位美艳的女子,两位帮主一眼认出,异口同声道:“艳蝎夫人!”
黑水山庄的二把手,丁常最信赖的手下,没想到此人今晚也来了!
艳蝎夫人轻轻启唇,哀怨道:“先生倒是好生过分啊,竟然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一剑打得哀家好生痛啊!”
张缘一手中握剑,道:“见好就收吧,别得寸进尺了,我这一件已经收力许多,你也是知道的,要是我真起了杀心,不是你庄主来阻拦,你断然活不过今晚!”
艳蝎夫人娇哼一声,“讨厌!”
说完,就扭动着身子,走到丁常的身后。
张缘一先前说得话,一句也没有说错,她也知道,自己庄主所遇到的对手前所未有的强,以至于就连她这位琴心境都无法插手丝毫,说不定还会被当成累赘,反到拖后腿。
黑水山庄的庄主却是在此刻皱紧了眉头,先前张缘一出手的那一瞬间,就连他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前这人的实力,虽然还不至于让他觉得无法应对,可那份一战之下,必定损失惨重的感觉,十分强烈!
张缘一心念一动,剑气之势不断暴涨,继续说道:“怎么?打还是不打全凭您一句话,我张某人从下到大可不是吓大的,虽然知道与丁常庄主换命显得痴心妄想,不过换你接下来无法与白龙观继续争夺天下大势还是有信心做到的。”
丁常面色阴沉,眼中尽是怒火,缓缓说道:“小子你敢威胁我?”
张缘一赶紧摆摆手道:“不不不,这怎么敢啊!你是此地的地头蛇,我也就是一位外来的无名小卒,威胁您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嬉皮笑脸,指着丁常道:“我只是稍稍提醒提醒庄主,可别顾此失彼,得不偿失啊!”
堂堂一代黑水山庄庄主,又何曾被一位乳臭未干的矛头这小子这般羞辱过,丁常冷哼一声,“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我自有定夺,小子拿命来!”
只见他手中拳再次化掌,在空中接连拍出数道急促的响声,紧接着整个人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冲向张缘一!
张缘一反应极快,将剑尖猛地向下一刺,锋利无比的长剑,一剑刺穿面前的桌子,他手腕微微发力,桌子被连根拔起,掀翻开来!
只是一瞬间,黑水山庄的庄主丁常就将木桌击碎,一大片木渣子轰然散落一地!
两大帮主赶紧向着四周逃去,这个层次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了,再留在这里小心自己的性命都不保,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就是这般。
张缘一起手就是白虎式,整个酒楼之内,蓦然幻化出无数道张缘一的身影来,从四面八方向着丁常的方向同时刺剑。
丁常眼神平静,“雕虫小技!”
这种花里胡哨的手段拿来骗骗那些乳臭未干的晚辈还行,他丁常久经磨砺,在他眼里,这一招的所有底细一眼看透,无非是一些虚假的分身之术罢了,找出真身这一招也就随之而解了!
丁常手中招式变幻莫测,短短的数个呼吸之间,竟然已经拍出不下数十招来,向着四面八方的“张缘一”轰然击掌而去!
就在这些招式即将触碰到张缘一的分身之时,所有的分身突然消失不见,准确说是以极快的速度,汇聚在一个点之上,所有的分身层层叠叠,融汇于一个真身!
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哪怕所有的分身都汇聚于一身,让人看去却像是真真切切有无数个人在同时出剑一般,向着丁常无孔不入地刺来!
丁常面色大惊,一股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的生死危机从心底蔓延,他赶紧祭出一件金光闪闪的袈裟,大手一挥,袈裟套在身上,紧接着又是脚尖一点,身形后退而去,倒退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停止,依旧出掌不断!
哪怕是贵为黑水山庄一庄之主的他,也没有选择硬抗张缘一这一记神出鬼没又杀力极高的剑招,而是选择暂避锋芒,退而求其次!
可是哪怕他后退不断,依旧被张缘一快速的一剑刺中胸口,只是这袈裟显然并非凡物,放在平时肯定能够刺穿一般修士的一剑,在这件袈裟的阻挡之下,竟然仅仅刺入肌肤之内一寸来深。
丁常被一剑刺中,依旧面不改色,转而身形偏转之下,一掌向着对方拍去!
一掌近在咫尺,张缘一当然知道自己躲不下来,所以他心一狠,左手不握剑之手换做一拳,猛地击出!
“嘭!”拳掌相撞,两人同时向着后方倒退而去!
“噗!”张缘一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在他毕竟境界比不上对方,在这一场对决之中哪怕机会把握极佳,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落了下风。
原本应该得意十分的丁常,却是眼神之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之色,他尽量稳住颤抖的嗓音,沉声问道:“你与武疯子王腾是什么关系?”
张缘一听到王腾的名字微微一愣,转而笑道:“怎么你也认识我王哥?”
“王哥?难道你是?”
张缘一从乾坤袋中随手取出一块玉牌,上方赫然雕刻着“潮湖”二字!
他大声说道:“如你所见,我就是潮湖书院的弟子。至于王腾,我的好哥们!”
现场除了申雪风、洪关两人,全场哗然!
第四十一章:齐聚一堂
丁常面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数年前那位横空出世的天才王腾,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是在他来之后,原本一潭死水的江湖再次掀起了惊涛骇浪,一众老鱼老虾都被赶出原本的舒适屋,一同与这位年轻的武疯子较量手腕。
一人双拳,凿穿整个林泉国江湖,让他们这些活了数十年近百年的老王八颜面扫地,让天下为之震颤!
最后王腾的突然销声匿迹,虽然坊间一直传闻是林泉江湖实在是忍无可忍,所以集结了大量江湖人士,准备将王腾铲除,王腾自知处境危险,偷偷逃去。
集结大量人马围剿王腾是真,可丁常作为当初人群之中的主力,以他对于王腾的了解,对方断然不会是退缩而逃,可能更大的原因,还要是王腾已经看不上这座江湖了,林泉江湖毕竟是个小鱼池,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他这只蛟龙?
之后,丁常凭借自己黑水山庄庄主的特殊身份,打听到王腾进入了潮湖书院,而且混得风生水起,他知道此人将来之成就绝对不可限量,至少就算是十个丁常都无法比及。
至于为何会将张缘一与王腾联系在一起,原因就在于张缘一先前的那一拳!
丁常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也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拳之下,将他击飞出去数十丈,竟然在病床之下一直躺了大半个月才缓过神来。
若不是那一拳,恐怕丁常还可以提早数年就跻身腾云境。
丁常死死盯着空中悬浮的潮湖书院玉牌,再三确认,确实是潮湖书院特有的白玉玉牌,心中一阵恍惚。
一个王腾师兄弟的身份就已经让他觉得十分棘手了,没想到还来了一个潮湖书院学生,他林泉国如此小的一个国家,何时显得这么混乱了。
天下的庞然大物纷纷汇聚于此,螺蛳壳里建道场,就不怕林泉江湖被玩得稀烂吗?
丁常缓缓开口道:“为何书院要插手林泉的家务事?”
说到底,什么武林盟主,什么王朝更迭都是林泉国的分内事,你潮湖书院一直号称不图名利,不争权势,倒头来还不是暴露了本性,还不是想要做那北燕的土阎王,真是令人作呕!
张缘一呵呵一笑,“林泉国在尔等的手中百姓流离失所,国家一片混乱,书院是不想马上大战之际,竟然还有国家在搞窝里斗,惹人嗤笑不说,耽误了真正的天下大势。也希望你们明白,什么是失态的轻重缓急,窝里斗的事情向来我们不会插手,顶多会派一些弟子将百姓庇护周全。可是!眼下再分不清情况一意孤行,那也别怪我们潮湖书院不讲情面!”
丁常一时间哑口无言,张缘一所说确实毫无偏颇,只是有些事情看着容易,真正面对起来里面的复杂程度无法想象。
不然他们也不会想要推举出一位武林盟主来主持大局,只是这里面大多数人谁也不服谁,才闹成了这副惨状现象。
这时艳蝎夫人却是不服气道:“你这厮好生无礼啊,明明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在这里凭口舌之争,若是江湖靠着嘴皮子就可以谈拢,那我们也不至于每日提心吊胆至此了。”
丁常沉声道:“艳蝎!不得无礼!”
张缘一却是莞尔而笑道:“不必如此,今日既然我来了这里,那咱们就无话不说,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挑明,这位夫人所说的可是一点都没有错,我确实是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对于情况不了解,接下来还是需要你们的帮助才行。”
丁常微微皱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不知潮湖书院能够帮助到哪一步?”
张缘一回想起那封书信,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决定出武林盟主的位置。”
丁常面色凝重道:“恐怕如此还远远不够吧,林泉国虽小,但其中的水极深,仅仅是整肃一个江湖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还有一个地方你忘记了。”
“哦?”张缘一问道,“那敢问是什么地方呢?”
“他说的是皇宫!”这时一位身穿锦衣的英俊男子从天仙酒楼最高层缓缓拾级而下,在其身边跟着一位两鬓斑白眼神如鹰隼。
这下就连张缘一也不免感到有些棘手了,而且对方一直躲在上方,他却没有感受到一丝异样气息,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属于普通人没有修为,第二种则是对方的实力超越他许多,以至于他都没有感知到。
他无奈低语道:“唉,怎么回事啊?今晚居然这么热闹?”
他仔细打量着两位,那位锦衣公子哥还好说,除了长得帅了点,确实是显得很普通平凡,但是那位面色苍白得异乎常人的老者,怎么看着气势都是在江湖上历练不少啊,一眼就看出是一位狠角色啊!
算了,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如果对方来者不善,张缘一恐怕只能退而求其次走一条最落魄的后路——逃!
俗话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缘一就算是顶着被书院责罚的可能性,也只好放弃任务,溜之大吉了。
不仅仅是张缘一,就连丁常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难不成对方来自白龙观?林泉江湖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两位深藏不漏的高手了?
申雪风看看万仇斥小声问道:“万老贼!你是不是还联系了其他人?你这家伙一个黑水山庄还不够你靠山的吗?”
万仇斥气得,撸起袖子道:“你不要贼喊抓贼?我万仇斥没干过这么愚蠢的事!”
一个黑水山庄他都是犹豫再三才鼓起勇气联系上的,怎么还敢联系另外的大人物,到时候这些烂尾谁来收拾?收拾不干净,只怕自己被收拾了!
等到对方下了楼,张缘一还没有开口,对方却率先抱拳行礼道:“在下林继明,先前各位的言语我等都听到了,并非有意偷听,也并非刻意设下圈套久候各位,我们二人只是出来散散心,恰巧路过此地,所以无意听到这些话语,希望各位不见介意。”
张缘一无语皱眉,好话都给你说尽了,我又能够说些什么呢?
可是当张缘一转头看向丁常时,却发现对方此时气息紊乱,眼神中刻意压抑着一丝恐惧,他赶紧心声问道:“出什么事了?这家伙什么来头?”
结果对方还未回答他的问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喊道:“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他这么一出,张缘一也是心惊的眉眼一跳,他这才想起来,在那份宗门府报之中,确实有一道记载是,林泉国新任皇帝,林继明!
其余人也是后知后觉,接连跪地大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哪怕如今皇室大不如前,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在现在这个国家还是姓林,皇家的威严依旧不可轻易践踏!
丁常虽说嚣张跋扈,但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老成持重才是赖以生存的性格,无论给他数十个胆子,他都是不敢与这位林泉国主人叫板的,江湖说到底不过是皇室的自家水池,真要惹急了,对方一怒之下把水抽干,你也没有办法!
张缘一眯眼,却没有向着这位年轻皇帝跪拜,只是微微弯腰,作揖行礼道:“在下张缘一,乃是潮湖书院学生,奉先生之命特意来林泉国完成任务,匡扶正道。”
王纪芦对于张缘一不愿下跪,显然有些不悦,可是林继明摇摇手示意无碍,也就没有就此发作,给这位年轻小辈一点教训。
林继明道:“久问潮湖书院大名,今日一见其学生,气度非凡,年轻有为,果然名不虚传!”
张缘一摇摇头道:“陛下过誉了。”
林继明莞尔而笑,又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王公公,对方授意,一闪而瞬。
再次回来之时,整个天仙酒楼一切闲杂人士已经尽数被“请”出了酒楼,酒楼之内,只有潮湖书院学生张缘一,黑水山庄庄主丁常,林泉国国君林继明还有贴身护卫王公公四人,就连两大帮主和艳蝎夫人都没有资格在此停留。
张缘一一脸不知所措,忙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林继明眼见着周围再无旁人,贵为一国之君的他,竟然当场单膝下跪,抱拳道:“请求先生帮主林泉国度过难关!”
张缘一赶紧起身向着将对方扶起,“陛下先起身,我不过是一普通修士罢了,又何德何能可以帮到陛下丝毫啊?”
林继明再次说道:“先生来自潮湖书院必定有办法救我林泉国于危难之际,若是先生不答应,我就绝不起身!”
张缘一一时间难以抉择,他看了看身边的丁常,对方也是完全没有料想到这般结果。
一国之君乃是一个国家尊严的象征,如今沦落到要给人下跪的境地,那注定是已经被逼上了绝境了,张缘一望着跪地的林继明一时间心中唏嘘不已,就连他都不愿意为了这么一位陌生皇帝下跪,更何况这向来高高在上的皇上呢?
张缘一犹豫了一会儿,回到道:“在下也不敢保证肯定能够帮助陛下什么,但我能保证只要我能够帮到丝毫,必定竭尽全力,陛下还是快快起身吧!在下实在是经受不起这般大礼啊!”
林继明听到张缘一的承诺,激动不已,缓缓起身道:“谢过先生,只要先生能够帮助我林泉国度过难关,林泉国愿意册封您为林泉国新任的国师之位!”
丁常心中骇然,谁都知道林泉国的国师之位向来都是白龙观天师担当,近些年因为和白龙观的关系闹僵,所以国师之位一直空置着,这次将国师之位册封给张缘一,可见其诚意之重。
张缘一苦笑道:“陛下说笑了,我又何德何能啊?”
林继明又看了看丁常,语气诚恳抱拳道:“我林泉国的大劫,也是尔等江湖之人的大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也希望丁庄主能够出一份了,殿时武林盟主之位,我也可以再次允诺,必定属于黑水山庄!”
一位君王自始至终都没有以朕自称,可见这位新皇的态度之亲切。
丁常知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此时若是再不识抬举错失良机,恐怕黑水山庄这辈子都不用想着翻身一跃成为江湖执牛耳者了。
他抱拳斩金截铁道:“在下愿为陛下尽力所能及之事!”
林继明眼神神采奕奕,自从他当任皇帝以来,前所未有的心情喜悦,他沉声道:“二位的大恩大德,在下一定毕生难忘!”
第四十二章:借势
申雪风、万仇斥等人,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认莫名其妙推送出天仙酒楼,此刻心一阵五味杂陈。
原本真正过来议事的是他们,可谁知道接二连三出场的人物一个比一比背景吓人,以至于到最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原来在这场议事之中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这三方人,一位是天下第一书院潮湖书院的学生,一位是林泉国江湖数一数二的人物,一位林泉国一国国君,若是被旁人看到了这几人相聚一堂,必定心中都会惊起惊涛骇浪。
随便拎出一位都是可以将他们这些小江湖里厮杀的虾兵蟹将斩个寸草不生的。
而这时狼牙帮的一众手下也如期而至,整个南溪镇本就不大,这么一下,瞬间塞满了人,一旁的围观居民百姓,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大帮派终于耐不住性子准备来个最后的殊死搏斗了,一时间家家户户闭门闭窗,躲在房间之内,生怕成为那个倒霉鬼成为刀下亡魂。
申雪风可不会仅仅因为张缘一对他们说的一番话语就对狼牙帮掉以轻心,说到底两方的恩恩怨怨早已深入骨髓,此刻没有立刻操刀相互搏斗都是下了极大的毅力了。
哪怕到这时候,洪关都不忘嘲讽两句道:“想不到堂堂南溪镇的狼牙帮竟然还是忘记自己的故土,选择将南溪镇拱手相让给黑水山庄的人啊!真是丢尽了我们南溪镇的脸面!”
他说的是狼牙帮没有任何征兆地将黑水山庄邀请到这场议会之事。
万仇斥刚要发怒,身边的师爷摇摇羽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可别说我们狼牙帮如何数典忘祖了,就凭你们能够将饿虎帮的前程全权交给一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我都觉得可笑,到底是谁不把自己当南溪镇人背叛在先,恐怕还不好说吧。”
洪关怒目圆瞪:“你!”
“诶!”申雪风劝道,“猴子大丈夫从来都不是逞口舌之强的!”
他望着师爷,抱拳道:“久仰先生大名!张先生乃是潮湖书院的弟子,此事大家都不必如此见外,我想我们这些年纷纷扰扰大战,不过也就是为了这天下能够重归太平罢了,张先生愿意出手相助,那我等也不用一直恪守于这些条条框框了。”
师爷回礼道:“申帮主果然明白事理,既然如此,我看张先生与丁庄主所聊甚欢,我等也不必要追究什么了,狼牙帮的心思向来与饿虎帮站在同一条上的。”
一句话,将自己所有的嫌疑排除干净,不仅如此,还将饿虎帮拉到了同一位置,指桑骂槐不说,还把自己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狼牙帮师爷果然不同凡响。
......
屋内,张缘一,丁常还有林继明围坐在一张圆桌之上,原本那张桌子因为在张缘一与丁常的对决中被毁去,所以王公公就在周边随意找了一张桌子。
林继明稍稍留意了一下时间,显然是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快速说道:“我离宫之前,在信上写了会在明日一早就赶回去,所以我们还是长话短说。”
张缘一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怜悯,一个国君沦落到出门离宫要偷偷才能做到,不仅如此还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去,所谓的皇权威武,万人之上,如今看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他不禁想起自己最好的朋友朱治文,他也是皇室皇子,未来也有机会当选皇上,而且是比林泉国庞大数十倍的大王朝,不知道他会不会将来也到这般地步。
不过好在张缘一偶然机会问过朱治文,对方好像对于皇权并无太多兴趣,也希望自己的好朋友朱治文能够永远不被卷入那一场场权力的漩涡,能够永远快快乐乐的。
林继明继续说道:“父皇去得早,匆忙之中将皇位交替给了我,我刚刚上任,没有多少权力人脉,根基十分薄弱,如今皇朝之内,大多数权力都被一人掌控,当今的宰相冯荀!”
他伸出两只手,一手握拳,“这是我所能够掌握的权力。”
另一只手成掌,“这是冯荀掌握的权力。”
“原本我们的权力是不相上下的,可是最最重要的是,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联系上了白龙观的人,江湖势力也掌握了不少。如此一来,我就受限极多,甚至不敢和他鱼死网破。”
张缘一等人当然明白,差不多五五分的权力一旦两方起了冲突,恐怕整个国祚都会就此断代,更何况对方还将江湖势力白龙观控制在手上,他们在撕破脸皮,恐怕就是林泉国改朝换代了。
但是他们更加心惊的是,明明是一个朝野之人,有什么能力可以联系上白龙观这样的江湖宗门,特别是白龙观与林氏王朝向来有旧交,哪怕在几代之前就闹出了矛盾,可是也不至于背信弃义,反咬林氏王朝一口吧。
再说了道士向来以修心为目的,光是一个武林盟主就已经够呛了,怎么还会花大功夫去掺和朝野的事务。
不仅仅是张缘一,其余人都能够感受到这里面的猫腻极浓,仅仅凭借一个朝廷官员的身份想要联系一个白龙观,那显然是天方夜谭,背后绝对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张缘一问道:“敢问陛下有没有更加详细的信息,比如冯荀是如何获得白龙观帮助的。”
林继明无奈地摇摇头,“哪怕以我皇帝的身份也没有查出躲在冯荀身后之人到底是谁,接连派出去的探子都被抹杀在外,没了音信,我只知道这个神秘人绝对实力高强,而且我想应该和张先生一样,都不是我林泉国人氏,想来又是外面某个大宗门大家族的人物。”
张缘一咬咬牙,“如果是外界的人插手这件事,恐怕这事就有点棘手了。”
这些人中,很少有人了解外界,但是张缘一向来生活在广阔的天下,对于那些深不见底的城府,还有尔虞我诈又怎么会陌生,只希望对方人不多,不然就连他这个书院弟子恐怕都要殒命于此。
潮湖书院虽然威名赫赫,但是外界完全嚣张到不放在眼里的大宗门比比皆是,倒不是能跟潮湖书院比拼底蕴,只是随手杀一两个弟子这种纯粹恶心人的狠辣手段,还是干的出来的。
大不了到时候说没认出来,顶多将杀人者拉出来磕两个响头,在责罚一顿,关个几年禁闭,真正又能怎么办呢?
一命抵一命?可笑,只要不是刻意为之,做的实在是过分异常,就连潮湖书院也不能做的过火。
张缘一问道:“那陛下如今有什么安排计划吗?”
丁常缓缓挺直身子,这也是他所想要了解的,一旦真正有一个幕后之人在操控着冯荀,又间接联系起白龙观,那么他黑水山庄还像从前一样想要争夺武林盟主就显得十分艰难了。
一个外界的修真者,不知底细,神出鬼没,有这个能耐,丁常想想就后怕。
所以对于与皇室和潮湖书院的合作就显得更加尤为重要了。
林继明眼神坚毅,盯着张缘一回答道:“我希望张先生能够用潮湖书院的威名威胁冯荀这个老狐狸!”
张缘一心中一定,果然。
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恐怕林继明愿意现身谈合作的原因,也是他身后的潮湖书院的原因吧,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张缘一单手托腮,“你要知道我等这般也只是狐假虎威,书院既然派了任务给我,自然是希望我自己解决问题,锻炼自己,断然是不会真正出手相助于我的。”
林继明说道:“我当然明白,所以我只是希望借势,镇压大臣即可!”
第四十三章:百无禁忌
“镇压大臣!”张缘一恍然大悟,冯荀嚣张那是因为背后有一位大人物在为他撑腰,但是其余大臣显然对此并不知情,不然事情一旦知道的多了,林继明没有理由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冯荀在这方面做得隐藏功夫向来做的很好,众人也只是在结合了许许多多的因素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罢了。
但是这也造成一个极大的漏洞,其他大臣能够如此嚣张跋扈的权力来源,仅仅只是一位林泉国宰相冯荀罢了。
冯荀如今手眼通天,可是一旦另外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又会有几人还对他感到死心塌地呢?
说到底这些大臣也不过是一群墙头草罢了,谁敢真正和冯荀绑在同一条船上,各个都站直着身子,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准备跳船以求自保,亦或是孜孜不倦地找一艘更加牢固的大船。
至于那些还没有站队的大臣,想来大部分还没有看清楚局势,一直在隔岸观火罢了。
可是潮湖书院的登场所有的结果都将大逆转,天下第一书院的入局,谁敢不服,就算是不服气,也得打碎牙齿自己咽!
张缘一微微皱眉,原本他也只是利用潮湖书院的身份以求自保,可是如此一来,很有可能就要给书院抹黑了。
堂堂潮湖书院竟然以势欺人,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恐怕会造成不小的负面影响。
一直以来潮湖书院都是给人置身庙堂之外的读书人圣地,可是如此一来......
张缘一缓缓开口道:“此事,能否容在下再考虑考虑。”
林继明既然能够提出这样的请求,那显然是考虑到了这个因素,他开口道:“张先生大可不必顾虑太多,朝堂之内的风声我自然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去封住大臣们的口舌!”
张缘一犹豫再三,还是觉得此事自己擅做主张显得过于操之过急,他说道:“这样吧,我先给书院传信询问此事是否能够如此行为,明日自会给您回复。”
林继明点点头道:“那......好吧。”
他又看向黑水山庄庄主丁常道:“丁庄主,我也有一事相求。”
丁常抱拳道:“陛下客气了,愿为林泉赴汤蹈火。”
林继明娓娓道来,“我希望丁庄主近期能够与白龙观大战一场!”
丁常眼神一凝,不解道:“为何如此。”
在他的想法中,林继明需要黑水山庄与白龙观对峙,以此来牵制朝堂之上的纷争,根本不需要这么操之过急啊。
他丁常愿意帮助林继明,一部分原因是不想看着偌大一个国家改门换姓,另一份更大的原因还是,白龙观有一个大靠山帮助,他帮助皇室正好可以以此来相抵。而且他只要一直按兵不动,与白龙观相持到宫内局势大定就好了,这种显然是躺在功劳簿上的功劳,他丁常又不是傻怎么会拒绝。
可是如今听林继明的意思,竟然要让他出力大打出手,两者实力本就相差不多,若是一不小心打过头了,恐怕......
李继明当然知道对方在忧虑些什么,解释道:“在下只需要黑水山庄打一场架,在我和张先生向冯荀施加压力之时,黑水山庄与白龙观大战,让冯荀依靠不了这股力量,这样至少也能够保证我们多赢得几分胜面。而且大战点到为止,主要目的不是与对方的争斗,而是施加压力。”
丁常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回答道:“在下一定倾尽全力保住陛下!”
就连张缘一都不免有些惊叹这位年轻皇帝的智谋,看来若不是自身根基不稳,此人绝对会是一名极其非同凡响的帝王。
不管是随机应变的应对能力上,还是能言善辩的口舌,此人表现出来的都并非传闻中那般无用单纯。
或许有些人天生下来就适合当皇帝吧。
但是张缘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小声问道:“陛下,在下听说白龙观与青城山关系匪浅?”
既然关系匪浅,凭借青城山的大宗气派,哪怕是白龙观并不出名,会至于为了一个武林盟主之位撕破脸皮,完全没了道家的气度吗?
李继明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此事......唉,白龙观不过是被青城山敕令封正的道家宗门罢了,要说联系估计也就是当初的白龙道长也就是先帝建观悼念之人来自青城山,至于其他人,都并非来自青城山,与青城山的关系相差甚远。”
他继续说道:“要怪还是得怪我林家做事不够仗义,将白龙观作为自家的玩物,惹得那位天师不悦,一怒之下将白龙观与林家的恩情悉数斩断,这才将一个原本还沾着仙气的道观,沦为了江湖之中摸爬滚打的宗门。”
原本白龙观在皇室的扶持之下,一路顺风顺水,可道家人追求无拘无束,心气自然是半点不服气这些皇公国戚,一旦忍无可忍,一旦出现一位猛人,这样的结果也是避免不了的。
再加上皇室受了如此大辱,就更加打压白龙观,甚至连带着道教都一并打压,道家没有香火,连基本的生活开销都难以维系,也就不可避免的参与进了一场场江湖上的纷争了。
可白龙观毕竟是道门正宗,又哪里是江湖上大多数宗门能够相提并论的,没过多久就打下了一片天下。
张缘一低头思索,整件事听李继明这么说确实无懈可击,可是张缘一还是感觉其中一定还有什么猫腻,而且这种感觉十分强烈。
他微微看了几眼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事到如今,这位小皇帝还是有很多秘密没有全部说出,对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请求,说着自己的计划,但是张缘一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张缘一眼神深沉,你到底还在隐藏着什么?
这时王公公提醒道:“陛下,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林继明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却是突然跪倒在地,诚挚道:“请两位先生一定要帮助在下,帮助林泉国度过难关啊!”
张缘一与丁常都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好在张缘一速度够快,在对方刚刚说完这句话之时,他急忙将李继明抬起,张缘一说道:“陛下贵为一国之君,这种给人下跪之事还是尽量少做吧,我等也经不起这般大礼啊!”
两人没有立刻给回复,林继明虽然心中十分不愿意起身,但是奈何他毕竟是一介凡夫俗子,哪里能够和张缘一比什么力气,一旦起身再也跪不下身子。
张缘一回头看了一眼丁常,说道:“陛下放心,只要是我等力所能及之事,断然不会置之不理,我说的对吧,丁庄主?”
丁常看了一眼张缘一,心道:“好家伙竟然套路我。”
但是此时他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只好答应下来,“张先生所言极是,国事就是家事。我等必将竭尽全力!”
李继明说道:“那我就静候张先生的消息,明日皇宫左城墙外见!”
他看了一眼王公公道:“王公公,我们走。”
说完,两人离去。
张缘一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揉着眉头,心中思虑万千,这一晚上接受的信息量确实是有些大啊。
丁常抱拳道:“既然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那老朽也要回我的黑水山庄了,黑水山庄等待张先生的好消息。”
张缘一回礼道:“后会有期!”
丁常走出门外,对着艳蝎夫人道:“咱们走!”
待一众都相继离去之后,张缘一才从酒楼之中出来,申雪风立马走上前来问道:“张兄现在情况如何?”
万仇斥也靠近上来,这也是他此时想要知道的。
两个帮派的命运,在不知不觉之中,所有的事态已经悄然发生逆转,变得不受控制,变得扑朔迷离。
张缘一此刻还在思考着先前所议论的内容,他缓了缓神情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要听哪个?”
万仇斥显然没有这个耐心,他立马说道:“这个时候了张兄就不要再买什么官子了,直接告诉我们吧!”
但是他刚一说完,就感觉自己失态了,毕竟如今自己乃至整个帮派的命运都可以说是掌握在了张缘一手中,随意大吼大叫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缘一摆摆手道:“无伤大雅,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既然万帮主那么想知道,我也就直说了。”
他缓缓说道:“先说好消息吧,黑水山庄与林氏王朝都愿意合作帮助我们。”
万仇斥、申雪风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张缘一所说的话语,一位江湖上鼎鼎大名黑水山庄,一位是这个国家主人,两位都是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先前敢都不敢想的存在,如今一个个都说愿意帮助他们,任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恍如隔世。
洪关激动地说道:“太好了!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一定能够化险为夷,害怕什么其他帮派的入侵?害怕什么其他帮派的欺负?!”
张缘一清了清喉咙道:“别高兴得太早,如此一来那就是公然与白龙观作对,而且以我们如今的实力,白龙观随随便便派出一点人来就会损失巨大,虽然黑水山庄与皇室说了会帮助你们,可是很多事情都难以预测,万一没有来得及,你们可要做好与自家帮派共生死的准备。”
众人沉默,许久之后,申雪风道:“既然坐以待毙是死,反抗也是死,那为什么我们要坐以待毙,还不如搏一搏,兴许能够搏出一个未来!”
“对!迟早要死,为什么不死得痛快点!”
张缘一回到饿虎帮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泛白,远方的地平线之上,一抹鱼肚白散发出惨白的光。
张缘一立马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支传信飞剑,将此地的情况悉数记在在上,然后传给了潮湖书院。
其实按照张缘一对书院的估计,对方也不会说拒绝他这个近乎无聊的要求,无他,潮湖书院的名声,并不靠什么张缘一来撑场子。
至于为什么要走这个流程,纯粹是以免万一。
果然,当正午之时,飞剑就飞回了他手中,上面寥寥记载几个大字,“百无禁忌!”
张缘一心中大定!
第四十四章:开始行动
张缘一得到书院的消息之后,就再没有了那份忐忑不安,既然书院都不介意他如何作为,那他为什么还要讲什么面子呢?干脆大刀阔斧的行动起来。
他趁着天色还未暗下来,策马扬鞭,向着皇宫而去。
林泉国毕竟是效果,再加上南溪镇本就离着都城不远,不然也不至于皇上出游会在此地与张缘一等人相遇,所以他只是骑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就到达了皇城。
林继明因为身份特殊当然不敢对等待张缘一这件事表现得太明显,所以一直都在皇城这边随意闲逛,时不时会留意一两眼外面的动静,而在他身边还是那位王公公相伴左右。
王公公看了看渐渐昏暗天色,悄声提醒道:“陛下,或许张先生来不了了吧。”
林继明随手摘下一片青翠的树叶,在手中把玩着,他小声回答道:“不及,再等等,兴许是张先生还有要事在身,稍稍晚点也有可能。”
虽然他表面上这般悠闲不起波澜的说出这句话,其实在林继明的心中,也或多或少显得有些焦急了,若是张缘一不来,那么他林泉国能否延续下去,这江山能否保住,都将成为未知数,可以说在他的所有计划中,张缘一亦或者是张缘一身后那个潮湖书院,肯不肯点头至关重要!
又过了一个时辰,夕阳西下,仅仅靠着一点点落日的余晖,将这片园林映照得辉煌,树叶花朵都渐渐合上了各自的光彩,来日依旧盛开,一丝丝凉意渐起。
林继明拢了拢自己身上的那身龙袍,望着空荡荡的墙头,叹了一口气道:“走吧,王公公,或许他今日真的来不了了。”
或许是上天真要亡了他林泉吧。
两人转身,缓缓往回走。
“难不成陛下已经放弃了家国大业?看着天色不会这么快就要去宠幸那后宫的三千佳丽吧?”就在两人走远没多久,一声慵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林继明猛然回过头,张缘一坐在城墙之上,轻轻晃荡着一双腿,夕阳映照在他的脸上,笑容灿烂。
林继明喜出望外道:“佳丽三千又怎比得上张先生一人啊?”
张缘一摇晃的双腿突然停住,笑容凝固。
“哈哈哈!”林继明哈哈大笑,“跟张先生开个玩笑罢了,切莫当真!”
张缘一也是潇洒一笑,一步跃下,抱拳道:“因为有些事情所以耽搁了,希望陛下不要介意!”
林继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张先生哪里的话,你能来就是最好的,不管多晚都不算晚!”
张缘一看了看四周,此地林木茂盛,百花攒簇,幽静且安宁,确实是个商定事务的好地方,应该就是这皇宫的御花园了。
他知道如今时间宝贵,也就不啰嗦了,看门见山道:“我需要陛下给我一份详细的大臣名录,还有一份江湖宗门的大致实力**,和其中的重要人物名单。”
他虽然在来之前就翻阅了不少关于林泉国的宗门府报,可是毕竟不是自家国土,而且林泉国实在是过于微不足道,以至于大多数宗门府报对于林泉国都是漠不关心,偶尔有几个抽空描写一二的也是随意为之,一点也不够详细。
所以他现在极度需要一份关于这个国家的详细资料,以免到时候办事这不知道那不知道,碍手碍脚。
林继明心细如麻,早就料到了对方会需要这么一份资料,所以早早便准备妥当,他从袖子中取出两份册书交到张缘一手中,道:“红色这份是江湖门派的调查,黄色这份是朝廷之内的资料,先生过目。”
张缘一随手翻阅一下,塞进袖子中,“这两份资料我回去会好好看的,不过在此期间或许还要委屈一下陛下,对于那冯荀且再忍他一忍,我希望将他身后的宗门调查出来,再动手,这样赢面也会大不少。”
林继明摆摆手道:“先生哪里的话,这么多年下来了,我忍住了,那就不差这点时间,尽管放心绝对等到先生说动手再动手。”
他不怕忍耐,也不怕再被冯荀羞辱,他只怕没有希望,眼见着国家日渐衰微,百姓受苦不迭,某种意义上来说,林继明绝对是一位极好的明君。
张缘一从袖子中随手取出一件金色拂尘,交到林继明手中。
林继明望着手中这件金光闪闪的拂尘,一眼就看出此物的不凡,疑惑不解地问道:“此物?”
张缘一回道:“这件东西名叫金广拂尘,乃是青城山的至宝,虽然此物遇到真正的强者无甚大用,但是至少在林泉国用处还是极大的。陛下留着防身也算是多一分保障。”
林继明心中感激,正要说话,张缘一再次打断他!
“最最重要的是,见此物,如同见到青城山天师,我想稍稍有点眼力之人都不会再来招惹陛下了。”
这也是张缘一现在唯一能够为林继明做的,所谓防一些伤害倒不是最主要的,怕就怕在那幕后黑手不愿意再耐着性子与林继明尔虞我诈,选择以力杀人一了百了,那么张缘一只能希望着件拂尘能够帮助震慑一下。
当然,张缘一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殿时他书院弟子的身份绝对先暴露出来,对方不忌惮潮湖书院自然也不会过于忌惮青城山了。
林继明此刻大脑一片懵,张缘一又是潮湖书院弟子,又是见拂尘如面见青城山天师的,这些响当当的名声一时间将他搞得有点接收不过来。
张缘一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激的话,等到后面再说,我也要离开去办大事了,希望陛下这些日子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望了一眼林继明身边的王公公,“王公公辛苦你了。”
被一位晚辈这般叮嘱,王公公难得没有觉得羞辱,他回答道:“洒家存活一天,陛下不会少一根汗毛。”
张缘一笑着点点头,既而转身,脚尖轻点地面,一跃腾出宫墙。
林继明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若是朕的林泉真能度过此劫,封个新国师又有何妨呢?”
.......
离开皇宫的张缘一并没有再回南溪镇,而是只身前往了白龙观为首的白盟所在之地。
至于南溪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张缘一会有很长时间不会回去了,毕竟他事先交代了黑水山庄庄主暗中保护南溪镇,尽量营造一种与白龙观相持不下的状态,以保全南溪镇的安宁。
至于之后会进行的战略性大战,不管战场定在哪里,张缘一都不会参加,他仅仅只有一个目的,坐镇南溪镇。
保护南溪镇的安宁,这也是张缘一答应两位帮主的事情,至于他们,张缘一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除非张缘一先身死道消而来,否则绝对不能再起冲突。
张缘一随意找了一个客栈住下,花了一天时间将册书的内容查看完全,最后了熟于心。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张缘一缓缓推开客栈的窗户,倚靠在栏杆之上,望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群。
此地那是白盟边境地带,林泉国虽然小,但是那些不大不小的宗门还是不少,此地就有一个,名叫“天阙宫”!
一个好似不愿意与两大帮派有任何纠纷的宗门,这也是张缘一此行来的目的,尽量尝试一下能否将这宗门说服,加入黑盟。
万仞之楼,起于累土,张缘一只能当这个苦力工,到处看看情况,能不能多拉拢几个帮派,也多几分胜算。
......
林泉国一座偏僻而宁静小村庄,一位英俊近乎妖艳的男子,缓缓走在官道之上,手中轻轻拎着一把细小的刀刃,摇摇晃晃之间,显得桀骜不驯。
他眼神深邃,望着前路,几乎凄冷的话语,自言自语道:“师傅,徒儿回来了。”
第四十五章:耗子尾汁
林泉国,鹤嵩县。
虽说鹤嵩县离都城皇宫相距甚远,但鹤嵩县因为处于林泉国边境,与其他外邦来往密切,交易频繁,所以造就了极高的百姓富足生活。
张缘一走在鹤嵩县县级大城之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外界大城市的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各个奇装异服,显然是来自外邦国度的。
而一路沿着街道向前,各类小商小贩络绎不绝,遍布两边的街道,不过大多是贩卖一些普通的商品,而贩卖的对象也大多是一些边境而来的外来商人。
商人向来出手阔绰,时不时就有那一次性将所有商品悉数购买尽的豪举,马车一车一车地往外拉,满满当当。
张缘一随意找了一个酒楼小酌几杯,在楼上眺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思虑万千。
虽说要去尝试拜访天阙宫,可是这天阙宫毕竟也是林泉国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不然也不会在两大帮派的势力之间活生生拼出一个清净来。
且不说对方会不会卖张缘一一个面子见面一场,就说是拿出潮湖书院学生的身份,张缘一都觉得悬。
对于一些门派来说,无所谓大不大,只是一向来的帮派清规,门派气氛如此罢了。
谈不上不近人情,反而张缘一对于这样的宗门心中或多或少有着些许敬畏的。
能够在天下大势面前不为权势所动,能够守住清净的心境,这可不是随便哪个宗门都能够做到的。
“诶!你听说了吗?边境又有村子死人了!”
“又死人了!这都第几回了啊,这些天怎么这么不安定啊?”
“我是不敢想象有什么人这么心狠手辣,这哪里是杀人啊,这分明是将人折磨致死啊!”
“唉!又是武林盟主,又是频频江湖内斗,现在边境又时不时传来神秘的杀人案件,这林泉怎么就变成了这般啊!”
“你们说到什么的杀人案件,我倒是想起一人,你们还记得五年前那个人吗?”
“你是说......别说了别说了,那人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活过来,再说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
酒楼之内,一群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张缘一随意听着他们的话语,摇晃着酒杯,有些小道消息听了就听了,反正也无伤大雅。
他一口气将酒杯之中的酒水一口气饮尽,起身正要吆喝小二结账,酒楼毕竟是个小酒楼,也不大,结果张缘一就与一位身后背着一把大剑的道长相撞。
张缘一立马转身抱拳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下做事鲁莽没有注意到身后竟然还有一人。”
对方头戴斗笠,摆摆手,示意无甚大碍,张缘一也就放心了。
行走江湖最烦的就是一些人自持甚高,稍稍一点点磕磕碰碰就要不服气,大打出手。
张缘一结完账,缓缓走下楼,离开了酒楼。
既然来了林泉国,不如趁此机会逛一逛集市,也好给小猴子们带一点这个国家的特产回去。
张缘一走着走着,逛到了一个古董摊子前,他蹲下身子,随手拿起一把铜镜把玩。
这把铜镜他当然不可能是送给英俊殿的各位,他是想到了苏酥。
小家伙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估计也要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容貌了,买一把铜镜刚好可以送给她,估计一定会很高兴的。
摊主兴许是许久没有生意了,眼见张缘一对着铜镜有兴趣的样子,赶紧上前介绍道:“这位先生好眼力,这枚铜镜乃是我林泉国的特殊独到手法锻造而成,你看这精密的纹路,这光滑的弧面,不管是送人还是自己使用都是绝佳的。”
张缘一点点头,却没有急着说话,他反复摩挲着铜镜的正面,确实如同摊主所说,技艺精湛,在这般的集市之上,能够遇到这般手艺的铜镜已经是极其难得了。
此时正值中午,阳光灿烂,张缘一随意转动铜镜之时,阳光反射,扯出一条明亮的光柱,突然直射到一位路人的眼睛。
张缘一赶紧把铜镜盖上,镜子直射他人眼睛,如此行径已经与挑衅无异了。
好在对方没有特别在意,再加上张缘一躲在人堆了,还是蹲着身子的,不然又要惹出一段风波。
张缘一付了钱,将铜镜收入囊中,起身,兴许是蹲了太久,结果一个踉跄,撞到了身后的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张缘一赶紧道歉,结果还未转身,对方已经离开了。
离开摊位之后,张缘一又随处逛了逛,买了一些小玩意儿,就牵着白马出了城。
在一众小国之中,林泉国应该算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北面受到北燕南岳的抵挡,将来自北境的冷空气隔绝在外,又因为自身特殊的盆地地形,形成焚风效应,冷空气下坠过程中渐渐炎热干燥,以至于北边相对于其他地区植被树木少之又少,多以针状乔木为主。
张缘一离开城,又继续向着北方骑马而去,那里是天阙宫的形胜之地。
越往北方骑行,沿路的风沙就越多,原本还依稀可见苍翠的高大植被,渐渐被枯黄的草木所覆盖,戈壁滩上的一切都显得荒凉。
相传在他的家乡玄陵,西边大漠的黄沙还要盛行,浩瀚如星河般的沙漠海洋,一眼望不到头,凡人走入其中若不是特别有经验,绝对没有从中走出的可能,所以也有“死亡沙漠”的称号。
张缘一没有领略过那片大漠的盛大景象,但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决定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一览风光,更重要的是,穿越大漠,那里就是枯叶城,而枯叶城之上,就是天下奇宗蜃楼。
也不知道那些年里,他是如何一个人穿越千山万水,跋涉万里,到达蜃楼的,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多久两人才能相遇,才能见面。
如今,天涯相隔,张缘一都快要忘记了那位大哥的面容了,不知道对方如今过得如何,是否大变了模样呢?是否下一次见到他会不敢相信当年那个还显得羞涩的少年,已经个子拔高一大截,俨然一副大人模样了。
望着眼前黄沙漫天,张缘一突然兴致高昂,他翻身一跃,跳下马背,半个身子悬浮在空中,横抹一剑!
方圆数十丈的天地,狂沙瞬间一凝,如同开天辟地一般,从东向西被凭空斩出一道深邃的沟壑,如同天堑横亘两片天地!
这一剑连带着昏黄的苍穹也被切割开来,厚重云层宛如被一把利刃冲破云霄,片片碎裂!
张缘一收剑,望着远方,哈哈大笑,“到此为止!耗子尾汁!”
既而再次翻身上马,疾驰向远方!
一匹白马在黄沙漫天的世界里如同一支极速而行的箭矢,冲过层层黄沙的阻碍,荒凉且孤寂。
远远看去,就像是破开灰色世界的那一抹唯一闪烁的光,天地因此而显得富有生机。
但是仅仅是疾驰了,数里路,张缘一就缓缓降下了速度,他提了提缰绳,白马停下脚步,大口呼吸喘气。
“唉!”张缘一望着前方依旧还有不少的路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而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出来吧前辈,一路跟了我这么久,又何必呢?”
他调转马头,在前方的黄色风沙之中,一道人影缓缓隐现,从中走出一位背负大剑的江湖老者,此人正是张缘一在酒楼“无意”撞到的那位。
与其说是无意,不如说是张缘一故意为之,而且不仅仅是第一次在酒楼之上,在摊位铺子上铜镜反射的那人,还有起身时撞到的,都是一个人。
对于此人,张缘一心中猜想了许许多多,可是依旧毫无头绪,只能一遍遍假意提醒对方,就是希望对方可以好自为之。
可是一直到张缘一除了城,对方依旧是紧追不舍,以至于张缘一拔剑辟地,也就是在刻意警告,到此停下,不能再前进了。
可是,显然对方对于他的执念有些深啊,依旧是跟随上来了。
张缘一坐在白马之上,俯瞰前方这位背负一把竟然有普通人身形大小的巨大宝剑的老者,若不是对方身形魁梧,恐怕光是背剑就有的麻烦的了。
张缘一尽量恭敬道:“不知前辈一路尾随在下,究竟有何贵干呢?”
对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背后的巨剑缓缓取下,柱剑在地,整个地面被震荡起几尺高的黄沙,连带着狂风都好似在此一凝,停滞片刻。
张缘一眯上眼睛,语气深邃道:“看来前辈是不打算好好与在下聊聊了。”
他翻身下马,然后猛地拍了一下白马,大喊一声,“先自个儿玩去,等我处理完事情自会来找你。”
白马与张缘一相伴许久,早就与他心有灵犀,自顾自地消失在黄沙之中。
张缘一手中蓦然幻化出江寒,月色长剑剑气凝结,长剑指地,在剑尖的前方几尺处,一点点漩涡开始旋转成型,微不可见!
张缘一面色如水,桀骜不驯地语气开口道:“既然如此,何必留手呢?动手吧,早点把您解决了,我也好去寻我的马儿。”
那位身形魁梧的老者第一次开口道:“年轻气盛是好事,口出狂言目无尊长可就要小心了,老人家在这里劝你,耗子尾汁!”
“嘭!”话音刚落,老者脚下猛地一踏,地面瞬间被踏出一个大坑,一剑如同开天辟地,冲撞而去!
第四十六章:此剑天阙
天色昏沉的大漠,北风卷地白草折,厚重的黄沙如同散不开的浓雾,又像是吞噬一切的猛兽,将空中的断蓬飞草一律吞进巨大的胃口之中,化不尽的飞草夹杂着狂风,不断壮大巨兽的身形,转眼顶天立地!
一支商旅顶着黄沙,向前缓缓前行,一众人牵着高高大大的骆驼,在沙地之上留下一个个深邃的脚印。
在商旅的最前方,一位小女孩一手拎着一个小铃铛,一手拿着一只小风车,骑在骆驼上方,双手举得高高的,满脸喜悦。
后面一位牵着骆驼的中年男子,在狂风中大声喊道:“奈奈,把手放下来,这样子太危险了,风太大了!”
他是小女孩的父亲,也是这支商旅的大当家,已经在这条商路上走了许多年了,哪怕是他眼见着剧烈吹动的风沙都觉得罕见。
小女孩毕竟年纪轻轻,哪里管这些啊,手舞足蹈,快快乐乐嚷嚷道:“爹,没事的,我绑着腰带,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她的手中,铃铛在狂风中叮铃铃发出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声音,而另一边,风车快速转动,五彩斑斓的颜色如同在为这灰色的世界绘画,上色。
突然小女孩将手放下,紧闭双眼,她疑惑不解地问道:“爹,你有没有听到乒乓乒乓的声音?”
中年男子,笑道:“这大漠了除了大风呼啸扰人耳朵,哪里来的这种声音啊,我看你啊是铃铛听多了出现幻听了。”
小女孩却没有放弃,坚信自己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她望向声音的方向,突然大喊道:“爹!你看,前面......前面有光!”
中年男子一听小女孩的声音也往前望去,一开始没有看清,过了许久才发现,在沙尘之中,时不时闪现一道道光晕,如同云层之中的闪电,噼里啪啦,而且明显这光晕正在慢慢靠近他们,因为声势越来越大!
他猛地回头喊道:“快逃啊!前面有两伙江湖人在火拼,千万不要卷入这场战斗之中!”
在外行商,时常会遇到这种情况,不过大多数都是一清二楚的地方,他们也只要道明理由,给一些过路费也就过去了。
能够在这满天的黄沙之中搏斗之人,他想都不敢想到底是什么江湖门派有这能耐,不管对方是何人,反正绝对是他们无法招惹的就对了。
而且江湖火拼,大多杀红了眼就不顾一切,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又有几个能够遭受对方一刀而不死啊?
中年男子赶紧将所有的货物卸下,用力拍骆驼屁股,并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将东西都扔了,骑骆驼逃啊!”
兴许是风沙实在太大了,再加上他心急之下,拍骆驼的屁股过于用力,一阵狂风过来,骆驼大腿一弯,竟然就要翻倒在地!
中年男子眼见着骆驼要翻,心中大惊,赶紧把小女孩抱在怀里,尽量让她少受一点伤害!
在这大漠之中,又是从高高的骆驼之上翻下去,指不定就会被压在骆驼身下,一旦别压住,那么想要再次起身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他们也遇到过被骆驼压到的情况,常人基本就是瞬间毙命!
小女孩惊恐之下,发出尖锐的喊叫声,狂风再次一刮,骆驼猛然倒地!
所有声音就此消失,只有巨大的骆驼摔倒在地,震起厚重的尘沙,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大当家!”
“孩儿他爹!”
......
一时间所有人都奔向尘沙之处,心中惊恐万分!
突然一道月色剑气从黄沙之中如同爆炸一般炸裂开来,所有的狂风异象被瞬间打断!
一切尘埃落定,连带着方圆几丈如同被人与外界隔绝开来,一片宁静!
众人这才看清眼前的情况,只见一位单手持剑身形健硕的年轻男子,踩在一座黄土堆之上,另一只手,手里抱着小女孩,至于中年男子则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屁股瘫坐坐在沙堆里。
张缘一望了望远处,将小女孩轻轻放下,又剑尖一挑,远处一个五彩斑斓的风车从沙堆里窜出,落到张缘一手中。
他轻轻甩了甩上面的沙子,递给小女孩道:“这次可要那好哦!”
小女孩微微一愣,接过风车,笑着酒窝道:“谢谢哥哥。”
张缘一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转瞬消失!
远处半空之上,一道冲天而起的剑气,轰然落下,张缘一提剑运气,月色剑气晕染半边天际,横剑一抹,迎接而上!
“轰!”只听见一声如同爆炸般的巨响,天地一片清明!
而这一切,都被这群人尽收眼底,中年男子恍然大悟,原来先前的一切异象都只是这两人在搏斗罢了,竟然如同千军万马厮杀好不惊人!
他颤抖着声音道:“这是真正的仙师啊!”
但是他却没有停留再次继续观望的雅致,赶紧招呼道:“快走!这种战斗不是我们能够看的,小心被殃及池鱼!”
一众人赶紧收拾东西,向着远处逃去!
小女孩也是看出了张缘一在与人厮杀搏斗,她捏紧了拳头,大声喊道:“大哥哥加油!不要输啊!”
正在与这位神秘老者厮杀的张缘一当然听到了小女孩的声音,但是他此刻却并没有心思考虑这些,只是不断接招,不断出剑。
仅仅是为了救小女孩这点时间,张缘一就被这位老者蓄势一剑伤得不轻,要不是张缘一反应快,恐怕这场战斗就要提早落幕了。
张缘一横劈一剑,剑气汹涌将老者暂且击退几丈,他冷笑道:“老前辈可是一点也不讲武德啊,居然趁我救人之际,来偷袭我这个年轻人。”
老者被击退的一瞬间,大剑插地,横拉出一道深邃的沟壑,他再次欺身上前,不屑一顾道:“凡夫俗子的命,你也这么看重?可笑,我们修炼至此,难不成还看不透这世道?”
张缘一先是身形一侧将对方这气势汹汹的一剑躲避,月色长剑往身前猛地劈砍而下!
他笑着说道:“前辈莫不是要与我说说什么是天道无情吧,修行若不是为了保护这些弱者,那我看修行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老者被张缘一这一重砍,大剑嵌入沙土之中极深,但是转瞬他身形再次向前,空出来的手,猛然一掌!
“修道可不就是为了长生,为了变强,为了将这群蝼蚁踩在脚下吗?”
张缘一因为向前伤势在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左肩硬生生扛下来这一掌!
但是他咬紧牙关,左脚猛然一踢,老者的大剑被踹飞出去数十丈,连带着身子也被挂出去极远。
张缘一右手护住左肩,咬牙道:“一派胡言!照你这么说,所有的人都是强者为尊,天下弱肉强食,那么我们与野兽何异?”
对方扭了扭筋骨,叹气道:“所以说你还是太年轻啊孩子,等你再活多一些年,你会明白的这个世界并非你想的这么美好,躲藏在人心之后的阴谋诡计,那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他竖剑直指张缘一,老气横秋道:“就像此刻与我对敌,却因为那些凡人而要命丧黄泉的你!”
还不等张缘一如何作答,他身形突然消失!
一道剑光从张缘一左边袭来,力道之大前所未有,张缘一竭力抵抗,连虎口之处都被震得颤抖不已!
“你要坚守你心中的道义,那好我就让你看看你所坚守的道义究竟有多么可笑!?”
张缘一额头渗出一丝丝豆粒大的汗滴,心中咒骂道:“娘的,这个老头子,阴险至极,居然一直对准我受伤的左肩攻击!”
剑光再次消失,张缘一还来不及换气,剑光轰然骤近!
“我看你小子也撑不了多久了,看你年纪轻轻的模样,应该也是宗门之内的天才人物,你的实力得到了我的认可,所以你有资格知道我这配剑的名字!”
张缘一接连挡下对方数道攻击,左手已经暂时失去知觉,颓然垂下,他此刻依旧面带笑容,嘲讽道:“老前辈活这么大,不会就是凭借口舌之争吧!”
对方却没有理会张缘一,他立住身子,抹剑在前,沉声道:“此剑名为天阙!”
语罢,天地异象横生,风云际变,卷起一层层风沙!
张缘一瞳孔猛地一缩,抬眼望向天际,洒然一笑:“老前辈这气势当真顶啊!”
他身上渐渐燃烧起青色灵气,眼神之中星辰闪烁,绕转之下,整个人气势一变!
张缘一的手臂渐渐覆盖上一层青色的鳞片,他缓缓说道:“此剑名为江寒!”
第四十六章:篝火燃尽
空气中渐渐弥漫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恐怖气息,哪怕是魁梧老者都不经意间皱紧了眉头,这种陌生的危机感,前所未有!
但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是他想要退缩也做不到!
既然无法打断张缘一这诡异的状态,那么就以力克制!
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张缘一浑身都覆盖上一层厚重的青色鳞片,不仅如此头颅之上横生出两只灵气氤氲的龙角,龙尾缓缓摇晃。
他竟然率先完成蓄力,一步化作一抹艳丽的青色光晕,激射而去!
魁梧老者拔剑升天,横眉倒竖!
巨剑突然幻化出千万把,环绕在老者身边快速移动,如同众星拱月,无数把巨剑又汇聚在一起,汇聚成一把百丈大小的巨剑,剑气冲破云霄!
既然此剑名为天阙,那么不把天际冲破一个缺口,又如何配得上这个名字呢?
大剑猛然劈砍而下,而与之对比的是张缘一势如星火一般,破开层层沙尘,江寒剑气森然,笔直冲向老者心口!
与那仿佛刺破苍穹的巨剑相比,张缘一整个人就如同一粒芥子荧光,只是速度之快,拉扯出一条极其长的曳尾,一闪而瞬!
一剑而过,所有的异象悉数消失,时间仿佛凝固,安静地吞噬一切声音。
那把巨剑依旧保持下坠的趋势,只是下一刻,一道细小仿佛微不可见的裂缝从巨剑之上蔓延开来,一丝丝一缕缕,渐渐扩大,最后如同水中圆月一般,轰然碎裂,满天的碎片零落,剑气满人间!
又有两道身影,从天空之上坠落而下,翩然落地。
“噗!”摔落下地的张缘一,柱剑撑地,刚要开口说话,胸口一股气流上升,猛然间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出!
这一剑之势,不仅仅耗费他极多的灵力,而且强行抵抗之下,连带着体魄也耗费极大,以至于,头顶上灵力凝聚的龙角,断裂一截,另一只也在缓缓消散,他一身的气机,悉数溃散,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而对比与另一边,老者的配剑天阙断成了两截,只是静静立在风沙之中沉默得像一块高大的石头。
过了许久,老者张开已经干裂的嘴唇,深沉地说道:“你赢了!”
张缘一抱拳行礼,不说话,只是赶紧往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开始调节身上的伤势。
魁梧老者好似一句话耗费了极大的气力,一个没有立稳,向后倒去。
他躺在沙堆里,望着满天的风沙云雾,气息奄奄,好似突然记忆起某些往事,嘴角情不自禁咧出了一抹温馨的笑容。
或许人只有到了将死之际才会记忆起世界的美好,这片大漠,曾经一直不喜欢,一直瞧不上眼的地方,如今看来竟然别有一番韵味,当真是美丽啊。
若是到了晚上,满天星辰高悬天际,日月与我相伴,长风倾诉我的心声,带走所有的该记忆的,那这样的死亡也很美好吧。
魁梧老者笑着,他用微弱如蚊蝇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要是能被你杀死,那该有多好啊?但是我好像还是搞错了什么......”
说话,他缓缓闭上了眼眸,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这位在张缘一面前相信弱肉强食的老者,终究还是被他所信奉的法则杀死,无怨无悔!
......
天色渐渐黑了,汹涌的狂风,更加嚣张得意,呜咽着,如同婴儿的哭泣!
“墨儿!”一位白发苍苍的魁梧老者仿佛做了一场噩梦,突然惊醒!
老者疑惑不解,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自言自语道:“我没有死?怎么可能按照我所受的伤势,无论如何都难再活命啊!”
“你醒了啊?”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老者猛地一转头!张缘一背对着他,正在往一丛火堆中不断添加柴火,显得悠然自在。
老者下意识地想去握住身边那把已然断成两截的巨剑,可是他还未触碰到那把巨剑,张缘一再次开口道:“我要是你,如今绝对不会再想着去碰那把巨剑!”
一股杀意瞬间激增,如同被万剑针锋锁定一般,老者蓦然停住手,他犹豫之下,还是收回手来。
而张缘一仍旧不断向着火堆里扔枯木枝条,不动声色。
“唉!”老者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杀我?”
张缘一将一截枯木折成两截,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反问道:“你就这么想死?”
老者沉默不言,如同夜色里的风沙。
张缘一继续说道:“我还有问题要问你,你为什么要对我穷追不舍,我和你有仇吗?还有告诉我你的姓名。”
犹豫了一会儿,老者开口道:“在下陈断一,来自天阙宫!”
张缘一眉头一挑,心道,“果然。”
自从对方说出那把巨剑名叫天阙之时,张缘一就已经将对方的身份猜得****不离十了,只是没有亲耳听出对方的说辞,依旧不敢断定结果。
陈断一,天阙宫执法堂大长老,江湖上享誉盛名的剑修,不仅战力极高,而且有着极高的声誉,相传是一位恩怨分明的正派人物!
在江湖之上,有着不小的名声威望。
张缘一再次问道:“我不记得与什么天阙宫有什么深仇大恨吧,就这么值得一位天阙宫的大长老来此暗杀我?”
他突然转过身望着对方的眼睛问道:“听说您十分正气,是江湖上难得的正派人物,你说欺负我一个小辈,真的就有意义吗?”
陈断一一时哑口无言。
张缘一起身,江寒直指对方眉心,冷声道:“陈长老至少给我一个理由吧,否则!”
陈断一望着面前这位年轻人近乎冷酷无情的眼眸,和那柄剑气森然的月色长剑,最后惨然一笑。
他笑着说道:“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也不怕被你知道这件丑事了。我倒不是真的为了针对你,只是看你像一个人,就试探性地出手了。”
张缘一哈哈大笑,怒骂道:“简直荒唐!这是什么狗屁杀人理由?”
仅仅是觉得张缘一像一个人就大打出手,而且对方竟然有脸说是什么试探,明明招招出尽了全力,谁人试探竟然有如此认真?
不过紧接着张缘一微微皱眉,仿佛想起了什么,收了长剑。
虽然对方一直出手极重,但是那份杀念好像确实没有浓到要夺了他性命的地步,从在城内如此,就算是生死一念间的厮杀也是如此,对方好像真的对他一直都只是试探的样子。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想到一个恐怖的结局,如果此人一直以来都并没有想过夺他性命,那么说明对方还是留了后手了!
陈断一看到对方那副表情,艰难地起身,走到火堆旁,不断搓手,说道:“唉,人啊不服老不行,这江湖终究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原本以为你会是那个家伙,向着先试探试探,结果险些把命搭上了。”
他突然捂住胸口,闭上眼睛感受体内的伤势,说道:“哦,原来已经把命搭上了啊。”
张缘一既然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而且对方此刻就算是再想与他换命都是妄想,坐到陈断一身边道:“前辈倒是心大啊,就为了心中一个设想,就敢拿着命来试探。”
陈断一回答道:“我哪里想过你这个看起来好欺负的家伙,这么能打啊,所以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啊。”
“不过!”陈断一突然对着张缘一抱拳道,“我陈某人也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多谢小友出手相救!”
按照他先前的伤势,断然是不可能靠着自己恢复,就算是有人对他真气输送都做不到,再联想到对方先前吞服丹药的动作,估计此人要么是有一位炼丹大师相助,或是后台极硬,不然就是本身就是一位炼丹师了。
张缘一摇摇手道:“其实,我留你性命只是想问问你后面的幕后黑手罢了,一开始一位你是受人指使来杀我的。”
大漠的夜晚降温极快,没过多久,原本还熊熊燃烧的火堆渐渐萎靡下去,张缘一又扔了几截枯木进去,再次问道:“晚辈还是有问题,不知是什么人可以让前辈如此上心?”
陈断一眼神突然黯淡下来,仿佛回忆起不想回忆起的往事,他紧握双拳,认真回答道:“我在二十多年前收了一位弟子,不过五年前叛逃了。我天阙宫出了一位叛徒,杀人放火无所不作,尤其是喜欢做那屠戮凡人的勾当,我作为他的师傅,必须代表宗门将他铲除!”
他望了望张缘一,“至于你,与我那弟子长相实在是相似!”
张缘一哈哈大笑,“这年头真是怎么狗血怎么来啊,连撞脸都这么随随便便吗?没想到我这么英俊的脸都有人要临摹了去!”
陈断一却是望着篝火,不再说话,这个时候,他确实是没有太多兴致愿意开这个玩笑。
篝火中的火焰在大风之下剧烈摇晃,一截截燃烧的木头,仿佛支撑不起身上的重担,轰然倒塌,扬起一堆堆火花星子,飞扬上天空,化作夜色里最闪烁的星光。
他找了那位逆徒整整五年,这人啊,好像就是这火堆里燃烧的木头一样,一开始还是满腔的怒火,誓死抓住那个家伙,渐渐地心灰意冷,给自己施加的重任越来越重,就等到那一天突然支撑不住,然后郁郁而终,回归自然了。
张缘一望着对方沧桑布满皱纹的脸颊,问道:“那你还找吗?”
陈断一叹了一口气,“不找了,这么多年了,他不想来见我,无论如何我都找不到他的。”
他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徒儿,对方什么性格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么聪慧近乎狡诈的人,只要他自己不想出来,谁又能够找到他啊?
而且,他如今年事已高,再过不了多久或许就要变成一坡黄土,实在是没有那份精力了。
张缘一莫名其妙踹了对方一脚,笑骂道:“真不是我说,老前辈啊,取啥名字不好怎么偏偏叫断一呢?”
陈断一一脸懵逼,“???”
张缘一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师傅给我取名张缘一,你断的那个一不就是我了吗?!”
陈断一哈哈大笑,“年纪轻轻,倒是有趣,师承何派啊?”
张缘一得意洋洋道:“怕我说出来吓死你!”
还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陈断一说过话,他问道:“倒是说说看。”
“潮湖书院!”
陈断一:“!!!”
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有出息!”
张缘一问道:“那可不是嘛,比起你那个天阙宫,不要太有名啊!”
陈断一不乐意了,“潮湖书院厉害我天阙宫是比不上,但是要是说天阙宫失了牌面,我陈断一第一个不服。等天一亮跟我去看看!”
“去看看又有何妨!”
“对了我看你刚才吞服丹药,你是炼丹师吗?”
“算是吧,大宗师冯元德是我师傅。”
陈断一:“......”
没得聊了,背景是潮湖书院,自己是炼丹师,师傅还是天下仅有的那么几位炼丹大宗师冯元德,怎么好东西都让你一人占了啊!
第四十八章:我是陈断一啊!
两人菜虽然在先前闹出不少乌龙,但是张缘一与陈断一相见恨晚,所谈甚欢,从一开始的武学奥义,到之后的生活的家长里短,无话不谈,甚至期间还拿出几壶仙家酒酿饮酌起来。
直到夜色已经完全黯淡下去,张缘一才率先扛不住身子,睡倒过去。
陈断一看着对方醉倒在地,缓缓起身,身子一震!所有的醉意悉数退去,清醒异常!
他开玩笑道:“还年轻人呢,酒量也是真的差啊!”
其实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所谓饮酒醉人都是笑话,只要自身不想被醉倒,那就绝对没有可能被醉倒的可能性。
张缘一不过是自己不愿催功散气,否则清醒之人还会有一个他。
陈断一突然惆怅,自己毕竟是老了,不能像年轻一样,任性地醉倒自己,毫无顾忌,最怕醉了说错话,梦里呓语,被人知道了心事,引起不少的误会。
夜里一阵大风吹来,陈断一收了收自己的衣服,有些心寒。
因见秋风起,乃思家乡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
张缘一梦中喃喃呓语道:“孤凤力尽,忽而催翅于中天,一跌千丈。”
陈断一望着醉梦中的张缘一,无奈笑道:“颖乎尔诚能,无以冰炭置我肠!”
我已经服了你了,让我心情平静一会儿吧。
......
第二天天一早,张缘一刚刚才昨夜的酒醉中苏醒,阳光照射到他的脸上,远处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张缘一掩面,眯眼逆着光望向那高大的身影,对方说道:“你醒了啊!你可真行,好歹也是潮湖书院的学生,怎么就这么不经喝酒啊?”
先前神情恍惚,再加上逆着光没有看清对方,现在缓过神来,张缘一才发现,面前这位陈断一前辈竟然不知何时将他放走的白马找了回来,对方此刻正坐在白马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张缘一。
张缘一缓缓站起身,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把白马找回来的?我在你昏迷了这么久那段时间都没有找到啊!”
说着他轻轻地抚摸起马头,眼神温柔。
陈断一俏皮地回答道:“山人自有妙计。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张缘一撇撇嘴,“算了我不想知道了,你给我下来,我的白马可不能给其他人骑!”
可谁知陈断一一扬鞭,哈哈大笑道:“有本事就追上我再说!”
说完白马就像一缕烟,快速奔向远方。
张缘一在后面气得直跺脚,怒吼道:“你这个强盗,忘恩负义的家伙,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因为金广拂尘暂时放在了林继明手里,张缘一想要御风而行都难以做到,结果只能一路狂奔。
大漠之上,就见着一匹白马穿越百里戈壁,而在其身后,一位身穿道袍的年轻人奔跑相追。
......
天阙宫
天阙宫位于林泉国北方边境,距离北燕南岳仅仅只有一山之隔,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些年里,因为地区偏僻,远离江湖纷争,所以暗中发展极好。
再加上与北燕南岳毗邻,灵气浓郁是个难得的修行之地。
天阙宫一共有三大主峰,四小山峰,七座山峰按照天上北斗七星的规格排布,阵法相持之下形成一座巨大的护山阵法,寻常修士想要攻入其中那就要仔细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了。
天阙宫山门前,一位身穿白衣的道士手中持有一封书信,立于山门之前,中气十足道:“白龙观有令,天阙宫若是不愿加入联盟,那就于即日起封山,何时天下大定,何时才能重新开启山门!”
面对如此近乎咄咄逼人的封山令,天阙宫一众年轻弟子当然不服气,怒骂声此起彼伏不间断。
“岂有此理!?真当林泉江湖是你白龙观一家撑起的不成?”
“就是,我等同为修道之人,不愿参与江湖纷争不过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何时需要你们白龙观来指手画脚了?”
“当真是不把我天阙宫不放在眼里吗?”
......
那位白衣道士丝毫不理会这些年轻弟子的吵吵嚷嚷,而是望着面前那位面色平静的男子,笑意玩味道:“曹宫主意下如何呢?”
没错此人就是天阙宫的宫主曹云山,相比于往届宫主,曹云山就要显得年轻许多了,不过哪怕是年轻模样那份宫主的沉着气质却是丝毫不差。
他望了望身后一众长老,每个人都是面色凝重。
他们一个个都是年纪不小的老人家了,相比于那些年轻气盛做事意气用事的年轻弟子毕竟要考虑得多很多。
虽说白龙观强盛,天阙宫要是光明正大相互对抗绝对讨不到一丝好处,但是天阙宫也并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的。
他们不害怕打,唯一忧虑的是,对方拉上白盟的一众人进行围攻,而此地又是在白盟管辖境内,黑盟就算是想来帮助一二,也没有人能够做到啊。
殿时就真是莫名其妙从世界上消失不见,连个声都没有。
曹云山望着众位长老犹豫不决的样子,叹气道:“若是此时陈长老在此就好了,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受人欺负。”
以陈长老的名声威望,又有几人愿意违背着良心来自取其辱啊。
就说江湖上说得上的大门派,哪家小辈外出游历没有受过陈长老的指导,帮扶一二也是时常有的。
甚至就连南方那位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的大刀客,在还没有成名之前也是受了不少陈长老的帮助指点的。
陈断一也是少数被此人直言敬重之人,他曾言,“只要我还在世一天,那陈老只能自然归墟陨落,若是有人暗中对陈老动手,那就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头颅够不够撑得住我手中这把大刀了!”
曹云山望了望远处的青山,那座山门巍峨雄伟,他步履沉重地走向白衣道士接过那份书信,沉声道:“天阙宫,遵旨!”
他慢慢转身,大手一挥,“众人回宫,关山门!”
所有人在暗暗愤恨之中退回山门之内,几十丈高的山门,缓缓闭合。
曹云山眼神深沉,透过山门缝隙直勾勾望着那位白衣道士,对方却是双手负后,趾高气昂,全然一副无所谓。
等到山门悉数关闭上,白衣道士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金色符箓,一步步走上山门之前,猛地一拍!
金色符箓紧贴山门,封山令成!
他满意地往回走,故意放声嘲讽道:“什么百年大宗门,还不是软骨头一个,没屁用,可笑可笑!”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呢,故人回来了竟然也没有一个人来接我一下,原来是被小人贴了封山令啊!”
就在白衣道士即将离开之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冷笑。
白衣男子转身,却发现一位魁梧背负一把断剑的老者此时手中正将那封封山令撕扯下来,他怒目圆瞪,“你是何人,胆敢随意撕下白龙观的封山令!”
魁梧老者指尖灵力一点,火焰升腾,金色封山令随风吹散,他指了指自己反问道:“你问我?我是陈断一啊!”
第四十九章:潮湖书院够不够?
白衣道士一听闻陈断一三字,心中一凛,暗道:“不是传闻这家伙为了自己徒儿的事情,在江湖奔波吗?消失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今日回来了?”
一开始白龙观上面要求他来做那封山令的任务,他一个修为仅仅是尚可的年轻道士,面对如此大的庞然大物,怎么敢有这个胆子。
特别是听闻那位天阙宫的执法堂大长老陈断一,性子最是刚烈,不是对人善待礼遇,就是怒目相向,基本上没有一个普普通通对待的修士。
对于他这样胆大包天的封山令行为,对方指不定一个怒火上头就将他一剑砍成两截了。
他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就不会接下这个任务!
只是上面一律承诺保证此人不在宗门,而且料定其余人不会轻举妄动,再加上他自己的小道消息确实如此属实,他才勉强答应下来。
先前没有将封山令贴上山门之前,他一直都是装出来的镇定自若,其实心底惊慌得要死,就害怕那个还未曾见过面,已经是威名赫赫的老前辈突然横空出世,给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直到封山令彻底贴上山门那一刻,白衣道士才心中笃定对方绝对是不会出现了,为了发泄自己先前一直提心吊胆的憋屈,才说出了那些羞辱性极强的话语。
可是如今真正的本尊出现了,白衣道士心底如同一步踏空,直坠深渊!
陈断一先是没有理会白衣道士,他转身用力拍打山门,大喊道:“开门!开门!这又不是大过年的,关门挡财运啊!”
里面的一群新生弟子,对于这个陌生的声音一脸懵逼,疑惑不解。
“此人是谁啊?”
“陈断一?怎么感觉好熟悉啊?”
“你别说我也有点印象,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
宫主曹云山以及一众长老听到这个名字却是激动万分,也不管刚刚还被下了封山令,曹云山一掌将数丈高的山门拍开!
大门还没有完全打开,他一个猛冲,就给了曹云山一个熊抱!
曹云山不断捶打陈断一的后背,激动道:“陈师兄!你终于回事了,你可知道我们到底有多么想你啊!”
“咳咳!”陈断一被他这么用力捶打,轻轻咳嗽了两声,骂骂咧咧道:“好了好了!再这么下去,刚刚才与你见面,我就要与大家永隔于世了!”
曹云山又不是一个傻子,光是从陈断一的咳嗽声中就感受到了异样,他担忧问道:“你受伤了?是谁干的?什么人能够伤了你?不会是那个逆徒吧?这个畜生,我就知道当初不该收留他的!”
说这句话是,曹云山的手情不自禁地紧握,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就是那个逆徒,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当初一眼就看出了这家伙的心事深重,眼中仇恨极深。
他就对陈断一说这个家伙不能留,倒不是要杀了他,只是绝对不能养虎为患,放任在天阙宫修行,否则就是天阙宫的一大危害!
可还陈断一不听,他总说孩子还小,还可以改正,可以慢慢教化,可是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烂橘子就是烂橘子,终究还是让他们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事,发生了最不想发生的事!
陈断一抹了抹额头,无语道:“我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呢,怎么你自己就脑补了这么多东西出来,要是我再不开口,就怕在你这里整个武林的命运动荡都要全部嫁祸到那家伙手中了。”
面前这位曹云山师弟就是这般,喜欢思考,疑心病重,但是至少心思绝对是好的。
一个人愿意多想终究是没有错的,特别是往好的方面,往对世道有利的地方想,所以这也是他曹云山能够在他的力推之下成为宫主的原因。
曹云山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是自己误会了,尴尬道:“那是这样啊?那......那就好!那究竟又是谁呢?”
陈断一赶紧打断他的话,说道:“这件事稍后再说,其中有许许多多的波折,到时候我向你娓娓道来。”
他拍了拍对方肩膀,眼中湿润道:“我不在的这么多年,倒是委屈你了啊!”
曹云山白了对方一眼,尽量不显得过于伤心,他笑道:“师兄说什么话呢?作为天阙宫的宫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啊!倒是师兄你,每日劳累奔波的,一定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吧。人回来就好。”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罕见的大雨天,那个年迈魁梧的身形,背着那把天阙宫的至宝,天阙剑,无论他怎么劝还是毅然决然离开宗门,只是沉声交代了一句,“云山!宗门就交给你了,如果多年没有回来,就当我这个师兄死了吧!那个叛徒我一定要给宗门一个交代!”
大雨里那个原本还显得精神硕硕的自家师兄,仿佛一夜之间衰老了数十岁,每一步都显得艰难又坚定!
而那个一直以为头上有顶梁柱撑起一片天的他,突然之间领悟,必须成长,必须将这个宗门好好保护在自己手中!
哪怕曹云山竭力让自己不伤心,可是仍旧忍不住语气里的哭腔,“师兄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将宗门管理好,好多老前辈都归墟了,好多事情都没有办得妥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只有自己当家了才真正明白,当家的不易,当家的艰苦。
陈断一再次将对方抱住,安慰道:“没事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师兄很满意,如今师兄回来了,一切没事了。”
他眼中突然一狠,沉声道:“眼下我们还是像解决眼前这件事吧!”
原本还趁着陈断一与曹云山叙旧,想要偷偷溜走的白衣道士,听到这话,猛地一惊!
他赶紧加快疾驰逃命!
陈断一哪怕是受了伤,毕竟也是一位林泉江湖上享誉盛名的武学大宗师,怎么可能让对方这么逃走了,他脚下猛地一用力,向着白衣道士逃去的方向,激射而去!
“我是白龙观使者,若是伤了我,你天阙宫就是与我白盟为敌!”
白衣道士一见对方来势汹汹,自己绝对没有逃脱的可能性,赶紧大声喊道,拿出自己白龙观使者的身份自保!
陈断一一步将对方的去路拦住,确实没有动手,眉头紧皱!
白衣道士见对方确实是忌惮他白龙观,立定身形,尽量底气十足道:“我劝你还是让我安然回到白龙观,否则后果你们天阙宫绝对承受不起!”
按照陈断一的脾气早就把这个大言不惭的小子好好教训了一顿,但是如今自己大限将至,他一死,那就真是没有人可以来庇护天阙宫了,此刻竟然也罕见的犹豫不决起来!
白衣道士笑意玩味,得意洋洋道:“所以说啊,天阙宫要么乖乖加入白盟,要么识相点把山门一关,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也挺好!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白衣道士缓缓与陈断一错身而过,嘲讽道:“凭借你小小的天阙宫,这点实力也想与白龙观相斗?”
他再次说出先前的羞辱话语,“什么百年大宗门,还不是软骨头一个,没屁用,可笑可笑!”
一众人恼怒不已,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忍耐不敢言语!
陈断一双手捏紧,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青筋暴涨!
“天阙宫不够,那我潮湖书院够不够?百年大宗不够,那万年大宗又如何?”
第五十章:大树与小树的对话
“天阙宫不够,那我潮湖书院够不够?百年大宗不够,那万年大宗又如何?”
就在这时,天地间回响起一声雄浑的声音,久久不散!
白衣道士心中一惊,左顾右盼,转着身子,鼓着勇气大喊,“何人在此?竟敢假办潮湖书院?”
潮湖书院固然可怕恐怖,但是他稍稍一想,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此地怎么可能会有潮湖书院的人来,断然是某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在装神弄鬼!
天阙宫极远的一处山峰之上,一位身穿一袭白衣道袍的男子立于群山之巅,望着天阙宫发生的一幕幕闹剧,无奈叹气道:“这年头,说什么都不难啊,人与人之间的信誉去哪里了啊?”
说完,他猛地一跺脚,脚下的山头轰然坍塌,而这位道袍男子如同一道流星一般,整个人升上天际,速度之快穿过层层云雾,仿佛将天空都捅出一个大窟窿!
不过张缘一毕竟没有跻身腾云境,也没有升空的本事,他升得快降得更快,在中天之上,如同摧翅下坠的孤凤,一头扎入山下!
所有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天阙宫山门之前,突然升起巨大的云雾,一道身影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尘沙漫天飞舞!
待尘沙退去,一道身形挺拔的身影缓缓隐现,此人剑眉星目,英俊面容如同白昼里的日光,灼目耀眼,大袍鼓动之下,烈烈作响!
不少新弟子被张缘一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姿态惊艳,纷纷尖叫失声,一时间万众瞩目。
“咳咳,这啥啊?一股子沙子味,给老子呛一嘴!”
开口第一句,先前的所有形象悉数坍塌。
曹云山一开始还犹豫不决,再次仔细观察张缘一的容貌,心中猛地警惕起来,他大喊一声,“陈墨!你这逆徒竟然还敢回来!”
其余一众长老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刹那领悟,纷纷严阵以待!
陈断一赶紧出来解释道:“此人不是陈墨,而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位好友,虽然长得确实像,但是我鉴定过了确实不是陈墨。”
众人这才放心下来。
白衣道士见到又有一位白衣道士登场,才没有被对方的架势吓到,哈哈大笑道:“你这家伙好大的胆子,穿着一身道袍竟敢冒充潮湖书院的弟子,天下谁人不知道潮湖书院里都是书生啊?你要伪装怎么也应该伪装成青城山弟子才可信吧!”
张缘一拍了拍身边厚重的灰尘,微微抬眼瞥了对方一眼,嘲讽道:“万事都有例外,自己孤陋寡闻,还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理,看来白龙观修行的道法也不过如此嘛!”
白衣道士听到张缘一不仅羞辱了他,连带着白龙观也辱骂了一顿,横眉倒竖,“你......”
张缘一哪里给他回嘴的机会,继续说道:“你什么你,我要是你早就自己挖了一个大洞藏起来了,怎么敢出来丢人现眼,真是侮辱世人,脏了眼睛。”
白衣道士自知自己嘴皮子骂不过对方,冷笑道:“油嘴滑舌的小子,我今日没有闲心与你动着口舌之争,你说你是书院弟子,倒是拿出一点证据来啊!”
“哼!井底之蛙!”张缘一冷哼一声,大袖一挥,一块白色玉牌从手中飞出,稳稳地停在白衣道士的面前。
张缘一望着对方惊恐的眼神,悠悠然道:“如今你相信了吗?”
白衣道士望着这枚白莹透亮,镂刻着“潮湖”二字的玉牌,久久回不过神来,目光空洞无光。
过了许久,他指着张缘一,结结巴巴道:“不可能!这......这里怎么会有潮湖书院的人,你这玉牌绝......绝对是假的!”
张缘一眼中闪过一丝冷笑,“究竟假不假,你自己心里不是早就有定夺了吗?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白衣道士心底的最后一丝防线轰然倒塌,整个人双脚一软,失神瘫倒在地!
是啊,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够仿制潮湖书院的玉牌,就算是有这个胆子,又有这个实力吗?究竟是谁在可笑谁呢?
张缘一缓缓走过去,拎起对方的后领,如同随意拎起一只小鸡一般,他直视着对方惊恐的眼睛,冷冷道:“回去告诉你家观主,做人做事不要太过了,小心举头三尺有神明。”
说完,手臂一用力,抡出一个浑圆,白衣道士就被猛然扔向远方,眨眼消失不见!
张缘一一只手挡在额头之上,望着对方消失不见的方向,自己赞叹道:“哟!这家伙看样子还挺轻!稍稍用力竟然可以扔出去这么远。”
陈断一走上前,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你小子,光是这样子是不是太轻了。”
谁知张缘一二话不说,一拳砸在陈断一的腹部之上,他恶狠狠道:“狗-日-的,把握白马抢走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陈断一突然被对方用力砸了一拳,猛地吐出一口苦水,指着张缘一,咳嗽道:“你这家伙......当真是心眼小,心胸狭隘啊!”
张缘一笑了笑毫不作为,拍了拍手,十分满意。
一众人当然知道两人是在开玩笑,曹云山赶紧过来扶住陈断一,抹抹额头,小声问道:“此人真的不是陈墨那小子?”
也怪不得他这么怀疑,张缘一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太像了。
样貌上像,行为上更是一般无二。
张缘一再次激起了兴趣,他捋了捋额头上的头发,意气风发问道:“这世间真的有与我这么优秀的张某人这般相像的人吗?倒是天下世间第一大喜事啊!”
可谁知,众人已经不再理会他了,一个个往天阙宫而去,有说有笑。
“师兄快与我说说这些年你在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啊。”
“就是就是,早就听说大长老外出多年,赚得一个江湖雄师的称号,我们也想知道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呢?”
“哪里的话,毕竟是江湖上好友的谬赞了,名声什么的都是虚名罢了。”
张缘一望着一群谈笑风生离去的家伙,完全把他晾在一边,气不打一出来,大声嚷嚷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就是这么对待恩公的吗?真是一丘之貉,毫无感恩之心!白眼狼!”
......
天色渐渐黑了,虽说白天对张缘一表面上爱答不理,实际上天阙宫对张缘一还是十分感激的,所有特意为张缘一安置了一间规格极高的客房,一人独占四小峰中的一座山峰,可谓是礼遇之尊贵到达极致。
这天夜里张缘一独自在屋外徘徊,赏月。
他望着天生那轮皎洁的圆月,想着这些天里遇到的种种事迹不禁有些恍惚,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才来了林泉国十天没到就遇到这么多事了,真是不知不觉啊。”
又是两大帮派的战斗,又是与黑水山庄的搏斗,交易,再有和皇室的合作,张缘一短短几天之内,已然完全深陷这场波及所有人的林泉动-乱之中了。
而且在这之中还占据了不轻的地位,隐隐有带领江湖的意思。
“也不知道,书院如今又怎么样了?王腾师兄又如何了,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好好与他聊聊这林泉国的种种见闻,他是林泉出去的,相信他一定会有兴趣的。”
“我就猜你小子与那武疯子关系匪浅吧,竟然真是如此!”就在张缘一自言自语解乏之时,远处一个魁梧的身影登上山峰,正是陈断一。
张缘一望着对方上山的样子,笑道:“老先生你这可就不讲武德了,竟然来偷听我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修士说话。”
陈断一哈哈大笑,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听了就听了,别那么小气嘛。”
张缘一反问道:“前辈如何看出我与王腾师兄的事情?”
陈断一笑着说道:“那小子曾经找我指点了几招,你出剑里的意味给我的感觉十分相似。”
张缘一说道:“那想来那场指点让前辈记忆犹新,十分深刻啊!”
陈断一扶须而笑,不做回答。
怎么可能不深刻,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他还没准备好,对方就是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一个左刺拳,啪的一下,很快啊!
他大意了啊,没有闪,结果就被人两拳撂倒在地,直不起身来。
说来这个家伙在的时候,林泉江湖还真是热闹不少呢?
不过恰如流星一闪而过,小池子终究难以容纳一头蛟龙,最后还是让他离开了林泉,听说是进了潮湖书院,如今听到张缘一的话语,果然是这样没错了。
王腾这家伙的神话,估计也只有那个独来独往的刀客可以稍稍比肩吧,不过明眼里人都知道也只是稍稍罢了。
毕竟一个是平时不出手,出手即杀人,不管对方是何人,都是一刀解决!
而另一个人则是一人挑战整个江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陈断一还是没有耐住好奇心,忍不住问道:“小家伙如今什么境界了。”
张缘一摇摇脑袋,回答道:“大概,可能,不出意外的话,至少晖阳境吧。”
陈断一心中咯噔一声,险些心肝没有被吓出来,如此年纪就达到晖阳境,他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前辈简直是白活了,而且张缘一还说了一个至少,简直是把他们这些家伙的脸面往地上摩擦啊!
其实也怨不得张缘一,按照张缘一对王腾的观察,这家伙的境界虽然明面上是晖阳境,可是怎么看都这实力都完全超越了晖阳境啊!
甚至他一度怀疑王腾早就背着他们偷偷摸摸跻身乾元镜了。
陈断一望了望身边这位明明只有二重天却完全不输琴心境实力的小辈,也不得不服老了,感叹道:“这天下终究还是你们这些晚辈的啊!”
张缘一罕见地对陈断一和颜悦色道:“没有前辈在前面遮风挡雨,我们这些小辈又如何能够成长至今呢?”
所谓江湖就是这般,有人胡作非为,就有人挺身而出,匡扶正道,有人赶尽杀绝,有人出手相劝。
一辈辈人的努力,一辈辈前人的庇护,这才造就了江湖的传承薪火不绝,源远流长。
张缘一对于陈断一的尊敬那是发自内心的,虽然对方如今年迈,垂垂老矣,不过他知道,林泉的江湖正因为有了他们这样的前人,才会发展至今,乃至整个天下江湖也是如此。
“对了,您当初和我讲什么弱肉强食,是不是真心话?”
“害,不过是想看看你这小辈到底是什么想法试探一下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世道哪里是弱肉强食那么简单啊!”
“哈哈哈,我就知道前辈不是那样的人。”
......
第五十一章:点到为止
就在张缘一与陈断一交谈之时,又有一位不速之客登上山峰,是天阙宫宫主曹云山。
曹云山望着这一老一小,微笑道:“你俩倒是还雅兴啊,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陈断一见到曹云山到来,十分高兴,他一挥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石桌道:“来来来,正愁两人聊天却不喝酒,依旧不够尽兴呢!你来得正好,我们三个好好喝一壶怎么样。”
曹云山虽然看着老成持重,实际上性子开朗,特别是在陈断一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不服输的姿态,他撸起袖子,豪气云天道:“来就来谁怕谁呢?”
他又看向张缘一,那位年纪轻轻却是实力极高的晚辈,眼神示意道,“来不来?”
张缘一无奈笑笑,“既然两位前辈都这么说了,我再拒绝倒显得我不够意思了。”
曹云山哈哈大笑,“痛快!”
三人纷纷入座,陈断一这些年的江湖显然不是白逛的,没过一伙儿就将石桌都摆满了烈酒,他随手拍去一壶酒坛子的泥封,说道:“今晚不醉不归!”
一位是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小辈,一位老成持重的一宫之主,一位是年老近枯的江湖前辈,任何一位放在这林泉江湖都是分量极重的任务,如今聚在一地,所聊甚欢。
曹云山与两人一样,喝酒都不愿意用功催发这酒劲,没过一会儿,他就两颊通红,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摇头晃脑嘟囔道:“师兄,你当初离开宗门之时,身上明明带走了至宝天阙剑,如今怎么不见了踪影?”
张缘一一听到天阙剑这三个字,瞬间清醒不少,他突然悄声说道:“那个家里突然有点事,我想回去处理一下哈。”
说着他就像是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起身离开。
曹云山摇着脑袋,大喝一声,“站住!”
张缘一身子僵硬,瞬间停止不动!
“这里不是我们天阙宫吗,哪里来的你家?”
他挠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结果,曹云山咧嘴一笑,一脸醉态道:“是不是喝酒喝傻了?我就说嘛,你们年轻人就是看着牛气冲天,真正上了酒桌还得看我们这些老一辈的。”
张缘一一拍脑袋,将计就计道:“对啊,这里是天阙宫啊!你看看我,一喝完酒就想家,直把这里当做是书院了。不过现在确实是人有三急,等我回来接着喝!”
这时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陈断一,将酒壶往桌子上一跺,他醉态熏然道:“天阙剑啊!我与人打斗之时被人折断了。不过那人名字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好像......叫什么张缘一来着......”
说完这句话,陈断一如同交代后事一般,脑袋一坠,轰然倒地,鼾声如雷!
“张!缘!一!”张缘一人还没有走远,身后传来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他赶紧眨巴眨巴眼睛,咻的一下,逃窜无踪!
.......
第二天,天阙宫出现一位陌生人,此人衣着朴素,一件白衣道袍,身后背着一把桃木剑,言谈举止间都透露着高人风范,气度不凡,可是唯一的缺陷是,那人的整张脸都青一块紫一块,全然不对称,看着好生丑陋滑稽。
陈断一领着昨天晚上被曹云山逮住,然后-进行了一番社会毒打的张缘一,四处游逛天阙宫。
时不时有一些年轻的晚辈上前对他行礼打招呼,可是刚见到张缘一之时,都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每每这时张缘一就故意龇牙摆出一副恶人模样,将这群年轻不懂事的晚辈吓跑!
时间久了,也就再没有人不识趣地来主动招惹张缘一了。
陈断一拍了拍张缘一的后背,笑道:“年轻人嘛,大度一点,这点小事在乎个什么劲啊?”
张缘一气得给了陈断一一脚,他鼓囊这面颊,面色痛苦,模糊不清道:“打人不打脸,你家那位宫主也太缺德了吧,竟然尽往人脸上揍啊!你说明明境界不高,怎么喝了酒就跟疯了一样,这下手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啊!”
他试探性摸了摸自己的包子脸,刚一触碰,尖叫一声,“哎呦!痛死我了!”
陈断一哈哈大笑,“毕竟你可是把咱们天阙宫至宝天阙剑折断的家伙啊,祖传的仙剑,就这么被你毁了,他作为宫主怎么能够不生气啊?”
张缘一被对方这么一说,委屈道:“那还不是你拿着剑来砍我啊!小命都快没了,谁跟你在这里嘻嘻哈哈呢?你这把剑断了也是你自己技艺不精,怪我?现在好了直接省去一切中间过程,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怎么什么坏事都是我背锅啊!凭什么你们就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指点点啊!”
他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含糊不清的话语,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陈断一也是被他说得心底愧疚,等到张缘一安稳下来情绪,他试探性地问道:“要不,咱拿个东西遮遮?”
张缘一眼神一凛,“滚!”
......
天阙宫三大主峰分别是,封洛峰,将龙峰,以及大雁峰,其中封洛峰是每每进行宗门大典的场所,规格最高,将龙峰则是弟子修行比试之地,至于大雁峰,则是专门用来招待外来宾客使者所用。
其余的四小峰,大多是一些宗门子弟的安居之所。
陈断一领着张缘一四处瞎逛,指着天阙宫的群山得意洋洋道:“你说说看,就是光凭宗门内山峰的数量,比之青城山只有五座山峰是不是在数量上就要压过一头!”
张缘一面部带着一张漆黑的面具,看不清表情,说起来这漆黑的面具还是当年在晓梦仙陵外,从陆尊身上夺来的。
之后他虽然用了不少,但是对于这张神秘的面具还是琢磨不清的地方太多,在他手中也就是遮挡面容的程度罢了。
他听了陈断一的夸夸自大,轻嗤了一声道:“天下谁人不知道,青城山后面的十万大山是他们的后花园,要是比什么山岳大小,山峰数量,恐怕是个天阙宫都比不上那青城山吧。”
陈断一面色尴尬,果然想要想要在这个鬼灵鬼灵的家伙面前装神弄鬼,还是艰难了一点啊!
他赶紧转移话题道:“我带你去将龙峰,看看我天阙宫的青年才俊究竟如何了得。”
张缘一没有说话,御剑紧随其后。
说起来,天阙宫虽然是林泉国这个小国的宗门,但是在弟子数量上还真是丝毫不逊色。
两人还未御剑多远,就听到一声声弟子之间互相磨砺比试的搏斗之声,看着好不热闹。
众弟子见到陈断一前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抱拳行礼道:“参见大长老!”
陈断一扶须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我就随便看看,不必在意我。”
众弟子听了这话,立刻重新回到修行状态。
陈断一随手指了指远处一位身材高大魁梧,出拳不断的青年,骄傲道:“他叫成唐,我天阙宫年轻一脉难得一见的天才,武夫出身,一身拳罡流转自如,怎么样不错吧?”
张缘一顺着望去,成唐每每抡出一拳,都会在空中炸鸣出巨大的声响,声声衔接不断,如同擂鼓奏乐,张缘一点点头道:“确实不错!”
陈断一欣慰笑道:“那可不是嘛,我们天阙宫的武运,可以说未来绝对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是,依旧有不少缺陷!”可是张缘一紧接着的话语,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骄傲打碎。
他声音不小,这番话语当然一下子就传到了相距不远的成唐耳里。
成唐年轻气盛,停下出拳的动作,一步跨过来,先是向陈断一行礼,又对着张缘一抱拳问道:“不知阁下是何人?”
面前明明只是一位二重天气息的小辈,年纪轻轻估计还没有他大,再加上带着面具,看不清真容。
昨天的封山令一事发生之时,他刚好在山门内闭关,对于张缘一的身份断然是不清楚的。
在年轻一辈中一直冠压群雄,骄傲如他,怎么能够容忍被一个看着境界低微的外来人指手画脚,一时间心中战意升腾。
张缘一尽量不失风度,抱拳道:“在下张缘一,是陈长老的忘年之交。”
成唐眉眼平静,笑道:“在下听阁下先前的言语,想来阁下对于武夫一道有着不小的见解,那不知可愿意与我切磋一二,也好指点指点成某我。”
虽然对方说的一直很谦虚有礼,但是明眼里人都清楚,这分明是在向张缘一下挑战书啊。
如果是普通修士对张缘一下战书,张缘一心里那是一百个不乐意的,毕竟打打杀杀并不是他喜欢干的事情,但是既然对方是个武夫,那就另当别论了。
武夫之间的对决,最讲究公平,最讲究毫无顾虑,若是张缘一再拒绝对方,那就显得他不够意思,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了。
这对心思纯粹的武夫来说,无异于最大的羞辱,是不尊重对方。
张缘一抱拳道:“若是成兄执意要战,我张某人断然不会拒绝,但是咱们按照传统江湖规矩,点到为止,可不要上头了。”
成唐只觉得对方罗里吧嗦,什么点到为止,好似一位长辈在教训晚辈一般,心中冷笑不已,但是在陈断一面前当然没有表露不出来,他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说完,他身形一跃,几步窜到广场中心。
陈断一此时小声对张缘一说道:“你可别故意鸡蛋里挑骨头啊,咱们一码归一码,祸不及弟子,下手轻点。”
张缘一微笑道:“陈前辈放心,我自有分寸。”
张缘一面向成唐,一手负后,一手摊平置于身前,心平气和道:“请!”
按照江湖规矩,两人相互公平对决,需要互相报门派姓名。
成唐率先抱拳说道:“天阙宫弟子,成唐!”
“潮湖书院学生,张缘一!”
成唐一听潮湖书院心中大惊,结果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阵狂风吹过,如同排山倒海般,一拳已然直往面门袭来!
他就像一支断线的风筝,只是一刹那,就被人一拳击飞,跌落在一旁,昏迷不醒!
陈断一勃然大怒,“狗-日-的张缘一!”
第五十二章:别离
“狗-日-的张缘一!”
这一声声势极大,回荡在整个将龙峰之间,徘徊不散。
张缘一摸了摸鼻子,假装无辜道:“哎呀!明明已经收了八成的功力了,我也没有想到这家伙这么不经打啊!”
他望着陈断一嘿嘿笑道:“失误失误,下次还敢。”
陈断一气得白胡子吹飞老高,他赶紧将成唐扶起,查看情况,最后确认无碍之后,长呼一口气,“还好没有什么大碍。”
他又是一伸手,对张缘一说道:“拿来!”
张缘一眼睛一瞪,“啥啊?”
“丹药!”
张缘一抠抠搜搜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白色丹药,递给陈断一。
陈断一望着这枚丹药,气道:“白骨生肉丹?你能再抠门一点吗!我知道你还有更好的丹药。”
他是指那种当初能够将他从死亡中救回来的丹药。
这下轮到张缘一傻眼了,他小声道:“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你知道我给你吃的那枚丹药究竟价值多高吗?这么点小伤过不了多久就醒了,没什么大碍的。”
当初给陈断一服用九转轩辕丹,张缘一都是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姑且相信对方本性不坏才做出的决定,怎么可能在这里就花掉一枚?
“好啊!你小子,当初饶你一命,没有痛下杀手,不会真以为我不是你的对手吧?”陈断一撸起袖子,刚要起身修理张缘一,这时成唐苏醒了。
他抓着陈断一的袖子,声音微弱地说道:“大长老,不可,这位张前辈已经留手许多了。”
他作为同样是武夫,又是直面张缘一重拳的人,当然知道张缘一先前的那一拳完全没有出尽全力,而且刻意控制力道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苏醒过来了。
对方显然只是想要让看起来输得惨烈,实际上身上并无大碍。
面子虽然是倒光了,但是武夫向来不在意什么面子,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成唐缓缓起身,对着张缘一抱拳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张缘一挠挠头,“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成唐继续说道:“前辈先前说我的拳法有缺陷,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张缘一透过面具,瞥了瞥陈断一,好似嘲讽,对方气度还不如一位小辈来的大,他回答道:“此事,不过是我一人的观点,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装着胆子告诉你!”
说完,他身形一震,先是打了一连串成唐先前的拳法招式,一边打一边说道:“你这拳法如同涓涓细流,讲究连绵不断,最终达成滴水石穿的效果,可是致命缺陷却是在实战之中,鲜少会有人愿意给你不断出拳蓄势的机会,对方稍稍有点眼里绝对会先发制人,亦或是强行攻你弱点,让你毫无还手之力!”
这也是他先前以排山倒海之势将成唐一拳击败的原因,倒不是怕自己阴沟里翻船,只是想要更加直观的让对方知道自己弱点罢了。
张缘一一套拳法丝毫不差地打完,成唐心中大惊!
他钦佩不已道:“前辈天赋之高简直惊世骇俗,竟然仅仅是一眼就将我先前所有的拳法记忆融汇,这份功力晚辈望尘莫及。”
要知道只是简单的把招式记住还好理解,可是在他眼里,对方分明是已经将拳法融会贯通消化干净了。他如何能够不被震慑到?
陈断一眯着眼睛,纵观他此生,能够有这份天赋的人,唯有一个王腾罢了。
他心中暗自赞叹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师兄弟二人都不是正常人。”
众人不知道的是,如果知道张缘一仅仅靠着偷看几眼,就将天下号称最难习得的青城山心剑术撷取皮毛,恐怕心中更要不可思议。
张缘一拜拜手,心中高兴不已,却依旧装出一副冷淡的模样,“说什么大实话呢?我天赋高那是世人都知道的,你就别再夸我了,你要是再夸我,我就只好......只好欣然接受了!”
陈断一、成唐:“......”
......
接下来的日子,张缘一在天阙宫又待了数天,将此地的一切基本上摸了个透,他承认,林泉国虽然是一个小国,但是此地的许许多多景色还是惊艳了他不少。
先是饿虎帮的断崖,又是一路上经过的大漠,再是天阙宫的群山环绕,如同仙境,张缘一可谓是一饱眼福了。
其实书院的风景也丝毫不差,甚至在整个天下都享誉盛名,只是张缘一见得多了,见久了,也就没有了惊喜的感觉,这次外出正好重新见识见识这世间美景。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张缘一游玩了几天终究是到了要告别的时候了,
这天,天色刚刚微亮,张缘一悄悄牵着白马走出天阙宫山门,原本在他的打算中是为了让天阙宫加入黑盟,可是最后他还是改变主意了。
天阙宫就像是江湖的最后一块净地,他不想也不愿看着他混入泥潭被玷污了。
至于白龙观,既然已经明确了潮湖书院的到来,想来对方短时间之内不会对天阙宫轻举妄动,张缘一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将整个江湖重新洗牌,白龙观的威胁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失败,天阙宫入不入黑盟白盟意义都不大了,甚至他张缘一能不能自报活命都会成为未可知的事情。
他最后望了望天阙宫巍峨的山门,自言自语道:“再见了,天阙宫,张缘一到此一游啊。”
说完转身牵着白马离去,可是他还没有走远,身后出来一悠然的声音。
“也不打声招呼就走,真是当我天阙宫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避暑行宫啊?”
张缘一猛地转身,一位白发魁梧老者站在天阙宫山门之上,扶须而笑,满眼温柔望着张缘一。
陈断一大袖一挥,从空中翩然而下,大袍鼓动之下,仙气翩翩。
突然一股大风刮来,他还未稳住身形,空中一个踉跄,紧接着身形翻转不停,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张缘一一拍脸,内心十分无语,他笑着问道:“前辈您这又是再整啥活呢?”
陈断一趁四下无人,赶紧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又是身躯一震,身上的灰尘震落一地!
好不容易想要装一装那些山巅修士的姿态,结果终究还是不合适啊。
他继续保持扶须的高人姿态,笑道:“你小子倒是心冷,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张缘一腆着个脸,“这不是怕前辈您到时候泣不成声,有失您大长老的风度嘛!”
陈断一一把搂住张缘一的脖子,笑骂道:“什么时候我的风度需要你来维护了,小子!”
张缘一被对方箍得满脸通红,不断拍打对方手臂,求饶道:“错了错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过了许久,陈断一才松开张缘一,他眼神复杂道:“真就这么走了?不再多玩几天?”
张缘一摇摇手,回答道:“书院有任务在身,我再留在这里怕是会耽误了事情。”
对于这件事陈断一心中还是有分寸的,一个潮湖书院的弟子,来到林泉国为了游玩,说什么他都是不信的,他点点头,“那好吧,知道你是个大忙人,不过等事情结束了一定要回来再看看啊。”
张缘一拍拍胸脯道:“那必须的~!”
陈断一眼神复杂,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道:“缘一,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江湖上碰到一个耳垂下有一块黑色胎记的年轻人,希望你能够把他带回来,不论生死,这就当时老头子我向你求一件事。”
张缘一瞬间了然,恐怕这就是那位陈老前辈的高徒了,他点点头道:“若是遇到绝对带回。”
他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七色丹药,交于陈断一手中,小声道:“只要不是伤及命脉,皆可救命!”
陈断一心中大惊,犹豫道:“这......”
张缘一一把将他的手指握紧,晚辈拿不出什么礼物,希望前辈接受,不然我心不遂!
这位年迈的老者,眼神复杂,最后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接受了,“唉!你这孩子!”
张缘一转身上马,望着陈断一,潇洒一笑道:“走了,前辈,等事情结束潮湖书院也可以去看看的。”
陈断一转过身去,抬了抬袖子,骂道:“滚吧滚吧!”
张缘一笑笑,一蹬马肚,化作一抹白光消失在远方。
而背对张缘一的年迈老者,缓缓转过身来,早已泪流满面,他喃喃道:“早点结束了事情回来啊,小子!”
他怕他再也撑不到那一天到来了。
第五十三章:林中雀
滚滚星河点亮缱绻夜梦,仿佛远处传来的缥缈歌谣,令人沉醉入梦。皓月裹挟的长空,月色薄凉水泻,银河流转之下,天璇地转。
张缘一仰面躺在马背之上,仰望星空,怔怔无言。
这大漠的星空无论亲眼见过多少次,张缘一都不会觉得生厌,反倒是深深凝视之下,越是观望,心中越是震撼。
自从离开了天阙宫,张缘一向后偷偷摸摸造访了几个在林泉江湖上排得上号的门派,当然最初的目标都是邀请对方加入黑盟,可是其中大部分哪怕他展露出潮湖书院学生的身份,依旧不愿意冒这个险,好在纷纷表示愿意互不相帮,选择袖手旁观。
这些都在张缘一的预料之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张缘一四处挖白龙观的墙角,增强黑水山庄,此消彼长暗中帮助李继明控制江湖大势。
如今虽然大部分都不愿意参与黑水山庄的阵营,但表示中立态度,张缘一已经很满意了,黑水山庄的实力依旧在暗中增强。
张缘一翻身望了望手中的林泉国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类标记文字,他指尖灵气一划,圈画出一个小圈来。
白龙观的阵营之下,几大门派张缘一已经先后拜访了五家,其中有一家表示愿意假意配合白龙观,一旦大战之时可以避而不战,刻意放水。
这一家的把戏张缘一当然也能够看得出来,不过是想要做那墙头草罢了,黑水山庄行势大好之时,刻意不战,若是大局将近甚至对方还会来个临阵倒戈,反水白龙观投靠黑水山庄。
这些把戏虽然肤浅,但是有效,至少张缘一这里也挑不出什么刺来,说得太多反而画蛇添足,把对方逼上绝境说不定就狗急跳墙,索性全心意投靠白龙观了。
张缘一也没有强求,他在意的是一个态度,一个对白龙观不至于死心塌地的态度。
而这里面还有一家就连张缘一都要惊讶不已,一听说是潮湖书院插手其中,竟然顶着重压不顾,直接退出白龙观,封锁山门二十年!
这份决心张缘一都是没有想到。
至于其他三家,要么对于张缘一潮湖书院的身份视而不见,要么干脆连山门都不让张缘一进入,也算是一种表态吧,与白龙观共存亡。
张缘一望着羊皮地图上还有一个没有被圈划出来的宗门,自言自语道:“眼下就差这一个宗门,拜访过后,我想也就可以回皇宫好好对付那个老狐狸了。”
只要这个宗门的态度明确,不管是好是坏,张缘一心底都有了底,可以使出对应的计策,在黑水山庄的配合之下,恩威并施,他有至少七层的把握,将江湖短时间内安稳住。
只要江湖稳住,那么朝堂之上的一切就不会再蹑手蹑脚,张缘一的战斗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开始。
将所走的路线看清记住,张缘一收起了羊皮地图,这么多天的劳累奔波,原本还显得精神抖擞的他,此刻也不免有些疲倦,不经打理的服饰,微微有些邋遢。
可是他目光深邃,不羁的眼眸,望着前方的道路,策马狂奔!
......
张缘一所要去的那座宗门有些特殊,位于白龙观阵营腹地,名叫百药谷,所以张缘一此刻前去,一个不小心就是羊入虎口,在劫难逃。
张缘一自然不是浑然不知死活的愣头青,当然是给自己留了后路的,若是真到了绝境之时,他手中还有一张最后的底牌——腾龙万里符!
自从朱治文将这张符赠与他之后,张缘一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使用过,不是真正的生死危机之时,他是断然不会使用的。
毕竟一张品秩极高的符箓,是个人都知道价值究竟有多大。
百药谷顾名思义,自然是处于一处草药繁盛的山谷之地,与天阙宫之外无垠的沙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地四季苍翠,草木繁盛,身处其中如入人间仙境,烟波缥缈。
张缘一驾马缓缓走在林中,面前是迷雾重重的森林,厚重的迷雾泛着幽绿的光,如同黑夜里鬼怪的眼睛。
此地的迷雾虽然有着自然因素在其中,但是稍稍懂点术法的人都知道,主要是在阵法的加持之下才形成这般景象,为得就是防止凡夫俗子误入其中饶了百药谷修士的清净。
一般情况下,想要穿过层层迷雾进入百药谷,也只有境界还算不错的修士,亦或是百药谷特有的令牌才可,显然张缘一是属于前者。
张缘一将马儿绑在一处大树之下,决定回来时带走。
静谧无言的森林之中,每一次脚掌落地,踏在一片片落叶之上,细碎的声音噼里啪啦,清脆动听。
百药谷在江湖上是罕见的风评极佳的大宗门,因为谷内盛产草药,所以其内弟子基本上每一位都有一两手自己的救人手段。
而炼丹一脉则是百药谷的大道根基,发展大多依靠炼制丹药。
宗门上下,戒律严明,风气甚佳,最最重要的是在宗门之内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宗门内弟子修行时日到期一定要出谷行医,游历江湖。
江湖之上远游书生与江湖行医不可乱杀,悬壶济世,医者仁心,百草谷的名声也就是日积月累之下享誉盛名。
张缘一走了一段路,明明是渐渐靠近百草谷了,可是心中莫名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对!”他立即停住脚步,环顾四周,“此地过于安静,简直不像是一个宗门应该有的样子!”
对于一个宗门,特别是像百草谷这样的大宗门,怎么可能连一个守护山门的弟子都没有。
张缘一稍稍一想,开始慢慢往后倒退离去,为了一个百草谷,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结果他刚走了没几步,树林之中突然窜出几个身影,将他团团围住。
迷雾中一位带着白色面具的男子,缓缓走出,语气轻浮道:“阁下倒是好雅兴,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了,至少要留下一两只手指,三四只胳膊,五六只腿吧!”(学校有急事,今天先一章,抱歉!!!)
第五十四章:救一人顺便杀一人
张缘一眯着眼,望着眼前这位近乎癫狂的面具男子,他环顾四周,沉声道:“既然是在百草谷暗杀在下,向来几位必定不是百草谷的弟子吧。”
在自己家门口还要伪装,就算是傻子倒头来还是会怀疑到这群人的身上,意义不大。
唯一一种可能只有一个,对方不是百草谷门人,而是外界对张缘一看不惯之人,终于耐不住性子,决定挺而走陷,将他斩杀于此!
张缘一深深呼了一口气,问道:“能够有自信干出这事的人,整个林泉,我只能想到一个门派,白龙观?”
面具男子哈哈大笑,“死到临头了,问这么多,知道再多又有什么用?”
张缘一祭出江寒,剑气升腾,继续说道:“那就是了。”
“可笑!”面具男子大手一挥,围绕在张缘一身边的黑衣人,一拥而上。深邃的树林之中,杀机四起!
“嘭!”张缘一一拳直直砸中上前来的一人门面,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拳砸得神志不清,倒飞出去许远!
他再是身形扭动之下,整个人像一个陀螺抡出一个大圆,江寒剑气暴涨,化作实质一般,剑气如潮水喷涌,在他周围激荡出一圈凌厉的剑阵,瞬间将对方的围攻之势横扫出一个大缺口!
与剑气暴涨同时的,拳意猛增,他右手持剑,左手抡拳,左右交替之下,依旧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将来犯的黑衣人悉数击退,每每击退一人,身形不断转换之下,骤然原地消失,再次出现依然是在另一人身边,拳罡汹涌的一拳亦或是剑气凌厉的一剑,敌手接被击退!
而这仅仅只发生在一瞬间,从先前将对方的困兽阵势撕开一道口子之后,猛兽就已经逃出囚笼,猎物反到成为猎手,狩猎着这些无知暗杀者。
面具男子面色阴沉,心中暗道:“这家伙倒是有些能耐。”
不至于像是那群莽夫,面对围困,只知道横冲直撞的蛮干,毫无章法,最后也只有被活活耗尽灵力,死无全尸!
“不过也仅仅是停留在有能耐,今日该死还是该死!”
面具男子手中悄然出现一道黑色的锁链,黑色锁链如同影子一般无形,上面密布血红色的字符,一看就绝非凡品。
他沉着地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式,蓦然甩出黑色锁链,“就是现在!”
张缘一刚刚从虚空之中隐现,迎面而来一道黑色的锁链,他下意识地抬剑斩去!
毫无声息的,如同一件斩在了空气一般,黑色锁链瞬间被剑气斩断!
但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被剑气一斩二断的黑色锁链在接触江寒之时,如同蚂蚁爬树,墨水浸染宣纸,顺着江寒一路向上!
张缘一还未来的及反应,已然攀爬至他的手臂,黑色的锁链化作一条漆黑又全身布满血红色条纹的花蛇,将张缘一的手臂死死缠住,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
刹那间,张缘一的手臂仿佛被人瞬间切断,大脑对于手臂的控制竟然逐渐艰难。
而此时另一条漆黑小蛇已然也要爬上张缘一身上,有了第一次被咬的经历,张缘一反应极快,另一只手瞬间递出一拳!
这次他没有大意地将漆黑小蛇打碎,而是以拳意裹挟小蛇,暂时逼退小蛇,让其再也近不了身。
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身形再次一转,倒退消失不见!
面具男子呵呵一笑,“雕虫小技!”
紧接着他大袖一笼,漆黑小蛇被收入袖中,继而一步跨出手中多出一张幡旗,面具男子将幡旗往地面猛地一掷,空间之内震起阵阵涟漪!
“给我出来!”他怒喝一声,空间之内压力骤然增加,发出若有若无的噗嗤声响,仿佛下一刻就不堪重负破碎开来!
那边张缘一刚刚竭力将手臂之上那条漆黑小蛇撕扯成碎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面具男子的幡旗从自身的领域之内震荡出。
他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往后倒去。
周围一众人趁此机会再次围攻而上,张缘一脚尖用力一拧,地面被他擦出一大片草皮,湿润的泥土飞泻而出!
江寒月色剑气灌注,空气反复凝固一般,用力一抡,被他猛然间斩出一道恢弘的剑气,剑气横扫之下,张缘一借着众人之力向上腾跃数丈高!
再次落地,张缘一背靠一棵参天古树,已然稳住了身形。
他眼神阴沉的望着面具男子身边的那根插地的幡旗,上面涟漪阵阵,整个森林数十丈之内,以幡旗为中心,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积压在张缘一的肩头。
他先前原本不想再恋战,选择借着对方之力,一步逃窜而走,结果刚刚上升没多高,就仿佛触及了天穹之顶,再上不得丝毫。
先前在自己的领域之内被逼迫现身的情况也是这般,毫无征兆的一股力量砸在身上,他稍稍想想就明白,定是那幡旗的原因,此地空间被动了手脚,此刻的他真的就像是一只困兽一般,只能在空间内被活活消耗。
倒不是张缘一真的怕了这几个神秘人,只是此地情况特殊,若是恋战只怕是对方的援兵还会不断增多,夜长梦多。
不过既然情况已经是这样,那么张缘一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速战速决!
他低头看了看那只被漆黑小蛇咬过的手臂,血液之中一丝丝血红色的丝线浮现在皮肤之下,清晰可见,他眉心微微一皱,这群人单打独斗的能力一般般,但是手段千奇百怪,就说这纠缠不清的玩意,张缘一也只是强行用内力将这玩意逼迫在手臂之上,不让其前进丝毫。短时间之内竟然无法将至逼出。
面具男子一双轻蔑的眼睛,透着白色的面具,趾高气昂望着此刻有些狼狈的张缘一,开口道:“怎么还要试着挣扎吗?”
张缘一轻呵一声,“我是不知道你们来自哪里,但是向来也是江湖上说不上名号的小宗门无疑了,聒噪无能。”
面具男子挥了挥手,无奈道:“杀了他!”
张缘一一掌向后,身后那棵参天古树轰然断裂,断成两截,在张缘一灵力加持之下,如同抡起一座山岳,狠狠砸向迎面而来的众人!
迎面而来的黑衣人,也是没有想到张缘一竟然还有这么强悍的力量,要知道被漆黑小蛇咬过之后的身体,大多数体能都会极速下降,虽说不至于瞬间致命,但是时间越久,越是运功,毒素就会越发浓郁,一旦比如心门,此人或许就将终身断了修行之路。
张缘一身后的那株参天古树,少说也有上千斤重,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人轻而易举截断举起!
众人纷纷祭剑,苍翠雄壮的古树枝干轰然被炸裂开来,巨大的木屑四面八方爆射而出,眨眼就覆盖了四周,空气中密密麻麻分布木屑,零散如同落雨。
众人才刚刚将古树击碎,往后看去心中大惊!
张缘一再次消失不见了。
“嘭!”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所过之地炸出一声轰鸣,一位黑衣人被人一拳洞穿腹部,鲜血溅落一地,形成一大片血雾!
“他在那!”其余黑衣人闻声,一拥而上,可是为时已晚,张缘一凭借灵巧的身形,再次消失在碎木屑之中。
下一刻,又是接连几棵大树被连根拔起,从天而降,乱木如同天外流星一般,势头凶猛!
面具男子冷哼一声,“正当我们是愚蠢至极了吗?”
他从袖子中再次取出那条已然从漆黑小蛇重新化作铁链的法宝,在空中乱转一圈,铁链幻化,如同捆绑木柴一般,将方圆几丈的空间困住。
他大手猛地一拽,铁链收紧之下,空间仿佛一个巨大的漏斗,从中间被紧紧一收,连带着空中的一堆大树都被禁锢在空中,仔细看去,反复被无形之中的空气压缩得动弹不得!
“爆!”随着他一声怒喝,空中的大树悉数化作齑粉,还不曾落地,就被飓风吹散至天际。
如此一来,张缘一再也没有了护身的凭仗,暴露在空气之中,一览无遗。
他心中暗骂一句,“该死!这群家伙怎么稀奇古怪的玩意这么多?”
这群人甚至不给他一丝换气的机会,接二连三拔剑向他!
......
百草谷之外,一条羊肠小道之上,一位满脸胡子邋遢的汉子,缓缓走着,汉子腰间挎一柄无鞘大刀,每每走动大刀晃荡之下,刀光凛凛。
“师傅,你慢一点!等等我啊!”
这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邋遢汉子背后传来,原来是一个十来岁的小毛孩。
邋遢汉子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小毛孩快步跑上前来,喘着粗气道:“师......师傅,你走那么快干嘛,我就是随地解个手功夫,你都快要把我搞丢了。”
邋遢汉子语气平淡,依旧保持着平稳的速度道:“我不是你师傅,从来没有承认过。”
小毛孩嘿嘿一笑,挠挠头道:“你救了我的命,武功又这么高,绝对就是我的师傅无疑了。”
小毛孩是个江湖流浪的孤儿,偶然间被人诱拐到一个黑道帮派之中,做那打杂干脏活的琐事,虽然几次想要逃走,但是奈何实在是个子小,力气小,多次都被抓回来。
抓回来之后当然是一顿好打,被打怕了之后当然也只好认命了。
谁让他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只能在江湖上混迹,人见人嫌弃。
直到有一天,这个腰间挎刀的邋遢汉子出现了,一人一把刀将整个帮派拆毁,也将他这样的人全部解救出来。
从那之后,小毛孩就下定决定一定要跟上这位挎刀男子并且要像对方学习武功,成为和他一样的大侠。
虽然对方一直不愿意真正接纳他,但是他相信时间久了,一定能够打动这个汉子的心,一定会收为徒弟的。
小毛孩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师傅,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我不是你师傅。”
“那咱们去哪啊?”
“去救一个人,顺便杀一个人。”
“救人那很好啊,可是杀人就不太友善了。”
“也可能是我被人杀,你要是跟来也可能会死的。”
一听到死,小毛孩心中一惊,脚下的步伐都乱了几分。
“怎么你怕了,怕了就快点滚,你跟着我,我死了你绝对活不下去。”
小毛孩鼓起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不怕,怕这干什么!”
说是这么说,两条腿早已情不自禁打起摆子。
......
第五十五章:无趣
“嘭!”一只青色带着鳞片的拳头,猛然一拳砸到一个黑衣人的太阳穴之上,对方两眼一翻,倒退数步,在原地摇摇晃晃走了许久,终于是支撑不住颓然倒地。
但是紧接着一记阴险至极的剑气,从张缘一的身后刺来,哪怕张缘一事先闪躲,仍就被一剑划伤了手臂。
他没有理会手上的血迹,横扫一剑,将对方手中长剑斩断,猛地一刺!
月色长剑染血,一剑封喉!
面具男子第一次感受到恐惧,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拥有这般意志?
张缘一身处围杀困境之中,四周都是残臂断肢,浓郁的血迹如同一条条以张缘一为中心的河流,弥漫向四面八方。
原本烟波浩渺,绿谷森然的百草谷森林,如今尽是浓郁的血腥味,粘稠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方圆数里皆可闻之。
而他,一人持一剑,原本还是月色纯净的剑气,渐染上深重的血红,满头凌乱长发,斑斑血色沾染,就连眼神都逐渐浑浊,丝丝缕缕的细线,恍若癫狂。
哪怕他此刻的状态给人如同疯魔,但是张缘一每一剑都清醒万分,递剑不断的同时,依旧能够考虑到极多的因素。
什么时候躲不过,那就以伤换命,体力逐渐下降的同时,他就退而求其次,选择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虽有靠近张缘一的黑衣人各个心中胆寒,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疯魔之人,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只求能换一命,就是一命。
而且在看张缘一此时全身青色,龙尾龙角的状态,每一击杀力之大简直惊世骇俗,动辄将人一拳抡晕,这是一个二重天修士应该有的实力?
面具男子开始明白,为什么雇佣他们来的那位雇主会如此兴师动众了。
当初听说对方是一位二重天修士,他险些没有笑出声,哪怕后来知道是潮湖书院的学生也没有让他稍稍重视丝毫。
潮湖书院又如何,他的宗门虽说比之不及,但也不见得有多害怕,他们只负责收钱杀人,不问缘由,因为他们是天下第一暗杀组织——影楼!
大不了是面对潮湖书院的弟子之时加的价格高一点,高到一般宗门付不出这个代价罢了。
说实话,若不是白龙观那个家伙拿出一件影楼都眼红的宝物,这潮湖书院的学生,他们是能不招惹就尽量不去招惹的。
说来也是奇怪,一个小小的林泉国,一个白龙观,究竟是怎么有这个能耐得到此物的呢?
背后估计还有更大的人物在暗中操控局面了。
螺蛳壳里建道场,八方牛鬼蛇神皆来此做法,也不怕这林泉国撑不住,直接毁于一旦!
再看看这张缘一,恐怕就算是放在潮湖书院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吧,身受困境,却越战越勇,而且完全不失理智,这般心境,这般实力,天生就应该上战场磨砺,若是假以时日,注定又是战场上一代军神。
可惜的是,他注定要死,哪怕他将这里所有人包括他都斩杀于此,还是要死。
因为此次出手之人,已然不是张缘一能够对抗的了,那位大人就连他也只是听说罢了。
他真正好奇的是,张缘一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会被如此一人此仇在心,势必要将他杀害于此!
“白虎!”
张缘一怒喝一声,方圆几丈之内,瞬间幻化出数道残影,一位刚要上前刺杀张缘一的黑衣人,一剑落空,被张缘一提剑就是当着门面劈砍下去!
那人当场被劈成两半,血液如同喷涌而出的泉水,满天飞溅!
而张缘一站在血雨之中,原本青色的龙角依然被晕染成血红色,杀气冲天,如同人间杀神!
至于他原本一身的道袍,早就在先前的乱战之中被尽数毁坏,此刻胸口裸露在外,皮肤之下密密麻麻分布着黑色的血线。
在一场场战斗之中,气血翻涌,张缘一早已控制不住原本分布在手臂上的那些毒素,毒素渐渐侵入体内,还差一点点就要到达心口!
面具男子站在一旁,悠然道:“阁下还要挣扎,还是算了吧,既然迟早要死,为什么不留点力气给自己,也好有个体面的了断呢?”
“噗!”张缘一刚要说话,胸口的毒素刺激之下,一口气猛然下坠,紧接着是胸口翻涌,一口黑色浓郁近乎腐烂的鲜血从口中吐出!
面具男子嘲讽道:“还是就此结束吧,既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苦苦挣扎什么呢?”
张缘一袖手将嘴角的残留血迹擦去,冷眼看向面具男子,“不知你有什么好笑的,这么大一帮人来围杀我,反到被我杀得丢盔卸甲,你倒是看看自己身边究竟还有几位手下,我要是你的手下,早就自刎辞世算了,与其被你这个无能的将帅带着无故牺牲,还不如自我了解来个痛快!”
面具男子环顾四周,这才想起自身的损失之惨重,原本几十号人,接二连三地被斩杀于长剑之下,现在竟然只有寥寥几人还能够勉强战斗了。
他将幡旗收起,幡旗显然不凡,握于手中自行化作一杆长枪,杀气凌厉!
此物原本就是为了防止张缘一逃走才设下的,如今再看对方的状态,显然已经再难逃命,此物再立在地上作用也就不大了,倒不如作为一件趁手的武器,兴许可以有更大的助力。
他一步跨出,立于张缘一面前,长枪直指!
张缘一眼神轻蔑,“等手下死得差不多了才选择动手,你这领头人倒是有趣得很啊!”
面具男子沉默不言,回答的只有他手中长枪,上面瞬间卷起一道旋风,破风而去!
张缘一蓦然往嘴里塞了一颗九转轩辕丹,灵气浓郁的丹药加持之下,面对这势头极猛的长枪,竟然不退反进,脚尖用力在布满血液的粘稠地面一跺!
身子如同一位游鱼,在深水之中,穿梭千里!
既然活命难,那就再不管这些,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能多杀一个是一个,杀得这群人后悔为止!
......
在距离张缘一战场的数十丈之外,一位身穿锦服的男子,背靠一棵古树,坐在粗壮的树枝之上,眼神平静地望着整场战局。
他眼神无光,整个人显得颓丧,意兴阑珊道:“这群废物平时都是怎么养的,杀个二重天的修士都要耗费这么久时间,真是丢人。”
他看着在战场上杀人不断的张缘一,难得地赞叹道:“倒是这个小家伙有点意思,一身诡异的手段,层出不穷,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可是想到这里,他眼神突然忧伤起来,叹气道:“可惜了,招惹了你不该招惹的大人物,今日你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在这里,今日张缘一必死无疑。
原本按照他的实力,只要一出手,张缘一甚至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他懒啊!
看着这群小辈打打杀杀,就跟看赌场之中斗蛐蛐一般,将他原本无趣只顾杀人的麻木生活稍稍增添一点乐趣,可是他发现自己好像还是错了。
废物就是废物,看再多的弱者挣扎都是无趣,哪怕对方表现出一副极强的求生欲木模样,他还是觉得可笑又可怜。
他又不是影楼内那几个喜欢看人痛苦的家伙,只觉得浪费了光阴,不如杀人。
想到这里,锦服男子一屁股跃下,他拍了拍手掌,稍稍整理衣容,咧嘴笑道:“算了,看你怪辛苦的,给你一个痛快吧。”
第五十六章:多事
锦衣男子微微伸了一个懒腰,一步步走向张缘一的方向,才走出没两步他突然停住脚步,面色显得些许无奈道:“这年头连送死都是急急忙忙一个赶一个吗?”
他缓缓转身,一位腰间挎一把无鞘大刀的邋遢汉子立在远处,如同一座魁梧的巨石,不置一言。
锦服男子微微抬头望着那位邋遢汉子,眼神轻蔑道:“想不到巴掌大小的林泉国,竟然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有意思。”
挎刀邋遢汉子浑厚的语气,一字一句道:“那人不是你们应该动的,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离开这里,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的语气坚定,明明没有一点愠色意味,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极重的压迫感,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人压垮!
锦服男子微微眯眼,继而捧腹大笑,他指着对方,嚣张道:“就凭你吗?”
蝼蚁一般的家伙,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究竟是谁给了他这般勇气,果然是在小地方呆久了,连眼界都要狭隘不少,本事不大口气倒是顶破了天。
挎刀邋遢汉子见对方好言相劝不听,他将腰间的大刀取下,握于手中,眼神沉静,“凭我手中的刀。”
锦服男子微微一怔,咧嘴一笑,下一刻整个人原地消失,再次出现已然在挎刀男子的身侧,他手中出现一把鱼肠小剑,剑气凝聚成一条丝线,向着挎刀男子的方向绞杀而去!
“你手中的刀很厉害?我需要给你面子?”
大战一触即发!
......
张缘一肩膀被对方的一杆长枪一枪贯穿,留下一道黑黢黢的大洞,黑色的血液汩汩流淌。
他眼神之中,瞳孔如今已然全部变黑,浓郁的黑色瞳孔,如同漆黑的墨水灌注其中,让人望而生畏。
在张缘一的胸口之上,黑色的丝线如同一张细密的网,将他的胸膛都充斥,而他就像是一只落入蛛网的猎物一般,气息逐渐逐渐微弱,连握剑的那只手都在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握不住手中之剑,倒地不起。
世界渐渐暗淡下来,而此刻却依旧是烈阳高照的正午,张缘一的眼中,色彩正在渐渐退去,甚至连意志都难以支撑,仿佛随时都要坍塌。
哪怕是早已到了强弩之末,他依旧柱剑在地,支撑起整个身形,尽量不倒地落下。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旦倒下,甚至不需要这些暗杀者的围杀,恐怕就再也爬不起来了,死亡的气息渐渐浓郁,张缘一从未感受过这般强烈的生死危机,以往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不曾害怕过,这一次,他真的害怕了。
怕自己死在这里,留下苏酥一人,怕再也无法弄清楚师傅的死因,自己的身世。
他再次强行提起一口气,眼神坚毅,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在张缘一的对面,那位面具男子在被张缘一强行硬抗一记长枪一次来换伤之后,腹部也留下一道渗人的伤口,他用手捂着腹部,鲜血却依旧不断流溢,整个手掌瞬间被染红。
在他身边,最后几位手下也被张缘一乱剑乱拳斩杀在地,各个眼神震惊,死不瞑目!
他咬牙切齿地望着那个杀疯了头的柱剑张缘一,眼神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哪怕是经历了无数刺杀任务,面对过无数死到临头了还强做挣扎的人,但是像张缘一这般意志坚定的疯子,他从未遇到过!
那些人里,有人一开始假装无所畏惧,真正大刀砍在头上之时,噗通一声比谁都跪地求饶快。
有些想要奋起反抗,结果手舞足蹈花架子摆了一大堆,也就是被他们一刀的事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人也就嗝屁了。
有些才刚刚刀子摸到皮,留了点血就苦苦桑桑个没完,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千奇百怪,形形色色的人,终究是死的不能再死。
面具男子袖子中窜出一条白色丝带,丝带绕转一圈将他的伤口缠住,暂时止住血液的流逝。
该死!按照道理来说,那位大人应该要出手了,为什么到现在还在远处观望?难不成真要看着自己人全部牺牲在此才肯罢休。
虽说在影楼之中,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低下,甚至人命都不值一文钱,但是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愿意死心塌地将命交给影楼,替他们无缘无故卖命的。
他加入影楼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为宗门献上性命,什么大意,简直可笑,上面的人那些秉性他是知道的,各个不把人当人看,在那些人眼里他们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蝼蚁罢了,谈什么卖命忠心!
面具男子对于成功斩杀张缘一有着七成的把握,但也仅仅是七成罢了,再多一分他都不敢说肯定。
就算是放在平时,他对于目标大多都是十全把握才会选择出手,实在不行才会选择搏命一试,可是此刻他却犹豫了。
万一呢,万一失败了,他也就只要有丧命于此的结局,特别是面对的是张缘一,面前这个总是在他一位即将支撑不下去时,都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骇人实力。
说不定对方还隐藏着最后的手段,为得就是与他来个同归于尽呢?
他不敢相信,也不敢去赌博。
天大地大肯定还是自己的命最大,何必为了一群完全不关注他性命的人而纠结呢?岂不是可笑了。
与其可能永诀于世,那倒不如就此放弃,哪怕会遭到上面的惩罚。
而且,张缘一此刻身受剧毒,他大可撤退,等着张缘一片刻就好,说不定到时候更加轻松一些。
面具男子心中已经下定决意,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退缩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提起手中沾染黑色血迹的长枪,双腿倒退一步,摆出一个雄浑的架势,战意高昂!
张缘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口中塞了一把九转轩辕丹,汹涌的灵气瞬间充斥全身!
他的眼眸都爆发出彩色的光晕,仔细望去星辰点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暴戾的气息,久久不散,甚至越演越烈!
面具男子沉了一口气,“果然如此,这家伙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境地,我此刻必须暂避锋芒。”
遍地血液的森林之中,原本苍翠欲滴的树叶在强大的灵压之下,从树上被猛然间撕扯下来,当第一片绿叶无声落地之时,两人不约而同激射而出!
两道龙卷一般的灵气,拖曳而出,轰然相撞!
可是刚一接触,面具男子却蓦然收了所有灵力,取而代之的是,身形一偏,向着张缘一的左手方向极速逃遁!
他一般逃一边,一边大声喊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迟早会有人来收你性命,你今日必定死无全尸!”
张缘一显然是杀红了眼,他神志不清地怒吼一声,竟然连身上的毒都不管,毫不畏惧地朝着面具男子的方向冲去,势必要杀了面前这个逃命的家伙!
“吼!”一声震动天地的声响,回荡在古意森然的林子中,群兽震动!
面具男子逃窜之余,往后望去,却发现张缘一像个饿疯了的猛虎一般,笔直朝着他冲撞而来。
他心中大惊,“这家伙疯了不成,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原本还是作为猎手的他转眼变成猎物,这样的感觉,任谁都难以接受。
张缘一早已失去了意志,他清醒时唯一的信念只有一个,杀了所有人!
哪怕他在劫难逃,但是也要让这群人付出代价,血债必须血偿!
张缘一羸弱的身子早已破碎不堪,猛然奔跑的过程之中,黑色的血液一路流淌,看着好不凄惨!
“咻!”江寒在空中风驰电掣,一路扯出一条月色长虹,速度之快前所未有,从后瞬间贯穿面具男子的心脏!
面具男子停住脚步,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望着自己的胸口,“怎……怎么可能!”
按照他的想法预期,张缘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还有这份功力,他更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这个看起来早已走上末路的家伙手上。
可是没有用,一个人执念太深,最后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本就不可想象,他绝望地倒地,死不瞑目!
其实若是他没有选择不战而逃,或许按照他的实力与张缘一决一死战胜负还未可知,可是他过于看重自己的生死,反倒不如一个视死如归的人来得更加绝情!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张缘一此刻就是这般。
杀了面具男子之后,张缘一仿佛恢复了些许神智,他拖着残缺的身体,缓缓走向那具尸体,将江寒一剑拔出!
突然之间,他体内剧毒发作,一个踉跄终究跪倒在地。
躺在地上如同死尸的张缘一,眼神无光,一滴血泪从漆黑的眼瞳默默流下。
他将手覆盖在眼睛之上,语气中带着绝望,带着浓浓的委屈道:“就这么结束了吗?真的好不甘心啊!”
一步步走到这个境地,终究是阴沟里翻船,一失足成千古恨。可是还要那么多的秘密需要他去解答,那么多的使命没有完成,他怎么可能甘心。
渐渐的张缘一的意识逐渐模糊,最终闭上了眼眸。
待张缘一闭上眼眸昏迷过去许久,一个身影拖着血迹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边,那人手中拎着一把断成两截的大刀,望着昏迷中的张缘一,叹气道:“多事。”
下一刻,他持着断刀,一刀刺入张缘一的胸口!
第五十七章:玄武的消息
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深邃如同倒映星空的眼眸,蔚蓝色的波涛动辄卷动山岳高,波涛汹涌。
张缘一意识模糊的现身在海洋上空,悬浮而停。
他迷迷糊糊中环顾四周,又望了望手中的掌纹,疑惑不解道:“我没死?还是说天下真有地府?”
“你当然没有死,要不是我牺牲了上千年的道行将毒素逼退,你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是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张缘一的脚下传来,他蓦然低头,在深海之中,一双如同深渊一般的瞳孔望向张缘一,让人不寒而栗。
张缘一下意识地向后倒退几步,底下那只庞然大物,轰隆一声跃出水面,掀起万丈波涛!
是那只上古四方圣兽之一青龙。
万丈大的青龙,俯瞰张缘一,如同俯瞰一直蝼蚁,他沉声道:“怎么?这才多久没有相见就不认得我了?”
张缘一当然没有忘记他体内这本命物青龙,只是无论是见过多少次,那巨大的身形张缘一都难免会被震撼到。
他开口问道:“我为何会在这里?”
青龙龙须一甩,在海面之上砸出一道天堑,声势巨大,他生气道:“你本来已经是个死人了,要不是我耗费千年修为,你觉得你还能活?”
他突然后悔答应张道灵的决定,原本按照他的打算,护道张缘一两百年,对于一位修士不过是须臾之间罢了,可是这才几年的功夫张缘一多次死里逃生,完全不把命当命,连他都要看不下去,在张缘一体内心惊胆战不已。
如今的他就像是一个困兽一般,只要张缘一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必然连带着他也死无全尸。
只恨是打不过张道灵,而且按照张道灵的性子,若是他不愿意答应,自己也绝对活不过半刻。
他也才万年的修为,为了这么点破事耗费上千年,如何让他不心痛?
而且这还是外界有人在救治张缘一的情况,一个外部竭力医治张缘一,一个体内拼命抵制毒素,可见张缘一此次受伤之严重!
张缘一继续问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按照往常,只有他的意志控制下才能够来到这个天地,如今竟然自行来到这里,怎么会不奇怪。
青龙回答道:“是我把你的意志引导到这里的,我有事需要你仔细听着!”
要不是他耗费功力过多,若再不及时补救一番,注定留下不可弥补的缺憾,就算是他得以解脱,回归天地,自身实力都将被永不可弥补地损失惨重,不然他才不会费这么大力气将张缘一的意志引导在这里来。
要知道光是把意志引导这份功力,又是几百年修为烟消云散。
张缘一一听对方有话要讲,提起精神来。
青龙娓娓道来,“我在这个国家感受到了一位老朋友的气息,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应该就是玄武无疑了。”
他们四方圣兽本就同源通脉,一旦相距不远就会产生感应,青龙在张缘一体内这些日子里,感应越来越强烈,稍稍仔细回味了那感觉,断定就是玄武无疑了。
他本来想着让张缘一先忙完这些事情再与他讲讲玄武的事情,可是眼下他功力大减,必须依靠四方圣兽的同源之力进行弥补,只能提前告知张缘一这件事了。
张缘一听到“玄武”二字,瞬间来了精神,他早早就将师傅留下的功夫琢磨清楚,料定需要将四大圣兽都容纳进体内,才能有功力上升的可能性,自从他将青龙收纳为本命物之后,依旧过去许多年,迟迟没有其他圣兽的消息,想要提升实力,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往《丹阳玄诀》上下功夫,如今听说玄武的消息如何能够不激动。
他脱口而出道:“在哪?”
青龙游动着身子,显得有些倦意,他说道:“如今我功力大减,具体位置已然无法感知,只能勉强感受到,就在这个国家之内。”
张缘一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苦苦寻找的四大圣兽就在林泉国之内,他突然开始明白山长、师傅的安排,或许他们早就有了打算,想要张缘一靠着自己的能力把玄武收服。
不然这么小小一个林泉国,怎么可能只凭借武林盟主之争,这么大动干戈。
青龙将话说完,就往海底游去,他说道:“一定要在半年之内收了玄武,否则对你我的未来修行损伤极大!我沉睡的期间,你讲再也动用不了我的本源之力。”
他也是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如今有些疲劳,需要沉睡好好休息一番,至于本源之力,也就是张缘一打斗过程中幻化成青龙姿态的力量。
这份力量在关键时刻无数次帮助他化险为夷,作用极大。如今要失去这份力量,张缘一的心底也是一时间难以接受,郁闷不已。
张缘一原本还有很多问题要问,结果话还没有说出来,整个人就从灵气海洋之上消失不见。
他的意志实在是太微弱了,以致于稍稍失去青龙的引导,就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
百草谷最近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大事,甚至可以说是无妄之灾。
先是自己山门被一帮神秘人毁去,连带着数位长老和弟子都死无全尸,而对方只是想要控制百草谷等待一位他们要杀的人。
在对方的强大武力之下,没有人胆敢反抗,噤若寒蝉。
可是也才没过几天,一位断刀的邋遢汉子一脚将他们的山门踹毁,连带着顺手解决了那群压迫他们的神秘人,一言不发地将一位胸口被开了一个大口子的年轻男子送来,二话不说一个命令,“救活他!”
百草谷的众人,行医救人这么多年,什么生生死死没有见过啊,但是面对这个胸口被开出一个大窟窿,里面还被剜去许多肉,五脏六腑之间又掺杂着许许多多黑色毒素的男子,都被震撼到了。
倒不是被对方这个恐怖模样,只是,他们实在想不到,世上怎么可能将身体折磨成这副模样还可以活命之人。
哪怕那人气息微弱,但确确实实是仍然存活一口气。
原本所有人都不报任何希望,只当是尽力而为救治此人,可是谁知此人体魄之强悍,恢复能力之强前所未有,仿佛有一股力量在体内与毒素相互抗衡,逼得毒素进不了深处。
经过数十天的救治,又有数位医术高明的长老出手,总算是将此人从生死危机之间救回来。
百草谷之外的大森林虽然迷雾缭绕,久久不散,可是内部却是常年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那位邋遢汉子,坐在窗户之上,晃晃悠悠地摇晃那把断刀,时不时手指轻轻敲击刀身,显得有些忧郁。
这把刀乃是他经历千辛万苦才得到的至宝,多年下来与他心心相惜,早已通灵,如今刀断了,他怎么能够不难过。
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实力也要因此锐减不少。
邋遢汉子望着躺在病床之上,浑身绑满绷带的张缘一,叹气道:“惹恼谁不好偏偏要去惹怒你不该惹的人,书院叫你下来办事,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吗?年轻人终究还是年轻人啊,不知道把握分寸。”
张缘一一来就是联合皇室与黑水山庄,又是四处挖白龙观的墙角,一开始还好不动声色的,可是时间久了呢?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甚至只要白龙观愿意稍稍耗费点心思,就可以查出张缘一的一切作为。
这时候,张缘一再冒险前来百草谷,那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而且一个白龙观还好,重要是白龙观身后的那个大帮派,就连他一直调查至今都没有头绪,唯一能够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与那个宗门相比,林泉国就算是集结整个国家的实力,都断然没有抗衡的能力。
对方至少是玄天宗这般庞然大物,也就是三大国之内,威名赫赫的大宗门!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手救助张缘一,原因很简单,他本就是潮湖书院安插在林泉国的监督使者。
为得目的也很简单,监督林泉江湖,但是不能插手林泉江湖,一次来达到将此地的玄武保护镇压的目的。
只要林泉江湖稍有风吹草动,可能会危机到玄武的那道封印,他就必须立刻上报书院。
这么多年在林泉江湖混迹,他也渐渐得到一些名声,可是终究是意义不大。
要不是突然收到了书院的消息,恐怕张缘一的死期真正就是在所难免了。
至于书院那边哪里来的消息,他不知道,不过大致应该是察觉到了影楼的行动,所以立马通知他了。
说到底北燕的江湖还是书院暗中维持,甚至说,整个天下的江湖,都在九官的庇护之下。
第五十八章:你很会啊
张缘一醒来之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时间。
他睁开眼,正好一位百草谷的女弟子服侍在其身边,为他擦拭身子,整理卫生。
见到这位女弟子,张缘一吓得大喊一声,“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虽然他很想起身,但身上的伤势实在是过重,以至于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大声疾呼。
那位女弟子也是被张缘一的突然惊醒吓到了,她连忙摆手解释道:“这里是百草谷,你是被人带进谷内救治的。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她本就天性胆小,慌忙之中解释起来,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语无伦次,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张缘一望着对方傻里傻气的模样,也不跟她计较,问道:“那,是谁带我进谷的?”
这时那位邋遢汉子走进来,说道:“是我带你进来的。”
张缘一抬眼望去,刚好撞上对方的眼神,他眯眼问道:“阁下是?”
他这话里警惕意味极高,任谁都能清晰地感受出来,邋遢男子兴许是觉得自己断了佩刀不说,还被对方怀疑,原本就波澜不惊的面容,此刻脸色更加冷酷。
他说道:“我叫罗浮,是潮湖书院的一位在外使者,不算弟子。”
在外使者,张缘一恍然大悟。
所谓在外使者,简单来说就是潮湖书院专门培养的一批武艺高强,愿意代替书院默默监管守护人间的人。
张缘一虽然自己本身没有打算过成为在外使者,可是对于在外使者这般的存在心底还是发自内心大的尊敬的。
一群为了心中坚守的大道,愿意屈身来到这个穷乡僻壤,多年隐藏身份,过着默默无闻的孤独生活,张缘一对于他们的尊敬也是极高的。
而且看这位名叫罗浮的邋遢汉子,年纪轻轻最多也不过四十来岁,这么早就把自己的余生大把的时光都奉献给这片江湖,他心中的敬畏更加深了。
张缘一一改先前怀疑警惕的态度,尝试着撑起身子,罗浮开口道:“算了,你我之间也就萍水相逢,我顺手救下你罢了,没必要搞得过于重视!”
张缘一苦涩一笑,也就没有尝试起身了。不过虽然对方不在意,他心中的感激还是极深重的。
罗浮望着张缘一,叮嘱道:“你好好养伤,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说完也不管张缘一听不听,自顾自离开了。
他向来如此,不愿意为了一些小事耗费口舌。
…………
百草谷虽说是谷,但祖师堂却设立在了群山之巅,站在山巅之上,大有一副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吞山河气魄。
在山巅之上,一人身穿一件背后绣有一条青蛇,袖口金丝绒花点缀的法袍,望着远方沉思,眉眼深邃。
诸子百家之中,医家一脉为神农氏族最为正宗,这般样式的法袍,相传乃神农老祖融合自身医术法则,制作而成。
第一件制作而出的母款,据说有这提高修行者修行速度的功效,这一件当然不可能是最初的母款,但是对于医者来说,依然意义非凡。
此人双鬓微微斑白,一头长发盘成一卷,又用一根顶部雕琢一只蝌蚪小鱼的青玉簪子简单束缚。
此人虽说一看就已然上了年纪,但肌肤凝霜如雪,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副从容不迫的气派,韵味悠然。
此人就是百草谷的谷主,名叫杨霞,没错是名女子。
杨霞最初只是一位普通的江湖行医,而且来自天下医者的至高无上之地,大唐神农氏。
在行医的过程中,恰巧来到林泉国,眼见着此地百姓因为少有医师,很多病症明明并不致命,却处理不当之下遗憾离世。
她才下定决心,要留在此地,而且要创个以炼丹治病为根基的宗门,帮助此地的百姓能够少受一点苦。
惶惶之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在此地待了一百余年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近来在江湖上传出百草谷谷主修行多年,却境界低微,大限将至的消息,杨霞只觉得可笑。
她多年不曾展露境界,表面上是个空有一身炼丹技艺,实际上她的实力极强,短短百余年,已经修行至六重天腾云境。
就算是单独面对白龙观观主,面对黑水山庄庄主也不见得就会落了下风,无法打败,换命还是能够做到的。
其实江湖上一直都有一个错误的想法。医者看着软弱,实力断后不行。
但是学医之人。对于一个人的血脉,人的穴位筋骨一清二楚,往往是在没有太大的实力差距下,医者两下子就可以将人打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而且往往学医之人,手上的把戏可不少,大多数都是练了不只一两手的,要是轻易就被人打败,怎么还会胆敢四处行医呢?
而这种医者不胜武力,可以当做软柿子捏的想法,大多数都是家的胡编乱造,百姓不了解,一传二,二传三,三穿百,也就成了这副模样。
但是,当初那伙人闯进山门之时,她自认拼个你死我活可以与对方换个两败俱伤,但是当她发现对方是来自影楼,而且对方的目的并不是她百草谷之时,杨霞犹豫了,这一犹豫就是任由几位弟子和长老冲动之下被人残忍杀害。
原本无论站在哪个正道的角度,她都不能放任对方如此无礼行事,可是她不愿看着这么多年经营下来的宗门最终毁于一旦,特别是对方的来历还是影楼,那个传说中势力最大,又最记仇的神秘宗门。
别说是她这小小的百草谷,就算是医家神农氏主脉面对这个庞然大物都会尽量选择退避三舍,讲和不讲战,为了宗门之内弟子的性命,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是就是这么一次的退缩,之后又是潮湖书院的人找上门来,事情渐渐变得复杂了。
“你与我说说看,白龙观到底在预谋些什么,还有他背后到底是谁在插手?”
就在杨霞还在为百草谷未来的方向究竟该何去何从之时,身后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她转身,一个腰间跨断刀的邋遢汉子,眼神直勾勾望着她。
杨霞没有说话,再次转身望向远处的风景。
罗浮缓缓上前,站在杨霞的身侧,小声问道:“不说?你应该知道的,我来自哪里。也应该知道若是做出什么对天下不利之事,这场罪过究竟有多大......”
“先生来自潮湖书院,在下自然是知道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杨霞叹了一口气道,“希望前辈也明白,我百草谷不过是半路里被压迫进白盟,对于白龙观之事向来一概不知。”
罗浮摇摇头,“先生这一称呼就不必说了,我罗某人不过是一介莽夫,称不上书院先生,既然你说不知道真正的实情,那我姑且再问你点其他的事情。你喜欢回答是与不是即可。”
杨霞点点头道:“请讲,只要是在下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实话实说。”
罗浮一个一个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玄武封印之事?”
杨霞瞳孔猛的一缩,犹豫不决。
罗浮眯眼轻声道:“知无不言,实话实说。”
“是。”
罗浮长呼一口气,果然。
“那白龙观是不是也知道?”
杨霞立马解释道:“这个消息,我是从家族之内得知,白龙观……”
“我只问你,白龙观是不是也知道!?”
罗浮蓦然提高声音,打断对方的话!
杨霞哑口无言,第一次感到一股压力倾轧在肩头,她深深叹了叹气,“是。”
说出这句话时,她仿佛耗尽了全身的气力,显得有些疲倦。
百草谷虽然并不直接参与白龙观的内部事宜,但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密辛,比如玄武这件事。
一旦承认白龙观与玄武封印之事有关,那她先前所有的伪装,想要隔岸观火亦或是与这些家伙完全摆脱关系,都将成为不可能。
仅仅是这么两问,就将她仿佛打入无间地狱,经历业火焚烧,她有些恼怒道:“潮湖书院一定要如此行事吗?非要将百草谷拖入深渊才可?!”
罗浮呵呵一笑,“大厦将倾,你觉得小小的百草谷逃得了吗?还是说认为潮湖书院会为了一个小小百草谷自降身份,来算计你一二?”
雪崩之时,没有那片雪花是无辜的,没有那棵大树不经历摧残。
他继续说道:“再说了,百草谷或多或少给了白龙观一些好处了吧,不然以白龙观这些年的行事风格,你百草谷还想安然无恙地偏居一隅,坐山观虎斗?”
他转身认真望着杨霞,一字一句道:“也希望你清楚自己究竟是来此?不要分不清主次之分,本末倒置!”
杨霞微微一怔,当初是为了救助黎明百姓所以才下定决心留在这里,如今宗门建成了,逐渐壮大,她反而变得犹犹豫豫,一心只想着为了护住宗门,反而将自己的初心忘记。
罗浮继续说道:“救人治病这一行我承认你确实做得不错,但是我不相信你不知道玄武封印被人解开的后果!到时候天地动荡,血流千里,横尸百万,你觉得光凭你这几个徒子徒孙可以救得过来吗?”
杨霞怔怔无言,一时间有些恍惚不清。
一旦玄武封印被解开,按照那被封印了上万年的暴戾性子,不大开杀戒,搞得整个林泉国天翻地覆,绝对不可能。殿时,各方势力混入其中,九官之中必定需要调配大量人员前来镇压,整个林泉国最终将变成各个宗门之间的争斗之地,永无宁日!
要知道,四方圣兽在被九官收服镇压之后才封正成为神兽,在此之前可都还是威名赫赫的凶兽,这么多年下来凶性可是丝毫未减啊!
特别是在青城山下镇压的那只朱雀,哪怕历代天师都在不断加注封印,可每过一段时间,还是都能够听到那声声震动天地的戾鸣,让人不寒而栗!
到时候没有那个宗门能够逃脱覆灭的可能,再好一点也要被外界的大宗门控制,成为傀儡。小小的百草谷还真就是不值一提。
为什么小小的林泉国能够被多个大国容忍存在,为什么林氏皇朝能够经久不衰?
不就是因为林泉国之下封印着四方圣兽之一的玄武吗?一旦林泉国打乱,众多势力趁虚而入,放出玄武之时,那就是此地大乱之时。
所以才需要罗浮这样的书院在外使者,需要有那位夫子的镇压,需要很多很多的伏笔,守护此地的安宁。
罗浮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潮湖书院什么态度我不知道,但是在我眼里,百草谷还真是可有可不有。”
行医治病救人是善,镇压玄武保卫苍生是善,救一人小善,救万人大善,大善与小善之间,显然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杨霞颤抖着声音问道:“请先生告诉在下,究竟应该怎么做?”
罗浮开口道:“你也别慌张,这么多年来了,无数人眼馋这玄武许久了,期间我们都化解了危机,这次也不会失败的,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后面的事,潮湖书院自然会处理。”
他拍了拍杨霞的肩膀,温柔道:“医者仁心,您能够有医治天下的愿景,先生一称呼放在您身上才是最恰当的,书院对您的褒奖还是极好的,断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将以前所有的善事都忘记,百草谷的风气很好,非常好!能不能更好全靠杨先生您了。”
听了对方的话语,杨霞久久说不出话来,眼角渐渐湿润。
她沉默了许久,不自在地开口道:“一口刀子一口糖,罗先生你很会啊,我是一名女子。”
罗浮赶紧将手从对方的肩膀上挪开,哑然失笑。
第五十九章:玄武
张缘一又在百草谷之内偷偷修养了大半个月,终于是将身上的伤势全部修养好了。
为什么说是偷偷修养呢?因为在半个月前,百草谷突然将他送进了一间密室之内治疗,若不是在罗浮与他保证绝对没有大碍,张缘一都要怀疑这群家伙对他有什么企图。
后来他才知道,罗浮需要百草谷混入白龙观内部,取得对方的信任,而对张缘一的刺杀,所有的影楼弟子只有一个锦服男子侥幸逃走,至于张缘一那边所有人全部失踪,不知生死,虽然在那位锦服男子的最后查看情况,张缘一毒素攻心绝对没有存活下去的可能,但是死不见尸白龙观那边,或者说白龙观身后的大组织还是不放心。
在此期间不断派人来查看寻找张缘一的踪迹,所以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被秘密保护起来。
至于罗浮,自从与他保证之后就消失不见,听这些人口述,大致是有急事需要去办。
张缘一已经习惯了,毕竟人家是潮湖书院的在外使者,眼下林泉国形势复杂,怎么可能一直护在他身边,啥也不干啊。
不过张缘一修养的这些日子里也没有傻愣着,他先是给林继明飞剑传信,将一路遇到的事情都告知对方,除了百草谷这件事,其余的关于天阙宫封山,还有白盟之中两个帮派的反水,都一一告诉了林继明。
最后叮嘱对方一定要再撑一个月左右,等他回来,那时才能对宰相冯旬动手!
因为张缘一没有给林继明说出自己养伤的位置,所以飞剑传信只有去没有回。
不仅仅如此,张缘一在此期间,在杨霞谷主的帮助下,将关于玄武的记载文书全部看了一遍,大致上对于玄武的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于以后寻找玄武之事有了更多的把握。
这天张缘一坐在一张蒲团之上打坐吐纳修行,这时一声轰隆隆声音从外面传来,密室被人缓缓打开,张缘一停止修行,他第一反应是那位这些天一直服侍他的女弟子,结果进来的竟然是百草谷谷主杨霞。
“我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够在身受如此重伤的情况下这么快就恢复了的,你们书院里出来的果然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杨霞人未到声先到,调侃张缘一道。
张缘一赶紧起身行礼道:“见过杨谷主。”
杨霞作揖回礼。
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收到了罗先生的书信,他听说你伤势好了就尽早启程去办正事,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既然对方这么急着将张缘一赶上路,看来外面的形势绝对已经不简单了。
其实张缘一自己早就想要离开这里了,他对此提议可以在路上一遍养伤一遍做事,没什么大碍,可是这些学医的家伙就是顽固,非要他将伤势养好了才能够离开,搞得他都十分不自在,浑身发痒。
张缘一点点头道:“在下知道了。稍稍整顿一下,马上出发。”
杨霞望了望面前这个身形健硕的男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张缘一刚刚被送进百草谷之时,浑身都是血迹,身体仿佛被人掏空一般,被罗浮切去了许多沾上毒素的血肉,就连她都不敢完全保证甚至说毫无把握将他救治苏醒,结果对方就这么眼看看一天比一天健康,一天比一天面色红润起来。
这才过去一个多月,没想到就这么活蹦乱跳毫发无损了。
杨霞忍不住称赞道:“在下平生医治病人无数,就算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学大宗师都有数位,这么多年下来,能够有你这般强悍体魄的人,绝无仅有!”
张缘一笑笑不说话,它能够有这么强悍的体魄说到底还是要靠青龙之力的加持,所谓陆之巨力者为象,水之巨力者为龙,青龙之力本就是对于体魄裨益最大的圣兽之一,想来张道灵当初也是这么为张缘一打算的,一切都有思量在里面。
在加上《丹阳玄诀》的逐渐熟悉,对于星段与体魄之间的联系逐渐加深,又有青龙之力的加持,张缘一才能够做到如今这么快的恢复速度。
现在的张缘一不仅仅是皮糙肉厚,能抗能打,而且在恢复速度上也是超乎寻常的惊人,是个比武夫还像武夫的“歪门邪道”!
杨霞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来,上面圈圈画画一堆,她将地图交给张缘一道:“知道你在找玄武的消息,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我大致凭着自己这几十年对于林泉的了解排除一些地方,还有怀疑的一些地方,那些地方我都标注在地图之上了。”
张缘一接过地图,抱拳致谢道:“多谢杨谷主,如此一来倒也省了我不少气力。”
原本要在半年之内,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找到玄武,又要收服玄武,张缘一都觉得十分艰难,现在有了这张地图,总好过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跑了。
杨霞笑着点点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了,那我就在这里预祝先生旗开得胜,早日铲除黑恶势力,还林泉一个清净!”
张缘一挠挠头,“那就多谢杨谷主的好意,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出发。”
杨霞回答道:“也好,张先生的那匹白马早就在外等待许久了。”
张缘一一听白马也在,欣喜若狂,原本他还以为白马早就在混乱之中逃了或者死了,现在听到白马的消息,简直不要太开心。
张缘一快步跑出密室,翻身一跃上马,他坐在白马之上,笑容灿烂,抱拳道:“杨谷主后会有期!”
杨霞微微一笑,“后会有期!”
说完张缘一化作一道白光,疾驰向远方。
杨霞望着这个阳光向上的年轻人,笑道:“年轻人到是有趣精力旺盛啊!”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微微皱眉,不过马上舒展开来,自嘲道:“算了,这也不是我应该操心的事了!”
......
方圆数百里深不见底的水渊之中,漆黑深邃谷底,黑色的流水如瀑倒倾而下,悉数汇聚在如同天眼一般的深渊中,轰隆隆作响。
深渊之中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头颅,仔细望去可以发现竟然是一只巨蟒的头颅,巨蟒之大,头颅大如山岳,却依旧没有完全露出身形,还在上升。
巨蟒盘踞在一个遮天蔽日的龟甲之上,口吐人言道:“青龙的气味!”
龟甲之下,一只面目狰狞的龟、头,张开血盆大口,怒吼阵阵!
突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将他们一起砸入深渊之中!
“烦也不烦!鬼哭狼嚎!”
第六十章:朝堂之上
林泉国,皇宫。
林继明依旧像往常一样准时上早朝,待上朝时间已经过去许久,所有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之时。
林继明望向朝堂之上空出来的位置,向身边的询问道:“冯荀人呢?怎么还没来?”
王公公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因为昨天整理公务文书到子时,林继明今日显得有些疲倦,此刻说话都带着一丝虚弱。
其实这样的他早已习惯,现在林泉国暗流涌动可以说乱成一锅粥,若是他再不更加上心理政,只怕正中一些心怀不轨之徒的下怀,整个国家沦为他人的玩物。
他又望着朝堂之下的各个臣子,大声问道:“谁能告诉朕,冯丞相去了哪里?”
各个大臣面面相觑,无人吱声,好像对此都一无所知。
过了许久,最终有一位大臣正了正衣襟,抬头挺胸一步跨出,他声音浑厚,气正圆润道:“陛下,冯丞相日理万机,为了国家大事操劳过度,想来如今应该是累着了,所以没能按时上朝,希望陛下明白。”
林继明龙颜大怒,破口大骂道:“朕怎么没听说过冯丞相身体不适,他自己说不了底下的人不会告诉朕吗?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个消息,什么时候你沦为了冯丞相的手下了!?朝堂之上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章理?”
所有人汗颜,望着这位许久都没有这般气恼的年轻皇帝,噤若寒蝉!
那位为冯丞相出头的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轻轻拂袖,显得自在悠然,开口道:“先帝早逝,驾崩得突然,陛下如今又是年纪轻轻对于朝政没有多少经验,整个国家最昏暗的情况下,冯丞相横空降世,才力挽狂澜,匡扶林室,若不是冯丞相帮助陛下分担事务,陛下又如何能够做到这般轻松自在?国家又如何能如此安定?如今为了一个上朝之事,陛下竟然如此无理取闹,简直是让众位臣子寒心啊!”
林继明怒火中烧,这些话若是放在从前,他的父王还在世之时,谁敢说皇帝轻松自在不理朝政,谁敢挑拨离间如此方面奉承一位臣子?
况且对方说这些话之时,纯粹瞎扯!
毫无根据可言不说,反倒把他设立了一个不务正业的昏庸皇帝形象,这天下谁敢如此放肆?
林继明刚要起身与之对峙,身边的王公公立马按住他的肩膀,摇摇头,唇角微动,“陛下不可。”
林继明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咽下这口气,他气笑道:“各位爱卿之间如此团结一致,互相帮助,朕的江山必定固若金汤,朕甚是高兴,希望各位能够保持这般情意,国家更加安稳才行。”
那位臣子面带微笑,作揖行礼道:“必定不负陛下期望!”
心中嘲讽:“到时候江山不是不是你的还是两说,何必操这份闲心呢!”
林继明又稍稍等了一会儿,朗声道:“既然如此,开始上朝!众位爱卿可有要事相告?”
“陛下何必如此心急,微臣还未到就这么急着开始议事了?”就在这时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从大殿门外传来!
所有人转过去去,一位身穿一品仙鹤补子,一身艳紫,身材魁梧的男子出现在大门正中央,骂人刚好挡住照射进大殿的阳光,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仿佛只手遮天!
此人正是在朝堂之上权倾朝野的宰相冯荀!
这位权力超越历代宰相,甚至直追皇帝的臣子,走路自信,趾高气昂,一步步上前,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往那里一立,气势浑然天成!
他眼神毫不动摇,也不在意什么僭越规矩,直视林继明,这位林泉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道:“陛下,开始上朝吧!”
甚至连为何迟迟才到,究竟是何原因都不愿意说,亦或是觉得没必要说,不屑于说!
林继明咬咬牙,尽量展颜,笑脸相迎道:“既然,人来齐了,那开始吧。”
一场原本简简单单的早朝,如今历经诸多波澜,终究是正式开始了。
林继明郑重其事开口道:“如今坊间传闻林泉江湖为了争夺一个武林盟主的位置,闹得满城风雨,不可开交,甚至一度影响百姓的日常生活,朕思考许久决定出手稳定形式,众爱卿可有什么想法?”
他话刚一说完,全场哗然。
原本在众人的眼里,这个皇帝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躺在祖祖辈辈留下的基业里吃老本的家伙,往日里早朝议事都是随意打发众人罢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说出这般想要真正治理国家的想法。
一只老虎若是露出獠牙,那这些人就要好好掂量掂量如何站队了。
一位年事已高的老臣出列说道:“两大帮派相斗已经许久,完全不将我朝廷放在眼里,是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陛下有此想法老臣愿意辅助一二,鼎力相助!”
这位耄耋之年的老臣名叫许何,在朝廷已经有五十余年的岁月光阴,从上上任的皇帝开始入朝,送走一批又一批的臣子,依旧在朝廷之中立足稳固,是当之无愧的三朝元老。
老臣忠心耿耿,若不是近来被冯荀一伙人打压得厉害,再加上林继明一直以软弱无能的姿态示人,让他这个老家伙没了扶持的想法,不然凭借他仗义执言的性子早就把这些个平日里阿谀奉承,狐假虎威的家伙骂了个遍!
林继明点点头道:“许爱卿有心了。也希望其他爱卿能够如你一般忠心耿耿。”
说这话时,他有意无意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冯荀,后者眯着眼,一言不发,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饿虎,不怒自威!
躲在冯荀身后诸多大臣因为看不清他平静近乎死水的阴沉面容,还以为他心中也是默认了,纷纷开口道。
“这帮江湖中人,以武乱禁,臣等也是看不惯久矣。早就想将这群家伙一网打进,以儆效尤了!”
“也是时候让这帮野蛮之徒尝尝我们朝廷的厉害,让他们知道知道,究竟谁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才行!”
“特别是那个与我国撕破脸皮的白龙观,竟然独自拉扯起一帮人搞了一个什么白盟,真是岂有此理!”
“说说是什么道观,图慕虚荣,心思一点都不单纯,罔顾伦理,早就看他们不爽许久了。”
“此事可绝对拖不得丝毫,断然不能让对方真正吸收了江湖势力,对林泉造成威胁。”
......
正当大家一伙人讨论激烈,纷纷口诛笔伐起江湖中人之时,冯荀大步往外一站!
他大声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瞬间闭上嘴,噤若寒蝉!
冯荀底气十足道:“臣以为陛下此举实属考虑不够周到,实在是操之过急。”
所有先前帮助林继铭说话的墙头草,心中咯噔一声,再不敢多说一句话,纷纷汗颜,心中惊恐之余,考虑起接下来该如何措辞,挽救局面。
林继明虽说心中恼怒不已,脸色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俯身问道:“哦?冯爱卿又有何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冯荀一字一句道:“眼下两大阵营的人打得水深火热,如胶似漆,若是冒然行事不仅会打草惊蛇,而且劳民伤财,注定会造成极大的损失。不如坐山观虎斗,再忍他一忍。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何?”
一席话语说得貌似很好听,考虑极其周到,但是了解实情的人心中都明白冯荀心中的小算盘,小打算。
朝廷若是要整肃武林,那必定是要出兵出力的,那么出谁的兵,出谁的力,这就很有考究了。
林继明当然不会傻不拉几的往自己身上割肉,亦或是说,他压根就是要在冯荀身上阳谋一场,逼着对方将自己手里的兵力拨出一些,以此达到削弱对方实力的目的。
不过显然看来对方并没有打算坐以待毙,乖乖听话啊。
林继明继续说道:“冯爱卿可曾想过,若是两大阵营有一方胜出,没了对方的制衡,又没了林泉国的管理,势必会不断壮大,殿时朕再出手,恐怕会来不及,养虎为患!”
冯荀抬眼直视林继明说道:“陛下放心,微臣自有分寸,自然明白什么时候出手最适合,必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林继明眼神阴沉,缓缓说道:“爱卿的意思是要违抗命令,不愿出兵吗?”
冯荀低下头,不愿再看林继明一眼,他“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实话实说,并无其他想法。一切都是为了林泉!”
“那你到底出不出兵!”林继明加重语气,沉声道!
冯荀依旧低头,沉默无言,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有恃无恐的模样,两只脚轻轻敲打地面,优哉游哉。
所有人听着这脚尖点的声音,心中疑惑不解,往常的早朝哪有这般剑拔弩张的模样,看来这皇帝是真的要动真格了。
这时一位臣子走出队伍道:“微臣以为,冯丞相所言并无问题,整肃江湖注定要进行,但是我们也不能毫无章法,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冯丞相一心为国,而且才智过人,断然不会错失良机,一定能够将那群江湖莽夫悉数铲除干净的。”
“做事谨慎终究是没事的,陛下又何必鲁莽行事呢?”
“冯丞相手中的兵马面对这群江湖人士,想来还是有些捉襟见肘了,陛下不如多派遣一些皇家护卫去,共同行事,绝对可以有更大的期望。”
......
原本还对林继明整肃江湖的计划表示赞同的一帮人,如今纷纷倒戈,帮起冯荀来,有的甚至看出了林继明的想法,竟然想要倒打一耙让林继明出兵再说。
林继明望着这群平日里分吹一边倒,如今对他意见颇多的臣子,怒吼一声,“反了啊?!”
他指着自己屁股下的位置道:“究竟谁才是林泉国的皇帝?究竟是一国之主,谁是臣子,谁说了算?”
大部分人都被他这一声怒吼震慑到了,一时间难以开口。
冯荀却在此时开口道:“要说这国家的主人,那必定是陛下无疑,但我等作为臣子,断然不能看着陛下走上歪路,陛下若是犯了糊涂,我们作为臣子的就算是舍了性命不要,也必须将陛下拉回正轨!”
他心中冷笑不已,所谓龙颜大怒,放在常人眼里还有几分滋味,但是在他这里简直可笑,想来是这个小年轻被压抑太久了,想要好好释放释放自己吧。
还身在宫中又如何,还不是要成为他的笼中雀。
林继明气怒地从龙椅上站起身,冷哼一声道:“此事以后再议,今日朝会到此结束,退朝!”
说完,他狠狠一甩衣袖,大步流星般离去。
“吾皇万岁岁万岁!”
身后传来众大臣的声音。
第六十一章: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朝之后的林继明,很快就来到了御花园内,王公公一路跟随。
他向来如此,一有烦心事就喜欢来御花园里散散心,时不时就找那些花草树木泄愤,这些花儿好多还没有见过清晨的太阳就烟消玉损了,十分凄惨。
“这群家伙!偌大一个林泉国,怎么就偏偏养了这么一群白眼狼,一群废物!”林继明不知从什么地方折来一根树枝条,狠狠一鞭将一旁一朵孤零零的美丽花儿抽碎,气不打一处来!
美丽的花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在一股强风吹拂而过之下,被狠狠砸落在地,零落成泥。
林继明还是难解心中之恨,他怒骂道:“父皇在的时候各个畏畏缩缩,像狗一样摇头晃脑,可怜巴巴的样子。如今父皇一走,纷纷露出锋利的獠牙,真是让人气愤!”
王公公站在身边,劝说道:“陛下好了,再抽下去,这御花园就再无花草树木给您泄愤了。”
林继明叹气一声,生气地大声说道:“花草没了就再种!就像这群家伙一样,早晚有一天朕要让他们全部滚蛋!”
王公公摇摇头,十分无奈。
“陛下好生威武,满朝文武百官悉数滚蛋,又有谁能够给您办事啊?”
这时御花园墙外传来一个声音,林继明猛地回头,一个白衣道士装扮的年轻人坐在宫墙之上,笑容灿烂。
林继明看到对方心中大喜道:“张先生!你可算是来了!”
张缘一手掌一撑,屁股一蹬,从宫墙之上一跃而下!
他快步走到林继明的身边,笑着问道:“许久不见,不知陛下近来如何?”
林继明气笑道:“张先生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还能够怎么样啊,一帮酒囊饭袋,就知道与冯荀那个老狐狸合起伙来气我,万事不顺啊!”
也只有在张缘一面前,这位林泉国至高无上的皇帝才会放下身段,以“我”来相称了。
张缘一哈哈笑道:“那我可要告诉陛下一个好消息了。”
林继明一听好消息,眼冒精光,兴奋地问道:“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实在是最近被这群臣子气得不轻,无论什么好消息,稍稍让他心情好点也好啊。
张缘一笑道:“百草谷也被我们劝服了,对方答应作为卧底暗中监视白龙观。”
这件事,张缘一在信中还从未与林继明提及过,林继明一听百草谷也被张缘一收服,欣喜若狂道:“太好了,如此一来,我们与黑水山庄的的暗中合作胜算只会更加明晰!张先生当真是神人也,接连收服几大帮派劝服诸多宗门,出师大捷,可喜可贺!”
张缘一摆摆手道:“这百草谷可不是我的功劳。”
林继明来了兴趣,问道:“哦?除了张先生还有人有这个能耐?”
张缘一俯身在林继明耳畔说道:“书院出手了。”
林继明瞳孔猛地一缩,有些不敢相信,作为天下第一书院的潮湖书院竟然会愿意出手帮助他林泉国,简直不敢想象!
他内心激动不已,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道:“潮......潮湖书院出手,那这场斗争不是大局已定了吗?”
如果潮湖书院出手,愿意站在林继明这边,那什么宰相冯荀,什么白龙观,武林盟主那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又能够与潮湖书院相抗衡呢?
就算是拼上整个林泉国,想来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张缘一此刻却毫不留情地往他头上泼了一盆冷水道:“陛下不要高兴得太早,潮湖书院此刻正在与一群神秘的组织暗中较劲,想来是抽不出精力来理会朝政,所以一切还是要靠自己啊。”
林继明心中大惊,忍不住问道:“还有其他的势力在林泉国密谋什么事吗?”
一个潮湖书院已然是顶天的庞然大物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的组织在林泉国背后躲藏,难道真的不怕林泉国被这些人玩坏吗?
而且胆敢和书院暗中较劲,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
一时间林继明开始感到惶恐了,若是两方实在没有耐心了,他一个皇帝不就是说没就没了吗?
张缘一拍了拍林继明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陛下放心吧,既然书院出手了,就不会让对方胡作非为的,而且我们已经有了眉目,只等对方浮出水面,一网打尽了。”
虽然张缘一这么说,林继明心中依旧惴惴不安,他问道:“我林泉究竟有什么秘密,惹得这么多人来搞事?”
如果只是为了一个武林盟主,亦或是控住林泉国这么一件小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这些人绝对有着更加重要的目的,而且极其重大。
张缘一罕见地没有对林继明坦诚相待,他回到道:“此事事关重大,陛下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还是尽量不要知道的为好。”
关于玄武这件事,就算是拖上整个林泉国都难以承受,张缘一是从来没有打算与林继明说的,毕竟如今的林泉光是朝堂之上的乱臣贼子就已经够呛了,再把玄武牵扯进来那简直是玩命,一不小心就玩火****了。
林继明叹了一口气道:“如此也罢,既然张先生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强求什么。”
他又想起一件事,望着张缘一道:“既然张先生回来了,那是不是可以说,您终于可以在朝堂之上辅助于我了?”
张缘一眯着眼,不说话,微笑着点点头。
林继明退后一步,作揖弯腰行礼,语气诚挚道:“愿奉为帝师!”
张缘一同样作揖回礼,朗声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
大唐以北,茫茫无际的北部无尽海域。
相较之于玄陵西部的乱战,北燕北境的蓄势待发,此地算是罕见地平静安稳,风平浪静。
突然一道虹光从天而降,如同一块巨大的陨石一般,轰然坠落深海,掀起万丈惊涛!
那道虹光势如破竹,在深海之中直直坠落,仿佛开出一道巨大的轨道,所过之处,海水瞬间蒸发!
“何人胆敢擅闯此地!”就在虹光即将达到深海底部之时,一双擎天大手,猛然一握,试图将这道虹光拦截下来!
“滚一边去!”结果手掌与虹光刚刚一接触,如同刀切豆腐一般,一穿而过,一道道裂缝从擎天手掌蔓延开来,最终轰然碎裂开来!
声势之大在海底卷起一道道惊天动地的龙卷,天地异动,如同天启!
那道虹光一步达到深海底部,里面的景象豁然开朗,全然一变。
深海之下竟然别有一番天地,一座巍峨雄壮的深海宫殿绵延数千里,盘踞在一道深不见底的海沟之上。
而那座宫殿之上一副巨大的牌匾横亘在上,金色的字符,熠熠生辉,赫然刻着“影楼”两个大字!
没错此地就是,天下第一刺杀宗门,影楼的形胜之地!
落地之人,赤脚披头散发,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里面大声喊道:“白胡子,给你爷爷滚出来!”
这声音威势之大,如同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直落海底,一些修行不够的弟子,道心摇晃,站立都不稳。
“何时劳烦高老前辈亲自现身来此?”
又一道声音响起,将这一声音的威力尽数撤去,
赤脚大汉,高俫扯着嗓子道:“我的弟子都敢出手暗杀,你们一个个是杀疯了眼,一点武德都不讲啊!”
第六十二章:万事俱备
一位白发童子,身穿一袭蔚蓝法袍从巍峨雄壮的宫殿之内御风而出,法袍荡漾之下,仙风道骨。
高俫眼见此人的到来,瞪大了眼,后又嗤之以鼻道:“你这家伙,当真是为老不尊,一大把年纪了还学年轻小辈玩着偷换皮囊的把戏。”
面前这位白发童子,从头到脚,或许也就只有这一头的银光闪闪的白发是最真实的吧。
白发童子名叫白城,与高俫他们属于同一时代的人,也是一个有了上万年岁数的老家伙了,人称白老魔。
在那天地动荡之初,白城出力极大,一身杀伐之力,冠绝古今,一人占据一地将那骚动激烈的异族杀得胆寒心惊,这可谓是臭名远扬的影楼又能屹立万年而又不倒,白城的存在可谓是至关重要。
老实说若是没有特殊的理由,高俫断然是不愿意与这家伙交谈,对峙的。
白城不仅杀力惊人,而且精通推演一道,他稍稍掐指一算,微微皱眉点点头道:“此事是我影楼做事不周到,但你的徒儿已然无大碍,事后我自会做出赔偿,能否就此停住,不再追究下去?”
高俫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骂骂咧咧道:“现在是没事那是运气好的原因,一旦有事了呢?你也想要就此息事宁人?”
张缘一的情况,高俫仔细打听过,五脏六腑损伤严重,无异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险些就永绝于世了。
这为老不尊的家伙,什么事情都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高俫今天就是不想再纵容这个家伙,就是要让对方难堪!
白城虽说外貌上是一位童颜鹤发的白发童子模样,长相清纯,但是声音却没有改变,一开口就是沧桑悠远,倍感岁月沉淀。
他抬眸看向高俫,缓缓开口说道:“哦?你又想如何呢?”
且不说这件事情他确实是不知情的,就算是误杀了一位高俫的弟子又能够怎么样呢?
哪怕此人天赋极高,背景极深,但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还未成长起来的小人物,他堂堂影楼楼主,需要为了此人卑躬屈膝不成?
在他杀得异族胆寒震慑之时,这小家伙,乃至他的祖祖辈辈恐怕都还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呢!
高俫毫不畏惧直视白城道:“好啊!我看你是养尊处优许久许久,忘了这天下的规矩究竟是谁制定的了。终究是九官管束太少了!”
白城洁白如玉的小手一挥,海底轰隆隆作响,翻起惊涛海浪,他转过身去,声音冰冷道:“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没有了,我就要送客了。”
高俫虽然身在对方的老巢,打架肯定是打不过的,但是气势上绝对不能输,他做势勃然大怒,赤脚一跺!
深海之下的大地,地面塌陷而下,一道如同天堑般的巨大沟壑骤然出现,深达数十丈!
白城法袍飞舞,转身怒吼骂道:“当真要我大开杀戒!?”
这一声之下,牵动天地异动,整片海域的海水沸腾如滚烫的热水,一丛丛巨大的烟雾升腾而上,覆盖天地!
在临近这片海域的诸多百姓,见此异象,以为是有人做了什么天怨人愤的坏事,触怒了海神,引得对方要惩戒人间,纷纷跪地求饶大喊,“海神息怒,海神息怒!”
高俫无动于衷,望着对方微笑着说道:“你不想知道知道那个家伙的消息了吗?”
一听到此话,白城渐渐平息,身上的法袍缓缓展平留下,所有的异象也消失,退去。
能够让影楼楼主这般上心之人,也就只有那位已经叛逃出影楼的曾经的天字一号杀手。
白城眯着眼问道:“你有消息?”
高俫从袖子中取出那柄从崔家无意取得的影楼至宝青稞,随意把玩。
白城眼神一亮,隔空伸手,做势就要抢夺。
高俫手上微微用力,身形一转道:“我是没有消息,但是老爷子有。”
一听到老爷子,白城缓缓收回了手,高俫的面子不用在意,潮湖书院山长周如山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高俫开口说道:“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暗杀张缘一,我就找老爷子问问那家伙的消息。”
白城立刻摇头道:“此事不必再议了,影楼创立之初就有规矩,绝对不能透露委托人的消息。”
一个大宗门,若是没有一点做事的原则,那是十分可笑的,影楼的原则就是你出钱,我杀人,就是如此简单。
若是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就将委托人的身份暴露出去,恐怕影楼这么多年的招牌就将全部打碎,也就不存在什么天下第一这一说法了。
高俫也只是想要试试运气罢了,倒不至于真的抱有什么幻想,他摇摇头道:“既然如此,那关于这把匕首的主人消息我也无可奉告了。”
白城眉头一皱,又不动神色地平息下来。
高俫继续说道:“我有要求,我那徒儿你们影楼之后绝对不能再出手暗杀!而且等事情了解了,我需要你们的赔偿!”
白城毫不犹豫道:“可!”
不去暗杀那很简单,他一道法旨即可,至于赔偿更是简单,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情。
高俫叹了一口气道:“唉,知道你这老顽固性子硬,肯定是套不出什么话的,果然就是这样了。”
他转身脚尖点地,缓缓升起,离开之前,望着白城嘲讽道:“你这家伙如今真是可笑,越来越不如曾经了。”
他说的是白城这副白发童子的躯体模样。
白城面不改色,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眼神深邃。
天人三衰,经历老年、中年、幼年,如今他已然是在最后一步了,等到此阶段一过,他的实力还会大涨一大截,若是时机掌握得当,夺得一个位置也不是不可。
他莫名对那位小子产生了兴趣,再次掐指稍稍推演一二。
过了许久,他眉心紧皱,莞尔一笑道:“张道灵的弟子,有趣!”
已经是许久没有听到这位老朋友的消息了,现在终于还是浮出水面,果然是没有让他失望啊。
......
林泉国,白龙观。
作为林泉国正统道教中最大的道观,白龙观从创办之初就一直顺风顺水,虽说与林泉皇室闹过一些不愉快,但也就是那么一点点时光罢了,白龙观凭借自身强悍的实力,瞬间就扭转了局面,转亏为盈。
之后的白龙观更是一路高歌猛涨,直到成为林泉国之内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俨然一副江湖执牛耳的姿态。
可是白龙观尤不满足,正好这次借着选举武林盟主之位,想着再上一层楼,登上江湖共主的宝座。
但是白龙观毕竟是属于青城山敕令册封的道家正统门派,为了争夺一个武林盟主之位而凶形毕露,未免也太失了道家人的风度,为此白龙观没少被旁人指指点点。
只是可惜青城山天高皇帝远,一方面离着林泉国相距甚远,光是来来回回一趟就要许久的时辰,另一方面青城山敕令册封的门派数不胜数,一个小小的白龙观还真不是什么特例。
白龙观能够封正的原因,还是要属那位已故青城山下山天师的功劳。
相比于黑水山庄将山庄建在一座高大巍峨的高山之上,白龙观的道观就要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幽静的山林,潺潺的流水,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小径,通向远方,小路的尽头就是白龙观的道观之处。
清风流水,一片宁静祥和,仙家气不落窠臼。
在一座悠然的小亭之中,一位长相平和的年轻男子正在与一戴着黑色面具的神秘人对弈下棋,身边一位小道童端坐在两人之间,摇头晃脑。
谁能想到这位气质不凡,谈吐平易近人的年轻男子,就是白龙观这一代的观主李风华。
这位在林泉江湖位高权重的年轻人,抬手之间就是翻云覆雨的家伙,此刻却完全没有那份霸道气质,反倒让人感到无比亲近。
至于身边这位小道童,兴许是年纪小的原因,看不懂棋局又无法随意脱身,呆呆地望着棋局很快就来了困意,整个人摇摇晃晃就要倒去。
可是睡又睡不安稳,每当下定决心,死猪不怕开水烫沉沉睡去之时,李风华都会伸手将他扶住,小道童立马惊醒,没过多久又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了。
小道童的困倦满满,也丝毫不影响两人的落子如飞,李风华一心二用,依旧下得游刃有余。
面具神秘人下到一半,笑道:“你干脆让他好好睡一觉得了,干嘛这么折磨小家伙啊?”
李风华一边落子,一边回答道:“行也修道,坐也修道,我们道家人本就是为了与超脱凡人,困顿是凡人的忧虑,克服困顿也是修道的一部分。”
面具神秘人摇摇头,“我是不懂你们道家到底是什么想法,人家儒家不也一样困了就睡吗?不见得就比你们差了。”
三家之中,佛门清规戒律最多,而且极其严格,在乎超脱人的欲望,道家相对好一点,还在讲究随性而为,但总体上来说还是以脱离人间生老病死为主,儒家则是积极入世,在待人待物上的规矩多而繁琐,却从未想过超脱人世痛苦。
三教之中,每一个教派都有自己的条条框框,却丝毫没有优劣之分,说到底只是各自所信奉的东西不同罢了。
李风华一步将面具神秘人的棋局绝杀,对方弃子投降。
他心平气和地回答道:“各自有各自的道理,讲不通也将不同,不必吹毛求疵来个合一。”
三教合一之人,向来过得艰难,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潮湖书院那位副山长一般,守得住本心,立得住根本。
李风华将棋局收复原本想着继续,对方却摆摆手显得意兴阑珊,面具神秘人起身道:“不来了,不来了,我也就是来看看你这边情况如何,抽空与你对弈两把,看来这下棋的手法还是不行啊。”
李风华笑道:“先生本就不是有闲情雅致来玩弄棋局之人,如此棋术已经很够了。”
对方笔直站立眺望小亭的远方,那里青山蔓延,云雾缭绕,美不胜收。
“上面说了,限你三个月之内就将此间事务全部了解,殿时自然会有人与你接应。”
李风华眼神一凝,缓缓开口道:“这样啊,好。”
“至于那些所谓背叛的宗门,你不必理会,就算整个林泉国都与你白龙观为敌,都不足为惧。”
李风华摇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在下还是想要在这林泉好好立身的。”
只言片语之间,全然不怀疑对方的话语,好似这样也确实可以。
一旦与整个林泉为敌,恐怕就算是赢了天下,这民心也失得差不多了。
对方嘲讽道:“都能干出这种事了,我还真不信你是这般想法的。”
李风华无奈瑶瑶头,“真是让在下无地自容啊。”
面具神秘人不太愿意与这人在这里虚以为蛇,冷笑一声,悄声离开了。
待对方离开许久,李风华将小道童放平,这个一直恍恍惚惚与睡魔做煎熬的家伙总算是得以好好休息一次了。
李风华起身,下一刻瞬间消失!
小亭之内独留一局收复的棋局和酣睡的小道童。
李风华再次现身,出现在一座幽深的水牢之内,水牢深不见底,寒冷彻骨,幽静的滴水声滴答滴答,让人不寒而栗。
李风华虽然看似走路慢慢悠悠,实则缩地成寸,速度极快,转眼就到达了水牢底部。
在水牢最深处,一位衣着褴褛,披头散发的男子被人用两根巨大的漆黑铁链捆绑住手臂,悬吊在半空中。
那位面相凄惨的男子,眼神晦暗,气息奄奄,听到李风华到来的脚步声,微微抬眸,语气平淡道:“你怎么来了?”
李风华大手一挥,铁链退去,男子应声落下,跌落到地面之上,他稍稍捋了捋对方乱糟糟的头发,缓缓说道:“这不是怕你过得不舒服,所以来看看你嘛。”
他蹲下身子在对方的耳畔,轻轻说道:“毕竟,你死了,我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落魄男子原本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如今被李风华将乱发往后撩去,这才让人看清面容,在面貌上竟然与李风华有八分的相像。
若不是受限于身上的邋遢状态,还有疲倦的神态,恐怕这两分也足以弥补,两人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
瘫倒在地,仿佛任人宰割的落魄男子,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柄极细极细的匕首,猛地向李风华心口刺去!
李风华身形一转,一记手刀向下猛地一砍!
“啊!”落魄男子手臂吃痛之下,轨迹偏转,手中刀却没有松开。
他一咬牙,竟然借力顺着轨迹往后偏,刀尖笔直朝向自己,猛然刺去!
“滴答!滴答!”一声声血液低落地面的声音回荡在水牢之内,清晰入耳。
但是这一刀却并没有如愿刺入自己的胸口,反而被李风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匕首刺穿手掌,鲜血直流。
李风华眼神阴沉,对于手上的伤势浑然不觉,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眸,面色嘲讽,笑着说道:“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的想法吗?毕竟我就是你啊!”
白龙观观主李风华,曾经闭关修行以求破镜,十数年毫无音讯,代表着修行者生命气息的那道本命火烛多次熄灭复燃,直到最终一次熄灭之后,再未复燃。
期间无数弟子长老冒着决不能打扰闭关者修行的大忌,尝试呼唤李风华,可是依旧毫无反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观主破镜失败,已然归墟之时,那位年纪轻轻的观主竟然破镜出关,本命火烛也奇迹般地复燃,所有人大喜过望。
可是没有人知道,李风华在多次破镜失败之后,自知无望再上一层楼,所以铤而走险走了一步险棋。
破镜的最重要一步是要摆脱心魔的困扰,战胜心魔,可他每每与心魔斗争之时,都难如登天,几次三番失败告终,这也是为何本命火烛多次熄灭又复燃的原因。
所以他回想起他偶然间得到的一门道法,这门道法十分深奥,且神奇,竟然可以将心魔剥离出来,相当于在破镜一事上完全无视规则,以偷天换日的手段升境。
一开始李风华还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简单尝试一番,结果当真能成!
可是就在他即将成功破境之时,意外发生了。
原本被他剥离出来的心魔,伺机而动,反客为主,竟然开始与他抢夺这具躯体的主导权,经过几番争夺之后,李风华终究是不敌心魔败下阵来,他被拘押在心神之内,永不见天日。
不仅如此,这心魔不知从哪里来的手段,竟然打造了一具与他本尊一般无二的躯体,心魔附身在另一个“李风华”身上,他虽然重新占据了控制权,可却永远失去了法力,成为了一个连死都难的废人。
而那具心魔,则是以他的身份在白龙观兴风作浪,主持大局。
自从心魔与他不再共同占据身体之时,李风华自知恐怕再过一段时间,这心魔就将永远地摆脱他的控制,永永远远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白龙观观主李风华。
现在他没了法力,当然不可能是心魔的对手,只能在心魔与他还不能彻底断开联系之时,选择自杀,来个鱼死网破!
可惜,终究是实力相差太大,没有成功。
而且心魔与他毕竟是同出一脉,对于他心中所想,一清二楚,稍稍念头一起,就会被察觉到。
李风华猛地一脚将落魄男子踹翻在地,整个人飞出去数丈之远,一路拖曳起一地的灰尘,直到撞上冷冰冰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落魄男子捂着被李风华吹到的小腹,蜷曲在地,面色痛苦而狰狞,大口喘气,呕血不止!
李风华身心再次消失,出现在落魄男子的面前,大手猛地一抓,将他的头发扯起,笑道:“你想要死?有没有问过我的同意呢?”
他五指成爪,死死捏紧对方的头颅,然后快速起身,大手一抡,拎着头颅就往墙壁上猛地砸去!
用力之大,以至于落魄男子的脸面整个被镶嵌进墙壁之内,就连喘息都做不到!
虽然李风华下手极其狠辣,却分寸把握得极好,永远也不会伤到对方的根本,一切点到为止。
这场惨绝人寰的虐待又持续了许久,李风华终于是停下了动作。
而此刻的落魄男子,仰面瘫倒在地,五官都近乎模糊,满脸的伤势,处处是分离的血肉,地面之上,皆是血迹斑斑。
李风华蹲下身子,将一枚丹药塞进对方的嘴里,落魄男子却始终不肯咽下去。
他眉头微皱,有些不悦,沉声道:“给我咽下去!”
落魄男子无动于衷,李风华突然没了耐心,一拳砸在对方的心口之上,落魄男子吃痛之下,张开了嘴,丹药顺势进入胃中。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风华挥了挥手,先前那两道漆黑的铁链凭空出现,如同两条巨蟒一般,顺着地面缓缓爬上落魄男子的手臂,将他再次拉扯向上,悬挂在半空之中。
李风华望着这位奄奄一息的落魄男子,阴恻恻地笑道:“你放心,你的白龙观我会帮你好好看管的。”
落魄男子艰难地抬头,猛地吐了一口痰,李风华稍稍一偏,轻松躲过。
他稍稍计算了一下时间,说道:“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转身向外走去,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笑意玩味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潮湖书院的人也来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让白龙观来个以死相拼,保住尊严呢?”
落魄男子痛苦地抬起头,眼神恐怖道:“你这个孽障,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李风华却不以为然,哈哈大笑,“我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现在的你还是多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处境吧!”
“你不得好死!”
深邃的水牢之内,恐怖的声音回荡在其中,久久不散!
李风华走出水牢,外面阳光明媚,他伸了个懒腰,如沐春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六十三章:摊牌
林泉,皇宫。
朝堂之上,早朝一如既往地进行。
相比之于昨日冯荀的故意姗姗来迟,故意让林继明难堪,今日的冯荀却并没有如此做,早早便入了场,看对方这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好似有什么急事需要禀告一般。
昨日没有商讨清楚的关于军队插手江湖武林盟主的事宜,林继明却罕见地没有多说什么,仿佛昨日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只字不提。
早朝进行到大半,林继明还是挑着不轻不重的几个地方讲,故意避开冯荀的管理权力范围。
可怜巴巴的冯荀想要有所言论都插不上一句话,就这么干站着,像极了一个木头人。
朝堂之上,林继明刚刚与一位大臣询问完一个小镇发大水需要拨款救济的事务,又指着另一位大臣,询问近来科举状元及一众新晋官员的情况。
林继明手中持有一本小册书,一边翻阅一边问道:“今年的科举状元来自哪里啊?”
掌管科举事务的一位吏部尚书大臣回答道:“回禀陛下,此人来自鹤嵩县是一位家境贫寒的学子。”
一听到家境贫寒林继明来了兴致,他望着诸位大臣赞扬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们皇城之内的学子,拥有最好的资源,有最好的教育条件,可是已经多少年没有出过一位状元了,真是令人唏嘘啊!”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恐怕也只有经历过大灾大难,大困境的人才能明白当一个人能够握住一个机会,能够看到希望的光,那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沙漠中口干舌燥走上绝境的人,听说前面能够喝上一口甘甜的泉水,拼了性命也要走到尽头,这种一意孤行的放手一搏,这份视死如归的决心,坚如磐石。
而反观这些大富大贵的家族弟子,就是因为给自己留的后路太多了,觉得就算是科举失败,也不至于一无所有,没了那份破釜沉舟的意志,就如同上战场冲锋陷阵,没有那份斗志,一旦遭受挫折就如同一盘散沙,溃不成军。
冯荀被冷落许久,好似有些急不可耐了,他开口提醒道:“陛下,我们还是继续聊聊昨天没有讨论完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林继明打断他的话,继续问着那位吏部大臣道:“那今年对比于往年,贫寒子弟的名额有没有上升呢?”
冯荀也不惯着林继明,立刻再次说道:“陛下!我还是商讨昨日的事宜吧!”
林继明猛地一转头,眼神凶恶地望着冯荀,大声道:“朕正在和这位爱卿交谈国家大事,冯丞相能不能耐心等待!?”
全场安静,阳光直射进的大殿之内,一粒粒明亮的灰尘,缓缓飘浮,时间仿佛静止,只有林继明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还在不断倾轧众人的心头!
他这一声气势极大,就连一贯习惯林继明软弱无力的诸位大臣都是被吓到了,冯荀更是在被对方凶恶地眼神直视下,心神猛地一震,一时间有些恍惚,久久无言!
那一刻所有以前对林继明不待见的大臣们,恍然间明悟了一个道理,虎父无犬子!
在林继明的身上,他们好想看到了老皇帝的影子,那位坐在龙椅之上,不多说言语,便无人敢率先开口的魁梧男人。
他们终究还是承认了一件事,这江山性林,而不是冯。
过了许久,林继明望着吏部尚书继续说道:“科举之事,事关国运,事关百姓苍生,是重中之重的事情,爱卿你继续说。”
那位吏部大臣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出了面前这位皇帝陛下在故意冷落冯荀,他心底发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心中哀怨道:“你们俩个家伙闹矛盾,找我当枪使,我不过是一个没有多少实权的小官,顶多就是欺负欺负那些小辈,怎么经得起这么折腾啊。”
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宰相,掌握朝堂半数人的支持,一位更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至高无上,两个人随随便便都是能够将他暗中抹杀千百次的人,他如今是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他犹豫了许久还是支支吾吾地开口道:“近年来朝廷对贫寒学子扶持加大,相较于往年,贫寒子弟科举上榜的比例已然大有提高。”
林继明点点头,“如此甚好,贫寒子弟上榜,可以带动他们的家乡发展,相信往后林泉国终将会出现,人人安康富足的景象。对于此事爱卿还需要加大努力,朕将这件事交于你很放心。”
吏部尚书弯腰行礼道:“微臣定不负陛下的厚望!”
吏部尚书说完,回到自己的队列,过了许久,林继明这才望向冯荀道:“好了,我们现在来聊聊冯丞相心心念念的林泉江湖之事吧。”
他说这句话,显得十分轻浮,毫不在意,对待冯荀的态度可谓是怠慢到了极点,冯荀面色阴沉,心中不悦,他不说话,一众大臣谁也不愿意做那出头鸟,都沉默不言。
林继明眼神古怪,望着这些大臣,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朕在询问其他事情时,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的样子,几次打断朕的话,要讲江湖事,现在一个个都变成黄花大闺女了吗?装起害羞了吗?”
林继明说说是你们,实际上先前几次三番打断他话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罢了,针对侮辱意味已然上升到了顶点。
冯荀面色铁青,气得咬紧牙关,额头之上青筋暴跳,他长呼了一口气,一步跨出道:“既然陛下想听意见,那微臣就毛遂自荐,讲讲在下的意见。”
林继明点点头道:“冯丞相你说,朕听着便是。”
他招呼来身边一位侍女,附在对方的耳畔,交代道:“朕有点口渴了,给我去取点葡萄来吧。”
虽然表面上在小声叮嘱,实际上,他声音故意毫不掩饰,以至于所有的大臣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就是要让面前这个臣相明白,在他眼里,对方什么都不是!
冯荀心中冷哼一声,开口道:“臣以为若是要整肃江湖,光是武力压制远远不够,不仅容易打草惊蛇,而且很有可能会造成我方损失惨重得不偿失。最不济的是,江湖门派应为我方的大军压境,一直抗外,那就真是无妄之灾了,所以臣以为......”
声音戛然而止,冯荀突然不再言说,他一脸怒容地望着林继明,眼中怒火燃烧,让人不敢直视!
原来是林继明一心一意在拨弄自己那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对于他的话语全然不上心。
林继明故意假装才发现对方不再言说了,他吐了一颗葡萄皮,一脸无所谓地望着冯荀,“丞相继续说,朕都听着呢。”
冯荀强忍怒火,震了震衣襟,继续说道:“所以微臣以为,与其与他们死磕硬碰,不如寻找一位盟友,扶持一个傀儡武林盟主,从而达到间接控制江湖乱贼的作用。”
林继明问道:“所以呢?丞相的人选选好了吗?准备与哪个门派合作呢?”
其实他心中对此早就有所考虑,所谓询问不过是欲盖弥彰的将计就计罢了。
冯荀对于林继明的暗中小动作却是知道甚少,他回答道:“微臣暗中联系了一个宗门,绝对称得上是绝佳的盟友!那就是白龙观!”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所有人都被冯荀的这番话给惊吓到了。
白龙观固然是极其强大的帮派,作为盟友绝对是极佳的存在,可是白龙观与皇室的恩恩怨怨,可不是能够轻而易举就能化解的。
冯荀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暗中联系白龙观,这无异于是在打皇室的脸面,要知道现在谈拢了可以说得上是联系,若是不小心,说难听一点就是勾结外邦,放在哪一位皇帝都是要株连九族的惨淡结局。
所有人都在注意林继明的神色,原本按照往常的情况这群人绝对是对冯荀的决定一呼百应,然后看着这个年轻皇帝老儿吃瘪的神色,暗中嘲讽对方的年纪轻轻,不谙朝堂之内的诸多事宜。
可是如今,再没人会这么想了。
接连两天林继明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胆子变大不少,就连冯荀都敢公然羞辱,这个年轻皇帝就像是一夜之间修习了《帝王心术》至大成,露出嗜血的獠牙,玩弄人心不仅游刃有余,而且底气十足。
他们这群臣子,再也不敢小觑这位皇子,反而心中警觉,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公然羞辱的人。
不过事出总有意外,冯荀在朝堂上称霸多年,总有那么几位臣子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这不在朝堂之内沉默了许久之后,一位衣着大红孔雀补子的官员,缓缓走出。
对方气定神闲道:“俗话说,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白龙观虽说曾经与我国有旧怨,但那都是过去的往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白龙观是最佳的决定,也是我们双方额可以冰释前嫌的大好机会,卑职以为此方法可行。”
有一就有二,另一位大臣走出队列,补充道:“白龙观与我国有着数百年的情谊,我想只要愿意稍稍放软一点,对方也可以明白我朝的态度,我国也可以再进一步,更上一层楼。”
“想当年白龙观作为我朝历代的国事,江湖之内哪里有这么多事情发生过,相信再次联谊,这天下也终将会重回秩序!”
......
面对这么大一批人对他的背叛,林继明不仅没有一丝感到难堪,甚至恼怒,反倒显得理所当然,早有所料。
他轻轻往嘴里塞了一粒葡萄,缓缓说道:“也难为诸位爱卿为朕考虑如此之多了,朕深感欣慰,关于冯丞相所言寻找一位盟友这件事,朕早就有所决议,也十分同意冯丞相的想法。”
冯荀眯着眼,不知道这家伙究竟在讲些什么,他原本的预料之中,这位皇帝陛下在听到他暗中联系白龙观,甚至相谈甚欢,绝对会气火攻心,恼怒不已,结果对方竟然表示同意。
这与他一开始的想法截然不同。
但是此刻他也想不出这家伙到底在依仗些什么,他朗声回复道:“多谢陛下成全!微臣一定为了林泉鞠躬尽瘁......”
“不过!”林继明再一次提高声音,将他的话语打断,冯荀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对方打断话语了,好像他从一开始就不被对方放在眼里,如同儿戏。
林继明第一次认真直视冯荀却不带一丝怒火,他缓缓开口道:“不过,关于盟友一事,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白龙观,而是另有其他人选!”
冯荀心中咯噔一声,他仿佛想到一个极其不利的结果,眼神开始变得迷离。
林继明知晓对方依然猜出大概,回答道:“没错!就是与白龙观相互制衡的黑水山庄!”
黑水山庄与白龙观对比,单个实力确实是稍逊一筹,但是黑水山庄善于拉帮结派,在盟友这方面稳稳压过白龙观不止一筹。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效果,分庭抗礼。
冯荀立马反对道:“荒唐至极!黑水山庄最初不过是一个土匪帮派,与他合作,恐怕实在是不妥吧!”
黑水山庄的最初就是一个小土匪帮派,不断壮大才成就如今的丰功伟业,一个朝廷之人,与土匪合作,那实在是有失脸面。
林继明丝毫不慌,“江湖门派还要讲究什么脸面,不过是白龙观还是黑水山庄,谁又更加高贵几分?明明都是一群矮子,非要说出了三六九等,就不要自取其辱了。朕愿意与他们合作已然是给足了对方面子,说到底与谁合作,都是朕说了算。”
一番话语将白龙观与黑水山庄说得同样不堪,简直是讽刺至极。
不过林继明此番言语却是毫无差错,对于他们这些庙堂之上的人来说,都是混迹江湖的混混罢了,谈何高人一等,可笑至极。
难道会因为你这只癞蛤蟆背上少几颗痘痘就对你高看两眼?说到底还是癞蛤蟆罢了。
不仅仅是对于这些混迹江湖的江湖中人,这些官员对于所有习武之人都是一个态度。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这些靠着科举上位的读书人眼里,什么武林盟主,不过是一群未经开化的蛮子之间争抢好胜的产物罢了,俗不可耐!
冯荀听了林继明的话语,恍然大悟,原来是暗中与黑水山庄联系上了,难怪近来说话都嚣张了许多,倒是有趣。
不过想凭借着区区黑水山庄就想在朝堂之上耀武扬威,一雪前耻,那也太可笑了。
他冯荀这就让这家伙明白明白,究竟谁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究竟谁掌握着这个国家最多的军队!
而他,这位畏畏缩缩多年的皇帝,还是乖乖坐在自己的龙椅之上做那不用说话的木头人,等待命运的告终吧。
冯荀笑道:“微臣还是认为与白龙观合作更好,若是陛下一意孤行,恐怕微臣只能撤去兵力,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做打算了。”
一旦撤去兵力,什么整肃江湖的奢望都是屁话,除非皇帝愿意动用自己的私人军队,不过,他敢吗?只要不怕自己前脚刚刚派遣军队离开王城,下一刻就被他带着千军万马杀进皇宫,他大可试试!
这也是他冯荀能够有恃无恐的原因,他料定了皇帝老儿不敢轻举妄动。
林继明假装一脸忧郁道:“这样啊!那还真是难办呢。不过没关系,既然冯丞相觉得带兵打仗太累了,不如这样吧,你把军队交给朕如何,朕来帮你好生看管!”
这一下就是要夺去冯荀的兵马大权,冯荀当然不同意,他大袖一甩,怒喝道:“陛下,当真以为我冯某人是好欺负的吗?”
从一开始入朝就一直假装无视他,几次三番看轻羞辱他,现如今竟然还要剥夺他的兵马大权,冯荀终究是忍无可忍,情绪爆发!
“放肆!”林继明声势更加恐怖,竟然完全盖过了冯荀的声音,他厉声喝道,“朝堂之上,岂容你一人大呼小叫!说难听的,这天下终究是朕的天下,丞相私自藏拙兵马已然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如今竟敢以此来威胁朕!你该当何罪?”
冯荀冷笑一声,“该当何罪?可笑!林家小儿,你几次三番羞辱于我,若不是念在先帝的旧情,我早就甩甩袖子不干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冯荀也懒得再做什么阳奉阴违的阴谋诡计,等于是直接与林继明挑明了关系,就是看你不爽,就是瞧不起你!
其余大臣各个内心惶恐不安,对于冯荀这种足以诛九族的言论,一时间就连原本跟着冯荀狐假虎威的家伙们都不敢轻易站队插口。
有些事情,看着热闹非分,绝对无甚关系,可是真正大祸临头之时,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说到底他们背后没有坚硬的后台,他们没有几十万兵权,不过是一群在朝堂之上握握笔,言语上吓唬人罢了。
林继明怒火中烧,“反了反了!冯荀你大言不惭,来人啊!给我将他抓起来!就地处决!”
可是这番话语结束,整个朝堂之内竟然无一人动手,所有人沉默,有些是力不从心,有些则是根本不敢动。
林继明指着这群家伙,责骂道:“一群饭桶,平日里究竟是怎么养你们的,如今真正需要你们了一个都派不上用场!”
林继明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公公道:“你去将他的项上人头取来!”
冯荀却在这时冷笑道:“我劝陛下还是不要耍这种小聪明了,若是王公公离开陛下半步,微臣敢保证陛下的头颅也会一同掉落!”
大内总管王公公,武艺高强,据说早早就已经跻身腾云境了,冯旭胆敢说出这种话来,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底气。
冯荀拍了拍手道:“进来吧!”
这时一位身穿道袍,手持一柄浮尘的道士缓缓走进大殿,说是缓缓,其实速度极快,几个瞬间就来到了冯荀身边。
那位道士腰间缠绕着一条白色的锦带,无风自动,仙气运然。
冯荀介绍道:“这位是白龙观的大天师,也是一位腾云境。”
他说这句话之时,不是望着林继明,而是看向身后的王公公,好像在警告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林继明指着冯荀破口大骂,“乱臣贼子,竟然将这类人带进皇宫,没想到你早就有此想法!逆贼,你终将会受到报应的!”
其余大臣眼见两方已然达到不可开交的地步,纷纷逃窜,就怕到时候一旦打起来,成为两边的炮灰。
冯荀呵呵一笑,他转身,望着四处逃窜的众人,张开双手,如同拥抱世界,他一脸享受,终究是说出了那句自己一直想说,却迟迟没有说出的话语,“这天下终归是我冯荀的了!哈哈哈~!”
他的笑声嚣张,如同一声声惊雷一般,振动天地!
倏忽间,一阵狂风刮过,大殿之内所有的灯火摇晃,就连装饰在屋顶的一件件琉璃灯盏都剧烈动荡,乒乓作响!
冯荀原本以为是王公公终究是忍不住动手了,心中冷笑不已,这位白龙观的大天师自会帮助挡住攻势。
但是下一刻,却是从面前一闪而过一道黑影,冯荀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拳击中额头,如同倒插葱一般,轰然倒地!
他的脸被人整个砸入地面,瞬间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只觉得头痛欲裂,鲜血直流!
那人拎着他的脖子,如同举起一直弱不禁风的家禽,举得双脚离开地面。
冯荀微微睁开眼眸,这才看清此人的模样,一袭青衫,面带戏谑的笑意,望着他,打趣道:“冯丞相倒是好生威武啊,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想要坐一坐那龙椅了?”
他眼神往一旁望去,此事大天师正与王公公战得火热,一时间自身难保。
第六十四章:未曾设想的道路
张缘一大手一挥,猛然将冯荀甩出去,原本就是凡夫俗子一个,没有一丝功力的冯荀,毫无招架之力!
他在空中拖曳出一长条弧线,直到整个人砸到一根硕大的房梁大柱之上才停了下来。
从空中坠落,摔倒在地的冯荀,捂住胸口,一口气血压制不下,从下往上,吐了出来!
他瘫倒在地上,眼神恐惧,颤抖不已的手指,指着张缘一,颤颤巍巍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皇宫,竟敢对我行凶!”
张缘一拍了拍手,嘲讽道:“你很厉害吗,我为什么不能动你?”
被人如此嘲讽,这位位极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一瞬间被人惹恼,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嘶吼道:“我是林泉的宰相!”
向来居高临下俯瞰世人的他,习惯了他人的阿谀奉承,习惯了身处高位高高在上,突然有一天被人嘲讽啥也不是之时,心中的羞耻,瞬间将他淹没,从他当官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以至于,他嘶吼之时是那么面目狰狞,那么歇斯底里,如同癫狂!
张缘一将手放在耳廓边,表情浮夸,弯腰笑着问道:“什么?林泉的宰相?很厉害吗?我好怕怕哟!”
冯荀心底发寒,面对这个做事毫无章法可言,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年轻人,他数十年努力搭建的人设,搭建的形象,仿佛都是笑话,都不值一提,他死死维系自身的尊严,咬牙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没了我,整个林泉都将大乱,殿时看谁收的了场?”
他掌握着林泉近半数的兵马大权,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所有的兵马全龙无首,各个将军揭竿而起,到时候整个林泉就真的是一处乱世割据争霸天下的修罗炼狱。
林泉的武官,各个桀骜不驯,性子刚猛,难以驯服,若是不能拿出让他们心悦诚服的东西来,恐怕谁也驯服不了这群人!
冯荀望向面前这个青衫飘摇的年轻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却是是难得可贵,可是那有如何呢?
凭借这点实力可以有什么用吗?抵得过千军万马?抵得过一人一刀子的围困乱杀?可笑。
他料想张缘一也不过是自家的皇帝老儿在外游历之时恰巧遇到的江湖异士罢了,实力有一点,可注定是独身一人,掀不起大浪。
张缘一回头望向林继明,笑着说道:“你这一下可是把我害惨了,我可从未听说过还有一个数十万大军需要收拾啊?”
林继明大袖一挥,意气风发道:“只要收拾了这些顽劣的家伙,先生就是我林泉新的兵马大元帅!”
冯荀瞳孔猛地一缩,随意将兵马大元帅的位置拱手相送,可见此人在林继明的心中地位之高,信赖之高,他心中更加好奇此人的身份来。
可是张缘一赶紧摆摆手,拒绝道:“不要不要,一个国师都让我纠结半天了,再给我一个兵马大元帅的位置,我只怕自己到时候要累死不可。这上阵杀敌,带兵打仗的事,还是交给适合的人去做吧。”
什么?林继明这个小子竟然已经将空置数十年的国师之位交给了面前这个年轻人?冯荀咬牙切齿,心中愤恨不已,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受尽了官场上的心酸苦楚,人情冷暖,才登上一个宰相的位置,此人先前从未见过,竟然一步跨上了自己的头上,他怎么能够忍受?
嫉妒的火焰在冯荀的心中冉冉升起,他望着面前这两位一唱一和的家伙,冷笑道:“你们现如今商量什么国师,什么兵马大元帅不觉得可笑吗?国都要没了,自己给自己册封官位,不觉得可笑吗?”
张缘一一脚过去,“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让你说话了吗?”
冯荀原本就身受重伤,如今再被这一力大气沉的一脚踹在身上,只觉得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他强忍着痛苦,哈哈大笑,“你也就是仗着自己有那么几分武力罢了,除去这一身的本事终究还是一个莽夫,凭借你一个人,终究还是救不了这个国家!我冯荀今日死在这里没有关系,我会在地府看着林泉覆灭的那一天,你们也逃不了灭亡的命运。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人罢了,背后没有力量的支持,你改变不了任何。”
再说了,就凭借他背后的那位大人的实力,他完全不担心面前这位男子能够掀起什么浪。
毕竟世上又有几个宗门能够比得上那位大人的后台,难不成你穿了一件书生模样的青衫,就像去做那什么潮湖书院的学生不可?
张缘一眼中怜悯地望着冯荀,如同在看一位可怜儿,他笑着说道:“谁说我背后就没有人了?”
他的手中蓦然出现一块令牌!
冯荀神色惊恐万分,颤颤巍巍道:“潮......潮湖书院!”
在一阵的失神之后,他猛然间怒吼一声,“怎么可能?潮湖书院的学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会是潮湖书院的弟子?”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在这小小的林泉国之内,竟然会出现潮湖书院的弟子,怎么偏偏是书院的弟子?
哪怕是青城山的天师、道士,枯叶寺的高僧、僧尼一同前来,冯荀都有把握可以逃脱此劫,甚至偷梁换柱之下,成就一番伟业也未尝不可,可为什么偏偏是潮湖书院?
唯有潮湖书院到来,他才完全没有一丝机会,只能束手就擒!
冯荀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虽然一时间被震慑到了,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他当然不会自欺欺人的怀疑张缘一的身份,有些东西,早点服输,总比一直死撑着好。
他立刻连滚带爬,跪倒在张缘一的脚边,如同一只小狗一般,求饶道:“先生饶命,先生饶命,在下也鬼迷心窍,才上了白龙观的当!求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在下的过错!”
说着说着,兴许是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够诚恳,冯荀竟然以头抢地,原本还带着高帽的尊贵头颅,如今满面粉尘,剧烈撞击地面,砰砰作响!
张缘一眼神冰冷,突然伸出一只脚,垫在冯荀与地面之间,他语气平和地说道:“好了好了,也不要跟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绕不绕你我是做不了决定,但是可以问问我们的皇帝陛下。”
“砰!”从半空中突然激起一阵灰尘,一人被从天而降,狠狠砸入地面,原本一片平坦光滑的地面,瞬间龟裂开来,被砸出一个大坑!
一身红衣蟒袍的王公公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嘲讽道:“什么白龙观大天师,纸糊的境界,不堪一击!”
王公公跻身腾云境数十年,一身手法出神入化,又岂是这个刚刚跻身腾云境没多久的家伙能够比肩的?
况且练气士向来不胜武力,白龙观虽说是青城山敕令册封的正统道教,可毕竟不是青城山的道士,差距还是很大很大的。
也就是在林泉国这个小地方才会将一个腾云境的道士叫做天师,甚至还要加一个大字,若是随意放在江湖之上,能够被叫做天师的除非是经历过青城山天师洞磨砺的正派道士,否则必定是至少晖阳境,至于加一个大字,那就是乾元境都难以胜任。
张缘一望着倒在地上,已然昏迷过去的白龙观道士,心底还是不免摇摇头,不仅仅是对于这位道士实力的不以为然,更多的是对于白龙观道士身份的不耻。
一位本该以天地大道为修行根本,超脱世俗证道长生的道士,却深陷世俗权力的漩涡,利欲熏心,想要做那天下的魁首,简直是有辱道家弟子的身份。
或许是因为张道灵的影响,张缘一对于道士都有一种莫名的好感,眼前这位表面上仙气飘飘的道士,却是让他发自内心的感到恶心。
张缘一转身望向林继明,行礼问道:“陛下,两人都已经被拿下,请陛下定夺!”
林继明兴奋不已,被压抑这么多年,被人当做木偶玩具一把戏弄,终于是让他成功摆脱了束缚,这一天他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了!
以至于他必须尽力压制心中的激动,才可以说清楚话语,“这个道士关押起来,严加审问,日后将会成为我们和白龙观谈判的条件。”
他又看向趴在地上,还在不断求饶的冯荀,冷哼一声,“至于冯荀,你欺上瞒下,意图谋反,朕要你今日就地处决!”
冯荀一听见什么就地处决,心底瞬间一凉,他哀嚎一声,“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卑职再也不敢了,卑职知错了!”
林继明冷笑不已,“陛下?你如今竟然还有脸面称朕为陛下?当初要置朕于死地之时,可曾想过,朕还是你的皇帝?”
林继明厉声喝道:“王公公!给朕杀了此人!”
他知道张缘一不愿意动手杀人,那就交给这位早已对死人见怪不怪的大内刽子手王公公了。
王公公抱拳道:“臣听命!”
王公公一步步走向冯荀,眼神平静,这么些日子望着这只跳梁小丑蹦跶蹦跶,他也早就看厌了。
冯荀眼见王公公向着他靠近,连滚带爬向后倒退而去,他仿佛已然没有任何机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要是死了,几十万的边境大军都将陷入混乱,林泉国已然危矣!”
张缘一轻轻踢了踢脚尖,提醒道:“这个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书院自然会处理,边境肯定给你管控的固若金汤。”
这也是为什么冯荀唯一只害怕书院的原因,道家与佛家固然高高在上万人敬仰,但反而是他们的高高在上给人带来了疏离感,不接地气。
民众只会对此产生敬畏之心,可往往并不是真正的心悦诚服,真正深入人心的学问,从每一个细节为了世人更加和谐的生活而制定规则的,只有儒家一门罢了。
也就只有儒家圣人的出手,才有可能劝服这群好战且不负管教的军队士兵。
冯荀如同被人一箭刺穿心脏,哀嚎不已,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撕扯着喉咙道:“还有一个秘密你们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到底是谁在背后扶持着白龙观!”
可是此时,王公公已然一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掌轰然而至!
冯荀仿佛看到了自己死无全尸的样子,闭上眼睛,坐以待毙!
凡夫俗子在一个腾云境修士面前挣扎,没有丝毫必要。
或许是死亡的时间变得漫长,冯荀感觉宛如过去了数十年,将这一生都走完,一切都在死亡中酝酿。
可是死亡终究还是没有降临到他的身上。
冯荀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却发现面前张缘一握住王公公的手,笑着说道:“且听听这家伙背后到底是谁,我也很有兴趣呢?若是不满意再杀了也不迟!”
王公公看了林继明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授意之下,他慢慢退去,“你最好能说出点有用的东西,否则!”
张缘一蹲下身子,微笑着望向这个一念之间从高位跌落至谷底的失意丞相,“说吧,白龙观背后到底是谁在撑腰?”
冯荀长呼了一口气,唇角轻启。
清晨斑驳的阳光,透过因为打斗而残破的屋檐,直射而下,如同一道道从天而降的剑气降落人间,空气中皆是漂浮不定的尘埃。
张缘一的脸色却渐渐阴沉,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股股极其浓郁的杀气如同背光的阴影,一步步蔓延上人的心头。
未曾设想的道路,张缘一下定决心,一点要要让对方有来无回!
第六十五章:天下如棋
翌日的清晨,林泉皇室昭告天下,宰相冯荀勾结外邦意欲谋反,已然被剥夺一身权力,打入大牢,永世不可脱身,至于他控制边境的数十万大军,若是有人敢反抗造反,就地正法!
一开始边境大军听说这个消息,大多数心底是不愿服从的,毕竟林泉皇室多年昏庸无用,他们实在是不愿意跟从一个废物皇帝。
不过紧接着,京城又颁布了另一条昭告,潮湖书院学生张缘一,就此担任林泉国新任国师,并名义上掌握半数的兵马大权,也就是说他们这些家伙若是有人反抗,那就是与这位新任国师作对,就是与天下第一书院潮湖书院作对。
这一下,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再也没有人敢大言不惭,暗中搞一些小动作。
笑话,那可是潮湖书院啊,除非他们是不打算在林泉国待下去了,更加毫不夸张的,不打算在七星大陆生存,不然怎么敢与潮湖书院作对。
而且潮湖书院向来口碑极佳,是天下罕见的,坏名声极少的书院,读书人的圣地,他们虽然不知道书院与林氏有什么合作,但是也大多数捏着鼻子认了,或许这林泉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不堪,想的那么无可救药。
姑且信一信潮湖书院的选择吧。
再说了,潮湖书院愿意来此林泉,说到底也是因为不愿意看着林泉国再乱下去了,他们再揭竿而起,不是明摆着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家乡回归平静吗?
如此一来,就算是一些真正狼子野心的将军,也不敢再做什么异动,毕竟军心已经乱了,说再多也只是白白送死,还不如安心下来好好管理军队,总好过落得个叛国大罪,株连九族,遗臭万年。
军队方面的安稳形式,如此一来,林泉国就只差一件事需要解决了,江湖之上的武林盟主之位的争夺。
原本在林继明的打算之中,想着将冯荀解决之后,就昭告天下,与黑水山庄的联盟,结果张缘一却制止了他的行为,只是说他还有要事需要去白龙观一探虚实,现在昭告天下只怕会打草惊蛇。
而此事当然就是关于玄武之事,不过在张缘一的心中还有一件更为重要,只是这两件,无论是哪个都不是林泉国可以承受的,所以张缘一也没有再多说。
林继明对待张缘一,向来信任有加,也就随了张缘一的愿。
之后张缘一就只身一人离开了林泉,去往了白龙观的方向,林泉国的一众大臣甚至都还没有目睹过这位神秘国师的真容。
......
夜深,白龙观。
一位身穿漆黑斗篷,面覆漆黑面具的神秘人,立于白龙观的观顶之处,晚风吹拂斗篷的衣摆,哗啦啦作响,如同流水倒挂瀑布。
“你们这些人就这么喜欢站在高处观看风景吗?”这时一位一袭白衣道袍,眉眼平和动人的年轻道士,蓦然从夜色里现身。
面具神秘人微微低头,又重新抬头望向远方,他声音沙哑回答道:“登高望远,只有站在高处才能领略世间最美的风光。”
这种俯瞰人间,将一身豪气都融汇于胸的壮阔,他很喜欢。
李风华笑着摇摇头,“我是领略不了你们眼中的风景,在我看来山高山低都是一个样子,无趣的很啊。”
面具神秘人,伸出手笑道:“所以你只能屈身在这小小的林泉国,有机会的话,就去外面看看,外面的风景,绝对比这里要精彩数百倍。”
李风华无所谓对方的嘲讽,笑道:“无所谓了,能不能出去都无所谓,我只求能够活命。”
对方轻哼一声,夏虫不可语冬。
不过他马上转移话题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李风华一脸忧郁道:“唉!还不是潮湖书院的人插手了。真是烦人的很啊。”
面具神秘人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终究还是来了。”
在他心里天下有一种人最不能惹,那就是君子,君子心智最坚硬,纠缠起来没完没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特别是与君子相斗最是恶心人,因为对方永远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指责你的过错。
一开始你以为是对方虚伪成性,做事矫揉做作,时间久了,就会发现,此人是真的有着极其坚深的信仰,历经挫折也不会动摇丝毫。跟君子玩阴的,玩阳的,对方总是会给你一种发自内心的低人一等的感觉,事事不顺心。
更何况潮湖书院最是盛产君子,最是纠缠不清。
但是李风华却不一样了,他只觉得君子是世上最好玩弄的家伙。
做事太过讲究原则,反而让自己处于一个不利的位置,他只要稍稍耍点花样,对方也就沦为可怜的孤魂野鬼,就好像他的主人,也是一位正人君子,那位如今还在水牢之中生不如死呢?
对于三教之中,李风华最是瞧不起儒家,整天讲什么大道理,就知道来忽悠人,自己能不能做到都是未知数,凭什么好话都让你一家说尽啊?
他缓缓说道:“一切归根到底,还是旁听者的懒惰,不愿思考,有些事情稍稍想想就能看出端倪,偏偏有人宁愿相信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要知道人是很喜欢随大流的,说一些刻板印象,就能得到认同,让大家知道他掌握了真理。这是很浅层次的把戏,却也很有效,这种人在被揭穿之前都是可以活得很滋润的。”
一袭黑衣斗篷的神秘人第一次正视这位偷天换日的假观主,笑着问道:“你在说潮湖书院?”
李风华眼神毫不闪躲,直视对方深邃的眼眸,“我说的是天下所有的读书人。”
在李风华看不见的面具之下,对方微微一挑眉,心中冷笑不已,“井底之蛙。”
才读过多少儒家的书籍,就敢说出这样的狂言啊?
轻视一位君子,只怕到时候要阴沟里翻船不可,他曾经就是如此。
李风华望着对方不再言语,继续问道:“如今又该怎么办?”
黑衣斗篷的神秘人,悠悠然开口道:“既来之则安之。”
说到底,整个林泉国,不管是白龙观,还是林泉皇室,甚至是潮湖书院,能够让他在意的也只有一样东西——四方圣兽玄武!
除了这一样东西,其余一切皆可弃。
他将手伸向天空,好似要撷取漫天粒粒星辰,气势如虹。
一张囊括整座天下的大网,终究是要到了收网的关键时刻。
他的眼中映射深不见底的星辰,宛如吞噬黑夜。
“天下如棋局,人人皆是棋子。”
第六十六章:混入白龙观
白龙观作为林泉国最大的正统道派,地理位置优越,再加上上千年积攒下来的名声威望,香火鼎盛,人来人往。
甚至因为此般原因,在离白龙观不远处,聚齐起数个小镇集市,俨然一副要形成大城市的架势。
在小镇的一处小酒肆之处,一位身形婀娜的美丽女子正在酒肆之中,招待着客人。
她叫江曼曼,年轻之时也是这一代有名的大美女,如今虽然年纪大了,可毕竟风韵犹存,还是赚得了一个“酒水西施”的美称,不过平日里大家都叫她曼曼姑娘。
这酒肆之中有至少半数人来此喝酒,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么多年来追求江曼曼的人家数不胜数,各地的媒婆都尝试着给她介绍介绍一两户好人家,可是这位性子倔强的姑娘,硬是谁也看不上,白白将自己的大好年华虚度,眼见着再过不了多久,也要变成世人眼中的老女人,脸上的皱纹也渐渐加深。
一位衣着青衫的年轻人,牵着白马缓缓而来,兴许是口渴了,他望着那位在酒肆中忙碌的身影,招呼道:“老板娘,给我来几壶这里最好的酒来。”
酒肆中的女人没有回头背对着那人,声音甜美地回应道:“好咧,客观您稍等哈!”
招呼完张缘一就酒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过了一会儿,江曼曼从酒肆之**来,怀里抱着数坛还未开封的酒坛子,她来到张缘一面前,见对方一个人端坐,微微有些走神,不过很多就回神来。
她将酒坛子放在桌子上,说道:“这位公子您要的酒。”
张缘一点点头,笑问道:“老板娘认识我?”
江曼曼说道:“哪里的话,就是见您一身书生打扮,觉得稀奇罢了。”
张缘一一边掀开泥封,一边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他刚要仰面灌酒,江曼曼立刻制止道:“不可不可!我这酒酒肆里的酒实在是烈性,万万不可如此狼吞虎咽,公子您稍等,我去给您拿碗来。”
张缘一微微一怔,“还有这讲究啊。”
江曼曼已然小跑进了酒肆之中,因为整座酒肆都只有她一人经营,所以忙忙碌碌实在是有些应接不暇。
张缘一等碗之余,闲来无聊,就开始稍稍听听这些市井人的闲谈。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冯荀宰相最后还是栽了跟头啊!”
“可不是嘛!都说伴君如伴虎,这皇帝不管是换了几个都是一副模样,臣子们稍稍有点不对劲就要被杀鸡儆猴!”
“诶诶诶,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啊,听说是冯荀先意图谋反,甚至带着一位武艺高强的家伙去皇宫,就是为了谋权篡位啊!”
“这你也能信啊?皇帝这些人随意编造出来的谎话罢了,你想想看冯荀这家伙的地位已经这么高了,谁还在意那皇位啊,祖祖辈辈数代人吃喝不愁,名誉天下,冒着险干个什么劲啊?”
其余众人点点头,深感赞同。
一位汉子笑道:“要是有这份荣誉,这份权势,指定心满意足,再也不去想什么拿人头博取更高的位置。每天和大胸大屁股美女腻在一起,每天吃最好的鱼肉。”
其余人哈哈大笑,纷纷笑骂道:“你看看你这出息啊!”
张缘一听着笑笑,当一个人得到了权力,欲望就会被无限放大,欲壑难填之下,就会去谋求更高的地位,这时候什么金钱,女色都不被看在眼里,只有博取权力和地位。
挑担子的王大妈与隔壁烙大饼的李大妈相互争论,王大妈说,那王母娘娘一定是用金扁担挑担子,李大妈说,王母娘娘一定有烙不完的大饼,里面放满了大葱香菜。
不到一定的位置,那个世界的风景,注定是常人一生都难以窥视的。
这时江曼曼已经从里屋取碗出来,放置在张缘一的面前。
正好店内生意开始清闲起来,张缘一率先问道:“这位姑娘可否知道白龙观?”
江曼曼噗嗤一笑,“可别叫我姑娘,我年纪有些大了,经不起这个叫法。”
张缘一回答道:“女子永远十八,再说姑娘的容貌可依旧美丽动人,叫得起叫得起。”
女人面前谈真实年纪,张缘一就算是再没有脑子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江曼曼白了张缘一一眼,“看你一副文弱书生样子,嘴巴却是油嘴滑舌的,怎么的要去那白龙观作甚,难不成看透了红尘,想要去寻一寻那山上的仙家气?”
张缘一羞赧道:“只是四处游学,对林泉国享誉盛名的白龙观有兴趣罢了,做那道观之人,那是万万没有如此想过的。”
江曼曼眉头一挑,“哟!还是外面来的书生啊。我倒是也认识一个外面来的书生,可惜又好些年没有见过面了。”
她说这句话之时,好似陷入往事回忆,眉眼之间显得有些沉郁。
她望向张缘一,问道:“一个人游学,还是在某个书院,求学?”
一般来说,求学有两种形式,一是拜入山门,那些就算是普通的学院也是极其了不得的。
再就是普通人的选择,因为兜里钱财不够,家境贫寒,付不起学院的高昂学费,就随意选择在各地游学,博观约取。
张缘一如实说道:“书院里学习,趁着闲暇就下山求学,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江曼曼向张缘一竖起一个大拇指,“年轻人倒是志向高远,有前途。我那位故人也是来自一个书院的,学问嘛。”
她的眼中莫名升起仰慕之情,眉眼温柔道:“在我眼里,就算是潮湖书院的夫子都不及他半分!”
“哦?”张缘一笑道,“如此说来此人的学问必定是极其高的吧,否则怎么会让如此一位美丽的姑娘仰慕至今呢?”
江曼曼低下头,自嘲道:“学问高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去不复返。”
或许两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又何必强求这么多呢?徒增烦恼。
江曼曼摇摇头,“算了不聊这些。”
她一低头却发现张缘一已经将一壶酒喝尽,不禁咋舌道:“你这家伙,看着弱不禁风的,没想到倒是一个酒鬼啊!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这酒后劲极大,你短时间之内是不用想着离开这里,去寻你那白龙观了。”
张缘一一脸无所谓,摇摇就坛子,嘿嘿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干脆喝个尽兴,再给我俩两坛子酒来!”
江曼曼笑道:“能够读得起书院也不是随意挥霍的理由啊,你还是节俭一点,免得到时候路上盘缠都成为难题了。”
虽然她话是这么说,可人已经往酒肆里面去了,有钱赚有什么关系,特别是对方是一位小书生,这年头想要遇到一个读书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或许还可以就好好聊聊,也无伤大雅。
张缘一望着离去的姑娘,暗中催发劲力将一身的酒气散发出去,思虑万千。
这年头尽是读书人负了有心人。
一个人独处久了,不经人提醒,他才发现,直到如今他还是一个人许多年,未曾将某人放在心头。
他莫名想起一个黑裙的姑娘,又想起对方第一次女扮男装的英俊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像极了一个喝醉酒的痴汉。
江曼曼回来的途中,望着张缘一这副样子,小声笑道:“我就说这酒劲大吧,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开始找不到南北了。”
她悄悄换了两壶酒劲弱的酒来,拎着来到张缘一面前,打趣道:“哟!这又是想到哪位姑娘了啊?口水都要流一地了。”
张缘一瞬间回过神来,他笑着对江曼曼说道:“姑娘误会了。”
很多东西,女人终究比男人看得透彻,是不是误会,江曼曼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不过她也没有明说,毕竟有些东西只有自己承认了,才有意义。
一位五大三粗的大汉,兴许是喝酒过头,走上前来,他望着酒肆老板娘大声嚷嚷道:“江姑娘俺喜欢你!不管你答不答应,俺就是喜欢你。”
江曼曼望着这位醉汉,神色不变道:“这位客官你喝醉了,我这就去给你取一些醒酒的茶水来。”
说着,她人就要往酒肆里走,去取一些茶水,但是这汉子酒后乱性,就要伸手去抓这位老板娘的手,企图将她挽回。
江曼曼原本背对着这位壮硕的汉子,反应极快,身形倏忽后退,然后猛地一记鞭腿!
“砰!”一声巨响响起,在江曼曼这纤弱的身体内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壮硕的大汉如同一个巨大的木桶,连滚带爬被踹飞出去数丈之远,期间撞碎数张酒桌,木屑散落一地!
张缘一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看着身形的一般的女子,甚至给人一股弱不禁风的感觉,此刻竟然气势浑然一变,变得让人陌生,变得带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张缘一刚刚想要起身的屁股,重新做回凳子上,至于其余人早已见怪不怪了,一个容貌美丽的女子能够在这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摆出一个酒肆,又怎么可能没有一身本事呢?
白龙观山下小镇,酒肆老板娘江曼曼身怀绝技,一身横练手段,那也是鼎鼎大名的了。
江曼曼能够在这地方立足,全靠自身过硬的实力。
这汉子要么是初来乍到的外来人,要么就是酒劲上头,管不住手脚了。
外行人看来这位酒肆老板娘是武林功夫的老手,但是张缘一却在刚才感受到了不同的感觉。
在那么一瞬间张缘一感受到了一丝灵力的气息,虽然很短暂,但还是被张缘一捕捉到了。
壮硕的汉子被这一脚好似整个人都摔清醒了,他赶紧起身道歉道:“江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江曼曼冷眼看了对方一眼,“把这里的损失费全部交付了,滚!”
壮硕汉子从腰间将一袋钱财往桌子上一扔,甚至都不清点这里面的钱,落荒而逃。
自己酒后乱性脸面丢尽不说,甚至还被一个女子教训了一顿,这份羞耻感,让他再也没有脸面继续待在这里。
其余的客官也是看着这场闹剧,一时间也没了喝酒的雅兴,再加上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酒肆也要关门歇业了,纷纷结账离去。
江曼曼忙活完一群客官的离去账目,才有了时间整理起先前的乱局。
她一个人在逐渐暗淡下来的黄昏里,一点点地将所有的残骸捡起,堆在一堆。
就在她弯腰捡拾一张断了一只脚凳子的桌子时,又有一只手,先她一步将桌子一把举起,搬离出了这里。
江曼曼望着面前这个青衫书生,惊讶道:“怎么的,你居然还没有走呢?”
张缘一笑道:“这酒钱都还没有结账呢,怎么就能走呢?”
江曼曼一拍额头灿然一笑,“哎呀你看看我,忙得昏了头,倒是我糊涂了,忘了还有一位客人没有结账呢?来来来,你先随我来,给你把账目结了。”
张缘一卷起袖子,说道:“结账事小,看你一个人也有的忙碌了,还是先帮你帮这些东西收拾干净了再说吧。”
江曼曼刚要说不用忙碌你了,结果张缘一大手一挥,四周骤然升起剧烈的狂风,地面之上的碎屑悉数被卷成一片,如同一条巨龙咆哮呼啸,最终整整齐齐掉落在一片无人经过的空地之上。
江曼曼眯起美丽的眼眸,笑道:“好小子,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是修仙者啊。”
张缘一摸了摸鼻子,“这年头可不流行修仙一说啊。”
上万年之前,自从被人打断了天界与人间的联系,修仙者就从此绝迹了。
毕竟无论再怎么修行,以旁门左道飞升一事就成为了奢望,飞升也仅仅停留在那么几个人的身上罢了。不过在凡人的眼中,修仙者与修行者已然没有任何区别了,也就不再细分。
江曼曼眼神逐渐阴郁起来,说道:“既然是修行者,又是一位书生,那想来跟咱们的潮湖书院有不少的关系吧。”
此地距离潮湖书院极近,近来又传出新任国师就是潮湖书院的弟子,江曼曼本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女子,这些消息还是了解极深的。
张缘一望着对方,点点头道:“姑娘倒是好眼力,冰雪聪明正是在说姑娘了吧。”
江曼曼收了收情绪,尽量不着一丝感情,“说吧,我们的国师大人,今日前来究竟又有何事呢?”
听到对方一下子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张缘一也不墨迹,他从袖子中取出一块令牌道:“皇帝陛下命令你带我去往白龙观。”
江曼曼无奈道:“这么多年了,先帝驾崩之时,我还以为终究是逃脱了林家的束缚,结果老皇帝死得早,我这个弃子倒是还给他记住了。”
江曼曼,原名李玲,是林泉国在此地安置的一位死侍。
自从林家与白龙观关系闹僵,两家势如水火,要不是林氏顾忌这些江湖上的流言蜚语,再加上昔年的旧情,白龙观早就在林氏的怒火下,被铁骑踏碎无数次了。
不过帝王之榻岂容他人枕酣,林家为了应付这么一个变数,在白龙观一直都安置数位死侍监督白龙观的一举一动,这位原名叫李玲的酒肆老板娘就是其一。
只是自从先帝驾崩,这件事就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音信。
监督白龙观本就是一件进行得极其隐蔽之事,再加上先帝驾崩得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就连李玲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忘却了。
直到张缘一拿出那副只有历代皇帝才能拿出来的特殊令牌,她直到终究是难以摆脱林泉的束缚了。
这么多年下来,自从遇到了那个人之后,李玲早就熟悉了江曼曼的这个身份,她也早就厌恶了昔年的死侍身份,只想安安静静地等待那个已经数年没有出现过得家伙。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先帝驾崩之时却是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件事情告诉林继明,林继明也是在一次偶然机会翻阅到了一张密卷,这才知道了这件事。
正好张缘一主动提出需要去白龙观查看究竟,这块令牌也就顺手交到了张缘一的手中。
江曼曼叹了一口气,算了认命了。
她单膝下跪,眼神低迷道:“属下木士听令!”
白龙观这边的死侍一共有五位,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眼前之人就是其中之一的木士。
张缘一点点头,问道:“告诉我其余人呢?”
江曼曼回答道:“其余人除了一个火士还隐藏着,另外三人都已经被发现,处决了。”
他们这些死侍的命运就是这样,朝生暮死,能够见到今天的太阳就是万幸了,指不定那一天被人一刀子**心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就算是同伴之间,江曼曼谈及生死也是那般淡然。
张缘一摇摇头道:“我还是喜欢先前那个心地善良的酒肆老板娘啊!”
她不是不喜欢笑,只是张缘一又将她带到了痛苦地回忆之中,她的心情也难免变得忧郁起来,自然是难给张缘一一个好脸色看了。
江曼曼扯了扯嘴角,死板地笑笑,“国师大人,既然您目的明确,咱们也不必在此地耽误时间了,趁着天色昏暗,我这就带您去白龙观吧。”
张缘一看着对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江曼曼从袖子中取出一个火折子,一把火将扔向这座经营了数年的酒肆,火光顺着可燃的物件,瞬间蔓延上腾!
张缘一木然,问道:“只是让你带个路罢了,何必将整座酒肆都烧了?”
江曼曼看了一眼对方,“我也厌倦了,既然皇帝重新动用我们了,那么事情结束之前,我们这些身份都不能再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他们这些死侍,万一暴露了身份,大多是死路一条,不如事情结束了就躲藏起来,再该一个名,混迹在人海之中。
她知道今日帮助张缘一就算是侥幸不死,但江曼曼这个身份也是再也不能使用了。
张缘一点点头道:“那好吧,你带路吧。”
江曼曼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冲天而起的火光照耀一片天地,虽然明知道这种想法不过是一种妄想,但还是忍不住叹息道:“可惜了,你终究是回来找不到我了。”
而这一切张缘一都偷偷看在眼里。
......
虽说酒肆就是在白龙观领地的附近建设,但毕竟不是真正在白龙观的管辖之地,而且白龙观向来在宗门周遭有着极其严格的看守,酒肆离着白龙观真正的腹地还是有着不少的距离的。
一身简单服饰将自己装扮成男子模样的李玲在前方带路,张缘一紧随其后。
张缘一问道:“李姑娘在此地安插多久了?”
“十年!不过也只累了五年。”
算起来先帝也就是在五年前驾崩离世,对于他们这些身处高位机密死侍的掌控也就是在那时候断了的。
张缘一继续问道:“那姑娘对于白龙观的地形很熟悉吗?”
李玲回道:“算不上多么熟悉,只是去那边逛过几次而已。”
能够在白龙观逛过几次,偌大一个林泉天底下可没有几人能够做的到,这已经不是仅仅凭借运气就可以做到的了。
这位李玲姑娘的境界实力,必定是不会太低的。
张缘一料想得没有错,李玲算得上是这群死侍之中境界最高的了。
他们五人之中,各自都有各自的擅长之处,就说那位还躲藏在白龙观之内的火士,就是因为对于易容之术,对于模仿声音、气势、甚至灵力,有着自己独到的手法,才能够在最危险的地方躲藏如此之久。
其实李玲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实际上这其中的艰难危险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在多次勘探白龙观的情况之中,她多次在生死边缘擦肩而过,甚至直到如今,背上那道极其恐怖的伤口也是在一次行动中留下来。
那位手持大刀的白龙观道士,她到如今每每想起,都要汗流浃背,惊恐不已。
还有一次就是碰巧的机会遇到了那人,那人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救下了她,也就是在那一次行动之后,她开始厌倦了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枯燥生活。
想着为了他就算是抛弃这个死侍身份又如何呢?
只是可惜,终究是水鱼爱上了飞鸟,错付了唯一的真心。
对方有自己的任务,救下她也不过是随意而为之罢了,等到时间到了,还是离她而去,恐怕对方早就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也只有她还傻傻地固执地以为总会等待的。
张缘一虽然因为跟在李玲的身后,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可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忧伤气息,张缘一还是很清楚地感受得出来。
他试探性地问道:“李姑娘在为酒肆的烧毁难过?”
李玲呵呵一声。
“那就是想起了心上人了?也是书院的人吗?”
李玲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眼神冰冷地望着张缘一道:“我也不喜欢一个男人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还是喜欢一开始进酒肆的青衫书生。”
张缘一恍若未闻,继续说道:“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大致的情况他已经猜测的差不多了。
在张缘一的那封密卷之上,用着几行简短的字记录着这么一句话,“五年前潮湖书院曾经派了一位弟子来到林泉国,不知所踪。”
时间上与李玲出现在世人的眼中相当,想来这位潮湖书院莫名其妙消失的弟子就是李玲苦苦等待的那位了。
不过张缘一实在是不敢与李玲说这位生死未卜的书院弟子的事,就怕对方会难过,总觉得这一生都在此地荒废了。
亲手毁了对方的希望,这件事情张缘一自认干不出来。
李玲带路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将张缘一的带到了白龙观的山脚下。
她两指合并,一道剑气从指尖激射而出,随即一剑将山脚下一块巨石击碎!
原本还是一片漆黑的石墙,被李玲瞬间劈砍一个大洞,里面的空间一目了然。
李玲说道:“随我进来。”
说着已经率先进入山洞之中。
张缘一看看四周,想来这就是李玲这些年悄悄开辟的一个通往白龙观内部的隧道了,与跟了上去。
这个隧道极其漫长,张缘一竟然在这隧道之中走了将近一炷香时间才走出山洞,真不敢想象李玲到底是怎么挖掘出来的。
张缘一问道:“李姑娘如今是个什么境界?”
李玲走在前面回道:“琴心境,腾云境还有一步之遥。”
张缘一惊讶不已,“如此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成就,放在外界也是难得可贵的啊。”
李玲不再搭理张缘一,这家伙有一搭没一搭的,尽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没完没了了。
她加快速度,很快带着张缘一走出隧道,推开一块巨大的岩石,她说道:“我们到了。”
隧道之外的白龙观,黄昏降临,一层层橘黄色的云彩笼罩在山峰的肩头,如同覆盖上一层美丽的面纱,十分动人。
张缘一望着这个于群山之中建造道观的白龙观,氤氲缭绕,飞鸟祥云,忍不住赞叹道:“当真是仙家人居住的地方啊!”
李姑娘看了张缘一一眼,说道:“还走不走!”
张缘一笑道:“走!怎么不走呢?不过我一个人走,你就不用跟来了。”
李姑娘有些惊讶,忙问道:“什么意思?”
张缘一抛下李玲,缓缓先前走去道:“你回去吧,接下来的路我一人走去就够了,找个没人的地方,你好好生活吧,往后再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了,世间也再出木士了,我保证。”
李玲大脑一片懵,仿佛不敢相信张缘一的话语,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望着张缘一远去的背影,气笑道:“早不说晚不说,害我白白烧毁一件酒肆。”
说完,她转身走向隧道,不过才走出没有几步,就停了下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道:“不行啊,你这么擅闯白龙观,那不是九死一生吗。”
她从袖子中取出一张黄色符箓来,对着符箓心中默念口诀,信手一挥!
符箓在空中化作一只千纸鹤,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李玲喃喃道:“最后帮你一次。”
说完,她进入了隧道之中,一转眼消失不见。
张缘一溜进白龙观之后,等着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悄悄换上了那件从陆尊手中夺来的黑色斗篷,隐遁进了夜色之中。
他才刚刚走过一处树林,就有两位白龙观的道士走过来,张缘一眼疾手快,反应敏捷,一个转身就躲进了树林之中。
“什么人?”其中一位道士立刻喊道,可是等到他靠近了,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另外一个道士说道:“大晚上的你别吓人啊!咱们白龙观有山门大阵加持,哪里这么容易有人混进来。你是不是看错了?”
那位道士挠挠头道:“奇怪了,刚才是看到有个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啊!”
另一个道士说道:“你肯定是最近马上要和黑水山庄大战了,把自己吓到了,可别这么神神叨叨的啊!”
道士揉揉眉心,“可不是嘛,这年头的大战,累的不就是咱们这些地位低下的弟子嘛,那些道长天师的,一个个也不出力,唉,为这事我好些日子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嘘!”另一人赶紧握住他的嘴巴,“你不要命了啊!这话也敢讲!咱们还是继续巡逻吧,别想那么多歪七歪八的了。”
另一人四下看了一眼,点点头。
两人提着灯笼,缓缓离去。
第六十七章:偶遇土匪强盗
白龙观不愧为林泉国最负盛名到底道门,张缘一光是在这些小小的山峰之间摸索,都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从先前小道士的言语中,张缘一可以很明显的推测出白龙观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发动最后的进攻了。
但是他有一点很不明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张缘一不相信白龙观的家伙会不知道自己联盟之中已经有许多大门派背叛他们了。
按理说,白龙观这么已经元气大伤,而且林泉皇室突然宣布潮湖书院的学生担任新任国师,这么明显的讯号,挑明了就是针对白龙观来的,白龙观怎么还是会选择开启大战?
这里面的原因,张缘一想来想去只有两个,一是白龙观的观主想到了一个独善其身的方法,选择自己一人得道,逃离此地,代价就是整个白龙观的覆灭。但是这可能性显然非常低,毕竟白龙观历代观主都付出了极其多的心血,会太可能有那种真正只在乎自身的家伙还能够登上白龙观的观主之位。
那么张缘一就只能将怀疑放在第二种上了,白龙观背后的组织在暗中操控着白龙观,而且有着极其大的企图,不惜灭了整个白龙观都必须实现。
张缘一从袖中出去一柄传信飞剑,将这个消息记录在上,飞剑咻的一下飞向远方。
他必须将这个消息提前告诉李继明,以免对方被白龙观打个措手不及。
张缘一行走在山林之间,稍稍有风吹草动,就躲进自身的领域之内,一路上基本上都安然无恙的通过了。
......
山顶的小亭之中,神秘人眺望着山下微微皱眉,嘲笑道:“这么快就有人来了?不过一个人可就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他手中蓦然出现一把飞刀,玩转之下,微微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和你好好玩玩呢?不过看你潮湖书院的身份,一时间还真让我有些难以动手啊!”
倒不是怕了,只是这个时候杀一位潮湖书院的弟子,风险有些大,他更加担心张缘一的死会坏了他的大事。
他只有在白龙观发动山门大阵之时,才能够开杀戒,否则一切计划都将大打折扣!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上一次宗门之内废了极其大的功夫要杀一个小子,这件事就连他都被蒙在了鼓里,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个小子呢?如果是,等事情结束了那就解决了这个家伙吧。
上面那群老家伙,都一大年纪了连杀个人都办不干净,他都有些看不起这群家伙了。
不过一会儿,神秘人莞尔一笑,“杀不了,那就将这个家伙收拾一顿,关押起来嘛!”
下一刻,黑影一闪,神秘人从山顶一瞬消失!
还在辛苦爬山的张缘一,耳朵一动,听闻一丝细微的声音,一步跨入自己的领域之内躲藏起来。
随着张缘一修行《丹阳玄诀》的深入,对于自身领域的控制也逐渐熟练起来,现阶段他可以确信,只要不是遇到了那种极其擅长望气术的修行之人,被发现的几率还是十分低的。
神秘人一步踏入地面,四下望了望,疑惑不解道:“奇怪了,刚才还看见的,怎么人一下子就不见了啊?”
张缘一心底发慌之余,还是长呼了一口气,虽然行迹暴露了,但是好歹对方看不到自己,也好避免一场大战,引起更大的动荡,是自己处于一个极其不利的位置。
虽然神秘人看不见张缘一,但还是试探性地向四周走动寻找,张缘一眯着眼,他如今虽然是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但是一旦对方靠近他,张缘一完全有信心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击决胜!
而且张缘一看对方的衣着打扮,一袭黑色斗篷,一副模糊的面具,光是看着一身的装扮就是极其不像是白龙观的修士。
他想,恐怕这就是在背后扶持白龙观的那个神秘宗门的人了吧,等到将这个家伙制服,一定要好好审问一下对方的身份!
张缘一集中注意力,望着在迷茫之中渐渐靠近的自己神秘人,气府之内,灵气逐渐升腾。
就在这位神秘人与张缘一擦肩而过,张缘一即将一记手刀劈砍在对方脖子之上,动手之时,张缘一全身突然汗毛倒立,紧接着是一股极其强烈的恐惧感笼罩上他的心头,就仿佛凝视深渊的人,突如其来的寒冷将心头都冻碎!
张缘一背后冷汗直流,他有预感若是这一手刀砍下去,他会死,而且死得无声无息!
神秘人从张缘一身边擦肩而过,张缘一终究是没有下手。
他又环顾四周,疑惑不解道:“奇了怪了,这个家伙怎么就从眼皮子低下没了踪影呢?难不成还会钻到地下不成?”
张缘一轻轻叹了一口气,紧接着眉心紧皱,甚至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气,撒腿狂奔!
他回忆起先前的场景,分明那个神秘人在路过他之时,透过漆黑的面具,有一双眼睛轻轻地甚至不仔细关注都难以发现地瞥了他一眼,那么嘲讽,那么讽刺,轻蔑得不可一世!
张缘一心中骂道:“狗日的,分明是发现我了,还你娘的装作没有发现,这家伙心也太狠了,玩狗呢?”
仅仅是一个碰面,张缘一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面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的对手,他必须立即逃命!
神秘人转身望着急速逃遁的张缘一的背影,笑笑道:“感知能力倒是丝毫不差啊!”
他脚尖轻轻碾动,漆黑面具之下的眼神一片阴沉,身形如同一只鹰隼一般,骤然激射而出,“不过,既然都到了我面前了,又怎么会给你逃走的机会呢?”
如果说张缘一狂奔急速前掠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将四周的杂草树木都掀起一大片,枯枝残叶漫天飞舞,气势恢宏!
那么那位神秘人就完全像是闲庭信步,每一步都走得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只是一开始发力之时将地面踏出一个大坑,其余每一步的跨出都只是在叶片之上轻轻一点,甚至不带一点动静,然后向着前方冲去。
他每一步速度都极慢,跨出去的步伐也不是很大,可偏偏像是缩地成寸一般,不断拉近与张缘一的距离。
神秘人一边慢悠悠追赶,一边笑着问道:“小家伙,说说看,你来自哪里啊?”
张缘一当然不可能跟这个家伙闲谈,如今的他连逃命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怎么和这家伙唠嗑。
只是他十分不爽这种被人当狗一般溜达的感觉,心中咒骂不停。
神秘人看着张缘一也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叹了一口气,“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只能给你个痛快了!”
张缘一一听对方这句话,心中猛地一顿!
完了对方是要起杀心了,他赶紧伸手去拿乾坤袋之中的那张“腾云万里符”,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取出,他的左边,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砰!”神秘人的残影还停留在张缘一的身后,可是真身已经在张缘一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步出现在张缘一的身边,紧接着就是一记掀起数丈气浪的鞭腿,轰然降临!
张缘一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一鞭腿,才刚刚触碰到他的左边脸颊,一股气浪如同爆炸一般,一瞬间如同要将他的耳膜震碎,嗡嗡作响!
他不知道自己被摔飞出去多远,又是撞碎了多少可树木,只是在飞出去的途中意志渐渐模糊,身边的狂风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刮在他的身上!
甚至就连那件从陆尊身上夺来的,品秩不俗的斗篷法袍都是经受不住这般强悍的冲击,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斯拉斯拉之声在空气中一瞬就被撞碎!
直到张缘一撞上一面山墙之上,整个人被嵌入其中数丈才勉强停住了,倒退的势头,只是此刻的张缘一意识模糊,连将自己从山体中走出来都显得异常艰难。
只是一脚,对方就将张缘一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要知道如今的张缘一面对一位腾云境都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对方至少是一位晖阳境修士,实力之恐怖可见一斑。
神秘人一步步慢慢走到山体之前,他大手向前一挥,张缘一被凭空从山体之中取出,只是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随时就会失去意识。
神秘人望了望张缘一,笑道:“没想到你小子体魄倒是挺看得过去的,这都还能保持一点点意识呢。”
若是换做一般的修士,被他这么一脚过去,至少要少了半条命不可,跟别说还能有清醒意识一说了。
他又看着张缘一身上那件残破不堪,已经在自行弥补的斗篷法袍,呵呵一笑,“我说怎么可能你这都清醒呢?原来是这斗篷法袍的功劳啊!”
斗篷法袍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帮助张缘一卸去不少的威力,所以张缘一的伤势才不至于那么轻。
他一把将张缘一身上的法袍扯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好是好,可惜还是比不上我身上这件啊。不过拿来炼化成我这件的辅料也是不错的,归我了!”
张缘一听了这话,又没有了法袍的反哺,瞬间昏厥过去!
第六十八章:夜幕下的死亡
与寻常的弟子长老不同,白龙观观主拥有一座独属于自己的山峰,用作修行之用。
此刻李风华正端坐在自己的密室之中,修行吐纳。
随着他一口悠远冗长的气息从身体里一进一出,他的脸色也相应地变幻无常,五颜六色的光泽在他的面部熠熠生辉,照亮一片墙角,将原本英俊帅气的脸,平添了一份诡异邪魅。
突然一抹红光从李风华的天灵盖冲天而起,紧接着他眼眸骤然睁开,瞳孔之内血丝遍布,鲜血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仿佛在承受一起重的痛苦,以至于从他的口中时不时爆发出一两声沉吟,连带着呼吸沉重。
李风华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空气中都是浓重的喘息之声。
突然一声暴雷之声,整个密室之内灵气骤然混乱,李风华仿佛被人连个拔起,从蒲团之上轰然掀飞!
“噗!”李风华摔落在一旁,他撑着墙缓缓站起声,心口一股气血猛然上窜,突出一大口鲜血!
他神色萎靡地说道:“又失败了。”
这时密室之外,有人直接无视密室的阵法枷锁,一步跨入密室,那人面带笑意望着李风华笑道:“早就与你说过了不要再尝试自己破开联系了,若是再不听我的劝,伤及了根本,我可不敢保证下一次还能够以我的方式帮助到你了。”
李风华一抹嘴角的鲜血,身子一正,浑身气质骤然一变,他气息平稳已然不像是一个刚刚受了伤的样子,说道:“你怎么来了?在很多事情上我百般顺你,但是我练功之时你不来打扰我这是事先约定好的。”
那人笑笑,“我当然不是故意来看你的笑话的,只是刚才抓住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罢了。”
李风华走出密室,一边走,一边问道:“哦?那不知道又是何人呢?”
神秘人说道:“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潮湖书院的弟子了,一脚就被我制服了,废物得很。”
李风华一听到对方是潮湖书院的子弟,眼神一亮,“那解决了吗?”
神秘人伸了个懒腰,“没呢?把他关押起来了。”
“关押?”李风华疑惑不解,“为何不顺手解决了?”
神秘人回答道:“你以为杀个人多么容易吗?我现在是杀了他易如反掌,可一旦这个家伙死了,潮湖书院那边的命简就会产生反应,殿时潮湖书院的人来调查,你我之间的事就全部暴露,一切准备都毁于一旦!”
李风华点点头,“如此也对,是我考虑不周,杀了确实惹得麻烦事一堆,还是要以你我的大局为重才行。”
神秘人望着李风华,笑道:“你当真舍得把偌大的家业悉数放弃,这可是上千年的宗门啊!”
李风华笑靥如面,眼神阴冷道:“李风华的家业,与我李风华何干啊?”
神秘人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理解透彻,我喜欢!”
李风华笑道:“先生谬赞了。”
神秘人一步跨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打扰了,有些事情我还要处理一下。”
李风华说道:“不送。”
等到神秘人离去,李风华一个没有站稳踉跄一步,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眼神深邃,看来先前的一次尝试对于他的损伤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般轻松。
他语气中难得有些愤懑道:“若不是为了能够有一个自由身,你能够束缚我?”
可他如今他终究是摆脱不了面前这个家伙的诱惑,能够和真身摆脱联系,这是他一身都梦寐以求的。
只要他达到了自身的目的,他就能够去往大唐的鬼蜮之内修行,他与这些靠着日复一日修行的修士不同,他的存在本就是个个例,只要到了鬼蜮之内,找到四打鬼王之中的任意一位,他就能够封正。
殿时就是一个继承位置的关系罢了,连从真身上窃取来的修为都大可不必放在眼里,自然会有一份属于他的造化,至少往后到达乾元境都是板上钉钉的。
所以当这个家伙来找自己的时候,李风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哪怕对方的要求是血祭整个白龙观,哪怕对方至今都没有告诉他究竟意欲何为。
而且这家伙的实力,他竟然完全看不透,实在是过于恐怖,李风华和对方交易实际上也是一场赌博,稍有不慎或许就连命都要搭进去。
但是他别无选择!
......
京城,皇宫。
一位身穿黑色斗笠的老者,骑着快马速度飞快,连护城的守卫都还没有来得及,化作一缕青烟冲入城中。
王公公正陪伴在林继明的身边打理政事,他神识微微一动,感知到异样,身形消失不见!
那位骑马冲进皇宫的老者,兴许是到了皇宫嫌弃座下之马太慢,竟然一步升天,御风而行!
不过紧接着,一道鲜艳的虹光,迎面撞来,王公公一拳已然降临!
老者赶紧抬起双臂进行格挡,可是王公公力道深重,就算是他堪堪挡下了这一拳,可是拳罡冲撞之下,他的整个斗笠都被搅碎成渣,连带着整个人脚下被人卸去了力,急速下坠!
老者趁着对方要使出第二拳的间隙,赶紧开口求饶道:“别打了,是我我是黑水山庄庄主丁常!”
王公公一听这话,赶紧向后一推,收了衔接而上的拳劲,飘然落地。
落地之后的他,疯狂卷动袖子,在他的身后,空气中时不时爆发出轰鸣声,堪堪将那凶猛的余力卸去。
哪怕是在江湖上混迹多年,实力已然达到腾云境的丁常,也不禁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悸不已。
同样是腾云境,一个新晋,一个浸淫数十年,果然差距还是十分巨大的。
听到这般动静的林继明已经从宫中出来,见到丁常大喜问道:“丁庄主怎么来了?”
丁常抱拳道:“参见陛下,我今日前来是有要是相告!”
林继明皱眉问道:“快快说来!”
他明白,能够将远在黑水山庄的丁常都急急忙忙赶来皇宫,此事一定不寻常。
丁常从袖子中取出一柄传信飞剑,递给林继明道:“这是张先生传递给我的。”
林继明接过传信飞剑,看完之后心中大惊,“白龙观近期要发动大战,这群家伙疯了不成,都已经众叛亲离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发动大战!”
潮湖书院的消息暴露出去一方面是稳定边境军队,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针对白龙观,让这群家伙直到潮湖书院已经开始关注这里了,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结果对方不仅没有被震慑住,反而还要先发制人,就算是林继明也是完全摸不清对方的想法到底是想干什么。
丁常继续说道:“我收到消息就立刻赶来面见陛下,如今张先生身处白龙观,我们无法向他询问接下来的行动,陛下你说应该如何做?”
林继明微微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如今白龙观明显已经病入膏肓,可能是知道自己再撑下去肯定只会形势更加不利,对方野心勃勃又不想放弃这些年的努力,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想着来个主动出击,可能还可以掌控主动权。那我们就比对方更早出击,将他们这群人一网打尽!”
丁常虽然已经明白了林继明的意思,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陛下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与白龙观开战?”
林继明望着丁常的眼睛,神色认真道:“正是如此!”
翌日清晨,帝国军队大军压境白龙观,黑水山庄连带着盟友也参与了战事。
一场在明面上牵扯了江湖各大门派,甚至朝廷的战事终究还是开始了。
关押冯荀的地牢之内,这个曾经风头一时、权倾朝野的宰相,如今已然沦落为了人人厌恶的过街老鼠。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囚衣,在这昏暗阴潮的地牢之内,瑟瑟发抖。
被隐藏在地底的囚牢,号称林泉最坚固严密的牢房,但凡是进入此间牢房之内的人都是犯了十恶不赦大罪的罪人。
像冯荀这般意欲谋反却依旧活到现在的人,已经是十分罕见了。
不过这也是冯荀自己的选择,用身后之人的秘密换取一份苟活。
有些人觉得生活没意思就不活了,有些人哪怕生活已经没有了希望还是选择继续苟活下去,这恐怕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吧。
地牢整日不见一丝光照,只有墙壁上微弱的灯火晃晃悠悠,将人影照得影影幢幢,如同水面的倒影,摇晃不定。
一道长长的影子从墙壁上被无限拉长,黑色的影子张牙舞爪,如同要将这仅剩的光泽都吞噬殆尽,一步步逼近冯荀的牢房之内。
冯荀背朝牢房大门横躺着,见到这道身影,猛然翻身站起!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长大嘴巴,结结巴巴道:“大......大人。您......您怎么到了这里?”
一袭黑色斗篷的神秘人,眼神幽黑如同一道漆黑的火焰燃烧,冰冷而悚然,他声音沙哑道:“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其实从他听说冯荀这家伙没有死之时,他的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定夺,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冯荀一听这话,瞬间膝盖一软,跪倒在地道:“大......大人!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但是我敢保证这件事只有皇帝小儿和那个书院的家伙知道,旁人绝对不会知道半分,只要您将我救出去,咱们将这两个人杀了,一切就再无大患!”
他磕头不断,地牢的地面嘭嘭嘭作响!
一旁的另一位监狱囚犯有些不耐烦道:“恁娘的干啥咧?吵死了。”
他们本就是杀人如麻的罪犯,如今哪怕是被囚禁在囚牢之内也没有被消磨一点凶性,听到冯荀这边的吵闹自然是心中不悦,直接骂了出来!
可是他话音刚落,紧接着落地的还有他的头颅,硕大的头颅,眼睛还瞪得浑圆,咕隆咕隆就滚了出来,刚好滚到冯荀的面前。
冯荀一看这还冒着热气的硕大头颅,吓得连滚带爬倒退出去,直到身子贴到冰冷的墙面实在是没有退路了才停下来。
他强颜欢笑,支支吾吾问道:“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啊?”
神秘人笑道:“没什么就是嫌这家伙太吵了罢了。”
他手中突然幻化出两盏酒杯来,一步无视铁门进入大牢之内。
他将酒杯放在地面之上,指着酒杯,蹲在来与冯荀平视道:“既然你背叛了我,就要接受惩罚,不过呢我也不是丝毫不尽人情,这两盏酒杯有一杯是有毒的,又一杯是无毒的,你自己选择吧。看看上天救不救你?”
“砰!”冯荀刚要继续求饶,这时原本掉落在地的头颅突然爆裂开来,血浆溅洒一地!
他望着对方冰冷的眼神,再不敢多说一句话,犹豫不决之中,颤颤巍巍端起了一杯酒,闭上眼睛一咬牙仰面饮尽!
过了许久,冯荀睫毛颤抖地睁开眼睛,他望了望自己的手掌,欣喜若狂道:“我还活着!我竟然还活着!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他放声狂笑,笑声回荡在整个地牢之内,如同疯癫!
但是紧接着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股气血涌上头颅,两眼一白,踉跄一步倒地不起,死不瞑目!
神秘人轻轻抹上对方的眼眸,叹气道:“你觉得背叛了我还会有命活?”
他站起身,如同鬼魅一般,一瞬消失,偌大的地牢之内所有的烛火悉数无声无息地熄灭,万物死寂。
他起身之时,身边的风将另一杯酒水掀倒在地,一粒粒泡沫滋滋作响,两杯酒水都是剧毒。
在这场他精心编织的罗网之中,从来没有盟友,只有猎物。
黑暗如期降临,死亡一念之间。
第六十九:大军压境
李风华站在山巅之上,望着山外浩浩荡荡的大军,叹了一口气道:“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啊!”
在他身边一位身穿黄色道袍的男子静静站在一旁,问道:“观主何必叹气?”
他的名字叫唐河,是一位近年来新晋的小天师,也是如今白龙观风头极大的人物。
李风华问道:“唐河你就不害怕吗?白龙观在我的带领之下,走向了绝路,你心中没有一点怨言?”
唐河义正言辞回答道:“愿意为白龙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风华一挥手,豪放大笑道:“若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衷心就好了!”
这时黑水山庄庄主丁常从人群之中走出,对着白龙观的山门大喊道:“白龙观听令!江湖多年纷争动-乱,皇帝深感百姓之疾苦,特意册封我黑水山庄为新任的江湖盟主,掌控管理这混乱之中的江湖,从此江湖一片和睦,再不起纷争。所以奉劝白龙观就此投降,否则我等就将杀入白龙观,一统江湖!”
白龙观之中,各个人心惶惶,岌岌可危!
李风华却是在这时,蓦然往前一站,“他们想要我白龙观退缩,但是白龙观毕竟是林泉最大的宗门,自从早些年与林氏一刀两断,从此朝廷就与江湖分开,这群家伙竟然还野心勃勃想要来掌控江湖中的事务!我们身为江湖中人,怎么能忍?”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江湖终究是我们的江湖,你朝廷也绝对不能染指一二,白龙观誓死不从!”
白龙观之外,一位身穿甲胄坐在一匹高头大马身上的年轻男子,听了这话,摇摇头,眼中些许无奈,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大手一挥,命令一旁的丁常道:“杀!”
丁常得令,举起一杆大旗,怒吼道:“杀!”
数十万大军,一齐冲上前去,声势之大,惊天动地!
一场大战终究是开始了。
神秘人躲在暗处,望着冲杀进来的大军,眼眸之中带着几分癫狂与兴奋,他激动不已道:“杀吧!杀吧!杀得越激烈越好,终将会成为我的饵料,我的目的终于要实现了。”
......
“这......这是哪里?”在一间牢房之内,张缘一缓缓醒来。
刚刚醒来的他只觉得浑身酥软,使不上力来,下意识强撑起身子。
“叮铃”一声,下一刻整个人摔倒在地,原来是又一根漆黑粗壮的铁链将他的四肢捆绑住,他才起身就被铁链绊倒在地。
他体内运转功力,想要将这铁链震断,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功力都使不上来。
张缘一心中大惊,他仔细观察自己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势,顶多就是一些酸痛之感罢了,怎么会像被人废了武功一般,一种莫名的恐惧慢慢将他占据。
若是没了功力,对于他一个修行之人来说不就是形同废人吗?
他愤怒不已,不断挥舞双手,想要靠着蛮力将两根铁链拉扯断,硕大的铁链在地上撞来撞去,哐当作响。
“别白费功夫了,这铁链乃是玄铁打造就连寻常的修士被困住都难以挣脱开来,你如今内了功力,就更不用说想要逃脱这里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张缘一的身后传来。,张缘一猛地一回头,却发现有一个满头凌乱的男子被人用贴捆绑住四肢,悬挂在半空中。
张缘一目光谨慎地望着对方,问道:“阁下是谁?”
对方还未来的及回答,张缘一突然惊呼道:“你是白龙观的观主李风华。”
在来白龙观的路上,张缘一就通过购买一些画卷将白龙观观主的模样牢记于心,面前这人,虽然此刻落魄不堪,但是经过张缘一的仔细辨认,绝对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白龙观观主无疑了。
那位落魄的男子,苦笑一声,自嘲道:“白龙观......观主?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如今的我啥也不是!”
张缘一越想越不对劲,疑惑不解地问道:“我可从未听说过,白龙观观主退任了,你究竟是何人?”
白龙观观主虽然极少在世人面前出现,但是从以往的宗门府报看来,这位观主确确实实还建在者,还武林江湖上还是起着极大的作用。
落魄男子哈哈大笑,浑浊的眼眸,望着张缘一道:“你想要知道真相?好那我就告诉你!我才是白龙观真正的观主李风华,在外面一直面世的那个家伙,不过是我的一个心魔!”
张缘一只觉得头皮发麻,难以置信!
他语气犹豫地问道:“你如何证明?”
落魄男子摇摇头低垂脑袋,低迷道:“信与不信由你,反正我的话已经说完了。”
对于一个已然对未来失去失望的烂人,有没有人能够相信他的话语已然是不重要了,反正也再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张缘一望着对方忧郁之中暗藏痛苦地眼神,几次都欲言又止,对方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在张缘一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面前这个家伙确实没有说谎,他当真是白龙观的观主。
谁能够想到,如今在江湖之上,风头正盛的白盟之主,白龙观观主竟然并不是真的,竟然只是他人的一道心魔演化而来罢了!
张缘一心中虽然惊奇不已,但经过这么一个秘密都被掌握之后,好像很多东西都顺势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一向给人仙家气的白龙观,会暴露凶性去争夺那武林盟主之位,甚至和外来人相勾结。
原因就是如今这位白龙观观主早已不是真正的观主,在这位假观主的带领之下,白龙观已然是被引导向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毁灭深渊之中。
张缘一再联想对方近期要发动战事这件事,突然大声说道:“不好!出大事了!”
李风华望了张缘一一眼,没有说话。
先前听闻白龙观竟然在劣势之下,想要主动发起进攻,张缘一还感到奇怪不已,立刻飞剑传信给了黑水山庄的丁常,提醒他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如今看来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白龙观的这位观主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战胜黑水山庄的阵营,取得什么武林盟主,什么主动攻击,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这家伙分明是想要整个白龙观覆灭!
在如此绝境之下的白龙观,稍稍有点常识,仔细想想看就不存在什么绝地大反击的可能性,那么对方如此作为的目的就很明确了,就是要引得黑水山庄的人与他们相斗。
虽然其中更深的目的张缘一如今还并不知道,但仔细想想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位李风华的心魔,所图谋的绝对极大,亦或是那位藏在他身后的家伙图谋极大,甚至不惜要整个白龙观牺牲。
张缘一给黑水山庄的通风报信,一定程度上不仅不会为形势太平起到半点作用,反而正中下怀,加速了对方的目的。
张缘一望着这位被捆绑在空中的昔日白龙观观主道:“你知不知道如今那心魔在外面与谁在勾结?”
李风华摇摇头,他被困在此地已经是数十年了,对于心魔在外所干之事一概不知。
张缘一笑道:“我这里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如今的白龙观暗地里在与飞鱼峰相互勾结。”
李风华猛然抬头,眼中写满了震惊!
魔教飞鱼峰,他李风华又不是一个傻子,稍稍经历过世事之人,都明白这个恐怖而且神秘的组织。
任何人,任何帮派宗门,一旦与飞鱼峰牵扯上关系,那就意味着与整个天下正道相互对立,那可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原本他以为这个心魔就是想要将他铲除,然后彻底成为他,代替他做那白龙观的观主,如今他开始不明白了,这个心魔究竟是想要干什么,竟然要将整个白龙观都推向深渊?
张缘一眼神阴翳,整个天地下他可以原谅任何人,任何事,唯独是飞鱼峰,他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一定要亲手将这群家伙覆灭!
因为就是这群家伙害死了他的师父!
李风华突然放声大笑,近乎绝望的语气说道:“就算是如今知道了又有何用呢?我已经失败了,凭借现在的我,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我如今自身难保!”
他笑得断断续续,如同一个喝醉酒的男子,想起一件伤心之事,就连话语都变得艰难许多。
张缘一虽然想要安慰对方,却发现自己如今也是同样的惨淡境地,连一丝灵力都无法使出丝毫,跟不用说救他人与水火之中了。
李风华望着张缘一说道:“你说,我这个观主做的是不是很糟糕啊?”
他的眼中泪水在打转,神色萎靡,仿佛下一刻就要完全崩溃。
偌大一个白龙观,上千年的传承,就因为他贪图那一点点地境界,被心魔趁虚而入,被他一手毁去,他对不起那些为白龙观奉献一切的前辈,他没有脸面去地府见他们!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无话可说。
“啊!”这时一声惨叫之声从外面传来!
张缘一猛然击中注意力,蓄势待发!
一位身穿黄色道袍的男子,从山洞之外急速飞掠进来,见到张缘一,兴奋道:“国师大人,属下来救你了!”
第七十章:马老师,发生甚么事了?
张缘一望着这位黄衣道士,大致心中已经有了定数,可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试探性问了一下,“你是何人?”
黄衣道士回答道:“在下唐河,代号火!”
张缘一摆摆手道:“我知道了。”
从对方说出国师之时张缘一就已经大致猜测到了对方的身份,但是他与这位火士还从未谋面,且两人未曾联系过,对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已经被抓进白龙观了呢?
他突然想起那位酒肆老板娘,莞尔一笑,“倒是欠你一个人情了。”
唐河在白龙观卧底多年,甚至暗中爬上了白龙观左护使的位置,对于李风华的一切一直暗中调查,关于这个山洞的秘密,也只是最近大事将近,李风华来往的频率更加繁复,才给他找到了机会发现。
不过他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对于李风华极其重要的山洞,对于其中的一切他依旧一无所知。
先前得到了李玲的消息,他却迟迟没有见到张缘一,再加上大军压境白龙观内一片混乱,他只能豪赌张缘一被关押在了这里面,不过还好索性是赌对了。
黄衣道士起身一剑,凌厉剑气蓦然斩向捆绑在张缘一身上的铁链!
“嗡!~”铁链剧烈震荡,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嗡鸣。
不仅铁链不仅没有被唐河斩断,反而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唐河整个人被冲撞出去数丈之远!
唐河从地上爬起来,一脸难以置信,过了一会儿笑道:“没想到这看似平平无奇的铁链,竟然如此坚硬。”
张缘一望着对方说道:“这铁链品秩丝毫不低,很有可能已然到了地阶品秩。”
能够将一位琴心境修士的全力一击悉数挡下来还没有丝毫损伤,可见这件灵器的坚硬程度。
唐河点点头,他神色凝重,“既然如此只能使用那件东西了。”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根银色的丝线,灵力灌注其上,银色的丝线如同燃烧起大火,发出灼眼的光芒。
他将丝线远远抛掷出去,就像是一条火舌一般,丝线缠绕在铁链之上,发出“嗤嗤”的烧灼声。
唐河默念一声,“断!”
“哐当!”丝线猛然间收缩,如同刀切豆腐一般,铁链瞬间被切割断开,掉落到地面之上。
小亭之外,还在观望战事的李风华,突然心生感应,眉头一皱!
他缓缓自语道:“有人破了我的封印?”
下一刻身形消失不见。
山洞之内,张缘一赞叹道:“这丝线当真锋利无比啊。”
在铁链断裂的一瞬间,张缘一顿时感到体内一股热浪从丹田之内缓缓冲散,蔓延全身,他的灵力正在慢慢恢复。
他心中大喜,想来就是这特殊材质制成的铁链,将他体内的灵力悉数封印一般,恍若一个凡人。
唐河再次将李风华身上的铁链斩断,收了银色的丝线,他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说着张缘一搀扶着李风华,众人加快步伐离去!
走出山洞的一瞬间,李风华心神震动,他神色紧张地说道:“我们加快速度,那个他来了!”
众人稍稍一想就明白了那个他是谁了。
与张缘一不同的是,李风华身上的灵力并非是被这铁链封印住的,而是被那心魔全部攫取走了。
但是他天生就与心魔心有灵犀,一旦脱离了铁链的束缚,那份感知就更加强烈了,那么一瞬间,心魔的气息渐渐逼近众人。
但是他话音刚落,一道白衣身影骤然降临,飘然落地。
李风华气语平和,如春风拂面道:“我没有想到连你也要背叛我。”
他突然抬起眼眸,眼中尽是怒火,“你说是吧,唐河护法。”
唐河迅速祭出一柄匕首,身形一弯护在张缘一的身前,嘲笑道:“喧宾夺主且不说,你个假冒的白龙观观主当真以为自己能够以假乱真不可?位置坐久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背叛你?我何曾想过侍奉一位冒牌货了?”
李风华冷笑一声,一步跨出,他身形骤然分裂出一长串残影,一手掐着唐河的脖子,一把举起!
他手腕用力,直视唐河道:“那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够如愿救下所有人?”
张缘一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灵力,勉强祭出江寒,身体虚弱的他,甚至需要两手持剑才能握紧把持住月色长剑,青色的灵力裹挟剑身,身形猛然前冲,一剑而至!
他怒吼一声:“去死吧!”
李风华另一只手横空一抬,一股滂沱的灵力在手心之内回旋流转,张缘一气势汹汹的一剑,被瞬间拘押于手心之中,近不得丝毫!
长剑颤抖不已,嗡嗡作响!
李风华手心再次用力,一掌握拳,想要将张缘一的佩剑一掌捏碎,可是在距离江寒半寸的地方,却发现好似握住了一个极其坚硬的顽石,他的灵力悉数被剑气搅碎!
他微微皱眉,“你这配剑倒是有趣!”
他再次身形一移,做势就要去抢夺张缘一手中的江寒。
“站住!”这时突然一声怒吼从张缘一身后传来!
一向做事雷厉风行的李风华竟然真就在此顿下脚步。
落魄李风华从张缘一身后走出,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匕首,他将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怒视着自己的心魔道:“你要是敢伤了他们两人一根汗毛,我就与你同归于尽!”
李风华罕见地眼神之中出现恐惧神色,他另一只手力道加重,唐河面色痛苦,是不是发出一两声呻吟!
李风华沉声道:“你当真要与我玉石俱焚!?”
落魄李风华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匕首压在脖子之上更深几分,很快就压出一道渗人的血痕!
李风华闭上眼睛,尽量压制自己的怒火,他将手松开,笑道:“好!你的命换他们的命!”
唐河摔倒在地,大口喘息伴随剧烈的咳嗽。张缘一赶紧跑过去将唐河扶起,拉到一旁。
李风华说道:“现在你可以放下手中的匕首了吧,我告诉你你可别自寻短见,我保证可以在你我玉石俱焚之前将这两人都斩杀于此!”
夜晚的风声之中,夹杂着白龙观山下惊天动地的厮杀声,变得嘈杂纷乱,吹拂着人心思凌乱,吹得张缘一心底发寒。
又一次,又是因为他的能力不足导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乃至身边之人的性命掌握在他人的手中,张缘一之恨自己太过弱小,任人摆布!
落魄李风华咬咬牙,说道:“放他们下山,你我之间的事,我答应你!”
他的衣衫褴褛,眼神确实格外的坚定,如同凝视死亡!
场面沉默了许久,没有人说一句话,躲在暗处的神秘人望着僵持不下的这群人,耻笑道:“蝼蚁之争。”
若不是他如今忙于住持大阵,他真想上去给这几个争着抢着要寻死的人一人一个痛快。
他修行至今,就从未有过这般的烦恼,如他一般,一生都是将他人的命运掌握手中,大多数人还未来得及掌控他的命运,就发现自己已经不配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般,向来掌控他人的唯有强者。
至于这个逃出此地的张缘一,等到事情完成了,自然会有机会将这家伙一并收拾了。
山洞之外,李风华瞥了张缘一两人一眼,极力压抑怒火道:“你们俩个还不走,是要我亲自护送吗?”
张缘一深深看了落魄李风华的背影,最后带着唐河快步离开!
李风华暂时还需要真身,定然还不会对他做些什么,两人还是快点离去,阻止这场阴谋来的更加重要。
等到张缘一等人走远了,李风华身形一动,瞬间来到真身身边,一掌击出!
“啊!”这一掌之下,竟是直接废去了真身的全身经脉,哪怕是已经经历过诸多折磨的真身李风华都还是忍不住发出一身凄厉的惨叫!
李风华睥睨俯视这个已经如同废物一般,瘫倒在地的真身,冷哼一声,“先前是看在你我同出一源的份上对你手下留情,如今看来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现在成了一个废物你是否满意?”
他猛地一脚将真身吹飞出去数丈,一路掀起大片尘埃,“你要知道,对于我而言,你只有一个性命是我看重的,再敢造次,我将断绝你的无感,将你做成人彘!”
落魄李风华眯着眼睛,似带嘲讽一般望着这个怒火中烧的心魔,不屑一顾。
战场已然经历到了高潮,杀气冲天而起,将这皎洁的月光都晕染成血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闻之反胃。
刀光剑影,互相拼杀,一场人间地狱正在这小小的白龙观酝酿。
林继明作为新任皇帝,竟然御驾亲征,主动投身于战场之中,给所有的士兵不少鼓舞。
虽说林继明平时看着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皇帝,但是一旦上了战场浑身的武力可是不差其余人丝毫。
只见他手中握着一把大弯刀,横劈竖砍,挥手之间都是白龙观的修士人头落地,血溅八方!
作为王室成员,若是不会点武功修为又怎么能够做到防身呢?
自林继明打小开始,在父皇的授意之下,他就得到了整个林泉国最好的武学大师的指点,刀法剑术等等无不精通,文韬武略本就是历代皇子需要勤加练习的。
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许多睥睨武林群雄的皇室中人。
再加上身边一直跟着一位大内第一的总管王公公,林继明从来就不缺什么武学上的名师授道。
只不过他可能天生就不擅长修行一途,哪怕是这么多资源之下,林继明依旧只是突破到了四重天罢了,甚至有可能此生对于修行之上的风景再也无法窥视一二。
不过这点功夫,只要他不自找麻烦,面对这些白龙观的普通弟子还是绰绰有余了。
林继明又不是傻子,没有那金刚钻绝对不会去揽什么瓷器活,那些武艺高强的老家伙,就留给身边的高手去对付吧,放在他在这里现身的最主要目的已然达到。
他只要让这群士兵将领知道自家皇帝并不是一个绣花枕头,也是能够做到身先士卒,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这就够了,很够了!
期间不断有凌乱的刀剑劈砍在他的身上,不过都被他身上那件金色甲胄格挡住,金光璀璨。
这件包裹林继明的盔甲名为光明锁子甲,乃是上千年前一位兵家修士为初代皇帝打下一片江山后留存下来,品秩为地阶中的极品,普通的修士,普通的刀刃根本伤不得他丝毫。
果不其然,每当林继明被人劈砍了一刀,盔甲之上就会留下一道雪白的印记,然后瞬间恢复如初,林继明回身就是一刀过去,周遭的数人都被逼退数数丈,血液溅射四周一片。
林继明立于人群中间,恍若一尊杀人不眨眼的魔神,人人胆寒!
这时一位大袍鼓动的道士,一步飞掠而至,手中术法光彩流转飞舞,又是一位腾云境!
加上先前闯入皇宫之中的白衣道士和观主李风华,这已经是白龙观的第三位腾云境了。
饶是在人群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黑水山庄庄主丁常都被白龙观这架势给震慑到了,他一边应付身边如同潮水涌上来的修士,一边骂骂咧咧道:“狗日的,你们白龙观倒是会藏拙啊,偷偷摸摸养了三个腾云境修士,若不是今日与皇帝陛下合作,恐怕将来还真要被你们搞垮不成。”
要知道他一把年纪,也只是最近才跻身腾云境,白龙观一下子出现三位腾云境,又怎么会不惊讶呢?
但是他此刻可没有闲心管什么林继明,自然会有人护皇帝的周全,他做再多都是画蛇添足。
那腾云驾雾的道士振臂高呼道:“狗皇帝!拿命来!”
一袭红袍一闪而过,与这道士撞击在一起,空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王公公骤然降临,“谁人敢伤陛下!”
张缘一唐河一路疾驰,终于是到达了山下,张缘一望着遍地横尸、血流千里的战场,深呼了一口气道:“终究......是来晚了啊!”
唐河说道:“不管如何还是要先找到皇帝陛下才行,不能让这场阴谋继续下去了。”
张缘一点点头,冲进战场之内。
......
一片巨大的深渊湖泊,宽阔如海洋,凡人一眼玩不到边,方圆数十万丈皆是幽深的湖水,静谧地仿佛可以将人吞噬。
一位垂钓老者端坐一旁,一杆普通的鱼竿,鱼线竖直向下拉扯得笔直,却是纹丝不动,毫无鱼儿上钩摆动的迹象,垂钓老者也是双目闭合,全然没有提起鱼竿的模样。
“嗡嗡嗡!~”湖面突然升起一圈圈涟漪,湖底黑色的深水翻涌而上!
垂钓老者蓦然睁开双眼,怒喝一声,“谁人动了封印?”
紧接着他一手持鱼竿,一手掐诀,口中默念,“定!”
湖面如同被人抹平,涟漪退去,重新平静下来。
“砰!”但是仅仅只持续了一瞬间,湖底一声巨响爆炸开来,湖水突然掀起惊涛骇浪!
“吼!”一声响彻天际的怒吼从湖底直冲云霄!
一根巨大的黑色水柱如同撑起天地的擎天柱,仿佛要将天穹开出一个巨大的口子一般,骤然爆发而起!
天地剧烈摇晃,异象横生,整个世界如同即将崩碎开来的镜面,噼里啪啦的声响哗啦啦一片!
垂钓老者迅速站起身,身上的蓑衣斗笠瞬间化为齑粉,他双手握紧鱼竿,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提,慌乱之中大喊道:“心水!快上来!这里已经不是你我能够镇压得住了!再上来咱们俩都要在此陪葬!”
沿着垂钓老者鱼竿丝线向下延伸,在那漆黑无边的湖泊深渊,细小如同虚无般的丝线遥遥牵引着一尊硕大的石像,仔细看去竟然是一位双手负后的年轻人!
石像虽说沉静,面部之上的表情,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原来鱼竿丝线一直笔直向下就是因为这尊石像将鱼线绷直了,又好似是岸上的垂钓老者将石像将石像挂住,不至于继续深陷深渊。
石像被丝线牵引着,骤然向上拔高,所过之处一连串的气泡,向上冒气!
倏忽间,石像冲出水面,垂钓老者丢弃鱼竿不要,脚尖一点,一步腾上天空,抓住石像就是出拳不断!
他一边出拳不断,一边呼唤道:“心水!快快醒来!我们要赶紧逃离这里,这个地方马上就要毁了!”
他出拳极重,极其迅猛,如同暴雨坠落人间,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毫不间断!
这时石像之上出现一道裂缝,沿着石像的眉心之处,向全身各处延伸开来,如同编织蛛网一般,只是刹那间遍及全身每一个角落!
一道粹然的金色光芒从裂缝之中绽放出来,光芒照耀之下,碎石融解殆尽!
原本还是一石像,如今碎石散去竟然是一位英俊的青衫儒生。
青衫儒生微微睁开那双清澈如一泓泉水的眼眸,细语清风道:“马老师,发生甚么事了?”
第七十一章:你还小
一位人高马大的将军手持一把偃月刀,手中缰绳一提,马头被猛然抬起,随即就是一刀横劈而下!
一位小道士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瞬间切成两大截!
这位将军乃是边境赫赫有名的杀神,凭借一把重达上百斤的七星偃月刀,杀得边境有非分之想的外族无不闻风丧胆!
特别是其人尤其擅长以一敌百,最享受在人群之中冲锋陷阵的感觉,往往每次大战自己受伤极重,但是所过之处无不是横尸遍野。
将军才刚一刀将对手切成两半,下一刻一踢马肚手腕猛地一抖,刀身之上的热腾腾血液被一把甩溅一地,而他整个人则是再次前冲,一路过关斩将!
马上的将军眼底泛红,显然已经杀上了头,在他的心底骂骂咧咧道:“什么狗屁道士,还说什么修习道法,我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先撑过小爷我手中的大刀再说吧。”
在天底下,几乎只要是修行之人就高人一等,见谁都是趾高气昂的,特别是面对他们这些舞刀弄枪的将士,那眼神就像是看待还未经开化的蛮夷野兽一般。
什么道法第一,天道无情,求个长生,在他看来都是屁话,整天不务正业追求什么大道,搞得玄乎其神。
他倒是想要问问,若是所有人都去修道了,那这庄稼谁来照看,那这国家谁来管理,这国家谁来保护?
自己不愿意冲锋陷阵也就算了,冷眼旁观也行,凭什么要对他们这些人指指点点,非要搞得自己高人一等才满意?
他的心中其实早就对这群整日居住山巅之上的山上之人看不惯久矣,如今趁着这个机会,他倒是要看看这群家伙的道法是否真的如同传闻一般高深莫测,是否真是可以做到什么撒豆成兵、呼风唤雨?
这么多年在战场之上打磨体魄,将军终究是跻身武夫五重天,要说谁能够在这战场上将他斩杀,那还真是凤毛麟角,这也是他这么狂妄的原因之一。
将军手臂猛地一挥,又将一位道士的头颅连根斩断,他大刀迅速向前刺去,数位道士如同被串葫芦一般,大刀刺穿一人又一人,看得惊悚胆寒!
他豪气大笑道:“哈哈哈,什么山巅中人,谁又能在老子的大刀之下抗住第二刀?!”
在这位狂妄将军的周围一圈人纷纷往后倒退,没有人敢直视这位将军渗人眼神和那把手中浸染浓郁鲜血的大刀!
将军看周围没有人敢主动冲上前来,骂道:“娘的,都是什么孬种,我这可是在灭你们的宗门啊!怎么这都不敢拿出点实力来跟老子好好玩玩?”
他突然看见不远处一位道士一剑刺穿一位士兵的心脏,怒喝一声,冲上前去,“你这厮,给老子拿命来!”
那道士将对方怒气冲冲地袭向他,从先前对对方的观察来看,自知不是对手,脚掌不断点地,身形向后倒退狂奔!
可是两人实力毕竟相差过多,将军左脚猛地一踩马背,快马斯鸣一声,被他一脚踩瘫在地,整起一地尘土!
而他身子骤然升起,如同大鹏展翅一般,直接舍了快马不要,势如飞火冲向那名道士!
道士哪怕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可大刀刀尖依旧以越来越快的速度靠近他,一股极其强烈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他的全身,背后冷汗直流!
就在大刀即将从他的心口一穿而过之时,混乱的战场上,一道黑影倏忽间从天而降窜入人群之中!
黑色的人影如同一个巨大的陀螺,在人群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挥手之间已经有数十位修士士兵惨死在他的手中,他的速度之快,让人完全看不清正容,在此人的周围卷起一道极大的黑色龙卷,所过之处横尸遍野。
他的速度极快,眨眼功夫就出现在了将军的面前,不惊不慌一掌将将军的大刀刀尖抵住!
将军瞳孔猛地一缩,他脚掌踏地,身子往前推,却发现竟然再也前进不得丝毫!
他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样子,一位身穿黑色斗篷法袍,面带面具的神秘人,不禁想起来了来之前听说的一个传闻,在白龙观之中隐藏着从外界来的修士。
神秘人戏谑道:“朋友看你杀得听尽兴啊!那好让在下也来陪你玩玩吧!”
神秘人说着身子一点点向前进,经过玄铁打造的偃月刀寸寸断裂,噼里啪啦的崩碎声清脆入耳,碎片散落一地!
他另一只手虚空探出,隔空将这位嚣张至极的家伙一把拘押在手中,他掐着对方的喉咙,笑道:“不过是个蝼蚁罢了,何必装出一副天下无敌的模样,你能撑得住我的一拳再说吧!”
他大手一挥,将对方猛地扔到半空,然后漫不经心地随手一拳。
一团血雾如同美丽的烟火在空中瞬间绽放,狂风一吹随风散去。
神秘人无趣道:“废物。”
那位先前还在逃命的道士,赶紧一路飞奔过来,抱拳道:“多谢长老救命之恩!”
在他的心中,已然将这位横空出世,修为惊天动地的神秘人看做是他们白龙观一位闭关多年,久不出世的长老了。
他心中大喜过望,白龙观能够拥有这么一位修为惊人的大长老,注定是天不愿亡他白龙观啊!
神秘人睥睨抱拳跪地的道士,轻嗤一声,随手一挥,道士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化作一股飞灰,消失不见!
他冷笑道:“你不配!”
此情此景已然被许多人看在眼里,面对这个挥手之间将一位五重天武夫斩杀,又全然不按常理出牌,敌我不分皆可杀。
如今不管是谁都对此人退避三舍,生怕对方一个心情不悦将他们也一并抹杀了。
在战场远处的林继明凝重地眼神望着这个神秘男子,向着身边的丁常,震惊不已道:“这家伙就是白龙观背后的靠山?这实力怎么会如此之强?”
丁常自认也是第一次遇见这般强大的家伙,摇摇头道:“陛下如今怎么办,看这家伙的样子,不像是完全帮助白龙观的样子啊,我们又该如何抉择?”
林继明刚要开口说话,结果神秘人视线猛地一转,直愣愣地盯着林继明,他的嘴角微微颤动,好似在说,“你别害怕!终究是会轮到你的。”
林继明被吓到冷汗直流,发现自己竟然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
下一刻神秘身形消失,战场之上,突然暴起数十道血雾,又是数十人死于非命!
只不过运气还好的是,这数十道血雾之中,并非针对林继明。
之后神秘人就消失不见了踪影,战场之内依旧混乱一片,厮杀不断。
在一处山崖之上,一位小道童望着处于战火纷争之中的白龙观,嚎啕大哭。
这个仅仅只有几岁模样的小道童,正是那天在李风华与神秘人身边打瞌睡的小家伙。
他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自己还在屋里睡觉,结果就被外面传来的厮杀声惊醒,等他走出门时,就望着遍地的血迹,和混乱厮杀的众人,他本就是一个小孩子,哪里经得住这般恐怖的阵势,惊吓之余哭得面目全非。
这时神秘人走到小道童身边,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为何哭得这么伤心啊?”
小道童抹了一把眼泪,伤心地说道:“白......白龙观,没了!”
神秘人干脆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望着山下激烈地战况,满意地点点头,先前他出手只是为了将两军之中境界高,战力高的家伙铲除,以免影响了整个战况的局面,说到底,他需要的不过是一条条人命罢了,若是有些人杀得双方战力不均衡,反倒坏了他的大事。
神秘人说道:“家没了可以再造,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道童显然并不相信他的鬼话,推搡着神秘人道:“你骗人,家没了就永远没了!我要见观主!”
神秘人笑呵呵道:“若是我告诉你,这也是你观主想要的结果你又作何想法呢?”
小道童怒目圆瞪道:“你骗人!你这个坏人,观主才不是那样的人!”
在他的心里,观主永远是世上最好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这时一位英俊的白衣道士现身一旁,那人说道:“他说得没有错,这一切都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小道童望着这位突然现身的观主,捂住嘴巴,尽量不至于苦出声,他支支吾吾问道:“观主......为什么?”
李风华眼神深邃,悠悠然道:“你还小,不会懂的。”
说完,他一记手刀将小道童击晕过去!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无辜的永远都是这群手无寸铁,只能任人摆布的可怜儿。
李风华说道:“你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神秘人一屁股站起身,说道:“刚好完成!”
他拍了拍手心,再次化作一道流光冲进战场的正中心!
他的手中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猛然砸向地面,紧接着口中快速念诀,“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野处,庙宇村庄。宫廷牢狱,坟墓山林。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请山神,着意收寻。收魂附体,帮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以他为中心,一道囊括整个战场的血色大阵,笼罩天地,死在战场之上的人,他们的血液汇聚成一团,形成一道数十丈大的血球。
他身形腾跃上半空,俯瞰人间,双手张开摊平,朗声道:“沉睡上万年的灵魂啊!将你的怒火倾覆于这个世界吧!”
那一刻,天地动荡,山河破碎,日月颠倒!
第七十二章:玄武现世
“噗嗤噗嗤!”巨大的撕裂之声回荡在天地之间,天空之上乌云凝重密布,一股强大的灵压仿佛有万钧之力倾轧在所有的肩头,动弹不得。
在这血色大阵之内,无形之中仿佛脚踩虚空一般,地面再也没有先前那般踏实,摇摇晃晃软弱如棉花。
神秘人飘然落地,大手覆盖在那颗巨大数丈大小的血球之上,灵力催动之下,卷起一道巨大的漩涡,血球缓缓缩减,最终悉数被他吞噬如体!
他睥睨地眼神环视四周惊慌失措仅剩的一群人,心中冷笑道:“一群蝼蚁!感受这个世界的痛苦吧!”
随即身形一转,消失不见!
一道纵横交错的裂缝,从阵法的中心蔓延开来,一股暴戾的气息从地面之下一点点升起,巨大的恐惧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潮湖书院
白衣靳蘭正在与青衫崔泽坐而下棋,两人几乎同时抬头望向南方。
青衫崔泽试探性问道:“我去?”
靳蘭摇摇头道:“你才跻身无相境没有多久,收了这个孽畜有点艰难。”
这时数道身影从虚空之中踏出,骤然出现在两人身边。
锦欣姑率先问道:“你们怎么说,去多少人啊?”
面对这个家伙,哪怕是她也不敢说可以轻而易举,所以在她的想法之中是数人一同前往,尝试再次镇压。
只是可惜山长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调查,否则这个家伙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高俫一步走出,“我一人去就足矣了。”
崔泽说道:“高先生这时候可别逞能啊,这可是玄武。”
高俫笑道:“放心,出不了大岔子。”
靳蘭开口道:“依我看还是保险起见点吧,我与你一同前往,若是实在控制不住,换我来。”
虽说他如今阴神阳神分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奈何不了这个畜生了,说到底他还是这个书院的副山长。
高俫点点头,“也好。”
青城山
青城山下,一个开辟出来的庞大空间之内,一座万丈高的山岳镇压在此。
突然整个山岳燃烧起来,火光肆虐之下,空间如同深坠火海!
“唳!”一声震天动地的声响从山岳之下想起,整个山岳如同凭空升起数十丈高!
仔细看去,在山岳之下竟然镇压着一只浑身燃烧着火焰,甚至眼眸都是火海一片的大鸟,这就是四圣兽之一的朱雀!
在同源力量牵引之下,朱雀心有灵犀,声音尖锐道:“玄武现世了!上万年了,玄武都现世了,为何还要将我关押在此!放我出去!”
一位白衣道士蓦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在朱雀的面前,这位白衣道士就如同一只蝼蚁一般,甚至连对方的一根羽毛都能轻而易举将他覆盖。
白衣道士抬头望向她,轻轻说道:“玄武的现世实属有人恶意为之,自然会有人亲自出手镇压,你大可不必如此激动。”
朱雀燃烧火焰的眼眸,冷眼望向这白衣道士,嗤笑道:“你说何人,如今怎么就找了你一个晚辈来此?”
白衣道士恭敬有礼,轻声道:“在下陈道玄,奉师门之命在此地修行。”
陈道玄自从与秦雨大婚之后,在徐晓锋的授意之下,来到此地修行,这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
当然他提早分离出了阴神,阴神则是一直在秦雨身边陪伴一二。
朱雀莫名怒火中烧,勃然大怒道:“已经上万年了,我们已经被镇压上万年了,这罪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抵消,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自由?”
陈道玄回答道:“四圣兽当年犯下的罪过,希望朱雀大人能够记住,而且何时能够解脱,这不是我个人能够决定的,一切都还要看上面究竟如何定夺。”
上古时期,天下凶兽作乱四方,天下动荡,还十分弱小的人族在艰险的夹缝之中生存艰难异常,其中又以还未封正的朱雀、玄武、白虎、青龙四大凶兽最为凶狠。
霸占一方为恶作乱,将人族当做牲畜一般圈养捕食,动辄上千人,上万人死于非命,百姓无不受其苦,每日生活在恐惧的囚牢之中,心惊胆战!
直到有一天,有一人持一柄星辰般的长剑,斩杀四方,庇护人族得以有喘息的机会,得到一片净土,杀得天下妖兽无不胆寒。
之后又有数位人族大修士崛起,加上最早那位大修士,不多不少恰好有九位。
九人同仇敌忾,共同出力,并且传授修行之法给势单力薄的人族,很快就将天底下的妖兽尽数斩杀殆尽,要么大多数都被驱逐除了大陆,逃向了无尽海域之内。
至于四大凶兽,因为与天地本源相互联系,若是随意斩杀只怕会造成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天地更加混乱,所以众人采取了镇压得手段。
朱雀望着这位一直保持冷淡心性的道士,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此人的行事作风,让他无故联想起那个人来。
陈道玄转身离去,“张道灵前辈曾经说过,最多再过二十年,会有人来找你,殿时你只要按照他的指示自然会有你恢复自由之身的机会!”
听到张道灵这个名字,哪怕强大如朱雀,哪怕一向以宁死不屈,性子顽劣著称的朱雀也不禁打心底里战栗。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年那个不是神人更胜神人,眼神冰冷近乎无情的家伙,随意一剑,就将她的修为被斩尽近五成,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恐怕她早已消散于天地之间。
那个家伙,是她永远的梦魇,哪怕之后还遇到过一位更加擅长使剑的大修士,可最初的那份恐惧终究还是张道灵强行烙印在她心头的。
朱雀将高贵的头颅低垂,眼眸忧郁,事到如今她又能做什么呢?只有勉强相信张道灵,静静等待罢了,只是时间长了难免等得不耐烦了。
白龙观
一道巨大的裂缝从四面八方蔓延开来,无数士兵与白龙观修士掉入深渊之中死于非命。
受惊之下,林继明座下的快马斯鸣不已,突然一道巨大的洞穴骤然塌陷,马儿脚下一空,就要摔下去!
“陛下!”王公公大喊一声,但是他此刻忙于与那位修士白龙观修士搏斗,完全分不出手来救林继明。
若是落入这深渊之中,别说是林继明了,就算是王公公都不敢说自己还有存活的机会。
眼看着林继明就要掉落其中,突然一道黑影一窜而过,此人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速度之快一眨眼功夫就让人眼睛跟不上身影。
他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穿过整个战场,只一刹那,林继明就被此人从空中截住!
林继明睁开眼睛,望着这个面容英俊坚毅的年轻男子,难以置信道:“国师?”
自从收到张缘一最早的一封传信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收到张缘一的消息了。
原本林继明以为张缘一是因为身处敌方深处所以不便于联系,可是林继明大军压境,张缘一依旧没有传出消息,在林继明的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或许张缘一已经遭遇不测,亦或是身处险境了。
如今亲眼见到张缘一,林继明的心中还是或多或少感到十分喜悦的。
张缘一对于他的意义非凡,倒不是因为张缘一潮湖书院学生的身份,而是因为张缘一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所有一切。
张缘一出现,他才能摆脱冯荀的控制,摆脱傀儡的身份,真正意义上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皇帝。
张缘一就好像他身处最黑暗的时照耀他世界的光,将他从无尽的泥潭之中拖出,指引他前进的道路。好像只要有他在,林继明就再也不会感到害怕,就像此刻一样,哪怕天地动荡破碎,林继明依旧心中平静。
在张缘一的手中,林继明笑道:“我还以为你遭遇不测了呢?”
张缘一一边脚下速度丝毫不减,不慌不忙躲避所有突然崩碎的裂缝,一边回答道:“才刚刚坐上国师的位置,屁股都还是冰凉的呢,怎么舍得遭遇不测啊?”
他脚下又快速踏出数十步,逃离了巨大的法阵,将林继明平安放置在一旁。
林继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望着张缘一忧虑的眼神,说道:“这恐怕才是你最最担心的吧。”
早在很久之前,林继明就怀疑张缘一有着其他目的,只是不愿意告诉他们罢了。
特别是在上次的交谈之中,这种感觉十分强烈,林继明有理由怀疑张缘一在瞒着他们什么,只是始终猜测不出原因来。
如今想想,恐怕是张缘一害怕他们被牵扯进这场恐怖的明争暗斗之中来,所有才没有与他们明说这些。
张缘一望着从地底之下,不断往上抬升的地面,叹气道:“我也没有想到他是在这里。”
对于玄武的藏身之所,张缘一也一直是处于猜测状态之下,说来百草谷谷主给的那张羊皮地图之中恰好白龙观就在其中。
张缘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玄武是被镇压在了地底之下,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接着他的手铸造了这个血祭阵法,准备释放出玄武!
一道尖利的尖刺,如同突兀拔起的山岳,瞬间隆起!
在其之下,黑色的玄武龟壳如同升起的地平线,升起的大地,一望无垠,仔细看去竟然只是一具恐怖的盔甲罢了。
一条灵蛇盘踞在盔甲之上,蛇信子吐露之间,轻而易举搅动天边的祥云,引得天地剧烈动荡。
玄武硕大的眼眸如同深渊,一片猩红,血盆大口獠牙尖刺密布!
“吼!”玄武怒吼一声,大片境界低微的修士,瞬间跪倒在地!
哪怕是像张缘一这般的战力不低的修士,也不禁要竭尽全力才能够把守住本心。
玄武口吐人言,“这么多年了,本座受过的苦难,你们所要人都要百倍奉还!”
他擎天掌地的大脚掌,轰然一踏!
“轰隆隆!”天地昏暗,仿佛悲鸣,无数人惨死于这一掌之下!
“孽畜!休要乱杀无辜!”这时天边突然响起一声怒吼,一道术法从天而降!
张缘一一听这声音,忍不住惊呼道:“师傅!”
第七十三章:上元赐福
天穹之上,出现一尊万丈大的金光法相,法相怒目圆瞪,眉眼开合之间,电闪雷鸣!
法相的手中,蓦然出现两把亢龙锏,其上镌刻密密麻麻的金色篆文,古意悠然。磕碰之间,两条如同瀑布一般的雷电蛟龙呼啸而下,轰然坠落!
法相高声怒吼:“孽畜!速速退回!此地不是你可以撒野之地!”
玄武仰起头,头上那一根仿佛可以顶穿苍穹的菱角之上,骤然大放光明!
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笔直射向天穹之上的法相!
玄武不屑一顾道:“高俫!本尊乃是天地本源圣兽,上万年前你就不是本尊的对手,如今你就以为自己可以与本尊一战?”
光柱冲上云霄,瞬间将两条瀑布蛟龙吞没,蛟龙在光柱之中竭力嘶吼前冲,可是还不曾前行多远,蛟龙就在光柱之中化作一缕云烟,瞬间摧毁!
高俫金身法相手腕一抖手中的亢龙锏化作两支穿云箭,激射而出!
两只穿云箭之上,古朴雷意环绕一圈,所过之处皆是天雷滚滚,滋滋作响,速度之快如同刺破虚空,瞬间而至!
远远地望去,就如同一杆远古天宫的震天法柱坠落人间。
玄武还来不及反应,穿云箭势如破竹,一箭刺破他的盔甲,顿时鲜血横流,沿着盔甲流溢而下,就像一片汪洋大海水流不止!
在玄武的周围,许多来不及逃脱的普通人,瞬间被汹涌的血液吞噬殆尽。
缠绕在玄武背脊之上的灵蛇,大口一吞,天地之间卷起一大串漩涡,将四周的灵气压缩凝固,天地之间灵气紊乱,江入大荒流!
原本还受伤极其严重的背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复原恢复。
林继明是全然看不懂这玄武的一系列手段,但是张缘一毕竟是为了这玄武做了不少研究,读过不少古籍的。
他目色震惊道:“这个家伙竟然在吞噬四周的灵气,而且看这架势,灵气一旦入了他的体内就是彻底消失了,损失是无法弥补的。”
寻常修士也只是对于灵气进行运用,无法造成灵气的实质性损失,不然若是每一个修士都吞噬灵气,那这个世界恐怕就将再也没有修士了。
但是这玄武的手段极其诡异,经过他这么大口一吸,张缘一可以十分明显地感受到四周的灵气变得极其贫瘠,就像原本是一块良田,经过一位不懂打理的农夫没有节制地开发,变成了一块废土!
张缘一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片天地正在以无法弥补的势头被摧毁。
不仅如此,很有可能这片天地即将被改变天时地利,或许不久就将成为玄武的法阵之地。
这手段就如同海族在北境之上积压大势一般,改变一地的天时地利,同类之人进入其中就如同进入自家后院,得心应手。而敌方进入就要无时无刻不被规则克制,实力大减。
玄武凭借自身如此手段张缘一闻所未闻,这到底要什么境界才能做到这般,简直恐怖!
灵蛇山脉一般的尾部缠绕上两只穿云箭之上,猛地一甩!
“老家伙你的东西,本尊如今还给你!”
两只穿云箭,破空而上,法相大手一抓,一并握在手中!
玄武四只大脚,深深嵌入地面,四周游气快速移动,所有立于地面之人,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一股力量正在从脚下流逝,甚至隐隐之中连修士的功力都在吞噬。
张缘一赶紧带着林继明像后撤,他惊呼道:“这家伙他在吞噬四周的气运,此地不宜久留,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被这家伙将我们的功力都吞噬殆尽!”
一听到张缘一这话,所有人都忙不迭地向后倒退,都想快点逃离这个深渊。
玄武虽然在急速吞噬四周的灵气,可身形却是在不断地缩小,只见原本还有上万丈大小的身躯,山岳在其面前也只如同泥丸的体型,竟然眨眼功夫就只有人身大小。
在阵法的正中心,一个黑发清瘦的少年挺拔站立,少年眼眸邪魅仔细看去就是一双紫眸,在他的脖颈之上,一条硕大的白蛇缠绕其上,沿着手臂螺旋向下,口吐蛇信子,三角形的眸子,寒冷而彻骨。
少年的周围,空间蓊蓊郁郁,不断扭曲,又有不少光照直射而下,尽数在离少年两丈距离就被分割蚕食。
已经幻化为少年的玄武,微微抬起头,望着天穹之上的那道法相,笑道:“老家伙,就你一个人来了?那可远远不够啊,若是只有你一个,恐怕这片地方就要成为本尊的禁地了。”
高俫金光法相俯瞰几乎微乎其微的玄武,开口道:“这里是大陆,岂容你一人放肆!”
玄武说道:“别吓唬我了,本尊能够感受到,几个老家伙都有事,注定无法现身此地,凭借你一个人确实是难耐本尊何了。”
他微微闭上眼眸,突然邪魅一笑道:“而且,本尊从这里面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张道灵这个老匹夫竟然死了!”
那个让他惊恐不已的家伙,竟然死了,死了好啊,死了他就再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既然这个家伙已经死了,那么谁还能够算计他,谁还能提剑压在他的肩头,扬言要将他永远魂灭!
要知道他们这些与天下本源相互联系的人,除非是完全不计后果将世界彻底崩坏,否则想要杀他们难如登天。
杀不尽,也斩不绝。
也只有青龙那个胆小鬼害怕什么皮肉之苦,像他们其余人,都是毫不畏惧,让我少了一两条胳膊能够又怎么样,还不是无法将我除之而后快,我就是想看你想杀我又杀不死我的样子。
不过张道灵不一样,这家伙孕育出的大千世界天生就克制他们这些妖兽,凡是妖兽只要被关押进他的大千世界,不仅不会与世界失去联系,反倒会成为养分一般,融解在那片汪洋大海之中,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没有意识的灵气。
一旦到了那时,青龙不叫青龙,玄武不叫玄武,天地之间只有本源灵气。
玄武脚尖轻轻一点,刚要御风而上,结果脚下一顿,一条条血红色的罗网将他的双脚捆绑住。
他紫色的眼眸露出不屑,转身望向在极远的天穹那一道黑色的人影,那黑色的人影丝毫不畏惧玄武,仿佛挑衅!
玄武呵呵一笑,“蝼蚁!”
他脚上一道黑色的水流沿着罗网蔓延,双腿微微有力,轻轻一扯,罗网崩碎!
而那些黑色的水流,穿过虚空,刹那来到黑色神秘人的面前,将他瞬间裹挟,神秘人稍稍挣扎一番,从空中坠落而下!
玄武甚至都不屑于去看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一步跨出,在此出现已然出现在高俫的身边。
他扬起一双覆盖黑色流水的拳头,朝着高俫的面部就是一拳,又用极快的速度抬起一记飞腿!
他出拳出腿极快,短短的数个呼吸已经递出不下数十次,每一次打在高俫的身上,都会激起汹涌的黑色浪潮,在空气之中氤氲开来!
在硬抗了数十次拳脚之后,高俫身形立定,大袖一挥,“这么多年了,你真是长进半点都没有啊!”
在他的身边出现一道流气,刀刃一般,轰然切割向玄武!
在两人的中间,被人凭空截取一段空间一般,碎裂一片,形成剧烈晃动的风暴!
高俫揉了揉自己的脸部,无趣道:“你看看你,万年过去了,是不是没吃饭把孩子饿着的啊,现在出拳都像是挠痒痒一样。”
玄武还不容易才卸去了高俫的攻势,稳住身子,他凝神望着高俫,没想到这家伙如今实力已经这般恐怖了。
他脖颈之上的白色灵蛇,再次张开嘴巴,轰然向着地面而去,先前是他小看了高俫,留手极多,这一次他要将这片天地都灵气都吞噬殆尽,不仅如此,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死!
就在白色灵蛇即将深入地底之时,虚空之中一只大手突然探出,猛地一把将白色灵蛇头颅捏在手中!
白色灵蛇剧烈扭动,却是完全无法摆脱这只大蛇的拘押,痛苦不已。
一位白衣翩翩的男子,从虚空中缓缓走出,笑道:“早就听说四大圣兽的玄武,主水极其擅长吞噬,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只是偌大一个天地,你一口下去不怕胃口太大,人心不足蛇吞象,将自己撑爆吗?”
张缘一一见这位白衣,心道:“连副山长都来了,看来书院这次下血本了啊!”
玄武一脸警惕,甚至忌惮地望着这位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问道:“你又是何人?”
荆蘭摇摇头,小声道:“我竟然忘了这一茬,失策失策!”
荆蘭也就是近千年才响彻天下,一鸣惊人甚至登上潮湖书院的副山长,对于这个一被镇压就是上万年的家伙当然是陌生的。
荆蘭正了正身子,望着玄武,眼神玩味道:“在下名叫荆蘭,潮湖书院副山长,是来将阁下好好‘请’回去的。”
玄武冷笑不已,好不容易才出来,他怎么可能随意被人再按回去,“有种试试!”
不过下一刻,他向后退却数十丈,如临大敌。
荆蘭手中持有一柄玉斛,遥遥一点,轻声道:“天官,上元赐福!”
第七十四章:水火判官
九天之上,出现一道虚幻的身影,仙风道骨,长发如瀑布飘摇,摇曳之间,天地为之一凝!
荆蘭手中的玉斛轻点之下,空间之中荡漾起一圈圈涟漪,紧接着虚幻的身影腾跃而下,化作一抹黑色的光,从天而降一掌!
玄武立定身形,膝盖一弯,抬手支撑这毁天灭地的漆黑手掌,只是刚一触碰,在这恐怖的力量面前,他的双手就瞬间粉碎,连带着脚下失去力量,跪倒在地!
他用肩膀强撑起手掌,满口血迹,心中咒骂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明明是儒家的人,怎么动手就是道家佛家的手段!”
先是那上元赐福,道家的手段无疑了,再是这轰然落下的一掌,分明是佛家的金刚掌,用道家的手段,控制佛家的金刚掌,至少可以说明,面前这个家伙的三教造诣已经达到极其恐怖的境界。
玄武身上的灵蛇,身形一扭,张开大口向着四周的空间虚空一咬,空间被撕扯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紧接着灵蛇巨大的尾巴,一甩之下就将玄武裹挟丢进了空洞之中。
金刚掌没了目标,一掌落空。
荆蘭微微皱眉,手中玉斛再次一点,口中轻轻念道:“地官,中元赦罪。”
虚幻的倒影,逐渐模糊不清,跟随玄武窜入虚空之中。
再次从虚空之中出现之时,玄武已然被他拎在手中,荆蘭随手一拽,紫色眼眸的少年摔落在地,再难爬起!
荆蘭望着对方说道:“随我会潮湖书院,否则!”
紫眸少年桀骜放肆大笑:“否则如何?杀了我?天底下只有一人能够杀我,可惜他已经死了,我不走你能够奈我何?”
荆蘭身形消失,再次出现,五指成钩死死捏住紫眸少年,“我见你年纪不小了,为何还像一个孩子一般无理取闹?当真以为我们这么多年来还没有找到可以完全毁了你们的方法吗?”
他手指微微用力,火花四溅,不断有浓重的烟雾从紫眸少年的额头升起,滋滋作响!
玄武虽然身上痛不欲生,可实际上,更加在意的还是荆蘭先前说的那句话,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群家伙不会真的找到了可以将他们斩杀却不留一丝后遗症的方法了吧?
若是真的如此了,那恐怕他今日的处境就要棘手许多了。
不过当真是可恨,若不是仗着张道灵不在此地,他想要发泄一番自身的怒吼,不然他大可逃往无尽海域,一旦到了那里,与异族汇合,这些人族修士就算是再嚣张,也不敢再追杀上来。
荆蘭手中力道再次加大,玄武的头颅瞬间变形,此刻的他破碎了两只手臂,气息紊乱不堪,显得十分狼狈,而这还仅仅是只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
感受到玄武的气息渐渐微弱下去,玄武肩膀上的白色灵蛇也变得萎靡不振起来,他咬紧牙关,死死不愿开口,怕死?这么多年了早就活够本了,还会怕死?
荆蘭另一只手出现一根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神仙锁,“我先将你带回去,一切等院长来发落!”
他手中的璀璨神仙锁就要捆上紫眸少年之时,荆蘭身形猛地一转,下一刻就连手中抓住玄武的手都松懈开来。
在离荆蘭几尺之地,一根寒光凛冽上方闪耀着光芒的铁链朝着他冲撞而来!
荆蘭反应极快,才刚刚一掌拍开铁链,另一边又是血光凌厉的一拳朝着他的太阳穴而来。
荆蘭身形急速倒退,双臂格挡在面前,在对方一拳又一拳的攻势之下连退数里路!
高俫定眼一看,心道:“不好,飞鱼峰的水火判官!”
一早他们就收到了张缘一的书信,信上确实是有说魔教之中的人在暗中插手林泉的事务,他们一开始还以为仅仅只有先前被玄武一招制服黑衣人,没想到竟然连水火判官都出动了!
魔教飞鱼峰的水火判官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若是说魔教教主倪晨飞之死,那是对于魔教极其沉重的打击,那么如果是水火判官也灰飞烟灭,整个魔教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覆灭了。
在教派之内,教主倪晨飞就相当于一个精神支柱,起到威慑的作用,通常情况下是不会出手的。
那么在大场面出手,解决一系列麻烦事端的任务,就全部交给四大护法和水火判官了。
四大护法实力已然极为惊人,甚至恐惧,水火判官就更加不用说,毋庸置疑的九重天无相境。
而且不仅仅是普通的九重天那般简单,两人已然在武学之上登顶,若不是没有了位置,只怕跻身十重天太清境,也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在普通修行之人一生无法窥探的天空之上,那里还有另外一番天地。
比如九重天还有另外的三重境界,分别对应化虚、神和、衍道。
九重天之上,每一重天之间的差距都是极其巨大的,比如崔泽就是跻身九重天没有多久,只有化虚的层次,而高俫一生辛苦修行万年,最终达到了神和境界,整个潮湖书院,也仅仅只有副山长荆蘭一人才以绝世之姿达到衍道。
不过代价也是极为沉重,三教合一成就九重天之巅,此生注定无法再有更高的建树。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荆蘭就会被人所轻视,每个人选择的道路不同,谈不出什么优劣之分,毕竟光光是跻身九重天,那也是千万人而往之,只一人得道。
以三教合一入道,这份气象本就是极其恐怖的,也奠定了荆蘭极高的位置。
潮湖书院的山长周如山就曾经戏笑评论荆蘭,“这天地之下,除了我们几个老家伙,恐怕正在没有人能够与你有一战之力了吧。”
虽说是戏笑,可明理人都知道,荆蘭的九重天极其深厚,哪怕是说第一人也毫不夸张。
至于四圣兽之间的实力,公认乃是朱雀最强,九重天至高衍道境,其次才是玄武与白虎并列,神和境,最后的青龙就比较丢人了,只有八重天,甚至连九重天都没有踏入。
这也是为何青龙最不受待见,被其余三个家伙所鄙夷的原因。
自从四海龙湾的袁熙与青城山掌教张德的相继飞升,再加上离官张道灵与魔教教主倪晨飞的双双陨落,这个天地之间就空置出来四个位置。
其中三个位置都是在九官的掌控之中的,唯独对于倪晨飞的位置,所有人都还是疑惑不解。
原本他们都以为,倪晨飞会将位置安排给水火判官,结果也并非如此,知道海族突然之间的开战,在无尽海域的深处,出现的那些天地异动,上面的人这才意识到,倪晨飞竟然将位置拱手相让,给了海族。
这也是海族胆敢进犯大陆最重要的原因。
按照曾经阴阳官于简在海族之内大开杀戒却依旧有恃无恐,就是因为海族之内少了一位至高无上的存在,于简胆敢再次进入海族之内撒泼打野,那么结果可就非常不乐观了。
很明显,在倪晨飞的预谋之中,所图极大,但是直到如今,还是没有人能够明白他到底在预谋着些什么,恐怕也就只有不惜与倪晨飞换命,这片天地最早跻身传说境界的张道灵才能够知道他心中所想吧。
水火判官联手出动,毕竟是两个衍道境对战一个衍道境,哪怕是在九重天之上极其强悍的荆蘭都有些应付艰难,接连对抗之下,身上的伤势显然多于两位判官。
在魔教的历史上,除了最初的水火判官,在张道灵的设计之下被拘押数万年,出现了短暂时间的断代,那也是飞鱼峰最黑暗的岁月,比起倪晨飞殒命,仅仅只差一点点。
之后的每一任判官,哪怕是大陆之内各大宗门之间绞尽脑汁都再无成功的案例,而且往往损失极大,血流千里丝毫不为过。
这次水火判官的联手出动,要么是一次冒险,要么就是心中的极大自信!
高俫眼见着荆蘭落入下风,反应极快,立刻直掠到荆蘭的身边帮助对方对付这两个棘手的家伙。
他先后甩出数十道术法,与荆蘭心声说道:“此地战斗难免伤及无辜,我们必须将这两个家伙引开!”
荆蘭心声回答道:“我明白,可是玄武还在此地,若是就这么走了,恐怕这里的人都要遭殃!”
以玄武的性格,趁着几人大战不休,早就开始着手准备将此地的人都吞噬干净,然后去往无尽海域溜之大吉了。
“噗嚓噗嚓!”远处的天空之上响起尖锐的碎裂之声,就像是层层断裂琉璃镜,一道开天辟地的裂缝被一双大手撕裂开来!
“心水!就是现在!”
一声怒吼之下,两道身影,一老一年轻,从裂缝之中骤然窜出!
两人逃出来之后,身后的裂缝刹那合拢,紧接着一声震天动地的炸鸣,两人拍了拍胸口,劫后余生,庆幸道:“还好还好!”
高俫与荆蘭一见这两人,心中大喜,分别心声道:“马卫国,姜心水,玄武就交给你们了,魔教的两人我们带走!”
刚刚从裂缝之中逃出来的马卫国与姜心水才收到消息,高俫与荆蘭已然带着水火判官去往万里之外了!
望着地面之上的紫眸少年,一袭青衫的姜心水摇摇头笑道:“马老师,看来咱们还是逃不过这个老冤家的命运啊!”
马卫国身上的蓑衣化作一袭羽衣法袍,手中的垂钓鱼竿,幻化一柄长剑,剑气冲天而起,他眯着眼沉声道:“是啊!小畜生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记打啊!”
第七十五章: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此刻已然恢复得七七八八的玄武微微一怔,紧接着哈哈大笑道:“姜心水,马卫国,这么多年了,当年你们若不是凭借着阵法的原因压胜于我,又怎么能够将我困住,如今想要再打败我,简直痴心妄想。”
马卫国说道:“打不打得过是你说了算吗?你以为老夫是吓大的啊?”
姜心水大手一掀,如同翻起一面宣纸,天地翻涌起猛烈的狂风,“马老师,不用和他呈口舌之争,我们速战速决!”
说完,马卫国,化作一模流光,拔剑冲刺向下!
玄武双手一抬,马卫国手中荧光璀璨的长剑就被夹在手中,下一刻他肩上的白色灵蛇咻的一下,张开血盆大口冲向马卫国!
即将咬到马卫国的手臂之上时,空间之中突然浮起一丝涟漪,玄武的进攻如同被某种力量所羁绊,稍稍停顿了一个呼吸。
结果就是这一个呼吸的时间,马卫国长剑剑光一扫,白色灵蛇头颅瞬间被斩断!
被人砍断与自己可谓是同出一源的白色灵蛇,玄武却依旧丝毫不慌,只见他一只手虚手一探,向着马卫国的额头拍去,另一只手横空一摄,空中断开的蛇头被他抓在手中!
马卫国哪怕反应极快,在其出掌的一瞬间就在往后撤,可依旧被其一掌的余威拍得额头发青!
而另一边,玄武将白色灵蛇的头颅与身躯相接,在轻轻一抹,毫发无损!
玄武趁此机会却没有紧追马卫国杀去,而是望向天空之上手中术法不断下坠的姜心水,目光凶狠!
先前若不是姜心水在上面布设一地法阵,恐怕他也不会被马卫国斩断头颅!
在玄武的身边,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四周已然布置满了无数的术法,密密麻麻的术法,绵延数十里,光芒照耀一片天地!
处在这些阵法里,玄武的行动虽说不至于被完全束缚,可受到不小的影响,就像是一个练武之人出手之间磕磕碰碰,好不自在。
玄武如今每次稍有举动之下,都会有“噼里啪啦”的破碎之声,可见这些阵法的影响到底有多么频繁,而姜心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布置这么多的阵法,本身也是一种阵法造诣极深的表现。
玄武脚上猛地一踏,四周的阵法碎裂一地,紧接着其余的阵法如同万鲤朝龙一般,相继冲向玄武,弥补破碎的阵法。
玄武当然不会给他们机会,一步登天!
姜心水手指一横,地面之上的阵法全部浮出尘土,朝着玄武捆绑而去,牵一发而动全身,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只倒立的漏斗,追摄不停!
他的目标是姜心水,也只有把姜心水铲除,他才能够放开手脚也马卫国作对厮杀!
可是马卫国又怎么允许这类事在自己面前发生,他剑光一横,一条如同横亘天地的白色剑气,在玄武杀向姜心水的半路上,冲天而降!
玄武还来不及反应,一头撞上剑气,连带着身后成群大片的阵法光影缠绕而上,仅仅是一瞬间紫眸少年就被包裹成一个大茧,吞噬殆尽!
马卫国出现在姜心水的身边,“这么多年了,看来你的阵法造诣更胜一筹了啊!”
姜心水此刻却并没有显得很轻松,在面前的那颗巨大的阵法大茧上,不断有裂缝产生,撕拉撕拉,漆黑的光芒从中溢出。
姜心水的额头汗珠淋漓,手中比划不断,还在不断绘制阵法,不断对面前这个阵法进行修缮!
他艰难地开口道:“别在说风凉话了,赶紧讲传送符箓取出来,我们必须马上回到书院,否则我也支持不住了!”
马卫国虽说看着老不正经,但还是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的,赶紧从手中取出一张紫色符箓来。
就在他将符箓扔上天空,默念口诀之时。
一道漆黑的剑光横扫而过!
在众人都没用反应过来之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远远抛掷出来一粒血球。
张缘一一见那黑色人影,暗道:“不好!是那个家伙!”
血球砸入阵法大茧之中,血光冲天而起!
神秘人哈哈大笑,“说到底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又转身望向那一袭青衫和羽衣长剑的老人,抱拳道:“多谢二位的相助,这玄武在下就收下了。”
说完,神秘人身形一转,化作一缕黑烟,冲进阵法大茧之中。
姜心水精通阵法一道,一眼就看穿了对方手中血色肉球的来历,怒火中烧,“这是夺舍术,这家伙也是魔教中人,赶紧拦下他!”
在这个阵法的成型之下,一旦这个肉球彻底进入玄武的体内,又有特殊功法的催动之下,那么玄武就将被此人夺舍而取而代之。
先前神秘人实力不够,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在姜心水与马卫国的联手困住玄武之下,反倒有了可趁之机,被他抓住了这个机会。
若是四大圣兽之一的玄武被魔教中人夺舍了,那结果之严重程度不可想象!
姜心水与马卫国紧随其后,纷纷冲进阵法大茧之中!
血色的光柱冲破云霄,搅动厚重的云层,以血色光柱为中心,改天换地。
一股厚重的灵压倾轧在众人身上,冥冥之中天地的大势都在暗流涌动。
阵法大茧之内,玄武疯狂挣扎,面目狰狞,怒吼道:“阴险小子,你这个蝼蚁也配夺舍本尊,找死不成?!”
神秘人已经随着血色肉球化作一股元神冲进紫眸少年的体内,他的声音从对方的口中说出,“得意忘形的莽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这般愚蠢,被我夺舍的滋味不好受吧,再说了你话也别说得太满,毕竟是我将你释放出来,若不是我,你恐怕还在囚牢之中沉沦呢?如今正好,好好将你一身的修为报答我吧。”
紫眸少年脖颈之上的灵蛇神色低迷,身形快速萎缩,功力正在急速削弱,他口中鲜血直流,显然在对方的暗招之下,也是十分不好受的,“你想要本尊的修为?痴心妄想,本尊修道上万年,乃是天地最初的圣兽之一,你也配?”
神秘人冷哼一声,“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就怀着你恶心的骄傲去死吧!”
姜心水与马卫国两人进入阵法大茧后,面对一直“自言自语”神色纷乱的紫眸少年,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
马卫国焦急地说道:“还是让这个家伙闯进了玄武体内,心水这下该如何是好?”
姜心水紧皱眉心,“夺舍术向来阴险至极且霸道,我也对其了解不深,赶紧通知书院,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了。最坏的情况只能是宁可不要这玄武的本源之力,也要连同这个魔教中人斩杀掉!
一个圣兽的落入魔教,而且还是以夺舍的方式落入对方的手中,这可远远比再多一位水火判官来的不容乐观。
圣兽都是凝聚天地大势的存在,若是落入飞鱼峰,就等于是分走了七星大陆至少一层的气运,将一个大陆一层的气运凝聚在一个南伽岛之上,可能造成的结果,光是想想都恐怖。
张缘一护在林继明的身边,望着天穹之上的那颗巨大阵法,眼神忧虑,他确实是极其想要去帮忙,毕竟这玄武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份极其不小的机缘,关乎着他跻身三重天的可能性。
可是,眼下这个情况,他的境界实在是低微,就连靠近的实力都没有,他也只能望洋兴叹!
张缘一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这个家伙!该死,这么下去我寻找了这么久的机缘全部没了!”
一旁的林继明难得看到张缘一这副生气的神情,试探性问道:“国师?”
张缘一清醒过来,他望着林继明道:“陛下,我没事!请陛下将那柄金广浮尘先还于我,我有要事去解决一下!”
林继明从乾坤袋中取出金广浮尘,张缘一取过之后,二话不说就升上了天空,拖曳出一长条金色尾巴,消失在天际。
他决定了,失去玄武的代价他承受不起,哪怕机会渺茫,他也必须去赌一赌那个结果!
张缘一才接近阵法大茧三里之内,一股极其炎热的热浪席卷而来,将他掀飞出去,制止不前!
张缘一一身手段尽出,死命向前冲去,肌肤之上开始出现严重的烧灼伤势,灵力甚至都被压榨一般,快速耗尽!
他一口气吞下一把九转轩辕丹,灵力才刚刚恢复一丝一毫,刹那就被消耗干净!
一边消耗丹药,一边前行,张缘一断断续续飞行了两里路。
此刻他身下的金广浮尘已然毁坏,所有的金色须毛都烧尽,甚至他一身的衣服都烧得一干二净,上面伤势严重!
可是离目的地还有整整一里路的路程,张缘一望了望手中的乾坤袋,里面的丹药也尽数被服用完了。
他口吐鲜血,怒吼一声,声音振动天地,“为什么?!”
明明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要将希望亲手掐灭!
在张缘一绝望之际,耳畔蓦然出现一道声音,“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张缘一低垂下头,喃喃道:“给我......给我力量。”
第七十六章:救命啊!
在张缘一的周围突然出现一道漩涡,从漩涡之中一股强大的吸力骤然爆发,张缘一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吸入其中!
待张缘一再次睁开眼睛,他正处于一个漆黑的天地之内。
而在他面前,紫眸少年望着他,沉默无言。
张缘一骇然,试探性问道:“是你?你将我送进来的?”
紫眸少年叹了一声气道:“没错是我。”
若不是这个魔教的小家伙手段实在是阴险,竟然借助阵法的力量对他进行夺舍,他堂堂玄武也不会被逼上这条绝路。
张缘一继续问道:“为什么是我?”
他境界低微,面对神秘人也是束手无策,玄武选择他,就很奇怪了。
紫眸少年摇摇头,“算了别掩饰了,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张道灵的气息,想来你与他关系匪浅吧。”
从他破开封印现世之时,就感受到了张缘一身上的异样气息,原本打算将张缘一抓来好好审问一番,就算审问不出什么结果,折磨也注定少不了的。
毕竟他对于张道灵的憎恨极其深重,只要跟张缘一有关的人,他都不会让对方好受!
可是接二连三来的人,他根本应接不暇,甚至如今还被人困在其中,经历危险的夺舍。
在阵法的加持之下,玄武想要摆脱夺舍的可能性近乎为零,除非剑走偏锋,玩一场大的!
紫眸少年望着张缘一的眼睛道:“我能感受你体内还有一个我更加熟悉的气息。”
张缘一警惕性往后倒撤,对方肯定是说他体内的青龙了,“你想要怎么样?”
若是对方从一开始就是把目标瞄准了他体内的青龙,以张缘一无法理解的神秘手段将玄武从他体内剥离出来,那么对于张缘一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玄武说道:“你别担心,我只是很好奇凭借一个凡人的身躯怎么可能容得下圣兽为本命物。”
凡人之躯容纳圣兽为本命物无异于自寻死路,这份强大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是凡人可以掌控的。
就算是神秘人的一系列手段,那也是将他取而代之罢了,等于是做了另一个他,可是向张缘一这样的他前所未闻。
在生死危机面前,玄武只能铤而走险,尝试破解张缘一身上的谜团。
张缘一生性多疑,又怎么可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告知面前这个与他师傅张道灵有大仇的紫眸少年,对于玄武的疑惑,他一句话都没有回答。
紫眸少年无奈,一步踏出,瞬间来到张缘一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看样子你不愿意回答,那好我不问你,我问那家伙!”
说着一股黑色的灵力沿着紫眸少年的手臂灌输进入张缘一体内!
张缘一瞬间冷汗直流,但是在极大的实力差距面前却是丝毫无法反抗!
黑色灵力进入张缘一体内之后,一股青色的灵力从张缘一的丹田之内,不自觉的升起,刹那一条青色的长龙脱离张缘一窜出!
青龙化作一袭青衣的年轻人,第一次以人形现世,“好久不见,玄武。”
既然青龙已然从张缘一体内现世,玄武也不再继续灌输灵力,他松开张缘一回答道:“好久不见,青龙!”
青龙从张缘一体内离开,张缘一不仅没有一丝不适,反而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
张缘一不知道的事,玄武所做的一切虽然霸道,可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将他体内沉睡的青龙唤醒,说是对张缘一的一种治疗也毫不为过。
玄武望着青龙问道:“说说看,这小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袭青衣的青龙回答道:“他是张道灵的弟子,来历......我至今也没有搞清楚。只知道这家伙十分特别,配合上张道灵的功法竟然可以承受住我的力量。”
玄武紫色的眼眸猛地一缩,心中骇然,先前他只是猜测此人与张道灵的关系匪浅,没想到竟然就是对方的弟子,简直不可思议。
张道灵是什么人他心中十分了解,一个真正把无情冷淡做到极致的人,从来内心都没有个人,只有天下,一个真正的圣人,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沾染世间因果,收了一位弟子!
青龙再次说道:“我在这家伙体内多年了,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张道灵对他的后路要求极大,显然是要将我们四人都成为这个小家伙的本命物,成就一个史无前例天底下最强大的修士。”
“什么功法如此强大!”
若是旁人有这般想法,玄武绝对会笑掉大牙,可面对张道灵,他却只能是震惊于对方的野心之大,简直是个疯子。
青龙挑挑眉毛,“我也不太明白,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我确实是在这里面受益极多。”
这些年里,虽然青龙经常性地经历生死危机,但是每一次张缘一的实力提升,青龙都会得到极大的反哺,受益匪浅一说毫不夸张。
要知道向他们这些与天地同寿的灵兽,想要提升境界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靠着吞噬同类晋升实力,另一种只能是熬时间。
吞噬同类这件事凶险万分,不亚于人类修士之间的杀人夺宝,而且对于他们这些境界极高的灵兽来说,吞噬境界低微的灵兽已然不管用了,意义不大,如今还在吞噬同类的往往是一些在底层挣扎的灵兽。
至于熬时间,那就是纯粹看老天爷赏脸了。就像是青龙这样的,上万年了还是只有乾元境境界,连九重天都没有摸到。
至于其他的三位,除了朱雀侥幸达到顶峰,其余的也只是在九重天上缓慢爬行罢了。
青龙能够说出受益匪浅,那么显然张道灵的《五炁朝元》,这门研究了上万年的功法之恐怖。
青龙看着身形渐渐模糊起来的紫眸少年,说道:“张道灵先前承诺我只要为张缘一护道两百年即可,我觉得这个承诺对于你们来说同样适用。”
玄武一边压制着神秘人的夺舍,面色阴沉,一边回答道:“你觉得我能够相信他的话吗?”
若不是那个死道士,他也不会如今落入这般田地。说到底他对于张道灵的怨恨还是很深的。
青龙叹气一声,眼中有些忧伤道:“其实,玄武不也知道,在他们面前我们真的很普通,很平凡。”
在那些大人物的面前,九重天又如何?还不是摇首求饶的可怜儿罢了。特别是对方还是张道灵,天下第一个至高位者,一个与人论道连性命都可以不要的聪明绝世的疯子。
紫眸少年沉默了,哪怕是堂堂四大圣兽的他,在那一刻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卑微。
一个玩弄天下不是神仙胜似神仙的大修士,与他出尔反尔,他真的配吗?
青龙眼见玄武的身形更加模糊,近乎透明,他担忧道:“你我同出一源,很多事情我并没有要欺骗于你的意思,但是如今你的情况实在是过于危险,再拖延下去,恐怕真的就要从此天下再无玄武了,真的值得吗?”
两人的对话,张缘一在一旁听得晕头转向,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被青龙以眼神示意,乖乖闭嘴。
没有办法,这里就属他实力最弱,真的嫌少有谈判的话语权。
青龙继续说道:“其实你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了吧,不然这个小家伙也不会被你送到这里来。”
玄武瞥了他一眼,废话!修行了这么多年,他可不是什么看开的道士,对于生命也没有那么多领悟,他才不行就这么憋屈窝囊地死于非命呢。
青龙说道:“这个家伙虽说平时看着不正经,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好人,你大可放心。”
紫眸少年气息微弱近乎消散,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过一会儿说不定他真要陨落于此。他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张缘一道:“好!我是看在你师傅张道灵和青龙的面子,小子玄武的力量你可要收好!”
张缘一眼眸猛地一缩,玄武也不管张缘一准备好了没有,一头撞向张缘一的身体之内!
外界的苍穹之上,玄武再次以本体现世,数十万丈的身躯遮天蔽日,整个空间被挤压破碎,噼里啪啦,巨大如同琉璃般的盔甲碎片坠落人间!
在地面之上的人,望着漫天下坠的盔甲碎片,四处逃窜,惊慌失措,“这家伙不会是被逼上了绝路,想要来个鱼死网破,让我们一同陪葬吧!”
但是紧接着,玄武庞大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收缩,如同被突然瘪掉的帐篷,不一会儿,从空中凭空消失,底下的众人一脸疑惑不解。
阵法大茧之内,玄武的挣扎渐渐缓慢下来,马卫国望着这动静,担忧地问道:“这家伙不会马上就要被完全夺舍了吧。”
姜心水神色凝重,沉默不语,眼下的情况确实与被夺舍进入最后阶段差不多了,可是冥冥中他又总有一种奇怪地感觉。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
原本已经近乎腐朽的紫眸少年的身躯,突然大放光明,血色光柱骤然熄灭!
一道身影从天穹之上悬浮而起,眼眸之中紫色光韵,璀璨闪烁,恍若天神下凡!
张缘一长发飞舞,缓缓落于金广浮尘之上,平静的眼神望着青衫姜心水与羽衣马卫国两人,唇角开合道:“救命啊!”
第七十七章:白云出岫
原本还是一副神人下凡姿态,古韵悠然的张缘一,一声“救命”瞬间将那在一旁束手无策的两位拉回现实。
两位也是一脸疑惑,姜心水问道:“这个家伙是谁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若不是张缘一赤条条一副身子,与那个神秘人截然不同,也不是玄武的模样,否则他们都要怀疑他就是那神秘人,玄武已经被他夺舍了呢。
马卫国眯着眼睛,眼中忧虑重重,他境界比姜心水高,感知能力上自然也要强不少,经过神识的勘察之下,他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在张缘一身上有一股很强烈的气息,玄武的气息,而且这种程度的气息波动,也只有刚刚将玄武收纳为本命物,还无法完全收敛气息才会存在。
这种种的一切无不在证明着,面前这个家伙实在是不一般,竟然能够将玄武都制服,若不是对方境界低微,只有刚刚跻身三重天的感觉,否则,马卫国也会感到棘手异常。
就在两人还在犹豫地时候,张缘一的身后,突然出现一道身影,一面具碎裂,衣衫凌乱的黑衣人手中一柄漆黑闪烁的长剑,冲杀前来!
马卫国大喊一声,“不管对方是谁,这家伙现在不能死!”
如果张缘一死了,那就意味着玄武也要等着一起丧命,七星大陆的本源也会亏损极大殿时的麻烦事就绝对不是他们能够轻易解决的了。
不用马卫国说,姜心水也知道此刻的张缘一对于他们的意义究竟多么重要,他手中快速结印,空中凭空出现两道璀璨术法,裹挟着张缘一就往后撤。
马卫国一骑绝尘,长剑拖曳出一道数十丈的剑气,一剑横扫而过,长风呼啸!
姜心水的术法帮助张缘一躲过那位魔教中人致命的一剑,而马卫国一剑横抹对方被抵挡在数十丈之外!
马卫国与魔教之人眼神碰撞,相距不过数寸,他哂笑道:“先前让你抓了空子,险些酿成大错,这次绝对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那被张缘一毁了原先计划的魔教之人显然已经丧失了理智,漆黑闪烁的剑刃胡乱横扫,怒吼呵斥道:“滚开!”
他计划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么一天,眼看着马上就要夺舍成功了,半路杀出一个泥腿子,将他的谋划全部大乱,他又怎么能够保持理智。
要知道为了这份机缘,他甚至放弃了飞鱼峰之内很多原本属于他的机缘,如今的结果,他断然无法接受!
张缘一就像是一个窃贼,窃取了他所有的成果!早知道这个家伙居然能够将玄武容乃为本命物,以他的性格哪怕是逼得潮湖书院提前出手调查,他也要亲手斩杀了张缘一。
大不了他亲自出手,不靠林泉皇室的力量,铤而走险把白龙观屠戮干净,提前释放玄武出来!
马卫国随手挥剑,剑气森然在他面前纵横交错,直掠神秘人而去!
原本就已经因为夺舍玄武失败的原因,用来掩饰面容的面具已经破碎不堪,结果经过马卫国这般大幅度挥剑,剑气席卷之下,面具终究是化为齑粉!
没了面具的隐藏,这位飞鱼峰的神秘人,终于是暴露出了自己的真面容,尽是一位美艳绝世的美女!
“啧啧啧!”马卫国咂舌不已道,“我说你挥剑怎的这般软弱无力,没想到还是一个女娃子啊!”
此刻若是有见多识广之人,定然可以辨认出这位女子,此人正是当年在飞鱼峰张德掌教飞升之际,与陈道玄对决的绝世天骄,姜之!
姜之自从在于陈道玄的对决中落败之后,回到飞鱼峰修养没有多久就离开了魔伽岛。
一生争强好胜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同辈之内有人强压她一头,所以她放弃了飞鱼峰之内的许多机缘,选择了其中最耗费时间,风险最大,收益也最大的夺舍玄武任务。
因为她知道,凭借陈道玄的天赋,若是循规蹈矩,只怕会永远落在对方的身后,若是想要一雪前耻,只能铤而走险!
可是偏偏是造化弄人,一个从潮湖书院里出来的小子,竟然胆敢坏了她的好事,她如今恨不得将张缘一碎石万剐!
姜之一身剑气冲天,黑色的灵力如同幽深的泉水,喷涌而出!
马卫国眯着眼打量这个正在怒头上的小姑娘,小声嘀咕道:“当真是我老了啊,没想到这个小娃子年纪轻轻明明三十岁不到,竟然已经是晖阳境修士了,而且看着这架势乾元境也只是相差不多了。”
如此这般的天才,放眼整个天下恐怕也不出两手之数,哪怕对方是女子,但马卫国心中依旧笃定,下定决心道:“这家伙不能留!假以时日必定又会成为新的水火判官不可!”
马卫国望着对方,眼神怜悯道:“女娃子,如此年纪修行至此,也实属不易,可惜老夫不是什么惜才的武夫,你我之间,你必须死!”
姜之横眉一竖,冷声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书院中人,谁需要你的可怜,你要打,那就打啊!”
马卫国没有说话,以晖阳境对战乾元境圆满,眼前这个家伙当真是大言不惭!
姜之手中震烨闪烁,一连串的剑花席卷绽放,围绕在她的周围,整个空间积压之下,如同不堪重负的老旧家具,扭曲作响!
“雨燕掠波!”
成群结队的剑花化作一只只急速飞翔的庞大燕子,扑腾着翅膀,踩着涟漪,直掠冲去!
剑气雨燕直冲的前行路途之上,被快速切割出一条条深邃的轨道,空间开始凌乱!
躲在姜心水身后的张缘一,感受到那极强的针对他的杀意,心悸不已。
而姜心水单手负后,手中拎着一根灵气灌注而成的绳索,笑道:“你放心吧,就算是对方如今侥幸跻身了乾元境,有马老师在,也没有人可以伤到你丝毫的。”
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一个晖阳境罢了。
虽说马老师只是乾元境圆满,可毕竟是在这个境界上浸淫了多年的老剑仙了,手段经验断然不是面前这个小辈能够比的。
不然他们两个也做不到联手困住玄武了,哪怕玄武与高俫前辈还有副山长荆蘭的战斗中受伤严重。
而且这里还有他,哪怕他不擅长厮杀,但阵法一途造诣极高,就在这么一会儿时间之内,在他与张缘一周围数十丈的范围之内,他早就布置了无数的阵法,就算是一位无相境修士的全力一击也可以抵挡一二!
听了对方这话,张缘一送了一口气,他还真就怕这位前辈一个不小心没控制住,被姜之钻了空子,然后他一命呜呼了。
他此刻被姜心水捆绑住身子,挣扎着说道:“前辈在下也是潮湖书院的学生,高俫就是我的师傅,您还是放了我吧。”
姜心水现在当然已经知道了张缘一潮湖书院学生的身份,在他身上那股书院令牌的灵力波动做不了假,不过他依旧摇摇头道:“这可不行,若真是高俫前辈的学生我自然会放了你,可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做不到。而且你身上的秘密太多,随意放了你,只怕当时候出大岔子,你也别怪我,在忍耐忍耐吧,等解决了面前这个家伙,我自然会带你回书院,上面说确实没事,我就放你。”
一个体内可以容乃玄武滂沱灵力的三重天修士,就算是他姜心水想放那也要有那个胆子啊。
玄武出事了,整个天下都要动荡,他可没有那个胆子。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张缘一也不会无趣继续恳求下去,否则没事也要被人真的怀疑有事了。
姜心水又向张缘一打趣问道:“对了,小家伙,你怎么会来这里啊?”
张缘一摇摇头无奈道:“书院上面安排给我的任务,林泉国动荡要求我来试着整肃一番。”
原本只是整肃小国,结果一波接一波的乱斗,局势越来越混乱,一开始还能够勉强改变一点局势的张缘一,到了如今也只配被人捆绑在这里,隔岸观火了。
姜心水点点头,书院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这样的任务,他也是了解的,“倒也是,不过真是难为你了,境界这么低就来这里搅这片浑水,给你活下来算你走运。”
张缘一无奈笑笑,他转而问道姜心水,“那,前辈呢?两位又是怎么来这里的。”
在书院这些年里,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么两位境界不俗的前辈。
姜心水掐指一算,眼神迷离,好似陷入了回忆,“如果算上人间的时光的话,我应该度过了五年左右,不过按照那里的话,五千年了吧。至于马老师他还要早上不少,哪怕是人间的时光也有上千年了。”
封印空间之内的时间本就与外界不可同论,流逝的速度要慢上许多,以至于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他,心智上也显得有些老态了。
张缘一心中震撼,神色肃穆道:“前辈大义,在下钦佩!”
为了天下太平,镇压玄武受困上千年义无反顾,这般举动,天底下又有几人做得到!
况且一旦选择了这个道路,那就是真正消失于天地之间,等同于另一种形式的死亡,孤独与悲壮,谁能够懂?
张缘一突然心神一震,蓦然想起一事,刚要开口,姜心水却眼神示意之下,制止了他的言语。
一袭青衫的姜心水眼神温柔,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道:“想来你也见过她了,是我对不起她......辜负了她。”
他一早就从张缘一身上感受到了她的气息,不然以他谨慎的性子,张缘一此刻连话都说不了。
张缘一小声说道:“前辈为大爱舍弃小爱,这般境界,已然很不容易了。”
姜心水摇摇头,“你还小,不懂,也千万不要学我。”
面对姜之的凌厉剑招,马卫国嘴角一挑,不屑一顾道:“果然只是一个小姑娘罢了,连手段都花里胡哨,小家子气的。”
他持剑之手大袖一挥,天空出现一抹惨白的光芒,如同一块巨大的天幕,笼罩之下连日月都不及丝毫,照耀四方!
一剑过后,天地为之一白,姜之灰飞烟灭!
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
第七十八章:事事烦忧
一阵狂风过后,一切归于平静,漫天的乌黑云雾也终究散去,张缘一望着涤荡一空的天地,有些难以置信道:“这家伙就这么完了?”
马卫国手中长剑一抖,沉声道:“远远没有,这家伙手段诡异,我刚才确实是斩杀了他没有错,可是依旧让他一魂一魄逃遁了。”
人有三魂七魄,一魂一魄的逃遁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注定过不了多久就会在天道压制之下,消散于天地间。
可对方是姜之,那个飞鱼峰年轻一辈的至高位者,怎么可能就此陨落。
不过张缘一也不会就此失望,不管换做任何人,这样的损失绝对是极其大的,哪怕姜之天赋再高,想要再恢复巅峰也是极其渺茫了,更不用说借此可以赶上陈道玄的步伐。
他叹了一口气道:“如此也好,想来姜之对我们再也起不了太大的影响了,这对于魔教来说也是一个噩耗。”
一个原本有望登上水火判官位置的绝世天骄,就这么泯然众人矣,仍谁都难以接受。
张缘一望着远处空中那件悬浮的散发璀璨光芒的法袍,突然眼前一亮!
姜心水隔空一抓,摄取而来,他仔细打量上面的纹路,啧啧称奇道:“遭受一位乾元境剑修的全力一击,竟然还能够保存完好,这件法袍品秩恐怕至少都要是天阶了吧!”
张缘一被捆绑住,蹦蹦跳跳地凑过去,嘿嘿一笑,“实不相瞒,这件法袍的形成与在下渊源极深,晚辈原先也有一件品秩极高的法袍,结果与这个家伙搏斗之时,一个不小心棋差一招,小命险些不保,连带着自身的法袍也被对方夺走融合了。”
姜心水白了他一眼,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法袍是你的喽?”
张缘一心底发虚,不过马上意识到不对,本来这里面就有自己的法袍,他慌什么?
幸福的生活是靠厚脸皮争取来的!
他义正言辞道:“若是前辈能够交还于晚辈,晚辈定然不胜感激!”
姜心水大手一挥,法袍一甩,披挂上了身,他笑着望着张缘一道:“我觉得这件法袍挺好看的,挺配我的。”
摆明了就是要将法袍占为己有呗,张缘一气得浑身颤抖!
这一趟游历白白丢失一件法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但是他皮笑肉不笑道:“前辈喜欢,晚辈定然拱手相让。”
“切!”姜心水心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你是前辈我是前辈啊?乾元境是你还是我啊?”
马卫国走上走上前来说道:“好了,咱们也要回书院了,这里的一切还是回书院定夺吧。”
眼下没有人能够证明张缘一的清白,而且张缘一身上肩负着玄武,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再拖了。
“不用了,缘一是我的弟子,你们不必如此小题大做。”就在两人即将带着张缘一离去之时,天边一赤脚大汉拂袖御风而来。
马卫国与姜心水感知到确实是高俫的气息无疑,立刻作揖行礼道:“见过高先生!”
高俫落于张缘一身边,张缘一一见自家师傅来了,立刻说道:“师傅好!您总算是来了!”
他刚要说自己丢了一件法袍的事情,结果高俫一道术法就将张缘一的嘴巴封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俫一拍张缘一,他身上的捆仙索立刻解开,“你小子先不要抱怨,给你破镜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事了,一件法袍而已,别大惊小怪的。”
张缘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能疯狂点头,高俫这才解开他的封印。
“高俫,你这弟子倒是一次次都改不了性子啊!”
这时一个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来,众人转头,是一袭白袍的副山长荆蘭。
荆蘭的身上,白袍再不似先前那般纤尘不染,洁白无瑕,如今多了不少灰尘,斑点一般零散分布,显然是与水火判官的搏斗不容易。
两人与水火判官去往无尽海域,战斗得如火如荼之时,兴许是感受到了姜之已经失败殒命,水火判官擅自传入大陆,本就是不利,再拖延下去只怕会引得更多人来,也就纷纷逃走了。
高俫又对两人说道:“如今玄武之事已了,这么多年了,辛苦你们两位了,回书院复命吧。”
马卫国语姜心水两人见张缘一这般表现,料想确实是试图二人无疑了,也就不再继续追究张缘一身份一事。
只是姜心水心中还是担忧道:“前辈,玄武已经被此人......”
玄武被一位弟子收为本命物,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他们马虎。
高俫点点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们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书院自然会给你们解释的。不用担心!”
荆蘭也示意性的点点头,两人安下心来,再次作揖,之后就离开了。
高俫望着张缘一道:“玄武之事你一定要好好保密,往后的日子,魔教注定要来找你麻烦。”
他与张道灵是许久之前的故友,对于张道灵的计划也是知道一些的,比如四大圣兽之事。
经过这么一场变动之后,张缘一算是真正意义上进入了魔教的眼中,往后的修行之路少不了要被人暗中下手!
其实张缘一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一直碍于身份不好过多干涉,像张缘一先前经历的刺杀,就是水火判官暗中策划的。
为什么不亲自动手,估计还没有完全成功,就会被无数人群起而攻之,毕竟不说潮湖书院,七星大陆之内三大国的练气士掌管监视各个大修士之间的动向都不是吃素的。
这次也就是可以压制修为,在凭借玄武将周围的气机毁坏混乱隐匿其中,否则怎么可能给他们踏上大陆一步。
先是青龙,再是玄武,张道灵的计划一步步地实施下去,就算是那些大人物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毕竟眼看着再出一位九重天修士,任谁都会觉得刺眼。
张缘一往后的道路,危险程度绝对不是先前能够比拟的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弟子知道,一定更加谨慎行事。”
高俫看了看张缘一微微皱眉,大手一挥,将他身上的气机悉数遮掩道:“快快熟悉此刻的境界,我若不帮忙遮掩气机,你这走出去指不定要被不少擅长望龙之术的练气士找上麻烦。”
此刻的张缘一身上尽是玄武之力的气息,走在大街上就像是一个家财万贯,一身珠光宝气的富豪,巴不得别人不知道自己身上有玄武之力,快来抢夺吧。
哪怕本命物一旦认主,能以被人抽离出来,可防不住那些歪门邪道,给张缘一来个阴招。
高俫说道:“你现在又怎么决定,回书院?”
张缘一想了想说道:“弟子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师傅与副山长先回去吧,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回来。”
高俫点点头,“魔教刚刚吃了瘪,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再大动干戈,那你自己注意一些,尽量将事情解决了就早些回来。”
张缘一点点头。
高俫俯瞰被玄武毁坏一空的白龙观,叹了一口气,“唉!好好一座道观,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接着他一挥袖子,这个天地如同经历了一场甘霖一般,灵气渐渐充盈起来,不一会儿时间,再不似那副血流千里,四面荒凉的景象。
高俫说道:“此地伤及根本,短时间之内再想恢复如初不太可能,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弥补天地灵气之事,他高俫也不是什么修行天地大道的练气士,做到这一步已然是很好了,再想进一步有所恢复,时间的积累不可或缺。
高俫与白衣荆蘭,两人联袂离去。
......
南伽岛,飞鱼峰。
掌管重多内门弟子命简魂灯的魂塔突然剧烈颤动,闪烁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冲云霄,冲开万里层云!
所有岛内子弟抬头观望震慑不已!
“已经上百年没有动静的魂塔竟然动了!这次不知道是哪位弟子出事了?”
“魂塔之内越是境界高之人,气象越大,你别说,看这架势恐怕此人的境界断然不低啊!”
“自从峰主陨落,上面早就下达命令不让随意走入,还有人这般胆大出去滋事?”
“害!谁知道呢?总有人不听劝告,富贵险中求!这不,自己命搭进去了吧。”
......
魂塔之内,一位身姿绰约黑发飘舞的女子,从光芒之中走出,正是再次复生的姜之。
姜之气息紊乱,眉心紧皱,面带怒容,她捏紧拳头,愤愤暗道:“竟然让我跌落一境!这家伙!这个仇我一定要让你百倍奉还!”
“哟!这不是我们的姜之师妹么?这是怎么了,竟然遭受如此大劫!”
这时一位眉眼清秀的男子,打趣道。
那人腰间悬挎一根青玉竖笛,黑发浓密深邃,慢慢悠悠走上前来。
姜之见到此人,眯了眯眼,轻声道:“滚!”
男子轻轻一笑,“好咧!”
说着,竟然真就一个蹦蹦跳跳,一路滚下山去。
姜之望着对方下山的开心模样,厌恶道:“烦人!”
第七十九章:那个昏暗的黄昏
玄武一事得以化解,林泉皇室趁此机会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将这个林泉江湖收入囊中,经历了数十年动荡的林泉国终究是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这一天,林继明提议开设大宴共祝这一举国同庆的时刻,满朝文武百官,甚是欢欣!
对于这场罕见且热闹非凡的宴会,张缘一却没有选择就此抛头露面,大展威风,而是一个人在皇宫后院闲庭信步,优哉游哉。
作为林泉国上百年断代重启且最年轻的国师,诸位大臣对于张缘一的面容身份那是非常好奇的。
而且这场大劫的平息,林继明对外宣称全是张缘一的功劳,一时间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对于这个神通广大的潮湖书院来的新任国师,好奇之意更甚非凡。
对于林继明所做的这些,张缘一心中当然是明白的,林继明想要将他留下,不愿他就此离去,可是对于这些张缘一心中早就有所定夺了。
皇宫大殿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后院安静一片,寂静悠然,张缘一手中轻轻碾动一片青翠的叶片,把玩着。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此刻月明星稀,时不时升上天空的爆竹璀璨而迷人,与星辰齐光。
等到与林继明告别之后,他打算再去天阙宫看望一下陈断一老前辈,然后就是回归书院复命了。
“如此值得庆祝的日子,国师为何独自一人在此赏月折花呢?”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张缘一转头望去,林继明身穿皇袍,逆着灯光,手里拎着两壶浊酒,也笑望着他。
林继明缓缓走上前来,随手将其中一壶酒抛掷出去,张缘一抬手接住,也不客气直接掀开泥封,小酌了一口。
酒水才刚入口,张缘一眼神一亮,忍不住咳嗽一声,啧啧称奇道:“好家伙!好烈的酒啊!”
林继明拍了拍张缘一的后背,哈哈大笑道:“剑南春!我传门派人从外面高价购来,怎么样是不是很过瘾啊!喝了这酒是不是有一种一步跻身大剑仙的恍惚感?”
张缘一身子一震,气息一沉,压制住那股如剑气一般冲上头颅的凌厉酒气,又猛地灌了一口道:“过瘾!舒服!”
压抑了这么久,总算是找到一个发泄的机会了。
林继明哂笑不已,“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喝酒怎么还用上了功力,白瞎了一壶好酒。”
张缘一挠挠头道:“那有机会还是要给你尝尝咱们书院的冰阔落才行,那才真正的人间绝味啊!”
对于潮湖书院的冰阔落,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林继明虽然作为皇帝,对于江湖之事还是有不少向往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兴奋道:“那你可别耍赖啊!”
张缘一拍拍胸脯震天响,“必须的!”
他又尝试不用功力猛灌了一口酒,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娘咧!真的虎!”
“在这里喝酒终究是没有感觉啊!”林继明望了望四周,一个腾跃飞上一处皇宫屋檐,仰面就躺下,望着天上硕圆的明月。
张缘一摇摇头,脚尖点地一步跟上。
两人晃晃悠悠摇着双脚,赏月之时,一时间竟然不知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林继明蓦然开口道:“林泉的江湖被我整顿了,没了江湖,各路江湖人士纷纷抱怨不满,更有甚者对我口诛笔伐,觉得我一下子将林泉国的生命掐断了,整个林泉如今成为一潭死水,缘一你觉得呢?”
白龙观因为此次大劫彻底没落,连带着与白龙观一处阵营的江湖门派都直捣黄龙,祖师堂被拆得七七八八,可以说如今大半座江湖都尽归林泉皇室管理。
至于幸存下来的江湖门派,也就是黑水山庄这般一开始就投靠了林继明,在战役之内立功出力极多的了。
黑水山庄也如愿以偿得到了自己的武林盟主宝座,但实际上明眼人都明白,如今的黑水山庄不过是林泉皇室的一只笼中雀罢了,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处处受限,掣肘极多。
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将黑水山庄称为林继明的一处行宫,是江湖的背叛。
所以林继明说江湖没了,实际上也不无道理。
张缘一思量了一番道:“我无法回答。”
幻想去往江湖闯荡,这本就是不少年轻人的梦想,林继明这般作为当然会引起诸多的不满。
张缘一继续说道:“但是我相信他们终究会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的。”
这位新任登基的年轻皇帝,转身笑望着面前这位同样年轻无二的钦天监国师,气语平静问道:“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霸,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王道与霸道,若是你,又将做何选择?”
国师捋了捋雕有游龙凫水纹样的袖口,正身其言,“虚其欲,则神将入舍。万般皆苦,你我皆是被拘押在凡间的游魂。王道与霸道有区别吗?”
年轻皇帝噗嗤一笑,“这龙椅都还没有坐暖和呢,可别让我来个人间不值得,何苦来哉啊!””
林继明又轻声说道:“只要百姓得乐,朕甘愿去受那世间万般苦。”
张缘一笑笑,有如此想法,那就很好了。
那他也不用再去过问先帝的死因,不再逼得林继明下不了台,往事一笔勾销。
林继明小声问道:“国师当真要走?”
张缘一点点头,“是啊!早就决定了,陛下也应该知道的。”
林继明眼神惆怅,他当然心中明白,张缘一可以说是来自另个世界,他追求的是一个皇位,追求社稷安康,至于张缘一,只在乎真相。
两人注定谁也不可能完全改变对方的轨道。
望着这位年轻的皇帝,张缘一总是会恍惚般想起朱治文,那个在江湖上游荡的落魄皇子。
比起这位登基上任肩负重担的年轻皇帝,朱治文是否要活得更加惬意一些,是否真正地逃过一劫呢?
张缘一深呼一口凉气,站起身,向着林继明作揖道:“缘一此生有幸能够在此遇见陛下三生有幸,此番远游也算是不虚此行,咱们后会有期。”
林继明还来不及反应,张缘一已然脚踏屋檐,一个腾跃之间,消失在黑夜里。
夜晚的皇宫不管塞满多少人,永远都是清冷的,林继明收了收衣襟,望着张缘一远去的方向,怔怔出神,“这个家伙......”
过了许久,林继明恢复神色,眼底尽是寒冷,一步跨下屋檐,他大袖一甩,面带笑容再次加入盛宴之中。
“今日不醉不归!”
“陛下好酒量!”
......
夜晚的皇宫,永远都不缺热闹。
————————
一座远离城池的豪阀府邸前,一位不知从哪里来的面容英俊的年轻人在外轻轻敲门,“有人吗?有人吗?我是过路游学的学生,正要上京赶考,途中水囊中水喝完了,如今口渴的紧,可否允我进去赏口水喝。”
一位老奴慢慢将门打开,透过门缝见眼前之人一表人才,看着也不是什么坏人,放心让其进门。
老奴问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啊?”
年轻人恭敬有礼回答道:“祖姓不足为奇,后来随了师傅的姓氏陈,单名一个墨字,墨水的墨。”
身在豪阀府邸,老奴也算是有些许文化,称赞道:“陈墨,倒是一个好名字。”
年轻人笑道:“确实不错,我一直都很喜欢,毕竟是师傅取的嘛。”
老奴携着陈墨进里屋取水,边走边说道:“听公子三句里两句是师傅,想来公子的师傅定是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对公子一定极为重要吧。”
陈墨眼中闪过一丝回忆徜徉道:“是啊!师傅对我有救命之恩,对我的意义不亚于再世父母。”
老奴一听这话,心中叹了一口气,原来是个失去了双亲的苦命孩子,看着这么年轻,竟然......唉!
陈墨喝完了老奴递来的一碗凉水,轻轻抹了抹袖子,笑道:“多谢老先生施舍。”
他又看了看四周,疑惑道:“这么大一座宅子,怎么不见其他人呢?”
老奴笑道:“老爷一家人带着小少爷去市里游玩了,还没有回来呢?”
陈墨点点头,又问道:“小少爷?这家里还有孩子啊?”
谈到小少爷,老奴兴致来了,“可不是嘛?老爷晚来得子,小少爷活泼可爱,聪明得很啊!”
说这些话时,老奴眼中藏不住地喜爱,满心欢喜。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府邸大,但是让公子说笑了,家族没落,眼下老爷手下只有我一个了。”
陈墨摆摆手,“哪里的话,谁又不经历一些世事无常、家破人亡呢?”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门外传来了声响,“管家,开门啊!我们回来了。”
“诶!来了!”老奴急忙回答,他对着陈墨说道,“老爷回来了!公子你先坐会儿吧。”
或许,在不经意之间,命运的齿轮已经缓缓转动,老奴这一辈子兢兢业业,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为一位过路的读书人打开了门。
几代人的宿命,终究还是在此纠缠在一起。
老奴打开门,一位年纪偏大的老先生,见到那位站在自家庭院正中的翩翩英俊青年,记忆的洪流一股脑冲进时光的裂缝,将他带入那个昏暗的黄昏,那一幕幕鲜血淋漓的画面。
老先生颤抖着嘴唇,说道:“快......快逃!”
可是真的逃得了吗?
......
“嘿!你们听说了吗?赵家出事了!”
“就是那个昔年威风一时的武将之后赵家?”
“可不是嘛!这都是第几起命案了,没完没了了啊。”
“听说此人手段实在是狠辣,竟然连一个年仅三岁的小孩都不愿放过,尸首分离,啧啧啧!”
第八十章:那场雨
晚秋的天气,林泉下起了冰凉冰凉的细雨,丝丝粒粒的雨珠衔接成串,兴许是天气渐渐寒冷,临近深冬的原因,雨水也凭空加重,打在泥泞的地面之上激起高扬的水花。
张缘一头上顶着一只粗糙的草帽,牵着白马静静地走在乡村的田间小路之上,他伸出手接住从天而降的水滴,感受着那一丝丝冰凉,小声说道:“想来再过不了多久,下的就不是雨而是雪了吧。”
若是此刻有旁人在张缘一身旁,就会发现,白马之上有一层氤氲迷雾,所有的雨滴仿佛被隔绝在外,蒸腾而上。
不知不觉这马儿已经跟了张缘一有些年头了,担心白马受寒得病,张缘一刻意用灵力隔绝了雨水,就仿佛给白马套上了一件暖和的衣服,不受寒雨的影响。
张缘一此行的目的是去看望陈老前辈,但因为不急于一时也就没有匆忙赶路,他打算随便找一处地方先歇歇脚,等雨停了,在继续赶路。
马蹄滴答滴答,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张缘一总算是望见了一处小村落。
村落深处,一个年纪稍长的老妇人,正拎着一个同样岁数中年男子的耳朵破口大骂,“王勇!你下次要是再敢说我老,再敢与那个老妖婆眉来眼去看我不收拾你!”
那个名叫王勇的汉子,嗷嗷大叫,不断拍打老妇人的手掌,“别揪了,别揪了!耳朵要断了,痛的啊!”
老妇人手上力道更重几分,眼神一瞪,反问道:“痛!还痛吗?”
王勇木讷回答道:“真的痛!”
老妇人又给了他一脚,骂道:“痛,你也给我忍着!”
不过好歹是松开了手。
王勇内心叫苦别迭,小声嘀咕道:“不就是去买豆腐的时候多看了那娘们一眼嘛,这家伙至于吗,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吗?”
都老夫老妻了,还在意这些有的没的,稍稍看了一眼别的女人而已,还以为我不要你了不成,也不看看自家孩子都多大了,操这份心思。
女人大多如此,永远希望自家男人保留最初的感觉,不过过了多久都希望自己是最美丽最年轻,而男人大多是经历时间之后,对于很多东西都不再一样,觉得不必每一天都要全心全力爱一个人,会累。
特别是男人在意一种平稳感,女人都希望不一样的新鲜感。
王勇捂着自己的耳朵,走到墙角根望着那个拿着一把小木刀,留着两条鼻涕虫的孩子面前。
小男孩懵懂无知问道:“爹!你不是说男人要有地位吗?怎么你一天到晚被娘欺负啊?”
王勇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用袖子将他的鼻涕虫擦干净,笑道:“那是对外人,在外人面前要有气势,不能受欺负,但是自己人能够让一步就让一步。家和才能万事兴嘛!”
可偏偏有些人在外人面前畏畏缩缩,对内却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急忙要找回自己的优越感,主次不分。
小男孩认真地点点头,“明白了,以后听媳妇的话!”
王勇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好样的!有你爹我的风范!”
房门那个中年女人,嘴角微微一笑,今天就赏你们俩一条新鲜的红烧鲫鱼吧。
王勇从小男孩的手中取过那柄小木刀,比划道:“刀子这个东西可是很危险的,你现在可以玩玩,但是以后可千万别去沾染。”
小男孩摇头如同拨浪鼓一般道:“不行不行!那些江湖上的大侠多么威风啊!我也要以后成为大侠帮助那些弱小的人!”
王勇无奈笑道:“哪里有什么大侠的,都是书上骗人的,你可别听那些满嘴跑马车的家伙胡扯啊!一个善使文墨的读书人,可比一介武夫来得更能蛊惑人心!”
小男孩兴许是无法接受被人打破了自己的英雄梦,张牙舞爪道:“我不信!我不信!娘还跟我说过,爹以前是一位江湖上出名的大侠来着,你骗不了我!”
王勇一把将小男孩抱起来,走向屋内,“那是你娘骗你的,你也相信这个啊!”
“娘,你说话啊!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大侠的!”
“哎哟哪里有什么大侠啊!娘那是哄你的,不过你爹在娘心里那是真的大侠啊!”
......
一家人真要开饭之时,王勇突然停下刨饭的动作,站起身来!
小男孩仰头望着魁梧的王勇,疑惑不解道:“爹怎么了?”
王勇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摇摇头道:“没事,你先和你娘去里屋,爹去办点事情。”
他又向女人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之下,将小男孩抱进里屋。
外面的大雨还在持续不断地下着,并且有着愈演愈烈地势头,王勇独自一人走出门外。
刚一打开门,就见一位身穿青衫的男子牵着一匹白马,躲在他家屋檐之下,抖搂着身上的雨水。
王勇半掩着门,透过门看着这位男子,问道:“这位先生从何而来啊?”
青衫男子作揖行礼道:“在下正要赶路去往北方,可是好巧不巧,突然遇到大雨,道路泥泞,走不好路了,也就到这里来躲躲雨,若是多有打扰实在是抱歉!”
王勇再次仔细打量起这位青衫儒生,心道:“奇怪明明没有一丝灵力波动,为何刚才会感受到那般强烈的感觉?”
他把门打开,邀请道:“外面天冷,倒不如随我去往屋里坐一坐吧,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一袭青衫的儒生张缘一心中欣喜,作揖道谢:“多谢多谢,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王勇憨厚一笑,“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这些远游读书人才是真的辛苦啊,四处奔波,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最敬佩的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了。”
张缘一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取下一件,套在白马的背上,将它绑在一棵老树之下,随着王勇进屋了。
王勇望着对方给白马套衣服的动作,松了一口气,心道:“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张缘一进入屋内,往空荡荡的屋内,摆着的一桌美味佳肴,问道:“家中人正在吃饭呢?”
王勇说道:“先前还在吃饭,你说巧不巧正好先生来之前,有急事出去了,我也就是负责收个尾罢了。”
他整理出一张凳子,问道:“若是先生不介意,加双筷子,与我小酌几杯?”
张缘一摇摇头,刚要说话!
“砰!”大门被人一脚踹飞,在大雨之中如同一叶扁舟,急速飞过来!
张缘一被王勇猛地一把推开,一拳将巨大的木门击碎成一片片烂木头屑,湿淋淋的木屑如同飞剑一般,四射开来!
失了大门的台阶之上,一位样貌英俊的年轻人,撑着一把油纸伞,面带笑意,缓缓走来。
年轻人伸手接住从油纸伞边流溢下来的雨柱,语气悠然道:“想不到堂堂天地盟分舵主的王勇将军竟然躲在了这么一个小地方,养老吗?听说你要加一双筷子,何不再多一双给我呀。”
王勇快速将张缘一拖到身后,望着这位在大雨中撑伞的年轻人,严肃地说道:“你是何人?”
刚才他就感受到一股气息,原本以为是身后这位儒生的,没想到另有其人。
那位年轻人回答道:“不知道王勇将军是否还记得当年宁家?”
王勇瞳孔猛地一缩,宁家?怎么可能还有活口?
他赶紧小声与张缘一叮嘱道:“小友,这是我的个人恩怨,对方来者不善,等下我和他注定要有一场大战,你一定要趁机逃走。”
也不管张缘一听到了没有,王勇一步走到屋外,在大雨中淋着雨,大喊道:“不管你是谁,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要伤及无辜。”
那位年轻人将手中的油纸伞缓缓收起,轻轻放置在一旁,反问道:“不要伤及无辜,那请问什么是无辜?将军一家三口算是无辜吗?”
先前在油纸伞的遮掩下看不清面容,如今没了油纸伞,王勇总算是看清了对方,他惊愕许久,最终叹气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年轻人笑容邪魅,指着偏房一角,突然面目狰狞,怒吼道:“我也要你尝尝丧亲之痛!”
年轻人一步跨出,身形瞬间消失!
王勇脚下猛地一跺,向着年轻人冲去,大吼一声:“你们快逃!”
可是他的境界毕竟比不上年轻人,速度也是被拉下来一大截,竟然连对方的衣角都难以触碰!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可没有抓住年轻人一丝一毫,脚下一个踉跄,一路翻滚摔倒在水坑之中,眼见着年轻人手中的长剑就要刺破房门,王勇绝望大喊道:“不要啊!”
他的眼角充溢满了泪水,仿佛即将见到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他的眼前倏忽闪过一道青色的影子,一只清瘦的手臂,虚空一摄,年轻人的长剑再也无法前进丝毫!
那位站在大雨之中,风雨自行退散的年轻人,双指夹住那柄长剑,轻轻一折,长剑骤然断裂!
“年纪轻轻杀念这么重好吗?”
第八十一章:让你杀!
年轻人突然被张缘一将手中的长剑折断,立刻身形翻转,弃剑退步数十丈,他眯着眼打量着张缘一道:“你是何人?”
张缘一却瞥了一眼对方掩盖在长发之下的耳朵,微微皱眉,他缓缓回答道:“一个过路人,受恩于这位兄弟,今日我不会允许你动他们。”
年轻人哈哈大笑,他手中多出一柄小匕首,指着张缘一道:“你也配?”
张缘一双手负后,气定神闲道:“配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此刻大雨倾盆,一丝丝雨水顺着年轻人的头顶向下流淌,让人看不清他阴抑的表情。
年轻人嘴角突然一咧,笑容覆盖上面颊,衣角飞舞飘动,滂沱的大雨如同骤然停滞,他动了!
张缘一望着前冲而来,快若奔雷的年轻人,眼神一凛!
他的心中蓦然一声,“就是此人了,没错!”
年轻人整个人如同一只鹰隼,与地面平行前掠,接连几下拍掌击地,速度更加快上几分,而被他手掌拍击过的地面,轰然塌陷,暗劲一直传到地底深处,沉闷如惊雷拔地而起!
而面对对方如此突如其来的攻势,张缘一身体后仰,脚尖不断点地,倒退如飞!
在此期间,年轻人没有任何依靠下,手中匕首挥舞不停,力道之大,速度之快,空中的雨珠一串串被切割成两半,水花四溅!
张缘一则是手中击掌不停,将年轻人的匕首攻势拍断,使之衔接不上,偶然化掌为拳,一拳抡出气势如虹,拳罡如瀑布一般向着四周流泻不止,空中的雨水自行蒸发。
先前跌倒在水坑之中的王勇,望着两人的疯狂对决,自知自己与他们已经不是一个层面的了,无法帮上任何忙,赶紧起身去往偏房。
他打开门,见着因为惊吓过度缩在墙角的一对娘俩,心中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母子安康。”
他引着娘俩去往更隐秘的密室之中,独自一人走出房,暗中关注张缘一与年轻人的打斗。
在林泉江湖上曾经有过一个十分神秘的门派,名叫天地盟。
天地盟说是门派,其实更加类似于影楼一般的暗杀组织,专门着手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暗杀。
王勇前半生就是为天地盟卖命,而且地位丝毫不低。
而数十年前有一宗暗杀任务,天地盟接到命令,竟是对林泉鼎鼎大名的宁王府动手,而且要求竟然是将对方满门屠灭。
作为林泉罕见地大家氏族,宁王府内高手云集,哪怕是天地盟倾巢而出依旧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将宁王府的人屠灭干净。
那一天,整个宁王府血流千里,尸体的腐烂味道弥漫数十里久久难以消散。
王勇一直以为他们的任务最终成功了,可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一头漏网之鱼。
在那之后天地盟元气大伤,慢慢地也就从世间消失匿迹了。
一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家伙,像王勇这般的,大多退隐江湖,在不愿提起当年的事情。
王勇作为天地盟中的一位分舵主,自身修为仅仅只有四重天,也许在整个天下还不太起眼,可在林泉国之中已然是有些许名头了。
雨水淅淅沥沥,小小的院落之中,两道人影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快速掠过,留下一连串如同炸雷般的点地之声。
年轻人手中匕首快速挥舞,如同切割空气,每一刀下去都要卷起一圈圈锋利的气刃,密密麻麻分布的气刃如同一闪而过的惊雷闪电,只是从张缘一身上划过,就瞬间消失!
张缘一则是双手大开大合,青衫长袍剧烈鼓动,见招化招,一步步向后倒退,一切显得从容不迫,气定神闲!
突然年轻人抓住张缘一抬手起势的一个空隙,匕首往张缘一的心口猛地一划!
可张缘一竟然膝盖蓦然弯曲,整个人身形一躬,两只手掌向上一推!
巨大的力道之下,两只手掌触碰到年轻人的下巴,暗劲骤然一震!
年轻人纤细瘦削的身子,如同一张在雨中飞旋的白纸,被这一掌向后上方击飞出去几丈高,他在空中快速一个后空翻,落地使出一式恰似千斤坠的绝学,地面寸寸龟裂,好歹之稳住了倒退的身子。
他缓缓直起身,双手负后,握住匕首的手颤抖不已,雨水划过他的眼角,沉静死寂!
年轻人偷偷换了一口气问道:“阁下究竟是谁?这时我与他们的私事,还是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侥幸逃过那场宁家的劫难之后,这么多年来,他卧薪尝胆勤学苦练,甚至不惜背负欺师灭祖的骂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给他修行到了五重天的巅峰!
明明已经杀了这么多人,眼见着就要成功了,可是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一袭青衫,偏偏要与他作对,打破他的计划,他如今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张缘一也是快速换了一口气,身子一震,先前零碎的气机再次重归秩序,逐渐平稳起来。
他向前走了一步,语气平稳道:“想来这些日子里出现的那个杀人疯子就是你了吧,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眼下人家一家和睦,你非要做那赶尽杀绝伤天害理的事吗?”
他沿途一路听到不少关于最近林泉国发生的命案,手段都是极为残忍,无论男女老少,完全不留一个活口,就算是放在以往寻常遇到张缘一也不可能由着这个刽子手再开杀戒!
更何况,此人的身份,张缘一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那就更加不能放任不管了。
先前只当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为了私仇而施加报复的疯子,可是先前此人冲上前来的一瞬间,张缘一见到了此人耳垂下的那块胎记!
犹记得陈断一前辈与张缘一所说过,若是遇到这个标志的年轻人,一定要将对方带到天阙宫!
结合一系列的特征,张缘一稍稍推算了一番,应该大致就是此人无疑了。
当初分别,张缘一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陈断一前辈对于此人的极深的执念。
张缘一说道:“今天你不仅不能杀这家人,而且,我还要带你去见一人,一个等了你很久的人。”
年轻人眉眼微微一皱,沉默一会儿,突然没心没肺地笑道:“你见过那个老家伙?真是该死的,这么久了还是阴魂不散,早知道当初逃出宗门的时候就先给他一刀,废了他的全身武功的,不然如今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这些年了,他躲躲藏藏,老家伙穷追不舍,早就将他的耐心消磨干净了,本来还念在师徒一场给他留一条活路,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就要对他下手之时,老家伙竟然又回到最宗门,之后就听说天阙宫封山,也好在省了他痛下杀手!
这个老不死的,竟然以为靠着自己的努力可以让他放下仇恨。跟他苦修?可笑,若不是念在对方是大宗门,可以教授他武学,有利于之后的报仇份上,他傻了才会跟着这个家伙。
最后他偷师成功,恐怕老家伙还以为他心底还有一点纯真吧,简直令人耻笑。
出身豪门贵族的陈墨在年少经历家破人亡,若不是在家族的极力庇护之下侥幸活命,恐怕宁家就是真的绝后了。
眼见着高楼起,又转瞬坍塌毁于一旦!
年仅八岁的他四处逃命流亡,茫茫人海之中漂泊无定所,经历无数他那个年龄不应经历的人情冷暖,无数次在饥饿之中经历生死。
一个本该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大家少爷,硬生生被命运击落进尘埃之中,沦为了一介乞丐,这么多的磨难,唯一支撑他下来的只有一个,必须报仇!
他要这群家伙付出代价,要他们也尝尝全家死绝的绝望,而这一切他必须活下去,必须不断变强!
在那昏暗之中的岁月里,陈墨无数次以为自己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直到遇到了一束光,陈断一走进了他的世界,将他拖出了那片泥沼黑暗世界。
可是这束光并不强烈,无法涤荡他心中所有的黑暗,反倒成了他复仇路上的养料,他依靠此变强,最终成就了如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陈墨嘲讽笑道:“这个老家伙怎么和你说的?让我猜猜看啊,大概是要你把我活捉回去吧。”
张缘一微微皱眉。
陈墨点点头,“看来我是猜对了。唉!老家伙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副圣人模样,真是令人恶心,他不会还以为凭借他的三脚猫功夫还能够控制住我吧。”
他望着张缘一眼神,咧嘴一笑,嚣张道:“我先把你杀了,再去杀了这个老家伙。”
张缘一勃然大怒,捏紧拳头,身形突然消失!
下一刻,小院平地升起一道龙卷,一个人影被人一脚踹飞上天,一袭青衫五指成钩,捏住那人的头颅,猛地砸向房檐之上,一路拖挂!
速度之快,小院的屋顶如同被掀飞一般,瓦片四处飞溅!
最终张缘一手中猛地一用力,早已昏迷的陈墨,被一掌拍落在小院之中,激起大片青石板!
张缘一落于陈墨的背上,用力一跺,“让你杀!”
第八十二章:误入藕花深处
秋日里的阳光浅浅地散落在路旁的黄叶上,细碎的光影,没有初阳那么滂沱,也不像夕阳那么惆怅,没有雨过天晴的妩媚,却有令人舒心的温柔。
张缘一牵着马,马上是被金广浮尘捆绑住的陈墨,走在落叶散落的林间小路,枯黄的落叶如同一件大地的新衣,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悦耳动听。
陈墨整个人如同一根腊肠双手双脚都被束缚,横躺在马背之上,显得十分艰难。
一路上张缘一一句话都没有说过,陈墨耐不住寂寞问道:“诶,丑书生。你是不是就是最近坊间传闻的那位新任国师啊,看你样子跟潮湖书院倒是挺搭边的。”
张缘一依旧不理不睬,国师这个事情,张缘一在临走之前就已经交代林继明了,卸去国师一职,但是林继明不听劝,执意要求国师一职永远都是张缘一的,哪怕他不担任也只会留给张缘一,而且国师早已断代许多年,朝廷有与没有都不再重要,更加没有必要更换新任国师。
既然林继明都这么说了,张缘一也是十分无奈,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
陈墨继续问道:“你看看我如果是穿上一件青衫是不是也像一个书院弟子?先前有一家人就是这样的,穿了一件青衫自带善良加持,竟然轻而易举就将我放进门了,真是愚蠢之极啊。”
张缘一眉头微皱,若不是答应了陈老前辈,这个以杀入为乐的家伙,张缘一早就两拳打得对方死无全尸了。
陈墨见张缘一这般神色,更加得意洋洋,他在马背上扭动着身子,就像一只毛毛虫蹦跶,挪了挪位置,在更加靠近张缘一的地方笑道:“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当初天地盟会杀我宁王府?我来告诉你。”
昔日的宁王府势力庞大,比之江湖上有名的宗门有过之而无不及,谁又能够驱使动天地盟来暗杀宁王府。
天地盟倾巢之力铲除宁王府无异于两个天地盟之间的厮杀乱斗,这种为了他人的任务而搭上整个天地盟的蠢事,张缘一稍稍想想也不可能,可是偏偏就有人这么做了。
若不是丧心病狂,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密辛之事。
张缘一对此也是有着些许的好奇的,但他却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微微侧耳倾听。
陈墨也不管张缘一的口嫌体正直,继续说道:“你想想看除了宁王府,谁将受益最大?政敌?同僚?皆不是,而是王室!天地盟的背后靠的也就是王室。”
张缘一不置可否,他也大致猜测出来了,自古帝王之榻岂容他人枕酣,宁王府强大就是王室的势微,这命运跟如今的冯荀被铲除有什么两样。
做臣子的追求权力,渐渐成为帝王的眼中钉,必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想来天地盟从一开始就是皇帝安插在江湖之上的眼线,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为王室出人出力。
能够让这么大一个宗门毁于一旦,先帝的心狠手辣也实在是可圈可点。
林继明会被冯荀压制成如今这副模样,可以说与天地盟的覆灭关系极大。
其实若是张缘一愿意调查的话,先帝的死也是一桩极其诡异之事,一开始张缘一怀疑是白龙观亦或是冯荀暗中下手,但是越是到后面越觉得蹊跷,两方对于先帝都没有理由下手,也下不了手。
先帝在任之时,冯荀在朝堂之上的势力还未发展成型,没有那个实力动手,强行动手别说暗杀了,恐怕自己也要被牵扯进去,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果。
至于白龙观就更加不用说了,一直在死侍的监督之下,一举一动除去一些小人物无足轻重,稍稍有点身份的人物出行都会在第一时间内被通告。
而且皇宫之内高手众多,若不是李风华亲自出手,谁又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当今皇帝暗杀。
总总事情联系起来,只有一个结果,先帝是被自己身边的人暗杀,而且此人的身份必定与他关系极其亲密,而这样的人,整个林泉之内,加起来又有五指之数?
张缘一牵着白马,说道:“过去的事扑朔迷离,不知全貌我不多评价,但是我答应过你师傅的请求必须将你带回去,你也别再打其他的想法了。”
陈墨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颓废地一滩,在马背上就像一根面条眼眸低垂下去。
张缘一走上一座小山丘,陈墨蓦然睁开双眼,阴恻恻一笑,“是吗?”
他身子突然一震,整个人往后一仰,化作一道快速的光,摔落下马!
陈墨沿着山脉向下不断翻滚,被捆绑的双手,手上匕首如同锄头一般,在山崖之间凿出一个个细小的小洞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像换做了一个大车轱辘一般,摔落在山崖之下,期间倾轧无数杂草树木。
“拜拜了您咧!”
山谷间悠悠回荡陈墨得逞的大笑!
张缘一无奈叹气一声,“真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吗?”
他手中金广浮尘用力一扯,山谷之下一道金色光芒冲天而起!
张缘一故意牵引浮尘,将陈墨的脸朝着树木的方向笔直撞击上去,他就像是在放风筝一般,一条金色的风筝线将陈墨甩上天空,大手挥舞之间,左摇右晃,忽忽悠悠不亦乐乎。
兴许是觉得还不够过瘾,张缘一翻身上马,双腿一蹬马肚,大喝一声,“驾!”
白马两只前脚高高抬起,嘶鸣一声,在树林之中急速穿梭飞驰!
每当陈墨就快要摔落地面之时,骑在白马身上的张缘一,手腕一抖,再次腾空而上,陈墨连大气都还来不及喘息,只觉得头顶发凉,呼啦啦再次上天!
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山崖,张缘一手臂向后一抡,又再次一甩!
“砰!”陈墨就像是一只流行锤,轰然一声被砸上山崖壁,深深地镶嵌进去,一大块一大块碎石,轰隆隆坠落山涧!
张缘一手中再次一扯,金广浮尘骤然收缩回来,他右手一把抓住陈墨的脖子,如同拎起一只失魂落魄的小鸡仔,笑眯眯道:“刚说完你就要挑战我的手段,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陈墨眼神低迷,衣衫褴褛,脸上满身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势,就像是乞讨的乞丐一般,灰头土脸,披头散发。
张缘一使劲摇了摇软弱无力的陈墨,笑呵呵道:“别装了,死不了的,不过你下次若是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我怕但时候就不是让你享受一把飞天的感觉了。反正陈老前辈只是请求我把你带回去,可没有说不能完好无损啊!我可不保证一怒之下废你一身武功,断你两只手脚之类的。”
说完,张缘一随手一丢,陈墨再次被捆绑成毛毛虫,扔上了马背上。
陈墨布满伤势的脸颊,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是偷偷咧嘴一笑,微不可闻地说道:“真是没意思。”
张缘一又不是聋子,再细小的声音,离着这么近都如同扯着他的耳朵嘶吼一般,但是他也没有和这个家伙计较,耸耸肩,继续赶路。
既然这个家伙这么喜欢玩,一路上反正枯燥无聊,若是再不老实那就好好玩玩,必定要让他刻骨铭心。
走了大概三个时辰,张缘一总算是翻过了山峰,过了山峰,映入眼前的就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了。
张缘一站在一处高地之上,抬眼望着远方,大漠的尽头就是天阙宫了,看来还有一段路要赶。
马背上的陈墨突然大声嚷嚷道:“我渴了,我饿了,我要干饭,我要喝水!”
张缘一瞥了他一眼,撇撇嘴道:“我拉的金汁儿,人中黄你要不要吃?”
修士到了一定程度就不会受限凡人的一日三餐,还跟我这里闹呢?
陈墨一阵干呕,“真恶心!”
张缘一突然回头一定,厉声道:“谁在哪里,出来!不出来我可就要动手了啊!”
前方的一处小草丛窸窸窣窣,晃晃悠悠窜出一个人影,是一个满头悉数白发的老头儿。
老头儿见了张缘一,赶紧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不断磕头道:“仙师饶命仙师饶命!”
张缘一眯眼打量起此人,声音严肃问道:“你是何人?”
老头儿嗓音枯哑,如同断裂的枯木一般,吱嘎吱嘎异常难听,“我只是一个在附近村庄生活的老头子,今日进山捡几根枯木枝,恰巧遇见仙师,实在不是有意躲藏在此。请仙师恕罪!”
张缘一看了看老头儿背上的一大捆枯木,点点头道:“老人家请起吧,我也并非什么仙师。”
老头儿大声道:“谢过仙师!”
他才不敢和张缘一认真,他先前在树林之中捡枯木枝,就是看着张缘一一手拎着一根金色的绳子,甩荡甩荡,绳子数百丈之长,尽头竟然是一位年轻人,声势之大,震天动地!
也就是这样老头儿才笃定这个一袭青衫的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修仙之人。
张缘一见这个老头子不愿改口,也就不再强求,问道:“听老人家这么说,这附近有村子?”
老头子快速点头,头上几根稀疏的头发,摇摆不停,“离此地不远处,就是有不少小村庄,只是规模都不大,零零散散几家人罢了。”
年轻人都往外跑,谁还愿意住在这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
张缘一点点头,“我们俩赶路倒是有些时间了,马儿也累了,不如老人家带我们去看看如何?”
老头子先是一阵惶恐,之后颤颤巍巍道:“仙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八十三章:吾乡
张缘一牵着白马,白马驮着陈墨,跟随骨瘦如柴的老头儿向着村庄走去之时,前方突然起了蒙蒙大雾。
浓重的大雾吞噬天空,吞噬大地,人走在其中就如同走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之中,摇摆双手之间,两只手都隐没于迷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张缘一微微皱眉,在这干旱的沙漠边缘,这种情况是很不常见的,起雾的根本是要有水汽,可按照张缘一的常识沙漠边缘又哪里来的水汽呢?
他依稀望着在前方蹒跚行走的老人的背影,轻声问道:“老人家,那个村庄还有多远啊?”
老者在前方带着路,也没有回头,回答道:“不远了,穿过这片大雾就好了。”
他从张缘一的语气之中听出了张缘一的疑惑不解,解释道:“仙师有所不知,这片地方虽说是靠近沙漠边缘,可靠着咱们先前来的那座山脉,恰好将北面来的风阻隔在此,也就是咱们普通百姓说的迎风坡,大量水汽再次汇聚,也就成就了这片青山,咱们村庄也是靠此存在,这起大雾也是一种水汽旺盛的表现。”
他悄悄用神识勘探四周,却发现不了任何异动,只能将信将疑。
说起来,老者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张缘一想起了上山的那一边,整个山头都是光秃秃的,鲜少有茂密的树木。
特别是临近冬季,树木一片落叶,整个山头就像是被人扎满枝条沙堆,看着分外荒凉。
但是冥冥之中张缘一还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异常强烈。
陈墨此刻心声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跟着进去了。”
张缘一问道:“你知道这古怪之地?”
陈墨呵呵笑道:“一看你就是个外来人,对这片地方不了解,林泉国虽然小,但可不是什么大道坦途,任人来往,如入无人之境之地。”
这些话倒是一点都没有说错,张缘一也仅仅是了解一点点林泉国,毕竟比不上这个土生土长的家伙来的熟悉。
张缘一问道:“这里面有何讲究?”
陈墨侃侃而谈,“在我们林泉国有一处神秘的远古战场,里面都是在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中死去的无辜百姓,因为死伤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形成了一座如同鬼蜮一般的禁地。”
说道鬼蜮,张缘一了解还是极多的,大唐境内恰好有一座天下闻名的鬼蜮,也是曾经的一座远古战场,不过比之之后多是国与国战事引起形成,大唐内的那座鬼蜮就要来的恐怖多了,那时候就连国家这个概念都还没有,至于大唐更是还没有存在。
鬼蜮的存在要发掘还要上溯到,那场人族与各类妖族之间大战,九官带领人族崛起,期间难免会造成重大的死伤,而这鬼蜮就是九官压不住那恐怖的怨气,强行汇聚在一起,封印在了一个地方,形成了如今恍若人间地狱的鬼蜮。
鬼蜮的盛名天下瞩目,其内各类鬼物自相残杀,互相吞噬,经历了上万年,最终形成了数位战力极高的鬼将军,鬼将军衍生神智,互相签订协议互不干涉,在此地掌管自己的势力,避免内战。
但是仅仅这样又怎么够,哪怕是实现有规矩在内,可是总有些好战渴望力量的存在打破规矩,对其他鬼将军的管辖境内大肆进攻,不断壮大自己,随着实力的不断增加,历史上出现过不少险些冲破封印的大鬼。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九官一致决定,将枯叶寺建立在鬼蜮一旁,以此来监督镇压鬼蜮。
七星天下三大门派,枯叶寺镇压鬼蜮,青城山管辖十万大山,至于潮湖书院镇守北境,各司其职。
与大唐鬼蜮相比,这里显然是小巫见大巫了。
张缘一继续问道:“那么这片地方可有名字。”
陈墨说道:“我也是年轻时从天阙宫的密卷之中得知这么一个地方,只知道名叫‘藕花域’,在哪里有什么古怪丝毫不知。”
张缘一瞳孔猛地一缩,“藕花域!藕花域竟然在林泉国境内,简直不可思议!”
陈墨见一路上都冷静的张缘一这个反应,一挑眉问道:“怎么你知道?”
张缘一怎么会不知道,不仅仅是知道,他还特意在潮湖书院的藏经阁中搜查过这个地方。
在张道灵的《丹阳玄诀》之后,特意标注过一株有利于张缘一突破星段跻身月段的灵草,名叫‘骨幻花’,在骨幻花的后面写了数个存在的地方,这藕花域就是其中之一。
张缘一为了《丹阳玄诀》可谓操碎了心,早就将上面需要的天材地宝都记得滚瓜烂事,不仅如此还将有关于这个材料的东西也一一尽可能地搜查了一边,怎么可能对这个藕花域不熟悉。
没想到来到这个地方还有这个一场奇遇,张缘一心中大喜,但是紧接着就恢复了神志,安下心来!
此事机遇也伴随着风险,绝对不能够掉以轻心。
陈墨当然不知道张缘一心中的打算,继续说道:“进入藕花域的人,十不存一,你还要继续进入吗?”
张缘一没有说话,而是牵着白马缰绳,一步步紧跟上老头儿。
陈墨呵呵笑道:“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是个好奇宝宝呢?”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对这片地方也是十分好奇,天生就喜欢冒险的他,自然是不介意与张缘一一同进入其中玩玩的。
只是一直被张缘一捆绑着,有些束手束脚了,没准自己还没有动手,就被张缘害死了。管他呢!
迷雾之中,张缘一牵着走到老头子的身边,问道:“老人家一般都是这么辛苦走这么远出来捡拾柴火吗一牵着走到老头子的身边,问道:“老人家一般都是这么辛苦走这么远出来捡拾柴火吗?”
兴许是背上的木柴太重了,老头子步履艰难,张缘一见势赶紧帮着取下木柴,接着将木柴绑在金广浮尘上压在陈墨身上。
老头子如释重负,回答道:“谢谢你啊年轻人,这个年头像你一样的人已经很少了。”
张缘一皱眉,因为这个老头对他的态度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先前在外面还叫仙师,如今竟然改口叫年轻人了。
陈墨说道:“死去之人,记忆早已在岁月长河之中被冲散,一时间的混乱这也是很正常的。”
他故作毫不知情,继续说道:“尊老爱幼,这也是我应该做的,老人家还没有告诉我的问题呢?”
老头子摇摇头,好像突然想起来一般道:“也不是经常出来捡拾木柴的,只是马上就要过冬了,家里柴火要没有了,再不出来多捡一点就出不来了。”
出不来?此话一出,张缘一心中突然惊觉,一般鬼蜮之中的鬼物能够出来才是奇怪,这个老者又是怎么从中出来的呢?
他暗道:“或许是此人的境界实在低微,受到天地法则的限制很小吧。”
往往境界高者,受到天地法则的限制越大,甚至很多武学大宗师,山巅修士已然达到言出法随的境界,很多事情已然不是可以随心所欲了。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难怪张缘一先前查看不出此人的任何异样,原来还是因为这个原因。
老头子应该是误打误撞,记忆混乱中逃出了藕花域,走出之后,因为没了藕花域的庇护,灵力也将近耗尽,张缘一才会以为真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随着越来越靠近藕花域,张缘一再次用神识勘察了一番老头子的状态,果然如此。
在他的眼里,有着一丝为不可见的灵力波动正在升腾而起,想来老头子的状态正在恢复。
若是继续在藕花域之外停留,恐怕这家伙很有可能就要消散在天地之间,灰飞烟灭。
如今正在靠着本能的驱使,循着原先来的方向回去。
张缘一问道:“那,村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一说到村子,老头子的反应与先前截然不同,神采奕奕道:“村子里人很多啊,年轻人,小孩子,老人都很多。”
此番话语与先前说的一切截然相反,看来老头子正在逐渐找回自己的记忆,开始“正常”。
张缘一说道:“哦?那不知老人家您呢,这么重的累活还一个人出来干?”
但是话刚说出口,张缘一就觉得自己实在是过于鲁莽了,抱歉道:“对不起,老人家,不是有意冒犯的。”
老头子摆摆手道:“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家中唯一的孩子出去打仗了,书信上说是今个儿回来的。”
张缘一笑道:“这年头还有人打仗呢?”
老头子摇摇头,无奈道:“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当然不希望有,可是有些东西由不得我们啊!好在我们这里地处偏僻,征兵什么的来得也少,整个村子也就是我家的大儿上了战场。至于生活的起居,乡里乡亲帮助了很多。”
弱小的鬼物一般都将记忆停留在了,最后一幕,亦或是最想要有的一幕,原来在老头子的记忆中是这副光景啊。
张缘一心中叹气,“战争这个东西,还真是家破人亡啊!”
一想到马上与北境海族的一场大战,那场规模注定极其巨大的战争,张缘一心中就不免担忧,到时候又会有多少个藕花域如雨后春笋凭空冒出来啊!
老头子停住脚步,指着前方的道路说道:“前方就是我的村子了。”
张缘一举目定眼一看,震惊不已。
第八十四章:归来
走出迷雾之时,老头子指着前方道出了前方一片村落。
映入张缘一眼帘的是,一副烟云缭绕的,诗画一般的水乡景象。
零星分布数十间古朴而典雅的小木屋,白色的粉墙,黑瓦房,木屋皆以小庭院规格,院内广布众多树木,可只有桃树与杏树两类,参差不齐,互相映衬,又有争相斗艳的花朵团簇,为一副清淡的景象平添几抹生气。
在村落的正前方还有一座巨大的莲池,满池绿萍,荷花荡漾,明明是正值暮秋时节,莲池却像是还在盛夏,缕缕微风吹拂而过,摇摆之间尽显慵懒之态。
沿着阡陌交错的小路前行,鸡犬相闻,沿途都是耕作务农的百姓,各个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神情,一副太平盛世景象。
张缘一心声向陈墨问道:“你不是说这片地方是一个鬼蜮吗?怎么完全没有鬼蜮应该有的样子啊?”
陈墨撇撇嘴回答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也是听说来的,哪里什么都懂,不过啊,我觉得你还是先把我放下来,不然到时候指不定要有许许多多的麻烦事呢?放心吧,我不会逃的。”
张缘一犹豫了一番,虚指在陈墨身上数个穴位之间点了几下,将陈墨的丹田彻底封死,说道:“虽然我给你点的穴除非靠灵力不可解开,但劝你还是别轻易尝试,否则一个气血上涌暴毙而亡,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陈墨捏紧拳头,尝试催动了一番灵力,结果发现压根使不出力来,耸耸肩,无所谓了。
张缘一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要求你不能离开我势力范围之内,否则我要废你一条腿!”
陈墨白了张缘一一眼,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了。”
一路上被捆绑着上山又下山,简直不要太折磨,虽说如今暂时没了修为,但好歹终究是恢复自由身了,舒服。
走了没有多远,前方走来一个年纪偏大着装十分奇特的老妪,喜笑颜开道:“老王回来了啊。”
老头子点点头,笑着回答道:“是啊,今天运气很好,遇到一个热心肠的小伙子,在他的帮助下能够早点回来。”
老太望着手中拎着一捆木柴的张缘一,笑得更加开心了,“年轻人确实是一表人才呢!”
张缘一腼腆地回答道:“应该的应该的。”
老头子向老太挥挥手道:“先不聊,今天我儿子回来的,我要赶紧回去准备一些饭菜。到时候欢迎大家来一起庆祝啊!”
老太笑靥如面,“一定一定!”
老头子的房屋比之寻常的村民,就要显得小了很多了,不管从房屋规格上,还是庭院大小上都是一般,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
不过考虑到房子常年只有老人家一个人居住,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了。
张缘一在老人的带领下进入院子,环顾四周,相比于其他人满庭院的桃树杏树广植,老人的庭院之内仅仅只有几个,显得要冷清许多。
老人接过张缘一手中的木柴,慢慢悠悠往里屋走,说道:“两位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把木柴放好再来招待你们二人,很快的。”
张缘一将白马随意绑在一棵桃树边,带着陈墨走进了里屋。
虽说老人的住宅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类家具一应俱全,琳琅满目。
陈墨在屋内随意走动,手指轻轻划过一些物件,轻轻说道:“东边放瓶,西边放镜,这时什么讲究啊?”
一般的房间装饰,瓶镜向来放在一起,而且除非女子闺房不会轻易放于两侧,这般安置瓶镜确实有些奇怪。
张缘一说道:“东瓶西镜,这是徽派时的建设,祈福一生平静。”
他向来喜欢看书,对于这类的文化风格之类的东西,早在张道灵还在之时就记下了不少,如今能够学以致用,也脱不开平时的积累。
陈墨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笑道:“原来如此。”
值得高兴的事,根据这点信息他们相当于掌握了这片鬼蜮之内的部分信息,至少年份可以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难怪刚才见那位老妪的衣着十分古怪,原来已经不是一个朝代的人了。
这时老人匆匆忙忙走来,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赶紧从桌子上到了一点茶水,递给张缘一两人,笑呵呵道:“今天我大儿回家,两位若是不急忙赶路的话,留下来一起庆祝一番吧。你别看我这里房子不大,但是多于的房间还是有的,容得下两位。”
张缘一看了一眼陈墨,笑着点点头道:“老人家若是不介意的话,那我们二人就多有打搅了。”
老人满是皱纹洋溢出温暖的笑容,“哪里的话,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别说住上一晚上了,多留几天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老人望了望屋外的天色,神色慌张道:“哎呀,光忙着聊天,忘记准备晚饭了,等下孩子就要回来了,就先不聊了,我要去厨房打理东西了。”
他实在是太过高兴,也不管张缘一什么回复,骨瘦如柴的老身子骨突然爆发出无限的动力一般,冲进了厨房之内。
陈墨此时走到张缘一身边,望着老人家远去的背影,好奇说道:“这里大多数是离不开这片藕花域的,就这么丁点大的地方,一个征战沙场的孩子回来,你不觉得此事很蹊跷吗?”
这种事情,不用陈墨说,张缘一也是明白的,藕花域的地接范围,张缘一神识大致清扫一遍,也就仅仅只有方圆数里那么大,人都走不出去,回来一个人又能够从哪里回来?
要想搞清楚这片地界,那么这个据说是马上就会“回家”的孩子就是他们此次的突破点了。
正当张缘一两人在思索之时,门外来了一大群大妈大爷,一个个腰间围着围裙,陆陆续续进了屋子。
“哎呀,老王啊!这种厨房的事情怎么可以少了我们这些老邻居呢?”
“就是啊,老王!你家大儿是咱们村子里的大英雄,这种准备盛宴的事情怎么能够少了我们呢?”
“俺今个儿早上刚在森林里打了一头野猪,新鲜着呢,来把这个大猪蹄子给我们炖了!”
“这个好啊!村里的莲池莲子炖猪肉最香了,我去摘取一点来。”
......
一时间,整个屋子内人声鼎沸,忙忙碌碌。
陈墨撸起袖子,就要前去帮忙,张缘一一脚踹向陈墨,对他使了个眼色道:“你是不是傻,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刚好可以去勘察一番此地的特殊之处。”
陈墨这才不情愿地跟着张缘一悄悄离开屋子。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村子的莲池边,环顾四周,仔细打量一番,张缘一问道:“你发现什么东西了吗?”
陈墨抬头看了看,指着莲池说道:“这个村子不是一点点地奇怪,寻常的村子大多数是随意建造,但是这片村子,显然是经过特意的规格模式建造,很有可能底下有一个大型的阵法操控着。”
张缘一闭上眼眸,仔细感受此地的灵力波动起伏,过了许久,蓦然睁开眼!
乾天,坤地。巽风,震雷,坎水,离火,艮山,兑泽。这八卦和五行中天乾和泽兑对应五行当中的金,水坎代表五行当中的水,火离代表五行当中的火,山艮和地坤代表五行当中的土,风巽和雷震代表五行当中的木。
在后天八卦当中,离代表北方,坎代表南方,兑代表东方,震代表西方,坤代表东北方,乾代表东南方,艮代表西南方,巽代表西北方。而在五行当中木代表东方,火代表南方,土代表中方,金代表西方,水代表北方。
此地五行八卦有了,天地风雷水火山泽,金木水火土,都有了,但是方位之上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可言。
八卦与五行的方位任意调换,杂乱无章,而且越是仔细勘察,就会发现竟然是变换着的,运转不停,而且还有一个更深的感受是,运转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变得越来越难以琢磨。
张缘一眯着眼睛,说道:“我算是知道此地为何进来的人都出不去了,五行八卦任意转换位置,生门死门变幻莫测,此地就是一个迷宫阵法。”
陈墨双手抱后脑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笑问道:“那你说,那些误入藕花深处的家伙都去了哪里呢?”
张缘一摇摇头,陷入沉思,“这也是一个疑点。”
满是桃杏的村落,五行八卦紊乱的地形,神秘的沙场归来人,一个能够凭借生前意识走出藕花域的老人,消失不见的入境者,这一切都太过奇怪了。
不知道前方到底还有多少未知在等待着张缘一解惑,更为重要的是,或许他也将再也无法逃出?
张缘一心中犹豫不决,此刻凭借他的敏锐感知力,他是可以带着陈墨走出此地的,可是那就代表着要放弃与之相伴的机缘,他,不想!
就在张缘一还在迟疑之时,陈墨胳膊肘顶了一下张缘一的腰间肋骨,指着前方道:“你看那里,有人回来了。”
此刻黄昏迫近,日薄西山,远处天边的火烧云层层渲染,厚重得如同浓郁的剑气,照耀四方,一个身形魁梧手中持有一柄巨大弯刀的昏暗身影,出现在村头,遮天蔽日。夕阳之下,将原本就颀长的影子拉得越发深长。
那人抬眸望来,如同穿越岁月生死一般,一股暗沉而悠远的气息,缓缓弥漫,他咧嘴一笑,喃喃自语道:“看来阿爸又带来了有趣的外来人呢。”
第八十五章:不过是死人
望着远处缓缓走来,金甲银盔的魁梧将士,张缘一眯起眼,严阵以待。
对方的身份实在是过于神秘莫测了,而且与之相关的许许多多诡异事情太多,张缘一有一股很强烈的感觉,眼前这个家伙,很有可能就是此地的关键所在,容不得张缘一掉以轻心。
魁梧年轻人走到张缘一面前,笑着说道:“见两位面生得很,想来是咱们村子来的客人吧?”
张缘一回答道:“阁下就是王老伯口中念念不忘的那位战事结束回来的孩子吗?”
魁梧年轻人挠挠头,自我介绍道:“我叫王军,您口中所说的王老伯正是在下家父。”
金色光泽的铠甲,手中一杆银色的长枪,肩头套有一个兽头护肩,看着此人一身的行头,张缘一大致也能猜出此人在军队之中的地位绝对不低。
张缘一抱拳道:“王将军你好。”
魁梧年轻人见张缘一身上一袭青衫,一旁站着的那位嘴角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笑意的年轻人,这套服饰与他所见过的服饰皆不同,显然是外来之人。
不过既然是父亲的客人,那他也不好过多冒犯,摆摆手道:“王将军倒是称不上,只是一个小小的斥候罢了。”
所谓斥候,就是专门负责巡查各处险阻和防护设施,候捕盗贼的人员,也称远出哨探的侦察兵。
斥候在一般战事中,前期后期都要出力极大,危险重重,算得上是一份极为责任重大的岗位了。
张缘一竖起大拇指,点点头道:“竟然是一位斥候,当真了得想来阁下身手一定极为了得了吧!”
作为一个斥候不一定要有极强的战斗能力,但是一定要身手极其敏捷,而且擅于隐匿,否则被敌方轻易发现那代价向来是极其凄惨的。
历史上出现过不少斥候被逮捕,进行严刑逼供的实例,为了能够从斥候口中套出一些秘密,十大酷刑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张缘一看这位将军魁梧的身形,想来对方也不至于是那只会些逃跑躲藏的花架子。
王军笑道:“身手还算可行,不过比之于军中其他几位将军还是差了太多了。”
他继续说道:“我们先不聊,我还急着回家见家父,有空一定和两位把酒言欢,畅所欲言!”
说完,他兴致冲冲地往村子深处走出。
在外征战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会身心疲惫,怎么可能不会想家,王军从下生活在乡下,与世无争,对于国家的概念极其浅淡,战场上唯一能够让他坚定下来的也只有家中老父亲还在心心念念等着他。
他不能让家父无人照顾下遗憾离世!绝对不能!
等到王军走远了,陈墨摇摇头笑道:“明明是一个已死之人,所作所为实在是太像真人了,你说神不神奇。”
先前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判断的,竟然完全忽略了他,只顾着与张缘一打招呼交谈,完全没有给他自我介绍的机会,他有些气恼。
对比于陈墨的奇怪,张缘一因为灵力尚在的原因,感受得更加真切,在这个家伙身上,张缘一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极其浓郁的死亡气息。
其实,在其他人身上都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死气,但是与这个家伙对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张缘一从未见过死亡气息如此浓郁之人。
远远地看去,王军就像是一个浑身散发黑色浓烟的家伙,一举一动仿佛接触过的东西都会腐朽,都会走向灭亡。
张缘一又带着陈墨在村子中随意走动,村子虽然小,却也非常神奇地撑起一间打铁铺子。
打铁铺子虽然看着破破烂烂,透着腐朽的气息,可是里面火光冲天,激烈得很。
按理说村子这么小怎么可能满足得了一间打铁铺子的正常运营,张缘一好奇之下掀开帘子走进去一看.
刚进铺子,就见一位上半身赤裸的家伙,在火焰烧灼的炉子边卖力捶打着一块通红的铁块,满头大汗!
陈墨刚想开口打断对方的锤铁动作,张缘一做了一个抬手动作,将陈墨拦下,两人就在一边静静站了许久,直到对方的铁胚子雏形逐渐形成,稍作休息的时候,见到张缘一两人,这才停下动作。
锤铁大汉随手拿了一块粗糙的毛巾将身上的大汗擦拭了一番,抬了抬手,指着一边道:“我姓张,叫我张铁匠就好了,刚才忙着打铁没有注意到两位的到来,多有担待,咱们去外面聊。”
三人来到外面,张铁匠说道:“两位不是本地人吧。”
没有办法,张缘一和陈墨的衣着实在是过于奇怪了,也怪不得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两人。
张缘一回答道:“确实不是此地人氏。”
张铁匠望着两人说道:“那也没事,你们俩需要些啥器具啊?”
张缘一说道:“我们两人并不是为了买器具的,只是看着村子规模不大,竟然有一间铁匠铺子,心生好奇来此地看看罢了。而且说起来,咱们还是很有缘的,在下也是姓张,命缘一。”
张铁匠一听对方姓张,顿时喜笑颜开,他说道:“竟然可以在这里遇到‘一家人’倒是稀罕事!”
此地大多数都是王姓人家,所以也有一个王家村的称号,张铁匠也就是年轻时过来,后来年纪大了,就想随便找个安稳的地方落脚算了,也就在此一直以打铁为生了。
张铁匠摆出两个凳子,说道:“快快坐,你说说咱们张家人就是人数众多啊,这里竟然也能遇到一两个啊!”
张缘一笑道:“可不是吗,整个天下张家一路上出的圣人可不少啊。”
“对对对!”张铁匠说道,“就说那享誉盛名的张道灵先生,可不就是咱们张家人吗?”
张缘一瞳孔猛地一缩,此人竟然知道师傅,这怎么可能?
按照张缘一的猜测,此地应该是千年的徽派地区,可是一旦连张道灵都涉及进去,那么年份就还要往前推许多许多,张道灵隐居在小镇的岁月,按照从章适哪里了解,至少都有上万年了。
若是这样,此地的年月就要更加悠久上许多许多,这件事情先放一放,还需要慢慢了解,不能操之过急,张缘一此刻心中还有其他的疑虑。
张缘一问道:“张师傅,我看你这些铁器质量都是上层质量极佳,而且大多数是些刀刀剑剑的,在这个村子里需要这些?”
张铁匠笑道:“害!当然不可能卖给村民们啊,这里人少不说,都是些务农的家伙,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他身子倾向张缘一,声音放低道:“实话和你说,咱们这些器具都是要运往外面去的,这年头啊,也就这个最赚钱!”
说着这话时,张铁匠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擦,窸窸窣窣。
看来还是一个发战争财的家伙啊。
陈墨笑着问道:“那谁来给你讲武器运送出去呢?”
这也是张缘一想要知道,到底怎么会与外界产生联系的?
毕竟自己赚得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正经钱,张铁匠心底略微有些发怵,瞥了他一眼,谨慎问张缘一道:“这家伙......”
张缘一点点头道:“也是咱们张家人,名叫张三。”
张铁匠笑道:“哦,那我也不放告诉你们,我这里有一个小伙计,专门给我运送这些器具,手脚麻利得很,如今这么多年下来了还没有出过问题。”
竟然还有这种人,不过张缘一心想若是继续问下去,绝对会引起对方的警备之心,看来还是需要慢慢调查啊。
陈墨随手从装满器具的盒子之中取出一把小匕首,手指转动之间,小小的匕首灵活如同在他手中跳了一支舞蹈一般,抖抖转转,寒光阵阵。
张铁匠见对方这一手转刀,眼皮跳动,打趣道:“我说张三兄弟,你不会是个法外狂徒吧?”
改名为张三的陈墨,咧嘴一笑,“就是些花架子,哪里有什么真功夫啊。”
张缘一凳子底下,偷偷狠狠一脚踩在陈墨脚背上,陈墨说中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桌子上,他龇牙咧嘴道:“你看......我就说是花架子吧,就是经不起考究。”
这时,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邋遢汉子,手里拎着一壶酒,摇摇晃晃地撞过来,可能是喝醉酒了的原因,走路摇摇晃晃,一头撞上了陈墨!
陈墨身形一个转动,双手一抬,将对方扶住,笑着问道:“这位兄台,走路可要好好看看路啊!”
邋遢汉子微微抬起隐藏在干枯头发之后的眼眸,看清陈墨,猛地将他一把推开,“起开!”
陈墨毕竟是修士出身,就算此刻被封印了功力,可一身的体魄还是修得极好的,结果对方还没有将陈墨推到,反倒是如同被一座大山撞在身上一般,一个踉跄自己摔倒在地!
陈墨赶紧假惺惺地上前扶起邋遢汉子,嘴上“关心”道:“我就说嘛兄台,喝醉酒了还是不要随便走来走去啊。”
张缘一步跨出,将陈墨藏在袖子里的小刀一把碾碎,暗道:“除非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否则别触碰我的底线!”
陈墨吃痛之下,轻轻一笑,“切!不过是些死人罢了,你这么认真干嘛?”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陈墨还是将手松开了。
第八十六章:诡异之事
张铁匠见陈墨的身手极好,而这张缘一更是几下子就将对方制服,一眼就看出两位的不一般,他赶紧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摆摆手解释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这位小兄弟你也别跟这个醉汉作计较,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脾气差了点,再加上喝多了,有点神志不清罢了。”
陈墨甩了甩被张缘一掐着的手腕,笑道:“哪里的事,我怎么会随便和旁人计较呢,是我下手没轻没重了。”
张缘一松开手,说道:“张师傅也不用过于担心,这个家伙我管着不会出大叉子。”
他又拍了拍陈墨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是吧,张三?”
陈墨心里一阵恶心,但是奈何如今寄人篱下不得不服气,他有气无力道:“那是自然的。”
此刻摔倒在地上的那个邋遢汉子缓缓撑起身子,兴许是被这么一摔,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此刻站起身子,竟然算是真正站直了。
张缘一平时这个汉子,心底还是有些诧异的,要知道张缘一的身高在一般男子中,向来都是极高的,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可以与他平视。
陈墨瞥了一眼两人,默默坐会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张铁匠见僵局总算是平息了,他主动开口道:“张兄,这位就是我刚才与你说过的帮助我运送器具出去交易的小伙子,名字叫做王越,这家伙打小力大无穷,平日里打架都是占尽上风,村子里除了那个出去当兵的家伙,鲜少有人能够和他有一战之力,今日遇到你们俩也算是让他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别看这个家伙看着凶神恶煞的,其实心底还是不坏的,平时也多亏了他,一个人驮着一堆重物出村,让我这个小铺子能够吃口饭。”
张缘一心底暗自记住这个人的面孔,没准他就也将成为此次的线索。
其实,张缘一从进入藕花域开始就一直在留意所有的人,心底偷偷记下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
小时候什么都不懂时,他就喜欢记忆东西,那时候才是真的囫囵吞枣,完全不知疲倦,不放过生活中任何一丝细节。
现在虽然不想小时候那般喜欢啥都铭记于心,但是对于重要的事情,他一直都放在首位,绝对不会忘记。
这片藕花域就是如此,田边耕耘的老农,路过的大婶,摆摊子的村民,每一个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张缘一抱拳致歉道:“这位小兄弟,先前是我这朋友下手没有分寸,多有得罪了。”
向来没有人能够骑在他头上嚣张的王越将头一歪,没有说一句话。
张铁匠问道:“王越,你这回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和你说了吗,那批货物没有那么快好,你先回去吧。”
王越说道:“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货物的事情,我是听说那个家伙回来了,咱们做事都要小心一点啊。”
毕竟是在偷偷往军队里贩卖武器,这要是被对方随便找个由头就将他们一锅端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
张铁匠听到那个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惊呼道:“他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原本张铁匠想着今晚就将那炉武器打造出来的,幸好是王越提醒得早,不然以他不喜欢拖延的性子,这炉东西还真是来不及藏就可能被收了。
王越说道:“就是刚才的事情,你现在可好,我和你混久了,连自己同村人都不愿意告诉我这个消息了,这个消息还是我先前路过他们家,看见其中热闹非凡的景象,猜测到了。”
王家村的人大多民风淳朴,对于他们私底下的勾当一开始是并不知情,可是纸里藏不住火,时间久了还是走漏了风声,至此张铁匠在王家村的形象就一落千丈。
对于他的人品大多是嗤之以鼻,不愿与之交往,张铁匠没有那么多顾忌,反正他们说他们的,他还要养活一家老小,哪里管得了这些。
他一个外姓人,本来就不占优势,一身本事又只有打铁,搞这些有的没的,他又不是闲的蛋疼。
至于王越,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王姓人,也就是年轻一代混混了,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喜欢喝酒,喜欢赌博,那钱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搞不到钱,怎么喝酒,怎么玩乐,直到有一天在张铁匠的推荐下,干起了这份累活,累是累,但重点是收益高啊,每一趟回来,王越的钱袋子鼓鼓,又可以逍遥快活好一阵子啊。
王越帮着张铁匠卖武器的事情很快也不翼而飞,本就不太讨人喜欢的他,这下更是连自家人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各类庆典活动更是丝毫不与王越通知,整个一个外来人一般。
与张铁匠闲聊的这么一会儿,天色已然暗淡下来,张缘一说道:“既然如此,我看天色也不晚了,有机会的话,我们再好好聊聊,现在我和朋友要先行离开了。”
张缘一带着陈墨走回了王老伯的院子,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原本还是一贫如洗的院子,经过众人的一番打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大变模样。
也不知谁突发奇想挂了几盏大红灯笼上院子里的桃树之上,红彤彤的灯光照耀而下,每一个人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欢歌笑舞。
毕竟只是单纯的村民,一个个手舞足蹈,也就是凭借心情挥动手脚,毫无美感可言,但是那股热情,气氛,热烈如火。
在人群之中,是正在给各位分发炖猪肉,倒酒的王老伯,身形佝偻的他,此刻仿佛充满了力量,干劲十足,布满皱纹的脸颊,掩饰不住的喜悦。
至于王老伯的大儿王军,此刻正拿着手中的酒杯,四处敬酒,见到张缘一两人,他赶紧从屋里取来两个酒杯,笑道:“我从阿爸那里听说了两位好心人的事情,远来是客,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张缘一接过酒杯,笑道:“那还是为王将军接风洗尘!”
王军摇摇头,既然张缘一一定要这么捧他,他也没有办法了。
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来了一句,“王军,大家都知道你现在当了军,是守护我们村子的大英雄,既然是大英雄军人了,那肯定是学了不少本事吧,何不给我们耍两下子,也让我们长长见识吧。”
酒过三巡,必然是少不了表演节目了,今日的主人公是王军,王军也不好意思拒绝。
他身子一震,豪言壮起道:“既然大家如此捧场,那我也不好意思推脱,那就随便露两手!”
他从一旁的桃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条,挥手即来!
一记回头望月,桃树枝条落叶纷纷,飘零在天空之中。
王军手腕拧动,手臂挥舞幅度渐渐缩小,速度却是急速加快,漫天的落叶,一片片滴水不漏,皆被他手腕中的长剑斩成无数碎片。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对于这些从未出过村子的村民来说,这些手段已经是让人眼花缭乱了。
可是在张缘一眼中又是另外一幅景象,有那么一瞬间,张缘一感受到了一丝灵力的波动,但是稍纵即逝。
这种感觉就跟张缘一第一次在村口见到王军一般,那么强烈,那么真实,张缘一笃定,这个家伙绝对不一般,绝对有问题。
此刻在人群边缘,张缘一的眼中,此地所有人头顶上都是黑烟缭绕,一个个表面上喜笑颜开,其实真实情况是黑烟死气将他们的面颊覆盖,让人看不清面容。
毕竟是已经死去的人了,生前再多的欢声笑语,终究会在死后模糊。
等到王军一套耍完,所有人都用力鼓掌,喝彩欢呼。
“可以啊!王军,看来你在军队里是真的学到了真本事了。可让我们看了眼界了!”
“谁能够想到当年那个小毛孩,如今这么有能耐了,真是我们王家村的一桩喜事啊!”
“打小我就看你行,如今果然没有看错啊!”
“毛蛋,你记住了啊,可要向王军哥哥好好学学,以后也为我们村子出一份力!”
......
面对村民们的称赞,王军难得有些腼腆,他挠挠头道:“大家过誉了,王军还是以前的那个王军,一点点花架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继续喝酒!”
乡下里的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就是心思单纯,什么感情都表达得露骨,这个村子也一样。
但是宴席终究是会结束的,有热闹了几个时辰后,村民们在笑声中,慢慢散去。
整个院子只剩下张缘一、陈墨、王老伯和王军四人,收拾残局。
王老伯虽然年纪很大了,可是干起活来的本事丝毫不差,手脚麻利得很。
虽然比不上几个年轻人干活的速度,也不逞多让了。
没过一会儿,原本还是凌乱一地的院子,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王老伯指引道:“两位客人跟着我进屋吧,我引你们去房间看看。”
张缘一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第八十七章:嘎嘎嘎
是夜,月明星疏。
张缘一双手枕在后脑上之上,望着头上的砖瓦屋顶,若有所思。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最大的问题,藕花域之中的人究竟是如何能够走出这片鬼蜮的,一个王老伯误打误撞出去还好解释,王越呢?王军呢?这些家伙可是实打实的鬼物啊,怎么在村民的口中都是能够任意走出过这里一般。
而且此地哪里有半分鬼蜮的样子,灵力虽说算不上充裕,但其中百姓各个安居乐业,简直就是世外桃源,毫无鬼蜮模样。更不用说专门生长在死气浓郁地方的骨幻花了,这哪里有半分骨幻花应该存在的样子。
张缘一知道要想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关键点还是要从王军这家伙身上寻找,那时不时产生的灵力,绝对不简单。
王老伯的家本就不是特别大,一下子往里面住了三个人,一时间房间显得有些拥挤,所有张缘一主动提出和陈墨谁在一间房内。当然其实张缘一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看管住陈墨罢了。
自从进了这里面,张缘一和陈墨就没有分开过五丈之外,陈墨倒也比张缘一想象中的要安分守己多了,没有整那些小把戏幺蛾子,乖乖地待在张缘一的视线范围内。
因为只有一张床,张缘一就随便抽了一张床单,铺在地上,让陈墨睡在了地板之上。
虽然外界已然将近冬天,可藕花域之内却依旧是盛夏时节,不至于太过于寒冷。
陈墨对于张缘一的心黑了解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至于过于计较这些。
只是一开始完全躺在地上,那种当年流浪时拔凉一身的熟悉感还是一不小心给了他一个激灵,一时间浮想连篇。
说起来,若不是当年被陈断一这个老家伙看重了天赋,又觉得他可怜收他为徒,这些年或许他还在这人海茫茫的世界流浪吧。
可能会无所不用其极学会一些歪门邪道,坚持他的报仇之路,可要想真正实现赶尽杀绝,显然有些痴人说梦了。
陈墨进入天阙宫之后,一开始在诸位长老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对于他的非议没少说三道四。
毕竟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家伙,若是放不小那些恩恩怨怨,迟早有一天会惹来大祸。大多是长老都是极度不愿意将他留在书院的。
但是陈断一力排众议,并且立誓一定要让他忘记这些仇怨,绝对不会给宗门带来不好的影响。
可他终究还是错看了人吧,终究还是对此失望了。
陈墨隐藏多年,天赋极高不说,勤奋更是丝毫不落,几年功夫连破数境,被誉为天阙宫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若不是出了一个武疯子王腾,凭借他的天赋,在整个林泉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寥寥无几。
不过这些都还是其次的,他天赋再高,境界再高,终究只能是让人多看一眼,真正高看一眼,还是要看他的一切表现。
而这才是陈墨隐藏最深的东西。
陈墨进入天阙宫之后,仿佛改邪归正一般,不管是对待长老还是弟子,皆是礼遇待之。
再加上平时又十分乐于助人,弟子之间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丝毫不吝啬热心。
一开始觉得是装出来的,可久而久之,数十年如一日,陈墨皆是如此,这一切都落入所有人眼里,众人开始相信,这个一开始进入宗门,满眼阴郁的家伙,或许是真的改邪归正了,或许是真的放下了。
可惜,陈墨终究是骗过了所有人,包括对于最信任的师傅,带着宗门密器,偷练宗门禁法,陈墨再次踏上复仇之路,不过这次,巨龙滚泥潭。
一群当初就已经被重创的家伙,还仅仅是混迹江湖罢了,怎么还能够收拾得了这个在天阙宫苦苦修炼数十年,学得一身杀人技的家伙呢。
短短几年的时间,江湖上少了一位天阙宫天才弟子,却多了一位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他掀起血雨腥风,风雨摇曳席卷,有一个神出鬼没的杀手彻底享誉天下!
陈墨前脚叛逃宗门,陈断一后脚就跟上了步伐,一路追杀,几次三番下来,却更多是被陈墨躲过了。
其实这一切还是陈墨手下留情了,以老头子如今的修为,还真就比不上他功力。
他陈墨既然号称天阙宫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那么自然不会在修为上一直毫无建树,让众人失望,哪怕是如今的他,距离腾云境也仅仅只是差一个时机罢了,不过他有自信,最多不过五年,腾云境的风采他也能够一窥究竟。
这些也是他陈墨嚣张的资本。
只是陈墨实在不明白,这个躺在床上,双手托着后脑勺的家伙,明明在他眼里也就仅仅是三重天境界,怎么会实力这般强悍。
一开始还有来有回,后面就被人像虐待小动物一般,一瞬间败下阵来。
他开始怀疑他们修行的到底是不是一样,是不是这家伙偷偷被这人压境对敌。
其实也怨不得他,毕竟林泉江湖实在是过于一般,陈墨或许在这里算得上天赋异禀,可一旦到了外界,或许就不太行了。
再加上刚刚收了玄武的张缘一,如今的实力,或许连他自己都难以估计,不过在他的大致揣测下,应该是无限接近腾云境的。
不过接近归接近,张缘一倒不至于自视甚高可以完全战胜腾云境,毕竟对于一个修心之人来说腾云境就是一道分水岭,是真正的不一样的天空。
修行师傅留下来的《五炁朝元》张缘一此刻的感受已经十分强烈,不断越境杀敌,这份强悍可不是一般的功法所能够带来的。
不过张缘一还有一个更加强烈的感觉,越是修行到后期,这五炁朝元的作用就越是客观,毕竟,四大圣兽皆被收服的话,这份恐怖无法想象。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瓦片的缝隙,丝丝缕缕渗透进屋内,清凉如水。
突然一声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屋外传来,原本还在休息小眯一会儿的张缘一耳朵一动,蓦然睁开眼,于此同时陈墨也心照不宣地从地面之上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来!
陈墨眼中微微兴奋地望着陈墨,指了指外面,小声道:“咱们走?”
张缘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黑衣斗蓬,随手往身上一套,悄然潜入黑夜。
张缘一走出屋外之后,四周毫无异样,但是一股强烈的死意扑面而来!
他猛地紧皱眉头,此地一到深夜,天地法则悉数大变模样,再也没有了先前世外桃源的感觉,反倒像是一个.....一个乱葬岗!
陈墨因为灵力被封印的原因,感知能力不是特别强烈,他只是耳朵边听到一个凌乱细碎的声音,他指着前方一条模糊的小路道:“在哪里!”
紧接着两人一同悄悄循着声音跟上前去。
张缘一越是往前走去,那股死意就越是浓郁,仿佛前方就是鬼蜮的万恶之源,闪耀着深不见底的光韵。
“王军,饶命啊!饶命啊!我错了......”
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十分凄厉的惨叫之声,紧接着是一阵激烈的打斗。
“王军!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能够下如此杀手!你不要逼我,再这样下去,我......啊!”
前方的黑夜突然恢复宁静,紧接着是一股极其强烈的血腥味飘散开来!
张缘一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脚下一震,一时间也顾及不上陈墨,身形瞬间消失在黑夜了!
等到陈墨好不容易追上他时,他累得直喘气,说道:“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跑这么快,你不知道我如今没了修为就是个普通凡人啊!”
不过接下来,陈墨就再也说不出来话来,只见张缘一蹲在地上,手指轻轻摸过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的面颊,眼神沉郁。
而眼前这个人,正是白天在铁匠铺子遇到的王越。
此刻王越浑身浴血,遍体鳞伤,胸口插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大剑,死不瞑目!
陈墨问道:“死了?”
但是他刚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失偏颇,毕竟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存在一个活人。
张缘一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望着前方迷雾中那道行走的模糊身影,黑夜中,看不清面容,张缘一却清晰地感觉到前方那人停下了脚步,隐藏在黑夜之中面容仿佛在无声嘲讽。
张缘一沉声道:“人还没有走远,我们追!”
两人刚刚追上前去,黑影一瞬消失。
陈墨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之事,他左顾右盼,一无所获,气呼呼道:“这个家伙,怎么回事,到底去了哪里了?鬼鬼祟祟,杀了死人又躲躲闪闪,算什么英雄好汉!”
张缘一却突然神色一定,他猛地回头,却见到一副诡异的场景!
“小心!”他突然身子一个猛,撞!
一旁走神的陈墨还没有来的及反应,就被张缘一撞飞出去数丈之远!
一柄漆黑的利剑,刺破黑夜,闪烁光芒,骤然降临!
划过张缘一的面颊,定在远处的一棵参天杏树之上!
“嘎嘎嘎”远处传来一声声极其恶心的叫喊声!
第八十八章:谁是疯子
藕花域的夜晚,与外界的夜晚截然不同,没有那份清冷,没有那份宁静亦或是热闹,唯有死气沉沉的诡异。
桃树与杏树参差交错的树林,长风直入,横冲直撞般四处逃窜,卷动茂密的树叶沙沙作响,如同鬼的呜咽,点过江面久久无法停息。
远处一道漆黑的身影从黑夜中隐现,张缘一眯着眼,皱眉开口道:“王军!我知道是你,不用在这里躲躲闪闪地了,有本事出来,我要和你好好谈谈!”
前方那道黑影却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他抬起头,两束渗人的红光在眼眸中闪烁,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寒冷笑容。
张缘一祭出江寒,握在手中,蓄势待发!
黑影身形向前倾斜,脚尖猛地发力!
他穿破漆黑的迷雾,震起四周无数尘埃,朝着张缘一激射而去!
张缘一江寒横剑一劈,却是被面带诡异笑容的王军用手一把抓住,可江寒岂是一把简单的武器,剑气森然瞬间将对方的手指搅碎,王军握剑之手刹那鲜血横流!
他的另一只手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一拳朝着张缘一的脖子而去,张缘一头颅一偏,身形微微拧转,堪堪躲过了这凶险至极的一拳。
就在张缘一偏转身形的瞬间,王军抓住机会再次冲向前去,可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张缘一,而是那柄钉在树上的长剑。
等到张缘一意识到对方的真实目的之时,已然来不及,王军旋转如同陀螺一般,长臂一抡,杏树坍塌,长剑出鞘!
陈墨被张缘一情急之下用力过猛的撞击,如今整个人瘫倒在地面,好不容易捂着胸口撑起身子,结果还没有站起来,一柄剑气凛冽的长剑骤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哪怕是陈墨这样的向来不惧死亡的家伙,一时间也忍不住骂出口道:“我靠!搞什么啊!”
他赶紧一个翻身,剑气在他的身边炸裂开来,冲起大片焦黄的泥土,就在王军就要再次挥剑之时,一根干枯的木头从天而降!
张缘一剑身猛地拍断一棵古树,怒吼道:“住手!”
王军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抬手,古树瞬间化为齑粉!
趁着王军应付张缘一攻势的这段时间,陈墨也是反应极快,连滚带爬跑到张缘一身后。
劫后余生的陈墨,长呼一口气,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暗道:“狼狈是狼狈了一点,还好是活命了。”
他此刻心中虽说庆幸,但更多的其实还要是憋屈恼火,要不是张缘一封印了他的修为,此刻向来他也不会有这么狼狈的情况。
他望着面前这个面色阴沉的家伙,哪怕对方刚刚救了他的命,此刻却丝毫激不起一点感激之心。
张缘一当然也没有奢望过陈墨的感激,只是陈墨如今不能死,这一点他还是要保证的,眼下最棘手的还要属眼前这个气势大变的王军。
一切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眼前这个王军确实是拥有这灵力的,而且看对方的动作,那股强悍的气势,至少也是琴心境修士无疑了。
而且在张缘一的感知中,王军的气势还在不断增强,丝毫没有停止的感觉。这一切想来都与这片鬼蜮有关。
按照这么个趋势下去,张缘一明白殿时自己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了,所以他准备速战速决!
他手指轻轻抹过江寒剑身,长吸一口气,不断对方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他必须赢!
漆黑的夜里,树影婆娑,王军长发披散,身上一件简单朴素的白衣,在狂风的呼啸中张牙舞爪,诡异如同鬼魅。
他此刻双目漆黑一片,表情呆滞,就像一具没有感情的木头人,沉默不言。
一道惊雷平地炸起,月色长剑率先横劈而去!
王军张开血盆大口,如同猛兽一般,嘶吼一声,手中长剑一剑砸下!
相比之于张缘一一剑剑,剑招飞舞,大多数以四两拨千斤的技巧相接,王军就仿佛是一个稚童胡乱抡剑,每一剑都毫无章法可言,全凭蛮力!
可就是这么的蛮力相撞,一般在力量上占据优势的张缘一,竟然罕见地难以抗衡。
每一剑之下,张缘一都感到手指发麻,剑身长鸣不已!
“青龙!”
面对一个力量比你强大的对手,那对方就越是禁不起消耗,既然如此,张缘一果断选择以生生不息为剑意宗旨的青龙与之相较量!
可是紧接着张缘一就意识到完全不对了,哪怕他已经很技巧性地保留实力,但是对方的力量不仅没有消弱丝毫,反倒是越发恐怖!
在张缘一的眼里,面前这个如同失去思考能力,丧失意识的家伙,身上那股漆黑诡异的浓烟,越发浓郁!
张缘一趁着王军一个反应不及,斩剑在前,瞬间在对方的胸口上划开一道渗人的口子,可谁知面对如同瀑布一般流泻而下的鲜血,王军不仅没有表现丝毫的不适,反倒挥剑更快!
张缘一堪堪接下对方一记重剑,心中咒骂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这么诡异?”
陈墨躲在一旁看着张缘一应付这个难缠的家伙,不屑一顾道:“这家伙一看就没有与这些鬼物交过手啊!”
他突然对着张缘一大喊道:“这家伙本来就是一个死人,若不是砍下头颅绝对无法击溃他!”
可他刚刚说完这句话,原本还在于张缘一相斗的王军,猛然之间抬头看向陈墨,木楞的表情微微拧动,竟然舍了面前的张缘一不顾,径自冲向陈墨!
陈墨赶紧向后逃遁,大喊道,“你奶奶的,追我干嘛啊!老子又没有一点修为,就知道欺负老实人,你也配做一个合格的死人?”
就在王军动身的一瞬间,张缘一弯腰横砍!
“撕拉!”一声骇人的撕裂声响彻森林,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王军的一条左腿在巨大的冲击之下,猝然断成两截,他一只脚一时间没有支撑好,摔倒在一旁!
陈墨见到此般情况,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对方,哈哈大笑道:“死了就应该好好安息,不要出来害人,现在好了,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就站在这里有种再来追杀我啊,难道你还能够重新长出来一只腿不成!”
是!我陈墨是没了修为,可这不是你与我嚣张的理由,现在没了一只腿,连站都站不起来,我还会怕你不成?
可是他话音刚落,倒地不起的王军,竟然双手并作双脚,猛地扑过来!
速度之快,就连站在一旁的张缘一都没有来的及反应,张缘一瞳孔猛地一瞪,大喊道:“小心!”
时间仿佛静止,就连一直呼啸的晚风都在这一刻静止,耳边张缘一的呼喊声,被无限拉长,无限放慢,陈墨一生从未距离死亡如此之近过,就好像前一刻还在欢声笑语,下一刻就直面黄泉。
他的额头汗水还没有完全蒸发,王军那双带着无数粘稠鲜血的手,如同一根夺命钩,瞬息而至!
陈墨的呼吸渐渐沉重,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只留下回荡在耳畔边的巨大喘息声!
“一库!”就在王军的手即将触碰到陈墨的心口时,陈墨突然抬起一脚,那一脚使出了他毕生的功力,如同破釜沉舟般的一搏,轰然一声!
早已断去一只腿的王军,在强大的冲撞之下,连带着胸口被踹出一道拳头大小的坑洞,凹陷而下!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悻悻然道“还好还好,终究是赶上了!”
就在先前王军冲过去的一瞬间,张缘一自知再赶上去制止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连忙一脚从身边踹出去一颗小石子。
小石子击中的位置刚好就是张缘一封印陈墨修为的解穴之处,若不是这颗石子落的及时,以陈墨这个家伙如今凡人之躯,恐怕早就让对方一击致命了。
也许全盛状态的王军,陈墨不一定是对手,但是眼前这个家伙,断了一只腿,还想着和他五五开?
陈墨修为恢复,整个人气势浑然一变,他嚣张道:“他奶奶的,给你嚣张的啊!疯狗咬人啊!”
他身形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然是在一脚跺在了王军的背上,他怒吼一声,“泰山压顶!”
“噼里啪啦!”一声声密密麻麻的骨头断裂声响,沉闷得令人不寒而栗!
王军依旧毫无表情,目光呆滞,只是身上的气息,渐渐微弱下去,再不似先前一般斗志昂扬。
陈墨仿佛还不解恨,脚上动作不断,毫不留情,一个倒在地上残肢断臂,目光呆滞的年轻人,一个面目狰狞,怒火中烧的疯子,如此看来,他才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张缘一微微皱眉,沉声道:“够了!”
陈墨停下脚上的动作,瞥了张缘一一眼,笑道:“这家伙本就是个死人,你对他同情?”
张缘一望着对方再次重复道:“我说够了。”
陈墨望着这个眼神冷静近乎绝情的年轻人,冷哼一声,终究是不愿与张缘一再起争执。
他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处置这个家伙!”
张缘一没有说话,就在他刚要靠近王军之时,一声震动天地的嘶吼从倒在地上的王军口中喊出!
一股浓重的烟雾如同泼墨一般,四散开来,笼罩四方!
第八十九章:那场大爆炸
张缘一下意识抓起陈墨,弹射之下,往后急速倒退。
四周灵气以王军为中心,疯狂搅动,原先还井然有序的天时地利,仿佛溃堤的大坝,轰然崩溃,倒卷起无数滂沱的漩涡,方圆数十丈,百木枯折,摧枯拉朽之势,向四周冲散开来。
陈墨掩住口鼻,说道:“这家伙怎么回事?”
按照这么个势头来看,此刻就算是张缘一与他联手,想要拿下王军都显得十分艰难。
张缘一没有说话,神色凝重,握剑的手用力几分,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若是王军还要继续斩杀他们俩,他不介意再不保留实力,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没错,哪怕是如今,张缘一依旧没有展露全部的实力,到了如今,张缘一一直保留了不少的实力,恐怕也就只有陈墨以为,张缘一早在先前就已经是全力出手,再无保留。
王军从混乱的灵力中心,缓缓站起身来,身上的伤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断裂的左腿,凹陷的胸腔,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悉数完好无损!
张缘一心惊之余,蓄势待发,沉声道:“我数三二一,一起上!”
陈墨也知道如今两人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顾不上什么私人恩怨,屏气凝神!
“啊!”一股狂风向着四周席卷而来,立于中心的王军,突然仰天怒吼一声,嘶哑地声音如同鬼哭狼嚎,听的人心神动荡!
他仰天如同鲸吞万物一般,四周灵气浪潮涌动,竟然全都向他靠拢,纵横交错,拉出一条条沟壑,无数条灵气长龙呼啸冲进王军的身体内。
“三!”
张缘一手中的江寒,剑气森然,寒光闪烁,泼洒一地月光。
陈墨则是从腰间取下一柄漆黑的匕首,身子微微弯曲,脚尖不断拧动。
“二!”
......
“啊!”
张缘一倒数还没有结束,王军的身体突然膨胀起来,就像是一个撑起肚子的巨大海鱼,最后爆炸开来。
方圆几丈之内的灵气,倒转席卷,在这巨大的冲击之下,哪怕张缘一与陈墨定力十足,依旧是在这场爆炸中被撞飞出去数十丈之远!
方圆几里之内,群鸟飞绝,被瞬间夷为平地!
明明才黑暗下来没多久的黑夜,在这一场爆炸之中,恍如白昼,迷迷糊糊一声佛唱,
紧接着天边一抹鱼肚白,天亮了。
“上千年了......你还是不愿放过我?死秃驴!”
“阿弥陀佛......”
“你对不起我!你永世不得超生!”
......
待一切尘埃落定,一片混乱的泥地之中,张缘一静静躺在其中。
“咳咳!”他的手指微微弯曲,艰难地撑起身子,环顾四周,眨眨眼睛,难以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踹了身边还昏迷不醒的陈墨一脚,“醒来了,别装死啊!”
第九十章:好久不见
先前的夜半深更,江枫渔火,如今的晨光熹微,春和景明。此地之怪异,仿佛本就是如此,黑夜就像是划过天边的陨石,瞬息消失。
若是真正算起来,张缘一、陈墨两人与王军的搏斗恐怕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可随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之后,所有的迷雾尽数消散,一切大放光明。
就仿佛雨过天晴、雪后初霁,连带着先前那巨大的坑坑哇哇的爆炸遗迹也在一眨眼的功夫悉数恢复如初。
陈墨被张缘一一脚踹醒,显然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眼神中尽是不知所措。
他望着后方如画卷般美丽,意境悠然的桃、杏树林,疑惑不解,“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仅仅是身后,再转身向前一看,小桥流水,青青台阶,莲花池塘,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兜兜转转回到最初的原点。
张缘一摇摇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人继续往村子深处走去,沿着阡陌交错的田间小道,务农的村民,各自忙忙碌碌,白鸟绕青山回旋,绿水依偎湖水荡漾,熙熙攘攘其乐无穷。
夏日的王家村,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雨,新鲜的土壤粘稠似水,每踩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之上,软趴趴的很舒服。
村口来了一位奇装异服的老太,正是昨日张缘一与陈墨刚进村时遇见的那位,可张缘一刚想打招呼,却发现对方好似看待陌生人一般,用疑惑不解地眼神打量了一下两人,然后擦肩而过。
等到老太走远了,陈墨转身望向对方的背影,小声道:“奇怪了,这家伙怎么回事?昨天还见过面,热情相迎的,结果今天就跟陌生人一样。”
不仅仅是这位老太太,张缘一沿路走过来,越发觉得此地不同寻常,就仿佛是一遍遍不断重复的光阴长河,循环不断地倒转。
两人终于是回到了王老伯的家中,推开陈旧的门,迎面而来是一股厚重的腐朽木头的味道。
张缘一抬手随意挥了挥漂浮在空气之中的尘埃,大声喊道:“王老伯!王老伯!”
结果却是没有人回应,就像是一颗小石子落入江河之中,再无半点声响。
张缘一继续往里走,接连走过几个房间,依旧还无所获。
陈墨此刻从里屋走出来,说道:“别找了,我估计是真的没有人了。”
张缘一回想着走之前的情况,说道:“奇怪明明先前走的时候,王老伯还睡在屋内,结果怎么回来之后就没了身影。”
以王老伯的瘦弱身子,注定是走不了多远的,大早上的又能够去哪里呢?
难道是发现自己孩子王军不见而来踪影去寻找而来不成?
正当张缘一还在思量这些事情之时,陈墨只身一人走到了院子里,张缘一则是继续留在这里查看线索。
房间之内,瓶镜依旧静静放置两边,对立之下遥相呼应,在这两件器物连线之处,就好似贯穿起的长河,岁月都在其中流转。
那些埋藏在时光里的旧记忆,那些记载起的无尽光阴,都在这一条长线下熠熠生辉。
答案到底在哪里?又究竟去了何处?张缘一苦思冥想依旧毫无所得。
“喂喂!快出来看啊!”
陈墨的呼喊声突然响起,张缘一立刻起身往外走去。
走入院子,张缘一就意识到这里不太对劲,昨日刚刚摆设了一场大宴,那么大锅的酒肉,哪怕张缘一等人极力打扫,可依旧难以做到事无巨细,特别是那些洒出来的汤汤水水,溅在泥地里那些浓重的味道就更加难以消除,这种味道只能够日积月累的时间下才能够慢慢消退。
可是如今张缘一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空气中却全然没有丝毫腥重的味道,反倒是清新十足。
站在远处的杏树下陈墨低着头静静站立,张缘一缓缓走近。
陈墨指着散落在地上的一根套马缰绳,说道:“你马没了。”
“......”张缘一无奈地抹了一把头,说道:“您可真是聊天鬼才。”
陈墨耸耸肩,反正他没有说错话。
张缘一望着地上的缰绳心情复杂,这匹马跟着他有些年了,当初和苏酥一起去往潮湖书院,靠的就是这匹马,如今突然消失不见,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陈墨说道:“眼下又怎么办呢?”
不仅仅是一夜一无所获,而且还丢了一匹马,事态更加的诡异了,量谁都难以抉择了。
张缘一蹲下身子抓起那根缰绳,尝试探究其中的灵力残余,却发现不仅仅是上面没有留下一点灵力波动,就连他之前的灵力波动被完全抹尽,如今的这根缰绳就只是一根普通物件罢了。
按照常理来说,凡是修士使用过的东西,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点痕迹,佛家说法就叫做因果。
除非是境界高深的修士,否则绝难将因果剔除干净,一些稍长奇门遁甲的修士,还可以根据修士留下的一点点灵力波动,循着因果探寻一个人的踪迹。
张缘一自认是绝对没有那份功力的,就算是寻常的晖阳境,乾元境恐怕也难以做到那般地步。
不过张缘一当然不会相信此地存在一个乾元境的修士,毕竟就从先前的王军实力看来,最多最多也就是腾云境罢了。
一个乾元境的大修士,以一片鬼蜮作为自身的修道之处,放任其他修士进入,又不对其立马赶尽杀绝,张缘一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有多么无趣才会如此。
既然不可能是人为的,那么张缘一就有理由怀疑一件事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一定与此地变换莫测的八卦五行脱不了关系。
修行登山路上,人力修为虽然是至关重要的因素,可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因素可以起到改变结果的效果。
比如阵法,亦或是灵器。
就好像当初姜心水明明境界不高,却因为阵法造诣极为不俗,配合着剑术高超的马卫国,竟然也可以将玄武困住。
哪怕只能困住一会儿时间,那也是极其好的结果了。
如果是灵器的话显然不太现实,毕竟能够控制一片鬼蜮的灵器,世间罕见,这般功力极高的灵器,整个天下基本上人尽皆知,也就那么几把,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张缘一倒不相信有人可以无趣到这种地步,拿着这种神兵利器来这里挥霍,欺负一些小鱼小虾。
那么就只有阵法一途了,恐怕此地一切诡异行径都是因为张缘一与陈墨身处之地这片阵法的原因造成的。
在张缘一想通的这段时间,陈墨也是紧随其上猜测到了这里的情况,可是哪怕知道了此地的诡异之处是何原因,可两人依旧是无法掌握半点主动权。
陈墨问道:“那么眼下又该如何?”
张缘一思索一番,说道:“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看一看,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只能暂时撤退。”
其实张缘一心中最害怕的情况还是殿时没了退路,被人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往前推,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绝路歧途。
陈墨跟着张缘一出了门,窜进安静的村子深处,来到一间简陋的铁匠铺子。
陈墨抬头看了看那些破败的物件,果然。
他早就猜测到了张缘一的想法,昨晚上的事情,参与者不仅仅只有王军和他们两人,还有最开始也是最早死去的王越。
王军是真的毫无头绪,那么王越就是另外一个突破口了。
张缘一掀开铁匠铺子的帷幕,引入眼帘的就是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在滚烫的热浪中挥汗如雨,不断捶打器具的张铁匠。
这次张缘一没有按照礼貌地静静看着对方锤炼铁器,直接开口打断对方道:“请问,王越小兄弟在吗?我们找他有点急事。”
张铁匠放下手中的铁锤,抹了抹身上的汗水,走到张缘一面前说道:“你们两位是谁?找王越什么事?”
如果是因为王越在他这里运送的铁器出了问题,亦或是他偷偷贩卖武器,大发战争横财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张铁匠就要做好与这个家伙切断关系的准备了。
毕竟哪怕两人关系再好,张铁匠平时也愿意多多少少帮助对方一二,但此事涉及他一家老小的性命,终究是无法做到同甘共苦。
很多时候,一旦有了家庭,有了其他的羁绊,对于死生一事,就再难做到完全放开了。
张铁匠刚一开口,张缘一心中就肯定了一件事,这里的人果然都不记得他们俩人了,仿佛记忆停留在了他们俩人来之前一般。
张缘一回头将铁匠铺的帷幕拉上,黑乎乎的铺子之中,唯有锻造铁器的炉子边那晃晃悠悠的火焰在闪烁橘黄色的光芒。
盛夏的时节,在这略微有些逼仄的小屋内,热浪滚滚,仿佛让人喘不过气来。而此刻张铁匠却是冷汗直流,生怕对方大门一关,就是要将他斩杀在此,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张缘一微笑着,小声回答道:“小师傅也别害怕,也并非什么大事,就是王越小兄弟与我们进行的那次交易......”
“那批铁器绝对不是我锻造的,与我无关,你们不要找我!”张缘一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铁匠的尖叫大声打断!
但是紧接着,张铁匠就被自己的话语给愣住了,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对方还没有说是什么交易,他已经差不多把老底全部交代出去了。
陈墨一拍脑门,有些无语道:“真是蠢得没救了。”
张缘一犹豫了一会儿,恍若未闻,继续说道:“你先不要担心,我们只是想说那批铁器我们将军十分满意,希望您能够多多加大产量,价格方面我们愿意以五倍加之。”
听到张缘一不仅没有要问罪他的意思,反而希望以五倍价钱购买他的武器,张铁匠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犹犹豫豫问道:“此......此话当真?”
张缘一笑着点点头。
张铁匠突然展颜欢笑,将两位请出里屋的打铁屋子,爽朗笑道:“两位早说嘛,如果是这样,那就好解决多了。”
他匆匆忙忙给张缘一两人倒了两杯清茶,笑呵呵道:“喝茶,喝茶,咱们慢慢聊!”
张缘一落座,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却没有急着喝下去,而是将杯子置于手心之中,轻轻地缓缓地摇晃,几片不多的茶叶在杯子中悠悠旋转,却丝毫没有要溅出来的意思。
张铁匠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人玩转酒杯的,还从未见有人玩弄茶杯的,有联想两位的身份,既然是来拿武器的,必定是军旅出身,军中又有几个人愿意饮茶啊?
他摸了摸后脑勺,懊恼不已道:“是我失策了,若是一早知道二位要来,我必定先行准备两壶好酒不可!”
倒不是他张铁匠不会喝酒,只是打铁的时候喝酒容易误事,一般也就只有回到家心情好了,痛饮一番,然后就是和家里那个小娘子被窝了翻云覆雨一番!
张缘一温文尔雅道:“不打紧,不打紧,饮茶也是一种享受。”
张铁匠继续说道:“先前两位问王越那小子,老实说,除非他自己来找我,否则以这个家伙喜欢蹦跶的性子,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还真给不了一个确切的答案,不过此事不用着急,今个儿两位来得时间正好,按照往常的日子,王越今天下午应该会来找我。”
“今天下午?”张缘一问道。
张铁匠回答道:“对我和他规定时间就是今天下午交易。”
张缘一与陈墨互相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一个相同的猜测。
可是现在天才刚刚亮不久,距离正午都还有一段时间,张缘一将杯中的茶水一口气饮尽,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俩下午再来,希望小师傅可以多多准备一些武器。”
张铁匠也起身相送,“那必然是一定的,两位小兄弟慢走。”
张缘一才走出去没多久,又折返回来,对着张铁匠说道:“今日之事,请小师傅务必要保密!”
张铁匠被他突然的话语怔住了,之后斩钉截铁回答道:“必须的,必须的!”
如此一来他对于张缘一的身份更加确信了。
趁着如今时间还十分充裕,张缘一走路飞快,陈墨紧跟其后,此刻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确认一番。
张缘一边走一边问道:“你还记得我们昨天刚刚来的时间吗?”
陈墨微微思索一番,回答道:“依稀记得。”
张缘一点点头,那就很够了。
两人很快来到村子的莲池边,张缘一环顾四周,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天地间的灵力波动。
他才刚刚闭上眼眸,展开神识片刻,蓦然睁开眼!
张缘一剧烈地大喘气,心神震荡!
他后惊不已道:“这......这地方完全变了!”
他竭力稳住先前的心惊,好不容易才恢复如初。
陈墨见张缘一这副样子,才恢复修为没有多久的他,也尝试了一番。
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一道巨大的深渊漩涡急速转动,阴风阵阵,在这漩涡的四周,一大堆如同鬼魅一般的漆黑影子,在漩涡深处遁行游荡!
远远立于漩涡边际,陈墨仿佛处于风口之上,明明纹丝不动,却有无数阴恻恻地狂风灌注他的身体,直往心门而去,就如同从天穹之上不断下坠的尸体,那种强烈的失重感,瞬息将他的灵魂碾压!
一声怒吼从深渊之中呼啸而出,迷迷糊糊中有一道顶天立地的人影,站在陈墨的身前,俯瞰世间万物。
那庞大的人影,睥睨陈墨,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那股发自内心,源自灵魂深处的轻视嘲讽,如同一根针锥,直刺陈墨的心口!
这就像是一个高位者对陈墨的藐视,视若蝼蚁,那人影冷哼一声,“哼!”
“陈墨!陈墨!”
迷迷糊糊中一道焦急的声音,传到陈墨的耳畔。
陈墨蓦然睁开眼睛,突然两腿一软,张缘一眼疾手赶紧将陈墨扶住。
“噗!”才刚刚立稳,陈墨突然一口污血从口中吐出!
张缘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丹药给陈墨服下,说道:“你修为不够,而且心神也不够强大,这般行为无异于送死。”
先前若不是他强行将陈墨呼唤出来,恐怕陈墨的心神就要永远受困于那神秘的地方了。
亦或是稍稍晚了,陈墨就将要成为一个丧失魂魄的活死人,半死不活的疯子。
陈墨深呼一口气道:“这个家伙是谁?”
张缘一摇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反正不是你我能够对抗的存在。”
若不是张缘一修炼《丹阳玄诀》的原因,天生就心神强于普通修士不少,恐怕张缘一也难以逃脱那片囚牢。
不过张缘一没有告诉陈墨的是,在那片区域之内,张缘一幻化的心神,并非如同陈墨一般的蝼蚁,而是一个与那道身影,近乎等高的巨大法相,而那道黑影对张缘一的话语则是,“好久不见!”
第九十一章:再难动心
感受到了此地的巨大变化,张缘一的内心已经渐渐起了退缩之意,毕竟骨幻花虽然重要,但面对先前那道漆黑的身影,张缘一就算是再不自知,再不自量力,都不会觉得自己还有一战之力。
唯一让他还在犹豫地原因就是,他在赌!
赌这个家伙,至今不对他们动手的原因是因为逃脱不出那片囚笼,赌这个家伙只有灵魂虚体,没有实体,只要有一点赌对了张缘一大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寻找骨幻花的下落,一旦赌错了,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九死一生。
张缘一对陈墨说道:“你现在在这里等一会儿,我有事要去处理一下。”
陈墨如今还沉浸在先前的震撼之中,心有余悸,点点头道:“嗯!”
说完,张缘一身形一转,消失在远处的森林之中。
他一边快速奔跑,一边心中不断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
在昨晚的打斗中,黑暗中张缘一迷迷糊糊见到了一朵摇曳在深黑迷雾中的花朵,虽然不敢确定是否就是骨幻花,但是张缘一绝对有必要去考究一番。
阳光明媚的森林之中,景象与昨夜的幽深不见底截然不同。
青翠成片的树林,杏树叶子窸窸窣窣摇晃,悦耳动听,盛夏的桃树,虽然不见太多硕果累累的桃子,可那果香依旧残留在树林之中,远远飘香,悠悠然弥漫进森林的深处。
张缘一很快来到昨夜打斗的地方,不出他所料,此地已经完全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全然没有经历过打斗,一片混乱的模样。
他绕着此地寻找勘探了许久,依旧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张缘一望着远处更加深的森林,犹豫不决。
他的心中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里面还有更深的秘密,但是他不敢保证如果进入其中,还能不能赶上那家伙的回来。
并不幽深的森林,一眼仿佛可以看到尽头,两边是桃树杏树参差交错,张缘一心中暗道:“只进去看一眼,稍有不对立马出来。”
张缘一蹑手蹑脚,缓缓进入森林,走了一会儿,远远听到一道义声悠扬的歌声。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张缘一穿过一片桃树林子,就见到远处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正在湖边浣洗衣物,她一手持有一只小杵捣,一手粘衣,轻轻敲打之下,手上衣物轻轻凫水,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女子声色悠美,飘扬的歌声回荡在深林之中,如同天籁之音。
女子突然停下手中浣洗衣物的动作,叹气一身道:“早就听闻你要来,便一直令人四处打听,可是西楼瑶池的月亮,碎了又圆,人呢?也终究是没有等到。”
她缓缓转过身来,望着远处的张缘一,缓缓问道:“你说是吗?公子。”
那一道柔和的目光之中,带着些许委屈,些许忧郁,更多的是隐隐的激动。
张缘一心中微微一惊,尽量面不改色,微笑道:“姑娘说笑了,我们素未谋面,又何来等我一说?”
女子望着张缘一神色恍惚,嫣然一笑道:“公子不知道妾身没有关系,但是妾身可是早就听闻公子久矣。”
张缘一一脸懵,左顾右盼许久,指着自己,问道:“我?”
那位女子,笑盈盈点点头道:“正是。”
张缘一慢慢走进女子,笑着说道:“那不知这位夫人,又是从何听闻在下呢?”
女子娇嗔一声,“公子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夫人一词终究是显老了啊。”
微风轻轻吹拂湖面,吹动一圈细密的涟漪,气氛瞬间氤氲热烈,吹得人神魂颠倒。
一会儿功夫,张缘一就走到了貌美女子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相距不过几尺之远,暧昧升温。
张缘一此刻眼神迷离恍惚,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在他眼瞳深处,一粒幽蓝的光芒在隐隐发光。
若是此刻有经验丰富的老道见到此情景,一定能够辨认出这个状态的张缘一,已然是入了迷魂媚术了。
女子抬起白玉如藕的手臂,葱葱玉指从张缘一的肩膀处向下轻轻划过,划出一条白皙的印记,每一下都像是在张缘一的心口骚动,让人欲罢不能。
她牵着张缘一的手,缓缓抚摸,将他的手指慢慢含-入口中,灵巧的舌头如同蜻蜓点水,留下一滴香甜的涎水,正当张缘一以为对方有更深的动作之时,女子却又就此打住。
张缘一一阵心慌,“为何停......”
她赶紧一只手指贴住张缘一的嘴唇,妩媚道:“公子若是想要,何不与我一同去往更深处,做那鱼水之情?公子你想要吗?”
她的话语就像是一万只蚂蚁在张缘一的心口拨动心弦,如同欲-火焚身,令人欲罢不能。
张缘一将头靠近对方,如同清风拂面般的话语在耳畔回响,“我想要,尼玛呢!”
女子突然眼瞳猛地一缩,紧接着是手腕一阵剧烈疼痛!
张缘一一手用力抓住对方的手腕,毫无怜香惜玉,嘲笑道:“小样的,就你这点把戏,我要是在你身上栽了跟头,这江湖也就不用混了!”
女子尤不死心,不断对张缘一眨眼,使出媚术,“公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抓痛妾身了。”
张缘一骂骂咧咧道:“你要是再跟我这抛媚眼,可别怪我不留情,把你眼珠子都抠出来!”
这么一说,这个擅长使用媚术的女子如坠冰窟,再也不敢做那非分之想。
张缘一手中幻化出金广浮尘,随手一甩,将这个家伙的双手捆绑住,兴许是觉得不够紧,害怕对方挣脱溜走,又狠狠一扯浮尘,一道血色印记瞬间在对方的白玉手臂上横亘而出。
但是哪怕被张缘一这般伤害,女子却不敢吱声半句,生怕这个表面上衣冠禽兽,实际上心如磐石,不近女色的家伙,就一刀给她送入黄泉了。
其实倒不是她媚术不够精深,实在是两人实力相差太多,再加上张缘一强大的心神,这点媚术依旧是差了不少意思啊。
不仅仅是修道以来,张缘一有记忆到至今,都从未觉得那些男女之间的肉-欲有什么意思。
一个女子想要在他心中留下印记,恐怕不是真正的动心,实在是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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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章:小花妖
张缘一笑望着这位女子,打趣问道:“说吧小夫人,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先前张缘一见到这位在湖边浣洗衣物的女子时,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诡异感。
从张缘一走进这藕花域,一路所见所闻皆是死人,哪怕像是王军这般的带有一丝灵气的人物,其身上大多是依旧是死亡的气息,可是眼前这位女子,却是张缘一见过的唯一一位生命气息超过死亡气息的家伙。
在一个遍地是死人的地方见到一个大致上的活人,张缘一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那位被张缘一毫不留情捆绑住双手的貌美女子,回答道:“小女子名叫葛欣,是这个村子里的一名普通村民。”
张缘一手上微微用力,金广浮尘猛地一扯,葛欣吃痛娇嗔一声,“啊!”
张缘一说道:“一个村子里普通的村民会有功力?还会媚术?难不成你们整个村子都是武功冠绝于世的隐士高手扎堆不成?”
手臂之上的疼痛,使葛欣的神色越发难受,她咬咬轻薄的粉嫩嘴唇,“不......不要......轻......轻点。”
张缘一哪里能够从了她,力道更加重了几分,厉声喝道:“说还是不说!再不说可别怪我辣手摧花啊!”
葛欣哭丧着脸,说道:“好好好!你先松手,你这样子,我......提不上气了。”
张缘一见对方神色不像是作假,稍稍松开而来手上的力道,说道:“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样,否则!”
葛欣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信誓旦旦说道:“这......这怎么敢啊!”
她深呼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其实是这个藕花域之内,吸收上万年的日月精华诞生的一只精怪,并不是什么坏人!”
张缘一稍稍思量一番,难怪这个家伙虽说生命气息浓郁,可依旧蕴含了不少死亡气息,想来确实是如此没错了。
要知道一个正常的修士,除非是行将就木的将死之人亦或是专门研究鬼道一途的练气士,否则基本上不可能与死亡二字沾边。
可是看这个家伙年纪轻轻,说是年老将衰,张缘一就算是再没有眼力也不至于往这方面想。
至于葛欣姑娘说的吸收日月精华,恐怕也就只有她会这么想了。
此地遍地死人,又哪里来的日月精华一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死亡笼罩的鬼蜮,能够吸收的也就仅仅是这些死亡气息。
张缘一对于一些灵药草木是了解的,各自有各自的所需,就像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对于她们这样的天地灵物更是如此。
对于其他的修士百害而无一利,致命的死亡气息,对于葛欣或许正是至关重要的灵气。
能够幻化成人,想来这个家伙耗费了不少岁月精力,张缘一再联想起先前这家伙说的上万年,一时间有些恍惚。
眼前这个行事作风还有些幼稚的女人,竟然已经在这里存在了上万年了。
张缘一说道:“说!为什么要伤人?”
葛欣眼神闪躲,低着头道:“我道行尚浅,每过上千年可以显出人型,这些年里勤勤恳恳不敢僭越规则半步,但是听我身边的小姐妹们都说只要吸收了修士的精华就可以少修行上万年,所以才......”
张缘一皱眉,这些说法他当然懂,这就跟一些山水精怪需要吞噬一些凡人精魄一般,吸食修士更是事半功倍。
不过造化伴随危机,想要吞食他人,就要做好被人反手斩杀的准备。
就如同如今这个道行不高,却贼心不小的葛欣一般。
张缘一冷哼一声,抬手之间,宝光闪耀,“哼!你说第一次就是第一次?我看你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想来暗中杀害了不少人吧!”
葛欣望着那宝光闪耀的手掌,面色惊恐万分,慌忙之中不断摆手,解释道:“公子,啊不,仙师饶命啊!小女子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之说!”
葛欣如今心中懊恼不已,她和自家的小姐妹待在一处深山之中,好不容易修行到如今这般田地,在那些家伙的不断怂恿下,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铤而走险一次,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第一次竟然就这么被人逮住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那些家伙的谗言,不然以她胆小谨慎的性子,再慢慢修行,哪怕慢如蜗牛爬树,可总是安安稳稳有个盼头啊!
葛欣见张缘一还是一副不信任的模样,抬手起誓道:“我可以就此发誓,若是说谎,天打五雷轰!”
她话才刚刚说完,天空之上突然闪过一道明晃晃的闪电,紧接着是一连串震天动地的轰鸣,噼里啪啦!
张缘一收起藏于身后的花里胡哨的符箓术法,笑道:“看来你的话确实是不可信啊!”
葛欣万念俱灭,心颤颤道:“我......真是第一次啊!”
此刻的她,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张缘一笑道:“既然你说你是天地灵物幻化,那与我说说又是什么天地灵物呢?”
对于一个山泽精怪来说,随意暴露真身,那无异于修士之间绝对,被对方抓住了所有的把柄,底细全无,对于葛欣来说,这种话可不是轻易就能够说出口的。
张缘一手中的术法越发闪耀几分!
“我的真身是骨幻花,求仙师饶命,不要啊!”
说完了等下可能会死,不说现在就会死,葛欣修行了这么多年,可不想就不明不白的没了。
张缘一心中激动不已,抓住葛欣的手臂,眼中近乎痴狂道:“骨幻花!此话当真?你没有骗我?”
葛欣也是被对方这个疯狂的眼神吓得不轻,挣扎着说道:“仙师,小女子所言绝对属实,不敢半分作假!”
张缘一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松开手,清了清嗓子道:“我先前听说你还有许多小姐妹,为了证实你说的话,我必须亲自前往查看一下究竟!”
葛欣心中顾虑极多,对于张缘一的好坏还不知晓,随便带对方进入山谷之中,也不知是好是坏,犹豫不决。
她说道:“哪怕我想带仙师去,可那个地方有阵法加持,只有晚上才会开放,我也无能为了啊!”
张缘一看了看天色,此刻太阳已然高悬天际,达到正中央,正午时分已到。
他说道:“那么正好,我也有要事要完成,两边也不耽误,你跟着我,等到晚上你再带我进入。”
对于张缘一来说,此地虽然有许许多多的秘密,但他不至于自大妄为到认为自己可以将这些秘密都消化干净。
而在张缘一的心中,这里也就仅仅只有骨幻花一事可以值得他搏一搏,其余皆没有意义。
葛欣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如今小命掌握在张缘一的手中,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张缘一走出森林。
张缘一回到村子,远远就看到陈墨坐在一艘破旧小船上闭目垂钓,他朝着陈墨扔了一颗小石子,笑道:“你这家伙当时来这里游玩不成,竟然还钓起鱼来了。”
陈墨睁开眼,回答道:“你让我在这里等着,那我总不能够干等着吧,至少也要做点事啊。”
刚说完,他脑袋一偏,朝着张缘一身后望去,嘴角咧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不屑一顾道:“我倒是什么事情可以让你进去这么久呢,原来是陪着小姑娘钻小树林去了啊!”
张缘一没好气道:“再瞎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陈墨白了对方一眼,“呵呵!”
葛欣拉了拉张缘一的手臂,小声问道:“仙师,钻小树林是什么意思?”
张缘一神色尴尬,“别听这个家伙瞎说!”
葛欣点点头,她偷偷瞥了陈墨一眼,却发现对方正一脸笑意玩味地望着她,她赶紧低下头。
对比与张缘一,她其实更加害怕这个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的家伙。
她们这类的天地灵物,对于情感感受更加纯粹,谁人待她好,真心付出,谁人对她虚与委蛇,假意逢迎,她的心中都有一杆天平。
张缘一虽说无情冷酷,可却让人感受到一点点的刻意,好似刻意压制情感的无情,其实葛欣也能够大致感受到一点点的温柔,否则恐怕她也不会现在还活命在这里。
但是面前这个笑呵呵的年轻人,葛欣每看一次都会有一种心寒的恐惧感,就像是被毒蛇注视的猎物,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弥漫着死亡的的味道。
张缘一挡在葛欣面前,对着陈墨说道:“你也好上岸了,还有正事要做呢。”
陈墨伸了个懒腰,一脚将边上的木桶踹翻,一大堆脏兮兮的鱼儿,落入莲花水池之中。
他轻轻一跃,小船向下微微沉了一下,一步上岸。
两人相继无言,面朝村子入口,静静站立,沉默得就像两个木头人,纹丝不动。
夏日里热浪般闷热的风,汹涌吹拂,滚烫的灼烧着这片大地,炙烤一切,与清晨的凉爽截然相反,仿佛走向极端。
不过既然踏入修行之途,再不受寒暑困扰,几人也是如此,只是可怜了那些在田间劳作的村民各个烈日灼背,汗如雨下。
葛欣疑惑地望着两人,问道:“仙师?”
张缘一抬手示意,“等一个人。”
葛欣见此也就不再继续询问下去。
太阳偏转,等到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远处一道瘦弱的身影,蓦然出现在村头。
张缘一与陈墨同时神色一正,互相看了一眼,“我们走!”
第九十三章:往事如故
远处那个瘦弱的老人身影,背上扛着一捆厚重的木柴,步履蹒跚,张缘一缓缓走进那位老人家,俯下身子问道:“王老伯?”
才刚从外捡拾柴火回来的王老伯,望着被一道身形魁梧身影挡住去路,抬起头,他眨巴眨巴起皱的眼睛,疑惑问道:“你是?”
张缘一笑容灿烂道:“我是王军的好友,来找王军的。”
王老伯见两人这般不同于此地人的怪异打扮,想来应该是自己儿子在外面结识的好友,他笑呵呵道:“我家儿子,还没有回来,不过也快了,远来是客,你们可以先去我屋里坐坐,稍稍等待一下。”
张缘一笑笑,帮着王老伯将背上的厚重柴火取下来,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如此甚好啊!”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可私底下却是心声告诉陈墨,“你先去铁匠铺子等我一下,我马上来。”
既然如今事情已经得到证实,就不需要太多人留在此地浪费时间了。
其实张缘一大可不必留在这里帮助王老伯,只是既然两者关联不大,不影响正事的话,他不介意搭把手。
这些人或许都是死人,可死后依旧保留记忆,能够多多少少帮助点,张缘一还是不介意的。
陈墨看了张缘一一眼,眼神不屑,也不管张缘一心里怎么想的,两人就此分离。
葛欣因为信不过亦或是说害怕陈墨,也就跟在张缘一身后。
张缘一一边走一边问道:“王老伯年纪这么大了,是不是也经常出去拾捡柴火?”
王老伯笑呵呵道:“怎么会啊!我这把老骨头,若是经常出去干这重活,恐怕熬不了几天就要散架了,一年也去不了几次的。”
他此刻心中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参军的儿子将要平安归来,连他的好友也来相迎,看这个小伙子这么热心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儿子交的朋友果然也和他一样,善良得很啊。
张缘一继续问道:“那距离上次去拾捡柴火过去了多久呢?”
王老伯思量了一番,回答道:“估计有些日子了,可能是还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他打量了一番张缘一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缘一笑道:“这不是怕您累着嘛,要是来往太过频繁,那我可就要好好教训一顿王军这个家伙了,自己当兵虽然辛苦,但您老人家一个在家没有人照顾,这算哪门子的事啊!”
王老伯哈哈大笑,“你有心了,不过啊,我家大儿啊,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在外打仗都是为了咱们村子,你可别怪罪他啊。”
一想到这个在外从军的大儿,王老伯的心中那是五味杂陈,这么多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时长梦到孩子的音容笑貌,半夜惊醒。
听到门外传来的马车蹄声,尝尝令他惴惴不安,期待孩子从上面走下来,又害怕走下来的不是孩子是而是远方的噩耗。
他不是害怕一个人,只是孩子在他眼里还这么小,为了村子的存亡一个人肩负起那么多东西,他这个当爹的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张缘一问道:“为了村子?”
王老伯好似想起了什么,不愿想起的往事,他叹了一口气道:“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年朝廷上面派人来征兵,我们王家村本来男丁就少,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就更加不用说了。村子里拿不出男丁来,上面不能空手而归,就扬言要把粮食还有值钱的东西都征用。”
“你说说看,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值钱的东西拿走就拿走吧,毕竟也没有多少,可是把粮食都抢走这日子怎么过啊?为了我们一个村子的安宁,我家大儿就站出来,主动入了伍。”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自己孩子被人像押送犯人一样,压着离开村子的场景,简直是刻骨铭心的痛啊!
战场哪里是小孩子过家家啊,
张缘一点点头道:“可我先前打听到,这个村子里还有一个年轻人叫王越啊。既然有一个王越,我相信这么大一个村子,肯定还有其他的人吧。”
听到王越,王老伯面色露出嘲讽之意,“这个王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官兵一进来,第一个逃走的就是这个家伙了,至于其他人,为了保命大多数躲起来了。”
张缘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三人走了没有多久,很快就到了王老伯的家,张缘一将木柴帮助堆在了厨房之内,拍了拍手道:“好了,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去准备点东西,王老伯你先忙着。”
说着他匆匆忙忙走出门外,才走出门,恰好遇到昨天遇到的那群人。
“哎呀,老王啊!这种厨房的事情怎么可以少了我们这些老邻居呢?”
......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进行。
张缘一快步来到铁匠铺子,远远便见到陈墨端坐在一张小木桌上,与张铁匠饮茶闲谈。
张铁匠见到张缘一,脸上很快堆出笑容,挥了挥手道:“这里这里。”
不过很快见到张缘一身后一位貌美的女子,一时间有些奇怪。
整个村子的女子,他都见得差不多了,怎么还会有这么貌若天仙的仙子呢?
张缘一坐到陈墨边上,心声问道:“还没来?”
陈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稍稍计算一番,回答道:“应该快了。”
张铁匠笑呵呵道:“这位将军当真是福缘深厚啊,如此美丽的姑娘都能够遇到。”
被他这么一说,再看对方那个讳莫如深的眼神,葛欣哪怕再涉世不深,再不懂男女关系,一时间也有些脸红,她偷偷瞄了张缘一一眼,发现对方只是静静喝茶,全然没有上心的感觉。正值貌美年华的她,一时间,有些冷落。
张缘一冷静回答道:“没有之事,不必多说。”
张铁匠见对方神色严肃,赶紧帮着张缘一将茶水续满,尴尬地笑笑,“喝茶,喝茶。”
可是几人将一壶茶水都喝完了,天边的彩霞都隐隐约约褪去了色彩,张缘一还是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等的人,他看了身边的陈墨一眼,心声说道:“怎么回事?”
陈墨耸耸肩道:“你问我?我又问谁去啊?”
一旁的葛欣自从跟着张缘一之后,一直云里雾里,种种事情都莫名其妙,但是张缘一又不愿意与她说,就一路跟着奇奇怪怪。
又过了一会儿,远处一位手里拎着酒葫芦的汉子,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陈墨率先起身,退到一边,果不其然,他才刚起身,这个醉酒汉子就一屁股撞在了陈墨先前坐的位置啊。
他本身个子就大,这么一撞差点就将张铁匠的桌子撞散架了,上面的酒水洒落一地。
“哎呀!你这个天杀的憨子,我前几天才买的茶壶啊!”
张铁匠蹲下身子,用手捡起几片瓷器碎片,一脸心痛地嚎叫道!
陈墨悄悄与张缘一说道:“看来,昨天我还救了救护一命呢。”
张缘一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他。
他独自上前,将王越扶正,笑眯眯道:“王越小兄弟,这凳子可要好好坐稳了。”
王越看了张缘一一眼,醉醺醺道:“你......你是哪个啊?”
张铁匠笑骂道:“王越你这家伙早就让你平时喝酒要节制,现在好了,连你在外面往常交易的将军都认不出来了吗?”
王越摇摇脑袋,支支吾吾说道:“将军?我倒卖武器向来都是与过往的行旅商队交易,哪里会接触到什么真正的将军啊?”
一缕清风,穿过冷清的巷道,迎面吹拂众人的面容,明明是正值盛夏的时节,这股热浪却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心颤。
张铁匠看了两人一眼,心底发怵,“你......你们不是来交易武器的军人!”
他此刻心底慌张,按照他的想法,能够让人来找他麻烦,恐怕也只有自己偷偷倒卖武器这件事,普通百姓偷发战争财,这种事情可是要杀头的!
他慌乱之下,接连倒退数步,打翻不少东西,紧接着撒腿狂奔,大喊道:“救......救命啊!”
张缘一看了陈墨一眼,对方授意,身形原地消失,一个手刀将张铁匠敲晕过去!
陈墨拎着昏迷不醒的张铁匠的后颈,随手甩到张缘一面前,“这家伙怎么处置呢?”
张缘一冷冷说道:“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吧,我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这个家伙。”
陈墨下手也没有个轻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张铁匠扔进了铁匠铺子内!
原本还醉醺醺的王越,也是被两人这一套娴熟得像极了毁尸灭迹的手法吓得不轻,可是他刚要起身逃命,张缘一一把扯住他的后颈衣服,“你别跑!我们找你有点事情,要是再不听话,我不介意断你一条腿,反正你这家伙,我只要求控住就好了,小命什么的,从来不在意。”
王越一听张缘一这话,如坠深渊,他心一狠转身对着张缘一就是一拳!
好歹也是村子里恶霸当惯了的人,逃跑是因为两个人他还没有完全的信心与两人对抗,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怕了!
可谁知,他自认已经是全力一击的一拳,张缘一仅仅只是伸出了一只手指。
那只坚挺的手指,拳头撞击在上面,就像是撞上了一根铁杵一般,整个拳面剧痛无比!
既然拳头不行,他立马抬腿,横扫过去!
可谁知一招看似威力无穷的扫腿,还没有触及到张缘一的身子,张缘一另一只手狠狠一刀劈下来!
“啊!”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叫从王越嘴中喊出!
只见张缘一一只脚狠狠踩在王越的脚背上,竟然不知何时快过对方,将对方的攻势狠狠压了下来。
张缘一脚尖用力碾动,笑眯眯道:“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继续反抗我倒是不介意先断你一只脚哦!”
剧烈的疼痛之下,王越的额头大汗淋漓,心底尽是绝望,再不敢起什么逃跑的心思。
第九十四章:远戏
陈墨轻轻扶起王越,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上的灰尘,玩笑着说道:“大兄弟啊,你也别紧张哈,我们可不是什么坏人,找你呢,当然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的啦。”
王越心里惊慌不已,屁话!哪里有坏人亲口说自己是坏人的,他瞥了静静站在一旁神色平淡的张缘一一眼,“不知两位大侠有什么打算,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民,并没有什么本事啊!”
他弯腰捡起先前散落的碎银,跪倒在张缘一脚下,祈求道:“大侠求求你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看,这是我这些年积蓄的钱财,全部给你们。要是不够我还有,我把对外的商道消息也给你们......”
张缘一叹息一声,不禁想起从王老伯那里听来的关于王越的话语,有些遗憾。
世人慌慌张张,只为钱财二两。
整个村子,要说没有骨气,恐怕就属这个贪生怕死的恶棍了吧。
张缘一随手一掌将王越拍晕,对陈墨说道:“把这个家伙扛着,今晚我有一场好戏要给他看看。”
说完张缘一向着村子外走去,夕阳之下,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陈墨耸耸肩,抓起王越的一条腿,拖着跟上张缘一的步伐,无奈道:“真是什么脏活累活都要我来帮忙啊!”
天色很快就暗淡下来,夕阳之下,残阳如同分娩的婴儿,渐渐隐没于群山,明月则东升而起,月光交替日光,山头一片银辉。
王越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他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看了看四周,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哟!大兄弟你醒了啊!”
王越抬头就见到一副笑脸眯着眼低头俯视他,而在他身后,张缘一单手负后,静静地看着他。
陈墨伸出手,说道:“不好意思哈,看你不配合,我们也就这么一个办法了。”
他挥了挥手,笑道:“那么现在起来吧小兄弟。”
王越伸手抓住陈墨的手,微微用力,站起身。
张缘一转身,小声说道:“现在带你来是让你看戏的,你要是啰里啰嗦,坏了我的好事,不介意再让你再昏迷一次。”
王越心中惴惴不安,再不敢像先前一样横冲直撞。
先前没有仔细看,王越如今站起身才发现,张缘一挑的这个地方十分完美,四周都是茂密的丛林,密密麻麻只能依稀见到几缕微弱的月光,又有一尊巨大的石头阻挡前方的视线,留下一个极其适合观测,却极难被发现的隐秘之所。
张缘一躲在巨石后面,指尖轻轻敲击坚硬的石头表面,发出“叮叮叮”的响声,心中默默计算时间。
月亮不断爬升,月光普照大地,黑夜笼罩,如同凶猛的野兽,在迷雾之中张牙舞爪,漆黑的深处,升腾起浓重的死亡气息。
“啧!”张缘一眉心微皱,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陈墨也是难得地表情疑惑,他望着远处,心中默默计量了一番,按理说应该就是这个时间点才对。
又一次,时间又一次出现了错误。
昨天的事都在重复,每一件事都按照应有的轨迹一幕幕上演,丝毫不差,张缘一与陈墨两人已经大致摸清楚了,这恐怕就是藕花域之内的规则。
可哪怕是如此,张缘一与陈墨还是在这精准的如同实现安排好的故事里,找到了两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第一次是等待王越之时,明显比寻常时间来得晚了不少,再一次就是现在了。
与昨晚见到王军明显要晚了许多许多。
陈墨望了王越一眼,问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家伙被我们抓来,改变了这地方的规则?”
张缘一摇摇头道:“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这地方规则若是这么简单就被改变,恐怕我们所走的每一步都要改变很多因素。”
他转头望着陈墨道:“再说了,这不正是我们要的结果吗?”
他们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尝试找出这个地方的不同之处,不同才有可能改变。
张缘一看着旁边的葛欣,问道:“关于你说的那个地方,如今怎么样?”
葛欣当然知道张缘一问的是进入山谷的事情,她回答道:“差不多可以了。”
张缘一点点头,“再等一会儿,如果没有等到,那么你就带我们进去。”
若不是担心突然被王军赶来坏了好事,张缘一其实早就可以进入山谷,还有一件事就是,那场爆炸,也是一个巨大的变动。
就在张缘一心中已经对等待王军的出现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之时,树林之中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从远处急速直掠!
那人如同疯魔一般,走路摇摇晃晃却丝毫不失方寸,他左顾右盼,就像是在寻找什么目标一般。
张缘一眯着眼睛,没错了就是王军。
远远的虽然看不清王军的面容,但是张缘一能够感受到王军此刻身上那股疯魔劲,而且伴随着深深地愤怒,就像是一个突然失去玩具的孩子,撒泼一般,无脑冲撞!
“这......这不是王军吗?他怎么回事?”王越突然小声开口道!
张缘一一只手赶紧捂住对方的嘴巴,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轻声道:“闭嘴!只能看,不要说话!”
远处的王军,手中一把长剑,胡乱劈砍,时不时发出如同猛兽一般的嘶吼声,扬起一阵阵的尘埃!
那声音如同鬼哭狼嚎,已经经历过昨晚之事的张缘一两人还好,可是葛欣与王越就有些受不了了。
两人捂住耳朵,面容有些痛苦。
张缘一静静观望,完全不为所动。
他就是要看看这个王军,若是没有了王越在这里,一切在最关键时刻被人打断,他又能够做出什么反应。
一直注视着王军的张缘一,突然瞳孔猛地一缩,只见远处的黑影,抽出一把长剑,笔直地往自己心口刺去,一股如同腐烂尸体的臭味,弥漫出来,味道之浓,就连一直躲藏在一旁的张缘一等人都能够清晰地闻到。
王越忍不住捂住自己的鼻子,但是紧接着他就见到了此生都不敢相信的场景,王军长剑抽出心脏,突然架在自己脖子之上,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长发,横剑一抹!
一道凶光乍现,头颅与身体分离,那颗巨大的头颅虽然离开了身体,却被王军拎在手中,狞笑不已,如同活物。
王军不仅没有发出一丝痛苦之声,反而一脸心悦享受,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罢了。
陈墨见此,心声嘲笑道:“这个家伙,真是杀疯了头,现在连自己都可以砍啊!”
月色之下,王军四周一片血泊,鲜血浓浓稠得如同沼泽,又像是一个极小的阵法,而阵法的中心就是王军本人。
他突然将头颅往地上一放,长剑从头颅的天灵直刺而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墓碑一般。
而失去头颅的身体则是跪倒在地,端坐在头颅面前。
头颅突然深吸一口气,发出恐怖的惊吼声!
四周死亡气息突然暴动起来,泥土之下,一具具尸体,从王军的四周缓缓浮现,一个个骷颅骨头架子,咔嚓咔嚓得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张缘一望着这些骨头架子,从这些已故之人的服饰之上,隐隐辨认出,这些家伙正是外界的普通修士。
他还一直好奇,都说进入藕花域的人,最终都没有出去,原来尸体就在这里啊。
这时王军的身体慢慢腐败下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肉身消退,化散开来,没过多久,他的身体也就只剩下一具干枯的骷髅。
死亡的气息浓郁到极致,冲天而起!
桃杏树林,树叶疯狂颤动,仿佛在尝试镇压这股死气,不断有落叶凋零。
桃树与杏树本就是用来镇压邪祟的,张缘一如今才算知道为什么整个王家村,不管是村子内,还是树林里,只有桃树与杏树,恐怕这些都是有人刻意为之。
至于是谁,张缘一没有兴趣,毕竟,他如今只想知道,王军之后会干些什么。
王军慢慢躺下身子,尘土翻涌,一瞬间就将他覆盖,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此刻的王越已经是被眼前这些诡异现象吓得双目失神,他就是一个普通凡人,怎么经受得了这些场景,好不容易一切安静下来,还没来得及消化,呕吐不止!
张缘一担心事情还没有结束,轻轻一下,就将王越敲晕在地。
几人躲在石头后面,等待了许久,确定不会再出什么大幺蛾子了,走石头后面走出来。
陈墨环顾四周,一脸意犹未尽,遗憾道:“什么啊!大半夜的准备了这么多,就给我看这个啊?”
葛欣一听这话,吓得不轻,先前那个家伙,又是刺破心脏,又是砍头颅,再化作一具白骨的,眼前这人竟然还觉得不够过瘾?
简直是恶魔!
张缘一站在王军消失的地方,犹豫了一番道:“算了,这些事情我们暂且不去管它,葛欣你快带我们去山谷。”
第九十九章:还要打吗?
虽然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很多,但张缘一的大脑中已经想出了不少关于这些事情的猜想。
只是时间有限,他虽然好奇心重,可不至于愿意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葛欣点点头,带着张缘一等人往前走去。
陈墨好奇问道:“那,王越那个家伙呢?”
张缘一说道:“等天一亮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回原样,这家伙不用理会。”
葛欣带着张缘一两人,往树林深处走去,路过一处山口,葛欣指着前面的小洞口说道:“就是这里了。”
陈墨弯腰打量起那个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出的山口,问道:“这里面有东西吗?你要来这里。”
关于骨幻花的事情,张缘一还没有与陈墨说过,张缘一回答道:“这些你不用管,随我进去就是了。”
陈墨指着自己道:“我也要进去?难道这里是逃出藕花域的出口?”
藕花域已经够诡异了,他可不想自己被张缘一带着稀里糊涂就命丧黄泉了。
张缘一看了陈墨一眼,近乎命令语气道:“进去,其他事你不用管。”
陈墨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
转身撒腿就跑!
张缘一显然料到了对方的打算,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像是抛掷一根长枪一般,猛地一甩,“给我进去!”
陈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像插葱一般,甩进了山口之中!
漆黑山口,漫长而无尽头。
三人速度极快,穿梭在漆黑的山口之中,几个呼吸间就达到了山谷之内。
刚到达山谷,一股浓郁的花香气迎面扑来。张缘一赶紧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屏息术法,以防止这个花香有着不为人知,可以蛊惑人心的猫腻。
他举目四望,震慑不已。
在山谷之中,张缘一看到了一座由嶙峋巨石堆砌而起的庞然孤城,沾满了绿色青苔的参天石柱,渗透出诡异莫名的旖旎,向上望去,一座座绵延不绝的高墙深池被密密麻麻的篆文所覆盖,而脚下深不可测的地方时不时传来一段段几乎无法发音的混沌之声。
陈墨摸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语道:“我认为,这世间最仁慈的恩赐,莫过于人无法理解宇宙万象。”
张缘一望着葛欣,对方低下了头,支支吾吾道:“我生来此地便是如此,所以你们问我什么,我也难回答你们丝毫关于这里的神秘。”
张缘一笑道:“不打紧,你快快带我们进去看看吧。”
葛欣点点头,在这空旷无边的孤城之中,缓缓向着深处走去。
张缘一两人跟在葛欣身后,思虑万千。
张缘一总有一种错觉,藕花域或许是真正的鬼蜮没有错,那些阵法,那些诡异的法则,比如变幻莫测的五行八卦,比如日复一日的村落生活。
但是与这座恐怖空旷,如同旧天庭神祗的庞然孤城相比,一切皆为微末,亦或是一切都仅仅是依附于这座宫殿而诞生。
这座巨大的宫殿之下,隐藏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几人又走了一会儿,越往里走,那股令人陶醉的香气就越是浓郁,葛欣停下脚步,说道:“我们到了。”
成片成片的废墟之中,一道蓊蓊郁郁的幽光从前方传来,就仿佛坍塌的神龛之下,那藏不住的珠光宝气,总有璀璨的灵气,照耀在无尽的深海之中。
葛欣大声喊道:“姐妹们,我回来了!”
前方的废墟,突然震动起来,在阵法的加持之下,原本的废墟焕然一新,错综复杂的巨石瓦砾开始互相组装,拼接,很快就堆垒出一座庞大的巨石拱门。
拱门之上幽深紫韵的鲜花环绕攒簇,一朵朵点缀在碧绿的藤蔓之上,张缘一在葛欣的带领之下走进石拱大门。
整个山谷若是像一座庞然孤城,那么这片如同仙境般的空地就是那城中的花园,一朵朵骨幻花摇曳其中,美不胜收。
正前方,一根粗壮的藤蔓缓缓移动,沿着一根白皙的石柱,编织一件华美的衣裳,隐隐约约中有人的声音从其中传来。
“葛欣妹妹回来了啊,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收获呢?”
藤蔓编织而成的华美衣裳,一双白玉一般的颀长玉足,轻轻点地,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缓缓转过身来。
见到此人,葛欣激动说道:“赵青姐姐!”
她有着白玉般的杏仁脸,眉下是秀目黛眉的丹凤眼,顺滑的乌发,细细看去,螓首蛾眉。
张缘一到现在为止见过的美丽女子不少,可是能够与这位女子相比的,无论是在气质上还是样貌上,能够相提并论得也极少。
若是非要强行与之类比,恐怕也只有晓梦仙陵中那位帝妃可以与之一谈。
两人都拥有这普通人都难以企及的身高,一身藏匿不住的华贵气质,不似人间的仙气。
那位身材高挑的女子,才刚刚转身,见到葛欣身边的张缘一两人,突然勃然大怒,“葛欣!这两人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葛欣情急之下,急忙摆手解释道:“姐姐你听我说,他们不是坏人,你不要担心!”
女子显然不相信,她冷哼一声,骂道:“不是坏人?你这家伙,当真是背叛了我们,我族向来有规定闲人不得带入此地,你今日是要造反不成!”
她猛地一挥手,一根翠绿粗大如同石柱一般的藤蔓,突然从地底窜起,直往张缘一两人而来!
张缘一一个转身弯腰,在地上滚了两圈,很快躲过了这一击,他用神识仔细感知了一番,心道:“琴心境圆满。”
一旁的陈墨就没有他那么轻松了,他抽出一柄长剑,想要反客为主,刺破空气,笔直向那位女子而去,结果对方振臂一挥,四面八方生出无数藤蔓,无孔不入得冲向陈墨,很快就将他捆绑成一个碧绿碧绿的大粽子。
张缘一看了那女子一眼,瞬间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已经是一柄长剑架在对方如同天鹅般白皙的脖子之上,寒光阵阵。
那位女子,眼中写满了震撼,明明张缘一原本还在她的感知之中,一瞬间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完全捉摸不到底细。要知道在她的这个领域之内,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绝对不会轻易放逃一个人,此人的手段简直诡异。
张缘一剑尖微微向前,眼神冰冷,无情地说道:“把他放了。”
“哼!”对方美丽的翦水双眸,睫毛微微颤抖,漫天飞舞的叶片,如同剑雨一般,四面八方急速飞驰!
“你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吧!”
她知道眼前这个家伙不简单,至少不是刚才那个杂鱼可以相提并论的。
但是她也没有打算就此束手待毙!
只见她长臂之上,一片片墨绿色的叶片,瞬间竖立而起,又脱落而下,朝着张缘一的方向,冲刺而去!
张缘一脚尖一点,倒退出去,挥剑神速,不断斩落刺过来的叶片,发出剑刃相撞一般的“乒乒乓乓”的声音。
他腾跃上一块巨大的断柱截面,长剑一划,石柱炸裂开来,乱石铺天盖地纷纷掉落,扬起大片尘埃!
张缘一的声音,回荡在四周,“我来此地只有一件事,我急需一些骨幻花,我相信此地这么多骨幻花,必定没有产生灵智的骨幻花,取了花我自然会离去。”
“大胆!”那位女子怒吼道,“骨幻花乃是我们的本体,我们同属于一脉,怎么可能为了你这个贼人,拱手相让?”
“我倒不记得什么时候你们骨幻花算得上团结了。”张缘一身形穿过一片墙壁,倒挂在上方数十丈高的石块之上,“不过既然若是姑娘执意不给,那我只能自己取了!”
说完,他从天而降,就像是陨落人间的流星一般,四周卷起龙卷风一般的灵气,灵气扬着龙头,吞噬而下!
那位女子双手快速掐诀,口中默默念道:“天降福泽,地润万物,繁华百道!”
一条条藤蔓幻化成一只只青色的灵蛇,灵蛇吐露着夺魂摄魄的蛇信子,一群群青蛇嘶鸣,发出刺耳且令人不适的蛇语,方圆几里之内凡是听到的人,无一不是毛骨悚然!
“去!”灵蛇冲天而起!
葛欣早已蹲在一旁,捂住耳朵,面色痛苦不已!
对于这个局面,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她一开始感觉张缘一本心不坏才同意代对方进来,若是知道会引起两人的大战,哪怕是被张缘一一掌拍死,她也不敢有这想法。
张缘一手中长剑一抹,剑光璀璨,大放光明!
“玄武!”
玄武一式张缘一自从练习以来,一直都感觉差点意思,如今真正的玄武被他收服成了本命物,那种得心应手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对他的召唤,让他忍不住挥舞出来。
墨绿色的灵气长龙,瞬间被染黑,龙头咆哮之下,一股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如同大厦将倾,碾压而下!
张缘一神色淡漠,凡是青蛇与他的剑气触碰,瞬间化为齑粉,势如破竹!
如同浪潮般的尘埃冲天而起,一切归于平静。
张缘一缓缓落地,长剑直指,被击溃在地的女人,平静说道:“还要打吗?”
第一百章:逃离
张缘一长剑悬停在女子面前,缓缓说道:“先前听葛欣称呼你为赵青,那我就姑且称呼你为赵青姑娘,相信我刚才已经把要求都说清楚了,你意下如何?”
他随手一挥,原本被包裹成一团,吊在半空中的陈墨摔落下来。
赵青将头一偏,十分硬气道:“要杀要剐随便你,想要我亲手出卖亲人,绝不可能!”
张缘一摇摇头,“我说你也真是的,知道你也是骨幻花一族,但我也只是要一朵没有开启灵智的骨幻花罢了,你至于如此小气吗?”
没有开启灵智的骨幻花,在张缘一眼里就与路边的野花野草无异,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这么看重。
赵青斩钉截铁道:“一朵都没有可能!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没有我们骨幻花的特殊秘法,你带不走此地一朵!”
看到对方这么不识抬举,张缘一有些恼火了,剑意暴涨几分,“你真以为你不给我,我自己就取不来吗?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将赵青杀死之后,谁还能够组织张缘一在此地的“大肆破坏”,张缘一不愿意做那强盗行径,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敢!
骨幻花对于他极为重要,如果对方非要如此对他,他只能狠下心来,出此下策!
张缘一默念一句术法,指着后方遍地盛开摇曳的骨幻花,笑道:“你不给我没有关系,但时候我就将这里烧毁,到时候谁也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确定要以整个族群的性命来和我较真吗?”
葛欣一听张缘一要一把火烧了这里,心中惶恐不安,她挡到赵青面前,盯着张缘一说道:“不要,不要!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张缘一回道:“最终结果如何,全部取决于你后面这个家伙什么行为。”
在众人身后,一大群已经开启灵智,却无法幻化人身的骨幻花,惊慌失措!
“怎么办?怎么办?这家伙疯了,竟然要杀了我们所有人!”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好不容易才修行出灵智,还没有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怎么可以让我就这么死在这里了呢?”
......
陈墨从地上翻起身,悄悄走到后方那一丛丛骨幻花边,一把抓住一株骨幻花,猛地一扯!
那株骨幻花被连根拔起,陈墨兴奋说道:“什么秘法啊,喂!你看看我,还不是手到擒来!”
赵青看着陈墨手中的骨幻花,歇斯底里道:“赶紧给我放回去!你这样它会死的!”
陈墨白了对方一眼,笑道:“你叫我放我就放,咱们俩的位置搞反了吧。记住现在你才是那个将死之人!”
突然,陈墨感觉手中的骨幻花开始疯狂蠕动,这种恶心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松开了手,骨幻花坠落到地。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朵掉落在地的骨幻花,化作如同鲜艳的墨汁,蔓延开来,不一会儿蒸发不见踪影。
张缘一瞪大眼睛,这个家伙所说竟然是真的!
赵青咬牙切齿,死死盯着陈墨,早知道就应该拼了性命也要将这个家伙斩杀于此!
陈墨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他俏皮一笑道:“这可不怪我啊!这朵花自己不听话,想要追求自由,那我也没有办法啊!”
这句话已经足够让赵青愤怒不已,但是接下来陈墨说的却是让她发自内心的害怕!
陈墨轻轻一个蹦跶,跳到花丛之中,笑道:“不过没有关系,你放心,我再取一株,这次就算是这花变成恶心的毛毛虫,我也一定不会再松开手的!”
说着,陈墨伸手就要向着另一株骨幻花抓去!
“你敢!”赵青手中一道术法激射而出,却被张缘一一剑斩落!
张缘一说道:“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吧,我说过,我要求不高,但是你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我不介意拉上整个族群给你陪葬!”
赵青面色绝望,她无奈地闭上眼睛,大喊道:“我给,我给!”
张缘一满意地笑了笑,陈墨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拍了拍手说道:“这就对了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张缘一收了手中的剑,说道:“你起来吧,我只想要几株骨幻花,取完我自会离开。”
赵青拖着羸弱的身子,走到那片花海之中,伤心地低下了头,她默默说道:“对不起,为了整个族群,我只能够牺牲你们了。”
说完,她紧闭双眼,挑中几株还未产生灵智的花朵,口中默念口诀,一道幽蓝色的术法从她的指尖产生,缓缓包裹那几株花朵,花朵被轻轻摘离泥土。
陈墨一脸惊奇,丝毫不害怕赵青是否可能将他瞬间击杀,凑到赵青身边,好奇问道:“诶!你这是什么手法,教教我呗,这么有趣的术法,我倒是也想学学。”
赵青横眉倒竖,“你!”
张缘一沉声道:“不要闹了,取完骨幻花,我们走。”
赵青将手中的骨幻花随手丢给张缘一,骂道:“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张缘一接过骨幻花,手中突然窜起一簇火焰!
赵青眼神惊慌道:“你不是说好了,只要我给你花,你就走吗?”
张缘一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轻嗤一声,转身离开。
陈墨对赵青使了个白眼,嘲讽道:“有些人啊,明明自己性命都掌握在别人手里,还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是不知好歹!”
赵青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思绪万千。
......
拿到了梦寐以求的骨幻花,张缘一没有想着在这个地方逗留,等到他们沿着来时的路,走出山谷之时,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
陈墨稍稍计算了一下时间,疑惑不解,“奇怪啊!按照昨天的时间,我们进去这么久,这天早就该亮了啊,怎么会这样。”
他们两人进入山谷至少也有两个时辰,这么久过去了,眼下的黑夜还是像离开时一样,漆黑一片。
陈墨望向张缘一问道:“眼下怎么办?”
张缘一回答道:“找个办法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陈墨不太乐意了,“这里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东西没有完全弄明白呢,这怎么就这么快离开这里啊?”
他想来是好奇心大于现实,哪怕他们此刻处境十分糟糕,甚至可以说危险,陈墨也没有想要落荒而逃的打算。
张缘一看了对方一眼,取出金广浮尘,“怎么?你还要我押送你不成?”
陈墨摆摆手,嬉皮笑脸道:“这怎么会啊?离开这里,今晚就要离开这里!我倒要看看谁不离开这里!”
张缘一不再搭理这个家伙,独自一人走向村子入口。
可是他才刚走了没多久,后面陈墨就将他叫住,“喂!快过来看!”
张缘一转身走去,就看到在陈墨的脚边,一处小树丛之内,一具皑皑白骨静静躺在泥土之中。
为何说“之中”,因为这具白骨还在以凡人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下沉。
陈墨望着张缘一,眯眼笑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具白骨有点像一个人?”
张缘一环视四周,拨开一片树丛,在树丛的后面是一尊庞大的巨石,张缘一瞳孔猛地一缩,连忙刨开泥土,将白骨掏出!
望着那具白骨身上熟悉的衣物,张缘一总算是相信了心中的猜测,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陈墨面带笑意道:“想不到啊,我们费尽心思要搞清楚一件事,也算是间接救下他一条命,可惜终究还是逃不脱命丧于此的命运啊!”
没错,眼前这个只剩下一具白骨的家伙,就是先前被张缘一两人抓来的王越。
在张缘一的预想中,原本是想要尝试能不能通过抓住王越这个关键人物,以此来改变此地一直重复的诡异局面。
在王军沉没于泥土之中时,张缘一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可是如今看来,他终究还是失败了。
张缘一仔细观察一番周围,没有血迹,没有伤口,也没有打斗,那么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死的。
王越就好像只是这么静静躺在这里,就被人宣布了死亡,最后尸体腐烂,只剩白骨。
张缘一想起昨晚昏迷之前,隐隐约约听到的一些对话,还有那诡异的爆炸之后,瞬间恢复如初的群山。
他心中暗道:“难道这一切还有幕后黑手,这片藕花域并不是一个无主之地,他有真正的主人?”
如果是这样,张缘一和陈墨两人无异于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窥探干净,他们俩都是可怜的笼中鸟罢了。
如果真是如此,此地不宜久留!
张缘一松开手,放任这具白骨沉没于泥土之中,站起身,说道:“算了,眼下这件事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了,我们走。”
原本改变此地的局面,只是为了多掌握一点能够占据主动的机会,既然不成,那只能放弃。
张缘一与陈墨一路狂奔,向着村口急速飞驰。
村口是两人昨天近来的地方,如今想要离去,张缘一只能想到这个方式。
可两人走到村口,却发现一件十分诡异之事,原来进入村子的道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村子如今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悬浮在半空之中!
第一百零一章:天亮了
四面皆为浮云的悬空岛屿,仿佛在日边擦肩而过,大舟虚行。
举目望去,深处穹庐之巅,灵气隔绝在外,如同倒挂天幕的瀑布,哗啦啦水流不止,在看不清的远方,依稀可见遨游四方的大鹏鸟,振翅嘶鸣。
此刻外界已然是白日悬挂,阳光明媚,可张缘一身处的浮岛,依旧是昏暗一片,阴阳割昏晓。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颗庞然巨大的骊珠,而天地则是那只口含骊珠的巨龙,悠悠然悬浮空中,古韵悠然。
张缘一蓦然祭出金广浮尘,随手抛上空中,金广浮尘化作一缕金色光芒,疾驰而去,结果还没有走多远,如同一头撞上了墙壁,砰然一声,坠落折返!
张缘一接住金广浮尘,望着陈墨说道:“这地方有结界,无法御风飞行。”
陈墨看着前方,意味深长地说道:“恐怕不仅仅是无法御风飞行这么简单吧。”
只见在他望向前方的方向,一只只在五重天以上才会出现的数十丈巨型大鹏鸟,速度飞快,风驰电掣一头冲撞而来!
张缘一神色平静,巨型大鹏鸟虽说看着体型巨大,可战力上面,大多数只有四重天左右,也就是靠着四重天境界就能够冲上五重天天空的能力,且飞行速度极佳,大鹏鸟向来极其受一些修行者的青睐。
虽说比不上雷家独有的雷鸣鸟强悍,独占鳌头,但是在众多飞行坐骑上面,大鹏鸟也是位列上层。陈安平的蓝灵鸟比之就要逊色不少。
张缘一有把握在这只大鹏鸟撞上之前,一把将它擒拿锁死。
大鹏鸟展开数十丈宽的虬劲翅膀,猛然一挥,随处一朵挡路的厚重白云,瞬间被拍碎,其中凝聚的稀微水运精华,四散流溢!
一道灰暗的光影,从张缘一的眼前一闪而过,那般真实的大鹏鸟,竟是从张缘一身体一穿而过!
张缘一转身望着那只飞向远方,自在翱翔的大鹏鸟,眼神晦暗,果然。
先前在它凝视那只冲撞上来的大鹏鸟时,在那双犀利的眼眸之中,他并未看到自己的倒影!
张缘一对陈墨说道:“走吧,这里就像是一片虚幻的天地,我们被困在其中,出不去看得到,外面甚至连看都看不到,回村子里,答案一定还在村子里面。”
说完,他自顾自地走向村子。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取到骨幻花结果就要困死在这里了,眼下的困局,恐怕只能从一个人身上尝试突破了。
陈墨深深望了浮岛之下的万丈高空一眼,摇摇头耸耸肩,“果然是把自己搭进来了。无所谓了!”
待张缘一两人走远之后,浮岛结界之内,一轮煌煌大日从东方的群山之巅,缓缓升起,吐露出万丈光芒。
所有的阴暗,摧枯拉朽般倒退撕裂,在转瞬之间,被横扫一空!
天亮了。
就在张缘一两人离开的村口之处,远处的天幕,轰然破碎,无数虚无的空间碎片纷纷散落,狂风倒卷!
可才碎裂没有多少,浮岛自身的阵法疯狂运转,以肉眼可见的功夫,快速弥补,眨眼功夫就修缮完全。
可哪怕是修缮速度极快,还是有两粒芥子黑影从其中一闪而过!
那两粒黑影,飘然落地,仔细看去尽是两个人。
其中一人身着锦衣,腰间悬挂一枚青翠欲滴的上乘青玉,一身珠光宝气,器宇轩昂。
另一位穿着朴素,一袭蔚蓝色的大褂,身后背着一个小书箱,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位扈从书童,或许本就是一位扈从书童。
锦衣男子望着前方的静谧村落,眉眼之间自有一份不俗的气质,不落窠臼,他对身边书童说道:“阿福,这个地方也真是麻烦啊,限制太多了。”
宗门花了这么大工夫,耗费大笔紫霄币,又有上面的长辈不惜折损寿命,占卜出这个地方的位置,废去一把极品灵器,才打开了这么小口子,他们这些人还要受到天地法则的压制,浑身不自在。
那位名叫阿福的书童,捏紧拳头,微微有力,空间中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方寸之间仿佛即将崩碎,他松开手,冷静回答道:“确实如此啊,进入其中,感觉身处一片牢笼,完全使不上劲来。”
两人的修为境界,都或多或少被压下了不少,特别是阿福,原本晖阳境的修为,竟然直接跌落两重天,只能在琴心境出力。
不过晖阳境上的压境,这也不是普通的琴心境所能够相提并论的。
不谈同样的压境情况下,阿福有自信,能够打败他的人,微乎其微。
至于锦衣男子,境界虽说比不上阿福,但也被强行压了一境,或多或少受了限制。
锦衣男子走在前方道:“算了,我们出发吧,此地诡异,那件东西必须尽快取到手,免得夜长梦多。”
阿福点点头,“是,公子。”
......
在张缘一先前离去的那座庞然孤城之中,在张缘一还未进入的深处,孤城的正中心,有一个巨大的金色棺椁,被无数铁链悬挂在高空之中。
金色的棺椁之上,镌刻有无数漆黑如墨的蝌蚪篆文,仔细看去篆文缓缓流动,竟然在以肉眼难以辨认地速度挪动,如清泉流泻,又似游鱼凫水。
巨大的棺椁之中,一位身形高大魁梧,面色苍白如雪,毫无血色的男子静静躺在其中。
一缕清风,不知从何处吹拂而来,吹动铁链叮叮当当作响,那清脆的声响回荡四周,如同恶鬼的低鸣。
棺椁之中的男子,脸上的血色稍许红润,蓦然睁开眼!
随着男子睁开眼眸,那座巨大的棺椁化作一缕金色的风沙,消散不见,男子大袍鼓动,缓缓落地。
而那缕金色的风沙,则是如同丝绸罗带一般,萦绕在男子的身边,流动如水。
苍白男子抬眼望了望四周的环境,眼眸之中显出一抹忧伤,“父王......”
过往的一切,上万年之前的往事如同发生在昨日,记忆的洪流呼啸席卷。
那血染半边天的城池,那冲天而起斩断天地的剑气,崩碎的日月星河,惊慌失措的逃窜人群,厮杀声,打斗声,兵刃相交,历历在目。
苍白男子仰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孤城倒影,目露凶色,怨恨道:“为什么?为什么......”
骨幻花花圃之中,才经历了与张缘一一场打斗的赵青,扶额躺在一张藤蔓躺椅之上,思虑万千。
端坐在前方的,正是将张缘一带入此地,如今正在受罚的小花妖葛欣。
赵青闭着翦水双眸,神色些许疲倦,缓缓开口道:“此地封印,灵气稀薄,每过百年才能够供养你们中一位幻化成人,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好姐妹们?”
葛欣浑身颤抖,心中惊慌不已,“姐姐我错了,求姐姐原谅我。我也没有想到他会是那样的人......”
“闭嘴!”赵青挥手一掌,葛欣被扇飞出去老远,倒地不起,呕血不止!
赵青怒不可遏道:“就是因为你的轻信他人,我们的族群又少了数位姐妹!你该当何罪!”
葛欣眼眸低垂,不敢反驳一句话。
赵青说道:“如今我就要惩罚你,今后再也不能够幻化人形,你的机会用完了!”
葛欣一听这话,吓得魂飞魄散,对于她们这些生活在永无宁日的黑夜中的山泽精怪,幻化成人型,那是一辈子愿望,原先虽然上千年才有机会幻化,可好歹还有机会,如今没了幻化人型的机会,葛欣心中的绝望那是可想而知。
葛欣望着赵青,苦苦哀求道:“姐姐不要啊!我再也不敢了,不要这样啊!”
赵青冷哼一声,“无需多言!你做错了,就要接受惩罚,否则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多来几次,我族还有机会活命?我给你机会?谁来给我们机会!”
一番话语,如同晴天霹雳,葛欣面如死灰,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很快模糊了视线。
远处一位面色苍白的男子,缓缓走来,几个模糊的步伐,瞬息来到葛欣的面前,他蹲下身子,语气温柔道:“我听说,有人进来了?”
葛欣从未听过如此有磁性的男子声音,缓缓抬头,却发现男子身后的赵青,一脸震惊,惊慌失措下,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恐惧!
她疑惑不解地问道:“你......你是何人?”
苍白男子回答道:“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身上,蓦然升起一股强大的灵压,如同凝聚了此地所有的天地法则,倾轧而下,如同万钧之力,压在葛欣的心头。
他的声音如同天谴一般,一种近乎绝对的命令在葛欣的心头升起,若是不去回答,形神俱灭!
葛欣颤抖着声音回答道:“是......是两个外来人。”
苍白男子站起身,望着远方,说道:“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这两个家伙啊,若不是他们,恐怕我也不会这么快苏醒过来。”
他转身望着已然跌坐在地上的赵青,意味深长道:“你说是吧,赵仙子。”
第一百零二章:远古天宫
阳光热烈照耀的森林之中,恢复如初的泥土之中,一只通体漆黑乌鸦正在轻轻啄食泥土之中的小虫子。
它那尖利的喙嘴,拨开一片松软的泥土,突然敲到一块坚硬的硬物之上,尝试了雕啄几下,发现无法翻动,干叫一声,飞去远方。
阳光照耀之下,那块硬物发出耀眼的光,仔细看去,竟然是一颗人形头颅。
若是张缘一与陈墨两人在此一定会感到无比熟悉,因为这个头颅竟然就是王越的那颗。
地面之上的泥土突然开始向上升起,原本隐藏在泥土之中的骨骸尸体,一点点开始浮现,最终整个显露外界。
一丝血液如同细微不可见的丝线,划过光滑的头骨表面,如同蜘蛛编织罗网,蔓延开来。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在血液划过的地方,白骨生肉。
“咔嚓咔嚓!”骸骨之上,骨节与骨节之间,发出石块与石块相互碰撞摩擦的清脆声响,王越的尸骨突然直立起来!
血肉如同蚂蚁上树一般,攒簇成串,沿着骨骼覆盖而上,很快就化作密密麻麻的经脉,血液开始循环流通。
王越站起身,随着他站起身,原本还血红一片的血肉,一副面皮悄然隐现。
王越望着前方,心中疑惑,昨日的一切悉数回想起来,“怎么会这样?我尝试了这么多年,竟然......”
他并不是此地就存在的死人,他与张缘一一样,也是从外界机缘巧合之下进入藕花域的修士。
一开始进入其中,他还能够保持最初的境界意识,可是上百年,上千年过去后,他的记忆开始模糊,他的修为渐渐被吞噬,最终也成为了这藕花域之内的养料。
其实他的境遇还算是可观,虽说失去了记忆,没了修为,可毕竟还是活命了,还被人赋予了新的记忆,可要说真正可怜与他一同进入其中的道友,基本是死得彻底,元神尽灭!
在每天重复的日常之中,被王军无数次杀死,第二天又将成为新的流氓无赖的王越,他只有在死前的最后几个呼吸会短暂地恢复些许记忆。
可是能力有限的他,始终改变不了结局,再次陷入沉沦。
在他的心中,早已近乎绝望,几进放弃,可如今......
王越拍了拍自己的腰间,一只乾坤袋骤然出现在手中,他眼中震撼,“这......不仅仅是恢复了记忆,就连修为也恢复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青白两色皎洁如玉的羽衣,随意往身上一套,一瞬间他就仿佛衰老了数十岁,白发三千丈,整个人气质浑然一变,飘然欲仙。
手腕一抖,手中蓦然出现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敕令山泽万物!”
一只通体散发着七彩斑斓璀璨光芒的白鹿,凭空出现。
白鹿许是太久没有见到自家主人了,上前用可爱的小脑袋擦了擦他的袖子,口中发出阵阵嘤嘤低鸣。
王越脚尖一点,身形向上腾跃,盘腿坐在白鹿之上,老气横秋道:“走,我们去找那两个小家伙。”
他口中的那两个小家伙自然就是张缘一与陈墨两人,眼下对于他来说,能够找到的突破口也就是哪两个家伙了,至于是敌是友,就要看这两个家伙的表现了。
在千年之前,玄陵东岳第一大宗,紫云居,一位得道多年的老道长下山游历,因为好骑一象征福缘深厚的七色白鹿,身着品秩极高的青白两色羽衣,寻访名山,故而也被人称为青崖道人。
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青崖道人,杨云山。
......
在王家村的莲花水池之上,游鱼摇头摆尾,鱼虾成群结对,嬉戏于莲花荷叶之间,夏日的莲花,粉嫩的花瓣,柔嫩得像女子的肌肤,吹弹可破。
在莲池的深处,一圈圈涟漪搅动浑浊不堪漆黑的泥土,不一会儿的功夫,涟漪化作深邃的漩涡,将湖底的淤泥翻涌而上,仅仅是瞬间功夫,原本还清澈见底的莲花水池,刹那化作深不见底的泥潭。
一股股腐烂恶臭从泥潭之中散发出来,就像是腐败多年的却并未被完全消逝的动物尸体,巨大的恶臭味在夏日的热浪吹拂下,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在莲花水池的中心,一座漆黑的宝座天台从湖底缓缓升起,在宝座之上,一位身形模糊,看不清面容的男子静静站立其上。
那人就像是黑夜里跳动的模糊火焰,越是想要仔细观察其面容,越是让人难以琢磨,不仅仅是看不清面容,甚至连对方伸出的手掌,也是在空间之中不断扭曲,影影幢幢。
那漆黑面容的男子,浑身散发一股崩坏癫狂的神意,桀骜不驯道:“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小家伙坏了规矩,但是这么多年了,我总算是逃离出来了!”
他抬头望向空中,嘲讽道:“听说你还在布置你的棋局,那好我今日必定要让你这成为这棋局中的棋子,你,没得选择!”
他突然想起在囚牢之中见到的哪两个小家伙,特别是那心神极其不俗的青衫儒生,笑道:“正好圆满了我一件大事。”
在他的计算之中,想要对抗的从来不是什么藕花域之内的众人,而是掌控藕花域的那位上位者。
天下如棋局,世人皆是棋子,舍得一身剐,执棋之人也要死在他的手上不可!
......
在孤城废墟之中,赵青跪在地面之上,低垂着头,不敢直视面前男子一眼,她心中惴惴不安,颤颤巍巍道:“仙......仙君,不知有何事需要奴婢效劳。”
明明天宫已经毁于一旦,这个家伙也在其中被拘押上万年,怎么会......
葛欣一众人或许不知道这个家伙的底细,可她赵青毕竟是这里活得岁月最长久的花妖,怎么会不了解面前这个人。
数万年前,玄陵有一个独霸南岳的神梦雀,因为与魔教勾结被离官张道灵一剑斩尽杀绝,落得个满门抄斩的惨淡结局。
大唐,玄天宗,有一座享誉天下的天宫十二城,悬浮天际三重天,绵延数百里,天宫之内,修行者何止数万计,庞大的气运平拖而起的,形成一座真正意义上的人间宫阙。
而在上万年前,北燕还有一座更为恢宏的天宫,名叫广厦宫。
而眼前这位刚从棺椁之中出来的苍白男子,正是广夏宫宫主孙陆法的嫡长子,孙万松,法号志明仙君。
孙万松的年纪虽说不小,可名气却是不大,并不是本身实力不行,更多还是其父,也就是广夏宫宫主孙陆法的光芒实在过于耀眼,以至于掩盖了他的功绩。
相比于其他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人,孙万松既没有背靠大树好乘凉,坐吃山空的想法,也没有急于功利,想要证明自己。
他的心思向来单纯,安安静静,不惹事生非,平平淡淡。
不过哪怕如此,命运却没有饶过他丝毫,北燕数个大宗门联手袭击广夏宫,经过数天的激斗,广夏宫数万年创造的基业毁于一旦!
在最后危机关头,九官也不曾出手制止这场对于广夏宫来说近乎毁灭的劫难,孙陆法自知广夏宫气数已尽,自毁道法,施展术法封印了整个天宫!
天宫被封印了,一群苟延残喘的天宫之人,也一同封印在了这庞然孤城之中,没有灵气的维持,渐渐地在孤城之中的人,一个个相继死去。
最终也仅仅只有孙万松一人,凭借天宫唯一血脉继承人的缘故,施行天宫大阵,将自己以禁术封印于那座巨大的棺椁之中,等待有朝一日寻找到好机会得以现世,报仇雪恨!
赵青在凭借藕花域的死气,诞生灵智幻化成人,曾经将整个天宫遗址都逛过一遍,确认此地再无任何活人,对于棺椁之中的孙万松,她偷偷观察了上万年,对方一直没有动静,在她的心中早就认定对方不会再苏醒过来,结果竟然......
孙万松伸出手,轻轻拖起赵青雪白的下巴,缓缓说道:“我只想知道,哪两个家伙,的所有底细。”
赵青望着对方那双冷酷至极的冰冷眼眸,一瞬间想起了所有的往事,当年的她还仅仅是在花神娘娘身边服侍其左右的小花妖,偶然机会才可能得以幻化成人形。
就如同先如今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被断了命脉,奄奄一息的葛欣一般,一切性命从来不是自己所能够决定的。
花神娘娘死于那场大战之中,她们这些弱者无法参与战事,反而侥幸得以幸免。
在花神娘娘面前,赵青也不过是一可怜虫罢了,可是花神娘娘在这位志明仙君的面前,又何尝不是一只可怜虫呢?
她曾经以为这是上天对她们的恩赐,结果显然,是她错了。
上天从来没有眷顾过她们,向来无情。
整个骨幻花一族,说到底也仅仅是他们的后花园罢了,生死从来不由己。
天宫遗址中升起了巨大的火焰,骨幻花一族,就此消亡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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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请假,实在不好意思,刚刚从东北飞回浙江,一直转机,转地铁高铁,整个人都要累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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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章:有没有兴趣跟我读书
巨大的火焰之下,跳动的火舌,群魔乱舞,在汹汹火光的照耀之下,孙万松的面颊显得异常寒冷,仿佛亘古不变的寒冰,映照出人性的冷酷无情。
孙万松静静地望着这片花圃毁于大火之中,冷哼一声,“天宫没了,让你们苟活了这么多年,如今是你们偿命的时候了。”
说完,一挥金色的袖袍,转身离去。
这位天宫唯一幸存大的皇室,终究是无法让自己宽容大度,选择斩尽杀绝,就像他此刻要去寻找的家伙,将他斩杀在自己的手中,祭祀在那场浩劫之上死去的人。
......
玄陵,珠宝镇。
赤脚大汉,蓦然从虚空中踏出,一步落地,正是张缘一在潮湖书院的师傅,高俫。
高俫望了望四周,此地冬日大雪覆盖,笼罩在整个小镇之上,从高空俯视下来,同样雪白一片的虎山,如同猛虎蛰伏,盯着眼前珠宝镇,虎视眈眈。
高俫点点头,感叹道:“不错,不错,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远处一位年轻男子,背着个小书箱,手里还抱着一摞厚重的书籍,从远处小跑而过。
那人眉眼喜悦,仿佛干了一件自己极其高兴的事,每跑一步,后面都会留下一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如同白马踏雪梅。
高俫向着跑过的年轻人,朗声道:“小伙子,停一下!我向你打听个事。”
那已经走出许远的年轻人,赶紧刹住脚步,在地面上拉出一道极长的轨迹,脚尖的靴子全是集聚下来的淤泥。
他转过身来,望着缓缓走来的高俫,开口道:“大爷,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震天响,“你放心!先生一直告诫我们要尊老爱幼,像您这样的老人家,要是有什么问题,我绝对不吝啬一点好意。”
高俫苦笑不已,尴尬地问道:“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好歹也是大哥大叔叫法吧。”
虽然说真实年纪真的不算小了,可是他如今一直都是以年轻的状态面人,眼前这个家伙开口就是大爷,高俫心中那是一百个不爽。
那个年轻人突然瞧见高俫竟然还是光着脚丫子的,再看高俫的身子骨在凛冽的寒风中,丝毫不慌,顿时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大爷真是好身板,这么冷的天气,还能够保持这么好的状态,当真是吾辈楷模!”
高俫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摆摆手道:“别别别打岔了,我只是想问个问题,你给我搞得......”
那位年轻人走上前来,摸摸后脑勺,笑笑,“您问,您问!”
高俫问道:“我想去一位名叫章适的先生家,你知道在哪里吗?”
年轻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找章适先生啊,您早说嘛,我刚从他家回来。不过我看你光这个脚丫子,村子里又绕得厉害,你自己一个人去还是艰难了点,要不我带你去吧。”
高俫欣喜若狂,点点头,“那实在是太好了!真是年轻热肠啊!”
两人并肩行走在大雪之中,有说有笑。
高俫看了看这个年轻人手中的书籍《史记正义》《七录》,还有一本看不完全的署名,依稀可见,艺文两个字,想来应该是《艺文志》了。
这些书籍大多是将政治纲领的,特别是《史记正义》,就算是在七星大陆整体的政坛之上,也是被奉为圭臬存在。
不过这些书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这些书的书写时间都极短,相继不过二十年时间现世,一现世基本上就一步神坛。
屠龙术、帝王心术、官场技法......
详细备注事无巨细,甚至不少政坛大家,直言此书就是百年政坛的集大成,评价极高。
但是也有人极度批评这本书的价值,认为写就这本书的家伙,简直是丧心病狂,帝王心术占据了整本书大半,而其余的内容虽说不错,可比之于在为皇帝整治手下臣子相比,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这的分明就是一本彻头彻尾为皇帝服务的谄媚之书,不少人扬言,任凭一位皇帝将这本书学得七七八八,那也就是没有手下臣子什么勾心斗角了。
所以著说这本书的人,学术研究上自然无可厚非出类拔萃,可是在用心险恶之上,备受批驳!
其余几本书,虽说没有《史记正义》这般有名,可所讲内容也大多数是为皇室服务的政书。
更加重要的是,这些书都出自一个人,当今玄陵大理寺最高官,周念顾。
高俫问道:“小伙子,你很喜欢政治?以后想当官?”
年轻人回答道:“当官倒也不至于,只是感兴趣罢了。”
高俫问道:“为什么感兴趣,又不愿意当官呢?是觉得官场混乱黑暗,自己害怕其中的勾心斗角?”
年轻人冷哼一声,“怕?从小到大还真没怕过多少东西。”
除了小时候欺负人被抓住,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扬言说,再也不想理他,怕过。之后什么害怕还这没有。
年轻人叹了一口气道:“我爹说了,官场上咱们家有他一个人就够了,让我不要再瞎掺和其中的事。”
高俫心中疑惑,放在身后的手指,微微掐指一算,原来如此。
他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暗自感慨道:“看着是有那么几分相像啊。”
高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父爱如山,你爹能够对你有这个要求必然有他的道理,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你的权威,也不意味着你就不能追求自己的想法。哪怕你父亲不让,可是你自己心中知道正确与否就够了,有些东西,你只有做到更好,好过你的父亲,那也并不意味着你就是错了。”
一个家族之中,出了一个同样对政治热衷的家伙,周念顾啊周念顾,不愧是你的孩子。
不过如此作为,可就不太好了哦。
高俫望着陷入沉思的周元,笑道:“这些事情,你自己考虑,但是相信一点,没有人能够完完全全支配你的人生,哪怕是你父亲也不能。”
很多时候,家人亦或是朋友,自身经历过一些事情,所以就不愿意自己孩子朋友也涉及其中,初心当然是好的,可这恰恰让对方感到过多的压抑,还有罪恶感。
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废物,为什么一切都需要别人的帮助,为什么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不了主,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来帮助我,是不是我就是个拖油瓶。
高俫当然也知道周念顾不是那样的人,可他所做的决定实在是过于危险,实在是不愿意看着自己孩子重蹈覆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高俫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高俫转移话题,笑着问道:“和我讲讲,章适先生的学识如何?”
一听到章适的名字,周元自豪地说道:“那自然是极其好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章适先生无论是从学识上,还是人品上都是小镇有目共睹的。”
这样好的人,这个小镇除了离开许多年的张缘一,再也没有了。
他如今学业有成,被高俫安排去了城内学习,每年也就是冬天学院停课了,才会回来见见章适,也分享一些心得,询问一些学院先生不会告诉的道理,学问。
每次都受益匪浅,好处帮助极大。
另一个目的那就是看看那座一直空置的小院,是否重新开了门。
当年在小镇对他最好,对顾奶奶最好的张缘一大哥,这一去就是近乎十年了,听章适说,他是去潮湖书院求学了,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但以后会有机会回来的。
说是这么说,周元却人不死心,每次回到小镇都会第一时间来看看张缘一的院子是否开了门,那件木制门板,是否蛀了虫,又需要翻新,一番打理之后才不依不舍地离开了。
高俫点点头,“那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书院读书呢?”
周元看了高俫一眼,“老先生我也不小了,这样的昏话也不要和我讲了。你还先省下点钱来,买一双暖和的靴子吧,再硬朗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搞啊!”
你咋不说,看你骨骼惊奇,这里有一本降龙十八掌传授于你啊。什么年代了,要是真是个先生,会不知道君子出门必须着装打扮合理,这样才能显示对旁人的尊重吗?
高俫无奈摇摇头,有些东西强求不得,也讲究一点缘分在里面,被人当做江湖骗子了,那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两人在大雪中走了一段路,周元指着前方一座在小镇来说规模还算不错的府邸,说道:“咱们到了,这里就是章适先生的府邸了。”
周元走上前去,敲门道:“章适先生,我半路上遇到一位老人家,他说认识您,想要见您!”
他才敲了一下,刚要再敲第二下时,大门在没有任何人的情况下,自行打开。
章适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说道:“进来吧。”
高俫跨过门槛,却是回头对周元说道:“谢谢你小伙子,你先回去吧,我和章适先生有要事需要谈。麻烦你了。”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而且章适好像早就知道这个家伙会来,周元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转身默默离去。
一百零四章:登天
高俫进入院子,望见章适一个人坐在一张梨花木桌子边,梨花木桌上摆有一壶简单的茶水,两个白瓷茶杯,一个倒满了茶水,一个倒扣其上。
章适抬手示意,“坐吧。”
高俫望了望被一堆书堆积成山的宅子,赞叹道:“好家伙,你这个宅子当真是有趣的很啊。”
能够一辈子活在书籍之中,整日与书籍相伴,这不就是他们读书人的最高的追求吗?
章适却没有与高俫闲谈的兴致,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这么多年都不喜欢高俫嬉皮笑脸地模样,如今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还是那个样子,令人生厌。
高俫却浑然不在意,“这么多年了,这暴脾气还是没有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被学生气着了的先生呢?看来张道灵走了,对你而言,影响还是很深啊!”
上万年的交情,这份感情,又岂是说说而已,张道灵的死,章适恐怕用尽一生都难释怀。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高俫却没有干站在那边,坐到了章适的对面,说道:“我来呢是被书院那个老家伙要求的,想看看你对北燕海族一战什么想法?”
在这些老家伙中,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指责所在,周如山现在急缺帮手,能够找到一个就一个,那么就要麻烦他们几个家伙帮着来叫唤一下这些闲置下来的老家伙了。
很显然章适就是其中一个。
章适一听这话,挑挑眉道:“要我去给你们免费帮忙,这对于海族来说不是太欺负人了吗?”
高俫一听,心中突然咯噔一声,莫名想起那人在老头子茅屋旁边听到的那件事,他试探性问道:“张道灵的......给你了?”
章适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地望着高俫,点点头。
确定了心中那个设想,高俫整个人哀嚎一声,向后倒去,“这个家伙当真是‘心狠手辣’啊!”
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来!竟然偷偷摸摸就......
一想到自家的惨淡现状,高俫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气得竟然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了。
章适一脸厌恶,一挥手,四周的岁月长河如同倒转一般,长河逆流,每一束阳光,每一粒灰尘重新回到原先的地方。高俫则是原地一个鲤鱼打挺般,翻会椅子上。
他说道:“如果是来让我恶心的,那就滚吧,至于海族的那件事我看情况而定。”
高俫经过对方这么一遭,更加确信心中那个设想,赶紧嬉皮笑脸说道:“你别生气嘛,这么大的修为跟我较什么劲?”
章适继续说道:“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我不相信你们来这里就是为这么点破事。”
能够将两大族之间的斗争全然不放在眼里,甚至当做儿戏,恐怕这样的人,世间也是少有了。
不过想来也对,一个远在北燕北境,一个在玄陵,天南海北,怎么说都是先搞到他们身上,章适就算是不出手,就凭那些海族,当真可以吞下整个大唐和北燕?
恐怕在选择开战之时,海族内的那个家伙,自己就是做着能吞一个就满足的打算了。
高俫举目四望,感慨道:“当年那么大一个神梦雀,一朝鬼迷心窍就一夜覆灭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只是对比于神梦雀毁得悄无声息,那个昔年被誉为‘远古天宫’的覆灭就更加热烈一些了。”
神梦雀被张道灵一夜灭门之事,那都是多少年的陈年往事了,又有什么好拿出来显摆的,章适稍稍一想,掐指一算,然后微微皱眉,无事不等三宝殿,难怪这个家伙今日来找他啊。
他喝了一杯茶,眉心缓缓舒缓,长呼了一口白气,如雪龙翻滚。
高俫笑道:“你没有兴趣?”
章适嗤笑一声,“他还是张道灵的弟子,又不是我的弟子,我管这些干什么?”
高俫故作惊讶道:“我可不相信,张道灵走之前没有说过,要你稍稍照顾一下那个小家伙。”
章适轻哼一声,“那是他命里的劫数,又不是必死之局,我都不操心,你担心个什么劲啊?”
不就是一个藕花域嘛,他虽然没有进入过,可当年张道灵进入过啊。
还和他说了不少关于藕花域的事情,诡异是诡异,但困住一个太清境修士还是痴心妄想了。
不过能够让一个太清境修士都产生好奇,可见这藕花域的不俗了。
高俫说道:“若不是藕花域有一个家伙管理着的,恐怕随便放置到外界,日积月累下,再产生一个大唐一样的鬼蜮也不是不可能的。”
比之于大唐鬼蜮,那个以面积广大,鬼修众多,死气浓郁出名的鬼蜮,藕花域则更多的是螺蛳壳里做道场。
没有广阔无垠的面积,没有那般恐怖的庞大死气,却一个劲地往里面吞噬东西,只吞不吐,导致长久的积压下,整个藕花域显然已经有些经受不住了。
若是光从藕花域中隐藏的秘密来说,与大唐鬼蜮丝毫不逊色。
章适继续说道:“再说了,你也不自己也说有那个家伙管着吗?受到那个家伙的大道压制,我还不信有几个家伙能够让那个小家伙吃到大亏。”
对于张缘一的实力,他一直都有暗中关注,在藕花域内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大问题。
高俫说道:“怕只怕那个掌管藕花域的家伙,最近昏了头,想要冒险验证自己心中一个想法哦。”
修行到他们这个境界,又有几个还在乎什么生死,大多都是渐渐对生活失去兴趣,渐渐不再追求那些有的没的,睡一觉动辄上百年,上千年的,大有人在。
到达顶峰,再也没有上升的可能性,谁还愿意满怀希望地去追求,还能够有点执念的,也大多是为他人而活,以此来满足内心的虚无。
这个世界上啊,每个人都是在背负着重担存活,一旦重担没了,反而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章适沉声道:“他想干什么?”
高俫摇摇头道:“这个你得去问他,反正这会儿看那藕花域,有点要近乎崩溃了。殿时可就麻烦大了。”
一座用无数法则叠加而起的世界,一旦毁灭,那威力,恐怕收拾起来都要耗费不少精力,更不用说里面的人还有活命的机会。
章适有些恼怒道:“这个家伙当真是不要命了不成,以为我们治不了他?”
高俫说道:“现在几个老家伙都有要事忙,人家可不就是店大欺客吗?”
一些修行久了的人,越活越回去,谁又能够说什么呢?可偏偏是这个时间节点,偏偏要开战的时候。
稍微明理的人都知道,只要这边周如山稍微有点轻举妄动,海族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发起战事,估计到时候还有几个家伙还要出手,那损失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章适摆摆手道:“你先走吧,我看时机而动。”
高俫笑笑,既然听到这句话,那就可以了。
他站起身,随意拨动了一下,挂在房檐下挂着铃铛的书籍,笑道:“这么潮湿的天气,你这么挂书,也不怕来年生书虫。”
说完,他身形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铃铛,铃铃铃响个不停。
章适眼中罕见地露出些许狠色,其中更多的是一种惋惜与可怜,他自言自语道:“别人不知道,我当他不懂事,可是你明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进行这么一场豪赌?当真是以为这规矩就是拿来打破的吗?”
他大手一挥,远处虎山之巅,一抹金色的光芒拔地而起,群山震荡!
章适暴脾气没错,但是并不意味着他是个不讲理的人,更不意味他不会打架,有些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出手。
......
或许缘分就是如此,张缘一刚回到村落之时,就见到莲池湖泊中央,那个一身漆黑,模糊看不清面容的男子,静静站在一座漆黑的宝座天台之上,连个人目光对视,又马上错开。
另一边,在树林之中,一位身穿金色皇袍,面色苍白的男子,缓缓走来,隔着脚踏宝座天台的男子,与张缘一遥遥对视。
张缘一眼神稍稍偏转一会儿,从小山丘之上,有一人骑着一匹散发着七彩斑斓的白鹿,一跃而下,如同腾云驾雾。
村口一位锦衣男子,身边跟着一位年纪稍长的扈从,悠哉悠哉地走来,笑靥如面道:“怎么这么热闹啊!”
身形模糊漆黑一片的男子,望着两边的熟人,笑道:“说说看,是要联手对付我的意思吗?”
他张开双手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啊。一起上?”
身着青白两色璀璨羽衣,骑着七彩白鹿的杨云山,老气横秋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年纪轻轻的火气这么大,这还什么都没有决定呢,怎么就要喊打喊杀起来了。”
众人中间的模糊男子,冷笑道:“小家伙,真以为自己长了几个白胡子就可以以长辈自居了?你是活了几万岁啊,在我面前说年纪轻轻。就说你旁边那个穿皇袍的家伙,怎么也有上万岁了,你呢?”
原本还以为自己已经够年长了的杨云山,望了望身边这个面色惨白的家伙,对方神色淡漠,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
锦衣男子站出来说道:“什么时候出来混看年纪了,那是不是以后闯荡江湖也别管什么战力啥的,两边桌子一摆,只管报年纪就好了,谁年纪大谁就是爹。”
他话是走这么说,可眼神一直盯着模糊男子的脚下,神色贪婪。
心声对着身边的扈从阿福说道:“就是这个东西没错了。”
身形漆黑模糊的男子,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剁了两下脚,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么个东西啊,我说呢。不过东西就在我脚下,有本事还是要你自己来拿啊!”
锦衣男子眼神沉郁道:“绝对不辜负您的一番好意。
他转身望向张缘一与陈墨两人,恭敬有礼说道:“在下庄泉,来自万辉剑宗,我等皆为外来此地之人,不知道友是否有兴趣,与我一起将这些家伙铲除干净呢?”
听到庄泉张缘一没听说过,但是万辉剑宗却是极为不俗的存在,整个天下剑道,若是说琅琊剑宗独占鳌头无人出其左右,那么紧随而上的就是万辉剑宗了。
宗门设立在北燕境内,兴许是剑宗门派皆是一副德行,与琅琊剑宗一样,万辉剑宗鲜少在外人面前展露实力,更多是闭关修行居多。
不过人家低调可不代表就没有实力,万辉剑宗的实力,宗门之上,曾经出过不少大剑仙,当今世上,那位外号西瓜剑仙的剑仙缚心就曾经去往万辉剑宗磨砺自身剑术,听说是与剑宗之中一位大剑仙有过交集,不过胜负一事一直都有很多不同的听闻。
如果说琅琊剑宗剑修擅长作对厮杀,那么万辉剑宗就擅长摆阵围杀!
缚心从万辉剑宗出来后,明面上直言,若不是万辉剑宗手下留情,他必然死在剑阵之中,死无全尸。
能够让一位无相境修士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万辉剑宗的实力之强悍!
模糊身形男子和那位皇袍孙万松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看了看庄泉。
其他人或许不明白此地发生的一切异变,可是他们俩却知道,与面前这两个强行闯进来的家伙脱不了关系!
若不是庄泉和阿福两人打破此地的结界,想来他们几人还将继续沉睡,亦或是被困在阵法之中。
张缘一看着庄泉,抱拳回礼道:“若是要打架的话,那可能要让这位公子失望了,暂时没有打架的念头。”
庄泉爽朗一笑,“无妨,既然不愿我俩联手,那就希望这位小兄弟稍稍站远点,我可不想等下不小心误伤了你。”
张缘一果真识相地往后退了数步。
这时,天上一道金色光芒撕破穹庐,直坠人间,一道法旨在空中缓缓打开,一个悠久沧桑的声音,缓缓说道:“此地登天,登天者,可钦点一人共同飞升,其余皆死!”
一条漫长无边际的长街从天幕直挂人间,在长街的尽头依稀可见一扇金光璀璨的大门,张缘一等人,互相看了几眼。
一股无声的杀气弥漫四方,如此一来,这时要逼着他们几人互相残杀啊!
一百零五章:长夜漫漫
大唐,枯叶寺。
作为天下佛教正宗,枯叶寺在佛门中人的地位,就像是潮湖书院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青城山在道士心中的地位一般,至高无上。
在枯叶寺之中,明明是佛家圣地,偏偏又有一棵挂满姻缘红线,象征爱情和和睦睦的合欢树,这棵合欢树年岁极大,树腰粗大无比,数十人合围之势才能勉强将之怀抱在胸。
因为这棵合欢树的原因,无数善男信女都来此祈求姻缘,也使得此地的香火,对比与枯叶寺其他地方都要旺盛不少。
甚至在后来,为了显得此地更为美观,枯叶寺特意打造了一座美丽的鹊桥,连接那道流水潺潺的小湖泊,意境深远。
每至七夕佳节,都会有不少爱河之中的男男女女来此上香拜佛,在灯火辉煌的烛光之下,在鹊桥之上相互祈祷天长地久。
在湖泊边,专门建造有一间茅草屋,屋内是一位身披金光袈裟的老和尚端坐在一张蒲团之上。
面前有一堆小玩意儿,大多是一些零零散散的木质玉佩,福袋之类的。
很显然这里是一间专门为小情侣服务的包袱铺。
老和尚等着浑圆的大眼睛,左顾右盼,叹了口气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都不相信爱情了吗?”
今天开张以来,还没有一个人过来光顾生意的,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这早上摆出来的物件,依旧完完整整一件不差,真是令人发愁啊。
老和尚自我安慰道:“不过想来也是,最近没有什么节日,大半天的谁愿意暧昧啊。”
“瑶瑶!我爹娘都说了,这些东西都是骗人的,你怎么就不听呢?”
“别说了!心诚则灵,你我在一起这么久了,其他的姐妹们都有定情信物,都有好看的装饰,你呢?你给了我什么?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将老娘的青春刷回来!”
远处传来一对情侣的声音,老和尚一个激灵,一巴掌拍在了睡在一旁的小沙弥屁股上,悄声说道:“别睡了!懒虫!快快起来,接待客人了!”
小沙弥还睡得迷糊,赶紧揉了揉眼睛,摇摇头,翻身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炯炯有神!
老和尚稍微将面前的商品摆放整齐,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花生、瓜子......啊呸!千纸鹤、福袋、姻缘牌......”
来者是一位身形样貌都极佳的女子,身边拉着一个面容苦涩,好言相劝的男子。
女子用力一拍老和尚的铺子,本就不太稳固沉重的铺子,被对方这么一下,险些整个垮掉,老和尚一把抓住桌角,好不容易才将桌子扶正!
女子厉声道:“和尚给我来两个姻缘牌!”
老和尚点点头,从混乱不堪的小东西中取出两个姻缘牌,说道:“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这时身边那位男子惊呼道,“你这老家伙,大骗子怎么不去抢啊!”
老和尚悄悄掐了身边小沙弥手臂一把,小沙弥顿时哇哇大哭,流水横流!
老和尚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唉,施主。就像这位女施主说的,这万事呢讲究一个心诚则灵,你可以不相信爱情的力量,但是发火骂人就不对了,不仅仅败坏风气,甚至还会伤了自己的身子,你说我也没有强买强卖,你何必呢?”
说这句话时,他刻意用怜悯失望的眼神看了男子身边那姑娘一眼,显得有些不值得。
那姑娘也是个好单纯的女子,看着泪流满面的小沙弥,顿时跳脚道:“你这家伙能不能有点规矩,怎么这都能骂的出口,你看把人家孩子吓得,真是......”
说着,她取出一块丝绸小绢,帮着擦拭对方的眼泪,安慰道:“不哭不哭哈,姐姐这就帮你教训这个家伙。”
她一边擦,一边难过道:“你说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大猪蹄子,以前觉得你是个勤俭持家的好男人,一位你只是对外人如此,谁知道进了门你对内也是这样,早知道你这么抠门我还不如......”
说着说着,原本还擦着小沙弥眼泪的小娟,就是往自己脸上擦拭去了,伤心难过难以言表。
这男人也是见不得自己女人哭哭啼啼的样子,抓住对方的手,温柔道:“瑶瑶,听话哈,咱们不缺这些东西,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姑娘一听这话,更加生气,一把推开男人,泫然泣下道:“你这家伙,事到如今了还只想着自己那点钱财,你这辈子和钱过日子吧!”
男人看着对方那哭红了眼睛的脸蛋,一时心软,安慰道:“瑶瑶,你别这样。你难过,我也会难过的。”
姑娘一听这话有戏,“你要是个男人,那你倒是给我买两个啊。”
或许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侮辱就是被一个女人嘲讽是不是男人,他大脑一热,将钱财往桌子上一拍,大声说道:“买!不就是两块姻缘牌嘛,搞得我买不起一样!”
这时,老和尚与姑娘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同时会心一笑。
“两位施主,好走不送!”
老和尚看着两位走向合欢树的幸福背影,不禁感慨万分,“年轻就是好啊!”
一旁的小沙弥一听这话,疑惑不解地问道:“出家人怎么会有俗念呢?我听说师傅打小就是在寺院长大的,这些年轻人的感情事,难道师傅也经历过?”
老和尚一拍小沙弥光溜溜的脑袋,“就你话最多!平时念经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
小沙弥捂着自己的脑袋,如丧考妣。
刚刚收拾完小沙弥,老和尚就爬上铺子,探出个脑袋偷偷看着那对走向合欢树的男女。
那对手牵着手的幸福男女,将两人的名字刻在姻缘牌上,再将其悬挂于合欢树上,闭上眼睛,静静许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微风吹拂下,合欢树上的姻缘牌互相碰撞,就像是清脆的铃声,乒乒乓乓,悦耳动听。
小沙弥也跟着探出脑袋,疑惑不解问道:“师傅你在看什么呢?”
老和尚胡乱回答道:“修行一事,对于我们僧人来说无处不在,特别是这看破红尘一关,最是消磨定力,师傅在修行呢。”
小沙弥恍然大悟,“原来偷看男女之间恩爱也可以修行佛法啊!我们佛家的大道真是无处不在呢!那我也要像师傅一起学习。”
一老一小,一个大光头,一个小光头,在太阳光的照耀下,远远地望去,就像是两只小太阳一般,闪闪发光!
那对情侣许完愿后,男人牵着姑娘的手,走上了那座鹊桥,含情脉脉地望着面前这位姑娘,语气温柔道:“瑶瑶,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姑娘望着对方的眼睛,羞赧地点点头,小声道:“嗯!永远在一起。”
此刻风和日丽,微风和煦,如此美好景色之下,男子深情地低下了头。
老和尚一看形势不对,赶紧一把捂住小沙弥的眼睛,“快把眼睛闭上!”
小沙弥疑惑不解,“师傅你不是说要修行吗?”
老和尚望着那两个还在深情热吻的两人,转过头道:“你现在佛法还不够精深,遇到这种情况,无异于是大劫,可不能够这样。否则以后修行出了问题,死后连舍利都烧不出来!”
小沙弥吓得惊慌失措,赶紧自己捂住了眼睛。
老和尚则是忍不住往那边瞥了瞥,喃喃自语道:“非礼无视,非礼勿视。”
在鹊桥之下,一朵摇曳的芍药花,叹了一口气,“这都多少年了啊,一对对情侣没完没了了啊。”
如此想来,真是长夜漫漫啊!
“咳咳!”
突然一声咳嗽,在铺子边响起,老和尚吓得连人带铺子翻到在地。
他扶起身子,望着面前一位慈眉善目的年轻僧人,拍了拍胸口,说道:“是你小子啊!怎么搞得来了也不说一声?吓我一跳!”
那个年轻僧人,做了一个行礼,说道:“方丈,那边外面有人找你。”
谁能够想到,这位在枯叶寺专门卖一些高价物品,坑蒙来往男女的老不正经,竟然就是整个枯叶寺的住持方丈,号称明喻法师,真名梁丘。
明喻法师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带着你师叔去大殿吧,我去见见这位老朋友。”
年轻僧人,牵着小沙弥的手,说道:“师叔,我们走。”
小沙弥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奈何辈分极高,两人一同去往大殿。
......
过了两刻钟后,一位粗布麻衣的僧人,挂着漫天彩霞,飞往远方。
一百零六章:傀儡剑诀
庄泉笑望着张缘一,一脸无辜道:“这位道友,恐怕有些人并不想要你独善其生啊。”
整个藕花域之内只有两个人能够逃离此地,张缘一想要拒绝都不行,眼前的情况之险急,不言而喻。
张缘一不用说,若是能够保全一人,那必然是身边的陈墨,哪怕张缘一对于陈墨也是极其看不惯,可是既然答应了陈断一前辈,这人只要张缘一还有一口气,就必然不可能让其随意死去。
至于庄泉,不用多说,若是能够活命,必然也是保全常年跟随自己,师出同门的扈从。而且,从真正的实力方面,到时候谁保全谁还难以明说呢。
至于其余之人,张缘一倒是不知道这三人究竟会作何选择,是联手对敌呢,还是各自为安?
张缘一笑眯眯地望着庄泉,回答道:“恐怕,你我之间的合作也成了妄想吧!”
庄泉不屑一顾道:“无所谓,我到不觉得失去了呢,会有太大的麻烦。”
先前他不过是从两人的气质上看出了主仆关系,站在张缘一的身边,他身边那位男子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忌惮,毕露无遗!
眼下合作不成,他再仔细勘察张缘一的境界,虽然浑身爆发的气息极其强悍,可终究只是个三重天的境界,他庄泉就算是再高看张缘一,总不至于害怕一个三重天的小家伙。
更何况,身边的扈从庄怀,好歹也是一位上三重天压境的武夫,哪里这么容易就输了。
一旦跻身上三重天,那就代表着质的飞跃,其中的不同,全然不是他们这些还在中三重天可以相比的。
而且在看看这些人之中,光论配合的默契一说,庄泉不认为有谁能够与他们俩人相比。
杨云山扫了一眼,身边的孙万松,问道:“你怎么说?合作还是打?”
孙万松望了众人中间那漆黑模糊的身影,犹豫片刻道:“能够合作那必然是不会选择开战的。”
在他眼中唯一有资格和他合作的人,只有众人中间的那位,可刚刚他甚至愿意稍稍放下身段用心神询问对方的意思,可很显然对方还是看不起他,选择独自作战,那好既然如此,我就先将你灭了,再去收拾旁边那几位跳梁小丑!
漆黑身影十分桀骜不驯,对于自身的实力,他的自信不用多说。
此地近来之人,受到天地法则的压制,所有人的境界都被压到了五重天,他也不列外,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只有五重天的实力。
作为超脱这片天地的存在,此地的封印对他来说也仅仅是在境界之上,他的实力,他自己粗略估计一番,应该在六重天的样子。
六重天实力,与六重天境界,区别恐怕也就只有能不能飞行罢了。
现场能够让他起杀心,却也极其想要联手之人,反倒是看起来最弱的张缘一。
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在先前对方以元神面见他时,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家伙,他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会在这里,又是什么原因,这家伙会失忆。
孙万松其实心中极其厌恶这种感觉,这种被人制定规则然后不得不实行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笼中鸟一般任人摆布。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孙万松也还是停留在万人之上的感觉。
众人都没有急着冲上金色漫长的天街,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众人还是明白的。
庄泉开口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想打架的冲动,咱们在这里光耗着也没有意思啊,那我庄某人就先起个头,大不了把我的骨灰扬了给大家尽尽兴!”
话音刚落,当众人以为他就要冲上天街之时,他脚尖一拧,身形爆射而出,竟然就往身边不远处的张缘一杀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一道漆黑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脚下宝座天台化作一杆长枪,直刺张缘一而来!
张缘一瞳孔猛地一缩,什么情况?他从刚才屁话都没有说,竟然就招惹到两个家伙?
他连忙祭出江寒,身子后倾,脚尖不断点地,扬起铺天盖地的灰尘,快速抡出一道剑气!
剑气斩破尘埃,堪堪挡住两人的杀招,可是张缘一还是没能完全消磨掉漆黑身形男子的攻势,避闪不及之下,左肩被划出一道浅浅得伤口!
这两人显然没有要放过张缘一的感觉,一人出剑,一人刺枪,剑枪交错之下,接连朝着张缘一的命脉而去!
见此前景,孙万松与杨云山都下意识以为两人合作了,互相对视一眼,连忙上前制止!
这里面他们几人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两人的合作,一旦张缘一被他们两人轻而易举地斩杀于此,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杨云山手中蓦然出现一杆青翠欲滴的行山杖,行山杖挥舞之际,卷起一阵阵色彩浓郁的漩涡,如同呼风唤雨一般,狂风呼啸不止!
孙万松则是振臂一挥,身边一直萦绕的如同丝绸流苏般的金色绳索,化作两条长鞭,左右交错之下,长鞭前冲不止!
陈墨此刻离着张缘一最近,眼见着张缘一遭受围攻,他的反应也是最快的,他手中握着一柄匕首,消失于尘沙之中!
可才刚刚进入尘沙,就被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形,一拳砸出混乱,在地上翻过了好几个来回才停住了脚步。
扈从阿福沉气望着陈墨道:“你的对手是我!”
陈墨后退数步,弯下腰,摆出一个伺机而动的姿势,眼神凝重,没有说话。
孙万松的两条长鞭化作两条蛟龙,速度之快瞬息而至,一把勾住漆黑身影的手臂,他手臂猛然用力,脚掌点地之下,身子向后疯狂倒退!
原本还打算一枪解决了张缘一的性命,让对方可以就此解脱的漆黑身影,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一时间难以发力,下一刻被连人向后拉扯拖曳数丈远!
他脚上猛地一跺,如同千斤坠一般,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空洞,轰然塌陷,那沉闷得声响一路冲向地底,如同暴雨之前的乌云,惊雷之声,久久不散!
他望向孙万松,嘲讽道:“就那么急着找死?”
孙万松立定身形,收回两条金色长鞭,说道:“此人,不能这么轻易让你杀了。”
漆黑身影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杀了你!”
说完,或作一道漆黑模糊的火焰一般,瞬间消失不见!
另一边,杨云山骑着七彩白鹿,手中行山杖几次点地之下,整个人腾跃上天空,对准庄泉的头颅就是一记重锤!
庄泉原本还占据上风,眼下陈墨虽然被阿福拖住了,可一面要应对张缘一的反击,一面要抵抗杨云山的攻击,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
他当机立断,选择放弃暂时放弃与张缘一对抗,不然第一个死的恐怕就要属他了。
“阿福!”他大喊一声,原本将陈墨打得节节败退的阿福,大手一推,接着陈墨那股劲力,向着杨云山而去!
杨云山可没有就此放弃庄泉的意思,执意要砸下这一锤!
阿福面对这一锤,丝毫不惧,几个腾跃之间,双拳同时递向那根青翠欲滴的行山杖,“给我退下!”
毕竟是临时起意,面对杨云山一路蓄势而来的攻势还是差了不少意思,哪怕是武力超群的依旧没有完完全全将对方的这一锤抵挡下来,只是帮着庄泉卸去了不少的力量。
庄泉身形一偏,一手掐剑诀,却被当头一棒灰飞烟灭!
杨云山一击得手,再次一抡手中的行山杖将阿福击退数十丈,深深望了张缘一一眼,选择回去帮助已经节节败退的盟友孙万松!
陈墨走到张缘一身边,望着孤立无援的阿福,冷笑道:“如今你独木难撑,看你还怎么嚣张!”
阿福没有说话,手中抽出一张剑诀符箓,从一旁走出一位锦衣男子,对方持剑笑道:“井底之蛙!”
万辉剑宗既然享誉盛名,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人一棍子抡死。
万辉剑宗剑阵天下闻名,而与阵法一道同出一脉的符箓一脉,又岂会让人失望,早在先前杨云山一棍子砸下来之时,庄泉就掐剑诀将自身的大道命数传递到阿福身上,只要两人不是同时丧命,庄泉自然有机会依靠符箓再次重新完善大道。
不过此种方式毕竟损耗心神极大,短时间之内,再也支撑不起第二次,而且这门禁术只对还未跻身上三重天的修士有效,若是阿福丧命,那就真的是丧命了。
这就是天下闻名的大剑宗,对比于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对外名声极高,实则一无是处的江湖门派,这才是真正意义上大宗门!
庄泉虎视眈眈地望着张缘一,有些许恼火,这才过去这么会儿就损失了最大的底牌,现在他的心中恨不得将张缘一千刀万剐!
不过一条命也够了,足够他继续陪张缘一玩玩了。
他稍稍瞥了一眼,远处正在激战的三人,心中微微惊讶,那个黑影一般的男子,面对两位强者地围攻,竟然还显得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此人的实力当真不可揣摩。
不过他知道,这个家伙必须死,因为宗门派遣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那个家伙手中的长枪,也就是可以幻化为宝座天台的那件极品灵器!
庄泉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大把小剑形状的符箓,大手一挥,散豆成兵。
众多符箓,落地便化作一个个兵甲傀儡,每一个傀儡持剑成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张缘一、陈墨两人而去,如同万军对擂,万马齐喑!
庄泉站在一旁,冷漠地望着被剑阵逼近的张缘一等人,心中暗道:“先前想试试你的底细,近你的身,反而给了旁人机会,这一次,我要你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死在这里!”
他看向身边的阿福,阴险地说道:“阿福,你去帮帮先前帮助我们截杀这个家伙的朋友,让他死得安详点。”
阿福犹豫了,他说道:“可是公子,你这里......”
庄泉摆摆手道:“无妨,我不会出事的。”
万辉剑宗独有的大三千剑阵,就连腾云境想要从其中逃脱出来都艰难,他可不相信,就凭眼前一个底子稀烂的琴心境和一个只有三重天修为的家伙可以逃得出来?
而且他也不是光看看戏的,在后面放阴招的事,随意丢几个符箓,随意远远递出几剑,庄泉做起来还是得心应手的。
至于让阿福去对面,当然不是真正帮助那个家伙,只是让阿福伺机而动,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面前这几个家伙,一个比一个心底秘密藏的多,总可以找到几人的漏洞的。
一百零七章:天字杀手
无尽海域,影宗。
作为七星大陆最大的暗杀组织,对外一向活跃的影宗近来却突然关闭了宗门,哪怕是在大陆之上设立的一重小分部也突然偃旗息鼓,没了动静。
整个宗门除了维系宗门内部与外界联系的府报支部,其余一切一概收回了宗门总部,名眼里人都知道,影宗有一场谋划极大的棋盘在布置。
影宗山门之前,一位护门弟子,静静地站在宗门之前,巡视四周。
自从宗主下了禁令之后,对外无数弟子都开始陆陆续续外回赶,一条条庞大如同深海蓝鲸的渡水虚舟,满载着众多外门弟子,接引不断。
一开始是非常忙碌的,一方面要一一勘察记录每个弟子的身份,避免混入外来不谋好意的人,他就层亲眼看到过不少对影宗怨恨极深的外人,在被查出虚假身份之后,不惜自毁命脉,也要拖无数人下水的场景,不少同门弟子都受伤严重。
还要将这些渡船虚舟安置妥当也是极其麻烦之事,虚舟过于庞大笨重,牵引起来耗费灵力不说,还难以驾驭,对于他们来说不异于练功之苦。
不过最近随着弟子越来越多,在外的弟子,除了一些必要之人,大多回归地七七八八了,如今的他们也没有像先前那般忙碌了。
这时候山门突然异动,闪烁浓郁地血红色光芒,紧接着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在深海之底响起,海面上掀起惊涛骇浪!
这是山门大阵的警告震动,如此大的动静,说明有外人来犯,而且境界修为极为不俗!
护门弟子,严阵以待!
有两个人影穿过影宗的宗门大阵,瞬息来到一位护门弟子面前,笑望着那位护门弟子。
那人只是眼神稍稍走神,差点神魂崩碎,一股强烈的灵压倾轧而下,将他的身形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汗水如同奔流而下的江水,密密麻麻布满额头。
自从修行以来,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头上留有一定火红的头发,颜色艳丽地像一头凶猛的狮子,魁梧而充满力量。
女的则是显得妖娆妩媚许多,一只手挽着男人的手臂,眼神时不时打趣着护门弟子的面颊。
那两人中,女人走出,恭敬有礼道:“请您帮我们俩传达一下,就说外面有人求见。”
护门弟子刚想点头答应,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宗门大门轰然一声打开,如同成就的神龛那声音沉闷而无所遁行。
一位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从大门内走出,冷眼望着面前两人,说道:“你俩进来吧。”
在影宗之内,众人都知道,面具的颜色就象征着地位的高低。
影宗一共分为天地玄黄四个评级,天阶所戴面具为金色,地阶则是银色,玄阶为黑色,黄阶则是青色。
天阶已然是最高级别的存在,能够让天阶杀手亲自接见,面前这两人的地位之高不言而喻。
相传在天阶之上还有一个更为至高无上的存在,传说中只有天字一号杀手,也就是最厉害的杀手才能够拥有的殊荣,血色面具。
不过自从曾经的天字一号杀手叛逃影宗之后,那个位置也就再也没有人能够登上了,空置下来也有好几百年了。
那位身形妖娆的女子,手指轻轻勾了勾护门弟子的脸颊,妩媚道:“辛苦你了,小兄弟!”
护门弟子一个字都不敢说,大气不敢喘,大汗淋漓!
两人随着金色面具的男子走进影宗山门,一边走,女子一边啧啧称奇道:“看你们这宗门的样子,比起我们,别有一番滋味呢!”
海底深处建造而出的亭台楼阁,星罗棋布安置的各类建筑,如同花团攒簇一般,围绕着中心的那座最恢宏的影楼铺设开来,如同众星拱月,将其地位更加凸显出来。
虽然建筑繁多,却又不显得杂乱无章,令人眼花缭乱,反而乱中有序,层层叠叠向上递升,走在其上给人一种步步登天的错觉,心境也豁然开朗。
金色面具的男子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带路前去。
妩媚女子有些许无趣,望着影宗之内,无数戴着颜色不一面具的弟子,叹息道:“不过啊,生活在这么一个没有感情的地方,当真是无趣至极了。”
一个杀手最忌讳的就是拥有了感情,一旦有了感情,手里的刀也就不快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为什么当年的天字一号杀手叛逃宗门,但是他知道,这个家伙是因为一个人,没了杀人的血性。
庞然而庄严的影宗,高手云集,功法秘籍应有尽有,可是偏偏没有感情,也不能有感情。
为此,江湖上还特意调侃这些杀手,写了一本不三不四的剑术秘籍叫《绝情剑法》,开篇第一句就是“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可谓是深得各路看官的心,引人嗤笑不已。
不过嘲笑归嘲笑,谁要是敢直面影宗进行诋毁,那恐怕就要想想自己的脑袋能够经得起几轮的暗杀了。
江湖就是这样的,开玩笑可以,经常也爆出无数玩笑戏言的昏话,比如,“年少不知富婆好,错把少女当成宝。”“年少不知富婆香,错把青春到插秧。”......这些之类的话语。
可是一旦出了大幺蛾子,触及到一些人或宗门的逆鳞,这可就不是开玩笑了。
说到底,支持你言论自由,可是这并不代表你不需要承担自己的责任代价。
金色面具男子,带领两人拾级而上,很快就是来到影楼最高层。
推开门,大殿之内,分别站有两排人,各个面带金色面具,庄严肃穆,在大殿的尽头,一位白发童子端坐在一张武威的龙椅之上,在其身后墙壁,那是一面雕琢有一刀一剑交错的墙壁,刀剑尖刃之上,血红一片,如同刚刚凝聚其上的鲜血,光是看上去就就有一股凝重地杀气铺面而来。
金色面具的男子,走到一边,选择了一排站如其中。
几人进门之后,背后的大门,轰然一声关闭!
巨大的响声,回荡在大殿之中,如同深海中的喃喃低语,旷日持久!
一袭红发头发的汉子,声音浑厚,开口道:“哟!看来白城宗主对我们二人期望很大嘛,这里估计所有的影宗天字杀手都到场了吧。”
他稍稍舔舐了一下嘴唇,扫视四周,打趣道:“就是不知道,将你们这些人全部杀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影宗就此绝迹了?”
站在两旁的天字杀手,同时祭出手中刀剑,齐齐对准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浓重的杀机炸起,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白发男子,挥了挥手,“好了,这种昏话你们也别当真,除非是再来一个魔教的四大护法之一,否则,想要毁了本座的影宗到底还是痴人说梦了。”
没错,面前两人就是魔教的护法赤僵和唯一一位女护法公孙芝。
影宗作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自身实力当然是无可厚非的,至于魔教那更是胆敢和潮湖书院这样的存在叫板的庞然大物,但想要仅凭他们两人就大闹影宗,那显然还是痴人说梦了。
可一旦再出现一个魔教的护法,恐怕凭借这两人偷偷摸摸遮掩大道,溜进影宗,被其他宗门发现只是瞬间的事情。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早就与天地大道相互契合,想要完完全全遮掩大道,除非是超脱了一般修士的顶峰,否则就像是顶着个大灯笼在人间晃荡,生怕照不瞎旁人的眼睛。
不过哪怕是那个境界的存在,行走天地间,还要受到那么几个人的监视,不然魔教教主也不会蜷缩在飞鱼峰之上上万年之久,不就是因为被那么几个人盯着的吗。
天底下就那么几个人,互相有什么风吹草动,小辈不知道,他们几个家伙心知肚明。
火红头发的男子,却置若罔闻,抖抖肩膀,笑道:“不这么开不起玩笑嘛,您也知道的,我们魔教对影宗向来都是拉拢大多作对,就算是合作不成,也不至于兵刃相向吧。”
白发童子一手撑这腮帮子,显得有些犯困道:“长话短说,今日来此什么事?”
火红头发的男子,从手中取出一封书信来,遥遥抛向白城,书信如同一只雨燕,稍稍扑腾一下翅膀,眨眼就被白发童子夹在两指之间。
他抽出其中的书信,一股强大的剑气,冲天而起!
海面上被剑气凭空截取一段海水,冲向天幕,如同倒挂的瀑布,直坠人间!
大殿之内,原本影影幢幢的灯火,瞬间熄灭!
白发童子微微眯眼,一掌一握,所有的异象悉数被受尽他的一拳之内,再也没有一丝惊动。
他抬眸望向两人,缓缓说道:“两位这是什么意思呢?”
若是将先前那群金色面具之人的杀念比作直冲云霄的剑气山峦,那么此刻白发童子的杀念就是横亘天地的璀璨银河,庞然而令人心悸!
飞鱼峰两人稍稍走神,那位女修摇了摇脑袋,突然站出来阴阳怪气道:“白宗主不要生气,我们呢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帮您抓住了一个人罢了,你现在可以随便下命令,是要他死呢,还是要他活?”
白发童子收了杀念,若是旁人说抓住了他,白城心中只会觉得是口出狂言,可飞鱼峰说抓住了他,恐怕这件事要值得考虑考虑了。
其实最让他确信那家伙已经栽在飞鱼峰手里的原因,还要属那封只要他才能够写得出来的信书。
白城望着两人,说道:“说吧,你们想要什么条件?可别再让我的手下去干那暗杀人的勾当,我影宗近百年不会再暗杀一个人。”
上一次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险些将张道灵的唯一弟子杀了,就因为这件事他们影宗已经被潮湖书院“多多关照”了,为了避开风头,他也只能出此下次,召集回所有的在外弟子。
当然了,更加重要的事,海族进犯,虽然明面上是从北境开始打,但不知道那个家伙脑子不开窍,选择从他这边入手,他影宗如是招架不及,被人家打个乘人之危,那就不太好了。
“痛快!”一听到白城的回答,赤僵激动地说道,“当然我们呢,也有自己的要求,要求不高只有一个,人族与海族的大战,影宗不可插手一星半点!”
白城凝重地看向这两个家伙,一字一句道:“这里面果然还有你们的阴谋。”
赤僵与公孙芝丝毫不惧,“那么,白宗主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白城沉默,过了许久回答道:“可。人我要活的,带到这里来。”
魔教两人笑道:“那,合作愉快!”
两人纷纷退去。
白城站起身,望向背后那刀剑相错的影宗宗门标志,有了些许倦意,他挥了挥宽大的袖子,说道:“你们先退去吧,自己忙自己的,不用管我。”
金色面具的众人,异口同声道:“是!”
待众人散去,白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秋云啊秋云,你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你非要逼我?”
谁能想到影宗之内,那位天字一号杀手竟是一位女子,名叫洛秋云。
当年他俩共同建造了,这个宗门,一个在明,发展主持宗门,一个在暗,暗中保护宗门,可惜终究是分道扬镳了。
白发童子,陷入了深深的遗憾中,“若是你不走,区区两个魔教护法也配跟我谈合作?你要是还在,就算是水火判官来了又有何惧?”
白发童子蓦然想起一个人来,暗中掐诀,摇摇头道:“看来你也陷入了不小的麻烦啊。”
一百零八章:孔雀翎
藕花域内,张缘一与陈墨两人招架困难,光是应对这些斩之不尽,落地又起的傀儡持剑小人,就已经是耗费了不少的经历,更不用说,还要腾出手来,防备庄泉暗中偷袭。
两个人被一个人逼迫到这般境地,也可见万辉剑宗阵法一道之精深。
而反观另一边,在被孙万松、阿福还有杨云山围攻的黑影男子,竟然仅仅是稍稍落了下风,全然没有很快被打败的样子。
张缘一一剑斩落一大片前仆后继的傀儡,乒铃乓啷,铁甲碎裂的声音,散落一地!
但是才刚刚清除一堆傀儡,下一刻又有无数傀儡,鱼贯而来,挥舞着手中普通的精金玄铁剑,如斩乱麻!
这群傀儡要说单个实力,也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凤初境修士水平,可是奈何人多,躲到张缘一连挥剑的空间都被限制极多,更加重要的是,这些傀儡一个个杀不完一般,刚打杀一个,傀儡之躯碎裂一地,下一刻就又爬起来,扭扭身子又能够不要命地向前冲杀而来,搞得张缘一两人心烦意乱。
陈墨一边击退一批傀儡,一边走到张缘一身边,说道:“快想想办法,这么下去,咱俩都要被活活耗死的。”
这时远处的庄泉,手中出现一杆通体发光的弓箭,弓上并无箭矢,在庄泉拉满弓身之时,却有一只凝聚了天地灵气的箭矢蓦然出现在弓弦之上。
这把弓箭名为孔雀翎,乃是仿造玄天宗护宗大阵落星弓所铸造,虽说与落星弓效果相差十万八千里,可是两者的大道原理却是出其相似,都是以天地灵气为箭矢,只要弯弓就可以自行吸收四周的灵气发射箭矢,快捷而方便。
为了把仅仅只有地阶下品品秩的孔雀翎,庄泉耗费了不少的财力物力。
他对准张缘一的方向,怒吼一声,“给我中!”
张缘一一边忙着对付密密麻麻如蚁潮的傀儡大军,一边又要分心对付那刺破傀儡群的光亮箭矢,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
就在箭矢即将此中他的心口之时,张缘一一咬牙,脚尖猛然一拧,身形偏转,箭矢从他的眉间咻的一声擦过,而躲过箭矢的代价是,他的背后被傀儡大军连砍数刀,鲜血直流!
面对庄泉这般行为,他也只能是选择了一个以轻伤代替致命伤罢了。
张缘一顾不得自身的伤势,一剑挥出,如同劈砍浪潮一般,冲上前来的傀儡大军,再次被击退数步,趁着这段时间他赶紧往嘴里塞了一颗丹药,换了一口气。
庄泉略微有些遗憾,再次抬臂弯弓道:“没想到竟然给你躲掉了,这次看你怎么躲得过去!”
张缘一刚抬头,再次看到已然箭在弦上,对准他的庄泉,心中微微动摇,他走到陈墨身边,快速移动脚步!
陈墨眼见着张缘一竟然往他身边靠近走动,一时间恼怒道:“你这家伙,这人目标是你,你竟然还来找我,是想让我当你的挡箭牌吗?”
张缘一没有听了陈墨的话,停下脚步,他开口快速说了一串话语。
在剑阵之外的庄泉因为张缘一一直躲藏在陈墨的身后,一时间瞄准不定,他心中骂道:“胆小怕死的家伙,还以为你们俩情谊有多深呢,没想到为了自己能够多活命一会儿,连这种卖朋友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不过你放心你们俩个一个也逃不了!”
就在这时,剑阵之中传来陈墨的尖叫怒吼声,“滚开!老子还不想死!想要骗老子给你卖命,下辈子吧!”
两人本就是临时起意,不得不合作的关系,要陈墨给张缘一卖命,那恐怕是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当傻子了。
只见剑阵之中的陈墨,手中匕首,向着四周胡乱一挥,完全不管张缘一是否就在身边,一顿看起来十分无脑的张牙舞爪,实则极为有效的操作,张缘一迫不得已被陈墨逼退出去数丈远。
一直在外面寻找伺机而动,寻找机会的庄泉,定眼一望,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松开一直握住剑羽手指,光亮箭矢,划破空气,又穿过乱群的众多傀儡,瞬息而至!
这一次被就是才刚刚躲过陈墨乱舞,身形还未立定,且自身还或多或少受伤的张缘一,哪里来得及反应,他怒吼一声,手中江寒绽放出璀璨月光,冲刺向前,选择拼死一搏!
庄泉冷笑不已,“找死!”
看来张缘一已经是被逼上了绝境,他再次快速弯弓,接连发射了数支光亮箭矢,一长串的箭矢,一个接一个,破风之声,接连不断!
张缘一手中的江寒,先是一件斩断那最初射过来的箭矢,再翻身一跃,顶着身边无数傀儡的乱刀乱剑,宛如一个血人一般,怒发冲冠!
可是哪怕他接连破开不少箭矢,人力终究是有穷尽之时,还是有一支迅猛的箭矢钉进了他的肩胛骨之内,他整个人倒退数十步,而箭矢却远远没有完,还在接二连三地向他齐射而来!
庄泉仿佛已经看到了张缘一的结局,他收了手中的孔雀翎,看着张缘一的状态,剩下的箭矢,已然足够将他斩杀在此了。
这边大势一定,他望向阿福那边,还打得火热,庄泉眯着眼,感慨道:“好家伙,我这边都快要结束了,那边搁着过家家呢?”
其实倒不是真像他说得那样,比起这边他轻轻松松,另一边黑影男子,一人战三人,手中长枪变幻莫测,十八种武器任意变换,几人乱战的四周,地面都塌陷下去数丈深,什么房屋啊,树木的,更是早已被巨大的冲击之下,撞飞出去数十丈之远。
孙万松腾跃上半空中,手中金色长鞭抽动之下,如同使唤两只稍稍加长了的手臂,运用自如!
在混乱之中,不断朝着黑影男子抽打,如同战前擂鼓一般,轰轰轰的声响,接连不断!
杨云山座下的七彩白鹿,灵力非常,每一次腾跃都会扬起一阵空间涟漪,带着杨云山瞬间消失不见,而下一次出现往往就是在黑影男子的身后,手中行山杖趁机偷袭。
更加诡异的是,黑影男子知晓此人坐骑的奇怪能力之后,明明不惜被阿福重拳一击,孙万松一鞭挥在面颊之上,也一枪刺死了那只白鹿,可杨云山手中符箓一甩,白鹿竟然原地复活。
如此诡异的手段,众人这才明白,这白鹿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天地灵兽,而只是可以幻化成灵兽模样的符箓罢了。
而这符箓的作用,必然就是可以跳跃空间了。
十分类似于一些缩地成寸的符纸,只是手段还要往小型的传送阵上靠近。
庄泉微微凝思,“有点意思。”
至于黑影男子,那更是堪比恐怖,且不说自身实力超群,面对众人的围攻竟然还是可以打得有来有回,就连数次被击中命脉他也跟没事人一样,再次恢复如初。
这般恐怖的恢复能力,庄泉就算是在宗门之内也从未见过。
孙万松一鞭子之上,神意凝聚,每一次落下,都会带有无数神意篆文掉落,那些篆文恍如金色的雪花,飘飘零零,构造出一片无法之地。
黑影男子被一鞭子穿透腹部,金色长鞭却仿佛此中一片迷雾一般,毫无感觉,紧接着黑影男子一拳递出,身边两人都被击退数丈之远!
庄泉抬起手中的孔雀翎,对准黑影男子,此人是个极大的威胁,他们要想活下来,只能率先铲除这个家伙!
结果就在他刚要拉满弓箭之时,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我说你现在这么着急其他人干什么,没有看到我还活着吗?”
他刚要抬箭射去,一记力道极重的拳头,狠狠砸向他的面门!
一百零九章:当我是沙包?
这一拳,力道极重,再加上庄泉一直留意另一边,对于身边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影,全然来不及反应,一拳之下,庄泉整个人被砸出去数十丈之远,期间还在地面翻滚数次,好不容易才停下了倒退的势头!
还未等庄泉站起身,那人再次出现在庄泉的身边,一把攥住对方的脖子,一柄冰凉的匕首悬染挂在他的脖子上。
庄泉被对方这一连串的偷袭,大脑一片昏沉,他抬眼望向面前这人,此人面带阴险地笑意,笑靥如面,也笑望着他,竟然是陈墨!
庄泉气息微弱道:“怎......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你?”
他再将视线投向剑阵的方向,张缘一莫名其妙没了踪影,而在张缘一原先的地方,只有一柄星光月色的长剑掉落在地。
陈墨咧嘴一笑,“这件事呢,你还是去阴曹地府自己慢慢想吧。”
一抹红光一闪而过,血溅五步!
随着庄泉的命丧黄泉,原先还生龙活虎的傀儡剑阵,一个个如同失去动力的玩具一般,纷纷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又过了一会儿,化作一张张铜制符箓,散落一地。
在铜制符箓的中心,那柄星光璀璨的长剑,蓦然闪烁一下,一道青衫身影从长剑之中走出,正是张缘一。
陈墨走到张缘一面前,望着已经被张缘一捡起在手的清梦,笑道:“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自有妙招?倒也确实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至宝了。”
先前两人都被困在剑阵之中,张缘一趁着混乱悄悄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他负责吸引庄泉的火力,而他趁机发现漏洞将庄泉一击必杀。
至于这个漏洞,张缘一也早就为他观察到了,每当庄泉释放箭矢后,箭矢一路前来的轨迹,沿路的傀儡都会心有灵犀一般,注定放出一个不易察觉的通道,以至于箭矢可以射到张缘一面前。
而一支箭矢所能够放开的通道,对于一个修士来说,仅仅靠一支箭矢的轨迹,如此狭小的通道,那必然是不够的,因此要让庄泉释放一连串的通道。
这个重任也只能落在张缘一的身上,只有张缘一把握住那个度,既不能表现得过于精力旺盛,游刃有余,这样庄泉只会再让张缘一在剑阵之中多耗费一些时间,真正没了精力,张缘一再想扮演就真的是假戏真做了。
也不能表现得过于费尽,难以抵抗,眼看着张缘一就要死于剑阵之下,亦或是第一支箭就让张缘一身受重伤,那么庄泉必然不会再选择浪费下一支箭矢,也就打开不了那个足够让陈墨通过的通道。
张缘一要做到这些,诱惑庄泉接连发射一连串的箭矢,所需要的付出的代价是极大的。
张缘一此刻身上的伤势,若不是有九转轩辕丹的功效,再加上自身恢复能力之强,恐怕放在任何一个修士身上都是极其可怕的。
至于最后的环节,当然就是陈墨顺着箭矢短暂开辟出的通道,一路上前,击杀庄泉,而张缘一在强弩之末之际,则是选择一人躲进张道灵交给他的清梦剑空间之内。
清梦剑自从被张缘一继承下来之后,用过的次数寥寥无几,这一次迫不得已使用出来,可见当时形势之严峻。
要知道清梦剑能够容纳活人,这种法器,一旦真正被人知晓了,在张缘一还没有能力之前,必定会引起不小的波澜。
不过一切计划还行,对于计算这类事,张缘一向来是把握得极有分寸,有惊无险。
张缘一点点头,“这件事暂且放一放,我们还是关心一些接下来怎么办吧。”
另一边的战场上,众人大多数忙于自身的战斗,无瑕顾及张缘一这边的情况,那陪着庄泉来此的老头子阿福,恐怕至今还没有发觉自己的主子,已经命丧黄泉了。
阿福脚跟一定,浑身气势快速流转,拳罡凝练一身,如同一尊悠扬武庙之内的神将,怒目圆瞪之际,大步流星如踏星河,爆射出去!
四周的空气,纷纷席卷成一道巨大的甬道,在甬道之中,只有一个快若奔雷的阿福,尽头则是单手负后,从容不迫,看不清面容的黑影男子。
“地牛翻身!”只听见阿福怒吼一声,以肩猛地冲撞向黑影男子!
这“地牛翻身”,乃是他早年在大唐江南一代,远看浩浩汤汤的江南大潮,浪潮怒拍潮岸,如同地动山摇,蛮牛冲撞在身,有感而创。
后期有不断地完善,结合江湖把式“八极撼山顶”和自身的武道而出,同境之内想要完完全全抗下这一撞,不付出点代价都罕见,更不用说在被压境了的五境修士。
黑影男子第一次有了些许凝重,哪怕先前被三人同时围攻,多次被击中命门,他都毫无凝重之色,毕竟在他眼里,这些家伙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不得其意,想要夺他性命,简直痴心妄想!
可是面对这个面沉如水的老头子,那一身拳罡凝练化为实质如同盔甲覆盖在身的家伙,黑影男子深呼了一口气,“你这家伙真给你误打误撞搞到我身上了啊。”
他身前的那只手,轻轻翻转了两下,白面朝天之时,轻声一句,“翻天!”
紧接着手背朝下,“覆地!”
轰隆隆!一声声如同大地龟裂的声音,以两人为中心,方圆数十丈之内,所有的灵力悉数爆炸一般,轰然碎裂!
一片片碎石原地飞升悬浮在半空中,紧接着如同流星一般,朝着天穹的方向,接连激射,去势飞快!
原本还在向前奔袭的阿福,突然整个人离地,向着天空坠落而上,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以力,翻起整片大地,强行颠倒所有的事物,此刻天穹在下,大地倒悬!
这般手段,当真只是一位境界被压制到琴心境修士该有的能力?
在黑影男子身边的众人,各个身形摇摆,站立不稳身子,心中大惊!
哪怕是站在极远的张缘一、陈墨两人,也能够感受到那股无形之中的压迫感,皱眉不已。
陈墨望着张缘一道:“幸好这个家伙先前没有对你赶尽杀绝,否则,你我真的难以活命!”
张缘一说道:“我们快些将丹药的药力吸收掉,那边打完,过不了多久就是我们了,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没有实力也难!”
等到那边稍稍留意这边,面对张缘一、陈墨两人的真正战斗才刚刚开始。
陈墨没有说话,赶紧加快速度恢复伤势。
张缘一在清梦剑之内,已经花了还不少时间恢复伤势,这也是张缘一最近才知晓的事情,清梦剑之内的时间流逝与外界是不一样,大概情况是,外界的一刻钟,清梦剑会有五刻钟时长。
这也就造成,哪怕张缘一伤势远远重于陈墨,可恢复起来,还是张缘一看着更加快速。
张缘一蹲下身子,在庄泉的尸体上摸索一番,终于是摸到了乾坤袋,他手法娴熟地将乾坤袋往自己兜里一踹,又在对方腰间搜刮出来一面罗盘,他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个应该就是庄泉用来控制这些傀儡剑阵的法器。
阵法之中,有很多阵法是不管是否有人在维持着都可以发挥左右,不过这些阵法大多数是一些大型的阵法,靠着各个阵法之间的联系,亦或是吸收天地灵气来运转,比如一些宗门的护山大阵,一些洞天福地的天然阵法。
可是也有一些阵法需要靠人的操控,比如剑阵,军争,一旦没有了人的操控,阵法也就立即停止,眼前手中这个傀儡剑阵,很显然就是属于后者。
张缘一手握罗盘,心念一动,心神沿着罗盘的脉络一步步向内剖析,很快就达到了罗盘的核心之处,罗盘发出一道微弱的光芒,远处散落一地的傀儡瞬间站立起来!
张缘一心中大喜,如此一来,这极其难以对付的傀儡阵法归自己所有,在这乱群之中,又将多一丝胜算。
他又将对方手中的孔雀翎捡起,悄悄藏于身后。
远处的战场,哪怕小天地之内,规则被颠覆,但是经历过无数战斗得阿福却一点也没有惊慌,他悬浮向着天空直坠的身形,运转四周灵气,脚掌接连踩中空中的数块石头,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直掠而去!
而刚刚被他踩中的石头,瞬间碎裂,如同漫天飞雨一般,淅淅沥沥降落,只是这降落却是朝着天穹而去,声势浩大!
黑影男子凝神闭气,笑呵呵道:“真不知道你在挣扎些什么,难道你没有发现在原先的地方少了一个人吗?”
他是指庄泉出事了,阿福作为扈从对于庄泉自然是死心塌地,但是比起相信张缘一、陈墨两个弱者能够斩杀庄泉,他更加相信的是,眼前这个家伙想要乱了他的必杀之心。
阿福没有说话,回应黑影男子的唯有手中的一拳!
这一拳,空气凝滞,原本如同风暴一般被毁坏的四周,突然如坠深海,在磅礴的拳意之下,无形之中空气沉重万钧。
一直以来以正面对敌毫不退缩的的黑影男子,下意识就想要闪避,可刚要闪避,半空中伺机而动的孙万松与杨云山合力出击。
一人手中金色长鞭互相交织,化作天罗地网,将四面八方的空间切割成无数块,破碎的琉璃镜一般,透明的光照耀四方,映照出无数个黑影男子,星罗棋布。
另一人,卷起一阵涟漪,身形瞬间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已然是从一面破碎的碎片之中钻出,一只大手蓦然抓住黑影男子的手臂!
黑影男子哪怕反应极快,一把漆黑的大刀瞬间将那只手臂斩断,可也就是斩断的一瞬间,他远遁的速度还是被滞留了须臾片刻,仅仅是这须臾片刻,阿福的拳头,一拳而至!
第一次,在众人的围攻之中,黑影男子被真正意义上伤及了本体!
先前的几人,哪怕架势很大,各个往他的命脉出手,可哪怕是如此,依旧难以真正伤到他。
因为他天生就是一团虚无,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人毁掉了肉身,否则他如今不会以这副状态面人。
如今若是有人说飞升,肯定会有人嘲笑痴心妄想,因为天界早就被人为打断了与人间的联系,凡是飞升之人,只有跻身传说中的境界才有一丝可能。
可是在天地之初,天界与人间的联系是一直存在的,人间之人想要上天界,虽然依旧需要十分强大的实力,可是至少不会说需要达到太清境,白日飞升一事也就显得极为普遍了。
但,天界的人想要下到人间,就显得简单多了,稍稍有点实力,都可以下到人间一看。
天界本就在修行之路走得比人间早,实力普遍强过人间修士是必然的,因此天界之人大多瞧不起下界人。
天界与人界几次爆发冲突,多次下来,矛盾越演越烈,终于为了防止双方爆发大战,众人合力,亲自将人界与天界的联系打断了。
黑影男子真名司空山,在天界司空这个姓氏也是大姓,早年下到人界,在天人两界的联系被打断之时,没有来得及离开,最终被人族捕获,毁去了肉身,只留下了神魂之躯。
但这次不一样,阿福的攻击,以神意为主,彻彻底底伤了他的神魄!
站在远处一直观战的张缘一,心中大定,默默念道:“原来如此。”
司空山倒退不已,手中黑刀,胡乱挥舞两下,猎猎作响,接连两道月牙般的黑色气刃弧光拔地而起!
阿福因为与对方距离太近,更本来不及反应,被黑色月牙气刃连人砍翻在地!
他不顾身上的恐怖伤势,手掌在地面之上猛地一拍,在空中翻转数圈,终究是让他逃离了司空山!
另一边黑影男子刀刃插入地面,撑起大半个身子,本就模糊的身影,此刻颜色更加暗淡几分,显得虚弱不堪,但是他很便站起来,刀尖指着阿福,嘲讽道:“你且看看你的主子还在不在!”
阿福用着余光瞄了一眼,原本庄泉的方向,只见一人倒在血泊之中,而另外两人早已消失不见。
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感爬山心头,阿福心中再也无法顾及与黑影男子的战斗,想着赶紧脱身去一看究竟。
他刚要离开,可是黑影男子一步跨出,拦住他的去路,笑道:“打了人就想走?当我这里是沙包呢?”
他双手猛地一扯,远处的孙万松、杨云山两人仿佛无形之中被一只大手攥住,瞬间被拉到黑影男子的身前,黑影男子空洞的瞳孔中,黑色的光芒闪烁,阴森森道:“一直看你们表演,这次总该轮到我了吧。”
一百一十章:各人有各人的精彩
枯叶城,蜃楼。
又是一年冬至,冬至大如年,每每人间佳节,在云层笼罩的蜃楼之上,总有一个人坐在蜃楼的铁坞口,面朝东方,极目眺望。
这时一个人悄悄走到他身边,说道:“这么多年了,你总是坐在这里看着远方,可从未见你从蜃楼下去过,你怎么熬过来的啊?心底又是怎么想的呢?”
赵观海微笑道:“下去又能怎么样?下面的人,下面的事,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他们都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红尘,我下去除了除了沾染红尘,改变不了任何。说到底在我的心底,自己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过路人,走马观花一场,终将回归尘土。”
贺韬叹了一口气道:“师傅说得对,比起我,你确实更像个修道之人。”
无欲无求,心境平和。
很不幸的是,当初那个满面灰尘,风尘仆仆的家伙,如今已经和他处于一个境界,都是腾云境。
在赵观海来之前,贺韬一人跟随师父白亭修行,在同辈之中,自认天赋绝顶的他,一直对于修行难以提上一丝兴致。
哪怕白亭几次三番劝诫他,蜃楼这一代的修行之人,并不是个大年份,不可妄自尊大,不可目中无人,白白荒废了自己的大好年华。
师傅白亭也经常会将当今天下的天才告诉他,比如玄天宗出了一个年仅二十五岁就敲响天门的天才,影宗新晋一位天字杀手年纪不过三十,金蝉角年轻一辈中有人在战场上封号战神......
更不用说在人才辈出,实力深不可测的青城山、枯叶寺和潮湖书院中,还有无数隐藏极好的天才。
甚至在见过青城山弟子陈道玄与魔教弟子姜之的巅峰对决之后,对于贺韬的打击也仅仅是停留了一段时间,过了没一会儿,贺韬又重新回归了那副不上心的模样。
这样的状态直到赵观海的出现,这个家伙一出现就将他的一切吊儿郎当摧毁。
如果说从前有个天才,贺韬只是听人说起,天才归天才,半辈子可能都难以打上招呼,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现如今,天才就在眼前,贺韬抬头不见低头见,再也容不得他不当回事了。
特别是这个天才,真是速度飞快,不一会儿的速度,已然将他懈怠了数年的修为,追赶上来了,现如今,两人竟然处于同一境界了。
贺韬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望着身边这个眼中一直藏着远方的家伙,唉声叹气道:“我现在总有一种冲动,想要一把将你这个家伙一把推下蜃楼。”
赵观海笑道:“那你可要下手轻点,我有点恐高。”
说出来的冲动,还是冲动吗?他也知道对方没有那一层意思。
可是想想,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早知道你会成为我的命中大敌,我就不该带你上楼的。”
现如今两人都是腾云境,想要仅仅靠摔死,那是不太现实的了。
贺韬说道:“你说,那个大牛真的这么好吗?我听师傅说,大牛后面跟了张道灵前辈修行了,虽然张道灵前辈已经陨落,但你可要小心了,九官亲自带出来的徒弟,不会这么简单的,殿时你俩兄弟见面,对方境界比你高处一大截,怕你心里不平衡。”
大牛跟随张道灵修行,这件事赵观海也是听说了的,而且关于大牛改名张缘一,经历了不少磨难,又去往潮湖书院读书修行这件事,赵观海也是了解的。
他很高兴能够听到这些事情,至少当年的瘦弱孩子,已经成长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已经再也不需要他去担忧了。
赵观海回答道:“能够知道对方比我过得好,比我更加强大,我很高兴。”
贺韬撇撇嘴,“得了,又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赵观海笑道:“师兄严重了。”
这时一袭白衣蓦然降临在两人身边,说道:“你们来个小家伙又在‘勾心斗角’些什么呢?”
两人纷纷起来,行礼道:“见过师傅!”
一袭白衣,翩翩飘动的白亭,挥了挥手道:“坐吧坐吧!”
对于这个天下闻名的诗仙师傅,无论是赵观海还是贺韬,心中的崇敬都是无可厚非的。
毕竟是享誉天下的人物,而这个人物又是自己的师傅,两人如何能够不自豪,如何能够不骄傲?
不过比起赵观海的尊敬,一直行师徒礼仪,不愿僭越规矩,贺韬从小待在白亭身边,就要显得自然得多。
贺韬打趣说道:“师傅这次不会是又要给我们俩讲故事吧?”
白亭抬手就是一个板栗,笑斥道:“没大没小,哪里有这么多故事给你们讲?今天是有正事要将。”
贺韬捂住自己的脑袋,哀嚎不已,“哦,知道了。”
白亭娓娓道来,“北燕战事告急,各大宗门或多或少都有派遣自己的弟子参加战事,我白亭一生只收了你们俩个弟子,你们想去吗?”
赵观海点头道:“恐怕上次师傅说的,马上就有机会下楼历练,说的就是这个吧。”
白亭点点头,“不带你俩下楼,恐怕你们还要继续沉浸在自以为是的狂妄自大中,还是带你们出去见见世面的好。到时候战事开始,你们俩个必须出力,而且为师还有一个规定,没有晖阳境,不能对外宣称是我的弟子。一切小心谨慎为妙。”
但凡海族知晓,他白亭偷偷带了两个亲传弟子来,恐怕要引起不小的震动,两个家伙,也要被牵扯进本不是他们这个境界能够应付的风波。
修行之路,上三重天就是一道大关,很多东西在腾云境之前打基础,而高楼大厦则是在晖阳境建成,往后的大道雏形,大致就是靠着晖阳境来了。
贺韬拍拍胸膛说道:“放心吧师傅,我们绝对不会给您老人家丢人的!”
白亭拍了拍贺韬的脑袋道:“你啊,你以为我那些话是说给你们两个人的就轻了吗?大部分都是特意在说你的!观海我是一点都不担心,可是你从小争强好胜,虚荣心强,我怕你吃不起亏,耐不住性子,到时候又要惹出不少麻烦。”
贺韬虽说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不正经,实则他的好胜之心十分强烈,白亭就害怕这个家伙容易被人激怒,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副性子,像极了他的挚友包祁,也是看着混不吝,做事又十分坚定果断。
此去北境,老朋友还是要见上一见的。
犹记得昔日的老朋友中,还有一个什么都不感兴趣,又什么都精通的家伙,只是人走得实在匆忙,眨眼就听闻了陨落的消息,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也是一桩不小的遗憾事。
老朋友不见了,那就见见朋友的弟子,那个被寄予众望的家伙,又是怎么一番景象。
......
玄陵,青城山。
青城山之下,自成一片天地,火红翻涌如同岩浆流动的大地,熊熊燃烧仿佛火蛇盘踞的山脉,跳跃的火苗在空中飞舞盘旋,热浪滚滚,燃烧着天地万物。
在这片火光冲天的世界最底部,那是一头被一座庞然山脉镇压的圣兽朱雀,朱雀此刻紧闭灿金色的眸子,微弱的鼻息,如同卷起的火热飓风,龙卷摧毁四周一切。
在她的面前,有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对于此地的一切不适仿佛置若罔闻,根本不放在眼里,火焰燃烧一切,却连此人的头发都难以摧毁,火光之下,长发飞舞,却一点都不显得妖艳,反而给人一股玄之又玄的空灵感。
一股明明就在眼前,却有触之不及的虚无感。
唯一能够证明此人还在此地的,只有那不断攀升的气势,日积月累,年复一年。
朱雀也是在此地被镇压得无趣了,长年观察面前这个家伙,越是观察,越是心中不平衡,按理说修行到后面,速度会明显地放缓,可是眼前这个家伙,却有一种越到后面势头越猛地劲头,让她这种以天地灵力为生的家伙都感到一丝恐惧,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拥有这般恐怖的修行天赋。
看着对方年纪不大,修行之时,却给人一种近乎令人绝望压迫感,那种上位者俯瞰下位者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此片天地,仿佛一只花瓶一般,在天穹之上,有人打开花瓶的盖口,一只眼睛注视下来,说道:“小玄子,可以上来了,修行结束,再过一段时间,我们要出发了。”
端坐在朱雀面前的男子,蓦然睁开眼,从他站起身,从乾坤袋中,随意取出一件白袍,双膝微微弯曲,冲天而起!
朱雀抬眸看了一眼,有继续闭上眼睛沉睡,令人厌恶的家伙总算是走了。
来到外界的陈道玄,望着四周依旧是青山环绕的青城山,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果然还是外界的环境好啊!”
此刻徐晓锋走到他面前来,在他身边仔细打量而来一番,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半斥责道:“不行啊,小玄子,我还以为你能够一举突破到九重天的,怎么如今也只是一个乾元境啊?懈怠了啊!”
这句话,若是被外人听到,不知道又会引起多么大的轩然大波,四十岁不到的乾元境,这样的妖孽恐怕世间再难出其左右。
陈道玄笑道:“师叔教训的是,我今后一定更加用心修行。”
徐晓锋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乾元境也行,也不会太掉面子,现在也没有时间留给你了,准备准备东西,走人吧。”
陈道玄明白,身形瞬间消失,空留徐晓锋独自一人呆在原地。
他哀叹一声,“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家。”
桃花峰上,另一个陈道玄正在陪着秦雨在桃花丛中玩耍,他眼睛绑在绷带,玩名为天黑闭眼的抓人游戏。
秦雨身穿红衣大袄,脖颈之处绕一件雪白貂裘,原本就如新雪般雪白的肌肤,此刻更显光洁动人,在桃花丛中蹦蹦跳跳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绑着绷带的陈道玄耳朵微微一动,猛地往前一扑,结果全部扑空!
秦雨哈哈大笑道:“傻瓜,我在这里呢!”
她手中拎着一根长长的桃枝,向着陈道玄的地方轻轻戳了两下,陈道玄胡乱挥舞双手,像极了一个无头苍蝇。
此时另一个陈道玄悄然出现在秦雨身后,一把握住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原本蒙着绷带的陈道玄,消失不见。
秦雨故作惊慌失措,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非礼啊!”
陈道玄哈哈大笑,“好啊!看来是我把你惯坏了,现在自家相公碰一下都能够说是非礼了。”
说着他弯腰一只手勾过秦雨两条大腿,一把将她抱起,“今天我就是要非礼我的妻子了!”
情深之人以为只有我爱你那句是真的。故作坚强的胆小鬼以为我从来不哭是真的。而窗外杀手投来冷冷的一瞥,他似乎没有爱过谁,但他也偶尔会在杀人时候流泪,对他而言唯有杀过许多人才是真的。
一百一十一章:再次合作
藕花域内,黑影男子将另外三人一同拉近,狂笑道:“与我为敌?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模糊的身子,突然产生无数迷雾,将众人笼罩在其中,形成一片宽广的漆黑世界。
杨云山进入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心中震撼不已,他惶恐道:“怎么可能?我们都被压制在了五重天修为,你怎么可能使出八重天才能够拥有的领域?”
漆黑之中,一道声音回荡在四周,讥讽道:“可怜的井底之蛙。”
这片空间自然不是什么乾元境的领域,而是他们天界修行元神到达一定程度自然会拥有的神识空间,人界因为各种先天缺陷,前期无法修行元神,只有到达晖阳境之后,才能够自我完善不足,将神识慢慢修行回来。
可是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少有人会下苦功夫去磨砺自身的神识,大部分人都只是追求自身的实力,哪怕是修行长生之法的修士,对于元神的了解也是知之甚少。
黑暗的空间渐渐开始明亮,众人望向空间四周,无数只惨白的手中在缓缓展平,再仔细看去,就连他们的脚下都是无数如同诡异花朵般徐徐展开的手掌。
黑影男子的话语再次回响在众人的耳边,“你们已经进入了我的精神世界,在这片世界之中,没有人能够逃脱,只要是踏上手掌,死亡必定降临在你们身上!”
阿福厉声喝道:“装神弄鬼!快给我出来,快点放我出去!老夫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玩闹!”
比起被困在此地,他心中更加担心的是自家公子的性命安危,他必须尽快出去,兴许还能够凭借自己带来的法宝救活自家公子,要是晚了的话,聚拢不了离散的魂魄,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远处一只手掌突然绽放升起,在手掌之上,黑影男子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之上,如同坐在一张王座之上,俯瞰众人,睥睨道:“好啊!我出来了,你有本事来杀我啊!”
阿福向身边两位说道:“请求两位帮助在下快点逃离此地,事成之后在下一定重重答谢!”
但是他话刚说出口,望着身边两人的冷漠表情,一瞬间仿佛什么都明白了。
众人之中最多只能存活两人,他家公子死了与他们何关,放你出去救人,给他们凭空增加难度?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何乐而不为?说什么事后必定答谢,用葬礼答谢?
阿福咬牙,既然如此,没有办法了,只能快速将面前这人打败,然后逃出此地了。
他脚上刚想用力,下方的手掌猛然一合,如同突然关闭的扇贝一般,若不是阿福反应敏捷,双脚必然就要被截断在此!
面对对方这一手段,孙万松升上空中,手里蓦然出现那根金色的鞭子,如同长绳一般,快速挂住一只手掌,整个人凭借如此悬浮在空中。
杨云山则是骑着那只七色斑斓的白鹿,不断在手掌之间腾跃,灵巧的如同白云浮动,完全不给手掌动手的机会。
最艰难地还是要属阿福,逃过了初一却逃不过十五,他一个武夫出身的家伙,本就不像这些练气士一般手段花样多,只能狼狈地奔跑,不断在手掌之间横冲直撞。
而且眼下摆在他面前的可不仅仅是逃命那么简单,他必须要找个机会,打败面前这个诡异的家伙,否则自家公子的性命危险了。
可是还未等他触碰到黑影男子,对方瞬间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已然是倒挂在阿福的上方,轻描淡写的一巴掌拍在阿福的脸上!
“啪!”这一巴掌清脆入耳,响彻在众人的耳畔。
黑影男子再次消失不见,哈哈大笑道:“这一巴掌是你先前打我一拳我换你的。”
远出一抹幽黑的光芒闪烁,黑影男子再次出现在孙万松的身边,他将手轻轻抚摸过对方那根金色绳索,赞叹道:“当真是一根天下难得地神仙锁啊,闻着上面的气息,恐怕就连天下真龙都杀死过不少在上面吧,难怪那股龙.骚.味这么浓郁呢?借我玩玩?”
孙万松猛地一收金色的绳索,一套闪电五连鞭,怒喝道:“休想!”
这件宝物乃是当年天宫耗费不少精力,追捕天下真龙抽取真龙经脉,凝炼而成,价值之大,哪里是什么普通的神仙锁能够相提并论的!
空间之中,骤然闪亮起数道金色雷霆山电,仿佛劈碎空间一般,稀里哗啦爆鸣不止!
黑影男子被一边灰飞烟灭,不会很快又在远处重新凝聚,他冷哼一声,“小气!不过没有关系,你死了这些东西都是我的。”
他再次消失,这次出现在杨云山身边,指尖轻轻抚摸过对方那杆青翠欲滴的行山杖,故作惊讶道:“这是炼化了多少好山好水才能够拥有这么具有山水神意的行山杖啊,老先生当真是令人钦佩不已啊,不如也让晚辈瞧瞧您的杰作吧。”
杨云山呵呵一笑,“滚开!”
对于自己手中这杆行山杖,杨云山这么多年来一直视为亲身骨肉,还从未允许他们染指丝毫过,这个家伙竟然敢打行山杖的注意,简直是找死!
黑影男子哈哈一笑,身形再次遁入黑暗之中,“你们这里一个个看着老气横秋,境界斐然,我看啊都是装模作样的自私自利之徒,唉凡人当真是可怜啊,没有那抹神性,一个个只为了眼前的蝇营狗苟毫无底线!”
他们天界之人,只要是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自然会有神性压过人性,真正意义上的,清心寡欲,一生追求仅仅限于追求大道。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也罢,看你们这么痛苦挣扎的样子,那我就好好送你们一程,也不枉你们人间来过一趟!”
他话音刚落,四周的手掌骤然增加数倍之多,铺天盖地向着众人聚拢而来,众人使出浑身解数,又是出拳不止击碎手掌,又是不断移动跳跃,各种逃窜!
孙万松率先察觉到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他们一味逃遁,正好中了对方的下怀,等他们精疲力尽了,对方在自己的地方之上,杀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他赶紧心声呼唤其余两人,“如此下去,我们三人都将命丧于此,不如再次合作一把如何?”
杨云山刚刚一杆子击碎一只冲上前来的手掌,回答道:“正有此意!”
一百一十二章:破开
在众人之中,若是论杀力最大,实力最强,那么除去这个黑影男子,大致应该就是阿福无疑了,一身拳意淬炼到他这个境界,也实在是极为不容易的了。
就说先前伤到黑影男子之中,孙万松、杨云山可以说都只是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一笔,而真正起到让对方伤及本体的,唯有阿福的最后一拳。
那么眼下想要逃出这片结界,光凭借他们之中任何一人都是痴心妄想,孙万松有自己大的秘法囚禁拘押这片结界数刻,而杨云山可以起到干扰的作用,一旦黑影男子没了耐心,想要以武力对抗他们,杨云山就可以在旁边起到阻挠的作用。
至于阿福,这个人至关重要,最后逼得黑影男子不得不打开结界,这一切都要看他的出拳。
但是先前的手段明显已经被对方看透了,这一次,再重蹈覆辙显然对方不会再傻了吧唧的等着挨打,他们还要相处不一样的办法。
孙万松一边不断挥舞金色长鞭,将不断袭击上来的手掌一一摧毁,一边大脑不断思索逃出此地的方法,心中微微抱怨道:“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底细,怎么会这么令人厌恶!”
长相怪异,手段怪异,普通攻击还对他无效,真是相当棘手!
黑影男子坐在一只巨大的手掌之上,反倒有些低沉,若不是此刻只剩下元神,凭借他的实力,他身体与元神相互融合,他的实力还要拔高极大!
殿时恐怕这片藕花域想要再限制他,就显得十分可笑了。
作为天界之人,来到人间被这么一个小地方压制,这本就是极其羞辱之事。
......
结界之外。
张缘一与陈墨绕着一颗硕大的黑色圆球,仔细观察。
先前混乱之下,为了防止他们两人本再次卷入另外一场战斗,反而少了杀掉庄泉的主动权,所以两人都躲藏了起来。
原本他们还想着伺机出动,一有情况就暗中下手,可是莫名其妙一场混乱之后,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原地放置的一颗巨大黑球。
张缘一在远处观察了许久,这颗黑球都毫无动静,这才大胆求出来,一窥究竟。
黑色的圆球,颜色深邃,有不像是实心的铁球,反而如同覆盖了一层薄膜一般,所有浓郁的墨汁在薄膜之中,流转不定。
陈墨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黑色薄膜,原本还以为会有隔阂般的触感,结果手指一穿而过,如入无人之境。
紧接着一股无形之中的强大吸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吸收进去,片刻功夫,已经没入了大半只手臂!
“小心!”张缘一眼疾手快,赶紧一把将陈墨抓住,猛地往后一扯!
陈墨整个人被甩出黑色圆球,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心悸不已!
张缘一斥责说道:“你这好奇心强烈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够改一改?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命搭进去的!”
陈墨望着勃然大怒的张缘一,微微发愣,过了一会儿,嬉皮笑脸一笑,“习惯了,一时间没有忍住。”
说实话,若不是张缘一刚才反应快将他抓住,恐怕他也将陷入黑色圆球之中,里面什么情况,两人毫不之情,但是看着另外几人进去现如今还没有出来,想来是一点都不简单!
陈墨一个翻身站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问道:“现在怎么搞?”
张缘一尝试扔了一颗小石子进入,观察变化,结果毫无动静,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两个撤退,站在远处静观其变,不管谁出来,必须杀了!”
陈墨点点头,表示赞同,不管里面结果如何,能够从这黑色圆球之中出来的,必然是实力最强的。
先杀了,他们俩也少了不少威胁。
最不济的情况,黑影男子将所有人都杀害在里面,然后完好无损的出来,那时候也是他们俩人的一场恶战了。
反正不管谁出来,对于他们俩人只能是敌人,不可能是朋友。因为那条金色通往最高处的天街,只有一条,只能够容乃两人。
若不是规定只能够活下来两个人,张缘一早就带着陈墨现在就趁机登上天街了。
其实张缘一心中是十分厌恶靠着夺去他人的性命来求生。
这种被人困在其中,做困兽之笼的挣扎,张缘一实在想不出哪个修行到了这般地步的前辈会这么做,不像是戏耍他们,更加不像是随意而为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残忍的家伙。
这种人,九官之中不管管?
结界之内,三人面对越来越密集的攻势,已经渐渐起了疲倦之态。
杨云山一棍子击碎无数大手,身下七色白鹿一个腾跃,原地荡漾起阵阵涟漪,出现在孙万松身边。
他心声焦急问道:“怎么样,想出应对之策了没有。”
孙万松犹豫之下,点点头,说道:“办法是想出来了,可是......可是代价有点大!”
杨云山气得直跺脚,骂道:“眼下这个情况,能够逃出去才是首要之事,哪里还管什么代价大不大啊!”
孙万松下定决定,“好!那我们这么做!”
远处的黑影男子望着几人渐渐靠拢在一起,心中升起一丝不妙,他瞬间消失在原地,凭借一只靠近三人的手掌,蓦然出现,一枪横扫而出!
原本他打算将这群人一个个耗死,但是看下来,这群家伙这在偷偷谋划些什么,既然如此,那他就只能主动出击,将这群家伙快点解决点。
等到将这群家伙斩杀,之后出去顺手解决了外面两个偷偷摸摸的家伙,他的登天之路轻而易举。
特别是张缘一,此人身上一定有着不小的秘密,他必须要一探究竟!
可谁知道他的黑色长枪才刚刚横扫出去,阿福扛着重伤的代价,用身体硬抗下这攻击,他手掌猛地一合,漆黑的长枪被两只手掌一把拍住!
孙万松大声喝道:“就是现在!”
所有人开始行动起来!
黑影男子自知上当了,刚想抽出漆黑长枪,却发现长枪被阿福死死攥在手中,根本抽动不了!
他怒喝一声,“找死!”
紧接着手中的长枪快速旋转,如同滚动的陀螺,发出沉闷得呼呼声,将四周的空气都卷动起来!
阿福的手掌瞬间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可是他神色不变,依旧不退步丝毫!
杨云山一个腾跃,出现在黑影男子的身后,手中行山杖猛然间一挥舞,刹那间空间之上,出现一座青山虚影,对着黑影男子当头落下,快如星火!
他大喊道:“给我镇压!”
炼化了这么多的山水真意,若是只为了拥有一根空有其表坚不可摧的棍子,那么他杨云山这些年也就白活了。
这根行山杖最大的作用,定然还是要属这镇压万物的能力!
只要被他的行山杖虚影压在身上,那么此人无论在哪里,都难以逃脱身上那种顶着一片天的沉重感,行动能力也会遭到极大的影响。
原本这一招是他的杀手锏,准备留到最后才会使用,可是眼下情况危急,只能够先杀了这个家伙再说了。
他望着孙万松说道:“快点啊!”
孙万松提起手中的金色长鞭,咬破舌尖,一点浓郁至极的鲜红血液,滴到金色长鞭之上,金色长鞭瞬间变得一片血色。
他口中默念口诀道:“血祭!”
已经变成血色的金色长鞭,瞬间绽放闪烁一下,向着四面爆发激射出无数血色长线,这片空间,不断蔓延开来,明明是虚无的空间,竟然像是实物一般,被捆绑在血色丝线之内。
尤其是在黑影男子的身边,血色丝线如同包扎一只大粽子一般,穿过他的脖颈、胸口、背脊......从上到下密不透风!
黑影男子只要稍稍移动一下,就会有撕心裂肺的痛觉将他的身躯勒出漆黑的烟雾!
至于不断在虚空之中生长出来的手掌,在血色囚牢之中,稍稍移动,瞬间被搅碎,如同乱刀之下的碎肉,纷纷掉落!
黑影男子却是丝毫不慌张,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够困住我?可笑!”
只见那些被粉碎的手掌,前赴后继,碎裂之后再次生长出来,全然没有一丝要停止的势头,而反观那些血色丝线,在手掌的不断进攻下,已然开始摇摇晃晃,不再像一开始那边坚不可摧。
黑影男子继续说道:“我观你们两人这手段,也不过是一些可以暂时困住敌人,锁定空间的术法罢了,看你们样子,短时间之内恐怕再难对我发起攻击,不过你们若是觉得这样我就束手无策了,那显然是太看清我了!”
他身体一点点移动,哪怕每次移动之下都会有黑色的烟雾从他的身体之内被割裂出来,发出摄人心魂的撕拉声,他的身体也渐渐模糊,可是此人心狠至极。
竟然完全不管不顾,依旧缓慢地移动身体。
黑影男子心中冷笑,没了身躯的他,不过是将元神,聚拢在一起罢了,再次分散元神,根本没有什么性命之忧,不过是在分散的那一瞬间会变得稍微虚弱一点,殿时重新凝聚在身,他依旧是他!
孙万松古井不波的眼眸望向黑影男子,笑道:“哦?我有说对付你的是我们吗?”
黑影男子手中紧握的漆黑长枪,突然传来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一股排山倒还般的拳意,瞬间袭来!
在他前方以肉身抵抗住他攻击的阿福,突然爆发出一股强烈杀意,他双手松开长枪,还不等黑影男子反应,立刻成拳,身子一躬,拳罡快速凝聚,轰然一拳递出!
“砰!”一声剧烈的响声,从黑影男子的身上传来,原本还是缓慢散开的黑雾,一瞬间如同四散而开的墨水,溅射一地!
黑影男子快速凝聚身子,杨云山手中行山杖往虚空中一点,一阵阵庞大的涟漪,在整个空间之内回响开来,他这么多年积攒的山水神意,在这一刻悉数释放出来!
“定!”
四散的迷雾,聚拢的速度明显缓慢了不少,孙万松抓住机会,大手一挥,金色的长绳,重新幻化成一座巨大的金色棺椁,将漆黑迷雾困在其中!
他望着阿福道:“快!我只能困住他片刻!”
阿福深呼一口气,摆出一个古朴拳架,接连向前踏出数步,最后一步站定之时,一股庞然拳意冲天而起!
隐隐约约间,在阿福的身后蓦然出现一尊金甲神将,遥遥一拳递出!
一拳祭出,就在即将击中金色棺椁之时,孙万松反应极快,“散!”
金色棺椁瞬间消失,这凝聚了阿福此刻状态最强大的一拳,轰然击中黑影男子重新凝聚的黑雾之上!
如同初升的太阳驱散残余的黑暗,以摧枯拉朽之势,一切瞬息消散!
好不容易才凝聚一点灵力的黑影男子,只是刹那被摧毁!
一百一十三章:杀了你一切都还来得及
北燕,藕花域之外。
一位身着白色纸衣的老和尚,独自一人走在热闹的大街上。
老和尚手中拖着一只法钵,走路摇摇晃晃,如同一只失魂落魄的丧家之犬。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老和尚,身上一穷二白,没有一丝钱财不说,整日四处游荡,也没有一个寺院的归宿。
随便找了一处落魄的荒废古庙,就在此安家,因为常年穿着一件白色纸衣,这里的人也便唤他为白纸和尚。
白纸和尚在这个地方已经居住了好些年,北燕虽然不盛行佛法,但民风向来不错,对待这个外来之人,并没有驱赶之意,反倒是在平日里照顾极多,时常会给这个一身白纸的和尚施舍一些斋饭。
只是白纸和尚偶尔神志不清,习惯性地跑到大街之上,对着往来的人大吼大叫,拉住一个人就说是要给人看手相。
手相一事明明就是道家的擅长,一个和尚在此地扬言看手相,不就是惹人生厌,当人是傻子吗。
每每和尚撒完疯,却又都会将先前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有人问起他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再联想到,白纸和尚就连平时化缘都会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城里的人,大多觉得这个和尚兴许是犯了失心疯了。
一定是早年之时,经历了什么重大的磨难,以至于到了晚年都还没有缓过来。
若说这和尚,虽然头发花白,披头散发,可是看着却一点也不像是老人,毕竟满是污垢的脸上,却有一张光滑的面颊,眉眼之间虽说伴着浓浓的阴郁,略显老态,可是干净的眼眸,全然不似一个老人应该具备的。
若不是白纸和尚走起路来,驼背着个腰,恐怕没有人会相信此人竟然只是一个老头子,只当是早生华发的失意青年罢了。
白纸和尚一只都只穿着那件白纸袈裟,有人曾打趣地问他,“和尚,这么一件袈裟不冷吗?咱么北燕的冬天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扛得住的,要不要换一件暖和一下啊?”
每每如此,白纸和尚都会表情木讷地抬头,望着先前说话的人,迟疑似地过了许久,语速缓慢说道:“嗯?不用了不用了,这袈裟够了够了。”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而且看他也不是这状态一天两天了,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人再提议,为他重新置换一件稍稍暖和一点的袈裟了。
只是这袈裟,惨白得就像是洒在地上的月光,看得人心底发怵,像这种还无生气可言的衣服,一般人只会在出殡的葬礼之上才会穿在身上。
那是多么晦气的兆头啊!
说来也奇怪,仅仅靠白纸袈裟的材质实在过于普通,又能够经得起多少风吹雨打,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件袈裟,和尚穿了这么多年,从来不见丝毫损坏。
虽然已经至初冬,可今年的北燕却极为反常,就连大唐许多地方都已经开始下起了微微细雪,本该是白雪覆盖山头,待来年晚春才会化的北燕,却仍旧没有看到大雪的影子。
偶尔升起一片薄薄的乌云,落下的也只有冷飕飕的冻雨。
就如同今日这般,天空毫无半点预兆,下起了蒙蒙细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如同少女的啜泣,冰冷的坠落大地,一扫空蒙蒙的尘埃,一切都在无声之中被涤荡一空。
白纸和尚身上的袈裟,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被浸湿,出现点点滴滴的深色斑点,一间房门口一位女施主见他在雨水之中形单影只,又没有可以遮挡身上雨水的物件,从门房中取出一把雨伞,递到白纸和尚的手中。
她一只手遮挡着头上的雨水,一边快速说道:“和尚,你快点回去吧,马上雨越来越大了,你再在这里,只会着凉,今天也不要化缘了,等雨停了再来吧。”
白纸和尚,抬眸望着女施主,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谢过女施主!”
说完,接过雨伞,弓着身子,一步步蹒跚向着那间废弃的破庙而去。
回到庙宇的和尚,将雨伞放置在一旁,坐在一处通风的口子上,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不动声色。
过了许久,他拿出取出那只法钵,低头凝视道:“已经有两人死了吗?真是遗憾。”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白纸和尚却仿佛早有预料,没有回头,只是轻轻问道:“坐?”
老者也是一个和尚,只是年纪看上去比白纸和尚更加年迈,更加沧桑,他就是从枯叶寺一路赶来的方丈,明喻法师。
明喻法师挪动着身子,坐到对方身边,一同望着外面凌凌雨水,问道:“真的要这样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
白纸和尚回答道:“吾修行佛法这么多年,你告诉我何为佛法?”
若是佛有法,为何要我妻离子散,为何要我永坠无间地狱,受尽业火焚烧之苦。
明喻法师伸出一只手,空中坠落的雨水,纷纷向着他的方向聚拢而来,很快就汇聚成一捧水盈盈的雨水。
他望着白纸和尚说道:“我们修行是不断地凝聚,成就大道,可是佛法告诉我们的是放下一切,自身成佛。”
他手掌倾覆,雨水如同一道小瀑布一般,流泻而下。
明喻法师继续说道:“两手满满,想要拾起新的东西,是不可能的,你只有放下了,才可能拿起。”
白纸和尚摇摇头说道:“你要我放弃?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放不下了。”
谋划了上万年,哪怕是张道灵来此见过他,可结果呢?依旧没有将他劝服。
有些东西,走到最后一步,哪怕是错误的道路,明明知道不可能,但他也想去搏一搏那最后一点机会,哪怕机会真的很渺茫,他也必须如此。
明喻法师继续说道:“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现在放下还来得及,你知道你现在困住的人是谁吗?我来是好言相劝,再有人来就是大开杀戒了!”
白纸和尚抬起低沉的眸子,说道:“不就是张道灵唯一的弟子嘛。”
明喻法师微微惊讶,后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或许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事到如今白纸和尚看来早就将张缘一计算到了自己的算盘之中,或许张缘一会进入藕花域,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明喻法师站起身,背影落寞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执着一个死人,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我们很早就知道的,你非要你尝试那不可能,我又能够怎么办?只是你我同门一场,必须要再提醒你一下,不要到时候酿成大错!”
一旦张缘一出了什么差池,关系到天下大势的走向,别说一个白纸和尚,就算是十个白纸和尚也不够弥补。
天边一抹虹光一闪而过,一道声音,如同天谴一般,在两人的耳畔响起,“他已经酿成了大错!”
神奇的是,这声音从天而降,明明声势惊人,整座小城无论是修士亦或是平民,都无法听见,仿佛这声音只是为了让破庙里的两人听见。
章适手中拿着戒尺,骤然落地!
白纸和尚看都不看章适一眼,轻嗤一声,“一个哪怕是吸收了青龙与玄武的家伙,一个才三重天境界的小辈,很重要吗?”
章适厉声道:“他是张道灵的弟子,数万年来唯一的弟子,在他的身上,张道灵付出了无数的心血!”
一个敢把整座天下都放入股掌之中算计的人,又精心挑选出来的弟子,真的那么不堪?
白纸和尚说道:“别忘了,他还是倪晨飞的杰作!你敢肯定,张道灵与倪晨飞的这场论道,一定是张道灵胜出吗?万一呢?万一输了,要整个天下为之承受后果?而且张道灵已经死了,那个离官张道灵早在十年前就与倪晨飞同归于尽了!”
一个死人能够将天下继续推动前进?白纸和尚不愿意赌这个结果。
一旦他的选择正确,总有一天,他会代替张缘一在未来发挥更大的作用。
章适呵呵一笑,手中戒尺开始发出漆黑的光,他说道:“别说得这么高尚,你的私心太重了,修行到如今这个境界,已经是很不容易,再想提高,靠着这种诡异的歪门邪道,还得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明喻法师退到一旁,没有说话,先前他耐下心来好言相劝,已经是仁至义尽,以大局为重,他不会再插手这件事。
若不是从外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恐怕这个执迷不悟的家伙,早就死在了章适的手中。
白纸和尚身上的白纸一点点燃烧起来,手中的法钵倒扣,置于地面之上,他望着章适道:“来不及了,我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你想要阻止还是太晚了。”
章适抬眸道:“不晚,杀了你一切都还来得及。”
一百一十四章:你不能活
藕花域内,黑色圆球轰然炸裂开来,有三个人从其中同时鱼贯而出。
一直伺机而动的陈墨望着同时出来的三人,一时间难以抉择道:“这可怎么办?”
他们一共才两个人,结果一下子出来了三个人,要先杀谁呢?
张缘一稍稍思量了一番,说道:“先将受伤最重的家伙干掉!”
说完,他先是抬起孔雀翎对准遍体鳞伤的阿福,弯弓拉满如圆月,飞箭激射而出!
光亮璀璨的箭矢刚刚离开弓弦,张缘一与陈墨同时脚尖一跺,冲上前去。
才干掉黑影男子,从黑影男子的结界之中逃出来的阿福,本就是身受重伤,还没有来得及换气,一道光亮箭矢突然从他的心口一穿而过!
紧接着一把匕首从他的脖颈边一划而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他捂住脖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此刻的情况,一道月色剑气,连同他的元婴魂魄,一并抹杀而去!
张缘一与陈墨两人杀完人,赶紧向后倒退急掠,手中长剑不断击打地面,扬起无数灰尘。
而这一场配合天衣无缝的暗杀,一切仅仅发生在一瞬间,就连孙万松与杨云山都没有来得及反应,阿福已然尸首分离,倒在一旁!
这对主仆,竟然全部死于原本实力最低的张缘一两人之手。
张缘一倒退到一定距离,缓缓站定,望着远处同样是一副精神萎靡的两人,微笑着说道:“看来两人也已经将那位仁兄解决了,那也好多谢两位的倾力相助,现在我们来算算咱们之间的账吧。”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一般的两人,望着张缘一与陈墨,虽然身上的衣物被剑刃划出不少细碎的破洞,上面沾染了不少血液,可是看两人的精神状态,分明精神充沛,哪里像是累着伤着了的感觉。
要是真的打起来,胜算还真的很难说。
孙万松不愿意冒这个险,他望着张缘一第一次自报家门,“这位道友,相信你已经去过了那座孤城,在下乃是孤城的最后一人城主,你我合作,我愿意将整座孤城的秘密都告知于你,里面的灵气,仙草都是你的。”
一座远古天宫遗址,其中所拥有的东西,又岂止是价值连城可以形容,一旦拥有了整座城池,修行所需的资源应有尽有。
杨云山手中多出一块玉牌,开口道:“在下乃是玄天宗长老,地位斐然,若是道友愿意放我一马,等我出去了必然有重礼答谢!往后整个天下将再无人敢动道友一根汗毛!”
大名鼎鼎的玄天宗张缘一当然知道,就说最早从大唐进入北燕之时,最后出来试图拦截他们的就是玄天宗宗主。
两个人开出的条件都十分诱人,若是放在一些贪财好命的野修身上,恐怕早就下定决定答应其中一人了。
可是张缘一显然不是那样的人,若不是迫不得已,他甚至都不愿意靠着夺去他人性命,来求苟活。
张缘一故作沉吟,望了望陈墨道:“他们都开了这么好的价格了,你就没有一点表示?”
陈墨耸耸肩,“表示?算了吧,我一穷二白,混迹江湖也没有那么大的后台,能够走到这一步全部靠着自己命硬,你要是想要表示的话,我前些年叛逃出来的天阙宫如何?”
张缘一“大吃一惊”道:“天阙宫!那可了不得,这可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了,特别是其中的陈断一长老,天下闻名的大剑仙,我仰慕多年了!”
他表情夸张,望向孙万松、杨云山两人,痛心疾首道:“两位前辈,实在是不好意思,天阙宫的威名太大,我完全不敢与之相对抗!”
孙万松与杨云山都是被困在藕花域之内上千上万年的人了,哪里听说过有这么个叫天阙宫的宗门,听着名字挺唬人,可是这世上光靠名字吓人的宗门多了去了,他们一度怀疑难道这个宗门是最近才崛起的?
杨云山开口问道:“不知道友口中的陈断一长老如今是个几境剑修?”
张缘一一脸认真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走之前还是一个五境巅峰剑修。”
“你这小子!要打就打!磨磨唧唧把我们当猴耍呢?”孙万松怒骂一声,他望向孙万松道,“这家伙一看就不是要答应我们俩的意思,既然如此,你我再搏命一把,将这个两个家伙都斩杀在次!”
孙万松也是难得脸色阴沉,他点点头道:“杀!”
张缘一月色剑气,拔地而起,对着身边的陈墨道:“自己小心点!”
江寒之上凝聚一抹厚重的霜雪,四周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盛夏的藕花域内,如坠冰窟。
张缘一没有急着暴露自己的底细,而是选择以青丘谷家的停雪剑开路!
杨云山虽说被困在这里多年,可是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他望着张缘一手中剑意森然的寒冷剑气,心道:“青丘谷家?那就好对付了。”
青丘谷家的剑术算不上多么高深莫测,不了解的人觉得玄乎其玄,可是在真正的山上之人眼里,依旧是花架子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最最重要的是,青丘谷家的剑招破绽极其明显,一味讲究剑意,实际上杀力反而差了不少。
在张缘一手中,只要不被对方的剑招吓唬到,用尽全力快速打断对方的剑招,让原本行云流水的剑意,截然断裂。
一旦被敌人打断,这剑招就像是无根之水,持续不了多久,威力必然会大打折扣!
而且停雪剑往后的剑招,剑意越强杀力越大,他只要不断消磨对方的剑意,总有机会逼着对方以不完美的剑意使出后面急招,到时候就是他一击必杀的时机!
杨云山对身边的孙万松说道:“这个家伙交给我,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子,你来对付!”
孙万松望着杨云山自信满满的眼神,大致明白了对方还应该有了应对之策,说道:“解决完这个家伙,快点过来帮我!”
实在不是他打不过陈墨,只是因为在黑影男子的结界之中,他祭出的那一粒精血,让他损伤极大,眼下已经很难再出全力对敌。
他手中金色的长鞭,幻化成两支细长的长剑,剑尖指地,迎敌而上。
张缘一冲刺向前,在他的剑尖处,一粒寒冷的米粒光芒,在其身前震荡开来,四周的空气在寒冷的剑意之下,仿佛凝固,一丝丝裂缝产生。
杨云山丝毫不惧,举起手中比之先前暗淡许多的行山杖,当头就是一棒!
这一棒下来,明明是击打在了空气之中,可却放出了一声极其沉重的重物击打声,砰砰作响!
远在数丈之外的张缘一,提剑之手,瞬间沉重万分,就连剑柄都开始摇摇晃晃,一副快要支撑不住从手中脱离出去的架势。
张缘一一咬牙,脚步立定,艰难地挥舞手中的江寒,四周的寒气越发浓重,空气中一丝丝的水汽,开始以冰凌的方式悬浮四周。
至于张缘一握剑的手四周,大片大片的冰凌将手掌覆盖,看上去就如同套上了一副冰蚕丝手套。
他的睫毛之处,凝聚上一丝寒冷雪花,白霜披挂在黑色头发之上,如同一个白发老人,整个人气势浑然一变。
杨云山丝毫不惧,不断挥舞手中的行山杖,大开大合,对着张缘一就是如同密密麻麻骤雨般的击打,每一次抡起行山杖,张缘一的身上都会有无数落雪掉落一地,堆积如山。
在两人的四周已然全是掉落一地的落雪,新雪还没有覆盖而上,就被双方的乱步踏碎,一片泥泞。
张缘一在对方猛烈的攻势之下,一身的剑意完全无法成型,就像是奔流到海的江水,突然半路上被人打断,那种一身剑意凝滞的感觉,不异于练功走火入魔。
他的嘴角已经溢出一丝丝鲜血,如此下去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手中江寒,挥出一道冰雪长龙,将杨云山逼退数步,而他抓住这个机会,深呼一口气,剑气骤然拔高数层!
张缘一心中默念口诀,“雪舞!”
四面八方开始飞扬起无数雪花,一道道残影从张缘一的身边一跃而出,很快就遍布四周,每一道残影手中握剑,剑尖直指向杨云山的方向。
杨云山不慌反喜,“就是现在!”
终于是逼着张缘一使出了这一式,他曾经远远观望过宗门内小辈与青丘谷家的对决,这一式可以分出无数分身的剑招看似吓人,实则只有一个真身有杀伤力,而他对于这种花里胡哨的假把式刚好有自己独到的破解之法。
他提起手中行山杖,向着地面猛地一跺,地面寸寸龟裂,突然窜起无数藤蔓,藤蔓漫无目的,可奈何数量居多,对着张缘一的众多分身就是一个个穿体而过,而被藤蔓穿破的分身,瞬间破碎!
只是一个刹那,原先还密密麻麻的分身瞬间被铲除干净!
张缘一再次发力,四面八方再次出现众多分身,嘴角的溢出的鲜血更多,不管不顾朝着杨云山而去!
杨云山冷笑不已,“看来这个家伙已经是被逼疯了,明明已经无效的剑招竟然还妄想能够斩杀我?”
他手中的行山杖再次往地上一跺,原本还有些许神意的行山杖,把手之处,出现一道道裂缝,砰的一声清脆响声,断裂开来。
神意被消磨殆尽,这也就是一根普通棍子罢了。
不过没有关系,等到逃出这里,外面的大山,他还是可以花费时间提取神意,重铸一根行山杖!
就在再次冲出地面的藤蔓朝着张缘一的众多分身而去时,藤蔓还未触碰到分身,分身却蓦然朝着张缘一的方向合拢,层层叠叠!
而此时张缘一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抬起一剑!
这杨云山眼中,千万个张缘一使用一只手同时挥出一剑,如同天幕之上,万千剑刃齐齐落下,对着他的头颅,猛然一斩!
“噗!”如同崩坏的石头,杨云山的头颅在剑气下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花朵。
张缘一用力一甩手中江寒,浓稠的血液,溅落一地!
他望向陈墨的方向,有些慵懒地开口道:“怎么还没有结束啊,我自己咬破舌头,血都要流干了。”
这时一只枯瘦的手掌将他的肩膀抓住,说道:“你不能活!他们俩人可以!”
一百一十五章:耽耽星河
白纸和尚出现的一瞬间,山中木叶干枯,脱落殆尽,一道溪水从村中流过,寒冷笼罩之下,天寒地冻,水流不畅,泉水幽咽,险峻的峡谷之间,两边峰峦耸峙,轰然坍塌。
张缘一僵硬地将头偏转,如同一只破木头人,这一生,从未距离死亡如此之近过,以至于他的整个灵魂都在战栗!
远处,陈墨与孙万松战斗的地方,两人如同被人下了定身术一般,以一种极为夸张的姿势定格在半空之中,两人一人手中持金色锁链,幻化成一头蛟蟒,另一人手中匕首刚好置于身前,将蛟蟒的血盆大口抵住。
张缘一想要反抗,却发现整个人的身子都显得无力,在绝对实力的面前,张缘一就算是想要反抗,身体也会条件反射地退缩!
他强行撑起自己的胆魄,开口道:“阁下是何人?”
他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一进入藕花域就可以引起这么大的动静,此地的灵气,神韵分明就是在不断的干涸,仿佛被人以蛮力抽取,死气沉沉,再无一丝生气。
而能够引起这么大的动静,除了藕花域的主人,他想不到另一个答案。
白纸和尚没有回答,远处的天幕之上,突然开始寸寸崩裂,一大块一大块的碎片从天幕坠落,一道璀璨的剑光从天而降,惊天动地,伴随着这一声,愤怒到极致的怒吼!
“和尚!你找死!”
这声音如此熟悉,以至于哪怕是多年没有听到了,张缘一还是瞬间辨认出来了,是珠宝镇的章适!
张缘一刚想要大声呼喊章适,下一刻,一股痛苦深至灵魂一般,从他的肩膀处传来,只是一刹那,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崩溃!
白纸和尚不顾天上降落的那道恐怖剑气,五指成钩,伸手一探,张缘一的丹田被瞬间贯穿,下一刻整座丹田气府被人连根拔除!
章适一剑斩在白纸和尚的肩头,对方的一只手臂,夹杂着金色的血液,飞扬在空气中。
剑气沿着断开的手臂,向上蔓延,在白纸和尚的经脉之中,一路疯狂搅动。
白纸和尚仰天长啸,丝毫不在意身上的惨状,金色的血液从嘴角汹涌流泻,“哈哈哈!你还是来晚了,我的计划终究是要成功了!”
他将从张缘一身体中抽出的那座小丹田收入袖中,又将手掌覆盖在张缘一的天灵,“给我出来!”
原本因为丹田被毁的张缘一已经昏迷过去,此刻三魂六魄更是从身体中被剥离出来,白纸和尚仿佛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一把抓住其中一朵幽蓝的魂花,这朵魂花也就是张缘一三个主魂之一。
章适怒发冲冠,瞬间来到白纸和尚身边,接连数剑砸在对方的身上,“今日你必死无疑!”
白纸和尚收了张缘一那朵魂花,燃烧不止的白纸袈裟,在章适的猛烈攻击之下,化为飞灰,而他元神出窍,竟然舍弃自己的身体,祭出一大把符箓,冲向远方!
他一边急速逃遁,一边手中掐诀,藕花域剧烈摇晃,天崩地裂,向着章适的方向快速倒卷,如同将一面宣纸折叠成一团,将此地万物都往绝境上压缩。
他舍弃了一座宝天福地,就是要将章适滞留在此地片刻。
章适伸手一抓将张缘一仅剩的二魂六魄拘押成团,握在手中,又挥手将陈墨、孙万松两人收入袖中,一剑祭出!
原本就摇摇晃晃,将要毁坏的藕花域,被这么一剑斩下,仿佛出发了某个机关,远古天宫,天界遗留的深渊,悉数爆炸开来。
九重天,左旋天。
九重天之上,乃是无数日月星辰悬挂的天幕,在九重天之上,无数璀璨庞大的星辰按照既定的轨迹,一步步移动旋转。
日月星辰的移动往往象征着天下大道的演化,可见这九重天究竟有多么重要。
整个天下,能够飞升至九重天,御风而行的人,也屈指可数,在他们面前,所谓的山巅之人也只是山下的凡人。
东南方向的星空,三颗连贯成串的形成如同一只巨大的弓箭一般,托举整颗天狼星,静谧而令人震慑。
一道庞大的漩涡从虚无之中,缓缓升起,不断扩大,速度之快瞬间席卷环绕天狼星的三颗星辰。
这道庞大的漩涡,就像是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猛兽,深不见底,吞噬着周边万物,在星空之中,如同深海的漩涡,但凡有任何一艘渔船靠近都将被拖入无尽深渊。
幽深的漩涡,刚刚吞下三颗形成,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这是它特有的咀嚼方式。
远远看去,一束束火花在漩涡边一闪而过,稍纵即逝,只有真正走进望去,才会发现一束束火花竟然是一片片星辰碎片。
就在漩涡继续扩张吞噬时,一道金色剑光,如同一条纤细的细线,横亘在漩涡的中央,下一刻漩涡被拦腰截断!
“轰隆隆!”
漩涡爆炸开来,先前吞噬的一切急速收缩,爆炸的余威向着周边急速蔓延。
那一日远在人间的凡人,抬眼望去,天幕中出现一道撕裂一切的火红风暴,雷声阵阵,如同天启。
老和尚抬头望向天幕,只后悔自己还是心软了,喃喃自语道:“你当真是疯了不成?找死不成!”
身着蔚蓝衣衫,游历江湖的洛澜清,心念微动,“当年就不该留你!”
下一刻,化作一抹蓝色的光,拔地而起!
但这种异象仅仅只持续了片刻,一只遮天蔽日的庞然大手,一手将这风暴拘押在手,手掌猛然紧握,恐怖的风暴只是坚持了半个呼吸,泯灭殆尽!
章适从爆炸中走出来,怒火中烧,“这个家伙,为了自己一点私心竟然擅自毁坏九重天大道天机,真是无药可救!”
他提剑劈在虚空之上,一道裂缝瞬间形成,整个人身形遁入其中!
已经失去了一身白纸袈裟,失去了身体,只剩下元神的和尚,目光疯狂,手中符箓挥洒如雨,手段尽出。
他仿佛撞击在一面面虚无的墙壁之上,不断在墙壁之间穿梭,一次穿梭就是数十万里的飞行,他一边穿行一边回头望向身后的章适,一抹芥子的剑光正在越来越接近他。
和尚心中大惊,“这家伙果然是继承了张道灵的境界,不过没有用了,我马上就要到了。”
穿过最后一面虚无墙壁,和尚身形一顿,朝着人间急速坠落!
大唐鬼蜮!
和尚一步降临大唐鬼蜮的中心之处,结印在地,四面八方升起万丈高楼宫阙围墙!
一座宫殿之内,四大鬼王齐聚一堂,望着居中坐着的一位笑卧床铺,肥头大耳如弥勒佛的光头和尚,等待下文。
光头和尚摆摆手说道:“散了吧,我们现在再有什么反应都晚了,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了。”
四大鬼王沉默,得令退去。
待所有人退去,光头和尚眯着的眼,绽放出凶狠的光,说道:“想不到当年你就开始算计我了。”
他望着天幕那道恐怖剑光,说道:“但是好像不需要我出手,你也活不过天明了啊。”
鬼蜮中心,四面八方的游气,如同一条条游龙,朝着中心汇聚,在高墙之内,白纸和尚虚幻的元神,双手一手抓着一朵魂花,一朵漆黑摇曳,一朵近乎枯萎。
地面之上,缓缓升起一座巨大的水晶棺椁,里面躺着一位面色惨白的老妪。
白纸和尚心中激动不已,望着水晶棺椁之中的老妪,说道:“等我,等我......我这就将你救活!”
他心中默念口诀,棺椁缓缓打开,原本聚集而来的游气,朝着棺椁的方向,一涌而入!
白纸和尚望着手中的两朵魂花,一朵是张缘一的,另一朵则是那位来自天界的黑影男子的。
这么多年,不杀这个天界余孽,为的就是对方身上这多魂花,只是仅凭这一朵天界魂花对于他来说还是差了太多,必须要只要两朵魂花才有那么一丝可能。
所以他选中了张缘一,这个同样拥有天界魂花的天选之人。
原本他选中的是另外一人,只是此人常年待在青城山中,青城山卧虎藏龙,他没有机会得手,只有选择张缘一做这个倒霉鬼。
好在张缘一的魂花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促成他的计划已经绰绰有余。
至于为何非天界魂花不可,原因只有一个,面前躺在水晶棺椁之中的人,也是来自天界。
四周的高楼围墙突然崩溃,一抹剑光横穿整片空间,瞬息而至!
一件斩在白纸和尚的脖颈之上,尸首分离之下,白纸和尚趁着此刻鬼蜮的游气还充裕,快速将手中的魂花往棺中老妪的心空一按!
他将掉落在地的头颅捡起,安置回身体,却发现怎么都无法将头颅与身体重新连接契合,索性将头颅抱在怀中,笑道:“你还是来晚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章适望着棺椁之中的老妪,此刻对方胸口正在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他叹气说道:“当年你与天界之人相爱延误战事,我们已经网开一面,没想到如今你还是执迷不悟。”
他提起手中的长剑,指着和尚道:“这一次,哪怕这个家伙能够活命,你再一次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你必须死!”
白纸和尚,浑然不在意,笑呵呵道:“没有关系,我已经知足了,上万年过去了,我已经活够了。”
只要她能够活命,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时,一道蔚蓝色身影,出现在白纸和尚的身边,一件贯穿他的心口,略表遗憾道:“当年觉得你是个痴情种,饶你一命,没想到你这家伙私心如此之重,竟全然不顾苍生的安危。”
他所说的当然不是张缘一魂花这件事,而是此人为了逃避章适在九重天引发的那场大爆炸。
他们几人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对于张缘一的这层谋略,洛澜清从来都是没有持绝对的支持态度,最多也就是任凭张道灵设法,在他的心中,陈道玄那条线路才是他真正寄予厚望的。
在张缘一这条路上是潮湖书院还有章适的谋略,青城山也出了不少力,他们其余很多人都只是观望的状态。
洛澜清这次生气的是这个和尚破坏了九重天的规则,引起了不小动.乱,九重天上天机连接人间,这个家伙如此作为,无疑是给他们增加负担,还可能酿成无法弥补的大错。
白纸和尚望着心口穿过的长剑,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么一个结果,莞尔而笑,“也是时候结束了。”
水晶棺椁之中的白发老妪蓦然睁开眼眸,迷迷糊糊中望见将死的白纸和尚,犹豫问道:“梁晨?”
白纸和尚顿时泪流满面,颤抖着说道:“是我......施雨。”
白发老妪从棺椁之中走出,望着周围的情况,疑惑地问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低头望着心口闪烁的光芒,“还有这颗魂花又是谁的?”
白纸和尚浑身浴血,气息渐渐低迷,他微笑着道:“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好了。”
章适心情复杂,张道灵这么多年的付出,就因为这个家伙要全部毁于一旦?
若是张道灵此刻还活着,他又该怎么面对他的挚友,明明答应好了对方要好好保护张缘一的。
白纸和尚的身体渐渐模糊,接连遭到两位太清境修士的致命伤,他此刻三魂六魄都损伤严重,神仙难救!
白发老妪见对方即将消失,赶紧冲过去,意图抓住对方的手,可是刚刚触碰,对方的手就像是尘土一般,瞬间消散,化为一缕缕金色的粉末。
她泫然欲泣道:“不要......不要,我不要这样的独活,你不要走!”
白纸和尚梁晨,眉眼温柔地望着对方道:“好好活下去,替我活下去。”
模糊之中,梁晨仿佛回到了万年之前,那在人群之中的惊鸿一瞥,从此人间再与他无缘。
漫天的星辰,笼罩的而下,天旋地转。
耽耽星河,能用我的明天换取的,唯有你一颗。
一百一十六章:世间最大的赌徒
白纸和尚缓缓闭上眼眸,佛唱一声,魂归宿里。
白发老妪望着身边怒火不熄的章适,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章适冷哼一声,“救他?我恨不得杀他千遍万遍!我救他,谁他救他杀的人?”
这时白发老妪才发现,在章适的身上,那一股恐怖的杀意,那杀意与残余梁晨身上的剑意何其相似。
她近乎绝望道:“为什么要救我,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哪怕你封锁了我的魂魄这么多年,可这里毕竟不是天界......”
唯有天界才能够保留天界之人的魂魄,哪怕梁晨将他封印在这鬼蜮之中,用此地特有的天地法则,使她的魂魄尽量保留完整,可是上万年的时光流逝,怎么可能还有她活命的机会。
梁晨这种取他人魂花续命的方法,不过是竭泽而渔的手段罢了。
一道漩涡突然出现在白发老妪的身边,一把按住她的头颅道:“既然不愿意苟活,那就将魂花交出来吧!”
章适刚要出剑,见来者竟然是潮湖书院山长周如山,心中大惊!
他急忙问道:“山长!你这是......”
周如山大袖鼓动,说道:“来不及解释了,今日此人必须死!”
大千世界!
施雨仿佛置身中天之上,身体自行下坠,在遥远的下方,那里是黑白两色混形的湖面。
“噗通”一声,直坠湖底。
浓稠如同琼浆玉液的湖水,粘稠而封闭,施雨不断摆动双手,却仿佛在墨水之中绘画图纸,一丝丝一缕缕,缓慢地如同拖曳衣摆的舞女,跳一支凄冷的舞曲。
湖底深处,传来温暖的光芒,在条件反射下,施雨挥舞双手,拨开身边浓稠的墨水,向下游去。
在湖水的深处,那里有一座小宅子,施雨缓缓落地,却发现自己无法进入那间小宅子,只能在远处远远观望其中的情况,
宅子内有一对忙碌的师徒,师傅手中拿着刻刀锯子,而徒弟在一旁打下手。
突然徒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略显死气沉沉的眼眸,视线笔直望向她。
施雨仿佛在看一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那一身木屑粉尘的少年,向她缓缓走来。
她的手指,指着自己问道:“你认识我?”
刚一问出口,两人同时笑出了声,因为对方也是手指指着自己,向她问出了同样的话。
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
可是那句施雨却迟迟说不出口,不仅如此,还有好多本该记忆起的东西,都在以无法预料的速度在以往,就仿佛风沙卷过破败的城市,将本就剩不下多少的遗迹都湮灭在过往之中。
过了许久,她笑道:“我,想不起来了。”
那位年轻少年回答道:“师傅叫我张缘一。”
施雨喃喃道:“张缘一......”
仿佛有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从她的心口传来,她捂住脑袋,失魂落魄道:“你叫张缘一,那么我是谁?”
她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头颅,痛苦不已,很快额头的地方就被敲出一大片血红,她痛苦至极,“我是谁?”
少年张缘一一脸疑惑望着这个不断敲打自己头颅的白发老妪,有些害怕,却又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中。
这时张道灵出现在他的身边,张缘一开口道:“师傅,我看着她在这里,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张道灵没有急着回答,他眼神睥睨,如同天神俯瞰凡人,一字一句道:“告诉我,你明白了吗?”
施雨艰难地抬头看向张道灵,心中瞬间翻起惊涛骇浪,她不敢置信道:“张......张道灵。”
她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还有我又是谁,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心口,不断闪烁温暖的光,熟悉却又那么陌生,面前的少年张缘一,眼神沉沉,不知所云。
留给她的只有张道灵那居高临下的眼神,那如同看待一只可怜蝼蚁的眼神。
章适与周如山静静站在虚空之中,章适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如山望着面前这留有稍许神韵的张道灵道:“我门不得不承认,张道灵将这一切都算在了计划之中。”
章适沉默,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这一步?实在是太恐怖了,到底还有什么是张道灵没有预料到的。
周如山继续说道:“早在很久之前,张道灵就去过藕花域,他当然知道藕花域之内这个和尚在计划着什么,在奢望着什么。”
当见到那隐藏在藕花域之内的天界余孽之时,张缘一原本是给青城山提醒,让他们多加注意梁晨。
因为在那些计划之中,陈道玄的降临是必然的,可是谁知道,张缘一出现了。
这也是张道灵事出反卦原因,他最后选择将自己最大的赌约压在了张缘一的身上。
既然张缘一出现了,很多事情,他无法控制,那些都是小打小闹,张缘一若是这些都无法经历过来,那也不用说什么完成更大的计划一说。
但是像梁晨这样的意外,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必须给张缘一扫清道路。
至于这一切的意外,倒是张道灵注定已经身死道消,能够控制的只有他们这些老朋友。
张道灵登上飞鱼峰之前,差不多走遍了七星大陆,目的也就是交代一些后事的安排,梁晨这一关自然也在其中。
章适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许久道:“他就不怕梁晨最后真的成功了吗?”
一旦张缘一的魂花与施雨的身体相契合,相融合,那么张缘一就是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周如山说道:“融合不了,对于天界之魂的了解,张道灵远比梁晨了解,哪怕对方抽取了张缘一的气府丹田,那也没有用,不管是张缘一的魂魄亦或是陈道玄的,对比与这个天界女子,都要高出太多太多,她不配!”
章适依旧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道灵明明知道张缘一有此大劫,依旧任凭这件事发生,凭借他的能力,他原本可以制止这一切的。”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什么原因,可以让他那自己弟子的性命做赌注,要知道一旦中途出了一点差错,张缘一再无任何可能活命!
周如山说道:“他曾经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天下的阴谋阳谋,他只能够看到往后的大方向,其中的细节,他也难以做到事无巨细。”
章适点点头,这很正常,没有人可以做到把未来全部握在手中,大多数都只是一个预测,追求的都是一个可能性。
就像是他的推演,也仅仅是凭借天地气机的变化,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做一个简单的猜测,猜测张缘一面临危险,在根据多数的变化,比如高俫的到来,比如玄武的消失,算出更多的细节。
周如山望着已经渐渐迷失自我的施雨,她的神志正在渐渐被张缘一的魂魄蚕食,要不了多久,张缘一被抓走的一朵魂花就要重新绽放,而且吞噬了两位天界之人的魂魄,只会更加强大。
周如山继续说道:“面对这些细枝末节的发展,他的回答是赌。只要大方向不改变,他敢做任何赌注。”
赌一个万事都在他的导向中有条不紊的进行,一步步走在正轨之上。
章适叹气道:“这家伙从来不沾染赌局,就算是与袁熙也都是平常心的玩闹罢了,没想到他才是我们中真正意义上的赌徒。”
周如山说道:“是啊,最厉害的是,竟然所有一切都在他的赌注之中。”
远处的张道灵正在从施雨身上剥离张缘一的天界魂花,还有原本就属于张缘一的气府丹田。
这时,梁丘出现在两人身边,章适看着这个光头,问道:“你也是张道灵请来的?”
周如山望着远处的张道灵,向章适解释道:“他是我请来的,既然老朋友这么信任我,我不介意锦上添花。”
三人走到张道灵面前,章适刚要开口,张道灵摆摆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章适欲言又止。
此刻张缘一的状态不过是留了一道灵体在周如山的大千世界中,这也是他最后一道灵体的存在,此间事了,关于他张道灵的一切都将由张缘一去承担责任。
张道灵此刻的状态,十分玄妙,但凡他与章适等人交流一句话,灵体就将消散毫无挽留的可能。为什么?因为天道不允许。
施雨是因为境界低微影响不大,但是章适等人动辄牵动天地大道的存在,天道不允许两者的交集。
若不是此刻在周如山的大千世界之内,放到外界,张道灵甚至都无法说任何一句话,连存在都不可能。
章适将拘押的剩余的张缘一的二魂六魄,交付出去,说道:“肉身已经毁了,我们有办法,老朋友对不起了。”
张道灵笑笑,没有关系。
他又望向周如山,周如山白了对方一眼道:“当初我就知道,这轮月亮不是那么简单就送给我的,果不其然。”
他伸手向着远处一探,墨水渲染的大千世界之内,一个散发着寒冷月光的圆月被他一把摄在手中,轻轻托起。
周如山将圆月交给张道灵,“五行之物中,月主水,镇压玄武,绰绰有余。”
张道灵将张缘一的气府丹田,三魂六魄都放置在圆月之中,梁丘一步跨出,说道:“接下来就交给老衲吧,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只见他将手中的袈裟,往圆月上一罩,遁入其中。
一百一十七章:虚妄
晦暗逼仄的巷道,四面是老旧腐败的房屋,幽深的小街,青石板上的鹅卵石零零散散掉落,亦如远处的青山,暗淡褪色。
一个身形高大略显魁梧年轻人游荡在巷道之中,形单影只,正是张缘一。
张缘一仔细观察着四面八方,疑惑不解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会在这里?真是奇怪。”
他已经在这个鬼地方走了许久许久,却一直在里面转圈圈,迟迟找不到出口,这已经是他第五次来到这个小巷子了。
重点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就好像一场梦,只是有了意识,就已经出现在这里面。
张缘一有些气恼道:“算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他随便找了一个台阶坐下,回想这一切发生的初始。
他明明记得自己和陈墨被困在了藕花域之中,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即将要逃出,结果自己就碰到了这么一回事。
陈墨不见了,这里也不是什么藕花域,一切显得扑朔迷离。
就在张缘一苦思冥想时,旁边缓缓走来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和尚。
老和尚望着张缘一问道:“请问这位小施主,是否有什么烦恼?”
张缘一心中顿觉谨慎,他在这里面已经游荡了这么久,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甚至就连这边错综复杂的屋内都是空无一人,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老和尚。
他摆摆手回答道:“烦恼?没有没有,只是现如今走不出去,倒是挺让人心烦意乱的。”
老和尚笑道:“天下又有什么事情是令人走不出去的,若不是自己囚困自己,又怎会如此?”
张缘一笑着说道:“大师您说笑了,我就是被普普通通困在这里罢了,又怎么会有自己囚困自己一说。”
张缘一心中,腹诽道:“好个神棍,想来坑我?”
老和尚说道:“老衲并无坑骗施主的意思。”
张缘一心中微微惊讶道:“这家伙怎么知道我在什么,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老和尚再次说道:“也并不是小施主肚子的蛔虫。”
张缘一赶紧起身,伸出一只手道:“大师请坐。”
梁丘抚须而笑,坐在了张缘一的身边。
张缘一打量这个一身玄之又玄的和尚,问道:“不知大师来自哪里。”
梁丘回答道:“老衲来自枯叶寺,世人都叫我明喻。”
枯叶寺张缘一听说过,但是稍微思索了一番,并不知晓,这个明喻究竟是何许人物,他说道:“明喻大师方才说我有什么心事,难道我被困在这里跟我心中所想有关?”
梁丘点点头。
张缘一继续问道:“希望大师可以告知一二。”
梁丘双手合十,“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他话刚刚说完,张缘一陷入沉思,口中一直思量着这番话的意思,在不知不觉中,老和尚消失不见,而张缘一浑然不觉。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那荒诞无垠的梦境,江水微寒下的孤影,凡人之躯企图窥探神明的虚妄,一切真实的虚假的,如同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画卷,在脑海中一一呈现。
不知不觉,走过很多很多路,见过很多很多人,漫天繁星的兜兜转转,天下的悲欢离合。
有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选择铤而走险,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有人晃荡一生,好运临头,赚得盆满钵满,而有人一生勤勤恳恳,到头来颗粒无收。
有人满口仁义道德,做着吃人的买卖,有人看着微不起眼,危难面前却敢挺身而出。
有人互相深爱,却谁也不说,受着天涯相隔之苦,有人明明不爱,却能够维系牢固的感情。
依旧相爱的人互不明说,折磨自己,不爱的人貌合神离,凑合下去,他们明明知道,却又不愿做出反应。
一切都回不去了,怀念的也许不是那个人,只是自己额青春,自己的付出,还有些许遗憾,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与人说着不足一二。
有些东西看过了经历过了,就过去了,但是一但到了自己身上,那些曾经别人的故事到了自己身上,又艰难了,又想不开了。
经历过了和正在经历着永远不能相提并论,同样的道理,不能因为自己经历过就去强求他人,不能因为自己熬过了更苦的生活就要求他人如你一样坚强。
老是要求自己不再犯错,但是有些东西却一错再错。
活着好像就是为了悔恨自己犯下的错误,直至不再重蹈覆辙,人生的意义也从优于别人变成了优于自己。
后来,还记得在皇宫之中,林继明问张缘一,一个人夜晚踟蹰路上的心情,张缘一想起的不是孤单成长,而是波澜壮阔的海和天空中闪耀的星光。
那么多的伤心,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像稍稍藏着掖着也就过去了,可是光阴填补的不是伤口,只是将伤口悄无声息地加深,深到心底。
那么人生的意义又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囿于那点人生的喜怒哀乐?还是小心翼翼的过活?
心灵可以超越形体的自由,通达岁月,分辨明晰也是可贵,金堂满玉,亦感人生如梦。可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渐渐的张缘一对于这些再难起感情,年纪轻轻的他,感情却是罕见的清冷,就好像在藕花域之中,明明不愿意听从那个命令杀人活命,可还是口嫌体正直的杀了人。
满手的鲜血,却有没有多少罪恶感,好像他只是做了一件很普通的事,只是杀人杀得多了,也就显得很习惯了。
这种习惯,仿佛是任何事物都可以适用,看不懂想不通好像都可以做到,逼着自己甚至连逼迫都谈不上,习惯性做到了。
胜利之后的狂欢是短暂的,意兴阑珊之后的平静才更加难以消磨,而结果也只是一种状态,并不是关乎所有的必要条件,经历只是终将落地的尘埃。
张缘一只是更加的沉默,更加的沉稳,很多见过张缘一的人都说,此人将来必定成就不俗。
别人看他越发沉稳,波澜不惊,看自己却是寡言少语,触目惊心。
这片深不见底,兜兜转转又走不出的小巷,可不就是他自己为自己创造的一座囚牢。
就好像当初在潮湖书院,见到有人为五人立碑,说着这样的死,好过于被人奴役,好过于平平凡凡。
可是张缘一总不觉得这么如此,活着活着,怎么能够这么说,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谈什么后事的荣华富贵,就像是师傅一样,人没了,就是真的没了,不管张缘一如何想念,张道灵终究是没有活过来。
他不想要张道灵受万人敬仰,他只想他活着。
可是当初想不明白,说放着以后再说,这一放就忘了,哪怕再次想通,又不想说了。
成长的代价,好像就是从一点点的忘记开始,一点点的沉默开始,张缘一第一次开始害怕这个虚妄的世界,开始不知道究竟自己在干些什么。
那个昔年在四海龙湾边,与张道灵信誓旦旦承诺,自己不会漠视生命,总觉得自己不会变成那般淡然,可是结果还像朝着自己最不愿意看着的方向去了。
他终究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那个杀人不带一丝感情的自己。
张缘一渐渐垂下了头,显得十分低落。
原来他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了这么远,而且越来越远,仿佛看不到回头的道路。
“你为什么难过呢?”
这时一个小孩子稚气地声音问道,张缘一抬起头,竟然就是少年时的自己。
张缘一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对方。
小孩子背着一个小箩筐,坐到张缘一的身边,张缘一问道:“如果,如果长大的你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你怎么办?”
小孩子摇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要看是什么事,如果是一些小错误,那就尽自己全力去改正错误,如果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事,那就......”
张缘一追问道:“那就怎么样?”
小孩子笑道:“那就先原谅自己呗,还能够怎么办,之后再去想弥补的办法,日子还是要往前面走的,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犯错。”
张缘一苦涩地笑笑,不说话。
小孩子又说道:“再说了,我敢肯定将来的自己绝对不会犯这样大的错误,以后所做的一切绝对都有自己的理由,可以有遗憾,但是再大的错误,错了就错了,我还年轻,我不会后悔。”
张缘一哑口无言,他摸了摸少年张缘一的小脑袋,“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百一十八章:城外土馒头
空旷无垠的大漠,初冬的深色里,凛冽的狂风呼啸,如同喝醉酒的痴汉,横冲直撞般四处奔袭,刮得远行的旅客,寸步难行。
黄沙遍布的大漠之中,一对商旅顶着寒冷的风沙,向着远方一步步驮行。
商旅的规模不大,只有寥寥十几人,在这到处都是松软沙坑的大漠,行走的速度也堪称龟速,一步一个脚印,一个不小心就要跌一个跟头。
往来于大漠之中,去往别国运送物资的商旅,大多都是一些生活所迫,又没有其他的谋生本事的粗人。
靠着自己一点力气,吃着粗粝的风沙,不畏严寒酷暑,只为了一点点微薄的收益,养家糊口。
在商旅之中,有两位用粗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轻人跟随在队伍之中,而这两位并不是这只商队中人。
原本两位年轻人只是向商旅问问路,好巧不巧,商旅恰好与双方有一段路顺路,领头的大哥,看着两位年轻人也不像坏人,大漠之中稍有不慎就容易迷失方向,便好心提议可以稍两人一程,缘分也就如此接下了。
这两人也并没有让商旅大哥失望,年轻人身强体壮,是不是搭一把手,推一推行走困难的骆驼,在一路上帮了不少忙。
其实这年轻人就是张缘一与陈墨两人。
张缘一在鬼蜮醒来之时,发现四周围满了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是那场梦境一般的回忆十分清晰,原本在藕花域之内的记忆也全部恢复,他还记得自己是被一个浑身燃烧着白纸的和尚杀害了。
章适将事情的所有全部告诉张缘一,张缘一这才明白。
虽然经历了不少苦头,但是因祸得福,不仅心境上得到了不少的圆满,甚至连境界也由主水的本命物,一举突破到凤初境,可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虽然周如山提议要带张缘一直接回潮湖书院,但是张缘一却拒绝了,声称他还有一件还没有完成,周如山笑笑,也就随了他的愿。
张缘一口中所说的那件事,其实很简单,也就是要履行答应过陈断一前辈的约定,带陈墨回天阙宫。
周如山一挥手,也就将他又送回了最初的起点,大漠边境。
为此张缘一没少抱怨,竟然都不会直接送到天阙宫,也真是死脑筋。
比起张缘一,陈墨醒来之时,就要复杂的多,他的大部分记忆都被周如山抹去,只停留在了和张缘一在藕花域,一同攻退敌人的事情。
关于白纸和尚梁晨的事情,陈墨知晓了反而对他不好,很可能就是陷入一场他无法应付的困难之中,
之后无论陈墨如何向张缘一询问,张缘一都三缄其口,不透露一丝一毫,陈默只好作罢。
走了许久,熬过了一场漫天大风,领头大哥站在一处沙丘之上,看了看前方的路线,有抬头看了看风向,停下脚步,对着商旅喊道:“停!前面还有不少的路要走,咱们先停下来休息一下,等下争取一鼓作气,走完整趟路。”
领头大哥一看就是沙场里经验老道的好手,在商旅之中说话分量极重,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拿出行囊里的东西,坐下来休息。
张缘一和陈墨也不例外,随便找了个沙丘坐下了。
陈墨有些无语地抱怨道:“你说咱俩刚刚一起经历出生入死,马上你就又把我的穴道封印了,当真是不把我当朋友啊。”
自从两人被送回来之后,没有了共同的敌人,为了避免陈墨再捣乱,想方设法逃跑,张缘一立马将陈墨的穴道封住了,对此陈墨也是十分无奈。
张缘一没有看他,自顾自说道:“你我之间本就不是朋友,最多算是互相合作罢了。”
陈墨伤心欲绝,“没想到在你心底,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唉,终究是庄周梦了蝶,错付了啊!”
张缘一白了他一眼,说道:“打住,我的朋友里面可没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再说了,你装模作样这么多年,谁知道哪滴眼泪是真,哪滴眼泪是假啊?”
在藕花域内,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没有办法,必须通力合作,可是出了藕花域,张缘一若是放松警惕,万一被人背后捅一刀,又要像谁诉苦去啊!
他可不会随随便便就和人称兄道弟,又不是嫌命大。
张缘一莫名问道:“你说说看,当初在那户普通人家里,你对陈断一前辈,也就是你师傅的大言不惭,出言不逊,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陈墨拍拍胸脯,诡异笑道:“你看我像是说假话的人吗?”
张缘一对陈墨这副样子全然没有一点意外,点点头,“也对,你这家伙十句话,九句是假的,我稍微猜测一下,你当时也就是为了吓唬吓唬我罢了。”
不管其他如何,张缘一还是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陈墨对自己师傅那种不一样的感情,因为这种感情或多或少他也有。
那种被人拯救,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那种格外的珍惜,那种生怕遭到一点点磕磕碰碰的小心翼翼。
他突然明白了,陈墨为什么要叛逃师门,对外宣称与天阙宫的决裂,也许只是不愿意让师门,再准确一点应该是自己的师傅,不受到太多的牵扯。
世俗的流言蜚语,止步于陈墨一人就好了。
只是陈墨这个家伙,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则心思缜密,甚至敏感,对于他人触碰自己的内心,他就像是刚出生的孩子,一向是极为抗拒的。
张缘一自顾自说道:“你有一个好师傅,回去好好认错,我兴许可以帮助你求求情。”
陈墨呵呵一笑,“要你管!”
这时,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走到张缘一两人面前,手里拿着一只水囊和一叠面囊,递给张缘一,随便找了一个地方道:“吃点喝点吧,还有不少路要走呢。”
张缘一接过东西,道了一声谢,“请问大哥贵姓?”
大汉说道:“我叫韦峰。看两位的样子,应该不是咱们林泉国人吧。”
张缘一点点头道:“我叫张大牛,这位是陈大海,大哥好眼光,不过我身边这位小兄弟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本地人。”
大汉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人,说道:“这位大海兄弟确实有那么几分我们林泉国人的样子。”
林泉国环境虽然算不上恶劣,但是在整个北燕来说,实在是排不上好山好水,因为地理环境的不同,也就造成了此地之人,大多长得高大,劳苦大众样。
张缘一说道:“韦峰大哥在这条商道上走了很多年了吧。”
韦峰喝了一口水,说道:“是有些年头了,本来是加入一些大的商会,稍稍有点安全保障,可是那些商会坑人得很,一个个见钱眼开,克扣不少货物利润,我们这一小堆人实在忍不住就主动退出来,打算单干算了。”
其实很多事都是如此,人要群居,在一起力量大,也多一分安全,可偏偏就有人打着安全的名号收费,美其名曰为了更好的交流,为了大家的安全,实际上,懂的都懂。
韦峰说道:“唉,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大商会连同买家一起压榨我们这些小个体户,捐钱一样,比苛捐杂税还要高,我们这些人也是没有办法,夹缝里生存,再过不久,我也不想干这一行了,随便找个活计算了。”
利润低,又劳累危险,风餐露宿的,这样的活,谁愿意长久做下去啊。
张缘一说道:“咱们也不太了解这里面的行情,不过还是希望韦峰大哥将来能够赚大钱,过上好日子。”
韦峰哈哈笑道:“大牛兄弟的好话我就收下了,多谢多谢。”
这时队伍另一边有人喊道:“韦峰!快过来,你这行李怎么搞得死活解不开啊!”
韦峰起身,对着张缘一说道:“我去看看,你们多吃点。”
“哎哟,别光用蛮力啊,这个结是活结,你不掌握方法,这样下去变死结了......”
陈墨刚吃了一口面囊,齁了一嘴,骂骂咧咧道:“这什么玩意啊,这么干!”
张缘一有些生气地说道:“不能吃别吃,好日子过多了,不食人间烟火了?”
陈墨撇撇嘴,“不吃就不吃。”
不过要说他还日子过多了,那还真是冤枉了,陈墨早年流浪,只有十来岁的他,四处乞讨,有了这顿没下顿,那才是真正的艰难岁月。
只是后来被陈断一收为徒,去了天阙宫,一念天堂。
修行之人虽然辟谷,但是食物什么的可从来不缺,就好像一个大富大贵之人,吃惯了山珍海味,也就不再对这些食物感兴趣了。
虽然也有一部分人,一生都在追求美食,可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食物真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渐渐淡忘,也许偶尔会解解馋。
陈墨也不例外,修行到一定程度后,慢慢地也就失去了新鲜感,再不吃东西了。
至于张缘一,对于这些东西,谈不上多么渴望,但是也还不至于失去感觉。
虽然打记事起吃的少,日子过得很艰难,每天清汤寡水大白菜,但是对他还说一切都还可以忍受,也并没有多么渴望得到更好的生活。
好像对于张缘一来说一直都是如此,外在的艰苦环境,他从来都是简简单单应付过去就好了,感触不是特别深刻。
陈墨望着遍地黄沙的大漠,一想到或许再过不了多久,就将要见到自己师傅了,他的心底莫名有些怪异的滋味,近乡情更怯,哪怕是他这个罪恶也鲜少例外。
他摇摇晃晃念道:“城外土馒头,馅草在城内。一人吃一个,莫愁没滋味。”
张缘一不说话,只是默默咀嚼嘴里干巴巴的面囊,若有所思。
一百一十九章:你配吗?
一番休息之后,众人收拾好随身携带的东西,商队继续起航。
不得不说,韦峰确实是大漠中穿行带路的好手,对于时机的把握,十分精确,众人走了许久,虽然一路上还是有不少风沙,但是相比与最初,明显好了许多。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大漠略带寒冷的风沙,好处当然也很多,沙漠水汽少,吹来的冷风,只是稍稍裹得厚实一点,寒冷瞬间被抵抗在外。
相比如那些水乡之城,一到冬天任凭多厚的衣物也难以压制那沁人骨髓的寒意,张缘一老实说,他若是个凡人,宁愿在这里过冬。
犹记得以前小的时候,那时候和大勇哥两人一同盖一床被子,显得拥挤得很,而且就算是盖上了被子,那种寒冷还是防不胜防地进入身体,一个冬天下来,脚上,手上都是冻疮。
一直都听说北燕靠近北境,属于极北之地,寒冷要命,可是真正到了这边,张缘一才是无语至极,真的寒冷还得是南方。
北方的冷属于干冷,只要你穿得够多,再厉害的寒风也给你挡在外面,完全没有一丝寒意。
但是南方不一样,南方的冷是湿冷,潮湿的空气,就算是没有狂风吹拂,但寒冷刺骨那是真正的深入骨髓。
至此张缘一一直相信这一点,所谓的寒风刺骨必然是南方人的感受,北方人最多只能是寒风吹皮肤。
说来也是,北燕这个季节其他地方早就下起了大雪,但是大漠之内因为水汽少的原因,反倒依旧一片雪花都没有看见。
为此张缘一还特意问了一下陈墨,关于此地是否下雪。
陈墨的回答是,一切看老天爷赏脸,运气好可以见到一场大雪,运气不好那就真是一整年都别想看到雪。
不过在陈墨的口中,还有另一个说法,在这大漠之内,最多的不是雪,而是恐怖的冰雹。
石头一样大的冰雹,冷不丁就砸在人头上,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掉在脑袋上,那就是瞬间毙命,连抢救的机会都不给。
不过这些天灾人祸,肯定也只是对于普通凡人来说罢了。
对于张缘一这样的修行之人,石头大的冰雹,砸在身上最多也就是痛一两下,不过想来也不会有那个修行之人,傻了吧唧,这么没有眼力见,冰雹掉下来也不闪躲,硬是要试试自己的铁头功。
韦峰又望着前方的道路,振臂高呼道:“兄弟们再走两步,马上就到了。”
一听到这话,所有人心中都激动不已,熬了这么多苦,总算是要看到尽头了。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刮过,前方扬起数十丈高的风沙,如同一面巍峨的墙壁,突然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韦峰望着前方的风沙,有些疑惑道:“不应该啊,这个天气,不应该刮风才对啊!”
他回到后方,对着其他人说道:“大家把骆驼抓好了,我看这风沙不大,想来要不了多久就散去了,坚持一下,都注意点安全,千万不要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事!”
狂风呼啸,如同鬼怪的呜咽,一切都在风沙中摇摇晃晃,特别是那些驮着货物的骆驼,一个个惊慌失措,嘶鸣不已。
陈墨此时走到张缘一身边,有些疑虑道:“这风沙不对,有猫腻。”
张缘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没有说话,他也注意到这风沙的不对劲了。
一般来说骆驼会感知到空气中的风向异样,感到焦躁不安,提前做出反应,这是动物的本能,可是这场风沙来之前,商队的骆驼没有一个有这种感觉。
这场风,就好像突然降临此地一般,突然且诡异至极。
张缘一眯着眼,感知此刻的变化。
风沙稍稍停歇下来,远出还未完全落地的黄沙如同一张浅黄色的帷幕,而在帷幕之中,有数人骑着高头大马从中走出。
人还没有完全现身,就有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撒娇道:“大哥!你说说二哥,每次出来办事都搞得这么花里胡哨的,我才化的妆容,这么快就被弄脏了!”
韦峰赶紧走到家人身边,大声喊道:“大家注意,我们遇到马匪了!”
所有人从骆驼上抽出一把把弯刀出来,严阵以待!
大漠远离人烟,朝廷官府想管也难以管住,在大漠遇到马匪虽然不是经常有的,但也并不稀奇,韦峰这么多年也遇到过不少。
但是他们这些商旅也不是吃素的,为了吃到这口粮食,谁不是在刀尖上舔血,或多或少都练过一两把江湖招式。
待尘埃彻底落定,众人这才看清情况,只见面前出现一伙人,各个奇装异服,长得也多了几分异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林泉国人士。
为首的有三人,坐大马居中间的是一位腰间挎着一把裹着粗布细剑的中年男子,神色从容。在其左边,是一位扎有两只马尾辫,鹅蛋脸,身形纤细的女子。右边则是一长得尖嘴猴腮,留有两撇八字胡,略显猥琐的汉子。
挎剑男子提了提缰绳,走上前来,俯瞰众人道:“你们领队的在哪里?”
众人沉默,手中弯刀发出明晃晃的光亮,远远看去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
挎剑男子点点头,“不说?那好,动手!”
身边的一对人马缓缓靠近商队,韦峰从人群中一把站出,大声喝道:“住手!我是领队,找我有什么事!”
挎剑男子低头望着这个长得高大魁梧的男子,满意道:“嗯,是个爷们。”
韦峰丝毫不惧对方,与他直视,魁梧男子说道:“今天算你们倒霉,我来也不是为了什么钱财,只是想要找你们要几个人。”
第一次听说马匪不劫财,竟然要人的。
韦峰疑惑不解,转而勃然大怒,“要人?!你爷爷就在这里,你要吗?”
在韦峰的下意识里,这群马匪既然不要财务,那必然就是为了劫色。
他是听说过的,在一些马匪堆中,喜欢强抢民女做什么压寨夫人的,在他心里,这群人的目的肯定也是这样。
挎剑男子沉默不说话,面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就像是即将爆发的洪水一般,他缓缓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位扎着两只马尾辫的女子,舔了舔舌头,说道:“大哥,要不这个人就给我吧,我看他血气方刚的,是个难得的材料呢?”
另一位长得尖嘴猴腮的汉子,笑嘻嘻道:“小妹你别抢啊,这家伙我看重了,上次已经让给你一个了,这次不行了,也该轮到我了。”
众人心底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一开始女子的话语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这个汉子更加语出惊人,他们开始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紧接着女子的话语,更加让人心惊胆战,她说道:“你的修为本来就比我高了不少,随便让给我两个人又怎么了嘛?我多吸食点人血,才有可能快快成长,也可以多多帮大哥一点忙嘛。”
说这句话时,她的眼神若有若无看向挎剑男子,显得十分挑逗。
韦峰顿时感觉心底发寒,再看面前这群人,一个个再也没有那种正常人的感觉,仿佛在看一只只妖怪,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挎剑男子伸出手,韦峰双脚离地,被对方掐着脖子,一把抓在手中!
他说道:“发现不对劲了?可惜晚了。”
在他的身后,蓦然伸出一只巨大的蛇形尾巴,上面鳞片层层叠叠,散发着摄人心魂的光芒。
韦峰望着对方的眼睛,却发现对方的瞳孔之中竟然是一直金色的竖瞳,竖瞳呈现三角状,光是看着就仿佛有无数利剑扎在身上,韦峰瞬间冷汗直流!
挎剑男子显得有些恼怒,“乖乖将人交出来不就好了吗,你这人怎么就要说脏话呢?真是现在我心情不好了,这群人中本来最多死一半人,因为你的原因,我要将他们全部杀了!”
最近山上宗门下山游历的弟子增多,他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为了暂避风头,好些日子没有出来觅食,就是为了躲过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
小家伙们本事不大,各个装什么大侠,他要是真杀起来,不就跟杀鸡一样简单,他怕的是杀了小的来大的,这群家伙,最喜欢护短了,到时候引得不少人出动,麻烦才是真的大了。
他此次出来也就是手底下手下嚷嚷着在山洞里憋得慌,想要出来喘喘气,说是喘气,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群小崽子的想法,无非就是嫌修行太慢了,想吃人了。
他专门找了在大漠之中,这么一个人迹罕至,杀人也简单的地方,为了不至于太嚣张,还只要求从里面带走几个就好了,结果这个家伙,张口就是你爷爷,他是真的服了这群本事没有,嘴皮子倒是一流的人类。
现在他改主意了,这里的所有人,一个都不留,大不了到时候麻烦一点点罢了。
随着挎剑男子露出真身,在他身后,所有人也不再掩饰,各个展露出本来的模样,竟然是一群蛇妖。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以至于连逃命一时间都忘了,好不容易想起来,所有的退路都被一只只大蟒蛇用恐怖的庞大身体,拦截下来。
在这些蟒蛇的中间,他们就像是落入渔网的鱼儿,即将面临一大批的残忍屠杀。
挎剑男子抽出腰间的配件,指着韦峰的心口,说道:“就拿你开刀吧。”
这柄佩剑是他当年杀了一位仙门长老从对方身上取下来的,也就是那一次,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族修士的强大实力,还有那一系列玄乎奇玄的招式。
这把配件在他手中已经很多年了,他也只是差不多照猫画虎了解到了配件的作用,鲜少在外人面前使出来。
韦峰双脚疯狂抖动,被对方攥住的脖子,整个脸胀.红,显得十分痛苦。
就在挎剑男子的剑即将刺中韦峰的心口之时,一柄飞剑蓦然悬停在他的眉心,张缘一从人群之中缓缓走出,微笑着望着对方说道:“你若是敢对他下杀手,我保证会让你的人头先一步落地。”
冰冷的江寒恍若尖利的锋芒,那怕此剑明明距离挎剑男子的眉心还有几尺,那恐怖的寒意却仿佛已经刺入他的大脑里,翻江倒海。
挎剑男子望着张缘一,眯着眼,问道:“你是何人?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在我们这么多人中活着走出来?”
张缘一依旧面带微笑,“我是谁不重要,无名小辈罢了,至于我能不能活命,你大可以试试。”
随后他抬起就是一脚,将一位想要借此机会偷袭他的蛇妖,猛地踹飞,在这一脚之下,蛇妖瞬间被撕裂成两截,尸体凌乱一地!
挎剑男子与张缘一对视片刻,冷哼一声,大手一挥,韦峰被一把甩落!
张缘一脚尖几个跳跃,如同蜻蜓点水,遥遥将韦峰接住,安抚放在一旁。
挎剑男子牵着马绳调头,不悦道:“我们走!”
好不容易出来就遇到一个山上修士,真是倒霉至极。
其余蛇妖一个个也愤愤不平地跟上自己的首领,张缘一却在这时一步跨越数十丈,拦截住对方的去路!
他单手负后,一手持剑指地,笑望着面前这群人,“我有说过放你们走了吗?”
若是刚才韦峰被对方抓住,那么近的距离之下,他还真不一定有机会,救下韦峰,但是如今既然对方放了人,他反而少了很多限制。
挎剑男子恼羞成怒,“你当真以为自己一个人能够与我们换命!非要逞匹夫之勇?”
张缘一面色愁容,“换命?这个我还真没想过呢。”
他一身剑意蓦然拔高数层楼,认真道:“可是,你配吗?”
一百二十章:长剑挂云帆
陈墨见过张缘一挥剑无数次,可是这一次他莫名感觉张缘一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加的恣意洒脱,无拘无束,就连挥剑都充满了快意。
这样的张缘一,陈墨感到无比陌生,从前的张缘一虽然出剑毫不犹豫且果断,但是往往在事后会给人一种极端的压抑,好似出剑之人,一切都并非他本意,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大多身不由己。
陈墨也曾经想过究竟为什么,张缘一会有这种感觉,怎么会有人在出剑之前有这么多的疑虑,还是可以挥出那么一段恐怖剑意,后来他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张缘一的内心强大,强大到可以在挥剑压制心中杂念。
可是此刻的张缘一,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光明磊落的感觉,如同喝了几两老酒,已然醉意熏然的读书人,一笔蘸墨,挥笔而就!
不可否认的是,张缘一变强了,非常强,强到陈墨自认在张缘一手中连一招半式都难撑下来。
夕阳西下,橘黄色的温暖晚霞,如同剑意一般,披挂在天边,阳光穿过云霞,洒落人间,原本暗淡的大漠,此刻沐浴在一片金色的海洋之中。
远处张缘一挥剑不止,一道道剑气,在沙地之上冲天而起,如同堆叠起的高楼,只是每一座沙丘高楼之上,都有一条巨型大蟒被贯穿在上,扑腾着身躯,血流不止,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
期间不少蛇妖想要冲进人堆,挟持人质,可是张缘一速度飞快,在沙海之中几个滑步,瞬间拦截在前,还没等这些家伙触碰到人群,已然被一剑斩成两截!
经过几次尝试之后,所以妄图冲进人堆的蛇妖都死相凄惨,再也没有蛇妖胆敢触碰这些凡人。
蛇妖之中的三位首领,眼见着身边手下被对方如同土鸡瓦狗般一一斩杀,面色阴沉。
挎剑男子说道:“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三人必须合力出手,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他是没有想到,明明长相如此年轻的张缘一竟然会有这么恐怖的实力,他此刻心中心中骂娘,肯定是某个宗门不出世的长老,亦或是宗主悄悄下山,否则这片地界再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修士。
另外两只蛇妖,望着在众多蛇妖围攻的人群中来去如风,出剑即夺命的风流姿态,心中震颤不已,自知哪怕是逃命也难逃出对方的手掌心,纷纷点头道:“听从大哥的安排!”
原先还向着张缘一前仆后继般赴死的蛇妖,突然一溜烟功夫,快速向后撤去,张缘一一甩手中江寒上的血迹,眯着眼望着对方。
总算是知道一个个上对我没有效果了,也罢,就算是给你凑齐了人,也省得我一个个追杀得麻烦。
这是张缘一跻身凤初境之后的第一场战斗,还是缺少了不少味道,不过酣畅淋漓,不过好在如今出剑再不像从前一般,显得拖泥带水了。
至于为何张缘一一定要对这群蛇妖赶尽杀绝,原因很简单,他们吃人。
妖族与人族修行虽然不完全相同,但是大道归一,都是可以靠着日积月累的功夫修行到山巅。
可是有些妖族偏偏改不了心中嗜杀的卑劣习惯,想要走捷径靠着吞噬人族的精血提高境界,甚至是同类之间相互残杀,对于这种妖族,张缘一没见到管不着,但是见到了,自己又有能力去管,那就断然不会放过。
今日放了这群死性不改的家伙,总有一日,对方依旧会卷土重来,对着其他的凡人下杀手,危害之大绝对不能够留。
张缘一右手持剑月色江寒,左手之上蓦然出现星辰清梦,双剑指地,气势再次拔高一筹。
张缘一本就擅长一心二用,同时使用江寒与清梦,并无大碍,现如今两柄佩剑同时入手,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磨练,对他的实力提升不大,可是两把剑总快过一把剑,对于这种受困之局,刚好可以起到不小的帮助。
原先一直害怕清梦遭到旁人的觊觎,但是张缘一想了许久,若是一直这么害怕下去,放到让自己不痛快,还不如大大方方展露自身的实力,让他人再不敢起邪念。
处在张缘一对面的蛇妖们,望着张缘一手中两柄一看就品秩极高的佩剑,心中的压力更加重了几分。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咬牙,瞬间冲上前去!
张缘一面沉如水,丝毫不惧,握剑之手微微一拧,剑鸣斐然!
这是第一次,江寒对于张缘一的肯定。
哪怕张缘一实力在不断增进,可是在江寒的心意中,对于这个出剑之前还会有这么多顾虑,出剑之后又有无数思索,沉重的年轻人,那是或多或少有瞧不起的。
持剑之人心思不够纯粹,那为何要持剑,只是在糟蹋手中的剑罢了,剑若没了神意,也就是一块废铁,哪怕江寒品秩极高,也仅仅是一块不错的废铁。
说到底,所谓人剑合一,都是要互相印证,你随我心意,我斩一切你想斩之物,无论诸天神佛,一并斩杀再说!
“玄武!”张缘一默念一声,拔剑冲天而起,居至中天之处,深呼一口气,再猛地一个下坠!
两道剑光,在张缘一的手中熠熠生辉,因为速度太快,连带着剑光都被拖曳出一道极长的虹光,披挂在张缘一身上,如同一件光彩夺目的羽衣!
“砰!”沙地之上,平地起惊雷!
原本空旷的沙地被凭空砸出一个数十丈的大坑,无数沙尘被剑气砸起,冲向高空,连带着被砸起的还有无数境界低微的蛇妖,只不过这些蛇妖大多数罕见有完整的身躯,支离破碎!
女蛇妖和那位尖嘴猴腮的蛇妖,趁着张缘一忙于斩杀周边的小蛇妖,拼了尾巴被斩断损失道行数百年的代价,一人抓住张缘一一只手,大声喊道:“大哥快!”
蛇妖首领,手中长剑闪烁一道锋利的剑芒,他默念剑诀,脚尖点地,整个人凭空升起,与地面平行,快速旋转之下,如同一支箭矢一般,笔直地刺向张缘一!
他的速度飞快,地面之上很快就被卷起无数沙土,远远看去,像是一根倒立的沙柱一般。
张缘一望着冲向前来的杀招,冷笑一声,“就这?找死!”
下一刻,他松开手中的佩剑,脚下猛地一跺!
一股滂沱的拳罡从他的脚尖瞬间流转全身,两只抱住他手臂的蛇妖在这股强烈的冲击之下,刹那倒飞出去!
张缘一接连快速挥出两拳,两只蛇妖在这两拳之下,倏忽间血肉模糊!
张缘一没有管这些,趁着佩剑还没有落地,稍稍弯腰,抓起两柄佩剑,对着那根粗壮的沙柱一道十字砍!
粗壮的沙柱被一剑斩碎,炸开的沙子,零零散散掉落一地,至于持剑的蛇妖,倒在一旁,咳血不止。
张缘一突然一脚踩在那人的胸口上,一手夺过对方手中的佩剑,一手江寒直指眉心。
蛇妖艰难地开口道:“还给我!”
张缘一仔细打量起手中夺来的佩剑,剑身扁长却韧性十足,剑意纯粹浓郁,是一柄在市面上也难得的好剑。
在往上看去,剑柄之上篆刻有四个楷书小字“气吞山海”,剑意森然。
反过来,还刻有两个小字“青丘”,张缘一一挑眉,真是天地太小。
谁能够想到这么一只蛇妖竟然可以机缘巧合之下,得到青丘谷家之人的佩剑,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张缘一望着对方道:“剑,古之圣品,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百兵之君子,短器之鼻祖。还是那句话,你,不配!”
言罢,张缘一一剑刺穿对方的头颅,蛇妖彻底死绝。
夕阳下,张缘一手持双剑,独自一人站立在蛇妖的尸体之上,落日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映衬得格外高大,长风挂起他凌乱的长发,意气风发。
“咳咳!”陈墨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咳嗽了两声,“好了,差不多得了。再这么下去我都要看不下去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张缘一没有说话,从尸体上走下来,望着韦峰以及他身后的商队,抱拳道:“后会有期!”
说完带着陈墨,两人朝着大漠的另一边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
韦峰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哑然失笑,“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好歹让我们道个谢再走也不迟啊。”
他望着劫后余生的大家,长舒了一口气道:“后悔有期,大牛兄弟。”
陈墨望着疾驰飞奔的张缘一,不得不承认,越来越像个江湖中人了,习惯于离别,毫不拖泥带水。
两人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是在天黑之前,望见远处的如同鬼头闸一般的山门,天阙宫到了。
一百二十一章:安心了
林泉国,白龙观。
自从白龙观一夜之间被林泉国皇室连同一众江湖门派扫荡,如今的白龙观虽说还书写在林泉国的地图之上,可谁都知道不过是空有其名,毫无实权的虚无门派罢了,曾经那个呼风唤雨的白龙观终究是不复存在了。
白龙观一带,若不是昔日的辉煌还没有这么快就烟消云散,凭借现如今的白龙观实力,根本不可能形成这般大的影响力。
在白龙观山下,以及附近数十里范围内,零零散散依旧分布着不少小镇商城,只是对比于之前的盛大景象,显然冷清许许多多。
玄武的现身,表面上仅仅是将白龙观的地形毁得七七八八,实际上更多损失还有白龙观的宗门大阵,以及上千年深藏着的人心。
待到帝国大军散去,真正的李风华出现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带领一众残余弟子,长老重新修缮白龙观,人虽然再不复昔日辉煌,但是好歹是没有完全失去希望。
修行之人修缮祖师堂,重定建制,大张旗鼓地进行着,每过多久白龙观焕然一新,可是哪怕白龙观有了些许起色,前来上香问道之人,却许久不见人影。
李风华不得不承认,白龙观的人心终究是散了,人心若是没了,修再多的庙宇也显得空洞。
在白龙观之下,江曼曼依旧忙活着自己的小酒铺子,原本送完张缘一,她已经打算收拾东西走人了,可是走到一半,发现白龙观惊天动地的异象,还是选择留下来再看看情况。
没想到这一看,天一亮,就听说帝国大军直捣黄龙,白龙观几近覆灭,甚至是白龙观观主李风华当年练功走火入魔,给心魔占据了江山的事迹,她再也不信白龙观还能够对她造成什么大的威胁,也就留了下来,继续摆弄自己的酒铺子。
之后帝国有人来找过她,询问她是否愿意回归帝国,为皇室服务,原本在她的预想之中,若是不愿意自然要落得一个悄无声息消失不见的命运,本就依旧厌倦了这般鬼鬼祟祟,见不得光的生活,抱着必死的决心抗争到底。
可是来者却并没有要强求她的意思,而是随随便便,轻描淡写说道:“国师说,一切随你心愿。”
江曼曼哪怕再一根筋,再死板,也知道这一切是张缘一的功劳。
今日江曼曼依旧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开门摆弄自己的铺子,自从白龙观在江湖上的威望一落千丈,前来争相拜访的游客散人也少了不少,相应的她这酒铺子也冷清了许许多多。
不过没有关系,她本来就是一个人生活,对于花费开支所需极少,又有一技之长,日子也算是过得平平稳稳。
在江曼曼一个人在铺子内捣鼓起自己的酒坛子时,一位青衫书生模样的男子,在外面落座,大声喊道:“掌柜的,给我来一坛你们店里最好的美酒!”
江曼曼放下手中的活,声音晴朗,回答道:“好咧!”
江湖上常常有这么些人,喜欢喝最好的酒,说最风流的话,美其名曰豪情万丈,游历人间,在江曼曼看来大多数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江曼曼从地窖取出最好的酒水,拨开帘布说道:“客官,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桃花......”
可是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如同遭遇雷击,瞬间呆在原地,连带着怀中抱着的酒水,手一松从空中掉落。
青衫书生眼疾手快,一个瞬间,如同清风吹过,身子微微一弯,即将掉落在地的酒水被他一把提在手中!
他扬扬酒水,望着江曼曼笑道:“怎么,看不惯我,可是这酒水可是无辜的啊。”
江曼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瞬间泪眼朦胧,她捂住嘴巴,不敢大声说话,害怕这只是她的一场美梦,只要自己稍稍大点声,美梦也就消失不见了。
姜心水将桃花酿放在一旁,笑容和曦道:“怎么我听说你一直在等我,现在真人出现在你面前了反而不知所措了,难道是我自作多情误会了?”
江曼曼瞬间泪流满面,小声骂道:“混蛋!你还知道回来!”
姜心水一把将江曼曼抱在怀了,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当年不辞而别是我不对,这一次,我用一生来弥补。”
......
张缘一走到天阙宫山门前,一位外门杂役弟子正拿着一只扫帚,收拾宗门附近的落叶。
天气寒冷之后,山中落叶如同风雪吹芦花,一夜落尽千千万万,早上才打扫完,天一亮立刻恢复昨日模样,扫之不尽,去之不尽。
外门杂役弟子,一边清扫落叶,一边嘴上抱怨,“唉,昨天才清扫干净,今天一朝回到革命前,怎地就是这么烦啊,真相下一场大雪,省得我再麻烦。”
只要下了雪,所有的落叶都将被掩盖在大雪之下,化作来年的泥土,宗门检查的人也看不见雪下的落叶,一劳永逸。
至于观看雪景,每年都有不缺这一两场,也早就看腻了,也就一些常年酷暑的地方,才会把这像盐巴一样的家伙当做什么稀罕物。
他越扫越气,手中扫落叶的力道越来越重,在地面之上刷出巨大的声响。
今日的天气仿佛偏偏与他作对,才扫干净的地面,一阵大风刮过,先前的所有努力前功尽弃,一次两次还好,偏偏这大风没完没了,接二连三将他的劳动成果毁掉.
杂役弟子生气之下,最后将手中的扫帚一把摔在地上,骂骂咧咧道:“我是给你母亲扫墓,对她老人家不尊重吗?至于这么搞我吗?”
“呼!”一阵狂风再次吹过,落叶满天飞!
杂役弟子:“......”
这时他抬头一看,就见到张缘一从远处缓缓走来,赶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扫帚,笑盈盈迎接上去。
对于张缘一他怎么会陌生,当初在天阙宫与陈断一长老联手将白龙观的修士打得屁滚尿流,从此再不敢来进犯天阙宫的大人物,他当初可是在场的。
虽然张缘一在天阙宫呆的时间极短,昙花一现,可是对于这位年纪与他一般无二,本事却天壤之别的前辈,他的心中那是十分仰慕的。
其实不仅仅是他,整个天阙宫之内,对于张缘一,几乎所有弟子都对这个拯救宗门于危难之中的年轻人,那是万分敬仰。
杂役弟子快步走到张缘一面前,笑着问道:“仙师!仙师!你可算回来了?”
张口就是两句仙师,张缘一也是十分无奈。
他摇摇手道:“可别在折煞我了,仙师名号真的担当不起,叫我张兄就好,实在不行张前辈,还有我也并非你们宗门的人,最多算是一个客人,回来一说言重了。”
杂役弟子挠挠头,看着张缘一尴尬的神情,说道:“曹云山宗主一直说,张缘一前辈与我天阙宫有大恩,这里就是您的家,随时欢迎您回来。所以下意识就没忍住......”
张缘一错愕,好你个曹云山这么快就要攀亲戚寻亲了,行!
这时杂役弟子望着张缘一身后还跟着一位男子,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张缘一心想,这位弟子兴许是最近才入了宗门,对于这个天阙宫“大红人”竟然不知道,他说道:“这位是谁,你等下就会知道,先带我进去吧,我有事找陈断一长老。”
杂役弟子点点头,既然是张前辈带来的人,那必然也是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而且看着对方笑容和曦的样子,应该很好说话,到时候可要留个好印象才行。
天色将近的天阙宫,人烟稀少,也只能说张缘一来的实在不是时候,整个宗门之内,鲜少有人还在外面晃荡,只有寥寥数人,驾着飞剑四处练习御剑之术。
这时一位身穿黑色道袍的男子脱离飞剑,从天而降,一步落到张缘一面前,张缘一定眼一看,是天阙宫宫主曹云山。
张缘一抱拳刚要开口行礼,却见曹云山罕见的一脸疲倦,他瞥了张缘一身后的陈墨说道:“你先过来吧,有些事情我稍后与你说。”
张缘一点点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云山心声问道:“陈墨现在?”
张缘一回答道:“放心吧,我已经封印了他的穴道,顶多就是一个身强力壮的修士罢了。”
曹云山对着身边的杂役弟子说道:“带着这位找一个地方先住下来,我与张前辈有事要商量。”
杂役弟子虽然不知道他们要讲些什么,却很高兴有一个独处的时间和前辈交流,回答道:“好,这位前辈请跟我来。”
曹云山带着张缘一来到陈断一的住处,张缘一一进门就看到前些日子看着还精神抖擞的陈断一,如今空有一张皮包骨,静静躺在床上,床边是一盏摇摇欲坠的魂灯。
张缘一快步走到陈断一的床前,望着气息微弱的陈断一,急忙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曹云山叹了一口气道:“时间才是最大的杀器啊,天命难抗。”
张缘一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当初我走的时候,陈长老明明还很好的,不可能就这么快大限将至!”
他张缘一虽然不懂什么望龙探穴的奇门遁甲,但是对于基本的管面向还是明白的。
当初他走的时候,陈断一一身精气神高昂,断然不可能如此之快就走上末路。
曹云山缓缓解释道:“其实陈长老早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了,一身精气神一只都在下坠,只不过当初陈长老为了追回自己那逆徒,偷偷服用了不少延年益寿丹药,这才撑到了现在。上次你能够与陈长老相遇,想来也是陈长老自认再也寻不回自己那逆徒,想着回来之后就落叶归根了。”
张缘一轻轻按住陈断一的脉搏,脉搏紊乱如乱石穿激流,他松开手,相信了这个事实。
是药三分毒,延年益寿的丹药更是如此,这么多年大把大把地服用丹药,在某一天突然一并爆发出来,神仙难救!
张缘一不知道到底是多么强的信念才可以支撑起一个人如此。
兴许是感受到了外界的动静,陈断一的睫毛微微颤抖,缓缓睁开眼眸,细弱蚊音道:“缘一回来了吗?我能够感受到,是你回来了。”
张缘一握住陈断一的手掌,尽量压抑住颤抖不已的声音道:“是我,是我!陈前辈我回来了。”
陈断一轻轻咳嗽了一声,张缘一赶紧将对方的被子裹得更加严实几分,如今的陈断一与一位垂暮的普通凡人已然没有任何区别。
修道修道,临死之前,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的摆脱人的身份,都一个样。
陈断一紧紧握住张缘一的手掌,笑道:“是不是曹宗主托人将你叫回来的啊,我明明都劝过他了,你身为潮湖书院的弟子,应该心系天下,不应该管我这么一个临死的糟老头子的。”
想来他也没有寄希望于张缘一会带陈墨回来,所以说了这些话语。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要张缘一麻烦回来看望自己,实际上心中或多或少还是很高兴的,人老了,身边能够有一位小辈陪着,这种感觉终究比孤单单一人走向鬼门关来得安心。
张缘一一抹眼泪,小声说道:“陈长老说的是什么话,我看你明明还精神满满,怎么就说自己临终这种混账话,我回来看看你只是我那边事情都忙完了,跟曹宗主没有关系。”
陈断一摇摇头,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哄骗吗?我自己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清楚,死亡嘛,谁能够逃脱得了,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环节,何必说得这么伤感,想开点,我老头子也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下罢了。”
他的气息微弱,话语断断续续,大多伴随着大量的咳嗽,“再说了,我陈断一在江湖上混迹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去了,死亡什么的不过是家常便饭,到了自己身上不会想不开的。”
张缘一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哽咽,眼泪鼻涕不争气地肆意流淌。
陈断一继续断断续续说道:“人老了,看这江湖越看越难受,总觉没了以前的味道,那时候的我们还讲究一个江湖气,一诺千金,路见不平一声吼,这几年在外面无所事事的晃荡,满眼看着都是些举着大义旗帜,干些勾心斗角的争斗,我说实话有些失望了。人心嘛,终究是要变的。”
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幻想着成为大侠,等到真正长大了,成了一方享誉盛名的长辈,大侠自认还是没有扛起,但是好在是没有辜负自己心中的江湖。
陈断一说道:“你可别嫌弃我老了话多,实在是这么多年的过往看在眼里,想法积压在心里,若是死了没个说出,遗憾太多了。”
张缘一说道:“怎么会呢,陈前辈的话,我都认真听着,您慢慢说,不着急。”
陈断一说道:“不过好在江湖上还是有你这样的人撑起整座江湖气,我不至于耿耿于怀。还有一个晚辈名叫罗浮,我想你们俩个若是见过面必然心有灵犀,也是个十分不错的晚辈。”
张缘一笑道:“陈前辈没有想到吧,这位罗浮前辈我已经见过了,还救了我的命,我们一见如故。”
英雄在哪里都心心相惜,从来不嫌太晚。
陈断一说道:“还有这事,这样最好,我很高兴。”
一辈辈人的接力,江湖也就就是这么传承下去的。
陈断一难得地咧开嘴笑道:“你们这些家伙,江湖啊,终究只是老了我们这些人,永远都不会老了精气神,若是以后有人告诉你,江湖已经落寞了,再也没有了,你千万不要信了这些家伙的言语,他们自己没有能力,丢了信仰也想着毁了别人的信仰,江湖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你好好坚守自己,江湖也就被你撑起了。”
张缘一艰难地点点头,望着说话极多,越发虚弱的陈断一,哽咽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缘一一定不会让前辈失望。”
床边的魂灯越发摇摇欲坠,陈断一双目直愣愣地望着房顶,过了许久,他说道:“这么大了,就不要哭哭啼啼的了,我有些累了,你们出去吧。”
这一生熬到现在,为的就是等一等,想等的人,虽然没有十全十美,可好歹是等到一个,已经足够了。
......
天阙宫一处招待外客的山峰之上,陈墨随意坐在一张凳子上,面前是上好的水果点心,他却盘子中用两根手指捡起一粒花生,笑着说道:“对对对,但是你的左脚还要再往外张开一点。”
在他面前,那位先前引路的杂役弟子,正在艰难地摆弄一个姿势。
只见他右腿独立,另一只腿展开举得极高,左手绕后摊平在背后,右手高举成掌,满头大汗,摇摇晃晃。
听了陈墨的话,他艰难地将左腿举得更加高,开口道:“前辈是这样吗?”
陈墨点点头,“差不多,就是少了许多神意。往后多加练习,相信日后必有大用!”
自从来到这间雅室,这位杂役弟子就一直旁敲侧击地向他打听什么功法秘籍,反正闲着无聊,陈墨觉得好玩就随意挑逗了一番这位弟子。
至于教得这些东西,顶多就是一些强身健体的动作罢了,跟功法秘籍半点关系都搭不上。
陈墨望了望外面已经完全漆黑下来的天色,两支修长的手指随意摆弄盘子里的水果点心,有些意兴阑珊,张缘一跟着曹云山那家伙已经出去这么久了,两人是有要事商量吗?不会把我忘在这里了吧。
在陈墨的心中,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回到天阙宫的情景,是羞愧不已?还是惊喜万分?是面对众人的指责无所遁形?还是接受大家的原谅?
然而此刻心中的感觉,与忐忑不安完全不同,取而代之的只有心安。
就好像远游在外,漂泊多年的游子,回到自己家乡时,见着青山还是青山,那份熟悉感唤起陈旧的记忆,唯有心安。
只是不知道对于自己最复杂的那个老头,陈墨依旧不知如何面对,也不知道对方现在又过得如何了。
至于对自己的处罚,是杀是剐,他都接受了。
就在陈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时,大门被人一把推开,是张缘一。
陈墨挥挥手,刚要打招呼,张缘一抓住他的后颈,驾着金广浮尘快速向着远处疾驰而去!
陈墨望着张缘一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一向玩世不恭的他,心中的不祥预感,如同水银一般愈发沉重。
张缘一带着陈墨来到屋外,说道:“你自己进去吧。”
陈墨颤颤巍巍地推开门,望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陈断一,心中的重石猛然砸在灵魂的最深处!
他不敢想象,面前这个骨瘦如柴,如同将要枯竭的蜡烛的老人就是自己的师傅,他犹豫道:“师傅......”
这一声师傅,仿佛击溃了他最后的坚守,整个人瞬间崩溃。
躺在床上的陈断一,猛然间睁开眼!
床边几近熄灭的魂火,燃烧出灼目的光芒,照亮整间屋子!
张缘一与曹云山见此动静,赶紧进入屋内。
那具形同骸骨的身体,竟然不知为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咬着用骨架一般的手臂,从床上撑起,靠在墙上。
他干枯的瞳孔流出汹涌的泪水,只为了能够看清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徒!
这一声师傅,他等了太久了。
陈墨一把跪在陈断一的床前,痛哭流涕道:“师傅,弟子回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陈断一喘着粗气,说话都艰难,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千言万语,先前所想要的责备,望着这个哭成泪人的弟子,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回来就好。”
晚辈做错了事在外混迹数十年,再回来,总觉得会被长辈责备,害怕被人瞧不起,实际上,对于长辈来说,身边多年没有小辈,比起怒其不争更多的还是思念和担忧。
害怕对方在外面吃苦,别人欺负,害怕晚辈一狠心再也不回来,害怕自己余生失去一切。
对于他们来说,晚辈就是一切。
陈断一轻轻抚摸着陈墨的脑袋,明明有一大把话想要说,却只能够挑着重点去讲,小声说道:“当年是师傅草率了,为师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件事情给你的伤害这么大,以至于......”
还记得在最初见到陈墨时,小家伙就是给人一副阴沉的模样,见了谁都像是对方欠了他一大笔钱一样,没有一个好脸色,稍稍有人打趣他就如同疯狗一样咬人,自从他带在身边,长大了反倒成了一副见谁都笑脸相迎的好好先生。
从来不见他生气,规矩大方,别人不知道,见着了陈墨,以为是慢慢性子变好了,变得讨喜了,再加上陈墨天赋极高,什么功法秘籍在他手上信手拈来,没有多久就学得七七八八。
当年的老宗主就曾经戏谑道,若是等陈墨再长大些,兴许就能够继承师傅的衣钵,作为新一任的执法堂大长老。
可是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前人后的笑意,多多少少带了虚假,他能够看出小家伙心事还是很重。
只是陈断一不明说,总觉得再多等他一些时间,总有一天对方会想通的,结果这么一等就是十多年,等到陈断一叛逃师门,在江湖上掀起一场场血雨腥风,一门门惨案!
陈墨哭着说道:“是徒儿不对,让师傅操心了。徒儿该死!”
若是他当初能够不那么狭隘,或许能够一直陪伴在师傅的身边,能够......
陈断一咳嗽道:“为师一生虽说作为执法堂大长老,可是对于教育弟子终究是个外行,很多东西,老脸挂不住说不出口,你别怨师傅啊。”
陈墨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师傅的再造之恩,弟子一生难忘,若是没有师傅,我只能是孤魂野鬼。”
当年在人群中饿得慌,他提着胆子跑到别家偷东西吃,正好被折返回家的主人发现,见他一个脏兮兮的家伙,一看就是无父无母的小乞丐,踢出去就是一顿乱打。
那主人也是一个暴脾气,一边打,一边骂!
“狗.娘养的!”“司马玩意!”......
打着打着打上了头,提刀就是要将陈墨的双手砍下来,以示警告!
正好被路过的陈断一看到,顺手救了下来,又花了不少钱财才将陈墨赎身。
年纪还那么小的他,没了双手,等待他的可想而知,只有死期。
陈断一叹了一口气,“你别怪师傅狠心,你毕竟是我的弟子,我又是执法堂大长老,咱们犯了错就要承认,找个日子去领罚吧,不要只记打不记过,为师希望你能够真正的悔过。”
陈墨不断点头,再难开口。
陈断一突然笑道:“想等的人都等到了,我也安心了。”
他缓缓闭上眼眸,床边的魂灯如同被一阵风吹过,摇晃两下,恍然熄灭。
这一生,从来就没有什么遗憾的。
张缘一与曹云山,背过身去,泪流满面。
陈墨长大嘴巴,大口喘气,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怕,怕打扰到老人的沉睡,怕他走得不安详。
那一天,这位天阙宫执法堂大长老的首席大弟子,号称数百年来天赋冠绝于世的天纵奇才。
那个人前假意逢迎,万事莫不甘心,虚与委蛇的好好先生,仿佛一夜之间被打入深渊,再次家徒四壁。
亦如昔年在茫茫人海中一无所有,漂泊流浪,偶然见一束光被彻底拯救的孤单少年。
少年终究还是少年,逃不脱天煞孤星的宿命。
一百二十二章:江湖再会
天亮的时分,屋外下起了大雪,这场迟来了许久许久的大雪如同一切的落幕,终究是降临到了天阙宫。
鹅毛般的大雪,仿佛宣泄压抑许久的情绪,夹杂着些许冷冰冰的冰粒子,纷纷扬扬飘落人间,只是一会儿,天阙宫就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又像是出殡丧礼的白炼。
正当许多弟子想着在大雪的日子里出去游玩时,一声悠扬的钟声响彻在天阙宫之内,回荡在天地之间。
所有人同时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低下了头,心中默哀。
大雪兆丰年,谁家又添新痛。
陈断一长老的葬礼举行得十分简单,这也是老人生前的嘱托,一切从简。
张缘一全程就像是一个听话懂事的晚辈,与陈墨一起将这场葬礼平平稳稳的安置好,待一切都结束之后,陈墨独自一人走进了执法堂,接受本该属于他的惩罚。
至于张缘一则是在曹云山的邀请下,在天阙宫住了几日。
这一天,张缘一独自一人走出了屋外,在天阙宫内随意走动,四处闲逛。
一位正在练拳的弟子远远望见他,停下了手中的练拳动作,走到张缘一的面前,行礼道:“张前辈。”
张缘一抬头,原来是成唐,那个曾经在因为不认识张缘一,张缘一随意“指点”了两下的弟子。
张缘一点点头,回礼道:“你好。”
成唐当初确实是年轻气盛,但是还不至于被张缘一一顿“暴打”就心中怨恨,他见张缘一神色比先前好了许多,走到张缘一身边道:“张前辈能够与我讲讲陈长老的英雄事迹吗?”
陈断一常年在外,成唐又是一个喜欢闭关修行的痴人,两人见面极少,但是陈断一对于他却没有少关照,对于陈断一成唐是发自内地的敬佩。
但关于陈断一的所有事情,大多都是从江湖上传来的,什么行侠仗义,什么一剑除妖魔,光是听起来就让成唐心生向往,奈何当初嘴巴笨,没有胆子主动找对方交谈,错失了太多。
等到人走了,那就是真正的再没有机会了。
成唐知道张缘一与陈断一关系匪浅,趁着张缘一短时间之内还没有打算离开的机会,终于是鼓起勇气向张缘一问起陈断一。
张缘一边走边说,脚下的积雪发出噗嚓噗嚓的清脆响声,“我和陈长老也是半路上认识的,关于他的事迹,说实话我也很难说,我就将我和他相遇的故事告诉你吧。”
“当初啊,我和陈长老第一次相遇还是一个孽缘呢。我在酒馆稍稍休息一下,就遇到他了......”
“非要把我认作他的弟子陈墨,我也是没有办法......”
“若不是最后发现我确实不是陈墨,手下留情,恐怕也就没有我了.....”
......
关于陈长老与张缘一的相遇,张缘一大多如实说出,稍稍不一样的或许就是最后战斗的结果,张缘一的侥幸胜出,最终被描述成了陈长老的手下留情。
张缘一望着面前这个听得津津入道的年轻人,心中稍许暖意,心想:“陈前辈,你所相信的江湖,还是可以传承下去的,年轻的小辈很多,不至于看不到希望。”
他将所有的关于陈断一的故事讲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希望你以后能够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像陈长老一样,为这江湖带来一些希望。这也是陈长老对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成唐认真地点点头,“一定不会辜负陈长老的希望。”
张缘一突然站住,对着成唐说道:“来来来,你去那边,让我看看你如今的拳法如何?”
先前来光顾着与陈断一前辈嬉戏玩耍了,说起来还没有好好教导过这个成唐,如今正好有机会,指点指点成唐也好。
成唐一听来了兴致,往前面空地上一站,一套行云流水的招式就从手中挥出来,虎虎生风!
张缘一站在远处,满意地点点头。
不知不觉之间,张缘一从一个刚开始来林泉国还稚气未脱的年轻人,也有了一份沉稳,终究是经历了世事,不知不觉就让人老下去了。
又在天阙宫住了数日,张缘一终于是决定要离去,他站在天阙宫山门前,此次终于不是不告而别,曹云山亲自相送。
曹云山手中牵着一匹白马,送给张缘一道:“上次看你来还牵着一匹白马,这次怎的就独独牵了一个人,怕你一路上寂寞,特意给你带来一匹上好的甲等白马,也好一路上有个伴。”
张缘一牵过白马,笑着回答道:“曹宫主有心了,缘一谢过了。”
上次的白马在藕花域之内就失踪了,哪怕张缘一找周如山询问,对方也只是回复一句,死了。
唏嘘之余,没有办法张缘一只好接受这个现实。
曹云山感叹说道:“江湖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有空还是多回来看看,天阙宫永远都为你敞开大门。”
这次曹云山还是用回来,张缘一却没有介意,点点头道:“若是忙完了事情,有空一定会回来看望曹宫主。”
曹云山莫名说道:“其实啊,你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最向往的就是你们潮湖书院的,一心就想着去潮湖书院看看,能够进入其中做一名书生,那更是极好的,只是阴差阳错混上了一个宫主之位,真是造化弄人啊。”
深处北燕地界,离着潮湖书院这般近,谁不对那一所读书人的圣殿憧憬一丝幻想啊。
当初陈断一出门寻找陈墨,老宫主又病逝,这位置也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做得好好坏坏,不过好在是没有令太多人失望。
张缘一玩笑地说道:“那如果再给给曹宫主一次机会,又如何?”
曹云山一锤张缘一肩膀,哈哈大笑,“你这不是屁话吗!”
就算是陈断一长老不嘱咐他将宗门照看好,只要他曹云山有那个能力,他也会坐上这宫主的位置,也会带领宗门走下去。
张缘一拍拍胸膛说道:“我虽然代表不了潮湖书院,但若是有朝一日曹大哥想要来书院看看,我张缘一保证拼了我所有的人脉都要请您上来坐坐。”
曹云山欣慰地笑道:“好小子,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呢没有什么大的志向,能够将宗门管理好就心满意足了。”
张缘一说道:“这个志向在我看来,已经很远大了。”
为国为民,为大义。能够将一生都倾注于一个家,那也是极其伟大的。
张缘一想起一事,问道:“关于陈墨?”
曹云山回答道:“执法堂已经惩戒了他,现如今他需要在面壁崖思过十年,之后还要去山下积攒功德,功德圆满才能够回来。”
对于陈墨的认错,出人意料的顺利,在经过一系列严苛的刑罚之后,陈墨没有个大半年想来是出不了山门了。
张缘一感慨得点点头,“一切惩罚都是应该的,也希望他自己能够真正明白,不要枉费了陈前辈的一番好心。”
张缘一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要出发了。”
曹云山罕见地将江湖抱拳礼数改成了作揖,他交错弯腰行礼道:“那祝张先生一路顺风,往后的日子一帆风顺。”
张缘一抱拳行礼道:“愿天阙宫在曹宫主的带领下,如日中天,步步高升!”
说完张缘一抬头,看了看积雪的天阙宫山门,仿佛在上面看到一位老气横秋的背剑老人,大袖一挥,从上面缓缓落地,最后跌了个狼狈样。
他莞尔一笑,翻身上马,扬了扬缰绳,化作一道白虹疾驰向远方,来了一段江湖人的告别说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张缘一回潮湖书院的一路上并没有一路疾驰赶路,相反选择晃晃悠悠,左看看右看看,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急不缓的赶路。走了十来天的时光终于是走到了潮湖书院的地界之内。
背靠在白马之上的张缘一,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优哉游哉地开始登山,这时天边突然穿过一道黑色的光芒,跌跌撞撞,气势如虹,直坠下潮湖书院的山头!
张缘一一开始并无在意,可是稍稍一想,猛然惊坐起,“是宇文君,她受伤了!”
一百二十三章:混蛋
张缘一一路飞奔,来到山谷之下,远远便见前方一位身穿黑裙的女子,衣衫褴褛,遍体鳞伤,拄剑撑地,确实是宇文君无疑。
还记得当初张缘一骑马去往林泉国,天边划过的一抹黑色光芒,那时也是宇文君,当时张缘一就惊讶这个家伙这么快就破镜五重天简直跻身腾云境了,没想此次回来,在一次遇到对方,实在是缘分不浅。
宇文君显然是身受重伤,拄剑之手颤抖,整个人摇摇晃晃,剑刃在地上摩擦出细微的响声。
她刚想起身,突然神色一震,眼神狠辣,望向远处的树丛,厉声道:“谁?出来!”
前方的树丛没有丝毫动静,宇文君威胁道:“再不出来,我别逼我动手!”
树丛窸窸窣窣,张缘一从其中缓缓走出,宇文君长舒一口气,“怎么又是你?”
张缘一摆摆手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就是一路人,纯粹是路过罢了。”
宇文君冷哼一声,刚要再次说话,一股气血从她的心口猛地上涌!
“噗!”一团乌黑的鲜血从口中吐出!
张缘一心一急,下意识就走到对方身边,“你受的伤不轻,千万你别动!”
他仔细观察那团乌黑的血液,心道:“中毒!”
虽然不知道宇文君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但若继续运功,必定会使毒素蔓延,要是气血攻心,指不定就有生命危险。
张缘一急忙取出一颗九转轩辕丹,虽然这丹药没有化解毒的效果,但好歹可以将对方的伤势治疗住,剩下的靠着宇文君自己运功,大致也能压制住。
可是张缘一刚要将九转轩辕丹喂宇文君服下,宇文君厉声道:“滚开!谁允许你靠近我的!”
张缘一被她突然这一声吓到,拿着丹药呆在原地,冷笑道:“我这是救命的丹药,你这毒若是再拖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必死无疑!”
自己好心好意要救对方性命,结果还被人说是有不谋意图,张缘一有些生气。
宇文君冷眼扫了张缘一一眼,“不用你管!”
张缘一横眉倒竖,“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歹!”
说着他转身离开,“你自己寻死,随便你!”
张缘一走远,宇文君没有说话,再次尝试撑起身子,结果才微微站起一只腿,整个人大脑一晕,身子向后倒去,扬起不少尘土。
宇文君望着蔚蓝的天空,喃喃道:“难道我宇文君就要死在这里了?”
也好,死在潮湖书院山下,好过在万军之中被人羞辱而死!
此次离开潮湖书院,西晋传来消息,玄陵大军压境,国祚岌岌可危,宇文君不顾信中所嘱咐,留在潮湖书院不许回西晋的命令,执意离去。
回到西晋之后,宇文君抱着必死的决心亲自挂帅,出军抗敌,挡住一波又一波的大军,就在即将守不住之时,玄陵突然受到消息为了迎接海族大战,西晋的作用极大,不允许此刻开战,无奈之下只能够撤军,西晋因此逃过一劫。
其实在玄陵的预期之中,是在备战海族之前就灭了西晋,速战速决,只是他们低估了西晋军队的实力,最终还是没有完成这个目标。
为了这件事,本次参加战事的带头将军,有西北孤狼之称的左恒受到了朱璋皇帝的严厉惩罚,在朝廷之上,被骂得狗血淋头!
宇文君在父皇的授意之下,再次动身回潮湖书院,希望能够说服书院,得到书院的支持,让西晋能够逃过一劫。
可是玄陵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接连派出不少杀手,暗中截杀宇文君,经过重重围剿,宇文君是逃出来了,可还是被一位佯装成孩子的杀手,一箭刺穿了脚踝,身受剧毒。
一路上跌跌撞撞,回到了潮湖书院,可是眼看着就要到了,身体里却再也使不出半点劲来。
宇文君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她缓缓闭上了眼眸,依稀中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折返而归的张缘一,低头望着倒地的宇文君,骂骂咧咧道:“要不是觉得你死在这里污染了潮湖书院的环境,毁了名声,鬼才要救你!”
说着他将一颗九转轩辕丹喂入宇文君口中,紧着拉起对方的手,背上宇文君往山上走去。
一边爬山,张缘一一边抱怨,“你还真是我的冤家啊,怎么到哪里都能够遇到你,若不是你,我早就上了山了。”
此刻的宇文君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只是迷迷糊糊中依稀保留几分意识,想要开口都难。
张缘一莫名问道:“不过,我是不懂为什么你每次看我就像是看仇人一样,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见面就是冷眼拔剑!”
还记得当初在仗剑山上,只是机缘巧合下看了一眼,宇文君就拔剑相向,追着他跑了大半个山头,最后还遇到了一伙书院的坏人,险些丢了性命。
后来在比试之上也是如此,对着张缘一丝毫不留情面,下手狠辣,招招致命!
宇文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仇视张缘一,或许是因为他玄陵国人士的原因,但更多的可能是她宇文君的心高气傲。
在同龄人中没有从未输过的她,接二连三输给张缘一,她与生俱来的骄傲,一次又一次被张缘一击溃,她只想证明自己。
只是可惜,面对张缘一,到如今她依旧从未赢过。
张缘一继续说道:“我可告诉你,我张缘一可不是一个和颜悦色的好人,若是你下次在这么针对我,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指定要让你后悔!”
这么多次比试,张缘一最后都没有出重手,若是出重手,这家伙至少也要在床上躺个大半个月才行!
张缘一说道:“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们皇室就不用找相公的吗?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在你们那里,应该是叫驸马才对。不过我听说,驸马都挺可怜的,基本上就是一具傀儡罢了,就连什么时候能够和自己妻子一起睡觉都要请示才行,唉,又不能在外面找女人,当个男人成这样也是够惨的。”
“说实话,你们皇宫贵族结婚那一套都挺可怜的,身不由己的太多了,不然也不会流传出那么多关于对抗家族的凄美故事了。”
得亏宇文君此刻是说不了话,提不起剑,不然真想一剑砍死这个家伙,上辈子是个哑巴吧,怎么这么能够讲话,简直是没完没了了。
“对了......”
宇文君眼睛一闭,出身皇室,一向气度极好的她,心中也忍不住骂道:“草!”
......
因为宇文君的伤势极重,这毒也极其罕见,张缘一直接将宇文君带到百花谷内找冯元德。
作为一位大宗师炼丹师,对于毒药必定也是极其了解的,冯元德稍稍把脉,赶紧加急炼制了一炉丹药出来。
至于张缘一则是每日服饰在宇文君的身边,在宇文君还没有苏醒过来之前,照顾左右。
苏酥听闻张缘一回来的消息,立刻过来找张缘一,见到张缘一独自一人照顾宇文君,总觉得不对劲,也不方便,也便一并搬了过来,两人一同照顾宇文君。
说实话,有好些日子没见到苏酥,张缘一都快要感到陌生了,当初还只是一个冰雪可爱的小姑娘,眼见着就长成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大姑娘,张缘一时常打趣,要给她找一个男人,每每听到这些话,苏酥先是耳根子一红,紧接着踹了张缘一一脚,害羞地骂道,哥哥真是太坏了。
至于唐迟、韩木、钟石还有王腾几人,都来看望过张缘一,几人多日不见,那感情如同生离死别一般,特别是听闻了张缘一在外的众多凶险遭遇,各个捶胸顿足只恨自己没有一同前去。
不过稍稍叙旧玩闹了一会儿,见着床上躺着的宇文君,一个个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唐迟等人一脸遗憾,甚至有些痛心疾首,感叹道:“好兄弟啊,可别有了人就冷淡了我们兄弟啊,记得常回家看看!”
唯有王腾一人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愧疚,男人嘛!”
气得张缘一给他们一人一脚,几人挨了揍,也不在乎,只是说道,再过一段时间快点回来吧,便相继离开。
这天,阳光正暖,张缘一突然说好久没有尝到糕点了,想吃苏酥亲自做的糕点,苏酥高兴极了,赶紧起身去往山下换取一些糕点的材料,留张缘一一人在宇文君旁照看。
张缘一抬头看了看,心道:“时辰到了,该服用药了。”
冯元德为宇文君炼制的丹药,属于一日三次服用,分早中晚,此刻正好是正午,也就是宇文君服用丹药的时间。
张缘一走到宇文君床边,一手捏住宇文君的下巴微微向下拉,将对方的嘴唇分开,一手将丹药递向宇文君的嘴唇。
不得不说宇文君是一位长得极其美丽的女子,薄薄的嘴唇,如同蘸了雪的樱桃,水嫩盈盈,雪白的肌肤,树枝压雪,两只紧闭的眸子,仅仅是睡着都自带一股不羁的韵味,可是张缘一此刻没有太多关注这些,只是专注喂她服用这颗丹药。
宇文君修长而深色的睫毛,突然颤抖,蓦然展开!
她刚苏醒就见到张缘一近乎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眸,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拿丹药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空气凝固,她的大脑一片凝固,两人相视整整十个呼吸!
“啊!”宇文君总算是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就是一脚,坐在床边的张缘一,被这一脚踹出去数丈远,撞倒无数家具,最终被贴在墙壁之上,缓缓滑落。
宇文君起身,怒目圆瞪地望着张缘一,“你在干什么?”
她抬头四处张望,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之内,四周都是陌生的家具,甚至连她身上原本穿着的黑裙都被换成了白大褂。
宇文君望着张缘一,眼神之中带着极度的愤怒,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我怎么在这里!还有这衣服是谁给我换的?”
张缘一扶着墙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他哀怨道:“这里是潮湖书院百花谷,我的炼丹房。你这家伙正是天煞孤星,我救了你的命,你又一次伤了我!”
一想到自己接二连三被对方仇视,张缘一气不打一处来,决定对宇文君开开玩笑,他一脸诡异的笑道:“你的衣服破破烂烂成那副样子,不给你换了,只怕会脏了我的炼丹房,至于谁帮你换的衣服,这里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吗?”
宇文君瞬间绝望,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被张缘一看了个遍,气得一抹眼泪,从床边一把抽出白虹,做势起身杀向张缘一,口中大喊道:“我杀了你!”
可惜刚刚苏醒的她怎么可能有力气,才翻下床,一个脚下不稳,踉跄倒地!
张缘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望着倒地的宇文君,幸灾乐祸道:“你这家伙真是,你觉得凭借你现在这副状态,有可能杀得了我吗?”
宇文君再次想要起身,手上一软,又摔倒在地,原本洁白的大褂,沾染上无数尘埃。
她挣扎着挥舞着手,地面瞬间扬起大片灰尘,沾染上原本洁白如雪的面见,如同在泥地里打了一个转一般。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走到宇文君的身边,先是夺来对方手里的白虹,在抓起她的手臂,将她扶到床上,说道:“刚才跟你开玩笑的,衣服是我妹妹帮你换你,她有事出去了等下才回来。”
张缘一从外面取来一块湿毛巾,刚想要给宇文君擦拭一下脏兮兮的脸颊,对方却一脸要杀了她的样子,他无奈之下,尴尬地笑道:“对不住了哈。”
屈指一点将宇文君的穴道封住,白毛巾轻轻地擦过宇文君的脸颊,宇文君被封住穴道,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心中极度不情愿地眼睁睁看着张缘一动手。
张缘一一面擦拭,一面说道:“你这副样子可别让我妹妹看到了,不然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衣服我是不可能帮你换了,等下我就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下了床弄脏了衣服,可别赖我哦!”
好不容易擦完脸,张缘一取出一颗干净的丹药,放在床边道:“丹药是我师傅炼制的,刚才我也只是想要给你喂药罢了,既然你已经醒了,又不相信我,那我将丹药给你放在这里,你自己吃吧。”
张缘一起身,望着宇文君道:“我是真的服了你这娘们了,劲怎么这么大啊,你这一脚过去,我感觉自己骨架子都要散了。”
宇文君眼珠子微微一动,仿佛有火焰在瞳孔中燃烧,显然还在气头上,张缘一顿时更加无语,气愤道:“好!你这家伙可以,当初就应该任由你死在山下!”
他屈指一弹,在宇文君的额头上轻轻一弹,“估计你是属狗的吧!”
说完又是两指将对方的穴道解开,生怕对方会再抽剑砍他,向着外面逃去,一溜烟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宇文君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怒吼道:“张缘一你这个混蛋!”
从外面回来的苏酥才听屋子里传来的声音,就见到张缘一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她从后面拍了拍劫后余生般,不断拍着胸口大口喘气的张缘一,说道:“哥!”
张缘一被她这么一拍差点魂没有给吓出来,猛地一回头发现是苏酥,长呼一口气道:“啊,原来是苏酥啊,这么快回来了?”
苏酥摇了摇手上的竹篮子,笑道:“嗯!都买回来了,等下就给哥做糕点。”
她又指了指屋子里,问道:“宇文姑娘?”
一提到宇文君,张缘一越想越气,回答道:“嗯,那娘们啊,是醒了。”
他说道:“现在人家姑娘醒了,想来也是不需要我了,以后就由你来照顾这家伙吧,我还是回去陪我那几个哥们。”
说完张缘一扶着自己的腰,慢慢悠悠走了。
苏酥喊道:“那这个糕点?”
张缘一不回头,挥挥手说道:“全部给那个婆娘吃吧!”
“这娘们劲是真大啊!”
“唉!”苏酥一脸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一百二十四章:火锅有相逢
张缘一回英俊殿一路上都在纠结被宇文君踹的这件事,总觉得不该。
他随便捡起一只树枝,对着路边的野花野草就是一顿削砍。
“怎么都不应该啊,这个家伙,小时候皇宫里也这个脾气?摸不得,碰不得,以为自己身上是抹了金箔啊,别人碰两下就会掉落一大层啊?生怕我图你的显赫家室啊?我告诉你爷不在乎!”
“我张缘一好歹在潮湖书院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了,我待你无微不至,你把我当成随便揩油的登徒子?我像是那种人吗?我可是走高冷路线的!”
“难不成你以为我图你的色相不成?滚!”
“额......好像长得确实是不错哈。”
“呸呸呸!张缘一,咱不是那样的人,咱只是看不下去一个女子死在眼前,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企图。”
“再说了,咱长得这么帅气,需要看上他一个女子?不可能!不可能!”
......
一路上张缘一自言自语,若是此刻有人看到,绝对会觉得这个家伙是个大傻子。
再往后看去,在张缘一来时的路上,沿路一路全都是被张缘一用木枝挥下来的残花败叶,看着好不凄凉。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英俊殿门前,张缘一收完一切想法,推门而入。
他张开手,大声喊道:“兄弟们有没有想......我。”
“哗啦啦!”
从门上突然掉落下一桶凉水,浇得张缘一那叫一个痛心凉!
小猴子坐在床上笑得直摆腿,“哈哈哈!王哥我就说缘一这个傻小子还要上当吧,快快快,把你手里的积分交出来!”
王腾望着张缘一,叹了口气摇摇头,“兄弟啊,再来一次的当你还会再上,没救了,找个机会,咱们进厂吧。”
他不情不愿地将玉牌交给了小猴子。
原本还想要给众人一个惊喜的张缘一,抹了一把脸,语速极慢地说道:“兄弟们我回来了。”
众人立马聚在一起,将张缘一一把抱起来,举得老高道:“欢迎回家!”
老规矩接风洗尘。
张缘一十分高兴,一切都没变。
待到众人将张缘一放下来,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大堆东西,摆设满满一地。
小猴子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地的东西,说道:“缘一啊,知道你有钱,但咱们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啊。”
张缘一无所谓地笑道:“都是些普通玩意,值不了几个钱。”
他这一路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慢,原本只要几天的路程,愣是给他走出了数十天,为的就是买这些礼物送给这些好哥们。
当时在炼丹房送礼物显得不够正式,想想看一大堆人围在一起,分瓜东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群土匪,刚抢劫完哪家富贵人家呢。
张缘一从物件中取出一摞书来,交给钟石道:“石头知道你喜欢看书,这些都是我在外面淘来的孤本,给你!”
钟石接过书,喜不释手。
犹记得当初张缘一第一次进入房间的时候,钟石就是一直抱着本书记记背背,其他人都是玩玩乐乐,只有他看到深夜,对于学习的热爱,张缘一自认在钟石面前自愧不如。
张缘一又取出个大盒子,交给韩木,说道:“老烟鬼这是你的,知道你喜欢抽烟,特意去给你带的烟草叶子,我可是四处打听,托了林泉国的皇上才搞到手。听说是此烟名叫梦销魂,一根销魂。”
韩木接过木盒子,点点头道:“谢了。”
若是旁人或许会说韩木过于冷淡,但是他们几个兄弟相处久了都知道,他一直都是这样,清冷。
韩木稍稍摸索了一下,木盒子看着不大,其实是个储物空间,里面的烟草叶子堆积成山,若是全部取出来,估计有整间房子那么大,应该够他抽好些日子了。
张缘一又取出一件灿金色的拳套,交给王腾道:“王哥,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但是就给你拍买来一件拳套,品秩也还行,应该够你使用一段时间了。”
王腾收下拳套,好家伙一看竟然是天阶品秩的灵器,这哪里是还行啊,简直是非常可以了。
若是光论价格来说,整个房间的东西加起来恐怕都没有这一只拳套来得贵重,张缘一也是在外面花费了上百枚紫霄币才获得的。
王腾说道:“你有心了!”
张缘一开始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小猴子急眼了,他搓了搓小手,笑眯眯问道:“缘一啊,你说哥们我的呢?”
张缘一一拍脑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哎呀,你看看我,忙着给其他人选礼物了,竟然把你给忘了!下次补回来补回来哈。”
小猴子挤眉弄眼,好不容易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道:“兄弟,你说咱们能够这样吗。”
张缘一看看其余三人,众人异口同声道:“能!”
小猴子两眼一翻,哀嚎一声,向后倒去!
张缘一赶紧将他扶起来,笑着说道:“哈哈哈,开个玩笑,怎么可能会忘啊。”
张缘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本用羊皮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书籍,上面用篆文写有“文书”两个大字。
他将这本书郑重其事地交付到小猴子的手上,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知道的,比起小石头,你才是那个最爱‘知识’的学生,所以我特意购得了一本上好的神仙本,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说这句话时,张缘一特意将“知识”两字加重了几分语气。
小猴子从对方的话语中瞬间明白,强行压制住心中的喜悦,用力点点头道:“明白!一定不会辜负组织的一片好意!”
张缘一又拍了拍小猴子的肩膀,嘱咐道:“还有一点,热爱学习固然是好,可一定要劳逸结合,不可以顾此失彼,以免伤了身子,伤了革命的本钱!”
小猴子泪水在眼眶打转,感动道:“多谢组织的关心!”
两人的一番表演,看得其余三人一阵恶心,纷纷侧目相视。
天黑时分,其他人都开始忙乎“正活”的时候,张缘一从又在屋内大摆火锅宴,知道这几人都喜欢吃火锅,张缘一此次特意从外面带了不少火锅材料回来。
不仅如此,张缘一还在屋内架起了一个大铁架子。
将冷冻好的肉放在铁架上,大火一点,没一会儿铁架子发出滋滋滋的美妙声音,再过了一会儿,香气瞬间弥漫,烤肉配火锅,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满满的香气,空前盛大。
香味沿着稍稍开了一点缝隙的窗户飘向外面,立刻有学生,大声骂道:“沃日了,谁他娘的半夜里放毒啊!”
原本还在远处抽烟,等着张缘一等人做好食物的韩木,一听这话,索性将窗户打开得更大,外面的骂声更大了几分。
待火锅滚烫,烤肉熟透,众人围成一堆,火锅与烤肉,再配上潮湖书院独有的冰阔落,大快朵颐!
吃到性情时,韩木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吟诗一曲,“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
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斗数。”
张缘一等人,拍手叫好,冷淡了许久的英俊殿,再次换发出昔日的活力,热闹非凡!
一百二十五章:智者不入爱河,我是小傻瓜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时,小猴子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躲到了角落里,追逐知识的光茫,王腾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韩木继续到自己的窗户边,抽起了烟来。
钟石望着散落一地的垃圾,又看看这群都不愿意动手的家伙,叹了一口气,无奈收拾起残局。
张缘一则是在窗户边看着外面黑魆魆的夜色,吹着冷风,想要个清净。
韩木肩膀撞了撞张缘一,说道:“怎么回事?有心事?”
类比于韩木这个在窗户边的常客,张缘一可不会有事没事来这边“夜里看海”。
所以韩木下意识就感觉张缘一有什么忧虑。
张缘一摇摇醉醺醺的脑袋,“没事没事。”
韩木骂道:“什么玩意没事啊,才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冰阔落的酒劲并不大,哪怕再大的酒,在他们修行者眼里,其实也和普通水无异,只要稍稍运下功,酒劲就散去了,张缘一这副迷糊样,纯粹是自己找的。
韩木说道:“说来听听,让兄弟我给你看看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
张缘一不说话,只是低垂着头。
韩木旁敲侧击道:“是不是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了?”
张缘一依旧不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韩木又试探道,“我们那天见到的姑娘?”
张缘一忍不住呵呵呵地傻笑。
“我去,你喜欢她啥呀,不行容我缓缓。”韩木深深抽了一口烟。
说实话张缘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看上宇文君,明明两人见面就跟仇人一样,动不动就拔剑相向,可偏偏就是会时不时地想起宇文君,想起她长长的睫毛,那单薄的嘴唇,那雪白的肌肤。
哪怕只是分开了这么一会儿,张缘一稍稍安静下来,脑海中就莫名其妙冒出这个人的身影,浮现对方的美丽面容。
韩木吐出一口长龙继续说道:“我说兄弟,这样的女人难啊!你看看人家长得又好看,天赋又高,家境更是没话说,皇室家族,追她的人据我打听,整个潮湖书院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了,而且啊,我可听说就连弄潮儿的会长,都对宇文君有不少关照。”
“你再看看你,长得......十分英俊,天赋......出类拔萃,家境......还算富有,追你的人......也不少。”
韩木原本想着打击打击张缘一,结果发现这么一对比好像张缘一也十分好,韩木一拍大腿,“我去了,你们俩赶紧原地成亲吧,除了家境稍稍差点儿,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张缘一顿时兴奋起来,他两眼放光,望着韩木追问道:“真的?”
韩木望着张缘一这副痴痴的傻样子,叹了一口气道:“唉!真是爱情让人变成傻子啊。”
所以还有一句老话叫,智者不入爱河。
韩木拍了拍张缘一的脑袋道:“喂喂喂!快清醒点吧,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驾驭得住对方,想什么屁吃呢?以那姑娘的性子,就凭现在的你,还真是玄了。”
“人家是西晋公主,西晋常年战事责任重大,而那个与西晋大战的国家就是你们玄陵,说得严重点,你们俩可是冤家啊。她能够忍住见面没有提剑砍你,都算是好的了。”
张缘一一脸哀容,显得十分委屈,“她从来没有忍过。”
韩木:“......”
这么多次相遇,哪一次宇文君忍过,就连重伤之下也是第一反应想要夺了张缘一性命,可见宇文君对玄陵人到底有多么记恨。
韩木安慰道:“兄弟,听我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们不吃这颗草,找找其他人吧。”
张缘一伤心难过道:“可是我没有看上过其他人了。”
韩木用力拍了一下张缘一的肩膀,“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喜欢个姑娘算什么,天冷了就多穿点衣服,无聊了就去练功,海族马上就要去我们开战了,怎么可以只想着自己的,事情这么多,世界还等着我们去拯救呢!”
张缘一揉了揉眼睛,望着韩木道:“韩木,咱俩到底是不是兄弟啊?”
韩木疑惑地问道:“是啊!咋啦!”
张缘一又低下头,“别人的兄弟都是鼓励勇敢去追求爱情,怎么到了你这里,你一直劝我不要动这方面的想法啊?”
“咳咳!”韩木刚要抽烟,立马被呛到,他咳嗽了两声,说道,“我这不是怕你走上了歧途,吃了爱情的苦嘛。”
可是爱情哪里有这么容易就被人遗忘,哪里这么容易规避,来到人间,以为自己修炼得已经够强大了,可是稍有机会,还是会沦陷。
一听到什么爱情的苦,小猴子突然窜了出来,他提上裤子,走过来道:“什么爱情的苦,哪里有爱情的苦?我也要尝爱情的苦!”
他刚走过来,看到张缘一一脸抑郁愁容,马上明白了是谁在受苦,眼神看向韩木,心声问道:“怎么回事?”
韩木解释道:“张缘一喜欢上宇文君那姑娘了,现在正伤心着呢,你别打击他啊!”
小猴子含着笑意,点点头道:“放心哥们,这事我有分寸。”
只见小猴子一手搭在张缘一肩膀上,笑嘻嘻道:“哥们听说你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女人,尝到了爱情的苦啊!没事啊,你看看我,我唐迟活到这么大也不是光棍到现在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猴子的表情逐渐凝固,望着张缘一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说话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最后消失不见,再也说不出话来。
小猴子将手挪开,望着韩木,摇摇头道:“唉,这个孩子没救了。”
韩木一脸鄙夷的拉过小猴子的肩膀,指着对面的墙壁道:“你看到那个墙壁了吗,给你指条明路,拿块冻豆腐,撞死自己算了。”
小猴子撇撇嘴,“切!都不懂哥的忧伤,算了还是继续去学习知识去了。”
说起来,这么多人之中,除了钟石是真的一根筋,对待男女感情丝毫不起一点感觉,其他人里,不是在吃感情的苦,就是在吃爱情的甜。
小猴子整日里嚷嚷着,甜甜的爱情在哪里,我也要尝尝爱情的苦头。可惜长相性格都不行,没有人瞧得上。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说一句,“没事,是她们看不懂我的灵魂,失去了我是她们的损失。”
王腾不用说,情场老手了,简直就是浪里小白龙,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次次都说自己付出了真心,次次最不上心的就是他。
不管名声怎么样,外人的流言蜚语如何,王腾毫不在乎,依旧一个接一个,直教那些夜夜高歌“我要这铁棒有何用?”的一大帮大老爷们捶胸顿足!
在大部分人眼里渣男实锤,可是总有一些人眼里是,风流倜傥,魅力四射。
王腾总是会跟张缘一他们这样解释,“我不是渣男,我只是在感情里受了伤,心碎成了不同的碎片,每片碎片爱上了不同的人罢了。”
韩木则是几人之中,真正在受感情之苦的男人,因为一个女人染上烟瘾,因为一个女人夜夜难过,以至于对爱情失去了信心,再难提起重新来过的想法。
张缘一虽然从未听韩木说过那个女人,但能够让一个人变成这副颓废样子,想来是个极其不平凡的女人。
在所有人的心中,张缘一是一个练功入迷的痴人,对待感情更是从未听说过苗头,大家都以为他跟钟石一副样子,不近女色,永远都不会着了道,结果好像还是没有逃出这一劫。
其实不只是他们,就连张缘一自己都一度以为此人断然不会对谁动感情。
身世之谜虽然明白了一些,但还是没有了解透,师傅的仇更是还没有报,修行走在半路上,自己的志向也还没有实现,怎么就可能去想什么儿女私情呢?
可是偏偏造化弄人,感情这个小偷,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溜进人的心房,然后在心口凿开个洞,在里面安家。
若是拥有了,那么心房就有了人居住,感到满足而充实,可一旦失去亦或是求而不得,房子空落落的,心空落落的,人也空落落的。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道:“我是一个小傻瓜。”
一百二十六章:玄冰草
深夜的英俊殿,群魔乱舞,除了钟石真正意义上的一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书,王腾许是兴致不高,选择早早睡了,其他的几人,两个为情所困,一个精力旺盛,直到将近凌晨,才慢慢悠悠地躺倒床上休息去了。
直到天色亮时,炽热的太阳照射在众人的屁股上,一个个还没有仍旧睡得像死猪一样,没有一个醒来。
王腾微微睁开眼,迷迷糊糊问道:“哥几个,现在几点了?”
手里还拿着书籍,躺在床上的钟石,突然身子一震,赶紧爬起来喊道:“出事了,出事了,咱们迟到了!”
昨天晚上,他看着书,一不小心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不然平时这个点,都是他先起床叫醒大家的。
被钟石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从睡梦中猛然惊醒,除了小猴子挣扎着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嘴角还留有一道长长的口水,喃喃道:“别吵我,我的被子生病了,我要在窗上好好照顾它,爱妃......”
王腾迅速翻下床,一巴掌拍在小猴子的屁股上,喊道:“猴子别睡了,你这个月的机会早就用完了,再睡下去,师傅就要来亲自找你了!”
小猴子被这一巴掌打得嗷嗷叫,瞬间从床上跳起来,他左顾右盼,其余人已然是一溜烟地向着门外跑去。
他一步跳下床,喊道:“等等我!”
清早的潮湖书院,一伙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风风火火一路疾驰!
韩木抱怨道:“钟石,你这家伙怎么今天又给忘了?”
钟石无奈道:“没办法啊,你们一个个都睡得太香了,我一时间没有忍住,也跟着睡了。”
王腾说道:“这么重要的职务,我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不行为了保险起见,我认为还有需要缘一跟着你一起不休息才行。”
张缘一无语,说道:“昨天那是意外,我保证今后一定不会这样了。”
说实话,关于昨晚,张缘一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只记得喝酒喝高了,至于期间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最后又是怎么上的床,张缘一完全想不起来了。
韩木提醒道:“缘一啊,我觉得以后咱们还是不要装汉子强喝酒了,你说你酒量不行,还偏偏不运功散酒劲,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吗?”
小猴子也说道:“就是,还害得我们一群人为了把你抬回床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张缘一拍了拍脑袋,好奇地问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不再说话。
昨晚张缘一喝高了之后,一个人对着窗户外面,一阵撕心裂肺,那场面叫一个蔚为壮观,为了防止张缘一把其他的学生吵醒,一伙人废了老大的劲才把张缘一从窗户边扯回来。
几人为了保留张缘一面子,不想让张缘一难堪,都不愿意说出口。
跑了有一会儿,几人终于是看到了学堂,只是在学堂门前,一位赤脚大汉,手里拿着一只棉鞋,望着众人,等候多时。
张缘一赶紧刹住脚步,一伙人反应也极快,纷纷低着头,一脸羞愧地走上前去。
高俫阴沉着脸,问道:“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居然还知道来上课?我寻思着一个个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到了现在我还需要在上课迟到这件事上,一遍遍地强调!”
高俫拿起手中的棉鞋指王腾道:“这里你最大,你说,需不需要我提醒,需不需要我强调?”
王腾一时间难以开口,小猴子反应极快,“报告师傅,不需要!”
高俫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你,抖什么机灵!”
小猴子如丧考妣。
王腾小声说道:“不需要。师傅我这个月还有一次机会,饶了我吧。”
高俫冷哼一声,鞋子朝着王腾的屁股上猛地一拍,留下一个巨大的鞋印,“进去!”
等到王腾进去,高俫扫视一遍众人,问道:“你们谁还有机会?”
张缘一与韩木一起站了出来,两人也相继被修理了一顿,慢慢悠悠地走进学堂。
剩下的小猴子和钟石都是已经将机会用光了的狠人,高俫将两人叫走了,注定免不了一顿收拾。
小猴子可以理解,本就调皮捣蛋,机会一下子用完了,也属实正常,还记得张缘一曾经问过小猴子为什么不好好表现,踏实一点呢。
结果对方的回答简直是令张缘一瞠目结舌,他说,要想安安稳稳地读好书很容易,可是这样就没了乐趣,我平平稳稳不能给我带来一丝快乐,我的快乐来自于跌宕起伏,心惊胆跳。
末了他还这样说了一句,真正的勇士都是在第一天就把机会用掉了。
这么一向还想还真就如此,每个月下来,小猴子的机会,很快就本挥霍一空,完全没有一点剩下来用的意思。
张缘一真正心中疑惑不解的是,问什么钟石也将机会都用光了。
他悄悄向韩木问道:“韩木,你说石头怎么回事?我不在的时候,还有什么事发生?”
韩木回到道:“小猴子前些日子和人起了冲突,石头帮着出头,结果两人都被处罚了。一次清零!”
张缘一有些诧异道:“竟然还有这回事?你们当时不在场吗?”
韩木说道:“在场啊,只是为了把损失降到最小,石头主动一个人扛下来所有,我和王腾俩人逃得快,躲过了一劫。”
对于将来如果一起犯了事,几人早就有过讨论,没人的情况下最好,反正打了就跑,如果不小心被人发现了,那就按照顺序,一个个背锅,这次是谁,下一次就是另一个人。
这也是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几人一起约定好的事情。
张缘一继续问道:“对方是什么人?还有发生了什么事?”
韩木一一说出来,“你还记得以前有人诬陷小猴子偷切女修衣物的事情吗,你走之后,小猴子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在披月峰潜伏,终于是找到了那个真正的小贼。”
“他将对方抓住,结果对方的几个同伙,联手把他打了一顿,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最后帮助小猴子出了这口恶气。只是可惜我们没有证据,刚好弄潮儿的人路过,看到我们几人斗殴,我还王哥逃得快躲过了一劫。”
张缘一点点头,“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看来我走之后潮湖书院也从来没有冷清过啊。”
韩木继续说道:“至于对方叫什么,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不过看着对方大多数是腾云境左右,应该是一些比我们一两届的学生,也可能是一些大师的弟子。”
张缘一笑着说道:“这件事情可不能就这么完了,我们找个机会,一定要把这群人挖出来,让小猴子重新恢复名誉。”
为了这件事,小猴子被泼了不少脏水,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一到外面见到女修就躲着跑,跟过街老鼠一样。
韩木点点头,“这是必然的,不过这事不急,我们要从长计议,眼下最重要的是,缘一你真的不记得昨天说了什么?”
张缘一一脸疑惑,“刚刚好在说猴子的事情,你这话题转的,也太生硬了吧,我也是醉了。”
他摸了摸鼻子,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好像还真记不得了。”
韩木呵呵一笑,“记不得就是记不得,还要加个好像,缘一啊缘一,你说谎的本事实在是不行啊。”
韩木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我昨天晚上已经和你说了这么多了,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切都得靠你了,咱们在这方面都只能算是一个外门汉而已。”
说完,韩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过了一会儿,钟石与小猴子在高俫的带领下,纷纷走进学堂,一个个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高俫站在正前方,一本正经说道:“你们都知道的,为师平时和颜悦色,极少动手,但是呢,有些同学总是来挑战我极高的忍耐度,一定要在我棍棒底下求个心安理得,那为师也没有办法啊,只能代为效劳,满足他们的请求了。”
高俫看了看两人,冷冷地说道:“你们两个回去吧,现在开始上课。”
一节课上,望着空白的新书籍,张缘一心不在焉,心思复杂。
昨晚的事情他怎么会不记得,早上刚起来还迷迷糊糊,可是越是回想越清晰,最终就像是一把小刻刀不断在他的心头上划过,完全无法忘记。
清醒的时候,张缘一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对宇文君的感觉,
恐怕也只有昏昏沉沉的状态下,他敢丝毫不加掩饰地表达自己的爱意,才敢说出,我爱上了那个姑娘这种话。
酒壮怂人胆,往往便是如此。
张缘一轻轻摇了摇脑袋,心道:“不行不行,不能够想这些东西,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仔细思索。”
如今摆在张缘一面前的,那还这么多事情要去解决,绝对不能去想这些男女私情。
刚刚得到的骨幻花还没有用,炼制下一枚突破《丹阳玄诀》星段的丹药,最主要的材料就是骨幻花,可还是有那么几类稀有的材料需要张缘一去找来,分别是玄冰草、火云幻花两种,原本还有四类天材地宝,只是大多不足为奇,张缘一早早便备好了。
张缘一决定,等到今天的学堂放了,他就去山延院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需要的东西。
关于境界上面,张缘一明白短时间之内,能够有所成就的只能是《丹阳玄诀》,至于《五炁朝元》出去一趟,接连突破两境,说实话,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消化。
一晃眼的时间,今天的课程就学完了。
张缘一向着猴子他们招呼了一声,就马不停蹄地就往山延院跑去。
山延院是一座以龙骨为框架建造的山院,专门用来让学生弟子进行一些资源的交换,维持修行所需。
虽然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来了,张缘一却并没有忘记这里的一切地形,轻车熟路地上了专门用来交换炼丹所需要的三楼。
张缘一推开门,一股浓郁的仙草气息扑面而来,望着琳琅满目的草药,张缘一浏览的速度极快,快速寻找着自己所需要的灵草。
可是找了一圈张缘一都没有发现任何一种所需要的仙草,有些心灰意冷的他,从最里面往回走,准备离开了。
就在他即将出门时,早一堆仙草的角落里,一束白莹莹的光芒将他吸引住,他赶紧停下脚步,凑上前去!
那株仙草散发着遍体荧光,稍稍靠近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一股沁人的寒意,如同有一根根细小的针,刺在皮肤之上,汗毛倒立。
张缘一惊喜万分,没错这就是他要寻找的玄冰草,先前走得匆忙差点就把这珠花给遗漏了。
他快速将玄冰草换取下来,这么一下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原本还有五十多积分的张缘一,这么一下直接花费了三十积分,一大半消费晚了。
虽然心痛,但是张缘一也知道有些东西省不得,将玄冰草收入了乾坤袋中。
张缘一又往回走,兴许刚才自己将火云幻花也看走眼了也不一定,这一次他在草药铺子之间仔细找了一遍又一遍,终究是没有找到,有些遗憾,最终无奈离开。
离开山延院后的张缘一,并没有选择回到英俊殿,而是去往了百花谷,已经许久没有炼制丹药了,若是再不练练手,估计手都要生锈了。
一百二十七章:火云幻花
回到百花谷的张缘一,没有急着去炼丹房,而是找到了冯元德,试试能不能得到一些关于火云幻花的消息。
他走进冯元德的炼丹大殿,才进去就见到了陶景、于正平和艾幻竹都在大殿之内,他心中感到莫名的奇怪。
冯元德站在几人前面,显然是正在讲些什么,见着了张缘一,立刻招招手,“快过来缘一,我刚刚还到处找你呢?你自己倒是回来了,我有要事要说。”
听到冯元德叫张缘一,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他,张缘一小跑过去,站在众人身边。
虽然他们几人都是同一时间拜入冯元德的门下,但是众人知道,张缘一注定与他们不同。
张缘一是冯元德唯一的亲传弟子,其余几人都只是记名弟子罢了,虽然冯元德一致对外,只要是哪位弟子有问题,都会耐心地解疑答惑,可是众人也知道,冯元德亲自去寻找张缘一的事情,想来应该就是亲自指导炼丹上的东西。
其实关于冯元德时常去找张缘一这件事,还真是他们误会了。
前段时间张缘一继续各类丹药,找冯元德请求帮助不少,冯元德丹药炼制好了也就给他送过去了。
要说什么称职的师傅,冯元德还真不一定说得上,除了教授了一些基础的炼丹技巧,还有关于基础丹药的炼丹要领,其他的,他们如果不问,冯元德也就不讲,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也不知道还能讲什么了,你们自己好好参悟,有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对于这样的师傅,众人也是十分无语。
不过说来无论是哪一行,都很少有帮着徒弟将所有的后路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大多都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说到底任何修行,都是自己的事,给了一个比其他人更高的平台,若是不努力的话,都白搭。
天下没有人敢说,进了大宗门的人就一定会有大出息,也没有人说,出身草莽的修士就一定没有出息,一切说到底都是相对的。
就说王腾进入潮湖书院之前,又有进过大宗门吗?唯一教过他武功的人,只是一位江湖上名不经传的武夫,教了一套拳法,之后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不断取长补短创造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
见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冯元德说道:“书院马上就要举行一场炼丹大赛,所有的弟子都可以参见,你们作为我冯元德的弟子,要是不参加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于正平犹犹豫豫说道:“师傅,我们才跟你这么点时间,书院炼丹高手那么多,这样不太好吧。倒不是我们怕了,只是丢了您的面子......”
冯元德早就料到有人会这么说,笑呵呵道:“这个不需要你们多心了,你们师傅我好歹也是响当当的大炼丹师了,害怕被你们污了名声?”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一位天下闻名的年轻炼丹师大宗师,手底下的弟子一切荣辱能够改变他一点名声吗?
就好像一位家大业大的大财主,会害怕自己一位手下将他吃穷?
冯元德看了一眼张缘一,张缘一刚要和他的眼神撞上,赶紧错开,装作不知道。
对于这个亲传弟子,冯元德对于张缘一的看重程度肯定要比其他人要多得多,而且不得不说,若不是张缘一的九转轩辕果,恐怕那大宗师的门槛,冯元德还要独自一人摸索好久。
既然是看重张缘一,那么对于张缘一的炼丹术自然是希望能够有很大的帮助。
冯元德瞪了张缘一一眼,心声问道:“好你个小子,连你也不愿意参加?”
张缘一赶紧回答道:“师傅误会了,你看你弟子是那种有那能耐的人吗?再说了,我也不是个闲人,怎么有这个闲工夫去参赛啊?”
说完,张缘一给了冯元德一个哀怨的眼神,气得冯元德差点没有提起凳子抡过去,他又看看其他人,“我可告诉你们,这次的炼丹大赛,不仅奖品丰厚,而且能够让你们见识更多的世面,对你们的炼丹术也是极其有帮助的,真的不愿意去?”
此时,人群中唯一一位女子,艾幻竹一步站出说道:“我参加!”
冯元德看了一眼艾幻竹,目色赞赏,道:“好,艾幻竹一个!还有吗?”
对于艾幻竹的站出来,冯元德其实一点也不例外,毕竟是帮助艾幻竹家族解决了一件大事,于情于理,艾幻竹站出来一解冯元德的尴尬都是不意外的。
其实说到艾幻竹的炼丹术,虽然她是出身炼丹世家艾家,可是艾幻竹对于炼丹术兴趣并不大,冯元德早就看出了艾幻竹心不在此,也曾经与她交谈过,明说若是实在一点兴趣都没有,那就离开这里,他冯元德不会介意的。
强求一个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冯元德还没有专制到这种地步。
可是艾幻竹没有说什么,依旧选择留在这里,算是一种无声的表态吧。
只是越是这样,冯元德越是心情郁闷,其余的弟子,一个比一个胆小怕事,真是当初怎么就招了这群小兔崽子了。
冯元德忍不住骂道:“你们这些家伙,看着都是大老爷们的,还比不上艾幻竹半分胆识,若是早知道你们这副德行,我当初干脆只收艾幻竹一个弟子算了!你们几人找个机会,收拾铺盖走人吧!”
见到艾幻竹走出来,又被冯元德这般责骂,终于有人扛不住了,陶景鼓起勇气,“我也参加!”
于正平一见这情况不对劲,马上紧跟而上,“我......我也参加。”
此事冯元德将头转向张缘一,其余人顺着看向张缘一,突然被一大群人死死注视的张缘一,一时间如芒在背。
他耸耸肩膀,眼神微微闪躲慌张,“你......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冯元德深深叹了一口气,其余人一同叹了一口气,张缘一大汗淋漓,心道:“糟了!这莫名其妙来的负罪感是怎么回事?”
冯元德眼中略到悲哀,其他人更是全是鄙夷。
张缘一实在是受不了这群人的这副姿态,赶紧摆摆手解释道:“好了好了!我又没有说我不参加,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了,我去就是了!”
冯元德顿时喜笑颜开,变脸比翻书还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张缘一一拍脸,“沃日,着了道路。”
冯元德说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么就都回去吧。”
张缘一傻眼了,就是这么点事,还非要将一伙人聚集到一起讲?明明一只传信小剑就可以解决了,至于这么大费周章?
这下他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设想,冯元德就是专门为自己设了一个鸿蒙宴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张缘一留在大殿之内,冯元德疑惑地看着张缘一,问道:“还有事?”
张缘一点点头,“我先问我的事情,请问师傅,你知道哪里有火云幻花吗?我现在急需一株火云幻花。”
冯元德更加不解了,“火云幻花?这可是个稀罕玩意,你要这个干什么?”
火云幻花只存在于燃青山境内,虽然说燃青山上这类花一抓一大把,可是整座山头只属于一个人,每年能够得到其中的仙草都是严格控制的,哪里这么容易。
至于若是有人想强行从那人山头偷窃,亦或是抢夺,那估计就是嫌命长了,整个天下,能够从那人手里抢东西的,屈指可数。
此人名叫秦城,九官之中,位列艮官。
张缘一说道:“就是修炼一种丹药需要罢了,师傅你知不知道啊?”
听这语气张缘一是怀疑冯元德明明不知道却要和张缘一打马虎眼,他有些生气道:“你师父好歹也是大宗师炼丹师,一株火云幻花虽然珍贵,但是能够难到我?这种破花,我都不知道炼化多少株了。”
张缘一激动道:“那这么说师傅有这珠花?”
冯元德扬了扬头,“那是自然,怎么你还想要我手里的这株花?”
张缘一心中腹诽道:“不要这株花,我搁着跟您闹呢?”
他点点头,“师傅若是愿意给我也是极好的。”
冯元德大袖一挥,向着外面走去,“那好只要你能够赢得这次大赛的前三名,我自然会给你,若是没有进入前三,不好意思,你想要我也不给你!”
张缘一一阵哀嚎,“可是......”
突然从半空中丢来一本书籍,张缘一慌乱接住,书上赫然写着《丹书契订》四个大字。
已经走到门口的冯元德说道:“这本书上的丹药你要是能够炼制得七七八八,这次大赛前三名足矣。”
张缘一摸了摸厚厚的一本书,咂舌道:“开什么玩笑呢?这么多!”
一百二十八章:寒冷的夜
等到冯元德离开,张缘一也出了大殿,结果刚出门就遇到还没有离开的艾幻竹径自向他走来。
张缘一疑惑不解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艾幻竹点点头。
张缘一说道:“边走边聊。”
艾幻竹说道:“我听说你要参赛,很高兴。”
张缘一问道:“为什么?”
其实在张缘一心中早已有些奇怪了,我被人下套了,你高兴个锤子,幸灾乐祸?
艾幻竹笑了笑,“说来两次比试我都没有与你对战过,我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之后更是没了机会,心底遗憾挺多的。”
第一次比试上艾幻竹输给了谷冠之,第二次比试上一雪前耻,可惜又遇到了王腾,没有任何悬念地输了。
张缘一与艾幻竹严格意义上来说,大致上属于同一辈的学生,都是站在他们这一辈中比较高的任务,两人之间没有过争斗确实是可惜了。
张缘一咧嘴一笑,“怎地,你现在要找回场子,想要和我比试比试?不过我可要事先问问你,你如今是个几境修士了?”
他当然不会和艾幻竹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打一架,大多只是戏谑罢了。
对于张缘一的对手,他的心里早就有过计算,能够依旧站在他身侧的同辈修士,已经寥寥无几,当然想陈道玄这样的妖孽除外,这个人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衡量。
艾幻竹笑笑:“很遗憾,才刚刚摸到了六重天的门槛,离着破镜还差上不少距离,估计短时间之内是不用想了。”
张缘一半开玩笑道:“那不行了啊,就算你战力超群,对战一位真正的腾云境修士还是差了不少,还记得宇文君吗,我看她好久之前就已经突破六重天了。”
艾幻竹一听这话,有些心灰意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呢,换个角度就不同了,你想想看你进来的时候才只是凤初境,如今已经摸到腾云境门槛了,这相当于突破了一个大半境界,将近两个境界,这个成就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再看看其他人,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几个破境的,破一个境都罕见,就算是那宇文君也只是从琴心境跻身腾云境罢了,要是按照你的进度,她必须晖阳境才说得上厉害,所以说这么看她比不上你。
而且你也就是在咱们潮湖书院,你这天赋放在外面,哪个宗门不是把你当宝物来供养,哪个人不会目瞪口呆惊呼天才啊,就说你们辰阳艾家同辈之内,有人能和你比吗?”
艾幻竹被张缘一这么一说,一阵错愕,最后无奈,莞尔一笑,“这话哪里是这么讲的啊?”
若是都按照张缘一这么说,那么那些年纪动辄上千岁上万岁的老前辈,在一个境界之上一呆就是数十年,上百年,甚至一辈子的,对比她们这些人不得羞愧地干脆找个地方埋了算了。
琴心境破境腾云境,跟凤初境破境琴心境,两者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概念。
张缘一哈哈大笑,“管他们怎么说,都是破镜,一境比一境,就算是不跟上面比,没有到上三重天都是一样的,没差多少。”
艾幻竹也是被张缘一这开朗的气息逗笑了,点点头道:“哈哈哈,被你这么一说,我心底顿时好受多了。”
艾幻竹突然走到张缘一前面,直视对方道:“我看你出去一趟接连破了两境,若是说天才,宇文君比你差多了。”
她挥挥手道:“那祝愿你接下来的炼丹大赛可以有一个好结果吧,拜拜。”
张缘一笑着点点头,“承您吉言!”
......
拿到《丹书契订》的张缘一,回到了自己的炼丹房,此时天色已黑,他想着再回英俊殿已经有些晚了,索性打算在炼丹房休息一下。
刚一进房张缘一顺势躺在了床上,突然有一只脚猛地揣在了他的腰间!
房间里的烛火瞬间点燃,张缘一刚一抬头,就见换了一件崭新白大褂的宇文君,举着剑立在他的面前!
宇文君愤怒道:“张缘一!你找死啊?”
张缘一望着面前寒光凛冽的剑尖,冷汗直流,大气都不敢喘,“误会,误会。”
他还一直以为自己屋子里像往常一样,空无一人,结果竟然忘了宇文君这么一茬。
听到外面的动静,苏酥突然从里屋赶出来,看着地上的张缘一,急忙问道:“哥哥!怎么回事?”
宇文君冷哼一声,“怎么回事?你家好哥哥要揩我的油!”
张缘一倒在地上,面色尴尬,“苏酥......”
他尝试着用手指将宇文君手中的剑挪开,宇文君稍一运功,剑意更重几分!
苏酥连忙走过来,隔空一掌,将张缘一从宇文君的剑下救出来,她护在张缘一身前道:“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宇文君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合着对方都爬到她床上来了,竟然是她自作多情,宇文君刚要发火,气血不顺,一口鲜血吐出来,整个人瞬间无力倒在床上。
张缘一立马跑过去,给宇文君喂了一粒丹药,神色有些焦急地说道:“你伤势并未痊愈,现在运功生气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你知不知道?”
宇文君此刻身上无力,语气微弱地说道:“你给我起开。”
被她这么一说,张缘一这才发现自己因为情急之下,将宇文君靠在了自己的大腿之上,此刻两人身体相近,气氛瞬间暧昧。
张缘一小心翼翼地将对方扶正,交由苏酥来照看。
等到宇文君身体状况稳定下来,张缘一解释道:“我呢其实也就是想要回来炼制丹药的,只是刚才屋子里黑,我习惯性就往自己床上躺了,没有想到你。”
宇文君轻哼一声,一脸傻子才会相信的表情。
张缘一有些不开心了,“你这什么意思?你别忘了这里是我的炼丹房,我才是主人,我给你住进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搞得我才是那个最大的罪人一样!”
他走到宇文君前面,掰着手指道:“好!既然你要这么算,那我好好跟你算算!”
“当初第一次比试上,我明知道你打不过我,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打,你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那么我他妈就要好好问问你了,我是欠你的?应该的?那条书院规定一定要我和你比试,那条规定我不能弃权?”
“之后在仗剑山上,你见了我就提剑砍我,我一路迁就你,没有与你计较到后面遇到那伙人,我还救了一命!”
“另一次比试上,如你所愿,我将你打败了,你的心里是不是更加记恨我了?是不是觉得我就是应该天赋比不上你,就应该输给你?”
“上次在山谷,我好心好意要救你,你不仅不领情,又是一副要杀了我的表情,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再次救你一命,结果呢?你吃我的,住我的,一心却只想着要了我的性命,我他妈上辈子欠你的啊?就应该被你仇视啊?”
“要是因为我是玄陵人,我他妈告诉你,我生是玄陵国人,死是玄陵国鬼,我的国家与你的国家开战,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也不会因为你是西晋公主就跑去劝和,劝不动也没有这个必要!”
“而且我还要告诉你,我妹妹也是玄陵国人,你就是被我们两个玄陵国人救了,你气不气?!”
这么长时间下来,张缘一对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说到最后,甚至以近乎咆哮的语气说了出来!
宇文君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躺在床上,怔怔无言。
张缘一将苏酥拉到身边,“苏酥过来!这个白眼狼也不知道是谁给惯着长大的,咱们不要管她,由着她自生自灭算了,省的对方最后反咬一口!”
苏酥动容,她没有想到原来在张缘一与宇文君之间还有这么多的故事,一时间有些难过,一是为了张缘一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另一种难过,很奇怪,她总感觉,自己错过了太多太多。
张缘一最后看了宇文君一眼,不屑一顾道:“就你那身子,我张缘一这辈子除非是瞎了眼才会碰,要是真想碰,你早就没了!”
说完,张缘一带着苏酥出了门,留着依旧重伤的宇文君一人躺在床上,目光呆滞。
宇文君生平第一次犹豫了,一向出剑不问缘由,只凭感觉的她,心境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缝。
张缘一说得并没有错,甚至没有半分添油加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她宇文君对张缘一,从一开始到现在,好似一直都是莫名地厌恶,但是若是说张缘一此人如何,还想并没有多么恶劣,甚至勉强称得上一个好人。
从小出生皇宫的她,一直都是说一不二,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就算是父皇对她严加批评,可她心中从来就没有顺服过。
倔强而又叛逆的她,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支撑起所有,认为自己对待外人已经足够公正友善,只要人不犯我我便不会犯人,可是结果呢?
结果是原来她离开了西晋皇宫,独自一人来到潮湖书院处处碰壁,在一堆女修之中,格格不入,没有人愿意在她面前瞻前马后,没有人愿意对她言听计从。
好在她的心中不在乎这些,她一个人修行,念出学习,好像什么都够了。
再看看那些为了追求她,排满一条长龙的男人,她心中鄙夷不屑的同时,更多或许是一种骄傲,看我如果不够优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追求我?
可是真正在她受伤时,谁又能够在她身边,西晋出了事,谁和她说愿意陪着她一同御敌?
哪怕就算是有人如此说了,她也不会同意,可是终究是没有啊如此作为。
宇文君空洞洞地望着房梁,喃喃自语道:“难道?我真的错了。”
孤家寡人的是她,无理取闹的也是她,忘恩负义的更是她,抛开公主的身份,除去美丽的容颜,放下出众的天赋,好像她的一生,到了如今也并没有多么优秀,甚至是糟糕,一无所有。
她稍稍蜷缩起身子,若是此刻有一床被子该多好,好冷啊!
一百二十九章:老光棍了
涟涟星河,翠峰如簇,深邃的夜色里,仗剑山之上,一柄柄仙剑常驻于此,如同夜空下的守夜人,诉说着无人能懂的孤寂。
张缘一离开了百花谷之中,心情郁闷,将苏酥送回了自己去之后,无所事事,便独一一人登上了仗剑山。
潮湖书院晋中山汇聚书院文运,仗剑山顶托半数剑道,披月峰大多高悬道韵,百花谷多是繁多如天上星辰的各种炼器炼丹之术。
百花谷因为张缘一炼丹的原因,所待的时间仅次于在英俊殿,再然后便是这仗剑山了。
当年境界低微的张缘一,刚上仗剑山为了抵御这些凛冽的剑意,那过程可不轻松。
如今再次走在山上,虽然还是会有若有若无的刺痛感,可好在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行走困难了。
潮湖书院本就是建立在高山平原之上,除了晋中山,仗剑山又是作为潮湖书院第二高峰,山顶之上常年积雪,狂风吹拂。
张缘一一步步走上山峰,心事重重。
就连天地都在无时无刻地变化,那些醉人心弦的爱情,好像大多都很难一直长久,张缘一虽然经历很多世事无常,见着其他人在爱情里迷失方向,可是真正到了自己身上,好像又变得难以抉择,明明告诉自己不要想这些东西,可是很多东西,永远都是旁观者清。
就好像韩木能够彻夜与他讲述那么多的大道理,在爱情中他又是整个英俊殿最失意之人。
小猴子不需要爱情,从来都是自娱自乐,虽然嘴上一直嚷嚷着,懒散不正经,可自个儿心里都门儿清,一旦接近了爱情,除非能够立马得到结果,否则那就是自取灭亡,自我囚禁,为了自身的自由,他根本不愿意冒这个险。
所以在张缘一看来,小猴子或许才是这里面心境最平和的人,他总能够在自我与外界之间割裂,心里的东西是心里的东西,外面是外面。
钟石真就是如他的名字,石头一样,什么都不上心。
韩木则是以一种惨淡现状平衡了往后所有的结果。
心中放不下一个人,却永远不可能再去接触那个人,也不会再接受新的人,将自己的所有心思都压缩到了一个极点,痛苦也压缩在一点,断然不会轻易触碰。
老实说,韩木的方式十分残忍,将自己时刻处于一种煎熬之中,唯有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从来都不是时间治愈了伤口,只是心老了,爱不动了,只才是时间最残酷的现实。
王腾四处沾花惹草,付出从来不吝啬于感情,好像对谁都能够表达感情,每个人都真心实意,实际上收心最快的也是他。
一旦产生了厌倦感,亦或是微微的危机感,王腾就会立刻离开,绝不回头。
能够将自己的磨练得如此狠心,张缘一自认做不到,至少现如今做不到。
爱一个人爱得通透,忘一个人忘得干净利落。
仗剑山之上,夜色微凉如水,点点星河如同倒映深海里的明珠,闪烁其中,美不胜收。
伴有猛烈的风雪,仗剑山之上的雪,从来不同于其他地方,刮在身上就好似一把把细碎的薄片碎石,扑灵扑灵的作响。
张缘一来到仗剑山石碑边,手指轻轻划过仗剑山几个大字,剑意刺入骨髓,令人不寒而栗。
不过好在这石碑再不像当初第一次见到那般,光是看看,眼角都会发痛,忍不住要挪开视线。
那柄在石碑旁微不起眼的生锈无鞘铁剑在风雪之中岿然不动,全然不像其余用铁剑封锁住的长剑那般,让人动弹不得。
张缘一望着远处的山下层层叠叠的白云,在密集入网纵横交错的剑气下,被撕裂成一片又一片,可是很快就又汇聚成团,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如此往复,不见终结。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如今的局面,让他心思紊乱,忍不住想起那张面容,忍不住浮现一抹浅浅的微笑,忍不住眼中藏满阴郁,幻想一个美好的结果,又亲自将镜子中的幻想击碎。
感情之中,若是美好见到人便是天上洁白皓月,若是失意,便是皓月,也要黯淡无光。
张缘一手中蓦然出现一柄星辰点缀其上,幽蓝色的佩剑,刚要提剑,向着远处斩落,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挥出。
“为什么不愿意挥出这一剑?”
这时在张缘一身边突然出现一位落魄目盲乞丐,在张缘一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时,对方突然问道。
张缘一如临大敌,将清梦置于身后,笑着问道:“敢问前辈是谁?”
此人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张缘一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实力深不可测,虽然张缘一相信,在潮湖书院之内,没有人能够夺了他的性命,可是这把清梦剑,他不敢保证对方不会心生歹念。
这位乞丐两眼空洞虚无,却望向张缘一,有些面色讥讽道:“作为一个剑修,心思如此精细可不一定是好事?我老人家还不至于夺一个小辈的东西。”
虽然对方这么说了,张缘一却还是悄悄将清梦藏进了乾坤袋之中,乞丐面色讥讽更甚几分。
目盲老乞丐严厉说道:“作为一位剑修,心小得像那些山上躲躲藏藏的练气士,稍有一点事情就影响了心境,剑修本就是最看重心境的,既然心境这般不堪一击,为何还要练剑?”
张缘一一时语塞,想要反驳,但好像确实如此。
老乞丐继续说道:“下次练剑之时好好看看场地,不要在我的仗剑山之上玷污了这里的剑意。”
我的仗剑山?张缘一心中顿时一震,此人竟敢说仗剑山是他一人的,如果不是口出狂言,那必然是一位十分了得的前辈。
张缘一抱拳问道:“那敢问前辈,剑修之剑,如何才能最快意!”
老乞丐望着张缘一,冷笑道:“最快意?你中藏满了数不尽的不痛快,你还想要快意?小子你有没有听说过,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这句话不过是一些江湖流传下来的言语,竟然还有人会相信?
张缘一心中开始狐疑老乞丐的本事,鼓起勇气道:“前辈莫要欺骗在下学识不够,我张缘一哪怕再看得少见得少,可毕竟是江湖上混迹过来的,这种烂大街的段子,也能称之为练剑秘术?”
老乞丐咧嘴一笑,露出里面发黄的牙齿,“小子,你不用激将法激我,我知道你想要学练剑,我老乞丐虽然人老了但是脑子不老,你的那点小手段,我心中一清二楚。”
张缘一羞赧,没想到此人是个老江湖啊,他已然判定对方是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前辈,稍稍耍点小聪明,想要套出点话来,没想到还失败了。
老乞丐说道:“我不是个迂腐的人,既然你想了解,那我告诉你即可。”
老乞丐伸手捏了一把飞雪,“长安夜半秋,风前几人老。青春年少而至于衰老本就是自然规律何关乎秋风秋雨?然而秋风秋雨使人忧伤,忧伤足以加速人的衰老,衰老又将导致人的死亡。你说呢?”
说完他将手掌的积雪吹进,明明双目失明的他,却仿佛见到了极其美丽的风景,脸上独显欣慰的笑容。
张缘一不解,老乞丐对张缘一的不开窍,有些怒其不争说道:“挥剑之前,容得下你放那么多的情绪吗?心中无女人,只是让你在拔剑之时不要顾虑这么多,将女人都忘记了,剑修的快意,就在于此。”
“如同醉酒微醺的书生,兴至笔随,哪里还顾忌什么王侯将相,你出剑只管出剑,为什么要放下一个女人的忧愁?”
张缘一幡然醒悟,可稍稍想想又顿觉无奈,“可是有些东西,真的很难控制得住,我又能够有什么办法呢?”
“那是你修行修心都不到位,你师傅张道灵难道就没有教授你一些静心诀吗?”
一听这话,张缘一警觉起来,装傻充愣道:“前辈在说些什么,晚辈突然不明白了。”
老乞丐叹气道:“你是把我当成傻子?觉得自己很聪明?”
看来是是无法躲过了,张缘一不说话,老乞丐说道:“算了,随便你吧,若是心境乱了,那就多念几遍静心诀。”
对方不愿意揪着张道灵这个点纠缠,那自然是极好的,张缘一点点头,默默记下。
老乞丐看了张缘一一眼,嫌弃地说道:“怎么就这么死板啊?”
这么久来,一向机智过人善于灵机一动的张缘一,还从来没有被人说过死板,张缘一有些紧张,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在这位前辈面前丝毫不挂,所有的秘密都一览无遗。
张缘一外表看起来很灵巧的一人,可是对于很多东西,他都有自己的坚守,有坚守是好事,比起那些随波逐流没有一点原则的人,适当的坚守不至于迷失方向,
可是在一些需要灵巧的地方不愿意放开自己,那就是作茧自缚,使用蛮劲,最后却事倍功半。
张缘一却也莫名其妙问了一句,“前辈你有过道侣,或者是爱过人吗?”
这一问瞬间出事了,一股稍纵即逝且强烈的剑意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周围被铁链锁住的仙剑,剑鸣不已,铁链咚咚当当作响!
老乞丐抚须而笑,“没有!”
张缘一汗颜,“前辈真是练无情之剑,老光棍了啊!”
老乞丐用力拍了一下张缘一的后脑勺,骂骂咧咧说道:“老老实实练你的剑,管我干什么。”
说完,再也不管张缘一,一溜烟消失不见。
张缘一望着对方消失的地方,感慨道:“前辈当真是无情至极啊!”
回到自己茅屋的老乞丐一挥袖,仗剑山之上,剑意瞬间拔高数层,远远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百三十章:别忘了她的药
第二天,张缘一与高俫告知了自己即将参加炼丹大赛的事情,请求这些日子先不在学堂上课,要在百花谷内闭关一段时间。
高俫给张缘一摆了不少脸色,最后白了张缘一一眼,心里十分无奈,骂道,来书院只要是为了读书学习的,不要整日里沉浸在这些旁门左道里,免得到时候书没有读多少,反倒学了一堆不堪大用的本事。
张缘一没有说话,只是嘴角一直挂着微笑,静静地听着高俫的教诲,其实大多数都只是听听罢了。
高俫无奈,说了几句,看你样子自己早就下定了决定,我老头子也劝不动了,说多了反而给人生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要去就去吧,巴拉巴拉一大堆。
至此张缘一买了一大堆东西,高高兴兴地去往了百花谷。
刚一推门进去,张缘一险些被里面的情景吓得半死,只见在原先自己的床上,宇文君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而在宇文君的边上,是正在熬药的苏酥。
张缘一错愕道:“苏酥,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会还在这里?”
苏酥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张缘一道:“哥哥你怎么又回来了?我是怕宇文君姑娘自己一人照顾不了自己,太过可怜了,就来看看她。难道哥哥也是?”
一眼被苏酥猜出真相的张缘一,一时间脸面难以挂住,昨晚才说不要管这个白眼狼,今天却一脸高兴地过来了,任谁都会觉得张缘一奇怪。
张缘一赶紧解释道:“怎么会这样,我参加了炼丹大赛,没地方去就是回来炼制丹药。”
他突然神色一震,厉声喝道:“宇文君!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们两人昨天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了,没想到你还赖在这里不走!”
面色苍白的宇文君一脸恶心,一把掀开被子,说道:“我现在就走!”
可是才走出去没多远,张缘一却堵在她的面前,一本正经道:“那可不行,医者仁心,你如今伤势未愈,要是出去走到半路上晕倒了那就又是一具污染环境的尸体,而且还坏了我医者的名声,再不济被哪个好色的歹徒看上,趁你病要你身子,那也是一场不小的意外。”
宇文君冷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说赶她的是他,不让走得也是他,好人坏人都给你当了,她能够怎么办。
张缘一说道:“要不这样吧,你飞剑传信给你师傅,让她老人家亲自领你回去。”
宇文君头一偏,“师傅不在!”
张缘一心中窃喜,果然不出他所料。
早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打听过了,锦欣姑已经去往了北境前线,不然凭借宇文君的性子,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待着。
张缘一恍然大悟,面色有些挣扎道:“这样啊,那你还是在这里把病治好了再走吧。”
苏酥此时开口道:“哥哥,其实我可以......”
张缘一却不管苏酥话有没有讲完,独自一人快步走进了里屋的炼丹室。
进了屋里的张缘一大喘气,自言自语道:“我的好妹妹啊,让你把人借走了还好啊。”
他当然知道苏酥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她那边可以接过去照顾宇文君。
宇文君重新回到了床上,苏酥再次说道:“宇文君姑娘,其实......”
她话还没有说完,宇文君再次将她的话打断,“不必了!”
苏酥低下了头,独自熬药。
离炼丹大赛还有三个月,以张缘一的如今勉强二品炼丹师的境界,要想在大赛上有所表现,没有个艰苦的练习,想来是不太现实的。
所以他一次性在山延院换了不少炼丹材料,又打着好好表现的名义,在冯元德那里收了不少好东西,把自己关起来了。
张缘一拿出紫阳丹炉,灵力催发之下,整个炼丹室瞬间氤氲缭绕。
自从吸收了玄武破镜之后,张缘一的灵力火焰颜色也从最初的青色,转而变成了深邃的蓝色,蔚蓝的火焰在空旷的炼丹室内跳跃闪烁,看着十分美丽。
张缘一指尖轻轻划过丹炉炉壁,开始给丹炉升温,只是稍稍一会儿,指尖就传来了微微的暖意,不得不说,破镜的好处是,对于自身灵力火焰的掌控能力提高了不少,原本需要一盏茶时间才能均匀升温的炉壁,如今竟然只要几个呼吸就好了。
张缘一另一只手取出乾坤袋之中的草药,一根根有序地从丹炉口之上用灵力包裹送入其中。
这次他要炼制的丹药名叫大成丹,是一个三品丹药,在那本《丹书契订》之中排在前面几种,功效是对于下三重天可以帮助破镜的作用。
大成丹的炼制难度其实并不是很高,难就难在这枚丹药的炼制步骤极其繁琐,需要的仙草材料不下数十种,有需要炼化成玉液的,有需要炼化成粉末的,还有需要炼化成现成丹药的,十分复杂。
而且各种材料炼化的火候程度各不相同,炼化的纯度要求也很少相同,这就要求张缘一炼化之时极其小心翼翼。
大量的炼丹师在面对这种情况是也许会选择一点点炼化,一株株炼化,虽然慢,但是好在保险起见,难出什么大的意外。
可是张缘一显然不是那样的人,如今时间紧迫,一位稳中求进,只会影响进度,所以张缘一专门研究了丹药的需要步骤和各类材料的药性以及各种需求。
他专门将药性相冲的仙草分门别类,再将炼制时间纯度相近的材料进行小分类,一次性炼制一堆,一下子就节省了不少一遍遍开炉,一遍遍给丹炉升温的步骤。
不过这样做的问题也很大,这就需要张缘一更加精密的火候控制能力,对于火候的把控,还有各类药材在丹炉之内的距离,灵力的包裹程度,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仅仅是炼制了一炉材料,张缘一的额头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可见这种炼丹方式的消耗心神与灵力程度。
接连炼制了好几炉材料,张缘一实在扛不住,吃了一粒补充灵力的聚气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埋头炼制。
就这样,一刻钟过去了,张缘一终于是把所有的材料都炼化完成,琳琅满目摆满了一地。
若是按照原本中规中矩的方式来,估计此次的炼丹时间要花费至少一个时辰,这下节省了数倍,累是累了点也算是劳有所值。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合成丹药的环节,比起炼制材料,合成丹药的难度和劳累程度要强过数倍不止。
张缘一稍作休息,开始着手于合成丹药,他先是用灵力将一瓶鲜红似血的灵液缓缓倒入丹炉之内,立马用灵力包裹住灵液,如同血液一般的灵液在丹炉之内翻涌搅动,不少红色的迷雾状蒸汽从紫阳丹炉的炉嘴吐露出来,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这一步是在进一步浓缩这灵液的精华,刚才不能过多凝练,就是因为需要保持灵液温度适宜的状态下,将其他的材料加入其中。
张缘一又将一瓶黑色的粉末倒入其中,黑色的粉末如同砂砾一把,纷纷窜进血红色的灵液之中,原本只是静静翻涌的灵液,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剧烈蠕动,如同被狂风刮起的红色帷幕一般,稀里哗啦,稀里哗啦!
丹炉口上,清晰可见地一大片红色烟雾,从丹炉之内猛地冲出来,张缘一赶紧又加入数瓶丹药粉末,一堆五颜六色的粉末将狂暴的血红色灵液包裹住,如同被包裹起来的琼浆玉液,摇摇晃晃之下,终于是渐渐平息下来。
最后一个环节,张缘一将剩余的材料全部倒入其中,只要以这些材料作为此次丹药的外壳,不断与内部的灵液进行温养,药性的融合,丹药最后也就形成了。
可是就在这些材料融合的过程中,突然产生两股强大的力量,两股力量互相排斥,张缘一暗道一声,“不好!”
“嘭!”紧接着丹炉盖子冲天而起,炼丹房之内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原本还在外面的宇文君和苏酥两人听到这动静,纷纷起身,冲进炼丹房!
刚一打开炼丹房的大门,一股浓郁且散发着恶臭的浓烟汩汩飘出,两人捂住鼻子,在浓烟之中见到满脸灰渣的张缘一,目光呆滞地盘腿坐在地上。
面前是一顶还在不断散发而起浓烟的丹炉,至于的丹炉的盖子,早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苏酥急忙上前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咳咳!”张缘一轻轻咳嗽两声,黑色的浓烟从嘴里缓缓吐出,他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只是一次小小地炸炉罢了。”
苏酥赶紧起身,说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拿水来,给你擦擦脸!”
说完快速跑了出去。
张缘一看着也跑了过来的宇文君,有些惊讶,问道:“怎么你还关心我?”
宇文君面色阴冷,“我是看看你有没有被炸死,既然人没事,那实在是太遗憾了。”
张缘一整张黑色的脸颊,只有两只眼睛能够看到一点白色,再就是说话时会露出雪白的牙齿,他扯出一副笑脸,“呵呵!那我没有被炸死一定很让您失望吧?”
宇文君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却有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她头一转,不再看张缘一,说道:“可不是嘛,太遗憾了,希望你下次人有事。”
说完,一挑眉自顾自出去了。
张缘一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说道:“你要是我妻子,保证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苏酥帮着张缘一将脸上的灰尘清理干净之后,张缘一说道:“苏酥你出去吧,我还要继续炼制丹药。”
苏酥关心地说道:“哥哥你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个时辰了,肯定累了,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
张缘一说道:“我没事,这点时间算什么,你出去吧,我赶时间。”
苏酥见张缘一执意如此,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我去给哥哥准备好吃的糕点,给你拿进来,等下记得休息时候吃哦。”
张缘一点点头,重新开始炼制丹药。
就在苏酥即将出门时,张缘一突然喊道:“别忘了她的药!”
苏酥心中顿时停下脚步,脸色怪异,轻轻点点头。
张缘一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并不小,只一墙之隔的宇文君刚好将这些话全部都听到了。
一百三十一章:什么情况?
张缘一这间炼丹房,外面是居住的房间,设施极其简单,除了一张不大不小的床,就是一些简单的家具,哪怕如今加了一个专门用来给宇文君熬制服用药的炉子,也占用不聊多少空间,显得十分空旷。
里面则是专门用来炼制丹药的炼丹房,在专门的阵法加持下,上可通天,下可接地脉,可谓是难得可贵的炼丹室。
张缘一先前所产生的炸炉浓烟,没过一会儿,就顺着天顶排到外面去。
在炼丹室之内,张缘一仔细寻找了许久,终于是在角落里找到了那只顶上盘踞着一只螭龙的丹炉炉顶。
张缘一将炉顶重新放置在丹炉之上,仔细回想起先前的步骤,过了许久,蓦然睁开眼,他一拍大腿,“错了错了!”
他将那本《丹书契订》取出来,快速翻阅,最后长叹一声,“果然是出错了。”
原来在先前分类材料时,张缘一将两味相冲的材料分错了位置,导致最后放入丹炉之时,突然的不合,直接炸炉。
如果是一味材料一味材料炼制,这种失误断然不会发生,但是张缘一却并没有想要就此放弃自己钻研出来的炼丹方式,说到底,仅仅只是因为粗心大意造成的失误,张缘一可以接受,大不了再仔细一点便是了。
若仅仅是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那不是他张缘一的性子。
他将书籍再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重复检查材料数次,终于是确信再无错误,开始重新炼制丹药。
因为先前炼制有了经验,张缘一这次轻车熟路,进展很快。
在炼丹室屋外,宇文君已经服用完了丹药,苏酥一个人在慢慢料理这糕点。
苏酥手中戴着一只雪白晶莹剔透的手套,原本肌肤就如同凝脂一般的苏酥,戴上手套就好像在雪地里点缀的闪闪发光的珍珠,乍一看看不出什么区别,但是是不是闪烁一下,就是夺人眼球。
宇文君躺在床上,显得有些慵懒,她试着稍稍运功,却发现还是艰难,尝试了数次之后,选择放弃。
她望向苏酥的背影,突然开口道:“张苏酥?”
苏酥立刻转过身来,笑着说道:“我可不叫张苏酥。”
宇文君略微疑惑,“张缘一是你哥,你不姓张?”
苏酥点点头道:“我和哥哥都是自幼失去了双亲,全靠师傅带着我们长大的。”
宇文君一时间有些语塞,神色复杂。
苏酥摇摇头道:“没有关系的,早就释怀了,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虽然苏酥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从小就失去亲人沦为孤儿的感觉,绝对不好受,至少宇文君受不了。
宇文君小心翼翼问道:“那为何你哥哥姓张,你姓苏?”
苏酥回答道:“哥哥比我可怜,打记事起就跟着师傅了,他的名字都是师傅取的,姓氏自然跟着师傅了。至于我,我是在师傅与哥哥两人远游半路上救下来,那时候已经有自己的姓名了,所以自然不必跟着师傅姓了。”
听了苏酥的解释,宇文君恍然大悟,缓缓点头,突然她想起一宗惨案,数年前,大唐四大家族之一的苏家,突然被人灭了满门,其内的独女就是名叫苏酥。
宇文君稍稍看了一眼苏酥,由内而外的气质,不落俗套,甚至自发地散发一种温文尔雅的大家气质,一看就不是出身一般人家的女子。
她有些不敢相信,难道她就是......
但是关于他人家室这件事,宇文君并没有直接了当地问出口。
她问道:“那苏酥姑娘也是玄陵国人氏?”
苏酥手上做糕点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好像猜测到了宇文君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她缓缓点点头。
宇文君继续问道:“你们的师傅是?”
苏酥声音压低道:“师傅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匠师傅,宇文姑娘请你不要对我们的事情这么上心,我们也只是为了给你治病而已。”
虽然苏酥平时看着温柔大发,待人友善,但并不意味着她允许别人对她这般肆无忌惮的打听,她的话语中一字一句都透露出刻意的生疏,想要传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宇文君没有说话,但也终究是没有继续询问下去,但是在宇文君的心中有着自己的猜测。
其实宇文君十分聪明,很多东西,只要她愿意去想,抽丝剥茧之下,真相大多都八九不离十。
张缘一并不是他们这一届一起进入潮湖书院的,在新生之中,所有人她都有看过,哪怕再普通的人她都有过留心过,可是对于张缘一她没有印象。
像张缘一这样长相英俊的人,宇文君若是见过了肯定会留下印象。
但是在第一次比试上,张缘一却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台,从张缘一下来的一堆人之中,那些都是比她这辈都要大的学员。
那么问题就很奇怪了,张缘一是如何能够不经过考核进入潮湖书院的,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关于潮湖书院的大事,一直都有人在暗中调查这些情报,张缘一的诡异身份就是其中之一。
毕竟是在多次比赛之中崭露头角的人,赚得的名气可谓是不少,再加上同属于英俊殿,就更加吸引人的眼球了。
不少女修都被张缘一英俊的容貌吸引,想要进一步了解张缘一,有市场就有人愿意去调查,可是调查来调查去,也仅仅是知道了张缘一是由书院夫子亲自领进门的。
再后来,张缘一下山历练,在林泉国闹出的那些大动静是难以隐藏得住的,也落入了这些人的耳朵里。
有能力,有实力,身份神秘,能够靠着关系进入全天下无数王侯将相挤破脑袋都进入不了的潮湖书院,张缘一的背景之恐怖,简直是令人咂舌,可偏偏就没有人能够调查得出来。
宇文君喃喃自语道:“张缘一,张缘一,张......”
她突然睁大眼睛,想到一个极其恐怖的结果,可是紧接着却又快速摇摇头,嘴里低语道:“不可能,不可能......张缘一怎么可能和那位前辈牵扯上关系?”
而她口中的那位前辈,赫然便是九官之一的离官张道灵。
张道灵沉寂了上万年,突然的出世就是在飞鱼峰与魔教教主同归于尽,哪怕张缘一与张道灵两者都姓张,哪怕两者出现的时间相近,可是她偏偏不相信两者之间有关联。
她宁愿相信苏酥就是苏家那个苏酥,也绝对不会轻易相信张缘一就是张道灵的徒弟。
这时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从门外走进来,她望着屋内的宇文君和苏酥,脸色有些尴尬,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但是再三确认之后,她问道:“请问张缘一在家吗?”
这位女子穿着一件青色的大袍,蝴蝶样式的发髻将头发轻轻挽起,哪怕是宽松的大袍,胸前微微鼓起,规模盛大。
宇文君与苏酥异口同声道:“找他干嘛?”
“哈哈哈!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这时张缘一从炼丹房之内走出来,满脸喜悦,“我终于将大成丹炼制出来!”
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的张缘一,一出门,被三人一起注视,就好像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什么糗事一般,顿时尴尬万分。
他看着那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疑惑地问道:“艾幻竹?你怎么来了?”
艾幻竹望着张缘一,捋了一下耳畔边的头发,微笑着说道:“哦,我在炼丹时遇到一点小困难,想要找你请教一下,不知道你如今有没有空?”
张缘一将大成丹装进一只盒子里,放在一旁说道:“当然有空!”
艾幻竹又捋了一下头发,感激道:“那真是太感谢了你了。”
她又神色有些尴尬地问道:“这是?”
她眼神看向宇文君和苏酥两人。
宇文君她是知道的,也算是书院的风云人物了,已经好久没有听说风声了,怎么会躺在张缘一的床上,而且对方此刻穿着一件白大褂,看起来就好像一位刚刚睡醒的夫人一般,艾幻竹情不自禁就往哪方面想去。
至于另一位,她是完全没有印象,但是看对方在做糕点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位贤良的妻子。
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张缘一的房间之内,一时间艾幻竹都倍感尴尬,就连看待张缘一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张缘一赶紧解释道:“这位是宇文君姑娘,你肯定认识的,这位呢是我妹妹,叫苏酥,宇文君姑娘身受重伤,师傅又不在书院内,我妹妹心地善良就好心好意将她留下来照看,你别误会了。”
艾幻竹心中长呼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还好。”
她神色如常,微笑道:“想不到你心这么善良,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实在是令人羡慕。”
张缘一挠挠后脑勺,憨厚地说道:“哈哈哈,还好还好,你过誉了。”
艾幻竹再次捋了一下头发,说道:“我看你好像也在炼丹,那正好,我们进里屋讲吧,就不打扰这位病人了。”
张缘一点点头,“请进吧。”
等到两人都进入里屋之后,宇文君眉毛一条,嘲讽道:“狐狸精。”
苏酥做糕点的速度加快几分。
宇文君望着一直做糕点的苏酥,问道:“喂!你就不怕自己哥哥被人叼走吗?”
苏酥没有说话,却是端起一碟做好的糕点,起身就往里屋走。
宇文君顿时傻眼了,她看看躺在床上的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炼丹房之内,张缘一正在和艾幻竹细细讲着一些关于炼丹术上的心得,苏酥突然端着糕点进来,说道:“哥哥,我的糕点做好了。”
张缘一点点头,还一脸认真地跟艾幻竹讲述着,回应道:“好,你放在那里吧,我等下吃。”
苏酥却走了过来,说道:“不行哥哥,这糕点一定要趁热,不然等下就凉了。”
说着她手里拿着一块糕点伸到张缘一面前,做势就要喂张缘一吃糕点,“啊?”
张缘一无奈,一口将糕点吃了下去。
“啊!”艾幻竹突然惊叫一声,原来是她手一摆,不小心将苏酥碟子里的糕点给撒了出来。
她赶紧惊慌道歉道:“抱歉抱歉,我这就跟你捡起来。”
说着,她面朝着张缘一,捂着胸口,微微弯下腰,那波澜起伏的胸部,被她的手这么一遮挡,如同欲盖弥彰一般,更加盛大!
张缘一赶紧将视线偏转到一旁,心中暗骂一声,“什么情况?”
一百三十二章:忽冷忽热
张缘一只是想着艾幻竹是来讨论炼丹术的,可没想到的是,艾幻竹这一讨论就是一整天。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两人在炼丹房却一无所知,完全忘记了时间。
宇文君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喂,你家哥哥跟那女的在里面这么久了,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你不去提醒一下?”
苏酥说道:“哥哥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他们之间讨论炼丹术心得,那是好事,我也没有理由去打扰人家。”
在她的心里,依旧还是相信张缘一并不是什么做事低俗之人,能够对他炼丹术有所帮助,她可不能随便无理取闹。
宇文君说道:“也不知道谁隔三差五就进去关心自家哥哥呢?”
苏酥脸颊微红,有些滚烫。
宇文君打趣道:“算了也没有事,留着对方过夜也行,到时候也就是多添一张床嘛。”
苏酥一下子反应过来,张缘一或许对艾幻竹并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可是不代表艾幻竹就是同样的人啊。
而且看对方打扮的那个样子,苏酥完全有理由怀疑艾幻竹就是怀着不好的歹念来的。
眼见这太阳就要落山了,苏酥神色一震,心中暗道:“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苏酥起身,向着炼丹房走去。
在苏酥看不见的地方,躺在床上的宇文君嘴角缓缓勾上一抹笑容。
苏酥走进炼丹房,发现艾幻竹此刻双手托腮,一脸痴迷地望着张缘一,心中一阵恶寒。
她赶紧开口道:“幻竹姐姐,天马上就要黑了,你再不回去,恐怕师门要担心了。”
艾幻竹望着苏酥,笑着回答道:“没事的,出门前与师傅说清楚了,她并不反对。”
苏酥继续说道:“可是哥哥要休息,我们这里没有多余的地方跟你歇歇脚啊。”
艾幻竹刚想继续纠缠,张缘一开口道:“苏酥说得也没错,幻竹姑娘先回去吧,咱们有机会再继续探讨这些问题。而且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在我这里留宿一晚影响也不好,防止落入外人口舌,还是先请回吧。”
艾幻竹欲言又止,可是看着张缘一坚定的眼神,只好作罢。
说完张缘一站起身,一手指着前面,说道:“我送送姑娘。”
两人即将走到门口时,苏酥突然说道:“哥哥,家里熬的药不够了,这样吧,就由我送送幻竹姐姐顺带着买一些药物来,你留在家里吧。”
张缘一刚想说他去买药物也是一样的,躺在床上的宇文君突然捂着胸口说道:“药!我的药呢?”
原来是宇文君进药的时间到了,张缘一赶紧说道:“苏酥你先送幻竹姑娘回去,我给宇文君熬制药物。”
苏酥点点头,艾幻竹就看着两人纠缠一番就将自己给安排好了,一时间有些无语,但她尽量表现得十分大方得体,捋了一下头发微笑着与张缘一告别道:“那,张缘一再见,我们明天见。”
可是张缘一早就匆匆忙忙跑到宇文君的床边,熬制药物,艾幻竹如丧考妣。
苏酥伸出一只手,大方得体道:“幻竹姐姐,咱们走吧。”
艾幻竹转身,脸色平静道:“好。”
等到两人都离去,张缘一正在熬制药物之时,宇文君却突然不再痛苦呻吟,她静静躺在床上,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张缘一一度以为宇文君痛晕过去了,赶紧试探性问了一句,“宇文君?”
宇文君冷哼一声,冷冷地回答道:“干嘛?”
张缘一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没事没事。”
宇文君有些不乐意了,“你在这戏耍狗?”
张缘一将手中的药熬制好了,递给宇文君道:“我就是担心你出事了。”
担心你出事了,心疼你痛苦,恨自己不能替你难受。
宇文君喝完药,面不改色道:“不需要你担心。”
张缘一面色尴尬,不过这么久下来,也大致习惯了,他说道:“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了。”
若是放在平时,有人以这种态度跟张缘一说话,不说会勃然大怒,但张缘一也肯定不会跟对方在好言好语。可有些东西就是这样,总有些人哪怕明明对方对自己冷言冷语,可偏偏就是生不起气来,偏偏就是让自己卑微了。
宇文君望着张缘一这副神色,不知为何有些恼火,生气地说道:“你跟所有女人都是这副德行吗?都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好好先生吗?你能不能拿出一点男人的阳刚之气来?”
她一想到那个艾幻竹明明打着不好的注意来找张缘一,张缘一却完全提不起脾气,一再迁就对方,她的心里就感到十分的气恼。
张缘一被宇文君莫名其妙地一顿乱骂,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仿佛有一股无名地怒火从他的心底发泄出来。
他大声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好言好语和你说话,你还不满意了,一定要我发火才行吗?你这副样子都是你的公主病吗?刚才还捂着胸口叫痛,现在羞辱我就不痛了?”
宇文君气得,撑起身子,回道:“你以为我是真的痛啊?我那是......”
张缘一一脸狐疑,“那是什么?”
话说到一半,宇文君却突然戛然而止,她将头一转,身子一偏,望着墙壁,终于是不再理会张缘一。
张缘一嘲讽道:“痛就痛嘛,还找理由,真是口是心非。”
说完张缘一有些生气道:“管你怎么样呢,我去炼丹了,可别打扰我!”
宇文君没有说话,依旧面朝墙壁。
直到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这间屋子里再没有一点动静,她才缓缓将身子偏过来。
宇文君望着空荡荡房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似有很多很多的遗憾,很多很多的心事都在这声叹息之中一一消散。
她的心中暗自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就想着自己的病永远也好不了,可以一直躺在这床上。
宇文君不知道的是,她已经沦陷了,从下到大身边除了父皇都是虚以为蛇的侍从、将军、大臣,甚至其他皇子。
在这潮湖书院也一直冷清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条件的关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温暖到好像她这一生熬到这一步都是应该的,好像都没有关系了。
但是这种模糊的关系,让她难受,张缘一只是心地善良的好人罢了,并不是对她有兴趣,他自己也说了,根本就看不上她,根本就对她没有兴趣的。
当初骂他的是她,如今为了他纠结的也是她,宇文君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仿佛有一只小鹿到处横冲直撞。
她眼神忽然一沉,决定赌一把!
张缘一走进炼丹房之后,原本还想炼制新的丹药的他,刚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堆材料的他,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情,一时间心烦意乱,清心诀默念了好几遍也无济于事,最终索性将东西全部装起来,面朝天躺在地上休息一下。
他的心中一直默默问道:“这个娘们究竟什么意思啊,简直是无理取闹。”
但是在他的心中,哪怕宇文君实在是烦人至极,他却很难生气,好像接受对方的生气那是应该的。
张缘一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张缘一,你可不能这样,小心变成一只狗啊!”
还记得他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爱情并不是无条件的付出,而是俩人之间的互相回应。
张缘一如今便是默默付出了太多,多到已经习惯,觉得理所当然,多到不觉得需要对方的回应也没有关系。
可是宇文君呢?好像还是像从前一样,从来没有对他好言好语过,从来都是十分冷淡。
张缘一越想越气,自言自语道:“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还这么对我,你是真的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主人了啊!等你病好了,我一定......”
等你病好了我一定亲自赶你走,可是在他的心底,希望宇文君大病痊愈,又有那么一瞬间是不愿意的。
张缘一胳膊放在眼睛之上,说道:“算了,想不明白就睡一觉吧,忙碌了一天了,休息一下大脑清醒一下也好。”
可是就在张缘一即将睡着之时,外放突然传来一连串,轰隆隆的声音。
张缘一猛地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惊醒,急忙跑到外面查看情况!
刚一到外面,张缘一就见到宇文君被压在一张巨大的柜子下面,神色微微痛苦。
张缘一情急之下,一把将柜子掀开,把宇文君重新抱回,他有些生气道:“你为什么要下床啊?还把自己压在了柜子下面!”
宇文君嘴硬道:“不要你管!”
原本她是想要取下柜子之上的佩剑的,可是身体虚弱的她,一个不小心将整个柜子都拉倒了,她也很不幸地被压在了柜子之下。
张缘一一听对方这话,将宇文君重重放下,整个床发出一声吱嘎的声响。
宇文君捂着自己的后背,有些痛苦地说道:“张缘一你疯了不成,要弄死我啊?”
张缘一呵呵一笑,“不要我管!自己现如今就是半个废物,你还在这里和我说不要我管。”
宇文君一时语塞,依旧捂着自己的后背,嘴中传出轻轻的吸气声。
张缘一看不下去了,将宇文君一把翻过来,用手轻轻按着宇文君的后背,问道:“这里痛?”
他才刚刚按了一小下,宇文君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轻......轻点。”
张缘一点点头,“看来就是这里了。”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瓶药膏,做势就要给宇文君涂抹膏药。
宇文君突然厉声喝道:“你......你干嘛?”
张缘一一脸认真回答道:“给你上药啊。”
宇文君说道:“可......可是我还穿着衣服,你转过身去,我自己来!”
张缘一耸耸肩,将药瓶送过去,“随便你。”
宇文君轻轻地把衣服解开,刚要将手背到身后去,突然一声惊叫,“啊!”
张缘一背对着宇文君一时间又不好转身,他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宇文君说话有些艰难,“我的手抽筋了。”
原来是长期没有活动身体的她,刚一把手向后伸出,这么大幅度的动作之下,突然将自己的筋骨拉到了。
张缘一微微挪动肩膀,想要转身帮助宇文君,结果宇文君突然说道:“你别动!我自己可以。”
可是过了许久许久,宇文君都没有成功将手拉回来,嘴里只有一点点的呻吟之声,张缘一听着这如同细雨一般密密麻麻的呻吟声,如同无数双手在自己的心口挠动一般,手心不知不觉捂出了粘稠的汗水。
宇文君最后一次尝试之后,额头之上汗水密密麻麻,她最终妥协,说道:“算了,还是你来帮我吧。”
张缘一缓缓转过身来,说道:“早这么选择就对了,我又不是什么登徒子,女人见过不少了。”
可是转过身,张缘一先前所有的淡定都变得不淡定了。
只见宇文君此刻背躺在床上,只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后背,若是仔细看去,在宇文君的侧面,还可以微微看到一些更加细嫩的肌肤,若隐若现。
张缘一顿时气血翻涌,宇文君瞪大眼睛,狠狠刮了张缘一一眼,愤怒道:“你在发什么呆,快点帮我把药膏涂抹好,要是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缘一被对方这么一吼,这才回过神来,取过宇文君手中的药膏,伸出手指开始缓缓抹药。
他此刻全身滚烫,手指刚刚触碰到宇文君光滑的肌肤,如同火炭一般灼烧着宇文君的后背,宇文君忍不住一声呜咽,不过马上咬紧牙关,再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脸颊浮上一抹微红,如同刚刚盛开的艳丽桃花,那花尖之上,令人心颤的绯红。
张缘一指尖缓缓抹过宇文君的后背,如同在轻抚一块光滑洁白的羊脂玉,十分轻柔。
刚才距离远,张缘一没有注意到,此刻张缘一靠近才发现,在宇文君的身上自带一股浓郁地清香,那味道如同埋藏在深土之中数十年的陈酿,那样醉人心弦,让人流连忘返。
他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却立马感觉自己此刻是多么的失态,想要控制住自己,身体却莫名其妙起了感觉,呼吸声渐渐加重。
宇文君当然听得到对方的沉重呼吸声,在张缘一手指不断划过之下,她满脸通红,就连身体都变得酥麻,却不敢多说半句话,她将自己整个脸埋在床里,生怕被人看到这副样子的她。
张缘一药膏抹得差不多时,终于是忍不住,他开口道:“宇文姑娘!”
宇文君明显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一股强行压制的冲动,却一句话都不敢说,此刻的她又何尝不是满脑子的疯狂,何尝不是失去了理智。
张缘一抚摸的手指换做手掌,在宇文君的背部轻轻揉捏,如同按摩,宇文君捏紧拳头,不敢说话。
床动了,躺在上面的宇文君明显感受到整张床在往下压去,她的心中慌张不已,“这个家伙不会忍不住要?”
身受重伤的她本来就不是张缘一的对手,更何况,此刻全身近乎瘫软的她,她再也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就在张缘一的身子即将靠近宇文君的后背,他的嘴唇即将吻上去时,门外突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两人瞬间清醒!
张缘一如同触碰到惊雷一般,瞬间离开宇文君,一眨眼的功夫躲进了炼丹房之内!
一人推开门,大声喊道:“哥哥我回来了!”
原来是送完艾幻竹回来的苏酥。
苏酥见房间里没有张缘一,只有一个死死捂在被窝里的宇文君,疑惑地问道:“宇文君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宇文君背对着苏酥,声音模糊不清地回答道:“太冷了,我受不了。”
苏酥点点头,小声嘀咕道:“修行者还害怕冷?真奇怪。”
说完她走进炼丹房,发现张缘一正在分类仙草材料。
苏酥走过去,却发现张缘一满脸通红,她问道:“哥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张缘一心中“咯噔”一声,就连整理药材的手都颤抖了一下,他急中生智,支支吾吾道:“可能是炼丹房一直跟丹炉打交道太热了吧,苏酥你去准备晚饭吧,哥哥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晚饭了。”
苏酥缓缓站起身,点点头道:“好的,哥哥。”
一百三十三章:变态大对决
经历了上一次的闹剧,接连数天,张缘一与宇文君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就连平时的眼神交流都变得尴尬。
张缘一感觉到如果继续保持这种状态最后一定会出大事的,所以他犹豫再三,终于是忍不可忍,最终决定离开这里,眼不见心不烦。
张缘一与苏酥说道:“苏酥,你把宇文君姑娘带走吧,我这里要准备炼丹大赛,没有太多精力照顾她,而且你们在这里影响了我炼丹的进度,这段时间我想闭关修行一段时间。”
苏酥得知这句话,虽然心中十分遗憾,可为了张缘一能够在下一次的炼丹大赛之上取得一个好成绩,苏酥只好答应下来。
至于艾幻竹,张缘一也早早与对方说清楚,近些日子修行上遇到了瓶颈,需要闭关修行一段时间,对方也答应张缘一,最近不会再来打扰张缘一了。
这样以后,原本热热闹闹的房间,一下子变得冷清下来,张缘一混乱的心,终于是得以平息。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缘一整日窝在炼丹房之内,整整关了自己一个月,炼丹房之内,是不是发出炸炉的声响,在张缘一的身边对了一大把一大把失败的丹药。
而在张缘一的外屋房间,一处专门用来摆放成品丹药的木架子之上,密密麻麻摆满了一盒盒品秩不一的丹药。
张缘一就好像一具不知疲倦的傀儡,眼里只有炼丹,脑海里想着的也只有炼丹。
只是张缘一自己知道,每当炼出一盒成品,走出炼丹房摆放时,望着那张空荡荡的床,他的心里,说不尽的空虚。
每当面对这种空虚,张缘一就会立马重新回到炼丹房,不断地炼制丹药,将炼丹时的思考覆盖空虚,强行转移自己的记忆力,如同封魔一般。
修行者不需要睡觉,身体不会劳累,那是自然,但长期做着一件事,那种枯燥感,以此带来的心累,就全靠一个人的意志了。
很明显,张缘一的意志之强,出人意料,令人咂舌。
......
披月峰山下,小猴子一路狂奔,来回穿梭在星罗棋布的树林之中,风驰电掣!
而在他身后,一位弟子紧追不舍,一边追赶,一边咒骂道:“狗日的猴子,赶紧给我停下来,将你手中的东西放下!”
小猴子哈哈大笑,“你让我停下来我就停下来,你又不是我儿,我凭什么顾忌你的感受。而且你猴爷爷的名号也是你配叫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小猴子积攒了数个月的积分,在山延院换了一件可以记载岁月画面的灵器,上一次就是因为没有证据,空口无凭,以至于其他人都不愿意相信他的话。
这一次他靠着这件灵器,在披月峰潜伏了数个月,终于是给他抓住了这个家伙,这一次人赃俱获,只要将这件东西带去给弄潮儿,他的名声就可以挽留回来了。
他一边往前飞奔,一边不断向后面丢掷碎石和树枝,一时间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漫天下去诡异的大雪。
后面紧追不舍的弟子,实力也不低,嚯嚯两拳就将扑面而来的碎石碎木都击飞,他速度不减穷追不舍。
那位弟子一边追,一边大声喊道:“唐迟!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这样子,我那里收藏了很多女修的内衣,服饰,只要你愿意放过我,我可以分给你一些,绝对原汁原味!”
小猴子不予理睬,原本丢掷碎石碎木改为了丢掷一些小型的飞剑飞刀,他的脚踩在一棵棵树木之上,跳跃速度极快,黑夜里就像是一道闪电,每踩一脚,树枝都会剧烈摇晃,甚至一些不堪重负的树枝直接断裂开来。
后面追赶之人,祭出一件如同盾牌一般的灵器,横冲直撞,将小猴子的剑雨一一挡下,剑刃在盾牌之上,碰撞出乒乒乓乓的声响,火花四射。
他继续喊道:“刚才是我说错了,我把我的收藏全部给你,这样够不够?”
原本还在前方逃遁的小猴子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追赶之人,一见对方停下来了,暗道:“有戏!”
说到底俩人还是听到中人嘛,为什么要装得那么正气禀然,反倒将他逼上绝路,感到不伦不类。
追赶之人名叫乔兴修,在外人眼里是个极其老实本分的学生,平日里足不出户,甚至有些胆小害羞,往往这样的人,在很多女修的眼里就是可怜儿的代表,所以在当初小猴子将此人抓住指控之时,所有人的第一感觉都是小猴子在胁迫此人。
特别是乔兴修最后那一滴偷偷抹去的眼泪,还有那颤抖的肩膀,那点睛之笔,顿时惹得无数人同情,那就更加坐实了小猴子作为强者霸凌乔兴修的事实。
一种学生弟子,不论青红皂白,一起对小猴子进行了口诛笔伐,若不是小猴子天生修行极高,脸皮厚且抗压能力强,否则这事放在一般学生的身上,指不定要做出什么傻事呢。
不过哪怕是想小猴子这样的人,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他都没有了曾经的笑容,时常会不经意的走神,好久才在一众兄弟的开导之下恢复过来。
乔兴修笑得十分开心,甚至有点遇到天涯知己的意味在其中,他缓缓说道:“我就说我没有看错你,我们俩注定是一家人,你喜欢偷窥,我喜欢偷窃,天配!”
小猴子没有说话,长长的头发将他的眼睛遮挡住,覆盖上一层深厚的阴影。
他伸出手,手中是一只长条装的盒子,正是那件可以截取光阴长河画卷的灵器。
只要将盒子从中间打开,那些先前记载的画面就会全部投射在空中,可以说是一件十分难得的宝物。
乔兴修取出一只乾坤袋,拿在手中轻轻摇晃,笑着说道:“这里面是我保存了许久许久的宝贝,还请你好好保管,一定不要辜负了她们哦。”
他的笑容三分狡黠七分猥琐,令人生厌。
乔兴修缓缓走向小猴子,说道:“其实啊,凭借我们两人的实力,完全可以强强联手的,到时候我们都可以超越自己的瓶颈,你不用管偷窥,我不用偷衣物,直接上手如何?”
唐迟没有说话,只是保持这伸出两只手的动作,乔兴修见此无所谓了,不合作就不合作吧,有些东西可能还是自己一人偷偷摸摸才有意思。
原本还是吾道不孤,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如今可能还是要沉浸在高山流水的曲高和寡之中了。
说着他一手将手中的乾坤袋放在唐迟的空手上,连一只手抓在了唐迟那件灵器之上。
他一把取走灵器,挥了挥手笑道:“谢了,希望咱们下次行动之时,碰巧遇到对方时,能够有心有灵犀,英雄所见略同之感。”
可是就在乔兴修转过身去,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极其恐怖的灵压,他刚想要逃走,唐迟抬脚猛地一个横扫!
这蓄势已久一脚横扫在乔兴修的脖子之上,连人撞飞出去数十丈之远,远处的挺拔树木,被撞断数棵,乔兴修最终在地上接连翻滚了数圈才在一棵大树之上被阻挡下击飞的趋势!
唐迟一步走到乔兴修的身边,蹲下身子,从对方的手中取出那件灵器,他十分厌恶地说道:“别拿我和你比,要说恶心还是你恶心!”
他偷窥女修洗澡固然不对,可是这个家伙竟然能够接连说出那么多令人作呕的话语,唐迟的心中那份积压的怒火,险些就要逼着他杀了这个畜生!
什么叫找个人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这个家伙想要毁灭美好,那就是走上了绝路了,唐迟轻轻拍了拍这个人的脸颊,笑呵呵道:“你可别把我拿来和你相提并论,要说变态恶心,还是你高处无数层!”
说完,唐迟拿着两件证物,离开了。
唐迟离开之后,半昏迷半清醒的乔兴修,望着对方模糊的身影,恶狠狠道:“唐迟!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一百三十四章:那朵太阳花
经过林间大对决之后,小猴子总算是将所有的证据拿到了执法堂,经过鉴定,小猴子也总算是为自己证明青白。
乔兴修被执法堂唤走,进行了残酷的惩罚,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变好的方向走去。
可是结果并未如此,小猴子让偷衣大贼落网,可是对于小猴子来说,他偷窥女修洗澡的事实也进一步坐实了。哪怕小猴子心中十万个抵触,但是这确确实实是他做出来的事情。
很多女修见了他虽然不至于直接对他进行辱骂,可是那种藏不住的厌恶眼神还是流露言表。
小猴子好像已经被贴上了一个登徒子的名号,无论怎么洗白都是徒劳,最终小猴子自己也认命了。
王腾安慰过小猴子,“不要难过,这里也就是在书院里,如果将书院比作一个大池塘,那么天下就是一片汪洋大海,其中还有无数的小池子,咱们不要只看着眼前的池塘,等待你的是更大的天空。”
小猴子无奈回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难过的,我确实干了这些事情,没有什么错啊,唐迟这个号算是名声完全废了,没关系,等出去了我创号重新注册过,重头再来。”
等到了外面,重新改一个名字,改掉那些不良的作风,爷又是一条好汉!
王腾听得连忙竖起大拇指,“牛!如果我要是有你这副决心,我早就去跟秦剑那家伙打一架了,保证增添不少胜算!”
小猴子叉腰,哈哈大笑。
从那之后,小猴子再也没有去过披月峰,一直潜心修行,学习练功两不误。
玩了这么久,拖延了这么久的腾云境,也是时候破镜跻身晖阳境了。
披月峰边上,有着无数修行住宿,其内皆是女修弟子,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喜欢到披月峰修行的原因,修行累了就看看远处的女修,养眼又延年益寿,修行的苦头一不小心就全部散去了。
至于仗剑山,听着霸气十足,上面全是什么刀刀剑剑的,风又大雪又大,又冷又冻,刮在脸上就像是凌迟一样难受,鬼才会想不开去什么仗剑山,更何况还要无时无刻不经受剑气如体之苦,简直就是炼狱。
在仗剑山之上,除非一些追求剑道极致的家伙,很少有人会踏足,比起披月峰就要显得孤寂冷清多了。
说来也是,张缘一自从进入书院以来,仗剑山和披月峰之间,仗剑山是常客,披月峰却极少踏足半步。
这天艾幻竹走在回住宿的路上,突然一个嘴里叼着一株鲜花的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艾幻竹抬眸看了看,说道:“吴奇文你干什么?”
吴奇文是她在百花谷偶然认识的一位炼丹师,当初两人萍水相逢,对方缺少一株仙草,艾幻竹顺手就赠送了对方一株,结果从此此人就一直对她纠缠不清,怎么说狠话都摆脱不了。
吴奇文取下嘴里的火红鲜花,递到艾幻竹眼前,说道:“呐!给你花花!”
艾幻竹一阵无语,“你搞什么啊,我不要花,我不喜欢花!”
说完,艾幻竹直接从吴奇文的身边擦肩而过,有些气恼。
吴奇文赶紧跟上,说道:“这株花可不是普通的花朵,它叫太阳花,需要种花之人无微不至地注入灵气,而且每当注入灵气之时,都要心中想着自己最心爱的人才行。所以也称之为‘爱情之花’,我花费了大半个月才将他种出来的,废了很大的心血。”
艾幻竹走得速度极快,虽然没有奔跑,却也能给人带来一种走路带风的错觉感。
吴奇文不得不稍稍加快速度,他喋喋不休道:“幻竹,你知道我当初培育这株花的时候,心中想的是谁吗?”
艾幻竹实在是受不了了,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怒气冲冲说道:“我不关心你种一朵破花想的是谁,也不在乎你喜欢谁,更加不喜欢什么太阳花月亮花,我只想要你不要再来纠缠我,我真的受够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也要追求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你这么自私,整天来打扰我,你这样让我很反感,让我很难受!”
她好像在一次性宣泄自己的愤怒,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忍耐,终于是在这天全部都爆发出来!
吴奇文笑容僵硬,他望着从来没有这么生气的艾幻竹,好像一瞬间坠入冰窟,他挠了挠后脑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却又不想场面就此尴尬,犹犹豫豫道:“原......原来我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啊。”
艾幻竹更加愤怒,她一把将吴奇文手中的太阳花夺过来,一把扔到地上,怒骂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他吗不会可怜你的,我还要过日子,也不会喜欢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的话语就像是一柄柄利剑一剑剑刺入吴奇文的心窝,那里在无声地流这鲜血。
吴奇文就好像一尊雕像一般,呆呆地立在原地,眼神呆滞地望着他苦苦培育出来的太阳花,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唯有不断掉落的眼泪,如同洪水一般,不断流泻。
艾幻竹望着对方这副模样,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总算是不那么吓人,她有些于心不忍道:“你适合去找一个爱你的人,真的没有必要在我这里花费太多的时间精力,强求不来。”
吴奇文哭丧着脸,近乎呜咽,“可是我就只喜欢你,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真的,我这一生再也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了。”
这是他第一次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感情,说出口才知道究竟有多么绝望。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响彻在空气中!
艾幻竹怒吼道:“你才活了几岁啊!清醒点!我不会喜欢你!不要爱我!不会有结果的!”
说完,艾幻竹实在是忍无可忍,转身离去,留脸上一把红手印的吴奇文绝望地立在原地。
艾幻竹走了没几步,吴奇文冷冷地问道:“张缘一吧,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张缘一吧?”
艾幻竹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去,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远处的拐角处。
吴奇文望着对方消失的地方,死死的咬住牙齿,眼神凶狠,他心道:“我听说张缘一也要参加炼丹大赛,我一定要在比赛场上证明,我并不比他差半分!”
说完,吴奇文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等到吴奇文走了许久许久,一道身影出现在原先两人站的地方,那人弯腰捡起那朵太阳花,又消失不见。
回到住宿的艾幻竹心中简直就是要被愤怒挤爆了,她怒气冲冲往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
这时一位正在练剑的美丽女子走过来,她打趣道:“又是谁惹得我们的幻竹师妹生气啊。”
艾幻竹无奈道:“大师姐就不要打趣我了,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吴奇文嘛,整日里纠缠我,烦人得很!”
那位女子说道:“吴奇文啊,挺好的一个小伙子啊,长相天赋都不低,人品也不错,师姐过来人告诉你啊,他这样的痴情种可不多了。”
艾幻竹叹气道:“他再好归他好,可是我不喜欢他啊。”
那位女子摆摆手,无奈,“那就难说了,感情这个东西,可以慢慢培养。”
艾幻竹赶紧拒绝道:“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和他培养感情,受不起,怕耽误了人家。”
大师姐哈哈大笑,“这要是换成张缘一,你可不会是这个反应了吧。”
艾幻竹无奈,嘴角莫名洋溢起微微的笑容。
大师姐叹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百三十五章:过河
时光一晃瞬间过去了一个月,里炼丹大赛的开始仅仅只有最后一个月,所有参加炼丹大赛的青年才俊,个个摩拳擦掌,做着最后的准备。
临近大赛开幕,马国宏长老最近越发不安,作为潮湖书院炼丹师之中的头把交椅,一直在潮湖书院炼丹师之中独占鳌头的他,总有一种莫名的忐忑不安感觉。
马国宏长老自身炼丹术自然不必多说,一位资质极其深厚的炼丹师小宗师,前些年冯元德这位晚辈还未跻身大宗师之前,两人的炼丹术平起平坐,但是冯元德此人做事做人都不够圆滑,对待外人一概比较冷淡,以至于显得孤家寡人一个,一心都扑在了炼丹之上。
他马国宏就全然不是这样,待人待事滴水不漏,应对起来如鱼得水,八面玲珑。在一众人之中得到了不少赞誉,人脉也是极其广泛。
不过这些事情自从冯元德突破小宗师跻身大宗师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先两人同在一片屋檐下,都是小宗师境界,大家一切都看在眼里,谁会做人,谁木讷,一比较一目了之。
在这种情况下,投靠谁,与谁交往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够判定下了。
直到冯元德跻身大宗师之后,与他们再也不是待在一个屋檐下的人,他一人便撑起来一座高大的阁楼,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先前是觉得冯元德待人冷淡,不愿热脸贴冷屁股,现在是想要有更好的发展,再冷的屁股都只能捏着鼻子往上贴。
更何况听说冯元德与辰阳艾家又搭上了线,双方关系匪浅,马国宏虽然凭借先前打下的基础依旧保持着不错的地位,可是难免人心动摇,不再那般坚固。
对于跻身大宗师,马国宏自知这辈子都难以触碰,不然也不会在小宗师境界一呆就是上百年,直到现在还滞留在此。
这种关系的瞬间落差,以及将来可能面对的人心离散,马国宏一时间难以接受。
比起冯元德只招收了四位弟子,马国宏所收的弟子数量是对方的数倍不止,整整有二十位。
而且二十位之中大多数境界不俗,虽然说还没有一品炼丹师,可二品炼丹师多达五人之数,在整个潮湖书院之内,一旦跻身一品炼丹师就可以自立门户,称呼为长老,可见马国宏手下弟子的能耐。
至于冯元德,手下四个弟子,虽然实力水平不太清楚,可是才招收来没有多久,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存在。既然自己炼丹术之上差了一截,那就从弟子手上赢回来。
马国宏将手下弟子全部叫来,宣布道:“此次炼丹大赛至关重要,我要求你们一定要发挥出自己最好的实力,冠军必须在我们手中!”
其余弟子望着马国宏难得一脸认真的神情,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点点头,一声回答道:“一定不负众望!”
马国宏又交待了一系列关于炼丹术的小窍门,以及这么多年来的炼丹心得,整整讲述了数个时辰。
一众弟子前所未有地仔细聆听,一一记下这些难得的干货,心中激荡不已。
这可是一位拥有着多年经验的小宗师的教诲,如此难得的机会,谁敢松懈?谁会松懈?
马国宏一通话讲完,犹豫再三,实在是无话可说,才停下了讲课。
其中众人之中一位年纪轻轻,活力四射的炼丹师,站了出来,说道:“师傅,不就是一次小小的炼丹大赛嘛,何必如此郑重其事?我们师兄弟这么多,实力这么厉害,哪里会有人能够将冠军从我们手中抢走?”
少年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别说什么冠军了,就是那比赛的前三甲,我看谁敢从我们手中抢得走?
这位少年名叫杨卢,是马国宏手中年纪最小的弟子,天赋极高,小小年纪便达到了二品炼丹师境界,就是年轻气盛,言语无忌。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年少轻狂没有什么不好,不是也有句话叫,人不轻狂枉少年。
但是这一次,马国宏还是提醒道:“杨卢,不可轻敌,这次的炼丹大赛意义非同一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杨卢吐了吐舌头,有些懒散道:“知道了师傅。”
马国宏微怒,“我看是我平时太过宠溺你了,现如今说什么都不愿意听了。”
这时一位白袍飘飘的女修拉了拉杨卢的衣服,说道:“师傅不要生气,师弟也只是有些调皮罢了,我回去多调教调教就好了。”
马国宏看着这位女修,有些气恼道:“郑盼云,就是你平时太过惯着杨卢,才导致他如今的无法无天,到时候吃了苦头,都是你害的!”
这位白袍飘飘的女子名叫郑盼云,也是那五位二品炼丹师之一。
其实二十位弟子之中,隐隐约约也已经形成了两支阵营,天才与天才在一起,五位二品炼丹师,经常相聚在一起讨论炼丹术,关系融洽。
至于其余弟子则是又自成阵营,想要融入前者,却难以开口,或者说就算是开了口,也知道在那些人心中,他们永远都只是以礼相待,无形之中那隔阂,已经十分明显了。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优秀的人身边也是优秀的人,一事无成的人身边也多是些生活的失败者。
很多东西,随着长大,那一条看不见透明的分水岭,已然将周围都分成了许许多多的条条框框,没有人逃得出这些框架,因为世界已经不同了。
朋友帮着朋友说话,就比如此刻郑盼云帮着杨卢说话一般。
郑盼云笑盈盈,回答道:“是是是,师傅教训的是,弟子以后一定牢记于心,好好严厉惩罚师弟。”
虽然嘴里说着好话,实际上明眼里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马国宏无奈摇摇头,转头望向身边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说道:“狄穆你准备的如何?”
这位长得极高的男子狄穆,乃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众人的大师兄,此次大赛马国宏对他的期望也是最高的。
狄穆笑着点点头,“还行还行。”
马国宏气笑道:“什么叫还行?给个明确的说法。”
狄穆依旧笑容满面,他双手放在后脑勺,慵懒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师傅就等着收到好消息吧。”
狄穆又用肩膀撞了撞身边一位一直不发一言,如同石像一般的男子,笑着说道:“魏师弟,你可不能半路掉链子啊。”
魏术,众人之中最冷淡的人,常人若是看到这副一言不发,整个脸冰冷如寒冰的模样,一定会以为此人是最难交流之人,可实际魏术性格极其温和,只是不擅长言语,便给人一种极其难相处的感觉。
炼丹师与医师本就有许多想通之处,众人之中,魏术时常下山行医救助那些无病治愈的普通人。
因为害怕自己如同面瘫一般的脸容易吓到他人,所以一直都是遮挡住面部治病,因此也得到了一个掩面菩萨的江湖称呼。
还有一点就是,魏术是众人之中修为最高之人,五人之中,大多数是琴心境,少数如狄穆那是腾云境,至于魏术却是罕见的晖阳境炼丹师。
虽然说三千大道相通,但能够将这些大道打通一两个的都是极少数,这也是为什么炼丹师普遍境界不高的原因。
就说那冯元德自身虽然是大宗师境界的炼丹师,可是境界也不过才腾云境罢了,至于马国宏也是一样的境地。
在众弟子受到外人欺负时,魏术时常会一人出手帮着讨回公道,赢得了不少弟子的赞誉。
所以说某种程度上,魏术受人尊敬的程度,在众人之中,比炼丹术最高的狄穆还要高出不少,强者无论是在哪里都受人尊敬,特别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魏术轻轻点点头,言简意赅,一本正经道:“请师傅放心。”
马国宏深深叹了一口气,挥挥手道:“算了算了,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都忙自己的去吧,我要说的也说完了,好好准备。”
众人这才散去,一路上有说有笑。
马国宏突然叫道:“吴奇文你过来一下。”
人群之中,跟在五人后面,一位弟子缓缓转过身。
哪怕是才看到那位弟子,都可以感受到一股极其浓郁的颓唐之色,就好像一位永远也睡不够的男子,无精打采。
马国宏望着这位平日里还会跟人笑言两句,此刻却显得沉郁不已的弟子,心中一时有些心疼。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他拍了拍吴奇文的后背,“最近过得还好吗?我听你师兄弟说,好长时间你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之内,这样下去可不好,炼丹虽然重要,可是出来透透气,好好放松放松也是有必要的。”
吴奇文慢慢地摇摇头,“没事的师傅,我最近都还好,自己一个都行。”
马国宏看了看这个如今连说话都显得木讷的弟子,叹了一口气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不就是一个女修嘛,天涯何处无芳草,年纪大了你会发现,那些你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甚至要命的感情,最后都会化为一缕云烟,转眼便散去了。”
吴奇文没有说话,有些东西,自己经历着,与他人经历过,永远都是难以相提并论的。
马国宏又拍了拍弟子的肩膀,笑道:“这次比试自己好好努力就好了,自己不留遗憾,一切都好。”
吴奇文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就算天空很深,看不出裂痕,我眉头密布愁云。
马国宏望着吴奇文离开的失落背影,惆怅万千,众人之中,最适合接替他的位置,继承他的衣钵之人,做那传道之人的,便是这位弟子。
天赋虽说不是最高,心志却是他们之中最坚固之人,对于炼丹纯粹是靠着自己努力走到这一步,稍稍松懈,也就不会成为那五位得意弟子之中的一位。
炼丹之途,亦或是世间所有的大道,天赋决定起点,但真正的高度,靠的则是努力。
狄穆的高度注定极高,但是也看得出来这家伙走在了一人的独木桥之上,是身边绝无可能出现第二人并行的坦途。
衣钵的传承注定无法交付,因为他的心从来都是一个人在独行,他想要走的是自己的道路,一山独高。
这样的人,若是要求他继承他的炼丹术,只会误了他,也给他加上了太多的枷锁,得不偿失,他马国宏不是这样的人。
杨卢活泼好动,天赋极高,起点也极高,这也是他能够在众人之中年纪最小,却又能与五人平起平坐的原因。
可就是心思太乱,不够稳定,容易在万花丛之中迷失自己,年轻浪费自己的天赋,那是极其遗憾的事。
只是少年听不进去他这个老人家的话,强扭的瓜不甜,也便随了他了。
郑盼云在众人之中,一只做着长辈的身份,对人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却少了太多的威严,以至于,很多话语都难以起到极好的震慑作用,从杨卢这副性子就可以看出。
魏术修道炼丹两不误,心性天赋自然不必多说是极好的苗子,可惜却是不会说话,也不喜欢说话,让他做那教书育人的先生,还是难了点。
不会教人,那炼丹一道怎么传承下去,也难堪大任。
只有吴奇文,唯一让他挑不出毛病,最想年轻时候的他。
可惜如今被一个女子心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
马国宏当然不会去找艾幻竹理论,毕竟这是年轻人自己的事情,他一个老头子随便插手,去了也只是做一个搅屎棍,但时候反倒是他没了道理可言。
这么多年下来,马国宏早就得出结论,感情这个东西,成就人也害人。
就好像光着脚摸着石子过河,过去了就是坦途大道,没过去那就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眼下的吴奇文就是走在了一条让人看不清的道路之上,任何人插手都显得困难。
一百三十六章:爱情事业双丰收
一间密闭的炼丹室之内,满脸乌黑的张缘一正一边维系着丹炉的火焰熊熊燃烧,一边小心翼翼往其中递入一味味炼丹材料。
经过两个月的魔鬼闭关练习,他的动作已然可以算得上行云流水了,只见一瓶瓶流光溢彩的材料被他有条不紊地递进丹炉,丹炉之上噗嗤噗嗤发出耀眼的光芒,如同一条吞云吐雾的蛟龙,整个炼丹室被映照得霞光异彩。
这一味丹药显然已经被他炼制到最后一个环节,到了融合成丹药的部分。
经过两个月的煎熬,原本虽说算不上臃肿肥胖却也勉强可以称得上健硕的张缘一,如今明显瘦了一圈,整个人面颊都能很清晰地看得出那突出的颧骨,两只眼睛微微突出,显得炯炯有神,精神奕奕。
张缘一一手从身旁取来一瓶褐色的材料,如同作画点缀一般,轻轻的将材料倒入丹炉。
他立马合住炉顶,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丹炉之中。
每一粒如同沙子一般的粉末,在丹炉之中飞速旋转,碰撞,是不是听到叮叮当当的声响,张缘一聚精会神,控制着粉末向着中间凝聚。
突然丹炉炉顶微微震颤,丹炉之内一股不可逆的力量爆发出来,连带着炉顶轰的一声炸开,原本摆放丹炉的地面,瞬间炸裂开来!
一股股浓烟,在炼丹室之中蔓延开来,而张缘一早已逃得远远的,生怕被这股爆发之力所波及。
直到张缘一在黑烟之中被熏了许久许久,丹炉终于是稳定下来,一切恢复平静。
张缘一走进仔细观察丹炉,不愧是袁熙送的丹炉,经过这么强烈的冲击竟然也只是炉顶被冲飞了,其他地方毫发无损。
张缘一万幸之余,叹了一口气,“第五次了,又失败了。”
他这次所炼制的是一枚二品丹药之中的极品丹药紫玉丹,号称有着脱胎洗髓的功效,是十分难得的一种丹药。
经过两个月的磨练他已然可以应付普通的二品丹药,可是对于那些品秩稍稍拔高的丹药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这已经是他炼制紫玉丹的第五次了,次次都是以失败告终,无论张缘一如何寻找错误,如何改进终究是差了不少,迟迟找不出其中的问题。
他如今这张被浓烟熏黑的脸大多都是这紫玉丹的功劳。
张缘一伸了个懒腰,仔细回顾了先前的炼丹过程,可是在是找不出一个答案来。
他站起身,自言自语道:“算了,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趁着现在没有头绪,好久没有出去了,出去看看也挺好。”
说着他清理了一番仪容仪表,走出了炼丹室,打算看看王腾他们几人。
眼下已经是傍晚,刚好是英俊殿众人放了的时间。
张缘一推开门,发现几人个个跟死猪一般,躺在床上,大口喘气。
张缘一感叹道:“这就是当代年轻人的现状吗?能躺着绝不坐着。”
原本还心力交瘁的众人见到了张缘一,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从床上蹦跶起来。
小猴子问道:“缘一,你不是在忙着炼丹的事情吗?”
张缘一回答道:“出了点小插曲,遇到了瓶颈,暂时没有思绪,就想着来看看你们。”
小猴子这才注意到张缘一瘦了一圈,整个人看着就像风里的小树苗,仿佛稍有不慎就会被风刮走,小猴子痛心疾首道:“看把我们孩子瘦的,看来这炼丹也是一门体力活啊。我感觉我马上就可以将猴子的称号让贤给缘一了。”
张缘一笑道:“还行吧,习惯之后也就还好。”
说实话,张缘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瘦了这么多,一心只想着炼丹去了。
韩木提醒道:“还是要劳逸结合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张缘一点点头,“明白明白。”
他四周环视了一圈,这才发现,屋里少了一个人,他问道:“王腾呢?”
小猴子帮着回答道:“这家伙最近又找了一个新女友,正在热恋之中呢,哪里有空在乎我们这些兄弟的‘死活’?”
说完,小猴子哀叹一声,“真是旱的旱死涝旳涝死。我这块小田地,都快要寂寞得开出花来了。”
张缘一哈哈大笑,“人家魅力大嘛,没有办法。猴子我相信你只要努力,绝对不会比对方差的。”
小猴子一听乐呵了,马上开口问道:“缘一,缘一,别光说我,你告诉我,你和那姑娘怎么样了?”
这时远处韩木遥遥一根烟杆子敲在小猴子头上,心声道:“你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着韩木笑着说道:“缘一,我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猴子这次算是咸鱼翻身了。”
张缘一假装没有听到小猴子的问题,顺着韩木的话题问道:“哦?怎么个事情?”
韩木说道:“猴子他去披月峰蹲了好久好久,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被他用灵器记录下来那偷女修衣物的家伙了。如今人赃俱获,他直接一雪前耻!”
张缘一对着小猴子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厉害啊猴子,这都能给你办到,看来你那段时间没少看女修洗澡吧,可算是养足了眼福吧。”
小猴子摆摆手,“大兄弟可别寒碜我了,我也是有苦说不出啊,不这么做,我算是一辈子在这潮湖书院都难抬头了。”
张缘一点点头道:“其实在我们那里,偷看女人洗澡可是会长针眼的,你自己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
张缘一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果然还是咱们这里的空气最好啊!”
在炼丹室之内吸了两个月的草药味,给他人都搞得昏沉昏沉的,特别可气的是,炼制丹药是还要一直保持嗅觉灵敏,通过闻丹炉之中飘出的气味判定丹药的成型程度,否则张缘一早就将五官之中的嗅觉封禁了。
钟石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师傅说,炼丹大会开始那一天,我们可以去旁观,到时候一定给你加油打气。”
张缘一听了这话,开心地笑了,“你们能来肯定还是很好的。”
这时大门一开,王腾回来了。
王腾一回来见到张缘一,惊喜万分道:“哟!我们的大炼丹师回来了,真是倍感荣幸啊!”
紧接着就是给张缘一来了一个熊抱。
小猴子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王哥,今天又有什么心得?”
在英俊殿,每次王腾换一个对象,总有人比他还要激动,那人就是小猴子。
王腾一边忙于和自己的修行,一边又要读书学习,常常不能和心爱的女人见面。小猴子却比他还要心急地催促道
“王哥,什么时候把你女人带出来让大家伙看看呗。”
“好久都没有看到你对象了,都快要忘记长什么样子了,再让我们见见呗。”
甚至有时候来一句。
“这个没有上一个好看,没有上一个温柔。”
等等一系列话。
引得王腾那是一阵恶心,老子的女人,凭什么给你记住?你在乎什么好看干嘛?怎么比我还要心急见女人?
为了这事,王腾没少修理小猴子,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就是嘴碎,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兄弟,以王腾的脾气,指定要给这个家伙好好上一课。
王腾摆摆手,骂骂咧咧道:“哪里有什么心得,一边去,要找女人还是要自己去努力才行。”
小猴子如丧考妣。
王腾突然捂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呢,从我这么多年来的经验来看,总结出一个道理。”
刚刚还一脸失望的小猴子,顿时来了精神,“什么道理,说说看。”
王腾说道:“我最近修行爱情大法,最终得到这么一个观点,名字里带着唐,且习惯晚上手艺活,又偷看过女子洗澡的人,这辈子都找不到女人。”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王腾!”小猴子恼羞成怒,随便拿起一把扫把就打了过去,“我今天就让你尝尝社会人的毒打!”
王腾一边嘲笑,一边逃跑,这个房间之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等到两人玩累了,王腾打住道:“别闹了,别闹了,我今天确实是有正事要讲的。”
他看向张缘一说道:“缘一,这件事是关于你的。”
其余人来了兴趣,纷纷竖起耳朵。
王腾说道:“我听我那新的对象说,有一个名叫吴奇文的修士去找艾幻竹表白被残忍拒绝了。”
张缘一疑惑不解地问道:“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故事里面,顶多就是一个艾幻竹,张缘一与艾幻竹之间也不过就是普通朋友罢了。
王腾继续说道:“你等我说完,艾幻竹拒绝的理由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那个人就是你。”
“咦~!”英俊殿之内,顿时响起了一长串的嘘声。
刹那间,张缘一只感到五雷轰顶,头皮发麻。
在他的心里,艾幻竹一直都是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他也从来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两人平时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怎么会?
亏他还一直以为对方来找他讨论炼丹上的问题是真心的,没想到......
张缘一倍感困惑道:“我把她当朋友,她竟然想泡我?”
小猴子一脸幸灾乐祸,他双手抱拳,敬礼道:“想不到我们英俊殿同时出了两位大情圣啊。一个个小小的英俊殿竟然同时拥有了卧龙雏凤两位大侠,失敬失敬!”
韩木一时间也被逗乐了,忍俊不禁道:“这姑娘挺好的,听我的吧,找个机会就收了吧。”
张缘一还是一脸懵逼,他解释道:“这个可不能乱传啊,我对她没有感觉的!我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感情这件事上,怎么能够乱来,张缘一还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到时候处理不当,两边得罪,把他自己也卷入了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之中。
其实当初艾幻竹专门打扮成那样来找张缘一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只是张缘一当局者迷,全然不知道什么情况,还一脸天真的一位对方真的是来找他讨论炼丹的。
旁观者清,也就苏酥与宇文君早就一眼看出了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若隐若现的真正目的。
正当其他人还在打趣张缘一之时,张缘一默念几遍吴奇文的名字,突然惊醒,“完了,这个吴奇文也是此次参赛的炼丹师,而且这家伙还是一位资深的二品炼丹师,我这样子不是莫名其妙被对方盯上了吗?”
所有人停止了笑容,转头如同看待一个傻子一般望着张缘一,小猴子双手缓缓将张缘一脑袋面向墙壁,说道:“你看那里有面墙,听我的,找块冻豆腐将自己的撞死算了。”
现场突然爆发出更加激烈的笑声!
“缘一你真是太逗了,在女人和炼丹大赛之间,你竟然毫不犹豫选择了炼丹大赛。”
“你这个样子,想要追一个女人,难,真的难!”
“实乃吾辈楷模,以后月老都不拜,就拜你了。”
张缘一白了他们一眼,自己是真的对艾幻竹没有兴趣,炼丹大赛必然比这女人重要啊。
韩木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你好自为之吧,相信你能够找到自己的一生所爱的。”
小猴子鼓劲道:“加油,爱情事业双丰收!”
张缘一对这群人那是真的无语了,突然之间他有些害怕这些话传到了宇文君的耳朵里。
一百三十七章:两个女人的情苦
披月峰
宇文君早在一个月前就将自身的伤势养好了,此刻一个人回到了空落落的仙府之内。
师傅去了北境,临走之前已经和她嘱咐好了,估计俩人再也不会在潮湖书院见面,看来了抱着必死的决心离去。
宇文君对此还好,虽然对师傅的感情深厚,可是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她去匡扶天下大道,宇文君并不反对,再说了潮湖书院见不了面,那就等她去北境,殿时有的是机会见面。
她如今心中烦闷的是,整日里修行修行,心却再也无法安定,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从前的她,哪怕是让她一个人修行数十年,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心乱之感,如今的她,只是稍稍在蒲团之上打坐片刻,都要强制停止下来,心烦意乱。
每当她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总会时不时冒出一个人来,那个人对她极好,嘴上说着无法忍受她的臭脾气,可是又总能够给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做事认真且可靠,光是想想就令她感到心底一阵暖意。
宇文君再也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十分难过,恨自己做事不够坚定,恨自己心思太过迷乱。
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更加让她自己心中慌张起来。
听说艾幻竹那个狐狸精公开承认自己喜欢张缘一了,一时间艾幻竹寒了众多仰慕者的心,也激起了张缘一一众爱慕者的群愤。
艾幻竹作为新一代之中仅次于宇文君的女修,不仅长得十分漂亮,身材极好,而且性格火辣,在一众男修之中名气极高。
至于张缘一,更加不用说,年轻一代的执牛耳者,两场比武大赛,一场丹魂大比之上大放异彩,不仅仅有能力而且长相极其俊美,稳稳的万中无一的完美人物,自然也得到了极多极多女修的爱慕。
被艾幻竹这么一闹,现在已经有不少男修开始憎恶起张缘一来,又有不少女修对艾幻竹冷眼相待。
不过艾幻竹对于这些声音全然不在乎,依旧像往常一样,该吃吃该睡睡,一点都不像是被影响了的样子。
就曾经有一位女修,在拦住艾幻竹的去路,对她进行口诛笔伐,结果对方说了一路,说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艾幻竹两指轻轻一敲耳边,解开一支咒术,毫不在意地说道:“你说够了吗?不够我把咒术关上你继续说。”
潮湖书院禁止私下以武乱禁,气得对方,险些当场昏厥。
宇文君有些恼火道:“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心急,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做事一点都不考虑后果,你自己不在意,不代表不别人不在意,到时候给对方带来了不好的感觉怎么办,给对方造成麻烦怎么吧?”
时至今日,宇文君还是不敢亲口承认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张缘一,就连张缘一的全名都只敢用他,用对方来代替。
其实宇文君猜测得一点都没有错,现如今的张缘一,已经是被艾幻竹这一手惊天动地的操作吓得手忙脚乱了,他已经全然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面对这个女人了。
他与小猴子一众人续完旧之后,赶紧一溜烟逃走了,躲在炼丹室之内不敢出来,发誓不到比赛时间,绝对不会再出来。
宇文君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烦闷,她心中骂道:“张缘一你若是轻易答应了那个女人的爱意,我宇文君就......”
她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和张缘一关系并不如何,她一直骂他,一直对他带有敌意,对方又不是下贱,又怎么会对她有感觉。
从下到大没有受过委屈的宇文君,突然感到十分委屈,“怎么就偏偏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唉,早知道当初脾气就好一点了。”
她听说如果难过了,喝酒可以好受一点,索性一股脑买了一堆仙家酒酿,在完全不运功的情况下,猛地往自己嘴里灌。
刚灌了几口,整个人就满脸通红,醉醺醺地左摇右晃起来,她扶住一棵树,本来还想着继续大喝几口,结果一个没站稳就倒在了地上,酩酊大睡。
在梦中的宇文君,口中喃喃呓语道:“就算是艰难答应她也不行......”
宇文君突然十分怀念在床上躺着的日子,好像那就是她距离张缘一最近的时候。
一向风度翩翩,给人不可一世感觉的宇文君,在爱情面前也被折磨得失去了一切姿态。
......
苏酥近来越发感到心慌,就连平日里最能静心地做着糕点时,都会时不时的走神,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她如今已经是二十好几的姑娘了,长得清秀美丽,再也不是当初跟在哥哥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有些心思也全然不同了。
虽然苏酥内心一直抵触,可是不得不承认,在她的心中,张缘一这个哥哥的地位已经到达了一个无可替代的地步。
任何人想要从她这里抢走哥哥都会让她心中不安,更何况每当她清醒过来,张缘一又何尝是属于她过了?
她不过是欺骗自己的傻瓜罢了,越长越大,却是越难笑得出来,因为有些东西确确实实变了。
哥哥有自己的人生,可能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总有一天她将再也不是哥哥心中独一无二的女人。
特别是听说了上次来找哥哥的艾幻竹已经公开说出自己喜欢张缘一的事情,苏酥的心里就仿佛被挖出了一个大坑一把,难受得令人窒息。
虽然她与哥哥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可是她能够感受得出来,张缘一对待她一直都仅仅只是一个妹妹罢了,从未有一丝一毫的别样感觉,一直以来都是她苏酥在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复杂化。
她自己一个人将原本十分纯粹的感情,变得令人难以启齿,变得肮脏。
苏酥尝尝会瞧不起自己的那点不可为外人道的感情,会感到心累。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就是忍不住喜欢那个天底下对她最好的哥哥,那个愿意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她的好哥哥。
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小拨浪鼓,那是当年在游历之时,张缘一为她买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片苏酥一直悉心保护,可是耐不住时间的摧残,拨浪鼓已经有些老旧了。
苏酥轻轻摇晃了两下拨浪鼓,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音。
其实从前的拨浪鼓声音十分悦耳,只是如今变得沉郁起来,再也不那么清脆了。
每当她难过之时,都会取出拨浪鼓,仿佛只要听了拨浪鼓的声音,她就会忘记所有的难过。
还有那双冰蚕丝手套,她一直都有好好保管,这些都是哥哥送给她的礼物。
苏酥摇晃了两下拨浪鼓,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离开小镇这么久的苏酥,第一次想家了,想念那些年和张缘一一起早出晚归卖糕点的日子。
一百三十八章:炼丹大赛
北燕的雪季向来十分漫长,哪怕已经过去三个月之久,仍然半分寒意不减,稍稍在冷风中站就了,就仿佛即将被冻成一个冰棍一般,让人不敢久待。
三个月过去,紧接着就是炼丹大赛的开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潮湖书院举行的大型宗门比赛。
北境战事告急,已经接连传出,海族即将大举进攻的大陆的消息。
在北境阵前,海族专门设立了一座高大数万丈的庞大京观,京观之上悬挂无数头颅,鲜血淋淋,其中有狰狞面目的人族也有各类各样的海族,人族之中大多都是安**去的内奸,而海族之中则是一些投靠人族的修士。
这些头颅每日经历风吹日晒雨淋,以示威严,随着京观越搭越高,被抓住的内奸越来越多,整个战场之上的气氛越发沉闷,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最终大战。
一切都在等待一个契机,只要稍有异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无人能够幸免。
这一次的炼丹大赛空前绝后,相比于先前的丹魂大会只是为了替冯元德长老挑选一位弟子而言,炼丹大赛面向于整个潮湖书院的弟子,规模肯定要大了不止一点点。
就拿此次大赛的场地而言,先前一次的比试,只有占用了百花谷之内少部分的地形,几棵参天古木,撑起一片大的场所,但是此次的炼丹大赛,占用了百花谷大半地形,将整个百花谷分割成了六个比赛场地,又由每个场地的胜出者,进行一一对比,最终决出胜负。
而这六个场地互相之间各不相同,有的存在于山谷之内,古境悠然,流水潺潺,有的存在于山巅之上,云雾缭绕,一览众山,而有的存在于草原平地之上,芳草花香......
潮湖书院毗邻北境,背面来的寒气首当其冲,在其他地方还在吝啬于那一星半点的雪花之时,整个潮湖书院早已处在了纷纷大雪的洗礼之下,哪怕今天的天气十分暖和,可是地面之上也堆积了不少厚厚的残血,雪水顺着植被流过,汇聚成一缕缕流向八方的小流,最终顺着地形流入潮湖书院最大的湖圣镜湖之内。
对于这个几乎占据了潮湖书院大半面积的圣镜湖,张缘一对它却是了解甚少,说到底还是有不少遗憾的,毕竟书院的潮湖两字有很大的功劳就是圣镜湖的原因。
随着时间的流逝,高俫带着一众弟子缓缓前来。
这次的比试虽然与先前一次不太一样,可是对于他们这些观众来说一般无二。
天空之中有六张大的帷幕高悬,其中每一个帷幕代表每一个地方的比赛场所,唯有留个场所都决出胜负了,众人才会由一座传送中,传送至百花谷的中央,最终决战。
高俫刚现身将一众弟子都安置妥当了,就消失不见了。
再次出现已经是在冯元德的面前,冯元德见高俫脸色不悦,笃定对方是因为张缘一的事情来找自己了。
他率先笑着开口道:“高俫先生大驾光临,小舍蓬荜生辉,荣幸荣幸!”
高俫毫不留情地打断对方的谄媚,说道:“你这家伙,我这弟子自从来了潮湖书院总共才读了几天书,你们这一件事,那一件事,到底他是来这里读书的吗?”
冯元德笑道:“诶!话不能这么讲,张缘一天性善良,又聪明好学,我觉得啊,你带着他,还不如让他自己去体验来得有效果多了。”
高俫虽然心底不服,却无话反驳,缘一这个小家伙确实就是这个样子的,天资聪明,学习什么都快,他咱就在上课时就发现这个家伙已然偷偷将书上所有的东西都学得差不多了。
虽然说温故而知新,但是同一碗米饭炒了数十遍,所收益的效果已经不大了。
张缘一此刻便是这个样子,再让他读书读书,恐怕真正的意义已经很小了。
高俫突然想到一个地方,笑道:“这个小子,既然是我拖延了他的发展,那好,我当时候将他带去藏经阁,为他打开所有的限制,他能够吃下多少,就是多少。”
潮湖书院最为天下最大的书院,其内的藏书不必多说自然是极其恐怖的数量,既然张缘一自学能力强,那就让他自己进去吸收。
其实像张缘一这样的弟子,任何教导他的夫子先生都是极其省心却有糟心的。
省心是因为在很多问题之上只要稍稍点播一下,张缘一自然就会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和聪明人聊天很轻松,加上张缘一自学的能力极强,很多东西都可以找到自己的答案。
但是往往是这样的人,一旦再某个点想不通,那就真的是神仙难救,一旦认定了一个死理,以张缘一执拗的性子,注定要刨根问底,而且往往将自己困于其中难以自拔。
所以对于作为张缘一的先生来说,最怕的就是张缘一走上了一条歪路,那时候的他,或许十匹大马也难以拉回来,一意孤行到灭亡的终点。
这也是为什么张道灵宁愿张缘一绕远路来潮湖书院,而不是让他去往枯叶寺亦或是更近的青城山。
潮湖书院的教书育人,还是极其可靠的。
高俫随便取了一张凳子,坐在冯元德的身边,笑着说道:“你那个小伙伴呢?”
他说的是程玉树,那个在潮湖书院少数不多的与冯元德趣味相投的死党。
还记得两人当初也是在这个位置,两人一边吃着小鱼干,一边看着面前的选拔大赛。
冯元德说道:“玉树去往北境了,他的傀儡术还是极其有用的,听说立了不少战功。”
虽然他说话平静,可是还是会有那么若有若无的波动在其中,可以看出冯元德对于程玉树还是极其重视的。
出门之前冯元德特意为程玉树炼制而来一炉极品丹药,希望他能够用得上,也希望永远都用不上。
高俫点点头道:“唉,这个小伙子恐怕才是我们书院之内除了修行,天赋最高的人了吧。”
虽然平时邋里邋遢,有些目无尊长的,但高俫对于程玉树印象还是极好的,对他们这些老家伙不尊重没有关系,一大把年纪了又不是说受人尊重就会多活几百岁,哪里需要靠这些。
在他这样的老人家眼里,看待一个人最重要的还是心地。
心善即是最好的了。
能够在最年轻的岁月,踏上最早的那一批支援北境的人,心地又怎么会不行呢?
说起来,高俫自己的好友,那个当初带着张缘一上山的贾献,也是在最初的那一批人选之中。
潮湖书院支援北境那是必然的事情,在山长周如山的命令之中,潮湖书院最后要完成的是所有人都奔赴战场支援,凡是不愿意参战的,当然潮湖书院不会拦着,毕竟是拿着生命冒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人头落地,命不久矣。
可是潮湖书院从来不留天下大难面前畏缩不前的懦者,凡是不愿参战的修士,不论夫子先生长老弟子,一律按照逐出书院处理。
往后在江湖之上,绝对不允许再以书院的名声行事,不仅仅是书院,青城山、枯叶寺境内也绝对不允许进入。
这个规定一出,就是要告诉那些贪生怕死的家伙,家园就要遭到入侵,你要是有能耐就走,走多远这份耻辱就要带着你走多远。
至于要离开的人,需要提前登记,否则在战场之上,突然
冯元德说道:“再过些日子,我也将要随着第二批人选去前线了。”
高俫点点头,没有说话。
在山长的安排下,潮湖书院一共分为四次奔赴支援,第一次大多都是一些短期能够发挥极大作用的长老,亦或是一些手中无弟子的先生夫子,第二次则是以剩余的长老为主,大多是一些炼丹师,阵法师,第三次就是剩余的大多夫子先生了,留下山长一人住持大局,最后一次就是这个学生弟子。
当然了顺序都可以改,若是有人希望早日上战场,都是可以申请的,只要得到批准就行,宇文君的师傅锦欣姑就是提前申请前去的。
高俫离开之时,向着冯元德深深作揖,说道:“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张缘一了,祝你一路顺风!”
冯元德气笑道:“你这家伙,真的把张缘一当成你一个人的私物了啊,我也是他的师傅,可别搞错了。”
高俫这么一说,就好像张缘一只是在他手里学习罢了,完全没有了什么师徒情分,气得冯元德不轻。
高俫哈哈大笑,一转身消失不见。
冯元德望着这个家伙道:“要不是明知道打不过你,我非要与你拼命不可。”
他算了算时间,又在画面里找了张缘一许久,疑惑不解道:“这个小家伙不会是忘记时间了吧,怎么还没有来?”
此刻在一间炼丹室之内,张缘一倒在地上憨憨大睡,突然一个惊醒,“糟了,误事了!”
他在炼丹室之内又强行炼制了一个月的时间,竟然最后累得睡了过去,张缘一赶紧驾着金广浮尘飞速赶赴比赛现场。
一百三十九章:那道身影
炼丹大赛第一场,规则其实很简单,场上又六个炼丹场所,炼丹师可以任意挑选一个场地,每个场地有五个炼丹炉,也就是说一个场地只有五个炼丹师能够炼制丹药。
一旦五个炼丹炉都被占用了,这片地区就会关闭,其他炼丹师都只能寻找下一个炼丹场地,而炼丹场地全部被占用之后,也就没有了炼丹的资格,被淘汰在外。
所有人的起点都一样,一切都看自己的实力与运气,只有率先抢到炼丹炉的炼丹师才有可能得到晋级的机会。
在每个炼丹炉之上,都有一份丹药的配方,配方都是一模一样的,在一个极长的炼制时间之内,炼丹师可以反复炼制多次丹药,最终只取最好的一次。
每个场地的冠军,皆又丹药的品秩优劣来判定。
在这其中有着许许多多的考虑,最近的地方绝对是最抢手的,不管如何,一切成功的最基础点,就是能够抢夺到一个可以炼制丹药的炼丹炉。
其余的规则便是,在场地之中,如何人都不能够为了抢夺丹炉大打出手,一切全靠自己。
小猴子仔细研究了一番这个规矩,笑道:“这算是哪门子的炼丹大赛啊,怎么感觉像是跑步比赛。竟然还有谁快,谁抢丹炉的规矩,太有意思了。”
韩木说道:“你懂什么,我听说是为了锻炼炼丹师的逃跑能力而设定的,你也知道,炼丹师毕竟不擅长武力,遇到强敌跟人战斗基本上不现实,能够逃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有句话叫做,不会逃命的炼丹师不是好炼丹师吗。”
小猴子笑得前仰马翻,“牛!还有这种讲法,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这时他望着一直左顾右盼的钟石,问道:“石头,你在看什么呢?”
钟石回答道:“我在找缘一,我发现这个家伙好像还没有来啊。”
被他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缘一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现身。
小猴子焦急地说道:“缘一这个家伙,不会啊,这么重要的事情还能够忘记?”
王腾再此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还是没有发现张缘一,他站起身说道:“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我去找他!”
说着他腾空而起,化作一抹流光瞬间消失在远方。
比赛场上,天空之上,突然降下一道金色的帷幕,在其上有着数十位穿着炼丹师特有的服饰的长老们现身。
这些都是潮湖书院的炼丹师,炼丹大赛如此重要的事情,他们这些人的出场,显得极为重要。
其中就有张缘一的师傅冯元德,以及其他德高望重的炼丹师。
为首的马国宏,笑靥如面道:“欢迎大家参加这次炼丹大赛,我代表潮湖书院所有炼丹师表示感!”
说完,整个会场之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紧接着就是一堆任何场所都避免不了的那套说辞,比如“我们炼丹师秉承着,为天下的宗旨。”“拯救苍生为己任。”......
在这群人的下方,有一批年轻的炼丹师,密密麻麻竟然达到上百位。
而在人群之中,艾幻竹左顾右盼,却始终找不到张缘一,她有些心急,暗道:“张缘一这个家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还不来啊?”
她早早地就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等到张缘一,却大失所望,根本没有看到张缘一的一点影子。
以至于艾幻竹甚至都开始怀疑张缘一是不是半路上退赛了。
在金色帷幕之上,所有的炼丹师脚上都踩着一片流光溢彩的莲花,远远看去就像是点缀其上的满天繁星,而那些穿着华贵服饰的炼丹师便是那星空之中的星辰。
其中又以冯元德的服饰最为耀眼,他是众人之中,乃至整个潮湖书院唯一一位大宗师境界的炼丹师,自然身上配备的炼丹师服饰是极为不一样的。
一身暗金色的流纹薄衣长衫,脚踩飞云履,手腕配备一件只有大宗师炼丹师才能够配备的吹云玉佩,据说这枚玉佩有着精炼灵气火焰的效果,非常难得。
仙风道骨又不失稳重,光是用肉眼看去都给人一种极其不俗的感觉。
虽然冯元德在众人之中境界最高,可是整个炼丹大赛的主持还有由资历最老的马国宏来担任,冯元德也无所谓,他本身就极其厌烦这些环节,能够不麻烦他那是最好的。
他环顾下方的众人,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张缘一这个家伙又搞什么幺蛾子,去哪里了?”
明明事先就提醒好了的,这个家伙竟然还没来。不会是不想参加比赛吧。
到时候就算是你说自己忘记时间了,我也要好好惩罚你,至于你要的火云幻花我就算是喂狗吃也不会给你。
马国宏一挥巨大的衣袖,天穹之上,蓦然出现一顶巨大的佛钟,遮天蔽日。
他一步走出朗声道:“除了第一声佛钟代表开始,之后只要这顶佛钟敲响一声就代表已经过去了一刻钟,本次比赛一旦佛钟敲响五次,比赛就结束。”
下方的众人个个严阵以待,蓄势待发,只等这第一声佛钟的敲响。
为了这一天,他们之中所有人都准备了太久太久,都准备在这次的大赛之上,一鸣惊人!
艾幻竹最后一次看了看四周的情况,最终失望地垂下了头,算了,还是好好面对接下里的比试吧。
而这一切,躲在暗处的吴奇文全都看在眼里。
马国宏最后说道:“我宣布,潮湖书院炼丹大赛,正式开始。”
“咚!”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所有人如同离弦的箭矢,刷刷刷,万箭齐发,纷纷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一时间场面混乱,甚至有好些不胜武力的弟子,一个不小心就被后面的人群撞飞出去,摇摇晃晃。
六座场地分别是,山谷一座,山巅一座,草原一座,山腰树冠之上一座,百花谷唯一一条大河之上一座,一片乱石林之内一座。
距离所有弟子最近的无疑就是在草原上的那座比赛场地,大部分人都铆足了劲头,一股脑地冲向第一个比赛场地。
第一个比赛场地,可不仅仅是最近那么简单,只要能够冲进这个比赛场地之内,那就代表着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却反复炼制丹药,这要的好机会,没有几人回选择错过。
马国宏低头望着下方冲在最前方的那一小撮人,欣慰的点点头,在人群之中,正好就有他的得以门生,狄穆和魏术。
这两人他都不奇怪,毕竟一个腾云境,一个更是晖阳境,这在本就修为并不突出的炼丹师之中,已经算是极其不俗的了。
而在魏术的怀中,还抱着一位年轻弟子,杨卢。
杨卢虽然在炼丹术之上天赋极高,但是在修行之上却差强人意,更何况他年纪极小,现如今的境界也才是三重天罢了。
面对这一群比他年长,比他修为高的人,他想要在脚力上超过这群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魏术充分发挥而来自己境界高的优势,打算帮助杨卢抢夺一个炼丹场地。
魏术他的脚步轻盈,就仿佛脚踩在一片片花瓣之上,每一片被他踩过的花瓣,都会留下一片片凝重的寒冰,但是速度却丝毫不差,如同前庭信步。
这就是晖阳境,哪怕是身上还带了一个人又如何,照样把这群人摔得远远的。
魏术脚尖点地,一边对着身边的狄穆说道:“师兄,这第一座比赛场地就交给你了,我带着小师弟去往后面的比赛场地。”
每个场地只能又一个胜者,为了保证他们所有人都能够进入到最后的比试,这些炼丹场地必须平分开来。
在他们的计划之中,狄穆抢夺下来这座草原上的炼丹场地,郑盼云抢夺下来那座山谷之中的炼丹场地,吴奇文则是去抢夺大河之上的场地,而他则带着小师弟,去往后面一处几乎相近的场地山腰和山巅之上的场地。
其中郑盼云师姐的与他们三人都在同一片区域,他魏术可以帮助一二,至于小师弟,帮着放入山腰的场地之后,他便独自一人进入山巅的场地。
那里也是最远的一处场地。
狄穆笑着说道:“你放心吧,可惜了其他的师弟师妹们,这第一座给我还是有点浪费了。”
第一座场地可以获得做多的优势,给他这么多时间炼制一颗上好的丹药,确实是有些小材大用了。
魏术笑道:“这些都没有事,师哥小心,我们先走了。”
说完,两人在一处岔路口就此分开。
狄穆深呼一口气,化作一道红火的光影,突然提速,一个猛冲,进入了最近的草原场地。
而随着狄穆的进入,又有四人也抢先一步冲进了草原炼丹场地。
在天空之上,一直观察下方情况的一群炼丹师,其中有一位炼丹师望着马国宏笑着说道:“马师傅,真是收了一群好徒弟啊,这么快就获得一个炼丹场地,简直是令人羡慕啊。”
马国宏抚须而笑,“哪里哪里。”
说实话,这群小伙子如今的表现,他十分满意,同理合作,团结一致。
有这群孩子,这次的比试,他可以放下大半个心了。
他眼神偷偷瞥了一眼冯元德的方向,对方皱紧了眉头,好像有些不悦。
他心中冷哼一声,“小肚鸡肠,若是就因为这点事情就要嫉妒与我,你这大宗师境界就是这么跻身的吗?”
而马国宏不知道的是,令冯元德皱眉的并不是这件事情,而是直到如今,张缘一这个小兔崽子竟然还没有来!
场地之外,小猴子望着已经被攻下来的一片场地,有些焦急道:“张缘一这个家伙,怎么回事真的不想要比赛了吗?”
韩木在一旁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王哥已经去找他了,肯定不会出事情的。”
虽然韩木嘴上这么说着,但实际上,他的心里也挺焦急的,因为在这场比试之中,一共才六个场地,这眼下已经被占领了一个场地,就算是张缘一赶上了,又能够在众人之中抢夺下来一个场地吗?
“啊!~”这时远处的天边传来一声悠长的叫喊声!
寻着这声音望去,在极远的天幕之上,有一道蔚蓝色的芥子光芒,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急速冲来,众人眯着眼睛望去,那竟是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刹那功夫,便冲进了比赛场之上,全场震惊!
一百四十章:落英缤纷
众人望着那道身影,瞠目结舌,议论纷纷。
“这个家伙是谁啊?怎么现在才来?”
“鬼知道呢?我想知道的是,他这样不算违规吗?”
“好像并没有说,不能晚点到场吧。再说了就算是给他当场了,哪里还来得及吗?”
“好像也是啊,眼下第二块场地都要被人占领了,他现在才来不是闹着玩儿嘛。”
众人虽然不太懂这个家伙刚才怎么来得这么快,但是都能够看得出来,那并不是张缘一自身的力量,显而易见,张缘一使用了一些巧劲罢了。
对于接下里张缘一的争夺大赛,大多数人都表示悬了。
天上的冯元德一方面长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险些气得吐血,这个鬼小子,这个点才来,真的以为自己是这本书的主角啊,什么好事都发生在他的身上吗?这个点才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救场?
一直观察冯元德表情的马国宏见此,再一仔细看了一眼张缘一,这才辨认出来,这个家伙就是这些日子里名声大噪的小伙子。
其他学员弟子或许只知道张缘一在三次各类比赛之中表现极其优异,可是他们这些长老们都知道,张缘一在雍城帮着书院斩杀了一只九重天大妖,以及在林泉国镇压玄武一事。
当然在马国宏这里,张缘一还是害得自己弟子,失魂落魄的间接凶手。
也就是因为张缘一和艾幻竹之间那一层关系,自己的弟子才会大变性情。
马国宏虽然知道张缘一是个极其难得的天之骄子,可是此刻也不免笑道:“就算你成就非凡,如今这副局面,你能够应付吗?”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迟到,说到底一切还是上天的安排,他注定要赢得这场比试。
其余的炼丹师见此,个个面露匪疑之色。
其实按照各种比赛的规则来说,一般迟到的弟子都要按照自动放弃比赛处理,可是这次的比赛本就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比赛,在他们的想法中,总不会有人愚蠢到先让自己的对手一大截在出发,所以反倒没有想过这么一种情况。
有一位炼丹师说道:“算了算了,这个家伙,我看啊就是来逗大家一乐的,不用理会。”
其他炼丹师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在场地之外,王腾去而复回,来到小猴子们的面前。
王腾说道:“缘一这个家伙,竟然睡过头了,还好我半路上看到了他,就把他送过来了。”
小猴子说道:“王哥他刚才那么快的速度也是你的功劳?”
王腾点点头道:“我寻思着时间紧迫,就用力把他甩过来了。原本是想着直接将他送到一处场地之内的,可是转念一想,好像对其他人不够公平,也就算了,只将他送到了比赛最初的原点。”
能够将人以如此快的速度扔出来已经是极其了不得的事情了,没想到王腾竟然说是还没有用尽全力,简直是恐怖。
不过这样的话语,也只有熟悉王腾真正实力的人才明白,在张缘一远游林泉国这段时间内,王腾已然是破镜到了乾元境,他也将成为潮湖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乾元境。
排在他后面的则是秦剑,两人破境时的年龄,仅仅只相差一岁。
不过王腾当然不会自以为是现如今就是秦剑的对手了,毕竟后者已经在乾元境浸淫了数年,经验老道实力深不可测。
比赛场之上的张缘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暗自庆幸道:“还好还好,幸好这里没有关闭,否则真是难为死我了啊。”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地图,上面有两块地区已经闪烁起璀璨的光芒,代表已经有两个场地已经被完全占领了。
而在天穹之上的佛钟,已然敲醒了两声,再敲醒三声,比赛就将结束。
张缘一将手中的地图收好,双手向后一捋,漆黑修长的头发被他绑扎得紧紧的,又弯腰将裤腿轻轻挽起,直起身时眼神前所未有的沉静。
在天幕之上的炼丹师之中,有人取笑道:“这个小家伙真有意思,这个时间节点了竟然还要整理一下着装打扮,简直......”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地无话可说!
只见场地之上的张缘一,脚尖猛地一蹬吗,场地之上传来一声极其震撼的响声,砰的一声,地面被蹬出一个深达数丈的大坑,泥土四处飞扬!
而蹬地的人,已然化作一道蔚蓝的光芒,冲向前去!
那位刚才出言嘲讽的炼丹师长老,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速度,怎么会如此恐怖?”
虽然张缘一此刻的速度比不上先前飞来时的速度,可是这一步如同踏碎虚空的错觉感,所见之人无不咂舌!
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声,“我想起来了这个家伙叫张缘一!就是上一次丹魂大比之上,表现极其优异的家伙!”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另有人喊道:“对对对,这个家伙就是好几次比试之上,非常有名的张缘一!”
“我听说他前些日子下山历练了,没想到已经回来了啊。”
“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吧,我还见到过一次,只是之后一直闭关,再也没有见到。”
人群身穿一身蔚蓝色长裙的苏酥,捏紧拳头,默念道:“哥哥,加油啊!一定要拿下冠军!”
别人不知道张缘一这些天是如何度过来的,但是苏酥知道,她曾经找机会去看望过张缘一,张缘一整个人因为长时间在炼丹炉的浓烟下熏染,已经变成了一张极其乌黑的脸颊,看着十分辛苦。
苏酥虽然心疼张缘一,但是也知道此次比试对于张缘一来说究竟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只能默默离开。
此刻见到张缘一的到场,她的心中自然是别提有多么开心了。
远处一座孤零零的桃花小岛之上,桃花四季盛开,宇文君一袭黑裙,静静地端坐在桃树之下,见到张缘一的到来,微微一笑。
桃树小岛是自家师傅的一座远游灵器,师傅走之前便将这件东西送给了她,如今也就作为她用来观察比赛的东西也不错。
比赛场上,张缘一一路疾驰,在上空看下来,就如同一支极快的闪电,一路横冲直撞,快速追赶前方的大队伍。
对比于其他弟子的速度,张缘一的速度简直恐怖如斯,两者之间的类比,就如同一位四五岁的孩童与一位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之间赛跑,实力差距实在是太过明显。
只是四五岁孩童毕竟比张缘一早出发太久,想在短时间之内追赶上,还是相差不少距离。
小猴子望着张缘一冲上前去的速度,一阵惊愕,他茫然地向身边人问道:“缘一他如今是个什么境界啊?怎么这速度就算是对于一般的腾云境都要快上不少了吧。”
说起来,自从张缘一回来之后,他们几人对于张缘一的境界一事确实是没有太上心,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如今已经达到了这般恐怖的程度。
王腾解释说道:“缘一走得修行之路本就与我们不同,眼下也不过是琴心境的模样,不过实力上我保守估计腾云境左右吧。”
这话恐怕这话也只有他们英俊殿的人说出来,才显得不那么惊人,张缘一当初二重天就敢与五重天的修士做对手,如今四重天对比腾云境也算是正常。
张缘一的境界底子之厚,众人前所未见,越境杀敌如同喝水,同境之内更是毫无敌手,光是天才二字显然都有些瞧不起张缘一,因为任何天才在张缘一的面前都会显得黯然失色,唯有妖孽二字与之相配。
暂且将张缘一当做一位腾云境修士来看待吧,如此一来,整个英俊殿之内,将再也没有六重天以下的修士了。
王腾的乾元境,钟石的晖阳境巅峰,小猴子和韩木的腾云境,这个英俊殿不算上弄潮儿中的那些家伙,已然称得上潮湖书院年轻一辈之中的顶尖实力。
当然他们并不会这么自大的以为已经可以傲视群雄了,毕竟这个书院要说年轻一辈,没有进入弄潮儿之中,一切都是白搭。
在那些人眼中,或许英俊殿值得一看,不过也仅仅是值得一看罢了。
众人之中张缘一的破镜可以说是最不讲道理,可以数年毫无动静,也可以几个月连破两境,这般能力,恐怕这个天下都罕见。
好像张缘一的境界,从来不是靠着水磨工夫慢慢积累,最终蓄势破镜,而是突发奇想,在他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时就一举突破境界。
与张缘一这样的人在一起,可不敢轻易地嘲讽,万一哪一天一个不留神,直接破镜高过所有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比赛场之上的张缘一,神色平静,快速朝着自己想要去往的地方而去,在他追赶的期间,又响起一声钟声,一座比赛场地被点亮,那么摆在张缘一面前的就只有,山谷之中一座,山腰一座,还有山顶一座。
这些不意外,张缘一原本就是打算在山腰山顶之中选择一座。
他是最后才如常的炼丹师,前面那些近的地方注定难以抢夺得过其他人,只能退而求其次追求那些最远的比赛场地。
若是还花费其他时间去追求那些地方,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果不其然眼下也仅仅只剩下三座最远的场地了。
张缘一的速度极快,又过了一会儿,就赶超上了一些境界低微,速度极慢的弟子,只是面对最前面的那群人还是有些差距。
魏术望着面前的大山,一步飞越上空,他将杨卢放在山腰场地之前,说道:“小师弟你进去吧,我去山上那座场地。”
杨卢挥挥手,笑着说道:“师兄拜拜,我们决赛见!”
魏术点点头,目送着杨卢走进场地,又看了看山脚下攒簇的人群,脚上用力一蹬,冲上云霄!
另一边的山谷,郑盼云冲进一处丹炉之前,万幸地拍了拍上下起伏的胸口,“还好还好,赶上了。”
至此所有马国宏的那五位弟子都到达了自己应该占有的场地。
张缘一来到山脚时,已经有无数人正在往山上疾驰而去,时间紧迫,他一咬要也不管前路是不是有人,一路横冲而上!
他整个人与地面平行,在山上如履平地,速度飞快,前方一众来不及反应的弟子,在张缘一的突然到来之下,纷纷被撞掉落下来!
“沃日了,这个谁啊!”
“你娘的,别别别......”
一时间整座山头,如同落英缤纷的花树,漫天人影。
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张缘一一步冲进山腰的场地,赶上了!
一百四十一章:天纵奇才
待张缘一进入比赛场地之时,天空之上传来咚的一声,第四声钟声响起,回荡在天际如同末日的丧钟。
这一声之下,距离最后的比赛结束,仅仅只剩下最后一刻钟时间,留给张缘一等人的时间也仅仅只有一刻钟了。
在张缘一刚刚踏入比赛场地之时,正在炼制丹药的杨卢抬头看了张缘一一眼,笑道:“张缘一?我说先前怎么没有看到你,还以为你害怕出丑退赛了呢。”
张缘一左看看又看看,疑惑不解道:“你认识我?”
杨卢哈哈大笑,“怎么会不认识啊,毕竟就是你从我师兄的手里抢走了艾幻竹呢!”
杨卢虽然平时看着玩世不恭,调皮捣蛋,可是对于自己认定的亲人,好友,他的心里都门儿清,就比如那个曾经阳光乐观的吴奇文师兄,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对于张缘一与艾幻竹两人,杨卢一直都暗自记在心里。
既然张缘一也是这次比赛的炼丹师,那么将张缘一打败在这里,刚好可以为师兄出出气。
张缘一如今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一拍脑门,哀叹道:“我想你们误会了啊,我对那个女人没有兴趣啊,最多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杨卢年纪看着小小的,性情却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他呵呵一笑,“无需多言,再多的狡辩都没用,反正是因为你,师兄心情不好的,这个你逃不了,我今天就要为师兄报仇!”
他话音刚落,手上的丹炉发出一股清香,一枚丹炉竟然在于张缘一一边交谈之下,炼制出来。
张缘一顿时回过神来,赶紧开始炼制丹药,光顾着和这个家伙扯皮,上当了!
别人是一边炼制丹药一边誓言要打败张缘一,可张缘一那是真正傻了吧唧光顾着解释。
要知道他本来时间上就比不上对方宽裕,这么下去,炼丹的时间更加不足了。
天幕之上,冯元德忍不住心中骂道:“这个家伙简直是疯了不成,什么时候了还在和人聊天,来不及怎么办?”
虽然他并不知道张缘一与那个小孩子在聊些什么,可是看着张缘一的表情,想来是一件令张缘一十分气恼无奈的事情。
杨卢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意,他指着张缘一,笑道:“大笨蛋,你上当了,你和我说话的这段时间,算是我收取的第一笔利息!”
要知道在这第一场比试之上,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充裕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进行丹药的炼制,可以尝试炼制多次,反正是取最好的一次,可若是时间不够,那一切就糟糕了。
张缘一瞥了杨卢一眼,心中气愤道:“这个家伙,简直是欠收拾!”
小小年纪有这份心机,古灵机怪欠收拾。
杨卢见张缘一瞥自己丝毫不害怕,打架我是不行,但是这里可不兴打架那一套,我看你今天怎么办,收拾我?哈哈哈!如果不害怕被淘汰尽管试试。
张缘一要是动手,那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炼丹大赛禁止私斗,只要张缘一动他一下,他立马倒地躺尸,张缘一甚至都不需要他任何比试,直接退场,而且不仅输了比赛,还输了人生,在这么多人面前,张缘一将被所有人唾弃。
可是张缘一毕竟不是什么冲撞鲁莽的人,他在耳畔施加了两道法师,屏蔽一切外界的声音,全身心投入到炼丹过程之中。
杨卢见对方这副样子,也自顾自继续下一次的炼丹,张缘一毕竟比他要晚进入许久,他早就将所有的材料都炼制了许多份,如今也只需要一次次融合成丹药罢了。
而张缘一从头开始,算了算时间,最多也只够炼制一枚丹药吧。更何况对于自己的炼丹术,杨卢那是前所未有的自信,他可不相信自己会输给这个最近才名声鹊起的家伙。
一想到这里,杨卢心中顿时心花怒放,吴奇文师兄你放心,这个家伙,有我来帮你收拾了。
天幕之上,马国宏欣慰地点点头,一次性炼制一大批材料,这种炼制方式确实是极其节约时间的,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子,果然是聪明伶俐,没有让他失望。
张缘一此刻翻开案桌之上的炼丹配方,此次要炼制的丹药名叫白玉赤阳丹,是一枚三品丹药。
对于如今的张缘一来说自然不是问题,可是白玉赤阳丹炼制的材料特殊,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张缘一满打满算也仅仅只能炼制出一枚丹药,若是这枚丹药质量不够好,那么张缘一今日的比试也就到此结束了。
张缘一将配方上的内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不会再出问题之后,着手开始炼制丹药。
既然时间不够,那就冒险一试。
接下来所有人就见到了前所未见的一幕,只见张缘一将所有的仙草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分门别类,摆放成一个个小方格,又立刻手指按在丹炉之上,进行加热预温。
小猴子望着镜像里张缘一的一系列操作,不解地问道:“缘一这是在干什么啊?这样分类东西有什么用吗?”
炼丹之道,他虽然不了解,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张缘一这完全让人捉摸不透的分类方式,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韩木等人摇摇头道:“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天幕之上,一众炼丹师也是一脸疑惑不解,各自讨论张缘一这个做法的缘由,却始终找不出答案。
冯元德微微皱眉,仔细思索,突然灵光一现,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他喃喃道:“这可能吗?”
等待丹炉预热完毕,比赛场之上的张缘一,将一把已经分类好的仙草,一把扔进丹炉之内,手中蔚蓝色的灵力火焰,熊熊燃烧!
一群人爆发出惊人的诧异声,“这个家伙疯了不成!这样子炼丹难道不害怕将所有的材料全部报废了吗?”
他们都是炼丹师,自然知道如此炼丹的坏处还有难度有多么恐怖。
各种仙草的药性不同,放在一起炼制的后果,很有可能就因为药性相冲全部毁掉,而且炼制的时间,炼制的火候都是极其难以掌控的,有些仙草的炼制时长极长,有些却极短,有些需要大火猛烈炼制,有些需要小火慢慢炼制,这些都是极其难以控制的,张缘一这么做无异于是在玩火自焚。
更加令人诧异的是,对于炼制白玉赤阳丹,在那张配方之上,可从来没有写关于每类材料需要炼制的时间长度,火候掌握,这个家伙这么做,除非是对于每一种仙草都极其了解,有着许多许久的练习,否则绝对无法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
要知道在他们这些老家伙这里,对于各种仙草的炼制时间长度都还没有十分清晰的时间掌控。
或者说,谁会愿意在炼制丹药时留意这些东西,全都是凭借经验而来,时机到了就出炉罢了。
对于比其他人惊叹于张缘一平时炼制丹药时心思之缜密,留心之多,冯元德更加震撼的却是张缘一的元神当真如此强悍?
冯元德作为大宗师炼丹师,自身对于炼丹的探索也是极多的,张缘一这次的东西,他也有过琢磨和尝试。
但他炼制丹药时发现,想要将每一株仙草的炼制都做到天衣无缝,那种难度不是想象就能够做到的。
每一粒元神散发出来的心神,要控制住每一株仙草的炼制,要将所有的仙草都分离的同时,还要用灵力控住包裹仙草的程度。
炼丹之时,外围的灵力火焰是为了熬炼仙草,而里面的灵力则是为了控制面授灵力火焰过多的炼制,相当于一功一防,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将材料做到最好,这个过程就像是在打磨一块玉石,需要极其强大的耐心。
而在炼丹过程之中,这类一心分成需十分,灵力分成数十份,力道浓郁程度皆不同,这种难度简直是不可想象。
炼丹师的元神在长期的锻炼之下,已经是要强过同境之内修士不少,可是如张缘一这般的强度,冯元德都要开始怀疑,这个小子到底还是不是正常人,怎么就这么强大。
对于张缘一强大的元神,恐怕也就只要数人知道罢了。
一个拥有天界之魂的家伙,又专门在练习关于元神的修炼之法,怎么可能在同境之内会有敌手。
不过哪怕张缘一的元神再过强大,此刻他的额头也渗满了汗水,显得有些艰难。
这一次炼制,问了更加节约时间,他将数种原本炼化时间不同的仙草也一并发在了一起,如今他往丹炉之内注入的灵力要控制好所有的仙草,强行将所有的仙草拉到同一熬制时间上,需要维系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也幸好这一次炼制的是白玉赤阳丹,也仅仅是三品丹药,材料都比较低阶,虽然他没有炼制过白玉赤阳丹,但是各种低阶材料在那三个月的魔鬼炼制之中,已经摸得差不多,也就是因此这才有他现在这么熟练的记住材料的炼制时间和火候。
炼制丹药,若是没有完成,亦或是没有达到那种可以结束的程度,随意开炉那后果是十分严重的,在半途打开炼丹炉一直也是炼丹师的大忌。
时间慢慢流逝,在杨卢那边已然炼制出一枚品秩极佳的丹药,他将丹药放在鼻尖轻轻嗅问一下,眉眼骄傲得意地将丹药放置一旁,着手准备下一枚丹药。
杨卢无意间扫了张缘一的方向一眼,却见对方此刻紧紧皱眉,面色艰难,心中仿佛早有所料般,这么短的时间内需要炼制一枚品秩极高的白玉赤阳丹,就算是他也难,更何况这个家伙了。
就算是侥幸被张缘一炼制出丹药又如何,这次炼制丹药的要求是品秩定胜负,他不相信张缘一的炼丹水准会高过他。
张缘一的丹炉之内,飘来一丝丝香气,他小心翼翼地驭驶其内的材料,丹炉应声打开。
紧接着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之下,从丹炉之中,在蔚蓝色的灵力包裹之下,一团团各色各样,已经炼制好的仙草材料相继出炉。
张缘一另一只手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药瓶子,将这些材料全部分门别类装入其中。
“好!”在场地之外一直关注张缘一动向的小猴子忍不住爆发出一声赞叹之声,“缘一这个家伙真是无法用常人的思路去揣摩,总是能够给我们好多好多的惊喜!”
王腾提醒道:“这才是第一炉材料,看张缘一炼制的分类看,还有至少三四炉材料需要炼制,不要高兴得太早。”
小猴子大大咧咧道:“不管最终结果如何,缘一在我心里已经是最厉害的炼丹师了,而且我相信缘一绝对有能力赢得这场比试!”
众人点点头,作为对张缘一最熟悉的人,他们当然知道张缘一究竟有多么厉害,这个家伙总是能够化险为夷,给人带来无尽的惊喜,想来这次绝对也可以如此。
天幕之上,冯元德见此情景,长呼一口气,震撼之余又不禁有些泪眼婆娑,自己钻研了一生的炼丹术,好像终究不会失传了。
而且他又预感,在不愿的将来,张缘一绝对会达到他的境界,甚至超越这个束缚住世上近乎所有人的大宗师境界,展开一片更加宏伟的蓝图。
至于其余的炼丹师早已目瞪口呆,如此年轻炼丹能够做到这一步,当真是令人咂舌,此子未来成就绝对非同凡响!
终于有人开口问道:“这个家伙到底是谁的弟子,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天赋?”
众人面面相觑,又纷纷摇摇头,最终将视线投向了一直以来都不曾发言的冯元德身上。
一位炼丹师长老试探性问道:“冯长老,这是你的弟子吗?”
冯元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一众人顿时哗然!
一百四十二章:金色传说
冯元德自身已经是一位大宗师炼丹师,如今又得到了张缘一这么有天赋的弟子,他们这一脉将来注定要发扬光大,名扬天下!
而且冯元德年纪不大,也不过才近两百岁罢了,看着张缘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好像连五十岁都没有到,前方的坦途大道,实在是还可以走太远太远了。
一时间四周一众炼丹师都对冯元德投来了祝贺的话语,冯元德虽然不太喜欢这些复杂的东西,却也一个个点点致谢。
张缘一炼制完一炉材料,没有做任何休息,紧接着炼制第二炉材料,虽然炼制的过程越发艰难,可是有惊无险,好在全都一一化解,最终所有的材料都炼制完毕。
而在其他的炼丹比赛场地之上,几乎所有人都炼制除了不止一枚两枚丹药,恐怕也只有张缘一到了如今竟然还连一枚丹药都没有炼制出来。
那条大河之上的比赛场地之内,吴奇文指尖轻点,数瓶丹药材料漂浮在空中,一并落入丹炉之中,在一团火红色的火焰烧灼之下,丹炉卷起一头火焰巨龙,白玉赤阳丹应运而生。
在吴奇文的案桌之上,已经有炼制出了不下八九枚品秩极高的白玉赤阳丹,可是他依旧没有满意,依旧孜孜不倦地往丹炉之中投掷材料,炼制丹药。
他的手法娴熟,如同一位在丹道之上浸淫了数十年的老师傅,一步步有条不紊,全然没有半分差错。
在他的案桌之上,一枚枚丹药品秩都极其的高,对比于其他炼丹师的丹药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而从他炼制出来的结果看,从第一枚丹药开始到最新炼制的丹药,每一枚都有着微小的精进,虽然精进很小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吴奇文的丹药已然要突破到顶峰了。
马国宏望着吴奇文的炼丹手法,心情愉悦地点点头,果然一直都是这个弟子最让人放心,有着自己的追求,永远都不满足现状,永远都想要突破此刻的自己。
在炼丹之时,他就像是一个痴迷的呆子,只是想要做到最好。
这就是吴奇文,一个明明天赋不高,却总能够勤能补拙的家伙,永远都能看到他的不懈努力。
而反观自己最得意的大弟子那边,这个家伙,早早炼制出一枚丹药便躺在地上憨憨大睡起来,虽然根据丹药的成色判定,必然品秩不低,可是这个家伙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当真是让他这个师傅心中暗自捏了一把汗。
这个大弟子对于自己的炼丹术向来心气极高,眼下对于炼丹,这些人从来不是他竞争的对手,他的对手向来只有他自己一人罢了。
至于其他的弟子,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这次的比赛,他马国宏的弟子注定要霸占大半的席位。
但是他还不满足于此,
张缘一将所有的材料炼制结束之后,终于是开始合成最后的丹药了。
在灵力的牵引之下,一瓶瓶晶莹剔透的药瓶,衔接成串,有条不紊地投入丹炉之内,张缘一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一点点的变化。
一粒粒颗粒在丹炉之内,互相碰撞,融合,丹炉之外,吐出五光十色的浓烟,忽而一片猩红,如同漫天的云霞,忽而蔚蓝一片,好似碧空如洗的海洋,忽而暗沉漆黑,如同深埋在大地土壤之内的岩层。
经过先前那么高强度的炼制丹药,张缘一此刻的心神已经有着极深的疲倦感,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不断地激励自己,不断撑起自己的精气神,整个眼睛布满一条条细密的血丝,炯炯有神。
终于张缘一的第一枚白玉赤阳丹炼制成功,从丹炉之内缓缓取出。
可是见到丹药的一瞬间,张缘一神色有些失望,并不满意。
也许对于其他炼丹师来说,这枚丹药已经足够达标,可是对于张缘一来说,还差了不少火候。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前线融合丹药的一系列过程,精细到每一个细节,火焰的浓烈程度,灵力的输送速度,他将他能够记忆起都东西全部过了一遍,最终缓缓睁开眼,大手一挥,重新预热丹炉,打算炼制第二枚丹药。
比赛场地之外的众人见到如此情况,各个疑惑不解。
“马上时间就要到了,这个时间点冒险炼制第二枚丹药真的来得及吗?”
“这个家伙这样还不满意?还想着有更大的突破?”
“不得不承认,看他那副样子,显然已经是极其劳累了,累成他那副样子,要是我,我断然是不会再给自己找罪受。”
......
面对这即将耗尽的时间,不少炼丹师都已经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就连杨卢都不再继续尝试融合下去,而是挑选出了自己炼制得最好的一枚,放在一旁等待时间到来。
仍在继续的,要么是即将完成一枚丹药炼制的炼丹师,要么就是像张缘一这般还苦苦挣扎着的少数炼丹师。
吴奇文炼制完最后一枚丹药之后,终于是放弃了接下去炼制的打算,他将丹药放置在一旁,闭上眼睛打坐,静静等待时间的到来。
他已经稍稍留意过了,这群人之中,没有一人可以与自己的丹药进行媲美,他之所以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地炼制丹药,纯粹是想要炼制出一枚自己最满意的丹药罢了。
狄穆案桌之上依旧只有一枚丹药,而他躺在丹炉边,已然睡了许久许久,看那甜美的表情,应该是睡得极香。
艾幻竹在那次抢夺比赛场地之中,抢到了一个石林之中的比赛场地,此刻也放下了自己的丹药,一切听天由命了。
至于张缘一其他的几位同门们,他们各个修为都不低,都抢夺到了属于自己的炼丹炉,也最终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六个场地,每个场地五位炼丹师,一共三十人,最终二十九位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只有张缘一一人依旧在炼制丹药,这一刻整个潮湖书院,只看一人。
苏酥捏紧了小拳头,心中暗自祈祷道:“哥哥,一定要赢啊!”
小猴子等人屏住呼吸,不敢说话,生怕自己的声音会打扰到张缘一的炼丹。
冯元德身子微微前倾,恨不得自己下去帮帮张缘一一把。
桃花浮岛之上,宇文君微微叹了一口气,随便你怎么样吧,输赢又有什么意义,早点结束早点休息。
“咚!”时光一点点流逝,天空之上,传来一声极长极长的钟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张缘一已经失败之时,佛钟即将敲完之际,张缘一的丹炉突然抖动一下,一枚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白玉赤阳丹从丹炉口之上,一把冒出!
虽然掐着时间,但好在是有惊无险,张缘一炼制出来了。
所有关注张缘一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杨卢见张缘一成功炼制出了那枚白玉赤阳丹,双臂环胸,他不屑一顾道:“切!有什么大不了的,也不过才炼制了两枚出来罢了,我不信我这里这么枚丹药会输给你。”
张缘一花费了这么多时间也才炼制两枚丹药,但是他杨卢身边有着数枚丹药,从中挑选出来的丹药,那都是经过筛选的,跟张缘一孤注一掷的感觉,肯定要不一样。
当钟声响完之后,马国宏站了出来,朗声道:“比赛结束,所有炼丹师停止手中的动作,若是再继续炼制丹药,就将被视为犯规处理,将被取消比赛资格。”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比赛场地的最中央,那座小型的传送阵之中,飞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小灵兽来。
那只灵兽明明是一只小白猪的肥硕形象,却是拥有一对小巧玲珑的翅膀,真不知道那两只小翅膀究竟是如何支撑起这么臃肿的身体的。
这只灵兽名叫吞丹猪,灵兽虽然在武力值上不强大,却十分喜欢吞食丹药,神奇的是,吞丹猪吞食了丹药会因为丹药的品秩而改变自身的颜色,十分神奇。
因为其可爱的形象,以及独特的功能,深受许多大家族大宗门的喜爱,一般都被豢养来作为财运的象征。
吞丹猪虽然可爱,却是十分稀少,书院一次性拿出六只吞丹猪,也可见潮湖书院的底蕴之深厚。
据说在潮湖书院还有一只巨型的吞丹猪,有一个成年男子那般大,只是一直被隐藏在深处,常人不得已见罢了。
马国宏说道:“请炼丹师将各自的丹药置于案桌之上,等待吞丹猪的鉴定品秩。”
一只小吞丹猪先是吞服下了一位弟子的丹药,抖了抖搂肥胖的身子,闭上可爱的小眼睛,顿时散发出一抹黑色的光芒!
“噗!”的一声,吞丹猪放了一个黑色浓雾的屁来,最终一口口水吐到那位弟子的脸上,恼羞成怒!
好像在说,你炼制的是什么人间毒品,要毒死你猪爷爷吗?
张缘一见此情况一脸奇怪,杨卢却是捧腹大笑,指着那位灰头土脸的弟子,“这么半年难得一遇的情景竟然让我碰到了,这位仁兄你是真的牛啊。”
吞丹猪一共有种五颜色变换,分别是无色、绿色、红色、金色,分别代表了低品、中品、高品、无瑕极品,颜色越深,则质量越好,至于先前那位弟子的黑色,则是代表了那位弟子炼制的丹药一点作用也没有,如同废渣。
那位弟子,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方钻下去得了,是在是太丢人了。
吞丹猪扑腾着翅膀再来到另一位弟子的身边,服用下那枚丹药,绿色。
它摇摇尾巴去往下一个地方。
一时间在各大比赛场地之上,各色各样的颜色闪耀。
无色、绿色、无色、红色......
在这些颜色之中,大多数的炼丹师都仅仅只有绿色,还有一部分则是无色,仅仅只有少数炼制出了红色高品品秩的白玉赤阳丹。
不过这样正常,对于一般的炼丹师而言,世面上流通的丹药也大多是中品罢了,真正能够达到高品,乃至无瑕极品丹药的少之又少。
魏术将丹药送入吞丹猪的口中,小肥猪摇摇身子,散发出浓郁的红色光芒来,高品丹药。
他是第一位马国宏手下的炼制出高品丹药的弟子,马国宏四周的炼丹师长老们纷纷表示祝贺。
“恭喜马长老,旗开得胜!”
紧接着郑盼云的那边也绽放出璀璨的红色光芒,又一位高品丹药,也是马国宏的弟子。
马国宏抚须而笑,笑靥如面,这群孩子真是完全没有让他失望啊。
紧接着又是一道红色的光芒在画面里出现,是山腰的比赛场地,也就是张缘一所处的地方。
杨卢望着自己的丹药,故作唉声叹气道:“哎呀怎么才只有红色啊,真是太可惜了。唉!”
说这话之时,杨卢一脸惋惜地望着张缘一,这惋惜更像是在可怜张缘一就要在此止步不前了。
张缘一没有说话,等到小肥猪飞到他的面前时,他将丹药送到小肥猪的嘴中。
小肥猪闭上眼睛,突然剧烈抖动身子,两只小翅膀急速抖动,如同一位凡人得了癫痫一般,突然睁开眼,浑身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
画面之外的众人顿时惊呼道:“哇!金色传说
一百四十三章:晋级
原本还极度瞧不起张缘一的杨卢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仿佛可以塞下一个大鸡蛋,他难以置信道:“无瑕极品!怎......怎么可能?”
张缘一望着这只吞丹猪的反应,自我感觉倒是比较不一般,他也学着杨卢阴阳怪气地说道:“竟然只有无瑕极品品秩,实在是太令人难过了,唉!”
此话一出,气得杨卢险些吐血当场昏厥过去,最高品秩也就是金色的无瑕极品了,难不成张缘一还想要更高不成?
小猴子哈哈大笑,“缘一这个家伙,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还是这么厉害!”
原本他们再看到杨卢那红色的高品的丹药时,都要觉得张缘一悬了,没想到张缘一这次竟然直接来了一个金色成色的白玉赤阳丹,实在是太厉害了。
天幕之上的冯元德,望着张缘一的表现,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一开始他就猜测到了张缘一的结果,意料之中。
四周的炼丹术长老们一个个向冯元德投来羡慕的眼神,能够拥有张缘一这样天赋异禀的弟子,哪位长老不是羡慕万分啊。
就在这时,一处帷幕之中,又闪亮起一道金色的光芒,众人瞬间将实现投去,马国宏哈哈大笑,就连他都忍不住赞叹道:“好!好!好!”
原来是他的弟子吴奇文,这位平时看起来不太起眼,只是默默做事的家伙,竟然也炼制出了无瑕极品的丹药来,而且看这金色的浓郁程度,显然超过了张缘一那场不少。
“一场炼丹大赛竟然可以见到两次无瑕极品的丹药,如今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啊!”
“是啊,他们还这么年轻,对于炼丹就有这么高的成就,恐怕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要向他们求学才行了。”
“与他们相比,我们也就是仗着年纪高了。”
一种炼丹师长老心中十分欣慰,虽然这些人不是自己的徒弟,但大家同属于潮湖书院炼丹师一脉,那种自家人的荣誉感还是极其强烈的。
王腾见此情况,叹息道:“这下有的玩了,缘一之后的道路恐怕不太好走啊!”
小猴子一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韩木却一早就猜测出来了,“这个家伙就是吴奇文,那个追求艾幻竹的家伙。”
一伙人顿时遍体生寒,真是撞在人家枪口上了。
两人虽然都是金色品秩,可是吴奇文毕竟还是比张缘一色泽更加浓郁一些,大家的心底,其实实话实说,若是两者相遇,对于吴奇文胜出的可能性更加大一点。
也幸亏张缘一没有与吴奇文分到一个组,否则张缘一就要真正止步于此了。
其实与吴奇文分到一起的人都是悲哀的,无论如何努力,都将败者食尘。
吴奇文依旧如同往常一般面色平静,丝毫不起波澜,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只有一个,打败张缘一,堂堂正正地打败张缘一!
就在所有人都还惊讶于吴奇文与张缘一两人的出色表现时,天边突然闪耀起恢宏的彩色光韵,一处帷幕之上,所有的空间都被彩色光韵充斥,那光韵冲破云霄,直上九天!
“发生什么事了?这光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在草原的那处广场发散出来的!”
“从来没有见过彩色的光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一众围观的潮湖书院弟子,各个惊奇不已。
不仅仅是他们,就连天幕之上的众多长老都是疑惑不解。
冯元德皱紧眉头,他望向马国宏,后者此刻也刚好看向他,两人迟疑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个悠远的传说。
相传吞丹猪天生并非只能散发出五种颜色,在那更加悠久的历史之中,还曾经出现过吞食丹药爆发出彩色光韵的吞丹猪。
彩色吞丹猪,据说只有吞食了跨阶丹药才可能出现。
这种跨阶的性质无关乎丹药的品级,只关乎质量,那就是量变引起的质变。
看着架势,分明就是有人将三品品秩的白玉赤阳丹,炼制成了二品丹药!
丹药的品阶从一开始就是被设定好了的,就好像人的生老病死,没有人可以改变丝毫,但是此人却活生生改变而来一枚丹药的品秩,这份炼丹功力,不可谓不恐怖!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望着那片帷幕,他们都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可以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性质简直就是像从上天手中篡改天机一般。
璀璨而耀眼的彩色光韵持续了许久许久才开始慢慢褪去颜色,这一刻所有人才真正看到了那人的真实面容。
只见一位修长的男子,显得有些慵懒地坐在案桌之上,肩膀上停靠着一只散发着璀璨彩色光韵的吞丹猪,那吞丹猪眯起两双小眼睛,显得十分喜悦。
而那位男子竟然就是马国宏的大弟子,狄穆。
狄穆望着肩膀上的吞丹猪,叹息道:“大哥啊,这里的人都测完了,你也该回去了吧。”
小肥猪摇晃摇晃屁股,竟然就直接趴在狄穆的肩膀上了。
狄穆无奈,显然这个小肥猪是赖上他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无聊了,那种站在高处的寂寞之感,突然遍布他的全身,炼丹一途终究还是他一人的跑道罢了。
比起狄穆的一脸无所谓,其他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对于这个真正的天才,发自内心的钦佩!
若张缘一、吴奇文两人是闪烁的星辰,那么狄穆就是高悬在空中的月亮,在这么一颗明亮的月亮面前,所有号称天才的星辰都将失去颜色。
一位位长老看向自身也是一脸震撼的马国宏,不禁发现一个恐怖的事情。
在六个场地之中,马国宏有三位弟子炼制出了高品的丹药,一位弟子炼制出了无瑕极品丹药,更有甚者炼制出了跨阶丹药,好像一整个潮湖书院的后生,都掌握在了马国宏的手中。
往后的日子,等到这些晚辈长大扬名,马国宏的名声必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一位长老提议道:“看着吞丹猪这么喜欢狄穆,不如便乘人之美将这吞丹猪送给狄穆吧,也算是对于他能够炼制出这般品秩丹药的奖励,各位意下如何?”
其余长老纷纷点头道:“如此甚好,我潮湖书院能够拥有如此天赋异禀的年轻后生,往后的炼丹之道,注定要享誉天下!区区一个吞丹猪罢了,送了又有何妨!”
冯元德也是点头同意,爱才之心人皆有之,在他的心中对于这个狄穆,他也是十分欣赏的,至于自家张缘一,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那朵火云幻花,他必定也会送给对方。
马国宏高兴归高兴,却也没有忘记正事,他一步走出道:“比赛结束,获胜者分别是,张缘一、魏术、吴奇文、郑盼云、艾幻竹以及狄穆!”
一百四十四章:买定离手(加更)
随着六人的名字都得到宣布,现场所有人都沸腾起来。
一位弟子说道:“真没想到这一次的炼丹大赛竟然如此有趣,真是不虚此行啊!”
另一位弟子也说道:“是啊是啊,往常这个时候,红色高品丹药虽然也有,但是也就那么一两个,这一次却一次性出现这么多个。”
马上有人补充道:“岂止啊,就连金色无瑕极品的丹药都出现两位,甚至是一位传说中才会出现的跨阶丹药,这次的看点一定不会少的!”
这次比赛的精彩度绝对不少,又有那弟子,开始开设赌注,将张缘一等六人的名字写在木牌之上,开始押注。
那位架着牌桌的弟子,大声喊道:“来来来买定离手,正式比赛对决名额出来之前就封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一般这样的弟子,背后绝对有一群更大的金主负责撑腰,否则以潮湖书院这么大的人流,若是一不小心就会将这群人亏得裤衩子都不剩。
那群金主大多都是一些在山下有着无数家产的豪阀子弟,不缺钱,只缺乐子。
小猴子望着那边热闹的人群,用胳膊顶了顶王腾说道:“王哥,咱们俩去试试?”
王腾白了小猴子一眼,不屑一顾道:“算了算了,我最近手头紧得很,玩不起!”
其实并非他玩不起,只是以他的判断,小猴子过去肯定就是投给张缘一赢的筹码,而且必定还要怂恿他投给张缘一,可他又不认为张缘一能够在这次的大赛之上取得最终的胜利,这么过去不是白白损失钱嘛。
为了不背负一个不信任兄弟的骂名,又不愿意损失钱财,王腾只好义正言辞地说道:“猴子,你也是知道的我家境贫寒,若是染上了赌瘾,那就真是家破人亡了!”
小猴子瞥了王腾一眼,嘲笑道:“切,随便你,咱们修行之人把钱财看得这么重,窄了窄了,境界窄了!”
王腾没有说话,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他又将视线投向韩木,挑眉道:“韩木,你来吗?”
韩木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一赌气道:“来嘛来嘛!”
随后两人便一同去往了赌桌之上,这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在赌桌之上,六人胜出的赔率分别为,魏术的一比五十,艾幻竹的一比二十,郑盼云的一比二十五,吴奇文的一比五,张缘一的一比十,以及狄穆的七十比一!
也就是说,一旦在场的任何一人,狄穆一人胜出只能压七十只能得到一块钱,但是其他人胜出都是一比巨额财产啊!
小猴子望着这高得吓人的赔率,心肝直颤,他感叹道:“这......这也太过于恐怖了吧!”
他开始怀疑自己押注张缘一究竟是否正确了。
韩木嘲笑道:“哈哈,你这瓜怂,这么久怕了!”
说完他径自走向赌注,挤开满满的人群,将身上仅剩的青霄币一把全部压在张缘一上面,大喊道:“张缘一,必定是最终的冠军!”
那位坐庄的弟子,赞叹道:“大侠好霸气,好魄力!”
心中却是暗中嘲笑道:“真是天真啊!”
小猴子一鼓气,暗道:“拼了!”
他也上去,将所有的钱财都押注给了张缘一,压完之后小猴子立刻逃走,生怕自己心疼不已,最终想要收回那笔钱财。
猴子拍了拍韩木的肩膀,叹气道:“我俩就当做是给咱们兄弟祝愿,做慈善吧。”
韩木却不以为然道:“这有啥啊?钱财嘛,不要在意。”
大不了缺钱的时候找张缘一嘛,反正这个家伙有钱的很,不缺这几枚铜板。
就在两人离开没有多久,坐庄的弟子,一把将牌桌上的押注全部封印住,喊道:“封盘了,封盘了,没有下注的师兄弟们就不要再来了!”
......
比赛场上在众人面前的传送阵突然向外延伸数丈,每一个比赛场地上的冠军纷纷走入其中。
前面都只是前戏罢了,接下来才是最终的比赛大战!
一道灵光在百花谷的阵法中心闪过,艾幻竹率先从其中走出来。
对于艾幻竹的晋级,说实话让不少人都惊讶不已。
这个长相极其美丽的女子,不少人都认为她在修行打架上也许十分擅长,可是在炼丹一途,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也有如此高的天赋。
至于为什么,与艾幻竹同比的郑盼云、魏术两人赔率都要高于艾幻竹,很大一部分原因都要归结于艾幻竹的美丽容颜。
不少艾幻竹的青睐者、仰慕者、追随者纷纷押注了艾幻竹,倒不是认为艾幻竹能够胜出,只是给一点支持罢了。
其实别说是艾幻竹了,在大部分人的意识里,能够胜出的人只有一个,那位最早进入比赛场地,却在炼制了一枚丹药之后就选择倒地就睡的懒散家伙,那个炼制出跨阶丹药的天纵奇才,狄穆。
艾幻竹自己也知道,这次的比赛她算是取了巧了,她的实力也仅仅是三品炼丹师的境界,此次炼制的丹药也正好的三品丹药,艾幻竹将自己的水平发挥大了极致,才有了这一次晋级的机会,往后的比赛之中,她自知凶多吉少。
吴奇文从阵法之中走出,一眼便看到了艾幻竹,他的眼神微微惊喜,却又立刻低垂下来,不愿也不敢去看艾幻竹。
有些人光是看了一眼,再看一眼这一生也便迷离了。
紧接着是魏术、郑盼云以及狄穆从其中走出。
郑盼云望着周围人道:“小师弟呢?”
魏术指了指最后一个传送阵,说道:“想来应该在这里面还没有出来吧。”
郑盼云点点头,骂骂咧咧道:“这个家伙,总是磨磨唧唧的,让我们大家都等待他一人。”
在她的心中,从来没有怀疑过小师弟会输,毕竟这个古灵机怪的小子,在炼丹术上的天赋,就连她这个师姐也是有所不及的。
最后一道传送阵传来幽幽的白光涟漪,从其中走出一位各自高高的人来,正是张缘一。
众人纷纷震惊不已!
一百四十五章:腹黑炼丹师
张缘一从传送阵之中走出来,一眼便望见众人虎视眈眈的神情,一脸疑惑道:“额......你们有什么事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难道我脸上沾了金子不成?
只见郑盼云一步冲过来,怒气冲冲道:“我师弟呢,杨卢呢?”
她的眼中满含怒火,横眉倒竖,险些就要去扯张缘一的衣服,还好张缘一反应极快,一个侧身躲过去了。
张缘一虽然不愿意和女人纠缠,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害怕女人,他心中仅仅是不要引起太多的麻烦事罢了。
他见郑盼云没有罢休的意思,伸手就要擒拿住对方的手臂,结果魏术却先他一步,将郑盼云一把拉住,声音严肃地说道:“算了郑师姐,小师弟技不如人,我们再无理取闹只会给人落下口舌,给师傅丢人。”
张缘一点点头,朗声道:“这位小兄弟说得对,炼丹师又不是什么江湖杀手,杀气那么重,不就是他输给了我嘛,搞得我取了他性命一样,不值得不值得。”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心底还是惊讶与魏术的境界之高,作为一个炼丹师,竟然罕见的拥有上三重天的境界,已经很不一般了。
郑盼云听了魏术的话,眼神狠狠刮了张缘一一眼,冷哼一声,撂下狠话道:“别让我碰到你!”
在他们之中五人之中,比起辈分最大,却是极其懒散,徒有其名的大师兄狄穆,郑盼云这个师姐的名分显然要真实许许多多。
郑盼云是一个极其富有责任心的师姐,凡是师弟们有任何困难她都会倾力帮助,所以在众人之中她的声望也是极高的。
而杨卢作为五人之中年纪最小的人,自然是郑盼云特殊照顾的对象,张缘一将杨卢淘汰了,郑盼云的心中必然是极其不悦的,她下定决心一定要为杨卢报仇。
而且不仅仅如此,在张缘一身上还有另外一层关系,吴奇文与张缘一也有着不小的私仇。
环顾四周张缘一突然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各不相同。
那个个子高高的狄穆看他还是不太上心,显得十分慵懒,魏术见他比较平常,应该是个极有修养的人,郑盼云一脸仇视,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打败,艾幻竹一脸崇拜,又有些许喜悦。
至于吴奇文,张缘一从对方微微鼓起的袖袍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恐怕这里最恨他的还要属这个家伙吧,只是此人并不像郑盼云那样喜怒形色,这个家伙的克制能力极强。
张缘一十分无奈地摇摇头,这都是什么孽啊?
他什么都没干,结果从比赛一开始就被人开始仇视了,简直是祸从天上来,心中郁闷不已。
仇视的目光还好说,张缘一修行到如今从来就没有缺过对手,也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对手,只是这群家伙中艾幻竹那个暧昧不清的眼神,这才是张缘一最难以忍受的炼狱啊。
原本他只是将艾幻竹当做普通朋友来对待的,结果这个家伙,非要将这个关系弄得如今这般糟糕,张缘一的打心底感到不适。
他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艾幻竹的眼神,不说一句话。
这个时候要是给了对方一个回应,这关系就要更加说不清了。
而且如今这么多人看着,要是万一人群之中有宇文君,到时候不是更加混乱了。
张缘一心中哀叹道:“回去之后一定要多去给祖上少点钱,积积德。”
小猴子见着郑盼云想要对张缘一动手的样子,打抱不平嚷嚷道:“这是干什么啊?这个家伙不会真的以为我们缘一好欺负吧?”
另外的众人也看到了如此一幕。
“这个女子好生霸道无理,见面就对一个男人动手动脚,真是......”
“我想起来了,先前张缘一打败的那位弟子是这位女子的师弟,想来是不服张缘一打败她师弟的事实,心中不悦吧。”
“愿赌服输,输掉比赛是一回事,输不起比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个家伙......”
就算是给郑盼云赢得了比赛又如何,赢了比赛却输了人品,这种注定是得不偿失的,要不是魏术及时将郑盼云拉住,指不定要坏多少名声呢!
此时马国宏的声音传来,“恭喜各位通过了第一轮的比试,接下来就是第二轮的比试。下面我公布比赛的名单。”
“艾幻竹对战狄穆!”
“魏术对战吴奇文!”
“张缘一对战郑盼云!”
名单一出,全场哗然。
艾幻竹对战狄穆,那结果毫无疑问,狄穆一边倒的优势,没什么看点。
一听到比赛结果,艾幻竹叹气一声,算了到此为止了,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艾幻竹自己也知道自己什么水平,与在场的任何人相比,她的差距都不是一星半点的。
她又看了张缘一一眼,对方依旧一脸严肃,没有给她回应,这才是她真正难过的地方,但心中又安慰自己道:“张缘一对待这场比赛很认真,他是一个做事极其认真的优秀男人,不理睬我也很正常。”
这个傻姑娘不知道的是,男人若是心里有一位女子,眼里就只会留下那个女子的身影。
魏术对战吴奇文,虽然吴奇文炼制出了三品丹药,可毕竟那只是三品丹药,而这一轮比赛的要求是看一个人能否在限定的时间内,使用限定的材料,炼制出最高品阶的丹药,对质量的要求反而不是很高。
所以说鹿死射手还很难说。
魏术笑着望向吴奇文,“想不到我们师兄弟之间终究是难逃一战啊,哈哈哈。”
吴奇文点点头,眼神低沉,有些心不在焉。
魏术看了艾幻竹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艾幻竹对待张缘一的感觉,现如今只要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了。
桃花浮岛之上,宇文君看了一眼艾幻竹,微微扶了扶额头,有些后悔道:“当初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想过搞一个炼丹师的身份当一当呢?”
至于张缘一对战郑盼云,这才是重头戏。
从郑盼云先前对待张缘一的表现来看,两人分明是有着不小的恩怨的,虽然对于张缘一胜过郑盼云的可能性是一边倒的趋势,可是能够亲眼见着郑盼云吃瘪,他们的心中还是十分开心的。
整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什么吃瓜群众,能够吃到如此有趣的瓜,也是十分有趣的。
郑盼云却是对此十分高兴,真是天助她也刚刚想着将张缘一打败,为小师弟报仇,结果就让她碰上了。
郑盼云望着张缘一道:“唉,你说说你,还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说实话真要我面对师兄弟们我还有些难堪,可是对于你......哼!”
张缘一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严肃道:“聒噪!”
郑盼云气急了眼,“你......”
此事魏术走到郑盼云身边提醒道:“师姐,不要轻敌啊,毕竟此人是赢了师弟的家伙,不能阴沟里翻船。”
经过魏术如此提醒郑盼云如同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
能够晋级到这个地步的人,又有几人是绣花枕头,她这般应付确实是过于轻敌了。
郑盼云沉声道:“我,知道了。”
小猴子捏紧拳头道:“张缘一!干翻这个娘们,让他知道知道你的厉害!”
马国宏大手一挥,天空之上,顿时被分割出三个巨大的比赛场地,而原本处在百花谷中心的张缘一等人,已经被阵法传送上天,来到了那三个巨大的比赛场地之上。
往上一步是天穹,往下一步是陆地,三方人在数万丈的天空之上,炼制丹药,那意境别有一番滋味。
马国宏说道:“此次炼制丹药依旧由佛钟的敲响声为信号,第一声之后就开始,最后一声,比赛结束。”
张缘一望着面前的案桌,其上密密麻麻遍布了各类各样的丹药仙草,此次的炼制过程属于自由发挥,最终由丹药的品阶来判定胜负,这就要十分考验炼丹师的阅历了。
炼制的丹药不够多,或者说炼制丹药的种类不够多,就算是拿到了无数材料也不知道应该炼制什么才能够得到最好的丹药。
若是两者的丹药品阶是相同的,此时就要看炼制丹药的品秩和市面上的价值了。
一般来说,越是稀有且用处极大的丹药,获胜的几率将会大很多。
“咚咚咚!”一声钟声响起,所有人都开始着手炼制自己的丹药了。
张缘一先是将案桌上的仙草大致翻了一遍,心中微微心惊,好家伙光是粗略看看竟然就有上千种之多,虽然大多数都是普通的材料,罕见有极品材料,但是能够取到这么多种类的仙草,也可见潮湖书院的底蕴之深。
他又稍微思索了一番,终于是在心中选定了一枚丹药来,随后便将所需的材料纷纷择选出来,放置在一旁,然后将其他不需要的材料放在了另外一边。
郑盼云看了一眼张缘一的分类,在心中快速筛选能够用得上这些仙草,张缘一需要炼制的丹药,最终敲定一枚丹药。
青璃赤火丹,二品丹药中也是极其不错的一种丹药,寻常的丹药只对琴心境境以下才有治疗效果,可是青璃赤火丹对于腾云境也有着不小的治疗效果,所以在世面上也算是不错的丹药了。
郑盼云冷笑一声,“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是有几分能力的嘛,不过没有用,我既然知道了你的丹药是什么,那便不可能让你赢。”
她这次要炼制的丹药名叫九曲灵丹,也是二品丹药,可是在稀有程度以及市面上的需求程度上要高出不少。
青璃赤火丹只是应对于身体上的损伤,可是九曲灵丹是专门应用于元神修复的。
身体上的伤势,只要不是伤及命脉,大多都是可以自行修复的,可是元神上若是受了伤,那基本上就是不可逆的,这时候就需要丹药的辅佐作用了。
元神关系到一个人的大道根本,这时对于可以帮助到元神的丹药的需求就显得尤为重要而来。
了解到了张缘一将要炼制的丹药,郑盼云也开始着手炼制自己的丹药,说实话,炼制一枚九曲灵丹,对于她的挑战也是极其大的,她自身也没有多少把握可以做到这一步。
所以说,之后的炼制过程容不得她分心,她必须全心全意地投入其中。
因为这次的时间十分充裕,张缘一并没有像先前一般,一股脑同时炼制一大把仙草,他仅仅是将几株仙草分成一堆,然后一次性炼制了两三株罢了。
对于张缘一可以同时炼制不同仙草的事情,大部分看众都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还有人戏谑,张缘一为了给这个女人一点面子,怕吓到人家,所以这次改为一次性炼制两三株,此乃真君子啊!
此话一出,逗得大家哄堂大笑,望着张缘一风轻云淡地炼制仙草,他们一个个心底都明白,张缘一只是挑选了比较轻松的炼丹方式罢了。
韩木听了众人的玩笑,有些忧虑道:“君子是君子,就怕这个家伙到时候不小心轻敌失手就尴尬了。”
小猴子倒是不担心此类事情的发生,他说道:“应该不会啊,张缘一这么小心谨慎的人,这种错误应该不会犯吧。”
他拍了拍韩木的肩膀,大大咧咧道:“你要相信缘一的实力,更要相信我们的运气,我们俩一起给缘一押注的局,会失手吗?”
韩木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天幕之上的冯元德望着张缘一案桌之上分类出来的东西,微微惊讶,心道:“原来这个家伙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达到了可以炼制二品丹药的程度,倒是我这个师傅帮助太少了点。”
一直以来,张缘一都在外面忙忙碌碌,又是参加什么比赛的,一边读书学习,一边学习炼丹术,他这个师傅虽然发挥了作用,但还是太少了一点。
所以说张缘一是一个自我学习能力十分强的人,在没有旁人的帮助之下,张缘一的水平很多都已经达到了很高的境界。
就比如那一次性控制多种仙草炼制的手法,冯元德自认自己也难以做到这一步。
所以说,张缘一要求的那朵火云幻花,冯元德不可能不会答应了。
冯元德又看了郑盼云一眼,发现对方案桌之上的材料,顿时心生不妙之感,只是再观望张缘一,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小子,心还是这么黑。”
一百四十六章:小丑竟是我自己?
众人望着一向在外不苟言笑的冯元德,有些奇怪,一位长老问道:“冯长老,怎么了?”
冯元德摆摆手解释道:“没事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罢了。”
众人当然知道冯元德有事瞒着他们,但既然对方不说,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视线重新回到了比赛场上。
马国宏心生疑惑,暗道:“不对,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他先是看了一眼艾幻竹,这个家伙手忙脚乱,一看就是水平比较一般,问题应该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他又将视线看向张缘一,此人炼丹的手法极其娴熟,看起来很轻松,他望了望张缘一与郑盼云的丹药配方,凭借多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了差距来,若是两人都炼制出丹药,那么结果必定是自己弟子胜出。
那么冯元德到底在偷偷笑话什么,他死死地盯着张缘一的炼丹,突然眼神一定!
比赛场地之上,在一般人看不见的视角下,张缘一的手里捏着一把并不在青璃赤火丹的炼制配方中的仙草,随着张缘一一次性炼制多株仙草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尽丹炉之内。
这个狡猾的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炼制什么青璃赤火丹,他摆在案桌上的材料只是专门暴露给郑盼云看的罢了。
一个炼丹师在炼制丹药是能够拥有这份心性,这哪里是什么纯粹的炼丹师啊,简直是腹黑炼丹师。
马国宏哀叹一声,“徒儿,遇到这么个家伙不怪你,对方实在是太过于狡猾了。”
艾幻竹那边,面对这么一个总是玩世不恭的家伙,艾幻竹早早便听闻了对方的传闻,据说是数百年来极其罕见的炼丹天才。
光是这么一个名号,已经吓得艾幻竹不轻了,结果再看看对方的炼丹手法,别人是炼丹,他就像是在耍戏一般,炼制好的材料里花样百出,繁杂得很。
狄穆炼制了一堆材料之后,看了看案桌之上,拖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艾幻竹还以为是对方炼丹出了什么岔子,结果对方眼神一亮,来了一句,“赤橙黄绿蓝靛紫,还少一个紫色!”
艾幻竹吓得手上炼丹的动作都停顿了片刻,别人都是来这里炼制丹药,合着您是来这里炼制颜色啊,你当这里是花坊呢?
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诡异万分,狄穆炼制出了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灵液和粉末,结果又取来一个巨大的杯子,将灵液都混淆在一起,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他手舞足蹈,如同在配置一种极其好玩的东西,显得十分开心。
“这个家伙在干什么?疯了吗,将灵液混在一起,不怕到时候出问题?”
一般来说,炼制丹药灵液一瓶瓶炼制,可以避免许多的失误,而且有些灵液也仅仅只有在一定的温度下才有可能发挥作用,像狄穆这样胡乱搭配的炼丹手法,众人也是一脸疑惑。
接下来,狄穆将混淆好的灵液,一股脑全部倒入丹炉之内,开始炼制丹药。
才刚刚开始加热,整个丹炉瞬间沸腾起来,如同煮开的热水,浓烟滚滚,发出咕咕咕的巨大声响!
“这个家伙是在炼制什么人间武器,这么大的动静!”
“我生怕这个玩意下一刻就爆炸了,到时候就是一炉一命了啊。”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炼制个丹药都要这么花里胡哨?”
......
艾幻竹望着已经被浓烟包裹的狄穆,心中疑惑不解,这个家伙到底在干些什么,怎么还有这样炼制丹药的,难道不怕炸炉吗?
望着对方那巨大的动静,艾幻竹心中越是发怵,手上的动作,一步错步步错,全是失误。
天幕之上的冯元德望了望艾幻竹,摇了摇头道:“自己炼制自己的丹药,你管他人做什么,难道是明知自己必输,所以心中更加紧张,甚至已经不想继续炼制下去了。大道不该如此小啊!”
对于艾幻竹这个弟子,冯元德心中是十分复杂的,明明在武道之上十分自信的一个人,却在炼丹之上畏畏缩缩,不敢迈出更大的步子,实在是一很大遗憾。
要知道虽然炼丹与修行有很多的不同,但那份心气放在哪个地方都是一样,可以不擅长炼丹,但是不能够害怕炼丹,不能够畏缩不前啊,勇于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有可能尝到炼丹的滋味。
就比如狄穆这个家伙,看起来吊儿郎当,一旦炼制丹药开始了,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做起事情来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气息,给人一种神人俯瞰大地的君临天下压迫感!
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家伙,从来就没有畏惧过炼制丹药,这份强大的意志之下,又有什么难题可以难倒他。
外人看起来对方炼丹像是炼制武器,可是在他看来,这个家伙虽然表面看着狼狈,其实一切都有着自己的程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完全没有任何难度。
所以说,与狄穆一同炼丹,是一种极大的折磨,那种来自深处的压迫感,可以让一位普通的炼丹师寸步难行,可也是一种极大的好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这种机会可不多。
所谓深渊,走下去也便是前途似锦。
比起其余两个比赛场地的暗藏杀机,诡异多变,吴奇文与魏术的比试就要显得中规中矩多了,两人都只是将自己全身心的精力都放在了炼制丹药之上,不说一句话,不做任何小动作。
有长老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炼丹师嘛,哪里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花里胡哨啊!”
炼丹原本就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只是很多后人将它描画得过于复杂罢了。
时光流逝,在众人的炼制丹药下,很快就将要来到了最后的阶段。
专心致志炼制丹药的郑盼云满头大汗,她咬紧牙关,终于是将最后一点材料都融合到了丹药之上,又稍稍温养了一会儿,最后将丹药从丹炉之中取出,炼制成功!
郑盼云望着手中的晶莹剔透的九曲灵丹,心中大喜!
她虽说是二品炼丹师,但这种品秩的丹药,她也不敢说能够完完全全炼制成功,这一次的炼制也耗费了她不少的精力心血,不过虽说身体精神上有些疲倦,但郑盼云脸上却精力十足,那种成功炼制一枚自己满意丹药的感觉,旁人是极难明白的。
她再看看张缘一,发现对方此刻竟然还在炼制丹药,一时间心中冷笑不已,“就一枚青璃赤火丹都要花费这么久的时间,看来你真是凭借运气赢了小师弟罢了。”
又过了一会儿张缘一也到了炼制的最后环节,将炼制好的最后一点材料倒入丹炉之内,这个丹炉瞬间爆发出浓郁的清香,那香气飘向远方,缭绕循环。
最终张缘一气势一沉,丹炉炉顶打开,一枚火红一片的丹药从其中飞出,被张缘一一把抓在手中!
郑盼云在闻到第一缕味道时,眉头立马一皱,“不对!这不是青璃赤火丹的味道!”
青璃赤火丹她虽然没有亲自炼制过,但是在师傅在收他们为徒后,长长带着他们一起,观摩他的炼丹,以此来获得更多的炼丹经验。
郑盼云印象很深刻,自己师傅就曾经炼制过青璃赤火丹,那味道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结果等到张缘一将最后的丹药取出时,那枚火红的丹药,怎么可能是青璃赤火丹,那分明就是九霄辟神丹啊!
九霄辟神丹,作为二品丹药之中的罕见丹药,若是青璃赤火丹只能治疗腾云境的伤势,九曲灵丹可以治愈元神的创伤,那么九霄辟神丹就是两者的结合,甚至是两者的加强。
九霄辟神丹既可以修复伤势,又可以治愈元神,向来是极其受欢迎的一类丹药。
不少修士对于九霄辟神丹那都是拼了老命去抢夺,能够增进修为,又可以保命,一掷千金都是小事情。
市面上需求极大,而且还是有价无市,可见这枚丹药的稀缺程度!
“咚!”佛钟一声响起!
马国宏宣布道:“比赛时间到,各位停下手中的动作,如果继续炼制丹药,将做违反比赛规则处理,取消比赛资格!”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等待最终的审定。
三位炼丹师长老,从天幕之上飘然落地,每一组的炼丹结果都要经过他们的手判定,最终宣布结果。
一位长老走到张盼云的面前,举起那枚九曲灵丹,仔细打量观察,最终点点头道:“不错,是九曲灵丹了。”
如此年轻就可以炼制出二品丹药九曲灵丹,已经十分厉害了。
他对郑盼云竖起大拇指,“继续努力,未来一定前程似锦!”
郑盼云笑着点点头,却显得有些牵强,此刻在她的心中,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张缘一的结果。
长老走到张缘一面前,接过那枚火红的丹药,突然眼前一亮,他有些难以置信道:“这......这是九霄辟神丹吗?”
张缘一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长老又仔细看了看这枚丹药,最终敲定这就是九霄辟神丹无疑了,他抚须而笑道:“真是长见识了,没想到我这把年纪了竟然还可以看到这样珍贵的丹药,从你这个小辈的手中炼制出来,年轻有为啊!”
他从袖子中取出一张金色的符纸,随手在符纸之上信笔写上张缘一三个大字,金色符纸一道灵光,化作一道金色的长虹,向着更高处的天空飞去。
这一刻郑盼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她的眼角瞬间红胀起来,却又死命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然眼泪流淌下来。
她先前那般信誓旦旦,那般得意,一切竟然都是自己的可笑,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一百四十七章:三千大道
当三个场地的比赛结果都出炉之时,马国宏的手中已经拥有三张金色的符纸,上面分别写着三位胜出者的名字。
他大声宣布道:“本轮比赛的胜出者分别是,张缘一、狄穆以及吴奇文!恭喜这三位!”
结果并没有与众人的预期有很大的出入。
值得一提的是,狄穆此次炼制了一枚极其罕见的二品丹药,比之张缘一炼制的九霄辟神丹还要罕见不少。
吴奇文则是与魏术炼制的丹药相似,此次的胜出则是靠着丹药品秩更胜一筹赢得风风光光。
马国宏大手一挥,三片分隔开的比赛场地瞬间连接在一起。
待失败者从传送阵之中消失之后,马国宏说道:“接下来进行最后的淘汰赛,比赛一共分为三场,第一场吴奇文对战狄穆,失败者对战张缘一进行第二场比赛,最终第一场比赛的胜出者与第二场比赛的胜出者对决,最终的结果就是本次比赛的冠军!”
张缘一、狄穆以及吴奇文,三人呈三角之势分别站在三个角落,互相对视几眼。
狄穆还是跟往常一样,显得十分慵懒,吴奇文也如同最初的平静,古井不波。
张缘一心中暗道,这群家伙,没有一个是善茬啊!
其实按照冯元德进入前三就将火云幻花送给张缘一的承诺,张缘一此刻退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张缘一不想就这么离去,他还没有玩够,对于这些人,他要么就是被时间挤压逼迫,要么就是没有用尽全力,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他的内心渴望一场战斗,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而无疑,面前的两人,无论是谁,都可以给他这种体验,他舔了一下嘴唇,心中战意渐渐升腾而起!
王腾望着最终的三人,说道:“这恐怕就是我们书院年轻一辈炼丹术之上造诣最高的三人了吧。”
小猴子有些感叹道:“光是看着这群人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气势,果然与张缘一为敌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他们突然很庆幸能够拥有张缘一这么一位朋友,好像在张缘一的身边从来不缺少新鲜事,从来不会给人无聊的感觉。
小猴子突然说道:“唉,早知道就怂恿石头也把钱押注了,看看咱们缘一这个战意十足的样子,突然觉得我们的吝啬有点对不起他了。”
钟石一脸懵逼,说道:“你也是知道的,我真的没有几个闲钱啊。”
别说是他了,他们这一伙人都是出了名的穷光蛋,那个人会手头富足地支撑起张缘一的押注啊。
就是因为他们四人的贫穷,英俊殿早年时曾经被称为贫民窟,那时候只要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走出去,到了要花钱的时候,都要被人望着那几枚几枚最廉价的青霄币鄙夷许久。
要不是英俊殿之内的人虽然都穷得叮当响,可是打架却是十分在行,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有钱的富家阔少才没有敢展露得十分明显。
毕竟在潮湖书院,不是光光看钱的,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关乎着一个人的声望。
在潮湖书院比钱多钱少,那简直是可笑,整个潮湖书院,帝王将相的子嗣,大宗门大家族的门徒,要多少有多少,一抓一大把。
他们就像是长不完的韭菜一般,今年毕业走了一批,明年立刻就又补上来一批,噶了一截,又长一截。
要是有人比拼钱财,那绝对会被不少人嘲讽,很简单,咱们大家都是有钱人,你搁我这里比钱多,俗不俗气?比你有钱的人大有人在,你当真以为自己就天下首富了?
而且一旦到达了某个境界,谁还在意什么钱财啊,追求的都是境界,追求的都是一个自己想要的东西。
真正有钱的人都知道,整个天下最不值钱的就是这钱。
心情好时就随便施舍你一点又如何?
在他们有钱人的圈子里,更加看重的是地位,是背景,还有能力。
我跟你聊大唐宫廷匠工打造的粉彩陶瓷碗究竟有多么美丽,做工是如何精致,你跟我来一句到底有值多少钱。
对不起,从此之后你不配和我交谈,我们之间已经有了最深的隔阂。
有钱人的社会,最怕的就是没有品位,只有钱。
当然这些东西,英俊殿的众人都感受不到,毕竟从来就没有富有过。
英俊殿是贫民窟的这个称号,也就是从张缘一的到来,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虽然张缘一并非出身豪阀,腰包却丝毫不比那些家伙差,甚至还要夸张。
毕竟是生死拼斗中赚来的“血汗钱”,那种自己手里钱的感觉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不过在众多夫子的口口相传之中,还是鼓励文人的勤工俭学,鼓励文人的风骨,不至于让金钱主义至上的歪风邪气将这里带歪。
潮湖书院还是潮湖书院,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马国宏说道:“下面我宣布,第一场比赛,吴奇文对战狄穆,现在开始。”
虽然说着一场注定十分激烈的同门之间的战斗,可是马国宏心中却是十分的喜悦,前三名之中,有两名是自己的弟子,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时候的潮湖书院,都是十分值得骄傲的事情。
而且对于狄穆,他的心中还是抱有极大的信心的,毕竟是他的得意大弟子,毕竟是被号称近百年来最有天赋的炼丹师,他相信张缘一绝对不会是狄穆的对手。
而且比起郑盼云、杨卢那样自大的弟子,狄穆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正经,在炼丹比试时睡觉,以奇怪的方式炼制丹药,这些看起来极其荒唐,可是狄穆对于自己的把握那是极其有分寸的。
就比如在第一场比试之上,狄穆炼制了第一枚白玉赤阳丹就放弃了接下来的炼制,并不是他懒惰成性,而是他对于自己的炼丹术已经有了极大地自信。
就好像考试评比一般,常人努力之下可以考出满分的成绩,可是对于狄穆来说,他只恨这东西只有这么点分,只恨炼制的丹药这么简单,他想要的是更高的境界。
既然已经考出了最好的成绩,那么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再高了。
材料就那么点,炼制的丹药已经定了型,框架实在是太下了。
所以狄穆不悦,不喜欢这样的比试,炼丹师若是局限于丹药的配方,那谁还想要炼制丹药。
他真正开心的是,在第二轮的比试之中,那个没有限制,可以自由发挥的自己。
只是可惜的是,对手实在是太弱了,弱到他只能够自娱自乐,完全提不起一点点的战意。
所以在外人看来他是玩世不恭的嬉笑怒骂,可是谁又能够懂的他在一个人的舞台上辛苦舞蹈的孤寂。
独自美丽?确实是美丽了,可是没有人懂得的舞姿,只是被人当做玩笑罢了。
自己师傅虽说是小宗师境界,可在他狄穆看来,依旧是眼界低了,所以师傅教导他的最多只可能是炼丹时遇到的问题,而那一望无际的美丽风景,师傅给不了他。
他狄穆一生为了炼丹近乎疯狂,只是想要达到最巅峰的炼丹境界,成就传奇,就连什么修行,都只是在炼丹之时,必须要有更加强大的灵力支撑才行,做出的不得已举措,否则,他根本不会修行什么灵力。
有时候在炼丹之时,莫名其妙就突破境界了,外人看来很神奇诡异的事,在他看来完全无法上心,他的眼中只有炼丹只有炼丹。
关于狄穆,山长周如山曾经和高俫有过交谈,这个家伙的大道之纯粹简直是不可想象,假以时日成就一番大道至圣也并非什么不可能之事。
修行一道可从来不是什么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的,三千大道,只要到达极致都是有可能成就自我,只是难度堪比登天!
一百四十八1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随着马国宏的宣布比试顺序,狄穆与吴奇文纷纷走上比赛场地,张缘一则是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仔细观看双方的比试。
先前他们几人都是被互相分割开来的,所以对于对方的实力水平都不得而知,张缘一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对手的一些炼丹习惯,一些炼丹方式。
无论双方谁胜出,张缘一接下来都免不了进行一场恶战,提前了解一下也是很好的。
对于狄穆与吴奇文的这场比试,要说精彩程度其实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整个潮湖书院年轻一代最顶尖的实力了。
狄穆望着面前这位面色沉寂的师弟,笑着说道:“我没有想到最后胜出者会是你,我心中一直以为魏术的炼丹术在你们之中已经是最高的了。”
吴奇文说道:“我也只是侥幸胜出罢了。”
其实狄穆已经无形之中将他与所有人都分隔开了,比如那句你们,虽然他不是故意为之,但是心中的意思也在若有若无的隐现出来。
在他的心中,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在炼制丹药,一直都是与自己为敌,只是越长大,那种感觉越明显。
狄穆叹了一口气道:“师弟啊,女人真的有那个必要吗?先前我观察那位女子,其实也没有太......”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吴奇文立刻打断狄穆的话,说道:“师兄,我们今天只比试,不谈感情。”
狄穆无奈,点了点头。
还记得自己的师弟,曾今是那般充满阳光的人,如今真是一夜性情大变了。
狄穆说道:“你且看好了,什么是真正的炼丹术。”
既然要比试,那就好好比试,面对吴奇文虽然他依旧由十全的把握,可是他想要拿出点真正的实力,会一会这个异军突起的师弟。
当佛钟敲响之时,两人开始炼制丹药。
张缘一至今没有见过冯元德炼制丹药的场景,所以并不能将狄穆与之相提并论,可是狄穆这一次的炼制过程,真正意义上给张缘一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那一株株仙草,精细到分毫的控制水准,从灵力火焰、仙草灵液甚至丹炉,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拥有了生命一般。
望着狄穆炼制丹药,张缘一能够感受到那如同火焰一般的热情,就好像漫天的苍天,被狄穆渲染成一片火海,与狄穆对敌,总有一种面对无垠星河的渺小感,总让人觉得微不足道。
张缘一的嘴角,不知不觉之中咧开一抹笑容,他的心在颤抖,他想要与狄穆做对手,那份战意之强前所未有!
哪怕此刻的他与狄穆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可能会输,但是他不在乎。
而吴奇文整体给人的感觉,老练,十分老练。
就好像是一位在炼丹术之上浸淫了上百年的炼丹术一般,吴奇文从来没有失手过一次,他一直都保持着自己最好的状态,哪怕面对着的是狄穆,也完全没有丝毫慌张,一切有条不紊,行云流水。
他也许没有极高极高的天赋,但是吴奇文胜在炼丹经验上极多,他只是要把自己的心沉静下来,只是要把最好的水平发挥出来!
时间快速流逝,张缘一一直全神贯注投入正常炼丹比试之中,直到天上的佛钟敲响,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
一位长老从天幕之上缓缓落地,先是看了一眼吴奇文的丹药,又看了看狄穆的丹药,目光之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张大嘴巴说道:“你们......你们都炼制了二品丹药雪魄丸?”
双方对视一眼,点点头。
这或许就是同门之间的心有灵犀吧,就连炼制的丹药都是同一种。
二品丹药雪魄丸,作为二品丹药之中最顶尖的那一批丹药,炼制难度极高,而且价格昂贵,十分不菲。
这位长老抚须而笑,“可以可以,我们潮湖书院年轻一辈之中有你们这些天才,将来炼丹一道绝对不会没落下去。”
他又从袖中取出那只早已准备好的吞丹猪,既然两人炼制的丹药一模一样,那就只能够从吞丹猪身上判定胜负了。
他先是将吴奇文的丹药喂给吞丹猪,可爱的小猪,一口吞下那枚雪魄丸,身上顿时散发出璀璨的红色光芒,而且那光茫之中,红里透着些许淡淡的金色,明显即将突破高品,达到无瑕极品的程度。
能够以二品炼丹师的身份炼制出这种程度的丹药,已经是极其难得的了。
马国宏心中十分欣慰,看来是自己过于担心了,原本他还以为吴奇文会因为艾幻竹的事情,变得一蹶不振,没想到这位弟子化悲愤为力量,竟然在炼丹之道上还有更大的突破。
那位长老,又将狄穆的丹药,喂入吞丹猪的口中,这只小猪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突然眼睛一亮绽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茫,金色光芒照耀天地,就连隔着帷幕观看的潮湖书院众人都被深深地震撼住了。
那位长老颤抖着手,缓了许久说道:“极......极品丹药。”
胜负不需要马国宏的宣布,已然分明,接近极品丹药和极品丹药,两者虽说看着像,实际上明白的人都知道,真正的距离相差十万八千里。
虽说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可是马国宏还是宣布道:“胜出者狄穆,第二场,吴奇文对战张缘一。”
吴奇文虽说失败了,神色却完全没有一丝失望,他只是点点头,说道:“恭喜师兄。”
狄穆点点头道:“我希望能够与你再碰到一次。”
言下之意,狄穆希望吴奇文赢过张缘一。
吴奇文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坚定,甚至决绝!
他输给狄穆没有关系,输给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可是张缘一!
他必须赢!
一路走到这里,吴奇文就是为了赢过张缘一,就是为了像艾幻竹证明自己比张缘一更加优秀,他绝对不接受自己在这里失败,绝对!
张缘一缓缓走上比赛场地,望着吴奇文眼神之中隐藏不住的怒火,他挠了挠头,说道:“那个......其实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
“不用说了!”吴奇文打断张缘一的话,“我们今天只有比赛!”
张缘一心中无奈,你这家伙,嘴上说着比赛比赛,心底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八百遍吧。
不过既然对方嘴上这么说了,张缘一也不好变现得过于咄咄逼人,他神色一正,说道:“好!今天只有比赛!”
我不亏欠你的,也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们之间的糟糕关系,不要随意将我牵扯进去,我也不想当这个恶人!
比赛场地之外,众人望着吴奇文的汹涌气势,倍感奇怪。
“这两位有仇?”
“不知道啊,看样子好像是的。”
“是不是因为张缘一接连淘汰了他的同门的原因啊?”
“你们都不了解实情啊,我可是听说吴奇文追求艾幻竹,结果张缘一横插一脚将艾幻竹抢走了。”
“这样的啊,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个张缘一看着老实本分的,结果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真是瞎了我的眼。”
“害,这年头看着老实跟真正老实可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你也不想想这个家伙长得这么英俊,会特别老实本分吗?”
“不仅仅如此啊,我听说他还有一个红颜知己,名叫宇文君呢。”
“草了,这个家伙,宇文君都可以?渣男!”
......
原本只是一场比试,结果被这群人越聊越过头,张缘一如今人在比赛场地之上,结果头上已经被套上了渣男的名号。
宇文君虽然离着这群人远,可是心底对于这些闲聊越发不耐烦,要不是书院禁止武斗,她真想要上去给这群家伙一人一剑!
她又看看已经从比赛场上回来的艾幻竹,这个家伙真是脸皮子厚实啊,被这么大群人戏说,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简直是......
这时王腾走到人群之中,一只手搭在那位一直说“我知道,我知道”的肩膀上,他笑着说道:“你小子是张缘一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出个缘由来?来来来,给我们也讲讲看,我们作为他的好兄弟,这些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啊?”
那人望了望王腾愤怒的眼神,两边则是唐迟、钟石以及韩木,一时间有些难顶。
一位长老看着这群人的异动,嚷嚷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人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和这几位兄弟有些事情要交谈,没事没事的。”
长老说道:“可别在今天闹事啊。”
说完走远。
王腾按住对方的肩膀,手上力道加重,他的语气低沉道:“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你小子要是再到处说缘一的坏话,小心走夜路摔一跤!”
那人小鸡啄米一般,快速地点点头,心中惶恐不已。
且不说自己说的这些大多数是道听途说,再稍加润色的东西,本就心虚无比,就算是真正问心无愧,面对王腾的警告,谁敢说一声不?毕竟人家王腾的实力摆在那里。
而且这群英俊殿的人,一个比一个吓人,他孤身一人,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些家伙。
王腾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以后好自为之。”
说完,便带着众人回去了。
他们才走了没有多远,那人一溜烟就逃走了,就连比赛也不打算继续砍下去了。
韩木望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厌恶道:“有够恶心的啊。”
王腾点点头道:“有些人只相信强者,哪怕是被强者欺负的人,而一个弱者在他面前,不过是否善良是否掌握真理,反而得不到尊重,你说这种人怎么办呢?”
小猴子说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在自己信奉的价值观里信奉强者,那么自己被更加强大的恶人消磨了,应该也不会说些什么吧。”
这一次由王腾做做这个恶人,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钟石犹豫了一会儿,却是在这时说道:“我觉得还是恶人自有恶事磨稍微好一点。”
其余人茅塞顿开,表示赞同。
一百四十九章:我不爱她
“咚!”一声悠扬的钟声敲响,比赛开始。
张缘一望着案桌之上的材料,思索一番,又望向吴奇文的方向,对方也此刻抬头看了一眼张缘一,结果最后整个人将案桌一挪,竟然是背对着张缘一开始炼制丹药。
他这一次要全心全意地投入比赛,绝对不能让张缘一影响到自己,他要发挥自己最好的水品。
张缘一望着对方认真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也不想输啊!”
说完,他的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要比,那就好好比试一场吧。
张缘一快速择选出自己所需要的材料,将材料堆放在一起,分门别类。
指尖轻轻划过丹炉,一簇火焰如同花圈一般,环绕在丹炉的四周,瞬间预热完毕。
在比赛场地的一旁,狄穆一手托腮,慵懒地端坐在地上,他的眼睛忽合忽开,身子摇摇晃晃,好像马上就要睡着一般。
马国宏望着这副样子的狄穆,有些无奈道:“都这个时间节点了,你还是没有半点感觉吗?”
哪怕是赢了吴奇文,狄穆的心中还是没有半分战意,只觉得越发的无趣。
马国宏望着张缘一案桌之上的仙草,紧皱眉心,“这个小伙子到底在炼制什么丹药,我竟然一时间无法看出来。”
他先前已经在心中过了无数二品丹药,却始终记不起来,能够用到这些仙草的丹药是什么。
马国宏心道:“算了,这小子狡猾得很,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指不定又偷偷在往材料里面添加什么仙草呢。”
他又看了看吴奇文,眼神一亮,“竟然又是雪魄丸!”
吴奇文光明正大,完全不慌张张缘一的窥视,而张缘一却一直躲躲藏藏,当真是令人失望。
先前的比试之中,张缘一只有在第一次炼制三品丹药时炼制出了金色品秩的丹药,第二次所说炼制出了二品丹药,但是更多的是以巧取胜,毕竟在九霄辟神丹之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更加极致的二品丹药,这雪魄丹之上却是再无敌手了。
张缘一到底有多强,众人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擅长炼制三品丹药,可以炼制二品丹药罢了。
吴奇文心思镇定丝毫不为张缘一手中的动作所动,他这次要炼制出最好的二品丹药,要炼制出最高品秩的雪魄丹。
先前的一次炼制,说实话,他已经有了一些感觉,否则也不会在红色之中带着一丝金色光泽,这一次他一定要做到做好。
虽然赢了张缘一,对于狄穆那边,他还是没有把握战胜,可是这就够了,张缘一注定要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张缘一却不知道吴奇文的真实想法,只是一心扎进了炼丹之中,先前的比试,要么是没有时间,要么是取了巧,张缘一还没有真正发挥过自己最好的水平。
这些日子的闭关,他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而且成为一个顶尖的炼丹师,这也是师傅对他的期待。
他这一次要冒险一试。
冯元德望着张缘一娴熟的炼制手法,凝重的神色,以及这一次破天荒没有一次性炼制众多仙草的动作,有些感慨道:“这个家伙终于是要动真格的了。”
张缘一做事认真,这是冯元德很早之前就知道的,这个小伙子做什么事情都能够用处自己最好的态度去面对,哪怕是自己并不擅长,亦或是并不喜欢做的事情。
他也曾经问过张缘一,这样子过活不累吗?逼着自己事无巨细地做好每一件事情。
张缘一却笑着回答说道,其实也并不是每件事都在非常认真,只是做到了普通认真罢了。
冯元德无语,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这个当师傅的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说,在你师傅眼里,你的普通认真已经是就连我也要非常认真才能够做得到了。
所以说张缘一的能力之强,非常恐怖。
他对待任何事情都有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有着自己要做好的信念,就算是炼丹也是如此。
世间万般难事,最怕的莫过于认真二字。
一个能够把生活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安全的人,虽然不是他冯元德小看了炼丹之道,确实还是认为炼丹难不倒张缘一。
更何况张缘一这一次,用上了最认真的态度面对,冯元德不相信张缘一会输。
张缘一聚精会神炼制仙草,才炼制出了几株,额头上已经渗透出了几滴汗水,这在寻常来说是极其不寻常的。
但是他没有就此停下休息,甚至就连额头上的汗水都懒得清理,还在不断地炼制下一株仙草。
坐在一旁的狄穆看了一眼吴奇文,很快挪开视线,这个家伙竟然还在炼制雪魄丹,看来是想要在一枚丹药上走到极致啊。
他又看了一眼张缘一,望着对方仅仅只是炼制了几株仙草就满头大汗的模样,不仅有些失落。
若是仅仅如此的话,恐怕还真的难以让他感到丝毫的竞争感,他突然有些好奇,这个家伙是什么运气走到这一步的。
可是当他想要挪开视线,觉得此次的炼丹比赛无趣之时,他突然看见了张缘一的案桌,那上面摆放了些许还未炼制的仙草。
狄穆的瞳孔猛地一缩,顿时惊坐而起,他不敢置信道:“这个家伙......难道他想......怎么可能的......”
他的心中突然想到一个极其恐怖的结果,恐惧之感渐渐蔓延上心头,就连他也忍不住战栗起来!
你要是真的可以做到这个一步,我狄穆一定要与你决斗一场!
第一次!狄穆的心中升起了一股遇到同道中人的感觉,那种好似在茫茫宇宙遨游了无数年,终于见到一片美丽星辰的感觉!
这一次的比试,他没有在意过,但是张缘一给了他在意的理由,给了他此刻所有的乐趣!
他忍不住狂笑,眼中尽是疯狂,“终于......终于让我等到了,哈哈哈!”
见到如此表现的狄穆,天幕之上的再看了一眼张缘一,也忍不住露出前所未有的喜悦之情!
马国宏仔细观察了许久许久,险些道心不稳,他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回事,他疯了不成?他才......”
但是他突然猜想,若是张缘一当真成功了呢,那又该如何?
最终只能叹息道:“既生狄,何生张啊?”
既然天下已经有了狄穆这么一个天才,那为何还要有张缘一呢?
在他的心中,张缘一已然不是吴奇文可以对抗的人了。
因为有阵法隔离,张缘一当然不知道此刻狄穆的所作所为,他依旧全心全意地投入自己的炼丹之中。
当最后一株仙草炼制完成之后,张缘一短暂的喘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开始最后的融合过程。
而在吴奇文那边,炼制的丹药已然即将到达最后的环节,相比要不了不久就可以出炉了。
今天一整天的炼制丹药下来,张缘一的手已经有些劳累了,若不是他的元神强悍,又有青龙玄武的灵力作为支撑,恐怕放到其他修士那边,已经是精疲力尽连给丹炉预热的能力都难以做到了。
艾幻竹望着比赛场上一脸认真的两人,一个是追求她的人,一个是她追求的人,一时间有些恍惚,什么时候她艾幻竹已经处于如此地位了?
她的心中突然感到一丝丝的怪异,又马上摇摇头,算了,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随心罢了。
又过了一会儿,天空之上的佛钟“咚”地一声敲响,张缘一与吴奇文同时完成了最后的炼制,停了下来。
一位长老从天幕之上,缓缓落地。
那位长老走到吴奇文的面前,伸出手道:“丹药。”
吴奇文将炼制好的雪魄丸递给对方,长老将丹药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确实是雪魄丸无疑了。
先前也是他在判定丹药,所以他这次擅作主张将吞丹猪放了出来。
刚刚尝了甜头,简单雪魄丸兴奋地冲了过去,一口就将丹药吞了下去。
这一次吞丹猪摇了摇屁股,眼睛一亮,绽放出浓郁至极的金色光芒!
那位长老大声说道:“二品无瑕极致丹药!”
果然,吴奇文再一次突破了自己,成功炼制出了自己最极致的丹药来。
这一刻,所有人才意识到,这一天之内究竟看到了多少金色的丹药,那可是极致的丹药啊,一个炼丹师一生又究竟能够炼制几次极致来,好像在这一天这些极致已经显得很一般了。
那位长老又走到张缘一的面前,此刻的张缘一两眼低垂,显得有些精力虚脱,他突然好奇,究竟是什么丹药可以让一个人表现出如此模样,他取过张缘一的紫色丹药。
第一眼,却完全没有判定出这枚丹药是什么。
他犹豫地看了一眼张缘一,张缘一只是给后者一个肯定的眼神,长老再次仔细看了数遍,突然眼神一定,双手颤动起来!
他不敢相信地问道:“这......这是你炼制出来的?”
张缘一没有说话,长老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究竟有多么可笑了,张缘一一直都在这里,若不是张缘一,又会有谁?
那位长老,稳定了一下情绪,宣布道:“张缘一,一品丹药,紫火丹!”
一时间所有人都蒙了,一品丹药,一个年轻的炼丹师弟子,一个成为炼丹师甚至都没有几年的家伙,此刻竟然炼制出来一品丹药!这......
天幕之上的长老们,一个个满脸震惊,要知道一旦成为一品炼丹师就可以自立门户了,也就是说,就算是他们之中的人,大部分也仅仅只是一品炼丹师的水平。
或许在炼丹术之上,张缘一的炼丹术经验还十分浅,比他们还有很大的不足,可是张缘一胜在年轻,年纪轻轻就可以炼制出一品丹药,将来的成就还会低?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了张缘一为何仅仅是炼制了几株仙草就累得汗流浃背,以至于如今炼制完丹药,此刻尽是完全提不起一丝力气来,好像身体被掏空。
一品丹药之所以被称之为一品丹药,一是因为丹药的效果极好,很多一品丹药对于修士来说保命救人也毫不夸张。
很多修行上的境界滞留不前,一枚一品丹药也许就可以发挥作用。
第二种原因则是,对于大部分的丹药来说,仙草的品秩决定丹药的品秩,一品丹药所需要的仙草品秩大多数都是极高的。
而仙草的品秩一高,炼化的难度也会相应地提高,张缘一就是因为炼制高阶的仙草才会耗费这么多的精力,耗费这么多的心神。
马国宏之所以在脑海中寻找了许久,都难以找出张缘一炼制的丹药究竟是何,就是因为他一直以为张缘一最多只有二品炼丹水平,怎么会想到张缘一炼制的丹药是一枚一品丹药。
为什么狄穆会在张缘一炼制丹药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就是因为张缘一做出来他现阶段都还没有完成的事情,现阶段还在苦苦探索的事。
此刻的张缘一,已然就是与他在同一位置的炼丹师,他已经忍不住想要与他对决了。
马国宏大声宣布道:“第二轮比赛,张缘一获胜!”
听到这个答案的吴奇文仿佛听到了最大的噩耗,整个人心气一坠再坠,最终瘫倒在地上。
张缘一迅速挡在吴奇文的面前,刚好让吴奇文不至于被外人看到这副落魄的模样。
吴奇文泪流满面,口中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输了?”
他不明白,他已经发挥了自己最好的实力,为什么还是被张缘一打败了,如今的他是这么的可笑,为什么偏偏是输给了张缘一,难道她的选择是对的,他真的比不上张缘一?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道:“我想你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艾幻竹,我一直都把她当做普通朋友来对待的。”
吴奇文凄惨地笑了笑,“如今你说这些是来嘲讽我的吗?”
一个胜利者对于一个失败者的嘲讽,为的就是让他更加绝望?
张缘一有些生气,“你究竟把感情当做了什么,你以为感情事只要优秀了就可以得到一个人的芳心吗?你觉得凭什么?在你眼里感情就是这么势利的东西?我们修行道法,印证长生,难道就是让自己强大之后,就觉得是个人都要答应你吗?能不能不要这么让我瞧不起你!”
“艾幻竹是那样的人吗?只要你强大了她就会看上你,我说过了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她,我的心里已经装了其他人,自然不会再对这个女人有任何想法。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但你现在这个样子当真是让我瞧不起!”
吴奇文抬头看了一眼张缘一,对方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嘲讽之意,好像是在嘲笑一个只是因为比赛输了就再也站起来的废物一般。
张缘一怒骂道:“喜欢对方就自己去追求,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上百次!是个爷们就给老子站起来,否则我这一走,你现在的惨状,就将在所有人的眼中暴露!”
那一刻吴奇文感到心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话,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缓缓站起来,张缘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好好努力吧,我这方面也没有经验啊。”
比起艾幻竹,张缘一如今都还不敢向宇文君表达自己的爱意,愁死人了。
一百五十章:一品丹药
突然听到马国宏宣布第二轮比赛的结果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所看的帷幕画面,只是负责将发生的事情以画卷的形式传递出来,对于张缘一等人在里面交谈的话语,他们是一概听不到的。
而且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是不懂炼丹的普通学生弟子,光是看着张缘一炼制的那枚紫色丹药,全然看不出什么奇异来。
“从吴奇文刚才炼制丹药显现出来的金色迹象看,这个家伙分明是炼制出了一枚二品丹药之中的极品啊,为什么却判定张缘一胜出了。”
“这就要问问天上那几个老家伙了,他们的眼中或许张缘一炼制出了更加好的东西吧。”
其中人群之中,一位饱读诗书的学生,从袖子之中取出一本丹书,指尖快速翻动,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观察了场上张缘一的那枚丹药,突然惊呼道:“这......这是一品丹药紫火丹!”
此话一出,四周突然安静,就好像暴雨之前的安静,有一股恐怖的声势正在无形之中酝酿,众人深深倒吸一口冷气!
在年轻一辈之中,竟然有人可以炼制一品丹药!这个家伙,简直是......
人群中突然沸腾起来,一旦炼制出一品丹药,那境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小猴子瞪大眼睛,呆呆地问道:“韩木,你快掐我一把,我突然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韩木一脚踹过去,小猴子痛得一蹦三尺高!
这是真的,张缘一竟然炼制出了一品丹药,这个家伙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长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了!
小猴子突然兴奋地大喊,“这个家伙是我的兄弟!张缘一是我兄弟!”
韩木赶紧一把捂住小猴子的嘴巴,骂道:“别给我们丢人啊!不然晚上将你丢出屋子,让你睡在外面!”
小猴子这才停下了自己疯狂的举动,可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如今的他,只恨先前押注之时身上只有那么一点钱财,恨自己没有去借来更多的钱财。
张缘一刚刚走到新的炼丹场所,等待着马国宏宣布最新的比赛开始。
狄穆望着张缘一,突然紧皱眉头,他向着天上喊道:“我要求停止比赛,留到明日再比试!”
马国宏一开始还疑惑不解,可是下一刻,他看到张缘一双手都在微微颤抖,面色惨白,神色萎靡不振,显然是在一整天的高强度炼丹之下,他的精力已经是达到极限了。
狄穆笑着问张缘一道:“喂!你没事吧。”
张缘一咧嘴一笑,“你都没事,我会有事?”
虽然他强行撑住,可是那越发虚弱的身子,在告诉其他人,继续炼丹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与张缘一相比,狄穆不一样,他的一整天,出了之前一次炼丹有心了,其他的比试都只是在玩耍一般,十分轻松惬意。
张缘一的大部分精力都在消磨自己,如今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狄穆说道:“张缘一是吧,我记住你了,我叫狄穆,你没有恢复好之前,我不会与你交战,也算是给你面子,免得让我自己也落得个胜之不武的名声。”
张缘一没有说话,只是苦笑。
天幕之上的众多长老一时间有些犹豫,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安排。
马国宏望向下方眼神坚毅,仿佛执意要如此的大弟子狄穆,叹了一口气道:“唉!痴儿!”
他有很强烈的预感,若是自己不答应狄穆的要求,以狄穆刚烈的性子,绝对会主动放弃比赛,这样的胜利,他断然是不会接受的。
马国宏走出,自作主张道:“因为两位炼丹师都已经精疲力尽,为了双方能够发挥最好的实力,堂堂正正的比试一场,我宣布,本次最后的比试,安排到明日举行!”
此话一出,四周的长老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一位长老说道:“马长老,这个恐怕不太好吧,这样子行事坏了规矩。”
马国宏义正言辞道:“不必多言,既然这次比赛的负责人是我,那出了任何事,一切责任我来抗!”
一直都如同局外人,鲜少开口说话的冯元德,此刻却说道:“我赞同马长老的安排。”
马国宏十分意外地看了冯元德一眼,后者面带微笑,坚定地点了点头。
两人这一刻仿佛都在说,一切只是为了后辈之间能够完成一把真正公平且有意义的比试。
两位暗中互相争气多年的炼丹师,这一次却罕见地达成了共识,炼丹师又有什么坏心眼?
一位是潮湖书院唯一的大宗师,一位是炼丹师集体之中的领头人物,两个人可以说就撑起了潮湖书院小半边天的人一直同意延迟决赛,那么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能如此了。
张缘一望着这个只想要一场公平比试的家伙,笑道:“你这人倒是有趣的很,很多事情都是凭自己心情办事,任性。”
狄穆回答道:“我是不像你,瞻前顾后,心眼极多,出了炼丹还这没有什么值得我花费心思去琢磨的。”
两人就像是许久未见的知己一般,相视一笑。
狄穆突然问道:“张缘一,你见过天空的尽头吗?你想要见一见天空的尽头吗?我从来没有将任何一位炼丹师放在眼里,但是你不同,在你身上我能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你我都是同样的人。”
同样的天赋异禀,同样的知音难求。
被宣布最终比赛结束之后,所有人都意兴阑珊地离开了,他们作为看客当然不懂张缘一他们这些炼丹师的心空,只知道好戏看到了最后突然被人叫停,那种失落感,还是很无趣的。
“花了这么多少时间来看比赛,最后竟然告诉我推迟了,真是气死人了!”
“那你明天还来吗?”
“哈哈哈,来!”
那天晚上,那位最初押注赌桌的弟子,又再次开了一次赌局,第一次赌局已经封盘了,还是有效,第二场赌局还是判定胜负,只不过赔率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此刻的赔率颠倒过来,一比五。
张缘一胜出押注的人只能得到一倍的钱财,但是狄穆胜出押注的人,可以得到五倍的钱财。
原本张缘一的十比一变成了一比五,无不在表现出张缘一此刻的热门抢手。
毕竟是一位炼制出了一品丹药的人,众人就算是再没有眼力都知道,张缘一的实力究竟有多么恐怖。
其实开赌局的那位弟子心里苦闷啊,先前的那场赌局赔率实在是太大了,他们要不再做出些许的改动,到时候肯定要赔的裤衩子都不剩的。
一百五十一章:傻子!
比赛结束之后张缘一并没有选择回到英俊殿,而是一个人有些疲倦地回到了自己的炼丹房。
这一天,他没有选择继续炼制丹药,甚至就连明天需要炼制的丹药,他都没有想过任何,他只是躺在床上,想要好好睡一觉。
回来的时候是下午时分,等到他从睡梦之中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十分暗淡了。
这时外面刚好传来了零零散散的敲门声,张缘一起身将门打开,原来是英俊殿的众人。
张缘一笑着问道:“原来是你们啊,快快请进。”
众人望着张缘一睡眼朦胧的眼神,一想到张缘一今天忙碌了一整天,顿时觉得来得有些不是时候,王腾说道:“没有打扰到你睡觉吧。”
张缘一摇摇头道:“怎么会,我刚刚好醒来了,你们来了怎么都不能够说是打扰。”
韩木说道:“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事,只是看你忙了一天,没有回去,所以想来看看你的情况,你还要好好休息,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张缘一说道:“哈哈哈,我能够有什么事啊,刚刚稍微休息了一会儿,非常舒服,感觉明天狄穆一定要输给我。”
小猴子激动地说道:“能够赢了比赛当然是最好的,不过呢,我们还是希望你不要逞强。现在这个结果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几人又交谈了几句,众人害怕打扰到了张缘一的休息,所以纷纷拒绝了张缘一的好意相留,回去了。
张缘一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压抑了一整天的心情,舒服多了,有些朋友能够在自己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哪怕提供不可了实质的帮助,但是能够有一两句加油也是极好的。
至少在这一刻,张缘一并不是独自一人,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他们都陪着他。
送完了几人,张缘一刚想回到房间之内,远远地便望见一位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缓缓走来。
张缘一暗自叹了一口气,算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来着正是公开向张缘一表达好感的艾幻竹。
艾幻竹今天打扮得极其美丽,一件白色缥缈纱裙,一双流云靴,蝴蝶花簪挂住一长溜的乌黑头发,略施粉黛,风韵极佳。
张缘一富有礼貌地问道:“幻竹姑娘有什么事吗?”
他的话语之中,三分冷淡,七分生硬,一时间原本还带着忐忑甚至一点点古怪心思的艾幻竹心中突然微微一惊。
艾幻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今日来是为你祝贺的。”
张缘一依旧保持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说道:“多谢幻竹姑娘,能够收到你们的祝福,我一定明天好好努力。”
艾幻竹疑惑不解,“你们?”
张缘一点点头,“是啊,先前还有好多的朋友都来给我祝贺了,我想我张缘一何德何能,可以都到你们这么多朋友的祝福,真是三生有幸。”
艾幻竹捏紧有些发白的手指,原来她并不是他的唯一,原来他一直也仅仅是将她当做朋友来看的啊。
一想到这里,艾幻竹心中有些委屈,一时间好似有万千泪水即将流泻下来。
她有些不甘心,最终一赌气还是将自己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张缘一......你有没有听到外人的传闻?”
张缘一微微皱眉,“嗯?”
艾幻竹眼神闪避,轻轻问道:“就是关于你我.......”
张缘一突然飒然一笑,“哦,就是关于你喜欢我这件事情吧,害,这种传闻我怎么可能会相信,我又不是傻子,相信这些做什么,而且现在的人啊,就是喜欢以讹传讹,一件明明很普通的事情,就是容易被人传得天花乱坠,不值得相信,不值得相信。”
艾幻竹猛地一抬头,望着张缘一近乎冰冷的眼神,狡辩道:“不,不是的,这些都不是传闻,这些都是真的,我就是喜欢你!”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幻竹姑娘,不要这样,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想法,我并不喜欢你。”
这一刻艾幻竹心中仿佛被人重重地敲击了一番,只觉得天旋地转,心口生痛!
明明已经知道了最终的结果,可是好像自己还是不甘心,难道非要被人亲口承认了不喜欢才能够死心?
她的眼眸之中,瞬间溢满水盈盈的泪水,她望着张缘一近乎痛苦地说道:“你骗我,你不要再骗我了,我不相信!”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和善,为什么会同意与我交流炼丹知识,我不相信你不喜欢我!”
张缘一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我真的没有喜欢你,我只是把你当做好朋友来看待,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艾幻竹灿然一笑,好朋友?原来到头来一切都是自己的呓想罢了,原来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
望着面前这个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的艾幻竹,张缘一虽然有些许惭愧,可是为了防止到时候引起更多的意外,剪不断理还乱,张缘一一狠心决定快刀斩乱麻,将最坏的结果断绝在这里。
张缘一语气平静地说道:“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也不要在外面这样宣传我的事情,如今我私下里与你讲这些,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不想要你难堪,但是今后我不会允许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艾幻竹泪眼婆娑地望着张缘一,问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人是谁?”
张缘一摇摇头,“这个与你无关,我也不希望你打扰到她。”
张缘一不说,艾幻竹就展开了女人的丰富想象力,能够和张缘一交集的女子,在她看来寥寥无几,她突然想起那天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近乎惨绝地问道:“是宇文君吧,你喜欢的人是宇文君吧?”
张缘一眼睛微微眯起,后又张开,他轻轻点点头道:“是她,我喜欢的人就是宇文君,你也不要想了,我张缘一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可是我能够保证,爱一个人的同时不会爱上另一个女子!”
他说话的方式坚定而又有力,仿佛说出来自己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信仰一般,艾幻竹望着张缘一坚定的神情,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张缘一望着艾幻竹的眼神,轻轻说道:“感情的事情,向来都是难以说清的,我也不好以此来欺骗你,那样也是我自己的欺骗,可是幻竹姑娘,你有喜欢你的人,他很优秀,也绝对能够给你更好的未来,你是个好人,可是我配不上你,你需要去找那个配得上你的人。”
艾幻竹捂住耳朵,疯狂摇头,近乎嘶吼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张缘一,你不喜欢我可以,但是我不要你的好人卡,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过下去!”
说完艾幻竹一个决绝的转身,失魂落魄地逃走了。
张缘一望着艾幻竹逃走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他还是接受不了其他人。
张缘一做事认真,感情这件事更是十分看重,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若是对着艾幻竹说一堆不清不楚的话,暂时逃过这一劫,到时候绝对会引起更大的祸端,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与艾幻竹彻底断绝算了,也免得落得个渣男的称号。
其实张缘一自己心中清楚,他最害怕地还是宇文君知晓了这些事情。
“你倒是挺威风的嘛!”
这时张缘一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让他极其敏感的声音,张缘一僵硬地转过身去,发现宇文君此刻正坐在屋外的一张椅子上,笑靥如面地望着他。
张缘一吓得差点魂都飞了,他颤颤巍巍地问道:“宇......宇文姑娘,你怎么来了?”
先前张缘一在艾幻竹面前的清醒,全部散去,剩下的唯有紧张,他悄悄将手放在身后,手指都被捏得发白,紧张得就像是一位做错了事情的学生,等待先生的责罚。
宇文君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漆黑的长裙之下,隐隐约约可见那曼妙的身形。
宇文君指尖轻轻敲击搭在上面的大腿,打趣道:“我不来,怎么知道你这个家伙原来对我有这么多的非分之想啊?”
她说的是张缘一与艾幻竹之间的交流话题。
张缘一顿时紧张地满头大汗,他支支吾吾说道:“宇文姑娘你误会了,我......我其实......”
宇文君看张缘一这副模样,呵呵一笑,“你可别说话了,连话都说不清还要讲话呢。”
被她这么一说,张缘一突然真的不说话了,大脑一片混乱。
她的嘴角莫名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是只猪吗?”
张缘一:“......”
宇文君身子突然向前倾斜,笑着望着张缘一道:“诶,我说真的,你好好想想我到底给你什么感觉,你对我到底什么想法?”
张缘一望着对方极具侵略性的眼神,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刚一想低下头,可是立马又抬头,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道:“我就是喜欢宇文君,这辈子就是喜欢你!”
宇文君脸色如常,哀叹一声,“你才活了几岁啊?就敢说这一辈子。”
一辈子,永远,我们常常说着这些代表永恒的话语,好像这翻云覆雨的人生,这波谲云诡的命运是我们可以把握住似的。
张缘一以为宇文君已经是拒绝了他,心情瞬间坠入冰点,他闭上眼睛,尽量不让自己的难过被宇文君看到。
宇文君望着张缘一这傻乎乎的模样,笑道:“难道闭上眼睛就可以逃避得了现实吗?”
张缘一没有说话,好像没有听到宇文君的任何话语。
宇文君噗嗤一笑,“傻子!”
说完她悄悄起身,嘴角覆盖上了张缘一的嘴角。
张缘一常常听说,一个人越是对其他人要求得越多,那么最终陷入爱情之时,就越是会表现得像一个傻子,他想此刻做一个傻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百五十二章:一夜良宵
得到张缘一确切答案的艾幻竹,一路失魂落魄地跑,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想要永远不再见到张缘一。
整个人一天下来,好像将这些年吃过的所有难过全部又重新尝了一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喜欢上了张缘一,想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忘记张缘一,却发现根本就没有理由。
天色已经黑透了,头顶上的星辰扑簌簌地闪烁,艾幻竹最终逃往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累到极致的她,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失落地坐了下来。
她先前一直忍耐住的眼泪,这一刻终究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痛哭流涕起来!
“张缘一!你这个大笨蛋!你去死吧!”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把我的心挖走了,又不还给我!”
“你知不知道,我以后没发做人了!呜呜呜......”
......
她在外人面前说了那么多的虎狼之词,这一下又该怎么收场啊?
艾幻竹捂住自己的眼睛,尽量不让自己的妆容花得太快,这么反复擦拭之下,反而让原本的淡妆搅和得更加不成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花脸猫一般。
突然在艾幻竹的眼前,出现一朵小黄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给你,花花!”
艾幻竹转头望去,却发现竟然是吴奇文。
此刻的吴奇文,尽量笑容灿烂,但还是难以掩饰自己早已暗暗哭红了的眼。
艾幻竹望着吴奇文,更加难过委屈了,她捂住自己脏兮兮的脸来,“你怎么在这里?被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吴奇文原本是想去找张缘一谈一些事情,可是恰巧碰到艾幻竹来找张缘一。
他躲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两人,亲眼见到张缘一拒绝了艾幻竹,然后艾幻竹伤心落魄地离开模样,心中说不尽的滋味。
吴奇文害怕艾幻竹做出什么傻事来,心中不放心也就一路上悄悄跟上来了。
刚才望见艾幻竹一个人偷偷地难过,嘴里念的骂的都是张缘一,自己心底也是极其难过,最终艾幻竹的伤心难过,实在是令他揪心,忍不住还是出来了。
吴奇文从袖子里取来一件上好的绸巾,递到艾幻竹的手中,他安慰道:“你擦擦干净吧,没事的这么点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艾幻竹拿着吴奇文的绸巾,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呜咽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要是在外面听到一点点关于我的不好的消息,我保证要你......”
说着她扬起捏紧的小拳头,眼神之中略带威胁的味道。
吴奇文举起手,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
艾幻竹望了吴奇文一眼,依旧哭哭啼啼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别拿发誓那套来糊弄我了!我今天这面子算是真的倒光了。”
吴奇文望着艾幻竹不断哭泣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慌慌张张地说道:“你还要我怎么办嘛,你开口,我补偿你啊。”
艾幻竹一边抹眼泪,一边嚷嚷道:“谁稀罕你的补偿啊!”
然后她将手中的绸巾用力一拧,瞬间拧出一大堆泪水来,所以说女人果然就是水做的。
吴奇文再也无话可说,因为他渐渐明白,艾幻竹心中真正难过的原因,根本不是他吴奇文,只是因为张缘一拒绝了她,她想要找一个借口出出气罢了。
但是他没有很直白地说出那些话语,而是静静地坐在艾幻竹旁边,等着对方情绪稍微冷静下来。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人可以这么折磨人,好像是哭不完的泪水,诉不尽的苦楚,艾幻竹一直都在哭泣,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瞎了眼呢?”
“你说,比起宇文君我到底又差在哪里啊?身材她没有我好,样貌我们俩人伯仲之间,家室她是公主,我也不差啊!修为.......”
她突然传出一声惨烈的叫声,哭丧着脸道:“啊!不会是因为我的修行天赋不及宇文君吧?”
吴奇文没有说话,实际上,听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谈论另一个男人,他的心中那份难受,不必艾幻竹少半分。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喜欢艾幻竹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着他,为什么要别人一定要给他回应呢?一切都好像很没有道理。
没有人有责任有义务接受另一个人的好感,就好像是如今的艾幻竹一样,他对她百般好,艾幻竹却没有感觉,怨得了谁?
吴奇文低头望了望自己手中的太阳花,那日被艾幻竹丢弃在了地上,吴奇文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回头将花捡了起来。
经过他几番用心的培育,太阳花才重新恢复了原来的生机。
有时候他在想自己的爱情就像是这太阳花一般,自己用心培育培养,可是最终结果呢?还不是在别人看来弃若敝屣。
吴奇文突然感到深深的难过,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爱一个人,当初吸进去多少勇气,最终吐出来的好像只有叹息。
“唉!”
艾幻竹转头望向吴奇文,一边哭一边疑惑地问道:“我告白失败了,你叹什么气啊?”
吴奇文眨巴眨巴眼睛,尽量不让泪水流淌下来,他小声地说道:“没事没事。”
艾幻竹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与吴奇文道歉道:“对不起啊,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吴奇文泪水终于是忍不住流淌下来,顿时泪流满面,他将头快速转过去,说道:“没......没关系。”
......
张缘一睁开眼,望着已经退后几步笑盈盈望着他的宇文君,一时间有些迷糊。
宇文君笑道:“怎么的,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有害羞的时候啊?”
张缘一挠挠头,被宇文君这么突如其来的“袭击”,他的心里还真是有点害羞了。
宇文君打趣道:“不是吧,这难道是你的初吻?哎哟哎哟,那我不是要赚死了。”
这句话一出,张缘一突然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宇文君道:“你不是第一次?”
宇文君笑眯眯地望着张缘一道:“你猜?”
张缘一瞬间如丧考妣。
宇文君哈哈大笑,“耍你的,这一辈子,你是第一个。”
一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大老爷们的,被宇文君耍到现在了,张缘一怒不可遏,他突然冲向宇文君,将宇文君一把抱起,“还没成亲你就跟我在这里闹,我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说完,将宇文君抱进了屋内,三下五下将宇文君的衣物褪去!
艾幻竹望着吴奇文的背影,突然想起张缘一说的那些话,一时间气不打一出来,好多好多的悲愤一时间冲上她的大脑,冲散她的理智,她恶狠狠地说道:“好你个张缘一,你不要老娘,老娘自有人要!”
说完,艾幻竹将手中的绸巾往地上用力一扔!
她按住吴奇文的肩膀,一把将吴奇文的身子扭转过来,猛地一口吻了上去!
吴奇文瞬间失去了理智,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艾幻竹那浓浓的清香,一股脑的灌入他的所有身体。
他松开手中的太阳花,抚摸上了艾幻竹的后背......
明月皎皎,月色温柔,天空缓缓漂浮着几缕轻薄的云朵,如同一缕不挂的浴中女子,亦如在月光照耀下,疯魔般撕咬纠缠的两人......
韩木依旧如往常一样,手中叼着一杆长长的旱烟枪,望着茫茫无际的黑夜,眼神忧伤。
小猴子一个用力过猛,跨下的东西不小心溅到王腾的床上,他扫视了四周,趁着四下无人,赶紧偷偷擦干净了。
钟石望着手里的古籍孤本,紧紧皱眉,这个又是个啥意思哦?
王腾找了个机会去找秦剑对决,结果可想而知。
同一片月亮,有人打情骂俏,说你好坏,有人竭力撕咬,用尽全力,有人夜里看海,为何如此,有人通宵达旦,手艺不断,有人挑灯夜读,唯有圣贤,有人皮糙肉厚,打打杀杀......
夜里藏了太多太多的故事,伤心难过喜悦,悲痛欲绝新伤,堆砌成山的暗疾,一夜良宵的暧昧,成长的茫然,数不尽的故事......
天一亮,昨夜也仅仅是昨夜。
张缘一醒来之时,望着躺在自己身边,一丝不挂盖着被子的宇文君,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悄悄往自己大腿上用力掐了一下,好痛!看来是真的了。
他又望着睡得十分安详的宇文君,修长的睫毛,雪白的肌肤,樱桃小嘴,无论他看了多少此,张缘一都不会看腻。
他的视线往下望去,在被子之上,有一座小小的山丘,静静耸立,他心道:“想不到看着不大个人,规模还真是不笑呢。”
张缘一仔细回想昨晚的事情,突然感到十分的奇怪,好像昨晚光顾着干正事,还没有上过手啊。
他悄悄将手探了过去,手指还没有触碰到,宇文君突然惊醒!
“啊!”
紧接着张缘一就被宇文君一脚踹飞了出去,他整个人光溜溜地贴在墙上,就好像一块挂在猪肉店的猪肉,十分狼狈。
宇文君一把将所有的被子都裹在身上,警惕地望向张缘一,“你......你干什么?”
张缘一从墙壁上滑下来,一脸无语地说道:“咱俩昨晚都干出那件事了,你竟然问我干什么?”
宇文君这才意识到张缘一没有穿衣服,她捂住脸,大声说道:“昨天是昨天,晚上是晚上,你快快将衣服穿上!”
昨天她是被冲昏了头,才干出这样的傻事,今天既然天亮了,她可不能再做昨晚那样的美梦了。
张缘一一时间也是对宇文君无语了,随便从里屋取出一件衣服,慢慢穿了上去。
他不知道,在他换衣服的期间宇文君悄悄张开手指,偷偷摸摸看了张缘一的身体,看了许久,在张缘一看不见的地方,宇文君笑道:“看不出来你小子挺有能耐啊。”
她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身上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她心一定,一切如故。
修行之人,这些肌肤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望着身边已经被撕裂的衣服,宇文君骂道:“张缘一你这个家伙,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现在穿什么?”
张缘一挠挠头,昨晚确实是他操之过急了,没有太注意这些。
他又从里屋取来一件男人的衣服,“你先穿这个将就一下吧。”
宇文君冷哼一声,算了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女扮男装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吴奇文醒来之时,艾幻竹早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张纸条在他身边,上面写着,“勿扰!”
之后不管吴奇文如何寻找艾幻竹,最终都没有找到,好像这个人就此从人间蒸发了一般,记忆混乱。
一百五十三章:最后的比试
因为张缘一要忙于最终的比赛,所以和宇文君分开之后,他连忙赶路到了百花谷比赛场地。
小猴子们则是早早地便达到了广场之上,其余的弟子学生也是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张缘一远远地跑了过来,打招呼道:“大家早啊!”
小猴子望着张缘一精力充沛的神情,托着下巴,在张缘一身边走了两圈,好奇的说道:“我总觉得你今天与往常不一样。”
说不出的感觉,自己的张缘一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要知道张缘一这个人平时阴沉一沉的,这副样子十分难得。
张缘一没有理小猴子,他总不好说,昨天晚上和别人睡了一觉吧。
他走到王腾的身边,问道:“王哥,你这鼻青脸肿的是怎么个回事啊?”
王腾哈哈大笑,“昨天晚上不小心摔的。”
小猴子完全不在意王腾的面子,说道:“王哥昨晚上和秦剑比试去了,结果惨败。”
张缘一有些心惊,“这个家伙这么厉害吗?”
小猴子说道:“可不是嘛,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
小猴子故意和王腾调侃道:“你说说王哥,好歹也是我们这里面最厉害的人,这么一个无敌的人都输了,这件事情当真是不简单啊。王哥你怎么就会输呢?”
王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你想要知道答案,那么这样好了,你来当我,我来当秦剑,我们俩人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剑,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诶,你怎么倒在地上不起来了啊?”
张缘一也不管两人的闹剧,望向韩木那一脸疲倦的神色道:“一看你就是昨晚没少抽吧。”
韩木点点头,“没办法啊,老毛病了,戒又戒不掉。”
这时高俫从远处走来,一把抓住张缘一的肩膀道:“还搁这里闹闹闹,上面都在找你呢,赶紧给我上去!”
说完,他一把将张缘一扔到了比赛的场地之上。
高俫望着躺在地上的小猴子,厉声道:“被人打了一拳就要死不活的,快点给我站起来。”
被王腾重重一拳的小猴子,身体还在轻微地抽搐,他缓缓撑起身子,看样子最近没有个把月功夫,想要将王腾那一拳的余威散去是有些困难了。
高俫又望向王腾道:“你们这些小家伙啊,我一不在这么一回儿的时间,就给我闹出这么多的事情,当真是让我如何放心。”
昨天为了准备第二批人驰援北境,他带着一批人去四处借用来接送人员的龙舟,直到今天才勉强凑齐了龙舟的数量。
光是他们潮湖书院的人要去北境当然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但去北境支援的人包含了各大山下藩国的士兵,这些人的数量十分庞大,近乎百万记,所以要找到那么多可以容纳起这些人的龙舟实在是太艰难了。
从第二批开始,去往北境的人数会越来越多,往后的第三批,第四批,那才是真正的大军出动,人山人海。
这些人数虽然已经十分庞大夸张,但是对于北境来说,依旧是太少了点,面对海族近乎整个族群的倾巢而出,人族想要在数量上取胜,还是比较艰难的。
这一次的大战,明白人都知道,人族获胜的关键在于顶尖的那一小撮人的发力,只要有人不惜以陨落的代价毁了海族的那一撮人,整个海族也终将是一团散沙,经不起几次冲锋陷阵。
张缘一登上比赛场地,望着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狄穆,笑着说道:“久等了。”
狄穆看张缘一今天终于不像昨天那样,一脸的疲态,说道:“看来缘一兄昨晚休息得十分不错啊。”
张缘一微微一笑,“确实不错。”
马国宏此刻出现在两人身边道:“今天最后一场比试,我们几个也不再做什么高高在上的大师了,我们就在阵法外面看着,你们好好发挥吧。”
冯元德此刻也开口道:“没错,你们也不要担心,阵法外面只有我们看得到你们,你们则是被完全隔离开了,所以我们不会影响到你们。”
张缘一与狄穆相视一笑,如同在漫漫星河里孤单行驶的孤舟,隔着万里的璀璨银河,那一眼,就是万年。
两人互相点点头,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随着天上的佛钟敲醒,比赛正式开始!
张缘一望了一下案桌之上的仙草,一时间有些惊讶,对于比昨天的一堆仙草,张缘一此刻面前的仙草多若繁星,不仅仅在数量之上完全过于昨天,而且在仙草的品阶上也是高处昨天的不少。
昨天的张缘一在一堆二品三品仙草以及一品低阶仙草之中抉择,最终才用上了几株一品低阶的仙草炼制出一枚一品丹药。
张缘一自己也知道,那枚丹药虽然强过二品丹药,但在一品之中实在是有些微不起眼了。
可是如今有了这些材料就完全不一样了,张缘一有了更多的发展空间。
不过虽说这些仙草的品阶上去了,其实也就是少了许许多多的三品仙草,多了二品和少量一品仙草罢了。
毕竟对于任何大宗门来说,也无法说拿出无止境的一品仙草来。
为了这些仙草,潮湖书院看来是下了不少血本。
张缘一稍稍思索了一番,着手开始准备起来,但是刚一动手其他人就感觉到十分的古怪,原先的张缘一会提前将所需要的大部分仙草都分类出来,但是这一次的张缘一却罕见地没有那么做。
他仅仅是分类出来少量的二品仙草,还有一些一品仙草,其余的仙草完全没有动弹。
马国宏望着张缘一的这个诡异举止,好奇问道:“一品丹药中,我可不记得有这么一枚丹药,仅仅只靠这些仙草就可以炼制到的。”
别说是他马国宏了,其实作为张缘一的师傅,冯元德也是十分疑惑,张缘一究竟是在炼制什么丹药。
只见张缘一将丹炉快速预热,然后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之下,随意在一旁抓了一把,将一堆仙草全部一股脑地塞进丹炉之内!
一位长老惊呼道:“这个家伙疯了不成,这么多的仙草全部放进去,难道不会造成炸炉吗,而且这还是第一次炼制仙草,时间那么充裕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
冯元德却是有些习以为常了,张缘一这个家伙总是喜欢富贵险中求,他这一次的所求绝对是极其大的。
其实说是富贵险中求,明白张缘一的人都知道,除非是被逼上了绝境,否则他向来不会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他的危险动作,在外人看来是冲动,但是这个冲动是他在练习了许久之后,对于自己十分的自信下才可能拥有的。
比赛场地之内,张缘一刚一上来就抓了一大把仙草,进行同时炼制,看得对面的狄穆心惊胆战,同时炼制仙草他也可以,但是像张缘一这样,一次性炼制一大把,这样的疯狂举动,他自认为做不到。
狄穆咧嘴一笑,显得有些兴奋道:“好好好,这样子才对嘛,这才是我要的感觉。”
与张缘一一次性炼制一堆仙草不同,狄穆一次性只炼制一株,但是每一株仙草都是品阶极高的仙草,在他的手中还从未过手任何普普通通的仙草。
他们两个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想要以量取胜,一个想要以质取胜,唯一相同的是,在高强度的炼丹过程之中,两人都是汗流满面,精神亢奋!
另外一些还仅仅是炼丹师弟子的人,望着张缘一与狄穆两人的炼制过程,各个眼中都充满了崇拜的神情。
无论是张缘一还好,无论是狄穆还好,两人都是年轻一辈的天才人物,都是他们始终无法企及的山巅之峰。
桃花浮岛之上,宇文君望着张缘一认真的神情,想起昨天晚上他的温柔与粗暴,脸色微红,又摇摇头道:“这个点还在想这些,想什么呢你?”
对于张缘一能够夺得比赛冠军,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毕竟那是她看上的人。
只是她仔细找了许久许久的艾幻竹,终究是没有在原本艾幻竹的位置上,找到那个家伙,这样也好,省的看着心烦意乱,忍不住抽刀警告对方,这是我的男人你不要打主意。
倒是在来的路上,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家伙,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苏酥望着自己的哥哥张缘一,心底莫名有些纠结,关于昨天宇文君和张缘一发生的事情,她都是知道的。
昨天她望着宇文君去找张缘一,见到两人热情相吻,见到两人袒露心扉,最终共同入睡。
屋里叫得有多销魂,她苏酥回去就哭得有多伤心。
只可惜她是妹妹,虽然非亲非故,可她苏酥毕竟是张缘一的妹妹,张缘一心中也从来没有犹豫过这件事情。
苏酥只能够自我安慰,好在是哥哥永远是哥哥,是她自己要求的太多,绝对不能让哥哥知道她的这片见不得人的心思,要慢慢抛弃这些心思,不然艾幻竹的立场或许就是她的下场。
一百五十四章:夺冠
两人炼制到关键时刻,距离最后的结束只有仅仅一刻钟,狄穆那一边已经开始融合最后的丹药,可是张缘一如今的竟然还在炼制材料。
为了张缘一与狄穆这一次的比试能够最高精彩,完全发挥出两人的最好水平,所以上面的长老特意提高了仙草的品秩,而且顺带着将比试的时间加长,使得两位能够有充足的时间。
可是张缘一到如今还在炼制材料,这是众人完全没有想到的。
要是放在原来,恐怕如今张缘一早就因为时间不够,已经惨遭淘汰了。
这一次张缘一的炼制,可谓是惊讶到了所有人,大家原本以为张缘一只是过于紧张,所以会赶着时间,一次性炼制那么多仙草,到最后他们发现,原来是他们错了。
张缘一确实是在赶时间,可赶时间的原因是,张缘一此次炼制的丹药实实在在需要太多太多的仙草,需要太多太多的材料。
一般的丹药就算是品秩极高的丹药,所需要的仙草也就是十来株的样子,再多一点也就是二十几株,这已经是很高的数量了,可是张缘炼制的仙草到了如今位置竟然已经有了上百株之多。
一次性需要这么多材料的丹药,哪怕是见多识广如冯元德这样的大宗师,哪怕是搜索赶紧了大脑里的记忆,依旧是毫无线索。
无论任何一种品阶的丹药,冯元德从来不知道究竟哪一种丹药需要这么多材料。
广场之外,一众人越看张缘一,越想看待一个怪物,这个家伙,究竟在做些什么?
若是旁人如今炼制丹药,大家一定会认为这个家伙就是疯了,就像是乱七八糟的山水画,看着很多很复杂,实际上没有立意,杂乱无章,越看下去越是无趣。
而炼丹也是如此,大道至简,并不是所有的丹药都是越多的仙草材料越好的,很多时候往往仅仅只需要几株高阶材料就可以炼制出一枚极高品秩的丹药。
但是胡乱炼制仙草,如同画蛇添足,各种仙草之间驳杂全部混淆起来,反而是一枚丹药的品阶一降再降,最终沦为凡品。
炼丹一途,想来就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每一株的仙草精华糟粕都各不相同,考验的就是炼丹师高超精湛的水准。
张缘一一次性炼制这么多的仙草,要想全部根除糟粕,其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从来炼制的仙草来看,大多数一些品阶不高的仙草,其中的糟粕就更是多而杂,这样的情况下,张缘一能够保持住没有炸炉已经是极高的控制水准了。
比赛场上的丹炉可不是张缘一从袁熙手里得到的紫阳丹炉,一旦发生炸炉,不仅仅是材料全部前功尽弃,就连丹炉也要被毁掉,那比赛的结果可想而知。
张缘一的炼丹简直就是豪赌,赌自己有那个实力,赌自己不会出错,恐怕也只有张缘一这样的人才敢做出这样的事。
这样带来的压力可想而知,常人是难以支撑的。
魏术望着张缘一的炼丹,一时间有些恍惚,对于张缘一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恩恩怨怨,杨卢和郑盼云输给了张缘一,这些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找张缘一的麻烦,毕竟比赛就是比赛技不如人就得认,没什么话好说的。
至于师弟吴奇文,男女之情,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他也不好说一些什么。
虽然不知道张缘一与艾幻竹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毕竟是他们之间的私事,能够恩恩爱爱他也不会因为自己兄弟失去了爱情就开始骂人家狗男女,那样是在是不道德,显得很没品。
他只是惋惜像师弟这样的好男人,终究是难以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也算是可惜了。
不过此刻看到张缘一的炼丹水品,讲真的,他也想要与张缘一好好结识一番,若是本心实际上是个好人的话,他倒是不介意与之结为挚友。
或许还可以好好向张缘一讨教讨教一些关于炼制丹药的东西。
魏术突然想起在书院流传的关于张缘一的事迹,莞尔一笑,好像这事能够成。
杨卢望着张缘一,心中十分复杂,孩子的性情最为单纯,多是才会下意识就要站队,帮助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师兄,就算是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只是想要给自己的师兄报仇,给自己的师兄找回面子。这也是他最单纯的本性。
可是此刻面对就连大师兄都愿意与之深交的张缘一,那一刻杨卢好像意识到了,吴奇文师兄从来就没有要求过他去讨厌张缘一,从来就没有说过任何关于张缘一的坏话,一切好像就是他自己的自作主张,想要给对方找回面子。
但是事实上张缘一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吗?对于艾幻竹的宣布,张缘一从来没有做出过回应,任凭那些风波如何纷纷扰扰,张缘一一直都是沉默,也从来没有被影响丝毫。
这一刻的他好像明白了,自己错了。
至于郑盼云见识到了张缘一炼丹水平,好长时间都难以开口,虽然她知道张缘一的炼丹水品不低,可是从来就没有想过对方的炼丹术已经到达了如此境界。
她突然觉得有些惭愧,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事情,好像就是跳梁小丑一般,压根就没有本张缘一看在眼里。
所以他才是一直保持这风轻云淡的姿态,并不是天生的高高在上,只是对于她郑盼云,没有必要纠结那么多。
就好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哪怕下方有许许多多的弱者嘤嘤狂吠,可是难道强者就要一一作出回应吗?不可能,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片闲情。
在强者的眼里,从来都是远方的风景,一生奋斗的目标。
张缘一此刻便是如此状态,眼神坚定从来都是那副模样,从来不曾动摇过。
而狄穆也是如此,懒散的背后是超乎常人的认真,是势必要在炼丹师这上面走到最后的终点为止。
郑盼云突然感到有些难过,自己这么喜欢抱怨,这么喜欢上纲上线,真的有必要吗?毕竟是没有任何人看得上眼的弱者,抱怨反倒显得更加无能了。
张缘一将最后一把材料都炼制完成,长长送了一口气,接着马不停蹄地开始最后的融合环节。
比起先前炼制材料时的一股脑乱放,张缘一最后的融合好在没有让一众人心惊胆战,他一瓶接着一瓶,慢慢的融合一味味材料,有条不紊。
其实倒不是张缘一不想一次性融合所有的材料,只是这样的难度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张缘一就算是对自己的炼丹术再自信,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自知之明,一口吃不成大胖子,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过等到他以后有了那个水平,张缘一或许还是会尝试一番的。
比赛场地之外的小猴子长舒了一口气,说道:“缘一这个家伙,总算是肯落地好好走路了,他今天这光是炼制材料就要吓死我了啊。”
从一开始张缘一就不走寻常路,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神仙一般,所有的手法都是前所未有,惊世骇俗,让一直认真观看张缘一炼制丹药的小猴子,心中那叫一个纠结啊,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生怕张缘一出了一点点的差错,输了比赛,久久不能平息。
好在望着张缘一将仙草炼制结束了,可是融合丹药,这一环节,总算是走到了最基本最基础的步骤,小猴子的心也能够暂且落地。
王腾这时候却泼了一盆冷水到小猴子的头上,他冷冷说道:“别高兴太早了,我稍微算了一下,缘一想要在最后将所有的材料都融合完成,光是靠着现在这个速度,显然是有些艰难的,指不定就是要最后超时了。”
张缘一炼制的材料多大上百种,每一种都要靠着慢慢融合的话,恐怕不用想也知道,绝对是不行的。
小猴子一听王腾这么一讲,他自己心中也默默计算了一笔,结果发现时间确实是不够用的。
他突然哀嚎一声,“不是吧!这样下去怎么办啊!我们缘一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输给这个家伙了吧。”
我的那笔“巨额财产”不会就这么灰飞烟灭了吧?
韩木说道:“你急什么啊?缘一做事情又不是像你一样,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很少这么做的。”
张缘一做事,想来都是走一步思百步,对于时间把控这么基本的一件事,他不相信张缘一完全没有想过。
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被其他的弟子发现了,大家的心中都开始担忧起来,张缘一究竟能不能恰好炼制完丹药成了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了。
而反观狄穆那边,马上就要结束了最后的炼制,显然是即将完成了。
杨卢悄悄问道:“魏术师兄,这样下去,张缘一炼制结束的可能性有多大?”
魏术缓缓说道:“几乎为零,他这个已经不是在边缘打擦边球那么简单了,他那简直是完完全全来不及了。”
杨卢心中微微一惊,“这个家伙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唉,我最后还以为张缘一可以挽救我赌注,没想到这个家伙就连最后的融合丹药都要搞出这么一手幺蛾子,简直是......”
“谁不是呢?第一次押注了吴奇文,想着靠着这个家伙赌一把,结果一下子就输了,第二次看到张缘一炼制出一品丹药,以为总算是可以收回一大笔钱来,结果好像这一次输得更加惨了。”
“所以说赌博真是倾家荡产啊!”
那位开始赌局的弟子心中冷笑窃喜,若是张缘一此次输了比赛,他们则会赢得盆满钵满,毕竟为了第二次押注将前面的钱赚回来,很多人都侵家荡产,笃定张缘一会胜出。
可是如今这个情况,正好合了他们的意,全部手下了。
冯元德有些不明白张缘一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将自己闭上一个没有可能性的绝路,这不是愚蠢吗?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他冯元德上去帮忙炼制炼制丹药,都不可能改变任何结果。
就在所有人都大失所望,甚至有些不忍直视,有不少人都闭上了眼睛。
可是紧接着张缘一的动作震惊到了所有人。
只见他将一大瓶黑色的粉末随意抓了一把放在手中,然后一点点地扬如丹炉之内。
整个丹炉瞬间升起熊熊烈火,远远看去丹炉之内就像是一座爆发的火山,浓烟火焰滚滚喷涌!
面对如此情况,所有人都以为张缘一的融合失误了,即将发生爆炸,人群沸腾。
冯元德却是望着张缘一,神采奕奕,他惊喜地说道:“这个小子,简直是个疯子,简直是个天才!”
他明白了张缘一投入丹炉之内的东西是什么,那是火药!
任何炼丹师,若是稍稍心里没有一点毛病的,谁会往炼丹炉之内投掷什么火药,火药的加入,大幅度提高了炼制失败的可能性。
火药本来就是极其危险的东西,往丹炉之内放,爆炸的可能性极高,一个不小心就将其中的材料全部毁去。
不过炼制火药的好处也十分明显,火药可以加高炉内的温度,可以加快炼制的速度进程。
能够想出靠着用火药来提高炼制速度这种方法,张缘一对于自己炼制的这些材料药性一定是极其熟悉的,毕竟很多材料都难以抗住火药的温度,一个不小心就是前功尽弃。
张缘一简直就是疯了!但是疯得十分有效!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下,张缘一如同在一座小火山之上炼制一枚丹药,火光映照了他整张面容。
不管是普通弟子,还是学生夫子,甚至是炼丹师长老们,对于张缘一这一惊人的举止,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一位长老结结巴巴道:“这......这到底是在干什么?炼丹有这个方法吗?”
可是冯元德从先前喜悦中清醒过来,心道:“如此下去虽然炼制的速度提高了,可是就怕这丹炉......”
如此高强度得使用丹炉,这么普通的丹炉,真的能够经得住这样的使用?
果不其然,在众人的眼中,张缘的丹炉之上,瞬间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所有人惊呼,仿佛下一刻就可以看到丹炉炸裂的场景。
张缘一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丹炉,手掌之上布满浓郁的灵力,心念再次分出一道来,他咬紧牙关势必要在结束之前完成,绝对不能炸了!
而另一边,狄穆已经是完成了最后的融合,一枚一眼望去就是品秩极高的丹药出炉,他将丹药放在案桌之上,一抹额头的汗水,十分满意。
说实话炼制这枚丹药,狄穆也是花费了十分大的精力,这一切还要拜张缘一所赐,压力之下,人的潜能被无限激发,所以狄穆心中还是比较感谢拥有张缘一这么一个对手的,哪怕最后可能会输给张缘一。
这种在炼丹之上的压迫感,他狄穆从来没有过,感觉还不错。
狄穆望向张缘的方向,就望见张缘一的丹炉喷涌熊熊大火,笑道:“你这个家伙,又是在搞什么玩意,竟然这么会玩?”
张缘一对于外界的一切全部屏蔽,全心全意投入到炼丹之中,丹炉之上裂缝越来越多,不断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从丹炉之上传来,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开来。
张缘一将最后一味材料投入其中,又撒入一大把火药,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了!
“啪!”
“砰!”
“咚!”
张缘一用力一拍丹炉,一声炸响,紧接着是天空之上的佛钟一声钟鸣,比赛结束!
而张缘一则是被这股强大的炸炉余波冲出去数丈之远,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
还记得第一次被炸炉,张缘一直接就是被轰得倒飞出去,这一次却仅仅只是被炸得倒退了。
倒不是张缘一此次炼制的丹药不如从前,说实话这次的威力比之先前那一次要恐怖不止一倍两倍,只是张缘一如今的实力早已是今非昔比,自然难以被这次风波所影响到。
不过张缘一摊开手,手里那一枚褐色的丹药,散发出迷人的清香,终究还是成功了。
马国宏打开禁制,走到两人的面前,说道:“比赛结束,双方都停止炼制丹药!”
这话一出就好像是多余的,狄穆早就将丹药炼制出来了,至于张缘一丹炉都炸了怎么可能再继续炼制丹药呢。
马国宏说道:“这一次我和冯元德长老亲自鉴定丹药,请你们取出那枚丹药。”
张缘一与狄穆将自己手中的丹药交去,两位长老仔细鉴定了许久,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惊讶。
马国宏说道:“狄穆此次炼制的丹药是一品丹药分元丹,是一品丹药之中修补元神的上好丹药,至于张缘一......”
一听到一品丹药分元丹,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竟然又是一品丹药,怎么回事,如今的一品丹药都已经这么不堪了,好像满大街的炼丹师都可以跑来尝试一番一般。
而且一品丹药已经足够稀有了,竟然还是可以治疗修补元神的,这枚丹药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马国宏转头问向张缘一道:“你这枚丹药是?”
这个问题也是冯元德想要问的,他们俩人炼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一枚丹药。
张缘一稍微缓了缓道:“这枚丹药名叫破境丹,腾云境以下境界皆可突破!原本品秩是被列为二品范畴,可是我认为此次应该有可以跻身一品。”
此话一出,所有人震惊,虽然他们都没有听说过破境丹的名号,但是能够将腾云境以下的境界偶读突破,这种恐怖的丹药,简直是惊世骇俗!
更何况张缘一说了二品丹药可以跻身一品,这样恐怖的事情,好像在他口中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让人只感到不可思议。
马上就有人出来反驳道:“你说的夸张,但是口说无凭,我们如何相信你啊?”
要知道任何一种有利于破镜的丹药大多数只是一个概率问题,张缘一却将这枚丹药说得玄乎其玄,竟然是肯定能够破境,这样的话,谁又敢相信啊?
张缘一说道:“很简单,只要一位腾云境之下的修士服用即可,亦或是让那只猪出来,吃了就好。”
张缘一当然有自己的自信,毕竟这枚丹药,并不是从冯元德送给他的《丹书契订》之中学来,而是在张道灵留给他的一堆炼丹秘籍之中无意之中发现。
这本书的岁月程度,张缘一仔细查找了各种资料,最终才在几个变化极其罕见的字体上敲定,这是上万年前青城山流传出来的一本炼丹秘籍孤本。
要知道整个天下,若是青城山炼丹术第二,恐怕再也没有人敢说其他门派家族宗门第一。
毕竟整个天下的炼丹术都是起源于一个人,青城山的初代天师,之后才是在青城山流传开来,又在天下开枝散叶。
哪怕是潮湖书院的炼丹术一脉,比之青城山依旧是完全不够看。
天下大宗师半数来源于青城山,如果说潮湖书院是每个读书人的圣地,那么青城山就是每个炼丹师的圣地。
张缘一这句话一出,冯元德与马国宏面面相觑,随便找人试药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做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让吞丹猪一试了。
一枚一品丹药,且不管效果如何,也算是证明了张缘一的能力。
只见冯元德取来一只吞丹猪,将丹药慢慢递入吞丹猪的口中。
吞丹猪吞下褐色的丹药,顿时整个身子看是膨胀起来,不断向外鼓动,最终从一只巴掌大小的模样,变成了承认脑袋般大小。
一股极其浓郁的彩色光茫照耀四方,所有人如同沐浴到金色的海洋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竟然又是一枚跨阶丹药,而且是二品跨阶到一品的丹药,这怎么可能?
将三品丹药炼制成二品丹药已经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了,竟然还有人可以将二品丹药炼制成一品丹药,这......
这简直是,太令人震撼了,究竟要有多么高超的炼丹术才可能做到这一步?
哪怕是冯元德,自认为作为大宗师炼丹师,都不敢说自己能够炼制出跨越如此之大的丹药来。
这种偷天换日的手法,已经不是什么境界高就可以做的到了。
就算是张缘一先前所说的效果一切为假,但是眼下的情况依然证明了他的实力,胜负其实已经很明了了。
再说了,能够跨阶炼制出来的丹药,真的可能是假的吗?
马国宏许久才反应过来,虽然自己的弟子输了,但是他不是什么耍赖的人,宣布道:“最后一次比试结束,本次大赛的最终获胜者是,张缘一!”
全场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一百五十五章:天下共赴一地
耳边的掌声如此激烈,到处都是喊叫欢呼声,有人欢呼,有人悲痛,好像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苍天啊!这个家伙怎就赢了啊?我的钱全部没了啊!”
“哈哈哈,终于是赚回来一些老本,不至于亏欠得太惨!”
“张缘一好样的,打小就看你行,现在看果然是不一般啊!”
......
狄穆虽然心中早已做好输给张缘一的准备,可是真正的结果来临之时,那份沉重的不甘还是令他难以接受。
他的眼眶渐渐湿润,从来没有输过的他最后竟然还是输了,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此时张缘一走过来,拍了拍狄穆的肩膀,说道:“怎么回事啊,小老弟?不是吧,也就是输了一场比赛就要哭鼻了啊!”
狄穆肘间用力撞了一下张缘一,笑骂道:“少来!”
张缘一反应极快地躲开了,笑道:“哈哈,多打点事嘛,别要苦出来了,你要知道你输了给了未来最厉害的炼丹师,也算是虽败犹荣了。”
狄穆咂舌不已,“自恋狂,你得了吧!”
张缘一说道:“以后还需要你多多传授一些知识给我啊,我呢也就是不耻下问了。”
对于炼丹之道上的经验,张缘一肯定是比不上狄穆的,毕竟一个半路出身,一个从小玩到大,差距不是一点点的。
老实说,若不是张缘一因为炼制《丹阳玄诀》,以及天人魂魄的原因,张缘一必然比不上狄穆,他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炼丹师天才。
狄穆哈哈大笑,“不耻下问还是我来说比较好一点吧。”
毕竟什么一次性炼制一堆仙草,完美得控制住丹药的炼制程度,这些种种,都是极其需要元神的强大与否。
可以说,张缘一能够有如今这个成就,很大的原因都是张道灵将道路都铺就好了。
但是狄穆不一样,这个家伙是真正靠着自己的天赋,靠着超乎常人的热爱走到这一步,要是两人放在同一起点,那必然是完全比不上狄穆的。
所以说张缘一对于狄穆这个人,还是很有好感的,特别是这些时间的相处下来,对方并不是一个坏人,对方的心思十分纯粹。
张缘一走下比赛场地,结果就是一堆人的上前围观,他好不容易才冲出人群,回答了小猴子们身边。
小猴子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笑道:“行啊,缘一,没想到你如今炼丹术的水平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地步,简直是惊讶了他妈啊!”
一想到以后很多的丹药再也不需要从外面高价买来,而且这次的赌约能够大赚一笔,小猴子心花怒放!
至于王腾则是心中十分懊恼,当初怎么就没有想过相信张缘一呢,现在好了,白白错失了一次大赚一笔的机会,简直是,唉!
张缘一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一次比赛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虽然他口头上这么说着,可是实际上嘴角已经扬起老高,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自己的“丰功伟绩”。
高俫望着张缘一道:“现在比赛结束了,你总不能够找任何理由来逃避了吧?”
他说的是关于读书学习一事,自从张缘一说要准备比赛一事,结果就是三个月没有回到学堂,明明是为了读书学习的,反倒在这些门道上丢了主次,在高俫看来确实是或多或少有点本末倒置了。
张缘一点点头,“一切听师傅的安排。”
结果这一说,就出了大事了,高俫将张缘一带回去之后,二话不说就将张缘一关进了藏经阁,并且告诉张缘一不到一个月,绝对不能够再出来,到时候他会亲自检查他的成果。
张缘一喜欢读书是真,但是让他在藏经阁里没日没夜地读书,若是以前还好忍耐,可是如今,有了一个宇文君,他恨不得每天都是与宇文君的见面。
可是没有办法,逃不出去,只能认栽。
.......
又是一艘艘龙舟的起航,庞大如同山岳的龙舟之上,人山人海,密密麻麻,就仿佛一座山头之上的树木,全部替换成了人,数不尽的人。
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整装待发的战士士兵,银袍盔甲,铁甲铮铮,在日光之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茫。
在领头的一艘龙舟之上,一位身材魁梧高大的拄剑将军目视前方,极目眺望。
而在他的身边,是一位赤脚大汉。
面色阴沉的将军开口说道:“高俫先生本可不比如此早去往战场的,你这又是何必呢?”
赤脚大汉说道:“算了算了,我已经是老人家了,能够教给孩子们的都教了,再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早点上阵杀敌去了。”
大将军抬起手中佩剑,用力一挥,说道:“上阵杀敌这件事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士兵吧。”
在龙舟前方,一片浓重的乌云被一剑斩成无数块,最终消散不见。
高俫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将军好威武!”
龙舟缓缓驶过,如同拖曳虚舟。
......
一片幽静的原野之上,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骑着一匹马儿,四处游荡,显得有些许悠闲。
这位女子就是已经离开了潮湖书院的艾幻竹,此次下山一是要完成宗门之内分发的任务,第二则是恰好可以四处散散心,清一清自己的混乱思绪。
对于那一晚发生的事情,艾幻竹虽然是一时的冲动,可是直到如今她也没有后悔过。或许再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一定可以忍住不去干那些蠢事,既然现在已经发生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这一次的任务十分重要,她需要离开北燕去往西晋,也就是宇文君的家乡。
听说,那里近来出现了一些非比寻常的动,乱,可能跟魔教都会连接上关系,到了西晋自然会有人联系她,她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只要跟在那群人后面看着亦或是搭把手即可,只是危险程度绝对不亚于头上悬了一把刀来。
毕竟是和魔教打交道,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可从来不管她是不是女子之身,是不是辰阳艾家之女。
艾幻竹摸了摸自己稍微有些鼓起的小腹,笑道:“倒是便宜你小子了。”
说完,一蹬马肚,化作一抹斜阳,潇洒远去。
......
玄陵,枯叶城外。
一艘巨大的方舟停靠在半空之上,庞大的身子,遮天蔽日,令人望而生畏。
方舟的两边是上万丈大小的翅膀,翅膀扇动之下,卷起龙卷狂风,直冲向远方而去!
一袭白袍的白亭站在方舟之上,大袖鼓动猎猎作响,身边是自己的两位弟子,赵观海和贺韬。
谁能够想到,这么巨大的一艘方舟,在其上方载着的人,仅仅只有百来位罢了。
蜃楼虽然名气极大,但是宗门之内弟子长老人数并不多,此次也并没有派遣出所有人奔赴战场,而是仅仅招呼了几位实力不错的人选罢了。
这百来位之中,修为最低的是腾云境,修为最高的直达九重天,放在任何一个宗门之内都是极其恐怖的存在,足可见蜃楼的底蕴之深厚。
赵观海望着前方的夕阳,心中有些激动,“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是可以和你相遇了。等我来见你!”
已经有十多年的时光了,不知道当年还一片阴郁的小家伙,是否还记得自己?想来必定是还记得的吧。
他来此修行时已经是一位成年人,这些年的修行面容自然是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张缘一随着年纪的增长,必定是大变了模样才对吧。
......
青城山,山外,一座高大数十万丈的七色宝山悬浮在空中。
陈道玄身披一件云霞缥缈道袍,脚踩飞云靴,头戴一顶金色鲤鱼道冠,一身道韵悠然,山上神仙人间绝色也不过如此。
秦雨则是一件简单的素纱襌衣,依偎在陈道玄的身边。
陈道玄捏了捏秦雨圆鼓鼓的小脸蛋,笑道:“真的不打算与我说一句话?”
秦雨有着些许生气道:“切!”
陈道玄无奈,原本打算是背着秦雨去往北境的,结果半路上不知道哪个家伙偷偷告诉了她这个消息,为这事没少给他发脾气。
这才会有现在这个样子,秦雨一直抱着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半分,生怕稍有不注意,陈道玄就会从眼前消失不见。
至于陈道玄为何不想要秦雨跟着一起去往北境,其实是因为当年那场算卦。
当年在两人刚刚初识没有多久时,陈道玄就算出了两人若是在一切,未来凶多吉少,也就是最近开始,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强烈到陈道玄一度认为此次去往北境就将是算卦应验之时。
这些年为了是自己有更多的机会改变那个不好的卦象,陈道玄努力修行,时至今日已经是一位乾元境修士了。
这些成就放在任何一个宗门都是极其恐怖且惊世骇俗的事,可是对于陈道玄来说,还是不够,他还想要得到更多的力量,只有力量强大了,他才能够保护好身边的人,才能够让秦雨少受一点苦。
秦雨抓着陈道玄的手臂,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伤心,她当然知道陈道玄是为了她好才将她留在了青城山,可是她不愿意,只要能够和陈道玄在一起,哪怕是刀山火海,她都无怨无悔。
可是陈道玄好像总是不明白她的想法,上次去晓梦仙陵是如此,这次去往北境也是如此,总是将最危险的事情都瞒着她做。
秦雨突然说道:“道玄啊,你若走了,我绝不苟活!”
陈道玄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嗯。”
......
潮湖书院
在一座巍峨的大殿之内,一群弄潮儿齐聚一堂,在最前方一个漆黑宝座之上,秦剑静静地坐着。
秦剑说道:“诸位,跟随我已经有了不少岁月,如今要上了战场也算是自由了。当然我可以向书院提出额外的要求,准许你们之中有人安然无恙的离开,我们弄潮儿这些年为了潮湖书院功劳极大,苦劳极多,这点微末的要求,我想我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书院对于不愿意上战场的学生弟子夫子长老一律一视同仁,秦剑说出这样的话,或许在外人看来是有些痴心妄想丧心病狂,可是在他们看来,只要是秦剑说的必然就是真实的。
因为他是他们的会长,弄潮儿一生忠诚的人。
秦剑环顾四周说道:“那么现在你们有人打算离开吗?”
大殿之内沉默了许久许久,没有人说话。
秦剑大喝一声,“好!我就知道在我手上从来没有一位孬种,既然如此我们饮完这碗送行酒,大家上路!”
众人将面前的酒水一口饮尽,噼里啪啦摔碎在地!
在秦剑的目送之下,一众人纷纷御剑离去。
在秦剑的身旁,一位佩剑男子跟随左右,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若是再外人眼里,敢和秦剑这么说话的人,断然是极其胆大的,可是在这位佩剑男子这里却丝毫事情都没有,甚至极为正常。
秦剑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解决,等事情结束了我自然就离开了。”
一百五十六章:鸣息剑法
二月二龙抬头,转眼又是一年冬季过去,北燕的天气却依旧如同寒冬一般,积雪深厚,半点不减寒意。
圣镜湖之上,厚重的冰层将这个湖面都冻结,若是仔细看去透过晶莹的冰层,依稀可见其中游曳的鱼儿。
潮湖书院最有名的鱼种就是个头极大的胖头鱼,一头鱼就有十来斤重,炖鱼炖汤能够把整个锅都塞得满满的,鱼肉细腻刺少,容易入味,一口下去如同绵绵的糖糕一般,化水入喉,极其舒服。
特别是这冬季的胖头鱼,喜欢撞击厚厚的冰层换气,若是有人稍稍开了一个小口子,兴许就是主动窜上来自投罗网了。
在圣镜湖之上,还有一块巨大的碣石,碣石之大覆压上百丈,就算是在其上建造数个小院子都不至于显得拥挤,十分宽广。
宇文君一个人摆了一张小椅子,坐在碣石之上,悠悠然垂钓鱼儿,一袭黑裙拖曳在地,如同盛开在碣石之上的一朵黑色玫瑰,美丽动人。
湖面上凛冽的寒风,稍稍吹拂,吹起宇文君摇晃的裙摆,更显妖娆妩媚。
自从张缘一被高俫关进了藏经阁,她又无所事事便一个人常常来这个地方垂钓鱼儿,虽然时不时也会去藏经阁找张缘一的影子,但遗憾的是不曾找到。
宇文君猜测张缘一应该是被关进了藏经阁内层,那些地方没有得到通关文牒,已经不是她能够进入的了。
那随便吧,大不了到时候出来了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家伙。
至于为什么选择以钓鱼打发时间,纯粹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安静。
虽然潮湖书院已经走了一批人了,可是大批学生弟子还在,话多且烦。
圣镜湖面积极大,在正中心的碣石更是少有人能够发现这个一个地方,是个不错的清净地方。
这一天天色将近,宇文君闭目养神,独坐在碣石之上,手中的鱼竿微微摇晃,她蓦然睁开眼,手中力道用力一提,左摇右晃,之下一条极其有手臂长的胖头鱼噗通一声,跃出水面!
宇文君大手一挥,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鱼儿一并吸了过来。
她望着肥大的胖头鱼,葱葱玉指轻轻敲了敲胖头鱼的脑袋,说道:“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想要的鱼儿,你正好就上钩了,你说巧不巧,今天我嘴巴馋了,就拿你开涮吧。”
胖头鱼疯狂挣扎,尾巴用力摆动,甩起一大片水花,好似极力抗拒!
宇文君又手指弹了一下胖头鱼的脑袋,微微一笑,就要提着小木桶离开。
这时在宇文君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叫住了宇文君,说道:“姑娘留步!”
宇文君疑惑不解地转身,望着那个个子矮小的老者,问道:“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在这个四处一片凄凉的圣镜湖之上,莫名其妙出来一个老人家,就算是宇文君想要相信对方是普通人,此人也绝对不简单,她一只手放在背后,随时准备出剑。
老者看出了宇文君的皆被之心,笑道:“姑娘你不要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坏人,你放心。”
宇文君心中更加警觉,握剑之手力道更重,哪里有坏人说自己是坏人的?
老者自知宇文君并不相信他,他赶紧说道:“那我长话短说,你手里的那条鱼我希望你放他一马,今日实在是不宜动杀戒,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宇文君冷笑一声,“你是何人,你说不适合动杀戒就不动杀戒?这里不是青城山也不是枯叶寺,可不兴什么杀戒不杀戒的。”
道门和佛门对于杀生都要自己那一套说辞,唯有儒家杀生看得轻巧,宇文君显然不见得将老者的警告放在眼里。
突然有一个家伙跑出来说什么不适合杀生,这样的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感到奇怪!
老者笑道:“虽然在下并不是什么枯叶寺和尚,也不是道家天师,但是我近来夜观天象,又稍微观察力一番姑娘的面色,发现你印堂发黑,面色阴沉,似有一层浓重的迷雾在头顶盘旋,今日这杀戒还是不要破了为好。”
宇文君被这老者的话语气到了,她说道:“你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怎么说话呢?我印堂发黑,头顶乌云缭绕,瞎说什么!姑奶奶我皮肤白着呢,再要乱讲话,我可就不再理会你了!”
突然被人说了这么一堆胡话,宇文君又不是一个傻子,怎么可能相信了去,现在反倒是面前这个家伙云里雾里的,看得她有些生烦了。
宇文君提剑就是要割下胖头鱼的脑袋,冷言道:“既然你不让我杀生,我偏偏不信就是要杀给你看看!”
老者赶紧制止,说道:“千万使不得,这鱼不能够杀啊!”
他的神色慌张,死死盯着宇文君手中的长剑,以及长剑之下剧烈抖动的胖头鱼,好似这一剑不是落在了胖头鱼身上,而是落在了他老人家的身上。
宇文君见对方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手上的鱼上,突然好想明白了什么,笑道:“你这个家伙,不会是看上了我的鱼吧?”
老者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略微有些尴尬,只好袒露实情道:“正如姑娘所说,实不相瞒,确实是如此的。”
宇文君眉毛一挑,摇了摇手中的大鱼,说道:“早说嘛,也免得我想要一剑试试你的深浅了,不过可惜我不送!”
她辛辛苦苦忙碌了一整天才钓到的这么一条大鱼,凭什么就要送人,她又不是闲了慌。
她故意刁难道:“要鱼也可以啊,你拿点值钱的东西来换吧,我看心情与你交换如何?”
老者原本以为宇文君就要至此放手,结果听到对方这么说,一时间语塞,他赶紧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金锭儿,递到宇文君的面前,说道:“姑娘,你看看我这金锭换你一条鱼怎么样?”
那金锭儿足足有幼.童拳头大小,摆在宇文君的面前,实在是诱人的很,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一条鱼儿换一块金锭儿是在是小题大做了。
可是宇文君全然看不上,她作为一个国家的公主,什么金银财宝没有看到过,会在意这么一点点钱财,这不是在羞辱她宇文君吗?
宇文君皮笑肉不笑道:“你可不要和我玩这一套,我不稀罕。”
老者又是从袖子取出一长串珍珠,粗大的珍珠就像是一只只鱼眼睛,晶莹润泽,耀眼极了,宇文君依旧是摇摇头。
老者慌了,袖子里的东西,翻江倒海,翻出一大片东西来,又是白皙透亮的玉石,又是一只小圆球,里面悠悠然游动一只鱼儿,还要一只小瓶子,翠绿的山海封印在其中,栩栩如生......
老者摆出一大堆东西,摆满了一地,就像是一个搬弄古董的摊主,看得宇文君也是一时间有些无语。
虽然早就猜测出对方不是普通人,可是一次性取出这么多珍贵的东西,宇文君也是被对方的私藏所惊艳到了。
她问道:“老人家,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啊?我怎么看你都不是缺钱的主啊,怎么偏偏要我手中的这条鱼呢?”
老者回答道:“这些都是年轻的时候收藏下来的,也没有什么用,姑娘只要愿意将鱼给我,这些东西随便你挑。”
宇文君依旧摇摇头道:“你这些东西好是好,可惜的是,我并不需要啊,我宇文君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稀奇古怪的玩意,还有钱。”
这些东西虽然珍贵稀奇,可是大多是些凡间的玩意,再有些许也仅仅用于观赏所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宇文君从小到大接触的这类玩意,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了,无甚稀奇。
老者抓耳挠腮,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好东西了,不断在袖子里面捣鼓。
宇文君看老者这幅样子,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算了,看你这样子,想来也就是为了分一口鱼汤喝吧,到时候给你送一碗来又有何妨。”
老者一听这话,顿时错愕,心里骂道:“你这个瓜娃子!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会是为了你这么一口鱼汤吗?这鱼是真的不能杀啊!”
此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古朴的秘籍来,他递到宇文君面前道:“这个.....这个是我最后的宝贝了,你再不同意换,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在不同意换,我可能就要亲手抢了,想我一大把年纪的老人家了,竟然沦落到抢夺小辈的东西,这样的事情想想就害臊。
宇文君接过那本秘籍,上面用篆文写到这四个大字《鸣息剑法》,她稍稍翻了几页嫌弃道:“这是个啥子玩意,你觉得我看得上?”
老者解释道:“这本剑谱秘籍,乃是老人家我多年来闯荡江湖偶然之间得到,剑法之玄妙,绝对是当世仅有,你可不要瞧不起,一定不会错的。换你一条鱼真的绰绰有余了。”
宇文君看这个家伙如此坚持,天生就对书籍有着天然好感的她,收下了剑谱道:“算了看你可怜巴巴的,便宜你了。”
老者扯了扯嘴角,心中骂娘,“一本剑谱,这可是我的毕生心血啊,你这家伙竟敢这么讲,要不是为了救下这条鱼,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机会得到这本剑谱!”
宇文君将胖头鱼提起,指尖再次轻轻敲打了一番厚实的鱼头,“给你逃了去了,我明天再来吃你的徒子徒孙。”
说完便将胖头鱼送给了老者,老者抱着手臂大小的胖头鱼,笑得合不拢嘴,“这位姑娘再见。”
宇文君深深看了一眼老者,御风离去。
等到宇文君确实是已经走远了,老者轻轻说道:“你这家伙,还要装模作样多久?”
他手中的胖头鱼剧烈摇晃,转眼便变成一个大光头的老人来。
那大光头老人捂着自己的嘴角,抱怨道:“这个家伙真是力气太大了,我这老牙都要给她崩落了!”
老者冷笑道:“你这家伙要不是贪图对方身上的那浓郁龙运,你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光头老人说道:“这个小姑娘,一个人身上这么多龙运有什么用,反而压在身上累得慌,还不如让我来帮助她减轻一点负担。”
只是先前他顺着龙运而去,却天生被对方的滂沱龙运压制,甚至连一点点法力都难以使出,如今等人走远了才稍微好了点。
老者望着宇文君离开走远的方向,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家伙,这么重的龙运有什么用?不是给人做了嫁妆就是惹得人心生歹念,以她如今的实力,在潮湖书院还好没人敢乱来,可是出了书院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有人甚至是山泽精怪来争夺这些东西了。”
老者又敲了敲大光头老人的脑袋,严厉责备道:“没有那个实力,你还是老实本分点,免得被人宰了煲汤!”
今天要不是他硬着头皮为这个家伙求情,恐怕真要成了对方的大补之物了。
大光头老人点点头,又担忧地问道:“你那本剑谱怎么办?”
老者无所谓道:“关系不大,这剑谱不是一般人能够悟透的,而且就算是悟透了,没有配合上心法练习,依旧成不了气候。”
若是还能够给这个女的找到心法的使用方式,那就是她命里应该的东西了,或许老天爷赏口饭吃,不想看着这个姑娘这么快殒命吧。
倒不是他对于自己多么自信,只是对剑谱自信罢了。
毕竟《鸣息剑法》在天下的剑法排行榜之上也是稳稳计入前五的存在,与那青城山的《心剑术》名次几乎相同。
要不是近些年来没有人修行《鸣息剑法》导致慢慢地失去了名气,以至于最后也就成为了一个传说罢了。
老者说道:“咱们走吧,回去好好告诫你那些徒子徒孙,近些日子就不要再出来晃荡了。”
说完,老者摇身一变,竟然是变成一只巨大的金色三足蟾蜍,轻轻一跃,便冲破了厚厚的冰层,落入湖水之中。
还记得潮湖书院最初的圣镜湖还仅仅只是一片小月沼,只是后来慢慢水涨船高,月沼面积不断扩大,也便成了如今这个大湖,更名为了圣镜湖。
......
圣镜湖之外,一位骨瘦如柴的书生,沿着潮湖书院的万丈瀑布缓缓攀爬上岸,寒冷的温度将书生的手指冻得颤抖不已,他面色惨白,悲痛欲绝道:“潮湖书院误我三十年啊!”
说完,一跃撞向了深厚的冰层,装得满头淋血,染红一片湖面!
一百五十七章:好好做人
藏经阁,作为书院文书最多的地方,若是放在以往定然是人头攒动,来来往往,可是眼下,随着一批批弟子学生离开书院,就连藏经阁也慢慢变得冷清起来。
作为天下最大书院的书楼,藏经阁的规格自然是极大的。
整个藏经阁一共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座高楼,每一座高楼所藏纳的书籍都各不一样,有的是关于武功秘籍,有的关于功法秘籍,有些则是圣贤书籍......
可以说但凡是天下有的类别,藏经阁之内都是有的。
而并不是每一座藏经阁都对外开放,每一座藏经阁之间都是有着或多或少的限制。
比如说,一些专门读书求学的学生就不能够触碰那些专门学习炼制丹药的弟子的书籍,反之则亦然,而且在中心区域的藏经阁也就是内层藏经阁,更是只有得到夫子特许才能够进入,属于机密书籍,至于这些古怪的规矩究竟是谁订的没有人知道。
张缘一一个人趴在藏经阁之内,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摇头晃脑,之乎者也。
他在这藏经阁已经呆了整个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干,全部都是看书看书,张缘一这一辈子第一次从来就没有这么厌恶读书,简直是将自己的心情都枯燥到了极点。
虽然枯燥,但是张缘一依旧是撑了下来,他每天阅读数十本书,整整一个月下来,也算是读下来了上千本,可是潮湖书院的藏书又岂止是数十万记,目标还是茫茫无期。
其实张道灵当初走时就给张缘一留下了不少书籍,他在修行的闲暇之余都会阅读这些留下来的书籍,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大概将所有的书籍都阅览光了。
现如今他进入藏经阁之后,突然发现,其实很多藏经阁之中的书籍,张缘一在师傅留下来的书堆里就已经看到过了。
天下的书籍看到同一本书其实很正常,可是在潮湖书院的记录上,很多书籍明明记载是孤本,却是在两个地方张缘一都有看到,这就很有意思了。
再仔细看看两者的区别,张道灵他的书籍明显要比潮湖书院的这些书要看着年轻一些,估计张道灵闲了没事做,没少拓印这些孤本。
其实要说个人的藏书之多,章适在天下当之无愧的第一,不然也不会在天下赢得一个藏书百万的“书虫”名号。
张缘一当初进入章适的家中就是被对方那夸张的藏书给惊艳到了。
甚至连宅子都以书籍的样式装饰,可见章适对于书籍的喜爱,近乎痴狂!
张缘一有些气恼地将手中的书籍,往地上一扔,“烦死了,每天都是看这些东西,真的要憋死我了!”
这时从张缘一的身后,一个板栗敲到了张缘一的头上,“自己修行不够,就拿书籍出气?”
张缘一转身望去,原来是掌管藏经阁的崔泽前辈。
自从上次在雍城大闹一场之后,张缘一就再也没有见过崔泽了,一直听说崔泽是掌管藏经阁的,结果进入藏经阁这么久了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张缘一一度都要以为崔泽也跟着第一批人走了。
崔泽弯腰捡起被张缘一丢掉的书籍,放回原来的地方,说道:“你这个家伙,早知道你是这么对待书籍的,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高俫放你进来。”
张缘一面红耳赤,憨厚地笑着说道:“是我鲁莽了,没有考虑太多,请崔先生责罚。”
崔泽望着张缘一问道:“上次看你不像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啊,听说你都可以没日没夜炼制三个月的丹药,怎么现如今在这藏经阁之内待了才一个月,这就耐不住性子了?不应该啊,按理说对于看看书可比枯燥的炼制丹药要轻松有趣多了啊。”
张缘一挠挠头,一时间有些不好说话。
崔泽打量了张缘一一番,狐疑道:‘不对劲,你绝对是有什么原因,能够让一个男人心急成这个样子的,要么是尿急了,要么就是外面有那女子了,你说是也不是?’
张缘一猛地抬头看向崔泽,这个家伙真是......
说实话,他现在这么心急,其实就是因为想要见见宇文君,两人才确立关系没有多久,没想到这就分开这么久,张缘一心里日日思夜夜思,就是想要见见宇文君。
崔泽看了张缘一一眼,说道:“我是没有出去过,不知道你小子究竟在外面找了什么红颜知己,但是那些传闻还是听说过的,你说说看艾幻竹的离去与你有没有关系?”
关于张缘一的传闻多不胜数,其中最有深意,暧昧不清的莫过于艾幻竹与张缘一的错综复杂关系。
再加上艾幻竹在这个时刻选择离开潮湖书院去往玄陵与西晋的边境地区,崔泽稍微想想也只能够往这方面去考虑了。
可谁知道张缘一听到艾幻竹的名字,一下子就慌了神,赶紧摆手解释道:“别别别,你可千万别往这方面想,我想谁也不敢想她啊!”
崔泽见张缘一反应这么大,眯起眼,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笑意道:“有猫腻,你们俩个不简单啊!”
张缘一无奈的低下头,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求求你了大哥,千万不要往哪方面想啊,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老师一直告诫我要以学业为重,可不能够乱讲啊!”
崔泽点点头,“这样啊,原本还以为你真有那方面的想法,想着你关在这里面也没有多少效果,把你送出去算了,结果你这么讲,那我也没有办法了,你继续在里面呆着吧,我看还是需要练练你的心性才行。”
说完崔泽转身就要离去。
一听这话,张缘一赶紧跑过去,挡在崔泽的面前,他靠着书架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吧,我觉得我书读的也差不多了,正所谓知行合一,学以致用,我觉得我还是需要去外面看看新世界才行,不然这些书上的知识就要全部烂在心窝子里,没什么大用啊!”
崔泽一把将张缘一推开,“你可拉倒吧,我怎么看你都是想要出去逛逛,你要是没有哪方面的原因,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认定你是修行炼得不够,你还是好好回去继续修行吧。”
张缘一拉住崔泽的手,说道:“唉,算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在外面确实是有人了。”
崔泽一脸惊讶道:“好啊张缘一,我是没有想到你小子胆子这么大,竟然在外面都有人了,快快说几个月大了。”
张缘一赶紧解释道:“你这个家伙在说些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在外面有女人了,哪里是什么孩子啊!我是和宇文君在一起了。”
崔泽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的啊。”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惊呼道:“宇文君!张缘一你疯了不成?”
张缘一赶紧捂住崔泽的嘴巴,四下张望,还好没有其他人。
整个潮湖书院谁不知道宇文君是除了名的母老虎,性子暴躁不说,还擅长打架,大多数人追求宇文君的人都是看在了对方的盛世颜值之上,真要选择一个女子做道侣,恐怕没有自己敢这么干!
张缘一这个家伙竟然背着所有人拿下来这么一个家伙,真是了不得。
崔泽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好像潮湖书院的弄潮儿会长秦剑那个家伙对宇文君青睐有加,他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说道:“你,......好自为之。”
按照两个人的性子,要是因为这么点事情搞出什么幺蛾子,还真不一定不能够成。
崔泽说道:“其实呢,你这次就算是不自爆出来,你出去也是必然的事情,书院下发任务,要你出去办一件事情。”
张缘一目瞪口呆,“所以说,其实我根本就不需要说出宇文君的事情?今天本来就是该我出去的?”
崔泽没有说话,笑着点点头。
书院这次出了一宗大事,刚好需要处理,其实这件事原本应该是弄潮儿之间忙乎的,结果人员全部跑去北境了,缺个人手,没有办法想到了张缘一。
而且上面好像有意要考验张缘一,毕竟这么久下来了,张缘一想要逃也逃不掉了。
张缘一怒目而视,恨不得给这个家伙脑袋来一瓢!
这一天,离别之际,崔泽帮着张缘一整理好仪容,关心地说道:“出去以后好好做人,可别再不小心进来了。”
张缘一泪眼汪汪,郑重其事道:“所长,啊呸,先生的话一定好好铭记,缘一知道自己的分寸。”
一百五十八章:会长
仗剑山之上,一位身姿绰约的黑裙女子,手中遥遥驭驶一柄白色长剑,站在仗剑山之巅,挥剑不断!
那柄散发着白色光茫的长剑,如同一根绣花针一般,将天地作为那空白的纺织画卷,一针针将天地切割开来。
那柄长剑穿梭在云层之中,所过之地均留下一道显眼的轨迹,而那些轨迹密密麻麻,星罗棋布,将一片云层裹挟住,持剑之人猛地一拉,大网收缩,云层碎成一片片,纷纷掉落在地!
宇文君抬手一收,将白虹收回手中,有些遗憾道:“唉,终究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啊!”
她此刻正在练习地剑术,正是那日在圣镜湖上从那位老者手中交换来的《鸣息剑法》。
原本宇文君以为这是什么不入流的剑术,反正闲来无事就随便练练,没想到这个剑术竟然这么厉害,越是往后练习,越是能够感受到剑术的高超。
这剑术炼到最后,宇文君发现竟然可以滞留光阴长河,凡是在剑术之内的敌人,一切动作都将被无限放缓,就好像凭空隔绝了一片天地一般,外面的世界与里面说的世界截然不同。
就比如先前她驭驶白虹围剿那片白云,看上去是每一剑的轨迹化为了实质,将白云搅碎了,实际上是宇文君使用剑术,将那片白云周围的空间无限放缓,看上就像是一柄剑在天上慢慢飞舞,实际上那一剑已经是快过了时间的流逝,将白云切碎,快到看上去只是留下了无数的轨迹。
但是宇文君还是感觉到莫名的诡异感,就好像挥舞这柄长剑,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那种感觉下,这剑术的威力一坠再坠,最终毫无感觉。
也就是此次的目标是白云,若是换做了山石之类的物件,恐怕都不会给她出剑切碎的可能性。
更何况是修士了,恐怕出剑就如同挠痒痒一般,完全激不起半分威力。
但是宇文君绝对不会想着这个剑谱无用,威力什么的可以慢慢提高,但是滞留岁月的能力,绝对是普天之下独一份的东西。
要知道所有修士而言,岁月之修莫过于最神秘且难以揣测的,一套剑谱包含了岁月之修的本事,其价值不言而喻。
宇文君握住手中的长剑,笑道:“看来那条鱼没有白白换取嘛!”
她宇文君又不是个傻子,好歹也是一位腾云境的修士了,对于那个老者以及那只大头鱼,她都明白,两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那只大头鱼估计就是一只成精的精怪,至于为什么来找她宇文君,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还不是觊觎她一身携带的西晋国运。
这类天地之高的补品,对于他们这些精怪来说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东西。
比起什么男人的阳气,精气,那是还要高贵数十倍的东西。
山泽精怪修行不易,比之人族修士更加要艰难几分,大多都是靠着天地的灵气以日积月累的光阴岁月来磨境界。
吸食一口宇文君身上的一国运道,至少可以抵去那只精怪的上千年修行,这样的事情还是值得铤而走险的。
只是对方显然低估了宇文君的实力,反倒被宇文君擒在手中,差点成了对方的鱼头鱼汤。
宇文君坐在仗剑山石碑之上,有些叹息道:“鬼剑谱,怎么练习都不管用,真是气死我了,还有张缘一,你这个家伙现在还不出来,也是想要气死我吗?”
张缘一已经进去好些日子了,一点音讯都不给她,眼看着再过些日子她也要去往北境了,难道两人还要分隔一方不成?
宇文君横剑在大腿上,眺望远方的夕阳,不知不觉又是一天过去了。
她为什么来仗剑山,可不就是因为这里是他们两人来过的地方,可能这里还有对方的痕迹吧。
宇文君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家伙,才睡完觉就找机会溜走,难道是想要逃避责任吗?”
这时一道声音在宇文君的耳畔响起,“我能够逃避什么责任?”
宇文君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漫天的云霞都为之失色,没有转头,笑道:“当然是孩子他爹啊!”
张缘一心中咯噔一声,一屁|股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他慌乱地从地面之上爬起来,连忙说道:“你真的有了?”
宇文君哈哈大笑,“逗你玩的,怎么可能!”
张缘一长呼一口气,连忙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道:“还好还好,我还真以为一次就成了,那我张缘一也太厉害了!”
宇文君看着张缘一这个样子,气得站起来,叉腰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怀了你的孩子不好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是不是嫌弃老娘,是不是想耍流氓?
张缘一赶紧解释道:“我哪里敢啊?只是现阶段需要忙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拿上又要去北境,修行境界也是不堪入目,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啊!”
宇文君一步从石碑上跳下来,冷哼一声,“就你有理由,鬼知道你真实想法是什么,早知道就先吊着你,要让你尝尝夜夜难熬的感觉!”
张缘一面色尴尬,说道:“这种胡话可不能够乱说啊,我们俩个老夫老妻的,感情不是儿戏。”
他又跑到宇文君的身边,帮着她捶肩敲背,安慰道:“你要是想要孩子呢,等事情忙完了,想要多少都没有关系,反正我们还年轻,精力旺盛,来得及来得及。”
宇文君双颊微红,转过身去,“你说什么胡话呢?害不害躁”
张缘一拧了宇文君的脸颊一把,笑道:“怎么的,小娘子还害羞了不成?”
宇文君实在是受不了,气得下了山。
结果是又被张缘一连蒙带骗地去了他的炼丹房住上了一宿。
天一亮,张缘一便被要求去往弄潮儿的大殿,说是他的任务就是那里。
潮湖书院的各类建筑,张缘一都见得差不多了,但是第一次来到弄潮儿的大殿,他还是被这恢宏的规格惊讶到了。
整个地方分为三个地方,前庭、中庭以及后|庭,其中前庭最大,可以轻轻松松容纳上千人,是用来平日里弄潮儿集结操练的地方,中庭则是其次,一般有什么重大事情就是在中庭宣布,比如上次的大部分人离开书院去往北境都是在这里集结的,后|庭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四合院规格,专门分发给弄潮儿的干部工作所用。
张缘一刚刚踏入前庭,一位男子便上前问道:“张缘一?”
张缘一看了对方一眼,这个人他认识,是上次在比试之上略微输给王腾的那位岁月之修金南天。
张缘一点点头,也是十分无语,这才过去了多久啊,这个家伙就不认识他了?
金南天得到肯定,便走在前面带着张缘一走了进去。
两人一直往前走,直到来到了后|庭,在四合院正中心,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远远地望着张缘一,笑道:“好久不见,张缘一。”
张缘一一看,竟然是秦剑!
弄潮儿的会长亲自接见他张缘一,他瞬间意识到,这件事情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张缘一回道:“秦会长久仰大名。”
对于这个秦剑,虽然王腾和他有着不少过节,但是张缘一对于这个家伙还是十分钦佩的,毕竟是一个人带领一群人,让潮湖书院的名声更加辉煌之人。
虽然没了弄潮儿的潮湖书院,依旧还会是天下第一的书院,可是那种感觉完完全全就不一样了。
弄潮儿之于潮湖书院,就好像不良人之于大唐,锦衣卫之于玄陵,那意味不言而喻。
不过弄潮儿是弄潮儿,秦剑是秦剑,张缘一已经听说了不少关于秦剑对宇文君有想法是事情,为了这件事,张缘一就算是再心胸宽广也容不得他对秦剑不待见。
开玩笑?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更何况是这么一个有实力的贼!
秦剑微笑着说道:“如今你不必唤我秦会长,只要叫我名字就好了,我暂时退位了。”
张缘一立马回答道:“那太好了,啊呸,我的意思是,那,太遗憾了!”
秦剑望着张缘一一变再变的神色,顿时有些奇怪,他忘了金南天一眼,然后微微一笑,“缘一老弟,真是会开玩笑啊!”
张缘一说道:“哪里哪里,秦会长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我也有点事情忙的。”
言下之意,有屁快放!
秦剑言简意赅道:“缘一老弟也许不知道,最近书院发生了一件大事,关于一桩数十年前的大事,而那位受害人最近上了我们潮湖书院,一头撞死在了圣镜湖冰面上,所以我们的意思是想要请你来帮忙调查案件。”
这么一说,张缘一瞬间不明白了,他问道:“这事情需要我?”
秦剑说道:“需要而且特别需要,我也被牵扯进入了这件事情之中,暂时不能插手,所以就需要缘一老弟暂时担任这个会长位置,帮着调查案件了。”
张缘一大吃一惊,难以置信道:“这,让我当上会长?别看玩笑了!”
可是他望着秦剑以及其余人认真的表情,瞬间明白,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一百五十九章:调查
张缘一望着众人严肃的神情,稍微缓了缓道:“你说说看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秦剑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原来是最近发生了一桩命案,关于三十年前的事情。当年有一位学员名叫朱弘正,考取上了潮湖书院,可是迟迟没有收到自己被录取的消息,他一度以为自己实力不够,已经是失去了机会,没有办法了。
可是最近他听一位从潮湖书院出去的学生偶然说了一件事,说是在三十年前潮湖书院也有一位学生名叫朱弘正,与他的名字一模一样,一开始他还觉得奇怪,认为大概是巧合缘分。
所以也没有当一回事,可是越到后面越发不对劲,那人的户籍地都跟他一模一样,这简直是不可能啊!
户籍一样,姓名一样,就连当初去考取潮湖书院的时间也是一模一样的,就算是个傻子也清楚,朱弘正就是被人给顶替了。
朱弘正一想到自己三十年被人顶替了身份,在天下最好的书院潮湖书院读书学习,而他则是因为潮湖书院没有考取上,最终家族再也支撑不下去,只能老老实实务农,尝尽了人间的百态。
他从遥远的大唐江南地区,一路奔波四处找人,就是想要讨要一个说法,结果一路碰壁,要不就是说需要一个证明,要不就是说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早就没有了公文案件。
最终哪怕是来了潮湖书院,也只是被告知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书院,已经有十几年了,根本无法再找回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陈皮子烂谷子的事情,谁还查的清楚啊。
这么一下就是将朱正弘将山下赶,并且警告他不许再来闹事。
朱正弘一口气下不去,最终选择从潮湖书院的山崖上爬上来,最终一头撞死在了圣镜湖上。
张缘一听完秦剑的叙述,一时间沉默了,他没有想到,哪怕是潮湖书院也难逃世俗那些条条框框,也难逃那险恶的人心鬼蜮。
但是张缘一还是很奇怪,问道:“这件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处理,弄潮儿之中,只要你在,什么事情处理不好?”
这倒不是张缘一殷勤秦剑,也并不是想要逃脱责任,只是张缘一实在是不明白,这件事情就算是三十年的往事,对于秦剑来说不也是可以处理的,为什么会向着让张缘一来接手会长一职务,帮着处理这些事情。
当然张缘一也并不是拒绝,这样的事情,他能够尽一份力,还是很希望尽一份力的。
秦剑有些隐晦地说道:“山长亲自说的,我没有办法。”
其实他的心中或多或少是有些疑虑与猜测的,可是山长要求他守口如瓶,他只能作罢。
至于原因,秦剑大概也能够猜测得到,无非是想要试探试探张缘一的能力,亦或是害怕他秦剑意气用事酿成大错。
秦剑继续说道:“那这里呢,我就不久留了,山长说要求你三天之内解决这件事情,这段时间之内,会长一职就交给你吧。”
说完,张缘一甚至都来不及挽留,秦剑就消失不见了。
张缘一一个人位置上发呆了许久许久,好不容易才从这一系列的近似于闹剧中缓过来。
他望向身边的两人道:“现如今整个书院就剩下你们俩位弄潮儿?”
一位是送张缘一进来的金南天,另一位也不陌生,当初同样参加比试的一位女子剑修,冉宁。
为了援助北境,弄潮儿都走得超不多了,他们也没有办法,但凡要是忍受够了的话,张缘一也不会坐到这个位置上。
弄潮儿之中,玩武的多过玩文的,脑子这一方面的事情,能够帮上大忙的终究还是太少了。
两人同时点点头,张缘一叹了一口气道:“山长这不是专门难为我嘛!”
不过事已至此,这件事情既然交到了他张缘一的手中,那就没有理由让这件事情不明不白。
张缘一说道:“眼下时间紧迫,只有三天的时间,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这样子,你们暂时听我的指令,将最近三十年所有进入书院的学生弟子的文案找出来,特别是那位朱正弘的资料,我要详细看看。”
两人点点头,快速离去。
张缘一被放出来的消息很快就被所有人知晓了,而且还一举登上了弄潮儿会长之席,这件事情在潮湖书院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那可是弄潮儿,在整个潮湖书院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张缘一虽然表现优异,但是他凭什么可以登上弄潮儿会长的位置,一时间质疑声风满天下,张缘一这个会长的位置还是难做啊。
在潮湖书院曾经有过这样一句话,整个书院,出了山长周如山之外,每有人能够完全脱离弄潮儿管辖。
弄潮儿之内虽然全部都是学生,但是很多很多的学生不仅仅是实力还是权力都远远大过一些长老夫子先生。
弄潮儿与执法堂互为表里,弄潮儿负责调查事项,寻找真相,而执法堂则是负责对那些违反书院规矩的人进行相应的责罚。
但是弄潮儿的本事可不仅仅是在潮湖书院这么一个范围,整个江湖的秩序,弄潮儿都有责任和义务去维护。
这也是潮湖书院为了提高书院弟子的能力,而在九官的一致同意之下,创立的组织。
这个组织战斗力可怕,全是青年才俊,而且办事效率与能力极强,每个人都充分发挥了自身的作用,是一个极其精简的精英组织。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将弄潮儿单独分离出去弄潮儿注定会快速成为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宗门,不出十年绝对是一棵参天大树。
在潮湖书院内,有时候,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弄潮儿甚至可以先斩后奏,代行执法堂的职能。
曾经就有一位叛逃师门的弟子,在外兴风浪,弄潮儿案例对其进行缉拿抓捕,可是那个弟子性子顽劣,哪怕是被弄潮儿抓住了,依旧是死性不改,想要逃走,半路上还杀了一位抓捕他的弄潮儿,当时那只小队的队长一怒之下,直接废了那人的全身经脉,彻底沦为了一个废人。
为了这事,执法堂不乐意了,人当然是弄潮儿抓没有事,可是处罚这件事,怎么能够有着弄潮儿来嘛,这样一闹,要他们执法堂又有什么用?
为了与弄潮儿的这些权力之争,执法堂的长老们,很多都对弄潮儿有着不小的怨言,可是周如山大多数都是假装没看见,由着两方闹腾。
也曾经有人亲自去找周如山讨要说法,结果就是被骂得狗血淋头。
道理很简单,弄潮儿代表年轻一代的活力与朝气,他们心怀正义,充满赤城,一心都是在为了天下的事情,按照那个叛徒的行径,弄潮儿此行废了对方武功经脉完全是应有的惩罚,就是他们执法堂觉得丢了面子,自己的饭碗被抢了,就要治对方的罪,简直是迂腐至极。
为何要在执法堂之外设立一个弄潮儿,不就是因为这群老家伙,一个个思想顽固,不懂得变通吗?
需要灵活应变的地方跟个死脑筋一样硬抗,不需要的地方又喜欢抖机灵,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是潮湖书院,不是山下的官场,别拿着那套官场上官僚的说辞来玷污了书院的名声。
每一个进入弄潮儿的修士,都是经过了层层选拔的,不仅仅对于实力有一定的要求,而且在品性上更是要求严苛。
再加上这一代的弄潮儿,秦剑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名声极高,在他的带领下,整个组织的被号称最杰出的一代。
那是能够与锦衣卫,不良人都相提并论的存在。
但是张缘一突然成为了潮湖书院弄潮儿的会长,大部分人心中都是极为不服气的。
就光凭实力来说,张缘一如今也才是四重天罢了,再说智慧,就算是张缘一在山下表现优异,但是这些都是传闻,与秦剑这么多年的威望能够相比吗?
至于有些人开始打听秦剑的消息,得到的却是秦剑已经离开潮湖书院,去往北境了。
整个潮湖书院弄潮儿仅仅只剩下了最后的两人,张缘一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一个凑数的罢了,突然之间显得十分可笑。
趁着两人去取文案,张缘一起身离开了。
眼下三天之内解决这么多事情,张缘一先要解决人手肯定不够,他要去找帮手。
再说了,在当初要求张缘一时,可没有不允许寻找帮手。
英俊殿之内,沸沸扬扬。
小猴子手里拿着一块西瓜,一口一嘴西瓜汁,胡乱啃道:“咱们缘一真是给我们长面子啊,这才一个月没有听说消息,结果就当上了弄潮儿会长的位置。”
韩木望着外面白茫茫的大雪,看了看小猴子手里的西瓜,问道:“这个时间段,你怎么做到吃到瓜的啊?”
小猴子得意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叫吃瓜群众,现在流行大棚养殖反季节食物,我这瓜可贵了!”
他伸出一只手,摊开道:“值这个数!”
王腾撇撇嘴,说道:“你小子上次张缘一的炼丹大赛赚了不少吧,不然就你那穷酸样,怎么可能花这个钱。”
若是平时的小猴子一听这话肯定会生气发火,可是这次的小猴子却没有这样,他笑眯眯道:“嘿嘿,我不跟你生气,看你是嫉妒心切,你要是想要尝尝这个瓜,我还是可以考虑考虑送你一块的。”
王腾冷笑道:“这种凡夫俗子才需要的东西,谁稀罕啊?”
说着把头,转了过去,可谁知道小猴子马上拿出一大个西瓜,分给其他人道:“来,韩木吃瓜,石头吃瓜。”
其余两人也是只要有吃的就是爹的原则,不参与两人之间的拌嘴,只要有吃的就好。
小猴子光是吃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个家伙,一边吃一边吧唧嘴,王腾一阵心烦,说了一句,“女人找我!”
一挥手,撒气走人了!
他兴致冲冲刚刚开门,张缘一正好和王腾撞了个满怀。
王腾身强体壮的,哪里撞得过王腾,整个人被撞飞出去数丈远。
张缘一好不容易才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说道:“王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这么火急火燎的。”
王腾赶紧过去将张缘一扶起来,扶到英俊殿内。
他连忙问道:“缘一,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当场了弄潮儿的会长吗?”
张缘一摆摆手解释道:“只是代理会长而已,没有那么厉害,只有三天。”
小猴子赶紧上来拍马屁道:“什么叫代理会长而已,不管几天,那就是会长,那就是我们英俊殿的骄傲。”
张缘一白了小猴子一眼,“就属你最会给人戴高帽,但我今天来也是有任务的,就不跟你闲扯了,长话短说,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小猴子笑道:“别开玩笑了,你现在一个大会长,还需要我们的帮助?”
但是他话刚说完,就突然想起了弄潮儿其他成员都去往北境了,现在加上一个张缘一也才只有三个人罢了。
好像人手还真是少了太多太多啊。
张缘一说道:“现在办得事情,我需要保密,不是不相信你们,实在是书院的上面规矩严格,我来找你们呢,也就是缺少一些人手,很多工作都要很多人手的帮助。”
王腾点点头道:“这些道理你不说我们还是懂的,我们作为你的好兄弟,怎么可能不帮助你的意思呢?”
还能够盯着弄潮儿的名声好好威武一段时间,小猴子激动道:“就是怎么能够见死不救呢?”
韩木一脚踹在了小猴子的屁股上,“你这家伙不会说话就把嘴巴封上!”
......
冉宁两人从外面回来,可是却空手而归,张缘一急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两人相视,冉宁率先开口解释道:“管理文案的弟子说了,这些东西都是机密文件,需要上面的文牒印章同意,才能够进去阅览,我们......”
张缘一焦急道:“那去取得上面的文牒印章啊!”
金南天说道:“文牒印章手续极其缓慢,最短也要半天才能够拿到手。”
“半天!”张缘一惊呼道,“总共才只有三天时间,这一下竟然就需要半天,这群人简直是......办事效率实在太慢了!”
张缘一越想这么下去不行,他站起身,带着身边的众人说道:“那这样吧,我和王哥去往找上面要文件,你们几个再去一趟,我们马上过来。”
众人点点头,开始分头行动。
一百六十章:有一个算一个
看管书院历来文案密卷的地方,名叫同文苑,而管理案卷文案许可的,不是其他,正是那执法堂。
张缘一带着王腾来到执法堂,却被一位看门弟子拦截下来。
那位弟子一脸戏谑地说道:“张会长,各位长老正在开会,请您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秦剑来了我还要害怕几分,但是你也不过是一个临时上任的会长,还敢在我们这里耍威风?
这些年里,弄潮儿处处与执法堂针对,已经是给他们这些人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难度,而且可恨的是,山长不帮执法堂,屡屡偏袒弄潮儿,他们执法堂的弟子们早就看弄潮儿不爽了。
正好你张缘一上任了,难道就以为新官上任三把火?今天我们不仅仅不能让你把这火放了,还要灭一灭你的威风,趁此机会,执法堂翻一翻身。
张缘一面色阴沉道:“正在开什么会议。”
那位弟子耸耸肩膀道:“这个就不是我一个小小的看门弟子能够知道的了,我的指责就是把门看守住,不能够允许你们进入其中。”
张缘一突然眯着眼笑看着这位看门弟子,道:“我有急事,真的不能够进去?”
那位弟子仿佛被一只野兽叮嘱了,背脊一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他还是鼓起勇气,仰起头道:“上面的规定就是这样的,我不能够违抗!”
张缘一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好好好,那我也就不打扰了,我等下再来。”
说着就要带着王腾离开,这位弟子长舒了一口气,等下再来?恐怕你明天再来还有几分可能。
可是紧接着一阵狂风刮过,看门弟子就被人一拳击飞出去,接连撞翻无数桌椅之后,一把将大门撞开!
“砰”的一声,大门就碎成无数碎片,尘土飞扬!
张缘一缓缓走进门就看到一堆老头子坐成一圈,看样子像是在商讨什么事情。
空气中一片安静,张缘一突然将一只手臂负后,紧接着传来一声惨叫声:“哎呀!你们这个家伙我就是想要过来办一件事情,怎么还动手伤人呢?”
他将放在后面的手臂伸出来,上面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淋漓!
张缘一继续哀嚎道:“你说,我们谈事情就谈事情,怎么还偏偏就要动起手来了嘛?你这不是欺负我武功差不够用吗?”
所有的议事长老纷纷看向张缘一,嘴角一扯,咂舌不已,心中骂娘。
这个混小子,真的当他们是眼睛瞎了不成,他们分明看见了张缘一将看门弟子一拳砸进来了,然后自己给自己划了一道口子,就可以装成自己受到了伤害?简直是恬不廉耻!
一位老长老气不过来,一拍桌子,怒骂道:“你这样做事,还有没有王法?”
张缘一轻轻皱眉,转头望向那么长老,说道:“王法?您老可别看玩笑了,这里是潮湖书院,怎么会有王法呢?难道是您老在山下的王朝偷偷挂了一个名字,有事没事就下山处理自己的政事,所以张口闭口王法?”
那位长老气不打一处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潮湖书院的长老,会看得上山下那些王朝?除非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良心被狗吃了!”
这位长老确实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可是在座的这么多长老,总有些长老经不住山下的高额俸禄,利欲熏心之下,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要说在潮湖书院的待遇,恐怕全天下没有哪个地方能够比得上的了,作为天下最大的书院,能够从每年的锻造货币之中抽取分红的存在,会缺钱?
就算比上一些富庶的国家,潮湖书院都要强过不少,是真正意义上的富可敌国。
但是有个东西叫做贪婪,哪怕眼下的待遇已经是非常好的了,还是有不少人想要得到更过的好处,便在山下挂了一些虚名的头衔,每年收取不少的俸禄。
张缘一来这执法堂,自然不是毫无准备的,他偷偷看过了执法堂的许许多多资料,早就看出这个地方背后的乌烟瘴气,乱成一锅粥。
眼下就有不少长老面红耳赤,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张缘一拍手鼓掌道:“说得好,良心被狗吃了!”
那位长老看张缘一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指着张缘一道:“你......”
在他身边,一位长老起身,将他的手臂按下说道:“诶!不要这样子嘛,虽然我们的张会长只是临时担任会长一职,可是面子还是要给的嘛,你这样用手指着对方,到底是不给人家面子了。”
张缘一眯眼望着这位长老,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浑身散发出强势的气息,看来不是一个善茬!
他认识这个家伙,执法堂的二长老昌立群,大长老跟着去了北境,就属这个家伙位置坐得最高,说话分量最重了。
张缘一率先开口道:“今天来呢,其实本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这个弟子说你们在开会,我都打算走了,结果这个家伙竟然出手伤人,我没有办法的事情,反击之下就不小心把这里的大门毁了。”
张缘一拍了拍胸脯道:“不过你们放心,这个大门需要多少钱,等到事情完成了,我张缘一一定加倍奉还,一定为执法堂建造一个最豪华的大门。”
“不过呢,你们看我都进来了,再出去也像个样子,再加上我的手臂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要不这样先把我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当做你们执法堂各位长老的补偿了。”
众位长老,望着这个一脸笑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张缘一,气得真想一人给张缘一一刀子。
擅自闯进执法堂,打伤执法堂弟子不说,还编造这么一个理由,张口就要补偿,这个家伙真的当做所有人都是脑子里有坑的傻子吗?
张缘一看所有人都咬牙切齿地望着他,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喷涌而出,他一脸哀容道:“怎么现在人都这样了吗?伤了人已经可以不管不顾,连赔偿的一点表示都没有?唉,人心不古啊!”
二长老说道:“哪里的话,张会长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吧,我们其实刚刚就是在商讨你的那件事情呢!”
你想要东西是不是,那我们和你慢慢熬,反正我们时间多,你跟我们耗在这里肯定是耗不起的吧。
张缘一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王腾则是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有说。
二长老望着张缘一,一脸愁容道:“你也是知道的,书院的同文苑,那可是整个书院案卷宗书的汇总之地,此事关系重大,我们也不好随随便便就开放嘛,现在开放给你了,万一你闹出了,啊不,万一你手下闹出了什么事来,这个责任谁来做主啊?”
另外的长老也是瞬间明白了昌立群的想法,纷纷开口拖延。
“就是嘛,这些东西又不是小孩子的图纸玩意,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够碰的?”
“这案卷宗书全天下也就是这么一份,可是比什么孤本秘籍都要珍贵得多,要是随随便便丢失了,少了,谁扛得住啊?”
“张会长啊,我们知道你想要破案心切,可是呢,你还是过于年轻了一点啊,这件事情不能这么草率就开始啊。”
“好多的环节,都是必要的环节,省不得的,稍微有点耐心嘛!”
......
张缘一双手合十,端坐在桌子前面,等到一群人话说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开口道:“大家说完了吗?”
众多长老沉默,张缘一点点头,扔出一张白纸道:“既然说完了,那就把东西签了,把章盖了吧。”
白纸之上赫然写着,同文苑通行证明。
一位长老看了一眼白纸,气得一把撕毁了东西,说道:“我们说了这么久你听不明白吗?”
张缘一向背后一仰,一只两只腿抬到桌子上,摊摊手道:“我听明白了啊,我文化是不多,所以稍稍总结一下,可以这么理解吗?”
他身子前倾,笑道:“你们执法堂办事无能,所以完成不了这件事情呗。”
众多长老,气道:“你这个家伙怎么这样说话?我们说了一切都要走流程的,流程没有通过,谁都做不了主!”
张缘一说道:“我是记得我早就找人来说这件事了,那你们的流程又是走到哪里了呢?”
张缘一这一次望向昌立群道:“你说说看吧二长老,你们这个蛇鼠一窝的执法堂到底进展到什么流程了?”
昌立群直勾勾地看着张缘一道:“你可不能够这么讲话啊,张缘一。”
张缘一又抽出一张白纸,“那就把东西签字盖章,我也收回前面说的所有话来。”
“不是说了要流程吗,不是说了要时间吗?”
张缘一笑道:“跟我有关系吗?流程是做给我看的?流程的任务是交给我的?这是你们执法堂的任务,我们的任务就是抓人,就是调查。”
昌立群说道:“真要这么不讲道理?”
面前这个有恃无恐的小伙子,仗着自己是个弄潮儿的会长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完全不给他们面子,说话口无遮拦,真的当他二长老是个软柿子?
张缘一哈哈大笑,“道理我只讲给人听,人渣就算了,费了口舌。”
一众长老这一次仿佛被点燃了导火索,瞬间爆炸!
张缘一笑道:“大家坐下嘛,我也就是要一个印章,要一个签名,谁给我我就走,干嘛搞得这么火气大啊!”
反正书院只规定不能动武,可从来就没有规定,不能够张嘴骂人。
我骂我的,你们骂你们的,谁要是当真了,谁就是真孙子。
一位长老怒道:“嬉皮笑脸,成何体统!你这个家伙,比起那个秦剑还要可恶!”
张缘一白了他一眼,顺带着还吐了吐舌头,道:“关你屁事,搅屎棍子。”
二长老心中却冷笑道:“随便你骂,我们这些老人家都是经历过来的人,虽然你这样没有教养的家伙少见,可是只要拖住时间就好了,谁在乎你骂不骂呢?”
正如他所想的,虽然被张缘一侮辱生气的人很多,可是至今没有一个人同意帮助张缘一通过那张白纸。
张缘一看对方这么有耐心,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这是何必呢?我啊也就是代理三天的工作罢了,非要为难我,我这件事完成不了,那就完成不了呗,反正我两袖清风,没有任何的损失,但是你们要是一定要与我犟,那我也没有办法。”
“这个会长三天下来不能总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作吧,那多没劲啊,所以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不签字不盖章,我这个任务大不了不做了,你们执法堂的长老,我把话撂在这里了,这三天之内,我会尽我全力挖出你们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舞弊了多少人,错判了多少人,我调查到底,有一个算一个,绝对让你们后悔!”
昌立群依旧那副风轻云淡的笑容道:“你去调查,但凡有任何一点东西调查出来了,我在这里也把话撂在这里了,帮着你惩戒那个家伙。”
张缘一看了一眼昌立群,有扫了一圈他身边的人,笑道:“昌立群长老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十分钦佩,可是你旁边的这群家伙,我可不敢保证了哦。”
就在张缘一说完这些话时,不少人神色都开始暗暗变化。
一百六十一章:文案宗书
现场陷入僵局,王腾突然说道:“缘一你的伤口。”
张缘一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还在汹涌地流血,他看了一眼道:“还好还好,没什么大碍的。”
说着取出一卷事先准备好的绷带,将手臂上的伤口绑好。
张缘一取出一沓白纸道:“知道你们真性情中人比较多,所以给你们每个人都留了机会。”
说着将所有的白纸都递到每个人面前,他说道:“每个人都有份啊,为了你们大家的大好前程,为了各位的未来,可要好好想想了。至于前面撕碎我东西的两位,你们就算了吧,机会总是留给懂得珍惜的人。”
众人望着各自面前的白纸,一个个面色诡异。
张缘一之所以生气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进入同文苑的证明只需要执法堂任意一位长老签字盖章便可以了,可是这群老家伙偏偏一个个都不愿意帮这个忙,想要他难堪,既然如此那也没事,我们互相自爆,极限一换一。
我一个临时的会长光脚不怕穿鞋的,就算是任务没有完成也不会有任何责罚,但是你们不一样,我只要抓住一点点把柄,保证往死里打!
张缘一将还是没有人签字,说道:“好啊,我猜测你们一定是害羞了,我也理解,毕竟是要脸面的事情,这样吧,我转过身去,你们中只要有人完成了就交到我手上吧。”
说着张缘一背过身去,一只手一直放在身后,他补充了一句,“还有啊,要是十个呼吸之内,还是没有人将东西交到我手里,我就走了。”
张缘一心中默默数数,数到九时,手中多了一份轻飘飘的白纸,张缘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背对着众人,满意得挥了挥手,“走了各位,合作愉快!”
说完,便带着王腾潇洒离去,赶往同文苑。
昌立群看着张缘一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道:“这个小家伙心狠手辣,完全不留一点情面,行事不讲究一点点斯文礼节,伟大目标不择手段,小小年纪这般心性,倒也是个人物。”
曾经的秦剑虽然也霸道得很,但是好歹眼中还有他们这些老人家的位置,可是张缘一这个家伙,目中无人到了极点,像极了乡下农村的泼皮无赖!
其实倒不是张缘一没有教养,只是在完成任务之前,张缘一会充分利用自己手中的筹码,很多东西他一开始就处于劣势,那就把自己的长处打磨锋利,最终一击制敌!
一路上王腾问道:“缘一,你就不怕他们真的不该东西吗?若是不给,你真的不干了?”
张缘一笑道:“这只是一些吓唬人的手段,他们的事情虽然混乱,但是比起认命还是有些微不足道了。在这里不行的话,我也就只能想到闯入同文苑了,到时候就是王哥你发挥作用了。”
说到底,打架这件事,张缘一一个人做起来还是不太够啊,王腾就不一样了,专业的马仔打手。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同文苑,远远便见到几人还在和里面的人纠缠。
“你们是没有爸妈吗?不会开门吗?”
“没有文件不能进去,这是规定!”
“你开个门会少了妈还是少了爸,怎么磨磨唧唧成这个样子。”
“你这个家伙怎么回事呢?怎么三句两句离不开爸妈。”
“关你什么事?我爱你爸妈,有本事你开门啊!”
......
张缘一快速走来,笑道:“什么爸妈爸妈的,猴子你这个家伙,祖安王子啊!”
说着他取出袖子里的那封文书,说道:“东西都齐全了,放我们进去吧。”
那位看守同文苑的弟子,仔细看了许久,看了一眼张缘一,点点头,打开了同文苑的阵法开关。
只见天空闪过一道璀璨的闪电,一道隐秘透明的电网缓缓从同文苑的上空撤去,那恐怖的压力,仿佛要将四周的空气压碎,就连离着这么远的众人也感受到沉重的压抑。
张缘一缓了缓气,“还好是没有真的擅自闯进去啊,不然当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啊!”
张缘一正要带着人进去,看守弟子突然说道:“这里仅限于弄潮儿的人进去,你们几个不能进去!”
说这句话时,那人还深深地看了小猴子一眼,小猴子骂街骂惯了,当时就要开口道:“你爸......”
张缘一立马将他的嘴巴捂住,说道:“你少说两句的吧。”
他望着守门人笑着说道:“刚才是我们是在心急,这个家伙刀子嘴豆腐心,大哥您别放在心上啊。”
说着他跟众人说道:“你们几个留在这里,我和冉宁还有金南天进去。”
进入同文苑之后,里面却并没有张缘一想象中那么庞大,反倒是出人意料的简约。
偌大一个潮湖书院,上万年的历史,一切的文案宗书全部被存放在这里面,可是里面却仅仅只有弄潮儿中庭那么一点大小。
张缘一仔细观察才明白,为了保管这些文案宗书,潮湖书院特意将所有的东西,按照一千年一个分类用空间灵器保管,而在这些灵器的里面,还有以百年分类,十年分类,一环套一环,合理利用好了每一片空间。
张缘一心想,“这样也好,还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
一到翻阅文案宗书,张缘一便想起那次在雍城崔家的事情,那一次张缘一也是这样去翻一个家族的资料。
只是与上一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显然要轻松许多,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张缘一将三十年前的文书全部取了出来,原本还以为不至于特别夸张的张缘一,这一次算是被这分量活生生吓到了。
只见一堆书籍全部堆砌出来,竟然活生生在空荡荡的房间之内,堆出一座小山丘出来。
张缘一终究还是低估了潮湖书院的体量,作为天下最大的书院,潮湖书院每年走进走出就有上千人,上万次,这些年的积累,这数量肯定是不可想象的。
张缘一抬头望了望那山高的书籍,叹气道:“刚从藏经阁出来,又遭到这么一茬,看来这辈子是逃不脱这些东西了。”
一百六十二章:迷雾
因为这里面的文案宗书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张缘一和另外两人一起看了一整天都没有看完,甚至还有不少,没有办法张缘一只好将这些东西借出去浏览。
弄潮儿后-庭房间之内,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只有张缘一一人独独留在里面,挑着夜灯不断快速翻阅文书。
其他人在他地安排之下,全部出去调查当年那场考核的几名监考官,以及这些监考官的日常往来。
在这件事情上,学生被顶替名字假冒身份了数十年,张缘一有预感绝对与那群人脱不了干系。
至于那位冒充了学员的人,好像早就预料到事情会暴露,所以出了书院就失去了联系,再也联系不上。
张缘一猜测,既然对方这么有能耐进行这偷梁换柱的事情,那么肯定家室极深,恐怕出了外面也一并将性名换了去。
唯一让张缘一感到意外的是,既然对方有这个能力进行冒险,甚至骗过潮湖书院,那么这样的人,为什么没有对朱正弘一家赶尽杀绝。
要知道朱正弘一家虽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可也最多也就是有那么几个钱子,权势并不大,对于那个家族来说,肯定是动动手指就可以让朱正弘一家永远消失,可是对方却并没有这么做,好像是刻意对这家人手下留情了。
负责那场考核的监考官,一共有四人。
分别是华舟、何海、章集均以及刘慈生四人。
华舟在四人之中年纪是最小的现任执法堂执事之一,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选,专门负责审判执行一些事务,长老则是凌驾在执事之上,专门管理执事等众人,简单来说,执事掌管学生弟子,长老管理这些管理学生弟子的人。
当年华舟参加考核,也只是作为书院学生的代表,说的难听点,就是在众多长老之中作为一个下手,哪里需要帮一把手。
当时看着是资历最小的,现如今短短三十年时间就坐上了执事的位置,也算是年轻有为,将来大有光明前程。
何海现如今是晋中山九大祭酒之一,地位崇高非同一般,不管是学问还是资历之上都是四人之中最大的一位。
他也是当年那场考核的主管考核官,一切问题都是第一手到达了何海的手中。
虽然进了晋中山祭酒就要与外界减少往来的频率,但是作为书院九大祭酒之一,这份地位,可不会因为他常年不下山,就削减丝毫。
至少到现在,张缘一对于这个何海是最难对付的。
进了晋中山需要注意的条条框框实在是太多了,比起执法堂那些老家伙,张缘一大不了豁出去脸面不要算了,可是晋中山不一样,没有合理的说辞,那是真的难如登天,以至于张缘一到现在都还想不出怎么调查何海这个家伙。
章集均,现如今是山延院的一位管事,专门负责将山延院的灵器物件以及丹药仙草从外界进行补充,可以说掌握了不少书院的钱财命脉。
对于这个章集均,张缘一的怀疑是最多的。
一个常年与外界来往密集的人,难免会与外界人有不少的交集,或许就是利益熏心的情况下就做出了令人无法预料的事情来。
刘慈生,作为四人之中唯一的一位女子,现如今是披月峰一位德高望重的女夫子。
在四人之中,刘慈生的年龄仅次于何海,字如其名,仁慈和爱,在学生之中一向声誉极好,被许多人称为“刘奶奶”,声望极高。
当子夜来临之时,张缘一身边的文案宗书却还有满满一大堆,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稍稍缓和了一下。
他不知道负责记录这些东西的人是谁,但实在是佩服此人的毅力与耐心,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简直是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了。
大到宗门之内开展各种活动,各种比赛比试,小到各个弟子学生的重要事项记录。
比如说,去山延院购买了什么物品材料,在执法堂被惩戒事项,这些东西都被记录在册,仿佛一件件档案宗卷一般,详细得令人瞠目结舌。
这么大的人口流动,到底是靠着什么记录下这些东西的,张缘一对于这些实在是好奇得很。
后-庭的大门一直打开着,晚风轻轻吹拂近来,凉丝丝令人心旷神怡。
在黑暗中,院子里出现一道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张缘一猛地抬头!
“谁?”
他暗中祭出江寒,严阵以待。
要是这群家伙的实力已经强大到竟敢在书院行凶,他又还打不过这些家伙,那张缘一就只能够认命了!
只见院子里的那道黑影缓缓走来,张缘一总算是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是宇文君。
张缘一松了一口气,笑道:“你怎么来了?”
宇文君进来便坐在了张缘一的身边,微微抱怨道:“你一晚上不回家,还问我为什么来了。唉,我们这才在一起多久啊,怎么就把我忘记了啊!你说在你心里,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她的嘴角微微嘟起,就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女生,张缘一见了轻轻捏了一下对方圆滑的小脸蛋,安慰道:“我的错,我的错,实在是最近忙不开,一忙碌就给忘记了,但是呢,你放心,你绝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
宇文君撒气地把头一偏,“就知道油嘴滑舌,当初就应该看出你这个性子的,完全不像是一个靠谱的人。”
张缘一一把搂过宇文君,将下巴压在对方的肩膀上,声音在对方的耳畔念道:“现在这么办嘛,既然都被我拐来了,还有你逃走的可能吗?我的原则里可从来没有让到手的猎物溜走的可能哦。”
宇文君面红耳赤,“我才不是你的猎物呢,你想得美。”
若是外人见到这副样子的宇文君必然会大吃一惊,毕竟在众人的眼中,宇文君是一个极其高冷自负的人,在一个男人面前露出这副模样,简直是不可能。
其实宇文君她自己也想要在张缘一面前设立下一个不苟言笑的形象,可是每每这个时候,总是会心软,总是忍不住就说话没了底气。
若不是爱得深沉,谁愿意在一个人面前整天凶巴巴的。
而且张缘一从来都是对宇文君逆来顺受,处处都考虑宇文君的感受,好言好语,说是油嘴滑舌也不是不无道理。
张缘一望着宇文君微红的面颊,忍不住轻轻吻了一口,他笑道:“我到底是何德何能拥有这么美丽的你啊,你看看其他女子都是满脸的粉饰,一口下去就是满嘴的胭脂水粉,就像是掉进面粉堆一般,但是我们宇文君就不一样了,天然的白皙光滑皮肤,绝对就是世间难得的大美人。”
刚一听这话,原本满心欢喜,还没有觉得奇怪,可是宇文君稍稍思索了一番,顿时感觉不对劲,她眉毛一皱,转头严肃问道:“你这话我总感觉怪得很啊,你难道背着我还吻过其他女子的脸?”
张缘一瞬间警觉,他犹犹豫豫道:“额......我就是个比方,你可不能当真啊,我的心思你也是明白的,就算是有那个贼心,也绝对不可能有那个贼胆啊!”
宇文君眼神威胁道:“好啊,就算是没有,现如今你总算是暴露了吧,还有贼心,你真是往哪方面想过!”
说完,宇文君就要起身,说道:“亏我还想着你一个人在这里面肯定是很无聊的,来陪陪你,可是你竟然这么说话,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吧,我也不管你了。”
张缘一一把拉住宇文君的胳膊,将她一把拉住道:“别啊,你在这里我感觉自己看书都看得起劲了,倍有成就感。”
原本已经打算真的离开的宇文君,望了一眼张缘一眼巴巴的无辜表情,一时心软,叹了一口气道:“你说我这么样,以后怎么办啊,以后你肯定是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我,说不定你在外面犯了事情,我还傻了吧唧地帮你数钱呢!”
嘴上说着,宇文君却又重新坐会了张缘一身边。
张缘一笑道:“怎么可能啊?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欺负你,你要是难过了,那绝对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
宇文君望着张缘一,对方眼神认真,“信你的鬼话,谁不知道你是烫手山芋,追求你的人,占据了半壁江山啊!”
宇文君说得并没有错,张缘一的天赋,张缘一的能力,张缘一的实力,这些都是摆在世人面前的,对于张缘一心生好感的女修茫茫多,甚至是男修都有不少。
这还只是在潮湖书院,若是到了外面,若是将来张缘一名动天下,又能否做到抵御住外界的诱惑,是否还会记得她这么一个女子呢?
宇文君与张缘一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哪怕她有信心将一切外界的干扰都排除在外,但是张缘一呢?
张缘一说道:“我张缘一这一辈见过的女人不少,但是能够走进我心里的只可能有一个,既然给了你,就再也不可能会有其他女人的位置了。”
宇文君心中一暖,靠在张缘一肩膀上,专心致志地望着张缘一不断翻阅宗书。
宇文君喜欢看着张缘一认真做事的样子,每每看到张缘一这样,她总是能够感受到满满的可靠,就好像一位女子,见到自己心爱的人,为了双方的美好未来一同努力。心里的感受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在张缘一身边,她总是能够感受到张缘一的可靠,就好像只要在张缘一的身边,就再也不需要害怕什么糟糕的事情会发生一般。
这也是宇文君最终会选择张缘一的原因,一是张缘一是潮湖书院唯一一个总是无微不至照顾她,关心她的人,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张缘一对待感情从来就没有当做儿戏,他很看重感情。
她此刻就像极了一位山下的普通女子,只是默默做一个在男人后面付出的女人。
等到天色渐渐明亮之时,张缘一终于是将所有的文案宗书都阅览完成了。
这么多的文书,还要将所有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哪怕是向来过目不忘的张缘一,也实在是有些艰难,所以在阅览的过程中,张缘一不断将看到的关键性东西,都打上了标记,用一片小书册记录下来。
一晚上过去,原本还有满满一堆的书堆,大多重要的信息都被张缘一记录在了这本小书册之内。
一个晚上过去,张缘一总算不至于像一开始那样毫无头绪,漫无目的的横冲直撞,有了自己一点点行动的方案。
这样高强度的工作,说实话,哪怕是张缘一,都难免感受到深深的疲倦,他伸了一个懒腰,结果忘记了宇文君还靠在自己肩膀上,不小心就把对方撞倒!
幸好张缘一眼疾手快,快速将宇文君扶住,否则指不定就是后脑勺着地将对方惊醒了。
他慢慢将宇文君放平,又取出一件衣服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此时金南天从外面回来了,他一回来便看见张缘一正在给宇文君如同盖被子一般,一时间有些迷糊。
他刚要说话,张缘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心声道:“去外面讲。”
两人来到院子里,张缘一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金南天将自己调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张缘一听完皱起了眉头,他望向远处的天空,喃喃道:“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就要复杂多了。”
远处的雾霭在日光的照耀之下渐渐消散开来,但张缘一的眉头,却更加阴云密布。
一百六十三章:替罪羊
晋中山,白茫茫的大雪将整个山头都覆盖,雾凇沆砀,在干枯的树枝之上,还悬挂有不少细小的粒粒红色果实,沾染上冰丝,就好像刚才糖浆之中滚了一圈出来的糖葫芦一般。
山下有一座小庭院,庭院之中简单植有几棵常青树,到了如今就像是两个雪人站立在此,看守门户。
又有一张不大不小的石桌,庭院的主人将石桌上的积雪悉数清理干净,两人相对而坐,坐在石桌旁的椅子上。
在石桌之上有一壶清茶,两人一定是极其擅长且喜爱茶道,明明只是两人,却摆放了一系列的茶具,将整个石桌都摆设满了。
一人手中拎着茶壶,在各个茶具之上,如同指点江山一般,有条不紊地将茶水倒入茶杯之中,这么一套-动作下来,整个石桌上方氤氲缭绕,香气扑鼻。
身临其中,如同将自己浸入一个满是茶山茶海的茶林之中,令人神清气爽。
这个院子的主人,名叫何海,此人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九大祭酒之一。
此刻泡茶之人也是他,一套复杂的制茶工艺,在他手中玩得活灵活现,如同玩转一头巨龙一般,十分得心应手。
何海身穿一袭夫子长衫,在茶雾的熏染之下,如同山上的得道仙人一般,不染纤尘。
虽然看着是个中年男子的模样,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苍然韵味,一眼便让人感受到非同一般的年迈模样。
而在何海身边坐着的,名叫华舟,几人之中年纪最小的他,身上却也有一股沧桑的老意,就仿佛他并非仅仅只有四十多岁,而是一位已经经历了上百年时光的老人家。
何海两只手指捏起一杯茶,递给华舟道:“来,喝茶。这可是我珍藏了许多年的普洱,一般人我可不会伺候的啊。”
华舟点点头,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浓郁的茶香顺着鼻腔到达胸口,仿佛一步升天。
华舟忍不住赞叹道:“舒服!何夫子的茶艺看来精进不少啊!”
在整个潮湖书院,何海夫子的茶艺那是出了名的鬼斧神工,素有“神仙手”的美誉,但凡是经过他手的茶水,味道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精进,因为这事就连山长周如山都暗中找过几次何海,讨要秘诀。
普通的茶水经过手尚且如此,更何况这次是专门寻找的珍藏许久的普洱茶,那味道就连这寒冷的空气都难以冻结,瞬间暖了身子。
华舟好奇地问道:“不知道何夫子这普洱茶珍藏年数是多少?”
何海伸出两只手指,华舟惊呼道:“二十年!了不得了不得!”
这普洱茶就像是醇酒一般,越是时间长,那味道越是醇厚,清香,能够珍藏二十年的普洱茶已经是非常难得可贵的了。
可谁知道何海摇摇头道:‘可不是二十年哦,是二百年了。’
华舟当场目瞪口呆,过了许久才说道:“没想到这小小的一杯茶竟然逼我年纪还要打出不少呢。”
不过他瞬间开始心中警觉起来,何海能够拿出这样珍贵的茶水出来招待他,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恐怕华舟自己都不敢相信。
果不其然,何海开口道:“华舟啊,你还记得当初你跟着我们一同去监管考核的事情吗?”
毕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华舟皱眉想了想,迟疑地问道:“是三十年前的事情?”
何海点点头道:“就是啊,三十年前,你作为书院的优秀人选,被选为一名荣幸的考核官,跟着我们一起对全天下的学子进行考核,这件事情我还是记忆犹新呢?”
华舟感慨道:“是啊,一转眼就是三十年过去了,现在想起来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望着那些满怀着希望来到潮湖书院的学子,我就想起了我第一次进入书院的样子,心中怀着远大的理想,当听说自己成功被书院录取的时候,我当时就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在书院的领导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说起来,华舟的人生或许就是在那次的考核之中开始慢慢走上更大的舞台。
有幸进入书院的华舟,并不是一个各个方面都出类拔萃的人,相反,在很多的方面华舟都表现得平凡。
一向在自己家乡被誉为天才的华舟,来到了书院却猛然间发现,在书院里他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甚至并不起眼。
这里的天才太多了,多到他甚至一度开始怀疑自己。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有幸跟着诸位先生夫子,一同去往山下辅助大家考核弟子,他才真正开始走上了不一样的人生。
他开始出现在世人的眼光之中,变得自信有魄力,变得沉稳有决断,虽说比不上当时的一些风云人物,可是在众人之中也算是有了不小的名气。
在很多人都选择结束学业之后便离开潮湖书院时,华舟却毅然决然选择了留下来,从一开始的执法堂弟子慢慢往上往上爬,到了如今已经是一位地位不低的执事了。
何海说道:“那你有没有听说,最近有个新上任的弄潮儿会长这件事情?”
一听到弄潮儿会长,华舟马上来了精神,说道:“这个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就是最近风头最盛的一位学生,张缘一嘛!”
“这个家伙昨天还来我们执法堂闹事,不仅打了看门弟子,还搞得不少长老灰头土脸,嚣张得很,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要说也是那个看门弟子的无能,要不是昨天他不在场,凭借他的实力,轮得到张缘一进去打搅长老开会?
华舟又想,凭借他腾云境的修为,拦下一个张缘一肯定是绰绰有余的,说不定还可以接着这个机会,借口是按照规矩行事,将张缘一好好收拾一顿,挫一挫弄潮儿的事情,在长老面前留个好印象,对于他往后的升职之路肯定也是有不少的好处的。
何海轻轻呷了一口茶,说道:“年轻气盛嘛,我不管,但是听说这个家伙新官上任三把火,开始调查一桩关于三十年前的案子,给我们一堆老朋友都搞得烦死了。”
三十年前的案子?华舟心中实在不知道何海在讲些什么。
他自认自己虽然是有点欺上媚下,欺软怕硬,可是从来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主动去犯事情,他的性子天生胆小,行事谨慎,大多是做一些投机取巧的事情,谄媚谄媚罢了。
什么三十年前的案子,难不成何海这个老家伙将自己召见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华舟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来,他试探性地问道:“何夫子能否讲讲看,究竟是个什么事情?”
何海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呢,也不是什么大事,三十年前有一位大唐来的学子,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达标进入了我们书院,可是啊,竟然有人在疏漏之下不小心将此人的名字,与另一个人的名字抄成了同一个,另一个人将计就计,顶替了此人的名分,在我们潮湖书院一呆就是十几年,而那个人得知这一切的真相之后,气不过去,撞死在了圣镜湖上。”
“唉!我是有些想不起来了,当初到底是谁不小心抄错了名字,反正现在的情况是,弄潮儿那群家伙,坚决相信这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大事,决心要调查出那个幕后黑手来,真是麻烦死了啊!”
何海突然直视华舟,眯着眼询问道:“华舟啊,你说你还记得当年到底是谁在抄录这些名字吗?”
他怎么会不记得,当年他初出茅庐,什么事情都不懂,众人便把最简单不易出错的事情交给了他,也就是抄录的工作,他想想看抄抄名字怎么可能会出错嘛,结果从何海老家伙的口中还真是他出了错一般。
他华舟算是明白了,不管他如何狡辩,如何解释,何海这个老家伙显然是认定了自己的罪过,到时候一群人合起伙来搞他一顿,谁扛得住啊?他就是这场事故的牺牲品!
而且他并不知道张缘一这个家伙是什么样的人,若是也如同这群老家伙一样,胡乱调查一通,最后将责任全部怪罪给他,那他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基业就真是全部泡汤了啊。
要是平时一点小错误还好,及时纠正写一份检讨就好了,可是这哪里是一点点小错误啊,闹出了人命,还延迟了三十年之久,这要是怪罪下来,谁收得了啊!
何海夫子说得轻描淡写,华舟却是满头大汗,心悸不已,他颤颤巍巍道:“不......不记得了。”
话敢说完,他手中握住的茶杯,一个手抖没有抓稳,从手中滑落,茶杯落到地上,摔出清脆的破碎声,茶水洒落一地!
何海赶紧起身,取出一片绢布,递给华舟,焦急道:“哎呀,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有没有烫着,快快将衣服擦拭干净啊!”
华舟这才反应过来,面色有些艰难道:“没事没事!”
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物,何海夫子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呢,你回去好好回忆一下,有了眉目想起来了,可以来告诉我,我们一定要好好想一个对策啊,不然......”
他最后给他华舟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然我们嫌弃麻烦,把你推出来又如何呢?
华舟这一次才算是明白了,不管他如何说,必定就是一个替罪羊了。
他点点头,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等待华舟离去了,院子之内,躲在房门背后,一道人影从其中走出来说道:“这个小子,你这么搞他,就不怕他狗急跳墙?”
何海夫子说道:“我就是要等他狗急跳墙,凭借这个小子的能力和性格,就算是跳了墙,也不是跳我们这堵墙,他不敢。”
那人继续说道:“为了这件事情,麻烦你了。”
何海微微一笑,指了指头顶,“我能够进入山上那座庙,不也是得了你不少的帮助吗?”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四周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一百六十四章:爱你是我此生最好的事
回到自己住宅的华舟,独自一人坐在大厅的凳子上,若有所思。
眼下是这群老家伙要合起伙来搞他一个人,他甚至都拿不出一点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甚至是拉对方下水这样的事都做不到。
明明他仅仅只是一个抄录名字的,往上审核的环节还有许许多多,为什么偏偏就认定了是他的错误,这分明就是铁了心要弄死他啊!
若是这群老家伙合起伙来让他做这个替罪羊,就凭借他如今仅仅只是一位执法堂执事的身份,他怎么可能斗得过这群家伙啊。
一个是章集均是掌管山延院往来财务的,在外界跟他有关系有往来的人茫茫多,财力雄厚。
刘慈生先生在整个潮湖书院都是享誉盛名的好先生,若是与此人起了争执,在舆论上他就完完全全占据了下风。
至于先前见面的何海,高高在上的祭酒之一,就连山长都是有往来的人,实力手腕都是极其恐怖的,就凭借他,人家就是随便动根手指就可以把它永远固定在这个执事的位置上。
如此一来,细数当年下山的任总,好像就是他华舟如今混得最差,任何一位来与他纠缠,他都没有可能翻身。
特别是这群老家伙,连起伙来推卸责任,他是真的扛不住!
哪怕还不知道其余两位的态度,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华舟必须优先考虑如何让自己脱身才行!
思索再三,华舟心一横,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做事就做到最绝!
他快速写了一封信书,将信书存入飞剑之中,屈指一扔,飞剑飞向天空,快速远去!
既然无法与另外三个家伙对抗,也无法解决问题,那就解决掉发现问题的人。
他华舟虽然职位不高,但那也只是相对于这群家伙而言,但是面对一个已然是独身一人的张缘一,哪怕对方顶着一个弄潮儿会长的名头,那又怎么样?
在书院之内,偷偷派遣一个人杀了便是,反正山长等人都去了北境,但时候他们马上也要去北境,到时候都忙着浴血杀敌,谁还在乎一个实力微弱,死的不明不白的家伙啊?
他华舟这些年也不是白白在书院混迹的,他早就暗中了解到了一群江湖上的杀手,专门就是对方张缘一这样的人。
华舟的眼神阴沉,望着远方道:“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去怪那些老家伙的心狠手辣吧!”
.......
张缘一听了金南天的调查,叹气道:“算了这件事情,你们先去找当事人,我也有要去寻找的人,我要和他好好谈谈。”
金南天却是待在原地,若有所思,张缘一问道:“怎么了?还有问题?”
金南天回答道:“我就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些家伙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曾经的潮湖书院虽然会有那么一些顽劣分子,但至少还不至于像如今这般,令人作呕,好像曾经那般圣洁的潮湖书院,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泥潭,里面混乱不堪。
张缘一拍了拍金南天的肩膀道:“在山下有一种说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想潮湖书院虽然不是江湖,但是也差不多,只要有人就难免会有矛盾,难免会有利益纠纷,这些就是江湖。而且你想想看,其他的宗门,又有多少能够拥有潮湖书院这般大的体量,林子大了什么都有,这个道理你也应该明白吧。”
哪怕是比起青城山、枯叶寺,潮湖书院的体量也确实是大了不少,这么多得人,谁能够保证不起矛盾,谁能够保证不会混进来几只肮脏至极的鱼儿。
金南天点点头,道理他都懂,只是这群家伙做的事情简直是太过令人发指了,他在处理这些案件之时,就仿佛是在山下,那些险恶的人心,那些复杂的圈套罗网,只要稍稍抽丝剥茧便给人难以言说的厌恶感。
张缘一说道:“好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正因为书院还不够好,所以才需要我们更加努力,你先去办事吧。”
金南天听从张缘一的吩咐安排离去,张缘一看了看还在里面睡觉的宇文君,最后也独自一人,离开了。
他这次要寻找的人是刘慈生,这位在众人看来最不可能做出那件事的人,他有话要好好问问这个家伙。
......
张缘一去往刘慈生的住宅时,一路上浮想联翩。
在那些案卷之中,张缘一将四人的行迹都了如指掌。
华舟不足为奇,不过是一个任人使唤的小角色,心狠手辣是一回事,可是格局终究还是小了,大概当初能够去往山下的原因,便是几人之中早有有了一旦东窗事发便将华舟推出来当做替罪羊的。
张缘一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这个家伙要是最后没有忍住豁出去了大闹一场,那事情就麻烦了。
何海这个家伙算得上是里面最老奸巨猾的家伙,在书院里面地位可以说已经是顶天的高,而且一直躲藏在后面,不露声色,若就是此人闹出的事情,那处理起来就棘手非常。
章集均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张缘一最早是怀疑此人的,毕竟商人追求利益,这件事情最有可能捞出利益的人就是此人,可是当看完了这些案卷之后,张缘一反而将此人的嫌疑排除了。
章集均胆小如鼠,这种在书院查下来是大罪过的事情,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去做。
刘慈生书院的女夫子,品性上面自然不必多说,张缘一没有理由怀疑此人,但是在刘慈生案卷之中,此人这些年的往来之中,有一个神秘之人,关系匪浅。
而这个神秘人,在张缘一的其他案卷之中,都若有若无的影子,张缘一有理由怀疑,事情绝对不简单。
刘慈生作为资历极老的书院教书先生,又是罕见的女子身,自然得到了不少弟子的好感和尊重。
刘慈生的院子,比起何海夫子的院子,要显得更加美丽一些。
在院子里,种植了许许多多,各色各样的花木,哪怕是寒冷的冬季,进入了院子之中,也像是进入了一片开满鲜花的小树林一般。
据说这些树木都是刘慈生先生一人慢慢研究出来的树种,春夏秋冬花开四季,每一个季节花色各不相同。
对于山上修行之人来说,若是想要一棵树木结出四季长春的花朵,其实道行够了也可以做得到。
但是刘慈生先生的花木,纯粹是自己慢慢研究琢磨出来的,与那些靠着法力做事的人,又完全不一样。
有人问她为什么要种植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按照先生自己的说法就是,闲着无聊,稍稍玩玩罢了。
可是总有人看见,老先生望着这些花色的树木走神,大家心底都明白,先生心中有自己想念的人。
这天刘慈生先生独自一人坐在一棵核桃树之下,其他的树木都是能够开出美丽的花朵,这棵核桃树是唯一一棵正经的乔木树。
坐在树下的刘慈生,手中拿着一柄传信小剑,怔怔无言。
她喃喃自语道:“这么多年了,你不愿意与我说话,当年的那些承诺我也不跟你计较,但是为什么来要求我这种事情,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永远是一柄带血的剑吗?”
“可是你我都已经不再是年轻时候的模样了,难道你还以为我会听从你的命令吗?”
刘慈生先生说着说着留下了泪水,低下头呜咽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为什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承诺过的月亮,还是没有出现,而我无眠,或许,我只是衣单天寒地,替你多爱了一夜人间。
慈生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好。
自从见到你,我的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
用生命守护你,是人间最后的浪漫。
就算我只有一口吃的,也会留给你。
在我心里,你穿什么都好看。
再大的风,也吹不散我的思念。
艰难之后,等你的还有数不尽的温柔。
慈生,如果我俩注定只能回去一个,请替我看尽车水马龙,看遍万家灯火。
爱你,是我此生做过最好的事情,来生,我还要在第一次见你的地方等你。
......
一院的繁花似锦又如何,人一旦心狠下来,就算是八匹马都难以拉回来,更何况这些根本经不住金戈铁马的枯枝败叶。
刘慈生站起身,仿佛做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决定,抹了抹眼泪,眼神坚定。
一百六十五章:轮到我了吧?
白雪皑皑的茫茫大地,林间幽深的漆黑无垠,就仿佛雪地里,雪熊裸露在外的一双嗜血的眼膜,风声呜咽成声,树叶沙沙作响,杀机在无形之中暗自发酵,空气之中充斥着肃杀的恐怖气息。
张缘一独自走在空荡荡的树林之间,蓦然回首,远处的漆黑之中走出一位手中拖曳一柄刀刃的修士,他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个坏情况终究还是来了。
甚至不需要张缘一多想,这杀手必然就是华舟这个家伙派来的。
张缘一望着这位修士问道:“你是我们书院的弟子还是外面进来的杀手?”
那人不说话,张缘一已然知道了此人的身份,书院之内胆敢行凶杀人,必然只可能是外面来的杀手了,那么眼下或许就要好解决多了,至少张缘一不需要畏手畏脚,可以好好领教领教对方的水平。
当然前提是张缘一能够打败这个家伙,而不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被碾压。
那人身着一件简单束身的黑衣短衫,蒙着面,看起来就好像冰冷的寒冰,也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
张缘一望着对方打趣道:“看你这个样子不太行啊,人家杀手都是讲究和环境融为一体,讲究一个暗中刺杀,可是你这个家伙光明正大走到我面前来,分明就是扯着嗓子说我是刺客杀手啊。”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腾云境,能够请到腾云境来刺杀张缘一,确实是棘手了点。
不过对方只有这么一个家伙,张缘一还不至于过于担忧。
在潮湖书院行凶,本就是极其困难的事情,若不是如今潮湖书院留在此地的少之又少,区区一个杀手能够偷偷溜入书院?
暗杀这件事,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人越多事情越是复杂,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很显然这群家伙并没有认为张缘一是那个万不得已。
一个如今仅仅只有琴心境的普通修士,华舟可从来没有认为这个家伙能够打败腾云境的修士。
张缘一单手负手,一手向前摊开,微笑着说道:“来吧,总不用我先动手吧?”
黑衣男子手中握住的刀柄,猛地向下一压,在地面拖曳出一道深邃的沟壑,整个人如同一只腾空飞起的黑色雨燕,瞬间来到张缘一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刀,直奔张缘一的脖颈!
这一刀,这位黑衣男子上来就用上了十成的功力,只要张缘一稍稍闪避不及,断然就是人头落地,就算是闪避出去了,只要也要被他换下一双手臂才行。
可是结果却完全出乎了这位黑衣男子的预料,只见张缘一向前摊平的手,快速收拳,如同化作一只巨大的铁锤,向着黑衣男子的刀柄就是猛然砸下去!
只听见传来一声巨大“砰!”声,黑衣男子蓄力许久拔除的刀刃,被张缘一一拳定住,竟然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黑衣男子心中一惊,却并没有放弃进攻的势头,蓦然抬起另外一只手,在那手掌之中,一道凌冽的寒光仿佛要夺去人的视线,寒冷而刺眼!
张缘一神色不变,脚掌向后一蹬,身子向后大幅度倾斜,不断向后倒退,堪堪躲过这一击阴险至极的抹脖子。
黑衣男子微微弯腰,如同一只弹射而出的虾米,一瞬便冲出去数十丈之远,他将手中的刀刃如同箭矢一般投掷而出,刀刃划开空气,在风雪之中猎猎作响,仿佛尖锐的刀刃在铁片之上划过的刺耳声响,令人发自心底的战栗。
张缘一脚跟猛地一跺,身子旋转一圈,扬起漫天的飞雪,在半空之中一脚踹飞那柄长刀,再身子一定,好不容易才从地面之上定住了身子,两只雪白大袍,疯狂鼓动,风雪飞散他的满头乌黑秀发。
那黑衣男子却并没有被张缘一敏捷的身形惊吓到,前进的速度丝毫不减,反而提速不少,一只手成拳,上面覆盖上漆黑的灵气,四周的空气在恐怖的气势之下,开始慢慢扭曲,不断有雪花倒卷其中,仿佛一个小型的风暴漩涡。
而另一只握住刀刃的手,刀刃离手,快速旋转,如同一只小陀螺一般,在黑衣男子的手中旋转飞速,外圈形成一大圈璀璨的光轮。
于此同时张缘一快速祭出江寒,四周原本已经十分寒冷的空气,瞬间再降一大截,这寒冷之下,就连山上的修行之人都能够感受到一丝丝的寒意,汗毛倒竖!
张缘一双指在剑身之上快速一抹,口中默念剑诀,剑意瞬间拔高数层,手臂一甩,一剑斩出!
原本还白雪皑皑的雪地之上,无数白雪被狂风冲刷而起,如同潮起潮落的海滩,将沙滩之上的所有异物全部带入海洋深处,这一剑大地的雪白外衣被无情剥去,只露出黄色的土壤,上面上密密麻麻的剑刃,平整而光滑!
如此快速的速度,那黑衣人闪躲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前去,他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飞轮,划破空间,直冲那道恐怖的雪白剑气,而漆黑的拳头,轰然一道挥出!
匕首被瞬间切割成两半,而妄图抵挡住剑气的拳头,只是刹那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之下依稀可见皑皑白骨。
空气之中很快飞扬出一道血色的长虹,那是黑衣人身上的伤口血液飞溅。
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是黑衣男子也趁着这个时间,躲过了张缘一的这道凌厉剑气,黑衣男子快速祭出一粒血红色舍利子,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张缘一的侧面。
张缘一抬手就是一剑,黑衣男子却是瞬间消失不见,剑气斩落一空,将一颗在远处白雪积压的青翠大树一剑斩成两截,白雪扑簌簌地下坠,如同雪崩之势。
张缘一却并没有理会这些,他身子一转,又是一剑挥向身后,那黑衣男子被张缘一从空中一剑斩落,又是一滩血迹飞扬!
可是黑衣男子依旧没有当一回事,再次消失不见,接连几次从四面八方偷袭张缘一,却没有一次是得手的。
张缘一皱紧眉头,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这个家伙既然明明知道靠着偷袭这种下手段赢不了他,为什么还疯了一般前仆后继往前冲?
就在下一次黑衣男子准备再来一次偷袭之时,张缘一身子一转,手中江寒快速收回,单手五指成钩做势就要向着那黑衣男子抓去!
他猜测到了这个家伙有着不小的预谋,既然短时间之内想不出来,那就把这个家伙抓住!
可是张缘一没有想到,这个家伙速度突然提高一大截,他的手才刚刚摸到黑衣男子的衣角,这个家伙就像是一条泥鳅一般,化作一道黑色的光,消失不见!
黑衣男子一个前冲,冲到了张缘一的对立面。
他望着张缘一有些得意道:“现在才发现不对劲,是不是有些晚了?”
说完,轻轻敲响一个响指,口中默念口诀。
在张缘一的四周,四面八方顿时升起无数颗血色的舍利子,一粒粒舍利子连接成串,如同包裹出一道密密麻麻的大网,张缘一便是那大网之中的鱼儿。
在那血色舍利子之中,就连空气都开始停滞,不断有灵气在其中被缓缓抽离出去,对方显然是想要将张缘一慢慢困死在其中。
张缘一屏住呼吸,将自己的灵力发挥到极致,望着些许悬浮在半空之中,时不时散发血色光芒的舍利子,心思沉定。
他尝试着挥出一道剑气,结果凌厉的剑气,就好像是用尽全力的一拳砸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之上,转瞬所有的力气都被吸收殆尽。
不仅如此,四面八方的空气之中,一道道凌厉剑气开始向着张缘一冲来,张缘一快速抬剑抵御,分明是没有任何一人对他出剑,在这大网之中,他一个人却在不断地躲避扑上前来的剑气,四周发出嘭嘭嘭的刀剑相撞之声!
张缘一抵御着这些剑气,心中却是罕见地惊讶,这些剑气之上,有着十分熟悉的气息,这分明就是先前他斩出的那道剑气,虽然说威力不如先前,可数量却是数十倍增加!
这样密密麻麻的剑气攻击之下,哪怕是他张缘一身上都不得已留下无数细密的伤口,血迹滴落大地,斑斑点点!
黑衣男子缓缓走到张缘一身边,站在大网之外说道:“我是没有想到,你一个琴心境修士竟然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是被震撼到了,要是光凭单打独斗我必然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或许忘记了在战斗之中,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东西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张缘一眯起眼,或许这个家伙说的就是这个诡异的阵法,以蛮力突破不开,而且会将伤害如数返还,这样能力的阵法,不可谓不奇怪。
这一刻就算是张缘一也感觉到了一丝棘手之意,他面沉如水,大脑飞速运转,快速思考着应付的对策。
黑衣男子笑道:“不用多想了,想要破开这座阵法,除非是你的实力达到晖阳境,否则蛮力想要破开阵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张缘一哪怕是现如今能够以琴心境发挥出腾云境的实力,可是晖阳境,显然还是过于天方夜谭。
黑衣男子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为了这个家伙,还让他自己也受了不少的伤,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可以把这个任务完成。
要不是对方开得价格实在是令他心动了,而且加上潮湖书院人少了许许多多,不然就算是给他十个胆子都不可能来这里刺杀一个潮湖书院的弟子。
他打算将张缘一暗杀成功了,就逃走,逃得远远的,最好是玄陵去,那里离着最远,然后销声匿迹个几十年,等事情结束了再慢慢出现在世人的视线之中。
张缘一眯起眼,这一次他并没有急着挥剑,而是仔细观察这阵法的奥秘,阵法本事并没有多少伤害,一切都是靠着被困人的攻击返还伤害,既然如此,张缘一大不了就不挥剑便是。
他望着每一颗舍利子相互连接的位置,缓缓伸出手中的江寒,却发现江寒仿佛触碰到一片坚硬的薄膜之上,他手中的长剑竟然前进不了丝毫。
果然一切如同所想,在舍利与舍利之间,构成一片片零碎的空间,在这些空间之中,就连空气都难以穿透。
而且整个阵法竟然还在不断地吸收阵法之内的灵气,分明是一种竭泽而渔的手段,将被困人当做湖水之中的鱼儿,逃不到另一片湖泊,还要慢慢抽干湖水,被消耗死在湖泊之中。
原本张缘一还以为只要自己屏住呼吸了,身体不会与外界产生一丝灵气的交换便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可是过了一会儿,张缘一发现他错了,哪怕是他没有呼吸,这片诡异的空间之内,还是有一丝无形的力量,在他无法控制的形式,不断将张缘一身体内的灵力抽取。
恐怕这就是这片舍利网的能力,凡是在其中的万物,都将被抽取灵力,以此来维系阵法的持续运行,就连张缘一阻断了身体与外界的灵力交互都不能阻止这个力量将张缘一抽取。
黑衣男子好似看出了张缘一疑虑,笑道:“你不用想着自己不攻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个阵法之内,万物皆是困兽,困兽不死,阵法绝对不会停止!”
张缘一放出呼吸,笑道:“阁下是不是忘了这里是潮湖书院,我和你在这里消磨时间,到时候来了人,你觉得你逃脱的了吗?而且你难道就这么肯定,我先前来此之时,没有事先与人嘱咐?”
听了这话,黑衣男子笑道:“不用吓唬我,我既然做出了这个打算,定然是已经做好了将脑袋悬在腰间办事的决心,你放心等你的朋友来了,你也已经死在我的手上了。”
说着他缓缓走向张缘一,手中蓦然出现一串佛珠,上面遍布金色的梵文,黑衣男子从那串佛珠之上,撷取下来一颗,顿时佛珠之上闪耀起无数的紫色闪电!
他随手一丢,佛珠穿透进阵法,在整个阵法之中,天雷滚滚,瞬间被紫色的闪电所包裹,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巨大的雷霆珠子,散发着恐怖的暴戾气息,嗤嗤作响!
阵法之内,无数雷霆无孔不入地爆炸,就连空气都被烧焦开来,张缘一在其中不断闪躲,却是大多徒劳无功,这片空间本就并不大,这雷霆又是那么密集,就算是他想要闪躲也显得是非无奈,他就像是身处一片雷霆的海洋,想要逃遁却越陷越深。
已经被无数闪电击中的张缘一,突然心一横,既然如此,那就拼一把!
他突然紧握手中的江寒,在一声怒吼之下,扬剑便是一道朱雀挥出,足足有数丈宽的剑气,划破层层的雷霆,如同利刃切割韭菜一把,无数粗壮的雷霆瞬间被切成无数截,猛然之间劈砍到阵法之上。
阵法在这一剑之下,剧烈鼓动,发出几近要被撕碎的声响,噼里啪啦一大片,零零散散掉落下一堆堆细碎的碎片下来。
黑衣男子目光一凝,震惊道:“怎么可能?这个家伙难道要......”
那块被张缘一剑气撞击上的区域,如同圆球鼓出了一块巨大的包,仿佛下一刻就将被刺穿,疯狂的挣扎!
可是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许久许久,终究是在将破未破的境地,张缘一的剑气也渐渐卸去了余力,最终消散不见。
黑衣男子送了一口气,若是真被张缘一破开了阵法,就连他都会感到十分的棘手,或许这个任务他都不需要考虑,直接逃走了。
紧接着黑衣男子心中得意道:“可惜了可惜,要是你的实力再往上一点,或许我还真的拿你没有办法,可是现在,你就等死吧!”
吸收了张缘一如此猛烈的一道攻击,接下来的返还之下,张缘一必死无疑!
黑衣男子将手中的佛珠又取下数颗,既然你迟早要死,那就再给你来点辅料!
这一次他索性丢下去三颗紫色雷霆佛珠,四颗佛珠在阵法之中,比先前还要恐怖数倍的雷霆法海如同一朵摇曳绽放的花朵,绽放出足可以将空间都碾碎的恐怖冲击!
而阵法开始猛烈得扭曲起来,比起这雷霆海洋,还有更加令人胆寒的攻击正在酝酿,四面八方的空间,咔嚓咔嚓地作响,破碎成一片片空间的风暴。
一道剑气刺破虚空,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一剑刺穿张缘一的肩膀,澎涌而出的血液如同一片片血色燕子,在空中稍稍扑腾了两下,碎裂开来!
在深邃的森林之中,冲天而起一道光柱,光柱照耀四方,哪怕所有的攻击都被锁定在了阵法之内,黑衣男子距离极远的地方,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气息,就仿佛站立于一片崩碎的大陆之上,脚下都是虚幻的坠落感!
黑衣男子皱眉道:“不行这样的动静太大了,必须赶紧逃走才行!”
阵法之内的动静很快便平息下来,黑衣男子快速过去将舍利悉数收入手中,时间紧迫他已经来不及检查张缘一的死活了,而且在这么强大的力量之下,张缘一若是还能够存活,他只能以奇迹说服自己。
可是他才刚收完所有的舍利,一道身影不知从何地出现,突然挡住了他的前路,那人浑身浴血,披头散发,望着黑衣男子,眼神之中如同幽深的星空一般,冷静而又近乎绝情地望着他,正是张缘一。
张缘一咧嘴一笑道:“一直都是你在进攻,现在轮到我来反击了吧?”
一百六十六章:那棵核桃树
黑衣男子望着面前这位近乎疯狂的张缘一,不敢相信道:“这......怎么可能?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在这样恐怖的攻击之下,还能够活着出来,而且他在最后明明看到张缘一被自己的剑气切割得几近死亡,这怎么可能还能够出现他面前?
巨大的恐惧感之下,黑衣男子甚至就连张缘一已经明显身受重伤的现状都不愿与张缘一一战。
他向上腾跃而起,做势就准备逃离此处!
可是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张缘一就像一只灵活的猴子,在树木之间几个腾跃,一瞬便出现在黑衣男子的上空,轰然一剑斩落而下!
就仿佛开天辟地一般,黑衣男子被张缘一从半空之中一剑斩落,就连肩膀都被削去了一大片骨头!
黑衣男子在空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如同深夜里鬼怪的哀嚎,回荡在山林之间。
张缘一落地便一剑挑断了黑衣男子的手腕脚腕,让对方瞬间丧失了最后的抵抗能力,又将江寒刺入黑衣男子肩膀,死死钉在地面之上。
张缘一踩在黑衣男子之上,直勾勾地望着这个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的家伙,问道:“喂,是谁指使你来的?”
黑衣男子并没有说话,他死死咬牙盯着张缘一,说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现在这个状态的他,留给他的只有死路一条,说与不说没有任何两样。
张缘一嘲讽道:“随便你吧,反正我也大致猜测得到,能够派你来的人刺杀我,这种蠢事,除了执法堂那个家伙,还真的挑不出几个人来。”
黑衣男子眼神一凝,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快就猜测出来了,那为什么还要留他性命,非要这么折磨他?
张缘一坐在一旁稍稍打坐休息了一下,又换了一件衣服,好歹是缓过气来。
先前与这个家伙的打斗,若不是最后躲进了清梦之内,后果恐怕不敢设想,张缘一也仅仅是在那阵法之内,支撑了这么一会儿,几乎就是重伤,要是真的坚持到了最后,那必然是连小命都不保了!
时间缓缓流逝,远处走来一道人影,是得到了张缘一传信的金南天。
张缘一指着地上这位凄惨模样的黑衣男子,说道:“这个家伙是华舟派来杀我的,你把这个家伙抓回去关押起来,然后将华舟控制起来,我还是要去找刘慈生。”
金南天先是看了看黑衣男子的惨状,有些不敢相信张缘一看着和和睦睦的样子,竟然下手如此狠辣,他又看了看张缘一的伤势,问道:“你这样子没有事吗?真的不需要先缓一缓?”
张缘一摇摇头道:“算了,眼下时间紧迫,我们延误不起。”
距离三天时间的到期,已经是只有一天半了,张缘一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确认,绝对不能够为了一点伤势就拖延了正事。
说着张缘一,拖着伤痛的身子,向着远方走去。
金南天望着张缘一的背影,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也是那样拼命,那样做起事情来就完全不管不顾。
他一把将黑衣男子抓起,快速往回赶,必须赶紧将事情解决掉,并且通知其他人,控制住华舟这个家伙。
这个做事不计后果的家伙,眼下绝对不能够再让他搞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张缘一来到刘慈生的庭院,敲了敲门,问道:“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过了许久,刘慈生帮着张缘一将大门打开。
她一眼便看出,哪怕是换了一身衣物,却气息紊乱如同乱麻弹珠的张缘一,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刘慈生疑惑地问道:“你是?”
虽然她嘴上这么问着,其实她心里十分明白,也早已猜测出了张缘一的身份。
张缘一面色苍白,轻轻咳嗽了一声,望着她的眼睛,问道:“我是谁您难道不清楚吗?”
这一刻印证了心中想法的刘慈生,脸色蓦然惨白,可是她很快便将心中的恐惧压了下去,恭敬有礼道:“您说笑了,我真是不了解您啊。”
张缘一眯着眼望着刘慈生道:“您这一词用的有点夸张了,怎么看我都是晚辈,怎么比得上先生的德高望重,我也不说绕话了,我叫张缘一,是弄潮儿新上任的临时会长,找先生呢,也是有东西需要调查。”
刘慈生赶紧说道:“原来是会长大人啊,快快请进!”
她将张缘一带进院子之中,说道:“您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沏一壶茶。”
刘慈生去往里屋,张缘一左顾右盼望着院子里五颜六色的树木,十分赏心悦目。
等到刘慈生过来时,张缘一说道:“早就听闻刘慈生先生酷爱花草树木,对于种花种草一事钻研极深,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刘慈生微微笑道:“会长言重了,这些都是外人给的虚名罢了,这些东西不值一提。”
张缘一摇摇头道:“可不能够这么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门手艺我就极其喜欢,我家中有个小妹,平日里也是极其喜欢捣鼓这些有趣的东西,若是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带来给先生看看,教上一些技巧也好。”
苏酥对于修行虽然天赋极高,但是张缘一看得出来这个小家伙还是喜欢这些小手艺多一点。
张缘一接过刘慈生递过来的茶水,点点头道:“谢谢。”
刘慈生说道:“若是有这个需要,我必然倾囊相授。”
张缘一笑道:“有先生这句话,我就很满意了。”
他细细品了一口手中的茶水,呼出一口长长的白雾,说道:“可惜的是,妹妹是我此生唯一的亲人,把她交给其他人,我还是不太放心啊。就怕她遇到了坏人,学不来手艺,反倒是把心学坏了。”
他突然转头望向刘慈生,近乎凝视地说道:“先生您说,你是不是坏人呢?”
那一刹那,刘慈生握住茶杯的手,颤抖了一下,悬挂在两人头顶的高大核桃树,摇摇晃晃,无数乒铃乓啷的撞击声,如同宫廷乐师的奏乐,让人流连忘返。
刘慈生缓缓说道:“会长大人此话怎讲?”
张缘一一改先前的恭敬方式,近乎咄咄逼人道:“先生应该明白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吧?三十年前那场考核,你是不是和其他人一起将一位考生的成绩冒名顶替给了另外一人?”
一向以和言和语出名的刘慈生,第一次罕见地怒骂道:“会长大人为何诬陷于我?你可曾有过证据!”
张缘一丝毫不慌张,他说道:“你当真以为我没有办法吗?我来这里见你,与你和颜悦色地讲就是在给你们机会,趁早放弃挣扎,若是你们继续胡搅蛮缠,死不认罪,我张缘一在这里发誓,一定要让你们全部付出应有的代价!”
刘慈生笑道:“会长大人好生威风,这才刚刚当上这个位置,就敢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真的以为我们都是软柿子好捏不成,自古以来都是凭借事实说话,您这个样子,难不成还想要屈打成招不成?”
张缘一望着这个年纪已经这般大了的老妪,心中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这个家伙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了。”
他说道:“真相是什么,我想先生比我一个外人要清楚得多,以你的威望人品我还是愿意相信多一点,但是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句,悬崖勒马为时不晚,若是一意孤行,最终酿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希望你不要后悔!”
刘慈生冷哼一声,衣袖一甩,指着门外道:“说完了吗?说完了,那我也不送了!大人请回吧!”
张缘一最后一口饮尽杯中茶水,感叹道:“好茶,好茶,可惜了。”
他放下茶杯,走到门口,却有突然停下脚步,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若是有机会,我真的很想尝尝先生的核桃,可惜来的季节不对了。”
说完,张缘一独自一人跨过门槛,独留那位老妪,在白茫茫雪地呆若木鸡,泪流满面。
一百六十七章:问话
留开刘慈生住宅的张缘一,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选择去往了山延院。
他要在刘慈生这里验证的事情已经掌握了,那么眼下便只有最后几人的见面了。
他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真的可以为了爱情,做出违背规则的事情,哪怕不惜背负上极大的罪名,也无怨无悔。
章集均早早便收到了何海传给他的信书,信书上的内容大致将弄潮儿着手调查当年那件事说了一遍,而且何海很直白的暗示了自己想要将所有的锅都推给华舟的想法,一切就看他章集均的抉择了。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当年那件事不管是谁干的,都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没有参与其中的阴谋诡计,也没有赚到任何一份利益,现在能够不参与就不参与。
至于将锅推卸给华舟,章集均无所谓,大不了到时候在来人面前说可能是华舟,反正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幕后黑手都没有关系,问下来就说是自己猜测的,谁能够奈何得了他。
要是华舟真的清白又如何,在一位祭酒和一位小小的执法堂执事之间,那个抉择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他章集均从来就没有认为自己是什么满怀大义的圣人,也不曾认为自己可以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坏事,他只要把握好眼前的利益,就已经知足了。
眼下这个山延院管事的身份,掌握了一大笔钱财流动的他,已经很满意了。
他不会光明正大的贪污受贿,可是在一些小利之上抽取丝毫好处还是很不错的。
其实潮湖书院的上面大多都是明白章集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会时不时得将书院的交易往自家山下靠拢,但是总体上还是一个在商道上难得可贵的人才。
这些年里掌握书院的商道,帮着书院省下了不少钱财,所以对于这个家伙稍微的中饱私囊,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此人不是来书院学什么道理的,在山延院方面能者居功便好。
而且只要是这个家伙十分能够把握住事情的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绝对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永远都能够主动表达出自己的野心,想要的东西,不至于让上面为难。
其实作为下属,能够得到最好的信任,千万不能够让上面来猜测,一旦上面开始猜测忠心了,也就离着最后的离场不远了。
这天章集均正在捣鼓自己手中的那块小算盘,张缘一便从正门进来了。
他问道:“这个时间点来,没有打扰到你吧?”
哪怕章集均早就听闻了张缘一的名声,可是当真正见到张缘一的一瞬间,他还是被张缘一这年轻的外貌惊艳到了。
如今年轻,如今英俊,再看看他们这些老家伙,真是被人按在地上羞辱。
章集均起身,疑惑地问道:“您是张缘一?”
张缘一点点头,没有说话。
章集均赶紧从一旁拉出一张椅子来,说道:“请坐,请坐!不知道您要来,没有事先准备,等我去里面准备些点心。”
张缘一赶紧将此人拉住,说道:“不了不了,咱们也不要浪费时间了,我这次来的目的,相信章先生是个聪明人也是明白的,我开门见山地说,你跟三十年前那场事情有没有关系?”
章集均看了一眼张缘一,尴尬地笑道:“您也知道的,我就是个小人物,那种掉饭碗掉脑袋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敢干啊!”
胆敢欺骗潮湖书院的上层,除非是活腻了,否则谁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谁不知道潮湖书院里面有些人嫉恶如仇,把一个本该前途光明的学生,最后逼上死路一条,这件事情要是查清楚了,谁能够保证完好无损独善其身。
张缘一听了章集均的话语,点点头。
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这个章集均是个十分精明的利己主义者,虽然无利不起早,但是也拎得清楚什么利是自己可以触手可及值得一试的,也明白什么东西动了就是永世不得翻身的买卖。
张缘一说道:“我自然是相信先生的话语,不过我还是想要问问你,这件事情,你真的一点也不知情?”
章集均皱紧眉头,若有所思,过了许久开口道:“其实在我的印象中,华舟这个家伙好像是当年负责抄录名字的人,要是出了问题,恐怕他那里......”
张缘一抬眸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意思是怀疑此人?”
章集均赶紧摆摆手解释道:“不敢不敢,大人可不要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语,我只是提个介意,可不敢妄自下定论,这种冤枉人的事情,我是真的做不出来!”
他说得激动,甚至有些面红耳赤,就凭借这份甩关系的演技,张缘一都要忍不住暗暗赞叹,果真不愧是在钱堆里混迹的人,贪生怕死,左右逢源,说出来的话,就跟发屁一样。
张缘一笑道:“先生不要激动嘛,我也并非是说是你说的,你放心今日说的话,我张某人全部都烂在肚子里,肯定不会牵扯上先生你的。”
章集均望着这个面色和善的家伙,先前他还有些担心对方像秦剑那个蛮子一样,办起事来武力压迫,现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在张缘一的身上,章集均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微末影子,也是一个说的比唱的好听的主。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他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有人能够逼着他说出些什么不该说出的话。
张缘一再次问道:“请问先生,有没有其他人来找过你呢?”
他刚要开口说没有,张缘一赶紧说道:“先生可要想清楚,事情可能不是你干的,但是一点点小细节说错话了,我到时候办起事情来还是很难办的。”
章集均稍微缓了缓,心中开始计量最终的得失,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找我倒是没有人,但是我可以稍微透露一点其他的小道消息,听说何海夫子邀请华舟有过一次见面。”
张缘一眯起眼点点头,说到底这个家伙还是不相信,凭借张缘一这么一个临时的会长能够掰倒事情背后的那几座大山。
所以他又做出了一个十分有意味的说辞,小道消息,也不说多,一切都靠张缘一自己。
章集均望着这位独身前来的弄潮儿会长,心中些许唏嘘,没了那群耀武扬威的同伙,靠你那点微末人选,还是艰难了点啊。
一百六十八章:大家风范
有那么一瞬间,章集均其实心中有些可怜张缘一这个家伙,突然被委托这么重大的任务,虽然在旁人看来这是一个耀武扬威的职位,可是他们这些过来人都是知道的,书院一般做出这样的举动,大抵是有着自己的考虑。
张缘一能不能通过这次测试,一定程度之上,关乎着张缘一将来的一定发展。
而张缘一这个小伙子,在弄潮儿如今最是势微之时上任,象征性派遣了两个人选帮助张缘一,真实情况是什么,谁又知道。
这也就决定了他章集均绝对不可能为了张缘一完完全全站在他这一边,代价太大了。
张缘一没有缘由地问道:“敢问章先生如今是个什么境界啊?”
章集均一阵错愕,并不明白为什么张缘一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没有多少天赋,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腾云境,比起你们这些年轻后生,还是差了太多太多,不值一提。”
张缘一笑道:“章先生谦虚了,我们这些人,也并没有多少厉害的,你看看我如今也不过是凤初境罢了。不过章先生这份隐藏境界的手段倒是一绝,竟是让我一点都没有看出半分腾云境的气息。”
这也是张缘一好奇的,一般的腾云境修士,若是没有意外,张缘一都可以观出个一二来,可是在章集均身上,他没有感受到一点修行的气息,以至于张缘一一度都要以为这个家伙不会是个凡人吧。
当章集均说出自己已经是腾云境境界时,张缘一的心中或多或少是被惊讶到了。
章集均看出了张缘一的好奇,简洁明了道:“其实呢,我身上刚好有一件专门用来隐藏气息的宝物,只要没有跻身晖阳境,被人观出境界一事没有什么大碍。”
一般人看不出境界的深浅,而看出了深浅的人,这点隐藏手段有没有已经没有关系了。
张缘一点点头,章集均为了帮着书院张罗物资,与外界有极多的联系,行走江湖,对方少知道一点,手底下的底牌就多一点,
章集均望着张缘一,这个年轻小伙子,虽然说仅仅只有凤初境,但是早在很久以前,章集均便知道这个家伙二重天境界就可以与琴心境打得有来有回了,现如今恐怕要用腾云境的实力来判定了才行。
张缘一问道:“山下我是待过一些时间,但都是些小国家,我是不明白,对于那些大宗门来说,腾云境又算得了什么呢?”
章集均稍稍思索了一番,说道:“若是一些比较一般的宗门,腾云境已然可以捞一个长老的位置当一当了,但是对于那些真正的大宗门来说,还是差了一点。”
上三重天那才是真正的修道之人的世界,往下都算不上多么稀奇。
无相境不算上,乾元境已经是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路了,晖阳境也算是名气不小,再往下就是过江之鲫茫茫多。
张缘一如今腾云境的实力,放在年轻一辈之中,却是算得上非常不错的成就,可是想要再往上还是差了不少距离。
而且要说年轻一辈,潮湖书院对比张缘一的人,数不胜数,稍稍大了一两岁,或许就是一两个境界。
更加不用说,青城山、枯叶寺,以及一堆名气也是极大的宗门,在这些宗门之内,或许天才人物没有三大宗门来得多,但是或多或少还是有不少的。
张缘一如今的成就,也仅仅只能够算得上是刚刚立于了顶尖的那一小撮人选罢了。
张缘一唉声叹气说道:“如此这般,腾云境还是差了不少意思啊,我这刚刚跻身凤初境没有多久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那个可能到达那般境界啊!”
章集均斜眼瞥了张缘一一眼,这个家伙当真是先抑后扬大师啊,见缝插针地往自己身上夸赞,但好像这个家伙又说的十分有道理,先前这个小子,好像就是一个凤初境的家伙罢了。
想到这里,章集均突然觉得既然不能够给这个家伙透露更多,但是好像稍稍留下点好印象也是不错的。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散发着蓊蓊郁郁光韵的青色宝珠,介绍道:“这枚宝珠名叫破障珠,效果便是我如今这般可以隐藏自身的修为,今日会长大人来得匆忙,我又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咱俩一见投缘,便将这枚破障珠赠予大人了。”
张缘一一时间哑然,却又实在是心中喜爱这件东西,默默地收下了。
章集均继续说道:“这次没有帮到大人实在是没有办法,还望大人海涵。”
既然收了东西,人情也便一并来了,这些小道理,都是他章集均在江湖混迹了多年琢磨出来的。
而往往最后能否走得更加远,这些平时觉着不起眼的细节,起着很大的关键。
章集均曾经还未入山修行之时,被人冤枉下了地牢,审判之日,却莫名其妙逃过了一劫,原因就是当时的县令大人当年在他家门口讨要过一口粮食,如今成就了,顺手帮他拦了下来。
这些都是小事,赚取一点好感也是好的,或许哪一天就需要张缘一来帮手一二呢。
虽说这枚破障珠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价值不低,可是他毕竟是管理钱财,这种珠子,总是有机会去买来的。
张缘一眯着眼,笑道:“章先生是个聪明人,能够把握好分寸,我心中还是挺佩服先生能够担任书院山延院的管事的。”
章集均却是哀叹道:“可惜了,北面那群不知好歹的家伙,非要跟我们打仗,我这个凳子,恐怕坐不了多久就要走人了。”
张缘一好奇问道:“张先生也要去北境?”
章集均虽说境界尚可,可要说打仗,恐怕这个家伙还是大材小用了。
可张缘一刚一这么想,突然感觉到自己实在是过于愚昧了,哪里打仗不需要钱啊,让这个家伙去管理一些军旅的钱财物资,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章集均笑道:“倒时候就是从潮湖书院的管事,变成北境边疆的管事,那不是更加官大一级?手里过账的钱也多得多了。”
张缘一哈哈大笑,“章先生真是会说笑,到时候就是脑袋悬在裤腰带算账,步步惊心啊!”
章集均也开怀大笑道:“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也仅仅是脑袋悬在裤腰带上,你们这些上前线的,那才是真正的脑袋上悬着一把刀,比我们可要危险多了。”
潮湖书院所有人都要参加最后的大战,张缘一这样的人,肯定也只能是跟着大部队冲阵杀敌,危险程度,必然比起章集均要恐怖得多了。
张缘一看了看天色,早上开始出发,现如今已经是正午了,他起身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要事需要处理,我先离去了,预祝章先生北境一行一帆风顺!”
说完,张缘一弯腰作揖,转身离去。
章集均望着这个瘦削挺拔的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是能够掰倒那个家伙,我就算是出来给你站队又如何呢?”
至少在张缘一身上,他没有感受到一丝上级压迫下级的高高在上,这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人也并没有像那些老家伙一般,对于他这个玩弄商贾的家伙嗤之以鼻。
在张缘一的身上,章集均能够得到的是,平易近人的和善。
其实章集均不知道的是,张缘一曾经在小镇贩卖一些糕点,为了那一分两分的钱,可谓是费尽了口舌,材料的压价,糕点的讨价还价,各种各样精明的打算,也算是半个商人出道了。
自然是对于章集均这个商人还是没有太多的成见,只是商人毕竟是商人,那份为了正义能够拼出一切的决心,张缘一强求不来。
这也是张缘一认为的最后的底线,眼下这个家伙不管是多么精明,至少好有一点是门儿清的,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干,什么事情不能干。
而对比之下,那群站在高处漠视一切生命的家伙,平日里被奉为圣贤榜样,背地里却是干出令人胆寒的龌龊事情,对于这些家伙,张缘一就算是拼上一切也要让这些家伙后悔!
等待张缘一走了许久,章集均才收到了消息,华舟因为在山下雇佣杀手暗杀弄潮儿会长被抓捕。
一位腾云境的杀手,比张缘一挑去了手筋脚筋,废去了一身武功,十分凄惨。
章集均笑道:“你小子,一直都是扮猪吃老虎吧。”
晋中山下,何海的庭院之内,何海也是刚刚收到了那消息,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很快便缓过神来。
也正常,弄潮儿的会长,要是没有几把刷子,他还真不觉得对方能够与他在这里纠缠。
他备好了上好的茶水,端坐在庭院之中,静静等待张缘一的到来,先后去了刘慈生的宅子,山延院,不出意外的话,张缘一兴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到了。
果不其然,等到他将茶壶里的潮水,泡制得差不多之时,在庭院的门口,一位身穿雪白长衫,身材修长的俊美青年,出现在视线之中。
何海没有抬头看门口,伸出一只手,指着前面那一张空置的石凳子,说道:“请进吧,会长大人。”
张缘一望着此行这位地位最高的夫子,有些许恍惚,最后还是落了座。
不食人间烟火,只踱读书时光,不闻世俗岁月,唯有清茶是他的一生写照,偶尔反诌的东篱黄昏酒,也会惊起一滩鸥鹭,惊起文坛一片狐疑。
一百六十九章:何夫子张大人
望着面前这位明明已经有几乎上千岁,此刻却以障眼法保持一副年轻模样的夫子,张缘一心中琢磨着说辞,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何海将手中茶杯递过来,说道:“尝尝吧,我亲自调制的茶水,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用的。”
张缘一接过茶杯,细细闻了闻,却没有急着喝下,他开着玩笑道:“今天早上出的门到现在,去哪一家,哪一家都请我喝茶,我这个胃啊!”
言下之意,这些那些人他每一个都有调查过了。
何海却并没有在意,说道:“那还真是为难你了,不过我可以保证,我这个茶绝对跟他们的不一样。”
张缘一蓦然笑道:“茶水不都是一个样的吗,难不成夫子这杯茶水里放了砒.霜不成?”
何海眉毛一挑,“指不定就被你猜中了呢?”
张缘一眯起眼,何海却并没有看他,依旧自顾自地缓缓倒茶,显得十分惬意悠然。
张缘一仰头将茶水一口饮尽,赞叹道:“好茶!”
何海点点头,“好茶配好人,算是没有埋没。”
张缘一稍微思索一番,笑道:“夫子谬赞了,我张某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罢了,算不得什么好人。”
若是真的要其他人来评价张缘一,相信绝大部分人都会认为张缘一是个好人,就算是一些与张缘一与伍的人,或许大部分都会认为张缘一是个好人,可是张缘一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至少在他的心中,他一直都算不上一个好人。
何海说道:“是不是好人其实很好判断,一个人做的利是否大于他所做的恶,只要利大于恶,那就是好人。”
张缘一皱紧眉头,问道:“夫子认为只要是利大于弊就是好人?”
何海点头,不置可否。
这一次张缘一算是明白了何海作为如此高高在上之人,学过了这么多的道理,读了这么多的书,为何还是会对一个普通凡人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
甚至从现在看来,这个家伙丝毫不见得有一点点反悔的心思,恐怕还是心中笃定自己确实没有做错吧。
这么多年的修行下来,何海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早就不会以区区的对错来评价一个人。
在他的心中,向来是以一个人的价值来判定,产生的价值高,便是好,产生的价值低,那就是用来舍弃的弃子。
在他心中,朱正弘又算得了什么,一个凡间蝼蚁,捏死了也便捏死了,又能够掀起多大的浪?
何海莫名问道:“若是现在让你快速想一些为人处世的基本原则,缘一如今最快能够想出什么来?”
张缘一思考了许久,回答道:“不执着于说服别人,戒掉炫耀和好为人师的习惯,多倾听,少倾诉,不再抨击不同,学会听取相悖的声音,接纳南辕北辙的观点。”
何海点点头,“能够减少过多无用的话语,这很好,还有呢?”
张缘一继续说道:“结束所有心累又无用的关系,追求做一个好人,绝不做烂好人,保持棱角的为人处世原则,不卑不亢,不刻意讨好,不委屈求全,不再从合群中寻找安全感。”
“独立自主也不错,继续。”
张缘一陷入沉思,过了许久,说道:“不停止对这个世界的好奇,遇事多问几个为什么,充满求知欲和对生活的热情,尝试新鲜事物,碰撞出新鲜的想法和快乐,重新找回生活久违的琐碎幸福和惊奇。”
何海轻轻呷了一口茶,没有急着评价。
口中的茶水,香气在鼻腔之中回旋,久久不散。
他泡的茶,从来都不是能够靠一口酒饮尽明白其中的好,张缘一那句好茶,他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当了真。
何海过了许久说道:“那我来告诉你我心中的想法,我向来对自己只有一个要求,若是一天能够复盘,我是否会后悔自己这一天所经历的一切,是否会后悔作出过的决定。”
张缘一微微皱眉,转而问道:“那么夫子是如何想的呢?有没有做过什么令你后悔的事情?”
何海爽朗一笑,眉眼之间,仿佛回到了当初年轻的时候,就像是年少时手中拖曳着一顶飞翔的纸鸢,飞快地奔跑在田野之中,“从未有过!”
所以他才能够做到如此绝情,做到如此坚定,因为在前进的路上,他何海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错了,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将当初的决定重新走一遍。
张缘一缓缓点头,站起身道:“我想我今日来此的问题不需要问了,很高兴夫子请我喝的茶水。走之前我还是要说,其实我张缘一是个粗人,要我饮酒还可能有那么点能耐,要我品茶,真的不明白这些树叶子泡出来的东西有个什么意思,所以先前的茶,我也并没有明白有什么味道。”
对于一个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的人来说,张缘一实在是拿对方没有办法,而且何海已经很清晰得表露了心中的想法。
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你也不用想着我能够认错,要抓我可以,找到证据,光明正大地来,我等着你。
何海笑道:“并无大碍,个人有个人的喜好,缘一能够将心中的想法告诉我,我其实也很欣慰。”
张缘一突然问道:“若是让夫子来做选择,我是有价值的好人吗?”
何海抬眸,正巧张缘一正俯身望着他,就好像一位长辈在看待一位晚辈一般,居高临下,他犹豫了一会儿,低下了头,缓缓说道:“现在看来,是个好人。”
只是在我面前想要展示你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优越感,还是显得嫩了一点。
张缘一直起身子,转身离去,何海遥遥说道:“不送!”
张缘一走到门槛突然停下说道:“我从刚才来便一直以礼相待,尊称何先生为夫子,可是何先生可是从来没有叫过我一句大人啊。”
他的话字字珠玑,说完也不管何海听到了没有,径自离开了。
何海坐在石凳之上,冷笑一声,大人?你也配?
一百七十章:弹弹珠
张缘一从晋中山抽身之后,终于是回返了,出门时还是早上,眼下依旧是到了下午。
辉煌的阳光,涟漪如水一般洒向地面,将整个雪白的大地都铺满,如同一片金色的海洋,温暖而迷人。
他刚一回来,金南天便到来了,说道:“人在后.庭地牢之内,等你回来处置。”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辛苦你了。”
金南天望了望张缘一,要说辛苦恐怕这里最是辛苦的就是张缘一了,早上出去跟人大打一场,身受重伤,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去往三个地方,问话三个人,劳心又劳力。
现在看张缘一的面貌,还是一片惨白,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张缘一走进去,没过多久便看见在里面静静翻阅书籍的宇文君,翻阅的书籍都是他昨晚一直看的东西。
宇文君发现张缘一,说道:“我醒来你就找不到人影了,这么晚了还知道回来啊。”
张缘一走到宇文君身边,坐下来,靠在她的肩膀上,微笑道:“把我的宝贝委屈了,冷落了,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宇文君轻轻敲了一下张缘一的脑袋道:“我才不要接受呢,每次都是这个样子,我又不是傻子,这一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原谅你。”
张缘一突然咳嗽两声,竟然咳出一滩乌黑的血液!
宇文君吓得赶紧扶住张缘一,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稍稍看了一下张缘一的脉络,这才发现,张缘一身受重伤,此刻已经是到达了极其极限的地步。
她赶紧望向闻讯赶来的金南天,声音严厉道:“缘一他怎么了?”
金南天支支吾吾解释道:“会长他今天早上出去,遇到了一个刺客两人打了一架,侥幸胜出。”
此时张缘一从袖子中取出一瓶丹药来,服用下一粒丹药,说道:“不用担心,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不小心受了点伤嘛,要不了命。”
宇文君有些气恼,却又不敢大声呵斥张缘一,以免张缘一病情加重,她尽量温和说道:“你这个家伙,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唉。”
张缘一闭上眼睛,说道:“我先睡一会儿,南天啊,若是他们回来了,记得把我叫醒。”
金南天听了张缘一的话,回答道:“好的会长。”
他离开了,顺手将大门关上。
而宇文君则是一直守在张缘一的身边,一句话都么有说。
张缘一什么性子,她是知道的,做起事情来格外投入,然后就是丝毫不要命了,没有办法。
她就这么一直看着张缘一渐渐深睡下去,脸色也渐渐的缓和下来,好在没有像一开始那般惨白无力。
只怪自己并不是弄潮儿,无法帮着张缘一一星半点,就说张缘一身边那些堆积如山的书籍,哪怕是从小就十分喜欢读书写字的她,只是看了一点点便觉得无趣得很。
她是喜欢读书,可是阅览这些毫无一点趣味的文案宗书,那真是一种折磨。
但是张缘一偏偏就是能够看进去,而且这么一看就是一天一夜,将这一堆小山丘一般的书籍都看完了。
张缘一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当他睡醒之时,睁眼便看见宇文君一直看着他的认真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撒娇似地说道:“你这个样子,怎么感觉像是我老母亲一般了。”
宇文君微微一愣,旋即生气道:“你都这副模样了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啊,看来是并没有伤到深处,我要不要帮着跟你加点力道啊!”
张缘一从宇文君的怀中,翻身起来,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说道:“算了,休息够了,也等不了他们回来了,你在这里等等我,我要去见一个人。”
宇文君起身,赶紧拦住张缘一的去路,鼓着腮帮子道:“又要去见人?!你这一点也不吃教训啊!”
张缘一顺势便将宇文君抱了起来道:“你放心,我要见的人就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说着他在宇文君脸上轻轻吻了一口,说道:“你放心,我这是工伤,带时候医药费书院都要给我付钱的!”
宇文君羞赧一笑,“算了,我是可惜自己不能够帮助你,你又一直瞒着我,既然你决定好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对于张缘一现在正在调查的事情,以及事情的进展,宇文君也仅仅只知道一点点,大多都是外界的传闻,至于张缘一真的决定到了哪一步,还是无从得知。
张缘一离开了宇文君,走进了地牢之内,里面正好就是华舟被绑在一个木桩子之上。
这根木桩子自然是经过了一堆阵法的加持的,否则也不能够舒服住一位腾云境修士。
其实弄潮儿建立之初,并没有什么地牢,弄潮儿并没有惩罚犯人的权力,对于地牢这类建设一般都只能是执法堂才能够拥有,这建筑严格来说已经是僭越规矩了。
只是在秦剑上任之后,这位号称是最年轻的弄潮儿会长,力排众议,执意要建一座临时关押犯人的地牢,也便有了如今这副光景。
建设地牢的原因也很简单,执法堂向来与弄潮儿不对付,一旦犯人到了他们手中,想要审讯问话,要走一堆流程,废不少功夫,最终也就是浪费了很多最好的审讯时间。
就好像昨天去执法堂讨要印章一般,如不是张缘一最后甩下脸面不要,按照平时执法堂的办事效率,恐怕还要消磨不少时间。
所以在建设地牢这一决策方面,张缘一还是十分赞同秦剑的做法的。
秦剑作为上一任的会长,对于弄潮儿的管教带领确实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至少在他的带领之下,整个弄潮儿的威名超越了前代人不少。
张缘一望着被挂在木桩子之上的华舟,从一旁的水缸之中,舀了一勺水,猛地泼在了对方的脸上,华舟从昏迷之中苏醒。
张缘一问道:“睡醒了吗?”
看对方这个样子,想来是在抓捕时废了金南山不少的力气,否则也不会被人打到昏迷,绑在木桩子之上。
事实上为了抓捕这个华舟,执法堂也在半路上使了不少绊子,一直为了这个家伙拖延时间,最后金南天怒火中烧,闯进了执法堂,将华舟一堆暴打,一路拖着回来了。
华舟微微睁开眼,望着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子,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
他并没有见过张缘一,对于这个张缘一也一直是停留在坊间的流传之中。
张缘一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差点忘记了,你并不认识我啊,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缘一,也就是你要暗杀的人。”
华舟的瞳孔猛地一缩,见到张缘一出现在眼前,他终于是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丝毫道理不讲究来抓自己了。
肯定是自己的派遣的杀手没有成功将张缘一暗杀不说,还把自己供出来了。
他心中骂道:“这个收了钱不办事的废物,早知道这样,当初就我自己动手算了!”
张缘一笑着说道:“华舟先生不必怨恨,那个家伙如今的处境可比你凄惨多了,被我挑去了手脚,废去了武功,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了。”
华舟稍稍停顿,却有蓦然笑道:“也没有什么好怨恨的,就是我干的,怪我低估了你的实力,信任了一个废物罢了。”
张缘一啧啧称奇,“啧啧啧!华舟先生真是好生的淡定啊,若是说论手段心性,或许你在我见过的年轻一辈之中,算得上数一数二了。”
对于自己的失败,能够做到这般淡然,可见这个家伙的心究竟是有多狠。
华舟哈哈大笑,“那还真是大人谬赞了,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已经是老了,也一直认为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要青出于蓝胜于蓝,竟然能够被堂堂弄潮儿的会长这般称赞,我这黄泉路走得也算是值了。”
张缘一噗嗤一笑,“我什么时候说了要送你上黄泉路了啊,你就是派了个废物来暗杀我罢了,我现在不也是在这里好好站着吗,不至于不至于。”
他慢慢走进华舟,眼神深邃地问道:“我就是想问问,在先生的心中,到底是谁害了朱弘正呢?”
华舟说道:“这个人,必然只有一个!”
张缘一问道:“谁?”
华舟突然嘴角一撇,大声吼道:“那就是我!”
他说话,便是一连串的狂笑,那笑声如同阴间地府回荡的梵文,令人毛骨悚然!
张缘一没有说话,就这么站着等着华舟狂笑,直到对方终于是笑声低了下来,他才缓缓开口道:“笑完了吗?没有结束,我再等等你?”
华舟停止了狂笑,只是时不时会发出一两声干瘪的声音,他断断续续地对张缘一说道:“好了,好了,你继续!”
张缘一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那你为什么要帮着这群家伙隐瞒事实呢?”
张缘一只要稍稍猜测一下便知道,这件事情中华舟明显就是被人利用的傀儡罢了,到了紧急情况下就是被舍弃的弃子,但是为什么华舟要这么维护幕后的黑手?
而且张缘一明显已经告诉了华舟,他并不会在暗杀他这件事上面大做文章,并不止于要了他的性命,但是这个家伙,却好像并不介意被送上断头台。
华舟低垂下头,莫名说道:“会长大人啊,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我小的时候喜欢和乡下邻里的孩子一起玩弹珠,那时候弹弹珠子我们都喜欢玩一些赌注,赌注是我们再河里挖出来的光滑小石子,在我的印象中我总是能够胜出,一共赢了三十几颗小石子,算得上收获颇丰!”
“有一天,我回家闷闷不乐,我娘问我为什么不开心,我说,输了。她问我输了多少,我说输了二十颗小石子。她笑了,我想她不知道我不是因为输了二十颗小石子而不开心。我渐渐明白,运气赢来的东西,终究是会因为实力输回去。”
华舟抬起头,望着张缘一道:“你听懂了吗?”
张缘一满头雾水,有些恼怒道:“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吗?你不要给我胡搅蛮缠,插科打诨啊!”
华舟笑笑,再次垂下了头,“算了算了,也没有想着你能够听懂,您还是请回吧,这件事情就是我干的,要杀要剐,我甘愿受罚!”
之后不管张缘一究竟如何与华舟说话,如何扯破喉咙想要和这个家伙好好说到说到,华舟就好像失聪的聋子一般,完全不搭理张缘一。
这一刻他就好像是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孩子,亦如当年小的时候输了二十颗小石子,便从此再也没有想过触碰什么弹弹珠了。
只是这一次,他输的是整个人生,是他永远也翻不了的身。
他华舟只是一个茫茫人海之中普通的一员,当年能够走到潮湖书院都是靠着一点点的运势至此,更不用说最后走到了这一步。
山下的父老乡亲早就走得七七八八了,他对于山下的日子也没有多少过多的眷恋,张缘一今日将他抓到这里,就算是免于一死又怎么样呢?
留给他的命运只能够是被逐出潮湖书院,离开了书院,他什么也不是。
至于为什么不想帮着张缘一作为证人,其实很简单,他华舟总算是醒悟过来了,他这样毫无背景,毫无实力的人,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运气,到了现在他也终究是要因为实力的不够,将所有得到的一切全部返还回去。
在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觉得那些将他推向这一步的人错在了哪里,强者对于弱者的剥削,这也是他华舟想来信奉的真理。
而且他深谙其中之道,被他打压的下辈人,也有不少,只是如今轮到他罢了。
天道好轮回,他从来不曾埋怨过什么。
张缘一望着已经心如死灰的华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不说,亦或是你主动承担这些罪责都没有太大的影响,我一直都有着更多的打算,只能说挺遗憾吧。”
“一个人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又有谁能够拯救他呢?”他走出门外,算了算时间,王腾他们应该是要回来了。
地牢之内的华舟凄惨一笑,泪流满面,这一次他输得彻彻底底。
张缘一刚从地牢出来,王腾他们果真是已经回来了。
只见在小猴子的肩膀之上扛着一个巨大的麻袋,捂着鼻子,走到张缘一面前,忙不迭将麻袋放下,有些无语地说道:“缘一啊,你疯了不成,怎么还要把人家死人的尸体拿过来玩玩啊?”
没错这麻袋之中就是那撞河自尽的男人,朱正弘!
张缘一笑道:“什么叫拿死人的尸体玩啊,我是有正经事情要做的。”
王腾说道:“这具尸体,我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软磨硬泡取来的,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为了这具尸体,他们两人算是把老脸都丢了不要,一直跟那看守这具尸体的家伙扯皮,直到现在才搞到了手。
张缘一拍了拍王腾的肩膀,说道:“辛苦了,等事情结束了,我请大家一起吃火锅!”
王腾笑笑,不过马上变看出了张缘一脸色的不对劲,他焦急地问道:“你受伤了?”
张缘一轻轻点点头,说道:“不是什么大伤,你也是知道我的嘛,皮糙肉厚,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小猴子原本还想关心关心张缘一一番,结果突然想起来,这个家伙还是个炼丹师,大大咧咧道:“算了王哥,缘一可是炼丹师,他现在能够站在咱俩面前,必然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了。”
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背了一路的尸体,赶紧随便找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快速换了一身的衣服。
也幸亏现在是寒冷的时节,要是再过去几天,那尸体腐烂起来,那才是真的作孽啊!
张缘一望向门外,这时远处缓缓走来三人,韩木和冉宁,以及一位身穿灰色斗篷,将整个人面容都遮掩住的男子。
张缘一望了一眼,冉宁以及韩木,双方互相点头致意。
张缘一为这位灰袍男子,引路道:“前辈里面请!”
众人看着张缘一对这位灰袍男子的尊敬,一时间都明白此人的身份必然不一般。
再联想起地上的这具尸体,好像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张缘一望了望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头,眼下只等着夜幕降临了。
一百七十一章:招魂师
等到这位神秘的灰袍男子到来,夜幕降临,幕野四合,漆黑的夜里,笼罩上一丝浓重的寂静。
小猴子望着坐在尊贵客席之上的灰袍男子,仔细打量了许久许久,最后挪着步子走到张缘一的身边,悄声问道:“这个家伙是谁啊?”
只是他刚一问完,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那灰袍男子还是若有若无地瞥了小猴子一眼,这一眼,仿佛是深渊的凝视,令小猴子有些不寒而栗。
他知道,他冒犯到了这个家伙。
张缘一对那位灰袍男子点点头,示意没有什么大碍。
然后心声与小猴子道:“猴子你不要这么单纯嘛,咱们又不是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就算是偷鸡摸狗那也要心声说话嘛,咱们心里的想法对方又不可能知道。”
小猴子有些心急,再次问道:“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啊,神神叨叨的。”
张缘一继续说道:“容我卖个关子,你只要知道此人是我专门从外面请来帮大忙的,至于身份明天你就知道了。”
小猴子白了张缘一一眼,算了,不说拉倒。
在场之人,能够知道此人的身份的,恐怕也仅仅只有张缘一以及冉宁两人,其余人都只是听从命令办事情,在张缘一的刻意隐瞒之下,自然对于此人的身份不甚了解。
为了邀请这么大人物,张缘一可谓是耗费了巨大的力气,不过好在此人还算是能够给他一个面子,不至于让他难堪。
只要此人的到来,所有的困难,最晚在明天晚上,也就是最后一天的晚上,都将解决完。
众人在屋内沉默了许久,灰袍男子开口道:“我要的东西在哪里?”
他的声音嘶哑,仿佛两根干枯的木头相互摩擦撕扯一般,生硬得引起微微的不适。
张缘一看向小猴子,说道:“猴子,那具尸体呢?”
小猴子微微皱眉,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从一旁将朱正弘的尸体取出。
说起来这时张缘一第一次见到这具尸体的真面目,实话实说,朱正弘虽然算不上英俊绝伦,但也可以说是五官极其端正的一人,若不是遭遇这般命运不公,指不定还会有不小的成就,只是可惜了,命运弄人啊。
灰袍男子蹲下身子,仔细望着这具身子,伸出一只沧桑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朱正弘的额头,那里有一块血淋淋的伤口,正是撞击冰层的地方。
那块伤口很深,甚至都能够依稀看到其中碎裂开的头骨,可见朱正弘当时究竟是有多么想死,是多么不想苟活。
在灰袍男子的指尖,蓦然升起一丝晶莹的光,如同深海里海蜇的触须,拖曳出流光溢彩的丝线。
丝线从朱正弘的额头处开始延伸,最终如同包裹成一只巨大的蚕茧,就连尸体散发出的腐臭味都开始慢慢消散。
众人这才明白此人究竟是何种身份,在江湖上一直有一种传说,在那黄泉幽冥界,有着一种修士,专门负责聚集魂魄。让英灵能够短暂地复生一刻。
但是这种神秘莫测的修士一直以来都只是传说,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更没有想到张缘一真的能够找到这种修士。
要知道若是朱正弘能够短暂地复生,那案件就要好解决多了。
就在众人以为已经胜券在握之时,灰袍男子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紧皱眉头!
过了许久,灰袍男子缓缓站起了身,叹气一声。
张缘一赶紧问道:“怎么了前辈?”
灰袍男子嘶哑的声音回到道:“此人死意过重,再加之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如今想要重新聚拢稍许此人的魂魄,还是显得过于艰难了。”
张缘一眼中闪过一丝焦虑道:“那......那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就连这个环节都断了的话,张缘一这两天下来,可以说是完全浪费了。
其他的人一个都不愿意提供一丝证据,他已然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还魂这件事上了。
如今他真的是被逼上了绝境了。
众人沉默,灰袍男子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还有一个方法,一般来说,在死者死去的地方,就算是魂魄散的再快,也会有一丝一缕地保留在原地,我们或许可以在死者死去的地方,尝试一下招魂,若是最后还是失败,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张缘一猛地点点头,激动地说道:“那实在是太好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众人收拾东西,急忙往圣镜湖之上赶去。
眼下,圣镜湖依旧是被一层厚厚的冰层覆盖,就算是一群人踩上去,丝毫不会引起一点动荡,众人在光滑的冰面上急速赶到朱正弘自杀的地方。
那个地方的冰面之中,四周被一些栅栏包围起来,依稀还留有一丝残存的血迹,若是不仔细看竟然还看不出来。
为了造成不好的影响,书院在发生这件事之后,就立马将这片区域封锁起来了,这也就有了如今这副景象。
张缘一指着栅栏中心的空白地区,说道:“哪里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前辈请吧!”
灰袍男子将尸体缓缓放在空白中心,手中快速掐诀,乾坤袋中飞快掠出几支巴掌大小的黄色小幡旗,黄色小幡旗插入冰层之中,在尸体的四周快速布置出一道招魂阵法。
只见灰袍男子脚尖轻轻一跺冰层,整个人升上半空,他的口中快速默念道:“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野处,庙宇村庄。宫廷牢狱,坟墓山林。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请山神,着意收寻。收魂附体,帮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失魂者肖丽丽。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紧接着四面八方的小幡旗开始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那光芒冲天而起,伸向星空,好像要在星空之中绘制出一副星河图样。
待一切就绪,灰袍男子从半空中缓缓落地,望着张缘一道:“如今我也只能是做到这一步了,能不能将失去的魂魄召回一部分,一切全凭老天爷脸色。”
他说着轻轻咳嗽了一声,显然施展这一套阵法,对于他来说也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张缘一赶紧将灰袍男子扶到一边,感激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大恩大德张缘一没齿难忘!”
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情,本就是逆天改命的勾当,相当于作为一个小蟊贼向着老天爷的钱袋子里偷取微末零星的钱财,就算是老天爷不在意这点钱财,可是被一只蝼蚁做到这件事,终究是拉不下面子,略微施加一点惩罚。
而这上天降落下的小小惩罚,落在一位修士身上无异于就是一场劫难。
这一类的修士中,术士,卦师,阴阳家......或多或少都算得上被上天惩戒得极深了。
这能够帮助常人借尸还魂的修士,自然也是逃不过天网恢恢。
众人现在十分好奇的是,张缘一为什么能够知道这么一位能人异士,又为什么可以得到这个家伙的帮助,要知道这可是折算阳寿的事情,不是关系匪浅,亦或是条件实在是诱人,谁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小猴子望着张缘一,悄声问道:“缘一,你是怎么得到这么前辈的帮助的?”
张缘一望着小猴子笑而不语,最终小猴子撇撇嘴道:“切!不说拉倒,我还不想知道呢?”
他说着就背过身去,肩膀上下剧烈起伏,明显是在生闷气。
张缘一望着小猴子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笑道:“哎呀,算了算了,看你这个样子,到时候不得被憋出病来不可,我告诉这个家伙的来历。”
小猴子瞬间来了精神,一扫先前的伤心难过,他走到张缘一边上,张缘一小声说了一番话语。
小猴子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这......这也行?真的假的?”
他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荒唐的言论,以至于完全不敢相信张缘一竟然这么大胆。
张缘一笑着点点头,“我可没有必要欺骗你。”
小猴子又看了一眼,因为刚刚施展阵法,如今有些虚弱的灰袍男子,想要说些什么,却有不好意思说些什么。
张缘一望着被阵法包裹着的朱正弘尸体,心中默默说道:“等着我,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
关于灰袍男子的身份,张缘一一直保密得十分好,要不是小猴子讨问,恐怕不到最后,他根本不会告诉任何人。
而灰袍男子被张缘一暗中护送山上的事情,也是在张缘一的严格把控要求之下,被好好地保密着。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一位潮湖书院祭酒这股极其强劲的大风,整个潮湖书院若是有人想要用自己作为墙壁,挡住这位祭酒的大风,恐怕没有几人能够防得住。
在晋中山下的那片院子里,一位普通装饰模样的学生,恭敬地站在何海面前,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
何海听完这位学生的说辞,皱紧了眉头,反问道:“你的意思是,看到弄潮儿冉宁,以及张缘一的只有韩木带着一个灰袍男子上了山?”
那学生认真地点点头,“是的,学生可以保证,绝对没有看错丝毫,就是那两个家伙无疑,而且就算是连气息都没有改变丝毫!”
何海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刚刚他才从另外一个弟子那里,得到张缘一派人取走了朱正弘的尸体一事,眼线又听说这么一件事,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妙之感。
但是无论他怎么想,好像还是差了一点点。
就在这时,又有一位学生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说道:“夫子!我刚刚看到张缘一等人去了圣镜湖,而且圣镜湖之上生起了一座不大不小的阵法!”
何海突然站起身子来,他赶紧问道:“什么样子的阵法?”
那位学生仔细回忆了一番道:“怕被这群人发现,坏了事情,我没有太敢靠近,只能是远远地看,看着就好像是有几面幡旗......”
何海仔细想了想,以拳击掌道:“糟了!这个张缘一,竟然给他找来了招魂师,这个疯子,这样子的外门邪道竟然也能够想得出来!”
何海心中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突然笑道:“哼!无所谓,既然你们这么做,那我也再也不留情了!”
说着,他坐下来,向着两位学生挥挥手说道:“你们先下去吧,过些天我会给你们两人往上推荐的。”
这些都是他在书院的眼线,不是师徒,胜似师徒,这群人向来听从他的话,书院密密麻麻遍布了他这样的眼线。
这就是他祭酒的能力,所以被张缘一威胁的时候,他何海心中不屑一顾的原因就是,张缘一现如今带领的弄潮儿已然不是曾经的弄潮儿,而他何海如今掌握的情报比起张缘一只多不少。
张缘一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何海的监视之中,他想怎么翻身?
就算是被他从外面偷偷带了一个招魂师来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再铤而走险一次,让张缘一彻彻底底后悔!
两位学生一听到何海的承诺,高兴不已,纷纷作揖行礼,最后相继离去!
只是为别人作为眼睛查看一些人的动向罢了,就可以得到往上爬升的机会,这样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等到两人都离去之后,何海从袖子之中取出一支传信飞剑,将一封书信封印在飞剑之中,摇摇一甩,飞剑瞬间化作一尾游鱼一般,眨眼功夫不见了踪影。
何海望着那柄飞剑,笑道:“你张缘一能够找到一位招魂师,本事确实是不小,但是不要忘了,凡是作为招魂师,自身实力绝对不可能突破晖阳境,既然如此,我有的是机会与你玩!”
作为与天地争夺气运的特殊存在,招魂师的寿命极端,一般在腾云境能够拥有千年寿命的修士,若是招魂师则仅仅只能是百年寿命,甚至能够获得折半的寿命已然是极限。
而境界之上,更是被限制得极其深,很简单,上天不愿意看着这个蟊贼能力起来,若是能力起来了,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掠夺气运,到时候就真的会变成不可控制的存在。
所以历来的招魂师必然不可能突破晖阳境,能够拥有腾云境修为的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他突然叹气一声道:“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张缘一这个家伙竟然把你拉下了水,下了阴曹地府可一定要记住,下辈子绝对不能再做招魂师了。”
他已经决定了,一不做二不休,派一个人去将张缘一身边的招魂师杀了,只要招魂师一死,殿时就再也不可能有人能够在对他有威胁了。
当然派遣的那个人要有一点实力,而且要有绝对的信任,这样的人,他何海如今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老婆子!
何海坐在椅子之上,突然后仰,望着漫天的繁星,闪闪发亮,突然笑了一声道:“现在的你和当年的你一样愚蠢,一样可怜。”
自从他得知刘慈生拒绝了张缘一的好言相劝之后,何海便明白了,这个婆娘还是对当年的往事恋恋不忘。
那好,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利用一番。
而且就算是刘慈生那个婆娘失败了又如何,整件事情又真的能够沾染他丝毫吗?
何海双手负面,自言自语道:“好像不可以啊!可是我不愿意!”
在圣镜湖之上,为了不打扰灰袍男子施展阵法,张缘一等人远远地坐在一边,仔细看着前方的动静。
眼下已经是深夜,金色的幡旗散发出来的光芒透过厚重而又透明的冰层,照射如湖底,就好像从天而降的剑刃,照得整个湖底煌煌发光!
湖底的肥硕鱼儿,好似没有见过这番景象,绕着这些金色的光柱摇摇摆摆,惬意悠然。
张缘一等人望着湖底下的美丽景象,有些走神,小猴子叹气道:“若不是死了人,这里本该是极其受欢迎的地方。”
他说得并没有错,每当冬季,整个圣镜湖结上厚厚的冰层之时,这片地方就是最受欢迎的地方。
到了夜里,无数弟子来这里玩耍,手里拿着明亮的灯笼,照耀湖底的鱼儿,就好像是人在湖底遨游,鱼儿上了湖面一般。
只是眼下潮湖书院走了大半的人去往北境,又在圣镜湖上死了人,谁也没有了兴致。
若是北境的战事没有守下来,作为距离北境最近的大宗门,潮湖书院在劫难逃,也不知道这片圣镜湖是否能够还保持住从前的欢声笑语。
一道漆黑的身影,突然从圣镜湖的冰层之下冲天而起,原本还在阵法中心打坐维持阵法的灰袍男子,下意识就升上了天空。
可后面那人不依不饶,那人手中拿着一柄刀光凌厉的剑刃,对着灰袍男子就是一剑刺心而去!
“不好!”众人惊呼道!
众人之中小石头的反应是最快的,他一个瞬步就来到了那道人影身边,可是竟然还是没有来的及,只见那柄剑刃一剑刺进灰袍男子的大袍之中!
一百七十二章:日光下暴晒的黑暗
刘慈生刚刚进入书院之时,一眼便爱上了那个让她永生难忘的人,两人情投意合,他也承诺会给她一个好的名份,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她曾经那么天真的以为,这一切都将成真,相信两人能够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走到沧海桑田。
可是命运总是那般无常,两人的家族差距实在是太大,他在家族的要挟之下,迎娶了一位门当户对的对家,一向要强的她,不愿受到如此羞辱,一怒之下便离开了他。
可是当她一位已经彻彻底底忘记那个负心汉时,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一切好像重新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玩笑,她再次沦陷了。
他信誓旦旦地答应她,只要他有了能力,迟早有一天会将另外一桩婚姻废除,他的一生只爱她一人。
可是一年又一年,拖了一次又一次,终究是盼不到最后的结果,她一次次沦为他的傀儡,他又一次次将她锁死在身边,没有归期。
妙龄少女熬成了老婆婆,她知道她的一生其实已经结束了,早就已经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人生了。
直到最近再次收到了他的来信,信中要求她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她犹豫再三,还是选择答应了下来,而最后一件事,便是将张缘一铲除,保留他的周全。
那一天她站在那棵核桃树下站了许久许久,那是他亲自为她栽种的核桃树,第一年结的果子,每一颗他都有印刻上她的名字。
......
漆黑的夜里,那道剑光如同刺破夜晚天幕的炬火,贯穿了厚重的冰层,绚烂了整片夜空,在剑光之下,唯有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灰袍男子被一剑贯穿!
刘慈生一击得逞,原本还想挥出第二剑,可是钟石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抡起一拳猛地便将刘慈生砸落到底!
四面八方的湖面,顿时寸寸龟裂开来,激扬起漫天的湖水,如同瀑布倒悬!
湖中的水儿,疯了似得四处逃窜,眨眼功夫,此地便如同一片死地。
刘慈生刚想着逃走,其余一众人,立刻动身,一瞬便将此人围困住,这一次就算是她是晖阳境修士又如何?
在场的众人之中,晖阳境也不少,她插翅难逃!
张缘一凭水而立,缓缓走到刘慈生面前,面色阴沉,阴云密布,深邃的夜晚也不及他半分恐怖,他沉声道:“我记得我有放你一条生路,你一定要逼我赶尽杀绝吗?”
刘慈生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只有肩膀在微微颤抖,这位年纪已经不小了的老妪,此刻就好像一位犯了错的孩子,或许在她的心中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位书院声誉极好的女夫子,在一众学生的眼中一向是和蔼可亲如同亲母一般,眼下竟然为了一点私心出手截杀一位本不该死的人。
张缘一愠怒道:“难道你以为杀了我请来的人,你们就能够逃过一劫?我告诉你错了!”
刘慈生面如死灰,说道:“放了他们吧,一切都是我做的,不关他们的事,我可以一个人承担!”
她是真的不想再挣扎了,反正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必要,眼下的她,只想着能够将这场陈年往事都忘掉,让这桩命案,一笔带过,她可以承担一切责任!
张缘一冷笑道:“你现在开始承认自己的错误了?开始说确实是有那群人在背后操作一切了?真是可笑!人都已经死了!你竟然以为自己还可以有回旋的机会?”
张缘一说道:“你不要再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算你真的被逼无奈,现在也再不会有人怜悯你了,你即将面对的是我们的制裁!”
其余人一个个面色难过,他们准备了这么久,竟然还是失败了吗?
眼下这次的失败,下一次又该从哪里找回来,明天一过,不管结果如何,这次的调查就会结束,面对他们的也只有失败。
当然他们也可以拿着刘慈生去交差,相信这个家伙为了保护身后的那人,肯定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揽上身,但是这并不是张缘一想要的结果,也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真正的凶手还躲在外面逍遥法外,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刘慈生没有说话,就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孤家寡人。
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罪恶,她将面临的惩罚,她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一生,活成这个样子,她确实是失败的彻底,如今这个结局或许就是他最后的解脱吧。
张缘一望着刘慈生一脸释然的表情,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一切都如愿吗?”
说着他,转身望向破碎的湖面上,那漂浮的灰袍男子,笑道:“王哥!你究竟要在那里装多久?”
能够被张缘一称为王哥的人,整个潮湖书院仅仅只有一人,那就是王腾。
众人疑惑不解地问道:“缘一,王腾不是就在我们身边吗,你又是在叫哪一个王哥?”
这时,湖面之上悬浮的尸体,突然凭空直立起来,他大手用力一扯,外面的那件灰色袍子便被一把掀开,大袍之下的人,正是王腾。
而在众人身边的王腾,手指捻过鬓角,一张面皮被撕下来!
那面皮之下,是一张年轻的面容,竟然是俞安平。
俞安平笑着挥挥手道:“大家晚上好啊!”
除了一早被张缘一透露了身份的小猴子,其余人各个面色震惊!
冉宁好奇地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缘一娓娓道来,“我其实没有那个本事找什么招魂师,先前的一切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我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也不过就是让幕后黑手主动上钩,就算是没有抓到幕后黑手肯定也能够引出对方一些马脚,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家伙被骗过来了。”
张缘一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疯女人,可以为了别人做到这一步,原本他以为仅仅是不愿出来作证已经是极限了,可是这家伙竟然甘愿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不惜为了对付双手沾上鲜血!
钟石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先前的那种情况,“王腾”并没有立刻出手,反倒被他先一步防下了那家伙的第二次攻击。
要知道一位乾元境修士的身边,晖阳境修士想要杀一个人简直是难如登天!
刘慈生望着换了身份的招魂师,以及莫名其妙出来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歇斯底里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张缘一冷笑一声,“我向来是将我的敌人以最恶毒的方面想象,所以一开始便仅仅只是为了赌一把你们这些家伙会不遗余力地来杀人灭口罢了。”
结果是他并没有赌错,这群人比他想象中还要恶劣。
刘慈生却突然笑道:“那这样不是更好吗,你也没有办法让死人开口,你还是没有办法。”
那笑容如同落败的花朵,却少有了怜惜,只给人一种莫名的恶心之感。
张缘一蹲下身子,望着面前这个身形渺小的老妪,认真地说道:“所以我不是说了不要逼我赶尽杀绝吗?”
刘慈生抬头望了他一眼,甚至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张缘一说道:“这是你们逼我的啊,而且也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明天我就会将你送到执法堂进行处置,而我会在那时候竭力要求将对你进行搜魂,一定要将你背后的人全部揪出来!”
一听到“搜魂”二字,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战栗了一下,就好像听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说辞,他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搜魂一术,在所有的术法之中算得上极其阴险甚至狠毒的事情了。
所谓搜魂简单来说就是对一个人的魂魄进行外在的搜刮,这个过程被施展术法之人要经历极其痛苦的过程,而且凡是被搜魂之人最终大多不得善终,大多都会变成一个痴呆一般的傻子,有的甚至在此过程中因为元神太弱承受不住搜魂的压迫,直接元神暴毙而死!
张缘一会说出进行搜魂一说,显然是已经被逼上了绝路了。
其实在张缘一的计划之中,一直都有搜魂,只是当时他以为面对的会是一位专业的暗杀刺客,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是刘慈生。
他承认他稍稍动摇了,不过他也仅仅是稍稍罢了,为了真相,做这个刽子手或许也并没有什么办法!
刘慈生望着张缘一,仿佛在看待一个恶鬼,心中的恐怖变成寒冷,令她说话都开始颤抖,“你......你这个疯子!”
张缘一呵呵一笑,“我向来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
只要朱正弘以及像朱正弘一般的修士能够得到正义的伸张,张缘一不介意做这个恶鬼。
说着张缘一等人便将刘慈生拖走,与华舟关押在了一起。
华舟望着一脸沧桑的刘慈生,情不自禁打趣道:“哟!这不是我们鼎鼎大名的刘慈生先生吗,好家伙,你怎么进来了?”
刘慈生没有说话,原本还想着自我了解的她,如今被封去了一身穴位,就算是想自尽都难。
华舟见对方不理睬自己,笑道:“你说啊,我都落网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搅这趟浑水呢?”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张缘一曾经在他面前保证绝对会让那群人都绳之以法,如今就连刘慈生都进来了,不会再用不了多少时间,另外两个也要进来吧?
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应该沉得住气才行啊,现在好了,原本跟他没有多少关系的事情,硬生生被他牵扯到自己身上了。
不过眼下自己已经被抓住了,那也没有办法,愿赌服输吧,他没有参与当年那件狗屁倒灶的事情,他派人杀张缘一的事情还是属实了的。
华舟望着依旧一副颓废样子的刘慈生,取笑道:“你说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为什么脑子就是拎不清呢?当年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谁参与了其中,但是我相信应该没有你才对吧,也不知道你到处瞎掺和什么劲。”
华舟哀叹一声,“唉!也怪我实力不够,不然也不至于被那个老家伙吓唬吓唬就想着来个斩草除根。”
更要怪他过于自大,相信自己能够将张缘一铲除,却不相信张缘一能够将最后的真相调查清楚。
不过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或许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就算是死,他也要选择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被张缘一以及何海那群人争夺个头破血流,在一场场漩涡之中,作为一片渺小的浮萍,无法动弹自己丝毫。
华舟说道:“你说,我要是年轻的时候有那个家伙的本事该多好?”
他说的是张缘一。
一直没有认真听华舟话语的刘慈生,这一次却罕见地听进去了。
年纪不到三十岁,实力强劲,天赋极高,要心性有心性,要手段有手段,这样的年轻人,只能够用可怕两个字形容。
刘慈生闭上眼睛,长长地叹息一声,算了结束了。
天一亮,张缘一便带着地牢中的三人,以及全体弄潮儿的成员,全部前往了执法堂。
兹事体大,为了受理张缘一这一次调查的案件,执法堂虽说大长老去往了北境,但是二长老亲自坐镇,审判张缘一这一次带来的案件。
因为这件事情,一下子关系到了多人,所以在整个书院引起了极大的震动,一听说执法堂要当堂审判这件事,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陆陆续续赶来执法堂。
张缘一才将三人一同送上大堂之内,四面八方便围上来无数的观看之人,对着那四人就是指指点点。
“那个黑衣人是谁?我们书院有这么一号人物?”
“我听说是华舟从外面请来的杀手,专门派来刺杀我们新上任的弄潮儿会长张缘一的。”
“唉!这个华舟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眨一下眼睛就是一个坏主意,现在落网了也是咎由自取!”
“刘慈生先生也是人心隔肚皮啊,没想到竟然也跟当年那件事情有关。”
......
华舟跪倒在地,望着这些往日里对他还尊敬有加的众人,如今一个个翻脸比翻书还快,只会落井下石,他冷笑一声,“真是一群蝼蚁!”
众人望着华舟嚣张的模样,也是个个脸色不悦,有的甚至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眼神厌恶不已。
张缘一望着身边的昌立群,问道:“大人,什么时候升堂?”
昌立群望着那个前不久还在自己手下干活的华舟,如今这副狼狈模样,张缘一这么一问,回过神来,回道:“你要是赶时间,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虽然他也十分看不惯张缘一,但是那是私事,在潮湖书院向来都是公大于私,他也只能够尽量配合张缘一办案。
就在这时,从人群之中冲进来一位提剑的女子,那女子一边挥舞手中的佩剑,一边大声呼喊道:“先生!先生!你在哪里!我来救你了!”
被捆绑跪倒在地的刘慈生听到这个声音,猛地抬起头,大喊道:“晓燕啊!不要管我,不要过来!”
周围人顿时明白,原来这位女子便是刘慈生的学生弟子。
昌立群见此,大喝一声,“大胆!执法堂重地,岂容你嚣张!”
说完,手底下顿时走出两人,快速将那位女子束缚住!
刘慈生望着那位也被捆绑过来的弟子,泪流满面道:“晓燕啊!你怎么这么傻?这里是执法堂,你怎么做事情不经过大脑呢?”
名叫晓燕的女子,泪眼朦胧地望着面前这位一夜憔悴了数十岁的女子,哭着道:“我不相信先生是犯人,先生一直告诫我们做人要善良,告诫我们不能够敢伤天害理的事,我不相信先生会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人!”
刘慈生一脸呆滞,双眼慢慢失去了神采,最后羞愧地垂下了头。
昌立群与张缘一缓缓说道:“这个学生真是厉害,比起我们对这个家伙谴责,作为最亲近的学生说这些话,简直是杀人诛心啊!这刘先生也是可怜啊!”
张缘一没有说话,看不出他半点感情。可怜吗?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杀人,这样的人也配得到怜悯?
华舟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大声取笑道:“哈哈哈!唉,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教导你的学生的,太可笑了!我要是你的学生,估计从今往后都抬不起头了。一直教导我做一个好人的先生实际上却是一个十足的大恶人,太讽刺了,太讽刺了!”
晓燕望着已经是面色绝望的刘慈生的脸,这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望着前面的张缘一,怒骂道:“就是你冤枉我家先生,你该死!你这个家伙永世不得超生!”
张缘一并没有理会晓燕,他对着身边的昌立群轻轻说道:“开始吧。”
远处的一抹朝阳恰好照射进入大堂之内,四面八方沐浴在金色的海洋之中,那隐藏了许久许久的黑暗,此刻也将暴晒在日光之下。
张缘一眯着眼,望着面前的众人,用着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道:“今天一切都结束吧。”
一百七十三章:杀疯了
昌立群缓缓走到主位之上,朗声道:“升堂!”
四面八方直执法堂一众弟子围绕华舟、刘慈生以及那位黑衣男子,快速布置出一道方方正正的透明阵法,四周的围观者都被阵法阻隔在外,现在正式开始审判三人的罪行。
昌立群望着底下跪坐的三人,先从黑衣男子开始,他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黑衣男子抬头望了昌立群一眼,啐了一口唾沫,嚣张跋扈道:“要杀要剐赶快的,哪里来这么多废话,你爷爷我要是稍微眨一下眼睛,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夜壶!”
擅自闯进潮湖书院来暗杀人,这个结局他又不是不知道,既然如此,反正也是必死的结局,那还低声下气个什么劲头,直接刚他!
一众人听到这位黑衣男子的嚣张模样,各个目瞪口呆,忍不住破口大骂!
“狗日的,这个龟孙来我们潮湖书院杀人还给他脸了?”
“老子现在就想下去给这个小子来一刀!”
“莽夫啊!莽夫!大丈夫光呈口舌之快,有什么用?好好认个错,或许长老们还可以给你留一条活路啊!”
......
就连华舟也忍不住偏头望了一眼这个家伙,面色嘲讽,现在被废了一身功力知道嚣张了,也不见得你小子当初打架的时候有这份威风!
昌立群不动声色,这么多年的长老当下来了,对于临死丝毫不惧的家伙他见多了。
这些年里,这十来丈的公堂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山下世界啊。
有在公堂之上丝毫不惧,态度嚣张的;有畏畏缩缩,高呼求饶的;有吊儿郎当,不可一世的;有康概赴死,大义凛然的。
什么世态炎凉,人间炼狱,这里都有,多么荒唐的闹剧在这公堂之上,都算不上荒唐,只有想不到,从来没有这群家伙做不到的。
张缘一望着这黑衣男子,不甚上心,眼中说不出的一丝丝怜悯之情。
说到底,他们都只是那钱办事,在刀尖上舔血的可怜儿罢了。
能够让一位腾云境修士,为了钱财杀人,相比华舟也是花费了不少代价的。
他突然想起了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凡是天下之人,绕绕转转终究绕不过钱财二字,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驱使不动,那必然是钱财给得不够诱人。”
好像世上的所有事情,只要满足了一个人的利益,再危险的事情,好像都可以让人铤而走险一试。
张缘一突然想起一件事,向着四周扫视了一圈,终于是在人群之中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只见在人群之中,被人可以空出来一个巨大的空地,而那空地之上,何海夫子一个人端坐在一张椅子之上,风轻云淡。
看来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你还是忍不住想要来看看啊!
何海当然看到了张缘一投来的目光,但是他并没有在意,他的眼神一直望着刘慈生,只要这个家伙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他也就可以起身离开了。
要说心中担心,说实话他何海还这没有,毕竟这个疯婆娘是个什么人他明白,只要能够做到第一件事,那必然是能够一直往下做下去。
她就好像一个一生服从命令的死侍,主人一旦下达了命令,必然以生命去完成。
既然黑衣男子不肯透露任何东西,昌立群又望向华舟,严肃道:“华舟你可知错?”
已经是无事一身轻的华舟,十分无所谓,他说道:“知错啊,为什么不知错?不过知错有个什么用?我雇人杀人,这是大罪,饶我肯定是不可能的嘛。”
昌立群心中有着些许复杂,这位同样是在执法堂的执事,可以说是在他眼皮子低下一步步爬到了这个地位上,虽然两人关系并不深,可是如今要经由他的手处理,毕竟是有着些许唏嘘的。
昌立群又望向刘慈生,问道:“刘慈生!你为何要妨碍张会长调查案件?”
刘慈生年事已高,缓缓说道:“当年那桩案子是我做的,我阻止张缘一办案,只为了能够自保。”
张缘一悄悄在昌立群耳边说了些许言语,昌立群点点头,重新问道:“可是华舟与张缘一说的情况是,当年的事情都是他一人所为,你为何说是你做的?”
刘慈生猛地抬头望了张缘一一眼,她近乎疯狂一般,说道:“胡说八道!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不关此人任何事,大人不要听信谣言啊!”
华舟一听竟然还有人在这件事情上要跟自己争抢,他瞬间不乐意了,嚷嚷道:“什么跟什么嘛,你这个家伙,做人也要有点底线好不好,怎么可以无端抢夺我的功劳呢?你这要是再无产阶级领导的时代,你就是在榨取我的劳动成果!”
众人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这又是在演的哪一出,顿时整个人群炸开了锅,沸沸扬扬。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现在都流行开始抢着犯罪了吗?”
“两人都是什么法外狂徒啊,犯了事还这么嚣张的吗?”
“时代变了啊,我们这些吃瓜群众马上就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
昌立群见此情况,手中的惊堂木,猛地一敲,厉声道:“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如此毫无章法!”
众人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张缘一此时冷笑道:“一个要杀人灭口的凶手,如今在大堂之上理直气壮地说他人在散布谣言,当真以为我们都是愚不可及的傻子吗?”
他转身望向昌立群,恭敬道:“如此怎样,大人我请求对两人进行搜魂,以此来查明真相!”
此话一出,在座的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张缘一,心中忍不住地发怵。
甚至就连一直坐在椅子之上的何海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搜魂一术险恶至极,张缘一这般做,瞬间让人感受到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弄潮儿会长,那不为人知的,狠辣的内心。
昌立群望着张缘一,心声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张缘一没有说话,仅仅只是轻轻点点头。
昌立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决定道:“搜魂一术虽然险恶,但是世上从来没有残忍的功法,残忍的从来都是施展功法的人,鉴于两人的行事作风都极其严重,死性不改,眼下又是陷入了两人矛盾的地方,既然如此,搜魂一术倒是个好办法!”
众人哗然,在公堂之上施展搜魂,要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两人都要变成废人,要下场的凄惨程度,绝对比什么死刑还要惨烈上千倍,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何海望着一脸得逞的张缘一,心中微微一怔,这个家伙为的就是现在?他是没有想到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和善的家伙,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有那么一瞬间何海好像在张缘一身上看到了自己。
若是搜魂成功,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不过搜魂一术凶险极大,不是一般人能够触碰的。
一个人一生有那么多的岁月时光,对此人搜魂搜索一部分记忆,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以加快无数倍的速度重新过一遍此人的人生。
这个难度不言而喻。
眼下他也只能够赌张缘一失败了,不过他稍稍回想一下,整件事情他还是可以安然无恙地度过,反正一切行动,他都没有说过什么直接的话语,就算是那些交给刘慈生的信书,大多也是其他人帮着代送的。
张缘一缓缓走到刘慈生的面前,他望着刘慈生怜悯地语气说道:“我说过的事情必然会说到做到,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刘慈生低垂下头,近乎绝望的说道:“给我个痛快吧,我......我已经活够了。”
张缘一缓缓抬起手,就要对这个在潮湖书院操劳了一生的老家伙进行搜魂,一旁刘慈生的学生,突然大声喊道:“张缘一你这个畜生!你赶紧给我住手!”
搜魂的代价有多大,她就算是再愚蠢也知道,她不能看着张缘一当着她的面进行搜魂。
晓燕手里拿着那柄青光长剑,用力劈砍在阵法之上,可是境界低微的她,却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无法动弹这个阵法丝毫,她面如死灰,绝望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张缘一一只手已经是放在了刘慈生的头颅之上,笑道:“你看看,你还不愿说出幕后之人是谁吗?你的学生可是就要痛苦死了。”
刘慈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眸,等待着死神的到来,张缘一的眼神微微向着外面瞥去,最终失望地放下了手,说道:“你心心念念保护的人,到最后也没有要来的意思,唉,算了。”
说着他走向了华舟的面前,笑道:“我突然觉得还是你嫌疑比较大,还是从你这里开始吧。”
他的笑容阴冷,就好像三月里最寒冷的风雪,吹得华舟整个人都忍不住地战栗。
就在张缘一即将将手按在华舟的头颅之上时,原本一直以为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的华舟,突然惊呼道:“大人我错了,当年那桩事情与我无关!”
他的话语之中颤抖着,就好像一个凡夫俗子见到一只饥肠辘辘的老虎,就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
死亡很简单,也就是眼睛一闭,脑袋搬家罢了,但是被人施展搜魂术,华舟心里哪怕一边边说服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在最后一刻退缩了。
到时候自己变成一个傻子,变成一个疯子,变成一个废人,那可是比死亡还要折磨人的事情!
张缘一笑道:“哦?你的意思是当年那件事情与你无关喽。”
华舟小鸡啄米一般地快速点头,“与我并无关系,一切都是身边这个老婆子干的!”
昌立群一听这话,大声喊道:“华舟放弃承认了,眼下有了进一步的确认......”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因为害怕搜魂才屈打成招的呢?!”
但是昌立群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张缘一立刻高声喊道,打断了昌立群的话语。
张缘一继续讲道:“若是屈打成招,那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反而认为你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眼下我更加认为要对你进行搜魂!”
华舟望着张缘一,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他怒吼道:“该死的张缘一,你是不是故意要折磨老子,老子说了没有干就是没有干,你凭什么针对我!”
张缘一呵呵一笑,“坏人怎么会说自己是坏人呢?”
华舟瞪大了眼睛,若不是此刻被束缚住了,他一定要跟张缘一拼命不可!
他咒骂道:“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老子想来说一不二,骗你们的鬼啊!”
张缘一无所畏惧,“你要是还说不出我想听到的东西,恐怕这搜魂你是躲不掉的了。”
这句话在其他听来,张缘一想听到的是华舟的好话,可是华舟的耳里却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他眼珠子快速一转,却发现张缘一的手,已经是慢慢按在了他的头上。
那只手掌,就好像是如来佛祖的五指山,那威势光是看了一眼,便令人升起绝望之意。
四周的人看张缘一认真的眼神,知道这个家伙绝对不是像先前一般虚晃一枪,他已经做好了要置人于死地的打算,众人纷纷闭上了眼睛,不愿意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
就在这时华舟突然大声喊道:“我承认是何海逼我的,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何海!”
张缘一快速收了手中的功力,转身立即禀告道:“大人,犯人如今说何海是最后的真凶,鉴于眼下情况复杂,再加上何海与华舟关系匪浅,在下认为有必要对何海进行彻彻底底的调查。”
他的一系列操作极快,快到令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张缘一,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那一刻他们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在预谋些什么。
昌立群望着面前神色认真的张缘一,按照常理来说,这个家伙打断他说话,且布置了如此多的计谋,甚至就连他也没有逃过去,他这个执法堂长老又与弄潮儿向来不待见,他昌立群没有理由帮助张缘一这个小子。
但是那一刻他昌立群从张缘一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抹坚定,那份坚定仿佛在告诉他,如果你今天与我为难,迟早有一天,面前这个两个家伙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昌立群不得不承认,张缘一如今的所有一切,能够靠着仅仅几个帮手的情况下走到这一步,却是是一个极其有本事,是一个不能够随便招惹的人。
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选择帮助张缘一一把。
昌立群朗声说道:“眼下情况再生变故,我宣布暂时对何海夫子进行严密的调查!”
华舟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在是躲过了一劫。
而几经波折的刘慈生这一下彻底慌了神,一旦调查何海,那他也难逃一劫了。
众人一片沸腾,疯了,这个潮湖书院疯了,现在就连晋中山的祭酒都要一并调查了。
一百七十四章:传信飞剑
一场原本应该是简简单单清晰明了的审判,短短片刻的时间,所有的局势都变得朴实迷离,变得混乱不堪,甚至就连晋中山九大祭酒之一,眼下也成了这场变局之中的一员。
眼下就算是再从背后拉几个大人物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人会有任何的疑惑。
执法堂的队伍浩浩汤汤地冲进何海的宅子之中,昌立群对身边静静立着的张缘一说道:“眼下这个情况你满意了?”
张缘一沉默了许久,回答道:“其实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昌立群挑挑眉,算了算了,随便这个家伙怎么办吧,今天他也刚正不阿一回,把这群家伙全部抓捕在案。
在两人的远处,是被执法堂多人控制住的何海,其实说是控制住,也没有多这位祭酒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就是静静地立在此人身边,防止他乱跑罢了。
不过好在何海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哪怕是如今这个局面,他依旧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昌立群望着云淡风轻的何海,向着身边的张缘一问道:“你觉得我们能够有机会?”
张缘一摇摇头,“不知道,老实说我也是在赌罢了,赌这个家伙留下了些许证据。”
张缘一突然问道:“大人也相信,此人参与了那场大事?”
昌立群白了张缘一一眼,说道:“我又不是个傻子,有些东西还是有着自己的判断的,何海是不是真的干过,有些时候,我仅仅只要看一眼形势便知道了。只是凡是都要讲究一个证据,没有证据,谁都无法动他丝毫。”
张缘一没有说话,这个道理他当然懂,只是若是被逼上了绝境,恐怕他真的会狠下心来对刘慈生搜魂。
就在两人等待的过程中,从宅子之中,一群人搬出一个大箱子,来到昌立群面前,说道:“报告大人,我们再宅子里发现了一向传信飞剑。”
昌立群点点头,说道:“将人带过来。”
说着,何海从远处慢慢走来,他笑着问道:“大人有何事?”
张缘一率先问道:“敢问何夫子与刘慈生先生关系如何?”
何海笑道:“我与她毫无关系,当年见过几面,但是都是萍水相逢,并无关联。”
他心中想,想要让我和她搭扯上关系,你倒是够糊涂。
张缘一点点头,“那可有什么书信往来?”
何海当机立断道:“绝对没有!”
张缘一眯起眼睛,微笑道:“夫子可要好好想清楚啊,到底有没有往来?”
何海哈哈大笑,“我见过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人,我还不至于记不清楚,这件事情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他早就将所有的证据都销毁干净了,眼下他只要一直假装不知道,一直否认,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张缘一点点头,“那就好,那现在就由昌大人开口问话吧。”
昌立群看了张缘一一眼,小子敢抢我风头,他问道:“我问你,这箱子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何海回答道:“大人为何明知故问?”
昌立群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好!我明白了,来人给我打开看看。”
命令下去,众人将箱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柄柄小巧玲珑的传信飞剑。
何海无所畏惧,传信飞剑又如何,这些传信飞剑都是未曾使用的,里面丝毫内容都没有,有内容的传信飞剑早就被他毁了。
他从一开始看到这一箱东西时,就没有害怕过丝毫。
张缘一望着那些传信飞剑,突然从袖子里取出一柄传信飞剑来,问道:“请问为何你们俩人的传信飞剑会是同样的样式。”
果不其然,众人看着张缘一手中的传信飞剑,再对照与箱子之中的飞剑,发现两者之间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不仅仅是外表模样,款式大小,就连其内的纹理,所蕴含的道韵都是一样。
众人纷纷望向昌立群,昌立群笑道:“这很奇怪吗有两支一模一样的传信飞剑?”
昌立群怒道:“还敢狡辩!这种样式的传信飞剑,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你何海还要狡辩什么!?”
这一刻一向聪明绝顶,做事点水不漏,也从来不相信会有丝毫错误的何海,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张缘一摆了一道。
若是先前张缘一没有问出那些话,问出是否和刘慈生有什么联系的话,恐怕这一切都不会这样,就算是发现了有一模一样的传信飞剑又怎么样,大不了就说平时只是普通朋友关系,飞剑之内又没有任何证据,谁能够奈何得了他。
何海望着眼神冰冷的张缘一的眼眸,第一次开始正视张缘一这个年纪轻轻的晚辈,他竟然突然飒然笑道:“我没有想到,我何海走了这么久的道路,竟然最后是被你这个晚辈打败了,真是讽刺啊!”
张缘一冷笑一声,“你错了,打败你的并不是我,而是正义!你们干出来的那些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们终究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何海沉默,一步步走到这一步,还是阴沟里翻船了。
昌立群命令道:“来人,给我将此人抓下去!”
张缘一突然制止道:“等一下!”
他缓缓走到何海面前,小声说道:“告诉我,还有一个人的下落!只要你将他告诉我,我保证你可以从轻发落。我知道的,你跟他们这群人一样,说到底也仅仅是作为傀儡一般罢了。”
何海笑道:“傀儡?不不不,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傀儡。我与他是挚友,是合作伙伴,也是互为光与影,你要我出卖他,不可能!”
他何海虽然栽在这里了,但是这也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呢,但是他心中绝对不允许张缘一完完全全的胜出,比起自己的落网,这才是对他最深的打击。
其他人都可以胜出,但是张缘一,他绝对不允许。
张缘一沉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手中的传信飞剑会是这样子的。”
这一刻何海好像一瞬间想起了什么,他从来没有与刘慈生有过直接的交流,因为刘慈生并不是他能够驱使动的。
而能够对刘慈生下达命令,又让对方丝毫没有反抗之心的,只能是他。
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他何海传信给那人,再由那人传信给刘慈生,没有想到的是,那人竟然在传信之时,丝毫不加替换飞剑,直接拿着他的飞剑传出去了。
眼下,他才是最后的赢家,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都被他撇开得一干二净,而他何海好像真的变成了替身一般。
其实若不是张缘一机缘巧合之下,在刘慈生的乾坤袋之中找到这柄传信飞剑,其实一切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何海敢保证,以那个家伙的心智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也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很显然,这条后路便是何海被抛弃了,如同一只没有人要的弃子。
张缘一望着何海近乎不敢相信的眼神,笑道:“眼下你明白自己是什么处境了吧?”
何海微微皱眉,后又释然道:“算了,无所谓了。”
他对着张缘一坦诚道:“没有什么关系啊,我一个人的计划,派了刘慈生来组织你调查,诱导华舟刺杀你,这一切都是我一人的计划。”
张缘一眯起眼,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家伙,沉默了许久,看来此人的想法已经定了。
他知道对于何海这样的人,一旦下定决心,那是多么难以改变的事情,他望了望押送何海的两位执法堂弟子,说道:“把他关押下去吧,等过些时间审判。”
就这样,一代英豪何海,最终也难逃落网的结局,被张缘一抓了出来。
昌立群望着远去的何海,叹气道:“有些人书读着读着,反而把自己蒙蔽了,你说明明是学问极大的祭酒夫子,怎么就想不开走上了这么一条道路呢?”
张缘一没有说话,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他最关心的事情是,那个还要躲藏在深处的人,到底应该怎么办。
他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与昌立群招呼了一声,快步飞奔离开。
昌立群看着这个火急火燎的年轻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抚须而笑道:“年纪轻轻,年轻气盛,心思缜密,机关算尽,巧舌如簧,却又充满干劲,真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啊!”
先是来执法堂不要脸一般,大闹一场,以令人极其不耻的方式拿下了可以进入同文苑的印章签字。
再是诱骗对方两次忍不住动手,一次是华舟自投罗网,属于愚蠢但没有办法,另一次是刘慈生被骗进险境。
在公堂之上利用威吓的手段,逼着华舟将何海供出来。
最后又是在先前诱导何海说错话,最终众人被一网打尽!
短短三天的时间之内,张缘一竟然想出了这么多的办法,而且基本上各个都被他实现了,可以说张缘一这个家伙作为临时的会长,所做的一切,确实是有那么几分能耐!
但是昌立群不知道的是,在张缘一的心中,还是有着一个想法没有得到实现,那就是还有一位躲在背后的家伙,那位能够驱使刘慈生,如同驱使一只狗的家伙。
原本他以为能够说服何海说出那个家伙,可是还是失败了。
若是没有发现这柄传信飞剑,张缘一被逼上了绝路,那就只能狠心搜魂了。
不过,眼下张缘一好像已经有了些许的眉目。
一百七十五章:往事结束
舆论总是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在不断传播,仅仅是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关于张缘一将书院先生刘慈生,执法堂执事华舟,一位书院外的杀手,以及书院文庙一位祭酒甚至都被张缘一抓住的消息,一瞬间就传遍了潮湖书院大大小小的角落。
原本就已经是风云人物的张缘一,这一下又出了一个大威风,而且这一次的事情重要程度绝对超过了先前张缘一一切的总和。
能够一次性将这么多人都抓到手,没有强大的胆识,没有聪明的头脑,谁能够做到这一步。
而紧接着张缘一这几天所做的一切都被所有人得知之后,一个个更是震惊不已。
他们想不到,竟然有人真的可以有这么聪明的头脑,真的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可就在所有人被抓进大牢,等待发落时,张缘一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众人找遍了张缘一经常去的地方,都毫无所获。
在潮湖书院临近百花谷与圣镜湖相接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幽静的山谷,而在山谷之中,有一片青翠茂盛的竹林,四季常青。
虽说到处都是积雪,但是这片竹林之内,却鲜少有半点雪白的积雪,大多的积雪都融化成水,化作了这片竹林的养料。
竹林之中,有一座静谧的小竹楼,与世隔绝。
在那小竹楼不远的地方,那是一片土壤肥沃的菜地,一位老人正躬身在菜地间劳作。
他沧桑的手掌,轻轻拨开一点点厚重潮水的泥土,又将其中的杂草一点点摘除,只留下一点点专门用来保护土壤的杂草,以及冬季里嫩绿的蔬菜。
“看先生娴熟的手法,想来在这菜地之中,培育了许久了吧!”
这时从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听起来十分年轻的声音,老人缓缓直起身子,望着来人。
他张了张模糊的眼睛,问道:“你是?”
那位身材修长的年轻人,笑着回答道:“在下张缘一,是来抓捕老先生的。”
张缘一的话语中丝毫不躲藏自己的霸道,哪怕面前是一位比他年纪年长许多许多的老前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张缘一继续说道:“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秦剑明明没有赶着去北境,可以调查此事,却要派我来,后来我明白了。”
“因为我面前的你,竟然是我们弄潮儿前前前任的会长!”
没错,此人名叫元浩南,弄潮儿第一百五十八代会长,而秦剑则是第一百六十一代会长。
历代的弄潮儿之中,全部都是年轻人,至于会长当然也不例外。
张缘一不认识元浩南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整个弄潮儿集体之中,所有人都不认识元浩南都正常,只是有一个人必然认识元浩南,作为新任的会长,秦剑对于元浩南断然不会陌生。
其实关于秦剑与元浩南的关系,远比张缘一想的认识要复杂多。
元浩南早早便退了任,但也仅仅是隐居在了潮湖书院,而秦剑刚刚上任之时,没少找元浩南讨教一些关于弄潮儿的管理方法,以及有些案件的破解之法。
两人亦师亦友,关系极佳。
元浩南拍了拍手掌上的泥土,和蔼可亲地问道:“这位小友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竟然完全不知道你在讲什么。我一个退隐山林的老人家,外界的事情早就没有关注过了,抓捕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张缘一点点头道:“既然你假装不知道,那我让你慢慢想起来。”
“我调查了许久既与刘慈生前辈又旧情,又与何海夫子有关系的人,但是迟迟筛选不出人来,最后我想到了另外一个关键的人,那就是那位把人顶替了的家伙。”
张缘一手中取出一张泛黄的书纸,看着书纸,一字一句念道:“元成,大唐京城元氏家族,十七岁登山考核,未被录取。”
“后来我又在那群与何海以及刘慈生可能有关联的人中,反复翻阅他们的资料,最终你猜怎么样?我竟然翻阅到,元浩南前辈竟然也是元氏家族里出来的啊!”
“我是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还有着深深的血缘关系呢?”
元浩南笑道:“所以呢?这就是你的证据吗?还是没有理由啊,抓捕我。”
他明白张缘一的意思,他想说是他元浩南以权谋私,将这个远成替代了朱正弘。
张缘一摆摆手道:“诶~!你别急嘛,还有话要说呢,那资料里,我查到你与刘慈生前辈的关系也匪浅啊!”
“你们两人当年竟然是一同上山修行的,两人情投意合,甚至都答应要一起结为道侣,可惜了啊,你这个负心汉为了家族竟然抛弃了刘慈生这位好女子,自己娶了一位山下女子为妻。”
“这些年里你却并没有放开刘慈生,发展地下的感情,不仅仅不给人家一个名分还一直吊着她,将她沦为了你的傀儡,帮你做尽了坏事。她为了举荐你登上弄潮儿会长之席,费尽了心思,你却置之不理。”
张缘一眼神之中露出鄙夷之情,他坚定得问道:“你还是个人吗?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元浩南的神色丝毫不曾变化,他问道:“这些都是我的私事,难道这个也要治我的罪?”
张缘一望着这个面色平静如常的家伙,心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家伙与何海是一类的货色。”
张缘一继续说道:“还有何海这个关键人物,你帮着他登上祭酒的位置,帮人四处笼络人心,而他也是帮了你不少,会长之位能够坐得安稳,他的功劳不可以忽视。”
“所以呢?”
“所以呢,你又怂恿何海为你开了一个口子,一个有关潮湖书院这么多年一直公正公平对待天下学子的口子,你接着这些关系,将你家的元成亲手送进了潮湖书院。”
元浩南怒火中烧,骂道:“你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你这个家伙,不要凭空捏造谎言。”
张缘一耸耸肩,摊摊手道:“你要明白,这些都是书院给我的考验,最终的事实,你真的以为上面不清楚吗?眼下我能够联系上的仅仅只有这些,但是你呢,留给你的后路又有多少?”
既然秦剑会被书院上面支走,那么关于那桩陈年往事,他们也必然是知道真相的。
眼下张缘一只是好奇,关于元浩南是罪魁祸首这件事,秦剑是否知晓。
不过转念一想,他能够想到,以这个家伙的聪明才智,没有理由不知道。
果不其然,在竹林之中,隐隐约约有一道身影,几个步子,缩地成寸,瞬间来到了两人面前,正是秦剑。
秦剑望着元浩南,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复杂,不过立刻消散,他挥挥手,笑容灿烂道:“元前辈你好啊!我们好久不见了吧!”
元浩南木楞了一下,呆在原地。
他又转头望向张缘一,竖起大拇指说道:“这些天的情况我都看在眼里,你做得很好。”
张缘一拱手抱拳道:“秦会长谬赞了。”
这一刻在元浩南的眼中,张缘一与秦剑是何其的相似,不论是从心性上,还是手段上,都是年轻一辈之中,极其罕见的出类拔萃。
秦剑望着元浩南,缓缓说道:“您是知道的,我向来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山长既然将会长一职交到了我手上,我就要对得起他的期望,前方有任何困难我都会将他铲除,一切损害书院的行为我都会将之绳之以法!”
他缓了缓语气,认真说道:“哪怕那个人是我曾经的前辈,在所不辞!”
一百七十六章:大楼倒塌
当秦剑现身之时,元浩南有那么一瞬间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他最终摇摇头,无奈笑道:“当年我做这件事之时,并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谁能够想到,一个地位卑微如同蝼蚁一般的学子,会在有朝一日以死将他拉下马,也不曾想到一位年纪轻轻的书院学生,不惜一切将他绳之以法。
他望着秦剑说道:“这件事情是我暗中与何海的一场交易,我承认!”
这时四面八方来了一伙人,各个衣装革履,眉清目秀,这些都是执法堂之内的精英,在秦剑发觉这件事情之时,他就已经通知了执法堂的人。
元浩南没有理会这些人,他慢慢走到自己主楼的台阶之上,缓缓坐下,语气平静地说道:“元成是我家族这一脉的独苗,还算是有点实力,可惜来错了地方,来了潮湖书院,有点本事其实就相当于没本事,家族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我没有办法。”
我没有办法,所有暗中联合何海,修改了元成与朱正弘的考核成绩。
张缘一心中有些恼怒,他直言直语道:“什么叫没有办法?难道这就是你们联手欺压一位学子的理由,数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了有朝一日进入书院光宗耀祖!就因为你们的自私自利,你们毁了一个人的人生,毁了一个家族!”
元浩南微微看了一眼张缘一,心中感叹,终究还是年轻人,终究太过理想化了,这个世界,哪里来得绝对公平。
他继续说道:“刘慈生也是我当初在书院结识的,我们俩人的爱情都是真心的,只可惜岁月不饶人,现实太残酷了。”
当年的他也是像张缘一一般,满含着热情,对于爱情也有着自己的坚定,可是耐不住家族之中,为了利益将他捆绑,哪怕他想要逃脱,可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家,他狠不下心来,只能慢慢接受。
直到后来,他经历得越来越多,见得越来越多,对于刘慈生的感情,慢慢被消磨,感情终究经不过沧海桑田,也没有如同埋藏在底下的酒酿一般,愈久愈香醇,变了味道。
他开始利用刘慈生对他的好感,一味的索取,让她成为自己的工具,最终成就了如今的他。
张缘一听了元浩南的话,更加生气,什么东西都要怪现世,现世残酷,那为什么总有人可以好好把一辈子过好,为什么你偏偏要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但是这些话语他终究是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望着元浩南,压抑自己的情绪。
元浩南笑道:“这一辈子啊,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干了些什么,但是总难免觉得像梦境一般,丝毫不真实,或许在我心中也从来没有一天认为自己的一生是在过得有意义吧。”
元浩南望着秦剑道:“我没有走完的路,希望你替我走下去,我走过的路,也希望你永远不要重蹈覆辙。”
秦剑嗤笑道:“有些话,您已经没有资格再与我说了,您知道的,我想来只相信令我尊敬的长辈的话语,而现在你已经不是了。”
每一个犯人被逮捕之时,都会说一些警戒他人的话语,他们用自己的亲身错误经历来告诫他人,这一辈子都是接受着他人的教育的人,这一刻竟然想着来教育他人,讽刺至极!
若不是眼下已经退无可退,即将要被缉拿逮捕,秦剑相信就凭借元浩南的性格,必定会永远躲在身后,永远不可能有悔改的心。
元浩南无所谓,只是他的嘴角渐渐溢出一丝血迹,触犯到书院的底线,他没有想过能够活命下去,哪怕他一度身居高位。
元浩南又看了看张缘一,有些疑惑的问道:“有些东西我一直不太明白,你张缘一当年究竟是怎么被引上书院的,我可从来不记得你参加过考核。”
张缘一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元浩南,他只说了一句话,“因为我姓张。”
元浩南仿佛一瞬间便理解了,他欣慰地点点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背景,倒是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了。”
张缘一眼中丝毫不吝啬自己的鄙夷。
元浩南继续说道:“你在潮湖书院,说到底也是在了书院的房檐下得到了庇护,但是一旦出了书院,再去了北境,等待着你的绝对不会是这么安全的环境,那里的经历,我相信你一声都难以忘怀。”
整个天下与张道灵结怨结仇的人很少,但是海族哪方面断然不会允许有这么一个九官的弟子安然无恙的生活在这里,他们绝对会想尽办法将张缘一扼杀在摇篮之中。
而且看张缘一这个年纪,如果不出意外,张道灵在这个家伙身上已经下注了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就好像是青城山几乎倾注整个宗门的力量培养一个陈道玄一般,海族方面对于两人的仇视程度,很有可能还要在一些老家伙之上。
张缘一如今的表现确实是让他刮目相看,但只可惜缺了时间,所以他还是更加看好秦剑先一步到达那个地步。
至于陈道玄,不出大意外,大部分的眼中,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宝座上的人了。
元浩南服用的毒药毒性越发强烈,很快他便双目失明了,这一刻他甚至连苟活的想法都没有,也懒得解释什么了。
整个潮湖书院都知道,哪怕执法堂之内鱼龙混杂,甚至严重点可以是乌烟瘴气,但是一旦认定一件错事,认定一个罪人,就算是执法堂想要有所包庇,那难度也是难如登天。
至少在这件事上,他元浩南做得所有错事累加起来,死刑已经是在所难免的了。
所以......他选择自我了解,选择将自己的生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张缘一望着元浩南嘴角的血迹,冷笑道:“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你了。”
元浩南再次认真看了一眼张缘一,甚至眼中多了几分长辈赏识晚辈的意味,他说道:“都是这么年轻啊,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已经老了,耳里频闻故人死,眼前唯觉少年多啊!”
说着他慢慢闭上了眼眸,就在那竹楼的台阶之上,长睡不起。
执法堂弟子前去一探究竟时,人已经是没了呼吸,走了。
秦剑语气之中,不留丝毫感情道:“把尸体带回去吧,关于他的死就不要走露风声了,这里的情况详细告诉你们家长老,不会为难你们的。”
几人点点头,将元浩南的尸体收拾好,抬着走了。
等到众人离去,秦剑望了望这座精致的小竹楼,亭台楼阁,远离闹市,四周静谧如水,他感叹道:“真是可惜了这座竹楼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秦剑甚至在从前一直都没有想过元浩南竟然是这样的人。
他挥了挥手,整座竹楼轰然坍塌,之后便如一堆散沙一般,随着山谷间的微风消散不见了踪影。
张缘一望着消散的竹楼,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他说的是去往北境的事情。
秦剑回答道:“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再留着也是没有任何意义了,去北境多杀几只海族的余孽,总比在这里看着恶心的人心遭罪来的舒服得多。所以过几天的第三批人选,我会马上离开。”
张缘一点点头,“那也好,期待我们将来在北境的相遇。”
秦剑呵呵一声,“别开玩笑了,你首先能够活下去再说吧。”
海族上面对于张缘一,可不是一点点的了解。
早在很久之前,海族为了防止大陆之内的年轻一辈天才在战场之上突然异军突起,变成鼓舞人心的顶梁柱,他们早就研究了许久每一个可能性。
最最看重的便是,九官之下的弟子,以及一些大宗门之内的得意门徒。
这其中就包括,潮湖书院的弄潮儿会长秦剑,已经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王腾。
枯叶寺之中那个年轻的小沙弥,一位修行二十余载,仍旧是凡人之躯,一朝顿悟,直破乾元境的妖孽。听说在那一场破镜之中,枯叶寺上方,数十里之内,白鹤盘旋,彩凤和鸣,景象十分**!
青城山不用多说,自然是如今年轻一辈之中风头极盛的陈道玄,也依旧是乾元境修为,实力惊人。
还有许多除开三教之外的大宗门弟子,玄天宗那位修行天道九剑,如今已然是乾元境的九天玄女;山海宗内常年闭关深山,号称天下拳意占据一成的年轻拳法宗师;火云山那位精通天下火法,号称可以焚尽苍穹的小家伙;玄陵军队之中,杀神的亲传弟子,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些人之中,大部分都将前往北境,但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其中除了少数几位是真真切切可以与北境共生死,共进退,其余的人,大部人还是为了去往北境博得名声,历练自己。
秦剑问道:“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去?”
张缘一实话实说道:“最后一批,我还有事情需要解决。”
张缘一并没有说话,他前不久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火云幻花,直至今日因为一堆事情的忙碌仍然没有开始炼制,师傅留下来的《丹阳玄诀》已经荒废了许久了。
而且元浩南的话也给了他一些提醒,在北境之上,处处都是险象环生的处境,他必须多给自己留下一些后路才行,而这些后路,在他张缘一看来便是实力,只有实力越强,才有可能活到最后。
秦剑莫名问起一件事来,他刻意显得随性洒脱道:“我听说......你跟宇文君在一起了?”
张缘一脸色瞬间拉黑,他语气中冰冷地说道:“她是我一生的爱人,你离她远点!”
早就听说你小子对宇文君有想法,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秦剑哑然失笑,“你这个家伙,护妻狂魔啊!”
张缘一瞥了他一眼,要你管!
一百七十七章:干柴热火大灶台
第三批去往北境的人很快便起航了,张缘一没有想到的是,英俊殿的众人,全部选择了这个时间出发,独独留下了张缘一一人空守孤房。
倒不是其他人不关心张缘一如今的处境,用上小猴子的话来说就是,“你就好好与自家媳妇过日子吧,我们哥几个先去前面探探路子。”
张缘一当时也是无奈,不过好在宇文君为了陪着张缘一,终究是选择了留下来与张缘一一起走。
出乎张缘一意外的是,苏酥竟然也跟随着第三批人离去了,而且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给张缘一,这让张缘一很是无奈。
既然英俊殿如今空无一人,那么张缘一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英俊殿了,他这些日子一直留在了百花谷的炼丹房之内,争取早日将丹药炼制出来。
昏暗的炼丹房之内,张缘一将早就已经准备的好的丹药取出,一一分类放置。
令张缘一没有想到的事,这一次炼制的丹药竟然是一品丹药,虽然他张缘一已经在上次被封了一品炼丹师的称号,可是他毕竟经验还是不够丰富,对于一品丹药的炼制自己也拿不出什么十拿九稳的把握,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
特别是此次留下的材料并不是很多,张缘一挥霍不起。
其实在张缘一的打算之中,他原本是想着将丹药给冯元德帮忙炼制,毕竟人家是大宗师炼丹师,炼制什么一品丹药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成功的概率也肯定比他要高得多。
可是上次的炼丹大赛一结束,张缘一就被高俫关进了藏经阁,什么后话都没有说,等他出来时,冯元德早就乘着第三批支援的龙舟离开了。
甚至张缘一一度害怕冯元德将火云幻花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不过幸好没有如此这般。
当张缘一回来时,就发现了放在他炼丹房之内安安稳稳用储物盒保管好的火云幻花。
张缘一重新回想了一遍炼制丹药的过程,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着手炼制丹药。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炼丹炉炉壁,勾起一抹蔚蓝色的火焰,这团蔚蓝色火焰,看似冰凉冰凉,实际上温度高得吓人,毫不夸张地说,张缘一此刻的灵力品秩已然是属于世上极其拔高的存在。
不然也无法支撑起张缘一一凤初境的境界,连续逾越两大阶级,战胜腾云境。
作为天下四大圣兽之中,青龙玄武的灵力,其强大的程度,不言而喻。
冯元德就曾经评价过张缘一的灵力火焰,若是相同的水平之上,他炼制出来的丹药品秩,绝对不如张缘一,有些东西不得不说,当真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再加上后续慢慢的五行灵器加身,相辅相成之下,张缘一的灵力更上一层楼。
不过张缘一自己知晓,为了这些东西,他到底付出了些什么。
在晓梦仙陵遇到妖兽潮,险些被撕扯成碎片;在林泉国之内,先是经历各种各样几乎拼命的厮杀,又是在藕花域内经历的一切,这一切颠颠撞撞,稍有不慎就是小命不保。
那些危险背后的人心算计,他张缘一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摸着石头过河,淌着过来的。
所以说如今张缘一所拥有的一切,大多都是他自己拿命拼出来的。
然而,哪怕是如此,如今的他还仅仅是凤初境,离着最高境界还有那么多的距离,可以说前路依旧漫漫无期。
张缘一将手中的材料,一点点扔进丹炉之内,丹炉之上,慢慢升腾起浓重的烟雾,清香扑鼻,他全身惯注慢慢炼制,最终经过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是将丹药所需的原材料全部炼制了出来。
这一次炼制丹药,张缘一以求稳为主要,丝毫没有放开胆子瞎搞一同,所以炼制的速度,也并没有显得特别快。
若是放在曾经在比赛场上,就这些仙草的炼制,张缘一最多一刻钟就可以炼制出来。
当材料全部炼制出来时,张缘一开始了融合丹药的过程。
他将其中一枚已经炼制好的丹药投入丹炉之中,整个丹炉瞬间开始沸腾起来!
这枚丹药并不是最终的成品,而是最初所要的丹药都需要经过这枚初级丹药,配合其他材料的不断融合才能够得到。
这种以小丹药炼制大丹药的方法,在炼丹界之中其实很常见,专门提供于一切炼制比较困难的丹药,大大提高炼丹的成功可能性。
这枚小丹药名叫壮阳丸,在整个天下都是极其有名的存在,只是在修行人的手中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因为药性实在是过于强劲,一度被列为禁物,禁止凡人使用。
只是禁令归禁令,总免不了一些人追求刺激,还是有不少大家族暗中购买此物。
据说,此物竟然还有提高受孕的能力,为了壮大家族,光耀门楣,这样的好事,谁能够拒绝。
壮阳丸在丹炉之内,快速旋转,剧烈的火焰在其中均匀加热,最终整枚丹药就好像一团跳动的小火珠一般,趁着这个机会,张缘一赶紧将将剩下的材料一点点倒入其中。
一堆奇怪模样的灵液药粉,包裹在壮阳丸的外表,咕噜咕噜的响动,原本燃烧的火焰却没有立即熄灭,而是慢慢烧灼着这些材料的表面,一点点融入其中。
其实张缘一心底一度好奇,问什么月段需要炼制的丹药竟然如此奇葩,竟然是要以壮阳药作为根基来进行炼制,若不是这确实是张道灵留给他的配方,张缘一大肆也不会相信这个丹药是正常的。
时间慢慢流逝,丹炉之内的丹药颜色变幻莫测,不一会儿的功夫,大部分的灵液都被蒸发干净,其中的精华,一点点覆盖在壮阳丹之上,原本只有拇指小大小的丹药渐渐增厚,足足有大拇指那般大。
因为不敢加大力度炼制丹药,张缘一一直都将灵力火焰保持在适中的程度,慢慢炼制,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变化多样的丹炉之内,色泽开始渐渐单调起来。
张缘一沉住气,他知道这是丹药即将成型的前兆。
等到丹炉之内传来一声噗嗤之声,张缘一猛地一拍丹炉,一枚明亮色泽且带着浓郁香气的丹药,从丹炉之内一窜而起!
张缘一起身,一把将丹药抓在手中,心中大喜,“没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真是意外之喜啊!”
原本他还以为丹药需要失败个一两次才行,竟然只要一次便成功了。
张缘一望着手中新鲜出炉的丹药,笑着说道:“既然已经成功了,那趁着这个机会,事不宜迟服用了吧!”
他仰头,一口便将丹药服下,然后赶紧盘腿打坐起来。
一枚明亮的丹药,瞬间在张缘一的胃里翻江倒海起来,连带着整个人都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张缘一一边炼化丹药的药性,一边快速运转丹阳玄诀,默念心法!
记得师傅说过,星段的作用如同排兵布阵,将修行者的元神根基类比于星辰布列,一切只为往后修行的更加流畅。简单来说,给元神打基础。
而第二段,月段,第三段,日段。是师傅研究上万年,将九天皓月和左旋天金日的运行规则,容纳入功法之内,配合上星段的修行,最终成果可以在元神之上完全不逊色于任何一位晖阳境的修士。
要知道晖阳境已经是上三重天的恐怖存在,在很多小山门之内,这些都是宗主乃至于太上长老之类,他仅仅只是将日月段修行出来,便可以在元神方面不输给晖阳境,这种剑走偏锋的成就,放在外面都将引起轩然大波。
在张缘一的丹田之内,远处西方一轮明亮的皓月如同黑夜睁开眼眸,陡然出现,高挂天穹,月华洒落人间!
一道令人睁不开眼的光芒瞬间从张缘一的七窍绽放出来,此刻的张缘一,一双闪烁这月光一般的眸子,甚至连其中的瞳孔都看不真切,就好像天界下凡的神人,威严庄重。
张缘一突然一声怒吼,整个炼丹房都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一股极其强大的灵压从张缘一身上向着四面八方散去,仅仅是一瞬间,这股灵压竟然已经绵延了数十里,将小半个百花谷都囊括其中。
而张缘一此刻的情况十分奇特,他就好像是处于天穹顶端一般,俯瞰人间,将元神囊括的一切悉数看在眼里,一览无遗。
只是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张缘一从其中瞬间抽回了神。
他刚一睁开眼,便见到宇文君站在他面前,一脸担忧的神色。
张缘一一拍脸,有些无奈道:“糟了,把这事给忘记了。”
原来是张缘一忘记了宇文君还在这个住宅里,他先前那样剧烈的反应,引起了宇文君的关心。
宇文君本来还在外面躺在床上看那本《鸣息剑法》,结果张缘一这边又是发光,又是吼叫,想来不再张缘一炼丹时打扰他的她,眼下也不免担心,所以进来看看情况。
宇文君满脸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张缘一挠挠头,“没事没事,只是服用了一枚丹药罢了,能够有什么大碍啊?”
宇文君眉毛微皱,“真没事?”
张缘一认真地点头,“真的没事!”
“那好吧!”说着宇文君往外走去。
这时张缘一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丹田处升起一团躁动的火焰,浑身热得发烫,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心道:“糟了,是壮阳丸!”
是药或多或少都有些许副作用,眼下他就是被这药的副作用所折磨了。
张缘一突然揽住宇文君苗条而光滑的细腰,呼吸有些困难道:“或许,你要出事了。”
干柴热火大灶台,轰的一声,一点即燃!
一百七十八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虽然早在很早之前便经历了张缘一那旺盛的精力,可是这一次在丹药的加持之下,宇文君才算是真正经历了一次难以置信地绝望与快感。
这种状态张缘一竟然持续了一天一夜,就连床铺都被压塌了还停不下来,宇文君可以说,整个人都凌乱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见到床铺,都会产生一股发自内心的害怕之感。
这天宇文君早早地来到圣镜湖之上,身边带着所需要的渔具。
关于《鸣息剑法》她始终觉得差了不少意思,所以她想了许久还是想要来这里再碰碰运气,或许又可以看到那两个精怪,尝试一下得到这门剑法的真正奥秘。
其实关于鸣息剑法,宇文君也是从张缘一的口中无意间知晓,这剑法竟然如此厉害。
张缘一的说辞之中是,潮湖书院将这么剑法隐藏得极深,但是从他师傅的口中,说是比起青城山的《心剑术》也是旗鼓相当的存在。
当听说竟然与青城山的《心剑术》都齐名时,宇文君可谓是惊呆了,当时就下定决定一定要得到这剑法的修行秘诀。
要知道心剑术天下闻名,那可是屈指可数的剑法,若是能够练会鸣息剑法,宇文君的实力,绝对会得到极高的提升。
虽然宇文君曾经将这剑法送给张缘一,可是张缘一却丝毫不起一点兴趣,他说道:“这剑法是她自己气运所得,他不能够夺人所爱,而且这种天机不可泄露的事情,要是被张缘一得到了剑法,或许会断了宇文君之后的练剑可能性。”
宇文君当然是不信什么天机命运的,但是张缘一执意如此,她也不好一直强求,最终作罢。
安静而又清冷的圣镜湖湖面,因为大部分学生弟子已经离开潮湖书院离去,整个书院显得更加冷清起来。
如今就连或许是初春时节,北方的最后一场大雪,也没了人来欣赏。
宇文君手中提着一杆青翠碧绿的鱼竿,坐在一张小凳子之上,静静垂钓。
天地四方刮起鹅毛大雪,如同飞舞在天地之间一只只雪白精灵,跳动着美丽而又曼妙的舞姿,宇文君拢了拢身上那件厚厚的雪狐貂裘,眉眼之上沾染起片片凌乱的雪花,在这片天地间,她就是最高贵的公主。
望着面前的雪景,宇文君情不自禁想起了,那天的场景,也是凌乱一片,如今回想起来还是有些许模糊,她的俏脸微红。
宇文君口中骂道:“这个张缘一,光顾着自己舒服了,本姑娘一点感觉都没有,全部忘记了。”
“那你可是真的冤枉我了!我当时药劲上头,现在也是一样完全不记得了。”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位撑伞修长的男子,笑着望向她。
宇文君一见是张缘一,顿时将整个脑袋缩进了貂裘之内,只留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张缘一走过来,为宇文君撑起大大的伞,又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件巨大的披风,他蹲在身子,将披风之上的帷线轻轻缠绕紧,摸了摸宇文君的脑袋,温柔地说道:“出门在外可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大雪天的,不披件衣服,怎么能啊?”
宇文君刚刚抬头看了一眼张缘一,又脸颊微烫地低垂下了头,害羞地点点头。
张缘一将对方这拘谨的模样,笑出了声,“怎么了,都是老夫老妻的了,竟然还会脸红?”
他刚想坐到宇文君身边,没想到宇文君突然挪开凳子,语气中有些严肃地说道:“你别过来,咱们俩先暂时来点素的!”
她是真的慌了,要是张缘一再往她身上一通乱来,恐怕北境的海族都不用想着杀了。
张缘一微微一愣,呆在了原地,他莞尔而笑,“不是吧,我现在这么恐怖了吗?”
说实话,什么壮阳药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他可以说那一次之后,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那天之后,他连床都下不了,好不容易站起来,双腿颤抖了许久许久才稳定住了。
以至于,现在别说是宇文君了,完全没了那方面的想法。
再看看宇文君,现在还能够出来钓鱼,可见完全没有他“伤”得重啊!
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果然先人不欺我也。
宇文君用力瞪了张缘一一眼,张缘一如丧考妣,算了。
他拿着自己带来的小凳子,坐到了离宇文君两丈远的地方,也不钓鱼,就静静地看着宇文君。
你坐在凳子上看雪,我在远处看正在看雪的你,雪景美丽的你的心灵,你填满了我的灵魂。
张缘一一辈子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如此成功过,对于找媳妇这件事,要是有人说他张缘一不行,那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炼丹术,什么修行,什么心智,在自己爱人面前,都是浮云。
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一人,整个天地间,也仅仅只有一人。
宇文君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确实是强求不得,哪怕她在圣镜湖上已经坐了大半天,可是还是没有那两个精怪的动静,甚至期间她不惜主动释放自己身上的气运,可是还有没有引来那两个家伙。
心灰意冷的她,只好放弃了,提着自己的东西,慢慢往回走。
至于回哪边,除了张缘一在百花谷的炼丹房,还能够有哪里呢?
张缘一将宇文君整理东西准备离去,也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了,临走之前还深深地看了一眼圣镜湖深处,冷哼一声,“给脸不要,不识好歹,竟然让我家宝贝失望,等我将来回来了,看我不把你们的湖水挖干!”
说完,大喊一声,“娘子!等等我!”扬长而去!
等待张缘一离去,那只三足金蟾从圣镜湖底缓缓探出头来,手边死死攥着那头大胖头鱼,确认两人已经完全离开了,这才放开了手!
大胖头鱼化作一个妙龄少女,气恼地质问三足金蟾道:“你问什么阻止我,要是能够吸食一口她的气运,我绝对可以少修行五百年!这么浓郁地气运你竟然将我困在这里,你好狠的心!”
三足金蟾,冷笑道:“你当这东西时谁都可以触碰的啊,这明显是这个小丫头片子故意释放出来的气运,我要是不拦着你,估计就要像上次一样,被这个家伙一锅端了!”
少女双臂环胸,鼓着腮帮子道:“你说什么话呢?只要我小心一点,不可能被对方抓住的,你要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隐遁之术了。”
要不是上次没有使用本命术法,又过于小瞧那个女子,她怎么可能会被抓住?
就说眼下这副少女模样,可不就是她那本命书法的功劳,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障眼法,而是从气势乃至身体结构上的全部变化。
除非上三重的修士,其他人根本发现不了她的真身。
再说了,富贵险中求,要是处处都胆小如鼠,怎么可能超越那些本来天赋就高于他们的妖兽。
特别是听说海族的那群妖兽,已经越来越往人族方面靠拢,甚至都发展出了宗门一说。
三足金蟾嘲讽笑道:“那个女子身上气运这般深厚,一看就是天道庇护之人,你以为你的一切又不再天道的计算之中吗?醒醒吧!乔碧络!到时候真的成了人家的盘中餐,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小女孩乔碧络嘴角一翘,“切!就你越老胆子越小,害怕最多!”
三足金蟾此刻却是担心另外一件事,那位女子身边的男人。
他们这类天地精怪本就是对于气运极其有着特殊的探知能力,若是说在女子身上看到的全是金色浓郁的气运,那么那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身上就是令人感到诡异的气运了。
时好时坏,而且坏起来极其极端,好起来又令人瞠目结舌,这样的命格,究竟是什么人可能拥有,他不敢想象!
而且这男子最后湖底看了一眼,分明是丝毫不差看着他们,这样灵敏的探知能力,真的是他这个境界可能有的?
要知道关乎到探知能力,其实说到底就是神识的覆盖探索能力,这个看起来境界比不高的修士,竟然有着这样强大的元神。
恐怕要是自己不拦着这个傻乎乎的大头鱼,要不了多久就被这个男子抓个正着了。
至于关于这个女的到底想要什么,他蛤蟆活了这么多年,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那个家伙分明是想要得到他手中关于修行《鸣息剑法》的秘诀。
仅仅从对方身上的那股若有若无的熟悉剑意便可以看得出来了。
凡是修行了《鸣息剑法》的人,那股子的精湛清纯剑意是藏不住的,就连他都忍不住赞叹,没有心法的前提下这个家伙竟然可以练习到如此程度,简直是惊艳世人的天赋。
但是他是断然不可能将剑法秘诀交给这个女子的,毕竟是他用来保命的东西,他还要靠着这个东西在很多情况下与人周旋。
老虎向猫学功夫,可是学成之后却对猫大开杀戒,要做世上最强者,幸好猫留了爬树的本领才免去一死!
他可永远不会忘记曾经听来的那个道理,这是他的底牌,若是全部暴露出去了,要不了多久,就是他的人头落地。
指不定就有人得到东西,为了自己一己之私,让他这个知道剑法的另一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且拿着身边这个傻鱼做要挟,他就算是再狠的心也难以说,指不定马上就交出去了。
不交是死,交了也是死,他是真的不敢让这个傻鱼冒这个险啊!
三足金蟾莫名想起了那个年轻道士,说到底,也只有他能够完全看不起他这些把戏,也仅仅是好奇了向他取来稍稍琢磨一番罢了。
也就是他看完了这剑法,才会得出一个与《心剑术》齐名的名号,其余人皆不知。
毕竟一位高高在上的存在,哪怕他这剑法再玄奥,对于他们来说最多也仅仅是激起一丝的好奇,真正让人产生觊觎,简直就是对那人的侮辱。
三足金蟾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莫名其妙地说道:“听周秃子说张道士的弟子来潮湖书院了,怎么没有见到人影呢?”
若是张道灵的弟子来了,将剑法送出又怎么样?对于张道灵的品性,他老蛤蟆还是十分信服的,自然教出来的学生也不会差了去吧。
“哈切!”张缘一走到半路上,猛地大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一百七十九章:再见,潮湖书院。
月色,微凉如水,如仙女在瑶池轻轻舀了一瓢水,一挥纤细的手腕,洒在静谧的人间。
仗剑山之上,张缘一与宇文君坐在那块刻字的碑文之上,遥望硕圆的月亮,两两无言。
与宇文君相处的日子,张缘一从来没有嫌时间短暂,对于一个常年孤独的人来说,宇文君就是他往后岁月里最温暖的光,稍稍一点他便心满意足。
今晚的宇文君一改往日里的黑色长裙,穿上了一袭雪白的裙子,长长的裙裾从石碑之上披挂而下,如同倒挂的瀑布一般,纯净而又美好。
宇文君两只脚微微弯曲,肘间搭在膝盖之上,双手撑起雪白如鹅毛一般的俏丽下巴,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璀璨斑斓的星子映入眼眸,那是人间最美的绝色。
宇文君感叹道:“天上的星星好美啊!”
因为早些年了张道灵就要求张缘一了解天上的星宿,略微懂的一些天文理论,他望向宇文君看向的方向,指着说道:“那颗名叫参宿。”
宇文君望着那颗闪烁明亮光芒的星子,“参宿?好美的名字!”
张缘一另一只手慢慢搂上宇文君的白裙之下,曼妙光滑的细腰,说道:“关于参宿还有一个凄美的故事。”
“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商参二星,相背而出,互不相见。”
“人们之间的分离、不和谓之‘参商’。‘参’星东出,‘商’星便西沉;反之亦然。因此,这两颗星永远不会在天空同时出现。”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宇文君眼中闪过一丝些许的失望之色,她靠在张缘一的肩膀之上,眼眸低垂,如同星河下坠人间,叹气道:“被你这么一说好像一下子变不美了。”
张缘一搂得更紧几分,笑着说道:“怎么会呢?离别只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只要两人心系着对方,哪怕天涯相隔,也如同陪伴左右。”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心若有了牵挂,在哪里都有个念想。
就如同天上的风筝,哪怕飞得再高,飞得再远,只要有那根细细的风筝线,那就永远不会让人感到失落,但是一旦风筝线断了,那就真的变成天上漫无目的的孤魂野鬼了。
张缘一下山之时,途中偶然遇到一位年迈的乞丐,那位乞丐断了一条腿,柱着一根木制的行山杖,沿路乞讨,慢慢赶路。
向他这样的乞丐,又是一大把年纪,又是身体残疾,行动上极其不方便,按照道理来说,其实大可留在一个破庙等待老天爷收了性命了。
可是这位老乞丐却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不断赶路,实在是令人钦佩。
张缘一无意间才得知,这位老人是自知大限将至,活不了多少岁月了,想要回到家乡,落叶归根。
哪怕他一身大部分落魄无依,可是临死之前,还是想着回归故里,哪怕那个时候,或许家乡的人或已经物是人非,在这位老人心中家乡还停留在那个曾经的模样。
犹记得张缘一从那位老人那里听来的最令他动容的话便是,“人啊,终究是需要依靠某种东西才能够活得下去,不然也就真成了行尸走肉,在这满载重物的人生道路之上,终究是要被累垮的。”
这种东西,可能是某个人,可能是某种信仰,可能是理想,但是总有一样是支撑人走下的理由。
张缘一望了望身边那个小鸟依人的宇文君,这样一个骄傲坚强的女子,也就只要在自己心爱之人的身边才会稍稍展露出一丝丝的温柔软弱。
曾经的张缘一,活下去的理由是,为了给将师傅的过去调查清楚,为了保护好身边的人。现在活下去的理由还将多一个,为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张缘一的手掌轻轻拍着宇文君的后背,若是明天的天还是这么蓝,若是海族没有进犯北境,那样的日子,又该有多么好啊!
张缘一突然说道:“小君,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宇文君微微一笑,心中如同流淌过一条娟娟溪流的暖意,嘴角微微上扬,她轻轻点点头,“嗯。”
两人在静谧的夜色之下,望着天上的星星,望着天上的月亮,就这么靠着过了温馨的一个夜晚。
......
“张缘一,你准备好了没有啊,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
“你不要急嘛!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等不下来,将来怎么做一个好母亲啊?”
“你又在说些什么呢?再不快点,我们俩都要迟到了!”
这时,张缘一身穿一袭青衫,从房屋之内快步跑出来,望着宇文君道:“来了来了,总不会出什么大茬子的嘛,你啊!”
宇文君拉起张缘一的手便往晋中山跑去,言语之中有些焦急道:“好多人都在等你,你真是架子大啊!”
两人快速奔跑,途中的微风吹拂起宇文君的秀发,空气中弥漫起令人骚动的清香,被宇文君拉着的张缘一,在后方望着一脸焦急的宇文君的美丽脸颊,嘴角莫名扬起一丝微微的笑容。
没过多久,两人终于是来到了晋中山下。
晋中山是潮湖书院最高的山峰,比起仗剑山还要高出一筹,高耸如云,与此同时也是书院文运最浓郁的地方,从下往上看去,如同一道撑起天地的擎天柱一般,恢宏而庞大。
张缘一抬起头,在晋中山的上方,竟然停靠着一艘巨大如同山岳一般的洲船,在洲船的前方有一颗巨大的虬龙头颅,面目狰狞,显得十分武威霸气。
因为张缘一还没有跻身腾云境,宇文君拉起张缘一的手,微微运功之下,两人御风上升,速度飞快!
升至洲船的上空,宇文君卸去一切外力,缓缓下坠!
一位是英俊无双的青衫客,一位是英姿飒爽的俏女子,一位谪仙落世,一位仙女下凡,联袂落于洲船之上。
此情此景在场的众人,无不侧目相视,眉眼之间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此时一位身披黑色铠甲的洲船士兵,手中拿着一卷名册书籍,走到两人面前,问道:“姓名!”
“张缘一!”
“宇文君!”
士兵手中的笔,在名册之上勾画一番,点点头道:“嗯。找个地方休息吧,洲船马上就要出发了。”
等到士兵走远了,原本听到“宇文君”与“张缘一”两人的其余人,纷纷向着两人靠拢来。
一位样貌清秀的女子,见着了张缘一,神情之中有些拘谨,她揪着手指,小鹿乱撞,自我介绍道:“张......缘一,你好,我叫杨秀秀,很......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伸出了右手,显然是要结识张缘一的意思。
毕竟是潮湖书院近来崛起的风云人物,修行之上天赋异禀,聪明绝顶才智非凡,心怀天下古道侠肠,对于这样的人,又有哪个女子不会动心呢?
张缘一面带微笑,刚要伸手回答,结果宇文君一把将张缘一拉到后面,立刻握上了杨秀秀的手,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我家缘一也很高兴认识你,杨秀秀同学。”
此话一出,就算是傻子也能够明白宇文君是什么意思,杨秀秀整个脸瞬间通红通红,她颤抖着话语,尴尬道:“那个......那个,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宇文君同学!”
说的话语牛头不搭马尾,说完马上逃开了。
如此一来,整船的人都知晓了张缘一与宇文君已经结为道侣一事,不少男男女女无不开始捶胸顿足!
真是意难平啊!
张缘一在众多女子的眼中那是心中心口上的朱砂痣,夜夜呓想,却只恨自己资质太差,恐怕是配不上如此完美的人,长夜唯剩叹息。
至于宇文君,那是无数男人心里的白月光,是不敢去淫思的女神,完美到光是看一眼便心生自卑。
两个新生一代之中,最优秀的两人,竟然走到了一起,郎才女貌无懈可击,他们心中只有深深的绝望。
张缘一望着身边厚重的云朵,说起来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坐洲船了,当真是怀念啊。
他又看了看在洲船之上把守的士兵,漆黑的盔甲,隐隐之中升起一丝熟悉之感。
他微微皱眉,思索了一番,突然恍然大悟,这竟然是天洲船,那个当年他和朱治文一群人,从大唐逃往北燕之时,北燕派遣出来的龙武营所乘坐的天洲船!
张缘一抬眼望去,忽而望见在天洲船的龙头上方,静静伫立着一位身形魁梧,肩披锁子甲的大将军,他一时兴奋,与宇文君交代一声道:“等我一下,见到一位老朋友,上去叙叙旧。”
说完,便基本登上了龙头,在两人相距不到两丈的距离,张缘一对着这位只有背影的将军,作揖行礼道:“在下张缘一,见过大将军。”
那位魁梧身形的将军转过身来,望着张缘一,脸色疑惑道:“有事吗?”
张缘一一见果真是那位大将军,他神色激动道:“将军莫非忘了数年前,在北燕的边境,您救下的那群人?”
大将军微微眯眼,仔细打量起张缘一,忽然想起一些往事,笑着说道:“原来是你啊!没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见到你!”
说着大将军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赞叹道:“好小子!我是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小伙子,竟然会是潮湖书院的学生,当真是有出息啊!”
不管在哪里,潮湖书院的名声都是极好的,毕竟是天下第一书院,而且又恰巧建设在他们北燕的境内,自然也是他们北燕的骄傲。
得知张缘一如今的身份,又看看张缘一的成就,这位一向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将军难得笑得真切。
此次为了北境,潮湖书院倾注整个书院的力量,势必要与北境共存亡,眼下望着张缘一,他的心中就越发温暖,毕竟是真正心怀天下的读书人,比起他们这些只会舞刀弄枪的家伙要金贵多了。
北境的背后就是北燕,保护北境其实与保护北燕无异,他作为帝国的将军,怎么会不对张缘一心生好感呢?
当年能够救下面前这个小子,也算是一种缘分。
张缘一笑着挠挠头,问道:“当年走得匆忙,还不知道将军的名字呢?”
他这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笑声开朗道:“我叫程明,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叫我程大哥就好了。”
这时先前那位记录姓名的士兵,从远处走来,报告道:“将军,人员已经全部到齐了!”
程明点点头,说道:“传令下去,天洲船马上开始启动,都准备好!”
那位士兵,底气十足回答道:“是!将军!”
说着便离开了。
程明与张缘一说道:“眼下马上要开船了,我要是主持船的运行,等有时间我们俩在找机会好好聚一聚!”
张缘一也不是什么没有脑子的人,知道北境战事已经是如火如荼了,时间耽误不起,他识趣地说道:“没事,程大哥你忙你的,我就在这边看看风景也好!”
程明这才转身开始指挥手底下一群舟师,开始缓缓启动天洲船。
毕竟是战事所需的特有战船,普通洲船与天洲船有着天壤之别,光是在船体的体型重量上,天洲船就比普通洲船要大上上百倍,所以驱动一艘普通洲船只需要一位舟师,可天洲船所需要的就是一群舟师。
巨大的洲船,如同沉睡的雄狮一般,开始缓缓苏醒,不断往上攀升,不疾不徐。
张缘一望着身边的流云,不断向着下方倒退,就好像天地为湖泊海洋,而人在乘坐在舟船之上,驾着湖水缓缓前行。
他忍不住向下望去,那是整个潮湖书院的全貌,百花谷、圣镜湖、山延院、仗剑山、披月峰以及在山头,山脚密密麻麻的宅邸仙府......一切的风景都在不断倒退,还像是记忆的一卷卷洪流,以常人难以反应的速度,快速流逝!
这就是潮湖书院,是无数学子再次求学的圣地,眼下即将成为他们最美好的记忆!
人群之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再见,潮湖书院!我永远爱你!”
“再见,我的青春啊!”
“刘菲菲老子爱你,下辈子还要和你一起在书院求学!”
“王腾你这个负心汉,离开了潮湖书院,你再也找不到我这么好的女孩了!”
“等老子把北境那群畜生打跑了,我还要回来求学!”
......
一时间这个天洲船之上,无数学子沸沸扬扬,有人痛苦流涕,有人哈哈大笑,有人追忆曾经,有人心怀大志......
张缘一的眸子中,情不自禁划过一道热流,他喃喃道:“再见了,潮湖书院。”
第四百一十章 初来乍到
北境之上,一条人为打造的,蜿蜒盘旋的巨大屏障,横亘在海族与人族之间,如同天堑一般,又好似将夜空分割而开的银河,恢宏大气!
在屏障的背后,便是北燕,也是整个七星大陆。
屏障的前方,那是一片**的大海,一望无垠,其上又有无数浮岛,无数悬浮的冰山,这些冰山浮岛的大小各不相同,小的仅仅只有一座小屋一般大小,大的如同一座山脉,一眼望不到边。
而在这些冰山浮岛之上,那是海族与人族互相扎营的聚集地,也是他们的阵地所在。
一切的兵力部署,都是在这些浮岛冰山之上,可以说,若是放在世俗战争之上,这些就是双方的营地,战略意义十分重要。
而那道巨大的屏障之上,也建造有规格极高的几座城池,这些都是北境最高层次的指挥中心,专门负责下达各地的命令,若是海上的营地都相继失守,那所有人都将退居于这几座城池之上,若是城池也失守了,那这场战争也便结束了。
所以对于所有参加战事的人来说,整个北境城池就是最后的底线,也是他们最重要的坚守。
北境这道巨大屏障,还有着自己的名字,蜀道。
名字的最初其实并没有这么艰深,只是后来大诗人白亭来了北境,见这巨大屏障,一时间心中有感而发,作诗一首《蜀道难》,开篇第一句便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寓意这若是海族妖兽想要登上这蜀道,比登天还难,所以这座屏障也便得此名号,流传下来了。
蜀道不仅仅隔绝了海族的侵犯,还将这高达万丈如山仞的海水阻隔开来,其内阵法加持极其繁琐复杂,可以说整个世上凡是有名的阵法,都在蜀道之上有体现,否则不比可能承受起这整片顶托的海水,以及经受住海族不断的术法攻击。
要是光论阵法的强度,恐怕整个天下都再也找不到能够与它相提并论的宫阙玉宇,仙家府邸。
这里是北境,是无数人用满腔的热血铸成的蜀道,是无数人将生命献给战场的地方。
海面之上,一道渺小的浮岛之上,有一伙人正躲藏在浮岛之中,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的海面,神色凝重。
先前收到消息,海族的一支小队伍即将从这片浮岛经过,继而偷袭他们身后的一座营地,所以上面早早地便派遣了他们一伙人在此埋伏。
众人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一整个晚上,时间慢慢流逝,却没有一人变现出不耐烦的意思。
像这样的埋伏蹲守在北境是极其常见的,眼下时间这还算是短暂,有好多次,因为探子深处海族腹地,传递消息时间上难以及时确认,便只能提前布置。
这一提前又是过去多久,那都是难以预料的。
运气好几个时辰便有成效,运气不好可能就是好几天,大半个月,甚至好几个月。
就曾经有一些新来的修士,因为受不了这样茫茫无期地等待,不服从长官的命令,擅做主张带人离去,结果造成了敌人趁虚而入,将那一整支队伍都灭得一干二净,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从那以后,北境的军队之中便立下一个军令,所有的士兵都必须听从长官的命令,带头闹事者,格杀勿论!
还有许许多多类似的军令,这些简短的文字命令背后,那都是无数的尸体堆砌出来的血的教训!
一位经验老道的士兵,慢慢靠到这支队伍的长官身边,小声问道:“百夫长,我看情况不对劲啊。”
在北境凡是参加战事的人,出了几位实力极高的存在,所有人都要从普通士卒开始,只有不断累积军功,才有可能不断上升军衔。
军衔也比那些大国之中花里胡哨的东西简单很多,分别是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校尉以及最大的将军一职。
将军四人,掌管整个北境的四大战区的重大战事以及所有的士兵,拥有绝对的权利!
至于校尉万夫长等等,分别掌管十万士兵,万人兵力,以此往下递推。
眼下这位蛰伏带队的人,便是担任百夫长之职。
百夫长稍稍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悄声问道:“哦?此话怎讲?”
那位新来的士兵,缓缓说道:“我仔细观察了这四周的地形,经过这边去偷袭军营,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从袖子中取出一张地图,手中拿着一支轻巧的毛笔,稍微放在舌头上舔了舔,比划道:“你看,这里是我们的军营,这里是我们此刻埋伏的地方,其他能够去往军营的地方,大多都没有浮岛冰山,偏偏选择这里,那不是显然告诉别人,我们就是想要被埋伏吗?”
毛笔在地图上再轻轻圈画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再看看这里,我们的军营,离其他的军营十分相近,要是进攻我们的军营,那简直就是早死,其他军营可以立马冲过来支援,而且他们百余人真的够看吗?”
百夫长默默皱起眉头,那个士兵再次说道:“你在看看我们这里,四面八法,这里就是一处远离其他地方支援点的孤岛,这里才是真正的困兽之地啊!”
百夫长恍然醒悟,但是他又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被欺骗了?”
那可是他们安插在海族之内,许久许久的间谍,难道他会出卖背叛他们?
那年轻士兵眼神之中积满愁绪,他缓缓说道:“恐怕不是背叛我们了,而是他已经暴露了身份,反而被海族利用了。”
百夫长瞬间被这位年轻的士兵点醒,绝对就是如此了。
年轻士兵语气中多了一丝焦急道:“百夫长大人,眼下情况危急,我们还是需要尽早做出决定啊!”
在这种情况之下,多拖一刻危险就要成倍增加,绝对不能够耽误!
百夫长之时稍稍思索了一番,马上叫来几位士兵,说道:“传令下去,撤退,退回营地,并且通知其他附近几个营地,转攻为守,时刻提防局势!”
受到命令,一众士兵立刻开始撤退,但是就在他们即将逃走之时,从海底突然窜出数百道巨大的黑影来,百夫长大吼一声,“全军虎式阵型,撤退!撤退!”
看着这数百道黑影,依旧还在源源不断从海底窜出来的数量,粗略估计也有五六百的样子,他们仅仅只有一百多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啊!
果然一切都如同那位新兵说的一样,他们中招了!
但是眼下不是慌乱的时候,必须要最大程度地保留尽可能多存活的人。
虎式阵型,乃是军营之中一位老军师创造出来的复杂军阵,专门用于撤退作用。
将年轻修为低的士兵充当虎头,不用顾虑任何事,只管不断往前逃跑,而年老的士兵作为虎尾,尽可能消耗拖延追赶来的低人,修为高实力强大的士兵则是处于虎腰,虎尾消耗过一轮的敌人,与这支队伍相接触,且战且退!
在突然被数百海族偷袭的混乱情况之下,这些修士依旧在损失极小的程度下,快速排列出虎式阵型,开始快速撤退!
海族见此情况,领头的一位首领,大手一挥,所有海族疯了似的冲上前去,追杀所能接触到的一切人族修士。
刹那之间,整个海面之上,扬起惊涛骇浪,沿途一路不断传出惨叫的声音,海面、天空,一抹抹鲜红的血液肆意飞扬!
毕竟是在数量之上被碾压,哪怕人族修士已经拼尽了全力抵挡,但是处于虎尾部分的那些老将,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减少!
一位老将手里挥舞着一把大刀,怒喝一声,将一只冲上前来的妖兽一刀劈成两半,粘稠而腥臭的血液沾染了一声,将他鬓角苍白的发丝都一瞬间染红!
老将浑然不觉,他怒吼道:“来啊,畜生!想要入侵我的家乡,先从你爷爷的尸体上踏过去!”
说着又是迅猛一刀将从侧面冲来的妖兽前腿斩断,妖兽瞬间失去了前冲的力量,跌落海底!
可是就在这时,在老将的另一边,又有一只妖兽趁此机会,长着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将他的肩膀撕扯下来,顿时血肉模糊,滚烫的鲜血沿着一路拉出一条如同河流般的情景。
老将惨叫一声,另一只提刀的手将那只妖兽劈死,“我日你奶奶!”
可是马上就被其余冲上来的妖兽吞没,尸体被撕裂成一片片渗人的碎片!
这种情况在这支队伍之中,还有很多很多同样在上演着。
百夫长眼见着不断减少的士兵,以及背后茫茫无际的海族妖兽,他往前看了看,距离军营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但是眼看这种情况,显然是要被这群畜生活活耗死!
他心一狠,振臂高呼道:“全体列阵,反攻!”
既然逃不掉,与其被这群家伙消耗殆尽,还不如跟这群家伙拼了,至少可以多换几个海族妖兽的性命,至少可以给其他队伍的士兵减少一点压力!
百夫长怒吼一声,“他奶奶的,兄弟们,我们拼了!”
一群修士,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视死如归,与数量庞大的海族修士厮杀在一起!
双方损失的速度,比起先前追赶之时明显要快了许多许多,明明是在人数上被碾压的人族修士,却个个实力强劲,如同疯魔一般,与这群海族妖兽厮杀!
在海族深处,一位身穿灰色衣服的男子,静静看着前方的战局,笑着感叹道:“人族修士确实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在妖兽之中,只有达到了琴心境才能够幻化成人形,所以眼前的这群妖兽基本上都还是妖兽模样。
可见这位灰衣男子算得上这支海族妖兽的最高修行者,也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
妖族的繁育能力比起人族要强太多太多,有些妖族甚至一胎便可以生出成百上千只幼崽,这是人族完全无法比较的。
只可惜,妖族在修行天赋之上比不上人族,大部分的妖族其实大多都只是保持着没有心智的野兽模样,真正脱颖而出的少之又少。
再加上修行的资源十分稀少,各地互相厮杀抢夺,能够活命已经是大幸了,更不用说什么能够坐上高高在上的位置。
就说那群至尊之中,除了淇水至尊乌公来自人族,以及天生便是九重天的两个怪物,其他人,哪一个不是摸爬滚打起来的,哪一个背后不是血淋淋的尸体京观啊!
特别是陆佛至尊,这个家伙当年占据一片海域,最喜欢做的事情,可不就是屠灭一个种族,一个宗门的事情。
也就是在那位大人出现之后,这才收敛了不少,身上那浓重的煞气,一般的妖兽,光是看看便走不动路了。
不过哪怕陆佛至尊杀戮极多,罪孽深重,业火压身,可海族之内从来没有人咒骂过陆佛至尊,海族向来便是强者为尊,向来便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个道理是每一个海族从出生就明白的,这就是海族!
弱者就是要接受被剥削的命运,也绝对不会有人怜悯丝毫。
曾经就有过一个笑话,说是海族的修士被强者欺负了,背着便发誓以后一点要报仇,让对方百倍奉还,同样的情况发生在人族修士上,人族修士只会背地里告诉官府,告诉长辈,简直是活活笑死个人!
在他们海族的眼中,从来就是人族占据了灵力资源最充裕的地方,否则绝对不可能将他们海族压迫这么多年。
要是放在同样的环境发展,海族指定要将这群家伙压在地上打个半死不可!
好的资源有助于修行,在修为实力之上,人族完全遥遥领先,这也是为什么人族能够压着妖族上万年的重要原因。
不过没有关系,这一次他们就是为了抢夺来那些资源,海族必将崛起!
在灰衣男子身边,一只美丽的红色鲤鱼,笑着说道:“人族就算是再有实力,毕竟在人数上就被我们妖族碾压了,大王不用担心,绝对不会出意外的,这群家伙必死。”
灰衣男子嘴角笑容微微凝固,他严肃地说道:“你这家伙怎么就不听劝告,大王可不能乱叫!”
整个海族如今是一位天尊,五大至尊,十五位大王,以及茫茫多的,魑、魅、魍、魉,他也仅仅是最小级别的魉官罢了。
在海族之内,他们原本都是占据小小一片海域的霸主,所以鲤鱼说是大王,也是一时间没有来得及改口的原因。
灰衣男子微怒道:“这种僭越规矩的事情,你要是下次再乱开口,我保证让你沦为这些家伙的玩物!”
红色鲤鱼一听这话,吓得结结巴巴道:“奴才,再也不敢了!”
灰衣男子冷哼一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被其他长官听了去,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灰衣男子望着远处渐渐稀少的人群,说道:“还剩几个家伙,正好我也手痒了,待我去去就回!”
他的脚尖踩过一只妖兽的尸体,笔直冲向前去!
一只队伍里实力最强的百夫长是琴心境,其他都是些不值一提的杂鱼,眼下百夫长为了救那个年轻人已经战死,现在过去必然毫无危险!
灰衣男子五指成钩,在手指的前端竟然凭空伸出几只极长且锋利的爪子,他要亲自取了这群家伙的心肝来!
灰衣男子就像一只急速前行的箭矢一般,咻的一下便没了踪影,他眼神阴冷,望着前方浴血奋战的小辈,尖叫道:“给我死!”
就在爪子即将触碰到年轻小辈的心口时,从天空之上,突然冲下一道青色的虹光,紧随其后的是一批批剑气冲天的身影,那青色虹光一剑将这家伙的手臂整个斩断!
“啊!”灰衣男子发出尖锐的惨叫之声,还没有看清眼前这个家伙,在强烈的生死危机之下,当机立断选择逃走!
可是四面八方从天而降的一群家伙,实力简直是惊人的恐怖,仅仅是一刹那的功夫,原本还有数百只妖族的队伍,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全部尸沉大海!
青衫剑客一剑斩断灰衣男子的双腿,眼神之中怒气冲冲!
灰衣男子,失去了双腿,又失去了一只手,加持不住巨大的灵力消耗,立刻变化出了真身,竟然是一只玄龟。
玄龟口吐人言,颤颤巍巍道:“你......你们是谁?”
四面八方都是尸体,数不尽的残缺海族妖兽,前一刻还信誓旦旦,认为必胜的他,这一刻如同直坠地狱,面露绝望!
实力相差是在是太大了,这群家伙简直是太恐怖了,恐怖到他甚至完全不相信自己能够从这群家伙的手中逃走,连逃命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青山剑客怒发冲冠,提起就是一剑猛然斩落,“我是你爷爷张缘一!”
一道蔚蓝色的剑气竖切而下,想来以防御极强著称的玄龟,此刻竟然如同一块豆腐一般,被平平整整地切成两半,瞬间丧命!
张缘一环视四周,到处都是飘散的人族修士尸体残骸,刚刚从天洲船之上落下,第一次到达北境的张缘一,那一刻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片地方的残酷,他的眼中压抑着极重的愤怒,仰天长啸道:“血债血偿!”
他一定要将这群海族驱赶出去,一定要让这群畜生偿还给人族制造的伤痛!
宇文君缓缓走到张缘一的身边,紧紧握住张缘一的手掌,安慰道:“好了好了,总有一天我们会为这些死去的人报仇的,没事的。”
听了宇文君的安慰,张缘一这才清醒过来。
这时程明走过来,将那位因为战斗太久,已经脱力的年轻人轻轻扶起,他问道:“怎么回事?”
看他这个样子,显然是已经经历过不少这样的事,早就练就了一颗极其坚强的心,能够冷静处理此刻的情况。
其余的潮湖书院的学生弟子,大多如同张缘一一般,或多或少都有着不小的心理波动。
这样的人间炼狱,没有走过一遭的人,谁能够经受得住?
年轻人将先前发生的所有情况都讲述清楚,从对话之中,张缘一这才知道这位名叫王冕。
程明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快点离开这里,免得引来更多的海族出动。”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可能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此地绝对不能久留。
张缘一望了望四周的尸体,沉默了许久,问道:“程大哥,这些死去的将士怎么办?”
程明没有说话,张缘一望着面前的王冕蹲下身子,将每一位士兵腰带之上的徽章取了下来。
程明说道:“照着他的方式做吧,这在北境是我们的风俗。”
凡是北境战死之人,都不设立坟冢,印刻了将士身份的徽章便是一切。
众人沉默,开始收集散落在海面之上尸体的徽章,最终全部交到了王冕的手中,一百一十七人,除去活下来的十一人,一个徽章都没有少。
正当众人准备即将离开之时,遥远的天空中,传来一声极其阴阳怪气的声音。
“没想到出来随便逛逛,竟然撞到了一船大鱼啊!哈哈哈!”
第四百一十一章 清梦
当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程明神色大变,他立马大声喊道:“大家快逃!”
可是他话音刚落,一道绚丽的白色光影突然在众人的眼前闪过,方圆数里的海面之上,凭空升起一片结界,所有人都被隔绝在一片空白的结界之中,甚至完全来不及反应!
张缘一心中升起一片寒意,就算不用任何人说,他也明白来者是一位极其强大的海族修士,强大到哪怕他们这群人联手也难以抗衡对方丝毫。
他情不自禁抓进了宇文君的手,好似在说,不要怕有我在!
程明则是眼神之中闪过无数倒影,一时间震撼、心痛、愤怒以及深深的自责愧疚,五味杂陈!
他怎么会不知道来者究竟是何人,光是从声音之上,他程明做鬼也不会忘记。
海族五大至尊之一的心念至尊,在整个北境令无数修士闻之色变的存在,他曾经的一只队伍就是在这个家伙的魔爪之中全军覆没!
心念至尊杀人手段残忍诡异,往往被发现的尸体,大多都被吸食尽了全身的血液,只剩下一具干枯骇人的枯骨,以及包裹在骨骸之上那张单薄的面皮。
最最令人恶心恐惧的是,这心念至尊最最擅长操控人心,只要他想凡是在他境界之下的修士,若是被抓住大多都会被篡夺记忆,然后被种下一颗心念至尊的夺舍种子,从此认为心念至尊的傀儡,并且极难看出有任何异常。
就是因为心念至尊这诡异的手法,一些被安插在海族之内的间谍,有不少被抓住之后,都被种下了夺舍种子,反而被海族利用向人族设下陷阱!
在空白的结界远处,众人的前方,一位身穿一袭白衣男子,那白衣就好似染坊里最纯粹的颜色,不染一丝纤尘,而男子的面色亦如衣物一般惨白,毫无血色可言,他便是心念至尊,万仙!
万仙踏在水面之上,扬起一圈圈浅薄的涟漪,他的双目之中瞳孔一片雪白,显得诡异至极。
程明赶紧一步挡在众人面前,而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万仙便走到了他的面前。
万仙伸手便是一掌,那速度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能够看见,包括离着万仙最近的程明亦是如此。
“哗!”一声汹涌的血流之声,仿佛是突然喷薄开来的泉眼,在程明的腹部,瞬间便被打开一道巨大的口子,血液肆意流淌!
程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竟然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双手突然抓住万仙贯穿他腹部的手臂,他怒吼一声,“大家快跑!我来拖住他!”
众人大脑一片空白,此刻耳朵如同有一顶巨钟敲响,轰鸣不已!
万仙嘴角勾起一抹惨然的笑意,阴冷的话语,冷笑不止,“逃?往哪里逃?这个地方被我封印了,就凭借他们也想要逃?”
他突然手臂用力一拔,程明拼尽全力抓住他的手,就还想软弱无力的稚童一般,被万仙毫不费力地挣脱开了,原本已经被打开的腹部口子,血液流淌得更加汹涌!
万仙笑道:“一个仅仅只有乾元境的蝼蚁,就凭借你也想拦住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又是抬起手臂,舌头在沾上程明血液的手指上轻轻添舐了一番,他仰起头闭上眼眸,神色之中吐出前所未有的痴迷享受,甚至癫狂。
他忍不住赞叹道:“啊!真是太棒了,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再品尝过上三重天修士的血液了,真是太美味了!”
众人望着这个轻轻吸了一口气,便将手臂上的血液全部吸食干净的怪物,心中的恐惧之下,忍不住身子颤抖颤栗!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到底是什么境界?竟然连乾元境在他的面前都不堪一击。
万仙从袖子之中摸出一个仅仅只有巴掌大小的草人,摸了摸他的小鼻子,笑道:“多亏了你的自投罗网,我才能设下这个局面,这才能够机缘巧合之下钓到这么大的一条鱼。”
张缘一仔细打量那个草人,顿时瞳孔一缩,这......这哪里是什么草人,这分明是一个人形的干尸!
能够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炼制成这般大小的干尸,可想而知那位人族间谍到底经历了多么恐怖的折磨!
只见那具干尸竟然还有生命,他的面色之中露出极深的恐惧,以及令人不敢直视的愧疚,泪水在干枯的脸上,不断流淌!
张缘一捏紧拳头,咬紧牙关,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怒,这个畜生!
程明此刻半跪在地面之上,一只手按住重伤的腹部,眼中充满了仇恨,依旧自责,他不应该的,不应该连这么简单的陷阱都看不出来,不应该带着这群孩子来这里冒险的!
潮湖书院的学生弟子,那都是未来战场之上的希望,这一船的人,多达数百学生弟子,若是全部在这里丧生,他怎么对得起整个人族?
他一个人在这里丧生没有关系,可是这群人不能死在这里啊!
万仙感受到张缘一的怒火,突然微微皱眉,他望向张缘一,微微歪着脑袋,好似一位十分天真的孩子,他问道:“你很恨我吗?”
下一刻,他便瞬间来到了张缘一的面前,五指成钩,一把抓住张缘一的脑袋往上一提,张缘一双脚瞬间离开地面,他望着张缘一充满仇恨怒火的眼睛,就仿佛在俯瞰一个蝼蚁一般,嘲笑道:“就凭你?也配?”
他的指尖微微有力,张缘一顿时感觉,整个人的大脑仿佛要瞬间碎裂开来,脑海之中,一片翻江倒海,他面色极其痛苦,瞪大了双眼,仿佛下一刻大脑就要经受不住压力,爆炸开来!
一旁的宇文君顿时提剑一把斩在万仙的手臂之上,刀刃却仿佛切割到了一片坚硬十足的顽石一般,发出“铿锵”一声,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在万仙的手臂之上留下!
程明强忍着剧痛,大吸一口气,一拳趁机砸在了万仙的肩膀之上!
被突如其来袭击的万仙,在这一击重拳之下,身形快速倒退五步,可是程明手中的拳法完全没有停滞下来的意思,在短短的瞬间之内,接连砸出数十拳,逼得万仙不断倒退,海面之上,顿时激起无数炸开的浪花!
万仙脑袋微微一偏,躲过程明直冲面门的重拳,他松开抓住张缘一的手,叹了一口气道:“就这么急着想死吗?”
只见他抬起一只手,一手化刀对着程明的肩膀就是猛地砍下!
一连串渗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程明的肩膀所有的骨骼全部碎裂。
程明忍着剧痛咬紧牙关,另一只手臂对着万仙的心口就是锤杀而去,势如破风!
可是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万仙仅仅是空置的手掌横挡,一把便抓住了程明冲来的拳头,他的手掌猛地用力,又是一连串的碎骨之上,程明的整个手臂被捏成粉碎!
万仙身形一侧,向着程明的腰间就是一击鞭腿,空气之中爆炸出一连串的爆鸣声,程明就好像一支断了线的风筝,被以极其恐怖的速度踢飞出去,海面之上不断翻过打水漂,扬起数十丈的汹涌浪花!
而在原地的万仙消失不见,再次出现之时,已经是一脚踩在了奄奄一息的程明身上。
他俯瞰程明,蔑视道:“挠痒痒吗?”
这时宇文君再次一剑刺过来,万仙抬手便是瞬间两指夹住宇文君的剑尖!
白虹被控制无法动弹丝毫,剑鸣颤抖不已,他稍稍打量了一番这只通体雪白的长剑,惊奇道:“白虹!”
他好像瞬间认出了面前这个英气十足的女子是谁,能够拥有西晋镇国神剑白虹,此人的身份已经是呼之欲出了,必然就是那位西晋公主宇文君!
万仙微微运转灵力,长剑被一把夺去,而企图上前夺回白虹的宇文君,却在一个强大的屏障之外被隔绝开来。
他轻轻抚摸过这柄剑身线条极其优美的白虹,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赞叹道:“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白虹,实在是令人意外。”
只是下一刻,他的眼中便闪过一丝哀叹遗憾,“可惜了,剑是好剑却跟了个废物主人。”
他望向宇文君笑道:“不如这把剑便随了我吧。”
说着,他稍稍心念一动,白虹之上原本与宇文君的联系被瞬间切断,就连白虹剑的那点神韵也顿时消失不见,全部被抹杀干净,而他屈指一弹,白虹便化作了一只银色手环,绕在他的手腕之上。
万仙满意地点点头,这一次出来不仅能够吸食到许久没有品尝到的上三重天修士血液,而已还获得了一柄品秩极高的佩剑,又能够灭了一船的潮湖书院弟子,这样的收获,简直是难以想象的盛大啊。
他又看了看面容姿色都是极佳的宇文君,稍稍犹豫了一番,要不要顺便再炼制一具美人干尸?
就在这时,原本应该重伤的张缘一,手中提着清梦不顾一切地冲撞过来。
这时候的他,唯一能够堵上一切的便只有这一支佩剑了。
万仙稍稍瞥了一眼张缘一,对于这只蝼蚁的攻击竟是直接选择无视,手掌慢慢抓向被控制住的宇文君。
程明想要起身,可身体的重伤让他就连保持一点神志的清醒都困难,更不用说起身了。
就在万仙即将触碰到宇文君之时,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清梦竟然一剑刺穿了万仙的手掌!
那个哪怕是被乾元境修士接连砸中数拳都毫发无伤的万仙,此刻竟然被一柄来历不明的剑刃所伤,这怎么可能?
万仙虽说被一剑刺穿手掌,却丝毫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反而是更加兴奋不已!
这柄神秘的长剑能够伤得了他,品秩必然比白虹更加高上一层楼,他此行的收益只会更加丰富!
他舍弃宇文君不要,直接伸手抓向张缘一的佩剑!
一个胭脂水粉的玩物,怎么比得上一柄品秩极高的佩剑来得让他兴奋!
哪怕张缘一想要抵抗,可是在悬殊的实力差距之下,万仙只是轻轻一扯,清梦便被抢夺了去。
万仙笑道:“真不知道你们人族修士是如何想的,这么好的佩剑尽是些弱者拥有,这不是白白糟蹋东西嘛。”
海族出生在贫瘠的海洋之中,灵气稀薄,资源缺少,对于灵器之类的打造更是远远不如人族,一旦出现一件品秩不低的灵器,常常会引起极大的动静,引得海族部落之间大战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海族之内向来便是强者掌握财宝灵器、美人佳肴,向人族这般将好的东西给弱者,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而且竟然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抢夺吗?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清梦,想要像抹去白虹剑的灵智一般,将清梦剑也一并收入囊中,可是他心念才微微一动,就仿佛有一道恐怖的吸力,将他的元神猛地吸入清梦剑的小千世界之中!
万仙眼前一片空白,再次恢复时,已然处于一个庞大无边际的夜晚海面之上,空荡荡的一片,整个海面之上一无所有,没有风,没有月光,没有星星,也没有云朵,就仅仅是一片空荡荡静止的海,以及庞大的孤寂!
若不是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脚下传来的海水触感,他甚至都要以为这仅仅只是一面镜子。
突然一股极其强烈的压迫从四面八方袭来,哪怕是已经处在九重天最高境界衍道的万仙,也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一道极其古朴醇厚的声音回荡在万仙的脑海之中,“滚!”
仅仅是一刹那,万仙的元神便被这股力量逼出了小千世界,而再次回到本体之时,他顿时七窍流血,眼中藏着极深的恐惧,不断大口大口地喘气!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大将军
而那柄清梦剑,竟是下意识被他扔弃出去,张缘一趁机赶紧将清梦抓在手中。
就在张缘一想着借此机会重伤万仙之时,万仙的恢复速度极快,猛地清醒过来,他眼中前所未有的癫狂,此刻的兴奋甚至一度超过了先前加起来的总和。
他抓住张缘一的脖子,猛然提起,癫狂道:“你是张缘一!你是张道灵的弟子张缘一!刚刚给那股力量我绝对不会搞错!你就是他的此生唯一的弟子张缘一!”
什么镇国神剑白虹,什么乾元境武夫,什么潮湖书院的学生弟子,比起张道灵的弟子,这些都算的了什么?
海族之内一直在寻找张道灵弟子的踪影,哪怕是牺牲了一位境界极高的占卜师算卦,也仅仅是得出名叫张缘一罢了,对于张缘一的长相从来不曾见过,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竟然会在这里遇到!
万仙光是想想便忍不住仰天狂笑,一旦找到了张缘一,海族破开蜀道这座壁垒的可能性至少要增加三成!
在巨大的喜悦之下,他如今只想快速将这群家伙杀了,赶紧赶回海族腹地,这样的消息,天尊大人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可就在他想要挥手之间将所有人都消灭之时,天上突然坠落下一道如同山岳一般滂湃的剑气,一剑将万仙抓住张缘一的手臂撞碎,化作一道屏障隔绝了万仙与张缘一!
万仙怒吼一声,手指之上散发出晶莹的白光,如同指尖插进一块豆腐一般,瞬间便刺进了那道剑气凝聚而成的屏障!
其他人都无所谓,但是张缘一他必须得到,哪怕损失千年百年的修为也在所不惜!
他伸手抓向张缘一,可是一道头戴斗笠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张缘一身边,拉住张缘一的后颈往后拽,又是摇摇递出一剑,万仙的手才刚刚触碰到张缘一的衣领,便被一把一剑斩入海水之中。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突然飞走,万仙怎么甘心,他从海水之中冲天而起,朝着那递剑之人就是冲杀过去,在他身后是无数呼啸游荡的阴魂,如同一件披风一般,竟然聚拢起来有万丈大小。
这些阴魂之中不仅仅有人族修士,更多的是大量的海族妖兽,都是他炼制而成。
只要他每杀一个修士,不论是人族还是海族,全部都会化作他这件阴魂大袍之中的一部分,经历了上万年的修行杀戮,早就有不下百万的阴魂凝聚,也就是有百万的海族人族被他杀死!
阴魂大袍翻江倒海,整个海面之上,突然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一条条阴魂如同蝗虫发灾,在天地间嚎叫胡乱飞舞!
万仙眼中愤怒疯狂,嘶哑如同鬼嚎声音吼道:“将他还给我!”
那位头戴斗笠的汉子,护在张缘一面前,冷笑道:“还你?什么时候成为过你的了?大言不惭!”
先前混乱,张缘一此刻瞬间认出了这位头戴斗笠的汉子,是当年在莲花峰有过一面之缘的剑客缚心。
缚心单手持剑,口中默念道:“一个西瓜切两半。”
抬手就是一剑竖切而下,海面之上顿时惊起惊涛骇浪,而万仙的那件阴魂法袍被一剑斩成两截,无数阴魂在这一剑之下瞬间化为飞灰。
可是仅仅是刹那之间,阴魂法袍再次恢复如初,就连那些损失的阴魂也死而复生一般,重新凝聚而出。
这件阴魂法袍若是被人随意一剑便损坏严重,那他万仙这么多年来的心血精力,只会惹人耻笑。
阴魂法袍之上汇聚出万仙的惨白面容,开口说道:“缚心!你只是神和境界,是不可能战胜我的!”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又突然窜出数十个身影来,那些身影,每一位都手持一柄仙剑,落在缚心的身边,众人齐声道:“列阵!”
众人围绕在缚心身边,以缚心为中心,排列成一圈,每一剑都直指剑阵中心的缚心。
万仙眼神一凝,震撼道:“竟然是二元剑阵!”
缚心抬起手中佩剑,此剑因为他而得名,简单明了,西瓜。
周边数十人的一身修为悉数汇聚在缚心身上,缚心手中西瓜的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攀升,就连身边的空间都开始寸寸崩裂开来。
他再次默念一声,“一个西瓜切两半。”
又是一到厚重的剑气从天而降,竖切而下,只是比起先前的,这次的恐怖程度明显强大了不止一倍两倍。
整个海面被一分为二,竟然清晰可见万丈海水之下裸露的岩层,而直面这一剑的万仙,胸口被斩开一到骇人的口子,他幻化成本体模样,竟然是一只万丈大小的吸血蚂蟥!
那粘稠且蠕动不止的臃肿肥硕身子,遮天蔽日,光是见到便给人一种毛过悚然的恶心之感,谁又能够想象到一个面容白皙的青年男子背后,竟是这么一尊令人作呕的存在?
万仙眼见远处天空赶往此地的修士不断增加,哪怕知道斩出这一剑的缚心已然是强弩之末,他还是不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他深深望了一眼张缘一,冷哼一声,卷着万丈海水,转瞬逃遁离去!
赶到此地的一众人族修士,眼见身受重伤的万仙逃走,做势就要追去,缚心赶紧劝道:“不能追,这里是靠近我们的地盘,要是追过去了,到了海族的腹地之内,那纯粹就是送命。”
众人听了缚心的话,只好作罢。
缚心稍稍长呼了一口气,先前汇聚而来的修为,顺着阵法重新回归身边人族修士的身边。
二元剑阵恐怖之处便是如此,可以将众人的修为短暂归于阵法中心之人,使之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
可是代价也是极大,传送了修为的人,大多都会在归还的途中或多或少损失一部分,少则一成多则大半数。
这些对于修行艰难的修士来说,那都是极其恐怖的损失。
这么多年苦苦熬炼才拥有了如今的境界,仅仅是因为施展了一次阵法便损失巨大,往后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悠久岁月才能弥补过来。
缚心虽然也损伤不轻,但还是优先看了看四周的人,发现大部分人都没有出事,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位修士在远处呼唤道:“缚心校尉!”
众人过去,原来是已经奄奄一息的程明。
张缘一赶紧从乾坤袋中取出所有的丹药,将治疗伤势的丹药喂给程明,可是丹药服用下去之后,程明却连吸收丹药之力的力气都提不起丝毫。
哪怕张缘一帮着输送灵气给程明,却丝毫不见效果。
程明抓住张缘一的手,笑着摇摇头,“不用尝试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已经是没有办法了。”
虽然断了两只手,可是对于程明最致命的还是最开始那贯透腹部的手刀,以及最后的一击鞭腿。
手刀将他的丹田气府全部搅碎,他后来能够出拳都已经是拼了性命不要才勉强递出几拳。
而最后的鞭腿,这一脚之下将他的三魂七魄全部震碎,眼下想要活命除非是天神下凡,否则绝无可能!
张缘一很早便对医术有着不小的了解,他当然知道程明如今的情况,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仍然不断尝试寻找可以救命的丹药。
他的动作慌乱,眼神闪躲,不断翻找一堆东西,嘴中念念有词,“在哪里?在哪里?救命的丹药在哪里?”
实在是找不到丹药的张缘一,恼怒道:“到底什么能够救人!?”
程明抓住张缘一用力几分,笑容显得十分惨白,他说道:“好了好了,可不要再挣扎了,你这样子程大哥会走得不安心的。”
张缘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他小声说道:“程大哥......”
程明叹气道:“男人可不能随便哭鼻子啊,要坚强才行。”
张缘一赶紧胡乱擦去满脸的泪水,“好,我听程大哥的。”
程明看了看张缘一道:“真是幸运啊,当年能够救下你们一群孩子,眼下都就要成长为守家卫国的好男儿了。”
谁能够想到那个孩子会成长为一个如今这样的青年才俊,而且又十分有缘分地在潮湖书院相遇了。
只要是去往北境杀敌的男儿,都是好男儿!
先前他还害怕自己保护不了这群孩子,眼下所有人都活着,那就好。
程明莫名想起一件事来,笑着说道:“有件事情是我当初耍威风了,在潮湖书院你叫我大将军我也给回应下来了,现在想想真是笑死人。”
“在北燕时,我作为北燕军人确实是将军没错,不过那都是常年跟随我的士兵才会这么叫,既然都是去了北境,其实我也仅仅是一个万夫长罢了,被你叫将军怪不好意思的。”
张缘一抹着眼泪笑道:“我不管,在我的心中程大哥永远都是将军,最大的将军。”
程明无奈,算了也是个将死之人了,稍微虚荣一点,上面应该也不会责怪吧。
程明的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甚至最后连说话都显得困难,他还是撑起整个精气神道:“缘一啊,快快修行,将来一定要多杀敌,要将这些入侵者全部驱逐出去啊。”
张缘一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点头。
程明缓缓闭上眼睛,嘴角莫名挂起一丝欣慰的笑容,他仿佛看见了那一天的到来。
这位在战场之上征战了一辈子的北燕将军,北境万夫长,最终还是走了,无声无息。
这一刻,张缘一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明白了北境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生死在北境面前好像从来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第四百一十三章 寸土不让
程明离开了许久,张缘一一直保持这握住对方手的动作,神色十分难过,直到宇文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番,张缘一才恢复了神色。
张缘一将程明腰间的令牌取下,好好保管着,这是北境的风俗,他不会忘记。
北境修士,不需要入土,不需要葬礼,死在哪里便是葬在哪里,唯有腰间的令牌是唯一的身份证明。
缚心此刻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赶回去交差了。”
说完,众人相继踏上天洲船,各个心情沉重,难受抑郁。
宇文君一直陪在张缘一的左右,望着张缘一难过的神色,她的心情也十分难过。
为了打破沉默,让张缘一的心情好受一点,宇文君试探地说道:“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张道灵先生的弟子,以前我还猜测过,只是始终觉得不可能,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张缘一抓住宇文君的手,有些自责地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那个能力,没有保护好你。”
宇文君顿时气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就连这样的事情你都要往自己身上牵扯,为什么会认为这件事是你的错?”
她不希望张缘一为了这样的事情留下一生的阴影,而且明白不是张缘一的过错,他忍受不了张缘一这般说自己。
张缘一低垂下头,“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实力再强大些,我就能避免这些情况的出现,程大哥也不会就这么死了。”
宇文君抱住张缘一,安慰道:“不要这么说,修行之路本来就艰深,我们谁都不能够一口吃成大胖子,别忘了你可是张缘一啊,潮湖书院年轻一代中最有潜力天赋的人,你这个年纪拥有这般成就,已经是极其不俗了,这个仇我们将来一定可以报的!”
不仅仅要报仇,还要让对方加倍奉还,一定要让海族付出惨痛的代价!
张缘一突然握紧拳头,眼神坚毅道:“这个仇我一定要让那个畜生付出血的代价!”
才刚刚踏上北境的张缘一,算是留下了印象极其深刻的记忆,仇恨的种子在他的心中扎根,他的心中暗自发誓,海族与他之间势不两立!
宇文君望着这个样子的张缘一,突然十分害怕张缘一走上一个极端,可是凭借现在的她,却又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心中微微叹息。
她是担心张缘一给自己加上的重任太重,最终化作枷锁反而束缚了他的心,反而变得不再自有。
明明这种情况之下,怨不了任何人,张缘一却总是习惯性地将失败的原因归咎在自己身上,这样的他,会活得很累很累。
好像他从来笑得都没有那么完完全全的开心,他的心中一直都有藏着数不尽的忧愁。
而这个忧愁张缘一一直都在刻意隐藏,除非万不得已,旁人实在看不见。
也就是一直待在张缘一身边的她,也仅仅是窥见了冰山一角罢了。
宇文君越想越是心疼,握住张缘一手更加紧了,她靠在张缘一的肩膀之上,安慰道:“不管你走到哪一步,我都会永远陪着你的。”
张缘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的云海,暗自发誓一定要加快修行,不择手段!
这种因为修为太低,能力不足所带来的感觉他实在是忍受够了,这一次是程大哥,他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若是下一次是身边的朋友?是爱人呢?
他不敢想象。
天洲船很快便来到了蜀道之上,下了船众人举目望去,完全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到了。
在蜀道之上,竟然是一座看不尽尽头的平坦城池,城池之上,万家灯火,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竟然在这么一块地方建造出这么大的城池,可见蜀道究竟是有多么的宽广,多么巨大。
缚心此刻介绍道:“这座城池名叫平安城,寓意平平安安,也是我所驻扎的城池之一。像这样的城池,整个蜀道之上还有三座,分别是破敌城、团圆城以及太平城。”
一听闻缚心说的想如此大的城池竟然还有三座之多,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不得不被这些年坚守此地的修士,那惊天动地的大毅力所震撼到。
缚心见这些年轻人如此反应,他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多么?大么?若是你们见过了妖族的城池,便不会这么想了。”
妖族的城池并没有像人族这般拥有四座之多,仅仅只有一座,而这一座城池,竟然相当于二十座人族城池一般大,那才是真正的茫茫无际。
人族为了这次战争算是吃尽了陆地之上不易迁移的苦头,用洲船运送虽然省时省力,可是耗费的财力物力都不是一般的国家能够经得起的。
而海族在海中迁移轻松方便许多,再加上那些个海族妖兽的领头者,不惜将海底的巨大岩石搬运到了北境,花费了上千年的光阴岁月,最终成就了这么一座巨大海族城池。
而且在人员支援之上,人族也吃尽了大亏,唯一占据的优势,或许也仅仅只有在修士力量的对比上,人族要强大太多太多。
当年在海族威胁大与魔教威胁大之上,九官之内各自的看法都不同。
在一些人看来海族威胁大,毕竟是一整个种族,毕竟是杀不完的敌人。
但是另一些人认为魔教威胁大,就是因为哪里有一个修为通天的魔教教主倪晨飞。
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十重天太清境的位置只有十个,就是这十人兼具了天下大半的气运,其余的一切气运甚至都不能够成就第十一个太清境修士。
这是这么多年来,无数修士前仆后继以绝望尝试出来的。
认为魔教威胁大的人,无非就是因为这个倪晨飞。
但是自从张道灵不惜以命相抵,换了倪晨飞的性命,魔教也便再难起气候了。
虽然还是强大的宗门,但威胁大陆显得有些螳臂当车了。
但是谁又能够想到,倪晨飞将自己的一身气运竟然全部给了海族,眼下海族不出意料,在九官之中一致决议下,瞬间成为了最大的威胁。
十重天在某种意义上便已经开始在掠夺天地气运了,这也是近些年来,海族的修士不断增强的原因,就说那九重天的海族妖兽,便从曾经的寥寥无几,到了如今的十多个之多,这就是十重天的作用!
拥有一个十重天的领导者,又拥有无数的海族修士,谁能够保证这群家伙不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在人族手中夺下一片土地呢?
也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提议施舍给海族一些地盘,说是大陆在数万年前本就是人族与妖族共存,只是最终人族崛起了才驱赶了大部分妖族去往了大海之内,相信这些年了,再放回来还是可以商量和平相处的。
这个争议在最初还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直到九官亲自宣布与海族死战到底,寸土不让。这次让那种消极的声音慢慢低沉了下去。
当年那九人也就是如今的九官带领人族赶走大部分妖族,那是因为人族在妖族的压迫之下活命都艰难,妖族一直都把人族当做牲口一般对待,九官是拯救人族于水火之中,今天竟然还有人提议重新回到炼狱之内,真是令人贻笑大方。
割地求和,如同抱薪救火,薪不尽则火不灭,这种强彼弱己的提议,能够说得出口的人,不是蠢就是坏。
蠢人还可以理解,坏人就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有通敌的嫌疑了。
一旦开了割地的口子,只会灭了自己威风,涨了他人志气,而且绝对停不下来,海族那群在穷地方活习惯了的畜生,一旦享受到了大陆的好处,谁还愿意回去,谁不想彻底占为己有?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个道理谁会不懂?
本来就是一群土匪强盗不要命的家伙,竟然妄想着会安分守己地死守一片地就罢休了。
等占领了北燕,绝对会有人说大唐更加丰美富饶,到了大唐,便说既然已经三国占领了两大国,为什么不干脆一统天下呢?
为了那一点点可能,他们拼了性命也绝对会冲上大陆!
海族想了这么多年的美梦,直到终于有了这么一个人出现,谁不兴奋,谁不乐意?
说说是五大至尊被降服了,实际上五人都知道,更多的是心悦诚服的合作态度。
有个可以信服的人带着海族往前不要命的冲,总好过在这个穷苦地方煎熬一代又一代吧!
就说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人族修士与海族之间战斗了这么久,谁见过几面那群畜生产生怯懦后悔之意?哪个妖兽的眼中不是满含着贪婪与疯狂的?
缚心转身望着那片汪洋大海,在海的另一边,便是海族的老巢,那里便是敌人的方向。
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坚毅决绝,但是你海族可别忘了,我们人族也不是这么还欺负的,数万年前可以将你们从大陆之上驱赶,往后的岁月里你们也别想踏入大陆一寸大地之上!
第四百一十四章 承诺
缚心很快便分配了一些住宅给他们这群潮湖书院的学生弟子,平安城虽然大,可经不住人跟多,再加上之后还有其他州的修士赶来此地,此地说是寸金寸土也丝毫不过分,所以在住宅方面相对来说还是很稀缺的。
为了互相有个照应,加上潮湖书院学生之间或多好少都有一些默契,所以缚心便将这群这都分到了一片区域之内。
而在兄弟姐妹朋友,亦或是道侣之类,北境也也展现了极其人性的一方面,只要双方主动申请便可以住在同一所宅子之内,也可以省去一些住宅的使用,张缘一与宇文君便是如此。
等到分配好了住宅,张缘一忙不迭问道:“缚心前辈,其他书院的学生呢?”
缚心摆摆手道:“可别叫我什么缚心,怪文嗖嗖的酸得很,你还是叫我西瓜剑仙吧。”
张缘一暗道:“这不是更加酸吗?”
缚心一眼便看出了这个家伙的想法,拍了拍张缘一脑袋,说道:“潮湖书院的学生分了四批到来,所以也就分配到了四座城池,你们很幸运被分配到了我这一座城池,往后叫声剑仙,我便罩着你们。”
说着他得意地扬扬下巴,好似再说,来嘛叫我一声,不会后悔的。
张缘一又想起了当初在莲花峰之上,第一次见他,这个看起来像极了江湖骗子的家伙,只是当时没有想到原来这个家伙真就有那么强的实力。
但是他依旧不愿意拍缚心的马屁,赶紧转移话题道:“那我们这座城池的城主是谁呢?”
缚心心情顿时坠落,显得十分低落,他有气无力道:“是一个和尚,名叫种易,你可以叫他秃头大师,反正也是一个秃子,脾气好得很,不会生气的。”
张缘一点点头,虽然缚心这么说,但是他可不会傻了吧唧真这么叫,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面前这个面带斗笠的背剑汉子就是酸这位城主。
张缘一刚要开口问出其他消息,缚心心照不宣,率先回答道:“破敌城城主是一位女道姑,叫童雨诗,道号晓霜仙姑,团圆城城主名叫荆蘭,就是你们的副山长,太平城城主是个江湖散修,出自琅琊剑冢,名叫秦淮。”
这些都是各个城池的信息,张缘一初来乍到这些消息十分重要,赶紧用心一一记下记下!
四位城主对应四大将军,那校尉以及各个夫长应该都是分布在各大城池之间吧。
缚心此时开口抱怨道:“这些人里面,也就是咱们平安城的城主最是不行啊,其他人家的城主都是无相境衍道境界,而咱们的城主却只有神和,真是拉胯的很啊!”
他突然抓住张缘一的肩膀,凑到他的耳畔边,笑容猥琐悄声道:“大兄弟,打小我就看你行,要不咱们找个机会撺掇一伙人,一切造反,将这个小城主拉下马如何?到时候我做城主,你就是副城主!”
张缘一吓得差点没有掉一身冷汗,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能够说得出口,也就是这个家伙敢这么肆无忌惮了。
对着自家城主这么无礼,而且无相境神和境界,整个天下才几个啊,竟然还不满足,真是令人咂舌。
张缘一赶紧挣脱开缚心的手,借口道:“那边好像有人叫我,我......我去看看!”
说完赶紧一溜烟消失不见。
缚心望着张缘一仓皇而逃的背影,无奈摇摇头,打趣笑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瞧你这个怂样,真是令人不齿啊。”
他望着风平浪静的海面,伸了伸懒腰,朗声道:“死秃子,打架去!”
声音之大震天动地,响彻在城池的各个角落!
城内所有修士只是微微抬起头,转而继续忙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一个月总要来这么几次,他们也早已经见过不怪了。
在平安城的行宫之中,一位正在打理文书的白衣和尚,微微笑道:“真是顽劣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下一刻却忽然从行宫之中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然是在无尽的海面之上。
一道滂沱剑气冲天而起,而海水沸腾,如同滚烫的火锅一般,熬炼江海!
缚心没有告诉张缘一的是,若是种易想要跻身如衍道境界,仅仅只在一念之间,只是代价便是天下再也不存在什么西瓜剑仙缚心。
张缘一回到住宅,便发现宇文君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门槛之上,仿佛若有所思,他赶紧过去坐在她的身旁问道:“怎么了?”
宇文君这才意识到张缘一出现在了自己身边,她摇摇头,笑道:“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有些事情她自己想着有些难过,但是让张缘一知道了,她害怕张缘一又要愧疚许久。
张缘一微微皱眉,仿佛心有灵犀地说道:“是不是因为白虹丢失这件事?”
宇文君低垂下眼眸,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张缘一。
白虹是西晋的镇国神剑,对于西晋的意义自然不必多说。
宇文君当年还仅仅只有五六岁之时,贪玩的她无意间闯进了国库之中,结果就是白虹与她一见投缘,直接飞剑认主,这件事情还引起了整个皇室不小的轰动。
之后便是与白虹相伴了足足有二十多年的岁月,她待它如同自己的挚友一般,如今没了这份联系,宇文君心中的难过自然不必多说,只觉得心中空落落了一块。
张缘一握住宇文君的手,注视着宇文君的眼睛,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帮你抢回来的!”
他的眼神坚毅,语气认真,仿佛在说,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完成!
宇文君嫣然一笑,如同盛世绽开,她点点头,“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父皇会欺骗她去潮湖书院是为了将来为西晋抵御外敌,实则是想要保住她的性命。
大臣们会欺骗她,说她天资卓越,根本不需要努力也可以成为大有能耐的人,其实是为了在她这里博得好感,加官进爵。
身边的哥哥们会欺骗她,各个都是最爱她的,实际上她能够明白,为了皇位,他们都在说谎。
只有张缘一,每一句都是让她安心的真心话,只有张缘一,向来不会欺骗她,哪怕是为了她好的善意的谎言。
这时张缘一手中蓦然出现江寒,递给宇文君道:“这是我师傅留给我的佩剑,名叫江寒,你且先拿着。”
宇文君望着这把月色一般的长剑,一眼便看出了不俗,而且既然是张道灵前辈留下来的仙剑,怎么可能会是凡品?
她瞪大眼睛道:“可是这是张道灵前辈留给你的,我......”
她自然是知道张道灵对于张缘一的意义究竟有多么重要,这样贵重的东西,她实在是收不下去。
张缘一将剑柄放在宇文君手上,一一按拢她的手指,说道:“师傅还给我留了一柄佩剑,剑本来就是用来用的,给谁用不是一样啊!”
说着张缘一大手一伸,通体星辰点缀的清梦赫然出现在手中,“你看,我还有一把!”
宇文君稍稍缓和了一点神色。
张缘一继续说道:“而且我们俩谁跟谁呢?我的东西不就是你的吗?把江寒交给我最爱的人,就当做是提前交给你的彩礼了!”
宇文君脸颊微红,轻轻捶了一下张缘一的胸口,“就你油嘴滑舌,讨厌!”
可是往往张缘一的烟嘴滑舌,对她来说却最是有用。
第二天,张缘一等人便被城主火急火燎地召集到了行宫之内。
因为他们才刚刚到平安城没多久,所以很多事情需要吩咐也实属正常,大家也没有多少怨言。
等到了行宫,推开门,张缘一一眼便望见了在大殿的尽头,那面墙壁之上,悬挂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令牌。
众人都不是傻子,知道一个令牌对于一个北境修士的意义究竟有多大,也瞬间明白了,这些已经刻上了姓名的令牌,究竟是什么原因被悬挂在了墙壁之上。
这些都是在战争之中死去的修士,密密麻麻茫茫无际,仅仅是粗略看了一下,便有多达数万块,这还是有人回收的令牌,那些全军覆没,亦或是战乱之下完全没有办法回收的令牌,又该有多少呢?
一想到这里,众人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甚至连这道门槛都迟迟没有抬脚跨过去。
张缘一低头望了望手中程明的令牌,最终深呼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跨过门槛,他径直向前,走得十分坚定,一直走到底,最终自作主张将程明的令牌悬挂在了那面墙壁之上。
其他学生在张缘一的带头作用之下,也纷纷走进大殿之内。
相比于其他的到来的潮湖书院学生,他们这群人无疑是特殊的,初来乍到便已经体验到了失去身边至亲之人的心痛。
但是没有关系,心越是受伤,只要不是完全没了活路,等到恢复过来,这些都将变成往后岁月里却有力量的震动。
一直站在暗处静静观察的种易,点点头,慢慢走出,走到众人的面前,众人这才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城主。
在昨日城主与缚心的打斗风波之中,众人一直以为这是一个脾气暴躁,长得五大三粗的彪头大汉,可是今日一见却完全出乎了大家的预料。
种易身穿一袭白衣袈裟,衣襟半敞开,哪怕是剃光了头发,却依旧难影响到那英俊绝伦的样貌,气度非凡,面带微笑,平易近人。
种易望着大家,双手合十,做了一个佛门礼仪,微笑道:“阿弥陀佛,大家好,我叫种易,也就是平安城的城主。”
众人纷纷作揖行礼。
种易盘腿坐下道:“今日邀请大家过来其实也就是稍稍办理一些北境的基本流程,你们也不用紧张,非常快就结束了。”
他一挥手,在众人的面前,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条条腰带和一块块令牌凭空悬浮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种易说道:“每一个进入北境的人族修士都要记录在册,你们现在可以在令牌之上刻上自己的名字,且滴血认主之后,在行宫后面自然会有一盏魂灯点燃,时刻记录在座各位的存亡与否。”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想要得知一个人的生死难如登天,唯有准确的魂灯可以做到难出差错,这也是北境有来判断战士的损失伤亡情况的一种手段。
众人照着种易的话做了,一块块原本还无主的令牌顿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令牌的一面是每个人的性命,而另一面则是一个大大的“安”字。
这时平安城特有的标志,破敌城的“破”,太平城的“平”,团圆城的“团”,各不相同。
待所有人都完成之后,种易说道:“对了顺便提及一下,这件腰带还有储物的作用,不过空间不大,显得有点鸡肋了。若果不是特殊情况,开始希望大家不要轻易将腰带取下,以后这便是你们身份的象征。”
众人点点头,这些他们都懂。
种易继续说道:“那么现在就是关于你们收编队伍的事情了。”
众人顿时提起精神,一旦收编队伍便代表着他们正式成为了北境的将士,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伸出一只手指,说道:“眼下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你们可以选择从零做起,从最小的士兵不断堆积战功,最终达到你们所期望达到的目标。”
这也是一般的军队最基本的一条规定了,无论放在哪里都是这个样子,从最小的兵做起。
种易伸出两只手指,继续说道:“二、你们可以抱团取暖,自己成立一个小队伍,推举出一个值得信赖的人,那人可以直接晋升百夫长。”
众人一听心中一惊,其实对于大部分的修士来说这两条规矩没有两样,而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就是一次极其难得的机会了。
破格让一位直接成为百夫长,等于是开始便走在了众人的前面,这样的机会,相信还是会有不少人想要去争取的。
可是眼下便困难了,推举出来的人选是谁呢?
要有实力,又要有威望,这样的人在他们一群人之中少之又少。
种易望着这群年轻人,面带笑意,其实这种允许拉帮结派的事情在其他外来修士是看不到的,只是潮湖书院是特例,也是他们几人一致同意的决策。
潮湖书院来的学生弟子,整体实力都在普通外来修士,以及一些国家派遣来的士兵要强,分开便是自己发展自己的,顶多就是出现几个出类拔萃的家伙。
但是若联合在一起,那就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或许能够在战场之上创出不小的奇效。
一支队伍最少需要一百人,这是规定,不过并不是所有的潮湖书院修士都喜欢拉帮结派,成立一个大队伍。
在破敌城就有一个名叫王腾的家伙,带着三个实力强劲的挚友,选择在一个小队里混,也就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登上了千夫长的位置之上,其余几位挚友也是至少百夫长起步。
最终几个人成立了一个独立的暗杀小组,专门刺杀海族的高层,名字就叫英俊殿,虽然名字显得玩笑了,可是无不是令人闻风丧胆。
以独立的组织成立,这也是北境极其稀少的特例了,这件事情在整个北境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的。
种易心道:“也不知道这群人又将作何打算。”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之时,一个声音弱弱地说道:“那个,我觉得张缘一就是不错的人选啊。”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望向站在宇文君身边的张缘一。
他们一群人都是最后一批离开潮湖书院的人,大多数都是新生中的新生,张缘一拥有六重天的实力,在他们之中已经是顶流的实力了。
而且张缘一的手段大家都是明白的,担任过三天弄潮儿会长,一举将执法堂管事、德高望重的女子教书先生以及一位高高在上的晋中山祭酒全部拉下马,这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得到的。
至于曾经的弄潮儿会长元浩南因为上面的刻意隐瞒,他们并不知情,但仅仅是这三位已经足够证明张缘一的实力了。
实力、名气以及威望,张缘一在众人之中丝毫不缺,毋庸置疑他就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这时另外的学生开口道
“确实如此,我也认为张缘一将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张缘一若是当领导者,我没有任何意义。”
“年轻一辈之中,我只信服张缘一!”
......
一时间张缘一的势头猛涨,大家纷纷附和作答。
种易也是微微点头的看了一眼仿佛陷入沉思的张缘一,能够一下子都到这么多人的认可。
这时张缘一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看了一眼宇文君,沉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觉得......”
众人屏住呼吸,期待张缘一的回复。
“我恐怕不能够胜任。”
说完便作揖行礼,只身一人离开了,那背影显得十分绝情。
众人一片哗然,无疑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宇文君望着张缘一离开的孤单背影,愁容满面。
第四百一十五章 仗剑弄潮
已经是五月份的天气,若是在七星大陆其他地方,哪怕是在北燕潮湖书院,此刻也应该是漫山遍野的青山绿树了。
但是这里是北境,北境常年一片荒凉,从来不见一抹青色的花草树木,一年之中从十一月起便是冬季,知道五月才刚刚结束,可是说一小半都是在凛冽的风雪之中度过。
而五月的北境,唯一区别于冬季的北境,便是天上落下的不再是什么冰雹飞雪,而是融化了的冰凉雨水。
张缘一一个人坐在蜀道的城墙之上,双脚悬在半空之中,清梦横放在大腿上,双手按剑,注视远方。
他并没有撑伞,而是任由这冰凉如同丝丝寒气如体的雨水拍打在身上,怔怔无言,眉眼之间仿佛蕴藏着无数的愁绪,挥之不去。
此时宇文君撑伞走到张缘一的身边,缓缓坐下,她温柔地说道:“雨伞还是要撑一下的,北境的雨水可比其他地方的雨水要寒冷多了,哪怕是修士也不能够大意了。”
虽然她这么说,但显然是宇文君过于担心了,若是普通的下三重天修士还有可能被北境的雨水伤到,但是张缘一这般境界,不太现实。
可能这就是女人吧,在她的眼中,一直都只是不想张缘一受到一点伤害,哪怕是冷冷的雨水也是如此。
宇文君靠在张缘一的肩膀之上,只是静静地陪着张缘一眺望远方,沉默不语。
两人就这么看了许久许久,张缘一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有男子气概的,就这么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宇文君轻轻回答道:“我所认为的男子气概,那是一个男人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可不是为了满足与他人的要求便硬着头皮上了。你要是没有准备好,那不接受也没有关系,强行为难自己,要是但时候搞砸了,反而会让你难过许久许久吧。”
张缘一叹气说道:“还是你懂我啊,我就是害怕自己害了他们,我的师傅是张道灵,整个海族都在找我,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我带着他们,只会是害了他们。”
所以他宁愿辜负,毕竟比起让一个人丢了性命,区区失望又算得了什么啊。
宇文君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若是对于张缘一的性格,恐怕再难有人比她更加了解了,张缘一做出那个决定之时,她便猜测到了。
宇文君继续说道:“其实他们能够做出这个决定,很大程度上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他们也知道你是张道灵前辈的弟子,也知道跟着你会有极大的生命危险,但是还是这么决定了,说明他们根本不害怕。”
张缘一沉默,他们可以不害怕死亡,但是他害怕,要是因为他的原因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那他张缘一就是千古罪人,这一辈子都是要背负极大的愧疚之中的。
宇文君说道:“一切随你心意吧,若是觉得没有必要,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的。”
不管其他人如何,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哟!你们小两口子真是恩爱呢?让我这一群单身汉子怎么看的下去啊?”
这时在两人的身后,一个声音玩笑打趣道。
两人同时起身,转身望去,张缘一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到了。
只见在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站着上百位潮湖书院的学生,他们各个衣冠整洁,腰带系在腰间,排列成整整齐齐的队伍,面色肃穆地望着张缘一!
先前那位开口打趣的男子,义正言辞地开口道:“张缘一!我们不管你是谁,我们只相信你能够带着我们打仗,带着我们打胜仗!这就够了!请给我们一次机会,带着我们一起征战海族妖兽吧!”
说完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握拳置于心口之上,低垂下头,“百夫长大人!请带着我们打胜仗!”
其余一种学生纷纷齐声开口道:“请带着我们打胜仗!”
张缘一望着这群人,张大嘴巴,几次想要开口,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
最后他袖子胡乱往脸上一抹,他小声说道:“你们这群家伙,起来吧。”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张缘一笑着轻轻点点头。
众人一时激动,齐刷刷站起来,抱拳道:“拜见百夫长大人!”
张缘一身子一震,转身望着浩瀚缥缈的无尽海域,他说道:“从今往后我们的营号便叫仗剑营!”
他振臂一呼,长剑直指远在数十万里之外的海族营地,大声喊道:“仗剑营问剑海族,绝不留一兵一卒,斩杀殆尽为止!”
“斩杀殆尽!”
“斩杀殆尽!”
......
狂风之中,张缘一大袖剧烈鼓动,长发飞舞,青衫仗剑,落拓不羁!
太平城,一位身穿黑袍的男子破例从破敌城转到此处。
偌大一支洲船,所搭载之人竟然仅仅只有这么一位男子。
当他踏上太平城的一刹那,在地面之上早已准备了许久许久的一群人,纷纷从单膝臣服跪拜的姿势起身,众人分成两列,中间专门留有一条供人行走的道路,迎接此人。
黑袍男子所过之处,人人拔剑驻地,神色庄重肃穆,远远看去,这一条道路竟然有数十丈之远,而在两边所立之人,也至少有七八百人之多,而且各个至少都是腾云境的修为,可见规模之大,此人身份之尊贵!
在过道的尽头之处,一位男子手中平托一柄长长的佩剑,低头迎接。
若是有见识的人,此刻瞬间便会明白,这是一种职位的交接仪式,而且看佩剑的规格,此刻持剑之人至少也是千夫长职位。
黑袍男子缓缓走到那人面前,接过那柄长长的佩剑,小声说道:“辛苦了。”
那位男子回答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将佩剑递交成功之后,男子起身回归队列之中。
黑袍男子转身,高举手中的佩剑,怒喊一声,“弄潮儿!”
众人齐声高喊,“属下在!”
黑袍男子再次怒吼一声,“可愿与我一同上阵杀敌?!”
众人神色振奋,大喊回复道:“愿为会长赴汤蹈火!”
那一天,秦剑舍弃破敌城即将成为万夫长的军功,来到太平城,在此成立弄潮营!
一个往后令无数妖兽闻风丧胆的军营正式出现在北境之上!
第四百一十六章 娇羞羞的女人
风平浪静的无尽海域海面之上,微风就像是少女温柔的拳头,落在人身上绵软无力,恰似挠动心窝,隐隐做痒。
突然海面之上扬起一圈圈细微不可见的涟漪,紧接着便是一朵朵绚丽的浪花从海水之中炸起,一头头面目狰狞的海族妖兽潜着海水急速前行!
领头的数位妖兽纷纷都是人形,代表着众人至少都是琴心境的海妖,其中领头那位更是罕见的腾云境,如今身后带着数百只海妖,如同滚滚浪花冲刺向前,浩浩汤汤。
领头的那头海妖五大三粗,浑身都是健壮的虬劲肌肉,开口问道:“前面真是遇到了落单的人族修士?”
身边一位长得贼眉鼠眼的家伙马上回道:“小的敢用性命做担保,绝对是落单的人族修士,只有七个人,其中四个琴心境,三个凤初境,小的也是想着魍官大人神威武大,这份战功绝对不能够落入了其他人手里,这才马不停蹄来告知于您的!”
那位肌肉壮汉冷哼一声,“分明是你手底下的人实力不济,这么大一条鱼自己吃不消,所以才来找我罢,也不用跟我假惺惺作态,我不吃那一套,你放心一旦将这伙人一网打尽,属于你的军功不会少的!”
贼眉鼠眼的男子心知自己的如意算盘被识破,他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人族修士能够换来的军功还是小事,主要是这群家伙身上的灵气法宝,这些才是他们海族疯狂抢夺的东西。
直到现在,他一个琴心境的魉官到如今竟然也仅仅只有一把天地玄黄之中,最低等阶黄阶的飞剑,看那群家伙的手中分明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这次请了这个大他一级的家伙来,最好的东西时不用想了,不过到时候兴许可以分到一两件好东西也足够了。
没有办法,海族的贫瘠简直是不敢相信的,也就是人族修士才会随意无意往身上挂一把两把剑,这要是在海族指不定要被人蒙了面门就是一阵杀人夺宝。
肌肉大汉此刻心中也是暗自窃喜,这么久了尽是些小鱼小虾,身上的宝物都是些就连他也看不上眼的小东西,这次正好有机会打一伙正正好的家伙。
同境界之内,海族想要与人族对决,除非是真正的天赋异禀,亦或是手段极多,否则基本不用想打败人族。
人族修行的环境,手中的灵器法宝,都不是海族所能够相提并论的。
就好像是两个普通人,一个天天吃肉锻炼身体,一个天天吃没有营养的烂谷子陈皮,吃肉的家伙还手持利刃铁剑,另一个拿着木剑。
这还需要打吗?不出意外的话,基本是没有胜算。
眼下海族与人族便是如此,一个灵气充沛,一个灵气稀薄,一个强大的兵器,一个烂铁剑当宝,谁来打?
所以对于他们魑魅魍魉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挑着弱一点点的打,有收成还没有风险,一举两得。
至于再往上的十五大王,五大至尊,那些人这么多年在海族搜刮的天地灵器用来应付人族修士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这就是海族,旱的旱死涝旳涝死,强者掌握大部分资源,明明多到溢出用不完,还一个劲的掠夺,而底层的妖兽为了一点点资源不惜以命相博,惨不忍睹。
要不是天尊大人的出现,将一些人的丰厚财富收取了一部分下发下去,恐怕就是他们想要和人族打架,也没有那个底气啊。
天尊大人亲自许诺过,但凡是在战场之上掠夺来的人族资源,只要回到营地记录在册,谁都不能够掠夺,一经发现死路一条,而且可以互相检举举报,也有重伤。
曾经有一位海妖仗着自己修为高,以武乱禁强行打杀了一位在战场上捡漏夺宝的小妖,巧夺灵器,结果便是被上面的人查清属实后,就地打杀处决,至今尸体还挂在耻辱柱上以示众人。
所以说如今的海族,有了天尊大人的到来,当真是不一样了,很多事情总归是不再像从前那般整日蝇营狗苟只求一个多活一日算一日。
如今总算是有了点盼头,有了盼头便有了希望,如此一来,生活还想也没有曾经那么绝望了。
对于这位天尊大人,不敢说十成海族都尊敬信服他,但是至少九成也是有的。
他们也相信这位大人就是天命之子,就是要带领他们走向光明未来的伟人。
这支海族大军很快便赶到了他们的目的地,远远便看见几位落单的人族修士在海面之上漫漫悠悠地来回走动,听着那伙人细细碎碎的对话,好像是迷了路。
其余人已经是想要冲上前去,肌肉大汉抬手拦住说道:“人族修士狡猾得很,小心谨慎为妙,我们静静等待一会儿,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这么一等便是一刻钟过去了,海面之上的那几人好像终于琢磨清楚了方向,准备离去。
贼眉鼠眼的男子焦急道:“大人,若是再不上去,这伙人要逃走了!”
肌肉大汉眼见着人越走越远,最终也沉不住气了,他喊道:“杀!”
海水之中,所有的海族一拥而上,冲出水面!
就好像是万鲤朝龙一般,动静巨大,声势浩大!
前面那几人也注意到后面的动静,一时间惊慌失措,赶紧急速逃命!
见此情况,肌肉壮汉总算是相信这伙人真是落了单了,四周确实是没有其他修士了,他兴奋不已道:“逃?往哪里逃!?”
说着,手中蓦然出现两只浑圆大锤,一马当先冲上前去!
他的口中呀呀大喊道:“呀呀呀!拿命来!”
腾云境修士毕竟不是琴心境能够比的,瞬间便来到了众人的面前,将几个人族修士拦住了去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肌肉大汉阴笑道:“快快束手就擒吧!我也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否则?嘿嘿!”
七位人族修士再看看四面八方,四周都是被无数海妖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顿时惶恐不已,惊慌失措道:“这......这可怎么办啊?”
没想到七人之中,竟然还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肌肉壮汉顿时更加兴奋了,人族的女子最是可人了,自带体香,细皮嫩肉的,在跨下最是令人欲罢不能。
比起那些想要学着人族却又学不出半分韵味的海妖,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舔了舔舌头,吩咐道:“小的们,这娘们千万不要伤了一根汗毛,本官要好好与她‘较量较量’!”
其余海妖纷纷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笑容,有的甚至大胆调戏道:“你可要好好伺候好咱们大人,留个活命啊!”
或许大人爽完了,便是他们这些属下吃剩菜的时候了,到时候一人一下也是不错的嘛。
不过看着这个女子柔弱的样子,恐怕撑不住大人几次撞击便尸骨无存了吧,也算是可惜了啊。
那女子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懂这些海族的意思,她横眉倒竖,立剑在前,嗔怒道:“你们这群畜生,上一个我杀一个!”
她这话看着威武,可是放在这些刀剑舔血的家伙眼中,更多的是一种软糯无力的撒娇一般,一时间众人更加得意嚣张。
肌肉壮汉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哈哈大笑,一声令下,“小的们给我上!”
众多的海妖全部冲上前去,如同快速收拢的大网,而鱼儿便是被围困的七人。
肌肉壮汉还是担心这群不长眼的手下伤了那位娇羞羞的女子,竟然主动出手,冲在众人的面前,要亲自将女子抓在手里。
而在女子身边的留个其余修士,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废物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位腾云境修士面对几个琴心境凤初境修士会受伤?开玩笑!
就在他无视其他人的攻击,大手即将抓住女子之时,那女子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她提手便是一剑,肌肉壮汉就如同一块豆腐一般,被切割成了两半,血肉淋漓!
这一幕来时之快,超乎了所有人的反应,以至于仅仅只是一个眨眼时间,他们的老大,已经是命丧黄泉。
而那位看起来娇羞羞的柔弱女子,轻轻一掀面纱,以及面纱之下的面皮,摇身一变,竟然瞬间变成一位身材修长提拔的男人来,这男人便是张缘一!
张缘一爽朗一笑,大喊一声,“兄弟们动手!”
一时间从四面八方出现上百名修士,虽然数量远远不及他们,可是那群人实力之恐怖不可想象。
乱刀切西瓜,这群海族全军覆没,无一人幸存!
第四百一十七章 对弈
将这群海族全部消灭赶紧之后,张缘一转身向四周问道:“苦镜你清点一下,到底有多少损失。”
身边一位女子点点头,快速轻点场上的情况,过了一会儿,她报告情况道:“我方没有人死亡,但是有两位将士身受重伤,一人被断去了一只手臂,另一人胸口被切开了一道大口子。”
这样的情况在战场之上已经是属于不错的结果了。
为了尽量减少任何一人的损失,张缘一特意扮演成女子的模样,又用章集均送给他的破障珠掩盖了自己的气息,自己作为诱饵来吸引对方的攻击。
他将那最强大的肌肉壮汉一剑斩杀,又接连杀了几个琴心境的修士,剩下的大多都是一些小鱼小虾,对于普遍实力再琴心境的众人来说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而那两位手上的修士,也是因为一个不小心被一群海妖围攻,遭了冷手,不然应该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
张缘一点点头,他从袖子中拿出一瓶丹药来,交给苦镜说道:“将丹药给他们服用下去,清理战场我们回去。”
这里的动静不大不小,在海族的海域之内,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闻讯赶来,绝对不能久留。
众人收拾好东西,急速往回赶!
回到平安城之后,张缘一一个人拿着这些丰厚的战利品去换取军功。
按照规矩,还是像以前一样,军功都会一点点分配下去。
那位掌管军功换取的执事,望着张缘一手里拎着的一大袋妖兽内丹,微微诧异道:“好小子,你这个家伙这次到平安城多久啊,这军功倒是来得飞快啊!这个月已经是你第五次来了吧。”
这位执事名叫赵光,本来是北燕的一位工部尚书,后来辞官不做转而上山求长生之道,最终又来了北境发挥自己的天赋能力,担任宝库的执事一职,也算是非常具有传奇色彩的一生了。
张缘一微笑道:“也算不得什么。”
说罢便将手里的乾坤袋交给了执事,这位执事将妖兽内丹倒出来清点一二,顿时眼前一亮!
他双指夹住一颗荧光闪闪的丹药,说道:“这一次收获不错嘛,竟然还有一颗腾云境内丹,可以换取不少军功了。”
当所有的内丹都清点完成之后,执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算盘,吧啦吧啦迅速拨动之后,最终说道:“一共是三百一十二枚三重天妖兽内丹,五十九枚凤初境妖兽内丹,六枚琴心境妖兽内丹以及一枚腾云境内丹,折算下来一共是四万零三百三十青霄币,换算下来就是四十枚紫霄币,三妹碧霄币以及三十枚青霄币。”
四十枚紫霄币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量了,要知道张缘一曾经杀了一位乾元境剑修也就仅仅只是得到了五百多枚紫霄币罢了,现如今的成果确实是不错了。
说着他的手指拨动一下,从他所掌握的财政之中将这些钱财全部装进乾坤袋之中,交到张缘一的手中,他说道:“拿好,然后便是累积上几次的军功,你现如今可以跻身为千夫长,而且手下有两位推荐百夫长名额,期待你接下来的英勇表现啊,万夫长指日可待!”
能够在这么短暂的时间之内跻身千夫长,在这位执事的眼中可不就是张缘一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他可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跻身万夫长很快就可以了,千夫长到万夫长之间可谓是一道分水岭,跨度极其巨大,按照他如今这样的速度想要晋级,没有个三年五载难啊。
赵光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笑着说道:“好好干!年轻人嘛,时间还多着,可以创造出一片天的。”
要是现在不拍这个肩膀,指不定张缘一以后真的成为万夫长了,他就不能再拍得下手了。
张缘一抱拳道:“既然如此,那缘一先暂且告辞了,军队里还等着我回去。”
赵光点点头,说道:“下次再来啊!”
等到张缘一走远了,赵光将这一地的妖兽内丹全部收集起来,这些可都是难得的炼丹制宝材料啊,一只妖兽可以说一身的精华都集中在了这一枚内丹之上,殿时将这些内丹以渠道贩卖出去,这又是一笔大买卖。
整个北境也就是靠着这些买卖,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虽然也靠着一些来自大陆内部的捐赠,但那毕竟是少数,北境这么大的体量,还是要靠着自己才行。
张缘一回到军营之中,将手中得到的军功全部分发了下去,收获丰富的仗剑营兴致高昂,当天晚上便开设了一场大酒宴。
在宴会之上,有一位喝醉酒了的壮汉,竟然丝毫不给张缘一颜面,指着张缘一便是发声嘲笑。
他摇摇晃晃,拍拍胸部道:“我这辈子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我们百夫长大人的威风了,当年没有看到大人女装,今日一见真是美颜得不可一世,就连我这个男人看了都要心动几分啊!”
众人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嘻笑声!
“铁柱!你是不是忘记了咱们大人现如今已经是千夫长了,哪里还是什么百夫长啊,你这样是要罚酒的!”
“你要是说对大人起了色心,小心头顶上飞剑不留情啊!”
说着一群人看向坐在张缘一身边的宇文君,对方此刻正在默默喝酒,神色之上反而不起波澜。
只有张缘一知道,在桌子底下有一只手,暗地里掐得有多么重。
宇文君借着饮酒的动作,悄声说道:“这么说你如今也算是越来越起劲了啊。”
她指的是张缘一女装一次又一次的事情。
张缘一解释说道:“唉,没有办法,都是为了杀敌的障眼法罢了,你可别当真啊。”
他表面上又开怀大笑,对着来往的士兵扬酒道:“就你们话多,快快喝酒把嘴巴堵上!”
宇文君莫名想起一句话来,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她无奈的摇摇头,张缘一的借口说得天衣无缝,她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说起来张缘一当年在心生论剑大会之上,凭借女装混到了最后,当时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常常被人拿来沦为笑谈,如今也就是重操旧业罢了。
因为张缘一的要求之下,宇文君以及一些其他的腾云境修士,都没有在最近的战事上抛头露面,按照张缘一的话来说,一直给自己留出一点后路,保持神秘,可以尝试钓出大鱼。
他向来就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宇文君也是对他没有办法,只能好好听从命令。
等到酒喝得差不多了,张缘一开口道:“现在我们即将要推举出两位百夫长,你们可有什么想法意见?”
虽然先前大家都大大咧咧,可是一旦论起正事来了,各个都是瞬间打起精神来。
一位士兵开口提意见道:“我认为,可以将这些军功按照实力排列下来。”
张缘一当机立断便将这个意见否决了,他说道:“这个不行,我们这里的军功只能是按照付出的多少来,要是按照实力,太打击那些拼命的兄弟了。”
另一位士兵起身说道:“那这样吧,陈岸兄弟断了一只手,两个名额里给他一个大家没有异意吧?”
这时人群中,一位吊着一只空荡荡袖子的士兵,赶紧爬起来,大骂道:“狗日的钱和海!你他娘的就是在羞辱兄弟我啊!老子不就是断了一只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自己心中最有数!百夫长我不要!”
他的面部通红,唾沫星子满天飞,显得有些恼羞成怒!
张缘一摆摆手开口道:“这样吧,这件事我来做决定,就由着钱和海的说法来,你陈岸有没有那个能力,我心里最清楚!”
陈岸刚想继续反驳,张缘一抬手道:“不要不给我这个长官的面子啊!”
陈岸只好作罢,默默坐下了。
其实这些日子里张缘一一直都在观察手底下这群人的能力,对于有没有能力,他心里门儿清。
陈岸战场之上勇猛,经常能够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这个百夫长还是有资格的。
张缘一再次开口道:“还有一个名额,我想给苦镜,苦镜擅长统筹大局,是个难得的好苗子,相信有了这个机会越往后可以发挥出更加大的作用。”
说着张缘一环视四周问道:“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所有人看向苦镜,说道:“苦镜妹子的能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有其他想法!”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你们也不要担心,迟早有一天大家都可以有升官发财的机会,不会有问题的。”
“大人这又是说的什么话啊,我们只是想要杀敌,哪管什么加官进爵的。”
要是为了升官,凭借他们的能力,早就出去单干了。
跟着张缘一杀敌那才是真正的痛快刺激啊!
......
无尽海域,蓬莱仙岛。
原本在海域深处的仙境蓬莱仙岛,如今为了应付战事,在众人的齐声协力之下,竟然一举将整座仙岛以大阵的形式运转到了北境之内。
再又经过一群人的打造,偌大的蓬莱仙岛被改建成了一座专门用来议事论事的场所,为了这场战争,整个海族可谓是上下一心,全所未有的斗志昂扬。
在蓬莱仙岛足足有上千里之大,在蓬莱仙岛之内,又大大小小分割出了无数专门应对不同规格程度战事而建造的议事军营。
其中规则最大的当然要属在蓬莱现在中心大殿,也就是天尊的寝宫所设立的军机处,只有五大至尊方才有资格在军机处之内以事论事,就连十五大王都不能踏入军机处一步。
而往下便是一堆数不胜数的小议事军营,草草估计多达上千座。
在一座专门由魍魉两官掌管的军营之中,在座的各位纷纷坐在自己的坐席之上,议论纷纷。
其中一位脸上划开一道渗人伤口的大妖一脸怒容,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大骂道:“他奶奶的!平安城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一支队伍,先后已经干趴下我五六支旗下的军队了,再让他们这么嚣张下去,我他们都要变成光杆司令了!你们说说怎么办吧?”
另外一位骨瘦嶙峋的老头,手中拄着一支拐杖,轻轻敲击地面,说道:“林将军,稍安勿躁!别说是你了,我们哥几个也是损失不小,这也是我们今日议论的原因嘛。”
他们这群人都是被分配到平安城战区的海族,原本还算可以,毕竟是战争,损失有来有回,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冒出一支实力强劲的队伍,对着他们手下的队伍就是一堆绞杀,他们这群人都苦不堪言。
一支由大量琴心境组成,一位腾云境领队的人族军队,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不说,还喜欢玩一些背地里耍的计谋,大鱼钓小鱼,可把他们这群人恶心坏了。
就好比明明是一个武力高强的江湖老手,愣是要混进鱼塘里扮猪吃老虎,而且还要耍一些小阴谋,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现如今他们几人,没有哪一个不在这群家伙的手里吃了亏,以至于看到海面上明明炙手可得的猎物,都要担心一二,生怕是对方的又一个险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要是光光是一位腾云境还好解决,毕竟再堆上去点数量就好了,可是在一个腾云境背后是一百多个琴心境,在低端实力占据了绝对实力的人族军队,他们手底下单单的队伍,简直就是被菜刀剁肉,稍稍一用力便被切得稀烂。
他们是没有想到,怎么会有这么一群人,明明是琴心境,在一般的军营之中,若是混迹得不错,都可以成为百夫长了,竟然甘愿屈身于一位仅仅只有腾云境的修士,真是不可理喻。
这只队伍就好像是在他们这群家伙之中的一支锋利的矛,所过之处无不一穿而过,难有活口。
一位眯着眼的年轻人,站起身,缓缓说道:“因为我们再战场上的不力,上面已经开始慢慢留意起来了,要是再拿不出点成绩来,恐怕事情复杂难办了。”
众人面面相觑,上面不是在意损失,只是像他们这样只有损失没有成绩的现状,任谁都是看不下去,要是被上面记下他们这些当官的,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扔上战场卖命,再也不能够躲在背后指手画脚了。
在战场上一直都有这样一句话,下属拼命杀人,领导坐着收功,虽然这话说得夸张了,但是真正做过官的都知道也算是有点道理。
下属的功劳,有一定的份额是要归功到上面之人手里的,他们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坐着受功劳。
一旦下了战场,在刀光剑影的杀戮之中,谁能够保证自己能够活命,那个最初丧命的魍官,他有想过自己会突然丧命吗?
现如今的处境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干巴巴看着那群家伙耀武扬威。
一位身材火爆的中年女人,开口道:“这样拖下去绝对不行,要是逼得上面亲自动手,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我提议我们几人联手起来,围剿那群家伙,大不了鱼死网破!”
此话一出,众人都瞥了中年女人一眼,或多或少都觉得这个家伙脑子有点问题。
鱼死网破说得轻松,你是不心疼自己这些年打下来的江山,可是我们心疼啊。
为了保留这点兵力,谁不谁费尽了心思,你倒好说没就没了,到时候你来帮我们打仗啊?
而且说是联手,在座的各位谁不是打着属于自己的算盘,谁先上才公平呢?
可别跟我说抓阄,反正就算是抓到老子,老子也绝对不干!
说到底对方不是什么小鱼小虾,那是真正的一支恐怖军队,你去打架也要看看自己能够付得起多大的代价吧。
这位中年女人见这群家伙一个个都没了反应,重重坐下,气得骂了一句,“一群孬种!”
说实话,就这些家伙的胆识,她自认一个人可以全部干翻,估计也就是白白长了一身肉,真到了用武之地,都是累赘!
就在陷入僵局之时,军营之外,缓缓走进一位手持羽扇的少年,他开口说道:“我倒是觉得方姑娘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见到这位风度翩翩的少年,众人立马齐齐起身,行礼道:“魅官大人!”
没错了,这位少年模样的海妖,便是专门管理他们这一堆人的上级,魅官苏牧。
众人见到苏牧的到来,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上面来人了,那么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少年径自走到军营的主座之上,缓缓坐下,说道:“你们坐吧。”
肌容稚嫩,白皙如雪,在整个海族之中,也是难得的好皮囊。
与其他海族琴心境自动化作人形不一样,苏牧此刻的这副皮囊乃是从人族修士之上夺舍而来,当初还花费了他不少的财力物力。
那位拄杖老者率先开口问道:“大人今日怎么来了。”
苏牧瞥了一眼拄杖老者,有些嘲讽道:“明知故问,我要是再不来下面看看,也不知道上面要怎么说我了,你们一群废物,被一支仅仅只有一个腾云境的小队打得丢盔卸甲,我真是看不下去了,被那些同僚沦为笑谈,丢尽了脸面。”
苏牧稍稍摇晃羽扇,扫视这群家伙,开口问道:“你们说说看,谁能够为我解忧分担呢?”
众人立马低垂下头,不敢开口说话,开玩笑,现在谁开口肯定要被当做出头鸟打!
望着这群酒囊饭袋,苏牧冷哼一声,“都是废物,既然你们自己没有想法,那我来给你们出谋划策,都给我听好了!”
众人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直觉告诉他们,接下来的结局不会太好。
苏牧开口说道:“我要你们在一个月之内就将那群家伙全部消灭,不惜一切代价,要是没有收到那伙人的灭亡消息,我拿你们的人头试问!”
众人心中叫苦不迭,这......这哪里是什么想办法啊?这分明就是立下一个指标,要他们拿命去换啊!
羽扇少年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家伙的神色变换,他手底下大大小小管理着十来个这样的军营,谁在乎这几个家伙的死活啊?
他说完便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槛,他突然停住,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画卷,上面赫然画着水墨素描的张缘一。
苏牧开口道:“对了,还有这个家伙在战场之上若是见到了,将他活捉来,记得必须是活捉,至于断手断脚无所谓!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消息也给我传到其他的军营之中。”
众人低头回答道:“是!”
等到苏牧走远了,众人互相看了几眼,最终叹了一口气道:“那没有办法,只能够赌一把了啊!”
这些什么家业,算了吧,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天下逐鹿
北境分为四大战区,东西排列,其中破敌城处于最西边,一旁便是平安城,再往东是团圆城,最东边便是太平城。
此刻破敌城海域境内,一伙人躺在一块巨大的浮岛之上,一人嘴里叼着一根旱烟,仰面晒太阳,显得十分惬意悠然。
若是张缘一在这里的话,立马就能够认出这伙人真是英俊殿的众人。
只是现如今的英俊殿已经完全不同于潮湖书院的英俊殿了,在整个北境之内,他们仅仅只是一个风头极盛的暗杀组织。
英俊殿办事有个特点,喜欢在万军之中取首级,专门挑着那些境界高的杀,也不恋战,杀了就逃,完全不管后面那群浩浩荡荡的海族。
这一伙人来去自如,速度极快,队伍简单轻便,又是各个实力恐怖,一般的海族碰到这群人,大多都奈何不得他们,只能够眼睁睁地望着自家的主人被割下来头颅,死相凄惨。
要是说人员少当然也有好处,干脆利落得很,也不用和太多人争抢军功,可是缺点也很大赚不了大钱。
一般来说,在海面上碰上一个晖阳境已经是难得的了,大多数情况也仅仅是杀杀琴心境和腾云境,所以难以堆积起巨大的军功。
一个腾云境也才值二十枚碧霄币,塞牙缝罢了。
但是灭了一支队伍,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发大财,数百个海妖,再不济也有几个紫霄币可以赚啊。
也有不少人想要投靠他们,可是这伙人实在是懒得不行,不愿意操心什么军队的事情,也就一直保持在了如今这个样子。
用小猴子的话说,管不住这么多人,也懒得管,穷日子有穷日子的过法,军功什么的够用就行。
人各有志,有人喜欢拉帮结派打架,有人喜欢拉起几个人暗地里下黑手,强求不得。
小猴子眯着眼,嘴里吹着口哨,显得惬意悠然,他开口道:“韩木啊,再来点烟草吧。”
韩木骂骂咧咧道:“你能不能省着点啊,我这些都是缘一给我留的,自己都是一点点凑合着,你倒好那是丝毫不跟我客气啊!”
虽然嘴上说着,还是取出了一点烟草叶子,远远扔给了小猴子。
小猴子接过烟草,解释道:“诶,我也是没有想到这个鬼地方竟然一根草都不长,我这嘴里不塞个东西,没意思啊。”
北境常年积雪,空气寒冷,哪里能够长出什么草来,一般也就是一些稀有的仙草了,那玩意谁舍得拿来叼在嘴里回味啊?
王腾突然开口道:“昨个儿我打听到了,缘一好像被分到了平安城,还在那里建立了一个仗剑营。”
一听到张缘一,其他人来了劲头了,纷纷起身。
韩木稍稍思考了一番,说道:“平安城离着我们好像也不是特别远啊,要不找个机会去看看?”
小猴子皱眉说道:“擅自离开自己的战区那罪过可不小啊!”
要知道那个秦剑也是放弃了所有的军功才从破敌城去了太平城。
说起来这个家伙也是个狠人,竟然在一个人在万军之中杀了一个乾元境的海族妖兽,据说还是一位魑官,明明就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当上万夫长,结果舍了不要全部捐了一般,换取了一个去太平城的机会。
据说这个家伙如今还是风生水起得很,弄潮营的威名已然不亚于那些老牌的军营了。
可是他们不见见张缘一,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此事钟石开口道:“我记得可以申请,不过流程下来需要许多的时间。”
王腾捡起一块小石子,微微一拧腰,手腕一甩,小石子在水面之上飞出数数百丈之远,激起一片片小水花。
他拍了拍手掌说道:“咱们这里离着平安城这么近,怕啥?大不了快点去,快点回,谁知道我们离开了。”
说来也是,在战场之上战斗的人,谁不是一连几日都可能没有丝毫音信啊,他们几个消失几天又有什么关系。
小猴子以手击掌,说道:“好主意,那什么时候出发?”
王腾望着远处的海面,说道:“还有一条大鱼没有上钩,等解决了这里,我们再离开。”
只见这时,远处一道翻天覆地的海浪向着他们刮来,而在海浪之上,那是一只上千丈的大鲸鱼,在其身后还有茫茫无尽,上万只海族妖兽。
王腾眯起眼,说道:“这不,说大鱼,这不就来了嘛。”
说着气势骤然一提,双腿猛地一蹬地面,化作一道虹光,掀起两边的海水,疯狂倒转,径直冲杀过去!
“我先来打头阵!”
其余人相视一笑立刻紧随其上!
......
团圆城。
一位皮肤稍许有些黝黑的中年男人,手腕之上飞舞两只金色光轮,对着海面之上不断冲上前来的海族妖兽接连丢出数十道术法。
只见在金色光轮之上,接连震荡起无数的金色灵力光圈,就像是一把把镰刀一般,削铁如泥,不断冲上前来的妖兽刹那之间就被搅碎成渣滓。
在妖兽中间,一位腾云境修士眼见着自己的手下在对方的诡异手段之下竟然完全没有抵抗之力,他见机不妙就想要偷偷逃走。
可是才刚刚一转身,那个家伙竟然诡异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反观另一边,那个施展术法的家伙,突然静止不动,妖兽冲杀向前如同触碰到一片云朵,一巴掌便被拍散,烟消云散!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抬手之间手腕之上的金色光轮化作一根绳索,直奔这只妖兽而去!
无论这妖兽使出何种手段,竟然丝毫不能阻隔这金色绳索的前进势头,就连想要去抓的手指都在一瞬间被搅碎。
绳索绕上妖兽的脖子之上,中年男子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瞬间勒紧!
在那一瞬间,妖兽的头颅便从身体之上被分割出来,滚落进了大海之中,死不瞑目!
其余妖兽见此情况,吓得落荒而逃,而在海面之上,另一边一位男子手持一把仙剑,以极快的速度,长剑拖入海面,急速奔跑之下快速画了一个大圆,构成一个古朴的剑阵
在整个大圆完成之时,男子立定一站,长剑横抹,在剑阵之内的海族悉数暴毙,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这片海域!
在阵法之中,那位面色黝黑的男子,从尸体堆中一步跨出,说道:“贺韬!你小子是想把我也弄死在剑阵之中吗?”
贺韬仰面抖抖腿,吹吹口哨道:“你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只是可惜了,你杀了一个腾云境,我杀了一堆杂兵,好像战功还是我多了那么一点点啊。”
赵观海白了他一眼,“没兴趣跟你争什么军功。”
这个家伙一直都是这样,喜欢争这争那的,来了北境更是给他机会了,一心就想着一定要比他要高出不少才行。
不过说实话,赵观海自认若是跟贺韬争军功的话,还真是有点难啊。
他仅仅是一位练气士,而且是擅长作对厮杀的练气士,但是贺韬是个剑修,最擅长一人挑战一群,军功累加的速度,断然是比不上贺韬来得快啊。
贺韬说道:“你那招镜花水月倒是越来越娴熟了嘛!”
不得不承认,先前那原地置换位置的一招镜花水月,就算是他贺韬也眼红不已,只是师傅不允许修行,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赵观海将那妖兽的内丹收入囊中,就要准备回去,贺韬突然说道:“我听说了,你那个弟弟现如今在平安城。”
赵观海停下了脚步,不过很快便继续走开了。
贺韬在后面大声喊道:“你就不想去看看他吗?”
赵观海没有说话,当然想,但是现如今都有自己的任务,迟早有机会再见面的。
贺韬望着赵观海离去的背影,撇撇嘴,“亏我还帮你打听消息,真是可恶啊!”
就在他取完所有的内丹之时,远处的海面之上,一道惊天动地的剑光破开万里云层,一剑斩落而下!
在这一剑之下,所有的海水都在一瞬间蒸发殆尽,一时间整片天地都蒸腾起厚重的水蒸气,温度都骤然升高。
而在那一剑之下,一颗数百丈大小的头颅从空中坠落而下,如同陨石一般猛然冲入云海之中!
而在那云海的深处,一位身着白袍手持一柄无色长剑的道士飘然落地,他神色平静如常,丝毫不起波澜,看样子杀了一个乾元境妖兽倒显得十分轻松。
贺韬汗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暗道一声,“真他娘的是个怪物啊!”
青城山的张道灵,这是一个让天下任何一位所谓的天才都要自卑的真正天才。
但凡在张道灵面前,哪怕是王腾秦剑,这般万人敬仰的人,但论实力依旧差了不止一筹。
他也是年轻一辈之中第一位靠着自己一人成为万夫长的人,至今斩杀的大妖数量,无人能够超越。
张道灵望着远处的海族阵营,光是一个乾元境终究是太弱了,完全不够看啊。
在团圆城城墙之上,一位背后负满剑匣的女子,望着这个男人的背影,轻轻摇晃双脚,显得有些无趣了。
这时她的身边,走来一位黑袍男人,问道:“如何?现在觉得外面的世界怎么样?”
女子仰起头,灿然一笑道:“还是很有意思的,不过这一座城里只有他一个有意思!”
黑袍男人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看到的,整个天下所有的天才都在这里了,可不要妄自尊大哦。”
女子依旧无所谓的样子,轻轻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望着海面上那道身影,眼神之中充满灼热的战意,说道:“师傅,我可以出剑吗?”
黑袍男人摇摇头道:“打不赢的架还是不要打了,到现在这个家伙也才使出了三成的功力罢了。”
女子瞳孔猛地一缩,哀叹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他已经使出了八成功力了呢!唉!”
黑袍男人安慰道:“总有机会可以超越他的,要知道你可是我的弟子。”
他说这句话之时十分自信,好似本就是说了一句应该如此的事实一般。
我玄天宗宗主李云浩的弟子,谁敢说个差字?
太平城。
一间简单朴素的宅子之外,一个双拳绑满绷带的青年男子,对着里面大声嚷嚷道:“小秃子,你给我出来!我们俩上次的对决还没有结束,你今天必须给一个交代!”
他叫武楼,师傅是整个天下赫赫有名的玄陵杀神,而在他嘴里被骂作秃子的家伙,是枯叶寺年轻一辈的执牛耳者,名叫明城。
武楼天生就是一个武疯子,比之于那个拳威天下的师傅,疯魔程度犹有过之。
行军打仗之时,最喜欢做得就是那只身一人冲进人堆之中杀敌之事,为的就是锤炼自己一身的拳意。
如今也才年仅二十九岁的武楼,如今已然是乾元境的修士了。
听说枯叶寺的肉身最是厉害,他实在是忍不住想要与这个家伙较量较量,只是上次在双方的长辈授意之下,两人一个功,一个防,结果是谁也没有把谁奈何了。
上次没有分出胜负,武楼心里那个烦躁啊,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再来比试一番。
可惜这个家伙死活不肯出来,真叫人反感得很啊。
武楼在外面又继续嚷嚷了许久,也不管四周围观之人的指手画脚,甚至就连脏话都爆出了不少!
等到武楼自己都觉得累着了,宅子里才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打架就不必了,我们比比谁杀的乾元境妖兽多吧。”
武楼虽然心中依旧布满,但好歹有个台阶下了,他啐了一口口水,扬言道:“给老子等着,到时候可别耍赖!”
说着气势汹汹地推开了人群,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夜晚的平安城,万家灯火。
行宫之上,整座城池最高的建筑顶端,一位女子轻轻吹起一支竹萧,萧声悠扬婉转,飘荡在这座城池的每一个角落,吹进了每一个人的心中,竟然是那《乡思》之曲。
一位一袭火红衣裳的女子,一步升天,轻轻拍了拍双手,整片天空之上顿时绽放出一朵朵璀璨的火花,绚烂了整片天空,如同百花盛开,烟花绽放!
琅琊剑冢年轻弟子之中,一位男子听到萧声,抬头茫然地望着天空,他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如同一位天生患病的文弱书生,喃喃道:“一切都会过去的,等打完了这场仗,天下终究会平安太平。”
山海宗一名弟子,刚刚一拳锤杀了一个海族大妖,拖着庞大的尸体就是要往城里搬运,一位修士赶紧出来拦截道:“我的亲爷爷啊,这妖兽不能够这么处理啊!我们只要内丹就好了,这么大的尸体,城池里太占用位置了!”
那名弟子眼神木讷道:“我要吃肉。”
那位管理的执事一脸懵逼,“这么多肉你吃得完?”
这时远处飘来一个乾坤袋,一个悠然的声音说道:“将东西放在这里面吧,保证够用了,吃完了才装下一个。”
照着这话的意思是,这名弟子还真的能够吃得下这些肉来,而且还有下一次,那胃口真是惊人啊!
一份战力榜单新鲜出炉,这一次将三教九流全部计算进去,原先占据于乾元境的老人们全部被替换了下来,没有一人得以幸存。
最新的乾元榜之上:
第一名青城山,陈道玄,二十九岁。
第二名潮湖书院,秦剑,三十五岁。
第三名枯叶寺,明城,二十九岁。
第四名山海宗,蛮息,三十岁。
第五名玄天宗,洛清水,三十四岁。
第六名琅琊剑冢,秦冠,三十一岁。
第七名火云山,花火,二十九岁。
第八名玄陵国,武楼,二十九岁。
第九名潮湖书院,王腾,三十一岁。
第十名清影宗,雪音,二十岁。
值得关注的是虽有榜单之上的人,大多都只有二三十岁,最年轻的甚至只有二十岁,而这些年轻人,如今都到了北境。
往后的岁月里,都将是年轻人的天下,谁能够在这场战争之中脱颖而出,往后的可能性便越大,天下逐鹿!
第四百一十九章 山上的算盘
平安城内的一间小酒肆之内,一伙修士正坐在酒肆帐篷之下饮酒畅谈。
要说近来的谈资,自然便是最新出来的那乾元境**,此次**的特殊,简直就是将他们这些年纪稍长的长辈啪啪啪拍脸羞辱,至于那些即将入土的老家伙们,更是直接按在地上摩擦,恨不得找个棺材把自己埋了算了。
一个个年纪都仅仅只有二三十岁,实力却是惊人的强,就连曾经霸占**的一群老王八都被挤了下来。
而在这群年轻的天才之中,无疑便是陈道玄最占风头。
对于那个几年前还仅仅是腾云境的天才小道士,以为就算是天赋再异禀,这些年应该也要晖阳境停一停,结果是这家伙在不知不觉之中早就跻身乾元境,而且不断精深,一举霸榜。
另一人便是那清影宗的女弟子雪音,清影宗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一个玄陵稍稍有些实力的宗门罢了,比之于上面那些宗门大派,还是差距太大太大了,甚至在玄陵都排不上四大宗门的名号。
可是偏偏是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宗门,偏偏就出了这么一个二十岁的乾元境天才,只个年纪,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恐怕便是有史以来最早跻身乾元境的修士了。
所以**一出,立马就有人开玩笑,那清影宗宗主,太上长老有没有乾元境喽,不会还比不上自己手里一位年轻的女弟子吧!
一桌客人一边饮酒,一边议论纷纷。
一人说道:“这次的**上,其中有四位来自于大唐,而且排名都不低啊,三位来自于玄陵,三位来自与北燕,真是一场年轻人的恶战啊。”
另一人马上接话道:“这么看来反倒是我们北燕落了下风了,玄陵一个陈道玄封顶,一个雪音封底,承上启下,反倒是我们北燕,在中间卡着,显得不伦不类了。”
另外一个男人说道:“你可别这么说,玄陵折合下来不会是我们北燕的对手的。”
在三大国之中,无疑玄陵是最不被看得起的,蛮子出身,丝毫没有一点斯文样子,看得人生厌,也就只有青城山之类几个宗门让人高看几分,其他?算了吧。
至于大唐,地大物博,人才济济,这副光景也算是看得下去。
最开始那位说道:“其实玄陵虽然野蛮,但是不得不承认在打架方面还是有点水平的。”
众人这才想起来**之中还有一个玄陵军队中的人,武楼。
能够在行军打仗之中培养出这么一个能人,也份能耐也是不容小觑。
或许将来又会是一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军队杀神,跟他那个师傅一般模样。
在这桌的另一边,缚心头戴一支斗笠,将手中的佩剑放置在桌子之上,静静饮酒,也悄悄听一些关于四周之人的交谈。
不得不说,酒桌、青楼等等娱乐场所,小道消息是最多的,或许大多数荒诞得很,但偶尔听一听还是不错的,就当做是下酒菜了。
缚心微微叹了一口气,暗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完全不给他们这些老前辈留面子啊,这些修士如今是不要钱的白菜价吗?”
在他的那个年代,五十岁之前的乾元境,那都是极其恐怖的修行天才了,受尽万人的敬仰,而他缚心自认天赋已经极高,也仅仅是一百一十三岁才勉强跻身乾元境,现在都已经是五千多岁的老前辈了。
这些年轻小辈,各个境界高年纪轻不说,还特别能够打架,这样子的一群人,真是叫他们这些长辈脸面无光啊!
这时一位赤膊大汉坐在了这桌的对面,爽朗豪放笑道:“你这家伙躲在这里一个人喝闷酒呢?”
他瞥了一眼缚心手里的小酒杯,十分嫌弃道:“这算是哪门子的事情,就喝这玩意啊?你小子是打仗被人洗劫一空了吗,真是看不下去了!”
说着他抬起赤膊的粗壮手臂,大喊一声,“小二,给我这一桌来十坛子的好酒!”
酒肆之中,远远传来回应,“好咧客官!”
等到酒水上桌,赤膊大汉用力一拍泥封,一顿仰头鲸吞,一坛酒水瞬间见了底,看得旁人那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赤膊大汉抬起手臂,胡乱一擦嘴角,又推过去了一摊子酒水,说道:“来!不要你老哥我客气啊!”
缚心有些无语,原本他就是来这里随随便便打发时间,没想到还有人来跟他凑近乎,但是美酒在前就算是嘴上说着想拒绝,身体还是不允许啊。
他也囫囵吞枣喝了一口酒,但是转而问道:“咱俩认识吗?”
那赤膊大汉吞酒的动作,顿时一停,他微微眯眼,沉默了许久,最后疑惑性的问道:“你不认识我?”
缚心茫然且认真地点点头。
赤膊大汉顿时勃然大怒,“他奶奶的,亏你还混江湖,赶紧回去吃奶吧,竟然连老子都不认识,你这江湖白混了啊!”
缚心一脸懵逼,他是真是不认识眼前这个家伙啊,不过看样子应该境界不低吧。
赤膊大汉大大咧咧说道:“听好了,老子是山海宗宗主宗崇!”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缚心提起了精神,就连四周喝酒的修士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过在座的各位却并没有轻举妄动。
这可是山海宗宗主啊,北燕的宗门之中,太辉剑宗、山海宗这些都是家喻户晓的大宗门,重要程度,可以说就是玄天宗至于大唐一般。
山海宗宗主宗崇,那也是一个江湖上有名的大修士,在无相境之上待了六千年,越老越坚挺,如今一大把年纪,却看着完全没有一点颓态,反而给人一种年轻壮汉的感觉,显然是还处在顶峰的状态之上。
虽然真的想攀附一下这个赫赫有名的家伙,可是对于这些个山巅之人,各个性格古怪,谁敢随随便便上去搭讪啊,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吃一脸灰,反而留下了不少的麻烦。
缚心舒缓了一下情绪,继续喝了一杯酒,问道:“找我有事吗?”
宗崇他当然听说过,不过还不至于让他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毕竟两人的境界相当,而且真的论打架,他同境之内他还没有虚过任何人。
宗崇点点头道:“好!果然是我选中的人,直言直语,我喜欢!”
向来习武之人性子直率,他宗崇更是出了名的直肠子,对于缚心这样的开门见山,反倒是让他升起了不少好感。
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和那些官场之上,亦或是各大宗门的那些老家伙谈话了,一个个绕得云里雾里的,明明很简单的东西,一定说得玄乎其玄,更有甚者还要你自己去猜测。想想就令人反感。
妈的谈事情就谈事情,你来这里耽误老子时间,不就是恶心老子嘛,要不是忍着,真想就一拳子抡死你这个龟儿的了。
但是接下来,他宗崇说得话就要显得隐蔽多了,他看了看四周,心声说道:“我是希望你在战场上稍稍关照一下我那个傻弟子。”
缚心瞥了他一眼,说道:“这种事情也要麻烦我?”
他是真的很无语啊,宗崇自己是个无相境修士,偏偏要来麻烦他出手帮助,这算是哪门子的事情?
虽然保护一个乾元境很简单,但是难免要束手束脚,显得不舒服。
给这个小辈开冷灶,他是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宗崇叹气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我要是出手了,我那个弟子要恨我一辈子,而且对他没有什么好处的。”
北境的天地规则被打乱了,眼下是谁都有机会争夺天地道运,这也是那些大宗门愿意派自己的弟子到来的主要愿意。
宗崇与蛮息都是武夫出身,比之于缚心出剑,若是宗崇出拳相救,那就是亲自毁了蛮息的大道。
到了他这个境界,出手之间难免会引动天地,原本属于蛮息的那一身武运,或许就要被他夺了去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在平安城,这里的武夫最少,对于弟子的影响也是最小的。
但是缚心不一样,他是剑修,出剑丝毫不影响这些,所以他才想着缚心来帮着照看一二。
眼下乾元境的蛮息毕竟与以前不一样了,海族绝对会不惜一切力量来对付他,若是出了意外,那时候可没有什么魂灯重生的说法。
哪怕宗崇再下恳求,缚心还是当机立断一口回绝,“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也不会做,没有意义。”
这些家伙,真的当这里是什么娱乐场所啊,打仗还想着什么武运不武运的,真是令人反感。
那些从外面来的修士,又有几个是被人庇护的,谁不是想着来这里杀敌的,怎么就偏偏是这些山上宗门要求这要求那的,怎的,你家弟子的命金贵一点,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宗崇也知道缚心是什么想法,他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也不强求你。”
他原本就没有打算缚心能够答应他,也最多是碰碰运气罢了。
宗崇喝了一口闷酒,缚心莫名问道:“这次大战你会出手吗?”
既然已经被缚心看破了心思,宗崇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他说道:“不到万不得已不会。”
缚心嘴角一撇,更加瞧不起面前这个男人了。
不知道那十人里面又有几人是带着这样的想法过来的,他摇摇头,显得有些落寞了。
一个个都为了自己的修为,自己的利益,完全想不到天下大局,真是令人寒心。
按照道理说,他们这些长辈出手,但时候就是与年轻小辈巧夺天地运道,随意大部分的长辈,能不出手便不出手。
上面的意思甚至是,大战没有走到鱼死网破的程度,由着这些小辈在战场上熬炼吧,这对他们也是一场机会难得的磨练,也是机缘。
不过虽然如此,缚心倒是不觉得这群家伙能够很容易跻身无相境,要知道他是过来人,知道无相境究竟是多么麻烦,他才五千多岁,其中有三千多年都是卡在乾元境与无相境之间的。
按照他的大致估计,十人里面能够接着这个机会一飞冲天的人,最多也不会超过三个,所以说竞争压力还是很大的啊。
在他缚心看来,十人之中,凡是不带着必死的信念,不是愿意与北境共存亡的修士,都没有资格进入无相境,不然也是另一个贪生怕死且自私自利的山上人罢了。
这时在酒肆之外的大街之上,张缘一带着一支对于急速飞掠而过,神色匆匆,后面一位潮湖书院的弟子,喊道:“大人!你慢些,那群海族逃不了,我们有人专门负责偷偷监视跟踪的!”
但是张缘一哪里听这些,只是越发加快速度,招呼上军营之中的人,往无尽海域赶去!
缚心望着张缘一跑远的背影,微微一笑,“单纯不论境界,若是人人都像潮湖书院的弟子,北境这场战争怎么可能会输?”
第四百二十章 埋伏
海面之上,一座浮岛之上,几位潮湖书院的弟子躲在一块巨大的掩体后面,暗中观察着面前那一大群密密麻麻的妖兽大军。
他们完全收敛自身的灵气,不留一丝痕迹,静静观察。
其中一位身形瘦削的男子问道:“张大人还有多久才能够到?我看这群家伙好像要离开了。”
他身边一个矮个子男人回答道:“已经传信飞剑通知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够到了。”
男子显得有些焦急,微微咬紧牙齿。
这群海族的畜生,自从那几次设计将几支海族消灭之后,兴许是害怕躲了起来,这群家伙就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把他们气坏了。
如今好不容易又看到了,他们怎么能够不兴奋。
就在这时,张缘一悄悄来到了这伙人的身边,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几人顿时兴奋道:“还来得及,这伙人还没有离开。”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我带头,准备上,这一次我们一鼓作气,速战速决!”
说着,张缘一按住剑鞘,眼神一凝,沉声道:“冲!”
一群人浮岛后面一齐冲出去,手里各种各样的术法狂轰滥炸!
前方那群海族妖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已经冲到面前的弄潮营,各个面色惊恐,领头的海族大喊一声,“逃!”
一群海族落荒而逃,一时间海面上激起无数细密错乱的水花,都是那群人逃跑的步子!
张缘一速度飞快,一步就冲进了海族之中,在数百只海族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手中的长剑挥剑之间就是一群海族妖兽被斩杀。
他冲到最前方,一把抓住那位领头海族妖兽的脖颈,甚至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一剑封喉!
那海族妖兽捂着自己的喉咙,不敢置信地望着张缘一,但是转瞬下一刻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们都要为我陪葬!”
张缘一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他眉头一皱,立马大声喊道:“撤退!快快撤退!”
可是那里来得及,就在这时,四面八方传来轰隆隆的踏步之声,就好像万马奔腾一般,围着张缘一这边就冲了过来!
在来者是由四位腾云境海族妖兽带领攻来的队伍,他们的一个个面目狰狞,大喊道:“撤退?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吗?”
一位手中拖着一柄大刀的海妖,对着张缘一就是一刀劈砍,怒喊道:“拿命来!”
张缘一刚刚躲过这一凶猛的刀刃,另一边一个老头子手里摇摇丢掷出三把血红色的飞刀,分别对准张缘一的眉心、心口以及握剑的手腕之处!
张缘一手腕一抖,提剑就是一顿横扫,海面之上被扬起一道倾斜的海水屏障,三把飞刀的势头,被削弱了不少。
他身形一转,趁机抓住那只挥舞大刀的妖兽的手臂,用力一甩!
这只身形魁梧的海族妖兽如同一只小鸡一般,被张缘一一把扔出去,刚刚好抵挡住了三把飞刀。
那妖兽站定身子,忍着剧痛将身上的飞刀拔出来,走到老者的身边,神情严肃地说道:“这个家伙实力不一般,凭借我们两人应付起来还是有些艰难,难怪那个蛮子会栽在这个家伙手上!”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女子和一位青年缓缓走来,他们望着张缘一说道:“既然两个人不是对手,我就不信了四个人联手还对付不了他!”
没错,他们四人就是苏牧的那四位手下,在苏牧的威胁之下,这伙人眼下别无选择,只能够联手对付张缘一。
先前那位被杀了的小将就是他们放出来的诱饵。
一直被面前这个家伙暗算,这一次他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这个家伙尝尝被暗算的滋味。
再望望张缘一背后的那些家伙,一个个实力强劲,他们的手下如同鱼虾一般被完虐,但是耐不住他们人多势众,这一次哪怕是拼了所有的家底,眼前这个家伙也必须死!
张缘一望着面前这四个海族,一时间战意昂然,四个腾云境的海族妖兽,要是能够把这群家伙全部杀了,那又会是多么丰厚的奖励啊!
他也想要试试看,自己如今的实力,究竟在什么定位之上。
中年女人见张缘一竟然丝毫没有一点点害怕之意,冷哼一声,“这个家伙未免也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吧,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家伙!”
说着她率先化出真身,只见她的双腿化作一条长长的光滑尾巴,竟然是一只蛇精!
而肌肉壮汉摇身一变,化作一头巨大的犀牛,老者与青年人则分别是八爪章鱼以及海鸟!
犀牛怒吼一声,“蛮牛冲撞!”
在他前冲的途径之上,被凭空分割出两道浪花,巨大的冲撞力之下,就连一边混战的小兵们都被毫不留情的撞飞!
在四位之中,他的力量是最强的,肉身之力也是最结实的,由他来打前阵,也是一群人约定好的计划。
腾云境以及腾云境之下,他有信心,没有人能够扛得住他的撞击,但凡是被他撞上身的人,好的断胳膊短腿,大部分都是直接撞成肉泥,撞成碎片,死相凄惨!
张缘一一声拳罡急速流转,流过身体的每一道经络之中,面对冲撞前来的大犀牛,他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而是选择也和这个家伙比比力气!
陆地之上力量最大者为象,海中力量最大者为龙。
张缘一乃是吸收了青龙之力的男人,在力量方面,除了境界相差实在太大,他还从来没有害怕过。
只见他微微后撤一步,摆出一个古朴的浑圆拳架,抬起之间就是一招王腾教的通臂拳!
四周的空气以两人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倒退,卷起一阵阵高到数十丈的龙卷漩涡,就连海水都在不断的激荡起来!
张缘一咬紧牙关,一只手拳头死死抵住犀牛的牛角,他大吼一声,“给我起来!”
紧接着另一只手抓住犀牛的下颚,脚下用力一跺,如同翻起一株大树一般,倒拔而起,大犀牛被张缘一抓在手上,在半空中抡出一个整圆,最终狠狠砸在了海面之上!
“砰!”的一声,海水被大犀牛砸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许久才慢慢填补回来。
大犀牛头昏眼花,甚至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在他最自信的力量之上,怎么可能有人能够将他打败。
而在这时,张缘一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海蛇巨大的尾巴一卷,将大犀牛扶正,她大喊道:“大犀牛别发呆,快快起来!”
一道闪烁着雷霆光芒,足足有一丈来宽的箭矢从张缘一的耳边一穿而过!
张缘一在半空中旋转了数圈,才稳稳落于海面之上,他望着远处那只数百丈大小的海鸟,微微诧异道:“竟然是罕见的雷鸟,有点意思!”
所谓雷鸟自然便是可以口吐雷霆的一种鸟类妖兽,这种妖兽一般都是在大陆之上才有,没想打在无尽海域之内竟然也存在。
他快速瞥了一眼被雷鸟那柄箭矢划过的海面,散发出热气腾腾的水蒸气,如同氤氲缭绕。
雷鸟修行本就十分困难,腾云境雷鸟的一击必然也是极其恐怖的,哪怕是张缘一也不敢说能够完完全全抗下这一击。
大犀牛恢复了体力,他稍稍立定之后,又是横冲直撞而来,在远处那只蛇精卷动那只上百丈长的蛇尾,将自己整个人都升到了数十丈的半空之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张缘一。
她的眼神冰冷,伸手之间,水运凝聚在四面八方,一道冰凌凌的剑雨从天而降,就好像战场之上的万箭齐发,凶猛无比!
张缘一一面要应对大犀牛的冲撞,一面又要躲避天上的剑雨和雷鸟的长矛,哪怕是他都有些吃力起来。
但是他动作依旧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张,在海面之上来回横跳,挥剑快速!
三个海族妖兽对着张缘一的围攻,他此次都能够恰到好处的躲过,而且趁机挥剑,短短的一会儿功夫,那只大犀牛身上已经多了不少道血淋淋的伤口。
大犀牛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有如此恐怖的腾云境修士,竟然能够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之下,还能够完全不落下速度,他气喘吁吁,而张缘一还显得很惬意悠然。
又是一轮密集的剑雨从天空之上落下,堵住在张缘一即将后退闪躲大犀牛的方向上,而雷鸟张开巨大的嘴巴,一道雷霆长矛划破空气激射而出!
张缘一见此情况,立刻身形转换,向着左侧逃遁,可是他才刚刚踏出一步,海水之下,汹涌翻滚,一直粗壮蠕动却又十分有力的触手一把将他的脚踝抓住!
原来是一直躲藏起来的八爪章鱼,终于是找到了机会,一把冲了出来!
八爪章鱼从海底一跃而起,巨大的触手胡乱飞舞,拎着张缘一向着半空不断摔砸!
张缘一虽然侥幸躲过了大犀牛的冲撞以及雷鸟的雷霆长矛,但是肩膀之上还是被那只蛇精的剑雨贯穿,如今已经是伤痕累累。
八爪章鱼将张缘一包裹成一团,蠕动的触手粘稠又令人作呕,章鱼开口道:“快快杀了这个家伙!”
说着其他三只海族妖兽,使出浑身解数,对着张缘一就是要赶尽杀绝!
就在这时,张缘一却突然嘴角一勾,笑道:“算了,你们出来处理吧。”
第四百二十一章 通告
在另一边的战场之中,有六位修士突破重重包围,以寻常妖兽无法比及的速度,瞬间来到张缘一的身边,抬手之间便是数十道恐怖的术法!
原本还被八爪章鱼包围有着生命危险的张缘一,一刹那便挣脱开了困境,而在数量上占据优势的四位海族妖兽,反而一瞬间处于了劣势。
张缘一隐藏了这么久的底牌,终于是在这一瞬间摊牌了。
你们不是想要靠着人数的优势来跟我打吗?好啊,现在我们有七位腾云境,你们则是四个腾云境,看看是谁欺负谁?
这么久不见动作,突然又有了举止,张缘一早就猜测到了这群家伙绝对是在暗中预谋了什么,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那四位海族妖兽,见到这突然凭空冒出来的六人,顿时慌了神,他们都意识到自己中了陷阱。
他们毫不犹豫,使出浑身解数疯狂逃命,甚至都不顾自己手下的死活,开玩笑,现在不逃命留下来等死吗?
一个张缘一已经够他们忙活的了,没想到一下子还要出现这么多家伙,除非是脑子有问题才恋战。
至于到时候被惩罚,娘的,到时候死不死是一回事,现在不逃命就是立马死!
张缘一冷笑一声,“想逃?问过我们的同意吗?”
说完便带着六人围杀上去,张缘一等人速度飞快,仅仅是几个呼吸便追赶上了这群家伙。
四个腾云境修士,面对七人的围攻,谁能够逃得了?
仅仅是一刻钟的功夫,哪怕是四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难逃一死!
解决完这四只妖兽之后,张缘一等人立刻回到海族之中,开始围剿剩余的妖兽。
群龙无首的一大群海族妖兽,在仗剑营的一次次冲击之下,早就没有了斗志,最终也放弃了斗争,只顾着仓皇逃命。
只是可惜这群家伙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张缘一等人哪怕是拼尽了全力斩杀,还是被一小部分海族妖兽逃走了。
等到大战结束,张缘一等人收拾起局面来,才发现这一次的收获非常之多。
一共猎杀了五千只三重天海族妖兽,六百只凤初境妖兽,五十只琴心境妖兽,以及最重要的四只腾云境妖兽。
将这些妖兽的内丹都取走之后,张缘一一声令下,全营满载而归。
这一次猎杀之后,仗剑营想要再进行这样程度的猎杀已经有些不太可能了。
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了,在海族方面绝对已经引起了重视,下一次面对的敌人只会是更加强大的对手。
海族军营之中,一位侥幸逃脱的妖兽跪倒在地面之上,神色之中充满而来恐惧。
而在这位妖兽的面前,苏牧手中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羽扇,慵懒的坐在宝座之上,他缓缓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们集结了四个家伙手底下全部的大军,结果还被人杀的只回来了这么点人?”
那位妖兽颤颤巍巍道:“大......大人,是在不能够怨我们啊,那群家伙实在是太过于狡猾了,竟然藏了六个腾云境修士,四位魍官甚至都没有撑住一刻钟的时间!”
苏牧眼神冰冷,愠怒道:“都是什么借口!他们只有一百多人,你们有五千多人,这都被对方杀成这个样子,你们都是吃屎长大的吗?一群废物!难道没有了那四个家伙,你们还不能够杀得了那群家伙?”
虽然一直都知道海族修士与人族修士有着差距,可是眼前这些家伙,在如此悬殊的数量差距之下,竟然完全不是对手,谁能够想得到!
苏牧现在感到极度的愤怒,早知道这些酒囊饭袋这么不堪一击,还不如把资源分给其他军营,眼下好了所有的投入全部打了水漂了。
不过若是这个家伙所说的一切都是属实的话,那么眼下就有些棘手了,仅仅靠着七位腾云境带领的小队,竟然可以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那领队之人绝对不简单。
他又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我问你,那支人族军队的千夫长是不是画卷之上的人?”
那只妖兽仔细回想一番,摇摇头说道:“我确信光是样貌之上绝对不是那个家伙,但是我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从体型之上极度相似!”
苏牧眯起眼,缓缓说道:“只要有那一点可能性,那我们就绝对不能够放过,上面下达了死命令,画卷之人对我们极其重要。”
这时苏牧手中一块令牌亮起,那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有事速来!”
他从座椅之上起身,走向门外,说道:“你回去通知我手底下的所有军营,我有要事要去处理一下。”
望着苏牧走远的背影,那只妖兽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本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没想到如今竟然能够保住性命,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他事不宜迟,赶紧去往其他军营。
苏牧离开军营之后,直往海族腹地走去,终于在一间巍峨的大殿之前停住了脚步,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走入其中。
他刚刚走进大殿,却被里面的场景所震撼到,只见在大殿的最上方,有一位身穿朱红大袍,双鬓斑白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之上,而在其下方是数十位其他修士静静地站在原地。
苏牧怎么会不认识那位身穿朱红大袍的男人是谁,在管理他这片海域的上面的上面,那是大名鼎鼎的季山大王,因为喜欢穿一件朱红大炮,所以也被称为红魔老祖。
而其实在外人看来,季山不过就是一顶大袍罢了,没有身体,没有面部,没有手脚,只是一顶空荡荡的红袍在空中飘荡。
若是再仔细看去,可以依稀看见那红袍之中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红色烟雾,只是不过几个呼吸,看去之人就会因为受不了强大的冲击,不得不挪开眼睛。
这也是季山大王的一种警告,若是再不知好歹那就不仅仅受到强大的冲击了,而是要掉脑袋了。
这时在人群之中,一位个子矮小的童子嘲笑道:“哟,这不是我们的魅官苏牧大人嘛!怎么你也知道自己出丑出大了,过来领罪了。”
这时在童子的前方,一位身着青衫的男人说道:“无妄不要在此闹事,苏牧你也快快找个适合的地方站好,大人有话要讲。”
这位青衫男子名叫梁阳,也就是他的上官,魑官大人。
苏牧也并没有理会这个童子,找了一个偏僻不起眼的角落,静静等待着季山大王发话。
现场一片安静,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在场的人中,官位最低者也是魅官级别,而往上也有数十位魑官。
苏牧心中暗自计算,等到所有人到齐之时,竟然发现,在座的各位竟然已经将大王级别以下的平安城官位全部召集齐全了。
他意识到眼下要宣布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等到所有人准备就绪,主位之上的那位朱红大袍缓缓飘动,明明没有面部,确实口出言语,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上面交代了我们一个重大的任务!眼下事情火烧眉毛,你们一个个都要给我听好了!”
他的声音严肃,如同不断被撞击的佛钟一般,极其具有威慑力。
季山继续说道:“相信你们都收到了那幅画卷,前不久有不少垃圾军队的人已经和这个家伙交过手,只是此人擅长隐藏又有宝物遮掩气息,所以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此人的身份,那么我现在就来介绍一下这个家伙!”
此事在大殿的正中央出现一副巨大的虚影画卷,画卷之上赫然便是一袭青衫的张缘一。
朱红大袍飘到这副画卷之边,说道:“此人名叫张缘一,凤初境修为却拥有腾云境的实力,十分狡猾阴险,擅长逃遁,现如今带领着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名叫仗剑营!”
“此人对于我们海族十分重要,上面要求你们必须将这个家伙活捉起来,绝对不能伤了性命!”
“至于原因,我也在这里直说了,这个家伙是张道灵的唯一弟子,也是唯一有可能使用得了那把神剑之人,我们海族若是想要胜利,他的作用必不可少!”
当众人听到张缘一竟然是张道灵弟子之时,所有人都被深深震撼了。
虽然他们中很大一部分都没有经历过那场战斗,但是从些那长辈的一代代言语之中,他们知道,张道灵便是这个天地间最早的一位太清境修士,就是他带着人族慢慢崛起,然后将他们的先族驱赶到了无尽海域之内。
离家之仇,这份大仇他们怎么能够忘记?
只是听说他前几年死在了飞鱼峰之上,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还有一个弟子!
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画卷之中的张缘一生吞活剥!
朱红大袍再次说道:“我知道诸位对于此人有着很深的怨恨,但是一切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上面已经下达了命令,此人必须要活的。我们只要利用好了此人身上的力量,这一次进攻大陆才有更大的把握能够成功!”
明明没有眼睛的红袍,扫视四周,说道:“你们都明白了吗?”
现场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
朱红大袍提高声音,“我把规矩再说一遍,谁要是要了他的命,那我不仅仅要了那家伙的性命,还要株连九族!此人你们可以断了他的腿,断了他的手,但是命一定不能伤!”
此话一出,众人皆咬牙切齿,这种憋屈的感觉前所未有,明明极其厌恶一个人,却又偏偏碍于各种条件不能够亲自手刃了此人,他们这些习惯于不留隔夜仇的家伙,谁能够忍受?
可是不能忍受又能够怎么办,这就是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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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决议
平安城行宫之内,此刻的大殿空荡荡寂静,唯有一袭白衣袈裟的种易静静端坐在主位之上,若有所思。
种易口中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这分明就是一烫手山芋,眼下的情况究竟怎么办?”
他犹豫了许久许久,还是决定要问一问解决的办法,心念一动,从大殿之内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种易已经是在一间老旧的木屋之内。
这是一个鲜少有人踏足的地方,或许说是就连知晓的人也极少。
在木屋之外,种植有一池的莲花,莲花繁花盛开,如同一张地图一般,将北境的所有城池,已经各个海面之上的军营都一一展示出来。
若是张缘一在这里的话,他一定能够认出这座莲池,分明就是在潮湖书院莲花峰顶的那座巨大莲池。
只是潮湖书院离着北境如此之远,能够将莲池转移到此地,绝对不简单。
种易抬眼一看,却见小木屋之中除了一个他本就相见的人以外,竟然还有三位其他的老朋友。
这间木屋是潮湖书院的山长周如山之物,莲池也是如此。
周如山望着到齐的众人,说道:“我知道你们此行说来何事,我已经得到消息了。”
在前线传来消息,海族已经发现了张缘一的存在,现如今甚至要到了举全族之力,势必要将张缘一拿下的地步,可以说是情况十分不乐观。
其他人或许不明白张缘一的能力,但是他们一群人已经是一大把年纪的老人了,张缘一或许是唯一能够拿起那把神剑的人这件事,他们会不明白?
当年阴阳官于简为了协助张道灵斩杀倪晨飞,所以打造了一把绝世神剑,名为神凡。
神凡花了上万年的时间才集聚了深厚的天地神意,只是在于倪晨飞的打斗之中消耗殆尽,也最终完成了它的使命。
可是在张道灵将倪晨飞斩杀之后,谁知海族那个家伙拼了性命一般,竟然将神凡剑抢夺走了。
这些年以寅吃卯粮的手段,竟然正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重新使神剑充满了天地神意。
神剑的威力巨大,又尤其是擅长破阵之用,所以也有被戏称为破阵之剑。
所以说,神凡天生克制蜀道,若是拼了神凡与蜀道,至少可以省去海族仅仅两成的气力。
就在海族天尊想要靠着神凡破敌蜀道时,却发现这把神剑竟然不能够听从他的催使。
虽然他能够拿起神剑,却无法像其内灌输灵力,以至于如今的神剑就好像是一把材质极好的废铁一般。
海族天尊思索了许久许久最终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断然是因为张道灵的原因没错了。
张道灵的修行之法及其特殊,所使用的灵力应该也与世人大不相同,他能够使用神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如此。
而张道灵已然是离开,那么有没有可能有同样修行了张道灵功法的人存在于世呢?
这也是为什么他执意要占卜张道灵的原因,结果竟然罕见地发现,这个家伙竟然有一个弟子,但是张道灵毕竟修为太高了,关于他的天地限制哪怕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天尊也仅仅是知道了张道灵的那位弟子名叫张缘一罢了。
可是最近在万仙的消息之下,最终得知了张缘一的全部面貌来,这一下可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海族的上层炸开了锅。
所以才有了张缘一如今被疯狂重视,甚至已经被列入了逮捕名单的榜首位置,十分显眼。
只要将张缘一活着抓去,不管是断手断脚,还是如何,海族之内自有可以利用好张缘一灵力的能够,殿时挥舞起神凡剑,到底谁还能够压得住这群海族啊。
对于张缘一一人来说,眼下的情况也是十分危险,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状态。
特别是在海族之内的间谍更是暗中透露了情况,海族上下如今都知道了张缘一这么一个人,甚至连军营的名字都记上了,开启了全民族的捕杀状态。
所以也才有了此刻这一次的交流。
周如山望了望周围的人,问道:“你们如今手里知道的情况如何?”
众人沉默,其中破敌城的城主主动说道:“冲团圆城和太平城的海族明显增多了,现如今的情况恐怕是要集结大量兵力往平安城靠拢,夸大搜查人员的数量,对张缘一进行更加密集的抓捕。”
所有的城池之中,就属破敌城与平安城离着最近,其余两个城兵力往太平城,他这座城池近些天里,收到的挑战很大。
另外两个城主也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明显感觉到最近海族的出兵变得少了许多许多。”
周如山点点头,说道:“那么眼下有一个特别的情况,大部分的海族往平安城靠拢,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机在其他城池范围内的优势呢?”
众人瞬间皱眉,其中就属种易最是怪异,他说道:“能够在敌人实力虚弱的地方予以痛击,可是我这座城池怎么办,这样下去肯定是要出事的!”
四个战区的海族集齐攻打平安城,这是如何恐怖的情况,万一没有守住,那结果可不是丢去了城池这么简单,还有再城池之中的人,全部都将被屠戮殆尽!
周如山叹了一口气道:“我想问问大家,若是人族与海族爆发最终的大战,那结果会如何?”
那位唯一的女子城主,开口道:“若是同等数量的修士之间的大战,亦或是能够将大陆之上六成以上的士兵都派来北境的话,相比不用多猜都是我们胜利。”
毕竟人族这一万年的发展下来,再也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人族那么简单,也绝对不可能再受到海族的压迫了。
她轻轻皱眉,继续说道:“可是这件事如今情况却是,人族的修士在北境之上的数量,远远少于海族,甚至连对方一成数量都达不到。这样的战事,要想赢可以,但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她没有明说代价,因为大家心知肚明,至少他们一伙人活不下去了,而且北境能够活命之人,十不存一。
其实原本并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那群来了北境却丝毫不愿意处力的家伙,带着自己的弟子来这里找机缘,根本不考虑未来的天下大势,以至于如今也变得很困难了。
海族能够占据的优势仅仅是数量,可是人族占据了高端的战力。
只要那些家伙对北境稍微有点感情,而不是只想着自己的道法武道传承,在北境多出点力,这场仗完全不至于现如今的悲观想法。
明明有一句话叫唇亡齿寒,可是偏偏有人不相信这些,认为自己可以渡过难关。
周如山说道:“靠着那些人也没有什么用,真正的命运还是要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既然那群家伙不愿意处理,那么我们便自己派人将平安城撑住,只要城池能够撑得下来,我们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在他的计划中是,将三大城池的高端战力都集中在平安城,然后派遣中低战力去抢夺更多的领导权。
一旦平安城得以撑下来,那么将来的情况就会发生质的改变,人族可以借此机会慢慢扭转局面,将海族全部包在平安城领域之内,最终来个瓮中捉鳖。
可是众人都明白,想要做到这一步,难度之大,不言而喻!
一座城池顶住四大战区的海族,平安城能不能撑下来还是一回事。
其余人都沉默,这种时候,说什么话还想都多余,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种易,这件事还是要他来绝对最好。
种易微笑道:“不就是撑下四个战区的兵力嘛,这个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接受了。”
从来来到平安城当城主之后,他就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死亡不过是早已看开的事情。
只是可惜了在他手下的那一群群修士。
种易却继续问道:“那张缘一如今怎么办?”
周如山说道:“暂时从破敌城将王腾等人调遣到平安城,张缘一的仗剑营交由他们带领,这个小家伙我还有其他的安排给他。”
至少不能够再让张缘一暴露在这些海族视线之下了,除非万不得已,也不能够冒险让张缘一冲锋杀敌,否则张缘一被抓走之后,那困难是难以想象的复杂。
其实周如山一直都不太明白,张道灵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他也不知道关于神凡,究竟张缘一是否真的可以发挥如此巨大的作用,这些都是张道灵没有告诉他们的。
关于张缘一的境界也一直是一个令他们都十分无奈的事情。
张缘一的境界底子说实话,大家都明白非常深厚。
可是这个家伙跻身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慢到哪怕如今将他当做腾云境看待,也仅仅是腾云境罢了。
四个战区之中,腾云境没有上万,那也是随随便便的上千,多一个张缘一不多,少一个张缘一不少,真的用处不大。
周如山一度都要以为张道灵在过去没有将海族入侵大陆算计进去,将张缘一的路子想的实在是过于简单了。
要是他拔苗助长,又真的对张缘一好吗?
就在众人接下来闲聊其他事宜之时,门外走进一位穿着蔚蓝色长袍,腰间配有一柄长剑的男人。
见到这位男人的一瞬间,众人纷纷震惊!
哪怕是周如山也不禁疑惑不解道:“你怎么来了?”
来者是坎官洛澜清,洛澜清开口道:“我也不是特别想来的,只是看你们这些家伙做了这么多事,却没有一件有什么意义的,认为你们或许能力不足,便过来看看。”
若是其他人,有几人敢说他们几人的能力不足,或者是办事不利,但是坎官洛澜清如此一说,竟然没有一人当真想要反驳。
洛澜清继续说道:“你们不是缺少打手吗?我来帮你们一把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原本还完全上心什么海族,没想到偷偷摸摸出来一个天尊,真是晦气。
没有天尊的时候,海族无论如何努力,与他们九官之间还是有着不小差距的。
可是有了天尊,指不定就是连他们也可能一个不小心就被灭了。
所以说洛澜清的决定也算是一种赌命吧。
周如山望着洛澜清,说道:“你不在大陆,那魔教若是趁机崛起怎么办?”
洛澜清耸耸肩,无所谓道:“凉拌,这群家伙斩之不绝,挥之不断,就跟韭菜一样,才掐了,马上就又长出来,烦人得很。以前是觉得无聊所以帮着那些个国家宗门,打扫打扫屋子,可是现在嘛,我完全不想了,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一个个宗门国家,哪个不是在为了自己利益而考虑,哪个不是宁愿丢去一个北境也不愿意动用自己的弟子门徒士兵来帮助北境啊?
哪怕是动用了的,大部分也仅仅是走个形式,真正用上了大动脉的,还是少之又少。
他也算是被这些家伙的丑恶嘴脸给恶心到了。
眼下好了,你们自己清理自己的门户,反正不管被魔教如何渗透,最终备受打击的那一方,绝对是这些作威作福的家伙。
要知道比起海族直接明目张胆的抢夺,魔教那是真的背地里抽取血液,阴险狡诈,完全不管其他的死活。当然了也包括胆敢和魔教勾结的家伙们,最终结果都不会太差的。
周如山有些恍然,他缓缓说道:“你和他们还是不太一样啊。”
在九官之中,有人心系天下,那就有人选择远离世人,比如火云山那个家伙,哪怕是得意弟子来了,也完全没有要亲自到来一趟的味道。
说起来多多少少有些令人寒心。
洛澜清说道:“对了,我来也是想要看看那个小子,还有我已故挚友的女儿苏酥。”
周如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挥了挥手,将四座城池的城主都请离,与洛澜清单独说道:“当年那桩事情的主谋,如今进展如何?”
他说的是将苏家灭门的那桩诡异事件。
洛澜清说道:“我此次来,有很大不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这件事。”
自从在张道灵那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洛澜清这些年一直都在寻找答案,结果依旧是模糊不清,可是好在还有点线索。
而北境便是那线索之一。
周如山语重心长道:“能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灭了苏家满门,这件事情那人绝对是太清境无疑了,可是究竟是哪一位太清境呢?好像一直都很陌生啊!”
他突然怀疑起一件事来,“会不会不仅仅只有十位太清境,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其他的太清境存在着。”
这也是他这些年里一直都觉得奇怪的地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一直都占据着他的想法。
会不会在他们不知道的认知之中,当真已经有人实现了以诡异的方式跻身太清境的方式。
不然又怎么解释,当年那件事情呢?
其实在他周如山的心中,还有一个更加令他不安的想法,那便是,会不会他们这些看似在山顶的人,其实修行到最后,也仅仅是一只蝼蚁,也仅仅是被人一脚便可以踩死的罢了。
他向来谦逊,对于这方面的想法实在是很浓烈。
而且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他人,他门都能够感受到,张道灵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在瞒着他们,那个家伙,一定知道着他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对比与周如山的多思多虑,洛澜清就显得要单纯多了,他的心中对于这些事情,想来不喜欢考虑,现在是,将来是,往后依旧是如此。
洛澜清说道:“不管还有没有其他大修士,但我只知道不管是谁,乱了规矩就是要受死!”
他的眼神平静中带着凶狠,给人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第四百二十三章 乾元榜前十的实力
清晨的平安城海域之内,升起了蒙蒙的海雾,那海雾十分浓厚,伸手不见五指,以至于在海面之上行走的修士,大多都只能靠着自身的神识才能够探清方向。
平安城城池之外,张缘一带领着仗剑营偷偷出了海。
在张缘一身边宇文君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昨天不是说了,最近有些时间不能够出来吗,为什么今天还要再次出城呢?”
张缘一回答道:“情况特殊,我大致猜测了一番,按照往常那些家伙的集结能力,还有一点时间才行,所以我们今天算是尝试偷偷有没有什么虾兵蟹将,眼下马上就要躲起来一段时间,蚊子肉也是肉啊!”
宇文君点点头,虽然她并不太了解海族的集结能力时间,可是对于张媛媛的计算能力,她心中还是十分信服的。
张缘一既然这么说了,那必然是出不了太大的问题的。
一想到以张缘一对海族的仇恨程度,要求他在城里躲起来一大段时间,恐怕这个家伙心里还是或多或少有些不习惯的吧。
因为张缘一也仅仅是大致猜测一番,所以还是没有太过于胆大将仗剑营带着走太深,不然到时候引起不小的麻烦,他张缘一就是一次错误的领导。
在张缘一没有留有的海底深处,一直形状样貌诡异的鱼儿,快速游动,一闪而过!
走了没有多远,张缘一等人却完全没有一丝收获,眼下也是十分郁闷,他们准备打道回府了。
就在这时,在张缘一的神识之中,隐隐约约出现四个模糊的身影,他立马小声道:“大家小心,来人了!”
所有人严阵以待,蓄势待发!
那三道模糊身影,慢慢靠近众人,一些修士已然准备好了手中的术法,符箓,只等四人再进几步,便可以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张缘一微微抬起手,拳头快速一握!
一堆术法,漫天飞雨一般,直奔四道模糊身影而去,而就在那模糊身影即将被术法袭击中时,却在众人的神识探知中突然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已然是一把飞剑抵在了张缘一的脖子之上!
张缘一没有说话,或者说是根本说不了话,他静静闭住呼吸,却完全无法挣脱身后之人的力量。
可是下一刻他便笑了,因为那道身影说了一句,“缘一啊,还是修行太慢了啊,到了现在竟然还仅仅是腾云境的实力,不行啊!”
说着便放开了张缘一,张缘一听这句话的声音,立马便辨认出来此人,是鲜少动手的韩木。
既然此人是韩木,那么其余三人的身份也显而易见了,王腾、唐迟以及钟石。
张缘一反手便是夺了韩木的飞剑,说道:“你现如今看来进步很大嘛,记得离开时也才仅仅是腾云境修为,现如今晖阳境了?”
韩木笑道:“这地方算得上罕见的灵力浓郁,天地运道强烈的地方了,要是还破不了境,那我这些年的不就是白过了。”
张缘一将飞剑还给对方,点点头,其实他也在最初便感受出来了,此地确实是十分特殊的地方,就基本的便是空间上的强度,要明显强过其他的地方。
在其他地方,稍稍境界高一些或许就会引起空间的剧烈波动,甚至碎裂,可是在这北境之内,出了最开始见过缚心剑仙与万仙大战时毁了一片空间,其他还真没见到过什么人能够做到这个程度。
所以自从来了北境的人,或多或少都在修行之上有了更多的精深进步,就拿张缘一手里的弄潮营来说,原本最开始也就是四个腾云境罢了,现如今已经是七个腾云境了。
张缘一抬了抬手,吩咐下面不需要过于担心,说道:“这三位也是我们潮湖书院的,算是我的挚友,或许大家都听过一些名声。”
王腾的名声自然不必多说,作为年轻一辈之中的天才,又同时是乾元榜之上的人物,若是随随便便说出来说不定就是引起不小的惊动。
再就是小猴子,一个名声已经是完全败光的家伙,张缘一也不敢随便介绍,指不定就是被人群起而攻之。
张缘一笑问道:“我听说你们不是在破敌城吗?为什么来我这边了?”
唐迟说道:“可不就是害怕你一个人应付这些海族艰难吗,所以我们决定来帮帮你呗。”
这时一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的原因,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反正是马上要离开的,还不如帮着张缘一赚赚军功什么的。
可谁知张缘一却在此主动说道:“既然来了,不如给我打打工算了,我最近惹了不该惹得妖族,灭了他们一支五千多数量的大军,我也是感觉的有些危险了啊,正想着再杀最后一队人,我们就先回城里修养一段时间呢。”
王腾顿时笑道:“好小子,给你带了一支军营之后,就是不一样了啊。”
从他们这些日子里的观察,要是灭了一支五千多数量的海族大军,要么就是一位晖阳境,要么就是数位腾云境,相较于张缘一带着的这点数量军队,还是十分厉害的。
张缘一挠挠头道:“算了算了,就不要夸我了,我是早就听闻了你们的传闻,比起你们还是太差了点啊,眼下这一圈我都看清楚了,也没有什么好的猎物,你们要不和我一起回去休息一回儿,我们找个机会去干一票大的。”
韩木抽了一口烟,烟雾在浓浓的雾霭之中弥散又融合,“无所谓了,只要待的时间不要超过三天,其实也都还可。”
张缘一激动道:“那实在是太好了,三天时间也够积攒不少军功了。”
小猴子此时嘲笑道:“想不到你现在当了一个千夫长位置,倒是对于军功成了财迷一般了。”
众人哈哈大笑,王腾却突然眯起眼睛,转身望着远处的海面说道:“恐怕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走得了了啊!”
只见在他完全的方向,蓦然刮起一阵极其邪魅的阴风,海面之上,厚重的迷雾在阴风之下,顿时烟消云散,瞬间没了踪影!
而在迷雾的深处,显露出来的那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妖兽潮。
张缘一以及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个鼻息凝神,倒不是害怕这群家伙,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庞大的阵势,就算是他们几人能够独善其身,可是身后的那群家伙怎么办呢?
在妖兽潮的深处,一位头上顶着一对弯月牛角的高大身影,踏虚而立,一看便知是这海族妖兽的头领。
王腾小声说道:“缘一啊,你究竟是惹到谁来啊?明明一个腾云境竟然逼得一个乾元境来追杀你,你好大的能耐啊。”
张缘一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我也是完全不懂啊。”
看着阵势至少也是上万的海族妖兽,打是真的不能够啊。
张缘一说道:“眼线若是我们打了起来,就算是我们五人可以活命,但是我的其他士兵有点艰难啊。”
王腾撇撇嘴道:“让他们逃吧,这里我们几个拖住。”
张缘一刚想说,上万的海族怎么拖得住,结果王腾一人独立,气势一鼓,对着前方的兽潮隔空便是一拳。
那一拳将前方的厚重空气不断挤压,最终行成一道厚重的阻隔屏障,那准备前冲的兽潮在此顿时一凝!
张缘一目瞪口呆之余,赶紧喊道:“快逃!”
所有仗剑营的人也知道眼下的情况到底是有多么的危机,为了不做无畏的牺牲,赶紧使出各自的手段,急速逃遁!
而张缘一则是转身,选择与四人一起对战这群畜生。
张缘一哪怕是再愚蠢,也不至于不明白这些家伙来此的意义。
他仅仅是一位腾云境修士,就算是杀了数位腾云境的海族妖兽,可是也不至于让对方怒火到排除乾元境的修士,那么对方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哪怕是带着面皮,带着破障珠,还是被这群家伙发现了他的存在。
所以他不能够随着那群家伙一起逃命,不然就是害了他们。
今日要不是潮湖书院的挚友前来,恐怕他必将被这些家伙抓走不可。
望着已经冲上前去王腾,小猴子抬起手臂,括在额头上,感叹道:“王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威武啊!”
说着便也冲上前去,其余人也是丝毫无所畏惧冲了上去!
对方也就是一位乾元境罢了,王腾负责最厉害的家伙,其他的海族妖兽,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挑着境界高的收割罢了。
其实他们的往常猎杀之中,大部分情况都是比较单调的,王腾实力太强了,他们大多是在后面吃一些剩菜剩饭罢了。
不过也够他们好好玩玩了。
那位乾元境的海族修士被王腾两拳便砸出了大军之中,在海面之上,一路连滚带爬,状态凄惨的可怜。
还没有完全缓过来,王腾就又是两拳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之上,大脑一片空白,翁鸣不止!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明明都是乾元境,为什么实力会相差这么多,这分明就是碾压式的打击啊,对方无论是在力量还是速度之上,完完全全碾压他一头,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先前接到探子的报告之中,分明说了张缘一仅仅只有腾云境实力,可是面前这个恐怖家伙又是谁?
可没有人告诉他,张缘一还有一个乾元境护在其左右啊!
天下的乾元境,虽说不至于满地打滚乱跑,但是也是有那么一把之多,特别是人族修士本就比妖兽要整体实力强悍一些,能够在人族修士之中,乾元榜之上排进前十,那实力必然不是一般的乾元境能够比较的。
至少在王腾的自信下,同境之中,一人同时对战五人是丝毫没有问题的!
这位乾元境大妖,要是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会“逞强”来抓捕张缘一邀功,他肯定是第一时间禀告上面,然后跟着上面的大人一起前来啊!
可是如今结局已经是这般,这个家伙就算是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秘密
前有王腾一人将海族大军最强者吊起来打,后面有英俊殿其余三人将晖阳境赶尽杀绝,张缘一在他们后面,反而显得就像是在摸鱼划水一般,丝毫没有一点劳累之感,反而无比的轻松。
一剑一剑挥舞之间,那都是一群群妖兽倒在血泊之中,完全没有丝毫的反抗机会。
但是这支大军是在是过于庞大,张缘一计算了一下时间,大致算出仗剑营应该差不多了,他大喊道:“王腾,快点解决了那边的乾元境,我们要赶紧逃了,这里真的不能久留!”
王腾听了张缘一的话,望着面前这只已经在重伤之下被打回原形的海牛,拍了拍手掌道:“既然有人不愿意留你多苟延残喘片刻,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他的双拳之上,快速席卷上一圈圈金色的纹路,从拳头出发,一直往双臂上沿,最终如同一条金色虬龙盘踞在手臂之上,一股恐怖的灵压从王腾的身上散发出来。
那海族妖兽望着这个家伙恐怖的气势,惊慌失措,哪里还顾忌什么颜面,他拖着羸弱的身躯,一股脑地往海底疯狂穿梭下去!
海底之下,翻涌起万丈的海浪,如同地牛翻身!
海牛与地牛原本就是同出一脉,一支掌管大地之上山脉的镇守,另一支则在海底可以引动海啸飓风,皆是十分厉害的妖兽。
那只海牛,头上的上百丈如同贯穿大海的双角之上,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汇聚成一团汹涌的血色光球,色彩只浓郁,竟然将整个海底都照亮一片!
只见他血色光球激射出一道直径有数十丈的血色光柱,刺破深海从海底向着海面之上的王腾而去!
所过之处,海水瞬间被席卷消失,就好像是被突然抹去了踪迹一般,完全找不到丝毫踪影。
王腾左手一拳递出,其上的金色虬龙咆哮之下,朝着海底深处而去,紧接着便是一阵翻云倒海,方圆数十里的海面,剧烈起伏,波动四起,如同海浪拍打天空!
只是稍稍停顿了片刻,金色的虬龙却以碾压之势将海牛的所有攻击都化解,直冲海牛而去!
但是那海牛竟然靠着这道强大的反冲力,不断向着远方急速逃遁,眨眼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这原本是他用来对敌所用的强大招式,此刻却被他用来逃命所用,可见这个家伙是真的被逼上了绝路了!
王腾刚想要继续追击,此事他的身边蓦然出现一道声音,那人抓起他的肩膀,说道:“还追!人家上面的人都要来了!”
说着竟然完全不给他反抗的机会,王腾瞬间被拉扯走了,别一同带走的还有张缘一以及小猴子众人。
仅仅是刹那的功夫,张缘一等人便被带回来城池之内。
张缘一望着面前的缚心,说道:“前辈怎么知道我受困了?”
缚心没好气道:“那个秃驴才刚刚被上面通知要把你关在城里,你这个家伙到还厉害,竟然早就溜出去了。”
张缘一点点头,果然海族那边和这边一样,他身份暴露的事情无疑了。
缚心又打量起张缘一身边的几个家伙,皱着眉头,捏着下巴道:“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几个不是我这里的人吧。”
王腾等人同时尴尬一笑,说道:“这位前辈绝对是记错了吧,我们就是平安城的修士,只是今天才从外面赶来,所以你可能没有见过我们吧。”
要是发现他们几人擅自离开了破敌城,那惩罚就大了。
这时,种易从一旁走来,说道:“这两个家伙是来自破敌城的,是张缘一的好友,估计是来看看这个家伙的吧。”
王腾等人转头望向这位完全不认识的白衣僧人,张缘一赶紧行礼道:“城主好!”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张缘一一起说道:“城主好。”
种易点点头道:“你们几个既然来了,那就先不要着急着走吧,正好我这平安城最近差些人手,你们先留下来给我帮帮忙吧。”
众人一听,这可不得了,敢情这个家伙是想要拉着他们打黑工啊。
这要是出了事情,指不定又是什么严重的惩罚,比起那个什么离开破敌城,怎么看都是更加堪忧啊。
小猴子当机立断,笑着脸说道:“那个......城主恐怕是误会了,我们就是来看望一下张缘一,擅自逃离破敌城是我们不对,我们甘愿接受应有的惩罚,这里帮下手就不必了吧,我们那边还忙着呢,就先走了哈。”
说着,他肘间顶了顶众人,向着张缘一挥手道:“缘一再见啊,下次再来找你玩!”
几人速度飞快,一溜烟功夫就离开了,可是才刚刚走了一多久,如同原地撞墙一般,穿过一面空气,重新回到了原地。
小猴子顿时哭丧道:“你可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我告诉你我们城主很厉害的,你无故扣押良民是要被抓起来的。”
韩木此刻也说道:“城主这般作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指不定就是败坏名声了啊。”
种易确实笑道:“唉,算了,既然你们想要知道,那我就说出事情来。”
“上面要求张缘一先躲避一段时间,你们几个则是代替张缘一掌管一下仗剑营,怎么样?”
小猴子哪里听这个,他说道:“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我们怎么知道真的假的,你官位大实力强,我们几个平民怎么给你争论。”
种易笑道:“我看你小子就是嘴皮子争论很厉害了啊,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们去找你们城主吧。”
说着,种易一挥衣袖,众人从原地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王腾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就这么被人给出卖了?”
韩木无奈点点头道:“好像确实是的。”
张缘一拍了拍众人的肩膀,笑道:“算了算了,事已至此,你们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我还是带着你们去看看我仗剑营的众人吧,我可告诉你们,他们一个个都是难得的人才,你们也会喜欢的。”
种易笑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缚心疑惑地问道:“那个周如山又是打着什么算盘呢?”
种易笑而不语,“这是秘密。”
第四百二十五章 离去
带着王腾等人去往了仗剑营,刚一打开营地大门,便看到众人一个个累垮了一般,气喘吁吁。
张缘一见着这群人这副模样,笑着打趣道:“你们这群家伙,也不过才这么一点路程而已,累成这幅样子,真是不太行啊!”
其中有一个修士喘着大气,指着张缘一说道:“千夫长大人可不要说风凉话,先前这么大的排场,不使出最快的速度,谁能够逃得了啊!”
对于上万数量的海族大潮,带给他们的震撼程度,出了刚刚进入北境时,遇到海族那个家伙之外,还真是前所未有的。
张缘一笑道:“这样子的排场以后可要好好熟悉下去,你们以后总会再遇到更加震撼的局面的。”
张缘一环视四周,满意地点点头道:“不过我是很欣慰的,至少你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受伤。”
幸好有王腾等人的干扰,而且海族主要的目的是张缘一,所以仗剑营能够得以安然无恙地逃走。
这时一位修士说道:“千夫长大人,追赶你们的那群海族最后怎么样了?”
张缘一一拍大腿说道:“真是遗憾了,好几个晖阳境海族被我们解决了,结果就因为缚心那个家伙强行把我们带走,我们没来得及收了内丹。”
其他人纷纷笑道:“那真是极大的遗憾啊。”
其实大家都知道,面对那么大的阵势,若不是缚心感到,或许结果真的会令他们几人难以脱身。
张缘一故作神秘,继续说道:“眼下我们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众人看着张缘一一脸诡异笑容的模样,有人说道:“先听好消息吧。”
张缘一说道:“我身边的几位内也是我们潮湖书院的弟子,相信其中很多人都是有听闻过的,那么好消息就是,这几位从今天起就正式加入我们仗剑营了。”
这个消息一宣布,所有人都目露惊讶,王腾等人的名声,以及真实的身手实力,他们都是有亲眼见识过的,仗剑营能够得到这几人,那意义可见一斑,断然不简单。
有一位修士问道:“可是他们几个不是破敌城的吗?没有上面的调遣,怎么能够来我们这里啊?”
要是四大战区,四座城池的人都是无组织无纪律,那这仗还怎么打,早就乱了套了。
就曾经有一位修士,不服从管教,在各大战区之间如同自家后花园一般乱逛,结果就被上面抓起来,驱逐出了北境。
哪怕此人是一位乾元境修士,哪怕实力强劲。
但是一旦干扰到了战区的规矩,那种危害可别一个乾元境能够带来的收益要危险的多。
对于北境,有许许多多的修士,就是因为不愿意在规矩之内行事,被惩治,被驱逐,甚至杀头的人比比皆是。
而张缘一身边的几人,若是此次回去被抓住了,肯定也是免不了要被惩罚的。
张缘一笑着回答道:“这件事情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关于王腾几人,上面已经同意了,一致认为还是在平安城的价值更加大一些。”
一听到是上面的授意,众人这才缓了一口气。
能够拥有王腾等人当然是好事,可是不小心牵累他这几人那就是他们的过错了,仗剑营心中过意不去。
张缘一说道:“你们可别瞧不起人家啊,这几位可都是已经达到了千夫长级别的强劲帮手,不能怠慢了啊。”
这话分明就是张缘一在开玩笑了,怎么会有人瞧不起这样的强者。
他们知道张缘一是想要王腾等人快速融入集体,免得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但是显然张缘一多虑了。
宇文君在张缘一身边,扯了扯衣服,问道:“你那个坏消息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个坏消息没有宣布,一个个都屏住呼吸,期待张缘一的坏消息。
张缘一脸上的笑容凝固,最后还是默默一笑道:“坏消息是,我张缘一也许不能够再带你们走下去了。”
明明张缘一说得话语那般轻巧,可众人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噩耗一般,一众人眼中皆是震惊,一刷刷看向张缘一。
哪怕是在张缘一身边的宇文君也是疑惑不解,她望着张缘一,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也知道我身份特殊,以前靠着带带面皮掩饰过去,可是我身份被识破之后,那群家伙的疯狂劲头,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吧。”
明明张缘一仅仅只有腾云境实力,明明仗剑营仅仅只有一百多人,对方竟然请了一位乾元境的修士,带了上万的海族来追捕张缘一。
他们一开始也是被这阵势吓到了。
可是他们之中,这么多人,又有谁害怕过,又有谁认为张缘一是个累赘过,哪一个人不是心肝情愿的跟随张缘一的。
当初既然这么选择了,他们心中当然自己也明白,往后的日子,经历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可是张缘一如今还是为了保全他们主动退出了。
张缘一望着这些垂头丧气的家伙们,笑道:“你们别难过嘛,我没有多大的本事,上面说要把我关起来让我好好修行一番,等我出来了再带着你们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上面的意思是王腾代替我的位置,有一个更加强大的人指导你们,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们往后啊,那是有更多的军功,更加的安全,杀敌过瘾,可比跟着我要好多了!”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他们心中还是难以接受,要知道走到这一步,谁不是对张缘一心中已经产生了发自内心的信任感,张缘一这样一离开众人的心也就差不多散了。
这时,在军营之中,当初在酒宴之上,公然开陈岸玩笑的钱和海,站起身,义正言辞地说道:“若是你走了,这仗剑营我也不待了!没有多大意思!”
张缘一勃然大怒,“钱和海你他娘的不要在这里扰乱军心!老子告诉你,你要是敢一只脚走出仗剑营一步,老子这辈子不会认你这个兄弟,等我出来了,你也一辈子别想再进仗剑营!军人打仗不是儿戏,谁允许你耍脾气的?谁告诉你我好说话,可以接受你在这里无理取闹的!”
他的话语十分激烈,这份怒火中烧的模样,众人也仅仅在程明将军死时,在张缘一的脸上见到过!
张缘一一步跨出,瞬间来到钱和海的身边,他抬手就是按在对方的肩膀上,用力一按!
“坐下!这里还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钱和海望着张缘一认真的表情,知道以张缘一的性格,绝对是说道做到,若是他再不知好歹,张缘一先前说的话,一定会成真。
他原本也仅仅是想要留住张缘一,可是这样的结果,他也只好认了,默默坐了下来。
张缘一回到宇文君的身边,他说道:“唉,这群家伙,就是不服从管教,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学人家玩小孩子的任性。”
宇文君突然抓住张缘一的手臂,眼神之中多了一丝犹豫,“你走了之后我怎么办?”
张缘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吧,我也就是去一段时间,你留在这里,他们也好安心,至少给他们心中留下点底。”
只要宇文君在这里,张缘一到时候回来便是注定的,张缘一虽然也想要戴上宇文君,可是明显现实是不允许。
张缘一望向王腾说道:“王哥,这些家伙就交给你了,我就先离开了。”
说完,他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封书信,交到王腾的手中,说道:“往后仗剑营想要更加强大,发展必不可少,这里面是我自己写的一些关于仗剑营往后发展的方法步骤,你要是实在没有思绪,可以考虑参考一下。”
王腾等人的实力拉开了仗剑营太多,若是不好好安排,之后是互相难以磨合,双方互相影响,互相成为累赘,所以张缘一的这一封信可谓是用心良苦。
王腾笑道:“你只管去吧,我们在这里,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张缘一点点头,转身望着身边众人,说道:“那么......大家后悔有期,若是回来我们军营没有发展成为一个极其强大的军中强队,你们这些家伙都脱不了干系,我在这里立下一个指标,每一个人,不管是不是才刚刚破镜没有多久,我回来必须看到再次突破至少一境!”
张缘一抱了抱宇文君,小声说道:“辛苦你了,等我回来。”
说完,他默默走向了营地之外,背影显得略微落寞。
这次离开又不知道到底要多久才能够回来啊。
第四百二十六章 鬼蜮
张缘一离开了仗剑营,默默来到了行宫大殿,大殿之内种易一人静静等候了多时。
种易说道:“如何,一切都解决了吗?”
张缘一没有说话,点点头。
种易看着张缘一情绪低落的模样,说道:“你现在可不能这么没有斗志啊,接下来的任务可不比你在这里轻松,甚至只会是更加艰难,垂头丧气地怎么可能熬的下去呢?”
此话一出,张缘一精神一震,继而神采奕奕说道:“我们快快出发吧,争取早日完成任务,早去早回。”
种易点点头,张缘一能够这么快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他还是很欣慰的,他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出发了。”
此事在种易的面前出现一道传送大阵,他抓住张缘一的肩膀,说道:“这一次要去的地方有些远,你可要准备好了!”
说着下一刻两人踏入传送阵之中,消失不见!
在传送阵之中,张缘一如同全身被撕裂一般,一股极其强大的冲击力撕扯着他的肌肤。
种易挥手之间,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将张缘一保护在屏障之中,他说道:“是我考虑不周,这传送阵之力,太过于强大了,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比较艰难,现在应该好多了吧。”
传送阵张缘一已经经历了不少,可是能够有如此威力的传送阵,他至今还从未经历过。
仅仅是一刻钟的时间,张缘一与种易一同降临于一片大地之上。
这片大地被黑色浓郁的乌云笼罩,一片昏暗,但是若仔细看去,那笼罩在上天的又仿佛不是乌云只是这天地本就是这副模样,本就是这样一片的昏暗,昏暗便是此地底色。
这些日子一直在海面之上踏步的张缘一,在一次站在了陆地之上,顿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服。
他抬眼望望四周,问道:“这里是?”
种易说道:“你应该也是听闻过大唐有一个鬼蜮吧,这里便是大唐鬼蜮,你可要好好留心点啊,这里的危险程度,恐怕比起北境也丝毫不逊色。”
若是说北境的杀戮是简洁明了的,那么这鬼蜮之内的杀戮则大多是勾心斗角,稍有不慎就死无全尸。
张缘一点点头,他问道:“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种易回答道:“在鬼蜮之内,有一只白虎我想你肯定会感兴趣吧。”
一听到白虎,张缘一顿时来了精神,他再次确认问道:“白虎在这里面?”
眼下对于张缘一来说,朱雀是早就知道了的,被镇压在青城山朱雀峰之下,但是白虎却迟迟没有丝毫头绪。
张缘一现如今想要在修为上有所精进,只能是寻找五行本命物,要不就是四大圣兽,要不是情况紧急,张缘一其实甚至都一度想要赶往青城山尝试收复朱雀。
现如今有了白虎的消息,他心中的激动,不言而喻。
种易说道:“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这鬼蜮之内有四大鬼王,而白虎对于鬼蜮的意义非凡,可不是谁都能够允许你在这里撒野的。”
张缘一点点头,对于四位鬼王的传闻他是有所听闻的。
他又问道:“那这四位鬼王的实力是如何?”
种易稍稍思所一番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乾元境的修为,可是在鬼蜮之内,在他们自己的领域之内,这四个家伙实力还要再上一层楼,恐怕就连一般的九重天都难以对付。”
张缘一心中震惊,光是乾元境就已经是令他极其难以对付的存在了,眼下竟然还更无相境牵扯上关系,张缘一就算是再自大,也不至于会认为自己会是无相境的对手啊。
他心存侥幸地问道:“那,难道城主你就不能帮我把四位鬼王收拾了,也好更加节省时间,我们早点解决掉事情,不是早点回去吗?”
种易白了张缘一一眼,“天下没有免费的饭菜,你要明白为了给你争取这个机会,我们已经向枯叶寺软磨硬泡了,而且白虎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屈尊于他人的,你靠着我们的力量也不可能得到白虎。”
哪怕被关押在鬼蜮之内,但是白虎毕竟是骄傲的四大圣兽,怎么可能愿意随便屈服于张缘一,所以这一切都需要张缘一自己争取。
种易大手一挥,一道烟雾笼罩张缘一,他说道:“鬼蜮之内,鲜少有人族修真者,你这副样子也好稍稍掩饰一下自己的身份。”
之后他面前再次出现一道传送阵,他说道:“你自己努力加油吧,我还要继续回到北境管理城池,要是你死在这里面了,也千万不要埋怨我们。一切都是命数!”
说着种易一步跨入其中,消失不见。
张缘一心中渐渐平息下来,眼下的情况,看来只能够靠他自己了。
五行之中,白虎主金,是四圣兽之中,速度仅次于朱雀,力量仅次于青龙的存在,虽然每一个都不算是最强,但距离最强都是仅仅只相差了丝毫。
可以说,白虎是最综合的存在。
张缘一望了望四周,四周寂寥一片,透着微微的寒意彻骨。
他说道:“对于此地的情况丝毫不了解,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去找到关于能够了解此地的地方安定下来。”
说着张缘一向鬼蜮深处走去,越往鬼蜮深处走去,张缘一就越发感受到浑身的不对劲,就好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扎一般,一开始他还没有在意,可是越往鬼蜮深处走去,这种感觉便越发强烈。
他赶紧停下脚步,皱眉道:“不对劲,这种天然的压迫太真实了,绝对不对劲!”
说着他盘腿而坐,在原地开始打坐。
仅仅是稍微运转了丹田之内的灵气,张缘一蓦然睁开眼,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惊愕!
他自言自语道:“果然有问题,此地的灵气,根本不是外界的灵气那般简单,此地的灵气带着天然的腐蚀作用,我不断吸入口中,越发消磨我原本留存的灵气,这样下去,恐怕还没有搞清楚情况我就要先一步灵气耗尽力竭而死,眼下到底怎么办啊?”
说实话,对于这种情况,张缘一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他此刻心中也是难以接受的震撼。
就在张缘一陷入困境之时,在他的气府之中,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青龙开口说道:“我说怎么会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你这个家伙,怎么就来了鬼蜮之内了?”
原来是很久之前陷入休眠的青龙苏醒过来了。
张缘一感受到青龙,料想这个家伙一定是了解这里的情况的,赶紧问道:“青龙你对鬼蜮很熟悉吗?”
青龙得意洋洋地回答道:“也不能说很熟悉吧,那是完全了解!”
当年四个家伙之中他算是被关押最晚的,对于这白虎关押之地,那是十分了解的。
而且在这件事背后还有一桩十分精彩的故事呢。
张缘一心中一喜,问道:“那你快快告诉我究竟要怎么才能够免收鬼蜮之内的诡异灵气腐蚀,我在这里是不断被消耗,现在是没事,可时间久了要出事的。”
眼下为了减缓腐蚀的作用,他只能够尽量减少灵气的消耗,可以说十分艰难。
青龙说道:“鬼蜮之内的灵气可不简单,名叫冥气,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后天变异灵气,不仅仅有腐蚀的效果,还有吞噬的作用,可以不断消磨你的灵气,以此来不断壮大冥气的总量。”
张缘一心中震惊不已,他赶紧问道:“那你倒是快快与我说一说,究竟怎么才能够克制住这诡异的冥气啊!”
青龙摇摇头道:“额,这么说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而且冥气也是不能够克制的。”
此话一出,张缘一如今想骂娘的冲动都有了,他说道:“那你逼逼赖赖这么久,说到底还是你也没有办法?”
青龙面色尴尬,可是转而他马上说道:“你别担心嘛,我是没有办法,但是有一个家伙对于这鬼蜮比我熟悉啊,你可以问问他嘛。”
说着,青龙心念一动,在他面前一尊玄武石像寸寸龟裂,青龙大喊一声,“小乌龟你不要睡了,有人找你!”
玄武石像稍稍抖动,上面的碎片一点点掉落,玄武苏醒了。
他刚一苏醒,顿时便感受到了异样的感觉,说道:“这里是?”
紧接着瞪大两只浑圆的眼睛道:“鬼蜮!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鬼蜮之内,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入的,出了一些天地间强大的魂灵,再就是一些不要命了的修士,真正踏入鬼蜮之中的人极其少。
他转念一想,想来张缘一就是那不要命的修士一类了。
张缘一哪里有时间和他闲扯这些,他赶紧问道:“这些问题先解决了眼下的事情再说,我要问你的是,究竟如何才能够停下这里的冥气对我的腐蚀?”
玄武有些不屑一顾道:“切,多大点事嘛。”
他说道:“听我的把这些灵气全部往气府之内吸收,我来帮你好好利用这些灵气。”
虽然张缘一不太愿意这么干,但是情急之下没有办法,若是不这么做,恐怕也仅仅是慢性地自杀罢了。
他在丹田之内,卷起一道灵气漩涡,不断将外界的灵气向身体之内吸收。
仅仅是一刹那,张缘一便感受到如同一把巨剑刺入身体的剧痛,一度让他昏厥过去。
说实话,这冥气的腐蚀能力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一般的修士谁能够承受的住。
玄武之上的灵蛇,张开血盆大口,猛地一吸,如同孵化一枚巨大的蛇蛋一般,在它的盘踞之地,一颗浑圆浑圆的宝珠正在一点点变得真实。
慢慢得张缘一便感受到那些灵气正在被一点点一丝丝改变,如同将一块巨大坚硬的石头,放在海岸边一般,被海浪不断地拍打,最终慢慢被抹平菱角,变得温和,变得舒服。
一炷香时间过去之后,玄武背部之上,灵蛇盘踞着一颗巨大的紫色宝珠,吐露蛇信子。
玄武说道:“你这家伙啊,我已经帮助你将这里的灵气凝练成冥气珠了,往后你便可以无需任何顾虑的吸收此地的灵气了,而且我告诉你一个好事,一旦你拥有了这冥气珠,往后的灵力使用也会拥有冥气的特性,腐蚀以及吞噬,这在鬼蜮之内作用不大,但是出了鬼蜮,在外面这可就是一切修士的噩梦了。”
听了玄武的话,张缘一心中大惊,这冥气的恐怖之处,不需要玄武说,他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简直就是质的改变,他甚至有预感,若是他把握得好,来个出其不意也许就是能够做到极其不错的奇效。
张缘一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他再次起身上路,眼下时间紧迫,还是要先找找附近的城池才行。
玄武当然知道张缘一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只是很多事情想想还是令人唏嘘不已,他再次将自己石化,显得有些不乐意苏醒过来。
解决往灵气诡异的困境,张缘一不断往深处走去,可是他走了许久许久,依旧不见任何城池,甚至完全不见什么人影。
原本他也大致听说了鬼蜮的大小,但是眼下还是被深深震撼到了,从鬼蜮外延往内走,竟然需要走这么久,而且还没有见到城池。
第四百二十七章 魂灵
也就是在张缘一离开北境不久,在海族阵地深处,蓬莱仙岛之中,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妪,跪倒在地面之上,这位老妪双目用一条漆黑的布条遮挡住,显然是一位双目失明的瞎子。
在她面前是一袭白袍的海族天尊,陈戬。
陈戬背对着老妪,问道:“你确定吗,他已经不在北境之内了!”
老妪神色平静,回答道:“老奴肯定此人确实是已经不再北境之内了。”
人族的修行宗门遍地丛生,在海族之内虽然远远不及人族,但是也是存在着一些罕见的宗门的。
这位老妪便是来自海族之内鼎鼎大名的神机宗。
神机宗作为海族之内精通占卜之道的宗门,地位斐然,断然不是一般的宗门能够对比的。
而这位老妪便是神机宗新任的宗主,至于上一任宗主,为了探明人族修士之中的变数,也就是张缘一,已然死在了天道之上。
天尊微微点头道:“能够算出具体在什么地方吗?”
老妪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回禀天尊,老奴修为低微,眼下还做不到,而且那群家伙偷偷将这个家伙的气息掩盖了,想要发现此人,天底下恐怕再难有人做得到。”
天尊皱眉,最终说道:“那算了,既然如此也好,没有张缘一不知道这群家伙又能够拿出什么底牌来。”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有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只是瞬间这种感觉便消失不见了。
天尊心湖之上,升起一道涟漪,他对着跪地不起的老妪说道:“你先退去吧。”
老妪点点头,说道:“是。”
慢慢起身,转身离去。
这时一位身穿黑袍的男子出现在天尊的身边,他说道:“我知道张缘一去了哪里,你不用担心,这个家伙我已经为他设下了陷阱,他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破局的。”
整个海族之内还从未有人能够在天尊身边平起平坐,此人此刻僭越身份的站在天尊身边,若是被其他海族简单绝对要引起不小的震撼。
天尊却浑然不在意对方这般行为,说道:“张缘一的事情是我答应你的,但是你答应我的事情也一定要信守承诺。”
黑袍男子冷笑道:“新鲜的鸭子还没到手,你就想着吃肉啊!你不用着急,我说过的话向来算话,你只要做好你本分的事情就好了。”
仅仅是几句言语,两人的地位之分,竟然还是黑袍男子隐隐占据上风。
天尊还是犹豫地问道:“你能够告诉我,现如今你究竟是什么境界吗?”
哪怕他的太清境是取巧而来,但好歹也是太清境,这可是所有境界的终点了,可是面前这个家伙的实力,竟然还是令他难以看破,他心中的震撼怎么能够平复。
黑袍男子笑道:“我说了做好你本分的事情便好了,也不要以为跻身太清境就天地任我行了,还有好多好多的风景你没有看过,所以我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在人间最高境界当然是太清境无疑,哪怕是他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但是太清境可不仅仅是太清境这么简单。
黑袍男子望着天尊说道:“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有至少九成的把握,你需要你多虑,但是你可不要在背地里搞什么幺蛾子,毕竟你的境界可是我双手送给你的,我要是不高兴,收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天尊微微皱眉,“你在威胁我?”
黑袍男子没有说话,“随便你怎么理解。”
天尊冷笑一声,“可笑。”
若不是因为确实是忌惮这个家伙,而且又需要他的帮助,哪怕是拼了太清境不要,他也要让这个家伙吃尽苦头。
黑袍男子说道:“算了,我还是先离开吧,这里毕竟是离得太近了,要是不小心被人察觉到了,到时候惹出的麻烦可就不是你们海族与人族大战那么简单了。”
说完,黑袍男子竟然在天尊都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消失不见,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信。
陈戬皱眉,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无相境,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感觉这个家伙在伪装一切。
甚至是将太清境的修为收回去也不是开玩笑,好像只要他想便可以实现。
陈戬心中产生一点点涟漪,他召集来了五位至尊。
离开北境的黑袍男子一路飞升,速度飞快,如同遨游天地的鸟儿一般,一眨眼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世间一切说到底逃不过无趣二字,无论是陈戬打得算盘,还是什么所谓的九官,乾元榜之上的混乱争夺也罢,在他眼里都是幼稚的玩笑罢了。
真正能够让他提得起一丝兴趣的,也仅仅只有张道灵罢了。
只是可惜这个家伙还是差了一点点,仅仅是一点点,这一点点便是永远失去了机会。
他将头上的黑袍取下,露出那副容貌,正是已经在世人眼中死去的飞鱼峰峰主,倪晨飞。
倪晨飞远远瞥了一眼鬼蜮的方向,冷笑一声,“无趣啊无趣,你且慢慢蹦跶,我到时候再和你好好玩玩。”
......
鬼蜮,一片遍地巨大乔木的森林之中。
茂密的森林之内,一伙人真正急速往鬼蜮边缘逃命奔跑。
在他们的后面是如同鬼魂一般,飘荡跟随的一团团黑雾包裹的修士。
其实说是修士,也称不上修士,因为凡是以如此状态现人的大多是一些强大的魂灵,这后面的几人也不例外。
在鬼蜮的魂灵,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实力大多都很强这一支小队伍,已经是不少的数量了。
只见在魂灵之中,一位领头之人,踏虚而立,一个瞬间便拦住了前方逃遁的众人!
他满脸怒容,漆黑的瞳孔之中是深邃的烟雾,对着这群逃遁之人喊道:“大胆窃贼,竟敢在鬼蜮之内偷采仙草,还不速速交出仙草接受惩罚,否则定要你们有来无回。”
鬼蜮因为特殊的环境原因,此地盛产各种各样的仙草,只是因为冥气对于修士的侵蚀十分厉害,所以一般的修士不会冒险来鬼蜮之内寻找仙草。
而且在鬼蜮之中还有专门看守仙草的护卫,要是不小心被发现了,除非能够侥幸逃出鬼蜮,否则那就是无休无止的追杀。
在人群之中,有人哭丧着道:“大人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取这仙草是要用来治病救人的,真的不是为了贪财啊!”
那魂灵冷哼一声,“但凡是来鬼蜮之内的人,一百个九十九个都是这个借口,你们以为本将军会相信吗?再不拿出东西,定要你们拿命来偿还!”
这时在人群之中,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是依旧健硕非常。
老人恭敬地说道:“既然大人不相信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这仙草就归还于您吧。”
说着他从腰间取下那支乾坤袋,伸手递给魂灵将军。
一位少女大喊道:“阿爹!不能啊!哥哥会没命啊!”
老者严肃说道:“你哥哥的事情还可以找其他办法,但是这里的族人不能够因为你哥哥一人被灭族!”
少女一时间哑口无言,她望了望四周的族人,只能沉默地低垂下头,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
魂灵将军望着老者呈上来的乾坤袋,隔空取来,高傲地说道:“还算是你有眼界,要是私藏仙草,你们没有一个能够活命!”
说着魂灵打开乾坤袋准备验收其中的仙草,结果刚刚一打开,一声爆鸣之声在手上响起!
老者大喊一声,“快逃!”
话刚一说完,众人向着远处急速逃遁!
而在后方的魂灵,拿着手上已经爆炸开来的乾坤袋,身处一片迷雾重重的迷阵之中,他满脸怒容,怒吼一声,“该死的家伙!竟敢欺骗本将军,你们所有人都要偿命!”
说着他大手一挥,在空中飘荡的迷雾卷起一道巨大的漩涡,最终被他一口气全部吞入腹部。
他望着远处还在不断逃遁的人,一甩大袖,冲杀上去!
他的速度飞快,甚至连身后的手下都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所过之出如同龙卷风吹毁大地,留下一长条光秃秃荒凉的土地。
仅仅是瞬息的功夫,庞大的身子扩张到数十丈大小,如同一个鼓满气的皮囊,再次阻挡在众人的身前。
他的身子虚幻,如同不可见的幻影,甚至能够透过他的身子,看到他身后的虚幻天空。
魂灵将军一字一句回荡在天地间,如同梵音阵阵,“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你们这些狡猾的家伙,全部都再次丧命吧!”
原本他还想着既然对方愿意交出仙草那就网开一面吧,可是这群家伙竟然用这种小伎俩来戏弄他,他绝对接受不了!
今天仙草他要追回来,这些人他也要杀了去!
说着,魂灵那两只庞大的大手,朝着地面之上的众人一掌落下,巨大的手掌就仿佛泰山压顶,在空中积压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周边的灵气都在不断的翻涌!
地面之上的人群,老者大喊一声,“列阵!”
原本他还以为可以逃过一劫,没想到这个家伙实力这般厉害,眼下只能是靠运气逃命了!
他们数人瞬间便列出一道宝盖一般的阵法,这时现如今他们所能够列出的防御最强的阵法,若是这阵法也挡不住这一掌的话,那么他们也只能够认命了。
大掌迅速落下,击打在宝盖之上,仅仅是瞬间,列阵的数人便口吐鲜血,而宝盖之上产生一道道裂缝,一丝丝蔓延开来!
魂灵冷眼看待,手中的力量再次加大!
“轰!”的一声,没想到整个宝盖瞬间便被击碎,地面之上扬起飞舞的尘埃!
尘埃如同沙尘暴一般,漫天卷地,久久不散。
过了许久,魂灵缓缓落地,走向尘埃之中,可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震撼无比!
只见在尘埃中心,一位浑身被迷雾笼罩的魂灵,竟然用一己之力庇护住了所有的人族修士。
他皱紧眉头,沉声道:“阁下是谁?为何救下人族?”
那魂灵笑着说道:“别一口一个人族的,毕竟你我也是人族出身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旧人相遇
魂灵将军见面前这人全身被烟雾笼罩,显然也是和他一样的存在,他再次开口道:“你这家伙,相比应该是到鬼蜮之内没有多久,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糊涂话来,我今日可要告诉你,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够做。这些人若是在你手中逃走了,上面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他作为掌管仙草的鬼将军,也仅仅只是类似于帮人看守大门的罢了,仙草的丢失没有找回来,上面的大人不会饶了他们的。
迷雾之中的张缘一眯起眼,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家伙,突然眼神一凝,发现一件重要的事情!
在他面前的这个家伙竟然是当初在林泉国白龙观的李风华!
当然他也知道此李风华并不是真正的李风华,而是李风华的心魔,那个借着李风华的名号,一步步将白龙观引到绝境的家伙。
当初那场混乱之后,张缘一在白龙观寻找了许久许久李风华,丝毫无所收获,眼下再次看到这个家伙,瞬间明白了,此人原来是偷偷跑到了鬼蜮来了。
而且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混迹得还不错。
张缘一暗中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你们尽管往外逃,这个家伙我亲自来对付。”
那位老者心中些许疑惑,一直以来他们修士与鬼物都是势不两立的状态,没想到竟然还有主动帮助他们的。
这伙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离开,张缘一再次说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还想要和我一起与这个家伙打一架?我可说好,若是打不过,你们或许就是用来陪葬的了。”
众人心中一惊,自知留下来的意义不大,纷纷逃走!
李风华望着被张缘一放走的众人,怒道:“大胆!你这厮当真是有辱我们的尊严,竟然和人族修士同流合污,我今日定要好好惩治你!”
在李风华的手中,蓦然出现一把长枪,长枪锋锐无比,在枪尖之上留有一道血色一般的刃锋,枪身之上则是篆刻有无数道细密的纹路,显得古韵悠然。
这杆枪是他刚刚来到鬼蜮之内,上面的大人赐予他的东西,威力无穷,现在正好用此来铲除了面前这个叛徒!
张缘一微微皱眉,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升起,在张缘一的印象之中,李风华是个极其自私自利的家伙,怎么会对他放走人族表现得如此生气愤怒,他此刻的模样像极了被洗脑,宣誓要永远忠诚于长管的走狗一般。
在张缘一不知道的地方,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就在张缘一思索这些事情时,李风华已经是一步冲到了他的面前,手中的长枪卷动风云,刹那之间便摇摆出一道巨大的蛟龙,龙头咆哮直扑张缘一而去!
张缘一祭出清梦,微微弯腰之下,长剑向前横抹,蛟龙在瞬息之内被一剑切碎,破碎的身躯在剑气的绞杀之下,全部化为齑粉。
李风华见此心中大惊,暗道:“这个家伙实力竟然如此之强,简直不可想象!
说着他赶紧长枪一撑地面,微微弯曲之下,整个人急速向着后面倒退,边退口中默念口诀,四面八方瞬息出现了三道一模一样的身影,四人分立四个角落,成掎角之势,向中间的张缘一夹击而去!
“砰!”四人速度飞快,如同封死一般,将张缘一四周的灵气一并吸干,竭泽而渔!
不得不承认,李风华来了鬼蜮之后实力之上有了不小的精进,哪怕是眼下掠夺腾云境修士如同探囊取物的张缘一,也不禁感觉到一丝棘手。
不过张缘一眼下的境界也不是一般的腾云境能够造成巨大困扰的,他的手中,清梦在空中连戳四下,四周的空间瞬间便被刺破四个大窟窿!
而四道剑气一齐冲向李风华四具分身来的方向,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其中的三道分身都被冲碎,而一道身影不断倒退,堪堪躲过了这一击凶猛的攻击。
这四道剑气看似不起眼,没想到威力竟然这般惊人,虽然还有一些底牌没有使用出来,但李风华并不想浪费在面前这个家伙身上。
而且他有底牌想来对方也有底牌,要是在这里打得不可开焦,结果不一定会好。
李风华一时间收了手中长枪,抱拳道:“你我点到为止,这件事情我就当没有看见,你走吧。”
张缘一一听这话,打趣道:“你这家伙可真是有点意思,先前那么耀武扬威,咄咄逼人的,这才动手了几下啊,就不打了?”
李风华冷哼一声,说道:“看在你我都是魂灵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这不是你跟我嚣张的借口,若是继续打下去,只会越发对你不利!”
张缘一哑然失笑,“我这个人呢,就是喜欢面对那种不利的情况,快快再来,也正好让我练练手也好!”
说着他再次欺身而上,手中清梦划出一道平整光滑的剑气,这一方天地如同被切割成数个方块,顿时风起潮涌!
李风华见张缘一不依不饶,一时间更加生气,心中暗暗骂道:“这个家伙,简直是个不过一切的疯子,我分明已经是饶了他了,还要自寻死路!”
他手腕一抖,掌中蓦然出现一尊镇国玉玺,玉玺抛向天空,瞬间大如山岳!
他大喊一声,“五岳镇压!”
山岳速度飞快,朝着张缘一便是压顶而来!
张缘一望着头上压来的山岳,大叫一声,“来得好!”
说着拔地而起,对着那尊山岳就是一连串的剑招,划破空间,如同抬起一整个空间!
山岳压在清梦的剑尖之上,张缘一立于地面之上,一手高举,一手负后,长袍飞舞,顶天立地。
李风华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五岳玉玺乃是我当年在林泉国采集五岳泥土,最终炼制而成的宝物,你竟然也妄图想要与之抗衡?小心你手里的剑被压碎!”
说着,他心念一动,山岳又蓦然加重了上千斤重,张缘一手中的清梦,剑鸣不止。
张缘一神色不变,手腕一转,蓄力许久的清梦之上,冲天而起一道璀璨剑光,如同喷涌而起的喷泉,偌大的山岳,瞬息之间被撕裂开一道口子,继而从中间一丝丝龟裂。
张缘一大喝一声,“爆!”
山岳爆裂开来,碎片散落一地,气势惊人!
李风华心中震撼不已,瞪大眼睛道:“怎么可能?”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下一刻他再也不想继续和张缘一战斗下去,准备加快速度逃命离开!
可是就在他刚要动身之时,张缘一蓦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脖子,笑道:“怎么?你现在又想要逃命了?”
仅仅是一个照面的功夫,李风华便被张缘一制服,甚至连一点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李风华望着张缘一,强装镇定地说道:“你想要怎么样?”
张缘一笑道:“正如你所说,我初来乍到,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情况,所以呢,还要有劳你来给我好好讲讲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李风华看向张缘一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面前这个家伙,面部都被迷雾遮掩住了,他看不清面容,能够以魂灵状态进入鬼蜮,又对鬼蜮了解不多,甚至实力这般强大,他总觉得不对劲。
他猛地睁大眼睛,“难道是......”
这时张缘一手中攥着脖子的力道加重许多,他说道:“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过于慢了一点啊。”
李风华心灰意冷,果然这个家伙是掩饰进入鬼蜮的人族,这个家伙偷偷进入这里,一定有着自己的目的,他眼下的情况,说是危险至极也丝毫不为过。
要知道就他现在的情况,等到对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指不定就是被面前这个家伙杀人灭口了。
李风华说道:“我知道你们什么想法,我要是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告知于你,恐怕也活不下去吧。”
张缘一点点头道:“你很聪明,要是平时一般确实是这样,但是今天情况特殊,毕竟我知道你是谁,李风华。”
他说这句话之时,李风华仿佛能够透过迷雾看到那张得意的面容,心中升起一丝浓郁的寒冷。
能够知道他李风华的名字,整个天下有几人?
出了从林泉国过来的家伙,还会有谁?
但是林泉国之内有如此强大的实力,那个人又会是谁?
要知道腾云境的修士,在整个林泉国凤毛麟角,又有几人愿意不远万里来找他的麻烦。
张缘一继续说道:“你也不用害怕,我呢不是专门来找你麻烦的,反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谁也不愿意一直记在心里,能够在这里遇到你,纯属是巧合。俗话说,他乡遇故知我还是那句话,想要与你了解一番这里的情况,你愿不愿意与我讲解一番?”
李风华将信将疑道:“你说说看,想要知道什么?”
他的心中还在不断猜测这个家伙的身份,排除了一个又一个人,最终锁定到了一个都这黑色面具的魔教之人身上。
恐怕也只有那个家伙才有这样强大的实力,也只有最后计划失败的他,才会有可能与他在这里相遇。
张缘一问道:“我问你,这里过去,多远可以到达城池?”
李风华说道:“这里距离城池已经不算太远了,只要再走个一个时辰便可以到达。”
张缘一点点头,手中蓦然出现一个金色浮尘,浮尘一卷,将李风华的身子捆绑住,他说道:“那好,你带我去最近的城池,只要到了地方我自然会放了你。”
李风华心中疑惑,问道:“此话当真?”
张缘一手腕一扯,“当不当真你可以拿你的性命来尝试一下。”
眼下的情况是,他身为阶下囚,已经是没有办法做出选择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血魔功
北境,平安城。
一袭红袍猛地冲入城池之中,如同疯魔一般,到处大喊道:“张缘一!张缘一!谁是张缘一?”
这时护城的守卫迅速围攻过来,说道:“这位道友,此地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红袍男子眼中疯狂,“你们知道张缘一在哪里吗?”
护卫面面相觑,严肃地说道:“什么张缘一我们不知道,但是若你还要执意发疯,休怪我们无礼了!”
红袍男子面色刷得一变,吼道:“你娘的,不知道还在这里浪费我时间!都给我滚开!”
说着他大袖一挥,在原地卷起一道狂风,哪怕是修为都在晖阳境的护卫,也没有一个能够扛得住这狂风,被一把扇飞!
红袍男子见没有人回答他,他就直奔平安城行宫而去,一路横冲直撞,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烈马,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等到他冲进行宫,就见到一位白衣僧人静静坐在主位之上,微笑着说道:“孟平,你不应该来这里啊。”
孟平焦急地问道:“我来找张缘一,你知不知道张缘一?”
种易轻轻点点头,“张缘一是我平安城之人,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他去了哪里,至少现在不行。”
孟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说道:“你什么意思!?”
种易摇摇头,“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武,否则事情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作为曾经赫赫威名的飞鱼峰火判官,孟平的性格天下人皆知,暴躁易怒,残忍无情。
看着他现在这副状态,说是马上就要爆发了,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种易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在平安城之中,他占据天然的天地优势,孟平掀不起什么大浪。
孟平捏紧拳头,心中的怒火就好像星火席卷万里平原,将他的理智就要烧尽,只是他最终还是耐心下来,压抑住说道:“为什么?”
种易微微诧异,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真的可以做到忍耐住。
他说道:“你的情况,张道灵早就有了交代,你也知道你与段宇的绝煞咒张道灵是破解的关键,而张道灵现如今已经不再存在,那么只能够找张道灵的弟子寻求办法。不得不说,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张缘一作为张道灵的弟子,这也是他为你们设下的一个局,现如今整个天下也只有他一人能够帮助你们解开绝煞咒。”
孟平心中微微惊喜,却又压制住情绪,仔细听着种易的话,
“但!你们的绝煞咒解开的时机可不是现在!”
孟平沉默,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吗。
这么多年了,他俩被关在龙宫水牢之中,已经上万年了。
张道灵让他们重新恢复自由之身,又在张道灵的指示之下,去往青城山天师洞内重新恢复了无相境的境界,又是跟着青城山来了北境,他一听说张道灵竟然还有一位弟子时,那份激动简直不敢想象。到头来这么多事情都完成了,还是不能够解开咒术吗?
孟平有些许失望,但至少还有着一点希望,张缘一确实就是他们现如今的唯一可能性了。
种易说道:“张缘一作为张道灵的弟子,若是运势好,那他回来之时,大概率能够为你们解开绝煞咒,若是运势不好,你们也只能够认命了。”
鬼蜮之内凶险非常,谁能够保证安然无恙得活命下来。
孟平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又是去了哪里?”
种易摇摇头,“这件事情是机密,若是告诉了你,哪怕是你可以保证守住秘密,但海族那边绝对会借此占卜出来。”
关于张缘一的行踪,整个天下现如今知道的也仅仅只有周如山与他两人罢了,再多一人或许都将不再是秘密。
种易继续说道:“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你慢慢等着便是,运气好要不了几年,运气差那就是或许永远也回不来。”
孟平心中一惊,没想到被他说得这么严重,张缘一到底是去了哪里,竟然这么危险?
他的心中快速思索,一一验证自己心中的几个地方,这时种易将他大脑里的思绪全部打断,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继续想下去了,也不用想着偷偷带着段宇去找张缘一,因为在张道灵的计划中,你们必须在北境一人杀一位无相境才能够将功补过!也只有这样,你们俩才可能解开咒术。”
孟平猛地抬头,却见白衣僧人一双金色的眸子,骤然闪亮,他严肃说道:“或许你的机会来了,海族攻城了。”
就在两人交谈之余,城外掀起万丈海水,数百万的海族大举攻城!
密密麻麻如同蚁潮一般的海族,将肉眼所能够见到的地方全部占领,就好像是火锅之上密集分布的辣椒花椒一般,飘飘浮浮,令人震撼!
红袍老者站在海潮的顶端,身边是一位肥头大耳的罗汉,他说道:“交出张缘一!尔等皆可以不死!”
这时金色眸子的白衣僧人站立城头,缚心也紧随其后,站在他身旁。
种易笑道:“你也要与我论论佛法?”
他说话之时,望着的却并不是那说话红袍老祖,而是在老祖身边的罗汉。
罗汉拍了拍肚子,臃肿的身子横肉抖动,笑哈哈道:“就你这个废物也配?真是不知好歹!把你家老祖交出来或许还可能有那么点可能性。”
种易丝毫不怒,依旧面色平静,说道:“贫僧不与你做那口舌之争,若是要张缘一,尽管自己攻城,谁能够进城,张缘一便是谁的。”
红袍老祖望了望身边的罗汉,罗汉眯着眼说道:“随他说的作吧,我们也让他们吃点苦头。”
说完,红袍老者点点头,一挥手,数百万的妖兽一齐冲城!
种易不慌不忙,说道:“开启大阵!”
平安城之上,一道巨大的金色阵法快速启动,这座大阵连接北境的阵法一部分,哪怕是无相境修士想要突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缚心提剑在前,高呼道:“出城!杀敌!”
说完整个人化作一道光芒冲进兽潮之中,仅仅靠着这巨大的冲击力,无数的海族妖兽在此惨死,在数百万的兽潮之中被砸出一片巨大的空白,只是瞬间便重新弥补正常。
缚心出剑之后,又相继有上千道身影冲进兽潮之中,各个手段尽出。
种易对着身边的孟平说道:“怎么,你不去试试手?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
天下的修士分为两种,一种擅长作对厮杀,杀力极强,而另一种则是如同孟平一般,在群战之中如意得水,功效极大。
孟平望着面前的战局,说道:“再等等吧,眼下死的人还不够多。”
他转头问道:“你为什么不出手?”
种易望着那肥头大耳的罗汉,忧虑地说道:“我若是先出手,这家伙就会出手,到时候就不是上百万妖兽攻城那么简单了,殿时的情况立马会变成我和他之间的厮杀,损失也绝对更大。”
孟平摇摇头,“算了,你们算计多,我也不懂。”
他此时望着妖兽潮之中一支上千人的队伍,说道:“这支军队倒是有意思,在这么凶猛的妖兽潮之中还能够保持住这么强大的定力,不简单啊。”
种易点点头道:“这支军队名叫仗剑营,张缘一离去之前带着的军队。”
张缘一离开之后,王腾便按照那封信中的要求,开始扩张军队的士兵数量,这也是张缘一用来平衡王腾与这一百多位仗剑营实力悬殊的方法之一。
在张缘一的那封信中,新招收的修士,也必须是在琴心境及以上,这也保证了仗剑营的基础实力。
张缘一还特意寻找了一番关于阵法的秘籍,最终才选定了数十道军队阵法。
在阵法的加持之下,王腾等人终于是能够与仗剑营完美的磨合在一起了。
进退井然有序,阵法变幻莫测,这么大的上千人队伍,在外人开来,就好像是带领着数百人罢了,灵活机动有充满力量。
眼下的仗剑营就好像是一支长枪,枪尖锋利无比,一枪下去,那就是血肉模糊,整个兽潮大军都要被撕扯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而枪杆坚韧无比,总是能够抵挡住一波波兽潮的攻击,为前方的修士提供源源不断的后盾力量。
仅仅是短短的一刻钟时间,整个战场之上,已经是数十万的海族修士死于刀刃之下,而反观人族的修士,损失其实也不少,将近一千多人死于海族修士的血口之中。
红袍老祖望着这般庞大的损失,在看不见人脸的斗篷之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罗汉却丝毫不在意,说道:“人族的强大你可不能够掉以轻心,特别是能够来北境的人族,没有哪一个是省心的。”
当然他这话的意思是,没有哪一个是能够让那些手下省心的。
不过也没有关系,人族大陆之上根深蒂固,各个地方想要派遣人来支援有限,他们海族不一样,早就是大多数不顾一切誓死也要争夺下来一块土地。
罗汉莫名问道:“季山,你有多久没有踏上过大陆了?”
红袍老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恐怕有上千年了吧。”
罗汉点点头说道:“战场之上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有机会的,到时候北燕就是我们海族的龙兴之地。”
红袍老祖没有说话,其实对于他来说,能不能踏上陆地其实真的没有多少意义,他追求的不是那一亩三分田,而是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修为才是他追求的目标。
只是听说大陆之上的气运惊人,他卡在无相境第一层已经几千年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这时在城楼之上的孟平说道:“眼下差不多了,我也好入场了。”
说着他一步跨出,落地与兽潮之中,除去缚心的带头冲锋,孟平是平安城第二位无相境修士的入场。
孟平手掌猛地一按海面,在海面之上顿时绘制出一道血色大阵,血色的大阵如同一面巨大的蜘蛛网,将所有妖兽网罗其中,而在众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
原先已经被撕扯成碎片的妖兽,血液纷纷凝聚而起,凝聚成一尊尊上千丈大小的血色妖兽,一共凝练了五尊之多。
血色妖兽如同天庭的神将,举手投足间海面之上被踩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窟窿,无数海兽妖族都被踩成肉泥。
就连那些修为高深的海族,幻化成上千丈的原型,撞击这些血色妖兽,也仅仅像是撞碎了一滩流水一般,转眼功夫再次恢复如初。
更加诡异的是,随着所杀的妖兽越多,凝聚的血液越多,五尊血色妖兽更加凝实庞大,转眼功夫变成上千丈,向着上万丈攀升!
红袍老祖望着海面之上的家伙,惊讶道:“血魔老祖!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老没有死?”
上万年前,飞鱼峰的火判官,失踪了上万年,没想到竟然还活着,而且怎么会开始帮助这些家伙。
大陆驱逐海族,也排斥了魔教于一岛。
按照道理来说,这群家伙应该是与飞鱼峰不共戴天之仇,怎么现如今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陆佛至尊眯起本就是一条线的眼,心中微微一动,“难怪先前看着这个家伙这般眼熟,原来是他啊。”
红袍老祖做势就要动身下去与孟平较量较量,但是陆佛至尊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吩咐下去撤退吧,这个家伙在这里,要想打起来,光凭借你一个无相境还是不行啊。”
倒不是说季山实力不如孟平,毕竟一个是无相境一层浸淫了多年,一个虽然上万年前就到达了无相境,可是被关押了上万年,眼下真要打起来,孟平还真不一定能够占据什么风头。
只是他想的是,这场仗没有意义了,本来是为了消耗平安城所用,这一百三十万海兽没了也就没了,只要能够让平安城真的痛到,但是眼下显然是不能够了。
与其让这些家伙留在这里损失更加巨大,还不如多留点兵力走人算了。
若是红袍老祖此刻下去,说不定就又是什么局在暗中布置,毕竟现如今战场之上也仅仅只有两个无相境罢了。
陆佛至尊的意思传达,海族开始慢慢撤退,而平安城稍稍追杀了一些落网之鱼后,也停止了进攻。
这一次的海族攻城,平安城完胜。
那五尊血色海兽,一点点坍塌,如同倒塌的神龛一般,融入海水之中。
孟平的血魔功固然厉害,可惜的是需要不断以新鲜血液维系,一旦断了补充,术法也便到此为止了。
所以说孟平单打独斗的能力或许不如很多无相境修士,但是一旦入了战场那就是一面倒的碾压。
只是飞鱼峰这上万年来的发展之下,这一代的飞鱼峰若不是倪晨飞的死去,足可以被称为最强一代的飞鱼峰,就连四大护法都已经是全部跻身无相境了,水火判官甚至已经达到了衍道的境界,孟平此刻的修为还是略微逊色了一番。
孟平帮着平安城击退了海族大军之后,却没有选择回到城主,而是往东方而去。
今天他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杀敌的,既然人没有找到,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再逗留的了。
第四百三十章 李风华的功法
虽说李风华猜测这个神秘之人是那位魔教中人,但是他自始至终都不敢确认,甚至是不敢确定这个家伙的真实目的。
若是对方真是那人,那么他为什么没有明说,亦或是露出真面容给他,而对方这么做应该也有自己的原因,所以李风华并没有再细细追究这件事,免得让对方心生厌恶,小命不保。
其实李风华虽然来到了鬼蜮之内,结果却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般好。
鬼蜮之内有四大鬼王,每一个鬼王都有自己的称号与领地。
他李风华投靠了四打鬼王之中的落枫城城主白凤,虽然也确实如他所想被赐予了一位鬼将军的位置,而且白凤还帮助他切断了与真身的联系,属实是意外之喜。
但是却是一个小小的看管仙草的将军罢了,属于一个不高不就的尴尬位置。
被其他鬼将军也是免不了的嘲讽不少,他在这里没有靠山,没有背景,也便只能是慢慢地熬,忍气吞声。
比起在白龙观,做那土皇帝,高高在上的日子,当然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不过若是再给他李风华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依旧会选择逃往鬼蜮之内,毕竟对于他这中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的鬼物来说,也就只有在鬼蜮之内,被真身的牵制才会减少,才能够称得上真正的自由。
当初在那场混乱之中,他也是看着情况越来越复杂,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所以他没有办法,只能够拼了性命不要逃往鬼蜮,逃了有大半年,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还是到了。
张缘一望着远处,眼前是一伙人骑着马儿,风尘仆仆地赶来,他说道:“你的那些小弟来了。”
说实话,先前那位老者的迷阵属实厉害,他是因为修为实在是拉开老者太多了,所以能够瞬间破阵,这些手下就不一样了,一个个境界也就是还看得下去罢了,所以到现在才来。
李风华望向张缘一,后者好像还在等待他的发话,他一狠心道:“杀了吧!”
若是留下这群家伙,殿时只会是引起其他人的猜疑,说不定他带着张缘一偷偷进城的消息就要暴露,所以必须杀了!
而且他李风华可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当初能够不惜以白龙观血祭,眼下不过是杀几个手下罢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张缘一笑道:“你这个家伙倒是狠心啊,不过你这么说了,看样子我也不好拒绝啊!”
说着轻轻一点地面,平滑而过,一道极其细微,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细线一穿而过,马上的鬼物全部头颅落地。
张缘一拍了拍手掌,笑着走向李风华,说道:“走吧,我们也不要浪费时间了。”
李风华望着地面之上的尸体,越发确信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想。
张缘一夺来一匹大马,骑在马背之上,而李风华被他捆绑在前,慢慢引路。
这样的情况,就好像当初与陈墨一般,也是他骑马,另一个人被栓住,如同遛狗一般引路。
张缘一看了看四周的天色,不见太阳,也不见月亮,只是漆黑一片,他问道:“这片天地难道没有日月更替吗?”
他是真的感受不到一丝丝的光照变化,以至于他都要怀疑这个鬼地方是不是永远都是这副模样的。
李风华说道:“也并不是没有,只是鬼蜮之内十分特殊,六个时辰是白昼,灰蒙蒙一片,在外界就如同傍晚还未暗尽的天色,而另外六个时辰是黑夜,那是真正的黑夜,与外面一般无二。太阳倒是有两个,但是没有月亮。眼下我们便是在黑夜之中行走。”
“还有一个重要的特别之处便是,鬼蜮之内的昼夜更替,只在十个呼吸之内便完成了,其他时间都是一般无二的结果。”
张缘一点点头,“没有想到还有这么诡异的情况,真是有趣。”
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甚至北境的万丈冰河,四周城池都能够存在,这鬼蜮作为远古的古战场,上万年的阴魂不散,怎么会简单。
想到这里,张缘一突然意识到一个极其恐怖的结果,若是鬼蜮是因为远古古战场形成,那么往后死伤不断增加的北境,那又会是什么呢?
张缘一没有见过,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但是北境的战事他是亲眼目睹的,而且还仅仅是最基本的小小游击战术,若是真的攻城而上,那副场景,比起这里又会如何?
张缘一有一种深深的预感,北境发展到最后,也将会变成一座世间罕见的巨大鬼蜮,至于规模能否与大唐境内的鬼蜮相比,那就要看这些家伙究竟抱着什么决心了。
死去的阴魂不愿散去,怨气改变天地规则,形成一座死气浓郁的鬼蜮。
按照道理来说,这些阴魂应该是不可以存在心智的,但是总有那么一些特殊的存在,凭借自身强大的力量最终成为天地一方的鬼王。
鬼王再利用改变的天时地利,最终庇护下一位位阴魂产生心智,成就魂灵。
不过这些存在,无法避免的是,不可能恢复从前的记忆,就相当于不断堆积拼凑的阴魂,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还是从前的模样。
给他们的是心生,不是重生。
又有另外一些存在,比如张缘一面前的这个家伙,李风华。
作为一道心魔存在于天地之中,也难怪白凤会对他产生兴趣,会令他一到便得到一位鬼将军的位置。
其实李风华自己感觉被冷落,实在是多虑了,白凤对于他的好奇以及在意程度,完全超过了其他所有鬼将军。
像李风华这样的存在,天地之间能够存在极少极少。
若是真身的修为再高一点,或许就剥离不出来了。
张缘一说道:“李风华,我倒是突然对你当初修行的禁术感兴趣了,你说来与我听一听?”
在前面带路的李风华突然一定,心中疑惑道:“这个家伙怎么知道禁术之事?”
他清晰地记得没有告诉过他,想来是后面知晓的吧。
不过他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前辈若是感兴趣,功法送给前辈便是。”
说着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本破旧的残卷秘籍,递给张缘一。
张缘一皱眉道:“为什么是残缺的?”
李风华笑道:“这秘籍本就是如此,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若非是他修行了残卷,我也不会存在于此了。”
张缘一点点头,想来另一个真身就是因为残卷的原因,短暂突破了境界却留下了无法弥补的后遗症,也就是产生了心魔。
他翻开残卷,一点点浏览过去。
张缘一看书的速度飞快,很快便将秘籍翻完,他目露精光,心中大惊!
这禁术实在是太厉害了,张缘一修行至今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禁术。
简单来说,这禁术是一门将元神一分为二的功法,能够创造出一具分身,类似于阴神阳神,只是比起阴阳神会或多或少被削减力量,这功法的神奇强大远远不止如此。
第四百三十一章 落枫城
张缘一一度认为是自己理解有问题,所以他将整本秘籍翻阅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笃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这本功法秘籍的名字叫做万古三清法,是一门可以将人心中的杂念全部剥离出来,创造出一道分身的功法。
光是看分离出分身这一点,极其类似于阴阳神,可是效果却远远大于阴阳神。
阴阳神是将一个人的实力分离出三分,最终得到三个分身,修士的整体实力是没有丝毫变化的。
可是这万古三清法不同,那是真正意义上创造出另外一个实力相同的分身来。
这也是为什么,李风华与自己的心魔都能够拥有六重天的修为的原因。
只不过这万古三清法一共分为上下两篇,张缘一手中也仅仅是得到了上篇罢了。
若非李风华当年面临着宗门大祸,恐怕也不会抱着豪赌的想法去修行者残缺的功法。
实力确实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可惜也让心魔抓住了机会,最终下场凄惨。
技多不压身,张缘一虽然不确定以后能不能找到这神秘功法的下篇,但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这门功法还是留着为好。
李风华见张缘一将秘籍收入囊中,本没有表现得十分诧异生气,反倒认为十分正常。
别说是张缘一了,就算是他对于这门功法也是心中向往了许久,只可惜他这么多年来始终都没有找到下篇,非常遗憾。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他本就是一个心魔罢了,存在都是鲜少的意外,至于修行万古三清法那更加是无稽之谈。
若是可以这样,那心魔产生心魔,永无止境,天下也早就因为这功法乱套了。
修行之路,本就是如同捡一些别人不要的废料,争夺一些天地的财宝,最终积少成多,成就自身。
张缘一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了,还是知道将好东西保存起来的优良传统的。
两人走了四五个时辰,终于是来到了城门之下。
张缘一抬头望着那座悬挂有一具高大数千丈莫名巨大骸骨的城池,眯起了眼眸,果然是非同凡响啊。
李风华帮着解释说道:“这具骸骨是当年一位妖族大修士在城池闹事,后被城主斩杀挂在此处,用来惊醒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的。”
张缘一点点头,他问道:“你说这落枫城的城主白凤,是个什么境界啊?”
李风华回答道:“乾元境巅峰,不过在城池之中可以看做无相境对待。”
一般的修士,若是坐镇主场,天时地利人和,越境实力也很正常。
不过张缘一见过太多的乾元境,甚至无相境,一时间竟然还对于这城主的乾元境有些轻视。
不过他马上纠正了自己的错误思想,整个天地间无相境修士少之又少,乾元境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山上的巅峰存在了。
张缘一继续问道:“四打鬼王,白凤是其中之一,你再与我讲一讲其他的三位鬼王吧。”
李风华缓缓说道:“其他三方势力,分别是伊清岭的青崖,染云崖的离化,以及谈荨镇的张楚天。”
张缘一用心记下,他突然问道:“张楚天?”
其他的名字之中,至少还有点鬼物的样子,这张楚天就显得非常格格不入了,甚至就连谈荨镇都怪异的很。
说道张楚天,就连李风华都罕见地来了兴致,他说道:“这张楚天其实是一位外来人族的修士,并非鬼蜮之内的存在,势力也是非常的强大,是四位鬼王之中唯一一位自身突破九重天的修士。”
“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被鬼蜮承认的,也不知道他怎么适应这里的冥气的,但终究是个外来人,所以也没有能够在自己所在的地域之内得到天地庇佑,始终不能够再上一层楼。”
“其余鬼王对于这个鬼王,心中自然是排斥的,可奈何这个家伙实力惊人,所以也只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缘一明白,说到底鬼蜮不比外界,受到很多明文条例的限制,在鬼蜮之内,大部分情况之下实力为尊。
李风华继续说道:“在所有势力之中,谈荨镇中的修士最为少,可是在顶尖实力之上,还是要属谈荨镇最是厉害。所以在这些年里,他们受益也是最多。”
说道这里,张缘一便是不解了,问道:“什么意思,修士少反倒受益多了?”
李风华说道:“在鬼蜮之中有一片秘境,乃是远古时期古战场的虚幻显化,其中天材地宝无数,可是因为秘境极其不稳定,所以只能够允许六重天的修士进入,而且只能够五年开启一次,谈荨镇的六重天修士实力强于其他势力,所以也就得到了更多的好处。”
张缘一恍然喃喃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就在两人闲聊之时,不知不觉之中,张缘一已经走进了落枫城。
他翻身下马,将马绳交给李风华说道:“好了,我已经知道了大致的情况,你自由了。”
李风华错愕地望着张缘一,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家伙当真信守了承诺,原本他总以为对方还要为难他一番,没想到......
张缘一望着这个家伙,冷笑道:“怎么还留在我身边,是想要我弄死你再说吗?”
张缘一这么一威胁,李风华的心中反倒感到一丝丝熟悉感,他说道:“不敢,我这就离去。”
就在他刚一转身离开,张缘一突然说道:“关于我的一切若是向任何人言说,后果你自己应该知道。”
李风华走路的速度更快,他一个孤家寡人,再怎么说招惹一个魔教中人都显得很可笑。
张缘一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再四处打量起新环境,说道:“这地方当真是神奇。”
周围古朴的客栈分错林立,四处甚至还有一些小商小贩的叫喊声,以及来往巡逻的威武士兵,这哪里是什么鬼城应该有的模样,分明像极了外界的普通城池。
张缘一自言自语道:“眼下情况还不分明,很多都不了解,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他在城池的大道上走了许久许久,最终锁定了一座小客栈,名叫六福客栈。
张缘一进入客栈,在柜台之上一位浑身上下透露着圆滑劲头的伙计,望见这位被面部迷雾笼罩的男子,心中微微一惊,赶紧起身相迎道:“这位大人有什么需要?”
“大人?”张缘一心中疑惑不解,他说道:“我并非是什么大人。”
伙计咧嘴一笑道:“是我唐突了,不过凭借这位壮士此刻一身的气象,不去官场上博个位置实在是可惜了。”
张缘一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是带着敬仰的神色看着他,他稍作镇静道:“给我准备一间屋子,再给我送一些吃的上来。”
张缘一说完便自顾自上了楼。
伙计快速点头,高兴地说道:“好的壮士,您且稍等,我去去就来。”
像这样的强者想来不愿多说什么言语,他们自然是明白的。
就在张缘一上楼之时,那些坐在楼下的客人有人窃窃私语道:“你看看他那一身恐怖的气象,当真是令人惊讶啊,恐怕也是琴心境境了吧。”
另外一人提醒道:“你可小声点吧,听说这些个强者都是非常厌恶被人背后议论的,你这话要是被人听到了,指不定要引起不小的误会。”
张缘一被安排了一件客栈最好的房间,稍稍收拾了一番,躺在床上看着房顶,思考着先前那几人的交谈。
他还是不明白,这些家伙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怎么就能够光是看看便认定了他的实力强大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人说道:“壮士,你需要的吃的我给您送来了。”
张缘一说道:“进来吧。”
门被缓缓推开,先前那位伙计手里端着一盘丰盛的食物进来。
伙计一边将盘子之中的菜肴一点点摆放在桌子之上,一边试探性问道:“这位壮士相比也是来参加我们城主召集的比武大赛的吧。”
张缘一没有说话,不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这客栈伙计就当是张缘一已经默认了,他继续说道,言语之中多了几分敬畏与羡慕,“也是啊,像您这样的强者,本就给有一个更好的前程,不像我们这些,天生实力不够的家伙,修行到了如今,也仅仅是勉强将手臂上一点点地方,炼化出了魂气来。”
张缘一这才注意到这个家伙的手臂之上,有着与他面部一模一样的黑色迷雾,也明白了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原来是他此刻面部被迷雾遮挡的模样,被对方认为是个强者了。
相比这种诡异的迷雾,便是鬼蜮之内实力的一种象征。
也难怪先前那么多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客栈伙计见张缘一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话多结果招人厌恶了,他快速将食物摆放好了,便带上门轻轻地离开了。
张缘一起身,做到桌子一边,望着面前的这一桌丰盛食物,有些惊讶。
他没有想到,这桌食物竟然与外界的一般无二,都是些烧鸡烧鱼之类的,鬼蜮之中,说实话,虽然有很多诡异之处,但也有许多令张缘一感到熟悉的地方。
至少在这些日常生活中的东西上,鬼蜮与外界一般无二。
不过在外面一般的凡人一生都不知世上有修真者一说,鬼蜮之中却是将修行看做了十分平常的事情,就连客栈的伙计,以及那些客人张口闭口都丝毫不避讳修行。
稍稍尝了几口食物,张缘一便放下了碗筷,思考起接下来的打算。
眼下刚刚到来一个新的地方,若是想要尽快了解,那融入其中便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要往上面走,越是能够触碰到最高层越是有希望,可是这样的机会,哪里可以找到呢?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先前那位客栈伙计所说的话语,最近会有一个比武大会,招收一些能人异士。
张缘一直到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在这鬼蜮之内究竟如何,但是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断然不能够错过。
第四百三十二章 比武胜出
张缘一在客栈之中又住下了几日,在这期间不断了解落枫城的情况,总算是了解得差不多了。
今日是他在客栈待的第五日,眼下他将要离开,参加在城中心举办的比武大赛。
比武大赛数年难得一见,因为这件事,整座城难得的热闹起来,前来观看比赛的人络绎不绝,人山人海。
张缘一好不容易挤进人堆之中,刚好望见一位修士正在签订生死状。
那位长得五大三粗的壮汉,兴致高昂,提笔在生死状之上如同信手涂鸦一般,胡乱快速地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甚至看不清的大字,最后将墨笔往地上用力一扔,气冲冲地走上了擂台。
那位专门负责生死状的儒生,悲愤欲绝地望着被摔成两截的墨笔,嚷嚷道:“莽夫啊,莽夫!”
在另外一边,走上一位精瘦的汉子,脖子之处被一圈迷雾笼罩,笑着说道:“这位小友还是下去吧,不然我不小心伤了你,那可不好。”
壮汉咿咿呀呀,豪气冲天道:“要打就打,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
说着抡起拳头就是对着对方的面门大步流星砸去,步步生风,气势汹汹!
精瘦汉子咧嘴一笑,只是稍稍偏转了一下身子,这壮汉的攻击便落了空,而他对着壮汉的侧身便是一掌,笑道:“太慢了啊!”
壮汉壮硕的身子,就好像一头蛮牛打滚一般,在地面上翻滚了数圈,最后再次翻身而起,他再次怒吼一声,全身拳罡流转,接连隔空递出数十道快拳,整个空间颤抖不已,几欲崩坏!
既然嫌弃速度慢,那就来个快的。
可是就在这时,精瘦汉子身子一震,一身的衣物轰然碎裂,摇摇递出一拳!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壮汉已经被一拳砸出了比武擂台,满身的鲜血,显然已经是没了活命的可能。
望着这壮汉的凄惨模样,众人议论纷纷。
“这都是第几个挑战者了啊,怎么还是这么不堪一击,这个擂台之上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害!听说是外面来的野修,这些个茹毛饮血的家伙,怎么可能不有两把刷子啊。”
“要不了多久,守擂时间就要结束了,若是到时候还没有人能够打赢他,恐怕这次被招安的也就是这个家伙了。”
......
就在这时又有一位修士登上了擂台,三言两语之下,双方再次开始了一场恶战。
掌管擂台规则的青年儒生,端坐在椅子上,身边是那一页页的生死簿性命,他手里端着一杯茶水,笑着望向这群家伙。
这么多人丧命,还是忍不住想要升官发财的心,这群家伙啊,真是可爱得很,而且看这个局面,结果还是一个模样啊!
这时一位青衫悄无声息地出现他身边,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人,发现此人面部被黑色迷雾遮挡,心中一惊!
能够有这般气象,可不是什么弱者了,与那些土鸡瓦狗还是不一样的。
他赶紧放下茶水,问道:“怎么,要打擂台?”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我来签生死状。”
儒生递出一支笔,说道:“马上今天的擂台就要结束了,你可要抓紧时间了。”
张缘一快速将名字签好,生死状递给他,点点头道:“知道了。”
此刻正好先前一人被那精瘦汉子打下了擂台,张缘一缓缓登上。
儒生望着张缘一上去的模样,平平淡淡气度不凡,又看了看那生死状之上的名字,张缘一,笑道:“好名字,字迹写得也十分不错。”
一直守擂的精瘦汉子,望着一位面部被遮掩的男子缓缓登上擂台,神色之中多了几分严肃沉重。
他说道:“想不到在这落枫城之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位不一样的存在,你算是我今天唯一一位能够激起我兴趣的家伙了。”
虽然看不出张缘一的真实实力,不过仅仅从这他一身的气势看,至少也是一位琴心境修士了,甚至腾云境也不无可能。
擂台之下,一群人望着这个神秘人,心中也是如同精瘦汉子一般,显得十分奇怪。
“此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看样子很强啊。”
“我在落枫城生活了这么久,除了军队之中的情况不了解,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家伙。”
“相比又是那外面的野修吧,也不知道会不会是这个家伙的对手。”
“我觉得还是有点难啊,看那个守擂之人,显然还有许多的底牌没有露出来,不是那么简单能够击败的。”
......
就在下面的人交谈之时,上面已经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与同先前的家伙那般吊儿郎当不同,这一次这个精瘦汉子拿出了十成的精力来对付1张缘一。
两人在擂台之上,互相绕转了许久,互相试探底线,最终两人同时出击。
纷纷递出一拳,拳拳相撞,这一拳的威力,显然要大过先前与其他人所用的力气,整个空间都在两人的重拳之下,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声!
双拳相撞坚持了片刻,产生的巨大冲击,迫使两人纷纷倒退下去!
精瘦汉子倒退七步,而张缘一则是倒退了五步,力量的对比差距一目了然。
“好!”底下的一群看客,纷纷喝彩!
看了一天这个家伙独占擂台,意气风发,总算是能够看到这个家伙吃瘪的样子,这个瓜甜!
精瘦汉子眯起眼,眼神之中透露出摄人心魂的光,他缓缓说道:“同境之中在力量之上能够将我击退的你是第一个,不过我强大的从来不是力量。”
说着他脚下步子诡异,快速踩出一连串令旁人眼花缭乱的模样,在擂台场上留下一道道残影,如同鬼魅。
张缘一望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残影,说实话哪怕是他也是极少能够看到这样速度惊人的腾云境修士。
一道残影未灭,另一道残影又起,而精瘦汉子则是趁着这个机会,不断朝着张缘一挥拳,细密的拳头如同暴雨一般,纷纷落在张缘一的身上。
原本一袭青衫的他,此刻衣物之上被砸出一个个巨大的破洞,只是在衣物之下的肌肤并无太大的损伤。
这些拳头,随便一拳砸在旁人身上,或许都将是一次久卧病床的重伤,可是在张缘一身上却罕见得有一点点少女捶背的感觉。
张缘一笑道:“就这吗?有些无趣了,软绵绵只让我感到舒服。”
精瘦汉子的声音,回荡在四周,迷迷糊糊道:“要是令阁下舒服,那边再好好品尝一番吧。”
他此刻心中冷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这拳法虽说现在对于张缘一影响不大,可是等到时间的累积,他的拳意不断累加,最终牵一发而动全身,面前这个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挡不住!
又是一轮细密的拳头砸在张缘一身上,一拳拳重拳罕见地在张缘一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迹。
可若是仔细看去,这些血迹并不是他张缘一的,而是那个挥拳的家伙整个拳头都已经变成了皑皑白骨,血肉模糊,留下的血迹。
张缘一微微皱眉,他伸手抹去血迹,好像也渐渐明白了这个家伙的底牌是什么。
他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落在他身上的拳头,越发的重了起来。
精瘦男子望着张缘一开始象征性地做出防御的姿势,他心中冷笑不已,说道:“现在才反应过来,太迟了。”
说着他不断增加拳头落下的重量,这一次在张缘一的身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淤青,红一块紫一块。
擂台之下的青年儒生,呷了一口茶水,摇摇头说道:“若是一开始就用尽全力,不让这个家伙找到这么一个机会,或许结果就不是这样了,眼下想要再翻盘,难啊!”
到了后面这个精瘦男子的拳头,就不是张缘一想要抵挡就能够抵挡住了,殿时无疑会是积聚威力十足一拳就将张缘一一拳砸下擂台。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精瘦男子望着已经是有些吃力的张缘一,心中一横,“时间到了,你可以下台了!”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鲸吞山河,四周的残影瞬息崩碎,在他的拳头之上,一道洪流升腾,对着张缘一的心口就是一砸!
人群之中,有人不禁闭上了眼睛,摇头道:“终究是让这个家伙赢了去了,没有人治得了他了吗?”
就连那青年儒生也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起自己铺子的东西。
就在众人都以为张缘一会被威力十足的一拳打败,甚至小命不保时,张缘一微微提气,向前一冲硬抗下对方这一拳,仅仅只是退了一步!
擂台之上被摩擦出一道火花一般的尘埃,精瘦汉子心中震惊,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张缘一,却发现这个家伙竟然不知何时伸出了一只手,将他的拳头一把抓住,堪堪护住了心口。
张缘一抬头,笑道:“看你打了这么久的喵喵拳,这一下轮到我给你尝尝真正的拳头了吧。”
只见他握住精瘦男子拳头的手,猛地一用力,整个拳头骨头瞬间被捏成齑粉!
广场之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张缘一又是快速递出数拳砸在对方的胸膛之上,一声声肋骨碎裂的声音,清脆入耳,就连擂台之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最终张缘一抬起鞭腿,甩在精瘦汉子的脖子之上,那人被甩出去擂台,昏迷不醒!
不少人望着这个在广场之上犹如疯子一般的家伙,心中升起难以掩饰的恐惧。
守擂的那个家伙拳拳要人性命,而这个家伙那是拳拳折磨人的性命,两者对比,哪一个痛苦,那个冲击人心,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若是可以选择的话,恐怕还是大多数人选择与张缘一为敌吧,之上小命是活了下来。
青年儒生望了望时间,说道:“好了好了,今日的比武大赛到此结束!”
他望着擂台之上的张缘一,说道:“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武神殿。”
第四百三十三章 武神殿
武神殿,字面意思听着十分的高大上,其实还真是十分的高大上。
在落枫城之中,专门设立了一个武神殿,凡是在军队之中担任上将军一职的修士,都可以在武神殿落下一席之地。
而整个落枫城应该也仅仅只有六位军队之中的将军罢了。
其他类似于李风华的将军一职,这些都是一些挂着虚名的存在罢了,没有一点实权。
张缘一跟随着这位青年儒生,问道:“我们去武神殿是为了干什么?”
青年儒生回答道:“凡是在比武擂台之上胜出的人,都将在武神殿集合,最终由里面的大人挑选你最终的何去何从。”
“何去何从?”张缘一心中更加疑惑不解了,“此话什么意思?”
在这个家伙的言语之中,他总感觉自己被人卖了一般,心中没有一点底。
青年儒生说道:“其实就是把你拉进军队之中,跟着六个大将军之中的一位,上战场打仗。”
一听到打仗,张缘一有些恍惚,在北境打仗,在鬼蜮打仗,原来不管是哪里都是战火连绵啊。
张缘一继续问道:“请这位先生说清楚一点。”
青年儒生转头疑惑地望向张缘一,问道:“你这个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参加什么擂台啊?”
张缘一尴尬道:“其实我就是看着那人打架,手痒了便上去了。”
“还有这种理由?我晕!”青年儒生一拍脑门,他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便与你说一说。”
“六位将军统领着六支队伍,一直向外开拓疆土,你现在被擂台选拔出,便是要被带到军队之中,随着他们一起去开拓疆土的。”
“在我们落枫城,就属军人的待遇最高,而且你还是经过擂台选拔出来的精锐,比起那些实力不济的杂兵可不一样,你的前程大有一片光明。”
“等到你表现优异,立下赫赫军功,或许下次就是我来喊你大人了。”
张缘一笑道:“先生说笑了。”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武神殿门口,青年儒生说道:“我就送到这里吧,我的身份不能够进入武神殿。”
张缘一抱拳道:“先生暂别了。”
说着他一人走入武神殿之内。
在武神殿的两边,是六尊巨大的雕像,姿态各异威武庄严。
有的手持双锏怒目圆瞪,有的身上捆绑绕转一条金色的丝带面容和善,有的手持一把巨大的长枪,贯穿天际......
这六尊雕像便是现如今的六位将军,凡是有人替换一位将军,都会被挪出武神殿。
落枫城永远只有六位将军,武神殿也永远只有六尊神像。
在武神殿深处,一位满身金甲的将军对着身边一人笑着说道:“你是不知道我那侄子究竟天赋多高,年纪轻轻也不过四十多岁,已经是腾云境修为了,你放心这一次进入武神殿的绝对是那个家伙。”
身边那位白胡子花花的老将,抚须而笑,“有趣啊!没想到你们王家还能够拥有这样一位青年才俊,真是羡慕死老夫了。”
金甲将军哈哈大笑,“赵将军谬赞了,你这些年手底下磨练出来的士兵,哪里是我这个晚辈能够比的啊!”
金甲将军此刻心中所想的却是,面前这个老家伙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武神殿之中注定要空置出一个位置,怎样才能从这个家伙手中抢夺来那个位置呢?
这时在远处,张缘一缓缓走进来。
白发将军远远瞧见,开心道:“好啊!好啊!王将军你这侄子当真是气宇非凡啊!”
能够迷雾笼罩住面部,这样的魂灵可很少很少啊!
可是金甲将军却面色凝重,缓缓说道:“赵将军,此人并非是我的侄子。”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息,针落可闻。
“噗嗤!”突然一声嗤笑声从一位女将军嘴里传来,她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真是没有想到,威名赫赫的王将军竟然也会失算啊!”
这位女将军身披锐甲,身材颇为火爆,哪怕是厚重的盔甲也难以掩饰此人那高高隆起的胸膛,细柳的腰,挺翘的臀,人间尤物。
被这个女将军一激,王将军怒火中烧,大吼道:“罗家老娘们,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在这里让我难堪?”
女将军却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哟哟哟,都说宰相肚子能撑船,你这将军不是宰相所以就心境狭隘呗,真是令人耻笑呢!”
她向来与他不合,眼下自然是要落井下石不可。
此事一位神情平静的英俊男子,按住腰间的佩剑,说道:“好了!武神殿之内,岂容你们几个在这里喧哗!”
两人这才互相冷哼一声,停下了骂战。
这时张缘一已经走到众人的面前,出了莫名其妙听到的骂战,他自然是不知道先前这几人交谈的内容。
他抱拳行礼道:“在下张缘一,今日比武大赛胜出之人。”
王将军焦急地问道:“小子我问你你有没有遇到一个精瘦的男人?”
张缘一思索一番,说道:“我是最后才登上擂台的,确实是遇到了一位精瘦汉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将军所说的那位。”
王将军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张缘一回答道:“我将他打败了,险胜。”
虽然他说是险胜,可明显可以感受到张缘一此刻气息平稳,压根不像是什么废了大力气的样子。
“不可能!”王将军怒吼一声,一步跨出,“一定是你小子使了什么阴险的手段,不然不可能打败他!”
对于自己侄子的实力他是明白的,擂台赛完完全全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他做势就要伸手抓住张缘一的脖子,张缘一眼神一凝,脚尖一点地,身形不断后撤,速度飞快!
他一边撤退,一边严肃说道:“难道这边是武神殿的将军吗?我凭借实力来到这里,难道仅仅因为我打败了他人,便要被怀疑作假?”
姓罗的那位女将军看不下去,就要下场帮助张缘一,可是她还没有走出,便被先前那位面容英俊的男子拦住了去路,后者轻轻摇摇头,说道:“看看这个家伙的表现又有何妨。”
女将军将头一偏,“你们这么行事,就不怕到时候城主责罚吗?”
英俊男子笑道:“城主那边我来应付。”
女将军好歹是不再说话。
大殿之内,张缘一见竟然没有一人愿意下场救自己,他心一冷,看来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说着他一个后空翻,手掌猛地一拍地面,整个人就显示一只独立的白鹤,升上天空!
王将军抬手就是一掌,“火云掌!”
一道火光四射的手掌虚影,对着天上还未坠落的张缘一追摄而去。
张缘一接连挥出两拳,将火云掌击碎,又是化拳为掌,拨开云雾一般,将滂沱的气浪撕开一道口子,整个人借着这个力量升起更高。
在半空中的张缘一,以王腾教授的通臂拳为神意,八极拳为架势,如同千斤压顶一般,轰然坠落下来,势如星火!
张缘一已然是探出了这个家伙的实力,大抵是晖阳境的样子,以他如今的状态想要击败他,还是有着不少的困难,既然如此那就换伤!
王将军手中蓦然出现两支亢龙锏,磕碰之间,发出震人心魂的声响,在巨大的震荡之下,方圆数丈的空间瞬间被击碎,一丝丝裂缝倒卷。
他挥舞手中的亢龙锏,对着空中的张缘一便是当头一鞭!
躲闪不及甚至可以说根本不想躲闪的张缘一,迎面这一道力道极沉的一鞭,整个人的额头之上被打出一道血淋淋的凹槽,鲜血如同喷涌而出的泉水,滴落在地面之上,大脑一片懵,如同被人拿东西在脑中用力摇晃一般。
而他硬抗这一鞭,一拳砸在王将军的心口之上,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声!
王将军一口浓血吐出,眼神更加的恐怖,他堂堂一位将军,竟然会被一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伤到,他怎么可能忍!
他手中的亢龙锏快速飞舞,又是接连不断亢龙锏挥舞在张缘一的身上,空气中传来渗人的骨裂之声,完全是压倒性的胜利!
其他将军望着这副场景,面面相觑。
先前这位年轻小辈能够出拳伤到王将军已经是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了,可是眼下再这么下去,恐怕要闹出人命了。
虽然说他们久经沙场早就看惯了生死,可是毕竟是城主召集来的家伙,就这么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可不好交差啊。
众人望向那位挎剑的英俊青年,后者只是眯着眼认真观看着一边倒的现场。
这亢龙锏可不是一般的亢龙锏,这一鞭下去,不仅仅是皮肉之痛,更是牵扯到了元神之上,若不是张缘一肉身强悍,元神强大,换了其他修士早就死在这亢龙锏之下了。
张缘一虽然在尝试躲避亢龙锏,却发现难度极大,他最后索性不再闪躲,护着重要的部位,迎着击打而上!
他张缘一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人,但是既然有人要他的命,他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拉下一个陪葬的!
王将军见张缘一竟然如此能抗,怒道:“本将军要你挫骨扬灰!”
张缘一却突然抬起一只手臂,横挡在前,手臂在亢龙锏之下,应声断裂,张缘一咬牙一步冲到了王将军的面前!
就在这时挎剑青年瞬息出现在两人之间,一把抓住王将军的亢龙锏,又是一腿将张缘一踹飞出去数十丈!
他开口道:“好了这场闹剧到此结束,你们两个也不要再得寸进尺!”
王将军哪怕想要抽出手中的亢龙锏,却发现竟然动不了丝毫。
张缘一拖着凄惨模样的身子,缓缓站起身,眼神阴冷,说道:“我需要一个说法。”
挎剑青年笑道:“在这里实力就是说法。”
他手中扔出一瓶丹药,说道:“快快服用了吧,你的手臂或许还有的救。”
张缘一无动于衷,身上的血液还是不断滴滴留下。
挎剑青年眼神冷漠,说道:“随便你吧。”
说着他望着上面的几人,说道:“这个家伙,谁想要?”
第四百三十四章 落枫商会
挎剑英俊青年的话回荡在大殿之内,众人还沉浸在先前的战斗之中,久久不能平复。
他们望着浑身浴血的张缘一,一时间沉默了许久许久。
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能够在王将军的手下撑住这么久,哪怕到现在也还留有一命,甚至还让对方受伤,在腾云境之中已经算是十分厉害了。
可是此刻愿意收下张缘一,那就代表着与王将军为敌,所以大部分将军也仅仅是有爱才之心,却没有收才的想法。
就在这时,先前与王将军有不合的那位女将军,笑声爽朗,说道:“这么好的一颗苗子都没有人要,那好吧,我要了!”
说着他从主位之上,一跃而下,走到张缘一的身边,说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张缘一此刻对于这些个将军心中已经是一万个恶心,他话语冰冷,回答道:“张缘一。”
女将军点点头,“好!张缘一,以后你就是我手底下的人了,跟我走吧。”
说着她便自顾自地往外走去,张缘一又深深看了一眼那位今日莫名其妙让他受重伤的家伙,眼神之中丝毫不掩饰那股杀意。
王将军轻轻咬牙,心道:“你这家伙倒是皮糙肉厚的很,别给我找到机会,不然一定要你好看!”
女将军转身提醒道:“还愣着干嘛,快快跟上来啊!”
张缘一这才拖着重伤的身子,追着女将军而去。
挎剑英俊青年,望了一眼张缘一,嘴角勾起一抹罕见的笑意,“有趣。”
若是他没有感知错误的话,先前这个小子可是要闹出人命了。
不过代价也很残忍,张缘一也仅仅是断了一只手那么简单,而是失去一条命!
他自言自语道:“若是能够活到那时候,给你一个机会又有何妨?”
其余众将军纷纷离开。
女将军将张缘一带到了一处住宅,说道:“这里是我军队在城中的暂时居住地,我们的大本营还在外面,你先把自己身上的伤势稍微养养,过些天我们再出发吧。”
张缘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入宅子之中。
女将军嫣然一笑道:“小伙子年轻气盛啊,还是经历的少了。”
像张缘一这样对于他们这些将军也丝毫不留情面的人,现如今已经很少很少了,不过也正因为这些年轻人,才不会那么无趣吧。
女将军离开之后,张缘一缓缓褪下身上的衣物,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势。
幸好他早就将那件法袍制成了如今外面这件衣物的模样,可以说在与那个家伙的战斗之中,法袍帮着他卸去了不少的力气。
张缘一取出一枚专门应对外伤的一品丹药服下,开始缓缓运转功力,消化丹药。
在潮湖书院的时候,他就炼制了不少的丹药,眼下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先前他不愿意服用那位挎剑英俊青年的丹药,甚至愿意自己扛着伤势,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他并不信任这些家伙,一切还是小心为好,至少自己的丹药不会出问题。
此时青龙的声音在张缘一的心湖之上响起,说道:“小子,你怎么搞的,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张缘一沉声道:“跟人打了一架。”
青龙言语之中不无责备之意,“你这个家伙,不要总是想着打打杀杀了,要是不小心把命搭在这里,到时候有你好后悔的。”
张缘一说道:“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这次苏醒是想说什么?”
青龙点点头道:“我已经感觉到了白虎的气息,不过很微弱,你最近多留意,或许会有发现。”
虽然听到青龙的这话,张缘一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激动,但是此刻他还是专心于自己的伤势为好。
才刚刚进城没有多久,便莫名其妙得罪了一位将军,他此刻的处境可谓是十分堪忧啊。
张缘一自言自语道:“今天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结束,往后还是要多留心才行绝对不能够露出破绽。”
心中这般想着,张缘一继续打坐运功,直到夜深之时,自己身上的伤势好歹是止住了他才停了才冥想状态苏醒过来。
这一次要去军营,战场之上生死一瞬间,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张缘一觉得还是要多多准备一些东西才行。
一把佩剑清梦,他作为剑修的身份要作为底牌才行,不到万不得已,断然是不能够暴露的。
还有身上的丹药也在北境用的差不多了,还是要找个机会炼制一些才行。
过些日子就要走人了,也不知道另一边有没有卖这些东西的地方,还是趁着现在去看看情况吧。
张缘一将门打开一条缝,确认外面空无一人之时,他悄然动身离开了。
这一次为了更好的将自己的身份掩藏住,他专门披上了一件巨大的黑衣斗篷,外加一张面具,甚至用上了破障珠,除非是乾元境修士,恐怕再不会有人能够看破他的身份。
张缘一在城内的集市上寻找了许久,竟然罕见地发现这里的仙草要比外界便宜不少,而且在种类以及稀有程度上也是如此。
不过他稍稍思索一番便明白了,物以稀为贵,鬼蜮之内人数稀少不说,地域广阔,拥有许许多多的适合在鬼蜮生长的仙草,仙草一多,也便没有多么珍贵了。
张缘一趁着这个机会大肆购买了一堆,若不是考虑到自己身上确实已经是没有太多的余钱了,还要购买一把新的佩剑,他恨不得将这里的仙草一扫而空。
张缘一购买仙草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选择在多个店铺之中购买,每次仅仅购买一点点。
就在他购买了最后一点仙草时,一位老先生笑着说道:“这位道友难道是炼丹师?”
张缘一微微皱眉,心道:“难道暴露了?”
他声音嘶哑回答道:“何以见得?”
“那便是了”老先生点点头,说道,“并非有意冒犯,只是看道友购买这么多的仙草,若不是炼制丹药,那也实在是罕见。”
张缘一笑道:“老先生确实是慧眼识珠,在下确实是略懂一些炼丹之术。”
既然已经被对方认了出来,张缘一也没有必要再继续掩饰下去,不然反倒显得疑点重重。
虽然张缘一嘴上说着略懂炼丹术,可是在这位老先生的观察之中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张缘一从刚才到现在,购买的仙草品秩可都不低,相比至少也得是一位二品炼丹师了。
他仁慈的开口道:“这位道友若是精通炼丹之术,为何不去落枫商行看看,那里有更多稀有的材料以及成品丹药,而且还可以出售丹药,说不定可以更入先生的眼哦。”
张缘一抱拳行礼道:“多谢这位老先生的提醒,若是有时间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他一共花费了十五枚紫霄币用来购买仙草,大致算了一番,若是将这些仙草再倒卖出去,恐怕至少也是翻一倍的收益。
原本在林泉国的以及潮湖书院的花费,已经是让他身上的钱财花费得差不多了,但是在北境杀敌一次换取来的钱财又再一次充盈了他的钱袋子。
不过比起他巅峰时拥有的钱财相比,还是差了不止一筹两筹,现如今他的身上一共也就只有五十枚紫霄币,花了十五枚,便还有三十五枚左右。
这些都是用来购买佩剑,以及一些其他的意外开销所用。
张缘一又在集市四处看了看,最终发现确实是没有新的发现了,便动身离开了。
正好想起老先生说的落枫商会,他稍作犹豫,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比起集市之内来往人群络绎不绝,落枫商会就显得要稍稍冷清一些了。
张缘一刚刚走进商会,便发现此地的人群要比先前见到的,要少了许多。
不过规模之上,却是这落枫商会要大了许许多多,而且在各类材料,不管是丹药还是仙草,乃至于各种各样的灵器,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只不过也有一个极大的缺陷,在落枫商会之中,所有的东西,类比于外面都要贵出了不少。
不如一株简单的仙草,外面集市是十枚碧霄币的价格,而在这里却是卖到了十五枚之多。
张缘一心想,“或许这就是大商会的品牌价值吧,为了显得格局更高,就连普通的东西也要贵出不少,也难怪来这里的人要少了许多。”
像这种大商会,一般都是靠着卖出一些高档商品谋取暴利,对于小利反倒不是特别在意,而这些商会也确实是拥有着许多地方求之不得的好东西,这也是他们能够这般太高价格的底气所在。
张缘一再往前走,远远便见到一间阁楼,名叫丹楼。
意思简洁明了,张缘一瞬间猜测到了其中到底是卖些什么的。
他走入其中,迎面吹来了一股浓郁而又复杂的丹药香味,令人神清气爽。
张缘一稍稍在丹楼之内闲逛了一番,便被其中丰富的丹药品种以及一些丹药材料给惊艳到了。
没想到在这落枫城之中竟然有如此丰富的丹药藏量,光是在张缘一的肉眼可见,便有上千枚各式各样的丹药样品。
唯一的可惜之处,便是此地的丹药品秩总体上还是显得不太行。
大多都是二品丹药,一品丹药很少出现,小宗师丹药更是凤毛麟角,至于大宗师丹药更是到了现如今也没有见到一枚。
张缘一再看看这些丹药的价格,类比于外界的丹药还是要少了不少啊。
只可惜张缘一这一次来得突然,没有准备过多的钱财,不然定要好好大肆购买一番,拿到外面去那都是无法想象的暴利啊!
而且比起仙草翻一倍,这些丹药那都是直接翻上两三倍。
这时张缘一在丹楼的一个窗口,见到其上张贴了四个大字,采购丹药。
他打算去碰碰运气。
他来到窗口前,还未开口,里面便传来一声清新温和的女子声音,说道:“请问这位道友是要出售什么丹药?本店任何一枚丹药都会按照出售价格的七成进行回收,请出示您的丹药。”
商会在其中得到三成的回报利益,不过没有办法,在其他集市之中,丹药想要卖出商会的七成都是极难的事情,所以算来算去还是在商会出售丹药最为划算。
张缘一从乾坤袋中取出自己以前炼制的一些二品丹药与几枚一品丹药,交到那位女子的手中。
那位负责检验丹药品秩的女子,也是极少见有人可以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的丹药来,心中微微震惊,不过很多便显得十分自然。
这些年在丹楼之内,接待的贵宾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了,每年都会出现这么几个身份不明的神秘人,带给人惊喜。
但是当她检验完所有的丹药之后,她彻底坐不住了,目瞪口呆道:“一共是二十一枚二品丹药,五枚一品丹药。”
这些丹药的品阶这么高还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品秩更加令人震撼,在这些丹药之中,竟然全部都是高阶品秩,这就意味着炼制这些丹药的炼丹师绝对是一位手法极为高超的存在,一品炼丹师无疑了。
这位躲在窗口后面的女子,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位看不出任何样貌的男子,心中一时间有些恍惚,难道此人便是炼制这些丹药的炼丹师?
在整个落枫城之中,炼丹师那是极其尊贵的存在,仅仅是一位二品炼丹师都可能受到一些大家族的礼遇款待,更不用说一品炼丹师了。
鬼蜮之内并不像外界,拥有极其悠久的炼丹历史,也没有那些世世代代以炼丹为传承的家族宗门,大部分炼丹师都是靠着自己半路出师上道,所以对于炼丹师那是十分尊重的。
在整个鬼蜮之内,也仅仅只有谈荨镇有一位大宗师,其他三方势力也仅仅只有一位小宗师罢了,这些年里炼丹师作用更加显著,各方势力都在不断招揽人才,能够炼制出这些丹药,此人的身份自然也便水涨船高了。
窗口之中的那位女子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通知商会长老才行。
张缘一见此人速度如此之慢,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他语气有些不耐烦,提醒道:“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吗?”
窗口之中女子笑道:“道友稍等,我正在给您计算这些丹药的价值。”
说着她取出一个算盘,装模作样的计算起来。
就在这时,她的身边出现一位面色沧桑的老人,这位女子赶紧恭敬道:“丹老先生您来了。”
那位老人点点头,示意让他来与这位神秘之人交谈,这位女子乖乖让座。
老人看了一番那一袋的丹药,浑浊的眼眸之中,也是闪过一丝精光,“果然都是高阶品秩的丹药!”
他缓和了一下情绪,开口问道:“这位道友,敢问这些丹药都是您炼制出来的吗?”
张缘一突然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有些不悦,说道:“你是何人?先前那位女子呢?你们商会到底在搞些什么若是不愿意买我的丹药,大可以明说,为什么要这么跟我耗时间?”
仅仅是出售一些丹药便引起这么多繁琐事端,张缘一作为一个外来一人,心中难免会有一些警觉之感,这里敌众我寡,若是情况危急的话,或许他只能舍弃这些丹药逃命了。
丹老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唐突了,他赶紧解释道:“我是这座丹楼的主人,也是商会的一位长老,大家都叫我丹老,老夫也是见难得会有如此精致的丹药,这才起了好奇之心,多有冒犯请见谅。”
张缘一这才明白这群家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原来看重的不是什么丹药,而是炼制丹药的人啊。
他稍作思索,回道:“这些丹药都是在下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并非我所炼制。”
丹老略表遗憾,最后还是说道:“这些丹药品秩极高,我们愿意出八成的价格收购,若是道友能够联系上那位炼丹师,愿意与我们商会缔结条约,我可以做主,八成五收购这位炼丹师的所有丹药,就连仙草都由我们商会出。”
张缘一点点头,心道:“老东西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一个商会能够多出一位手法娴熟的一品炼丹师,对于他们来说,名声不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过张缘一却并没有心动,毕竟这种类似于卖身的契约,一旦答应了那就是再也没有了自由,他宁愿一直靠着收取七成便好。
张缘一回答道:“若是能够有缘再说吧。”
丹老点点头,从稍稍清点了一番丹药,说道:“这里是五十一枚紫霄币,请道友收好。”
张缘一微微诧异,多了一枚紫霄币,看来这个老东西还是对他不死心啊。
他也丝毫不客气,拎着钱袋子便离开了。
其实他也就是来试探一下这里的水罢了,若是出手丹药,还是外面卖出的价格高出不少,只不过丹药价格高,仙草的价格也高,所有收益反倒并不是特别丰厚。
但是鬼蜮之内不一样,丹药价格低,仙草价格更低,能够得到的收益反而比之外界要高出不少。
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拿着鬼蜮之内的仙草炼制丹药,再流出到外界,那又是极其恐怖的巨大收益。
张缘一摸了摸钱袋子的厚度,小时候是穷怕了,现如今有了钱,底气都更加足了。
等到买到了自己要购买的佩剑,再去集市里买一些仙草来,炼制出丹药再倒卖给商会,从中收获一些利益。
说着张缘一走出了丹楼,寻找他所需要的东西去。
他找了一会儿,走进了一座名叫灵器楼的阁楼之中。
第四百三十五章 暴利
落枫商会有一个好处便是,在这些商会之中拥有无数座功能各异的阁楼,简洁明了。
他刚刚走进灵器楼,一位女子便迎面走来,说道:“我是此次为您服务的侍女,我叫小雨,这位道友可是要购买灵器?”
张缘一点点头,女子说道:“那请随我来。”
女子介绍道:“在我们灵器楼一共分为四层,对应天地玄黄四类品秩的灵器,请问这位道友是要购买何种品秩的灵器。”
张缘一声音嘶哑道:“地阶品秩。”
一般的灵器,二十几枚紫霄币是玄阶的价位,地阶品秩则是至少五十枚紫霄币。
以张缘一现如今的财力,只有能够是在地阶品秩之中选择一些比较便宜的买买了。
那位女子心中一喜,来往的客人之中,大多是购买一些黄阶玄阶品秩的灵器,没想到今日遇到一位财力雄厚的贵客,当真是意外之喜啊。
她笑着说道:“请随我上楼吧。”
两人缓缓走上三楼。
小雨边走边问,“请问道友是想要购买一些什么灵器?”
张缘一回答道:“缺一把趁手的佩剑。”
小雨带着张缘一走到一处挂满各式各样佩剑的地方,说道:“那您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落枫商会所有的灵器之中,最多样的便是佩剑,四大势力之中也是极其出名的存在。”
她取下一柄遍体青色,篆刻有规则条纹的长剑,说道:“此剑名为青钢剑,锋利无比,剑身坚硬,素有青钢剑影斩蛟龙的美称。道友可以尝试一下。”
张缘一将青钢剑放在手中稍微一拎,说道:“太轻。”
小雨又取来一柄剑身橘黄,上面镶嵌有七颗宝珠的佩剑,说道:“此剑名为七星昆吾剑,比起先前的青钢剑可要贵出了不少。”
张缘一稍稍掂量一番,确实是重了不少,但还是太轻了。
他摇摇头道:“还是差了许多。”
小雨赞叹道:“道友可谓是臂力惊人啊!”
她又从上面双手抬下来一柄剑身蔚蓝的长剑,说道:“此剑名为落叶青锋剑,大抵也算是这里最重的一柄剑了,道友请!”
张缘一接过佩剑,快速得挥舞了两下,心道:“差不多了。”
可是当他再次一看价格,险些吓得道心失守。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把佩剑,竟然需要整整一百二十枚紫霄币。
张缘一哪怕是再有钱,现如今也掏不出这么多钱啊。
其实也怨不得他,在所有的灵器之中,刀剑算得上是最受人欢迎的,买的人多了,自然也便价格水涨船高。
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买不起神色,而是一副平静地说道:“这把剑还是不太符合我的要求,算了或许是我没有那个缘分,既然如此我们还是看看其他的东西吧。”
用惯了江寒与清梦,两柄剑的剑身重量都是极其罕见,现如今确实是很难以再找到满足他所需要的佩剑。
小雨在职场上经历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张缘一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不过对于张缘一在心中的地位骤然拉低了一大截。
张缘一说道:“可有什么护腕护甲之类的。”
虽然有一件天阶法袍炼制而成的青衫,但是护甲这种东西不嫌多,稍微买一件意思意思便好了。
最终张缘一在灵器楼之内,购买了一件地阶中较次的护甲,花费了五十二枚紫霄币,便匆匆离开了落枫商会。
说实话,要不是不想让这位女子难堪,他压根都不会购买这一件护甲。
他又回到了集市之中,再次购买了一些仙草,便兴冲冲回到了住宅之内。
来时带了五十枚紫霄币,仅仅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进进出出,只剩下十枚紫霄币了,还要算上损失的那些丹药,张缘一这一次算是倒亏了不少钱财。
不过好在眼下的局面不至于太难看,他还可以靠着买来的仙草炼制丹药,换取一些钱财,到时候情况也会大有好转。
对于现在的张缘一来说,炼制一枚一品丹药那只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只是想要炼制成极品无瑕困难极大,哪怕到了现在他也没有炼制出几枚来。
看那些商会对于丹药的品秩没有太大的要求,他大可以加快炼制的速度,趁着这几天时间快速炼制一些丹药来,用来换取一笔钱财。
张缘一看了看四周环境,总觉得在这里炼制过于危险,所以他留下一封信书,离开了住宅。
等到第二天天一亮,罗将军来到张缘一的房间,看到那封留下的书信,上面写着,“三日后回来。”
她有些生气道:“真当这里是自己家啊,幸亏你是没有正式进入军队,否则一定要你好看。”
离开的时间是在四天后,幸好还算是来得急。
离开了住宅的张缘一,在外面随便找了一个隐蔽的客栈,一次性付了七天的住客钱,吩咐没有他的命令不可以打扰他的修行。
然后他便进入了清梦之中,开始了没日没夜的丹药炼制。
张缘一炼制丹药的速度本就极快,再加上这一次还不需要考虑炼制丹药的品秩,他一次性炼制一炉,都可以铲除数十枚的样子,仅仅是花费了一天的时间,那些仙草便全部被他炼制完成。
为了出售这些丹药,却又避免引起旁人的注意,他专门委托了一人帮他代行此事,而他则是换了一身不一样的行头,在一旁远远地观望情况。
等到那人将所有的钱财都取出来时,张缘一快步跟上前去。
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蓦然出现在那人的面前,说道:“东西给我吧。”
那人拿着钱的手,剧烈颤抖,说道:“东西......东西在这里。”
他一辈子夜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财,怎么可能不显得紧张。
张缘一接过乾坤袋,稍微清点了一番,点点头道:“很好。”
他从其中取出两枚紫霄币,说道:“这是给你的犒劳,一定要把你的口子给我封好了,接下来或许我还会找你帮忙。”
那人疯狂点头,说道:“是是是!”
两枚紫霄币啊,仅仅是走了两步就能够得到两枚紫霄币,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加赚钱的买卖吗?
张缘一离开,其实心中比起这个家伙,还要兴奋,只是他善于掩饰并没有表现出来。
这乾坤袋中一共有两百一十二枚紫霄币,算得上是血赚了一笔。
不过他还是没有满足,他又取出其中一百枚紫霄币,委托了数人,分别去各大集市之中购买了许许多多的仙草,准备在离开之前再大赚一笔。
一时间,在落枫城之内,各大集市的仙草被一支神秘力量大肆购买了一番,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落枫商会之中,一位中年男子双手交叉合十,坐在主位席之上,眼神阴郁。
中年男子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一群神秘的炼丹师在集市购买仙草,然后炼制丹药卖于我们各大商会,在其中赚取高额利润?”
在他面前,丹老说道:“若是老夫没有猜测错的话,正是如此。”
能够得到更多的丹药,这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极好的,但是令他在意的是,这群神秘的炼丹师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怎么才能够将他们收到麾下呢?
落枫商会作为落枫城最大的商会,却并非唯一的商会,在偌大的落枫城之中,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商会,他能够想到招揽这些炼丹师,相信其他商会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毕竟是数十位炼丹师,这样庞大的数量,吞下了他落枫城第一大商会的名号也便更加坐实了。
至于为什么认为是数十位炼丹师,毕竟能够得到在这么短时间内购买这么多的仙草,又能够炼制成丹药,这样大的体量可不是一般炼丹师能够做到的。
落枫商会会长当机立断说道:“给我查,查出这些家伙的底细,若是可以的话,一定要将他们收入囊中。”
丹老弯腰行礼道:“是!”
不知为何,在他的心中莫名想起了先前见到的那个家伙,只是稍稍想想又觉得不对劲,那人且不说只有一人,而且炼制的丹药品秩都远非这些丹药所能比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是那个家伙。
张缘一最近一些日子,算是为了炼制丹药而疯癫,要在短短的三天之内获得最大的收益,容不得他松懈丝毫。
也就是他再次将收购来的仙草全部炼制成丹药,并且卖出去之后,他收拾了东西,准备再去商会买一把佩剑,便不再掺和这些事情了。
而这些天的收益,在张缘一计算之中,一共获得了九百二十一枚紫霄币,算得上是极其巨大的收益,这一次总算是可以挺直腰板走路了。
正当他即将离开客栈之时,他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张缘一皱眉,他明明吩咐过了不能够打扰他的休息,怎么还会有人来敲门?
他顿时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镇定下情绪,说道:“谁?”
门外传来声音,说道:“客官,我实在是拦不住了,门外一直有一人自称是您的好友,非要见你一面。”
他的话语虽然亲和,但是张缘一还是在其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颤抖,他笃定一定是自己这些天大肆购买仙草,又倒卖引起了有些人的注意。
若是再一般的情况下,张缘一或许还会选择留下来看看这些家伙的底细,或许还可以做一笔大交易。
可是眼下情况不同,他钱财也赚得够了,再留下来纠缠反倒是引起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事。
仅仅是稍作思量,张缘一便决定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他回答道:“让他先在楼下等着,我稍稍整理一下衣容便来。”
门外的伙计回道:“好的客官。”
趁着这个时间,张缘一打开窗,一溜烟功夫逃窜了去。
在客栈楼下等待了许久的各大商会的人,见上面迟迟没有动静,顿时意识到不对劲。
他们赶紧登上楼,再次打开门之时,早就人去楼空了。
这才纷纷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恼不已。
离开了客栈的张缘一,又换了一身的行头,趁着夜色迷人,再次走进了落枫商会。
这一次他踏入灵器楼,好巧不巧的是来者还是那位小雨侍女,他直言道:“我要购买那落叶青锋剑,地阶品秩,麻烦准备一下。”
小雨第一次见这么大气爽快的客人,心情也是十分的喜悦,几步上楼便将那把落叶青锋剑取了下来。
待这位客人付了钱之后,她真是越看越觉得面前这位客人和蔼可亲十分顺眼,对比与三天前的那个家伙,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这位客人一看便是金玉之身,今日我落枫商会恰巧举行一年一度的拍买大会,何不上楼试试手气啊。”
张缘一饶有兴趣的点点头,说道:“还有这样的事,倒是有趣,带我上去看看吧。”
小雨笑靥如面,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说道:“能够为您这么尊贵的客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所以啊,只要有了钱,你会发现其实女生也挺主动的。
因为张缘一阔绰的出手,小雨专门帮着挑选了一间十分不错的雅室,说道:“这是小雨我特意从上面申请来的一间雅室,平常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客官可还满意?”
她说这话之时,眼神妩媚,语气绵柔,就好像三月里的细雨,听得人浑身酥麻。
张缘一却无动于衷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若是有事情我再叫你。”
小雨如丧考妣,起身退去,所以说啊,不管她长相与否,在一些大人物的眼中也仅仅是胭脂水粉,甚至连成为玩物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她转眼便叹息道:“算了,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会想这些事情啊,这个家伙不识货,那是他的损失,今天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我还是回去继续看看我那一亩三分田吧。”
每一件灵器的出售,她们都可以得到一部分的分成,一把地阶佩剑卖出去,已经算是抵了她近一年的业绩了。
张缘一一人待在雅室之内,把玩着案桌之上的酒杯,若有所思。
买了一把落叶青锋剑,自己身上还剩下八百零一枚紫霄币,借着这个机会,大可看看这次拍卖会又有什么好东西。
拍卖会张缘一到如今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了,第一次在拍卖会上是在玄陵的时候,那也是他第一次经历拍卖大会,算是被彻彻底底恶心了一番。
若不是最后亮出了潮湖书院的令牌,张缘一甚至都不知道如何才能够脱身。
第二次的拍卖会也算是经历了许许多多的风波,为了给俞安平的妹妹治病,以及看到了一株可以帮助他突破丹阳玄诀的赤星霖,与雍城崔家少爷结下了不小的仇。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能够看到什么好东西呢。
张缘一又等待了一会儿,拍卖会正式开始。
只见从拍卖会之上,一位身穿一袭彩衣,如同九天仙女一般的拍卖师缓缓落地。
张缘一微微点头,不得不说,这落枫商会对于服务这方面的拿捏十分到位,专门找一些年纪漂亮的女修,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吸引不少男人的目光。
虽然说在花钱这方面女人有时候更加容易冲动用事,可往往能够促成大买卖的,还是男人多一些。
有些骨子里好色的男人,稍微禁不住诱惑,被人三言两语耳边风一番,或许就要掏开腰包吃那个亏本买卖了。
拍卖师气质非凡,长相清冷,硕长的两条洁白大腿,在同样纯白的纱裙之下若隐若现,勾起无数人的遐想。
她开口说道:“欢迎在座的各位莅临落枫商会一年一度的拍买大会,现在我宣布拍卖会开始!”
随着她一声令下,四面八方升起无数条彩带,如同凭空架起的阁楼一般,她的身后蓦然凭空出现一对闪亮的翅膀,脚尖轻轻一点,飘然落于空中阁楼之上。
不得不说,各个拍卖会都有自己不一样的拍买方式。
第一次的拍卖会那是一只只美丽可以扑腾出闪闪发光的小精怪,凭借这些小精怪的光亮,便可以将整个拍卖会都照亮。
而这一次,竟然是直接在偌大的空间内,在空中架起一座美丽的阁楼,不得不说,这次个花样都很吸引人。
第四百三十六章 四大家族
美丽端庄的拍卖师,手中蓦然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宝盒,打开宝盒从中取出一件灵器来。
张缘一微微眯眼,没有想到那女子手中的精致宝盒竟然是一件储物器,倒是有趣的很。
拍卖师微笑道:“第一件物品,龟纹甲,地阶下品品秩,防御能力极强,特别适用于在战场之上厮杀所用,起拍价五十枚紫霄币。”
张缘一见到这龟纹甲的一瞬间,便放弃了拥有这盔甲的想法。
这件盔甲地阶品秩确实是极为不俗,但是过于蛮重,背负在身上反倒是失去了灵活的效果。
确实是适用于战场,毕竟战场上横竖都是人,速度的作用还是力量来得更加可观一些,不过对于张缘一来说,这种舍弃速度纯粹防御的选择,显得有些鸡肋了。
而且他一身的法袍,已经是天阶品秩,不会有太需要的可能性。
这时在一间雅室之内,一雄浑的声音开口道:“五十一枚紫霄币。”
雅室之内,一位个子矮小,却身材臃肿的汉子面色激动,说道:“这件东西刚好可以给小师弟用,小师弟天生力大无穷,上了战场说不定如虎添翼。”
经过几番平平淡淡的争夺之后,这件龟纹甲最终以五十五枚紫霄币落入了这位汉子的手中。
张缘一微微感叹道:“第一件商品就是地阶品秩,这落枫商会的拍卖会倒是有点意思,若不是最近靠着倒卖丹药赚了一笔钱,恐怕还不知道能不能踏入这里一步呢。”
落枫商会与其他商会并不一样,赚钱的门路也并不靠拍卖会而来,一年仅仅只举行一次拍卖大会,只要是为了显示商会的强大实力。
所以每年为了这次的拍卖大会,都是准备得十分充足,所拍卖的商品,自然也便在品秩上大不一样了。
拍卖师从精致小盒之中取出一件灵器,继续说道:“第二件物品,千叶扇,地阶中品品秩,扇羽坚硬无比,摧山倒海,起步价六十枚紫霄币。”
一只青翠欲滴如同上千片竹叶编织而成的扇子,光是看上两眼便让人心生喜爱之情,再加上地阶品秩,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张缘一见到这千叶扇瞬间,顿时想起了一位老朋友来。
那个家伙也是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扇子,说起来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到这个家伙了,不知道现在过得如何了。
他心血来潮,率先报价开口道:“六十一枚紫霄币。”
剑修的身份是他的底牌,而清梦剑更是底牌中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够暴露。
既然如此,那张缘一可以将这千叶扇作为自己对外的武器,配合上他如今的实力,也差不多不会太过于引起他人的注意。
再说了,或许到时候在遇到朱治文那个家伙,这千叶扇便又可以作为礼物送给他了。
就在这时,一间雅室之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七十枚紫霄币。”
众人纷纷侧目望向那间雅室。
“直接提高了九枚紫霄币,此人是什么身份竟然有如此雄厚的财力。”
“而且听着声音还是位年轻女子,真是好命啊!”
“要是能够吃上这口软饭,我三生有幸,死而无憾。”
“嘘,你们几个小声一点吧,那可是王家的人,哪里是我们能够高攀得起得。你们几个要是不小心被人听了去,指不定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那个世代出将军的王家?没想象到这个家伙竟然是......”
“嘘......”
落枫城之内,有四大家族,分别是王、罗、赵、许四姓。
六大将军向来有能者居之,但是这四姓之族往往能够凭借强大的家族势力占据四种四个位置。
剩余两个名额则各自凭借本事抢夺,甚至有些年头六大将军甚至有可能是被四姓全部占据的结果。
大家族之内,见识、眼界、天材地宝都不是底层之人能够与之类比的。
在雅室之内,一位年轻的女子端庄娴雅,说道:“宝山叔叔,这件东西送与赵公子如何?”
名为宝山的中年男子笑道:“一切由婉儿自己决定便好。”
对于这位王家小女,王家上下都是十分喜欢的。
做事分寸有度,不会耍一些小孩子脾气,懂的为了王家的利益做出自己最好的决定,进退自如。
这一次王家与罗家联姻便是如此,王婉儿能够违抗家门之意,与这位从未谋面的赵公子联姻已经是得到了家族之内许多人的满意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大家都将卖给王家一个面子时,张缘一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从旁人的话语之中,盲猜便知这王家之人断然与那日险些要了他性命的王将军有关系,正因为如此他才要好好一雪前耻。
他慢悠悠喊道:“七十一枚紫霄币。”
张缘一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以德报怨的家伙,也并没有多么大气,这些家伙既然今天撞上们来了,断然要让这些家伙掉一层皮不可。
而且另外则是他本就喜欢这件千叶扇,并不想拱手相让。
张缘一的声音一出,全场震惊,纷纷嘀咕道。
“这个家伙是谁啊?竟敢和王家人争夺这件灵器!”
“恐怕是个外来的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当真是嫌命长了不可。”
雅室之内,王婉儿微微笑道:“宝山叔叔,看来有人想要与我们争夺这件东西啊。”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婉儿你自己决策吧,只要在允许范围之内,分寸随你。”
王婉儿轻轻点头,报价道:“七十五枚紫霄币。”
张缘一毫不犹豫道:“七十六枚紫霄币。”
“嘶!”张缘一这次出价比起先前几次都还要不假思索,更加果断,不禁引起了一众人的嘶鸣。
“七十六枚紫霄币啊,我怎么感觉这钱在这个家伙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在说花生米一样,不痛不痒不值钱啊。”
“果真是有钱人的生活我们无法想象啊。”
王婉儿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八十枚紫霄币。”
张缘一立马跟价,“八十一枚紫霄币。”
众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一次两次是,懵懂无知,第三次再这样出价,这一次谁都能够感受到这个家伙的有意为之。
在明知道对方是王家的人之下,还敢这么挑明关系地闹事,这个家伙当真是胆大啊!但能够出价如同流水一般,丝毫不心疼,仅仅是胆大那么简单吗?
众人纷纷想到一个不太可能又或许可能的结果,会不会这个家伙是罗家的人。
四大家族之中,王家与罗家向来不合,那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眼下会不会是罗家故意要刁难王家不成。
但是能够掌握这么大一笔财富的人,罗家又会有几人呢?
王婉儿微微一凝,说道:“宝山叔叔,派两个人去查查对方的底细吧。”
她继续报价道:“八十五枚紫霄币。”
原本她以为,哪怕是罗家的人与王家有世仇,但也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意气用事,与她在这里死磕。
可没想到张缘一再次毫不犹豫说道:“九十枚紫霄币。”
这一次不再是一枚枚紫霄币报价,而是直接往上提高了五枚紫霄币。
众人一阵惊呼,说道:“这个家伙不是个疯子,就是一个大人物,不然怎么可能有这般雄厚的财力。”
王婉儿冷笑一声,直接开口道:“这位道友可否卖在下一个面子,这件灵器是在下用来赠送人的,本来也就是七十枚紫霄币便够了,你与我这般抬价可没有意思。”
张缘一哈哈大笑道:“拍卖场上的东西,谁钱袋子足谁是爹,你这小娘们可别与我讲这些有的没的,老子也是用来送人,也不能够让。”
他这次开口,故意用上了一个地痞流氓的语气,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
王婉儿也是鲜少遇到这种蛮不讲理的家伙,不过长久以往的经验来看,还是不能够与这个家伙再死磕下去,她尽量显得富有礼数地说道:“那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件东西便送与这位道友便是了。”
张缘一没有说话,知道拍卖师将东西判定是归他了,他才开口说道:“娘们就是娘们,还自言什么君子,底下都不带把,来这里糊弄谁呢?”
他声音故意说得不大不小,刚刚好可以被人听到的程度,显然是有意为之。
周围之人一听这话,心肝直颤,这个家伙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完全不把王家人放在眼里,还要冷嘲热讽一番,若是放在了外面指不定就是一场王家对这家伙的虐杀了。
犹记得上一个这么羞辱王家的人,被王家拖到荒郊野岭剁碎了喂魂兽了,现如今还尸骨未寒呢。
王婉儿眯起眼,面色之中也显露出罕见的怒容,比起其他人对于这个家伙大多数是一些有勇无谋,冲动易怒的贬义评价,她却不这么认为。
东西没有落进袋中之时,这个家伙也仅仅是话语粗鄙,但是东西落进袋子之中后,他才说出那番显然是羞辱她,也是羞辱王家的话来,心思缜密令人作呕。
王婉儿没有急着与此人对话,也没有必要,若是这家伙身后没有坚实的后盾,到时候只等着见到此人的尸骨便是。
男人又如何,女人又怎样,呈口舌之争,迟早是要还的。
张缘一却是对此丝毫不介意,反正今天晚上的拍卖会结束,他明天一早就走人了,谁还在意这小娘们呢?
再说了,就连王家将军他都得罪了,谁还介意在多招惹几个王姓之人啊?
张缘一一步步走到现在,可不是为了一直忍气吞声卑微入世的,有些时候还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的,免得有些家伙以为他是个软柿子一定要捏上一捏。
拍卖会之上,那位商会会长问道:“这个家伙是什么来历。”
身边一位男子说道:“灵器楼介绍来的客人,身份不明,听说刚刚买了一把地阶品秩的佩剑,花费了一百二十枚紫霄币。”
商会会长轻轻点头,“整个落枫城能够随身携带这么多钱的人,可没有几个啊,倒是个有趣的家伙。”
他又望了望王家那边,说道:“看来今天晚上有好戏看了。”
不管这些家伙闹得有多夸张,对于他一个开商会的来说,影响都不会有太大。
王家虽然在落枫城威名赫赫,但还不至于只手遮天,他自然也不需要考虑什么之后被王家算账。
毕竟落枫商会最为最大的商会,虽然在打架上不擅长,甚至远远不及王家,但是在财富之上还不是王家能够比的。
王家若是执意要与落枫商会为难,那落枫商会大可找与王家关系相对的家族寻求合作,殿时就不是什么小小的矛盾了。
毕竟对于任何一位家族来说,能够拥有落枫商会的合作必然是如虎添翼,实力还要再往上跃去一大截。
接下来的东西,对于张缘一来说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上不了心。
拍卖师再次拿出一件东西,这次却并不是像往常一般的灵器,而是一枚丹药。
美女拍卖师介绍道:“此丹药名为五行丹,乃是集齐了五株分别带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术的仙草炼制而成,一品丹药,对于晖阳境以及之下的修士皆是大补之物,不仅仅如此,此物还是罕见的高阶品秩,起拍价五十枚紫霄币。”
众人一听这位拍卖师的介绍,顿时来了精神,一品丹药已经是十分罕见,不仅如此还是高阶品秩,怎么能够不让人产生一丝丝向往。
要知道在整个落枫城之中,晖阳境也才那么几个,能够让晖阳境强者都起到大补作用的丹药,可见这枚丹药的珍贵之处。
但是在下面的张缘一就不爽了,不仅仅是不爽,简直是要骂娘。
他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枚丹药,最终发现,这丹药分明是自己先前倒卖给商会的那几枚丹药之中的一枚。
他忍不住骂娘道:“狗日的商会,卖给你们这么多丹药,一共才给了我五十枚紫霄币,结果拿着我的丹药,转手就又五十枚一颗卖出去了,你妈妈的,真是奸商!不知道我还有一些丹药是不是也被你们这么处理了。”
其实也是在怨不得商会狡诈,实在是张缘一一直在潮湖书院修行,对于山下的行情了解还是太少了。
高阶丹药,在各大商会之中都是极其罕见的存在,能够遇到自然也是以极高的价格卖出,那位丹老显然也是一位老奸商了,以此来赚取了一份极大的利益。
若是张缘一再傻了吧唧签订什么条约,那才是真正的奴隶一生了。
对于自己手底下的炼丹师,各大商会都有自己的方式可以牢牢控制住人。
这枚丹药一出,众人顿时开始纷纷报价。
“六十枚紫霄币!”
“六十一枚!”
“六十五枚!”
......
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已经是上涨到了八十枚紫霄币了。
王婉儿望着身边的宝山叔叔说道:“宝山叔叔,这枚丹药如何?”
王宝山回答道:“能够对于晖阳境都有效的丹药,自然是很不错的,而且是高阶品秩,可遇不可得。”
王婉儿道:“那就收下吧。”
她声音清婉,开口道:“九十枚紫霄币。”
她这话一出,现场众人纷纷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王家之人便是如此,一出价都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不是什么名门贵族,还真不好说能够从这个家伙的手中抢来什么东西。
而且最重要的是,争夺东西事小,要是被记仇了,那才是真正的惹下事端,后患无穷。
最终丝毫没有意外,这枚五行丹落入了王婉儿的手中。
第四百三十七章 重伤复发
之后拍卖会又进行了几轮对于张缘一来说没有丝毫兴趣的拍卖,渐渐要到了尾声。
张缘一稍稍算了一番时间,料想到距离结束,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说实话这场拍卖会他还是挺失望的,毕竟从头到脚出了卖了千叶扇,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光看着了无趣得很。
拍卖师又从盒子中取出一件东西来,介绍道:“此物乃是从一位人族外来入侵者手中得到,功效暂且不知,不过经过鉴定师的鉴定,至少也是地阶品秩,起拍价五十枚紫霄币。”
只见在拍卖师的手中,隔空握着一张古朴苍老的图纸,哪怕是再不识物的人,都可以看出这件东西的不俗,可是现场却没有多少人想要出手这件东西。
光是从这张图纸看去,上面花花绿绿一片,又有不少山脉起伏,像极了一张地图。
他们鬼蜮中的人,可不是外界的那些家伙,忍一忍抵着被冥气如体也便闯进来了,他们这些家伙只要出了鬼蜮必死无疑。
既然出不去,外面再宝贵的地图图纸,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
哪怕仅仅这张废纸都有地阶品秩,但那又如何?难道把它做成软肋甲护在身前?
现场一度陷入沉默,张缘一却在这时开口道:“五十一枚紫霄币。”
这些家伙用不上,他到时候出去了,用得上啊。
而且他确实是对于这张图纸产生了不小的兴趣,毕竟是仅仅靠着图纸竟然可以达到地阶品秩的图纸。
王婉儿一听张缘一报价,笑道:“这个家伙居然对这个东西感兴趣,有趣。”
她先前已经从探子那边得到消息,对于张缘一的身份还没有调查清楚,想必不是落枫城势力的人,或许是城外来的野修,亦或者是其他势力的人。
不过不管是谁,只要是身份不明的,他王家都可以无视,哪怕是四大家族之中的人,也没有丝毫关系。
整个落枫城之中,王家也仅仅是忌惮城主白凤,可城主向来清心寡欲,神龙见尾不见首,这个家伙,她可绝对不会相信,跟城主有关。
既然没有忌惮,那边好办了,与这个家伙死磕到底便是。
王婉儿报价道:“七十枚紫霄币。”
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无数人咽了咽口水,瞠目结舌。
“就为了这么一张废纸,七十枚紫霄币?”
“这个王家女子好生威猛,简直是不把钱当钱啊!”
“这不是明摆着要和这个家伙作对吗,哈哈哈,估计是咽不下先前的一口气,准备了许久了吧。”
......
张缘一眯起眼,微微皱眉,最后莞尔一笑道:“好家伙,既然你要玩,我便陪你玩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底气十足地说道:“一百枚紫霄币。”
这一次就连王婉儿也不禁被张缘一这一手直接提价一百枚紫霄币的手法给吓到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的心中不断猜测张缘一的身份,但是在脑海之中搜索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找不到能够与张缘一相匹配的人。
能够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钱财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寂寂无名的小辈,此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正当她犹豫之时,张缘一这边嘲讽道:“怎么了小丫头片子,你怎么不继续竞价了啊,老子钱袋子可还鼓得很,玩得起。”
王婉儿怒火中烧,但是却没有逞意气之争,她尽量语气平稳道:“这位道友若是喜欢,便送与道友就是。”
话中言语已经很明了了,对于这次拍卖没有兴趣争夺下去。
张缘一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女人啊,小孩子家家,玩不起!”
这一下所有人都不禁望向王家的那件雅室,生怕要不了多久就会突然冲出一个大汉,三下五除二,对着张缘一便是一顿强杀。
只是等待了许久许久,都不见王家有什么反应。
其实倒不是他们多虑了,在雅室之内,王婉儿抓住王宝山的手臂,尽量语气无所谓道:“宝山叔不必与此人计较,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宝山一脸怒容道:“让我去吧,这个家伙这般羞辱王家,整个落枫城都不见得有几人敢,我非要让这个家伙知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可。到时候商会那边我自会与之协商出不了大问题的。”
王婉儿还是摇摇头道:“断然不能如此,眼下破坏了规矩杀人,那接下来最后一件东西的拍卖势必要停止,到时候对于我们的损失不是现在能够类比的。”
在拍卖会上出现杀人事件,怎么可能还能继续拍卖下一件东西,这一次拍卖错过了,又要等一年,这一年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说不定就不卖这件东西了。
杀了一个闹事的家伙固然舒心痛快了,但是代价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王婉儿悄声说道:“这件事情暂且先记下,大不了拍卖会结束了一并讨要回来,到时候定要此人把性命也一并交出来不可。”
王宝山生气地叹了一口气,恶狠狠说道:“到时候我一定要这个家伙尝尝千刀万剐的痛苦!”
王婉儿点点头,眼中尽是漠然,凡是招惹王家的,这是应有的惩罚。
最终这张图纸没有任何意外地落入了张缘一的手中,紧接着便是最后一件拍卖的物品了。
最后一件物品作为最终的压轴好戏,自然是最引人注目的。
只见那位拍卖师,从盒子中抽出一把巨大的剑柄,再微微一用力,整把剑从储物盒中一并抽出!
剑身抽出的一瞬间,散发出灼眼的光芒,照亮整座阁楼!
拍卖师介绍道:“此剑名为游龙,剑出游龙蔽日,天阶品秩,起步价两百枚紫霄币!”
简单的介绍,却是在众人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天阶品秩的灵器,还是仙剑,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存在,落枫商会真的敢卖!?
要知道在整个落枫城,天阶灵器都屈指可数,更不用说是功伐类的武器了,没有记错的话,落枫城的灵器楼之上,天阶品秩的那一层,出了一些护甲护腕,也才仅仅只有一件天阶的匕首罢了,而且并不向外出售,只供人观看。
这一次落枫商会为了名气,竟然肯拿出这般大的手笔,不敢想象。
张缘一也是被这件东西的出场给震撼了一番,不过稍作打算之后,还是算了。
眼下一把落叶青锋剑已经完完全全够他用很久了,等到落叶青锋剑派不上用场时,还有师傅留给他的清梦,手上拿再多的仙剑也没有丝毫意义。
不过王家人却是眼神之中吐露着深深的狂热。
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这把天阶品秩的游龙。
四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天阶武器,赵家是一把水火夺魂枪,罗家是柳叶双刀,许家则是绣鸾刀,王家曾经也有自己的天阶功伐武器,撼天弓。
可是数十年前一位逆徒叛逃,竟然将撼天弓也一并偷走了,这天阶功伐武器的位置便一直空置了下来。
王家曾经为了得到一件天阶功伐武器,找遍了整座落枫城,可是依旧无所得,与落枫商会进行了无数次的交涉,对方却迟迟不愿意交出那把镇会之宝,黑云匕首。
就是因为这件事,他王家没少被人嘲笑四大家族之中地位最低。
这一次落枫商会能够取出这件偶然得到的天阶功伐灵器游龙剑,其实也是他王家在暗中磨合磋商的结果。
只是对方依旧是不愿意直接出售给他王家,只愿意放在拍卖会上竞价获得。
道理很简单,一件天阶仙剑拍卖出去,对于他落枫商会的名气提高,可比直接卖给王家来得高得多。
王婉儿直接开口道:“两百五十枚!”
一次性提高了五十枚紫霄币,可见这件东西的确实是在王家人的心中十分重要。
与这次的提价相比,先前的一切提价就好像是在打打闹闹一般,玩笑得很。
张缘一见这个家伙这么着急的样子,心道:“这玩意一定对这个家伙很重要,那我不妨来逗一逗这个家伙。”
可是他还没有开价,另一边一道清朗的声音,说道:“三百枚。”
张缘一心想,好家伙竟然还有比我心急的。
他决定先让这两个家伙再斗一斗,等到时机成熟了再下场。
面对突然提高价格的家伙,王婉儿稍作思索一番,便差不多猜测到了对方的来头。
四大家族之中,赵家向来与王家交情不错,许家清高冷淡,对于这些事情不甚上心,而且他们也早就试探过了对方的底线,没有兴趣,不会参加争夺。
那便只有罗家人会在这个时候出阴招了。
王婉儿轻声问道:“阁下可是罗家之人?”
结果里面传来一个极其年轻的声音,“你管老子什么人,拍卖会上,价高者得之!”
这一番言语显然是在模仿先前张缘一说的话,王婉儿一时语塞,想要反驳,但是大家闺秀的身份摆在那里,实在不好发作。
她稳定了情绪,说道:“那好吧,这游龙剑我王家势在必得,阁下大可来争夺试试。”
她报价道:“三百枚紫霄币!”
那少年笑道:“三百五十枚!”
“四百枚!”
“四百五十枚!”
......
原本还想着掺和一手的其他看客,一个个目瞪口呆,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汗颜不止。
真是有钱人的世界啊,他们这些普通人想要插手都显得可笑。
最终价格定在了五百一十枚的价位之上,那位少年最终笑道:“没事啊没事,反正不是特别需要这件东西,能够让你们王家流这么多血我也乐意了。”
言下之意,便是放弃了竞争这把游龙剑。
王婉儿一听这话,气得皓齿轻轻咬合,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终只能强行喝下一杯茶水,消消火,不过好在是眼下没有人与她竞价了。
王宝山望着王婉儿这样子,说道:“不要生气,东西到手了便好了。”
王婉儿点点头,没有说话,吩咐下人再续了一杯茶水。
这个仇她记下了,既然罗家人不能够轻易取人性命,那就把仇都算在那个家伙头上。
正当她想要喝下茶水,咽到一半时,张缘一此刻开口道:“五百五十枚!”
“噗!”她一口茶水从嘴中吐了出来,满身狼狈!
这一次哪怕是她也难以保持大家闺秀的样子,手掌微微用力,茶杯被捏碎成齑粉!
她算是真正看明白了,这个畜生才是她王家最大的敌人!
她望着张缘一的雅室,生气地说道:“你确定要与我王家为敌吗?你承受得住吗?”
张缘一老神在在,一副高高在上道:“拍卖会之上价高者得之”
又是这句话,一场拍卖会,她王婉儿已经听了不下三次了,整整三次,每一次都让她险些吐血!
王婉儿拍了拍西剧烈起伏的胸脯,说道:“好啊!好!我王家奉陪到底!”
她高声道:“五百六十枚!”
张缘一打了个哈欠,慵懒道:“六百枚!”
王婉儿立刻加价,“六百一十枚!”
其实一只天阶品秩的功伐武器,除了中品高品,能够卖到五百枚紫霄币已经是顶天了,要知道张缘一当初给王腾买的拳套,天阶低品花了他三百多枚紫霄币而已。
眼下这个情况显然是远远高处了原本应该有的价值,不过天阶仙剑可遇不可求,价格反倒难说。
张缘一依旧漫不经心,说道:“六百五十枚!”
王婉儿咬牙,忍住道:“六百五十五枚紫霄币!”
“七百......啊不......”张缘一顺口一句,可是突然停了下来,说道,“哎呀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没有那么多钱,嘿嘿,你继续,继续......”
这句话一出,气得王婉儿怒摔茶杯,生气道:“欺人太甚!”
她早就猜测这个家伙根本没有这么多钱财,可是没有亲眼见过,她始终不敢赌注对方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慢慢得加价。
眼下这个家伙这么一说,是个人都知道此人在耍猴!
罗家那位少年哈哈大笑,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笑声,“这个哥们是个人才,我一定要好好结识一下这个家伙。”
他的笑声十分清朗,传遍拍卖会的每一个角落,就连久经沙场的拍卖师,也不禁为眼下的局面感到难堪。
外面一个个面面相觑,生怕王家恼羞成怒下暴起杀人,而张缘一则是依旧一脸不在乎的悠然姿态。
他掂量掂量手里的收获,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说罢便起身离去。”
王家雅室之内,一位侍女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小姐......那人走了。”
王婉儿咬牙切齿道:“杀了他!”
她的眼神狠辣,再无一丝大家闺秀的味道。
张缘一才刚刚离开商会没有多久,便发现了身后的异样,他嘴角微微向后一扬,冷笑道:“就凭借这几个玩意,也想抓得住我?”
说着他身形一转,几步便转进几个漆黑的巷子深处,消失于夜色之中。
张缘一离开之后不久,数位黑夜人赶到他消失的地方,四下张望,毫无所得。
一位黑衣人疑惑道:“这个家伙,去哪里了?”
另一人气愤地说道:“该死!竟然让他逃走了!”
几人又在四周寻找了许久,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只能心情郁闷地离开!
在通往住宅的小道之中,张缘一得意洋洋地吹着口哨,笑呵呵道:“几个小傻瓜,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来追我?可惜了啊!”
“哦?真的吗,阁下就对自己的逃命手法如此相信?”
这时在张缘一的后方,一道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
张缘一蓦然停下脚步,在黑暗之中,打量起远处一位搭脚卧于墙壁之上的男人,微笑道:“没想到王家还有你这么一位擅长追匿的家伙,有趣有趣。”
那卧墙男子一个鹞子翻身,从墙壁之上翻下来,稳稳落于地面之上,笑眯起眼,说道:“彼此彼此,阁下的逃命速度在下也是平生罕见。”
张缘一单手负后,一手向前摊平,平静道:“可别罕见不罕见了,来嘛,早点结束,早点回去睡觉了。”
倒不是他张缘一自大,只是光凭一个腾云境,想要留住他,还是比较困难的。
至于什么逃命速度,还真是这个家伙误会了,他也仅仅是进入了自己的领域之内,自从突破到月段之后,张缘一的领域便越发的难以琢磨,根据他的预测至少是晖阳境才有可能凭借对于空间的感知能力,找到他的真正位置。
不过能够在张缘一撤去领域没多久,便发现张缘一的行踪,说明此人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那男子点点头,打趣道:“确实,突然被要求来加班,我心里也是不爽得很,早点解决你便好了。”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身形便从原地消失不见,张缘一原本还以为此人会从直面冲来,可是在他的感知之中,却并无此人的丝毫灵力波动,他突然意识到出事了,可是此刻显然已经来不及。
他突然感觉到太阳穴传来一阵剧痛,然后便是一道极重的力道将他的身子冲飞!
“轰!”张缘一整个人撞击在墙壁之上,墙壁轰然倒塌!
那位男子轻轻甩了甩自己的拳头,哈气道:“好家伙,你这个家伙脑袋是铁造的吧,这么能抗?”
先前撞上张缘一的脑袋,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是自己砸上了一面坚硬的铁板一般。
不过好在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在废墟之中的张缘一缓缓爬起身,满头的鲜血滴落,显然是受了不小的重伤。
张缘一握住脑袋,微微摇晃两下,自言自语道:“大意了,这下亏大了。”
倒不是这一拳有多厉害,只是一瞬间将他上次受的伤复发,这才酿成了这般惨剧。
倒是显然那男子还不明白张缘一受伤的原因,以为这一切都是他这一拳的威力。
他也没有丝毫废话,再次身形消失,准备对张缘一一击毙命!
张缘一突然眼神一定,隔空一抓,一只大手被他猛然间抓在手中,用力一捏!
“啊!”在夜色之中,那位男子的身影隐现而出,而他的那只手臂已然是被捏成了粉碎,鲜血直流!
张缘一拉着手臂就是一扯,将那人拉近身边,另一只手一拳砸下!
他怒吼道:“真当我是绣花枕头,不会打架啊!”
而此时那男人已经垂下了手臂,再也没了生命气息。
张缘一服下一枚丹药,拍了拍手,十分娴熟地手法将此人的乾坤袋搜刮,又为了保险起见,又对着他的心口补了一拳,确认无误后,拖着伤痛复发的身子,慢慢离开了。
夜色中,只有这位男子的尸体,惨白无声。
第四百三十八章 四人一行
张缘一赶回住宅之时,距离第二次天亮仅仅相差不到一个时辰,既然时间不多,他也索性不再休息,而是接连服用了几枚丹药,开始缓缓治疗起伤势来。
不得不说,上一次的重伤本就没有好完全,这一次再旧病复发,若是不能够尽早制止住不断跌落的气机,对于张缘一来说绝对是后患无穷。
哪怕是在丹药的加持之下,他竟然也花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勉强将身上的伤势稳定了下来,但是要想恢复如初,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绝对是不现实的。
特别是那只被王将军打断骨头的左手臂,恐怕要温养好一段时间才能够拿起刀刃出力。
鬼蜮之内的黑夜亦如白昼一般,眨眼便翻转天地,天亮了。
张缘一缓缓推开门,却发现宅子之中其他几间屋子也同时打开了门,不多不少加上张缘一一共有四人。
一位各自矮小,却壮硕如同一只野猪一般,嘴角一直挂着一抹傻呵呵的笑容。
一人中年白发,长长的白发披挂在肩头,如同堆积而成的积雪一般,神色亦如冰雪一般冷漠。
还有一人背后背着一把巨大的剑匣,显然是一位剑修无疑了。
四人互相对视几眼,张缘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终究是没有开出口。
这时那位女将军从半空之中,缓缓落于众人之间,笑道:“怎么样,你们几个大国招呼了吗?”
这一次她并没有穿一身金甲将军服,而是简简单单一件女子素衣,但是胸前的规模实在盛大,以至于更加类似于刚刚贵为人母的时期。
若不是张缘一确实是见过这个家伙,也听得出她的声音,恐怕还真不敢相信如此一位朴素平常的女人,竟然会是落枫城赫赫有名的六位将军之一。
女将军见没有人说话,便有些气恼道:“你们这些家伙啊,来这里又不是让你们做木头的,怎么就不能互相了解一下呢,到时候去了军队之中,还不是要互相帮扶。”
那位各自矮小,壮得像只猪的家伙,挠挠头,憨厚笑道:“我叫马武,大家多多指教。”
背负剑匣的男子,抱拳道:“云崖,以后大家互相照应。”
张缘一也礼貌的抱拳道:“张缘一,很高兴认识大家。”
所有人之中,仅仅只有那位白发男子,眼神清冷,说道:“太虚。”
张缘一忍不住多看了此人两眼,点点头,暗道:“果然是人如其名,太虚了。”
众人之中,也就这个家伙给张缘一一种毫无精神的感觉,就好像是小猴子一般,一晚上的手艺活,虚的双腿打颤。
女将军点点头,笑道:“好了好了,既然你们都已经互相认识了,那我也来个自我介绍,我叫罗玉凤,你们军队里面大家都叫罗将军。”
张缘一瞬间记住了罗玉凤这个名字,不仅如此,他还以此联想到了昨天往上发生的事情,那罗家之人与王家之人的仇怨。
再结合上次在大殿之上罗玉凤与王将军一脸不合的样子,想来他们便是四大家族之中的罗家与王家了。
罗玉凤人手扔了一枚甲丸,说道:“这里面是我们军队应该分配的甲衣,原本是需要靠军功才能够得到的,可是你们几个都是经过比武选拔来的,也算是有点能耐,所有上面破例提前给你们分发了甲丸。”
张缘一接过甲丸,稍稍打量了一番,却发现这件甲衣其实品秩也就仅仅只有玄阶中品的品秩,甚至连他买的地阶护甲都不如,可以说十分的鸡肋了。
不过他马上就打消了自己的想法,这可是军队啊,一支军队没有个上百万万,也应该有数十万之多,能够提供玄阶的甲衣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了。
当真是在富有的日子里过得腻歪了,反而不把钱当钱了啊。
这时那个傻呵呵的马武,笑着将甲丸交还给了罗玉凤,说道:“玉凤姐姐,这枚甲丸我不要,我师兄已经给我准备了甲衣,品秩比这个还要好一些咧,这个还是给其他需要的人吧。”
罗玉凤望着马武,一时间有些错愕,虽说什么玉凤姐姐,对于一位将军来说实在是过于羞辱,但望着这个家伙的神色,天真无邪根本不像是作假,她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早就听闻马家除了一个脑袋不太好,却天生神力的小子,看样子就是这个家伙了。
不知者无罪,而且能够有这么一份善良的心性,她要是生气,恐怕就要被这个小子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罗玉凤笑靥如面道:“马武能够有这份心性实在是难得,不过在外面可不能够随随便便透露自己的底牌,免得被小人盯上了。”
马武赶紧摆摆手,解释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皮糙肉厚,可以挨得住更多的打,多挨两下也没有关系。”
罗玉凤笑着摇摇头,“傻孩子。”
这时她又多看了张缘一一眼,扬了扬下巴,说道:“怎么样,伤势如何了?”
张缘一抱拳道:“多谢罗将军关心,还需一些时日才能够痊愈。”
罗玉凤微微诧异,可没有几个人能够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势之后,还认为自己能够痊愈的。
而且她观望张缘一,气息之中只是微微的紊乱,但是影响并不大,想来张缘一并没有说谎。
恐怕要说皮糙肉厚,这个一直文气模样的家伙,那才是真正的皮糙肉厚吧。
罗玉凤再次开口说道:“好了,你们收拾一下东西吧,我们要出发出城了,路上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稍稍问问我。”
其实说什么收拾东西,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对于张缘一来说,在这个房间之内,估计待过的时间连半天都没有,所以只是看了一眼,是否拉下了东西,然后便离开了。
这一次出城,采用了十分原始的方式,马车离去。
张缘一四人被放在了一起,空间略微有些狭小。
其实张缘一十分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们发在一个马车里面,毕竟大家都是修行之人,大可以御剑亦或是随随便便使用方舟便可以离开了。
才刚刚上了马车,因互相不熟悉,大多数人都十分,说话极少,可是马武则十分不同,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块块巨大的红薯,一个个问过去。
他们四人之中,太虚与云崖两人都是来自名门望族,怎么可能吃这种低级的食物,纷纷摇头。
但是张缘一便完全不一样了,毕竟是从小苦日子过来的,这么多年没有尝过这红薯,这一次看到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
他笑着接过一个,才刚刚尝了一口,顿时眼冒精光,赞叹不已,说道:“太棒了!不管是在烤制的时间控制之上,还是红薯原本的材质,都是极佳的存在。”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我竟然还能够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马武一听张缘一竟然如此赞誉张缘一,他傻笑道:“这可是我师兄亲自给我种的红薯,又亲自烤制的,这一次要出远门,他特意为我准备了许久许久,为的就是怕我在半路上饿着了。”
张缘一一边满足地吃红薯,一边夸赞道:“马武能够有这么厉害的师兄,真是令人羡慕啊!”
马武一听这话,心中更加高兴,如同抹了蜜一般,甜滋滋的舒服极了。
可不是嘛,师兄就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也是对他最好的人。
白发男子望着张缘一一脸傻像地啃红薯模样,一脸鄙夷。
他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两个土鳖竟然是给他处在一辆马车之上,真是令人无语。
特别是那个傻乎乎的胖子,一脸傻相,真是让人看了就想胖揍一顿!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来,笑着打趣道:“马兄弟,你师兄这么厉害,可是全部都是你嘴上说说,我才不信呢,肯定就是你在这里撒谎吹牛。”
马武一听竟然有人说他师兄的坏话,顿时来了气,他的脸涨红了,像极了一个生气的孩子,怒气冲冲地说道:“我没有撒谎,马武从来就不撒谎的!”
白发男子笑盈盈道:“口说无凭,你倒是拿出证据啊?”
马武急红了眼,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证明,他十指互相纠缠,神色慌张不已。
白发男子这时提醒道:“你不是说你师兄给你送了一件甲衣品秩极高吗,倒是拿来给我们大家伙瞧瞧啊,要是真的像你所说一样,我们就相信你说的话。”
马武顿时嘴角一笑,对啊,怎么忘了这件事!
他立马伸手去乾坤袋中取那件甲衣,这时张缘一一把抓住马武的手腕,说道:“马武不需要跟任何人证明什么,师兄的好是你自己心里的好,不是要其他人证明才是真的好,而且也不是一件甲衣就可以比得上这千辛万苦制作出来的红薯的。”
马武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憨厚地点点头,说道:“张大哥说的有道理,师兄对我的好不需要别人来证明。”
张缘一又望向太虚,却与马武说道:“若是下次有人怀疑,你也不要理会他,但是若是诋毁对你最重要的人,你大可让他尝尝苦头。”
白发男子微微眯起眼,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光,看样子这个家伙是想要与自己作对啊。
张缘一却丝毫不怕此人,反倒对这个家伙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
利用他人的善良天真,对他人的身上之物产生觊觎之色,这样的家伙,那才是真正的心中丑恶。
而且先前一口一句我们,将他们几人强行道德绑架,以此来分担罪过,也是一种极其卑劣的手法。
张缘一直言道:“而且,我们也并不怀疑你师兄的好,不需要多想。”
背剑男子也是微微看了一眼太虚,便自顾自打坐修行起来了。
对于这些事情,他心中实在是难以起得了多少兴趣,不过太虚此人确实是他不太愿意深交的类型。
在马车之外的罗玉凤,虽说没有说些什么,但对于其内发生的一切都一目了然,她只是慢慢悠悠地骑马,不知道心中在思索着些什么。
第四百三十九章 参军入伍
张缘一原本以为既然罗玉凤选择用慢慢悠悠的马车前行,那必然是因为军队实际上离这不远,不需要多久就到了,可是众人在马车上坐了一天一夜,才终于是到了军队之中。
对于这个罗将军,张缘一心中也是略微有些无语。
等到众人到了军队之中后,一队人马立刻相迎而来,为首一人是一位年纪轻轻的中年男子。
那对人马见到罗玉凤,立刻下马,纷纷行礼道:“罗将军!”
罗玉凤微微点头,说道:“罗尘烟,你带着这四个小家伙先去营地吧,我有点事情需要好好想一想。”
罗家为什么能够成为四大家族之一,为什么四大家族能够长久不衰,那就是因为罗家不仅仅只有一个罗玉凤,还有许许多多的罗家子弟,在军队之中行兵打仗,而且地位不低的也有许多。
四大家族之中,任何一个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所以这才有了罗家军,王家军的说法。
罗玉凤又对着张缘一等人说道:“明天天亮,都给我在练兵场上集合,我有事情需要宣布。”
张缘一等人点点头。
说完罗玉凤牵着大马,慢悠悠地离开了。
罗尘烟说道:“你们几个跟我来吧。”
众人跟随罗尘烟而去,却是被带到了一件简单搭建的帐篷营地之前。
罗尘烟走入其中,因为是晚上,而他们也没有电灯,里面乌漆嘛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罗尘烟猛地一跺脚,吼道:“起床啦!起床啦!”
整个帐篷顿时热闹起来,模模糊糊的黑暗之中,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
有掀被子的声音,有无数脚跺地的声音,还有人与人之间摩擦碰撞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罗尘烟点亮帐篷里的术法灯笼,这种灯笼是专门为了行军打仗所用,不会不会点燃帐篷。
罗尘烟笑呵呵道:“嘿嘿嘿,好家伙!反应倒是挺快啊。”
随着灯笼的点亮,整个帐篷之内瞬间明亮起来,张缘一等人这才得以看清现场的情况。
如此小的一个帐篷,竟然塞进去了这么多人,简直是不可相信。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这么小的空间,这么拥挤的条件之下,这些人竟然依旧能够将一切棉被都折叠整齐,显得有条不紊,干净整洁。
众多士兵见原来是罗尘烟,有人试探性问道:“将军傻事啊?”
罗尘烟指了指身边的张缘一四人,介绍道:“没事,只是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个几个新兵蛋.子。”
众人顿时是对这个将军无语了,他们一脸怒容地望着罗尘烟,将几下子叠好的被子,猛地一扬,又钻井了被窝里。
“我还以为又是什么突击检测呢?竟然只是为了介绍几个新兵蛋.子。”
“这点小事,明个儿再说啊,现在说个啥啊,害得我觉都没有睡够。”
“刚刚才梦见与罗将军双宿双飞呢,硬生生给我把春梦吓醒了,要是再梦不到罗将军你付得起责任吗?”
......
罗尘烟望着这群懒鬼家伙,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啊,他们或许是最近操练打仗太累了,所以对于你们的到来不太在意啊。”
他又带着众人往里走,说道:“跟我过来吧,我带你们找个地方先睡一晚再说。”
然后便是从一堆人堆里,靠着蛮力与武力,强行为张缘一等人开辟了一块地方,他说道:“挤是挤了点,但是还能够忍,你们就地将就一下吧。”
马武最不在意,而且在马车上一天一夜下来,确实是累得很,一下子便躺了上去,看上去十分满意。
修行之人,虽然可以不吃不喝,可是累还是会累的,睡觉永远是十分简单有效的提高一个人精神的选择。
而张缘一等人,确实对于这里的条件有些难以接受,犹豫了许久许久,还是没有选择躺下睡觉。
既然没有选择睡觉,张缘一便离开了帐篷,一个人在外面吐纳打坐。
不得不说,这鬼蜮之内,这些军队过得生活,确实是艰苦了一点,与张缘一待过的北境,一个天一个地,完全无法相比。
北境就算是地方在下,也不至于将一伙人塞进一个帐篷里睡觉,至少还算是比较宽敞的。
时间缓缓流逝,天很快便亮了。
张缘一立马赶到昨晚罗玉凤所说的操练场之上,而四人之中,太虚与云崖也早早便到了,只是唯独不见马武的身影。
“糟了!”张缘一暗道不好,立马往回赶去,“把那个傻小子给忘记了。”
他冲进帐篷之内,果然马武这个家伙还像只死猪一样,睡得老香。
而军队之中的其他人,早已起身离开,开始了一天之中的常规训练生活。
张缘一摇晃了两下马武的身子,说道:“马武!马武!快醒醒,天亮了罗将军约定的时间到了。”
可是马武却丝毫没有反应,张缘一情急之下,一巴掌扇在了马武的脸上,在他的耳边,大声吼道:“马武快醒醒!”
马武猛然之中从梦中惊醒!
张缘一这时拖着马武就是往外跑,边跑边说道:“你这个小子,上了床就不愿意下来了,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啊,罗将军有事情宣布,到时候迟到了生气,看你怎么抗住她的怒火。”
马武迷迷糊糊中揉揉眼睛,被张缘一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军队之中,他清醒过来,跟着张缘一的步子,加快赶往操练场。
刚刚进入操练场,张缘一边远远地望见了那道身影,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果然还是迟到了。”
罗玉凤在操练场之上来回踱步,见到赶往此地的张缘一以及马武,招了招手,说道:“你们俩人过来。”
张缘一两人走过去,罗玉凤当即脸色一变骂道:“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将军,第一天就迟到,行军打仗能够这么散漫吗?”
马武低垂下头,张缘一却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于紧张。
罗玉凤在两人身边环绕了一圈,问道:“怎么了,说说看吧,为什么迟到?”
马武赶紧解释道:“报告将军,我......我睡过头了。”
罗玉凤仿佛听到了最荒唐的事情,美眸一怒,“睡过头了?你好歹也是一位腾云境修士啊,还需要睡觉?怎么就这么懒惰!要是以后上了战场,行军打仗时你也去睡觉?恐怕在睡梦中就要被人一刀子捅死!”
马武颤颤巍巍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罗玉凤又望向张缘一,说道:“你呢?又是什么原因?不会也是睡过头了吧?”
张缘一站姿端正,身子挺拔,说道:“报告将军,确实是睡过头了。”
马武立刻抬头看向张缘一,眼中写满了不解。
他虽然不知道张缘一昨晚怎么样了,但是张缘一将他喊醒这件事是知道的,要不是需要叫醒他,他相信张缘一绝对不会迟到。
罗玉凤点点头道:“好啊,你们俩很好,为了让我记住你们,你们不惜在第一天就给我一个惊喜,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意思不给你们一个回礼了。”
她指着后面的军营,说道:“等会儿我要讲的事情结束了,都给我去马房洗马槽去!”
至于一个军营中有多少匹马,又有多少个马槽,也只有他们自己去见了才会明白。
罗玉凤指了指那边连人站得地方,说道:“现在你们过去吧。”
到如今,四人才算是真正到齐了,既然人到齐了,那便是正事的宣布了。
罗玉凤望着众人说道:“今天要你们在这里聚在一起,是要有一件事情宣布。你们都是我落枫城选拔出来的能人异士,实力也都不错,既然把你们招入军营,便没有打算让你们在这里面吃干饭不做事。”
“所以!我打算为你们分别分发一支队伍,你们几人各自带队,两个月之后凭借军功考核,我要亲自看看你们的能力。”
“若是表现优异的,我可以亲自将他送进武库之中,任意挑选一件心满意足的东西,而且还有机会得到更多的好处,但是若表现不好的,那就永远留在军队之中,做那个冲锋陷阵的士兵,只能够靠着自己的军功一步步往上爬。”
此话一出,白发男子眼中充满了狂热,而背剑男子也罕见的表现出感兴趣的神色来。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们出身大家族,早就有了消息,这次考核的重要性,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张缘一微微皱眉,他想要接近最高层,接触到最隐蔽的一些东西,这个机会他断然是不能够错过的。
但是四人之中,马武却是一脸愁容,显得有些烧脑筋。
他就是一个愣头青,哪里会什么带兵打仗啊,自己都还照顾不好自己,还要去管理其他人,这不是为难他吗?
要知道带兵打仗失败了可不是什么睡觉迟到受罚那么简单,那可是要死人的,他可禁不住死人带来的罪恶感。
他犹豫再三还是说道:“那个......罗将军,我能不能不带兵打仗啊?”
罗玉凤皱眉问道:“为什么?”
马武挠挠后脑勺,回答道:“我自己就是个冒失鬼,要是不小心犯了错,出了人命,那谁受得了啊。”
罗玉凤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也对。”
这个愣头青,确实不适合带兵打仗,也怪他们当初在比武选拔之上欠缺考虑了,应该多设置一个智力考核的。
但是既然马武来了,那也要发挥一点作用才行啊,毕竟实力还是很客观的。
罗玉凤犹豫再三,说道:“那这样吧,你跟着张缘一,反正看你们这个样子便是几人中关系最亲密的。”
马武一听这个消息,顿时眼睛发光,几人之中对于张缘一,他确实是最信赖的。
罗玉凤却在这时话锋一转,说道:“但是!你们这样对于其他人并不公平,所以我要求张缘一的军功之中,每一次都要被扣去三分之一。”
马武疑惑不解,他摆摆手说道:“别别别啊,张大哥这么厉害,我哪里值三分之一的军功啊,将军这是让我拖他的后腿啊!”
这时张缘一走过来,搂着马武的肩膀,笑着说道:“将军放心,不会让将军失望的。”
罗玉凤点点头,不得不说,几人之人,也就张缘一给她的感觉最好。
她从腰间取下三块虎符,扔给三人,说道:“每人一万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便离开了。
第四百四十章 编制
在一座军营之中,罗玉凤手中拿出一张落枫城周边的地图来,慢慢打量起其中的一道道关驿,一道道暗道。
她那双柳叶一般纤细的眼眸,微微眨眼,别有一番韵味。
不得不说,张缘一这个小家伙运气实在是不太好啊。
她一共给他们三人分了三块自己的领地,要求在一个月之内开拓疆土三万里。
太虚的疆域最是简单,一片辽阔的平原,上面或许会有一些散修野修,但是数量规模都比较小,处理起来很简单。
云崖则是稍微难了一点,平原与丘陵相间,或许会稍微废一点劲,铲除一些躲在山里头的小山寨之类的。
但是张缘一就不一样了,这个家伙东边是谈荨镇管辖之地,右边则是黄泉流经之地,往前还有不少在这一带附近游荡的贼寇,想要开拓疆土,那难度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啊。
不过在罗玉凤的心中,莫名总感觉张缘一这个家伙有那个能力做到这一切。
这时军营的大门被打开了,是罗尘烟到来。
罗尘烟一来便拉了一个位置坐下,说道:“表姐啊!我总感觉这个张缘一有问题啊!”
罗玉凤白了他一眼,说道:“说了多少次了,在军队里要叫我将军!”
罗尘烟却丝毫不在意,他大大咧咧说道:“怕什么反正这里没人,不会给人听到的。”
罗玉凤实在是拿着个家伙没有办法,说道:“你继续说。”
罗尘烟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这个张缘一身上有一股戾气,又带着一股很强大的气场,像极了......”
他说这话时,突然看向罗玉凤。
没错,他就是在张缘一身上看出了一丝将军的气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此人曾经带过军队,还打过仗。
他们这种常年在沙场之上打仗的人,对于同行都是有着先天性的敏锐直觉,而张缘一给他的感觉就是那种。
罗玉凤点点头,说道:“我也有那种感觉,这样吧,你暗中观察这个家伙,要是稍有异动,便来通知我。”
张缘一是不是带过兵打过仗她没有兴趣,她唯一想要了解的是,这个家伙究竟是好是坏。
这个好坏并不是杀人与不杀人,也不是杀好人与杀坏人,而是忠于落枫城与否。
只要忠于落枫城,那不管张缘一是如何卑劣的性子,能力够了还是有他的位置可以坐。
但只要稍稍表露出背叛落枫城的感觉,留给张缘一的只有是死路一条。
当然了罗玉凤自然也不希望张缘一是外面派来的奸细,还是希望能够用上这个人才的。
张缘一与马武,带着那一万人的队伍赶往事先安排好的地方,望着远处悬崖峭壁的地形,不禁露出了罕见的难色。
虽然他带着仗剑营打过仗,但是那也仅仅只有一百多人,而且各个实力极强,不需要他耗费太多无需耗费的精力。
这一万人就不一样了,很多都是只有一重天两重天的家伙,放在北境之内,也就是一支海族大军罢了。
灵活性不够强,尖锐力量比较少,很容易就被人发现踪迹不说,在这个地形之中还极其难以发挥整体的优势。
所以说,这一次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难题。
张缘一自言自语道:“必须要尽快给这个家伙分类才行,也只要将每个人都调动起来,才能够发挥出最好的结果!”
军队才刚刚安营扎寨,他立刻集结了所有的士兵,在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之上,画出来几个方框。
他站在一个高高石头之上,说道:“现在我要对军队进行重新的整治编排,听我的指挥,各自站队!”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一边说道:“腾云境的修士去到那个方阵之中!”
他话说完,全场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动身,张缘一微微一愣,不是吧,一万个人里没有一个腾云境?
这时或许是为了让张缘一不太尴尬,马武僵硬地挪动步子走进了那个方阵之中。
张缘一再次说了一声,最还是没有人走出来,他总算是认命了。
他自我安慰道:“没有腾云境也正常,你自己不也就只是一个凤初境而已。”
张缘一再次扬手一指,说道:“那琴心境来这里集|合!”
这时人群之中慢慢开始骚动,有十几人从军队之中走出。
虽然人数还是稀少的可怜,但是至少比腾云境的空无一人要好得多了。
张缘一再次喊道:“凤初境,并且在勘探这一方面有特长的,到这里集|合。”
人群窸窸窣窣,转眼便走出了数十人。
“凤初境的武夫,在这里。”
“凤初境的剑修,这里来。”
“凤初境练气士,这里集|合。”
......
张缘一办事效率极高,短短的一炷香时间,所有人都被分开进了一块块小方阵之中。
张缘一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单独走到那群琴心境修士身边,说道:“你们中谁自认擅长侦查地形的,简单来说就是或逃命,会跟踪,会打探敌情。”
有两位修士从其中走出来,张缘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道:“好!那就派遣你们俩个一起管理那支凤初境的队伍,专门成立一支侦探小组,负责为我们勘探敌情。”
两人在张缘一的吩咐之下,一起去往了那支方队之中。
几十个人的方队,这便组成了整个大军的情报小组。
张缘一又问道:“你们中的剑修,练气士,武夫,我现在任命你们为小队队长,分别去方阵之中,按照平均分配人数,然后来我这里汇报情况。”
得到张缘一的吩咐,众人全部离开,寻找各自的阵营。
要想充分发挥每一个人的作用,那注定少不了将他们的擅长之处摸清楚,再经过重新的编排,对军队扬长避短发挥出最好的作用来。
比如说,练气士擅长术法攻击,并不擅长近身厮杀,那便把练气士放在后方,专门做一些扔术法的事情就好。
当然了鉴于这里也许没有太好的术法,张缘一到时候还要亲自教授一些术法才行。
而武夫皮糙肉厚,一旦要进行战略撤退之时,可以将武夫留下来殿后,损失降到最少。
至于剑修杀力最高,最适用于冲锋陷阵,用来撕扯地方阵型再合适不过。
不过光光是这样,显然还是不够的。
张缘一之后还会运用上一些在北境带兵打仗学习来的阵法,必须要把这支队伍发展成一个攻守兼备的强大的军队才行。
人群热热闹闹,都在互相寻找自己所需要的阵容,不断统计人数。
这时马武走到张缘一身边,说道:“张大哥,我呢我要干些什么啊?”
其他人都在忙碌,只有他啥事也没有,他自己心里也想要为大家提供一些帮助,所以实在忍不住了,才来找张缘一。
张缘一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道:“我自然会有安排的。”
原本是打算让马武带着一支腾云境的小队,做那最锋利的矛,打仗之时就派遣他们这只矛做那擒贼先擒王的事情,结果腾云境只有他一个,张缘一也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至于马武的何去何从,他还是需要再想想才行。
就在这时,各位琴心境的小队队长回到张缘一身边,纷纷汇报情况。
张缘一一一记下,大致情况也了解了。
现如今是一支六十八人的侦查小队,五千左右的武夫,两千左右的剑修,以及三千左右的练气士,大致情况与张缘一猜测的差不多。
在所有的修士之中,武夫可以说是门槛最低的存在,毕竟只要双拳以及毅力刻苦就够了。
但是剑修和练气士就比较困难了。
特别是剑修,剑修剑修,好歹要有个剑吧。
而普通的铁剑还不行,必须要是炼器师炼制出来的灵器才行。
至于练气士,在战场之上的作用太弱了,慢慢地也便转行了。
不是修行到了一定的练气士,想要在厮杀上有能耐,还是十分困难的。
张缘一从乾坤袋之中取出几套阵法,分别发于几位小队队长,他说道:“你们拿去练,三天之后我要亲自考察你们,必须要让我看出成效才行。”
这时他又走到那侦查小队身边,取出一套他曾经游历江湖时,偶然得到的玄阶身法,递给他们,说道:“你们是我们开战之前的最重要的存在,这套身法|轮流看看,要是觉得适合可以试着练习出来,战争结束你们之中我希望损失的人数是零。”
对于这支一直往敌人深处跑的队伍,对于逃命的需要程度,超过了其他所有的小队,张缘一这份偏爱也实在是情有可原。
两位队长,感激道:“谢将军的施舍之恩。”
一套玄阶身法,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价值实在是太高了,哪里能够随随便便消费得起,没有想到张缘一竟然直接给他们了。
张缘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道:“我也是有要求的,每个人都自己抄录下来,三天之内,我不要求学会,但是必须要看到成效。”
两位队长拍了拍胸脯说道:“请将军放心,一定不会辜负将军的厚望!”
张缘一满意地点点头,他又望了望前方陡峭凌厉的悬崖峭壁,那高耸入云的山峰。
其实若不是因为这里的地形实在是奇怪,他也不至于把一个大军分割成一个个灵活的小队,在这种地形之中,只能是小队伍才能够有效果。
之后便是队伍与队伍之间的不断磨合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进了贼窝
鬼蜮之内的白昼,不像外界一般一颗太阳悬挂天际,而是两个太阳分别立于天地的东西两边,处在两个太阳之下就好像是被一双眼睛注视,显得十分明晃晃。
在黄泉与落枫城边界交接之处,此地的灵气丰沛,奇珍异兽,天材地宝居多,也因此成了一批批散修野修的聚集之地。
长此以往,聚集之地集齐了一大批人,渐渐得便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宗门,名为月牙宗。
不过月牙宗毕竟成长起来的时间缓慢,加上又是谈荨镇落枫城交接之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时间便成为了两大势力的竞争之物。
月牙宗处在夹缝之中,艰难生存,甚至为了建立强大的威望,不惜展露出凶性的嘴脸,对着往来的商旅进行截杀,以此来壮大自身的实力。
月牙宗深处峡谷深处,各个山头都有望烽楼一般的存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根本不适合大军的突入,也就是因为这样,这些年才能够一次次瓦解不断冲击而来的攻击。
寂静的山谷之中,时不时有一两只喜鹊在枝头轻轻啼鸣,声音婉转在树梢之上。
树林之中,窸窸窣窣的野草从之中,一队商旅一点点拨开苍翠的茂盛草木,往前方赶去。
他们是要去往伊清岭的商队,若不是途中因为大雨封了道路,导致即延误了商期,他们也不会选择冒险抄近路从这峡谷之中穿行。
商旅之中,一位背上背着一把大刀的男子,面色坚毅,在前方一点点拨开草地开路。
他是商队请来的镖师,有着一些本事,也曾经在月牙宗的境内偷偷穿行过,这一次想出这么一个偏门的法子,也是他的主意。
不过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偷偷走这条道路,但还是不敢过于自大,还是需要小心翼翼才行。
这时一位青衫男子悄悄走到这背刀男子身边,说道:“孙师傅,这峡谷这些路子连前面都看不见,你确定真的是这么走吗?”
孙师傅点点头,说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干我们这一行的,心底都有一份自己绘制的地图,只要不是被戳瞎了双眼,绝对不会迷路的。”
他拍了拍青衫男子的后背,说道:“张小书生,你就放心吧,这路子我闭着眼睛都能够给他走遍了。”
在鬼蜮之内的书生,那不是外界,罕见得很啊!
青衫男子点点头,说道:“对于孙师傅,我这心里还是十分相信的。”
他悄悄往后退去,重新回到了商队的人群之中。
此地地形崎岖,又是在杂草丛之中来来往往,商队已经走了有好一阵子时间了,不过好在是好算是相安无事,并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
孙师傅拨开一片草丛,望着前面已经渐渐明晰起来的道路,他心中暗自算到,“估计也差不多了,很快就要到了!”
可是他才刚刚走了一两步,从林中高处咻的一下飞出一支巨大的箭矢,一箭如同猛虎搏秃,对着他的脑门而来!
孙师傅反应极快,快速将身后背着的刀一把抽出,横挡在前!
箭矢在刀背之上擦出激烈的火花,溅射到草丛之中!
他马上喊了一句,“全员戒备!”
商队之中,但凡是青壮年全部从商品后面抽刀,聚拢一团,仔细专注地注视着四周情况!
刚才那般大的动静,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孙师傅望着黑暗森林之中,几只虎视眈眈的眼睛,他依旧保持架刀的姿势,说道:“各位英雄好汉可否行行好,我们只是过往的商人,这些货物都是用来救人的东西,是在是迫不得才经过此地,多有打扰请各位手下留情,只要给我答应放我们过去,我们可以取钱报酬各位。”
眼下的情况,他多年的经历,就是被那群家伙发现了踪迹,恐怕有些危险了。
只能够是希望来的人不是什么大队伍,实在是不行也只好杀出去了。
在树林之中,缓缓走出一位长发女子,她皮肤略微有些黝黑,个子却是极其高挑,身材也纤细得可怕,走起路来,旁人生怕走断了那两条细腿。
她神色高傲道:“你说的意思就是过路费呗,你能够给出多少?”
孙师傅一听,心中微微一喜,看来还是有的商量,只要对方这么说了,能不打架就不打架。
孙师傅稍稍思索了一番,说道:“十枚紫霄币如何?”
他话音刚落,在商队之中一位臃肿的中年男子,立刻惊呼道:“十枚紫霄币,孙师傅你是疯了不成,我这一次走商才赚多少钱啊,你怎么就敢开出这个价格啊?”
孙师傅转头微微瞪了一眼那位臃肿的中年男子,好似在说,命重要还是钱重要,这个时候了还在珍惜自己的命啊!
他又转头笑着望着那位女子,说道:“姑娘觉得如何?”
那皮肤黝黑的女子,微微一笑,说道:“我是觉得还算合情合理,可惜了,我们宗门最近不仅仅缺钱,而且还缺其他的东西。”
孙师傅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他眼神低沉,问道:“姑娘的意思是?”
那位女子咧嘴一笑,如同一朵盛开的黑色玫瑰,笑得极其洒脱泼辣,“我们还缺苦力!”
孙师傅算是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些家伙还想着拉他们几人入伙,做那跟他们一样的山贼勾当!
什么狗屁月牙宗,也就是不明事理的人才会以为他们是宗门,在他们这些名眼里都是一群山贼土匪罢了。
他镖师虽然也是苦力活,但至少还有正当的名声,是个受人尊敬的职业,但是去山上当土匪,指不定他十八代祖宗都要爬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而且月牙宗看似风光,实际上他们也知道自己身处宝地,受到了各大势力的眼红,前路到底会往哪个方向走还指不定呢!
孙师傅心一横,放于身后的手,手掌猛地一握!
其他的青壮男子一声令下,全部冲杀上去!
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谁管他是生是死!
而且看他们这次来的人并不多,只要拼过了这一关,那就是阳光大道向他们敞开着。
那女子见这群人果然不老实,微微叹气道:“让你们上山做客不愿意,那就留在这里算了!”
她将腰间的细剑抽出,如同抽出一柄麦穗一般,几步冲上前去,厮杀起来!
才厮杀了没有几个来回,孙师傅便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山贼看似仅仅只有表面上那点人,实际上躲在树林深处还有许许多多看不见的帮手,这一下子便落了下风。
可是此刻发现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没过多久那些青壮年都被这群家伙砍翻在地,一命呜呼!
孙师傅眼看着情况不对劲,最终一刀劈死数人,自己一人冲出围杀,朝着远处拼命逃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不能带着所有人跑,那也没有办法,自己的命还是金贵啊!
那位女子望着孙师傅逃走的方向,眼中不屑,冷笑道:“先前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说到底还不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在混乱的人群之中,青衫书生一生哪里见过这副人间炼狱啊,趁着各处厮杀,早早便躲进了马车底下,抱着脑袋面色惊恐!
时不时是倒在地上的尸体,血溅四方,看得他那叫一个心惊胆战,甚至有一个被山贼砍落下的头颅,瞪着巨大的眼睛,被人群踢来踢去,最终被踢到了他的面前。
他一个一辈子读书的书生,连杀鸡都不敢动刀,杀猪都要躲起来,不敢亲眼去看,怎么看过这样的场面。
想要大声喊叫,却又实在是害怕被人发现了他的位置,只能是哑然仿佛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只能大口踹气,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捂着耳朵,深埋这头,颤颤巍巍地躲在车轱辘底下,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只感觉是度过了这漫长的一生一般。
若是知道此行会遇到这么一群土匪,他说什么也不省去那一点点绕远的路费。
他此刻心中所想,“见小利而忘命,说的就是你啊张傻子!”
时间慢慢流逝,湿哒哒的地面之上,原本杂草丛生,可是经由这么多人的踩踏打斗,上面的杂草都被削去了一大层,只露出其下泥泞不堪的破烂泥地。
一群群人在上面走动,就像是走在了田间一般,传来啪啦啪啦的声音,富有节奏。
有那么一瞬间,青衫男子多么想有人能够不经意间给他一刀,这样他也不必在经受这些折磨,可以快速度过这难熬的片刻。
原本在人数与实力上就并不占上风,而主心骨孙师傅又率先逃走了,整个商队的气势一坠再坠,仅仅是一炷香时间过去,便被这群山贼杀得七零八落,满地都是倒地的尸体!
那领头的女子,一剑贯穿最后一人的心口,剑尖微微拧动,将此人的心脏搅碎,最后用力一扯,长剑从一堆碎肉之中抽出。
她长剑一甩,上面的鲜血溅落一地,如同抖落的一地鸡毛!
望着这一地的尸体,她的心中丝毫不起波澜,缓缓说道:“把东西带走,留两个人补刀,把这群人的尸体扔河里去。”
正当她转身要离去之时,突然一人喊道:“舵主,这里还有一个活的!”
她微微一皱眉,转身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个家伙,活的就杀了啊,干嘛要告诉我!”
可是她才刚刚转身,就便眼前这个家伙吸引住了,一袭青衫,虽然眼神惶恐不安,可是却有一股常人不曾拥有的气质。
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男子,没错在这个家伙的身上,她也仅仅是能够用美丽来评价罢了。
此人就是被众人推开马车,发现躲藏在底下的那位青衫儒生。
她缓缓走到这位青衫儒生面前,打趣道:“哟,这商队里还有一个小白脸啊,真是稀奇得很啊!”
她的手指轻轻勾过,青衫儒生的小巴,眼神之中带着极其重的挑逗之意,她轻轻问道:“我叫杨程,你叫什么?”
那青衫儒生一脸恐惧,想要避开这个家伙的手指,却又怕此人不开心一剑杀了他,他颤颤巍巍地回答道:“我......我叫张......张前。”
杨程收了手指,问道:“说吧,干什么的,看你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商队走镖的。”
张前眼神闪躲,支支吾吾说道:“我是过路游学的学生,没有太多的盘缠了,听说这边走可以省钱就跟着来了。”
杨程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是不是傻啊!读书人怎么会有你这种掉钱眼里差点把命搭上的?”
张前此刻也是十分后悔,可是又能够怎么办?事已至此,没有办法了啊!
过了一会儿,杨程又说道:“跟我上山吧,正好我那里缺一个写字的文房先生,上了山就能够保住性命,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就是命要留在这里。”
张前听了前文还以为自己得救了,结果下一刻吓得脸色煞白。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悄悄跟上了那女子,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他如今还什么成就都没有,哪里敢做出什么傻事啊!
那位身材高挑纤细的女子,走着高傲缓慢的步子,嘴角微微一笑,这进了贼窝,还想着离开吗?
第四百四十二章 堕落
杨程说说是什么文房先生,实际上就是将张前软禁在一间房间之内,整日不见光,也不见什么书籍,甚至连笔都没有机会动一下。
张前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奈何自己不是对手,只能够任人宰割,听天由命。
等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张前已经在这囚牢之中待了有数个时辰了。
虽然说鬼蜮之中的人出身便自带修行的天赋,但是显然不是他了。
直到如今,他张前也仅仅是一位一重天的废物,不然也不会转而向儒学发展了,虽然最后是真的喜欢上了儒学。
在监狱一般的房间里待了有一会儿,再加上一路上都是风餐露宿,劳苦奔波,张前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能够扛下去,可是时间越久越不对劲,他终于是没有忍住,在门口隔着门小声道:“有人吗?我饿了!”
可是并没有人理会他,这一声已经是聚集起了他所有的勇气,哪里还敢在喊出第二声,暗中为自己鼓劲数次,还是放弃了。
他躺回床上,捂着自己的肚子略微显得有些痛苦,说道:“快点睡着,睡着了就好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许久,张前还是没有能够将自己睡着。
他忍无可忍,最终一头撞在了墙壁之上,将自己撞晕了过去。
在梦中,张前梦到自己正在学堂里读书,读着读着面前的书突然变成了烤鸡变成了烤鹅,一圈圈环绕在他的身边,十分诱人。
早已饥肠辘辘的他,快速探出手,想要去取那些烤鸡烤鹅,可是手刚要触碰到,天上突然劈下一个青竹板!
在这些烤鸡烤鹅之边,那是学堂的先生,一脸严肃,手里拿着一把戒尺,十分警戒地看着他,说道:“好好读书,若是敢起一点坏心思,就要记打!”
张前眼神哀怨,却又实在不敢违抗先生的命令,最终还是默默低下了头看书,只是眼神时不时还是会往那些香喷喷的美食上瞟。
嘴上读着的圣贤大道理也慢慢变了味道,变得牛头不搭马尾,稀里糊涂。
最后在强烈的饥饿感之下,张前实在是忍不住了,整个人如同饿虎一般,扑向前去,就要抢走那些食物!
学堂先生,又是一记戒尺劈下来,这一下将张前的手掌都劈出一道血淋淋的痕迹。
张前哭丧着脸,哀求道:“先生,学生真的饿了,求求你了,让学生吃一点吧。”
学堂先生依旧是一脸严肃,正气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去读书,里面有好吃的。”
张前几近绝望,说道:“先生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二十好几的人了,为什么还要骗我啊,这书的东西学了来没有用啊,学生差一点点就被人杀了,现如今连自己的温饱都难以解决啊!”
学堂先生叹气一声,说道:“傻徒儿,你还是没有学到啊,说着他放下了手中的戒尺,最终还是原谅了这个可怜儿。”
他说道:“你吃吧,但是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张前欣喜若狂,忙不迭冲过去,可是他刚将手触碰上去,所有的食物如同飞灰一般,消失不见,而先生的身影也渐渐模糊不清,梦碎了。
现实中,张前躺在床上双手胡乱摆着,嘴里胡乱喊道:“先生别走,食物别走,我好饿......好饿!”
他猛然之间惊醒,却发现杨程正一脸笑意地打量着他。
张前赶紧从床上爬起来,靠在墙角,一脸恐惧地望着这个魔女。
杨程抖了抖黑色的头发,说道:“怎么看你这个样子,是饿疯了吧。”
张前绝不服软,狡辩道:“没有,我没有!”
可是他的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地叫起来,咕噜咕噜。
杨程眼神轻蔑,笑道:“就这还要逞强呢?”
说着便从乾坤袋中取出早就做好的食物,摆满一桌。
她说道:“过来吃吧。”
张前望着满桌的食物,瞪得眼睛都发绿了。
烤鹅烤鸡,这些都是他梦中梦到的东西,眼下全部摆在他的面前怎么可能不心动。
可是他不能够,若是过去了,又吃了食物,那就是真的是对这些家伙服软了。
杨程随意撕下一只香喷喷的鸡腿,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赞叹道:“嗯!真是人间绝味啊!真相!”
张前偷偷咽了一口巨大的口水。
杨程又放在张前面前摇了摇,问道:“真的不吃?”
那鸡腿之上有香气摇摇晃晃,如同跳动的迷雾一般,张前只感觉这是在他心中颤动的舞女,让他整个人都在摇摆不定。
杨程叹了一口气道:“你说你何必呢?我知道你想吃,不过是为了那一点点读书人的尊严罢了,但是你既然在生死之中选择生,那为什么还要抱有这种可笑的想法呢?难道你觉得在这月牙宗之内,你还可以得到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吗?”
说着她也完全没有了食欲,将鸡腿随意往地上一扔,收了满桌的食物,默默地往门外走去。
张前好像又想起了那梦境之中的一切,他读书这么多年了,还是改变不了弱者的身份,既然是弱者为什么要学那些人保留什么尊严呢?
真是令人可笑,所以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张前想死,但是敢吗?没有胆子,也没有能力,那为什么还要当什么狗屁书生呢?
杨程刚要走出门外,张前便像一只饿狼一般,扑向那地面之上的鸡腿,狼吞虎咽起来!
他丝毫不顾上面的肮脏灰尘,却是一边啃一边流泪,最后失声痛哭起来。
杨程默默走到张前的身边,蹲在身子,将张前靠在自己的怀里,说道:“慢慢吃,慢慢吃,我这里还有很多,不噎着了。”
爱一个不惜将这个人拖入无间的地狱之中,这就是她杨程,这要她能够得到,谁管他最终的结果如何,谁管他过程如何?
从那以后,月牙宗的五大舵主之中,杨程身边便一直多了一人,一位专门负责出谋划策,虽然没有多少修为,却是十分阴险狡诈之人。
也就是因为这个如同军师一般的家伙,帮着杨程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接连吞并了不少稀稀落落的小组织,成为了五位舵主之中势力最大的一位,甚至就连宗主在其面前都显得略有不足。
第四百四十三章 毁了人生
月牙宗祖师堂之上,宗主召开分舵主会议,一起商讨近些日子突然出现在边境的落枫城军队。
整个祖师堂之上,没有任何一位闲杂之人,几位舵主,一位宗主,都是最重要的人员。
所以说在外人看来,月牙宗是个披着宗门的皮,实际上只是一群土匪聚拢在一起罢了,就连最基础的宗门长老,太上长老都没有,在这群人之中,大多数骨子里还是土匪性子。
月牙宗一共有五位舵主,眼下却只来了四位,而缺席之人正是那皮肤黝黑的杨程。
其中一位舵主有些不悦道:“近些日子这杨程可谓是越来越嚣张了,这宗主召开的会议竟然都敢迟到了。”
另外一舵主也趁机吐露自己的苦水,说道:“就是说,这家伙最近不断扩大自己的底盘,把那些个好的地方全部收了去,我们这些人真是苦不堪言啊。”
还有一位舵主说道:“我是听说她不知道哪里找来了一位军师,狡猾得很,诡计多端,暗地里出谋划策的就是他了。”
......
三人议论纷纷,互相倒苦水,又带着一点煽风点火的味道,一时间整个祖师堂都是这几人的交谈声音。
月牙宗咳嗽了两声,说道:“好了好了,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今天来不是谈论这些的,本宗主也并不是为了听你们几个家伙在这里诉苦像泼妇一样在背后嚼舌根的。”
眼下情况危急,他们竟然还有闲情雅致搞窝里横,真是一群无可救药的家伙。
不过也没有办法,这就是土匪天性吧,只关乎眼前的自身利益,对于其它的事情一概睁眼瞎。
现在嬉皮笑脸互相递刀子,到时候真刀子落到头上,看谁能够扛得住。
这时从祖师堂之外,杨程迈着轻松的步子,缓缓走进来。
但是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家伙后面竟然还跟了一个人,青衫儒生。
一位舵主勃然大怒道:“杨程!你这家伙疯了不成,这里是祖师堂重地,你带着一个外人进来是什么意思?”
不仅仅是他,又有人喊道:“你这个家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们月牙宗戒律?”
杨程马上回怼道:“现在在这里将什么戒律,大家都是泥腿子出身,羞不羞啊!而且他可不是什么外人,我们已经成亲了,他是我的内人!”
舵主哈哈大笑,“真是可笑至极,竟然还有女人说男人是内人的,羞辱!”
杨程见有人羞辱张前,怒道:“你个老匹夫,不要命了吗?!”
“够了!”就连宗主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阴沉,他说道,“杨程,这件事情,你确实是做得不妥。”
杨程微微一笑道:“是我欠缺考虑了,请宗主责罚。”
宗主指了指位置说道:“既然已经带来了,那也没有办法,我们还是先商讨事情再说。”
杨程随即落座,张前则是安静地站在杨程的身边,一言不发。
宗主取出一张地图,在桌面之上缓缓摊开,指着前方一道被圈画出来的地方,说道:“这里是落枫城派遣而来的军队,足足有一万人之多,你们现在意下如何。”
一听到一万人数量的军队,五位舵主都是不约而同的神色凝重,要知道整个月牙宗也才只有五千人,分担下去也才一人不到一千人,眼下突然要面对一万大军,任谁心里都有些压抑。
杨程丝毫不畏惧,在这时嘲讽道:“这群龟孙,这些年不是派些人来招安就是随随便便派几百人来个突然袭击,这一次算是来真的啊!”
其他几位舵主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宗主说道:“都不要傻站着,出谋划策啊!”
倒不是他们不想出谋划策,而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出谋划策啊,在绝对的人数压制下,他们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搞。
局面陷入僵局之时,一直观察地图的张前,俯身在杨程的耳边说了几句。
杨程点点头,起身道:“怕个啥子嘛,这么点人而已,我来说说我的想法。”
她指着峡谷之上一处山峰说道:“这里落雁峡谷,这群家伙要是想要进入山里,这里是不错的选择,虽然不排除这些家伙绕道攻击,但是大可在这里派遣一点点少量的兵力便好,在上面堆满巨石,来了就把石头砸下去!”
她又指向另外一处森林,说道:“这片白羊森林,清水森林,艳霞峰,这些都是对方可能绕远路的选择,我们也需要派不少兵力护住。”
“还有这里距离祖师堂最近的潮河,不排除这些家伙剑走偏锋,选择从河道来,在河里布置陷阱,来了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
杨程整整说了数处可能性的地方,各个面面俱到,什么地方近战好,什么地方弓箭手射杀好,就连什么类型的陷阱都一一说了个遍,听得其他几位舵主久久无法言语。
等待说得差不多是,杨程望着其他的舵主,说道:“好了我的想法就是这些,你们几个还有其他的补充吗?”
其他舵主也是一阵无语,话都让你说完了,谁能够补充什么啊?
他们还纳闷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脑子变得这么好了,竟然能够想出这么多方方面面考虑来。
而宗主却在一旁心知肚明,这些计谋绝对不是杨程想出来的。
以他对于杨程的认识,这个家伙也就是有一点点的小聪明,实际上还是一个鲁莽的女人,绝对无法考虑到这么多的东西,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想出这些计谋的只有杨程身边的那个青衫儒生。
他不得不承认,读书人的脑子,确实是不太一样,很聪明。
其他几个舵主象征性地提出了几个不轻不重的想法,然后大致的作战方案便设定成功了。
宗主最后说道:“这一战各自守住自己要守住的地方,劳烦各位了。”
众人点点头,离开了祖师堂。
回到寨子的张前忙不迭地提笔开始慢慢设立此次交战的详细情况,杨程却显得不感兴趣。
她身子紧紧贴在张前的后背,在张前的耳边缓缓说道:“你说我们以后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啊,我叫杨程,你叫张前,张前程如何?前程似锦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呢?”
可是张前还是忙着思索更加灵活多变且有效的作战方案,对于这个提议并没有在意,或者说杨程所说的话,他都没有记在心上。
杨程有些不悦了,她咬了咬张前的耳朵,吐着热气,妩媚地说道:“你这个家伙,怎么就不理人呢?”
张前这才反应过来,一脸茫然道:“啊?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在思索作战的方案,没有注意。”
杨程一把将张前手中的笔墨夺了来,扔在一边,生气地说道:“想什么想,又不需要你上战场,搞得这么用心干什么,大不了就让那群手下自己送上去,用人头阻挡住敌军!”
张前心中慌张,四处看了看,赶紧提醒道:“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会寒了众将军的心的。”
杨程搂上张前的肩膀,直勾勾地望着张前道:“你就不怕寒了我的心吗?”
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暗示得十分明白了,她闭上眼睛,缓缓靠近张前,就在快要吻上他的嘴唇时,张前突然挣脱开来,说道:“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说着他将地上的笔墨收拾起来,重新开始思索战略方法。
杨程一个人呆呆地立在原地,失魂落魄。
过了许久许久,她喃喃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没有爱过我?”
他们两人在一起一个多月了,这个家伙从成亲开始却连她的身子一次都没有动过,一次都没有!哪怕是亲吻这种小事情都没有过。
张前迟疑了许久,依旧是那句,“你累了,该早点睡了。”
杨程转身,满脸泪水,带着哭腔道:“你当初同意与我成亲,是不是因为这样才可以有名分,这样才能够真正的掌握一部分权力?”
“我杨程又不是个傻子,我也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有感情,你这么对我你的良心过得去吗?你告诉我啊!”
张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放下了笔,揉了揉眉头!
他突然将整张桌子砸碎,站起身,怒吼道:“你跟我说爱你?你亲手将我的一切毁了,我从一个活生生的自由人,成了和你同流合污的山贼,你现在让我爱你?你说我良心怎么过意的去,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的良心呢?啊?!”
无论是何时在月牙宗之内,一直给人一股柔柔弱弱,脾气温和的张前,这一次却是前所未有的生气。
以至于他的脸色都被涨红,言语之中,唾沫飞溅!
杨程如同心中被一道巨大的惊雷劈中一般,久久不能平复。
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些,她当初也仅仅只是想要得到他,不管是什么手段都要得到他,结果竟然是亲手将他的一切毁了。
曾经的她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现如今被张前怨恨,甚至心中从未爱过她,好像一切也都还说得过去。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这是对她的报应。
杨程慌慌张张解释道:“我......我可以补偿。”
张前更加愤怒,他两手一摊,说道:“补偿?你拿什么给我补偿?我失去的是人生,可不是我饿了的时候你给我吃的鸡腿,这一切都不一样!”
杨程眼泪无声滴落,一滴滴吧啦吧啦滴到地面之上。
是啊,他丢失的是人生,她拿什么补偿,什么我用一生来补偿你都是骗人的,谁能够补偿谁的一生啊?
杨程一瞬间好像被打入了深渊,心情复杂,难以平复,全身冰冷。
张前见到这副状态的杨程,微微皱眉,说道:“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回去吧。”
杨程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张前知道自己今晚看来是不能够在这里入睡了,他缓缓走到门外,说道:“杨程,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我不想欺骗你,现如今对我来说,我对你不会有感觉,你的需求我也给不了你,抱歉。”
说完,关上了门,独留杨程一人慢慢蹲下了身子,如同一个失落的孩子,无声哭泣。
张前并没有选择睡觉,而是爬上了房顶之上,望着灰蒙蒙的黑夜,怔怔无言。
果然,这里的黑夜与七星大陆的黑夜完全不一样。
没错,张前便是张缘一。
原本张缘一只是想着混进月牙宗的,没想到阴差阳错到了这个地步,真是令人无语至极。
一个宗门舵主,怎么会对他这样的文弱书生感兴趣呢?
原本他还故意装出文文弱弱,甚至带着一股娘气,为的就是只要进了宗门便可以了,可是这个家伙,偏偏还对这样的口味感兴趣,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后来知道这个家伙竟然是宗门的舵主之后,张缘一便心中打算将计就计了。
可以说为了军队能够获得这次战斗的胜利,他也是拼了老命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对于他真是那么上心,搞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好几次诱惑他,不过他都无动于衷,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好看的见的多了,身材好的也见的多了,再加上自己心中对于宇文君一直都是一颗心的,怎么可能会对这个家伙有任何感情。
张缘一现如今也是十分无语啊,自己和宇文君都没有成亲,偏偏和这个家伙成了亲,真是几辈子造孽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好在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仅仅如此,还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他竟然还成了主要的操盘手,眼下的情况便是他组织一批人来打他设下的陷阱,可笑的很。
那么现在最好的结果便是,如何偷偷将消息传送出去了。
张缘一又在房顶上静静躺了许久,最终爬起身离开了。
他趁着眼下人少,溜进了一片树林之中,走了许久许久,张缘一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白鸽从远处的天边飞来。
他将手中写出的书信,捆绑在白鸽的脚上,说道:“回去吧,这里马上就结束了。”
白鸽振翅而飞!
在落枫城边境军营之中,一只白鸽缓缓落于马武手臂之上,马武取下白鸽脚上捆绑的信纸,赶紧召开了一场会议。
第四百四十四章 死后去往何处
落雁峡谷,数位哨兵站在观望塔之上来回走动,查探情况。
其中一位长得尖嘴猴腮的哨兵略微有些无趣了,伸了个懒腰,长呼一口气道:“你说咱们这,日防夜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敌人才攻打过来,什么一万大军,我们见都没有见过一根汗毛,不会压根就是骗人的吧。”
另外一位长相臃肿的哨兵声音粗犷,说道:“你可别说这种话,要是被上面听到了,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尖嘴猴腮的哨兵,耸耸肩,“害,真是的干嘛这么神经大条吗,不会出问题的,这里距离上头寨子这么远,除非是长了顺风耳了,谁听得到咱们说话啊。”
上面那些人,一个个说的好听,又有几人能够真的把他们这些人看在眼里,来这偏僻的地方查看,不太现实。
那臃肿的哨兵也是有些灰心丧气,他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在那些上面人心中的地位的,但是没有办法,没有本事也没有关系,只能是干这些最累最危险的活。
在这落雁峡谷,因为上面的要求,临时建造了大大小小数十个观望台,每个观望台之上分配有两位哨兵,一旦发现敌情,所有的哨兵就变成了士兵,可以翻身下台,直接进行战斗。
而在峡谷的四周,那是用无数巨石堆积起来的石墙,他们的任务很简单,看到敌人之后,将这一整面石墙推下峡谷便是。
如此狭窄的峡谷,这么密集的巨石,除非武艺高强,不然不太可能能够逃得过这个石墙的砸击!
因为峡谷本身就狭窄且短暂,推石头的任务也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人力,所以在这里也仅仅只有不到一百人把守罢了。
那尖嘴猴腮的哨兵,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我们要是也想那个像那个小白脸一样命好该多好啊。”
一想到那个靠着姿色博得自家舵主好感的家伙,他这心里就恨的牙痒痒。
寨子里本来就女人少,舵主虽然长得黑了点,但是五官确实属于极其端正的那种,甚至气质也是十分不错的,最重要的是,那身材简直是极品,没想到就这么让这个外来人夺走了。
他们这些人卖命成这样,结果位置没有往上爬,反倒是一个家伙娶了舵主,身份瞬间凌驾于他们之上了。
而且相较于这个,他比其他人的恨还要多得多。
因为他就是那个将张前从马车底下抽出来的人,早知道他当初就应该一刀砍死这个家伙,管他舵主会不会喜欢上这个家伙,人死了谁能够说些什么?
或许是说到了痛处,那臃肿男子,也是一脸惆怅道:“所以说读书人的话最不能够相信,这个家伙现如今也才一重天修为,就这也配啊,真是哪怕随便把我们这里的弟兄取出几个,又才有几个一重天修士啊?”
在他们眼中,向来就是强者为尊,实力为尊,要是那个小白脸稍微有点能耐还可以忍受,可是这个家伙才一重天,连鸡都不敢杀,就这么跑到了他们的上头,谁受的了啊。
尖嘴猴腮的男人,越想越气,指着那到峡谷,指点江山,说道:“我现在最想看到的是,拿伙敌军来到这里,把那个家伙杀了去,真是我多看他一眼,就恶心一晚上。”
他撞了撞臃肿男子的肩膀,说道:“你说呢胖子?”
可是臃肿男子却像是石像一般,呆呆立在原地,十分僵硬。
尖嘴猴腮的男人以为是这个家伙没有认真听他说话,他又用力撞了撞,说道:“你这个家伙,倒是说话啊!”
臃肿男人私下里手指轻轻戳了戳他,小声说道:“别说了,你看看你旁边!”
他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结果便看到那个在他们嘴里的小白脸,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
尖嘴猴腮的男人下意识地说道:“舵主......”
可是他再仔细看了看,长长送了一口气,原来向来形影不离的那位舵主,此刻却并没有出现在他身边。
既然是张前一个人前来,那边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一个一重天的废物,慌他?
不过应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他行礼道:“张先生怎么上来了?”
在这个山上,对于这位舵主的丈夫,所有人都是以先生相称。
不是他说,这座观望台可没有一个梯子,想要上来,没有一点手法还是有些难的。
张前手撑着观望台的扶手,望着远方,说道:“我就来看看这里的情况,没有什么事,你们忙自己的吧。”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犹豫,仿佛心事重重,不过尖嘴猴腮的男人想想也是,听说这个家伙上了山与舵主并不合意,生活也是没有味道。
所以说啊,有些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连舵主这样的绝世美女都看不上,还要耍什么清高的脾气,真是令人目瞪口呆。
他们这些人,哪怕是舵主稍稍展露出一点好脾气,说不定就要高兴个好些日子。
张前望着前方的峡谷,远处青翠的山林,虽然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他所安排的布置,可是或多或少心底还是不太放心,过来看看情况如何,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错了。
其余两位哨兵因为张前在身边,表现地异常安分老实,站立姿势端正,精神抖擞。
张前这时莫名其妙说道:“你们说,在鬼蜮死了是变成什么模样了?”
这个问题也是他疑惑了许久的,在外界,人死了三魂七魄会分离,相继走入轮回之中,而身体以及一声的修为会慢慢变成天地的灵气。
但是鬼蜮之中,本来就是一些并非正常活人繁衍而出的人,最终该去往何处呢?
尖嘴猴腮的男人一脸鄙夷,果然是读书读傻了,本事不大,却要去考虑这些个有的没的。
鬼蜮之中死了谁知道,反正他没有考虑过什么死啊生的,晦气得很。
他摇摇头回答道:“这个属下还真不知道。”
张前点点头,仿佛早就知道会是得到这么一个结果,他说道:“在外面啊,人死了要经历的过程很复杂,结果也会有很多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比起活着啊,其实死了也没有多少安分的。”
张缘一突然转头望向这两位,问道:“对了,你们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吗?”
他的眼睛深邃,灵动而富有光韵,充满了深深的智慧,这一刻此人哪里还像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胆小如鼠的小白脸,更加像是一些得道高人一般。
臃肿男人下意识摇摇头,他说道:“先生所说的我们并不知道。”
张缘一抬头望了望天空,恍然间说道:“我忘记了,你们是鬼蜮之内的人,是出不了鬼蜮的。”
此话一出两人更加云里雾里,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张缘一在说些什么时,已然来不及了。
还不等他们发出任何声音,张缘一身形消失,一手掐住一人,将两人的脖子瞬间拧断!
这一次来得快,也仅仅是刹那时间之内,两人已然死于非命。
张缘一将两人的尸体,缓缓放平,蹲着身子说道:“久在藩篱里,说的就是你们了。”
他慢慢站起身,又打量了其他数十个观望台,说道:“看来今天有的忙活了!”
在信上他早已安排好,进日大举进攻,而他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将这个把守最薄弱的峡谷,上面那些碍手碍眼的人全部清理干净。
虽然人数并不是特别多,但一个人清理起来还是费了张缘一不少功夫,特别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够凭借自己特殊的身份,悄无声息地一个个铲除,最终花费了一炷香时间,总算是将所有的观望台都清理干净了。
张缘一望着前方的丛林,再次吹了一声口哨,远处一只白鸽缓缓飞来,带着张缘一的书信再次飞回树林之中。
在这鬼蜮之中,不能够御剑传信,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张缘一在这里等待了片刻,从树林之中,窸窸窣窣慢慢走出不少人来。
在峡谷的中心,张缘一张开双手,望着这些家伙,说道:“欢迎大家!”
此刻他已经是重新笼罩起黑色的迷雾,恢复了在军队中的模样,众人一看便认了出来,但是奈何害怕打草惊蛇,也不敢高声说些什么,只是无声之中行军队礼仪。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速战速决,行动起来。”
第四百四十五章 爱情买卖
清晨,杨程从床上慢慢爬起来,她四周望了望,迷迷糊糊道:“张郎,张郎。”
接连喊了几声,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她叹气道:“这个张郎,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敲门声,有人火急火燎地说道:“报告舵主,大事不好了,敌军功上山来了!”
杨程整个人顿时清醒,她赶紧穿上盔甲,戴上佩剑,说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些哨兵都是吃软饭的吗?!”
那位通信之人,焦急地说道:“好像是从落雁峡谷那边来的,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现如今已经是上万人冲上山了,对方的实力太强大了,人数上我们也不占上风,前面要顶不住了。”
杨程沉声道:“慌什么,不要急,我们慢慢撤退,去其他舵主那边寻找帮助,眼下这个时候大家都是一根绳的蚂蚱,他们不敢不开门合作!”
那人点点头,正要离开,杨程突然抓住他说道:“等一下,派几个人,快点去把张先生给我找到。”
不过她刚刚说出口,又一甩袖子,跺脚道:“算了,你们这些废物,靠你们也没有用,还是我自己去找!”
说完她一步跨出,冲出寨子!
张缘一在山下,望着密密麻麻冲上山峰的大军,眼中微微有些惆怅,只要将这里的事情完成了,那他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这时一位小队队长,走到张缘一的身边,笑着说道:“将军真乃神人啊,竟然想出这么一出有效的方法,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怜这些家伙啊,准备了这么多的,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被我们利用了。”
先是特意在落雁峡谷留出一个缺口,放着他们进来,还将其他人分散在一些离这里极远的地方,想要支援短时间根本想都不用想。
最重要的是,还把往来一路的陷阱地都告知了他们,减少了不必要的牺牲消耗。
张缘一面色并无任何异样,他说道:“兵不厌诈,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军队。”
对于张缘一的真实想法,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反正不是为了什么落枫城,也不是为了鬼蜮。
那个曾经眼神清澈的男人,如今此刻若是不仔细看,甚至无法看见眼中隐藏的一丝光,一片浑浊。
张缘一望着那些颓败的月牙宗弟子,说道:“眼下这群家伙肯定要抱团取暖了,我们再追杀个一个时辰,到时候听我号令,我们去找另外一位舵主。”
各个舵主他都安排得妥当,以现在这边的形势,杨程会带着众人去哪里,他都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他偏偏剑走偏锋要先从其他的几个舵主下手。
至于宗主那边,等到舵主都铲除得差不多时,他有的是时间与他玩,而且有一些问题他还要好好问一下,并不急于一时,
时间慢慢流逝,果不其然,整座山头的大军已经开始慢慢向着张缘一料想的地方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士兵停止追击,开始慢慢向后倒撤,张缘一一声令下,所有士兵集合,向着其他的方向而去。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此地不会再有任何残留的余孽之时,草丛之中传来一声窸窸窣窣的声音,距离最近的马武动作极快,冲杀上去!
在草丛之中,一道纤细的身影一窜而出,不断向后倒退,速度之快显然要超过先前遇到的所有月牙宗弟子。
但是马武毕竟是罕见的练武奇才,腾云境之内,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能够比得上他的还是极少的。
他挥舞双拳,砰然作响,先是一拳砸中此人的肩膀,又一个横扫腿,那道纤细的身影,如同一片轻飘飘的落叶一般,被狠狠砸在了一个巨树之上,缓缓滑落。
马武身穿甲胄,眼神狠厉,说道:“你是何人,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若不是看这个家伙是个女子,他早就一拳了解了她的性命了。
杨程摸了摸嘴角的血液,大脑如今恍惚不定,她没有想到,在这支军队之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恐怖的家伙,以至于只是遭受了一拳一腿,她的整个身子就像是散架了一般,现如今还酥麻得很。
杨程深呼了一口气,缓了缓气,慢慢站起来,她看着马武,又看了看马武身后赶来的士兵,思考着该如何脱身。
她一路从山上赶到山下,还是没有找到张前,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或许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从后面赶来的一位士兵说道:“马副将军,这个家伙是月牙宗的舵主之一,叫杨程,杀了她取她的人头,绝对可以让那些山贼士气大减!”
马武一听这话,眼神更加凶狠,他摩拳擦掌道:“既然如此,为了军队我也没有办法了!”
他虽然木讷,甚至善良,但是还是明白一些基本的事理,对于面前这个家伙,没有办法饶她一命。
杨程毕竟作为一女中豪杰,眼中毫无畏惧,说道:“要杀就杀,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马武没有说话,一身拳意流转,一步跨出!
就在这时,张缘一开口道:“马武停下!”
可是射出的箭,哪里有那么简单回头的说法,马武这一拳还是来不及收回,冲了出去!
张缘一皱眉,瞬间从原地消失不见!
在马武强大的拳意之下,哪怕是在生死鬼门关上常年走动的杨程,这一次还是下意识地产生了深深恐惧,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可是一阵狂风吹过,身后的树林顺势倒下一大片,那一拳却久久没有落到她的身上。
杨程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一个极其熟悉的背影,立在她的面前,如同一道巍峨的大山,替她挡住了这来势极猛的一拳!
杨程不敢相信,木楞地开口道:“张郎?”
张缘一松开马武袭击上来的拳头,说道:“这个家伙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必胜的战斗,不需要做这些下三滥的手法。”
说完,张缘一也不理会身后之人,与马武错身离开,说道:“我们走吧,不能再这里耽搁了时间。”
马武点点头,跟随在了张缘一身后。
可是杨程却在此时大喊道:“张郎!我知道是你!就算是伪装成这个样子,我还是能够辨认出你!”
她赶紧起身,也不管张缘一身边重兵把守,想要抓住张缘一的袖子,却被一群士兵用武器拦住了去路!
杨程见张缘一依旧无动于衷,她哭着喊道:“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走了我怎么办?”
其他士兵一个个眼神古怪,好似在这段话里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张缘一却依旧没有说话,缓缓向前走着。
杨程望着渐行渐远的张缘一,越发心声绝望,她喊道:“整整一个月了,为什么你要欺骗我这么久?你当初说的人生都是假的吗,你说我没有良心,那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怎么可以这么坚硬,怎么可能这么心狠?”
她的声音声嘶力竭,就好像一位绝望的女子,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终究是错付了啊,对一个人用尽全力去爱,最后得到的结果,竟然是被欺骗!
杨程不害怕在战场上死于非命,不害怕有人对她女子的身份指指点点,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有怕过什么,第一次杀人也是随心所欲得心应手,毫无一丝愧疚之感,但是这一次她慌了。
就好像要一瞬间失去一切般,她的心前所未有的慌张。
就在这时张缘一停下了额脚步,说道:“杨姑娘还是下山吧,山上做贼毕竟不是长远之策,当初的一切都是意外,就当那段记忆并不存在,忘了那个张书生,我也不是那个张书生,我只是一个军队的将军罢了。”
杨程望着张缘一的背影,嘴角突然一笑,那笑容如同鲜艳带血的花朵,令人不寒而栗,她说道:“忘记?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这一个月你玩弄我的感情,现在要我忘记,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张缘一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到此结束,我也从来没有爱过你。”
他突然大声喊道:“全速出发!”
说完,整个人率先消失不见,出现在军队最前方,不断奔袭,向前冲去!
在军队的后面,杨程绝望的跪倒在地,如同一个孤魂野鬼,无声啜泣。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副模样,她总以为就算是死能够和他在一起也无所谓了,可是眼下的情况,她完全没有想过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马武跟随在张缘一身边,问道:“张大哥......那个女子......”
张缘一摸了摸马武的头,说道:“等你长大了会明白的,很复杂,说不上谁对谁错,我只知道为了军队,我必须这样。”
马武懵懂地点点头,“我相信张大哥,绝对不是那样随随便便的人,也不是什么坏人。”
张缘一微微一笑,不知道是认同还是不认同。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大爆炸
(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恭喜发财,万事如意!)
为了保证大队伍不会散乱,张缘一特意将前行的速度放缓了许多,如同闲庭漫步一般,轻松自在。
只是他的心中却异常沉重,一大堆心事积压在心中,有些难以言说。
马武见张缘一罕见露出这副神情,他想安慰却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口,最终不了了之。
张缘一看了一眼马武身上的甲衣,微微诧异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师兄送你的甲衣?”
马武见张缘一竟然有闲情问自己问题,顿时也来了精神,他说道:“嗯!这就是我当初说的那件甲衣。”
张缘一点点头,心道:“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这一件甲衣,张缘一不会陌生,正是在拍卖会之上见到的那件甲衣,龟纹甲。
地阶品秩,确实是比军队发的那件要好多了。
张缘一说道:“甲衣不错,配上你刚好合适。”
与张缘一各个方面都追求极致不同,马武在力量与速度方面还是更加倾向于力量,这件龟纹甲穿在身上正好更加好的发挥了他的优势。
但是张缘一不一样,一味的追求力量防御,失去了灵动性,反而得不偿失。
至于张缘一与马武在力量上究竟谁更甚一筹,张缘一先前快速拦截下来对方的攻击便可见一斑。
不过张缘一不得不承认,这个蛮小子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能够在力量上让他感受到沉重的人,同境之中还真没有几个。
张缘一带着大军,很快便走到了另一位舵主的山脚之下,他望着山巅那些还在慌忙准备的月牙宗弟子,说道:“果然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开始向着各处散播消息,我们还是加快速度冲!”
说着,他挥了挥手,手底下的士兵,由剑修小队为首,冲上前去!
各个舵主之间,原本在人数上就劣势至极,又被张缘一设法支开了不少,眼下就算是想要快速赶回来也困难,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兵败如山倒!
仅仅花去了两个时辰,整个山头之上,如同被夷为了平地一般,寸草不生!
张缘一望着山上尸横遍野的场面,淡漠道:“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一共只有五个舵主,杨程那边算是废了大半,又相继灭了两个舵主之后,整个月牙宗其实已经是名不副实了。
但是当张缘一却往另外一个舵主的山峰之时,却发现整个山头空无一人,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张缘一稍作思索一番,说道:“想来是这群家伙知道这样被我们逐个击破没有多少胜算,所以已经全部抱团了。”
他望了望远处的群山,说道:“那好吧,我们直接去月牙宗主峰,端了他们的大本营。”
说完便带着人,往另外一座山头赶去。
当张缘一快要赶到月牙宗主峰时,一位探子快速走到张缘一身边,悄声在耳边说了一些什么,张缘一瞳孔微微一缩,“真是想不到这群家伙狗急了要跳墙了。”
月牙宗之所以得名月牙宗,便是那颗天上一直悬挂,从来不曾移动过位置的太阳,会在山头一处空缺之中,照射形成一道月牙模样。
阳光映照在山头,如同外界所言的月亮,美丽至极。
其实鬼蜮之中,并没有多少人见过所谓的月亮,或许四大势力的几人在曾经有所见过,但是他们这些在鬼蜮之中生,又在鬼蜮之中死的家伙,从来不曾见过,也不可能见到。
张缘一来到山脚之下,料定了对方一定已经布置好了充分的陷阱,他没有想先前几次一样下命令冲锋陷阵,而是说道:“将练气士调在队伍的前面,武夫在练气士的后面,剑修包围山头分散开来。”
一个个小队的队长得令,吩咐下去。
马武看不懂张缘一的操作,疑惑问道:“张大哥,你这是为什么?”
张缘一娓娓道来,“先前几位舵主我们能够靠着人数的优势,以及出人意料的攻击,碾压过去,但是这里不一样。”
“剩下两位舵主,以及一位宗主,我要是没有猜测错误的话,恐怕全部其中在这里了,人数上比先前我们所面对的敌人都要多得多,而且还事先得到了消息,指不定早已布置好了陷阱,等着我们上钩,我们断然不能够冲动。”
“至于我这个布局,你慢慢看着,马上就会出效果。”
马武听得一愣一愣,对于张缘一的带兵能力,以及聪明才智更加敬佩,他说道:“张大哥你懂得真多,真是太厉害了。”
张缘一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跟着我慢慢学,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还有好多好多是你要经历的。”
马武憨厚地笑道:“不了不了,我脑袋笨学不会这些,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张大哥的身边打仗就好了,以后我冲在前面杀敌,你在后面出谋划策,一切都听你的。”
在他的心中,认为张缘一肯定是要慢慢成长,成长到一位大将军,甚至是像城主一般的人物,他只要能够跟着张缘一便可以了。
张缘一微微一愣,说道:“学习还是不能够停止的,而且我可告诉你,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跟着我就好了,且不说未来的事情变幻莫测,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不在了呢?你又该怎么办?”
马武顿时呆住了,他心思单纯,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下意识便认为张缘一说的不在了便是死了,他快速的摇摇头,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张大哥不会不在的,你人这么好,这么聪明,一定能够长命下去。”
张缘一无奈摇摇头,说道:“傻蛮子,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会离开,注定要离开,在这鬼蜮待了近两个月,他对于那些朋友的思念之情,早已今非昔比,只是他明白必须要强大起来,不然回去了也仅仅是白搭。
一想到将自己最重要的人留在了最危险的地方,张缘一的心中便如同万蚁噬心一般难受,这也是他能够做到如此绝情的原因,为了那些还等着他的人,他会在任何时候做出他认为最有效的决定出来,哪怕这样的决定会伤害到其他人,他没有办法选择。
他在鬼蜮之内停留的时间越多,北境面临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大!
想到这里,张缘一摇了摇头,清空了脑海之中的混乱思绪,望着山头,大声喊道:“各位月牙宗的弟子舵主乃至宗主听好了,我是落枫城的大军,我们将军说需要你们将这块宝地交出来,快快束手就擒吧!”
四周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回应张缘一。
张缘一继续说道:“给我记住了,我只说最后一遍,我们这里又一万多人,若是不投降,我也只能够大开杀戒了!相信前面几位舵主的下场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时山巅之上有人回应道:“投降?投降了我们这些年的基业就全部没有了,我们宁死不投!”
张缘一再次说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投降了,军队自会将你们编制进入军队之中,从此你们就会是我们落枫城的人!”
山巅之上那人继续说道:“呸!你们这些带兵打仗的一个个都是章口就来的奸诈之徒,不要跟我讲这些有的没的,要杀要剐一句话,有本事就上来吧!”
张缘一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山巅之上,一群人面露凶恶之相,各个手中拿着利器,望着山下,蓄势待发!
他奶奶的,他们这些人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与这个家伙殊死拼搏,以至于在整个山下都埋了满满的火药,以及满山的陷阱,只要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大不了所有人一起陪葬!
怪只怪杨程那个娘们,出得什么馊主意,说的什么都好,真正大军来了卵用没有!
早知道当初是这么一个惨淡光景,说什么也不能够由着这个娘们胡来。
时间缓缓流逝,一炷香时间之后,山下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众人在山上等了许久许久,也不曾看到任何上山的人,各个神经紧张,严阵以待。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见动静啊?”
“不知道啊,按理说他们这些家伙这么多人,不应该会这么犹豫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会这群家伙压根就是吓唬人的吧!”
一万兵力对抗两千兵力,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都不会害怕的啊,要是换做任何人估计都要冲上前来跟他们好好较量一番,但是这个家伙......
他们不怕打仗,反正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勾当,谁没有一个觉悟啊。
但是这种把人钝刀子磨肉的感觉,真是让他们感到难受。
月牙宗宗主将众人议论纷纷,立即严肃说道:“都闭嘴,不能掉以轻心!”
这时,有人疑惑地问道:“你们快看,天上发光的那是什么?烟花吗?”
月牙宗宗主抬头望向天空,突然神色慌张,大喊道:“不好危险,快点找东西掩护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烟花,这分明是至少玄阶的术法啊!
等到天上那道术法越来越靠近,他这才真正看清楚了天上的一切那道术法的真正模样,并非如他所想是什么飞箭之类的东西,而是一道巨大的火球。
在那道巨大的火球之后,还有无数的火球紧随其后,一时间如同漫天陨石齐齐降落大地!
张缘一望着那些火焰术法,说道:“既然你们要自己困在山头之上,又想着跟我们同归于尽,那好我不介意与你们耗时间,全部给我困在山头吧。”
武夫护在练气士身边,剑修困住山头的每一个角落,有人想要逃走都不可能。
慢慢烧,只要将山头烧尽,那些数量最大的月牙宗弟子也就消失在火海之中了。
月牙宗宗主立刻意识到一件事,这满山埋着的火药,要是这么烧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大声喊道:“快点灭火,快点灭火!”
这一下偷鸡不成蚀把米,按照这个密度的火焰下来,要出大事!
就在众人以全力灭火之时,天上突然齐齐发射下一堆密密麻麻的箭矢,强弩刺破空气,瞬间贯穿无数正在忙于灭火的月牙宗弟子的身子,这些弟子甚至都来不及闪躲,暴毙倒地!
宗主大怒道:“这个家伙!这个时候又放箭,真是阴险狡诈至极!”
他们一边忙于灭火,一边又要躲避漫天的箭矢,可谓是忙得不可开胶。
山底之下,张缘一的身边,那些身强体壮的武夫两人为一组,分别配备有一个强力弓弩,一个撑弩箭,一个架弩箭车,一支支粗壮的箭矢射向天空。
原本在张缘一的心中预算是将这些武夫全部用于冲锋陷阵的,可是谁又能够想到眼下的情况是这个样子,张缘一考虑了许久,想到峡谷之内大多是些山头,便临时安排了这些武夫打造出这些强弓劲弩,用于攻山之用。
张缘一说道:“就这么耗着,直到这座山头所有的树木都被燃烧殆尽,我们看得清一切情况再冲上去!”
就在张缘一刚刚说完这句话,在张缘一的身后,整个山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
轰隆一声,一朵足足又数个山头一般的蘑菇云升腾而起!
如同火蛇缭绕,直往天际而去,明明是白昼的天色,却发出灼目的白炽光,张缘一立刻大喊道:“武夫冲上前,练气士往后撤!”
可惜已经来不及,只有少数武夫往前冲,还没有护住那些练气士,巨大的冲击瞬间将人群冲散!
张缘一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快速拉扯住一群人,张开双手将众人护在身下!
漫天尘土飞扬,山崩地裂,所有的林木在瞬间摧毁,河流干涸,如同世间炼狱。
等到爆炸消散,张缘一缓缓站起身,他望着身下的数位练气士,身子一震散去所有的飞灰,说道:“你们几个如何?”
几人纷纷摇头,说道:“没事。”
张缘一赶紧喊道:“来个人!”
这时从一堆泥土之中,一位修士从中窜出头来,那人急忙跑到张缘一身边,说道:“将军,将军我在这里!”
张缘一眼神阴翳,沉声说道:“给我统计一下现在的伤亡情况,到时候来山头找我。”
那位将士问道:“将军你要去山上?”
张缘一点点头,“这个家伙不死,我心难安,而且必须死在我的面前!”
这一点爆炸对于他们这些修士来说算不得什么,相信上面那些家伙也是如此。
第四百四十七章 饮酒
在那场爆炸之中,一整座山头被夷为平地,漫天的尘土此刻漂浮在空中,不断翻涌盘旋,将要落地,可是地面之上的余热,又将这些尘埃吹上天际,如此往复,久久不停。
张缘一缓缓登山,哪怕山上一片迷茫,能见度极低,但是仅仅是他可以见到的视线里,那些尸体如同堆积起来的山丘一般,遍地丛生。
望着这些烤糊了甚至都辨认不出模样的尸体,他的心中思绪复杂。
若不是他们误打误撞将这座山头的火药点燃,恐怕在他们登山之后,这些尸体之中还要加上她带领的军队之中无数无辜之人。
虽然这些的爆炸冲击也会引起不少的损失,但是相比之下,肯定还是要好多了。
等到张缘一登山山头之后,他望着这些厚重的烟雾尘埃,微微皱眉,抬手挥袖之间,将这天地间的烟雾全部吹散,画面开始渐渐明晰下来。
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位原本想要趁混乱的机会逃命的老头,见到近在咫尺的张缘一,吓得整个人魂飞魄散,化作一道漆黑的光逃向远方!
可是才刚刚冲出去没有多远,在他的侧面,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一拳砸中他的肋部!
在强大的力量攻击之下,老头瞬间从空中跌落而下,在半空中而那模糊的身影再次出现,已然是出现在了老头的上方!
从天而降一脚踩下,地面被砸出一道巨大深邃的空洞,寸寸龟裂!
在老头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下,只感觉破碎凌乱的身体被人从后颈提起,“张大哥派我专门抓捕你们这些修为高的漏网之鱼,你是第一个。”
说着马武高高兴兴地提着这近乎废了的老头子,快步登山,到张缘一的身边邀功。
对于发生的这一切,张缘一一直都是双手负后静静看着,那个没有选择出手。
等到马武走到面前,张缘一轻轻捏着那老头的下巴,问道:“你们宗主呢?”
这个老头子张缘一自然不会陌生,月牙宗一位舵主罢了,张缘一需要找的是他们的宗主。
老头子大脑一片混成,身上带来的剧痛感时不时刺激这他的神经,哪怕是想要昏迷过去都显得十分困难。
老头子艰难地睁开眼,抬头看着张缘一,有些落魄地说道:“宗主去哪里我怎么会知道,这一切不是要问你们吗?”
马武抬手就是一拳砸中老头子的腹部,厉声道:“还嘴硬!找死!”
被马武这么用力一拳,老头子猛地大吐一口鲜血,身上的颓败势头越发厉害。
张缘一摆摆手说道:“算了,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也不像是说谎,先把人待下去关起来,你再看看还有没有逃窜的,月牙宗宗主如今的已经不是特别重要了。”
马武点点头,说道:“好的张大哥。”
这时先前那位被张缘一委托记录损失的将士,走到张缘一的身边,声音沉重道:“报告将军,这一次损失了一千两百人,其中大多数都是练气士,还有一些修为低的武夫。”
张缘一点点头,过了许久才说道:“我知道了,吩咐下去将这些弟兄的尸体全部打理好,就算是死了,我们也要让他们死得体面。”
为落枫城牺牲的将士,绝对不能够怠慢了。
张缘一带领众多士兵将这一片都收拾了一番,又重新安营扎寨下来,这才通过飞鸽传书,通过传信的方式将这里的一切消息,传递给了落枫城。
眼下便是等待落枫城的使者前来,将这块地方正式纳入落枫城的版图之中。
这天夜里,将士们在山下搭起了一座巨大的篝火,众人围着篝火欢歌笑语,热闹非凡。
巨大的火焰如同一把利剑刺破天际,火焰越堆越高,这既是庆祝这次的胜利,也是悼念那些死去的将士们。
在鬼蜮之中,对于死有着自己不一样的理解,认为死亡会进入更美好的世界,可以过上更加好的生活,在人死后生者不应该难过,不然死人会对这个世界带有遗憾,难有更好的结果。
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其实这种说法难以明说,但活着总要有一个向好的念想,不然也无力了。
张缘一独自一人坐在山头之上,望着山下的众人动静,独自饮酒,沉默不言。
这时在漆黑的夜色里,一人登山,坐在了张缘一的身边,是那个傻小子马武。
马武看见张缘一展露出这副忧伤的神色,他问道:“张大哥为什么不去下面庆祝功宴呢?”
张缘一又饮了一口酒,说道:“我在想一些人。”
对于这次的牺牲,他心中虽然有所感触,但他毕竟不是鬼蜮之中的人,落枫城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一个暂时停留的地方,还不至于心生难过,只是看着热闹的人群,他的心中才更加的空虚,想念那些朋友。
马武并不了解张缘一的想法,只是一位张缘一在怀念那些牺牲的弟兄们,他大大咧咧说道:“张大哥不用难过,我相信他们可以在另外一个世界得到更好的归宿。”
张缘一微微一笑,“也许吧,希望如此。”
两人相继沉默,望着山下那堆篝火,那些细小如芥子的火焰星子不断升上天空,最终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有时候这烟花就跟一路行走的人生一般,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人走着走着就突然灭了,突然消失了。
张缘一突然摇摇手里的酒水,问道:“马武会不会喝酒?”
马武拍了拍胸膛,豪气云天道:“在我们那里,我的外号叫水牛,就连师兄都说我的酒量世间罕有。”
张缘一微微一愣,说道:“好家伙,你这么说那我不能够惯着你了。”
说着他将手里的酒水一换,换做一瓶白玉模样的酒水,说道:“来嘛,这瓶酒你要是能够喝了没事,那我就相信你确实有两把刷子。”
这瓶酒自然不是鬼蜮之内拥有的酒水,而是他在外面带来,那是四大名酒之一剑南春,一直听说这酒喝下去如同剑气割肠子,张缘一也没有敢怎么喝,私藏在身上许久了。
既然这个蛮小子这么讲了,他怎么能够不让他尝尝苦头呢?
马武夺过酒瓶,仰头就是咕噜咕噜地豪饮,仅仅是眨眼功夫,一整瓶剑南春都被吞入肚中。
这副姿态,就连张缘一都是被惊讶到了,他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好!敬你是条汉子!”
马武长呼了一口气,咧嘴一笑,不屑一顾道:“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嘛!”
可是他话音刚落,剑南春的酒劲上来,在这个小子的肚里,突然像是一把把飞剑横冲直撞,直把他往死里逼!
马武顿时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疯狂打滚,面色痛苦不堪!
张缘一此时则是大笑不已,说道:“小子,你今日可不能耍赖运功散酒劲,要是想让我瞧得起,给我好好熬过去。”
张缘一望着手中的酒瓶子,更加得意,在炼酒这方面,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没想到的是,马武这个家伙竟然还真的不运功散酒劲,在地上翻滚了一段时间,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张缘一给马武套了一件衣服,便独自一人下了山。
下山之后的张缘一依旧没有融入人群之中,而是一个人去往了月牙宗的宝库之内。
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爆炸,月牙宗的宝库自然也难以幸免,倒塌成一片片,乱世之中,混乱不堪。
张缘一好不容易从从哪些乱糟糟的瓦砾之中找到了进入宝库的入口,他随意丢出一道术法,将挡在大门口的巨石全部炸开,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探索一座宗门的宝库,说实话张缘一到如今还没有做过如此刺激的事情。
漆黑的宝库之中,张缘一挥手之间点亮所有墙壁的蜡烛,整个宝库瞬间灯火通明,光芒万丈。
不过说实话,张缘一乍一看这宝库的面积,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仅仅只有十来丈大小,几个人挤在里面都会显得拥挤闭塞。
不过到也算是情有可原,月牙宗并非什么传承千年万年的大宗门,宗门创办至今也只有将近百年罢了。
而且在这峡谷之中,如同山贼一般被人对待,不被那些大势力所承认,没有贸易往来,只靠着一些微末的小渠道发展,还要给手下发放钱财,能够留得住钱已经很难得了。
这么一个宝库,张缘一翻箱倒柜竟然也才堪堪找到了三百多枚紫霄币,简直是穷得可怜。
不过张缘一还是有不少意外之喜,月牙宗处于峡谷之中,这片峡谷的灵气充裕,仙草更是繁多,拥有许许多多年份极高的仙草,而这些都是炼丹所需的稀有材料。
张缘一继续翻找,突然被一个通体漆黑的小铁盒所吸引住了。
他刚想打开这个铁盒,却发现整个铁盒被密封死了。
张缘一仔细端望了这整个漆黑的铁盒,心中暗道:“没有锁,也没有开口,这东西绝对不简单。”
说着张缘一取出青锋落叶剑,一剑劈砍在铁盒之上!
“砰!”的一声巨大翁鸣,铁盒之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火花四处飞溅。
可是结果却并没有如张缘一所料,铁盒竟然完好无损!
张缘一心中大惊,“地阶品秩的仙剑都无法再这铁盒上留下任何一道缺口,这怎么可能!”
答案只有一个,这铁盒绝对是天阶品秩。
既然地阶品秩的仙剑无法伤到整个铁盒,那只能够使用清梦了。
张缘一断然不会相信,世上还会有东西时清梦无法斩开的。
他指尖灵力微微跃动,蔚蓝的灵气灌入清梦之中,寸许剑光一剑斩落!
在漆黑铁盒之上,渗透出一丝丝蔚蓝色的光芒,这光芒如同温暖的泉水,照耀在张缘一的身上,就好像少女的手,缓缓划过心膛,让人欲罢不能。
张缘一的双手沿着这道被清梦划开的口子,轻轻一掰开,里面的东西瞬间映入眼帘。
张缘一不敢相信地望着这件散发着蔚蓝色光芒的东西,激动不已,以至于说话都开始结巴,“这......这是......”
第四百四十八章 殒命山谷
在丹阳玄诀之中有着这么一件仙草,这件东西不是仙草而是一件同样可以炼制丹药的丹药。
本身这枚丹药就已经到了一品丹药的程度,再配合上一些仙草的重新炼制,甚至险些到达小宗师的品秩。
这枚丹药名叫,古灵丹,就如同他的名字而言,丹药拥有这十分悠久的历史,炼制的手法也是极其诡异。
古灵一族早已在时间绝迹,张缘一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不可能再炼制处古灵丹了,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鬼蜮之内,阴差阳错地遇到了已经炼制好的古灵丹。
眼下如此一来省了他太多的时间,有了这古灵丹,张缘一从日段跻身阴阳段的机会要大得多。
没错不是月段到日段,而是日段到阴阳段。
现如今张缘一的丹阳玄诀还仅仅是修行到了月段,想要跻身日段,在他这些日子里已经寻找到了不少的好东西,不过还是差了一株稀有仙草还是没有眉目。
找到这古灵丹则是意味着张缘一只要能够找到那株稀有的仙草,他立刻就会有极大的概率,接连跨越两个段位,直接上升到阴阳段。
丹阳玄诀的提升虽然不像五炁朝元一般来的明显,但是张缘一仅仅是修行到了月段,他便感受到了极大的不同凡响。
且不说那个诡异神秘的领域,就说修行了丹阳玄诀之后,张缘一的心境、悟性等等,很多看不出来的东西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若是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其妙的状态的话,张缘一想来想去也只能是想到通透二字。
张缘一将这枚古灵丹收入乾坤袋中,激动地说道:“真是意外之喜啊,若不是这铁盒的天阶材质,恐怕凭借这枚古灵丹,随着时光的流逝,迟早也要变成废丹一枚。”
至于这铁盒,张缘一犹豫了再三还是打算将铁盒收起来。
这种材质的铁盒,放在一位厉害的炼器师手中,说不定就要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极其强大的灵器了。
就算最后在上面施加的阵法失败了,但至少在材质坚硬程度上不容小觑。
只是可惜了这材质只有这么一点点,要是再多一点,张缘一带回北境之后,或许可以打造成一件品秩极佳的软肋甲来。
之后张缘一又在宝库之中寻觅了许久许久,虽然看到了不少还算是不错的东西,可惜还是难以入他的眼,最终只能是返回营地。
能够得到一枚自己极其需要的古灵丹,张缘一的心中已经是十分满意了。
说道丹阳玄诀,张缘一从星段再到阴阳段,他都有几分把握,至少大多数他都是可以在古书之上找得到的。
但是那天地人三段,张缘一看了看上面的修炼所需的材料,险些道心崩溃绝望,上面的这些东西大多数都是他没有见过的,甚至他翻遍了古籍都不曾找到这些东西的信息。
张缘一估计,若是这样的话,恐怕只能够靠着肉眼识别辨认了。
要知道在茫茫人海之中,想要靠着肉眼找到这么几个东西,除非张缘一是真的运气好到极点了,不然难度可想而知。
丹阳玄诀前进地缓慢,五炁朝元也是茫茫无期,还有五行只要的本命之物还没有多少眉目,长路漫漫道阻且长啊。
之后张缘一带着的军队在峡谷之中又待了数日,落枫城的使者终于是来了。
张缘一与那位使者短暂地汇报了这边的一切情况,交接了在这里的驻扎权力,最后得到了可以回去复命的消息。
不过这一次回去,仅仅只有两人可以回去,他和马武,其他的士兵则是在使者的带领之下,镇守在了此地。
回去的路上,张缘一与马武骑着两匹大马,一黑一白,沿着黄泉慢慢悠悠往回赶。
在马背上张缘一望着这天黄泉,问道:“马武,这黄泉是个什么情况。”
一条如同流血一般的大河,不深也不浅,深的地方颜色已经开始发黑,浅的地方还开着艳丽的彼岸花。
大河静谧,若是不仔细看去,甚至都一度给人一种不会流动的错觉。
马武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只是听说这黄泉最终流往殒命山谷之中,又从殒命山谷流淌而出。”
张缘一微微皱眉,疑惑地问道:“殒命山谷?”
这殒命山谷是个什么地方,他到了这里还是第一次听说的。
马武也是对于张缘一竟然不知道殒命山谷而感到诧异,毕竟在所有的鬼蜮之中的人来说,殒命山谷的意义非同凡响。
马武就当做张缘一是个一直忙于修行不问世事的隐士,解释道:“殒命山谷,是我们这个天下最神秘的地方,也是这里唯一一个秘境,乃是远古古战场的虚影所化......”
张缘一点点头,说到这里,他或许大致猜测出这殒命山谷了。
记得在上一次李风华带着他入城之时,他就曾经说过在这鬼蜮之中有一片巨大的秘境,也是跟马武一样的介绍,想来上次李风华所说的便是这个了。
张缘一继续问道:“这殒命山谷在哪里啊?”
马武指着张缘一的前方,回答道:“这个方向一直往前走,殒命山谷在鬼蜮与外界的边界之上。”
张缘一突然想起关于这黄泉流往何处,从何处流出,他问道:“这殒命山谷是黄泉的出口,怎么又会变成了入口呢?”
马武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上面的长辈这般讲,说是殒命山谷是个神奇的秘境,里面的一切都是往复不断的,就连这黄泉水也是在特定的轨道之中,坐着往复不断的周旋。”
张缘一望着这笔直通往前方的黄泉,却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或许这黄泉在以一种极其细微的弧度在婉转,细微到就算是一般的修士用修行手段也难以看出这点诧异。
不过这样的猜想一出来,张缘一稍稍计算了一下其中所需要的路程,有些不敢确定起来,若是这么个计算法子,整个鬼蜮到底要有多大才可能啊。
他是没有真正走过鬼蜮,但是仅仅从四大势力上,张缘一的自我感觉也就是比较一般罢了。
落枫城大虽大,可是也就是那么个意思,相比其他的三大势力也差不多是个同样的光景。
不过张缘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罗玉凤将军有选拔了四位出来,各个都在以考核的形式去往各处征战,那么还有其他的五位将军呢?相比也是如此吧。
再加上那些压根不是考核的人,那些人还在外面征战开拓疆域,这鬼蜮之中真的有这么多的地方可以供人开拓疆域?
而且这还是落枫城一个势力,还有其他势力,应该也是忙于在外开拓疆域。
这么一想,张缘一突然觉得那黄泉能够以修士也难以看清的弯曲方式在不断循环,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张缘一向身边的马武问道:“马武,你知道这鬼蜮究竟有多大吗?”
马武迷茫地摇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了解,不过想来应该很大很大吧,大到我们都无法预见。”
张缘一骑在马背之上,眺望远方,眼中悠悠然,看来这个地方的秘密还有许多许多,需要我慢慢探索啊。
恐怕什么四大势力,四大鬼王,也没有能够完完全全掌握着片地方的真实面目吧。
落枫城,一位身穿一袭白衣的女子,从天而降,缓缓落于城头之上,满城震动,百姓皆俯首跪拜。
那女子身形曼妙,美艳绝伦,满头白发,肌肤胜雪,站在天地间就像是格格不入的一副洁白画卷,甚至连眉毛都是白雪积压,仅仅是看了一眼便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味道。
这位便是落枫城那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城主,白凤。
白凤眺望远方,嘴角轻轻蠕动,然后一个潇洒转身,只留下一片片洁白的羽毛,消失不见。
伊清岭,寂静幽深的深处,一位青衣男子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在灰蒙蒙的细雨天色之中,烧着一卷卷黄纸。
他的面色清冷,望着面前这面巨大的墓碑,念道:“你的仇马上就可以报了,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染云崖,高耸入云的山崖之上,一人身着红袍法衣,立于群山之巅,眼神清冽。
他就好像是一朵艳丽的花朵,立于天地之间,绽放出难以掩饰的光彩。
红袍法衣之上篆刻着无数金色的纹路,仔细看去一条条金色纹路竟然在无行之中慢慢流淌。
因为身处高空,又是阴雨天气,天穹之上蓦然劈下一道惊雷,红袍男人伸手一抓,将雷霆抓于手中!
这道雷霆就好是一只被束缚住的鸟儿,挣扎了许久却丝毫无法挣脱此人的手。
红袍男子低头望着这道雷霆,笑道:“你这个家伙也不听话了啊。”
说着手中微微用力,雷霆被一把挤爆,溅射出无数芥子星光。
谈荨镇,一位中年男人站在一座鱼塘边,手中捏着一把鱼饲料,神态祥和地往鱼塘之中挥洒饲料,万鲤朝龙。
第四百四十九章 胜出者
张缘一与马武回来之时,军营之中,其他的两位也早已回来了。
而且看两人的模样,显然是回来许久许久了。
张缘一在军营之中平静地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很快便收到了罗玉凤的通知,去往了军营大殿之内。
大殿之内,罗玉凤手中拿着一本册书,而他们三人则是老老实实立在原地,没有一个人说话。
依旧是背上背着剑匣的云崖,满头白发的太虚,以及大病恢复之后状态极好的张缘一。
罗玉凤坐在大殿之上,先是看了一眼云崖,从册书之中抽出一份,念道:“云崖,你在战场上的表现不错,厮杀勇猛,一个人就杀了上百的个反抗的逆贼,实力方面我算是相信了。但是,我可听说你不合群,对于那些将士不管不顾,以至于最后大部分将士貌合神离,失去了战场上的主动权。”
她眼神望着云崖,好像在等待这个家伙的答复。
云崖点点头,说道:“回禀将军,一切属实,不过也希望将军明白,虽然失去了主动权,但我还是将敌寇之首亲手铲除了。”
罗玉凤放下册书,说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战场之上一个将军无法与将士打好关系,这个将军就是失败的,虽然我知道这么说不对,但是你确实不适合当一个将军,而是一个战士。”
云崖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或多或少有些遗憾。
罗玉凤又拿起另外一封册书,望向太虚。
她刚刚看了几行字,瞳孔微微一缩,脸上升起一丝丝愠怒道:“太虚,以最短时间剿灭了敌人三千人,算得上你们中战功最高的。”
“但是,你这个家伙从未下过战场,灭了敌人三千人的代价是自己损失了六千人!”
罗玉凤将手中的册书用力往地上一扔,怒气冲冲道:“行军打仗,有你这样打仗的吗?”
太虚为了自己的军功,一味追求速度,不惜以巨大的牺牲用毫无道理的人力进行压制。
在很多明显的陷阱之上,他甚至都不愿意多想一些避免损失的办法,强行用人海战术堆上去,最终造成了仅仅只有三千敌人,却白白牺牲了六千多人的损失。
太虚却并不以为然,他说道:“将军当初命令我们去,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尽量将手中的损失降到最低,我只知道我用我的方式为落枫城开拓出了最大的一块版图,而且也是众人之中最快的。”
罗玉凤横眉冷竖,“我不管你后面是哪个家族,但是像你这样的家伙,没有资格带兵打仗,你信不信我就算是随便拉个后厨也比你来的损失少。”
能够打仗,还是必胜的胜仗,偏偏不愿意动脑子,不把士兵当人看,这样的人,罗玉凤就算是拼了一切也不会允许这个家伙重新带兵打仗的。
而且不仅仅如此,等到再过一段时间,罗玉凤还要将他踢出军营,永远也不得踏入军队半步。
太虚还想着再被自己辩解一番,可是罗玉凤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他恨恨地咬牙,低垂下了头。
罗玉凤缓了缓心情,拿起张缘一的那卷册书,边看边点头,满脸的欣喜,说道:“张缘一,这次开拓的是你们中最险峻的地方,面对的挑战也是最严峻的,所以他花费了你们之中最多的时间来对抗。”
“但是在他的带领之下,以一千的损失便剿灭了月牙宗一整个宗门五千人,可谓是非常可观的收获了。”
罗玉凤望着张缘一,问道:“我听说,在这次战事之中,你小子偷偷潜入了敌人内部,甚至登上了一个很高的地位,所以才能够把敌人的所有底细全部摸透了告知军队,是真的吗?”
张缘一点点头,“报告将军,一切都是真的。”
罗玉凤满意地竖起大拇指,“好样的,你是不知道为了这么一块峡谷,我们落枫城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这地方虽然小,但是打通了很多重要的商道,你这次的功劳之大不可想象。”
张缘一没有说话,只是一脸老实地立在原地。
太虚望着张缘一,眼中充满了嫉妒,以及不屑。
他无法忍受,就是这么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竟然能够得到将军的赏识。
不过紧接着,罗玉凤所说的一切,更加令他绝望了。
罗玉凤说道:“通过这次的考核,你们自然是明白的,关乎着下一次在落枫城之中的名额选拔,所以意义非同一般。”
太虚与云崖自然是明白的,可是还真有一个愣头青张缘一,还处于一片茫然无知之中。
罗玉凤见张缘一这个傻乎乎的表情,这下算是真的相信他是真的完全没有背景后台了。
她破例缓缓说道:“我简单说一下,这一次的考核,优胜者可以代表落枫城参加下一次的殒命山谷开启的试炼,殒命山谷的意义不必我说,你们应该都是明白的。”
可是张缘一依旧是一脸迷惑,殒命山谷是个秘境他是知道的,但是这个秘境的真正意义,他还真不明白。
罗玉凤见张缘一还是这副表情,她微微皱眉,美丽的面颊如同覆盖上一层厚重的寒冰,心中开始怀疑这个家伙是有意的,她直接开口道:“要是不了解,自己回去查去,我这里没有时间再解释了。”
张缘一轻叹一口气,果然需要补课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罗玉凤继续说道:“经过你们这次的考核,我和你们的前辈稍稍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这次的胜出者是......”
所有人屏住呼吸,甚至微微紧捏自己的拳头,进入殒命山谷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他们自然是明白的。
“张缘一!”
当张缘一三个字说出口之时,张缘一心中松了一口气,距离他登山更高的位置,又靠近了一步。
但是其余两人面色沉重,各个心中都不太好受。
这一次的考核,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非凡,家族之上早就下达了死命令,没想到竟然还是输了,更加不敢相信的是,他们竟然输给了一个名不经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
云崖叹气道:“算了,事已至此也只能认命了,至少在军队之中还是有了一席之地,不至于损失太严重。”
无法去殒命山谷,但是能够进入军队扎根,也算是不错的结果,若是运气好,指不定将来就可以当上一位将军呢。
云崖抱拳向张缘一祝贺道:“张兄,恭喜恭喜。”
既然张缘一得到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本来就没有与张缘一交恶,眼下打好关系,指不定将来就有用呢。
张缘一回礼道:“谢谢云崖兄弟。”
所以说,只要有能力了,女人会变得主动,朋友也会变得多起来,这句话还是挺实用的。
可是太虚的心中就完全不是滋味了,他一开始就与张缘一有不小的纠葛,眼下这个家伙不仅仅抢了他的名额,还得到了将军的赏识,算是他们这几人中真正出人头地的一人了。
就在太虚还郁闷之时,张缘一突然转向太虚,笑着说道:“恭喜太虚兄弟。”
他的笑容丝毫不掩饰虚伪,冷冰冰一片。
明明是他拔得头筹,反而来祝贺一个失败者,这里面的别有用心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
可太虚此时又不好发作,他咬咬牙,最后挤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回道:“恭喜张兄。”
说完之后,或许是自己也忍受不了了,一甩衣袖离开了大殿。
张缘一望着这个家伙的背影,眼神冰冷,沉默不语。
他张缘一不是一个喜欢招惹麻烦的人,心境也从来不狭隘,这个家伙事先招惹他,那也别怪他此刻落井下石了。
张缘一也离开了大殿,回到军营之中。
刚刚走了没几步,马武便兴奋地跑过来,询问道:“张大哥,怎么样了,你有没有被选上啊?”
他因为被罗玉凤考虑到心智方面的不成熟,自然也算是被罗玉凤挑选的人中,排除在外了。
张缘一没有说话,眼神之中平静不起丝毫波澜。
马武还以为张缘一失败了,有些沮丧地低垂下头,但是有马上意识到,若是此刻他难过,张大哥会更加丧气的。
他有些大大咧咧,安慰道:“没有赢也没有关系,我们这次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我们在这里再奋斗几年,凭借张大哥的天赋及实力,相信要不了多久,什么六大将军就是张大哥的了。”
“到时候我就亲自给张大哥立一个神像,每日烧香拜服,让我的子嗣也这么做,相信张大哥的武运还会不断上涨。”
“......”
张缘一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憋着笑道:“好小子,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啊,快快打住吧,要是再被你这么说下去,指不定我都要变成落枫城城主了。”
马武见张缘一笑了,他也跟着笑道:“张大哥你不难过了啊?那真是太好了!”
张缘一摸摸鼻子,嘀咕道:“我胜出了为什么要难过啊?”
这话一出,马武先是一愣,之后立刻爆发出一阵兴奋的惊呼,他手舞足蹈说道:“真的吗?真的吗?张大哥你胜出了?”
张缘一摸了摸这个傻小子的浑圆的脑袋,说道:“傻小子,我骗你干嘛,又没有一分钱可以赚。”
马武这才相信了张缘一的话,高兴地一把抱住张缘一,然后高高举起,在空中回旋了数圈才放张缘一下来。
张缘一一边笑,一边说道:“你这小子,个子不大,但是力气却不小啊,走吧咱们两个去好好凑一堆。”
军队之中当然没有随随便便的食物,但是这边都是树林,树林里这些东西多了去了。
张缘一便是带着马武去森林里打了一只猪,痛痛快快来了一堆烤全猪,好好享受了一番。
两人吃完之后,马武捂住自己胀鼓鼓的肚子,感叹道:“就我们现如今这个状态的猪肉价格,能够吃上一堆这么痛快的猪肉也实在是太爽了。”
张缘一眼中笑眯眯,说道:“说得实在是太对了,能够拥有这么一次奢侈豪华的猪肉盛宴,富婆都不再香了。”
马武哈哈大笑,又喝了张缘一的一瓶剑南春,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张缘一望着面容憨厚,一脸快乐轻松的马武,有些感叹道:“傻小子可不要接触什么人情世故啊,这么无忧无虑下去也挺好的。”
小时候在田间自由自在游玩,那时候羡慕大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决定,不会像他们一样处处受到限制,向着赶快长大。
可是长大之后要面对的事情,远远不是年少时能够想象的。
那些令人生厌的柴米油盐,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儿女情长,还有数不清的愁绪......
这些东西就像是一座座大山往人身上积压,最终把我们压得变了形状,变得沉默,只能说这可能就是长大吧。
(祝大家新年快乐,一定要健康美满,幸福满满!)
第四百五十章 大梁的五岳图
正当张缘一等人以为在过一段时间就要打道回府,回到落枫城时,罗玉凤却突然决定带着他们再打最后一次仗。
按照罗玉凤的话来说,他们是她带出来的,却没有见过她带兵打仗的本事,而且这一次战事本来就是设定的选择,他们几个刚好可以在她手上再发挥一点作用,一举多得。
这一次张缘一等人要面对的敌人,前所未有的强大,来自落枫城北部,在边境素有罗刹鬼的称号,光是需要罗玉凤亲自出马这件事上便可以看出这伙人的厉害。
罗刹鬼在边境十分威风嚣张,虽然整个组织人数并不多,但是强在有精锐的实力,他们就像是一根纤细却极富战斗力的长矛,灵活易变,难做追摄。
在罗刹鬼之中,仅仅只有两千人,但是其中一千人竟然达到了琴心境,而腾云境修士甚至达到了十位之多,这种强度的实力,随随便便放在军队之中都会是特别恐怖的存在了。
为了应对这次罗刹鬼,罗玉凤还特意带领了落枫城最强大的一支劲旅巨斧营,也是两千多人,半数以上都是琴心境境界,在整个落枫城,乃至四大势力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而且为了万无一失,罗玉凤还陆陆续续待了上万的其他兵力,为的就是能够把握十全十美的胜利。
在兵力充裕的状态之下,能够靠着人海战术赢得最大的胜算,尽量少冒险便少冒险,这也是罗玉凤要告诉张缘一等人的道理。
毕竟战争不是儿戏,每一个士兵背后都是一个家庭,要是死了一个士兵,那就是一个家庭的灾难,损失的少,对于落枫城也会有不小的好处。
所以罗玉凤极其看不起太虚的带兵打仗方式,哪里有把明明可以稳操胜券的战争,最后损失大半才能够胜出的,简直不可理喻。
这天夜里,张缘一实在是睡不着觉,便独自一人外出修行去了。
说实话,像张缘一这样的修士,在这军队之中可谓是受到百般限制,心底的秘密太多,掌握的东西太多,稍稍被人看到一点点蛛丝马迹,或许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些日子里他也是常常一个人外出修行。
一方米养一方人,相比之下,马武就要适应多了,在整个军营之中,自身拳意与军队之中的风气相契合,实力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攀升。
张缘一一人偷偷溜入深山老林之中,随便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开始了自己的修行。
原本在落枫城之中炼制的丹药,因为他这些日子的挥霍使用,所剩的已经不多了。
加上马上还要去往落枫城北部绞杀罗刹鬼,这一次他还是要加紧炼制出一些丹药来,以此弥补自己的药囊子才行。
大概花了四五个时辰,张缘一炼制出各种各样的丹药,慢慢填满了自己的袋子,他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腰包,说道:“这一次大概够用了吧。”
他大致算了一下时间,发现现在时间还很早,便从乾坤袋中取出那张在拍卖会上找到的图纸。
自从上次拍卖会上得到这张图纸之后,张缘一因为要忙于战事,还从来没有一个空闲的时间好好琢磨一下这张图纸。
张缘一将这张古朴的图纸缓缓摊开,仔细打量观察起来。
图纸用上好的蛟龙皮革打造,上面还设下了极好的阵法篆文,蛟龙皮革本来就十分稀少,画龙点睛的阵法篆文更是张缘一从来没有见过的神秘手法。
在图纸之上,出了这些隐隐约约的阵法篆文,更加多的是那一条条弯弯曲曲黑色纹路,若是从上往下俯瞰,大抵可以看出这件东西是属于地图之类的东西。
张缘一眯着眼,将图纸靠近眼睛,近乎要脸贴脸了,他皱着眉头说道:“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呢?”
他将图纸翻来覆去看了数遍,突然欣喜若狂道:“这......这时玄陵的五岳图!”
张缘一来自玄陵,怎么可能对于玄陵的五岳陌生,只是他一开始就被拍卖会上的那个拍卖师误导,还以为这件东西真是一个地图,可是眼下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
这件东西可不是什么地图,而是在外界也十分罕见的五岳图。
不过这五岳图还是与现如今的玄陵有着一些不小的出入。
张缘一再次看了看,发现在五岳图的一个细小角落之中,歪歪捏捏写着几个略微有些陌生的文字。
见到这两个文字,张缘一赶紧从张道灵留给他的那堆书中快速寻找,最后花了一炷香时间,终于是查到了这文字代表的意思,大梁。
世人谁不知道,玄陵国乃是一个存世不足两百年的大过,而那大梁则是玄陵国的前任王朝。
虽然玄陵如今青出于蓝胜于蓝,但是大梁最为当年的三大国之一,实力自然也是不可小觑的。
张缘一拿起那张大梁的五岳图,感叹道:“看来拥有这张地图之人,很大的概率就是大梁灭国幸存下来的人了。”
大梁的灭国虽然令人惋惜,但那毕竟是上几代人的恩怨了,张缘一现如今对于这件事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现在感兴趣的是,这张五岳图究竟应该怎么使用。
张缘一催生出灵力,缓缓灌注其中,五岳图丝毫不起反应。
张缘一皱眉道:“不对啊,历来的五岳图,就算是再奇怪,也该也是需要灵力的灌输的,可是这五岳图怎么好像还在拒绝我的灵力呢?”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这张五岳图,突然恍悟道:“我知道了!这五岳图之上所画的五岳图纸,有着自己的纹路,我猜测这个应该就是运转五岳图的方法之一。”
就好像阵法需要顺着阵眼向着外面传送灵力,这五岳图既然在上面也设立的阵法,自然也有这种可能。
张缘一再次运功顺着图纸上五岳的纹路传送灵力,可是他刚输出一点灵力,却发现自己刚刚催生出的灵力在那一瞬间被吸干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缘一赶紧抽出手,心惊不已道:“这个东西实在是......太恐怖了。”
有那么一瞬间张缘一感觉,若是继续传输灵力,恐怕这五岳图会将他活活吸干。
张缘一深呼了一口气,他说道:“不行,这玩意今天弄不明白,我这心里不舒服!”
还算是花费了一大笔钱,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苗头,怎么可以因为这点困难就放弃。
张缘一在气府之内大喊道:“青龙!青龙!给我出来!”
在汪洋的大海之中,青龙从其中探出头,他不悦地说道:“怎么了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啊?”
说起来这还是张缘一罕见地主动寻找青龙。
张缘一说道:“你准备好,等下我需要大量的灵力,需要你的帮助。”
青龙不屑一顾道:“你如今不过才是一个四重天修士,需要大量灵力,再多又能够需要多少,还能够把我身子掏空散架了不可?”
张缘一没有反驳,反而提醒道:“反正等下你尽全力帮助就好,不过记住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赶紧强行断开我催生灵力的联系。”
为什么这么吩咐,主要还是张缘一从这张五岳图之中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吸力,这种感觉就像是深陷一个泥沼,张缘一想要挣扎都难以做到。
青龙依旧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说道:“知道了,我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开始了。”
他还是不相信一个四重天修士,可以在灵力之上为难道他青龙。
特别是张缘一现如今与他的契合度越来越高之后,那种转化灵力的熟练程度,越发得心应手,青龙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不少信心的。
张缘一心神回到外界,望了望四周的山洞环境,摇摇头说道:“不行,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万一动静太大了,说不定就要被人发现,我还要去清梦之中才行。”
将山洞洞口封闭,张缘一心念一动,进入清梦的世界之内。
在清梦之中,张缘一盘膝而坐,五岳图悬浮于他的面前,开始缓缓传输灵力。
张缘一刚一准备输入大量灵力,轰的一声,在张缘一的身体之内传来一声通透的声音,就好像突然发水的大闸,流水汹涌而下,冲向大海之中!
张缘一的灵力,以感知中极其明显的状态,万马奔腾地冲向五岳图之中。
张缘一咬牙撑住,心道:“果然如我所想,这个家伙真的对灵力有吞噬作用!”
甚至都不用他多么用力的催生灵力,这灵力就像是受到了强大的拉扯一般,被五岳图通通吸入进去。
张缘一喊道:“青龙,你扛得住吗?快把灵力都补上来啊!”
青龙不屑一顾,“这才哪跟哪啊,简单!”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张缘一刚开始发力之时,险些把他都一股脑抽干了,这个家伙,他还没有准备好,哪里有这么传送灵力的啊,以至于他现如今就连说话都带着丝丝难以发觉的颤音。
青龙不断吞噬气府之中的灵气海洋,再以极快的速度炼制成灵力传输给张缘一,这副景象外人无法看见,现如今就是一个万丈青龙高悬于天空之上,向着气府之下,青龙汲水!
在张缘一的面前,随着灵力的不断灌输,那张五岳图散发出璀璨的光芒,闪烁其中金光阵阵,甚至连清梦之中的空间都开始产生一圈圈涟漪。
张缘一心中大惊,清梦世界的空间坚固程度,是张缘一到如今见过的最坚固的,没想到这五岳图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可见这东西的强大。
而且看着五岳图的强大光芒,怎么可能只是地阶灵器,分明是天阶的啊!
怪只怪那群家伙看不懂外界的东西,光是看这些山脉的纹路,便以为是什么没有多大用处的地图,张缘一实在是趁机偷了一把好机会。
又过了几个呼吸,青龙有些扛不住了,他焦急地问道:“张缘一,你小子在干什么啊,再这样下去,我要吃不消了!”
倒不是灵力不够,而是这个玩意吞噬的速度太快了,而且还在越来越快,青龙转换灵力的速度已经快要到达极限。
张缘一沉声回答道:“快了,快了,马上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五岳图的吞噬之力再次加大几分,张缘一怒吼一声,整个人身上的灵力,化作实质化,如同流水一般,汩汩涌进五岳图之中。
青龙也是拼了老命一般,大喊一声,“最后三个呼吸,再不行我也只能强行切断联系了!”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眨眼而过,就在青龙即将切断联系的一瞬间,五岳图突然升上天空,消失不见!
张缘一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望着四周疑惑不解地问道:“我的五岳图呢?怎么不见了。”
青龙也是被张缘一这个傻子气到了,他说道:“你急个锤子,等一下。”
在他的感知之中,分别有五道力量正在慢慢凝视。
果不其然,在张缘一的四周,缓缓隐现出五道虚幻的山脉镜像,其中中岳位于张缘一的头顶,其他四岳围绕他的身子绕转不止。
张缘一心有灵犀一般,向着前方摇摇一指,五岳虚影向着前方撞击而起,仅仅是刹那,清梦空间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一片片空间碎片形成巨大的空间风暴,倒转飞旋!
张缘一又是抬起五岳向着海面砸去,山沉大海,整个海面被轰然砸出一个漩涡,山岳便大小的漩涡,久久无法平息。
望着这五岳的虚影,张缘一心中大喜道:“这五岳图果然非同凡响,若是一般的晖阳境修士,恐怕承受了这么一击,也要重伤不已!”
张缘一心念一动,虚影缓缓消失,最终重新回到了那张五岳图之中。
这将会成为张缘一现如今最强大的底牌,出了某些存在的出手,张缘一应该是不用再担心了。
不过这五岳图的缺点也十分的明显,那就是十分消耗灵力,张缘一现如今是最佳状态使用起这五岳图竟然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般,再难以使用一点灵力,若是与人交战,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够使用这件东西才行。
第四百五十一章 自由的飞鸟
等到张缘一稍稍恢复了一些自己的状态,走出山洞之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十分亮堂了。
张缘一赶紧赶回军营之中,刚一踏入军营,便看到其他人已经早已准备好,马上就要出发了。
罗玉凤望见张缘一微微生气,说道:“哟,还真是学会卡点啊,我还以为你跟我玩消失,正准备叫上所有人来找你呢?”
张缘一抱歉的回礼道:“有点事情耽误了,不好意思将军。”
罗玉凤这才见到张缘一微微有些惨白的肤色,以及身上透露出来的紊乱气息,她皱眉问道:“你这身体怎么了,怎么看你现在状态这么差啊?”
刚刚被榨干了灵力,还没有完全缓过来,能够状态最好吗?
张缘一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没事,最近夜里着凉,身体有些不舒服,我猜测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罗玉凤怎么会不知道张缘一在撒谎,一个修行之人拿凡人的风寒来搪塞,谁看不出来,只是既然张缘一不说她也不是什么强权的家伙,也便算了。
罗玉凤跨上马,走到军队前方去,大声喊道:“人齐了,我们走吧。”
在整个军队之中,也仅仅只有少部分人有资格骑马,大多都是一些罗玉凤的亲信,张缘一等人当然不在这些行列里。
落枫城在每一个营地都会有自己的马场,等到张缘一等人到了也会得到自己相应的马匹,不过马这个东西说到底对于他们来说是个累赘,有没有价值都不大。
遗憾的是张缘一没有在鬼蜮之内看到什么灵兽之类的,否则抓一个来作为坐骑也是极其不错的。
在七星大陆之上,其实有很多的家族都是拥有这驯化灵兽的手法的,比如说大唐的雷家就是以雷鸣鸟出了名,还有北燕的青丘谷家与九尾狐一族也是交情极深。
马这种普普通通的坐骑,稍稍有些手法的人其实已经不需要了,不过偶尔坐一坐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书中的侠客,那个不是牵着一匹马就闯荡天下的啊。
军队行走了一天一夜,罗玉凤带领的众人终于是到了目的地。
落枫城的北部,那是一个十分荒凉的沙漠,环境极其恶劣,出了实力不俗的修士之外,鲜少有人可以在这里生存。
这也是为什么罗刹鬼选择在这一代游荡的原因,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行凶作案,肯定要比在一些人多眼杂的地方要来的安全多了。
凭借着他们强大的适应能力,以及实力,往往来这里攻打罗刹鬼的军队,毫不例外都被杀得片甲不留。
在这附近的城邦,饱受被其侵略的苦痛。
张缘一一行人刚一到达这一带,恰巧便遇到了一群罗刹鬼开始入侵一些小村庄,罗玉凤咧嘴一笑道:“好家伙,这不是撞上老娘的枪口上来了嘛!”
“给我上!杀光他们一个不留!”她一挥手,身后的军队齐刷刷冲上前去,万马齐喑!
这罗刹鬼也实在是可怜,原本只是一小伙人想着自己出来偷个腥,十来个人进入村子之中,那不是跟杀鸡一样轻轻松松啊,怎么会相当突然就遇到了一支精锐的万人大军。
一伙人见到密密麻麻的大军,吓得魂都要飞了,赶紧驾着马就要往回跑,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长得膘肥体壮的矮个子,拦住了众人的去路,接连挥出几拳,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瞬间就捶死了几人,而剩下的几人也很快便被另外的大军剿灭,蚕食。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这伙人怎么可能是对手,全军覆没!
罗玉凤牵着马,望着地上的这些尸体,笑道:“开胃菜,往后才是大餐啊!”
她在烈日下伸了个,盔甲遮掩下的身形曼妙绝伦,玉峰高高耸起,那才是真正的山岳啊!
其他的将士见这副模样,一个个暗中不知道咽了多少口水。
罗玉凤环顾四周说道:“稍稍打理一下吧,我们快快去城中汇合。”
落枫城一般都只是在占领的地方建造几所军营,而像这样专门建造一座番外城,可见落枫城对于北部这片地方的重视。
张缘一等人在罗玉凤的带领之下,慢慢走进了城中,开始驻扎休息,要不了多久又会是一场场大战,或许是明天也或许是后天,反正从罗将军的状态看,不会有太久的时间。
罗玉凤进入了城中,便吩咐下去将来这这座城的现任城主,大致了解了情况之后,便将张缘一等人召集起来。
在军营之中,罗玉凤望着众人说道:“罗刹鬼的行踪飘忽不定,驻扎之地更是数不胜数,我们想要注定出击找到罗刹鬼的难度十分困难。”
张缘一看着地图,稍稍明白了。
沙漠面积广阔,就算是他们想要进行地毯式搜索,其难度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所以只能想想好的办法让他们主动出来才行。
罗玉凤望着张缘一思考的模样,说道:“怎么,张缘一有想法?”
她正好可以凭借这个机会,再好好考考张缘一。
张缘一缓缓说道:“我认为我们如今的情况是,需要将这些家伙引蛇出洞,到时候再来个一网打尽。”
罗玉凤点点头道:“倒是和我的想法撞到一块去了,可是问题是谁去引诱,又怎么样才能够引诱出这些家伙呢?”
引诱敌人,那也要他们愿意上这个当才行啊,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张缘一稍稍思索了一番说道:“其实我们可以来个扮猪吃老虎,可以专门组织一匹修为十分厉害的将士,形成一个只有一千人的队伍,其他的士兵撤退,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撤退,并且暗中发出这个消息,相比有一定概率可以勾引出这些家伙。”
众人沉默,办法当然是好办法,但是如此一来便相当于自断一臂,将他们最有力的优势放弃了,这样的行为,完全是将战场当做了赌场,赌谁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
罗玉凤摇摇头,说道:“这个办法实在是太极端了,危险太大了,我不赞同。”
要是他们的精锐打不过对方的精锐,那损失就太大了。
张缘一心思一定,继续说道:“那我们便再打造一支修为极低的队伍,将士兵的修为控制在只有二三重天的样子,当做探路小队来诱惑敌人,也不恋战,追了就跑。相信以罗刹鬼那些专门挑软柿子捏的性子,想必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
“只要能够引诱出一点点罗刹鬼,到时候把这些家伙抓住,进行一番严刑拷问,肯定能够有所发现。”
罗玉凤点点头,说道:“这个办法还算可行,至少牺牲上要少得多,就按照这样的方法来办吧。”
众人散去,相继回去准备。
张缘一却留了下来,他问道:“将军,在这罗刹鬼之中,有没有晖阳境强者?”
这么大一个强大的组织,若是没有一个晖阳境强者,张缘一抖有点不敢相信。
罗玉凤看了张缘一一眼,说道:“怎么,你怕了?”
张缘一摇摇头,“还行。”
罗玉凤笑着说道:“你大可放心,罗刹鬼之中没有晖阳境,其实早些年是有的,后来好像与罗刹鬼的理念不合,便消失了。现如今听说是自己创造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宗门,叫天狼宗。”
张缘一这才放心下来,没有晖阳境,那就一切好办了,至少在性命上,张缘一自认是无忧了。
倒不是他张缘一自负,实在是不太相信现阶段还有多少腾云境的修士可以留得住他的去处,留得住他的踪迹。
张缘一了解了情况,便默默告辞离去了,他刚一出门,抬头望向天空,便发现一只白鸽飞向了远方,姿态潇洒。
张缘一感叹道:“真是羡慕这些鸟儿啊!”
说着他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宅之处。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中计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太虚一个人偷偷跑出了城,消失在了大漠之中。
太虚来到了大漠深处,来到一棵古树之边,这棵古树号称六千年生,六千年死,在这个大漠都是极其有名的古树,也是长寿的象征。
太虚四下一望,确认无人,微微跳起,竟然凭空消失不见!
在这古树之边,有一个深不见的隧道,所谓的流沙只是掩饰的障眼法罢了,太虚在隧道之中,一路滑行,最终稳稳落地。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沙,抬眼一望,地底之下,别有一番洞天!
在地洞的深处,一位灰袍笼罩的修士,瞬间来到太虚的面前,说道:“你就是罗玉凤手底下的太虚?”
太虚昂首挺胸道:“正是在下。”
那灰袍修士,让出一条道路,伸手指引道:“宗主已经等你很久了。”
太虚神态自若的走在前面,很快便来到了整个底下宫殿的中心。
在底下宫殿的大殿之上,一位嘴角留有两只小胡子的男人,翘这个二郎腿,居高临下望着太虚说道:“听说你要将罗玉凤这个娘们拱手相让啊,真的假的?”
太虚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说道:“算不上拱手相让,我只是给你们一个十全的把握将罗玉凤杀了罢了。”
那位小胡子男人,哈哈大笑,“你这个家伙当真是有趣,你觉得凭借你的一己之言就能够让我相信你吗?而且我这里是天狼宗,可不是罗刹鬼,与罗玉凤那个家伙关系可一点也不深啊。”
他挥挥手,说道:“我已经弃暗投明了,你自己回去吧。”
其实他还是想要将罗玉凤斩杀在手中的,只是可惜了此人实力太强不说,还有这么大一支军队,想要杀了罗玉凤的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而且面前这个家伙,实力修为背景都很一般,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废物下注。
太虚自然是知道大殿之上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想法,他独自倒了一杯酒,缓缓说道:“这一次我们也没有说要你重新加入罗刹鬼,只是想要你与罗刹鬼合作罢了。”
“只要能够联系上罗刹鬼,干了这一票大的,所有锅都交给罗刹鬼,然后罗刹鬼再来个销声匿迹,你还是你的天狼宗宗主,没有任何影响。”
太虚继续说道:“至于你想要看出的我的诚意,不知道一个王锏将军够吗?”
大殿之上的那人猛地一震,忙问道:“就是另外一个实力强大的王锏将军吗?”
太虚笑而不语,点点头。
既然王家与罗家本来就有恩怨,他自己跟在罗玉凤手下已经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了,那边投靠王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狼宗宗主,犹豫道:“这些都是你的一己之言,我还不知道真的假的,你怎么证明?”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一人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说道:“狼行啊,这么多年没有见了,不知道你最近过得如何?别来无恙啊?”
天狼宗宗主一听这声音,顿时神经一紧,他望向外面,果然是那个家伙来了。
狼行抱拳笑道:“王锏将军倒是最近越来越坚朗了啊!”
这个家伙怎么看都只有两百余岁的样子,能够靠着两百岁突破腾云境,整个鬼蜮之内也是极少的。
王锏笑道:“想来我此行的目的,狼行宗主你是明白的,不知道你现在如何抉择啊?”
狼行微微一闭眼,思索了许久,睁眼时,问道:“请问王锏将军这次会上战场吗?”
王锏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而且不仅仅是上战场,我还要亲自取了那女人的头颅。”
狼行哈哈大笑,“这么说,王锏将军是要与罗玉凤那个家伙好好大战一场了喽!”
王锏说道:“到时候你只要把那支队伍里其他的腾云境,以极快的速度给我清理干净,再来支援我便好了。以我们两个人的实力,联手杀一个晖阳境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情罢了。”
狼行没有说话,还要犹豫。
王锏此刻说道:“我只要那个家伙的命,所以你们可以得到所有的战利品,说到做到!”
如此一说,狼行眼神发光,那可是整个落枫城都算得上最优秀的军队,能够从这些家伙手里获得的油水还会少吗?
他激动地说道:“那好我们合作!”
王锏笑道:“那,合作愉快。”
他的眼中发光,如同黑夜里的打灯笼,囧囧有神。
罗家的顶梁柱接着这个机会铲除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罗家也迟早要毁于一旦。
而且他此次还要杀一个人,那便是那个竟然能够在她身上留下两拳的家伙,张缘一。
王锏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可惜了,那娘们的大好身子,恐怕到如今还是个雏儿吧,真是浪费了。”
上了战场,谁还管什么男女,一并杀了便是。
......
大漠之中,一支小队在前方疯狂逃窜,而在它的后面,跟着一群有着数十人的队伍,追杀不止。
等到这支小队绕过一个沙丘之时,早已蓄谋已久的张缘一众人,突然从沙地里冲出,张缘一一声令下,“上!抓活的!”
那伙追杀之人,哪里想到自己会被人埋伏,吓得四散而逃,先前追杀者的身份与逃亡者的身份转换。
可是他们这么一群人怎么会是张缘一等人的对手,哪怕是想要逃命,在张缘一的追捕之下,最终还是没能够逃走一人。
张缘一抓住其中一人的头发,严肃问道:“说!你们的老巢在哪里?”
那人也是生得性子刚烈,白了张缘一一眼,吐了一口口水!
张缘一轻松躲过口水,笑着说道:“不说是吧,我有的是能力让你说出口。”
紧接着他便将所有人都带回,进行了一番严刑拷问。
抓捕的几人之中,也算是有那么几个宁死不屈的家伙,可是终究是因为人多,总有那么几个怕死之徒。
这些家伙才松了口,罗玉凤便筹集了所有的士兵,大军出发!
为了防止那些家伙反应迅速,发现事情不对劲,转移阵地,太虚主动提议率先组织两千人的精锐部队,先冲杀上去,再由后方的一万士兵赶来,收拾残局。
而这两千精锐之中,其中大部分是琴心境,十几位腾云境,以及罗玉凤一个晖阳境。
两千人行动迅猛无比,一瞬间的功夫便来到了沙漠的腹地,也就是罗刹鬼的老巢之内。
刚刚得知罗玉凤带着大军压来了,还在慌张收拾东西,正要转移阵地,没想到这群家伙已经出现在了面前,顿时心中大惊!
一群人惊慌之下,也不管什么家当,赶紧逃命!
罗玉凤立刻喊道:“给我追!杀光这些家伙!”
张缘一此事却眉头一皱,赶紧提醒道:“罗将军这里不对劲,有问题......”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太虚已经御风而行,冲杀上去,嘴里大声喊道:“兄弟们!跟我上!”
在太虚的鼓动之下,还有谁有那个精力去思考什么问不问题的,就连罗玉凤都没有将他们喊住,转眼就跑了出去。
可是他们才刚刚跑出去没有多久,在他们的脚下,那片原本软绵绵的沙地,瞬间坍塌出一块巨大的空洞,追杀的众人瞬间落入空洞之中!
空洞之下深不见底,地步布置了无数险恶的机关,除非是一些修为高强,而且运气极佳的人,没有一个人逃过一劫!
张缘一当机立断,立刻喊道:“快逃!”
虽然放弃这些家伙很残忍,但是直觉告诉他,若是再停留在这里,到时候他们也难逃一死!
这群家伙敢对他们动手,那必然是有着极其强大的自信,说不定找到了方法设下这个局面。
他从先前看到这里仅仅只有上百个罗刹鬼他就发觉不对劲了,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众人要逃命之时,从沙地之下,四面八方顿时出现无数道身影,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在高高的沙丘之上,一位位修士开始隐现身影。
罗玉凤眼神阴冷地看着这群人,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中计了!”
在人群之中,走出那位天狼宗宗主,罗玉凤直勾勾地望着对方说道:“我倒是问什么这群家伙有这个胆子敢和落枫城叫板呢?原来是你个家伙回来了!”
狼行捏着两撇小胡子,慢慢捋顺,笑道:“话可不能够这么说,我可从来没有重新回到罗刹鬼,这一次只是一个合作罢了。”
他又往旁边一站,说道:“还有一个合作对象,相比罗将军会感兴趣的。”
这时在狼行身边,出现一个身穿金甲,手持双锏的高大身影,罗玉凤顿时火冒三丈,她怒吼道:“王锏,你这个家伙疯了不成!竟然联合外敌坑害落枫城的战士!”
往日里的私仇是私仇,但是竟然上升到了卖国的地步,那一切的性质都不一样了,罗玉凤也是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是丧尽天良!
王锏一脸笑意道:“罗将军在说些什么我可不知道,我也不是什么王锏,相比是罗将军认错人了吧。”
罗玉凤横眉一竖,“你......!”
对于这个家伙此事的装傻充愣,她甚至都奈何不了他丝毫!
此时从先前陷阱之中,太虚抱着左手臂,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缓缓落于罗玉凤的身边,他说道:“没有想到王将军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罗将军我们与他拼了!”
罗玉凤没有说话,眼下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特别艰难了。
两位晖阳境之中,任何话一位她都能够应付,可是一旦联起手来,哪怕是她罗玉凤也难有把握获得胜利。
“张大哥小心!”
就在这大战的短暂安静之时,太虚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抱住左臂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向着张缘一一刀刺杀过去!
“噗!”一道鲜红的鲜血如同一朵艳丽的花儿,绽放于天地间!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五岳镇压
一道漆黑模糊的身影蓦然出现在张缘一的身前,张缘一甚至都来不及反应,面前之人的心口之上,已经插上了一把冰冷的刀刃!
浓郁的鲜血从心口四溅,张缘一瞪大眼睛,眼中充满了不敢相信!
他颤颤巍巍地说道:“马......马武!”
马武嘴角溢出鲜血,望着张缘一,笑着说道:“张大哥......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太虚一击未能偷袭张缘一得逞,生气地吗骂道:“妈的坏我好事!”
他赶紧放弃了匕首不要,不断向后逃窜撤离而去!
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地马武没了支撑,缓缓倒地,张缘一赶紧将他扶住,可是此时马武已经是昏迷了过去!
张缘一用力摇了摇马武的脑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的心中顿时一紧张,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他赶紧将马武背起来,望着身边的罗玉凤说道:“这里不能够待下去,如今敌众我寡,逃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罗玉凤望着前方,又看看四周说道:“我也知道需要逃命,可是眼下的情况是,如何逃?”
两个晖阳境,一群腾云境和琴心境,她就算是想要逃,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张缘一突然说道:“我可以拖住一个晖阳境,但是另外一个就要靠你自己了。”
罗玉凤有些心惊,她提醒道:“你可千万不要逞强,对方可是晖阳境啊,哪里是你想要拖住就能够拖住的。”
她当然希望张缘一能够发挥一些作用,只要能够拖住一点时间,凭借她的实力,她有信心可以处理掉另外一个家伙,到时候逃命一事也要轻松许多。
说到底,在这些人之中,也就是那两个晖阳境在给她制造麻烦,其他人与她之间差距太大了,还不至于让她难堪。
张缘一没有回答,反而率先出击,冲向了那位天狼宗宗主狼行。
狼行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主动找上自己,他心中冷笑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这一次让你有来无回。”
王锏却是在这时提醒道:“狼行宗主可不要轻敌了,这个小子我曾经与他有过较量,肉身极强,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
狼行却是微微一笑,问道:“有晖阳境吗?”
王锏摇摇头,狼行得意地说道:“既然没有突破晖阳境,那便造成不了什么威胁,我今天就要让这个家伙知道知道什么是天壤之别!”
狼行脚尖微微一用力,化作一抹黑色的残影,消失不见,再次出现之时,已经是猛然一脚踹在了张缘一后颈之上。
张缘一反应迅速,赶紧抬手抱头将那凶险的一脚阻挡住,但是整个人身子还是在强大的冲击力之下,一股脑栽进沙堆里!
张缘一从沙堆之中迅速起身,摇摇头满头的沙土,大脑清醒清醒过来,他身子微微弯曲,笑着伸出一只手,嘲讽道:“来嘛,这点力气就跟小娘们挠痒痒一样。”
王锏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摇摇头说道:“一起上!给我灭了这群家伙!”
罗玉凤此刻一挥手,说道:“上!只要拖住时间,大部队到了他们必死无疑!”
在先前的陷阱之中幸存下来的人,一咬牙冲上前去。
罗玉凤手中蓦然出现两把弯刀,翠绿的弯刀,如同两片纤细的柳叶一般,锐利的刀刃之上,寒光阵阵!
她身形蓦然消失,在王锏的身侧,一道空间被凭空切开一道裂缝,如同刀切豆腐,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刚想上前帮助狼行,快速解决了张缘一的王锏,身形一侧,柳叶双刀在他的手臂之上切下一大块血肉,鲜血淋漓!
王锏却并没有太在意自己的伤势,而是微微眯起打量起罗玉凤手中的双刀,饶有兴趣地说道:“柳叶双刀,这种东西你们罗家竟然放心你带在身上,好魄力!”
一般来说,一个家族能够拥有一个天阶功伐灵器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大多数都是将这件宝贝放在家中供着,又有几个家族可以做到将这种灵器交给一个人管理?
如此一来,那么在落枫城罗家之中摆设的便是赝品了。
罗玉凤笑道:“找死!”
说着她,再次挥刀砍去,如同随随便便砍倒一棵大树一般,两人之间的空间,被削去一大片!
王锏因为在手中灵器上落了下风,一路都在闪躲,并没有想着与罗玉凤硬碰硬。
眼下交给他的任务也十分简单,只要张缘一那边被快速解决了,那么他这边也就好办了。
他就不信在两位晖阳境的夹击之下,这个娘们还会有复生的可能性。
至于罗玉凤想要现在就逃命,不可能,只要他在这里,罗玉凤就永远也逃不开他的纠缠。
罗玉凤自然也是知道这两个家伙的打算,但是她也只能够相信张缘一的话,相信他能够绝地反击,反败为胜。
另一边,狼行与张缘一切磋了几次之后,缓缓落于地面,他望着满身污垢的张缘一,现在算是真正相信了王锏所说的话。
面前的张缘一看着是脏乱不堪,可是仔细看去那一身的精气神从来没有一点点坠落的感觉,反倒是越战越勇,精力充沛。
狼行单手负后,看起来更加气定神闲,他缓缓说道:“一直跟你动手动脚,忘记告诉你了,我其实算是一位练气士,这么和你玩反而有些贻笑大方了。”
张缘一啐了一口唾沫,阴冷笑道:“练气士又如何?你有种抗住我两拳不死再说!”
说着,他再次冲上前去,拉拔山河,气势如虹!
狼行微微一笑,“所以我不喜欢武夫,不过是些皮糙肉厚的莽夫罢了,简直找死!”
他的指尖轻轻抬起,在虚空之中,微微一点,一道波浪一般的涟漪荡漾开来,寂静了许久许久之后,张缘一的脚下,沙土如同洪水汹涌流淌一般,疯狂倒转!
四面八方的沙土形成一道巨大的流沙海洋,以两人为中心,聚拢翻涌。
此情此景就好像是一位天神,轻轻拢起掌中之物,抹杀覆灭一切。
在张缘一在这强大的力量之下,可不就是一个渺小若蝼蚁一般的掌中之物吗?
狼行神态自若,冷笑道:“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了腾云境,但是在我这么长时间的观察看来,你压根就不是什么腾云境,毕竟在腾云境与其他的境界之间有着最显著的特点便是,腾云境可以离地飞行,而你一直都处于地面之上,没有御风而行的能力。那么眼下便是专门应对你的困杀之局了!”
在沙土倒转的过程之中,张缘一望着高若上千丈的沙土墙壁,心中微微叹气,这个家伙的想法,他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看他无法御风飞行,所以刻意打造了一座囚牢罢了。
张缘一深吸一口气,一身拳意罡风流转,沛然如瀑布般的拳意流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抬手之间,已然是向着沙墙砸出一拳,拳头与沙墙撞击,砰的发出一声巨响!
沉重的声音,传递向沙墙的深处,轰然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沙土四溅,如同暴雨一般用力!
可是张缘一刚刚砸穿这道沙墙,四周的沙土瞬间弥补而上,将那道窟窿填补完好,速度之快,甚至都不给张缘一挥出第二拳的机会。
狼行眯着眼,捏着两撇小胡子,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异想天开,既然是专门针对你们武夫的术法,怎么可能让你这么容易突破。”
这术法的奇妙之处便是能够调动天地灵气,自行弥补损失的沙土,被困在其中的武夫,不管递出多少拳,不过就是如同砸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之上,丝毫不可能对术法造成多大的影响。
最终留给张缘一的也仅仅只有一条路,沙土包裹之下,慢慢消耗而死!
而且就算是这个家伙突破了沙墙封锁又怎么样?实力的差距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弥补的,张缘一今日必死无疑。
狼行又望了望远处王锏与罗玉凤的战斗,两人的动静极大,动辄搬山倒海,撕裂空间,可以很明显地看出罗玉凤占据着绝对的上风,但还是难以在断时间之内决出胜负。
狼行转身望了望,已经将张缘一完完全全包裹起来的沙丘,他眼神一狠道:“我这就给你致命一击,再去收拾了那个家伙!”
他微微蜷曲手指,五指成钩,上面流光闪烁,一寸寸强劲的灵力在之间涌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狼行的手指如同刀剑一般,猛然刺入沙丘之中!
就在狼行以为自己已经得逞之时,却在沙丘之中传来一声铿锵的声响,一道凌厉的剑光冲破沙丘,搅碎身边一切杂物,冲天而起!
狼行赶紧收回手,可还是因为距离太近,没有来得及反应,被这道剑气切断了手上的三根手指。
“这!怎么回事!”狼行一脸震惊地望着沙丘,不断飞速倒退,惊恐不已,“不是说好了这家伙是个武夫吗?那这道剑气又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剑意还在暴涨,剑气如同搅碎天地的一根擎天大柱,胡乱挥舞之间,所有的尘沙都化为齑粉!
张缘一目色之中一片蔚蓝,剑气直刺云霄。
此刻的他就好像一位从天而降的天神,睥睨天下!
狼行恶狠狠地望着张缘一,这个家伙,竟然是个剑修,还十分狡猾地伪装成武夫的模样,简直可恶啊!
不过剑修又如何,要不是他轻敌之下主动与剑修近身,他不认为自己会打不过张缘一这个家伙。
狼行面色狰狞,说道:“你这个家伙!竟然害我损失了三指,我要见你碎尸万段!”
他的身后,聚拢起高大上千丈的沙子,沙子成型成就一尊巨大的神像,看不清面容,但是那股冲天而起的威严气势,令无数境界地位的修士动容。
狼行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把巨大的斧子,咬破舌尖,一道精血滴在巨斧之上,巨斧蓦然大变模样!
他平地升空,站于神像的头颅之上,而那把巨大的斧子,已经是化作了一把开天巨斧,握在了神像手中。
狼行居高临下,俯瞰着地上渺小若蝼蚁的张缘一,说道:“还从来没有人能够从我这开天斧之下活命!”
话音刚落,那神像抬起山脉一般大的手臂,开天斧快速落下,在这开天斧的巨大倒影之下,就连天边两颗烈日都被遮挡了光芒。
如此见来,如同隔绝了阴阳,隔开了昏晓一般。
张缘一聚气凝神抬头望着那尊巨大的神像,以及即将落于头顶的巨斧,没有说话。
他脚上使劲发力,向着左边不断翻滚倒退,如同一只丧家之犬落荒而逃。
眼下性命攸关,已经顾不得什么风度面子了,怎么活命怎么来。
在远处悄悄关注张缘一局面的罗玉凤,微微皱眉,有些担心张缘一能不能在打败这个家伙。
可是她才刚一分心,王锏抬起手中的双锏,噼里啪啦一顿挥舞,其中一锏重重砸在她的肩膀之上。
王锏笑道:“罗将军,我们两人打架,你竟然还有时间关注其他,这样可不行啊。”
罗玉凤一抹嘴角的鲜血,显然这一次攻击并没有给她造成多大的影响,她沉声道:“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眼下她也只能够赌张缘一可以熬过狼行的攻击,而她则是要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解决掉面前这个家伙才行!
张缘一堪堪躲过神像的斧刃,神像却一挥大手,开天斧向着张缘一的方向如同拍蚊子一般横扫而来,沙地之上的沙土被凭空挖去了数十丈之多,猛地撞向张缘一!
刚刚躲过了致命一击的张缘一,此刻哪里还有可能面对这攻击,他就如同案板之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瞬间便被拍飞了出去。
张缘一一路翻滚,扬起大片大片的尘沙,最终大手向着地面一撑,在沙土之中拉出一道巨大的裂缝,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
张缘一刚要运功,一股气血翻涌而上,一口鲜血从口中突然溢出,但是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站在神像之上的狼行哈哈大笑,“小子!你现在还要挣扎?纵使你天赋异禀,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设,受死吧!”
说完,神像再次抬起开天斧,向着张缘一劈砍而去!
张缘一心湖之上,大喊道:“青龙!你这里准备好了没有啊!”
青龙在气府之中吞云吐雾道:“你这家伙,真当我炼化灵气不需要时间啊,一边维持你的运功,一边积攒灵气,我压力很大的。”
张缘一望着劈开空间,迎面而来的巨大斧刃,焦急地说道:“快点啊!要来不及了!”
这时青龙怒吼一声,气府之中,所有的灵气被榨干一空,如同原本是慢慢的房间,突然之间被一扫而空,那种空洞的感觉,张缘一瞬间便瘫软在地!
狼行还以为张缘一是因为自知无力反抗,所以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了,哈哈大笑,“腿都吓软了吗?真是个废物啊!”
可就在这时,在张缘一的四周蓦然出现四座山岳的虚影,张缘一一步跃起,则是站在了那中心的第五座山岳之上。
他摇摇一指,四座山岳如同听从敕令的灵兽一般,眨眼便朝着狼行撞去!
四座山岳踏碎虚空,刹那便到达了狼行的身前,甚至都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齐撞击而上!
在四座山岳的汹涌攻势之下,那尊上千丈之大的神像,轰然坍塌,如同大厦倾覆,传来一声声轰隆隆的巨响!
众人哪里有见过这副景象,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这毁天灭地的一幕,震撼不已。
太虚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真的是腾云境能够拥有的实力吗?”
下一刻他立马清醒过来,赶紧趁机逃命,不管胜不胜出,他都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这样的轰炸经历了片刻之后,四座山岳也相继破灭于撞击之中。
在一片混沌的泥土之中,狼行从其中探出头来,他满面粉尘,狼狈不已,大口大口喘气道:“这个家伙,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手段,是我大意了,必须现在就逃走!”
说着他高高跃起,正要逃命之时,张缘一驭驶这另外一座山岳,轰然坠落于狼行之上,镇压!
张缘一目色低沉,用尽了最后一丝灵力,念道:“给我死!”
中岳瞬间炸裂开来,巨大的爆炸动静,超过了先前的所有,将方圆数里的一切全部荡涤一空!
罗玉凤也不管面前的王锏,双刀快速斩下,暂时击退王锏之后,直掠地面而去!
在混沌的泥沙之中,罗玉凤凭借着自己强大的神识之力,快速锁定了张缘一的位置,她一把抱住张缘一,喊道:“撤退!”
眼下狼行既然已经被张缘一杀了,那么光凭一个王锏想要留住她还是极其困难的。
只是她若再执意留在此地,恐怕还没有等到援军的到来,她就要被这些人围攻,死在这里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灵愿
等到张缘一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城池之中,他迷迷糊糊撑起身子,问道:“马武呢?”
他只记得为了阻挡住狼行,他曾经将马武放了下来,原本想着打败狼行之后应该便可以带上他一起走了,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与狼行一战居然如此耗费精力,以至于最后灵力匮竭,昏迷了过去。
一直在床边守着的罗玉凤,眼中有些忧郁道:“我们撤退的时候太急了,并没有带上他。”
张缘一突然感觉全身无力,颓然向后倒去,靠在了床头之上。
罗玉凤安慰道:“你不要难过,这个仇我答应你一定会报的!”
张缘一只是摆摆手,说道:“你们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见张缘一状态极差,只好如此。
张缘一眼神空洞,望着虚无的空气,大脑之中一片混乱,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够无声叹息。
那个憨厚的笑容,那个傻乎乎的挠头,那个胖乎乎的傻子,有些人的离开,张缘一总觉得是不应该的。
特别是这个人因为他而离开,如果不是为了替他挡住太虚的偷袭,或许凭借他的实力,至少可以活到安然回来。
可是此刻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遗憾之所以称之为遗憾,后悔之所以称之为后悔,不就是因为他们是已经发生了的既定事实,是无法轻易改变的吗。
来到这鬼蜮之后,张缘一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一丝温暖,这里的实力为尊,这里的蛮不讲理,都让张缘一感到不适,唯有这个傻乎乎的小子,或许是他唯一感到一丝不一样的地方。
眼下这个唯一也没了,而且是因为他而没了。
张缘一缓缓起身,眼神前所未有的狠辣,他一字一句道:“太虚!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关于王锏这次的动作实在是太大,有没有如他所愿将众人都杀了灭口,以至于被无数人见到了这一幕。
罗玉凤通过飞鸽传书的方式,将这一切都如实通知了落枫城,一时间关于王锏背叛落枫城,与外敌勾结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而在落枫城之中的王家,甚至立即被封锁住了,无法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轻易进出。
至于王锏,或许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命运,上次大战之后,便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了动静。
罗刹鬼与天狼宗相勾结,触及到了落枫城的核心利益,而且唯一的主心骨也死在了张缘一的手上,自然也是免不了全军覆灭结局。
张缘一在沙漠之中,寻找了许久马武的踪迹,终究是没有找到,只是找到了他身上穿着的那件龟纹甲。
在落枫城北部的战事结束之后,张缘一等人也便回到了落枫城之中。
按照道理来说,张缘一在这次战事上的表现突出,十分优异,落枫城城主亲自要求行赏,可是张缘一却并没有第一时间领取奖赏,而是带着一伙人,直冲落枫城的一座豪华府邸。
张缘一刚一撞开门,立刻怒吼道:“太虚!你给我出来!我今日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可是当他抬眼看去之时,整个府邸之中空无一人,一片冷清。
这时早就料到张缘一会这么做的罗玉凤,走到张缘一身边,说道:“这伙人比起王家人还要狡猾得多,我消息还没有传回落枫城,他们就已经全部逃走了,不过你放心,城主亲口答应我,会将他们抓回来的。”
一个王锏抓回来或许有些艰难,毕竟是晖阳境的强者,派出一般的人追捕,打不打得过还是一回事,若是派遣一帮人去,也只会是打草惊蛇罢了。
但是太虚一家人,几十口人,再能够逃命,又有几条路可以逃呢?时间久了终究还是会落入法网之中。
罗玉凤继续说道:“走吧,跟我去见城主吧,她听闻你的事迹,一直很想见见你。”
张缘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在罗玉凤的带领之下,张缘一很快便来到了城主的寝宫之中,他望着面前这位背对着他,一身雪白的城主,一时间有些发愣。
白凤转过身来,挥了挥手,轻声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事情和他交谈。”
罗玉凤点点头,说道:“是。”
等到罗玉凤离开之后,白凤挥手之间,寝宫大门轰然关闭。
张缘一眉头一皱,顿时意识到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他开口问道:“不知城主召见我有何事?”
白凤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像打量一个猎物一般,在张缘一的身边,绕转了许久许久,她饶有兴趣地说道:“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问道。”
张缘一心中顿时一惊,但是依旧强行装扮自己的神色,笑着说道:“在下并不知道城主所言是什么意思。”
白凤突然出现在张缘一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一尺距离,张缘一望着对方雪白的肌肤,以及雪中一抹浅浅红色的嘴唇,心中的警惕更加深了几层。
白凤深吸一口气,最后闭上眼睛,冷笑着说道:“呵呵,果然是这样,你比不是我鬼蜮之中的修行者。”
张缘一瞳孔一缩,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的手默默放在身后,袖子中捏紧一张金色符箓,要是稍有不测,他就会当机立断捏碎此符。
白凤显然是猜测到了张缘一这一手,她莞尔一笑道:“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像你这样可以蒙混过关进入鬼蜮的人族修士,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了。”
张缘一还是低估了他们这些人的实力,最为鬼蜮之中最早拥有力量的人,他们所拥有的感知能力又岂是一般修士能够比的?
张缘一却并没有松开符箓,而是说道:“你是知道的,我要是想走,此刻的你还留不住我。”
白凤仿佛听到了最荒唐的话,说道:“我要是想要抓你,你进门的一瞬间,我就不会给你抓到符箓的机会。”
她的眼中丝毫不掩饰对张缘一的高傲,仿佛在说,你要是觉得自己能够逃得了一时,也能够逃得了一世,那就试试看,不过现在听我说完,和现在逃走,就会是两个不一样的局面。
张缘一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将手中的符箓松开,他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白凤一拍手,说道:“问得好!我不管你是不是人族修士,我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你是不是真的能够斩杀晖阳境修士?”
她从罗玉凤的书信之中已经得知了张缘一独自一人杀了狼行的事,这也是她最关心的事情,甚至关心的程度要远远大于是否抓得住王锏。
张缘一眯着眼,却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他缓缓回答道:“杀了一个晖阳境,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难度不小,需要一定的天时地利人和。”
白凤的眼中却突然冒出精光,她激动地说道:“好!不管什么天时地利人和,你只要真的有这个实力,那就够了!”
她又围绕着张缘一转了几圈,仔细打量起张缘一,那眼神就好像一个心思不正的男人,见到一位貌美的女人一般,张缘一的心中升起一阵阵战栗。
他疑惑不解地问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咳咳!”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白凤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那个,我相信你也听说了关于每个势力派人进入殒命山谷的事情。”
这件事情当然知道,张缘一点点头,问道:“怎么了?”
白凤指着张缘一说道:“殒命山谷之内只能够允许腾云境以及以下的修士进入,我觉得你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张缘一恍然大悟,说道:“就为了这件事?”
他虽然一直听说殒命山谷很重要,但是因为这个白凤便变现出这种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太正常。
白凤从手中取出一面图纸,说道:“这殒命山谷我进不去,这张地图你给我收好了,里面的这件东西对我至关重要,你务必要给我取出来。”
“只要取了出来,你偷偷潜入鬼蜮之内的事情,我大可不再追究,可若是没有取出来,你必死无疑!”
张缘一手中握着那张图纸,仿佛握住了一块滚烫的铁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白凤继续说道:“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一直呆在殒命山谷,只要能够在其中熬得过五年就可以,殒命山谷五年打开一次,一次维持十五天,外界的五年其中要度过二十年之久。”
“不仅仅是时间上的煎熬,还有其中更加强大的腐蚀灵力,就连我们这些人都难以扛得住,相比若是你的话,或许等到下一次打开殒命山谷之时,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了。”
张缘一面色阴沉,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些不悦。
白凤说道:“这一切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闯入我鬼蜮之内的人族修士,已经是死罪,我可以帮着你隐瞒下去,但是你必须帮助我这个帮。”
先前派遣去的修士,一个比一个废物,进去之后要么是死无葬身之地,要么是空手而归,一群饭桶。
眼看着其他的几个老家伙,慢慢有了把握,她却还在这里愁眉苦脸,怎么能够不让她心急,张缘一对于她此刻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张缘一此刻开口道:“我怎么才能够相信你?”
一切都是这个家伙的空口直言,他张缘一怎么敢确定对方刚刚这么说了,下一刻便违反自己的承诺,对着他大开杀戒呢?
白凤却面色严肃起来,说道:“我可以立誓言。”
张缘一皱紧眉头,问道:“口说无凭,你难道当我是傻子吗?”
白凤却并没有理会张缘一,她说道:“我们鬼蜮之中的修士,不同于你们七星大陆,发起本命灵愿,所说的话都将与自身的大道相纠缠,要是违反了灵愿,身死道消。”
张缘一心惊,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事情,他将信将疑道:“你立一个誓言,我看着。”
若不是现如今有求于张缘一,白凤怎么可能听从张缘一的话,她双手放于心口之上,缓缓说道:“上古之灵请听从我的灵愿,我白凤再次起誓,只要张缘一按照我的要求找到了离火龙珠,我便不再伤害张缘一一丝一毫。”
当白凤的话说完之后,在空气之中,突然飞出一道纤细的丝线,丝线一穿而过,将张缘一与白凤连接在一起,只是张缘一刚要去触碰之时,这丝线瞬间消失不见。
张缘一问道:“这时什么东西?”
白凤回答道:“这条是因果线,我要是没有说到做到,因果线一断,起誓之人就会死去。”
张缘一大惊失色,说道:“你们鬼蜮真是有趣,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在七星大陆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玩意,在七星大陆,人死嘴闭上,活着谁也管不住这张嘴,嘴边怎么说,只要脸皮厚,只要无所谓,做起来大可以完全背道而驰。
所以在七星大陆,两者之间的信任,真的是一个难以明说的东西。
白凤说道:“你现在满意了吗?”
张缘一捏着下巴,沉思了一段时间,说道:“这样吧,我还有个请求。”
白凤勃然大怒,“你不要得寸进尺!”
作为堂堂一代城主,在整个鬼蜮之内都有着不小的名声,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张缘一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要求!
张缘一却并不以为意,说道:“关于我怎么在短期之内再次提高实力的。”
白凤冷静下来,问道:“怎么个说法?”
要知道殒命山谷只能够允许腾云境之下的修士,张缘一若是短期内跻身了太高的境界,反而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事。
张缘一说道:“我想你修行到了这般境界,不会认为提高实力的只有境界的提高吧。”
白凤不置可否,她当然明白,灵器、运气,以及很多其他的种种因素,都是影响实力的一方面。
张缘一继续说道:“我需要一些仙草,只要有了这些仙草,我可以在短时间内再提高一个层级,并不影响我的境界。”
白凤虽然不喜欢做这种帮他人做嫁衣的事情,但是眼下情况紧迫,她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张缘一取出一张纸,将自己所需要的仙草一一罗列出来。
其实对于张缘一来说,他现阶段需要的只有一株仙草罢了,但是既然有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张缘一一下子罗列了一些很多天地人三境界之中的稀有仙草,反正也不嫌少,就这么吧。
白凤扫了一眼上面的仙草,疑惑地问道:“这都是些什么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张缘一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又不是炼丹师,不知道也正常。”
白凤收了这张纸,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张缘一摇摇头,“没有了。”
说完,张缘一抱拳行礼,道:“多谢城主,在下告辞。”
等到张缘一走了许久,白凤望着那张纸,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可不要怪我啊。”
之后她便将这张纸交给了下面的人,吩咐他们在近些日子里将这里面的仙草凑齐。
张缘一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摸索着来到了一家拳馆。
能够在落枫城开设的拳馆,不用说也能够看得出这家拳馆的不一般。
张缘一轻轻敲门,拳馆之中走出一位长得矮矮胖胖的男人,他抬头望着张缘一问道:“请问阁下找谁?有何事?”
张缘一恭敬有礼地问道:“请问马武是你们这拳馆的吗?”
那矮矮胖胖的男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张缘一,疑惑不解道:“马武已经参军了,还没有听说回来的消息,我是他的大师兄,阁下若是找他有事情的话,可以与我交待。”
他心中对于面前这个家伙疑虑重重,毕竟自己师弟是个什么样子他是明白的,憨厚老实本分,可不会轻易与外人结仇,只是有些傻傻的,怕是在外面会被不少人欺负。
张缘一取出那件龟纹甲,面色沉重地将龟纹甲交到这位大师兄的手中,说道:“我们在行军的过程中遇到了强敌,马武救了我一命,但是很遗憾,我......”
那位矮矮胖胖的男人,眼睛瞬间红肿,失去了所有的光,他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师弟是我们这里最有天赋的人,怎么会......”
还记得他当初耗费所有的继续将这件龟纹甲买下送给那个傻小子时,那个家伙的开心表情,但是他怎么想得到,那次一别竟然就是永别了。
他抱紧这件盔甲,绝望地跪倒在地,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喊道:“小师弟!”
张缘一闭上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泪水默默流淌。
第四百五十五章 日段
王家的主心骨背叛落枫城,导致整个落枫城的势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群原本就对着王家不太对付的家族,赶紧趁机落井下石,在暗中大肆抢夺王家的势力范围,而那些与王家关系交好的家族,眼下一个个逃得远远的,巴不得与王家断绝所有的关系。
只是王家家大业大逃不掉,王锏以及太虚家族现如今还躲藏在外,没有消息风声。
在落枫城的暗流涌动之中,作为一切事情的最初经历者的张缘一却并没有多么在意这些事情。
在很长一段时间,张缘一都是将自己关在一个房间之内,浏览一堆关于殒命山谷的书籍。
他阅读了许多书籍之后,才发现所谓的秘境也并不是什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地方,不过说来也是,不然不会叫做殒命山谷了。
殒命,殒谁的命,可不就是他们这些外来人的命吗。
殒命山谷虽然被称为山谷,实际上却是一个别样的秘境小世界。
这在张缘一看来就比较有趣了,要知道鬼蜮其实已经是个小世界了,没想到这殒命山谷也是如此,那么小世界之中孕育而出的小世界,这里面的玄妙之处,就连张缘一都有些许的好奇。
就在张缘一闭关查阅这些书籍之时,白凤派遣出去寻找仙草的人,已然默默赶回来。
他们寻找了许久许久,几乎倾尽了落枫城所有的人力物力,但在张缘一的那一纸仙草的名单之中,也仅仅是找到了几种。
甚至是将那名单交给一些炼丹师大家阅览,不少也是摇摇头,平生没有听说过这种仙草。
在白凤的期限快要到时,这些人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将已经找到的几株仙草带了回来。
这天张缘一还在屋内浏览书籍,门外传来的轻轻的敲门声。
张缘一放下手中的书籍,说道:“近来吧。”
白凤推门而入,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张缘一说道:“你要的东西,不过还是有很多没有找到,只有一点点。”
张缘一激动不已,打开盒子一看,笑着说道:“没有关系,暂时够用了。”
在这几种仙草之中,张缘一已经是看到了他短时间内十分需要的那一种,白焰草。
只要有了这株仙草,他便可以炼制出日段所需要的丹药,虚灵丹,甚至再接再厉,以他寻找的材料,炼制出阴阳段所需要的空神丹。
在《丹阳玄诀》上接连突破两个境界,张缘一想想就激动。
丹阳玄诀修炼到这个地步,张缘一已经得到了许许多多的好处,比如那至今还没有完全摸透的诡异境界,以及令他元神越来越强大的感觉。
虽然不会直接在境界上给他带来好处,但是那些潜移默化的东西,张缘一受益良多。
丹阳玄诀突破到了阴阳境,张缘一虽然不敢肯定可以毫无压力的打败晖阳境,但是他至少可以保证在晖阳境之下不会过于狼狈,有一定的保命能力。
当然了,张缘一现如今讨论的都是一些普通的晖阳境,若是出现几个怪胎,那也只能够乖乖逃命。
实际上在张缘一的感受中,丹阳玄诀对于他的帮助,只有是境界的不断提升感受越明显,那种得心应手的感觉,完全不是境界低时可以比的。
就好像是一个三岁毛孩,给他配上了一把大刀,武器是好,可是没有那个力气,想要挥舞起来,难度还是太大太大了。
白凤说道:“距离下一次的秘境打开已经不到一个月了,你自己把握时间,不要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了。”
张缘一点点头,“我自有分寸。”
白凤冷笑一声,说道:“你有分寸就好,我就先离开了。”
张缘一抱拳行礼相送。
等到白凤离开之后,张缘一这才想起来,自己终究是个外来人,与白凤这个家伙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他现在是说不会伤害他,但是灵愿之上好像并没有说其他人不可以。
要是到时候,这个家伙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张缘一可不是就要栽在这里了。
张缘一暗道:“不行,这样子还是太危险了,一定要相处一个两全其美之策才行。”
可是张缘一想了许久许久,还是想不出一个想要得到的答案,最终只能够作罢,转而开始炼制丹药,暂时提高自己的实力再说。
炼制虚灵丹以及空神丹的过程,所花费的时间远远大于张缘一心中所想,没想到仅仅是这么两枚丹药,张缘一竟然就耗费了大半个月,特别是空神丹,因为品秩太高的原因,张缘一接连好几次都险些失误。
要知道,空神丹之中的内丹,那是张缘一费劲了千辛万苦才得到,已经是世间罕见的丹药了,若是一不小心丹药炼制失败了,那损失之大,不言而喻。
张缘一望着手中的两枚丹药,感叹道:“就这么两枚丹药,品秩都已经是一品丹药之中的极品了,不知道以后晋级天地人三境界的丹药,需要什么什么样的炼丹水平啊。”
他将空神丹,放入乾坤袋,将其中一枚丹药捏在手中,说道:“那,先从你开始吧。”
说罢,他将虚灵丹吞入口中。
当张缘一刚刚吞下虚灵丹之后,一股强大的灼热感从张缘一的身上传来,就好像将张缘一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烤炉之上,瞬间便将张缘一焚烧殆尽。
在强大的灼热感之下,张缘一咬紧牙关,一丝丝沉闷的痛苦呻吟从他的口中传来,可是张缘一却并没有大声喊叫出来。
他穿在外面的衣服,早已被他脱了下来,此刻的他一丝不挂,盘腿坐在房间之内。
就在张缘一即将忍耐不住之时,在张缘一的身上,蓦然产生一丝丝裂缝,就好像火山爆发之后,流泻而下的岩浆,那破碎龟裂的皮肤之下,肉眼可见的是滚烫的红色岩浆。
张缘一此刻深呼气,心中震撼不已,说道:“这就是日段吗?”
他心中快速默念丹阳玄诀的口诀,功法不断流转,速度从原本的一炷香一个大周天,到后面不知道循环了多少圈,变成了几个呼吸一个大周天。
随着张缘一运转周天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身上带来的灼热刺痛的感觉也渐渐的缓和下来。
在张缘一的身上,一片片碎裂的皮肤开始缓缓剥落,就好像是蜕皮的动物一般,在剥落的碎片之下,崭新的皮肤换发生机。
在张缘一以为即将结束之时,突然从元神深处,传来一股巨大的撕裂之感,强大的疼痛如同一个巨大的锥刺刺入张缘一的心窝,猝不及防之下,张缘一瞬间昏迷过去。
张缘一的意识飘荡在元神之中,那是一片混沌的空间,在那片空间之中,原本只有漫天的繁星,以及硕大明亮的月亮。
可是突然之间,当张缘一出现在这里的一瞬间,在月亮相对的东面,天地之间如同撕开一道裂缝,一只巨大的眼睛蓦然睁开,而那只眼睛之上仔细看去,竟然是一轮灼热的太阳。
当这轮太阳出现的一瞬间,这个东边天地被瞬间分割成两半,一半是明月高悬,一半是日立中天,一黑一白交相辉映。
张缘一站在天地之间,望着面前的一幕,大口喘气,说道:“这就是日段吗?”
巨大的悬空感令他窒息,在这庞大的天地之间,张缘一感受到强烈的渺小之感,可是又多了几分清晰的熟悉感,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这日月就要为他而转动。
这时张缘一心神一动,在外界的他,神识不断向外延伸,刹那之间便覆盖上了整个落枫城。
在那一瞬间,张缘一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所有的人的一切动静,每一个人的举止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在落枫城中心的城楼之中,白凤微微皱眉,冷哼一声道:“阁下是何人,为何做这偷偷摸摸之时?”
她的手掌隔着虚空一拍,一股强大的力量,无形之中发出砰然一声!
房间之内的张缘一猛然之间吐了一口血,立马将自己的神识收了回来。
可是白凤毕竟是作为落枫城城主,实力之强大非同凡响。
她面色愠怒道:“偷看了东西就想走?那有这么容易!”
她指尖微微一动,凝练出一根寒冷的细针,大手一甩,“去!”
那根细针接连穿透无数建筑,如同穿过虚空一般,如入无人之境,朝着张缘一的方向而来!
张缘一也感受到了那股专门针对他的强大杀意,他有预感,若是被这根细针刺中,凭借现如今的他,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当机立断,选择祭出清梦,瞬间躲进了清梦之中!
那根原本寻着张缘一气息的银针,则好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一般,停滞在空中,原地打转数十圈,最终无功而反。
白凤收回那根细针,说道:“算你走运,若是还有下一次,定要你飞灰烟灭!”
但是转而她便皱起了眉头,整个鬼蜮之内,能够拥有这么强大的神识,又会有几个人,难道又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人崛起了?
但是也不应该啊,他们掌握了唯一的几个地方,不太有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子低下崛起才对。
苦苦思索无果,白凤摇摇头,说道:“算了,不管以后有什么变化,马上整个鬼蜮也要大洗牌了。”
因为害怕那股强大的力量还在外面,张缘一在清梦之中一直等到自己能够将那股气息完全掩盖过去,他才从清梦之中出来。
刚一从清梦之中出来,张缘一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确认不会再出现意外之时,他才好不容易缓了缓气,说道:“还好,还好。”
可是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人撞开,罗玉凤喊道:“张缘一,太虚被我们抓到了!”
罗玉凤刚一推开门,便看见了还是一丝不挂的张缘一,顿时整个脸一红,匆忙之下赶紧关上了门。
背对着门,张缘一快速穿上那件青衫,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罗玉凤此刻脑海里却还停留着张缘一一丝不挂的模样,她大脑一片混乱,结结巴巴说道:“是......是的,他们在染云崖境内发现的,染云崖与我落枫城向来关系和睦,这一次他们配合之下,将太虚以及他整个家族都抓住了。”
穿好衣服的张缘一此刻推开门,说道:“走吧,带我去。”
罗玉凤望着张缘一的背影,一时间暗道:“你不对劲啊,这么大把年纪了,什么东西没有见过,不就是一个小年轻的身体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缘一却丝毫不将刚才那件事放在心上,说道:“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罗玉凤整理了一下情绪,点点头说道:“哦。”
第四百五十六章 冷酷无情
随着罗玉凤,张缘一来到了落枫城关押死囚的大牢之内,此刻的太虚,被捆绑在一个个特殊阵法打造的铁链之上。
他一头白发低垂,如同倒挂的瀑布,曾经那么高傲的一人,现如今显得多么落魄。
张缘一缓缓走到太虚面前,他脚步踩在地板之上的声音,瞬间引起了太虚的注意,太虚抬起头,见到是张缘一又低垂下来。
这时张缘一用手轻轻托起太虚的下巴,眼中丝毫不隐藏他的愤怒,问道:“怎么,是觉得没有脸面见我,所以才将头低下?”
太虚此刻丝毫起不了一丝力气,望着张缘一,眼中却没有一丝恐惧,他轻描淡写道:“哼,我是觉得你不配!”
他太虚出身名门望族,从小都是在各种称赞羡慕之中过来,想要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可面前这个张缘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乡巴佬,怎么又有资格与他在这里相提并论。
“啧啧啧!”张缘一眼中充满了怜悯之意,他说道,“现在是你落到了我手上,你的性命我甚至可以直接了结了你,你还有脸面来与我谈什么配不配?我倒是想问问你,你配吗?”
说着张缘一一巴掌扇在了太虚的脸上,这一巴掌拍得清脆响亮,回荡在整个监狱牢房之中,那般生硬。
太虚无法想象自己竟然被一个贱人扇了巴掌,他怒目圆瞪地望着张缘一,仿佛要将面前这人活吞了!
“啪!”张缘一又是一个巴掌扇在太虚的脸上,嘲讽道,“问你话呢?你配吗?”
太虚不说话,只是一直瞪大眼睛,望着张缘一,仇恨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可是张缘一丝毫不介意。
这样的眼神他见的多了,这么多年里,这种临死的废物,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张缘一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被我扇巴掌很耻辱啊?”
“啪!”说着他又扇了一个巴掌,“可是没有办法啊,虎落平阳被犬欺,哪怕你是只老虎今天还是要被我杀了,况且,你觉得自己是什么老虎吗?”
太虚冷笑一声,“我太虚就算是被你抓住了又怎么样,你我之间的差距不是靠着后天的努力就可以弥补的,哈哈哈!”
太虚越笑越夸张,接连几次笑岔了气,嚣张跋扈到了极点。
可是他看张缘一,后者并没有一丝丝的愤怒,反而是一脸怜悯地望着他,只等他慢慢笑着。
太虚蓦然觉得笑意全无,张缘一却在此刻开口问道:“笑够了吗?没有够你继续。”
说到底也就是个可怜人啊,心中还幻想着自己曾经的辉煌日子,殊不知这个世界早就已经不是那副样子了。
张缘一此时说道:“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你是无法活命了,但我可以决定你的家人是不是能够活命。”
太虚抬眸看了张缘一一眼,眼中不屑一顾。
张缘一身形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一脸恐惧的孩童。
见到这个孩童之时,太虚的瞳孔猛地一缩,只是很快便又垂了下去,张缘一说道:“我打听过了,这个家伙是你大哥的儿子,你说出来,我饶他一命如何?”
张缘一说完,手指蓦然用力,被抓住喉咙的孩童,瞬间哇哇大哭,喊道:“叔叔救我,叔叔救我啊!”
太虚捏紧指节,沉默了许久,说道:“你要问什么?”
张缘一松开手,孩子滚落在地,“我想知道王锏这个家伙去了哪里?”
太虚虽然是导致马武牺牲的直接原因,可是张缘一明白,真正的追魁祸首还要属王锏以及那个狼行。
既然狼行已经死了,那现在也就只有王锏了。
他必须要给马武报仇,王锏也必须死在他的手中!
太虚沉默,艰难地摇摇头,说道:“我......我不知道。”
张缘一隔空再次将那孩子摄在手中,他眼神阴郁,再次问道:“我不是在这里跟你玩闹,也没有时间跟你玩闹,快点告诉我,在哪里!”
太虚望着张缘一认真的神色,“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里?”
对于太虚的辩解,张缘一没有理会,只是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大,那孩子疯狂挣扎,不断摆动双手双脚!
张缘一再次问道:“说,还是不说。”
当太虚第一次犹豫之时,他便知道这个家伙撒谎了,这个家伙绝对知道在哪里,就算不知道准确位置,大致的位置也是能够猜测到的。
太虚惊恐地望着张缘一手中的那个孩子,他几欲疯癫,想要夺回在张缘一手中的孩子,铁链剧烈摇晃,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太虚满脸泪水,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放过这个孩子吧,他是无辜的啊!”
张缘一没有搭理,反而说道:“我数三声,不说这个家伙就死在你的面前。”
“三!”
“二!”
“在伊清岭的断崖山洞。”
就在张缘一即将说出最后一个数字时,太虚终究是没有支撑住,将知道的答案说了出来。
“......”张缘一心中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地方,确认记住了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残忍,“一!”
“咔嚓!”一声,这个被张缘一抓在手中的孩子,瞬间失去了呼吸,尸体被张缘一仍在了太虚的面前。
“不!”太虚痛苦地大喊道,他望着张缘一,悲痛欲绝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样?!”
张缘一却并没有理会这个家伙,而是转身离去,说道:“没有人能够伤害了我身边的人,在我这里全身而退。既然是你害的马武死去,那就由你们所有人来换,不仅仅是这个孩子,还有你整个家族,都要一并偿命,王家也是如此!”
他的话语毅然决然,就好像是阴间的魔鬼低语,令人不寒而栗。
太虚望着身边死去的那具冰凉尸体,一时间眼神呆滞空洞,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张缘一将狼行斩杀的场景,对于张缘一的话语,好像也并不是说大话,他甚至相信张缘一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地牢之内,太虚默默哭泣,活下去的信念渐渐消散,最终心竭而死!
他是真的不敢这么活下去了,要是张缘一再找几个人当着他的面杀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支撑得住。
张缘一走出大门之时,正好望见罗玉凤,他说道:“王锏在伊清岭,断崖山洞,叫上几个人,我们出发吧。”
罗玉凤望着这个年轻人,一时间有些恍惚,她犹犹豫豫道:“哦。”
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酷无情,又好像藏着无数深沉的悲伤一般,稍稍多看了几眼,便让人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第四百五十七章 王锏之死
虽然距离下一次秘境的开启已经只有不到十天,张缘一在得知了王锏的藏身之所之后,还是毅然决然选择去抓捕王锏。
对于他来说,什么殒命山谷虽然重要,但是比起为马武报仇,这件事还不够重要。
在张缘一的心中,永远都是身边之人的命大于一切,天材地宝甚至修行境界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罢了。
有些修士修行到最后,是想成为那个天下第一,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大道飞升,但是对于张缘一来说,他对于境界的唯一兴趣,也仅仅是因为只有强大了才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
白凤原本还在大殿之内休息,听说张缘一与罗玉凤带着一伙人,赶到了伊清岭,顿时火冒三丈,大喊道:“什么玩意!这个家伙疯了不成!眼下马上就要开启秘境了,跑去伊清岭抓人,凭借青崖那个老匹夫的心思,指不定要为难他们!”
说着她赶紧召集了以大伙人,说道:“跟我走,一定要在青崖对他们发难之前,将他们全部召集回来!”
匆匆忙忙赶到伊清岭的张缘一,望着四周漫山遍野的丛林,问道:“这里就是伊清岭?”
罗玉凤此时站在他身边,回答道:“没错这里就是伊清岭,各大势力之间各有各自的风格,落枫城是一座城池,伊清岭则是错落在一座巨大的山脉,也就是伊清山脉之中的一个巨大部落。”
张缘一皱眉,“部落?”
罗玉凤点点头,“在伊清岭之中,所有人都是以部落召集在一起,只不过里面有不下上百个部落,首领却只有青崖一个。”
张缘一点点头,取出一面地图,说道:“断崖山洞在这边,我们走吧。”
罗玉凤却在此时说道:“慢着,我们这么贸然闯进伊清岭境内,恐怕不太好吧,我觉得还是要先跟那伙人商量一下再从长计议。”
张缘一却显得有些焦急道:“已经来不及了,这个时候去交涉,绝对会打草惊蛇,说不定就要被这个家伙逃命离开,眼下的情况只能是我们先进去抓住人,之后再慢慢解释!”
他此刻心中十分焦急,相信过于太虚的落网,马上就要传到王锏的耳中,以这个家伙的狡猾劲头,说不定已经开始准备逃命了。
罗玉凤望着张缘一焦急的模样,最终还是妥协,说道:“那好吧,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才行!”
一伙人,在丛林之中风驰电掣,刷刷刷几道黑影一闪而过!
伊清岭主峰,一座山脉之上,一位青衣高高站立在山巅,眺望远方。
这时一位修士急忙赶来,焦急地说道:“报!发现几个入侵者!”
青衣男子,转身问道:“入侵者?可发现什么端倪?”
那人急忙摇摇头道:“这些人修为很高,速度太快,我们没有看清。”
青衣男子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召集几个人去抓捕吧,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杀了也无所谓。”
那位报信之人,点点头,认真回答道:“是!”
他快速退下,青衣男子又见到极远的地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过来,他微微一笑道:“白凤亲自过来,看来那伙入侵者不简单啊。”
说着他身形一转,消失不见。
张缘一等人很快便来到了断崖山洞外,冲动上头的张缘一也不管这里面有没有陷阱,提剑一斩,瞬间毁去洞口,遁入山洞之中!
罗玉凤也是对于张缘一这个冲动的样子无语了,但是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紧跟其后。
张缘一进入山洞之后,却发现这个山洞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了很多很多,可以说是别有一番洞天。
整个山洞,就好像一个迷宫一般,各种分叉数不胜数,绕绕转转,令人眼花缭乱!
就在这时,张缘一神识打开,瞬间便找到了那个隐藏在山洞之中的王锏,他速度飞快,瞬间冲破一面石墙,一剑斩在王锏的手臂之上。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去的王锏,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张缘一斩去了一只手臂!
王锏挥舞着手中的亢龙锏,大喝一声,“你这个蝼蚁,竟然还没有死!”
亢龙锏挥舞之间,将张缘一的大剑劈开,火花四溅!
张缘一怒不可遏道:“你这个家伙都没有死,我怎么可能早你一步死,老匹夫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张缘一再次挥舞大剑,剑气搅碎周围的墙壁,乱石轰隆隆乱砸!
王锏虽然被斩断了一只手臂,但毕竟是个真正的晖阳境,应对起张缘一的全力攻击,还算是游刃有余!
他且战且退,一边嘲笑道:“你这个废物,你也有资格在这里大声喧哗?要不是你实力不济,也不会造成那么多人的牺牲,若不是你招惹了我,也不会造成你身边的人相继死去。哈哈哈!”
他笑得十分嚣张,全然不将张缘一放在眼里!
张缘一却是咬紧牙,怒吼道:“早知道这一切,当初我就应该尽早将你杀了不可!”
王锏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说道:“杀了我?你是说第一次你被我打断了手的那一次吗?哈哈哈,真是痴心妄想!凭借你也配?”
就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之时,罗玉凤姗姗来迟,没有办法这里的地形实在是过于奇怪,她又没有张缘一那样强大的神识,只能够凭借张缘一这边的打斗声跟随而来。
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身后的其他人,都没有跟上来。
王锏见罗玉凤来了,心中微微一凝,脸色上却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嚣张地说道:“好啊!两个仇家凑在一起了,正好省得我一个个找麻烦,一起死在这里吧!”
罗玉凤冷笑一身,柳叶双刀快速飞舞,几道刀刃劈砍在王锏的身上,瞬间留下数道渗人的伤口,她说道:“死到临头了还嚣张,找死!”
就在这时,一直向后节节败退的王锏,突然停下脚步,他硬抗了张缘一以及罗玉凤的两次攻击,大手向着昏暗狭窄的洞口墙壁一按!
顿时墙壁凹陷下去一块,整个山洞开始轰隆隆巨响,扭转起来!
王锏嚣张得意望着两人,说道:“你们以为我王锏就是个傻子吗?这一切我早有准备!”
包含山洞的山峰开始缓缓扭转,上面的山石,不断崩塌,最终露出了在山体的掩盖之下,那座巨大的阵法。
而阵法的中央,那是张缘一和罗玉凤被困住的地方。
王锏几步瞬移,留开了山洞,他大喊道:“你们两个慢慢在这里玩吧,我先走了!”
转眼功夫消失在了张缘一的眼前。
张缘一望着消失不见的王锏,恼羞成怒,挥舞手中的长剑就是一顿乱砍,可是阵法纹丝不动,丝毫不起一点点动静。
张缘一心中的怒火,将他吞没,他大喊道:“可恶啊!”
罗玉凤却在此时,提醒道:“张缘一,你清醒点!眼下不是发怒的时候,我们应该想办法找到出去的办法才是。”
被罗玉凤这么一提醒,张缘一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怒火,开始缓缓平息。
他确实是被王锏这个家伙逼上了绝境,以至于现如今展露出了完全不像他的模样,那么冲动,那么莽撞。
冷静下来的张缘一,环顾四周,发现这座阵法,是以整个山洞的迷宫为原型打造,一面面墙壁,墙壁之后是数不尽的走道,外界的一切都看不见。
张缘一望着王锏离开的望向,说道:“眼下唯一的出路,要么是等人来救,但是这样的机会实在是渺茫,要么只能够我们自己逃离出去了。”
罗玉凤望着清醒下来的张缘一,说道:“那个家伙刚才是从这里逃出去的,那么我们也可以在这里找找看,有没有出去的法子。”
时间紧迫,要是稍微耽误了时间,以王锏这个家伙的性子,恐怕这一次逃走之后,便再也不会显露踪迹,想要在茫茫鬼蜮之内找到他的可能性也近乎为零。
两人走到王锏消失的那面墙壁之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却并没有任何异样。
张缘一闭上眼睛手掌轻轻按压在上面,各种各样的砖头石壁之间,触感各不一样。
当他触碰到一个小砖头之上时,张缘一蓦然睁开眼睛,说道:“这里,不对劲!”
他手掌微微用力,整个砖块陷入其中!
张缘一心中大喜,说道:“果然不一样!”
这时,从两人身边的墙壁之上,不断有刺鼻的粉末烟雾喷出,张缘一赶紧捂住鼻子,大喊道:“不对,有问题!”
可是此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张缘一顿时感到身后一人紧紧地贴在了他的后背之上,拥挤而丰满的触感,几乎要将他窒息!
一双手慢慢抚摸过张缘一的胸膛,轻柔而又令人汗毛倒立。
“张缘一,我......我好热啊!”罗玉凤那一声声酥软的声音,从张缘一的身后传来。
张缘一的整个人身子都要酥麻了,他心中暗道:“该死的,这个家伙竟然在这密道之中隐藏这种陷阱,真是令人作呕。”
其实倒是张缘一误会了王锏,这座阵法也是王锏机缘巧合之下得到,是以前一位好色的散修打造而出,专门引诱一些山门的女修,恶劣至极。
张缘一因为也吸入了一点少量的粉末,此刻也难以提起力气,只是稍稍把持了自己的理智,一边挣扎,一边理智地找寻出口。
可是他哪里是疯了一般的罗玉凤的对手,那双抚摸胸膛的大手,缓缓下滑,已经往张缘一的禁处而去。
罗玉凤呼吸炙热,不断挪动贴在张缘一后背的躯体,吹着热风说道:“你看看你,已经这么大了,满足我嘛!”
张缘一只感到全身的酸软,酥麻的感觉越发强烈,这样的情形,谁受得了啊?
顿时他身下被人紧紧一捏,张缘一闭住呼吸的鼻子,瞬间破了功,狂吸了一口气,大脑一片充血!
他转身一个瞬间,将罗玉凤扑倒在地!
在不为人知的墙壁角落,两个洁白的身体,缠缠绵绵不休止。
一路御风逃遁的王锏原本已经是稳操胜券的逃走了,可是他才刚刚没有飞行多久,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黑影撞上,如同撞上一个山岳一般,整个人轰然坠落。
一头栽倒在地的王锏,甚至都不用想,来者绝对是一个他无法招惹的人,赶紧跪在地上求饶不止。
这时一位身穿青衣的男人走到王锏的面前,高高在上俯视着他,说道:“我伊清岭可从来没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啊。”
这话一出,王锏瞬间被猜测到了这人的身份,他不断磕头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只是路过而已,并无其他想法,打扰了大人的清修小的罪该万死......”
青衣男子微微皱眉,有些不悦道:“我不喜欢见到一个人这般低三下四的样子,特别是一个男人,这般没有骨气,令人作呕!”
王锏赶紧解释道:“小的也是被大人的威名所震慑到了,实在是不敢在您面前造次啊!”
王锏对于这些人最是了解了,这家伙现在这么说,指不定等下他站起身,就被人抓住了把柄,要治他个不尊重的罪名呢。
磕头多,总好多磕少了,只要能够活命,什么都没有关系。
青衣男子望着远边的天空,说道:“你现在这里等着,或许要见一见一位老朋友了。”
青崖微微一抬手,天边蓦然出现一道青色的漩涡,一双大手从中探出,将天边那道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抓在手中。
可是仅仅刹那之间,大手轰然碎裂,剑光直落人间!
白凤落于青崖身边,说道:“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找事,有几个小家伙来你这里了,我来找找。”
青崖微微点头,指着身边的王锏说道:“是这个家伙吗?”
白凤斜眼望着王锏,言语寒冷道:“这个家伙不过是个废物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来找你是为了另外的人。”
王锏见到白凤的一瞬间,吓得整个人险些道心崩溃,他颤颤巍巍道:“大人救命,大人救命......”
青崖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你这个家伙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说着挥手之间,王锏便被一掌杀害,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化作一抹飞灰,消散于天地之间。
而这一切白凤一直冷眼相看,仿佛习以为常,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样的小角色死亡,实在是难以提起半分兴致。
第四百五十八章 赌博
两轮硕大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天际,相互交映,黄泉静静流淌,一切静谧无言。
张缘一苏醒之时,罗玉凤已经恢复了清醒,她静静地坐在一块石头之上,缓缓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嘴里若有若无哼着小曲。
罗玉凤轻声说道:“你醒了啊,你这一睡可是整整睡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张缘一迷迷糊糊中,突然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一切,他立马站起身,说道:“你......先前发生了.......”
罗玉凤食指放于唇间,说道:“嘘!就当它没有发生,这一切都是误会。”
一时间气氛尴尬,张缘一呆在原地久久无法言语。
他并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可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况且张缘一对于这个罗玉凤完全不喜欢罗玉凤,对于罗玉凤他没有一丝的兴趣。
他的心中,向来只容得下一个宇文君,从来没有再放下另外一人。
张缘一捂着自己的脑袋,一时间懊恼不已,这样的误会,张缘一这一辈子都没有想过。
他总感觉是自己背叛了宇文君,那份强烈的罪恶感,将他淹没。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罗玉凤见张缘一这副模样,一时间脸色有些阴郁,她缓缓说道:“你不开心?”
张缘一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开心。
罗玉凤冷笑一声,说道:“不说落枫城,哪怕是整个鬼蜮,垂涎我罗玉凤身体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上千了,你为什么摆出这个样子?”
她接受不了,张缘一这个家伙竟然会对她露出这副神色,想来自信于自己容貌姿色的她,罕见地认为自己遭到冷落。
张缘一依旧没有说话,他站起身,走到阵法边,快速摸索了一番,寻找解开阵法的出口。
罗玉凤却不耐烦了,她说道:“你给我站住!”
她的手中蓦然出现柳叶双刀,指着张缘一的后背,说道:“你给说清楚,你究竟是什么态度?”
张缘一叹气,说道:“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希望你不要多想,我心中已经有人了,当务之急是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罗玉凤欲言又止,想要说话,但是总觉得少了什么,只是心中很......别扭,亦或者说是委屈。
她这么多年对于感情没有兴趣,为了落枫城为了自身大道拼搏努力,就这么不小心被人夺去了贞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怎么可能轻易释怀。
特别是张缘一对于她的态度是那么冷淡,是那么无情,以至于她想要说些什么,都说不出口。
罗玉凤望着张缘一的背影,放下手中的双刀,深呼一口气,算了,就当是被狗日了吧!
就在张缘一还苦苦寻找着出口之时,这道阵法不知什么原因,蓦然从外界被人破开,白凤与青崖出现在两人的身边。
见到白凤的一瞬间,罗玉凤立马下跪行礼道:“参见城主!”
张缘一则是象征性地抱拳行礼。
青崖见张缘一见到白凤,竟然没有立刻下跪,不禁有些好奇,说道:“这就是你要见的小子?有点意思啊!”
落枫城城主,对于落枫城的修士来说,那是天地间最伟大的存在,那种深入血液的羁绊,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破解开的。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张缘一,突然心神一震,说道:“这家伙是......”
白凤却突然打断他的话,说道:“好了,两个人我要带回去了,你自己慢慢准备下一次的秘境打开吧。”
说着甚至不给青崖反应的机会,拉着张缘一两人就是往外走去。
青崖却在这时突然将白凤的去路拦截住,严肃说道:“慢着!”
他的眼神漂流在张缘一的身上,说道:“你这个家伙,我需要好好知道真相。”
白凤叹了一口气道:“此人不能够给你,你也不要想这些了。”
青崖的指尖微微拧动,在众人的四周,顿时生出一道道青色藤蔓,藤蔓围绕而上,一道巨大的囚笼阵法笼罩而上,光是这么一座阵法,已然是超过了先前张缘一所见的那道阵法。
白凤手中一抹白色剑气萦绕,说道:“我说了这家伙我要带走,你不要逼我。”
青崖冷笑一声,“带走可以,但是要分什么人,我可不想真鬼蜮之内再出一个张楚天!”
很显然,他已经看出了张缘一人族修士的身份,在鬼蜮之内排外的心思是最重的,对于人族修士,没有一个鬼蜮修士有好感,哪怕他们曾经也是人族修士。
那张楚天就是他们如今最大的眼中钉,当初明明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子,偷偷潜入鬼蜮之内,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一步崛起,还成了四大鬼王之一。
这个家伙超脱了鬼蜮的限制,自成一派,形成了无相境九重天,以至于他们这些人对于他也是束手无策。
白凤闭上眼睛,说道:“你知道的,就凭借我们这些人,要是再这么耗下去,只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还不如就此一搏,至少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此人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腾云境修士,甚至可以和晖阳境一一拼之力,也是我们唯一的可能性了。”
青崖沉默,许久之后,他说道:“这就是要利用这个家伙的理由?”
白凤点点头,缓缓睁开眼睛,说道:“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有件事情你必须要明白,张楚天那边又找到了一个修行天才,此次的秘境之途,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在慢慢等待死亡与放手一搏之间,你,选择什么?”
“况且我与他签订了灵愿契约,他若是就这么死了我也会死,不过你执意如次我尊重你。”
她收去了一身的锐气,仿佛将一切的选择机会都交给了面前这个家伙。
青衣男子深深望了一眼白凤,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快点滚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他的脸色懊恼不已,甚至不愿意看白凤,他怕他再多看一眼,就要将这个家伙一剑杀了算了!
拿着整个鬼蜮的命运来赌,他还是无法接受,但是事已至此,谁能够怎么办!
白凤望着张缘一,恭敬地抱拳,一句话都没有说,对着后面两人眼神示意,众人纷纷离去。
等到三人离去,青崖眼神复杂地望着几人离去的方向,叹了一口气道:“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若是失败了,我们......”
失败的结果他实在无法想象,至少现如今没有一个人能够承受得起。
第四百五十九章 妖巢
在大唐与北燕的交接之处,形成了巨大的两极分化,对于那些平原商贸交易频繁的地方,各方势力的管辖十分严格,各类军队驻扎,城池林立,但是在偏远的地区,管辖的力道却十分宽松,多是杀人越货,乱葬尸山。
其实说来也正常,毕竟在商业贸易频繁的地方,利益涉及巨大,油水丰厚,但是在偏远的地方,很少有人会来往,没有钱捞,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便没有几人愿意费力了。
一处偏远的山脉之中,各处高高大大的乔木林立,北方的林木,在秋季不比南方,依旧苍翠茂密。
在北方,一到了冬季,所有的落叶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山头,就好像是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头子,依稀可见山头之下的地表。
在山脉之中,一对师徒缓缓走在崎岖的道路之上,慢慢悠悠。
师徒二人,衣衫褴褛,若不仔细辨认还会以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乞丐,来这里乞讨来了。
那位年轻弟子,手中拿着一杆行山杖,抱怨道:“师傅啊,你说咱们为什么不走大道,要来这犄角旮旯的山里面啊?”
他走着这个乱石道路,气得不行,不断拿着手中的行山杖挥舞石头,就像是一个撒气的孩子。
那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慢慢悠悠说道:“你懂个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停停停!”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边那弟子打断,懊恼道,“可不要再念经了,这话我都听了上百遍了,你每次都是这么来敷衍我的。”
老头子严肃说道:“知道还抱怨,你要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啊!”
老头子心底嘀咕道:“要是带你走大道,过路费都要花不少,这荒野小道,难走是难走了点,至少不用花钱啊。”
那年轻的弟子,叹了一口气道:“唉!说到底还是因为钱啊,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就找了这么一个穷鬼师傅啊?”
若是张缘一此刻在这里,必然能够认出这两个家伙是谁,正是珠宝镇出来的孙传达与苏腾龙师徒两人。
孙传达跟随师傅,自从在珠宝镇修行之后,一共也就出来过两次,一次是为了为孙传达报仇,杀了当年那个女鬼,再有一次便是这一次了。
孙传达莫名想起一件事,问道:“师傅,我可听说张缘一进入了潮湖书院,那可是天下最强大的书院,你说我还会是他的对手吗?”
与张缘一交手了几次,次次被张缘一打败,年轻人嘛毕竟有些争强好胜的心思,自然是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苏腾龙微微一笑道:“不知道啊,修行一事向来就是师傅领进门,主要靠个人,你想要赢了他,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不过苏腾龙虽然这么说着,对于孙传达能否打败张缘一他自己心里还是有着不少忧虑的。
张缘一这个家伙,命硬且韧劲得很,但凡是被张缘一打败的人,想要再想赢过张缘一,难度不可谓不大。
况且张缘一是张道灵的弟子,能够被张道灵选为弟子,自然有他独到之处。
孙传达虽然是七彩玲珑心,但是这世上的天赋资质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还不一定轮得到他孙传达来对抗张缘一。
就说最新列出的乾元榜,其中的天才,又有几个是单纯的努力,天赋一词在修行之上想来占据着极大的分量。
不过苏腾龙自然也是明白的,这乾元榜之上的人,真正能够脱颖而出的也只有那一两个人,其他人都将成为炮灰,最终泯然众矣。
这是一个天才争斗,大收成的年份,在争夺过程之中,但凡是能够崭露头角的人,一定是集结了天地大势的人,而那些争夺失败的人,只能够是遗憾退场。
苏腾龙望着孙传达,心中一阵叹息,“可惜了这个家伙晋级地慢了,若是早点出现,说不定也可以与这些家伙争一争。”
他突然一拍孙传达的后背,问道:“乖徒儿,你说说看,那望龙术你修行到什么境界了?”
孙传达摇摇头道:“还是差了不少意思啊,很奇怪,最近总觉得有些感觉,一旦真正的深入,又没有感觉了。”
苏腾龙嘿嘿一笑,安慰说道:“慢慢来,不着急,这次挣不了第一,下一次我们再冲一冲。”
他经验老道,自然是知道为什么孙传达会有这样的感觉,一直处于被拘押的山林之中,偶然之间被释放出来,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自然不是一时间能够适应过来的。
他这一次带着孙传达外出,为的就是去往北境,将一直拘押孙传达的那股气冲破,往后的修行也便顺畅无阻了。
虽然说,这些年修行到琴心境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可是对于苏腾龙来说还是不太够看,毕竟七彩玲珑心,那可是就连章适都要惊讶的体质。
北境这个无法之地,免去了孙传达一身的拘束,那里便是他突破腾云境的地方,运气好,一举到达晖阳境也不是没有可能,至于乾元境,还是不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了。
“救命啊,救命啊!”
孙传达突然停住身子,望着前方的森林,眼中忧虑说道:“师傅,好想不太对劲!”
苏腾龙笑着望着前方,说道:“这一次师傅看你的表现,我不插手。”
这时,前方的森林之中,一位身穿简单衣衫的女人,慌慌张张地逃出来,一路跌跌撞撞,仿佛正在被什么人所追杀。
孙传达微微一定,瞬间便认出了此人的身份,说道:“面色阴冷,气息微弱,这个家伙是妖怪!”
苏腾龙没有说话,既然选择让这个家伙自行选择,那也没有必要横插一手,发表意见。
孙传达说着,便一步跑出,拦住了这女子的去路,说道:“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
女子眼神慌张,紧张之下,一把扑入孙传达的怀中,惊慌失措地说道:“这位公子,后面......后面有个家伙在追我,我......我害怕!”
所以说有些话显得很可笑,哪怕孙传达此刻是衣衫褴褛的乞丐模样,这女子还是能够昧着良心说出公子二字。
孙传达神色一震,义正言辞说道:“姑娘别怕,有我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得了你!”
说着他便将这女子拉到身后,举起手中的行山杖,直指前方!
这时,前方的深山之中,出现一位腰间别有两把巨大斧子的留胡子大汉,那大汉嘴脸猥琐,笑着冲过来,嘴中大喊道:“小娘子,你别怕啊!相公在这里呢!”
当他见到孙传达时,停下脚步,说道:“你是何人?”
孙传达问道:“你这个家伙就是要祸害这姑娘的家伙?”
这大胡子,怒目圆瞪道:“好你个娘们,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找到新的男人了,看我不把这个家伙收拾了,再好好收拾你!”
他本是这附近的土匪,好不容易在山上看到了这个娘们,正想着快活一番,没想到就遇到了一个文文弱弱的乞丐,真是晦气得很。
说着他便取下手中的双板斧,挥舞之下,冲向孙传达!
可谁知道,孙传达微微一推,便将那女子推向远方,接着便迎敌而上!
一个仅仅是会些招式的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是真正的修士的对手,孙传达一直闪躲,轻松自在,却不急着尽快结束战斗。
就在两人打斗之际,一直隐藏在树后的女子,手中蓦然出现一把飞刀,对准两人的方向就是投掷过去!
早就料到这一手的孙传达,一手挥舞袖子,袖子裹挟之下,那飞刀被卷起,散落一旁。
孙传达一脚横踢,将那大胡子推开出去,又是一步移动,站在了女子的身边!
他缓缓说道:“这位姑娘,看来是认为我是个好欺负的好人吧。”
那女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孙传达的手已经放在了女子的肩膀之上,微微一用力之下,女子的整个肩胛骨碎裂!
“啊!”这女子惨叫一声,在孙传达的手中却留下了满满的一撮毛。
她深深望了一眼孙传达,消失于山林之中。
孙传达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皱紧眉头,却并没有选择追赶。
这时苏腾龙走到孙传达的身边,说道:“怎么样,为什么不追呢?”
孙传达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总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又看向倒在地上,哀嚎不已的大胡子,说道:“比起那个家伙,我觉得这个家伙更加可恨一点。”
他虽然在望龙术上造诣还不是很深,但是已经稍稍掌握了一点术法的他,对于一个人的气运还是能够看出一点端倪的。
特别是这两个家伙,修为并不高,对于他来说更是一览无疑。
面前这个家伙,头上阴云密布,如同阴魂索命一般,一看便是杀过不少人,业火缠身了。
孙传达走到大胡子身边,轻易夺过对方的双板斧,巨大的双板斧,轻易地把玩在他的手中,显得那么违和。
孙传达说道:“告诉我你们的山寨吧,小爷我正好走累了,想去看看热闹。”
这位男子突然神色一定,怒吼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当我是你的走狗吗?!”
这些年里,他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指挥过,哪怕他明知应该不是这个家伙的对手,但是强大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这时孙传达将一只板斧横于身前,如同搬开一截玉米一般,轻而易举将板斧掰成两半,笑着说道:“你可要考虑清楚啊,到底是愿不愿意带我去呢?”
这一手法,顿时让这个大胡子认清了现实,他慌慌张张说道:“我......我带你去,带你去,你先不要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
孙传达笑眯眯站起身,说道:“早说嘛,带路吧。”
大胡子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前面说道:“大......大人随我来。”
两人一同走进深山之中。
这大胡子的寨子,与大部分的土匪山贼的寨子一般无二,或许这就是一个约定俗称的规矩吧,官家有官家的格式,山贼有山贼的讲究。
孙传达刚刚走进山寨,便感受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他小声说道:“师傅,这里还有一股好浓的妖气啊,这妖气的浓郁程度,有点夸张啊。”
苏腾龙点点头,说道:“一切随机应变,不用担心,师傅在这里的。”
整个山寨之上,寻常之人无法察觉,但是在他们这些修行之人,还是望龙术一脉之人看来,可不就是暴露在天地间的一个巨大妖巢。
处于这么一个巨大妖巢之中,这大胡子能够活命到现在,也算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孙传达刚刚带着大胡子进山寨,前方立即就有一人迎接而来,说道:“大王回来了,这两位客人是谁?还有怎么不见那位姑娘呢?”
大胡子好歹在自己人面前不用低三下四,正气说道:“这两位是我在外面认识的贵客,快点准备好吃的,好喝的,我们要好好招待这两位贵客。”
那小弟十分听话的点头哈腰,说道:“遵命大王,大王请稍等!”
孙传达望着这小弟离开的背影,心道:“这分明是个妖怪啊,也就是这个家伙看不出来了吧。”
接下来的事情便彻底超乎了孙传达的想象,一路所见过来,孙传达所见的,竟然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全部是妖怪。
孙传达咽了咽口水,说道:“师傅,这......这有把握吗?”
苏腾龙依旧不疾不徐,老神在在道:“没有什么是没有把握的,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自从修为恢复之后,只要不是那几个老家伙设局为难他,还不至于在这个小山沟之中翻了船。
况且他一眼便看出了这些家伙的底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这天晚上,为了宴请这两位“贵客”,这大胡子大王吩咐了手下准备了满满一条龙的宴席,山寨算是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孙传达早早落座,而苏腾龙则是坐在孙传达的身边,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大胡子偷偷在后面,问向一位小弟,“安排你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那小弟一脸认真道:“大王放心,一切都没有问题。”
大胡子点点头,这才慢慢走上宴席,笑容满面。
他吩咐安排下去的事情,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而是在这些饭菜之中动了手脚。
这些饭菜所有都没有事情,唯独在孙传达与苏腾龙面前的几个,都放置了许多的蒙汗药,鹤顶红,只要这两个家伙吃去一口,必死无疑。
大胡子十分爽朗地高举酒杯,说道:“今日,两位贵客莅临我山寨,真是我山寨的大喜事,来来来!大家给两位贵客敬酒!”
众人纷纷起立,孙传达笑得满面春风,说道:“大家客气了,客气了!”
最终在众人的眼中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他缓缓挪动位置,走到大胡子的面前,说道:“你们家大王啊,我是一见如故,跟我一样都是贪财好色之徒,若不是遇到了那个女子,不知道你大王的性子,我真想将那女子占为己有啊!”
他一脸遗憾,捶胸顿足,一番话语下来,却令人一脸怪味。
哪里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啊,到底是在夸大王呢,还是暗中讽刺呢?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特别是听到了那个女子时,有人激动道:“那敢问这位贵客,那女子去了哪里啊?”
孙传达故意装出酒劲上头,迷迷糊糊说道:“女子?我怎么知道哦,趁着我跟你家大王打斗,竟然逃走了,真是可恶啊!”
众人一脸遗憾,纷纷扼腕叹息,竟然让这个叛徒逃走了,真是可恶!
“咣当”一声,坐在座位之上的苏腾龙,突然一头撞到了桌子之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孙传达见苏腾龙这个样子,面色大惊,刚要走去查看情况,可是还没有走几步,便踉踉跄跄摔倒在了地面之上!
大胡子亲眼见着孙传达摔倒,哈哈大笑,终于是中计了,他抄起身边的家伙,大喊道:“来人啊!给我宰了这两个家伙,把他们剁成碎肉,我要拿去喂狗!”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以为能够绊倒我黑老三!”
可是他吩咐下去,却并没有一个人动身,一个个愣在原地,不动声色。
大胡子再次骂道:“怎么回事啊!你们倒是动起来啊!”
这时众人望向门外,一位身穿灰色大袍,大袍覆盖容貌的老婆婆走了进来。
大胡子大喊道:“你是何人?怎么进入我山寨之中,来人啊!给我杀了她!”
这时,一向在大胡子身边狗腿的手下,走到这位老婆婆的身边,说道:“婆婆,一切都按照你吩咐的去做了。”
老婆婆点点头,道:“那个女人真的背叛我们了?”
那人回答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了。”
老婆婆怒吼一声,“这个贱人!当初就不应该收留她,由着她自生自灭算了!”
这时大胡子抄起两个新斧子,冲到老婆婆的面前,大喝道:“不管你是谁,今天闯我的山寨,死期到了!”
可是两个斧子还没有落下,老婆婆微微抬头,那躲在斗篷之后的幽暗眼神,如同毒蛇一般射出令人石化的光,大胡子硬生生愣在原地,不敢前进半步。
他又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若是继续前进,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老婆婆丝毫没有理会这个莽夫,而是看向倒地的两人,说道:“那家伙背叛我们,这里注定要被盯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早留开吧。”
说来也真是令人气愤,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藏身之所,没想到最后要因为一个小家伙坏了好事。
老婆婆说道:“把这里都处理了吧,这个废物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说废物两字时,望着大胡子,显然就是在说他了。
第四百六十章 老乞丐
哪怕是被这个老婆婆这般羞辱,大胡子还是不敢反抗半分,反而双腿颤抖,一心只想着如何逃命。
他算是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家伙不是他能够对抗的。
他望向那位从小与他的玩伴,大喊道:“铁柱啊!快逃!这个家伙有猫腻啊!”
可是那个铁柱眼中发出幽绿色的光,咧嘴一笑道:“你说的铁柱,是这个家伙吗?”
说着,他大嘴一开,常人塞下一个拳头都艰难的嘴巴,在这个家伙这里竟然打开有人头那么大。
一具只剩下皑皑白骨的尸体,被一口吐出来!
大胡子见到这个场景吓得差点魂都要没了,他向后倒退,却突然被一个黏糊糊的东西缠绕住双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巨大的血淋淋的大嘴巴!
他挥舞手中的双板斧,大喊道:“救......救命啊!”
这时,在他的面前,所有的妖怪都不再掩饰自己的模样,纷纷显露原形。
有巨大的蟒蛇缠绕上房梁,有趴在墙壁上的蜥蜴吐露舌头,有摇晃着尾巴的黄鼠狼,有目露凶光的豹子......
大胡子哪怕是再有勇气,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气血冲头之下,一瞬间昏迷过去!
老婆婆瞥了大胡子一眼,鄙夷道:“真是废物,随便处理了吧。”
身边一位小弟,点点头道:“好的,婆婆!”
他缓缓走到这个家伙面前,笑道:“不要怪我啊,要怪就怪你好色,找那个女人的麻烦,现在她跑了,我们也要开始新的逃往生活了。”
他手中蓦然出现一把匕首,朝着大胡子的心口就要刺去!
“乒!”就在这时,一把长剑挡在了他的面前,寒光凛冽!
孙传达笑着望着这个家伙,说道:“这个家伙,老实说我也是看不起,但是呢,毕竟都是人族,你要是当着我的面杀了他,我当做没有看见总归是不太好吧。”
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老婆婆,这时转身道:“先前便觉得你不一般,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她抱拳行礼道:“敢问仙师师承何派?怎么会来这里寻短见啊?”
言下之意,今天他便要命丧于此。
孙传达摇摇头说道:“非也非也,阎王爷都没有说要收我,你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
他手中取出一本占卜书,随意翻页,说道:“你看看啊,我今天看我的运势,万军之中七进七出,那是有惊无险啊!死不了死不了。”
老婆婆望了一眼孙传达手中的占卜书,冷笑道:“哪里来的废书,拿到我老婆婆面前翻了翻,便真的以为我就要怕了吗?”
她自然是看出了这本书的非同寻常之处,只是修炼到她这个年纪,早已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妖怪,这点东西还不至于让她惊讶。
老婆婆眼神示意了身边两位妖怪,说道:“你们两位去给仙师送送行吧。”
身边一只虎头人身,一位豹头人身,摩拳擦掌,冲上前去!
孙传达手中铜剑,微微一抖,先是弯腰躲过了两只妖怪的攻击,又是剑气横扫而过!
两人的攻击瞬间被化解掉,而且被扫退了数丈之远。
孙传达微微一笑道:“正好我想要看看自己的水准,送上门来了,我也不客气啦!”
只见孙传达双指抹过铜剑,金色的光芒瞬间绽放于整个房间之内,他又快速从腰间取下一沓黄纸,洒在空中,说道:“看好了!接招!”
话音刚落,一道火光从空中燃烧,黄纸全部熊熊燃烧,如同一朵朵幽幽的花朵,绕转在孙传达的四周。
此情此景,孙传达就好像是真正的传道仙师,一脸严肃,剑光直指!
老婆婆冷笑道:“花里胡哨。”
说着她脚轻轻一跺,整个人往前一踏,身边出现无数道长剑,一柄柄剑气凌厉的长剑,直冲孙传达而去!
一般的妖怪,哪里会有这些人族修士的手段,由此可见这个家伙的不一般,实力的强大。
孙传达火符一涌而上,将这些飞剑包裹之下,瞬间融化成火焰!
而此刻的孙传达已经是出现在老婆婆的面前,只见他五指成钩,怒喊一声,“五雷轰顶!”
顿时在他的手掌心中,爆裂出一道雷霆,冲破整个房间,将房顶掀翻,只留下粉尘散落一地,四周一片乌烟瘴气!
孙传达落于一根断裂的房柱子之上,邋遢破旧的衣服,也没有使他失去半分英姿飒爽,他俯瞰整个地面,单手负后,两指捏着一枚符箓,另一只手铜剑长立!
就在这时,灰尘之中,一双枯老的双手,撕开迷雾,那老婆婆此刻已然是褪去了一身的斗篷,只露出那嗜血的眼眸,冲向孙传达!
她的速度犹如鬼魅一般,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孙传达自认反应能力已经不慢了,竟然还是难以一眼看透对方的动作。
他不断在房梁房柱之上跳跃,也仅仅是堪堪躲过这些攻击,原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在利爪之下,留下数道伤口!
孙传达一般逃遁,一般丝毫不慌地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属于灵长类的吧,尖牙利爪,又有这么快的速度,我能够想到的只有狸猫一族了。”
“砰!”的一声,在孙传达的身边,一块木屑被一爪抓碎,漫天飞舞!
老婆婆嘶哑的声音喊道:“小子,我承认你这般年纪就有如此修为断然不俗,可是出来历练,不懂得隐忍退让,只会招来杀身之祸,今天婆婆我就给你好好上一课,让你知道知道世间的险恶,希望你下辈子记住这个教训!”
说着,老婆婆的身形大变,蓦然变幻成一尊足足有半山腰一般大小的狸猫,硕大的眼睛犹如两颗明亮的星星,炯炯有神!
她迅速抬起手,朝着整个山寨一掌落下!
威势之大,顿时天崩地裂,四面八方翻涌起巨大的黑色旋风,覆盖整个天地!
远处还在逃遁的那位女子,望见这副景象,吓得双腿瘫软,大喊道:“婆婆!饶命啊!婆婆!我再也不敢了。”
她本是山中妖怪之中的一员,因为厌倦了杀人,所以才偷偷设计引诱了这个大胡子,只要把这个大胡子吓跑,大胡子也就不会死,这一切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可是偏偏没有想到,半路冒出个修士,打乱了她的一切计划!
居高临下的狸猫自然是看见了这个叛徒,她冷哼一声,说道:“等我解决了这里的家伙,再来收拾你!”
说着又是朝着山寨一掌落下,整个山寨地界,顿时扬起无数飞尘,黄沙漫天飞舞!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她的掌下响起,“师傅,你再不出手,你徒弟就要被人活活拍死了!”
狸猫将信将疑道:“装神弄鬼!”
可是她话音刚落,在她的身边,一个白胡子花花的老乞丐,已然站在她的肩膀上,说道:“好了好了,你以为师傅是一直装死啊,我早就在这里等她多时了,只是这个家伙愣是睁眼瞎没有看到我!”
狸猫速度飞快,对着这个老乞丐就是一掌,可是这一掌下去,丝毫没有击中的感觉,全部落空!
老乞丐悬于这家伙面前,如同一只蝼蚁一般,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蝼蚁,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竟然令方圆几里的尘埃,再无一粒胆敢擅自离地。
他的长发飘摇,胡须飞舞,望着面前的家伙说道:“你说这年头当给师傅也不容易,就你这么个废物也想要教我弟子道理?你配吗?”
第四百六十一章 美丽的错误
张缘一从伊清岭回到落枫城之后,罗玉凤与他两人都被押送到了大殿之中。
白凤望着两人,眼中愠怒道:“说说看吧,谁的注意,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你们竟然想不开去伊清岭!”
现场一片沉默,过了许久,张缘一一步走出,说道:“报告城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与罗将军无关!”
白凤怒道:“大胆!你们不知道伊清岭与我落枫城关系向来不深,这一次若不是我亲自现身,你们两人都要死在那里!”
落枫城与染云崖那是天下皆知的邦交,但是伊清岭就要显得普普通通多了。
青崖杀人的手段,向来冷酷无情,不管是对外人还是在内,都是出了名的冷血,张缘一两人这一次去伊清岭,冒的风险极大!
可是若是说张缘一后不后悔,同样的机会再来一次,他会不会选择,答案必然是不后悔,一定会再次出发!
在整个鬼蜮,张缘一的心中也只有一位马武算得上真正的朋友,眼线朋友死了,那这个仇他必须报!
不管前路究竟有多么艰难,他一定要王锏血债血偿!
可惜的是,这一次实在是过于冲动了,准备得太少,还是让那个家伙逃走了!
张缘一心中遗憾不已,微微叹息,显得有些失落。
白凤见张缘一这副样子,说道:“你也不用表现得这么遗憾,王锏那个家伙我已经亲手处理了。”
张缘一与罗玉凤同时猛地抬头,望着白凤眼中难以置信!
白凤呵呵一笑道:“这个家伙确实是害了你们,但他也是我落枫城的叛徒,我亲手解决一个叛徒,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一个与外敌联合对付自己人的叛徒,白凤的心中虽然并不把这个家伙放在眼中,可是既然碰到了顺手处理了,倒也显得合情合理。
对于白凤这样的存在来说,整个鬼蜮之中,又有几人能够看得上眼,在他们眼中,解释蝼蚁罢了。
可以说,鬼蜮能够有如今这副景象,都是他们的功劳,在他们的庇护之下,才有了四大势力的局面。
只是可惜,整个鬼蜮面域广阔,哪怕是现在也仅仅是探索出了六成罢了,还有四成的疆域,其中的危险程度,是否还有秘境,是否还有其他强大的存在,他们至今都不敢下出百分百的定义。
特别是这殒命山谷,若大的秘境之中,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谁能够简单窥见?
得知了白凤将王锏解决的消息,张缘一将信将疑,但罗玉凤却深信不疑,她下跪行礼道:“多谢城主!”
白凤也不介意张缘一丝毫没有表示,反正人族的修士都是如此,疑心病中,还喜欢自以为是。
白凤挥了挥手,说道:“不比如此。”
罗玉凤这才缓缓起身,这时白发望向张缘一,说道:“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会有几场比试需要你应付一下。”
说完,她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张缘一这时,皱眉问道:“比试?还有什么比试?”
眼下距离秘境开启,只有不到数日的时间,这个时间节点,竟然还有比试需要他应付?
罗玉凤此刻帮着解释道:“你不用担心,只不过是其他将军那边的人选罢了。”
“每一次的秘境打开,每个势力约定只能够带着六人进入,我们六位将军分别挑选一人。”
张缘一疑惑问道:“既然六人已经挑选出来了,那为什么还需要比试呢?”
罗玉凤说道:“不过是为了选出你们之中的领队之人罢了,你只要正常发挥就好了。”
一山不容二虎,罗玉凤如此解释,他便完全理解了。
虽然打架定最强者,这样的方式比较粗暴简单,但是实力至上,这个道理在很多情况下都是说得过去的。
这时罗玉凤却莫名说道:“那件事情我警告你,千万不能够说出去,若是说了出去,不过你是城主的什么人,我必杀了你!”
张缘一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我不是那种人,你也不用担心。”
罗玉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慢慢离开。
张缘一望着罗玉凤婀娜的走姿,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偏偏在这种地方惹下这种愚蠢的事情。”
他摇摇头,独自一人回到了住处。
那天晚上,张缘一望着手中晋级阴阳段所用的丹药,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收回了乾坤袋之中。
虽然对于阴阳段他心中有着极深的期待,可是张缘一知道眼下必须要忍耐,这丹阳玄诀每一次晋级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上一次差点被白凤发现,要不是及时躲进了清梦之中,恐怕已经被白凤当做一个隐藏的家伙杀了。
这一次再冒冒失失,白凤绝对早有准备,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是在是得不偿失。
况且,日段的特殊之处,张缘一至今还没有悟透,也还没有熟悉这种感觉,贸然跻身阴阳段,实在是过于冒失。
阴阳段作为分隔天地人三段与日月星三段的分水岭,特殊之处在张道灵的话语中也能够窥见一二。
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存在,张缘一更加需要谨慎行之。
一夜无眠,练功又没有多少兴致,张缘一便随便抽出一本秘籍开始看起来。
这本秘籍乃是当初在那个追杀他的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这段时间一直忙忙碌碌还不知道这秘籍的奥秘之处。
虽然上次张缘一是身受重的状态,但是那个黑衣人竟然能够在张缘一的感知中莫名其妙消失,又从侧面一拳砸到张缘一的太阳穴,可见此人的实力不俗,至少有不少的手法。
张缘一缓缓翻阅这本秘籍,说道:“缩地成寸?咫尺天涯?这......有点意思。”
将这本秘籍看完,张缘一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书上写了什么。
这是一门极其深奥的身法秘籍,可以在短时间内实现位置的转换,有点类似于将一段距离缩短进行空间的跳跃,可以说是近战的修士一门极其有效的身法秘籍。
要知道,在张缘一的认知中,除非是一些真正实力已经达到了可以无视空间束缚的存在,其他人给人带来瞬间消失,瞬间移动的效果,不过都是一些移动速度惊人,令人在感知中产生错觉罢了。
但是专门秘籍不一样,这秘籍是真正意义上的消除空间距离,若是打个比喻,恐怕就是类似于传送阵了。
点与点之间的交换位置,速度之惊人,自然也是瞬间的事情,
只是这个传送阵的传送距离非常有限,仅仅只有二十丈罢了。
但是在近战之中,别说夸张的二十丈,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寸距离,或许就是夺人性命的瞬间,谁能够说出二十丈之内无敌手?
张缘一计算了一番天亮的时间,说道:“时间还来得及,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在鬼蜮之中,最麻烦的事情,莫过于无法凭借天色看出时间的长短,天亮天黑之发生在一瞬间,除了天亮与天黑,再也没有任何区别,自然无法看出区别。
他又将秘籍看了一遍,走到院子之中,开始缓缓练习这套身法秘籍。
张缘一就好像是走拳一般,在院子之中走了一圈又一圈,十分缓慢。
他的身影时而消失在大门口,时而出现在房顶,如同一个在空间之中跳跃的鬼魅,诡异至极。
这时罗玉凤,恰巧一夜无眠,站在远处,望见张缘一正在修炼秘籍,一时间产生不少好奇。
只是她看了几眼,便被张缘一这诡异的身法,震慑到了,说道:“这个家伙,当真是会给我们制造惊喜啊,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有底牌藏着的啊。”
在她看来,她还以为张缘一只是在闲庭散步,顺带着展露出了他这个底牌,可从来没有想过,这竟然是张缘一在修行秘籍。
罗玉凤缓缓抹上自己的娇艳欲滴的嘴唇,一时间眼中复杂,说起来,她这些年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可以令人如此快活呢!
不过转而摇摇头,瞥了张缘一一眼,冷笑道:“算了,看你是个年轻人,饶了你了!”
说着她望着远方,轻轻一跃,跃上了城楼最高的城墙之上,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之中。
有些东西,从相遇开始,便一直是个美丽的错误。
第四百六十二章 致刚拳法
不知不觉中,张缘一自己也不知道修炼了多久,时间悄然流逝,天亮了。
没过多久,在张缘一住处之外,一人敲门,轻声细语说道:“张先生,城主请你一见。”
张缘一换了一身行头,稍稍打扮了一番,说道:“好的,我这就来。”
随着这位女子前去,张缘一来到了武神殿之中。
在武神殿之外,与张缘一一同的还有其余五人。
一位各自矮小,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一位锦衣绸缎,身上挂一块青色玉佩的公子,一位头戴面纱,外人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气质清冷,一位腰间佩剑,不苟言笑的瘦削男子,还有一位拄着拐杖,面色枯黄的老者。
张缘一大致猜测了一番,也可以猜测出这五人究竟是什么人。
不出意外的话,这五人便是罗玉凤所说的其他的五位将军选拔出来的人,也就是他今日的对手,往后的战友。
这时武神殿大门打开,一直守在门外的将士,说道:“请诸位进场。”
张缘一跟随众人,一同走进武神殿。
武神殿之中,依旧是张缘一先前来时所见,一样的庄严肃穆,一样的宽敞威严。
唯一的区别是,六尊神像,如今空置了一座,仅仅只剩下五座。
张缘一稍稍一想便知道那消失的一尊神像是怎么回事,王锏背叛落枫城,这神像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事,微微皱眉道:“王锏出了事情,可是这次的入选之人还是有六人之多,难道并不影响入选之人吗?那么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他微微扫了一遍四周的人,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位有不同举止之人,最终只能够作罢。
张缘一等人来到了众位将军面前,而在将军之上,还有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坐着一位白发白衣的女人,虽然不说一句话,那非同寻常的气质,令人一眼便辨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胆敢在众将军面前,依旧高高在上,这样的大人物,也只有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城主了。
现场除了张缘一之外,所有人都是心中微微一惊,听闻城主已经回城,还不知道真假,看来此事是真的了。
既然城主今日出现在这里,那么这场比试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能够在城主面前好好表现,那或许就是意味着将来得到完全不一样的待遇,被城主看上,机遇机缘,天材地宝,一切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此时,众位将军中,当初那个腰间挎剑的英俊男人,一步走出,望向众人!
他叫任苍河,与其他的六位将军不一样的是,他还担任这城主亲信的位置,在城主不在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任苍河在代行职务。
任苍河的实力,不必多说,自然是众将军之中的最高之人,也是整个城池之中,实力最接近白凤之人。
这一点,这六人之中,恐怕张缘一印象最深刻,当初轻而易举便将张缘一与王锏分开,丝毫不费力,实力之强大可见一斑。
任苍河说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我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废话了,今日的目的也很明确,不过是为了你们能够决出优胜者,最终带领其余人进入秘境。”
“秘境那是全天下最神秘的地方,其中天材地宝,机缘数不胜数,我们这里也一直都是要求你们自己在其中努力争取,所得到的机缘,都是你们自己的造化,除去一些必要的东西,落枫城都不会计较,你们能够获得这次机会,我在这里首先需要恭喜你们。”
“那么现在,你们六人的战斗正式开始!”
任苍河望着众人,问道:“这次的比试采取擂台赛的形式,你们之中,又谁愿意先上台啊?”
众人沉默,擂台赛谁先上去,谁吃亏,这件事情众人还是明白的,这个时候逞英雄,到时候就是面临丢面子,谁都不傻。
任苍河见众人没有反应,有些鄙夷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竟然没有任何一人敢做那率先出战,真是丢人。”
就在场面僵局之时,白凤突然挥手,任苍河被召见到白凤身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任苍河落地之后,眼中带着笑意,望向张缘一道:“你很幸运,城主知名要你上台打擂台!”
张缘一微微皱眉,虽然说,对于他来说打擂台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种被人霸王硬上弓的感觉,还是令他有些不爽的。
但是他也没有墨迹,脚尖轻轻一点,上前抱拳道:“张缘一听命!”
其余众人纷纷望向张缘一,心中多留了一个心眼。
这时有两位将军小声嘀咕。
“这个家伙就是张缘一?听说竟然越阶将狼行给杀了的家伙?”
“狼行可是晖阳境啊,虽然路子走得很偏门,可一般的腾云境怎么可能轻易杀得了?”
“说知道他怎么杀人的,但是既然连城主也对这个家伙上心的话,估计不简单。”
......
一时间,张缘一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万众瞩目。
任苍河微微一挥手,手中蓦然飞出六枚玉简,玉简插入地面,连接成一片,最终打造出一个透明的空间,他说道:“这便是你们的擂台,规矩很简单,谁出界谁输,谁倒地不起,谁输。”
他环顾四周,继续说道:“那么,谁来做那第一个对决之人呢?”
这时那位手中拄着拐杖的老者登上擂台,说道:“既然年轻人都上了,我这个老家伙再藏着掖着有点不太像话的啊!”
这位老者名叫杨建树,是众人之中年纪最长的前辈,现如今已经足足有八百年的岁月了。
说起来,比起上面的几位将军都要大了不少。
殒命山谷仅仅对于修为有要求,对于年龄反倒并不限制,既然如此,这位杨建树老前辈的参与也没有问题。
而且姜还是老的辣,这家伙手段的多样,令不少腾云境都反应不过来,声望还是极高的。
前些年杨建树老前辈一直碍于面子没有参加殒命山谷,但是眼下大限将至,他心中终于是忍耐不住性子,决定去殒命山谷拼一拼运气。
张缘一望着面前这个老者,恭敬说道:“老前辈请赐教!”
杨建树微微一笑,和蔼可亲道:“年纪轻轻有如此成就,真是厉害,我这个老前辈受之不起啊!”
张缘一笑道:“前辈谬赞了,这个无关乎修为,只不过是基本的礼数罢了。”
杨建树微微一愣,望着面前这青衫男子,说道:“看你小子文绉绉的,估计是个儒生了吧。”
他转而将拐杖放置于一旁,原本就已经很弯曲的腰,更加躬下,摆出一个拳架,一声拳意,如同荒流滚滚,说道:“不过,在鬼蜮之中,儒生向来都是在修行一途上没了前进方向的修士才会选择的,你可要好好看好我的招式了!”
说完,杨建树以走桩步伐缓缓递拳向前,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坚定,如同大石头坠落于平静的江河之中,激荡起一圈圈巨大的波浪!
张缘一一直都静静站在原地,眯着眼睛望着杨建树,一眼便将对方的所有拳法路子看透。
此人走得是世上武夫,大多数选择的路子,致刚拳法!
说起来,王腾当初和他说天下拳法分为至刚至柔两种,张缘一修行到现在十个武夫之中,近乎九位都是致刚,只有一位可能修行致柔,而且往往修行的是在一般。
张缘一虽然自己也想要探索一番致柔拳法,可是这些年都不得其法,最终也只有不了了之。
比起致刚拳法的横冲直撞,只管递拳不止,拳拳到肉,致柔拳法则是多了大多的限制,难度也是极其明显的。
没有专门的拳师指导,一般的修士想要参悟致柔拳法,一辈子荒废也仅仅是一句话罢了。
张缘一自认现如今将王腾的致刚拳法修行到这个地步,已然不太有可能再更换路子的可能性,对于致柔拳法,也便只是带着玩玩的心态罢了。
杨建树不疾不徐,一身拳意随着时间不断积蓄,暴涨如虹,张缘一却没有急着打断对方的拳意,而是一直在等待,等待对方将拳意攀登上最高处时,来一个堂堂正正的比试。
这恐怕就是武夫之间的默契吧,再不会有另外的修士会有这份大的默契了。
杨建树不断递拳,虽然心中对于张缘一这副姿态感到莫名的欣慰,可还是难免对于这个家伙的夸大感到一丝不满意,他喊道:“小子!你可看好了,我再迈出两步,这一拳就要落在你的身上了!可不要妄自尊大!”
张缘一微笑道:“前辈尽管出拳,小子接着便是了!”
就在张缘一刚说完,杨建树两拳已至!
“砰!”在距离张缘一还有几尺的距离,杨建树一拳将整个空间都压缩成一团,如同崩碎一般,爆裂开来!
就在众人以为这老者最巅峰的一拳必然会砸在张缘一的胸口之上时,张缘一竟然蓦然抬手,也是一拳迎接而上,将老者的一拳直直地挡在几尺之外!
众人顿时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反应速度,简直恐怖,这个家伙的一身武道,绝对不是一般的修士所能够比肩的。
老者心中大惊,但是战意十足的他,还是下意识地递出了第二拳、第三拳......
“嘭嘭嘭!”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几个呼吸之内,张缘一与杨建树已经是互相交拳不小数十次,每一次的撞击整个空间都会在拳法之下震荡,如同暴雨时的一圈圈涟漪,密密麻麻!
但是任凭是谁都可以看出,张缘一此时的游刃有余,以及杨建树的艰难应对。
一袭青衫随着拳法飘舞,步步生风,而老者满头大汗。
当张缘一将这位老者的拳法全部摸透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一击重拳狠狠砸下!
老者在张缘一这恐怖威势的一拳之下,竟然迫不得已双手交叉横挡在身前,只能以防御的姿势挡下张缘一的这一拳!
这一拳仿佛裹挟了四周的所有灵气,杨建树在这一拳之下,一路滑退,在地上拉出一条数十丈的白色痕迹,竟然被一拳砸出了擂台!
胜负已分。
张缘一收了一身拳意,大袖鼓动,抱拳道:“承让了。”
杨建树此刻双手都是一阵酥麻,显得十分艰难,他说道:“厉害,在下佩服。”
就在杨建树即将离开之时,他突然转身问道:“请问这位小友,你此刻挥得拳法,究竟是什么路子,好生霸道。”
拳法是王腾用八极拳与长拳融合了上百道拳法,自创出来的,张缘一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拳法,他犹豫道:“暂且叫它,致刚拳法吧。”
杨建树一愣,“致刚拳法,厉害厉害!”
第四百六十三章 到底打不打?
当资质最老,年龄最大的杨建树下场之后,任苍河说道:“现在呢?谁再来试试?”
这时那位年轻的小女孩一步蹦上擂台,笑着说道:“在下石雨,请多指教。”
张缘一问道:“石头的石?”
这位小姑娘怎么也不会想到张缘一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她茫然地点点头,说道:“正是。”
张缘一微微一笑,“在下张缘一,请指教。”
张缘一行走江湖,对于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石这个姓氏,自然产生了一丝好奇心。
不过虽然张缘一对于这个石雨产生了一丝好奇心,但是张缘一说实话,对于这个小姑娘的实力还是或多或少有着遗憾。
这个家伙在腾云境之中已经是佼佼者,但是对于张缘一来说还是太简单了一些,哪怕是和先前的杨建树前辈相比,也少了不少的感觉。
张缘一也仅仅是使出了六成的实力,便将这位女子打败了。
施雨被张缘一击败之后,人群之中那位腰间挎剑,不苟言笑的瘦削男子缓缓登上台,抱拳说道:“钟文浩,请多多指教。”
张缘一望了一眼面前这人的腰间佩剑,依旧回礼道:“请指教。”
从钟文浩的着装打扮之中,很容易便辨认出,此人就是一位剑修,也是众人之中,或许是除了张缘一之外的唯一剑修。
钟文浩按住腰间佩剑,拇指轻轻一抖,长剑出窍,剑气寒光闪烁。
对于张缘一是剑修的这个身份,整个鬼蜮之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不出五指之数,张缘一这一次也并没有打算暴露出自己剑修的身份。
罗玉凤望着张缘一,说道:“不知道这个家伙能不能将张缘一的那把剑逼出手。”
不过她稍稍想想,又摇摇头,说道:“不过想来是不太可能啊,唉!”
张缘一的实力,她最是清楚,毕竟是一个能够杀了晖阳境的家伙,哪怕是靠着一门极其霸道的功法,但那毕竟也是杀了晖阳境啊。
除了那功法,张缘一最强大的便是这剑修的身份了,也就是靠着他剑修的身份,他能够在一位晖阳境的手中,抗下一次又一次的致命伤害。
望着面前这位剑修,张缘一倒也并没有依旧托大,而是祭出了一把青色的扇子,正是那把地阶品秩的千叶扇。
既然对方都用上了武器了,那么张缘一也没有必要一直用拳头了。
适当地显露自己的实力,或许在后面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
众人望着张缘一手中的千叶扇,不禁心惊道:“没想到这个家伙还隐藏了实力,看来先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并不是装出来的模样啊。”
钟文浩身形一错,选择迂回朝着张缘一侧面刺剑而去!
这招剑法,乃是钟文浩在一本古书秘籍上所见,上面管这一式叫做罗天剑法。
所谓罗天剑法,自然便是一剑即出,网罗天下一切。
他先是在空中花了一道大圆,将张缘一困在剑阵的圆心之处,剑气流转之下,钟文浩身形消失不见,一步便冲到了张缘一的身侧,一剑直刺而出!
张缘一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到,他快速脑袋一侧,剑光从张缘一的发间切过,斩落几缕纤细的长发。
长发还没有落地,在张缘一身边的剑气,瞬间将它搅碎!
这剑气的凛冽,可见一斑,若不是张缘一本身就体魄强大,恐怕还真不是能够轻易抵抗住的。
就在这时,张缘一手中千叶扇微微一抖,一道道青色的剑雨,从羽扇之中激射而出,每一道剑雨如同银针,纤细锐利,散发出阵阵寒光!
钟文浩长剑回撤,快速挥舞,将张缘一挥出的剑雨全部抵挡在外,一根根银针,掉落一地,乒乒乓乓!
他手中突然又画了一个小圆,在钟文浩的身边蓦然出现一道道细小的漩涡,漩涡之中,剑光直射而出!
既然你以剑雨对我,我便全部归还于你!
张缘一微微一笑,手中千叶扇变幻莫测,微微弯腰,两只大手挥舞剧烈,所有的剑雨被阻隔在一面透明的屏障之外!
他一步踏出,动作明明十分缓慢,钟文浩自信可以轻易阻挡住张缘一的攻击,可是就在他横剑阻挡之时,张缘一却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千叶扇锐利的尖端,已然是放置在了钟文浩的脖子之上。
钟文浩微微低头,心惊胆战地望着脖子上驾着的羽扇,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我,输了。”
众人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就连白凤都有些惊讶,微微皱眉。
“刚刚这个家伙的动作,你们看到了吗?”
“没有啊,那个角度,那个速度,怎么就突然出现在钟文浩的身边了?”
“这个家伙的速度,我敢说,除非是晖阳境,恐怕没有几个人可以比得上了吧。”
白凤仔细回味了一番张缘一的动作,最终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她自然是不相信腾云境有修士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大致猜测了一番,应该是人族修士的特殊身法秘籍造成的吧。
人族向来有着不少神奇的功法,这种万里挑一的功法,也没有多大的奇怪。
白凤修行到这个地步,自然是不可能对张缘一这功法感兴趣,毕竟乾元境自带瞬移的能力,张缘一这种只有几丈距离的功法,对于他们来说意义并不大。
钟文浩下场之后,那位蒙面的女子,缓缓登上擂台。
她手中蓦然出现一把琵琶,说道:“在下秋艳,请公子多多指教。”
张缘一微微点头,“秋艳,倒是一个好名字。”
他看着秋艳手中的琵琶,说道:“见你这架势,恐怕是要奏乐?”
秋艳垂眸微笑,“正是,公子若是喜欢,我便为公子好好奏上一曲。”
张缘一哈哈大笑,说道:“我虽然看着一脸书生相,实际上对于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你要是有心,我倒也不介意。”
秋艳望着张缘一,轻轻点点头,指尖微微一动,说道:“请公子听曲。”
一声悠扬婉转的琴声响彻在整个武神殿之中,琴声之中透露出一丝令人伤感的情绪,所有人沉默,不知为何显得有些颓丧。
张缘一站在原地,闭上眼眸,想起了当年在四海龙湾在那座青楼之中的那位雪茹姑娘,想起了朱治文。
当年因为一个琴声,朱治文险些丢了性命,眼下又是一个暗藏杀机的琴声,这琴艺却要高出不止一筹两筹。
从这个琴声之中,张缘一见到了那孤零零飞翔在落日余晖之下的大雁,在荒凉的青天之下,万物枯竭。
他想起了远在北境的亲人朋友,想起了宇文君,不知道她过得如何了,有没有在此时此刻也会想起他呢?
秋艳望着张缘一一脸沉醉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喜。
她的这套琴法,目的便是如此,将听琴之人陷入其中,沉浸在自己的往事之中,所有扰乱人的情绪一时间爆发在这一刻,殿时她只要在这琴声之中微微掺杂一些手法,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张缘一。
张缘一眼角缓缓流下两行眼泪,说道:“很高兴你能够让我如此清晰地看到那些往事,但是很遗憾,你还是要输。”
他的手指,突然向前一伸,双指轻而易举夹住一个由琴声凝聚而成的刀刃,微微用力之下,刀刃瞬间崩碎!
随着刀刃的崩碎,琴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张缘一这时再次消失不见,出现在秋艳的身边,大手按在对方还想要继续拨弄的琴弦之上,说道:“还要打吗?”
秋艳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最终无奈一笑,“是我输了。”
张缘一也没有咄咄逼人,松开了手,抱拳道:“承让。”
随着秋艳的失败,整个场地之上,所有的参加之中,仅仅只剩下一位男子。
就是那位腰间配有一块青色玉佩,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哥。
可是,当这位公子哥登上擂台之时,所有人的眼中之中,都透露出一股异样的味道。
张缘一眯着眼,望向那位公子哥,从这些人的反应中他大概已经猜测到这个家伙了。
倒不是知道这个家伙是谁,而是知道了这个家伙的来历,他应该就是那个家伙,那个来自王锏阵营的修士。
张缘一抱拳道:“这位公子请多多指教。”
虽然对于王锏,张缘一尽量做到恩怨分明,私仇就是私仇,不涉及到另外的人,可是这种事情张缘一怎么可能轻易放得下,说实话,在张缘一的心中对于这个家伙还是有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芥蒂。
锦衣华服公子哥抱拳自我介绍道:“在下金坎,多多指教。”
这个家伙能够在王锏背叛落枫城,整个王家都被关押等待秋后算账的情况下,还能够站在这里,必然有着此人的过人之处。
家室?
张缘一摇摇头,论家室,整个落枫城还没有听说有一个姓金的大家族,而且王家可以如同草芥一般,一夜之间被覆灭,还有什么家族可以一手遮天。
那么必然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个家伙凭借着实力,让城主多了一份心眼,哪怕是王锏背叛也要利用这个家伙的实力,可见此人绝对非同一般。
比起其他的比武之人,一上来自我介绍之后便急不可耐地动手,这个家伙却显得有些春风得意,神态自若。
他缓缓说道:“我这个人呢,平日里除了修行没有什么爱好,唯独是喜欢收集一些天下的异文故事。”
张缘一面沉如水,问道:“你说这个做什么?”
“你先不要着急嘛,待我把话说完。”金坎继续说道,“张缘一,两个月前出现在落枫城,实力强大通过比武一举击败了王将军的侄子,进入武神殿。”
“在武神殿与王将军起了冲突,最终竟然以换伤的形式被任苍河救下。”
“去了罗玉凤将军的军营之中,又在边境利用自己的伪装身份混入敌军内部,里应外合,一举击溃敌军,立下赫赫军功。”
“在北部斩杀晖阳境狼行,并且破开了层层围杀,带着众人逃离。”
“又在伊清岭受困阵法,得幸于城主所救有惊无险。”
张缘一此时微微皱眉,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将他的行踪轨迹都调查得这么清楚了。
张缘一依旧不慌不忙问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金坎说道:“奇怪就奇怪在这之间,武神殿之后你身受重伤,需要养伤的身子,却外出了三天,三天之内,整个落枫城的丹药仙草被人大肆抢购了一番,你说巧不巧?”
“你身上的重伤,就算是再强大的武夫,不依靠外物的情况下,想要恢复,至少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可是你仅仅是几天便显得游刃有余了,而且据我所知,你拒绝了任苍河将军的丹药救治。”
他突然眼神望向张缘一,认真说道:“我有理由怀疑,你就是那个搅动整个落枫城的修士。”
“而且能够有这么大的财力之人,绝对不是无名之辈,你,到底是谁?”
张缘一眼神低沉,架起拳架,平静说道:“到底打不打?”
第四百六十四章 没兴趣
金坎的声音并没有丝毫遮掩,在座的各位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种种分析,虽然说他们这些都是上战场打仗的将军,但是在丹药的领域涉及也是极深的。
前段时间丹药市场的动荡,甚至于落枫商会出售了一枚一品高阶丹药的事情,他们都是有所听闻。
被金坎这么一番分析,所有人不禁都多看了一眼张缘一,越看越觉得这个年轻人不一般,甚至心中产生了一丝丝的恐惧。
能够杀得了晖阳境修士,能够炼制一品丹药,有十分强大的商业头脑,手段、谋略、胆识,一样不缺,这个家伙绝对不简单。
与张缘一相比,其他的青年才俊,乃至一些老一辈前辈,都要被狠狠甩出八百条街。
对于金坎的一番言论,张缘一却迟迟没有给出回复,只是一心想着如何将面前这人打败。
只要他不承认这些,那些种种的猜疑便永远都是猜疑,已经发生的事情被人亲眼看到他无法改变,但是还没有证据的事情,就算是事实,他也不会去承认。
金坎见张缘一全身战意正浓,料想到是自己猜测对了,有些得意道:“你不用着急啊,这就狗急跳墙了?”
张缘一再也不想听这个家伙继续说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就是一拳,一步冲向前去!
金坎快速闪躲,速度之快,竟然不亚于先前那位剑修。
看来此人不仅仅在脑子上不弱,就连实力也是难得的天才,难怪能够在王锏叛逃之后,依旧能够全身而退。
张缘一手中千叶扇用力一挥,面前的空间被横扫一空!
一支支飞箭漫天齐射而出,而前方的金坎正是这些飞箭所去的方向。
金坎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纤细的弯刀,锋利寒光的弯刀,如同天上的残月,散发出波光粼粼的月弧。
他的手腕一抖,在弯刀之上绽放出一道浑圆的光弧,旋转之下,将千叶扇所有的飞箭都吞噬一空!
不仅如此,金坎乘胜追击,接着旋转的余力,弯刀朝着张缘一一勾,直勾勾向着对方的心口而去。
就好像是死神一般,收割起万物的生命。
只是这弯刀还没有靠近张缘一的心口,张缘一双手向上猛地一托,朝着金坎的下巴而去!
若是金坎受到这下攻击,必然要身受重伤,在两人谁也不让谁,选择互换伤势的情况之下,张缘一却猛然之间加速,化掌为拳,速度之快,完全超乎了金坎的想象!
一拳沿着金坎的下巴向上,冲天而起!
在金坎的下颚,瞬间鲜血淋漓,他整个人飞上天空,过了许久才坠落。
张缘一站在原地,并没有选择继续攻击,而金坎从地面缓缓爬起,只觉得头晕眼花,大脑一阵昏沉,显然这一拳的威力,全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张缘一玩着金坎狼狈的模样,眼神冷漠,如同凝结了万年的寒冰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既然你喜欢说,那现在我就打烂你的嘴,看你还说不说?
张缘一松了松拳头,调侃道:“如何,你现在还要打吗?”
在座的所有人,不禁摇摇头,张缘一的实力他们都看到了,这个家伙的实力,与其他五人已经不是一个阶梯的了,若是继续打下去,其实意义已经不大。
接连挑战了五人,张缘一现如今的状态明显没有任何异样,依旧游刃有余,就好像在热身一般,轻轻松松。
金坎一把抹去嘴角的鲜血,咧嘴一笑,眼中疯狂道:“打!怎么可以不打呢?”
说着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握紧原本因为剧痛微微颤抖的弯刀。
他的手指在弯刀之上轻轻敲击,接连敲击数次,如同点缀起一粒粒的星辰一般,整把弯刀都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又是轻轻吹出一口气,整把弯刀都燃烧起诡异的火焰。
那火焰通体幽绿,如同淬上毒液一般,四周的空气中,弥漫开危险的气息。
罗玉凤突然大惊,说道:“这是......这是金焰圣刀诀!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家伙手中?”
先前她见这把弯刀就觉得熟悉,一开始还没有多想,眼下这么一看,竟然是曾经在整个鬼蜮内掀起腥风血雨的金焰圣刀诀。
这金焰圣刀诀,乃是曾经一位落枫城修士从秘境之中寻找到的诡异刀法,威力惊人!
当这刀法现世之后,曾经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各方势力为了争夺这个刀法,追杀了那位修士许久,各种阴险手段尽出!
最终那位无依无靠的修士,实在是无奈于这些势力的纠缠不休,又不愿意屈服于这些家伙的野蛮霸道,便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
没有办法,鬼蜮便是这样,没有强大的后台,那就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只要实力强大,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切都可以暗中动手。
原本大家还以为这人被某些势力暗中杀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够看到这刀法,那么这金坎的身份也渐渐明晰了。
罗玉凤望着金坎,仿佛想起了一些往事,一时间唏嘘不已。
相比城主对于金坎的身份也是知晓的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偏袒这个小子,可是张缘一并不了解这些,不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手下留情。
很明显,哪怕是金焰圣刀诀,在罗玉凤的眼中,依旧难以成为张缘一的对手。
张缘一手中微微一闪,汇聚起一丝丝雷霆,所有的雷法真意沿着张缘一的驱赶,不断向下,最终笼罩成团,如同一个巨大的拳套。
张缘一自然是不会什么雷法的,这一切不过是他用来掩饰真正的杀招手段。
没有必要将金坎杀了,但是这个家伙一定会受到张缘一的好好“关照”。
金坎眼中疯狂,整把弯刀向前微微一切,空气中被切开一道平整的裂缝,火焰竟然顺着空间不断燃烧,过了许久才微微熄灭下来。
他开口道:“能够把我逼上这个境地,你是第一个,但是到此为止了。”
他微微一抖,弯刀接连向前滑动数次,速度越来越快,在张缘一面前的空间中,一道道火焰编织出一个巨大的网,四周的微动开始以清晰的感觉上升!
张缘一微微一笑,“雕虫小技!”
说着,脚尖点地,身子瞬间消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砰!”在前方的空间,如同一面脆弱的琉璃镜吗,被张缘一一拳击碎,留下一片片碎片,席卷起一丝丝空间风暴,稍纵即逝。
可是这空间被张缘一一拳击碎,搅动,但那上面燃烧的火焰却丝毫没有熄灭的意思,反而沿着张缘一的拳头,覆盖在上。
张缘一玩着被火焰包裹的拳头,微微皱眉,火焰所带来的灼热高温还是一回事,但是那种莫名的诡异感是怎么回事?
他心念一动,原本在拳头之上的雷霆,化作一条细小的灵蛇,吞噬一般,开始大口大口吞下这些燃烧灼灼的火焰。
他在以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个难题,可是雷蛇才刚刚吞下一口火焰。
在众人的面前,瞬间爆裂开来,化作一丝丝雷霆在地面之上溅射开来!
金坎望着张缘一,冷笑道:“简直是痴心妄想,你以为我这金焰圣刀诀是你这种小手段可以轻易化解的吗?”
他身体前掠,直奔张缘一而去,“从一开始,你选择以拳头硬碰硬之时,你就已经输了。”
张缘一没有说话,手中千叶扇合拢,短小的扇身,将金坎的弯刀一把抵住,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是问题出现的人。
他决定暂且不理会这诡异的火焰,将这个家伙灭了再说。
千叶扇在张缘一的手中灵活自如,时而展开,时而合拢,合拢展开之间,招招将金坎的弯刀抵挡在外。
在张缘一的身边一拳之内,弯刀近不了一丝,形成了一个无敌的领域。
罗玉凤望着张缘一,叹气道:“不对啊,张缘一眼下中了对方的金焰圣火,若是再这么拖延下去,情况只会是不断的恶化下去啊。”
在外人看来,是张缘一将金坎的招式都轻而易举抵挡住,实际上在她看来,张缘一正在被对方强行牵制住。
就好像是张缘一明明知道对方的攻击,可是却难以做出相应的进攻,只能够被动的抵抗,最终形成了十分尴尬的局面。
不断阻挡攻击的张缘一,皱眉不已,开始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
在他的眼中,金坎的速度正在不断地变快,快到甚至一度令张缘一都感到了惊讶。
仅仅在张缘一眼前一晃而过,下一刻便冲到了张缘一的面前,若不是张缘一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厮杀,早已锻炼出惊人的反应速度,早就被对方一刀击败。
在这个情况之下,原本还想要隐藏自己实力的张缘一迫不得已,开始提高自己的速度。
突然张缘一眼神一变,“糟了,出事了!”
按照张缘一对金坎的观察,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速度,除非是像张缘一先前一样拥有强大的功法,不然绝对会产生残影。
张缘一那功法之珍贵,自然不必多说,不然张缘一也不至于在七星大陆也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霸道的功法。
强行转换空间位置,无视短暂的距离,这恐怖程度,已经在无限接近于最快的速度了。
既然金坎没有产生一丝残影,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并不是金坎的速度在变快,而是张缘一的速度在变慢!
张缘一又看了看手上燃烧的火焰,心中顿时了然,一定是这诡异的火焰所影响的!
张缘一一咬牙,在一次提速,轰然一拳之下,将金坎一拳击退数丈!
他一手捂住自己的胳膊,猛然之间往下一刮,一大片肉被张缘一刮了下来!
一同被张缘一刮下来的,还有附着在肉上的绿色火焰!
一时间,在擂台场之上,鲜血淋漓。
金坎望着张缘一如此心狠的模样,也是被对方这副状态惊讶到了。
他突然笑道:“你果然没有让我看错,心思敏捷并且心狠手辣!”
能够这么快看出他这金焰圣火的诡异之处,张缘一的聪敏可见一斑。
不过这般壮士断腕的决心,才是令他最震撼的!
亲手将自己手上的肉刮下来,手臂的白骨露出,这种手段又有几人能够做出。
张缘一却丝毫不以为然,笑道:“没想到你这刀法竟然如此厉害,倒是我大意了,不过眼下我给你的机会到此为止了。”
金坎仿佛听到了可笑的说辞,嘲笑道:“你如今身受重伤,必然实力大不如前,还以为能够使我的对手?”
张缘一的指尖蓦然多出一枚血色舍利,身形消失不见!
金坎原本以为张缘一这舍利是什么强大的武器,可是张缘一消失之后,手中的舍利随意往金坎的身边丢掷,之后便消失不见,他瞬间意识到这舍利的作用了。
这哪里是什么功伐武器,明明是在布置阵法!
可是等到他反应过来,在他的四周已经密密麻麻布置了不下数十个舍利。
张缘一站在远处,面色平静,心念一动。
在金坎的四周,无数的舍利开始缓缓一动,形成一张巨大的罗王,又好像一个宝罩一般,将金坎笼罩其中。
张缘一松了一口气,吞下一枚丹药,缓缓说道:“你现在看看能不能在我面前嚣张?”
金坎不知道张缘一在耍什么把戏,他试探性地挥刀砍向舍利笼罩的大网,火焰笼罩在大网之上,嗤嗤作响。
就在金坎还以为这舍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之时,在金坎的四周,空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扭曲,一道道恐怖的火焰从舍利之间冲向金坎!
金坎接连招架,好不容易才抵挡住这么多的攻击,心中顿时明白了这大网的作用功效。
他望着张缘一说道:“这东西倒是厉害,竟然能够将我所有的伤害返还吗?”
张缘一笑着点点头,“聪明。”
金坎却冷笑一声,“你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胜之不武吗?”
张缘一眯起眼睛,“我只在乎输赢,过程是什么无所谓。想用激将法对付我?没用。”
金坎再次接连挥舞了几次手中的弯刀,一切情况如他所见,全部被阻挡住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两个谁也别想赢了,就这样僵局在这里吧。”
张缘一身上的伤势,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这样的恢复速度,就算是久经沙场的一些将军也不禁心中震撼。
他缓缓说道:“无所谓啊,反正你这么呆着慢慢会发现自己也是必输的结局。”
这时金坎慢慢意识到,在他的身边,所有的灵气开始慢慢变得稀薄,分明是这阵法在将他四周的灵气吸收。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要不了一刻钟,这罗网之中的灵气就将要被吸收干净。
修士若是没有了灵气,与凡人一般无二,张缘一到时候取胜确实如他所说一般,轻而易举。
张缘一望着如同困兽一般的金坎,心中冷笑不已,当初可是有个杀手靠着这个舍利大网将他都险些逼入了绝境,就凭你还想逃出来?
金坎又尝试了几下,对于张缘一这个阵法实在是没有了办法,他犹豫之下,还是说道:“我......我认输。”
这一声认输,从金坎的嘴中说出,回荡在众人的耳中,张缘一微微一笑,将舍利悉数收回乾坤袋中。
随着金坎被放了出来,张缘一抱拳道:“承让。”
金坎亦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道:“这次的比试,你胜之不武,若是有机会我希望再和你比试一番。”
张缘一耸耸肩,“没兴趣。”
金坎脸上无光,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轻轻点点头,说道:“迟早我会让你产生兴趣的。”
随着这次比试的结束,此次进入殒命山谷的领队之人也终于是落在了张缘一的头上。
第四百六十五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随着所有人员都选定之后,一伙人开始启程向着殒命山谷进发。
因为这一次需要去的地方十分遥远,张缘一好歹没有想一开始那样坐着马车,而是坐在一艘符纸龙舟之上,日行千里。
对于这符纸龙舟,张缘一还是产生了极大兴趣的。
在七星大陆,张缘一也是有见过拥有这种手法的符箓大师,但是这类符纸向来价值昂贵,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对于符箓大师的修为也是有着极高的限制。
有人曾经大致换算过,打造一艘符箓龙舟的成本,光是那价值连城的符纸都不是一艘普通龙舟能够相提并论的。
能够拥有符箓龙舟的,一般都是大家族,大宗门,常人想要拥有几乎不可能,也没有这个必要。
一张符箓龙舟出了携带便捷之外,在其他的所有性能之上相比与其他的龙舟一般无二,价值却要贵出个四五倍,除非脑子有坑,不然不会有几人会选择买一艘符箓龙舟来玩耍。
张缘一走到龙舟的雕栏边,双手撑着木栏,眺望远方。
在龙舟的下方便是那条长长的黄泉,一眼望不到边。
而整个龙舟则是沿着黄泉缓缓行驶,前往秘境之处。
在龙舟之上俯瞰,张缘一这才看出了这黄泉的大致模样,虽然依旧是一条笔直长线的模样,但是总归是可以看出其中的微小变化。
正如张缘一当初所想的一般,这黄泉并不是一条没有变化的河流,而是在以常人无法辨认的弧度微微偏转,最终将整个鬼蜮都绕转的河流。
就在张缘一眺望远方的风景之时,罗玉凤悄然来到张缘一的身边。
对于这个女人,张缘一现在确实是有些厌烦了,犯了那样的错误,张缘一已经觉得十分对不起宇文君了,所以张缘一有时甚至刻意地远离罗玉凤,可是罗玉凤却总是各种事情来找他,真是无语。
罗玉凤靠在朱红的雕栏之上,她各子并不高,雕栏又本身十分高,如此一靠,正好将自己的心口压在了上面,顿时整个朱红雕栏都感到沉重万分。
她开口问道:“你这个家伙,总是能够带给人这么多的惊喜,我到想问问你,你究竟还有多少底牌没有展露?”
张缘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底牌之所以被称之为底牌,就是在于它的不可轻易知晓。”
罗玉凤点点头,知道了张缘一的意思,不过她原本就没有打算张缘一能够告诉她真正的底牌,也就无所谓了。
罗玉凤继续说道:“我曾经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这么一出人物,凭借你的能力,断然不可能碌碌无为,没有名声,你究竟来自哪里,真实的身份又是什么呢?”
张缘一转身望着罗玉凤,问道:“将军这是查户口?”
罗玉凤被张缘一这么一看,一时间眼神闪躲,转头望向远处的风景,支支吾吾道:“我......我只是作为一个将军,理应知道这些信息罢了。”
张缘一没有理会罗玉凤的近乎无理取闹,说道:“我的来历,城主知道一切,既然她能够允许我的存在,我想也没有必要再告诉将军你了吧。”
被张缘一这么一说,罗玉凤欲言又止,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张缘一没有再理会罗玉凤,依旧独自一人望着远方的风景。
因为看不到张缘一的真面目,罗玉凤不知道张缘一在看些什么,但是在张缘一的身体,她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这个家伙永远都是这么神秘,永远都是这么不近人情,冷酷无情之下又藏着令人异样的伤感。
在张缘一的身上,光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让人心生一股莫名的寂寥之感,想必是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离别吧,否则不会再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身上,只感到垂暮之年的丧气。
这种感觉,她罗玉凤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那便是城主白凤。
每当城主独自一人立于城头之时,罗玉凤便感受到一股十分压抑的孤寂,就好像是被人一步抬上了山巅,冷门不断刮在身上,心中寒冷寂寞。
或许张缘一与城主就是同一类人吧,否则又怎么会同样的高高在上,同样的神秘。
只是张缘一偶尔还会给人落入凡尘的感觉,但是城主向来身处高位,从未下过凡间,无敌寂寞。
罗玉凤莫名问道:“我问问你,事到如今,你有几次是用尽了全力在战斗?”
张缘一犹豫了一下,思索一番,说道:“与狼行的一次战斗,我已经用尽了我的全力,我最大的底牌也是在那时候暴露的。”
罗玉凤点点头,那五岳高山的镇压手法,确实是她见过的极为霸道的手段,世间罕见。
罗玉凤继续问道:“若是现在你觉得与我对敌,有几成胜算?”
张缘一眯起眼,一时间不好回答,他说道:“这个胜算把握,若是只论输赢,我估计一成把握都没有,我必输无疑,但是论生死,讲究很多的意外把握,我就算是再有信心,也只有三成把握。”
论输赢讲究一个点到为止,罗玉凤作为晖阳境,张缘一就算是再妄自尊大,也不至于说得出可以轻而易举打败,甚至是说出可以打败罗玉凤的话来。
但是论生死,那是不要命换命,张缘一一开始便带着这样的决心在战斗,想要让张缘一死,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天时地利人和,在对敌之时缺一不可,张缘一所说的三成胜算,已经是他能够做出的最乐观的猜测了。
罗玉凤的手段,可不是狼行这种家伙所能够比的,天阶品秩的柳叶双刀,又是时常在军营之中磨砺锤炼,就连王锏都不是罗玉凤的对手,更不用说狼行这个在外面当地头蛇的家伙了。
不过,虽然说只有三成的把握,已经足够令罗玉凤震惊的了,毕竟她可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晖阳境修士啊,全天下又有几人敢说可以险胜打败晖阳境的?
或许是认为罗玉凤有些没有找话了,张缘一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便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内。
对于这个女人,张缘一实在是觉得怪怪的。
张缘一不知道的事,一旦一个女人对于另一个人上心之时,时常会因为小心翼翼而变得敏感,变得些许愚蠢,而男人情况只会是更加尴尬。
并不是所有人在爱情面前都会选择豁出去,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说出口,大部分人只是在自己的倔强之中,潜移默化之中,已经深陷其中了。
不勇敢说出口,勇敢向前一步进取,什么都得不到。
失去了最后会留下遗憾,会后悔,会成为往后的回忆。
但是,真正迈出了哪一步呢?
能够成功的毕竟是少数,失败了之后,只会留下满满的痛苦,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罗玉凤靠在雕栏之上,眼中些许忧郁,哀叹一声,“听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已经有道侣了,真是可惜了啊。”
至于这个可惜是说她自己,还是说对方,恐怕只有罗玉凤自己知道了。
张缘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道:“张缘一,我是任苍河,我有事情找你。”
一听到任苍河的声音,张缘一立马起身,将对方请入房间之内。
张缘一取出一张凳子,说道:“任将军,请坐,我去给你沏一杯茶。”
对于这个任苍河,张缘一还不至于有太多的坏印象,既然如此,能够留下一个好印象,总好过竖立一个敌人来的好。
任苍河坐下之后,伸手示意张缘一不必如此麻烦,他说道:“我一个沙场上的将军,对于什么茶水最是看不起,你也不必要跟我这里客客气气,我今天来只是为了问一个问题罢了。”
张缘一这才作罢,坐在了任苍河的面前,说道:“将军请问吧,若是我知道的,能够回答我尽量回答。”
任苍河多看了一眼张缘一,这个小子果然很聪明,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也不要问我一些我不想回答的问题,我不知道也不会说。
在落枫城之中,任苍河算是所有将军里面最孤家寡人的一个,其他的将军不是有着身份显赫的家室,就是拉帮结派,各自壮大自己的势力。
可是任苍河却完全没有这些动作,在所有的将军之中也算是一股清流。
倒不是任苍河傻到不知道在鬼蜮之中实力至上的道理,只是他没有兴趣,也不屑一顾。
任苍河有一个最大的靠山,是所有人都高攀不起的。
那就是落枫城的城主白凤,白凤常年在外,神出鬼没,而白凤不在的时间里,都是任苍河在打理内务,可以说他便是一位副城主。
至于为什么任苍河能够得到城主的信赖,没有人知道。
只是自从落枫城之中的人有记忆起,城主便已经存在,而任苍河也一直没有多大的变化过。
曾经作为亲信在白凤的身边,最近又当上了六位将军之中的一位,一直都是白凤的心腹。
至于任苍河的实力,那更是不必多说。
有人曾经戏笑六位将军之中,其余五位联手与任苍河比试,都不能够击败任苍河。
虽然是戏笑,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
任苍河望着张缘一道:“我只想听说,你其实是一位剑修?最擅长的厮杀还是用剑?”
张缘一心中暗道:“果然如此,我剑修的身份还是暴露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说道:“确实如此,不过我这剑修的身份比起任将军还是班门弄斧了。”
任苍河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家伙,可不要给我戴高帽,我这个人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你别让我看清了你,也别侮辱了剑修的身份。”
剑修,心境纯粹,向来直来直往,虽然不至于没有油嘴滑舌的奸佞小人,但是确实浩然正气之人占据了多数。
这也是为什么剑修能够受到无数人追捧的原因,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妙龄女子,谁不是对于一个剑修怀着幻想。
至于武夫,实在是给人一种莽夫的蛮劲,不受女子待见也是情理之中。
张缘一豪爽一笑,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壶酒,说道:“将军既然都这么说了,是在和我心境相符,这壶酒我必须与将军痛饮几杯!”
练剑不喝酒,等于白练剑。
任苍河是不喜欢张缘一的油嘴滑舌,但是对于张缘一的这壶酒,还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任苍河接过酒壶,将泥封轻轻一推,仰头便是一口痛饮,一口下去,他的眼中突然冒出精光,称赞道:“好生威猛的酒水,好酒!”
张缘一解释道:“这可是我从家乡带来的酒水,名字叫做茅台飞天,寓意便是一口下去直升九天,必然是好酒啊!”
任苍河又痛饮了一口,说道:“确实是名不虚传啊!”
两人你来我往,又相继喝了几轮。
张缘一问道:“不知道任将军是如何知晓我剑修的身份的?”
这个身份,张缘一虽然刻意隐藏,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人知晓了,但知晓的人极少,他只是好奇谁走漏了风声。
任苍河看了张缘一一眼,说道:“算不少谁说的,只是我自己慢慢猜测出来的。”
张缘一疑惑不解,“猜测出来?”
任苍河娓娓道来,“当初在武神殿之上,我已经感受到了一丝剑修才有的若有若无的杀意,这一次的比试上,看你和其他人打斗游刃有余,哪怕和金坎比试有些认真了,但是光凭借你这些手段想要打败一个晖阳境根本不可能,不仅仅不可能连撑过几手招式都难,所以我猜测你最擅长的还是用剑。”
张缘一恍然大悟,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可以仅仅凭借这么几个细节便猜出了他的剑修身份,他举起酒壶,说道:“任将军真是我剑修之中一座高山,我张缘一的知己,来来来,再喝一个。”
能够靠着这点线索猜测一个大概,任苍河的剑心之纯粹,张缘一也是罕见遇到。
任苍河笑骂道:“你这个家伙当真是不听劝啊,先前还跟你说了不要随便给人戴高帽,没想到你现在就又继续了。”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手里却老老实实地取出了酒壶,与张缘一开始痛饮。
......
北燕,雍城。
朱治文望着雍城不远出,那高耸入云的潮湖书院,叹了一口气,与身边的扈从老郑说道:“你说,老郑啊,我们俩个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偏偏每次来这里都被当做外人一样被挡在外面。知道的人说,潮湖书院禁令严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两个是什么过街老鼠呢?”
老郑嘿嘿一笑,说道:“少爷不要在意了,潮湖书院乃是天下第一书院,就连北燕的王室都不给半分情面,我们俩个人来自玄陵,人家不给面子也很正常啊。”
朱治文一阵无语,叹息道:“好歹是个皇子,真是令人失望啊。”
先前两人来这潮湖书院寻找张缘一,可是刚要登山便被潮湖书院的看门之人拦截在外了,说什么都不给放行。
两人没有办法,只好在这雍城住了下来,想着等机会在上去,可是这么一等便是几个月过去了。
这一下再一打听个,整个潮湖书院都封山了,所有人都去了北境。
朱治文喜欢游荡江湖,却并不喜欢什么沙场,去了北境条条框框更多,又不是什么观光的地方,要是没有找到张缘一,指不定就是在那里当起苦力了。
犹犹豫豫之下,还是没有选择去北境。
朱治文问道:“老郑,父皇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老郑犹犹豫豫道:“皇上那边并没有限制少爷的行踪,甚至......”
“说吧,没事的!”
老郑老老实实说道:“皇上希望少爷去北境看看,到时候跟着玄陵派遣去的大军回来。”
说实话,他老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皇上会有这个决定,北境有多么危险,但凡是个人都知道,朱治文的境界也不高,去了还真帮不了什么大忙,不就是拿命冒险的吗?
若说是为了锻炼朱治文,但是至于吗?
朱治文向来便是一个纨绔子弟的身份,皇室家族之中能人异士有的是,并不需要他为后面的事情考虑,而且皇位,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是定得死死的了。
与其让朱治文在外面磨砺,还不如给他一个痛痛快快玩耍的一生算了,至少相信这个年轻人可以快快乐乐下去。
朱治文听了老郑的话,沉默了许久。
他突然笑道:“好啊,去了这么多的地方,北境我还真的没有好好经历过,既然如此,那就听父皇的,我们去北境看看吧。”
老郑立马说道:“少爷,皇上并没有说一定要你去,我认为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战场上刀剑无眼,没有什么意思的。”
朱治文自然是知道老郑的心思的,但是他向来是做了决定之后便很难有人可以令他回心转意的。
他说道:“一直在外面玩耍,总要干些事情出来嘛,况且整个潮湖书院都去北境了,那张缘一自然也在北境,我们这么多年没有见了,老朋友还是要见一见的。”
老郑还是不太情愿,“可是......”
“不必多说了。”朱治文打断他的话,说道,“收拾东西,我们出发吧。”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符纸,随手抛上天空,默念一句口诀,整张符纸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竟然凭空变幻出一个符箓龙舟来。
朱治文刚刚将符箓龙舟祭出,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说道:“哪个家伙在背地里骂我啊?”
一张符箓龙舟,在朱治文看来就好像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东西一般,完全没有一丝在意。
所以说,要想比钱财,整个天下,无论是家族还是宗门,恐怕都比不上一个国家吧,特别是这个国家还是七星大陆三大国之一的国家。
朱治文登上龙舟,望着前方,说道:“听说青城山那个小道士也去了,我玄陵怎么可以少得了我呢?”
第四百六十六章 进入秘境
经过了数日的飞行,落枫城一行人终于是到达了秘境,达到了殒命山谷。
在一座巨大如同牛角冲天而起的两座山头之间,有一块巨大的平地,符箓龙舟缓缓落于平地之上,众人纷纷下船。
落地之后,张缘一环顾四周,发现这四周已经有不下数十人到达,他们有的穿着兽袍,体格健壮,有的遮掩容貌,看不清真容,张缘一稍稍思索一番,便猜测到这些家伙应该就是其他三大势力之人了。
白凤落地之后,远处一位身穿红袍法衣的男子,蓦然出现在她的身边,打趣道:“让这么多人等待你们,倒是架子大啊。”
能够在白凤面前如此不见外,恐怕也只有染云崖的主人离化了。
在四大势力之中,染云崖与落枫城关系最好,自然与白凤关系也匪浅。
白凤扫视四周面无表情道:“谈荨镇的人呢?还没有来?”
离化嘴角一挑,说道:“这个家伙架子可比你还要大得多啊。”
他突然抬头看天,说道:“说什么来什么,你看吧,他们来了。”
这时在遥远的天空之上,一只巨大的金翅大鹏,扑腾着强劲有力的翅膀,急速飞行而来。
远处看,看不真切,还只有豆粒大小,等到这金翅大鹏进入众人的视野之中,众人这才看清这个家伙的庞大,竟然丝毫不亚于一艘龙舟的大小。
而在这金翅大鹏之上,零零散散站着数位修士,他们的着装各异,却是大部分人身上都携带有佩剑。
不言而喻,这些家伙中大部分都是剑修的身份。
剑修在各大势力都是极其稀缺的资源,特别是修行有成的剑修更是如此。
谈荨镇能够一次性召集这么多的剑修,可见这些家伙的实力强悍。
而在金翅大鹏之上,最前方站着一位儒雅随和的男子,不用多说这便是谈荨镇的那位张楚天,那位人族修士,也是整个鬼蜮之内唯一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无相境修士。
张缘一望见这金翅大鹏之时,心中大惊!
这金翅大鹏乃是七星大陆才有的存在,数量及其稀少,鬼蜮之内怎么可能会有金翅大鹏。
而且看这金翅大鹏的大小,未免也太过于庞大了,比起外界的大鹏鸟,在大小上大了两三倍不止。
大鹏鸟速度飞快,先前还在遥远的天空,下一刻便来到了众人的面前,它巨大的利爪稳稳抓住地面,在地面立下一道巨大的裂缝,落地之后又随意挥舞了一下翅膀,掀起巨大的强风,这才止住了强大的势头。
在金翅大鹏的上方,一群人动作敏捷,嗖嗖嗖几下全部落地。
等到所有人都落地之后,张楚天伸出一只手,整只金翅大鹏在众人的面前,慢慢失去金色的光泽,如同画卷之上的图案,最后快速缩小,变成一张符纸,收入他的手中。
张缘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金翅大鹏与他们所乘坐的符箓龙舟同出一脉,是相似的存在。
只是这类的符箓,炼制的难度,幻化出来的强度,明显要强于他们的符箓龙舟。
可见谈荨镇在众多势力之中,确实是有强大的资本的。
收了符箓,张楚天缓缓转身,望着众人,抱拳道:“抱歉,在下来晚了。”
众人没有说话,丝毫不给张楚天面子,不过张楚天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些家伙的冷漠,带着自己的人,走远。
说起来,这还是张缘一第一次见到张楚天的真容,比起在名字上看着十分霸道,这亲眼一见,张缘一却发现此人实际上给人一种亲和的感觉。
在七星大陆,有那谦谦君子的说法,说的便是这类人了。
明眼里人都看得出来,谈荨镇在其他势力眼中,是不太受待见的,甚至有种被一致对外的感觉。
道理也简单,不过谈荨镇张楚天究竟是如何的谦谦君子,在这些人的眼中,他终究是个外来人,既然是外来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哪怕人族对于鬼蜮之内的存在,并没有像对待妖族一般处于敌对态势,但是鬼蜮对于人族还是存在不少的芥蒂。
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于这张楚天,张缘一也无法保证此人究竟是真实如此随和,还是伪装出来的模样,也并不是能够确信。
说实话,在这鬼蜮之中,张缘一所要面临的阳奉阴违,那些阴谋诡计,远比在七星大陆之上来的更加露骨,来的更加明显。
这些鬼蜮之中的修士,一个个自私自利,鲜少有能够为了大义坚守道义之人,张缘一自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便一直保持着警惕的心思,直到现在依旧是处于一个危险的境地,实在是有些心累了。
在七星大陆,好歹还有好多的人是可以完完全全信任的,但是这鬼蜮之内,全部都是陌生人,张缘一真的不敢完完全全交付自己的真心。
就在这时,张缘一的身边悄悄走来一人,那人以心声与张缘一交流道:“我没有想到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你已经走到了这么高的位置了。”
张缘一心湖之中响起此人的声音,微微诧异,转头看去,竟然是李风华。
他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风华缓缓说道:“这次我也要进入殒命山谷,这是城主的意思。”
张缘一皱眉,虽然李风华确实是腾云境,但是他的实力并不是特别出众,此次去往殒命山谷,难道对他们有好处?
李风华问道:“城主是不是要求你去为她寻找一样东西?”
张缘一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李风华微微一笑,说道:“城主也是这么要求于我的,看来我们俩人都是被选中的人啊。”
虽然不知道白凤需要的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是竟然一次性吩咐了张缘一与李风华两人,可见绝对不简单,只是不知道除了他们俩人之外,白凤是否还暗中委托了其他人。
张缘一好奇的是,李风华的身份比他还要早就暴露了,白凤选择将任务交给两个七星大陆之中来的人,究竟是有什么目的,绝对不简单。
李风华突然说道:“殒命山谷之内危险众多,除了要面对里面层出不穷的危险,更要更要警惕其他人,往往这些人才更加危险。”
张缘一点点头,对于鬼蜮这些家伙的残忍狡猾,他也不是一次两次面对,当然知道警惕。
自从被太虚算计了一回,张缘一便没有放松过警惕,算得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等到时间差不多时,白凤开口说道:“时机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
其余三位整个鬼蜮之中最强大的存在,一齐点点头,说道:“好!”
只见在四人分别立于两座山峰之间,手中互相结印,一道道纹路复杂的纹路在空中浮现,如同雕刻出来的面板一般,越来越清晰。
众人互相发力,在两座牛角山峰之上,突然被撕裂开一道裂缝,裂缝不断扩大,不断延伸,最终变成一个圆形漩涡,一股古老而恐怖的威压从漩涡之中传来。
李风华说道:“殒命山谷开始了,我们准备走吧。”
他话音刚落,已经有不少修士开始向着那道漩涡冲去,一瞬消失。
张缘一也不甘示弱,随着这群人进入了殒命山谷。
第四百六十七章 斩杀螣蛇
在深邃的漩涡之中,张缘一仿佛看到了群星闪烁,如同进入了一片深不见底海洋,在深海之中穿梭飞快,当从海中探出头来之时,张缘一已经是站在了殒命山谷之中。
他环顾四周,正处在一个巨大的沼泽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浑浊的泥水,还有不少高过头顶的芦苇,在微风中微微摇晃。
张缘一眯起眼,警惕地望着四周,进入秘境之后,所有的人都是随机分散的,所以四周只有张缘一一人,可是在无形之中,张缘一却感受到一丝诡异的危机感,就好像是被猎人盯着的猎物一般,张缘一此刻便感觉到被藏在深处的危机注视着。
正当张缘一想要展开神识,勘探四周之时,从远处的芦苇丛之中,突然冲出一只巨大的鳄鱼,张开足以塞下数人的巨颚呼啸着冲向张缘一!
张缘一反应迅速,脚尖轻点之下,在沼泽之中留下数个涟漪,芦苇摇晃,一步跃起在鳄鱼的头上翻转了几圈,最后一脚踩在对方的头上,气定神闲。
这只鳄鱼只有四重天的修为,竟然妄想来找张缘一的麻烦,简直是痴心妄想。
鳄鱼被张缘一踩在脚下,十分不服气,剧烈的摇晃身体,在泥沼之中拖曳出一圈圈巨大的坑坑洼洼,掀起无数散发着腥臭的泥水!
张缘一见这鳄鱼竟然如此不知好歹,用力一跺脚,砰的一声巨响,鳄鱼哀嚎一声,庞大的身子撞在地面之上,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那股冲劲,它呜咽了两声,最终缓缓低下了头。
这一脚张缘一虽然没有用尽全力,但是也用处了六成的力道,又怎么可能是这只没有心智的妖兽能够抗衡的。
外表虽然看不出来,但是这鳄鱼的脑袋之中,已经被张缘一的暗劲,一击致命!
张缘一从鳄鱼的身上,一步跳下来,拍了拍手说道:“没想到刚刚来到这里就给我来个惊喜,这殒命山谷倒是有意思啊。”
他将鳄鱼的内丹取出,说道:“蚊子肉也是肉啊,你安息吧。”
取完内丹,张缘一取出一张地图,望着地图说道:“这些家伙怎么离我这么远啊,这让我跋山涉水去找他们吗?”
在地图之上有数个移动的红色小点,距离张缘一隔着数十座山脉,亦或是数个荒原禁地,都不是能够轻易到达的地方。
这张地图乃是落枫城为了应对鬼蜮之中的复杂地形设计出的一件灵器,这些红色的小点,其实便是落枫城中其他的修士。
他们每人都有一份这种地图,能够知晓每个人的位置。
张缘一收起地图,说道:“不行啊,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随便乱窜反而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小心谨慎为妙,慢慢与其他人汇合。”
说完,张缘一在沼泽地之中快速移动,离开了这个地方。
张缘一离开了没有多久,有两人相继出现在张缘一杀死鳄鱼的地方,其中一位身穿斗篷,说道:“大哥,这里有人来过。”
另一人点点头,最后笑道:“看这个样子,对方是一个人,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对方杀了,来个杀人越货。”
他们两人都是来自伊清岭的修士,实力强大不说,还擅长配合,当来到秘境之后,两人做得第一件事便是汇合,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难道他们了。
本身的实力就已经是超出一般修士极多,两人联手之后,自认为同境之中,在难找到敌手。
两人望着张缘一离去时,在沼泽地上留下的脚印,说道:“走!追上他!”
在殒命山谷,那些天才地宝固然十分珍贵,可是这些东西都是需要卖力拼命的,危险很大不说还耗费体力,哪里比得上直接杀人越货来的轻松啊。
那些已经汇聚在一起的修士暂且不去管,但是那些落单的修士,便是他们两人的目标,显然此刻的张缘一便是符合条件的落单修士。
张缘一离开了沼泽地之后,登上了一棵巨大的古树之上,他站在树冠之上,一手拿着地图,眺望远方,观察四周的地形已经一切的情况。
他望见远处的一座山峰,说道:“水门山,在地图之上记载,水门山之中拥有一个密室,里面藏有不少的仙草,或许可以去看看。”
殒命山谷之内,最大的机缘莫过于那些远古遗迹,其中隐藏的宝物,以及一些传承,其次便是外界罕见的稀有仙草了。
秘境之中浓郁的灵气,使此地的仙草远比外界要多样,且品秩更高,张缘一作为一个炼丹师,怎么可能不对这些仙草产生兴趣呢?
他一步便从古树之上跳下,朝着水门山的方向出发。
走了大概有一刻钟时间,张缘一边来到了水门山山前,找到一个隐藏在茂密藤蔓之中的山洞,张缘一走入其中。
山洞之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张缘一展开神识,不放过一丝细节,大概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在前方的洞口前,有一片微亮的光芒,张缘一加快脚步,远远便通过这个洞口观察到一些山洞之内的情况。
他冲入其中,可谁知前方竟然是个悬空的地界,而这山洞竟然是从墙壁之上横生而出。
张缘一反应迅速,一剑刺入山体墙壁之中,悬挂在上方如同一只壁虎。
可是紧接着张缘一便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到了,只见在这山洞之中,不远处的底部,密密麻麻遍布着无数的尸体白骨,整个山洞一片寒冷,如同一处乱葬岗一般。
张缘一惊讶道:“这......这里究竟有什么,竟然让这么多的修士丧生。”
就在这时,在张缘一眼睛注视的想法,整个地面突然开始缓缓移动起来,两道猩红的裂缝蓦然撕裂开来,如同一片**的血海。
张缘一仔细看去,在那两道深处,一道金色的竖瞳蓦然睁开,激射出诡异的光!
他赶紧抽出清梦,向着山洞不断往上爬升!
这哪里是什么地面啊,这分明是一只巨大的蛇妖啊!
这只蛇妖之大,竟然将整个山洞的底部都塞满了,简直不可想象,张缘一大致猜测,若是这只蛇妖展开所有的身形,至少要有上千丈的长度大小。
难怪山洞之下这么多的白骨,想来全部是被这只蛇妖所杀害的吧。
而且看这只妖兽的修为,至少也是腾云境,甚至晖阳境都有可能,张缘一现如今与它为敌,实在是得不偿失,所以他选择暂时先逃命为好。
当张缘一辨认出蛇妖之时,这只蛇妖先要也察觉到了张缘一这个外来入侵者。
它快速旋转出庞大的身子,朝着上方的张缘一,冲天而起!
在山洞的上方,那是封死的山头,张缘一虽然可以凭借蛮力破开,但是如此一来需要浪费不少时间,说不定就要被这只大蛇追上。
张缘一不断往上攀升的过程中,不断观察地形,突然望见一片巨大空旷的山中平地洞穴,他脚上微微用力,瞬间冲进洞穴之中!
而那只大蛇紧随其后,也冲进了洞穴之中。
这洞穴说是洞穴其实有些说小了,这空旷之地中,更加类似于一座仙宫大殿,若是要张缘一类比的话,也只有藕花域之中,那远古天宫能够与之媲美。
只不过这山洞是真正的山洞,没有那些巍峨壮观的建筑,只有峭壁嶙峋,碎石遍布。
张缘一向后望去,突然发现后面那种巨大的蛇妖竟然在身侧长出一对庞大的翅膀,速度不断加快。
这一次张缘一才算是辨认出这蛇妖的身份来,从这蛇妖的形态看,分明是一只螣蛇!
螣蛇乃是远古时期的强大存在,在七星大陆早就已经绝迹了,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可以看到,简直是不可思议。
也难怪会有这么多的修士死在这里,螣蛇修行到最顶端,据说仅仅是一对翅膀张开都有数千丈大小,境界无相境都是妥妥的,面前者螣蛇虽然巨大,但可以看出还是处于幼年时期。
在山洞的四周,无数稀有灵草遍布,可是张缘一此刻却并没有心思去采集这些灵草,只顾着不断逃窜。
当张缘一来到了山洞的最深处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间阁楼一般的建筑,张缘一毫不犹豫想要冲进阁楼,可是他才没走几步,就被一道屏障阻隔在了外面,再难前进丝毫!
张缘一暗中骂道:“这里竟然还有阵法保护,什么玩意啊!”
他往后一看,螣蛇已经是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张缘一冲来!
它的最终两颗獠牙散发着渗人的寒光,其中还有毒液微微悬挂其上。
张缘一心中一沉,说道:“来不及了,眼下这个情况,只能够跟他拼了!”
他的手中,清梦剑气横生,蔚蓝色的光,将四周照亮,张缘一双手持剑,瞬间冲向前去!
他就好像是划破黑夜的一道光,在空气中切割开一道纤细的裂缝,仅仅是从这道裂缝之中,便可以看出这一剑的威力,究竟有多么恐怖!
在螣蛇的身边,因为它庞大的身子不断挥舞翅膀,山洞之中不断有碎石被拍碎,地动山摇!
张缘一神色冷漠,就在双发即将撞上的瞬间,他竟然原地消失,螣蛇直冲之下,扑了个空,笔直撞上前方的阁楼,将阵法轰然撞碎!
原本在张缘一的猜测中,这阁楼也会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被撞碎,可是螣蛇撞击在上面,整座阁楼竟然纹丝不动,甚至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之后,将螣蛇震飞出去数十丈之远!
张缘一再次出现之时,已然是出现在了螣蛇的身上,他手中的清梦,朝着螣蛇的七寸之处,一剑刺下!
打蛇打七寸,不管这个家伙有多厉害,终究没有幻化出人形,那致命的弱点便一直存在!
螣蛇被击中要害,剧烈扭动身子,整个山洞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动荡剧烈,地动山摇!
而此刻张缘一已经抽出清梦,逃到了远处,挂在了山洞的顶端,悬挂在上。
说实话,他还是低估了这螣蛇肉身的强大,没想到在他清梦全力一击之下,竟然没有直接将它的身体贯穿!
螣蛇受了重伤,却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抬头望着张缘一的方向,看样子是选择与张缘一拼个生死!
它再次张开嘴巴,一道墨绿色的滴液从它的嘴中,猛然之间吐出!
张缘一速度飞快,手掌在石壁之上一拍,整个人朝着侧面飞速离开!
而在他离开之处,原本的山体,在螣蛇的毒液之下,瞬间被腐蚀殆尽,化作一滩滩恶臭的泥水,掉落下去!
张缘一虽然速度飞快,衣角还是难免沾上了一丝毒液,整件衣服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
张缘一立马一挥将这一块衣角切断,微微心惊,说道:“好强的毒性!”
要知道他这件衣服乃是天阶材质制造而成,没想到这毒液竟然能够将天阶材质的衣服给腐蚀,这个畜生的毒性,恐怕是他见过的最夸张的了。
了解了这个家伙的毒性之强,张缘一心中更加谨慎起来,眼下一定要更加小心才行,不然若是他的身体沾染上了毒液,后果不堪设想!
张缘一仔细观察了一番四周的地形,突然灵光一闪,“有了!”
下一刻,他再次从原地消失不见,再次出现之时已经是御剑出现在那阁楼之上。
张缘一笑着望着螣蛇,眼神嚣张,仿佛在说,来啊。
螣蛇被张缘一这么一激怒,挥舞这翅膀就是冲向张缘一!
这间阁楼是在山洞的深处,后面就是厚厚的墙壁,只要将前路拦截住,拼了命给张缘一致命一击,决定不可能有活命的可能!
张缘一手中拿着清梦,眼神清冷望着不断逼近的螣蛇,心中信心满满!
他笑着说道:“畜生毕竟是畜生,一点灵智都没有,今天就让你命丧于此!”
螣蛇这次不断喷射毒液,向着张缘一冲去,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条喷水的大蛇一般。
张缘一先是挥舞清梦,挡住一部分的毒液,趁着混乱之际,整个人瞬间消失在清梦之中。
螣蛇一口将清梦吞入腹中,因为视线的差异之下,它甚至都不确定是否将张缘一也吞入其中。
就在螣蛇将清梦吞入的瞬间,张缘一突然现身,一剑从螣蛇的内部斩开!
巨大的螣蛇,身体上蓦然出现一圈蔚蓝色的光,一道光滑平整的弧面将它的身体切成了两半!
倏忽间,在半空中的螣蛇断成两截,坠落而下!
而在其中,张缘一瞬间冲出,浑身都是粘稠的血液!
张缘一身体一震,将身上的血液全部震散,走到这螣蛇的面前。
这螣蛇虽然身体被切成了两半,竟然还留有强大的生命力,巨大的嘴巴,在地面之上不断张合也不管身边有没有敌人,不断撕咬!
张缘一站在远处,望着在地面不断翻滚的螣蛇,说道:“这样都不死?那好我等你慢慢耗尽生命。”
没想到,张缘一这么一等便是等了将近半个时辰。
直到螣蛇闭上眼睛,他才慢慢走了下来,为了避免螣蛇诈尸,张缘一又接连丢了几道术法,将螣蛇炸得面目全非,这才放心走了过去。
说实话,这螣蛇的实力绝对已经不弱了,可惜的是,在灵智之上确实是太愚蠢了,否则也不会被张缘一以这种方式杀害。
张缘一将螣蛇的内丹取出来,望了望四周的场面,叹了一口气道:“为了你这么一个家伙,害我毁了这么多的灵草,要是内丹不值这个价格,我不是亏惨了。”
因为两人的打斗,在四周的灵草被毁了无数,眼下剩下来的也仅仅只有三成不到了。
不过比起这些灵草,对于张缘一来说,更加在意的还要属那神秘的阁楼。
张缘一走近阁楼,望着阁楼,仔细打量了一翻,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进去一探究竟。
第四百六十八章 阁中帝子
张缘一望着这间阁楼,雕栏玉瓦,红墙屋檐,一派古朴韵味。
虽然有不少精美的窗口,可却是全部紧闭着的,张缘一试着打开窗户,接连试了数个窗口,还是无奈摇摇头。
这窗户不知道怎么设计的,在外面无论是往外推,还是往内推,都是纹丝不动,不仅仅如此张缘一想要强行破开都没有丝毫的办法。
张缘一仔细观察了整个阁楼,发现在上面密密麻麻遍布了无数的纹路,看样子是连接这一个无形之中的阵法而诞生。
沿着这些纹路,张缘一不断绕着阁楼行走,最终发现整个阵法的中心,集中在了大门之处。
张缘一站在阁楼大门之前,指尖轻轻抚摸过那些神秘的纹路,当他的手指刚刚放上去的一瞬间,整个阁楼都散发出璀璨的光芒,红色的光芒将山洞点亮,如同一尊矗立在人间的巍峨宝塔,久久没有平息。
张缘一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一股脑吸收进去,大门瞬间关闭!
在阁楼之中,一片黑暗,张缘一尝试着运转功力,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灵力也被断开了连接。
他顿时心中惊慌不已,冲到大门口,想要将大门打开,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丝毫用处都没有。
不过什么机遇,什么宝物,没有了姓名就什么都没有了,张缘一不断捶打大门,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就在这时,张缘一的心湖之上,想起一道声音,青龙开口道:“张缘一,你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我的灵力正在不断地流逝啊。”
张缘一在外面的经历,青龙向来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先前还在沉睡,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抽吸着他储存下来的灵力,他这才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
张缘一听到青龙的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入了一间阁楼之中,紧接着我就失去了所有的灵力。”
青龙通过张缘一的神识,查看了一番四周的情况,气恼一声,说道:“你这个家伙,怎么来到别人的坟墓里了啊?”
“坟墓?”张缘一心中大惊,“这......我也不知道啊,这里怎么是个坟墓啊!”
一般大修士的坟墓,都会设置一些强大的阵法将那些闯入其中的外人困在其中,张缘一此刻便是被认定为一个外来闯入的人了。
这里的阵法,便是吸收外人的灵力,最终达到活活困死人的结果。
青龙身上的灵力损失得越来越快,他快速开口道:“不行了,我的灵力马上就要耗尽了,你先拿着我的灵力,赶紧找到逃出去的办法!”
他话说完,也不管张缘一有没有听到,将所剩下的灵力全部交给张缘一之后,陷入了沉睡之中。
张缘一身上顿时涌入汹涌的灵力,他提起手中的清梦,朝着大门的方向一剑斩去,眼下的处境显然破开阵法比起解开阵法更加有效一些。
可是张缘一这一剑下去,阁楼剧烈动荡一番之后,大门却纹丝不动,最终恢复平静。
而这一剑斩出之后,张缘一本就是抱着必须出去的决心,最后的一丝灵力也用尽了。
最后一丝灵力用尽的张缘一,如今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再也没有了半点办法,就连手中的清梦也蓦然沉重了许多。
张缘一喘着大气,说道:“这阁楼竟然这么坚固,我用尽了全力竟然也没有把门打开,看来眼下只能够想想其他的办法了。”
他环顾四周,四面八方一片空旷,只有几根粗壮的红木柱子静静地矗立在阁楼之中。
突然张缘一的眼前一亮,竟然见到一个木头搭建的台阶,台阶沿着墙壁蜿蜒向上,通向阁楼的最顶端。
张缘一没有办法,缓缓登上阁楼的台阶,在往上的过程之中,张缘一望着墙壁之上复杂的阵法纹路,若有所思,最终来到了阁楼的最顶端。
刚一登上阁楼顶端,映入张缘一眼帘的便是一尊盘腿而坐的骷髅架子,怀中抱着一把腐朽的铁剑,低垂着头。
竟然这是个坟墓,那么显然这具骷髅架子就是这座坟墓的主人了。
张缘一缓缓走近骷髅架子,不知道这具干尸已经存在了多少岁月了,可是除了没有了血肉之外,他的骨架都是那么的完整,晶莹剔透,全然不像是一个正常腐朽死去的人应该有的骨架。
张缘一蹲下身子,轻轻触摸了一下那把佩剑,就在他的指尖轻轻触摸的一瞬间,佩剑倏忽间化作飞灰,紧接着的是骷髅架子失去了倚靠,瘫倒散架一地。
张缘一一脸尴尬地望着散落一地的骨头,腼腆地说道:“实在是抱歉,我也没有想到,您老人家骨架会比一把剑还要硬朗啊。”
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念一遍往生咒,说道:“您老人家走好,在下无意冒犯,安息吧。”
张缘一缓缓睁开,突然在他的眼前一颗光溜溜的骷髅头,直勾勾地望着他!
那双眼睛空洞漆黑,浑然没有眼珠,而先前那尊骷髅架子,已经重新站了起来。
张缘一深呼一口气,大气都不敢喘动,这种情况下,谁又能够反应的过来?
这时面前这个家伙突然虚握右手,在原地挥舞,冲向张缘一,速度极快!
张缘一原本以为是这骷髅架子要杀了他,刚一回退,面前这个家伙走了没几步,却突然折返,开始对着空气施展拳脚。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诡异情况的张缘一,也是被面前的一幕惊讶到了,他站得远远地,就这么静静地望着面前这个家伙如同疯了一般,对着空气挥拳。
一番神秘莫测的挥舞之后,这骨架突然转头面向张缘一,吓得张缘一赶紧提起精神来。
可这骨架对着张缘一抱拳弯腰,最终也像那把佩剑一般,化作一缕飞灰,消失不见。
张缘一疑惑不解道:“这......这是在干什么啊?”
他走向骨架消失的地方,在空旷的地面之上,发现一张为不可见的细小纸条,张缘一赶紧试探性地拿起纸条,打开看看其中究竟写了一些什么。
“有缘人,吾乃临渊帝君,五岁开始修行,一百零五岁成就上三重天,跻身晖阳境,五百一十一岁成就乾元境,两千三百岁成就无相境,世人皆称吾为临渊帝君。”
张缘一看到这里,心中大惊,据他所知,无相境已经是修行者的至高境界了,能够在两千三百岁成就无相境,此人的实力绝对非同凡响。
要知道据他所知道的修行者中,崔泽凭借大梦修行,几十几个轮回才成就无相境,其他的修士,更是大多数都从远古时代便存在的老古董了。
两千三百岁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成就了。
但是张缘一看着看着,越发心惊胆战。
“初入无相化虚境五年,吾自创玄光剑法,凭借这剑法跨阶斩杀数位无相神和境,甚至在衍道境之下也有一战之力。”
九重天之中的三个境界,那才是真正的天堑鸿沟,可不是九重天之下的几个境界能够相提并论的。
张缘一现如今可以跨境击败敌人,但是对于能否在九重天依旧跨境,张缘一的心中是丝毫没有底气的。
如此说来,这玄光剑法的恐怖之处,可见一斑。
张缘一继续看下去。
“玄光剑法乃是吾毕生心血,实在是不愿就此沉寂,遂将此赠送给有缘人,希望得到这剑法的有缘人,能够将之发扬光大。”
纸条读到这里结束,张缘一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从先前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如果按照纸条上所说,张缘一今天算是走了狗屎运了,可以得到一门极其强大的剑法。
张缘一正在兴奋高兴之余,却突然发现,自己除了得知玄光剑法的名字,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张缘一瞪大眼睛,自言自语道:“嗯?没了?说好的剑法呢?去哪里了?”
他又在四周寻找了许久许久,最终还是一无所得。
张缘一暴跳如雷道:“临渊帝君,说好的剑法呢,你倒是给个提示啊!”
这些个高人前辈,就是喜欢玩这些神秘感,总是为难他们这些小辈,若是真想要传承,谁搞这些啊?
张缘一不明白的是,所谓传承一是讲究缘分,二便是一个人的悟性。
缘分决定一个人有没有机会得到传承,而悟性则是决定一个人能够收下几分传承。
临渊帝君天资卓越,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玄光剑法传给一个傻子,若是张缘一想不出其中的奥秘,不仅仅无法得到传承,还要死在这阁楼之中。
因为张缘一毁了骷髅,往后的人,也不会再有可能得到这套无上剑法。
“不行,答案一定在先前就出现过了,不能够慌张,仔细回想!”张缘一自言自语道。
他闭上眼睛,开始回想刚才的一切,从踏进阁楼开始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全部重复在他的脑海之中。
过了许久,张缘一蓦然睁开眼睛,他眼中精光四射,激动道:“我知道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杀人越货
临渊帝君若是真的想要将自己的剑法传承下去,那么纸条之上的东西,必然不会是假的。
张缘一仔细回想了先前的一切,突然之间想起那具骷髅架子对着空气胡乱挥舞的一切。
看起来很没有道理,但是将所有的一切联系起来,张缘一瞬间明白了那骷髅架子在干些什么了,那必然就是玄光剑法的招式!
张缘一兴奋不已,说道:“好你个临渊帝君,竟然想出这么一个方法传授剑法。”
若不是张缘一天生便记忆力惊人,随便换做其他人,指不定就要因为回想不起那一套-动作而被困在这里了。
张缘一闭上眼睛,手中握着清梦,一边回想先前骷髅的动作,一边开始缓缓挥动手中的清梦。
虽然是第一次模仿那骷髅的动作,可是他的动作却格外的娴熟,像极了一个练习了不下四五十遍的修士,全然没有陌生感。
很快张缘一便进一整套剑法丝毫不差地挥舞了出来,他睁开眼,激动地说道:“这剑法果然非同凡响,仅仅是尝试挥舞了一遍,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从我的丹田之处伸出。”
张缘一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犯错,可是他静静等着阁楼打开大门时,整个阁楼却意外的分外安静,丝毫没有动静。
“嗯?”张缘一紧皱眉头,说道,“不对?我再试试!”
说着他继续挥舞起玄光剑法的招式,可是接连挥舞了五六遍,阁楼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就连张缘一丹田之内的感觉也越来越少了。
这一次张缘一算是相信,确实是他理解错了。
他一手托着下巴,一遍思考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他望着印刻有神秘纹路的四周墙壁,最后一拍大腿大腿,兴奋不已,“我知道了,我竟然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哈哈哈!”
除去一些江湖上流传的普通剑招,在大部分的剑法之中,除了硬生生的剑招之外,都会配有相符合的心法,越是高深的剑招,心法越是厉害,这玄光剑法若是果真如临渊帝君所说的那般,那必然也是拥有这相匹配的心法的。
张缘一走到墙壁之边说道:“而这相匹配的心法,答案就在这墙壁之上!”
先前他便觉得这墙壁古怪,就算是阵法,根据他在外面的观察,也仅仅只有一部分的纹路在发挥着作用,其他密密麻麻的纹路,很大一部分都没有作用,现如今张缘一算是知晓了这些纹路真正的含义,原来是他们就是玄光剑法的心法。
张缘一环顾四周,将上面篆刻的散乱文字记在心中,微微一笑道:“终于是可以出去了啊。”
他心念一动,一边默念心法,一边舞动招式,分明是没有了灵力的张缘一,在他的剑尖之上,陡然升起一粒芥子剑光,在漆黑的阁楼之中,如同一只微微萤火的小虫一般,闪烁扑腾。
随着张缘一越发娴熟地施展玄光剑法,整个阁楼之中,凝聚起越来越多的芥子剑光,这些芥子剑光将张缘一笼罩,张缘一却沉浸在这剑法的玄妙之中,浑然不觉。
他整个人就好像是天神下凡一般,光芒万丈!
等到张缘一将玄光剑法最后一式施展出来时,整个阁楼突然剧烈摇晃,光芒万丈!
这璀璨的剑光冲破层层限制,直冲向外,将整个山洞都照耀一空,如同人间仙阁。
张缘一收了手中的清梦,一身的灵力尽数回归,他向着先前临渊帝君消失的地方弯腰鞠躬道:“虽然你我被我师徒之名,可是前辈毕竟将这么强大的剑法传授于我了,多谢前辈的传授之恩!”
他直起身子,缓缓走下阁楼,将大门打开,终于是从这里面逃出去了。
可是当张缘一从阁楼之中走出之时,一股奇怪的感觉,顿时从张缘一的心中升起,他微微皱眉说道:“既然来了,为何躲躲藏藏,还不快快现身。”
这时从一块巨石的后面,缓缓走出两人,其中一人身穿兽袍,抱拳笑着说道:“这位道友这份感知的功力倒是了得,我们兄弟两人实在是佩服。”
他又指着身边那只被切成了两半的巨大螣蛇,说道:“就连这螣蛇都被道友铲除了,当真是为民除害的大侠!”
张缘一蓦然一笑,说道:“说吧,你们俩人想干什么,总不是专门出来,只是为了给我打声招呼吧?”
另外一人,嘴上笑容阴险,眼神凶狠道:“当然不是,你看看我们俩像是什么人?”
张缘一冷笑一声,“我看啊,你们俩个像极了两个大傻帽,想要杀人越货也要看看自己什么水平才行啊!”
他张缘一又不是傻子,这山洞这么隐蔽,怎么可能恰巧就遇到这两个人,这两人肯定是暗中跟踪他,在这里埋伏已久了,说不定就等着他张缘一现身呢?
那位兽袍男子眯着眼望向张缘一,又看了看张缘一身后的古老阁楼,对身边的另外一人说道:“这个家伙一定在里面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只要杀了他,我们便可以抢走他的所有东西了。”
另外一人也是眼中贪婪,笑道:“就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傻小子,我们两人联手之下,怎么可能活口。”
就在这时,将张缘一视为囊中之物的两人,一人手中出现一把铁链,在铁链之上,一只勾爪,向着张缘一冲来!
而在那人的身后,另外一人随手扔出一堆符纸,如同漫天散花一般,符纸在空中又瞬间消失不见。
张缘一丝毫不惧,提剑朝着两人冲去!
且不说,他本身实力就不是一般的腾云境能够相比的,哪怕是两位腾云境联手,在他这里都难以赢得一丝的胜算,如今他还获得了玄光剑法,这两人刚好可以用来作为他新剑法的试金石。
在张缘一消失的地方,留下一道残影,而先前那位挥舞铁链的男人,还没有看清张缘一的动作,已经被张缘一一剑落于头顶之上!
那人速度极快,抬起铁链就是格挡在上,铁链与清梦相撞,摩擦出一连串的火花,溅射四方。
张缘一的手中清梦挥舞速度极快,横抹之下,那铁链产生的巨大力量,瞬间将此人的手震开,铁链掉落一地。
仅仅是刹那交手的瞬间,对方已然是处于了劣势。
那位被张缘一一剑击落武器的男子,心中大惊,暗道:“这个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强!”
他弃了武器不要,连滚带爬向着后方倒退,可是张缘一丝毫不退让,脚尖在地上接连踩了数下,向着那人退去的方向追杀而去。
就在张缘一的剑尖即将触碰到此人的身体之时,对方突然诡异一笑,手中扔出一卷符箓,朝着张缘一冲去!
“爆!”那人大喊一声,所有的符箓爆炸开来!
张缘一冷笑一声道:“区区引爆符,这么低级的符箓,你也妄想能够救下你的性命?”
他长剑一挥,剑气席卷之下,所有的引爆符在张缘一的剑下,化作飞灰!
那一团因为爆炸而产生的烟雾,也被张缘一一剑刺破!
可是刚刚刺破烟雾的张缘一,突然被一股躲藏在黑暗中的莫名力量缠绕在身上,就好像是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绕上身一般,力量越来越重,直到张缘一再也动弹不得丝毫。
张缘一心中暗道:“糟糕,中计了!”
这两个家伙绝对是故意引诱他攻击,而这里早就布置好了陷阱。
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人手中消失不见的符箓,瞬间明白了一切。
另外一人从黑暗中悄悄出现,望着张缘一笑道:“现在才明白,会不会太晚了呢?”
先前那位被张缘一追杀之人,走到那人身边,说道:“我们自然是知道你实力不是那么好惹的,但是完全不考虑后果就来杀我,你是不是太过于自大了呢?”
在他们两人杀去的众多修士之中,向张缘一这样的人数不胜数,这一招诱敌深入的手段,两人也算是得心应手了。
张缘一双手都被无形之中的力量束缚,在强大的力量之下,就连手中的清梦,也开始慢慢握不住。
他猛地一用力,那远处的山体剧烈震动一下,四面八方的尘土颤抖,如同即将到来的地震,地动山摇!
两位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张缘一被束缚住了,竟然还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一时间也是被吓得不轻。
可是,虽然山体剧烈摇晃,张缘一却依旧没有能够成功破开束缚,最终归于平静。
两人一直站在远处,望着苦苦挣扎的张缘一,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不用挣扎了,我这套术法,专门连接了整个山体的地脉,除非是你将整个地脉都一并扯出来,否则根本不用想挣脱开来。”
张缘一眼神阴沉,相信这两人的话并没有说谎,也不再白费力气。
见张缘一放弃挣扎,两人得意不已,笑道:“现在你就是落入我们两人罗网的猎物了,乖乖受死吧。”
他们的手中,握着一把剑光寒冷的长剑,朝着张缘一一并冲起,这一剑下去,刺破心口,断然不会有活命的可能。
只要将张缘一杀了,他们在殒命山谷的第一单生意,也便成功了。
到时候,张缘一身上的所有东西就全部是他们的了,想到这里两人越发的兴奋。
可是就在两人以为即将得逞之时,张缘一却突然抬头,眼神平静望着两人说道:“就凭你们俩人的手法,也想要杀我吗?”
俩人同时皱眉,那位兽袍男子,嚣张地说道:“死到临头了嘴硬,大哥一起上,给他一个痛快!”
可是他话音刚落,原本在远处被束缚住的张缘一,瞬间消失不见,而一把剑光闪烁的长剑,已经是架在了这个家伙的脖子之上。
张缘一嘴角一动,仿佛在嘲笑这个家伙的不自量力,另外两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剑光闪过,这位兽袍男子,已经人头落地!
圆滚滚的人头,滚落在地,那人瞪大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鲜血溅射在另外一位男子脸上,他悲痛欲绝道:“二弟!”
他的手中长剑挥舞,一大把符箓朝着张缘一砸来!
张缘一挥剑后退闪躲,看对方这副疯狂的样子,原本以为对方要与他拼命,结果,这个家伙竟然趁着混乱,往洞口之外逃去。
张缘一无奈地摇摇头,“这就是你们的江湖道义吗?”
说完追击上去,这个家伙见过张缘一的实力,而且事先暗杀他在线,断然是不可能给他留下活命的。
那位伊清岭的修士,不断逃命,不断向后扔着符箓,惊慌失措。
他已经看出来了,张缘一的实力,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哪怕是他想要替二弟报仇,这难度还是逼着他只想下意识逃命!
再说,两人原本就是结义的兄弟,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还不至于为了对付把自己的命搭上。
可是张缘一的速度又怎么会是他能够相比的,仅仅是数个呼吸之下,张缘一已经是冲到了这个家伙的面前!
张缘一一手持剑,眼神冷漠地望着这个家伙,说道:“你以为你能够逃得了吗?”
那人望着实力恐怖的张缘一,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对方的面前,不断磕头道:“道友饶命,道友饶命,是我有眼无珠,求求道友不要杀我!”
他磕头的声音极大,在整个山洞回荡开来,如同丧钟一般清晰。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既然你们选择暗杀我,那也要做好因此而丧命的觉悟才行。”
那位伊清岭的修士,灵机一动,说道:“我......我可以告诉你谈荨镇的苏皓轩在哪里!”
苏皓轩作为谈荨镇进入殒命山谷最强者,谈荨镇向来与其他三大势力不合,眼下也是被针对的。
在众人心中,早就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定,只要遇到谈荨镇的人,一定要联手杀了,这苏皓轩位置的消息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张缘一却摇摇头,说道:“我要他的位置来干嘛?”
他虽然属于落枫城,但是对于这种势力之间的恩仇向来没有兴趣,管他什么苏皓轩,只要不影响他找东西就好了。
那位伊清岭的修士,微微一愣,没有想到张缘一竟然对此人完全没有兴趣,他再次开口道:“那可是谈荨镇的苏皓轩啊,若是在鬼蜮之中将他放走,往后的隐患之大,你不明白吗?”
苏皓轩作为谈荨镇近些年来年轻一代中的最强者,号称千年一人的天才,传闻就连张楚天都将他视为了将来继承衣钵的继承人,可见他的重要性之大。
可是张缘一依旧难以提起半分的兴趣,他说道:“不管这个家伙怎么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提剑顶在这家伙的额头之上,说道:“看你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用了,既然如此,下去陪陪你兄弟吧。”
他心念一动,一道剑光冲剑尖刺出,那人瞬间被贯穿大脑,死无葬身之地。
张缘一将两人的乾坤袋全部收了起来,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下辈子可不要再做这种杀人越货的买卖了。”
不过也亏得这两个家伙,帮着他将整个洞穴的灵草全部收好了,省去了张缘一不少的时间。
张缘一望了望四周,确认没有遗漏下什么东西,便走出了山洞。
第四百七十章 救人
走出山洞的张缘一,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还是外面的环境好啊,山洞里真是遭罪。”
他取出那张地图,说道:“没想到这些家伙这么点时间,已经快要集结在一起了,那我也去与他们汇合吧。”
这时,张缘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说道:“嗯?既然落枫城有这种可以互相知晓地方的地图,那这伊清岭......”
仿佛发现了大秘密一般,张缘一赶紧翻起两人的乾坤袋,果不其然,很快便找到了他所需要的地图。
不过这一找,出乎张缘一的料想,竟然一下子找到了三张地图。
张缘一疑惑不解道:“奇怪,怎么会多了一块地图。”
他将三张地图进行对比,发现其中的两张一模一样,而另外一张却稍有不同。
相比这两张一样的地图,便是伊清岭所拥有的地图了,可是另外一张不一样的是谁的呢?
张缘一突然想起先前那个家伙所说的话,思索一番道:“苏皓轩?我知道了,这是谈荨镇修士的地图,没有想到,这两个家伙在围杀我之前,还对其他的修士动手了,难怪说知道什么苏皓轩的位置,相比就是靠着这张地图了。”
张缘一将地图拿在手中,兴奋地说道:“现如今四方势力,我已经拿到了三人的地图,只要再拿到一张地图,这殒命山谷之中,所有人的行踪轨迹我都将可以获得。”
要知道,若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行踪轨迹,这就意味着,张缘一大可避开所有人,避开这些危险了。
只是得到一张地图,便意味着张缘一要杀一人,这样的事情,做起来终究是不太好的。
张缘一说道:“算了,看情况而定吧,若是有人将我看做猎物,那我也不跟他客气。”
他收起了所有的战利品,朝着地图上其他人的方向而去。
现如今对于他来说,最大的收获,莫过于玄光剑法,先前他能够从那两人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张缘一靠的便是这玄光剑法第一式,浮光掠影。
要说厉害之处,张缘一敢确定在他所见的所有剑法之中,没有任何剑法再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将自身转换为剑意,将身形消散于无形之中,对于挣脱开那束缚,简直易如反掌,这也是为什么张缘一能够在两人的眼中,瞬间消失不见,又一剑斩杀一人的原因。
古木丛生的森林之中,迷雾缭绕,深不见底。
树林中,透着寂静,抬抬头仰望,阳光正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像繁星在空中闪烁,有些刺眼,却十分晶莹美丽,透着不可捉摸的静谧。
照射下来的光影,若隐若现的左右悠扬地晃着,那躲在灌木后野兔,用胆怯的眼神张望着四周,不只是要出来觅食还是来附近欣赏着唯一一片嫩绿色的风景。
从这头的树林往那头望去,无尽的绿色又显得有些空洞,还应是含-苞待放的嫩芽,却被那仿佛刀刃般的风摧残着慢慢地坠落在地。
在这光影闪烁之中,一道落魄的身影在其中快速奔跑,如同一闪而过的影子,跌跌撞撞之下,瞬息消失不见。
而在那道身影的背后,另外有一人速度飞快,踩着轻盈的步伐,不断追赶而来,分明就是在追杀前面这人。
后面追杀之人,满面的刀疤,看着异常恐怖,他一般追赶,一边阴笑道:“不要白费力气了,你中了我的无毒散,越是运功,对身体的损伤越大,再跑出几步,甚至不用我动手,你就要自己一命归西了!”
前面那人,一边捂着受伤的肩膀,一边不断往前逃命,嘴里念念有词道:“地图上显示,这附近有一位落枫城修士,一定要坚持住,只要再走两步就可以到了。”
若是张缘一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此人的身份,她就是当初在武神殿,与张缘一有过一战的那位面带纱巾的女子,秋艳。
追杀秋艳的那人,乃是谈荨镇的一位修士,实力强大不说,还专门喜欢暗中杀害一些落单的修士,这秋艳就是被此人发现的落单修士之一。
虽然明知道前面不远处就有同行之人,可是秋艳身上的伤势是在太重了,以至于她再次运功之下,突然摔倒在地上,口吐新鲜,再站不起身子。
她的肩膀一片乌黑,唇角发紫,显然中毒已深,病入膏肓。
那位谈荨镇的修士,走到秋艳的身边,蹲在身子,笑容猥琐,一手托起秋艳洁白的下巴,说道:“你这个家伙,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
他突然扯下秋艳的面纱,望着对方美艳的脸庞,说道:“哟,还是个俏娘们啊,没有想到啊。”
可惜的是,这个家伙现在身受剧毒,这个毒十分强大,若不是痊愈之下,他也不敢动这个家伙丝毫。
他哀叹一声道:“唉,早知道是个女子,我当初就下手轻一点了,白瞎了这一副上好的身子啊,整个天下谁不知道我赵老三对女人疼爱有加啊,这一下好了,破坏了我的原则了。”
秋艳眼中狠辣,厌恶地朝这个家伙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骂道:“我呸!你这个淫贼,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赵老三被秋艳吐了口水,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秋艳的脸上,骂道:“他奶奶的,找死不成!”
这一刻,什么疼爱女人,都是满口骗人的谎话,只有最恶毒的心!
秋艳的半张脸,在对方的巴掌之下,瞬间通红,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看起来楚楚可怜。
赵老三眼中冷漠,说道:“你一个娘们,不好好在家里呆着,跑到外面来做什么妖啊,死在这里也不要怪我了。”
秋艳深吸一口气,集中了所有的力气,大喊道:“救命啊!”
这一声之大,如同厉鬼的惨叫,回荡在森林之中,传到远方,就连赵老三也是被下了一跳。
赵老三又是一巴掌扇在秋艳的脸上,怒骂道:“叫死啊!你这个臭娘们!想死的话早说,我这就成全你!”
原本就已经深中剧毒的秋艳被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地上,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她挣扎地望着面前这个家伙,仿佛在说,定要化作厉鬼,让他不得好死。
赵老三呵呵一笑,“臭娘们,看你样子应该是落枫城的吧,果然落枫城的家伙都是公认的废物。”
他抬起一掌,手中宝光闪烁,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个凄惨的女子,说道:“既然如此,给你一个痛快啊!”
“落枫城都是废物?阁下倒是好大的口气啊!”
就在赵老三这一掌即将落下之时,在他的身边一道声音幽幽响起,他蓦然站起身,警惕地望着四周,喊道:“谁?给我出来!”
在远处,一袭青衫,身材修长高挑的男子,优哉游哉地走向赵老三。
赵老三咧嘴一笑,说道:“听你这个口气,想必也是落枫城的人?”
他的脸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嚣张跋扈,以及对于面前之人的轻视态度,十分得意。
张缘一微微点头,云淡风轻道:“正是。”
赵老三哈哈大笑,“原来又是一个落枫城的废物啊,怎么的你是想要救下这个家伙吗?还是为了证明你落枫城没有我说的那么不堪?”
张缘一轻轻摇摇头,说道:“都不是。”
“哦?”赵老三产生一丝好奇,“那你想要什么呢?”
张缘一直视这个家伙的眼睛,说道:“我想要你的性命。”
他的话语平平淡淡,好像说出了什么再正常不过的话,能够将杀人说得这么轻巧,没有杀过许多人,断然说不出口。
赵老三微微眯起眼,笑道:“就凭你吗?有种的就来试试看吧。”
就在这时,在他面前的张缘一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他的身侧!
“不好!”赵老三暗道一声,下意识便身子一侧,抬起双手格挡在前。
可是张缘一抬起就是一拳,砰的一声,在他的巨大拳劲之下,赵老三整个人被瞬间击飞出去,在地上不断摩擦,拉扯出一道极长的轨道!
张缘一微微甩手,望着面前这个竟然能够挡住他攻击的赵老三,心中微微诧异道:“这个家伙,果然有几分实力,竟然有如此快的反应速度。”
要知道,张缘一为了速战速决,这一拳可没有丝毫的隐藏实力,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防御下来了。
果然谈荨镇的修士,实力一般强过其他势力,这话确实属实。
光凭这个家伙的实力,放在落枫城,至少也应该是与金坎一样的水平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号称千年一人的苏皓轩又是怎么样的恐怖实力呢?
其实心中惊讶的岂止是张缘一啊,在赵老三的心中也是翻起来惊涛骇浪。
虽然他在谈荨镇一行人中,只是中等水平,可他是来自于谈荨镇啊,怎么可能是这些杂鸡的对手,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能够是他都感觉到一丝棘手。
面前这个家伙的一拳,以至于他现在的手臂还有些发麻僵硬,看来不能够掉以轻心了。
赵老三祭出一把大剑,眼神开始认真起来。
他扬了扬下巴,说道:“能够逼我拿出佩剑,你值得让我记住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张缘一微微一笑道:“我叫张缘一,不过对于一个死人来说,知不知道名字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赵老三冷哼一声,“张缘一是吧,作为一个武夫能够达到你这般境地,你已经可以安心下黄泉了!”
说着他双脚一沉,双手持剑,大开大合挥舞之下,卷起一道巨大的龙卷,在赵老三的四周瞬间扬起无数的灰尘,那些枯木杂草,以及四周的古树以摧枯拉朽之势,纷纷断裂!
他速度飞快,朝着张缘一就是当头一剑斩落下来!
张缘一眼见着这一剑就要落在头上,身子再次消失不见!
赵老三一剑扑空,斩落在地上的大剑,如同将地面劈成两半,留下一道深达数十丈的裂缝,地动山摇!
原本在一旁的秋艳,波及至下被瞬间震飞出去,接连砸断了数棵古树,才停下了倒退的势头,最终摔落在地面之上。
张缘一微微瞥了一眼狼狈的秋艳,面无表情。
他身子再次消失不见,一拳砸在了赵老三的额头之上,可谁知这个家伙反应迅速,急忙抬起剑身在面前一挡!
“duang!”
这一拳之下,赵老三的大剑嗡嗡作响,倒退了几步之后,他一咬牙向着张缘一横冲直撞而来!
“给老子死!”赵老三怒吼一声,整个人面目狰狞!
原本他以为张缘一会选择避开他这威力惊人的一击,没想到这个家伙反其道而行之,竟然迎面加速冲了过来!
赵老三心中冷笑不已,“与我比拼力气吗?你小子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敢这么想!”
同境之中,在力气这个方面,他赵老三还从来没有虚过任何人,没想到这个家伙如此托大!
赵老三大剑一挥,那道飓风瞬间朝着张缘一而去。
张缘一胡乱地挥舞了两拳,将面前这飓风打断,又在身后的一棵古树之上用力一蹬,冲射出去!
古树在张缘一巨大的力量之下,崩裂开来,戛然断成两截!
“砰!”一声巨响之下,两人相撞在一起!
可是仅仅持续了数个呼吸,张缘一手中拳头,再次发力之下,赵老三被一拳冲飞出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最擅长的力量之上,竟然真的有人可以将他打败,这一刻他是真的害怕了,以至于接着这拳劲,他一心只想着如何逃命。
这个家伙见识到了张缘一全盛的状态,张缘一怎么可能放任这个家伙逃走,若是被其他人知晓了,他的底牌就又少了一张。
张缘一使出那道诡异的身法,倏忽间已然是出现在了这个家伙的身后,他抬起手,五指成钩猛地向前一探!
“噗嗤!”一个血淋淋的心脏被张缘一一掌击碎,而赵老三也从先前的逃遁状态下,如同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大雁,失去生命坠落下来。
张缘一踩在这个家伙的尸首之上,说道:“只能够怪我们两人处于不同的阵营,你安息吧。”
他弯腰取走这个家伙的乾坤袋,走到了秋艳的身边,说道:“怎么回事啊,伤得这么严重?”
秋艳气息微弱,说道:“我需要解药。”
张缘一这才看出这个家伙已经是深重剧毒,赶紧取出乾坤袋中的解药,递给秋艳。
这解药竟然是外敷所用,或许是实在受不了这剧毒的折磨了,秋艳甚至没有多想,一把撕开自己的衣服,将药散在了伤口之上。
这么一撕,春光乍现,张缘一瞬间看到了秋艳那衣服之下的一切,傲然的身材,雪白的肌肤,虽说她整个脸都被巴掌拍得失去了优雅,但是光从身材看,还是非常诱人的。
张缘一也是没有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手,赶紧转过身去,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是真的服气了,自从来了鬼蜮之后,这些个妖魔鬼怪,将他搞得焦头烂额的,以至于现在看到女人都下意识要躲着走了。
秋艳也是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张缘一这样的怪人,散满了药之后,她脸颊微红道:“那个......你那里有没有多余的衣服。”
原来是她先前将衣服撕开,现如今又没有多备几套衣服,以至于现在光着上半了身子,十分羞耻。
张缘一快速翻找乾坤袋,找出一套女子的衣物,闭着眼睛递给秋艳,说道:“快点拿着。”
秋艳望着这件女装,一脸诧异,她原本以为这个家伙会取出一件男人的衣服,毕竟是男人嘛怎么会藏有女人的衣服呢?
她没有办法也只能够委屈接受了,可是这个家伙竟然取出了一件女子的衣服,这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面前这个家伙,还有收藏女装的癖好?
张缘一手中一直拿着那件女装,却迟迟不见秋艳来取,他心急道:“你这家伙不会是死了吧,怎么还不拿走这衣服啊。”
秋艳这才中惊讶之中回过神来,她赶紧将张缘一手中的衣服取走,说道:“多谢。”
过了一会儿之后,秋艳说道:“好了,道友可以转过身来了。”
张缘一转身来,望着秋艳身穿的那件略显宽大的衣服,满意地点点头,毕竟是自己曾经用来伪装所用的女装,眼光还是不错的嘛,穿在这家伙身上刚刚好。
秋艳被张缘一这丝毫不掩饰的眼光打量之下,红着脸低下了头,娇滴滴说道:“张......张道友,不要这么看着人家嘛,人家害羞。”
“咳咳!”张缘一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大意了,他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说道,“先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艳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没想到这个家伙被自己这么一说,竟然就真的这么老实下来了,她心中闪过一丝失望,却又保持着女子的端庄娴雅,不好在说些什么。
实在无奈的她,将先前遇到的一切缓缓说来,“我寻着地图,来找落枫城的同道中人,可是半路上遇到这个家伙,中了陷阱,就被对方追杀至此了。”
张缘一点点头,按照那个家伙的暴脾气,遇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又身受重伤,绝对不会放过了。
一想到这秋艳是为了找自己而被人追杀,张缘一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实在是抱歉,竟然让你为了找我而深陷如此境地。”
秋艳没想到张缘一竟然会为了这件事情为她道歉,她一时间欣喜道:“没有关系的,只要能够遇到你,我就无所谓了。”
张缘一被她这话说得晕头转向,“嗯?”
秋艳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张缘一点点头,“嗯。”
此时的秋艳很不多大骂张缘一一顿,怎么就有这么愚蠢的人呢,难道非要她将所有的话都说尽才好吗?
他们两人的关系就像是武侠之中的男女,女子深陷陷阱,男人英雄救美,此刻的秋艳只想着自己以身相许。
只是张缘一在她看来有些傻乎乎的,全然不明白她的心意。
张缘一望了望四周,说道:“考虑到你身上的伤势,我们现在长途跋涉与其他人汇合有些危险,所以我认为我们此事先不急于去见那些人,还是先把你的伤势养得差不多了再说。”
秋艳一时心暖,他竟然在乎我这么深,真是一个可靠的男人。
她低下头,脸上再次微微一红,开口说道:“人家,一切都听你的。”
张缘一也不知道这个娘们在发什么疯,随手递了一枚丹药,说道:“这枚丹药对你的伤势有好处,你先服用了吧。”
秋艳望着那枚晶莹剔透的丹药,惊愕到久久不能言语,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完美了吧!
张缘一将对方愣在原地,还以为对方是担心他的丹药有问题,他赶紧说道:“愣着干嘛啊,这丹药没问题,你不要我可就收起来了。”
秋艳瞬间双手抱住张缘一的手掌,妩媚地说道:“我相信没问题。”
张缘一赶紧挣脱开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秋艳只当是张缘一是个十分传统的男人,心中更加感到张缘一的可靠。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两具尸体
两人在森林之中隐藏了有一个时辰,期间秋艳一直安心休养心神,身上的伤势也在张缘一的丹药调养之下,慢慢地愈合。
不得不说,张缘一这枚丹药的药效却是惊人,秋艳虽然对于炼丹一道并不了解,可是这枚丹药吞下去的瞬间,她便感受到强大的灵力从心口喷涌而上,原本因为逃命而枯竭的丹田,也在这丹药之下慢慢充盈起来。
这不禁让秋艳想起当初金坎的那番说辞,或许曾经在落枫城引起事端的那个神秘炼丹师就是张缘一了。
只不过听说是一个巨大的炼丹师组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秋艳运功疗伤之余,不经意间打量起张缘一。
这个家伙被浓重的迷雾遮掩住了面目,不知道这迷雾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容颜呢?
听那些长辈说对于未知的东西,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因为期待越大,往往失望也越大,可是秋艳却并不这么想。
对于张缘一,她的心中还是期待多余谨慎的。
再说了,修行到后面对于他们修行者来说,谁还在意什么容貌啊。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这句话在修行界还真不是什么唬人的。
稍稍狠下心来,改变容貌一事,轻而易举。
张缘一端坐在地面之上,表面上是闭着眼睛休息养神,实际上一直将神识外放,打探着四周的复杂情况。
在张缘一的感知范围之内,突然出现几个人影向着他们靠近。
张缘一蓦然睁开眼睛,望着身边的秋艳说道:“你修养的如何,伤势好了一些没有?”
秋艳以为张缘一实在关心自己,她轻轻地点点头,说道:“好......好多了。”
张缘一站起身,好多了我们便离开这里吧,有人正在往这边靠近。
秋艳望着站起身的张缘一,微微一愣,她先前只是为了不让张缘一担心才说好多了,实际上她的伤势还差些火候。
张缘一望着还坐在地上的秋艳,居高临下地说道:“你不是说好多了吗,怎么不起身呢?”
秋艳脸色尴尬,又不好意思说实话,她犹豫说道:“我坐了太久,腿有些麻了。”
张缘一无奈地摇摇头,抱怨道:“真是麻烦。”
说着,在他的感知中,那几人越发的靠近,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蹲下身子,将秋艳一把抱起!
惊慌失措的秋艳,望着张缘一,心中怦怦乱跳,她犹豫之下,还是将手慢慢环上了张缘一的脖子。
张缘一抱着秋艳,在深林之中快速穿梭,最终躲进了一个荒废的山洞之中。
那一刻,秋艳一度认为自己成为了世上最新幸福的女人,只是呆呆地望着张缘一的侧脸,依偎在对方温暖胸膛之中。
张缘一带着秋艳进入山洞之后,却发现这个女人死死勾着他的脖子,不愿意放开。
张缘一微微皱眉,心中意识到出问题了,他咳嗽了两声,说道:“秋艳姑娘,我们已经暂时安全了,你可以松手了。”
“啊?”秋艳慌慌张张松开手,原本以为张缘一会很温柔地将她放下,没想到张缘一干脆不理她,她整个人被一把摔了下来。
“哎呀!”秋艳整个人摔落在地,不禁哀叹一声,刚想说张缘一过分粗暴,不懂得怜香惜玉,结果张缘一压根不理会她,直接往外走去。
秋艳望着张缘一决绝离开的背影,一时间想说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愣住了许久,秋艳气愤地一锤大腿,“真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哼!”
以她的家室,以她的容貌,以她的身材,追求她的人这么多,竟然还真有人对她不感兴趣啊!
张缘一离开山洞之后,一路登上山顶,查看四周的情况。
其实对于这些女人,张缘一的心中那是真的十分不理解。
容貌身材虽然是一部分原因,可是为什么会有人会认为他会仅仅靠着这些就对一个人产生兴趣呢?
如果不是真的相爱,这些东西对于张缘一来说都是浮云。
张缘一取出地图,再次观察了一番情况,发现除了他和秋艳两人之人,其余的四人中,竟然还有两人已经集中在一切了。
不过让张缘一好奇的是,在他们六人之中,竟然还有一人除了一开始离开过位置之外,到现在一直呆在原地。
这种情况之下,张缘一只能够想到两种可能。
一种是这个家伙像张缘一一样,闯进了一个神秘的地方,直到现在还没有逃出来。
还有一种可能则是,这个家伙已经死了。
人死之后,尸体留在原地,自然不会再有任何动静了。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还是往好的方面希望吧,毕竟都是来自落枫城的。”
虽然张缘一嘴上这么说,可是他心中也知道,除非是极其有把握,想要在殒命山谷之中活命,难度不是一点点。
就说刚才张缘一所见过所参与的打打杀杀,远非外界能够相比的。
就凭借死在他手中的修士,就有整整三位之多了,更何况那些躲藏在暗处的厮杀搏斗。
大道修行,虽然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分一杯羹,杀一个人就少一个人,可是张缘一对于这种靠着杀人得宝的事情,心中还是抵触多一些。
每一个活在世上的人,有又谁是轻轻松松的,为什么偏偏要拿着自己的命取杀别人的命,生命的意义,为什么在有些人的眼中这么简单。
说到底,还是自私的人性在无形之中作怪,容不得他人的好,又习惯性的掠夺他人。
在七星大陆之上,虽然经历了数万年的教化,好了许多,可是难免还是有哪些以杀人为主要任务的山泽野修,更加不用说,这鬼蜮了。
鬼蜮也好,无尽海域的海族也罢,还是十万大山中的残余妖族,哪个不是强者为尊的动物世界,弱肉强食的原始法则。
张缘一不仅有些失望,他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希望快点找到破境的契机,在这里越是待得久,心里越是想念外界啊。”
知道现在,张缘一也鲜少主动招惹过任何人,往往是在防守之中将要害他命的人杀了,实际上他的心中对此并不乐意。
张缘一望着地图,那集中起来的两人越发的靠近他们两人,应该是望着地图来找他和秋艳了。
张缘一说道:“来了也好,多一个人,多一分安全。”
虽然不敢说百分百信任这两人,但是同为落枫城的人,在共同的利益之下,至少不会像那些其他势力的人一样,张缘一对于这两个家伙心中或多或少还是信赖多一点。
这时张缘一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再次取出地图,却发现上面竟然只有六个红点。
他微微皱眉道:“六人?不对啊,还少了一位啊。”
他口中的那位,自然便是在秘境外面,与他交谈,说了也要进入殒命山谷的李风华。
李风华在他前面进入殒命山谷,张缘一确信无疑,可是这个家伙人难道不在白凤安排的人员之中吗?为什么他无法取得李风华的位置信息。
不过张缘一立马就自言自语道:“也不一定,白凤既然没有说明,或许不在这里面的人可能不是李风华。”
不得不说,这一次进入这秘境,疑点实在是太多,意外也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哪怕是张缘一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未知感,隐隐有不妙的事情即将发生。
张缘一从山峰之上落下,重新走进山洞之后,望着还在运功疗伤的秋艳,说道:“又有两位落枫城的伙伴要来了,你稍稍准备一下。”
秋艳一听,要再来两位帮手,心中不禁一喜,她稍稍着装打扮了一番,点点头说道:“嗯。”
在距离张缘一两人山洞不愿的地方,一处丛林之中,有一位修士手里拖着两具尸体,在林间缓缓前行。
他的眼中疯狂,嘴里嘟囔着,“快了快了,你们两个马上就要和自己人见面了,到时候引朝地府,可一定要好好打招呼啊,不然就不是乖宝宝了。”
说着说着,他笑出了声,那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在丛林之中回荡开来,群鸟毕绝。
在他身后的两具尸体,两人都是一脸惊恐,如同生前经历了一番令人不堪忍受的折磨一般,整个人脸色煞白,七窍流血。
若是张缘一在此,一定可以辨认出这两人的身份,正是与他一同来自落枫城的那位老头子,已经那个年轻的小姑娘。
幽静的丛林之中,除了那疯子一般的小声,只有尸体在地面之上摩擦传出的细微响动。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第四百七十三章 震动
一直等在山洞之外的张缘一两人,望着前方微微摇动的树林,越发清晰地望着那渐渐走来的人影。
秋艳望着仅仅只有一个模糊身影的家伙,她微微疑惑道:“为什么地图上显示两个人来了,这里却看着只有一个人呢?”
张缘一眯起眼睛,沉默地望着前方的那道模糊身影,许久之后,他沉声说道:“秋艳,那两人人我们等不到了。”
秋艳有些疑惑地望向张缘一,可是紧接着她瞪大着眼睛,望着从树林之中拖着两具尸出来的男人,顿时悲痛欲绝道:“石雨!”
在那人的手中,赫然便是两具冰冷冷的尸体,而这两具尸体,其中一具便是与她关系甚好的石雨!
张缘一冷静地说道:“你先进去,这里由我来处理。”
秋艳自然也知道,她原本在实力上就帮不上什么大忙,而现如今又受了重伤,留下来只会给张缘一拖后腿,她心中虽然悲痛欲绝,可是眼下的情况,由不得她在这里胡闹,只能捂住鼻子,快速躲进山洞之中。
有那么一刻,她是多么的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总是在需要她出力的时候,要她躲藏在一旁,为什么总是要劳烦他人来保护她,来救她?
等到秋艳进入山洞之后,张缘一望着面前这个头发杂乱,微微弯腰,面色阴沉,看起来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眼中藏着深深的阴翳,问道:“阁下是谁?”
那位男人,哈哈大笑道:“我是谁?觉得你有资格知道吗?”
张缘一微微皱眉,就算这个家伙不说,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在他的手中已经将三大势力的地图收集到手,既然这个家伙没有出现在地图之上,那么很显然只有染云崖还没有被他掌握行踪了。
既然眼前这个家伙是染云崖的人,凭借张缘一的实现调查,在染云崖的所有人之中,也只有一个家伙符合现在这个表现了。
那就是染云崖年轻一辈中的最强者,于庆!
听闻于庆是个十分不服管教的疯子,专门以杀人为乐,看着两具尸体的惨状,果然如传闻所说的一般。
张缘一微微皱眉,说道:“染云崖与落枫城向来交好,你这个家伙这么干,就不怕到时候出去了被你们老大离化责罚吗?”
于庆咧嘴一笑,阴冷地说道:“嘿嘿嘿,染云崖与落枫城交好,那也是我们老大与你们城主的事情,跟我们小辈可没有关系。”
他望着张缘一,以及那个躲进了山洞之中的秋艳,舔了舔舌头,继续说道:“再说了,我只要将所有看见我真实面容的人都杀了,谁知道是我杀了你们啊?哈哈哈!”
张缘一十分厌恶地说道:“你这个疯子!”
想来这个家伙就是拉着落枫城两人的尸体,凭借地图找上他们的,这样的情况下,张缘一怎么想也不会往两人都死了的情况下去考虑,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
张缘一望着面前这个家伙,说道:“你一个人杀了他们?”
于庆将两具尸体随手一甩,眼中不屑地说道:“两个废物罢了,根本就经不住我几下攻击,瞬间便死翘翘了,真是没用。”
张缘一沉默,只是默默摆出了一个拳架,说道:“既然如此,命债便用命偿,你准备好了吗?”
对于这种以杀人为乐的家伙,没有必要与他客气,只能够一命偿一命!
于庆被张缘一这副认真的表情逗乐了,他笑道:“你很有意思啊,既然有这种想法,那一定要多多撑住啊,不要被我轻而易举就杀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张缘一已然从他面前消失不见,再次出现之时,一拳砸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砰!”在一声巨响之后,于庆被一拳砸出去数步!
原本张缘一以为可以就势将这个家伙砸飞出去,可是于庆双腿猛地往地面之上一跺!
原本就坑坑洼洼的地面,被于庆瞬间跺出两个巨大的坑洞,一路向后强行拖拽,最终竟然止住了张缘一这以拳头的威力,地面被拉扯出两条深深的沟壑!
张缘一心中大惊,瞬间松开手,逃离于庆四周,向着远处倒飞直掠!
被张缘一一拳正中面门的于庆,鼻子已经被打变了形状,鲜血直流,但是他丝毫没有疼痛的意识,反而不断狂笑。
他稍稍摇晃了两下头,嬉皮笑脸地望着张缘一,眼中尽是疯狂,说道:“来,继续!没有劲啊!”
哪怕是张缘一也不禁心中震撼,虽说他这一拳并没有使出全力应对,可是腾云境之中,能够在他拳头之下这么轻松应对的人,他至今还没有遇到过。
于庆心中却是激动不已,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这份疼痛感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让他遇到了这么一位值得应对的家伙。
原本好战的他,还以为要去找那位谈荨镇的家伙才能够得到满足,没想到在群人之中还藏了这么一个家伙,哈哈哈,真是意外之喜啊。
于庆的大道与其他人不同,他向来是遇强则强,越战越强,只要将面前这个家伙打败,他的实力应该又会有不少的提升。
张缘一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他望着面前这个于庆,稍稍甩了甩双拳,长呼了一口气,一身的骨骼噼里啪啦的作响。
说实话,自从他进入了殒命山谷之后,还没有完全放开了手脚过,不知道这个家伙能够将他逼上几分实力。
于庆见张缘一迟迟不愿意主动上前进攻,有些不耐烦道:“你不来找我,那我来找你!”
说着,他双腿一蹬地面,身后的土壤瞬间被崩坏巨大一块,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直掠上张缘一的面前!
他的五指手指坚硬地如同一根根巨大的钢铁,朝着张缘一的头颅就是急速刺来!
张缘一身子微微倾斜,往后倒去!
在他的面前,一大片空间被瞬间撕裂开来,如同野兽在撕扯猎物的皮肉一般,空间也被凭空截去一大截!
于庆张牙舞爪,速度飞快,而张缘一则是不断蹬腿,向后倒掠躲避!
接连倒退了数十步之后,他身形猛然一转,掌心想着地面猛然一拍,如同一个巨大的陀螺一般,在空中快速旋转,抬腿就是两脚,分别踢中对方的两个手腕之上,将于庆的招式全部化解开来!
不仅仅如此,张缘一借着这股旋转的最后劲头,腰身一扭,轰然一声一击鞭腿砸在对方的脖子之上!
于庆整个人如同遭到了千钧之力,身子以极其恐怖的样子被砸弯了腰,整个人的面部都变得扭曲,变得狰狞!
可是哪怕是这么一招,放在普通的腾云境身上已经足够致命的攻击,依旧没有将他打趴下!
于庆发出一声野兽一般的怒吼,整个猛地直起身,双手化作拳头,就要将张缘一的双腿就此砸断!
哪怕是张缘一收腿反应极快,依旧是难免被对方这一拳砸在大腿内侧,剧烈的疼痛感刻骨一般,瞬间袭来!
张缘一咬牙之下,赶紧不断倒撤!
接连在地面之上滚了数个来回,才停下了倒退的势头。
两人短短的交手,一个脖子一片淤青,哪怕是现在站在原地,整个人也微微弯曲,站不直身子,一个大腿如同被截断了一般,剧烈的痛疼感,刻骨铭心。
两人互相有损伤,有来往,都没有讨到半分的好处,伯仲之间!
不得不说,不管是在体魄之上,还是在动作之上,亦或是在心狠程度之上,都是迄今为止两人见过的腾云境之中最强大的。
于庆嘴角挂起一丝鲜血,却胡乱地用袖子将血迹抹去,丝毫不在意,他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张缘一眼中嘲讽,不屑一顾道:“你不配知道!”
对于这种人渣,张缘一丝毫没有兴趣与他多说废话,也压根不会有什么英雄之间互相欣赏的感觉!
一个将杀人作为乐趣的人,一个欺负弱者的人,没有资格得到张缘一的尊重!
与这个家伙打斗,张缘一只有一种心思,打死这个家伙!
于庆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摇摇头,说道:“可惜了,对于你这样的强者,我原本还以为可以在后面饶你一命,好歹成为一个朋友什么的,既然你这么不识趣,我也只好杀了你了!”
张缘一冷笑一声,“大言不惭,可笑!”
说着,深呼一口气,浑身拳意流转,直冲上前!
既然上一次是这个家伙先动手,那么现在换做他来,这一次他一定要让这个家伙,留下血的教训!
张缘一虽然一直在直冲,可是仔细看去,他的双脚一步一步,并没有离开地面半步,与其说是直冲,更应该说这个家伙一直在挥舞拳头,只是速度快得惊人,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路挥舞出来的拳头,各个都是浑圆无懈可击的招式,一身的拳意,不断攀升,以至于在张缘一的四周,空间已经开始剧烈的扭曲起来!
张缘一挥出的每一拳,清晰可闻的传来砰砰巨响,震动天地!
哪怕强大自负如于庆,这一刻也产生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惧之感,他不禁咒骂道:“狗日的,这个家伙先前竟然还没有使出全力!”
不过紧接着他,嘴角再次挂上残忍的笑容,强大的好战心,令他整个人都癫狂,身子的每一处不在尖叫,战栗之下,一股恐怖的疯癫气息从他的身上传来。
于庆的满头杂乱的头发,胡乱飞舞,他眼中瞳色渐渐血色一片,哈哈大笑道:“能够这么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就算是死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他浑身汗毛倒竖,如同一只蓄势待发即将扑向猎物的猛兽,大口喘息之间,胸腔之间发出沉闷的呼吸声,轰轰作响!
四周的空气,尘土飞扬,在他的威压之下,如同四处逃窜的群鸟,黑压压一大片!
他最后深吸一口气,四周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趋势被吞吸一空,于庆猛地向后一蹬!
在他后面方圆数十丈的土地,不堪重负之下,寸寸断裂,竟然被踩出一个深达数丈的大坑!
而他整个人,一路撞碎空间,如同撞碎一片片厚重的琉璃镜一般,乒乒乓乓,稀里哗啦一大片!
于庆的眼中疯狂至极,大喊一声,“给我死!”
张缘一此刻已然将全身的拳意攀升至极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崩碎的空间,他同样怒吼一声,递出了他至今为止挥出的最强大的一拳!
这一刻张缘一仿佛想起了曾经师傅问过他的一句话,“练剑练拳,修行是为了什么?”
那时候的张缘一懵懵懂懂,但还是跟随本心,说出口回答道:“为了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从今往后的每一天,张缘一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出剑出拳的目的。
与这个家伙的一己私心不一样,他只是为了变得更加强大,可以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轰隆隆!”在张缘一于庆拳头与拳头相交的一瞬间,方圆十里,传出一声如同惊雷一般的巨响!
在这个剧烈的响动之下,两人为中心早就已经破烂不堪的地面,再次受到前多未有的巨压,化作为不可见的齑粉!
就连一直躲藏在山洞之中的秋艳,也是被这恐怖的动静惊吓到,可是她还没有走出山洞一步,就被巨大的余波震飞,直到撞如山崖石壁之上,才止住了倒退的势头。
殒命山谷一处禁地之中,一位背负长剑的年轻人,站在山巅之上,遥遥望向远方。
这时在他身边,一位腰间挎剑的女子,问道:“师兄,怎么了?”
那年轻人,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那位腰间挎剑的女子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异样,她说道:“暂且不管那些,我们还是快快将师傅交待给我们的任务完成吧。”
那年轻人点点头,说道:“嗯。”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最终收回了视线,走进了禁地之中。
殒命山谷之中,传承也分三六九等,常人得到其中一个传承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了。
在众多传承之中,要属三大帝君的传承最为惊人,两位剑修,一位刀客。
而这年轻人所进入的禁地,正是那三大帝君之中的一位帝君的传承,鸿德帝君。
第四百七十四章 久违的夕阳西下
那场巨大的震动之后,整个山脉地界,被浓重的尘埃遮掩笼罩,久久不散。
在这浓重的尘埃之中,一人全身浴血,经脉丹田气府,甚至元神,悉数破碎,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在这人的身边,一位青衫拖着沉重的身子,艰难的站起身,显然也是身受了前多未有的重伤。
两人之间的对决,答案已经很明显,张缘一终究是得到了最后的胜利。
张缘一望着死在身边的于庆,嘴角微微一动,气息微弱地说道:“罪有应得!”
既然这个家伙这么好战,那就让他死在更加强大的人手上,也算是让他死在了自己所信奉的东西之上。
就在这时,在浓重的尘埃之中,朦朦胧胧之中,一个女子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大声喊道:“张缘一!张缘一!你在哪里!”
在这强烈的伤势之下,张缘一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过多久,秋艳终于是看见了站在朦胧之中的人影,她试探性地靠近,问道:“张缘一?”
说实话,此刻的她,哪里敢相信这个家伙是张缘一啊,就怕最后是于庆胜出的话,她此刻的性命就要危险了。
她渐渐靠近,哪怕面前此人脸上都是血污,满头尘埃污垢,还是一眼辨认出了张缘一的身影。
秋艳情急之下,一把抱住张缘一,痛哭流涕道:“太好了,太好了!是你张缘一!我就知道你是最强大的,绝对不会输的!”
她的话语呜咽,几次哽咽,若是张缘一都输了,那恐怕再也没有人可以作为这个家伙的对手了。
被秋艳一把抱住,那强大的压迫感在张缘一的胸口传来,一度令张缘一喘不过气来,虽然他很想挣脱开这个家伙的束缚,可是实在是伤痛太深了,接连咳嗽了几声,短时间之内竟然没有使出力来。
“咳咳!”张缘一剧烈咳嗽,赶紧说道,“秋......秋艳!送开......我喘不上气了。”
听到张缘一的话,秋艳顿时意识到自己过于心急了,她赶紧松开手,帮着张缘一拍了拍后背,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太担心你了,没有想到这些。”
张缘一摆摆手,示意对方停下,秋艳这才停下了手。
张缘一下意识看了一眼,秋艳的胸口,平时没有看出有这么大的规模,没想到这么一压上来,压迫感这么强!
或许是感受到了张缘一的眼光,秋艳微微脸红,哀怨的瞥了张缘一一眼,十分害羞,笑骂道:“死鬼,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这种东西呢?怎么说也要伤势好了再说啊!”
“咳咳!”张缘一被她这话一吓,咳嗽更加剧烈,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秋艳还以为张缘一是害羞,轻声说道:“想要就直说嘛,姐姐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男人!”
说起来,秋艳也有上百年的岁月里,自然比起张缘一要大了不少,说一声姐姐也实属正常。
张缘一害怕这个家伙越想越偏,赶紧正色道:“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离开这里,先前这里的动静是在太大了,估计引起了附近之人的注意,再待在这里,只怕要给一些家伙留在这里。”
秋艳虽然花痴,但是也并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她神色一变,搀扶起张缘一,赶紧往其他地方转移。
两人一直逃离了数十里,最终在一座小山丘之上停了下来,选择驻扎在这里。
张缘一赶紧拿出一枚丹药,吞入口中,快速运功疗伤。
不得不说与于庆的这次打斗,确实是满足了张缘一。
哪怕这个家伙最后还是没有逼着他取出清梦,使出剑招,可是在拳法之上,这个家伙是张缘一见过的腾云境之中与他最接近的家伙。
相信在染云崖,这于庆也应该是被奉为天才一般的存在,哪怕再整个鬼蜮,在腾云境,能够有他这种实力的人,也不超过一手之数。
只不过,哪怕是这样的天才又如何,还不是要死在他的手中。
若是一般的天才,不管阵营如何,张缘一还会觉得可惜,但是对于这个家伙,张缘一杀完之后只有一种痛快,只有舒心。
恶人自有恶人磨,说不定对于于庆来说,张缘一便是那个恶人。
坐在山丘之上,张缘一吐纳这四周的灵气,如同沐浴在仙境之中,如梦如幻。
这时,秋艳惊讶地说道:“你看那边的太阳,它竟然在往山下移动!”
张缘一睁开眼,微微一笑,说道:“不就是日落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他望着秋艳满脸诧异惊喜的表情,如同一个孩子发现了新世界一般,顿时想起了,鬼蜮之中哪里来的日落啊。
鬼蜮的昼夜交替只在一瞬间,没有月亮不说,竟然还有两个太阳,一直立于天地的固定的位置,从不偏移丝毫。
张缘一望着远处缓缓下落的太阳,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说起来,他来鬼蜮之中这么久了,都快要忘记了日落的模样了。
以前没有觉得日落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如今来了鬼蜮,见到这一层不变的天地,那份新鲜感慢慢消磨,最终只剩下厌倦。
没想到这殒命山谷之中,这秘境之中,竟然能够看到这么美丽的日落。
在无意的一瞥中竟窥出了天空中美不胜收的画面。天空中有一道痕迹,似乎是被技艺精湛的粉刷匠精心刷洗过的那般,巧夺天工。
颜色缤纷,如那传说中的七色花,绚烂,缤纷,美得令人窒息,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夕阳。
从前张缘一对夕阳的感觉是抽象的,只知道它是日落西山的象征,对他的感觉也是淡淡的,朦胧的,如同隔着一层朦胧的薄雾似的。虽世人常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但是,张缘一私心里想着,夕阳如此的不凡,它的美不同于胭脂那般俗气,自有一股清新在里头,它的美令人震惊,只用一眼,便会久久烙在你的心中,既然拥有如此的魔力,做一次夕阳又何尝不可呢。
这如人类有些人虽英年早逝,但做出的贡献不小,因此被人牢记,这正如夕阳。
秋艳双手撑着下巴,蹲坐在地上,一脸欣喜地观看那太阳的缓缓下坠,如同坠入江面一般,平静且宜人。
她转头望向张缘一,却发现在她眼里,那样一个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坚强的如同世上最坚硬的顽石一般的人,此刻竟然不知不觉之中留下了两行滚烫的热泪。
秋艳试探地开口问道:“张缘一?你......在流泪?”
张缘一茫然地抬起手,将脸上的泪水摸尽,他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小声的说道:“嗯,身上的伤口太痛了。”
秋艳还以为张缘一说得是真话,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心急如焚道:“那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做才能够帮到你?”
张缘一望着这个有些傻乎乎的丫头,说道:“你给我弹奏一曲吧,或许会好受一点。”
秋艳还以为张缘一说的是真话,当真取出了琵琶,默默弹奏了起来。
美妙的音乐,搭配上美丽的落日余晖,回荡在两人周边,张缘一的心中更加温和起来。
什么伤痛,伤势都是欺骗秋艳的,他只是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在张缘一的记忆中,要说夕阳,无疑是与珠宝镇的那个小水妖一同看过的最为美丽动人。
同宇文君一同望过的景色之中,雪景、日出,永远铭刻在心。
张缘一想到这里,不禁心中微微一凉,“早点让我回去吧,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保护好大家。等到一切结束了,一定要与她补上一场完美的日落,往后的所有美好回忆,我都要与你一同度过。”
......
张缘一两人离开之后,在于庆与他打斗过的地方,一伙人纷纷相继出现。
而这群人,衣着打扮上看,与于庆比没有太大的出入,显然也是染云崖的弟子。
其中一位弟子,望着地面之上死相凄惨的于庆说道:“看样子是真正死了,没有活口啊。”
另外一位弟子,微微皱眉,厌恶地说道:“就活该他死,总是不听老大的命令,不愿意与我们集合,若是我们联手行事,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在整个染云崖之中,于庆虽然是最强大的人,但是嚣张跋扈又性格怪异,好杀成性,在众人之中,确实是没有多杀威望。
众人之中,一位修士说道:“好了,人都已经死了,也没有必要再说这些废话,快快看看地图有没有丢失。”
其余人这才想起来这件事,一番寻找之后,摇摇头说道:“没有了,不仅仅地图,乾坤袋也没有了。”
那位修士微微一叹,说道:“还有大师兄没有与我们汇合,但是眼下这地图已经丢失,相当于我们的行踪彻底暴露了。”
先前骂过于庆的修士,忍不住狠狠踹了一脚于庆的尸体,骂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了还要连累我们!”
“算了算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大师兄汇合,大不了到时候将跟踪的东西丢了便是。”
第四百七十五章 星光不负赶路人
等到夕阳落山,黑夜笼罩之后,天空之上,皓月出于斗牛之间,接替而上。
张缘一自身恢复能力就超乎常人,又在大量丹药的加持下,基本的伤势也超不多恢复得超不多了。
秋艳望着近乎毫发无损的张缘一,再看看自己却还差了不少意思才能够恢复,顿时有些无语道:“张缘一你究竟是不是正常人吗?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快?”
张缘一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些什么。
他再次取出地图,先是看了看其他势力,并没有一个家伙主动朝着他们的方向来,又看了看落枫城的特有地图,却发现有一个家伙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来了。
张缘一皱眉,对秋艳说道:“在地图之上,有我们一起的伙伴朝着这里来了。”
因为前面一次的教训,秋艳顿时心中大惊,问道:“会不会还是其他势力的人啊?”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可能性并不大。”
眼下他集齐了四大势力的地图,既然没有其他的势力靠近他们,说明这个家伙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人。
不过也并不排除有些人为了追杀张缘一等人,不惜主动丢弃了跟踪所需要的灵器。
张缘一说道:“这样吧,我先带你躲起来,再主动前去打探一下情况,若是有问题,听我信号你赶紧把灵器扔了,逃命!”
若是真是张缘一猜测的那个可能性,那么他们俩人的灵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留在身上指不定反而带来更多不好的结果。
秋艳望了望张缘一,眼中尽是担忧,她咬咬嘴唇,说道:“但是......我怕你发生什么意外......”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安危你就不要考虑了,眼下整个殒命山谷之内,能够要的了我的命的,还没有出生呢,你照顾好你自己便好了。”
秋艳眼神复杂,张缘一有些无语道:“我就是去查看一下情况,情况不对便撤退了,你在这里担心什么,再拖延时间下去,若是真有问题出现了,你就是在拖我后腿!”
他越说越激动,以至于秋艳深深地低下了头,张缘一说得对,她在莫种程度上,也就是个累赘罢了。
在落枫城有一些名气,她也曾自以为是地认为哪怕是殒命山谷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可是现实情况是,她在这殒命山谷之中,还当真就是一个普通的修士罢了。
什么天才啊,在这里她也配不上名号。
秋艳一时间心中难过不已,为什么结果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她的眼眶红润,泪水慢慢流溢出来,洁白的肩膀上下起伏。
张缘一顿时不耐烦道:“我去了,你是大小姐吗,这么多年活下来了,怎么像个瓷娃娃一样,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对于这种动不动就流泪的女人,张缘一心中那是一万个瞧不起。
并不是女人就不能够流泪哭泣,只是这个关键紧要时刻,将自己的脆弱无能暴露出来,要是坏了好事,他们两个都要命丧于此。
张缘一赶紧说道:“时间不多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你赶紧走远点,你自己不想要活命了,我还要活命,受不起你的拖累。”
说完张缘一独自一人,朝向远方走去,几个呼吸之间,便消失不见踪影。
秋艳望着张缘一决绝的背影,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走了没几步又回头望了望,只是最后还是横下心来,大步流星地走远。
离开了秋艳的张缘一,一路上虽然速度极快,可是对于隐藏身份这方面,他也做得十分到位,一直在各个丛林之中穿梭,若不是心思敏捷的修士,绝对难以发现他的身影。
张缘一登上一棵巨大的树冠之上,在这里距离之下,他的神识极其夸张刚好达到极限的距离,其他人想要早一步发现他,难度不是一点两点。
张缘一展开最大程度的神识,四周的一切越发的清晰起来,在他的感知之中,大到落沙走石,小到飞禽走兽,全部都是清晰无比。
而神识的不断延伸之下,在远处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出现在张缘一感知之中。
张缘一顿时心中一惊,他说道:“一个人?”
他再仔细感知,那人的身影,以及面孔逐渐在他的感知中越发清晰,他突然睁开眼睛,说道:“是钟文浩,自己人。”
钟文浩,就是那个在落枫城,腰间佩剑的冷静男人。
张缘一一步从树冠之上落下,大步走向钟文浩。
正在不断感知着附近的钟文浩,一下子便发现了张缘一的身影,还没有见到人影,远远便打招呼道:“张兄!别来无恙啊!”
果不其然,从一片丛林之中,一袭青衫的张缘一缓缓走出,抱拳微笑道:“钟兄别来无恙啊。”
两人相见,互相拥抱在一切,十分开心。
张缘一问道:“钟兄一路上就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钟文浩哈哈大笑道:“你可别说,我一路上倒是看到不少其他人厮杀的场景,但是都是人家打架结束了的事情,还真没有遇到什么人啊。”
其实,整个殒命山谷大得夸张,在这么大的殒命山谷之中,想要遇到另外一个人,这运气不亚于在茫茫人海之中遇到熟人。
除非是一些人专门找寻,否则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钟兄倒是好运气,比我这个倒霉鬼要好多了。”
张缘一一路上遇到的人,不可谓不多,而且大多数来者不善,对于张缘一来说,也是十分无语啊。
钟文浩这时问道:“在地图上,我明明看到张兄身边还有一个人,现在怎么不存在了?”
张缘一解释道:“先前有其他势力的修士,将我们的伙伴杀害了,竟然利用两人的尸体来找寻我们,还好我们警惕,最终化险为夷,所以这一次我也是来勘探一下情况,所以将另外一人藏起来了。”
钟文浩一听张缘一的解释,气得眉毛一竖,说道:“什么人这么阴险恶毒,竟然这般恶心!你们没有受伤吧。”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还好还好,只是受了一些轻伤,眼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张缘一指着前面的路,说道:“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先去与秋艳汇合。”
听到秋艳,钟文浩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另外一人是秋艳啊。
他们俩一边走,钟文浩一边问道:“对了张兄,你说死了兄弟,是谁啊?”
张缘一眼神沉寂,说道:“是石雨和杨建树前辈。”
钟文浩一时间语塞,叹了一口气道:“偏偏是他们两个,一个最年轻的,一个最年长的,唉!”
毕竟都是从落枫城出来的,钟文浩心中难免会对其他人的死亡感到惋惜。
对于张缘一来说,这一次能够与钟文浩相遇,意义非凡。
一方面是身边多了一位得力助手,以钟文浩的实力,在他们六人之中,估计也就金坎能够打败他了,他又是个剑修,所以说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另一方面,因为钟文浩的原因,张缘一大致也明白了剩下的地图之人是谁。
要么是金坎,要么就是李风华。
对于张缘一来说,他还是原因相信是金坎多一点,毕竟李风华是最后加入进来的,其他人或许也并不知道来历与底细。
张缘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问道:“钟兄,城主这一次有没有委托你,帮她班一件事情啊?”
钟文浩被张缘一这么一问,毫不犹豫回答道:“自然是有的,城主要我们最后一天去往殒命山谷的中心,也就是被称之为邱安林的地方,争夺每次秘境都会产出的龙吟石。”
张缘一皱眉,暗道:“没想到交给我的任务,与这些人不一样,真是奇怪啊。”
白凤交给张缘一的东西,虽然也是来自邱安林,但是却并非龙吟石,而是一把名叫沧海遗珠的七宝伞。
虽然张缘一并没有问,这什么七宝伞有什么用处,但是既然能够然一位城主都这么伤心,那必然是极其不一般的吧。
至于龙吟石,张缘一自然是知道的,一种修行所用的灵石,在整个七星大陆都是被抢破头的东西,比起什么一品丹药,小宗师丹药甚至都不为过,还要犹有过之。
这龙吟石在七星大陆因为对于修行的效果惊人,早就已经销声匿迹,就算是拥有也是被各个大家族严格控制住的,没想到在这殒命山谷竟然还存在。
要想想看,就连乾元境的修士,都对龙吟石感兴趣,那意义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张缘一与钟文浩一同赶路了一段时间,终于是来到了秋艳的藏身之所。
虽然张缘一才离开并没有多久,但一直等待张缘一的秋艳,一个人躲在山洞之中,心中担忧不已,每一个呼吸,都像是过完了一生般,漫长无比。
就在秋艳心中惶恐之时,张缘一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她顿时从地面之上跳了起来,冲到外面道:“张缘一!你终于回来了!”
那惊喜万分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在家等待相公回家的贤良妻子一般,就连钟文浩望向张缘一的眼神也有点不对劲了。
张缘一解释道:“那个,在寻找伙伴的途中,恰巧将秋艳救了下来,她一定是心存感激罢了,不要多想。”
钟文浩哈哈大笑,“英雄救美还是你最行啊。”
秋艳被他这么一打趣,顿时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却出乎意料地甜蜜。
张缘一也不再跟他胡扯,说道:“我们先进山洞吧,要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情况才行。”
三人一同走进了山洞之中,商讨起接下来的计划。
进入山洞之后,张缘一将他得到的所有地图摊开,其余两人望着他竟然将所有势力的地图凑齐了,一时间心中十分无语,瞠目结舌。
对于他们来说,张缘一这一手,无疑就是在说,我手中杀过的人,至少有三四个了。
张缘一无奈地耸耸肩,说道:“我这个人运气比较倒霉,总是被其他人看上,不过耗好在最后都是化险为夷了,这些地图我也就顺道收集了起来。”
熟悉张缘一的人都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寻衅滋事的人,能够被这么多人同时关注上,那运气真的是如他所说的一般,倒霉得很啊。
钟文浩对着张缘一竖起大拇指,敬佩道:“张兄,你真是这个!”
能够将这些对张缘一不怀好意的人都铲除了,说明张缘一的实力确实是有些可怕了,估计当初在武神殿之中,张缘一还在隐藏实力。
只是不知道,张缘一在这殒命山谷之中,又藏了多少实力,看他现如今这个轻松状态,想必是依旧游刃有余吧。
张缘一开口说道:“眼下留给我们的选择我大致说一下方案,离最后一天,还有一天,外面也十分危险,我们可以将身上用来跟踪记录的灵器扔了,躲在山洞之中,最后一天再出来,这也是这里最安全可靠的选择之一。”
其余两人沉默,若是选择了这个方案,那就是选择将剩下的一人抛弃了。
虽说,他们几人并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死是活,可是这么做终究是不太好吧。
其实众人都明白,这么长时间了,剩下的那个人到如今还没有一点点移动的反应,生死已经十分明晰了,凶多吉少。
张缘一继续说道:“我们还可以选择去找剩下的那个人,亦或是凭借配合,一起出去游历一番,看看有什么意外惊喜。”
其实对于众人来说,一开始谁又能够想到,最后会是躲藏在这山洞之中,谁又愿意无所作为只为保命呢?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为了殒命山谷之中的稀有珍宝,以及那可遇不可求的传承而来的。
可是仅仅是经历了这么一些时间,众人对于这殒命山谷的殒命二字,无疑是更加的深刻了几分,以至于现如今已经不太有可能起兴趣再往外面寻找什么珍宝了。
钟文浩叹了一口气道:“这殒命山谷之中,危险困难重重,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实在是太难了!”
张缘一说道:“可是对于另外一位同伴,我们并不知道他的死活,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这么抛弃了他,终究是不太好吧。”
钟文浩沉默,抿了抿嘴唇,说实话,他确实对于另外一位同伴起了抛弃之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秋艳,鼓起勇气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去寻找一下为好,若是他仅仅是被困住了,我们去了,指不定还可以帮助他脱离险境,若是没有去,到时候真的成了尸体,我想我的良心要遭到深深的谴责的。”
张缘一看了秋艳一眼,又看了钟文浩一眼,说道:“要不这样吧,我们抓阄决定,若是抓到长的就去救那个家伙,若是抓到短的就不去,如何?”
其余两人纷纷点头,一切都交给天命吧。
张缘一锁边取来两根木条,藏于掌心之中,说道:“你们两人分别抽吧。”
秋艳,轻轻拨弄一番,选择了一根木头,一把抽出来,整根木条竟然只有她小拇指一般大小,她摇摇头,叹息道:“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就他吗?”
这时钟文浩抽取了张缘一最后的一根木条,展开一看,发现这木条竟然只有半个小拇指盖子一般长,最后咧嘴一笑道:“看来,并不是你运气不好,而是老天爷希望救下他啊。”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收拾了一番东西,开始启程,去往那位修士一直呆在的地上。
月色深沉,洒下一片片浓郁的银光,如同披挂一件薄纱,星光不负赶路人。
第四百七十六章 天地之初的阴魂
在那张地图之上,最后一位还不知死活的人,离着张缘一等人有着不少的距离,要是想要去找那位伙伴,张缘一大致计算了一番,至少需要三四个时辰。
时间紧迫,众人也无法计较什么夜里赶路危险,只能够连夜寻找。
在黑夜之中,唯有头顶之上的明晃晃的明月,月色挥洒向地面,为众人指引方向。
对于秋艳以及钟文浩来说,对于这个明月那是十分陌生的。
以至于一度以为是殒命山谷之中,不一样的太阳,互相打趣道:“这秘境就是不一样啊,白天只有一个太阳,晚上却也有一个太阳,真是神奇。”
秋艳脑洞大开,说道:“你们说,会不会是这秘境,将白天的太阳留在了夜晚里,专门留给我们这些夜里走路的人的?”
钟文浩笑道:“想什么呢,没看到这晚上的太阳之上有许许多多的坑坑洼洼吗,我们外面的太阳哪里有这些好看的花纹啊,肯定不是外面的太阳啊。”
张缘一一路上,就听着两人对着这“太阳”,你一句我一句的猜测,嘴角一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觉得十分有趣,
他能够说什么呢?难不成说这时月亮,然后老老实实解释一番吗?
张缘一微微抬头,望着月色,又低下头,天上的月亮再美丽,终究还是故乡明啊。
几人大致走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期间张缘一不断拿出四张地图进行比对,将其他势力的移动都计算在行程之中,只求能够避免就避免,一路上也算是平安无事。
可是三人走了许久之后,便面临了一个十分棘手的处境,一座巍峨的山脉阻挡在了众人的面前。
张缘一取出地图,仔细对比了一番,疑惑不解地说道:“不对劲啊,这地图上可从来没有显示过,有这么一座山脉啊!”
无论是四张地图的哪一张,都没有这么一座古怪的山脉,这山脉就好像莫名阻挡在众人的面前一般,十分诡异。
张缘一望了望其余两人,他们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
张缘一问道:“眼下怎么办?”
钟文浩登山一棵巨大的古树,望着山脉的远方,说道:“我观察之下,这山脉绝对不小,若是选择绕路过去,我们至少要多花上两个时辰的时间,我认为有些不值得。”
两个时辰,不算上一路上要遇到的意外,等到张缘一走到目的地,也已经到了天亮的时候,更加不用说到时候还要赶路去往殒命山谷的中心之处邱安林了。
巨大的山脉,绵延漫长不说,其中还不乏许许多多高耸入云的大山,望着就好像是刺破云层的巨刃一般,十分惊人。
在山脉之中,一切都是未知的,是否有有危险,众人也终究不得而知,但是他们又好像别无选择。
秋艳此时说道:“哎呀,或许是我们多虑了呢?这山脉或许也就是近些年里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反倒是我们过于敏感了吧。”
不过是鬼蜮,还是七星大陆,像这种平地升起一座山脉的自然现象虽然罕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有些甚至从大海里都能够新增一座岛屿上来。
或许秋艳所说的也对,这山脉就是在上一次秘境打开到这段时间之间,自己隆升起来的吧。
张缘一犹豫再三,最终坚定地说道:“说的也对,或许一切都是我们多想了,我们还是找个机会进去吧。”
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几人要是就这么放弃了,谁能够接受的了,众人还是选择赌一波。
三人纷纷走进山脉之中,消失在悉数的杂草林木之下,最终看不见踪影。
等到张缘一三人进入山脉之后,一个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在外界出现的山脉,竟然慢慢消失不见,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隐没无踪迹。
眼下的一切情况,就是张缘一等人在地图上看到的一般,没有丝毫不同。
......
在邱安林之中,一间隐秘无踪影的密室之内,一位瞳孔一片漆黑的老妪,佝偻着身子,如同痴呆一般,死气沉沉,茫然地望着面前空白的墙壁。
突然,这位老妪的瞳孔翻白,整个人恢复了一丝生机,她微微掐指一算,说道:“七星大陆的人族修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挪动着如同被折断的躯体,走到一处宝座之上,在宝座的边上,一根古老木头打造的拐杖静静插在地面之上。
而在这根神秘的拐杖顶端,竟然镶嵌有一颗拳头大小的蓝色晶莹的宝石!
若是有眼界的人在这里,一定可以看出这枚蓝色晶莹的宝石,正是传说中的灵石,龙吟石。
在外人的眼中,龙吟石能够有指甲盖大小,就已经是极其稀有的存在了,可是在这位老妪的拐杖之上竟然有这么大一颗品秩极高,纯度极高的龙吟石,可见此人的身份之高贵。
老妪干枯的手掌,轻轻摸上龙吟石,在晶莹的宝石之上,顿时出现了张缘一三人的画面。
她一眼就看中了三人之中的张缘一,掐指一算之下,惨白的瞳孔之中,闪过一丝为不可见的精光!
她有些激动道:“真的是七星大陆的人族,难道说我们的机会来了吗?”
这位老妪慌忙地从宝座之上下来,走到一处密室之内,里面矗立有一尊高大数十丈的石像。
老妪虔诚地跪倒在石像面前,大声喊道:“主人啊,请您告诉老奴,这是不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
可是石像丝毫没有变化,依旧静静矗立。
老妪接连磕了三个响头,说道:“不管是不是上天的旨意,老奴都想要尝试尝试,希望主人在天之灵,能够庇护我等,让我等能够重见天明!”
老妪缓缓起身,手中的拐杖,轻轻磕碰地面,在地面之上,一位小个子少年蓦然出现在老妪的面前。
老妪开口道:“隐山山公,你的地界来客人了,给我好好招待一番,通知其他人,这一次,我们准备干一番大事,可不能够在这时候出了岔子。”
那位少年恭敬的作揖点头,“山公知命,这就去办。”
说着,他微微一摇晃身子,又从密室之中消失不见。
等到少年离开之后,老妪打开密室大门,离开了这个隐藏了上千年的地方,她痴痴地望着外界的世界,说道:“上万年了,不管什么深恶的罪过,我们都已经还清了,你们这一次不管说什么,我们都要离开这里。”
老妪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微微抬手之间,竟然将天上的明月一把摄入手中,天地顿时光明。
她轻轻地将明月放入自己的一只眼眸之中,又抬手从虚空之中一探,一颗明晃晃如同夜明珠一般的火球同样被她抓在了手中。
一轮明月,一轮太阳,相继镶嵌在她的眼眸之中,她原本惨白一片的瞳孔,如今眼含日月,熠熠生辉。
世人都以为这秘境之中不允许腾云境之上的修士进入是因为秘境实在是过于脆弱,实际上这秘境只是被她设下了一层规则罢了。
整个秘境,虽说不是他主人的东西,但是主人修为通天,竟然将秘境慢慢地炼化为己用,主人归去之后,这秘境也便落入了她的手中,上千年的炼化,也才掌控到了如此程度。
至于他们是谁,在上古时代的一场场战斗之中,有一批刑徒因为串通妖族,最后便被流放到了鬼蜮之内,又在鬼蜮之中设置了一道秘境禁制,将他们所有人都关押进入其中,这一关便是上万年。
上万年了,为了不引起那些家伙的注意,他们一直忍辱吞声,不敢杀害任何一位来此的修士,甚至在这些家伙的面前都不敢露面,这才成了这副模样。
各个重要的山岳,以及各个大江大河,在他们的努力之下,也渐渐控制住了,设立了山神,设立了河神。
眼下既然拥有了离开这里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至少也要尝试一番才行。
那位被老妪召唤后,又立刻离开的少年,一路上健步如风,瞬息千里。
他来到自己的隐山之上,望着不小心闯进隐山的众人,笑道:“这群小家伙,我明明记得将山岳控制得好好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闯进来的,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听大人的话,好好款待一番你们吧。”
他身形化作一抹云烟,消失在原地,不见了踪影。
进入山中的张缘一等人,并不知道还有一个潜在的危险,正在慢慢向着他们靠近,还在山中不断地赶路。
在隐山消失之后,一位全身戴着斗篷的修士缓缓现身,他轻轻放下盖在头上的斗篷,望着众人消失不见的方向,说道:“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而这位修士,则是张缘一一直寻找的李风华,只不过此刻的李风华显得十分怪异,与当初张缘一相识的那一位,有着天差地别。
李风华又转头望向遥远的一座山峰,说道:“三位帝君的传承,其中两位剑修帝君都已经完成了,怎么偏偏是那位刀客的传承持续了这么久还没有结束,真是一个废物。”
亏得他曾经将这个秘密告诉给了那个家伙,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找了这么一个天赋一般的传承人,真是可惜了。
若是早知道是这样的,还不如一开始就引导于庆练刀,至少可以加快他不少的进程。
这么多年的等待,就是为了这么一个机会,可绝对不能够出了差错啊。
想到这里,李风华又莞尔一笑,说道:“想什么呢?既然已经选择了这么一条道路,怎么可能会有出差错的可能呢?而且出了差错又怎么样,这样的日子不拼一拼,难道等死不成?”
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他身上最为恰当。
李风华突然得意大笑,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存在主动走上门来,哈哈哈哈哈!
他说的是此刻的这具躯体,心魔存在的李风华。
心魔原本就不在三界之中,不受五行束缚,只要他想,他可以一直隐藏与天地之中的任何一个角落,而且绝对不会有人能够发现的了他。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夺舍这个傻子的原因,这么难得的材料,主动送上门来,除非他是傻了,才会将之拒绝门外!
一个苏皓轩,一个张缘一,以及一个几十年前埋下的种子,这一次的秘境,总算是给她找到机会了。
李风华再次将斗篷戴上,说道:“我也要尽快离开这里才行,去他们的必经之地,静静地等着这群家伙落入法网。”
他就是这个世上最缜密的蜘蛛,而张缘一这些修士,秘境之中的这些刑徒,乃至于外界的众多势力,都是他的猎物。
这一次他要成为鬼蜮之中,超凡脱俗的存在,彻彻底底离开这个永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拥抱更加美丽的蓝天。
大河峰。
在殒命山谷之中,大河峰乃是一座常年沉睡的巨大火山。
此刻的大河峰,在火山的山口之上,从上往下看,清晰可见这火山之下的汹汹火焰,高温滚烫的岩浆正在汩汩燃烧。
若是有经验的人看到,必然能够发现,这分明是睡火山即将苏醒的征兆。
火山爆发虽然可怕,不过对于修为腾云境的修士来说,想要躲过危机并不难,只要不是傻到以一己之力硬拼整座火山,都不至于会有什么意外。
可是偏偏在现在这座火山之下,就有一位修士,光着上半个身子,下半身整个浸泡在熔浆之下,闭目修炼。
在这修士的眉头之上,一直凝聚着散不开的迷雾,就好像是正在经历一场极其复杂的天人交战,解不开的难题缠绕一身。
而这位修士,便是张缘一等人苦苦寻找的那个家伙,金坎。
与大部分人不同,金坎来到这秘境之后,并不是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瞎转,而是一直凭借着自己携带的地图,直往这座大河峰而来。
他的父亲当年从殒命山谷之中,偶然得到了这神秘的刀法,金焰圣刀诀,最终被那些贪婪的人,追杀致死。
那个时候还仅仅只有十几岁的他,从临死的父亲手中传承了这套刀法,这些年里,他一直隐忍,刻苦修行,直到最近才找准了时间,最终一鸣惊人!
这目的也很简单,他为的就是进入这殒命山谷。
世人只知道金焰圣刀诀威力巨大且惊人,但是他们并不明白的是,哪怕是这么恐怖的刀法,也并不是完整的。
剑法需要心决,这刀法自然也需要心决。
而当年他父亲,在殒命山谷得到的刀法,其实也仅仅只是空有招式罢了,并没有配合上心法。
临死前父亲曾经告诉他,金焰圣刀诀的心法就是在这大河峰之下。
所以他这才一进入殒命山谷,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这里,接受了这里的传承,只不过这心法的传承难度明显要远远高过他的预料,以至于已经花费了近乎一天一夜,也没有能够成功参悟透。
金坎紧闭的双眼,慢慢地舒缓开来,脸上出现一抹微微的笑容。
而在他的身边,那些原本还显得十分静谧的熔浆,慢慢变得躁动起来,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熔浆表面之上,开始跳动起剧烈的舞蹈!
时间慢慢流逝,金坎的脸上笑容越发浓烈,熔浆这躁动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等到熔浆躁动到一定程度之时,金坎蓦然睁开眼眸,整个眼眸之中,都是浓郁的火焰,他激动地大喊一声,“我参悟透了!哈哈哈!”
“嘭!”随着他的一声大喊,大河峰彻底苏醒,冲天而起的熔浆,将金坎顶托而起,冲向天穹之巅!
数十万丈的高空之中,金坎俯瞰整个地面,就连大河峰都在一瞬间变得渺小,他深吸一口气,哪怕被浓重的岩浆包裹,他的脸上却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丝毫不畏惧。
若是曾经的他,对此可能要退避三舍,可是此刻的他,彻底将金焰圣刀诀参悟透之后,这熔浆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温度稍稍高了一些的开水罢了。
沐浴在熔浆之中,对于他来说,也就是泡了一个热水澡。
在金坎的记忆之中,从来没有听说过,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刀法,不仅仅杀力惊人,修行之后,就连修士的体魄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锻炼,现如今他的实力,提高了数倍不止!
金坎身子一震,稍稍抖了一下,全身的熔浆如同厚重的灰尘一般,被他抖落一地。
而他从数十万丈的高空之上,脚踩数块厚重的浓烟,如同天外陨石一般,重重地坠入地面!
金坎满眼火光,摸着手中的大刀,笑着说道:“张缘一是吧,不知道你现在又能够有几分实力与我一战呢?”
此刻的他,在强大的力量充斥之下,十分自信。
同境之中能够与他有一战之力的人,绝对世间罕见,至少张缘一并不是哪一位。
金坎打开地图,朝着此行的目的地而去,脚步坚定,大步流星!
......
在殒命山谷之外,众人相互扎营的地方。
伊清岭青崖的帐篷之外,一位修士缓缓走进,说道:“报告大人,落枫城城主白凤,染云崖崖主离化,请求一见。”
青崖微微皱眉,暗道一声,“这两个家伙见我做什么?”
他轻声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这时从帐篷之外,一位红衣一位白衣纷纷进入帐篷。
青崖随手摆设了一桌茶水,说道:“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喝一杯吧。”
白凤离化纷纷落座,接过茶水,道:“多谢。”
青崖此时说道:“说吧,有什么事情?”
离化自顾自喝茶,白凤却开口道:“这次来呢,其实也很简单,只是想要你青崖稍微帮助一个事情。”
青崖皱眉,不耐烦说道:“当初放了张缘一,已经算是给足了你面子了,不还要什么帮忙?”
要知道他向来看不惯白凤,要不是碍于同一个阵营,他甚至都不会给她一个好脸色看。
白凤祭出一张宝伞,将三人都封锁在其中,靠近青崖,示意进一步说话。
青崖心中大惊,“七宝伞!七宝伞虽然并没有多少功伐作用,可是用于隔绝外界的神识试探极好,这个家伙这是什么意思。”
青崖更加疑惑不解,不过看白凤认真的神情,他决定还是信她一信。
而且众人之中,就属白凤实力最差,他不相信这个家伙能够对他做出些什么。
白凤缓缓靠近青崖的耳边,呼吸声清晰可闻,她轻轻说道:“受死吧!”
青崖瞪大眼睛,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白凤已经双手环绕上了他的脖子,青崖赶紧身形后退,可是此刻一直喝茶的离化,蓦然出现在他的后背,一剑刺穿了他的心口,连带着元神一并抹杀干净!
堂堂一世英名的伊清岭之主,青崖,就这么死在了白凤与离化的联手之中。
白凤望着青崖,微微一笑道:“你这身体我也一并收下了。”
先是夺舍了离化,又夺舍了青崖,再不算上那些名不经传的家伙们,她白凤这一世也就是夺舍这一行做的最为得意了。
为什么一直神龙见尾不见首,不就是为了四处挑选好的种子吗?
什么她的实力最弱,都是伪装出来的罢了。
在三人之中,其他两个都是迷茫中苏醒过来,丧失了所有的记忆,可是她白凤不一样,不仅仅是最早觉醒的阴魂,而且还保留了所有的记忆。
对于其他人模糊的鬼蜮,她知道所有的一切!
可怜伊清岭其他的修士,因为这七宝伞的原因,对于里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不过也不会有人相信,堂堂一位伊清岭之主,会在这么短暂的时间之内,死于非命,被人夺舍了躯壳。
白凤解决完青崖之后,望向张楚天的方向,阴沉地说道:“所有人之中,也属你的意外最多,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族修士,不知道怎么克服了鬼蜮的奇怪冥气,竟然还给他在压制之下,一举突破到了无相境,原本在她的计划中,千年前就要成功破镜逃出去的,可惜被这个家伙坏了好事,只能够静静观望千年之久。
不过眼下上天带来机会,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在谈荨镇势力驻扎的地方,一张帐篷之内,张楚天正挑着夜灯,静静地读书。
他蓦然之间微微皱起眉头,望向伊清岭的方向,说道:“杀气?”
可是在他的仔细观察之下,竟然一点都没有感知到,最终只能够摇摇头,说道:“难道是最近事情太多,有些伤神了吗?”
他揉了揉鼻梁,将所有的思绪扫空,继续静静地阅读起手中的书籍。
第四百七十七章 五毒
进入隐山之后的张缘一众人,为了赶时间,一路上速度飞快疾驰,三人就如同黑夜里一闪而过的一道光影,眨眼便消失不见。
因为这隐山之中的林木茂盛,加上地形的奇特诡异,张缘一等人并不知道的是,外界已经消失不见的璀璨明月,只是不断朝着地图之上,金坎的方向而去。
在隐山之巅,那位山公少年,微微曲动一番手指,笑着说道:“那就先让你们与我手底下的几个宠物玩一玩吧。”
那位大人的旨意,他自然是明白的,将这些家伙全部抓去,至少那个人族的修士,绝对不能够触碰丝毫。
其实对于逃出这个鬼地方,他心中并没有多么强烈的想法,毕竟是在这里面待了上万年了,什么枯燥的日子没有熬过来,对于外界的一切,反倒是没有太多的期待了。
做这隐山山公,整天游手好闲,太阳出来晒太阳,月亮出来赏月亮,悠闲得很,谁在乎那点新鲜感。
不过他毕竟是手下,大人毕竟不会在乎他什么想法,而且就算是他不想要离开这秘境,但是其他的兄弟姐妹们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对于那些人来说,离开这个地方或许就是毕生的夙愿。
少年的身边,蓦然出现五只妖兽,一个庞然巨大的蜈蚣,通体一片猩红,眼眸闪烁,发出渗人的光,一个身体上全是星罗棋布的麻点,一股腐烂的气息从上面传来,令人作呕,是一只蟾蜍,一条幽绿色皮肤的剧毒大蛇,一只吐着长长舌头的大蜥蜴,以及一只巨型的蝎子。
少年走到这五只妖兽身边,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几个可是我培育了上万年才炼制出来的五毒,可要好好发挥啊。”
五只妖兽,摇头晃脑,高兴的摇晃身子,显然是并没有心智的妖兽。
在万年之前,他就习惯于养育这些五毒,只不过因为秘境之中奇怪的压制,这些五毒只能够炼制到腾云境,实在是太过于可惜了。
不过五毒的实力天生强悍,又带有剧毒,稍稍不留意或许就要留下遗憾终生的伤势,一般的腾云境修士想要对抗这五毒,难度可不是一点两点。
五毒纷纷冲进山林之中,沿途一路的林木被这五只庞然大物全部撞毁,轰隆隆一片倒,十分震撼。
少年无奈地摇摇头,“畜生毕竟是畜生,走个路都要把我这里的树木毁坏,真是不开窍。”
说着他隐没于山林之中,消失不见。
他作为隐山的山公,在山中便是最高的存在,身边隐匿行踪,那都是最基础的手段。
一直在山林之中穿行的张缘一等人,张缘一一直保持着最大程度的神识展开,庞大的神识覆盖四面八方,将方圆数里的范围一切事务都囊括在视察之中。
突然,张缘一神色一定,停下脚步!
秋艳与钟文浩都是被张缘一突然停下脚步一吓,他们两人问道:“怎么了?”
张缘一转头望向侧面,说道:“有东西跟着我们来了。”
他话刚刚说完,从众人的四周,蓦然出现五只巨大的妖兽,将他们包围住,正是那五毒妖兽。
众人顿时提起精神,严阵以待。
张缘一仔细观察这五只妖兽,说道:“是五毒兽,大家小心千万不要被它们咬到,亦或者被它们的尖刺击中。”
不用张缘一说,秋艳与钟文浩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两人纷纷取出各自的灵器,张缘一说道:“秋艳,你并不适合厮杀一事,暂时在我和钟兄的身后,为我们辅助便好。”
秋艳点点头,“了解。”
她知道自己的定位,对于张缘一要求还是十分理解的。
而且对于人族修士有用的琴音,对于这些没有心智的妖兽,能不能起到作用还是两回事呢。
双方僵持了仅仅数个呼吸,五毒兽一齐冲向张缘一等人。
那只巨大的蝎子,挥舞着那强壮的尾巴,朝着张缘一狠狠刺来,张缘一下意识提剑相迎,一剑斩落在蝎子的尾巴上!
“铿锵!”一声如同金属相撞的巨大声响,张缘一竟然被这蝎子巨力之下,撞出去数步。
张缘一心中微微一惊,说道:“好硬!好大!好有力!”
虽然他这次并没有使用清梦,但也是使用了地阶品秩的落叶青锋剑,没想到地阶品秩的仙剑,竟然也没有能够刺破这个家伙坚硬的外壳,简直不可思议。
而同样遭遇险境的还有钟文浩与秋艳两人。
在他们俩个面前,分别是那只巨型蟾蜍,以及那条剧毒大蛇,两人接连出招之下,这两只妖兽,竟然如同身披硬甲一般,丝毫没有产生一点伤势。
张缘一一剑将身边一只蜈蚣击退,快速走到两人的身边,有些无语说道:“这些家伙,身体的坚硬程度,已经不亚于一件地阶水平的甲胄了,眼下我们的情况危险了啊。”
钟文浩一剑迎接上那蟾蜍的巨大舌头,说道:“必须尽快解决了这些玩意,不然到时候不知道还会有什么诡异的家伙来这里,大家都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吧!”
说着他一步跨出,脚尖离地之下,登山半空之中,神色一凝,挥剑落下!
这一剑乃是当初与张缘一对决之时所使用的剑阵,罗天剑阵!
罗天剑阵越是修炼到最后,攻击的范围就可以越来越大,到达最巅峰的时候,据说可以将数十里之内都网罗于剑阵之内,真正的天下上乘剑术。
但是外人不知道的是,若是将罗天剑阵的攻击范围压缩到一定程度时,罗天剑阵的威力还将达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境界。
上一次一开始是认为张缘一并没有那个能力接下最强大的剑阵,并且这剑阵到了后面难受控制,若是不小心闹出了事情就不好了额,所以钟文浩并没有使出来。
等到开始认清张缘一的真正实力之后,钟文浩也就再也没有机会使出这一式剑阵,落败于张缘一的千叶扇之下。
这一次面对这些妖兽,钟文浩没有这些顾虑,反而可以借此机会,大展身手一番!
钟文浩整个人倒悬,双手持着长剑,长剑倒挂而下,锁定正下方的那只蟾蜍,冷笑道:“给我去死吧!”
说着他一剑落下,这一剑凝聚了纯粹的剑意,尖锐至极。
就连并不在这罗田剑阵范围之内的张缘一以及秋艳两人,都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气息,就好像是扑面而来的冰冷粒子,冷飕飕的让人汗毛倒立!
在钟文浩的身边,浓重的剑意凝聚出无数光照璀璨的剑影,密密麻麻直刺向下!
“咻咻咻!”一连串音爆之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四周的树木,在钟文浩的剑雨之下,被刺碎成碎片渣滓,如同一粒粒匕首一般,朝着四周激射而出。
大片的尘埃从地面之上激起,升上天空,飞扬数十丈之高!
而在这剑雨之下,这攻击主要应对的蟾蜍身上,原本还外表坚硬的妖兽,已然被剑雨刺穿,如同筛子一般,化作一团团烂肉,散发着恶心的恶臭!
张缘一一面迎接另外的妖兽,微微瞥了一眼那蟾蜍的惨状,说道:“想到这钟文浩上次竟然还隐藏了实力。”
从这妖兽的惨状上看,上一次的张缘一若是遇到这么强大的钟文浩,虽然不至于输,却也不会显得那么轻松。
张缘一忍不住称赞道:“好剑阵!”
这时,张缘一一剑将剧毒大蛇,蝎子精,蜈蚣三只妖兽引诱到一起,钟文浩落地之后,马不停蹄地冲向那只蜥蜴,望见张缘一如此冒险的举动,说道:“张兄不要逞强啊!”
一只妖兽的实力,已经这般厉害了,张缘一竟然想要一个人挑战三只妖兽,这份疯狂的劲头,钟文浩自认自己做不到。
张缘一没有说话,反倒是秋艳摇摇头说道:“你就不要管他了,凭借他的实力,这三只妖兽也就仅仅是腾云境罢了。”
秋艳是真正意义上感受过张缘一强大实力的人,对于张缘一能够一次挑战三只妖兽,她的心中丝毫不怀疑。
甚至在她的心中,张缘一的实力已经处于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就算是面对晖阳境,她甚至都要认为张缘一也要一定的把握战胜。
只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这一次张缘一竟然选择以剑对敌,这时她没有想到的,也是钟文浩没有想到的。
在他们两人的记忆中,张缘一一直都是一个武夫,没想到还会使用仙剑,特别是钟文浩仔细看张缘一的招式,以及熟练的动作,分明是个十分老道的剑修了。
钟文浩无奈摇摇头,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在上一次的比试之中放了这么多水,简直是活活灌了一个海洋在他们的嘴里啊。
张缘一眼神凌厉,在不知不觉之中,明亮的光芒覆盖在他的瞳仁之中。
他为什么要选择出剑,为的就是更好的感受一番,那玄光剑法的强大之处!
第一式,浮光掠影已经有了深刻的理解,那么这接下来的招式呢?
张缘一绕着三只妖兽,身形快速移动,一个人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兽将这三只妖死死困在其中。
只要有一只妖兽试图突破围攻半步,张缘一便瞬间提剑将它击退回去。
而且在这个过程之中,张缘一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地面之上,不断产生一连串的残影,将所有的妖兽困在其中,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将三只妖兽打得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但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想要逃出这个困境,只能够将这些妖兽全部杀了才有可能。
张缘一眼中的明亮光芒越发浓郁,远远望去,就像是夜晚里两个璀璨的明珠一般,摄人心魂。
在张缘一的身边,扬起漫天的飞尘,他心中默念玄光剑法的心决,大喝一声,“剑过无痕!”
在张缘一的手中,一剑横抹,一条璀璨的剑气拉扯出一条灼目的丝带,丝带飘摇之下,如同舞女的裙裾,柔和而美丽。
三只妖兽并没有意识到此刻面对他们的是什么情况,其中拿着蜈蚣精,怒吼一声,猛地甩尾就是要将那条丝带掀翻!
可是刹那之间,蜈蚣精刚刚触碰上丝带的瞬间,它的整个巨大的尾巴竟然被如同切碎一块嫩豆腐一般,被平整的切割成了两半!
众人大惊,谁能够想象得到,就是这么微不起眼的一条丝带,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而将蜈蚣精的大半截尾巴切断的那条丝带,依旧微微摇晃,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张缘一瞥了那个可怜鬼一眼,笑道:“这么着急早死吗?没有必要,反正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他的双指微微曲动,那条慢慢悠悠摇晃的丝带,倏忽间分裂成数十条,数十条丝带互相交织,最终汇聚成一道巨大的法网,将三只妖兽包裹其中!
张缘一微微一笑,阴冷地说道:“绞杀!”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那巨大的法网猛地收缩!
“噗嗤!”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碎肉爆裂的声音,那三只妖兽在转眼的瞬间,被法网搅碎成一块块细小的碎肉。
鲜血流淌一地,如同恶心的屠宰场,恶心至极的味道,蔓延开来,就连张缘一也不禁屏住了呼吸,他默默说道:“真是令人作呕的玩意。”
说着望向钟文浩的方向,打趣道:“钟兄,你那里还没有结束吗?”
钟文浩一直分心观察张缘一的情况,对于自己这边反倒是没有急于一时。
此刻的他还沉浸在先前张缘一那恐怖的招式之中,被张缘一这么一叫,顿时回过神来,笑着说道:“马上结束!”
说着他大力挥剑之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最强盛的状态,将面前这只巨型蜥蜴,数十剑之下,斩下头颅!
秋艳望着面前两人,不禁有些玩笑道:“看来这里还真没有我什么事啊。”
她虽然有出力抵挡了几波攻击,可是还真算不上什么大力气,五只妖兽,张缘一一人杀了三只,钟文浩杀了两只,轻松得很。
张缘一说道:“现在或许没有,到时候少不了的出力的。”
钟文浩此时取出地图,猛地一皱眉,说道:“张兄,出事了。”
张缘一转头,望向他,问道:“怎么了?”
钟文浩将他的地图递给张缘一,指着大河峰的方向,说道:“这里的标记不见了,而且看这家伙所去的方向,是邱安林!”
第四百七十八章 迷雾重重
张缘一望着钟文浩手中的地图,又取出自己的地图,顿时心中微微一惊,说道:“还真是如此。”
在张缘一地图之上,原本一直停留在大河峰的标记消失不见,转而向着邱安林进发。
钟文浩一想到他们这么辛辛苦苦地赶路,结果对方竟然没有选择与他们汇合,竟然直接往邱安林而去,他的心中就气恼不已,骂道:“娘的,我们辛辛苦苦,这个家伙竟然这么作为,真是不应该!”
张缘一又对比了两人的地图,最终将地图收好,说道:“算了,这么也好,至少证明这个家伙是活着的,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去寻找他了。我们此行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查看这个家伙的死活,既然对方确实是活了下来,目的也就达到了。”
秋艳点点头,说道:“那么眼下我们怎么办?”
张缘一指着来时的方向说道:“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这座山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的安全,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然后赶往邱安林。”
其余两人点点头,也只能够这样了。
众人照着原路返回,来时的路一切如故,刚刚走过一遍,还留有几人走过的脚步。
一边赶路,张缘一一边心想,虽然这个地方十分诡异,但是走回路总归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吧。
眼下真正让他觉得疑惑甚至是隐隐有不详预感的地方,是另外一件事。
在刚才张缘一望了钟文浩的地图之后,他罕见的发现,地图之上,张缘一曾经得到了玄光剑法的水门山之上,对方的地图并没有标注什么密室。
想到这里,张缘一望着秋艳,说道:“秋艳,将你的地图借我看看,我这地图被我不小心丢了一个角,我看看丢的地方是什么。”
对于张缘一的要求,秋艳毫不犹豫将自己的地图交给张缘一。
张缘一接过地图,瞳孔微微一缩,仿佛印证了自己心中的一个设想,又将地图交给秋艳,说道:“我看完了,谢谢。”
秋艳摇摇头,说道:“这地图你要是需要的话,送给你算了,反正我也只是跟着你的,只要你不把我抛下,一切都没有问题。”
钟文浩在旁边一听这话,顿时打趣道:“你怎么不说,跟在张兄身边让他保护你啊,等到出去之后你俩结为道侣得了。”
一听钟文浩这话,秋艳整个脸,瞬间通红,她害羞气恼地挥拳打钟文浩,娇气地说道:“姓钟的,你这个家伙在说些什么呢?”
结果钟文浩,一步闪开,继续嬉皮笑脸地说道:“你看看我这个嘴,就是傻乎乎的,为什么要出去了结为道侣,在这里不也是一样的吗?”
秋艳更加害羞,整个人,从洁白的脖子红到底,她说道:“不要说这种胡话,没有的事。”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着,却是不是眼神闪躲地瞥了张缘一几眼,却发现对方眼神空洞,好像并没有在意两人的大闹。
她的心瞬间冷静下来,问道:“张缘一,你怎么了?”
张缘一被秋艳这么一呼唤,顿时回过神来,他说道:“没事,没事,我们继续赶路吧。”
其余两人都看出张缘一有心事,但是这个家伙实在不愿意开口,他们两人也没有办法,只能默默继续赶路。
一直赶路的张缘一,心中一时恍惚,怎么可能没有事情。
他先前对比了一番秋艳的地图,发现与钟文浩的地图是一模一样的,那么问题就出在他的地图之上。
而这地图,是城主亲自交到众人的手中,若是出现了问题,源头必然是城主的原因。
从水门山出来之后,张缘一就一直好奇,为什么用来传承临渊帝君的密室,明明已经在地图上标记出来了,为什么没有人往这密室去呢?
要知道就算是这密室诡异,有螣蛇把守,但是对于那些修士来说,与螣蛇的威胁相比,必然还是一个传承密室来得更加重要。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定会有络绎不绝的修士赶往水门山。
就像是邱安林一般,明明十分危险,可是为了里面的珍贵龙吟石,众人还是一股脑地往这里冲。
可是恰恰相反,这水门山的人少的可怜。
之后张缘一得到了其他势力的地图,对比之下发现这些家伙的地图之上,竟然没有密室的标注。
原本张缘一还以为是因为落枫城特殊的情报获得的,可是如今看了秋艳与钟文浩两人的地图,发现一切都走向了一团迷雾之中。
而张缘一思量了许久许久,他唯一能够想到这件事情源头之处,只有白凤一人。
从他拿到这张专门为他准备的地图开始,他便被这个家伙算计了,之后修行玄光剑法,往后还要去往邱安林,好像一切都是在这个家伙的计划之中。
张缘一不禁心中郁结,“明明已经答应了你帮着你取得灵器,为什么还要如此算计我?”
白凤越是算计他,他便越是感到危机感。
强烈的危机感之下,张缘一甚至有种想要逃出这里的感觉。
可是他如今实力确实不如白凤,不完成这个家伙的任务,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而帮助这个家伙完成了任务,难道他的下场就会好吗?
从白凤暗中算计他开始,张缘一对于这个家伙的信赖程度,已经降到了冰点。
张缘一一边赶路,一边思索着之后的办法,一定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否则之后的一切都将陷入危险之中。
他张缘一或许就要变成任人宰割的牛羊,处境之困难可想而知。
可是白凤身份特殊,实力强大,他一个在鬼蜮之内没有任何依靠的外来人,怎么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张缘一紧皱眉头,心中不禁越发的紧张起来。
“张兄!这里不对劲!”直到钟文浩的声音,在张缘一的耳边响起,他才从那焦虑的状态之中回过神来。
张缘一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钟文浩望着前方的道路,眼中藏着深深的忧虑,说道:“这里我们来了不止一两次了。”
张缘一这才仔细观察起四周的情况,最终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来过不止一两遍了。”
先前一直纠结怎么摆脱白凤的陷阱,反倒是对于外界的情况没有上心,现在再钟文浩的提醒之下,张缘一这才发现,这条道路他们已经走了好几遍。
而且算了一下时间,确实应该早就让他们离开这里才对,可是众人却在这里面走了这么久。
人在焦虑的状态下喜欢胡思乱想,张缘一也不例外,他下意识就将这一切猜到了白凤的身上,难不成这一切也是这个家伙在暗中捣鬼吗?
一切好似都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第四百七十九章 突破结界
深处于深林之中,三人面面相觑,踌躇不前,眼下的情况,若是贸然去往其他的地方寻找出路,指不定又会陷入无止境的迷局之中,倒是后就是真的想要离开都无法离开了。
但是一直待在原地,危险的程度虽然不大,可这无异于白白浪费时间,意义也不大。
秋艳望向张缘一,问道:“眼下的情况,怎么办?”
她一路上经历了那么的多艰难险阻,好几次都是张缘一救她于水火之中,眼下她也是下示意就向张缘一询问情况,她相信,只要张缘一在这里,就不会有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
张缘一拖着下巴,陷入沉思,他说道:“容我想想。”
眼下的情况,张缘一也没有遇到过,而且在他的心中,对于这个迷境还并没有过于上心,主要的根源还是,白凤这个家伙究竟想要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设下陷阱掌控他。
出了这诡异的山脉是一回事,之后更大的谜团又该何去何从呢?
张缘一摇了摇头,说道:“眼下只能够赌一把了。”
他不能够留在这里,也不能够被白凤杀了,他一定要找到办法逃脱这群人,逃脱这个地方。
张缘一心湖之上大喊道:“青龙青龙!你快给我出来!”
在气府之内,青龙从灵气海洋中探出头,懒散地问道:“怎么了张缘一,竟然还有你小子主动来找我的时候。”
张缘一焦急地问道:“你跟我说白虎就在鬼蜮之内,那这个家伙究竟在哪里?”
张缘一从来没有这么焦急地想要得到白虎的力量,只要得到了白虎,他张缘一就可以离开这鬼蜮,这些什么阴谋诡计,都将被他瓦解。
青龙在灵气海洋中翻转身子,海面之上顿时掀起巨大的浪潮,他开口说道:“这个我怎么知道啊,一直以来我都只是感受到微弱的气息,而且当初他被镇压在鬼蜮之内,天下皆知......”
张缘一有些生气道:“所以说,你并没有亲眼看到,白虎被镇压在什么地方吗?”
青龙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没事打探这个干什么啊?”
四圣兽之中,就属他青龙实力最差,其他圣兽巴不得将他青龙一口吞了,逃命还来不及,谁管被镇压在哪里啊?
张缘一有些懊恼道:“你们圣兽之间不是应该有感应的吗?你的感应呢?”
青龙继续说道:“想什么呢?还感应,这鬼蜮天道都管不到,诡异得很,到处都是复杂的气息,我感应什么啊?”
张缘一顿时无语,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眼下的情况危急,我被一个老家伙盯上了,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啊。”
青龙龙须一荡,在他的印象中,张缘一可不是一个害怕事情的人,就连张缘一都罕见地露出难色,说明眼下的情况确实有些危险了。
他摇动着身子,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找帮手。”
说着一个猛扎如水,遨游进了深海之中。
在张缘一这里,出了青龙就是玄武,他所说的帮手,自然便是那玄武了。
张缘一稍微等待了片刻,青龙却迟迟不见上来,他开口道:“我先去忙外面的事情,尽早给我回复。”
说完,他的部分元神重新回到了外界。
此时,另外两人,以为长时间之内没有结果,已经有些颓废地坐在了地上,唉声叹气。
虽然很想询问张缘一的情况,但是将对方一直紧紧闭着眼眸,一副不容打扰的模样,也就没有敢于开口。
对于他们瞎弄不出办法,一切都要靠张缘一,两人已经感到很惭愧了,若是这个时候还要打扰张缘一,只怕是显得过于愚蠢了。
张缘一恢复神色,此时说道:“跟我走吧,我想到办法了。”
其他两人激动之下,立马从地面之上一蹦三尺高。
钟文浩激动地问道:“什么办法,张兄说来听听。”
张缘一说道:“我们此刻是不相信陷入了迷境之中,肯定是背后有人在捣鬼。但是这么久了,这个家伙却只是躲在暗处这么困住我们,排除此人是个贪玩的孩子可能性,答案只有一个,这个家伙在实力方面并没有信心能够战胜我们。”
两人点点头,张缘一分析地很有道理,若是对方对于他们有杀心,实力够的话,早就下手了。
不过修行人之中,不乏一些脑路清奇的家伙,明明实力惊人,却喜欢做那些捉弄其他人的事情。
若是遇到这种人,他们几个想要逃命显然是不可能了,只能够寄希望于对方心情好放走他们。
所以张缘一宁愿将这个可能性排除,选择相信对方只是一个不擅长厮杀的修士。
张缘一继续说道:“那么眼下的问题很简单,只要离开这个困局,我们也就是能够逃出生天了。”
秋艳疑惑地问道:“可是眼下我们就是没有办法逃出这里啊。”
张缘一摆摆手,说道:“你先别急,等我说完。”
“在所有重复的困局之中,一定会有一个开始,我们只要找到了那个开始,就可以找到破局的方法。”
他的手指指向他们返回的方向,眼神深邃,说道:“而这个开始,就是我们最初返回的起点。”
众人沿着张缘一手指指向的方向望去,前路一片漆黑,如同有未知的秘密正在等待着他们,破局的办法就在这黑暗的深处。
张缘一一步当先,说道:“我们走吧。”
其余两人十分信赖地跟上张缘一的步伐。
在漆黑的夜里,众人走了许久,终于是回到了最初返回的起点,而在这里,先前的那堆尸体,已然不复存在了,这样更加证实了,这个地方的古怪之处。
说实话,他们三人无不是对于当初要横穿这条山脉产生了深深的后悔。
要去救的人没事,不仅仅没事,而且抛下他们众人,选择自己一人去往了邱安林。
这种好心救人,就被人不经意间就抛弃的感觉,令人不爽。
特别是在这个过程中,还遭到了莫名的暗算,众人的心中更加不悦了。
张缘一环顾四周,说道:“这次,我们再往回走,一定要仔细观察四周,找到那个我们开始循环的地方。”
说着张缘一从地上抓起一把白色的沙土,说道:“你们也抓一把,沿着一路散沙土,等到再次看到了沙土,那便是我们开始重复的地方。”
众人点点头,又开始往回走去。
静谧的深山之中,漆黑的夜色里,天上并没有任何明月,甚至星辰。
三人行走在深林之中,神识全部打开,查看这四周的情况。
走了大概有一炷香时间,站在最前面的钟文浩激动地大喊道:“找到了!”
果不其然,在众人的面前,有块白色的粉末洒在地面之上,这里就是最初开始循环的地方。
张缘一望着那块白色粉末,说道:“离开这里的办法一定就在附近,大家分头找,但是千万不要走远。”
听了张缘一的吩咐,秋艳与钟文浩两人相继离开,寻找起离开这里的办法。
就在张缘一正寻找出路的过程中,在张缘一的心湖之上,青龙的声音响起,“张缘一,我把这个家伙叫出来了。”
在灵气海洋之中,一位紫眸少年静静地站在海面之上,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邪魅的气息。
玄武开口道:“白虎不在你这个秘境之中,但是气息很浓烈,估计外界不愿处便是白虎的所在地了。”
说完,竟然理都不理张缘一,独自一人跳进了深海之中。
张缘一一阵无语道:“这个家伙,就这么寡言少语吗?”
青龙见怪不怪说道:“他就这个样子,你也不要在意。”
在四圣兽之中,玄武性格高傲孤僻,能够治得了他的也就是朱雀那个娘们了。
他们的实力,与朱雀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所以说女人不好惹,这句话放在朱雀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是在这里面就已经寸步难行了,出了外面还要东找西找,谁给我这个机会啊?”
指不定刚刚出去,就被白凤那个家伙控制住了。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眼下至少证明在殒命山谷中,安全大于外面,只能够在这里面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完,他便离开了心湖之中。
外界,张缘一找了许久,却丝毫没有找到任何异样的东西,反倒是钟文浩大喊了一声,仿佛有什么发现。
张缘一与秋艳两人朝着钟文浩的方向而去,发现这个家伙此刻正整个脸贴在透明空气中,笑道:“你们看这里,奇怪不奇怪。”
张缘一拿手轻轻触碰这面透明空气,说道:“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有一个结界,我们果然是被困在了这里,有点意思。”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众人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切,也就是这个结界,将他们困在了这里。
只要突破了这个结界,所有的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张缘一取出那把落叶青锋剑,招手示意道:“你们退后。”
钟文浩疑惑不解道:“你要干什么?”
张缘一沉声道:“眼下的情况,当然是强行破开这道结界!”
说着,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张缘一手中剑光一闪,浮光掠影!
“砰!”的一声,整个结界之上,蓦然出现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缝。
裂缝不断延伸,如同开始缓缓弥漫的蜘蛛网一般,张缘一手中再次用力,结界瞬间崩塌!
第四百八十章 禁地里的女尸
山巅之上,那位隐山山公翘着个二郎腿,自在悠然地躺在一张躺椅之上,手中拿着一颗红彤彤的清脆苹果,吧唧吧唧地啃咬着。
突然在他的感知中,一股强大的气息席卷而来,吓得他立马从躺椅上翻了下来!
这位一向漫不经心的山公,脸上之上罕见出现了浓重的忧虑之色,他自言自语道:“这群家伙究竟在做些什么,怎么偏偏打开了那个地方?”
在山公的感知之中,隐山之中的一块禁地已经被人以蛮力打开了结界,而那块禁地就连他作为一个隐山山公,都不敢轻易逾越半步。
这位少年喃喃道:“我记得明明只是将这些家伙做了一个鬼打墙阵法,目的也并非是控制这群家伙,伙,只是为了将他们稍稍困住一段时间罢了,可是如今......”
少年掐指一算,脸色大变,说道:“有人动了我的阵法,我这山上有人动过手脚!”
他一瞬间想起最初这隐山明明是处于无法被外人踏入的境地,可是这群人还是莫名闯进了隐山。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在意,可是现如今,眼下发生的一切容顾不得他不在意了。
这隐山绝对被人暗中动了手脚,想要对隐山动手脚,修为不俗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此人必须要对着隐山有着极其深刻的了解,能够对隐山有如此深的了解,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秘境之中,除了那位老妪,还会有谁!
要知道那块禁地乃是极高的秘密,当初隐山交给他时,大人就严格要求他必须保守秘密,若是泄露出去,那是要杀头的。
可是眼下的情况是,有一个对于隐山了解丝毫不低于他,甚至在他之上的人,暗中操控了隐山。
可是为什么,在那个家伙对隐山动手的时候,他堂堂一任山公,对于这隐山竟然没有丝毫的感知。
光天化日之下,谁能够做到这一步?
隐山山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传信给那位大人,而他自己则是迫不得已之下,通过身份的特殊性,离开此地,打算先张缘一等人一步,进入那结界之中。
可是他才刚刚离开山巅,转眼之下,却发现自己并非来到了那结界之中,而是被困在了一处牢笼之中。
牢笼用特殊的材料打造,加上上面印刻的强大阵法,堂堂隐山山公,竟然在自己的底盘之上被人暗中设套,关押了起来!
先是将偷偷摸摸,神不知鬼不觉改变了他在隐山之中的阵法,又巧妙地转换了此地的传送通道,打开禁地,就连他会情急之下,选择进入禁地的方式都被对方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个家伙,简直是......令人心中胆寒!
隐山山公,捏紧拳头,狠狠地砸向面前的这座囚牢,怒不可遏道:“草!”
远在一条通往邱安林的隐秘小道上,李风华微微一笑道:“看来那个家伙果然不出我所料,已经中招了,眼下就看看张缘一这个家伙能不能发挥点能耐,将那件东西按时取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啊。”
他的脚步轻盈,走在满是小石头的道路之上,却仿佛踩在软绵绵的草地之上,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安静得像是一只优雅的小猫一般。
......
结界崩碎之后,在外面的情况却与张缘一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外面并不是一开始进来的道路,反而是一个山洞一般的通道,仔细看去越发像一个坟冢的甬道。
张缘一望着面前这幽深的通道,心中疑惑不解,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在他的预料之中,打破这个结界之后,通往后面的一定是来时真正的道路,也就是为了节省时间,他才会选择这么一个方式,可是眼下的局面,那是张缘一万万没有想到的。
钟文浩耸耸肩膀,说道:“既然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呢?”
秋艳也是一脸茫然,便是完全不懂。
张缘一不禁小声骂了一声,“日了,一重又一重的困难,到底有完没完了?”
早知道当初会是这么一个局面,张缘一说什么也不会选择闯进这个怪异的山脉。
若是再继续被这山脉拖延下去,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往邱安林,甚至赶不上邱安林都算不得什么,距离秘境关闭只有一天多点的时间,若是到时候秘境关闭了,他们几人还被困在山脉之中,留给他们的只会是死路一条!
秋艳此刻问道:“眼下的情况......怎么办?”
张缘一望了望后面茫然的道路,最终狠下心来,一咬牙道:“时间不多了,我们现在只能够拼命一搏了!”
说着他这一次甚至都没有问另外两人的意见,独自一人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山洞之中。
若是这也是那幕后黑手的阴谋,张缘一等人现如今也只能够随着那个家伙的心意一步步来,虽然这样做的危险程度极大,但是既然对方这么做了,那肯定不会给他们其他逃离这里的机会。
钟文浩与秋艳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跟随张缘一进入山洞。
漆黑的隧道之中,十分狭窄,除去秋艳个子并不高的原因,张缘一与钟文浩两人都要微微低下头才不至于触顶。
或许是整个通道实在是漆黑的吓人,又是这么狭小的空间之下,阴冷潮湿,场面一度十分寂静,钟文浩便打趣开口说道:“你们说着禁地之中,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张缘一对于这些那是一点也没有害怕过,他直接问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最多也就是个死人墓地罢了。人都死了,还怕些什么?”
秋艳则是抱怨道:“你们两个真是不会聊天,能不能不要开口说话。”
这个世上,哪怕女人修为拔高了,胆子也不见得拔高了多少啊,特别是像秋艳这种从小在富贵家族中成长起来的女人。
秋艳继续说道:“我说钟文浩,当初见你的时候,不是看你挺高冷的一个人吗?不苟言笑,冷酷非常,怎么进了秘境之后,你这个家伙变得这么话痨了?”
钟文浩微微一笑道:“那都是装出来的嘛?第一次见面,谁也不认识谁,我突然表现得十分热情,难免显得强行找话题了,不够自然,还不一定讨喜,这不,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之后,大家知根知底,我也就与你们有的聊了。”
张缘一微微一笑道:“你倒是个诚实的孩子,竟然直言自己是装出来的。”
不过,钟文浩所说的一切,在张缘一这些时间的观察之下,确实如此。
钟文浩莫名问道:“既然大家都算是经历过生死的兄弟姐妹了,那么明人不说暗话,我想问问秋艳姐,你们女人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
秋艳被钟文浩突然这么一问,一时间也是无语了,她说道:“这个东西谁说得准啊?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那样看是什么样的女人了。”
钟文浩一看就是个感情上的大傻子,他继续问道:“怎么个说法?”
秋艳见对方一副认真求问的模样,有理有据地说道:“这么说吧,有些女人喜欢玩,这里逛那里逛,那肯定不会轻易找一个想要短时间内求安稳的男人,不然被控制住了,谁能够玩得起来。”
“有些女人天生性格安静,那找的男人也大多稳重可靠类型的,贤妻良母做男人事业背后坚挺的后盾。”
钟文浩点点头,说道:“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秋艳有些诧异道:“看你也不像是个一事无成的主啊,你不会这么久了,没有一个女人追求你吧?”
钟文浩叹息一声,说道:“可别提了,早些年忙于修行,后来又参军入伍,身边都是大老爷们,哪里有时间见什么女人啊?”
钟文浩好奇地问道:“秋艳姐,就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吧?”
被他这么一问,秋艳的脸颊微微一红,她望着张缘一的背影,说道:“我啊,希望能够找一个给我安全感的吧,对于我来说,安全感最为重要了。”
钟文浩撇撇嘴,打趣道:“我懂了,你再说张兄吧。”
他当初一来听到两人的遭遇,一直便是张缘一一人救了秋艳,然后又是帮助秋艳到如今,这安全感给的足足的啊!
“咳咳!”秋艳猛地一呛,剧烈咳嗽,紧张之下,狡辩道,“别......别瞎说,我......我没有!”
钟文浩哪里吃这一套,他继续说道:“你看看你,说话都不利索了,还狡辩什么呢?这里有没有外人,说了又怎么样?”
他轻轻推了一下张缘一,大大咧咧说道:“是吧,张兄?”
可是谁知张缘一冷冰冰地说道:“我已经有爱人了,对其他的女人并没有兴趣。”
他这一番话语落下,整个山洞之中,仿佛清晰可闻心碎的声音,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一片尴尬。
秋艳的心中疼痛万分,她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一直都是自己一人在自作多情。
是啊,张缘一这么优秀的男人,在这个世上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喜欢呢?
对于张缘一来说,这一切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她还一直以为,张缘一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原来都是她自己的呓想罢了。
现在回想起来,张缘一在她面前,多次拒绝她的心意,装傻充愣,态度已经表明的很清楚了,只是只要张缘一一个稍稍不经意的举动,都要往自己身上靠,怀着那一丝的幻想。
秋艳神色恍惚,心中默默哀叹道:“原来是这样啊。”
喜欢一个人,谁又不是这样呢?
不管男女,都喜欢多想,期待那一丝丝原本并没有的意思,将对方的每一个举止,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往自己身上靠,最后发现只剩下可笑罢了。
“额!”钟文浩试着调节气氛道,“凡是不要说得这么绝对嘛,说不定就会对其他人动心呢?”
张缘一终于是走完了这条山洞,进入一间空旷巨大的密室之中,他并没有理会钟文浩的话语,开口说道:“到了。”
在众人的面前,一座巨大的棺椁之中,一位干枯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其中。
从那满头美丽的长发,以及所说是干尸,依旧可见些许婀娜的身姿上看,这干尸的主人竟然是个女子。
她的双手平淡地放置在丹田之处,闭着美丽的眼眸,显得十分优雅娴静。
张缘一先是在密室之中转悠了几圈,摸着冰冷的墙面,一点点寻找可能是出口的机关,可是将整个密室摸了个遍,却丝毫没有发现类似的机关。
他开口说道:“什么玩意,引诱我们进来,就是为了让我们欣赏这具女人的尸体?”
从干尸的枯老程度上看,哪怕这棺椁运用了上好的灵器封锁起来,依旧成了这个样子,说明这个家伙已经死了至少上万年了。
但是整个密室也就是这么大点地方,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可以藏住机关呢?
张缘一绕着棺椁,仔细观察了一遍,语气之中有些残忍说道:“既然把我们引诱进来,我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给您开开棺材偷偷气了。”
被逼上这条路子,只能说都要怪罪那个幕后黑手了。
钟文浩以及秋艳两人一听张缘一的话,心中瞬间拔凉,震惊地说道:“人都已经死了,这种开人棺材的事情,未免有些太过损阴德了吧。”
可是张缘一哪里听两人的话,掌心微微用力,整个棺椁便被他一掌推开了上面的棺材板子。
第四百八十一章 盐?
随着棺椁被张缘一一掌拍开,原本还以为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可是结果却出乎众人的预料。
钟文浩托着下巴,装作一副老持沉稳的样子,说道:“嗯?竟然没有事情发生,不对劲,很不对劲!”
张缘一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还需要什么事情发生,难道我开个棺材还要里面的人大变活人啊?”
钟文浩解释道:“按照一般的江湖发展,这个时候要么密室会发生动荡,要么我们几个就要有危险了。”
张缘一无语,说道:“你可拉倒吧,多大的人了,竟然还相信这些。”
说着,他自顾自地打量起棺材来。
在棺材之中,那位女尸恬静地躺在其中,张缘一仔细观察,突然发现,这个家伙放于丹田之处的双手,好像紧紧握着一个东西。
他将女尸的手拨开,里面果然有一个玩意。
那是一个如同罗盘一般的玩意,东西并不大,只有女子巴掌大小,但是上面却又三个浑圆的圆孔,仿佛是专门用来放置什么东西的。
张缘一观察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什么名目,问向其余两人道:“你们认识这个玩意吗?”
两人也是摇摇头,说道:“从未见过。”
张缘一尝试着往罗盘之中注入灵气,又翻腾捣鼓了许久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搞懂这个玩意的奥秘,只能无奈放弃。
张缘一说道:“看来这个玩意,并不是我们逃出这里的契机,还是要重新来过啊。”
他将罗盘放进乾坤袋之中,又转头望向女尸,说道:“抱歉了!”
其余两人一听张缘一说这话,心中都是大惊,问道:“张缘一,你要干什么?”
只见张缘一灵气驭驶之下,女尸凭空升上空中,最终被张缘一一把拖曳而出,落在棺椁之外。
秋艳也是被张缘一这举止吓了一跳,说道:“你这个家伙,好歹这可是人家的墓地啊,你就不能够尊重一下死者啊?”
张缘一说道:“我只是将她取出来,又没有对这尸体做些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再放置回去,你不用这么反应剧烈吧。”
张缘一说完,自顾自的观察起这个已经空荡荡的棺椁,丝毫不理会秋艳。
在生存问题面前,张缘一此刻没有时间做那圣人。
果不其然,就在他将尸体取出之后,在棺椁的底部,也就是女尸一开始挡住的地方,有一块十分明显的,突出的地方,一看便是什么机关。
张缘一一步翻进棺椁,伸手触碰那块突出的机关,微微旋转一番。
“轰隆隆!”随着张缘一旋转机关,密室之中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如同地动山摇一般,众人都在这摇晃之后,心中大惊!
钟文浩心中有些焦虑,焦急地说道:“怎么回事,难道是这座山要塌了不成?”
张缘一仔细观察四周,在一面墙壁之上,一道明亮的月光,如同一条裂缝一般,照耀进密室之中。
他赶紧说道:“那边好像有出口,我们快点进去看看吧!”
说完,在整个密室即将崩裂的瞬间,众人一齐躲进了那光亮照耀的地方。
随着张缘一等人进入其中,放出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一般,一道炽烈的白光闪过,张缘一眼前一阵短暂失明,再次恢复之时,已经完全离开了那个密室。
......
随着张缘一等人离开没有多久,这密室之中,那位老妪蓦然出现在此。
老妪望着被丢弃于地面之上的女尸,眼中怒火燃烧,愤怒地大喊道:“谁?谁干的?”
她手中拐杖对着地面剧烈震动,大喊道:“隐山山公,隐山山公!快给我出来!”
可是无论她敲击了多少次,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无奈之下,她闭上眼睛,神识笼罩整个隐山,寻找隐山山公的位置。
待她睁开眼眸时,身形一转,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之时,已然是出现在了那位少年山公的面前。
那位山公见到老妪的出现,赶紧跪在地上,大喊道:“大人!救我!”
老妪一看,堂堂一座山岳的山公,竟然在自己家里被外人关了起来,她脸上愠怒道:“怎么回事?”
山公将自己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有人暗中动了手脚,不仅仅将那三个外人引进了密室,还把我困在了这里,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老妪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山公身处的阵法被瞬间崩碎。
她怒骂道:“这种小阵法便将你困在其中无法脱离,你这个家伙是废物不成?竟然说自己山公,外人动手脚,你眼睛是瞎了吗?”
少年山公低垂着头,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
老妪平静地说道:“你不仅仅害得主人的重宝丢失,还导致那位大人的尸首受到侮辱,想要活命难!”
这一番话语,险些让面前这个山公道心崩溃,他赶紧求饶道:“大人饶命,属下知错了,大人饶命啊!”
老妪叹了一口气道:“想要我饶了你也可以,你负责去吧那件东西追回来,若是追不回来,你必死无疑!”
少年山公,重重地点头,说道:“大人放心,我一定去将他们抓住,一定把东西追回来!”
说完,他立马站起身,逃命离开!
趁着现在这个老妪是这个态度,要是再留在这里,指不定立刻改变主意了,绝对不能够久留在这里!
等到隐山山公离开,老妪掐着一算,算出了张缘一等人的位置,说道:“邱安林?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
说完,她大袖一甩,原地消失不见。
只可惜眼下的她还不能够动手,必须要等到时间成熟才行,否则她一定要这一次进入秘境的所有人都杀尽不可。
不过也差不多了,等到离开了这里,出去依旧可以大开杀戒!
......
从隐山消失的张缘一众人,张缘一落地之后,赶紧观察四周,喊道:“钟兄,秋艳,你们在哪里?”
谁知从张缘一的脚边,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喊叫,说道:“张兄,你踩到我了。”
张缘一一低头,果不其然竟然是钟文浩,而在另一边秋艳静静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张缘一赶紧将钟文浩扶起,说道:“钟兄,你怎么突然躺在地上了啊?”
钟文浩摆摆手,示意张缘一不用管他,说道:“先看看秋艳怎么回事吧。”
先前他进入那个所谓的出口之后,便感到大脑一片昏沉,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重击了一般,紧接着便整个人昏迷了过去。
看秋艳的状态,相比和他是一样的处境,只不过秋艳实力要弱于他,而且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吧。
张缘一掐着秋艳的人中,又取出一枚清心醒神的丹药,喂入秋艳的嘴中,每过多久秋艳苏醒过来。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有些迷迷糊糊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这是在哪里啊?”
张缘一现在回想起来,这种感觉,像极了他曾经走过传送阵的感觉,他赶紧取出地图,顿时大惊失色!
他迷迷糊糊说道:“我们......已经到了邱安林。”
其余两人听了张缘一的话,也是被吓得不轻,赶紧翻身起来,说道:“邱......安林。”
两人同时目瞪口呆,说道:“我的天啊,先前那个地方到邱安林至少有数个时辰的距离,我们怎么就来到邱安林了啊?”
而且那么霸道的传送阵,两人从来没有见过,完全不考虑传送之人的想法,强行进行传送,这种手笔,整个鬼蜮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个。
张缘一说道:“虽然不知道是谁在做这些,但是我们至少好消息过于坏消息,来到了邱安林,少去了我们许多的麻烦。”
张缘一观察四周,此刻的他们正处于一个十分空旷的山道之上,远方的天空已经慢慢显露出明亮的夕阳。
没想到在那座诡异的山脉之中,竟然硬生生耗费了他们一个晚上的时间,而且这整个晚上,张缘一可以说丝毫没有收获到任何东西。
想到这里,张缘一突然一拍大脑,恍然大悟道:“谁说没有收获东西啊?”
他取出那块奇怪的罗盘,说道:“折腾了一个晚上,就得到了这么一个小东西,也不知道有个什么用处?”
他仔细观察这块罗盘,通体漆黑,三个凹陷的空槽,又有三条线路分别连通了三个凹槽,显然是要收集什么东西所用。
“张兄,你看这个。”这时钟文浩将手中的地图,递到张缘一的面前,说道,“我们的另外一位小兄弟,就在我们不远处。”
先前在山中看地图,那个家伙确实是朝着邱安林而来了,只不过张缘一等人靠着阵法,反而先一步到达了这个地方,说来也是十分可笑。
张缘一思考了一番,说道:“我们去找他吧,等到与他集合之后,或许可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钟文浩有些不屑一顾道:“这个家伙能够将我们抛弃下来离开,谁知道是不是多一个人,多一个内鬼啊?”
他的心中,怎么说都不可能对这件事情放下芥蒂,毕竟也就是那个家伙害得他们被困在了那山中。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先不管这些,我们这么多人在,大不了不给我们好脸色看,没有必要结仇。”
钟文浩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最后在张缘一的带领之下,众人还是选择与那个家伙先汇合再说。
虽然说,地图上看着距离不远,但是真正走起来,还是有一些距离的,张缘一等人翻过了一座山脉,还没有下山,便远远看到了那个家伙。
一声锦衣,手中挥舞大刀,竟然正在一个人激战两人。
这身装扮,众人一眼便认出了此人的身份,那位挥刀的金坎。
张缘一翻找地图,说道:“这两个人不再地图之上,不知道究竟是那个势力的人。”
秋艳毕竟是女子,心底善良,说道:“我们不去帮一帮他吗?”
谁知钟文浩说道:“你仔细看看这个家伙,虽然是一个人对战两人,但是显然人家实力允许,不需要我们帮助啊。”
山下的三人,金坎手中大刀,刀刀挥舞之间火光闪烁,在空中如同绘制一幅幅美丽的画卷一般,哪怕是同时面对两个人,依旧十分轻松,游刃有余。
张缘一也是眯起眼,仔细打量起金坎,说道:“这个家伙,这段时间不见,看来得到了不少的机缘啊,竟然实力得到了这么大的提升!”
在他的印象中,金坎虽然是其余五人中实力最强大的,但是一个人同时面对两个同境的修士,这个家伙断然做不到,可是眼下此人竟然在两人的攻击之下依旧不慌不忙,显然是胜券在握。
在联系上这个家伙在地图上一直没有动静的标志,显然有了不小的机缘,得到了强大的力量。
就在众人闲聊之余,金坎已经快速地将身边的两个家伙解决掉了,他抬眸之下,望着张缘一这边的方向,下一刻他整个人冲天而起,挥舞着大刀便杀了过来!
钟文浩一看这个情况,顿时大骂道:“这个家伙疯了不成,竟然来追杀我们!”
张缘一赶紧说道:“你们两个快点找个地方蹲起来,这个家伙是冲着我来的。”
秋艳没有搞清楚状况,问道:“为什么啊,我们都是落枫城的人,为什么这样子做?”
张缘一此刻哪里有时间与她解释这些,一步跃出,从山巅之上,跳下山脚!
而金坎也是立马转换了方向,追杀而去!
他自然是知道这个家伙是张缘一,正是因为张缘一,他才会像个傻子一般,“冲动”之下动手。
等下就说,他以为是什么小人在一旁偷偷观战,心中有些害怕,所以下意识主动出击,距离太远了没有看见,等到认清之后,发现竟然是张缘一,已经来不及了,实在是抱歉。
但是这番说辞也有问题,他只能够使出一招,一招之后,再说什么没有认清,那就显得虚伪了。
最好是一招将张缘一斩落刀下,就算是不能取了他的性命,也要让对方重伤不可!
所以金坎这一招,毫不夸张地说,已经是他迄今为止最强大的一招!
先前杀了两位腾云境修士,实在是无趣得很,连热手都称不上,便被他夺了性命,就这实力竟然还好意思来刺杀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张缘一就不一样了,身份特殊神秘不说,还令他在武神殿,在白凤大人的面前出了丑,这个仇无论如何,他金坎都要报复回来!
对于金坎的心中想法,张缘一又怎么会不明白呢,他望着对方那如同撕裂天空的火焰大刀,毫不犹豫祭出了落叶青锋剑,剑光拔高数十丈!
金坎望着张缘一手中的长剑,心中大惊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这个家伙在武神殿之上隐藏了自己的实力,没想到竟然还是一个剑修!不过剑修也好,我平生最讨厌的便是剑修了,你今日一定要尝到苦头才行!”
江湖之上,常常将剑修放在他们使用刀的修士之前,好像他们剑修天生就要高人一等般,这一次他就是要证明,什么剑修,在他的大刀之下,又有几个可以留下全尸的?
金坎心念一动,手中的大刀,金色的火焰如同天边的太阳一般,炽热灼目,在他的大刀四周,空间扭曲夸张,一眼望去,如同凡人盯着太阳直视,难以忍受!
张缘一眼神阴沉,望着越发靠近的金坎,心中不免微微叹气,他承认对于这个金坎他也不是特别顺眼。
毕竟这个家伙当初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将他的很多秘密都抖搂了出来,而张缘一一直以忍受的态度对他,他虽然看不顺眼这个家伙,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背地里下黑手,没想到此刻这个家伙竟然还是主动来招惹他。
张缘一轻声说道:“正当我是好欺负的不成,招惹,我今日一定要你付出代价不可。”
说着他手中长剑,剑光越发凝实,锋利地如同刀片轻而易举划过豆腐一般,四周的空间也被瞬间划破成一片片。
张缘一心中默念一声,“浮光掠影。”
仅仅是一刹那,他整个人在众人的面前消失不见,就连金坎也没有来得及反应。
眼见着金坎的一刀即将扑空,从他的侧面一刀凌冽的光亮闪过,一刀恐怖的剑光铺面而来!
金坎大惊失色,心道:“不好!”
这一刻,吓得他甚至连进攻的招式都忘记了,立马转为防御,在他的面前,一道火焰铸成的墙壁,将他与张缘一隔绝开来!
“砰!”剑身撞击上这道火焰墙壁,整座墙壁蓦然之间被击碎,一剑刺穿而过!
“啊!”在一片混乱之中,金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一把锋利的剑身,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
不仅仅如此,这剑越刺越深,金坎整个人如同一个血人一般,鲜血流溢不止!
金坎立马大喊道:“张缘一住手啊!是我金坎!”
张缘一装作没有听见,剑尖一凝,在金坎的肩膀之上转出一道深邃的剑花,清晰可闻一道骨裂的声音,金坎的整个左肩都被剑气搅得稀碎!
张缘一冷哼一声,手臂猛地一用力,这才将剑从金坎的肩膀之中抽出!
金坎痛苦地倒地,张缘一立马假惺惺地上前,一脸焦急地说道:“金坎兄弟,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其他势力的家伙,一言不合就要取我性命,这才拼命反击,也怪我一开始没有看清你的容貌,真是该死啊!”
原本还想讹张缘一一把的金坎,被张缘一这一番话说得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剧痛之下,又难以开口,只能够望着张缘一,眼神之中藏着深深的恨意。
这时秋艳与钟文浩赶到此处,见金坎受了如此重的伤势,顿时心中大惊,连忙蹲下查看情况!
以前的恩怨是以前的恩怨,但是此刻的金坎毕竟与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金坎的情况危险,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秋艳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张缘一,说道:“张缘一,你这个家伙怎么下手这么狠啊?”
金坎见情况这样,趁机说道:“秋艳姐......你不要怪罪张缘一了,一切都是我不小心,不怪他。”
张缘一眼神一变,对于这个女人他第一次打心底了厌恶起来了。
且不说,先前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就说那个架势的金坎,若是他不反抗,一刀砍过来,下场恐怕只会比这个家伙还要凄惨!
断手断脚都是轻松的,很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女人善良没有关系,但是对什么情况都大发善心,这样的女人,张缘一并没有任何的好感!
而且这个金坎竟然现在挑拨离间,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张缘一说什么都不能够忍受了!
但是毕竟众人看着,张缘一也不好发作,他立马假装出十分自责的样子,说道:“秋艳姐,真是我的错,我也没有想到这一剑威力这么大,我是看那边有个人满身的火焰,看不清真实面容,花里胡哨就要杀了我一般,谁知道中看不中用,被我一剑就挑翻了啊,又怎么想到会是金坎兄弟啊?”
金坎一听张缘一这一番话,气得狂吐了一口血,合着这个家伙的眼中,自己用尽全力的一击,竟然被说成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哎呀呀,不行啊,金坎兄弟,你这身子骨弱,这伤势太严重过了。”张缘一说着从腰包之中取出一包药粉说道,“我这里又治疗伤势的药包,只要将药抹在伤口之上,一切都会好的。”
一直在一旁的钟文浩,听了张缘一的话,忍不住笑了一声,但是很快便憋住了笑容,表现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哪怕是给金坎治疗的药包,也不忘落井下石嘲讽一番,所以说阴阳怪气还是张缘一最厉害啊。
秋艳叹了一口气,接过药包说道:“还算你有点良心!”
说着她将药包打开,将药粉慢慢抹在了金坎的伤口之上!
“啊!”药粉刚刚接触到伤口之时,金坎忍不住大喊一声,面色狰狞道,“这是什么药啊!怎么这么恐怖?”
他现在只感到肩膀之处,一片火辣辣,如同被人一刀从肠子贯穿到心口一般,那种灼热的感觉,令人生不如死!
秋艳也知道什么良药苦口的说法,不断涂抹药包,安慰道:“药包都是这样的,你稍微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
哪怕金坎身子剧烈抖动,十分拒绝这药包,但是秋艳毕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怎么可能让对方拒绝治疗呢?
一顿操作之后,一大包的药粉已经全部抹在了金坎的伤口之上!
这时张缘一一手拿着一个药包,一脸自责地说道:“哎呀呀!我拿错药包了,这个才是外伤所用的药包啊!”
“什么?”听了这话,金坎险些昏厥过去,他咬着牙,忍着剧痛问道:“那你给我的是什么药啊?”
张缘一满脸的羞愧,轻声说道:“那不是药包,是我吃饭用的盐。”
一听这话,金坎满脸如同火星缭绕,结结巴巴道:“盐......盐?”
一时间气血攻心之下,瞬间窒息昏迷过去!
“喂喂喂,金坎你别死啊?”
“金坎金坎!快醒醒啊!”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一口一个废物
谁能够想到金坎这一昏迷,竟然整整昏迷了数个时辰之久。
随着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温度越来越冷,张缘一等人围着金坎,升起了一堆高高的篝火。
张缘一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满脸的“羞愧”,望着昏迷不醒的金坎,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道:“金坎啊,金坎!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要是死了,我不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嘛!千万不要出事啊!”
一直在一边照顾金坎的秋艳,见张缘一这副模样,气着说道:“你这个家伙,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金坎会成了这个模样吗?”
说着她捡起一块小石头就是朝着张缘一砸去!
张缘一被小石头砸中了头,顿时捂着脑袋哀嚎不已,“秋艳姐,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嘛。”
秋艳转头过去,也不管张缘一,说道:“别装了,你这个家伙,一颗小石头就搞得要死要活一般,你以为是金坎中了你一剑啊?”
张缘一没有说话,只是越发“羞愧”地低下了头。
此时,一直在篝火便拨弄火焰的钟文浩,眉毛一条,心声向张缘一问道:“张兄,嘿嘿嘿,我没有想到你挺会演戏啊!”
两人毕竟都是男人,比起男人的那些话语,那句话真,那句话假还是很容易辨别出来的。
张缘一的性格他十分了解,心狠手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哪里会感叹什么惭愧不惭愧啊。
对于张缘一来说,一剑递出去了就是递出去了,被人要我的命,我至少废他一只手不可!
张缘一转头望了钟文浩一眼,又转过头去,装作糊涂,心声道:“钟兄你怎么这么说人家,人家有些不明白呢!”
有那么一瞬间,钟文浩承认,他都想给张缘一这个家伙一刀子,他说道:“张兄若是再这个样子,那路子就真的走窄了啊。”
张缘一正了正神色,恢复正常,说道:“钟兄谬赞了。”
有些东西讲究一个度数,张缘一也就是在秋艳面前装得太久了,一时间没有能够调转会性子,经过钟文浩这么一提醒,总算是恢复了些许正常。
钟文浩一看张缘一转换得如此自如,忍不住在暗地里给张缘一递了一个大拇指,心声称赞道:“高!实在是高!张兄当真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之中,最不像剑修的剑修。”
剑修向来心境纯粹,直言直语,可是张缘一拐弯抹角不说,还擅长做那伪装的事情,这哪里是个剑修应该有的模样啊,练气士还差不多。
也别是这个剑修,实力还特别恐怖,还不好轻易招惹。
一想到这里,钟文浩下定决定,一定要与张缘一打好关系,不一定能够真正被对方打心眼里称兄道弟,至少不能够结仇才行。
钟文浩说道:“张兄不仅仅实力惊人,在这伪装之术上,我敢说若是你称为第二,再也没有人敢称作第一!”
张缘一微微瞟了他一眼,微微皱眉说道:“钟兄怎么在骂人呢?我可告诉你,我虽然书读得少,但是并不代表我听不出你话里有话。”
钟文浩微微一愣,赶紧改口道:“是我草率了,没有表达清楚一丝,我的意思是,若是张兄真性情第二,再也没有人敢称作第一!”
张缘一满意地点点头,回答道:“钟兄谬赞了,谬赞了,彼此彼此吧。我张缘一向来看人准确,我也从钟兄的身上看出了令人挪不开眼的闪光点,真挚!”
钟文浩哈哈大笑,“知我者莫若张兄也啊,天涯何处无知己!”
就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夸赞时,一直在照顾金坎的秋艳好像看出了一点端倪,她问道:“你们两个在背地里说些什么呢?眼神都要变味了!”
两人正聊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打扰了,这可给钟文浩气得啊,他恨不得立马就站起来,大骂一声,“臭娘们要你管啊,娘们唧唧的,男人的事情也是你能够管的?”
越想越气,钟文浩一拍大腿,站起身,面对着秋艳,大喝一声,“秋艳......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抓两只野味来?”
这一幕也是给张缘一逗乐了,暗道一声,“这个哥们是个人才啊!”
一开始见这个家伙冷酷的要死,没想到这才没有多久,这么快就解放天性了!
秋艳也是被对方突然站起来下了一跳,白了钟文浩一眼,没好气道:“得了吧,你还是赶紧坐下吧,我们修行之人,谁需要吃东西啊?”
钟文浩嘿嘿一笑,坐了下来,说道:“话不能够这么说吗?这灵气吸收来吸收去,也就是这么个味道,无味得很,哪里有一口又一口的肉好吃啊?”
秋艳摆摆手,说道:“滚滚滚,要你操这个心思?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这外面可比这里危险多了。”
钟文浩有些失望的点点头。
众人围着篝火,心思沉重。
张缘一望了还处于昏迷的金坎一眼,对方肩膀上的伤势,已经开始慢慢结痂了,心中微微诧异,没想到这个家伙的体魄这么厉害。
原本在他的打算之中,要废了对方的一条手臂胳膊的,结果还是他大意手下留情了啊!
早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他当初就应该一剑将这个家伙的手臂斩断一了百了算了。
他突然想起来,在上一次的武神殿之中,明明记得这个家伙的体魄没有这么强大才对啊。
看来这个家伙,在这秘境之中的收获之大,超乎了张缘一的想象。
就从刚才那全身裹满火焰的模样上看,比起第一次在武神殿见到的要惊人多了,而且那金焰圣刀诀的威力也大有长进。
张缘一忍不住说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啊,金坎的实力竟然得到了这么大的提升。”
钟文浩有些惊讶张缘一竟然主动夸赞金坎,他赶紧接话道:“张兄怎么这么谦虚,再厉害的金坎不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中啊?还是张兄实力恐怖得多啊!”
结果张缘一继续说道:“原本我以为在武神殿,能够逼我使出四成功力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这个家伙来到了秘境之中,实力突飞猛进,竟然逼得我使出了七成的功力,真是厉害啊!”
“噗!”钟文浩一口气没有喘上来,险些将自己呛死!
他心中默默说道:“我这不是傻子吗?怎么就偏偏要说出这么一句话呢?画蛇添足了啊!”
这时原本一直在装睡的金坎,也是被张缘一这一句话气得惊醒过来,他猛地睁开眼,剧烈喘气!
秋艳一见金坎醒了,万分激动,说道:“金坎你终于苏醒了,你不知道,你这么已昏迷,简直是将我们吓死了啊!”
她帮着金坎捋平了胸口的闷气,金坎迷迷糊糊道:“我这是在哪里啊?”
秋艳解释说道:“我们看你昏迷了,料想到那个地方太过于危险了,所以便找了一个地方将你放置到了这里。”
说着秋艳看了一眼张缘一,命令地语气说道:“张缘一,你还不过来给金坎道歉!”
张缘一微微皱眉,道歉?开什么玩笑,这个家伙想要我的命,偷鸡不成蚀把米,竟然还要我道歉,我装到现在已经足够无语了,还要道歉,想得倒是美啊!
他紧接着说道:“金坎大兄弟,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有想过你这身子是纸糊的一样脆弱,早知道我先看清楚了人再说,也可以下手轻一点。”
金坎顿时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他指着张缘一说道:“你......你你......”
他话还没有说出口,张缘一赶紧说道:“千万不要原谅我,我罪该万死啊!”
秋艳也是个没有眼力见的傻女人,她赶紧抓住金坎的手指,调节道:“好了好了,这个家伙已经认错了,你也就不要再怪罪他了,你的手臂也没有什么大事,稍微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金坎一时间无语,他眼中带着一丝可怜,说道:“不是啊,秋艳姐他......”
“哎呀!”秋艳脸色一变,“他已经知错了,再说了先前那个局面,两人谁也看不清谁,谁知道会是这么一个情况啊!”
金坎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差点死于非命!
一直在一旁传递木柴的钟文浩,摸了摸额头,望见张缘一那嘴角一抹得逞的笑容,心里拔凉,感叹道:“唉!杀人诛心啊!”
“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啊,让我谈荨镇的人也来热闹热闹呗?”
就在众人还在闲谈之时,远处走来一伙人,大概有三四个的样子,为首的人如此说道。
一听到谈荨镇,张缘一与钟文浩一齐站了起来,神色严肃,严阵以待!
钟文浩望着来人,说道:“为什么地图上没有这几个家伙的身影啊?”
张缘一皱着眉头,说道:“不知道,但是**不离十,这群家伙将跟踪的灵器扔了。”
那为首的一人,乃是背负一把大剑,一脸英气,器宇轩昂!
不得不说,谈荨镇的苏皓轩确实是个天下难得的有志青年!
张缘一按住腰间的佩剑,说道:“不知道,谈荨镇的各位来此,有什么需要吗,还是有事情?”
苏皓轩望着张缘一一身的剑意瞬间暴涨,强大的剑意将四周的空气凝固,如同形成一道空间走廊,而张缘一与苏皓轩两人,如同站在走廊的两端,遥遥相望!
张缘一也是剑意越发凝实,面色纹丝不动,显得游刃有余。
过了许久,苏皓轩主动撤去剑意,深深望了张缘一一眼,说道:“有点意思,没想到在落枫城之中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当真是有趣。相比那于庆就是你杀的吧?”
此话一出,除了落枫城的各位,谈荨镇众人一同变了脸色,于庆这个疯子在年轻一代之中,谁人不知道啊,虽然性格上有喜欢杀人的缺陷,但是实力也是大家一致认可的。
没想到竟然是面前这个从来见过面的家伙杀了于庆。
张缘一微微一笑,说道:“我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苏皓轩呵呵一笑,“你不会以为杀了一个于庆就是我的对手了吧,做人还是不要太过于自负才行啊!”
张缘一看了一眼他的人,说道:“你是想要打一架吗?”
苏皓轩蓦然一笑,说道:“打架的机会以后有的是,我现在没有空。”
他要完成张楚天布置的任务,此刻节外生枝,只会是给其他人做了嫁衣,没有任何意义。
他突然望向身受重伤,躺在地上的金坎,笑着打趣道:“哟哟哟,这不是金坎小兄弟嘛,几日没见变得这么拉了啊!”
已经被张缘一气得不轻了的金坎,此刻再被外人这么以羞辱,他下意识就大骂了一句,“滚!”
苏皓轩面色刷的一变,张缘一对他不敬就罢了,毕竟还算是有实力,但是这么一个废物也配?
“找死!”他愤怒之下,一剑刺出,刺向金坎的心口!
“啊!救命啊!”这个状态的金坎怎么可能会是苏皓轩的对手啊,他大叫一声,双手挡住眼睛,下意识喊道!
“铿锵!”苏皓轩的一剑还没有落下,张缘一早已抬起手中佩剑,一剑阻挡在前!
两剑相撞,摩擦出剧烈的火花!
张缘一大义凛然地说道:“金坎弟弟不要怕,你张大哥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得了你半点汗毛!”
金坎猛地瞪大眼睛,“你!”
这时秋艳也开口道:“对对对,你张缘一大哥会保护你的。”
她望着张缘一的背影,又回想起那些被张缘一保护的一幕幕,心中暖意十足!
苏皓轩收了手中的佩剑,望了张缘一一眼,说道:“张缘一是吧,我记住你了。”
他转身离开,可是才走了没有几步,又立马折返过来,望着金坎,嘲讽说道:“张缘一有实力与我嚣张,但是你这个废人,有什么资格与我在这里嚣张?”
整个天下都好像在与他作对一般,金坎再次气血攻心,昏迷了过去!
钟文浩望着金坎的惨状,哀叹一声,“你小子算是惹到个大爹了啊!”
张缘一却并没有任何异样神色,只是静静的望着这群家伙的离去,一言不发。
等到这些家伙走远之后,张缘一坐下,陷入了沉思之中,
按照谈荨镇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将所有人都集合齐了,照这个样子看,其他的势力应该也是如此。
这也就很好的说明了,为什么张缘一得到的那些地图之上,所有的标志都已经不再移动了,估计就是因为凑齐了所有人,大家都将跟踪的灵器扔了。
眼下的情况是,他们也凑够了落枫城仅剩的四人。
秋艳、金坎、钟文浩以及张缘一。
其中秋艳的实力确实一般,比较弱,钟文浩还算可以,金坎本来算得上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可是这个家伙在张缘一的手下已经重伤,现如今的实力,估计连秋艳都不如。
说来也是怪可怜的,钟文浩这个家伙,将金焰圣刀诀全部学会之后,原本是想要在这殒命山谷之中大展身手的,结果反倒是还没有什么发展,就被张缘一半路上打折了“手脚”。
现如今的他,不是一个拖油瓶,大家就已经十分的庆幸了。
张缘一微微叹气道:“这可怎么搞啊,唉!”
现如今他们的局面实在是太过于凄惨了,但时候一同在邱安林大展身手,指不定要被拖累许多。
钟文浩好似看出了张缘一的担忧,他说道:“张兄,要不我们还是把他们安置下来,单独行动吧。”
张缘一看了钟文浩一眼,说道:“我是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情况实在是太过于......”
秋艳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女人,在张缘一与钟文浩交流意见时,她说道:“你们两个去吧,不用管我们俩。”
眼下的她,以及金坎,讲真的也就是一个累赘罢了,这么久下来了,张缘一保护她已经精疲力尽了,她不能够再独自占有张缘一了。
张缘一沉默了许久,最终说道:“你们俩个赶紧换一个地方隐藏起来吧,我们走了啊!”
秋艳的眼眶通红,轻轻地点点头,小声道:“嗯,你走吧。”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钟文浩深深望了一眼秋艳,有些遗憾道:“秋艳姐,你自己一个人要保重啊!”
说着也随着张缘一离去了。
眼下出了昏迷之中的金坎,也就只有秋艳一人了。
秋艳望着昏迷的金坎,叹了一口气道:“咱么都是苦命啊!”
她双手合十,祈祷道:“大慈大悲南无真主耶稣啊,请你保佑他们平安吧。”
第四百八十三章 挑拨离间
在山间的小道之上,张缘一与钟文浩慢慢悠悠地走在其中,虽然是两个人,但是两人都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反倒显得有些冷清落寞。
钟文浩跟在张缘一的路上,问道:“张兄,我们俩这是要去哪里啊?”
张缘一望了望前路,说道:“已经到了邱安林境内,那就按照城主的任务,安安稳稳去那龙岩台看看情况,伺机而动吧。”
龙岩台便是龙吟石产出的地方,相传每当秘境打开的最后一天,龙岩台的泉眼就会时不时吐出稀有的龙吟石,能不能得到全部凭借个人的实力。
钟文浩点点头,说道:“那好吧。”
他望着张缘一坚定不移的步伐,说道:“张兄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人还是危险了一点啊?”
张缘一自然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四大势力,大多数都还有三四人的组织,只有张缘一两人走在一起,显得落寞了许多。
柿子专挑软的捏,指不定张缘一两人就要被这伙人针对起来。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眼下的情况,有好有坏,坏处自然便是你所想的那样,在争夺天材地宝之上,我们两人难敌四手,但是也有一个更加好的好处,我们两人只要不恋战,就将是最烦人的苍蝇。”
两人行动起来,注定要比他们多人要来的灵活机动的多了,张缘一若不是没有的选择,他甚至都想要一个人行动,或许情况还要灵活起来。
钟文浩叹了一口气,说道:“情况不一样啊,能够进入这里面的人,可没有几个是实力弱者,我是怕到时候阴沟里翻车啊。”
各大势力选拔出来的强者,钟文浩想想就觉得棘手。
张缘一安慰道:“来来来,我给你分析一下眼下的局势。”
“伊清岭,我杀了两人,就算是不算上这群家伙还要经历其他势力的消磨,最多也只有四人了,再就是染云崖,染云崖之中,最强大的于庆已经被我杀了,其他的人,单个实力上面,谁能够将你闭上绝境啊,谈荨镇,从先前的人数上看,他们有四人,也就是最棘手的,那么我们专门远离他们便是了,自己做自己的谁也不招惹谁。”
“特别是,我先前杀了一个谈荨镇的人,而金坎那个家伙,也是当着我们的面杀了两人外人,在这些势力之中,我猜测,也就是谈荨镇保留的实力最多了。”
钟文浩被张缘一这么一分析,仿佛瞬间明了,激动地说道:“对啊,这么一算上来,其他势力也就是大多数只有三人罢了,我们张兄实力这么强大,一个人顶两三个人不是轻轻松松嘛,只要不招惹谈荨镇的家伙,指不定反而是我们占据了上风呢?”
张缘一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个时候给我戴高帽,钟兄真是将一门手艺贯穿到底啊。”
钟文浩哈哈大笑,“我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啊,我们眼下只要躲开谈荨镇的家伙们,就不会有我们一点点的麻烦。”
张缘一微笑道:“聪明!”
一想到这里,钟文浩连向前走的不走都开始越发的轻快起来,心情愉悦万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张兄,我还想到一个好主意。”
张缘一耳朵一竖,问道:“哦?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钟文浩,嘿嘿一笑,说道:“既然谈荨镇实力再我们这里面最厉害,那么我们为何不再来个挑不离间呢?”
张缘一微微皱眉,说道:“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个方法会有用?”
挑拨离间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的难度绝对不简单,都是活了几十岁上百岁的人了,谁不会懂这些暗地里的道理啊。
钟文浩给了张缘一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说道:“那你是不了解,三大势力对于谈荨镇的厌恶程度。”
张缘一微微一愣,“这么夸张?”
钟文浩解释道:“何止是夸张,若是有机会的话,各大势力恨不得将谈荨镇赶尽杀绝。”
他以前也听说了张缘一是个外来野修,如今看这个家伙现在这个疑惑的样子,想来确实是如此了。
钟文浩继续说道:“作为外来势力,虽说整个谈荨镇只有一个外来修士张楚天,可是仅仅是这么一个家伙,也就将整个天下都激怒了,占据了一大片资源不说,还使得各地纷争不断,而这些投靠张楚天的家伙,也便在所难免地要被一同仇视了。”
张缘一心中大惊,算是明白了这些人对于外界人族的憎恨程度,只是不知道,若是钟文浩知道了,他面前这个家伙,其实也是人族修士,会不会气愤之下就要与他拼命啊?
张缘一下定决定,一定要将身份好好保守住。
但是问题来了,白凤可是直到了他的身份的,现在是对他有利用价值,但是出去了之后呢?
一想到了这里,张缘一对于自己之后的命运,越发的担忧起来。白凤这个家伙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的。
张缘一试探性地问道:“我在外面修行时,也是不是遇到一些外来人族的修士,大多数都是来我们这里偷寻灵草的,既然那张楚天是个人族修士,对于这些家伙的态度如何呢?”
钟文浩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不过确实是听说过,张楚天有招待过外界人族的事情,不过那个人族,最终去向,我们也不知道,一切只是听说罢了。”
“不过啊,既然都是人族修士的话,我想想看一丘之貉,蛇鼠一窝,应该还是不会亏待人族修士的,指不定暗中帮助笼络了众多的人族修士呢!”
张缘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之后又十分气恼地骂道:“外族修士简直是令人气愤!可恶啊!被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就想要将那些投靠张楚天的一伙人一网打尽了!”
钟文浩赶紧安慰道:“张兄可不要冲动,别忘了我们的家伙,这些家伙杀不杀意义不大,主要还是要让局面混乱起来,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他是真的怕张缘一一个义愤填膺,到时候冲上前就跟谈荨镇的那伙人干起来了,到时候出了事情,那就麻烦了。
张缘一微微一愣,冷静地说道:“钟兄说得对,都是我过于冲动了。还是要保持冷静才行啊!”
钟文浩微笑道:“男人嘛,偶尔冲动还是可以的,再说了这种事情,若不是我们此刻情况特殊,说不定我也要跟你一样大杀四方才行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到达了邱安林的龙岩台。
两人刚刚到达位置,便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他势力的人已然是全部到齐了,等待了许久许久。
张缘一举目四望观察情况,虽然这些家伙衣装打扮大多数不一样,但是根据站位上来看,基本也能够看出这些家伙的分别是属于哪个势力的。
大致观察了一番,伊清岭只有三人,染云崖三人,只有谈荨镇竟然还能够维持着四人的样子,算得上是最多的势力了。
先前还在外面见过一面的谈荨镇修士,见到张缘一等人,张口便嘲讽道:“哟哟哟,这不是那个打败于庆的张缘一嘛,怎么一会儿没见,就只剩下你们两个了?”
“对啊,你们不是还有一个女人以及那个废物金坎吗?难不成被你们抛弃了不成?”
“不愧是落枫城啊,这些年那一次让众人失望过,什么事情都做不好,阴险狡诈倒是第一名。”
“......”
谈荨镇的众人议论纷纷,张缘一面色冷静,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丝毫不在意。
这时,染云崖的一位高大修士站了出了,指着张缘一问道:“就是你杀了于庆?”
这位身材高大的修士,便是染云崖的大师兄,宁东。
在染云崖之中,于庆的实力是最强的没有任何意外,但是想要服众,光靠实力是完全不够的,总有一些人靠着一身的责任与担当赢得了大家的尊重。
至于于庆,这个家伙实力确实是相当当的厉害,可是奈何性格上面孤僻桀骜不驯,对于其他人不是看不起,就是喜欢拳打脚踢,也就没有多少人愿意与他共事了。
虽然于庆是个些许愚蠢的莽夫,但是毕竟是染云崖难得的一个得力帮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染云崖怎么能够善罢甘休,所以也就有了作为大师兄的宁东出来说话了。
张缘一眯着眼,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家伙,点点头,沉声道:“正是在下。”
他压根没有想过他逃避,这人也确实是他所杀的,相信就算是掩饰对方也不会轻易相信,考虑到之后的事情,张缘一还是选择主动承认了这一切。
宁东横眉一竖,说道:“落枫城与染云崖向来是挚交,你竟然向我染云崖的修士下杀手,你这个家伙,究竟有没有将我染云崖放在眼里,又有没有把你们城主放在眼里!”
一番话语义正言辞,就连一旁的其他修士望向张缘一的眼神也发生了异样的变化,这个世上,想来背信弃义的人难以得到他人的尊重。
“染云崖与落枫城上千年,上万年的交情,就这么被这初出茅庐的小子毁了,真是可笑。”
“听说染云崖崖主对于于庆还是十分看重的,没想到这么一个家伙被落枫城的人杀死了,这次出去之后,指不定就要因为这件事情和落枫城的关系搞僵一段时间。”
“唉!年轻人就是冲动啊,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原本或许染云崖与落枫城联手可以有不少的好处捞取,结果......唉!”
“......”
张缘一望了望四周,谈荨镇的修士,此刻正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望着张缘一,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既然人是我杀的,我自然承认,无可厚非。”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染云崖能够明白,这件事的起因乃是这位于庆杀了我落枫城两位修士,然后竟然拎着这两位修士的尸体来主动找我!几次交手都是下杀手,我处处忍让,这个却丝毫没有让步的举止,最后我没有爆发,为了自保只能杀了这个家伙!”
张缘一这一番话语之后,众人一阵惊讶,事情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发展吗?简直是有趣了。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于庆竟然在杀人的过程中,反而被人所杀,简直是前所未闻。
张缘一继续说道:“我想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若是见过于庆的尸体,以及对于于庆性格的了解,自然也能够明白的吧。”
宁东沉默,在于庆的尸体不远处,确实是有两具落枫城修士的尸体,死相极为凄惨,稍稍辨认一番,确实是于庆的手法无疑。
至于于庆的性子,整个天下,谁人不知道于庆是个杀戮成性的疯子啊?
张缘一脸色稍稍缓和一番,说道:“我知道你们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伙伴很难过,但是我没有办法,人都是想要活命的,既然如此谁能够保证生死呢?”
“我希望大家先将这件事情翻篇,等到事情过去了,出去之后告知你我双方上面的前辈,由着他们做定夺,眼下我还是不希望因此使得我们双发之间的友谊受到损失的。”
宁东眼神一亮,原本他以为这个家伙在站在道德制高点之后会穷追猛打,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反而是表现得十分令人意外。
一些人擅长武力,却并不擅长交涉,有些人擅长交涉,反而自身实力不济,但是眼前这个家伙,巧舌如簧,不仅仅如此还拥有能够打败于庆的实力,觉得是个乱世枭雄。
宁东稍稍一番思量之后,转而望向张缘一,说道:“也罢,这件事情本就是于庆自找的,也怪我作为大师兄,平时没有太过于管教他害得他成了如今的模样,这番归宿也是他自找的。”
他走向张缘一,伸出手,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张缘一兄弟,我们染云崖与落枫城的友谊永远长存。”
张缘一握上对方的手掌,爽朗笑道:“友谊长存,合作愉快!”
这一番操作,将四周的人看傻了。
原本还是两个应该互相厮杀的双方,没想到就是这么几句话,这些事情就被全部解决了。
钟文浩也是被张缘一这一番操作,惊讶道目瞪口呆,他迟迟没有回过神来,最终对着张缘一竖起大拇指,说道:“张兄果然是谈判交易的好手啊!”
这些势力之中,对于落枫城能够与染云崖合作最为气恼的莫过于谈荨镇了。
原本他们还想着通过于庆这一条路线是双方互相厌恶,结果反而令他们大失所望,甚至间接促成了一个庞然大物的产生。
其中苏皓轩又一次认真看了一眼张缘一,一个能说会辩,又能打的家伙,显然已经将张缘一视为了最大的敌人。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三条人命
张缘一等人离开之后,秋艳便带着重伤的金坎寻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
在秋艳的计划中,很简单,只要等到秘境再次打开之手,也就是她离开这里的时机了。
金坎自身的修复能够确实不俗,仅仅是这么一点时间,他原本因为重伤一点知觉都没有的手臂,现如今已经开始能够微微抬动起来的,只不过想要战斗还是有些痴心妄想。
秋艳在地上搭起一个篝火,蹲在篝火一旁,有些失望地叹气道:“金坎啊,你会不会觉得咱们两人其实挺没有用的。”
金坎一阵无语,满脸的抑郁,心中愤怒说道:“说没用,说你一个人就好了,凭什么带上我啊。要不是张缘一那个龟孙,竟然下这么重的手,我现在应该在龙岩台冲锋陷阵,之后受到城主的褒奖才对。”
可惜这些都是心里话,他有些无奈地说道:“秋艳姐,不要伤心了,殒命山谷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进来的,我们能够走到这一步,已经十分的不容易了。”
秋艳捣鼓着手边的木材,说道:“要是我当初再努力一把,将功法修行得更加扎实,或促也就可以帮助到大家了。”
她的心中,永远也无法忘记张缘一离开之时,那副决绝的样子,她想要挽留,可是凭什么啊?
金坎对于面前这个女人,有些无语了,早知道、要是、如果......
这种屁话这个时候还要说出口啊,书到用时方恨少,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反而显得令人厌恶。
他金坎就不一样了,在暗中修行苦练,这才走到了这一步,要不是张缘一这个意外,带领整个落枫城的人必然属于他。
唉,说来也实在是太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次立功的机会,竟然就这么从眼前溜走了,真是遗憾啊。
不过金坎的心中那种失落感反而不是特别深,毕竟对于他来说,这殒命山谷之中,金焰圣刀诀才是他最重要的事情。
眼下金焰圣刀诀已经被他修行大成,只要等到境界的不断提高,他所面对的敌人将会越来越少,直到站在顶峰之上,俯瞰众生。
说起来,这可不就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处吗?
虽然现在他受了重伤,但是等他伤势好了,境界提高了,总有一天要将张缘一这个家伙,斩落于刀下。
就在这时,一道长长的声音,从远处映照而来。
两人抬头一看,长长的影子之下,竟然是一位个子矮矮的少年。
秋艳立即站起身,警惕地望着那位少年,修行之人,很多都喜欢隐藏着模样,什么老者稚童,都不一定是真正的模样,在秋艳的眼中,眼前这个家伙,或许也是如此。
她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在她的下意识之中,她就将这位少年当做了其他势力的修士。
而这位山年,其实是当初他们闯入的隐山的山公。
隐山山公望着秋艳,微微皱眉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了,还有这个家伙又是谁?”
秋艳神色之中有些震惊,她问道:“你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叫只有我一个人?”
她不敢相信,她与张缘一钟文浩的行踪竟然会被人所知晓,此人一定不一般。
隐山山公一步跨出,瞬间出现在秋艳的面前,他一把掐着秋艳的脖子,问道:“我只问你一遍,不说便是死,你们从山里面拿到的那个罗盘在哪里,还有另外两人去了哪里?”
他的手上微微用力,秋艳便在这个家伙面前如同一只小鸡仔一般,被整个拎了起来,她满面通红,疯狂地击打这个少年的手臂,却发现对方竟然纹丝不动。
在秋艳的心中,她下意识便认识到,这个家伙是她无法招惹的人,至少也是一个晖阳境修士。
山公手上的力量越来越重,以至于秋艳的脖子都在这力道之下,被掐凹陷了下去。
金坎望着秋艳被人这么折磨,他下意识就提起刀,冲了过去!
“砰!”可是还没有触碰到这位山公一丝一毫,山公仅仅是稍稍抬手,金坎便被整个人甩飞了出去!
这位山公不屑一顾道:“蝼蚁也配挣扎?”
他又望向秋艳,问道:“快说,东西去了哪里,那两个人去了哪里?”
秋艳在剧烈的窒息之下,整个人面目狰狞,原本还算是貌美如花的容貌,一瞬间变得无比丑陋。
可是她就是死死咬住嘴唇,不愿意说出口!
面前这个家伙,绝对不是鬼蜮之中的人,能够拥有晖阳境的实力,怎么可能混入殒命山谷,既然如此此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殒命山谷的修士。
一个殒命山谷的修士,还是晖阳境,她秋艳若是随随便便告知了他张缘一两人去了哪里,那么这两人绝对要面临生死危机,她绝对不能够说!
这位山公,脸上嘲讽一笑,说道:“不愿意说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抬手之间,就要按压在秋艳的头颅之上,施展那招极其狠毒的招式,搜魂大法!
搜魂大法在他这个境界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把握,但是这个恐怖的术法之后,
面前这个女人还能够保留住神志,算他输!
被逼上这条路上,也是他们这些家伙逼的。、
要知道丢失的那件灵器,对于那位大人来说至关重要,没想到这群家伙,胆子这么大,竟然对那件东西动手。
若是没有按时将东西取回去,那么丢掉性命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就在这位隐山山公即将对秋艳施展搜魂大法之时,他的身边蓦然出现一位身穿斗篷的神秘男人。
那位男人甚至都没有看他,仅仅是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微微笑道:“年纪轻轻,各自矮矮,手段却是这么狠毒,你家里人没有告诉过你,杀人搜魂都是不对吗?”
他刚想要大骂一声,管你屁事之时。
只感觉到,肩膀之处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一道白色的手印按压在他的肩膀之上!
在这个剧烈疼痛之下,这位隐山山公只感觉神魂颠倒,没想到整个人的身子瞬间瘫软下来。
他就好似一滩泥水一般,不断地蜷曲萎缩,最终化作一滩浓稠的液体,死于非命!
这一幕,将金坎与秋艳两人都震撼到了。
堂堂一位晖阳境强者,竟然仅仅在一瞬间,便被人一招致命,恐怖实在是太恐怖了!
秋艳下意识就往后倒退,不管这个家伙时好时坏,她都害怕此人。
所谓畏惧强者,也就是这么个说法吧。
这位头戴斗篷的男人,将斗篷放下,说道:“秋艳,金坎,是本座,白凤。”
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家伙所说的是真的。
秋艳难以置信道:“你是城主?怎么可能,殒命山谷之中腾云境以上不能够进入,你怎么可能是城主?”
此刻一脸李风华模样的白凤,微微一笑道:“本座并没有真身前来,这具身体也仅仅是借来用用,不多不少,刚好腾云境。”
白凤担心秋艳还不放心她的身份,说道:“金坎金焰圣刀诀的心法,你究竟练会了吗?”
此话一出,金坎瞬间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拜见城主,金焰圣刀诀的心法,我已经得到练会了!”
这金焰圣刀诀的心法一事,整个天下除了他以外,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他死去的父亲,一个便是落枫城的城主。
这次来到这殒命山谷的机会,也就是白凤特意找到他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在王锏叛逃死了之后,已经安然无恙来到了殒命山谷的原因,一切都是城主的意思。
秋艳一看金坎的神情,有些迷糊道:“金坎,他......真的是城主?”
金坎立即回答道:“绝对不会出错!”
一听金坎这么一说,秋艳最终相信下来,也跪地行礼道:“拜见城主!”
或许也就是城主能够凭借腾云境的修为,轻而易举的杀了一位腾云境修士吧。
白凤微微抬手,说道:“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
两人站起身之后,白凤忙不迭地问道:“城主,你为何来到这里啊,这里这么危险。”
白凤看了秋艳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有些无聊了,就进来看看,顺便办一点事情。”
确实是无聊了啊,上万年了,准备这个局面,她已经耗费了上万年的光阴,眼下终于是要成功了。
秋艳疑惑问道:“办事?那不知城主事情办完了吗?是否需要我们两人的出力呢?”
在落枫城修士的眼中,城主白凤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意义知道,不言而喻。
白凤轻轻叹息道:“还差一点点。”
秋艳立即抱拳,请命道:“属下斗胆向城主询问究竟是何事,一定帮助城主完成这件事,在所不惜!”
白凤瞥了她一眼,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道:“你这个家伙倒是有心了。”
秋艳一生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被高高在上的城主白凤触摸身体,再加上此刻白凤所用的身体是位男人,她下意识脸色变得微微红润起来。
白凤轻声说道:“本座也不需要你帮助我什么,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你死!”
说着白凤手中猛地一用力,秋艳在金坎的眼前,瞬间被一掌拍碎,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魂飞魄散!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金坎,吓得差点双腿一软,赶紧逃命!
可是才刚刚走出几步,白凤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剑斩落而下!
一道鲜红的血液,从金坎的手臂之处,飞溅而出!
白凤顺势便将金坎一掌拍落于地面之上,金坎的一身,近乎大半的骨头全部碎裂开来!
“啊!”金坎发出一身凄厉的惨叫,大叫一声,“你究竟是何人?”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家伙回事平日里那个城主,绝对不会是城主!
白凤居高临下望着金坎,语气冷漠道:“本座是城主,先前不是便与你们说了吗?”
金坎全身剧烈疼痛,在剧烈的疼痛之下,哪怕是轻微的说话,都将牵动无数的骨骼,噼里啪啦一片响动,让人痛不欲生,哪怕是想要昏迷过去,甚至都无法做到,疼痛使他牵制清醒!
他望着面前这个家伙,知道自己这副状态,想要活命,根本没有可能,他依旧咒怨地望着白凤问道:“你到底是谁?!”
白凤微微摇头,说道:“本座先前已经说过了本座是城主,不想再说第二遍,今日你必死无疑,本座说的。”
金坎在强烈的死亡威胁,惊恐之下,他的眼中瞬间溢满泪水,他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白凤叹了一口气,“本座原本是想要留你一条命,让你多活一阵子的,毕竟在后面你的金焰圣刀诀有点用处,可是呢,你这个废物竟然被人大了一顿之后,便躲在这里不出去了,你不出去,本座的计划很难以实现啊,所以只能够本座亲自动手上马了。”
金坎恐惧地说道:“你想要金焰圣刀诀,我可以告诉你啊,你只要饶了我一命,我保证金焰圣刀诀就是你的了,心法招式都是你的。”
白凤微微一笑,鄙夷地望着金坎,说道:“你觉得如今的你,还有资格与本座说这些吗?竟然还胆大地与本座谈条件,可笑!”
她的手指放于金坎的头颅之上,说道:“不用你告诉我,本座自己可以取来!”
金坎自然知道这个家伙是要施展搜魂大法,他慌忙之中大喊道:“你这样得到的功夫很有可能有问题,绝对不要这么赌啊,金焰圣刀诀整个天下只有我知道完整的修行方法,你这么做,这刀法就要彻底绝迹了啊!”
白凤冷笑一声,“一群废物,也好在本座面前说什么懂得搜魂?”
她白凤夺舍了那么多人,对于元神魂魄的理解,远远大于常人,整个鬼蜮之中,她若是说第二,谁敢说第一,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一群毛头小子!
白凤说话之间,指尖微微用力,最终默念口诀,在金坎的头颅之上,一副透明的魂魄被一整个抽离出来。
那魂魄瞪大了白眼,一面茫然,一堆记忆,全部灌输进了白凤的大脑之中!
待所有的记忆灌输完毕之后,白凤蓦然睁开眼睛,说道:“金焰圣刀诀果然非同凡响。”
说着她的手中,骤然升起一团火焰,金坎的魂魄被整个拍碎了。
这金焰圣刀诀,哪怕是对于她乾元境的本体来说,都是不错的刀法。
当年的那三位帝君,还是有着些许的实力的。
只可惜她苏醒过来之后,便从无相境跌境到了乾元境,还被这天地的大道所克制,否则,这刀法还将发挥更加强大的实力!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有意义,她来这里的目的,设计了这么多的陷阱,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回到无相境,最终留开这个鬼地方嘛?
她站起身,望了望四周的局面,说道:“这时邋遢啊!”
说着一把大火,将现场的所有残骸遗迹都燃烧起来!
她微微皱眉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撤微妙。”
说到底,在这殒命山谷之中,她也仅仅是一个腾云境修士罢了,谈不上什么大修士,先前耗费了这么手段才灭了那个矮个子山公,等一下若是秘境之中的主人来了,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这里的死亡并不会影响主体太多,但是对于她来说,这里所铺垫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这是她完全无法接受的。
说着,白凤一个转身,便利用了一道上乘逃命符箓,消失不见!
白凤前脚刚刚离开,在空间之**现一道漩涡,一位老妪从其中缓缓走出。
她仔细观察了一番四周的情况,愤怒道:“这里到底混入了一个什么家伙,竟敢在我的底盘如此造次,简直不可饶恕!”
她立马祭出一面铜镜,施展起术法,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百代之过客也!”
瞬间,从铜镜之中,浮现出先前所发生的一切,老妪越看心中越发愤怒。
她难得失态大喊道:“这个家伙,我要你碎尸万段!”
说完,老妪整个人消失在山洞之中,这一次她要提前计划,不仅仅要从秘境之中离开,还要将这群外来的修士,全部杀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挑拨离间
邱安林,龙岩台。
随着张缘一说服了染云崖,落枫城与染云崖联手之后,原本只有两人的落枫城,以及三人的染云崖,一下子变成了五人的大组合。
这一下,就连伊清岭与谈荨镇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特别是伊清岭,毕竟原本虽然说抢夺的机会也不大,毕竟他们这一队,顶尖的强者是最少的,唯一能够占据优势的就是人海战术。
但是哪怕如此,至少还有可能可以抢夺一些资源,但是张缘一这一手操作之后,谁还能够抢夺到什么资源。
本来是欺负落枫城人数少,有优势,但如今的情况之下,谁还有优势啊?
这时谈荨镇悄悄地找到伊清岭,说道:“喂,眼下落枫城与染云崖已经联手了,我们若是再无动于衷说不定就要变成这两个家伙的联手之敌,最后谁都拿不到好处,反倒是落枫城与染云崖彭满钵满,说不定还要受到大人们的责骂,你说呢?”
伊清岭的领头人,是一位长相貌美的女子,名叫东亭。
东亭瞥了谈荨镇一眼,小声说道:“阁下的意思是?”
谈荨镇的人讳莫如深道:“我们的意思,难道你不明白吗?染云崖与落枫城可以结盟,为什么我们不能......”
东亭微微皱眉,神色之中有些不悦忧虑。
倒不是不能够结盟,之时偏偏是与谈荨镇的话,这结盟一事就要显得复杂多了。
谈荨镇毕竟是外来势力,那其他三大势力联手对抗的对象。
他们自家人不管私底下有多么多的矛盾,在面对这个外人之时,有些道理还是分的清楚的,可以说与谈荨镇联盟,除非是万不得已,还真没几个人做得出来。
出去了指不定就要被人指着鼻梁咒骂,他们的老大或许也不会开心,对他们大加责骂。
可是眼下是,照着这样的情况,他伊清岭将会这位这里面最劣势的势力,说不定出去之后要受到更加严重的惩罚!
苏皓轩神色淡定,哪怕眼下局面十分混乱,但是他并不慌张,反倒显得轻松自在。
对于伊清岭,他相信东亭是个识时务的人,在名声与实打实的利益面前,她能够做出令他满意的选择来。
他承认,张缘一这一手操作确实令他惊艳,但是只要伊清岭与谈荨镇联手,张缘一打得一手如意算盘,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钟文浩望着伊清岭的方向,神色有些担忧道:“张缘一,我觉得这件事情又有转折了。”
张缘一微微点头,说道:“我知道,但是你先不要着急,我有办法应对一切问题。”
就连钟文浩都看出了东亭的犹豫,踌躇,张缘一如此聪慧之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不过他在等,等到伊清岭实在是熬不下去了,他在给对方一个绝对拒绝不了的条件,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绝对不会拒绝撒手的!
东亭紧紧咬牙,神色之中有些焦急,还在犹豫,此时苏皓轩提醒道:“东亭姑娘,离着龙岩台开始吐露灵石,仅仅只有不到一刻钟了哦,你再犹豫可就要错过机会了啊!”
东亭此时已经是焦头烂额,被这个家伙这么一提醒,越发的气恼,大骂一声,“闭嘴!”
这一声大骂,声音极大,以至于引起了其他修士的注意,大家伙纷纷转头望向她。
东亭微微一笑道:“这里有一个小辈不听话,我正在教训呢!”
说着,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
众人知道这个家伙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既然不愿意说,他们也敲不开这个嘴巴,也就作罢了。
背过身去的东亭,心声与苏皓轩交谈道:“说说看,你的分成如何?我要求五五分,你能够做到吗?”
苏皓轩自在的摇摇头,说道:“我说这位美丽的大姑娘,你觉得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吗?五五分,且不说你伊清岭实力有限,就说在人数上面,我谈荨镇就要远远大于你们伊清岭,你怎么好狮子大开口,谈什么五五分成啊?”
东亭眉头横竖,有些生气道:“那你究竟想要多少分成?”
苏皓轩笑着说道:“我个人认为,还是七三分吧。”
东亭顿时瞳孔一缩,她怒火中烧,“你这个家伙狮子大开口,怎么不干脆让我们给你免费干活打工算了!”
与虎谋皮,而且眼前的是一只饥肠辘辘的贪婪大虎,必然没有什么好结果可言。
苏皓轩依旧无所谓耸耸肩膀道:“你也可以选择不和我们合作,反正我相信在我的带领之下,谈荨镇也可以抢到不少的灵石,至于你们嘛,好自为之吧。”
他转身离去,临走之时还威胁道:“我可以代表谈荨镇承诺,若是你不与我们合作,我谈荨镇势必要让伊清岭颗粒无收。”
“你......”东亭瞪大美丽的眼睛,却又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同意了。”
她没有办法,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再也不可能回头了。
骂名什么的就由她一个人背负吧,这一次回去一定要有所收获才行!
正当苏皓轩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张缘一从一旁走来,说道:“哟!看伊清岭的大家有些低沉,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啊?”
东亭正在气头之上,望见张缘一怒骂道:“滚!”
若不是张缘一这个家伙突然的结盟,她伊清岭也不会被逼上这条绝路,她发誓一定要让落枫城血债血偿!
张缘一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言语,笑着说道:“别那么生气嘛,我来呢,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的。”
东亭撇撇嘴,冷笑道:“你这个恶毒的家伙能够有什么好消息,可笑!”
张缘一气定丹闲地说道:“我呢,是想邀请伊清岭加入我们结盟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张缘一。
其中染云崖的宁东最为激动,他大骂道:“张缘一,你这个家伙,不是说好了与我们结盟吗?为什么出尔反尔!”
张缘一转头,说道:“宁大哥误会了,我可没有说过什么出尔反尔啊。”
宁东继续说道:“那你的意思是将她们拉入我们的联盟之中,那也不行!这一下子三个势力分割东西,谁受得了啊!”
本来灵石就少,多一个人便少一块肉,谁能够接受这个结果!
张缘一说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可以退后一步,提议落枫城仅仅只占四分之一的灵石,而其余的灵石,你们两方势力自己分配!”
他又望向谈荨镇方向,笑着说道:“但是前提是,我们三方势力必须将谈荨镇完全封死,避免被人多分了一杯羹!”
不惜自损利益,也要将谈荨镇闭上绝境,张缘一这一招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五百!
一听这个提议,算下来收成绝对不与谈荨镇高,而且名声上也说得过去,东亭立马说道:“这个提议我伊清岭答应了!”
染云崖也并非不识时务,立刻符合道:“我染云崖也答应了!”
苏皓轩眼神低沉,从未有如此恨过一个人,他死死盯着张缘一,说道:“好啊,联手对付我谈荨镇,你们一定要付出代价!”
现场火药味浓郁,战斗厮杀一触即发!
这才是真正的挑拨离间!
第四百八十六章 剑修苏皓轩
在张缘一一番主导之下,场面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原本还有不少希望获得部分灵石的谈荨镇,眼下一来,不仅仅成了众人的公敌,而且对于接下来的争夺,机会更加的渺茫。
苏皓轩眼神低沉地望着张缘一,缓缓说道:“你这个家伙,难不成是想要找死不成?”
张缘一微微挑眉,丝毫不在意地说道:“和气生财,说话这么难听是做什么呢?没有意义。”
苏皓轩冷笑一声,单手按住佩剑,说道:“在整个天下,谁敢如此设计害我谈荨镇,你不过是来自一个小小的落枫城,这里岂容你胡来!”
这时伊清岭的东亭,缓缓走出,说道:“这位苏公子说话是否过于过分了呢?既然你瞧不起落枫城,那么我在这里也直言,落枫城与我伊清岭一荣共荣一损俱损!你要是针对落枫城,我伊清岭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苏皓轩转头,望向东亭,威胁道:“你不要以为你是个女儿身,当真是以为我苏皓轩不敢动手吗?”
东亭呵呵一笑,“往往说出这种话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一口一口女人女人,表现自己大男子主义吗?可笑!
大家都是修行了上百岁的人了,谁又是被吓大的,你苏皓轩虽说实力强大,但是这里一共加上又整整八人,是你谈荨镇的两倍之多,你还有把握万军丛中取人首级不成?
宁东也是一步站出,义正言辞地说道:“早就看你们这些家伙不顺眼了,今天趁着这个家伙,我们三大势力就好好与你们谈荨镇谈谈!”
一个外来势力,谁能够看得起,要不是谈荨镇实力确实强悍,哪里有他们在这里嚣张的份!
这一次机会难得,正好可以杀杀这群傲慢的家伙锐气!
苏皓轩缓缓抽出剑鞘之中的长剑,那是一柄通体血红的仙剑,整把剑红润若刚刚打磨出来的宝石一般,耀眼夺目。
苏皓轩轻轻屈指一弹,仙剑发出嗡嗡嗡的鸣声,悦耳极了。
在场的众人,大多数眼神慌张恐慌,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天阶品秩的仙剑,青虹剑。
整个天下又有几把天际仙剑,况且是在一位腾云境的手中。
听说苏皓轩深受张楚天的器重,没想到竟然会将一把天阶青虹剑交到这个家伙的手中,简直不敢相信。
要知道一把天阶品秩的仙剑,那可是就连整个天下最强大的几个家族势力都要拼了性命抢夺的灵器,一位腾云境要是被人夺去了手中的佩剑,那损失的后果不敢相信!
随着苏皓轩祭出青虹剑,谈荨镇的其余四人皆取出身上的佩剑!
在整个谈荨镇之中,剑修众多,甚至有那天下剑术谈荨镇出半的说法,他们这一伙人也都是剑修!
谈荨镇的实力强大,自然就像眼前人所见的一般,个个锋芒毕露。
在坊间一直有一种传闻,谈荨镇的修士,顶过其他势力的两人,甚至更多。
虽说眼下大家都是各个势力之中最强大的几人,不会有一顶二那么夸张,但是普遍实力强过其他势力还是无可厚非的。
张缘一眯着眼,望着面前这个家伙,手中的落叶青锋剑也缓缓出鞘。
既然对方准备打,那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这正合他意!
在张缘一的身后,一伙人也一同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与谈荨镇的人厮杀起来!
若是当真厮杀起来,这注定会是一场十分惨烈的厮杀,十不存一。
苏皓轩望着张缘一,说道:“我们两人单独一战如何,若是你输了,谈荨镇获得四成的龙吟石收成。”
在所有人之中,他也仅仅能够看得起一个张缘一罢了,其余的众人,皆是废物,他随随便便一打三四个,自认一点问题都没有。
作为年轻一辈之中,顶尖的强者,继承了帝君的传承,又手持一把天阶品秩的仙剑,他这般狂妄,丝毫不为过!
张缘一微笑道:“那若是你输了呢?”
苏皓轩说道:“若是我输了,谈荨镇自动退出这场争夺,离开龙岩台。”
张缘一托着下巴,稍作思索一番,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倒是一个不错的决议。”
苏皓轩问道:“所以你意下如何?”
此时钟文浩抓住张缘一的手袖,担忧地说道:“张兄,你可千万不要信了这个家伙的话啊,我们现在人数上占据了优势,就算是厮杀起来,肯定能够将这群人一网打尽,你现在冲动,那就是自损后路啊!”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我现在这次出头,他谈荨镇绝对无比怨恨,非常容易牵连到你,我是害怕,这群家伙狗急了跳墙,其他势力都不管,围着我们俩人杀!我是不害怕,但是你......”
钟文浩有些生气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是那种不中用的人吗?”
张缘一眼神一沉,瞪了他一眼,说道:“钟兄,现在不能够意气用事!”
钟文浩被他这么一眼,顿时心虚,低下了头。
张缘一虽然言语之中说话不留情面,但是钟文浩不得不承认,在这群家伙的乱剑之下,他想要翻身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可是他又何尝不是担心张缘一,若是张缘一应战了,对面可是苏皓轩啊,腾云境之中谁敢说能够是苏皓轩的对手啊!
张缘一小声说道:“难不成你以为我如今展露出来的就是全部的实力了吧,我可告诉你,我底牌多得我自己都怕!”
钟文浩猛地一抬头,望着张缘一,说道:“你!”
张缘一微微一笑,将钟文浩拉倒后面,落叶青锋剑指地,对着钟文浩说道:“既然你要打,那就打呗!”
这个苏皓轩能够如此自信,他张缘一又何时心生退怯过。
他来自七星大陆,那是个比鬼蜮要大上成千上百倍的地方,那里的天才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数不胜数,他张缘一能够在七星大陆被寄予厚望,又怎么会在这里害怕这个家伙。
手段他丝毫不缺,灵器更是拥有清梦这一手底牌,张缘一对于这场决斗的信心,甚至要远远大于苏皓轩!
苏皓轩望着张缘一意气风发的模样,一步腾跃在空中,居高临下地说道:“这里地方太小了,我们换个地方!”
说着,他在空中一个潇洒转身,一步凌空,便登上了一座山峰之巅。
张缘一虽说并不能够向着苏皓轩一般腾空御风而行,但是就着陡峭的山峰,使出江湖把式梯云纵,便登上了与苏皓轩相对的另外一座山峰。
两人之间相隔上百丈,四目相对之下,风潮涌动。
一袭青衫,随风飘摇,落拓不羁!
在山底之下的众人,望着山峰之上的数人,心中解释数不尽的震撼,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仿佛他们便是蝼蚁一般。
为什么张缘一接下这次对决,其他势力的人,没有进行阻止,可不就是因为他们心中对于张缘一能够与苏皓轩决斗,更加喜闻乐见。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他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便好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说,所谓的结盟,在他们的眼中,只要实现了利益的最大化,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皓轩手中抹着青虹剑,眼神平静无恙,说道:“我原本是想要将彻彻底底的绝对留给于庆的,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如此废物,竟然这么不禁用,不过没有关系,现在遇到了你,我反而更加高兴了。”
常常处于山巅之上,面朝八面来风,独坐钓鱼台,这种感觉,未免有些寂寞,但是他还没有享受过。
张缘一落叶青锋剑之上,一股蔚蓝色的剑气,缓缓裹挟上剑身之上,他说道:“在我认识的人之中,你还算不上真正的最强者,所以做人不必要这么自负。”
苏皓轩嘴角诡异一笑,他自然是认为张缘一实在吹牛罢了。
张缘一一身剑气喷涌而上,如同水柱冲天而起,他的眼眸渐渐覆盖上一层雪花,时而有明亮璀璨的光照从其中映射而出,十分闪耀,宛若天神。
山顶之上,狂风猛烈得吹动,吹得两人的长发疯狂飞舞,一片落叶刹那飘,两道剑光一闪而过,空气的温度骤然降低,战斗一触即发!
张缘一并没有率先将自己的所有底牌亮相,反而使出了一招,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使用上的剑招,停雪剑法!
青丘谷家的招式,当初张缘一也是看着谷冠之使出来,偷偷学来,唯一可惜的是,对于这剑法的心决毕竟无法得到,也仅仅是偷学到了第一二式罢了,再往后就无能为力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停雪剑法就一无是处了,毕竟是整个七星大陆都有名的大家族,这种剑法在这鬼蜮之中,威力还是极为强悍的。
蔚蓝色的长剑,与苏皓轩的血红色长剑相撞在一起,在空中产生一群混乱的雪花以及一道血红色的光弧,如同一朵沾染上血液的天山雪莲,美艳动人!
令人仅仅是刚刚触碰之下,瞬间向后倒退数十步,面色皆是一沉!
在剑术之上,张缘一自认同境之中难有对手,毕竟自己的师傅便是一位剑修,以及之后自己学习来的剑法,都是极其不俗的存在。
但是在与苏皓轩触碰的瞬间,他意识到,或许在剑术之上,还有人也是极为不俗的!
其实震惊的又岂止是张缘一一人,苏皓轩又何尝不是被张缘一的实力所震撼到了。
在他手中拿起剑之时,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对于剑修的那份举世无敌的决心,但是面对张缘一,他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他,一样是站在山巅之上,四望之下,身边无人!
不仅仅是剑术,剑意之上,张缘一竟然也丝毫不逊色于他,真是一个怪人!
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张缘一的名号,现如今这个家伙突然冒了出来,也算是让他大吃了一惊,果然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究竟会出现多少个天才来拦截他的道路!
苏皓轩深吸一口气,握剑的手又重了几分,浑身的剑意逐渐凝视,身边飞舞的落叶,在这凌厉的剑意之下,瞬间被搅碎!
苏皓轩一步踩碎几朵浮云,刹那之间,天空蓦然闪现几道持剑的残影,瞬息出现在张缘一的身边!
张缘一刚要提剑抵挡,谁知这一剑力道全然不是先前相交时所能够相比的,重如一座山岳压顶,张缘一被这一剑轰然砸下山脉!
如同陨石落地,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尘土飞扬!
一直在远处观望的众人,眼见着张缘一被一剑挑翻下山,一个个心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震惊,他们虽然也不太相信张缘一能够与苏皓轩打得有来有回,但是从未想过,这个家伙这么快便败下了阵来!
这一剑威力之大,天边的那丛厚重的白云之中,此刻还留有一道被凭空拦截切开的光滑平面,锋利无比。
苏皓轩悬浮于天空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张缘一,说道:“若是你仅仅只有这么一点实力,那于庆也断然不会是被你所杀的了!”
他这一剑对于普通的修士来说,或许无异于从天而降的死刑,但是张缘一不一样,他若是连这一招都接不住,于庆两拳或许就能够将他击杀!
随着苏皓轩话音刚落,果不其然,山脚之下的树林之中,群鸟震动,纷纷振翅高飞!
而树林剧烈晃荡,如同大风席卷山林,剧烈摇晃,在众人一片疑惑之中,张缘一一步冲上一棵古树之上!
他的全身都是雪花覆盖,一身寒意,仅仅是看上去两眼,便如同深窥一座深渊,令人双目生寒。
张缘一抬头望着山巅之上的苏皓轩,面无表情,抬手之间,长剑挥出一道巨大的雪白光弧,撕裂开数十丈的山林,直冲对方而去!
在两人之间,一道巨大且带着雪花的沟壑,蓦然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如同凭空打造了一道厚重的冰层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随着一剑挥出,张缘一提剑踩着山脊,不断往上攀升,速度之快,竟然丝毫不逊色于前方那道剑气!
而张缘一每次踩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道道雪花脚印,山脊之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痕迹,如同将天边的白云挂在云端一般,久久不散!
苏皓轩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凝视的剑气,他抬剑之间,也是凝聚出一道剑气,横扫而去!
两道剑气相撞在一起,掀起一股汹涌的大风,四周灵气剧烈震荡,大片大片的山林都被连根掀起,如同天崩地裂!
剑气相撞,持续了几个呼吸,张缘一便倏忽之间从山脚之下踏上,一件抡向苏皓轩!
他的招式丝毫没有技巧,就好像一个莽撞的莽夫,只管大力出剑,招招都是夺人性命的用尽全力!
苏皓轩见这个家伙如此胡来,冷哼一声,迎接而上!
两柄仙剑,不断碰撞,剑影闪烁,璀璨夺目!
在两人之间的灵气,如同大海里的海水一般,被剧烈搅动,翻涌之下,还没有成型,又被两剑斩断,消失不见!
张缘一眼神一片雪白,让人看不出他的神色,苏皓轩则是双目血红一片,杀戮的气息十分浓重!
在山底之下的众人,望着这两个疯了一般的剑修,不禁心中胆战心惊!
“当真有这么强大的腾云境剑修吗?怎么会如此恐怖!”
“我竟然丝毫看不清这两人的剑招究竟如何,太恐怖了!”
“一个苏皓轩,一个张缘一,两人都是剑修,我也是剑修,为什么连想都不敢想,能够有如此实力?”
......
苏皓轩一边挥剑,嘴角却慢慢勾上一抹笑意,他毫不留情,嘲讽说道:“就这点实力吗?你要是只能够像个傻子一样胡乱挥剑,我只能说,你完全不懂手中剑的含义!”
他手中的剑,越发用力,每一剑下去,张缘一身上都要震碎下来无数的雪花,鹅毛大雪飘飘然坠落,如同纷纷落下树头凋零的花朵。
灵气卷动之下,反倒是为这场决斗平添了一丝极致的美丽!
张缘一没有说话,只是虎口之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令人难以忍受,仅仅是交手几次之下,已经有一丝丝血液开始缓缓流溢而出。
苏皓轩望着张缘一这副样子,有些失望,原本他还以为这个家伙或许可以使他使用出那一招剑术,没想到是他想多了。
来到了秘境之中,他继承而来一位剑修帝君的传承,得到了一门名叫《奔雷诀》的剑法,到如今还没有机会使用出手呢。
若是张缘一再这么野蛮的挥剑,不仅仅他会输,而且他手中的地阶品秩仙剑,也要被一剑斩断不可,毕竟他手中的可是青虹剑,天阶品秩的仙剑,举世少有。
两人在山头之上,不断挥剑,不断交换步伐,仅仅是数个呼吸的时间,已经从原来交手的地方,走出去了数十丈之远,一路上都是两人剑意毁坏的山石林木。
张缘一再次一剑挥出,这一剑力道越发深重,就连苏皓轩都要凭借不少巧劲才化解开来。
正道苏皓轩眼见着张缘一这一剑挥出,后撤的手腕巨大,准备凭借这个机会进攻之时,谁知张缘一手中的落叶青锋剑,不进反退,横档之下,倒退出去数十步,在张缘一的身边,如同一道涟漪波浪一般,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这剑气凝聚而成的波澜,虽说并没有多少杀伤力,可是偏偏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苏皓轩的步子,阴差阳错之间出现了一丝丝的混乱,而张缘一身后,一道巨浪拍下!
张缘一整个人如同冲飞出去的流星一般,双手手持长剑,冲了出去!
如此诡异的招式,苏皓轩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实战经验丰富的他,一眼便看出了张缘一的把戏,无非是一门凭借剑意蓄力,波动四周灵气流动,是自己达到借势的作用。
苏皓轩微微一笑,一剑将他身边的巨大波浪击碎,空间暂时得到了平稳,他望着冲来的张缘一,说道:“你喜欢借势是吧,那好啊,我便让你好好看看什么是借势!”
他单手指天,大喊一声,“风雷电雨,听我号令!”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四面八方突然刮起猛烈的狂风,这狂风之大,就连山下的修士都能够感受到恐怖的威力。
而在九天之上,一道山岳一般的惊雷,轰然落下!
第四百八十七章 打败苏皓轩
随着苏皓轩的一声令下,惊雷滚动,山河动荡,他的手掌猛然之间抓住那道天雷,明明是如此恐怖的天雷,他却浑然不觉!
暴戾的惊雷,偶尔分裂处无数细小的枝丫,随随便便落到地面之上,都会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焦土一片!
苏皓轩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张缘一,呵呵一笑,“这一次我要你输得信服口气!”
说着他的手掌,瞬间一掌按在佩剑之上,青虹剑如同再次裹上了剑鞘,变得粗壮巨大,跳动的惊雷,在剑刃之上跳动,令人头皮发麻!
苏皓轩一剑挥落而下,天雷滚滚朝着张缘一猛然之间袭击而来!
张缘一望着即将与他相撞的天雷,原本打算停雪剑法衔接四象剑法的他,第一次舍弃了原先的想法,转而心念一动,身形化作了无数个张缘一!
这就是青城山那一招,并不完整的心剑法。
陈道玄的心剑法,张缘一现如今也仅仅是学得了一些皮毛,但是这点皮毛,对于现如今的张缘一来说,已然超出了停雪剑法,以及自己师傅教来的四象剑法!
而且凭借着张缘一这些年里,实力的不断提升,他自信已经可以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在张缘一的四周,每一个人都手持一把落叶青锋剑,招式千奇百怪,悬于四面八法,分立出来的瞬间,这些分身又再次与张缘一融合,一剑包含成百上千的剑招,令人眼花缭乱!
苏皓轩丝毫不畏惧,说道:“看我不将你撕成碎片!”
巨大的雷霆粗壮而又恐怖,对着张缘一就是袭击而来,但是明明只有一双手,一把剑的张缘一,却仿佛蓦然之间多出了无数之手,将这雷霆一剑分裂成无数道细小雷霆,紧接着逐个化解击碎!
可是这雷霆实在是太过于庞大,其上的雷法真意也并非一般的雷法所能够相比的,张缘一还没有将所有的细小雷霆化解开来,便被一道巨大的雷霆直击天灵!
“噗!”在受到这一道巨大的雷法之后,张缘一的心口,犹如千万条蛟龙翻江倒海,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换做正常人,在受到如此重的雷霆一击之后,必然选择暂避锋芒,以免伤势不断扩大,但是他并没有!
张缘一精神一声,一咬牙,拼了性命一般,迎着令无数人头皮发麻的雷霆,冲上前去,横扫一剑!
在上千个招式之下,苏皓轩心神轰然大震,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疯狂之人,忍受痛苦不值得称赞,但是这种明知再次往前冲必然是更重的伤势,还要往前冲的决心,苏皓轩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做得到!
在张缘一的招式之下,哪怕是他苏皓轩也不得不暂避锋芒,再也支撑不起那剧烈的雷霆,收剑不断后撤!
可是张缘一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面前这个家伙,他怒吼一声,再次冲上前去!
张缘一手中的仙剑不断挥舞,甚至在外人看起来毫无章法可言,接连将苏皓轩的仙剑击退,他整个人如同被追杀的猎物一般,略显狼狈。
山下的众人,望着这两人,如同见到两尊远古杀神一般,一个个面面相觑,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够平复。
“这个张缘一究竟是何许人物,怎么如此恐怖,简直就是个疯子!”
“还有苏皓轩,他这招式,我们怎么从来没有见他使出来过,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雷公一般,敕令天下雷部!”
......
不断倒退的苏皓轩,眼见着张缘一丝毫没有气势将要耗尽的架势,心中暗道:“不好,若是再这么下去,一定会被这个家伙活活耗死,我不能够再这么退步下去了!”
他心中默念一声,“既然如此,那是你逼我的!”
在长剑瞬间挥斩,一身的剑意流转,他的全身仿佛笼罩进了一片雷霆海洋,布满了雷霆,就连望向张缘一的眼神都发出了恐怖的雷霆光芒。
在苏皓轩的四周,空间之中,一丝丝雷霆甚至不需要从天上导引而下,蓦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他竟然是在吸收整个天地间的雷霆真意!
四周开始扭曲,噪声巨大,噗嗤噗嗤,全是雷霆闪烁的剧烈声响,苏皓轩原本还束缚在一起的长发,在这恐怖的剑意之下,也瞬间挣脱了束缚,在空中肆意飘摇鼓动起来!
张缘一望着面前这个家伙,知道此人已经被逼上了绝境了,若是他再以先前的状态对敌,绝对不会占据任何好处,或许还要因为轻敌,被对方一剑击成重伤,丧失了最后博弈的机会!
他抬起手,落叶青锋剑横立于前,闭上眼眸,片刻之后蓦然睁开双眼!
一道金光从他的眼眸之中激射而出,这一刻的张缘一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之中,整个人面无表情,唯有手中的落叶青锋剑,在空气中或许是因为过于振奋,发出巨大的翁鸣之声!
两位帝君的继承人,终于是在这一刻相互厮杀在了一起!
苏皓轩手中青虹剑,微微抬起之下,整个空间瞬间崩碎,发出沉重的闷雷一声,他眼中尽是雷霆激射,望着张缘一,说道:“太古雷霆!”
张缘一则是满身灿然金黄,耀眼的光芒,在空中令人睁不开眼,默念道:“刹那芳华!”
一道万丈大小的雷霆化作一把巨大的开天之剑,对着张缘一,当头劈砍下来!
四面八方的空间,在这一剑之下,甚至都没有一丝丝反抗的余地,瞬间崩裂,狂风席卷,所有的威力都集中在了这一剑之下!
张缘一望着面前的这个家伙,满目粹然金色,抬手之间,形成一道金色的丝带一般,瞬间功夫,从众人的眼前消失不见!
在空中,仅仅留下了一道,艳丽浓郁的一道丝带,一闪而过!
双方的最后一次攻击,虽然说起势场面极为弘大,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罢了。
之后的风平浪静,更加令众人坐立难安!
两人的位置,仅仅是这一击之后,瞬间交还了位置,愣在原地许久许久,就仿佛空气凝固了一般。
直到过去了数十个呼吸,满脸阴沉,看不清面容的张缘一,突然身子一软,单膝轨倒在地!
谈荨镇的一众人,见此情况,兴奋道:“我就说这世上在没有腾云境能够打得过苏师兄吧,果然!”
另外一人立马接话道:“区区一个落枫城的家伙,就算是有点实力又如何,在苏师兄的面前,是龙是虎都要给我趴下!”
更有甚至嘲讽道:“你看看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像极了给人下跪磕头啊,哈哈哈!”
......
另外一边的众人,表情凝固,沉默不语,这其中要属钟文浩的心思最为沉重,对于张缘一输了的这个事实,仿佛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呆若木鸡地痴痴望着对方在山上的那道单膝跪地的身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就在众人情绪千般变化之时,在原本一直站立的苏皓轩,突然猛地吐了一大口气,整个人向前倒去。
而单膝倒地的张缘一,竟然咬着牙,双手拄剑在地,将身子撑了起来。
所有的结果,瞬间倒转!
钟文浩见到这个场面,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猛地拍了自己一个巴掌,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冲了上去!
他心中激动万分,一边冲,一边大喊道:“张兄!张兄!我们赢了!”
整个山间,回荡着这个显得有些狂妄的笑声,回荡在各个山峰之间,久久不散。
其他几方势力,见此情况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比起让谈荨镇捞到好处,他们还是更加希望落枫城能够合作的。
只不过这份欣喜,转瞬便成为了深深的忌惮,落枫城年轻一辈之中有这么一个家伙,对于他们来说,可不一定都是好消息。
钟文浩登上山巅之后,见到张缘一满身的伤势,才发现张缘一并没有他相信之中那么安好。
他赶紧过去搀扶起张缘一,说道:“张兄,你可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是我的偶像啊!”
张缘一快速服下了数枚丹药,笑着说道:“呕吐的对象吧,哈哈哈!”
这时,谈荨镇的人,也相继登上了山巅,将倒地的苏皓轩搀扶而起,查看了一番情况,发现苏皓轩还活着,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们将苏皓轩背起来,带着怨恨的眼神,深深地望了一眼张缘一,最终还是留开了。
钟文浩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嚣张道:“哈哈哈,先前不是那么嚣张吗?这么一下就要逃走了?真是中看不中用啊!哈哈哈!”
谈荨镇的人回头看了一眼钟文浩,钟文浩丝毫不畏惧,对着这伙人翻了一个白眼,嘲讽道:“难不成想要毁约不成?你可告诉你,你们现如今只有三个人了,我这里可是又七人对付你们,绰绰有余!”
此刻苏皓轩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扯了扯这群人的袖子,说道:“我们快走,这个账,迟早有一天可以找回来的。”
虽然他说话小声,张缘一又隔了不短的距离,可能是因为伤势太重的原因,竟然没有选择用心声提醒,张缘一将这些话语全部听进去了。
对于对方的这一番话语,张缘一微微一笑,嘴角之上略带鄙夷,说道:“我张缘一自从修行以来,便从来没有害怕过任何人的隔夜仇,这个机会我怕你是找不到了。”
面对那些想要报复张缘一的修士,张缘一只会越发的努力修行,修行到这些家伙永远也追赶不上为止,让这些家伙彻彻底底的绝望!
这样的例子其实很简单,谷冠之便是其中之一,原本还能够在张缘一手中你来我往,最终只能够成为张缘一手下败将,最终再也没有了战胜张缘一的可能性!
张缘一被钟文浩搀扶着下山之后,染云崖以及伊清岭的修士,一齐上前来祝贺。
宁东抱拳夸赞道:“张兄果然非同凡人,竟然实力如此之强,我等佩服!”
东亭也是一脸的敬重之色,说道:“落枫城有张兄这么强大的修士,将来一定会水涨船高,登上更高的高度!”
张缘一示意性地抱拳回复道:“各位兄弟谬赞了,我这一切都是大家一起努力联手对抗谈荨镇的功劳。”
他张缘一此刻的伤势其实很大一部分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下面这些家伙反水,到时候或许可以在他们掉以轻心的情况下逃命。
鬼蜮之中,不管是谁,他都没有任何信任可言,实在是不敢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这伙人。
特别是当谈荨镇被他驱逐出去之后,他张缘一生怕这伙人贪婪狠毒下来,将他与钟文浩也一并铲除了。
毕竟若是没有了落枫城的参入,这龙吟石在双方手中,还可以得到更高的份额。
张缘一现如今是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暗地里不断恢复功力,以备不时之需。
可笑的是,若是谈荨镇的苏皓轩,若是知道张缘一与他对决之后,竟然还留有不少余力,那么高傲的他,心中又会是如何做想呢?
老实说,张缘一自从来了鬼蜮之后,真正用上了全力对付的敌人,也就仅仅只有两位罢了。
一位是昔日的将军王锏,当初在大殿之内,对着他就是一顿揍,张缘一使出全力,甚至连其他手段都来不及反应,若不是最终那位任苍河将军阻止下来,他只怕是要彻彻底底死在那里。
再一次便是在与狼行的对决之中,硬生生将他所有的灵力耗尽,勉强击杀了这个家伙,那一次之后,张缘一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苏皓轩的实力,张缘一承认确实强大的令人发指,但张缘一还不至于完全没有应对之策。
毕竟腾云境与晖阳境之间有着天壤之别,而他张缘一甚至能够在晖阳境手中活命,并且侥幸完成反杀,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就会被苏皓轩打败的。
哪怕是张缘一现在,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够在晖阳境手中有来有回。
与狼行一战之后,张缘一才蓦然发现,五岳图并不是刻意长久使用的,反倒像是一种灵器一般,使用的次数实在是有限。
他大致猜测了一番,一共只能够支撑下来三次,而他张缘一已经使用了两次之多。
除非是万不得已,他找到白虎之前,张缘一断然不会轻易使用这五岳图。
第四百八十七章 打败苏皓轩
龙岩台之上,远本还显得人多的地方,眼下没有了谈荨镇的加入,反倒给人一种十分冷清的架势。
张缘一望着众人,说道:“大家伙说的什么龙吟石,不是说应该开始了吗,为什么到了如今竟然连一点影子都没有看到?”
众人望向张缘一,如同看向一个傻子一般,若不是张缘一实力确实惊人,恐怕免不了被一阵嘲讽。
钟文浩暗地里扯了扯张缘一的袖子,解释道:“我说张兄啊,你有什么问题与我讲便好,这一说出来,不是白白让人嘲笑你没有见过世面吗?”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竟然还有这种说法啊,我下次注意。”
对于鬼蜮,张缘一虽然说已经来了还几个月了,但是对于这里的一切,注定不是钟文浩这种土生土长的人来的了解,一时间受到其他的奇怪看待,也算是正常。
张缘一心声问道:“那你说说看,我刚才的问题吧。”
钟文浩无奈,缓缓说道:“在这殒命山谷之中,龙岩台盛产龙吟石必然没有错,但是一切都讲究一个机缘,这龙吟石也并非供不应求的,所以这么久没有动静也实属正常,我们大家对于何时能够产出龙吟石,心里也没有底,只是大致的猜测一个时间段罢了。”
张缘一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的啊,我还以为龙吟石是固定时间便出来,然后便可以供我们分割了。”
钟文浩摇摇头,说道:“看来张兄来殒命山谷之前确实是没有打听清楚,而且我现在对于你不是落枫城本土人的传闻,深信不疑。”
他们这些人之中,大部分一听到能够进入殒命山谷,谁不是兴高采烈,谁不是兴奋不已。
从他们出生起,对于殒命山谷的一切就从来没有失去过幻想,钟文浩自然也一样。
什么龙吟石,这都是他们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听出茧子来的东西了,自然对于龙岩台十分了解。
不仅仅如此,在他们这群人之中,有些人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机缘,获得更多的好处,选择压境数十年,再次进入殒命山谷。
这样的老家伙,棘手是棘手,但是往往又不能够在殒命山谷之中一呼百应,呼风唤雨。
修行路上讲究一个时来运转,大势一到,若是为了眼前的一点点小利益,放弃了上升的机会,反倒是本末倒置。
在殒命山谷之中,能够得势的,往往只有年轻修士。
比如最近崛起的苏皓轩,又比如面前这个张缘一。
张缘一也就是个外来的野修,否则对于这殒命山谷,也不见得会只有这么一点点的了解。
就在众人等待至于,从远处的一道泉眼之中,蓦然喷出一粒细小的荧光石子,伴随着一声如同龙吟一般的呼啸,飞向天空!
伊清岭的东亭望了一眼染云崖,抱拳说道:“这粒龙吟石便交给染云崖吧!”
宁东微微点头,豪气云天道:“多谢贵方成全!”
这就是实现约定好的好处,免去了不少的争夺打杀。
说着宁东脚尖点地,猛地直掠上天空,追赶那粒荧光灵石而去!
张缘一在地面之上,望着宁东远去的背影,说道:“一直听说,龙吟石富有灵性,并不是一般的灵石所能够相提并论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见在天空之上的那道灵石,身子不断翻过,穿梭于天地之间,拖曳出一道身长的尾巴,灵石的速度虽然算不上飞快,但是能够自行辨认方位,进行各种各样的拐弯,宁东在空中追赶了许久许久,最终好不容易才将那粒龙吟石收入囊中。
宁东回到了龙岩台,举起手中的那粒龙吟石,高兴地说道:“龙吟石,我拿到了!”
众人纷纷望向他手中的那粒龙吟石,虽然仅仅只有拇指般大小,却给人一种十分耀眼夺目的感觉,温和的光亮之下,令人难以挪开眼。
这便是龙吟石,飞行之时,与空气摩擦伴随着龙吟,在灵气浓郁的程度之上,世间罕见,一粒龙吟石价值上百枚紫霄币,价值巨大到甚至可以帮助到乾元境修士的修行。
张缘一抱拳庆贺道:“恭喜宁东兄弟,染云崖率先取得一粒龙吟石,往后的开局必然会越来越好。”
宁东手中握着龙吟石,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热滚烫,他激动地说道:“多谢多谢!”
他又取出一个特殊的储物盒,微微默念一声口诀,将龙吟石放入其中。
见到这种储物盒,张缘一微微心惊,“没想到竟然可以见到如此品秩的储物盒,看来染云崖是下了血本,一定要众望所归啊!”
这种类型的储物盒,与一般的储物空间灵器并不一样,这种储物盒,有着十分强大的储物能力,虽说储存的空间不大,但是好处在于,没有专属的口诀,亦或是手法打开,这储物空间断然打不开。
不仅仅如此,若是有人想要以蛮力打开这个储物盒,那么便会触发其中的开关,将其中的东西全部毁坏!
染云崖能够拿出这么一个储物盒,那么必然是为了防止有人心生歹念,想要干出那杀人越货的事情。
现在不一样了,只要龙吟石到手,就算是杀人也无济于事,留着储物盒反倒有可能被上面标记的东西所跟踪,最终一无所获不说,还要被追杀致死!
众人望着宁东手中的储物盒,心中有些不平衡,能够取出这么一个储物盒,染云崖只要花费了上百枚紫霄币,下手极大啊!
张缘一收回眼光,算了一下,按照先前他所谈出的条件,轮到落枫城的龙吟石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可能轮得到,他便随便找了一块石头,躺在地上休息起来。
睡下之时,提醒道:“钟兄,你好好看着东西,我稍微躺着眯一会儿。”
说是眯一会儿,张缘一怎么敢真正的睡过去啊,若是他睡了过去钟文浩被这群人宰了,他的小命也不报了。
所以张缘一更像是躺在石板之上思量起了一些事情。
在张缘一的心中,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一场极其严重的灾难就要降临到他的头上,而且越来越强烈。
他不怕想苏皓轩这样直面而来的对手,反倒是那些暗地里的手脚,令他感到不适。
想要摆脱这种感觉,谨慎是一方面,但是实力的提升才是最直接有效的。
实力强大了,便再难有人能够对你指手画脚,虽然说在修行者之中,境界低的修士将境界高的修士害死的事情比比皆是,但是总体上来说,还是强者占据了主导。
张缘一虽然不喜欢强者欺压弱者,但是并不排斥自己变强的机会。
只有变强了才有可能改变世界,只有变强了才能够保护身边的人,不然一切都是空谈,漫无边际的幻想,没有任何意义。
张缘一稍稍思量了一番,将自己眼下唯一有可能变强的机会想了又想,最终蓦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在境界之上没有途径,但是《丹阳玄诀》不一样!
张缘一身边还有一枚专门用于突破到阴阳段的丹药,一定要找个机会将它服用下去,不仅仅如此还要在去完成那个任务之前才行。
第五百零二章 龙吟石
龙岩台之上,远本还显得人多的地方,眼下没有了谈荨镇的加入,反倒给人一种十分冷清的架势。
张缘一望着众人,说道:“大家伙说的什么龙吟石,不是说应该开始了吗,为什么到了如今竟然连一点影子都没有看到?”
众人望向张缘一,如同看向一个傻子一般,若不是张缘一实力确实惊人,恐怕免不了被一阵嘲讽。
钟文浩暗地里扯了扯张缘一的袖子,解释道:“我说张兄啊,你有什么问题与我讲便好,这一说出来,不是白白让人嘲笑你......
这个名字很熟悉,不就是昨日他们在股票交易所和欧阳伦一同敲锣的胖商人么?
就在这个时候,胡惟庸也看出来朱元璋的神情,当即给御史中丞涂节使眼色,后者当即领会。
“老爷,要不要属下这就去将欧阳伦抓来!”毛骧连忙开口询问道。
吴天下点了点头,“应该是的,红外线探测仪显示就她的温度和其他丧尸不一样,而且她处在尸潮最中央,当我想要近距离斩杀它时,所有的丧尸和硕鼠都疯了似的朝我扑来。
说着,韩振山扣住罗颖琦的手稍稍放松了一点力度,使得罗颖琦勉强可以说话了。
常博那头几乎是秒回:漫漫长夜,难以入眠,所以想到了你常哥哥?
直播间内,网友们看到漂亮的东方姑娘,在急速的拖拽中爬上斗篷,一点点向上,眼看着马上要成功的时候,斗篷骤然失重,从高空中跌落。
飞梭逼停魔械驹后,老狼向林锋请示了一番后,便直接踩在了魔械驹的脑袋上。
不过他的异能天赋确实差,还是通过嗑药被动觉醒的,因此异能强度不算很大,而且跟陈开元一样,都是比较普通的格斗系异人,但对比陈开元这种天生自我觉醒的异人差距还是很大的。
姜迎做事向来果断,说完后,半分钟都没多停留,转身上车,按了两下喇叭,示意保安开门。
杨边不会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特别是比自己高级的敌人,万一让她回过气来遭殃就就是自己,他现在只是胜在别人意料不到,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秦阳出手,但是这股气势,已经超越了他们单独任何一人。
单月说的没有错,只要安全就是好的,总比现在几人在青州城中担惊受怕来的强。
新生神邸?他们的力量这么强大,就连神境中的神族都有办法渗透进去吗?
子墨慢慢地走在匝道中,很多士兵当然也好奇地看着子墨,可是看到子墨腰间的银质三级戎卫令牌后,立刻转过身去,用心忙碌起来。
这个是补药,也没有具体的名字,总之是固本培元,补血益气的玩意儿。
外面有两个大宗师境界至强者把守,看到是雪狼了,连忙躬身行礼,雪狼摆了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走了进去。
带着番薯,杨边觉得自己还是老实点参加一年级组,也就是他们属于这届新生的级别。
殷延卿和李怀昊齐齐抬头,不过一个是面不改色,而另一个却是大为头痛的模样。
兕丹坊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大块头,自己只是和他随便聊了聊,好感度便蹭蹭上涨起来。
而在另一边,史塔克皱了皱眉,他走到了莉莉妮特面前,似乎是将她护在了身后。
虽然这四年她一直没有回国,但是在国内也是有些名声的,毕竟长得漂亮,甚至还因为那张脸有了一个国民初恋的称号。
由于所掌握的信息实在有限,就算是向来老谋深算、精于权谋的富商,此刻也如同置身于迷雾之中。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一代代的争夺
北燕,北境。
傍晚的海金碧辉煌,神秘而美丽。夕阳西下,天空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大海,也被这霞光染成了金黄色。那映照在浪峰上的霞光,就像一片片燃烧着的火焰,闪烁着,滚动着,一浪高过一浪。
听着海水温柔的“刷刷”声,吹着清新凉爽的海风,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远远望大海,大海蓝蓝的,仿佛一块蓝宝石,无边无际。近处看大海,大海却不像刚才那种深蓝色,是一种灰褐色中夹着一点白白的,实在说不出是什么颜色。一阵风狂啸而来,大海卷起浪花,这浪花是雪白雪白的。
大海真是变幻莫测,一会儿是蓝色,一会儿是灰白色,一会儿又变成了白色……
在大海的一处海岛之上,一位身姿婀娜,一袭黑裙的女子,站在海岛崖边,望着脚下的海水,如同赴死一般的将士,猛烈地冲上礁石,又拍得粉碎,最终化作一抹白色的粉末,消散无影无踪。
张缘一已经离开了北燕有半年有余,这大半年里,宇文君每一天都在想念着他,可是偏偏就是不再见到张缘一的身影。
她是少数人之中,知晓张缘一去往何处的人。
当初去往大殿找城主询问,城主实在是被她逼得无可奈何,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她。
大唐的鬼蜮,那是一个一直存在于宇文君传闻之中的地方,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去过。
鬼蜮之中,危机四伏,到处都是令人不堪忍受的阴谋诡计,不知道张缘一一个外人,在鬼蜮之中,又是否过得安好,是否被人排挤,是否会在漆黑的夜里,也会想起这么一个故娘,又是否会被无数的女人惦记......
要她说啊,张缘一这个人最傻了,明明一颗心只对她一人敞开,可是偏偏不知道如何拒绝女人,总是看不出一些事情的端倪,还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在感情上清醒。
就好像是艾幻竹一般,张缘一自己不喜欢艾幻竹,可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有人先一步爱上他了。
倒不是他喜欢沾花惹草,没有在女人面前过多的花里胡哨,俏皮可爱,只是他一个人,身上的光芒太过于优秀了,最终成为了别人追求的对象,成为了她人心中的白月光,反而自己却并不自知。
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要躲就能够躲得过去了,也并不是你想要以为自己不去动心,就不会有人主动招惹上来。
就好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本就是一个无法绝对正确的说法。
可怜之人的可怜,或许仅仅是自己不经意之间,就被人记恨上了。
宇文君望着手中的月色长剑,显得有些犹豫道:“江寒,你说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江寒仿佛听懂了人话一般,在宇文君的手中微微跳动,心有灵犀之下,宇文君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只是一把剑,怎么会知道这些啊?”
她的眼神,望向远方,缓缓说道:“我......想他了,非常非常想念。”
......
平安城之上,缚心坐在在城楼之上,身边坐着王腾,两人人手一个西瓜,刷刷刷啃着,一个斗笠随意仍在一旁,一个短袖麻衣,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不无正业的登徒子。
可是在这里的人,可从来没有如此想过。
这两个坐在城头之人,一个是平安城的副城主,一个是最近赫赫威名的仗剑营斥候!
一个实力近乎已经是整个天下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一个是天下乾元榜前十之一,还是仅次于秦剑带领的弄潮营,最早成为斥候的人。
地位,实力,尊重,两人站在那里面是这一切的表现。
在王腾与缚心的身后,那里有用马车拖拉出来的一大车西瓜,两人吃西瓜的速度飞快,仅仅是刹那之间便随随便便解决一个。
正王腾见手中的西瓜啃完,将西瓜皮随便扔下下面的深海之中,想要在伸手哪一个西瓜之时。
缚心一巴掌拍掉了这个家伙的手掌,骂骂咧咧道:“去去去,给爷爬,你这个白嫖怪,爷爷好不容易省下一点军功托着朋友从外面买来这么一点点西瓜,你小子来了倒是不客气,竟然直接就是一车一车干啊!”
王腾嘿嘿一笑,收回手,说道:“你看看你,小了,格局小了,好歹也是个剑仙啊,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西瓜算得了什么,与我王腾的友谊,绝对不是什么西瓜可以相提并论的,我敢拍着胸脯保证,你以后要是出去了,说与王腾一起吃过西瓜,那些人一定眼睛发光来羡慕你!”
缚心望着这个吹牛皮的家伙,不屑一顾的白了一眼,说道:“就知道吹牛,以我现在的名气,以后也靠不了你。”
他又看了一眼,王腾的扔下去的西瓜,说道:“况且,你这个家伙,能不能有点海洋环保意识,怎么就能够把西瓜往海洋里扔呢?”
王腾大大咧咧道:“这有什么啊,你这西瓜上又不是下毒了,还不让往海洋里扔了,仍在水里,一群小鱼小虾吃了两口就没有了,犯不上什么大忌。”
缚心有些生气道:“正是没有下毒,才不能够往海里扔啊,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口西瓜皮要是给某个海族妖兽吃了,最后成长为一方霸主,为祸一方,成为我们的敌人,那不是让我们更加棘手吗?”
被缚心这一番话语之后,王腾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诶?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我这就下去吧西瓜皮全部取上来。”
说着王腾双腿往城墙上一蹬,整个人如同一只冲入水中的蛟龙一般,一股脑扎进海水之中。
紧接着整个海面,旋转起一圈深深的漩涡,王腾在其中扑腾着手臂,所有的西瓜皮衔接成串,最终全部归于他的手中。
在城墙之上的缚心,望着海水之中的王腾,微微一笑,“竟然还有这种傻子?”
说着,趁着这段时间王腾不在,他赶紧收了后面一整车的西瓜。
这些都是余粮,往后的日子,天气转凉,运输物资也困难,西瓜越吃越少,可不敢再挥霍了啊。
王腾将所有的死瓜皮收集起来,怀抱在怀中,又是一步冲上了城墙,他将所有的西瓜皮一股脑仍在地面之上,整个城墙之上,顿时对起了厚厚一层的西瓜皮地板。
可是王腾刚刚上岸,望着后面一车的西瓜都不见了踪影,顿时不乐意了,他指着缚心说道:“好家伙,你这人做人**道啊,我就下去这么一会儿,就把车西瓜都吃光了?”
缚心原本还以为王腾说他**道将所有西瓜藏起来了,或许对方软磨硬泡之下,他还会交出一部分来,没想到对方反倒帮着他把所有的借口说完了,真是有意思。
“嗝!”缚心装作打了一个饱嗝,说道,“不好意思啊,小兄弟,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喜欢吃瓜,刚才也是无聊了,一时间没有忍住将所有的西瓜吃完了,下次,下次我再请你吃一次瓜。”
王腾气恼地往城墙上一座,双手环胸,说道:“得了吧你咧,哪里还有几个下一次啊!”
缚心嬉皮笑脸说道:“有的有的,不仅仅有,而且等到张缘一回来了,我们还要再好好的吃上一顿!”
一提到张缘一,王腾突然沉默了,他坐在城头之上,说道:“张缘一回来,唉,也不知道是个猴年马月啊!”
按照上面的安排,张缘一可不是在鬼蜮之中收复了白虎就可以回来的。
收复了白虎的张缘一,虽说实力大增,但是对于局面的影响还是太小了。
王腾随着修行的不断往上,哪怕是头脑简单的他,也能够了解到一些内幕,对于张缘一也总算是有了不少的了解。
这些内幕,很多甚至张缘一自己都不知道。
对于张缘一,可以说算得上是一场张道灵的赌约,这与海族之战,也仅仅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还远远没有到达那个地步。
说实话,哪怕仅仅是知道了一点点张缘一的事情,王腾都替张缘一感到心累,如此年轻的一个家伙,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被积压上可那么重的担子,要是他,他承认自己难以做到。
缚心望着远方说道:“王腾你喜欢参军吗?”
王腾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守本心,摇摇头,说道:“并不喜欢。”
哪怕他带领这仗剑营,将仗剑营不断壮大,短短的大半年时间,从几百人,扩张到如今的上万人,他也成功登上了斥候的位置,可是对于王腾来说,参军打仗并不是他所向往的生活。
他喜欢游历江湖,喜欢钻研武道,喜欢不断磨练自己的功夫,提高境界,而不是每天想着今天杀哪支队伍,明天埋伏在哪里,这种繁琐且枯燥的事情。
可是眼下的情况没有办法,这时一场七星大陆人族修士与无尽海域的厮杀,在整个人族的生死存亡当下,他王腾不能够退缩。
缚心问道:“那你有没有后悔来这里打仗啊?”
王腾丝毫不犹豫,坚定地说道:“从来没有过!”
他王腾再怎么向往自由,也从未觉得这种责任在身上,是一种遭罪,会令人后悔。
缚心哈哈大笑,“好!就应该有你这种气势!平安城可要好好靠你这样的小天才才行啊!”
所以说在平安城这些所谓的天才之中,那些天才的宗门祖师爷,也只有王腾一人让他看得起,只有他能够坐在他缚心的身边谈笑无忌,吃吃喝喝。
他突然望着王腾,说道:“问你个事啊,你老是告诉我。”
王腾点点头,说道:“你说。”
缚心此刻问道:“你告诉我,那些个家伙,你真的只能够排在第九?其他的城我管不了,但是我们自己这里,你可要争气啊!”
王腾稍稍思索一番,说道:“唉,其实也还好吧,一个**罢了,出了前面几个人,确实是有不小的差距,后面差距已经微乎其微了,这种情况下完全就是实战的经验决定一切了。”
而他王腾,在这些天才之中,实战的经验超乎大部分人,若是真的以厮杀为前提的话,王腾至少还要再往上提高几个名次,前三不一定进得去,但是前五还是能够占据一席之地的。
缚心说道:“整个天下,年轻一辈之中,陈道玄是一座高山,你们与他同为一人,实在是你们的不幸啊!”
王腾撇撇嘴,不置与否。
作为青城山上万年来,最有天赋的陈道玄,缚心比这些家伙了解得多多了。
当年张德耗费了大把的精力,将一位上位神魂截留了下来,最终成就了陈道玄如今的局面。
你说说看,原本人间的修士想要与天界相比就艰难,更何况还是一位天界的上位神。
再加上,陈道玄在人间的修行天赋已然是冠绝一世的存在,就算不依靠神魂的锦上添花,这乾元榜之上,前五必然留下名字。
青城山对于他们的欺负,丝毫不为过。
不过也正常,毕竟张德为了这个上位神神魂,足足养精蓄锐了上万年,后来为了抵消这份罪恶,自己都不得已飞升上天了。
要是这还能够被人轻而易举的超越,那不是白瞎了一位太清境修士的半生心血了吗?
只是这份心血面对陈道玄的还是不会那么简单。
在无尽海域是一次劫难,还有一个更深的劫难藏在更加深处,只有将那个劫难熬过去了,他才算得上真正的得道有成。
在缚心的预料之中,一旦让陈道玄在无尽海域成功跻身无相境,那这以一个劫难也算是熬过去了。
或许会迎接而来,十几二十年的平静光景,第二次劫难就将要到来,而且这次的劫难,不是外敌,而是来自内部,与一位九官的大道之争。
熬过去了,天地任我行,熬不过去,身死道消。
王腾突然问道:“我们与陈道玄一同是一种可怜,那么与张缘一一同的修士呢?”
缚心微微一笑,“谁知道呢?至少我现在还没有发现能够在他面前蹦跶的同境之人。”
张缘一的同境之人,是要在四重天杀腾云境如同探囊取物,与七重天有来有回,这样的怪物,排除一些老家伙的生而知之,投胎转世,世上真的存在吗?
缚心突然想起一件事,讳莫如深地笑道:“你觉得张缘一与你不是同一代的人吗?”
王腾瞪大眼睛,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
第四百九十章 跟着大哥混
一阵凉爽的海风吹过来,王腾仿佛意识到一个严重的认知错误,心中一阵拔凉。
他原本还将张缘一列为了另外一代的人的竞争对象,可是经过缚心这么一提醒,他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下来。
同样是一位太清境的布局,张缘一也就比他们年纪小了几岁罢了,要知道那个乾元榜之上的雪音也只有二十岁罢了,为什么会将张缘一忽略了呢?
或许张缘一眼下的境界只有中三重天,但是他的修炼从来都是不是需要时间积累的,虽然也难以有一飞冲天的可能性,但是一步一个脚印下来,张缘一或许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情况之下,已经走在了他们的身边了。
缚心望着王腾这副认真的表情,打趣说道:“你不要慌张,我们一群人大致算了一下,在乾元榜之上,你们与张缘一成为竞争对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甚至还要低。”
张缘一就算是再怎么修行,短时间之内,也不肯将四大圣兽,以及四个本命物全部凑齐,等到张缘一凑齐之后,他们这些人,有些也已经登上了更高的高度,而有些人也要从乾元榜之上淘汰。
来北境的利弊就是如此,一旦在这里破镜,那就是青天坦途大道,将来的成就,就算是在无相境之中也会是极为强大的存在,但是一旦失败了,那所要承担的后果,索然不会跌境,但是在这乾元境之上,自身的运道要被其他的修士逐渐瓦解,最终一无所有。
武夫剑修还好,受到天地大道限制少了许多,一旦涉及到了练气士,那损失就是致命的。
一辈子无法跻身无相境都是小事,只可惜更要成为乾元境之中的末尾,甚至一些强大的晖阳境都可以与之交手一二。
这就是修行者的残酷,大道之争,从来就不是什么轻轻松松的事情。
那个大唐的太监便是如此,丝毫不慌张自己的席位被人抢夺了,反正等待榜单上的人,走得走,大势一去,该是他的东西,还是他的。
王腾听了缚心的话,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还好还好,不至于不至于。”
他并不是不希望张缘一破境,只不过他们能够尽量与张缘一少一些纷争,那局面更好。
作为一个在张缘一面前被叫做王哥的人,突然有一天自己身边的人成了竞争对手,这种心思还是怪难受的。
缚心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几人猜测,张缘一会在七重天,也就是晖阳境的情况之下,实力达到你们这个层次。”
“咳咳!”王腾心里咯噔一下,汗颜道,“真是见了鬼了。”
他们都是天下的乾元境前十人,那是随随便便吊打任何乾元境的存在,在他们的面前,其他的乾元境就是弟弟,没想到张缘一这个家伙,竟然还要在他们这里跨阶来凑个热闹。
只能够说,一位太清境的闭关弟子,还真不是任何人都能够与之相比的。
缚心哈哈大笑,说道:“你还好,像你另外几个兄弟就要遭罪了啊。”
他们没有王腾一样的天赋,想要在张缘一面前找回面子,还真是难如登天啊。
王腾无所谓道:“你是不了解他们几个的性子,都是对于修行没有多少兴趣的家伙,就算是被张缘一追赶上了,也不会产生什么心理误差,顶多就是打趣打趣,又有一条大腿可以抱了。”
缚心噗嗤一笑,“有这么几个好兄弟,倒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啊!”
王腾点点头,别人对着他溜须拍马他不喜欢,唯独在别人夸赞他兄弟的事情上,他会倍感高兴!
两人又在城墙之上望了许久的夕阳大海,王腾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裤腿,说道:“好了好了,我在这里跟你玩得够久了,也该离开了。”
他站在城墙,低头望着这个斗笠的男人,沉声说道:“我们约定好的事情,你可别忘了。”
他今日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件事,不然也不会与缚心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毕竟现如今是斥候了,各种复杂的事情缠身,不是那么简单可以随意到处瞎逛,这边吃个西瓜,那边闲聊几句的。
缚心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懒散地说道:“知道了,不就是与你仗剑营一起杀一个海族至尊嘛,又有什么难度的,只是你可要想好了,这么莽撞行事,代价是很大的。”
王腾眼神深沉,认真说道:“我自然知道。”
代价之大,整个仗剑营或许一万个人只能够存活下来几百人,虽然残忍了一点,但这就是战争,他王腾既然决定了,就大概率没有回头的可能性!
只要海族失去了一位至尊强者,不仅仅是实力削弱,更加重要的是,对于海族来说士气绝对要受到深深的打击,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难以振作起来,也为他们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王腾身子一跃,从城墙上轻盈地跳了下来。
“砰!”他刚刚一落地,便被地上的西瓜皮滑了一跤,整个人面部着地,撞出一声极重的声响。
王腾捂着屁股,无语咒骂道:“他奶奶的,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啊!到处乱扔西瓜皮!”
说着骂骂咧咧地往仗剑营,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缚心望着这个家伙离去的背影,嘲笑道:“真是个脑子有包的傻子。”
这时在平安城的另一边,一声剧烈的响声传来,引起极大的震动!
“快去看啊,山海宗的蛮息与琅琊剑冢的秦冠又开始决斗了啊!”
“我草,我决斗,这两个家伙这都是这个月的第五次了,真是年轻有活力啊!”
“年轻人嘛,谁都不服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也去看看情况吧。”
......
缚心又转头望向那一边,面色嘲讽,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啊,有些家伙偏偏过于聪明。”
他身形一转,从城墙之上蓦然消失。
......
团圆城海域境内,赵观海一个人在海面之上,追杀一群因为大战败退的海族。
之间他一袭法袍,快速地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上点过,蜻蜓点水一般,所过之处留下无数细微的涟漪,但是他的脚步无声无息,速度之快眨眼而过,如同鬼魅,却丝毫没有激起一丝丝的声音。
原本在前面逃遁的一群海族,眼见着即将回到了自己的阵地之内,心中激动万分,转头望去,在漆黑的夜里也没有见到有任何一人的追赶,心中大定,大多都相信自己已经成功摆脱了那些追兵。
其中一个海妖深深地缓了一口气,侥幸地说道:“真是太凶险了,这群人族修士一个个怎么这么恐怖!”
他是一位没有多少名号的腾云境海族,流浪于无尽海域的各个地方,若是放在七星大陆,他的这种可以看做是野修的一类。
原本他就没有想过要与人族开战,对于他这种野修来说,既然都选择混迹流浪了,还有几个是想着有所成就,争取上进的啊。
要知道海族与人族不一样,人族往江湖混,那是真正的磨砺自己,离开了舒适圈。
毕竟人族的大部分地方都是有着明文条例,江湖反倒是限制少,鱼龙混杂,危机四伏。
但是海族,要是选择流浪,那是不负责任,逃避责任,想要更加安逸的生活。
海族之内,讲究抱团集结,讲究各个势力之间的相互吞并,不断壮大。
在海族之内,什么各个势力之间的大战,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那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魔鬼生活啊。
他也是因为受不了这种生活,最终选择了离开,开始在无尽海域之中混迹。
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十五,还是难免被这群家伙抓来参军入伍,成了与人族大战的炮灰。
以前没有接触过人族,只不过在耳濡目染下,认为人族是将他们赶向海洋的罪魁祸首,是自私自利的象征。
他想想他们海族从出生开始就在打架厮杀,过着常人根本不敢相信的生活,这群人族一辈子活在舒适圈之中,凭什么和他们海族打?
可是当他与人族接触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错误有多深。
人族虽然在凶狠程度上,确实逊色海族,但是在单个实力上,真是压过他们太多太多了。
人族之中的强者太多,哪怕他们数个腾云境修士联手围杀一位腾云境修士,竟然都可以在他的手上反杀一两个出来。
更有甚至,以一己之力对战上百上千的海族,那排山倒海的场面,那在举手投足之间,厮杀无数的恐怖,现如今他想起来都忍不住心底的战栗。
不过还在,还是让他们逃了出来,眼下只要进了领地之内,那群家伙追杀过来的可能性就小了许多许多。
就在这位海族修士,以为自己即将获得最终的成功,这时一道闪烁的光圈,从远处一闪而过!
在错愕之下,这个海族修士身子已经踏出了,人头竟然还留在原地,被瞬间斩杀于现场!
随着他的人头落地,这个海族妖兽,慢慢地恢复了真身,是一只巨大的海蜥蜴!
轻松收割完这位海妖的头颅,那道光圈丝毫没有改变前进的势头,继续往前,又接连斩杀了数只海族妖兽的头颅,知道那群海族妖兽全部沦为死尸这才往回折返。
在夜色之中,赵观海伸出手,那道光圈最终回归到他的手腕之上。
站在夜色里,大袍鼓动,仙气十足。
谁又能够想象得到,面前这个仙气十足一派山上仙家的男人,十多年前还只是一个在名不经传的小镇之中,一家客栈里面当做一个伙计罢了。
赵观海望着不远处的边界,有些忧虑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还要是尽早撤离为好。”
就在他话刚刚说完,极远处传来一声怒吼,一道比黑夜还要深邃的黑影,朝着他这个方向冲来!
“大胆人族修士,胆敢在我海族境内杀我同胞,找死!”
赵观海丝毫不犹豫,撒腿就跑!
趁着现在距离还远,他要是运气好的话,还是有很大的几率可以逃走的。
这一次逃命,赵观海并没有像先前一般小心翼翼,而是大张旗鼓地往前冲,丝毫不在意什么气度风范,一心只想着能够欧逃出生天!
幸好他离着人族的境内并不远,跑了没有多久,便进入了。
而后面那个海族修士,也在追赶赵观海一段路程之后,自知若是继续下去,很有可能就要被其他的修士来个反包围,最终命丧黄泉。
所以在赵观海逃命的途中,他一直留心周围的情况,最终还是在惶恐不安之下,选择放弃追赶赵观海。
赵观海见后面的妖兽并没有再继续追赶,离团圆城也没有多少距离了,最终也没有再逃命,选择慢慢悠悠地在海面上漫步起来。
夜晚的海面之上,静谧深邃,星河倒影在海水之中,如同天地倒悬,日月倒悬。
赵观海蓦然想起一首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只是可惜眼前并没有一壶酒,也没有令人有大梦一场的感觉。
就在这时,在赵观海回到团圆城的必经之路,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是贺韬。
赵观海打了一声招呼道:“师兄,怎么晚了怎么有闲心来海面上逛啊?”
两人都是拜倒在白亭的门下,赵观海后面进入师门,自然贺韬便是他的师兄了。
贺韬见到赵观海,说道:“师傅让我来找你,说是有两位来自玄陵的修士,你可能认识。”
赵观海摇摇头,说道:“怎么可能啊?玄陵这么大,我可没有结识任何山上修士啊!”
他从珠宝镇出来之后,一路向西,不断地走,路上也从来没有结识过任何的山上修士。
最终到了蜃楼更是十来年没有下过楼,又从哪里有认识的修士啊?
况且小镇就是小镇,除了张缘一与他,还有章适前辈,再也没有修士了。
眼线章适是不会出来的,张缘一据他所知又去了鬼蜮之内,这可能认识一说,就更加没有谱了。
贺韬摆摆手,说道:“师傅这么说的,我怎么会知道,你去不去见一见呢?不去的话,我就让他们不用等了。”
赵观海犹豫了一番,说道:“算了,还是去见一见吧,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贺韬指着团圆城之上一座高楼,说道:“天香阁,三楼。”
赵观海脚尖一点,离开水面,飘然御风飞往天香阁。、
在整个北境之内,团圆城的天香阁是最有名的客栈之一,高楼大厦,裙裾摇摆,在这满是血腥味的北境之上,算得上极为奢华的娱乐场所。
其实这天香阁表面上是一座酒楼,实际上在阁楼的下方,是一个炼制妖兽内丹的炼丹房。
偌大的炼丹房极其恐怖,如同将整个团圆城近十分之一之下的冰层掏空一般,打造了一座固若金汤的炼丹房。
上百位修为不俗的炼丹师,轮流交替,日夜炼制丹药,为整个团圆城提供丰富的丹药来源。
等到赵观海登上天香阁,打开门之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两个陌生人。
一对如同乞丐一般的师徒,一老一年轻。
这两位师徒,其实就是不远万里而来的苏腾龙以及孙传达。
而他的师傅,白亭此刻一袭白衣,端坐在一张桌子前,望着赵观海,指着一张凳子,说道:“坐吧。”
赵观海缓缓走到凳子边上,坐了下来。
他率先开口道:“贺韬师兄说有两个人我可能认识,而且是珠宝镇的,就是你们两位吗?”
孙传达面黄肌瘦,显然是一路上没少经历风吹日晒,他望着慢慢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如同饿死鬼一般,狼吞虎咽,显然没有机会开口回到赵观海的话。
苏腾龙望着孙传达这副丢人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一个板栗敲到这个弟子的头上,说道:“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能不能有点样子。”
孙传达捂着脑袋,吃痛之下,嘴里的食物却并没有选择放下,他有些委屈道:“我都跟你变成乞丐了,今天就不能够让我好好吃一顿吗?”
苏腾龙又是一个板栗下去,“穷什么都不能够穷志气,你就算是真的变成了乞丐,也绝对不可以变现出这副乞丐模样,给我坐好了!”
孙传达无奈,只能够暂时放弃了嘴里的食物,十分难过委屈地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之上。
苏腾龙抱歉地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徒儿平日里缺乏管教,被我惯成这个样子了。”
白亭微微一笑,摆摆手道:“无妨,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们奔波了这么久,走了这么远的路,这个样子也很正常。”
赵观海自我介绍道:“我叫赵观海,家乡来自玄陵珠宝镇。”
一听到赵观海这个名字,苏腾龙神色一正,抱拳说道:“你就是赵观海啊,咱们也算是老乡了啊!我叫苏腾龙,这位是我的弟子孙传达。”
此刻的孙传达一直望着桌子上的食物咽口水,想要有所动作,却又不敢有所动作。
苏腾龙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严厉地训斥道:“还不快快打招呼!”
孙传达回过神来,抱拳回礼道:“见过赵兄。”
赵观海微笑着抱拳回礼,礼数备至。
白亭此刻开口说道:“观海啊,这位苏腾龙,与我是一辈的,所以你言语之间还是要叫前辈才行啊。”
赵观海点点头,还是疑惑不解地问道:“这位前辈说与我是老乡,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两人啊?”
苏腾龙说道:“那是因为,你走了一两年之后,我们师徒才进入了珠宝镇,并且在珠宝镇安身立命,不过也并不是住在小镇里,而是在虎山之中。”
一听到虎山,赵观海顿时回忆起曾经的许多往事,来了兴致,说道:“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那座虎山之上,深处有着许许多多的草药,当年他流亡到珠宝镇,也曾经在虎山挖过不少草药换钱,以此来填饱肚子。
其他人见到两个乞丐,或许会或多或少心生厌恶,但是赵观海不一样。
他也并非是珠宝镇土生土长的人,当年玄陵北方闹饥荒,他就是在那群人之中流亡的一份子。
家里人在流亡过程中,要么饿死,要么走散,最终到了珠宝镇,也就成了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乞丐的日子,他在还仅仅只有十来岁的样子,就已经习惯了下来。
苏腾龙毕竟是来自望龙术一脉的练气士,望着赵观海的面向,下意识就算起来卦来。
面色黝黑,哪怕是如今拜入仙门之中,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土气。
嘴唇宽厚,天灵之上,紫气萦绕,低端却又盘旋着一丝丝的黑气。
这个家伙,小的时候是个苦命的主,或许还经历过不少的离别死伤,但是成年之后,踏入修行的那一刻开始,时来运转,一切都将向好发展,运势变好,看来是命里遇到贵人了。
至于这个贵人,苏腾龙不用猜都知道,一定就是张道灵无疑了。
苏腾龙说道:“或许你没有听说过我们师徒两人,但是有几个人你一定熟悉。张道灵,张缘一。”
“当初张道灵带着张缘一远游,在途中与我相遇,也就是在张道灵的指引之下,我才会选择去往珠宝镇修行。”
赵观海恍然大悟,“原来是如此,没想到这位前辈竟然还是张道灵先生的好友,失敬失敬。”
苏腾龙无奈笑道:“你可别折煞我了,我怎配与张道灵前辈称兄道弟,只是一面之缘,最终受人点播罢了。”
要不是张道灵,或许他现如今还在玄陵浑浑噩噩,到处乞讨呢?
要说张道灵的挚友,这屋内倒是有一个,便是赵观海的师傅,白亭。
总有那么一些人,在哪里都会得到人的尊重,不仅仅是修为境界,还有才华,还有人心。
白亭在整个七星大陆都是极为有名的潇洒仗义之时,待人谦和有礼,行事方寸有度,有着自己的原则。
整个天下,广结各路侠义之士,朋友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多,是世间罕见的谁都愿意与之交友,谁都尊敬万分的存在。
在蜃楼之中,祖师爷曾经开玩笑说,白亭愿意进入蜃楼之中,做那长老院的一员,已经是放低了身段在给蜃楼面子了。
蜃楼也算是底蕴极其深厚的宗门,如此说确实是有些夸张了,但是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白亭对于整个蜃楼,地位究竟有多高。
苏腾龙说道:“我来时已经听说了张缘一并不在这里,去了鬼蜮,但是还是想要来见见你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这时他从袖子之中,取出一本秘籍,说道:“章适先生说,当年张道灵给你的功法,并不是最齐全的,这里还有下篇,若是你要修行至晖阳境乃至以上,缺了这个,绝对不可以。”
赵观海接过秘籍,在这本古朴的秘籍之上,赫然写着,白蜃云下篇。
赵观海心神猛地一震,当年那本白蜃云,他只是看了一遍,上面的所有字都消失不见了,如同化作了篆文一般,印刻在了脑海之中,让他记忆不起来,又难以忘记,只是下意识觉得他存在,但是想要触碰却又突然消失不见。
他最近一直有一种想要破镜,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就好像空有一身的冲动,却无处发泄,最终不了了之,原来是当年那道功法并不齐全的原因啊。
至于张道灵当年为什么不将整本功法交给赵观海,道理也十分的简单。
这功法实在是太过于霸道,有不像一般的功法一般,靠着死记硬背可以做到。
赵观海当年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等到了完整的功法,不仅仅对于自己没有好处,还可能因为身体吃不消,最终酿下巨大的祸害。
所以便委托了给章适,要求赵观海腾云境之时送达即可。
赵观海将功法收入袖子之中,心中感激不已,有了这完整的功法,赵观海之后的修行总算是可以继续起步了。
他再次抱拳感激道:“多谢这位前辈。”
有人跨越数十万里,将一本秘籍送到了他的手中,这才是真正的千里送殷勤礼轻情意重,更何况这礼可一点都不轻啊!
苏腾龙指着身边的孙传达说道:“其实我还是有一事相求的,我这个弟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你对于这里了解,希望你带带他,上上战场傻傻敌。你放心,若是小家伙死了,那都是他的命数,技不如人,我绝对不会怪罪于你的!”
孙传达,满头黑线,一阵无语地看了一眼苏腾龙,心中腹诽道:“这种话从你一个师傅最终说出来,我真是你的弟子吗?”
赵观海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前辈放心,我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他遭到一点点的伤害。”
苏腾龙哈哈大笑,摸了摸孙传达的脑袋说道:“听到了没有,以后跟着大哥混啊!”
孙传达虽说不愿意称呼其他人为大哥,但是眼下情况之下,只能够无奈的点点头,说道:“好的,师傅,我知道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隐匿躲藏
鬼蜮之内,殒命山谷。
在张缘一的想法之中,这龙岩台的龙吟石,不可能永远无止境的吐露灵石,顶多不定期吐出个几粒就结束了。
可是谁能够想到,这龙岩台竟然接连吐露了数个时辰的龙吟石,各方势力都赚得盆满钵满。
所有的龙吟石聚拢在一起,竟然都有拳头大小,就连曾经了解过这龙岩台的修士,也对于今年的反常感到不可思议,收获颇丰。
经过一番分割利益之后,张缘一与钟文浩代表的落枫城一共收获了六粒大小不一的龙吟石,而伊清岭与染云崖一共收获了九粒龙吟石,也算是远远超乎了预期了。
这九粒龙吟石,按照他们的老大吩咐下来的规定,其中有四粒会收入老大的手中,其余的便全部由着他们瓜分了。
现在或许不是整数可以瓜分,但是等到了各方势力之中,自然会有商会来高价收购这些龙吟石。
但时候换成紫霄币之后,一切都好交易了。
龙吟石在那些家伙的眼中,那可是十分难得的香饽饽,提着猪头不怕没有人不识货。
当然了,每个人在这些东西的贡献不一样,让他们平均分配,可能性也不大,一般来说在各方势力之中,领导者会占据比常人大的份额。
张缘一倒是对于这龙吟石没有多少兴趣,灵石什么的,并不是他不缺,只是他的功法并不像大多数修士一般,对于灵石有着那么深的追求,对于张缘一来说,灵石只是代表了钱财罢了。
若是将这些龙吟石全部交给白凤,他也是丝毫不介意的。
特别是如果白凤对于他,能够看在这些灵石的的份上,放下那些有可能的计谋成见,他更是愿意花这个钱财消灾,只不过在张缘一看来,并不可能。
对于乾元境有用的龙吟石,这上万年下来了,也没有见到其他势力的家伙,突破到无相境,张缘一用脚指头想想,白凤对这个东西都不可能会有稀罕的。
等到众人在龙岩台前等待新的龙吟石,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最终没有一粒龙吟石产出,众人这才相信,这龙岩台已经再也没有了龙吟石了。
所有的龙吟石,分配均匀,和和睦睦,都是大丰收的一天。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距离下一次的秘境打开,还有五六个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众人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等着情况。
伊清岭的东亭率先开口道:“既然此地已经没有龙吟石的产生了,那我们在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落枫城、染云崖的兄弟姐妹们,我们好聚好散,有缘再见吧。”
其他对于东亭的想法,大家都明白,无非是害怕再这段时间内发生什么事端,准备拿着龙吟石躲藏起来。
虽然想法中透露着对众人的不信任,但是却不无道理,出门在外小心谨慎一直都是不变的法则。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亦不可无。
东亭开了这个头之后,染云崖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宁东站出来,说道:“既然如此,好聚好散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大家就此分别吧。”
张缘一也是抱拳告别道:“大家再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家有缘江湖再见!”
先前相聚在一次的众人,相继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了龙岩台。
张缘一带着钟文浩,走了有一炷香之后,停下了脚步。
张缘一将这些灵石全部交给钟文浩,说道:“你拿着吧,我这人天生就保管不好东西,拿着东西怕丢了。”
钟文浩一脸震撼的望着张缘一,这可是龙吟石啊,一粒就有上百枚紫霄币的价值,张缘一竟然主动将这龙吟石交到他的手中,他怎么可能心中不震撼!
钟文浩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钟兄,这个可是龙吟石啊,你不怕我一个人独吞了啊?”
张缘一哈哈大笑,“你小子要是有那个胆子,我把头倒过来插地里面。”
虽然他这话说得一点都不留情面,但是钟文浩知道,这是张缘一对于他的一种信赖,一种深深信赖。
钟文浩故作生气道:“好啊,你这个家伙,就这么瞧不起我,等到你哪此睡着了之后,看我不来个暗杀,将你一剑封喉。”
张缘一却笑着说道:“我想你没有这个机会喽!”
钟文浩疑惑不解,问道:“张兄是什么意思啊?”
张缘一微微一笑,说道:“我来这里,还有其他的要事需要做,你自己去找秋艳他们吧,我就不与你们一起走了。”
一听到张缘一这一番话,钟文浩心中震惊不已,说道:“张兄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或许可以帮到张兄一点点什么。”
张缘一说道:“你有心了,但是这件事情我只能够自己一个人去,放心不是什么特别危险的事情,也没有必要表现得非常关心我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张缘一既然都这么说了,明摆着就是无法告知钟文浩的秘密,钟文浩也不是什么固执的人,点点头,说道:“那,好吧。”
与朋友交往,适度往往十分重要,就算是亲如手足的兄弟,都有着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钟文浩自然也不会相信,自己与张缘一就相处了这么一点点时间,便可以让对方毫无保留地对待她。
在张缘一这里,他已经得到了许许多多的关照,在要求更多,反倒是他得寸进尺了。
一路上若是没有张缘一,或许他早就死在其他势力的手中了。
张缘一转身走向一处深林之中,背对着钟文浩摆摆手,说道:“出去见啊!到时候让你尝尝我家乡的美酒!”
钟文浩哈哈大笑,大喊道:“若是美酒不好喝,我可不买账啊!”
“绝对不会!喝过的都说好!”
......
两人就在在深林之中分别。
张缘一与钟文浩分别之后,为了防止有人跟踪他,他一路上快马加鞭,加快速度,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他并没有急着去往白凤交代的地方,毕竟还有几个时辰,还算来得及,并不着急。
他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找个隐蔽的地方,将那枚可以帮助他突破到阴阳境的丹药服下,更进一步提高自身的实力!
张缘一一边跑,一边将身上任何与鬼蜮有关的东西,全部扔光,亦或者着是与白凤有关的东西,张缘一实在是太害怕了,白凤这个家伙的暗中手段,他不知道,但是仅仅从一些蛛丝马迹之中,张缘一便对这个家伙感到前所未有的战栗。
将所有的东西分散仍在各地,并且隐藏起来之后,张缘一最终找到一处躲在石林深处的山洞,他在暗处观察了许久,悄然躲了进去。
......
在一处隐蔽的密室之中,头上笼罩斗篷的李风华,轻轻地挑剔着手指,他暗中掐指,皱眉说道:“不对啊,按照常理来说,龙吟石应该已经没有可能再产出了,张缘一应该到了这里才对啊,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到啊?”
他取出一张地图,望着上面静止不动的红点,说道:“这个家伙在这个地方呆着干什么?”
但是他立马紧皱眉头,说到:“不对,这里不是他待得地方,在另外一处还有红点!”
所有的落枫城修士定位的灵器都是一块弱不起眼的玉佩,唯独张缘一,白凤为张缘一准备了另外的跟踪灵器。
便是张缘一手中的那面地图,若是张缘一有什么秘密不想要其他人知晓,可能会选择将玉佩丢弃,但是地图,白凤相信,张缘一绝对不会轻易丢弃。
毕竟是在这偌大的殒命山谷之中,若是没有了地图,必将寸步难行。
白凤冷笑一声,说道:“你这个小子,难不成以为本座没有留有后手吗?等本座找到你,看你究竟往哪里逃?”
白凤站起身,走到一处牢笼之边,牢笼之中,关押着四五人,牢笼之中关押着谈荨镇的所有修士,以及......与张缘一分开没有多久的钟文浩。
此刻的钟文浩,状态极差,整个人满脸震撼,甚至藏着一股深深的愤怒,他对着此刻是李风华之身的白凤怒吼道:“你这个家伙,究竟将秋艳和金坎藏在哪里去了?快点放了他们!”
白凤十分无奈道:“你这个家伙,究竟有完没完,既然与你说了杀了便是杀了,哪里来这么多的废话。”
他下巴抬了抬,望向苏皓轩,说道:“你能不能像这个家伙一样安静一下,老是这么吵吵闹闹,信不信本座将你就地打杀了!”
白凤先是将落单了的李风华众人一网打尽,又在山洞之中等待,原本是料想到张缘一应该会回来与秋艳汇合,可是竟然等到这个臭小子,没有办法知道了张缘一大概不会与其他落枫城的人一起,便提前来了这间密室之中。
这密室,也是她白凤安排张缘一的任务的目的地。
要不是钟文浩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有着重要的作用,她才不会留下这个家伙的性命呢!
叽叽喳喳,烦人得很!
至于这些谈荨镇修士,她白凤现在虽然只是腾云境境界,但是毕竟是本体在晖阳境的大修士,功法,灵器,秘法,各种手段都不是这些小辈能够相比的。
稍稍废了一些功夫,也就抓住了。
苏皓轩先是被张缘一重伤打败,现如今又被抓了起来,此刻的状态并不是太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他的眼神涣散,端坐在地面之上,沉默不语。
白凤说道:“本座要出去一段时间,你们几个在这里给本座老老实实的,要是敢胡来,本座一定要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完,白凤一人离开了密室,目的只有一个,寻找张缘一。
钟文浩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猛烈的极大牢笼,大喊道:“狗日的龟孙,给爷爷把门打开,你有本事放我出去,让我们再战一场!”
钟文浩不知道的是,那个被他口口声声骂作狗日龟孙的家伙,其实就是他一直心生敬畏的落枫城的城主,若是知晓了,不知道此刻心中又会是如何想象。
白凤离开了密室之后,朝着张缘一地图的方向而去,走了没有几步,便达到了目的地。
可是等待白凤到了此地之后,却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发现张缘一,倒是那张地图,被她从泥土之中挖掘了出来。
白凤没有想到的是,张缘一记忆力惊人,早已将地图之上的所有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对于这些什么地图,自然是并不需要了。
白凤怒气冲天,压抑着自己沉重的怒吼,一字一句道:“张缘一!你这个家伙!若是再秘境打开之前,没有主动来找本座,本座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让这些人都给你陪葬!”
她是真的慌了,为了这一天,她白凤准备了上万年,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么一个天赐良机,怎么可能允许,这个家伙坏了她的好事。
外面已经开始行动起来,若是这一次无法成功,她的所有秘密,绝对会暴露,张楚天可以忍受三大势力联手对抗他,毕竟再怎么联合毕竟是心怀鬼胎,各有各的想法,难成气候!
但是若是白凤一人夺舍了其余两人,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张楚天一怒之下,或许会出手将她扼杀在摇篮之中。
虽然说在落枫城她可以借着天时地利人和实力相当于无相境,但是毕竟是借来的境界,面对上真正的无相境,还是有些不太现实。
张楚天或许会付出一些惨痛的代价,但是她白凤必死无疑!
这个家伙的心狠手辣程度,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张楚天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实际上他是个什么人,白凤最清楚,一个没有任何威胁产生之时不会有任何反应,可以一直保持淡定自若。
可是一旦触及到了他的逆鳞,必然是以死的代价将对手铲除,将威胁消灭。
而他的逆鳞就是在鬼蜮之内,对于他的绝对力量压制。
眼下的局面,白凤只有靠着跻身无相境才能够有把握战胜张楚天,而这个跻身无相境的契机,竟然如今掌握在了张缘一的手中。
一想到她堂堂一代落枫城城主,将整个鬼蜮都算计在内的绝世枭雄,竟然会被一个晚辈阻碍到,若是一早知道张缘一察觉出了端倪,她就应该尽早控制住张缘一才行!
白凤此刻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够十分不情愿地回到了先前的那个密室之中,一切只能够寄希望于张缘一主动来找她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阴阳段
白凤不知道的是,张缘一虽然说是在隐藏位置,但却并没有想过一直隐藏起来,他也仅仅是想要在最近的一段时间之内,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实力,以便之后应对更多困难问题,毕竟在张缘一的认知下,只有帮助白凤拿到了那样东西,才有可能活命。
在山洞之中,张缘一找了一块空地,端坐在地上,他取出那枚早已炼制好了的丹药,说道:“上一次没有机会一次性服下你,这一次终于是让我找到机会了。”
从师傅张道灵的说辞之中,阴阳段会是一个极其重大的转折点,既然师傅都这么说,张缘一怎么可能不好奇,怎么可能不激动。
张缘一毫不犹豫将丹药含-入口中,咽下之后,运转灵力,开始炼化起这枚来之不易的丹药。
仅仅是片刻,在张缘一的腹部瞬间传来一股滚烫的灼烧之感,就好像一块烧得火红的木炭在他的肚子里打转,张缘一紧皱眉头,有些难以忍受,喉咙之中发出沉闷的痛苦之声!
这种服下之后给人灼烧感觉得丹药,张缘一服用过不少,但是还从来没有服用过这么药力恐怖的丹药,以至于他现在,如同肠胃都被烧穿了一般,满头大汗,只觉得生不如死!
这种状态,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张缘一口干舌燥,面部通红,如同在火炭之上滚了一圈一般,灼热的感觉,刺-激着他的所有神经!
正当张缘一即将忍耐不住,跳脚之时,一股清凉的感觉,从那枚丹药之中传来,张缘一缓了一口凉气,说道:“还好,要是再这么下去,指不定这次炼化就要失败了。”
可是他话音刚落,原本还是清凉感觉的丹药,瞬间变得更加恐怖,这一次不是变得炙热难熬,反而是变成冰凉刺骨。
仅仅是一枚丹药的功效,张缘一就仿佛整个人以凡人之躯,被冰封在了最极点的冰层之中。
他的头发睫毛之上,缓缓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就连嘴唇也变得雪白再也没有血色。
张缘一的嘴角,不断颤抖,整个身子都在无形之中战栗,声音巨大。
刚刚经历了一次烈火灼烧的张缘一,如今却进入了深寒的冰窖之中。
这两次的灼热与寒冷,并不是简简单单灼烧皮肤,刺-激五脏六腑,而是一种从元神之中的损伤,这种痛苦之下,若是一般人,必定因为元神不够强大,最终崩溃而死。
张缘一此刻的心中所想,只是想要快点熬过这艰难的痛苦,可是在极度痛苦之下,每一个呼吸之下,都像是度日如年,张缘一的神经紧绷,已然是到了极致。
其实在张道灵的预期之中,张缘一丹阳玄诀突破到阴阳段,至少也应该是琴心境,甚至腾云境,也只有那个时候的张缘一,元神足够强大,可以承受起这非人的折磨。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张缘一竟然在月牙宗的宗门宝库之中,找到了炼制这枚丹药的核心材料。
这也就造成张缘一现如今的这个处境,提前突破到阴阳段。
有些事情或许越早越好,可是有些事情偏偏早不得,现如今的张缘一,就好像是被自己拔苗助长了一般。
承受过去还好说,一旦承受不过去,那带来的后果代价,就不是他此刻能够弥补的了。
严重情况下,张缘一很有可能就会因为这么丹药丢掉了性命,亦或是给元神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势,留下终生的隐患,可以说,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于张缘一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在张缘一的气府灵海之中,那**的灵气海洋,一会儿经历沸水熬炼,一会儿经历冰霜封印,在灵海之中的青龙,算是被彻彻底底的折磨透了。
青龙从灵海之中飞出来,喊道:“你奶奶的张缘一,搞什么呢?你当这身体是你的,就可以丝毫不顾及我们的感受,在这里胡乱折腾啊!”
虽然青龙对着张缘一辱骂,但是此刻的张缘一,光是抵抗这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折磨就已经喘不过气来,稍有不慎就可能丢了性命,哪里有闲心理会这个家伙啊!
他死死咬紧牙齿,一声声极其沉闷的声音,从他的胸腔之中传出,像极了一只庞大的猛虎在猎杀猎物之时的警告之声!
这恐怖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之内,就连山洞之中的一些细小的动物,都在惊慌之下,快速逃命!
并不了解情况的青龙见张缘一竟然丝毫不理会自己,心情十分抑郁,他再次大骂一声,“你这个家伙,能不能恢复老子一句话啊?信不信老子让你不好受!”
这时在青龙的身边,一只稚嫩的手掌,一把按在他的龙头之上,一位紫眸少年出现在他头顶之上!
玄武有些不悦地说道:“吵什么吵,要是张缘一被你影响打扰,我们两个都要没命!”
青龙一脸疑惑不解,说道:“你这个家伙,说什么胡话呢?怎么好好的就要死了?”
玄武对于这个傻子也是无语了,他因为修为高,对于张缘一此刻面对的一切虽然不明白原理,但是大致能够猜测出是在炼化一枚极为恐怖的丹药。
若是这个时候的被青龙这个家伙坏了事情,张缘一一个不慎死了,他们都要丧命。
玄武是懒得跟这个家伙废话,既然说不清楚,那就把这个家伙控住算了。
他瞬间幻化出真身,一只遮天蔽日巨大的玄龟蓦然出现在灵海之中,玄龟脚掌一跺,瞬间便将青龙镇压在了身下!
他是无相境第二层的修为,青龙不过是个乾元境罢了,这一掌下去,哪里还有他挣脱的可能性。
可怜的青龙,堂堂一位四圣兽之下的青龙,被人压在下面,只露出一个巨大的龙头微微活动,他恼羞成怒道:“你这个家伙,还讲不讲道理了!一言不合就开打,你当这里还是你原来的地方啊?”
玄武冷笑一声,“聒噪,我的道理就是我的拳头!”
这时玄武之上的那条巨大灵蛇,顺着玄武的龟甲缓慢向下移动,最终盘踞在了青龙的龙角之上,玄武用着严肃的语气,警告道:“我劝你不要再惹我生气,否则我不介意让张缘一从此少一个本命物。”
青龙望着面前吐着蛇信子的灵蛇,害怕地咽了咽口水,点点头,颤颤巍巍说道:“好好好!”
在外面的张缘一,身上每个一炷香的时间就要经历一次火热与冰冷之间的轮换,每一次轮换那种令人恐怖的感觉,就越发厉害。
在这一个时辰之中,张缘一如同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一般,多少次,他的精神都将崩溃,快要支持不下去!
可是每当他即将支撑不下去时,他的脑海之中都会出现哪些重要的人,他不能够在这里倒下,绝对不能够!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算是稍稍缓和了下来。
就在最后一次的轮换之下,张缘一的整个精神瞬间紧绷起来,他的元神之中,他蓦然出现在了一片空旷的天地之间。
在这片天地之中,天地本竖着对半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模样。
一半的天地,一片漆黑,漫天的繁星悬挂在天空的最上端,星河流转!
而在众多星辰之中,一轮皎洁的巨大月亮,众星拱月,明月虽然被璀璨的星河围绕,却丝毫没有失去一点点光亮,反倒越发的瞩目,散发出温和而又清凉的光韵。
而在另外的一片天空之上,日立中天,明晃晃的太阳,普照大地,将整个世界这熏染成生机勃勃的样子。
在张缘一眼前,从漆黑的天地之中,抽离出一丝丝漆黑的夜色,而在明晃晃的天地里,也有一丝丝日光从其中抽离出来,就如同两种不同颜色的水墨一般,两边竟然开始慢慢融合起来。
一丝一缕之中,两边的天地互相交融,整个天地也随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好像五行阴阳之中的诡异场景,天旋地转。
就连张缘一处于其中,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头晕眼花。
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最终完成之际,在张缘一的元神之中,一种全所未有的感觉从张缘一的心底升起。
就好像是被人不断抬上天空,明明没有往上飞行,但是那种急速往上而去的感觉是那么清晰。
有一种观念出现在张缘一的脑海之中,他并不是身体在往上升,而是整个人的灵魂在往上升起。
在张缘一并不了解的三魂七魄之中,那道上位天神的魂魄,浑身散发着璀璨的金色光芒,越发明亮,而其余的魂魄竟然也在无形之中,变得更加强大,色泽更加的璀璨。
丹阳玄诀那是张道灵耗费了上万年才研究出来的功法,目的不为别的,就是探寻一种凡人也可以提高魂魄境界的方法。
虽然张道灵有着不少的把握,但是说实话张道灵自己也从来没有试验过,张缘一是这丹阳玄诀的第一个修行之人,成功与否,全在于他一个人!
可是看眼下的状态,这功法丝毫没有问题。
张缘一明明是凡人的魂魄,竟然也在这功法之下提升,变得无限接近于天神的魂魄。
天界大神,凡是修行到最后,都将只存在一道魂魄,魂魄的品秩分为上中下三等,但是张缘一若是将丹阳玄诀修行到最后,他将会是三界之中,唯一一个拥有完整的三魂六魄的天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天神。
张缘一的元神,此刻缓缓隐现在他的身后,那是一道巨大的金色巨人,真正意义上顶天立地的巨人。
哪怕是四圣兽在张缘一这元神之下,也只能够是到达膝盖的位置罢了。
那道元神一声怒吼,张缘一打造的元神世界,剧烈震动,如同天启!
在灵海之中的玄武,以及玄武底下的青龙,在这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之下,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并不是他们不想要抵抗,只是这种感觉,无关乎实力,只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威压感。
就好像一位落魄的皇子,面见一位乞丐,哪怕是两人处境一般模样,这乞丐也要被对方与生俱来的气势下得忍不住下跪一般,这便是张缘一此刻元神的强大!
就算是无相境的玄武也是耗费了许久才从中挣脱出来,更不用说那只青龙了,到了现如今还没有能够从震撼之中清醒过来!
张缘一下意识地心神一动,他的神识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瞬息就是千里!
在这千里之内,万物的一切都落入他的感知之中,丝毫没有察觉。
他感知了许久,就在这时,在一处深深的密室之中,传来一声冷哼,“哼!不知道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在我的底盘撒野!”
就在这时,张缘一的感知之中,一张枯老满是皱纹的脸出现!
那张干枯的面容之上,一双眼眸之中,日月流转,闪耀着灼目的光芒!
“砰!”一声巨响从张缘一的元神之中响起,张缘一整个人从原地被一股无形之中的力量,猛地砸向了山洞的崖壁之上!
他瞬间从刚才的迷离状态苏醒,还没有缓过气来,突然一口乌黑的心血从口中猛地吐了出来。
张缘一立马起身,惶恐地说道:“太恐怖了,这殒命山谷之中竟然还有这么恐怖的家伙,不行我必须马上逃走!”
可是他才刚刚走了没几步,从张缘一的身后,蓦然传来一声,幽幽然的沙哑声音,“阁下倒是好大的胆子,连我这个老婆子都不放过窥探!”
张缘一僵硬地转过头去,却望见先前那位出现在感知中的老婆子,蓦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熟悉的面孔映照进他的眼中,张缘一吓得冷汗直流!
那位老妪打量了一番张缘一,说道:“行者境修为,却又至少腾云境的灵力精纯度,先前的那道神识也是你的吧,而且还是人族之身,你这个家伙绝对不简单,快说,你是谁!”
张缘一望着面前这个家伙,绝对是个无相境的怪物,他咽了咽口水,心中惶恐不已。
不是说这殒命山谷之中,因为秘境脆弱无法容下腾云境之上的修士吗?怎么偏偏还有一个无相境?
张缘一就算是再自视**,也不至于相信自己现如今能够与无相境叫板,那种生死危机的绝望感,彻底笼罩在了他的头上。
张缘一缓了许久许久,终于是让自己情绪没有波动那么大,他说道:“在下张缘一,来自潮湖书院,家师名叫张道灵!”
在这个家伙的面前,张缘一也只好赌一波,赌对方会因为他的身份产生一丝丝的忌惮,否则他将再无任何办法!
这一番话语,如同一道惊雷一般,瞬间将这位老妪的大脑轰炸!
潮湖书院她没有听说过,但是张道灵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天地间最早的一位太清境的强者,也就是张道灵协同其他的几位强者,将他们这些人驱逐到了这里来。
这位老妪存在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古老了,以至于就连潮湖书院的历史都不及她的岁月。
虽然说张道灵对于他们施加的惩罚深重,可是在这位老妪的心中依旧是恐惧大于仇恨。
她不是怕自己一个人死,只是怕牵扯上其他残留下来的人,要是因为杀了张缘一,导致其他所有人都陪着她一同灭亡,那么他们这些年的坚守坚持,都将付诸东流!
而且以她对于张道灵的了解,这个家伙,为了一个弟子杀一群人,很有可能做得出这种事情。
要知道当年在驱逐海族之中,除了洛澜清那个疯子,就属张道灵出力最多,丝毫不留情!
老妪再三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忍下这口恶气,她说道:“张道灵的弟子,既然来了,便去我的地方做做客吧。”
说着也不管张缘一同不同意,一把抓住张缘一的肩膀,消失不见!
第四百九十三章 白无常
没有找到张缘一的白凤,神色抑郁,愤怒地回到了密室之中。
她望着牢笼之中的这些人,说道:“你们最好盼着他能够到来,否则,你们这些人都要死在这里!”
她的言语之中带着极其浓烈的怒火,被关在牢笼之中的这些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在生气些什么,但是有一种很强的预告告诉他们,此人并没有在开玩笑,就连一直很活跃的钟文浩,也难得的安静了下来,选择沉默。
整个密室之中,死一般的安静,没有一个人胆敢在愤怒的白凤面前说一句话,生怕被这个家伙,两下子就收拾了。
就在这时,在众人的面前,一道人影蓦然从空中坠落下来,现场的众人,乃至是白凤本人,先前都没有察觉到这个家伙到来的任何征兆。
他就好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热一般,出现的时机,出现的位置,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预测得到。
而这个人,白凤见到眼前一亮,其余人见到,则是满脸震惊,正是张缘一!
白凤见到张缘一,嘴角微微一笑,兴奋地说道:“好啊,你这个家伙竟然还知道来这里,我倒以为你打算出了殒命山谷之后,死在我的手中呢!”
张缘一望着面前的这个家伙,一时间恍惚道:“李风华?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半天了,还以为你消失不见了呢!”
这时,从一旁的牢笼之中,钟文浩焦急地大喊道:“张兄快跑啊!这个家伙实力强大,还自称是城主,将我们这些人抓到这里,绝对有什么重大的阴谋!”
张缘一此刻已经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牢笼之中的钟文浩以及谈荨镇的众人,又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家伙,微微眯起了眼,说道:“钟兄,或许这个家伙说的并没有错!”
样貌还是李风华的样貌,气息还是李风华的气息,但是面前这个人给张缘一的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若是说李风华被白凤夺舍了,张缘一丝毫不怀疑有这个可能,相反这反而印证了张缘一先前对于白凤的猜想。
钟文浩以及谈荨镇的其余众人,一听张缘一这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谁敢相信,将他们抓来的神秘修士,竟然会是落枫城的城主白凤。
但是好像也只有这么解释,才勉强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个家伙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哪怕是面对他们数人的围攻,竟然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抓到这里!
钟文浩恍惚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喃喃自语道:“城......城主,这怎么可能。”
张缘一眼神之中,吐露着隐藏的怒火,说道:“果然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你,白凤。”
白凤微微一笑,说道:“现在才发现,这一切都晚了!”
说着,白凤脚尖一点,五指成钩,朝着张缘一冲了过去,“给我过来吧!”
哪怕是被这腾云境的肉身限制了实力,但是她的速度之快,就连在腾云境之中难找敌手的张缘一,竟然也来不及反应。
可是就在这只手掌即将触碰到张缘一的肩膀之时,虚空之中,蓦然出现一根木质拐杖,拐杖轻轻一点,敲在了白凤的手背之上!
就好像是在饭桌之上,手脚无忌的孩童,被长辈打手背惩罚一般,白凤的手背之上瞬间被这一棍子打出一道淤青,吃痛之下,白凤下意识收回了手。
白凤捂着手背,望向张缘一的身边,此刻在众人的眼中,一位老妪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老妪拄着拐杖,望着白凤说道:“没想到天地间竟然还有你这么奇怪的存在,我无相境的修为,竟然也没有能够寻找到你的踪迹。”
自从隐山山公那边出了事情,她就料想到,在暗处一定还有一个隐藏起来的幕后黑手,可是哪怕她操作了整个秘境,却依旧没有能够找到那个家伙。
这一次原本只是想要带着张缘一来这密室之中,为他们能够逃出这个秘境做准备,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地与这个家伙相遇了。
老妪仔细打量了一番白凤,微微惊讶道:“竟然是夺舍了一具心魔之躯,有点意思。”
心魔原本就是超脱三界之外,不再五行之中的存在,也难怪就连她都没有能够察觉到这个家伙的位置。
白凤见到了这位老妪,揉了揉手背,笑意玩味地说道:“好久不见啊,孟婆。”
这位老妪,瞳孔猛地一缩,震惊地说道:“你到底是谁?”
孟婆这个名号,她已经有上万年没有用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够记得她的名字,面前这个家伙绝对不简单!
白凤微微一笑,说道:“我你都不认识了啊,真是遗憾啊,我白无常啊。”
听到这个名字,孟婆整个人瞬间愤怒,心口的怒火前所未有的浓郁,她严肃说道:“白无常,你竟然还有脸来见我!找死不成!?”
数万年前,那还是一个蛮荒的时代,为了争夺领土,争夺更加有利的资源,妖兽与人族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但是在人族与妖族的大战之中,并不是仅仅靠着身份的地位,就完成了站队的。
在人族之中,有选择投靠人族的妖族,同样在妖族之中,也有选择帮助妖族的人族,而他们的主人便是其中之一。
主人真名不得而知,但是世人都叫他景恒殿主,在整个天下都是响当当有名的大人物。
若不是一些机缘巧合的原因,或许在那九位太清境之中,就会有主人的一席之地。
虽然没有成功跻身太清境,但是主人的实力,已经算得上是天底下极为恐怖的存在,算得上一方霸主。
而他们便都是臣服主人的手下,她叫孟婆,还有一对黑白无常。
在最后的一场战斗之中,妖族大败,被人族驱赶进了无尽海域,而他们这些帮助妖族的修士,则是被封印进了这道秘境之中。
孟婆一脸愤怒,怒吼道:“你这个家伙,竟然还有脸苟活于世,当年若不是你出卖了大家,黑无常又怎么会死?主人又怎么会中了无法回转的重伤,最终在这秘境之中,遗憾死去?”
白凤耸耸肩膀,说道:“当年的事情,确实有些可惜,但是其中的利害关系十分复杂,你可不要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啊。”
孟婆大喝一声,“住口!到了如今,你竟然还想要狡辩,真是个奸诈狡猾的贱人!”
白凤丝毫不慌张,缓缓说道:“你以为景恒殿主就有好好考虑过我们的死活吗?当年我得到消息,殿主为了自己能够活命,接受了那些家伙的条件,要将手下全部铲除,若不是我最后的反水,你们根本都活不到今天!”
景恒殿主实力强大,人族若是处理起来,实在是有些麻烦,所以在上面就有人提议,要求景恒殿主将自己的所有羽翼铲除,再也无法形成气候,可以免去他的一死。
为了活命,景恒殿主暗中同意了这个决定。
没想到这个消息,阴差阳错之下,泄露到了她白无常的耳中。
既然被自己追随的人出卖,白无常也选择不当人了。
她一手策划了一道假死陷阱,将黑无常陷害之后,便一个人逃之夭夭了。
而景恒殿主因为白无常逃走这件事,被人族怀疑暗中有诈,最终撕毁了合作,还是选择对景恒殿主下杀手!
在那次战斗之中,他们一群人损失极为惨重,基本上是十不存一,景恒殿主也因为战斗留下了无法恢复的重伤,最终在人族的审判之中,活命下来的这些人,被打上了刑徒的称号,封印在了这秘境之中。
在秘境之中,景恒殿主伤势越发眼中,最终也只能够接受陨落的命运,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人世。
所以在这些并不知晓真相的人眼中,就是白无常害得他们成了困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被永世隔绝在这殒命山谷之中。
对于白无常的恨意,说是要将她抽筋拔骨也丝毫不为过!
一听白凤的这些话,孟婆呵呵一笑,拐杖猛地一跺地面,说道:“大胆!竟敢如此羞辱殿主!你这个家伙找死不成!”
白凤摇摇头,无奈地说道:“算了,你这个家伙中毒已深,人家要杀了你保命,你竟然还想着你那个主人的好,真是可怜!”
其实白凤当初背叛了景恒殿主之后,处境并没有如外人一般那么完美。
人族耗费了巨大的精力,终究是将她抓住,她堂堂一位无相境的强者,被人族关押在大牢之中,经历了一系列残酷的刑法,三魂六魄,元神元婴,几近破裂。
那段经历,哪怕是现如今的她,回想起来都会忍不住的战栗,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回忆,最后差点就被人挫骨扬灰成为了永世不得超生的孤魂野鬼。
当白凤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时,苏醒过来,外界已经大变模样,曾经的古战场变成了现如今的鬼蜮,而她则是成为了鬼蜮之中第一个诞生灵智的阴魂。
其他人无法保留前世的记忆,但是白凤做到了,她记得所有的一切。
上万年的蛰伏,设计逃出生天的办法,白凤最终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孟婆手中拐杖指着白凤,问道:“你这个家伙,来这秘境之中,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白凤望着这根拐杖,缓缓说道:“紫金杖,用了这么多年竟然还留着,你这个家伙倒是念旧啊。”
孟婆冷冷说道:“老婆子不仅仅是念旧,我更加记仇!再不说出你的目的,我今日就要你死在这里!”
白凤丝毫不慌,说道:“我来这里取一样东西,你最好让我取走这件东西,否则你就算是杀了我,从这秘境之中离开了,我保证,出去之后,迎接你的,必然是更加残酷的死亡!”
其实孟婆杀了这具身子的白凤也无所谓,反正这只不过是个夺舍之身罢了,失去了这具身子,对于她的影响,也并不大!
只不过若是这里的白凤死了,她在外面的难度就要难上许多许多。
孟婆哈哈大笑,说道:“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害怕什么死亡吗?”
白凤说道:“我自然是知道你不怕死的,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我在外面布置了数十万的大军,只要我这边出了事情,你一出去必死无疑!”
孟婆被白凤这么一说,陷入了沉默之中,她确实是不害怕死亡,但是在这秘境之中残存的其余人,他们确实没有必要跟着她一起死。
再联想起先前,牢笼之中有个小子叫她城主这件事,或许白无常所说的一切,确实是真的。
张缘一对于两人的交谈,完全听不懂丝毫,但是他下意识明白,面前的这两个家伙不仅仅是认识,而且还有着很深的复杂关系。
他趁着两人闲谈之余,悄悄挪动步子,向着外面离开。
可是才走了两步,孟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使劲一捏,这种剧烈的痛感之下,张缘一只感到自己即将丧命一般,尖叫了一声,却又强行忍耐了下来!
孟婆冷漠地说道:“我可告诉你,想要在我老婆子的眼前玩手段耍心眼,若是嫌命长你大可以再试试。”
张缘一不管是在白凤的计划之中,还是在她孟婆的计划之中,都是非常重要的棋子,两人都不会轻易放开张缘一。
张缘一无奈,自知逃走的机会渺茫,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惜现在是在秘境之中,他身上的腾龙万里符就算是使用了也没有什么本质用处,毕竟到时候还要离开这里,出去之后白凤也不会饶了他!
白凤也是白了一眼张缘一的无知愚蠢,她继续说道:“放心吧,那件东西,原本就是要拿走的,若是不被我取走,你也逃不出这里。”
被白凤这么一说,孟婆顿时醒悟,她说道:“你是想要取走这秘境之中的中枢之物?”
除非是一些天然的福地洞天,任何人为打造的秘境,其实都是有着一个核心的中枢之物。
就好像是阵法的睁眼一般,这件中枢之物意义非凡。
取走了这件中枢之物,秘境自然就瓦解了,之后再凭借着那道传送出去的大门,他们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逃出生天了。
中枢之物是非特殊,哪怕是对于这殒命山谷已经炼化大半的孟婆,现如今也是束手无策。
但是两人都明白,对于炼化这件东西,亦或是毁坏中枢之物,究竟需要的是什么。
这座秘境之所以叫做殒命山谷,其实并非因为常年近来的修士,因为各种各样的厮杀打斗,死伤严重。
最本质的原因是,这殒命山谷之中,是三位帝君殒命的地方,是他们拼死打造的人为秘境。
三位帝君实力惊人,却要以死来打造秘境,做到封印的作用,秘境封印的主要对象,自然便是景恒殿主。
所以要想打开这秘境,有一个极其重要的条件。
必须要三位习得了帝君功法的修士,将三道道韵融合在一起,再由一位修士拿着这道韵,完成破坏中枢打开秘境的任务。
但是最后一位修士,必然要是真正的人族修士才行,因为这个中枢之物,念主。
原本他们这些刑徒也算是真正的人族修士,但是在背叛人族之后,其余的人族,就给他们烙上了无法更改的烙印,这中枢之物自然是不会承认他们的身份的。
三大帝君的传承功法之中,其余两位帝君还好,但是临渊帝君的功法,只有一次传承的机会,若是失去了机会,就永远没有了可能。
这些年里,白凤为了找寻满足修为不高不低,并且天赋异禀,这些条件的人,绞尽脑汁,呕心沥血,但是要想在一座全部是阴魂的鬼蜮之内,找这么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
直到张缘一的出现,白凤才算是相信,自己离她的计划,前多未有的接近,甚至有着不少的把握,可以实现了。
白凤对孟婆说道:“我现在对你们并没有恶意,所以还是请你好好想想,究竟应该怎么做,是合作还是杀了现在的我,毁了所有人?”
孟婆紧皱眉头,陷入沉思,虽然她是无比希望亲手杀了这个家伙,但是眼下的局面,不能够让她这么做,过了许久,孟婆说道:“只有这一次合作,若是你反悔了,我老婆子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你偿命!”
白凤点点头,说道:“自然不会,与你们撕破脸皮,对我没有半点好处。”
将这些家伙放出去之后,自然有人会与他们纠缠,已经不是他白凤应该搭理的事情了。
白凤望着张缘一说道:“将那面司木罗盘交出来吧,我已经查看过秋艳金坎以及钟文浩的乾坤袋,都没有找到,那么必然是在你的身上了。”
她一步步设计,不就是为了让张缘一主动走进她陷阱之中吗?
这司木罗盘,便是天底下少见的能够将不同的道韵融合在一起的灵器,也是景恒殿主当年赠送给自己道侣的器物。
只可惜他的道侣只是一个普通凡人,没过多少年就死了。
白凤见张缘一没有反应,挑眉说道:“怎么,要我自己来取?”
张缘一冷哼一声,蓦然祭出了那个神秘的罗盘,随手一扔,落入白凤的手中。
白凤接过了司木罗盘,说道:“算你识相。”
白凤望着孟婆说道:“打开大阵吧,距离下一次秘境的开启时间已经不多了,你我都要加快速度了。”
孟婆眯着眼睛望了白凤一眼,心中十分好奇。
按理说,白凤并没有进入过这秘境,为什么对这里的了解程度,丝毫不亚于她呢?
好像在这里,她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般,所有的一切都门儿清。
不过她也知道,不管白凤怎么样,眼下的局面之下,她只能够打开大阵。
只见孟婆将手中的拐杖猛然插入地面,在众人头顶的山岳,顿时地动山摇震动起来!
一道巨大的裂缝从孟婆的拐杖之处,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瞬间的功夫,原本处于密室之中的众人。
头顶之上,掉落下无数巨石,整个密室轰隆隆巨响,仔细看去这些巨石,竟然就是整座山峰瓦解而下的一部分!
偌大的一座山,在孟婆的手段之下,瞬间被夷为了平地,众人抬头,已然是裸露在了外界天地。
以拐杖为中心的地方,缓缓升起一座巨大的祭坛,与其说是祭坛,其实更加像是一个宝座。
见到这祭坛宝座的瞬间,张缘一心神猛地一震,对于这宝座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当初在藕花域之中,他就曾经见过一个与之一般无二的宝座,不过之后那宝座去了何处,他就不知道了,大概率是落入了那些老家伙的手中了。
白凤缓缓走到宝座之边,将司木罗盘至于正中心,五指并拢成刀刃状,一道火红的火焰骤然升起。
这道火焰升起的瞬间,张缘一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他稍稍思索了一番,恍然大悟,这时金焰圣刀诀,张缘一与金坎交手深刻,自然能够辨认得出来这特有的火红色火焰。
没错这就是白凤从金坎的脑海之中,搜魂学习而来的功法,金焰圣刀诀。
白凤心念一动,手刀之上,一道炙热的火焰被分割出来,流入了司木罗盘三个凹槽其中一个。
白凤走到牢笼边,望着其中的苏皓轩,笑眯起眼,说道:“小伙子,来借我一点东西,将你在这里学的剑法,按照我先前的样子,分离出一点剑意注入这罗盘之中。”
苏皓轩抬头望着白凤,心中震惊,关于他在殒命山谷之中得到的剑法,这个家伙怎么会知道的?
不过苏皓轩也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主,他将头一偏,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偏不!”
面前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善茬,他可不知道放出去了,会引起多么大的祸害。
白凤伸手猛地一探,死死掐住苏皓轩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家伙,不要不知好歹!你的剑法是我暗中引导你学会,不然你以为凭借你,有这个本事吗?要是今日不满足我,我现在就杀了你!”
苏皓轩眼神坚定地盯着白凤,说道:“要杀就杀,我也从来没有怕过!”
白凤也是被对方这个倔强的脾气到了,猛地一甩手,将苏皓轩砸到了一边。
她缓缓走到一位谈荨镇女修面前,五指成钩猛地一探!
“哗啦啦!”一只血色大手从那位女修的身体里穿过,鲜血如同喷涌的海水一般,肆意流淌!
那位女修面色痛苦,想要发出声音,却又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嘴唇在轻轻蠕动,仿佛在说,苏师兄三个字!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这位女修便失去了生命的气息,整个头耷拉低垂下来。
白凤抽出那只血手,用力一甩,在地面之上甩出一道长长的血迹,而女修应声倒地。
苏皓轩望着这一幕,痛苦地大喊道:“不!”
他提起手中的青虹剑,怒吼一声,“你这个混蛋,我要你偿命!”
可是这一剑还没有刺中白凤,就被对方仅仅靠着两只手指便夹住了。
白凤望着苏皓轩说道:“我想我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若是再不知好歹,死得就不是这么一个人了!”
他抬起一脚,便将苏皓轩轻而易举地踹飞了出去,紧接着走向另一位谈荨镇修士。
眼见着白凤又要大开杀戒,苏皓轩终究是没有支撑住,近似于哀求道:“我答应你,你千万不要杀他们。”
白凤微微一笑,转头道:“这样才对嘛,学什么那些莽夫的意气用事,看吧,因为你的意气用事,同门之中被你害死了一位,这么年轻貌美的姑娘,将来指不定有着大好前程呢!唉!可惜了!”
苏皓轩望着白凤眼中尽是怒火,可是他真的不敢发作了。
他站起身,剑尖之上,缓缓凝聚出一道雷霆真意,缓缓落于罗盘之上。
白凤满意地点点头,接过罗盘。
她又望向张缘一,问道:“你呢?也想反抗一下吗?”
张缘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钟文浩,最后爽朗一笑,说道:“怎么会啊,能够为城主效劳,那是我的荣幸。”
白凤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还算是有点脑子。”
张缘一双指并拢成剑,一道金色的剑意骤然出现,他屈指一弹,那剑意便如同弹丸一般,被弹入了司木罗盘之中。
第四百九十四章 天门大开
殒命山谷之外,随着第三天的到来,秘境也即将到了要打开的时候。
在那两座牛角一般的山峰之下,密密麻麻占据了四大势力上千人,只为了等待秘境打开。
白凤望着天上的那轮亘古不变的耀眼太阳,四周人潮涌动,她面无表情,心中却是风潮云涌。
在殒命山谷之中的分身情况一切良好,所有的事情正在按照她所预料的方向而发展。
众人等待了数个时辰,终于白凤说道:“诸位,眼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想可以开启秘境的通道了吧。”
其余众人点点头,四大势力的各个领导者,缓缓升上天空,按照原先的模样,分立与四个方向。
四人手中互相结印发力,在众人的头顶之上,一道巨大的波浪开始缓缓产生,最终撕裂开一道巨大的通道,一股强烈的气息从这通道之中蓦然散发出来!
......
随着张缘一将那道金色剑气注入司木罗盘之中,罗盘的三个凹槽都被填补完善,红色蓝色以及金色,三种颜色互相融合,最终罗盘的正中央,形成一颗拳头大小的光球。
这光球散发着五颜六色的艳丽光芒,在空气之中,耀眼夺目。
随着这道光球的形成,在众人的头顶之上,半空之中,一道巨大的天门蓦然打开!
那道天门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没有任何依靠的情况下,就这么伫立在九天之上,威严壮丽!
白凤将那颗光球交到张缘一的手中,说道:“去吧,把门里的东西取出来,我们在这里等着你。”
说着她将钟文浩抓在手中,仿佛在说,若是你小子没有完成任务,这个家伙就会死在这里。
张缘一无奈,只能够照做,下一刻他便踩在仙剑之上,御风而行,缓缓升上天空。
随着张缘一越来越接近那巨大的天门,那种威严的强大的压迫感,越发的强烈起来,无形之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的靠近。
不过好在这阻力并不是特别强烈,张缘一还是没有任何意外地升上,到达了目的地。
走进了看,张缘一才发现,这天门并非是凭空无依托的,在它的下方有一层极其薄浅的白云,仿佛就是这么一层白云,将整个天门都顶托而起。
张缘一试探性地脚踩白云之上,结果这白云十分坚固,竟然将他这个人支撑起都没有丝毫问题。
站在天门之下,张缘一抬头往上看,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只蝼蚁在仰望泰山,在这座天门之下,他也仅仅只剩下渺小。
此刻的天门是紧闭上的,张缘一走到门前,望见在天门之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凹槽,他心想,“想必这就是那开关之处了。”
他将先前得到的光球取出,放入其中。
光球瞬间消失不见,化作一道浓厚的流光一般,在大门的缝隙之间,一路延伸。
“哐当!”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沉闷巨响,整个天门应声而开。
张缘一站在天门之外,并没有急着进入其中,而是仔细观察里面的情况。
映入张缘一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世界,一大片一大片的厚重白云,如同棉花一般,弥漫在整个世界之中。
而在这世界的正中心,一枚散发着幽幽白光的球状物体,光韵悠然,在四周产生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球状物体,大概就是所谓的中枢之物了。
张缘一踏入其中,向着正中心而去。
一切并没有像张缘一想象之中那么困难,反而是无比的轻松简单,张缘一甚至都要怀疑这些家伙,就连这么一个地方都不敢进来,是不是过分小心谨慎了。
其实是张缘一想多了,现场他是唯一一位人族修士,若是再换另外任何一人进入其中,必然要遭受魂飞魄散的天罚!
简单来说,这座秘境好比是七星大陆,那么这天门之内,便是掌管了一切大道法规的地方,任何违反法则的事情,都将被瞬间抹杀。
在这天地之中,就算是无相境也无济于事,面对天罚只有死路一条。
张缘一来到了中枢之物前,望着这枚散发着灼目白光的光球,想要辨认却丝毫辨认不出这东西是个什么。
他先是用清梦剑,剑尖轻轻戳了一下光球,没有丝毫异样的反应。
张缘一最后笃定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便伸手将这白色光球抓在了手中。
可是当张缘一刚刚抓住光球的一瞬间,整个殒命山谷开始剧烈的震动,山河动荡,如同世界即将崩溃了一般,一股强大压抑的压力传到了众人的肩头!
在地面之上的白凤孟婆,望着这一切,心中欣喜若狂,她们知道,张缘一这个家伙成功了!
孟婆拐杖往地面之上用力一跺,她的声音传遍整个殒命山谷的各个角落。
“上万年的囚牢,我们终于成功将中枢之物毁了,诸位快快准备,我们马上就可以逃离这个囚牢了!”
听到了孟婆的声音,躲藏在殒命山谷各地的其余刑徒,兴奋不已,纷纷从各地赶往孟婆所在的地方,人潮涌动,如同兽潮。
足足上万年的囚牢,他们的心中早已受够了这个鬼地方,眼下有了能够逃出去的机会,谁人能够不激动。
在天空之上,天门开始缓缓瓦解,如同泡沫幻影一般,掀起一股巨大的狂风,白云卷动。
天门之中,一道蔚蓝色的身影急速飞出,拉扯出一道极长的曳尾,翩然落地!
而随着天门的瓦解,此时外界恰好将殒命山谷的通达打开,一道幽深的隧道,如同天空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般,蓦然出现在众人的头顶之上。
见到这个通道,整个殒命山谷沸腾起来,孟婆甚至都不想再理会这些家伙,一步跃上天穹,大喊道:“众人随我一同冲出此地!”
孟婆一马当先,带领着一众的修士,向着通道之外冲了出去!
张缘一从仙剑之上落下,手里拿着那枚白色光球,说道:“东西我已经拿到了,你先将钟文浩放了,之后我再将这东西给你!”
白凤望着张缘一手中的东西,心中激动不已,口干舌燥地说道:“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她的手指插入钟文浩的脖子之中,鲜血直流,白凤怒吼一声,“东西给我,否则我将他现在就杀死!”
张缘一冷笑一声,“我知道你这个家伙的心狠手辣程度,若是我将东西给你了,反而死得更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若是你敢杀钟文浩,我就将它吞下去!”
张缘一毕竟是个一品炼丹师,就算是一开始没有马上看出这玩意,但是凭借着炼丹师的直觉,他知道这玩意就是丹药无疑。
谁能够想到整个殒命山谷之中的中枢之物,竟然会是一枚丹药,可见这枚丹药的珍贵程度。
而白凤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就是为了得到这枚丹药,可想而知这丹药对于她来说意义的非凡。
白凤一听张缘一这话,以及对方做势就要将丹药吞入口中的动作,她心中顿时惊慌,赶紧松开钟文浩的脖子,焦急地说道:“你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
若是这枚丹药被张缘一吞下去了,那么她这上万年的计谋就前功尽弃了,张缘一现在手里拿着的哪里是什么丹药,分明是她的命啊!
张缘一怒吼一声,“放人!”
白凤一咬牙,将钟文浩扔到了张缘一的身边,说道:“人给你了,丹药给我,我可告诉你,这丹药对于现在的你没有一点用处,若是吞下去,我保证要见你碎尸万段!”
她这话可不是什么说说而已,若是张缘一真的将丹药吞下去了,她绝对会让这个家伙生不如死!
张缘一将钟文浩拉到身后,说道:“钟兄!抓紧我,我们现在就要离开了!”
趁着张缘一与白凤的这段时间交流,谈荨镇的人,也早已趁机逃走,偌大一个殒命山谷,只剩下张缘一、钟文浩、白凤三人。
张缘一手中举着丹药,说道:“你先后退,我若是安全了,自然会交给你。”
一向都是她安排命令他人的白凤,被张缘一这么威胁之下,竟然只能够听命,心中耻辱万分!
白凤心中早就打算好了,不管能不能那道丹药,张缘一必死无疑!
张缘一缓缓升上天空,而白凤望着对方不断远去的背影,心中愤恨不已。
突然张缘一用力一甩,将手中的丹药朝着与他前进方向相反的方向用力一扔,紧接着也不管后面什么情况,一路运转灵力,疯了似的,朝着通道而去!
张缘一将丹药扔了的一瞬间,白凤瞬间朝着丹药的方向而去,速度之快,仅仅是刹那之间,便将丹药收入囊中!
白凤望着手中的丹药,心中激荡不已,只要将这枚丹药送到本体的手中,那么这里的一切都将完成而来。
她又望向逃走的张缘一,眼神残忍,说道:“区区一个蝼蚁,竟然如此戏耍本座,本座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白凤化作一道急速飞行的流光,朝着张缘一离去的方向而去!
她毕竟是乾元境修士的一道分身,仅仅是眨眼时间,竟然便到达了张缘一的身后。
张缘一望着身后的白凤,哪怕是一向处事冷静的他,也难免大惊失色,大骂一声,“他奶奶的!这个家伙怎么速度这么快啊!”
白凤冷笑一声,“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敢在本座面前造次,受死吧!”
说着,在白凤的手中,蓦然出现一道火红的刀光,朝着张缘一劈砍而去!
可是这刀光还没有触碰到张缘一丝毫,张缘一立马扔出那张五岳图,大喊一声,“滚你奶奶的!”
“砰!”五岳图与刀光相撞,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爆炸开来!
在强烈的爆炸声之中,张缘一被猛烈的余波冲向了秘境通道之处,可白凤则是向反方向冲了过去!
只可惜白凤此刻的身体,仅仅只有腾云境的实力,就算是已经可以斩杀任何腾云境修士,可在这无限接近于晖阳境修士的攻击之下,还是难以止住不断倒退的身子,眼见着张缘一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见!
第四百九十五章 剑名燃花
北燕,燃青山。
作为整个天下闻名的名山,燃青山之中,盛产各类天下稀有的天材地宝,因此也被成为多宝山。
燃青山并没有划分到任何宗门、任何国家、乃是任何家族的名下,就是这么一个珍贵的多宝山,却没有一人胆敢将燃青山纳为己有,甚至是稍稍染指都不敢幻想。
原因也十分的简单,在这燃青山的背后,一直有一位主人,而这主人名叫邵若光,九官艮官。
原本这燃青山是一位海族大妖的形胜之地,只不过在后来,邵若光来到这里之后,将那只大妖斩杀,相中了这燃青山满山火树燃花的盛大景象,便占为己有了,这一占就是上万年。
燃青山的满山树燃,在整个七星大陆都是极其有名的景观,燃花的时间没有任何规律,有些人运气好几天就可以见到一次燃花景象,运气不好的人,或许等上个数年光阴,都不见得有任何模样,不过总体上大概每隔一个月都会有一场美丽的火山景象。
这也是燃青山的名字来由,山上花火,火灭了山又青,周而复始,亘古不变。
在山腰之上,搭建着一件小茅屋,占地十来个平方,这便是艮官邵若光的居住点。
在大部分九官之中,对于身外之物的享受,皆是一种极其简单朴素的状态。
周如山山下小木屋,张道灵小镇里的宅邸,梁丘的小铺子,于简的小岛,甚至如巽官和坎官洛澜清,两个干脆就没有居住的地方,一心在江湖游荡。
而对比于这些名声极大的人物,那些稍稍有点成就便大张旗鼓地建设天宫玉宇,甚至巴不得将整自己的宗门按照天庭的模样打造。
这其中,当年有一个天宫,现如今又有一个玄天宗。
再往下一些小宗门,只可惜是实力有限,那浪费铺张的排场,比起什么玄天宗只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说名气大吗?大!但是也有限,大多都是突然成名的暴发户罢了,能够支撑得起这份底蕴的少之又少。
在山腰的小屋外,一个扎着两只麻花辫的小女孩,拖着微微显得有些长的裙子,从山脚下,照着石梯一步步往上攀爬,可能是身子还没有张开的原因,这位小女孩走得气喘吁吁,爬了两步就要休息一会儿,十分吃力。
小女孩每登上一个台阶,两只马尾辫都上下起伏摇晃,十分可爱动人。
最终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是爬上了山腰,踏上最后一个石梯后,小女孩插着腰,劳累地说道:“终于是让本姑奶奶上来了,这山也太高了吧,每次上来都要累死我了。”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小女孩兴致冲冲的跑向邵若光的茅屋,咚咚咚用力敲门,力气之大,整个木头房门都在剧烈摇晃,她大声喊道:“老头子!快醒醒,别睡了,太阳都要晒到屁股上了!”
在茅屋里面,传来一声懒散的声音,说道:“丫头,这才什么时候啊,你大清早的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说着,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打开。
从茅房之内,走出一位虽说满头白发,却身子健硕腰杆挺拔的老人,正是邵若光。
邵若光低头看了一眼小女孩,问道:“怎么回事?”
小女孩手脚比划道:“山下有人要来收购灵草,这次收购的数量有点大,我跟他们说了每次燃青山只能够允许两成流出,但是他们不听,一定要收购两成,怎么办?”
这位小女孩名叫纪绾,算是邵若光收留来的女孩,这些年在燃青山,专门负责这里的仙草出售的事务。
邵若光说道:“竟然还有这事,那带我前去看看吧。”
说着,在纪绾的带领下,两人往山下走去。
在山脚之下,两位穿着简朴道袍的男人,静静等待,一位样貌年轻,十五六岁的样子,一位则是留有一小撮胡子,是个中年道士。
两人都是来此罗天剑宗的修士,这一次也是师门要求来这燃青山采购仙草,十万火急,数量庞大。
早就听说了燃青山管理进出仙草的是个女孩,性子倔强死板,雷打的规矩说一不二,两人一开始还不相信,没想到今日一见才算是真正的开了眼。
他们两人在这里软磨硬泡了数个时辰,各种好话说尽了,愣是没有让这个女孩松开口子,允许他们多多采购一丝一毫。
最终双方都没有办法,纪绾就决议告诉邵若光,让对方来定夺,也算是有够麻烦的。
那位年纪轻轻的小道士,有些焦急地说道:“师叔,你说她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通知到啊,这么耽误下去不行啊!”
那位中年道士,摇摇头,说道:“不要着急,既然她说了去通知,那便是肯定能够通知到的,稍安勿躁,就当是熬炼心性了。忘记师叔曾经告诉你的话了吗?越是在情况紧急的情况下,越是不能够焦急,一定要好好等待。”
那位年轻道士,面色担忧说道:“可是眼看着距离大师兄他们出发的时间就要到了,我们这么耽误下去,可是一整船上千人的时间啊!真不是我说,这小姑娘也太死板了,不就是让她多卖给我们一成的仙草吗,怎的就这么难通融啊?况且就算是传递消息,为什么不大喊一声得了,艮官大人神通广大,喊一嗓子指定立马就来了。”
中年道士平静地说道:“在人家的静修之地大喊大叫,实在是过于没有礼貌,那小姑娘没有这么做,说明人家对于艮官大人心存敬畏。”
往往很多的尊重尊敬,就是体现在了这些细小的环节之上,但是往往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些细节。
就比如这位年轻道士,心中无疑是敬畏艮官大人的,但是在焦急情况之下,还是会忍不住抱怨一两句。
中年道士找了块石头,盘腿而坐,闭上眼睛,索性念起了清心咒,不再理会这个年轻道士。
没过一会儿,从远处的的山道之上,一位身穿大褂的健硕老者,身边跟着那位纪绾小姑娘,缓缓走来。
年轻道士一看来人,心中顿时明白,就是艮官以及先前那个小姑娘,拉扯着中年道士,激动不已道:“师叔!来了来了,艮官大人来了!”
中年道士缓缓睁开眼,做了一个气定丹闲的动作,从石头之上慢慢站了起来,说道:“我看到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邵若光便走到了两位道士的面前。
中年道士立马起身行礼道:“在下罗天剑宗外门长老虞林,这位是我师侄潘青,拜见艮官大人。”
邵若光点点头,说道:“不必行此大礼,你们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我们长话短说。”
谁能够想到,面前如此普通如同一位山间村夫的老者就是鼎鼎大名的艮官邵若光,潘青一直保持这道门行礼的状态,时不时偷偷瞄了几眼,心中越发的激动不已。
虽然说在时间上耽误了,但是现在一想能够见到九官之一的艮官大人,说什么也值了啊。
这天下又有几人见过九官之中的一位,虽说九官之中是有那些丝毫不躲躲藏藏的大人,想要见到也并不是特别难,但是这些人各自都有自己忙碌的事情,被人无端打扰,一般都是不予理睬的。
又不是山上的观光猴子,哪里九官不躲藏,就要见各种各样的人。
有些人要应酬,但是九官需要吗?不是交往挚深的好友,又有几人可以让他们卖面子。并不是不尊重人,只是崇拜九官的人太多了,忙不过来。
就说那潮湖书院的周山长,常年就在莲花山之下,雷打不动,每每有其他宗门的修士前来,都要去莲花山“游玩”。
之后周如山也是实在受不了这些家伙的人来人往,干脆每当潮湖书院打开的时候,便将整个莲花峰关闭得了。
今天邵若光能够亲自前来,在很大一种程度之上,算是很给他们面子了,亦或是给他们身后的罗天剑宗面子。
一想到这里,这两位道士,都是心中微微一喜,那种对于宗门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过现实总是残酷的,其实他们都想错了,邵若光愿意前来,主要还是因为纪绾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他真的很闲,非常闲。
中年道士虞林说道:“是这样的,这批物资,是我们罗天剑宗即将奔赴北境的重要物资,师门率先已经吩咐了,一定要这么多的量,只能多不能少,战场之上情况危急,我们也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有办法啊。”
邵若光点点头,抚须说道:“送往北境的物资啊,有点意思,战场固然是十分重要的。”
潘青心中一喜,暗道一声,“相信艮官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北境战事天下之事,应该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故意刁难我们的。”
可惜结果却并没有朝着他所预料的方向发展,邵若光说道:“但是你们宗主分明知道我的规矩,还要这么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关于燃青山进出仙草的规矩,整个天下尽知,一次最多只能够两成,一分都不能够多,这上万年下来,也从来没有改变过丝毫。
虞林一脸尴尬,焦急道:“这也是为了应对北境战事啊,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
邵若光冷笑一声,说道:“不要以为我老头子年纪大了就糊涂了,你们罗天剑宗的体量,就算是整个宗门加一起也足够应付完这场战事了,这三成的仙草交给你们罗天剑宗,等到战事结束之后,你们又将暗中留下多少?”
他这燃青山的仙草,大部分都是有价无市的天下独有,放在市面上都可以卖出非常高的价格。
邵若光卖出去的价格,其实也就是稍稍一点点意思意思罢了,修行到他这个境界了,对于钱财什么的早就没有了兴趣。
只要稍稍提高一点点价格,就能够杜绝许多并不是一心想要这些灵草的家伙,他只想要这些东西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价值罢了。
倒不是他邵若光心痛这些仙草不愿意给罗天剑宗,只是这种打着战事的借口,借机在他这里大吃一口的吃相,邵若光有些看不下去,甚至厌恶。
被邵若光这么一问,虞林显然也是个门外汉,一时间不知所措,他解释道:“这都是师门的意思,我......并不知道太多。”
他不过是个外门长老,这种采购仙草的事务,一般都是内门决议,交给他们这些去办的罢了。
对于罗天剑宗是否需要这么多的仙草,他哪里有经验啊,又怎么可能知道啊?
邵若光摇摇头,也看出了这两个家伙的不知全貌,说道:“罗天剑宗毕竟是个宗门,这般作风实在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你们回去吧,但是这仙草只能够拿走一成半。”
“一成半!”一听到这个消息,潘青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语,“先前还是两成,怎么越交涉下去,反而少了半成呢?”
这一次不仅仅没有达到宗门的要求,反而少了那么多,放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啊。
邵若光摆摆手,说道:“这是我根据你们宗门的实际情况选择的结果,回去吧,告诉你们宗主,这种小聪明,最好还是不要耍为好。”
潘青毕竟是年轻人,有些愣头青,还想要说些什么,虞林立刻呵斥道:“潘青!不必再说了,我们回去吧。”
虞林的面色严肃,潘青心虚之下低下头,最终只能够作罢。
两人带着一成半的仙草,有些垂头丧气地往回走,潘青或许是真的气不过,小声嘀咕了一番,“什么艮官啊,这么点仙草都小气的要死,现在说得这么有理有据底气十足,怎么就偏偏不见你上前线去啊?”
原本已经带着纪绾往回走的邵若光,听到这话,微微一笑,“终究年轻人啊!”
年轻人啊,考虑事情过于简单了。
现如今的北境之上,已经有周如山和海族的天尊两位太清境,他们这些太清境,都是自带天地大势的存在,一言一行都可能影响冥冥之中的天道轮转。
北境现如今积压了太多的大势,已经处于一个极度饱和的状态,他们这些个家伙,若是再有一个人出现在北境,整个北境必将因为承受不起这么强大的大势,最终崩碎,或许就是沦为鬼蜮那般的下场。
现如今不是当年,他们为了驱逐妖族,已经顾不上什么保护寸土寸地,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将妖族驱逐之后就是改天换日的新生活。
但是现如今,新生活已经打造好了,再像以前一样莽撞,就是在毁了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大好局面。
北境现在的大势,说实话,就连他也看不清究竟是走向了什么方向。
若是真的像那个年轻道士想的那样,他们这些老家伙,早就拿着手里的武器冲进海族营地了,还需要他们这些小辈打造什么北境长城,搭建什么四座城楼。
虽然是麻烦了一点,但是对于他们这些老家伙来说,杀这些畜生不就是跟杀猪一样轻松自在啊。
在邵若光的心中,从来没有相信过海族能够战胜人族,毕竟是一群不经过教化的畜生,这么多年了丝毫没有改变,想要赢过这些年蒸蒸日上发展的人族,还是痴心妄想了。
不过若是北境失手了,邵若光大致也顾不上这么多,必将离开这座燃青山冲上前线,再次杀得这些畜生再也不敢进犯七星大陆半步。
海族的事情虽然是一方面,其实在邵若光的心中,更加忧虑的事情是另外一件。
数十年之后的一场大道之争,究竟该如何应付。
所谓大道之争,就是你生我死,他邵若光从来没有认为过自己会输,但毕竟是老友的弟子,杀了总归是不太好啊。
邵若光兴致一起,蓦然挥出一剑,绯红的剑影在空中画下一道艳丽的帷幕,如同一道夕阳高悬,彩云晕染半边天。
纪绾见到这一幕,激动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美丽的光,拍手鼓掌道:“好美啊!”
邵若光笑呵呵道:“还有更美的呢。”
说着,一声剑意发散,燃青山之上,满山群花瞬间燃烧出一朵朵艳丽的花儿,如同山上起大火一般,从远处看整座山都处于一道火海之中。
御剑离去的两位罗天剑宗道士,潘青望着这一幕,心中怨怼,嘴上说道:“怎么不见得烧死你们得了!”
虞林立刻劝说道:“你这个家伙,这话你也敢说啊!”
潘青嘴角一挑,笑道:“有何不敢?这么远,我不信他还能够听到不成?”
这时在潘青的脚下,那把飞剑蓦然消失不见,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坠落了下去!
邵若光的声音,回荡在两人的耳边,说道:“还是嘴上留点口德吧,不然路子要越来越窄的。”
虞林赶紧弯腰行礼道歉道:“是我管教不严,请大人恕罪!”
他甚至不敢离开下去抓起潘青,只是一味的弯腰道歉。
远在燃青山之上的邵若光,微微一笑,脸上若有若无一丝嘲讽,说道:“忙忙碌碌了一辈子,最后还要被人说这种话,真是有点意思啊。”
他望着手中的那把仙剑,剑身通体红润,如同长鹳的嘴角那抹艳丽的红色,十分美丽。
仙剑与邵若光心有灵犀,微微上下起伏跃动,好似点头一般,十分可爱。
此间名为燃花,陈道玄佩剑名为桃花,两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大道争斗宿命。
当年桃花的第一代主人,就是因为不敌他邵若光,最终死在了燃花之下,当年可惜了那把桃花仙剑,最终被张德软磨硬泡拿去了。
原本以为他只是稀罕一把仙剑罢了,没想到竟然为这仙剑又找了一个新的主人,还成了张德的弟子,这不是逼得老朋友之间翻脸不认人吗?
可是邵若光甚至都没有说理的机会,张德竟然又飞升一走了之,唉。
邵若光望着手中的燃花,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一次,就不要手下留情了,桃花也一并毁了吧,免得将来又有下一个桃花之主,死得不应该。”
燃花听懂了邵若光的言语,骤然绽放出璀璨的寒光,天地之间,剑意冲破天际。
昨夜北风摧花生,杀得满树梨落尘。
第四百九十六章 无相境之间的战斗
在殒命山谷之外,不知为何张楚天总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修行到他们这个境界,对于自身大道的预料是极其敏感的,现如今的张楚天总觉得即将发生什么影响重大的事情。
张楚天望了望站在一起的三个家伙,犹豫了再三说道:“不行还是少少算一算吧,求个心安也好。”
算命一事,虽然说越是修为高,就越能够算出那些隐藏起来的因果线索,但是一旦将算命算到了自己的身上,那受到的反噬也会极为严重。
医者不自医,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张楚天摊开手,指尖轻轻计算一番,越是算到后面,眉头越是紧皱,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阻止他的思路,让他寸步难行!
但是张楚天向来是个不服气的人,越是这样,越想要知道个大概情况。
张楚天表面上是一个闯入鬼蜮之中的神秘人族修士,但其实,他是枯叶寺安排前来的一位得道高僧,目的就是为了查看此地的情况,以免出现大的披露,酿成大错。
人族修士想要在鬼蜮之中生存,短时间还好,但是时间长了在这冥气的侵蚀之下,只会越来越艰难,哪怕是九重天也不例外,张楚天能够在这鬼蜮一直生活这么多年,也是牺牲了许多东西的。
他注定要与这鬼蜮之中的阴魂一般,永世不得踏上七星大陆,不仅仅如此死后也无法进入六道轮回,进入西方极乐世界。
对于一个佛门僧人来说,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可谓不狠心。
他心念微微一动,算的即将可以产生结果定论时,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面色大惊失色道:“这个家伙,竟然......”
就在这时,从他们头顶之上打开的那道通往殒命山谷的通道,蓦然涌现出无数人来,这数量之多,竟然有整整上千人之多!
白凤见张楚天眼神微微望向自己,立刻预感到不好,她一咬牙,召唤着她的其余两个分身,青崖和离化,冲向张楚天,而她本人则是趁着混乱之余,冲进了殒命山谷之内!
在其余三大势力的主阵地内,张楚天或许短时间内难以应付这些家伙,但是这里是殒命山谷之外,几个乾元境,就算是修为再雄厚,在他这位货真价实的无相境手中,也仅仅是大了一点点的蝼蚁罢了。
他抬起手,隔空拍了两掌,仅仅是轻轻的两掌,如同扇飞蚊蝇一般,将青崖与离化拍飞到了地面之上!
白凤虽然一直知道张楚天修为惊人,但是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恐怖,她心中震惊之余,大喊道:“孟婆!这位人族修士就交给你了!”
在那一千多人的最前方,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妪,刚刚踏出殒命山谷之后,便大吼一声,“被囚禁了上万年,这一次终于是让我们逃出来了!哈哈哈!”
虽然一心想要抓住白凤,但是眼下显然是这孟婆更加棘手一些,张楚天只好转而去拦截孟婆的去路。
守住这殒命山谷不出大事,也是他在鬼蜮之中的任务之一。
张楚天一步挡在孟婆的面前,说道:“大胆刑徒,竟敢私自逃离秘境,还不速速回去,否则后果自负!”
孟婆望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家伙,冷笑一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刑徒也是你配叫的?竟敢在老婆子我面前这么嚣张,找死不成?”
在孟婆的四周,一群人面色愤怒,齐刷刷地站在张楚天的对立面!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而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刑徒一词便是他们的逆鳞!
张楚天手中蓦然出现一串佛珠,念道:“不要误入歧途,此刻放下屠刀为时不晚。”
孟婆拐杖一跺,在空中炸起一道惊雷,她冷笑道:“没想到与那梁丘秃子是一路人,正好他的仇,由你来偿还!”
孟婆拐杖一指前方,命令道:“给我上!”
在她的身后,被关押了上万年的众多修士,如同一片浓重的乌云一般,一齐冲杀向前!
张楚天望着这群冲上前来的家伙,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在他的身后,一尊金光法相骤然出现,那是一尊高大上万丈的巨大法相,法相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菩萨低眉。
在法相的包裹之下,张楚天任凭这些家伙的攻击,纹丝不动。
有些层次已经完全不同了,虽然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但是仅仅靠着一千多在殒命山谷之中被囚牢了上万年的老人家,显然是还不够看的。
孟婆见面前这个家伙,在众人的围攻之下,竟然纹丝不动,心中顿时明白,眼前这个家伙是个硬茬,不是一般人能够应付的。
她大喊一声,“与这些小辈斗有什么意思,我来会会你!”
天空之中出现一道巨大的漩涡,在孟婆的身后蓦然出现一尊遮天蔽日的法相。
那尊法相仔细看去出了大小之上天差地别,但是在其余面貌之上,与她孟婆一般无二。
法相一手拄着拐杖,一手却端着一碗汤,法相用着微微嘶哑的声音说道:“公子,热乎的汤药,尝尝吧。”
在汤药之中,倏忽间诡异地出现了张楚天,法相手指往汤药之中轻轻一点。
明明相隔有数十里的两人,从那尊佛像的头顶之上,一根巨大的干枯手指,从云层之中探出,如同戳破了整个天穹一般,刚一出场,天地风云动荡,漫天云卷云舒。
张楚天望着这根巨大的干枯手指,快速地抬起手,向着那道手指抓去!
三教之中,儒家擅长引动天地,道家杀力最高,佛门最擅长的就是炼就一身金刚不坏,不管这个家伙是什么来历,张楚天对于自身的金身也算是极其有自信的,他不相信这根手指能够逃脱的了他的抓捕!
可是张楚天显然是低估了这根巨大的干枯手指的威力,只见在张楚天的大手触碰到这根手指之时,他的法相大手竟然像是一块豆腐一般,被这根手指瞬间刺破,溃散开来。
不仅仅如此,一股极其强烈的死亡气息,顺着被手指穿破的地方,不断延伸而来,仅仅是一瞬间,张楚天的整个金身竟然就被这股力量腐蚀殆尽!
孟婆嘲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位修行到了无相境就能够在老婆子面前耀武扬威了吗?可笑!”
在上万年前,她孟婆就在主人的帮助之下,研究出了死亡的法则,可惜因为天地大道的不允许,无法研究透彻。
可虽然没有研究透彻,但仅仅是融合了一点点这法则进入她的招式之中,威力就已经前所未有的强大了,特别是对于这种只知道一味防守的家伙最是有效。
张楚天望着这个家伙,金身已毁的他,先前那只抬起的手掌之上,被洞穿出一道巨大的空洞,漆黑又混着金色的血液从其中汩汩流出。
望见面前这个家伙,仅仅是瞬间便被打得丢盔卸甲,殒命山谷之中出来的众人士气大增,大喊道:“大人威武!大人无敌!”
这一声声巨大的声响,震天动地。
张楚天的神色微微一凝,心道:“看来这个家伙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解决啊,这件事情有点棘手了。”
其实张楚天已经暗中通知了枯叶寺这里的一切,只不过因为两个天地的本质不同,哪怕是传递一个消息也并没有那么简单,只能够等到消息传到之后,其他援助的到来了。
不过在此期间,张楚天必须将这些家伙全部阻止下来,不然就要酿成大错!
张楚天将手中的佛珠全部击散,一串佛珠一千零八十个,已经是佛珠之中最高品秩,向来这一千零八十枚的佛珠,只有极少数大德高僧以及潜修者才能够配有。
此刻这一千零八十枚佛珠,旋绕在张楚天的四周,上下起伏之下,如同起伏不定的波浪一般。
孟婆冷哼一声,“装神弄鬼。”
说着身后的法相,手指再次往汤中的张楚天而去,在张楚天的头顶之上,再次出现一根刺破天穹的巨大手指,这一次直奔他的天灵而来!
张楚天反应迅速,从身边的佛珠之中,撷取出数十粒,扔向天空!
在众人的设想之中,这仅仅只有拇指大小的佛珠,怎么可能挡得住这刺破天穹的手指,必然也会想先前一样,被瞬间击溃。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令众人完全没有想到,只见这佛珠在空中竟然化作数十道黑影,一瞬消失不见。
哪怕是孟婆这样的无相境修士,竟然也没有能够窥探到这些佛珠消失的轨迹,可见这速度究竟有多么惊人。
而在佛珠消失的刹那,天空之中的那根来势汹汹的巨大手指,竟然无缘无故之间,分崩离析!
这一刻孟婆才算明白,那些佛珠究竟去了哪里,他们并没有消失,而是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将她的招式击溃了!
虽然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这些都是江湖上流传的说法,孟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种江湖把戏竟然能够在她们这个层级发挥出这么强大的作用。
孟婆望着张楚天道:“佛珠再多也有限,我倒要看看你这一次能够接下我多少次的攻击!”
天空之上的法相,接连往碗中探入手指,短短数个呼吸间,已经落下了数十次。
在张楚天的头顶之上,原本一根破天手指已经足够震撼了,没想到这一次一次性出现了数十根,在强大的威压之下,他上方的整片天空都崩碎看来。
形成一道虚无的空间隧道,其内的风暴席卷之下,周围一切瞬息泯灭。
在七星大陆,九官律令,无相境与无相境之间不可恶意交战,所以鲜少有交战,就算是交战,大多都会选择上至五重天之上,避免误伤其他人。
原因很简单,无相境的战斗,除非是实力相差悬殊,否则便是不可想象的灾难。
牵连进去的人,百死无生。
张缘一刚刚从秘境之中逃离出来,他踩在仙剑之上,恰好望见了这无数只巨大的手指,如同天罚一般降落人间,以及整片天空都被毁坏的一幕,震惊地张大嘴巴,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紧接着他便摇摇头,说道:“这些层次的战斗显然已经不是我能够应付的了,眼下还是逃命为好!”
他可忘不了身后还有一个白凤对他念念不忘呢!
在那些手指落下的瞬间,张楚天大袖一挥,身边环绕的所有佛珠,如同密密麻麻的大雨一般,直冲云端而去!
而他本人则是阴阳神同时出窍,趁着这个时间,眼神坚毅一齐朝着孟婆的方向御风而去,速度之快眨眼之间!
轰隆隆,所以的佛珠与这无数的手指想触碰的瞬间,整个天空之中,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剧烈声响,这声音之大,方圆数十里境界低的修士,无不跪倒在地,痛苦不已,甚至有些人,竟然直接暴毙而亡。
混入混乱人群之中的张缘一,此刻捂着耳朵,大脑一片翁鸣,面色痛苦,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啊!”
在他的身边,尸体堆积成山,遍地都是死伤的修士。
特别是距离孟婆与张楚天交战相近的地方,所有的修士仅仅只有三成人活命下来。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眼下的局面最是恰当不过了。
天空之上,一片浑浊,就好像天地初开,混沌一片,让人看不清现场的状况。
等到一切慢慢消散开来,张缘一才算是能够勉强看清一点点现场的局面。
在空中,孟婆带出来的修士,只有寥寥无几的人拖着重伤的身体守护在孟婆的身边,这些人无一不是修为极高的强者,其余人则是早已死绝之下,坠落地面。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带着这些人逃命,到了最后竟然仅仅只剩下寥寥数人,
而孟婆此时瞪大了眼睛,两只瞳孔之中,那轮日月渐渐失去光泽,咕噜一声,如同弹珠一般,坠落人间,天下再无孟婆。
此刻的张楚天处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阴阳神悉数死亡,唯有一重伤状态的本体,实力大减!
张楚天一眼便望见了地面之上的张缘一,他缓缓御风而来,说道:“你便是张缘一?”
张缘一那是一脸茫然,问道:“前辈你认得我?”
他是真的心慌,虽说这个家伙也是人族修士,但毕竟是在鬼蜮之内,张缘一生怕又是一个如白凤一般对他企图极深的老奸巨猾之人。
现如今的他,放于身后的手中,死死捏着腾云万里符,只要局势稍有不慎,立刻捏碎符箓逃命。
不过,其实张缘一自身都不敢确定,这腾龙万里符,在无相境修士的面前,当真会有用吗?
只怕是刚刚捏碎了符箓,还没有逃出去多远,发现这个家伙追来的速度比符箓还要恐怖。
毕竟腾龙万里符就算是再珍贵,对付乾元境修士还有可能有点点作用,面对无相境强者,还是鸡肋了太多。
张楚天刚要说话,从殒命山谷之中,突然传来一道极其恐怖的灵压气息。
“哈哈哈!本座谋划了上万年,终于让我成功回归无相境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鬼蜮一人
听到这个声音,张缘一整个人脸瞬间阴沉,特别是听闻什么无相境之时,心中甚至产生了一丝丝绝望的怯意。
他怎么会不清楚这个声音的主人,从殒命山谷通道口之上,一袭白衣的女子,翩然踏虚而立,眼神清冷之中,却又带有一丝极其强烈的坚毅,此人正是先前冲进殒命山谷之中的白凤。
张缘一知道白凤这个家伙图谋甚大,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过,此人竟然在设局之下,为的就是重返无相境,特别是偏偏这种全然不现实的阴谋,竟然真的让这个家伙做到了。
他稍稍一想,便猜测出来,这个家伙如今的能够拥有这种状态,一定与那枚丹药有关,他张缘一炼丹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恐怖的丹药,若是早知道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他说什么都不可能将丹药交给这个家伙。
他拿着丹药威胁白凤,死亡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将这丹药交给白凤,让对方跻身无相境之后,他死亡的可能性更加大!
比起张缘一的震惊,张楚天心中更加不敢置信!
别人或许不了解,但是他可是来自枯叶寺,专门监管鬼蜮的一切动向。
鬼蜮自诞生之初,便被九官设下了层层禁制,为的就是不允许无相境的阴魂出现,想要在鬼蜮之中破镜无相境简直就是妄想。
哪怕是他张楚天,也是凭借着人族修士的身份破镜无相境,代价也十分的巨大,受到这天地的天然排除,永远都是一个外人。
这些排除在他一个人身上影响还不是特别大,但是这影响直接关联到他所创建的谈荨镇,无形之中,哪怕张楚天并没有干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以及谈荨镇已然被整个鬼蜮都针对了,这一点想来每一个谈荨镇的修士最为清楚。
而九官之所以在鬼蜮之中设下这么多的禁制,不允许无相境修士的出现,就是避免那个天选之人的诞生。
一旦鬼蜮之中出现本土的无相境,那此人必然会聚集整个鬼蜮的大势,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天下一人。
此时的无相境,就再也不能够从简单的无相境上考虑,至少要跨上一个阶级。
就看这白凤此刻一般,明明是刚刚跻身无相化虚境,此刻表现出了的状态,比起一个无相神和境也丝毫不逊色。
不仅仅如此,这个家伙一声的气势分明还在不断地暴增,或许要不了多少日子,突破到真正的无相神和境也不是问题。
要知道在无相境之中,三大境界的突破难度,上千年上万年都实属正常,大多数修士甚至一生都无法触及另外一个层次的一丝一脚,但是白凤如今的状态,就是所有修士最羡慕的状态。
这种大势若是积压在张缘一这种修士之上,不考虑承受不承受得住,恐怕不到半天时间,便可以让他突破四个境界,成为一位乾元境修士!
任何修士,最希望的就是成为那个唯一,而白凤此刻便是整个鬼蜮的唯一!
张缘一望着那个家伙,心中惴惴不安,就从他刚才对待白凤的态度,以及白凤做事的风格来看,白凤必然要杀了他不可。
张缘一丝毫不犹豫,立即捏碎了腾云万里符,就算是没有用,也要死马当活马医,能够多活一刻就是一刻。
可是当张缘一捏碎了腾云万里符之后,那张符箓化作一团飞灰,消散在空气之中,转瞬没有了踪影,可是张缘一却依旧留在原地。
这张腾云万里符乃是朱治文赠送给他的,朱治文虽然平日里没个正经,但是在这种生死危机之前发生巨大作用的东西上,必然不会捉弄张缘一。
有些东西可以开玩笑,这种不能!
那么这腾云万里符没有发挥出作用的原因,答案只有一个,一定是空中的白凤在捣鬼!
张缘一思路飞快,想到这里是,一道声音在他的脑海之中回响起来,“凭借一张腾龙万里符,你以为可以逃得出本座的手掌心吗?符箓一脉除了祖师爷的手法,最是需要借助天地大势,此刻本座就是天地之主,你能够借助谁的大势?”
“噗!”这道声音,仅仅是在张缘一的大脑之中响起瞬间,张缘一就如同遭受了万钧雷霆一般,大脑一片翁鸣,几欲胀裂,一口鲜血蓦然从胸口汹涌而上!
他猛地抬头,望着站在他极远处高空,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居高临下的白凤,心中大惊,那种死亡的预感越发浓烈!
张缘一与晖阳境都拼过命,但是面对一个无相境的记仇,他怎么可能还有胜算,有那么一瞬间,张缘一甚至都想要放弃,接受自己即将死去的命运。
就在这时,张楚天的手掌按在张缘一的肩膀之上,他右手捂住嘴巴,轻轻咳嗽,说道:“你是张缘一,我不会让你死在这个家伙的手上的,枯叶寺也不会,你放心。”
张楚天刚刚与孟婆大战了一场,此刻的身体已然是强弩之末,实力大减,但是他此刻还是一步升上天空,将张缘一护在身后,哪怕他的身上遍体鳞伤,一身气机正在不断涣散,但是偏偏有一种极其可靠的感觉,张缘一那颗恐惧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张楚天望着远处的白凤说道:“白凤,你竟敢违抗规则,做这忤逆大道的勾当,现在放弃这一身的境界,还有挽回的机会,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你这个家伙,如今都是这样了,竟然还有闲心管本座,真是可笑!”白凤望着此刻满身鲜血,气机紊乱的张楚天,冷笑道,“什么狗屁规则,这规则是你们定下的,不是我白凤的规则,让本座放弃这境界,你不配!”
这些年了,她早已受够了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凭什么随意给他人制定规则,就凭借他们拳头硬吗?既然如此,她如今拳头硬了,凭什么还要守着他们的规矩,为什么不能够按照自己的规矩行事?
对于她白凤来说,真正的规矩就是天地再也无法束缚她的自由,她做事能够只靠一双拳头,就让这些胆敢让这些管教她的人全部闭嘴!
她上万年的规划,为的就是这么一天,竟然还有人妄想她放弃,真是可笑天真至极!
白凤也算是看出来了张楚天对于张缘一的特别关照,虽然心中不解,但是那种敌人越是珍惜的东西,她越是想要摧毁的心思,越发强烈!
白凤隔着虚空屈指一点,她葱葱玉指所点过的地方,蓦然出现一道道清浅的涟漪,默念道:“天人五衰。”
所谓天人五衰,凡是中了这一招的修士,除非自身实力惊人,便要重新走一遍轮回,从出生婴儿到垂暮老人,仅仅只要几个呼吸,生命再无。
张楚天望着白凤这一招式,心中大定,这个家伙杀张缘一的心思已决,绝对不能够让对方得逞。
他快速取出一面巨大的袈裟,向着天空猛地一甩。
巨大的袈裟,在张楚天的手中,如同渔夫撒网一般,瞬间笼罩天地,将张缘一与白凤之间的空间隔绝开来。
在这面遮天蔽日的袈裟之上,无数条金光闪闪的线条纹路蔓延,佛光普照大地。
张楚天双手合十,闭上眼眸,嘴中快速默念佛家经文,明明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整个天地之间,却是梵音阵阵,佛唱漫漫。
白凤的天人五衰指,落于张楚天那面袈裟之上,传来一声巨大的撕裂之声,一条裂缝如同天地开启一条天眼一般,开始沿着袈裟蔓延开来。
仅仅是数个呼吸之间,袈裟已然即将被撕裂成两半,岌岌可危。
张楚天却丝毫不慌不乱,依旧默默地轻念经文,天地之间,那佛门梵音,越来越密集频繁,如同挥之不去,嗡嗡作响的苍蝇一般,令人心中厌烦。
就在这天人五衰指即将落于挡在张缘一身前的张楚天身上之时,他蓦然睁开眼,整个袈裟顿时金光大作,一股极其强烈恐怖的气息从张楚天的身上爆发出来!
他口中默念一声,“滚!”
天地间狂风骤起,呼啸着如同蛟龙咆哮,那冥冥之中的天人五衰指,如同崩塌的泥塔一般,瞬间摧毁,烟消云散!
在狂风之下,以袈裟为界如同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屏障,万物在这屏障之外,如同两个世界的生物,永远相隔,无法逾越丝毫。
白凤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大且诡异的招式,她望向张楚天,发现对方此刻七窍流溢出金色的血液,样貌十分凄惨。
张缘一与张楚天距离最近,对于张楚天此刻的状态,他一眼便看出了是什么情况,这个家伙分明是在以自身生命为代价,透支修为!
张缘一的心中大惊,明明对于这张楚天,他也仅仅是听说,却从未有过交集,为什么对方会愿意为了他,做到这个程度?
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救一为素昧平生的家伙,这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做得出来!?
从张楚天眼下的状态看,显然也是没有了进攻的可能性,只是一味的抵挡,生命的气息越发微弱。
明明张楚天也是一个无相境,想要逃离这里,并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可是偏偏张楚天要在这里做无谓的抵抗来保护他,这种无谓的抵抗,张缘一看不下去,他受之有愧,也绝不愿意接受!
他对着张楚天咒骂大喊道:“你这个家伙,快点有多远滚多远,老子才不需要你来保护我,你去打听打听,在整个七星大陆,向来是我张缘一保护其他人,哪里轮得到你来这里凑热闹,不要坏了老子的名声!快点滚吧!”
张楚天没有说话,再次闭上眼眸,嘴角不断轻声念着佛经。
张缘一见这个家伙竟然无视自己,有接连咒骂了几句十分难听的话语,可是在空中的张楚天依旧丝毫不理会他,纹丝不动,置若罔闻。
白凤望着一直闭目念经的张楚天,嘲讽道:“你看看这个家伙,完全不领你的好,为了这种白眼狼,为的是什么呢?这个家伙不过是个蝼蚁,拿你的命来救值得吗?”
在白凤的心中,天地地大,只有自己才是最大的,那种拿着自己性命去救人的做法,她一辈子也不会做出来。
况且就是为了张缘一这样的弱者,值得吗?
哪怕是看重张缘一的天赋,看重张缘一的前程,但谁能够保证张缘一不会半路夭折呢?
天才总是早夭的,这句话虽然很老生常谈,但正因为是真理所以才显得老生常谈。
白凤挑了挑眉头,继续说道:“喂,把这个家伙留下你走吧,本座不想与你交战,意义不大。”
虽然说白凤自信与张楚天大战,必然没有丝毫问题,胜券在握,但是无相境之间的大战,有没有实际上的好处捞取,意义真的不大。
可是张楚天依旧闭着眼睛,装聋作哑。
白凤见张楚天竟然不理睬她,气笑道:“哼!既然你自己找死,我便成全你!”
第四百九十八章 饶了我吧
被张楚天无视之后的白凤,心中已经明白这个家伙必死的决心,知道若是想要杀了张缘一,只有先搬倒张楚天这座巨大的靠山,心一横,心中说道:“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在白凤的手中,蓦然出现一把血色弯刀,弯刀之大,丝毫不像是一把大刀应该有的样子,仅仅是刀柄之处,就有一般的长枪那般长,而那弯月刀身,一直向前蔓延,足足有数十丈之长。
这把血色弯刀之上,遍布漆黑的纹路,深邃而又神秘,而在刀刃的周围,一只只虚无闪烁的魂魄缭绕,飞舞之间,拉扯出呼啸一般的阴风惨叫,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灵器。
这把弯刀名叫夺魂刃,乃是她白凤当年作为白无常征战四方之时所配备的天阶上品灵器,凡是在这刀刃之下死去人,皆不能入往生六道轮回,成为这刀刃之下永远的亡魂,而在这些亡魂只会加持她这把夺魂刃的威力。
其实这把夺魂刃的原理,与海族之中,那位万仙至尊的法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一个是刀刃,一个是法袍。
当年在景恒殿主麾下的一群人之中,黑白无常以及孟婆都是极其强大的无相境修士,但是这位险些一步踏入太清境的殿主,对于几人的评价,真正看重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白无常。
这位殿主曾经亲口说过,“天下太清境的名额已经被全部占据,而唯一有希望再将来与我有一战之力的人,只有白无常。”
白凤的实力,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太清境之下达到一个静止不动的尴尬场景,只要她活得越久,实力只会越来越强,而这一切靠的就是她手中的夺魂刃,以及配合夺魂刃的恐怖功法!
在不断杀人之中,白凤只会是越来越积累自身的实力,最终完成一次质的飞跃,虽然说不可能达到太清境,但是天下能够与她对抗的人,屈指可数。
现如今的万仙至尊便是如此一个状态,太清境之下,能够与他对抗这屈指可数。
只不过可惜的是,白凤在这鬼蜮之中被束缚了上万年,境界也大幅度削减,这次啊导致了她如今这副光景。
若是真的放在同样一个环境之下,万仙与她之间必然会有一场大道之争,并且白凤还不一定会输。
白凤望着手中的夺魂刃,有些追忆地说道:“好久不见老朋友,让我看看你这么多年没有杀人,是不是生锈了。”
说着她举起夺魂刃,朝着张楚天的方向,轻轻一挥,一轮血色的圆弧,旋转着冲向张楚天,沿途所过之处尽是鬼魂嘶吼,空间崩碎!
血色圆弧一刀砍在了张楚天的肩膀之上,已经将金刚不坏炼制大成的张楚天,竟然被轻而易举地切开了一道口子,金色的血液汩汩流淌。
张缘一在远处见到这一幕,顿时瞪大眼睛,他就算是在不明白,也能够看出,这把弯月大刀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圆弧切开张楚天的肩膀之后,随即消散不见,而张楚天的肩膀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几个呼吸之下,一切完好如初。
虽然他的身体伤势愈合了,但是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家伙身上的气势弱下去了一大截,生命消耗十分严重。
白凤眯着眼,望着面前这个家伙,说道:“枯叶城的和尚,这一身盔甲铁皮确实是厉害啊,可是你这么下去,又究竟能够挡下我几刀呢?”
说着,白凤眼神猛地一变,变得像是一个凶猛的野兽一般,挥刀如乱麻,在整个天空之上,瞬间密布无数的血色圆弧,圈起一圈圈恐怖的空间风暴,如同千军万马的冲锋陷阵,阴风阵阵直奔张楚天而去!
在张楚天身前的金色袈裟,仅仅是刹那之间,便被这些密集的血色圆弧搅碎,那些在张楚天身边聚拢的灵气,也一并被吞噬殆尽!
“噗噗噗!”紧接着产生一连串的音爆之声,漫天的鬼魂魅影肆意舞爪,天地瞬间漆黑一片,如笼罩起巨大的黑幕,让人看不清此刻的一切情况!
现场一片宁静,寂静得就像是一滩泥潭,丝毫不起波澜,就连这个空间之中的尘埃,也静静地悬浮于空中,没有向上飘动,也不曾向下落定。
在原先张楚天站立的地方,被一片紊乱的尘埃包围,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其中的情况,哪怕是距离最近的张缘一,无论神识如何窥探,都难以看到其中的一丝丝情况。
就好像他的神识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住了一般,将他所有的神识全部隔绝在之外。
张缘一明白,此刻的这片空间,在经历着这么剧烈的攻击之后,已然形成了一片无法修复的无法之地,除非往上的天道能够约束一二,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将这片空间控制住。
“滴答!滴答!”在寂静的空气之中,如同泉水叮咚一般,滴滴答答的回响。
白凤站在远处,冷笑一声,大手一挥,一阵狂风吹过,前方一片混沌的空间,瞬间变得清新一片,
一阵昏天黑地的混乱之后,张缘一终于是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
此刻的张楚天,满身都是巨大的伤口,全身沐浴在金色的血液之中,原本乌黑亮丽的长发,瞬间斑白,如同一根根干枯的枯草一般,零零散散吊在他的头颅之上。
虽然说在张缘一眼中,张楚天的伤势依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但是曾经的那位英俊无双的中年男人,在这一刻,已经慢慢在变的越来越老,此刻与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又有何异?
此刻的张楚天,满脸深深的沟壑皱纹,满头干枯的白发,死亡的气息笼罩全身,就连原本念经的速度,已然是大不如前,变得缓慢迟钝。
张缘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索性坐在了地面之上,他抬头望着张楚天的背影,紧着眉头说道:“诶,哥们!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在管我了?”
他这次并没有像一开始那般严厉咒骂,而是语气十分的轻,更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哀求。
他张缘一虽然不愿意死,也真的十分的怕死,但是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让其他人为了保护他而死,这种感觉,张缘一只会是更加的愧疚,甚至还不如让他自己接受他应有的宿命算了。
张缘一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枯叶寺上面究竟对你说了什么,但是我张缘一真的不值得你这样,也没有必要。”
“为了我,死的人太多了,我真的不想......不想再有人为了我离开了,你我素昧平生,你听我的,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就算是活下来,也要背负这么重的罪恶,今天让我死在这里吧,也算是让我求个心安。”
张缘一说着说着,泪水已然润湿了整张面孔,自己却浑然不觉。
在天空之上,张楚天突然停止了念经,满是皱纹的嘴角,勾起一丝欣慰的笑容。
第四百九十九章 绛元
天穹之上,自上而下被打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一双浑圆的眸子,蓦然出现在裂缝之外,从上往下观望,如同有人从巨大瓶口向着瓶子之中窥视,而张缘一等人,也仅仅只是瓶子之中的蝼蚁一般。
那双眼眸倏忽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位白衣袈裟僧人,出现在张楚天的身边。
白衣僧人扶住已然是强弩之末的张楚天的后背,望着前面的白凤说道:“师弟,当初说了让我来,你不听,眼下可好,这局面要想解决起来,可不简单啊!”
张楚天微微一笑,气息微弱地说道:“等了你这么久,你终于是舍得来了啊。”
他先前的一次拖延时间,为的就是枯叶寺有人来接应他,不出他所料,来者果然是自己的师兄绛元。
绛元抓住张楚天的肩膀,有些没好气说道:“要叫师兄。”
可是当他望见此刻张楚天的惨淡模样,摇摇头,说道:“算了,看你小子现在也是老人家了,就不欺负你了。”
他绛元手上微微用力,将张楚天往后一拉,说道:“这边交给师兄吧,你先去后面调养一下。”
此刻的张楚天就算是想要帮助也力不从心,只能够随着绛元的力道,被拉扯到了后方,而那后方正是张缘一所处的地方。
白凤望着面前的这个家伙,眼神一凝,问道:“你是何人?”
虽然并不知道这个白衣僧人究竟是何来历,但是有一种极深的预告告诉她,此人很危险,非常危险。
那种强大的气势,哪怕白凤此刻已经是无相化虚境,结合上这鬼蜮的大势,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就算是面对无相神到境也是丝毫不慌,可是面对这个家伙,白凤不经意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警觉,以及深深的忌惮。
凭借她此刻的修为,面对这个白衣僧人,竟然也无法窥探出对方的底细,一旦神识扫过对方,只感觉陷入了一个漆黑幽暗的无底深渊,瞬间被吞噬!
而对方明明只是举手投足之间,整个鬼蜮竟然有种要与她脱离联系的错觉,这就好在面对此人时,鬼蜮的那道意志也产生了一丝丝的胆怯。
绛元捋了捋身上因为风尘仆仆赶路而凌乱的衣服,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了我师弟,这伤势每个千把年,恐怕今天我看你这鬼蜮离开不了吧。”
白凤冷笑一声,在这鬼蜮之中,时间越长她所得到的好处越多,可以说这鬼蜮就是她如今的形胜之地,离开鬼蜮?可笑,又不是傻了!
而且她白凤虽然忌惮对方的实力,却并不意味着就是害怕不敢打了,这些年多次破镜,险象环生,白凤靠的可不是畏畏缩缩踌躇不前,而是虎口夺食刀尖舔血!
她纤细的手指缓缓抹过夺魂刃的刀尖,眼神低沉,如同沉浸在宁静江水之中的月色,说道:“要打便打,这么多废话,真是听得人耳朵都要出茧了。”
绛元抬眸微微看了对方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似一种嘲讽。
下一刻,绛元整个人从原地消失不见,在此出现之时,已然一拳砸在了白凤的胸口之上,速度之快,惊为天人!
“砰!”这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到明明人已经出去,拳头砸中了白凤身上,这拳拳到肉的声音,才姗姗来迟。
绛元眼神平静,在白凤的耳边说道:“别说得自己掌握了一切一般,在我面前,你也不过是个稍稍大个一点的蝼蚁罢了!”
一番话语之后,白凤蓦然瞪大眼睛,一股强烈的剧痛暗劲在她的胸口之上爆发,而她整个则是猛然之间被一拳砸退了数十里!
沿途一路,无数山岳如同泥丸一般,被轻而易举击碎,那道白色的人影,倒退的势头极为狼狈,又有谁能够想到这个白衣僧人一拳的威力竟然如此恐怖,若是砸在了普通的乾元境身上,恐怕连倒退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形神俱灭!
张缘一也算得上一个武夫了,知道一般的武夫出拳,大多需要聚集一些拳罡气势,亦或是换一口气,而此刻必定会露出一些出招的蛛丝马迹!
可是在他的的眼中,这个白衣僧人,一拳递出竟然没有丝毫征兆,就好像是兴致一起,凭空的一拳,让人完全来不及反应!
对于这位白衣僧人的恐怖,现场的人,恐怕也只有张楚天明白。
一般的佛门弟子,对于打打杀杀一事并不擅长,大多是以金刚不坏为修行的目标,可是他的师兄绛元,所走的路子,与他们截然不同!
师兄从来不讲究什么防御,只是一位的追求出拳的力道速度,所以也有纸糊的肉身,铁打的拳头之称。
多年之前,张楚天曾经也有劝过绛元,想要他多对注意肉身的防御,否则在与人作对厮杀时,一碰就碎,那危险可就太大了。
可谁知绛元回复了一句,“只要我拳头够有力,够快,率先一步击倒对方,那就没有那些家伙对我出手的机会。”
对此张楚天也是极为的无奈。
在天空之上,绛元甩了甩拳头,有些无趣地说道:“好歹是个女人,一拳子砸下去,怎么就连肉都没有几两啊,你这骨头真是给我硌得慌!”
绛元先前是一拳砸在了白凤的胸口之上,这所谓没有肉,其实也就很让人理解了。
张缘一眼神怪异,看了一眼天上那个家伙,就连张楚天也是无奈的一拍脸,说道:“这个家伙,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绛元当年可并不是从小便出生在枯叶寺的小佛童,当年可是一位大唐的富贵公子,情场之上的得意之人,上过战场,也有过不少斐然的成绩,最终也不知道身个什么原因,剃发入了佛门。
张楚天刚刚进入了枯叶寺之时,便常常听说关于绛元的很多有趣事情。
张楚天的一生过得清贫,也没有过于激进的想法,向来循规蹈矩,在听闻了绛元的一些传闻之后,那时候也是心中无比诧异,乃至颠覆了他的许多认知。
他不明白,竟然真的有人可以把生活日子过得这么精彩,也不知道人生竟然还有这么一种过法。
不过张楚天已经是拜入了佛门,对于世俗的一切欲望,自然也不会有多么异样的想法,只不过也仅仅是惊讶了一番罢了。
绛元搓了搓手指,只觉得无趣,果然鬼蜮之中的女子,还是七星大陆的好啊!
当然此刻的他来说,所谓的话,也仅仅是心地善良罢了。
第五百章 随你心意
接连撞碎了几座山岳的白凤,从一片废墟之中站起来,拍了片一身的灰尘,再次升上天空。
虽然说这一拳架势极大,但是显然并没有产生能够让白凤致命,亦或是重伤的伤势。
此刻的白凤,但凡是身上有了一点点伤势,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自行进行修复,处于鬼蜮之中,她就像是泡进了一个巨大的药缸子之中,无时无刻不再接受着鬼蜮对于她的特殊反哺。
绛元望着这个家伙,轻轻皱起了眉头,小声嘀咕道:“啧啧啧,真是世间罕见啊!”
对于此刻白凤这副状态,他绛元也是诧异无比,毕竟自从他修行到这个境界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将一方天地的大势集于一身的天选之人。
要是按照常理来说,他一个即将突破无相神和境跻身无相衍道境的修士,现如今的白凤应该是奄奄一息才对,怎么说也不至于全力一拳落在这个家伙身上竟然只是让对方退步了数十里罢了。
绛元眯起眼,默念道:“看来眼下有些棘手了啊。”
他往后看了一眼张缘一以及张楚天两人,最终脚踩虚空,瞬间遁去千里,如同一道流行一般,拖曳出白色的尾巴,直奔白凤而去!
白凤见到迎面而来的绛元,她冷哼一声,大手借力向后一拍,后方一座巍峨的山岳,瞬间崩碎,巨大的碎石向着天地四面八方激射,如同天地倾覆!
而借着这股力的白凤,也朝着绛元冲了过去!
她手中的巨大弯刀,一丝丝划过空气,如同沉入半面沉入河水之中,又加快速度航行的渔船,整个空间如同江面一般,被切割出恐怖的裂口,只不过仅仅是片刻便再次恢复愈合如初。
两人身后皆是狂风乱舞,飞沙走石!
面对对方凌厉的刀锋,绛元先是身形一侧,躲过致命一击,再次一拳砸在白凤的刀背之上,脚尖猛地用力一踹!
“砰!”一声巨大的声响,虽然说白凤的修复速度极快,但是在拳脚实力之上还是差了绛元不止一筹,她整个人就这么被一脚揣上了苍穹之上!
这也是绛元的有意为之,若是两人继续留在这里打斗,这片本就不是特别牢固的空间,接二连三遭受重创,只怕会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
张缘一望着两人,眼中出现一丝丝的担忧之色,他说道:“这位白衣僧人,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白凤啊。”
毕竟照着白凤此刻的状态来说,张缘一还是无法看出绛元是否有绝对的实力,战胜这个家伙。
张楚天听到这话,笑道:“虽然说我师兄平日里没有个正经,但是在打架方面,还是特别擅长的,你大可放心。”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若是如此那最好。”
在两人的头顶之上,那深不见底的云层之中,一道道恐怖的术法,如同天雷一般,滚滚闪烁,惊雷阵阵!
虽说看不清上面的情况,但是仅仅从这动静上来看,两人的打斗必然不简单,至少张缘一短时间之内,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能够看到这些冰山一角。
趁着上面两人打得如火如荼,不可开交,张缘一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我大致也知道你们是来自枯叶寺的了,我问你一个事情,可否告知一二?”
-一直听闻枯叶寺在暗中管理这鬼蜮的一切,张缘一却从来没有见过真的的情况,来了这鬼蜮之后,更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枯叶寺的地位。
直到这一刻,见到了张楚天,张缘一才算是明白了。
在鬼蜮之中,安插一位无相境的修士,制衡其他所有的势力,张缘一想想这一招实在是太绝了。
无相境对于鬼蜮来说就是最高得存在,只要有张楚天在,在他的监督之下,就不会有新的无相境产生,鬼蜮也便永远都翻不起大浪。
不仅仅如此,在鬼蜮之中,诸多势力之间的争斗,也可以消耗各个势力的发展,只要将鬼蜮分而治之,无法团结,更加无法产生一点点威胁。
若不是此次的众多巧合以及预谋,恐怕这鬼蜮,这白凤就算是再经历个上万年也无法跻身无相境。
只不过这些都是张缘一自己的猜想,在那些上面的人来说,一位无相境可不仅仅是这样的作用。
对于张楚天来说,他的任务可不仅仅是这样,他此刻深处鬼蜮之中,以自己的大道消磨此地的大道,相当于是一种自寻死路的做法,目的还有一个,那就是让鬼蜮最终彻底失去特殊的地位,成为七星大陆真正的一部分。
到了那时候,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鬼蜮之中,曾经死去的阴魂,也有极大的可能重新进入轮回大道,拥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只不过,想要完成那一份大举,仅仅靠牺牲他张楚天一人,那是远远不够的。
那是一种历代传承的大道,需要不断的薪火相传才能够实现起来。
而且到了最后,或许还要整个枯叶寺念诵往生咒,以及请青城山的家伙们来一场水陆道场。
这些都是时间消磨的结果。
此刻一副老人模样的张楚天,望着张缘一点点头,说道:“你问吧。”
张缘一说道:“我想要问问你,知不知道白虎的下落?”
张楚天微微一笑,果然是这样。
他早就听说了张缘一的事情,知道张道灵找了一个绝世天才作为弟子,也知道这个家伙的修行法门与寻常人截然不同,竟然是需要将四大圣兽吞入囊中才有跻身的机会。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他张楚天还不相信,可是张道灵,那就不一样了。
在九官之中,出了自家老头子,名誉方丈,也就是离官张道灵最最为令他敬畏。
张缘一会出现在这里,枯叶寺事先也有过通知,要求也很简单,除非是遇到完全解决的情况,否则对于张缘一的死活,一律不需要过多的干涉,这也是他如今才选择站出来的原因。
对于张缘一来得目的,他也是十分的清楚,无非就是那白虎,只要收下白虎,又可以再次跻身一个境界。
张楚天指了指天上的颗巨大的太阳,抬头说道:“你要的东西,就在那里!”
张缘一顺着张楚天手指的方向一看,震惊道:“在太阳里面?”
张楚天摇摇头,说道:“准确说,这并不是一个太阳。”
他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这晚上没有月亮,日夜的交替,也仅仅只要几个呼吸,答案就是这。”
“这看似是太阳的东西,其实不过是白虎的第三只眼睛,眼睛一张一合,便是日夜的交替。”
听了张楚天的说法,张缘一顿时神色一凝,心中震撼道:“这竟然是白虎的眼睛!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一直在寻找的白虎,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竟然只在他抬头的距离之上。
张缘一仿佛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大的玩笑,忙活了这么多日子,竟然只在他抬头之间?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一拍脸庞,自嘲道:“这可真是太尴尬了吧,我在这里花了这么多的时间精力,竟然只在我眼前。”
张楚天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稍微走一点远路也并没有什么,而且我看你,在鬼蜮之中的收获不是也挺大的吗?”
张缘一笑着点点头,在鬼蜮之中的收获,除了还没有收下白虎破镜之外,确实令张缘一听惊讶惊喜的。
首先是得到一门极其厉害的剑法,玄光剑法,还有那张从李风华手中得到的残缺功法,再就是丹阳玄诀的接连突破,已然是到了阴阳段,以及那数量巨大的钱财,这些都是在修行路上,十分难得的东西。
张缘一一想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若是再将白虎手下,还真是一个十分完美的收获啊!真是期待上天的时候啊。”
张楚天笑着摇摇头,说道:“非也非也,你可不要觉得从这里去上面很简单,没有扎实的功力,一般就算是晖阳境都难以到达。而且上面设置下了重重迷阵,你以为自己在前进,或许只是在原地打滑,一动不动,想要得到白虎可不简单啊。”
若是白虎能够这么轻易触碰到,只怕是早就被人发现了。
就说曾经的伊清岭主人青崖,这个家伙想来好奇心重,曾经就做过这种一飞冲天,想要一探太阳奥秘的事情。
结果是飞了大概有大半年,明明是太阳近在咫尺,却依旧是无法一窥究竟,更不用说触碰到了。
过于关押镇守白虎的阵法,乃是枯叶寺为主导打造的,想要见到白虎,
若非是特殊的人,特殊的命令,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张缘一面色一变,焦急地说道:“那可怎么办啊?就连晖阳境都难,我一个只有四重天的家伙,怎么处理啊?”
张楚天讳莫如深的一笑,说道:“那道阵法虽然可以以蛮力破开,但是没有无相境基本上是修想了,就算是破开了也会在第一时间被枯叶寺发现,追杀而来。”
言下之意这阵法想要靠着蛮力,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张缘一听了张楚天的话语,心中更加无语,既然如此,你说出来干什么?
此时张楚天继续说道:“我们虽然能够带你去,但是上面说,需要你自己思考,自己想办法,这也是对你的最后考验。”
张缘一:“......”
一路上都是这么多的生死拼搏了,竟然还有考验,张缘一想想就无语,他说道:“你看看这位兄弟,咱们关系都已经到了以死保护的程度了,难不成就不可以通融一下吗?”
张楚天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情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一切都是上面的意思。”
对于张楚天来说,他知道的东西可比张缘一多,也知道这阵法究竟有什么奇妙之处,可以说,以张缘一如今的境界,想要真正成功收下白虎,经历这阵法的必不可少。
此刻在高空之上,绛元此刻白衣袈裟之上,罕见地沾染上一些泥垢污渍,神色也有些萎靡,显然与这个家伙的战斗,对于绛元来说,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只不过在绛元脸上,丝毫没有慌乱的神色,依旧是挂着平淡的微笑。
而在另一半,白凤此刻的情况,显然比起绛元来说,只差不好。
此时的白凤,满脸淤青,原本一个长相貌美,不出落凡尘的女子,此刻像极了一个在泥地里打滚过的乡村妇女。
绛元打量着这个家伙的模样,笑道:“这样才对嘛,先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不如此刻接地气,不过你这种女子,在农村里可不一定讨喜啊。”
白凤望着绛元的眼神,这个家伙此刻竟然一直望着她的胸部,瞬间愤怒。
在乡下里,对于大屁股大胸的女人,有着极深的追去,美其名曰,丰腴富态,而白凤身材苗条,瘦的像根竹竿一般,显然不会受到太多人的追捧。
白凤手中紧紧握住手中的夺魂刃,眼神凶狠,丝毫没有了最初的那副淡定自若的状态,她整个人一阵,冷哼道:“我们俩人已经打了这么久了,也没有意义,倒不如立刻解决战局如何?”
从刚刚上来,也不过是一刻钟左右时间,两人之间的交手,已然不下三百多次,可是次次都难以要人性命,白凤显然是已经失去了耐心了。
不过眼下这个家伙这么讲,自然是心中有信心打败绛元。
绛元饶有兴趣地点点头,说道:“好啊,随你心意。”
第五百零一章 心猿
北燕、北境。
一场极其宏伟,极其深远的战事,关乎海族五大至尊之一生死的一场战事,在北境最近重大的战事之中,无疑是最令人震惊的!
在这场重大的战事之中,涉及到了平安城、团圆城以及太平城,规模也是空前盛大。
而在此涉及的战事,主要是针对五大至尊之中的,那位弥勒佛模样的陆佛至尊。
虽然说在五大至尊之中,从来就没有人怀疑过,自己会死在这场旷日盛大的战事之中,可是任谁都没有想到,堂堂一位五大至尊之一的陆佛至尊,竟然会在这次的战事之中,这么早成为了死去的一位巅峰强者。
这也给那些平日里还悠悠悠哉的海族修士敲醒了警钟,在也不敢想从前一样,一位由着手下出去冲锋陷阵,自己偶尔处处力,便可以高枕无忧,坐在功劳簿上好好享受。
人族修士虽说将陆佛至尊杀了,但是这次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不大,上千的修士死绝,在这其中甚至还有一位九重天修士,一名来自玄陵的剑修,名叫华越。
华越乃是一位山巅散修,并没有拜入任何门派之内,除了一些挚友老朋友,恐怕世间永远都不会知道,在玄陵还隐藏着这么一位名不经传的强者。
华越的死,盛大而又悲壮,最终若不是他以死的代价拦截住了陆佛至尊,这次北境联合起来的战事,必然不可能完成!
除了华越,九重天之中,也就缚心再次出手,给了深陷陷阱的陆佛至尊致命一击。
不仅仅是这些九重天,在这次的战役之中,闪光点最亮的反而是一些新起之秀。
陈道玄以乾元境巅峰的修为,硬抗陆佛至尊的全力攻击,为其他修士创造机会。
王腾领导的仗剑营,以及秦剑带领的弄潮营,将陆佛至尊的百万手下,杀得片甲不留,让这个家伙成为孤家寡人。
一层层陷阱,一层层诱饵,部署阵营的手法,厮杀敌人的决绝,都算的是整个北境战事以来,最为出彩的,规模之大,也前所未有。
将陆佛至尊击杀之后,无疑是大大挫伤了这些海族的士气,现如今在各大主城方圆百里之内,已然是极少看得到海族的妖兽了。
在平安城,缚心依旧像往常一样,吃着西瓜,摇晃着双腿,望着一片平静的海面,欣赏风景。
真的十分难得,北境如今这般祥和的景象,没有战事,没有争斗厮杀,只有宁静。
这时平安城城主程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程明面带微笑地望着平静的海面,说道:“这一次的战事之后,你可算是立了大功了啊。”
缚心嘿嘿一笑,嬉皮笑脸地说道:“羡慕嫉妒吧,你再看看你,一天天就躲在城楼之中,有个什么用啊?”
一般来说,城主除非是遇到了特别重大的事情,不能够轻易冲上战场,毕竟作为整个城池的主心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对于士气的影响,可不是普普通通一个九重天修士能够相比的。
所以缚心这话,说得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程明微微一怔,又莞尔而笑,说道:“可不是羡慕嘛,若是有机会,我真希望我们两人的身份能够换来,你来做城主,我去冲锋陷阵杀敌。”
缚心轻轻咬了一口西瓜,嘴角沾染上红色的西瓜汁,他说道:“你想得美,有些事情就是上天注定的,咱们俩人的身份还真换不来。”
关于程明与缚心之间,有一个极其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整个天下,只有几人知道。
这几人之中,有九官,有其余三位城主,便再也没有任何人知晓了。
对于程明的城主身份,其实对于很多修士来说,心中都有些许不服气,其余三座城池的城主,都是天下最顶尖的修士,无相衍道境,若是有气运外加在身,突破太清境也仅仅是瞬间的事情。
可是偏偏,作为平安城的城主,程明竟然只有无相神和境,虽说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修士了,可是在北境这个可以说,残酷的炼狱场之中,实力终究还是最令人信服的一方面。
程明的无相神和境一经对比,便要显得相形见绌许多了。
而程明却还是在周如山的授意之下,担任了这么一个职位。
平安城与其他的三座城池,还有更加不一样的地方,那便是缚心的副城主职位。
在其余的城池之中,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副城主,顶多会有一些身份地位特殊的决策者,但是像缚心这般,还从来没有过。
这一切的原因,其实与两人之间的大秘密有极大的关系。
程明来自枯叶寺,在佛门之中,有那心猿意马的说法,而这缚心其实便是程明当年斩去心魔,遁入空门,意外之下产生的心猿。
莫种程度上说,缚心就是程明的阴阳神,只不过实力之上无限接近于他这个本体。
所以缚心的名字叫缚心,这缚的就是程明的心。
当年在梁丘的授意之下,程明并没有对着心猿斩杀而去,任由对方自行选择命运,在江湖之上游荡。
渐渐心猿逐渐成熟,也便成了一位七星大陆闻名的剑仙,西瓜剑仙。
而一旦程明与缚心合二为一,这天下便再不会有西瓜剑仙缚心,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无相衍道境的程明,当之无愧的太清境之下的第一人。
不过这并不是程明所想要做的,毕竟对于他来说,缚心虽然是他的心猿,更多的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独立人。
所以程明会说想要换一个人生,他做心猿,接受最后的宿命,而缚心能够好好活下去,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程明望着被帽檐遮挡住眼神,不断吃西瓜的缚心,伸出手,说道:“我倒是不知道西瓜有什么好吃的,你给我也尝一尝呗。”
缚心抬眸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块西瓜,一拍两半,将其中的一半递给了程明。
程明轻轻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水回荡在他的口腔之中,他眼神一亮,说道:“嗯!真不错啊!”
缚心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是谁挑选的西瓜,只不过眼下的季节不太好,若是到了炎炎酷暑的时候,这西瓜吃起来,那才叫一个舒服啊!”
对比与其他的修士,缚心的观点向来不一样,他不喜欢运功驱散寒暑,也不会学着其他的修士一般辟谷,不食人间烟火。
他想要好好感受这个世界,那些滂沱大雨、绵绵细雨,那些阳光明媚、乌云密布,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不想要错过,每一分都在用心感受。
每当酷暑时节,他都会刻意将这西瓜冰镇进水井之中,隔一段时间,就取出来,坐在一块阴影的树下,享受这人间最舒适的味道。
为了能够经常吃上新鲜的西瓜,缚心还花费了大价钱,打造了一个能容乃活物的储物空间,在这空间之中打理了一块自己的西瓜地,温度阳光,都是自己从外界天地,撷取一些摄入其中。
在他的精心打理之下,整个西瓜地西瓜又大又甜。
所以说,上次与王腾说自己的西瓜是从外面托人带进来的,来之不易,这些话都是假的。
程明吃完了一块西瓜,突然莫名说道:“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不要再出剑了。”
缚心仿佛对此早有预料,他狠狠啃了一大口西瓜,塞得整个腮帮子鼓鼓的,模模糊糊说道:“凭什么啊?老子混江湖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命令我,向来都是随心所欲。你这个要求,可别怪我无法答应你啊。”
程明言语之中带着不可抵抗的命令,眼神阴沉,严肃说道:“我说了不允许就是不允许,你要明白自己现如今的处境,一旦到了那时候,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缚心的出剑越多,特别是在北境之上,一旦被海族之中的那个家伙察觉出了端倪,势必要不惜一切力量铲除了这个家伙。
毕竟对于海族来说,一个无相衍道境的修士,绝对比两位无相神和境修士还要来得棘手。
一番话语,缚心沉默了片刻,又瞬间恢复了当初的嬉皮笑脸模样,说道:“要你操这个心,我也是活了上千年了,凡人甲子百年,我这早就捞回本了。”
程明叹了一口气,说道:“生命的意义,你还是没有明白,你以为活得久就是看得透吗?”
缚心微微一笑,转头问道:“你知道,我缚心为什么喜欢在江湖上游历,而不愿意加入什么宗门,成为令人尊崇的长老,客卿吗?”
程明疑惑,摇摇头。
在江湖上混迹了上千年的缚心,在他的心里,早就已经认定了自己的任务,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苟活于世,心早就已经是完全交付给了他的主人,也就是程明。
在江湖之上混迹,也不过是如同白驹过隙一般,过眼云烟,刹那便消逝。
若是引起了那个家伙的注意,对方也断然不会亲自动手杀他,顶多是招呼上一群海族修士,五大至尊之中叫上一两位。
他虽然会深陷必死境地,却也正好,如此他便可以将自己交付给程明,让程明最终成为天下最强的无相衍道境,顺道着除去一个至尊也不是不可以。
程明一直不愿让他死,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苟活,一心求死。
缚心将程明说不出个所以然,最终猛地一索罗西瓜,西瓜皮悠然扔进大海之中,站起身,焦急地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听说秦鸿宇大妹子来了,我这么多日子没有见到她了,心里想死她了。”
说着也不管程明如何反应,飞奔离开,面色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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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八十
在天穹之巅,白凤眼神虚无,望着面前的这个家伙,不得不承认,她如今这全盛的状态之下,竟然在这个白衣僧人面前一点便宜都无法占据。
在这鬼蜮之中,出去太清境的修士之外,可以说她便是天下第一人,是最强大的存在,可是面前这个家伙,招招迅猛无比,哪怕她白凤拼命抵挡,还是难以毫发无伤地抵挡住对方的招式,几次三番都被对方打得遍体鳞伤。
若不是在这鬼蜮之中,她受到天地大道的泽披,身上的伤势,无时无刻不再修复,放在其他的无相境修士,恐怕早就被对方两拳打死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反击的机会,每次动手,却总是被对方截下来,最后反而身受重伤,白凤每一次反击都要小心又小心,以至于到了最后,结果往往都不太好。
要知道与人作对厮杀,除去绝对的实力之外,胆识占据着极大的很大的因素。
不得不承认,这位枯叶寺来的修士,是她白凤遇见过的出手最狠,力道最重的修士之一。
所以白凤才会主动一击决出胜负,否则以她如今的状态,时间越是拖延下去,后果越严重。
其实有如此想法的又岂止是白凤,对于绛元来说,他更是巴不得尽早结束战斗算了。
绛元虽然出力无敌,但是面前这个家伙,就像是一个铁皮人一般,怎么打斗打不死,每当一拳下去,总是能够完好无损地站起来,让绛元心中也是无语极了。
特别是在这天地越是久处下去,对于绛元的消耗就越大,毕竟不是本土人,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天地的消磨。
白凤能够提出最后一击决出胜负,对于绛元来说,再好不过。
两人解释踏虚而立,面无表情,白衣与白衣之间,隔着数十里摇摇相望,这一眼望穿秋水。
白凤将手中巨大的夺魂刃,插在虚空之中,伸出其中两指,微微并拢,在虚空之中,一道透明的魂魄,被她一把捏在手指之中。
而此刻白凤面色痛苦,若是仔细看去,就可以辨认出,这透明魂魄,竟然与白凤一般无二!
所谓夺魂刃,上面万千游魂占据缭绕,若是少了持刀者的魂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
白凤研究了魂魄这么多年,可以说,除去了几个真正的老家伙,整个天下,乃是七星大陆,对于魂魄的研究程度,再也没有人能够与她相比。
这夺魂刃之上,若是加上了她的魂魄,实力可不是提高一点点,这个时候的她,在鬼蜮大道的加持之下,哪怕是面对无相境最巅峰的衍道境,也有一战之力。
只是在夺魂刃之上,放置她白凤的一道魂魄,代价风险实在是太高,若是一个不小心出了差错,那对于白凤来说,就是极深的伤害。
这种伤势,那是会跟随白凤整个一生,严重跌境,就算是稍稍情况好一些,也会让她的实力,大打折扣。
虽然白凤也不像使用这一招,可是面对绛元,面对这个怪胎,她没有办法选择!
在白凤的身后,缓缓隐现一尊高大数十万丈的法相,法相整个笼罩在漆黑的斗篷之下,让人看不清模样。
这法相站立在天地之间,就好像一个深深的阴影,如同将影子映射在天空之上,模模糊糊,影影绰绰。
一眼便可以分辨得出来,这属于白凤的法相,必然不俗!
而这法相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然是抓住了白凤的那把夺魂刃,夺魂刃此刻被放大无数倍,握于法相的手中。
就好像是手持镰刀的阴间鬼道,挥刀之下,便是魂飞魄散,死无全尸。
白衣僧人绛元眯着眼望着这尊不俗的法相,不得不说,这尊法相是他见过的之中,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
他双手结出罗汉印,在绛元的身后,虚空之中,一尊巨大的法相,踏碎烟云,一步跨出。
这尊罗汉法相,本质上与张楚天的法相一般无二,不过仔细看去,却又大不一样。
张楚天的法相,那是菩萨低眉,是无形之中的可靠,而这绛元的法相,光是看上去一眼,便是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那种怒目圆瞪的感觉,怒目金刚!
在这尊巨大金刚法相的手中,持有一根巨大的铁柱,这根铁柱整整有万丈大小,粗大无比。
若是有见识的人,一眼便可以看出这个铁柱的来历,传说中的金刚伏魔杵,斩妖除魔的神器,一直听闻这件神器,却从未见过真容,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家伙的手中。
随着两人的法相都相继登场,天空之中,如同被瞬间荡涤一空,碧空如洗,强大的威压气势,令周围数十里之内,都能够感受到如同肩上扛起巨大的山石一般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地面之上的张缘一,与张楚天两人,望着头顶的一切情景,心中震撼不已,
张缘一是被压抑得难以直视,而张楚天则是被自己师兄绛元这一手操作惊讶到了。
张楚天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就连师兄也被这个家伙逼到了这个程度,简直不可思议。”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师兄,可从来没有被人逼到,要拿出金刚伏魔杵的时候。
金刚伏魔杵每一次的使用,对于绛元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消耗,这一场战斗之后,不管结果如何,对于绛元来说,都不是很好的结果。
白凤望着面前绛元的这尊法相,冷哼一声,说道:“今日你必死无疑!”
一团漆黑的迷雾笼罩白凤,她就好像天地间的一抹孤魂野鬼,从空中一瞬消失不见。
而随着消失不见的,竟然是那尊巨大的法相,如此巨大数十万丈的法相,消失得悄无声息,如同凭空蒸发一般。
绛元望着对方法相消失不见的方向,微微皱眉,不过紧接着嘴角微翘,身形刹那一转!
“砰!”在虚空之中,一片空间才刚刚显出扭曲的波浪,一把巨大的刀刃便从其中抽出,切碎整片空间,一刀斩落向绛元,速度仅仅在一个呼吸之内。
可谁知,绛元反应极快,抬手之间,巨大的金刚伏魔杵划破天空,将冲向前来的白凤法相,一棍子砸出去数里之远,整个天空之中,如同牛犁过的田地,在白凤法相的脚下,被拖曳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从地面之上看,就如同悬挂在天际的两道银河,十分耀眼灼目,震人心魄!
白凤脸色未变,她微微抬起手,在她的手心之中,一道鲜血汩汩留下,如同悬挂的瀑布一般,直坠人间。
而在白凤与绛元之间的空间之中,形成一道巨大的血色长河,这血色长河巨大无比,以至于像两人这么巨大的法相,处于其中,也仅仅像是两个淌水的儿童一般,稍不留意就要被吞没其中。
而在这血色长河之中,所有的法则都要暂时失去任何作用,时间空间并没有任何意义。
明明不是岁月之修的白凤,此刻比起一位岁月之修,只有更加恐怖,这便是无相境白凤的实力。
张楚天心中微微感叹,先前还是这个家伙妄自托大了,否则若是早些时间施展这些招式,他与张缘一都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绛元微微皱眉,丝毫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是在搞什么名堂,也从未见过有如此诡异的招式。
面对这已处境,绛元身后的法相,金刚伏魔杵猛地插入血色长河之中,一棍子下去,如同定海神针一般,整个血色长河猛然间激荡数十万丈,冲高向着更远的天际,过了许久,激荡的浪花才从空中坠落下来!
不过绛元这番举止虽说阵势极大,可是在白凤看来只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对于白凤来说绛元还是没有真正明白她这血色长河存在的意义。
白凤微微一笑,面色嘲讽,身形化作一缕云烟,再次消失不见。
随着白凤的消失不见,这个血色长河开始剧烈激动,汹涌的血水,如同海洋深处的海啸一般,掀起万丈波涛,整个天地都开始沸腾颤动。
而在这血色长河的尽头,一道高达数万丈的浪涛,速度汹涌直奔绛元而来!
这浪涛并不是像一般的浪涛一般,潮水面冲来,更像是一个潜伏在海水之中,只露出一道背鳍划开水面而来的鲨鱼,仔细看去竟然是一个浓烟缭绕的漆黑骷髅,张开着血盆大口,直面而来!
在这漆黑骷髅口中,赫然便是白凤的神秘法相,手中弯刀拖曳到身后,只等着收下绛元的魂魄,以及性命!
一股极其强烈的危险气息正在绛元的心头盘旋占据!
面对如此强烈的生死危机,绛元心中一凝,最终默默说道:“这是你逼我的!”
说着,在金刚法相手中,蓦然出现一把巨大的金色铁锤,这铁锤之大,竟然比他法相还要打出半个头!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之下,金刚法相猛地一用力,将巨大的金色铁锤一把提起!
那纤细的铁锤把手,如同即将被这铁锤的重力压垮,拉扯断,弯曲出难以置信的角度,轰的一声,一锤子砸在了原先插入血色长河之中的金刚伏魔杵之上!
绛元怒吼一声,“八十!”
“砰!”当金色铁锤一锤子砸在金刚伏魔杵之上时,天地之间瞬间形成一道巨大的金色浪潮,无数人的耳朵嗡嗡作响,哪怕是张缘一也无可避免地双目短暂失明,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
一道血色浪潮在绛元的身前炸开,天地震荡起巨大的漩涡涟漪,巨大的涟漪之下,那漆黑的骷髅丝毫没有闪躲,嘶吼着冲了过来!
“噼里啪啦!”
两人的攻击相互接触,数十座山岳瞬间被巨大的冲击波,碾压成齑粉,而天空如同被击碎的镜面,天地之间,一片漆黑无边际。
第五百零三章 战斗结束
不知过去了多久,随着天地慢慢沉静下来,在经受了巨大的波及的人群,从开始艰难而又缓缓地站起了身,各个惊恐之下,拼命逃命!
他们实在是不敢再继续逗留在这里了,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恐怖了,先是谈荨镇的张楚天与一个神秘老太婆打斗,现在又是什么的白衣僧人与落枫城城主白凤打斗,他们只是远远观望,什么都没有干,却偏偏生不如死。
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不知道还要经历多么恐怖的伤害,对于他们来说,稍有不慎就是小命不保,实在是不敢啊!
张楚天可以说是现场修为最高的修士,哪怕是身受重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依旧是受震动影响最小的修士。
他望着天空之上的情景,心中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虽然在他的心中,师兄绛元是无敌的,但是看着两人打斗的架势,他还真不敢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张楚天紧紧皱眉,心中惊慌不已,不过紧接着他眉头舒展,笑道:“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
这时在天空之中,从一团迷雾之中,突然升起一团金色的光韵,这光韵从云层之中探出头来,丝丝缕缕。
随着时间的消逝,这尘埃落定之后,一道巨大的金钵悬挂在天空之上,日丽中天。
而在这金钵之中,赫然便是绛元的法相,以及本体!
与之相对的是,那条巨大的血色长河开始缓缓消失不见,白凤的法相在空中如同倾塌的高楼大厦,轰然碎裂!
绛元伸手之下,这金钵缓缓缩小,最终化作巴掌大小,落于他的手中。
他一手持着金钵,一手虚空之中一探,说道:“现在还以为自己能够逃命?”
一道浑身浴血的落魄身影,被他一把抓在手中,正是白凤!
从如今的状态上看,这白凤显然是在这场比试之中输给了绛元,而且身受重伤,极其狼狈不堪。
绛元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样服不服?”
白凤微微一笑,面色嘲讽,眼神咒怨,说道:“呵呵,你若不是靠着这个灵器,你能够胜过我?”
她说这话时,眼神微微瞥了一眼,绛元手中的金钵,心中忌惮非常。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个灵器,万年前,她便已经被这金钵惊吓过了。
这金钵并不是绛元的灵器,而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人,也就是枯叶寺的祖师爷,梁丘明喻法师的灵器。
这件灵器,当年在明喻法师的手中,斩杀无数的妖族,威名赫赫。
与张道灵的清梦剑,洛澜清的仙剑,都是令人威风丧胆的存在。
一钵之内,号称四万八千虫,任你陆地蛟龙,飞禽走兽都难逃其中的封印。
只是她白凤万万没有想到,这件灵器,如今竟然会在面前这个白衣僧人的手中。
绛元一听白凤这般语气,微微一笑,说道:“别不知足了,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若是真的不留情,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他虽然靠着金钵抵消了大部分的伤害无疑,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绛元不敌白凤,只不过在他绛元看来,能够少一点伤势也是好的,至少回去的时候体面一点。
白凤依旧不服气,绛元没有办法,手指微微驱动,将对方一把塞入金钵之中,“现在不管是不是服气,都给我好好待着,回去之后方丈自然会有定夺,你的惩罚还在后面!”
倒不是他绛元不敢杀了这白凤,只不过如今成为了天下一人的白凤,若是随随便便杀了,对于整个鬼蜮都是极其巨大的损害,指不定就要有山河陆沉,洪水滔天的惨烈景象。
对于一些身怀大气运的修士,一举一动都有可能牵扯到天地的共鸣,可何况是如今天下一人的白凤了。
而这些能够引起天地共鸣的修士之中,各个地方又各有不同。
出去太清境修士,当属三大王朝,玄陵、北燕、大唐,三大王朝之中的帝王,能够占据的气运最多。
这时一种天地大势气运,可惜的是,历来的帝王将相,都对修行成就一般,不然若是将他们的这些气运大势凝聚道一般的修士身上,指不定又是一个无相境的修士降世。
将白凤关押进了金钵之中后,绛元震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脚尖轻点,缓缓落于张缘一张楚天面前。
张楚天立马上前关心道:“师兄,你没有事吧,有没有受伤啊?”
绛元一抹光秃秃的额头,十分得意地说道:“哈哈哈,你师兄是什么人,难不成还会被这个家伙伤着不成?一点事情都没有,不仅仅没事,而且神清气爽!”
他伸了一个懒腰,显得十分舒服。
他缓缓说道:“这些年在枯叶寺修行,每日里参禅打坐,屁股腚都要坐大一圈了,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打一架也算是活络活络筋骨吧。”
张缘一听着这个家伙的话语,在他的心里,那些佛门弟子清规戒律严苛的形象,顿时烟消云散。
他是没有见过,竟然有这么大大咧咧的佛家修士,让人长眼了。
可惜张缘一并不知道的是,这位佛门僧人,是整个佛门最受方丈器重的弟子之一。
虽然绛元平日里看起来嘻嘻哈哈,言语无忌,但是一旦坐上了蒲团,那就是另外一人,虔诚信仰的模样,就连梁丘都夸赞他,百年难得一见,孺子可教也。
这也是为什么绛元能够引起枯叶寺金刚菩萨的眷顾,选择将那金刚伏魔杵,开化而送与这位大道坦途的佛门弟子。
张楚天这时指着张缘一介绍道:“师兄,这位就是张缘一,是我们一直要找的人。”
绛元望了一眼张缘一,点点头,说道:“倒是一个好苗子,底子打得不错。”
张楚天向张缘一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兄,名叫绛元。”
张缘一抱拳行礼道:“张缘一拜见绛元前辈。”
在绛元的眼中,一个仅仅只有四重天的修士,那灵力的浓郁精纯程度,甚至比起一般的腾云境修士都丝毫不差,况且在这个家伙的身上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就连绛元都要诧异不已。
绛元是一直跟随在方丈身边的佛门弟子,九官的事务,他也接触了不少,对于张缘一的来历,或许他比对方还要来得熟悉许多。
张楚天望了望四周的情况,满地的尸体,到处都是残缺的躯体,血液染红了这个荒凉的地面。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苦苦经营了这么久的势力,没想到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被毁于一旦,真是令人挺不甘心的。”
在鬼蜮里,从一个外来人摸爬滚打了上千年,没想到仅仅是这么一下,大半的精锐全部死光了。
他这次虽然将大部队留在了谈荨镇,可是主要的长老精英弟子,都来到这里了,眼下看情况,恐怖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从远处一片一片废墟之中,混乱尸体堆之中,一位修士,扯开身边的尸体,缓缓站起身来。
张楚天见此,顿时心中一喜,御风走过去。
他远远地便叫喊道:“苏皓轩!”
刚刚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的苏皓轩一见一位头发稀疏的陌生老头子,竟然直奔他而来,心中大慌,以为是要来取他性命的家伙。
他抬起手中的青虹,就是一道雷霆剑刃挥出!
可怜的张楚天,带着满心欢喜而来,却最终被这个家伙当做坏人一般,一剑直面而来!
张楚天抬起手中,将青虹两指夹在中间,说道:“我是张楚天啊,你的师傅啊。”
苏皓轩心中怎么可能相信,说道:“别以为我没有看到你与张缘一是一伙的。”
他先前一起身便看到了张缘一与这个老头子混在一起,张缘一不是什么好人,这个家伙也必然不是什么好人。
苏皓轩接连挥剑,手中雷霆万钧,对着张楚天就是一顿劈天盖地的招式乱炸!
在远处站着的张缘一,以及绛元见此情况,两人相视一笑,说道:“这个局面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啊!”
两人也不再关注前面的情况,绛元对着张缘一说道:“你没有伤势吧?”
张缘一检查了一番身上,说道:“没有。”
绛元点点头,一提起张缘一的后颈,一把甩上天空,说道:“那就上去追求你的机缘吧!”
第五百零四章 诡异的阵法
在鬼蜮的天穹之上,一道青色身影不断往上蹿升,顶冲开厚重的云层,速度飞快,就像是春日里惊蛰下的最早一抹春意,幼苗迫不及待地破土而出,向着高处而去。
而这青色的身影,正是一袭青衫的张缘一。
在空中的张缘一,被绛元一把甩上了天际,现如今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依旧没有丝毫即将停止上窜形式的样子。
张缘一还是第一次升到如此高的天穹,在这天穹之上,灵气越来越稀薄,张缘一已经能够感受到一丝呼吸上的困难,只不过对于现如今的他来说,影响还并不是最大的。
当他以及升到十万丈高度时,绛元先前的惯力终于是即将耗尽,张缘一速度飞快,取出清梦,踩在清梦之上,选择御剑而行。
只可惜张缘一现如今还并不是腾云境修士,御剑飞行什么的终究是过于慢了一点,若是能够不借助外物御风而行,张缘一的速度还要提升不少。
对于九大境界之中,天下无数人都在商讨究竟是那个境界最为特殊,首先下三重天忽略,往上腾云境可以升天,晖阳境作为中三重天与上三重天的中介,乾元境可以拥有法相,无相境则是阴阳神。
对于这些,不少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说法,而这些境界的特殊性,则是被天下人作为了一种辨识的象征。
在一般的修行界之中,若是一个修士无法御风而行,那么很有可能就会被人看不起,不愿与之同类。
强者的圈子里都是圈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个连腾云境都没有跻身的修行者,除非家室显赫,否则实在是不太够看。
而突破腾云境,往上晖阳境又是另外一个层级,一般的宗门,腾云境有可能担任长老一职,但是这大多数是一些小宗门,真正能够被人看在眼里的,还得是晖阳境及以上。
张缘一飞升之时,踩在剑身之上,调整方向朝着天上的那硕大的太阳而去。
按照张楚天的说法,这天上的太阳就是白虎的化身,既然如此张缘一只要能够触碰到这个太阳,那对于他的修行好处自然是不必多说的。
张缘一从北境来这里,已经有大半年的时光了,为的就是能够收复白虎,眼下白虎就在自己眼前,张缘一如何能够心中不激动。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心念一动,催动灵力,越发快速地冲向天上的那轮太阳。
在地面之上,张楚天走到绛元的身边,望着张缘一远去的背影,说道:“我还没有把要注意的事项告诉这个家伙呢,你怎么就放他上去了?”
在张楚天的身边,苏皓轩在确认再三之下,只能够承认了对方身份,此刻正站在两人的身边,唯唯诺诺。
虽说张楚天是外来人,但是在苏皓轩的心中,对于张楚天的敬畏还是十分强烈的。
不然也不会拜了张楚天为师,甚至接受对方那把青虹剑。
一个打了自己师傅的弟子,心中自然是愧疚多一点。
对于张楚天的言语,绛元则是微微一笑,说道:“若是这个家伙连这点困难都难以度过,说明他实力不够,那也没有必要争夺什么白虎了。”
张楚天一脸无语道:“师兄,你也是知道的,这阵法可是九官设置的,常人想要突破,难度可不是一点两点啊。”
绛元风轻云淡道:“你以为九官设置的就是境界越高越好?九官这其中更加考验的是一个人的悟性。”
在天穹之上,张缘一飞升的速度丝毫不见,反而在运功之下,速度越来越快,现如今远远看去,已经超过了大多数的腾云境修士应该有的速度了。
这便是张缘一修行的功法特殊之处,五炁朝元越是修行到最后,在灵气方面的需要就越少,凭借张缘一如今的实力,在五炁朝元上花费的精力已经不算少了,不断地积累前进的势头,速度自然不会慢。
可是张缘一上升越快,却发现一个诡异的事情,自己距离天上那轮耀眼灼目的太阳不仅仅没有越来越靠近,反而还在不断地延长距离。
就好像偏偏与张缘一作对一般,一旦张缘一加快速度,天上的太阳反而越发的难以接近,甚至在张缘一的面前不断地远离着他。
张缘一原本以为这只是一种特别的术法,只要他速度达到一定的程度,那么必然可以摆脱这术法的束缚。
就好是用用一张渔网,网罗一只远远超过这张渔网的大鱼,一旦大鱼加快速度,整个渔网也便不可能再束缚住大鱼的身形。
而此刻的张缘一便是如此,他现如今只是认为自己速度依旧不够快,只要快过了某个程度之后,必然可以抵达上方的太阳。
处于下方的绛元,望着还在不断加速的张缘一,显然是猜测出了张缘一的想法,他不禁微微一笑,说道:“如果真的像你想的那样,恐怕早就被某些人将白虎取走了。”
九官亲自设下的迷阵,就连伊清岭的青崖都没有能够靠着蛮力到达上方的,张缘一也不过是个四重天的修士,怎么可能在速度上还超过青崖不可?
从一开始这阵法就不是仅仅靠着蛮力就可以打破的。
张缘一还在上方加速,速度越来越快,身边的狂风正在呼啸吹动着,可是在下方的人看来,张缘一只不过是在原地逗留罢了,丝毫没有前进的势头。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连张缘一自己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速度加快,身边的浮云却向着上方而去,仿佛他才是一直在往回走的存在,意识到靠着运功加速不可行的张缘一,索性停了下了。
他气喘吁吁地望着头顶的太阳,这太阳就静静地悬挂于天穹之上,静静的模样,仿佛在嘲讽张缘一的无能可笑。
张缘一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眼下往前冲不行,难不成要我往后退吗?”
想到这里,张缘一试探性地往下退了一步,在他的观察中,头顶的太阳依旧是一点点变化都没有,不出张缘一所料,这个方法显然是不可取的。
张楚天在地面之上,望着张缘一踌躇不前的样子,说道:“这个家伙如今才是四重天,你要他察觉出其中的东西,是不是太过于高估他了?”
绛元望着张缘一说道:“并不是我高估了他,而是你低估了这个小伙子,他所拥有的的力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
一筹莫展的张缘一,一边慢慢地向着上面飞行,一边思考对策。
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先前一样,如同莽夫一般,勇往直前,不过对于眼下的僵局,张缘一短时间内,也是丝毫没有办法。
随着张缘一缓缓上升,距离太阳的位置却是一般无二,就好像是一个被阻隔开来的空间,想要踏过这个空间,需要的先经过其中被阻隔的那段近似于无限的距离,而对于这个距离,张缘一现如今甚至都只能是处于其中,一筹莫展。
张缘一喃喃自语道:“若是将这段距离比作被一层东西阻隔开来的空间,而这层东西又是近乎于无穷的,那么问题来了,这段空间,有究竟是处在什么地方呢?”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突然一拳击掌,激动地说道:“是不是可以说明,只要我找到了那个空间的存在,再以这段空间想办法,只要解决了这个空间,我也就可以达到我想要达到的目的了。”
张缘一刚刚设想出这诡异空间的原理,下一刻又陷入了困境之中。
他喃喃自语道:“可是究竟该如何找出这个空间,又该怎么样突破这个空间呢?”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犹豫之下,释放出自己的神识,以他现阶段的实力来说,无疑是他的元神在探寻东西上最为擅长。
张缘一一面缓缓上升,一面释放神识,如同一股股实质化的液体,化作一丝细小的线条,向着天空之上延伸。
张楚天在地面之上,望着张缘一这个样子,顿时心惊不已,说道:“这个家伙,当真是第一次来鬼蜮?”
他无法相信,张缘一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这么快的速度之内,领悟出这阵法的奥秘。
这阵法的空间,严格上来说,若是一个人的速度过快,只会是陷入那层无限的空间,永远都在远远的游离,没有尽头。
但是相反若是可以控制速度,只要找到了这空间的藏身之所,到时候以特殊的手法穿越空间,这阵法的奥秘也便被破解开了。
绛元轻声说道:“还没有结束呢?就算是他找出了那层奥秘的空间,怎么穿过空间才是最为重要的。”
此刻张缘一的神识,线条笔直,一丝丝向上延伸,就好像是在绣女手中的丝线一般,拉得笔直,不带一点弯曲。
也就是在张缘一向上升了一盏茶的功夫,张缘一的神识突然产生了一丝的抖动,笔直的线条之上,产生了一丝丝的弯曲,虽然不很快便恢复正常,但是张缘一还是瞬间便感知到了不同之处。
他皱紧眉头,说道:“终于是让我找到你了。
第五百零五章 白虎
随着这空间被张缘一察觉出来,张缘一瞬间走到先前神识产生异样的位置,他的手指轻轻触摸上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在张缘一触碰的空间平面之上,他的手指竟然产生了一丝丝的诡异改变,就好像是在水中折射而弯曲的木棍,张缘一此刻便是这种状态。
也就是先前张缘一前冲的速度实在是过于太快了,以至于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出其中的不同。
虽说手指进行了诡异的弯曲,但对于张缘一来说,并没有产生一点点的伤势。
张缘一再次试着将手向前穿过,身子也向上一动,等到了一定程度之后,这诡异的弯曲感瞬间消失不见,一切恢复了正常。
而在张缘一的眼中,天上的那轮太阳,再次恢复了原先有的模样,眼下的情况已经是十分的清晰明朗了。
既然为什么一直在此地逗留的原因找到了,那么眼下便只剩下究竟如何破解开这个地方了。
张缘一再次回到原先的地方,仔细观察起这个地方的不同之处。
他的指尖轻轻触摸这个地方,却如同摸过一片阳光照射的地方,丝毫没有触摸的感觉。
类似于这种诡异的空间阵法,张缘一也是经历过不少了,但是能够让他在一时间也难以察觉出不同的,这个是头一次见到。
空间阵法之中,最常见的便是传送阵,亦或是储物空间。
传送阵不用多说,适用于长远距离之间的传送,类似于点对点空间移动的深奥阵法。
张缘一经历过这么多的传送阵,每一次进入阵法之中,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传送阵法那股强大的力量,甚至于在北境通往鬼蜮的阵法之中,张缘一一度陷入了昏沉的状态,可见这力量的强大。
而储物空间,则是空间的折叠阵法,将一片巨大的空间,折叠之下以灵器为承载物,最终形成一个可以容纳无数物品的储物器。
每一次张缘一取出储物空间之中的东西时,他都需要运转自身的灵力,否则便没有任何的效果。
至于迄今为止最为强大的空间阵法,那无疑就是太清境的大千世界。
不管是张缘一师傅张道灵的大千世界,还是晓梦仙陵之中,梦君的大千世界,乃至于周如山的大千世界,都不是一般人能够了解其中的深奥的。
大千世界之中,张缘一就好像进入了一个法则与外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一个新世界。
所谓大千世界,恐怕秘密就在于此吧。
这种世界又与福地洞天秘境不一样,大千世界的一切规则,都由其内的主人亲自设定,是完完全全独立于世界之外的世界。
福地洞天则是或多或少在依靠着外界的大世界运行,难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独立。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秘境之中五行还是五行,但是大千世界,只要主人想,五行便可以肆意的变幻。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突然眼前一亮,说道:“大部分的空间类型阵法,都需要灵力的催动,我可以试试看,在这片诡异的空间之内,施展灵力看看到底会有什么变化。”
说着,张缘一心念一动,一股强大而又凝实的蔚蓝色灵力从他的指尖释放出来,在天空之上,就好像是一道三尺剑气锋芒,十分的耀眼。
张缘一指尖轻轻触碰面前的这诡异屏障,顿时一个如同刀剑切割上薄膜亦或是豆腐上的真实感出现。
张缘一心中一心,说道:“果然是如此。”
他轻轻划开这道空间,一只手凭借感觉,穿过那道空间,像先前那样的诡异场景,并没有发生。
说明眼前的阵法,已经被张缘一解开,所以并没有对他的手产生影响。
可是张缘一心中刚刚窃喜,先前传过去的手,又开始无形的扭曲起来。
张缘一紧皱眉头,说道:“嗯?空间竟然愈合了,这......”
要知道这距离先前张缘一靠着灵力切开空间仅仅只过去了半个呼吸而已,若是仅仅只需要一个呼吸这空间就可以愈合的话,张缘一怎么可能做得到穿过这个无形之中的透明空间。
张缘一有些无语,说道:“这家伙,我看是专门为我设计的吧。”
要是一般的修士,再强大一些,随随便便就可以穿过这可以维持半个呼吸的空间,毕竟对于乾元境修士,无相境修士,来无影去无踪,半个呼吸穿过一个空间,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此刻的张缘一,仅仅只有腾云境的实力,穿过这个空间难度可想而知。
张楚天叹了一口气道:“就算是知道了这阵法的奥秘又如何呢?重点是如何穿过这个空间,那才是最重要的啊。”
其实张缘一自己的设想是错误的,这阵法并非是有意在针对他。
这阵法乃是明喻法师,特意为无相境之下的修士打造,能否发现阵法的存在是第一关。
仅仅是这一关其实就已经难倒了不少的修士,毕竟这阵法无形无色,接触上去,若不是仔仔细细观察,仅仅像是从一片阳光之中穿过,丝毫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而第二关,那就是能否穿越阵法那一层空间。
空间的关闭时间,其实并不是固定的半个呼吸,而是一种动态的改变,比如说,在张缘一这个腾云境实力的修士眼中是半个呼吸,在其他修士的情况下又各有各的不同。
一般的乾元境,面对这个阵法,恐怕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这阵法也就继续愈合了。
所以说,在面对这个阵法的情况之下,反而越是修为不高,或许好处越大。
乾元境修士,并就速度飞快,冲过去更加有忽略的可能,而就算是用心查找,一个呼吸不到就愈合的情况下,稍不留神就又错过了。
张缘一现如今还可以看出这半个呼吸,乾元境修士可做不到。
绛元望着天上似乎一筹莫展的张缘一,笑道:“眼下才是真正的考验之处,若是他能够突破过去,想要见见白虎,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了。”
张缘一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够尝试一下了。”
说着,他往下退后数十步,手中驭驶那把落叶青锋剑,摇摇指挥着。
突然,张缘一一步冲后面激射而出,直冲云霄,而在张缘一即将触碰到那片空间时,落叶青锋剑,一道蔚蓝色剑锋拔除,在张缘一的驭驶下,一剑将空间划开一个人身一般大的口子,而张缘一整个人,瞬间遁入其中!
随着张缘一的冲进去,那把落叶青峰剑没有了支持,从空中缓缓坠落而来。
幸好是此地没有其他闲杂之人,若是被其他人见到,如此一把地阶品秩的仙剑,从天上掉下来,那真是天上掉馅饼啊!
在地面之上的张楚天,望着张缘一进去的样子,点点头说道:“这个小家伙还算是有点脑子,竟然这么快就想到如此好的方法。”
绛元也是难得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凭借这自身的强大冲击力,而隔空驭驶一把仙剑将空间撕裂开,趁着这个机会遁入其中,这种方法确实是非常不错的。
绛元转身,说道:“既然张缘一已经进去了,能不能得到白虎的认可那就全部靠他自己一人了,我们走吧,还有要是需要准备的。”
张楚天点点头,带着身边的苏皓轩跟了上去。
说来寒酸,整个谈荨镇今日来的认知中,竟然也仅仅只剩下这一根独苗了。
冲进了空间之后的张缘一,发现眼前的一切景象,与之前所看到的已然是截然不同了。
在他面前的是,一片璀璨的星空,一粒粒微笑如芥子一般的星辰,分布在天地的四面八方。
而在最繁多的星辰之下,一尊巨大的白虎圣兽,静静的趴在原地,安静地像是已经睡着了一般。
张缘一驭驶着脚下的清梦,缓缓走到了这尊白虎的面前。
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白虎,第一次也是被眼前的这个大家伙给惊讶到了。
雪白的皮毛之中,分布着丝丝缕缕的黑色斑纹,巨大的獠牙,拉长之下,如同可以刺破天地的擎天巨柱。
明明如今在酣睡的状态,却有一股无形之中的威压产生,强大到令人喘不过气来。
张缘一忍不住上前触摸这巨大的白虎身躯,手指还未触碰到,闭目养神的白虎,悠悠然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为好,否则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这时,白虎睁开巨大的浑圆眼眸,张缘一震惊到了,因为这白虎竟然拥有四只眼眸,而且每一只眼睛的瞳孔颜色都各不相同。
这么诡异的一幕,真是让张缘一再一次认知到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白虎摇身一变,化作一位身穿兽袍的英俊中年男子,这位兽袍男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张缘一,神色庄严说道:“我在你身上感知到了青龙与玄武的气息,相比你就是张缘一吧。”
第五百零六章 白虎的考验
当白虎一句话说出了张缘一的身份,张缘一神色微微一震,一脸懵逼地望着这个家伙,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身穿兽袍的中年男子,一头粹然金色的头发,两只眼眸之中,颜色各异,竟然是一对异色瞳,而在他的额头之上,有一丝金色如同闪电一般的符号,十分的耀眼灼目。
白虎解释说道:“前段时间,张道灵找过我,说是他的弟子张缘一会来找我,而且就在不久的将来。”
张缘一微微皱眉,“前段时间?什么时候?”
白虎说道:“也就是十多年前。”
张缘一眉头舒展,眼中的希望熄灭。
果然还是他想多了,虽然张缘一自知没有可能,心底难免还是会产生一丝的妄想。
对于白虎这种活了数万年的存在,十多年前来的故人,可不就是前段时间罢了。
张缘一继续问道:“那,我师傅与你说了一些什么吗?”
白虎一挑眉,双色异瞳微微一亮,说道:“你师父说,只要我作为你的本命物,最多两百年,我就可以收获自由了。”
张缘一点点头,喃喃自语道:“果然,师傅已经为我准备了不少的前路。”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的心底,升起一丝丝的暖意。
张缘一问道:“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白虎仔细打量了一眼张缘一,说道:“选择?我并不是对于成为本命物心中反感,我只反感一件事,将来要将自己的性命压在一个废物的身上。”
在四大圣兽之中,各个的性子各有各的不同,青龙性格最是懦弱,所以张道灵选择威逼利诱,强制要求青龙成为张缘一的本命物。
玄武性格最是邪恶,一身的杀性怨恨极深,对于玄武,张道灵并没有做多少的限制,反而是摆脱了潮湖书院的修士,在他们的帮助下,必要时刻可以将玄武除之而后快。
朱雀最为骄傲,最为四圣兽之中的最强者,朱雀的高傲是与生俱来的,没有人能够逼迫她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九官张道灵也不行。
威胁诱惑对于朱雀也是最无效的,若是将朱雀逼急了,很有可能就是自陨于天地间。
白虎则是性格最为和善的一位,张道灵对于白虎最为和气,也没有太大的摩擦,所以也是以好言请求,请求白虎成为张缘一的本命物。
不过白虎虽说好说话,却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圣兽,将自己的性命寄托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说什么都不可能轻易做出选择。
所以,白虎选择测试一番张缘一的天赋,以及往后的可能性。
兽袍异瞳男子,大手一挥,在这片星空海洋之中,一群群璀璨的星子蓦然开始凝聚,如同萤火虫飞舞盘旋,最终在张缘一的身前,凝聚出一道身影。
当这身影彻底凝聚完成时,张缘一神色顿时一惊,眼神一凝,面前这个靠着白虎凝聚而成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他张缘一自己。
唯一的区别便是,此刻张缘一一袭青衫儒生模样,而这个家伙则是黑衣道袍的样式。
白虎指着前面的男人,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打造的一尊镜像,专门按照你的一切打造,在神通术法,境界实力之上,与你一般无二,甚至是连你的招式习惯也都一清二楚,若是你能够打败这个家伙,你师傅张道灵的要求,也并不是不可能。”
张缘一望着面前这个黑衣张缘一,前所未有的神色一震,若是这家伙真的就像是白虎所说的一般,那这场战斗,原本就没有多少可以进行下去的可能性。
我与我争斗,这能够有结果吗?
白虎望着张缘一犹豫的样子,说道:“怎么了?难不成你想要放弃不可?”
张缘一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机会就在眼前了,我怎么可能放弃呢?”
说着,张缘一清梦紧握,一步跃向前去,说道:“接招吧!”
青衫剑影,黑衣张缘一,两人二话不说,已然是战斗在了一起。
望着冲出去的张缘一,白虎微微一笑,说道:“好好努力吧,战胜了别人不是真正的强者,能够战胜自己,那才是真正的强者。”
张缘一前冲之际,手中清梦的剑气不断递升,一股股磅礴的灵力在他的剑身之上如同火苗一般,窜起数丈!
而在另一边黑衣张缘一,手中则是拿着一把漆黑的铁剑,那剑气与张缘一的一般无二,丝毫不逊色!
长剑与长剑交锋的一瞬间,剑气凝聚相互死缠纠葛,身边的星空空间,在这股强大的灵力之下,如同深海之中的水,摇摇缓缓起来。
不过显然这片空间的强度极大,仅仅凭借着这点力量还远远不够。
两人交互的一瞬间,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又纷纷后撤一步,如同心有灵犀一般,拖后数十步,速度之快,如同点水的鹞子,在空间之内留下一片片细密的脚印波纹!
张缘一站在远处,远远地望着面前这个家伙,心中不禁一凝。
原本在他的想象中,对方最多是在实力之上与他张缘一一般无二,可是他想错了,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在灵器之上也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张缘一手中的清梦,那可是张道灵留下来的极品灵器,没想到这个白虎竟然连这清梦都可以复制刻印出来。
那黑衣张缘一手中的黑色铁剑,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是张缘一能够感受到,这仙剑的力量,丝毫不亚于他的清梦。
张缘一忍不住望了一眼白虎,后者仅仅只是神色冷漠地望着两人的打斗,不置一言。
张缘一的想法他怎么会不明白,只不过确实是张缘一想多了。
清梦这把仙剑,世上独此一份,他就算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复制得出清梦,只不过现如今的境界实在是过于低微了,清梦的真正力量张缘一还远远没有触碰到。
他之所以能够将这黑色铁剑打造出让张缘一错觉的感觉,只不过是强化了铁剑的剑身罢了。
等到张缘一能力强大起来,对于清梦的真正秘密,他最终会明白的。
不过不得不说,仅仅是一把清梦就已经这么强大了,不知道与清梦齐名的江寒又如何呢?
甚至说,那把耗费了数位太清境修士精力,历经上万年打造的神凡,不知道又是什么威力呢?
在他们这些家伙的眼中,什么天地玄黄四个品阶,除了天阶品秩的灵器,往下已经是没有能够威胁到他们的灵器了。
甚至不夸张的说,让一个修为一般的修士,拿着地阶品秩的灵器,对着他们连续劈砍,或许这一刀下去,还不如他们恢复的速度之快。
不过凡是都有个例,若是让一位无相境修士,随随便便拿着一根枝条,那也不是谁都敢任凭对方如何出手的。
很多东西都先讲究使用者,再考虑使用的物件。
此刻的张缘一,其实已经就是使用者配不上那把仙剑。
青衫张缘一与黑衣张缘一,两人相互凝视,绕转了数圈,一身的杀意,剑气悉数收纳,现在再外人看来,面前的两人,其实也不过是两个普通人罢了。
在一个丝毫没有征兆的一瞬间,张缘一脚尖猛地一使劲,快速收了手中的清梦,一身拳意流转之下,冲了出去!
“砰!”令张缘一没有想到了的是,在这么短时间内,没有任何提前反应的情况下,对方竟然也同时收了黑色铁匠不要,一拳递出!
两拳相撞,声势巨大,僵持了不过半个呼吸,张缘一另外一只手,抬手就是清梦猛地斩落!
黑衣张缘一仿佛早有所料,也随之一剑斩落。
两人这一次都没有丝毫留手,甚至同时选择以伤换伤,互相站在了对方的肩头之上!
只不过当剑尖触碰肩膀的刹那,两人又再次后撤,长剑撕拉一下,拉出一道渗人的伤口!
张缘一握住已经受伤的肩膀,眼中尽是忌惮,说道:“这个家伙,我明明已经在可以收敛气势,甚至以王哥教授与我的拳法出手,竟然还是被这个家伙模仿出来了,难不成此人真的就是我的克星不成?”
所有的招式都被对方无情看破,张缘一此刻的心中,已然是十分的无语了,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对于张缘一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毕竟在张缘一的眼中,这个靠着这片空间打造出来的赝品,此刻虽说肩膀之上被伤到了一丝,可是毕竟不是真人,伤势对于他来说,也并没有造成大的影响,甚至可以说,一丝影响都没有。
与一个了解你所有招式习惯的人对决,对方甚至还不会受到伤势的影响,长久下来,张缘一的处境只会是越来越被动。
张缘一实在是不明白的是,他分明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杀意冲动了,怎么可能还会被对方看透一切。
这时一直在大量面前这个黑衣的张缘一,眼前一亮,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说道:“或许我知道为什么了。”
张缘一提起手中的清梦,双指并拢抹过剑身,蔚蓝色的剑气笼罩其上,张缘一一身剑意骤然提高数丈!
而在他的对方,那个黑衣张缘一,也是照着他的样子,手中漆黑的铁剑,剑意如同平地起高楼。
张缘一的眼中缓缓覆盖上一抹金色光芒,粹然的眸子望着面前的家伙,面无表情。
白虎见此稍稍留意一番,说道:“竟然是临渊帝君的玄光剑法,看来这个小子,机缘还是不错嘛。”
对于临渊帝君,白虎还是知道不少的,也算是与他同一个时代的家伙了,那个天赋异禀的大剑仙,实力强大恐怖,老实说,就算是白虎对于那个家伙也是鲜少有一战之力。
三位帝君,里面就没有一个是浪得虚名的。
不过若是张缘一以为只要将临渊帝君的招式施展出来,他白虎就没有办法模仿了,那显然是太过于小瞧他了。
还是那句话,对于他白虎来说,此刻的张缘一境界太低,很多的招式,他只要稍稍强化效果也一般无二。
白虎望着状态已经是升到了巅峰,显然是蓄势待发即将出手的张缘一,说道:“若是想要以此结束战斗,对于你来说,意义并不大。”
这些话张缘一自然是听不到的,只不过在张缘一的心中,自然有他的一番思考。
张缘一手中的清梦微微用力,一道剑光闪过,浮光掠影!
四面八方的剑光,化作一条极其长的丝线,如同夕阳最后一抹阳光,一瞬消失不见。
第五百零七章 五重天
随着张缘一的一剑冲出,另外一般的对手也是如此相撞而来,仅仅看架势,丝毫不逊色于张缘一的威力。
这一剑下去,若是放在一般的修士身上,两人必然都会被重伤,但是此刻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则是没有感情,没有痛苦,若是一剑命中,只有可能是张缘一一败涂地!
不过看这架势,张缘一丝毫没有慌张的感觉。
两道极其细小甚至为不可见的线条,在空中拖曳出一道恐怖的锋利光芒。
两道光芒碰撞的瞬间,张缘一面前的这道光芒竟然瞬间消失不见,原本也应该跟随张缘一一同变幻的黑衣张缘一,此刻竟然还是保持原先的一切模样,显得十分的木讷,眼神之中,罕见得多出了许多的茫然。
此刻的张缘一闭上眼眸,全身随心意而动,如同一片随风飘荡的枫叶,丝毫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不仅仅如此,出手的剑招,也完全与他曾经的一切不同,像极了一个第一次挥剑的少年,出手稚嫩幼稚。
张缘一身形半跃上空中,倾斜之下,一剑挥斩落下!
可偏偏是这么普通,没有丝毫样式可言的剑招,这一刻显出了奇效。
原本还在模仿张缘一浮光掠影的黑影,被这一剑直接斩下头颅,最终向后踉跄了几步,化作一抹烟雾,消失不见。
这一战,很明显张缘一胜出。
他从先前观察对方,就发现这个家伙并没有在看他的脸,而是一直注视他的手脚,张缘一心中就已经明白了这个家伙,为什么可以看破他招式的原因了。
对方是照着他的样子刻画出来,对于他的一切行为都十分的了解,只要稍稍观察一番张缘一的出手动作前兆,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所以这一次,张缘一选择剑走偏锋,他索性控制住自己的所有心思,达到一种无我的境界,忘记了所有的剑招,返璞归真,最终以极其简单的挥剑,将这个模仿他而产生的张缘一,斩落剑下。
白虎望着消散的黑衣张缘一,心中微微一惊,倒不是他能够一剑斩落这镜像,只是张缘一明明才只有这么点境界,年纪也并不大,竟然就已然可以做到许许多多的修士无法做到的事情,返璞归真。
能够将所有的心思全部收拢,这种事情,那可不是一般的修士可以做得到的。
此时张缘一走到白虎的面前,说道:“如何?”
白虎微微点头,“结果比我想象得要快多了,果然张道灵的弟子,并非一无是处。”
其实,在白虎的心中,对于张缘一还是认可大于失望的,毕竟四圣兽一共才四位,张缘一现如今已经是收下了两位,没有一点实力,没有优秀的天赋,那绝对是不可能实现的。
在整个七星大陆,乃至无尽海域,对于他们四圣兽的觊觎从未停止过,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一人能够得逞,可见难度之大。
白虎稍稍伸了一个懒腰,深处两只手指,向着远处的天空微微一抓,一个巨大如同夜明珠的金光珠子被他抓在手中。
这枚金光珠子,其实也就是鬼蜮的那轮亘古不变的太阳,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白虎见金光珠子往自己的额头一按,巨大的珠子,被一把按进他的额头,原先拿出闪电模样的裂缝,顿时张开,如同开启天眼。
整个星空空间之内,一股强大的威压顿时产生,张缘一竭力抓住地面,好不容易才站定了身子。
紧接着,在张缘一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白虎身形一转,化作一缕云烟,消失于张缘一的眼前。
刹那间,张缘一顿时感觉到胸口一阵温暖,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从他的丹田处,不断往上窜!
张缘一立即端坐下来,开始运转五炁朝元。
......
在鬼蜮之中,随着白虎见那颗巨大的太阳取走,整个天地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所有人都茫然无措的望着天空,只感觉是末日即将到来。
这么多年来,这种诡异的情况,他们可从来没有遇到过,如今竟然让他们这些人遇到了,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不过,仅仅过去几个呼吸,这个鬼蜮又在一次重新恢复光明。
众人虽然疑惑不解,但是实在是这层次的问题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够涉及的了,也便作罢。
其实若是有修为高的人见此,仔细观察之下便可以发现,眼下的这太阳,已然与先前的一切不一样了。
在谈荨镇的一座山巅之上,张楚天望着天上的太阳,说道:“还好从先前那个修士遗落的灵器中,有这种可以顶替日月的物件,否则鬼蜮恐怕以后真的就是永远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先前孟婆掌握着景恒殿主的日月明珠,孟婆一死,这日月明珠自然就落入了张楚天的手中。
而且不仅仅是太阳,这鬼蜮还将得到一轮崭新的明月,这种只在古籍之中见到的东西,也算是对于此地生灵的一种嘉赏吧。
鬼蜮某种意义上,也并不全是想白无常这样的叛徒归墟之地,也有一大部分生性良好的人族修士,只能怪战争无情吧。
绛元走到张楚天的身边,抬头望了望,说道:“看着样子,张缘一应该是成功了吧。”
既然天上的太阳消失了,那就代表白虎已经被张缘一成功收服,绛元的使命也算是达到了。
张楚天望着绛元说道:“所以说,等到张缘一出来之后,你们就会离开吧?”
绛元点点头,说道:“嗯,眼下天下动荡,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留给张缘一这个家伙的时间已然是越来越少了,必须加快速度才行啊。”
北境那边因为损失了一位至尊强者,眼下已然是陷入了极其恐怖的愤怒之中,势必要与人族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张缘一来这里是为了获得白虎的力量,可不是来休闲度假的。
张楚天问道:“接下来是带着他会北境吗?”
绛元摇摇头,说道:“不会,方丈说了要见见这个家伙,不用急着送回北境。”
张楚天恍然,对于张缘一如今的境界来说,就算是去了北境,也不过是稍稍中看一点的修士罢了,对于整个大局来说,依旧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与其让张缘一回到北境,还不如再让他在外面多磨砺磨砺。
这时张楚天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难不成北境那边......”
绛元摇摇头,示意对方不要说出来。
张楚天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最终的结果会是这个样子的,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啊。”
张缘一满心以为他往外走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境界,其实张缘一还是想得过于简单了。
在那些上面人的眼中,张缘一的外出,可不仅仅是为了境界。
现如今张缘一是张道灵的弟子,这件事情已经是天下人皆知。
离官的弟子,虽然说是一件惊动天下的事情,可是也就仅仅到此为止了,并不会像现如今一般引起轩然大波,可是问题就出在张缘一如今的价值完全不一般。
张缘一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引动神凡的运转,而神凡乃是天下公认的神剑,一旦启动对于北境的威胁极大。
所以他们只是想要将张缘一好好的保护在这里,以免张缘一被这些个海族抓了去,对整个战局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
至于张缘一修行到一定的程度能否回去,那必然是可以的,只不过,那时候的北境或许战争也已经结束了。
第五百零八章 离开鬼蜮
天边远处,一道巨大的裂缝被一双手撕裂开来,而在这裂缝之后,一位青衫青年缓缓走出,正是张缘一。
随着张缘一从那片空间之内走出,绛元迎面走向前来,望了望张缘一的样子,很显然已经是破境成功了。
绛元微微一笑,说道:“可喜可贺啊。”
张缘一抱拳行礼,“那还是多亏了前辈的帮助,若不是前辈,恐怕我这境界也不会如此轻松便成功突破。”
张缘一望了望四周,却发现张楚天竟然没有来,不禁好奇问道:“请问,张楚天前辈呢?”
绛元解释道:“这个家伙还有要是要忙,谈荨镇这么大个势力,这一次鬼蜮之内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没有空抽身来看看你,你可别因此而生了他的气啊。”
鬼蜮之内,四大势力,经过前些日子的折腾,除了谈荨镇其余的首领人物都不复存在,留下一屁股的烂摊子,有的收拾了。
原本是打算让谈荨镇对这些势力形成压制,达到某种巧妙的平衡,结果是别说平衡了,直接就是天平的一边倒趋势了。
不过这样的趋势,对于张楚天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鬼蜮之内的修士,排挤外来人族那是与生俱来的,眼下人族成了最大的威胁,其他势力又全部全龙无首。
鬼蜮的大势之下,要不了多久,绝对会出现下一个白凤,亦或是离化、青崖,不确定性大大增加。
而且这个家伙,这一次甚至有可能在全龙无首的情况下一举登顶,成为鬼蜮之中除了白凤之外最接近无相境的修士。
统领所有的鬼蜮修士,一致对外。
对于张楚天来说,与其与一个可以团结鬼蜮的修士为敌,还不如多几个分裂的对手,至少很多东西都是明面上可以看得到的。
张缘一稍稍一思量,这些问题就被他思考的差不多了,他问道:“不知道张楚天前辈还要在这待多久呢?”
在张缘一的想法之中,张楚天这一次在这里受伤严重,特别是为张缘一阻挡白凤的伤势消耗寿命,恐怕最多不过上百年或许就归墟了。
既然张楚天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应该会让他回到七星大陆吧,就算是再不济总要找个人来帮助他吧。
可是结果却大大出乎了张缘一的意料,绛元说道:“张楚天已经回不去了,他要在这鬼蜮之中度过余生了。”
张缘一微微张口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是化作一声叹息。
张楚天能够在鬼蜮之中存在如此之久,必定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的,现如今想要踏入七星大陆,难度非同凡响。
说是让他回到七星大陆,其实真正让他走上大陆,他的死期只会是更加快。
这就是一个外来人,长期在鬼蜮修行,最终成为了鬼蜮的一份子,无法割舍。
只是张缘一不禁有些感伤,张楚天这么一个人,竟然到死要客死他乡,他说什么也有些无法接受。
绛元看出了张缘一的悲伤,说道:“张缘一,你认为我们修行是为了什么?我再问问你,我们为何可以修行到这个程度?你再猜猜张楚天修行了多久了?”
接连问出三个问题,张缘一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答,他缓了缓说道:“修行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支撑我们修行向上的是心中的执念,至于前辈修行了多久,我......并不知道。”
绛元点点头,说道:“对,却也并不全对。”
“修行的目的千千万万,你说保护也可以说得通,但是在张楚天这里就不一样了,张楚天自幼便生活在枯叶寺,没有父母亲人,他接受的教导告诉他的是为天下修行,在这鬼蜮之中只要稳住了鬼蜮,人族就会少了许多的威胁,所以他才能够做到这一步。”
“至于张楚天修行了多久,已经有数千年了。一个普通的凡夫俗子,在归墟之年,也能够明白生命的意义,说出一番醒人耳目的说辞,他活了上千年,对于这些生生死死,难不成还会有什么困难吗?”
“他的心中,这种死是有价值的,有意义,并且是义无反顾的,你若是用常人的生死难过来度量他,倒是把他看清了,所以说,也不用过于为张楚天惋惜难过,毕竟对于他来说,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当初在鬼蜮之行,张楚天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心中便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谁又能够阻止呢?
一个慷慨赴死的人,劝说都是在看低他的人格。
绛元想要告诉张缘一的便是,死可以,但是要死得义无反顾,只要死得义无反顾,死得心满意足,死生也就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张缘一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他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师傅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离开他,走向一个明明是必死无疑的道路。
可惜张缘一承认,哪怕他看过这么多的书,见过这么多的悲壮事迹,现如今依旧没有办法做到可以为了整个世界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张缘一一心想到就是他的朋友,他爱的人,世界与他自己都不再考虑范围之内。
绛元说道:“这些事情,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是过于太早了,你现在不应该考虑这些。”
张缘一点点头,恢复了情绪。
绛元望着面前这个依旧显得稚嫩的孩子,不禁感叹,这么小的年纪,接连不断遇到这么多的事情,甚至来不及反应,最终也就是匆匆忙忙成了这样。
其实在绛元的心中,对于张缘一并不是那么的看好,也并不是特别赞同九官的安排。
一个人的修行,不仅仅是境界,在心境上也要跟得上才能够顾此不至于失彼。
可是张缘一如今的境界来说,还是过于太过着急了,以至于他现在境界上一层层的往上,心境却并没有能够跟上步伐。
心境这个东西的磨练,那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成就的,时间的沉淀,心中的想法与这个世界的一切不断进行磨合对比,最终得到的结果,那才是心境。
绛元少年出生于富贵人家,中途家道中落,从原本在青楼酒馆之中热门的大红人,最终沦落成一个落魄守财奴。
受尽白眼的同时,绛元又靠着自己的努力,靠着科举中第,让这个家族重新振兴。
可是之后谁曾想外敌来袭,绛元眼见着偌大的国祚即将崩坏,又提刀上阵,靠着自己研习的军法,力挽狂澜最终让国家免收被侵占的恐怖结果。
在加官进爵之际,因为看出了当今皇帝的心中芥蒂,识相地提出隐居山林,最终事了拂衣去真的就变成了一个山中的隐士。
在山中的日子,悠然自在,说起来那或许算得上是绛元这一生之中最平静的一段时间。
之后就是在一位得道高僧的点播之下,最终遁入了空门,成为了现如今枯叶寺的一位高僧。
所以在他绛元看来,人生的履历对于一个人的心境磨砺是必不可少的,时间沉淀下,那些孤独,那些平静,最终都会教会我们一些什么,什么时候应该放下,什么时候应该拿起,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既然是九官的想法,他绛元就不去掺和这些事情了,他还没有自讨没趣到,认为自己的水平已经是超越了九官。
绛元开口说道:“你现在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张缘一点点头,“我想要回到北境。”
他一开始来这里,就是为了得到白虎,如今白虎得到了,他的境界也得到了提高,张缘一心中想到是,尽早回去,帮助到大家。
可是绛元摇摇头,说道:“恐怕,眼下的你还不行吧。”
张缘一猛地抬头,诧异的望着对方,可是望着对方认真的表情,张缘一有些心虚,最终低下头来。
绛元说道:“有些东西希望你能够明白。”
张缘一点点头,不说话。
他的修行法门与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些人或许机缘巧合之下,还可以有突破的可能,但是张缘一若是选择现在回去,那就只是一个琴心境修士罢了。
哪怕他得到了白虎,实力最多也仅仅是晖阳境,一个晖阳境,在北境虽然也并不差,可是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对于张缘一想要保护众人的想法,还是显得太不够了。
张缘一想要回到北境,至少还要提高两个境界。
张缘一低头问道:“我想要提高境界,想要提高实力,前辈有什么指引吗?”
绛元说道:“我带你回枯叶思吧,那里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正好方丈也有事需要找你。”
既然一切都大致有个安排,张缘一总算是不至于过于被动,他说道:“那多谢前辈了。”
张缘一与绛元并没有过多地在鬼蜮逗留,时间差不多时,他们两人便踏上了去往枯叶寺的征途。
对于张缘一来说,鬼蜮的一段考验也算是走尽了。
现在仔细想想,仿佛恍如隔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大大小小数不尽一般。
比武擂台,武神殿,结识的许许多多人,好的坏的都有,只不过对于张缘一来说,终究是个外来人,鬼蜮的归属感实在是太弱了,离去也并没有戴上一点点的悲伤。
第五百零九章 往前看
离去的方式,与张缘一想象的没有多少不同,也不过是穿过一座传送阵罢了。
只不过在张缘一的想象中,这阵法应该是直接通往枯叶寺的,可结果却并不是如此。
经过一阵眩晕,张缘一落地之后,反倒是来到了一座满是火红落叶的孤立山头。
对于这座山头,张缘一哪怕是再没有文化,也能够猜出个大概来,枯叶寺之所以得名枯叶寺,可不就是因为背靠一条满是枫叶林的山脉吗?
每当秋季来临,漫山的枫叶飘落,如同火焰燃烧,将整个山头点燃,窸窸窣窣的声响,美妙至极。
而张缘一如今算出的地方,无疑便是那条山脉之中的独立一座山峰。
张缘一环顾四周,却发现绛元并不在此地,他不禁无语道:“难不成同样的一座传送中还有两个不同的结果吗?”
他与绛元是一同进入传送阵的,如今他在这里,绛元却不知所踪了,这让他怎么找去往枯叶寺的路啊。
他毕竟是个外来人,对于这片地方人生地不熟,这荒郊野岭的,又没有地图,大路朝天,张缘一一时间难以抉择了。
张缘一仔细打量了一番四周,发现自己其实是处于山峰的顶端,他稍稍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先下山再说。
下山的路上,满地都是被枫叶包裹的地表,每踩一下,就会猜出噗嚓噗嚓的声响,十分的悦耳动听,张缘一深吸一口气,神清气爽。
他感叹地说道:“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舒服啊,在鬼蜮之中,光是那些腐蚀性的灵气,就给我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鬼蜮的古怪灵气,张缘一现在想想就觉得十分的无语,当初为了避免那个灵气的侵蚀,可是花了他不少的精力。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心念一动,手中顿时升起一道灵力火焰,向着身边的一片落叶一触碰,这片落叶瞬间化为灰烬!
张缘一心惊之余,说道:“果不其然,竟然还让我将那腐蚀的灵力带了出来。”
若是一般的灵力火焰,这一手上去,只会是让树叶燃烧起来,最终才化为灰烬,可是张缘一现如今的灵力,甚至不会给树叶燃烧的可能性,直接就被腐蚀殆尽了。
张缘一收了手中的灵力,说道:“这或许可以成为我之后的一个压箱底后招,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使用。”
要知道灵力是一个修士的根本,拥有腐蚀性质的灵力,那对于一般的修士,从根本上就占据了上风,想要与张缘一打斗对抗,可能性也就不会太大了。
下山的路,并没有特别难走,若不是张缘一刻意放慢速速度,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张缘一其实大可几步便从山峰之上跃下,最终落地。
来到山峰之下,摆在张缘一面前的又两条路,一条通往大山深处,一条则是依着一条娟娟溪流,流向远处的方向。
张缘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顺着溪流向下,毕竟一般溪流边,便是人群居住的地方,只要见到了人,他也好借此机会打听一番关于枯叶寺的位置。
这条溪流十分平静,就算是流动,也仅仅是在以很细微的程度流动,无声无息,张缘一若不是仔细观察,看着那些撞击在石头之上的白色浪花,或许并不会认为这条溪水是在流淌着的。
张缘一走了没有几步,果不其然在前方不远处便看到了一座小桥,而在小桥的对面,那是一间十分简陋的小木屋。
选择在这种地方居住,又是只有一间小木屋,小桥流水,袅袅云烟,可想而知,这木屋的主人,必然是个性情淡雅的人。
张缘一不叫思索走上前去,小心翼翼,踩过小桥,敲门问道:“有人在吗?”
“咚咚咚!”敲门声清脆入耳,里面却寂静无声,并没有人马上给张缘一敲门。
张缘一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再尝试一番,再次敲门道:“有人在吗?”
这时,从屋内传来仓促的脚步声,传来声音,“有人,有人。”
老旧的木门吱嘎之声,从里面一位老者打开了木门。
那位老者望着张缘一,问道:“这些小友,可是有什么需要?”
他心中也是十分好奇,在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一袭青衫的年轻人呢?
要知道,他也是厌倦了世俗的种种,才选择躲进这深山之中,自己搭建了一座木屋,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这深山之中,距离外界还有阵阵数十里路,走走都需要不少的日子,谁会这么无趣来这里啊?
张缘一望见面前是位老者,年纪应该又有五六十岁了,他作揖行礼道:“这位老先生您好,我本事来寻找枯叶寺的,可是不小心误入了这深山之中,现在迷了路,处境有些为难,沿着溪流走,望见您这里的木屋,所以想着来这里问问路,多有打扰实在是抱歉。”
老者一听竟然是来寻访枯叶寺的,不禁一喜,赶紧打开木门,说道:“竟然是一个心怀大志的年轻人,那不妨近来坐坐吧,这里距离枯叶寺可丝毫不近啊,进来休息好了也不迟。”
枯叶寺背靠山脉,而他们现在处在的地方正是在山脉的最后面,可是背后并没有通往枯叶寺的山路,若是真的想要去枯叶寺的话,还是需要绕远路,从这前面走出山,再绕路上山。
这一去一来,怎么说也要个几天的功夫,他选择将张缘一留下来休息一番,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张缘一本来想要拒绝,可是见这位老者如此执意热情,心中想想应该也不差这点时间便接受了盛情邀请。
这木屋从外面看起来十分的简陋,可是进入其中却并不是这样,里面的设施,各种一般宅院所需要的东西,可并不少。
比如那挂在正门前的水墨画,那插着三炷香燃烧的香炉,以及在香炉一旁放置的文房四宝,这些东西可并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够拥有的,这些无不在透露着这位老者的身份不一般。
进入木屋之后,张缘一在老者的指引下坐了下了,而老者则是从取来一壶茶,递给张缘一说道:“小友喝茶。”
张缘一双手接过茶杯,微笑着点点头,恭敬地说道:“谢过老先生。”
这位老者此刻才坐了下来,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微微呷了一口,满脸陶醉道:“我在这深山里已经这么多年了,你算是我这些年里见到的第一个人。”
令他没有想到的,来的还是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实在是心中欣喜不已啊。
张缘一品尝了一口茶,说道:“这茶真是不错,没想到在这深山之中有老前辈这样的隐士,真是让我惊喜不已。”
老者抚须说道:“这些都是我当年来深山之中随手携带的一些茶树苗,原本是没有想着可以养活的,就随手往田间地头一插,可谁曾想,这一下便成功了,真是令人惊喜不已啊。”
张缘一笑道:“所谓有心插柳柳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便是如此了,想必是老前辈与这茶树有缘份啊。”
老者将对方说到缘分,高兴不已,说道:“你我之间或许就是缘分,在这深山之中,相遇不可谓不是缘深。”
或许是在枯叶寺边的原因,两人聊一句聊两句都是缘分。
张缘一喝过了茶,问道:“冒昧的问一下,我先前进门,见老前辈的家中,各类器物皆不像是寻常人家能够配置的,相比老前辈在以前应该是个德高望重的先生吧。”
这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小友倒是好眼力,我确实并非传统的农家人,数十年前还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官场之人,这些年下来,在这深山之中,没想到一晃眼就成了一个老人家了。”
张缘一敬畏地说道:“能够在年轻时,做出这种决定,前辈也绝非寻常人也。”
年轻时一个人最大的资本,在年轻时看透了世事,选择沉下心来隐居,这种选择天下也不见得有几人可以做得到的。
老者摇摇头,说道:“唉,你可不要过于看高我,年轻的时候,还是奋斗向上才行,年轻气盛说来其实也并非什么坏事。”
以前觉得自己做得到很洒脱,可是现在想想,好像如此一来,老了反而没有多少回味的东西了。
这里面的道理,孰轻孰重,孰优孰劣,都是一个人的选择。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既然都是往事了,不管怎么样,都应该让他过去,沉溺于过去,反而没有意义吧,谁说老了就不能往前看呢?”
老者微微抬头,诧异地望了张缘一一眼,心中有些震动。
第五百一十章 等人
望着面前这个青衫青年,老者莫名想到自己的当初,正值风华之年,却早早得看破了世俗的风尘,来到这深山之中隐居,这些年里,虽然说从未放浪形骸,却也在没有当年的那股骄傲心气。
闲暇之时偶尔会提笔挥墨,更多的则是消遣时光,说到底自己心中也是认定了等死的结果。
人要是那一口心气坠落,再想提起来,难度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张缘一也是望出了老者的心事重重,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说道:“多谢老前辈的指路,我今日确实是有要事要忙碌,便不做逗留了,多有打扰还请包含。”
老者见张缘一竟然只是喝了一口茶水就要走,心中不禁失落,可是却也并不好过多纠缠,说道:“那祝这位小友前路一帆风顺,我送送你。”
老者起身将张缘一送出门口,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说道:“这里距离枯叶寺还有不少路途,其中蛇鼠众多,野兽也不少,你一个人可要多多注意啊。”
张缘一微微一笑,作揖行礼道:“多谢前辈提醒,这一路上我会多多注意的,那晚辈就此告辞了。”
说着,张缘一转身离去,可是才走了没几步,后面的老者赶紧招呼道:“这位小友,你走反了,那边可是深山,去不了枯叶寺的。”
原来是张缘一走的方向与老者所说的完全背道而驰,这个方向虽然直线距离更近一步,可是前面都是深山老林,并没有山路可走,若是这么下去,只会是走进一个死胡同。
张缘一却并没有改变方向,嘴角微微一笑。
这时张缘一取出落叶青峰有,屈指一点,仙剑悬浮在空中,而他本人则是轻轻点地,落于仙剑之上。
张缘一站在剑身之上,面朝老者,再次作揖行礼,朗声道:“后会有期!老前辈!”
说完,落叶青锋剑化作一抹艳丽的虹光,消失于天边,不见踪影。
在小桥流水之边,老者望着张缘一远去的背影,怔怔无言,最终莞尔一笑,说道:“竟然还是一个山巅修士,真是有趣啊。”
他当年在朝堂做官,对于这些个飞天走地的修士,也算是见过了不少,只不过是这些年在这深山之中,见得少了,略感惊讶而已。
一路御剑飞行的张缘一,按照先前老者的指引,向着远处急速飞行,在天边就仿佛是一道微微明亮的芥子星云一般,划过一条长长的丝线,穿梭在厚重的云层之中。
这时,在张缘一飞行的山脚之下,一位一身锦衣的年轻人见此情况,心中微微惊讶道:“竟然有人敢在枯叶寺境内如此嚣张的飞行,真是有趣。”
枯叶寺虽说并没有哪条规矩要求人不能再这天空随意飞行,可是这也大致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了。
毕竟枯叶寺好歹算得上是佛门魁首,在人家头顶山飞来飞去,算不得有礼貌,反而有点刻意冒犯的意味。
况且凭借枯叶寺的名声,凡是修行之人,只要进入了枯叶寺大山之中,落地步行也算是给枯叶寺一些尊重。
这位身着锦衣的年轻人,望着头顶的张缘一,微微一笑,脚尖一点,竟然直接踏虚而立,紧紧跟随上张缘一的步伐。
如此年轻,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竟然已经是个腾云境修士了,放在一般的宗门之中,也算是特别不错的苗子了。
张缘一感知到后面跟上来的年轻修士,眉头微微一皱,索性停了下来,面朝这位陌生的年轻人。
他其实早就有察觉的对方的存在,只不过并不认为对方会无缘无故招惹他,便没有过多的理睬,可是既然对方追上来了,张缘一还是与对方好好说说试探一下为好。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张缘一也算是养成了谨慎小心的习惯,做事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完全意气用事。
何为混江湖,那是泥沙俱下,好的坏的都在其中,在这江湖里,一定会经历不靠谱的人,一定会被人坑害,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张缘一一路走来,经历的背叛阴谋诡计,可一点也不少啊。
停下前行步伐的张缘一望着追上来的这位锦衣男子,抱拳问道:“这位道友,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锦衣男子,看出张缘一的谨慎,主动介绍道:“这位道友你好,我叫秦云,也是来拜访枯叶寺的,先前望你竟然在枯叶寺之上飞行,觉得不太合适,便特意来提醒你一下。”
张缘一一听这解释,点点头,说道:“我光顾着赶路,倒是把这件事忘记了,这位道友说得对,在这枯叶寺之上飞行确实是我唐突了,这就落地步行。”
张缘一说着,心念一动,脚下的仙剑微微摇晃之下,向着地面的方向不断滑行移动,最终落地。
而先前那位好意提醒张缘一的修士,也是紧随其后,飘然落地。
若是从两人的样貌上看,必然是张缘一要占据一定优势,但是从一身的气质上看,张缘一就要显得略有不足了。
没有办法,关于气质一方面,不是从小就刻意引导,还真的很难有大的突破。
这位锦衣华服的年轻人秦云,一看便是出自一个底蕴深厚的世家,从小就接触了不少的良好教育。
秦云走到张缘一身边,问道:“敢问这位道友尊姓大名啊?是否也是要去往枯叶寺?”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在下张大牛,正如道友所想,要去玩枯叶寺拜访高僧。”
倒不是张缘一不想用上真名,只是张缘一的名声已经太响了,若是稍稍有留心北境的修士,指不定就要被认出来。
他倒不是怕自己被认出来,只是若是之后出现许多麻烦,张缘一也会烦心得很。
秦云自然是听出了张缘一在可以隐藏姓名,但是也并没有过多的要求对方。
出来行走江湖,小心谨慎那也是必须学会的一门手段,害人中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
秦云说道:“既然你我都是要一同去往枯叶寺,这一路上也还要走不少的路,我们两人正好可以结个伴,一同前往如何?”
面对秦云的邀请,张缘一爽朗一笑,说道:“长路漫漫,若是有人能够一同前往,那必然是非常好的事情啊。”
就这样,张缘一与这位半路上结识的道友,一同前往了佛门圣地,枯叶寺。
一位身着锦衣华服,一位则是一袭青衫,远远望去,倒都是两位不错的翩翩公子。
两人一边走,秦云突然问道:“不止张道友来自何方啊,我见你这一身的妆容,倒不像我大唐的人啊。”
各个国家,各个地域之中,服装也大有不同。
玄陵处于南方,炎热酷暑居多,所以大多是一些穿着短褐穿结,粗布麻衣,一年也仅仅只有几次需要换了厚重的衣服。
大唐位于七星大陆中部,地域辽阔,却是常年四季温和,多是恰当合适的衣物,简单却又不简陋,格式十分出奇。
北燕则是因为靠近北境,天气寒冷居多,所以百姓之中,也大多数是厚重的衣物,盛产锦帽貂裘。
张缘一虽然是一袭青衫,可是这青衫却在几个细节之上,与大唐的青衫有着不少的区别,秦云也是如此来判断张缘一外来人的身份的。
张缘一回答道:“祖籍是玄陵人,近些年在北燕读书求学。”
一听到在北燕读书求学,秦云心中微微一惊。
谁人不知道,天下第一书院潮湖书院,那就是坐落在了北燕啊。
只不过秦云自然不会认为张缘一就是潮湖书院的弟子,北燕儒家文化浓郁,各种书院多如麻,他秦云也就是把张缘一当做了一般普通的求学书生看待了。
而且据说,整个潮湖书院,所有的书生学徒,都是前往了北境前线,偌大一个潮湖书院,现如今已经是空无一人,在这里遇到潮湖书院的弟子,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说道祖籍是玄陵人,秦云倒是有些没有看出来,说到底还是在他们的心中,有些东西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比如说玄陵人大多野蛮,除了一个青城山,半个蜃楼,再也没有一个文化人,这种想法虽然显得十分刻板,但是不得不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很有效的。
在他们这些人之中,对于玄陵也要经过不少的时日,才能够从从小接触的传闻之中,慢慢脱离出来。
张缘一问道:“那么听秦兄这么说,你就是大唐的本土人喽?”
秦云微微点头,“确实如此。”
张缘一继续问道:“来着枯叶寺的人,无非是拜佛烧香,拜访高人,亦或是剃发入僧,这么几种,不知道秦云道友是为了什么,要废这个功夫来这里呢?”
说实话,如果不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枯叶寺来不来意义不大,当然也不乏那些是为了赏景求缘的人。
秦云表情严肃,说道:“这枯叶寺之中,有我必须要等的人。”
第五百一十一章 草蛇灰线
在枯叶寺等人,这种登山理由倒是有趣,但是张缘一与秦云毕竟是简单相识一场,过多的过问,指不定就要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张缘一倒也不至于这么不知好歹,自讨没趣。
两人就这么一路闲聊,一边走,走了大概有三四个时辰,总算是到达了枯叶寺。
一路上,张缘一对于此人也有了不少的了解,秦云乐观大方,在修炼一途的心得,告知了张缘一不少,要知道这些经验心得,都是一个修行之人自己日积月累领悟出来的,对方却愿意丝毫不吝啬的告知,这份气度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了。
在张缘一的心中也大致认定此人并不是什么阴险狡诈之人,是个值得深交的好友。
当然也并不排除这些都是对方隐藏伪装出来的模样,若真是这样,张缘一也只能说对方技高一筹,算自己认栽了。
当来到枯叶寺门口时,整个寺院的大致轮廓,出现在张缘一的眼前。
与潮湖书院相比,枯叶寺并没有那么幅员辽阔宽广,反倒是将各种高大建筑建设在一堆,密集的模样,更加庄严肃穆。
在枯叶寺门前,人流潮涌,来来往往求缘的修士也好,凡人也罢,大多衣衫整洁,样貌逸丽,络绎不绝。
这时,一位小沙弥从大门之中走了出来,走向张缘一两人。
秦云刚想上前行礼,却是被这小沙弥错身而过。
小沙弥走到张缘一面前,双手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张施主我家方丈已经等候你许久了,请随我来吧。”
说着,便伸出一只手,指向前方。
张缘一点点头,向着秦云抱拳行礼道:“那么秦兄,希望你能够尽早等到你所要等待的人,我先进去了。”
秦云笑着说道:“后会有期。”
等到张缘一远去,秦云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喃喃道:“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啊。”
虽然在他秦云的心中认定这个张大牛不是什么普通人,可是没有想到对方的来头,比起他还要夸张,而且听先前那小沙弥的说辞,张缘一是被方丈所见,那意义就又大不一样了。
枯叶的方丈,放眼整个七星大陆,又有几人能够让对方主动邀请呢?
秦云摇摇头,说道:“算了,管他什么身份呢,我还是先将自己眼前的事情解决好了再说吧。”
说着秦云孤身一人走进枯叶寺,一路上还在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怎么办的事情,竟然连个扈从都不愿我带来。”
“这枯叶寺每日吃斋饭,我要是想吃肉了又该怎么办呢?”
“那个小子,可别让我久等啊,耐心有限,要是等太久了,我也会不高兴的。”
......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张缘一并没有走向枯叶寺的主殿,而是被带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
面前是一座石拱桥,下方是一条娟娟溪流,往溪流向上溯源,那里则是一棵巨大的古树盘踞。
古树之大,竟然也需要十来人合抱才能将它的树腰丈量,而在这古树之上,悬挂着无数的姻缘牌,在微风吹拂之下,各个姻缘牌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小沙弥指着前方说道:“张施主轻便吧。”
说完也不管张缘一的疑惑,自顾自地离开了。
张缘一的眼前,美丽的风景确实不错,但是此地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啊,先前那沙弥所说的方丈又在何处呢?
疑惑之下,张缘一试探性地向前走去,走过了石拱桥,来到那棵巨大的古树面前,在古树的前方有一座小石碑,上面写着合欢树三个大字。
张缘一顿时醒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合欢树啊!”
他虽然没有来过枯叶寺,但是看过不少关于枯叶寺的书籍,知道枯叶寺许许多多的特色风景,以及一些大致的地名。
枯叶寺,背靠一座巨大的枯叶山脉,寺院则都建在山头之上,大大小小上百个建筑。
每当天气晴朗,亦或是电闪雷鸣时,整个枯叶寺金光瓦顶闪烁其中,映照天地一色,山头金光大作,如同圣殿一般,威严耸立,屹立不倒。
在这枯叶寺之中,合欢树便是一处十分有名的名胜之地,号称掌握天下一切姻缘,虽说夸大其词了,可是对于那些个结为道侣的恩爱夫妻来说,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张缘一望着合欢树上悬挂的那些令牌,心念一起,自作主张,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块简易的竹简,指尖灵气凝聚,在正面刻画出宇文君的名字,又在反面刻出自己的名字,最终心满意足地将竹简绑在了一根红绳之上,悬挂于合欢树上。
望着这枚竹简,张缘一忍不住嘴角微笑道:“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也要带你来看看。”
他口中的那个“你”自然便是宇文君无疑了。
就在这时,一位光头和尚出现在张缘一的面前,说道:“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和西晋公主宇文君走到一起了。”
张缘一顿时警觉,转而作揖行礼道:“在下张缘一,拜见方丈。”
能够在这枯叶寺神出鬼没的,出了方丈明喻法师,张缘一再想不出第二人,况且在先前那个小沙弥的口中,要见他张缘一的便是明喻,那么眼前这人身份也很明了了。
明喻法师摇摇头,说道:“不必行此大礼,说起来,你我也不是第一次相见了。”
张缘一疑惑不解,挠挠头问道:“在下不太明白大师的意思。”
他实在是记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方丈了,怎么来的不是第一次见面一说法呢?
明喻微微一笑,讳莫如深道:“你仔细想想,回想起来的。”
张缘一陷入沉思,最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当初在藕花域,张缘一被哪个白纸和尚抓了去,昏迷之中仿佛做了一场大梦,而那场大梦之中,确实是有个出现的陌生老者,想来便是此人了。
现在仔细看看,确实就是那位老者没错了。
明喻法师满意地点点头,“还算是你小子有良心,没有忘记了我,不然老衲忙活了半天,用心如此竟然得不到一点印象,心中也要对你这个白眼狼刮目相看了。”
张缘一立马说道:“实在是过去了太久了,我一时间没有认出大师,还望大师原谅,你放心,之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明喻法师没好气地望了张缘一一眼,说道:“你这个家伙,倒是与张道灵一点也不像,相比是在周如山的身边待久了,嘴巴也是油嘴滑舌的。”
张缘一挠挠后脑勺,说道:“一切都是肺腑之言,并没有任何掺假的嫌疑啊。”
明喻法师说道:“好了好了,不要给我再扯下去了,我还是有事情要告诉你的。”
这么一说,张缘一顿时神色一定,除去了先前的一切吊儿郎当,变得严肃起来。
明喻大师开口问道:“说正事之前,我还是要问一下,你怎么会和西晋公主宇文君在一起的?”
这件事,他们以前没有细细深究,但是先前张缘一显出宇文君三个字时,其实冥冥之中,他们的计划已经发生了一定的改变,再也不是按照原定的方向而变化,变得有些难以琢磨了。
在很多人面前都表现得十分自然的张缘一,这一次神色却异常凝重认真说道:“我和她是在潮湖书院在一起的,我们两人的关系也是因为一些原因,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她是我认定的人,这辈子都要保护的人。”
明喻法师微微掐指,最终摇摇头,说道:“算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一个老人家也没有必要掺和这些,说到底感情一事,也没有几个人能够逃得了的。”
特别是对于一些真心付出的人,一旦陷入其中,又有几人能够逃出来的。
明喻法师总不能够说,因为张缘一找到了自己的道侣,影响了往后的道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让张缘一放弃那个女人吧,若是真这么做,恐怕张缘一只会是更加反抗,不管是不是九官,宁死不屈吧。
感情一事,若是陷进去了,那就是逃不出的囚笼,或许也是说不尽的甜蜜乡。
明喻继续说道:“算了,这件事情随便你吧,我现在要说的是,关于你何时能够回到北境的事情。”
张缘一认真听着。
现如今对于他来说,能够回到北境就是最大的愿望,也只有回到了北境他才能够帮助他的朋友以及爱的人。
明喻法师说道:“知道你想要回去,但是你如今的境界还是太低了,回去只是移动的靶子罢了,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几个商榷,也只有让你再突破两个境界才可以,也就是你需要达到晖阳境才行。”
听了这话,张缘一微微一怔,一路上破境以来,其中的耗费时间之大,张缘一心中自然清楚,运气好一次性间隔不久便破境,运气差,许久都没有一个动静,这可怎么控制啊?
说不定等到北境的战事打完了,张缘一也无法在短时间之内破境到晖阳境内。
第五百一十二章 佛门七宝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心中顿时惊慌,他望向明喻法师,焦急地问道:“请问大师,我究竟该怎么样才能够快速提高我的境界?”
明喻却仿佛早就预料到对方会这么问,稍稍抬抬手,说道:“这件事情,那可不是能够着急的。我像你在书院学习,总应该是明白一个德不配位的意思吧?在我们修行也是一样,一份能力得到一份力量。”
张缘一皱眉,说道:“大师这么说,实在是过于绕了,我......难以理解。”
明喻微微一笑,说道:“缘一啊,我问问你,你觉得这个世上灵气是在不断消散还是在不断增加呢?”
张缘一不假思索地说道:“我认为灵气总量应该是不变的。”
关于这个问题,张缘一早就有思索过,灵气是天地一种力量的外在表现,可以被各种生命甚至于宝物所储存,就算是被再多的消耗,严格来说,也只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罢了。
就好比一位无相境修士身上的灵气会远远大于一位腾云境修士的灵气,看起来消耗也多,其实只要无相境修士归墟之后,这些灵气,也就重新回到天地之中了。
明喻法师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本质上确实是不变的,可是在你所能够占有的灵气之中,只会是越来越少。”
张缘一稍稍一思索,便瞬间明白了明喻法师的意思。
那些被高境界的人占据的灵气,又不可能用于他人的身上,随着修行者的不断增加,境界高的人越来越多,留给后世修行者的机会以及可能性只会越来越少。
明喻见张缘一点头,继续说道:“那么你再想想,我先前所说的德不配位的说法。”
这一次虽说说得比上次有点来头,但是依旧并没有明说原因,哪怕是张缘一依旧没有马上想出这里面的区别。
明喻法师见张缘一在思索着,便独自一人走开,来到了那条溪水之边。
他弯下本就佝偻的腰板,轻轻掬起一捧水,又任由这流水从指尖流走。
这后世的一切,说到底只是他们这些老家伙不愿意“赶尽杀绝”,若是真有被它们狠下心来,哪里还会有什么修行者的可能性。
殿时就是整个天下的灵气枯竭,而他们几人便是真正的天神,享受万人敬仰,吸食香火而得永生。
不过这样的意义也不大,他们几个老家伙,倒不至于为了做那至高无上的神,而完全没有人性。
这时张缘走到明喻法师的身边,说道:“我想我明白了。”
明喻法师点点头,说道:“既然明白那就好。”
这天下灵气,若是从总体上来说,自然是丝毫不少的,可是在这么多年下来,灵气已经是在逐渐稀释了,莫种意义讲,若是按照现如今修士的发展,早在数千年前,就不应该还会有新的修士出现,也不会有如今的天下局面。
倒不是修行高者不会死,只是越是活到最后,境界提高之下,殒命一事就越是艰难。
好比是无相境,现如今人族修士发展了上万年,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位自然老实寿终正寝的无相境修士。
而在一位无相境修士存在的期间,又会有无数的无相境修士争相上位,天下的灵气,也就是在他们手中被慢慢消磨,慢慢稀释。
可是偏偏这天下就是能够持续不断地发展下去,直到现如今依旧不见断去了后人绝路的处境。
这其中的原因便是,想要跻身无相境的难度十分的巨大。
不仅仅需要庞大的灵气支撑,还要有更深刻的心境提高。
所谓的德不配位,明喻法师想要表达的意思便是,想要提高境界,还需要心境的提高才行。
而这心境的提高,那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实现的,那是真正的时间磨砺而出。
明喻法师说道:“我与你讲一个故事,是关于你师傅的。”
张缘一提起精神,认真聆听。
“在我们之中,就属你师傅喜欢琢磨新奇的事务,想要找出一些不同的答案,就因为这个境界一事,他曾经做过一个试验。”
“他先是抓来几只小妖,靠着自己的能力,强行给这些小妖注入庞大到甚至可以支撑起一位无相境的灵气,一开始这些小妖境界突破极快,下三重天,中三重天,丝毫没有一点困难,可是一旦到了上三重天,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些资质好的小妖,勉强可以有进展,甚至达到了乾元境,可是那些资质较差的小妖,最多只能够到晖阳境,一旦到了他们的极限之后,物极必反,这些小妖无一例外,没有一只进入无相境,全部灵气暴毙而死。”
张缘一望着明喻法师,心中震撼不已,他没有想到,若是强行突破境界,竟然会有这种恐怖的现象!
而且,自己师傅竟然还曾经做过这种试验,这也是他没有想过的。
明喻法师继续说道:“后来你师傅也尝试过用植物来进行,结果虽然要好一些,不过也没有一个能够有幸突破到无相境的,甚至有的成了空有滂沱灵气在身,神志都无法诞生的诡异存在。”
他突然抬头望向张缘一,说道:“我说道这里,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吧。”
他们几人,虽说可以强行帮助张缘一在短时间之内突破境界,可是这些毕竟是外来的境界,张缘一如今想要掌握这些强大的力量,实在是资质不够,哪怕他的体魄特殊,也无法逃避最终死无全尸的结果。
张缘一沉默,犹豫之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让我能够提升境界,哪怕是一点点也行啊。”
他实在是受不了,自己如今这种状况,卡在一个地方,进不得退不得,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这种旁观者的身份,这才是张缘一最无法接受的。
明喻法师摇摇头,说道:“到也并不是丝毫办法都没有,道理还是那个道理,你需要不断强化自己的心境,最终领悟之时,你能够明白一切的。”
张缘一激动地问道:“那究竟要如何才能够提高我的心境呢?”
明喻法师说道:“去看这个世界,是问自己,不管是好的坏的,你总要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等你看得多了,经历得多了,属于你的东西,终究会永远属于你。”
张缘一深吸一口气,最终缓缓吐出,有些失望,这些话虽然说意义非凡,但是对于如今焦急的张缘一来说,还真不是多么必不可少的。
他实在是太心急了,以至于甚至想要一鼓作气跳上一个高点,恨不得立刻提高自己的境界。
明喻法师见张缘一一脸的颓丧,说道:“不过,现如今的你,倒不是真的什么也做不了,我先前就与你说过了,你师傅的试验之中,一直到中三重境界都没有丝毫问题。”
张缘一顿时眼神一亮,现如今他仅仅只有五重天琴心境,意味着他至少还可以再提升一段境界。
张缘一笑着说道:“大师的意思是,我还可以提高一个境界?”
明喻法师点点头,却是并没有马上帮助张缘一,而是说道:“你现在收服了白虎,白虎五行之中主金,而我这里,正好有一件灵器十分适合作为你主金的本命物。”
张缘一眼中激动不已,问道:“那太好了,只要能够提高境界,哪怕是一重境界,张缘一也在所不惜。”
他实在是太过于渴望力量了,以至于张缘一现如今的状态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而这种状态的张缘一,明喻法师心中却尽是担忧。
有些东西,强求不得,若是对于一件东西实在是过于执着,那很有可能就会导致一个人心境倒退,所谓执念那可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
一旦张缘一到时候境界提高,却又失望于现状,那时候对于张缘一来说,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心境大崩,生不如死!
明喻法师缓缓说道:“我能够帮助你,但是并不会现在帮助你,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完成,只有完成了这些东西,达到我满意的程度,我才会出手。这也算是你师傅当初对于我们几人的要求。”
原本张缘一还有些不太乐意明喻法师的拐弯抹角,可是现在一听到是师傅的意思,他瞬间便清醒了几分,问道:“请问大师,是什么事情?”
明喻法师从金缕袈裟袖子之中取出一张地图,说道:“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什么是佛家七宝,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琥珀以及珊瑚,我需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到这地图上指定的地方,将这七宝亲自收取回来。”
张缘一接过地图,微微一笑,说道:“找东西一事我擅长,大师放心吧。”
眼下至少还有一些方向,张缘一已经十分的满足了。
至于这七宝,张缘一自然是在古书之上见到过。
金自然不必多说,佛教很多菩萨都是金身,而许愿者都会说愿望如果实现,就给菩萨,再造金身,所以,金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那就是金身护体,百病不侵,所以金代表着健康的意思。
而银也代表着健康,但是与金又有什么不同的呢,金用在大德之人身上,银用在年少之人身上,小孩子出生,用银锁,就是这个意思。
当初的张楚天,绛元,无疑不是对于金色有着极深的造诣的。
琉璃颜色美丽,光泽美奂,质地紧实,密度很大,光彩耀眼。
琉璃也被称做是五色石,在《药师琉璃光如来本原功德经》中有记载,“原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清明,净无瑕秽。”
所以,玻璃有着无瑕之意,也是一种人格与精神高尚的象征。
砗磲是一种来自深海的贝类,砗磲的壳肉质非常饱满,颜色白润,光洁,而尾部的最饱满处适合制作各种工艺品和制作佛珠手串等等,也可做为一种珍贵的宝石佩戴。
砗磲在佛教中,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不但可以装饰,还能够祛邪保平安。
玛瑙种类非常多,也是一种形成时间很长的宝石,原石的皮壳与马的脑子非常相似,所以叫做玛瑙。
玛瑙自古以来,在民间就有着非常多的意义,可以护身,可以辟邪,也是爱情与希望的象征,在有一些佛教典籍中记载的赤珠,很有可能就是南红玛瑙。
琥珀与珊瑚是世界上都非常珍贵的存在,在本草纲目中对琥珀有记载,琥珀可以宁心神,安五脏,明心绪,定神魄,由此可见,琥珀的功效还是非常不错的。
而佛家认为长期佩戴琥珀,可以让人的定力大增,在戒、定、慧之中,定是仅次于定的必修之一。
珊瑚也是来自于深海,采集难度大,生长缓慢,再生可能性小,所以,非常珍贵,并且珊瑚具有止血的驱热的功效,药用价值也很高。
而在佛教当中,佛门弟子认为红珊瑚是佛祖的化身,所以很多佛教徒会用红珊瑚做护身符,或者制作佛珠,来装饰佛像。
这佛家七宝,对于一般的凡人来说,自然难度极大,但是对于修行者而言,难度则并不是那么大,只要稍稍有点钱财,很多都可以购买而来。
不过明喻法师自然不会给张缘一这么简单的任务,若是张缘一仅仅靠着小聪明得到这七宝,那这次的考验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在这次的考验之中,明喻法师对于张缘一的磨砺实际上隐藏得极深,这只有这样,张缘一到时候破镜才可以更加的轻松一些。
对于往后张缘一的破镜,其实也算是好处极多,受益良多。
若是张缘一能够领悟得更多,说不定明喻甚至可以将更深远的好处告知张缘一,殿时张缘一就算是要去往另外一个地方,找更好的归宿,寻求更高境界的突破,也并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
明喻法师,毕竟是九官之一,是天下最大的大修士之一,怎么可能让张缘一经历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张缘一稍稍看了一眼这张地图,神色激动道:“我这就去寻找这佛家七宝。”
说着,张缘一脚尖一点地面,抽出仙剑就是化作一道流光,御剑远行而去!
还在寺院之中的其他过往者,望着张缘一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心中震惊不已!
有的在惊讶于眼前这个为什么在枯叶寺也这般没有礼数,连走出去都不愿意,选择大摇大摆地御剑飞行,到底是什么大身份。
有的则是心中不屑一顾,只觉得张缘一这个家伙,实在是过于嚣张跋扈,冷笑说着,若是在外面,指定要这个家伙,知道知道什么叫尊重他人。
当然这些张缘一自然是都不知晓的。
张缘一离开之后,在明喻法师的身边,一袭白衣的绛元蓦然出现,望着他远去的方向说道:“好小子,当初来的时候就应该教导教导这个家伙一些礼数的,不至于到了现在还在人家的门口大摇大摆御剑飞行。”
明喻法师无所谓地笑笑,说道:“其实也不能够怪罪张缘一,他也是一时心急罢了,真要有机会,我相信张道灵以及潮湖书院不会教导出这么飞扬跋扈的人来。”
绛元却没有想过原谅张缘一,而是笑道:“越是情况紧急,越是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性,有些在平日里斯斯文文指点江山,而一旦坏事发生到了自己的身上,往往没有了风度,在我看来,张缘一这个家伙,现在就是这种人。”
在绛元的心中,对于这类人,其实评价向来很一般,毕竟有点类似于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明喻一眼便看穿了绛元的心中想法,踮起脚一个板栗敲在对方的头上,气呼呼地说道:“你这个家伙,真是对谁都这么苛刻,你以为谁都要活成圣人才行吗?”
“他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你像他这般的时候,有去过北境吗?有被要求抗下那么多的重担吗?不要抓住一个细节就往死里要求别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绛元无奈地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知道了方丈。”
如此细细想来,绛元二十多岁时,那时候家境还是十分的优越的,他作为一个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带领着一群酒肉纨绔子弟朋友在酒池肉林之中混迹,那生活真是奢靡且让人堕落。
直到后来家境没落,曾经响动一方的公子哥,沦为了人人嘲讽的对方,道理很简单墙倒众人推嘛。
在他风光的时候,绛元享受到了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挥霍尽的荣华富贵,羡慕嫉妒的人数不胜数,眼红到了极致,如今家境没落,谁又不想踩上一脚,过过瘾呢?
说起来,这便是人情世故吧。
后来在一片质疑声嘲讽声之中,绛元选择了将自己封锁,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最终也算是不负众望地科举中第,再次带领着家族重新恢复荣光。
家族的荣光恢复了,国家却又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劫,外敌来犯,国祚岌岌可危。
他绛元心思一沉,弃文从武,在众人都已经几近放弃的情况下,最终亲自披甲上阵,将整个局面扭转乾坤,国家再次从他的手中救了回来。
可是这样之后,功高震主,新上任的皇帝开始担心他的实力过于强大,绛元自然是了解这些帝王的心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帝王之榻又岂容他人枕酣?
绛元此刻也算是厌倦了许许多多的庙堂纠纷,最终如了新任皇帝的心愿,归隐山林再也没有了音信。
而在归隐之中,以凡人之躯,领悟天地大道,冠绝于世的天赋被过路的一位老僧人看重,最终如了佛门。
这么一想来,这些人生的经历,那还真是令人恍恍惚惚,一言难尽。
这些东西,任何一件,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或许都是可以决定一生走向的,或许光荣或许羞耻的经历,而在绛元的身上偏偏又都有经历过。
其实不仅仅是绛元一人,但凡是岁数大了的人,多多少少都见过经历过不少事情,一开始还会刻骨铭心,之后便只当是茶余饭后的闲谈了。
所谓的人生意义,便是老了对于前半生会不会后悔,有没有什么遗憾没有完成,是否曾经做了什么错误的事情,又失去了什么不该失去的事情。
是在偶然之间,想起某个人,是否会热泪盈眶,是否会觉得这一辈子,好像失去了他,便再也没有意义了。
那年轻时候的一腔热血,该用什么来浇灭,那不曾起舞的每个黑夜里,是否留下的都是遗憾。
是不是依旧不够爱自己,总是委屈自己将就他人,是不是喜好人言,把面子看得太过重。
绛元想来想去,人生的意义,凡人想要真正参悟明白,或许真的不现实。
直到现如今,对于绛元来说,也仅仅是做到了让自己的心境始终处于平和的状态,真正意义上的,处事不惊从容不迫。
明喻法师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关于秦家那个小子,你怎么安排的?”
绛元眯着眼睛说道:“这个家伙,年轻气盛,气冲斗牛的,看来是铁了心要在枯叶寺闹事情啊。”
明喻法师微微一笑,说道:“年轻人嘛,这种想法也不是不可以,你做事不要过于过火,毕竟这个家伙,这一次要对付的人并不是我们枯叶寺的,先好生招待着,等到时机成熟了,再让他自己随心所欲发挥吧。”
绛元点点头,说道:“知道这些事情的分寸,方丈你就不用再耳提面命地告诫我了。”
明喻法师继续问道:“那,那边的人,究竟什么时候来,有没有确切的消息?”
绛元眼神一沉,说道:“这伙人准备十分充足,据说也就是再有半个月左右,但时候看来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明喻微微摇摇头,轻声呵斥道:“不过就是论述佛法,你不要说的这么严重,不至于。”
他望着远方,喃喃道:“不知道张缘一能不能赶得回来啊。”
第五百一十三章 入海
从枯叶寺一直往北走,并不是仅仅只有北燕在上,只要在直线往北的方向,稍稍往西调转方向,有一片与无尽海域接壤的海湾。
海湾并不大,一个避风港,十几个村庄,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海湾边,整个地界的人来人往也就在这些村庄之间发生了。
在海湾一处悬崖峭壁之上,一袭青衫高高屹立与悬崖山顶之上,望着山下的波涛汹涌海面,一言不发。
在悬崖的另外一边,一群老人孩子,望着这个青衫男子,眼中尽是担忧。
在他们眼中,一个年轻人会站在悬崖之上,还是面朝大海,应该是有什么心事在心中积压,如今已然是有点想不开了。
那位老人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小伙子,你还这么年轻,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够下来谈啊,人生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一死了之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而这位青衫男子,其实就是从枯叶寺一路照着地图赶到海湾的张缘一。
张缘一按照地图的要求,发现这佛门七宝之中,有许多都是要求在深海之中寻找的,所以才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之所以站在这悬崖之上,迟迟不愿意下海,其实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不过这些想法被这些质朴的村民看在眼中,也便成了想不开寻死了。
若是按照张缘一以前的性子,指不定就是要好好解释一番,可是眼下他有要事在身,这些村民与他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解释不解释意义已经不大了。
这时那位不明真相的老人继续劝说道:“小伙子啊,做事情千万不能够冲动啊,极端了也绝对不行,人这一辈子,除了生离死别,就没有什么是跨不过的坎,听我老头子的话,你先下来咱们有什么事情好好交谈。说不定我们大家可以帮到你呢?”
按照他们这些个老一辈的想法,能够让一个如此年纪轻轻的男子寻短见,那原因应该无外乎是爱情一事,这么年轻又有几人是经历过真正的长大烦恼。
一旦成长到某个阶段,会慢慢发现,很多事情的压力,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生死就可以了结的了。
当爱情变成了亲情,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压力才刚刚开始。
繁琐的生活,那些财迷油盐酱醋茶的消费,再坚强的腰杆子,没有那个能力,都要无可奈何地被打败,自己也要在这其中弯下腰。
而现如今这年轻人的年纪,这些艰难很大程度上,其实是没有多少的。
所以老人按照自己心中的猜测,说道:“爱情这个东西,我老一辈人最有发言权,若是还爱着那个故娘,那就勇敢地去追求她,若是已经不爱了,亦或是真的没有那个可能性了,你冷静下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几天,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很多东西其实真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时间久了,感情什么的,就算是再有难度,也会慢慢地消磨,不是有一句俗话叫做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转移你的注意力,看向其他的地方,你不断是自己完美的过程,其实也就是让自己强大的过程,你想要的东西,到时候甚至都不需要去追求,总会主动向你奔赴而来。”
这一看就是阅历极多的老人,此刻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张缘一,可是张缘一却并没有理会对方,依旧是望着悬崖下深海之中。
在这老人的身边,一位头上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扯了扯老人家的袖子,一脸天真地说道:“老爷爷,我看这位大哥哥,他不像是要寻短见的人啊!”
小孩子的心境是最纯粹的,在她们的眼中,其实很多的情感已经很清晰,而且很容易便让人感受得出来。
就比如此刻站在悬崖上的张缘一,看样子像是要跳崖,实际上在这小女孩的眼中,张缘一更像是在等待某个东西。
老人有些无语,不耐烦道:“去去去,这人都要跳崖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说风凉话,真是个顽皮的孩子。”
丸子头小女孩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哼!我是说真的,这大哥哥的眼神,哪里像是要跳崖啊?我看着对方是要找什么东西吧。”
一个人的眼神,可以看出很多的东西,比如说,隔壁村的那个鼻涕虫,每次被她抢了糖果,虽然眼泪哗哗流,哭声十分大,其实眼神之中带着许多的狡黠,心中或许还暗自高兴着呢。
这些小男生的心思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每次有了糖果,都要故意在她面前走过,纯粹是小孩子心性嘛。
又比如,北面那个村子的邋遢汉子,每次路过赵寡妇的家门口,都要忍不住偷偷摸摸往里面撇几眼,半夜里还偷偷地往那边吹口哨,稍不留神,整个人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而在她的眼中,这个青衫大哥哥,眼中才没有一点点难过呢,反倒是多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所以在她猜测,此人压根就不是来这里寻短见的,更像是来找东西。
不过这悬崖下的海底,深不见底,况且在这个地方,一直有水鬼吃人的传闻,就算是他们这些一直生活在这海湾的原住民,其实也尽量不往这边海域走,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想要下海找些个什么东西呢?
恐怕张缘一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一个年纪不过五六岁的小姑娘一眼看破,其实对于这种从小就敏感过人,心智如妖的孩子,若是能够加以培养,将来的成就不会太低的。
老人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也是被小姑娘的这套天真说辞笑到了,说道:“这片海域下面都是吃人的鲨鱼,再深一点甚至还有传说中的妖兽,你竟然说他找东西,难不成是在找妖兽不成?”
“嘭!”就在老人话刚刚说完,从悬崖之下的深海之中,突然掀起一股巨浪,一只足足有上百丈大小的鲨鱼从深海之中一跃而出!
那鲨鱼张开着血盆大口,分明就是朝着这张缘一而来的!
这些个村民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小孩们顿时吓得四处逃窜,一哄而散!
而那位老人因为年事已高腿脚不便,吓得整个人都瘫软了。
不过这所有人之中,又有一个不一样的存在,先前那个丸子头女孩,此刻却并没有被吓破胆子,只不过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那百丈大小的巨大鲨鱼,眼中尽是好奇以及笃定!
既然这完全超乎常理的妖兽出现了,若是仅仅只为了吃一个普通人,那显然不太现实,所以在她的猜测之中,这青衫的大哥哥,或许不简单。
而且望着这青衫大哥哥的眼神,淡定自若,显然是并没有被眼前的这个大家伙吓到,反倒是嘴角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暴露了他的自信。
果不其然,这位一袭青衫的张缘一在这小女孩的眼前,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如同艳丽夕阳的红色仙剑,仙剑一抬之下,一道夕阳余晖如同刀片一般挥出,这只巨大的鲨鱼那血盆大口之中,所有的尖利牙齿,顿时被一剑削平了去!
足足有半个人大的牙齿,如同山岳陨石一般,淅淅沥沥哗啦啦落入深海之中,激起无数密密麻麻的水花!
任谁都没想到仅仅是一瞬间这鲨鱼便败下阵来,而那身材修长的青衫,收了手中的仙剑,伸手向前一探,这只巨大的鲨鱼便被隔空抓在了手中,扭动之下却丝毫挣扎不开。
张缘一望着面前这剧烈挣扎的巨大鲨鱼,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挣扎?”
说着,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一道璀璨的流光从指尖蹦出,面前的鲨鱼如同遭受到了五雷轰顶,光滑的皮肤之上,清晰可见灼烧一般的抓痕,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终于这只鲨鱼服了软,化作一个年轻的少年模样,跪倒在张缘一的面前,求饶道:“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啊!”
他本是这海域之内无可非议的霸主,腾云境修为,先前在自己的行宫之中,远远便感受到了来自海面之上的巨大威胁。
他修行了这么多年,自然能够感受到什么人好招惹,什么人坚决不能够招惹,而面前这个家伙,显然就是属于后者的。
一开始他百般忍受,不愿意回应对方刻意且明显的挑衅,迟迟不愿意出头,可是谁知道这个家伙,愣是在这海面之上站着,一直以灵压逼迫他现身。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特别是被这么一个老爷惦记,他就好像是被人一直拿着一把大刀架在脖子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最终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煎熬,一咬牙便冲了出来!
要是一开始知道对方修为竟然这么恐怖,他说什么都要躲在深海之中,绝对不会再出来!
虽然被人威胁的感觉不好受,但是总好过立刻就身死道消了吧。
见这鲨鱼已经是主动服软,张缘一这才收了手中的术法,转而俯视这少年模样的鲨鱼,问道:“来吧,给我介绍介绍你自己吧。”
这鲨鱼立刻诚恳地说道:“小的名叫夏波,是这片海域之内的一只妖兽,也是无意间感受到海面之上有一股仙气缭绕,所以这才上来看看情况,若是打扰到了仙师的雅兴,实在是抱歉,请仙师原谅小的,若是绕过小的,小的愿意来生为仙师做牛做马......”
这名叫夏波的妖兽滔滔不绝,张缘一皱眉,不耐烦道:“停停停!我就是让你介绍自己,不是让你在这里拍马屁求饶的。”
夏波磕头如雨点,嘴中念念有词道:“是的,是的!”
张缘一又讳莫如深地说道:“况且,你或许应该说自己是海族妖兽吧。”
张缘一这一番话语,吓得夏波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顿时惊悚害怕起来。
先前他就感觉到不对劲,可是实在是修为境界太低,不明白其中的深意,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
在这个青衫年轻人的身上,他能够感受到很强烈的煞气,这种煞气若不是久经沙场的人,绝对无法形成。
而且死在这个家伙手中的,必然是与他一同的海族,而且至少也是上千的数量了!
这个家伙要么是北境待过一段时间,要么是专门猎杀海族妖兽的古怪修士,两种可能,任何一种,都不是什么好结果,若是这样的话,恐怕他如今已然是凶多吉少了。
夏波面如死灰,小声颤抖说道:“小的从未害过人,请......请仙师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
张缘一眼神冰冷,缓缓走向夏波,微微抬起手。
这一切,夏波哪怕是能够感受到,却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他的所有挣扎,不过是可笑的找死罢了。
张缘一手指成钩,其上流光溢彩,法印倒悬,轻轻按在夏波的头顶之上。
一阵酥麻的感觉之后,夏波整个人如同遭受到了烈火焚身,顿时痛苦不已!
他面色狰狞地求饶道:“仙师不要啊!不要这样!求求你饶了我吧!”
张缘一没有说话,眼神依旧冷漠非常。
说实话,常年在北境的厮杀,他对于这些海族,仇恨已经深入骨髓,就算是真的杀了这个家伙,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身边的同伴,他的士兵,无数人惨死在海族的魔爪之中,他又不是一个大善人,没有必要对谁都原谅。
这时,先前在岸边的那个小女孩竟然胆子极大地悄悄走到了张缘一的身边,她望着张缘一,眼中尽是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崇拜、仰慕、喜爱、不解......甚至有一点点的害怕。
张缘一转身望着这个女孩,笑着问道:“你不害怕我?”
小女孩鼓起勇气,一插腰说道:“你长这么帅,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啊!”
她眼神坚定,仿佛说了什么真理一般,十分的自信!
张缘一一时间哑然,他对着夏波,说道:“你看看你,人家五六岁的孩子都知道说什么话,你这个家伙上来就是要求饶,真是没文化可怕啊!”
夏波此刻哪里有闲心搭理张缘一,他一身如同烈火焚身,心中已经是绝望到了极点,只觉得生不如死!
小女孩望着夏波整个样子,疑惑不解地问道:“这明明是鲨鱼,为什么会变成人啊?而且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张缘一十分有耐心地说道:“这个家伙是妖怪,我现在也只是略微施加一些惩罚给他罢了。”
小女孩懵懂地点点头,却又立马摇头,说道:“怎么可以这样呢?他明明已经难受死了,你这个惩罚太重了,他会没命的。”
小女孩话音刚落,张缘一屈指一点,夏波头顶之上的法印顿时消散,只不过在对方的头顶之上,已然可以清晰地见到那渗人的伤疤。
张缘一望着夏波说道:“我先前不过是给你施加了一个法印,我稍后有事情吩咐于你,你若是胆敢反抗,或者背叛于我,这道法印就会发作,到时候你必死无疑!”
夏波此刻刚刚经历了生不如死的折磨,算是大难不死劫后余生,他哪里敢反抗张缘一,不断磕头道:“多谢仙师不杀之恩,多谢仙师不杀之恩!”
张缘一稍稍摆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吧,稍后我自然会召唤你的,我还有事情需要解决。”
得到这个命令,夏波哪里敢反抗张缘一啊,立刻跳进了深海之中,一溜烟的功夫,已经是鱼如大海。
小女孩望着远去的夏波,惊讶地说道:“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妖怪神仙,真是有趣极了。”
既然那只鲨鱼是妖怪,那么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必然就是传说中的仙人了,果然没有被她猜错,这个年轻不简单。
张缘一又望向小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丸子头小女孩,嘻嘻一笑,回答道:“我爸妈说,我出生的时候外面下雨,所以我也就被取名为孙雨。”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是个不错的好名字。”
虽然说取名字时并没有过于用心,可是大道至简,反倒是不失好感,给人耳目一新的清新感。
况且这小女孩的活泼性子,与那天上的活跃雨水,也算是有几分的搭配。
孙雨显然也是十分满意于自己的名字,骄傲地说道:“那是当然,整个村子里,就属我的名字是最好听的了。”
此时,原先那个因为腿脚不便,走不动没来得及跑的老人家,此刻慢慢悠悠试探性地走到了张缘一的面前,他一把抓住孙雨,将她拉倒后面,害怕地说道:“这......这位仙师,这小女孩不过是个孩子,你若是真有事情的话,其实没有必要在这里和她耽搁时间的。”
在他的眼中,张缘一是高高在上的修行中人,又有哪个修行中人,竟然会对一个普通的小女孩说这么多话。
在他的心中,已然是有些担心张缘一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人了。
那些个将孩童炼化成各种鬼物的传说故事,没有成百也有上千了。
此刻的张缘一,给他的感觉就是绝非善类。
虽然也有仙人传道的传说,但是与其搏一搏这个机缘,结发受长生,还不如忍受一生平庸,至少能够活得好好的。
张缘一自然是能够感受到这个老人的想法,他摇摇头,无奈道:“原来我在外人的眼中,已经是这么的不堪了啊,真是令人惋惜啊!”
孙雨却是此刻说道:“太爷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这位可是高高在上的山上仙师啊,怎么有你这么说话的啊?”
这老人手下用力一掐孙雨的手臂,悄声地说道:“你一个小孩子,懂的什么东西,不要多嘴!”
孙雨虽然性子活泼,但是对于这些长辈还是尊敬多一点,有些生气得鼓鼓嘴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言。
张缘一见此微微一笑,原本他确实是对这个小女孩起了收徒之心的,要知道这天地间,能够有这种缘分已经算是不容易,而且看着女孩虽说没有特殊的体质,但是天性聪慧,修行的天赋自然也是不会低的。
相信只要是能够悉心教导,将来上三重天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既然人家的家人不愿意,张缘一自然也不好强求什么,只能作罢。
他抱拳笑着说道:“老人家的心思我明白了,我眼下也有事情需要处理,便不做打扰了,我们若是有缘的话,将来再见吧。”
说这句话时,张缘一看了躲在老人身后的孙雨,说道:“你可要好好孝敬你面前的亲人,可不要太过淘气让对方担心啊。”
孙雨轻轻点点头,回答道:“晓得了仙师帅哥。”
张缘一莞尔一笑,“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家伙。”
张缘一又看向老人,说道:“告辞!”
说着,他转身望向海面,脚尖轻轻点地,整个人一跃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极其悠美的弧线,落向远方。
在张缘一还处于半空之中时,原先那只鲨鱼得到张缘一的命令,从深海之中冲开一大片水花,迎接而上。
张缘一稳稳落于鲨鱼的头顶之上,袖袍鼓动,落拓不羁。
一人一鲨鱼,眨眼之间,便一同坠落于深海之中,冲起漫天的璀璨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孙雨望着张缘一消失的地方,惊叹道:“真是神仙啊!”
此刻的她,眼中尽是仰慕,甚至向往,若是她也能够成为这样的仙人又该有多好啊。
老人望着孙雨,说道:“走了,这里没有什么好久留的,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再说吧。”
说着便拉着孙雨快步离开。
临走之时,孙雨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不过这平静的海面依旧平静如常,没有丝毫的动静。
她轻声说道:“这么壮观的场景,等回去了一定要告诉那个鼻涕虫,让他好好羡慕一番。”
小孩子便是如此,难以将自己的情绪收敛,总是喜欢展露自己。
第五百一十四章 深海巨鲸
恢复了鲨鱼真身的夏波,在这一整片海域都算得上是一方的霸主了,庞大的身形,在深海之中穿梭,随意鼓动的海水,都可能惊动一番大涛大浪,若是上方有凡人经过,指不定就又是船沉人亡的结果。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夏波就十分喜欢在深海之中,靠着摆动身子鼓动大量的海水,将这些蝼蚁一般的凡人全部卷入其中。
看着那些个凡人在海底挣扎的模样,夏波只觉得心中舒畅,得意洋洋。
偶尔有几个擅长水性的家伙,他都会刻意击打浪花,将这些家伙拍晕,之后的死活就全然不管了。
凡人毕竟是凡人,不是修行者,死活对于他的影响都不会太大。
修行者杀了一个杀了一个师门寻仇,同道中人寻仇,好友伙伴道侣,乱七八糟一大群人都要来寻仇,杀了一个来另一个,除之不尽烦也不烦,稍不留意招惹到了硬茬,那就是他夏波偿命的时候了。
不过这种游戏,等到时间久了他也腻了,现如今只要不是这些凡人主动出现在他的海域逗留,夏波都不会有太多的理睬。
有一种说法是,海族对于人族的仇恨,那是打从娘胎就带出来了,积怨极深。
人族对于海族虽然也仇恨极深,但是对比与海族,还是显得差了许多。
道理也很简单,人族恨海族那是因为收到了海族的侵略,时常骚扰大陆,使百姓不得安宁,但是海族恨人族,那是人族将海族驱逐出了七星大陆,使他们只能够在灵气贫瘠的无尽海域苟延残喘,那是生存地被人族霸占的仇恨,两者自然不可同论。
海族有自己的一套说辞,一直宣传什么大陆正统学说,直言在那万年前,七星大陆原本是他们海族的领地,人族不过是臣服于海族的奴隶罢了,后来出现几个人族强者,设计杀害了海族几大强者,带领这人族对他们赶尽杀绝,海族才走到了如今的凄惨境地。
而在人族的历史之中,那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庄伟历史,人族强者因为看不下去海族对于人族的奴隶,视如草芥,最终愤而崛起,带领人族走上了解放的道路。
有些恩恩怨怨,这么多年来了,早就已经说不清对错了,但是有些东西,或许本就没有对错可言,生存面前,任何仁慈,那都是自我的谋杀。
不过海族对于人族的仇恨,在夏波的身上并没有过于强烈。
他本就是天赋不低的海族妖兽,在这片海域之内,早早便称霸一方,过得十分舒坦,再加上自己本身也没有特别强烈的宏图大志,在这片海域作威作福惯了,日子也还算是十分的舒服。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面对张缘一时,被对方制服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求饶,而不是像其他海族一般,舍了性命不要也要保留住尊严。
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心思是怎么样的,但是夏波有种感觉,总认为不会过于残暴,不然以他如今的处境,恐怕早就被夺了性命了。
夏波潜入深海之中,突然问道:“这位仙师,你这是要让我带你去哪里啊?”
张缘一一直在夏波的头上指挥,他已经游行了大半个时辰了,距离海岸也已经越来越远了。
张缘一望着前方深不见底的海水,说道:“既然你问了,我倒是可以考考你,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佛家七宝?”
夏波虽然是海族,可是已经毕竟是已经活了这么多年的老怪物了,这佛门七宝天下闻名,还不至于孤陋寡闻到不知道这时什么东西的程度。
他回答道:“自然是知道的,不知仙师有什么需要吗?”
佛门七宝,说到底不过是一些凡人追求的金银财宝,这种东西只要稍稍用点心,在人间随随便便就可以收集到,到这海里来苦苦寻找,还真是没有半分必要。
夏波自作聪明地说道:“若是仙师需要佛门七宝,我那深海行宫之中应有尽有,只管拿了去便是了。”
这些对于修行来说没有半点意思的玩意,平日里最多也就是看着有意思,若是能够凭借这个让张缘一能够不再为难他,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是谁知张缘一拒绝道:“我要寻找的七宝并不是你那里的七宝,而是在蓝洞深渊的七宝。”
一听到蓝洞深渊,夏波原本还在不断前行的身子,顿时下意识急速停了下来,震动之下,周边的海水剧烈鼓动,声势巨大!
他有些惊恐地说道:“蓝......蓝洞深渊?”
他夏波为什么一直窝在这巴掌大小的海域,除了自己本身没有对外界的过多追求,还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在这片海湾之外,有一个大妖魔阻拦了出逃的去路。
这个妖魔喜欢专门捕杀他们这些尚且有些许修为的海族妖兽,以至于整个海湾真没几个海族胆敢逃出去的。
而这妖魔的老巢,正是张缘一要去的地方,蓝洞深渊。
这要是让他去蓝洞深渊,不就是让他羊入虎口寻死吗?
张缘一微微点头,眼神冷漠道:“怎么,你有意见?”
他自然是知道蓝洞深渊的事情,在明喻法师的地图上已经有不少详细的介绍,一只修行资历极深的晖阳境海族妖兽,本体是只深海巨鲸,皮糙肉厚不说,还力大无穷,就算是寻常的晖阳境修士遇到也都会十分的棘手。
不过明喻法师地图上就是要这里面的七宝,其余的七宝一概不需要,张缘一也没有办法。
但是张缘一为了能够得到更高的境界,已经不是畏手畏脚的时候了,这么多年过来,为了一点点的境界可能,张缘一哪一次不是死里逃生,又有哪一次是害怕过的。
再说了,他如今破境没有多少时日,正好需要一个强大的对手来测试一番自己的情况,再不济总是可以逃命的嘛。
夏波能够感受到张缘一的那股气势,自知若是不遵从张缘一的命令,恐怕到时候就不是被那只巨鲸杀死,而是被此刻的张缘一弄死了。
现如今的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够先听从张缘一的想法,至少可以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在夏波的心中,第一次希望这个神秘的家伙实力不俗,只要这个家伙实力强过那只巨鲸,或许他还有可能活命下来。
张缘一脚尖轻轻一点,眼神犀利地说道:“还不走?”
夏波立刻摆动尾巴向着蓝洞深渊的方向而去。
在深海之中又游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张缘一终于是在夏波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蓝洞深渊之上。
蓝洞深渊之所以名叫蓝洞深渊,原因就是这深渊处于深海之中,在深不见底的海洋深处,如同被凿出了一个巨大的洞穴,里面又是庞大的空间,整个看去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夏波到达这蓝洞深渊之上,心中恐惧万分,现在他最怕的就是,这深渊之中,突然张开一个血盆大口,一口将他吞了下去,死无全尸!
夏波颤颤巍巍说道:“仙师我们到了,您......您......”
“下去!”张缘一打断他的话,命令道。
“啊?”夏波恐惧地说道,“这......这样不好吧。”
他原本是希望只要将张缘一送到这里就好了,没想到这个家伙还要他继续带路下去,这一下去,那真的就是九死一生啊!
张缘一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的命令你听不懂吗?”
夏波心中惴惴不安,无奈之下只能够回答道:“小的明白了。”
说着夏波整个身子倒悬过来,朝着蓝洞深渊慢慢下潜。
刚刚进入蓝洞深渊,张缘一便感受到一股与外界截然不同的寒冷感觉,就好像是被置身于冰窟之中,蓝洞深渊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冰凉寒冷。
而且原本就已经很漆黑的深海之中,蓝洞深渊的漆黑还要高出一大截,以至于张缘一现如今也只能够凭借着强大的神识才能够观察出前方的情况。
其实到了一定的修行境界,眼睛的作用已经逐渐丧失了。
一般常人的眼睛,没有任何功法的加持之下,最多也就是几十丈的距离,而且还会受到前方障碍的影响十分的不方便。
但是神识就完全不一样了,无论是在勘探的距离之上,还是在准确度之上,都远远强过普通的眼睛,作用也明显要更强大很多。
所以在一些修士双目失明,比如曾经在仗剑山见到的那个目盲乞丐,并不是就成了看不见的废人,依旧实力不弱丝毫。
当然了,眼睛的作用也并不可小觑,在修行者之中,也不乏那些专注于将眼睛修炼到极致的人。
比如那些一双眼眸恰如一轮日月的大修士,一身的修为精华,尽在这一双眼眸之中。
在深渊之中缓缓向前,凭借强大的神识探知,张缘一已经能够感受到一股极其不同寻常的气息,这种强大的气息,就连张缘一都能够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或许他还是低估了这里面那个家伙的实力,对方显然不是一般的晖阳境可以相比,实力上的压迫感,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的晖阳境了。
按照地图的引导,张缘一不断向前,前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说道:“好了停下来吧,前面的路我自己走。”
倒不是他可怜这个鲨鱼海族妖兽,只是前面显然已经是即将到达目的地了,带着这个巨大的鲨鱼,很有可能就暴露了他的行踪,而且还会拖了他的后腿。
相比于带着一个废物,张缘一还是更加有信心于自己一个人偷偷前行,或许也可以免去一场恶战。
夏波一听到这个命令,悬着的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激动不已心声感激道:“多谢仙师,多谢仙师,仙师一路顺风!”
说完,他立刻掉头,恨不得多长出几对鱼尾巴,疯狂地向着外面逃去,一溜烟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张缘一望着这个家伙消失的背影,微微一笑,说道:“真是贪生怕死,中了我的法印,你就算是现在逃走了,没有我解开法印也活不过多少时日。”
当然了张缘一能够从这里出去,自然也会去寻找这鲨鱼,给他解开法印,代价就是,让这个鲨鱼从此不能够再出现于这片海域之内。
对于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存在,张缘一能够按捺住心中强烈的杀意,已经是对方的荣幸了。
毕竟他也是从北境出来的人,对于海族杀了也便杀了。
夏波离开之后,张缘一独自一人往前探寻,神识仔细扫过一片片区域,一方面是为了探寻那只海妖是否在这深渊之中,另一方面则是找寻明喻法师要求他找的东西。
金银在一般的深海之中存在量是十分少的,不过一种特殊的情况下,或许会有这两样稀有的物质。
张缘一往前探寻,顿时神色一震,嘴角咧出笑容,没错,明喻法师果然没有刻意刁难张缘一,这地方确实存在那特殊的情况。
只见在张缘一的感知之中,前方顿时升起一抹红色的光芒,一股股带有炙热温度的浓烟正在汩汩升起,是罕见的深海火山。
在一般的情况下,火山大多数存在于陆地之上,但是也总有那么一些特殊的情况,会有抬升的火山没有能够彻底露出海面,只能够存在于深海之中。
而在火山口之中,高温的情况之下,各类稀有的奇珍异宝,在天然的情况下,是有可能产生的。
而在这火山口之中,金银出现的概率也是有一定的。
张缘一望着面前的这个火山口,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进入火山口,寻找那种在深海之中,极其罕见的金银。
对于修行者来说,除非是下三重天的修士,但凡是能够跻身中三重天的修士,其实对于这些高温灼烧已经有不少的抵抗能力了,而到了张缘一这般程度的修士,寻常的高温已经不可能对他产生一点影响。
除非是一些蕴含了修士真意的术法火焰,自然万物想要对张缘一造成的影响,十分的少。
或许是因为在深海之中的原因,这火山口并没有像在外界一般那么的巨大,张缘一深入其中,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了,而且还要隔绝这些不断升起的海底浓烟,对于张缘一来说影响不小。
实际上他也可以将这些浓烟铲除殆尽,但是这样一来产生的动静太大,可能会引起那只巨兽的注意,要是得到了想要寻找的东西还好,若是没有,那真是得不偿失。
一直往海底-火山口往前探寻,里面的温度已经是越来越高,就在张缘一即将走到岩浆之处,认为这个火山之中确实没有他想要寻找的东西时,一片闪烁的金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火山口的峭壁之中,张缘一伸手一抓,将一小块金色的硬质物体取出,然后他用灵力将上面的泥土缓缓擦拭干净,激动不已道:“没想到真的有黄金,真是幸运啊!”
火山口可能产生黄金的说法,张缘一也仅仅是在阅读的文书上看到过,还没有亲自见到实情,没想到在这火山口之中,还真的能够看到这稀有的宝物,当真是令人惊喜。
而且按照这块黄金的巴掌大的程度,已经算得上是举世罕见的程度了,按照这个大小,在火山深处还存在着黄金的概率十分巨大,这里应该存在这一片巨大的黄金矿脉。
不过张缘一并没有对下面的东西产生兴趣,他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是找到黄金罢了,至于白银还有机会可以找,却不一定在这里。
对于凡人来说,这些黄金矿脉或许是足够荣华富贵数十辈的巨大财富,但是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这些只是一些看着好看的石头罢了,意义并不是十分巨大。
淡然也听说过有些道士精通炼金之术,威力巨大,炼制的金是不是这个金,那就有待商榷了。
张缘一取完了这黄金,缓缓往后倒退,不一会儿功夫便退出了这火山口之中。
既然已经取到了黄金,那么接下来便是寻找其他的七宝了。
深海之中,砗磲、以及珊瑚最为繁多,而且这片深海因为有这个深海巨鲸的霸占,反倒免受了其他凡人的采摘,张缘一相信,只要稍稍用心寻找,总是可以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的。
将黄金收入乾坤袋之中,张缘一再次往深处探寻而去。
这一次的运气十分好,只不过走了一会儿的时间,便被他发现了珊瑚的踪迹。
珊瑚一般喜欢温热的环境,原本在这蓝洞深渊之中,温度冰凉并不适合珊瑚的生长,但是这边的深海火山存在,在地热的影响之下,反倒成了珊瑚的绝佳之处。
张缘一走到珊瑚群边,望着这些五彩缤纷五颜六色的珊瑚群,心中不免有些感伤道:“深海之中常年没有人经过,就连普通的鱼儿都少之又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生长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观赏的珊瑚,在张缘一的眼中就算是再好看,也不过是满满的遗憾罢了。
不过这么一想,张缘一顿时觉得可笑了。
他自言自语道:“这些珊瑚生长在哪里,从来都不是考虑其他人的想法而活的,为什么就因为这样就遗憾了呢?”
就好像是人活一世,总有人要评价他人的存在,有些人满腹经纶却选择隐居山林,这时就有人说,这些家伙在浪费自己的才情,在辜负国家,是没有担当的表现。
但是实际上,他们为国家担当的前提,还是一个独立的人,既然是独立的人,只要不是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不应该去过分的苛责对方。
他们都有自己活着的意愿,在他们的眼中,那些位高权重,那些权倾天下,或许就是不如在山林之中来得有意思,他们也仅仅是想要为了自己好好活一场。
但是总有人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指点点,实际上往往指点的人,自己过得也很一般。
就像是天生就生长在深海之中的美丽珊瑚,只是因为没有人观赏,难道就不生长了吗?
人活着从来没有哪一天为他人而活的,大部分人而言,应该是为自己活下去才对。
张缘一将珊瑚群之上,一块小珊瑚取下,收入乾坤袋之中。
就在他刚刚将珊瑚取下时,在张缘一的神识之中,突然出现一个速度极快的庞然大物,凭借着感知,显然是朝着张缘一而来的!
“砰!”突然一阵划破海水的声响,那先前还在感知中的庞然大物,此刻已经是从张缘一的背后冲杀上来!
巨大的威压之下,张缘一身形一转,一身灵力迸发而出,急速向着左边逃去!
哪怕他已经准备得极为充分了,他身后的珊瑚群还是难免地被撞得七零八落,整个深海之中,到处都是珊瑚块,像极了已经上了色的人体骨架,那种凄惨的骨感十分强烈。
张缘一立于深海之中,远远地望着这个如同疯了一般的深海巨鲸,眼中尽是阴翳,他缓缓说道:“我只是来这里取一点东西,你何必这么夸张?”
没有将张缘一伤到,反而将珊瑚群撞碎的深海巨鲸,心中也是十分的惊讶,以他如今的速度而言,凡是乾元境之下,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人能够躲过他的攻击,可是面前这个家伙竟然躲过去了,看来这个家伙并不是什么善类啊。
深海巨鲸蓦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则是一位身穿蔚蓝法袍的少年,正是深海巨鲸的人形状态。
这深海巨鲸望着张缘一,说道:“你这人族修士倒是胆子很大,竟然在我的地盘做那偷鸡摸狗的事情,当真是嫌命长了吗?”
张缘一一听对方这火药味十足的语气,自知已经不会有什么好商量的余地了,他蓦然祭出清梦,一股虹光的灵气,缓缓裹挟上清梦剑身,随时准备战斗。
第五百一十五章 斩杀深海巨鲸
深海巨鲸望着张缘一手中的仙剑,微微皱眉道:“竟然还是一个剑修,真是罕见啊。”
他眉头一挑,扬了扬下巴,望着张缘一问道:“喂,说说看吧,谁带你来这里的?”
这蓝洞深渊虽说并不是特别的隐蔽,但是寻常的修士想要找到这个地方,还是需要一些功夫的,况且在这深海之中,本应该很早就被他发现,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在这里隐藏了这么久。
那么在深海巨鲸的心中,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一定有一个极其熟悉这个地方的家伙,暗中带着张缘一来到这里的,而这个家伙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同类。
张缘一微微一笑,却并没有选择回答这个家伙的问题,他饶有兴趣地说道:“你猜?”
深海巨鲸呵呵一笑,眼神凌冽,“找死!”
下一刻,化作人形的深海巨鲸,手中突然出现一个极其巨大的尖利椎体,这尖利的椎体雪白一片,像极了大象的两根獠牙,给人一股极其强大的威压。
这根尖利椎体乃是他的本命灵器,威力巨大并且得心应手。
与人族不同的是,海族妖兽之中,一部分天赋高的妖兽,是可以将自己身体上的某样东西取下,并且炼化成自身的本命灵器的。
能够炼化而出的这些灵器,大多数都十分恐怖强大,就比如此刻他手中的这根尖利椎体。
深海巨鲸指尖轻轻敲击尖锥,在尖锥的顶端,顿时卷起一道细小的龙卷,哪怕是在深海之中,依旧十分的强悍!
他抬手之间,尖锥轻轻一晃,那道细小的龙卷,顿时席卷而过,直奔张缘一冲去!
在冲向张缘一的过程之中,龙卷不断扩大,最终形成为了恐怖的深海飓风,卷动四周海水,趋势汹涌!
张缘一望着这眨眼便来到面前的龙卷,微微皱眉,他抬剑之下,一道庞大红色的月弧裹挟着大片的海水,席卷之下,轰然划出!
“撕拉!”巨大而又恐怖的龙卷与红色的月弧相撞,顿时卷动四周海水剧烈摇晃,四面八方的深海山体都轰然坍塌,如同烂泥一般,坠落大地。
而张缘一的月弧锋利无比,所过之处,将龙卷瞬间一分为二,直奔深海巨鲸而去!
深海巨鲸丝毫不慌不忙,只是稍稍一抬手,手中的雪白尖锥尖端精准无比地敲击在这道月弧之上,月弧瞬间碎裂!
那被张缘一招式划成两半的龙卷,却并没有轻而易举消散,反而速度更快,狠狠地撞击在张缘一身上!
哪怕张缘一已经反应极快横剑在前,依旧是在强大的力量之下,被一把击飞了出去!
海面之上,一道青衫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从海底一冲而出,直直地飞向空中数十丈,沿途的一大片乌云都被凿出了巨大的坑洞,就好像是将天空砸碎了一般,才好不容易停下了倒退的趋势。
卸去了一切冲力的张缘一,身处高空之中,衣衫一震,大炮鼓动猎猎作响,任由自然的力量,缓缓落于海面之上,神色淡定如常。
不得不说,虽然说这攻击已经很恐怖了,但是对于此刻的张缘一来说,还并没有到不可接受的程度。
一道蔚蓝色的身影一冲而上,正是先前那深海巨鲸。
少年模样的深海巨鲸微微一笑,说道:“你以为你来到了海面之上就能够多一分胜算了吗?”
张缘一依旧神色如常,并没有说话。
确实如这深海巨鲸所说,面对先前的龙卷,张缘一其实也可以靠着蛮力消磨掉,并没有这么做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张缘一需要借着这力量惯性冲上海面。
在这海面之上,张缘一行动没想要更加自如一些,胜算也要大很多。
深海巨鲸毕竟是这片海域存在了许久的霸主,对于张缘一的想法,瞬间便一目了然,只不过他的自信告诉他,哪怕是在海面之上,面前这个青衫剑修依旧拿他不得!
深海巨鲸两只眼瞳瞬间通红一片,气势浑然一变,更胜一筹,他咧嘴凶狠地说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能够死在这片海域之内,也算是你的荣幸!”
下一刻,他脚下炸起一片巨大的水花,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张缘一反应极快,抬剑就是朝着一片虚无的空间一斩而下!
一道剑气如同平地起高楼,在张缘一的面前顿时凝聚,海面之上瞬间被切开一道深达数丈的沟壑,而在剑气的尽头,一道蔚蓝身影,将剑气强行突破,直奔张缘一而来!
眼看着这道滂沱的剑气竟然被对方瞬间突破,张缘一抬手接连挥出数道恢宏的剑气,如同一连串的鼓点一般,数不胜数!
在两人之间,一人出剑打造剑气囚笼,一人挥舞手中武器,将还没有彻底形成的囚笼瞬间击溃,压根不给张缘一机会!
接连突破了数十道剑气的时候,深海巨鲸已经近在咫尺了,就在那根闪耀着雪白光芒的尖锥即将刺中张缘一的时候,张缘一眼神一凝,默念了一句,“白虎!”
在整个海面之上,刹那便出现无数道张缘一的分身,密密麻麻数不胜数,而原本与深海巨鲸相接触的那道分身,在刹那间化作了一道诡异的浓烟,“死”与尖锥之下!
四象剑法之中,张缘一也是修行到后面才发现其中的奥秘,随着他将白虎也收服之后,这一招白虎的力量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此刻的他,分身即是真身,但同时真身也仅仅是分身,想要成为什么,一切只在他随心所欲之间。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此刻的张缘一,已然无异于拥有无数条性命了。
深海巨鲸望着已然将他包围的分身,眼神沉郁,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这么棘手!”
他先前与已经被他斩杀的分身接触的一瞬间,分明能够感受到强大的力量,可是仅仅是片刻,有再次化为了虚无,就好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眨眼便成了一个假象,对于深海巨鲸来说,这种诡异的招式,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无数个张缘一,开口如同天谴,“海族妖兽这么多年来,你扰乱我大陆宁静,今日便让我来斩妖除魔,诛杀你于此地!”
这时在深海巨鲸的四周,所有的张缘一齐刷刷抬剑,一时间,天地之间,风云际动,一股冲天而起的滂沱剑意,苍翠悠然,处于包围之中的深海巨鲸,心中升起一丝强烈的悸动,直觉告诉他,这一式若是没有能够扛过去,他必死无疑!
这也是他第一次正视面前这个青衫男子,先前一直认为对方或许有点实力,可是对于他的威胁还是少之又少,这一刻他却不再这么想了。
生死对决之中,绝对的实力,境界自然是首位,但是与之对应的功法术法灵器也都是不可小觑的一方面。
面前这个家伙,虽然说境界上还显得稚嫩,但是这一手诡异的分身招式,哪怕是他在这深海之中称霸了多年的老妖,面对起来也感觉得到强烈的棘手。
再看看这个家伙手中的那把仙剑,虽然无法认出到底是何方神物,但是仅仅是从剑身之上透露出来的恐怖气息,深海巨鲸便可以大致猜测出,至少也是天阶品秩的灵器。
只不过重视归重视,他还不至于就这么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只见深海巨鲸深吸一口气,天地之间,原本还因为稀薄看不见行踪的灵气,在这强大的吸力之下,竟然清晰可见那汹涌流动的轨迹。
四面八方的灵气,如同一条条蛟龙一般,在天地之中肆意遨游,纵横交错!
所谓鲸吞之势,此刻的他,那是真正意义上的鲸吞天下!
滂沱的灵气以全然不可相信的架势被深海巨鲸吸入体内,按理说哪怕深海巨鲸境界极高,甚至体魄极强,但是如此庞大的灵气,想要这么轻轻松松吸纳入体,显然也不现实。
放在任何一位晖阳境身上,早就爆体而亡了,可是他却并没有。
只见在深海巨鲸的背后,一尊朦胧虚无的巨大倒影出现,躲藏在乌黑浓密的云层后面,仔细看去,竟然是一尊通体蔚蓝的鲸鱼!
而此情此景,像极了张缘一见过的乾元境的法相模样。
张缘一心中大惊,暗道:“明明在感知之中这个家伙只有晖阳境,怎么会有法相,难不成我感知错误了吗?”
法相只有乾元境能够拥有,若是面前这个家伙是乾元境,那么对于张缘一来说,情况就危机了。
他就算是再有天赋,再能够越境杀敌,但是面对一个货真价实的乾元境,张缘一自知依旧只有逃命的可能。
他见过的乾元境已经不算少了,自然是知道自己如今的实力,与乾元境之间依旧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若是他妄自尊大强行对抗这个家伙的,结果只会是一边倒,他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就在张缘一已经心生一丝撤退之意时,在空中的那尊虚无法相,微微闪烁了一下,如同恍惚的迷雾一般,张缘一顿时心中送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虚无的法相是什么情况,但是张缘一能够感受到,这并非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法相。
法相那是一位大修士的集大成之作,虽说召唤自如,但是绝对不可能会显现出虚无缥缈的朦胧感,因为法相本就应该是实物存在的。
先不管对方什么情况,无数个张缘一已然是万剑化作一剑,天地之间凭空出现一道巨大的剑刃,轰然落下!
“哗啦啦!”
随着张缘一这一剑的斩落,海水倒灌喷涌,四面八方原本还流转的灵气,被横空拦截腰斩,留下一道清晰而有明显的断层,一股股撕扯空气的爆鸣声,响彻天地!
而深海巨鲸身后的虚无法相,鲸鱼摇曳着庞大的身子,如同移动一座巍峨的城池,撞向张缘一凝聚而成的巨大剑影!
仅仅是片刻之间,双方接触之下,鲸鱼和剑影同时崩溃,产生的巨大冲击灵气,令四周的空间扭曲,海水倒卷不断向后,如同被炸开了一个巨大而又幽深的空洞。
而随之消失的,还有张缘一那数不胜数的分身残影,一个个化作烟雾,爆鸣消失不见。
海面上海雾四起,一大片被两人的攻击余波冲上天空的浪花,此刻淅淅沥沥地向下坠落,像极了从天而降的瀑布,景象空前弘大!
一道青色的身影从混乱之中激射而出,宛如一颗流星一般,在水面之上击打出数圈的涟漪,轰鸣阵阵!
已经消耗光所有分身的张缘一,此刻本体之躯直奔深海巨鲸的本体而去,所去的速度,在海面上一闪而过,仅仅是在刹那之间已然是一剑劈砍向了深海巨鲸!
深海巨鲸眼见着张缘一这恐怖的一剑即将落在自己的头颅之上,却不退反进,抬手之间,尖锥向前猛然一刺!
这一剑如同是划开了空间一般,而这一刺,竟是直接让时间都微微凝滞片刻。
“叮!”一声尖锐的声响想起,张缘一原本要斩向深海巨鲸头颅的狠辣一剑,竟然被对方的那根尖锥稳稳的刺中,前进不得丝毫!
进攻的势头已然被打断,而对方显然还意犹未尽,借势之下,尖锥前冲不止!
哪怕张缘一极力想要重新调整状况,可是在对方强大的压力之下,始终做不到!
这是张缘一第一次境界相当的情况,在他极为擅长的力量之上被人稳稳的压过了一筹,一直听说深海巨鲸的力量极为强大,这一次他才算是真正有了深刻的了解领悟。
迫不得已之下,张缘一只能够转攻为守,向着后面不断倒退。
他一手持着剑柄,一手抚平剑身,略显窄小的剑身,在张缘一的手中紧紧握住,只为了抵挡住对方那致命的一击。
在深海巨鲸的强大力量之下,清梦剑身弯曲成一个巨大的弧度,紧紧地贴在张缘一的胸口之上,剑鸣嗡嗡响不停!
张缘一自知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绝对不行,必须要尽快摆脱这个家伙的纠缠才行。
他一咬牙,心念一动,剑意拔然而起,在他的身侧不远处,一道分身被他艰难地打造出来!
“砰!”随着这道分身的出现,此刻面对深海巨鲸追杀的张缘一,顿时烟消云散,化作天地间的溃散齑粉!
在另一边,张缘一喘着粗气,稍稍缓了一口气之后,并没有丝毫松懈,反倒是抬起一只手朝向天空,指引之下,乌云密布的天空电闪雷鸣!
一击落空,深海巨鲸脚尖往海面上猛然一踏,砸出一道巨大的空洞,停下了步伐。
他皱着眉头望向头顶聚集的乌云,微微一笑,说道:“若是仅仅靠着这点水平,恐怕还是有点太过于自大了吧!”
这天空之中的雷霆看样子十分的强大,实际上蕴含的雷法真意极少,吓唬吓唬一般人还好,可是对于他来说,呵呵,有点可笑。
在天空之上,无数雷霆如同蛟龙潜海一般,向着深海巨鲸冲撞而来,远远看去,密密麻麻如同从天而降的雷池重地。
深海巨鲸随手一抓,将一道雷霆抓在手中,微微用力之下,这道雷霆便被他一把捏碎,暴虐的灵气,四溅开来,嗤嗤作响!
他丝毫不在意手心中残留的一点点酥麻感,仰天嘲笑,嚣张地说道:“如果你就这点本事的话,那么今天你必死无疑!”
少年模样的深海巨鲸,现如今就像是一个嬉戏玩耍上头的孩子,眼神之中尽是癫狂战意。
配合上肆意疯狂的雷霆缠绕在身,仅仅是直视一眼,便让人心中胆寒战栗不已。
可是张缘一站在远处,眼神平静如常。
他从袖口之中取出几张蕴含雷霆真意的符箓,随意丢掷向天空之上,整个区域的雷霆趋势,更加狂暴恐怖。
不过哪怕是如此,眼前的近况,对于深海巨鲸来说,依旧是无伤大雅。
他身形摇晃,遨游在这雷池之中,一脸的惬意悠然,丝毫不惧。
遨游之际,深海巨鲸随手撷取一大片雷霆,凝聚成一粒粒雷霆真意的珠子,说道:“你这玩意中看不中用,还你了!”
一粒粒雷霆真意的珠子,噗嗤噗嗤划破空间,笔直地朝着张缘一而去!
张缘一挥剑随手拍散几枚雷霆珠子,珠子落于水面之上,瞬间炸裂,掀起一大片的浪花。
张缘一则是趁此机会向着侧面踏着水面快速移动,一边移动,张缘一的手指缓缓抹过清梦剑身,剑意渐次拔高。
他唇角轻启,默默念道:“刹那芳华。”
一条金色的丝带一闪而过,穿过海面,穿过空气,穿过空间,但凡是有实体的物质,无一不被一穿而过,包括深海巨鲸的身躯!
原本还一脸无所谓的深海巨鲸,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张缘一已经一剑从他的身体前抹过!
“这!”深海巨鲸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胸口上巨大的裂痕,鲜红的血液瞬间从其中渗透溢出,他缓缓转身,一脸疑惑不解地望着张缘一,“为什么?”
话音刚落,整个人便翻倒而下,现出了庞大的本体,沉入海底。
堂堂一位海域霸主,便这么败给了一个显得初出茅庐的年轻修士手中。
张缘一对于雷法的修行,一直以来都是入门水平罢了,这一次之所以要使用雷法,只要还是为了混淆视听,使这个家伙掉以轻心,最终在张缘一出其不意之下,一击毙命!
虽然如今想想很高明,可是只要这深海巨鲸稍稍警惕一些,张缘一得手的可能性都会大打折扣,到时候情况急转直下,或许就是只有死路一条的情况了。
不过好在是,张缘一伪装得够好,而这深海巨鲸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对于张缘一的把戏并没有放在心上,最终死在了自己的大意之下。
“咳咳!”张缘一稍稍缓了一口气,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咳嗽不止。
不得不说,先前被对方有尖锥的武器抵住胸口,对于张缘一来说,损伤极大,虽然说没有造成明显的伤势,但是那股内劲在他的胸口胡乱作祟,现如今还没有缓过来。
而这一次张缘一强行使出剑招,已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将那股内劲发挥到了极致,此刻只觉得心如刀绞。
不过张缘一向来天性坚毅,仅仅是服用了一些丹药之后,望着深海说道:“现如今的情况紧迫,这么大的动静,不管是谁来了对我都没有好处,必须尽快找到明喻法师要求的佛家七宝来。”
说完张缘一一个潜水入海,身影消失不见。
......
在海域不远处的海湾之上,一位黑衣黑袍的男人站在不久前张缘一站立的悬崖之上,眺望远方。
他的眼神深邃,稍稍掐指一算,说道:“这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有这个本事,看来计划要提前进行了啊。”
说着,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漆黑的影子,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已然是高高悬于天穹之上,俯瞰整个人间。
黑衣男子从袖口之中取出一面幡旗,默默念道:“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五方徘徊,一丈之馀;天真皇人,按笔乃书;以演洞章,次书灵符;元始下降,真文诞敷;昭昭其有,冥冥其无;沉痾能自痊,尘劳溺可扶;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
“寂寂至无宗,虚峙劫仞阿,豁落洞玄文,谁测此幽遐,一入大乘路,孰计年劫多,不生亦不灭,欲生因莲花,超凌三界途,慈心解世罗,真人无上德,世世为仙家。”
“......”
若是有见识的听到这些咒语,一定能够明白其中隐含的深意,这分明就是十分狠毒的炼尸之咒。
而这黑衣男子立于这片海湾之上默念咒语,显然是想要将这片海湾都炼化成一座死尸鬼蜮。
一般能够下出如此狠辣手段的人,向来也仅仅只有飞鱼峰那些魔教中人。
第五百一十六章 夏至孙雨
海湾之上大大小小分布着数十个小村子,各个村子之间相距极其近,关系匪浅。
在村落的取名之上,也是十分的普通,大多数将各个主要姓氏的开头作为村子名,比如孙家村,赵家村等等。
各个村落之间,虽说规模都不大,但是总有那么几个村子稍稍强势一些,而又有几个村子则要显得不足一些。
比如海湾之上,夏家村就是其中一家比较一般的村落,不仅仅人丁稀少,还多是一些老人孩子,生活之上,已经算是十分的艰辛了。
在海湾之上,大多数村落的男丁都是靠着种地亦或是出海捕鱼养活家小,但是夏家村则是另辟蹊径,大多数男丁选择离开海湾,进入大城市,在大城市做一些苦力活,然后不定时往家中邮寄一些钱财。
在外做苦力,辛劳程度自然不必多说,不过至少在收入方面也还算是不错,不起老实本分的海湾其他人要多出那么一点油水。
可毕竟这是远离大城市的村子,在这里就连朝廷都不太愿意过多的干涉,没有多少男丁的夏家村,自然容易被其他的村子欺负,下绊子。
让这些老人孩子反抗,也没有可能性,只能是忍气吞声,能够将就也就将就了。
在这点之上,夏家村的孩子则最为感触深重。
孩子虽说年少不知大人事,但是往往孩子天性简单,在一些事情上能够看清更多,感触更加明白,而孩子经历的事少,在这些方面脆弱得像是琉璃一般,反差越大,心情越是影响巨大。
在海湾之内,有一个传闻便是,若是在路上见到有孩子低头颓丧地走着,那么八九不离十就是夏家村的孩子了。
海湾再小,毕竟也有着不少的村子,孩子也有不少,大唐对于教育极其看重,为此还还特意在海湾之上设立了一个学堂。
学堂不大,里面教书的先生也并不出名,但是对于这些处于底层的人们来说,这学堂就是比那天高皇帝远的官府还要重要,而先生的话,已经不异于是不可违抗的命令了。
大唐盛行佛法,但是在这些乡下人的眼中,还是读书人最值得敬重,道理也很简单,佛家要出家,尽是一些听也听不懂的大道理,什么来时啊,因果啊,他们都是些普通人,谁对这些会感兴趣啊?
要他们遁入空门,那不就是断子绝孙吗,这对于这些质朴的乡下人来说,可是对祖宗大不敬的行为啊。
当初为了争夺学堂的建设地时,各家各户都闹得不可开交,最终还是被当时最强大的村子,孙家村夺下了这个机会。
到了如今,凡是各个村子想要读书上学,不管远近与否,只能够往孙家村赶,孙家人自然也十分的骄傲得意。
从夏家村去往孙家村学堂的路上,一位穿着还算是体面的孩子,低着头神色颓丧地慢悠悠走着。
这孩子身穿一件就算是在整个海湾之内,都算是不错的衣裳,面目清秀,清朗干净,唯一有些不足的是,眼神低垂,显得暮气沉沉无精打采。
他叫夏至,夏家村有名的夏远之子。
夏远天生就力大无穷,是有名的干架能手,进了城里面,也是因为一股子用不完的力气,赚不不少血汗钱,整个家也就是靠着他一个人走向了还算是不错的局面。
但是夏至却并不是一个幸福的孩子,母亲当初跟随着村子其他人出海打渔,被一股大浪刮进海里,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生死不明。
父亲因为常年在外工作的原因,对于夏至的关心也仅仅是停留在了一些片面的关心慰问。
夏至没有兄弟姐妹,也只能够跟着已经年过六十好几的奶奶过日子,从小到大,也就是奶奶一手带大。
因为没有母亲,有没有兄弟姐妹,夏至常常是一个人去学堂,又因为夏家村的身份,没少被其他村子的人欺负。
一个孩子,自幼便被人欺负着长大,自然在性子上就要显得唯唯诺诺很多了。
夏至习惯性地低头走路,尽量不去看旁人的眼色,更不敢与他人进行对视,胆小如鼠说他其实也并没有错。
他唯一能够高兴的,或许是自己在学习上有一定的天赋,在学堂深受先生的喜爱,不过这些反而被其他的人视为了更加仇视的原因之一。
夏至一直低着头走着,远看着距离学堂大概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这时在他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双满是泥泞的步鞋。
夏至的心中蓦然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从他的心底升起,他坚硬地缓缓抬起头,一张熟悉的面孔笑意玩味地看着他。
在那人的身边还有几个衣着打扮十分一般的孩童,一看便是一伙的。
那人个子极高,在人群之中已经是拔高了不止一筹,气势之上也多了许多其他孩子不曾有的压力,显然是一群孩子里的头头类型。
夏至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个家伙,孙家村的孙鸣,在他们这一代孩子之中,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打架出了名的狠辣,也是欺负夏至最多的孩子之一。
被人挡住了去路,夏至下意识就要往旁边走想要躲开这伙人,可是他才刚刚走了没有几步,对方立马移动步子,再次挡在夏至的身前,寸步不让!
夏至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知道有些东西不可避免,他说道:“孙鸣,马上就要上课了,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纠缠了吧。”
孙鸣微微一笑,嘲讽道:“哟,你如今倒是有点意思啊,竟然没有打算逃跑了吗,当真不像是你了。”
按照往常的夏至来说,遇到他的情况下,第一反应必然是抓紧逃命,没想到今天的夏至竟然能够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来劝说他。
其实夏至何尝不是想要逃走,只是自知逃不掉,渐渐地也就不再想要逃走了,反正到时候还要被像抓栅栏里的小鸡一般狼狈,还不如直面现实。
孙鸣抓住夏至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威胁的语气说道:“那么,既然都这么上道了,我的规矩你知道的吧?”
夏至是他们这里出了名的有钱孩子,孙鸣也是看重了夏至这个身份,所以经常敲打他,只为了能够在他身上博取一点散钱来。
往日里夏至都是挣扎了不愿给钱,往往这个时候都要被人屈打成招,强行抢走钱财,但是今日的夏至却十分老实,双手伸进钱袋里,已经准备主动交出自己的钱财了。
没有办法,能够少挨一顿打就少挨一顿打吧。
就在夏至从口袋里取出几文铜钱即将交给孙鸣时,这时一股强风冲向两人,一眨眼的功夫便将夏至手上的钱财攥在了手中!
来者是前不久与张缘一有过一面之缘的孙雨。
孙雨手中攥着那几文铜钱,嚣张地望着孙鸣,说道:“哟!孙毛儿,你今天又来欺负夏至了啊!”
孙鸣在家中排行老三,也是最小的一个,在村子里凡是排行上落了最小,一般都被唤做毛儿,孙毛儿的称号自然便是这么来的。
不过对于孙鸣来说,这个称呼可不是什么讨喜的称呼,这一片地区,可没有几个孩子敢这么叫他的这个名字。
孙鸣眯着眼,望着孙雨说道:“小妮子,我劝你今天还是不要管这闲事,不然别以为你是个女娃子身份我就会手下留情啊。”
孙雨人心胆子却丝毫不小,她身子前倾,一手括在耳旁,故意大声说道:“什么?小妮子?你是在叫我吗?孙毛儿我最近耳朵不好,你再说一遍我确认一下!”
孙鸣却并没有如了孙雨的愿,只不过眼神之中,多了一些忌惮!
在乡下里,不是一个村子的还好,但凡是一个村子的,那对于辈分一事向来极其看重,孙雨的家族在整个孙家村就是最大的一派,但凡是孙雨一家出来的,那都是要受到不少人尊称的,孙鸣此刻叫孙雨妮子,显然是有些不尊重人了。
按照辈分,他还需要叫孙雨一声,孙奶奶才行。
所以说,孙雨叫孙鸣毛儿,那是辈分上丝毫问题都没有的,而孙鸣叫孙雨妮子,要是被那些个长辈听到了,指不定要一顿教训。
特别是,在整个孙家,那个辈分最长的老人,甚至要管叫老祖宗的家伙,此刻便是孙雨的亲爷爷,对于孙雨乃是关爱有加,十分的宠爱。
若是孙雨去找那个老祖宗告状,孙鸣这皮肉之苦绝对不会轻。
孙雨见孙鸣没有说话,提高声音,说道:“孙毛儿,我劝你赶紧回去上课,今天我在这里,你就别想欺负夏至了,否则往后的日子,有你好受的!”
孙鸣冷哼一声,深深看了夏至一眼,心中暗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咱们走着瞧!
“我们走!”他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散去。
等到孙鸣走远了,孙雨这才将那几文钱交给夏至,说道:“拿着吧,可不要再给那个家伙抢走了啊。”
夏至接过钱,抹了一把眼泪,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孙雨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孙雨皱了皱鼻子,调戏道:“哟哟哟,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的,怎么就这么点事情就哭鼻子了,能不能拿出一点男子气概啊?真是个鼻涕虫,嫌弃嫌弃!”
夏至顿时语塞,赶紧吸了吸鼻子,一改神色,不过脸上的泪痕还是没有一时半会消散。
孙雨摇摇头,说道:“唉!好歹夏远叔叔也算是这片地区有名的大力士,你作为夏远叔叔的儿子,还是独苗,都说虎父无犬子,你怎么说都应该有点样子才行啊,真是让人不理解啊!”
孙雨天性就是这一个性子,不管是谁,同辈之间,亦或是小辈之中,向来嘴上不留情,像是一把刀子一般,句句让人心痛。
夏至这些年里,没少被这个家伙这么伤害,不过现如今也算是已经习惯了。
因为没少受到孙雨的帮助,夏至时常会偷偷给孙雨带来一些好处,知道对方喜欢吃糖,便经常买了糖果给孙雨。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家伙,不喜欢吃他给的糖果,反而喜欢抢他正在吃的糖果,天生就是个不太能够消停的主啊。
不过夏至也算是习惯了,对此只能够是听之任之。
孙雨拍了拍夏至的后背,说道:“你小小年纪的,这么早就低着头走路,难不成要留下个终生驼背不成,我可告诉你,在女人眼中,驼背可不是一个好印象啊。”
夏至顿时直起腰板,目视前方,傻愣愣地问道:“这样怎么样?”
原本就并不邋遢的孩子,样貌气质上也拉出寻常的孩子一大截,精神一提上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显得英容焕发,十分不错。
孙雨望着夏至,微微有些出神,小小的年纪里,早在很久之前,她便知道夏至不一般,说不上什么不一般,就是那种天然的气质就仿佛是一位活在之中的高贵皇子,特别是当夏至拿起书,用心朗诵时,她的世界也就只剩下这一幕了。
夏至将来会是一颗十分璀璨的明星,而在他成长起来之前,她孙雨要好好保护好他,至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保护好他。
孙雨稍稍算了一下时间,有些焦急地说道:“糟了,先生马上就要上课了,咱么俩还是加快速度吧。”
说着便拉着夏至往前赶路,虽然马上时间不多了,但不至于让两人忙得不可开交。
孙雨在路上问道:“夏至啊,你问什么取名夏至啊?有什么说法吗?”
夏至点点头,说道:“据说是因为出身那天正好是夏至日,所以便取名叫夏至了。”
孙雨微微一笑,说道:“那倒是巧了,我出生那天下雨,所以叫孙雨。”
两人的父母显然对于取名一事都不是极其擅长的,但是往往大道至简,这么取名来,反而显得十分清新脱俗了。
孙雨走在前面说道:“我告诉你,昨天我在海边见到了真正的神仙了。”
夏至眼神一亮,他看书极多,自然是听说过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眼下孙雨这么一说,他也是立马来了兴致。
他激动地问道:“真的吗?神仙是什么样子的?”
孙雨回答道:“其实啊,若不是神仙使出了那些厉害的招式,我还真的看不出来究竟是不是神仙。”
“昨天在那个诡异的山崖之上,远远就见到一个站在那里不动的英俊大人,真就像是雕像一样,一动不动。我和孙爷爷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要寻短见呢,结果是在等东西。”
孙雨故作神秘地问道:“你猜猜他在等什么东西?你绝对想不到。”
夏至有些着急地问道:“神仙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知道啊,你快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孙雨眉毛一挑,张开手臂比划起来,长大嘴巴说道:“好家伙,一头足足有数百丈大的鲨鱼从深海里窜出来,这神仙就是在等这个家伙,原本我们以为神仙一定会死在鲨鱼的最终,结果出人意料,我们甚至来不及反应,鲨鱼就被神仙一招制服了!”
她说得绘声绘色,本身在语言上就有天赋,此刻这么一说,精彩十分,夏至听得十分入神,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说道:“这也太厉害了吧。”
数百丈大小的鲨鱼,一招便制服了,这神仙就是不一样啊。
孙雨点点头,得意得仿佛是她制服了鲨鱼一般,扬了扬下巴说道:“那是自然,我第一次见到也是被震撼得五体投地。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我竟然还与这神仙说上话了,哈哈哈!”
夏至一听这话,羡慕十分,说道:“真是好运啊,孙雨将来一定会有大运的,竟然能够与神仙说上话,放在书里不是有一句话叫,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吗,沾沾神仙的运气也是特别难得了。”
他又继续问道:“那后来呢?这位神仙去哪里了?”
孙雨的眼中尽是羡慕敬畏,说道:“神仙后来就骑着鲨鱼去深海里了,你是不知道那下海的身影多么帅气,真是毕生难忘啊!”
对于一个还对世界抱有许许多多幻想的孩子来说,能够见到一位修士这般模样,对于这些孩子的影响,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心中对于那个山上的世界,向往更深一大截。
孙雨没有告诉夏至的是,张缘一临走前还其实还偷偷传授了一道术法给孙雨。
并没有什么巨大的用处,只不过能够提高一些速度罢了,先前她能够从孙鸣的手中夺下那几文钱就是靠着这道神奇的术法。
张缘一原本只是随意为之,恐怕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竟然有这么高的天赋,仅仅是一天的时间,便将这术法掌握完全了。
不过术法自然也是有瓶镜的,等到孙雨若是成年了,这道术法也仅仅只能够让她拥有超出一般普通人的速度罢了,不能够再多丝毫了。
这道术法乃是张缘一偶然之间得到,自身也并没有特别上心,简单得很,算是修行者之中,极其普通且鸡肋的术法了。
不过哪怕是鸡肋,对于凡人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了。
聊着聊着,两人便来到了学堂前,此刻先生刚好一同到,并没有错过时间。
......
一天的学习之下,时间流逝飞快,不一会儿便是放学。
因为害怕被孙鸣这些家伙报复,又不好继续麻烦孙雨,夏至趁着人还少时,早早便快步赶回了家。
刚一推看门,出现在他面前的一道熟悉人影顿时让他热泪盈眶。
他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个宽广的背影,轻声说道:“爹?”
那个熟悉又显得有些陌生的背影转过身来,蹲下望着夏至,张开双手,笑靥如面道:“诶,我的好儿子。”
没错这位便是夏至常年在外的父亲,夏远。
夏至立马扑到这个夏远的怀抱了,感动得泪流满面,对于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来说,还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在自己亲人的怀抱里度过呢?
说到底,夏至还小,在最小的年纪里,饱受着同龄人的欺负,又没有大人的保护,心中自然是好多委屈难以明说。
夏远拍了拍夏至的后背,安慰道:“小男子汉可不能够哭啊,爹知道你心里委屈,想爹了,所以我不是回来看看你嘛,小男子汉快快擦了眼泪。”
夏至哽咽地擦拭眼泪,此时从后房走出一位年迈的老奶奶,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笑着说道:“你们俩父子快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这老奶奶便是夏远的母亲,夏至的奶奶,也是家中最年迈的人了。
夏远立刻起身,接过老奶奶的鸡汤,说道:“娘!不是让你放着我来端嘛,这鸡汤这么烫,您一大把年纪了,着这个急干什么啊?”
老奶奶笑着说道:“这不是看你们俩人叙旧不忍心打扰你们嘛,这点小活你娘又不是真的到了老了一点用处都没有了,还是能够搭上手的。”
夏远将鸡汤端到饭桌上,又扶着老奶奶坐上主位,说道:“这个家里您最大,我以前不在所以劳烦你了,现在我回来了怎么可能再让您做这些杂活啊?”
老奶奶犟不过夏远,只能够是笑着坐在凳子上,望着夏远一个人忙里忙外。
夏远虽然说长得高高大大,但是人却并不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处理起这些事情,游刃有余,丝毫不慌不忙。
原本许许多多的美味佳肴,经过他的手,也丝毫没有降了味道,不一会儿就是慢慢一桌子的饭菜,一家人和和睦睦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不得不说,自打夏至记事起,对于这样的场景就已经十分的模糊了,现如今在父亲的身边,只觉得满心欢喜。
夏远饶有兴趣地问道:“夏至最近读书怎么样,有没有出息啊?”
老奶奶主动说道:“学堂的先生十分满意夏至的天赋,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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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五百一十七章 讨要说法
一家人有说有笑,难得的喜气洋洋,其乐融融。
这里面最开心的莫过于就是夏至奶奶了,对于一个年迈的老人来说,所谓天伦之乐,无非是儿子孙子能够好好的,此刻的夏家便是如此。
这些年里,忙忙碌碌一个人带着夏至,辛苦自然是不必多说的,但是能够带好自家孙儿,已经十分满足了。
一家人聊着聊着,夏至小声问了一句,“爹,你这次要待多久啊?”
夏远微微一愣,沉默了许久之后,说道:“这一次回来得匆忙,没有多少时间停留,应该......明天天亮就走吧。”
这次回来,也就是在城里的工作最近比较闲,夏远再三要求之下,才玩家里赶回来看夏至一眼,并没有想过,或者是不能够过多的停留。
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夏远能够有一份工作,这就是整个家族的支撑,对于夏至,他最为父亲,确实只能够有遗憾,但是没有办法。
夏至用力刨了一大口饭,轻轻点点头,说道:“哦,我知道了。”
对于其他的孩子,或许会哭哭闹闹,但是对于夏至来说,已经习惯了。
一个家庭需要生活,他若是在这个时候不懂事,这个时候耍脾气,反倒是他在拖累整个家庭。
夏至是有取过父亲的工作地方的,那是一个装载货物的码头,有两个他一样大的货物,他用尽全力都无法挪动丝毫,而他的父亲,每天就是不断地搬运货物。
他就看着父亲原本笔直腰杆子,刚刚抗下货物就仿佛被折断了一般,哪怕是在他眼中那么强大的父亲,依旧显得渺小,一整天下来,父亲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而他夏至并不能够帮上丝毫。
父亲这么劳累,无非就是为了这个家,无非就是为了他,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再说些重话,只怕是会让父亲更加的寒心。
夏至已经五岁了,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不能够在这个时候耍脾气,这个时候让父亲觉得生活的劳累,从身体上再到心里。
夏至奶奶此刻开口道:“来来来,吃鸡腿,我们夏至最听话了,爹爹出去干活,过年了要不了多久也会回来的,没有什么嘛,以后等到夏至学有所成,你爹也还年轻着呢,有的是时间相聚。”
夏至懂事得点点头,说道:“嗯!夏至不会让爹爹,还有奶奶失望的!”
夏远只是眯着眼睛微笑,眼中藏着深深的泪光。
妻子死的早,他这一生也就是这么一个孩子是唯一的心里支柱了,好在孩子是真的懂事听话,比起同龄的孩子们,明显要知情达理许多,只是不知为何,夏至越是懂事听话,他夏远的心中就越是心酸苦楚。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在该有的年纪没有撒娇,或许也算是他们父母的一种失职吧。
一家人又闲聊了好一会儿,天色已经深沉了下来,因为明天还要去学堂,夏至在奶奶的招呼下独自一人进屋睡觉了。
在厨房里,夏远一个人将锅碗瓢盆清洗干净,井然有序。
这时,夏至奶奶走了进来,问道:“你确定要去找孙家讨理吗?”
夏远停下手中的动作片刻,又重新清洗起来,丝瓜经脉制成的刷子,刷刷刷不紧不慢。
他一边刷完,一边说道:“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的儿子,不能够从小就被人欺负长大。”
他为什么要赶回家,一方面原因自然是想要见见许久未见的夏至,实际上更大的原因,还是他听闻了孙家人几次三番欺负夏至的消息。
他夏远的儿子,自幼便失去了母亲,他这个父亲也没有给到应有的足够关爱陪伴,再不能够允许还要从小留下在一个被人欺负的童年阴影。
这个说法,他必须去讨要,儿子那一代惹下的债,他这个父亲来找回来,哪怕拼了半条命不要,也要让这群家伙再不敢对夏至动手才行。
夏至奶奶叹了一口气,她的儿子,什么性格她怎么会不明白,既然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别看夏远平日里看着和颜悦色,脾气很好,可是在一些敏感的地方,他是断然不会让其他人染指半分的。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而夏至这个他唯一的儿子,就是他这一生的逆鳞!
况且,对于夏至奶奶来说,对此并没有过多的劝阻,甚至是心中也希望儿子去讨要说法。
她是个妇道人家,有已经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每次看到夏至一身泥泞地走回来,怎么可能对此不伤心,可是她没有那个能力啊,怎么可能是这群家伙的对手啊。
要是能够用她的老命讨要说法也好,可是现实是无法做到,所以对于夏至奶奶而言,某种程度上,还是十分希望夏远能够回来主持大局,好好保护一下夏至的。
“刷刷!”夏远再次用力刷了两下碗筷,将最后一点刷洗干净,他用清水过了一遍之后,抖了抖两手,说道:“娘,你先去睡觉吧,我去干正事了。”
夏至奶奶点点头,还是担忧地说了一句,“自己小心一点,不要勉强自己,实在不行也不要逞强,这个家可不能够少了你啊。”
夏远认真地点点头,笑着说道:“我知道的,不用过于担心,你儿子可不是一般人啊!”
在打架这方面,他夏远虽然干得少,但是分寸还是有的。
年轻时是方圆数十里力气最大的,现如今也不过是过去了四五年,夏远这么多年下来,还没有认为自己已经老了,孙家人里面,还真没几个能够入了他的眼的。
如果对方不给个说法,那他也只能够让他们吃点苦头了,至少再也不敢招惹夏至才行。
在四下漆黑的夜色里,夏远缓缓走向远方,宽厚的背影,渐渐消失。
......
孙家,作为方圆几个村子里最大的村子,孙家人丁兴旺,派系复杂,实力自然也是公认的最强大的。
孙广义,孙家之中并不算辈分极大的一家人,但是运道好在孙广义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孙程龙年纪尚可,身强力壮,二儿子孙成凤更是出了名的生猛,这在凭借实力混地位的乡下十分有效。
在很短的时间内,孙广义一家都是这片海湾轻易不会招惹的一家人。
而孙广义的三儿子,也就是最小的儿子孙鸣,也算是小孩子之中有名的混世魔王,所以在海湾还有一个说法,孙广义一家还可以横行霸道个十来年。
在孙广义的家门外,夏远用力敲打着大门,声音急促巨大!
“孙广义!给老子看门!欺负人欺负到我儿子头上了,我看你真是胆肥了啊!”
原本已经是熄灯休息的孙广义一家,此刻听到这叫骂声,以及急促的敲门声,顿时灯火亮起来。
一脸睡意的孙广义,有些无精打采说道:“谁啊?这么晚了,竟然还来找茬!”
不得不说,这些年里在这片地区作威作福,孙广义早就有些目中无人了,对于他来说,确实是没有几个人值得他打起精神来。
今日自家两个大儿子都在,竟然还有人来找茬,不就是自找没趣吗?
他刚刚走出房门,孙程龙,孙成凤也一并出了各自的房门。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孙成凤主动把门打开,望着面前这个长得高高大大的身影,虽然一时间有些被震慑到,但是毕竟他家人都在这里,还是丝毫不虚,眉毛一挑,显得有些高高在上,问道:“你谁啊?”
夏远确实是出门了太多时间了,而且又回来的机会少,孙成凤自然是对于这个家伙十分的陌生。
夏远一把推开孙成凤,走进大门,喊道:“我是谁?我是夏至他爹,孙广义我看你是个长辈所以不愿意为难你,但是今日你必须要给我一个承诺,你家那个毛儿欺负人欺负到我儿子头上了,你怎么说?”
孙成凤虽然并不熟悉夏远面貌,但是夏至他爹的名号还是听说过的,听闻是个十分能打的好手。
对于孙广义与孙程龙来说,更是不必多说的熟悉,夏远当年也算是出名的一号人物了。
只不过娶了个短命老婆,之后渐渐就是销声匿迹了。
他们自然是知道孙鸣在下辈之中欺负人的事情,只不过并没有当一回事,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欺负人还真是十分平常的事情。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孙鸣的上一辈也是欺负人走来,照样混得风生水起,孙鸣再欺负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应该的。
孙广义眯着眼睛望着夏远,心中却有些不屑一顾,且不说这个家伙年纪上去了,就凭借他们这里的人数,不信还治不了这个蛮子不成?
孙广义这边动静极大,很快便引起了村子里其他人的注意,各家各户点了灯,匆匆忙忙赶往这里,不为别的,也就是想看看热闹罢了。
当然了,若是孙广义实在是吃了亏,这些人自然也是不会闲着,要搭手一两下的,孙家能够在这片地区威名赫赫,靠得可不是一两个人的逞强,而是切切实实的团结。
很快,在孙广义的门外,密密麻麻占据了不少的闲杂人,大多都是孙姓家族后裔。
孙广义见来镇场子的人越来越多,他心中底气更足,说道:“夏远是吧,我看你年纪也不是特别大嘛,说我儿子欺负你儿子,咱们都是大人了,这些小孩子的玩笑,你当真干什么,是不是不给我面子,故意找茬啊?”
这一番言语,对于孙鸣的一些作为避重就轻,反而强行给夏远套上了一个找茬的身份,可谓是手段极高。
孙广义挥了挥手,指向大门口,继续说道:“我呢今天心情不错,相信你也是一时冲动,你找茬这件事就不追究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夏远嘴角一撇,啐了一口唾沫,说道:“我呸,你个老不死的,你儿子每天欺负我儿子,不就是仗着自己上面有人,而我夏家人少吗?今天既然我来了,不管你们人多不多,我都要你们后悔才行。”
孙广义勃然大怒,骂道:“他奶奶的!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今天在这里闹事,就是在打我们孙家人的脸面,敬酒不吃吃罚酒!程龙成凤,给我把这个家伙驱逐出去!”
孙广义一声令下,原本就已经蓄势待发的两兄弟,顿时摩拳擦掌,齐声道:“遵命父亲!”
两人一齐下场,将夏远团团包围,眼神凶狠。
夏远挽起袖子,打量起两人,说道:“你们孙家人倒是有点意思。”
说着,竟然不等孙家两兄弟动手,竟然自己率先动手了!
夏远脚下猛地一踩,原本满是尘埃的地面顿时被摩擦出一条长长的白色印记,夏远虽然看着蛮壮,速度却是罕见得快人一等。
他抬手就是一击重拳,狠狠地砸向其中的孙程龙!
虽然对于这场战斗信心十足,但是夏远毕竟不是什么莽夫,来之前就做了不少的了解,孙家如今最厉害的还是孙成凤。
他独自一人战斗两人,又要尽可能地保留体力,只能够是柿子要挑软的捏,先解决一个是一个!
一直在这乡下打斗的孙程龙,也是第一次遇到竟然有这么快速度的男人,眼神稍稍一晃,条件反射得头往右边一偏,一拳拉扯着呼呼大风,从他的耳边擦过,声势巨大,险些没有躲过去!
可是他刚刚躲过了这一拳,夏远这一拳之后,竟然紧随其后向前跳跃而起,一脚太高数丈,就是要一个膝顶而上!
孙成凤见此,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接着夏远进攻的时刻,抬脚朝着对方的腰部踹去!
对此,夏远却仿佛早就有所预料,他朝向孙成凤一边的手臂,向下一横,猛地挡住对方那阴险狠毒的一脚,而此刻他的膝盖,已然是冲到了孙程龙的身前!
“砰!”一声巨大的下颚碰撞声音,孙程龙竟然在夏远这一膝盖之下险些整个人飞了出去!
谁能够想象到一个普通人能够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竟然将另外一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仅仅是一个膝顶就击飞出去数丈之远,在场的一种孙家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讶到了。
凡人的体魄为何比不上一般的修士,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修士与凡人之间因为自幼修行的局别,再加上什么天地灵药,以及深奥功法,凡人想要比之于修行之人,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而此刻在夏远的身上,若是有一般的修行之人见此,一定会惊叹于这个凡人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不亚于下三重刚刚进入修真界的修士了。
并且,这个夏远,那可是靠着自己的后天努力,没有任何人的指点,领悟出来的这份实力。
只可惜他如今已经是年纪过大,若是自幼便被人看出了这方面的天赋,再加以修行磨练,总有一天,在修行界之内,可以打下一片响当当的名声。
千里马常有,可是伯乐不常有,说的便是像夏远这般的修行天才,因为不受人赏识,最终默默无闻,泯然众人矣。
孙程龙便一击击飞,整个人如同倒飞的风筝,在空中翻滚了数圈,最终砸上一面墙壁之上,在上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这才止住了这恐怖的趋势,缓缓坠落下来。
孙程龙眼中惊恐,颤抖着手指指向夏远,可是刚要说话,一口鲜血从胸口汹涌而出,最终昏迷不醒!
孙成凤一见孙程龙便一击击飞出去,而且现状这般凄惨,怒吼一声,“畜生!你敢伤我大哥!”
说罢,他抬起手,朝着夏至愤怒地挥拳出去,凶猛的拳头在空中呼呼作响,如是寻常人,在就被这恐怖的一拳之下心中震撼,可是夏远仅仅是身形向着侧面一偏,恰到好处地便躲过了孙成凤的这一拳。
他眼神淡定,神色镇静自若,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右手又是往对方的肩膀抓去!
一抓一擒拿之下,孙成凤整个人就好像是被天敌抓住一般,想要快速抽身,竟然浑然不成!
他的眼中震撼,以前便听闻了夏远是个十分恐怖的强者,他作为现任公认整个海湾都不好招惹的人,自然是心中不屑一顾,没想到今日真正见识到对方的实力,竟然是如此的恐怖,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夏远右手手掌猛地一捏,紧接着左手用力一扯,一声清脆的骨头撞击之声响彻整个院子!
“啊!”孙成凤突然凄厉地惨叫一声,堂堂一代强者,竟然在一个普通男人的手中,丝毫没有反抗之力,不仅仅如此,还被人一把卸去了一只手臂!
夏远松开手,孙成凤的手臂,就好像是悬挂的木偶一般,颓然地吊坠于空中,软弱无力。
他再次用力一脚,便将孙成凤一脚踹飞了出去,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力!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整个院子,针落可闻,如同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宁静,甚至是常人的大气都被一清二楚地进入耳中,那一声声震动的心跳,让人不寒而栗。
此刻的夏远,这个魁梧的汉子,沉静得像是一座大山,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望而生畏。
他夏远自幼便是天生神力,拥有极好的天赋,不仅仅如此因为生来家境贫寒,他自己对于自身也有着不少的追求,经过这些年的磨练,只可惜是不知道什么神仙的修行之法,只能够以凡人之躯成就如此,不过哪怕是这样,也不是这些所谓的村野混混可以相提并论的了。
夏远眼神凶狠,就好像一只沉默之中的孤狼猛虎,分明没有刻意展露自己的气势,那种让人为之色变的架势,已经令不少人感到心口的沉闷难受了。
谁能够想得到,在这个海湾都算是出了名的懦弱闻名的夏至,竟然会有这么一个英勇的父亲,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夏远缓缓开口道:“我今日只是来替我儿子夏至讨要说法,并不是寻衅滋事,希望诸位不要随便插手这件事。”
说到底,他今日只是为了得到孙家人的承诺,承诺不再欺负他儿子夏至罢了,只要对方说出那句话,他不会再过多的纠缠。
至于若是孙家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他这次来是为了讨要说法,下次来便是取人身家性命,断手断脚,也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年轻的时候打架出名,长大了只不过是认为没有必要了,可是拿不代表他就没有了血性,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蛟龙毕竟是蛟龙。
孙广义言语之中,颤抖道:“你......你这个家伙,竟敢在我孙家人的底盘闹事,大家伙这样的事情,我们怎么可以忍受,若是今天被他羞辱了去,今天是他夏远,明天又会是哪个张三李四,到时候我孙家不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软蛋了吗?”
孙广义既然已经见识过了夏远的恐怖实力,自然是明白仅仅靠着他不肯能是对方的对手,可好就好在这里是孙家村子,他总有能力让大家伙动员起来,一起对付这个外来人。
果不其然,孙广义的一番话语,很快便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在这乡下与其他的地方不一样,打架可不是讲究什么道理的,团结永远是才是最强大的实力。
孙家人多势众,就算是夏远在能够打,乱拳打死老师傅,总不会让他好受的。
在这深不见底的孙家村之中,莫名出现一个死人,也不过是不太引人注意的事情罢了。
说什么农村质朴,说好听叫做质朴,难听点其实就是野蛮。
夏远望着众人,神色不变,他说道:“我再次强调一遍,今日来,并不是寻衅滋事,不要让我动了杀心。”
若是其他人说什么杀心,或许还让人觉得是妄自尊大,但是在一个实力强悍的家伙最终说出,只会让人觉得并没有一点怀疑。
但是既然是在乡下,活着已经用尽了全力,谁还在怕什么死生的?
第五百一十八章 炼活尸
“真当我们孙家村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你打了我们孙家村的人,那就是让我们孙家村颜面尽失,你觉得我们可能让你离开吗?”
不知道人群之中,是谁来了这么一句,原本就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的人群,顿时再次沸腾起来,变得更加激动。
夏远眯着眼,心中已然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解决的了。
虽说一开始便想过这样的结局,但是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的还是要快了很多很多。
夏远沉声道:“所以在座的各位,那是执意要多管闲事了吗?”
“哼!在我们孙家村,从来就没有什么闲事!”
夏远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说在这些人手中,他依旧不见得会吃多少亏,但是对于夏远来说,今日的目的是让孙广义等人发誓不会再伤害他的儿子,并不是真要打打杀杀。
与孙家村的人结下仇恨,某种意义上,对于他一家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眼下的情况既然已经如此,那么对于夏远来说,也只能够擒贼先擒王,让这些家伙知道知道,真正惹恼了他夏远究竟是什么代价!
有那么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肩膀之上的压力重了许多,而在他们面前的夏远,整个人气势浑然一变,如是说先前的夏远是一个沉默的野兽,那么如今的他,就是被人从兽笼之中释放出来的猛虎,只等着用他锋利的獠牙,将他们这些人一把撕碎!
夏远望着孙广义,眼中寒光四射,没有丝毫感情。
仅仅是被对方这么一瞥,夏远瞬间心底一凉,遍体生寒。
他有一种预感,若是事情发展到某种程度,他孙广义一定会成为下场最惨的人。
见过了夏远恐怖实力的他,丝毫不怀疑夏远会抗住所有人的攻势,一心只为了取他的性命。
狗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人?
孙广义此刻的心中,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要知道能够将夏远远远留在这里固然是好事,但让他孙广义搭上性命,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不管怎么说,他人的性命,怎么可能与他的性命相提并论。
可是这个局面,他先前的言语已经是激起了众人的怒火,火焰一旦点起,再想熄灭那就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了。
唤起一群人的众怒很简单,但是想要将一群人的怒火平息,那就需要能够镇得住场子的人才行,至少他孙广义不够资格。
孙广义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心中已经开始抱怨,自家儿子招惹谁不好,为什么要招惹这对父子,真是晦气!
儿子坑老子,真是坑爹的好手。
时间缓缓流逝,孙家人渐渐向着夏远靠近,已经想着如何快速致胜了。
一个自认身手不错的汉子,眼神一狠,猛地朝着夏远冲去,手脚并用,简直是胡乱而来!
虽然在夏远的眼中,这个家伙的破绽极多,但是他并没有选择解决这么一个马前卒,因为这种人打了一个,总会来第二个,没完没了的。
夏远心思一沉,迅速换了一口气,他不慌不忙,在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一人一拳,将周边的人迅速撂倒,五六个大汉,也仅仅是数个呼吸之内,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全部倒地不起!
而夏远则是通过自己突破出来的缺口,已然是冲到了孙广义的面前,孙广义神色惊恐万分,想要逃命,却被夏远巨大宽厚的手掌,一把抓住后颈,如同扯住家禽的脖子一般,将孙广义抓到了身前!
一看孙广义被夏远一个人便抓住了,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夏远做出什么傻事。
夏远望着众人,在孙广义的耳边说道:“孙广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承不承诺,若是继续抵抗,我也只能够痛下杀手了!你的儿子喜欢欺负人,那我就让你三个儿子都成为残废永远都欺负不了人!”
一番言语,在孙广义的耳边响起,就好像是一封死亡的宣告书一般,他孙广义能够活成如今的潇洒模样,主要靠的不就是三个儿子吗?
若是三个儿子全部成了废人,那对于他来说,无疑就是最大的打击!
孙广义颤抖着嘴唇,惊慌说道:“夏......夏远,你还年轻,可不要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不至于不至于。”
夏远掐着孙广义的脖子,猛地一用力,怒吼道:“老子就是要你一句话,你说不说!?”
夏远青筋暴跳,显然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只怕是一个不小心就要将孙广义的脖子拧断!
“咳咳咳!”突然被夏远用力一掐的孙广义,此刻整个人脸部通红,他剧烈的咳嗽着,断断续续说道,“我说......我说......你先松手。”
夏远松开手,命令道:“说!当着大家伙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你的承诺!”
孙广义剧烈地呼吸,稍稍缓了缓状态,朝着众人,小声说道:“我孙广义在这里承诺......”
“大点声!”夏远猛地一脚踹到孙广义的小腿上,怒吼道!
“绝对不会再任由自己孩子欺负夏至,如果欺负了夏至,我孙广义不得好死!”
这一下,所有人都听到了孙广义的“肺腑之言”。
孙广义试探性地问道:“现在你满意了吗?能不能放开我?”
夏远又朝向众人,问道:“你们又谁证明他说的话?”
承诺是承诺,但是没有人愿意到时候作证,一切还是一纸空文罢了。
就在众人沉默时,在人群的背后,响起一道极其沧桑的声音,有人回答道:“我来作证。”
众人纷纷往后看去,发现竟然是一位骨瘦嶙峋的老人,而且还是整个孙家村辈分最大,最德高望重的老祖宗,孙步成。
在孙步成的身边,孙雨正搀扶着老人缓缓向前,众人立马让出一道宽敞的道路来,供两人行走。
孙步成走到了夏远的身边,因为年事已高,个子矮小的他,某种意义上讲,仅仅只能够到达夏远的腰杆处。
他抬起头,望着对方说道:“我老人家来证明,若是孙广义没有信守承诺,孙家在不留孙广义一家人,从此孙广义一家从祖籍除名。”
一番言语十分的平静,可却是句句震撼人心,从祖籍上除名,这种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当然作为孙家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孙步成有那个资格。
只是将孙广义一家驱逐出孙家,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太过心狠了吧!
“老祖宗三思啊!这种事情可使不得啊!”
“是啊,从祖籍上除名,逐出孙家,是不是下手太狠了啊!”
一时间不少其他的孙家人开始劝说孙步成,这种将孙广义一家抛弃的事情,他们也不太能够看得下去。
孙步成举起手,严肃地说道:“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况且逐出孙家这件事前提是孙广义不信守承诺,你们给他求情,难不成已经做好了让他违约的准备吗?”
众人望着孙步成,从对方认真的表情上看,大家都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夏远望着孙步成,在犹豫了片刻,便松开了手,说道:“希望你们能够信守承诺。”
孙步成说道:“那是自然,只要我孙步成还活着,就不会出什么乱子,就算是我孙步成死了,也自然会有人接替我的意愿继续监督孙广义一家。”
说这话时,孙步成稍稍瞥了一眼孙广义,眼中尽是恨铁不成钢。
孙广义心虚之下,眼神闪躲,躲开了,整个孙家村中,孙步成的地位自然不必多说,说一不二的存在,他孙广义怎么可能敢违抗这位老祖宗的心思意愿啊?
夏远望着孙步成,说道:“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那我就不停留了。”
言罢,夏远只身一人离开了孙广义一家,往门外走去。
等到夏远已经走了许久之后,孙步成望着倒在地上的两人,说道:“把村子里的郎中叫来,给他们好好看看。”
他又走到孙广义的面前,说道:“我是不知道,咱们孙家村竟然出了你这么一个货色,你得意的了一时,难不成还能够得意一世吗?当初在外面欺负别人,带坏风气,现如今遇到了不好惹的绝色,不好受吧?”
孙广义低下头,说道:“孙广义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换门风。”
孙步成大声说道:“我一直告诫你们,与人要为善,就算是做不到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可是也没有让你们自己强大了就去欺负其他人啊!”
“没有任何一个家族,任何一个人会永远辉煌的,你现在欺负了别人,等到时机成熟了,他们的后人报仇上门,你们还能够反抗吗?到时候后悔又有意义吗?”
“都是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能不能知道一点点道理,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
孙广义一直低着头,甚至不敢抬头看孙步成一眼,眼中尽是难以言说的忌惮。
在乡下,又有几个人接受过太多的教养,哪里知道多少大道理,各个性子都是彪悍不负管教的人。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唯一能够保持秩序的,唯有各个家族的派系血脉,以及关系到血脉的辈分关系。
孙步成作为整个孙家村辈分最大的人,自然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孙步成望着这个此刻畏畏缩缩的孙广义,摇摇头,叹息道:“不要在表现得这个样子,自己干出来的事情我如今也不再与你追究,全部一笔勾销。但是,往后若是再让我听到关于你带头四处给孙家树敌的事情,孙家再也不会留你!”
孙广义惊喜地点点头,“多谢老祖宗,我一定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不会再干出这种傻事了!”
这一次,他孙广义是真的怕了,不能够欺负人顶多就是少了一些逞威风,壮门面的事情,但是他并不会有任何损失。
毕竟孙家的地位就在这里,他不去招惹人就已经很好了,谁敢招惹他啊。
孙步成用力戳了戳孙广义的脑袋,说道:“以后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名声尊敬可不是仅仅靠打架欺负人就可以拿来的!”
他又从袖子中取出一袋铜钱,交给身边的孙雨,说道:“小雨啊,爷爷知道你与夏至的关系好,这袋铜钱就当时给夏家人的赔偿,你帮爷爷送去一下吧。”
铜钱并不多,但是对于乡下人来说,也已经不少了,这些铜钱的主要作用还是为了与夏远打好关系希望对方不要过多的纠结这件事,能够息事宁人。
夏远的实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在山上实力为尊,山下又何尝不是呢?
只要一个人实力真的强大到一定程度了,自然可以得到大家的尊重。
毕竟谁也不想招惹一个能够徒手连续击败两位打架好手的,能够好好处理就好好处理。
孙雨高兴地点点头,接过钱袋子,说道:“好咧爷爷,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关于夏远来这里讨要说法的事情,实际上还是她孙雨偷偷告知了孙步成。
她自幼便是孙步成的心肝宝贝,又是个诚实的孩子,孙雨与孙步成稍稍告知了一些实情之后,孙步成自然没有理由,再任由着这些家伙继续胡乱作为下去。
今天就算是真的打跑了一个夏远,保不齐下一次就要出现其他被欺负过的人来寻仇,你来我往没完没了,只会凭空消磨了孙家的实力。
特别是这夏远还算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要是遇到那些明面上打不过,喜欢下绊子的家伙,他们这偌大的孙家,经不住几次消磨,恐怕就要沦为这些个村子里人人喊打的存在了。
对于这些个事情,老一辈的人经历过太多,自然能够看得远得多,也不会任由孙广义继续胡来下去!
拿到钱袋子的孙雨,心情愉悦,迫不及待地便朝着夏远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脚步飞快,像极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兔子。
以至于就连孙步成都要担心这个家伙因为跑得太快而摔倒,接连招呼要小心一点,不要心急,孙雨高兴过头,也仅仅是嘴上说说知道了,其实人已经不一会儿消失不见了。
不得不说,孙雨这个速度,就算是年长的人,一时半会或许都难以追赶得上。
离开了孙家村的夏远,一个人走在了回去的漆黑阡陌小道上,形单影只。
不得不说,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他整个人的心情都要好了许多,这种感觉可比他在外面码头搬运货物时,得知可以休息一炷香时间,来得高兴愉快上百倍。
他能够回来的机会很少,这一次回来能够帮助到儿子,对于夏远来说,已经是非常非常高兴的事情了。
一想到这里,已经有近三十岁的夏远,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加快速度跑了起来,健步如飞,十分活跃。
可是夏远才跑出去了没一会儿,便慢慢停了下来。
夏远皱着眉头望着前方,眼神之中尽是忧虑疑惑,因为在前方的黑夜之中,有一个家伙,身穿一件巨大的漆黑斗篷,侧身站着,仿佛已经等待他许久了。
那人站在黑夜之中,仿佛融入了夜色里,让人看不清确切的情况,却给人带来一股极其强烈的神秘感,以及一丝丝的危险气息。
夏远毕竟不算是一个普通人了,在某些方面的感知还是十分强烈的,对于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既然对方表现出这副模样,那么必然是大概率朝着他来的,夏远立定身子,隔着数丈,大声问道:“不知道阁下是谁啊?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穿成这个样子,在这里站着,是要吓唬谁呢?”
黑衣人缓缓转身,声音阴冷,说道:“老夫找遍了整个地界,没有想到竟然能够找到你这么一块璞玉,真是令人惊叹啊!”
没错,此人便是那位来自魔教飞鱼峰的神秘修士,此人已经在这片地区偷偷关注了许久,今日见到了夏远与孙家人的对决,只觉得眼前一亮,他明白,此人便是他需要的人。
夏远微微一笑,说道:“恐怕您是搞错了,我就是个普通人,哪里称得上什么璞玉啊?这么说我实在是过于高看我太多了。”
他听说过什么有些江湖中人喜欢到处云游招收弟子,看这个家伙的样子,并没有接触过江湖险恶的夏远,下意识便往这个方向猜测了。
夏远继续说道:“这位前辈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已经成家立业了,对于那些江湖并没有什么兴趣,若是想要找个弟子,还是另寻他人吧。”
可是谁知,黑衣人摇摇头,笑声凄厉地说道:“哈哈哈!收徒弟?你想多了,我要的不是收你为徒,而是你的一身好天赋!”
夏远一听这笑声,吓得整个人心肝颤动,头皮发麻,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便向着后面奔逃,健步飞快!
可是,凡人毕竟是凡人,哪怕是一个实力不俗的凡人,也终究是凡人,他才刚刚走出去半步,那黑衣人已然从远处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出现在了夏远的面前。
这时,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夏远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看清了这个家伙的面容。
那是一张十分惨白的面容,深陷的眼眶,瞳孔血色弥漫,仅仅是看上去一眼,便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
夏远刚刚想要再次逃走,对方惨白如同白骨一般枯瘦的手臂,在他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一把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臂!
神秘人,微微一笑,整张脸上皱纹立刻紧紧皱在一起,他说道:“嘿嘿嘿,我的好家伙,你觉得你能够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夏远还是第一次如此恐惧过,他眼神之中尽是绝望,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神秘人笑容诡异,“要干嘛?等会儿你就会明白的。”
他的手指猛地用力一捏,就好像是猛然之间收拢的钢铁爪子一般,竟然瞬间便将夏远的手臂捏碎,而他惨白修长的手指,此刻一把插进了对方的血肉里!
“啊!”夏远在剧痛之下,发出恐惧的惨叫声,他另外一只手抡起拳头就是朝着神秘人砸去,怒吼道,“沃日你大爷!”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般胆小的人,一旦被压制,大多数都会下意识地选择恐惧害怕,而放弃挣扎,但是夏远却并非如此,哪怕是这般情况,他依旧想要奋起反抗!
所以说,某种意义上,夏远的天赋确实是难得的,对于一个修士而言,有的天赋是在境界上体现,而有的天赋则是
这一拳还没有落到此人的身上,那人冷哼一声,原本插进夏远手臂之中的手指,猛然之间运功!
在旁人的视角之中,夏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收缩,就好像是一个原本活生生的人,被突然抽去了大量的血液,恐怖的面容让人心底发寒!
黑衣人眼中尽是疯狂,笑道:“想要炼制活尸,将你体内的血液提炼出来可必不可少,你好好享受这个过程吧!”
只要将这个家伙炼制成了活尸,到时候再取来此人的至亲血液,所有的准备都将一应俱全,他的计划也就大功告成了!
夏远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最终彻底丧失了生命的气息,先前还是如此生龙活虎的魁梧男人,现如今显然是已经形神俱灭了。
这恐怕就是凡人与修行者之间的差距吧,对于一个修行者而言,杀掉一个凡人也不过就是举手之间罢了。
黑衣人突然皱眉望了望四周,过了许久,又谨慎地说道:“在这里炼尸毕竟太过于暴露了,还是找个地方慢慢炼制吧。”
说着,一把抓住夏远的肩膀,身形一转,消失不见。
在不远处一堆草木之中,孙雨此刻瞪大着满是惊恐的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淌,浑身颤抖,坚硬得甚至不敢轻举妄动!
第五百一十九章 谁说她没有师傅?
孙雨原本只是听从爷爷的吩咐,一路奔跑追上夏至的父亲夏远,可是她怎么会想到,竟然让她见到了如此恐怖的一幕,以至于她如今还处于先前的恐惧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对于一般的凡人而言,什么妖魔鬼怪就已经是非常可怕的存在了,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当着她的面,瞬间吸成人干丧命。
况且这个人,还是她先前见过的,夏至的父亲!
孙雨抱着自己的双腿,身体颤抖不已,泪水如同溃堤的大坝,不断流淌,却又在恐惧之下,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生怕对方折返发现了她,那时候她也可能要被对方用诡异的手段杀害。
孙雨突然神色一震,说道:“不行,我要赶快去找夏至,如果这样下去,他绝对会有危险的!”
在她的想象之中,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之所以会对夏远动手,在他们乡下来说,无非就是仇怨,那么既然夏远被杀害了,夏至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也一定处境十分危险。
一想到这里,孙雨鼓起勇气站起身,也不管那个家伙现在什么情况,克服了心中的恐惧,朝着夏至的家快速奔跑而去!
就在孙雨离开之后不久,在夜色之中,那位魔教中人缓缓走出,望着孙雨跑去的方向,饶有兴趣地说道:“竟然让你这个小家伙见到了这一幕,有点意思。”
虽然说杀了这个小女孩不过是举手之间,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在他这里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找到了可以炼制的活尸人选,相当于找到了最重要的容器,现如今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抓紧时间往这容器之中添加材料。
他笑容恐怖地拍了拍“夏远”的肩膀,说道:“血奴啊血奴,能不能让我神功大成,这一切可都要看你的表现了啊!”
既然名叫血奴,自然是要以精血为原料,将这血奴培育成长,他之所以不杀孙雨的原因,只要也是小孩子的精血实在是太少且差劲,远远比不上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
他选择来到这片海湾,也就是看中了这里的优越地理位置,没有多少人能够打扰到他,而且此地的人还真算不得太少。
既然来到了这个地方,那就好好发挥一下此地的特殊吧!
心念所至,这位魔教中人,朝着海湾其他人多的地方而去,等到血奴精血吸纳够多了,殿时就是将这至亲之人的血液,打造最后一道术法。
他叫冯哲,乃是飞鱼峰之上一位长老,不过飞鱼峰人才辈出,对于他这个老前辈来说,也并没有像在其他的地方那般,受到万人敬仰的尊重。
因为常常在外面混迹,反倒给人一种不太引人注目,游手好闲的感觉。
若是这次的血奴炼制成功的话,或许可以改变一点自己的地位。
只能说,只可惜是在飞鱼峰,凭借他的能力,随随便便去其他的宗门,那都是天差地别的待遇。
不过想想也不太现实,魔教中人有几个不是杀人如麻、人人喊打的存在,他们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还想要得到其他宗门的收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所以说啊,他才要更加加快自己的修行才可以啊,不然被后面的小辈,追上来一个又一个,那还真是令人羞愧不已。
孙雨不知道的是,正当她朝着夏至家中快步跑时,在她离开之后,那个魔教的冯哲,已经是朝着她来时的方向,也就是孙家村而去!
孙家村人丁兴旺,对于冯哲来说,是个十分不错的好地方,收集来的精血也要多得多。
此刻已经是凌晨十分,在夏至的家门口,夏至奶奶一直坐在门槛上,望着远方,等着自己儿子回家。
她并没有怀疑过夏远的能力,只是莫名地一股心中不安,让她难以入睡,思量了许久之后,她还是决定就一直在这门槛等着夏远回家。
夏至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体也渐渐不如以前,特别是在眼力这方面,一旦天色黑了,她所能够见到的画面,也就仅仅停留在了五丈之内。
不过好在眼里差了,耳力却比以前好了一些,一般情况下,她也就是靠着听觉来判断周边发生的事情。
就在夏至奶奶还在纠结担心,怎么自家儿子还没有回来时,突然在她的耳边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夏至奶奶立刻从门槛站起身,望着漆黑夜色之中,一度认为就是自己的儿子,可是没过一会儿,她便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脚步声轻盈,自己儿子这么魁梧的身子,怎么可能有这么轻盈的脚步声,反倒是像一个不到十岁小姑娘的脚步。
夏至奶奶眯着眼望着前方,朦朦胧胧之中,果不其然一个甚至连她身高都没有到的小家伙,缓缓进入她的视线之中。
这个小姑娘她认识,是孙家村的孙雨,也是因为夏至与孙雨十分要好的关系,所以夏至奶奶对于孙雨孙家村的身份并没有丝毫的偏见,反倒是好感不差。
孙雨一路跑了大概有一炷香时间,此刻到了夏至的家门口,已经是心急如焚,又口干舌燥,十分的劳累,她焦急地断断续续说道:“快......快跑,出......出事了!”
此话一出,夏至奶奶心中顿时一凉,下意识便是自己儿子去讨要说法,不仅仅没有能够成功讨要会说法,反而出事了。
夏至奶奶急忙拉着孙雨的手,担忧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儿子呢?”
她说着说着,已经是泪水流淌下来,这种十分强烈的恐惧不安感,让她此刻坐立难安,心中煎熬不已。
孙雨想要将这一切说出来,但是却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犹豫了许久,说道:“夏远叔叔他......他死了。”
夏至奶奶如遭雷劈,整个人呆在原地,突然之间放声大哭起来,尽是不敢相信!
她哀嚎道:“怎么会是这样啊?不是说好了情况不对就走吗,不是说他有分寸吗?怎么会啊?我的儿啊!”
孙雨一听,对方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她继续说道:“奶奶你误会了,不是孙家人干的,是一个神秘人,哎呀我现在真的说不清,叫上夏至我们快点逃吧!”
夏至奶奶此刻神色呆滞,眼中恐惧非常,孙雨一看对方这幅样子,知道短时间之内无法劝说好这个家伙,她情急之下,冲进夏家大门,想要先找夏至说明情况。
可是她才刚刚进门,便看到夏至此刻眼眶之中尽是泪水,近乎绝望的神色,难以置信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她说话的声音不轻,孙雨明白,先前她所说的一切,都已经被夏至听到了,虽然她也知道夏至心中肯定是十分痛苦的,但是此刻情况紧急,她已经无法再顾及这些东西了!
孙雨上前,一把抓住夏至的手,快速地说道:“夏至,你听我说,我先前看到了,一个神秘的黑衣人,使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你父亲他仅仅是片刻便......”
“够了!”夏至怒吼一声,整个人脸上泪水横流,他推搡着孙雨,骂道,“你滚!你滚!我们家不欢迎你!我爹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出事情,你给我滚啊!你肯定是孙家来欺骗我们的,快点滚啊!”
孙雨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夏至打断,对方一席话语就好像是严冬里最寒冷的冰霜,让她如坠冰窟!
孙雨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夏至......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
她不敢相信,她帮助了夏至这么多此,这个家伙竟然会将她往那么邪恶的方面想,孙雨一时间好像遭到了极其深的打击,心情复杂。
她毕竟也仅仅是个小女孩罢了,能够表现出这个样子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再让她去说什么知情达理,去明白夏至此刻的复杂心情,终究是太难了。
已经近乎失去理智的夏至,哪里管这么多,他用力将孙雨往外推,继续说道:“我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饶了你们孙家的,你给我滚!”
孙雨满脸泪水,心痛不已,她说道:“夏至......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真的要赶紧逃命啊,不然来不及了!”
对于自幼失去母亲的夏至来说,家中仅仅只有父亲与奶奶两个亲人,让他接受什么父亲出事的事情,说什么都不可能!
哪怕他知道孙雨其实并不是什么喜欢撒谎的人,但是此刻的他,宁愿相信孙雨就是个满口谎言的家伙,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父亲已经出事了!
就在这时,在夏家大门远处,一个魁梧的身形缓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道魁梧的身子,站在黑夜之中,就好像是一块沉默的石头一般,无形之中,给人一种不可撼动的错觉,让人望而生畏。
但是此刻的夏至却是心中大喜,他朝着那身影跑去,满脸喜悦,大喊道:“爹!爹!我知道你会没事的,孙家果然是骗人的!”
可是此刻孙雨瞳孔猛地一缩,她运转那道从张缘一那里得到的术法,大喊道:“夏至危险!快逃!”
“砰!”咻的一声,孙雨一把将夏至撞倒在地,两人在地面上翻滚了数圈,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满脸粉尘!
孙雨将夏至压在身下,大喊道:“你好好看看你爹,他已经不是你爹了!你不要犯傻了啊!”
夏至稍稍瞥了一眼夏远,这才发现,此刻的夏远满脸的鲜血,眼神漆黑一片,仿佛没有瞳孔一般,嘴角之上是两根巨大的獠牙,上面还沾染着新鲜的血液!
夏至的内心就好像被一击重锤击中,他这才相信孙雨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明明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父亲了,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夏至奶奶或许是因为眼神不好,再加上老人对于自己儿子的那份真挚的感情,她哪怕是在如今的场面之下,还是朝着夏远而去。
她一边走,一边伸出双手,颤颤巍巍说道:“儿子......你怎么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来让娘看看,到底有没有伤着?”
可是她才刚刚靠近夏远,一只血淋淋的双手,瞬间贯穿了她的腹部!
此刻早已失去了魂魄,仅仅是一个行尸走肉的夏远,一手将老人置于死地!
那只巨大的手臂,如同最有力坚实的石柱一般,丝毫不非吹灰之力,已经能够要了老人的命了。
夏至奶奶嘴角鲜血流溢,除了痛苦之外,眼中尽是悲伤,那份悲伤不是自己即将要死了,而是确认了眼前这个家伙,这个长得极其像他儿子的人,确确实实已经死了。
老人艰难地抬起枯瘦的手臂,双手抚摸夏远的脸颊,痛苦不已地小声说道:“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我的儿啊。”
此刻的夏远面无表情,老人突然一把抱住夏远,对着夏至大喊道:“快点逃!孙雨带着夏至快点逃啊!”
她自知自己已经绝无可能活命,但是在临死前,一定要将夏远拖着,至少要让自己的孙子能够活下去!
被这么一吼之后,孙雨立马起身,抓起夏至就要往远处逃,她一边逃,一边喊道:“快走,我们真的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啊!留在这里只会是一起死!”
夏至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一般,哪怕自己心中不情愿,被孙雨强行拖着逃命。
夏至奶奶抱着夏远的腰,嘴上念念有词道:“儿啊,咱们家就这一根独苗了,我知道你也是被人所害,但是娘求求你了,就算是你在天之灵,也不要再继续赶尽杀绝了啊,娘在这里,娘回来陪你的,夏至还小啊!”
夏远就此刻已经抽出了那只血淋淋的手臂,却并没有任何动作,面无表情。
这时,从不远处走出来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神秘人,正是那个魔教中人冯哲。
夏至奶奶一见到此人,瞬间便想起了先前孙雨所说的一切,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她明白,她儿子夏远这个样子,都是面前这个家伙害的,老人用尽一生最后一丝力气,怒吼咒骂道:“畜生!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冯哲却丝毫没有一点异动,他稍稍瞥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夏至奶奶,又望向孙雨夏至两人离开的方向,微微一笑,好似嘲讽道:“仅凭借你们两个小家伙就想要在我手中逃走吗?可笑!”
先前没有杀了那个小女孩,而是花了一些时间将整个孙家村都屠杀了,距离他的活尸炼化,也就只差那个小男孩身上的一点血脉羁绊了。
他好歹也是修行中人,怎么可能会让两人逃走,他一直呆在暗处观察,主要还是想要看看这活尸究竟是不是有那个感觉。
结果并没有让他过于失望,甚至是满意居多。
冯哲一手按在老人的头颅之上,说道:“凡人终究是凡人啊!”
话音刚落,夏至奶奶的整个头颅便如同炸开的岩浆一般,四处飞溅!
处理完夏至奶奶,冯哲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这个女孩,好像不一般啊。”
一开始他并没有关注对方太多,但是看着那个女孩逃走的方向,那个速度好真不是一般凡人能够拥有的。
要说江湖招式也不太像,更多的反而像是山上之人的手段,虽然很普通很一般,但是这类的术法,寻常人可是一辈子都无法接触的。
特别是在这个落魄的乡下村子,他冯哲不相信,难不成还有什么隐藏起来的高手不成?
冯哲摇摇头,说道:“算了不管了,眼下也就是将那个小男孩快速解决了,只要血奴炼化好了,管他什么高人还是矮人,都跟我没有丝毫关系了。”
说着,他一拍夏远的肩膀,血奴踏着沉重而有力的步伐,朝着两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孩子毕竟是孩子,再加上张缘一传授的术法并不是特别高深的那种,仅仅是片刻,夏远便冲到了众人的面前。
此刻的夏远身上都是还冒着热气腾腾的血液白雾,夏至一看着这情况,心中瞬间明白,自己奶奶已经......
孙雨挡在夏至的面前,说道:“你先跑吧,我拦住他。”
夏至苦涩地摇摇头,明明是一个孩子,此刻却好像是一瞬间老了数十岁,他绝望地说道:“算了孙雨,你走吧,我看样子他是刻意找我的,我们两个不管怎么样,都逃不出去的,还不如让我的命来试试看。”
此刻他的心中一直在告诉自己,能够死在自己父亲的手上,好像也并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一个孩子,常常经历生死,到后面也终究是会麻木,终究会坦然。
夏至将孙雨拉到后面说道:“你走吧,以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换我来保护你。”
孙雨痴痴地望着如同绝望一般的夏至,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她哭着说道:“你这个胆小鬼,鼻涕虫,就不要再来这里逞英雄了,你快逃吧!”
这时冯哲出现在两人身边,笑意玩味地说道:“你们两个孩子也太让人感动了,要不我帮帮你们,你们两个一起上路吧,或许下辈子还可以有机会一起投胎,做一对好夫妻呢?”
夏至眼神仇恨地望着这个家伙,他原本幸福的家庭,一夜之间毁了,就是这个家伙干的好事!
他恨不得想要面前这个家伙挫骨扬灰,让他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孙雨鼓起勇气,扬起下巴说道:“我可告诉你,我不是一般人,你要是敢动我们俩人,你必死无疑!”
冯哲冷笑一声,问道:“哦?你不是一般人,那是什么人?”
两个蝼蚁,捏死了都觉得无趣,看着对方临死前的挣扎,还是挺有意思的。
孙雨继续说道:“我已经被一位山巅高人收为弟子,你要是敢动我们两人,我师傅一定会来为我报仇,一定要你的命!”
冯哲忍俊不禁,说道:“拿着山上最简单的术法,你就以为自己可以上天了,就算是你真有师傅,那也是个废物师傅罢了,来了只会给你们送命。”
孙雨自然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门路,她被对方这么一说,一时间有些底气不足,心虚不已。
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就算是说谎,又哪里有他们这些大人一般,脸不红心不跳的,只要稍稍一两句话,所有的坚守,都要崩溃。
冯哲一见对方这副面容,便大致猜测出了孙雨在说谎,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算了,我还要赶时间,既然你没有师傅,我就送你们上路吧。”
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身边的夏远缓缓动起身子,直奔两人而去!
“谁说她没有师傅?”就在夏远两手即将抓住两个孩子时,一道悠悠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而一道璀璨金色剑光闪过,夏远以及冯哲两人,皆是被这一剑斩退出去数十丈远!
夏远的腹部,被拉出一道巨大的伤口,却并没有流出一丝鲜血,在众人的眼前,这道巨大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而冯哲则是两指用力按住那道已然是实质化的剑气,身形倒退之余,不断地卸气,剑气最终消散无踪影,他本人毫发无损。
在夏远与孙雨面前,一位身着青衫的高大男子,站在两人的面前,如同天神下凡一般,此刻正是张缘一。
张缘一先前从蓝洞深渊之中将需要的东西都收集完全了,原本是想要直接回枯叶寺的,结果见到这边异象横生,便心知不妙,过来一探究竟,果然是出大事了。
冯哲望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问道:“不知道这位道友来自哪里,又该如何称呼啊?”
张缘一望着对方这身打扮,下意识便往那方面去想了,他皱着眉头,试探性问道:“魔教?”
冯哲微微一愣,却又一脸可笑,缓缓点头。
第五百二十章 斩杀魔教徒
能够一眼便猜测出他魔教身份的,必定也是在江湖上混迹的老手了,冯哲知道面前这个家伙,绝对不会简单。
他继续问道:“我先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他说的是张缘一的来历,以及姓名。
张缘一嘴角勾起一丝嘲讽,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家伙,即将死在我的手上了。”
对于魔教,张缘一曾经发过毒誓,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必定见一个杀一个,这件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
冯哲一看对方杀气顿时拔高数筹,心中猜测张缘一或许与魔教有什么过节,他耸耸肩膀,说道:“朋友不要这么大的火气嘛,不要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我想你绝对是被其他人伤害过了吧,或许可以与我说一说,让我乐呵乐呵。”
魔教在外向来做事残忍,就比如他如今在这边所做的一切,对于魔教其他更加强大的人来说,或许也就是一般般罢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也就是魔教这样的做事风格,在错综复杂的江湖上,难免杀了一个,引起另一个的仇视,就好比是此刻这人的样子。
冯哲却并没有将张缘一的怒火放在心上,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对于像张缘一这样来寻仇的人,他所要解决的事情也十分的简单,无非就是来一个杀一个,直到最后在没有人能够寻仇罢了。
魔教最不怕的就是人来寻仇,只怕杀得人杀了,反而失去了原本的威严。
张缘一已然是祭出清梦,他双指并拢,抬眸望向冯哲,说道:“问我被谁伤害了?那好我告诉你,我师傅被你们昔日的飞鱼峰峰主杀害,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冯哲眼神猛地一缩,昔日教主倪晨飞,对于教主,他的心中自然是不必多说,敬佩不已。
教主虽然已经是仙逝了,但是现如今飞鱼峰还没有决定出新的峰主,已经是意思很明白了,悼念这位永远的教主。
虽说教主威名远扬,手段也是出了名的残忍恐怖,实力更不用多说,那可是能够以一己之力保住整个飞鱼峰的人,就连九官也是上万年了,丝毫没有办法。
好不夸张地说,天下能够杀他的人,最多不超过五六个,而且这五六个想要杀他,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就好比那位离官大人,张道灵。
所以说能够配得上倪晨飞杀的人,莫种意义上已经是非常恐怖的存在了。
就好比是一个强大的人,能够与强大人对决的,哪怕是死在了倪晨飞手中,那必然也是绝对不容小觑的存在。
甚至是寻常的九重天,无相境,都难以入得了倪晨飞的眼,这个家伙说自己师傅被他教主所杀,再看看对方的年纪,稍稍旁敲侧击一番,已经很明了了,对方的身份,就是最近些年,找过倪晨飞的张道灵无疑了。
一想到这里,先前是因为夜色太黑没有看到,冯哲再次仔细观察,这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确实就是那张神仙画卷里的张缘一,张道灵唯一的弟子,张缘一!
冯哲心中大吃一惊,张缘一的身份暴露也就是最近些日子罢了,那时候听说是在北境,怎么如今竟然能够让他看到这个家伙的本尊,真是令人震撼不已。
可是仅仅是在冯哲恍惚惊讶的怎么一点点时间之内,张缘一已然是一剑划破空气,朝着冯哲当面冲来!
那道绯红的剑气,十分的绚烂多彩,就好像是突然炸响在空中的烟花一般,冯哲急忙将夏远向前一拉,一道恐怖的剑气,如同波浪一般,在他的面前汩汩响动!
“砰!”这一次张缘一的出剑显然不是先前的一次能够相比的,一剑之下,夏远整个人如同被折断了翅膀的大雁,连带着冯哲一起被冲跨!
先前张缘一仅仅是为了救人,也包含着试探在里面,却并没有太过于注重威力,毕竟有些招式,威力越强,蓄势的时间就越长,先前那么紧急的情况之下,他压根没有时间做那蓄势的准备。
冯哲也是没有想到张缘一这一次竟然可以挥出如此强大的一剑,心中震撼不已!
虽然对于张道灵弟子的他们这些人被要求好好掌握,但是在他的心中张缘一最多也就是一个腾云境修士罢了,没想到第一次遇到,挥出的全力一剑,已经不亚于一位晖阳境修士了。
冯哲在夏远的背后,连带着不断倒退,他眼神阴翳,最终默默念着口诀,原本还被张缘一一剑斩退的夏远,身体之上,出现无数恐怖的血色纹路,像极了术法的模样,猛然之间,一跺脚!
“咚!厮!”在张缘一与冯哲的两人之间,被猛然之间砸出一道巨大的坑洞,竟然转瞬之间便将张缘一的攻势止住了!
张缘一乘胜追击,再次身形一转,在空中爆炸出数道音爆声,而他整个人则是像一缕缕烟雾一般,每次出现,速度都要拔高许多,眨眼再次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冯哲毕竟不是那些江湖上随随便便的新手,他的反应也是极其快速,再次默念口诀之下,夏远整个人身形急速膨胀,肌肉快速扩张!
他朝着张缘一怒吼一声,强大而又巨大的声音,如同振动天地的钟鸣,掀起一阵阵强大而又有力的音浪,裹挟着厚重的泥土尘埃,在空中如同打造出一条倒立的龙卷,直奔张缘一而去!
张缘一眼神冷静,一直死死盯着冯哲的方向,他再次消失之间,空中的尘埃烟雾朦胧之中,有一把金光灿烂的剑气,旋转着冲破这层音浪龙卷!
“浮光掠影。”
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两人之间,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已经是扬起了数十个断断续续的细小尘埃,就好像是倾听急速掠过湖面,在湖面上留下的数十道细微的涟漪一般。
这一剑,就好像是阳光照过平静的湖面,留下一道恍恍惚惚的影子,但也仅仅是刹那之间,便彻底消失不见。
随着剑光消失不见的,还有持剑之人,张缘一本人。
冯哲一直躲在夏远的身后,见张缘一竟然速度快到已经从他的面前消失不见了,他微微皱眉,稍稍迟疑了片刻之后,猛然慌神向着身后倒退而去!
原来是在他面前这片平静的空间之上,产生了一道微不可见的涟漪,经验丰富的他,哪里管着涟漪是个什么情况,下意识便朝着身后退去!
果不其然,在那道涟漪之后,一道金色的剑尖从其中蓦然伸出,剑气森然,剑意凝重,此刻已然是朝着他的眉心而去!
涟漪焕然之间,突然崩碎,连带着将一小片空间震碎,张缘一手持清梦,眼神冷漠如万年的寒冰,势必要取了面前这个家伙的命来!
冯哲快速取下手腕之上一块玉镯,双手合十之下,原本仅仅只有一块的玉镯,倏然变幻莫测,换做了成百上千的玉镯,这些玉镯化作一只只飞燕,朝着张缘一嘶鸣着冲杀而去!
密密麻麻的飞燕,如同一道道箭矢,速度飞快不说,张缘一尝试着用剑意将这些飞燕震散,却发现并没有那么容易。
这些飞燕,一旦被张缘一震散,转眼之间便会重新凝聚,再次朝着张缘一而来!
张缘一眼神一定,当机立断停止了前冲攻击冯哲的势头,他将剑身立于身前,做防御的姿势,在他的面前瞬间升起一道绯红色的屏障,坚不可摧!
在这道屏障面前,任凭这些飞燕如何攻击,张缘一都纹丝不动,哪一只只飞燕就好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化作一道道零零散散的玉碎片,零落一地!
这也是张缘一的选择,若是继续进攻冯哲,只会是给这些东西扰乱,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为了能够更有把握胜出,所以他只能够放弃好不容易把握住的前冲势头,转攻为守,先行解决了这些烦人东西。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冯哲得以有了更多的时间掌控局面,他再次默念口诀,原本被张缘一错开,并且远远甩开数十丈远的夏远,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夏至高大威武的身形,充满血色的眼眸低头俯瞰此刻的张缘一,抬起双手,如同大猩猩一般,没有任何招式可言,胡乱向下拍!
“嘭嘭嘭!”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重声响之下,张缘一原本还保持这十分稳定的招式,此刻在那道剑气凝聚而起的屏障之上,竟然也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小的缝隙,仿佛下一刻便要崩碎开来!
冯哲见此,心中冷笑,“在这血奴面前,你这所谓的屏障,也不过就是个豆腐渣罢了。”
他之所以煞费苦心打造炼制这么一尊血奴,可不是闲着没事自讨无趣。
血奴修炼难度极大,对于他来说,最主要还是要找到这么一个适合炼制的宿主,之后才是日积月累的不断强化血奴,一旦修炼到巅峰,就算是乾元境在血奴面前都难以讨到一丝好处。
血奴没有痛觉,又天生力大无穷,哪怕是没有任何功法运转之下,这份强大的体魄力量,已经不是一般的修士所能够相提并论的了。
只可惜距离血奴炼制巅峰,还差了上百名血气方刚男子的精血,以及最关键的至亲血肉,不然此刻张缘一恐怕连血奴的一拳都难以扛下去!
不过此刻的情况,对于冯哲来说已经足够了,按照他的观察,张缘一的实力,也就仅仅是一位初入晖阳境的样子,血奴在前方围困住张缘一,他在后面加持之下,耗死一个张缘一,不是什么难事。
冯哲从袖口之中,取出一个细小的木匣子,木匣子缓缓打开,层层递进,里面放置的竟然是数十把细小如玩具一般的仙剑。
冯哲指尖轻轻一挑,一把巴掌大小的仙剑,划破空气,在空中产生一道翁鸣之声,朝着张缘一的方向飞去!
在飞去的过程之中,这把飞剑不断变大,最终竟然足足达到一人般的模样,速度极快,刹那便冲到了张缘一的面前!
“嗡嗡嗡!”这一剑,将张缘一那道原本已经岌岌可危的剑气屏障,瞬间砸出一个巨大的洞来,也就是一瞬间,张缘一当机立断放弃了防御的姿势,选择主动撤去屏障。
他一手拳罡汹涌,一拳砸在了夏远的腰间!
在这一拳之下,夏远这个人踉跄了数十步,庞大的身躯,如同是泰山压顶一般,轰然倒地!
而张缘一再次提剑之下,剑光一闪而过,将那把冲到他面前的仙剑,一把挑飞!
仙剑在空中翻动了数个圈,在冯哲的驭驶下,刚刚想要再次朝着张缘一而来,可是张缘一哪里会给对方这个机会,腾跃之下,一剑斩落!
仙剑被清梦如同削铁一般,斩成两截!
冯哲微微一皱眉,却又再次莞尔一笑,他神色淡漠,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与我这飞剑玩,那就让你玩个够!”
只见他指尖快速波动,如同抚琴而弹的琴师一般,咻咻咻的几个瞬间,数十把飞剑,已然是化作一道道巨大的箭矢,朝着张缘一的方向,迅猛冲去!
张缘一身子往后猛然下弯,从他的眉间,一把锋利无比,且剑刃的长剑快速闪过,他下意识想要去抓住这把剑的剑柄,想着控住住这把剑的势头。
可是他显然是想多了。也过于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他才刚刚抓住飞剑的剑柄,飞剑刹那之间,已经连带着他本人一起,拉扯向远处!
冯哲见此情况,冷笑嘲讽,“不自量力。”
他的指尖在空中滑动,指挥着所有的仙剑对张缘一造成包围之势,想要将这个家伙活活杀死与这里。
张缘一被这把飞剑的牵引之下,直蹦天幕而去,他速度飞快,划过一片片的云层,细碎的云朵,在他的冲撞之下,转眼便碎裂成片片,如同柳絮翻飞一般,淅淅沥沥。
而在他的身侧,还有无数的飞剑围绕着他,将他的所有退路都断绝了。
原本被张缘一一拳击倒的夏远,此刻也已经快速站起身来,他的身上血红色的纹路越发明显,朝着张缘一怒吼一声之下,愤怒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如同擂鼓一般,咚咚咚震动巨响!
夏远用力一跺大地,接连踩塌数个乡下的房屋,如同一只巨大的猩猩一般,张开双手,在月光下身形魁梧庞大遮天蔽日,朝着张缘一冲撞而去!
在地面上的两个小家伙,哪里有见过这些恐怖的场景,两人已经是躲在了一处完好的房屋之下,颤抖着偷偷关注此刻的局面,大气都不敢出。
眼下的情况,他们两人也不过是两个孩子,根本无法左右任何事情,唯一能够希望的便是,能够不该张缘一拖累就已经是十分好的了。
先是用飞剑控制住张缘一的方向,又召唤夏远来对张缘一进行攻击,不得不说,冯哲的这一系列预谋操控,已然是非常强大,并且天衣无缝的了。
张缘一望着已然冲到面前的夏远,瞳孔猛地一缩,神色一震!
他当机立断松开握住飞剑的手,整个人自然下坠,想要就此躲过这可怕的攻击,可是冯哲哪里可能会任由张缘一得逞。
他手指再次一划,飞剑抖搂一番,竟然径直调转方向,朝着张缘一刺去!
此刻的局面是,若是张缘一继续下坠,只会被这无数飞剑来个从下至上的贯穿,而若是往上,只会是被夏远抓住,可谓是进退不可,举步维艰。
但是此刻并不是张缘一犹豫的时候,他当机立断,脚下猛然踩住一把飞剑,持剑的手抡出一个浑圆,直奔夏远杀去!
他的绝对很简单,他要将夏远解决掉!
可是张缘一显然是低估了夏远的肉身之强大在他用尽全力的一击之下,那道剑气也只不过是在对方的身躯前拉出一道渗人的伤口,却并没有太过于拦下对方的攻势。
被张缘一的剑气所伤,夏远却仿佛并没有任何异样一般,前进的攻势不断。
他抬手之间,先是一拳砸在了张缘一的剑身之上,清梦剧烈颤动,以至于张缘一握剑的手,都感受到史无前例的酥麻阵痛,仿佛下一刻就要因为抓不住剑,而松手一般。
张缘一没有持剑的另一只手,握拳之下,拳意流转一身,朝着夏远的脸颊猛然挥出!
明明这一拳,已经用上了他毕生的力气,甚至于将对方的脸颊都砸得变了形状,可是夏远却已经血红色眼睛,眼神坚定,两手成合围之势,将张缘一一把抱住!
这力道之大,前所未有,张缘一只感觉到全身一阵巨大的压力,就好像是被置身于一个不断挤压的墙壁之内,整个人一身的骨骼都在咔咔作响!
张缘一使劲的动着身体,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丝毫办法,难以挣脱!
这时,夏远在张缘一的耳边怒吼一声,使出更加恐怖的力量,猛然一压!
“啊!”张缘一先是大脑一片轰鸣,紧接着身子就像是即将爆炸一般,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惨叫声!
他的胸口剧痛无比,嘴角瞬间溢出一大口鲜血!
一直在远处观望的两个小家伙,见到如此恐怖的一幕,吓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夏至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不敢相信他的父亲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敢想象,竟然会下手这么狠毒!
而孙雨则是捂着嘴巴,难以掩饰眼中的恐惧与愤怒,若是这位神仙也救不了他们,那么他们这一次必死无疑。
夏远抱着张缘一,急速下坠,巨大的体型,落地瞬间地面寸寸龟裂!
冯哲收了所有的器物,缓缓走到张缘一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说道:“所以说啊,有多少能力干多少事,没有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说说你,没事来这里趟什么浑水呢?”
他的手指轻轻掐住张缘一的下巴,眼中尽是说不尽的嘲讽,笑意玩味。
张缘一此刻气息微弱,微微抬头,眼中丝毫不惧丝毫。
对于张缘一,这个张道灵的弟子,飞鱼峰早就下达了死命令,只要有机会一定不留活口,此刻见到张缘一,他自然是不会饶了这个家伙的。
冯哲望向远方,眼中升起一丝丝的担忧,说道:“算了,我也赶时间,就不与你废话了,到了下面,记得改改性子。”
他此刻毕竟是在七星大陆之上,逗留太长时间,很有可能就是被其他的修士察觉,殿时的麻烦程度,那就是不是一个张缘一能够相提并论的了,以免夜长梦多,冯哲决定还是先将张缘一解决了再说。
解决了张缘一,再把那个小子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也就全部完成,到时候回到飞鱼峰,看谁还能够对他造成威胁?
他再次念口诀,夏远在他的命令之下,两只手臂猛然之间用力,竟然是想要直接将张缘一整个人靠蛮力杀死。
可是谁知张缘一丝毫没有痛苦的神色,反而嘴角诡异一笑!
“砰!”一声巨大的声响响起,在冯哲面前的张缘一,如同鼓胀到极点的气囊一般,突然爆裂开来。
可是这爆裂,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丝毫没有异样产生。
冯哲经验老道,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快速离开夏远,就像是不小心触碰到陷阱的兔子,猛然跳起,速度飞快!
可是此刻哪里还来得及,一把如同星空一般璀璨的长剑,冰冷如同寒冰一般,已然是架在了冯哲的脖子上!
张缘一一言不发,手臂猛然用力,划出一道浓郁的剑光,一道血痕划过,冯哲已然是人头落地!
浑圆的人头,在地面上滚动了数十圈,眼神惊恐之下,尽是难以置信,冯哲致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会突然丢了性命。
张缘一手腕一抖,长剑一甩,血液如同剑雨一般,溅射一地!
他眼神冷漠地说道:“就你一个废物也配?”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三教论道
虽然说对方这一次的设计天衣无缝,但是他显然还是对于张缘一不了解,也不知道张缘一能够以这种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手段逃离夏远的控制。
从某种层面上说,张缘一被夏远控制住,也是张缘一心中所预料的一种情况,也只有被夏远控制住,才能够打消这个家伙的警惕心,才能够找到这么一个机会一击毙命!
这个家伙一直站在远处偷偷放阴招,又是炼制活尸,又是层出不断的手段,谨慎得实在是过分,以至于张缘一迟迟找不到机会接近对方,而一旦接近不了对方,张缘一也拿对方没有办法。
这一次能够让对方主动靠近张缘一,也算是张缘一打算的计划之一。
“咳咳!”张缘一捂住嘴巴,轻轻的咳嗽两声,将手掌摊开,上面全是浓重的血丝。
只是这计划的代价,实在是有点大了。
被对方控制住,在夏远的强大力量之下,张缘一也是拼尽了全力防御,才不至于在短时间内被杀害,之后又是扛着重伤,强行运功,对于张缘一的损害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张缘一转身,望着身边躺着的夏远,眼神复杂。
夏远毕竟是冯哲炼制出来的活尸,只要宿主一死,断开了联系的他,就好像是无根浮萍,自然也是难以避免消散于天地间的下场。
果不其然,现如今夏远的身上,已经开始出现渐渐消散的趋势,就好像是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沙楼一般,不管多么精致,看起来多么的坚不可摧,终究是沙楼罢了,逃不了瓦解的命运。
在远处的孙雨以及夏至两人,见张缘一已经将那个神秘人除去,纷纷跑向张缘一。
先前在远处看不真切,等到临近了夏至才看清躺在地上,此刻一脸呆滞身体却是在不断消散的父亲。
他悲痛之下,立马跪倒在地,抱住夏远嚎啕大哭,“爹!你不要离开我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他明明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罢了,却是在一晚上尝尽了人世间最伤痛的事情,生死离别。
还记得不久前他们一家人还聚在一起交谈,可是转眼之间,这一切就大变了模样,他一瞬间便坠入了最深不见底的深渊。
夏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他,偏偏是他这么痛苦的过来,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就是天煞孤星,是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被夏至抱住的夏远,却并没有给对方丝毫回应,只是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天空,身体消散的速度越来越快,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他整个人便化作了一缕云烟一般,飘散于天地间。
夏至试图想要去挽留,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只能够趴在夏远躺过的地方,悲痛万分。
“是我害了你啊,爹!如果你这次不回来看我,或许......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是我的错啊!”
夏至向来便是这么一个人,一旦遇到什么情况,习惯性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直到如今他也是见自己父亲的死,归责到了自己的身上。
张缘一望着嚎啕大哭的夏至,微微叹息,蹲下身子,摸了摸夏至的头,说道:“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这都是那个魔教的错并不是你的错。你还小,有些事情并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改变的。也没有必要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不得不承认,在性格方面,夏至与张缘一竟然也有几分相似。
曾几何时,张道灵死去的时候,张缘一便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拦到了自己的身上,认为自己的软弱,才导致了张道灵的死,认为只要自己强大了就可以保护住张道灵。
哪怕现在张缘一已经大致明白了师傅的良苦用心,可是对于张缘一来说,有些根深蒂固的想法,依旧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不然张缘一也不会对于魔教那么的憎恨,甚至恨不得将整个飞鱼峰斩尽杀绝。
夏至微微一愣,他抬头看了一眼张缘一,眼神之中,更加绝望道:“仙师啊,我想要长大,我想要变强,我不要再有任何人因为我的软弱无力,变成了这个样子!”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会有机会的,等到时机成熟了,是你变强的时候,不过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依旧没有到达那个时候。”
此刻的夏至,一心都是仇恨,张缘一实在是不敢对于夏至过多的实质帮助,修行,在某种意义上,其实也就是一种修心罢了。
现在给夏至力量,只会让对方更加的仇恨,很有可能就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最终走火入魔。
仇恨并不是完全忘记就好,也并不是深深记住就行,对于他们来说,仇恨是埋在心底,却又不能够立刻取出来的东西。
张缘一想要帮助夏至,还是要等到夏至能够冷静下来才行。
此刻孙雨拍了拍夏至的肩膀,安慰道:“夏至不要难过了,我还在这里啊,当时候你去我们那里呗,不会让你无家可归的。”
张缘一轻轻皱眉,他突然想起来,先前一路赶往此地时,一路上见到的凄惨场景,不禁心中一凉,一个恐怖的想法,从他脑海中想出来。
他一路上,走过许许多多人们生活的地方,却并没有见到一个活人,大多数基本上死了,而且死伤极其惨重,手段也实在是令人发指。
在那些人的身上,全部都是在脖子上被人强行要出来的伤口,而那些血液则是顺着这些伤口,汩汩流着。
张缘一的猜测是,或许孙雨序所想的,也与夏至一般,最终失去了所有。
孙雨此刻显然还不知道事情的情况,她对着张缘一抱拳道谢道:“多谢神仙救命,大恩大德,小女子来日若是有机会,一定报答!”
孙雨此刻拉着夏至冰冷冷的手臂,说道:“走跟我回家,只要有我在,整个孙家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张缘一此刻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两位还是不要回去了吧。”
原本正打算带着夏至一起回孙家的孙雨,一听这话,聪慧如她好似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她突然想起,在她来找夏至的时候,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则是朝着她孙家的方向离开的。
以及再次见到夏远时,他浑身的血液,一看就是刚刚杀了不少人的。
孙雨捂住自己的嘴巴,眼中尽是泪水,不愿相信,她艰难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沿着这边一路而来,见到的情况都不容乐观,恐怕......”
孙雨哭着说道:“你绝对骗人,我不相信,我要回去......”
孙雨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不管张缘一想要表达什么,她都不愿意相信,就算是真的,她也要亲眼见到才会相信。
孙雨在众人面前,突然转身跑开,势必要亲眼看看情况,确认这一切才行。
张缘一望着孙雨离开的背影,又看看此刻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夏至,他拳头用力握紧,咬牙道:“这些魔教,迟早有一天我要你们从这个世上消失不可!”
不说这里发生的被张缘一正好遇到的惨状情况,就说在整个江湖之上,又有多少人被魔教所伤害。
这些修行魔教功法的人,张缘一现如今真是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
张缘一对着夏至说道:“不要哭了,既然你想要强大,那就跟上我,不然我也无法帮助你丝毫。”
说完,也不管夏至有没有听到,张缘一朝着孙雨的方向而去。
他实在是不放心这个小姑娘,若是见到了那一幕,或许会失去理智,又或者是这么深的夜色之中,指不定还有其他的人在蛰伏。
张缘一走之后,夏至望着自己的手掌,用力捏紧,他眼神坚毅,如同恶鬼一般,说道:“爹,奶奶,我一定要给你们报仇,这个魔教我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虽然他并不知道魔教什么来历,但是对于夏至来说,这些家伙夺走了他最亲爱的人,那他一定要让这些家伙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夏至站起身,朝着张缘一的方向走去。
张缘一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救命恩人,还将成为他将来能够报仇雪恨的传道恩师,此刻已经是一无所有的他,一定不能够错过这个机会!
孙雨一个晚上仿佛一直在奔跑,从孙家到夏家,又从夏家到孙家,仿佛有跑不完的路程需要她去走,又有数不尽的变数让她心情大变。
一开始是认为夏至不需要再受到孙鸣的欺负,心情喜悦,之后是见到夏至父亲死在眼前的恐惧与担忧,现如今好像是风水轮流转一般,同样的噩耗,竟然此刻又落到了她的身上。
孙雨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或者说几个时辰之内,经历这么多的事情。
变幻莫测的情绪,那一个个数不尽的噩耗,就好像是一张张大网,在这些大网之上,她挣扎着,动摇着,却根本无法改变任何结果。
有些时候,她真的恨死了自己,怎么就这么的懦弱,怎么就偏偏是个孩子,偏偏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孙雨跑着跑着,突然摔倒在地,她满头大汗,剧烈喘息着,望着面前燃烧着大火的村庄,火焰冲天猎猎作响!
没错了,这这巨大的村子,也就是她的孙家村。
孙雨哭着站起身,根本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势,她靠近村子,大喊道:“爹!娘!爷爷!你们在哪里啊?”
那声音就好像是无尽深渊的绝望低鸣,仅仅是瞬间便被这无情的火光吞噬,消失不见。
孙雨一度想要冲进火堆之中,可是一股巨大的热浪刮来,身体渺小的他,如同脆弱的树叶一般,被一把推开再次摔倒在地!
孙雨绝望的大哭起来,那个在孩子堆里面,向来性格开朗,有着自己的主见,不会轻易哭泣的孙雨,从来没有如此悲痛过,也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孙雨哭着哭着,泪水就好像是天空下的暴雨一般,淅淅沥沥地刮着。
眼下的情况,叫她怎么办,她毕竟只是一个孩子罢了,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张缘一此刻来到孙雨的面前,说道:“我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这样了,我也尝试过寻找有没有活口,但是很遗憾,没有找到。”
他从袖子中取出一块玉佩,说道:“我记得昨天与你一起的还有一位老人家,我在他尸体上找到了这个。”
孙雨望着那块此刻已经有些黝黑的玉佩,心中猛然一震!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玉佩对于她的意义,那是她出生之时,孙步成也就是她爷爷便为她准备的玉佩。
还记得爷爷时常会开玩笑地说,只要等她长大了,便将这玉佩送给她,到时候就是最好的嫁妆。
在这乡下,能够拥有一块玉佩,意义自然不必多说,孙步成会为了这个小孙女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十分难得了,可见这个老人家对于孙雨的疼爱。
只是可惜,孙雨竟然连爷爷的最后一段时间都没有配着,她又怎么会想到,她前脚留开,那个黑衣人便后脚又来到了孙家村。
在那个家伙的面前,这些村子里的凡夫俗子,任凭什么力气大,什么跑得快,都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仅仅是片刻便将所有人都杀害了,一个不留。
孙雨握着这块玉佩,一想到爷爷死前竟然都在想着她,她的心就好像是刀绞一般。
此刻夏至走到孙雨的面前,他也是刚刚缓了情绪,此刻看到孙雨这个样子,情不自禁抱住孙雨,说道:“不要难过,总有一天,我们会给大家报仇的,我们一定要快快长大,为大家报仇!”
孙雨哭着哭着,在夏至温暖的怀抱中,索性整个人埋进了对方的肩膀里,整个身子都在情不自禁地颤抖。
在那个夜晚里,两个孩子,一个大人,站在火光烧灼的村子前,各自情绪皆不一样,只是有一点他们达成了共识,对于魔教绝对不能够轻饶!
......
枯叶寺
这天下起了绵绵细雨,枯叶寺的游客也少了许多,整个寺院显得清冷了不少。
明喻法师站在枯叶寺前,眺望远方,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这世上终究是恩恩怨怨没完没了,真是自私啊。”
对于魔教,明喻自然是心中有着明确的想法,那就是魔教绝对不能够留,但是他的心中还有另外的想法。
魔教与大陆已经对峙了这么多年,魔教无法打败大陆,甚至对于大陆都难以伤筋动骨,可是偏偏这些家伙,喜欢搞一些恶心人的小动作。
比如今天这里屠杀一个村子,那里覆灭一个小宗门,让整个江湖都恶心不已。
每每想要去追杀,却又被对方先一步逃走,奈何之不得。
大陆却又不存在那些团结起来的大宗门,愿意堵上一切,将魔教覆灭,也就成了如今这个僵局。
在明喻的心中,魔教与大陆明明可以寻求共赢的局面,却又在对方这些心思不定,想要强过他人一筹的人带领下,最终成了这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场面。
魔教之所以是魔教,根本原因无非是那些修炼功法上的残忍,只要这些家伙将功法替换一二,修行正道的功法,相比也不必成为这样。
不过说来,之所以魔教会流传那么多歪门邪道的功法,很大一部分原因,还不是这些家伙想要追求更快速获得实力的方法途径。
寻常的修士,想要提高境界实力,无非是不断得艰苦修行,要么是顿悟,那都是需要时间的熬炼,需要经历许许多多人生的大起大落,才有那么一丝可能成就自己。
可是魔教偏偏大部分人不愿意如此,在他们的心中,实力至上,只有快速获得实力才是修行的目的。
所有就有了魔教功法,这些魔教功法,大多是一些伤害他人,以此来谋求自己实力的恐怖提升,手段也是极其残忍的。
就好比是那段宇的血魔功,又有那冯哲修行的炼尸手段,都是要用上无数人命才能够达到自身提高的。
魔教功法,其实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不过是一些追求捷径的功法,要知道世界上或许很多东西有捷径,偏偏修行是万万不可的。
一旦这些魔教中人修行功法到了一定的程度,走火入魔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到时候,又会是天下的一大祸害。
古往今来,在那飞鱼峰之上,能够压制住自己心魔的修士,又有几人呢?
十不存一?或许是万中无一。
明喻叫来一位沙弥,说道:“你去取一把伞来,有客人要来了。”
身边那位小沙弥,双手合十,点点头,说道:“是。”
在枯叶寺的山下,有一辆极其华丽的巨大马车停了下来,驾驭马车的车夫,转身将后面的帷幕掀开,说道:“小姐,我们到了。”
从马车之中,缓缓走出一位身材高挑,身穿一件简简单单素衣长裙的貌美女子,那人举止高端优雅,举手投足间都是常人无法拥有的高贵气质,却又没有给人咄咄逼人的意味,踩着一双雪白的绒鞋,从马车上下来。
而随着这位女子的下车,在马车的后面,又陆陆续续缓缓驶来两辆巨大的马车,这一次在最前面的马车之中,跳出一位年轻活力的青衫男子,而在男子走出之后,又有一个年迈老成的老先生走了出来。
青衫男子,立马将这位年迈的老人扶住,直到落地站稳才松开了手。
最后一辆马车之上,从马车之中,则是走出了数位身穿儒生模样的年轻人,有男有女。
那位素衣的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细雨之中,就好像是一朵美丽的莲花一般,她眼神清冷,望着山顶的枯叶寺,缓缓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走吧。”
在她的带领之下,一伙人纷纷向着枯叶寺山顶而去。
......
枯叶寺之内,先前与张缘一一同来到枯叶寺的秦云,一直端坐在一块蒲团之上打坐,这样的姿势,他已经持续了数日之久。
此刻他突然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一笑,说道:“等了你这么久,终于是让我等到你了啊。”
大唐盛行佛教,可是却并不是就因此说明大唐便只有佛门一家独大。
除了佛教之外,道家之中,有玄天宗独占鳌头,率领一众道家门徒,威震四方,儒家之中,天下三大书院,白鹿洞书院,岳麓书院,都在大唐境内落叶扎根。
可以说,在大唐境内,三教势力,丝毫没有一方独大的局面,反倒是呈现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精彩势头。
而在这枯叶寺之上,就在这几日不久,便会召开一场关于三教的论道之争。
枯叶寺自然是作为东道主,登山论道者,分别是岳麓书院以及玄天宗的两方人,而其余的人则是来自于五湖四海的各路人士,大多都是来观看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论道之争的。
不过略微遗憾的还是,作为三大书院之一的白鹿洞书院,这一次却并没有参加这次论道,让人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通向枯叶寺的一条羊肠小道之上,张缘一此刻撑着一把小伞,身边跟着两个小家伙,正是孙雨与夏至。
张缘一走了一段路,望着后面两个显然已经有些累着了的两人,说道:“再走两步,我们找个地方好好修整一下。”
虽然此刻去往枯叶寺并没有多少距离,张缘一稍稍快速便到了,可是此刻带着两个孩子,还是不适合太快了。
对于这两个孩子,说实话张缘一自己也是十分的不知所措的。
他虽然真的有收徒的心思,但是毕竟独来独往习惯了,突然间带上两个小孩子,一路上发生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张缘一十分害怕,会连累这两个孩子。
纠结了许久,张缘一决定还是将这两个孩子送完枯叶寺,让他们好好修行一段时间,到时候再来接应他们。
第五百二十二章 儒释道
白鹿洞书院,作为七星大陆三大书院之一的书院,名声自然是天下闻名的。
但是对于白鹿洞书院这一次并没有参加这场规模**的三教论道,大部分人还是极其不明白不理解的。
按理说,三教之中互相论道,各有裨益,这此论道也是一次相互之间磨砺大道的机会,不应该错过的,但是往往就是有人不愿意把握机会,其中的好坏就见仁见智了。
对于白鹿洞的山长,那也是享誉盛名的大家,不仅仅是儒学之上钻研极深,而且在佛家与道家的理解也是极其深刻的。
世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鼎鼎大名的山长,并没有选择带领自己的得意高徒参加论道,但是对于这位山长来说,他的心里十分明白。
对于三教的存在,从一开始,九官就是刻意为之的。
将妖族驱逐出七星大陆,那是给人带来了外在的大体安定,之后安定内心,三教的创立就发挥了至关重要的机会。
如果比作一颗大树,则释家隐于大地之下,是种子,基因,根源,然而与大地之上的生命体是联通的。它侧重于精神层面的导归,修性而转命,即:有好的种子,则能结好的果实。
而儒家显于大地之上,是枝杆,花叶,果实,与大地之下的根体也是对接的。它侧重于人生的实践事务,从和谐有序的命运中体认和回归生命的本源,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花叶的能量创造,也为树的生命提供了生存的养料基础。而树根则是生命幸福源泉的重要保障。心性不善,则命运凶险。
如果隐于地下可比作“出世间”的修行,把根杆视为对枝叶的脉络收拢而作一整体的导归统合,万法归于一宗,则“出世间”的心灵对宇宙生命的统观体认,是为了心灵对外部世界有一个全体的觉悟认知,从而把握宇宙生命的本质与方向。
但这个“出世间”的树根与“入世间”的枝叶花果是联接一体的,并没有相互脱离。跳出局部世界的变幻不定,而用右脑的直觉作一静心的整体观照,才能避免生命的左脑逻辑思维沉沦于局部的点线面的偏执。
“出世间”与“入世间”的终极目的是一致的。有了直觉的统观,才能做到逻辑描述的全面。而逻辑有为法,则将无为的本然直觉所观照到的实相真理落实到人生的知识实践中去。
出世、入世犹如右脑、左脑的协调合作。人的左右大脑的对接,也是如同树形一样的。一本而散万殊,万法而归于一道。
没有心灵精神对现实局限形态的超离,那么人生就只能在旧的痛苦形式中轮回了,而无法像庄子所想像的鲲鹏一样逍遥自由。
再回到道家,所谓性命统一法,是相对于佛家之修性以转命,佛家以精神心灵的净化和止定,“因定生慧”,灵感直觉而达全体本质,然后才是无心自然而生的逻辑思维知识,这样才能在右脑左脑的整体与局部的相互协调下达成命运的善因而善果。
故而佛家首重于修心。也有一部分教门是性命双修的,其中必然有与道家相通之处。
只是就主要的侧重而言,道家普遍地更表现为将心灵的修行与现实人生结合在一起。在现实人生的命运体感中觉悟宇宙的常道。它侧重于对生命作一个宇宙的统体观察,超脱任何局限的存在范畴,达到生命与宇宙的大道合一。
也就是它不停留在人道伦理之局限内,它要达到人与自然的天人合一。其实这与上面所述的左右大脑协调一致的生命层次本质是一样的只是释家和儒家各自只侧重一面,人道与天道分离。
虽然佛家也讲自觉而觉他,讲大乘佛法的入世救度,但在实际效验上并没有达成佛法的这一终极目标。这是与现实的因素有关的。
道家则直接采取人天合一的性命双修法门。把心性与命运的转化紧密地落实于现实生命之中。
比如通过人体的气脉修炼来体悟宇宙的五行生克,一方面能由相而悟理,另一方面又实现了身体的强健。那么它就相当于把树根和枝叶花果通过树的主杆联接在了一起。
但道家与儒家又并没有很好地合成一体。虽然道家追求天道与人道的合一但在现实历史中人道秩序违背了天道的自然秩序。所以道家与世俗的社会组织是有所隔离的。他们所实践的生命范畴,主要落实在个人为中心的有限自然环境之中。
正如佛家与儒家的天人分离一样,佛、道的遁世并非其教义的终极目标与核心本质,人道与天道的分离是现实社会的历史原因导致的。
所以道释儒并没有内在的矛盾。如同一颗树的千枝万叶,诸子百家只是各占一枝,没有谁是完全整体的,但也没有谁是毫无价值的。它们之间可以万法归于一宗,并且如同树的根杆枝叶花果一样,必须相互的救度。“善者,不善者之师。不善者,善者之资。”
《道德经》云:“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致虚极,守静笃。”类似佛法的静定智慧的心法。“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正如“一念不生而全体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由于心灵的静定,才能达到灵感的全体直觉。然后对宇宙生命作整体的观照,便能从中获得自然真理、实相规律的觉悟。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万物都按其规律秩序运作,命运和平安宁,定而有常,规律有序,知道这些规律,才能对宇宙生命明了于心。
“不知常、妄作凶。”不懂得规律,胡乱非为就带来灾祸。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懂得了规律秩序,就能将万物纳入秩序规范之中,这样才能做到公正而无偏颇,全体周到才能达至广大深入,相互包容整体共生、统体合一就是道。
“道乃久、没身不殆。”只有达成天道的,生命存在才能持久,命运才能没有危难凶险。如果尘世间道德受到尊崇,那么有道的人才能居于社会的权力中心。
如今的局面走向了两个极端,一方面贤哲人才还是受到尊重,另一方面主流社会的道德已经沦失,普遍的情形是人被物役,争权夺利。
佛道在乱世之中也只有离世修行了,这不是他们的理想,而是历史的现实结果。历史自有它道行的轨迹,个人的意志是无法转移的,只能恒顺众生而导引之,绝无人心有为强求的可能。
道德沉沦则隐,道德升华则显。佛法也必然有末法时代的到来。佛在几千年前就预言将来的末法时代,如今佛教的名存实亡亦可见证之。
但这也仅仅是历史的一个阶段过渡。人心的终极向善是必然的历史命运。未来佛道的再次复兴也是必然的。
一种思想体系是否能够成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文化和精神的主流,取决于其是否能够对一个民族的作为个体的每位成员在其整个生命过程中的境遇与心情发生影响。其信条能否被真诚地信奉和遵守。
能否做到真正关怀永远占社会成员绝大多数的普通民众的平凡甚至琐碎的世俗的、日常的生活,对其所关心的诸如生老病死、沉浮荣辱、喜怒哀乐等诸多无法回避的问题做出解释,并为其提供精神上的归宿和依托,对其形成有效的关怀。
惟其如此,方能得到最广泛的接受与认同。
另外,尚需具有适合于各阶层大众的理解能力、审美情趣、接受程度的传播形式,以便使该思想体系最大程度地对社会施加影响,通过对民间社会及其生活的参与,对民众精神发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从上述方面考察古往今来的儒学却一直未能完全到位,在某些方面甚至先天不足,不得不借助道教和佛教予以补充,形成儒、释、道并存并立的局面。
任何学说得以产生、发展、流传,皆因该学说具有满足社会在某些方面需求之功能所致。换言之,必是某些社会成员能够从该学说中找到他们所需求的精神食粮。
而作为主流思想体系而言,其必然要对全体社会成员在其整个生的过程中提供精神上的依托与需求。
此乃难乎其难之重任也。众所周知。儒学以昂扬的处世态度、入世的精神特质和利他的价值取向,教育并鼓舞着一代又一代志士仁人兼济天下发奋进取,也成就了无数英雄豪杰的千秋伟业。
但对于整个社会而言,能够成就功业者毕竟仅占少数,芸芸众生命中注定了要“虚度光阴”,“默默无闻”;即使是成功者,在其一生中绝大多数时间内,亦是得意事寡而失意事多。
默默无闻者毕竟也要一天天完成生命之过程;失意者亦需要精神的关怀和抚慰。而儒家学说在上述问题上的说教是显得那样的冷漠和生硬。
“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一副居高临下不屑一顾之骄矜。芸芸众生在此间能感受到的只有被歧视、轻蔑后的失落与悲凉。
而对于遭受失败、挫折者,儒学大师如何予以“安慰”?对于物质上的匮乏,“君子忧道不忧贫,君子谋道不谋食。”
换言之,“你如此留心于物质享受,难道是想做小人而非君子?”对于讨教者而言,简直就是徒招其辱。
对于肉体上的打击,“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换言之,“这是苍天惠顾你,你应感到求之不得,好事必在将来。”对于寻求安慰者无异是开了一张空头支票,回报则遥遥无期。
且只有获得成功。“夙志得遂”,才可视为是对以往一切苦难的补偿,不然则大亏;而对意志薄弱者,无异于自讨没趣,雪上加霜。
再者,生命与死亡的命题,是人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人能够洞悉自己必死无疑,恐惧与痛楚对所有人而言,既乃挥之不去的梦魇,亦是永无答案的困惑。
世世代代的人们皆希冀在此问题上得到真诚的关怀,但回答竟如此冷漠:“未知生,焉知死?”,“舍生而取义!”
趋利避害、好逸恶劳喜生恶死,皆人之天性,而与生俱来的人性特点在儒学中皆在被鞭挞之列而被提升、异化的动力皆来自对出人头地、高居人上和青史留名的所谓“降大任”“成仁”“取义”之渴望与谋求,只有实现上述目标即建功立业,方可补偿追求者一生历经的苦难和敉平或消解人们对死亡的惧怕与惊恐。
因此,就全体社会成员而言,能够得到儒学有效关怀和抚慰者应不在多数;而就即使是立志高远、意志坚强者而论,其在儒学中得到的慰藉也只有在成功之后方能实现。这就给其他学说的存在与发展提供了机会和空间,佛教与道教乘虚而入并大展其用,便在情理之中矣。
前已述及,趋利避害、好逸恶劳、喜生恶死,人之天性也。对于绝大多数人类社会成员而言,平安地完成生命过程,尽量避免挫折与坎坷,尽量得到肉体精神等各方面的享受,少付出而多获得,至少是付出与收获基本对等。
减少疾病,延长生命,颐养天年,亦属天经地义。而道家及其后来发展成的道教为上述人生观提供了理论依据与精神依托。
道家重视人作为个体的存在价值,尊重甚至鼓励人生的肉体与精神的各种感受,并提供旨在延长生命过程(尽管大多或是收效甚微,甚至是适得其反)的养生之道。
而对于芸芸众生而言,无异于为寒者送衣,为饥者谋食。“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表现出对普通民众物质生活的关注与倾心。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并提倡“保身”“全生”“养亲”“尽年”,折射出其对儒家所倡导旨在出人头地、高居人上的所谓功名利禄的蔑视与不屑,无形中体现着对个人应拥有精神享受和天伦之乐的赞赏与支持。
在此处,被儒学大师批评、教训甚至鞭挞的“平庸”之辈得到了应有的正视和尊重;使在追求功名利禄的过程中遭遇挫折、失败的背运者终于获得了他们所企盼的抚慰与关怀。其疲惫的身心得以休整,紧张的神经得以松弛。
不然,在因儒家学说大展其用而营造出的绞肉机般的名利场中拼命厮杀的“有志者”们,只要败下阵来,或丢盔卸甲,或失魂落魄,或灰头土脸,或遍体鳞伤,却只能是独孤无助地自己舔噬着流血的伤口,要同时承受残败和被蔑视的双重痛苦的重压,则不知有多少意志薄弱者会精神崩溃,抑郁癫狂。
因有道家学说的存在,使得人们有了退却的理由和余地。就整个社会群体而言,强可为儒,弱可为道;智可为儒,愚可为道(事实上可能往往相反,亦未可知)。
而就某一具体个人而论,进可为儒,退可为道;攻可为儒,守可为道;成可为儒,败可为道;表可为儒,里可为道。
因道家学说之存在,使人们比起从出生到亡故便一直无从选择地被捆绑于儒学名利的战车而拼杀致死的境遇,其幸运诚不可以道里计也。
由于人个体因生命的有限性和人想象力无限性、出生的偶然性和死亡的必然性、人类个体的卑微渺小和宇宙万物的浩大无垠、欲望无边而精力、体力有限等多种原因。
致使一代代的人们经常陷入对生命、死亡的真实意义和人与万物众生之间相互关系等问题的深层思考,探索天地万物之间内在的联系和规律一直是人们不懈追求之标的。
欲探索规律,彻悟人生终极意义,其先决条件便是超然物外,冥冥沉思。而儒家名利场之纷乱喧闹,道家安乐窝之物欲横流。
使得人们或蝇营狗苟,或浑浑噩噩,既无闲暇、又无处所来思考深奥而令人遐想的诸多问题,使得欲参透万物至理、彻悟人生奥秘之辈扼腕叹息而无所恃也。
再者,儒、道两家虽志趣各异,但皆以人之欲望为引导,只是道家更重视物质及感官欲望之直接满足.
而儒家更倾心于精神和长远目标之最终实现而作为欲望载体的芸芸众生,须永远承受种种欲望不得全部满足的折磨与困扰且即使些许欲望得到满足之后,新的欲望立即会生成并继续给人带来痛苦。
甚至是原有欲壑尚未填平,而新的欲壑已然呈现。事实上,为消除或减轻上述痛苦与困扰,节制欲望方为上策。佛教提供了理论依据和精神依托。
佛教首倡众生皆苦,将痛苦视为生命之常态与前提;提倡六世轮回、因果报应,将此生之一切苦难之补偿移至来世,使得人之愿望在一生结束时仍未能未能实现甚至受尽苦难,亦毋须感到悲哀,因为这是在为来世的幸福而进行必要的投入。
“世俗之人,心动无常,杂念丛生,将自性遮蔽。人之心动,如同水流,前念方生,后念又来,绵绵不绝,利刀难断。”其意是讲,俗界之人,因欲望和利益,使得其终身被种种杂念困扰,从而遮蔽的自身应有的本性。
且使得各色人等皆终日沉湎于世俗琐事之中,而心灵无所守望,故而轻浮、浅薄、癫狂、焦虑。而只有摈弃或降低欲望,才能使心灵归于平静。
的确,人之痛苦源于现实与愿望之间永远无法消除的反差,减少痛苦不外乎两途,或是努力追求,或是降低欲望。人能力有限而欲望无穷,节制欲望比苦苦追求要更显智慧,而且无私无欲,寻求解脱,是人难以达到的极高境界佛教为人们构建了这种境界。
再者,人类是求知欲望最强的物种,而真知卓见必须经过冥思苦想方能获得。佛教为人们提供了远离世俗凡界的“世外梵宫”。
僧众用降低或屏除物欲而换得的似水心境和充裕时光苦思遐想,以求参透万物之玄机妙理,在三界之外对众生的一切烦恼苦痛洞若观火,体现出佛法之精深与佛性之至大。就凡夫俗子而言,净土宗可消除他们的困惑与烦恼;就士大夫而论,禅宗可满足他们的哲思与神游。
因此,佛教对各个阶层各色人等之精神关怀而言,正其所需要且有益者焉。
通观儒释道三教,似可得出如下判断:就个性而论,强者尊儒,智者信道,慧者崇佛。
而一般情况下,对于人之一生而言,儒、释、道又可代表三种境界血气方刚时,欲建功立业,一般都会以儒家信条为圭臬,发奋进取,自强不息。
而遭遇挫折之后,气焰收敛,甚至心灰意懒,开始理解道家学说之可贵,逐渐重视修身养性,享受生命,以弥补失意的痛苦。
而屡遭打击、万念俱灰之后,则往往避入空门,焚香吃斋,参禅打坐,体味万事皆空的境界,借以安慰自己创伤累累的心灵。
真正认真考察传统社会中大多数成员在一生中大多数时间内的信仰取向就会发现,道家和佛家的学说所起的作用绝不亚于儒家学说,只是因为天下大势的选择,儒学才得以占领意识形态的中心,但若无道、佛两家填补儒学留下的广阔的精神空间,儒学必定独木难支,接应不暇。
儒释道鼎足而三,相辅相成,又互讦互补,共同支撑着人的精神大厦。
换言之,三大学说相融交汇,而形成了人的精神长河。到底孰主孰从,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矣。
第五百二十三章 重登枯叶寺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场三教论道之争或许是机会难得的磨砺,但是对于白鹿洞的山长来说,意义并不大。
这场三教论道,更多的意义,其实或许另有其他。
在枯叶寺山下,一袭青衫的张缘一此刻带着两个已经休息了许久的两个孩子,缓缓登山。
他望着山脚下停靠的数驾马车,以及来来往往,不少身穿华贵服饰的人,心中不禁产生一些好奇,说道:“枯叶寺是在做些什么,怎会这么的热闹。”
身边的孙雨问道:“师傅,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啊?”
自从张缘一救下他们之后,便承认收他们为徒,自然在称呼之上,孙雨以及夏至对于张缘一也是师傅的称呼。
虽然说这次拜师显得十分的简单,但毕竟张缘一并不是一个对于这些繁文缛节过分看重的人,能够省了也就省了。
这一点之上,他还是随了自己师傅许多的。
当初张缘一拜张道灵为师,也没有任何的流程,不过之后的感情之深,自然是不必多说的。
对于张缘一来说,并不是需要依靠许许多多的流程,他才能够认定张道灵这个师傅,更加重要的,还是他所认定的人,是否是真心的能够让他感受到那份关心善念。
他能够在张道灵身上感受到对于他的好,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
那种好,不需要任何的言语,体现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节,张缘一能够感受到。
就好像是春日里的细雨一般,润物细无声。
而同样如此无私的好,张缘一也仅仅在赵大哥身上感受到过。
张缘一摸了摸孙雨的脑袋,说道:“这里是枯叶寺,佛门重地。”
孙雨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佛门重地?师傅难道你是和尚?”
紧接着她小声嘀咕道:“既然师傅是和尚,那么我们这么一来,不是也要变成和尚了吗?不对啊,夏至是男的可以成为和尚,我是个女儿身,听说是要剃发成为尼姑的。”
一想到自己满头的头发或许就要剃光,又想到那些听闻而来的佛门清规戒律,孙雨吓得差点哭了出来。
她原本可爱的笑脸,皱成一团,一脸不悦,甚至有些难过。
张缘一被对方这一系列的反应逗笑了,他解释道:“师傅我最近只是暂时借住于枯叶寺,并不是枯叶寺的人,也不是和尚,你放心不会让你们成为和尚尼姑的。”
一听到这话,孙雨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表情也舒缓下来。
她庆幸地拍拍胸口,嘻嘻笑道:“还好还好。”
反观孙雨的这副变现,夏至则是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脸色上并没有多少异样。
其实夏至从前并不是这个寡言少语的样子,虽然曾经也不曾善于言辞,但是至少还会说些话,可是现如今的夏至,显然已经是走上了极端,这一切的诱因,自然便是那夜的变动。
此刻的夏至,一心只想着报仇,反而对于很多东西并不太关注,有点类似于“不近人情”,可是那颗善良的本性至少是还保留着,张缘一对此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比如说,在前面的一家酒馆之内,夏至会将最好的位置让给孙雨,会很有礼貌地给张缘一端茶,这些都是体现出这个孩子善良的表现。
孙雨一路上来,除了最初有点抑郁,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便重新恢复原本的乐观开朗,一路上话语也不少,尽量起到活跃气氛。
这并不是说明孙雨就是一个薄情寡意之人,其实张缘一明白,在孙雨表面开朗的内心下,那里藏着深深的痛苦,只是对于孙雨来说,她更加习惯于将痛苦藏在心底,并不愿意表现出来。
这种成熟,反倒是令人心疼的成熟。
这样的人,张缘一见过不少,能够把周围的人逗得很开心,自己反倒是那个伤害最多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是真正的可怜人。
只是如是在对方面前变现出任何的怜悯之意,反倒会引起对方的反感,有些人习惯了坚强,任何的怜悯都是对他的轻视,会让他感受到尊严上的不适应。
有人摔倒下意识便会哭哭闹闹,但是有些人,只看伤口的大小,然后继续前进。
孙雨便是那种能够将自己包裹得十分强大,并且不断前进的人。
谁又能够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呢?
对于夏至,张缘一有把握能够开导教化,让对方走出阴影,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但是对于孙雨,张缘一还真没有多少的把握能够让对方真正意义上,走出阴影。
道理很简单,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张缘一或许在这方面本事并不大,但是相信枯叶寺的高僧之中必定有着有这些能力的人。
一路上来往的人并不少,张缘一担心两个孩子跟不上步子,被人流带跑了,所以有意减慢了行走的速度。
对于此时的张缘一来说,已经成功收集到了佛门七宝,倒也不差这一点点的时间,况且张缘一对于此刻枯叶寺突然人来人往,必然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对于这件事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来往的人群之中,大多是一些三教装扮服饰的人,还有许多则是达官贵族的模样,一眼望去,各个身份必然都是极为不俗的。
而与之相比,张缘一一袭简单的青衫,身边又是带着两个从乡下而来的孩子,自然在身份上就要显得相形见绌了许多。
“滚开滚开,别当了本少爷的路子!”
张缘一正在前方慢慢悠悠地走着,这时从后方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叫骂声,刚一转头,便见一位身穿大紫衣袍的公子哥,一脸得意得朝着他撞来!
眼见着这位公子哥即将撞上他,张缘一微微皱眉,缓缓抬手。
“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缘一一掌拍在了这位公子哥的肩膀之上,只见空中闪过一道紫色的光韵,这位公子哥便被一掌拍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悠扬的弧线。
这两边路这么宽广,对方直愣愣朝着张缘一而来,张缘一又不是二愣子,自然是直到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的。
柿子要挑软的捏,或许此刻衣着简单朴素,又带着两个孩子的张缘一,在这位公子哥的眼中就是用来出气的软柿子吧。
张缘一不愿意主动招惹他人,但是并不是就此代表他害怕这些家伙,撞上门来的无礼之徒,张缘一并不介意让对方明白明白什么是道理。
就在这位公子哥即将摔落在地时,从人群的后方蓦然闪过一道身影,恰好抓住那位公子哥的后颈,又是手腕稍稍用力,公子哥已然是被放平站稳。
来者是一位中年模样的道士,这道士蓄有乌黑的长髯,手持一柄雪白的浮尘,一身不落风尘,气度不凡。
长髯道士望着张缘一,做了一个道门稽首,语气平淡地问道:“这位小友,不知我家少爷究竟是哪里得罪于你,竟然使得你下如此重手?”
张缘一一挑眉,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企图,打了小的来老的,这家伙无非是想要给自己少爷找回一些场子。
周围的人见双方这个局面,也停下了脚步,议论纷纷。
张缘一他们并不认识,但是对于那公子哥,以及那长髯道士,一些见多识广的人,还是能够辨认一二的。
“这不是靖安王家的小少爷李自策吗,没想到他竟然也来观看这次论道了啊。”
“既然这位是靖安王少爷,那旁边这位莫非是......长髯公陈扬?”
“看这个打扮穿着,应该就是陈扬道长了,作为靖安王的供奉,陈扬道长的实力还是十分能看的。”
“唉!真是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招惹对方干什么,忍一时让个路,海阔天空,偏偏要逞匹夫之勇。”
虽然在他们的眼中,自然是看出了李自策的过错,想要耍威风,在张缘一身上出气,但是这个世界向来是实力决定一切,靖安王那可是整个大唐都为数不多的皇家人,这份实力,这个一眼看上去便是无依无靠的家伙,怎么可能是对方的对手啊。
所以对于张缘一不愿意忍让,反而转手将这李自策打伤这件事,他们还是认为张缘一太过于自大了的。
张缘一冷笑一声,瞥了对方一眼,“明知故问!”
对于这种人,大家都是修行中人,如此近的距离,不可能看不见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对方还要这么问了,那显然是想要找张缘一的麻烦。
张缘一并不是害怕招惹麻烦,只是自己如今带着两个孩子,行动不便,所以并没有想要与这些家伙过多的纠缠。
他转身牵起孙雨和夏至的手,朝着山上继续走去。
这位长髯公陈扬,见对方竟然想要走,心中认定是对方害怕了,他身形一转,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出现在了张缘一的面前,他望着张缘一说道:“你这家伙倒是好生的嚣张,打伤了人竟然就想要逃吗?到底是哪里来的家伙,简直是无礼!”
张缘一松开两个孩子的手,示意两人稍微离开一点,他抬眸望了一眼这个家伙,问道:“所以说呢?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仗着自己势力大,要给你家公子找回颜面吗?”
陈扬眼神一狠,抬起手中浮尘,冷声说道:“怎么样?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究竟怎么样!”
言语之间,那道雪白的浮尘,朝着张缘一狠狠拍去,在空中拉下一道惨白的痕迹,风声阵阵!
此地人多,且地方很小,毕竟是枯叶寺的山下,过于嚣张跋扈太不给枯叶寺面子了,还容易遭到其他人的鄙视,所以陈扬将一身的武学造诣,全部凝聚在了一道浮尘之上,就好像是螺蛳壳里做道场,方寸之间,强大的气场将张缘一面前的空间,一把击碎!
张缘一眼神清冷,不慌不忙,就在浮尘即将触碰到他身体之时,他嘴角一笑,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消失不见,速度之快就连陈扬也没有能够捕捉到一丝身影!
“嗡!”一声凌厉的剑鸣响起,在陈扬的面前,一把苍翠欲滴的仙剑已然是直指他的眉心!
那把仙剑,剑气冲天,此刻已经有寸许剑芒刺入对方的眉心出,留下一道深深的浓郁血液,显得十分的可怕!
谁又能够想到这位在靖安王府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修士,竟然在一个名不经传的陌生青衫的手中,瞬间便败下阵来!
张缘一眼神依旧不藏丝毫感情,他微微偏头,意兴阑珊道:“不过是个腾云境修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作着持枪凌弱的事。”
如今就算是晖阳境在张缘一手中都已经难以占据绝对的上风,这个腾云境的修士,看着他年轻便觉得他好欺负的话,那还真是不识抬举。
陈扬又怎么敢相信,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修士,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实力,不认真还好,一旦认真了,陈扬只感觉整个人面对这一只恐怖的野兽,稍有松懈,就会被此人一剑斩杀了去。
当然他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对方留手极多了。
张缘一收了落叶青锋剑,瞥了对方一眼,说道:“靖安王我知道,但是你可不要在这里给靖安王丢人了。”
虽然张缘一不是大唐人氏,但是对于这世间的许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了解的,这大唐靖安王,也算是一号人物。
与其他躺在位置上混吃等死的王爷不一样,这位大唐的靖安王,自幼便是参军入伍,在边境立下了赫赫军功,愣是在一群人之中,从上一任靖安王手中得到了这新任靖安王的身份。
只是这位靖安王显然是更加注重于自己的大好前程,对于自家后院的这些孩子,管教得还是太少了啊,不然也不会培养出这么一个好事的儿子,以及睁眼瞎的供奉。
其实在大多数的大家族之中,真正培养出一群纨绔子弟的还是少数,都是经历过来的人,大多数都知道宠儿如杀儿的道理,教养礼数更是少不得的。
在外交流,接触的人之中,大多数也是同样家教礼数很好的人,要是稍微表现得不够得体,反而会让人觉得瞧不起。
比起这些在底层努力想要进入上层的人,他们这些人反而更加在意一个人的行为举止。
像这个愣头青这样的,自己或许觉得还得意洋洋,其实已然被不少同僚瞧不起,私底下估计没少被冷眼相待。
陈扬在张缘一这边丢了面子,靖安王供奉的身份,让他有些挂不住面子,他鼓起勇气,有些意气用事地说道:“你这家伙,得罪了靖安王,没有你好果子吃的。”
张缘一却并没有理会这个家伙,不过是狗急了跳墙的说法罢了,这样的话,他这一路上听得多了,也已经失去了很多的意思。
张缘一牵起两个孩子的手,轻声说道:“我们走,不要管他。”
陈扬见张缘一丝毫不理会他,更加气愤,但是奈何自己实力不济,只能够看着张缘一离开。
就在此时,从远处的天边,一位童子,撑着一把油纸伞,驾着一朵祥云,朝着众人的方向而来。
见到如此情况,人群之中,顿时开始躁动起来。
“看这架势分明是来这里的啊,枯叶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竟然还有主动下山见人的,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我猜是知道了下面的情况,看到靖安王手下的人遭到这么一个不明来历的人欺辱,一定是来这里帮助靖安王主持公道的。”
“有理,靖安王是大唐的王室,枯叶寺又是依附于大唐的宗门,相互之间也算是有个照应,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此作为也算是非常的得人心的。”
......
这位小僧人从云端落下,云朵瞬间消散,缓缓落地,正好落到了张缘一的面前。
这位小僧人张缘一并不陌生,前些日子也是这个家伙来将他接引进去的,这一次依然是此人。
僧人开口道:“张施主,山下诸事纠缠,行动不便,方丈命我来接引你,希望你早日登山。”
张缘一点点头,原本他就是因为要看在枯叶寺的面子上没有选择御剑飞行,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他也就不愿再客气了。
心念所至,张缘一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说道:“抓稳了,我们要起飞了啊!”
说着便踩着落叶青锋剑,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天边。
这位小僧微微一笑,看也不看什么靖安王之子,什么供奉一眼,便也随着这道青光追随而去。
对于这些人的言语,他听到了却全当没有听到一般,耳边风罢了。
什么枯叶寺依附于大唐,可笑至极,且不说整个天下都是在九官的守护下,而枯叶寺作为九官直属的重要宗门,就说那历史长度,枯叶寺也是拉开了大唐一大截的。
不过出家人对于这些名利并不看重,这些人喜欢讲就让他们讲去吧。
等到张缘一与这位小僧人离开之后,只留下被疯狂打脸的一群人,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这一切。
谁又能够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家伙,竟然会受到枯叶寺的亲自接引,而且听先前那位僧人的说法,还是方丈主动邀请的。这一切意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要知道,明喻法师那可是整个天下都闻名的大人物,竟然还专门传话给这个家伙,可见此人的身份特殊。
要想得到明喻法师的邀请召见,就算是大唐当今女帝,也不敢说可以得以十足把握,更不用说什么靖安王了,恐怕是个靖安王都难以见到一面吧。
一想到先前陈扬所说的那一切话语,众人顿时觉得十分可笑,靖安王不会饶了他?枯叶寺罩着的人,需要你靖安王饶恕吗?
陈扬也是感受到了周边的人那异样的眼神,他叫上李自策,两人带着一伙随身的扈从,匆匆忙忙下山了。
如今闹出这一场,恐怕枯叶寺对于他们都不太待见了,留在这里,只不过是给人看笑话罢了。
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恐怕靖安王在王朝那边又要听到不少的传闻了。
靖安王一伙人离开之后,在远处一位身穿漆黑华服的男子,对着身边一位扈从说道:“甲子你去调查调查,此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身边那位名叫甲子的扈从,点点头,几步便离开了人群,诡异程度,竟是没有一人察觉到丝毫异样。
漆黑华服的男子,一脸傲气,饶有兴趣道:“难不成真的让我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了那个家伙?有趣!”
当今大唐虽然是掌握在女帝的手中,但也并不全然如此,稍微有一部分的权力,在皇室正统的手中,依旧是牢牢掌握着的,只不过这点权力并不能撼动女帝地位罢了。
其实凭借这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女帝的手腕,想要将这些家伙铲除,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有些东西需要皇室的制衡,需要名分,她也就并没有这么做。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女帝对于这些皇室念了旧情,并没有想要赶尽杀绝。
整个七星大陆,向来都是男人主持大局,在最强大的大唐却反而出现了另外一种情况,按理来说是违背了九官定下来的规矩的,可是偏偏大多数人都选择视而不见,无非就是因为这位女帝,确确实实是个人物。
无论是在朝政之上,还是朝堂之下,所有的一切都管理得井然有序,整个大唐如今能够有如今的**景象,这位女帝的功劳功不可没。
对于九官来说,只要天下太平那就是最好的结果,当然也就不再过多地关注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对于女帝女子当权的身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这位黑衣华服的男子,正是如今的大唐皇子,甚至可以称为大唐太子,李希诺。
第五百二十四章 真真假假
一直以来,两个孩子都只是看着张缘一上天入地,却从来没有亲自感受过,这一次张缘一带着两个孩子飞升上天,御剑而行,显然是让两人大开了眼界。
对于第一次飞行,两个孩子的表现又各有各的不同。
站在巨大的剑身之上,孙雨一开始还害怕地闭上眼睛,等到熟悉之后很快便是好奇心压过恐惧感。
小姑娘抓着张缘一的手掌,瞪大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飞剑之下的天地万物,眼中尽是好奇有趣,像极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一般,眼神灵动观察新鲜的世界。
而夏至则是面色不变,显得十分的无所谓,不过表面上面无表情内心恐怕却并不是这么想的,这一点张缘一能够从对方紧紧抓住他的手上感受到。
夏至就是那种典型的故作坚强的人,哪怕是心底害怕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放在其他方面或许就是一个标准的大男子汉身份。
面对危险情况时,哪怕自知自己不敌,却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反而鼓起勇气面对,承担自己的责任。
这两个孩子,若是都踏入修行界的话,各自表现出来的状态也会截然相反。
从见到孙雨的第一眼,张缘一便认定这个孩子是个修行天赋极高的绝世之才,善于察眼观色,对于很多东西都有自己的独到理解,内心虽然藏着深深的阴影,但是总体来说,有很强大的活力。
修行一道枯燥乏味,动不动就是百年千年,能够在无趣的修行之中,感悟其中的乐趣,永远保持一颗活力十足的心,也就是修行之人所说的赤子之心,那也是十分难得的。
不过所谓赤子之心,随着年纪的增长,很多都会发生改变,孙雨要是能够一直对世界充满希望,将来的成就还会更高。
在孙雨修行之上,能够起到决定性帮助的,也就是她身边的重要的人了。
至于夏至,心思沉稳,坚毅好强,前期的修行或许会艰难一点,在修行之途被孙雨远远甩在后面在所难免,不过这也并不是说夏至就要永远落后于孙雨。
这个孩子,往后的境界,若是能够熬过几个至关重要的点,比如说腾云境,亦或是中三重到上三重,那以后的修行之路,只会是越来越通畅。
对于孙雨来说,走得是一条灵活的修行之路,越到后面越难,而夏至则是注定走得艰难,到了后面才反而简单起来了。
相比之下,张缘一还是都听看好的。
一般师徒相识,路子有很多,有主动上山求仙缘的,有师傅下山游历带回的,以及好友挚友之间互相引荐的,这些路子之中,又以师傅下山游历,看中天赋随了缘分得来的师徒名分最为坚固。
下山收徒,那一切都是未知数,不是缘分极深,显然是不可能相互成全,而且天下凡人千千万万,能够入了修行之人眼中的更是少之又少,张缘一能够与这两个各有长处的小家伙相遇,并且结为师徒,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张缘一做事认真,待人更是容不得自己丝毫马虎,对于怎么培养这两个孩子,在他的心中,自然是不可能马马虎虎的。
在这两个孩子这么小的年纪上,若是张缘一稍稍粗心大意,亦或是显得失去了耐心,对于两个孩子来说,留下的就是影响终生的瑕疵。
但凡两人之中,任何一个走上了一条张缘一不愿意看到的路,那就是张缘一的失职,无异于是害了对方。
张缘一的心中,也会因为这件事而愧疚不已。
张缘一一路上修行都是一个人,遇到任何的问题也都是自己与自己相互争斗,最终得出一个要么很好,要么适中的答案,说实话,像这种教授他人的事情,他还真是没有过分的想过。
心中那一丝丝激动之下,更多的是害怕将两个孩子带上了歪路。
对于自己这些想法,张缘一也只能够是安慰自己,走一步看五步,尽量把前路看得更加宽敞一点,看得更加清晰一点,让这两个孩子走得更加稳妥一些。
并不是不经历危险,只是在一些原则性问题上,能够有自己深刻的理解,不动摇内心。
枯叶寺山下距离山上并没有太过于漫长的路途,加上张缘一又是御剑而行,不一会儿便到了山顶。
山顶之上,来往的人已然不少了,众人就见着张缘一一手一个孩子,御剑缓缓落地,最终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众人之中,突然有人想起,当初那个从枯叶寺御剑离去,气如长虹的家伙,也就是面前的张缘一,一时间无数人不禁被张缘一的这两次的进出行径惊讶到了。
“上次也是这个家伙,完全不理会什么枯叶寺的颜面,直接御剑飞出,这次还是他,此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竟然这么嚣张,连枯叶寺都是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道呢?看对方这个装扮,也丝毫不像是什么豪门贵族的出身,反倒是一股子的穷酸劲,我猜测啊,应该是那个不出名又不好虚荣的前辈长老什么的,与这枯叶寺关系不浅啊。”
在江湖之上,有些人喜欢出门金贵华装,有些人却喜欢简单朴素,众人猜测张缘一显然是后者多一点了。
“我看他年纪应该也并不大啊,怎么会呢?”
“年纪什么的,对于那些大修士不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吗?稍稍用点术法,什么容貌随便换,谁能够辨认得出来啊?”
山巅之人,年纪一事却是如此人所说的一般,想要稍稍改变一二,十分的简单,不过大多数是些简单的易容,想要辨认出来随随便便。
修为越高,对于易容的手段越高,被人辨识出来的可能性就越小,此刻的张缘一便是被人认定为一位精通易容术,修为极高的高人了。
不过这些都是一些修为不高的江湖之人的想法罢了,此次来枯叶寺观赏三教论道的高人前辈并不少,其中不乏一些鼎鼎有名的大师仙人。
在他们的眼中,张缘一有没有易容,实际上一目了然,能够在他们眼中不被辨认出阿里的,或许也就只有九重天无相境修士才可以做得到。
九重天修士屈指可数,向来兴致清雅,神龙见首不见尾,在他们心中,自然是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便是那无相境修士的。
无相境修士大自在,却也并不完全自在,很多的行迹其实都在九官的掌控之下,轻易不会到处闲逛,更不用说带着两个孩子,光明正大御剑进入枯叶寺了。
所以说,他们心中已经认定了张缘一此刻便是一位年轻修士罢了。
如此一来,那事情就有趣了,年纪不到三十岁,修为琴心境已经是不俗,至少在一些二流宗门也是被当做天才供着,更加令人震撼的是,这位琴心境修士,所展露出来的一身气质,强大的气势,竟然连寻常的腾云境都避之不及。
这也就是说明,此刻的琴心境底子是十分的深厚的,深厚到竟然能够逾越境界的程度。
这样的修行天才,就算是他们这些老人物,也是百年难得一遇,一时间纷纷好奇起,这个青衫年轻人的来历到底是什么,又是师承何处。
能够在堂堂佛教圣地枯叶寺做出这种行径,却又没有引起枯叶寺丝毫的排斥,对方背后的身份必定极其不简单。
这些个老人仿佛突然想起一件事,互相面面相觑,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犹豫了许久还是将这个假设放在了心里。
与枯叶寺交行不浅,天赋极高,整个身份正好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个人十分的吻合,离官闭门弟子,张缘一。
听闻张缘一在潮湖书院求学修行,又是到北境冲锋杀敌,一路上的表现一直都是十分的惊人,完全称得上天才的称号。
最近又受到消息,原本在北境的张缘一,突然之间不知什么原因消失不见了,联系到这个小伙子,还是有那么几分可能性的。
只可惜是北境对于很多东西都管制严格,在北境传得沸沸扬扬的张道灵弟子张缘一的画像,却是被严令禁止传进七星大陆内部。
哪怕他们这些人能耐不小,但是短时间之内,依旧没有得到一份完美的画卷,所以对于面前这个家伙,始终是无法辨认一二,也无法十全的把握确认此人。
不过仅仅是这么一点点可能性,他们就有理由与面前这个年轻人交好,这天底下,九官的弟子,那个不是在将来要惊动天下的人物啊,这个机会必须把握好!
张缘一并不知道,对于自己的到来,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在这些家伙的心中已经悄悄打起了这么多的小算盘,只是朝着枯叶寺内院走去。
因为寺院此行来得人极多,所以枯叶寺将寺院分为了内院与外院两个区域,内院招待一些三教之人,也就是此次参加论道的众人,而外院则大多数是一些江湖中人。
张缘一离开的时候,寺院还并没有这么一个规矩,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的不同,他只是习惯性地就往寺院内院走去,也没有被任何人所阻拦。
进入内院,穿过一些星罗棋布的僧舍佛塔,张缘一便见到了那位方丈明喻法师。
明喻法师见到张缘一时,笑道:“比老衲预期的要早一些,没想到你这么快便收集来了七宝。”
他望着张缘一手边的两个孩子,说道:“看来你这一次出行,经历了不少事情啊。”
张缘一点点头,感叹道:“确实是经历了一些难忘的事情。”
明喻法师稍稍挥手,如同灵光一闪而过,张缘一眼前突然雪白一片,看不清丝毫东西,暂时失去了视线。
再次恢复如初时,他身边的两个孩子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明喻法师率先开口道:“你不用担心他们两个,我只是有事情想要单独与你交谈,孩子们会睡一觉,对于这些事情都会忘记。”
若是其他人这么讲,张缘一或许是不太相信的,或者说就算是信任多也不愿意去赌那个可能,但是既然是明喻法师所说,张缘一还是完完全全信服的。
明喻法师修为通天,对于张缘一也并不需要绕各种弯弯肠子,甚至可以说,对方挥手之间,将张缘一变成一个废人,变成一个傻子,那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怀疑明喻法师,不亚于怀疑整个国家最有钱的人,会冒险偷窃一个穷苦村民的钱财。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大师请说吧。”
先前因为重视两个孩子的存在,所以并没有立马关注四周情况,现如今打量了一番,顿时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到了。
天空之上,那里有一块巨大的湖泊,湖泊之大,若不是有着明显的边际,以及颜色色泽的不一样,已然是不亚于一片巨大的海洋。
在湖泊之中,无数张缘一甚至辨认不清的百兽在其中游曳,缓慢且有条不紊。
这些百兽,多是一些虫蚁之类的小昆虫,只是个头巨大,各个至少也有数千丈,游曳起来,就好像是一艘艘巨大的海底沉船一般,十分震撼心神。
张缘一往下一看,此刻的他正处于一块陡峭的悬崖之上,四周甚至仅仅只有寸丈大小的容身之地。
说是悬崖,其实已经不太合适了,更像是立于一根粗大的石柱之上。
石柱之长,张缘一往下看去,深达数万丈,深不见底!
张缘一极目远望,望着前方的广阔天地,顿时如同心口被重重得撞击了一般,震慑不已。
在广阔的地面之上,那是一只只由无数巨大妖兽构成的各种山脉河流,沟壑纵横。
有些是妖兽死物,有些则是活生生的妖兽,蠕动爬行,穿梭大地之间,天地也在随着不断变化。
就好比张缘一便见到一只足足有一条山脉一般大小的巨型蜈蚣,移动之下,如同山脉在迁徙移动一般,拉扯着地面的泥土不断翻滚涌动,声势巨大。
又有一只背上驼着巨大挺拔山峰的玄龟,爬行之下,山峰就好像一把利剑,肆意切割空气,呼声阵阵!
张缘一望着面前的这些震撼景象,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震撼神色久久不能够停息。
这一路来他见过的庞然大物已经不少了,甚至比此刻见到更大的妖兽他也不曾少过,但是这种恐怖庞大数量的妖兽群,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密密麻麻,数不尽数,越看下去,张缘一只觉得头皮发麻!
此刻站在张缘一身边的明喻法师说道:“这里便是老衲的大千世界了,相比你也应该见过不少其他人的吧。”
这一路上,张缘一见过的大千世界自然是不少,可是不管见过多少,有过多少心理准备,张缘一再次见到新的大千世界时,还是会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到。
在这大千世界面前,张缘一每时每刻都只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渺小,那种深刻强烈,刻骨铭心。
望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妖兽,张缘一莫名想起关于明喻法师的一个传闻,那个号称,一钵四万八千虫的传闻。
难不成此地也有四万八千虫吗?
明喻法师微微抬手,将一只正在爬行的巨大蚂蚁随手隔空抓来。
仅仅是一只触角便有数个张缘一一般大小的蚂蚁,在被明喻法师抓来的过程中,不断地缩小,速度惊人,到了明喻法师的手中时,已然变成了一只再正常不过的蚂蚁了。
明喻法师托着这只小蚂蚁,望着张缘一,问道:“你说,是我将这只蚂蚁了吗?”
张缘一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回答道:“自然是如此的。”
明喻法师摇摇头,说道:“这么快下结论,未免性子太急了,这点与张道灵可一点也不像啊。”
在他们之中,张道灵耐心无疑是最好的,很多事情都喜欢亲力亲为,甚至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对整个七星大陆,一些关键重要的地方都设下了可以绵延万年的计谋,这种耐心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此刻最有力的证明便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张缘一,张道灵花了上万年,筹备了上万年,可不就是在等待一个张缘一吗?
虽然张缘一并不是他亲自找到了,但是他早就有所预料会有这一天,随意一直在用心准备着。
与魔教教主倪晨飞的论道,在世人面前已经结束了,但是他们这些老家伙知道,两人死后这才是刚刚开始。
而与张道灵性格完全相悖的,那就要数洛澜清无疑了。
洛澜清是个剑修,真正意义上的大剑仙,做事讲究干脆利落,直截了当,一直都相信手中的剑够快,就没有难事。
很多人会纠结于一些事情,那是自身实力不够,但是洛澜清不一样,他是真正意义上,仅仅靠着强大,没有丝毫的破绽!
所以对于张道灵的这些算计,他也是最不喜欢的,两人关系向来不太和睦。
张缘一一听明喻法师这话,不禁陷入沉思,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观看天地时,却发现已经截然不同了。
这片大地还是大地,地面有各种虫子走兽,只是样貌已经大变了模样。
这些虫子走兽,一个个已然是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并没有了先前一切的震撼。
张缘一猛然抬头,发现在他的头顶,那片巨大的湖泊,也已经变成了正常的模样。
明喻微微一笑,“还算是有点悟性,能够快速发现这些东西其中的奥秘。”
他所说的奥秘自然是这片天下,一切万物其实与正常的世界无异,不过他并没有说,其实只要他想,先前所见的一切,也可以原模原样变幻出来,真正意义上的妖兽成潮。
不过这里面还有的深层奥秘,明喻并没有期望张缘一能够发现,他好歹也是兑官梁丘,要是这么容易被一个小子看出了大千世界的真正深层次奥秘,他这大千世界,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明喻法师说道:“看来你已经看出了这里的不同,这只蚂蚁,也就只是一只普通的蚂蚁,这天地的一切,可大可小,大了就是天地一番新世面,小了也就是你所熟知的一切。”
张缘一点点头,这种类似于障眼法,却又远远高于障眼法的手段,对于张缘一来说,也是在心中产生了极大的震撼的。
明喻法师微微一笑,抓起张缘一的肩膀,说道:“抓稳了,带你看看新的东西。”
心念所至,明喻法师便与张缘一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轰隆隆!”刚一落地,张缘一便感受到巨大的压抑感,在他的身边,一个庞然大物,正在缓缓移动身子,巨大如同石柱一般的腿脚在地面上震出巨大的声响。
张缘一立即环顾四周,却发现在他所见到的一切场面之中,四面八方都是这么巨大的虫兽,他就像是一个小矮人闯进了魔幻的巨大森林,所见所闻皆是无法解释的怪异景象。
明喻法师指着前方说道:“我知道你在怀疑这又是真的还是假的,不妨自己上前一试吧。”
听了明喻法师的话,张缘一缓缓上前,望着面前这个根巨大无比的虫子腿,上面分布着如同一根根钢针一般的腿毛,看起来丑陋无比。
张缘一试探性地触摸上这虫兽的腿,一股强烈的扎手感袭来,或许是感受到了张缘一的触碰,这只原本停留不动的虫兽,捣鼓了两下,便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这只大腿,如同一根插进泥土的石柱一般,拔起的同时,扬起无数巨大的石块,乍一看如同一道术法炸裂在此一般。
张缘一确信,这虫兽就是真实的。
明喻法师,说道:“你现在又发现了什么呢?”
他挥了挥手,天地间的妖兽尽数不断缩小,转眼之间竟然又只有正常的大小。
“你觉得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觉得是这妖兽在变小?那么从他们的眼中,是不是我们两人在变大呢?”
“这真真假假,你分得清吗?”
第五百二十五章 西晋皇位
西晋,皇城。
作为南方大陆之中最富饶的国家,西晋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
西边是广袤的无尽海域,与其他海域海族作乱不同,西晋所占领的这片海域,常年平静,鲜少有纷争,十分的适合航运发展。
国土面积狭小的西晋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国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条航运的带动。
比起陆上运输,海运要省时省力许多,能够装载的各类商品自然也数不胜数。
虽然速度上,以及安全程度上比之于使用跨州天舟还远远不足,但是好处在于所需要的费用极少,自然也是商旅的首选。
东边是茫茫无际的大漠,因此也就使得西晋受到玄陵的威胁要少很多,玄陵好战,这是整个天下都人尽皆知的事实,不然也不会被戏称为“南蛮”一说。
在玄陵的周边,各个小国家,要么被打垮了成为玄陵版图的一部分,要么实在是经不起玄陵的恐怖军力,最终投降成为了藩属国。
但,凡是玄陵派遣攻打西晋的军队,不可避免地要经过那广袤无垠的西部大漠,路程遥远,一路上消耗巨大不说,还危机四伏。
这因为如此,玄陵建国以来,大大小小仗打了无数,反倒是偏居一隅的西晋受到的影响极小,反倒是在各类战事之中,出售倒卖各类物资,谋取了不少的暴利。可谓是闷声发大财。
只不过好日子终究会到头,自从西晋拒绝了玄陵的要求他们的投降,玄陵甚至不惜耗费巨资,也要将西晋收入囊中。
两国大大小小打了不下上百场大仗,整个西晋险些就要毁于一旦,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海族开始大举进攻北境,势必要以吞龙之势,从北燕吞下整个七星大陆。
情况特殊,九官立即敕令各国停止内战,一致抗击外来敌人,这也就使得原本即将奄奄一息的西晋,竟然奇迹般地起死回生了。
海族会大举入侵七星大陆,这是天下人都一清二楚的事情,原本在玄陵的打算之中是想要将西晋快速消灭,免得以后夜长梦多,也想要就此吞下西晋的庞大国力,壮大自己。
玄陵的上层,对此也是赞成居多,鲜少人有会想到竟然不能够再短时间之内将西晋灭国,毕竟玄陵在南方大陆的威名,那是举世威名,虽说在百姓的富足程度上,远远不如西晋,但是奈何地广人多,能够调动的资源总体上远远大于西晋,想要灭了西晋,在众人的想法中,也仅仅是一会儿时间的功夫罢了。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小国,硬是抗住了玄陵的进攻,最终熬到了九官下达命令,得以存活至今。
海族若是成功阻挡住,玄陵会不会卷土从来,众人不知道,但是对于西晋来说,趁着这段时间,大力发展壮大自身,重新恢复自己,已经是刻在心中的想法。
这一次能够抗住玄陵,下一次还能不能抗住,那都是未可知的事情。
玄陵上层,因为没有能够在既定时间内吞下西晋这件事,大为震怒,以至于当初信誓旦旦带兵出战的大将军,左棠,因为这件事情就被好好惩罚了一番。
不仅仅被撤去了大将军的职位,就连北境的战事,也没有了他参与的资格,年纪轻轻的大人物,如今被闲置在皇城之中,自己开辟了一块空地,做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野生活。
左棠的失势,也使得整个玄陵暗地里的权力潮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先的左棠,年纪轻轻,实力强大,带兵打仗更是一绝,各种朝内人物哪个不来巴结一二,而现如今的左棠,成了一个乡下的村夫,当初那些需要抬头仰视他的小人物,地位身份一换,少不了心中得意。
就有不少人,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对着左棠那是暗中嘲讽居多。
不过对于左棠自己却是并没有过多的在意,显得十分的平淡。
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没有过多的搭理,只当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部变成了耳边风。
说实话,对于他这一次的失势,他自己本人并没有多少抱怨,更多还是反思自己对于与西晋大战的很多不足之处。
他确确实实是小看了西晋人的血性,以及那么几个带兵打仗极强的家伙。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重新攻打西晋,左棠坦诚说,要改变不少策略,而且也不能够保证在既定的时间内收下西晋。
西晋扛下了玄陵的攻势,百废待兴,忙忙碌碌,重新建造家园。
世人只看了小小的西晋抗住了玄陵近乎于举大半国力的攻势,但是他们这些经历过得人自己心里才明白,这玄陵在打仗方面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那种如同饿狼猛虎般轻而易举摧毁一座城池的恐怖实力,现在想想依旧是心有余悸。
在西晋皇城之中,西晋当今的皇帝,一位已然是即将入土的老人,此刻正悠悠然躺在一张躺椅之上,静静地听着身边一位太监念着那些繁重的事务,以及关于天下的大势消息。
倒不是他不愿意自己亲自看,只是这位老皇帝真的已经太老了,以至于就算是看看文书典籍都需要耗费不少的精力,有些力不从心。
现如今,也只能够用这种看起来省力的方法,打理这些事务。
“海族再次增加兵力,攻势更胜以往,距离最终的大战近在咫尺,九官再次下达命令,希望各国不论大小,派遣兵力千万北境,势必要将海族阻拦在北境之外。”
“北燕上层紧急召开事务,已经做好失去北境以及与北境相邻的一片大州的准备,情况危急。”
“葛明将军要求在西晋打通一条运河,引无尽海域的海水入国,以此来做到连同各地的目的,有效抵御下一次的玄陵攻势。”
......
太监说得繁多,虽然都是一些极为重要的消息,但是老皇帝却很少上心,只是将几个确认的消息说了几句话,之后也就随着太监代笔书写指令。
老皇帝老了,这是整个朝堂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恐怕就算是这些朝堂的官员们,都不敢相信此刻的皇帝,对于朝政都已经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程度。
“嘭嘭嘭!”随着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一位身穿皇子服饰的男子,快步闯进来!
这位皇子焦急地喊道:“父皇父皇,玄陵那边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说是只要海族被击退之后,依旧会打算重新攻打我们西晋,怎么办啊!”
也就是在不久前,玄陵也相继展开了不少的议事,主要的事务自然是如何对抗北境之外的海族,商定再次派遣而去的大军数量,以及需要准备的物资。
原本还毕竟正常的议事,临了末尾,玄陵的皇帝朱璋却突然轻描淡写了一句,“西晋还是要打的,只不过等到海族击退了之后罢了。”
这一下,在那些无关紧要的国家还好,但是对于西晋来说,无疑是一个惊动不小的消息。
也就是这么一会会的功夫,消息传到了西晋,满城风雨。
虽说大多数人都是心知肚明玄陵不破西晋誓不罢休,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小人物而言,心中难免会有一点点期待,希望战事能够少一点,希望西晋与玄陵能够和睦相处,不过眼下这个愿望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破灭了。
老皇帝听到了这位皇子的消息,原本闭目满是皱纹的双眼,缓缓睁开,就好像是一只垂暮的雄狮一般,气势之上已经大不如前。
老皇帝从躺椅上直起身子,摆摆手说道:“玄陵要攻打西晋,这是我们西晋挡不住的命运,既来之则安之。”
这位皇子显然是有些不太理解这些言语,他脸色焦急道:“玄陵实力强大,虽说海族现在还势头凶猛,但是难免北境战事不久就要停下来了,我们怎么能够不担心啊?”
老皇帝望了这位皇子一眼,摇摇头,说道:“老三啊,你还是那个样子,性子太过于急躁了,做事情最忌讳的就是急躁,只要稍稍一急躁,那面临的就是数不尽的犯错,你现在还只是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还没有到真正大军来临的程度,没有必要这么慌慌张张的。”
他对着身边的太监说道:“将这件事情告诉葛明将军,听听他是什么态度,打算做什么准备。”
葛明将军就是整个玄陵当今最大的实权将军,也就是他凭借这那一手神出鬼没的带兵手段,多次将玄陵击退,挽大厦于既倒,让西晋能够拥有如今的局面。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西晋没了一个老皇帝,那可能只是少了一个最高权力的象征,但是少了一个葛明,那就是少了一根顶梁柱,玄陵想要击溃西晋,也仅仅是挥手之间。
对于这个葛明,众人的期望程度显然已经是达到了顶峰,包括他这个老皇帝也是如此。
“嗻!”身边的太监点点头,磕头行礼,缓缓退去。
这位刚刚被批评了的三皇子,望着退去的太监,不置一言。
老皇帝望了一眼三皇子,问道:“你如今还有什么事情吗?”
三皇子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他说道:“父皇,如今情况已经不一样了,这太子位置,你到如今还没有决定下来,满朝文武百官已经颇有怨言了。”
当今皇帝一大把年纪,甚至随时有可能一命呜呼,此刻却没有传出任何关于设立太子位的消息,要是真有一天,皇帝死了,没有一个嘱托吩咐,那这为了争夺皇帝位置的局势必定大乱,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特别是如今这个紧张的局面,更是不能够耽搁丝毫的。
西晋的这位皇帝,一共有三个儿子,以及一个小女儿。
大儿子宇文魄,是个武痴,只喜欢修行练功,根本就没有任何执掌大局的能力,设立太子自然是不行的。
二儿子更是天生智力低下,活生生一个傻子,比之大儿子还不如。
只有面前这个三皇子宇文敛,虽说平日里看着性子急躁,可是在大局上能力却并不差,坐上皇位也算是说得上去。
老皇帝眯着眼,打量着面前这个皇子,微微一笑,说道:“朕看不是满朝文武百官有怨言,而是你有怨言吧。”
一般来说,一个皇子胆敢在皇帝面前说这些话,那都是极其不符合规矩的大不敬,三皇子敢这么主动做出,类似于逼宫的行径,主要还是对于那个皇位的十足把握。
三皇子一听皇帝说着话,吓得立即跪倒在地,慌张地解释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为西晋国祚考虑,不敢有其他的想法!”
若是正常情况下他自然不必着急,但是现如今情况危急,指不定就有那些好事之徒与他作对,历史上打造一个傀儡皇权的事情,那可不在少数。
宇文敛一直相信一件事,只有一件事落袋为安那才是属于自己的,否则都是妄想罢了。
现在他争取的是太子之位,往后了去,那就是皇位,他有信心,在他的带领之下,这西晋只会更好。
老皇帝微微瞥了一眼宇文敛,拿他也没有办法,有些意兴阑珊说道:“算了,你退下吧,关于太子一事,朕近些日子会宣布的。”
宇文敛心中大喜,高兴地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此刻来找父皇,明面上是为了什么玄陵一事,其实他主要还是想要试探自己父皇的底细。
这个老家伙,一大把年纪了,占着位置整日无所事事,他一个最小的皇子都快要三十岁了,又不是修行之人,再不退位,留给他大展宏图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这在心高气傲的宇文敛这边是难以忍受的。
“等一下!”就在宇文敛即将离开之际,老皇帝在后面唤到。
宇文敛一脸疑惑地转身,望着老皇帝,问道:“父皇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吗?”
老皇帝开口说道:“传个消息到北境,让你四妹回来吧。”
宇文敛顿时脸色一黑,却并没有变现得过分明显,他低着头,小声回道:“儿臣听命。”
说完,他再次转身离开。
老皇帝望着宇文敛离去的背影,微微叹息道:“若是平时,皇位给你了就给你了,可惜了,如今情况特殊,朕不可能让西晋最终败于朕手中,否则朕便是那千古罪人了。”
宇文敛虽说有些才能,可是实在是不太够看,也就是自己心中自以为是,往往做起事情来,眼高手低,结果不好。
实际上在老皇帝的眼中,最适合皇位的人选,还是自己最小的女儿,无论是在才能上,还是实力上,他都挑不出丝毫的问题。
只可惜是个女儿身,否则皇位注定是要落在宇文君身上的。
况且宇文君出生之时,与国运关联极大,天人感应极深,明明是个女子身,却有如此滂沱的国运加身,放眼整个天下也少有。
当然也并不是没有,大唐那位女帝便是特例,而且还是一位并非皇室的特例。
那个婆娘的恐怖,西晋皇帝自然是不会自讨没趣拿宇文君去做对比,年纪上不够,手段上也不够。
他自知自己是个即将入土的老家伙,但是他并不想这国祚在他手中落败,所以西晋皇帝要做出一个开朝以来,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西晋皇帝缓缓躺下,在躺椅上仰望天空,那双浑浊的眼眸,尽是沧桑,他喃喃自语道:“大唐能够有个女帝,我西晋为何不可?”
没错,这位西晋皇帝,已然是决定将皇位传授给那位他最偏爱的小女儿了。
其实原本在上一次玄陵攻打西晋,他已然是死灰意冷,认定了西晋不会是玄陵的对手,不会有存活的机会。
所以他才会选择让宇文君去往远在千里之外的潮湖书院,表面上是去学习修行,实际上他只是想要这么一个女儿能够活下来,可是玄陵竟然并没有将西晋灭国,而且宇文君竟然还不远万里从潮湖书院赶回来参战,这一切的意味就变了。
宇文君的性格态度他已经了解了,不可能抛弃西晋,而且西晋的潜力也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或许还是有一丝活命的机会的。
既然还有机会,那么让一个最恰当的人选来主持大局,又有何不可能。
宇文君对于西晋的感情,他这父亲最是清楚,只要一封飞书过去,就算是艰难险阻,她也会来回来的。
虽说北境战事紧张,管理严苛,但是那毕竟是北境,不是西晋。
一想到能够在不久的将来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这位西晋的老皇帝,嘴角不禁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
宇文敛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内,一推开门,便气冲冲地坐在了椅子之上。
这时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挪着婀娜的身姿,缓缓走到宇文敛的身边,手中提着一壶茶水,为宇文敛甜茶倒水。
女子姿色貌美,一边倒水,一边轻声细语道:“是什么事情,让我们殿下如此的生气啊?”
此刻宇文敛一身的戾气,就算是寻常人,也能够很明显得感受到他此刻的愤怒。
宇文敛接过一杯茶水,猛然一口饮尽,他越想越气,将茶杯猛然摔碎,愤怒道:“还不是我那个小妹,明明一个女子身份,父皇一天天嘴上都是念到这个家伙,现在人在北境,父皇竟然也要让她回来一趟,真是气煞人也!”
这位女子显然也是对于宇文敛这喜怒无常的性子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她眼神瞥了一眼房内的几个丫鬟,示意将地面收拾干净。
她抬起纤细的温柔小手,轻轻为宇文敛捶肩,说道:“殿下消消火,宇文君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女子身份罢了,又有什么关系呢?老皇帝已经上了年纪,到时候皇位还不是落到你手中,为一个没有任何竞争能力的女子生气没有意义啊!”
她可不就是看重了这位三皇子未来可以夺得皇位,才愿意一直待在他的身边的吗?
宇文敛长呼了一口气,抓着这位女子的手,笑着说道:“还是爱妃说话好听,比起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家伙,要善解人意多了。”
这位女子微微一笑,笑靥如面,十分可人。
“我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就在这时,一位身穿古朴青衫,满头白发的老人,不打一声招呼,走进房门。
此人名叫梁河,是三皇子十分器重的一位客卿,这些年三皇子能够走到这一步,与这位客卿的帮助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按照宇文敛的性子,没有惹出那么多的事情,梁河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对于梁河,宇文敛虽说再嚣张跋扈,还是尊重多一点的。
也就是梁河能够偷听他宇文敛的话,并且不打一声招呼的进门。
宇文敛皱眉,眼中焦急地问道:“梁先生此话是何意?”
梁河径自走到宇文敛身边,坐下说道:“依我看,这件事情并不简单,陛下这个时候叫宇文君回来,恐怕意图十分的不妙啊。”
宇文敛说道:“梁先生继续说,说清楚了。”
梁河说道:“小公主是陛下的心头爱,我西晋之后又要与玄陵大战,危险重重,此时召唤小公主回来,难不成是想要将小公主往火堆里推吗?”
一番话语,宇文敛顿时心中震惊,仿佛意识到什么事情。
他前脚刚与父皇提议太子之位,父皇接下来就突发奇想要求小妹回家,要是说没有深意在其中,他是断然不信的。
而且根据梁先生的一番分析,他那种莫名的不好预感越发地强烈起来。
宇文敛沉声说道:“可她毕竟是个女儿身啊!”
梁河微微一笑,“大唐的女帝不也是个女儿身吗?”
宇文君瞳孔猛地一缩,刚才喝进去的茶水,如同一股冰冷泉水,此刻正在胸口郁结,让他整个人遍体生寒。
梁河眼神深邃,问道:“殿下,如今如何选择呢?
第五百二十六章 人潮
北燕,北境。
广袤无垠的无尽海域,在平安城所管辖的境内,此刻密密麻麻遍布着无数的海族妖兽,这些海族妖兽将整个海面填补完整,远远看去就好像是蔚蓝的海面之上,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漆黑的纱布一般,令人头皮发麻。
而这还仅仅是肉眼可见的海面之上的海族妖兽,若是再往深处探寻,在无尽海域的深处,还有更加多的海族妖兽。
此刻的无尽海域,就好像是一个被塞满了石子的瓶子,充实的可怕。
虽然海域之内,妖兽众多,但是对于整个海族来说,却并没有因为数量多而显得凌乱,反倒是给人一种井然有序的威严气势。
在平安城的上方,缚心头戴斗笠,一手按住腰间的剑柄,一手拿着一块西瓜,大口地啃着,他望着这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已然是暗藏风波的海面,轻松自在地说道:“这群家伙,又派遣一堆虾兵蟹将来凑热闹,真是自己都不把自己人的命当命吗?”
虽然在他所见的这群海族,数量已然是这些年来前所未有的庞大了,但是缚心还是能够感受出,这群家伙并没有打算今日的放手一搏的意思。
首先在这群海族之中,大多都是一群实力极低的妖兽,多是三四重天,再往上越来越少,甚至无相境,他缚心此刻竟然还没有见到任何一位。
其次,来得浩浩荡荡,可从阵型来看,留了太多的后路,一看就是吓唬人的把戏,说不定无法突破平安城,便会选择各自离开。
这样做的意义,自然不是海族显得没事做,而是海族的上层实在是过于残忍。
这分明是想要强行靠着尸体消磨他们的实力,这么来几次可怕的冲锋,就算是无相境修士,也要消磨不少。
这还仅仅是从明面上的消耗人,再往深处想,那就是以尸体尽可能多得改变此地的天地大道。
只要能够改变得多,那么对与平安城来说,那就是十分不好的局面,说不定到了后面,就连以北境万丈冰层为基础,连接四座城池,护城阵法也要被影响一二。
要知道这座大阵,或许可以算得上是平安城亦或是整个北境的最后的坚守,只要大阵破了,北境也就到此结束了。
阵法被破坏之后,面对七星大陆的,只能够是不断往后倒退,退守北燕,再次以北燕为阵地,抵抗整个海族的入侵。
甚至是连挣扎都不需要,必须果断地撤退。
大阵一破,某种程度上,已经宣告了人族修士,在北境的战事以失败告终,此地已然是划分到了海族的手中。
关于这一步,虽然在九官的打算之中,立下了严苛的命令,必须严守住,但是对于众人来说,这其中的难度,可不是光有决心就可以的。
需要布置的人力,需要安排的物力,那都是如今人族的短板。
不过在人族将真正的实力展露出来之前,海族注定要拥有强大的优势,以及在这优势利用之下,对于人族的狂轰猛炸!
人族要做的一切,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硬抗下一波波攻击,等到陆续的援兵到来。
缚心啃了一口西瓜,望向与海族相对的,数量上少了不止一倍两倍的平安城修士,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将手中的西瓜大口咬了一口,又随意有袖子擦了一下嘴巴,汁水沾染整个袖子,往城楼之上跃下。
穿过众多的人群,缚心走到一位黑裙女子的身边,说道:“西晋传来消息,你爹好像快要不行了,命令你回去看一眼。”
这位黑裙女子,自然便是宇文君了。
在北境已经来了不少时日的宇文君,在一次次冲锋陷阵之中,原本天赋就极高的她,如今境界飞涨,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然拥有了晖阳境巅峰的修为,距离乾元境,甚至也有高人直言,不过数年光景了。
可见宇文君的实力强大,以及这些境界的底子深厚。
其实当年从潮湖书院来的一群人之中,大部分都有不少的突破,他们原本就是整个天下都算得上的天才,在这北境之内,历经磨练,就好比是一块璞玉经历打磨一般,一个个都有不小的提高。
只不过这其中,宇文君算得上是非常好的一块璞玉,进步速度拉开同龄人一大截罢了。
不仅仅如此,这些人的配合亲密,对比于那些正规的军队,甚至还要强大不少,这些年潮湖书院对于北境的贡献明眼人都心知肚明。
此刻的宇文君,凌厉的气势更胜从前,若是从前的她是一把未经开窍的宝剑,如今的她就好比是已经甚至丢弃了剑鞘的杀人剑!
只是站在人群之中,就有一股强大的气势欺压在身上,让人不寒而栗!
宇文君得知这个消息,却并没有表现得十分难过上心,依旧面无表情,她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我知晓了,等到战事结束了,我速去速回。”
倒不是她宇文君无情无义,对于自己的父皇没有感情,反之,宇文君是个十分重视感情的人,对于西晋,一方面是那些水深火热的百姓,另外一方面的牵挂,便是自幼最疼爱她的父皇了。
至于其他的皇兄,虽然明面上对于她和善,实际上她能够感受到这些和善背后的虚伪,特别是那位三哥,最是令她讨厌。
父皇的情况,她心知肚明,年纪大了,入土为安,这是谁也逃不掉的命运,算起来父皇也算是寿终正寝,她虽然心中难过,但至少明白,有些东西自己改变不了,只能够是希望父皇能够安安稳稳离世。
这场战事结束之后,她回到西晋看看父皇,之后再回北境,依旧要面对这些茫茫无际的海族大军。
海族一日不除,她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特别是在潮湖书院的这些年,她那些圣贤书籍可不是白白读了的,她的心,很大一部分都是交给了天下。
宇文君微微抿嘴,突然想起一人,心中一暖,在这个好强的女人身上,罕见得表现出温柔的一面,只不过这份温柔,很快便消失不见。
还有一部分原因,她想要等张缘一回来,与他永远在一起。
只不过张缘一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下次归来也不知是个什么时候,又是个什么状态呢?
要是回来时,实力反倒是她高的话,那宇文君可要好好把从前的委屈全部发泄一番。
不过这种想法,宇文君也仅仅是想想罢了,张缘一的天赋,她心知肚明。
张缘一是那种若是一步领先,便会步步领先的人,但凡是与他交手的人,赢了的话还好,若是输了,那么往后想要再次赢回局面,难如登天!
这也是张缘一的可怕之处,凡是被张缘一打败的人,若不是拼尽全力,只会被他拉开越来越远,最终只能够望着对方的背影,望尘莫及。
道理很简单,张缘一修行至今,从来没有一天松懈过,在其他人努力的同时,他也一直在拼了命地努力,不怕对手有天赋,就怕有天赋的对手比你还要努力拼命,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缚心将消息传达之后,他嘱咐了一句,“那你自己小心一些,我先走了。”
说完便回到了城楼之上,这场战事他并没有打算参与。
倒不是他缚心怕了,只是上次与王腾、秦剑、陈道玄以及一种年轻人,老前辈一同击杀一位陆佛至尊,他出力最多,受到的影响也最大,到了如今还没有完完全全缓和过来。
他出手可以,除非是对方派遣出了无相境修士,不然能够少出剑,就尽量少出剑,这背后也是为了最终的一剑而做准备。
缚心自知这么发展下去,他想要有个好下场是不可能的,所以对于他来说,这最后一剑,他一定要发挥最好的状态,让天地剑修都知道知道,他缚心的剑仙风采!
在黑压压一片的海族深处,数十位乾元境海族修士静静站立空中,数十人横成一排,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条割裂海平面的长线,气势弘大。
其中一位海族妖兽口吐人言,说道:“这一次的目的相比大家心里都明白吧,一切就像是大人们说得那样,不必保留各自的羽翼,一切以消耗为主,只要消耗得多,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胜利。”
其实此次参战的海族妖兽,大多数都是他们的手下,足足有上百万数量。
这一次调动起来,可以说已经是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一次进攻。
对于他们来说,被要求牺牲自己的手下,无异于是自己消磨自己的实力,自然是难以忍受的,可是战事已经进展到了如今的程度,已经回不了头,对于他们来说必须要做出这样的抉择。
若是不这么做,恐怕上面的天尊都要强行压迫他们如此行为。
到时候,天尊如果动手,给他们带来的可就不是死手下这么简单了,那时候掉落的头颅,或许就是他们的了。
从海面之上,缓缓升起一尊足足有上千丈的妖兽,这尊妖兽名叫海牛,顾名思义因为形状酷似深海之中的海底蛮牛,所以被唤做海牛。
海牛的实力恐怖,天生便力大无穷,大多数一旦到了上千年的修为,已然有近乎乾元境的恐怖势力。
而这还并不是他最擅长的,海牛的低吼,那才是真正的杀伤性攻击,特别是适用于人数众多的扎堆。
看如今的情况,海族明显是想要让这尊海牛打头阵,率先尝试破开人族修士的阵法!
海牛所过之后,无数海族妖兽自行让道,海面就好像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的布料,只不过很快便又重新恢复如初。
踏着沉重的步子,海牛的四条粗壮的大腿,就好像是撑起天地的擎天柱一般,每踩下一脚,整个海面都要剧烈起伏一阵,波涛汹涌!
它那两个巨大的鼻子,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急促呼吸之下,卷起剧烈的狂风,清晰可见的雪白灵气,流转其中,如倒吸龙卷!
硕大的猩红瞳孔,巨大得如同两颗足足有数十丈的夜明珠,散发出摄人心魂的光芒,仅仅是对视一眼,便让人如临泰山,腿脚发软。
海牛突然仰天长啸,上方的天空被突然之间轰出一道巨大的口子,厚重的乌云,瞬间被一扫而空,深不见底!
强大的音浪如同掀起的巨浪,朝着人族修士冲撞而来,只不过仅仅是触碰到大阵,便消散无踪,被影响到的人族修士,还是少之又少。
这海牛若是放在一般的大战前或许威力十足,但是这里是北境,无数代人不断增持下的封印大阵,又岂是这么一个乾元境修为的海族妖兽可以撼动的。
哪怕是无相境修士来此,想要在短时间之内破开阵法,也难如登天。
海牛整个气势浑然一变,像极了一个疯了的蛮牛,用尽全身力气,一边嘶吼,一边朝着人族修士冲撞而来!
“哞!”他就好像是开道的巨大马车,整个海面都在强大的威势之下剧烈颤动,掀起的巨浪足足有上百丈高,铺天盖地!
而随着海牛的开道,在他的身后,还有无数的海族妖兽紧随其后,他就好像是一声令下,整个大战一触即发!
在人族之中,王腾握紧拳套,眼中战意盎然,怒吼一声,“杀!”
一声令下,其后的所有修士一并冲杀而出!
虽然人族修士在数量上处于完全的劣势,但是在质量上他们也拉开了这群海族妖兽一大截,数万人对战上百万海族妖兽,还真不一定就没有可以一战的能力!
人族的修士凝聚成人字形阵型,在最前方是实力最强大的那一小撮人,之后便是实力稍强的中间力量,最后才是修为最低的修士。
人族与海族刚刚相接触的一瞬间,就如同刀切豆腐一般,眨眼便将海族撕裂开来,势如破竹!
......
北境战事紧迫,在大唐枯叶寺进行的三教论道也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枯叶寺之中,参加此刻论道的人极多,密密麻麻的人群,将整个枯叶寺外围包裹得水泄不通。
在这一次的论道之中,无数人观望,其中所能够听到的关于各自教统的东西数不胜数,有些虽然显得很简单低浅,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三教各个论道的体验感悟,还是十分有可看性的。
互相砥砺之下,各自有所体悟,受益匪浅。
只是当论道进行到即将末尾时,儒家岳麓书院而来的众人,却是率先离开此地,不告而别,其中的个中缘由,没有人知晓。
随着儒家的离开,也就是说,三教之争,就变成了佛家与道家的争辩,只要能够在最后几次的辩论之中获得胜利,这一次的论道也就结束,获胜的一方,自然是会获得极高的赞誉,往后也可以得到很多的好处。
玄天宗,作为大唐本土最有名的道统执牛耳者,却是与青城山走着截然不同的路子。
虽然说青城山确确实实算得上天下所有道教的发源地,当之无愧的道家祖庭,可是玄天宗却完全于青城山没有丝毫关系。
玄天宗的宗主,自创一门道教,在大唐落地,又受到了大唐历代皇帝的支持,最终发展成如今的庞然大物,可谓是十分难得的。
在大唐之上,玄天宗对于道统的影响力,甚至要超过青城山,只不过若是放置于整个天下而言,青城山的位置依旧是无法撼动的。
一个是九官创办的青城山,一个是无相境巅峰修士创办的玄天宗,从一开始,就已经是站在了不同的起点之上。
虽然与青城山还有不小的差距,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玄天宗就要显得不如了,也没有妨碍玄天宗的蓬勃发展。
若是将天下道统比作一湾海水,青城山一家独大,占据其中的近乎六成,剩下的四成,天下共分之。
那么玄天宗而言,就是在这四成之中,硬生生地占据了其中的一成。
在玄天宗的雅室之内,一个眉眼俊俏的男子,打趣地说道:“没有想到,反倒是岳麓书院的人率先离场了,真是像个小娘子一般,弱不禁风。”
这句话刚刚说出,这眉眼俊俏的男子赶紧握住嘴巴,眼神扫了一眼身边一位身穿清简素衣的女子,有些后悔自己说得太快了。
那位素衣女子,自然是听到了这个家伙的言语,她缓缓呷了一口茶,却并没有立即表现不悦,而是缓缓说道:“不知全貌不予置评,有些东西你我终究是管中窥豹,不该去随意地评价。”
那俊俏男子赶紧借着台阶下,点点头,说道:“是是是,师姐说得对,是我说话不经过大脑了,言语无忌,希望师姐能够不要在意这些。”
现在他这话里有话,却并不是在纠结自己对于岳麓书院的评价,而是对于自己先前所谓的小娘子的言论。
这位素衣女子,摇摇头,说道:“你要是能够将自己这嘴皮子的功夫,稍稍分点到修行之上,也不至于会迟迟破不了境界,卡在这尴尬的境地到如今了。”
俊俏男子嘿嘿一笑,故作傻乎乎的样子,说道:“师姐说得对,我以后一定改正。”
说的话假大空,态度也是十分的差劲,显然还是没有用心。
素衣女子不再说话,显然是对于这个家伙有些失望。
在这一群人之中,她自认天赋除了宗主嫡传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够出其左右,短短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已然是晖阳境的境界,放在任何一个宗门,那都是被当做宝贝一般捧在手心的。
在整个玄天宗自然也是如此。
正是因为站在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处境,她才更加感觉到无奈,上面有一个年纪比她还小却已经是乾元境巅峰的妖孽,下面是被她远远甩在身后的一种同门,再没有能够与她并肩的同门。
对于她来说,人生的寂寞,以及人生的无奈,莫过于此。
她突然想起岳麓书院那个有趣的小子,明明是个不错的人选,为何偏偏又在这个时间选择离开了呢?
她那双清冷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灵光,不可思议道:“难不成是因为......”
在枯叶寺山下,一辆高大的马车缓缓行驶在阡陌交通的道路之上,而在这马车之上内,仅仅只有两人而已。
一位年纪轻轻的小辈,一位则是年迈的老者。
在马车边,缓缓跟随着数位书生,各个眉清目秀,样貌俊秀。
这辆马车正是岳麓书院来到枯叶寺,原本打算论道的一行人。
在马车之内,那位年轻的书生,此时面前正摆放着一本枯黄的书籍,书本没有人翻阅,却在自行翻动。
此刻这位年轻人,整个人神色不变,却是有一道道璀璨的光照耀在他的脸面之上,看起来就像是一道道光芒打在了他的脸上一般,远远看去,五光十色,将整个马车内部都照耀得熠熠生辉。
老者眯着眼睛,望着此情此景,心中却是大喜,其他人或许不明白这时怎么回事,但是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见多识广,对于如今的局面,心中还是一清二楚的。
三教之人,有中规中矩一步步登天的人,却也有那种一念顿悟的人。
说不上谁更加高人一等,只能说各自走得路子不一样罢了。
而此刻他面前这位得意高徒,就是经历了一场辩论之后,心中顿悟,已然是要突破境界的程度。
要是一般的破镜也便罢了,可是从这个家伙的口中而言,分明是要接连破境三个境界才可能罢休。
如此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极其重要的,以至于他想都没想,便带领着岳麓书院的众多弟子,起身返回书院。
一般的修士,特别是三教修士,突破境界,境界越是稀有,越是高,都可能携带一部分的运道在身上,对于他们这些儒家修士,便是所谓的文运了。
他此行回到岳麓书院,其实也就是想要将这身的文运能够保留在岳麓书院。
第五百二十七章 渴望力量
三教的辩论进行到末尾之时,玄天宗在最终的辩论之上,那位身穿素衣的女子,语出惊人,逼得枯叶寺的小辈步步相退,最终也是落得一个惜败的结果。
在众人的眼中,显然结果已经很快得出了,自然便是玄天宗在辩论之上,略胜了一筹。
不过辩论归辩论,这次的三教论道,也仅仅是停留在小辈之间的罢了,并不是就此可以将三教真的论出个三六九等,主要的意义还是为了能够让这些年轻的小辈得以历练一二。
在枯叶寺的深处,此刻明喻法师正拎着一位小和尚的耳朵,呵斥道:“平日里吃斋饭吃得最多,一到了要你发挥作用的时候就泄气了?这次论道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觉得对方是女儿身,所以故意输给对方的啊?”
那位小和尚,咿咿呀呀叫着,解释道:“方丈,你搞错了,我真的没有故意认输,只是此人实在是厉害啊,我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下一次我在一定好好努力,钻研更多的佛门经书,之后再找回颜面!”
明喻法师松了手,说道:“你要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注定一辈子都难以是对方的对手了。”
道教,儒家都可以怀有巨大的报复心,但是佛家却万万不可。
佛家讲究放下,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让这弟子心有所念,再参悟起什么佛经,难度只会越来越大,距离对方也只会越来越远。
小和尚嘿嘿一笑,咧嘴一笑,说道:“这不是为了让你松开手,随便说说的嘛!”
开玩笑,为了嘴皮子争斗,他又不是傻子,关注这些做什么。
寺院的斋饭很香,日子很清闲,诵读佛经时也从来没有觉得生活很无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考虑什么与这个女子的论道呢?
方丈一听对方这话,气得卷起袖子,做势就要再次抓向小和尚,可小和尚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神色一震,撒腿就跑,一边逃命,一边大喊,“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啊!”
明喻法师忍俊不禁,说道:“还算你小子有点觉悟。”
在一堆小辈之中,这位小和尚虽然算不上是最有天赋的,可也算是有点水平,可以排进前五的行列。
而枯叶寺这一次在外人眼中看似输给了玄天宗,实际上还是明喻法师并不愿意将那几个小辈派出罢了。
仅仅是派出了一个小辈,不至于轻视玄天宗,也不至于不给对方面子。
说实话这些年里,枯叶寺的年轻小辈,与天下大势一般,天才云集,如雨后春笋一般,一个个冒出了头。
且不说那位在乾元榜之上,占据了一席之地的明城,就说那位被暗中送往潮湖书院的年轻弟子,林田。
如今在潮湖书院副院长的带领之下,也已然是晖阳境巅峰的修士了,距离乾元境,也仅仅是一念之间罢了。
这些是被送往外面修行,羽翼已经渐渐丰满的年轻小辈,还有一小撮天赋极高,却因为实力差些意思,所以被暂时安置在枯叶寺之内的弟子,这些也是未来枯叶寺的中流砥柱。
一个宗门好比是一座高楼,修为高的上位修行者是庇护一切的房顶,经历所有的风吹雨打,使在其下方的其余人能够更好的发展,免受一些不必要的挫折。
在修行之上,发生过许许多多有世仇的宗门,原本还只是势均力敌,突然在另外一方势力之中,出了一个绝世天才,因为害怕其成长起来,最终拼了性命,来了一个两败俱伤。
对于这些宗门来说,一旦平衡被打破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僵持耗费下去,只管互相厮杀,说不定还可以博得一个苟延残喘的结局。
若是任由这类的天才长大,对于他们来说,未来的时光,总有一天会是整个宗门来偿还这一切。
所以这样的事情,他们决定不能够接受。
所以各个宗门,若是实力不够的情况下,大多数都会选择将宗门的未来雪藏起来,只等羽翼丰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些都是对于小宗门来说,但是对于枯叶寺这样的大宗门,想要发生这类事情,显然是不可能,显然是痴心妄想。
枯叶寺虽然不想潮湖书院那般自由,且不会如此形式招收弟子,但是枯叶寺的发展之历史悠久,底蕴之深厚,又岂是一般的宗门能够相提并论的。
对于某些宗门来说,乾元境可以成就太上长老,晖阳境已然是长老宗主程度,所谓的无相境修士,也仅仅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这样的状况,就连四大家族依旧九个姓氏都是如此,但是枯叶寺却并非如此。
枯叶寺之内,乾元境一抓一大把,晖阳境抬眼皆可见,无相境稍微少一点,却也有不下五指之数了。
甚至说,就连整片天地的最高境界,全天下也仅仅只能够拥有一位的太清境,枯叶寺也拥有一位。
青城山,枯叶寺,以及潮湖书院,这三个庞然大物,本就是整个天地间,最强大的三个宗门,能够与之相比的,也仅仅只有魔伽岛上的飞鱼峰罢了。
这三个宗门的弟子,只要是在宗门之内,就绝对不可能轻而易举被人暗杀,也绝无可能,还有宗门拼了性命不要,竟然想要触动这几个天花板。
所以枯叶寺天才再多,只要在宗门之内,那就可以说是近乎完全的安全。
明喻法师突然想起一件事,掐着一算,说道:“照这个时间算算,张缘一的境界也差不多可以突破了。”
说完,明喻法师心念一动,蓦然消失不见,一般来说,普通的修士消失不见,至少也会留下一些气机流转,灵气波动,可是明喻法师他就好像是从未出现过的存在一般,竟然完全感受不到丝毫的痕迹。
整个天地间,想要察觉到太清境修士的行迹,除非同时太清境,否则绝无可能,就算是无相境巅峰修士也绝无可能。
这也就是太清境的强大之处,不在三界之中,超脱五行之外,某种程度上,只要他们想,飞升也仅仅是一念之间罢了。
不够飞升的代价便是,成就天上天神,从此与人间再无瓜葛。
其实原本的天庭神将虽然下界的条件十分严苛,不过只要条件满足,还是可以下界的。
只是到了后来,被他们九个人联手将天界通往人间的大门关闭,往后再想重回人间,其中的难度近乎为零。
或许有那么几个天资极高的人,但是一旦来到人间,被大道压制情况下,最多也仅仅只可能是晖阳境罢了。
晖阳境修士,虽说放在普通的地方已经是不错的境界,但是天庭而来的人,若是仅仅只有晖阳境,那么距离死期已经不远了。
关闭天庭去往人间的大门原因也很简单,天庭之人,向来高高在上,骄傲自大,对于人间的一切,向来以蝼蚁称谓,不存感情,人族在天庭的压迫之下,可谓是十分的煎熬,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会将天庭的大门关闭,从此天人永隔!
就好比是野蛮的妖族,大部分都不愿意与人族和平相处,凶性暴露,最终也是被他们几人带领人族将这些仿佛永远都不开窍的家伙赶出七星大陆。
明喻法师再次出现,已然是出现在了自己的大千世界之中,在一片荒芜的原野之上,一粒金光闪闪如同火花一般的存在,高高悬挂在空中,而在这金光闪闪的火花之中,若是仔细看起,其实可以看到十分明显的一道人影。
那人影体格修长,样貌却是十分的模糊,此刻正闭着眼眸,面色平静如常,此人正是张缘一本人。
明喻法师出现在张缘一身边,望着里面此刻陷入沉睡的年轻人,点点头,说道:“一切还算是比较顺利。”
他的指尖蓦然出现一张金色的经书,上面密密麻麻遍布着无数的梵文,如同蝌蚪一般,深奥艰涩。
明喻法师说道:“张道灵的企图之大,老衲我甚至都怀疑其中的可能性,不过既然是张道灵,我虽然怀疑,却依旧愿意相信他的能力,你作为他的弟子,也仅仅是因为是他的弟子,所以我也愿意稍稍信任你。”
他这张金色的经书,甚至毫不夸张地说,是他创立枯叶寺以来,将经文搜集挑选出的最有深意佛韵最深的上百句经文,都是他的毕生心血。
这些蕴含大道的东西,对于一个修士来说,那都是与自身休戚相关的大道根砥,寻常的修士,怎么可能会轻易将这些东西随随便便赠送他人。
但是对于张缘一,方丈还是选择了相信,亦或是选择相信张道灵罢了。
方丈指尖捻动,金色的佛家经文,如同一只轻飘飘的蝴蝶一般,在空中飞舞几圈之后,缓缓落于张缘一的头顶之上。
经文不断延伸,最终包裹成一团,将金光闪闪的火花包含其中,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其上的经文蠕动流转,玄奥非凡。
张缘一此刻就好像是一只巨大的蚕茧一般,熠熠生辉。
明喻法师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里面的东西,你能够得到多少,全凭你自己的实力造化,之后我会再来寻你的。”
先是让张缘一陷入现实与虚幻的梦境之中,再给他一点点光亮,一点点希望,目的也不过是想要张缘一能够更好的完善自身的心境。
先前他派遣张缘一去那片海湾,也不过是为了给张缘一的心境设下更多的口子,就好像是种萝卜一般,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先打造出坑坑洼洼,再填补完善,对于张缘一来说,才能够更加的根深蒂固,往后的好处也自然越来越多。
明喻法师将手中的事务完成之后,离开了这片天地之间。
枯叶寺的后山地形十分的广袤,却大多数是一些树木栽种其中,少有外人来往。
树木居多是一回事,却并非一间屋舍建筑都没有,相反在一些地形优越的地方,一些建设十分美丽大气端庄的建筑反而不少。
在一座山峰之上,有一建筑前,被认为地开垦出了一片巨大的空地,在门槛之上,有两个孩子正坐在地上,望着门口,显得有些无聊。
这两个孩子,正是张缘一从海湾带回来的孙雨,以及夏至两人。
孙雨随手抓起一把石子,轻轻敲击着,低着头问道:“我们已经来这里这么久了,已经四天过去了,怎么还不见师傅啊?他不会是将我们抛下自己走了吧。”
夏至拖着腮帮子,摇摇头,说道:“你问我问怎么知道啊?唉,不过师傅应该不是那样的人,若是要走的话,至少也会与我们说一句才对的。”
其实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底自己也是十分没有底气,对于张缘一来说,他们两个也不过是两个孩子。
他一路修行,若不是非常必要,带着他们两个孩子,无疑是十分的拖累的。
说不定张缘一也仅仅是想要他们两人安安稳稳生活下去,并没有什么想要将他们带在身边教导的意思。
孙雨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知道这些山上的神仙究竟是怎么修行的,我五天过去我已经有些枯燥乏味了,我就看见那些个和尚,一个个像是木头人一样,整天就重复那么几个动作十分的无趣啊。”
不是念经打坐,就是种地种菜,偶尔还会象征性地打两个拳,然后便再也没有其他了,看得她实在是无趣死了。
可偏偏是这么一些无聊的事情,在他们的手中就好像是十分的有趣,各个都见得有什么抱怨的。
这时,明喻法师从门口走进来,望着两个小家伙,微微一笑,说道:“在我这里有吃有喝,还没有事务要劳作,你们两个过得是否还满意啊?”
孙雨天生记性就好,她跳起来,说道:“诶诶诶,我记得你,你就是前几日与我师傅见面的那个老前辈。”
明喻法师笑着点点头,说道:“记性不错啊。”
孙雨却立刻打脸一拉,插着腰,说道:“好啊,你既然自己上门了,那我到要问问你,我们师傅去哪里了,这么多日子了,怎么还不见他人呢?”
既然是对方带走了自家师傅,那么对方必定知道张缘一的下落。
明喻法师说道:“小姑娘胆子倒是挺大,若是一些脾气不好的修士,被你这么一问,指不定就要生气了,在我这里,能够以外人的身份说这些话的人,可不多哦。”
孙雨嘴角一撇,不屑一顾,说道:“怎么这么多废话,我问你话呢?快快说啊!”
她当然不是年少无知,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是在孙雨的观察之下,这位老前辈绝对不是什么脾气坏的人,所以她才敢如此行径。
夏至此时拉了拉孙雨的衣袖,说道:“我们好歹寄人篱下,还是要给人家一点点面子的,你这样子终究是不太好吧。”
他用着在学堂学来的行礼姿势,作揖道:“请法师告知我们二人,关于我们师傅的消息。”
一个脾气火爆,实则心细如麻,一个温文尔雅,却又心事重重,但是两个有趣的孩子。
明喻法师走到两人的面前,说道:“你们师傅还有几日就要来了,不用着急。”
他轻轻扫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孩子,心中说道:“倒是两个好苗子,若是好生栽培,未来可期。”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好苗子,实在是见过太多了,现如今也有些麻木了,反倒没有显得十分的眼红。
他修行了上万年,一双眼睛见过的修士,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不过是大天才还是小天才,在他这里其实也只是普通的修士罢了。
越是修行到后面,就会发现,所谓的天赋其实也并不会带来太多的不一样,既定的位置里,永远都占据着那么几个人。
不过既然是张缘一的弟子,他稍稍了解一下,点拨点拨也并非不可。
明喻法师说道:“既然都是要修行,我的实力可比你们现如今见到的师傅要强大许多,为何不考虑考虑拜我为师呢?”
孙雨心中一惊,顿时恍然大悟道:“好啊你,我就说我们俩在这里这么多天了,出了每天有人给我们送送饭菜,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原来你把我们类似关押在这里,只是为了挖师傅的墙角啊。”
她语气丝毫不留情,说道:“那我可要告诉你,绝对不可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认定了就不可能改变。”
说完,她还朝着明喻法师吐了吐舌头,摆出一个鬼脸,“略略略!”
夏至也是冷哼一声,说道:“如果是想要做这种事情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明喻法师假意老脸挂不住,嘿嘿一笑,说道:“你们两个家伙,想不到对你们的师傅这么的忠心耿耿呢!”
孙雨认真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明喻法师摇摇头,抱怨道:“老了老了,现如今已经沦落到被小辈看不起了,想要收个徒弟都难啊。”
这话显然是欺负两个孩子的无知了,明喻法师享誉盛名,想要拜他为师的人,数不胜数,想收个徒弟也仅仅是弹指之间罢了。
若是两个孩子长大,知晓了明喻法师的能力,到时候会不会遗憾,亦或是觉得好笑,自己当年竟然拒绝了明喻法师的收徒之意。
明喻法师说道:“既然你们这么想见你们的师傅,那我带你去看看吧。”
说着,他抓起两人的肩膀,轻轻点地,从这庭院之中,直往枯叶寺外围而去。
此刻的枯叶寺外围,已然是将三教论道进行结束,玄天宗拔得头筹,接下来则是有些尽兴的比武活动。
对于大部分的江湖人来说,三教论道固然精彩,但是大多云里雾里,他们也不懂几个意思,收益匪浅一词根本也算不上,还是最后这比武大赛对于他们来得吸引更大。
明喻法师带着两个孩子,随便找了两个看台的位置坐下,说道:“好好看看这些人的比武吧,也算是让你们长长眼界。”
此刻的他,外人却并看不到,只能够看到两个孩子独自占据了一块内定的位置。
明喻法师身份特殊,要是轻易出现在外人的眼中,只会是引起不小的轰动,指不定所谓的比武大赛也难以进行,只因为他的出现。
孙雨有些不满道:“说好了带我们见师傅,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欺骗孩子呢?”
明喻法师笑道:“你急什么,这比试也挺精彩的,不耽误时间,况且指不定你师傅也要上台比试呢?”
相较于孙雨的不满,夏至则是认真地盯着比试上的众人,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
他渴望实力,既然现如今还没有踏入修行,看看这些人的比试,或许也是不错的事情。
孙雨一听张缘一可能也会出现在这场比试之上,顿时来了精神,她全神贯注地关注比试,结果却令她大为失望。
不仅仅在比试场地之上并没有看到他师傅张缘一的身影,她往比试场地之外一直观察,也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时间有些神色低落。
她越发感觉自己被这个老和尚欺骗了,但是见夏至饶有兴致地望着比试,她此刻若是再无故发火,反倒显得她不太懂事听话了。
最终也只能够深深叹了一口气,也关注起场地之上的比试。
夏至虽然是见过张缘一那一身的高超武艺,以及那神出鬼没,变化多端的各种术法,但是见到这些人的比试,心中依旧少不了许许多多的震撼。
这些招式,虽然说与他师傅张缘一展示出来的有着不小的差距,但是他如今依旧甚至连肉眼都难以观察到这一切。
那些快速移动的身姿,在他的眼中,也仅仅是无影无踪的残影,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打斗些什么。
可是虽然看不清,但对于他来说,兴致依旧不减,甚至更加向往那份力量。
这个孩子,已然是对于力量达到了痴狂的境界。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为他报仇
关于玄天宗那位年轻的女子,说起来也算是有着不小的赫赫威名,虽说比不上那位此刻正在北境浴血奋战的天之骄子,但也算是十分有名的存在了。
这位平日里喜欢身穿素衣的女子,名叫曲盈,六岁拜入玄天宗,天资卓越,一心修道,清心寡欲,如今也才三十几岁,却已经是晖阳境的修士。
这份年纪,这份天赋,将来跻身乾元境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至于无相境,那也是有着一线机会,可以争夺一二。
不过,这些年以来,七星大陆天才更替不迭,实在是太多的新人在一场场变故之中冒出头来,想要从这些人手中抢夺那微乎其微的气运,其实难度之大,不可想象。
其中最明显的便是,想曲盈盈这样的年轻天才,但凡是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年份,都是有极大的可能博得一个无相境的,可是现如今,难度已经不止一点两点了,难如登天。
就连无相境都这么困难,再往上什么太清境,其实已经是不可想象了。
关于七星大陆运势的说法,就连九官之中,也鲜少有人能够弄明白。
往常大概过个几千年,确确实实会有极其明显的天才崛起浪潮,但是此次的年份,已然与之前的数次浪潮截然不同。
这次的浪潮,给人一股竭泽而渔的歇斯底里劲头,仿佛要将往后上万年的运道也一并耗费在此,也就是说,这次的年份一过,往后万年,或许就要彻彻底底沦为平庸了。
按照他们这些老家伙的估计,殿时在这些人之中,能够产生一个乾元境,或许就要当做现如今的无相境一般稀罕了,这样的状态,恐怕万年之后才会有回转的余地,
正是因为将往后气运都聚拢到了这一年里,天才人物才会显得不值一提,就像是那乾元榜之上的名额一般,十个名额,都是不过四十岁的年轻修士,天资卓越,不出意外,也都是未来无相境的人选。
关于这年份一事,一定是有人在其中扮演着极其不一样的角色,那人的手段极为隐蔽,以他们现如今都没有明白的手段,将岁月之后的气运打散了,投入这江湖天下之中。
这也是他们笃定,魔教教主的死,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关于这天下的命运,还有更加隐晦的惊天大秘密正在悄无声息的运转着。
能够有这些手段的人,绝对是他们这些人同样水平的人,也就是同样是太清境的强者。
不知道此人是最近才跻身太清境,还是在他们当年成就这个境界时,那人也一并成就了自己。
前者还好说,毕竟这些年的气运混乱,不排除会有那种手段极其高明的天才人物横空出世,以偷梁换柱的手段,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跻身境界。
若是后者的话,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了,能够蛰伏这么多年,算计这么多年,此人的手段之狡猾,野心之大,绝对不是轻易便能够猜测到的。
什么海族入侵大陆,在此人的面前,或许也仅仅是一部分的计划罢了。
关于此人的身份,他们几个首先便是怀疑了那位将苏家灭门的家伙,那个听张道灵描述,那团诡异的迷雾。
关于此人的身份来历,以及之后的行踪,他们几人始终是不得而知,就好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完完全全无法了解到此人的一点点行踪轨迹。
虽说他们这些人,已经是超脱了天地限制的存在,但是彼此之间,还是有着一点点,若有若无的联系的,就好比是用细细的丝线串联的众人一般,彼此之间只要某人动作大了,就会牵动另外之人的注意。
可是翩翩此人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这也是他们几人十分迷惑的事情。
张道灵走得早,设下了一堆大局,却又并没有向他们全盘托出,往后七星大陆的走势,已经是越来越难以预测了。
至于大陆气运开始滂沱的起始,他们这些人寻找了许久许久,还要从当年魔教光顾青城山,参加张德飞升一事说起。
从那一次,陈道玄的初出茅庐,并且崭露头角,之后所修行的道路,一帆风顺,全然没有一点点困难一说,顺利归顺利,又让他们完全看不出其中的缺陷,可以说当初的那场比试,也一并劈砍出了这**的大年份。
使出无常必有妖,陈道玄的一帆风顺,反倒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一定有什么地方在不一样,一定有着诡异之处,只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竟然还是没有找到罢了。
另外一个角度,魔教在这其中也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鉴于倒是张道灵还没有上飞鱼峰,魔教教主倪晨飞也还没有身死道消,这件事情也就充满了迷幻的地方。
或许哪怕是陈道玄,也是在张道灵与倪晨飞的争斗之中的一个角度罢了。
陈道玄是张德的弟子,耗费了巨大的精力,若是真是如此,张德会不知道?还是知道了竟然愿意配合着安排下去?
这些东西,都需要时间的回答啊。
不过按照梁丘的猜测,最多张缘一修行到乾元境,事情的端倪就会渐渐露出马脚。
只是他担心的是,若真是到了张缘一修行至乾元境的时候,还有多少机会让他们改变格局?
越是修行到最后,能力看起来越大,实际上,对于他们来说,受到的限制就越多。
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可能牵动天地的改变,哪怕是知道了张缘一在这些事情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又发挥着什么作用,可是他们恐怕也不好随意强行打断这些联系。
若是一个不小心,牵一发而动全身,殿时带来的危机,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死一个个两个人那么简单了,很有可能就是人族的万年浩劫。
与这场浩劫相比,就算是海族入侵七星大陆,或许也显得一般般。
只要海族越过北境,他们这些人,不管天地大势如何改变,都会出手,将海族再次驱赶回去,最多也不过是造成北境彻底沦为比鬼蜮还要荒无人烟的死地罢了。
也算是让海族长长记性,不要不识好歹。
但是这次的浩劫,牵动的是天下大势,他们的出手,时好时坏,可不敢轻易赌注。
不过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了,他们要做的也只是快快做好十足的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还是先关注眼前的事情吧。
比试场之上,经过几轮的争斗之后,此刻场地上留下了一位令众人完全没有想到的人物,是一位锦衣男子,手中拎着一把段成两截的仙剑,显然是个剑修。
若是张缘一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此人的身份,正是当初和张缘一一起登山的那位道友,秦云。
秦云很早便来到了枯叶寺,这些日子却是一直端坐在寺庙之中,每日诵经念佛,甚至连斋饭都不愿意品尝一口。
之后-进行的三教论道,他也没有参与丝毫,道理很简单,他本身就是个纯粹的剑修,并不是什么三教众人。
这次的三教论道,他兵不感兴趣,反倒是在论道之后的比试,对于秦云来说,有着不小的目的。
他这次所有的一切行为,也都是为了这次的比试罢了。
而比试,也并非漫无目的,而是为了等一个人,玄天宗那位喜欢身穿素衣的女子曲盈盈。
在比试场地之外,那位大唐的太子李希诺,望着台上的秦云,向来身份尊贵,且见多识广的他,一眼便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李希诺饶有兴趣地说道:“没想到堂堂琅琊剑冢的秦云,竟然还会参加这种江湖比试。”
对于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来说,比试也是分为好多种的,其中规格最高的,无疑便是每过十年就会有一场的七星大陆年轻一辈的重大比试。
只不过这一次,因为北境战事紧迫的原因,对于这一次的天才大比,众人很少有精力举办,最终也就不了了之,预定等到北境战事结束之后,会有一次重新举办的机会。
其实说实话,若是有可能的话,这一次的天才大比注定会是前所未有的精彩的一次,毕竟这样的大年份,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遇得到的。
等到北境战事结束,这些天才各个年纪也超过了比试的要求,意义已经不大了。
这还仅仅是年轻一辈的比试,在这些年轻人比试之上,还有老一辈人的比试,只不过比起这年轻人的比试,老一辈的比试,就要隐晦许多了。
首先比试的场地便是九重天左旋天之上,寻常人想要看也难有机会。
而对于枯叶寺此次进行的比试,实际上也就是为三教论道随随便便找个噱头罢了,大多是一些江湖人士的争斗,意义不大。
他李希诺虽然境界不高,但是对于这些打打杀杀,早就失去了兴趣,看也看腻了。
就说他身边的几个扈从,哪个不是身份尊贵的武学大宗师,哪个不是身手过人的高手,这些年暗杀他的人之中,又有几个是简单的。
修行在李希诺的眼中,只要不是突破到了无相境,其实意义一直不大,况且他向来对武学没有兴致,反倒是庙堂之上的人心鬼蜮,那才是他李希诺感兴趣的沙场。
所以对于琅琊剑冢的秦云,竟然会选择参加此次的大赛,他心中的疑惑,以及不解,还是十分强烈的。
特别是,看对方这个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估计准备了许久的。
李希诺悄悄向身边的那位扈从问道:“关于秦云为何来这里,你有没有什么眉目?”
这位扈从,严格上说也并非扈从,更加类似于一位常常陪伴在李希诺身边的书童一般,自身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是相比之于其他专门为了李希诺安全的扈从,就要显得相形见绌了。
对于此人,实际上张缘一也是见过的,正是当初在大唐边境,险些将他们逼入绝境的那位儒家修士袁岚。
袁岚本来就是一直跟随着李希诺的,只不过上次情况特殊,便被临时派遣跟着那个大内总管一同拦截斩杀那几个晚辈。
最终的情况,也实在是因为后来来了一个青城山的道士,否则张缘一几人十死无生。
袁岚向来喜欢知晓天下实际,只要是让他觉得稍微有点用的消息,都会记在心底,在李希诺的身边,也就扮演了一个智慧通百事通的身份。
袁岚微微一笑,回答道:“殿下有所不知,前段时间玄天宗与琅琊剑冢之间,发生过一些小事情,双方的小辈为了争夺一块灵脉,大打出手。”
李希诺忙不迭说道:“其中就有这秦云?”
若是这般的话,好像一切就说得清了。
秦云来枯叶寺,也是听闻了这次参加的又玄天宗,所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来这里报仇雪恨的。
可是谁知袁岚摇摇头,说道:“并非如此,那次争斗之中并没有秦云,而是一位秦云的挚友,在争斗中被一位剑法高超的女子,心狠手辣之下,竟然截去了一只手臂!”
这一次,不用袁岚细细说,李希诺都能够想到这位剑法高超的女子是谁了。
曲盈盈平日里心高气傲,倒不是一点理由都没有的,最强大的依靠便是她一身卓越的修为,以及传承与玄天宗一位资深老道士的玄妙剑法。
对于那剑法李希诺知道的并不深,只是听闻,凡是修行这套剑法的人,首先要是心境极其纯粹的人,大道无情,虽然这剑法并不可能算得上大道一说,却实实在在在往无情的大道上靠边。
斩断一位剑修的一只手臂,在寻常人看来确实是心狠手辣,对于曲盈盈来说,也不过是出剑罢了,她出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附带上什么感情。
秦云来这里的原因,也十分的简单,为自己的好友讨要说法,与曲盈盈一战!
李希诺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说道:“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故事,真是想不到啊。”
他又拍了拍袁岚的肩膀,说道:“袁岚,你平日里一直跟着我,没想到就连这种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都让你打听到了,真是可以啊。”
袁岚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天下的事情,就好比是那一针一线编织而成的大网,有些网编织得细密了,有些网则是显得微不足道,他袁岚擅长的便是从这些隐秘的大网之中,看出里面的许许多多的内涵。
在别人看来显得十分微不足道的事情,在袁岚看来,或许就是连接起来的一个细节。
特别是蕴含了恩怨情仇的事情,就如同草蛇灰线一般,总会再一个恰当的机会下相交,既然是恩怨,就没有那么简简单单可以消散不见的。
也就是在什么江湖之中才会讲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发下屠刀立地成佛。”等等之类的说法。
现实的世界是,但凡是人心之下的恩怨情仇,某个机会之下,一定会爆发,把人逼上绝境,逼上一个难以回头的绝路。
就好比此刻的秦云一般,若是不能够在曲盈盈这里得到他满意的说法,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这些对于袁岚来说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他如今最最感兴趣的,还是关于张道灵闭门弟子,张缘一的下落。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当初自己所阻拦的那伙人之中,那个境界还十分低微的家伙,竟然便是张道灵的弟子。
按照他的猜测,此刻的张缘一能够在北境有这么大的名声,虽然张道灵弟子的身份至关重要,但是他自身的实力,也绝对不会简单,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有晖阳境了。
当初见到张缘一,还只是一个二重天修士,虽说实力已经不亚于一般的凤初境,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竟然可以有这么高的修为,已经是十分的惊人了。
果然九官的弟子,就从来没有一个让人失望的。
特别是当年那伙人之中,那个青城山张德的弟子陈道玄,现如今已经是乾元境当之无愧的魁首了。
袁岚想想,现如今的他,估计连对方的一剑都扛不住吧。
一想到这里,袁岚摇摇头,有些遗憾道:“知道了再多的事情又有什么用啊?还不是一个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境地,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见一点点松动的迹象啊。”
他虽然是岁月之修,但实际上光论实力,还是不擅长打杀,算得上绣花枕头多一点吧。
李希诺突然想起一个有趣的局面,问道:“袁岚,你说若是琅琊剑冢与玄天宗大战,谁会赢呢?”
袁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自然是琅琊剑冢。”
琅琊剑冢做事虽然低调,甚至远远不如玄天宗,也就是一个藏剑的巨大坟冢罢了,可是世人都知道,在这琅琊剑冢之内,有一位从来不曾出露面容的强大修士,此人也是整个天下九官之一。
玄天宗虽然强大,但是也就停留在无相境的几位长老与宗主,太清境想要灭了玄天宗,毫不夸张地说,一人即可。
只不过这种可能性也不大,虽然小辈有点摩擦,但还不至于就这么将两个宗门推向了生死相向的境地,能够和平还是和平多一点的。
李希诺继续问道:“那你说,我们是帮玄天宗还是琅琊剑冢呢?”
袁岚依旧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自然是玄天宗。”
有一位九官又怎么样呢?他们大唐只会帮玄天宗,道理也很简单,玄天宗的宗主,他姓李,也可以这么说,整个玄天宗都是他们李家的玄天宗。
玄天宗这些年能够如此强盛,很大一部分原因,可不就是皇室暗地里的扶持。
在比试场上,秦云抬起手中的半截仙剑,指着玄天宗的方向,说道:“我来自琅琊剑冢,你出来吧,不要让我再解释什么情况,浪费时间了。”
众人各个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
“琅琊剑冢?这个家伙竟然是琅琊剑冢的人,此人来这里干什么啊?”
“看他的样子,指明了要找玄天宗的麻烦,估计有什么恩怨在里面吧。”
“琅琊剑冢乃是眼下第一剑宗,若是说剑道琅琊剑冢第二,绝对不可能有人说第一,这琅琊剑冢与玄天宗若是有恩怨,那这次的比试,倒是有点意思了。”
对于江湖修士而言,琅琊剑冢之于他们的意味,唯一于潮湖书院之于书生的地位,枯叶寺至于僧人,以及青城山至于道士。
琅琊剑冢便是无数剑修的圣地,没有之一。
只不过有个共识,众人还是明白的,剑修之中,那位守护江湖数万年之久的坎官洛澜清,永远是最强大的剑修,没有之一。
玄天宗所处的位置,人群之中,那位身穿素衣的曲盈盈缓缓走出,一步跃上比试场地。
她的眼神丝毫不起波澜,亦如平静的古井,风轻云淡地说道:“你找我?”
秦云眉头一挑,剑身直指秦云,说道:“自然。你在前不久断了我挚友一只手臂,我今日便是来讨要说法的。”
曲盈盈轻轻点点头,不疾不徐,“哦,我忘记了。”
她确确实实是不记得自己在前不久还断了一位琅琊剑冢修士的手臂,或许是对方太弱,亦或是她出剑太快,没有了印象。
但是对于那次争斗,她还是记忆犹新的。
既然对方已经追到这里来了,那么相比是确有其事了。
秦云一听对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忘记了,气笑道:“你自然是不记得了,贵人多忘事嘛。”
他是真的太讨厌这么高高在上的修道之人了,没有一点人情味不说,还将他人的性命看得那么轻。
不过是一条灵脉罢了,他们两家都是大宗门,断然是不可能稀罕这点东西的。
可是偏偏这些家伙,出手便废一人的未来,谁能够忍受得了。
曲盈盈没有说话,将手腕之上的一条剑条取下,指着秦云说道:“来吧,给他报仇。”
没有什么是一场架解决不了的。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不敌
曲盈盈手中,那柄看起来十分纤细的剑条,在持剑人的心念驭驶下,剑光璀璨明朗,明明是白日,却好似发出了漆黑夜里照耀的光,美艳动人。
对于这把仙剑,其实威名不小,剑名碧光,天阶品秩的仙剑,据说曾经是一位大剑仙的佩剑,只是后来这位大剑仙出海访仙,将这把仙剑遗留在了七星大陆,之后便杳无音信了。
众人也是近些年才知道,原来这把仙剑,竟然机缘巧合之下,传到了这位玄天宗的天才修士曲盈盈的手中。
可以说,曲盈盈能够有如今这么大的名气,除去自身实力确确实实很不错的原因之外,这把仙剑也增添了不少的名望。
就好比是陈道玄手中的桃花,与陈道玄本身实力相对应的,桃花也拥有这极其大的名声。
两者相得益彰,可以说桃花配上陈道玄,就好比是如虎添翼。
碧光剑威名赫赫,可是对于秦云手中的那把短剑,众人就完全不知道究竟是何来历了。
琅琊剑冢乃是天下公认的第一剑宗,要说会缺少一把完整且品质不低的仙剑,那绝对是不可能的,那么对于秦云此刻手中拿着的佩剑,必然是极为不同寻常了。
这把短剑之上,在断裂的剑身尖端,一直缓缓流动这一丝丝的红色光芒,仔细看去就好像是一股股细密的岩浆汇聚,在剑身之上流转。
剑光道韵悠然,古朴且充满了神秘的气息,仅仅是悬于空中,四周的空气都要在灼热的高温之下扭曲,一看便知绝对不可能是凡物。
曲盈盈仔细打量对方手中的佩剑,微微皱眉,问道:“你这佩剑倒是有趣,有没有一个名字啊?”
秦云平静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此剑名为焚天。”
既然名叫焚天,自然便是要焚烧天地,焚烧苍穹的意思,倒是一把十分霸道的佩剑。
曲盈盈轻轻颔首,眉眼之中微微灵动,说道:“倒是一好名字。”
秦云脚尖微微一点,身体前倾,他厉声道:“废话少说,血债必须血偿!”
“嗡嗡嗡!”一声极其悠扬的剑鸣之后,秦云整个人如同化作了一团鲜红的火焰一般,一闪即瞬!
速度之快,空间之内,留下一道满是火焰的轨迹,就好像是整片空间被焚烧了一般!
面对秦云的恐怖攻势,若是常人已经是惊慌失措之下,被他一剑击败,可是曲盈盈毕竟不是常人,只见她手腕微微一点,就如同驭驶一杆毛笔,在空中点晕开一道回转的碧绿汁水。
“哗啦啦!”
随着曲盈盈这一点之下,空间之内,被点开一道空洞的虚无,其内卷起惊涛骇浪,如同泉涌一般,冲天而起,恰似龙王抬头!
在枯叶寺内圈一座佛塔之上,一位高僧此刻正立巅峰,望着其下的两人比试。
这时,一位枯叶寺弟子,一步登上佛塔,望着这位高僧,问道:“师兄,两人这么打下去,恐怕场地不够用啊,要不要制止一下呢?”
枯叶寺虽然专门留有一个比试的环节,可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比试其实也就是走走形式,并没有几人会当真一般,在这比试之上大打出手。
另外一部分原因,江湖之人,又有几个是身怀武艺来这里打架的,又不是闲的,只有那些身法还算是看得过去,却又不至于拔尖的江湖野修,才会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展露实力,说不定可以凭借这次的比试,被某个大人物看重,找到一个好归宿。
毕竟来着枯叶寺的人之中,非富即贵。
对于他们这种,没有背景,只能够靠着自己一点点积累实力底蕴的野修而言,除非是真正天赋冠绝于世,否则想要熬出头,难度不是一点点啊。
那位高僧摇摇头,说道:“无妨,枯叶寺虽说并不如潮湖书院一般广阔,但是腾出个比试的地方,还是能够做到的。”
青城山、枯叶寺,以及潮湖书院,三者其实在场地之上并没有特别大的区别,只不过根据各自的需要,开辟了多大的可以利用的场地罢了。
潮湖书院弟子上千上万,自然是不可能任凭那么大的地方空置下来,开发极多,也是为了合理安置众人。
所以才会有仗剑山的剑气修炼、披月峰下的诸多女修住所,百花谷、山延院......一大堆都不会显得冷清的建筑场地。
至于青城山和枯叶寺,因为自己本身在弟子门内人数就远远比不上潮湖书院,过多开辟出仙府来,只不过是空置出来的空楼罢了,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所以也显得两者远远不如潮湖书院的广大了。
言语之间,这位高僧指尖对着下方的比试两人,摇摇一点,原本仅仅只有数十丈大小的比试场地,顿时被延伸开来。
类似于缩地成寸的术法,只不过此刻的效果截然相反,空间正在被无限拉长。
就好似与一张原本被折叠而起的一张白纸,此刻在人为之下,开始徐徐展开,恢复它原本的模样。
原本坐在原地的一众人,只是看着身边的空间在不断延展,心中虽然惊慌不已,可是还不等他们反应,此地空间已经被延展了上百丈,而他们安然无恙。
“这枯叶寺果然是不愧天下佛教魁首啊,这偷天换日般的手段,我等竟然是一点也没有察觉,转瞬便完成了啊。”
“是啊,这份手段,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我大唐能够有枯叶寺,实在是幸事啊!”
“如此一来,枯叶寺对于两人的对决,好像也就表态了啊。”
琅琊剑冢与玄天宗之下,两位弟子的对决,枯叶寺不仅仅没有制止,反倒是将场地展开,任凭两人打斗,反倒有种腾出地方观看好戏的意味在其中啊。
那位身居佛塔之上的高僧,眼神澄澈,并没有说什么,从方丈不曾驱赶琅琊剑冢那个小子秦云之时,其实他就明白了方丈的意思。
在往深处想的话,或许此事还要与那位张道灵的弟子,张缘一有关啊。
回到场地之上,虽然场地比放大了无数倍,但是深处阵法之中的秦云、曲盈盈两人,却如同只缘身在此山中,并没有感受到特别强烈的不同,依旧出招不变。
那条被曲盈盈挥剑驭驶而出的水龙,足足有上百丈大小,摇曳着巨大的尾巴,咆哮着冲向此刻也冲向她的秦云!
“轰!”秦云手中焚天火光照耀,与曲盈盈那条水龙,猛然相撞!
一声巨大的声响响彻四周,火花与水浪四溅,混杂之下,就好像是水火相容的诡异景象,十分的绚烂美丽。
“滋滋滋!”紧接着便传来了一声声极其明显的蒸发声,像极了滚烫的锅底,瞬间倒入清水一般,蒸腾起浓厚的水汽!
在两人之间,一团厚重的雪白蒸汽升腾而起,不断翻涌向上,其内不断传出沉重的轰鸣声,像极了恶龙的低鸣咆哮。
自古水火不相容,两人一个以火为大道根底,一个则是招招水韵悠然,或许在机缘巧合之下,早就注定了这一场看起准备了许久的决斗了。
所谓天道便是如此,一物降一物,没有尽头。
有人竭尽所能想要成为那个天下的一人,可是天道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存在,所以也会在另外一处不管是给机缘还是让其受磨砺成长,总会有各种巧合,让命运相撞!
就说着天下发展至今,又有谁人能够永立潮头而不坠入江中?天下第一的名号,也不过是换了又换,从来没有谁人能够在第一的位置永远存在。
任何修士,想要逃脱天道的轮转,也唯有突破无相境的瓶颈,跻身太清境才有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要跻身太清境的原因,因为也只有太清境才有所谓的大自由,不受六道轮回天道的控制。
不过太清境自由了确实没有错,可是因为顾忌太多,也并不自由。
太清境的举手投足间,都是牵动天地大道的,动辄山崩海啸,神州陆沉,除非是那个人疯魔了,不然谁敢任由太清境乱来啊?
最明显的表现便是,此刻北境的一系列动作,分明极为太清境可以轻而易举将海族几位首领杀死,让他们群龙无首最终自行消亡。
可是奈何于北境此刻的局面混乱,再容不下一位太清境修士的大道压胜,他们这些人也只能够是恪守本分,在自己的老巢呆着。
关于秦云与曲盈盈的这场比试,看似没有任何安排,其实在天道的巧合之下,已经缓缓凑在一起了。
只等着两人撞得粉身碎骨,受益人永远都是天道。
这些年里,妄图想要修行天道的修士,数不胜数,可是谁又能够真正明白天道的意味。
在追求天道的过程中,已经是妄图成为那个唯一,而天道的本质便是绝对不允许那个唯一的出现!
顺应天道已经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所以还有一种说法便是,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
近些岁月里,要说登顶天道最接近的那个人,无疑便是那位修行了《太上感应篇》的青城山陈道玄,所以为了应付这个前所未有的大敌,也有一个巍峨的高山正在等待着他。
那便是,燃青山内的那位艮官邵若光。
能够让九官之中设计出一位,两人之间的大道之争,可见对于陈道玄,是有多么的看重。
比试场之上,秦云虽然被曲盈盈这一手气象恢宏的手段暂时阻断了前进的方向,可是他本人却并没有十分的在意,反倒是气势浑然一变,越发地气势凝人!
在他那柄断剑的尖端,一股艳丽的火焰燃烧,仿佛将空气燃烧一般,竟然凭空弥补了这把断剑的空缺!
此刻看去,这把配件,前半截是一段烧得火红的铁铸,后半截则是将空气燃烧之后,弥补而上的剑身。
秦云持剑之手猛然用力一挥,在他面前的空气,瞬间被切割出一道恐怖的切口,如同火蛇舞动一般,火焰直逼曲盈盈雪白的脖颈而去!
对待一位女子,秦云竟然能够做到如此的心狠手辣,可见此人确确实实是没有想过丝毫的手下留情!
曲盈盈依旧不慌不忙,她持剑之手的食指轻轻敲击剑柄,在众人的眼中,碧光宝剑瞬间融化,化作一道细小的瀑布一般,亦或是一条长长的丝带,垂挂在地。
曲盈盈挥手之下,在她的面前凭空出现一道透明的水屏障。
可是仅仅凭借这道屏障,显然是不够看,秦云火焰凝聚的剑身,一剑划过,曲盈盈的那道屏障,已然是被刹那间切割开。
曲盈盈借此机会,抬手便将碧光挥向对方的焚天!
已经化作水状丝带的碧光,此刻就好像是一根斩不断的绳索,将焚天缠绕住,令对方寸步难进!
焚天此刻便停留在曲盈盈的脖子寸许之处,却无论秦云如何使力都难以驱动丝毫。
曲盈盈眼神清冷,丝毫不在意此刻脖子上架着的那把佩剑,明明身高并不高的他,此刻却有一种居高临下一般的气势,望着面前的秦云。
她心念一动,不仅仅是控制住了对方的焚天,碧光开始缓缓移动,像极了一条水蛇,沿着焚天向着秦云的手臂而去!
只要碧光能够蔓延上秦云的手臂,自然是顺带着将此人的手臂也一并截断而下了。
说起来,上一次她便是这么将秦云的挚友手臂截去的,只不过对方实在是太弱了,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对于那段无足轻重的记忆,她早已忘记得差不多了。
眼见着碧光已经快要触碰到秦云时,秦云冷哼一声,“这点把戏,我会让你得逞?”
说着,在众人的面前,焚天前端那点被火焰凝聚而出的剑身,此刻轰然碎裂!
就好像是突然绽放的花火一般,在空中炸出一朵艳丽的火花,灼热的温度,令众人都挪不开眼。
随着焚天的炸裂,碧光对于焚天的束缚也瞬间被解开!
曲盈盈眉眼一动,当机立断,手腕猛然一抖!
原本失去了焚天凭依的碧光,此刻直冲秦云而去,她势必要趁着这个机会,让对方败下阵来!
可是秦云毕竟不是普通修士,他仿佛早就猜透了对方的想法,在曲盈盈还没有抖索剑身前,他便已然是身体后仰,不断向后倒退而去!
碧光剑虽说可以变幻成液体的模样,但是毕竟长度有限,追随了秦云而去数十丈,发现并没有可能追击上,曲盈盈便收了碧光,不再继续追击。
随着两人的分开,整片空间如同被瞬间开明成两片截然不同的领域,一面是火光烧灼,温度灼热,一面是水运悠然,白茫茫的水汽朦朦胧胧一片。
如此精彩的打斗场景,再看看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象万千,场地之上的众人,顿时起了精神。
“曲盈盈不愧是玄天宗难得的天才,虽说比不上那位女子,可从现场的表现看,这一身的气势,面对对方逼近的从容不迫,以及转防为功的快速反应,当真是厉害啊!”
“这位琅琊剑冢的修士也是十分厉害啊,琅琊剑冢向来低调,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这一手的火舞领悟,没有那份天赋绝对做不到这一步。”
“也不知道,这次的比试,究竟会是谁能够拔得头筹啊,看着短时间之内,不太可能轻易分出胜负了。”
对于两人,众人无不是感到惊讶诧异,但是对于两人比试的结果,还是难以在短时间之内辨别出来。
李希诺望着比试之上,向身边的袁岚问道:“袁岚,你说说看,你觉得谁会胜出?”
袁岚点点头,仔细打量两人的气象,说道:“秦云已经是大成境界,未来的前途必然不可估量,可是要想要与这个女子比试,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也就是那么一点点。”
他虽说是岁月之修,但是对于各种气机的观察也丝毫不差,特别是那些修行到了一定程度,却又没有到达很高的程度的修士,最是明显。
修行从开始到后面,就好像是一块从手中抛出的石子一般,先是向上,气运龙抬头,达到顶峰之后,总是会龙头向下,选择潜龙在渊。
倒不是越到后面越差劲,只是前面修行一身气机锋芒毕露,难以遮掩,后面修为高了之后,便会有韵味在其中,渐渐地收敛气势。
有种说法叫做返璞归真便是如此,为此儒家也有三种不同的说法。
一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二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三为看山依旧是山,看水依旧是水。
分别对应的是,初入修行,并未有特别高的境界,眼界较低,修行有成却不至于高于顶,此时见过很多的风景,走过路,只觉得人生梦幻,不真实,一切都在迷幻之中,最后便是完全了解了世界的本质,最终有了自己的领悟,人生也就是最初的模样。
赤子之心,归来少年,说的也就是如此了。
李希诺不明所以,问道:“哦?哪一点点呢?”
袁岚说道:“曲盈盈修行天道,虽说还十分的浅显,但毕竟心境上要高过秦云一点,在气势上,她已然是开始走向返璞归真的道路了,未来达到可期啊!”
李希诺境界低微,加上自己本身对于修行没有兴趣,袁岚认认真真的讲述,反而让他云里雾里,不知对方的意思。
他摇摇头,无奈说道:“算了算了,这两个家伙的打斗,我也就图一乐吧。”
袁岚对此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李希诺望着对面场地上,孙雨以及夏至两个孩子,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要求调查的那位男子,什么情况了?”
对于这件事,袁岚上山时并没有在李希诺的身边,所以并不知情,也没有说话。
在李希诺身边,那位老奴说道:“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此人的身份......确实很可疑。”
李希诺点点头,心中却是更加兴奋。
此人的身份越是神秘,对于他来说,那份可能性就越大。
在比试场之上,秦云与曲盈盈稍稍修整了一番之后,再次纠缠打斗起来,接下来的打斗,两人显然是放开了手脚,全然没有顾忌,各种术法手段尽出,现如今的比试场上,就好像是混乱的空间一般,乱七八糟一大片。
与现如今的打斗对比,两人先前的打斗,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闹罢了。
不过就算是再外行的人看来,这两人的打斗,没有个一时半会,显然是难以分出胜负的。
比试场地之外,众人看得津津有味,议论纷纷。
大部分人看得精彩,比如夏至这个孩子,眼睛瞪大,感兴趣得可以发出光来,却也有人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比如孙雨。
孙雨望着场地上的比试,没过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趣,倒不是对方打得不够精彩,只是她显然对于这些手段,并没有多少好奇心,在这个女孩的眼中,永远都只有那一夜自己师傅冲上夜空的绝世身影。
孙雨拍了拍明喻法师的手臂,有些生气地问道:“我师傅呢?这么久了,也没有见到一点人影,你说的会来,是不是骗我呢?”
原本还以为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师傅,结果比试场地一变再变,师傅出现的可能性越来越低,就这情况,难不成师傅从天上飞下来不可?
明喻法师笑着说道:“你这妮子,这么着急干什么你师傅要不了多久,马上就来了。”
孙雨冷哼一声,“又是这句话!”
“嘭!”比试场上,一阵水花爆炸开来,从水汽迷雾之中,一道身影被突然击飞出去,紧随其后的是一柄碧绿长剑直刺冲来!
果然不出袁岚所料,此刻的秦云还是不敌曲盈盈,在这么长时间的焦灼之后,终于是被对方抓住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破绽,一击制胜!
曲盈盈长剑直指,却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竟然还在继续前冲!
第五百三十章 击败玄天宗弟子
比试场之上,那道如同浑身包裹碧绿潮水的身影,手中碧光剑直指前方已然被一击击溃的秦云,看着前冲的汹涌架势,分明是不将秦云重伤誓不罢休,至于重伤到什么程度,从对于秦云好友断去一臂就可见一斑。
被曲盈盈借势击败不敌的秦云,此刻身子在混乱之中,不断倒退,先前强大的攻击余波之下,他整个人在地面上撞击了数圈,多次想要重新起身,却是被再次紧跟而上的攻势击倒,完全不给他丝毫翻转的余地。
在秦云的身上,已然是留下了无数道细密的伤口,一身鲜血淋漓,如同在刀刃之上滚了一遭一般,十分的凄惨。
而在秦云沿途倒退的场地之上,留下一道道明显的血液痕迹,只不过转瞬便被紧随而上的曲盈盈,以一身运道将地面的血液清洗一空。
最终秦云能够借助的余力已然是耗费完全,曲盈盈手中的佩剑,丝毫不留余地,一剑直奔秦云的心口而来。
在比试场地之外的众人,都被如此一位心狠手辣的女子手段震惊到了。
虽说江湖无情,死生都是十分简简单单的事情,或许前一刻还在谈笑风生,闲庭喝茶,下一刻便是尸首两隔,生死难测。
但是这种一向讲究点到为止的比试,而且还是在枯叶寺的场地之上,这位女子竟然还是一心想着要取了对方的性命,显然是过于心狠手辣,也丝毫不给枯叶寺面子了。
当初那些还觉得曲盈盈是天下难得一见的仙子的人,一个个现在不禁心中战栗,胆寒不已。
这样的女子,永远是只可以远观,不可亵玩,更加不可能长相厮守一生的,因为实在是心太狠了,完全不给人留活口的心狠。
而且看对方此刻认真之中,又带着一丝不屑一顾意味的表情,对于即将手刃一人,好似根本就不是什么应该关心注重的事情。
曲盈盈此刻面无表情,心中不起波澜。
自从她记事以来,便是修行天道,这些年的修行领悟之中,她唯一参悟透彻的便是,天道无情。
既然天道无情,那么她曲盈盈,杀一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反倒是她如今犹豫了,往后造成的心境破碎,那才是她的损失。
一念至此,曲盈盈手中碧光剑意骤然拔高,如同实质化的潮水,此刻凝结成一截截厚重的冰柱,寒光四射!
秦云闭上眼睛,嘴角若有若无一丝嘲讽,原本他以为自己能够为好友找回道理,结果显然孩子自己技不如人,而且不仅仅如此,还要因此搭上一条性命。
当初他出来之时,他的父亲便说得十分清楚了,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与琅琊剑冢没有半点关系,若是死在外面那也是他自找的。
说来确实无情,却也加了一句,若是成功胜利,琅琊剑冢也会尽全力保他安全。
剑修向来生死看淡,不服来干,琅琊剑冢这般的选择,也算是合情合理。
只是他秦云显然还是高估了自己,只能够搭上性命了。
一道寒光闪过,碧光一剑刺出!
“叮!”就在碧光即将刺穿秦云心口之时,一柄幽绿长剑,此刻上方凝聚包裹一层厚重的浅红灵力,长剑一挑将碧光击退!
在两人的上方,一道破碎的虚空之中,一袭青衫轰然坠落!
张缘一嘴角挂笑,眼神清冷,望着面前这位玄天宗天才,缓缓说道:“这位姑娘,两人比试却出手夺人性命,未免也太过心狠手辣了吧。”
随着张缘一莫名其妙地从天而降,众人纷纷起立,震撼不已。
李希诺瞪大眼睛,立即说道:“就是这个家伙,那日在山下将靖安王的人打得羞愧之下仓皇离开的家伙!”
他转头望向袁岚,却发现此刻袁岚比他还要震撼,竟然情不自禁身体战栗起来!
袁岚颤抖着嘴唇,难以置信地说道:“张......张缘一。”
他怎么可能忘记,当年在金广浮尘之上,那位境界低微,却又拼尽全力、心细如麻的年轻人。
哪怕现如今这位年轻人长高了不少,哪怕看起来褪去了太多的稚嫩,但是他敢保证,就是这个家伙,张道灵的弟子,张缘一!
李希诺一听袁岚所说,顿时整个人神色一震,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确定他就是张缘一?从北境消失的那个张缘一?”
他虽然确实有猜测过此人的身份,但是更多还是认为是自己想多了,根本没有可能是张缘一,毕竟张道灵的弟子,这些年的行踪,受到了上面的很多遮掩,怎么可能就这么凑巧,让他李希诺碰上呢?
不过如今从袁岚的口中得到确切的消息,他心中还是相信居多的,毕竟对于早些年袁岚与张缘一的那次碰撞接触,他还是听说了的。
两人的声音不小,这一下四周的人都听到了,顿时炸开了锅!
“张缘一!这家伙就是张缘一?相比到从北境小时之后,张道灵之徒张缘一,竟然来到了枯叶寺!”
“相传在北境之内,张缘一表现十分的好,虽说境界上比不上那几位乾元境的修士,但也为北境立下了赫赫军功,真是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见到张缘一!”
“一直听说,离官张道灵的弟子张缘一是个十足的美男子,天底下都难求一人,如今看来,确确实实是不虚此行,十分养眼啊!”
......
随着张缘一身份的暴露,一时间关于张缘一的各种说法,各种传闻,顿时满天飞,或许是因为离官张道灵的原因,大多数对于张缘一的传闻,还是向好一面的。
在比试场的另一边,两个小家伙见到张缘一的瞬间,顿时激动不已,挥舞双手,咿咿呀呀道:“师傅,师傅!这里,我们在这里!”
两人已经等待了许久,这一次见到张缘一,说不出的心中喜悦,总算是没有被那个老和尚欺骗。
张缘一只是望向那个方向,微笑着点点头,又重新面色凝重望着面前的这位女子。
眼下对于他来说,还是此人更加重要一些。
曲盈盈自然是听到了场地之外对于张缘一的各种言论,虽说心中也有些惊讶,但毕竟心境向来平静的她,没过一会儿便重新恢复如初。
她眯着眼,望着张缘一,说道:“你是张缘一?”
张缘一轻轻点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真是人红是非多,在下正是他们口中说得那位,容貌绝世无双,天赋冠绝于世的张缘一。”
曲盈盈冷哼一声,说道:“想不到离官大人向来性格清冷,却是带出了你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弟子来,真是给离官大人丢人!”
在她的心中,九官之中的离官大人那是高高在上不可动摇的存在,一定是不苟言笑,做事十分严肃的,怎么可能像面前这位男子一样,这么......油腻。
张缘一呵呵一笑,说道:“你见过我师傅?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他的为人?”
虽然他师傅确实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但是也不至于像这位女子所想的那般,高高在上,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在张缘一这边反倒是更多的亲和。
曲盈盈被对方这么一阵反问,顿时语塞,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提起手中的长剑,直指张缘一,说道:“这时我与此人的对决,你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掺和进来,若是这么喜欢凑热闹,那就你来替他与我大战!”
张缘一微微一笑,“我只是看不惯你这种修行修道最终丧失人性的家伙罢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比试,非要取人性命,你觉得自己无情的样子很酷很有意思吗?不过既然你想要与我打,我便满足你又有何妨?”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张道灵的弟子,一直久闻大名,却并未看过他出手,这一次总算是有他们大饱眼福的机会了啊。
李希诺思索一番,问道:“袁岚,你觉得如果是这两个人比试,又会是谁胜出呢?”
袁岚摇摇头,说道:“这个我还真看不出来,上一次看到一些传闻,大概预估张缘一是腾云境实力,眼下一看气象便是比腾云境强大不少,至于到底是不是这个玄天宗弟子的对手,我也暂时看不出来。”
毕竟,哪怕是晖阳境,也会有三六九等,曲盈盈分明是极其强大的那一类。
秦云坐在地上,一般捂住伤口,一边拉扯张缘一的裤腿,说道:“张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为了我趟这趟浑水,实在是没有意义,我自己选择的道路,让我自己来走吧,你还是退去吧。”
他观察张缘一此刻的境界,分明也就是腾云境,哪怕是气势雄厚,那也还是腾云境罢了,他是绝对不会相信,世上竟然有修士可以以腾云境越境战胜晖阳境,特别是一位底子极好的晖阳境。
要知道,晖阳境那可是上三重天的境界,又岂是腾云境这种中三重境界能够相比的,不出意外那都是被碾压的。
所以他更加不愿意让张缘一替他出战,要是张缘一出了意外,他这心里就更加无法接受了,这种煎熬比起杀了他自己还要难受。
张缘一却是微微一笑,说道:“秦云兄未免也太过小瞧我张缘一,或者将张道灵弟子的身份看得太轻了吧。”
秦云微微一愣,却是不禁恍然,是啊,此人是张道灵的弟子,又岂是那种寻常修士可以相提并论的。
张缘一握紧手中的落叶青锋剑,剑意晕染开来,在剑身之上凝聚一朵朵耀眼的花朵,瞬间绽放!
他此刻刚刚突破境界,正在纠结于该找人练练手啊,没想到此人便这么出现在面前了!
张缘一抬眸望着面前的曲盈盈,眼神模糊仿佛有滂沱的剑意流转,他笑着说道:“曲小姐,可要小心了啊!”
言语之间,一身剑意冲天而起,如同一声龙吟咆哮,将张缘一原本捆束的头发,瞬间冲散,如同怒发冲冠!
天空之上,一股强大的气浪,冲毁大片厚重的云彩,绚烂的颜色使天地失色!
在这强大的剑意之下,哪怕是离着张缘一有些距离的曲盈盈,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就好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压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呼吸困难!
望着张缘一此刻怒发冲冠的身影,以及那坚毅的眼神,她再一次在同辈之人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第一次是来源于玄天宗那位高高在上的天才剑修。
在她的心底,已然有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在轻声说道:“快逃赢不了!”
张缘一显然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退却之意,他冷笑一声,“想逃?来得及吗?”
“咻!”一道浅显的虹光一闪而过,那位素衣的玄天宗弟子,已然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剑击出比试场!
而在那位玄天宗弟子曾经站立的地方,张缘一一手扶住额头,说道:“不好意思哈,刚刚破镜,没有把握住分寸。”
说完,他手腕一抖,落叶青锋剑收入乾坤袋之中。
张缘一出剑,再收剑,这一次也仅仅是发生在一个照面,而就在这一个照面之间,在众人眼中已经是十分强大的曲盈盈,竟然连一丝还手的机会都不曾有,瞬间落败!
全场一片寂静,清晰可闻众人的呼吸之声,沉重而又急促。
一位江湖修士瞠目结舌地说道:“太......太强了吧,此人究竟是什么境界,一位晖阳境在他的手中,竟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不愧是离官的弟子,没想到实力竟然如此的恐怖!”
李希诺沉声说道:“这个家伙,比起上一次,强大了太多,一定是近期成功破镜了!”
他就算是再没有眼力,再不懂修行,也可以看出,此人当初在山下,与此刻在山上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比起李希诺,袁岚心中的震惊显然更加难以平复。
谁能够想到,十多年前的那个稚嫩修士,如今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已然成长到了这般地步?
袁岚哪怕是乾元境修为,若是对比上张缘一,也不敢说能够完完全全十足的把握,取得胜利。
在他的猜测之中,张缘一此刻的修为境界,应该可以类比于寻常的乾元境修士了,只不过比之于那些成名许久的老前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张缘一将曲盈盈击败之后,转身扶起秦云,说道:“我倒是没有了解太多琅琊剑冢的事情,但是秦兄也是看出来的,我就是一个剑修,那号称剑修圣地的琅琊剑冢,若是以后有机会,秦云一定要带我去看看啊。”
秦云爽朗一笑,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势,说道:“这是哪里的话,只要张兄你想,琅琊剑冢除了几个连我也进不去的地方,随便你逛。”
张缘一哈哈大笑,扶着秦云便走进了枯叶寺内围之中。
随着张缘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玄天宗弟子曲盈盈击败之后,这场比试也就彻彻底底落下了帷幕。
只是张缘一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原本应该各回各家的众人,一个个都久久不愿离去,还想着能够与张缘一有个不错的交流。
毕竟是九官的弟子,若是能够相识一场,那好处不可谓不多。
李希诺转身离去,说道:“找个地方,我们在枯叶寺多停留几日,这位九官的弟子,我还是很有兴趣了解一番的。”
李希诺甚至都完全不在意曾经大唐追杀过张缘一一事,毕竟有些往事与他李希诺丝毫关联都没有。
说不定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谋求一些大事情来。
袁岚自然知道这个家伙心中所想,只不过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有些话说了犯忌,是要掉脑袋的。
张缘一将秦云带到一间房舍之后,明喻法师便带着两个孩子找上了门来。
他取出几枚丹药,递给秦云,说道:“你先服用丹药,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也就没有大碍了,我眼线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
秦云接过丹药,抱拳道:“多谢张兄!”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当初与张缘一的那么一次见面,竟然会在此刻救下他的一条命。
出了门两个孩子,立刻跑到张缘一身边,一人占据一边,高兴极了。
张缘一此刻就像是为人父一般,望着两个孩子,心中也是难得真挚的开心。
对于这些美好的事物,比如他人的善念,比如天真浪漫的孩子,张缘一从来就没有心中拒绝过,也想要尽自己可能保护住这些美好的事物。
不过了解张缘一的人,必然还知道张缘一的另外一原则,对于任何的罪恶邪恶,绝对不会留情,绝对不会姑息!
或许眼下没有实力,无奈在这些恶势力面前要低调,但是等到张缘一有实力了,必然不会轻饶这些家伙。
最最真实的便是魔伽岛上的那些魔教中人!
对于这些家伙,张缘一从来没有想过要饶了他们,一定要让他们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
张缘一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些想法,在明喻法师面前就好像是暴露在太阳之下的所有阴暗一般,毕露无遗。
明喻法师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过了一会儿,说道:“怎么样,如今破境给你的感觉如何?”
张缘一活动了一番筋骨,说道:“感觉神情气爽,非常的不错。”
每一次破境,张缘一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实力的变化,此刻也丝毫不例外,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获得了重生一般,由内而外的变化,令人心旷神怡。
只不过这两次破境,时间相隔实在是太近了,给张缘一带来了极其深的急迫感,就像是用力吸进去一口气,吸得太猛没有反应过来,最终呛到了自己一般。
这都需要张缘一自己慢慢调节,都需要不少的水磨工夫。
原本张缘一还想着尽早突破境界,可是经历这两次破镜之后,这种想法已经淡了许多许多。
当务之急,还是以稳固境界为首要,之后再想破镜的事情吧。
明喻法师继续说道:“既然境界也突破了,你如今又有什么打算呢?”
张缘一思索了一番,说道:“若是大师,你觉得我回到北境意义大吗?”
明喻法师果断地摇摇头,说道:“并没有丝毫意义,除非你再破一境。”
张缘一失望地摇摇头,果然一切如他所想,还是差了太多的意思。
他犹豫说道:“可是我怕......”
他怕等自己再突破一境,回去就已经晚了,他虽然并没有在北境待太长时间,但北境对于他的意义,已然不同了。
这与北境存在的人有关,也与他心中的理想,心中的大道有关。
明喻法师说道:“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北境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海族若是想要突破北境,没有个四五年,绝对做不到,给你的时间也就是在这四五年之内了。”
张缘一深吸一口气,要在四五年内再破一境,对于他来说,那可不是简简单单能够做到的事情。
况且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要多久才能够安稳下这如今的境界。
明喻法师继续说道:“这些都是后话,不管你破不破境,我们的安排之中,你绝对是要回去一次的,眼下对于你来说,是这两个孩子,究竟是要如何安排?”
是啊,张缘一如今又要踏上新的征途的话,绝对是不能够带着两个孩子一同前行的,危险太多了,两个孩子在身边反而束手束脚。
张缘一低头望着两个孩子,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他虽然想要将孩子留在枯叶寺,可是刚刚将他们收为弟子,又立马当起了甩手掌柜,难免心中愧疚不已。
两个孩子也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的,一时间也沉默了。
张缘一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蹲下身子,说道:“师傅我即将要有重要的事情去办,你们两个在身边诸多不便,所以我想让你们回我的家乡,那里会有一位老先生,他是我师傅的挚友,本领十分的高强,你们暂时跟随他好吗?”
第五百三十一章 离开枯叶寺
对于两个刚刚认定了师傅的孩子来说,张缘一在他们最危险的时候救了他们的性命,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是将张缘一类比于家人长辈一样看待了。
虽说张缘一并没有与他们拜过正式的师徒礼仪,但是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特别是对于这么两个刚刚失去了家人的孩子而言,对于张缘一的依赖可想而知。
孙雨抿了抿嘴唇,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心中十分的愿意,可是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有些楚楚可怜地看着张缘一。
与孙雨的反应截然相反的是,夏至点点头,说道:“我们知道了师傅,师傅有自己的要紧事要忙,我们跟随师傅只会拖累师傅,我们愿意暂时慢慢修行,但是也希望师傅能够答应我们一个要求。”
张缘一有些欣慰地摸了摸夏至的小脑袋,问道:“没问题,只要不是什么特别无法接受的要求,我答应你一定会信守承诺。”
如果不是夏至的知情达理,他张缘一说不定要多久才能够妥善安置好这两个孩子呢。
夏至继续说道:“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与师傅并肩作战,一定要成为师傅的左膀右臂。”
张缘一微微一愣,原本他还以为对方会有什么不一样的请求,没想到竟然只是如此简单的请求,一时间反而有些一言难尽。
张缘一说道:“若是以后还有其他的战事,我必然答应你,不过说实话师傅对于将来,还是希望能够和平下来的。”
夏至明朗一笑,说道:“师傅所说的一切,我都会记在心里。”
张缘一站起身,望向明喻法师,说道:“这些日子就多谢大师的收留与帮助了。”
明喻法师笑着说道:“你想要就这么快就离开了吗?”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还是想要尽量让自己加快修行的速度,不然往后的情况越来越难以预测,不知道还有没有我的机会了。”
不过张缘一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底比谁都明白,想要加快破镜的速度,实在是太难了,哪怕是知晓下一个目标应该是往青城山而去,可是张缘一才破境没多久,就凭借如今的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明喻法师摇摇头,说道:“欲速则不达,虽说如今对于你的情况来说,十分的紧迫,可是临危不乱,这也是对于一个人的修行,你可不要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让自己心境大乱,否则最终带来的坏处,遗留千年也不是不可能。”
张缘一轻轻点点头,将明喻法师所说的一切,牢记于心。
就在张缘一准备离去之时,门外来了一位小僧人,说道:“方丈,外面有一位李希诺公子,要求见一见张缘一小施主。”
该来的还是来了。
明喻法师望向张缘一,说道:“你自己决定见不见吧,若是不想见,我可以保证他无法难为你。”
张缘一摆摆手,说道:“算了,既然他想要见我,我便见上一面吧,正好也有一些话要交代清楚。”
对于这个太子李希诺,张缘一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在各种小道消息,以及山水府报之中,对于李希诺的评价,大多中规中矩,喜欢游山玩水,却又不至于好玩成性,不务正业。
李希诺在修行天赋上不高,却是一位天生的皇室中人,在朝廷之中,明明大部分的权力都被那位女帝夺了去,这李希诺却依旧能够跟各路的文武百官打好关系,说明至少在口舌之上,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张缘一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这位大唐的太子,而且自己的身份恰恰又在这个时候暴露了。
对于自己是张道灵弟子的身份,张缘一虽然自知总有一天会被世人知晓,可是心中还是没想到这么快便天下尽知了。
有些身份对于其他人来说,那是无上的荣耀,可是对于张缘一来说,反倒是成了累赘。
他想要的是张道灵的弟子身份,可是往往这些人看重的是,张道灵离官的身份。
对于张缘一来说,师傅就是师傅,并不是因为离官师傅两个字分量就重了,也并不会可能张道灵并没有多少修为他就会背信弃义。
在他的心中,师傅永远是那个在他最困难,最无力的阶段,将他领进门,让他能够好好活下去的人。
张缘一随着小僧来到一间简单的雅室,小僧说道:“李施主,您邀请见的人到了。”
李希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快快请进。”
张缘一推开门,便见到在雅室的正中心,一位深黑色服饰的男子静静站立,嘴角一直若有若无挂着一抹微笑,这微笑却又不会让人觉得阴险虚伪,反倒是让人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暖与真挚。
且不说这微笑假不假,李希诺确确实实给张缘一了一种别样的皇子气息。
可是张缘一下一刻心中猛地一愣,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
原来是离着李希诺不远处,一位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过的人,出现在张缘一的眼前。
那道鲜明的青衫,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张缘一却从来不曾忘记过,正是当年拦截他们,险些将他们逼上绝路的岁月之修,袁岚。
张缘一缓缓走过去,确实心中自言自语道:“真是冤家路窄啊。”
当年那件事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张缘一的心中,还不至于完完全全忘记,当时的惨状,现在想想,其实依旧记忆犹新。
李希诺显然是看出了张缘一片刻的情绪变化,他立刻打圆场道:“当年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晓的,这件事情你可不能够怨袁岚啊,他当初不过是听了人的命令从事罢了,并非有意要刁难张先生的。”
第一次见面,便管张缘一叫先生,一下子便将张缘一置于一个极高的位置,一直听说李希诺说话礼貌,原来是这么一个礼貌啊。
张缘一心中有些不悦,对于这种见面便戴高帽的人,他一般不太愿意接触。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你我第一次见面,你便先生先生的称呼,我自认学识短浅的很,对于这个称呼实在是受不起,也不会喜欢。”
直接明了地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完全不给李希诺什么脸面,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都要担心担心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够用。
这可是大唐的太子,七星大陆,三大国之中,公认的国力最强大的大唐,竟然有人直接挑明了说出自己对于大唐太子的不悦,这世上又有几人敢啊?
李希诺却是丝毫不在,他爽朗一笑道:“不愧是离官大人的弟子,豪言豪语有话直说的性子,我喜欢!我也是最近在官场上的人接触得要多了,那些人你也是知道的,各个都蒙蔽自己,只喜欢听一些好话,实际上我正常说话并不是如此的。”
他抬手,指着一张空位,说道:“咱们也不要再站着说话了,不然显得怪生分的,请坐请坐。”
张缘一其实很想说,两人原本就不是什么熟人,生分也是应该的,不过考虑到如此咄咄逼人确确实实会浪费太多的时间,便好好的坐下了。
等到张缘一坐下,李希诺为张缘一倒上一杯茶,说道:“张兄是个直言直语的明白人,我就不与张兄绕圈子了,有话我直说。”
张缘一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他果然还是喜欢喝酒胜过喝茶,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李希诺眼神闪躲,又神秘地小声说道:“我想请张兄帮我一件事。”
张缘一眯起眼,放下茶杯,说道:“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李公子乃是堂堂太子殿下,竟然还有要我帮忙的事情?”
看对方这个样子,张缘一是真是有些不明所以,若是太子殿下都要他帮忙,恐怕这件事情不简单啊。
李希诺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有些遗憾地说道:“外人都只看到我如今的身份地位,实际上我也有自己的无奈,而且这种无奈,短时间之内,还难以说清。”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很多东西都是外人看到的表面,隐藏在深处的东西,那些不愿意让外人看到的东西,那才是一个人的真实。
张缘一自然是懂这些,特别是什么皇室成员,他接触的也丝毫不少了。
玄陵的三皇子朱治文,这些年一直在外流浪漂泊,甚至连皇宫都很少回去,只因为害怕被人揣摩成想要夺取皇位,变成了一个有家也不敢轻易回的可怜儿。
对于他们这些皇家人来说,天生就是处于各种朝廷漩涡的中心,争斗不断,那才是比起沙场还要杀人不见血的恐怖炼狱。
张缘一一直都相信,凡是在皇宫之中成长起来的皇子,甚至是普普通通的宫女,都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但是此刻张缘一却并不想知晓对方的心酸这些东西,世上比皇子过得差过得艰难的人太多了,他实在是没有经历去当初播撒自己的同情。
只能说,在什么位置,获得什么结果,这也是他们应得的,毕竟有些人生来活在底层仅仅是填饱肚子都已经是耗尽了全身的气力,有些人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勺,又怎么可能有永远的一劳永逸无忧无虑。
再加上,仅仅从李希诺的野心上看,他就不是一个选择安逸的人,既然有了野心,那就要做好为自己野心付出代价的准备。
张缘一点点头,“你先说说看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再考虑究竟答不答应你。”
李希诺凑到张缘一耳边,轻声言语了一番。
原本还没有多少兴致的张缘一,眼神逐渐凝重起来,以至于李希诺说完之后,他最终瞳孔微微一缩,神色震惊地望着李希诺。
张缘一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想法一般,他深深望了一眼李希诺,试探性问道:“你确定?”
李希诺若无其事地喝茶,点点头。
热气滚滚的迷雾,向上攀升,遮掩住李希诺的双眸,让人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是从他握住茶杯微微颤抖的手来看,此刻的他,说出这些近乎于大逆不道的话来,也是鼓足了勇气,仿佛再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都会退却一般。
张缘一整个人向后仰,靠在躺椅之上,有些走神地说道:“这件事情......容我考虑一番。”
说完,他立马起身,有些仓皇失措的离开了。
“我随时等候张兄的消息,期限是十五年!”在张缘一的身后,李希诺大声喊道。
袁岚对于李希诺心中所想简直是一清二楚,不过对于他来说,他如今只需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好了,其中纠缠的深远将来,他能够不触及就尽量不触及。
帝王之家,一举一动都可能改变一国一个天下的走势,他袁岚就算是修为通天,也不敢说能够左右天下的大势,特别是他如今修为还十分的“低微”,仅仅是一位乾元境修士罢了。
李希诺一席话语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说道:“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若是到时候失败了,那真是九死一生啊。”
空荡荡的房间之内,李希诺闭上眼眸,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对于将来的每一步,他都需要慢慢地编织大网,容不得他半分的错误。
张缘一出了房门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紧闭的大门,自言自语道:“疯了,简直是疯了,这些帝王之家的人,一个个都是疯子不成。”
他甚至都不敢想象,这个家伙竟然会要求与他合作这种事情,就凭借现如今的他?还是说,他相信将来的他能够做到那一步?
他张缘一自己甚至都不敢有十足的把握,这个家伙怎么敢的啊?
张缘一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就让这个家伙自己去玩吧,这种东西我可没有精力去掺和一二。”
说完,张缘一快步回到了来时的地方。
虽然秦云看似受伤极重,但其实与曲盈盈的战斗之中,他受到的大多数是一些皮外伤,真正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势,还是对方最后那一剑,只不过那一剑还没有真正刺中秦云的心口,便被张缘一拦截了下来,他也因此逃过一劫。
张缘一回来时,秦云服用了那些丹药之后,加上自己本身体魄就十分的了得,已然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秦云见到张缘一回来,立马迎上前去,问道:“我听说大唐太子先前找过你,可是什么十分要紧的大事?”
对于先前李希诺与他说的一切,张缘一并没有想要告诉任何人,因为实在是太过重要了,说出来只会牵扯更多人,到时候没有的事情,若是不小心传成了事实,那麻烦可就大了。
张缘一摇摇头,随口说道:“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对方说十分仰慕我师傅,所以想要与我交流交流。”
秦云点点头,还是提醒道:“张兄可不要轻易相信这位太子殿下,看起来和颜悦色待人极好,其实此人心思极其深沉,野心极大,仰慕张道灵前辈或许也只是一个借口罢了,还是要多加注意才行啊。”
张缘一微微一笑,说道:“多谢秦兄提醒,有些东西,我还是知晓分寸的。”
秦云点点头,既然张缘一都这么说了,他相信张缘一不会是个不明事理的人,点到即止即可。
他继续说道:“那么现在呢?张兄有什么打算?”
他原本是来枯叶寺等曲盈盈为好友讨回公道,结果反倒被对方打个狗血淋头,狼狈不堪,好在张缘一救下他,否则就连性命都不保,现如今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他在枯叶寺再待一阵子之后,就会选择回到琅琊剑冢闭关,没有大的突破绝对不会出关。
对于曲盈盈他还是不服气,一定要找个机会再与这个家伙来个公平的决斗,没有结果誓不罢休。
他自然也知晓下一次决斗的危险,毕竟张缘一不可能次次都出现在他身边,能够帮助他一二。
或许这就是剑修吧,或者说琅琊剑冢的剑修,对于性命一事向来看得轻巧。
张缘一回答道:“我会带两个孩子,也就是我新手的两个弟子会我的故乡玄陵,将他们托付给一位敬重的老先生,之后便会就是在江湖历练,等到时机成熟的话,北境我一定还会再回去的!”
对于送两个孩子会玄陵一事,张缘一并没有想要麻烦任何人,这些年一直在各种传送阵之中来来往往,反倒是很少看看这一路的好山好水,这次回玄陵他决定就靠走,慢慢走回去。
正好也让这两个孩子看看沿路的壮丽风景。
说起来他离开家乡已经有十多年了,不知道家乡的故人是否还记得他,家乡的一切又是否大变了模样呢?
人人都是离开故乡会想念故乡,但是到了张缘一这边却是鲜少有这种情绪。
在张缘一心中能够留下十分美好的回忆,并且时时想念起来的,断然不会是风景,而是在这些风景之后的人来人往。
家乡的一切,与师傅在一起的时光他怀念,与顾奶奶在一起的时光他也怀念,唯独对于家乡的美丽风光,依旧记忆模糊了。
好像很多事情就是如此,寄托感情的是故事,而不是单纯的器物。
很多他最珍惜的人都走了,故事也就到此戛然而止了。
张缘一虽然一直告诫自己,走在当下,你要过于念旧过往,实际上不得不承认,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念旧之人,哪怕是这么多年了,他对于师傅还是会时不时梦到一二。
秦云听了张缘一的接下来安排,说道:“这么着急啊,我原本还想着带张兄到我琅琊剑冢看看的,没想到你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张缘一微微一笑,说道:“以后会有机会的,虽然不敢说具体时间,但是我保证只要我张缘一能够活到那一天,就绝对不会错过琅琊剑冢的。”
他本身就是一个剑修,又怎么可能错过号称天下第一剑宗的琅琊剑冢呢?
两人聊得差不多了,张缘一抱拳告辞退去,正当他即将离开时,秦云突然莫名问道:“其实我很不明白,向来干扰他人的比试乃是江湖中人的大忌,为何张兄会选择出手救我啊?”
张缘一背对着秦云,微微一笑,说道:“也没有个什么必须的理由,只不过是看不惯那个家伙罢了。”
一个修行天道的女子,出手不念丝毫的感情,心狠手辣,动辄取人性命,断人手脚,甚至还认为自己这样子一点错都没有,他不希望修行之人都是这个样子,也不觉得这样的天道又有什么意思。
张缘一希望这样一直高高在上的修士越来越少,站得太高,总应该接触地面,接点地气才好。
在他的记忆之中,明明陈道玄也是修行天道的,而且在修为上的造诣还要更高不止一层两层,可是陈道玄给他的感觉,却绝对没有这种目中无人的绝情之意。
至少与张缘一等人接触时,陈道玄更多的还是亲和与责任担当。
不过这么多年没见了,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如今怎么样了,只希望没有变化太大,把那些年一起干过的事情都忘记了。
张缘一刚刚与秦云道别,便看到两个孩子早已在外面等待他许久,明喻法师问道:“要不要我帮帮你啊,大唐到玄陵,送送你们也就片刻时间罢了。”
张缘一将两个孩子招呼过来,说道:“不用了,这点路途,让我自己走走也好,一直飞来飞去,又传送阵里跑动,走也没有走几步,我怕自己忘记了究竟如何安心走路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正好趁着这点时间,并不急迫,张缘一可以好好让自己安心一下。
明喻法师哈哈大笑,说道:“也是,一直在天上飞,还不如在地上走路来得踏踏实实有底气。”
张缘一带着两个孩子,走向寺庙之外,说道:“那后会有期。”
第五百三十二章 人生小天地
枯叶寺的秋季那是火红一片的美丽景象,**而又壮阔,但是在张缘一看来,终究还是少了许许多多的意思。
但不是不够美丽,只是在比较地域豪迈之上,大唐终究差了玄陵一皱,以至于张缘一还是能够在一些极其细小的地方,感受到不一样的味道来。
其实若是不着急赶路的话,枯叶寺如此广袤无垠的地域,以及那些大名鼎鼎的名胜古迹,都是十分值得张缘一留下来参观参观的。
甚至说对于旁人来说,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枯叶寺也藏着不少,只要张缘一开口,明喻法师虽说不会拱手将这些机缘交到章鱼那样手中,还是可以为他打开几个禁地,让他碰碰运气的。
张缘一自然也知道自己究竟是错过了什么,只是机缘一事他向来看淡,能够遇到便遇到,不强求太多。
当然,关于《五炁朝元》以及《丹阳玄诀》,他的态度又是另外一说了,这两样东西,是张缘一为数不多的,必须得到的想法。
这一次带着两个孩子回玄陵,其实有许多的选择,可以乘坐天舟飞船而去,也可以海运航道的方式,只是张缘一还是选择了其中最吃力的选择,一路欣赏风景,慢慢走回去。
大唐与玄陵虽说是毗邻,但是两国疆域都不小,特别是张缘一的故乡,与枯叶寺的相隔距离更是出其的遥远,若是按照普通人的走动的话,恐怕没有两三个月,是根本不现实的了。
只不过张缘一并不着急,正好这些年忙忙碌碌,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自己的心境。
这次选择的路线,说来有趣,与当年他与师傅张道灵从大龙湾回来,因为两国边境冲突而只能够绕远路,从北地郡绕道回珠宝镇还有着一段极其相近的道路。
落秋的时节,两个孩子在张缘一的打扮之下,都穿上了极其暖和的秋衣棉袄,孙雨性格十分活泼,毅然决然选择了鲜艳的红色衣裳,而夏至则是比较沉稳一些,选择了普普通通的黑色一副。
张缘一是修道之人,对于这些没有太多的要求,依旧是一袭青衫简单朴素。
若是一般人看了张缘一带着两个孩子的场景,相比都会以为是一位年长的哥哥,带着两个孩子罢了。
大唐最盛名的地方,北边是枯叶寺,南方则是令无数人都羡慕不已的江南了。
江南物产丰盛,又擅长经商之道,大家大户之人,说不胜数,特别是凭借极好的地形,以及气候原因,特别适合于一些农作物的生长,一到秋季之时,丰收时节,更是**非常。
百姓腰包足了,自然兴趣爱好就多了,这也就打造出了十分闻名的江南夜市景象。
三更熄灯,五更又热闹非常,可谓是灯火通明,通宵达旦,春宵一刻值千金,原本便是用来形容江南夜市的热闹非凡,只是后来用着用着也就变了味道。
张缘一因为是从背面开始往玄陵走,自然也没有能够得以一见江南的景象,说起来他去过这么多地方,对于这天下闻名的江南不曾亲眼目睹,也算是一大遗憾啊。
若是有机会的话,张缘一还是想要以后能够到江南看看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或许也就真正的天下太平了。
两个弟子或许也已经出师,各自去闯荡,他与宇文君一同,真正意义上做一回天底下最浪漫的一对,游山玩水自由自在。
离开北境这么长之间了,张缘一只要一安静下来,都会想到宇文君,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人。
要说看人的眼光,张缘一自认这辈子没有输过任何人。
一行人走了大概一个半月左右,终于是来到玄陵与大唐接壤的都城,这时两个孩子也纷纷表示有些累了,张缘一只好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休息一下。
走了这么久的路,一路上虽说有吃有喝,但是毕竟也在不停地走动着,休息都是偶尔的事情,两个孩子也不过四五岁样子,显然是累得不行了。
张缘一才刚刚在客栈点了一些普通的饭菜,两人狼吞虎咽地吃干净之后,便十分疲倦地上了床,呼呼大睡起来。
人一旦累到某种程度,或许对于体面一事就不太看重了,这一点从两个孩子的睡姿都可以看出。
原本就不大的地方,两人双手张开,像写大字一样平躺着,原本还显得十分宽敞的大床,一下子就被两人占据完了,张缘一想要找个地方睡都蹭不到。
又怕动了两个孩子的身子,会将他们唤醒,张缘一也只好是放弃了休息,心念一动,进入清梦剑之中,好好整理一番自己如今的情况。
对于自己的气府丹田,人生小天地的情况,张缘一接连破境都没有机会查看,趁着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好好看一看。
在气府之内,张缘一分出部分的心神仔细观察,那粒心神刚一落地便化作了张缘一的模样。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属,张缘一现如今已经凑齐了金木水三样,白虎主金,又有明喻法师那张金光佛经,青龙主木,配合上轩辕木以及幽冥树的加持,玄武主水,对此则是师傅交给周如山山长的那轮明月。
只是张缘一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他要凑齐的是五行,可是天下却仅仅只有四大圣兽,那主位土,又该怎么才能够解决呢?
这个问题萦绕在张缘一心中许久了,只是现如今他还算是有方向,所以并没有特别着急,一旦走到那一步,他必然要好好问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缘一心神落地之后,先是来到了青龙所占据的地方。
那是一棵巨大的古树,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尽头,遮天蔽日,树上开着翠绿茂盛的树叶,却又有夹杂着幽蓝幽蓝的一簇簇花朵,仔细看去不像是轩辕树,也不像幽冥树,只觉得意味深远,沧桑古韵。
站在这棵大树之下,张缘一只感到自己的渺小以及微不足道,他就好像是一只蝼蚁一般,抬头仰望之下,心中震撼不已。
这时从古树之上,窸窸窣窣地传来巨大的树叶摩擦声,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穿梭,速度极快。
随着茂密的树叶之中穿梭,无数的落叶被震动而下,如同飘落下的翠绿飞雪一般,潇潇落木十分美丽。
如此巨大的树木之中,竟然还有能够牵动整个树木动摇的活物,可想而知这里面的活物究竟有多么巨大无边。
这时一只巨大的龙头,绕着粗壮的树冠从树下探出,这龙头之上,两个巨大的龙角,十分的威武霸气,两个龙须在空中甩动之下,若不是张缘一熟悉,恐怕旁人看了都要惊讶许久许久。
青龙望着张缘一,说道:“你今日怎么又有闲心来我这里逛逛了啊?”
他原本是一直处于灵海之中的,毕竟比起在树上挂着,灵海广袤无垠,游动都要自如许多,只是随着张缘一的境界往上走,他显然是不能够再随随便便到处溜达了。
五行之中,这凝聚了木之本源的地方,他现在算是要好好留下来镇守了,必然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凭借张缘一如今的实力,大可将他囚禁在这里,以免他到处乱跑,造成不好的影响,哪怕他境界依旧高于张缘一许许多多,他与张缘一之间的主次关系,还是让他不能够反抗张缘一丝毫,只是张缘一并没有这么做。
张缘一望着青龙说道:“这些年了,在我这里住得还习惯否?”
青龙不屑一顾,说道:“现在就问这种话,说得好像我说不习惯你会放了我一样。”
青龙是最早被张缘一收服的本命兽,也是陪伴张缘一最长时间的四圣兽之一。
虽然青龙嘴上说着不乐意,实际上他得到的好处也是最多的。
每一次张缘一的境界突破,对于青龙来说,都是一次极好的反哺过程,正好可以弥补了他早期境界不够扎实的情况,可以说,若是张缘一当真能够突破到无相境,只要那时候放他出去,他立马可以破镜,也一同进入无相境。
当年张道灵说要他跟随张缘一两百年的约定,他现如今才算是相信,这个家伙确实不是一般人。
短短数十年便有了如此成就,试问整个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得到。
对于张缘一往后的成就,青龙毫不夸张地说,只要不被一些老家伙不要脸一般来以大欺小,张缘一突破无相境,不会出大问题。
只是张缘一这个人太过于拼命,多次死里求生,虽说每次都能够化险为夷,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只要张缘一死了便一同消散的家伙来说,还是提心吊胆吓得不轻啊。
青龙扭动着身子,说道:“下次来别空手来,带点礼物。”
张缘一疑惑不解,他倒是不曾听说,这些家伙想要些什么东西。
青龙吹了吹龙须,笑着说道:“给我带点小龙女也好啊,就算是世上真龙已经稀少了,带一点蛟龙之属也好,但是这就是底线了,你要是给我带条蛇来,就是在糟践我青龙大人了!”
张缘一汗颜,无语道:“都说龙性淫,你这家伙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在这里戴着还不够舒服,竟然还要享受那种啊。”
青龙冷哼一声,说道:“你懂什么,这时爱的表现,算了看你就是个傻愣子,不与你聊了。”
想当年他青龙大人,左边是佳人美女,右边母龙成群,那日子才是真正的潇洒啊。
只可惜竟然出了这么一茬子事情来,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啊。
青龙龙头一掉转,一股脑扎进了茂密的树林之中,消失不见。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你就这么想着吧,在我这里做这些蝇营狗苟的苟且之事,这辈子是不用想了。”
张缘一转身离去,甚至哼起了小曲,“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在张缘一的人身小天地之中,他就是此地的神,此地的主人,只要心念一动,便瞬间转换了地方,再次出现之时,来到了那片他最熟悉的**大海之上。
原本这片大海算是比较波涛汹涌了,经常性刮起巨大的浪花,没有多少宁静的日子,只是现如今看这样子,已然是安安静静十分的祥和。
这主要还是得益于玄武在这海底发挥的巨大作用。
张缘一脚尖一动,像一尾鱼儿一般,扎进了海水之中。
在海水的深处,有一道极其绚烂的明月,在海面上看不出来,仿佛所有的光都被遮挡封闭了一般,可是进入了海水之中,一切都不一样了。
整个海底,就好像是另外一片光明的世界,处处都是明亮的月光笼罩,像极了一个透明的巨大灯笼,璀璨夺目。
顺着光亮,张缘一不断往下潜行,最终来到了那轮明月之上,刚一登上明月,便在那颗巨大的桂树之上,见到了他所想要见到的人。
一位紫色眸子的少年,此时正仰面躺在一根桂树枝条之上,修身养性。
他显然是感知到了张缘一的到来,却也没有转头看向张缘一,反倒是轻飘飘地说道:“到现在境界还是这么差,真是个废物!”
在张缘一已经收服的三圣兽之中,玄武可谓是最性格暴戾的家伙,也算是最孤傲目中无人的一个。
当初若不是被魔教那个家伙钻了空子,险些将他夺舍了,无奈之下只能够与张缘一签下生死契约,否则就凭借张缘一当时那点微末境界,他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半分的。
想想看,原本是迎接自由的,结果也不过是进入了另外一座牢笼罢了。
张缘一眯着眼,望着这位紫眸少年,说道:“其他几位,我都可以在将来某一天与他们解开契约,但是唯独你,若是没有真心悔过,这里就将是你永远的牢笼。”
他张缘一绝对不会放任一个杀戮成性的家伙出去,到时候搞得生灵涂炭,那就是他张缘一的过错。
紫眸少年冷笑一声,挥手之间卷起一道巨大的海底龙卷,将张缘一搅碎,瞬间灰飞烟灭。
龙卷散去,已然是再不见张缘一的身影。
他轻轻说道:“就凭你也配威胁我?”
“没错就凭我。”就在这时,张缘一的身影又从其他地方重新凝聚,出现在紫眸少年的面前。
虽说玄武占据了这片地方,但是张缘一乃是整个世界的主宰,他想要重新凝聚也不过是举手之间罢了。
玄武懒散地望着张缘一,说道:“哟,竟然长本事了,倒是不错。”
张缘一五指成钩,微微抬手,在玄武的身边,瞬间凝聚出一面透明的囚笼,囚笼不断缩小,仿佛要将玄武困在其中一般!
玄武微微一笑,不屑一顾挥手之间将张缘一这道囚笼击碎,然后他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以为自己突破了几个境界,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你是不是太过于小瞧我了。”
在深海之中,幽幽传来玄武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张缘一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你给我等着。”
说实话,凭借他如今的境界,想要完完全全控制住玄武难度还是太大了,虽说玄武也奈何不了他,但他也难以触动这个家伙丝毫。
这就是境界的巨大差距,哪怕张缘一是主,玄武是次,这其中的微妙关系也可以有不小的变动。
这也是为什么张道灵会选择先让张缘一得到青龙,而不是其他的几位圣兽,毕竟在这些圣兽之中,也就青龙的实力最弱,最好控制。
张缘一当时还境界低微,若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会被反客为主,成为圣兽的傀儡,结果凄惨。
不过虽然现如今奈何不了玄武,张缘一却并没有灰心,他相信总有一天他可以好好教训一番这个家伙,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张缘一再此心念一动,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天宫庙宇之中。
整座庙宇金光闪闪,十分的耀眼灼目,这里是张缘一以前从未来过的地方,或者说从前也未曾有过这么一个地方。
在庙宇之中,一尊巨大的金身佛像,此刻正静静的矗立在其中,威严而弘大。
那佛像一手竖直放于身前,一手悠然向下,在其手下竟然是一尊巨大的白虎静静躺着。
白虎天生四只眼眸,睁开眼看了一眼张缘一,却又若无其事地闭上了眼睛,他说道:“看你样子,是在玄武那里受气了啊。”
他与张缘一现如今如同一脉,张缘一就算是不说,从哪些细微的表现上,也可以感受到张缘一此刻那点微微的怒火,虽说并不强烈,却十分清晰。
张缘一说道:“有这么明显吗?竟然连你也看出来了。”
白虎答非所问,“玄武当年是我们几个之中,最邪恶的存在,你要是想要让他服气,估计需要不少时间,短时间之内,就不要再找他触霉头了。”
张缘一索性坐在佛像身边,说道:“你们这么了解,知不知道玄武的弱点什么的?”
白虎挑了挑眼皮子,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这几个,当年可都是对手关系?”
当年他们几个,若不是被九官抓得早,早就互相厮杀起来了,要知道谁能够率先吞噬了其余圣兽,或许就有可能突破更高的境界。
白虎言下之意,若是他们都是对手关系,怎么可能知晓玄武的弱点。
就好比是两个互为死敌的对手,怎么可能让对方知晓各自的弱点,那不是找死是什么呢?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让他再逍遥一段时间吧。”
白虎突然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最终成功了,而玄武依旧是这个德行,你怎么处置玄武呢?”
张缘一思索一番,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能会关押他一辈子,或者......让他死!”
说到死字的时候,张缘一的眼中反复激射出渗人的光芒,一股强烈的杀气骤然而生,只不过转瞬也便消散了。
白虎对于张缘一这股杀气置若罔闻,这些年见过的杀气,比张缘一强大的太多了,还不至于被吓得丝毫。
他说道:“这个家伙啊,不是我说,确确实实是太过于骄傲放纵了,也该让他吃吃苦头了。”
虽说青龙没有个正经,当年也杀了不少人,但是这些年的镇压,也已经让他暴戾的性子消停了许许多多了。
要是张缘一要他承认自己绝对不会再滥杀无辜,估计这个家伙还会很无所谓的点点头,也就答应了。
可是玄武就不一样了,这个家伙分明是个不会轻易服输的人,骨子里的杀戮性子,想要根除难如登天。
这些年青龙是越来越安分了,玄武则是怨恨在心,恨不得将当年封印他的家伙们,全部杀了。
所以在白虎看来,玄武若是继续如此,往后的下场或许会很难堪。
张缘一摸了摸白虎毛茸茸的脑袋,说道:“若是其他圣兽都跟你一样好说话,跟你一样心地善良就好了。”
白虎摇摇头,怒吼道:“大胆,本尊的头颅你也敢触碰,简直是找死!”
白虎做势就要一口咬在张缘一的大腿上,可是张缘一一个起身便逃开了,他嬉笑着说道:“别上头啊,不就是碰一下头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虎哪里管这些,一个飞扑便将张缘一整个人撕扯成了碎片。
张缘一在佛像之上重新凝聚,望着白虎说道:“算了算了,不与你在这里闹了,我还要回去看看那两个孩子。”
这一路上路途遥远,江湖险恶,张缘一虽说如今的境界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对于他来说,还小心谨慎为妙。
白虎无所谓道:“滚吧滚吧,不要在这里打扰了本座的清净。”
张缘一微微一笑,心念一动,整个人消失不见。
在空荡荡的寺庙之中,白虎喃喃自语道:“现如今也不过是玄武罢了,到时候朱雀若是被你收服,那才是真的有你好受的。”
第五百三十三章 敬属江上雨
城内的终究是与外界不一样,所见所闻都不一样,商铺的叫卖声,络绎不绝的车水马龙,张缘一带着两个孩子,混入人群之中,就如同汇入大海的河流一般,转眼便不见了踪影,显得普通无常。
两个孩子,显然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景象,在略显拥挤的人群之中,紧紧抓住张缘一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人群冲散了。
穿梭在人群之中,孙雨突然被前方聚成团的人潮吸引了,她拉着张缘一的手,说道:“师傅,前面是在做什么啊?我想要看看。”
张缘一抬头看去,原来是一些街边卖艺的江湖艺人,他点点头,说道:“那可要你开开眼界了,这些可是真正的牛人啊。”
说着,便牵着两个孩子往人群之中而去。
江湖艺人,其实也就是那个样子罢了,无非是一些上刀山下火海的把戏,不论真真假假,对于这些普通百姓来说,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消遣方法。
或许是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张缘一也没有能够成功挤进去,两个孩子个子都十分的矮小,这么一来完全被遮挡住了,看不见其中的真正情况。
张缘一灵机一动,便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让两人踩在自己的肩膀上,得以看清里面的精彩表演。
张缘一各自虽说不至于像他接触过的很多江湖宗师一般高大雄伟,但是在人群之中已然算是非常出类拔萃了,两个孩子站在张缘一的肩膀之上,顿时将所有的表演尽收眼底。
那是一位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看着也就是十来岁的样子,个子瘦瘦高高的,仅仅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油然而生的江湖气息,一看就是在江湖上混迹了许久的行家了。
小女孩手中抬着一条比她手臂还粗的蟒蛇,身子一沉,向下扎了一个马步,深呼一口气,大喝一声,“起!”
她瘦削的身子,爆发出令人惊讶的力量,一瞬间便将蟒蛇抬到了自己的脖子之上,蟒蛇吐露着长长的蛇信子,她却面目表情丝毫不慌,看得人心惊胆战!
“好!”人群之中,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喝彩声,声音此起彼伏。
这个年纪就有如此大的勇气,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就这么大的蟒蛇,别说是个孩子了,就算是一些成年男子,恐怕也不敢说能够做到,眼不跳心静的。
两个孩子长大了嘴巴,顿时眼神之中,满是不敢置信,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勇敢的人,可以做到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小女孩将蟒蛇放下,轻轻地摸了摸蛇头,说道:“回去吧。”
蟒蛇如同听到命令一般,在地面之上,扭动着身子,缓缓回到了自己的蛇笼之中。
这时小女孩的父母,又抬出一个巨大的梯子高台,这梯子并不是寻常的梯子,上面布满了刀刃,这便是上刀山的环节了。
那位穿着粗布麻衣汉子,从一边拿出一块西瓜,说道:“诸位请看!”
说着便将西瓜架在刀子之上,他手掌微微用力,西瓜应声被切成两半,切口十分的光滑平整,显然这刀子乃是货真价实的真刀子。
汉子说道:“这上刀山,必然是上真刀山,老汉也不跟各位吹嘘,我这女子自幼跟随我们夫妻二人,在这江湖混迹,练就了一身的真功夫,上刀山一事自然也是如此。”
说道此处时,汉子停顿,那位老妇人站出来,手中拿着一个钱篓子,大声说道:“不过这上刀山一事,也并非是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情,诸位若是有兴趣,便随便打赏一两个钱子,为我这姑娘打打气,相信各位的赏赐,一定会让家中姑娘脚下如有神功。”
老妇人拎着钱篓子,在人群内圈走了一圈,虽说大部分看戏的人,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但是出来混,这些规矩还是明白的,或多或少拿出了几文钱,丢进了钱篓子之中。
这些个钱子,也不过是平日里少喝一碗茶水酒水罢了,没有什么大碍。
两个孩子也是来了劲头,可是孩子能够有什么钱财,将整个身子掏遍,也没有能够拿出一文钱来,最终只能够无奈地望着张缘一。
张缘一微微一笑,随便拿出了一点居住客栈的钱财,交给站在他肩膀上的两个孩子,说道:“身上就只有这么点了,你们看着办吧。”
他说的并不是谎话,修道之人使用的都是专门用于修行者才通用的钱币,这些凡人使用的钱财,不是特别关注,谁会去带上一大把啊。
说来,这一路上,张缘一开销不少,已然是将为数不多的几枚凡间钱币花得差不多了,也是得找个机会去换取一些钱财才行。
不过哪怕是只剩下一点点,对于这些凡人来说,依旧是不小的数目了。
两个孩子接过张缘一的钱币,用尽全力,遥遥一扔,便将所有的钱币都扔进了钱篓子之中。
“哐当!”一声钱币碰撞的沉重声音,引得不少人转头观望。
那位汉子见有人一次打赏了如此多的钱财,他双手抱拳,十分爽朗地说道:“想不到两位少侠如此小的年纪,竟然有如此魄力,将来必然是威震天下的大宗师,武运昌盛!”
两个孩子毕竟都是孩子,被人这么一夸,顿时站得都有底气了,昂首挺胸,雄姿英发!
老妇人走了一圈,已然是收了不少钱,汉子说道:“既然今日诸位如此商量,那么我们事不宜迟,开始进行上刀山的精彩表演!”
说着,看了一眼那位瘦削的女子,小声道:“自己小心一点,可不要出了岔子。”
那位女子,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说罢便小心翼翼踩上了一锋利的刀刃之上,开始缓缓往上攀爬。
孙雨望着那位女子,踩在刀刃上却没有半点事情,莫名好奇问道:“师傅,你说世上真的有刀枪不入的神功吗?”
张缘一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你觉得刀枪能够伤得了你师傅吗?”
孙雨马上摇摇头,说道:“师傅又说笑了,我说的不是你的那个意思。”
她师傅连上天入地都轻而易举,举手投足间都是璀璨天际的剑法,怎么可能会被这些个刀刃所伤。
不过她想要表达的是,这些凡人不修行功法,能不能有这个成就。
张缘一认真地解释道:“刀枪不入一事,凡人想要修行,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难度极大,需要极大的毅力,十分艰辛,况且更重要的是,要准备得十分好了,才能够防得住刀枪,不然突然遇到刀剑相向的情况,也是十分危险的。”
在凡人的功夫中,金钟罩铁布衫,也是比较有名的招式了,讲究一口气顶着一点,若是没有成功,危险还是非常大的。
不过这位女子,能够踩在这些真刀之上,可不是因为什么金钟罩铁布衫,而是恰恰运用了一股巧劲。
她身体轻盈,踩在刀刃上的压力不大,配合上一点点外门轻功手法,就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若是时机力道把握好的话,也是有能力做到踩在刀刃上,却不留伤势的。
这因为用上的是巧劲,对于这位女子来说,节奏一事就显得十分的重要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众人面前,这位女子踩在一块刀刃上还没有片刻便又继续向上,已然飘向了上一块刀刃的原因。
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轻盈的燕子,来取自由无风。
不过哪怕是女子身体上轻盈轻松模样,张缘一却还是从她凝重的神色中,看出了此人的心中紧张,毕竟这是真正的,稍有不慎便取人性命的事情。
小女子上升速度极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即将登顶,可是就在即将登顶的几块刀刃时,突然一滴鲜血从她的脚掌渗透而出,滴落于地面之上。
这位女子顿时神色惊慌,完了,这分明是破功出了岔子了。
可是此刻的她顾不了这么多,只能够继续往上踩,拼了小伤也不能够停滞在这里,否则伤害一定会更加不可想象。
她脚上用力一点,一道更加深的伤口划开,就连在底下观看的众人也不禁心中捏了一把汗,心中惊恐起来。
当这位女子踩上最后一块刀刃之上时,立马一步登上高高的站台,好在是有惊无险。
她站在高处,拿起站台上的木槌,用力敲打在铜锣之上,明明是有伤在身,却丝毫不在意,大喊道:“大功告成!”
台下一众看官,纷纷拍掌喝彩。
“好!”
“太厉害了!”
......
两个孩子也是被影响,欢呼不断。
张缘一此时提醒道:“看够了吗,接下来若是对方在提着钱篓子来,我这里可没有多的钱财打赏了啊。”
一听这话,两个孩子顿时从张缘一的肩膀上下来,孙雨还故意说道:“精彩是精彩,不过比上师傅的剑术,还是差了不少哩!”
张缘一摸了摸孙雨的小脑袋,莞尔一笑,“就你嘴巴最甜,今晚师傅给你们加鸡腿。”
那修行之人的术法,与这些江湖之人的卖艺相比,自然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若不是先前张缘一看出这个女子的逞强,在众人反应不来的情况下,将最后一把刀刃动了手脚,指不定这女子的脚掌还要伤得更加严重。
三人有说有笑,朝着城外的方向而去,继续赶路。
不知为什么,那位先前上刀山的女子,望着张缘一的背影,望了许久许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到天黑时分,一伙人已然是离开热闹的城区许远,此刻正走在一处山间的幽静小道,三人身侧是一汪平静的巨大湖泊。
张缘一看了看前路一片黑暗朦胧,说道:“前面就是要进深山中了,山中野兽众多,夜晚走路不太安全,今天就走到这里吧,我来搭一个帐篷你们先休息一会,等到天亮了继续赶路。”
只见张缘一双手并指,向着山林之上轻轻一划,数根粗壮的树木便被他一并切割而下,随随便便比划了几下,便将帐篷的地基打造完好,再取来一张巨大的花布,垫上垫子,一顶简易的帐篷也便做好了。
虽然帐篷做好了,可是两个孩子显然没有想要马上入睡的意思,他们跑到湖边,自顾自地玩耍了起来。
夜晚里的湖面十分平静,干净得就像是一面黝黑的镜面,映照着漫天的繁星,以及周边苍翠生机的美丽风光。
一阵温和的晚风吹来,荡漾起一阵悠然的涟漪,周边的树木沙沙作响,清脆动听。
孙雨性子活泼,不一会便自顾自走到了更远的地方,说是要抓几只小蟋蟀来玩玩,夏至则是比较安静一些,坐在湖边望着湖水之中的自己,一言不发。
有时候张缘一都要怀疑两人的性别是不是掉转了一个头,总觉得应该是孙雨是个男儿身,夏至是个女子才是。
张缘一又打理了一番帐篷,走到夏至的身边坐下,说道:“先前我看你一直观看一伙人搬运货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在城中的时候,张缘一去兑换一些铜钱,回来便看到夏至像是失了神一般望着一群伙计不断地搬运货物,说不清的情绪复杂。
夏至躬起双腿,抱着膝盖,却并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张缘一轻轻一笑,说道:“既然我是你师傅,自然就需要关心你的感受,有些话说与我,我毕竟比你年长这么多,见过的事情,经历过的事情,也要多许多,说不定心里也可以好受一些。”
这个年纪,若是心中郁结,对于往后的修行,以及人生的路途,那都是极其影响深远的,张缘一或多或少还是希望能够帮助夏至解开心中的郁结的。
张缘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当然了,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强求你,等你那一天想通了再说也不迟。”
夏至确确实实就是那种,将所有的难过写在脸上的人,此刻也不例外。
正当张缘一以为夏至不会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时,夏至突然小声说道:“我爹就是给人搬运货物的,那天他好不容易才回来一天,就是听说我被人欺负了回来看看我,所以我一直认为就是我害死了我爹,如果不是因为我,我爹也不会正好回来被那个家伙杀害。”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难怪啊。
他将手搭在夏至的肩膀上,说道:“这世上的一切,从来都不是绝对的,你什么都没有做,若是强行将所有的罪过都加在自己身上,那样不仅仅于事无补,反而会让走的人心里不放心。”
“你只要知道,你爹回来看你,那是因为关心你爱你,之后发生的一切,那都是这个世道的不行。”
夏至眼角蓦然流出眼泪,他有些伤心难过地说道:“可是当初,我爹被变成那个模样的时候,我竟然连认他的勇气的没有,我......真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不孝子。”
只记得见到自己父亲变成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时,夏至当时的心中,只剩下害怕,恐惧之下,连多看父亲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夏至难过,他总觉得父亲是因为他才变成这个模样,可是事到如今反倒是他“嫌弃”父亲了,他只觉得自己是个天下最大的逆子,没有一点孝心。
学堂里学来的那些孝道,全部当做耳边风一般,一到关键时候,只剩下自己的安危了。
他甚至害怕,若是父亲当时还留有一点神志,见到他这个模样,会不会心痛难受,会不会对他感到失望。
张缘一深深望了一眼夏至,问道:“当时情况危急,谁都不敢保证可以做到淡定自如,况且若不是你的恐惧,恐怕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你了吧。”
人心确实是复杂,可是在生的本能面前,也就不再复杂了。
一位将死的山顶仙人,平日里或许名声极好,温文尔雅,可是到了大限将至时,或许就是癫狂至极,杀戮成性,更何况是这么一个仅仅只有几岁的孩子呢?
夏至毕竟是个孩子,对于张缘一说得这些话,理解归理解,心中还是十分的抑郁的,这件事情终究会成为他一生的纠结。
张缘一突然站起身,说道:“我绝不相信夏至会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上次是你没有准备好,这一次我施展借尸还魂的功法,让你见一见自己父亲一面,你敢不敢?”
夏至自然是知晓张缘一的道行极高,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一面,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敢!这一次我一定要让父亲知道,我并不是一个胆小鬼,也不是不孝子,我要好好地与父亲相处,让他知道哪怕他变成恶鬼,他依旧是我的父亲。”
他这些日子里,一直做着那个怪梦,梦到父亲依旧是那副模样,可是他真的想说,他已经不害怕了,他已经长大了,若是再有一次机会,一定要让父亲知道,他儿子是最爱他的人。
张缘一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张符箓,又随手编织了一个稻草人,将符箓贴在稻草人之上,说道:“把眼睛闭上,我说睁开你再睁开。”
夏至见张缘一做得有模有样,仿佛确有其事的样子,他心中激动万分,又强行按捺住兴奋,闭上了眼睛。
张缘一双指立于唇间,默念口诀道:“魂鸟归兮,故人往来,急急如律令!”
在张缘一的面前,那个稻草人,突然燃烧起汹汹大火,转眼功夫便燃烧殆尽,而在稻草燃尽的烟雾之中,一具高大的身影缓缓隐现。
张缘一轻声说道:“夏至,睁开眼睛吧,时间有限只有一炷香时间。”
夏至一听这话,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见到依旧是古怪模样的父亲,那熟悉的背影,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一时间千言万语好多好多话语,从心中冒出。
张缘一施展了术法之后,为了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便独自离开了。
他当然不会什么借尸还魂的手段,这一切也不过是用来安慰夏至的障眼法罢了,为的也仅仅是让夏至能够解开心中的郁结。
张缘一望向孙雨的方向,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竟然一眼便看出了张缘一的手段,只不过静静站在远处,望着夏至与父亲的叙旧,没有说话。
他望着孙雨眼中罕见的伤心难过,那一刻才算是明白,原来真正伤心的人,从来都不止一个。
在江面之上,突然升起了一阵迷雾,厚重的迷雾十分反常,晚风也比先前要大了许多许多。
他突然想起了当年师傅离去时候的背影,心中仿佛被狠狠地揪住一般,泪水无声流淌。
一边记忆着,一边又在忘记,说着哀莫大于心死?可不死心往往才是真正的伤心。
蓦然回首间,扁舟寒夜,霓裳无数,一声声若有若无的声乐,悠扬婉转,那江上的朦胧烟雨中,有一道身影踏虚而立,孤身饮酒。
张缘一捋平衣摆,只身一人踏上江面,挡在夏至的身前,望着那烟雨朦胧迷雾般的身影,摇摇头,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那迷雾中的人影,却也不像是个霸道无常的人,轻轻点头,挥手之间,将厚重的迷雾打开一道仅仅足够一个人的通道,心声道:“见公子心情低落,正好在下一人饮酒对月,已然是少了太多的兴致,赏脸上前一同喝上一杯,如何?”
张缘一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孩子,一步走到孙雨的身边,在她的耳边说道:“等夏至恢复了,便与他说师傅去见一位好友,过段时间才回来,你们俩就在原地等我,可不要随意走动。”
孙雨知情达理,也知道如今情况依然不一样了,她点点头,小声说道:“师傅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夏至的。”
张缘一笑着点点头,摸了摸孙雨的小脑袋,“好孩子。”
说吧,便朝着那烟雨迷雾通道而去,轻声道:“盛情难却。”
第五百三十四章 长生殿
寂静无人的江面之上,深浅不一的烟云水雾笼罩其上,四周的空气骤然降低,仅仅是站在原地,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严寒之意。
张缘一缓缓踏入水雾之中,身形也渐渐消失在其中,最终再也无法从外界看清,忽然一阵大风吹过,水雾消散,却再也不见踏入其中张缘一。
若是有经验的阵法大师,一眼便可以看出,这方圆数里之内的山河,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法,丝毫的风吹草动,都是阵法在发挥着作用罢了。
张缘一虽说对于阵法了解不深,却也是看过一些有关阵法的古书秘籍,自然也是能够猜出这其中的七七八八。
他之所以能够将主动进入这水雾之中,又将两个孩子十分放心地留在外面,无非是因为信任此人。
在这么大的阵法之中,若是这位阵法的主人想要动手脚,凭借如今的他,还是差了一些水准,自然对方没有这么做,那么张缘一便可以大胆猜测此人并非是什么心思邪恶的歹徒。
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理由是,张缘一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人十分的舒服,由内而外散发着不俗的气质。
踏入水雾之后,张缘一如同穿过了一条透明的隧道,不断往内,最终视线豁然开朗!
张缘一抬眼观看四周,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隔绝于世的水下龙宫,这水下龙宫庞然巨大,仔细算去,竟然恰好就是先前张缘一见到的那片湖泊的大小。
龙宫之内空况巨大,简单地立着几根粗壮的石柱,每根石柱之上是一条五爪金龙口含骊珠,盘旋绕转而上,栩栩如生。
在宫殿的大门口,一块巨大的牌坊之上用黑色浓郁的墨水书写这三个大字,长生殿。
仅仅是站在宫殿大门之外,张缘一便感受到一股油然而生的超脱之意,意境深远,古韵悠然不必多想这宫殿的主人,必然是个极其不俗的修士。
在宫殿之内,出来一位身穿红衣霓裳的貌美女子,气质超脱,一道悠然的声音响起,说道:“这位道友,快快请进吧。”
那位红衣霓裳女子,伸出一只手,说道:“仙师请进。”
张缘一点点头,嘴角微笑,礼数做的齐全,“好。”
原本在张缘一的想象中,宫殿之外虽然看得空旷,里面的施舍应该不至于过于简单了吧。
毕竟在凡间一般,外在空旷,会给人一种包罗万象的感觉,油然而生一股敬畏的思想,让人对这房舍的主人,产生一种别样的敬重意味。
可是往内再看,必然是各式各样的设施齐全,处于其中犹如处于一座古朴的藏宝库一般,也可将主人的丰厚底蕴。
不至于让人觉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强中干的华而不实。
可是张缘一走入其中,眼见的一切,截然不是如他所想的一般,哪怕是走进宫殿之内,依旧是空荡荡一片。
在宫殿的主厅之上,仅仅只有一张精美白玉制成的石桌,几张梨花木制成的椅子,再往远处看,那是一块巨大的青玉风屏,采用镂空的雕刻手法,其上是一些刻画十分精美的风景,之后整个宫殿之内,便是只有几根与外界一般无二的石柱罢了。
在石桌边,一位身穿青色衣衫的男子,静静端坐,显得悠然自在,他笑着望着张缘一,说道:“请。”
张缘一走向这位陌生男子,坐在了对方的对面。
石桌之上器具也是十分的简单,一壶茶,两个白玉茶杯,其余再无其他。
七星大陆广袤无垠,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数量之大,数以百亿,有人追名逐利,有人追求一生境界,那就不乏一些人看破红尘,选择隐居深山老林。
就比如上次在枯叶寺山下偶然遇到的老者,又比如此刻在张缘一面前的这位青衣男子。
张缘一率先开口道:“敢问道友贵姓。”
青衣男子缓缓说道:“在下姓郑,名有山,至于名号嘛,还不曾有名号。”
张缘一抱拳道:“郑道友你好,在下张缘一,今日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能够在茫茫人海之中,见到这么一位隐居的活神仙,不得不说确确实实是一份极大的缘分。
要是放在一些性子豪迈的江湖之人身上,说不定就是拜把子的交情,结义去了。
“有山......有山......山外有山!”张缘一轻轻念道,突然眼前一亮,“山外有山,好名字啊!”
能够取出如此有内涵的名字,相比此人父亲那一辈也是极其有文化内涵的人。
被张缘一这么一夸,郑有山轻轻一笑,说道:“缘一,缘分一场,也是极其不错的名字,而且十分的符合如今我们俩人的处境。”
如此说来,两人同时开朗大笑,当真是缘分深刻啊!
郑有山招招手,先前那位红衣霓裳的女子,挪动着步子,缓缓走来,郑有山介绍道:“这位是在下的爱妻,于萍。”
原本张缘一还以为此人只是这座巨大宫殿的一位普通侍女,结果突然得知是对方的弃子,立马行礼道:“于萍姑娘天生丽质,倒是与郑道友天下一对绝配良缘啊!”
被张缘一如此一夸赞,于萍倒也不脸红害羞,仿佛觉得对方说得再正确不过了,她牵着郑有山的手,含情脉脉,尽是爱意。
于萍拎起茶壶,说道:“给仙师倒茶。”
张缘一赶紧打住道:“可别说我是什么仙师了,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仙师说得实在是愧不敢当!”
郑有山打趣道:“普通人可难以看出我这阵法的端倪啊。”
他这阵法,乃是从一张上古卷书之上习得,又经过数千年的改良,才在这片空旷的地方,打造出了这么一副人间仙境,若不是规模始终差了点,已然可以算得上是一座洞天福地了。
而这阵法之上,他还加注了许许多多的障眼法,隐匿符,寻常修士,没有个乾元境境界,想要看出一点异样,那都是绝不可能的。
虽说从他表面上看眼前这位青衫张缘一仅仅只有腾云境修为,他猜测大概也是用上了一些遮掩境界的术法罢了。
张缘一赧颜,摆摆手,“不值一提,不过是碰巧罢了。”
此刻于萍已然是将茶水倒好,摆到张缘一的面前,张缘一抬起茶杯就是一饮而尽,他有些大大咧咧道:“说来不怕郑道友笑话,我虽然在潮湖书院修行过一段时间,可是对于什么茶水,终究是不如酒水一般喜爱。”
这话说得是实话,潮湖书院君子贤人乃至于圣人,样样不缺,但是像王腾、唐迟一般的大老粗也丝毫不少。
张缘一从小就是生活在一个并不出名的小镇,寻常百姓家,谁会把茶水作为喜爱,所以骨子里就带着那种烈性,江湖上游历所见之人,也是豪迈粗犷者居多,到了潮湖书院,又是与王腾等人相处,吃吃火锅喝喝酒,更是完全放开了天性,喝茶对于他来说,一直都没有多少意思。
“潮湖书院......原来是位先生啊!”郑有山先是一听张缘一潮湖书院的身份,感到有些惊喜,他立刻撤去茶水,说道,“实不相瞒,我虽说深处幽静湖底,却也是爱酒水,胜过爱茶水。”
他虽说常年不曾离开此地,已经有数百年光景,对于外界的一切也是许久不再搭理,可是对于潮湖书院的名声,他选择隐居之前,已然是早有听闻,并且也曾仰慕许久。
郑有山大手一挥,白玉石桌之上,大变了模样,原本的茶壶茶杯,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壶泥封着的酒水,以及专门用于饮酒所需的夜光杯。
他屈指一弹,心念一动,酒坛子泥封自行脱落,其内的酒水如同龙汲水一般,在空中拉扯出一道极长的轨迹,咕噜咕噜灌进夜光杯之中。
随着酒水倾注而出的,还有那十分醇正的清香味,仅仅是闻上丝毫,便让人流连忘返,陶醉其中。
酒水一边倾注,郑有山一边说道:“这酒名为长生锁,乃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桃花酿一种,桃花取自我这深山之中每年最早的一批鲜嫩桃花,这酿酒的水也是我这湖水最清澈的水,每年我都会准备一些,这此取出来的这一坛长生锁依旧有三百年的岁月光阴。”
郑有山抬手,灌满酒水的夜光杯,高高悬起,到了张缘一的面前,他热情邀请道:“请!”
一壶竟然酿造了三百年的酒水,张缘一这辈子也没有喝过如此岁月悠久的酒水,难怪能够有如此浓郁的酒香啊。
张缘一迫不及待地接过夜光杯,先是轻轻抿了一口,舌尖轻轻品位其中的美妙意味,突然眼前一亮,赞叹说道:“好酒!”
说着便仰头之下,将整整一杯长生锁,一饮而尽!
一杯饮尽,张缘一说道:“酒味醇香绵长,余味深远,流转最终令人仿佛置身于悠远的桃花深处,陶醉绵绵,只觉得长生也不过如此,长生锁长生锁,果然名不虚传!”
郑有山一听张缘一的说法,顿时爽朗一笑,说道:“张兄当真是一位酒中老饕啊!你懂我!”
他再次为张缘一斟满一杯长生锁,又说道:“娘子你去准备一点小食来,我与这位张先生一见如故,今日必定要不醉不归!”
于萍轻轻点头,独自离开了。
张缘一此时说道:“不用如此麻烦了,我还有两个弟子在上面,在这里吃喝玩乐,终究是不太好啊!”
郑有山哈哈大笑,他自然也是知晓岸上的两个孩子的,他说道:“既然如此,便将两个孩子也一并请下来,也不过是在我这长生殿之中歇息一晚罢了。”
说着,他朝着上面大袖一挥。
原本已经与“夏至父亲”叙旧结束,正在等待张缘一回来的两个孩子,突然脚下一空,再次出现已然是出现在张缘一的身边了。
两个孩子见到张缘一自然是十分高兴的,立马跑到了张缘一的怀里,开心极了。
郑有山望着这两个孩子,点点头,说道:“都是修行难得的好苗子,张兄能够收到如此两位天赋极高的弟子,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张缘一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说道:“确实是如此啊。”
张缘一将两个孩子放下,问道:“我还是比较好奇,郑道友一身高强本领,看年纪也仅仅是正值壮年的大好时光,为什么会选择常年在这深山老林之中隐居呢?”
郑有山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缓缓说道:“春风使得草木兴荣,但草木无须感谢春风;秋天使得草木衰落,但草木亦无须怨恨秋天。春夏秋冬四季的运转处于自然的规律,它们本无意于草木的兴衰,而万物的兴衰是规律在支配。”
“正如我在这湖底一般,我心安理得便好,一切顺应大道规律,自有安排。”
听了郑有山的话,张缘一点点头,说道:“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
他抱拳道:“郑道友愿意将这些想法告诉在下,已经十分的令人动容了。”
这种涉及大道的想法,除非是一些真心的挚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讲述出来的。
就好比是谁会愿意将自己藏在心底的真实想法,完全没有顾虑地说与他人听呢?有些话说出来如果意见不合,指不定就是遭到他人的嫌弃,说到底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他人的话语,更何况是引人深思的话语。
最最不济的便是自我的倾诉,你的真情流露,在某些人眼中,也不过是十分糟心的唠叨埋怨罢了,甚至还可能被他人无情一句,“矫情什么啊,真是的!”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离合,从来就不是相通的,所以张缘一除了自己最信任的人,还不曾轻易表露过心中的想法。
郑有山摇摇头,说道:“虽然这么说有点自夸的嫌疑,但是在下确确实实有点看人的本事,自从见到张兄的第一眼便认定了,张兄断然不会是什么邪淫之徒,有些东西说了也便说了,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况且潮湖书院的名号还是很值得信任的,就算张兄心底并不是什么大善之人,凭借这一点,也绝对不是什么大恶人。”
张缘一哈哈大笑,说道:“实不相瞒,在看人这方面,我也一直觉得自己有点水平的。”
言下之意,对于郑有山的品性,他张缘一还是十分的信任的。
张缘一继续说道:“最完美的生活就是符合一般常人范例的生活,井然有序,不含奇迹,也不超越常规。若是能够生活的话,郑道友的理想生活,在下也是心向往之许久了。”
这些话,也是张缘一的真情流露,记得他最幸福的时光,便是小时候在珠宝镇每天寻常的生活,虽说那时候还要每天为了钱财忙碌,要干的活也很多,可是张缘一确确实实在那段时间,心中最为宁静。
不过现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要是让张缘一重新选择的话,或许也不会再回到那个温柔乡了。
现在的他,遇到了许许多多值得他继续走下去的人,生活还是要向前看的,总是沉溺于过去的人,是看不到前方的道路的。
但是一点也不念旧的人,也注定是十分无情的。
正当张缘一与郑有山喝酒闲聊之际,于萍已经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了。
不得不说,这位看起来仙气飘飘的女子,在下厨这方面丝毫没有半分的仙气,所做的饭菜佳肴,都是一些平日里十分常见的家常菜,还有一些下酒菜罢了。
两个孩子显然是赶路走得累了,此刻远远闻到那饭菜的香味,顿时整个人都一个激灵,赶紧凑过来。
其中孙雨的嘴巴嘴甜,开口便夸赞道:“神仙姐姐,这些饭菜都是你一人做的吗?也太香了吧,而且看样貌真的让人食欲大开哩!”
张缘一无奈,赶紧把孙雨抱到身边,说道:“别没大没小的,在这里我们是客人,你们两个不要一副恶鬼像,搞得我没有给你们好吃好喝一样。”
孙雨嘻嘻一笑,吐了个舌头,不过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对于张缘一这位师傅,两个孩子还是打心底里听话的。
于萍微微一笑,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一般,她说道:“小姑娘嘴巴真甜,孩子这样才是孩子嘛,你这个当师傅的一味让她守规矩,反而是抹杀了孩子的天性啊。”
她与自家夫君这么多年了,虽然没有想过要孩子,可是女人毕竟是女人,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还是打心底里表示喜欢的。
对于孙雨的话语,她只觉得总算是让冷清的龙宫多了一份人气,不用像两个大男人一样,一见面谈话说着说着就是往大道上去了,味道也没有那么活跃了。
她一个女人家,还是不想懂太多男人之间的志同道合,要她说还是和孩子来得轻松有趣多了。
张缘一听了于萍的话,对两个孩子说道:“这位夫人为你们说好话呢?还不快快道谢两声?”
郑有山递来一杯酒,说道:“张兄你看看你,才刚刚说了不要抹杀孩子的天性,你又拿那些规规矩矩来管教孩子了。”
张缘一微微一愣,众人纷纷,哈哈大笑。
在饭桌之上,两个孩子有了主人家的撑腰,顿时天性解放,完全不顾及张缘一的面子,大快朵颐,低头刨食。
张缘一对于这两个家伙也是无奈至极,平日里与他们将的礼数全部忘在了脑后,这都还不算什么最最气人的是,孙雨这个小家伙,吃得心满意足之后,无心之下还说了一句,“比师傅做的饭菜真的还吃太多了啊!”
张缘一捂着脸,只觉得内心遭到了极大的伤害。
等到吃得差不多时,天色也已经很晚了,两个孩子吃饱喝足赶路也累着了,一下子便显得困意沉重。
于萍主动将两个孩子带到了宫殿里面的寝宫,让这两个孩子能够好好睡上一觉。
现如今偌大的主厅,也就是两个大老爷们还在有一口没一口地饮酒。
喝得差不过时,郑有山莫名问道:“我在这深山老林里已经有千年岁月了,对于外界一切知之甚少,今日见到张兄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如今天下如何了,是变好了,还是差了?”
张缘一有些醉醺醺地说道:“世道啊世道,你应该也是明白的,想要改变难啊。有好人就有坏人,有人重情重义,总有人薄情寡义,要说评价的话,只能够说还不至于让人彻底失望吧。”
要说世上最难改变的,莫过于所谓的世道一说吧,人心经过时间的历练,沉淀,总有开窍的一天,还算是可以改变。
可是世道就难了,好人与坏人本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今天心情不错当个好人,明天又做了一件坏事,被伤害了的人,心中怨恨发誓不做好人,世道也就是在这些相爱相杀之中柱子红走到了一个难说的地步。
郑有山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多年了,人啊还是改不了这些天性。”
他之所以选择隐居,一方面与自己的大道有关,另外一方面可不就是对世道的失望吗。
张缘一趴在桌子上,喃喃道:“也不完全坏,现在海族大举进犯,人心也总算是有了拧成一股绳的理由,已经在往好处发展了。”
郑有山听了这话,有些清醒了,他望着已然是醉倒熟睡的张缘一,摇了摇头,“海族啊海族,真是贼心不死啊!”
郑有山伸出一只手高举,轻拢之下,外界的一切山水,如同一张展开的画卷,突然朝着他手心的方向收拢,山河摇曳,渐次沉没。
等到张缘一天亮醒来之时,展露在他面前的,早已不是昨晚所见一切风光,此刻他与两个孩子处于一片空旷的平原,仿佛昨晚一切也不过是一场大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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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四十四章 夺位
对于昨天晚上的一切,两个孩子估计现在还模模糊糊一片,虽说不至于完全忘记,却也剩不了多少记忆了。
不必多想,张缘一一猜便知,一定是那位郑有山道友施展了某些术法,将两个孩子关于昨晚的记忆,抹去了一部分。
不得不说,能够在张缘一醉醺醺的状态下,将整个天地大变模样,这位神秘的隐士,修为之不俗,绝不简单。
张缘一自然也不会埋怨对方这么草率的离别,毕竟要说起来,还是他张缘一打扰了人家的清净。
况且,昨天的一些交谈,对于张缘一来说,也是裨益极多的。
这次的交谈,并不想从前与那些老前辈一般,搞的云里雾里,硬要张缘一去自己领会,领会不出来,那就是悟性不够,那就是没有缘分,那些老前辈也不会说些什么。
但是与这位郑有山道友的交谈,就好比是与一位同辈的挚友交谈一般,能够在此人的身上得到许许多多的大道之外,自己也可以有许多的回应。
这种互相成就的交谈,那是两个人共同的成长。
至于为什么对方会选择仅仅与张缘一喝了几坛子酒便离去,想来应该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吧。
孙雨摇摇昏沉沉的脑袋,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是零零散散也只记忆起昨晚吃了十分丰盛的大餐,以至于现在嘴巴里还余香回味。
她望着张缘一,问道:“师傅我们怎么在这里了,昨天不是在一片大山之中,还有前面不是应该有一片大湖吗?”
张缘一笑着说道:“昨晚遇到了一位老前辈,这里的一切也都是他所变化出来的罢了,现在人家也走了,该我们继续赶路了。”
孙雨瞪大眼睛,眼中尽是惊讶,她见过张缘一打斗的激烈场景,那已经是十分的震撼她了,没有想到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能够将整片天地都改换了的。
她顿时来了兴趣,继续说道:“师傅师傅,这是什么法术啊?竟然如此的厉害,那么师傅又会不会啊?”
张缘一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时一门阵法罢了,并不是法术,寻常人也难以有这个本事,阵法一途,那是日积月累的修行才有可能的,眼下还不是你需要考虑的时候。”
说完,他将也才刚刚睡醒的夏至抱起来,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还有好多地方你们没有见过,趁着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好好长长见识。”
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征途。
就在张缘一离开了许久之后,在这片平原之上,远处的天空之外,突然闪过一抹金色的光芒,光芒闪烁越来越近,就像是一条游动的金色丝绸一般,风驰电掣!
一位身穿金光法袍的中年道士,一步落地,激起四周泥土翻转,声势巨大。
他环顾四周,皱起眉头,说道:“先前分明感受到了郑有山的气息,竟然反倒是临近了又消失不见了?”
他又在方圆数里之内寻找了许久许久,最终确认没有收获之后,十分气愤地怒吼道:“郑有山!你逃不掉的!私自偷窃宗门重宝,又与宗主的女儿私奔,这些罪孽足以杀你千千万万遍了!”
他寻找郑有山的踪迹,已经有足足上百年了,最丝毫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好不容易有点眉目了,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怎么可能不气愤?
这位金光法袍的男子,对着整片平原,挥剑之下猛然一劈,整个大地在那一瞬间被一分为二,四周游气暴戾恐怖四处汹涌游荡!
这位中年男子突然皱了皱鼻子,沉声道:“不对这里还有其他修士的气息。”
他确确实实在这片地方感受到了异样的味道,而且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普通修士!
金光法袍男子提起手中的长剑,说道:“既然找不到郑有山,那么必然跟你这个家伙也有一点关系,找到此人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说着便循着这个陌生的气息,化作一道金光,急速飞掠而去,在空中就仿佛一道金色的闪电,一闪而瞬!
此刻的张缘一,却还并不知道即将面对的这场变故,正带着两个孩子,继续赶路。
西晋,皇城。
这夜,月明星疏,疏朗的星辰明月,映照从大战之中,缓缓复苏的西晋皇城,一切显得如此静谧和谐。
在皇帝寝宫之中,宇文敛急急忙忙地一路赶往皇宫,步履急促。
原本还在休息的老皇帝,远远便听到了这仓促的脚步声,以及那在灯火辉煌的皇宫之中快步走的身影,他微微皱眉,有些无奈道:“这个老三,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性子里的急躁,作为堂堂皇子没有半分从容不迫,临危不乱的性子。”
真的是越到晚年,越是对于自己这个三儿子不喜欢,也就越发坚定了自己立小女儿为王的打算。
正当他还在思索的时候,宇文敛已然是跑到了他的面前,他气喘吁吁地说道:“父皇,前方传来消息,小妹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老皇帝原本懒散的性子,那双微微闭合的双眸,缓缓睁开,抚须而笑,说道:“嗯,朕知道了,宇文君毕竟是朕的女儿,就算不是为了整个西晋着想,也要念及朕这位父皇的感受啊。”
宇文敛望着老皇帝脸色心悦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父皇关于太子一事......”
老皇帝瞥了宇文敛一眼,打断他的话,缓缓说道:“老三啊,朕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皇位之事朕与诸位大臣商议了许久,还是决定将皇位传给你小妹。”
虽说早就有这方面的猜测,但是真正知道了结果,宇文敛还是心中大惊,顿时神色大变,他急迫地说道:“为什么啊!可是......小妹是女子身啊!历来哪里有什么皇位传位给女子的!?”
他快步走上前几步,眼中就是疑惑不解,“父皇!为什么如此对我,我究竟比小妹差了哪里?”
“嗯?”老皇帝眼神一凝,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气息展露,宇文敛再不敢上前半步,呆在了原地。
宇文敛自知自己这态度确实有些不太对劲,他退后两步,说道:“儿臣知错。”
老皇帝望着宇文敛,说道:“论智慧才干,宇文君在你们众兄弟之上,论修为实力,更是整个西晋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现如今又在潮湖书院静修回来,经历过北境大战,朕相信她已经有那份能力带领我们整个西晋了。”
老皇帝缓缓起身,背对宇文敛,说道:“西晋现如今千疮百孔,又要面对将来玄陵的敌视,皇位之事决定着整个西晋的未来,朕思索了许久,还是觉得宇文君是最适合的人选。若是将来有人怪罪下来,就让朕做这个千古的罪人吧。”
宇文敛依旧不服气,说道:“可是小妹常年在外,对于朝政一事,对于朝廷之内的一切尚不熟悉,恐怕很难令人服重啊!”
老皇帝随手拿起一册今日还没有处理完的文书,随手翻阅起来,说道:“朝政一事你不需要过于担心,这也是对于她的一种考验。朕相信她的能力,应付这些虾兵蟹将还是十分简单的。”
宇文敛还想继续为自己争取,结果老皇帝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声道:“你出去吧,朕要打理朝政了,今日就此结束吧。”
宇文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儿臣告辞。”
说着转身离去,就在宇文敛即将离开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沉声问道:“父皇,真的要这么决定吗?”
老皇帝有些疲倦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选择,你要理解。”
宇文敛仿佛在一瞬间便丧失了所有的志气,他轻声道:“我明白了。”
说完,便自顾自地离开了皇宫。
出了皇宫的宇文敛,抬头望着原本还是星河璀璨,现在已经是漫天的灰蒙蒙一片的天空,仿佛心底也笼罩起了一层巨大的迷雾。
他又望着漫长的皇宫前路,一眼望不到边,皇宫的路可以来来往往,可有些路一旦踏上了,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老皇帝转过身来,望着宇文敛远去的背影,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书,微微抬手。
宫内的烛火微微晃荡,从远处的一片阴影之中,缓缓走出一位身穿黑衣的陌生男子。
老皇帝低声说道:“你去跟着他,宇文敛天生性格就争强好胜,恐怕这个决定会让他心里不平衡,起了逆心。”
身边那位黑衣男子,没有说话,仅仅是点点头,便再次化作一道浓重的阴影,从皇宫消失不见。
宇文敛离开皇宫之后,直奔事先准备好的聚集地点而去,虽然没有慌慌张张,却也丝毫不慢,一炷香时间,便到了那聚集地。
在皇城之外,秘密聚集起了一大批人,隐藏在荒无人烟的郊区,四周环境静谧无声。
宇文敛穿过一片森林,说道:“出来吧。”
原本隐藏起来的一伙人,顿时从四周出现。
梁河率先问道:“殿下皇上怎么说?”
宇文敛冷哼一声,气愤地说道:“果然不出先生所料,父皇当真想要立宇文君为帝。”
从小到大,他将这皇位视为囊中之物,就算是宇文君表现得再完美,再讨人喜欢,他都没有觉得会是他的绊脚石,可是谁知竟然真的有一天,会让他面对这令他都大跌眼镜的时候。
他是真的不明白,他明明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父皇还是会选择将他放弃,转而去相信一个女子,相信她可以带领整个西晋走上辉煌。
梁河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的话,殿下是时候做出你的决定了。”
宇文敛眼神一狠,“父皇既然如此心狠,那就不能够怪我手辣了!”
他准备了这么久,可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吗,既然老皇帝不给她皇位,那就不要怪他不念父子之情,学那大唐前任皇帝弑父夺位了!
老家伙占着皇位无所作为这么多年,临走了还要让他心寒一次,当真以为他是个软柿子不成?
就在这时,梁河突然将宇文敛向后一拉,护在身后,他望着前方漆黑的阴影之中,缓缓说道:“看来陛下也对殿下留了一手啊,竟然还专门派人来护送殿下呢?”
他梁河虽然身份是宇文敛的幕僚,却并不是个只有脑子,没有实力的绣花枕头,在整个西晋也就是他不愿意过于张扬,不然还真难找出几个他的对手。
梁河声音加大,对着前方说道:“现身吧这位小兄弟,既然来都来了,再躲躲藏擦就有点不把我们这么多人放在眼里了。”
先前那位跟随在老皇帝身边的黑衣人缓缓现身,饶有兴趣地说道:“堂堂三皇子竟然拉了一伙人想要篡夺皇位,做出此等违天逆道的事情,想不到竟然让我见到了如此有趣的一幕。”
梁河见到此人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过了许久才恢复正常,“一直听闻陛下身边有个实力高强的贴身护卫,实力之强,非乾元境断然不可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位黑衣人,抱拳道:“这些不过都是些虚名罢了,不值一提。”
梁河微微一笑,说道:“说说看吧,你现在要做何决定呢?是回去通风报信呢?还是就地处决我等?亦或是充耳不闻?”
说到这里时,梁河深深望了一眼这位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皇帝贴身护卫,后者没有说话,但是身上的滂沱气势,已然在表露自己的态度。
梁河冷哼一声,“看来是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啊。”
他挥挥手,身后的一众人纷纷一拥而上!
黑衣人手中蓦然出现一把匕首,寒光凛冽,哪怕是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也令人不寒而栗。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也很简单,无非是斩草除根罢了,这些年为陛下做的这类事已经不少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有一天将自己这把匕首刺入某位皇子的身上!
他脚尖微微有力,整个人化作一道漆黑的阴影,一瞬消失不见!
而原先一起拥上前来的众多修士,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道恐怖的压力碾压而过,一众人身上都被切割出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四溅,倒飞出去!
仅仅是交手的刹那,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大群人击溃,这就是身为皇帝身边的贴身护卫的实力!
突破开一伙人的层层包围之后,这位黑衣人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速度更快直冲宇文敛而去!
宇文敛修为并不高,面对此人的进攻,哪里会是对手,在条件反射的生死危机面前,已然是吓得整个人脸色刷白!
就在那把匕首即将刺到宇文敛的面前时,在远处的梁河手中蓦然结印,一道光影笼罩宇文敛,一个大活人竟然就如此从众人的面前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样貌亲和的中年男子微微抬手之下,将来势汹汹的匕首,猛然抓在手中!
将竟然有人能够硬抗他的攻击,这黑衣人微微皱眉,果断抽出匕首,向后倒退!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实力之恐怖,甚至不再他之下!
可是就在这黑衣人倒退之时,此人出手极快,抬手就是一剑!
“噗!”哪怕黑衣人速度已然十分惊人了,还是在他的肩膀之上,被划出一道极深的伤口,鲜血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在空中绽放开来!
可是明明是如此好的机会,这位持剑的中年男子却并没有想要继续乘胜追击的意思,他收了手中的剑,说道:“你我的人情到此结束。”
说完,便转身向着漆黑的深夜离去,再无一句多余之话。
黑衣人此刻已经是心神震动,他急促的呼吸,简直不敢相信西晋竟然还有如此恐怖之人,对于对方所说的那古怪的话语,更是不明所以。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气从后冲来,可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血淋淋的大手,已然是将他的胸口贯穿!
梁河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低声道:“这个时候分心,你不知道会要了你的小命吗?”
“哇!”黑衣人刚想说话,一口浓重的鲜血从喉咙直冲而上!
梁河的手心猛然用力一捏,黑衣人的心脏被一把捏碎,爆裂开来!
高手之间的战斗就是这么简单,仅仅是这么片刻的时间,已然是形神俱灭!
梁河快速将手抽出,猛然一甩,鲜血溅落一地,他有些嫌弃地说道:“既然早就知道皇帝身边有个贴身护卫,我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准备呢?这位剑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代价才请出山的,对方也仅仅是答应帮我出手一次罢了,可惜了竟然用在了你身上!”
只要能够抗住这最危险的一击,他梁河有信心可以将这个家伙一击毙命!
先前被他用特殊阵法转移了位置的宇文敛,快步走来,有些疑惑地问道:“梁先生,先前那位剑仙究竟是谁啊?”
梁河解释道:“西晋的地域狭小,江湖比起其他三大国自然也要小了不少,此人则是在西晋江湖上早已隐退的剑仙,世人称之为丰羽道人,我也是拖了许多的关系,才让他欠下我一个人情,答应替我出手一次罢了。”
对于江湖之事,宇文敛并没有丝毫兴趣,就算是当今江湖有名的有志之士,他都叫不出几个名字来,更不用说什么已经隐退的高人了。
哪怕丰羽道人这个名字,曾经在江湖上呼风唤雨,也曾掀起过不小的风波,他依旧不甚了解。
宇文敛唯一看重的,也就是此人表现出来的实力,宇文敛略微遗憾地说道:“可惜了此人不能够长期为我们所用,真是一桩遗憾大事。”
梁河摇摇头,说道:“殿下还是先不要考虑这些了,江湖之人,最是厌烦庙堂里的规矩,向往自由,对于这样的人,对方不愿意,我们强求对方,反倒是会引起对方的反感,能够敬而远之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
在历史上可从来步伐,一些江湖修士,空有一腔匹夫之勇,最终却揭竿而起怒而杀人杀人的事迹。
其中大部分,可不就是因为被要求做了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吗。
梁河继续说道:“如今这个家伙死了,要是长时间不回去,皇上绝对会怀疑,当务之急还是快点进宫吧!”
宇文敛被这么一提醒,顿时回过神来,他立即下令道:“出发!进宫!”
一群人,在漆黑的夜里,如同鬼魅一般,消失无踪。
皇宫之中,老皇帝静静躺在椅子上,背对着大门,思索往后的打算。
突然大门被人缓缓推开,老皇帝缓缓说道:“你回来了啊,怎么去了这么久,有什么异常吗?”
他并不知道的是,此刻回来的却并不是他的那位贴身护卫,而是宇文敛。
宇文敛开口道:“父皇是想说那黑衣人吗?他莫名其妙对我出手,已然被我斩下头颅了。”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老皇帝吓得立马从躺椅上惊起,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宇文敛,说道:“怎么是你?”
突然他的眼神一凝,因为在宇文敛的手中,正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正是他派遣出去的那位护卫。
宇文敛将手中的头颅往前一扔,头颅咕噜噜滚一地,好不容易才停下。
宇文敛捂住心口,说道:“父皇啊父皇,你知道儿臣如今心究竟有多么痛吗?我怎么都想不到,我的父皇不仅仅宁愿传位于一个女子,也不愿意将皇位传给我,甚至还对我处处提防,派人跟踪我。”
老皇帝望着地上的头颅,说道:“若不是你有了逆骨,朕这护卫断然不会轻易动手的,你在这里装可怜?”
宇文敛微微一笑,说道:“既然父皇你不相信我,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隐藏了,这皇位我势在必得!”
第五百四十五章 金虹阙
顺丰六十七年,西晋皇帝骤然驾崩,因为并没有立下嘱托,皇位顺理成章落到了三位皇子中,最适合的三皇子宇文敛身上。
在内忧外患至极,鉴于一个国家不能够长时间群龙无首,宇文敛的登基仪式很快便进行了起来,西晋国号也正式改为中通。
国家易换主人,按理说对于老皇帝突然驾鹤仙逝有着许多疑点重重的细节,需要商榷考量,可是关于老皇帝真正的死因,一众人中却并没有太多愿意提起,或许大多数人都确信,老皇帝是真正走到了尽头,安然离去罢。
在皇宫之中,宇文敛身着自幼便憧憬已久的五爪金龙皇袍,嘴角浮起若有若无的笑容,不禁感叹,这么多年了,熬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最终是已这种结果登上了皇位,说来也是十分的可笑啊。
不过他并不在意过程,只要有了结果,宇文敛已经很满足了。
梁河此时走到宇文敛身边,低声说道:“陛下,前方传来消息,公主殿下已经在西晋边境地带了。”
宇文敛冷笑一声,“我这小妹,回来的时候倒是挺快,要是再让她早回几天,恐怕这皇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要不是他狠下心来,先一步出手,将皇位收入囊中,恐怕当真是悬了。
梁河试探性问道:“所以关于公主殿下,现在应该......”
宇文敛眼神微微一凝,沉默了许久,说道:“既然是她要抢我的皇位,又常年不会家,那么也便不需要回来了。”
他的手掌往脖子出抹了一下,眼神示意梁河,说道:“我的意思你知道吧?”
梁河与宇文敛常年待在一起,要说整个世上谁最了解当今的西晋皇帝,恐怕莫过于他梁河了。
梁河嘴角阴险一笑,说道:“属下明白了。”
既然是不需要回来了,那就让她永远留在外面,成为西晋的一个传闻吧。
梁河退去值周,宇文敛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妹啊,你说你一个女儿身,为什么要表现得像个男人呢?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却还如此的强势,当真是令我这个三哥难做啊。”
这位新任的西晋皇帝,眼神忧郁上心,只是不知道这份伤心之中,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要杀宇文君,其实也并没有难么容易,毕竟宇文君上一次西晋与玄陵的大战有回来过一次,表现十分的出众,可以说整个西晋都了解这么样貌与才化能力兼备的西晋公主。
若是公然将宇文君杀害,恐怕会引起不小的波动,这对于刚刚站稳脚步的宇文敛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有可能到时候被一些头脑发热的人,举起大义旗帜将他推翻下去。
那么对于宇文君,也就只能够暗中铲除的方法了。
说来也真是有趣,杀老皇帝是暗中进行,现如今这西晋公主也是如此个下场,倒是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在里面。
此时的宇文君刚刚从北境,一路御风飞行马不停蹄地赶往西晋,此刻到了西晋的边境,这才落地,打算稍稍缓和一下。
西晋的边境,毗邻大漠,虽然并不是大漠深处一般的漫天黄沙景象,却也大多是荒无人烟的戈壁滩子,往年或许还有一些商旅的贸易往来,如今玄陵与西晋关系势如水火,已然是鲜少有人来来往往。
在荒凉的戈壁滩上行走,宇文君此刻心情十分的复杂,父皇年纪越来越大,死亡一事是在所难免的,可是毕竟这是从小最宠爱她的父皇啊,怎么能够不伤心不难过呢?
而且又想到在外修行的张缘一,两人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相见了,不知道现如今对方的情况又如何?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他会不会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恰好回去了呢?那下一次见面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这些东西都是太未知了,以至于向来对于外物并不是特别在意,心境平和的宇文君,此刻也难免有点心烦意乱了。
走着走着,宇文君突然望见前方有一家简陋的酒铺子,正好此次心情不好,加上赶路有段时间了,坐下来喝上两壶酒也算是不错。
来到酒铺子前,宇文君坐下,喊道:“小二,给我开两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来!”
从酒铺子深处,一位身形伛偻的老头子,挪着艰难的步子,怀里抱着两壶有他脑袋大小的酒坛子,缓缓走来。
老头子用着嘶哑的声音,说道:“客官,你要的酒。”
宇文君接过酒坛子,望着这位老头子,说道:“现如今这边境空无一人,这位掌柜的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卖酒啊?”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卖酒,纯粹就是碰碰运气,能够有人来,那就是天大地大的好事了,更不用说对方愿意掏钱卖酒喝,大多数情况下甚至是一连好几日都没有人经过此地。
这卖酒的老头子,有些遗憾地说道:“客官有所不知啊,曾经这里的生意也并没有太难做,毕竟来来往往的商队多,那些个汉子喝酒凶得很,这生意也就是这么来了。可是两国大战之后,谁还敢往这边走啊,生意也就是这么冷清下来了。”
宇文君继续问道:“那为何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卖酒啊?”
既然此地卖不了酒,赚不了钱,大不了往其他地方去呗,总有赚钱的地方,总有机会。
说到这里,老头子仿佛有点自怨自艾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确实是大多数人都往其他地方走了,倒不是我这老头子不想,只是实在是走不了了啊,一副骨头架子,现在走路都是难事,更何况带着这么多的家伙拾,只怕是还没有走出几步,人命也就没有喽。”
宇文君沉默地喝了一口酒,眼神复杂,世上的许许多多事,好像就是如此,明明知道怎么解决,难就难在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了。
老头子说完这些话,见宇文君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也就自顾自地拖着身子,缓缓走进酒肆之中。
还在回味这一路走来的宇文君,此刻有一口没一口地品味着手中的酒,心情也难免放空一次。
突然宇文君放下了手中的酒壶,眼神微微一凝,她望着远处的隔壁,那里正刮起一阵极其强烈的大风,漫天的风沙如同一道道席卷降临大地的龙卷一般,咆哮着向着宇文君的方向而来。
在酒肆之中的老头子,赶紧跑出来,喊道:“客官快点进酒肆,我这里有地窖,专门用来躲避风沙的。”
在塞外生活的人,往上是一层楼房,向下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他们将地底掏空,专门用来防卫各种风沙意外的发生,空间之大足足可以容下数人也没有大碍。
可是对于这位老头子的好心提醒,宇文君却并没有立马回应,她只是望着前方的风沙,眼神之中多了许多的忧虑,以及一丝狠色。
卖酒的老头子,见宇文君全然不理会他,况且这风沙即将到来,他只好作罢继续呼唤宇文君的想法,独自一人躲进了地窖之中。
这个老头子不知道的是,连宇文君担忧的不是这突如其来的沙尘暴,而是在沙尘暴之后隐匿在暗处的庞大杀气。
宇文君的手中蓦然祭出张缘一赠予她的江寒,月色剑气骤然拔高,她有些无奈地大喊道:“出来吧,不管你们是谁,这里荒无人烟的,总不可能是为了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头子吧。”
对方来势汹汹,显然是为了她宇文君而来,只是令宇文君好奇的是,在西晋的边境,又谁能够掌握她的踪迹,又有谁能够对她下黑手,难不成真当她父皇是个摆设不成?
此刻的宇文君,并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已然是驾崩了,她的踪迹,除了一些擅长寻龙探穴的练气士,还真没有几个能够知道。
宇文君说完,对方却并没有立即现身,沙尘暴依旧剧烈地刮着。
宇文君冷哼一声,手中江寒猛然一剑挥出,在空中斩出一道滂沱的月牙剑气,如同开天辟地一般,将漫天的沙尘暴,一剑斩成两截,又有一道强大的灵压倾泻而下,所有还在鼓动飞旋的沙尘,如同遭受到了强大的压力,尽数坠落大地,一切平息。
而在沙尘之后,那伙人终究是显出了真身来。
来人并不是很多,只要寥寥五人,只不过各个实力惊人,四位晖阳境,还有一位就连宇文君都看不透的神秘修士,显然实力不俗。
宇文君眯着眼,望着面前这几人,缓缓开口道:“你们是何人?为什么又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几位神秘人,最中间那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家伙,打趣道:“公主殿下还是就此止步吧,前方的道路,已经不是你应该继续走下去的了。”
听到对方竟然唤她为公主殿下,宇文君顿时心中某个猜测尘埃落定,果然是皇宫里有人容不下她,真是可笑!
宇文君愠怒道:“你们几人倒是有点意思,若是这些让我父皇知晓了,你们还认为自己有活路吗?”
带头的那位神秘人,冷笑一声,“恐怕公主一路奔波劳累,还不曾知道如今的西晋,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西晋了吧。”
宇文君皱眉,疑惑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真的不明白,这个家伙所说的西晋不再是从前西晋的意思,但是在宇文君的心中,总有一丝不详的预感,此刻正在缓缓升起,越来越强烈。
那位神秘人,不再解释,说道:“这些事情,你还是去地底下再好好研究吧,眼下你已经不能够活下来!”
宇文君用力一挥衣袖,空气中原本已经寥寥无几的飞舞沙子,猛然之间坠落在地,天空一道飞鸿刹那而过!
神秘人有气无力地挥手,其余几人纷纷冲杀而上,战斗一触即发!
......
在玄陵北地郡,张缘一带着两个孩子,不知不觉已然是来到了七里海。
七里海位于北地郡东南部毗邻苍梧郡,是北地郡最大的芦苇湖,它是镶嵌在北地大地的一颗璀璨明珠,玄陵最大的后花园。七里海分为前后海,从表口村往南至淮淀村为前海,相距七里;从表口村往北至大海北村为后海,也相距七里,故称七里海。
但这只是说七里海的一部分。西海,潘庄、造甲、淮淀三个乡镇所辖的大片区域,显然没包括在内。有记载“七里海,广袤二百五十二里。”
这里也是张缘一与师傅曾经来过的地方,倒是在场的,还有苏酥。
张缘一望着一望无际的七里海,以及在海面上的摇摇晃晃飘荡的芦苇,不禁感慨万千。
两个孩子哪里又见过如此美丽的风景,纷纷惊呼不已,赞叹道:“太美丽了吧。”
飘摇动荡的偏偏芦苇,如同冬日里的飞雪,又好似毛茸茸的鹅毛,飘动之下,卷动四周游气,如同人间仙境。
张缘一莫名说道:“有点想吃臭豆腐了啊。”
孙雨耳朵极尖,虽然张缘一是无心之失,却依旧被这个孩子听了去,只不过她并不明白,自己师傅为什么会看着这片芦苇,生出吃臭豆腐的想法。
张缘一突然心念一动,指尖向着天空,轻轻横抹。
一道绯红的灵气闪烁而过,在空中拉开一道极长的灵力涟漪,如同一面透明的薄膜,被按压出一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却又偏偏不至于被破坏。
随着张缘一的这一指,七星海之上,原本还吊坠在苇杆之上的芦苇絮,悉数脱落而下,飘向更远更高的天空。
这一刻,如同天地倒悬,七星海面化作落雪纷纷的天空,天空则是接纳一切的地面。
张缘一望着两个全然被如此美丽景色而陶醉的两个孩子,说道:“想不想玩一玩?”
两个孩子同时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张缘一微微一笑,提起两个孩子的手臂,向着天空猛然上冲,速度不疾不徐,如同在空中漫步一般,悠游自在。
自从张缘一突破腾云境,自然也就可以御风飞行,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确确实实比起御剑飞行要不一样太多。
此刻的张缘一,就好像是与天地融为一体,真正有了那么一点天人合一的感觉,仿佛举手投足之间,都可以牵动天地大道的运转,哪怕不多,也与从前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一开始两个孩子还被张缘一突然这一手吓得不轻,两人纷纷捂住自己的眼睛,整个心悬到半空中,生怕张缘一下一刻不小心松手,两人便从空中掉到海里了。
张缘一达到一个高度之后,悬于半空中,对两个孩子说道:“睁开眼睛吧,这样的景象,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够有一见的机会的。”
被张缘一这么一说,两个孩子试探性地缓缓睁开眼,低头望着如同白云一般,踩在脚下的大片芦苇,心中惊喜不已。
这片芦苇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宝盖一般,笼罩在高高的天空之上,铺着成一片芦苇搭建起来的地基,而在地基之上,正是张缘一三人。
张缘一随手在两个孩子身上一人贴上一张悬停符,松开手说道:“可不要轻易将这张符撕下来哦,不然就是你们两人一起掉下去了。”
悬停符只是符箓一脉之中极其寻常的符纸,没有多大的功效,仅仅是能够在空中悬停,并且维持极低速度的移动,但凡是稍稍加快了速度,符纸都会失去功效。
要不是张缘一相信两个孩子就算是跑得再快,也绝对不可能超过符纸的限制,不然他也不会将这种低级符纸贴在两个孩子身上。
两个孩子第一次感受到真正悬于空中的感觉,克服了恐惧之后,心中的喜悦不言而喻。
特别是胆子向来很大的孙雨,脚尖轻点,在一朵朵芦苇之上如同蜻蜓点水,她步履轻快,笑容灿烂,对夏至说道:“夏至,你快看看我,是不是有那种小仙女的感觉了啊?”
夏至把头偏过去,撇撇嘴说道:“你要是小仙女,那我就是大神仙。”
虽然这么说话,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孙雨几眼,此刻的孙雨,一身芦苇悬于周边,就好像是天界下凡的仙女一般,自带一股飘然洒脱的气质。
不得不说,若不是张缘一了解得多,旁人看了只会觉得这个小姑娘出身于大户人家,培养得极好。
孙雨抓起一把芦苇,朝着夏至忽然撒来,嘻嘻笑道:“仙女散花!”
夏至一个避闪不及,就被这群芦苇砸了个灰头土脸,他草草整理了自己脸上的芦苇,气呼呼地喊道:“孙雨,你给我等着!”
说着,他也立刻抓起一大把芦苇,追着孙雨而去,大喊道:“你别跑,此仇不报非君子!”
“等你追上我再说吧,哈哈哈!”
......
张缘一望着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个孩子,眼中欣慰不已。
不知不觉之中,张缘一自己也变成了那种看着小孩子,也会不自觉地感受到生活美好的长辈了。
正当张缘一还感慨着眼前这一切时,他突然紧皱眉头,望向远方。
在远处的天际,有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风驰电掣之间如同一闪而过的金色闪电,速度极快直逼张缘一这个方向而来。
虽然对方并没有带着杀气而来,但是来者毕竟不知身份,是敌是友还未可知,张缘一当机立断,挥手之下,将两个孩子护在身边。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那身份不明的来者已然是出现在张缘一的面前。
此人正是四处寻找郑有山的神秘修士,此刻也是凭借着张缘一一路的气息追到了此处。
这位身穿金衣法袍男子名叫金广成,乃是来自一个神秘的宗门,金虹阙。
江湖门派世世代代,潮起潮落,一代更迭一代,总会有宗门崛起,又有宗门衰落。
金虹阙乃是一拥有悠久历史的宗门,只不过在千年前被郑有山偷窃了宗门重宝,导致近些年里金虹阙实力一降再降,甚至于到了如今关闭山门,外人不知的境地。
金广成天生擅长遁察气息,对于天地的灵气,有着天生的敏感,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跟踪张缘一,一路寻到这里的原因。
金广成望着张缘一,抱拳问道:“这位道友,是否见过我那师兄郑有山?”
张缘一轻轻点点头,说道:“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不知这位道友寻找郑有山所谓何事?”
从对方的态度上看,虽然唤郑有山为师兄,可是张缘一可丝毫没有感受到一位师弟对于一位师兄应该有的尊重之意,恐怕对方并不是来叙旧的,虽然张缘一对于郑有山印象不错,但是此刻带着两个孩子,急于赶路,所以还是尽量不要起太大的冲突为好。
金广成说道:“哦,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想要找我这个师兄讨要回一件东西罢了。”
张缘一一听对方这话,料想到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可以解决了。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当时与郑有山确确实实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醒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对于那晚上发生的一切,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
金广成眯着眼望着张缘一,看对方这认真的神色,仿佛并不像是在撒谎,但是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他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尤不死心地问道:“那你好好想想,我这师兄究竟有没有与你透露出什么不一样的消息?”
对于自己师兄的手段,他是明白的,确实有抹除别人记忆的能力。
张缘一微微皱眉,一副在回想一切的模样,过了许久之后,他说道:“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或许是去了北境吧,毕竟我们两人交谈过一点现如今北境的战局。”
金广成突然眼神一定,仿佛想起某个可能性,他对着张缘一抱拳道:“多谢这位道友告知一二,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管张缘一是什么反应,再次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于天际。
张缘一望着对方消失不见的身影,他挠挠头,说道:“我也不过随便说说,这家伙不会真的当真了吧。”
第五百四十六章 宇文君之战
西晋边境。
哪怕宇文君算得上整个西晋天赋最高的修行天才,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晖阳境巅峰的境界,已然是十分的难得可贵了。
可是只身一人,面对着数位实力强大修士的围剿,在强大的压力之下,依旧使得宇文君处处落于下风,疲于招架之下,已然是十分的狼狈了。
而这一切,自始至终那位修为最高的神秘修士,还根本没有出手,仅仅只是远远观望这场近乎毫无悬念的战斗。
此人名叫管礼,是宇文敛暗中私自培养起来的一员得力助手,实力恐怖,修行至今已经有三千多年,境界则是乾元境的恐怖地步。
只可惜奈何于管礼自身天赋有限,突破乾元境已然是耗费了宇文敛不少的天材地宝,自从突破到乾元境更是再也没有了精进的可能性,到了如今也就是处于乾元境罢了。
不过遗憾归遗憾,毕竟对于每一个修行之人来说,能够在境界上不断精进,证道长生,那是毕生的追求。
可是既然现实如此,管礼也不至于郁郁寡欢,乾元境修为,对于天下修士来说,已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了,他自信在这小小的西晋之内,除非是遇到了几个不好招惹的老家伙,他那个资本傲视群雄。
再说了,对于管礼来说,他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修士罢了,他的后面还有偌大的靠山,如今这个靠山成长更加夸张,只要西晋一日不灭,他就有信心登上更高的地位。
既然成了宇文敛的人,受到宇文敛的好处,他自然是知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就好比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暗地里帮着宇文敛解决一些蝼蚁之事,他还是义不容辞的。
只要是他能力范围以内的,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哪怕面前的是西晋的公主,宇文君。
管礼望着宇文君浴血奋战的样子,原本那么一位超然脱俗的女子,此刻身上或多或少沾染血迹,以及一些细小的伤口,半张脸上都是血痕,就好像是晕染在白皙宣纸上的血色墨痕,不得不说看着还别有一番风味。
管礼感叹道:“有时候真是羡慕你们这些个所谓的天才啊,年纪不过半百,竟然已经是晖阳境境界了,若是假以时日,恐怕无相境都是有可能的吧。”
犹记得他在宇文君这么大点年纪的时候,还仅仅只是个中三重天微不起眼的人物,也就是这么多年靠着水磨工夫,以及一些歌机缘巧合的机遇,这才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而这一走,谁又能够想到竟然就是走了三千年之久?
面前的宇文君是如此,那新颁布的乾元榜更是如此,都是一些将修行到喝水吃饭的妖孽,所以他才开始怨恨,嫉妒,怨恨老天让他走得这么辛苦才走到这一步,嫉妒这些凭着感觉修行的家伙,仅仅是几十岁的年纪,便将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对于管礼来说,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斩杀所谓的天才。
将那些尚未成长起来的天才扼杀于摇篮之中,那种快-感仿佛可以弥补他前半生的屈辱,令他心情愉悦。
所以当时接到命令,关于斩杀宇文君的命令时,他的心中虽然先是诧异了一会儿,之后反倒是激动更胜一筹。
号称西晋最年轻的天才,又在潮湖书院静修,名气之大,天赋之高,自然不必多想,要是能够将这位女子天才杀死,那实在是太棒了。
管礼望着宇文君美艳的姿色,嘴角勾勒出一抹猥琐的笑容,他舔了舔牙齿,眼中尽是肆无忌惮的挑衅。
他不仅仅要杀死宇文君,还要让这个女子屈辱的死去!
对于管礼的内心想法,此刻正在孤军奋战的宇文君却并不知晓,仅仅是面对这么四位与她同境的敌人,已经使得她招架艰难,若是再加上一个乾元境修士的入场,宇文君自知哪怕是她,也难有活命的机会。
“锵!”一道滂沱的剑光朝着宇文君而来,宇文君先是将身边一位相近的修士一剑击退,在地面之上接连翻滚了数圈,剑光擦着她的睫毛,堪堪躲过!
其余两位修士乘胜追击,左右围攻而上,才从地面站起,还没有站稳的宇文君,甚至来不及思考,膝盖一弯,下意识便往后疯狂撤退,只是毕竟仓促而为,还没有退后几步,那两位修士已然一人一剑朝着宇文君的脖颈而来,近在咫尺!
眼看着剑身即将刺入她的脖子,若是闪躲不及,只怕她宇文君也只能够命丧于此,宇文君当机立断,一个向左侧身竟然完全不管右边之人,拔剑斩向另外一侧的敌人!
“哗啦啦!”一道鲜血如同一柱擎天,从宇文君的肩膀之处倾泻而出,在空中飞扬出一道令人心悸的轨迹!
而在宇文君的江寒之下,一枚巨大的头颅,瞪大着眼睛,飞扬出去,血流成河!
宇文君以肩膀被刺穿的代价,堪堪斩落一人的头颅来,能够在众人的围剿之下,有如此狠心,可见这位西晋公主在胆识之上,丝毫不逊色于一些江湖野修。
要知道只要稍有不慎,对于宇文君来说,这一剑就不是刺穿肩膀那么简单了,而是一剑夺了她的性命!
斩下一人头颅之后,宇文君并没有丝毫松懈,而是一咬牙身体前冲将对方的剑从肩膀抽出,又一个转身一剑横斩而去!
月色的剑气,夺去天地之容色,汹涌的灵力浓郁至极,对着那位偷袭之人就是当头而去!
那人原本以为宇文君受了重伤,怎么都不可能再有如此恐怖威力的一剑,就想着以蛮力硬抗对方这一剑,可是当他长剑横于头顶,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并且大错特错!
谁能够想到,如此一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在受了巨大重伤的情况之下,竟然能够挥出如此恐怖的一剑,面对着这当头的庞然剑气,他就仿佛面对着倾轧而下的苍穹,整个人心肝都在颤抖!
那握住剑柄的手臂,突然显得软弱无力,好似正在说着放弃的言辞!
“砰!”当江寒与此人剑身相接触的瞬间,一道恐怖的气息瞬间爆发,方寸之间他手中的佩剑如同废铁一般,断裂开来!
而这剑光斩断他的佩剑之后,并没有丝毫停滞,继续向下俯冲!
“撕拉!”活生生一个人,竟然在强大的剑气之下,被活活撕裂成了两半!
等到灵气平和下来,在尸体的面前,宇文君浑身浴血,眼神狠辣,一手扶住手上的肩膀,一手拄剑在地冷漠地望着面前的数人,仿佛在挑衅道,再来!
这一幕,令周边之人动容,一时间甚至没有几人胆敢继续上前,因为他们不知道,若是继续上前,是否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了。
在四位晖阳境高手的围攻之下,竟然能够反杀两人,并且仅仅是肩膀受了点伤势,作为西晋出名的天才,果然在实力上不同凡响。
管礼望着此刻的宇文君,微微一笑,小声道:“有点意思,不过正合我意。”
宇文君越是挣扎,对于他管礼来说,越是有趣,越是兴奋,太容易得到的猎物,反倒不是他的菜,他就喜欢看着猎物垂死挣扎的模样。
管礼望着其余两位畏缩不前的样子,冷声道:“废物,此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不乘胜追击?能不成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这两人显然是知道这管礼的手段,哪怕也害怕被宇文君再来个绝地反杀,可是比起宇文君的可能反杀,管礼那是真是可以毫不费力杀了他们俩,顿时一咬牙,鼓起勇气再次冲杀上前!
才挥出来全力一剑,并且身受重伤的宇文君,此刻面对两人的继续进攻,急速换了一口气,再次站定身子,严阵以待!
她将江寒横于身前,摆出一个古朴的剑式,身边一圈圈如同墨水一般的灵力涟漪绕转于身,仿佛在护道宇文君。
管礼见此情况,微微一笑,说道:“早就听闻公主殿下年幼便得西晋国运,后又有文脉加身,是难得可谓的天选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将文运与御剑术相结合,如此玄妙的招式,恐怕整个天下也难以找出几人吧?”
管礼毕竟是活了三千多年的老妖怪了,对于宇文君的手段,一眼便看出了个大概,无非是运用御剑术以及文运,在自己身边形成了一股类似于领域一般的手段罢了。
在这个领域之内,理论上之上宇文君实力够强大,灵力足够,就是旁人近身不了的,只可惜凭借现在的宇文君,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管礼犹记得当初宇文君离开西晋去往潮湖书院时,也才是琴心境罢了,之后回来过一次,也不过是腾云境,没想到这才这么点时间没见,此人已经是晖阳境了,而且看着样子,分明是距离乾元境也就是一步之遥罢了。
管礼心想,必须将这个家伙斩杀于此,否则将来必成大患!
宇文君丝毫不理会管礼的言语,依旧神色镇定地望着面前的两人。
她的指尖轻轻一挥,缭绕在她身边的墨色灵气,从其中划出一道涓涓细流一般,划过空气,如履平地,朝着那两人而去!
在飞去的过程中,那道墨色灵气不断扩展膨胀,最终化作一只数百丈之大的蛟龙,咆哮着吞噬而上!
蛟龙所过之处,掀起猛烈的大风,墨水如同挥洒的雨水一般,黄沙漫天,气势汹涌,恐怖如此!
那两位晖阳境修士,立马手中结印,在两人的脚下,出现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
在光柱之上,蓦然凝聚出一只庞然大物,一只也是有上百丈大小的三足金乌,三足金乌展开巨大的翅膀,唳鸣一声,响天动地!
两只巨大皆是由灵力幻化而出的灵兽,相处纠缠厮杀起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三足金乌一爪下去,墨色蛟龙身子便被撕扯开一道巨大的口子,而墨色蛟龙咆哮着用用力虬劲的身子,将三足金乌捆绑住,用尽全力撕咬这只三足金乌!
眼见着局面僵持不下,宇文君再次手指一划,在她身边的大片墨色灵气如同百江汇海,汇聚于她的指尖,在宇文君的指尖前,凝聚出一大团墨色的球体。
她心念一动,面前的巨大球体之中,缓缓突出一道尖利的墨色长剑,宇文君沉声道:“爆!”
“嘭嘭嘭!”一连串的音爆之声,从墨色球体之中,接二连三地激射出数道漆黑的箭矢,速度之快在空气中撕扯出嗡嗡的爆鸣之声!
一根根巨大的黑色箭矢,朝着天空中撕扯的两只灵气妖兽而去,蛟龙怒吼一声,将三足金乌束缚片刻,也就是在这片刻的时间之内,箭矢悉数激射到三足金乌的身上,刺出一道道空洞,最终哀鸣一声,化作一缕缕金光消散于天地间。
蛟龙将这三足金乌消灭之后,一个扭转身形,便朝着那两位修士俯冲而下!
原本因为三足金乌被毁牵动之下而实力大损的两人,哪里有机会反抗,一瞬间被便蛟龙一口吞下,咀嚼下咽最终魂飞魄散!
这一切看起来轻松,可却是已然让宇文君耗费了巨大的灵力,此刻的她猛然吐了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灵力运转,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只是不服输的她,靠着手中的江寒撑住地面才不至于显得一败涂地。
“啪啪啪!”原本传来越来越近的掌声,管礼缓缓走向宇文君,夸赞地说道:“精彩精彩!公主殿下当真是举世无双的天才,在四位实力强劲的晖阳境修士的手中,竟然还可以将四人全部反杀于此,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不得不说,若是此刻他处于宇文君的处境,只怕是早就被人一剑砍下了头颅,虽然他的话语之中嘲讽的意味更深,其实也若有若无带着不少的夸赞意味。
宇文君艰难地抬头看向管礼,眼中尽是咒怨的神色,她至今都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也并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派遣而来,以及先前那些话语中那带着诡异的意思。
可是此刻的她实在是太累了,以至于想要开口说话,都显得十分的困难,只能够不断地喘气,以此来调节自身的灵力运转。
管礼走到宇文君面前,蹲下身子说道:“可惜啊可惜,就这么一个美人胚子,竟然还是免不了一死的结局啊。”
宇文君冷眼直视管礼,眼神丝毫不惧,她深呼一口气,又强行提起一口气,说道:“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管礼呵呵一笑,有些讽刺地说道:“事到如今了,你这个家伙竟然还想着这些呢?对,也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换做是我也接受不了啊。”
管礼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过啊,我不会告诉你,知道你死不瞑目,但是那又如何,对于你们这些老天爷赏饭吃的人,我向来没有半分的同情之心。”
管礼绕到宇文君的身后,饶有兴趣地说道:“不仅仅如此,我还要让你死得极其羞辱,让你在轮回地狱也刻骨铭心。”
说着,他的手掌轻轻拍在宇文君的屁-股之上。
“嗡!”宇文君猛然一个转身,一剑横劈而来!
“哟哟哟!”管礼快速收回不老实的手,笑嘻嘻道,“怎么?就这么贞洁啊?都要临死的人了,竟然还有力气挥剑?”
他的眼神猥琐,继续说道:“不过没有关系,你越是有活力,我就越喜欢,越兴奋,到时候玩起来才越舒服。”
管礼的嘴角勾起一溜子口水,他胡乱地抹了一嘴,再次伸手抓向宇文君。
那可是堂堂西晋公主啊,如今人间尤物,他管礼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享受过呢!
“撕拉!”可是就在管礼的手即将触碰到宇文君的瞬间,宇文君突然浑身气息猛然一提,朝着管礼猛然挥剑斩落!
一根巨大的手臂,被当场横切而断,掉落一地!
“啊!”管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身形不断向后倒退!
此刻的宇文君哪里还有先前半分的颓丧气息,她就仿佛是经历了重生一般,一身的气势与先前第一次出手如出一辙,甚至尤有进之!
管礼捂住被切断的手臂伤口,此刻鲜血直流,令人不寒而栗。
他眼神愤懑地望着宇文君,怒吼道:“你这个家伙,竟然一直在伪装,可恶啊!!!”
没错自始至终宇文君都是在伪装自身的实力,她自知自己在硬拼之上难以与这些人相抗衡,特别是这个实力惊人的管礼,更是令宇文君完全没有把握能够胜出。
说来说去,这四位晖阳境修士不过是她的开胃菜,毕竟是经历过北境的人,见过的大风大浪太多了,在宇文君的记忆之中,她一次最多能够对抗的晖阳境修士在八位之多。
同样是晖阳境,实力也有三六九等,而宇文君就是晖阳境的顶峰,天花板一般的存在!
杀这四位晖阳境,对于宇文君来说,也不过是杀鸡一般简单。
只是晖阳境归晖阳境,乾元境又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天地,哪怕是宇文君在自大,也不至于认定自己可以乾元境修士的对手。
所以她才会故意导演这么一出“苦肉计”,先是装模作样与这四位晖阳境修士打斗,艰难将这几个家伙击败,为的就是让这个家伙掉以轻心,然后一击致命。
只是宇文君还是有些小瞧乾元境修士了,哪怕是她已经很出其不意了,对方竟然还是反应快速躲过了一劫。
宇文君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二话不说提剑再次冲上前去!
“给我死!”她身形速度极快,眨眼便消失于管礼的眼前,再次出现之时,已然是一剑从后偷袭而来!
“嘭!”管礼一掌将宇文君的长剑拍开,怒吼道,“竟然害我痛失一手,你今日必定要你生不如死!”
是,一只手臂的损失确确实实会对他造成极大的伤害,实力大减,可是以为就凭借这么点手段,就可以让他输给宇文君,以为乾元境修士难不成就这点水平吗?
管礼的面前蓦然出现一把桃木剑,桃木剑悬停于空中,四周的空气开始不断凝聚,如同产生了一道巨大的黑洞,灵气被抽离而出涌入这把桃木剑之中。
天下道法千千万,但凡是修行到乾元境的修士,就没有多少人是说全然靠着传承,靠着班门弄斧走到这一步的,对于管礼来说也是如此。
这把极其不俗的桃木剑,便是他打造了上千年才熬炼出来的本命仙剑,威力之大足可劈碎山河,轻松无比。
而与一般的剑修不同的是,管礼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一位剑修,他也仅仅是拥有一把威力巨大的本命仙剑罢了。
所以对于这把桃木剑,他并没有选择御剑在手,而是选择以飞剑御剑术斩杀这个家伙。
况且对于现在的管礼来说,已经被宇文君算计过一次,吃一堑长一智,他向来性子警惕,还是先用远程将宇文君打得失去抵抗能力,再谈享受一事。
男女肉-欲,对于他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来说,又怎么可能抵得过自己的性命来说重要。
宇文君被管礼一掌拍开之后,一击失手,她站在原地仔细打量起对方这把诡异的桃木剑,眼神之中也产生一股若有若无的忌惮。
桃木剑为道教法器,有镇宅、纳福、辟邪、招财的寓意作用,桃木乃是五木之精,股压服邪气者也,桃木之精生在鬼门,制御百鬼,所以也有仙木之称。
而眼前的这把桃木剑,显然极其不俗,宇文君有种预感,若是不小心中了这一剑,恐怕对于她来说,也是有着极其重的性命之忧的。
所以此刻的她,并没有如先前一般一往无前地往前冲,而是审时度势时刻寻找机会。
管礼自然是知道这个家伙的想法,他冷笑一声,“机会?你看我给你机会吗?”
第五百四十七章 西晋公主
西晋,皇城。
一位浑身沾染鲜血的女子,此刻拖着残缺不堪的身子,缓缓走向皇城帝都大门,她的脸上都是鲜血,身体的半边血肉模糊,再仔细看去,竟然是被活生生断去了一只手臂。
谁又能够想到,现如今这位样貌凄惨,看着不像正常人的家伙,竟然会是曾经那位天赋冠绝于世,受万人敬仰,样貌美艳绝伦的宇文君。
宇文君艰难地走到皇城大门外,所过之处皆是血淋淋的印记,身上还有不断外溢的鲜血,看着就好像是马上要枯竭而亡的人一般。
在城楼之上把守的护卫,因为看不清此刻宇文君模样,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辨认出这位西晋公主的身份,一群人举着手中的弩箭,对准宇文君厉声大喝道:“站住!你是何人报上身份来,不得再向前一步!”
宇文君抬起全是血液的脸庞,依稀可见那办张脸如同被刀片滚过一般,看着令人不寒而栗。
哪怕是经历过不少沙场战事的士兵,见到如此情况的女子,也有不少人险些没有呕吐出来。
“这是什么妖怪,怎么如此丑陋?”
“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啊,我刚吃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快点把这个家伙赶走吧,看着就令人作呕!”
......
宇文君想要开口说话,可是身上的重担终究是将她击垮,一句话还没有说出,一阵强烈的昏厥猛然之间将她击溃!
“嘭!”宇文君缓缓倒地,昏迷了过去!
在城楼之上一众护卫全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面面相觑,说道:“嗯?怎么就昏迷在了这里,这可怎么办啊?”
其中一位向来胆子大的护卫,骂骂咧咧地说道:“还能够怎么办,就像往常处理尸体一样,把这个家伙随便扔到荒郊野外算了,反正来历不明,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是烦人,好不容易战争结束了,还是能够看到这种江湖混子。”
在他们的眼中,此刻的宇文君不就是那些个喜欢到处惹事的江湖中人吗,不服管教,又喜欢到处与人厮杀,死了就尸体随便乱倒,平白无故给他们添加如此多的杂事琐事。
江湖中人,在他们这些国家军人眼中最是反感了,每次闹事都有他们,拉屎不擦屁股恶心他们料理后事。
就在这伙人即将动手处理昏迷中的宇文君时,一位身穿儒生衣衫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当这位儒生男子出现之时,众多护卫立马单膝下跪抱拳行礼道:“参加大将军!”
没错,此人便是如今西晋最大的掌权大将军,葛明。
葛明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不必大惊小怪,你们忙你们的吧。”
他走到宇文君的身边,蹲下身子撩开对方半边凌乱的脸,眼神复杂,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这一路倒是辛苦你了。”
其中一位护卫一眼便看出葛明与此人相识,他鼓着胆子问道:“将军,您认得此人?”
葛明将宇文君缓缓抱起,对着众多护卫厉声命令道:“今日之事你们谁也没有看到,谁也不要多问,若是让我知道走漏风声,你们应该知晓我的手段!”
众人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半句话。
虽然护卫也分三六九等,他们这些皇城护卫自然地位不低,但是在大将军的面前,他们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说自己能够与之抗衡半分,那可是十个脑袋都掉不过来的事情啊!
葛明见众人低头不说话,他再次厉声道:“听到了没有!”
众人立马唯唯诺诺点头,“属下遵命!”
葛明再不看这些护卫半眼,而是抱着昏迷之中的宇文君,瞬间消失不见。
......
皇宫之内,梁河匆匆忙忙地赶来,宇文敛望见梁河如此紧张的模样,他立马问道:“梁河先生,究竟怎么样了,那件事情如何?”
他们已经派人出去了这么久,理应应该有消息传回来才对,可是偏偏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见到那几个家伙传回来的消息。
梁河摇摇头,说道:“出事了,我又派人去查看情况,在边境之上,竟然只发现了我们派遣出去人的尸体,没有看到那个家伙的尸体。”
宇文敛整个人瞪大眼睛,突然勃然大怒道:“怎么会是这样?!明明有四位晖阳境修士,还有一位乾元境修士,怎么可能这样!?”
梁河没有说话,说实话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凭借那个家伙的实力,竟然可以从这么多修士的手中逃走,甚至还将这些人都反杀一通,虽然管礼在乾元境之中并不是个实力拔尖的家伙,但是毕竟是个乾元境修士啊!
宇文敛有些恼火地抓了抓脑袋,他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若是到时候事情败露了,这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肯定要被那群老家伙刁钻许久!”
现如今看起来西晋的局面还尚可,其实背地里那些个平日老皇帝的心腹,已经有了不少的猜疑,只是奈何于没有借口罢了,若是他暗杀宇文君的事情败露了,那些个原本对于他就不服气的老家伙,肯定借题发挥,挑战一番他的权威!
其实他大可大开杀戒,将这些老家伙全部找个理由斩杀了,可是就现在西晋的微妙处境,哪里还经得起几次折腾啊,老人们死了,全部找没有半点经验的年轻人上吗?
他想要当皇帝,可不是仅仅做个末代皇帝的瘾啊!
宇文敛越想越气,他甚至于就连平日里十分尊敬的梁河也不放在眼里,直接指着对方的脑袋,厉声大喝道:“快点派人去找啊!这个家伙要是还活着那朕的江山真的就不保了啊!你这国师的位置也支撑不了不久的啊!”
梁河轻轻点点头,说道:“陛下放心,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再出现茬子,就算是将整个皇城掀翻我也要将此人寻找出来!”
说完,梁河便转身离去,脚步仓促。
宇文敛咬紧牙关,捏紧拳头,眼神咒怨道:“宇!文!君!你这个家伙,临死也不让我好受吗?!”
宇文敛一生,从来没有对于一人如此痛恨过,哪怕是当初面对自己父皇没有将皇位传到他身上,而是选择了这妹妹,他也没有如此过。
父皇毕竟是父皇,哪怕并不是最疼爱他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还有着感情,但是宇文君,此人真真就是他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梁河离开皇宫之后,带着大量人马,首当其冲地便是来到了皇城大门处,将所有今日值守的护卫全部叫到了一起!
说来也是心情复杂,他们这些个皇城的护卫,一天之内算是开了眼界了,又是大将军葛明,又是新任国师,一个个都不是他们平日里能够触及的人物。
梁河望着这群家伙,问道:“今日值守,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特别是女性。”
一伙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好似在互相回忆今日遇到的众人,最终纷纷摇摇头,说道:“报告国师大人,今日并没有见到任何可疑之人。”
他们心底都明白,这位国师十有**就是为了那个神秘女子而来,可是他们真的不敢肯定啊,有些东西只要稍稍思索一番,站位就很明了了。
一边是西晋最大的将军,将来与玄陵的大战必定少不了他,一边是皇帝身边出谋划策的国师,两边都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但是他们先是答应了葛明将军不会暴露,那么一切关系就很微妙了。
葛明与国师之间就算是有再大的深仇大恨,也绝对不可能大打出手,皇帝也不会为了国师废去葛明的将军身份,毕竟葛明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就是他们西晋的救星,谁敢随便处置他?
但是他们这些守卫不一样,他们就算是有再大的靠山,在这些家伙的眼中都是泥丸沙丘罢了,要是他们说出了今天的一切,葛明绝对会杀了他们,反倒是打死不说装傻,还有机会能够混过去,逃过一命。
一个是必死的结局,一个是可能死的结局,但凡有点脑子他们都会明白究竟该怎么做的。
梁河微微眯起眼,声音压低,再次问道:“你们真的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人物吗?”
护卫之中小队长,毫不犹豫再次说道:“报告国师大人,我们绝对没有见到......”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梁河五指成钩猛然将此人抓到身前,他死死攥住对方的脖子,说道:“我没有与你们开玩笑,此事至关重大,若是有半分隐瞒欺骗,别说是你,就是你后面的这群家伙,都要死!”
小队长整个脸通红一片,整个人呼吸困难,甚至于在他的脖子之上已然出现一道渗人的鲜血痕迹,他艰难地说道:“国......国师大人,属下......真的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梁河手中力道加重,杀意渐浓,仿佛一只嗜血的野兽,小队长双脚疯狂摆动,强大的压力之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命丧于此,可是偏偏此人硬是一句话也不说,仿佛先前说的句句属实。
梁河望着对方挣扎的眼神,最终冷哼一声,将此人一把摔到地上,语气威胁道:“给我继续看守城楼,但凡遇到可疑之人立刻通知于我!”
说完,也不管这位护卫小队长在地上剧烈喘息,痛苦挣扎的模样,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了此地。
等到众人离去之后,小队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眼中恐惧地望着梁河离开的地方,心中苦闷不已,“还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不然还真不一定抗的住这些家伙的手段!”
虽然过程痛苦不堪,可是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活命,这点痛苦还算是可以忍受。
不过经过这么一次经历之后,他算是知晓,先前见到的那人,绝对不是普通凡人,能够同时引得葛明大将军以及国师大人兴师动众,身份之大恐怕完全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
在葛明的大宅之中,宇文君静静地躺在一张木床之上,这么一躺竟然就是整整一个月。
而在这一个月内,国师将整个皇城寻找了一遍又一遍,依旧没有丝毫收获,最终也只能够安慰自己,这个西晋的公主,或许是在大战之中也身受重伤,被荒原之上的野兽叼了去了。
这天天微微亮,躺在木床之上的宇文君,手指微微驱动,突然惊坐而起,满头大汗剧烈喘息!
而感知到宇文君苏醒的葛明,此刻恰好出现在房门之外,望着宇文君说道:“你醒了啊,如今伤势还没有痊愈,可不能够随便乱动啊。”
因为逆着光,没有立刻认出葛明的身份,宇文君警惕地望着葛明说道:“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葛明走上前两步,面带微笑地说道:“连我你都不认识了?公主殿下。”
宇文君这才认出了葛明的身份来,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再次缓缓躺在了床上。
整个西晋,能够让宇文君如此信任的人并不多,葛明算是比较例外的存在,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在上次的西晋与玄陵大战之中,宇文君与葛明有过不少的交集,也知道对方的为人。
若是连葛明都要算计她一程,那么宇文君在西晋也可以说得上没有半点可能活命了,西晋对于宇文君来说,也就是一个必死的死地罢了。
宇文君哪怕是看不到自己的容貌也知道自己如今算是彻底成了一个怪物一般的存在了,她又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左手臂,心中百感交集,虽说痛苦不已,可如此要强的一位女人,却丝毫没有表露出半点伤心难过以及绝望的神色。
她确确实实是个女人,可某种程度上,她更是一个西晋的公主。
葛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究竟是谁在暗中针对你吗?”
宇文君摇摇头,说道:“并不明确,可是也猜测的差不过了。”
整个西晋能够有这份胆量,能够有这个能力的人,屈指可数。
葛明继续说道:“最近整个西晋可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你那皇帝老爹,不久前驾崩了,现在的皇帝是你三哥宇文敛了。”
对于这位老皇帝,葛明讲真的也算不得多么尊重,虽然宇文敛上位确确实实草率,也并非最佳的人选,但是在他葛明的心中,比起老皇帝还是要好了不少。
老皇帝年纪大了,对于朝政一事全然不上心,或者说想上心都无法上心,对于西晋来说他的死,或许反倒是更好的事情。
只是在葛明的心中,真正坐上皇位的人,还要属他面前的这位公主,或许会有纲常礼教的违逆,但是葛明天生就是一个擅长变通的人,不然也不会在战场之上能够屡屡打下一个又一个不可思议的战事。
听了葛明的话,宇文君瞳孔猛地一缩,心中的猜测越发的尘埃落定,她没有想到也就是在她回来的这么点时间,竟然会出现这么大的事情。
宇文君深深叹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皇位一事,我一直以为必定是三哥无疑了,没想到......唉!”
葛明微微一笑,略显嘲讽地说道:“你父皇突然叫你回来,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宇文君神色一震,她甚至一直以为确确实实是父皇身体抱恙,想要让她回来见见面的,但是听了葛明这么一说,好像又有不一样的意味了。
葛明点点头道:“你没有猜错,我们几位大臣一直都在猜测这方面的可能性,确信老皇帝就是想要把皇位传位给你了。”
如此说来,一切都说得通了,宇文敛也是察觉到了父皇的这方面想法,所以决定破罐子破摔先下手为强,把皇位夺了过来。
恐怕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遭到他人的暗杀的重要原因,斩草要除根,这就是她宇文君的代价!
葛明神色可笑道:“也幸亏我不是你们帝王家的人,也幸亏我只是带带兵打打仗,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是让我遇到了这种情况,究竟该怎么个处理法。”
要说天底下最勾心斗角的明争暗斗,在他葛明看来,莫过于这些心狠手辣的帝王世家了。
仅仅是为了这么一个皇位,老皇帝不得善终,而西晋的唯一公主则是被毁了容貌,断了一只左手臂。
葛明继续问道:“现在你三哥铁了心要除你后快,给你的选择余地不多了啊,你怎么选择呢?”
要么反抗,主动站出来,相信支持她宇文君的大臣将军也不会少,要么躲避,就这么找个机会离开西晋,从此与西晋再无任何瓜葛。
宇文君缓缓闭上眼睛,她说道:“葛明将军你先出去吧,我再好好想想,有些累了。”
葛明点点头,知道刚刚醒来就要思量这么多的事情,对于宇文君来说确实是有点残忍了,他转身离去,把门一并带上了。
躺在床上的宇文君,此刻眼睛虽然闭上着,长长的睫毛却在不断地颤抖着,不得不说此刻的她已经到了前多未有的崩溃状态。
她好像沦为了一个无人在意的丧家之犬,就连在自己的家门口,也要担惊受怕,或许下一刻就要被人拉出去强行杀害。
而且自己此刻的状态,也是一言难尽,尽是苦涩。
那日与管礼的战斗,若不是她最终险境状态破镜进入乾元境,最终绝地反击,可能此刻的她已经死的不能够再死了。
代价自然也很大,被断了一只手臂,丹田受损,恐怕以后想要再突破无相境都会是奢望,境界也就停留在乾元境难以精进了。
况且断了一只手臂,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实力损伤究竟有多大,不用多想都知道有多严重。
一想到这些,宇文君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泪水从眼角缓缓流淌下来。
从下到大没有哭过的她,此刻哽咽呜咽委屈难过痛苦地小声哭泣起来。
她真的真的好想张缘一,若是他在的话,一定不会让她受如此委屈的,可是自从那天离开之后,她们两人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有见面了吧。
且不论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就算是再次见面,以她如今的样子,张缘一又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
葛明虽然说说是离去了,其实一直在门外守着,哪怕知道宇文君是个极其坚强的女人,可还是会担心这个家伙坚持不下去干出什么傻事来。
说实话,若是换位思考,他葛明自知哪怕是他也难以做得到像宇文君一般平静的应对这么多事情。
所以此刻听着宇文君哭泣的声音,他的心情复杂,最终也只能够叹息一声,“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偏偏又生在了皇室,真是狗屁倒灶啊!”
他已经下定决定,不管接下来宇文君做出何种选择,他会尽力帮助一番这个家伙,就当是自己曾经与宇文君一起并肩作战过一段时间吧。
与宇文敛分庭抗礼他可以出力出兵,大不了拼了西晋未来不要罢了,要离开西晋,那他葛明就绝对不会让这个小姑娘死得比他还早。
原本葛明以为宇文君会需要许久的时间才可能缓过神来,可是这个坚强的女人又一次让他大吃一惊。
第二天一早,宇文君便将葛明叫了过来,开口第一句便是,“我要留下来,不为皇位,让我参军往后的一生都为西晋而死。”
葛明震惊不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疑惑不解地问道:“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为什么还要为西晋卖命啊?”
宇文君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我是西晋公主,我不能够抛下子民独活。”
若是与宇文敛争夺皇位,大动干戈之下,原本就千疮百孔的西晋,很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到时候玄陵过来真的就是摧枯拉朽。
但是离开了西晋,又能够去哪里呢?宇文君虽然真的想念张缘一,但是她此刻的模样,就连自己都看不下去,还是不要让对方伤心了吧。
有些事情,活在记忆之中,或许也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葛明望着宇文君认真的神色,知道对方心意已决,他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他葛明一生极少钦佩多少人,但是这位女子,确确实实令他都动容,发自内心的钦佩不已。
第五百四十八章 锦衣夜行
玄陵国,苍梧郡。
记得从枯叶寺出发之时已然是深秋时节,而漫长的行旅过后,天气渐渐转凉,慢慢地也就入了冬。
张缘一身边的两个孩子,从一开始的秋装出行,到如今已经开始慢慢套上了厚实的棉袄,一个大红一个大绿,看着毫不违和。
既然已经来到了玄陵苍梧郡,那其实距离张缘一的家乡珠宝镇也不会太远了。
近乡情更怯,张缘一的心中虽然无比希望能够快点回到家乡,但其实他心中一直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按照凡人的寿命,已经足以让一个普通人从少年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中年男人了。
如今天下纷乱变动,一时一地的改变再不像从前一般或许百年都没有动静,不知道家乡现如今的模样是否已然截然不同,又不知晓那些曾经与张缘一有过交集的人还有几位能够记得他,更现实的是,又有几人尚且存活于世。
此刻在苍梧城之中,张缘一却并没有急着往家乡赶,而是选择先在城里准备一些礼物,不管能不能见到那些故人,还是留有一份心意也好。
其实按照张缘一如今的实力,准备的东西可以很多很多,天地间的天材地宝,那些价值连城的灵器,随随便便赠予熟人,那都是可以让对方富贵一生,世代无忧的。
只是踏入修行界之后,张缘一便知道,他与这些凡人之间,已经有了不小的隔阂,哪怕他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就好比是一位家财万贯的富豪,哪怕从小在泥地里打滚,走到这一步,可是再次回到最初的地方时,那些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已然截然不同了。
而这种气质,这种异样,在那些人眼中终究是不一样的,曾经结仇的人会害怕,会酸楚,交好如同知己玩伴的人,在他们眼中或许就是自卑。
会觉得自己给好兄弟丢人了,害怕经历了那么多的挚友自己的缺席过程中,看待他的眼光已经不一样了。
虽然也会由衷的对好友如今飞黄腾达的成就感到高兴,感到骄傲,但实际上对于他来说还是会怀念起曾经一起嬉戏玩耍时的不一样。
此刻的张缘一便是如此的状态,他无法控制自己做到事无巨细,但也想要尽量让其他人感受到他并没有改变。
这天夜里张缘一独自一人站在客栈的窗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以及漫天的繁星,手里端着一杯普通的酒酿,眼神走神浮想联翩。
当初自己和师傅第一次外出的时候,可不曾有这么好的客栈可以居住,那时候还是最差的客栈,两个可以观赏风景的窗子都没有。
不过当时的张缘一苦日子也过多了,对于这些个享受啊,玩乐啊,都没有太多的感触,一直赶路赶路,基本上躺上去也就睡着了。
后来知道自己师傅竟然是堂堂的九官之一,心中震惊自然不必多说,可是也没有觉得师傅其实是钱袋子鼓鼓的修士,举手投足间依旧是寒碜居多。
张缘一知晓,对于师傅那样存在的人来说,所谓的钱财那是真的身外之物了,计较不计较意义都不大。
虽然是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两个孩子都累得不行,孙雨却并没有马上爬上床睡觉,反倒是向来心细如麻的她,望着张缘一独自一人孤单饮酒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师傅,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这些天里,在他们两个孩子的询问之下,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师傅的家乡在珠宝镇,而珠宝镇又是属于他们此时所处的苍梧郡的一个小镇,就算是苍梧郡再广袤无垠地域辽阔,也再不会让他们走好一阵了。
也就是说,或许明天天一亮出发,他们几人便可以到他们师傅的故乡珠宝镇了,对于常人来说回到故乡那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啊,可偏偏他们的师傅却并没有显得十分的喜悦。
张缘一摸了摸孙雨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些故人故事,不免有些感慨罢了。”
一向言语稀少的夏至走到两人身边,问道:“是不是什么难过的事情?”
他们年纪不大,虽然已经经历过了可以说是世上最令人伤心的重大变故,可是那些藏在心底的,细小的感情事,对于两个孩子来说,理解起来还是太难太难了。
孩子的眼中,一个人突然沉默了,突然忧伤了,那必然是什么令人伤心不已的往事,又怎么会明白,有一种感伤叫世事无常下的变故,有些失神仅仅是因为一个人走了许久许久,蓦然回首的无尽唏嘘。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也不是这样,现在对于你们来说这些还太早了,等你们长大了会明白的。”
两个孩子点点头,却并没有立刻回到床上睡觉,而是在张缘一的身边,趴在窗台上,与张缘一一起望着客栈楼下灯火辉煌的夜色景象。
不得不说,虽然一路上也经过了不少的繁花都城,可是对于这夜里灯火通明的样子,两个孩子终究是没有能够看厌。
夜里的一切热闹却也显得寂静,热闹是因为人多,各种娱乐玩闹声,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仿佛黑夜从来就没有到来过,仿佛这里常年如此,夜夜笙歌。
可是寂寞往往就是在热闹里产生,身边所见的一切,那些其他人的热闹,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心也就在这个过程中荒凉,最终归于平静。
一个人会在什么时候感到寂寞,是热闹的人群之中,找不到自己应该有的归宿,守着自己的平静时,是心里想着一个人,对方却又不在身边,无法见面之时。
张缘一永远都记得宇文君的模样,夜里也常常梦见,只是那种求而不得的感觉,那名为孤独的滋味,真的不太好受。
在鬼蜮时一直忙忙碌碌,忙着修行,忙着勾心斗角,死里逃生,等到从鬼蜮出来之后,到了枯叶寺,又忙活了一阵子,也就是在与两个孩子一同会故乡的一路上,张缘一的心真正意义上静了下来。
可往往就是在心静下来之后,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夏至不愧是比较有天分的读书人,如此小的年纪里,他趴在窗台之上,突然说了一句,“福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师傅如今算得上是富贵归乡吗?”
张缘一微微一愣,喃喃道:“或许......算是吧。”
所谓富贵不过是个笼统的概念,严格意义上应该说是有没有长了出息。
张缘一从珠宝镇离开时也才一重天境界,如今的他,短短一二十年的时间里,接连破开五重天,到达了腾云境的程度,甚至就连乾元境也有一战之力。
这个算得上出息吗?
在从财富上衡量,出门一文钱都不敢随便花费,如今慢慢积累之下,除去一身价值不菲的灵器法宝,光是手中掌握的钱财,也已经有上千枚紫霄币之多,对于一些小宗门来说,这已经算得上全部的底蕴了。
这又算得上富贵吗?
只是对于张缘一来说,这些所谓的富贵,所谓的出息,少了能够认可的人,意义已经不大了,也并没有觉得值得骄傲自满的。
不过张缘一也知道事事追求十全十美,与往往无法十全十美的现实,还是要分割开来的,追求完美那是为了尽量少有遗憾,却并不是说就绝对不可能有遗憾了。
至少......至少在珠宝镇,张缘一相信还是会有人真心的盼着张缘一的好,想要与他见面的。
张缘一将手中的醇酒一饮而尽,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说道:“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的,就不要在这里耗着了,快快去睡觉吧。”
两个孩子十分的听话,张缘一这话一出,也就乖乖地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天边下起了微微细雨,天气比起昨日更加寒冷了几分,张缘一将客栈住房退去之后,便带着两个孩子踏上了最后一段路程。
下过雨的道路,泥泞一片,特别是在离开了苍梧城之后那段通往珠宝镇的小道,到处都是黄土淤泥,踩在上面就好像是踩在泥田里一般,沾得鞋底满是黄泥。
张缘一等人也只好是走在泥地的边边角,尽量少去踩到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地面。
走着走着雨水却越来越小,转而代之的是,下起了绵绵的小雪,小雪之中夹杂着细雨,温度却在不断地下降。
说起来,这或许就是入冬的第一场雪了。
玄陵处于七星大陆南部,温度远远高于大唐北燕,一年能够下几次雪已经实属不易了,犹记得张缘一有记忆的第一年,那一场雪就下得特别特别晚,只是那场雪如同集聚了前面所有的雪一般,下得十分的盛大。
像今年这般,才入冬没有多久便下起小雪的情况,也是极少见的了。
虽然道路难走,两个孩子却并没有抱怨丝毫,反倒是走得高高兴兴,特别是孙雨这个小姑娘,完全没有小女生应该有的性格,反倒是时不时将身边的冰凉雨雪捏在手心里,趁着夏至一个不注意便塞到了对方的脖子里,搞得夏至暴跳如雷,恼羞成怒。
而往往将夏至惹恼的孙雨,此时就在远处捂着嘴巴咯咯咯大笑,两个眼睛眯成缝,辫子摇摆不定。
几人从早上开始出发,穿过漫长的小道,最终在众人的眼前,终于是看到了珠宝镇的模样。
在不远处的地方,那座小镇立着一块巨大的牌坊,上面用石墨大字书写刻着“珠宝镇”三个大字。
虽然从远远看,珠宝镇大致上改变了不少,可是总体上还是那个熟悉的模样,那条自西向东贯穿小镇的烛水溪,以及四个指责各不相同的小巷分布,还是原来的味道,原来的模样。
此时飞雪下大了起来,再不见其中夹杂着落雨,只有雪白无瑕的鹅毛大雪,扑簌簌地坠落,落在小镇的上方,就仿佛当着众人的面一点点点缀晕染开的白皙颜料一般。
张缘一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番仪容,拢了拢袖子,说道:“走吧,我们到家了。”
才刚刚踏进小镇,首当其中的便是那熟悉的客栈,同福客栈。
犹记得当初张缘一也是在这客栈里干过一段时间的活,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只不过那段记忆对于此时的张缘一已经有些模糊了,依稀记得这客栈的店长并不是个好人。
张缘一唯一记得的便是,当时的他,看着店长庄意有意刁难当时收留自己的最亲的人,所以他那时候便下定决定,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将这客栈买下来,让这店长也流落街头。
当然那时候确实是年轻了点,现在想想这些想法反倒有些可笑。
年纪上去了,见过的经历过的多了,对于自己曾经觉得痛苦不堪的东西,再看看也已经没有了那么深刻了。
就好像是过眼云烟一般,沦为了茶余饭后的笑谈,当初的自己如何如何天真,如何如何记仇,现在又怎么怎么样,都是些玩笑话了。
那时候张缘一最记恨的人可并不是什么同福客栈的庄意,而是那个公子哥伍学年,那个扬言要把他杀死的家伙。
张缘一了解得多了,自然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伍学年的父亲伍柄,乃是玄陵一个大郡的郡守,地位之高不可想象,对方会愿意委曲求全留在这里求学,可不是韬光养晦来了。
整个珠宝镇,值得他这么一个金贵身份的人停留,只有一个可能。
一个是他师傅张道灵,这个猜测张缘一已经是排除了,毕竟对于自己身份的隐藏,师傅向来做得极好,好像与玄陵上面还有过不小的交代,对于他的身份必须保密。
不是他的师傅张道灵,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小镇的另外一尊大佛,书院的先生章适。
之后很多的事情,张缘一都得到了一一的印证,确信这个伍学年就是为了章适而留在这里的。
对于伍学年,要是放在十年前,张缘一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但是到了如今,这份仇恨虽然还在,但是已经消磨了不少了。
张缘一只盼着对方对方下次见到他留点口德,否则还真不一定会出手给对方一点教训。
伍学年有点修行的天赋,但是并不高,张缘一估计若是不出意外,此人没有个巨大的机遇,断然不可能是他如今的对手,顶多一个琴心境就到头了。
特别是这个家伙,在最需要修行打基础的年龄段,选择进入皇城,实力与权力之间选择了权力,一心难以二用,对于他来说,想要在修行上有所突破,难度不是一点两点啊。
张缘一对于这个家伙,也算是明白了对方当年并不是真的心存恶意,或许是看出了张缘一与章适的不合,比较幼稚地想要向章适表明真心,邀功居多。
结果心中所想的,与实际现实差距极大,最终也就是沦为了被换到了皇城,几十年不得再回珠宝镇的结果,可以说是相当的郁闷了吧。
好在他还算是有点水平,在朝廷之上,从一个九品芝麻官做起,得到李夫人的提拔,又遇到了周念顾这么一位大贵人,最终走到了三四品官的位置,算是没有给自己老子丢人。
张缘一望着这间同福客栈,心念一起,带着两个孩子说道:“走我们进去坐一坐。”
一进入冬天来玩的人少了,客栈的生意就会难做起来,这些天里客栈的收益越来越低,这位客栈的店长庄意也是郁闷不已啊。
当他见到张缘一从门外进来时,激动不已,赶紧上前迎接道:“客官里边请,这大冷天的,能够遇到您这么尊贵的客人,真是缘分极深啊!”
虽然张缘一并没有在穿着上大富大贵,但是一袭简单朴素的青衫,又有那淡定自如的气质,一看就是文化人,对于这些文化人啊,比起那些平日里跑跑路,粗布麻衣的江湖混子,还是要富裕不少的。
张缘一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他知道对方显然是没有认出他来,毕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张缘一样貌上大变模样,也长高了不少,同样改变的自然还有这位同福客栈的店长。
原本是个骨瘦嶙峋烟不离手的老烟鬼,留着一个八字胡,看起来就是一副奸佞像,现在也许是上了年纪,反倒有些开始发福了。
张缘一打量起四周,发现整个客栈相比于从前大不一样,反倒有些落寞的感觉了。
他问道:“请问您是店长吗?怎么整个客栈就只有您一个人啊?”
庄意点点头,竖起大拇指道:“这位公子倒是好眼光,我确确实实就是这家客栈的店长,这家老店在我手里已经经营了有些年头了,这些年里生意不太好,那些个员工嫌弃工钱太低,也就一个个离开了,只好自己一把老骨头亲自上阵了。”
生意不好是事实,但庄意没有告知明白的是,这家客栈生意不好的真正原因。
珠宝镇这些年里,发展可是极好的,越来越受到上面的重视,来往的人与日俱增。
庄意那时候看着生意好,便动起了歪心思,在酒里掺水,饭菜缺斤少两还抬高了价格,越来越草草了之节省开支。
一开始还牟取了不少的暴利,最后时间长了众人对客栈越来越失望,又有人在镇子开了另外一家客栈,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人心就是这么慢慢散了。
哪怕庄意最后幡然醒悟,可是失去的人心,哪里是那么容易重新聚拢起来的,最终也就成了这个样子,每况日下。
张缘一点点头,他说道:“那倒是有些不容易啊。”
庄意此时将菜单递到张缘一的手中,问道:“来这位公子,这时菜单,你来选吧。”
张缘一接过菜单,望着上面老一套的菜品样式,全部浏览了一遍,随口说了几个,便将菜单还给庄意了。
在张缘一点菜的时候,庄意望着对方眉眼,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直到张缘一抬眼与他眼神撞上才收回了目光。
庄意擅长算账,既然记忆也不错,面前这个家伙,他想了许久许久,就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死活想不起来。
庄意拿着张缘一点好的菜单,缓缓走进后厨,忙碌了好一阵子之后,将做好的饭菜端到了张缘一面前,说道:“这位公子,你点的菜。”
张缘一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就在庄意正打算转身离开时,好奇心驱使之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位公子,你我是不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啊?我总觉得你一表人才,在哪里见过一般。”
张缘一抬眼看了看庄意,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或许是店长记错认错了吧,我倒是对店长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庄意哈哈一笑,自嘲说道:“倒也是,公子是读书人,我们这种平民小生怎么高攀得起啊?”
说完便摇摇头,转身离去了。
张缘一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此刻的他,早就没有了对此人的仇恨,已经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了,他一个修行者再与这么一个凡人计较倒显得他过于睚眦必报,小心眼了。
张缘一虽然嫉恶如仇,但是眼看着这位店长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也就没有必要再咄咄逼人了。
要知道现如今的张缘一,要弄死一个凡人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没有丝毫的压力,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若是这么做了,张缘一也就变成了他曾经最讨厌的模样了。
草草将饭菜吃完,张缘一付了钱,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继续往小镇深处走去。
才走了没有多久,在小镇的道路尽头,一位身穿紫衣的貌美女子,早已静候多时,面带微笑远远望着张缘一。
一向心静如水的张缘一,此刻竟然也露出了极其罕见的微笑,与这位紫衣女子相视无言,直到走到了对方面前,他轻轻说道:“好久不见啊,许一凡。”
许一凡瞥了一眼张缘一身边带着的两个孩子,神色恍惚,又似嘲讽一般,说道:“哟哟哟,这不是张缘一嘛,几年没见,都有两个孩子了啊!”
第五百四十九章 张缘一的后路
许一凡这话一出,张缘一无奈笑笑,说道:“你误会了,这两位是我的弟子,并不是什么孩子。”
许一凡眉头一挑,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这样子啊,那倒是我把你看轻了,没想到竟然已经收起来弟子来了。”
张缘一用手推了推两个孩子,说道:“快快给这位漂亮姐姐打招呼,这可是师傅我最亲近的人之一了。”
孙雨古灵精怪,率先开口,差点没有让张缘一够呛,“这位美丽的姐姐你好,请问你是师傅的道侣吗?”
张缘一赶紧将孙雨拉回来,说道:“你这家伙,真是什么都敢想啊,还是不要打招呼了。”
结果许一凡却并没有在意,她笑着说道:“小孩子嘛,童言无忌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说着还从袖子里取来一包糖果,说道:“来来来,嘴巴甜就多吃点糖。”
孙雨嘻嘻一笑,大大方方把糖果接过,又道了一声谢。
张缘一无奈,也就不再解释,他望着面前这位已经与当初大变了模样的紫衣女子,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记得当初自己离开时,许一凡还仅仅是一只小水鬼,那时候个子也没有这么高挑,更是没有如此成熟稳重的气质,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不过虽然许一凡气质稳重许多了,样貌却变化极少,还是那么美丽动人,肤白貌美。
张缘一有些疑惑地问道:“诶,我记得你不是不能够出水太长时间的吗?怎么如今不受限制了?”
许一凡并没有马上回答张缘一,她说道:“咱们边走边说。”
一群人往张缘一的老房子走去。
许一凡说道:“你离开之后,我慢慢修行,也就是在几年前,最终功德圆满成功担任上了烛水溪的河神,所以我现在可不是什么水鬼了,应该称呼我为河神了。”
张缘一点点头,虽然那个时候他并没有看出端倪,但是在他修行越来越高之后,偶尔回想起许一凡,对于许一凡能够被敕封为一河之神还是不出所料的。
整个珠宝镇,只有这么一条烛水溪,多年来没有主,更加重要的是,在烛水溪之中,许一凡是唯一能够牵动河水运转的精怪存在。
如此一个香饽饽,却没有一个妖怪亦或是水鬼与许一凡争夺,说明某种程度上,许一凡受到了高人的暗中庇护,成为河神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而这位高人,张缘一不必多想,一定是章适无疑了。
章适坐镇珠宝镇,一般的妖魔鬼怪,就算是不知道其中是谁,仅仅是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气息,便已经可以让那些妖怪鬼神心惊胆战了,哪里还敢来此造次。
可是唯独许一凡,在章适的威压之下,却没有显得十分难以忍受,这稍稍一想便知道是章适暗中给这许一凡放了一条大道,一条可以从鬼物位列河神的大道。
果不其然,张缘一刚思索到这里,许一凡便继续说道:“也就是某个早上吧,章适先生来找我,给我下了一道敕令,让我成为了烛水溪的河神。”
张缘一故作深奥,抱拳道:“恭喜恭喜,没想到我们许一凡竟然一步登天,成为了高高在上的河神了!”
这河神一职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职位,整个玄陵大大小小上千上万条河,可不是每条河都有所谓的河神的。
天地间的水鬼妖怪,想要封正成为一山一水的神位,难度可不是一点两点的,不仅仅是要有那个实力,还要有极深的靠山。
一旦封正之后,便是与国祚相互连接,山河永固,这稳固靠的就是这些大大小小的河神山神,这种将自家江山托福给人管理的事情,玄陵皇室只要不是傻了,断然不会随随便便敕封的。
某种程度上讲,许一凡这河神的什么,已经比得上一位腾云境修士,对于玄陵的重要性了。
许一凡有些骄傲地抬抬雪白的下颚,她瞥了一眼张缘一,大大咧咧地问道:“喂,缘一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如今又是个什么境界呢?”
记得当初张缘一离开的时候,实力就已经比她强了,不知道现在她当上了河神的位置,是否能够扳回一城呢?
张缘一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也没啥,也就是一点点进步罢了。”
许一凡冷哼一声,嘲讽道:“怎么了,难不成把我当外人了,现在连自己是个什么境界,都不愿意告诉我了?你放心吧,我又不会嘲笑你,你们修行者本来就不比我们这些获得敕令的,知道你们一步一步走,你说来听听,大不了本姑娘以后罩着你呗。”
修行者除非是一些天才人物,在修行之上,大部分人都是如同蚂蚁爬树,慢慢悠悠,纯粹靠着持之以恒的水磨工夫,哪里比得上这些封正的家伙,一朝封正,实力大增,一日千里。
就比如此刻的许一凡,当初还之后两三重天的境界,现如今已经是琴心境了,一旦入了烛水溪,占据天时地利,与一位腾云境修士打的有来有回也丝毫不是问题。
张缘一捏着手指,故作神秘地说道:“比你高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许一凡嘴角一撇,不屑一顾道:“出去了这么多年,倒是学会吹牛皮了。”
她是不太相信张缘一这么厉害的,不然怎么会搞得云里雾里,遮遮掩掩的不愿意说出来。
许一凡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要难过,说了不嘲笑你,就绝对不会嘲笑你。”
张缘一笑笑不说话。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终于是到了那间老房子前。
在整个珠宝镇都称得上奢华大气的四合院,也是张道灵留给张缘一的一个家,虽然张缘一现如今的实力,想要买下这样的宅子成百上千都轻而易举,但是对于他来说,家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宅子。
在张缘一的心中,一直有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等到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再也不会忙碌了,就隐居于此,与宇文君一起相夫教子,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日子,这样就很满足很满足了。
张缘一推开四合院的大门,引入眼帘的却并没有如他猜测的那般,一拍破败老旧的模样,反倒是跟从前并没有多大的区别,那么熟悉那么安静。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房子不积灰尘,不染杂物,说什么张缘一都不会相信,他猜测十有八九就是许一凡帮忙打理的了。
张缘一深吸了一口气,感受那种熟悉的归属感,高兴地说道:“谢谢你啊,许一凡。”
许一凡撇撇嘴,摇摇头,说道:“什么时候还跟我客气成这样了,显得也太生分了吧。”
张缘一哈哈大笑,不再说话,径自走到了祠堂。
在祠堂中,挂着一副画像,以及放置着一块灵位,张缘一从袖子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烧香,点燃三根,对着灵位鞠躬三下,最终将烧香插入香炉之中。
这副画像自然便是张道灵,而这灵位香火也是为张道灵所立的。
当初知晓师傅确确实实死去消息之后,张缘一犹豫了许久许久,才决定为师傅立这么一块祠堂灵位,总不能让师傅死后两个灵位都没有吧。
张缘一望着画像,说道:“师傅我回来了。”
这么多年漂泊在外,张缘一无数次梦到自己回到家乡,第一件事便是为师傅上香,如今这个夙愿总算是完成了。
上完了香,张缘一又将所有的房门打开,指着一间偏房,对着两个孩子说道:“今天晚上你们两人就睡在这里了,可不要乱走其他房间哦。”
很多事情张缘一对于两个孩子都是宽容居多,但是在这宅子里,他必须要把一些事情说清楚,毕竟这间宅子对于张缘一来说,意义非凡。
若是任由这两个孩子大闹乱跑,不小心损坏了一些东西,对于张缘一来说,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要伤心难过好一阵子。
张缘一又望向许一凡,说道:“你帮忙照看这两个孩子一下,我有点事情需要出去一会儿。”
许一凡也是十分了解张缘一的,知道对方究竟是何事,她说道:“放心吧,你去吧,正好我也想和这两个孩子玩玩。”
张缘一点头示意感谢,便匆匆离去了。
离开四合院的张缘一,马不停蹄便往小镇外赶,最终在一块坟冢前停了下来,望着这块矮矮的坟冢,张缘一缓缓蹲下身子,取出准备好的香火以及黄纸,说道:“顾奶奶,我来看你了。”
在小镇里坏人不少,顾奶奶是少有让张缘一感到无比温暖的人。
对于他人的好,张缘一向来十分的珍惜,也不会轻易忘记,顾奶奶就是其中之一,拜完了师傅,张缘一最先想到了便是这个老人家了。
张缘一一边燃烧纸钱,一边说道:“当年受到你不少的关心关照,你带我如亲生一般,真的很感谢,你放心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已经有了可以改变的能力,往后的事情,周家人我能够尽我能力帮助的,一定会尽全力帮助。”
周念顾是顾奶奶的儿子,在往下又有周元,周念顾那边张缘一或许难以做到很多,毕竟这位大理寺最高官很多事情确确实实是做得太绝了。
张缘一也不是不能够救,只是这么做了,不仅仅不会令周念顾满意,反倒要让对方寒心,就好像是强迫他做事一般,心里终究是不会平衡的。
但是周元那边不一样,张缘一会尽自己的可能,帮助这位顾奶奶的孙子,免收波及,免收牵连。
将手里的黄纸烧完张缘一缓缓起身,正当他想要离开,就在这时从张缘一的身后传来一声带着疑惑的声音,“张大哥?”
张缘一转身,望着面前这位各自高高的青年男子,他先是回想了一番,突然喜笑颜开,说道:“周元!”
周元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立马上前与张缘一抱在了一起。
张缘一抱着周元,拍着对方的后背,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周元你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啊!”
不得不说,这些年周元的变化还是极大的,从一个仅仅只有张缘一胸口的少年,成长为了如今足足跟张缘一一般高的壮年,真是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啊。
周元激动地说道:“张大哥倒是与以前一样,并没有多少的变化。”
在他的眼中,张缘一依旧是那个张缘一,虽然又高了一点点,沉稳了不少,但是那种熟悉的亲切感,周元说什么都不会忘记。
张缘一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你也是来见顾念念的吗?”
周元点点头,说道:“这不是入冬了嘛,家里人除了父亲,全部往珠宝镇赶,说是要在这里过年,我也是才回来不久,就想着来见见奶奶。”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好孩子,顾奶奶有你父亲,又有你,这一生一点也没有遗憾。”
顾奶奶一个人将周念顾带大,含辛茹苦,可以说是十分的艰辛,当初也就是因为看不下去顾奶奶吃了这么多苦头,想要让顾奶奶能够享清福,不用受尽他人的欺辱,所以周念顾才会这么努力的读书。
好在最终果然是没有令人失望,高中科举状元,现如今也成为了玄陵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寺正。
正三品的大官,皇帝身边的得意助手,对于这么一个小镇来说,可以算得上极大的荣耀了,好几代人的光宗耀祖。
而周念顾的儿子周元,倒不没有给老爹丢人现眼,虽说还没有高中科举,但是在文坛之上已经打出了不小的名气,如此年轻如此成就,只要将来不犯什么大错,板上钉钉的大人物无疑了。
一个周家,顾奶奶一个人走到这一步,带出了两代人的富贵,在整个小镇大大争了光。
周元突然问道:“张大哥这么多年不见,今天才回来吗?是要留在故乡还是只是回来看一眼?”
对于张缘一,周元早就已经听说了不少,知道面前这位张大哥是个修行者,与他追求科举中第不一样,对方追求的是长生之道,追求的是天下第一的名号。
不过显然周元对于张缘一理解错误了,或者说他对于世上所有的修行者都有不小的误解,认为只要是追求大道的,那么必然是为了自身的强大为了成为那个第一的。
说不上有多么贬低,亦或是认定他人自私自利,只是人各有志罢了。
周元对于张缘一踏上修行之路,并没有多少不一样的感觉。
张缘一回答说道:“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这次回来可能不过停留多少时间,等将来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会长期留在家乡的。”
周元虽然有些遗憾张缘一的短暂回归,但还是点点头,说道:“那希望张大哥能够早日完成自己的事情,我还是非常想和张大哥好好聊聊相处的,也好与我讲讲这些年你在外面经历的事情,让我长长见识。”
张缘一哈哈大笑,说道:“那是必然,一定如此。”
他拍了拍周元的后背,说道:“晚上来我家里,我亲自下厨给你好好露一手,咱们把你娘也叫来吧,到时候人多热闹!”
周元嘿嘿一笑,说道:“张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尝尝张大哥的手艺。”
上一次张缘一离开的时候,周元已经早一步离开这里了,所以并没有与张缘一有过好好的道别,也不曾吃到那次的散伙饭,在周元的心中还是非常遗憾的,这一次无论如何一定要吃到张缘一饭菜来。
张缘一说道:“那就这么说好了啊,可不许违约,我现在还有事情需要去处理,就先走了。”
说完,两人就此分开。
张缘一往小镇回走,久了一会儿,最终来到了一间十分大气的老宅子前,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咚咚咚!”张缘一轻轻敲门。
“既然来都来了,还敲门干什么,难不成要我这个老人家亲自给你开门不成?”
张缘一刚敲了一两声门,里面便传来毫不客气的喊声,他毫不犹豫推门而入。
当张缘一进入宅子时,章适正在打理自己的那堆杂书,他说道:“现如今入了冬,这些书已经不适合放在外面了,冷风刮起来容易损伤书纸。”
张缘一赶紧过去帮忙,说道:“我来帮帮你吧。”
章适也没有跟张缘一客气,任由他动手。
此刻的章适,大半个头都已经花白,再不像从前见到的健硕模样,已经显得十分老态龙钟了。
这么多年里,为了不引起这些小镇居民的疑惑,惊讶,章适一直在以凡人的生死来改变自己的样貌,改变自己寿命流转。
一代代教书先生离去,一代代又来,其实这些人不知道的是,从来就只有一个教书先生,教书先生也只有一个人。
张缘一帮着章适打理书,问道:“章先生好像对于我回来并不意外?”
章适不屑一顾,“就你现如今的水平,我稍稍掐指一算就能够猜出个大概来,没有必要诧异的。”
他知道张缘一在北境的事情,也知道张缘一去过鬼蜮,拜访过枯叶寺,回玄陵的原因也是一般无二,无非是为了境界二字罢了。
张缘一现如今的腾云境,来之不易,但是对于章适来说,过于急迫突破下一个境界,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章适说道:“既然你选择了,我说再多也没有用,到时候你自己去青城山吧,到了清青城山会有人与你说说其中的许多细节的。”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其实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情,我在大唐收了两个失去亲人的弟子,带在身边不太方便,所有才想着路过家乡,主要也是为了能够好好安置这两个孩子。”
章适点点头,说道:“孩子交给我吧,我先帮你照看着,我这一身的手艺,两个孩子能够学多少都算是他们的造化。”
章适没有告诉张缘一的是,张道灵当年死后,将那条通往太清境的机会留给了他,所以他如今已经是一位太清境修士了、
而一位太清境修士的倾力传授,只要这两个孩子用心学,认真学,到时候前途绝对无可限量。
只是章适现如今的境界,处于一种十分巧妙的境地,虽然是真实的太清境,但是一直都是处于虚浮的状态,也就是说可以随时抛弃这份境界,不受太多的损害。
就好比他如今就是一个容器,也仅仅是接纳了太清境,可以运用,也可以抛弃,重点还是接纳二字。
在章适面前,张缘一终于是将积压在心里许久的疑惑问出了口,他问道:“金木水火土,师傅留给我的《五炁朝元》,只是指明了四圣兽以及五行本命物的路子,可是这样也不对啊,那土的存在又是在哪里呢?”
五行缺土,张缘一对于这个土,一直都有不小的疑惑。
章适提起一本书,将上面的灰尘轻轻抖搂干净,他轻声说道:“天地之间自然不存在什么第五只圣兽,但这件事情,你不需要担心,只要你能够将你师傅交代给你的东西全部做到,我说的不仅仅是《五炁朝元》还有《丹阳玄诀》,时机到了该是你的东西,终究会是你的。”
九官之中,各自有各自的设计,而张道灵的万年棋局,张缘一就是最大的改变命数,他章适一开始自然是不赞同张道灵的,可是张道灵既然已经有行动表明了想法,他算是被对方活生生强行拉上一条贼船了。
对于张缘一,从张道灵再到他,也算是一种传承,就好比是章适这一身的境界,终究也仅仅是为了张缘一而保留的罢了,只要张缘一能够达到要求,他会将这一身的境界交到张缘一的手中。
所以他才说不需要他担心什么,因为后路从来都是为他设计好了的。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那......好吧。”
第五百五十章 欢聚一堂
收拾着东西,张缘一突然问道:“我先前神识扫了一圈虎山深处,好像并没有发现苏腾龙前辈和他弟子的气息啊。”
原本他是准备将那两位也一并邀请来的,神识探索之下没有动静,这才想着问问章适。
章适点点头,说道:“啊,这两个人啊,几年前去了北境,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张缘一一时间恍惚,最终莞尔一笑,说道:“那倒是有些遗憾啊,我前脚从北境离开,这两人就又到了北境,错过了啊。”
在北境,张缘一现如今知晓的熟人,可不仅仅是苏腾龙两人,还有一位对于张缘一极其重要的人,待他如同亲生弟弟的赵观海。
原本以为总有机会与赵观海想见面的,就没有着急,可是拖着拖着,张缘一就离开了北境,终究是没有见上,也算是在张缘一心中留下了极大的遗憾。
张缘一手脚麻利,虽说从前并没有干过这种整理书籍的事情,但向来心思聪敏的他,看了几次章适的动作,很快便学会了。
两人收拾了一通之后,张缘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望着外面依旧下着的小雪,说道:“难得回来一趟,今晚去我家里吃顿饭吧。”
这一次回来,张缘一注定不会停留许久,或许今天晚上吃完这顿饭,他就会离开珠宝镇。
章适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张缘一得到了章适的答复,也不再停留,转身向着自己家里去。
回到四合院,许一凡站在门口已经等待了许久,张缘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或许还要麻烦你一些事情了啊。”
许一凡口直心快,说道:“说,什么事?”
张缘一挠挠头,说道:“请了一些熟人,说好了今天晚上请他们吃顿饭,你也是知道的,我一个人忙活有点麻烦,想要你打个下手。”
原来都是苏酥帮着张缘一准备饭菜的,就算是再多,两个人动手也很快就能够准备好,现在张缘一一个人处理起来,确实是点困难了,况且张缘一已经有这么多年没有亲自下厨过了,也不知道现如今的手艺如何。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你现在是越来越跟我见外了啊!”
说着便随手一道术法,凭空生成一件晶莹剔透的漂亮羽衣,如同围巾一般挂在身前,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呢?马上就要天黑了啊,还不快快准备?”
张缘一汗颜,喃喃道:“不过就是做顿饭罢了,至于这么正经吗?”
虽说张缘一看不出许一凡身上那件羽衣的来历,但是凭借张缘一的见多识广,还是能够大致猜测出对方身上这件羽衣的不俗的。
至少也应该是地阶品秩的羽衣。
一开始张缘一还只是想着许一凡打打下手,随随便便帮着干点活的,后来张缘一算是明白了,许一凡穿上一件羽衣确确实实不夸张。
这个家伙,显然是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大手大脚,原本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一旦交到她的手中,免不了一场鸡飞蛋打。
就光是让许一凡洗洗碗块,这个家伙都要摔坏不少,整个厨房,乒铃乓啷全部都是她摔东西的声音。
张缘一一边要准备饭菜,一边反倒成了要防止许一凡出事情,原本还比较轻松的事情,许一凡加入之后,越来越艰难了。
在这期间,张缘一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个家伙,将他好不容易才从外面带回来的珍贵食材浪费了,许多次劝许一凡还是出去休息一会儿,结果这么一来,许一凡反倒觉得是张缘一在嫌弃她,气不打一处来,说什么都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张缘一就看着自己带回来的众多东西,一个个变成废物垃圾,越来越少。
不过好在,这样的情况有个头,许一凡也并不是什么愚笨不堪的人,几次慌慌张张下来,终于是总结了不少的经验,开始越来越娴熟,在还没有将食材全部毁掉的情况下,终于是发挥了她的作用。
在张缘一与许一凡忙碌的过程中,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要说孩子的快乐就是简单,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找到一个蚂蚁洞穴,就手里拿着一些糕点,一点点掰开放在蚂蚁洞穴的边上,看着这些蚂蚁忙忙碌碌搬运糕点的模样。
就在两个孩子观察得聚精会神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身边,巨大的阴影挡住了两人观察的视线。
两个孩子抬头,却望见一位白胡子花花的老者,不苟言笑,一脸严肃地望着两人,而此人正是章适。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位老者,两个孩子的心中都升起一丝的害怕,总觉得对方脸色严肃的模样,不太友善。
夏至这一次挡在孙雨的面前,鼓起勇气,问道:“请问这位先生找谁?”
章适二话不说,莫名把手搭在夏至的肩膀上,哪怕夏至想要躲避却依旧没有躲过去,紧接着夏至就感觉到肩膀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整个人被对方提起来掂量了一番。
夏至立即想要扯开对方的手,嘴里大喊道:“快放了我,师傅救命啊!”
孙雨见此也是赶紧过去对着章适就是一阵踹又咬的,只是章适丝毫没有感觉,纹丝不动。
随随便便掂量了两下,章适松开手,将夏至放下,说道:“不错不错,筋骨重量不轻,确实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夏至被放下之后,却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师傅没有出来救他们两人,他立马拉起孙雨就往厨房方向跑去!
可是才没跑出去几步,在他的面前如同出现一道透明的屏障一般,将两人阻挡在外。
章适扶着胡须,呵呵笑道:“不用白费功夫了,这里已经被我阻隔开了,你师傅不仅仅看不到你们究竟是什么情况,还听不到你们的声音,如今的你们就不要挣扎了。”
两个孩子哪里听说过这种手段的,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从张缘一此时都还没有出来看,这个家伙说的是实话了。
既然逃不了,那么只能够好好商量一下了。
孙雨试探性地问道:“这位老先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们,是不是与我们师傅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章适笑道:“可不是嘛,你们师傅害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单单让你师傅偿命还不够,我也要让他尝试一番失去重视之人的感觉。”
夏至气得捏紧拳头,大骂道:“你这个家伙,怎么如此残忍,师傅心底善良绝对不会错杀任何好人,你说的最好的朋友,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孙雨拉了一下夏至的胳膊,示意对方不要继续说了,她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再次说道:“那恐怕先生是找错人了,我们可不是师傅最重视的人,师傅常常说我们两个不听话,说我们不服管教,恨不得要丢了我们两人呢?你要是除了我们,只不过是让师傅心情更加舒畅罢了。”
章适有点被这个小姑娘逗到了,他说道:“你这个小家伙,倒是有点意思,想不到年纪这么小,古灵精怪,撒谎起来脸色都不带变的,将来一定是个混迹江湖的好手啊。”
孙雨微微一笑,尽量显得自己轻松自然,只是微微咬紧的牙齿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紧张,她继续说道:“老先生一定是误会了,我从小到大接受到的长辈教导,便是绝对不能够撒谎,这个规矩我到现在还没有破过,怎么可能撒谎呢?”
章适眯起眼睛,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师傅最重视的人,是谁呢?”
孙雨脑袋转的飞快,说道:“是枯叶寺的方丈,我家师傅最最敬重的就是这个家伙了,你要是将此人除去了,师傅绝对会伤心欲绝茶饭不思的。”
此人既然能够将他们轻而易举地困在这里,又不被师傅发觉,那么对方的实力断然不简单,在孙雨的心中,自己师傅或许不会是对方的对手,那么在她的记忆中,能够有可能与这个家伙相抗衡的人,那就只有那个枯叶寺的老和尚了。
“噗!”章适忍俊不禁,他说道:“你这个家伙倒是挺会祸水东引的,枯叶寺的方丈,亏你想得出来。”
说着,章适一挥手,那道透明屏障消失不见,说道:“算了,算了,不与你们这两个小孩子玩闹了,我算是你们师傅的长辈了,不出意外的话,往后的很长时间你们师傅都会把你们托付给我,你们要跟着我学术法了啊。”
两个孩子,顿时一脸懵逼,望着章适说道:“我们跟着你修行?”
一想到以后要一直盯着这张不苟言笑的脸来,两个孩子顿时心里不平衡,孙雨不太愿意相信,赶紧趁着这个机会跑到厨房。
“师傅,外面有个老人家来了。”
张缘一放下手中的东西,猜测到应该是章适来了,他点点头走出门,说道:“章先生你来了啊,我们现在正在准备晚饭,还有一会儿的时间,你先往大厅坐一会吧。”
可谁知章适摇摇头,说道:“没事没事,我就是看你这里两个弟子挺有意思的,所以想与这两个家伙认识认识。”
许一凡走出来,望见章适,她点点头,恭敬地说道:“拜见章先生。”
对于章适,虽说曾经险些要了她的性命,但是许一凡明白也就是章适才有了她如今的一切,所以对于章适,她的心中还是敬重多一些的,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章适看了许一凡一眼,轻轻点点头,不说话。
张缘一说道:“那正好,毕竟以后还要麻烦先生照顾两个孩子,先熟悉一下还是好的。”
两个孩子,一听张缘一这话,心里瞬间拔凉,这才相信先前对方所说的一切并非吹嘘,心中一阵哀嚎。
张缘一将两个孩子拉过来,说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孙雨,雨水的雨,小姑娘聪明伶俐,十分的聪明,是个讨喜懂事的孩子。”
章适望着这位小姑娘,点点头,说道:“知道了,这个小姑娘胡编乱造的本事还是有的,虽说听起来幼稚,但毕竟年纪尚且不大,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在江湖上,不乏像孙雨这样的口舌伶俐的家伙,多是一些空有一张嘴没有本事的家伙,真正能够放浪形骸之外,言语漫无天际,实力也无边无际的人,毕竟还是少数的。
不过章适还是有信心的,只要这个家伙愿意好好跟着他学,他就能够让孙雨成为一个大自在的江湖修士。
张缘一又指着夏至,说道:“这个是夏至,平日里虽说沉默寡言,勇气却丝毫不缺,而且天赋不错,是个习武的好手。”
对于夏至的勇敢,章适从先前这个小家伙愿意主动挡在孙雨前就可见一斑,确确实实适合做个武夫。
很多的东西,都讲究一个天赋一事,就好比是剑修天生对于剑的亲近,武夫的勇敢也是如此,这种下意识的勇敢,才是真正难得可贵的。
特别是夏至分明知道自己绝对不是章适的对手,竟然还敢直面章适,这显然不是一般的孩子能够做得到的。
两个孩子,一个不苟言笑,心中勇敢,一个能言善辩,心思聪敏,恰好弥补了各自的不足,若是能够长期在一起的话,相互裨益极多。
章适点点头,说道:“你现在收徒的水平确实不错,两个孩子都是璞玉,放心交给我吧。”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那你们先各自熟悉吧,我厨房里还有东西没有准备好,先进去了。”
说着,张缘一便走进了厨房之内,许一凡也跟随一同进入。
在院子里,两个孩子与章适大眼瞪小眼,章适是无所谓,但是两个孩子显然对于章适这个一位老人家不太待见。
就在几人沉默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一位高高壮壮的青年人,带着一位略显老态的中年妇女缓缓进门。
那位中年妇女打量了一番四周,说道:“元儿啊,这就是你所说的张大哥的家吗?看着还是挺不错的嘛。”
没错,这两位便是周元以及他的母亲,赵氏。
周元点点头,说道:“这宅子是张大哥的师傅传给张大哥的,那位师傅生前是小镇的木匠师傅,心地善良,在整个小镇子里也算是受人敬仰多的。”
赵氏一听周元这话,有些遗憾的说道:“阿弥陀佛,死者为大死者为大。”
周元的母亲,是一位极其尊崇佛教的信徒,心中常怀善念,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到了如今这个年纪,依旧面目慈善吧。
周元望着院子里的两个孩子以及章适,他先是对章适大了一个招呼道:“拜见章先生。”
他的母亲周念顾曾经就是章适手中的学生,他如今依旧是对方的学生,哪怕是已经不再跟着章适求学,常年在外文坛论道,但是在周元的心中,对于这位章适还是十分的敬重的。
可以说,若是没有这位章适先生,也就没有他父亲,也没有他如今的成就。
章适点点头,说道:“张缘一倒是没有把你忘记了。”
周元说道:“只是碰巧与张大哥见面了,我也是今天才回来没有多久。”
他又望向两个孩子,有些好奇地说道:“想不到张大哥出去这么多年,竟然就带着孩子回来了啊。”
在他的心中,张缘一如今的年龄,放在普通的凡人家中,娶妻生子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下意识便将两个孩子当做了张缘一的孩子。
周元望着两个孩子,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啊,怎么没有让张大哥把母亲也带回来呢?”
两个孩子白了周元一眼,章适这才解释道:“你误会了,这两个孩子并不是张缘一的孩子,只是从外面带回来的两个弟子罢了。”
周元微微一愣,有些尴尬地笑道:“竟然是这样啊,倒是我想多啊,哈哈哈。”
张缘一在厨房了喊道:“你们先在大厅坐一会儿,饭菜马上就要好了。”
在小院子的众人,一听这话,也纷纷往大厅而去。
在大厅之内,众人有的没的聊了一会儿之后,张缘一便端着丰盛的饭菜而来了。
张缘一有些感慨地说道:“为了这么一顿饭,当真是不容易啊。”
他话才刚刚说完,许一凡就在暗地里踩了他一脚,许一凡说道:“大家要是饿了的话,可以开始吃了,厨房还有一些饭菜,我这就去端来。”
赵氏望了一眼张缘一,小声向周元问道:“这个就是你那个张大哥吧。”
周元点点头,说道:“是的娘,张大哥可是一个十分好的人。”
赵氏又问道:“那先前的那位女子是?”
赵氏是个极其传统的女人,在她的眼中,张缘一与许一凡可不就像极了一对夫妻。
周元连忙解释道:“这位是张大哥的好朋友,叫许一凡,也不是凡人。”
对于张缘一是修行者的身份,周元也是早就与赵氏交代过了,为的就是以免她到时候一惊一乍的。
赵氏点点头,抓着周元的手,望着两个孩子,说道:“你说,要是我们家元儿也早日成家立业该多好啊,到时候我就可以抱孙子呢!”
她已经一大把年纪里,人一但老了,自然对于孩子就更加喜欢,现如今看到这些孩子,又开始旁敲侧击周元起来。
周元有些无奈道:“娘,这些东西不要着急嘛,我不是说了吗,到时候遇到了对的人我会主动的,只是问题是现如今我还没有遇到嘛。”
要说爱情一事,周元说实话,这些年里,仰慕他的女子并不少,只是他周元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对于大部分的女子都没有心动的感觉。
既然自己不是最爱对方,他就没有想过与对方许下什么承诺,以免到时候产生了什么矛盾,周元害怕自己难以包容对方。
身边是自己父亲与母亲的神仙爱情,模范夫妻,他周元这些年里可从来没有对于自己的爱情准则放松过丝毫。
他是希望自己能够与将来的那个她,有一个好的结果。
周元这些年忙碌于考取功名,确确实实对于自己的感情事关注不够,在外人的眼中也就成了那种事业心极重的男人。
而一旦男人事业心中,反倒更加吸引人,毕竟有事业心莫种程度上也证明了这个男人是个负责人的人,是个可靠的人。
女人天生就缺少安全感,能够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自然心满意足。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周元越是表现得不太需要感情,越是能够收获到不少女子好感的原因。
在周元的眼中,男女之间重要的还是理解与包容,若不是自己最爱的人,恐怕他不会有太多的包容面对对方,这样子对谁都是不公平的。
等到将厨房的饭菜都端了上来,张缘一这个一家之主落座之后,众人这才开始动筷。
张缘一给每个人倒了一杯酒,起身说道:“今天我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很高兴在家乡还有这么多熟悉的人,很高兴大家都没有变,都能够记住我,为了如此具有意义的时候,我们大家必须要喝上一杯,来干杯!”
除了两个孩子,众人纷纷起身,说道:“干杯!”
张缘一这一路上忙忙碌碌,一直都在努力修行,像这样许多故人同聚一堂的机会越来越少,如今看着这些老朋友,都还平安无事聚在一起,他的心中那是真正的十分开心。
“嗯!怎么会这么好吃的!”
众人刚坐下,孙雨就感叹万千,忍不住赞叹道。
张缘一有些得意道:“你师傅亲自下厨,怎么会不好吃呢。”
当初和这两个孩子,在荒郊野外,没有食材不说,还没有作料,张缘一实在是难以大展身手。
所以在长生殿内,两个孩子说他做的饭菜不如那位夫人的饭菜,张缘一的心中还是十分不服气的,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重新证明自己一番。
第五百五十一章 身世之谜
这次晚宴有说有笑,张缘一就好像是将这些年里,经历过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众人各个时而惊讶,时而心惊,热闹非凡。
张缘一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大多数时间都喜欢沉默寡言,这样说不完讲不完的场景可不常见,可见张缘一今天晚上确确实实是高兴极了。
一直到午夜十分,众人才从这次聚会之中醒悟过来,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张缘一将众人纷纷送出门之后,又将两个孩子带到了房间之内,看着两个孩子安然睡着了,这才回到了大厅,开始着手准备收拾起凌乱的桌面。
此时许一凡却并没有急着走,而是选择留下来帮助张缘一收拾碗筷,虽然张缘一多次请对方早点回去休息,可是许一凡却并没有听从张缘一的话,说了一句,“饭菜是我做的,这收拾碗筷自然也少不了我,一切都讲究一个有始有终,对不对。”
张缘一无奈摇摇头,只好作罢。
因为许一凡对于这种事情不熟练,所以先前在厨房见识了对方那神乎其神的毁物大法之后,赶紧给对方分配了一些简单的事情,严格意义上这顿饭菜还是张缘一一个人完成的。
不过张缘一可不是一个喜欢占据功劳的人,说什么对方一片好心,他就不能够给对方泼凉水。
好在许一凡虽然做饭做菜手法不行,可是收拾东西这么简单的事情上,还不至于犯糊涂,一番收拾之后,整个大厅很快便浑然一新。
张缘一伸了一个懒腰,长松了一口气,说道:“啊!终于是干完了啊!”
虽然忙活了许久,可张缘一却并没有丝毫的困意,便走到了房门外,就着门槛坐了下来。
许一凡也拍拍屁股做到了张缘一的身边,望着这个眉眼之间总有一股疲倦感的年轻人,她忍不住问道:“缘一,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艰辛吧。”
她是最早接触张缘一的人之一,别人不知道张缘一的性子,但是她明白,就张缘一先前说不完的样子,她虽然笑得开心,实际上也在为张缘一叹息。
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在熟悉的人面前像个话痨一般,如果不是真正寂寞了太久,怎么可能。
一个人寂寞了,就想着身边有人陪着,就想着分享好多好多的东西给好朋友给家人,张缘一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外拼搏,身边确实是少了好多能够说上话的人。
所以说,他会愿意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因为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时候了。
张缘一偏头笑着说道:“还好吧,只要你们还在这里,心里就有踏实的感觉,辛苦什么的总是会有回报的吧。”
他张缘一做了那么多,也从来没有害怕吃苦,因为他知道现在吃苦只是为了更好的将来,反倒是吃苦不够多,他心中才会愧疚,会害怕,等到失去了某些东西的时候,张缘一都会认定就是自己经历的太少了。
许一凡望着对方这略显苦涩的笑容,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这些年了,你性子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习惯将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小时候的张缘一是这个样子,现在的张缘一依旧是这个样子,许一凡说什么都难以改变丝毫了。
此时月光如水,波光粼粼的月光透过云层,洒落人间,洒在小院子里面,如同霜雪打在地面之上,又好似有人将白银碾碎成粉末,一点点铺撒在地面之上,微微闪烁。
张缘一想起了曾经与许一凡一起在河边的日子,那时候两人就这么坐着,下起了大雪,把两个人都变成了老头子,变成了老婆婆。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雕像来,说道:“许一凡你看,这是我前两天在苍梧城买到最好的金丝楠,用金丝楠雕刻成的雕塑。”
小时候张缘一就心灵手巧,为许一凡雕了栩栩如生的雕塑,那时候原本是给自己也雕了一块的,结果是对方趁着张缘一一个不小心就抢走了。
张缘一猜想对方喜欢木雕,所以便又雕了一块木雕来,只是显然或许是因为两人太久没有相见了,张缘一这一次雕出来的雕像,与现在的许一凡并不是特别的相像。
许一凡取过雕像,有些无语地说道:“张缘一啊张缘一,你能不能再草率一点,就雕成了这个样子,就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曾经的许一凡,虽然说不上古灵精怪,但是那份天真的活力还是很惹人喜爱的,现如今的许一凡,不仅仅是气质上,还是着装打扮上,都没有曾经的感觉,反倒是给人一种成熟的气息,韵味十足。
张缘一笑着说道:“没有办法嘛,咱们俩已经有这么多年没有相见了,我也是凭借当初的感觉来的,你多多担待,不过我这里还有一点金丝楠木的原料,你要是是在不喜欢,我在给你雕一块?”
那块金丝楠木,张缘一原本另有打算的,若是许一凡对于现在这个雕像不满意的话,张缘一也只好将这块金丝楠木提前用掉,大不了以后再买一块。
许一凡摸了摸这雕像的小鼻子,说道:“算了算了,这样也好,不需要再麻烦其他了。”
张缘一望着许一凡眼中闪烁星光的样子,终于还是开口说道:“许一凡,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许一凡好像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一样,率先说道:“你不是想说你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位可以一生陪伴的道侣叫宇文君,是西晋公主?”
张缘一微微一愣,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关于宇文君的事情,张缘一现如今还没有跟珠宝镇的任何人说过,就算是与两个孩子在一起,这两人也仅仅只知道张缘一有个道侣,他们有个师娘,还并知道宇文君的姓名。
许一凡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是章适先生告诉我的。”
张缘一无语,果然是没有什么事情是逃不过章适的,这个家伙明明一直在珠宝镇,很少离开珠宝镇,却偏偏能够知晓许许多多的事情,张缘一一度甚至要觉得对方还有眼线安插在他身边。
许一凡笑着说道:“我承认我是喜欢你。”
张缘一顿时错愕,差点呛了一口气这还是许一凡第一次明确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张缘一,张缘一还以为只要两人没有捅破那层关系,她永远都不会说的。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的,我们两人之间没有......”
“你先不要说话,我话还没有说完!”许一凡再次开口,打断了张缘一的说话,“我许一凡又不是条件差到要给人提鞋,要在爱情面前卑躬屈膝,我喜欢你这句话我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今天如果再不说出来,我觉得迟早有一天我要被自己这憋屈的模样羞愧死。”
宇文君虽然说话声音不小,但是张缘一能够从对方颤抖的语气中,感受到那言语之中的虚张声势,以及一丝丝的伤心难过。
“虽然我喜欢你!但是我也知道感情这件事情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不能够强求,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爱得人,我认栽,今天过后我保证不会再说半个字的爱你,以后你我就永远是朋友!”
一番激烈的言语过后,许一凡用手洗了一把脸,神色如故,仿佛先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说起来,要说先来后到的话,她许一凡才是张缘一接触到的,最早的可能动心的女性。
只是当时的张缘一还太小了,对待许一凡也一直是要么当大姐姐,要么当玩得好的玩伴对待,全然没有往感情的方面想。
后来张缘一渐渐长大之后,对于感情虽然稚嫩,确也算是有点自己的想法了,对于许一凡,他依旧是没有哪方面的感觉,他知道有些东西,确确实实是没有缘分的。
张缘一开口说道:“或许其他人会误会,但是我张缘一不在意,许一凡永远都会是我张缘一的朋友,最好的朋友,若是有人欺负你,我一点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许一凡不屑一顾地笑了,“你现在的境界,到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呢?”
她并不知道张缘一究竟是个什么境界,只是按照许一凡的猜测,张缘一应该也就是普通的腾云境修士罢了。
说起来,她也是如此,不过再考虑到她是河神的身份,实力方面肯定要拉开张缘一一大截的!
张缘一忍俊不禁,却并没有进行解释,他说道:“那再好不过了,能够被自己朋友保护,说明我的朋友比我有出息,有能力多了,这样的事情最好了。”
他甚至恨不得他的朋友是世上最强大的人,至少这样,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的朋友。
许一凡白了张缘一一眼,“就这点出息了,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张缘一哈哈大笑,说道:“这样的出息已经是非常大了呢,我觉得世上在没有比这种软饭更香的了。”
笑着笑着,许一凡莫名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说道:“好啊好啊,到时候你认我做大姐头,就是我许一凡的小弟了,谁要是欺负你,报上我的名字,在这玄陵的江湖之上,绝对没有人能够欺负你!”
虽然许一凡这么说着,她的眼角却莫名闪过一丝泪光,她立马抹干净,说道:“真是有够好笑的,把我眼泪都笑出来了。”
两人愉快地笑了一会儿之后,张缘一看着许一凡情绪稳定下来,突然开口说道:“许一凡,麻烦你一个事情。”
许一凡实在是受不了了,骂骂咧咧道:“张缘一你是不是在外面受到了不少人的残害啊,现在回来怎么说话都这么婆婆妈妈的,犹豫不决的样子真的让人很不爽诶!”
以前的张缘一,只要有事情就直接开口的,可不会这么犹犹豫豫,还要考虑许一凡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对于这样的张缘一,许一凡讲真的一点也提不起当初的感觉,最感觉被人当做外人了一般,可是仔细想想,她好像也从来没有成为过张缘一的什么内人。
望着有些生气的许一凡,张缘一赶紧开口道:“我想要你帮忙看着点这两个孩子,现在他们还小,可不能够随便两人乱来,以免到时候误入歧途。”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晓得了,两个孩子我也挺喜欢的,不至于如此。”
只是听这话,许一凡就知道,张缘一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要走了,一想到这里,许一凡这心里就好像是一块石头落地,踏实是踏实了,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明白,这或许就是喜欢一个人应该有的惩罚。
许一凡心不在焉地问道:“所以你决定什么时候走呢?”
张缘一平静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天一亮就走了。”
许一凡微微皱眉,“今天早上才回来,第二天天一亮就走,张缘一啊,你这个家伙现在这么急急忙忙了吗?真是大忙人啊!”
其实也并不是张缘一不想多停留一会儿,只是现在他的任务极重,时间紧迫,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花了不少的时间,再也耽搁不起了。
许一凡又问道:“那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个问题倒是真的难倒张缘一了,现如今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没有完成,他还真不知道究竟应该什么时候回来,张缘一摇摇头,说道:“这个看情况而定吧。”
许一凡冷笑一声,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总有个大致的时间吧,让我心里也有一个明白。”
对于这种承诺,张缘一是真的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万一要是实现不了,对于谁来说都是不好的。
张缘一犹豫了一会儿,尽量把时间往最长的程度说:“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猜测的话,没有个一二十年回不来,既然如此我大概猜测一个三十年吧。”
上一次出去,距离现在已经是有将近二十年了,这一次出去,需要办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张缘一还真不敢说能够比这次早点回来一次。
许一凡说道:“真是有能耐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这三十年放在凡人身上可就是半截身子入土了啊,想一次回来估计见到的周元就会是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家喽。”
不仅仅周元会是个老人家,周元的父母也注定不再了,章适的凡人之躯,估计也要换了一副了。
特别是张缘一的两个弟子,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认出张缘一了。
张缘一说道:“有些事情我也没有办法,各自都有各自的道路要走,不管好的坏的,这就是结果,这就是现实。”
没有任何人是要为其他人的人生而活的,张缘一也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做,也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完成,虽然周元一家人确确实实令他遗憾,但是没有办法。
至于两个弟子,他早就与章适说过了,二十岁之后,不管两人有没有成就,都不能够再任由两人在小镇待着,让两个孩子出来历练。
他张缘一不想让两个孩子成为温室里的花朵,中看不中用。
许一凡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说道:“算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也累了先回去了。”
张缘一起身,将宇文君送出了四合院,说道:“好好休息,今天算是麻烦你了。”
许一凡撇撇嘴,说道:“你看看你,又开始了,都说了不要搞得关系那么的生分啊!”
张缘一笑笑,不再言语。
许一凡再次认真看了张缘一一眼,转身离去,在空中挥舞这手,说道:“再见了张缘一,后会有期!”
张缘一轻声说道:“后会有期。”
等到许一凡离开之后,张缘一却并没有急忙回屋睡觉,而是朝着珠宝镇深处走去,在章适的院子前,张缘一停下了脚步。
章适仿佛知晓了张缘一的到来,院子大门自行打开,他说道:“进来吧,大晚上的敲门影响其他村民。”
张缘一缓缓踏入其中,此时章适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点了一盏明亮的橘黄色挂灯,独自一人饮酒。
他摇摇手中的酒杯,说道:“过来喝两杯?”
张缘一并没有拒绝,坐在了章适的对面。
章适一边摇晃手中的酒杯,一边眼中朦胧,迷迷糊糊地说道:“当初我和你师傅,闲来无事最喜欢的便是饮酒亦或是下棋,这些年过去了,身边没有个陪我喝酒下棋的人,当真是寂寞啊!”
张缘一给章适斟满了酒杯,说道:“等我将往后的事情忙完了,有时间一定会来陪先生喝酒的。”
章适微微一笑,说道:“你有这个心思就够了,我又不是什么孤寡老人需要你如此的关照。”
他已经活了上万年了,可以说人族的历史就是在他的手中缓缓推进的,这万年下来,他什么没有经受过,这点小问题,也就是偶尔心里累了才会让章适感觉到丝丝的孤单罢了。
若是有机会的话,当初一定要好好与张道灵再多喝上几杯的,不然也不至于现如今还怀念那个味道。
张缘一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说道:“我明天天亮就要走了。”
章适点点头,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走就走吧,随你心意我是不会挽留你丝毫的。”
张缘一继续说道:“两个孩子就拜托给先生了,时机成熟了也不要让两个一直待在小镇里,让他们出去历练历练......”
章适摆摆手说道:“这些东西我比你有经验,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就不要来叮嘱我这些东西了。”
虽然章适并没有带过弟子什么的,但是在他身边这样子的例子还是看了不少的。
一个孩子,小时候是最容改变的阶段,不仅仅是身体,更加重要的是心里,如果不从小做到正确的引导,后果不堪设想。
张缘一一口饮尽,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先生。”
章适睁开眼睛,说道:“你问吧。”
张缘一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决定问出他这一生或许是最深刻的问题,这个问题一直直萦绕在他的心头多年,若是不明不白,张缘一绝对无法心静,“我想问问,我的身世究竟是什么?”
章适身体前倾,说道:“算了,你也不小了,再瞒着你没有意义了。其实严格意义上你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这个张缘一是知道的,毕竟一个正常人体内怎么可能有天神魂魄,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容得下四圣兽的滂沱灵力。
就算是有什么《丹阳玄诀》,有《五炁朝元》,一个正常人也绝对不可能。
章适继续说道:“你的肉体是由紫霄石祖石构成,那可是天地间最早的一块祖石,灵力之强大,哪怕是一位无相境修士也不敢说能够与之相比,也就是这块祖石的原因,你才能够承受得住四圣兽的强大灵力。”
张缘一虽然心中惊讶,却也没有到极其震惊的程度,毕竟他一早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与其他人的身体,有着极大的不同。
章适说道:“至于你的魂魄,其中有一道上位天神魂,这也是你能够修行丹阳玄诀的主要原因。可以说,你并没有父母,只是被人以极其高明的手段打造出来的,天生适合修行的修士罢了。”
再没有那个肉体有这个能力了,抗的住四圣兽灵力,拥有上位天神魂的魂魄。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问道:“那究竟是谁打造了我?”
张缘一就算是再不懂,在不明白,也知道他如今的身体是多么的珍贵,想要打造这么强大的肉身魂魄,一般人可完全做不到。
章适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还能够有谁啊,魔教教主倪晨飞啊,不然你师傅为什么要与他拼命啊。”
张缘一顿时心中一寒,原来他想得并没有错,师傅的死真的跟他有关。
第五百五十二章 青城山
张缘一接连饮尽几杯酒,最终缓缓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他可以不在意自己无父无母,但是师傅的死是由于他间接造成的,张缘一难以接受,哪怕他早就猜测得七七八八了,可是对于张缘一来说当真相摆在他的面前时,他心中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章适似乎早就预料到张缘一的反应了,他望着张缘一,冷笑一声,说道:“你不要想多了,就凭你根本不值得张道灵去死,他愿意上飞鱼峰,主动与魔教教主倪晨飞殊死一搏,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大道。”
作为天地间最早的修士,张道灵的大道没有人能够明白,哪怕是章适也没有能够完完全全知晓张道灵的本心,只是章适明白,为了一个张缘一,他还不至于。
张缘一缓缓睁开眼,眼中尽是泪水弥漫,他点点头,低声说道:“我知道,只是我在想,若是没有我的话,或许师傅就没有必要死了吧。”
要不是他出现这个契机,让师傅看到了一丝可能性,师傅绝对不会想出搏一搏那个可能性的。
章适横眉一竖,怒道:“张缘一!你不要把你师傅看轻了!我们这些人都是活了数万年的存在了,生死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太没有意义了。你师傅能够为了心中的大道赴死,那对于他来说是他的一种解脱!你要是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我只会认为你在侮辱你师傅,你根本不懂你师傅!”
不仅仅是张道灵,但凡是活了上万年的修士,若是往后没有意义,看不到希望,那么活着也就是一日复一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得再多也没有意义。
他们已经活得太久太久了,再活得久又有什么意义?
章适是真的气愤,作为张道灵的弟子,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改变不了,为什么还要摆出这副样子,为什么不能够坚强一点,为什么不能够理解他师傅的一片心思。
若是张缘一就是如此,那他总觉得他这个弟子做得实在是太差了,至少连张道灵心中的想法,他还一点也没有领悟到丝毫。
张缘一望着章适生气的面容,微微呆滞,他缓了一会儿,洗了洗鼻子,将眼角的泪水抹干净,最终说道:“我明白了,章先生。”
若是再不明白,他自己都要觉得辜负了师傅的一片心意。
章适稍稍缓了缓情绪,说道:“现阶段摆在你面前的事情很简单,你也不要在纠结于这些事情了,只要你能够做到最好,完成你师傅的愿望,他的追求,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张缘一认真点点头,起身道:“我知道了章先生。”
既然他来原本就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关于两个弟子的,一件就是自己的身世之谜,既然已经得到了答案,张缘一也没有必要继续停留了。
他作揖行礼道:“这些年多谢先生的暗中关照,今日一别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虽然章先生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师徒情分,但是在我心中章先生就像是我的长辈师傅一般,在一路上给了我极大的安慰。”
从张缘一第一次见到章适起,这个小镇的教书先生就没有在张缘一身上留有丝毫的好脾气,一直都是对张缘一严厉不苟言笑,一开始确确实实是害怕此人。
但是时间久了之后,张缘一也就明白了,章适虽然外表严肃,但其实内心还是十分的好的,在暗中帮助了张缘一许许多多。
张缘一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我今日就在此与章先生别过了,一定不会令师傅以及先生失望的。”
张缘一保持这个动作许久,最后才直起身子,转身朝着大门离去。
章适望着张缘一离去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在张缘一的身上看到了张道灵的影子,不知不觉中,他的眼角渐渐湿润起来。
章适抹掉眼泪,喃喃自语道:“傻孩子,就算是赖活着毕竟还是活着啊,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说着他们活了这么多年,生死早已看淡了,但是对于章适来说,这些年里,没有一天他不在思念张道灵。
作为张道灵最好的朋友,他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
章适一挥手,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缓缓登上高楼,说道:“希望你好好走后路吧,往后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啊。”
先前他要求张缘一努力表现,一定不能够让自己师傅失望,虽然给张缘一不小的压力,但是这没有办法,其他人可以说尽力就好,但是张缘一不仅仅要尽力,而且结果一定要最好。
也只有这样,张缘一才能够活命,张道灵才不至于白白送命。
张缘一离开了章适家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隔着窗户望见两个孩子此刻正睡得香,他嘴角微微一笑,有些欣慰。
关于他今天就离开的事情,张缘一并没有告诉两个孩子,他不想看见两个孩子伤心难过的样子,只能够出此下策。
实在是没有办法,对于张缘一来说收下这两个孩子实在是有点仓促了,毕竟他忙忙碌碌,任务十分的重,注定无法关照到两个孩子。
但是若是当初任由两个孩子不管的话,两人都是失去了亲人的可怜儿,年纪又这么小,想要活下去难如登天。
原本张缘一是有打算将两个孩子放在枯叶寺的,让枯叶寺的众人教导他们,只是一想到孙雨是个小女生,况且两个孩子这么下去保不齐将来就成为了出家人,张缘一绝对这么做太对不起两人了,这才选择回家乡。
他原本就是打算去一趟青城山,青城山位于玄陵,正好可以路过珠宝镇,一举两得。
而且,在珠宝镇的人,张缘一知根知底,也是确实相信章适的能力,断然不会让两个孩子走上歧途的。
张缘一坐在院子的石凳子上,望着天上若隐若现的皎洁明月,不知道为什么出了身边有事情在忙碌,每当一个人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宇文君,就好像是他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被这个女人所占据了一般。
只是张缘一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多少在意,不对自己最爱的女人上心,那对什么上心呢?
就这么在院子里发呆了几个时辰的张缘一,眼看着月亮最终下坠于西山之下,而明晃晃的太阳从东边升起,他缓缓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也该上路了啊,悠哉了这么久,前路漫漫啊!”
算上从枯叶寺回到珠宝镇,这一路上也有几个月时间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张缘一这两年来过得最舒服的一段时间。
张缘一脚尖轻轻点地,转眼便升到了天空之上,站在空中的他,俯瞰整个珠宝镇,那虎山如同一尊巨大的老虎一般,而珠宝镇顾名思义如同一颗珠宝,眼看着就像是要被虎山一口吞下。
张缘一莞尔一笑,说道:“原来虎山和珠宝镇的名号就是如此而来的啊,有意思有意思。”
这些年,他还从来没有深思想过这些问题,现在看来这取名倒是有趣极了。
张缘一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珠宝镇,最终朝着南方御风飞行而去。
在玄陵的上界天空,一道青衫如同一卷流光一般,在群山之间,云层之中穿梭自如,风驰电掣,速度飞快。
一些修行有所成的修士,望着这道一闪而过的青色光影,纷纷驻足观望,眼中尽是敬畏,心中暗道:“不知道又是哪位乾元境大修士急忙赶路,这份速度当真是恐怖如斯。”
张缘一虽然是刚入腾云境没有多久,但是他的境界实力,从来就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个样子的。
张缘一对于自己的估计便是,腾云境天下无敌,晖阳境可以杀,乾元境以命换伤。
而他此刻展现出来的速度,已经是极其接近于那些普通的乾元境修士了,自然也就是被其他的修士看做是乾元境前辈来看待了。
虽然路途遥远,但毕竟张缘一此次选择的是御风飞行,青城山之行,张缘一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也就是两天的功夫,便达到了目的地。
玄陵五岳,出了西岳无人居住,分别有四座大宗门互相镇守,北岳的定禅角,东岳的紫云居,中岳的丹阳山和曾经的南岳神梦雀。
这些宗门都是享誉天下的大宗门,但是名眼里人都知道,整个玄陵最强大的宗门,从来就不在这几个宗门之中,而是那天下道教祖庭的青城山。
玄陵四座宗门,虽然也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但是与青城山相比,就算是四座宗门全部加在一起,依旧是不够看。
青城山为何如此强大,原因也十分的简单,青城山是九官的代表。
且不说那魔教对天下江湖的虎视眈眈,就说那北境的北河万丈壁垒,哪次不是九官去加固封印,挽天于既倒。
中土的鬼蜮若不是九官的人镇压早就成为一个寸土不生的魔域了。玄陵青城山把守西方关口防止妖魔入侵,还有四海龙宫,守护大陆不受无尽海域的侵蚀等等。
一大堆惊心动魄的壮举都是九官的人站出来,才能有他们这些修士的今天。所以对于九官的贡献只要是眼睛不瞎,良心没有被狗吃了的人都不会假装看不见,这份尊敬也就是日积月累而来的。
张缘一悬于天空之上,望着身下的青翠山林,夸赞道:“青城山不愧是青城山,四季长春,青山绿水,美不胜收。”
青城山全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名青城山。
丹梯千级,曲径通幽,以幽洁取胜。内外,天师洞和圆明宫幽静是青城山的一大特色。其中朱雀峰是主峰,又有五座小山峰环绕,分别是那流水峰、桃花峰、青木峰、上善峰和白玉峰五峰。
其实说是小山峰,那也只是相对于朱雀峰这座大峰而言罢了,这五座峰放在外界随便都应该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山岳了。
在青城山之上,不仅仅有五座山峰包围一座朱雀峰,在后面还有更加广阔的十万大山,其中都是一些当年没有能够逃入亦或是不愿意逃入无尽海域的妖兽。
当初人族也没有做到赶尽杀绝,便刻意划分了这么一块地方,供这些妖兽生存,这些年里,不断地繁衍声息,也就成了这个样子。
为了防止妖兽实力过大,再次起了逆反的心思,青城山便建造在了这里,用来监视这些妖兽的一举一动,也是为了守护一方的平衡吧。
所以在世人的口中,也有那十万大山实际上是青城山的后花园一说。
这十万大山虽然充满了传奇色彩,但是对于整个青城山来说,最最神秘的地方还要属于天师洞以及圆明宫。
天师洞之内,是自从青城山建造一来,凡是功德极高的天师,死后都将被埋葬与天师洞之中,某种意义上也就是一处巨大的坟冢。
这些大天师,各个都是享誉天下的大人物,一身的功法传承,很多都留在了天师洞之中,每隔一段时间,只要是达到了条件的青城山修士,都可以被允许进入天师洞之中,一切全部凭借自己的机缘。
据说陈道玄当初离开青城山,也曾经去往天师洞过,当陈道玄进入天师洞之后,整个天师洞地动山摇,如同亡灵复生一般,震动不已,争着抢着要将自己的传承交给陈道玄,只不过陈道玄仅仅取走了一门术法,便离开了。
对于这门术法,没有人知晓到底是什么,只是不用猜众人都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简简单单的术法。
至于圆明宫,旧名清虚观,那记载就更加少了,宫内有四重殿堂,前为灵祖殿,供奉灵官神像;二殿为老君殿,供奉太上老君;三殿为斗姆殿,斗姆即为圆明道母天尊,为北斗众星之母;后殿为三官殿,供奉天、地、水三官大帝。
殿堂之间,各有庭院,宫内宫外,瑞草奇花,楠木成林,松竹繁茂,有即景联云:“栽竹栽松,竹隐凤凰松隐鹤;培山培水,山藏虎豹水藏龙。”
环境十分出静宜人。
若是不了解圆明宫的人,一定会以为这四座宫殿供奉的是天上的天神,而人界与天界向来势不两立,对于青城山感到疑惑不解。
但是真的有文化底蕴的人都知道,这四座宫殿供奉的几人,与天界没有半分的关系。
灵祖、老君、斗姆以及三官,都是在七星大陆历史上确确实实存在过的人,而且历史之悠久超乎想象,以至于就像是活在了神话传奇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张缘一也是在潮湖书院看了太多的书,才对于这几位有了一点点的了解罢了。
但是这了解也不够深刻,毕竟这几位前辈大能,真的是太过于神秘了。
张缘一从空中缓缓落下,踩在如同细雨润洗过的草地石阶之上,心境如同被清凉的雨水刮过一般,一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不禁感叹道:“青城山不愧为青城山,没想到这通往山上的石阶,竟然都是用清心石打造而成,出手当真是阔绰。”
所谓清心石顾名思义,便是可以让人心神安定的灵石,是十分珍贵的灵石一种,价格昂贵,张缘一粗略估计一下,从山脚到山顶,这一路上铺就这些灵石,恐怕至少也要上百的紫霄币吧。
上百紫霄币,这可是一般的修士,一辈子都难以得到的巨额财富啊!
张缘一再仔细观察这清心石上的奇诡篆文,发现在这些石头之上,竟然布置了不少的小型阵法,这些小型阵法的能力也十分的简单,无非就是让此地的灵气不随随便便流逝,清心石的功效更加好。
张缘一大大小小也算是去过不少宗门,但是这么奢华的宗门,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心中惊讶不小。
他拾级而上,每一步不疾不徐,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般,十分的惬意。
当他走了一刻钟左右,原本还被一层层浅淡的迷雾笼罩的青城山顿时一片清晰起来,高耸入云的朱雀峰主峰,如同瀑布倒悬的流水峰,青翠层林的青木峰,两行大字篆刻一面山峰的上善峰,以及洁白如云朵一般的白云峰。
与这些各有各色的山峰对比,也就是桃花峰此刻较为普通一般了。
不过张缘一知道,桃花峰此刻普通一般,主要还是因为他来的时机不够好,每到春初之际,整个桃花峰桃花盛开,粉嫩鲜艳的桃花将整座山峰点缀,如同人间仙境一般,美丽极了。
张缘一还知道的是,整座桃花峰那可是陈道玄一个人的居所,在青城山能够有这份殊荣,他是独一份,也可见此人对于青城山的重要程度,以及青城山对于陈道玄倾注的重任之大。
作为九官的弟子,就没有几人是能够轻轻松松的,面对着世人的考量,他们每个人都身负重任,与戴皇冠必承其重,恐怕说的便是如此了。
张缘一继续往上走,此时一位白衣道士手持一柄浮尘,双脚看似踩在阶梯之上,实则微微悬于空中两寸之多,他一步步如同飘悬一般,缓缓来到张缘一面前,说道:“在下陈清末已经在此等候张道友多时了。”
对于这位白衣道士能够一眼认出他,张缘一丝毫不意外,毕竟现如今的他早就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家伙了,况且这里是青城山,随随便便算一下也应该知道张缘一身份。
只是张缘一惊讶于,面前这个看起来年纪十分轻的道士,大致猜测一下年纪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甚至比张缘一看起来都要年轻不少。
就是这么一位修士,竟然可以踏虚而行,分明已经是腾云境的修士了,都说青城山卧虎藏龙,看来是一点也没有说错。
张缘一做了一个道门礼数,说道:“陈道友你好,劳驾了。”
陈清末缓缓走在前方,说道:“如今北境战事紧急,就算是我青城山也派遣了不少人,所以整个青城山看起来冷清了不少,希望张道友能够习惯得下来。”
张缘一点点头,笑道:“如此甚好,我倒不是一个喜欢追逐热闹的人,青城山山好水好景色好,又是如此的宁静宜人,正合了我心意。”
白衣道士陈清末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张道友要在青城山待上不少时间,能够合你心意再好不过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张缘一来青城山的主要目的,但他也是听上面的长老说过一些的,知道张缘一此行的目的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甚至有可能一待就是数年之久。
在陈清末的带领之下,张缘一沿着空旷的山道不断蜿蜒往上,最终来到了朱雀峰山顶之上。
望着面前这座巨大的朱雀大殿,陈清末伸出一只手,示意道:“张道友请进吧,我们长老正在里面等你呢。”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谢过陈道友带路。”
说完,便独自一人进入了朱雀大殿。
张缘一原本以为朱雀大殿会像张缘一曾经见过的许多大殿一般,庞大空旷,气势宏伟,处于其中,对于张缘一来说,反而显得有些小得奇怪。
就好像这并不是什么祖师堂大殿,仅仅是个茶余饭后的普通房间罢了。
张缘一环顾四周,如此狭小的一个房间,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他转身望向门外,却发现那位白衣道士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微微皱眉,忍不住喊道:“请问,有人吗?青城山太上长老徐晓锋,在下张缘一,当初我们见过的。”
对于这位太上长老,张缘一记忆犹新,是个十分有趣的修士。
明明一大把年纪了,却表现得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行为举止都乖张怪诞,十分的有趣。
张缘一又尝试着喊了一句,却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砰!”突然原本开着大门,猛然之间关闭起来,整个朱雀大殿所有的灯光熄灭,四周瞬间灰蒙蒙,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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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去北境
大唐枯叶寺。
秦云原定是打算在枯叶寺将身上的伤势修养好了就会琅琊剑冢的,可是在枯叶寺待久了,秦云发现自己心境越发的冷静下来,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原本听着这些僧人叽叽喳喳念经不停,只觉得烦不胜烦,但是听久了,反倒觉得格外的悦耳动听,这一句句经文之中,秦云只感觉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引导他的心神走向。
结果便是如同上瘾了一般,秦云在枯叶寺一待就是数个月,从深秋待到了深冬。
这天早上,明喻法师找上门来,望着正在打坐的秦云,还是执意打断对方的冥想,说道:“你家里的长辈来信了,让你回去。”
秦云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无语道:“这么久了才想起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这爹也真是太爱我了吧!”
不过对于自己父亲干出的事情,秦云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出生起,秦云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问了身边的很多人,大家都不愿意多说,甚至于自己父亲也相当的冷漠。
而成长的路上,也没有得到父亲的关爱,对方也只是偶尔询问一下修行的程度,大部分时间都是不见踪影,对秦云爱答不理。
幸好是有着管家的照看,秦云才不至于像个孤儿一般长大,有时候秦云甚至怀疑自己不是父亲亲生的,管家才应该是他的生父。
当然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秦云现如今已经长大了,对于这些小细节,还不至于放不小,还不至于一直纠结难过。
现在的他,要朋友有朋友,要兄弟有兄弟,就算是没有亲情的关爱,依旧过得好好的。
说实话,这一次会受到父亲吩咐回去,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在他的想法中,死在外面自己的父亲或许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秦云缓缓站起身,说道:“我知道了,等下我就收拾东西回琅琊剑冢。”
明喻法师点点头,说道:“我见你对佛法如此感兴趣,既然有缘便送你几本佛门秘籍,带回去闲来无事的话,可以好好看看,收获不会少的。”
说着,明喻法师将几本古朴的秘籍交到秦云的手中。
秦云收下秘籍,放入乾坤袋中,感激抱拳道:“那我也不客气了,多谢方丈!”
明喻法师笑容和善,点点头,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小家伙有点慧根,若是从小在枯叶寺的话,或许能够有一番成就。
其实说说收拾东西,秦云也并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将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全部打包送进乾坤袋之中,也就没有任何事情了。
秦云离开时,是近黄昏,又见大雪纷纷,以至于在前路的山道之上,清晰可见被大雪封锁的山道,就好像是被乱石堵住的河道一般,阻隔行人的方向。
大雪封山,路可怎么走呢?
秦云脚尖一点,腾云而上,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天际远处,既然路被封死了,那就从天上走。
路转峰回,风狂雪猛,秦云的身影眨眼便消失不见。
明喻法师望着秦云远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倒也是难为你这个小子了,摊上这么一个老爹。”
在他们之中,基本上都没有子嗣,但是又有例外,而这个例外便是秦云的父亲秦渭,巽官秦渭。
秦渭不仅仅是琅琊剑冢的一家之主,也是大名鼎鼎的九官巽官,还有一个隐蔽的身份,秦云的父亲。
九官之中,对于感情一事向来看得很少,不然也不至于九个大老爷们,一个个基本上都是光棍儿。
但是秦渭就不一样了,这个家伙在年轻的时候爱上过一位女子,并且与这位女子相爱了许多年,当时也算一段佳话,令他们几个家伙羡慕不已。
只是在怀上秦云之后,事情就不一样了,那位女子天生就患有绝症,其实是无法生育孩子的,但是却并没有将这其中的实情告诉秦渭,隐瞒之下强行生下了秦云,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
不仅仅如此,哪怕是这样秦云也并没有能够如愿安然落地,最后还是秦渭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耗费了非常多的精力,这才把秦云从死亡线拉了回来。
也就是因为这样,秦云最近几年才算是能够安然长大,不然按照正常情况,早在上万年前秦云应该就已经是个年轻小伙子了。
这件事之后,秦渭痛失自己的最爱,对于秦云的感觉自然也就不一样了,虽然不想如此,但是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扎着一根深刺,若是没有秦云,或许一切又会完全不一样吧。
琅琊剑冢之所以称之为琅琊剑冢,可不仅仅是一些天下有名的大剑仙归墟之地,更深层的含义,还是秦渭为自己心爱的妻子打造的一座巨大陵墓。
琅琊剑冢与枯叶寺相距并不远,秦云在茫茫大雪之中御风飞行了两天,终于是望见了远处雪山深处,那一抹鲜红的一点,如同一星暖色反衬着整个境界更加的洁白,更加寒冷。
雪花乱飞,远山不动的画面更加生动。
秦云继续往前飞行,最终隐没于群山之中,进入剑冢之中。
琅琊剑冢十分巨大空旷,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藏于山体之中,只有少部分裸露在外。
当年秦渭一剑将一座山脉凿空,如同打造出一块地底世界,要知道毁掉一座山脉并不出奇,但是将山体内部凿空却丝毫不影响山脉外形,如此通天手段也就仅仅只有九官才能够做得到了吧。
秦云进入剑冢之后,望着倒挂的巨大钟乳石,以及随处可见的铁锈长剑,不禁有些感慨,果然一切还是跟他曾经见过的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琅琊剑冢之中,暗道极多,整个剑冢就好似一个巨大的底下迷宫,往返于剑冢之中,若是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带路,很有可能就会不小心迷路,最终不知深处何地。
秦云自小便在剑冢长大,对于剑冢了如指掌,自然不至于迷路一说。
穿过几道蜿蜒曲折的小道,终于是来到了一间巨大的殿堂之内,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拄剑坐在正前方的席位之上,闭目养神一般,让人看不清神色。
虽说看不清神色,但仅仅从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便给人一种无形的庞大压力,压在身上令人喘不过气来。
秦云望着面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扬声道:“老头子我回来了,有什么事情找我吗,如果没有我就不留在这里了。”
那位身形高大的男人,沉声说道:“刚刚回来,我话都还没有说,你走什么走?成何体统!”
原本已经打算走人的秦云,转身望着这个男人,吊儿郎当地说道:“那你先说,我听着,长话短说。”
虽然知道自己父亲是九官之一的巽官,但是在秦云的心中,从来就没有过半分的骄傲,最多也就是敬畏罢了。
秦渭缓缓说道:“你找个时间去看看你母亲吧,之后我要你去北境一趟。”
一听到母亲二字,秦云整个人神色一沉,不禁有些感伤。
从他有记忆起,就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母亲,却只是见过陵墓,看过一些画卷,真实的面容,他从来就没有得以窥见丝毫。
偶尔心情难受的时候,秦云也会到母亲的墓碑旁诉说一些自己的心事,一坐就是一整天。
一个不解人情的父亲,从小就缺少关爱的秦云,有时候他真的想,若是自己是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那该有多么好啊,只是可惜了,终究是妄想。
秦云点点头,说道:“那还有什么事情吗?”
秦渭手中蓦然出现一把紫韵悠然的小剑,屈指一弹小剑激射向秦云,被秦云两只夹住。
秦渭说道:“这把送给你了,好好待它,可不要让它蒙羞了。”
秦云握住这把紫色小剑,顿时感觉到一身灵气翻涌沸腾,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体之中传出,如同汹涌的洪水一般贯穿秦云的身体!
秦云紧紧握住剑身,心神与灵力共同发力,好不容易才稳住了紫色小剑的灵力冲击。
他眼神有些惊骇地望着这把小剑,问道:“这是什么仙剑,怎么会如此恐怖?”
他手中的那把焚天已经是仙剑之中品秩极高的仙剑了,但是秦云总有种感觉,与这把紫色小剑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秦渭仿佛陷入了沉思,缓缓说道:“这把剑是你母亲的佩剑,名为紫光。”
秦云顿时心神一凝,握住紫色小剑的手越发的紧了,难怪他总觉得有那么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好像这把剑天生就是为他存在的一般,那种深入骨髓,刻在血液里的熟悉感,实在是太特别了。
秦渭继续说道:“紫光的品秩已经不是修行界的普通天地玄黄可以评定的了,往后你会知道这把剑的厉害的,我将这把剑交到你手中,也是你母亲当年的愿望。”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心爱的女人临死前,望着襁褓中的婴儿,笑着说等到孩子长大了,要把这仙剑传承下去的样子。
现在孩子确实是长大了,只是他也永远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虽然秦渭知道这一切都不应该怪罪与秦云,他只是个孩子,命运什么都都没有掌控的能力,但是他实在是太痛苦了,难以克制自己心中对于失去妻子绝望。
以至于望着面前这个与自己母亲有半分相像的儿子,他就越发的悲从中来,甚至于心中会冒出那种若是没有这个孩子该多好的恐怖想法。
秦云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去,说道:“我知道了。”
离开秦渭的秦云,只身一人向着琅琊剑冢最深处而去,琅琊剑冢之内,随处可见凌乱的生锈铁剑,不过这些铁剑大多都是一些无名修士,为了不虚剑冢一行,随意留下的佩剑罢了。
真正意义于剑冢的仙剑,在剑冢的禁地之中,也仅仅只有剑冢之内的少数人能够进入其中,其余人皆不可擅自闯入。
秦云在剑冢之中,乘坐一条小船,沿着底下的暗河,在四面都是烛火灯光的暗道之中,撑着小船,缓缓向前航行。
像这样的暗何,琅琊剑冢之内还有三条,分别对应南北东西,通往的地方也各不相同,此刻这条通往西边的暗河,就是通往琅琊剑冢之内专门用来安葬剑仙坟冢的毕竟之路。
大概航行了有一炷香时间,秦云终于是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是一座巨大的小山丘,如同一座巨大的馒头一般,在这山丘之上星罗棋布竖立这无数的墓碑,每一个墓碑之上写着各个剑仙身前的重要事迹,而在墓碑前则是插着一把把这些剑仙一生所用的佩剑。
这些佩剑被一条巨大的铁链连接起来,贯穿在四周墙壁之上,不管四面八方如何强劲的大风,铁剑铁链纹丝不动!
这些安葬在剑冢之中的人,那么是为国为民的豪侠,要么是快意恩仇的潇洒剑客,境界最低之人都是晖阳境,随随便便一位都是闻名天下的剑仙剑客,也就只有这些人,才配得上在这里安葬。
可是秦云并没有多看这些墓碑丝毫,而是绕过这座巨大的山丘,来到了一块四周极其空旷的墓碑前,找了一块地方缓缓坐了下来。
这块墓碑与其他的墓碑有着极大的不同,墓碑之上仅仅只有几个大字,秦渭之妻,再无其他。
而在墓碑前,也没有一把佩剑插于地面,显得十分空旷冷清。
秦云取出一壶酒,自己给自己灌了一杯,说道:“娘,一直没敢告诉你,怕你会不高兴,会骂我,其实我很早之前就会喝酒了。”
“现在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估计要有些日子不能够来看你,希望娘不要生气。”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偏偏是我活了下来,为什么偏偏要让我背负这样一个罪名,我真的不想因为我,害得你和父亲分别的。”
“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那时候才那么点大,哪里知道怎么办啊,要不是管家告诉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父亲生气,气我将你害死了,我不否认,只是心里愧疚,唉......”
一些事情,大人不说,孩子不表现出来,并不意味就是相安无事了,在很多方面比如大人的一言一行,言语之间的语气,都在表现出很多的内容信息。
秦云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相反极为敏感,很快便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最终知道真相的他,内心的痛苦绝望悲痛,那是一般人一辈子都难以体会的。
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背负上自己母亲的性命罪恶,那份煎熬任谁都难以接受吧。
秦云饮酒的速度极快,基本上是一杯接着一杯,很快便将一壶酒喝完了,他平躺在地面之上,嘴里喃喃自语道:“要是可以选择的话,我真的不想活下来......我想要娘活着,想要......想要老头子能够和你在一起......”
说着说着,这个已经二十好几的年轻人,喃喃睡了过去,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整个山谷都是寂静无声,偶尔传来他的胡话。
......
大唐,玄天宗。
自从曲盈盈在枯叶寺被张缘一打败,回到玄天宗的她,一直没有再露过面,一人闭关在洞府之内,接连几个月不曾出关。
虽说并非玄天宗最有天赋的弟子,但也算是拉开了寻常弟子一大截的天才人物,曲盈盈的心中向来是十分骄傲的。
但是在枯叶寺一战之中,她的骄傲被碾碎得丝毫不剩。
哪怕后来知道对方是九官离官张道灵的弟子,她依旧无法接受,自己在对方的手中竟然连一招都没能够撑过去,眨眼之间就败下阵来。
在曲盈盈的心中,自己的晖阳境极为扎实,哪怕是面对上乾元境,就算是不敌,那至少也可以有几个来回的博弈,可是在这个明明看起来只有腾云境修为的家伙手中,她竟然瞬间落败。
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啊?
回到玄天宗的曲盈盈立马进行闭关,一方面自然是心里不服气,想要更强大的力量,提高自己,另外一方面其实是曲盈盈丢不起那个脸。
好胜如她,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走在路上她都会觉得来来往往的人群,投来的眼神都是嘲讽,令她心底难受不已。
既然接受不了,那就闭关修行,直到实力强大到可以与那个家伙战斗了,再去报仇雪恨吧。
可是哪怕是修行,曲盈盈也并没有能够得偿所愿,每当她闭上眼睛打坐时,满脑子都是那个家伙云淡风轻的模样,以及对方一个眨眼便将她击败的场景,令她心神不安,无论是念了多少遍的清心咒,依旧没有丝毫效果。
对于一个修行天道的人来说,若是心境大乱,那后果是极为严重的,说不定就是延误一生的可怕后果。
曲盈盈此刻便是这种情况。
就在曲盈盈焦躁不安之时,洞府外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
曲盈盈睁开眼睛,有些气恼,冷声道:“我不是说了在我闭关期间,不要来打扰我吗?”
但凡是在玄天宗有点资历的弟子,乃至于长老,都知道曲盈盈在闭关期间,最讨厌的便是有人打扰她修行,况且哪怕是放在寻常的宗门,闭关期间的打扰都是十分危险的稍有不慎都有可能令其内修行之人走火入魔。
这个在曲盈盈闭关时打扰之人,估计大概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辈弟子了。
曲盈盈心中想着,这时从洞府外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盈盈,是为师,为师有事情找你。”
曲盈盈立即站起身,将洞府大门打开。
在洞府之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善的老妪,老妪手中持有一柄浮尘,望着曲盈盈道:“为师在上面感受到了你修行遇到了瓶颈,特地来这里看看你。”
这位便是曲盈盈的师傅,柯洁仙师。
曲盈盈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是一些不足为虑的小事,劳烦师傅了。”
柯洁望着向来一脸平静,此刻却是略显疲倦的曲盈盈的脸庞,摇摇头,说道:“我看啊,你现在遇到的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曲盈盈不再言语,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也只有在自己师傅面前,她才能够做到真正的袒露心扉,不需要一直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不食人间烟火。
柯洁说道:“徒儿啊,你跟我已经有些年头了,有些事情输了又怎么样呢?谁能够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输,重要的是,输了之后能不能够站起来。”
曲盈盈忙不迭解释道:“师傅我知道的,我并没有认输,只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柯洁问道:“只是什么?”
曲盈盈不再言语,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不禁皱眉面色煎熬。
柯洁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有些无奈地问道:“徒儿,你老实告诉为师,你是不是对那个家伙上心了。”
仿佛一切都在往最荒诞的方向发展,哪怕曲盈盈不愿意承认,但是有些东西,那就是事实,她曲盈盈现如今脑海里都是那个家伙云淡风轻的模样,以及出手时风采绝伦的身姿。
张缘一,离官的弟子,一个十分低调的天才,总总一切都让曲盈盈心思不定。
柯洁望着自己弟子这副样子,心中也是复杂无比,说道:“修行天道,感情一事若是做不到割舍,那你以前所付出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啊!”
曲盈盈闭上眼睛,她自然是知道这些道理的,只是她真的控制不住去想那个家伙。
柯洁自知自己的弟子已经是深陷其中了,她说道:“既然如此,你继续闭关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了,反而容易走火入魔,为师给你指条明路,去北境吧,到了那里见见宗主,或许他有办法让你解脱。”
曲盈盈叹了一口气,好像也只能够如此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怀疑鸟生
祖师堂之内瞬间漆黑一片,张缘一立即释放神识环顾四周,却发现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他的神识竟然如同被隔绝了一般,什么也看不到。
这种感觉就如同是原本活生生的人,被突然遮掩了五感一般,在黑暗之中摸索着方向,却又没有任何方向可言。
张缘一开口说道:“徐晓锋前辈,我知道是你不用装神弄鬼了,快快出来吧。”
能够在这青城山做出如此荒诞的行径,出了如今的太上长老徐晓锋,张缘一再也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了。
张缘一当初就知晓徐晓锋是那种老顽童的性子,如今一看,对方确确实实没有半分长辈应该有的样子。
张缘一呼唤着,却并没有人理会他,在他的面前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出现一抹明晃晃的灯光,又好像是一抹芥子星辰一般,在指引着张缘一的方向。
既然身处与青城山,张缘一并不信心自己会在短时间之内出现什么危险,所以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张缘一朝着那道光亮而去。
那道光亮似乎是感应到了张缘一的到来,竟然开始远离张缘一而去,像极了害怕被追赶上的猎物,而张缘一就是那猎人。
张缘一自然是不会任由这唯一的线索逃走的,他立即快马加鞭追赶上去。
追赶着追赶着,张缘一突然有一种错觉,这道亮光并不是在躲避他,还有一种可能是,这家伙实际上是在指引着他前进。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脚步更加轻盈,速度更加快,一眨眼的功夫距离那道光亮便仅仅只有几丈距离。
说来也是十分奇怪,明明先前的大殿仅仅只有数丈来宽,但是张缘一在这片漆黑的空间,已经朝着一个方向走了有一炷香时间了,竟然还没有触碰到边际。
不用多想,张缘一便知晓自己是被人悄无声息改变了存在的地方了,这种手段十分神奇,相当于将一个人悄悄地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被控制的人自己还并不知情,或者说感觉不到那种置换的感觉。
张缘一并不晓得,这道光亮究竟要将自己送到哪里去,直到又前进了一炷香时间,那道光亮最终停了下来,悬停在空中不再前进。
张缘一走到它面前,又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最终还是决定试探性地伸出手抓向那道光亮。
当他的手刚刚触碰上这道光亮时,璀璨的光芒在他的手中绽放而出,一圈圈流光如同闪烁着光芒的水流一般,向着他笼罩而来。
谁能够想象,也就是如此小的一团光亮,竟然可以产生这么大的光芒,以至于张缘一整个人在其中瞬间被淹没。
不仅仅是淹没了张缘一的身影,强大的力量之下,张缘一整个人向着上空而去,哪怕是看不见方向,但是那种悬于空中,又被强行提起的感觉十分强烈。
张缘一任由着这一切的发生,他抬头望向上方,却发现在上方的天空,原本还是模糊漆黑一片的世界,如同一层层渐渐被晕染开来的画布,视野也渐渐清晰起来。
值得注意的是,越往上飞行,张缘一便感觉到身边的温度越来越高,那种高温,区别于令人皮肤发烫额感觉,而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一般的灼烧,令人隐隐作痛。
一开始张缘一还没有当做一回事,但是越是到了后面,那种灼烧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张缘一都不得不念清心咒,才能够消磨一些那种令人难熬的感觉。
突然在张缘一的头顶,如同是笼罩在漆黑帷幕下的天幕,被人蓦然打开,一道强烈的光芒从头顶照耀而下,火光四射!
如今映入张缘一眼帘的一切,大不一样!
那是一个巨大的火焰世界,四面八方都是火焰笼罩的龙卷,空气中燥热无比,一滴水都不存在。
猛烈的火光,照耀世界的哪怕是张缘一,也要运用上灵力才能够一窥前方的情况,哪怕是窥视前方情况,也仅仅只有数十丈罢了,再往前就被控制得死死的,难有可能。
张缘一目瞪口呆地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一时间心中震撼不已,他自言自语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咳咳!”
他还没有说多少话,就有无数的热浪席卷进张缘一的身体之内,强大的热浪,如同一股岩浆从张缘一的嘴中灌入,在他的身体内翻江倒海,令人痛苦不已。
张缘一赶紧捂住胸口,紧皱眉头,说道:“这......”
在张缘一的体内,青龙白虎玄武一齐现身,青龙有些瑟瑟发抖,说道:“这时朱雀的气息......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就遇到朱雀了?”
白虎金色的眼眸,微微闭合,说道:“这个家伙,现如今的境界,想要找朱雀未免也太早了吧,这必死无疑啊!”
朱雀在他们四圣兽之中实力最强大,乃是九重天最高境界的天地独一无二的存在,再凭借她四圣兽之一天道加持的身份,在九重天之中已经相当于是无敌的存在了。
正因为实力强大,朱雀也是他们之中最为骄傲的,想要收服朱雀,没有那个实力,绝对是不可能的。
在他们的想法中,张缘一若是要收服朱雀,不说再提高一个境界,就是那神奇古怪的什么心神修行方法,也要再提高一些才行,不然估计连对方的灵力都撑不住,就会爆体而亡!
在他们之中,就算是一向高傲自大对很多事情都漫不经心的玄武,此刻也不禁有些上心,眼中藏着不可言喻的想法。
张缘一也是听到了身体里那几个家伙的言语,问道:“你们说感受到了朱雀的气息?”
青龙焦急地劝道:“张缘一,快逃啊!这里不能够久待,朱雀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恐怖了,你要是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就要被对方吃了,当时候我们几人一起被吃掉,正好称了她的心意,太恐怖了......”
张缘一并不了解朱雀的实力,他说道:“你这个家伙,着急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来了这里,为的就是朱雀,哪怕现在实力不够,看上一两眼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一路走来,为的就是这个朱雀,让张缘一乖乖离开,张缘一说是什么都无法接受。
他倒要看看这朱雀现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真的如同传闻一般恐怖。
况且,这里是青城山的地盘,既然青城山能够把他送到这里,自然是有着他们的打算的,张缘一不相信这群家伙是送他来这里送死的。
青龙摇晃着龙头,大喊道:“你这个家伙,你是不是傻啊,朱雀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你能够想象的,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几个就算联手起来,在她手里都讨不到半点好处,只有落败的可能,你不要不听劝告,干出什么傻事啊!”
虽然青龙如此贬低他们三个,但是白虎以及玄武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某种程度上也是在默认了这个说法。
能够让如此骄傲的他们某人自己技不如人,也可见朱雀的实力究竟是多么的恐怖了。
张缘一微微皱眉,说道:“朱雀真的有这么恐怖?”
青龙一看或许有机会,他心中狂喜,说道:“确实就是如此恐怖,既然都跟你讲了,你是不是愿意离开这里了,下次,下次我们实力强大了在来这里看看。”
可是张缘一最突然嘴角一笑,眼中疯狂肆意,他说道:“如此强大那才有意思啊,嘿嘿!”
若是堂堂四圣兽朱雀,实力不够强大,张缘一反倒觉得无趣了,也就只有朱雀才值得张缘一拼尽全力去获得,去争取,一旦得到了朱雀的力量,张缘一甚至都可以想象到到时候的场景。
张缘一继续往前走,那种强大的灼烧感越来越强,但是他却仿佛并没有丝毫的感觉一般,前进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
青龙一见张缘一如此乱来,气得整个身子颤抖,庞大的身子在人身小天地间疯狂舞动,震动地尘土飞扬!
青龙骂骂咧咧说道:“你这个家伙,疯了不成,当初就知道你性子顽劣不听劝告,没想到竟然如此过分,早知道当初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能够答应张道灵的逼迫的,与其死在张道灵的剑下,也好过给那个娘们做下酒菜啊!”
他是真的认定了,张缘一若是真的继续前进,死亡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虽说青城山将朱雀镇压在此了,但是朱雀的手段他是明白的,凭借这些阵法能够封印住对方大部分的实力,但是并不意味着就可以做到万事无忧了。
若是朱雀见到张缘一,说不定心念一动,就是大开杀戒了!
殿时,他们这些与张缘一休戚相关的家伙,肯定也免不了一死了!
张缘一继续往前走了几步,顿时停下了脚步!
在张缘一的眼前,那一片片火焰风暴席卷的地方,有一座如同火山一般的存在,巨大的火焰山,张缘一抬眼之下一眼望不到顶,在火焰山的下面,他就好比于一只渺小的蝼蚁,微不足道。
一座火焰山已经足够张缘一震撼的了,而在这火焰山之下,一只巨大的火鸟,被死死压在火焰山之下!
在这只火鸟身上,铁链缭绕,上方都是道家经文,密密麻麻一片,分别捆绑住火鸟的两只翅膀,一个头颅,以及两只凌空的鸟足。
张缘一一眼便认定了这只火鸟的身份,必然就是传说中的朱雀无疑了。
而朱雀似乎也察觉到了张缘一的存在,她微微闭合的眼眸,缓缓打开,冷冷的瞥了一眼张缘一,好似看待一只蝼蚁一般,傲慢无礼。
仅仅是被朱雀瞥了一眼,张缘一便感觉如同被一块巨大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心口之上,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在他的浑身蔓延!
“噗!”一团心血从张缘一最终吐出,清晰可见在血液之上沸腾的气泡,好似这吐出的不是什么血液,而是滚烫的岩浆。
张缘一能够感受到,此刻他的体内,那些紊乱的灵气,以及不断翻涌的血液,就好像在不断沸腾一般,他整个人,无时无刻不处于一种狂躁的状态,恨不得将一身都刮下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朱雀冷声道:“蝼蚁一只,竟敢来此招惹本座?”
在她的眼中,境界如此低微的家伙,出现在她的面前,就是在挑衅她的尊严,就是在招惹她。
哪怕她此刻被镇压着,被封锁着,但是只要她想,这个家伙也不会有任何好果子吃!
不过紧接着,朱雀便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在这个一袭青衫的弱者身上。
她第一次正视张缘一,眼神突然一亮,有些惊喜地说道:“青龙、白虎、玄武,哈哈哈,你这个家伙,你就是张道灵的弟子,你就是那个张缘一,没想到真的让你做到了这一步,哈哈哈......”
朱雀疯狂地抖动自己庞大的翅膀,翅膀鼓动之下,铁链乒乒乓乓作响,火焰山上下起伏,火焰席卷更加凶猛。
她实在是太激动了,她没有想到,这个世上真的有人能够做到这一步,将四圣兽的其三都凑齐了,而且还亲自送到了她的面前。
原先张道灵那个家伙说出这个设想时,她还一直以为仅仅只是设想,可是谁能够想到,这个设想竟然真的成真了。
若不是那个设想的家伙,亲自出现在他的面前,朱雀哪怕在活上数万年也绝对不相信。
他们四个,那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得到了他们某种意义上就是得到了世界的大道本源。
当年对于他们虎视眈眈的人那可不少,只可惜的是,想要得到他们力量的人,实力不够,而实力够了的人,对于他们也没有多少兴趣。
要不是九官这几个家伙,突发奇想要把他们关押起来,束缚起来,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得到成了如今阶下囚的模样。
他们之中,也就是白虎这个家伙,与张道灵关系匪浅,没有被束缚太多,其余几个大多是憋屈了上万年了。
现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真正能够容乃下四圣兽的绝世存在,而且已经为她将其他三只圣兽都凑齐了,她如何能够不激动。
若是能够将这个家伙吞下去,指不定对于她来说,又是一次强大的突破,往后的境界突破太清境不太可能,但是绝对也有了与太清境的一战之力,最最重要的是,到了那个时候除非九官失心疯,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将她束缚住了!
朱雀望着这个家伙,眼神疯癫,一道火光从她的眼角激射而出,那道火光在空中化作一条火焰巨蟒,朝着张缘一张开血盆大口,呼啸而来。
虽说她被束缚了极多,但是在这个家伙这边,倒不至于一点手段都使不出来!
张缘一刚想要躲避,突然他的心口剧烈疼痛,如同被人用绳索勒住了一般,猛然用力之下,他难以支撑地狂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也瘫软下去!
这是来自朱雀的心神攻击,能够把心神的力量做到如此程度,恐怕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人了吧。
眼看着这只火焰巨蟒就要触碰到张缘一时,一只大手突然从天而降,将这只巨大的活蟒脖颈之处猛然抓住!
在一片阴影之中,那只巨大手掌的主人缓缓走出。
一袭黑色法袍,头发黑色之中夹杂着些许白发,一身气息隐蔽而无法窥探,正是如今青城山的太上长老,徐晓锋。
徐晓锋抓住那条火焰巨蟒,手掌微微用力,火焰巨蟒便在强大的力量之下,瞬间崩碎,化作一片片零乱的火花,消散不见,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徐晓锋望向此刻匍匐在地的张缘一,摇摇头说道:“你这个家伙,这么一点点磨砺就不行了,当真是让人失望啊。”
说着,他双指并拢,在张缘一的后背轻轻一点,一道雪白的灵光一闪而过,流转张缘一的五脏六腑,七经八络,如同一道清凉无比的娟娟溪流,流过干枯的沙漠,仅仅是细小的一缕,便让人整个清醒过来。
张缘一缓缓从地面爬起来,望着出现在面前的徐晓锋,行礼道:“拜见,徐前辈。”
徐晓锋点点头,却是嘲讽说道:“我将你有意引导到这里,没想到你这个家伙如此不中用,就连这么一只小火鸡都对付不了啊。你要知道当初陈道玄在这里修行,小火鸡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被对方吃了去了。”
此话一处,朱雀顿时火冒三丈,她怒吼道:“你这个臭道士,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有本事放了我,让我出去,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继续嚣张?”
她乃是四圣兽之一,又是最强大的,放在任何地方都应该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受到万人敬仰,无数人畏惧,可是在这个家伙口中,莫名就被唤做了火鸡,还宣称她在害怕一个1臭道士,她如何能够忍受。
徐晓锋哈哈大笑,说道:“你也别得意了,若不是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你被我那好师侄吃了也就是随随便便的事情罢了。”
陈道玄吃了朱雀,这种说法或许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件事却并不是全然的夸夸其谈。
但不是陈道玄实力已经强大到那个程度了,想法还差距极大,只是在他们这些长辈的帮助之下,施展几道强大的阵法,将朱雀的威胁做到最小,想要让陈道玄吃了朱雀,也不过是多耗费一些时间罢了。
吃了朱雀的陈道玄,实力大增是必然的,只是意义不大,毕竟在陈道玄身上,破镜的契机并不是什么四圣兽,吃下朱雀也不过是提早了他破境的可能性,最终的实力影响微乎其微。
在吃下四圣兽这方面,还得是他面前这个张缘一,张道灵等了上万年的绝佳容器。
朱雀一听这话,更加恼火,但是徐晓锋默念一句口诀,在她身上的铁链顿时收缩,猛然拉扯,力道之大如同要将她整个撕碎一般。
不仅仅如此,在她身上镇压的火焰山,不断向下欺压,如同将天地间所有的压力都砸了下来,朱雀只感觉自己浑身如同散架一般。
“唳!”一声尖锐的鸣叫,从朱雀的口中传出,她整个心神都在剧烈摇晃,痛苦不已!
徐晓锋冷眼望着这个家伙,说道:“在我面前你嚣张个什么劲啊,有你说话的位置吗?”
且不说如今他继承了师兄的太清境境界,就说在青城山之上,所有的阵法都受他控制,就算是放了朱雀她又能够怎么样?
到时候若是他一怒之下,或许真的就把这个家伙制作成火鸡烤了!
他又望向张缘一说道:“有没有好一点啊?”
张缘一捂住胸口,说道:“还行,并没有危及到大道根源。”
徐晓锋点点头,说道:“原本是想要带你来看看这小火鸡的样子的,也让你心里有个数,我是没有想到你实力竟然这么弱,就算是对方被束缚住了,竟然还可以对你造成伤害,真是失策失策啊!”
说这话的时候,徐晓锋捂住自己的额头,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十分失望无语。
比起先前被朱雀重创,张缘一此刻才是真的的受到了万吨打击,他尴尬地笑笑,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过不得不说,现如今在张缘一的心中,对于这个朱雀的实力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心底有了不少的数,短时间之内,张缘一是不会再去多想关于夺去朱雀的想法。
徐晓锋瞟了一眼已经老实本分许多的朱雀,说道:“不跟你玩了,小火鸡你自己好好思索一下,你的鸟生究竟在什么地方出了什么错误。”
张缘一不知道朱雀的鸟生究竟在哪里出了问题,但是这位徐前辈言语之中,确实是让人怀疑人生。
先是对他一顿嘲讽,又是致命打击朱雀,这份毒舌,算是整个天下独一份了吧。
徐晓锋抓住张缘一的肩膀,说道:“咱么走吧。”
说着两人从原地消失不见。
第五百五十五章 炼丹术
离开了那片神秘的火焰世界的张缘一,与徐晓锋一同,重新回到了祖师堂之内。
先前在那片神秘的世界哪怕是身受了重伤,张缘一也没有能够抽出空来治疗身上的伤势,这次回到祖师堂之后,张缘一立马沉下心来,服下了几枚丹药,开始打坐运功。
徐晓锋则是坐在一张椅子上,望着此刻治疗伤势的张缘一,啧啧称奇道:“这样的伤势,若是放在寻常人的身上,估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连床都下不了吧,在你这个家伙身上,反倒是只有一点点苦难的感觉,当真是有点能耐啊。”
从先前开始,徐晓锋就一直在嘲讽张缘一的实力弱小,现如今听到对方竟然会相处夸赞他,一时间疑惑不已,不过被人夸赞的感觉毕竟不错,张缘一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容。
徐晓锋见到张缘一嘴角的笑容,冷笑一声,“不过也就仅仅如此罢了,比起陈道玄差距还是如同天堑啊!”
谁曾想张缘一还没有高兴多久,这个家伙便又对着张缘一来了一个致命打击。
不过陈道玄与张缘一关系还算是不错,两人当初见面便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有种人就是那样的,品性极好,让人一眼便有亲近的感觉,陈道玄便是这种人。
虽说后来听说陈道玄修行天道,这个冠绝于世的天才人物,身上确实有一种高傲的气质,却从来没有给张缘一带来冷漠的感觉,这种高傲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与生俱来的,并没有丝毫的优越感以及恶意掺杂其中。
所以说,当徐晓锋夸赞陈道玄之时,张缘一此时却并没有过多的不服气,一向对于自己要求极高的张缘一,对于陈道玄那是鲜少的同辈人之中,几位由衷敬重的人之一。
服用下丹药的张缘一,全神灌注,再不去在意徐晓锋的言语,在他的脸上各种颜色的灵力互相交融,如同映照一幅幅画卷,一身紊乱的气息,也在这灵力的交融之中,逐渐地稳定下来。
大概过了有一炷香功夫,张缘一长长舒了一口气,从他的空中,缓缓吐出一缕极其浓郁的黑色烟雾,随着这缕黑色烟雾的吐出,他一身的气息也焕然一新,面色荣冠换发!
这一团黑色烟雾,便是张缘一先前所遭受伤害时,损伤了体内的一些灵力运转,进而使得灵力成为了废物的存在,如今这些没有丝毫用处的黑色烟雾被排放出来,他整个人神色也大不一样了。
张缘一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徐晓锋行礼道:“多谢徐前辈救命之恩!”
徐晓锋饶有兴趣地望着张缘一,说道:“倒是有点本事,不过我看你那枚丹药品秩也极其不俗吧,按照我的猜测,你或许在某个机缘巧合的机会下,成为了一位炼丹师吧。”
张缘一虽说这次受伤不小,但是却也算不得十分致命,放在寻常的修士身上,这点伤势,大多数都是宁愿忍受剧痛,以水磨工夫慢慢恢复身子,哪里有张缘一这么豪横的,直接将一枚品秩极高的丹药吞入腹中。
要知道丹药价格昂贵,特别是像张缘一先前手中那枚,能够对于一位相当于乾元境修士造成的伤势起到如此作用的丹药,没有个数十枚紫霄币,甚至是上百枚紫霄币,恐怕是拿不出手吧。
当然了自然也不排除张缘一家财万贯,不屑于这点花销,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张缘一一个没有背景的家伙,想要赚到自己认知之外的钱,可能性极低。
张缘一有些惊讶徐晓锋竟然能够一眼看出他的底细,最后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接触炼丹一道有不少时间了。”
徐晓锋沉思了一会儿,又望向张缘一,说道:“潮湖书院炼丹一道实在是一般,能够教出你这么天赋不错的修士,恐怕也就只有冯元德那个家伙了吧,所以你师傅是冯元德?”
普天之下胆敢说潮湖书院炼丹一道一般的修士,恐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了吧,作为整个天下最大的书院,虽然炼丹一道并不是最擅长的大道,但是至少也是有着不少小宗师炼丹师,以及一位大宗师炼丹师的。
整个天下,大宗师炼丹师又有几位呢?两只手?还是一只手?
但是这句话在徐晓锋的口中说出来,却又显得十分的合理,而且在合理不过了。
倒不是说徐晓锋极其擅长炼丹术,只是整个七星大陆的炼丹术起源,也不过是从青城山开始的罢了。
在青城山之内,天师府之中,有着不少的炼丹师,那些长老级的天师,主要是涉及炼丹术一道的,如果不是小宗师境界,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是炼丹师。
就算是大宗师境界的炼丹师,也有着两位之多,而且并不是像冯元德一般,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辈,这两位大宗师境界的炼丹师,都是享誉天下许久的老古董人物了。
所以也有一种说法,“天下炼丹术十斗,青城山取走其中八斗,剩余两斗天下共分之。”
话自然是夸大了极多,但若不仔细较真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家师正是冯元德长老。”
徐晓锋有些抱怨地说道:“在教导徒弟这方面,这个家伙还是差了一点啊,不然凭借你的天赋,还可以有更高的高度。”
张缘一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师傅在教导徒弟之上已经算是尽心尽力了,是我自己愚笨了,只有这么一点能力罢了。”
徐晓锋打趣地说道:“正好,凭借你如今的实力,想要收服什么朱雀纯粹就是妄想,不如找个机会提高一下自己其他方面的能力,过些日子天师府的几位炼丹师长老要开讲课程,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做做旁听也可。”
这种能够提高自己能力的机会张缘一求之不得,正好最近一些日子,虽然也有不停地炼丹提高技术,但是总有一种达到了瓶颈的感觉。
对于炼丹师来说,不断的炼丹,靠着经验提高炼丹术水平固然是最重要的,但是长期在一个人炼丹时,会处于一种习惯性的状态,进步也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这就好比是一个喜爱下棋的高手,自己一人下棋时可以不断的提高水平不错,但是就是因为敝帚自珍,不与外界交流,对于外面的世界了解甚少,反倒是在一些新奇的方法上缺少经验,想要走到很高的境界,也是极其困难的。
炼丹术也是如此,张缘一长期自己炼丹,好的经验坏的经验都在不断重复,养成习惯之后,孰优孰劣全然不知,也只有与其他的炼丹大师相比较,取长补短,这才能够更好得成就自身。
况且作为天下炼丹术发源的青城山,这里炼丹大师数不胜数,如此好的机会,张缘一又怎么会轻易错过呢?
在境界之上,张缘一已经处于一个有些尴尬的境地,但是现如今《丹阳玄诀》还有天地人三重境界没有突破,张缘一简单地看过关于人境要求,发现至少都是炼丹师小宗师才有可能炼制成功。
张缘一这些年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炼丹修行,也不过是堪堪进入一品炼丹师的境界,想要炼制出小宗师丹药,可以说九成把握都是失败的。
听到徐晓锋这些话语,张缘一难得的激动不已,说道:“多谢徐前辈的成全!”
徐晓锋点点头,漫不经心道:“真不愧是在潮湖书院待过的人啊,一个一个徐前辈,咱俩的身份一下子就疏远了呢?”
张缘一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傻呵呵地笑了。
......
青城山之内,出了一些道行极深的炼丹师,有着专属于自己的炼丹室,可以随时进行丹药炼制,其余的炼丹师,大部分还是要在天师府之内进行丹药炼制,而这天师府则是建设在白玉峰之上。
白玉峰顾名思义,因为山体通透清明,如同白玉璀璨光芒,便取名为了白玉峰,在整个青城山之内,因为天师府的原因,使得白玉峰反倒成了出去朱雀峰之外,最为热闹的山峰。
张缘一脚踩白云,在天空之上缓缓前行,望着脚下这座雪白山峰,最后缓缓落地。
当他踏上白玉峰的瞬间,一股清香便扑面而来,这是一种将天材地宝气息混杂在一起,互相反应产生的清香,也是一般炼丹师应有的气息。
张缘一深吸一口气,感慨道:“真是久违了啊!”
犹记得他从前也有过一段经历,在一间炼丹房之内,将自己关闭在其中,每日与各种丹药灵草相处,最终身上也自然而然沾染上了这种气息。
只是现如今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进行丹药炼制了,频率也没有以前频繁了,这种味道也渐渐地被一身的杀伐气息遮掩过去了。
白玉峰在诸多山峰之中,算是比较奇特的一个了,山峰高耸入云,高出云海一大截,站在山顶,就好比是处于云海之巅,那种气魄气象一下子就将一个人的心胸填满,豪气万丈。
而在山顶之上,又不像是其余的山峰一般,平坦如一的模样,而是更加类似于一把把尖利的长枪,拔出地面直冲云霄,造就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平台。
这些平台并不大,也就是容下**个人的占地罢了,可是对于炼丹师来说,这点大小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当张缘一站在一处空无一人的山顶之时,他环顾四周,发现在他的四周还有大大小小星罗棋布分布着上百个如此大的山峰。
这些山峰,他也只能够看出其中是否有人占据,但是对于其中那些人,究竟在炼制些什么东西,张缘一并没有办法,窥视丝毫。
如此也算是正常,毕竟对于任何修士来说,不管是炼丹还是炼阵,亦或是修行,都是关乎自身性命大道的事情,怎么可能轻易让其他人知晓。
这些山峰上的阵法,说来也并不是十分的高明的手段,一些比较基础的障眼法罢了,但若是有的修士强行窥探其中的内容,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白玉峰山峰大阵的警告,到时候就是所有的修士都知晓这件事。
后果的严重性,又要看此人对于那炼丹修士的影响究竟有多大,最高可以上到死刑,最低也是要配上数十倍于对方炼制丹药的钱财。
张缘一站在山巅之上,望着四周,说道:“徐前辈说的那两位长辈究竟是在哪里啊?这里怎么看都没有啊?”
明明说好有一场关于炼丹的讲习,但是张缘一来了才发现这白玉峰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里细小山峰平台的样子,怎么像是可能出现什么讲习,那不成到时候两位天师站在山巅之上,众人也悬浮于四周看着?
那显然是不现实的,炼丹师中确实是不乏境界高深着,但是大多数炼丹师能够有腾云境已经是万幸的事情了,再往上的境界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原因也十分的简单,炼丹与修道,本就不是可以轻易兼得的事情,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便是如此。
想要在炼丹术之上高出众人一大截,必定少不了艰苦的修行,这么一来就要不可避免得将修行耽搁下来。
能够将修行与炼丹兼得的人,无一不是天才一般的人物,但是天才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其实也不过是茫茫人海之中微不起眼的人罢了。
哪怕是张缘一的师傅冯元德,也不过是恰好的腾云境,再往上甚至于此生都没有奢望过。
张缘一如今的实力,在炼丹师之中,已经算是极为不俗的存在了。
就在张缘一还在疑惑不解的时候,在他的面前,众多的尖顶平台,那些原本还存在这不少炼丹师的平台,突然所有炼丹师都停下了手中的炼丹。
其上的炼丹师,大多数都御剑悬于空中,只有少数能够做到不靠外物的凭虚而立。
随之便是,各个平台,如同在云海之上一动的莲花一般,缓缓移动起来,相互靠拢。
张缘一脚下的那块平台也不例外,他立即脚尖离地,悬于空中,望着这个白玉峰山顶,发生的巨大变化。
张缘一是真的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将一座山峰强行一动拼接,那可是改变山脉走势的宏伟手笔,不过他一想到这里是青城山,好像一切又显得并不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在他的面前,这些小平台很快便拼凑出一个巨大的平台,原本还分叉极多的山峰,这一刻如同在空中搭建起一道极其平整的高原,足足有上千丈大小。
望着这搭建起来的巨大平台,张缘一突然想起曾经在古书之上看到过的一句话,书上所说大致意思是,青城山并非是天然存在的山峰,而是靠着人为打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突然想起,不仅仅是青城山,潮湖书院也大致是如此的。
潮湖书院据说是最初一辈的大人物吗,从北境取来的一块巨大山体,一点点改变形状,最终打造出了如此庞大的地形。
果然九官的手笔,确确实实不是一般的宗门所能够相提并论的。
随着巨大的平台搭建而成,原先还御剑御风悬于空中的青城山弟子修士,纷纷踏上这座巨大的平台之上,除去中心的位置刻意留出来没有占据,大家都各自找了位置端坐下来。
张缘一也跟着这些人坐下,望着中心的位置,不用想着专门空出的位置,就是为那两位大宗师炼丹师天师所留的。
果不其然,张缘一才没有坐下多久,天上便缓缓走下两位白发飘飘仙气十足的健硕老人,虽说一眼看去便知道这两位老人年纪不小了,但是那份精气神确确实实令人不禁赞叹。
两位大宗师炼丹师,一位名叫陆明,一位名叫白然,都是在青城山备受敬重的天师了。
青城山的天师长老,分量之重,但凡是有点了解的人都知晓,想要成为天师长老,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境界达到乾元境,一条则是在各个领域三千大道之中,取得骄人的成就。
世上无相境修士,能够有多少,一位乾元境修士的分量究竟又有多重,不用多想一目了然,放在其他稍微中上的宗门,乾元境修士都可能是顶梁柱的存在了,在青城山却只是一位天师长老身份,可见这天师长老分量究竟有多重。
而三千大道有所成就,那难度就更高了,这里的有所成就,可不是那些在常人眼中的值得骄傲的成就,而是在整个七星大陆,都能够算得上拔尖的成就。
就好比是青城山小宗师炼丹师不少,但是却没有一位当得上天师长老,可见这个拔尖的要求究竟有多么的高。
两位长老,一位各自矮小瘦削,仿佛只有皮包骨头一般,张缘一看过两位长老的画像,知晓这位便是陆明长老。
另外一位长老,也就是白然长老,则是个子要高出陆明长老不少,甚至可以算得上身形魁梧一说。
那位瘦削的陆明长老开口道:“欢迎各位参加此次的炼丹心得大会,在这里我和白然长老会尽我们的可能给大家讲述关于炼丹的经验方法,当然了你们若是有自己的疑惑不解,也可以向我们寻求解惑。”
白然长老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多说废话,大会现在开始吧。”
大会开始,现场却并没有张缘一想象中那么热闹,反倒是极其的安静,整个场地之上,陆明负责最多的讲述,在一些值得添加的地方,白然会适当的提出一些新的想法来,算是弥补了陆明长老一时间没有想到的关键点吧。
在这场大会的讲述之中,张缘一一直都在耐心听着,不得不说确实是受益匪浅,很多困扰了他许久时间的难题,都有被提及到,甚至于原本他以为已经是极其不错的地方,在这里却又找到了更好的解决方法。
甚至于,张缘一自认为已经是独一份的一次性炼制多株灵草的方式,在这里竟然也有提及到。
“一次性炼制多株灵草的方法,在炼制一些比较低阶的丹药时,确实可以做到事半功倍,但是此种炼制方法,极其需要强大的元神,也仅仅只有强大的元神之下,才能够控制得住这些灵草的每一点细节。”
“在这里,关于此类的炼丹方式,我与白然长老的建议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希望不要在高阶丹药之上尝试,失败的几率极大不说,还可能会引起炸炉,对于炼丹者的元神伤害极大。”
“关于最后的拍丹炉也是一门极其讲究的炼丹手法之一,拍打丹炉可以造成丹炉之内火候的剧烈变化,熟练的炼丹师则是能够凭借控制这点剧烈的变化,加快乃至于强化某些炼丹过程,最终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过关于拍打丹炉的手法,没有个数十年的炼丹经验下来,一般人难以掌握,关于拍丹炉这种手法,你们可以先从地阶丹药开始训练起,这是真的极其需要水磨工夫的一项有用技能。”
“......”
关于这些知识技巧,张缘一都一一记在心中,没有错过任何问题,虽说很多的炼丹注意事项师傅也有提过,但是不得不说,世事难以事无巨细,就算是他师父在一些方面,也有疏忽的地方。
张缘一并不知道的是,他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两位长老也是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一看便不是青城山弟子的他。
在张缘一的身上,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们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对于炼丹术报有最强烈的热情的,一片赤诚的扎进炼丹术之中,并且为之付出了自己的一生。
陆明低声对身边的白然说道:“老白啊,注意到那个年轻人了吗,有点意思啊。”
白然笑着说道:“确实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啊。”
第五百五十六章 东方大将军
西晋,皇宫。
宇文敛在整个西晋寻找宇文君,一眨眼便是找了大半年,可是依旧没有丝毫的消息。
此刻宇文敛端坐在皇位之上,手中捏着一份新鲜的府报,他眉头紧皱,愤怒地将这张府报砸在地上,怒骂道:“废物!废物!都是废物!朕养你们这些家伙有什么用?还不如养一头猪来的有用!”
在他的面前,是一位年轻的将士,此刻正匍匐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他一边磕头,一边低声求饶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属下一定加大力度寻找,一定会将那人找出的!”
宇文敛冷哼一声,气得一脚踹过去,破口大骂道:“等你找到人了,玄陵估计都要卷土重来了,到时候有用吗?”
宇文敛一挥手,吩咐道:“来人啊,将这个家伙拖出去剁碎了喂狗,朕再重新找一个有能力的家伙,就不信还真的就找不到那家伙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在宇文敛的身边走出两位护卫,将那位年轻将士往外拖。
那位年轻将士,满脸泪水,在被两位将士拖着的过程中,不断求饶道:“陛下,陛下不要!属下一定加倍努力,陛下饶命啊......”
可是宇文敛脸色丝毫不变,看来是心意已决!
宇文君依旧失踪了大半年了,这些日子里,他长长惴惴不安,心底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预感越来越强烈,但是这些个废物,愣是找不到一个受重伤的女子,这叫他如何能够忍受。
这时梁河缓缓走进来,说道:“陛下息怒啊,我们找不到那个家伙,并不一定就是坏事,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啊!”
宇文敛转头望向梁河,有些好奇地问道:“哦?国师的意思是?”
梁河微微一笑,说道:“依照我看,那个价家伙到如今还没有被我们找到踪迹,也有可能是逃走,再也不回西晋了。”
或许是宇文君知晓了自己大势已去,或许是知道自己父皇已经死了,对于这个国家失望透了,或许是累了,认定自己无力回天,等等,各种原因。
宇文敛点点头,最终叹了一口气道:“只能是希望一切如国师所愿吧。”
梁河笑着说道:“其实陛下已经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了,皇位已经登上大半年了,就算是那个家伙现在回来了,对于陛下的影响已经不至于太大了。”
虽说还不至于没有半分影响,可是宇文君此刻想要回来,想要颠覆皇权,可能性已经极其细微了。
在这大半年间,他们暗中铲除了许许多多的老臣子,又暗中扶持了一些专属于他们的手下,现如今的朝堂,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朝堂了。
除了一些在西晋高位,难以舍弃的位置,可以说大半个朝堂都是现在宇文敛一人的了。
至于那些短时间之内难以下手的老臣子,也都在宇文敛的算计之中,找个时间,找个机会,便让这些家伙离开朝堂,解甲归田也好,衣锦还乡也罢,都不能够在让旁人左右他的权力。
到了那个时候,宇文敛可以说是真正的高枕无忧了,再也不需要担心什么宇文君。
就算是宇文君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命令人当场打杀了,又有何妨,谁会有异意,谁又敢有异意。
只是现如今宇文敛终究是差了一点火候,按照他的打算是,再有个三五年,整个西晋的权力都将归于他的手中。
宇文敛一想到这里,先前气愤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点,他说道:“果然在朕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还得是国师啊,其余的家伙,一个个酒囊饭袋的,真是令人看不下去,一群废物!”
国师梁河嘴角微笑,却并没有说话。
“嘭!”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先前被下命令拉下去的一群人,被如同小鸡一般,被一把砸进了宫内!
那护卫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赶紧爬起来,焦急报告道:“报!陛下,有外人闯进了皇宫!”
宇文敛顿时勃然大怒,他喊道:“什么!?竟敢闯朕的皇宫,真当朕的西晋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谁人如此大胆?”
“是我!”就在宇文敛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那声音清晰无比,却又带着十足的底气,更重要的是,在宇文敛的耳中,听到了一丝不一样的熟悉感。
从大门外,一位身形高挑,带着一张黑色面具的女子,静静站在门口。
宇文敛见到这位女子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见到了鬼一般,一个恐怖的想法,从他的心底缓缓升起,他颤抖着嘴唇,试探性的问道:“你......你是何人?为何......胆敢闯朕的皇宫......”
那女子冷笑一声,言语如同隆冬严寒里的风雪,寒冷至极地说道:“怎么的,我的好三哥啊,这才几年没有见,你不会把你小妹忘了吧?”
那女子缓缓取下面具,那是一张极其熟悉的脸,宇文敛就算是忘记所有,都不会轻易忘记这张脸,因为这张脸便是他时常夜里梦到抢走他所有的那个人,宇文君!
只是这张脸却并非完美,在面具取下来之后,这张脸左半边如同被人用刀子切割过一般,留下了十分恐怖的伤口!
宇文敛一眼便认出了宇文君之后,他立刻低声下气,假装关心道:“小......小妹,你怎么才回来啊?朕早就听说了你回来的消息,却迟迟不见你人归来,朕都要以为你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了,这不吩咐了一群人去找你,只可惜这些人都是废物,竟然这么久了,也没能够找到你!我这就惩罚他们......”
“够了!”宇文君将面具再次敷上,有些嘲讽地说道:“皇兄可不要再在这里假意惺惺了,什么出去找我,关心我的生死,我能顾成为现如今的这副模样,可不就是你的功劳吗?”
此时的宇文君,断了一只左手,又被毁去了半张脸,更加令人绝望的是,体内经脉被毁坏了一部分,现如今也就是刚刚乾元境境界,想要再次突破,乃至于精进修为,都是痴心妄想。
宇文敛假装不清楚,赶紧解释道:“小妹,你这是什么话?你这么说,真的令朕这个做皇兄的,心痛不已啊!”
宇文君敷在面具之下的脸色十分难看,她算是真的被此人的丑恶嘴脸给恶心到了,所以宇文君毫不留情地说道:“我说皇兄啊,你这么虚伪,真的不累啊,既然我都出现在你面前了,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知晓你干的事情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跟我装,我会愚笨到在陪你演戏吗?”
大家都是活了许多年的老狐狸了,宇文敛非要认为自己演技惊艳四方,结果自然是被宇文君狠狠地砸在地上羞辱了。
对于宇文君来说,暗杀她一事自然是难以忍受的,但是更加令她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家伙,竟然将她们的父皇给杀了夺位,真是大逆不道至极,至于这皇位究竟是属于谁,她反倒没有多少兴趣。
果不其然,宇文敛此刻脸色十分的难堪,大有一种吃了闷气,却并不能多说什么的感觉。
他突然邪魅一笑,撕下隐藏的面具说道:“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再掩饰了。没错,就是我派人去暗杀你的,这皇位不出意外的话,也应该是属于你的,但是现在既然戴在朕的头上了,就绝对不可能再有你的立身之地了。”
宇文敛眼神示意之下,身边的梁河领会心意,身形瞬间移动,在大殿之内,听到两人交谈的所有丫鬟太监以及护卫,全部在一瞬间死于非命。
整个大殿,流淌着鲜艳的血液,如同一条条娟娟细流一般,将地面一点点晕染开来,离着这些血液最近的宇文敛丝毫不在意,踩在血液之上,反倒是有些心情愉悦,这种可以随意掌握他人性命的感觉,真是令他束缚极了啊!
宇文君神色不变,大概是对于这个家伙的手段,早就有了心里预期,知晓对方已经完全不是她曾经熟悉的那个宇文敛皇兄了,现如今的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为了自己利益,为了自己目的,可以随意杀害任何人的人!
宇文敛继续说道:“但是小妹啊,你这么来朕面前讨要说法,真的是太愚笨了吧,现在没有任何旁人在场,我要是杀你,你能够有几条命呢?”
说着,他再次眼神示意身边的梁河,梁河再次身形一动,分明就是要杀人灭口啊!
宇文君不屑一顾,现如今她已经是突破了乾元境,梁河虽然有些能耐,也不过是个乾元境之间的战斗,想要在短时间之内解决起来,难度不小啊。
梁河五指成钩,指尖光彩流转,四周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仿佛就要在一瞬间被撕裂开来。
就在这手掌即将住在宇文君的脖子之处时,一道璀璨的剑光一闪而过,照亮众人的脸庞,梁河大喊一声,“不好!”
当机立断卸去所有的力道,急速向后倒退!
“嗡!”一声沉重的剑鸣之后,一道血液在空中飞扬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在梁河的手臂之上,被切开一道深邃的伤口,白骨清晰可见!
“乾元境!”宇文敛以及梁河同时震撼惊呼道!
梁河捂住自己的伤口,忍住剧痛,虎视眈眈的望着宇文君已经对方手中那柄神秘的长剑,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突破到乾元境的?”
按照他的想法,宇文君能够达到晖阳境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有乾元境修为啊?
一个三十多岁的乾元境,梁河想想就心底不寒而栗,要知道他如今已经活了有上千年了,也不过乾元境罢了。
宇文君江寒用力一甩,将上面的血液甩在地面之上,留下一道极长的血痕。
她缓缓说道:“那还不是你们的功劳吗?若不是你们派人来暗杀我,我又怎么可能在绝境中破镜,成功跻身乾元境呢?”
代价自然也是极大的,断去一只手臂,毁了半张脸。
宇文君也是在这大半年间慢慢调养才恢复至今的状态的。
宇文敛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当时派遣出去的高手,全部死于非命,四位晖阳境,一位乾元境,这放在那里都是极其恐怖的阵势了,竟然还是失败了。
原本他以为,宇文君是被某个神秘的修士相救了,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宇文君自己破镜了。
说起来,一位三十多岁的乾元境,西晋开朝以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呢,没想到竟然是出在了皇家人身上。
宇文敛收起先前的惊讶,眼神深邃,藏着无数杀机,望着宇文君,就如同见到一位死人一般,可惜了,此人今天必须死!
宇文敛抬手,将身边一张白玉玉佩捏碎,顿时从他的身边出现了两位黑衣护卫,他说道:“一个乾元境,短时间之内奈何不了你,那就三位乾元境修士呗,这两位护卫乃是我精心挑选的,专门用来保护我的安稳,没想到竟然在你的身上用到了。”
两位黑衣护卫,得令之后,随着梁河一同向宇文君而去,分明是那必死之局,绞杀之势。
可惜的是,三人这次还没有触碰到宇文君丝毫,一道诡异的黑色光芒闪过,三人已经是被同时击退!
在宇文君的身边,此刻正站着一位青衫儒生,他手持一柄黑白羽扇,轻轻摇晃着,说道:“陛下可不要着急哦,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取人性命的事情,可并不是一件好事。”
宇文敛死死盯着这个家伙,眼神怨恨,一字一句咬出来,说道:“葛!明!”
那位手持羽扇的青衫儒生,点点头,说道:“正是在下!”
宇文敛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些日子,死活找不到宇文君半分痕迹,原来是被葛明私藏起来了啊!
不得不说,整个皇城之内,大大小小家族他都派人查遍了,唯独是整个葛明,这位西晋最大将军,他并没有这个要求。
葛明现如今对于整个西晋来说意义非凡,就算是他宇文敛当上了皇帝,也要对他礼让三分才行,也就没有搜查葛明的家,没想到这差错竟然就是出现在这个家伙的身上!
葛明望着这位皇帝,说道:“正如陛下所见的一般,我与宇文君公主已经有了合作,别的废话不多说,今日谁都无法动了宇文君公主一根汗毛。”
一句话,说的轻轻巧巧,如同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一般,可是这说话的对象可是西晋的皇帝啊,整个西晋,谁说这种话不会死无全尸?恐怕也就葛明一人罢了。
宇文敛皱眉问道:“葛明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呢?”
葛明摇摇头,说道:“非也非也,并没有丝毫的误会。我就是觉得公主殿下对于这个国家来说,更加适合罢了。”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之中,出了葛明与宇文君,所有人震撼不已。
宇文敛将手拍在脸上,渐渐生笑,这笑声如同一个人崩溃一般,又好像是恶鬼的低语,他说道:“没想象到啊,没想到啊,连葛明将军也是这么认为的,朕就比不上一位女子不成?”
这些年了,他一直被人嘲讽不如宇文君,他心里已经十分的不服气了,只不过看对方是个女儿身,对于他的皇位没有办法的威胁,所以也没有太多的在意。
但是直到前段时间,自己的父皇竟然要将皇位传给一个女子,他终于是忍不住了,一怒之下将皇位夺了过来!
现在在这个外人的眼中,竟然也是如此想的,他心底的怒吼,那份嫉妒,已经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将他整个人逼上癫疯的绝路。
葛明确实嘴上毫不留情,他说道:“陛下所言极是。”
“给我将这两家伙都杀了!”宇文敛顿时张牙舞爪,再也没有先前的半分淡定,他命令道!
可是虽然命令下去了,却并没有任何人动手,处于两难的境地。
宇文敛怒吼道:“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听朕的话,我让你们杀了他们!”
梁河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地说道:“陛下,这葛明将军不能够杀啊!若是杀了,江山也就没有了,我们不能够冲动啊!”
葛明作为西晋最大的将军,掌握着最多的军队,最精锐的军队,用兵如神,在上一次玄陵攻打西晋的战役中,立下赫赫功劳。
要是葛明死在这里了,那些将士必然掀起一场巨大的暴动,给本就岌岌可危的西晋致命的打击,这些还算是好的,哪怕是将士不掀起暴动,到时候玄陵来了,谁来带兵打仗?
可以死去上千上万个宇文君,但是绝对不能够死去一个葛明。
宇文敛死死咬牙,眼中通红一片,恨不得将面前两人活吞了!
宇文君此刻开口道:“你放心,我亲爱的皇兄,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你手中的皇权的,我今天来也就是跟你通个信,往后我宇文君依旧是西晋公主,另外一个身份则是,西晋东方大将军,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将军,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宇文君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皇帝,他对于皇权从来就没有意思。
如今西晋重新复生在即,她真正想要的也不过是带领西晋走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今日来,也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并不想再与宇文敛继续争斗下去了,以后这个家伙也没有必要各地暗杀抓捕她,她只是一心带兵打仗,朝堂上的事情,一概不管。
西晋如今的模样,若是他宇文君再一怒之下去争夺什么皇权,代价之大,不可想象。
宇文君不至于像宇文敛一般,在大是大非之前拎不清状况。
宇文敛眯着眼,有些不敢相信对方就是这么一点要求,他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真的如此就好?”
宇文君不屑一顾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也不说话,自顾自离开了。
葛明也深深望了一眼宇文敛,说道:“所以说皇位你确确实实不适合啊,我先把话撂在这里了,若是以后还继续暗杀宇文君公主殿下,我保证西晋没有未来。”
说完,也跟随着宇文君离开了。
等到两人离开了许久,宇文敛依旧眼神呆滞地愣在了原处,这时国师梁河走到他身边,说道:“陛下,陛下,人已经走了。”
宇文敛这才回过神来,他点点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说着便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有些疲倦地说道:“葛明将军什么时候和宇文君联系在一起了,为什么我全然不知道情况。”
梁河沉思了一阵,说道:“好像上一次玄陵与西晋的大战之中,葛明将军与那个家伙有过一段时间的并肩作战,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吧。”
宇文敛缓缓做到一张龙椅之上,身子后仰,闭上眼睛,说道:“嗯嗯,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今天朕累了。”
梁河点点头,说道:“属下告退。”
说着,在大殿之内的所有人,全部消失,只留下宇文敛一个人坐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闭目沉思。
过了许久,整个大殿之内,传来了他深深的叹气,他自言自语道:“难不成,真是是我错了吗?”
离开了皇宫的宇文君,回到了葛明的住处,收拾了东西,便踏上了去往东方边境的征途。
葛明望着这个家伙,说道:“没想到啊,堂堂西晋公主,竟然会成为我葛明的手下啊!”
葛明作为西晋总督大将军,东西南北边境的将军,都归他统一管理,宇文君如今要当选东方将军,自然也是他手下之一了。
宇文君微微一笑,说道:“这些日子多谢葛明将军的照顾,宇文君永远牢记于心,毕生难忘!”
葛明点点头,说道:“你不与你皇兄争夺皇位,这个选择是对的,现如今的你,真的不一定能够争夺得过他了。”
宇文君微微一笑,点点头。
葛明望着宇文君空荡荡的左手臂,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好好在边境带兵,这一辈子也不算是白走。”
他是知道的,如今的宇文君已经是心存了死志,或许带兵打仗反而可以成为她的一种心念支撑。
宇文君不再言语,翻身跨上一匹白马,说道:“后会有期了,相信我们很快便会再见面的。”
说着,一蹬马肚,扬长而去。
葛明望着宇文君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说道:“所以说这皇室之人又有什么意思呢?打打杀杀阴谋阳谋,反倒不如战场来的痛快。”
战场之上至少知道自己对敌是真正的敌人,皇宫内的争夺,那是对着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递刀子啊。
第五百五十七章 天地人三段
玄陵,青城山。
在白玉峰之上,两位炼丹师大宗师足足讲习了两个时辰,将所有能够想到的炼丹术之上的疑难之处,细节之处都一一说尽,可谓是事无巨细。
有时候张缘一甚至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长老可以做到如此心大,甚至连在座的人,是不是都是青城山弟子的情况下将这些可以受益终身的想法都说出来。
要知道,但凡是在座的各位之中,出了一个外面潜入进来的修士,那么这些需要注意的东西,都将要变成其他人外泄的内容。
不过张缘一后来一想,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青城山能够如此强大的原因吧。
在每一位青城山弟子身上,虽然面部表情不明显,却有一种十分真实的气质在内,那气质是对于青城山的骄傲,对于青城山的自信。
但是这份自信,又不至于令人感到咄咄逼人,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阳刚之气,平和宁静。
此刻在平台中间的两位长老,已经停止了继续讲话,显然是把能够想到的都一股脑说尽了,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说道:“好了,今日的讲习就到此为止吧,大家先回去,之后我们两人若是有什么新的想法,也会再次举行大会的。”
青城山一众弟子,纷纷起身,行礼道:“多谢白长老、陆长老传授炼丹术。”
之后便纷纷离开了。
因为今日讲习的原因,今日的白玉峰注定是不适合再继续留下来炼制丹药,众人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内,好好消化今日所听到的一切。
张缘一看着正在散去的人群,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决定今天也到此为止了,想要回到自己的住处。
就在张缘一即将离去之时,两位长老突然站在张缘一面前,挡住了张缘一的去路。
张缘一立即行礼道:“在下张缘一,见过两位长老。”
陆明与白然同时一愣,陆明抚须而笑,说道:“我倒是什么人呢?看着这么陌生,不像是我们青城山的弟子,没想到竟然是离官大人的闭门弟子,张缘一啊!”
白然也是吃惊了不少,他说道:“我听闻张缘一在枯叶寺露过面,之后便又不知所踪了,原来这几个月,你是回到玄陵了啊。”
张缘一现如今已经不再是个神秘人物了,特别是他们青城山地位特殊两位长老都是青城山天师之一,自然是了解不少张缘一的事迹,以及行踪。
张道灵早些年一直隐居在玄陵,他们两人也是后面才听说的,所有便料想到,张缘一早期应该就是跟随着张道灵在玄陵长大的吧。
张缘一微笑着说道:“回玄陵需要处理一些事情,事情紧迫,没有办法。”
陆明点点头,拍了拍张缘一的身板,赞叹说道:“不错不错,看着修为底子,应该至少也有晖阳境的实力了吧,你如此年轻确确实实不错了,主要的是,底子打得是真的好啊!”
在他们这些老家伙眼中,修为的高低,除非是跻身进入了无相境,否则就算是以极快的速度,只求速度不求质量,修行到了乾元境,其实意义也不大,往后想要进入无相境,难如登天。
他们两人见过不少只注重速度不注重质量的修士,这些个修士,年轻时无一例外不被称之为天才,但是到了后期发力不足,前期破镜太快的弊端越来越明显了,最终也就被那些曾经不值一提的人甩开远远的。
张缘一这现如今看着虽然是腾云境修士,但是在他的身上,他们两人都能够感受到一股不亚于晖阳境的气势,显然是底子深厚得很啊!
不过两人想想,倒也是正常,毕竟是九官的弟子,要是一身的修为,如同纸糊的一般,那就真的令人贻笑大方了。
白然望着张缘一,和蔼可亲地开口问道:“听说你在潮湖书院有练习炼丹之术,如今已经是为一品炼丹师了吧。”
张缘一腼腆地点点头,说道:“确实是一品炼丹师了,不过小宗师境界的丹药,小概率之下,还是有炼制出来过,只不过质量不够好。”
白然竖起大拇指,说道:“了不起了不起,竟然有这个本事,看你年纪也不过是最多三十多吧,没想到竟然已经能够炼制出小宗师丹药了,当真是年轻有为啊。”
青城山虽然是当之无愧的炼丹第一大宗门,但是像张缘一这般的,年纪轻轻便已经能够炼制出小宗师丹药的弟子,还是少之又少的。
陆明问道:“我们两人先前讲的,看你一直都很有心在听,对于有没有帮助呢?”
张缘一实话实说道:“帮助也是有的,在很多方面真的令我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从前走得很多的弯道,都被两位长老讲到了,以后可以选择更好的方向,当真是受益匪浅啊!”
白然哈哈大笑,说道:“这些大多数是一些基础的知识,还有好多的知识我们没有传授出来呢?也不算是不愿意讲,只是有些东西真的讲不了,必须手把手教才行。”
炼丹修行其实殊途同归,并不是所有都靠着师傅的言语教导就能够让人领悟到精髓的,更多的还是要在现实情况下,给出的针对性的方案。
有句话叫言传不如身教,放在炼丹术之上,其实也是如此,说得再多,讲得再多,其实还不如在现实基础上的问题解决来的有效。
他们之所以要讲这么多,也不过是在这些弟子的脑海之中种下一颗种子,希望他们能够在危机时刻,想起这些话语,领悟出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炼丹之道。
张缘一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说道:“已经有极大的帮助了,我心中好多的困惑都有得到解决,往后相信在炼丹之上能够用得到。”
张缘一说话谦卑有礼,态度也是极好,两位长老笑容满满,对于面前这个年轻小伙子,那是打心眼里喜欢极了。
白然说道:“既然你选择了炼丹之道,相比是有自己的原因的,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的,修行之上我们两人帮不了你,甚至可能还不如你,但是炼丹之上,能够帮助到你的地方,一定不会吝啬丝毫的。”
陆明长老点点头,赞同道:“确实是如此,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大可告诉我们,一定尽我们的可能帮助你。”
一听到这话,张缘一下意识便想起了丹阳玄诀之上的那些神秘的丹药,他一路上问了不少人,看了不少书,都没有搞清楚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既然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都在这里的话,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正好可以打听一些这最后三枚丹药究竟是个什么底细。
张缘一大胆开口道:“既然两位长老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下辈这里正好有三枚不知名的丹药配方,想要询问一下这三枚丹药的底细。”
说着,张缘一便将丹阳玄诀之上的,最后天地人三境界的丹药配方全部以书写的形式,默写了下来。
分别默写成了三张白皮书,交给两位长老的手中。
白然与陆明接过张缘一手中的炼丹配方,当看到第一张人段丹药的时候,微微诧异,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得到如此珍惜的丹药配方,当真是不可思议啊。”
白然说道:“这丹药名叫除咒丹,顾名思义便是可以除去世上一切咒术的丹药,这种丹药极为珍贵,已经是绝迹了上千年了,难得啊难得!”
除咒丹绝迹的原因十分复杂,自身十分难以炼制,品质极高是一方面,但是另外一层更加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当年古灵一族对于炼制除咒丹的炼丹师的赶尽杀绝。
古灵一族,向来以咒术出名,也是这个种族得以繁荣昌盛,更加强大的一门依仗,结果这除咒丹一经炼制出来,对于整个古灵一族,可谓是灭顶之灾。
古灵一族的所有咒术,在这除咒丹面前,就如同玩笑一般,失去了所有的效果。
除咒丹的炼制,长此以往下去,他们古灵一族绝对要被逼上绝境,成为人人可以欺负的软柿子,也就是这个原因,古灵一族最终心一横,便开始四处屠杀可以炼制除咒丹的修士,势必要让这除咒丹从世上消失不可。
事实上他们也确确实实是做到了,至少在上千年的时光里,除咒丹都没有再出现过,只不过因为古灵一族如此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行径,九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就让整个古灵一族被封山,绝对不会轻易让这些家伙出来。
张缘一恍然大悟,说道:“原来这枚丹药叫除咒丹啊,真是不可思议。”
这么一想,这除咒丹的效果,可不仅仅是针对了古灵一族啊,那是连着道家都一并算进去了啊。
道家在咒术之上,虽说没有古灵一族那般专研精深,但是也有不少的术法是也咒术的形式产生的,这么一来,道家的咒术也没有丝毫的用武之地了。
只是这除咒丹的炼制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不然张缘一还真想多炼制几颗,用来防身也是不错的选择啊,或许还可能成为一个压箱底的底牌也不一定呢。
白然将除咒丹的那张纸还给张缘一,两位长老又继续研究起了下一张丹药配方,那是地段的丹药配方。
两位长老见到这枚丹药时,先是微微皱眉,之后便是瞬间瞪大眼睛,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已经一丝丝的恐惧。
陆明试探性地问身边的白然,说道:“你看出来吗,这好像是传说中的......”
白然点点头,恢复了心中的惊涛骇浪,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就是传说中的那枚纳神丹没错了。”
张缘一一脸疑惑不解,问道:“纳神丹?真是个什么丹药,又有什么作用呢?”
陆明解释道:“这纳神丹,乃是当初人族与天神一族大战之时所创造出来的绝世丹药,当年人族与天神一族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后来为什么能够战胜天神一族,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九官的正确带领,人族修士崛起的一大波大能人,不过这纳神丹其实也占有极大的原因。”
张缘一眼中震撼不已,他没有想到,这枚丹药竟然能够产生如此巨大的能力,产生这么大的作用,他忙不停问道:“那这纳神丹究竟是什么作用呢?”
白然说道:“纳神丹对于一个人的实力提升并没有多少的帮助意义,但是却能够提升一位修士的元神境界,这种类似于在根部发挥作用的丹药,时间越是长久,效果越是明显,人族能够在与天神一族长期的拉扯战之下,从最初的绝对劣势,到后面的僵持不前,最终扭转乾坤反败为胜,这枚丹药发挥了不少的作用。”
能够提高一个人元神境界的丹药,张缘一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他是因为在修行着丹阳玄诀,所以能够有元神境界的提升,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么强大的丹药,这简直是所有修行者的梦中之物啊!
师傅将纳神丹放在这么后面的位置,不用多想,便可以轻易猜测到,这枚丹药对于元神之上的作用究竟有多么大了!
陆明继续说道:“不过想要炼制这枚丹药,难度实在是太大了,其中的很多材料都是早就已经绝迹了上千年的灵草,就算是我和白然两人,又有大部分是没有拥有过的,你若是想要炼制这枚丹药的话,唉,难啊......”
白然补充说道:“材料是一方面,更加重要的是,这丹药必须大宗师炼丹师才能够炼制得出来,其余的炼丹师,不是我过分看清,还真就碰不得这丹药,不然损失巨大!”
听到这个答案,张缘一心中反倒有些释然,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枚丹药能够在丹阳玄诀的如此后面,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张缘一凑够的,张缘一现如今知晓了这枚丹药的来历,已经算是十分的开心满意了。
白然与陆明,将纳神丹的配方还给张缘一,开始琢磨起最后一张配方,也就是丹阳玄诀的最后一段,天段的丹药。
可是当两位长老拿着这张图,仔细琢磨了许久许久,翻来覆去的颠倒,一遍又一遍的讨论,又是不断地询问彼此,甚至于查阅起了书籍,一个不小心就是研究过去了三个时辰,比起先前讲课之时所花的时间还要多。
此刻天色已经暗淡下来,灰蒙蒙的天空,一眼望不到尽头,一轮明月,从云海的边缘,开始缓缓升起。
两位长老或许是站久了,有些累了,索性便席地而坐,随意为之。
张缘一也有些累了,便也随着两位长老坐了下来。
最终陆明长老揉了揉眉心,有些失望,并且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很遗憾,这枚丹药我们并不知道,实在是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丹药,竟然需要这么多的珍贵材料才能够炼制,我先不说到底有没有效果,若是真的是货真价实的丹药一种,效果之大超乎想象!”
张缘一也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两位大宗师境界的炼丹师都无法理解的丹药,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丹阳玄诀越是到后面,所需要的丹药品秩就越高,张缘一也是知晓的,但是没有想到最后一枚丹药,竟然会如此恐怖。
若是连这枚丹药究竟是什么他都搞不清楚,又谈什么之后能够将这枚丹药炼制出来呢?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赶紧摇摇头,说道:“张缘一,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饭要一口一口吃,现在连走路都不会呢,竟然想着跑了吗?”
眼下还是先将前面两枚丹药的材料先全部准备齐全,之后再去想什么最后一枚丹药吧。
张缘一说道:“多谢两位长老的解答疑惑,真的是让我省了不少的时间精力了。”
虽说最后一枚丹药的底细,张缘一还是没有搞清楚,但是一次性将两枚丹药都了解到了,对于张缘一来说,已经是十分好的意外之喜了。
在张缘一的计划之中,先将前面两枚丹药炼制出来,让自己成功跻身丹阳玄诀地段境界,至于天段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明与白然显然还有些沉浸在最后一张丹药配方之上,两人有些惭愧地说道:“说来丢人,凭借我们两人的能力,竟然也没有能够帮你看出最后一张配方的来历,真是有些可笑了。”
张缘一赶紧摇摇手,解释道:“断不可以这么讲,真的已经是帮助我很大了。”
白然此刻说道:“我看你既然是打听这三枚丹药的底细,相比是想要炼制这三枚丹药吧,那我问问你,这里面的材料,你凑够了多少?”
张缘一一时语塞,有些憨厚地挠挠后脑勺,说道:“都没有凑齐,这上面的灵草实在是过于珍贵,以至于我到如今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运气好见到了就收下了。”
白然笑着说道:“那正好,我这边倒是有一些对于你来说,有用的仙草,反正我们两位老骨头,对于炼丹之上的更高可能已经差不多没有了年轻时的那份心气,既然如此,就送给你吧。”
说着,白然与陆明将自己的乾坤就打开,从其中取出几个仙草匣子,教到张缘一手中,说道:“给,这些大多数都是除咒丹的仙草,纳神丹少了一点,至于最后那个神秘丹药,比较丢人我们还拿不出手。”
张缘一虽说心中确确实实是不太愿意接受他人的无私赠送,但是在张缘一的心中,对于想要提高自己境界,早日变得强大,便可以早日赶走海族那群家伙,更加的令他执着。
今天要是错过了这几株仙草,往后在想要获得,难度不是一点两点啊。
张缘一激动地收下这几株仙草,面色真挚地感激道:“多谢两位前辈的相赠,这份恩德张缘一绝对不会忘记,以后若是有需要张缘一的地方,一定报答两位前辈!”
白然哈哈大笑,爽朗地说道:“你这个家伙啊,你知不知道,这场交易我们只有赚,没有亏啊!”
陆明点点头,说道:“你给我们看的这几张丹药配方,都记在了我们两人的心中,这些丹药配方都是早就已经失传的配方了,意义之大远超乎你的想象,我们给你这几株仙草,其实就相当于给你一点报酬,让我们能够接触到这些丹药配方啊!”
张缘一也是爽朗一笑,说道:“若是如此的话,倒是更加好了,我心中也少了一些负罪感。”
两位长老也是哈哈大笑,没想今日竟然还遇到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家伙,还偏偏是张道灵的弟子。
白然提醒道:“你那里面除咒丹还有一株珍贵的仙草咒零花,我们现在身上虽然没有,但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在那十万大山深处,有那咒零花的踪迹,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让一位境界高的修士带你进去找找看。”
十万大山之中,大多都是一些万年之前遗留在人族大地的妖兽,残暴无比,哪怕张缘一如今修为不错,但是按照两位长老的预算,想要在十万大山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随意为之,还是难度不小,所以才会建议张缘一叫上一位高手一起进去看看。
张缘一点点头,激动不已,说道:“如此甚好!”
张缘一还一直在忧虑,没有什么方向性可言,这么一说的话,他总算是可以有了继续往前的理由。
白然继续说道:“我看你这丹药的品秩,从小宗师到大宗师,最后一枚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秩,但是断然也不会低,你现如今不仅仅是要取得材料,更重要的是,要不断提高自己的炼丹术才行啊。”
“当然,若是你想要我们两人帮你炼制,也并不是不可以,一定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帮助到你的。”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这个倒是不需要,这丹药是师傅留给我的,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我能够提高自己炼丹术境界的。”
陆明白然两人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啊!”
难怪这些丹药的配方都是如此珍贵的。
第五百五十八章 四座城池的连接
之后张缘一又与两位长老继续聊了一些关于炼丹术之上的问题,也算是对于炼丹术有了更深的理解领悟,之后看着时间不早了,张缘一便与两位长老告别离开了。
离开了白玉峰的张缘一,回到了朱雀峰之上,青城山专门为了安排的一间洞府住处,躺在床上开始思索之后的安排决断。
一开始张缘一是打算来青城山收服朱雀为本命物的,结果当他接触到朱雀之后,意识到对方这恐怖的实力,若是强行收服朱雀绝对是以失败告终,并且还会被对方反客为主占据身体,便很快放弃了这个打算。
张缘一知道,若是想要收服朱雀,最最主要的还是要提高自己的实力才行,而提高实力的方法,眼下对于张缘一来说,仅仅只有两个途径。
要么是寻找到五行本命物,比如张缘一还缺少的火、土两类,另外一个途径便是往丹阳玄诀之上找可能性。
火土两类五行本命物,相差还有许多,并且张缘一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根本就是无从下手。
但是丹阳玄诀张缘一在遇到两位长老之前,甚至连上面的许多丹药仙草的信息,都没有认全,并且大部分的仙草都没有得到,下起手来也不容易。
幸亏是遇到了这两位好心的长老,不仅仅是帮助了张缘一了解到这三枚神秘的丹药,甚至于赠送了张缘一数株珍贵的仙草,特别是关于人段的除咒丹,帮助张缘一到仅仅只剩下一株咒零花了。
又有两位长老的告知咒零花的踪迹,张缘一眼下只要是再了解一下关于十万大山的种种,便可以踏上征途了。
虽然说关于十万大山的凶险,张缘一很早便有了解,但是一路上凶险的东西,张缘一经历过许多了,他到不相信,这十万大山能够比得上北境,能够比得上鬼蜮。
只要前方还有道路可以走,那就还算有希望,就算是刀山火海,张缘一也绝对不会退缩丝毫。
张缘一躺在床上,将手伸向无边的黑暗之中,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他的心在颤抖,那是久违的没有经历过生死决斗的悸动。
张缘一嘴角轻轻说道:“等我君,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
第二天一早,张缘一便收拾了东西找到了徐晓锋,说道:“徐前辈,我想要进十万大山看看,里面有我需要的东西。”
徐晓锋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说道:“随便你吧,跟看守大山的弟子讲一下,就说是我允许的,他们自然会放你进去的。”
张缘一激动不已,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能够节省时间,我希望有一位实力高强,并且对于十万大山了解的长老能够带我进去。”
原本还对于张缘一进入十万大山不以为意的徐晓锋,转头看向张缘一,毫不留情地说道:“那不行,你当这青城山是你家啊,随随便便找人给你当护卫,要进十万大山可以,找人带你不行。”
“啊这......”张缘一有些不理解,“可是......”
“没有可是!”徐晓锋打断了张缘一的话语,“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青城山但凡是上了修为的长老弟子,都是有要务在身的,你不要以为你是张道灵的弟子,我青城山就需要围着你转,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寻求我们的帮助。”
张缘一眼神复杂,最终无奈地说道:“那......好吧,多谢徐前辈的教诲,没有事情,我现在就出发了。”
徐晓锋依旧像是以前一样,十分不在意地说道:“滚吧滚吧,留个全尸回来。”
张缘一知晓这位青城山太上长老的性子,也没有在意对方的毒舌,抱拳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等到张缘一离开之后,在徐晓锋身边那虚无的空间之中,产生一圈圈涟漪,从其中走出两位中年男子来。
其中一人样貌亲和,一袭蔚蓝道袍,气度不凡,另外一人则是一袭绯红大袍,浑身浑厚的气势丝毫不掩饰,这两位分别是如今青城山的掌教端木恒,以及掌律大长老夏冲。
端木恒缓缓说道:“这青城山之上,什么都缺,偏偏就是不缺闲人,晓锋长老如此作为,当真是有心了啊。”
眼下三教之中,能够称得上真正的忙得空不出手的,恐怕也就是全部参与北境战争的潮湖书院了吧。
其余的两教派,枯叶寺青城山,虽然也有派遣不少人上战场,但是其余人都是自己的事情需要做,抽不开身,也算是保留了不少的力量。
这些事情说起来也并不是忙得不可开交,只是恰恰又需要他们人在各自的宗门之内,一旦离开了,那才是真正的大乱。
带着张缘一去十万大山,谁人不知道,一说到十万大山不也是被算在了青城山的地界之内的,别说带着张缘一进去找一株花了,就算是七进七出,将十万大山作为后花园一般随意闲逛,也不过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被端木恒戳穿了事情,徐晓锋哈哈大笑道:“这也是为了让这个家伙多一点历练,我们这些个老前辈也能总是给后辈将后路铺好,温室里的花朵可活不长久啊。”
端木恒点点头,既不表示赞同,却也没有太过于反对。
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夏冲,说道:“眼下情况好像越来越紧急了,十万大山之内那些个不负管教的妖族,也开始蠢蠢欲动,若是张缘一一个不小心,恐怕......”
徐晓锋摆摆手,说道:“放心吧,这个家伙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软弱无力啊,张道灵那个家伙的弟子,好歹也是跟我师兄同一代人了,要把他类比于陈道玄才好吧。”
端木和与夏冲同时一愣,最终无奈摇摇头,笑道:“与道玄相比,恐怕不是在为难这个小子吗?”
徐晓锋好像也突然意识到自己想得有些多了,摸着脸,哈哈大笑道:“也是也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与道玄有的一比啊?”
笑着笑着,徐晓锋隐藏在手下的嘴角,舌头突然添舐过嘴唇牙齿,暗道:“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与张缘一相比呢?又真的比不了吗?”
......
北燕,北境。
得知了张缘一离开了北境的消息,海族如同疯了一般对整个北境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猛烈冲进,死伤无数。
在好长一段时间之内,整个北境无尽海域距离四座大城两百里范围之内,都是浓浓的血液,如同在海面之上铺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血红色大布,久久不散。
那海风吹拂而来的,再也不是咸咸的海风,也不是北境特有的刺人的冷风,而是变成了腥味浓郁的腐烂味道。
这其中虽然海族的死伤占据了绝大多数,但是也夹杂着不少人族修士的气息,这些都是在大战之中难免牺牲的修士。
在北境支撑了几年时间之内,七星大陆之中,来自各个国家的后援,一些大宗门,小宗门补给,以及江湖之上的能人异士奔赴战场,在城内的人虽然一边损失,却是在不断得到补充,反倒是人越来越多了起来。
若不是这些补给,按照张缘一走时那点人数,恐怕整个北境早就已经沦为了海族的囊中之物了。
在无尽海域深处,在一张圆桌之前,静静坐着五人,分别是心念至尊万仙,淇水至尊乌公,双子至尊左旋以及右旋,海族共主天尊,陈戬。
另外还空置出了一张坐席,原本是留给陆佛至尊的,不过这个家伙竟然被一群弱者算计死了,也只能够是愚蠢之极。
天尊望着众人,说道:“眼下的情况大家都了解了,如果这么耗下去,北境的后补越来越多,到时候就不是我们海族在消耗人族了,而是人族将我们海族彻彻底底灭亡了!”
虽说现如今海族依旧是人数占据了众多,远远多于人族,但是人族修士实力惊人,在质量之上远远超于海族修士,并且有不断补充上来的修士,如此下去情况十分不利于海族啊。
而且海族正是因为地形优势才能够如此之快将海族的修士聚拢在一切,人族在这方面的能力就要差得多了,想要短时间之内聚拢一大群人,需要耗费的时间何止是几年能够轻易做到了。
但是此刻的人族偏偏就是在以水磨工夫,将人族修士慢慢并且有序地往战场之上送,长此以往下去,处于优势的海族,优势也只会慢慢被消磨赶紧,最终荡然无存,惨败收场。
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几位海族的最高修为者,最高统帅,才会聚拢在一起,决定好好商议一下对策。
万仙一只手拈兰花指,一只手绕着自己的鬓角,语气阴冷地说道:“这群人族修士,一个个狡猾的很,每次我们一有大动作,这些家伙就藏起来,不愿意出手,稍微平静了,又忙上冒出来干扰我们,烦也不烦!”
出了几次攻城之战外,在海面之上的争夺各个浮岛山岳,这些人族修士,越来越狡猾,根本就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避免绝对力量的冲突,喜欢搞一些伏击小动作,就像是除之不尽的苍蝇一样,恶心人倒是有一手。
这也是人族修士的一条十分聪明的战斗方式,因为在数量之上远远落后于海族,也就只能够打游击一般,骚然得海族烦不胜烦,尽可能的保留了自己的实力,还使得海族军心烦躁不已。
天尊望了万仙一眼,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愠怒,反问道:“那还不是你们这些家伙过分爱惜自己的羽翼,不愿意进行多次攻城的结果,若是一直攻打人族城楼,会有他们打游击骚扰额可能性吗?”
万仙心底咯噔一下,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恐惧,最后幽怨地望了天尊一眼,将头偏过去,不再说话。
双子至尊之中,那位男童右旋,说道:“天尊息怒,其实并非是我们不愿意长期地进行攻城大战,只是这人族修士实在是太顽强了,攻城大战的损失远远超乎众人的想象,在他人的主场之内,基本是一边倒的损失差距,长此以往下去,军心大挫,实在是......”
“嗯?”天尊冷眼看了双子至尊一眼,说道,“废物,尽找一些借口。”
乌公手中捏着一枚棋子,反复转动,若有所思地说道:“眼下的情况是,人族的后援不断奔赴战场,若是我们继续耗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不利,唉!”
天尊望了乌公一眼,说道:“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
乌公随手将几枚棋子丢在空中,说道:“人族不想要大战,我们便逼得他们大战。”
在圆桌之上,不多不少放置着十枚棋子,乌公指着这些棋子,说道:“相比诸位都听说了关于人族之中重新编选出来的乾元榜的名单吧。”
众人点点头,这乾元榜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不仅仅是直到,还让他们的手下吃尽了苦头。
这群年轻有为的修士,在海族之内肆意妄为,到处打杀各路海族修士,所向披靡,还偏偏这十人都出现在了海族之内,寻常海族修士,非无相境对于这些家伙根本奈何不了丝毫。
对于这些家伙,他们也是头疼了许久。
还记得陆佛至尊可不就是被其中的秦剑、陈道玄以及王腾,暗中笼络了一批境界极高的人族修士,暗杀成功了的。
心念至尊,说道:“知道了这些家伙又能够怎么样,虽然几个小家伙烦人得很,但是要想动摇北境,又不是靠这几个家伙的。”
说到底,北境靠得是那几个修为强大的顶尖强者,靠得是万众一心的人族修士,就算是将这十个人全部杀了,其实意义也并不大。
“不不不!”乌公摇摇头,说道:“万仙你将这些家伙想得太过于轻巧了,我问问你,为什么乾元榜一夜之间突然易位换主,在这上面的众人又偏偏全部出现在北境之内呢?”
万仙冷笑一声,说道:“自然是为了夺取北境的那份庞大气运,若是谁能够在北境成为第一个无相境修士,意义之大超乎想象。”
他好歹也是在无相衍道境之上的强者,对于人族那点小心思,他稍稍懂点脑子一下便一目了然了。
不过没有多少关系,这北境虽说气运多,但是也要这些家伙有能力消受才行,等到他们将北境占为己有,这些家伙但凡是还没有离开的,只会是死无葬身之地,将所有的气运全部吐出来。
不过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这群人族修士,各个心怀鬼胎,也不知道真的在这里突破了无相境,是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死战,还是直接提着裤子走了啊。
乌公继续说道:“这些小家伙是人族大宗门的未来,虽然杀了他们没有多少用处,但是只要将这些家伙逼上绝境,我们便有机会引蛇出洞,挟天子以令诸侯,对于那些顶层的强者造成致命的打击!”
双子至尊同时一喜,激动地说道:“人族既然不愿意在外面大规模出战,既然如此,那我们便逼得他们大战,这些小家伙便是战争的切入口!”
乌公向两人投来赞赏的眼神,说道:“正是如此!”
天尊站起身,将十枚棋子一把捏在手中,微微用力,棋子全部被捏碎在手中,变成粉末,他说道:“那好,就按照乌公的计划来,我们对这些小家伙动手,见一个杀一个,一定把后面的大鱼给钓出来!”
众人纷纷起身,说道:“遵命!”
圆桌之上,所有人一瞬消失不见。
北境天然屏障之上,一年又一年过去,寒冬再次来临,凛冽的寒风猛烈地刮着,将城楼之上的大旗刮得猎猎作响!
在四座城池之上,四座城主站立于最高的城楼之巅,互相遥望,在他们身边,是一位位修为极高,在整个天下都闻名的大修士,一个个此时面色严肃,仿佛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即将展开。
四位城主,分别是破敌城城主是一位女道姑,叫童雨诗,道号晓霜仙姑,团圆城城主名叫荆蘭,就是你们的副山长,太平城城主是个江湖散修,出自琅琊剑冢,名叫秦淮,平安城城主,来自枯叶寺名叫种易。
各个都是整个天下,除去九官之外最强大的存在,凭借这些修士,再加上身边这些强者,若是随意组成一个宗门的话,恐怕不至于三教宗门,在顶端实力数量之上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城楼之上,一位刚刚从海域杀敌归来,准备稍稍修整一下的将士,望着自家城主以及那些平日里轻易不出手的修士,有些疑惑,他转头悄悄问向身边的同僚,“喂,兄弟,这城主带着一伙人是要干什么啊?”
这位修士,有些疑惑地看了这个家伙一眼,说道:“一看你就是在外面太久了,对于最近发生在四座城池之内发生的事情了解不多啊。”
将士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最近一直在外面打拼,确确实实是对于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情了解不多,所以这才来麻烦小兄弟告知一二嘛!”
另外一人,说道:“最近各大城池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再加上不断有大陆之上赶来的修士,所以四位城主,以及那些境界高深的大将军决定,要将各个城池之间打通。”
“将城池打通!”那位将士顿时惊呼道,眼中尽是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啊,北境之大数以千里,各个城池之间少说也有百里距离,要将这四大城池打通,我的天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另外一人耸耸肩,说道:“这些就不是我们能够想象得到了的了,不过既然上面有了这个打算,而且如今这副架势,注定不会是说说而已。”
在北境的九重天之上,一位头发稀疏的老头子站在一颗巨大的星辰之上,俯瞰整个北境人间。
这位老头不是他人,正是潮湖书院山长周如山。
周如山手中摊开一幅画卷,上方尽是密密麻麻的芥子星光,仔细看去竟然是一副九天银河的拓印图。
说起来这副画卷,还是张道灵当初半赠送半换取交到周如山的手中,用处也十分的简单,无非就是为了今日将四座城池连接起来罢了。
有时候周如山甚至都要怀疑,这世上究竟有什么是张道灵不知道的,竟然连这么多年之后,如此细节的方方面面都能够想到。
周如山将画卷悬于空中,两只手掌伸进画卷之中,说道:“出来吧。”
只见在周如山的手中,被蓦然抽出三枚星子,随手丢弃之下,向着人间而去,势如星火!
四座遥遥相距的城池,四位城主望了望天空,许久之后,说道:“开始了!”
随着四位城主一声令下,在他们周围站立的众人,一身气势暴涨,向着天空冲去!
三枚从周如山手中丢下的星子,从只有芥子大下不断变大,短短片刻时间便化作了三颗如同真正星辰一般的陨石,在空中划出三道恐怖的火焰!
在城池之上的众人,望着天上的一切动静,心中震撼不已,真的有一种天崩地裂的错觉从心底升起。
他们无法想象,若是这三个巨大陨石真的落下了,那会造成多么恐怖的结果!
四位城池的修士,此刻立于三个陨石的四个方位,分别开始列阵!
平安城的修士大喊道:“列阵在东!”
太平城,“列阵在西!”
团圆城,“列阵在北!”
破敌城,“列阵在南!”
随着四座城池的修士纷纷结阵,在空中的陨石之上出现一道道璀璨的纹路,这些纹路微微一震,三颗陨石瞬间崩碎!
这些崩碎的陨石,落地之后,在各大四座城池之中瞬间铺就成一条条厚实的城池道路,在这道路之上,印刻有无数的篆文,功效奇特。
这道路之上篆刻的纹路,凡是在道路之上的人族修士,日行千里,往返于各个城池之间,也不过是一刻钟时间罢了,大大缩短了城池之间的往返时间,意义重大。
第五百五十九章 进入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不仅仅是作为七星大陆内最大的一片森林,还是整个七星大陆之内陆地妖兽最多的地方,对于整个七星大陆来说意义非凡。
倒不是说七星大陆之内就没有其他的妖兽了,相反在七星大陆之内,妖兽数量反倒是不少。
只不过这些妖兽实力都比较一般,大多数都连上三重天都无法涉足,就算是有那么几个特殊的存在,也都是在人族修士的监视之下的,所有的行踪都逃不过人族修士的控制,但凡有什么地方做过了头,面临的惩罚也是极其严重的。
但是在七星大陆之上,要是论及一片地方妖兽的数量,再没有能够与十万大山相提并论的了,甚至有一种说法是,七星大陆之上的妖兽,除去十万大山之外,仅仅只剩下一半,也可见这十万大山的恐怖之处。
而在十万大山之中,人族修士反倒是成了少数的,各个妖兽种族之间互相独立,在各自的首领的带领之下,繁衍生息。
妖兽不比人族修士,还会有人制定生存下去的规则,亦或是说,就算是有人制定了可以长期和平发展的法则规矩,也鲜少会有妖兽老实本分地接受这些规则。
结果就造成了,在十万大山之中,妖兽数量众多,但是各个心怀鬼胎,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团结过,互相之间的厮杀总是多于各自的联合。
也正是这个原因,十万大山的妖兽数量,明明远远大于青城山那么几位天师弟子,哪怕是在顶尖实力上不及青城山许多,但愣是没有能够靠着人海战术突破十万大山的封锁,冲出七星大陆过。
在十万大山的历史上,出现过不少企图将整个妖兽一族团结起来的大修士,但是每次将计划推行下去,总是会遇到不可想象的阻力,最终都没有能够成功,有些领导者甚至于下场凄惨,死无葬身之地。
在十万大山,这里的规矩就是强者为尊,规矩就是抢夺资源,这里是真正的原始社会。
也正是因为妖兽一族一直都是这种不团结的混乱局势,反倒是对于青城山来说是个大好事,多次在妖兽一族之中,来去无踪,就当做弟子历练的一种途径,也被称之为青城山的后花园。
但凡是青城山之内,达到一定修为的修士,都会有一场进入十万大山的历练,意义重大,若是能够从十万大山归来,身份也就提高一个层次,甚至有了下山远游的资格。
张缘一手中拿着一张十万大山的地图,先是仔仔细细将地图看了一遍,确认已经没有任何遗漏之后,便将地图收入了乾坤袋之中。
他来到十万大山的入口处,在入口有两位青城山的弟子把守着进入大山的入口。
两位青城山弟子望见张缘一,顿时神色严肃道:“什么人?这里是青城山禁地,没有天师长老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张缘一朗声开口道:“在下张缘一,太上长老徐晓锋允许我进入其中。”
两位弟子一听张缘一三个字,取出一张画像,与张缘一对比了一番,点点头说道:“是此人没有错了。”
其中一位弟子对于张缘一说道:“张道友请进,妖族之地凶险无比,还请一路务必小心谨慎,一路平安。”
张缘一点点头,恭敬地说道:“多谢两位道友的提醒。”
说完便隐没进了十万大山之中。
十万大山的内部,并不想外面看起来那般的宁静祥和明亮,在内部的通道之中,一切显得阴森森的,阳光反倒是鲜少能够穿过厚重的密林进入其中的。
在茂密的丛林之中,仅仅只有一条昏暗逼仄的林间小道,环视四周,就好像是有一双双闪亮的眼睛注视着进入其中的入侵者,看得人毛骨悚然直起鸡皮疙瘩。
走在山林之中,张缘一回想起先前两位护山弟子的表现,自言自语道:“这个徐晓锋显然是事先就已经在引导我进入这大山了啊,真是个老狐狸啊!”
先前两位弟子,一听到他张缘一的名字,便立即能够取出一张关于张缘一的画像,并且仅凭张缘一一句太上长老徐晓锋允许进入便轻易放他进入了,显然是事先就得到了消息,等着他张缘一的。
再想到关于与两位炼丹师长老的相遇,其实也是在徐晓锋的指引下,张缘一才会去参加那次炼丹大会的讲习,也就有了关于咒零花的消息。
这些对于张缘一来说,还不算是特别令人惊讶不已的,真正令张缘一感到有些疑惑,甚至于恐惧的,是为什么这个家伙能够猜测到他在炼丹术之上能够需要到特殊的仙草,而这仙草又恰恰是十万大山之内的呢?
要知道关于丹阳玄诀,张缘一对于任何人都没有说过,更不用说除了他以外,竟然有人能够知晓关于丹阳玄诀之上的内容,哪怕是大致的内容。
丹阳玄诀是师傅交给张缘一的,随着张缘一修行越来越到后面,对于这丹阳玄诀的效果越来越惊叹,甚至于感到不可思议,从某种方面说,这丹阳玄诀对于张缘一的意义,丝毫不弱于五炁朝元。
当初在潮湖书院,张缘一能够从自己师傅高俫,乃是于山长的态度之上感受到,关于丹阳玄诀的细节,就算是他们也并不知情。
就连同为九官之一的周如山山长都不知晓,那么为何一个青城山刚刚上任没有多久的太上长老徐晓锋能够知晓呢?
眼下张缘一只能够猜测出两个原因,一是这徐晓锋与自己师傅关系匪浅,好到甚至于连丹阳玄诀的细节都有告知对方。
但是张缘一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徐晓锋与自己师傅有什么好友关系,倒是上任青城山太上长老张德倒是挺说与自己师傅有不少交情。
张缘一也只能够猜测,是自己孤陋寡闻,对于师傅的很多都不了解。
那么就有另外一个原因,这个徐晓锋的身份不简单,极其不简单,这种不简单不仅仅是青城山最高辈分,修为最高,地位最高,还有一层关于这个家伙与自己师傅的不可告人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不禁摇摇头,有些焦躁地说道:“真是有够人烦心的,现在就算是了解再多,猜测再多,也不过是呓想罢了,不仅仅没有半点好处,或许还会影响了大道啊!”
张缘一如今的境界实在是太低了,哪怕是知晓了一些东西又能够怎么样,且不说他如今没有能力改变丝毫,就说一位青城山太上长老如何会算计他张缘一,他配吗?
与其现在想东想西,还不如先静下心来好好将眼前的一切处理好,除非是能够将真相一目了然,否则这些疑心病只会害死张缘一。
在前进的道路,若是疑虑重重,失去了前进的勇气,道路就会越来越狭隘,越来越逼仄,只怕是连这十万大山都难以离开。
张缘一一直都是十分小心谨慎的人,越到后面越是小心谨慎,以至于发展到了一个近似极端的境地,对于任何人都会多一份小心翼翼,甚至于将一个人往极坏的境地去想。
这一点从张缘一在回玄陵的路上,遇到的那位山水隐士就可以感觉出来,虽说张缘一一直都与此人有说有笑,但是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喝酒归喝酒,却一直留有一丝的清明在其中。
这也是为什么那位隐士最后会没有任何理由地离开那片地区,某种方面也是在表明着自己的态度,与张缘一的相处并没有过多的满意。
可是张缘一没有办法啊,这江湖险恶,他已经经历了不少,自己的修为又不是那位隐士的对手,要是真正放下了所有的警备,他害怕自己会被对方利用,下场不堪。
也正是这个原因,张缘一对于任何人都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越到后面,张缘一想要交到新朋友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乃至于没有可能交到新朋友。
这样的心境,过于紧绷之下,对于张缘一的修行是没有太大的好处的,所谓庸人自扰杞人忧天,便是张缘一这种人了。
出门在外完全不留有一份警惕性,那是傻子,是愚昧,最容易被人所欺骗,但是像张缘一这么极端的怀疑他人,不仅仅不利于人际交往的发展,也会使自己陷于一种极其深的囚笼之中。
一个修士,给自己的枷锁太多,就好比是给自己压力,在破镜之上的难度也就越来越大,最终也有可能一事无成,徒增烦恼。
张缘一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事情就先暂时缓一缓,真的不能够再想下去了!”
他默念了一边清心咒,继续前行。
当张缘一穿梭过青城山的入口大阵之后,眼前的一切所说依旧是森林茂密,密密麻麻,但是好歹不至于像在入口通道之中那般,昏暗逼仄看不清前路。
张缘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叹地说道:“不得不说,这大山里的空气,确实是比外面的空气要好多了啊,虽说灵气之上比不上青城山,但是那份令人心旷神怡的感觉,倒是强了青城山不少。”
“人族修士,去死吧!”就在张缘一感叹着空气清新之时,一连串的急促脚步声,在张缘一的身边响起,紧接着是一声怒吼,一只巨大的漆黑手臂,朝着张缘一袭来!
“砰!”张缘一反应极快,一个后仰,两腿微微弯曲,向着后方猛然一跳,那只巨大的漆黑手臂,从他的面前擦过,不过好在是没有触碰到张缘一丝毫!
在张缘一离开的地方,原地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扬起一大片烟雾,地面寸寸龟裂!
躲过了攻击的张缘一,并没有停止脚步,而是再次几个腾跃之下,跳跃到一棵巨大的苍翠古树之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个突然攻击向他的家伙!
等到尘土烟雾散去,张缘一这才看清楚这个家伙的真面目,那是一只巨大的黑熊精,健硕的四肢如同坚实而有力的房梁大柱子,血红色的眼眸之中,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恐怖的杀意,那茂密的毛发,如同一根根粗壮的钢针,扎在地面之上,坚实有力!
张缘一眯起眼眸,望着这个家伙,虽然张缘一见过许许多多,比这只黑熊精还要庞大无数倍的妖兽,但是看对方这状态,显然是有意为之,刻意将自己的身躯控制在这般大小!
虽然身体缩小了,但是一身的修为却并没有影响丝毫,甚至于反而是更加的灵活多了。
“腾云境的妖兽吗?”张缘一观察仔细,沉声道,“倒是有意思,没想到才刚刚进入这十万大山,竟然就遇到这么一个棘手的家伙。”
腾云境在外界也并不多见,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十万大山之中,竟然一下子便让张缘一遇到了,张缘一一想便猜测到,对方显然是刻意来对付他的。
张缘一望着这个如同发疯了一般的黑熊精,俯瞰对方,扬了扬下巴,说道:“你这个家伙是谁啊?我们两个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刻意来暗杀我!”
那身形魁梧的黑熊精,冷哼一声,说道:“人族修士,都该死!”
从很久之前,人族与妖兽一族就势不两立,若是说这份仇恨过了这么多年有增无减,张缘一都要佩服这些妖兽的“好记性”!
黑熊精一身的肌肉突然迸发,巨大的肌肉如同一块块坚实的石块,上面青筋暴跳,只见他双膝微微下坠,整个身子再次提起时,如同一根巨大的火箭,直奔张缘一而去!
张缘一望着这个疯狂的家伙,不禁冷笑不已,说道:“你这个家伙,未免也太把我看轻了吧!”
只见张缘一微微抬手,向前一伸,选择正面硬钢这个莽夫,就在这只黑熊精以为即将胜出之时,两只显得差距极大的拳头相撞!
一股滂沱的力量从张缘一的小拳头之中传递而出,直奔黑熊精的本体而去,那力量就如同汹涌的浪潮,席卷之下,张缘一纹丝不动,黑熊精整个倒飞出去!
那硕大的本体,在地面之上砸出一个恐怖的大坑,黑熊精试着挣扎了两下,但是浑身的伤痛,令他短时间之内难以动弹。
好不容易有点刻意起身的感觉,张缘一整个人已然是踩在了这个家伙的胸口之上。
对于黑熊精来说,张缘一这种分明看着就如同一片落叶的瘦弱家伙,没想到踩在他的身上之时,竟然会有如同山岳欺压在身的感觉,那份庞大的重量,令人喘不过气来!
张缘一居高临下地俯瞰这只黑熊精,轻蔑地问道:“说吧,你这家伙的来头,以及为什么见了我就像个疯子一样要杀了我?”
他可不相信一只修行到了腾云境的妖兽,是个没有任何理智的莽夫,在对于张缘一没有丝毫了解的情况下,竟然就冲了上来,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
张缘一猜想,这背后一定有着不一样的理由。
黑熊精怒目圆瞪,言语丝毫不留情地说道:“你这个该死的人族修士,迟早有一天,你们都要受到惩罚,都要在熊本熊大神的利爪之下死无葬身之地!”
他抬起手,抓向张缘一的双腿,试图将他整个人掀翻,可是却发现凭借他的力量,竟然连面前这个年轻修士都抬不起丝毫。
张缘一皱起眉头,疑惑不解道:“熊本熊?这个家伙是谁?”
黑熊精不说话,依旧不断抬手尝试将张缘一抬走。
就在这时,张缘一注意到在这个黑熊精的手臂之上,并非是整个手臂都覆盖着粗壮如同钢针的毛发,有一大块地方,如同被人有意剃掉一般,露出下方依旧是漆黑一片的皮肤。
先前战斗情况不一样,再加上这个家伙不仅仅是毛发漆黑,就连肤色也是漆黑的,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
张缘一抬起手中的长剑,轻轻挪开对方的手臂,这才发现这手臂之上,这空白出来的地方,并非是什么杂乱无章的伤疤,反倒是像极了一个有规则的图案。
那是一条衔尾蛇图案,在衔尾蛇的四周,还有其他的有规则的条纹,最终围绕成一个巨大的循环圆形。
张缘一指着这诡异的图案,问道:“说说看,你手臂之上,这道诡异的图案是个什么东西?”
黑熊精朝着张缘一吐了一口口水,说道:“呸!就凭借你这么一个狡猾阴险的人族,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丝毫的,你没有资格!”
张缘一轻而易举躲过了对方的臭熏熏口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这个家伙啊,当真是一点面子的不给啊,既然我没有资格,那也没有关系,我这就送你上路!”
在张缘一的手中,产生一道恐怖的雷霆,这些雷霆闪电萦绕在他的手掌之上,四周的空间都开始渐渐扭曲。
黑熊精能够感受到,若是这一掌落下,他必死无疑!
“住手!”就在张缘一的手掌即将触碰到这只黑熊精之时,在张缘一的身旁,一个模糊的身形一闪而过,笔直撞向张缘一!
“嘭!”原本一心一意对付这只黑熊精的张缘一,被这个家伙猛然一个偷袭,脚上一个不稳,从黑熊精的身上跌落出去!
张缘一在空中,猛然一抓,将那道撞向他模糊身形一把抓住,然后手腕一用力,一身灵气运转之下,这模糊身影便被狠狠砸向了一旁,接连砸断了数十根粗壮的古树!
张缘一落地之后,却是在他的脚下突然闪烁起一道明亮的光芒,他暗道一声,“不好,中计了!”
那道明亮的光芒之下,一股暴虐的气息冲了上来,如同恶龙抬头一般,一道雪白的灵气呼啸着贯穿了张缘一整个身体!
“啊!”那道灵气之庞大,超乎张缘一的想象,在这股灵气的冲击之下,张缘一只感觉整个身体即将散架一般,灵气冲击着他的每一个骨骼!
在模糊之中,张缘一望着四周的一切,发现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之上,一位拄着拐杖,面部带着兽骨面具的老者,身边站着两位年轻人,也是面带兽骨面具,正在冷眼看着他。
张缘一的皮肤开始一点点龟裂而开,上面血液肆意流淌,整个人瞬间凌乱,连带着大脑如同被人用力搅动一般,难以忍受!
那先前被张缘一一把扔开的家伙,出现在那位兽骨面具老者的面前,报告道:“族长,若是继续下去,恐怕......”
兽骨面具的老者,点点头,手中的拐杖向着空中一点,说道:“也是时候了。”
随着他的拐杖落地,张缘一脚下那道阵法瞬间熄灭,那喷涌上来的灵气也随之渐渐平息下来。
已经是近乎强弩之末的张缘一,一个腿软,整个人半跪倒在地,只有手中的长剑,死死支撑这身子。
那位兽骨面具老者,脚尖一点,带着众人出现在张缘一面前,他伸出一只满是皱纹的手,说道:“虽然说下手狠了一点,但还是希望这位客人能够多加担待啊。”
张缘一望着伸在他面前的手,此刻心中那是百感交集,全然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先是将他暴打一顿,现在又是伸手要扶他起来,怎么所作所为前后如此矛盾啊?
他疑惑不解地望着这个家伙,并没有靠对方的手臂,而是撑着长剑,直起身子,说道:“你是何人?是不是那个家伙一伙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缘一能够在这个老家伙身上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应该就是一位修为高深的乾元境修士。
就在这时,有人大喊道:“不好了,又让那个家伙逃走了!”
张缘一寻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趁着刚才混乱的情况,原先被他制服的黑熊精竟然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已经逃走了。
那么这么就有意思了,原本他还以为这个老家伙绝对就是黑熊精的同伙,眼下情况好像又大不一样了。
兽骨面具老者却并没有起半点涟漪,说道:“在下乃是白虎族族长,你可叫我泰格!”
第五百六十章 盛宴
张缘一望着面前这位面带兽骨面具的老者,微微皱眉道:“既然是白虎族,那你也是妖兽?”
什么白虎族,黑熊族,管他什么族不族的,张缘一压根就一点都不了解,只是其余的几个,张缘一都能够感受到不一样的妖兽气息,可是面前这个老者却让张缘一没有那种感觉。
泰格摘下面具,在这面具之下,是一张两颊都生长着茂密毛发的脸,而在额头之上,甚至刻画着一个大大的王字。
泰格说道:“正如这位小友所想,我也是妖兽,只是在境界之上超过了小友,所以才不至于让你察觉出来。”
张缘一恍然大悟,他说道:“那我还有一个疑惑,你不恨我?不想杀我?”
一般来说,妖族对于人族,那是势不两立的境地,两这相处接触,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好比那只疯了一样的黑熊精,见到张缘一的瞬间想都没想,就冲了上来。
泰格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多年了,人族与妖族之间的仇恨实在是太深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明白了,若是继续这么仇恨下去,积蓄的仇恨之大,两个族群之中势必要有一个消失于世间才可能消散,仇恨就在我们这一代终结吧,没有意义了。”
这些年了,他们妖族如同被封印在十万大山之中,从来没有踏出过此处,一般的妖族或许会觉得是人族在迫害他们妖族,在囚禁他们妖族。
但是泰格知道,若是人族真的想要赶尽杀绝,断然不会有他们这么一批妖族存活于世,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也是在留他们一条生路。
再说了,就算是逃出了这十万大山,当真就能够活命吗?
这里是十万大山,在玄陵腹地,七星大陆内部,外界的人族修士数不胜数,而且距离海族的距离极远,就算是逃出去了,面对人族修士怒不可遏的围剿,当真能够活命吗?
十万大山已经够大了,若是将这片地方用来开放,用来修行,对于人族修士来说,可以产生更大的价值,但是并没有这么做,也算是对于他们网开一面,让他们能够得以生存下来。
泰格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望着其他的种族之间的互相残杀,他们对于人族的仇恨,只觉得若是让妖族世世代代活在仇恨之中,妖族只会是毁灭自己,所以他想改变这一切,至少在他这里,下一代不能够怀着仇恨活在世上。
张缘一有些惊讶,面前这个家伙竟然能够想到如此高深的地步,仔细回味了这位老者的话,他似乎有些理解了,点点头,说道:“若是所有的妖族能够像你这么想,我想人族与妖族或许也能够好好相处了。”
至于先前这伙人为什么要阻止张缘一对黑熊精下杀手,张缘一也能够想明白,毕竟都是妖兽一族,看着自己的同类被人族杀了,注定不会置之不理。
泰格说道:“敢问这位小友如何称呼?”
张缘一稍稍想想,在这片大山里,应该不会有人知晓他的名字吧,也就实话实说了,他说道:“在下张缘一,来自青城山。”
泰格恍然大悟,说道:“难怪啊,原来是青城山的弟子啊。”
一般的人族,就算是底子打得极好,能够做到跨境对敌,也有一个限度,但是在面前这个家伙面前,虽然表面上只有腾云境的修为,但泰格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张缘一一身的恐怖气息。
那种感觉,断然不是一个腾云境能够产生的,至少也是晖阳境巅峰,甚至在张缘一的身上,他都能够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原本他还在好奇张缘一是不是用上了什么遮掩气息的灵器,如今一听是青城山的弟子,心中一下子就清明了。
青城山的弟子,实力一般都不是表面上所见到的那般,远远高于一般宗门弟子。
张缘一对于泰格的态度有些好奇,问道:“怎么听你的语气,这里除了青城山弟子之外,还有其他人一般?”
泰格点点头,说道:“这就是张道友有所不知了,这十万大山可不仅仅是青城山一家独大的,虽说各地都被封锁住了,但还有一些修士手段诡异,总是能够钻空子进入其中,只是这样的修士一般都不会待上太久,因为太久了就会被青城山的长老亲自抓出去受罚。”
对于这样的说法,张缘一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此一来情况好像就不一般了。
原先张缘一以为只是要与一般的妖兽打交道,需要时时刻刻小心,但是听了这家伙的话,好像不仅仅是妖兽,就连人族修士也要提防一二。
人族虽说比妖兽要团结守规矩多了,但是不得不说,人族在阴谋诡计方面也要拉开妖族一大截,到时候遇到了人族修士,对方是敌是友先不知,要考虑的情况也要复杂许多。
泰格问道:“张道友来到十万大山,青城山一般都是有要求的吧,那么你的目的呢?”
张缘一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说出了实情,说道:“我来这里只要是为了找到一株仙草,名叫咒零花。”
一听到咒零花的瞬间,众人顿时神色大变!
张缘一注意到这伙人的脸色,疑惑地问道:“这么了?”
众人沉默了许久,泰格叹了一口气,说道:“十分不幸的事,这咒零花如今在十万大山名义上的统治者,龙尊殿下的手中,而这位统治者十分的怨恨人族修士。”
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张缘一此时才算是明白,在这十万大山之中,他确确实实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的小白。
既然现在对于十万大山一点都不了解,那么摆在张缘一面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搞清楚对于此地的一些基础知识。
张缘一说道:“我是初来乍到,若是前辈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好好讲讲这里的情况,让我对于这里有大致的了解。”
泰格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关系,说起来我对于人族修士也有许多想要了解的地方,若是能够靠着道友的说法,搞清楚如何化解人族与妖族的矛盾的话,我也是受益极多的。”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不过这些东西一时半会肯定是说不完的,眼下天色又快要黑了,天黑之后发生的事情可比白天复杂多了,我们族群距离这里并不远,张道友若是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先回去,盛情款待之下,酒过三巡慢慢聊。”
张缘一笑着说道:“那就听前辈的,我也去见见你们所谓的族群,与我们又有多少不一样的区别呢。”
说完,在泰格的带领之下,众人往深林中走去。
一切就像是泰格所说的一样,白虎族的族群果然距离这里并不远,张缘一在这些人的带领之下,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白虎族。
人族修士大多数都是一间间房屋建筑,但是这妖兽的族群就要显得不一样多了,他们在树干之上搭建房屋,房屋也并没有像人族一般高大宏伟,大多都是简意至极。
随着泰格的回来,在两棵参天古树之上,传来一声巨大的喊声,“族长回来了!”
紧接着在那些房屋之内,出现一大群长得人形的妖兽,看着样貌,与带张缘一来的人一般无二。
这些簇拥着走过来,纷纷面带笑容地拥护这位白虎族族长,泰格也一一打招呼过去,招呼道:“阿古朵,你去吩咐下去,今天有特殊的贵客到来,我们好好准备一下,为客人接风洗尘,好好迎接他的到来。”
在一棵古树之上,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从茂密的树丛中探出头来,回应道:“知道了族长,我这就去吩咐下去,大家好好准备一下。”
这位名叫阿古朵的女子,脚尖一点,在树干之上一跃飞向另外一边,转眼便再次消失于树林之中。
张缘一望着这位老者受到如此多人的爱戴,料想到此人的声望果然不差,此情此景像极了一位地方父母官受到百姓爱戴的模样。
张缘一开口道:“前辈不必如此隆重的,如此做太多打扰大家了。”
泰格哈哈大笑,说道:“哪里的话,我们这里可是有好一阵子没有人来了,还是青城山弟子,那就更加不能够怠慢了啊!”
张缘一无奈,只能够任由对方如此了,在老者的带领下,走进了种族的深处。
在白虎族的深处,倒不像张缘一在外围所见的那般,在这深处,有一片巨大的空地,空地之大足足有上百丈之大,按照张缘一的估计,这么大的空地就算是整个白虎族包容其中,也是绰绰有余了吧。
没过一会儿,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在这片空地之上,不少白虎族的族人抬着粗壮的干枯木头,搭起了一个巨大的火堆。
族长带着张缘一席地而坐,说道:“虽说妖族修士大多数性格脾气暴躁,但是某种方面心思也更加单纯一些,面对我们的客人,我们也会拿出我们最好的来对待。”
泰格拍拍手,说道:“把好肉好酒都端上来!”
随着一声令下,只见不远处一伙人抬着大块大块已经腌制好的肉,在后面又有抬着一坛坛足足有半人高的酒坛子。
泰格随手抓起一块腌肉,拿起一根粗壮的木棍一穿而过,就着这高高的火堆,做起了烧烤。
泰格指着这烤肉,说道:“都是我们自己圈养的牛肉猪肉,肉质绝对不比你们人族养出来的差,这就是我们这里最喜欢的食物了!”
很快烤肉之上,就冒出滋滋的香味,张缘一用力一吸,陶醉道:“果然是名不虚传,仅仅是从这香味便让我流连忘返啊!”
此时,先前那位瘦小的女子,走到张缘一的面前说道:“这肉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我特意创造的独家秘方酱料在发挥作用!”
先前没有留意,张缘一并没有注意到这位女子的样貌,眼下对方走到了张缘一面前总算是看清楚了。
这位名叫阿古朵的女子,皮肤稍稍有些黝黑,在耳朵之上挂着几根虎牙耳坠,整个给人一种极其活力的感觉,一看就不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子。
泰格将阿古朵拉到身边,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这里的小公主啊,白虎族最受欢迎的主,名叫阿古朵,不过在这里大家都叫她虎妞。”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阿古朵姑娘你好。”
阿古朵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张缘一,说道:“都说人族修士什么温文尔雅,没想到果然如此,看着就是跟我们这些生长在大山里的妖兽不一样啊!”
张缘一说道:“姑娘过誉了,在在下看来,还是你们这里的人更加豪爽耿直多了,我本人也是更加喜欢和像你们这样的打交道!”
阿古朵哈哈大笑,“这话爱听,我先敬你一米!”
说着,这位看着娇小的女子,当着张缘一的面,抬起一坛比她整个人都要重的酒水,抬头猛然灌下!
“咕咕咕!”张缘一就听到令人震撼的灌酒声,整个过程这个家伙甚至于连大气都没有换过,便当着张缘一的面,将整坛子酒一饮而尽!
张缘一目瞪口呆,深深咽了一口口水,说道:“这位姑娘倒是好酒量,当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
阿古朵袖手一抬,将嘴角的酒水用力一抹,说道:“这算得了什么啊!我是这里酒量最差的了。”
张缘一:“......”
泰格大笑道:“阿古朵,你吓到我们的客人了啊!”
张缘一确确实实见过不少喝酒如喝水的人,但是在这里他是真的被震撼到了,就算是喝水,又哪里有这么喝水的啊,而且张缘一压根就没有感觉到这个家伙运功了,这么大的酒坛子怎么就不见了呢?
泰格好像看出了张缘一疑惑,解释道:“这位道友恐怕是忘记了我们是妖兽的事实吧,虽然外表上我们仅仅只有一个普通人大小,但是我们的本体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啊!”
张缘一突然明白,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倒是我有些愚笨了啊!”
但凡是能够化身人形的妖兽,至少也是琴心境,而一个妖兽琴心境能够有多大的体型,大的可以上百丈,小的也有数十丈了。
数十丈的体型,吞下这么一点酒水,也不过是咽了一口口水一样罢了。
难怪阿古朵会说自己是这么酒量最差的,一开始张缘一还不明白,现在算是相信了。
泰格专门给张缘一备了一个陶瓷小碗,说道:“这个可是我们这里少数的几个碗了,道友可要好好珍惜啊!”
张缘一接过碗,先是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说道:“做不到像你们那么神通广大地喝酒,我也只能够是尽我所能,尽量不丢这个脸啊。”
说着,便自己给自己倒满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此时泰格手中的烤肉已经彻底入了味,送到张缘一面前,说道:“来张道灵,我们这里的特色美味了,好好尝尝!”
张缘一趁热,从木棍上啃下一大口烤肉,一股浓郁的肉汁香味在张缘一口腔之中绽放,从口中蔓延往下直到丹田,又一冲而上到达鼻腔!
张缘一张大着嘴巴,热气腾腾,他一边咀嚼烤肉,一边赞叹道:“我的天啊,怎么会如此好吃,真的就是人间绝味啊!”
听到张缘一的赞叹,阿古朵有些扬扬得意,她点点头,-有些傲娇地说道:“还算是有点眼光,我这独门秘诀,可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啊!”
张缘一向阿古朵竖起大拇指,继续不断啃着手中的烤肉,足足有张缘一粗壮手臂大小的烤肉,仅仅是片刻便被张缘一整个吃干净了。
这时泰格又给张缘一倒了一碗酒,说道:“快快趁着嘴里韵味还浓郁,赶紧将这碗酒喝下去,一定让你惊艳!”
张缘一听信,毫不犹豫将这碗酒一饮而尽!
“滋滋滋!”张缘一仿佛听到了一声声沸腾的声音,这声音在张缘一的喉咙之间滚动,直奔他的大脑,一阵恍惚过后,张缘一感觉自己就像是徜徉在烤肉与清酒的海洋之中。
酒香的凛冽,烤肉的醇厚,两者混合在一起,肉香冲击了酒水的刺人口鼻,酒水中和了烤肉的丝丝油腻,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搭配了。
原先张缘一一整个烤肉吃完,还有一点点饱和感,一杯酒入肚,如此一来那种饱和感瞬间消失。
他又取来一块烤肉,说道:“真过瘾!”
泰格与阿古朵望着张缘一这幅样子,心中也是高兴无比,他们白虎族对于远来的客人,最怕的就是对方适应不了他们的粗犷,但是见张缘一如此对胃口,只觉得这个客人当真是懂的他们,更加的开心了!
等到酒水喝得差不多,烤肉也吃得差不多时,在族长的提议下,一伙人围着篝火堆跳起了热情的舞蹈。
张缘一坐在地上,望着在火光之下开心舞蹈的众人,嘴角也不经意间挂起来笑容。
在这些人嘴中,开始唱起张缘一听不懂的民谣,一首接一首,却并没有让人显得生厌,反倒是惬意无比。
泰格见张缘一笑得开心,问道:“这在我们这里,每逢重大的节日,亦或是像你这样客人到来都会举行如此**的宴会的,你们外面又是怎么庆祝重要的日子呢?”
张缘一说道:“各有各的不同吧,有些地方也跟你们这里一样,欢声笑语,舞蹈饮酒歌唱,热闹非凡,但是大部分的地方,或许还是比较含蓄吧。”
人族毕竟是在纲常礼教下教习了这么多年,反而是这种较为原始的活动,并不想这些妖兽族群放得开手脚。
张缘一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那个黑熊精,你们知道是什么来历吗?”
虽然那个黑熊精逃命极快,但是张缘一知晓想要在一位乾元境修士面前逃命,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这个家伙暗地里饶了对方一命啊!
说到这里时,泰格眼神微微暗淡,有些遗憾地说道:“这个家伙,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张缘一提起了兴趣,正身问道:“哦?从何说起,慢慢讲来?”
泰格继续说道:“这个孩子啊,原本在这片山脉不远处,有黑熊一家人,但是有一天一伙人族修士暗中闯入十万大山,将他的父母全部杀害了,说是要取走熊胆用来炼制丹药,他那个时候还小,那伙人见他没有多少用处,就饶了他一命。”
“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死了,这个家伙心中仇恨滋生,从那之后,便是见到一个人族修士就杀一个,丝毫不留情啊!”
张缘一点点头,有些惊讶,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啊,这个家伙竟然有如此不一样的经历,当真是令人惋惜啊。”
泰格自己喝了一口酒,说道:“这个世上难免会有那么几个坏人,不仅仅是人族,妖族也一样,在我们妖族之中,同类互相残杀的事情丝毫不少,只不过上次恰好是人族杀了他的父母罢了,孩子还小,想要发泄自己心中仇恨,只能够迁怒于你们所有的人族修士了。”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我并不想因为不是自己杀了他的父母就轻而易举一笔带过,觉得没有关系,毕竟是我一个族人干出来的坏事,我应该心怀愧疚才是。”
泰格有些动容,这个世上他见过太多太多的人了,比起承担责任,更多的人还是愿意逃避责任,恨不得全部扯干净,还从来没有见过像张缘一这般,竟然愿意将罪孽往自己身上揽的人。
泰格抬起手中酒水,说道:“就凭你这句话我要敬你一杯!”
张缘一扬起手中酒碗,说道:“干了!”
......
白虎族的外围,此刻夜色深沉,内围之上热闹非凡,但是这里依旧静谧无声。
几位白虎族的青壮年在四周仔细巡逻,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窸窸窣窣!”在一处草丛之中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一位白虎族青年大喊道:“谁!谁在那里?”
“啊!”从草丛中闪过一道黑色的踪影,一道鲜红的血液从这位白虎族青年的脖子喷出,发出一声惨叫!
另外几位巡逻青年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道漆黑的身影,抬手之下,身形如同鬼魅,所过之处全是尸体。
第五百六十一章 阿古朵
熊熊燃烧的火焰,冲向天空,发出灼热的光,在火光的照耀下,众人满面红光,兴高采烈,他们并不知晓的是,在白虎族外围正在悄然发生的事情。
阿骨打喝酒喝得差不过了,笑着跑开说道:“族长我就不陪你们了,好久没有跳舞了,我去配大家跳跳舞,哈哈哈!”
泰格笑容和善地点点头,说道:“去吧,去吧!”
远去的阿骨朵就像是一只活泼的蝴蝶一般,笑容回荡在四周,悦耳动听。
泰格眼神却有些复杂,说道:“这个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主啊。”
张缘一有些好奇地问道:“哦?怎么个说法?”
泰格仿佛陷入了一些往事,说道:“我想也应该也看出来了,这个小家伙并不是我们白虎族的族人吧。”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确实有那种感觉。”
一般来说,妖兽身上有不一样的气息,各个种族之间也是十分明显的。
在阿古朵身上,张缘一见到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与四周其他家伙有着截然不同的气息,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白虎族之中混入了其他种族妖兽一般,格外的明显。
一开始张缘一还以为是自己搞错了,如今得到了泰格前辈的亲口确认,也算是落实了他的一个猜测。
泰格前辈继续说道:“阿古朵是我偶然机会遇到收留的,那时候收留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另外一个男孩,也就是阿古朵的哥哥,亲哥哥,两人相依为命,我看着可怜便收留进了白虎族。”
当初在大雪纷飞的夜里,泰格就见到这两个孩子,在他们猎杀过的地方,捡一些他们不要的动物内脏,兴许是太饿了甚至于连火都不生一个,就直接啃,吃的满嘴都是血,脏兮兮怪可怜的。
一时心软就将两个孩子收入白虎族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一个成了白虎族之中做饭菜最好吃的,一个成了白虎族一位勇敢的战士。
两个孩子,也是一男一女,张缘一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收的两个孩子,张缘一有些欣慰地说道:“这两个孩子能够遇到前辈,那也是他们的缘分,多亏了前辈的收留,他们才能够有如此安稳幸福的生活啊。”
泰格笑笑说道:“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说不过是随手之劳,但是对于两个孩子来说,若是那天我对他们不管不顾,只怕是连那个冬天都不一定熬得过去。强大之后,能够有利于世上,那就尽可能多做一些这种不足为道的小事吧。”
听了泰格的一席话,张缘一倍感认同,说道:“前辈当真是高风亮节,这份关怀天下的心胸令在下佩服。”
张缘一有些惭愧的说道:“我这些年就是忙着修行,对于世上的一切反倒是关注的太少了。实在是丢人啊。”
有趣的是,张缘一当真是有些灯下黑了,不说那些如同林泉国叛乱安定、收养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等等小细节,就凭他在北境所做的一些事情,冒着生命危险冲锋陷阵,守护北境,这一件事就已经是极其不俗的了。
泰格并不了解张缘一,以为张缘一只是实话实说了,摆摆手说道:“修行之人我知道,特别是你们青城山的弟子,一心求道,对于凡间的一切本就不甚关心,也没有什么错,不过呢,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对于这个世上有更多细小的好处。”
泰格的神色认真道:“并不一定要最好的,最大的事情,也不是要惊世骇俗,只要能够多做一些举手之劳其实已经很够了。”
张缘一抱拳道:“前辈的教导我都记住了,一定多多努力。”
泰格有些高兴,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说道:“你能够听进去,已经很好了。”
他见过很多人族修士,这些家伙大多数都是骄傲自大,对待弱者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像张缘一这种并没有丝毫架子的修士,反倒是少见啊。
见到张缘一,他就想起那个小子,前段时间也是来了十万大山,一直都是一副平静神色,全然不因为任何东西心惊,在那个家伙身边,就算是他都会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势。
那种气势实在是强大,哪怕对方并没有刻意变现出来,也让他有种想要臣服的错觉。
只是接触久了,他才算是明白了,此人并不是是生命如草芥,也没有看待弱者为蝼蚁,仅仅只是习惯了平静的心态罢了。
张缘一突然问道:“我也是初来乍到,对于你们这里了解并不多,也就是有一份简略的地图罢了,泰格前辈,你倒是与我好好讲讲,这十万大山如今是个什么格局。”
泰格点点头,从袖子中取出一张地图,取出笔来,圈画道:“十万大山其实整个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盆地,在这盆地之上林木茂盛,又相继夹杂着一些山丘,也就形成了这么一个大起大落的模样。”
“其中这十万大山一共分为五大种族,分别是南部的青鸾一族,北部的水蟒一族,西部的石猴一族,东部也就是我们白虎一族了,最强大的就是中部的黑蛟一族。”
“一个地方不能够群龙无首,十万大声也是如此,因此十万大山推选出了一位名义上统领各个族群的领导者,也就是黑蛟一族的族长,龙尊。”
“龙尊自然不是真龙一族的,只不过身上流着一些真龙的血脉,实力强大,也就是因为实力的原因,被推选为了十万大山的领导者,也就相当于你们人族江湖上所说的江湖共主,武林盟主一样。”
“你要的咒零花,也就是在龙尊所统领的地方,咒零花作为高阶仙草灵药,十分珍贵,你若是想要得到,恐怕难度不小。”
张缘一点点头,若有所思并没有说话。
虽然这咒零花难得到手,但是张缘一可不会轻易放弃,毕竟他来这十万大山的主要目的也就是咒零花了,就算是难度再大,他也要尝试争取一下。
泰格继续说道:“虽说选择出了龙尊作为统领者,可是你也是明白的,我们妖族的人向来不愿服从他人,喜欢争强好胜,对于这位统领者的话,并不是能够做到完完全全服从,现如今的十万大山可不太平啊。”
对于这一点,泰格也是十分的遗憾,妖族争强好胜,造成了各个部落种族间,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大打出手,原本就有些分崩离析的妖族,越发的不团结,实力也就是在这其中越来越弱下去的。
要知道这十万大山可不比无尽海域,无尽海域无边无际,虽说确实并不上七星大陆富饶,但是供养这些妖族还是能够做得到的,就算是厮杀之下,也不过是将提高了这些家伙的求生的能力。
而十万大山就完全不一样了,没有好的统领,资源又是有限的,各种内耗的产生,只会是让整个十万大山内卷越来越严重,实力越来越下降。
可是泰格也知道,要想解决这些难题,难度之大,没有个上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引导,根本不现实啊。
泰格在地图上划着,说道:“如今虽说有了龙尊殿下的引导,但是各个种族之间还是有不少的摩擦,南部的青鸾一族与西部的石猴一族,双方看不顺眼已经有许多年了,可以说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打斗起来,哪怕是我们白虎一族,与水蟒一族,也是隔三差五因为一些小事情起摩擦,所以说表面上的联合,也是罅隙极多。”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此情此景,倒是像极了鬼蜮之内的情况一般,各个地方分割占据,占地为王,又互相不服对方,矛盾极多。
只不过鬼蜮之内的几大势力,因为谈荨镇的原因,将天平平衡了,互相之间暂时不敢有什么小动作,稍微不对劲那就是让谈荨镇钻了空子。
而这十万大山则是靠着中部地带的龙尊一个名义上的武林盟主撑住场面,只是效果一面了然,并不是特别好。
张缘一开始心中猜测,既然面前这位白虎族族长是为乾元境强者,那么除去了龙尊,或许其他的几大势力应该也是乾元境到达顶峰了。
他问道:“冒昧问一下,除去我们白虎族,以及黑蛟族,其他各个势力之中,最强大的修士修为又是什么程度呢?”
泰格看了张缘一一眼,说道:“每个势力之中,最强大的都只有乾元境修为罢了。”
他望了望四周环境,说道:“这十万大山灵气并不像外界一般浓郁,再加上其中的妖兽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想要支撑起所有的妖兽修行已经是难度极大了,更不用说在其中培养出一位无相境的修士了。”
张缘一点点头,沉声说道:“原来如此。”
张缘一虽说一直都没有看轻过无相境修士,但是却也没有想到无相境修士竟然如此难得,偌大一个十万大山,竟然连一个无相境修士都无法支撑起。
泰格说道:“其实也不是不能够产生一位无相境修士,只是这么做的代价太大了,大到或许整个十万大山的灵气,要有一半以上的都被消耗干净。这种害得整个十万大山妖族都陷入困境的事情,实在是没有能够做出来的。想做也不可能做得到。”
或许是张缘一接触过的无相境修士,乃是于太清境修士都不少了,对于这无相境的破境难度哪怕是已经在不断地往上提高了,可是看着这个情况,还是有些低估了啊。
张缘一说道:“这样的事情做出来,估计不仅仅是妖族不接受,就算是青城山也不会允许它发生吧。”
泰格眼神复杂,最终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青城山能够允许一个妖族在十万大山之内好好生存,但是若是有以如此丧尽天良的行为成就自己,那到时候势必会展现出雷霆手段,让这个家伙将吞下去的灵气全部吐出来,重新归于十万大山之内。
对于整个十万大山来说,青城山就好比是监督他们的衙门官府,他们就好比于在官府监督下的村民,寻常情况下的小打小闹还好,但凡是逾越了某些不该逾越的线,惩罚也就相应降临!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困在十万大山之内的妖兽,会觉得是青城山在控制着他们,在囚禁他们,所以对于青城山的仇恨,也是十分可怕的。
泰格这一生的目标便是能够让青城山明白,妖族并不是当年的妖族了,他们并不想一直与人族为敌下去,因为这样做真的没有意义,他想要和平,两个种族之间的互相尊重和平。
只不过这个难度,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他确确实实是心存善良的,他带领的族群对于人族也是没有恶意的,可是其他的家伙,他并不能够保证,亦或是根本不可能善良。
就在两人有说有笑聊着的时候,一位白虎族的青壮年,走到泰哥面前,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什么!?”泰格整个人立马站起,怒不可遏道,“带我去看看!”
张缘一满头雾水,但是看泰格神色惊愕的样子,料想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他起身问道:“前辈,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便跟着泰格一起上前,泰格一边走,一边说道:“在外面巡逻的族人被暗杀了!”
张缘一皱眉道:“在这个时间节点暗杀,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
泰格摇摇头,说道:“这个暂且不知道,只能够到现场一看究竟才能够下定夺。”
很快两人来到了外围,刚到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几位白虎族的青壮年,死状都是一个样,脖子之处被人切断,一击毙命!
在这几位青壮年的身边,鲜红的血液流淌一地,将原本还是青草绿地的地面染红,四周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张缘一望着这些家伙的死因,只觉得有些熟悉,正当他想到什么,要开口时,泰格说道:“是他,是那个家伙没错了。”
而泰格口中所说的那个家伙,也就是白天与张缘一有过一战的黑熊精。
泰格捏紧拳头,说道:“这个黑熊,看他身世可怜,我今天有意放他一马,可是这个家伙,当真是不知好歹!”
张缘一蹲下来,抚摸这些死去的年轻人的肌肤,说道:“已经完全没有温度了,说明对方下手已经许久了。”
先前那位传话的白虎族族人,悲痛不已地说道:“原本我是来这里为他们换班的,结果一到这里,便看到了这一幕.......”
虽然张缘一不想承认,但是有些东西好像确确实实就是如此,他说道:“是我的错,这个家伙肯定是看你们竟然收留了我,所以才来这里泄愤的,认定了你们与我就是一伙的。”
泰格摇摇头,说道:“话不能够这么讲,这个家伙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与你没有关系。”
这个结果他早就有所预料了,想要与人族慢慢缓和,一开始肯定会有像黑熊这样的家伙不理解,一定会来阻挠他们的。
泰格吩咐道:“将这几位族人好好安葬了,我猜测这个家伙一定还会再来这里,到时候我亲自将他抓住!”
泰格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神色紧张地问道:“今天值班巡逻的人是哪些人?”
那位青壮年说道:“分别是蛮云,完颜阿骨打,以及拓跋石。”
泰格猛然间停顿道:“阿骨打?阿骨打人呢?”
他赶紧走到另外两具尸体边,将两人翻过身来辨认,当他翻过一位男子的身子时,他的心中如同遭到了重击一般,他神色呆滞地说道:“这......怎么会这样?”
张缘一走到泰格身边,低声问道:“前辈,怎么了?”
按照他的猜测,这个完颜阿骨打绝对与泰格前辈关系匪浅,但是一时间张缘一也猜不出个名堂来。
泰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颤抖着语气,说道:“阿骨打......他是阿古朵的唯一亲人,是她的哥哥。”
张缘一瞳孔猛地一缩,捏紧拳头,说道:“这个黑熊精,我......”
怎么会偏偏事情就是那么的巧合,这位阿骨打正好今天巡逻,正好这个黑熊精就今晚来袭,为什么偏偏又是阿骨打?
虽说他也想要为这几位族人报仇,但是为了完成伟大的目标,他不能够这么做。
......
原本还在篝火边跳舞的阿古朵,此时见泰格族长与张缘一一同消失了,疑惑地说道:“刚才还看到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怎么一转眼人不见了呢?”
她拉了一下身边一位白虎族族人,问道:“族长呢?”
那位白虎族族人挠了挠后脑勺,指着外围,说道:“我刚才好像看到族长被人叫走了,那位客人也是。”
阿古朵点点头,说道:“这个点了,两人去外面干什么啊,去看看。”
她天生活泼好动,好奇心重,当机立断决定去找张缘一两人。
在前方的黑魆魆的丛林之中,阿古朵隐隐看到了众人移动的身影,她猛然掀开一道茂密树丛,大喊道:“铛铛!惊不惊......喜......”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望着有两个白虎族族人,正抬着一个满是血迹的尸体,哪怕那具尸体已经被血迹糊花了脸,但是阿古朵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的身份。
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可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那可是她的亲生哥哥啊!
泰格见到阿古朵的时候,整个神色有些慌张,他说道:“阿古朵......你听我说......”
阿古朵眼神呆滞,对于泰格的话置若罔闻,她缓缓走到阿骨打的尸体边,疑惑地问道:“哥哥他......他怎么了?”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沉默不语,或者说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阿古朵再次大喊道:“说话啊,我哥哥到底怎么了啊?”
泰格眼神复杂,说道:“阿古朵是我对不起你,你哥哥被那个黑熊精杀害了......”
亲耳听到了这些事实,阿古朵如同遭到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在颤抖,她抓着阿骨打的手,哭着说道:“哥哥你醒醒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阿爸阿妈走了,你不要离开我啊,我好害怕啊!”
她哭得伤心,泪水将她整个脸一下子就哭花了,泪如雨下。
张缘一捏紧的拳头,更加用力,他真的不忍心看这画面,转过身去,背对着阿古朵,只是眼中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流淌。
泰格并没有流泪,只是呆呆地看这阿古朵,望着她伤心样子,一言不发。
不知道哭了多久,泰格走到阿古朵的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情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阿古朵眼神仇恨地说道:“族长你一定要给哥哥报仇啊,一定要将那个家伙碎尸万段不可!”
泰格并没有答应,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明天天亮了,我们再好好给你哥哥安葬,为他们送行。”
阿古朵摇摇头,坚定地说道:“不要,我不要离开这里,如果没有见到凶手,没有将他抓住,我不要回去!”
泰格望了张缘一一眼,张缘一点点头,泰格只好如此说道:“那好,我们这样,我现在就和张缘一去抓人,你先和其他的族人在一切,不然我不放心。”
张缘一也走到阿古朵身边说道:“你先回去,将族人聚集在一起,我和族长去抓凶手,你如果留在这里,我们不放心,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出手追击凶手的。”
听了张缘一的话,阿古朵总算是明白了,她看着张缘一与族长泰格,说道:“那你们一定要快点回来,一定要为哥哥报仇啊!”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我答应你,不会让这个家伙如此简单逃走的,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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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二章 另一位人族修士
阿古朵望着张缘一认真的表情,-眼中尽是泪水,她小声地问道:“真的吗?你真的会给哥哥报仇吗?”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这公道我一定会给你找回来的,没有人能够杀了人不接受一点惩罚,在外面逍遥法外!”
泰格轻轻拍了拍阿古朵的后背,说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按照我先前所说的,你回去了将大家都聚在一起,我们才能够出发去追捕凶手。”
想要追捕黑熊精,张缘一总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们现在最害怕的是,一旦他们出发去找凶手了,有其他的家伙会趁着他们不再,对于白虎族下手。
当然白虎族作为五大势力之一,实力之上自然也并不是吃素的,只要能够将白虎族聚拢在一切,做好完全的准备,张缘一与泰格族长两人就算是出去一个晚上,也不会出太大的变故。
这也是为什么张缘一与泰格两人,会强烈要求阿古朵先回去,将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放开手脚。
阿古朵并不傻,自然也是明白两人的用心的,缓缓站起身,哭着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你们一定要赶紧抓住凶手啊。”
张缘一认真的点头,说道:“你放心吧。”
泰格招呼另外几位白虎族族人,吩咐道:“照顾好阿古朵,还有叫上所有的族人,我没有回来之前,保持最高的警惕。”
那几位白虎族族人,说道:“遵命,族长!”
等到所有的族人都离开之后,张缘一蹲下身子,仔细望着一地的痕迹,他说道:“泰格前辈你觉得呢?”
这道痕迹虽说不至于十分明显,但是只要有心的话,很快便能够找到。
一条被压过的草坪,断断续续留下几个脚印,笔直通往森林深处,如同一条指明方向的标识。
泰格望着这道清晰的轨迹,说道:“这个家伙,估计是故意这么做的吧。”
这也是为什么张缘一会认为这次的暗杀几位白虎族族人的不同寻常之处,虽说看起来十分的像为了泄愤而为,但是更大的一种感觉是,这个家伙在引诱人寻找他。
张缘一拖着下巴,皱眉说道:“这个家伙,白天我与他交手看,也不过是个腾云境修为罢了,就算是实力不一般,也不过是最多接近晖阳境,仅仅凭借这点修为实力,他敢引诱我们追杀他?”
泰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我十分不理解的地方啊,他到底凭什么啊?”
张缘一缓缓走向前去,速度并不快,他说道:“不管这个家伙究竟是怀着什么鬼胎,我们也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不相信,就凭借他这么一个腾云境,能够拉倒如何厉害的大人物撑腰,又如何能够对付我们两人的联手。”
自从得知十万大山之内,并不存在什么无相境的修士,张缘一好歹也是安心了下来,现如今的他,虽说并没有与乾元境货真价实战斗过,但是根据张缘一的预期,就算是打不过,逃命还是能够轻易做到的。
更何况,在他身边的人,也是十万大山的最强者之一,白虎族的族长,也是一位乾元境的修士,只要两人联手的话,不耗下去,都可以如入无人之境。
从白天泰格族长的手段上看,张缘一猜测泰格前辈应该是一位极其擅长布置阵法的高人,一位乾元境阵法大师,在跑路之上就更加不至于出什么大茬子了。
有如此想法的不仅仅是张缘一,泰格也是如此,只是与张缘一的自信不同,他的心中还是有着一丝忧虑,那就是黑蛟一族的最强者,如今的十万大山领导者,龙尊。
虽说可能性并不大,但是泰格无比清楚的明白,若是与这个家伙比拼的话,就算是张缘一和他两人一起,也不一定有胜算。
龙尊既然能够成为十万大山的领导者,自然是有着不小的本事的,在实力之上,因为他自身与真龙一族的一点点关系,已经是超过了他们这些存在不少了。
泰格摇摇头,说道:“算了,这个家伙来这里的理由太不合理了,应该不是他。”
龙尊与白虎族虽说不至于亲友之邦,但是也没有任何的矛盾,两者基本上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贸然结仇,恐怕只会是逼得其他的势力互相纠葛起来。
两人走了许久,沿着一路上的脚印,最终来到了一处高大的悬崖边。
张缘一站在悬崖之上,望着前方山下的夜色风景,他说道:“脚印到这里就消失了,你说他是不是从悬崖山下去了啊?”
虽说一个腾云境若是要逃命的话,在地上跑一定快过天上飞,但是并不意味这,这个家伙就不会选择以飞的形式误导张缘一两人。
泰格朝着悬崖下看了几眼,摇摇头,说道:“我们两人的速度快过他不少,若是他此刻选择以飞行的方式逃命,神识稍稍一探查也就一目了然了,向来是不会的。”
为了抓住那个家伙,张缘一两人一路上速度越来越快,远远快过一位腾云境能够发挥的最大速度,再根据那些尸体死去的时间,稍稍计算一番,也就一切都一目了然了。
张缘一刚要说话,突然眼神一凛,赶紧将泰格一把推开,大喊道:“小心!”
“咻!”一阵猛烈的破风声穿过,在漆黑划出一道恐怖的凛冽光芒,一杆闪烁着璀璨银光的长枪,从张缘一腰间擦过!
“嗡嗡嗡!”哪怕张缘一闪躲极快,但是还是被这杆银枪擦破了一点皮肉,好在影响并不大。
张缘一望着长枪激射而出的方向,随手一道剑气一斩而过,怒喝道:“给我滚出来!”
凛冽的剑光,如同一道恐怖的猛兽,将黑夜吞噬,光芒照耀再没有人能够遁行隐匿。
只听到一声刀剑向撞的声音,从先前漆黑的夜色之中,缓缓走出一位手持羽扇的......女子。
没错,就是一位女子,只不过这位女子面带一面纱布,让人看不清真实的面容,看着那女子婀娜的身姿,至少在身材之上,不会差。
一般羽扇这类东西,大多数都是男子用的不较多,而且还得是人族男子才对,在这莽荒一般的地方,竟然能够遇到一个手持羽扇的女子,倒是十分的罕见啊。
这位女子,一边从黑夜里走出来,一般最终朗声吟诵诗篇。
“红豆生南国,人生得意须尽欢。”
.......
“人生自古谁无死,生当作人杰。”
......
“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自是有情痴。”
......
“十年生死两茫茫,九州生气恃风雷。”
“本是同根生,天生我材必有用。”
......
“当春乃发生,春风吹又生。”
“书生意气,人有生死三千疾。”
......
张缘一有些警惕,又十分古怪地望着这个家伙,说道:“你这家伙是谁,还有这念念有词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啊,牛头不搭马尾的。”
都是些人族之内流传的千古名句,但是到了这家伙嘴里,各种乱七八糟的相互搭配,完全没有任何的押韵可言。
张缘一听了这个家伙的胡说八道,已经有点想要暴起杀人了。
张缘一望了一眼身边的泰格,对方摇摇头,也是十分疑惑不解,说道:“别看我,这个家伙我也是面生的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位手持羽扇的女子,一边羽扇敲击手心,一边吟诵诗篇,她转头望着张缘一说道:“如此良辰美景,公子何不与我一同吟诵几句诗篇呢?辜负了我可以,辜负了这美丽的世界,那就是我们的过错了啊。”
张缘一眼神古怪地望着这个家伙,说道:“你这个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就这个家伙的乱七八糟的读诗,也能够称得上吟诵,简直是对于诗词的侮辱。
泰格有些不耐烦了,问道:“既然把我们引诱到了这里,究竟意欲何为吧,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们只是想要你交出黑熊精,也不想要为难你。”
那位那羽扇的女子仿佛听到了十分可笑的笑话,掩面咯咯直笑,说道:“为难我,哈哈哈,你这个老头说话倒是有意思,就如今的情况,我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到底是谁绕过谁?”
说着在这位女子的身后,黑暗中一大群人从其中走了出来。
望着这些就家伙,泰格眼神猛然一狠,心中暗道:“果然是你,水无痕。”
在这位女子的身后,一位面容惨白的男子,手中持有一杆烟杆子,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饶有兴趣地望着泰格,眼中尽是嘲讽。
这位名叫水无痕的家伙,正是与白虎族一直以来都不对付的水蟒一族的族长,也是十万大山实力极其强劲的一位高手。
泰格说道:“我一早便猜到了,有这个胆子,又有这个心思,暗中杀害我白虎族修士的,也就是你们水蟒一族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水无痕轻轻吸了一口气烟,眼神迷离地说道:“你这个家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们水蟒一族与你们白虎一族那是相爱相杀,不打不相识,怎么在你嘴里就是这么不堪呢?”
他嘲笑着说道:“再说了,就算是你猜到了这一切,不也是一样中招了,还是来了啊。”
张缘一望着两边悬殊的人数差距,心声与泰格族长,说道:“前辈我们不能够恋战,还是先把黑熊精的事情打听清楚才行。”
泰格听了张缘一的话,大声说道:“那个家伙呢?既然我们也来了,他总不会躲起来了吧。”
水无痕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手掌,从夜色的丛林中,穿过一道漆黑的身影,他说道:“那个家伙啊,这不就来了嘛。”
黑熊精冷笑地望着泰格,又是十分愤怒地看了张缘一一眼,嚣张地说道:“既然来了,你们今天都不用想要走了,哈哈哈!”
望见这个家伙,张缘一有些愠怒地问道:“你这个家伙,既然是恨我,为什么要乱杀无辜?”
黑熊精忍俊不禁,“结果都一样啊,他们收留你这个人族修士,性质不也是一样的吗?都该死!”
他得知了张缘一进入白虎族之后,他就与向来与白虎族不合的水蟒一族进行了合作。
他作为诱饵,杀了极为白虎族族人之后,便试着将这两个家伙引诱过来,他们则是在这里等着,只等这两个家伙上钩。
虽然这个任务伴随着极大的风险,但是好在现如今一切并没有朝着他并不愿意看到的方向而去。
黑熊精看着张缘一,有些得意地说道:“你们人族没有一个好东西,这些年了,暗中杀了不少人了,你也要成为其中的一个。”
他又看着泰格,有些瞧不起地说道:“作为妖族,竟然与人族狼狈为奸,你们白虎族也要死!”
张缘一突然噗嗤一声,笑道:“你这个家伙,真是笑死我了,这么痛恨人族修士,到头来还不是在依赖人族修士,可怜啊,被人当做棋子了,竟然还一点也不知,难不成以为自己是在借刀杀人不成?哈哈哈。”
黑熊精皱眉,说道:“不要装神弄鬼的,你这个家伙,满口的谎话,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你吗?”
张缘一嘴角一勾,微微一笑,说道:“随便你吧,只是提醒你一句罢了,又有什么关系啊。”
说着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位手持羽扇的女子,仿佛就是再说,这个家伙就是你身边的人族修士。
黑熊精看了一眼这位女子,说实话他也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从来没有见过,但是黑熊精能够感受到,这个家伙身上的妖族特有的气息。
当黑熊精看了这位女子的同时,这位女子转头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算了算了,我也不装了。”
话音刚落,甚至来不及黑熊精反应,她整个人消失不见,再次出现之时,已经是一只手探进了黑熊精的心口!
黑熊精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家伙,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他艰难地说道:“为......为什么?”
“噗!”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那女子手心微微用力,他的心脏被一把捏碎,对方笑着说道:“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我也是人族修士啊。”
黑熊精的眼神之中,尽是惊愕,想要反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在屈辱以及愤怒之中,他猛然吐了一口血液,殒命于此!
那女子抽出满是血淋淋的手,用力一甩,在草地之上留下一道极其平整的血迹,她说道:“真是的,好久没有杀生了,倒是有些生疏了啊。”
她又望向张缘一,歪着头,有些疑惑地说道:“喂,你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关于我人族的身份。”
她明明已经隐藏的十分好了,可是还是被面前这个家伙认出来了?
张缘一饶有兴趣地说道:“我猜的,你信吗?”
那女子眯起眼,面纱之下让人看不清表情,她说道:“有点意思。”
说实话,张缘一还真是猜测的,先前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要看看黑熊精的什么表现罢了,没想到比黑熊精还要耐不住的,竟然是真女子。
当然了,张缘一虽然说是猜测的,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依据。
十万大山虽说地大,但是并不像外界七星大陆一般,卧虎藏龙一大堆,这十万大山,实力强劲的就那么几个,而且互相有所了解,既然白虎族族长都说完全不认识这个家伙,那么对方身份必然不简单。
在加上泰格前辈曾经说过,人族修士有些还是有特殊的方法进入十万大山的,张缘一下意识便将情况往最糟糕的情况猜测了。
没想到的是,这么一猜测,竟然就真的让对方主动现出了身份来。
那位女子,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脸,哀怨地说道:“你可真是一个......小调皮蛋啊。”
张缘一抱拳笑道:“彼此彼此。”
泰格见这个家伙竟然现出了身份,他愤怒道:“水无痕,你这个家伙竟然联合外来的人族残害同族,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大忌!”
水无痕拍了拍眼前的烟雾,有些嘲讽地说道:“你别说我了,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自己不知道吗?还不是拉着一个人族修士热情好客啊。”
泰格解释道:“我这只是单纯的邀请,并没有如你这般过分,你......”
“别了别了,你要是这么说,我也是单纯的邀请罢了。”水无痕有些懒散的说道,“我们之中,只要是与人族修士接触,都可以找这么一个借口。”
泰格皱眉,却又哑口无言,说道:“你......”
张缘一望着黑熊精死去的尸体,有些遗憾,这个家伙一辈子活在仇恨之中,最终终于是葬送了自己的未来,死也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那位手持羽扇的女子,对张缘一说道:“在下名叫衣平,既然如此,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张缘一抱拳回答道:“张道玄。”
既然是面对人族修士,张缘一已经是不太能够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的姓名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衣平摇晃着羽扇,缓缓说道:“你我两人倒是有缘啊,在这十万大山之中,虽说也有想过还有其他人族修士的存在,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便遇到一位了。”
张缘一有些无奈地笑笑,说道:“就是啊,只是可惜了,你我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哪怕这里是十万大山,七星大陆的修士少之又少,但是就算在外界,对于这种家伙,张缘一也是绝对不会有深交的。
从刚才对方下手那种狠辣的程度,一看便不是好人。
只是张缘一有些可惜了,黑熊精并没有受到张缘一认为的惩罚,就死于非命了,唉。
水无痕走到衣平的身边,说道:“快点解决了这两个家伙吧,免得夜长梦多。”
对于张缘一他并不关心,这些年人族的修士已经见过不少了,不然他也不会选择与面前这个家伙合作。
他真正关心的是,白虎族的族长泰格。
只有这个泰格死了,他才能够大举进攻白虎族,才能够有把握将白虎族吞并,不断壮大自己。
衣平笑着说道:“放心吧,既然你我联手了,这两个家伙还有机会活命吗?”
张缘一看了一眼泰格,后者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认真地点点头。
只见张缘一双指合并,轻轻划过长剑剑身,一道浓郁的灵气缓缓绕转而上,如同水滴玉液裹挟上剑身一般,一身的气势不断拔高。
衣平望着此刻的张缘一,饶有兴趣地说道:“看来还是小瞧你了啊,原本以为你只是个晖阳境底子打得不错的家伙,看来是个乾元境隐藏极深的家伙,而且还是个剑修。”
关于张缘一的境界猜测,他也是从黑熊精的描述中大致推测的,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要不是今日带了不少水蟒一族的族人,再加上这片地方已经被他们动了手脚,想要抓住这两个家伙,难度还真不下啊。
张缘一微微一笑,说道:“让你大开眼界的东西可多这么呢!”
说着,他一身的气势已经拔高到了顶峰,在黑夜之中一闪而过,直奔衣平而去!
衣平手中衣带挥舞,如同惯使两根长鞭一般,大手摇晃,在空中卷起一圈圈不一样的涟漪,张缘一凶猛的攻势在这些涟漪的裹挟中,渐渐被平息下来。
虽说前行受阻,张缘一却并没有停下速度丝毫,已经一往无前。
水无痕深深吸了一口烟雾,谈吐之间吞云吐雾望着泰格,轻声说道:“如何?我们两人也打一架?”
泰格捏紧拳头,说道:“正合我意,这些年好久不动手了,手痒得很,只是不知道这手脚还能不能控制住力道了,你可要小心了啊。”
水无痕冷笑不已,眼中寒冰弥漫,说道:“还是先担心自己的性命之忧吧。”
第五百六十三章 险逃
只见在水无痕的手中,蓦然出现一道透明的屏障,这道屏障如同用水波打造的琉璃镜,波光粼粼,十分的耀眼。
按理说,像他们水蟒一族,本该是生存在大江大河之中,并不是说在路地之上就不行了,只是在水中大道相互契合,效果绝对是不一样的。
这也是为什么,水蟒一族一族会选择在十万大山的南面安家立业,整个十万大山,虽说听着名字是大山居多,但是也有北方一点点区域,有着不少的水资源。
汇聚成所谓的大江大河,亦或是湖泊不现实,却也能够有点沼泽地的样子。
可以说他们水蟒一族能够存在至今,并不容易,甚至说有点艰难。
随着水蟒一族的发展,原本那块不大的地方,越发得显得逼仄,他们想要有更好的发展,没有办法,只能够向其他地方进攻。
这也是为什么,水蟒一族与白虎一族的恩怨起源。
至于南方的青鸾一族,与西方的石猴一族,两方的恩怨,纯粹只是因为看不惯双方罢了,比之于他们两族的竞争压力,远远不足。
唉,要说五方势力,最得天独厚的还得是黑蛟一族,不仅仅处于整个十万大山灵气最浓郁的中心地带,整个黑蛟一族也是十万大山最强大的种族,地位根本无法撼动丝毫,也没有长期的战斗忧虑,这些年一直都在蓬勃地发展。
在加上,黑蛟一族,因为自身种族的特殊,单个实力已经是强过一般的妖族不少,整个种族也就越来越向上发展了。
水无痕的前方,他的双手探入那道透明的流水屏障,摇晃之下,一道璀璨的月光从流水屏障之中溢出,而在天空之上,夜色里那轮巨大的月亮,此刻月光直挂银河,从山巅直射而下!
在泰格与水无痕之间的那段,明明只有一个呼吸距离的路程,此刻骤然发生天崩地裂,月光所过之处,所有的存在尽数被摧毁!
这一式,乃是他们水蟒一族的本命神通之一,招式名为明月照沟渠,原本是来自于一手人族修士的诗篇,“我本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水蟒一族的先辈,从那诗篇中有感而发,便创造出了这么一招强大的招式。
利用天地的水运精华,打造一面可以汲引九天之上明月的月魄精华,再接引地面,将月魄精华的力量与水运精华相互融合,力量之强大不可想象!
在众人原本站立的悬崖,如同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瞬间崩塌,那画面就如同天崩地裂。
张缘一等人瞬间从离地,飞升上天,衣平望了一眼水无痕,有些无语地说道:“水族长,你这出手也太没有讲究了吧,一点也不爱惜花花草草。”
水无痕微微一笑,说道:“可不要继续嬉皮笑脸下去了,这两个家伙还是早点解决了吧,以免夜长梦多。”
衣平白了水无痕一眼,哀怨地说道:“哀家知道了啦。”
虽然她表面上一脸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手上却丝毫没有掉以轻心,手段层出不穷之下,张缘一不要说想要靠近了,光是面对对方的汹涌攻势,躲避都显得头皮发麻了。
张缘一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家伙,不仅仅有一连串的诡异防身术,就连功伐之术也是密密麻麻诡异至极。
一会儿撒豆成兵,一会儿呼风唤雨,搞得张缘一应付起来,头皮发麻。
倒不是张缘一对于这个家伙完全不够资格,只是他如今的剑法也好,拳法也好,更加适合的是,捉对厮杀,面对这种靠着人海战术一般手段,实在是太不擅长了。
不仅仅是张缘一这边,泰格那边处理起来也十分的艰难。
泰格是个擅长于布置阵法的乾元境修士,对于近战虽说不差,面对于水蟒一族的本命神通,还是要稍逊一筹的。
此刻的他,也是在逃避之中,伺机寻找机会罢了。
水无痕的手中,那面水面屏障稍稍偏转角度,便是一道强烈的术法激射而出,天地陋室,一灯即明,此刻便是这种情况,凡是被术法照射过的地方,不论是空间还是时间,都被撕扯出一道虚空的空洞。
这空洞持续时间极久,产生强大的空间风暴,席卷之下,在四面八方发出巨大的呼啸声,远远听去就好像是鬼哭狼嚎一般。
泰格一面躲避对方的术法攻击,一面还要留意这些空间风暴的影响,可谓是稍有不慎便情况危急。
张缘一眯着眼,透过这些复杂的术法,心道一声,“不行,如此下去绝对不行,要被这个家伙活活耗死的!”
原本他的预期之中,算上他大半个乾元境修士来看,加上一个资历极深泰格,整个十万大山又有几人能够留得住他们。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水蟒一族竟然也找了实力强大的乾元境人族修士来坐镇,如此想来难怪对方会有如此大的自信,认定了就算是引诱他们来了,也能够有把握将他们永远留在这里。
其实如今不仅仅是张缘一与泰格两人震惊,水无痕与衣平又何尝不是被张缘一表现出来实力所震撼。
在他们从黑熊精的口中所得,猜测一番,张缘一最多也就是个晖阳境修士罢了,但是此刻张缘一表现出来的实力,分明一点也不逊色于一般的乾元境修士了。
剑修身份,杀伐强悍,再加上张缘一本身就底子极好的实力,恰好形成了可以弥补实力差距的局面。
要知道衣平的这些手段,那都是极其罕见的失传手法,寻常的修士,光是遇到就要头皮发麻了,没想到这个家伙,偏偏每次都能够化险为夷,实在是奇了怪了。
由此可以看出,面前这个人族的修士,也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必然是在一次次生死大战之中存活了下来,才能够有如此恐怖的应变能力。
张缘一在空中不断闪躲,速度极快,留下一道道残破的倒影,而每当他残影一出现的瞬间,那片地区便会被衣平的术法搅碎。
衣平从袖口之中取出数个纸片千纸鹤,向着空中随手一撒,这些千纸鹤摇摇晃晃着朝着张缘一飞去,奇怪的是,明明速度极慢,却仿佛缩地成寸一般,在张缘一的面前,瞬间又来到了面前。
张缘一下意识便抬剑一斩而下,接着这一剑又身形不断地倒掠,如同踩在了平缓的水面之上,速度飞快!
“砰!”随着张缘一这一剑落下,那只千纸鹤突然爆炸开来,强大的威力如同惊动天地的惊雷,任谁都没有想到如此只有巴掌大小的千纸鹤竟然能够产生如此恐怖的力量。
在天空之上,那原本厚重的云层,被突然炸开一道巨大的窟窿,月光更加璀璨。
“咳咳!”在远处的天际之上,张缘一虽说躲开了最强大的爆炸,却也是被这余震伤得不轻,轻轻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鲜红的鲜血。
衣平哈哈大笑,说道:“你可别这么久撑不下去了,还有好多只可爱的千纸鹤呢!”
虽然嘴上她这么说着,其实心底,再一次被张缘一灵敏的应激反应给惊讶到了,这份反应能力,她平生仅见。
张缘一啐了一口带着血气的唾沫,胡乱一抹嘴角的血液,眼神一凛,尽量让自己的心神不至于过于慌乱,让心境平静下来。
在不远处,另外几只千纸鹤徐徐飞来,张缘一身形一闪,默念道:“白虎!”
在空中,一大群张缘一的分身产生,以假乱真之下,竟然人难以区分其中的区别来。
衣平冷笑一声,“雕虫小技,看我不将你这些分身连同真身都炸毁!”
她的指尖轻轻大了一个响指,原本在张缘一身边还轻轻摇晃翅膀的千纸鹤,突然停止了摇晃,一道火光一闪而过,随即便将整个千纸鹤烧毁!
“嘭嘭嘭!”紧接着是一连串的轰炸声,原本静谧的天空瞬间被唤醒,如同经历着一场末世恐怖袭击一般,天地动荡!
凡是在爆炸范围之内的一切,尽是毁灭,整个空间都陷入一种混沌的状态,飞扬的灰尘泥土,久久无法落地。
“缘一!”泰格望着那片混沌的空间,十分忧虑的大喊一声,这种程度的爆炸,算是他在里面,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更不用说张缘一了。
泰格下意识便想去那片混沌之中寻找张缘一,可是他才走出去没有几步,便被水无痕阻挡了去处,后者面带微笑地望着他,说道:“你这么走了,是不是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说着他的手腕一转,镜面朝着泰格照射而去!
泰格怒吼一声,大喊道:“你这个家伙,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一声恐怖的呼啸振动天地,在泰格的身后,天边的云层被一只大脚猛然踩碎,紧接着是另外几只如同擎天柱一般的大脚骤然落下!
从云层之中,蓦然踏出一道足足有数万丈的法相!
这尊法相若是张缘一在场的话,一定会觉得十分的熟悉,与他所收服的那白虎的真身,竟然有着不少的相似之处。
白虎一族之所以名为白虎一族,可不就是因为他们的先祖之中,出了一个得到了天地承认的白虎,掌管天下的五行之金的族人。
只是这位族人对于他们这些族人并没有太多的眷念,也就仅仅只存在于传说中了,特别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位前辈也就成了彻彻底底的传说了。
白虎法相对着水无痕猛地一拍,巨大的手掌所过之处,空气尽是被排尽,空间破碎成一片片,如同锋利的刀刃!
泰格怒吼道:“给我死!”
水无痕抬起手中的水屏障明镜,对着白虎法相照射而去,这道月光比之先前所有的攻势都要强大,冲碎整个虚空,一股死寂的气息弥漫开来!
“滚开!”可是谁能够想到,如此恐怖的术法,在遇到白虎那只巨大的手臂,瞬间便被拍碎,截成了两半!
如同拍碎了一片浮云一般简单轻松!
这巨大的手掌并没有丝毫停顿,依旧速度飞快朝着水无痕而去!
水无痕瞳孔猛地一缩,可是此时想要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只能够硬着头皮将手中的水屏障向着白虎法相狠狠一砸!
“噼里啪啦!”如同以卵击石一般,这水屏障在触碰到白虎法相大如山岳的手掌瞬间,轰然碎裂,形成一道恐怖的冲击!
“噗!”水无痕猛然之间吐出一口鲜血,朝着后方倒退而去!
这水屏障乃是他的本命物之一,此刻损坏对于他的损伤之上,自然不言而喻。
水无痕撑起重伤的身体,眼神阴冷地望着泰格,暗骂一声,“这个该死的老家伙,没想到发起疯来这么厉害!”
他又看了看衣平的方向,此刻因为先前的爆炸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了,竟然到了现在还没有消散。
他眼中暗含冷笑,虽然他与泰格处于下风,但是心中已经笃定,这场战斗他已经赢了,而且毫无悬念。
那边那个泰格的得力帮手此刻已经完全是消失了气息,估计死得透透的了,那个家伙一死,衣平那边就有空过来帮助他了,两个乾元境对战一个乾元境,他水无痕就算是再没有用,泰格就算是再强,也绝对不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
水无痕深吸一口气,望着此刻如同发了疯一般的泰格,眼中渐渐血色浓郁,他低声1道:“你以为就你有法相吗?”
随着他一声令下,在他的后方,那空荡荡的空间之内,水运弥漫开来,如同大江大泽上下起伏不定,在那水花激荡的江面之上,一头巨大的青色大蟒缓缓显出巨大的头颅。
那巨大的青色蟒蛇,仅仅是长度就有数十万丈之大,头颅也有将近千丈来宽,吐露的蛇信子,就好像是遮盖天地的血色帷幕,摇晃之下,空气之中都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青色蟒蛇随着水无痕的心意,朝着泰格的白虎冲去!
白虎踏着虚空,茫然扑向青色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挥舞着巨大的爪子,一抓便将青色巨蟒拍飞!
虽说交手上水无痕明显处于下风,但是他并没有刻意要与泰格拼个你死我活的结果,更多的还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只要时间拖延住了,胜利只会是属于他的。
在另一边,衣平缓缓落地,抬手轻轻挥了挥身边的灰尘,她神识扫过大地,原本还忧虑的眉心缓缓舒缓,笑着说道:“说到底不是个真正的乾元境啊,这么一下就死得彻彻底底了,真是一点都不经打啊。”
他还有好多的手段都没有使出来,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快死翘翘了,实在是可惜了啊。
衣平往这片灰尘的深处走出,她遮掩了一下鼻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碍眼了,都给我散开。”
她一挥手,空间之上产生一道狂风,将这片因为爆炸产生的灰尘一扫而空!
等到烟雾散去,衣平这才算是看清了现场的情况,对面之上都是张缘一破碎的青衫衣布,还有不少的血液弥漫,可是偏偏不见张缘一的尸体所在。
她自然是不会相信,这个家伙会被炸得连尸体都不见了,心中愈发的疑惑不解。
就在这时,在远处的草坪之上,有一把闪烁着星辰光芒的长剑静静躺在地面之上。
她皱着眉头,望着面前的一切,有些诧异道:“嗯?那是什么?”
等到她靠近仙剑时,算是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到了,在如此恐怖的爆炸中,这把仙剑竟然丝毫损伤都没有,可见这把仙剑的品秩必定是极高的。
衣平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想要将这把剑占为己有,突然剑光一闪,从其中一道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刹那芳华!”
一道金色的丝线,横切而过,空气被瞬间切成两半!
“嗡!”一道剑鸣惊天动地,在衣平的脖子之上,被拉出一道血色的印痕!
只是再仔细看去,竟然发现,在她最重要脖子之间,竟然有一面强大的软肋甲在前,正是这个软肋甲,让衣平免于一死。
在远处,刚才清梦之**现的张缘一,手中落叶青锋剑一点点崩碎,他眼中惊愕不已,落叶青锋剑乃是地阶品秩的仙剑,竟然连对方的软肋甲都破不了?
这软肋甲竟然如此的恐怖!
衣平摸了摸脖子之上的血痕,指尖抹过之处,所有的伤势自行愈合,开着诡异至极。
她望着张缘一,眼中有些嘲讽道:“手段是不错,可惜了,你手中的那把剑太差了......”
“噗!”她话音未落,张缘一再次趁着对方没有全然反应过来的机会,抬起清梦剑,一剑刺入对方的心口!
张缘一手腕用力一拧,如同钝刀子绞肉一般,在衣平的心口之上剑气一股脑灌入其中,将对方的心脏刹那冲碎!
既然一把地阶仙剑不行,那清梦还不行吗?
张缘一抽出清梦之后,猛然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气势浑然下坠!
他猛然提起一口气,也不管这个家伙的死活,身形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泰格的身边,他沉声说道:“前辈准备好了吗?”
泰格收了所有的术法,包括天空之上的法相,说道:“就等你出来的了,我们撤!”
说着,泰格手掌猛然按进地面,一道阵法的光芒闪烁开来,水无痕望着两个家伙想要逃走,术法一齐发射,直奔两人而去!
可惜的是,终究是晚了一步,术法一穿而过,却并没有沾染两人丝毫。
望着两人消失不见的地方,水无痕恼羞成怒,怒吼道:“可恶啊!”
明明机会就在眼前,竟然让两个家伙当着他的面逃走了,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他怎么能够忍受!
而被张缘一一剑搅碎心脏的衣平的方向,被张缘一贯穿了心脏的她,却并没有倒地死去,她抬手摸了摸心口的地方,那里血迹斑斑,空荡荡一片,就连风吹拂过的都能够感受到凉飕飕的感觉。
衣平眼神清冷,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惜了啊,如果这一剑没有刺错地方,或许我还真的要命丧与此啊。”
她所说的刺错并不是张缘一所认为的刺错,只是她的心脏并不同于一般人,寻常人的心口在左边,她的心脏却是罕见的生长在右边。
衣平手掌灵力微微一闪,原本被张缘一刺穿的地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不一会儿便恢复如初了。
只是显然这一动作,对于衣平来说也并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她此刻的脸色比起先前,已经要更加惨白了。
她舔了舔舌头,阴冷地说道:“血,我需要血啊。”
言语之间,便将原本跟随着他们而来的水蟒一族的修士抓来了几位,茫然一口咬断了他们的脖子!
“咕噜咕噜!”这些被她抓住的水蟒族族人,转眼之间便被吸干了所有的血液,化作了一个个干尸。
就在她快速将这些家伙吸干之后,衣平依旧不满意,再次望向另外几位水蟒族族人,水无痕挡在了她的面前,冷声说道:“够了,再如此胡闹下去,我就要生气了!”
衣平望着水无痕的认真神色,微微一笑,取下面巾往嘴角轻轻一抹,面巾一点点被染红,她笑着说道:“不要那么认真嘛,不过是几个蝼蚁罢了。”
水无痕冷哼一声,不再纠结这件事,他说道:“这两个家伙如今逃走了,我们这边动静这么大,估计也引起了另外一般的注意,你说说看吧,现在如何处理。”
衣平摇摇头,伸了个懒腰,懒散地说道:“管我什么事啊,这些都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啊,我可不想浪费什么精力想这些呢!”
水无痕眼神一凝,有些愠怒,“你......!”
虽然他此刻十分的生气,却并没有过分表现,算了这个家伙与他从来就只是利益关系罢了,互相利用。
虽说放走了张缘一两人,衣平却并没有表现得十分遗憾,她舔了舔洁白的皓齿,眼中尽是危险的气息,饶有兴趣地说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啊,至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家伙。”
她也没有想到,那个家伙,竟然真的来到了这里,果然一切都没有出乎父上大人的预料啊。
白虎族腹地,张缘一与泰格突然出现在早就布置准备好的阵法之上,在他们身边的是,一大群白虎族的族人。
张缘一刚刚落地,便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泰格见状,赶紧将张缘一扶住,大喊道:“医师,快快将医师叫过来!”
张缘一缓了缓气,气息微弱地说道:“没......没事,这点伤势还不至于要了我的性命。”
他在爆炸最后时候,顶着强大的威力躲进了清梦之中,为的就是让对方察觉不到他的气息,但凡是过早进入清梦之中,或许就要被对方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所以说张缘一也并不轻松。
这爆炸的威力之大,直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张缘一现如今一身气息微弱,原本虽说算不上华贵的青衫,此刻破碎不堪,看起来好不狼狈。
青衫并不是简单普通的青衫,而是张缘一融合了魔教姜之的宝甲,以及陆尊的法衣,打造出的天阶法衣。
此刻法衣自行渐渐弥补破损,就好像是燃烧的白纸逆转一般,看着十分的神奇。
这就是天阶法衣的强大之处,若不是这天阶法衣的作用,张缘一恐怕伤势还要更重,而天阶的法衣都被损坏成这个样子,也可见那爆炸的威力之大。
人群之中,阿古朵冲到了张缘一两人的身边,望见此刻灰头土脸的泰格,已经浑身是血的张缘一,一时间也是被吓得不轻。
她哭着说道:“族长,张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啊?”
她记得明明两人答应去抓杀她哥哥的凶手,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啊。
张缘一摆摆手,说道:“我们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答应你的事情,看来短时间之内无法实现了,那个凶手已经被其他人杀了。”
阿古朵抱着张缘一,流泪道:“凶手死了就好了,你们可不能够再出事了啊。”
张缘一微笑着,刚想要说话,可是心口那股强大的力量再次冲到大脑,大脑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
十万大山中心地带,一位身穿黑色龙袍的男子,此刻站在一处池塘边,轻轻撒着手中的鱼饵。
在池塘之中,鱼儿径相争夺饵料。
此时一位黑衣蒙面男子,突然出现到这位龙袍男子面前,他单膝下跪,尊敬道:“龙尊大人,东方地带发生了两场大战,大致猜测是四位乾元境修士的战斗。”
没错,这位身穿黑色龙袍的男人,便是十万大山的名义领导者,也是最强者,龙尊。
龙尊轻轻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这么久了,鱼儿也终于是即将上钩了啊。”
他将手中的鱼饵一把洒进鱼塘,转身离去,低声吩咐道:“准备一下吧,我们十万大山的未来,或许就是最近要改变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青城山之变
“缘一,缘一,快醒醒,海族要攻打过来了,不要在睡了!”
“不要管我......让我再睡一会儿,我实在是太快困了......”
“张大哥,张大哥,起来喝药了!”
原本还在熟睡的张缘一,猛然之间苏醒,而在他身边的是,白虎族的阿古朵。
张缘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有些庆幸地缓了一口气,说道:“还好还好,原来只是做梦啊。”
他刚才就梦到了海族大举入侵,宇文君一个人镇守北境的画面,那血腥恐怖的结果,虽然是梦,却又显得无比真实,令人分不清真假。
张缘一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做过如此诡异的梦境了,现在突然梦到,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张缘一的心中升起。
张缘一摸了摸额头,说道:“我这是在想些什么呢?就算是再差劲,总不至于会发展成这样,至少短时间之内不会。”
“张大哥,张大哥?”这时阿古朵手中端着一碗药汤,望着张缘一神色慌张的样子,有些担忧地问道,“张大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看你神色慌张,满头大汗的样子,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想看到的东西吧。”
说着,她将手中的药,伸到张缘一面前,说道:“这一定是因为你如今重伤还没有痊愈的原因,来将这碗药汤喝了,人啊,在病魔面前都会显得十分的脆弱的,这时候这种不好的感觉都会趁虚而入。”
张缘一望着拿碗黑色的药汤,并没有立刻喝下去,而是问道:“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阿古朵摇摇头,说道:“你不要担心,你并没有睡太久,今天只是你昨天回来的第二天罢了。”
“你是不知道啊,昨天你回来浑身是重伤,就连说话都只说了一般就晕倒过去了,可把我们这些人吓得不轻啊。”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并没有什么大碍,要不了多久,或许就可以完全恢复了,到时候张大哥还是最厉害的。”
或许是真的有些睡迷糊了,听阿古朵这么一讲,张缘一这才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那一场大战,那些种种的细节。
张缘一突然笑着说道:“哈哈哈,昨天那点伤势不过是毛毛雨,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整个人好着呢!”
说着便要做势起床,可是张缘一才刚要直起身子,一股前所未有的疼痛,从他的腰间传来,让他才直起半个的身子,一下子又下坠而去。
“厮!”张缘一在剧痛之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阿古朵理解阻止张缘一,说道:“可不敢大意啊,你这伤势我们也是后来才发现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拿出沾染了剧毒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毒?”张缘一从来没有印象自己什么时候跟人打斗的时候被人下毒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腰间,那里确实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黑斑,明显就是毒素沾染而来的。
可是张缘一与衣平打斗的时候,可不记得自己又被对方下毒,一直都是对方扔术法,他狼狈接招,也就是最后绝地反击,哪有什么机会下毒啊,特别是这种一块区域类型的毒,分明是利器沾染毒素,在张缘一的腰间留下的啊。
他闭上眼睛好好想想昨晚上的一切,将所有的过程都进行了严密的复盘,张缘一突然眼前一亮,原来如此!
阿古朵看张缘一这个表情,料想到对方是想起来了,她说道:“总算是想起来了吧,这毒素幸好还算是比较普通,把药喝了,再修养几天,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张缘一想起来,昨晚上确实没有被衣平用利器所伤,但是一开始对比那杆长枪时,不小心被蹭上了一点,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中了毒素了。
仅仅是被蹭了一点,便使他整个人到现在都难受不已,不敢相信若是再被扎上了,那效果的恐怖之处。
张缘一接过阿古朵的汤药,一股脑,喝干净了,他说道:“泰格族长呢?”
“怎么你这小子一苏醒就想着我了啊,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阿古朵望向门外,笑着说道:“这不,你要见的的人来了。”
这时从门外,走来一位身形矮小却健硕的老者,正是白虎族族长泰格。
泰格望向病床上的张缘一,说道:“你这个家伙,当真是令人惊讶啊,我还以为要再躺上个十天半个月才有可能醒过来,没想到啊,第二天就醒了,这份体魄正是让我这个老前辈都要羡慕不已啊。”
令张缘一伤痛的是他腰间的毒素,但是真正影响着张缘一的,还要数那一身的伤势余震。
在衣平的大战之中,张缘一可谓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整个人的身心都豪赌了一场,势必要影响深远。
就好比是一个正常的人,从外面看不出什么伤势,但是在他的五脏六腑之中,已经因为大战被影响极大,稍有不慎可能就是留下了祸害终生的隐疾。
但是不得不说,很多事情真是他泰格多虑了,张缘一这个家伙分明不能够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考虑,这个家伙恢复能力之强,令人震惊不已。
谁能够昨天晚上刚刚大战了一场,五脏六腑都受到重大损伤之后,第二天就苏醒过来了?
泰格走到张缘一的身边,按在对方的手腕之上,说道:“让我看看你现如今究竟是什么个情况,是不是要快要恢复了。”
泰格手腕发力,张缘一只感觉一股清凉的灵气,从他的手法往上延伸,直奔张缘一的心口而去。
这股灵气在张缘一的重要地方循环了一遍,走过心房,走过丹田,走过气府,最终消散无踪影。
泰格有些惊奇地说道:“当真是绝世奇才啊,你这个家伙,真是能够给我们带来惊喜啊。”
张缘一此刻的身体,可谓是令人惊讶不已,分明是刚刚大战过后重伤了,分明他昨天还检查过张缘一的伤势,明显到今天再次查看,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了。
泰格赞叹说道:“你这体魄连我们这些向来号称肉身强悍的妖兽都比之不及啊,如此快速的恢复速度,想来再要不了多少时间,再休息几天,应该就没有任何的意外,可以下床了。”
张缘一点点头,却并没有过分关心自己的伤势,他说道:“泰格前辈,现如今族内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吧,我的意思是,那群家伙,并美欧趁着这个机会来白虎族找事情吧。”
泰格爽朗一笑,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既然回到了族内,绝对不会再出现什么大的意外,你要知道我可是一个阵法大师,想要找茬我们白虎族,还是在我们的自家领地,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这白虎族腹地,已经被他布置下了天罗地网,想要强行蛮力攻打白虎族,一定要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泰格继续说道:“昨天要不是你拖延住了另外一个人族修士,我们两也不会如此幸运地逃回来啊,真是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昨天晚上,张缘一一早便与泰格暗中商量好了,对方如此大的阵势,要是硬抗,绝对是没有把握能够胜出的,那么想要活下去的方法就只能够是找机会逃命了。
他的计划便是,拖住一位乾元境修士,泰格前辈悄悄地打造阵法,等到时机成熟了,两人便通过阵法逃命。
虽然过程艰辛了一点,不过好在还算是有惊无险。
泰格继续问道:“昨天看你毁了那家伙的心口,对方应该是死了吧。”
一位乾元境的死亡,这样的壮举还是很值得骄傲的。
张缘一有些不太确信地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我总觉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恐怕不会轻松如愿。”
与那个家伙接触的瞬间,张缘一便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说句不好听的,张缘一一剑刺穿的心脏数不胜数,那一剑下去,他并没有那种将人心脏刺穿的感觉,反倒是一种空荡荡的错觉,就好像是对方的心脏并不存在一般。
泰格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都死不了的话,这个家伙倒是真是命啊!”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这些事情都是次要的,撕掉一个乾元境修士虽然意义极大,但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清楚这些就家伙究竟是在预谋着些什么。”
对方能够从那么远的北部来到东方,而且又设计了这么一场局势,水蟒一族甚至不惜以人族相互勾结,一定有着自己的目的与打算。
要知道在五大势力之中,也就是白虎一族受到族长的思想引导,对于人族的仇恨最少,其他的族群,又有几个能够说得上对人族修士能够做到好好对待,完全信任。
水无痕那个价家伙,愿意去相信一个人族修士,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打算,甚至说是企图极大。
张缘一躺在病床上,一只手臂搭在额头上,沉思说道:“我现在在担心的是,恐怕这个人族的修士,并不是个例,恐怕后面还有许许多多的存在啊。”
泰格顿时心惊不已,说道:“这么多年了,人族与妖族矛盾极多,若是现在突然合作了,我可不相信是一个好事情啊。”
明显是貌合神离的合作,背后的阴谋,一定极大。
一直以来人族修士在十万大山之中,出去青城山的弟子,大多数都是躲躲藏藏的存在,这下与妖族有了联系之后,意味着那些原本躲在暗处的存在,开始走上了舞台,眼下的十万大山局面,只怕是要走上一个极其不好的极端啊。
张缘一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
突然他再次直起身子,神色认真地说道:“不行啊,这件事情我必须要告知上层,免得到时候局面走上了不好的结果,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他从袖子中取出一把传信小剑,将这里的一切都尽数写进小剑之中,默念了一句口诀,最终扔向了天空。
传信飞剑在空中折返了几个弯,最终化作一溜烟消失不见。
......
青城山之内,徐晓锋独自一人在朱雀峰之上,手中拎着一个小型的水壶,正在浇灌着山峰之上的花花草草。
这时从远处的天边,快速飞来一柄传信飞剑,徐晓锋伸出手,两只轻轻夹住飞剑。
他心念一动,便轻易地将这把飞剑之中传递的信息浏览了一般,最后微微一笑道:“这点小事情都解决不了,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说着便将传信飞剑一把捏碎,消散不见。
这时从大门外,端木恒缓缓走了进来,他望着徐晓锋,语气平和地说道:“徐长老,我听驻守十万大山的弟子说,最近那些不听话的家伙,又开始偷偷往里面送人进去了啊。”
徐晓锋抓耳挠腮,有些疑惑不解地说道:“真的吗?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端木恒有些无奈地说道:“徐长老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十万大山关系重大,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一些内幕情况的,不一定大乱你的计划,但是至少要让我知道知道实情吧。”
徐晓锋嘿嘿一笑,说道:“你别搞错了,我可一点都不知道啊,这些事情关系重大,我现在虽然在青城山辈分最高,但是抡起真正的实权,还是你手里的重多了啊,我做个甩手掌柜好好享受清福就好了,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勾心斗角,那是一点都不想要接触了啊。”
端木恒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并不是一定要知晓其中的原因,但是还是希望徐长老能够自重啊,什么事情能够做,什么事情不能够做,或者说不值得做,你应该比我清楚多了吧。”
徐晓锋眯着眼,打量起端木恒,说道:“原本我以为师兄选你作为新任掌教,只是要你过渡一下,等到时机成熟了,以后还是要交给陈道玄的,现在看来倒是确实有点水平啊。”
端木恒面带微笑地说道:“徐长老谬赞了,我只是做了一些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徐晓锋轻轻一笑,说道:“这件事情我比你有分寸,你只要记住我不会让意外发生就好。”
端木恒轻轻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希望徐长老能够永远运筹帷幄,分毫不差。”
说完端木恒转身离去。
等到端木恒走远了,徐晓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有些无语地说道:“这个家伙,怎么看都是在看轻我啊,真是的,害。”
徐晓锋望着自己滚烫的手掌,舔了舔嘴角,眼神阴沉地说道:“这些家伙,我是真的不想给他们机会了啊,干脆全部杀了,一劳永逸得了,免得这么多的气运,在这些家伙的身上,白白浪费了啊。”
不过很快,徐晓锋便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他自言自语道:“好可怕好可怕,怎么可以这么可怕,晓锋啊晓锋,你又不是魔教教主,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这样好吗,这样不好。”
端木恒离开了朱雀峰,径直赶往天师府,当他踏进了天师府的瞬间,在天师府之内产生一道巨大的涟漪,从其中缓缓走出一位紫衣法袍男子,背负一柄巨大的宝剑,这把宝剑之大,甚至于在这宝剑之下,那背剑之人都显得十分的矮小。
在这位男子的面前,哪怕是作为青城山最多实权的掌教的端木恒,也不禁恭敬地主动行礼说道:“拜见剑主前辈。”
这位身着紫衣法袍的男子,剑眉星目,一身气息藏于内而不外露,若不是仅仅从这背后的一剑便能够大致猜测出此人的不简单,恐怕大多数人都只当做普通男子对待了。
有人说青城山其实并不仅仅是一个宗门,在宗门之内,还有另外一个强大的宗门,也就是天师府之内的存在。
这位被端木恒称作剑主的男子,也就是整个天师府的主人,剑尊。
随着他的出现,在天师府之内立起一根巨大的香烛,烟火弥漫整个天师府,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况。
剑尊双手负后,望着端木恒,说道:“既然踏入了天师府,你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说吧什么事情,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以讲清楚。”
端木恒望了望四周,挥手之间打造了一道巨大的屏障,将两人包裹在其中,这道屏障也就是用来防止外人施展手段打听他们的谈话内容所用。
在青城山之内,而且是两位绝世强者的对话,谁人敢偷听,也可见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以及端木恒的小心谨慎。
端木恒在屏障之中,心声说道:“此次前来只要是为了一件事,关于太上长老徐晓锋的事情,我怀疑他......”
一番话语说话之后,哪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剑尊,也不禁皱眉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考虑,若是属实,恐怕事情的复杂程度要超乎我们所有人的控制,整个青城山都要经历一次极大的浩劫。”
青城山创建至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大事,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够从剑主的口中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若是这番话语被人听了去,不知道又要掀起多么大的轩然大波。
端木恒认真地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程度,但是好像张德长老很早便意识到了这些事情,好像冥冥之中又在引导了我的前路,实在是艰难啊。”
端木恒确确实实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修为也是极为高深莫测的,但是这掌教一职,从来就不是他的心思,他也是突然接手了掌教的位置,现如今想想好像有好多的地方都在暗示着些什么。
剑尊点点头,说道:“你先回去吧,可不要打草惊蛇了。”
端木恒转身就要离去,剑尊突然叫住他,说道:“等一下,还有一个问题,夏冲知不知道此事。”
青城山的掌律大长老夏冲,一向性格暴躁,若是知晓了这些事情,或许忍不住就要赶去讨要说法,计划实施起来也要被影响许多。
端木恒摇摇头,说道:“他并不知道,不过剑主放心,夏冲没有想象中那么冲动,有些事情他自己有自己的分寸,轻易不会出差错。”
虽说夏冲的年纪不过上百岁,算是无相境之中极其年轻的存在了,经历的世事也没有特别的丰富,但是若连这点心思都藏不住,他也不至于成为青城山的掌律大长老了。
端木恒继续说道:“不过夏冲最近离开青城山了,说是有点事情需要去解决一下,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
剑主又再次说道:“陈道玄呢?”
端木恒回答道:“道玄如今在北境估计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了。”
剑主沉思了一番,最终说道:“这样也好,说到底陈道玄那家伙才是我们的一切谋划,只要他能够成功突破至太清境,青城山就算是再大的危机都不住为虑。”
关于陈道玄的谋划,他们天师府也是参与了不少的,当初能够走出第一步,难度之大前所未有。
端木恒说道:“今日就说到这里吧,我再回去看看能不能掌握一些新的有实质性意义的证据来,说不定可以有更好的帮助。”
剑主摆摆手,说道:“你先离开吧,在这里待久了以免引起他的注意了。”
“嗯,那我先告辞了。”端木恒心念一动,一瞬消失。
端木恒前脚刚走,天师府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来者却是令剑主都十分诧异的人,徐晓锋。
徐晓锋走进天师府之后,望着四周的环境,说道:“果然还是这里最让人舒服啊,等我哪天想清楚了,倒是可以舍了太清境的境界,来这里好好休养一番。”
剑主望着徐晓锋,面无表情地问道:“徐长老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徐晓锋白了剑主一眼,说道:“你这个家伙,现在真的是水涨船高了啊,连我都不愿意说上一两句问候的话来吗?”
他眼中幽怨地说道:“唉唉唉,想当初你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呢,没想到啊,真是孩子长大了翅膀就硬了啊。”
剑主依旧面无表情,说道:“徐长老有话就直说吧,你的时间只有一炷香。”
徐晓锋埋怨道:“这个一炷香的规矩也该改一改了,有些事情怎么就能够一炷香说完的啊,而且你们老是在里面一定很寂寞了吧,我们老朋友叙叙旧,都要掐着点来,真是的,实在是太不近人情啊!”
“徐长老!”剑主加重语气,说道,“请你有话直说。”
徐晓锋收敛了嬉皮笑脸的表情,终于是不再老不正经,他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剑主,说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想要知道知道,端木恒那个家伙,与你说了一些什么罢了。”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这个结果倒是并没有出乎剑主的预料。
剑主平静地说道:“天师府并没有这个规矩,无可奉告。”
徐晓锋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这样会让我十分的难堪啊。”
剑主挥了挥手,天师府大门被骤然打开,他指着大门的方向,说道:“徐长老请回吧。”
徐晓锋无奈,转身摆摆手,说道:“你好好想想,有些事情吧,不是你听来就一定是对的,但是有些东西,你要是一意孤行,恐怕结果不会太好哦。”
这种近乎于赤裸裸的挑衅,剑主却依旧没有半分神色变化,只是指着大门方向的手指悬于空中。
徐晓燕摇摇头,更加失望,说道:“唉,真是修道成傻子了啊。”
徐晓锋双脚刚刚离开天师府,大门缓缓闭上,剑主转身,即将离去之时,突然又猛然之间转身!
可是此刻已经晚了,只见徐晓锋满目通红,嘴角狞笑地望着剑主,说道:“跟我走一趟吧!”
大千世界!
一切好像前脚刚刚离去,转眼又回来一般,只是徐晓锋的衣衫破碎,一身的气势也浑然一变,气冲斗牛!
在他的手中,握着一颗巨大的金丹,说道:“你说说你啊,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别了小剑剑。”
只见他手掌微微用力,金丹一瞬捏碎,化作一缕缕云烟消散于空中。
徐晓锋挥手之下,从他的身边缓缓走出一位神色呆滞的男子,徐晓锋说道:“你现在就是天师府的剑主了,好好表现啊,不然我就让其他人代替你了哦。”
那神色呆滞的男子面貌转变之下,竟然当真化作了剑主的模样,就连气息都一般无二。
第五百六十五章 尽听吩咐
北燕,北境。
自从四座城池互相之间打通之后,各个城池之间的修士来往也更加的频繁了。
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混乱不堪的局面,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留开自己原本的城池的,想要离开原属城池去往其他的城池,还是需要走一些流程手续,只有拿到了手续的修士,才可以离开城池。
四座城池的打通,从来就不是为了让这些修士可以自由来往各大城池,更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可以加快各地的兵力来往,使得支援更加快速,以免出现了那种海族集中火力攻打一座城池,其他城池却只能够远远旁观,爱莫能助。
在平安城的城头之上,一位白衣道士拄剑而立,眺望远方,在他的身边是一位身穿红袍的女子。
道士样貌清癯俊秀,如同天上谪仙人自带一股不落凡尘的气质,女子肌肤洁白如玉,花容月色,眉清目秀,也是世间难得的美人儿。
所谓男才女貌,天下绝配,恐怕说的就是这两位了吧。
红袍女子是七星大陆四大家族之一秦家的唯一千金,秦雨,道士则是青城山资历最深天赋最高的新一任弟子,也是天下新乾元榜的榜首,陈道玄。
秦雨挽着陈道玄的手腕,望着远处渐渐消沉下去的夕阳,眼中温柔些许,说道:“这海上的夕阳果然看着十分的养眼啊。”
在海面之上,因为正值冬季,浮冰层层,夹杂着波涛翻滚,灿金色的夕阳照耀而下,映照在海面之上,波光粼粼,荧光闪闪。
陈道玄点点头,说道:“不管是看了多少次,每次看依旧觉得意境深远,如此美景倒是世间罕见。”
秦雨嘻嘻一笑,靠着陈道玄的肩膀,说道:“要是能够永远靠在你身边看着这些大山大河的美景,我想我这一辈子也算是真正的满足了啊!”
冬天里的北境寒冷还是免不了凛冽,此时一阵寒风过来,吹得秦雨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身子,搓了搓手心。
陈道玄将身上穿着的那件青城山钦定的法衣脱下来,披在秦雨的身上,他便帮着系绳子,一边关心地说道:“北境的天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不要为了好看就穿得这么少,你好看我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只要是跟陈道玄在一切,只羡鸳鸯不羡仙。
虽然说陈道玄确实是个不太会调情的木楞的家伙,秦雨却很满足,这个家伙虽说在感情之上总是后知后觉,但是该有的细节关乎从来没有落下过,甚至许多次秦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陈道玄已经早一步帮着安排好了。
秦雨望着陈道玄认真系绳子的样子,那长长的睫毛颤抖之下,她忍不住上前在他的嘴角咬了一口。
秦雨舔了舔舌头,笑眯眯地说道:“真甜!嘻嘻!”
一向在外人面前都是不苟言笑的陈道玄,白了她一眼,嘴角却是忍不住地在憋笑,他轻声说道:“我可从来没有听说哪个修士的嘴角是甜的啊。”
秦雨拧了他的胳膊一下,“好啊你陈道玄现在不一般了啊,不管什么嘴巴甜不甜,你都只能够品尝我的,这方面的好奇心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陈道玄握住她的手,哈气着说道:“除了你之外,我的眼中在没有任何的女人了。”
秦雨还是不满意,别过头去,小声嘀咕说道:“男的也不行。”
陈道玄噗嗤一笑,刮了刮秦雨红润的鼻梁,说道:“你这占有欲也太强了吧,干脆把妖族也包括进去吧。”
秦雨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笑着说道:“对哦,还有妖族呢。”
陈道玄实在是无奈,牵着秦雨的手,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说道:“你放心吧,我的心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秦雨嘀咕道:“你这么说,我都要怕你是被人带坏了呢!”
两人在夕阳下相偎着,直到太阳最终隐没于海面之下。
月亮升起时,陈道玄才发现身边最心爱的女人已经悄悄睡了过去了,他小心翼翼地将秦雨抱起,身形消失之下,回到了属于两人的院子中,将秦雨安置好了之后,离开了院子。
陈道玄在团圆城之内的小巷子之中穿梭自如,绕过一重重复杂的巷道,最终来到了团圆城东南方向的角落,在这里冷冷清清地建造着一间普通宅子。
暗中确认了一下,陈道玄轻轻推开门,破旧的老宅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推开古老破旧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富有层次的简陋房间,正房打开这门,却不见其中的灯光,远远看去就好像是透着漆黑幽暗的洞穴一般,波谲云诡。
陈道玄走进其中,在房间之内蓦然亮起一道璀璨的光芒,照亮整个房间,这光却仿佛被封锁在了房间之内一般,丝毫不见影响外界分寸。
光芒亮得快,熄灭得也快,转眼便消失不见了,连带着消失不见的,还有陈道玄本人。
一般稍稍有点道行的修士都知道,这时一道极其隐蔽的传送大阵,而能够在这团圆城之中悄悄打造一处阵法的人,整个天下也屈指可数,也就只有团圆城自己能够做到。
被阵法传送之后的陈道玄,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一处神秘的地方。
这个地方与各大城池所见都不一样,没有天空,抬头都是冰凉的万年寒冰,不仅仅是头顶,四面八方都是冰块打造,他就好像是走进了一间冰窖一般。
陈道玄沿着冰块打造的阶梯缓缓向下,最终来到了底部,在这里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的人。
其中在最主要的位置上,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头,望着陈道玄说道:“这里就你来的最晚了啊。”
这位就是潮湖书院的山长,周如山,也是整个北境最高的领导者。
陈道玄行礼道:“拜见周山长,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还望见谅。”
周如山打趣道:“我懂,无非是家里娇妻管得严格嘛,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快找个地方坐下吧。”
陈道玄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做了下来。
他环顾了四周,除了几个他是有打过交道的,其他的大部分人都十分的面生,不过陈道玄还是可以猜测出大致的身份来。
在场的众人之中,除去一位周如山,不多不少正好十人,正是在乾元榜之上的十人。
一下子将整个天下最天才的十人聚拢在一起,毫不夸张的是,这是十个人若是一不小心出了意外,人族的气运也要跌落一大截。
王腾望见陈道玄的到来,赶紧挪了挪屁股上的凳子,蹭到了陈道玄的身边,笑嘻嘻道:“陈老弟好久不见啊!”
陈道玄微笑回答道:“确实是有些日子没有相见了,王兄别来无恙。”
两人当初一同合作过一场大行动,也就是那次的行动,斩杀了海族至高无上的一位至尊,可谓是功劳极大,震惊了整个北境以及无尽海域的海族妖兽。
当初一同合作的,有仗剑营全体,还有平安城的缚心剑仙,太平城的秦剑以及弄潮营,极为资历极老的无相境散修,规模空前盛大。
虽说最终是成功斩杀了陆佛至尊,但是他们的损失也是极大的,弄潮营和仗剑营都有不少的伤亡,就连那几位散修之中,也不幸牺牲了一位无相境前辈。
要知道无相境修士,寿命之长不可想象,虽然不至于什么与天同寿,但是在自然衰老的情况下,还没有出现过仙逝的无相境。
对于这位无相境散修的突然离去,还是引起了不少的震动的。
但是每个人都知道,往后的北境这样的人只会是越来越多,没有任何人能够说自己可以全然不会受到战争的影响,可以活得好好的。
王腾小声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一次山长叫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啊?”
关于这次召见,说实话他们一群人都觉得十分的奇怪,时间紧急不说,还故意让他们十人凑齐了,其中暗含的深意,让人捉摸不透。
陈道玄摇摇头,说道:“并不知道,只是大致猜测一下,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王腾叹了一口气,说道:“害,也是啊,要是好消息估计都不需要我们来这里了,直接传话给城主就可以了。”
此时坐在两人对面的秦剑望了陈道玄一眼,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陈道玄也是点了点头,两人终究是没有多说太多的话。
王腾也是看到了这一幕,说道:“我知道你与张缘一的关系,都是来自玄陵的,听说早年还一起游历过,算是关系匪浅啊,既然如此我要告诉你的是,秦剑这个家伙可是觊觎了张缘一的爱妻有一段时间了,在书院就是如此了,这个小道消息在那时候传了许久,只不过是来了这里才稍稍好了一些,不过啊,我想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估计这个家伙还念着宇文君呢!”
关于秦剑与宇文君的事情,当初张缘一和宇文君还没有在一起时,在潮湖书院都传得沸沸扬扬,甚至于大家都要以为秦剑与宇文君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毕竟一个新生代极其优胜,文武双榜都是魁首进入书院,另一个更是弄潮儿的会长大人,无论从天赋还是能力之上,都是门当户对的,在一起也是十分合理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不知道哪里冒出一个张缘一,“横刀夺爱”将宇文君夺走了,而且没过多久便官宣了,在当时也是引起了轩然大波的。
只是张缘一自身资质也是年轻一代之中的佼佼者,多次比赛之中都夺得了极好的成绩,最重要的是他抓出了一位雍城崔家之中的无相境妖兽,以及后来张道灵弟子的身份暴露,也就没有多少人有非议反对了。
虽说这些在如今的秦剑面前,依旧是显得不太够看。
秦剑不是傻子,而且王腾也并没有丝毫掩饰自己所说的话语,几人离着这么近,对于这些话语也是轻而易举地被听进了耳中。
不过秦剑并没有在意,这些传言终究只是传言,对于他来说,这些闲言闲语根本就没有空闲去搭理,他作为弄潮儿的会长,如今的弄潮营领袖,每天忙忙碌碌,需要操心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对于这些闲言闲语可没有时间理会。
至于对于宇文君的感觉,说实话当初确实有些好感,但是也仅仅是一些好感,张缘一与她在一起之后,他就没有再往感情上分心了。
陈道玄就好像是听着一个喜欢八卦的老妇人说起一大堆别人的小道消息,也是十分的无奈。
他终于是开口说道:“王兄,这些事情我们之后再说吧,眼下还是议论要事要紧。”
王腾嘿嘿一笑,说道:“行吧,有空来平安城看看,老哥陪你好好喝一壶。”
陈道玄笑道:“若是有机会一定。”
在座的各位中,分别是青城山,陈道玄;潮湖书院,秦剑;枯叶寺,明城;山海宗,蛮息;玄天宗,洛清水;琅琊剑冢,秦冠;火云山,花火;玄陵国,武楼;潮湖书院,王腾;清影宗,雪音。
除去最近才崛起清影宗,名气并不是极大,其他的宗门,都是在七星大陆响当当有名的了。
要说最厉害的,还得是潮湖书院,天下十人之中,占据了其中的两位,这可是其他宗门想都不敢想的。
要是按照国家分配的话,又显得十分的简单了,玄陵占据了其中的三位,北燕也是三席,大唐则是占据了最多,有四人之多。
不过也在天下人的预料之中,一直以来大唐无论在什么方面,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占据了多头,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也就是说大唐这个国家了。
所以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算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王腾对于这个人员分配研究了许久,一直不明白大唐多出来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最终还是在缚心那个家伙的口中旁敲侧击出了结果。
琅琊剑冢的主脉是姓秦,而十人之中,姓秦的家伙,可不止一位。
没错,潮湖书院的秦剑,其实也是来自琅琊剑冢,只不过对于琅琊剑冢这个家伙的感触不深,家的感觉也十分少,不然也不至于这些年了,一直呆在潮湖书院,从未听闻关于琅琊剑冢的传言。
十人的名单,青城山、潮湖书院以及枯叶寺,不出意外的占据了前三甲,也是最毫无悬念的前三甲,之后的名单非议就要多了许多许多了。
特别是将王腾排在了第九位,而王腾在围杀陆佛至尊的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一时间都为他的名次有些打抱不平。
不过王腾对于这个名单却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对于自己的实力,他自己还是极其有信心的,什么样的水平,他都心知肚明。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若是仅仅凭借打架本事,他甚至有把握挤进前五,但是这名单可不是单纯的靠着实力来的,其中包含的东西之多,复杂程度,一般的无相境修士都无法参悟丝毫。
就算是身处名单中的王腾,对此也是一知半解。
对于这份榜单,陈道玄倒是知晓不少,因为这份榜单的最主要撰稿人,便是他的师叔徐晓锋。
徐晓锋师叔一生修行,最拿手的便是道家五术。
所谓道家五术便是,山、医、命、相、卜五术。
山,所谓“山”,即道家修炼法。就是通过食饵、丹法、玄典、拳法、符咒等方法来修炼“肉体”与“精神”,以达超脱身心的一种学问。
借助于自然界,天体宇宙的能量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就是道家常说的盗天地、夺造化。道家修炼食饵——是利用补药、丹药及日常饮食以加强体力,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
丹法——是运用道家三元丹法,摄取宇宙能量(真一之气),以运化精、气、神,进而增进体力的一种方法。由量变到质变,达到脱胎换骨,超凡入圣。
玄典——是以道家思想为基础,进而达到修心养性的一种方式。
拳法——是以习练各种内家武术,打通十二经脉,以增强体魄的方法。
符咒——是一种通灵、修炼的法术,其主要作用是调动灵界的能量,避邪镇煞、趋吉避凶等的一种方术。
总而言之,“山”就是利用丹道、武学、食疗等各种方法以培养完满人格的一种学问。
医,所谓“医”,是利用方药、针灸、推拿,灵治等方法,以达保持健康、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此医实包括所有民族医药。
方药——是利用各种药物制成散剂、丸剂来治疗疾病和修炼的一种方术。
针灸——针法和灸法和合称,是利用人的脉络、气血循环的原理,刺激患部,调节人体生物电,来治疗疾病的方术。
推拿----运用一定的手法,作用于人体表的特定穴位,运动患者肢体,借以调节人体的脏腑功能,改变患部的生理病理过程,从而达到防病治病的一种方法。
灵治——古代中医就有祝由十三科,利用符咒来调治身心的疾病,掌握人的心灵,心理状态,调节人体生物电,生物场,进而以治疗人疾病的一种方术。
总之,“医”就是利用方药、针灸、灵治等方式,以治疗人的疾病的一种方法。
这些还只是狭义的人间医,修行之人的医,还有更多的内涵在其中。
命,所谓“命”,就是透过推理命运的方式来了解人生,分析宇宙自然日月对人体的影响,进而改善人命的一种学问。推命所用的主要方法有三种:“紫微斗数”、“子平推命”、“星平会海”(七政四余)等。其方式就是以人出生的时间和阴阳五行为理论基础。
总之,“命”是以推定人的命运,进而达到趋吉避凶的学问,从而改善人类发展的需要。四、相所谓“相”,就是观其形而知其义之法。一般大的分为三大类:一为相天(星相),二为相地(风水),三为相人。以观察存在于现象界形相的一种方术。
人相——又分为面相与手相两大类,通过观察面、手部的纹线与气色而了知人吉凶、病理的一种方法。
家相——也就是阳宅的风水,以观察其格局,进行分析来推断对人类所居住的吉凶的一种方术。
墓相——也就是阴宅风水,以通过选地安葬祖先,而达到对后代子孙阴庇的一种方术。
星相——根据日月星辰的位置及其各种变化后,作出解释,来预测人世间的各种事物的一种方术。
总之,“相”是对眼睛所看到的物体作观察,以达趋吉避凶的一种方法。五、卜所谓“卜”,它包括卜和筮,其目的在于预测及处理事情,其中占卜的种类又可分为“易占”及“三式占”(奇门,太乙,六壬,因占卜时常用特制的式盘。)
占卜——所谓占卜,是以《易经》为理论依据,结合天、人、地三界所相互制约而推断吉凶的方法。
奇门——主要著作以《奇门遁甲》为代表,通过布局、布斗、符咒等结合,处理事物发展不吉的因素,其主要运用于古代军事。
太乙——主要著作以《太乙神数》为代表,通过十二运卦象之术,是推算国家政治命运、气数、历史变化规律的术数学。
六壬------主要著作以《大六壬大全》为代表,为三式之最,以占测日用百事为主。
这五术基本上包含了道家所有的学问,而在这之上徐晓锋的研究极为透彻,可谓是通天透地也丝毫不为过。
而且不仅仅是这些五术,他对于其他的学问也有不少的涉猎,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那都是会成为一位大师级别的存在。
经由他撰稿而出的乾元榜名单,考虑的方方面面,战力自然是最重要的一种,但是又不仅仅是战力,还有更多关乎大道的理论在其中。
不过对此陈道玄也没有太多的深刻了解,只能够知道,想要让自己师叔在乾元榜之上出差错,基本可能。
王腾莫名来了一句,“唉,缘一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不见回来,真是想念他啊。他自己倒是好了,将仗剑营一甩,自个出去游历,责任就全部交到我手上了,这些年说实话过得真是紧巴得很啊。”
他向来不是个喜欢融入集体的人,并不是不适合集体,只是比起集体更加喜欢一个人的自在,不然凭借他的能力,在没有与张缘一相遇的时候,说什么也可以随随便摆带上一支不错的军队了。
陈道玄见周如山还没有开始讲话,估计还有不少的时间,他说道:“缘一听说已经在青城山了,按照计划,若是进展顺利的话,应该最多要不了三五年就可以回来了。”
王腾神色一喜,激动地说道:“那感情好啊,如此一来,我们几个老朋友倒是可以好好聚聚,好好喝上一杯,说什么北境也要等到张缘一回来才行!”
陈道玄点点头,前所未有地认真神色,缓缓说道:“北境不会失守,我说的。”
要是一般人说出这种话,肯定要被当做在说大话,但是在陈道玄的口中说话,哪怕是王腾也在心底升起一丝不一样的感觉来,那种感觉王腾想了很久,终于是明白了,踏实!
出了王腾与陈道玄的交流,其他几人也在各自窃窃私语,闲聊有,商量大事也有,可以说都没有闲着。
周如山笑眯眯地望着这些小辈,心中说不出的意味。
这些都是七星大陆未来的顶梁柱啊,他召集这次会议自然是有重要事情需要说的,但是此刻故意不立刻吩咐,其实心中也是想要让这些小辈有更多的时间能够交流一番。
感情嘛,大多都是聊出来的,这些小辈能够聊得好,那就是为七星大陆将来的江湖天下多一分安定,大宗门之间的和睦,暗中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天下大势那么简单啊。
他突然想起了当年的他们,也是十个人,他们也是如同这般亲密无间,交谈甚欢。
谈吐之间都是对于天下大势的判断,以及即将安排的事项,那是真正的一言一行影响着天下走势,指点江山啊。
时至今日周如山都怀念当初那股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年轻的时候什么都好,不会像现在这样,考虑这么多,责任这么大,自由与一腔热血并存,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有余而力不足居多。
不过再好的关系,也经不住时间的打磨,当年的十人,大多都在时间的某条长河分叉口分道扬镳了。
除去一位最终登上了飞鱼峰创办了臭名昭著的魔教的倪晨飞,一下子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让他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之外,张道灵与洛澜清的矛盾,秦渭的丧妻之痛,袁熙、邵若光以及于简的困守一地,避世不出......太多的东西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然后是他们几个家伙创办了潮湖书院、青城山以及枯叶寺,各自开始忙碌起来,哪怕是修为如此之高,想要彼此见面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他们,相见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甚至上百年上千年都不曾彼此见过一面。
不过虽说联系少了,感情也不如从前一样深刻了,但是有一样东西他们都是明白的,七星大陆是他们的家园,不管是任何人都不可以沾染丝毫!
时机差不过的时候,周如山拍了拍手,打断了众人的交谈,他说道:“好了孩子们,先不要聊了,现在我说说我将你们叫来的原因,可要好好听仔细了。”
一听这话,众人神色一震,终于是不再继续交谈下去了。
周如山起身道:“根据我们安排在海族的探子来报,海族上层通过一场重要的决议,是关于针对你们几个小家伙的。”
海族在人族之中安插了奸细,向来兵不厌诈的人族自然也不甘示弱,在海族安插了不少探子,有些探子身子地位不低。
这个消息也是最近才传来的,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说实话,也还算是合理,并没有超乎他们的想象。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会将他们聚拢在一起呢。
山海宗的蛮息大口啃了一大块海族妖兽做成的烤肉,满嘴流油地说道:“怕他啊,大不了来一个小爷我吃一个,来一对我吃一双!”
周如山抚须而笑,打趣道:“有这份雄心壮志固然是好的,但是呢,你也别过于掉以轻心,既然海族立下这么一个计划,势必会进行比起以前要强的多的手段,不仅仅是正面的战斗,也有可能是暗杀之类的,一定要多留意上心啊。”
对于这个山海宗的蛮小子,能够在乾元榜之上排上第四的位置,自然是有着他的理由的,这个小家伙心思或许是这些人之中最为单纯的,大道气运也是仅次于前三甲的存在。
关于蛮息身上的气运,说来也是大有渊源的,历代山海宗的长老年年月月积累,这才留存下来了这么多,最终机缘巧合之下,落到了这个家伙的身上。
被周如山这么一说,蛮息挠了挠头,憨厚地说道:“这些事情太麻烦了,周老爷子你说啥我就干啥,一切都听你的。”
正因为心思单纯,对于这些长辈的话才更愿意接受,算是属于比较老实本分的人了。
周如山继续说道:“不过你们也不需要过于担心,既然对方的想法已经被我们知晓了,那么就不会任由对方胡作非为的。”
他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画像,摊平说道:“今天来,我们是又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的。”
在画像之上,刻画着一个修士的样貌,一位两鬓斑白,面色却红润如年轻小伙子的家伙,众人对此都是陌生无比。
周如山说道:“这幅画卷之上的人,乃是我们的探子冒着生死威胁冒险取来的消息,在海族之内,还藏着一位无相衍道境巅峰的修士,此人名叫嵇卢。”
众人神色一正,纷纷直了直身子,望着那副画卷仔细记忆起来。
周如山继续说道:“你们好好看,好好记,我来说说我们的计划。”
“既然这海族要对于你们不利,那么能够对于你们有极大成功可能性的人,应该就是这个不曾露面的家伙了,我们商量了很久,觉得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来个将计就计。”
“也就是让你们作为诱饵,钓出这个家伙,最终设下大阵打杀之,若是成功的话,对于海族来说,无疑又会是一场极其重大的打击。”
说到这里时,周如山突然停下来,望着众人说道:“但是你们应该也是明白的,这个诱饵的危险程度极大,毕竟谁也没有把握能够在一位无相衍道境的手中,没有任何意外地救下你们。”
他神色认真,说道:“所以我才叫你们来,而不是事先告知你们的长辈,你们的选择呢?”
那些护犊子的家伙,又有几个愿意让这些家伙冒这个险,要是出了意外,那可是意味着断了传承啊。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竟然不约而同地同时起立,开口道:“尽听山长吩咐!”
第五百六十六章 真正的有钱人
平安城之上,一位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腰间别着一把蔚蓝色的羽扇,手中持有一把宽大的巨剑,坐在城墙之上。
在这位男子的身边,则是一位头上光秃秃的中年男子,这位中年男子岁数看着不大,但是一脸的褶皱以及绑着绑带的手臂,一看就是一位练家子,底子厚实着。
这两位便是从玄陵千里迢迢来北燕的朱治文以及扈从郑拓。
原本两人是想要到潮湖书院找张缘一的,结果等他们两人去的时候,潮湖书院已经是人去楼空了,全部来了北境。
后来便又当机立断来了北境,可是哪怕是来了北境,又好巧不巧,他们后脚来张缘一前脚已经走了,几人终究是没有再见面。
因为不知道张缘一去了哪里,再加上对于这北境,朱治文也是心中好奇居多,也就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选择留了下来,想着是等着张缘一回来,实在是等不到,在这北境多杀几个海族妖兽,也算是人生的一大壮举啊!
朱治文在江湖之上混迹了许多年,终究是年轻人,这些年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事,大江大河的美好风景,依旧没有看厌,只觉得人生短暂,还没有看够。
所以老郑也常常与他打趣道:“江湖本事没有学会多少,倒是一身的江湖气学了个通透,心胸豪放意气风发!”
每当这个时候,朱治文也是脸皮极厚,丝毫不介意对方夸奖,甚至巴不得对方夸奖他,管他什么阴阳怪气,他都只当做好话听,只听他愿意听的话,再没谱的夸奖都一并接受了。
他会表现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捶胸顿足地说道:“有些人遇到的事情多了,表面上心怀天下,爱着世界,实际上已经垂垂老矣啊,唉!”
老郑对此也是十分的无语,只能够一次次的忽视对方的话语,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旦老郑不再搭理朱治文的时候,朱治文更加得寸进尺,仰望天空唉声叹息,“果然是世上在没有了解我的人了啊,真是人生的一大遗憾啊!唉!”
朱治文坐在城楼之上,眺望远方,说道:“也不知道缘一什么时候回来啊,真是想念这位老朋友啊!”
虽然说当初一起吃火锅的人之中,他见过了苏酥,见过了陈道玄和秦雨,但是对于朱治文来说,他这辈子鲜少有的朋友,最好的朋友,还得是张缘一。
当初是在北燕皇宫之中耽误了,不然他也不会辗转反侧了这么久,在北燕像个孤魂有鬼一样乱跑,最终还来到了北境,可惜终究是没有见到张缘一。
老郑摸了摸右手的中指骨节,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少爷,皇上说让你尽快回去。”
朱治文仿佛早有所料,眼神之中难得闪过一丝忧伤,只是很快便一闪而过,再不见踪影,他笑容灿烂道:“这个老不死的,终于是想起我这个儿子了啊,竟然还想着让我回去呢!”
虽然嘴上说的轻巧,但是朱治文明白,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是到来了,这一次被召回玄陵,其中暗含的意义之大,不可想象。
朱治文天生就聪慧过人,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注意,让人对他感到威胁,所以一直在外面扮演一个傻不隆冬的浪徒子,实际对于朱治文来说,好像自从懂事开始,很多的道理,他都明白了。
那些隐藏在光鲜亮丽下的粗鄙不堪,那些笑容和曦下的阴险狡诈,情比金坚的三刀两面......
他都能够看出端倪,只是他并不愿意说出口,因为一旦他表现得稍稍聪慧过人,面对他的就是无尽的权力漩涡,那些勾心斗角将再也不容许他安稳自在。
这些都还是比较轻松的,最最令朱治文难以接受的是,若是他真的如此作为了,手足相残的事情,好像就再也避免不了了,不是在他还年轻的时候,便是在将来的某个时机之下。
所以朱治文才会选择主动离开皇宫,在江湖混迹这么多年,也算是一种表态,他不会对于皇位有任何的威胁。
可是好像有些事情,真的由不得他啊。
当今玄陵的皇帝朱璋,对于自己孩子的残忍狠心程度,谁又能够想得到,还是没有选择放过朱治文。
老郑眼神复杂,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公子可以不用回去的,在这北境待着,熬过去了相信也就没有人能够在要求你了。”
北境距离玄陵又何止上百万里那么简单,有句话叫天高皇帝远,说的便是朱治文此刻的状态,若是朱治文执意不愿意回玄陵,时间久了,哪怕是朱璋也不敢在这大阵之中的北境胡作非为。
而且说句难听的,只要熬过去了,熬到老皇帝一死,皇位传了下去,板上钉钉了,朱治文也就没有什么威|胁|论了,那时候才是真的的大自在了。
朱治文自嘲地笑了笑,说道:“算了,这么多年了,躲躲藏藏已经够久了,我也累了,回去也好,也算是能够有个了断吧。”
在外漂泊多年,居无定所,在外人的眼中那是自由自在,但是朱治文自己知道,那是孤独,那是心的流浪,是寂寞。
对于皇宫,那个他真的的家,他已经快要忘记了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了,苟活了一年又一年,既然马上就要来个了断了,何乐而不为呢?
朱治文喃喃道:“可以回去给阿娘上炷香也好。”
朱璋皇帝这么多年了,虽然身边的女人无数,花天酒地也没有少过,但是真正留在心中的女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当今的萧皇后,一位极具传奇的女人,与朱璋一同征战陪伴左右,可以说玄陵的建立与这么女人也有一定的关系。
另一位便是朱治文的生母了,只是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朱治文的母亲死得及早,哪怕是朱治文也仅仅是在后来自己的调查之中才了解到了这其中的密辛,知道自己与其他几位兄弟的不一样。
朱璋的几个孩子之中,也就是他朱治文并不是萧皇后亲生的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朱治文才能够十分明显地感觉到,萧皇后对于他的感情,极大得不同于其他几位兄弟。
朱治文的一生,说得毫不夸张一点,都是在孤独之中度过的,没有一人真正进入了他的内心,真正了解到了他。
直到......直到张缘一的出现。
虽然也仅仅是几句话的交谈,但是朱治文明白,张缘一是真正的那种,如果你真心对待他,他便会真心对待你的人,不管你是什么家族背景。
在张缘一的身上,他是真的感觉到了不同于其他人的感觉,真挚!
所以他才会这么想再与张缘一见见面,毕竟对于他来说,有些人真的就是见一面少一面了,而现在的他便是如此了。
皇位之争他不会参与,就好像是在那晓梦仙陵之中他选择自刎一样,他依旧会主动放弃皇位。
朱治文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没有想到啊,那一次在火锅店与张缘一的见面,竟然要变成最后一面了啊,真是可惜啊。”
回了皇宫,他朱治文想要再见见张缘一,难如登天。
其实对于朱治文来说,也并不是一个必死的局面,只是他并不屑于,或者说已经不想要再挣扎下去了,这皇室家族之中的乱七八糟事情,他真的已经厌倦了。
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已然是有种慷慨赴死的决心在其中了,对于一个仅仅只有三十多岁的人来说,将生死看得这么清淡,确确实实是不该啊,只能够是期望下辈子千万不要在活在皇家了吧。
朱治文望了望老郑右手的中指,好奇地问道:“最近老实看你摸那根手指,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哦?”
老郑讳莫如深地说道:“只是一位老朋友找我罢了,没有什么大事。”
朱治文点点头,也不再关注这些,摇摆着双腿,望着远方。
“砰!”就在朱治文还在感慨着糟糕的一生时,这时一块西瓜皮从远处砸来,正好砸到了朱治文的后背。
原本还是华丽干净的华服,被这块西瓜皮一砸,砸出一个脏兮兮的印记来。
朱治文感觉到,一拍大腿,一屁|股站了起来,他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后面,骂骂咧咧道:“哪个缺心眼的,是不是屁腚子痒得慌啊,敢拿西瓜皮砸你朱爷爷!?”
平安城之内,修士游人无数,就跟看傻子一样纷纷扫了一眼朱治文,最后摇摇头,暗道一声,“又傻了一个,唉!”
大家依旧自顾自忙碌,全然不理会朱治文的一举一动。
朱治文再次怒骂道:“娘了个蛋的,有胆子扔西瓜皮,没胆子承认是吧,狗|日|的,下次让我碰到你,朱爷爷把你脑袋拧下来当西瓜踢!”
“咻!”这时从朱治文的侧面,又一块西瓜皮狠狠地砸了过来,恰好砸在了朱治文的侧脸,糊了一脸的西瓜水。
朱治文取下西瓜皮,怒不可遏地转头过去,总算是看清了扔西瓜皮的人,正是平安城的副城主缚心。
缚心手里拿着一块才啃了一半的西瓜,有些嘲讽地说道:“啧啧啧,这就是堂堂玄陵的三皇子殿下吗?如果不是脸上有那么几份贵气,你一开口,我还真以为是什么乡野村夫呢,说话那真是美妙极了啊!”
朱治文一看是缚心,看了看身边的老郑,暗道:“怎么偏偏是这个硬茬啊,打不过先怂他一手。”
朱治文脸上堆出十分狗腿的笑容,笑嘻嘻道:“我倒是谁呢?原来是缚大剑仙啊,我说这世上还有几人能够将一块西瓜皮扔出这种气势来,没有那百八十年的水磨工夫,都甭想了,什么百步穿杨那都是在贬低了您,没想到缚大剑仙不仅仅是剑术一流,还是箭术一流啊!”
朱治文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在下甘拜下风,扔得实在是太好了!”
缚心嘴角猛地抽搐了两下,就连手中啃了一般的西瓜都没有心情再啃下去了,他一阵恶心地说道:“我就不明白了,朱璋那个老家伙,究竟是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一个‘能耐非凡’的儿子的。”
朱治文嘿嘿一笑,拍了拍胸口,震天响,“在下句句肺腑之言,跟我家老头子可没有半点关系啊。”
缚心摆了摆手,实在是受不了朱治文的浮夸演技了,他打断对方的话,说道:“得了得了,我不跟你在这种事情啊扯蛋,今天来是有事情要找你的。”
朱治文搓了搓手,期待地说道:“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我一定誓死完成任务。”
缚心白了他一眼,说道:“滚你大爷的,尽说些没有意义的话,真是看你就烦。”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图纸,摇摇递给朱治文,说道:“拿着这张图纸回去给你家老头子,让他按照图纸上的做就好了。”
朱治文趁着对方还没有说什么千万不要打开之类的话,他赶紧快速扫了一遍图纸上的内容,缚心气得干瞪眼,说道:“你娘的!”
朱治文赶紧|合上图纸,笑嘻嘻道:“没.....还没看呢,哈哈哈,缚剑仙不要较真嘛!”
这话自然是骗人的,他不仅仅看完了整张图纸,就连上面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了,说实话,对于朱治文来说震撼不小。
缚心望着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说道:“算了算了,反正迟早你应该也要知道的,早知道晚知道也差不多。”
朱治文抱拳行礼,感慨道:“缚心剑仙这么大气魄,大胸怀,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缚心嘴角再次一扯,这个家伙当真是见缝插针地拍马屁啊,那感觉就像是被人强行恶心了一般。
朱治文却是毫不在意,依旧是脸色真挚,仿佛所说的一切,确确实实发自肺腑一般,可谓是演技高超,心境也是极高啊!
这拍马屁也是讲究极多的,有些马屁说是马屁,甚至没有阴阳怪气,可就是能够让人感觉到恶心,又不从下手。
有些马屁一听就是低级趣味,也没有什么味道。
朱治文在拍马屁的道路上已经走了极远了,只要他不觉得恶心,恶心的就是别人。
朱治文望着缚心一脸恶心的表情,他笑眯眯地问道:“敢问缚大剑仙是否还有其他的事情宣布?”
缚心摇摇头,说道:“没了,看到你就烦,赶紧滚吧!”
朱治文转身坐在城楼之上,望着远处的美丽景色,说道:“让我在看看这个地方吧,以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喽。”
缚心难得眼神复杂,情绪异样,他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个硕大饱满的西瓜,遥遥扔给朱治文,说道:“可不是谁都能够吃到我的西瓜的,就当做饯别礼了吧。”
朱治文抱着那个大西瓜,第一次欣慰地笑了,他敲开西瓜,分给了老郑一半,说道:“那可要多谢缚心大剑仙了啊,这西瓜当真是甜啊,举世独有啊!”
缚心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等到缚心离去了许久,朱治文慢慢地一口一口啃着西瓜,明明只有半个西瓜,却是花费了不少时间,给人一种不是在啃西瓜的感觉。
等到西瓜吃完了之后,朱治文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腰包,对着老郑说道:“老郑,咱们走,把这些身外之物全部花费光了就走。”
所谓的身外之物,自然便是朱治文这些年在身上积蓄的各种符箓灵器法宝,反正以后也很有可能用不到了,倒不如全部花费了去,让这些海族也知道知道人族的恐怖之处。
朱治文踩在帝霄剑之上,与老郑一同向着无尽海域深处走去。
这一天在无尽海域争夺的区域,出现一个出手阔绰的大傻子,一把一把将手中的符箓扔向海族聚集的地方。
这些符箓之多,大多都是些低阶的符箓,但是又不乏其中有着一些强大的符箓,再加上数量巨多,一时间就连寻常的晖阳境海族妖兽都不敢硬碰硬!
在加上在这个家伙的身边,竟然有一位乾元境作为扈从,谁敢轻举妄动啊,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盯上了。
朱治文在天空之中,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将手中的符箓一股脑全部往下砸,一边砸一边大喊道:“海族的穷鬼们,让你们见见世面,知道知道我们人族的财大气粗,赶紧回去再他娘的存点钱再来打仗吧,穿得破破烂烂,真是丢人现眼啊!哈哈哈!”
朱治文的手中符箓挥散不断,仿佛就没有一个穷尽一般,每当众人一位他已经是把符箓用尽了,他总能够从另外一个乾坤袋之中抽出一大叠符箓来,让人心生绝望。
不仅仅是这些海族妖兽了,就连人族修士也是对于这个财大气粗的家伙瞠目结舌。
一位修士望着这个家伙,目光呆滞地问道:“喂,你知不知道这个家伙是谁啊?”
另外一个修士摇摇头,说道:“母鸡啊!”
其中一位修士,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家伙应该就是玄陵的三皇子,朱治文吧!”
经过这位修士一提醒,相继又有许多修士反应过来,有人说道:“一直听说这位玄陵的三皇子,是个出手阔绰的大傻子,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啊!”
另外一位修士羡慕不已,说道:“害,真是投好一个胎,胜过奋斗数十年啊,真是没有想到,下辈子我可要争点气,投个皇帝的胎来。”
另外有修士立刻嘲讽道:“算了吧,算了吧,投胎一事可是个技术活,你这个命就算了吧,还是跟我们一起杀敌吧。”
“.......”
这场符箓烟花持续了许久许久,整个海面之上汹涌起伏了许久许久,从白天到黑夜,有人暗中计算了一番其中的大致消费,保守估计之下也是至少三千枚紫霄币的花费。
寻常的修士,能够有个个位数的紫霄币那都可以衣食无忧了,至少在腾云境之前,不去追求一些贵重的灵器之类的,已经够这一生了,谁能够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光是在海面之上扔术法就扔了至少三千枚。
要是用来养修士,那又是多么可怕的数字啊。
现在他们突然觉得,朱治文这个家伙,先前在空中骂骂咧咧说的穷鬼,好像并不仅仅是那些海族妖兽,还有在含沙射影他们这些人啊!
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有钱人,他算是彻彻底底的见识到了。
不过说来也正常,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玄陵作为三大国之一,光是每天的税收估计都不止三千枚紫霄币,说起来这些花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当初朱治文离开玄陵的时候,一身带着的钱财众多,恐怕就连一些小宗门都要震惊不已,要是将这些财富外露一丝,恐怕就要引得一些不要命的狂徒豁了性命拼一拼未来了。
朱治文也没有想到,这些年花销一直没有少过,可是谁知道还是剩下了这么多,还是有这么多的钱,真是人生的一大遗憾事啊!
朱治文将一身的符箓法宝灵器都用完之后,拍了拍衣袖,说道:“老郑咱们走,回玄陵。”
老郑点点头,说道:“遵命,少爷。”
等到朱治文离开之后,缚心坐在城头之上,啃着一块西瓜,有些遗憾道:“一个个的,来了又走,北境真是被你们当旅游景点了啊。”
先有一个宇文君,后又一个朱治文,还都是皇室成员,真是烦死了。
缚心知道的是,往后要走的人,还有很多,不仅仅是这些皇室,那些江湖之人也会如此,只好消息是,终究是来的人比走得人多得多了。
虽说嘴上在抱怨着这些家伙的来来往往,实际上缚心自己也明白,若是没有这些家伙,整个北境终究是不一样的,或许就是要多活几个海族大妖,多死几个人族的修士了。
既然他们有着自己的事情,他也没有必要强求。
第五百六十七章 流亡之地
在白虎族休养了大概一个月左右,张缘一终于是将一身的伤势痊愈,其实按照张缘一往常受伤之后恢复的速度,一般的伤势也只要修养个几天便好了,而这次修养了整整一个月,可见这次受伤之中,远远不是张缘一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一方面是爆炸引起的内伤,一方面是那支含有剧毒的箭,这些伤势对于张缘一来说,除了一开始,影响并不是极大,可是烦就烦在这些伤势都不是能够一下子就祛除病根的,都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慢慢才能够养好。
当然在养伤的期间,张缘一也并没有闲下来,他请求泰格将关于十万大山的书籍全部挑选了出来,正好借着养伤的时间再好好了解一下十万大山。
对于十万大山,张缘一实在是了解太少了,虽说在青城山也有一些关于十万大山的文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张缘一看完之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都是些过于皮毛的东西。
但是看了泰格手中的这些文献,不得不说,对于张缘一来说,确确实实是有了更多的详细了解。
比如说对于水蟒一族和白虎一族的恩怨,青鸾一族和石猴一族素来已久的纠葛,以及黑蛟一族的种种传闻,还有十万大山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
水蟒一族和白虎一族的恩怨由来已久,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在十万大山之中,除去了北方地带,也就是白虎一族的水资源是最多的。
在白虎一族所统领的区域之中,有一块巨大的湖泊,虽说不及外界的大江大河大湖,动辄绵延数万里,但是也有上千里了,如此之大的湖泊,已经可以是容下水蟒一族大半个族群了。
若是将白虎一族攻下,占领了东方地带,那么对于整个水蟒一族都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裨益极多,说不定再有个上千年的发展,与黑蛟一族也是有着一拼之力的。
只是对于这种事情,白虎一族也不是软柿子,天生就善战的白虎一族,说什么都不会允许这些家伙胡作非为,一直抗击到了现在。
石猴一族与青鸾一族的为敌也是宿敌了,不过两个族群的为敌,并不是像白虎一族与水蟒一族一般,为了争夺什么领地,守护领地,而仅仅是因为互相看不顺眼。
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万年前,那时候黑蛟一族还并没有像如今一样强大,也就是还未彻底崛起,石猴一族与青鸾一族是整个十万大山最强大的两个种族。
石猴一族的统领,与青鸾一族的族长,为了争取十万大山的统治地位,有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那场大战之大惊天动地,最终的结果是石猴一族与青鸾一族两败俱伤,最终被一直伺机潜伏的黑蛟一族一路反超,最终坐稳了十万大山一把手的位置。
为了这件事情,石猴一族与青鸾一族一直都不对付,虽说是再也没有发生像从前一样的大战,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互相恶心,互相下黑手。
张缘一大致了解了一番五大势力的关系之后,不得不说黑蛟一族确确实实是走了一条极其聪明路子。
在其他势力强大的时候,暗中潜伏,最终抓住机会力压各大势力,成功崛起,算得上极其经典的一次逆袭了。
而关于这次水蟒一族如此激进的一次暗杀,其中涉及的东西又要完全不一样,其中的水深完全不一样,一般人涉及其中,一个不小心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在万年之前,这些妖族还没有被来到之前,在这十万大山之内,拥有一个巨大的流亡之地,没有人知道关于这流亡之地的一切,只是这个地方被强大的封印封锁着,哪怕是乾元境修士,拼尽了全力也没有办法进入其中。
对于这个秘境,当年的石猴一族祖先,青鸾一族祖先都有尝试过以蛮力突破,之后就是龙尊的尝试,可惜的是直到如今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进入其中。
最终大家一致得出结论,关于这秘境,至少也是无相境才能够进入其中。
之后的上万年,这流亡之地一直都没有多少动静,直到千年前,那道封印开始渐渐的松动,隐隐有即将打开的感觉。
特别是在最近的两年,封印已经大不如从前,在经过众人的观察之下,进行了极其精细的推演计算,最终大致推演出最多半年之后,这道封印就会松动到能够允许乾元境进入其中的程度,到时候为了这么一个天地稀缺的福天宝地,哪怕是并不知道其中是否危险,是否安全,大家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或许就是免不了大打出手。
这类的秘境一般的的存在,而且是能够阻止无相境以下进入其中的秘境,必然是至少无相衍道境修士才能够打造出来的,其中暗藏的天材地宝之多,简直不可想象。
或许就可以使得像他们在乾元境已经待了许久许久的家伙,找到可以不需要将整个十万大山灵气气运耗尽的方法跻身无相境。
能够悄无声息地跻身乾元境,之后再偷偷带着族群离开十万大山,或许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了机遇注定是伴随着危险的,想要在这流亡之地得到大机缘,避免不了经历生死危机,或许就算是乾元境的他们都不能够保证自己能够全然无恙地活着回来。
而在这过程之中,能够暗中多除去几个竞争对手,机缘就越大,这也是为什么水无痕原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从北方来到东方,只为了尝试机会将泰格铲除了的重要原因。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这流亡之地的即将打开,正好又与每百年一次的武林盟主比武大赛相近,两者之间若是武林盟主先举办,到时候拳脚无眼,出了岔子各自在流亡之地都不会好受。
大家都是惜命的人,当然是希望能够拥有最好的状态进入流亡之地,也就一致决定,先进入流亡之地,等到出来了,在各自凭借本事争夺武林盟主的位置。
原本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武林盟主的位置,一定还是属于龙尊的,毕竟天生实力摆在那里的,寻常的乾元境想要打败他,难度不是一点两点。
但是若是进入流亡之地之后出来争夺,各自回来的可行性,以及在其中获得机缘的可行性都不确定,或许龙尊就死在里面了呢,亦或是或许他们中的某个人真的就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某个传承,实力大增,甚至于直接突破到无相境了呢。
这些都是未可知的局面,到时候的武林盟主位置到底花落谁家,真的就是一片茫然。
如此一来,十万大山的局势又要动荡极大,往后的势力划分绝对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张缘一躺在床上,将手中的最后一卷文书放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流亡之地便能够将整个十万大山的各方势力搞得如此分崩离析,甚至于乱成一锅粥。
像这种流亡之地,在七星大陆其实并不少,但凡是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大宗门,必定会亲自打造出这么一块,或大或小的新世界。
大多数其实都是为了给弟子修行的地方,也有少部分用来作为一家宗门的底蕴,这流亡之地能够连乾元境修士都封锁在外,注定是属于第二种的。
也就是没有了大宗门的管理,才成为了这副模样,成了无主之物。
当然了不可否认的是,若是能够在流亡之地中得到一些好东西,那意义之大不可估量,但是人家一大宗门的底蕴,哪里可能是随随便便让人夺取的,一个不小心就要丢了性命在其中。
各种陌生的禁制,各种诡异的阵法,别说是十万大山的修士了,恐怕就是七星大陆之内也鲜少有人能够明白一二。
但凡是大宗门,都有自己一套修行逻辑,很多东西为了安全起见,都是事先进行了改制的,相当于另外一种语言了。
寻常的修士,哪里能够得知这些大宗门的密辛啊。
而这种大宗门,必定是闻名于整个天下的存在,享誉天下!
张缘一皱眉回想自己所看过的书籍,在玄陵境内,又是青城山管理的十万大山中,他从来不记得自己有见过什么宗门能够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啊。
青城山当然算是一个,但是张缘一再也没有印象了,关于其他的势力。
就在张缘一思索的时候,从木质窗口快速飞进来一柄传信飞剑,看着规格样式,一看便是青城山的传信小剑。
张缘一捏住飞剑,轻轻一用力,飞剑被一折为二,在其中蕴含的信息在张缘一的心湖响起。
“十万大山一切正常,困难都是对你的考验,别没事找事问东问西的,滚!”
一听这声音,这态度,张缘一瞬间明白了传信的人是谁,正是徐晓锋无疑了。
张缘一摇摇头,无奈道:“十万大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上心,这青城山的心到底得多大啊!”
张缘一起身,走到门外,正好望见阿古朵端着一碗药汤走来。
阿古朵望见已经起身的张缘一,赶紧焦急地说道:“张大哥,你现在可不能够起来啊,还没有恢复完全呢!”
张缘一笑着说道:“阿古朵你多虑了啊,你张大哥好歹也是有点修为的人,这点伤势,已经养了这么久了,总归是要好了啊。”
害怕阿古朵不信,张缘一还摇晃了几圈手臂,碰了碰原来的伤势,他笑着说道:“看看,这不是没事嘛!”
阿古朵松了口气,也算是相信了张缘一的话,但是她望了望自己手上端着的药,说道:“那这药......”
张缘一将药取来,一口饮尽,最后摸了摸嘴巴,豪气地说道:“就当做是大补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缘一将空碗交到阿古朵的手上,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
在张缘一受伤的这段时间,阿古朵也算是没有一天能够好好睡过,一直在张缘一的身边服侍照顾左右。
原本就比较消瘦的阿古朵,越发的憔悴不堪。
说来也是,先是经历了丧亲之痛,失去了世上唯一一个亲人,情绪都还没有调整好,又要主动提议照顾张缘一,任谁都不会轻松。
阿古朵笑容苦涩,有些坚硬,说道:“没事的,为了我的事情,害得张大哥受了如此重伤,做了这些事情也并没有什么的。”
张缘一摸了摸阿古朵的头,说道:“我现在要去找族长商量一些事情,你知不知道族长在哪里。”
阿古朵回答道:“族长如今在他的房间里,张大哥可以去那里找他。”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那好,我先走了,听我的你快快回去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好了,才能够做其他的事情,不然我们到时候都不敢再找你帮忙了。”
阿古朵也是明白的,轻轻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张缘一来到了泰格族长的家中,此刻家中却并不仅仅只有泰格一个人,在他的家中,聚集着几位白虎族地位斐然的族人。
其中几位张缘一也是认识的,比如那位当初阻止张缘一击杀黑熊精的家伙,只是不知道若是当初任由张缘一杀了黑熊精,是否阿古朵的哥哥阿骨打是不是就不会死了,他又会不会后悔呢?
泰格望见张缘一,赶紧招呼道:“缘一快快过来,我们正在商量事务呢,还想着等到商量完了,就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到自己来了。”
张缘一笑着回答道:“伤势已经养好了,正好我也有一些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就过来找前辈了。”
泰格心中一喜,说道:“那正好,过来过来。”
张缘一随便找了一个地方落座,本来并没有想要如何在意规矩的,没想到泰格主动将张缘一拉到了他的身边,言下之意对于张缘一的钟石,不言而喻。
其余的白虎族族人,见到如此一幕,也是心中震惊不已。
虽说他们白虎族对于人族的仇恨并没有其他势力那么强烈,但是泰格族长竟然让一位人族修士坐在了他的身边,这份殊荣,他们依旧没有想象到的。
原先他们以为张缘一终究只是个外人,哪怕是修为手段极高,但是还不至于全然信任,但是泰格族长如此作为,他们的心中算是明白了,这张缘一或许真是一个可以让他们信任的人。
泰格取出一张地图来,摊平在桌子之上,又随手点了两下,将四周翘起的边边角角压下。
他隔着空气,在纸上随手一圈,说道:“今天叫大家来呢,相比大家心中都是明白的,马上就要到了进入流亡之地的日期,这段时间我不坐镇族群,实在是不放心,所以才有了这次的聚集。”
那道被他隔空圈起的地方,地图之上蓦然出现一道绯红的圆圈,他说道:“这里是我们白虎山脉,两边是夹杂而起的群山,想要袭击我们白虎一族,除非是腾云境修士从来上入侵,否则只能够从这条夹杂出来的小山口进来。”
“所以交给大家的任务也很明白,很清晰,只要我们能够守住这小山口,往后的一切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忧虑了。”
一个族群之中,腾云境及以上的修士又会有多少,一但战事规模涉及到一定程度之后,想要再有什么以一己之力改变局面的情况就越来越不可能了。
张缘一理解最清晰的便是,哪怕周如山山长修为通天,面对整个海族与人族的大战,也没有能够做得到改变局面,反倒是束手束脚不得自由。
这些腾云境以上的修士,进入了白虎一族的境内,大不了就是设下专门对付这些修士的阵法,亦或是派遣出极为强者应对,消灭起来也很轻松,真正要对白虎族造成巨大伤害的,还要看对方的大军来袭。
张缘一望着这张地图,不得不说,白虎族选择这么一个地方作为领地中心,确实是个十分得天独厚的好地方。
被两条巨大的山脉包围,如同打造出一道盆地,只留出一个山口供进出,其他的敌人想要大局入侵,难度之大不可想象。
泰格继续说道:“但是光是靠着死守一个山口,这样还是显得太过于被动了,所以我的设想是,将白虎领地范围三百里,五百里,一千里,分别划分出一个侦查圈来。”
说着,泰格又在先前划分的那道红圈之外,圈画出三道相互的衔接的圆圈。
泰格指着这些圈子,说道:“在三百里内暗中布置上最多的族人,在五百里,一千里可以相应的减少,只要有什么异样的地方,立即通知在山口驻守的族人,提早有更好的准备。”
泰格扫视了众人一圈,说道:“你们有什么意见吗,可以说来听听。”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起身,说道:“这种探子的事情,我的手底下确实有几个十分的擅长,可以将他们调出来。”
另外一个白虎族族人说道:“我的手中也有几个。”
泰格说道:“那好,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族人之中这些擅长躲遁的家伙聚拢起来,让他们互相认识认识,打造一个专门侦查的小组出来。”
众人点点头,表示十分的同意。
泰格突然望向张缘一,说道:“缘一你有什么想法吗?”
此时张缘一皱着眉头,望向地图,其实从刚开始打开地图开始,张缘一便是这副深思熟虑的样子了,泰格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想着让张缘一说说自己的想法。
张缘一缓缓站起身,说道:“我发表一下我自己的想法,我认为我们犯了一个小错误,我们仅仅将水蟒一族作为了我们的敌人,而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张缘一指着北方,南方,中方,西方,一一点过去,说道:“这次的十万大山动荡,绝对超乎所有,我们若是仅仅考虑一个一直以来的宿敌的话,恐怕事情就要变得糟糕多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醒悟,好似理解了张缘一的想法。
泰格望着张缘一,说道:“缘一,你的意思是......”
张缘一继续说道:“我认为恐怕这一次我们要考虑的敌人,不能够仅仅局限于水蟒一族,除去了离我们最远,且中间夹杂着一个黑蛟一族的石猴一族,其他的势力都应该是我们的参考对象。”
倒不是张缘一没有想过将石猴一族作为敌人,只是若是石猴一族能够跨过黑蛟一族来到白虎一族,那就说明黑蛟一族与石猴一族已经是联手了。
这种情况下,张缘一已经觉得没有必要考虑什么躲不躲,防不防御了,这已经是相当于整个十万大山都在与白虎一族作对了,想要存活下来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泰格拖着下巴,说道:“也是啊,眼下的情况是,这次的流亡之地开启,一定会造成前所未有的变动,怎么能够只考虑这么一个敌人呢,说不定到时候都露出了獠牙,格局大动荡之下,发生根本预料不到的事情。虽说不至于发展到最坏,但是我们一定要用最坏的想法去准备好一切。”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所以说,不仅仅考虑水蟒一族,我们再考虑其他族群的话,最最应该注意的是,青鸾一族。”
“在所有的族群之中,这时唯一一个天生就可以飞行的种族,可以说天克我们这些躲在深山之中的,若是他们愿意来跟我们打一架的话,事情就要麻烦了。”
众人纷纷心中震惊,意识到了到时候的局面变化,若是青鸾一族与他们大战的话,他们这个盆地山谷的地形,反倒可能会被这些家伙瓮中捉鳖,更加好对付。
张缘一望着泰格族长,说道:“所以说,为了面对这个未知数,族长我们应该要加大对于这里的阵法封锁,将整个白虎一族打造成无懈可击的完胜之地!”
第五百六十八章 回宫
玄陵,应天府。
作为玄陵的皇城,应天府的规格之大已然是远远超过了四周依付的众多藩属国,哪怕是在三大国之中,恐怕也仅仅只有大唐能够与之相抗衡。
皇宫严格地按《周礼·考工记》中“前朝后市,左祖右社”的帝都营建原则建造。
整个皇宫,在建筑布置上,用形体变化、高低起伏的手法,组合成一个整体,在功能上符合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同时达到左右均衡和形体变化的艺术效果。
建筑的屋顶形式是丰富多彩的,在皇宫建筑中,不同形式的屋顶就有10种以上。以三大殿为例,屋顶各不相同。皇宫建筑屋顶满铺各色琉璃瓦件。
主要殿座以黄色为主。绿色用于皇子居住区的建筑。其它蓝、紫、黑、翠以及孔雀绿、宝石蓝等五色缤纷的琉璃,多用在花园或琉璃壁上。
太和殿屋顶当中正脊的两端各有琉璃吻兽,稳重有力地吞住大脊。吻兽造型优美,是构件又是装饰物。
一部分瓦件塑造出龙凤、狮子、海马等立体动物形象,象征吉祥和威严,这些构件在建筑上起了装饰作用。
皇宫前部宫殿,当时建筑造型要求宏伟壮丽,庭院明朗开阔,象征政权的至高无上,太和殿坐落在皇城对角线的中心,四角上各有十只吉祥瑞兽。
皇宫的设计者认为这样以显示皇帝的威严,震慑天下。后部内廷却要求深邃、紧凑,因此东西六宫都自成一体,各有宫门宫墙,相对排列,秩序井然。内廷之后是宫后苑。
皇宫宫殿是沿着一条南北向中轴线排列,三大殿、后三宫、御花园都位于这条中轴线上。并向两旁展开,南北取直,左右对称。这条中轴线不仅贯穿在皇城内,而且南达永定门,北到鼓楼、钟楼,贯穿了整个城市。
玄陵应天府的上空,一位蔚蓝锦衣的男人御剑而行,速度之快,直奔皇宫而去。
在皇城之中,但凡是有些能耐的人,望见竟然有人胆敢在皇城御剑而行,心中无不震惊不已。
作为玄陵的首都,京都应天府,地位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整个皇城之中,光是城隍庙都有大大小小五座之多,无不是规格最高的城隍庙,统领天下的一切大大小小上千座城隍庙。
在这应天府之上御剑而行,那是律令之上严令禁止的,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谁敢触这个霉头?
而且看着这个家伙竟然是御剑飞往皇宫而去,这又是一个大忌,想来应该是来了个愣头青,完全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是在自己那水浅王八多的乡下呢吧。
众人就等着这个家伙马上就被人一剑劈下来,然后当众斩杀了,也算是个他们这无聊的一天添一点乐趣吧。
可是直到这个家伙一路御剑进入皇宫,竟然都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这就让众人大跌眼界了!
一些活得久了的老人,记性好的,好像突然是想起了什么,更加惊讶了。
这些年了,能够做到如此惊为天人的事情的,好像也就是已经有数十年没有见过面的,在外面一直闯荡江湖的,三皇子朱治文了。
这些年都没有听说过朱治文太多的消息,以至于他们都以为这个家伙早就死在外面了呢,只是好像又十分有趣的是,每当他们觉得朱治文已经死了,在遥远的江湖之上,又会听到了关于朱治文的事迹。
在哪里又闯了什么祸啊,又是多么挥金如土啊,有招惹了什么仇人啊,数不胜数。
料到了是在外流浪了数十年的朱治文回来了,这些个老人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摇摇头,说道:“这天下真是乱啊!”
天下混乱,跌宕起伏,恐怕除去了如今天天死人的北境,也就是他们玄陵最让人不得安宁了吧。
玄陵建国不过数十年,甚至于上百年都没有做到,这数十年之间,对外开战之多前所未有,大大小小打过的仗,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了。
劳民伤财,他们这些活在最富裕的京都的人都感觉到生活的不容易,更不用说那些本就贫困的地区了,恐怕说是民不聊生也确确实实没有说错吧。
不过这也算是玄陵的一种立国手段吧,以战养战,靠着侵略其他国家,掠夺其他国家的资源,成就壮大自己。
这正是因为这样,玄陵才会在短短百年之间,将原本只有一州大小的玄陵,扩张到如今这副模样,板块扩大了何止是四五倍之多啊。
可是一直打仗,这也不能够长久之计啊,打仗打久了,任谁都会感觉到心累,更不用说还会有吃败仗的时候。
特别是最近对于西晋的战事,原本以为可以将西晋快速夺下来的,结果完全低估了西晋的顽强程度,耗了玄陵不少的财力物力,最终也没有将西晋搞下来,给整个玄陵留下了巨大的挫败感!
为了这件事,玄陵皇帝朱璋龙颜大怒,撤去了前去开战的玄陵大将军左恒的大将军职务,还惩罚这个家伙在皇城郊外种地。
左恒毕竟是个沙场之上成长起来的家伙,一身的职位,也都是靠着一点点的军功堆积起来,对于朝堂之上那些勾心斗角,亦或是人际往来,并不是很擅长,或者说,这个家伙碍不下这个面子,向来都是冷眼看待所有文官,就算是武官也要选择性的交往。
如此一来,在这朝堂之上,左恒难免得罪不少人,不过碍于左恒毕竟是皇帝的左膀右臂,集万千宠幸于一身,那些对左恒不悦的人,哪怕是不喜欢左恒,也只能够是捏着鼻子认了。
就曾经有个位高权重的文官,因为左恒有一次不给他面子,当众让他出丑,心生咒怨。
趁着左恒不在皇城之中,借着这个机会,鸡蛋里挑骨头,愣是给他写出了一卷关于左恒的罪过的进谏书,要求严惩左恒。
结果是,看了这些进谏书的皇帝朱璋,在一个晚上召见了那位文官进宫,原本还心中以为有戏,恐怕是想要悄悄合计如何处置左恒,结果是一进宫,便看到了左恒就站在大殿之内。
那位文官吓得双腿都发软了,朱璋还故意笑意玩味的问道:“这位爱卿,不是对于左恒将军有意见吗,来嘛,朕听着,你当面说给左恒将军听。”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不明白,吓得跪在地上直磕头。
最后关于这个文官的下场也是十分惨淡,据说是被左迁到了一个小村子之中,还被要求世代子孙都不允许参加科举,不能够做官。
这样一来,他一个家族的荣华富贵,算是在他这里到了尽头了,说来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皇帝也并不傻,玄陵能够有如今的模样,靠的可不就是像左恒这样的人,在外面征战沙场,这些个养在黄金堆里的文官,平时偷偷懒他也就是睁一只闭一只,没想到竟然还要动边疆的战士。
这不亚于是要将玄陵的根基毁了,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行为,他怎么能够忍受。
也就是因为这个文官所做的恶劣事迹,到了如今皇帝也没有能够再重用太多的文官,仅仅只有几个罢了。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啊,皇帝竟然将左恒撤职了,这可是一个稀罕事,也可见皇帝对于没有能够攻下西晋究竟有多么愤怒!
如今但凡是一些曾经在左恒那里受过气的人,大多数都要来这田地里嘲讽一番左恒,趁你病要你命,非要出出当年的恶气不可。
可是大家嘲讽归嘲讽,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毕竟对于西晋的打仗,明理人都是明白的,一旦北境的战事完成了,玄陵下一个进攻的对象,还得是西晋,势必要拿下西晋。
到时候一开始注定不会用上左恒,但是难免到时候缺人了,左恒又被赋予众望了呢?
所以说啊,要是翻翻看这玄陵的历史,找来找去,也就是两个字罢了,“打仗打仗打仗!”
他们这些活在玄陵的百姓,无不是心里郁闷啊,只想着玄陵快快结束了战事,能够有个安稳的日子。
朱治文从空中落地之后,并没有选择立马见父皇,而是趁着如今季节适宜,选择先往梅园看一看。
皇宫梅园设计者根据地势高低,结合梅园特点,以梅饰山,倚山植梅,梅以山而秀,山因梅而幽,别具特色。园内植梅五千余株,品种繁多。园内还有天心台、洗心泉、清芬轩、招鹤亭等步步登高的观赏景点。
梅园以梅花驰名。梅园的梅花已有七十多年的栽培历史,现有三四十个品种,著名的有洁白素净的玉蝶梅,有花如碧玉萼如翡翠的绿萼梅,有红颜淡妆的宫粉梅,有胭脂滴滴的朱砂梅,有浓艳如墨的墨梅,更有枝干盘曲、矫若游龙的龙游梅等。并有造型幽雅、虬枝倒悬、枯树老干、疏影横斜的梅桩艺术盆景。
著名的有素白洁净的玉蝶梅,有花如碧玉、萼如翡翠的绿萼梅,有红颜淡妆的宫粉梅,有胭脂滴滴的朱砂梅,有浓艳如墨的墨梅,有枝杆盘曲、矫若游龙的龙游梅等。还有造型幽雅、虬枝倒悬、枯树老干、疏影横斜的梅桩艺术盆景。
并建有规巨大的岩石景观,绿树巨荫与突兀大石相间,流水淙淙其间,倒映着蓝天白云,与群山融为一体。
梅园之中,四季花色各不相同,各种花卉轮番种植,基本上保证了每个季节都不给人落败的感觉,四季常开花。
如今已经是冬末,梅园之中最惹人的还得是争相斗艳的腊梅。
望着这些美丽香气扑鼻的梅花,朱治文忍不住吟诵诗篇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残雪挂枝头,朦胧的雪迹之中,斑斑驳驳的梅花,色泽艳丽不俗,香气在雪中幽幽传来。
这时从远处茂密的梅花树丛之中,辗转拐过一道身影,人还没有看清,那人先开口吟诵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来者是位身穿青色华服的男子,仔细看去,与朱治文竟然有着几分相似。
朱治文满脸喜悦,对方先开口道:“好久不见啊,三哥,你终于是回来了啊!”
朱治文赶紧跑过去,给这个家伙来了一个熊抱,激动不已地说道:“我就说在皇宫见到的第一个人一定要是你,不然我觉得整个一生都要没有意义了,果然还是让我第一眼见到你了啊!朱庆!”
来人正是四皇子朱庆,整个玄陵之中公认的三皇子和四皇子是最废物的两个皇子。
大皇子朱柄忙于朝政,一直是朱璋皇帝的得力助手,二皇子朱康也不差在大皇子的手下帮着收拾文书,五皇子朱楷则是早早地参军打仗,军功显赫如今已经登上了四大将军的位置,还取得“沙场蛟龙”这样一个名号。
唯有三皇子朱治文和四皇子朱庆,一个喜欢游历江湖好逛青楼,一个喜欢舞文弄墨吟诗作对,一个常年在外鲜少回家,一个深居宫内从不出宫。
算是两个真正的败家玩意了。
也就是因为都不被人看好,都是外人背地里嗤笑的废物,反倒是让这两个皇子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在里面,关系异常的好,每次见面都像是几辈子没有见过的亲人一样恨不得抱头痛哭。
或许是朱治文抱得实在是太紧了,以至于朱庆这瘦弱的身板都有些受不了了。
“咳咳!”他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试图推开朱治文,说道:“三哥,三哥,你先松开,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朱治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有点过于激动了,他松开了朱庆,望着朱庆满脸通红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说道:“你这不行啊四弟,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反倒是越来越身子弱下去了,是不是这些年不爱惜自己身子,偷偷往青楼去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啊?”
朱庆有些生气地说道:“大丈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三哥说这话分明就是在侮辱我啊!”
朱治文有拍了对方后脑勺一下,大大咧咧地说道:“得了吧,这种说从其他文人嘴里说出来还有点味道,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有些人说富贵贫贱,那是真的经历过大富,也经历过贫困,但是在朱庆的嘴里说出来,味道就完全不对劲了。
一个出生皇家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什么贫困,又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富贵。
毕竟对于金钱,恐怕也就是他们完全没有个概念了吧,不然朱治文也不会在外面挥金如土,被人说成是败家玩意了。
朱庆被朱治文一下子戳穿了,不禁挠挠头,有些腼腆地说道:“唉,说来话长啊,你也知道的,历史上又有几个文人不是文文弱弱的啊?”
朱治文白了对方一眼,说道:“这是个什么话啊,文人文文弱弱,那你说天下最大的文人,潮湖书院的山长周如山,他是个文文弱弱的模样吗?”
朱庆一时间哑言,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七星大陆最大的书生,也是学问最高的书生,另外一个身份是,七星大陆最能够打架的人之一。
朱治文摸了摸对方的头,说道:“赶紧的,一个大老爷们的身子骨像个小娘子一样,稍微碰一下就倒的话,怎么好意思说是我们朱家人啊。”
朱家尚武这是七星大陆人尽皆知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对外开战无数,也不会出了一个晖阳境的大皇子,乾元境的五皇子。
朱庆摇摇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好好练武,把身子养好了!”
朱治文按着对方的头用力,说道:“你这个家伙,嘴巴上说着知道了知道了的,身体上却是在摇头,是不是这么多年没见了,已经完全不把我这个三哥放在眼里了啊?”
“啊啊啊,不敢不敢!”朱庆一边哀鸣,一边尽量往朱治文用力的方向而去,他哀求道,“三哥饶命啊,天我对你的忠诚那可是天地可鉴啊,你可不能够怀疑我啊,你见过天上的星河因为时间的变化而改变的吗?我对你的感情就是如此!”
朱治文又稍稍用力了一下,最后放开,拍了拍手,满意地说道:“这还差不多!”
朱庆逃过了朱治文的蹂躏,摸了摸疼痛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沃日了,这么多年没见,三哥的手劲越来越大了啊!”
此刻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朱治文原本赶路的时间就比较紧迫,也没有想过掐着好日子,他望了望乌云渐渐笼罩的天空,说道:“走,带我去吃火锅去,我要吃京城里最好的羊肉火锅!”
朱庆有些担心地说道:“难道不先去看看父皇吗?毕竟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
“不需要!”朱治文打断他的话,说道,“老头子身边都是大人物,我在外面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得关心过我丝毫,他老人家既然这么忙,我也没有必要打扰他了。”
朱庆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父皇也不是对你完全不关心的,只是有些情况实在是......”
朱治文说道:“怎么回事啊小老弟,我才回来呢,怎么就尽说些这么种破坏气氛的事情啊,你不对劲啊!”
其实朱治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自己的安排,这不是身边的老郑不在嘛,原因就是替朱治文去见见那个老家伙了,也算是报个平安,亦或是好好打个招呼吧。
既然朱治文都这么说了,朱庆也知道若是再说这些话,恐怕就要真的没有半点气氛了,他拍了拍胸脯,说道:“走!吃火锅去!这些年你不在,那家熟悉的火锅店我可算是没有少光顾啊!”
两人谈话和谐,笑得十分开心,整个梅园之内都是回荡着两人的欢声笑语,像极了连个亲兄弟一般。
......
太和殿外,郑拓此时正走在那条九龙浮雕的阶梯之上,不疾不徐,缓缓进入大殿。
在大殿之内,正中心的地方,那张九龙金漆宝座之上,此刻正坐着一位稀疏满头白发,面色憔悴苍老的老人,正是当今玄陵的皇帝,朱璋。
见到这位玄陵的九五之尊,郑拓行礼道:“微臣郑拓,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璋望见了郑拓,挥了挥手,说道:“平身吧,你我之间并不需要如此。”
郑拓与朱璋的关系不一般,当初郑拓隐居时,朱璋还并没有成名,也没有如今的丰功伟绩,也就是朱璋主动将郑拓请了出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要对方暗中照顾好朱治文罢了。
虽说如今朱璋见过的能人数不胜数,像郑拓这样的武夫,乃至于远远强于他的也是见过不少,但是对于郑拓,他的心中还是愿意像当初第一次见到的一般对待的,不然倒显得他不够仗义了。
朱璋自认自己是个极其心狠手辣的人,但是并不代表着他就是一个不念一丝旧情的人。
那些当初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跟随他的将士,除去一些死去的,一些临阵倒戈的,他都有极好的善待着,这郑拓虽说不至于跟着他打仗了,但是当初能够出山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极好的选择了。
朱璋望了望郑拓的身后,问道:“他呢?怎么没有见他来?”
郑拓一五一十地说道:“殿下此刻正在和四皇子一起,说是要好好叙叙旧,一起吃个火锅。”
朱璋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果然还是怨朕啊,唉!”
这些年对于他的不管不顾这还是小事情,朱治文对于朱璋最深的怨恨,估计还要追溯到他的亲生母亲那里。
可是对于当年的往事,朱治文终究是太年轻了,好多暗藏的密辛他都不了解,年轻人就是喜欢片面地看待事物,容易较真。
不过或许也就是年轻人较真这方面,才使得有了干劲,否则像他们一样的话,又是半截身子入土了。
既然没有见到朱治文,朱璋也没有多少心思再说些什么,他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回去吧,也没有什么事情了。”
郑拓再次行礼道:“微臣遵命。”
说完转身离去。
第五百六十九章 唐李楼
朱治文与朱庆出了皇宫,直奔皇城之中一家生意火爆的酒楼而去。
站在酒楼前,望着这酒楼之上熟悉的牌匾,上面篆刻着“唐李楼”三个大字,深吸一口气,感叹道:“还没有进门呢,光是闻着这个味,就让人心生怀念啊!”
朱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是吧,这些年在外面,就算是吃过再多的山珍海味,肯定还是家里的味道舒服吧。”
朱治文抹了抹嘴巴,有些心急地说道:“不要多说了,咱们快进去吧,你哥我虽说是个修行者,但也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山上仙人啊,口腹之欲还是极其看重的。”
说着他率先往唐李楼之中而去。
唐李楼这样的酒楼,在整个京城可不常见,不仅仅是味道独到,还要往历史上说去。
世人都知道,大唐的皇室姓氏便是李姓,这酒楼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偏偏就取名为唐李楼。
幸亏这是在玄陵啊,要是在大唐大话,那可是犯了大忌啊。
唐李楼历史悠久,早在当年大梁还没有被玄陵取代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不然按照如今玄陵的管理严苛程度,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么一个酒楼出现啊。
当初专门管理京都建设的工部侍郎,听说了这么一个酒楼,那也是被惊讶了不少,为了避免引起不少的矛盾,不管是好是坏,避一避嫌也是很好的,便派了几个手下前去交涉,要求对方改一改名字。
可是这酒楼的掌柜的,那也是个性格刚烈的家伙,不说与这些官员对着干,可愣是不愿意改名字,说是这家酒楼传到他这一代已经有四百年的历史了,名字从来没有改过,牌匾一直都是这牌匾,要是在他这一代换了名字,那就是大逆不道,数典忘祖,根本就没有脸面见列祖列宗!
那些个官兵也就是按照命令行事,哪里愿意听这些话啊,也没有当场动手,撂下一句狠话,“三天之后我们再来,若是还不同意改名字,你这酒楼也就不要想开了!”
等到官兵走后,这掌柜的简直是万念俱灰,他不过是个小老百姓,哪里能够经得住这些家伙的野蛮行径啊,一度就想要与这酒楼共存亡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酒楼里来了一个少年,那少年看着确实是比一般人家的孩子要英俊不少,只不过年纪不大,却又给人一种十分老成的感觉,在他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子,应该是个练家子。
因为要拆楼这件事,掌柜的这些天都是心不在焉,忧虑重重,只想着每一次的火锅都当做最后一次火锅了,可谓是心中绝望极了。
当他给这位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位客人做好一顿羊肉火锅之后,吃了一点,这少年可高兴坏了,只夸赞道:“人间绝味,人间绝味!”
因为拆楼这件事,酒楼难得来了这么一个客人,望着对方这么开心,对于他的火锅如此满意,反正生意冷清,他就自作主张坐了下来。
与这位少年有说有笑,聊了不少,难得开心极了,关于这酒楼的事情,也因为这些天郁闷不已,酒过三巡之后,一吐为快。
他自然是没有想过能够给这酒楼改变什么,只是有些东西,他要是不说出来,终究是心里不爽,就当做遗言了吧。
后来这位少年走了之后,第三天的期限很快便到了。
那天掌柜的坐在台阶上,望着前几日的那几个官兵又来了,手里有红布盖着一个巨大的方形东西,可惜是看不出个什么真面目来。
不过按照他的想法,这红布下面的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兴许就是用来砸他酒楼的器具。
当那群家伙掀开红布,掌柜的就要与这些家伙拼命时,结果却完全出乎了他想象。
只见那群家伙掀开的红布下,竟然是另外一块朱红牌匾,上面赫然用金色的大字写着“京城老字号”。
如此一来给掌柜的搞蒙了,结果是那官兵头头,主动上前搭话道:“掌柜的,你这可是遇到贵人了啊,三皇子前两天来你这里吃了一顿火锅,那可是内心十分高兴,听闻了你因为这个名字的事情,便跑到了我们工部,说什么都不让我们的大人下这个命令,还要求赠送了这么一块牌匾呢!”
掌柜的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十分迷惑不解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三皇子啊,我这小酒楼,什么时候来过三皇子啊?”
官兵说道:“我们三皇子还只有十一二岁,你自然是无法相信啊,你再好好想想。”
一听官兵说十一二岁的皇子,掌柜的这才想起来,前两天那个在酒楼里吃得欣喜的少年,一时间恍然大悟,泪水止不住地流啊!
当时就跑进祖宗祠堂,激动不已,不断跪着磕头,“祖宗保佑啊,三皇子保佑啊!”
自此关于这酒楼名字的风波算是彻底解决了,不仅仅是解决了,而且因为这件事,唐李楼算是彻底|火了一把,在整个京城都掀起了不小的名气。
一时间来这酒楼的人,络绎不绝,人山人海。
而关于那块牌匾,则是被展柜的安置在了酒楼之内,用红布高高悬挂了起来,就当做是镇店之宝了。
朱治文走进酒楼之中,望着正中心那块高高悬挂起来的牌匾,一眼便望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这么些年过去了,朱治文留开了京城这么多年,这原本酒楼的掌柜的,已经从一个中年大叔,成为了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家了。
朱治文原本还想着给这个家伙一个惊喜,结果是那个昔日的掌柜的,虽然年事已高,还是一眼就从人群之中望见了朱治文。
他浑浊的眼睛精光一闪,大喊道:“朱公子!这里这里,大壮啊,快点准备一锅上好的羊肉锅,给朱公子接风洗尘!”
李大壮,也就是掌柜的大儿子,还有一个小儿子上战场,此刻不在酒楼里。
望着掌柜的一大把年纪,竟然想着主动来迎接朱治文,朱治文见此,赶紧走了过去,扶着这位老人,说道:“掌柜的这么大把年纪了,就不要这么急了着来见我了。”
朱治文边走边说道:“掌柜的怎么知道我来了啊,我明明才回来不久啊!”
这位老人,说道:“这就是山人自有妙计了,今天听人说在天上看到了一个御剑进宫的人,我一想便猜到是朱公子了啊!”
朱治文笑着说道:“掌柜的真是老当益壮啊,年纪虽然大了,脑瓜子倒是更加好了啊。”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不行了啊,你们这些修行之人,终究是与我们不一样啊。”
他说的是,在年纪上,当年两人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的差别,现在看来,一个是老人了,一个还是年轻小伙子的模样。
修行者与凡人之间,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路子,两者结缘,不过是徒增寂寞,面对这些两者之间的差别,生死之间的东西,总是免不了令人感慨。
朱治文倒是对此没有多大的感伤,生死这些东西,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过分将生死看得太轻那是无情无义,看得太重只是给自己施加压力。
比起所有人长命百寿,朱治文更希望的是,他所有的朋友,身边的亲近的人,可以走得安安静静,走得舒舒服服。
老人带着朱治文以及朱庆到了一张干干净净的桌子前,说道:“朱公子可还记得,这可是当年你坐过的一桌,我一直都有保留在这里的,从来没有动过。”
朱治文哈哈大笑,说道:“掌柜的就不怕这桌子年久失修,我一屁|股上去,就坐坏了啊。”
老人摆摆手,说道:“不会不会,这桌子,我专门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个修行者,施了点法术在上面,保证只要不是有意为之,上百年不会腐朽。”
朱治文稍稍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啊,掌柜的倒是有心了啊。”
一个普通百姓,想要请得动修行者,除非是关系匪浅,不然那价格可不是谁都能够随随便开得起的。
朱治文没有想过前者,也就当做这掌柜的花费了不少吧。
三人落座之后,大壮端着一锅香气扑鼻的羊肉火锅上来,说道:“火锅来了,让大家久等了啊!”
朱治文望着这一锅的火锅,眼冒精光,说道:“这么多年了,这味道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老人笑容和善,说道:“朱公子爱吃的火锅,我怎么敢偷工减料啊,出去一直在研究的新的火锅品位,这老字号还是原来的样子,从未改变。也算是对得起这老字号的招牌吧。”
朱治文竖起大拇指,说道:“掌柜的确实是良心啊!”
一锅香气扑鼻的火锅,掌柜的因为年纪大了,就不与朱治文这些年轻人比拼什么酒量了,一直笑着望着两人,心中高兴无比。
这些年了,或许别人不在意朱治文的处境,但是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朱治文的消息打听,一直担心自己活不到朱治文回来的时候,终究是一切还安好,就到了这一面,他已经十分的满足了。
在酒楼里两兄弟玩得上头,眼见着天就要黑了下来,朱治文将朱庆灌醉之后,一震身子,一身酒气散去,他望着躺在酒桌上的朱庆,说道:“掌柜的,你好好照顾他,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去去就回。”
老人虽说不知道朱治文要做什么,还是点点头,答应道:“朱公子放心,你走吧,这里有我就不会出事。”
朱治文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离开唐李楼的朱治文,直往城外郊区走去。
在一间普通的乡间茅房之内,远远便听到了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教导一位小孩关于四合院的知识。
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本杂书,望着面前这个小子,说道:
“四合院在建筑上有一套固定的规格:北面是正房,东西是厢房,南面是倒座,东西南北四面都是房子,中间是天井,整体由廊子贯通。
坐北朝南,北边的就是正房,南边是南厢房,东边的房子叫东厢房,西边的叫西厢房。还有人说,从阳光照射的角度来区分:早上光线先照到的是西厢房。一家人居住在四合院时,老人住北房(上房),中间为大客厅(中堂间),长子住东厢,次子住西厢,佣人住倒座房,女儿住后院,互不影响。
大四合院的正房是前廊后厦,后有罩房。东西厢房南边的花墙子中间有一座垂花门,门内是四扇木屏风,东西厢房都有抄手游廊,与垂花门相通。正房与厢房之间,有圆月亮门儿,可以穿行。
外院,东西各有一道花墙,中间是月亮门儿,四扇绿油漆的木屏风,红斗方字,东边的是“动壁图书”,西边的是“西园翰墨”。可以从这个门儿到跨院去,南房有穿山游廊。如此布局,形成了东西南北互相连通的几个院落。
中四合院一般是正房五间或七间,屋里有木隔断或落地罩,也有的正房和厢房带廊子。五间的是三间正房两间耳房,耳房单开门。
七间的,在正房和耳房之间,有两个与正房相通的套间儿。东西厢房各三间,厢房和耳房之间,有过道儿,可通后院。东西厢房的南边,有一道院墙,把院子隔成里外院。
院墙的正中间有月亮门儿,月亮门儿的后边,立一个影壁。外院,东西各有鹿顶一间或两间。鹿顶的房子比厢房稍小一些,用做厨房或是仆人们住。南房七间的格局,尽东头儿的一间是大门洞儿,大门西边的一间是门房儿,房门开在大门洞的西山墙。尽西头儿的一间做车房或是做旁门。
小四合院布局简单,一般是北房三间,分成一明两暗或是两明一暗。东西厢房各两间,南房三间,都是卧砖到顶、起脊的瓦房,清水脊的门楼儿,两扇对着关的街门,各有一个小铁环儿,用来敲门。也有的小四合院是棋盘心的,或是仰瓦灰梗儿的。一家儿两三辈儿人,住小四合院,独门独院,非常合适。
垂花门,是四合院中一道很讲究的门,它是内宅与外宅(前院)的分界线和唯一通道。前院与内院用垂花门和院墙相隔。
前院,外人可以引到南房会客室,而内院则是自家人生活起居的地方,外人一般不得随便出入,这条规定就连自家的男仆都必须执行。旧时人们常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二门”即指此垂花门。
垂花门是指门上檐柱不落地,而是悬于中柱穿枋上,柱上刻有花瓣联(莲)叶等华丽的木雕,以仰面莲花和花簇头为多。因垂花门的位置在整座宅院的中轴线上,界分内外,建筑华丽,所以,垂花门是全宅中最为醒目的地方。
垂花门整座建筑占天不占地,这是垂花门的特色之一,因此垂花门内有一很大的空间,从而也给家庭主妇与女亲友的话别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垂花门是四合院内的一个重要建筑,她以端庄华丽的形像成为四合院的外院与内宅的分水岭。
垂花门一般都在外院北侧正中,与临街的倒座南房中间那间相对,一般垂花门都建在三层或五层的青石台阶上,垂花门的两侧则为磨砖对缝精致的砖墙,垂花门建在四合院的主轴线上。
她与院中十字甬路、正房一样,同在一条南北走向的主轴线上并最先展示在客人面前。进内宅后的抄手游廊、十字甬路均以垂花门为中轴而左右分开。
抄手游廊,中国传统建筑中走廊的一种常用形式.多见于四合院中,与垂花门相衔接.抄手游廊,连接和包抄垂花门、厢房和正房,雨雪天可方便行走。抄手游廊的名字是根据游廊线路的形状而得名的。
一般抄手游廊是进门后先向两侧,再向前延伸,到下一个门之前又从两侧回到中间.在院落中,抄手游廊都是沿着院落的外缘而布置的,形似人抄手(将两手交叉握在一起)时,胳膊和手形成的环的形状,所以叫抄手游廊。抄手游廊是开敞式附属建筑,既可供人行走,又可供人休憩小坐,观赏院内景致。
耳房,正房的两侧还各有一间或两间进深、高度都偏小的房间,如同挂在正房两侧的两只耳朵,故称耳房。如果每侧一间耳房,两侧共两间即称“三正两耳”。如果每侧两间,两侧共四间耳房则称“三正四耳”。型四合院多为“三正两耳”,中型四合院为“三正四耳”。
在四合院中,正房两侧可建耳房,厢房也可设耳房,有的建成平顶,称为“盝顶”。
影壁,也称照壁,古称萧墙,是中国传统建筑中用于遮挡视线的墙壁。旧时人们认为自己的住宅中,不断有鬼来访。如果是自己祖宗的魂魄回家是被允许的,但是如果是孤魂野鬼溜进宅子,就要给自己带来灾祸。
如果有影壁的话,鬼看到自己的影子,会被吓走。当然,影壁也有其功能上的作用,那就是遮挡住外人的视线,即使大门敞开,外人也看不到宅内。影壁还可以烘托气氛,增加住宅气势。
四合院常见的影壁有三种,第一种位于大门内侧,呈一字形,叫做一字影壁。大门内的一字影壁有独立于厢房山墙或隔墙之外的,称为独立影壁,如果在厢房的山墙上直接砌出小墙帽并做出影壁形状,使影壁与山墙连为一体,则称为座山影壁。
第二种是位于大门外面的影壁,这种影壁座落在胡同对面,正对宅门,一般有两种形状,平面呈“一”字形的,叫一字影壁,平面成梯形的,称雁翅影壁。
这两种影壁或单独立于对面宅院墙壁之外,或倚砌于对面宅院墙壁,主要用于遮挡对面房屋和不甚整齐的房角檐头,使经大门外出的人有整齐美观愉悦的感受。
还有一种影壁,位于大门的东西两侧,与大门槽口成夹角,平面呈八字形,称做“反八字影壁”或“撇山影壁”。
做这种反八字影壁时,大门要向里退两丈左右,在门前形成一个小空间,可做为进出大门的缓冲之地。在反八字影壁的烘托陪衬下,宅门显得更加深邃、开阔、富丽。
四合院宅门的影壁,绝大部分为砖料砌成。影壁分为上、中、下三部分,下为基座,中间为影壁心部分,影壁上部为墙帽部分,仿佛一间房的屋顶和檐头。影壁与大门有互相陪衬,互相烘托的关系,二者密不可分。
它虽然是一座墙壁,但由于设计巧妙,施工精细,在四合院入口处起着烘云托月,画龙点睛的作用。
天井,四面有房屋、三面有房屋另一面有围墙或两面有房屋另两面有围墙时中间的空地。
房屋结构中的组成部份,一般为单进或多进房屋中前后正间中,两边为厢房包围,宽与正间同,进深与厢房等长,地面用青砖嵌铺的空地,因面积较小,光线为高屋围堵显得较暗,状如深井,故名藻井,不同于院子。”
一番话语说完,就算是朱治文都自认对四合院有如此深刻的理解,他缓缓走进门,说道:“想不到左将军不仅仅精通兵法,对于这建筑一行,也有如此深的造诣啊!”
没错,这乡间小屋之中的中年男子,正是昔日玄陵堂堂大将军,左恒。
左恒一早便知道了朱治文的到来,将小男孩招呼了一下,叫回房间,之后起身到了一杯茶,对朱治文说道:“我早就不是什么将军了,朱公子怎么会想着来光顾我这小屋子啊?”
朱治文羽扇展开,轻轻摇晃着,环顾四周,打量了一番,说道:“环境还算是不错嘛,我就是今天刚回京城,昔日不曾见过将军的真容,想着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见见世面啊!”
第五百七十章 龙潭
十万大山。
张缘一又讲了许多自己设想过的可能发生变故的想法,也算是为刚才泰格族长没有说够的东西,来了一个补充。
当张缘一说完之后,泰格族长鼓掌说道:“说得好,说出了很多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方面,帮助极大啊。”
其他的白虎族族人,点点头,也是十分的赞同,说道:“没想到张小兄弟,对于这些方面还有这么深的研究,简直是心细如麻啊!”
张缘一有些腼腆地点点头,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倒是希望我们今日所谈论的一切,都是纸上谈兵,永远都不要发生。”
带兵打仗的想法,张缘一到了如今也是靠着在北境的那几年,这十万大山虽然不是在海上,但是张缘一在那段时间,看了不少的兵书,在考虑问题的方面,已经可以当上一个小将军的位置了。
但是这毕竟是各个族群的大战,若是真的如同张缘一所想的那样,这种事情发生了,恐怕到时候就算是防守下来了,损失也指定不会少。
泰格再次问道:“那么大家还有没有其他的意见,快快说来听听。”
他环视四周,可是过了许久都没有人说话,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遗漏了,他站起身说道:“那好,就暂时这么决定了,你们若是有什么其他的新的想法,到时候可以再添加商议,今日的会议就暂时如此吧,准备好,过些天我们去龙潭。”
所谓龙潭,也就是十万大山最中心的地带,既是黑蛟一族的盘踞之地,也是那流亡之地的封印之地。
这流亡之地也就是在龙潭腹地,在黑蛟一族的世世代代把守下,静静的像是一座金色山峰。
还有点时间便是流亡之地预言的开启之时,在这段时间之前,泰格他们要早早地前往,而其他的势力,也是如此,要在这段时间之内到往龙潭。
或许还会有不少的暗中交流,其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注定又是一场炼狱场。
泰格说道:“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那就散会吧。”
说完,众人纷纷抱拳离开。
张缘一将要回自己的房舍,也要准备一些东西时,泰格走到张缘一的身边,说道:“正好顺路,我跟你一起走吧。”
张缘一第一天来白虎一族时,人生地不熟,泰格自然是将他安排到了自己的身边,只要张缘一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泰格都会尽自己可能帮助张缘一解答疑惑。
泰格走着,问道:“缘一以前带兵打仗过?”
张缘一没有犹豫,点点头,说道:“当上过一个千夫长,距离万夫长也差一步了,不过后来就离开了战场,算是重新回到了江湖吧。”
泰格虽说并没有出过十万大山,但是对于什么千夫长,万夫长,这种简单直白的头衔,还是能够很好理解的,他赞叹道:“当真是年轻有为啊!”
张缘一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可不敢这么说啊,当时我修为可还没有这么高,实力上面,最多也就是相当于一个腾云境修士罢了。”
泰格拍了拍张缘一的后背,说道:“你这个家伙,真是要让我们这些老家伙颜面无存啊,我在你这个年纪,就算是再提高两个境界,都不如你现在再倒退两个境界呢。”
说实话,张缘一如今的真实年纪,他自己也有些记不清了,不过大致猜测一下,按照离开小镇那年十七八岁算,应该也是将近四十岁的人了。
不过修行之人,在容颜方面的蜕变,不同于一般的凡人,张缘一如今,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样子罢了。
而若是将他的成就,放在修行界之内,类比于凡人,还要更显年轻多了,在张缘一这个年纪,能够有如此成就,放在凡人之中,应该可以类比上七八岁的孩童吧。
没有办法,实在是太年轻了,一个有着无限接近于乾元境实力的四十岁修士,可以被绝对大多数乾元境修士,以孩童来看待了。
不仅仅是张缘一,还有那些在乾元榜之上的天才们,恐怕还要更加的年轻,襁褓婴儿做对比,也不是不可以。
一般的凡人,根本看不出什么神仙的模样,所谓童颜鹤发,说的便是这些修行之人,但是总有一些擅长于从修行者气息之中察觉出真实年龄的修士。
泰格望着张缘一这年轻有为的模样,有些不解地问道:“人族修士之中,是不是有许多你这样的家伙啊?”
妖族与人族的修行差别,那真是天壤之别啊,一般妖族的除非是有着珍贵的血脉传承,否则想要一蹴而就,根本是不太现实的。
那黑蛟一族便是因为血脉之中,沾染了一点真龙的传承,才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崛起,并且这些年坐稳了屁股下的位置。
而那些哪怕有着强大血脉加持的家伙,也绝对不可能像张缘一这种家伙一样,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大的成就。
所以说,他是真的有点被张缘一这么年轻就有了如此成就所震惊到了。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也没有这么夸张,大部分的修士,还是循规蹈矩,我这些年见过的乾元境修士,除去一些刻意隐藏身份的,大部分还是如同泰格前辈一般,双鬓斑白的。”
泰格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张缘一,大笑地说道:“你是不是在侧面嘲讽我天资不高,丢人现眼啊?”
张缘一哈哈大笑,“哪里的话啊!”
泰格虽说与张缘一开玩笑,但是有些现实不得不承认,他的修行之路,相比之于一般的白虎族族人,也是要落后了一大截的。
在他年轻的时候,并不是一个起眼的天才修士,甚至于在整个白虎族之中,也是属于偏下的一类,天赋算不上高。
泰格在四十岁左右的时候,甚至于才刚刚破开下三重天的瓶颈,而与之对比的其他的白虎族年轻一辈人,有些甚至于都已经在中三重天的瓶颈了,距离晖阳境也不过是百年的岁月。
不过泰格慢慢地后来者居上,能够有如此成就,按照老一辈的长老们说,便是那颗持之以恒的平常心,永不言弃,慢慢徐行。
一直以来,泰格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自己清醒的认知,特别是对于自己的定位上。
他从一开始便明白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也从来没有想过做出超过自己当前能力范围之外的冒险,一步步走,一步步走,等他抬头之时,也就到达了山巅了。
当年年轻的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有着极高修行天赋的修士,所以从来没有在意过其他的情况,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努力。
他知道,他适合的是,将一件事做到最好,之后才能够去做下一件事,也就是做事情务必要专一。
但凡是在做着一件事的时候,去想着另外无关紧要的事情,乱花渐欲迷人眼,留给泰格的只会是一事无成。
对于他这样的普通者来说,通向成功的路子,那是十分单调的,泰格自己的总结便是,忠诚以及坚持努力。
对于一件事忠诚,不仅仅是修行,也包括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情,坚持努力,每天都让自己精进一点点,总有一天日积月累,他相信自己可以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高度。
望着身边那些个修行天才,以他想都不敢想的速度破境,又是炼阵,又是炼丹,喜欢研究各种玩意儿,那些情情爱爱,最终破境快,停滞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泰格不一样,他这一辈子,到如今已经有三千年的岁数,两千五百年之前,他只最好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修行。
没日没夜的修行,一有空闲就修行,行走时修行,睡觉时修行,登山涉水都是修行,最终才打磨出了如今的境界。
其他人的境界或许会有急功近利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泰格不一样,他的底子之深厚,寻常的同境修士,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也就是在他踏上了乾元境之后,靠着自己做事认真踏实的态度,以及那力压其余一切同辈族人的境界实力,他得到了白虎族之中长老的认同。
在其余的长老的评价之中,只有四个字“人间清醒”!
而在他两千五百年之后,那剩余的五百年,泰格自知在境界之上,想要提高受限于这十万大山的气运,难度之大,短时间之内绝对不可能,便自作主张,走向了炼阵的路子。
在这五百年的时光里,靠着持之以恒炼阵练习,终究是成为了整个十万大山首屈一指的炼阵大师,可以稍微骄傲地说,十万大山再难找到能够与他在炼阵之上相提并论的人。
其实像泰格这样的修士,若是不是在十万大山之中,而是在外界的话,靠着这份毅力,一定会成为一方霸主,成为一个享誉天下的大宗师,只是奈何了这里是十万大山啊。
七星大陆的好,好久好在,太清境之下,无相境可以随随便便竞争,只要有那份决定以及毅力,成功也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泰格眯起眼眸,不禁有些惆怅,以及这些年所打磨出来的成就,一片唏嘘。
三千年过去了,现在回想起仿佛还在昨日,又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真是令人怀念啊。
泰格自言自语道:“想到年啊......”
“打住!”张缘一丝毫不留地打断了泰格的话语,说道,“人一旦说出了想当年三个字,那就已经输了。”
泰格微微一愣,哑言了一会儿,有些恍然大悟道:“有道理啊,哈哈哈哈!”
年纪大了说着想当年,那还好,就当做是对于年轻时候的一种念旧,一种回忆,不然老了连个从前都说不出来,那也怪没有意思的。
但是年轻的时候,若是老是说着想当年,那就不太好了,年轻的时候优柔寡断,长长沉浸在当初的辉煌之中,那必然是对于当下的一种不满意,说来说去,只是心酸罢了。
在张缘一看来,与其抱怨当下的不如意,还不如活在当下,努力改变现状,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最可怕的是,有些人清醒的活着,想要改变,却又好吃懒惰,无法做出任何的改变。
在白虎族之中又待了一阵时间,对于应对于族长,以及一些修士的暂时离开,大大小小的事务,也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张缘一随着泰格一行人也就踏上了去往龙潭的征途。
在路上,泰格赠送给张缘一一颗巨大的宝珠,说道:“这东西是我们白虎一族的至宝,有着遮掩气息的作用,你将这宝珠带在身上,避免到时候因为人族的身份,受到了其他家伙的敌视。”
张缘一此刻头顶上,带着一顶斗笠,斗笠下看不清表情,点点头,接过宝珠,说道:“多谢前辈。”
有了这宝珠,张缘一再亲自易容一番,只要对方不是针对着他,跟他过过手,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意外。
白虎族特殊,并不代表着其他群也特殊,对于人族的仇恨,说句难听的,那是打从娘胎里就已经刻在骨子里的了。
在十万大山的腹地,若是遇到一个人族修士的闯入,那必然要掀起轩然大波。
说不定就当场决议,先杀了张缘一再说!
十万大山本就地域辽阔,再加上众人并没有急着赶路,大概走了有五天时间左右,终于是到了龙潭。
整个龙潭,说大也并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只能够说刚刚好的样子。
一座湖水颜色漆黑一片的湖泊,死寂一片,一看便是那种存在了至少上千年的死潭了。
望着这潭水,泰格帮着解释道:“这龙潭,原本名叫黑龙潭,据说是在这潭水之中,存在这一只实力强大的黑龙,只可惜是被青城山的道士斩杀了,黑龙潭也就改名叫龙潭了。而这黑蛟一族,与这黑龙好像就是有点关系的。”
张缘一点点头,难怪他听到什么龙潭,一开始还有点疑惑,因为在他见过的青城山古籍之中,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龙潭,倒是黑龙潭他确确实实是听说过的。
跟泰格说的基本上符合,只是依旧有些出路,这黑龙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于这黑龙潭之中,显得是青城山的道士主动来杀黑龙一般。
在张缘一看过的记录之中,上万年前,黑龙作恶多端,青城山便派出了一位修为高深的天师奉命铲除这个祸害,黑龙从玄陵北地郡一路南下逃命,青城山的道士便追赶到了这里。
最终在这片潭水之中,将黑龙斩首于此,黑龙潭的名号也就是从此得来。
张缘一等人翻身下马,泰格望着前面的湖面,说道:“接下来可就不能够再骑马了,而且也不能够从天上飞,老老实实从湖面上过去吧,也算是给龙尊一点面子。”
当张缘一踩在黑龙潭之上的一刹那,便有一股刺骨的冰凉从脚底下传来,一直蔓延到了脖颈之上,他暗中运转灵力,这才将这股寒冷消散掉。
虽说这种寒冷对于他来说,丝毫不足为奇,只是能够让他都感觉到寒冷的潭水,那必然不是一般的潭水。
这时泰格解释道:“龙潭的水极深,在整个十万大山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在深层的水,终日不见太阳,也就难免寒冷异常,而深层的潭水翻涌上来,也就造成哪怕是最上层的水也没有多少温度,你要是再往深得潜下去,还要被这温度所惊讶到。”
要说最适宜水蟒一族争夺的湖泊大洋,还得是这深不见底的龙潭,只是黑蛟一族实力恐怖,水蟒一族宁愿退而求其次,抢夺白虎一族境内的那片大湖,也不敢主动与黑蛟一族交恶。
而且说得明白点,黑蛟一族也是靠着水活的族群,若是水蟒一族敢招惹黑蛟一族,他们一个怒火,指不定就连着水蟒一族的领地也给占据了!
张缘一低头往下龙潭深处,极目远视,在深邃的龙潭之下,隐隐有着几只更加漆黑的身影一穿而过。
就好像是一条条漆黑的丝带,扫过便没有了踪影。
凭借张缘一的眼力,那些黑影距离张缘一至少有着上百丈的深度,没想到竟然还能够有如此清晰,可见这些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若是露出水面上千丈也是丝毫不成问题的。
“这些便是黑蛟了,黑蛟一族的族人,大多数都是生活在深水之中,鲜少有在岸上的。”泰格继续帮助张缘一介绍道。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这黑蛟一族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仅仅是我此刻观察到的,就有好几个晖阳境的了,这份实力难怪能够占据中心地带。”
泰格赞同地说道:“黑蛟一族的实力,确实与我们这些不是一个档次的,黑蛟一族,不仅仅是在晖阳境之上稳稳压过我们一筹,在乾元境上,也是唯一一个拥有两个乾元境修士的族群。”
一听到有两位乾元境修士,张缘一顿时来了兴致,他望着泰格问道:“两位乾元境?只听说龙尊乾元境无疑,那另外一位乾元境修士是?”
泰格说道:“这个家伙,名叫龙骧,也是最近一百年才出现的,也算是年轻有为吧,不过是五百岁罢了,已经是个乾元境修士了,也就是他使得黑蛟一族的实力再上了一层楼。”
泰格一边走,一边说道:“到时候我会给你介绍的,这些人,你可务必要好好记清楚,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张缘一不说话,算是答应了。
在龙潭的正中心,有一座巨大的小岛,小岛稳稳立于龙潭之上,就仿佛一个世外桃源,唯一的区别便是,世外桃源向来是鸟语花香,春暖花开的模样,但是这龙潭之上的小岛,却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色调有显得有些暗淡。
对于这个小岛,张缘一也是有印象的,龙渊之地,在这深不见底的龙潭之中存在,也算是极其不一样的特色景观了。
还没有登上龙渊之地,张缘一便看到在这小岛之上,有一座巨大的,如同通向苍穹的金色金字塔,在茂密的丛林之中,鹤立鸡群!
整个金字塔一片金光闪烁,明明没有阳光反射,也能够自行散发出美丽璀璨的光芒,张缘一一度都要以为这金字塔是又黄金铺设搭建而成的。
张缘一抬眸往上看,惊叹道:“真是好生壮观啊!”
泰格点点头,说道:“毕竟是流亡之地的封印,确实不是我们能够相比的,一生终究有尽头的,能够看到这种壮观建筑,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在建筑之上,人族天赋向来高于妖族,人族愿意不惜花重金搭建那些在他们看起来并没有意义的东西上,供其他人欣赏,他们妖族就更加愿意把资源留给自己,通往更高的修行之道。
说不上谁对谁错,但仅仅是文雅这方面,确确实实是人族远远强于妖族。
在泰格的心里,他总觉得这一生,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不应该仅仅只有修行,总应该有着其他的信仰才行,只可惜现如今的妖族偏偏就是苟且于眼前,很少有远方的信仰。
他感叹地问道:“在人族,这种建筑也并不多,但是我确实是见过不少比之还要壮观的建筑。”
在张缘一的心中,世上无论是什么建筑,再浩大的工程,都永远都比不上那北境的万丈冰河,那阻绝人族与海族的万丈屏障,北境长城!
泰格轻轻说道:“那,挺好的。”
两人说着,已经登上了龙渊之地,刚一踏上龙渊之地,张缘一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泰格老哥倒是来得挺早啊!”
沿着声音过去,从林中辗转走出一个手持羽扇的女子,正是当初将张缘一重伤的那个人族家伙。
泰格怒目圆瞪,呵斥道:“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你一个人族修......”
“啧啧啧!”衣平笑靥如面,啧啧称奇,道,“我是人族,难道他就不是人族了吗?”
她一面羽扇掩面,一支葱白的手指指向张缘一,张缘一轻轻眯起眼,不置一言。
第五百七十一章 我就站在你面前
张缘一望着面前的衣平,对方一脸笑意,好似在打量一个落单的雏儿一般,十分的可笑。
虽然对方丝毫不掩饰对于张缘一的杀意,不过张缘一也并不慌张丝毫,毕竟现如今他们都在龙潭之上,若是起了争执,大打出手,引得黑蛟一族的注意,到时候所要面对的麻烦,可就不是眼前的这么一点点了。
若是再间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两人都要命丧于此,张缘一相信,这个家伙绝对不是那种做事不经过大脑的人。
张缘一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对方的身上,丝毫没有人族修士独有的气息,想来应该和他一样,靠着什么特殊的手段,掩饰了一身的气息。
对于此人的身份,张缘一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从对方的出手手段上看,以及那些细枝末节的细节上,都没有能够得到丝毫有用的信息。
不过张缘一可以明白的事情,只有一个,对方绝对不是善类,至少对于张缘一来说,敌人的可能性更大。
泰格望着衣平,说道:“既然你在这里,那么水无痕那个家伙必然也在这里了,他人呢?”
衣平扫了泰格一眼,说道:“他啊,在里面和那些家伙谈话呢,我就是出来看看风景,散散心罢了,谁知道能够碰上你们啊。”
泰格走到张缘一身边,小声道:“算了,在这里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暂且不要管他,我们进去吧。”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那好,听前辈的。”
两人不再理会衣平,往里面走去。
就在张缘一与衣平擦肩而过时,对方的声音,突然在张缘一的心湖响起,“外面无数人找你,没有想到你竟然不知不觉偷偷来了这里啊,张......缘......一。”
张缘一抬眸,望了一眼衣平,面色平静如常,心声说道:“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张缘一的心中,无疑是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衣平讳莫如深微微一笑,手里的羽扇轻轻摇晃,眼神迷离地望着前方,缓缓说道:“装糊涂?现在不知道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当他看到张缘一手中的那把清梦剑时,他就已经知道了张缘一的身份,清梦剑啊,那可是张道灵的佩剑啊,也就只有可能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了。
那个人就是最近几年声名鹊起的,张道灵的唯一弟子,张缘一。
等到张缘一他们走远了,衣平托着下巴,眼神有些哀怨,小声说道:“唉,真是令人头疼不已啊,这个家伙我到底是杀呢还是忍呢?”
上面的消息,是让她暂且忍一忍,至少要将流亡之地里的东西得到了,再去想如何处置张缘一的事情,但是衣平这心中啊,对于这个家伙的恨啊,简直是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了!
衣平情不自禁捏紧拳头,等到她回过神来时,手心已经是被长长的指甲,掐出来一道恐怖的白色印记,血色渐渐散去。
衣平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一挥袖子,冷哼道:“先让你再多活几日又如何,到时候我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在龙渊之地的深处,穿过茂密的丛林小道,最终来到了里面,张缘一便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城堡宫殿。
虽说这宫殿并不能够与人族修士的大部分宫殿相提并论,但是在这妖族的腹地,竟然能够看到这么一座宫殿,对于张缘一来说,也是十分的惊喜啊。
他问道:“这宫殿是?”
泰格回答道:“这宫殿是龙尊派人修建的,用的就是你们人族修士的一些建筑类的书籍。”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难怪啊。”
看得出来,这修建的工匠,已经是极力想要做到最好,只不过终究是火候差了不少啊,有些东西可不是仅仅靠着一点图纸就可以了的,还要有日进月累的功底才行,这些都是要时间的打磨。
进入了巨大的宫殿,在宫殿之内,露天打造有一座巨大的鲤鱼池,池水中间是假山怪石,荷花从假山怪石的缝隙之中生长而出。
谁能够想到在宫殿之中,竟然是园林风格。
围绕着鲤鱼池,分别站着一群妖族修士,有的尖嘴猴腮,有的满面金色的猴毛,虽然是人模人样的,还是留了一只长长的猴子尾巴,摇摇晃晃。
不用说,张缘一一猜便明白了,这家伙必然就是石猴一族的。
只是如此这般的形象,与张缘一心中的设想有着不少的差别,在张缘一的心中,既然是石猴一族,那必然是身上覆盖类似于石头的盔甲什么的,结果这么看来还是与一般的猴子一般无二啊。
在石猴一族之中,一位身材高大的家伙,头上带着一顶凤翅紫金冠,长长的翎羽先是在空中高高悬挂,拐出一道弧线,最终飘落大地。
这个家伙的两只眼眸,通体金色一片,在眉毛之处,甚至有着两道云纹一般的金色纹路,一看就绝非凡类。
泰格暗中为张缘一介绍道:“这位便是石猴一族的族长,石破天,这个家伙的实力极其可破,力大无穷不说,速度也是极快,就算是我也不敢说能够稳稳胜出对方。”
张缘一点点头,再次看了一眼石破天,算是记住了对方。
在与石破天相对的另一边,那是一位有着青色眸子的俊美男子,在这男子的手臂之上,覆盖着颜色鲜艳的青色翎羽,璀璨夺人,若是仔细看去这青色的翎羽,竟然与石破天头上的凤翅紫金冠有些相像。
其实并不仅仅是相像,也压根就是一模一样,石猴一族与青鸾一族有着世仇,石破天敢如此行为,不就是明摆着要羞辱一番青鸾一族嘛。
泰格继续说道:“这位是青鸾一族的族长,青沉海,实力也是不可小觑,他现在是人形,一旦变成了妖兽的样子,那尖利的羽翼已经丝毫不亚于一件天阶武器了。”
张缘一心中微微一惊,要知道天阶灵器向来稀少,更不用说是在妖兽身上的天阶武器,使用起来必然是更加得心应手,实力之上也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拿在手上挥舞那么简单。
这时候在青鸾一族之中,丝毫不掩饰地传来了交流的声音。
“诶诶诶,昨晚上吃的那个猴脑怎么样啊?”
“哎呀我的妈呀,你可别说了,简直了那味道时真的令人流连忘返啊,滚油一烫那猴崽子都还在叽叽喳喳叫呢,就着热嘴巴一吸,猴脑就全部溜进嘴巴里了,简直是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人间绝味啊!”
“哎哟哟,你可别把自己舌头吃掉了哦,这么烫的滚油心急也不是这么个心急的法子啊。”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这就是你的不懂了吧,这玩意就得趁着热吃,哈哈哈哈!”
张缘一瞠目咂舌,忍不住看了一眼石猴一族那边的方向,只见石破天手里捏着那两只翎羽,面无表情,好似根本不在意一般。
过了一会儿,石破天开口道:“找个时间我们再去抓两只野鸡来,好久没有吃那玩意了,确实是嘴巴里没有味道啊。”
另外一个石猴一族的家伙说道:“这次就多抓几个来,不说能够得到大王头上那种品秩的凤翅紫金冠,也要稍微有点水准的啊。”
在石破天头上的凤翅紫金冠,来历可不简单,这顶紫金冠,来自于现在青鸾一族族长的弟弟青狄的,当初也是极其有希望突破晖阳境的修士,只可惜是被石破天以残忍手段杀害了,还可以打造了这么一顶凤翅紫金冠,用来羞辱青沉海。
张缘一听着两方丝毫不掩饰的骂架,心里一阵发怵,这些个妖族,果然不是普通的人族修士所能够相比的,说话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字里行间都是对于对方的挑衅,这要是放在了外面,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不可想象的大事呢。
此刻张缘一正对面,衣平已经回来了,正好是站在了水无痕的身边,对方依旧是面带笑容,打量张缘一。
张缘一别过头去,不再理会这个家伙。
张缘一望向鲤鱼池,池水之中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鲤鱼,自由自在地在水中遨游,水面之上,卷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正当众人等待之余,从宫殿的内层缓缓走来一行人,除去中间那位身穿金色的龙袍,头顶是两对武威的龙角,其余的几人,都是身穿黑色的服饰,在服饰的背后,绘制有一只五爪金龙。
这一次,不用泰格介绍,张缘一下意识便知道了来者是谁,必然是黑蛟一族无疑了。
黑蛟一族不愧为十万大山最强大1的妖族,仅仅是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便给张缘一带来了其他妖族所不能够带来的压迫感,那种气场,绝对不简单。
黑蛟一族就位之后,泰格四处打量了一番,有些疑惑地说道:“诶?那个家伙怎么没有来呢?”
张缘一小声问道:“谁?”
“龙骧啊,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黑蛟一族另外一个年轻的乾元境修士,算得上黑蛟一族的二把手了。”泰格回答道。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时,从黑蛟一族的后方,匆匆忙忙跑出一位身穿蔚蓝蟒服的年轻人,他一边大喊,一边说道:“抱歉啊,抱歉!有点事情耽搁了,哈哈哈!”
龙尊有些无奈地说道:“赶紧找个地方,我们现在有要事需要商量,马上就要开始了。”
龙骧虽说骄傲自大,但是对于龙尊还是十分的尊敬的,点点头,恭敬地说道:“是,族长!”
等到龙骧就位,龙尊扫视了一眼众人,开口说道:“眼下既然人都齐了,我们便开始吧。”
他挥了挥手,在手中出现一面虚幻的模型,正是张缘一所见到的那个巨大的金字塔。
龙尊说道:“这流亡之地自从我们妖族存在于这十万大山便一直存在了,这些年里,整整上万年了,没有任何一位修士能够突破这些封印进入其中,眼下是给了我们一个大好的机会,封印年久失修,终于是要支撑不住了,若是能够进入其中,我想其中过得意义,大家都明白吧。”
众人沉默不语,但是仅仅从他们渴望的眼神之中,便可以看出,对于这流亡之地,他们究竟有多么的期待,甚至于急迫。
一旦能够在流亡之地中得到属于他们的大机缘,往后的修行之路,绝对比现如今要好过许多,说不定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走出十万大山,这份诱惑,谁能够经受得住啊?
要知道这十万大山已经困了他们真正数万年,这么芝麻大点的地方,为了一点点的资源,各种惨不忍睹的厮杀决斗,枯燥乏味,早就厌倦了。
既然是修行,那必然是朝着更加高远的目标而去的,用人族的话说,便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衣平一看便是见过不少世面的,神色如故,甚至于心中不屑一顾,暗道:“一座破败宗门遗址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是一群蝼蚁啊。”
这种宗门遗址,可别说,他还真就见过不少,甚至于他后面的宗门,其规则强大,丝毫不亚于这座宗门。
不过啊,他是知道的,就算是这宗门再强大,毕竟是落败了的破地方,里面的机缘,那些说不尽的好东西,终究是难以支撑起这些家伙的野心的。
说的难听点,在座的各位,最多不会有超过两个能够如愿以偿,大部分也不过是吃些小鱼小虾,意义不大。
但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什么修为境界,最主要还是为了得到一件东西罢了,只要得到了这件东西,才将前些年丢失的那件赎回来,他们宗门的目的也就算是达到了。
为了这么一件东西,她可算是煞费苦心了。
衣平暗中掐指计算了一番,心中默默说道:“算起来,师兄他们也差不过到了吧。”
正在衣平走神之时,龙尊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家伙的不同之处,他身形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然是在衣平的身后了。
龙尊做势就要抓向衣平,水无痕挡在衣平的身前,眼神凶恶地说道:“你要干什么?龙尊!不要以为这里是你的底盘就可以乱来,若是打破了规矩,不仅仅是我,其他族群都不会同意的。”
他这话说得不假,当龙尊突然要对衣平下手的时候,在座的所有人,不管是白虎一族还是石猴一族青鸾一族,都不经意间神色一震,随时准备动手。
他们都是在黑蛟一族的领地,若是水蟒一族莫名其妙被杀了一个族人,这种情况,可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唇亡齿寒的道理,众人还是明白的。
现在是水蟒一族被突然杀了一个,下一个或许就是他们了,绝对不能够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石破天走出,大声厉喝道:“龙尊,你不要干傻事,这种事情要是真的做了,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会同意吧。”
这一下,就连一向与石猴一族关系极差的青鸾一族,也是站了出来,说道:“有什么话说清了在决议,你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谁都不能够接受的!”
泰格望了一眼张缘一,说道:“大家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
龙尊扫视了一眼四周,又深深望了一眼躲在水无痕身后的衣平,对方眼神惊慌,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受到了惊吓的弱女子一般,但是直视这个家伙的龙尊,却是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那种感觉,仿佛是极其羞辱地在说,“我就站在这里,你能够奈我何?”
那种高高在上的挑衅,龙尊已经有好多年没有遇到过了,而且在这个家伙身上,他也难得感觉到不一样的威胁味道。
虽说龙尊确实是极其想要将这个家伙就地杀了,但是眼下的情况时,这种事情做不得。
他放下手,笑着说道:“误会误会,我只是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以为是我们之中混入了不该混入的家伙,现在仔细辨别了一番,好像真是就是我误会了,大家不要激动。”
水无痕也算是极其硬气的家伙,而且衣平是他极其重要的合作伙伴,他怒目道:“现在知道是误会了,还不快点回去?”
龙尊深深望了他一眼,咬了咬牙,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家伙敢这么跟他说话,这个水无痕路子走窄了啊,但是他依旧选择暂时忍让一手。
龙尊抱拳,笑着说道:“多有得罪。”
说完,转身离去。
龙尊回到了黑蛟一族之后,身边的龙骧砸吧砸吧嘴,说道:“咋啦族长?”
龙尊沉声道:“你找个机会试探一下这个家伙,我感觉到他很不对劲。”
龙骧点点头,吊儿郎当地说道:“那行吧找个机会我会会她。”
处于对面的衣平,许是察觉到了龙骧危险的注视,却丝毫不慌,只是微微一笑,再不去搭理这个家伙了。
龙骧摸了摸嘴唇,狞笑道:“倒是个泼辣的妹子呢,呵呵。”
接下来,众人又商讨了一番关于几天之后-进入流亡之地的注意事项,之后便各自散去了,居住的地方,自然是黑蛟一族安排的房舍。
在安排好的房舍落榻之后,张缘一坐在一张椅子上,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皱紧眉头苦思冥想。
泰格望着张缘一这副模样,走过去,问道:“怎么了缘一?”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泰格也找了个位置坐下,说道:“怎么说,详细说来听听。”
张缘一一五一十,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个衣平虽说是个乾元境修士,但是也是个人族修士,为什么她敢做事如此的嚣张跋扈?”
他可是看到了关于这个家伙的总总行径,各种嘲讽,各种不在意,丝毫不给龙尊一点面子,这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出来的?
毕竟他们都还在龙尊的地盘之上,要是龙尊铁了心要杀她,将她杀了她人族修士的身份也就暴露了,张缘一绝对不相信,一旦这个家伙的人族身份暴露了,到时候可绝对不会再有人说她死得冤枉了。
甚至于还可能要认为龙尊慧眼识珠,火眼金睛,夸赞一番,不仅仅如此,她的死还可能会牵扯到水无痕,水无痕注定也要受到波及,遭到其他族群的排挤。
她是怎么敢的啊?
其实不仅仅是水蟒一族,以水无痕的性子来说,若是事情暴露了,指不定就连着张缘一他们也一并说了出来,大不了一起死嘛。
被张缘一这么一说,泰格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说道:“确实是事出反常啊。”
张缘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赶紧取出一支传信飞剑,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记录在上面,扔向天空。
他说道:“按照我的猜测,这个家伙胆敢这么嚣张,必然是还有其他的同伙,而且她的同伙,一定实力不简单,竟然能够让她有信心不畏惧龙尊的威压,我现在就将这些消息传回青城山,十万大山之中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对方的目的一定不简单,免得到时候除了大乱!”
泰格震惊地说道:“我现在就去多多留意这个家伙。”
张缘一立马将泰格叫住,说道:“慢着泰格前辈,眼下我们势单力薄,绝对不能够再打草惊蛇了,相信不需要我们留意,之后会有人来主动找上去的,可不能够冲动啊!”
张缘一所说的,自然便是黑蛟一族的家伙了。
泰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遗憾地说道:“算了,那就让龙尊的人去打理这些杂事吧。”
说着,泰格往外走去,说道:“我还要提醒一下其他的族人,免得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张缘一坐在椅子上,往后一躺,说道:“这混乱的局面啊,真是令人操碎了心啊!”
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青城山那边也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上次传出去的飞信,明明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十万大山有入侵者,可是对方好像根本不在意。
这次发现事情更加严重了,若是青城山还不派人来的话,恐怕张缘一的麻烦可就大了。
毕竟对方可是知晓了他的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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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 海族之中的岁月之修
北境,平安城海域之内。
平静无常的海面,浮冰缓缓游动,凛冽的寒风吹动之下,如同老人皮肤下的褶皱,海面掀起层层的微波涟漪,一直蔓延到远方。
突然从海底冲天而起一股巨大的波涛海浪,直冲云霄!
一只庞然大物,足足有数万丈大小,遮天蔽日,在整个海域如同困兽一般,仓皇地横冲直撞!
而在这庞然大物的后方,一个漆黑渺小如同芝麻一般的黑影,速度极快,如同流星一般,追赶而上!
谁能够想到,逼得如此强大地海族妖兽拼了命得逃窜的,竟然是如此一个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家伙。
这位人族修士,手中持有一柄样式奇特古怪的仙剑,面色苍白俊朗,虽说面无表情一片宁静,但是在他的眼眸之中,那股癫狂的强烈意志,那股冲天而起的杀意,连四周的海水都被压得往两边退散,风雨骤停!
这位面色苍白的修士,便是高高居于乾元榜第四名的琅琊剑冢第一天才,秦冠!
而此刻正在仓皇逃命的,则是无尽海域海族之中的一位魑官,乾元境的修为。
其实乾元境修士,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算得上是极其高高在上的存在了,只不过这里是无尽海域,在无尽海域之中,那些个寻常在七星大陆,亦或是深海之中,并不常见的大人物,境界高深者,数不胜数,遍地蛟龙!
而在这些乾元境修士之中,又有那么一小撮极其强大的存在,人族有,海族也有,特别是人族的乾元榜之上的那几位,基本上是力压天下一切乾元境修士了。
在海族之中,那厉害的一群之中,就存在于数十个魑官之中,专门为了他们设下了甲乙丙丁四个等级,甲等魑官无疑是最强大只是这些家伙平日里极少现身罢了。
在秦冠前方的那个海族妖兽,长有三只头颅,背上是两只巨大无比的翅膀,上方都是尖锐的骨刺,扇动之下,掀起惊涛骇浪!
这位魑官名叫熬远,在魑官之中,名列乙等,若说是平时,都是他追着人族修士杀的,哪里有如今这么狼狈,被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杀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一开始听说什么人族乾元榜的年轻小伙子时,熬远虽说不至于过分看轻这些家伙,却也不相信同境之内,自己连一点对敌的余力都没有,直到这次遇到了,他算是真正的认清了现实。
仅仅是交手的瞬间,熬远就败下了阵来,对方出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熬远根本没有看到丝毫光影,整个手臂便被整齐地切了下来。
那股强烈的死亡危机,让熬远再也不起丝毫继续战斗下去的想法!
废话,明知道必死无疑的局面,傻子才会意气用事呢,所以也就有了如今熬远疯狂逃窜,秦冠反倒是悠闲甩剑的场景。
秦冠手中的仙剑,随意甩动,举手投足之间,在海面上刮起一阵阵恐怖的剑刃,所过之处如同刀切豆腐一般,淅淅沥沥如同乱麻!
而在前方逃窜的熬远,被后方密密麻麻的剑气刮在身上,就好像是刀片滚肉一般,血流成河,简直就是人间凌迟,令人难以接受!
秦冠再次挥舞了一剑,前方逃命的熬远,猛然之间吐出一口鲜血,就连一直往前的势头,都险些要被打断。
熬远死命咬了一口空气,说道:“这个家伙,疯了不成,这么下去我可就要命丧于此了啊!”
这时,在熬远的面前,突然望见一个神奇的东西,他嘴角一笑,说道:“终于是来了,救命啊!”
话音刚落,秦冠瞬间来到了熬远的面前,说道:“你这个家伙,事到如今了还想要逃命呢,如今我便让你死得透透的!”
秦冠双指灵气流转,浓郁的灵气,覆盖上剑身,条理纹路透露着神秘的气息,眼见着从两人之间横扫而过,那气势惊天动地!
熬远望着越来越近的剑气,心中恐惧地不行,甚至他就连话都难以说出口,可是就在这剑气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翻天覆地的剑气,被从水中突然冒出的巨大黑影截住!
原本在秦冠的心中,这一剑能够收拾这些就家伙,并且绰绰有余了。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真的有人会会这个点,打断他的招式。
等到烟雨散去,那先前对于众人来说的黑影,逐渐展露出真面目。
那是一个一袭黑影的男子,两只手臂衣袖挽到胳膊肘的位置,看着十分的面生。
秦冠长剑一指,问道:“你这个家伙又是谁?为何以前从来么有见过?”
那黑影男子,笑着说道:“在下名叫陈路,今天五十一岁,不才如今也不过是个魑官罢了。”
秦冠皱眉问道:“看你这架势,恐怕早就应该想到了,相比是想要杀了我的性命呗?”
陈路摇摇头,“非也非也,对也不对,还有好多的地方没有说对。”
秦冠随意横扫了一道剑气,剑气滚地龙,直冲陈路而去!
可是这一次,还没有碰到陈路的一根汗毛,就被一把震来了。
秦冠心中有些震惊,虽说这一剑他并没有使用上最大的力道,但是好歹也是他秦冠斩出的一剑,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如此轻松便化解了他的剑气,此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陈路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这么急着找死吗?”
他好歹也是魑官之中的甲子级之中,怎么说也要排进前三的人,怎么可能被对方并不是全力出手给打败。
秦冠说道:“看眼下你这个样子,显然是早就蛰伏了许久了,看来目标便是我吧。”
陈留云淡风轻地说道:“也不全是你,这些日子里,不管是谁,只要上了当,都要好好招惹一点。”
在他们的计划之中,目的就是为了将秦冠引诱到这里来,而这个诱饵其实也十分的简单,便是秦冠一直追杀的这个家伙。
秦冠有些明白了,原来这个家伙,这么早便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毕竟妖兽死的概率真的可比人族要大的多。
秦冠身形一转,再次消失不见,他说道:“既然利用鱼儿钓鱼,那么必然也是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呗,我这就满足你!”
他咬破舌尖,在额头的方位,突然横生出一条缝隙,一只竖眼闪现。
而在陈路的眼中,秦冠的身影被无限缩小,在他的眼前,已经渐渐消失不见了。
陈路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这点小手段,陈路怎么想都知道,绝对可以轻而易举打破僵局,毕竟他的本命神通,恰好针对了对方的这些招数,可以说是撞在了枪口上了。
陈路指尖轻轻一点,在陈路的面前,画面开始渐渐凝固静止下来,如同是一副画卷,最终不再动弹,而秦冠此刻正被封印在其中。
陈路说道:“我们一早便调查了你的底细,知道极其擅长快速并且无形的攻击,所以我才说,你们这些招数都被我克制得死死的。”
陈路的真是身份是,海族的岁月之修,岁月之修,仅仅是人族修士之中,也只有那极小极小的称得上合格的岁月之修,还是不够看啊。
没想到在海族之中,竟然也会有岁月之修。
可是谁知道,陈路才刚刚凝固的画面,仅仅是片刻的功夫,便被一声撕裂的声音,一把打碎!
在这画面功夫里,秦冠手持宝剑,从太难而降。他望着这个家伙,一时间并没有立马说些什么。
秦冠冷眼望着陈路,说道:“你这个家伙,如此作为,恐怕就算是岁月之修也要及天之内命丧黄泉啊!”
并不是所有的岁月之修,都是可以做到这一步的,毕竟是妄图以这次作为将秦冠永远封闭在画面里,无异于截取了一部分人族的活动。
但是天地万物,实际上是永远守恒的,太阳的东升西落,月亮的阴晴圆缺,冥冥之中都有着自己的规律,以及在天地间的地位。
可是这个家伙,竟然试图从天地之间偷走一截,那可是要遭受天谴的啊!
秦冠虽说逃命看起来轻轻松松,其实先前的战役,已然是不亚于殊死搏斗了,只要他稍微一个不小心,那就是永远成为画卷里的家伙。
陈路望着秦冠,全然不顾伤势,说道:“没想到啊,看来是有些能力手段的嘛,那接下来我看你还能够扛得住几拳?”
这时在海面之中,蓦然升起一道道琉璃宝镜,在这些镜子之中,陈路纷纷立于其中,这些镜像之中的投影,嘴角微微一笑,同时抬起一只手,对着镜像之外的秦冠便是摇摇砸来。
这一拳,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有力恐怖,可是当拳头里的劲头真正的触碰到秦冠之时,就连他也不得不要身形小猴倒退,不断逃命。
实在是没有丝毫的办法啊,这个家伙完全是个疯子一般的岁月之修,竟然还在从前打造了这么一堆岁月镜像,真是玩命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巫术
坐在空旷的房舍之内,张缘一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修行也没有劲头,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随手拿起一本黑蛟一族的书籍,开始阅览起来。
这本书讲述的是巫术,张缘一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奇怪的术法。
巫术是企图借助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对某些人、事物施加影响或给予控制的方术。古代施术者女称巫,男称觋。巫术通过一定的仪式,利用和操纵某种某种超人的力量来影响人类生活或自然界的事件,以满足一定的目的。巫术的仪式表演常常采取象征性的歌舞形式,并使用某种据认为赋有巫术魔力的实物和咒语。“降神仪式”和“咒语”构成巫术的主要内容。
玄陵运城的潞盐历史在上古时期已有。运城之“潞”名,最早称“卤”即产盐的“卤土”,后来因为音同,篡作“潞”。
今人知“巫术”就是会“变术”其实,巫术最早是指巫咸人有制盐技术。这种制盐技术,称作“巫术”,其实,就是“巫人制盐之术”。今天的巫师就是由此得名的。
从巫术的性质角度,可以把巫术分为黑巫术和白巫术。黑巫术是指嫁祸于别人时施用的巫术;白巫术则是祝吉祈福时施用的巫术,故又叫吉巫术。
从施行巫术的手段角度,巫术又可分为两类,一为摹仿巫术,另一种叫接触巫术。
摹仿巫术,一种以相似事物为代用品求吉或致灾的巫术手段。如恨某人,便做人形,写上该人的生辰八字,或火烧或投水,或针刺刀砍,以致那人于死地。从性质上讲,这属于黑巫术。再如小儿常常落井,为避灾,常做一偶人代替小儿投入井中,这种行为称作破灾破煞。在上古生产习俗中,稻花开始,男女相会于田,以促进稻谷结穗。人若生疮,画在植物叶或黄纸上,便可移走病患,也叫摹仿巫术。白云观里拴娃娃、民间的“偷瓜”等祈子习俗。
接触巫术,是一种利用事物的一部分或时事物相关联的物品求吉嫁祸的巫术手段。这种巫术只要是接触到某人的人体一部分或人的用具,都可以达到目的。如某人患病,在病人病痛处放一枚钱币或较贵重的东西,然后丢在路上任人拾去,于是任为病患便转移到了拾者身上。放碗、姜原履大人迹生周始祖弃都是接触巫术。过去害人的黑巫术常常搜集不和睦人的头发、胡须、指甲以及心爱之物,以备加害对方。小孩子的名字也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否则便要受制于人。
在黑蛟一族,奴隶主发现奴隶逃走,除派人寻找外,还要请巫师施行巫术,方法是把奴隶丢下的破衣片招来,放在石磨内磨,由于布片不易磨下来,便认为奴隶也必然在山间转来转去,找不到逃生的路;奴隶为能逃出虎口,也以巫术对抗,一般在逃走时,背一小扇石磨,顶在头上,这样奴隶主磨的布片就会很快掉下来,自己也能逃跑成功。
黑巫术,通常以诅咒和巫蛊为主。寻求黑暗或邪恶的力量惩罚施术者的仇人,不过一般要付出同等的代价。例如:普通人使用诅咒时,一般使用自己的血作为媒介召唤恶灵/邪灵,如果诅咒成功,施术者必须以自己的生命力(灵力)作为诅咒的力量来源。否则诅咒将无法进行,甚至招来的邪灵还会反噬施术者。
多用于对复仇人或报复他人,亦可用作治病、诛邪、对抗黑巫术的咒语等。行巫的巫师也可分为两种,一种为历代相传,由老巫师传授;另一种是所谓神灵在梦中传授的巫师,称为梦巫。巫蛊娃娃便是黑巫术中,用来报复人的一种手段。与黑巫术相对的概念是白巫术。
随着人类文明的兴起,尤其是城市的形成,人与自然日渐分离,一种新的精神亦出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情形,在城市里比任何一个地方更激烈,人类开始发展他的野心和侵略性,只有骑到别人头上,自己才可以出头,在这种情形下,巫术变成个人事斗的恐怖工具,成为人所惧怕的黑巫术,巫术至此亦为大多数人唾弃。
黑巫术,在所有的黑魔法中最为黑暗的毫无疑问的非死灵术/通幽术莫属!而且也是最丑恶和最令人厌恶的魔法仪式之一。而死灵术本身是指古代与死亡世界沟通的一种方法。死灵术可以分为两个支派:一派召唤和支配鬼魂(死灵派),这派比较常见;一派掌握死尸回魂大法(死尸派),而两派都与被禁的黑魔法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死灵派通常以开坛和符咒来作法,而死尸派通过掘尸和盗墓从而获得所需要的恐怖黑色魔力。死灵师通常被恐怖的死亡所包围,他们身穿从死人身上偷来的衣服,沉思着死亡的意义…
如果没有在灵魂和死亡的知识上有一定程度的造诣,是不可能明白死灵术的奥秘的,而且如果贸然从事,后果是很危险的。由于在一般情况之下,死人是不会返回人间的(不论是以实体或鬼魂),如果真的发生上述情况,那一定是因为有非常特别的原因。如果一个活人想与另一个世界建立联系,支配灵魂但却不顾死者的请求的话,那就要小心学习黑魔法中有关的知识,以免反倒成为怨灵手下的受害者!
最初,那些与死灵沟通的人多是出于谋利的动机。因为大家都认为死后是可以无所不知和无所不见的,所以死灵师召唤死人在很大程度上是受雇于那些想知道宝藏位置的人,而这些召唤仪式通常都在人死后一两个月后才进行,因为民间相信在人死后的12个月内,灵魂一直都在墓地附近徘徊,不能见到活人想见的东西。但太老的尸体通常是不会被选择的,因为就死尸派来讲,太烂的尸体是不能清楚回答问题的。到后来,死灵师开使召唤死灵和尸体用来攻击他人,这些多发生在古埃及和希腊。
由于出于以上的目的,所以通常都要抑制死灵的怨气,而这样做是需要特别的魔法帮助的,这些通常只有很有经验的巫师才能做到。有时,死灵师更需要召唤一些强大的魔神来保护自己或驱使死尸和鬼魂服从自己。在另一些仪式上,死灵师会吃象征着吃狗肉;还吃未腌过的和未发酵的未发酵的葡萄汁,这些象征着腐烂和死亡。
仪式的地点通常被小心地指定在一些荒废的十字路口、地下室、废墟、人迹罕至的森林或枯萎的灌木丛中。一但决定了仪式的时间,一些像征力量的同心圆和难以形容的符号便被画在场地中,并冠以神圣的名字。
这些圆圈都是被魔力诅咒过的,而死灵师的助手就站在圈子的中央,并用魔法保护起来。最后,死灵师权仗在手,作法召唤阴间的灵魂。如果作法成功,死灵从法阵中出现,死灵师要面对死灵们无法忍受的尖叫和恐怖且无法听懂的怨语…有时,强大的死灵更加以怪兽的形态在圈中狂啸,威胁着要把死灵师撕成粉碎!当死灵最终屈服在巫师的脚下时,通常会变形为裸体的幽灵,然后回答巫师的提问和要求。
当降灵会结束的时候,死灵通常会消失于硫磺的毒雾之中,而死尸则要由巫师用生石灰烧掉。在这之前,死灵师务必留在圣圈之中,如果非要离开的话,一定要再举行一些其它的仪式才行。死灵师还要在仪式前后除去所有该地的花草,并烧掉它们,再将其灰烬深埋在该地。整个仪式都充满了恐怖的危险,最轻微的失误也会导致死灵师的死亡,甚至灵魂上的永久创伤.......
对死灵师而言,数字九和十三是极具意义的。九代表,灵魂由生到死所要通过九个领域。十三则代表了最后晚餐及其复活。
之所以死灵魔法为人所唾弃,除了其目的不正之外,最令人法发指的是,在仪式中,多要用死尸来作施法所用之物的原料。而且死灵魔法相信,在暴力中死去或是夭折的死尸是最好的药引!
因为他们认为这类死人有更多未用的灵力。更有一些死灵师有食尸的行为,尤其奢食未受洗的婴儿。所以在当时有很多坟墓被盗。
猎巫运动中,大量的死灵师也不可避免地成为被猎的目标。而死灵师们则一直争拗着亡灵和魔鬼的区别。经过几千年的抗争,死灵师们终于演化成今天的通灵师,从而避过了迫害。
白巫术,通常以赞美神明和向神明祈福为主。寻求光明或善良的力量帮助别人,不需要付出任何太多代价。
例如,使用特殊材料为他人祈福时,只需要向神明告知目的并献上贡品祭祀即可。在祈福结束时,向神明答谢就可以完成祈福。
白巫术是巫术的一种,即普通人民求晴、祈雨、驱鬼、破邪、除虫、寻物、招魂,甚至使不孕妇女生子,使没有感情男女相爱的巫术。是相对于黑巫术而言的。
白巫术从主观上是想在神秘的环境中预占到未来的情况,或采取有效的方式治愈病魔,给人以健康。卜筮巫术是商周时最常用于诊疗活动的巫术。
除此之外,还有。
禁咒。在施行一些巫术前,要配合以语言,如咒枣治疟之术,其方式与敬重鬼神恰恰相反,而是以语言配以模仿巫术活动进行,禁咒术在特定的文化环境中,对鼓舞病人的勇气,增长信心可能有一定作用。
祝祭,是期望得到天帝、祖先和神灵的保护,有一定的精神作用。
祝由,它是以语言为主要手段并辅以一些仪式的祛除病邪的巫术,《素问·移精变气论》说:“余闻古之治病者,唯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也。”可知祝由治病的巫术古已有之,行术者与患者都想通过祝说病由而使病邪解除,具有心理治疗的某种成分。
禹步,相传大禹本人常主持祭祀、占卜活动。《禁经》受禁肿法中说:“五日旦即作法禹步法,闭气握固,若治病时,作想此手作热铁,义想前人病如雪,手著病(处)即散。又治病时常在病人生气上,若病人头上有浮肿,不得顿治使尽即伤人,当留少许明日更治。”
关于禹步的使用,尚有三、七、九步之区别,并记载与呼吸相配合的方法。禹步之法是逐渐形成的,但与大梁时期的传承是分不开的。
祓除、傩舞及桃茢。这些均属于行为巫术,《女巫》“掌岁时拔除衅浴。”这种洗浴、清洁身体,在巫术观念中,认为可除灾灭病,特别是利用春天的桃花水洗涤妇女身上的不洁,名曰洁身洗垢,其目的为驱鬼求育。
傩舞之风,在周代颇盛,大傩是在腊月前驱逐疫鬼的一种巫术活动,用以驱除疫鬼,故名打傩,或驱傩。
桃茢是用苕(芦苇花)作的桃木柄扫帚,古人认为它有驱赶魔鬼邪恶及疫病的作用。
卜筮测疾病。卜辞中诊断最灵的莫过于对妊娠和产期的推断。《易经》中关于“无妄之疾,勿药有喜。”“损其疾,使遄有喜,无咎。”都是对医疗实践经验的总结。
张缘一阅览结束,饶有兴趣地将书放好,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有这种诡异的术法,我竟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这时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谁!?”
第五百七十四章 隐藏的人群
随着张缘一一声之下,在漆黑的梁柱后面,缓缓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泰格一边食指放在嘴角前,一边做禁声状,“嘘!”
说完,他立即将房门关上了,蹲下身子,挥手之间在房间之内布置了一个专门用来屏蔽他人窥视的隔绝阵法,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张缘一见状上前问道:“泰格前辈,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泰格先是透过窗户向外查看,确定了外面没有其他人,松了一口气,说道:“先找个地方坐一下,我慢慢讲。”
张缘一取出一张椅子,说道:“前辈请坐。”
泰格坐上之后,说道:“你是知道的我精通阵法,对于一个房间之内是否存在有阵法灵气痕迹,敏感程度强过一般人,刚才我在房间之内,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张缘一眼睛微微张开,又缓缓合上,问道:“怎么说?”
泰格继续说道:“我一开始以为是黑蛟一族对于我们的暗中窥探,但是仔细观察之下,却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那股奇怪的气息,并不是黑蛟一族之中任何一个修行者能够有的,反而有种外来者的感觉。”
人族与妖族,虽说大道最终汇聚的源头在一个点上,可是通往大道的过程千种万种,两个族群的大道修行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这就好比是千万道河流最终汇聚大海,目的是一致的,可是河流与河流之间终究是不一样的,其中的水深含沙量,九曲十八弯的激流勇进,从来就不是可以复刻临摹的,就连最最基础的一捧水都有个千奇百怪。
所以说,在阵法一途之上,人族与妖族之间也是有着大不一样的方式。
泰格凭借他多年对于阵法的研究,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其中的不一样,所以才会来到张缘一的房间之内,与他商量一些事情。
张缘一聪慧过人,一听泰格这话,便知道对方的言下之意了,他说道:“能够在黑蛟一族做到这一步,难不成这里还有人族修士的存在?”
泰格眼神复杂,说道:“而且,这里表现出来的人族修士,与水蟒一族那个衣平还不一定是一伙的。”
张缘一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他明白对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若是一伙的,龙尊白天也没有必要表现出那么一出,因为意义不大,而且还容易引人注意,多了几分暴露的风险。
一想到这十万大山,竟然已经偷偷进入了这么多的人族势力,张缘一不禁感觉到事情的棘手了。
重点是,他对于这些家伙,完全不知道底细,在这些家伙后面的人,到底有多少,张缘一实在是一时间无法调查清楚,虽然对于张缘一,除了衣平那一方已经了解清楚,黑蛟一族那边暂时有点模模糊糊。
到时候事情混乱起来,那真的就是牛鬼蛇神鱼龙混杂。
不过要说心中最复杂的,还得是土生土长的泰格,什么时候,十万大山成了这副模样,原本是妖族的领地,一时间竟然成了人族各方势力之间互相斗法的地方了。
到时候各方势力,不管谁赢谁输,损失最惨重的,必定还得是妖族一方。
张缘一思索了一番,沉声道:“泰格前辈你先不要着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够乱了阵脚,我们再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处理这个情况,而且我已经传信给青城山了,相信他们不会置之不理的。”
泰格缓缓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眼下情况复杂,一定要好好思索一番如何处理。”
两人在房间之内商量了许久,可是迟迟想不出一个好的法子来,气氛逐渐焦灼。
张缘一突然神色一震,说道:“人族修士这些年虽然有些人偷偷溜进十万大山,可毕竟是少数,眼下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要说机缘巧合,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泰格深深望了张缘一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意思是......”
若是将人族修士突然这么多人与妖族最近的大事联系起来,能够说得通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流亡之地的开启。
张缘一说道:“这些家伙,必然是为了流亡之地而来的,一定有着什么企图!”
也只有流亡之地,一个就连张缘一都不知道的神秘宗门,偌大的宗门遗址,其中一定有着这些家伙争抢的东西。
泰格有些烦忧地说道:“这流亡之地在十万大山已经存在了上万年之久,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也没有给到我们半分的好处,没想到最终到了要开启的时候,反倒要给我们带来如此多的麻烦事来,真是......唉!”
什么流亡之地,对于他们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到时候搞得妖族大乱,真的又有必要吗?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唉,这件事情利益复杂,我不敢保证一定护得住大家,但是至少青城山那边我想不会让这些人族修士胡作非为的。”
哪怕是人,也分好人与坏人,妖族也是如此,对于张缘一来说,这些入侵十万大山,妄图掀起腥风血雨的人族修士便是张缘一所定义中的坏人。
虽然有句话叫做,小孩子才分好坏,大人之分利弊,但是对于张缘一来说,有些基本的判定事物的原则还是要有的,为了一些并不至于的利益,将一个族群搞得乌烟瘴气,这种事情,张缘一从来就不赞同。
当然了,若是交战那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张缘一思索了一番,说道:“距离流亡之地开启还有一些时间,这段时间内,我们要静观其变,但是可不能够坐以待毙,必须在暗中有所行动才行。”
毕竟青城山那方面,张缘一也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最后能不能来还是另外一种说法。
泰格连忙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说来听听。”
张缘一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五一十说出来,“这些天好好观察一下四周勘探一下情况,前方的路我们无法保证,但是后路一定要早早铺设好。”
泰格明白张缘一的意思,说道:“这些天我抽空多布置一些传送阵法,争取能够在从流亡之地出来我们立马就能够逃离这里。”
当然了,泰格也知道自己能不能从流亡之地出来,那还是另外一种说法。
随后张缘一与泰格又商量了一番方案,确认已经做到了极致的考虑,两人才没有再说什么了。
泰格一个人望着空洞的房间,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情闹得,真是说不清的无奈啊。”
望着自己的族群即将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任谁都不好受吧。
张缘一拍了拍泰格的肩膀,说道:“泰格前辈安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做到最好。”
泰格心中欣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缘一,我记得你不是在寻找咒零花的消息吗?”
“前辈有消息了?!”张缘一突然一喜,要知道他来十万大山最开始的目的,可不就是这株仙草吗,眼下有了消息,他怎么能够不激动。
泰格说道:“经过我这些天的打探,已经有了不少的消息,大致能够猜测到咒零花的位置了。”
他从袖口之中取出一张地图,指着其中一块已经被事先圈出来的位置,说道:“这里是龙潭的深处,在这里应该就有你要找的咒零花。”
泰格继续说道:“眼下龙尊与龙骧这两个大人物都在岛上,分身乏术,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太多在意龙潭的情况,你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碰碰运气,不过动静也不要闹得太大,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张缘一记住地图的样子,激动万分道:“实在是太感谢前辈了,有了这咒零花,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候这流亡之地胜算要大出一大截!”
这《丹阳玄诀》的好处,张缘一自然是心中明白的,而这天地人三段的意义更是就连他师傅张道灵也十分的关注,若是能够得到咒零花,再借此机会炼制出除咒丹突破人段的话,张缘一有信心可以有一番作为!
泰格见张缘一如此激动,笑了笑,说道:“可要好好小心啊。”
张缘一认真地点点头,说道:“那是必然的,一切都会注意。”
对于这一点,泰格还是十分相信张缘一的,虽说张缘一看着年纪轻轻,但是心思之缜密,做事的认真,就连泰格都大为佩服。
张缘一想起一件事来,将先前看到的那本关于巫术的书籍拿到泰格的面前,问道:“泰格前辈,先前无意间看到的,这所谓的巫术,究竟是个什么门路的术法?”
泰格见张缘一提到巫术,心中微微一动,说道:“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对于这巫术你可要好好小心警惕,这个可是黑蛟一族极其擅长的邪术,厉害程度,简直不可想象。”
张缘一心中大惊,就连泰格都这么讲的话,那必然是不简单,他说道:“泰格前辈慢慢说来,我听着。”
第五百七十五章 进入龙潭
泰格缓缓说来,“其实这巫术原本并不是我们妖族的术法,要说到起源,还要从你们人族修士说起,只是这些年在黑蛟一族的改良研究之下,渐渐也就成了他们独有的一种手段,配合上黑蛟一族的本命神通,可谓是如虎添翼。寻常的修士,若是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中招。”
张缘一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的神色,说道:“可否说的具体一点?”
泰格当即说道:“这些是黑蛟一族的独门手段,我也只是见过一些罢了,并不知全貌,那我就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清楚。”
他站起身,心念一动,手中出现一道黑色的灵气,望着张缘一认真的说道:“我也只能够是模仿我所知道的一些术法,只得其形没有本源之意,你且看好了。”
黑色的灵气,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的手中跃动,火焰如同流水一般流动,转眼便汇聚成一个骷髅头的模样。
这骷髅头眼神空洞,却让人看不清其中的内涵,如同口吐人言,呜呜作响,泰格五指成钩猛然将骷髅头砸在了墙壁之上!
张缘一原本以为这墙壁在这一掌之下,至少也要碎裂开来,然而墙壁也仅仅只是轻微的摇晃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张缘一有些疑惑地问道:“就这?”
泰格摇摇头,气定神闲地回答,“你不要着急嘛,让术法飞一会儿。”
结果泰格话音刚落,墙壁瞬间开始出现腐蚀,如同被万千只蚂蚁咬食,转眼便消散无踪。
张缘一顿时目瞪口呆,并不是因为这墙壁从他面前凭空消失,而是因为在张缘一的感知之中,这墙壁四周的灵气,也一并被吞噬而去!
如此霸道而又强大的术法,张缘一所见极少。
灵气是一位修行者的根源,若是能够将灵气吞噬一空,这样的术法,对于那些极度依靠灵气的练气士来说,必然是致命的!
“这......这就是巫术?”张缘一有些不敢相信,“如此霸道的巫术,真让人叹为观止。”
泰格摇摇头,说道:“这还只是我这个外门汉临摹的术法,真正的巫术可比这个厉害多了。”
光是临摹出来的术法就有这么强大的效果,张缘一不敢相信,若是真正的巫术施展开来,没有万全的准备之下,又几个人能够应付得了。
就在张缘一惊叹这术法的强大之时,他脑海之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情来。
只见张缘一手中蓦然出现一道黑色的灵气,与泰格先前施展出来的黑色火焰极其相似,只是有一点张缘一这团火焰更加的潋滟深邃,就连四周的空气都开始扭曲起来。
张缘一缓缓转动手掌,火焰也随之而变,化作一个骷髅脑袋。
当这个骷髅脑袋一出现时,四周的空气骤然陷入一道漩涡之中,悉数进入骷髅头之中,而骷髅头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凝实,不断壮大!
当张缘一周遭数里的灵气都被一扫而空之时,在张缘一手中的骷髅头已然与一般的人类头骨无异,只不过漆黑得像是一块巨大的煤炭。
泰格目瞪口呆,先前他也仅仅是临摹出了他曾经见过的,黑蛟一族的一位族人施展巫术的大致样貌,可张缘一这个,甚至给他一种比起黑蛟一族还要强大的感觉。
若不是对于张缘一确信是人族的修士,他甚至都要以为张缘一是个黑蛟一族的修士扮演的。
张缘一望着手中这尊漆黑的骷髅,在这上面散发着十分强大且令人感到不适的恶心,稍稍运功之下,骷髅终究是没有作为武器,使用出去,尽数消散。
当骷髅消失之时,泰格望着张缘一问道:“这东西,你怎么会......”
张缘一深深地凝望了一番自己的手掌,最终说道:“说来话长,我曾经到过一个地方,那里的灵气并不适宜一般的修行者修行,而且具有强大的腐蚀性,我在其中修行了有一段时间,最终得到了这诡异灵气的转换方法。”
这个地方,自然便是鬼蜮了,当初在鬼蜮张缘一便是因为这个具有腐蚀性的灵气受了不少的苦头,要不是自己调节了过来,说不定张缘一就要在其中灵气枯竭而亡。
也因祸得福,具有了能够转换灵气的手法,出了鬼蜮之后张缘一便一直当做底牌一样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出来过。
先前看泰格展示黑蛟一族的巫术,张缘一突然有感而发,施展出来了,好像也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
泰格必然是被张缘一惊讶到了,只是这种关乎于大道本源的东西,张缘一既然说得模模糊糊,那也是有着他的思虑的,泰格不至于让对方必须说出其中的情况来。
泰格点点头,说道:“虽然你有灵气确实特殊,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黑蛟一族之中卧虎藏龙,可千万不能够掉以轻心啊。”
张缘一点点头,巫术的手段,张缘一还没有完全了解,他不至于这么自大认为自己已经是达到了顶峰。
此刻天色暗淡正浓,窗外一两声鹧鸪轻鸣,划过天际留下悠扬婉转的声响。
泰格说道:“眼下你的情况时间紧迫,我找个机会去与龙尊聊一聊,为你拖延时机,你就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进入龙潭之中吧。”
张缘一抱拳道:“多谢泰格前辈,这份大恩一定加倍报答。”
这一路上,张缘一受了泰格不少的帮助,这份恩情若是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好好报答对方。
泰格摆摆手,笑道:“是不是瞧不起老哥我啊,这点小事罢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摆摆手,“我这就去将龙尊拖延住,你赶紧找个机会离开吧,若是三天之后还没有回来,事情的严重性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吧。”
张缘一化作一道漆黑的影子,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泰格来到了龙尊的大殿之内,此刻却只有龙尊一人罢了,他说道:“龙尊殿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龙骧呢?”
龙尊望了一眼从大殿门口走进的熟悉身影,微微皱眉,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至于龙骧则是已经在他的派遣下去打探衣平的底细了。
泰格笑着说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我们这么多年没有见了,想着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来这里叙叙旧罢了。”
龙尊点点头,示意对方找个近点的地方坐下,他说道:“这些年了,白虎族与水蟒族一直交火不断,眼下情况又如何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水蟒一族,他黑蛟一族天生就有一种厌恶感,或许是那种血脉上的不容吧。
虽然龙尊也想要灭了水蟒一族,可是他毕竟是武林盟主,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反倒是让其他三个势力警觉起来,说不定还要来联起手来一致对付他这个家伙。
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这次被黑蛟族灭了的水蟒族,下一次或许就是他们之中的其他一个了。
等到黑蛟族以战养战,用抢夺而来的资源壮大自己,恐怕这十万大山慢慢地也就变成了黑蛟族的十万大山了。
泰格微微一笑,说道:“害,还能够怎么样啊,这些家伙要多烦人有多烦人,却始终是恶心人,不敢往死里打啊,没有多大的劲头。”
与水蟒族的交战,可谓是断断续续,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这些年了,虽说交手不断,但都是一些小交战,对于双方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无法触及根本,互相恶心罢了。
不过泰格自己也知道,若是没有一个好的契机,恐怕两个族群,永远都不会往死里打。
原因也很简单,双方都不配,一旦打上了头,其他势力绝对会趁虚而入,将两个势力蚕食干净。
所以水无痕也知道,想要跟白虎族有个了断,只能是擒贼先擒王,将泰格杀了,让白虎族搭乱阵脚,让后借着这个机会,快速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白虎族吞下!
只是泰格作为十万大山的顶级强者,哪有又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上次以为是已经到了最接近的程度,可是半路冒出个张缘一,实力不凡,算是救了泰格一命吧。
龙尊点点头,缓缓说道:“这次流亡之地的结束,若是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且活着回来了,我答应你,十万大山,从此之后再无水蟒一族。”
泰格望着对方认真的眼神,如同在漆黑的地窖里点了一盏灯,十分的可靠。
泰格哈哈大笑,说道:“这次的流亡之地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竟然连你也说出这种话来,想必你了解得不少啊!”
不过龙尊却并没有想要好好解说一番,他说道:“还行吧,只是有更多的原因罢了。”
龙尊也是莞尔一笑,说道:“水蟒族这些年对于我龙潭的暗中偷偷摸摸了许久,我也早就看他们不爽了,巴不得早点让他们灭了呢。”
第五百七十六章 决定
玄陵,应天府。
在皇城的郊外,一处简陋的茅屋之内,朱治文此刻正坐在曾经玄陵总督大将军的面前,两人面前摆放着一壶清酒,一碟花生米,相谈甚欢。
朱治文手中拎着筷子,在花生米之中翻找着什么,说道:“你被说啊,这爆炒花生米别人都是挑着花生米吃,我偏偏喜欢吃这里面的佐料。”
翻着翻着,他的神色顿时一震,眼神精光四射,惊喜地说道:“诶!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只见在他的筷子尖端,此刻正稳稳夹着一粒干瘪的辣椒壳,这粒辣椒壳乃是玄陵独有的一种辣椒品种,名叫尖肠椒,辣度在整个七星大陆虽说算不上最夸张,但也是极其罕见的一种了,寻常人尝下一口必然泪流满面,够呛,辣度十分惊人。
可是朱治文丝毫没有在意,反倒是十分的满意,将整个辣椒壳一口吞了下去,在嘴里吧唧吧唧嚼动。
朱治文笑着说道:“这花生的香气,配合上粗糙的海盐,在铁锅之中不断翻炒直至将辣椒的所有味道都逼出来,这辣椒也算是绝了!”
他的嘴巴已经开始出现红润,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可是朱治文却丝毫不介意,嚼动不止。
左恒给自己到了一杯酒,有些无奈地望着这个家伙,说道:“真是服了你们一家子了,出了四皇子还有点正常,喜欢舞文弄墨之外,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这种干吃辣椒的做法,他是做不出来,看着这个家伙这么疯狂的样子,征战沙场这么多年算是独一份。
玄陵地处南方,常年天气炎热居多,除去西北荒漠,大多数地方又是常年阴雨绵延,不见天日,天色潮湿且闷热,这辣椒的作用也就显现出来了,正好可以逼出身体里的闷气,出出汗过过瘾。
所以在各个大国之中,要说吃辣的水准还得是玄陵独占鳌头,特别是在对比与北燕的那群家伙,更加胜出一筹。
北燕天气以干冷为主,按理说也是极其缺乏热量的,只不过这些家伙对于热量的吸取,更多是朝着甜辣去了。
甜辣甜辣,既然是甜字在前头,那侧重点自然就是甜了。
反正朱治文这些年在北燕吃过的辣,那真是一个不得劲,没意思。
特别嘲讽的是,北燕的人自认自己很会吃辣,结果是每次让朱治文尝了之后,只觉得满嘴甜的齁得厉害。
这些年了,见识了北燕的甜辣,反正朱治文是再也不对北燕的辣抱有多少意思了。
在朱治文的眼中,北燕也就是那清汤羊肉火锅,那鲜嫩的肉质让他惊叹一绝,其他就算了吧,没有意思。
左恒夹起一粒花生米,吞入嘴中咀嚼起来,又小酌了一杯小酒,说道:“不过啊,这辣椒在我们军队之中,那可是个好东西啊。”
“沙场上打仗不断,能够吃饱已经是少有的事情了,常常是有了这顿没有下顿,一些个老兵实在是嘴巴没有味道,就喜欢偷偷带点辣椒,时不时往嘴里喂几个,也算是解解牙祭了。”
朱治文微微一愣,转而又哈哈大笑,说道:“有意思有意思!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般有趣的士兵,厉害厉害!若是有机会的话,将来真想与他见见面或许可以共同商讨一番对于辣椒的心得。”
说起来,朱治文浪迹天涯这么多年,在什么仙家府邸做过客,在鱼龙混杂的江湖闯荡过,在暗里藏刀的朝堂斗智斗勇过,偏偏是那最残酷的沙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经历过。
若是说真要勉强搭边的话,也就是北境之上有过一些战绩罢了,火候还是差了不少。
倒不是朱治文不想,只是朱璋对于朱治文有过极其严令的要求,在外闯荡可以,就是绝对不能够参与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不管是大国还是小国都不行。
在这其中朱璋的考虑是极多,大国与大国之间的战事自然不必多说,你一个玄陵的皇子,来凑热闹,某种程度上已经是代表了玄陵的态度了,是不是没事找事啊?到时候处理起来的麻烦程度,可以一点都不简单。
小国与小国之间,一般情况下都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起矛盾的,说句难听的,小国上面是大国的操纵,不过是一个大国操纵下的两个小国起矛盾,还是两个国家操纵的小国,那都不是能够轻易开战的。
打狗还要看主人,在这些小国之上是大国,乱来是要被制裁的,所以说若是小国之间开战的话,大部分都是大国的意志。
随意插手其中,一不小心就陷入了千丝万缕的牢笼之中,斩不断理还乱,也可能有损玄陵的利益。
沙场之上的事情,朱璋不让朱治文在外接触,也就是这些个复杂原因。
不过也还好,朱治文虽说喜欢自由,却也拎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一直恪守着自己的规矩之内的准则。
在外人的眼中,朱治文是个纨绔子弟,是个喜欢游山玩水不务正业的废物皇子,其实在朱治文的心中,很多事情都门儿清,只是不能够表现得过于正常,否则引来的杀身之祸只会是更多。
外人可以接受一个废物皇子,但是绝对不接受一个喜欢扮猪吃老虎,擅长隐忍的皇子。
眼看着朱治文面前的酒杯空了,左恒亲自给朱治文倒满上,说道:“这些年也算是辛苦你了。”
有家不能回,还必须在外人面前伪装自己,尝尽孤单落寞,这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确实是不容易。
朱治文举起酒杯,摇摇头,说道:“无妨,也算是习惯了。”
左恒点点头,有些欣慰地说道:“不过没事,马上就到头了,你也不需要继续隐藏下去了。”
既然朱治文选择回到皇城,自然是已经做好了决定,这流浪的一生算是到头了。
朱治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喝酒,和这辛辣的辣椒,一并咽入口中。
左恒继续说道:“怎么样,这次回来是想要与争一争那皇位?”
若是外人听见这些话,必然要吓得面目全非,毕竟太子的位置已经是定了下来,乃是大皇子朱柄。
此刻从左恒的嘴中说出什么争皇位,要是被外人听到了,再传到了宫里人耳朵里,这后果之严重,不可想象。
朱治文微微眯眼,嘴里的辣椒回味,辛辣的感觉丝毫不减,他饶有兴趣地说道:“左将军说出这种话,恐怕不太合适吧。”
左恒倒是没有丝毫在意,白了对方一眼,无所谓道:“我早就不是什么大将军了,说了也便说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刻案桌之上的那壶酒已经喝尽,左恒拎起酒壶,说道:“我再进去打点酒水,顺便给你捎点花生米来。”
也不管朱治文什么反应,独自进入了厨房之内。
一桌的东西都被带走了,朱治文实在是嘴里空闲得慌,望着桌子之上的花生残渣,也没有半分的介意,用手指一点点抓起来咀嚼。
这份样子,哪里有半分的皇子模样啊,反倒是像极了一个落魄的流浪汉一般。
此情此景正好被刚从屋内出来的左恒看在了眼里,对方打趣道:“想不到堂堂玄陵皇子殿下,竟然有这个癖好,喜欢吃掉在桌子上的残渣剩饭啊!”
说着便将新装好的花生米放在了桌子上,上面的辣椒明显要多于上一碟的。
朱治文随手抓了一把,却并没有一并吞了,而是握在手心一粒一粒往嘴里塞。
他说道:“怎么说,在这里有没有消息什么时候再次出征啊?”
左恒哈哈大笑,“你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出不出征跟我有屁关系啊,我都没职位了。”
朱治文反诌一句,“别人不知道,我会不知道吗,老头子也不过是随便装装样子,免得落下闲话,那出征一事除了你,还真就没有人了。”
他又指着左恒身后那一大叠厚厚的崭新兵书,很显然平日里左恒也没有闲着啊,琢磨研究了不少兵书,而且写了不少东西出来啊。
左恒认真地望了一眼朱治文,说道:“我就说你小子适合当皇帝吧,推辞个什么劲头啊,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能够有这份洞察力,心细如麻,已经拉开了许多人很多了。
而且左恒相信自己的眼光,在朱治文的身份,不仅仅是那份浓郁的国运,更多是在朱治文身上他看到了一个帝王感觉。
不是咄咄逼人,却自有一份平易近人的威严。
朱治文自嘲笑了笑,说道:“左将军可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小心隔墙有耳,我是害怕自己前脚刚刚离开这里,小命就没有喽。”
左恒眉毛微微一挑,“你想要躲,也要躲得了啊,真的不怕?”
朱治文反问一句,“谁说我要躲了?既然回来了,那就了解了所有吧。”
虽说是老头子叫他回来的,但朱治文不是傻子,十分明白老头子的意思,可是他偏偏就不愿意走入那条道路,偏偏就是要随自己心意做事。
左恒有些诧异,最终无奈地叹叹气,“你个小子啊,年纪轻轻怎么偏偏就要寻死呢?”
朱治文没有说话,沉默着饮酒。
第五百七十七章 龙潭深处
漆黑的龙潭湖底,张缘一独自一人走在其中,并且不断深入,此刻的他浑身包裹着一层看不见的灵气,并且加持上星辰领域,只要不是乾元境修士,一般很难有人能够察觉到他的存在。
虽说这龙潭温度极其寒冷,但其实对于张缘一这样的修行之人来说影响并不大,之所以覆盖上一层透明的灵气,也不过是为了能了减少一些流水的阻力,以及在水中游动时卷起的涟漪。
要知道在这龙潭之中,除了水还是水,湖底的静谧,连除去了黑蛟一族可以存在于此,再没有其他的生命存在。
若是张缘一游动时动静过大,很有可能就会引起黑蛟一族的察觉,到时候麻烦也就接踵而来。
张缘一站立于水中,施展术法将自己重量集于下身,整个人不断下坠,就好像是一块极重的石头,笔直地坠落而下。
龙潭普遍深度有数百丈,最深的地方甚至达到上千丈,张缘一在下坠了数十丈之后,便再也看不见丝毫,只能够是依靠神识的感知,观察四周的情况。
越到湖底,潭水越是冰冷,压在张缘一肩头之上的力量就越是重上了几分。
张缘一在下坠的过程中,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抬起手,望着那不断被冲散又立马覆盖而上的灵气,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地方不对劲啊,怎么会有如此重的压力,这不正常啊!”
张缘一在北境战斗过几年,对于水的了解丝毫不弱,他在北境海域一度下潜过数千丈,那压力也不见得有着龙潭这么夸张,绝对有古怪。
他轻轻挥动了一下手臂,一股极其沉重的阻力猛地将他手臂之上的灵气击碎,张缘一心念一动,灵力快速覆盖而上。
而就在张缘一重新灵力裹上手臂的瞬间,在他的四周感知到一股强大的波纹,朝着张缘一的方向急速飞驰而来!
张缘一立即加强了星辰领域的力量,隐没在了龙潭深处。
只见在张缘一施展星辰领域的瞬间,一条巨大的龙尾,狠狠砸向了张缘一原先停留的地方!
“砰”那龙尾力大气沉,哪怕是在深水之中,依旧是让四周震动不已,发出了一声极其沉闷的声响!
龙尾的主人,是一位头上顶着两只漆黑龙角,龙头人身的家伙,此人虽说长得并不高大,却也可见明显的虬劲肌肉,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暴戾的气息,一看便是在黑蛟一族有着不低修为的妖兽。
这位肌肉虬劲的家伙,环顾了一番四周,皱眉道:“怎么回事?刚才我明明感知到了一股气息,怎么瞬间就不在了?”
他本是黑蛟一族负责巡逻看守湖底的一位族人,实力强大还是一回事,更加重要的是,他的感知能力惊人,一般的修士,若是稍稍有点风吹草动,他立马就能够察觉出来,并且做出相应的反应。
他自认在这龙潭之中,除去一些特别的存在,在没有人能够逃得了他的感知以及追杀,可是......
这位黑蛟一族的族人,再次环顾了一番四周,最后摇摇头,说道:“奇怪了,难不成是我搞错了不成?”
“不对!”他突然笃定地说道,“绝对不可能,这龙潭深处绝对不会在有其他的动静发生,一定是有家伙入侵了,我要把这件事告知族长才行!”
原本还躲在暗处的张缘一,一听对方这个绝对,顿时心中一惊,暗道:“不好,绝对不能够让这个家伙去找龙尊那个家伙,不然到时候事情可就留复杂了。”
说着,他灵机一动,手中顿时多了一张符纸,轻轻默念口诀之下,符纸被张缘一一把扔向上方,化作一道极其模糊的人影,朝着水面扬长而去!
那黑蛟一族的家伙也是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向着那个模糊的人影大喊一声,“站住!胆敢擅闯龙潭,你这个家伙逃不了!”
说着便追着那模糊的人影而去了。
等到彻底走远了,张缘一才从星辰领域走了出来,张缘一说道:“我算是明白了,这个地方,若是稍稍用力过猛,或许灵力屏障就会消失,这也是问什么这个家伙能够来追我的原因吧。”
他先前抬手的同时,其实也在暗中运功,目的自然便是能够了解到这个环境的一切,不过现在张缘一或许也算是明白了不少了。
首先从龙潭之中水比外界重许多说起,这片龙潭的深处,有着不少的细小阵法,也就是这些阵法将起到了汇聚压缩潭水的作用,使得这里的压力明显要大于其他地方的潭水。
而这些细小的阵法,不仅仅是能够压缩潭水汇聚潭水,更加重要的是,这些细小的阵法能够起到将一个人的动静放大的作用,简单来说在这深水之中,若是张缘一随手丢出一道术法,或许就可能激起水面的惊涛骇浪,极其神奇。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去,这搞下去,不就是明摆着让我尽可能的战斗吗?”
一旦张缘一战斗动静太大,引起上面人的注意,他们这些小鱼小虾都是要被制裁的!
那么现如今对于张缘一来说,做事的行为准则也就显得很简单了,尽量偷偷摸摸。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张缘一神识悄悄感知,庆幸道:“幸好是这神识感知不受到这些看不见的东西影响,不然这一趟就真的是白来了一趟了。”
至于先前张缘一丢掷出去的那个替身,也不过是张缘一自己一人悄悄研究出来的简单符箓罢了。
符箓并没有多少强大之处,也就是能够将一个人的气息复刻而出,并且可以拥有极其快速的速度,作为替身,作用自然也是极其简单的。
为的就是将那个家伙吸引住,然后调虎离山,进入张缘一他想要的地方。
符箓替身一直往湖面之上而去,等到出了水面自然会给那个家伙一个错觉,然后消耗不见,尽量给对方一个胆小怯懦的感觉,不会再揪着张缘一不放,甚至想要告知族长。
这样也算是张缘一的脱身之法。
张缘一不断深入湖底之中,在阵法的作用下,这份重量若是压在了寻常中三重天身上,恐怕也不好受,只不过张缘一毕竟不是什么寻常的中三重天修士。
就在张缘一即将达到湖底之时,那个先前追杀张缘一符箓替身的家伙已经赶了回来了。
他自言自语道:‘这个家伙,就差了这么一点,还真就是让这个家伙就这么逃走了,真是令人憋屈啊!’
他一路往上追杀,结果是刚刚追杀上了差一点点,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便抓住对方了,结果是那个家伙出了水之后,速度更快,一眨眼一溜烟的功夫,已经是再也不见踪影了。
这位黑蛟族人有些气愤道:“就这么点修为来这里混迹个什么啊,白白浪费我的时间,真是令人厌恶。”
既然对方已经是仓皇而逃了,他再追去也没有多少意义了,也没有必要将这次的小事情报告给上层了。
这个家伙不知道的是,他先前去追杀的并不是一个真人,只不过是个品秩不错的傀儡符纸罢了,而那个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正站在暗处静静地望着他恼羞成怒的样子。
在前方原本还光秃秃的一片,这位黑蛟一族的族人手中出现一个小铃铛,按照常识,铃铛在水中并不能够摇晃出声音,可是偏偏在这个家伙的手中,铃铛摇晃着下,竟然真的发出了悦耳的声响。
在这位黑蛟族族人的手中,铃铛摇晃的过程中,平地起惊雷!
一道道璀璨的明亮闪电,在此人的手中绕转,他最终轻喝一声,“开!”
只见在张缘一的感知之中,顿时出现一个极大的青铜石门,立于深海之中,岿然不动。
那位黑蛟一族的族人一脚踏进青铜石门,只是片刻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张缘一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一眼便看出了那道术法的来历以及作用,这术法正是一道极其简单,却又伴随着复杂的传送阵法。
虽然张缘一并不知道这阵法究竟是通向什么地方的,但是张缘一明白,在这深海之中设下阵法,一定是极其重要的地方,或许便是张缘一一直心心念念的可以找到咒零花的地方。
张缘一看了看四周,说道:“这个几伙难得,若是这次错过了,下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不管了,拼了!”
眼见着大门就在张缘一的面前,他怎么能够错过这个几乎。
说着,张缘一也随着那个家伙,趁着这大门还没有完全关闭,缓缓走进了传送阵法之中。
刚刚踏入阵法,张缘一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他眼前一阵光明,再次恢复正常时,发现自己此刻正处在一个广袤的草原之上。
天地灵气虽说稀薄,但是此地的环境极好,蓝天白云青草地,舒适宜人。
张缘一感叹道:“也是,咒零花乃是生长要求苛刻的仙草怎么能够生长在龙潭之中呢。”
第五百七十八章 夜黑风高偷盗时
广袤的草原之上,一眼望不到边际,大多数时间都是风平浪静,偶尔刮起一阵阵暖和的微风,令人心旷神怡。
张缘一环顾四周,终于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张缘一不远处,那位先前察觉到他的黑蛟一族的族人此刻正往远处御风而去。
在那个家伙的前方,是一座座绵延起伏的小山丘,仅仅凭借肉眼,张缘一也是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张缘一说道:“看来这个家伙还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啊,那好姑且随着他去看看,前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人。”
说完,张缘一也升上天空,缓缓随着对方而去。
大概御风飞行了一炷香时间,穿过了许许多多的山脉,那位黑蛟一族的家伙终于是停了下来。
只见在张缘一眼前的,那是一座巨大的宫殿一般的存在,古朴的建筑搭建在群山之中,如同众星拱月。
张缘一一路上见过不少的建筑,对于这个如同宫殿一般的存在,他一眼便看出了所属的类别,这分明就是一处神殿。
所谓神殿,并不是什么天神存在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古老的遗址,仅仅只是一个种族所信奉的神龛一般。
在人族小家族之中,那叫做祠堂,往大了去那就是宗堂,想来这神殿便是黑蛟一族的宗堂一般的存在。
那位黑蛟族的家伙走到了神殿之前,一手覆盖在心口之上,半跪下神色虔诚地说道:“族人吴大伟,请求进入大殿。”
大概过了几个呼吸之后,面前的神殿之中响起轰隆隆的震动之声,大门紧接着缓缓打开。
吴大伟走入其中,张缘一紧随其后。
当吴大伟进入神殿的瞬间,远处一位少年坐在一尊黑蛟神像的蛟龙角之上,打趣地说道:“让你出去巡逻一下情况,怎么去了这么久?”
那少年一脸笑意,笑容灿烂看着活力气盛。
吴大伟对于此人却并没有太多的怠慢,说道:“报告圣师,在外面遇到一个闯进龙潭的家伙,费了一点时间。”
那少年端正了态度,皱眉道:“外人侵入?那,那个家伙呢?”
吴大伟回答道:“此人已经被我赶走了,没有大事。”
哪怕是那个家伙再次折返出现在龙潭,也没有事情了,毕竟龙潭深处没有什么大碍,最重要的是,还是此刻他处于的地方。
通向神殿的阵法,只有黑蛟一族的族人才能够开启,他已经进入其中,便再不可能有家伙可以打开。
此时此刻,吴大伟还不知道,原先他没有进入神殿还没有大碍,就在他打开神殿大门之时,张缘一在星辰领域的覆盖之下,已经趁机进入其中了,此刻正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两人的交流。
那少年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是我有些大意了,眼下族长正在应对各方势力的来客,难免其中鱼龙混杂混进几个家伙,我不该让你过于频繁地进出的,你也要好好注意一下,以免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局面。”
吴大伟认真地说道:“属下知晓了!”
少年摆摆手,说道:“你还是回自己的岗位吧,好好看守住御花园,这一次的咒零花又有一茬即将盛开,一定要把握好时机。”
这一次不仅仅吴大伟,就连躲在暗处的张缘一也神色一震!
咒零花啊,张缘一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咒零花,原本以为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没想到在这家伙的口中,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这咒零花,在整个黑蛟一族之中,也算得上是圣物一般的存在了,原因便是对于他们黑蛟一族巫术的提高,有着不小的增持,再加上咒零花的数量向来有限,向来便是只有少数族人才能够获得,大多数还是被保存进了族中的宝库之中了。
张缘一望着那位少年,有些好奇的是,面前的这个家伙,分明也才只有腾云境的修为,为什么这位名叫吴大伟的家伙对这个家伙这么尊敬。
他可从来不记得在他看得文书之中,有这么一个神秘身份的存在。
就连泰格前辈,也从来没有说过圣师是个什么东西,对方这么重要的身份,除非是不知道,不然绝对不会不告诉张缘一的。
吴大伟得到了命令之后,说道:“属下先行告退。”
吴大伟离开了神殿之后,径直来到了神殿后方的一块巨大空地,与其说是空地,不如说是如同人族皇宫御花园一般的地方。
穿过一层层茂密的鲜花绿叶,来到了花园的中心,那是一丛丛颜色艳丽的花朵盛开其中。
每一朵花漆黑之中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如同幽冥里的一点星光,微风吹拂影影绰绰,好比是蒲公英每一朵花蕊染成深邃的黑色,在尖端之上又有星星点点的光亮。
张缘一呼吸渐渐加重,这便是他苦苦寻找的咒零花,品秩极高,数量极其稀少的咒零花。
虽说心中恨不得立即将这咒零花占为己有,但是张缘一看看四周重兵把守的情况,还是决定先暂且忍耐一手。
在这御花园的四周,每个几丈距离便有一位黑蛟一族实力强大的族人把守,张缘一大致观察了一番,在这些家伙之中修士最低的也是腾云境。
虽说不一定杀得了张缘一,但是这么大的御花园张缘一可不相信不存在什么强大的阵法,一旦这些阵法开启,哪怕是张缘一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短时间之内脱身。
若是被困在这里片刻,往后的麻烦可就不是那么简单解决的了,毕竟是在外人的地方,张缘一还不想引起太大的动静。
张缘一看了看四周的天色,暗道:“还是等到天黑了再趁机找机会下手吧,眼下的情况实在不适合。”
眼下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张缘一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游荡一番四周的情况。
按照张缘一的猜测,这些守卫不可能没有交替换班的时候,而那个换班的时间便是张缘一的机会。
在四周游荡的张缘一,发现这御花园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大许多,在这其中除了咒零花之外,甚至还有一些品秩也是极高的仙草。
望着这些琳琅满目的高阶仙草,对于一个炼丹师来说,就好比是好色的男子见到了貌美的女子,就这么白花花得躺在你面前,张缘一心中奇痒无比恨不得将整个御花园之中的仙草全部挖走。
御花园占地足足有两百五十丈之大,其中广植各种各样的仙草,品秩虽说也有高下之分,但是大多数还是以高阶为主。
而在这御花园的四周,密密麻麻重兵把守着五十多位腾云境修士,以及五位晖阳境修士,张缘一若是在这里乱来的话,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家伙一起动手,就算是真正的乾元境修士,短时间之内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内脱身。
张缘一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要以最快的速度夺到咒零花,还不能够让这些人立刻察觉到,难度不小啊。”
夺到咒零花还比较简单,毕竟张缘一这个状态之下,这些家伙想要察觉到他还是有些难度的,真正难到了张缘一的还得是如何让这些家伙不立刻察觉到他,只要能够有一点点的时间差,张缘一有信心躲进星辰领域之中,立即逃离这个地方!
张缘一想着想着,眼见着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了下来,他突然眼前一亮,说道:“有了!虽然说这个方法不是十全十美,可眼下或许只有这个了。”
既然办法已经想好了,那么现阶段就等着这些家伙轮换值守了。
待到午夜十分,果不其然正如张缘一所料,在御花园之外密密麻麻走来了一伙身穿重甲的守卫。
望着渐渐靠近的这些家伙,张缘一不禁感叹道:“这黑蛟一族不愧为十万大山最强大的妖族,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的腾云境修士。这还不算上在外界的那些家伙,若是全部展露出来的话,恐怕其他势力若不是全部联手的话,还真有点难搞啊!”
就这份庞大的尖端力量,张缘一在白虎一族住了这么久,观察了这么久,黑蛟一族在数量之上,已经远远大于白虎一族了,大致猜测一番与其他一族也是如此。
这次带领这这些家伙进来的,张缘一也不陌生,正是那个吴大伟。
吴大伟作为黑蛟一族的巡逻长,这些任务也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望着众人,声音浑厚,中气十足,大声喊道:“子时换岗!”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些原本还站岗的守卫,纷纷有序的撤退,而这些进入御花园的新一批人,也在吴大伟的带领下,纷纷进入其中。
此刻天上明月高悬,料峭的月光如同冰凉的雨水,淅淅沥沥地洒向大地,在地面之上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月光碎片,如同碎银二两。
张缘一身形鬼魅借着这个机会冲进御花园的中心,手中清梦一剑挥过,剑气一闪将数株咒零花连根拔起!
夜黑风高偷盗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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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潜龙在渊
趁着换兵把守的间隙,张缘一动作飞快,转眼便收下了整整六株咒零花,要知道整个御花园之中也不过才十株咒零花,而张缘一这一次下手就收了大半的咒零花,不可谓下手不黑。
其实说实话,张缘一是有想法将所有的咒零花全部取走的,不过情况紧急,若是一个不小心可能还要栽在这里,为了安全起见,张缘一也就是凭借感觉,能够拿多少就拿多少!
也就是在张缘一采撷下数株咒零花将之收进乾坤袋之后,在御花园的中心,瞬间响起如同龙吟一般的声响,一声震怒从四面八方响起,“大胆!谁人偷我黑蛟族圣物!?”
一听到这声音,张缘一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
说着,他立即再次施展星辰领域,所有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就是张缘一进入星辰领域的刹那功夫,从先前的神殿之中,一道漆黑无比的身影,如同遮天蔽日一般,瞬间降临现场!
速度之快,就连张缘一都惊诧不已!
而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张缘一白天见到的那个家伙,那位黑蛟一族的少年圣师!
想来先前的怒吼,也是这个家伙发出的吧。
圣师降临之后,望着已经被偷取了数株咒零花,此刻的花圃之中,零零散散孤零零摇晃着几株伶仃的咒零花,绝大多数已经消失不见了,只见到那空荡荡的土坑。
而紧接着,由吴大伟带领的守卫也立即赶往此处!
吴大伟望着现场的狼狈情况,立马屈膝问道:“报告圣师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年瞬间怒目,望着吴大伟严肃地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你这个家伙还好意思问我?这里归你把守的,如今咒零花十株被人偷去了六株,这是你的失职!”
吴大伟面色沉重,这咒零花的丢失,确确实实是他的失职,他难咎其罪!
吴大伟立即补救道:“大人放心,这个家伙绝对没有走远,我们立即封锁此地,一定可以抓住此人的,到时候一定要这个家伙付出代价!”
少年怒吼道:“还不快去!”
吴大伟立即起身,对着身后的大群守卫,大喊道:“开启封锁大阵,给我全方位搜索,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抓住这个家伙!”
只见在天空之上,一道漆黑的帷幕缓缓拉起,速度越来越快,转眼便将整个御花园笼罩,而在这漆黑的帷幕之上,密密麻麻闪烁着令人瞠目结舌的惊雷闪电,游走其中如同一条条粗壮的蛟龙雷蛇!
而此刻的张缘一,早就趁着这些就家伙争吵的时间,逃出了御花园,他御风站在空中,远远望着雷光闪烁的漆黑帷幕,其上的雷霆威力惊人,张缘一大致猜测一下,哪怕是他,想要短时间之内破开阵法也不太现实。
张缘一深吸一口气,庆幸道:“还好是走得快,不然就这些家伙的手段,还真是棘手啊!”
既然眼下得到了咒零花,对于张缘一来说,越是张缘一来说任务完成了,他再次望了一眼神殿的方向,毫不留恋地往回御风离开。
“阁下是要去哪里啊?”可就在张缘一即将离开之时,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极其悠扬的声音,懒散无力且显得沧桑。
张缘一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他没有丝毫犹豫,完全不管这个家伙,一股脑往前逃命!
可是就在张缘一踏出一步时,如同整个空间都被人拘束在手,张缘一处于其中竟然艰难动弹,速度大大削弱!
在张缘一身后,那人伸手一抬,最终默念道:“给我起!”
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张缘一整个抬起,四肢都失去了控制!
这份力量,若是说对方没有乾元境修为,张缘一都不会相信。
一个黑蛟一族之中怎么可能有三位黑蛟一族,张缘一当真是被这个卧虎藏龙的黑蛟一族给震惊到了。
既然对方已经将他控制住了,张缘一自知再想要逃命难度不小,他缓缓转身,暂时不打算与这个家伙拼命。
转身之后,张缘一望见了一位十分陌生家伙,一个各自矮小佝偻的老者,满头白发高高地挂在空,笑容慈善。
张缘一定了定身子,恭敬地抱拳说道:“在下张缘一,拜见前辈,没想到在这神秘的地方,竟然有前辈如此强大的存在,只能说黑蛟族当真是卧虎藏龙啊!”
那人望见张缘一的瞬间,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且试探性地问道:“人族?”
张缘一的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他下意识将一只手置于身后,被对方发现了人族的真实身份,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先前那么简简单单了,事情瞬间棘手了起来。
妖族与人族的仇恨已久,若是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命丧于此,张缘一此刻面对的情况就是如此紧迫。
张缘一轻轻说道:“何以见之?”
他放于身后的手,藏于袖子之中,此刻电闪雷鸣,随时准备与对方拼命。
那位老者,摆摆手,劝说道:“你这个年轻人啊,当真是气盛了,眼下的情况我又没有说要对你如何如何,你紧张个什么劲啊?若是真要对你下手,早就动手了,你还有在这里跟我聊天的机会?正当我是脾气好,有那个闲情雅致啊?”
张缘一不说话,眼中警备没有退去丝毫。
老者摇摇头,有些无奈道:“罢了,我发现你人族修士的真实身份,也不过是因为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这些年来见过的人族修士实在是太多了,并没有其他的原因,你不需要过于紧张。况且我对于人族修士的好感,完全取决于对方的品性,你越是这副凶神恶煞的神色,我就越是不愿意相信你,你确信要这样吗?”
张缘一望着对方优哉游哉的样子,猜测对方所说并不假,他点点头收了一切的法术,说道:“那好吧,敢问前辈究竟是何人?”
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自我介绍说道:“正如你所见,我乃是黑蛟一族的族人,名叫龙渊,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里面活得最久的老头子了吧。”
一听到对方龙渊的身份,张缘一神色一定,龙性在整个黑蛟一族是大姓,但凡是龙姓之人,在整个黑蛟一族之中地位都不低,这一点从如今的黑蛟一族族长龙尊以及龙尊手下的得力干将龙骧便可以看出。
张缘一出行前,了解了不少黑蛟一族的消息,关于龙渊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听说过,陌生无比,这个家伙如此强大的实力,想要将自己的名声隐藏起来难度不小,有这份毅力,也是让张缘一震撼不已。
龙渊继续说道:“一个宗门族群,想要能够生存下去,不仅仅是门面上那点光鲜亮丽的实力,还要有隐藏在暗处的力量,这个力量就是为了解决明面上所不能够解决而存在的,是最锋利的利刃。”
“我在黑蛟一族已经有近万年的岁月,大大小小做过不少任务,无一例外都是以灭门灭口为主,这些年从来没有出过岔子,所以没有人了解我也实属正常。”
张缘一听了对方的解释,心中震惊不已。
在外界,但凡是有点实力的宗门,真实的实力就绝对不会是明面上展露的那边简单,在阴暗的角落必定藏着不少强大的人物,与宗门形成里外,互为表里。
这些家伙的存在,一方面目的是暗中保护宗门,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完成宗门所不能够轻易完成的事情。比如说杀了几个明面上不能够轻易动手的人活着宗门,这些存在向来便是伴随着杀戮与血腥的。
而做这一行的,身份的保密性是最重要的,但凡是知晓了这些家伙身份的人,一般都命不久矣,活不长久。
此刻张缘一知晓了对方的身份,情况的危机必然是不言而喻的。
张缘一精神拔到了极点,警惕地望着这个家伙,缓缓地说道:“前辈这么说话,不就我不让小辈我活命吗?”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你要是这么理解其实也没错,不过呢,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哦。”
张缘一皱眉,说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龙渊摇摇头,说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三言两语都给人冲动的感觉,真是......唉!”
张缘一沉默,生死大局面前,若是他跟着对方嬉皮笑脸,掉以轻心,只会是死得极其凄惨。
龙渊继续说道:“若是妖族身份我必然杀你,连跟你废话的机会都不给,但是现在你是人族修士的身份,我倒是有点兴趣了,看你一身的手段,如此年轻便有如此作为,想必是青城山的弟子吧。”
张缘一犹豫了一番,回答道:“确实是青城山弟子,但那又怎么样?”
龙渊摸着胡须,说道:“那就对了,前段时间也就是几年前吧,我遇到了一个年轻的青城山修士,也是如你一般大小,他名叫陈道玄。”
张缘一顿时目瞪口呆,这......这也可以?
第五百八十章 陈道玄的到来
一听到陈道玄的名字,张缘一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在外面听到这个名字也就算了,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够听到这个名字,那就说明陈道玄这个家伙,不仅进入过十万大山,还进过这神秘的地方。
要知道这里作为黑蛟一族的圣地,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来的,也可见陈道玄的手段之不一般。
龙渊一看张缘一那震惊的神色,有些惊讶道:“怎么?你认识这个小家伙?也对,这个家伙算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有天赋家伙,我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在这十万大山之中,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能够与之相比肩的家伙了,现在不会有,以后也绝对不会有。”
若是像陈道玄这般的家伙,在外界多出几个,那对于他们来说,人族能够力压妖族,好像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张缘一回答道:“陈道玄当年与我有过渊源,算得上相见恨晚。”
龙渊点点头,说道:“那你算是抱了一条大腿了。”
按照他的估计,哪怕他如今也就只有乾元境巅峰的修为,这陈道玄的高度绝对不是仅仅只有普普通通的无相境那么简单的,或许还有机会冲击那个传说中的境界,太清境。
这样的年轻天才,哪怕是属于不同的阵营,他依旧有了不少兴趣,想要看看这个家伙最终会走到什么程度,登上什么高度。
龙渊打量起张缘一,饶有兴趣地说道:“不过你这个小子也是有点意思啊,年纪轻轻,达到腾云境已经不一般了,没想到一身的气息散发出来,竟然完全不输给任何一位晖阳境修士。”
张缘一心中顿时警觉,能够仅仅凭借气息看出他的实力的人可不多见,对方的实力绝对已经超过了张缘一不少。
先是无视白虎一族的圣物,一眼看出了他人族的身份,再是看出了他实力的高低,这样的家伙,张缘一若是与之为敌的话,难度不小,最多也就是能够重伤保命逃走。
张缘一虽说心中警觉不已,但是神色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此刻表现得过于紧张,只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语气平静的说道:“不知道前辈如今拦住我的去路,又有什么事吗?”
一听这话,龙渊顿时冷哼一声,一身的气势浑然爆发,如同山岳压顶一般,张缘一只觉得自己的肩头就要崩碎,有一股力量正在强迫他跪倒在地!
可是张缘一面色依旧平静,哪怕此刻痛苦万分,也尽可能使得自己显得游刃有余,他说道:“前辈若是这么作为的话,那就显得不够意思了啊。”
龙渊语气强硬,说道:“你拿了我黑蛟一族的圣物,你觉得我拦住你是为了和你唠嗑的吗?”
张缘一一手负后,微微一笑,“恕我直言,在下真不知道前辈的意思,什么圣物,是在不明白。”
张缘一明白,若是此刻他承认了,那就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孽,对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不过张缘一更加明白的是,眼下情况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对方也不是傻子,东西谁拿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恐怕已经巴不得把他活活撕碎了!
所以张缘一真正在准备的,还是如何趁着好机会逃命。
龙渊直勾勾的看着张缘一,说道:“拿来吧,若是让我亲自动手的话,你可得不到丝毫的好处。”
此刻他一身的威压越加的厉害,在张缘一的肩头,已经隐隐可闻噗嚓噗嚓的声响,像极了骨头被石头敲击碾压的感觉。
张缘一冷笑道:“前辈说话真是有趣,且不说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就说真有那个东西的话,说得好像我给你了,你就会让我得到好处一般。”
龙渊摇了摇头,讳莫如深地说道:“说不定呢,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好处了。”
张缘一完全不明白对方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了,他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按照对方的实力,想要对张缘一动手,那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吗,为什么还要与张缘一在这里如同嘘寒问暖一般,闲聊了这么久,就算是想要张缘一交出那个东西,竟然也只是威压威胁?
张缘一顶着威压,看了看对方后面,发现那伙人竟然也还没有到来,看来这个家伙并没有告知那些家伙,他又看了看四周,犹豫之下屈指一弹!
“嗡!”一枚青霄币在强大的指力之下划破空气,直奔那个老家伙而去!
那枚青霄币就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在空中擦出璀璨的青色火焰,流光拉出长长一条,风驰电掣一往无前!
龙渊以张缘一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两指稳稳捏住青霄币,微微用力青霄币瞬间化为齑粉,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
“噗!”可是就在张缘一以为自己赌输了,对方即将要对他动手时,这个家伙竟然猛然吐了一口鲜血。
张缘一肩膀上的压力一瞬消散,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解放了,大喘了一口气,神清气爽。
在张缘一的面前,这位老者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变化,原本白茫茫一片的头发,开始从源头染黑,枯老的皮肤渐渐变得光滑洁白,如同返老还童一般,在这个家伙身上,岁月的痕迹正在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返璞归真。
也就是片刻的时间,龙渊就从一个老人变作了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年,而这位少年张缘一丝毫不陌生,正是先前在神殿之中见到的那位圣师。
张缘一算是被彻彻底底震撼了一番,原本以为这个家伙只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无法对他动手,没想到竟然就是那个少年圣师!
不过好像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也就明了了。
若是此地真的有了这么一个强者,早在张缘一进入其中,应该就已经暴露了身份才对,对方怎么可能留他如此之久。
黑蛟一族的圣师大人,竟然是个少年,而且也不过腾云境修士,这点也不对劲。
先前在御花园之中,张缘一刚刚取走咒零花,那少年就表现出了完全不类比与腾云境修士的实力,就连距离张缘一更近修为更高的吴大伟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少年竟然反应过来了,这一点真的值得奇怪。
一开始张缘一还不明白,这么一来,张缘一算是明白了。
这个少年就是龙渊,也就是这个老人,只不过因为某种特别的原因不能够时刻保持某种状态。
如果张缘一没有猜测错的话,这个老人才应该是这个家伙的真实面目,只不过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寻常时候只能够以少年状态示人。
而这个原因,张缘一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或许还要跟一个人有关。
张缘一望着此刻气势浑然散退的龙渊,对方现如今捂着心口,面色苍白,如同身受重伤一般,嘴角鲜血缓缓流淌,萎靡不振。
张缘一掌心微微用力,一股灵气将龙渊两指间的青霄币吸引了过来,他大拇指与食指捏着青霄币,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手心,假装关心地问道:“咋回事啊,小老弟?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啊?”
龙渊看了一眼张缘一,眼中憎恨地说道:“你这个家伙,别嚣张得太早,在我们的领地你迟早要被抓住的!”
那几株咒零花都有特殊的印记,从种下开始到成熟,一直跟随着,除非是将咒零花毁了,否则绝对无法消除。
只要张缘一离开了这里,在外界的族长一行人,一定会立即对面前这个家伙展开围剿,杀了他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张缘一没有与此人计较,有一点他还是要搞清楚,他问道:“有个事情我想问问,你明明先前确实有那个实力的,为什么不直接对我动手呢?”
张缘一保证,这个家伙先前那个境界绝对不是假的,对方这都不把握机会,那就真的令人很不解了。
龙渊不说话,冷笑道:“你算什么,自己猜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张缘一绕着龙渊,走了几圈,说道:“你不说,那我就如你所愿,好好猜一猜,是不是某个青城山的弟子给你下了什么咒啊?”
龙渊身子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张缘一还是察觉到了。
他心中某个想法已经有了笃定。
张缘一继续说道:“恐怕,那个青城山的弟子,名叫陈道玄吧。”
龙渊终于是把持不住了,望着张缘一,怒目圆瞪道:“你这个家伙不要太过分了,若是将我逼急了,就算是舍了性命不要,我也要你付出代价!”
张缘一往后退了几步,笑呵呵道:“哟哟哟,真是还生气了呢,有点意思。”
不过对方这副反应,张缘一的心中就更加确信了,陈道玄当初来了十万大山,一定是对这个家伙做了些什么,让对方不能够使出全部实力不说,还境界倒退,形体样貌成了少年的模样。
第五百八十一章 老龙探春
已经被张缘一看出来了,龙渊此刻表现明显要比先前更加慌张了许多。
可是张缘一并有兴趣与这个家伙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再次问道:“说说看吧,陈道玄对于做了什么?你不说也没有关系,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够对你做什么了!”
龙渊好歹也是活了上万年的老家伙了,他此刻虽说是成为了少年的模样,可不代表就真的是个少年了,他望着张缘一,冷笑一声说道:“哼,你一个看着不过百岁不过的家伙,当真以为能够威胁到我吗?”
若是将他逼急了,他就算是拼了性命不要与面前这个家伙换命又什么关系呢?反正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尊严一事比起性命,他更加看重。
其实若是张缘一境界再高一点也不至于,但是这个家伙也不过腾云境境界,凭什么让他屈服,说到底是他绝对张缘一不配,不配他拉下面子屈服。
“啧啧啧!”张缘一面带讥讽,啧啧称奇,说道:“果然啊,乾元境修士的脸面就是大啊,明明此刻已经是性命攸关了,竟然还可以表现得如此硬气。”
道理他都懂,说到底不过是觉得他张缘一位卑言轻罢了,不过张缘一并不介意这个家伙的态度。
张缘一双指并拢,口中默念口诀,一道璀璨的金光从他的指尖激射而出,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直奔龙渊的眉心而去。
他说道:“这道术法是我在青城山新学的,当时觉得好玩也没有想着可以派上用场,没想到还真可以啊。”
随着这道金光进入龙渊的体内,一股灼热的感觉从龙渊的心底升起,就仿佛上万只蚂蚁咬嗜着他的心窝,令人烦躁不安。
龙渊怒目圆瞪,直视张缘一,怒吼道:“你这个小子,当真以为我不敢拼命吗?!”
说话间,龙渊甚至不顾嘴角的鲜血流溢,试图强行突破某个禁制,周遭的灵气开始疯狂席卷,而这灵气的目标正是张缘一的方向!
可是张缘一自从将金光术法施展之后,完全不管龙渊的反应,哈哈大笑扬长而去,“龙渊前辈可要好好享受啊!”
原本已经打算拼命的龙渊见张缘一竟然完全没有想要与之继续下去的意思,原本那视死如归的想法也渐渐消散,一身的狂暴灵气开始渐渐平息下来。
这就好比是原本一个人想要玩命了,结果另一方竟然早就准备放弃打斗,没有了那个拼命的心思。
龙渊望着张缘一远去的背影,心底愤怒,可是又无处发泄,他大喝道:“来人啊!”
这一声之下,远在数里之外的黑蛟一族的其他族人,纷纷赶往此地!
吴大伟很快赶到,望着龙渊重伤一般的模样,有些惊讶震惊道:“圣师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渊指着张缘一逃去的方向,说道:“赶紧追,一定要将这个家伙杀了,夺回咒零花!赶紧通知族长,外面的人都不要闲着!”
吴大伟抱拳,恭敬地说道:“遵命圣师大人!”
说着带着一群手下向着张缘一的方向追击而去!
吴大伟离开之后,龙渊眼神狠辣地说道:“你就算是离开了这里,咒零花之上的印记你抹除不掉,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说着,他便离开了此地,只身一人回到了神殿之中。
一路上,龙渊身上那股火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如同在心口放置一颗滚烫的火炭,以至于他一到达神殿之中,便立刻褪去了衣物。
龙渊用力抓挠着心口,在心口之上很快便挠出一个骇人的伤痕,他却仿佛没有丝毫的感觉,依旧使劲抓挠着。
龙渊一边挠,一边咒骂道:“这个家伙,究竟对我做了些什么,明明要不了命却让人这么难熬!”
此刻的龙渊,对于人族修士,特别是青城山的弟子可谓是恨到极致,先是前几年来了一个陈道玄,对着他一顿暴打不说,还往他身上施展了诡异的术法。
让他境界大跌,还“返老还童”成了如今这个可笑的模样。
那术法也是极其霸道,这些年来,让他无法施展完全的实力,还针对性地让他不能够对人族修士动杀手,否则就是玉石俱焚,身死道消。
不然凭借他从前的性格,张缘一这个嚣张的家伙,早就一爪子拍死得了,也就是他发现在张缘一的这里他无法发挥出完全的实力,才断定了对方是人族的身份。
现在他又被张缘一施展了这奇怪的术法,一身火辣辣的,如同烈火焚身一般。
龙渊实在是难熬至极,大喊道:“来人啊,赶快给我准备凉水,我要沐浴!”
这时从大殿之外,一位中年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这位女子样貌并不出众,甚至于那一脸若有如无的皱纹看起来略显老态,龙渊对于什么女子姿色并不感兴趣,所以在侍奉自己这方面,并没有专门挑选人,只是找了一个做事稳妥的就够了,平日里也就是此人在准备着寻常的起居。
神殿之后是黑蛟一族的宝库,里面都是黑蛟一族的重要圣物,也只有这种上了年纪的女子,才不至于像那些年轻的女子一般好奇心重,喜欢折腾。
在这里,最重要的还是要稳定,要老实本分才行。
女子走进来之后,望着龙渊这副模样,一地的鲜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龙渊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但是这位中年女子也并不敢多问,毕竟这位是高高在上的圣师大人,与她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随便过问或许就引来了杀身之祸。
中年女子能够活到如今,可不就是因为有自知之明,一路上也就是安安稳稳。
她往浴缸之中缓缓倒上凉水,很快便将浴缸倒满了。
龙渊浸入其中,整个浴缸瞬间升腾起浓郁的烟雾来,他长呼一口气,舒坦地说道:“真是爽啊!老夫这么多年了,好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可是就在他以为已经能够抑制住那股热烈的感觉时,心口那种烧灼的感觉再次来袭,这次的感觉比起起先前更加强烈,以至于在身体之外,整个浴缸都开始沸腾起来。
龙渊此刻沐浴其中,就仿佛置身于滚烫的开水之中,他赶紧大喊道:“再加水,冰水,最冰凉的水!”
中年女子也是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又被对方这狰狞的神色给吓得不轻,她不敢说话,赶紧继续加水!
可是这一次,全然没有丝毫效果,凡是加入其中的凉水,依旧一并沸腾起来,龙渊整个人此刻变得通红一片,原本仅仅只是心口滚烫,如今浑身都在烧灼。
“啊!”这一次哪怕龙渊想要忍耐也没有能够把持住,他怒吼道,“不管你是谁!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股强大的灵力之下,浴缸瞬间崩碎开来,碎片滚落一地,其内的水在地面之上流淌,就好像是一条条粗壮的河流一般。
中年女子吓得不轻,生怕自己被这个家伙误伤了,往后倒退了数十步!
就在她倒退之时,龙渊猩红的眼睛猛然死死盯着她,在那双眼中,她看到了强烈的渴望,那种感觉就像是饥肠辘辘的猛兽见到了猎物一般。
中年女子颤抖着语气说道:“大......大人,你怎么了?”
此刻的龙渊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直扑中年女子而去,在大殿之内传来了清脆的衣服撕裂之声,以及女子可怕的惨叫之声。
.......
回到了龙潭的张缘一,没有丝毫地逗留,速度极快,急忙赶到了泰格的住处地方。
距离张缘一离开已经过去了一天,距离流亡之地开始也就仅仅只有一天多一点的时间,此刻的泰格在房间之内焦急等待着张缘一,生怕对方时间来不及,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
结果就在他等待的时候,张缘一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泰格见到张缘一,惊喜不已,说道:“缘一,你回来了!怎么样,东西得到了吗?”
张缘一或许是赶路太匆忙了,他急忙从桌子上取了一杯茶水,说道:“东西自然是得到了,不过我怀疑对方有什么法子找到,为了保险起见,所以将东西藏起来了。”
从对方并不打算跟他拼命上,张缘一便猜测到了咒零花一定不一般,或许对方可以凭借咒零花知晓张缘一的位置,所以他早早便将咒零花放进了清梦之中,这样就算是对方有法子,也绝对无法察觉到咒零花的位置。
泰格望着张缘一焦急的样子,说道:“那边我也就是拖延了一天,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原本是与龙尊有说有笑的,结果是龙骧这个家伙突然与龙尊说了些什么,龙尊就没有兴致继续聊下去了。
张缘一笑着说道:“收获不小,黑蛟一族在龙潭之下竟然还有一位乾元境修士,不过此刻应该正在享受天伦之乐吧,哈哈哈哈哈!”
他的那道术法说难不难,也不过是能够起到类似于春药的作用罢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罗盘
望着张缘一这般开心的样子,泰格也是有点好奇关于张缘一在下面究竟干了些什么,他问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
张缘一笑着说道:“也没有什么,先前不是说在下面有个乾元境的修士吗。只不过这个家伙运气不太好,被青城山的弟子伤了,不仅仅修行受到了限制,只能够在我面前保持腾云境的境界,就连样貌也变成了少年的模样,我乘人之危给这个家伙施了一道术法,效果嘛,类似于强烈一点的春药了。”
泰格一听这话,笑得合不拢嘴,他无语地说道:“看你小子平日里正经的样子,怎么净学些这种歪门邪道啊?”
“咳咳!”张缘一有些腼腆地咳嗽了两声,说道,“不过是平日里闲下来了,偶然机会看到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张缘一继续说道:“再说了,说不定反而便宜了这个家伙呢?”
春药到底是折磨还是享受,那就要个人的感受了,和貌美如花的女子共情,那必然是说不尽的享受,和一言难尽的女子嘛,那就只能够自求多福了。
不过张缘一自己或许都没有想到,整个神殿之中,竟然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这次真是有趣了。
泰格笑了一会儿,也不跟张缘一再开玩笑了,他说道:“你这次逃出来,后面有没有追兵啊?”
张缘一收敛了笑容,说道:“一切正常,这些家伙就算是想要追赶我,没有那个境界修为,也追赶不上,除去了那个神殿里的家伙,其他人都没有见过我的面貌,我现在要稍稍易容一下了。”
说着,张缘一衣袖往脸上一抹,再次放下之后,便重新展现了衣服新面貌。
张缘一说道:“这样怎么样?”
泰格点点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事了。
虽说张缘一已经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过,但是当时张缘一低调如常,再加上人多眼杂,相信也没有多少人关注到了张缘一的存在。
自然了,水无痕与衣平那两个家伙不一样。
不过张缘一相信,这两个家伙绝对没事找事刁难他,不然大不了玉石俱焚。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敲门声!
“咚咚咚!”在门外的人,大喊道,“开门开门,我族圣物被人所偷窃,都开门,接受检查!”
说着,甚至不等众人前去开门,大门已经被这些家伙撞击开了,整个门面破碎成一片片,尘土飞天。
泰格望着这些家伙,勃然大怒道:“这就是你们黑蛟族的待客之道吗?什么圣物丢了也不是你们如此硬闯的理由?”
面对泰格的,是一位年轻的家伙,说道:“黑蛟族的圣物面前,没有客人,只有犯人!”
泰格冷哼一声,心中怒火烧灼,“你!”
这位年轻人竟然也不管泰格,指挥道:“你你你,去这边检查,你们几个去那边。”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个黑蛟族族人分散开来,对着张缘一等人的器物便是翻箱倒柜。
另一边年轻人伸出一只手,说道:“两位跟我先走一趟吧,这屋里就先不要待了。”
泰格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一边走一边说道:“若是到时候查不出个什么来,我看你们怎么向我们交待?”
年轻人笑着说道:“若是查不出东西来,我们自然会对大家进行补偿。”
泰格冷哼一声,也不再与这个家伙纠缠,离开了屋舍。
张缘一与泰格一起来到了最开始见面的地方,在鱼塘之上,龙尊踏虚而立,面色阴沉,一身的威严不刻意散发便让人感受到了近乎窒息的感觉。
泰格眯起眼望着这个家伙,沉声道:“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龙尊这个家伙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啊,眼下的情况有些棘手了啊。”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破镜是不太现实,但是实力的提高还是有可能的,先前龙尊没有刻意散发气势,现在看来已经算得上十万大山这些年来,最高层次的强者了。
就算是石猴一族和青鸾一族的两个祖宗活过来,兴许在龙尊面前都不一定能够讨到好处吧。
连同张缘一等人来的,还有另外几方势力的家伙,众人都是一脸懵,全然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不过当他们看到了龙尊此刻的模样时,众人原本应该有一肚子牢骚,都在下意识咽了回去,很多严重的话也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倒不是不敢,只是在龙尊面前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的。
众人全部到场之后,场面一度沉默了一段时间,终于石破天还是忍不住问道:“龙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了,突然把我们赶出来?”
龙尊摆摆手,示意对方先不要着急,说道:“等出了结果,我自然会告知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石破天见对方确实是罕见地生气了,也不愿触及这个霉头,叹了一口气,退下了。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一位年轻的黑蛟族族人走到了龙尊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最终退下。
因为有特殊的秘法遮掩,众人都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从龙尊越发阴沉的面色上看,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不其然,龙尊沉默了许久,突然横眉一竖,扫视众人,严肃地说道:“我将大家聚集在这里,这里的吃喝住都是我包了的,目的也是能够齐心协力在流亡之地有个好结果,从来没有对大家下阴招,你们之中竟然有人趁着我在这里,偷了我黑蛟一族的圣物,究竟是谁!?”
一番话语之后,天上惊现惊雷,一时间电闪雷鸣,密密麻麻的闪电在苍穹之上编织起细密的网,令人胆战心惊。
黑蛟一族最强的莫过于巫术,其次便是本命神通一般的雷法,眼下众人望着龙尊施展的雷法,都有些心底发怵。
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石破天心中咒骂道:“狗日的,究竟是哪个王八蛋,这个时候偷什么东西不好,偏偏挑对方的圣物来,真是晦气。”
泰格主动上前,说道:“龙尊你先不要着急,或许那个家伙根本不是我们之中的人呢?你想想看,我们都是要进入流亡之地的,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这个时候破坏了规矩,只会影响流亡之地的流程,这种傻事,我们不会允许发生了的。”
此话一出,就连一向跟泰格不对付的水蟒一族也站了出来,水无痕说道:“泰格这个话说得不假,我们都是为了流亡之地的,没有理由在这里节外生枝。”
其实在龙尊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就悄悄跟衣平心声交流了一番,结果如同他所想,衣平并不没有干出那些事情。
水无痕话刚说完,龙尊便扫视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后的衣平,说道:“这圣物事关重大,若是丢了对我黑蛟一族的损失极其巨大,我最后说一次,究竟是谁拿了,没有开口的,我就要用强了!”
衣平看对方竟然看着他说这些话,虽然打不过龙尊,但是也没有半分畏惧的,她抖了抖肩膀,白了对方一眼,仿佛在说,“瞎了你的狗眼,竟然怀疑我。”
这一段时间衣平可谓是伪装得辛苦极了,自从被龙尊看上了之后,他的处境就十分的微妙了,特别是龙尊竟然还派了龙骧这个家伙来监视他,这段时间里他一方面要偷偷传递消息给同门长老们,另一方面还要假装啥也不知道的样子,真是烦也不烦。
龙尊见竟然有人敢对他这般态度,气恼不已,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若不是这么多人在这里,他一定要找个机会让对方吃吃苦头!
张缘一见到竟然还有家伙帮助他吸引火力的,心里顿时开心极了,暗道:“这种风头竟然也要抢,这个家伙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这般的嚣张,必然是出身大宗门的吧。”
一般来说,越是出身大宗门,历练或许不少,但是那股子的傲气是半分不愿意减的,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自从张缘一见到衣平的第一眼便感觉到了,不过看对方这个气息散发出来的感觉,应该也不过是一千来岁的样子,在大宗门之中无相境修士是顶梁柱,乾元境修士也算是十分强悍的中流砥柱了。
对方有这份傲气,也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若是张缘一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在宗门之内,怎么都要担当一个长老的位置吧。
龙尊见众人竟然完全没有回应,他点点头,说道:“好,你们这些家伙,一定要我使用特殊手段啊。”
说着他从袖子中取出一块罗盘,摊平在手中,说道:“这罗盘与圣物联系极深,只要你们谁身上有圣物,都逃不出这罗盘的指引。”
他的指尖指向罗盘,默念口诀,罗盘之上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起来。
张缘一心中也是有些后怕,毕竟对于清梦剑能否隔绝罗盘与咒零花的联系,他也不敢确定。
指针转动了数十圈,最终缓缓停了下来,可是指向却令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竟然是指向了龙尊本人。
第五百八十三章 炼丹
现场安静了许久,没有一个人在此刻开口说话,而龙尊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如同覆盖上浓重的乌云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张缘一此刻在心底长长的送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自己也害怕这个诡异的罗盘会指向他,清梦剑虽然厉害,但是张缘一不相信没有一个尽头,只不过张缘一一直都在不断惊叹于清梦的强大之处。
“咳咳!”就在众人都不说话时,衣平这个家伙又开始了,她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假装扇动手中的羽扇,掩面不语。
龙尊瞟了衣平一眼,对方依旧是那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十分的令人讨厌。
张缘一有时候是真的不明白,衣平这个家伙心底倒是是在想些什么,明明在别人的地盘上,甚至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族修士,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竟然还这么的嚣张。
当真是后台太硬,所以有恃无恐?
水无痕也有些看不下去这个家伙的过分嚣张,生怕把龙尊惹急了,来个死马当活马医,到时候就算是没有找到所谓的圣物,将衣平的人族身份暴露了,那到时候牵连到他也是必然的。
他赶紧上前,开口说道:“龙尊,这情况我没也没有想到,不过我相信你的品性,绝对不会无中生有,但是这件东西我也相信在座的各位不会偷窃,没有这个必要,所以我提议,在这段时间之内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找一找圣物,倒是时间必须截止到流亡之地的开启,你也知道我们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流亡之地的。”
一番话语,说的滴水不漏,既没有让龙尊难堪,又巧妙地说出了众人的心中想法,水无痕不愧为水蟒一族的族长,在为人处世的方面还是做的极其不错的。
果不其然,一番话语之后,青鸾一族的族长走了出来,说道:“水无痕说得不错,这圣物丢了我们也是十分的遗憾,我们愿意在这段时间内尽力帮助你寻找一下,但是流亡之地的开启才是此次我们聚在一起的最重要原因,我们还是先放下成见,暂时度过这次的流亡之地再说吧。”
龙尊看了一眼众人,发现其余人都没有异意,心中冷笑不已,“果然是蛇鼠一窝,一群家伙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令人作呕。”
说什么对于他们丢了东西感到遗憾,恐怕在这些家伙的心中,此刻已经是乐开了花了吧,巴不得他丢了才好。
不过眼下情况已经如此了,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了,几株咒零花虽说重要,不过在短期内对他的影响并不大,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马上要开启的流亡之地。
龙尊开口说道:“既然罗盘没有反应的话,想来此人估计就是闯进我们十万大山的外来人了,应该是已经逃出这里了,这件事情我们就到此结束吧。”
泰格上前问道:“那不需要继续寻找了?万一呢?”
龙尊摆摆手,说道:“不会有那个万一,这罗盘与咒零花联系极深,既然没有反应,那此人绝对就是已经离开此地了,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这件事情是我先麻烦大家了,多有打扰,实在是抱歉。”
他又望了一眼身边的龙骧,吩咐道:“龙骧,你去准备一些,送一些灵石给各位客人,再备一些好酒好菜,好好招待一下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龙骧点点头,说道:“遵命族长。”
众人又随随便便说了一些轻重无关的事情,纷纷离开了此地,全部打道回府了。
回到房舍之后,一直紧绷的张缘一终于是忍不住送了一口气,他赶紧将房舍隔绝,与泰格说道:“好在是有惊无险,侥幸躲过了这一关。”
泰格说道:“这些年里,我从来没有见过龙尊这个家伙如此的愤怒过,看来这咒零花对于他的重要性确实超乎了你我的想象。”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咒零花品阶极高,不过对于修行的帮助却是极少,更多是有利于一些灵器的增持,我怀疑有两个理由,一是这黑蛟一族修行的法门特殊,极其需要这咒零花,二就是龙尊在准备打造一件品秩极高的灵器。”
妖族与人族不一样,对于阵法炼器炼丹这些法门的造诣并不如人族高,所以哪怕是到了现在,张缘一也没有见到几个像样的灵器。
不过妖族并不是就没有强大的武器了,这些家伙更加喜欢于炼制自身,将自身打造得坚不可摧,打造出强大的肉身。
比如说青鸾一族那强大的翎羽,锋利无比,施展上青鸾一族特有的秘法,威力非同凡响。
一番话语,泰格心中顿时如同升起惊涛骇浪,他说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来。”
张缘一饶有兴趣地问道:“哦?说来听听。”
泰格说道:“你还记得这房间之内,我们一开始进来时遇到的那个阵法吗?”
张缘一轻轻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这咒零花与那个家伙的关系极大?”
泰格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点点头,“一般的阵法师,对于炼丹可能涉猎极少,但是炼器这方面只要是想的话,不会太差,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咒零花就是为了让此人用来给龙尊打造一件趁手的灵器的。”
龙尊如今的实力已经是力压众人了,若是再得到了咒零花,那所带来的后果不言而喻,绝对不会简单。
张缘一思索了一番,说道:“这个家伙虽然兴师动众,但是咒零花我并没有全部得到手,估计对于他的预谋影响不会太大,此刻距离流亡之地的开启只有一天半的时间,若是想要有所提高的话,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张缘一立即说道:“泰格前辈,这点时间要麻烦你了,你帮我布置一个强大的阵法,可以隔绝外物的那种,绝对不能够让他人打扰到我,我必须要为了我们之后能够顺利一点,再多争取一点。”
其实泰格也知道,张缘一此行来十万大山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得到咒零花罢了,如今咒零花到手了,他完全有理由离开这里了,可是张缘一并没有这么做,竟然还想着为泰格多争取一些,可见张缘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为人。
泰格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放心吧,这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绝对不会让你出半点意外的。”
说着,泰格先是在屋内布置了大大小小数个阵法,将房间内的一切封锁得死死的,他说道:“屋内先这样,重点是屋外,我这段时间就在屋外给你把风,你要干什么就尽情地作吧,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一个家伙打扰到你的。”
张缘一抱拳,说道:“多谢泰格前辈!”
泰格走出门外之后,张缘一立即祭出清梦,心念一动,进入了大千世界之中。
进入了清梦世界,张缘一盘腿而坐,立即取出乾坤袋中的早已准备好的众多炼丹的材料。
在开始炼丹之前,张缘一深吸一口气,说实话,现如今的他来说,虽说炼制了不少一品的丹药,对于炼丹术的水平,把握程度,也绝对不是当年可以相提并论的,可是炼制一个小宗师水平的丹药,还是有些勉强的,直到如今张缘一也没有能够炼制出一枚小宗师水平的丹药。
若不是时间紧迫,张缘一真的不太愿意冒这个险,炼制这枚丹药的材料一个比一个珍贵,张缘一收集起来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可以说是失败一次对于张缘一的损失全然不能够用简简单单的钱财能够弥补的。
张缘一自言自语道:“既然机会已经摆在眼前了,在犹犹豫豫倒是显得你不够意思了,开始吧。”
说着,他的掌心升起一道艳丽的灵气火焰,火焰如同游龙一般,直奔炼丹炉而去,在丹炉壁缭绕了一圈之后,整个丹炉都预热完成。
紧接着,张缘一便将早早准备好的材料一点一点放置进炼丹炉之内,炼制起最原始的材料来。
自从张缘一踏入了炼丹这条道路一来,进步飞快,短短的数十年时间里,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后生,转眼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完完全全的一品炼丹师,而且手法之娴熟全然不是那些普通的一品炼丹师能够相提并论的。
冯元德当年收了张缘一做弟子之后,观察清楚张缘一的炼丹师天赋,心中早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张缘一的天赋举世罕见,最终重要的是,张缘一对于失败的经验吸取全然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够相比的。
张缘一只要是失败了一次,下一次绝对能够做的更好,好到将自己所理解的错误都弥补了。
更加重要的是,就是完成了一枚丹药,只要没有到达最好的品秩,张缘一下一次都能够炼制出更好的来。
这一点的恐怖之处,已经绝对不是炼丹师能够进入的领域了,冯元德自己也在心中承认过,张缘一跻身大宗师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超越他也仅仅是再有个数十年的时间罢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入宫
玄陵,皇城郊外。
左恒望着面前这个吃辣椒如同喝水一般轻松的年轻人,忍不住问道:“你大晚上来这里找我,就不怕到时候被人知道了吗?”
朱治文夹起一粒花生米,笑着说道:“有什么关系嘛,有些人见过一面就少一面,万一哪天你在战场上战死了,我是怕自己以后就见不到你了啊,大将军!”
左恒忍俊不禁,说道:“也就是你这个家伙胆敢在我面前开这个玩笑了,换做其他人,只要不是皇帝陛下身边那几个人物,看我不扒了他一层皮。”
朝堂之上,谁人不知道,左恒虽说看着和善,但性格方面从来没有能够称得上宽容大度的。
在他身上开玩笑,也是要看人的,而这人并不是地位高这么简单,还得有令左恒感到心悦诚服的本事才行。
这些人之中,玄陵的皇帝朱璋自然是无疑的。
将玄陵从一个小国,一手打造成如今的模样,这位皇帝陛下背后的强大支持,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再就是太师与皇后两人,跟着皇帝陛下一路走到如今,两人的忠心以及手腕也是令左恒极其敬佩的。
特别是太师,当年的许多战事安排,都有太师的影子,说他左恒用兵如神,其实很多都是从太师那里学来的罢了。
现如今,太师虽说不再参与战场上的厮杀,但在朝廷之上,那一手游刃有余的手段,将整个朝廷安安稳稳控制,进而有利于皇帝的掌握,也是十分令人刮目相看的。
至于皇后,当年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路跟随皇帝打仗,从未说过一声辛苦劳累,一路支撑下来,以至于上了年纪了,再难保留自己的美貌,沦为平平淡淡的女子。
可也就是皇后坐镇后宫,整个玄陵才能够如此安定,从未出过什么重大的乱子。
在往下,人就少了,多是一些江湖客,以及一些曾经的战友,同僚。
其中就有诗仙白亭,有四大家族秦家家主秦鸿振。
至于山上的那些个仙人,他左恒是最瞧不起的,这些个高高在上的山上仙师,一个个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其实也只不过是一群不务正业的吸血虫罢了。
需要的时候什么都不干,天下动|乱又有几个宗门愿意下山救济天下,多是紧闭山门不问世事,而一旦天下太平,又要假惺惺地下山游历,赢得万人敬仰,实在是令人恶心不已。
至于此刻的朱治文,只不过是左恒不太愿意跟这个可怜虫计较罢了。
朱治文咀嚼着花生米和干辣椒,说道:“主要就是来看看你,一直听说你战场上多么多么神,没有见过真面目,谁愿意相信啊?”
左恒饶有兴趣,用筷子点了点桌子,说道:“那你现在的感觉呢?我又没有传说中那么英姿飒爽,威猛神武?”
朱治文白了对方一眼,不屑一顾道:“也没有多么厉害嘛,也不过是个正常人,两个眼睛,一张嘴巴,不多不少。”
左恒呵呵一笑,“你这个家伙,真当我要变成妖怪了不成?”
朱治文哈哈大笑,“现在看来,更加像个普通人了。”
左恒笑而不语。
实话说,在样貌上左恒并不是一个出众的人,甚至于过于普普通通,以至于当初左恒来到这里种田的时候,除去一些知晓真实情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人看得出来,那个平日里忙碌在田地里的中年男子,竟然就是玄陵大名鼎鼎的总督大将军。
所以说啊,那些民间的传说,传闻,以及之中的描述,还真不是能够轻易达到的,就凭借左恒这个样子,还真不是能够担当这些故事的主人公的。
不过左恒并不在意这些,一个冲锋陷阵杀敌的人,长得好看长得英俊一点,难道敌人就会手下留情?
在军营里,多了是那些打仗划伤了脸,毁容的士兵,而且在这些人之中,不乏立下赫赫军功的人,还真就没有几个人会那容貌指指点点的。
左恒拎起手边的酒壶,给朱治文斟满了,说道:“来喝酒,这酒啊,我这次陪你喝了不知道下次又是什么时候哦!”
朱治文没有说话,只是仰头一口饮尽了,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少爷,陛下说希望马上见到你。”
没错,这声音便是郑拓。
郑拓从皇宫出来之后,便得到了朱璋希望立即见到朱治文的命令,他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来这里找朱治文,告知这件事。
其实说实话,朱治文回到皇城这么久了,酒楼去了,梅园去了,又来了左恒这边,见过的人不少,偏偏就是没有去见最应该见面的人。
于情于理都是极其不应该的,但是朱治文并不在意,若不是老郑来这里找他说了这件事,说不定他还想要再玩几天,将这边熟悉的,想要见的人都见一面,最后再去见那个老爹。
左恒听到了郑拓的声音,招呼道:“郑拓,来来来,故人相见怎么不进来喝一杯呢?”
说起来,郑拓跟在皇帝身边办事的年月还要早在他之前,郑拓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开国元勋。
当年玄陵还比较弱的时候,郑拓还是朱璋亲自请出来的,也没有被要求上阵杀敌,没有干什么大事,自始至终郑拓也就是干了一件事,保护皇帝的安危,保护皇子的安全。
听到了左恒的声音,郑拓却没有进入房间,他说道:“我就不进来了,这件事情紧迫着,下次有时间一定陪你喝!”
若是进入屋内,按照左恒以及朱治文的性子,天大的事情都不如喝酒,他所说的命令也就形同虚设了。
此刻郑拓不愿意进去,从另一种角度上,也就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他希望朱治文能够立即动身,千万皇宫之中。
郑拓继续说道;“少爷,陛下说,你什么时候见他,他什么时候回寝宫,如果今天你都没去见他,他就一整天都在皇宫坐着等你。”
朱治文刚夹起一粒花生米,听了这话,皱眉不已,他忍不住骂骂咧咧了一句,说道:“真是没完没了了啊!”
说着将花生米塞入口中,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起身对着左恒抱拳说道:“左恒将军,花生米与酒很不错,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再来好好把酒言欢!”
左恒撇撇嘴,嘲讽不已,“滚滚滚,文绉绉的,真是令人不舒服。”
若是不了解的人,一定会一位左恒就是个沙场上的大老粗,但是朱治文知晓,左恒年轻的时候那是个真正的文人,大多数文人都是半桶水哐当响,但是左恒则是那种满满一桶水,不愿意展露自己的人。
只要他不想要表现,就没有人能够看出左恒的文化底蕴之深。
朱治文没有在意,只是笑了笑,摆摆手说道:“走了。”
夜里的冷风嚣张,狂风呼啸着嗖嗖刮,吹得朱治文神清气爽,先前的酒劲烟消云散。
走出门外的朱治文,深呼了一口气,望着早就等候的老郑,眼神复杂,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我们进宫。”
郑拓点点头,说道:“少爷请。”
朱治文还没有完全走到大殿之内,在大殿之外,远远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男人,此刻他端坐在九龙金漆宝座之上,不怒自威。
坐于高位之上,眼神不偏不倚,目光如炬,直视朱治文,明明是极少的高度差,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错觉,那种感觉,朱治文极其不爽。
他心中暗自嘀咕道:“还真是当了一天的皇帝就上瘾呢,不占人气了都。”
在朱治文的眼中,这位坐在皇位之上的男人,与那些个装神弄鬼的山上之上,已经没有多少区别了。
都是不愿意轻易放下身段的人。
朱治文跨过门槛,快步走向前去,走进之后,跪地恭敬地说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璋轻轻点点头,中气十足,缓缓说道:“起身吧,你我之间不需要如此。”
朱治文起身之后,拍了拍裤腿,立即转而成原本的模样,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怎么的,我的老父亲啊,出了啥事啊?”
朱璋没有在意对方的这个态度,依旧不苟言笑地说道:“回皇城这么久了,怎么朕若是不传唤你,你是不是就一直不来见朕了啊?”
朱治文嬉皮笑脸道:“怎么会啊,我是想咱老爹不是一直都身体倍棒的吗,将来见卖弄的机会多了去了,我担心什么啊,就先去见见那些见一面就少一面的老朋友了呗,不过你看,我这不是又来见你了嘛?”
朱璋冷笑一声,“你这个家伙,朕现在是真的觉得当初就不应该放任你到江湖上游历,什么都没有学好,但是把性子越来越娇生惯养起来了。”
朱治文不说话,或者说不想说话。
朱璋继续问道:“怎么,出了你四弟,其他几个兄弟就不想见见?”
朱治文回道:“有时间就去,这件事也不着急。”
第五百八十五 明月隐藏于云层
漆黑的苍穹,厚重的云朵如同密不透风的幕布,将高高悬挂的明月关锁缝纫隐藏,若是在阳光明媚的天色里,其实这些厚重的云朵会是极其美丽的画像,蓝天白云,可是放在了这样漆黑的夜色里,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一只鹧鸪从云层之中掠过,一闪而过,只留下一声悠扬婉转的嘶鸣,夜色里显得更加凄冷。
朱治文望着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老皇帝,对方沉默了有一段时间了,他实在是有些不太有耐心,开口道:“我说我的老爹啊,你到底还有没有事情,没有事情我就走了哈,说不定宫里还有哪个小妹妹正在等着我呢?”
朱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迟迟开不了口,他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最后摆了摆手,说道:“你走吧,朕就是看看你,没有什么大事,这段时间在宫里好好待着,不要随便跑了。”
朱治文心中冷笑,吊耳朗当地回答道:“好咧,我亲爱的老爹,皇帝陛下!”
说完丝毫不留情面地转身离去,夜色里背影显得十分的决绝。
朱璋望着朱治文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无奈的摇摇头,有些话其实他不说,朱治文这般聪明的家伙,心中也是一清二楚的。
“三皇子倒是与皇帝陛下越来越相像了啊!”就在这时,一位眯着眼的老人从幕后缓缓走出来,此人正是玄陵当今的太师陆文海。
朱璋望见陆文海,说道:“你也觉得他跟朕相像?从何看出啊?”
陆文海点点头,说道:“很多的方面啊,比如说三皇子明明聪明伶俐却善于藏拙,能够在这么混乱的世道里装出个愚笨那可不容易啊!这一点最是得陛下的真传。”
朱璋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是在嘲讽我呢,还是夸我呢?”
说朱璋是个善于藏拙的家伙,这点倒是一点也没有说出,不然仅仅凭借他,当年如何能够做到从一个小小的一地父母官,隐藏自己,慢慢向上爬,最终找准时机揭竿而起,一剑封喉,将当年的大梁一点点蚕食干净的。
所以说,这个世上,若是朱璋说自己不会藏拙,那么恐怕也就没有几个人能够说自己善于藏拙了。
朱璋摇摇头,苦笑道:“你这么说,到底是在夸朕呢,还是故意消遣朕啊?”
陆文海笑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能够隐藏得住才能够有更好的爆发,我自然是在夸陛下啊!”
当年的大梁已经是走上了衰退的路子,想要揭竿而起的人大有人在,其中不乏一些兵力比起朱璋还要强大许许多多的人,还有那些在身份地位上都比朱璋更加名正言顺的家伙,为什么偏偏是朱璋将这个位置坐上了呢?
按照朱璋自己的回忆,总结下来的经验,无非就是忍罢了。
在不能够意气用事的地方忍耐,懂的将自己的最好发挥在最有力的地方,在羽翼未丰满时悄悄发育自身,这一切都是极其考验一个人的耐心的。
这其中就有极其重要的一件事,大梁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时候,皇城被其他的乱党闯了进去,无非就是为了争夺一个名正言顺,承天景命。
大梁的皇城啊,那是个极其重要的标志,只要能够占据了,在士气上绝对提高极大。
一时间,一个小小的皇城之中,有数个实力相当的对手冲了进去,就是为了看谁能够最先得到大梁的皇都。
那时的皇都大火连绵燃烧,漫天的大火铺天盖地,将半边天店铺染红了,远远看就好像是人为的晚霞一般,闪耀得令人挪不开眼。
最终确实有个家伙得到了皇城,可是呢?意义在哪里呢?
因为这次的乱战,整个皇城被毁得七七八八,城墙破损严重,残垣断壁,原本百万人口也逃得七七八八,战略上意义已经不大,就算是再想要重新建造皇城,所需要的资源人力之大,也是极其不值得的。
而且因为这场大战,那位得到了皇城的大人物,损失极其惨重,手底下的兵力大大削减,实力大不如前了。
而在这些家伙乱战的时候,朱璋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仅没有参与这次的大战,反而躲得远远,在边城发展自己的实力,最终成为了其他人不得不重视的人物。
也就是在这些家伙发觉到朱璋的实力时,他已经成长到了这些家伙无法对抗的存在。
再朱璋的一声令下,大军进攻皇城,夺下了当时的大梁皇城,也就是现在的应天府。
将所有的残党都清理干净之后,朱璋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重新打造起这个皇城,而且在原先的基础上扩建了不少,形成了如今的庞大规模。
朱璋回想起当年的往事,那些冰河战马,刀刀见血的场面,至今还好像就在昨天一般,历历在目。
不得不说,若不是他已经上了年纪,他是真的还想要再次提刀上马去与那些家伙战一战。
或者说,从他的骨子里,他就是个极其富有战斗欲望的皇帝,不愿意安安心心老去,将那些回忆当做荣光。
所以他还在对外不断扩张,收下那些领地,可以满足他的欲望,若是可以,他甚至有种想要一同天下的欲望。
只不过,有些时候人啊,不得不服老,他朱璋并不是一个修行之人,对于什么修行也没有多少兴趣,若是让他吃那些个所谓的仙丹,每天活得生不如死,只为了能够多活个几十年,他宁愿不活,也没有必要。
再管理什么战事,他是已经没有那个精力了,西晋没有成功攻破,他的愤怒必然是真实的,毕竟这让他看到玄陵版图扩大的可能性又转为了零。
只不过有个好处是,眼下他正好趁着海族与人族的大战,好好想一些同样极其重要的事情,现如今对于朱璋来说,能够说得上重要的,也就是皇位究竟该传给谁了?
现如今的天下,最初的嫡长子继承制,早就在某些个意外之后,最终被打破了规矩,皇位这个东西,如今则是有能者居之罢了。
他现如今还没有立下太子之位,那就说明这五个皇子,都还有机会,明争暗斗也好,他都不在意,他只想看到他想要看到的,手段、心机、城府,不管什么,必须要他能够看得上的东西才行。
陆文海问道:“陛下现在有了选择了吗?”
朱璋摇摇头,说道:“还没有,再看看吧,并不是急于这点时间,若是操之过急,或许反而适得其反。”
陆文海点点头,“陛下有这份心性,还是很好的。”
选择皇位这件事,一点得出结论,那就是盖棺定论的事情了,到时候想要该都没有那个机会,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说不定这件事就关系到了玄陵未来的道路,前路满满啊!
朱璋突然问道:“国师现在又有什么想法吗?或者说你看重了这几个中的哪一个啊?”
陆文海笑而不语,只不过望着空荡荡的大门,视线一直绵延向前,仿佛能够穿透漫长的黑夜,望见深不见底的未来。
此刻就算是陆文海不说,朱璋心中也能够猜测个大概出来,两人相认识了这么多年,对方心中的想法,怎么能够看不出来啊。
只不过,朱璋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看重这个家伙,就因为他像他吗?
不仅仅是陆文海,还有左恒那个家伙,甚至于他的亲弟弟,如今的玄陵太傅,朱秀。
陆文海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陛下知不知晓有个年轻人名叫张缘一?”
朱璋笑道:“太师是不是在嘲讽我啊,张道灵那个大人物的弟子张缘一,这几年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陆文海又说道:“那陛下是否听说过,那个张缘一是我们玄陵的人氏,就住在珠宝镇。”
朱璋有些惊讶道:“珠宝镇,有意思,这个地方倒是个好地方啊!”
他一直以来也就只知道珠宝镇有个重要的任务,那个章适,关于张道灵实在是过于擅长隐藏了,而且对方那样的人物,只要对方不愿意展露自己身份他们再深入探求,只会是更加糟糕,反倒惹得人不舒服。
陆文海继续说道:“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听说前几年三皇子还去过珠宝镇了。”
朱璋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可饶了朕吧,太师,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偏心于这个家伙啊。”
陆文海哈哈大笑,摇摇头,离开了这里。
走在朱雀大街的朱治文有些垂头丧气,实话说,这次的见面并没有令他是否失望,可是也没有十分的满意,一般般吧。
可是朱治文不知道为什么,走在这空荡荡的大街上,总感到心中空虚一片。
朱治文抬头望了一眼隐藏在云层后面的皎洁月亮,朱治文莫名说道:“老郑啊,你说张缘一现在是在哪里啊?”
郑拓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吧。”
第五百八十六章 炼丹成功
在清梦剑之中,张缘一此刻满脸的汗水,粒粒汗水如同黄豆一般,顺着脸颊往下流淌滴落在大地之上,转瞬消散。
在张缘一的面前,那是一尊正在熊熊燃烧的丹炉,鲜艳的灵力火焰,与各种仙草灵药交融,产生强烈的反应,生发出璀璨的光芒。
虽说粒粒汗水已经有些影响到了他的视线,但是张缘一却并没有理会这些汗水,已经全神贯注,在这种时候,视力对于张缘一来说,已经没有多少重要的了。
对于像张缘一这般境界的炼丹师,与其说什么视力,不如说神识,神识在很多方面完完全全超过了视力,弥补了不少的缺憾。
而神识的基础便是元神,这也是为什么,同境之中,大多数的炼丹师比起一般的修士元神要强上不少的原因。
在面前的丹炉燃烧正烈时,张缘一快速分出一缕神识,控制起身边的一瓶黑色灵液,缓缓倾倒入丹炉之内。
这黑色灵液也就是咒零花的炼化之物,就在这黑色粘稠的咒零花灵液倾倒进入丹炉之内后,整个丹炉瞬间沸腾起来,丹炉的炉顶开始汩汩往外冒烟,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即将从这丹炉之内爆炸开来。
在丹炉之外,隐隐可以听到那清晰的沉闷声响,如同龙吟一般,又仿佛暴雨将至云层后面的沉闷雷鸣。
张缘一死死咬牙,又加重了几分神识的力量,一身的灵力正在以极其快速凶猛的速度流逝,这个时候若是出了岔子,那代价之大不必多说,必然是丹药前功尽弃。
事实上在张缘一的身边,已经留下了许许多多的已经失败了的,丹药废料了,从炼制这枚丹药开始,张缘一已经断断续续失败了四次,而这次就是第五次。
张缘一一共也才在神殿偷了六朵咒零花,若是这次再失败了,他就只剩下最后一朵了,一旦失败,那就是真的短时间之内没有丝毫的可能性了。
总不可能再闯进黑蛟族的神殿,把剩下的咒零花抢来吧,这必然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不可能,以后的可能性更加渺茫。
所以对于张缘一来说,现如今的每一次炼制,都要按照最后一次的决心去炼制,只要是失败了,代价之大不可想象!
张缘一虽说看起来已经到了慌乱的境地,实际上在他的心中,沉静如水,越是到了危机的时候,越是不能够慌张,这是张缘一这些年炼制丹药得出的决心。
在丹炉之内,无数的材料开始急速旋转,如同龙卷一般,一条通体透明的黑龙正在其中旋转遨游。
若是有经验的炼丹师绝对会被其中的现象所震撼到,这分明是已经开始炼制出丹灵的程度了。
丹灵这东西一般也就只有品秩极其高的丹药才能够拥有,只要成了,绝对是个举世罕见的丹药。
在张缘一的头顶,清梦世界之中,一团团乌云正在缓缓生成,远远看就好像天地天地将要倾轧而下,一股无形中的压力升起。
只要是一品的丹药,都有可能会引起天雷的降临,张缘一此刻的模样,分明就是即将成功了。
这也是张缘一这些时间里,距离成功炼制出丹药最近的一次。
在丹炉之内的那条黑龙的身躯越发地凝实,摇摆之下,在小小的丹炉之内横冲直撞,惊得整个丹炉都在剧烈晃荡。
张缘一面色越发的沉静,一身的气势却在更加汹涌,汗水已经完全将他的后背浸湿,散发着浓重的味道。
最后一个步骤了,只要将这丹炉之内的这条丹灵收入丹药之内,这丹药也就成功了。
“起!”张缘一沉声道,在丹炉之内,一只无形之中的大手凭空出现!
那只由张缘一灵力控制起的大手,速度极快,猛然之间,将黑龙的头颅擒住,五爪成钩死死掐住!
“给我进!”被张缘一擒住的黑龙愤怒地咆哮,却根本无法挣脱出张缘一的手掌!
在张缘一的控制下,黑龙正在被张缘一一点点抽离魂魄,注入丹药之中。
先是凝聚出黑龙的魂魄,又慢慢抽丝剥茧一般,将黑龙注入丹药,这两个步骤若是寻常人看来一定觉得奇怪,可是真正的内行人都明白,一凝一散,这其中的变化都不是一般的手段。
张缘一整个人都开始战栗,这种情况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的灵力抽空一般,那种抽离的感觉,让他大脑一片混乱,好像只要他稍稍松一口气,就会是他昏厥过去。
因为咬牙用力过头,在他的嘴角已经开始溢出一丝丝的鲜红鲜血。
“给我成!”随着张缘一的一声怒吼,一声悲鸣的龙吟,天地之间蓦然降临一旦惊雷!
“轰!”一阵烟雾过后,张缘一被猛然炸飞出去!
“咳咳!”过了许久,从一片废墟之中张缘一咳嗽着站起身,等到烟雾散去,张缘一蓦然发现在地面之上,一粒漆黑之中散发正浓郁丹药香味的丹药正静静落在地上。
张缘一狂喜,“终于......终于是炼制成功了!”
他赶紧将丹药拿在手中,说道:“花了我这么多的时间,总算是让我炼制出来的,真是不容易啊!”
可是眼下时间已经不多了,服下丹药这件事,也只好再拖一拖了。
整理好这些,张缘一就要去收起丹炉,可是眼前的一幕让他彻底懵了。
只见在地面之上,那顶丹炉此刻破碎成无数块,散落一地!
张缘一目瞪口呆,喃喃道:“这.......”
.......
时间如流水,短短的一天半时间里,众人动静极大几乎将整个黑蛟一族的领地都搜索了一个遍,可是依旧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转眼便到了流亡之地即将开启的时间。
其实众人看起来出力极多,但是明眼里的人都明白,这些家伙不过也是装模作样罢了,毕竟黑蛟一族的圣物丢失,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或者说,这些家伙巴不得黑蛟一族亏得越来越惨,龙尊的实力削弱,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实力增强,这么他们才能够在流亡之地之中,拥有更多的胜算。
等到一天半彻底过去之后,众人齐聚流亡之地之外,蓄势待发。
先前一直在远处观望流亡之地,现如今走进了看,流亡之地就仿佛一个透明的金色金字塔一般,庞然大物伫立于大地之上,仅仅是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极其沉重的错觉。
张缘一望着这流亡之地的封印,甚至有一种感觉,这整个岛屿根本承受不住流亡之地的重量,一不小心就被压垮了。
有那么一刹那,张缘一感觉到一丝的恍惚,来者十万大山已经有四个月左右了,经历的事情不少,其实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标了,咒零花已经得到手,可是张缘一却依旧选择留下来,帮助泰格一把。
龙尊站在封印的前方,说道:“流亡之地的打开,只能够允许晖阳境及以上的修士进入,修为不足的修士进去,只会被其中的强大法则阻绝,如同遭天谴,死于非命!”
一番话语之后,众人并没有多少惊讶,对于这里的一切,大家早就有了准备,也知道这些规矩,在场的各位,就没有几个是普通的修士,各个都是种族之中的强者,现如今只等开启了。
龙尊转身望向众人,说道:“我的意思是,这里面不要有人心存侥幸,若是不小心死在里面了,别怪我没有提醒大家。”
说这话的时候,龙尊望了一眼张缘一,仿佛就是在针对他而说的这话。
确实,但凡是对张缘一不了解的人,见到张缘一第一眼,也是认定张缘一是个修为并不高的修士,从一身的气息展露出来的实力,也不过是腾云境修士罢了。
张缘一却并没有丝毫的意外,没有说一句话,神色如常。
龙尊见张缘一这副表情,以为是对方在逞强,冷笑一声,说道:“随便你们自己吧,到时候出了事情,别怪我事情没有说过。”
泰格望了一眼张缘一,也有些担心地提醒道:“缘一,要不你就不要进去了,这法则我们都没有了解过,到底是凭借一个人的实力来定夺,还是凭借境界来,这些都是未可知的事情啊。”
若是凭借实力的话,泰格完全相信张缘一有那个实力抵抗法则,但是若是靠境界来论定的话,这件事情就要复杂多了。
毕竟张缘一此刻,确确实实只是一个腾云境修士罢了,只不过实力完全强于晖阳境修士。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泰格前辈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自己心里有定夺,若是这个时候走了实在是不仁不义了。”
他的言下之意,也就是想要帮助到泰格,出一份力。
泰格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要求你的帮助了,你要知道若是你不在这里的话,我们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你这么为我拼命,不至于!”
张缘一深深看了一眼泰格,又瞄了一眼四周的形势,说道:“好了,泰格前辈,这件事情我说了要帮,就一定会帮,你不用过于担心。”
在泰格的四周,那是其余的势力,现如今与白虎一族交恶最深的水蟒一族有了两个乾元境修士,更不用说更加藏龙卧虎的黑蛟一族,有这两个势力在,其余势力都不会好过的,张缘一一定要留下来帮助泰格。
第五百八十七章 宁阳
泰格原本还想再劝说一番张缘一,可是见对方这般认真的神色,有些话最终还是止步于此。
张缘一见对方如此担心自己的神色,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他说道:“泰格前辈不必如此担心我,我没有展现的手段极多,若是仅仅凭借这法则就让我命丧于此的话,恐怕我进去也没有丝毫的意义了吧。”
“所以说啊,你放心,但凡是有点不对劲的地方,我离开从里面撤离出来。”
泰格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那......那好吧,到时候一定不要强撑啊。”
张缘一认真的点点头。
时间流逝,众人又在这里站了几个时辰,当午时来临时,烈日当空,照耀得流亡之地这巨大的金字塔越发的明亮璀璨,龙尊沉声说道:“时机成熟了,众人列阵!”
随着龙尊一声令下,不仅仅是黑蛟一族的族人,此次来到此地的众人全部有序站立分列。
众人围绕着巨大的金字塔,占据五个方位,在这五个位置之上,分别是黑蛟一族的尊长龙尊,水蟒一族的族长水无痕,青鸾一族的族长青沉海,石猴一族的族长石破天,以及白虎一族的族长泰格。
在这五位族长的手中,一道粗壮的金色术法激射而出,如同五条来自雷部的雷鞭一般,齐聚于金字塔的顶端。
“开!”众人齐声喝道!
在金字塔的天穹之上,厚重的云层之后,一道如同山岳一般大的惊雷一轰而下!
“嘭!”这道惊雷精准无比得击中金字塔的顶端,整个金字塔剧烈动荡,一抹抹吹散的金色烟雾开始散开,如同金粉一般,漫天飞舞!
金字塔护阵散去之后,在其中竟然是一道庞大的如同深渊一般的传送阵,泰格焦急地喊道:“大阵只能够支持十五个呼吸,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进去!”
张缘一等人在泰格的一声令下,纷纷冲进传送阵之中。
等到众人进去之后,泰格也一并冲了进去。
龙渊之地上,在茂密的丛林之中,一群群黑蛟一族的护卫正在此地进行巡逻,里面正在筹备进入流亡之地的过程,此刻绝对不能够让其他的家伙擅自闯进来,免得毁了里面大人的好事。
“窸窣!”一位黑蛟一族的守卫正在丛林之中行走查看,突然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从他的身侧响起。
“谁!?”这位黑蛟一族的守卫就要通报消息之时,一道惨白的光芒一闪而过,他甚至还没有感受到疼痛,头颅已经与身体分裂,在空中绕转了数十圈,滚落在地。
在丛林之中,一道声音响起,“无伤,别在这里耗费时间,里面已经开始布置大阵了,时间紧迫!”
“窸窸窣窣!”一道道声音一闪而过,留下凌乱的残影。
在水蟒一族的大阵领地,出了族长,所有的水蟒一族族人已经进入了流亡之地了,水无痕望了一眼衣平,说道:“说好的人呢?”
衣平望了一眼深林之中,突然笑道:“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话音刚落,三位身穿法袍的男子出现在水无痕的身边。
若是此刻有人在此,一定会被这三人所展现出来的气息震惊到,因为这几个家伙竟然无一例外都是乾元境的修士。
这么说来,如今的水蟒一族竟然一下子就拥有了五位乾元境修士,这般的实力,谁人能够不害怕。
水无痕见到众人,说道:“有些话等下再说,现在时间紧迫,先进去了再说。”
众人也不啰嗦,纷纷踏入传送阵之中。
水无痕回头望了一眼这十万大山,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等我回来了,这十万大山就都是我的了。”
说完也进入了传送阵之中。
水蟒一族,或者说他水无痕预谋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嘛,眼下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不兴奋,怎么可能不激动?
在流亡之地中,如同一片世外桃源一般,谁又能够想象得到这流亡之地竟然并不仅仅是一个大宗门的遗留之地,在这之中竟然还有一个庞然大物一般的国家,名叫宁阳国。
宁阳国,宁阳宫之中,一位年纪不过中年人一般大小,可是留有一头长长的白发并且双目失明的男子,此刻正站立于一处高台之上。
在这位男子的手中正持有一块罗盘,而脚下则是踩着一块耗费巨资打造的五行八卦图。
一位身穿朱红蟒服的太监,愁容满面,神情严肃,望着这位男子,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国师大人,眼下的情况如何了?”
国师原本满是白色瞳仁的眼眶,此刻蓦然升起一道金光,他原地打转,语气之中惊恐不已地说道:“五行之位天地灵气悉数紊乱,宁阳国大难将至啊!”
说完他仿佛是说出了什么天机一般,一口浓郁的鲜血从口中吐泻而出,整个人昏迷过去。
这位位高权重的总管太监,望着从未如此恐惧的宁阳国国师,他最终沉声道:“来人啊,将国师带下去好好调养,这件事情我需要上报皇帝陛下。”
总管朱红衣袖一甩,大步流星,走向皇宫宫中。
宁阳国一处偏僻的乡村之中,一位樵夫此刻正穿着一双粗糙的草鞋,挑着一捆远远大过他身形的木柴,刚从山林之中回来,摇摇晃晃走在羊肠小道之上。
此刻几个年轻人迎面走上前来,看那吊儿郎当的走姿,左摇右晃的,一看便是那种村子里不务正业的年轻一辈人。
果不其然,为首的一个穿着简陋的年轻人,望见这位樵夫,打趣道:“哟,这不是王大麻子嘛,怎么的,一身力气没有地方用,就又去山上砍柴火了啊?”
其实这位樵夫并不是叫做张大麻子,只是在鼻尖的地方分布着一些细小的黑色麻子,这年轻人故意夸大说法,就这么一直叫到现在了。
按理说,被人拿着姓名侮辱这样的事情寻常人都是无法忍受的,可是此人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仿佛早就习惯了一般。
被人一直戏弄的张大麻子,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还记得真实的名字了吧。
这位年轻人身边,另外一人说道:“可不是嘛,这家伙至少也有个四十岁了吧,这么大的年纪还是个老光棍,这晚上没有地方发泄啊,一身的力气不去山上砍砍柴火,不是浪费了嘛。”
樵夫稍稍抖了一下身子,将身上的柴火提高了几分,轻声说道:“几位让个道吧,我赶时间呢。”
这羊肠小道本就没有多少大,容纳下三四个人已经勉强了,再加上樵夫此刻身上背负着众多的木柴,小道就显得更加的狭窄了。
年轻人好似偏偏要与他作对一般,笑呵呵道:“哎呀,你不早说啊,这地方这么小,你就一个人,按理说人少让人多的,看你这么不方便的样子,我看啊,还是让我们帮帮你,让你这个赶时间的大忙人轻松一点。”
说着,几个年轻人互相看了几眼,笑呵呵道:“动手吧,嘿嘿。”
几人走到樵夫的身边,趁着樵夫一个不注意,扑向他的木柴,年轻人扯过捆绑木柴的绳索,大笑道:“把木柴丢了不就什么都轻松了吗,哈哈哈!”
绳索被一把扯断,众多的木柴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若是寻常人,此刻必然要生气恼火,可是这樵夫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蹲下身子慢慢的,一点点拾起木柴。
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见到这个家伙此刻依旧不生气的样子,越发的生气,他明明已经这么坏了,可是对方却完全不为所动,这算是哪门子的事情啊?
见到对方正在捡木柴,他眼疾手快,极其敏捷地跑了过去,一脚狠狠踩在了樵夫正放在木柴上的手!
年轻人眼色狠辣,嘴脸嚣张地说道:“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外,在村子里什么亲近的人都没有,凭什么在我面前表现得像个看淡了名利的世外高人一样,你配吗?!”
这个张大麻子十几年前来了这村子,一直都是一个人,他们一伙人都是知晓的,这个家伙并没有任何关系好的人,所以才敢如此合起伙来欺负他。
一边说,他一边用力碾动着脚,樵夫的脸色痛苦狰狞,牙缝中透着些许沉吟。
年轻人大喊道:“知道痛的话,你就向我求饶啊,只要你求饶了我就放过你,不然你今天这手就别想要了!”
就在这时,樵夫突然转头望向身后,他一直浑浑噩噩的眼神仿佛瞬间清明,一眼穿梭千年。
年轻人见此人竟然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这个关头竟然还在走神,越发的生气愤怒,他怒吼道:“妈的,你到底有没有听到老子说话啊!”
愤怒至极的他,此刻抬起腿便向樵夫踹去!
“砰!”可是就在这一脚即将踹到樵夫面门之时,樵夫不知道何时伸出一只手,稳稳抓住对方的脚掌。
这力道之大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够拥有的,任凭年轻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樵夫缓缓起身,如同抓住一只弱不禁风的小鸡一般,倒立过来。
平日里一直性格软弱的樵夫,此刻神色狠辣,说道:“哈哈哈哈!我沉寂了这么多年了,还以为绝对不会有机会出山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他的笑声恐怖,令众人都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被抓住的那个年轻人此刻惊恐之下,依旧壮着胆子,说道:“张......张大麻子,你疯了不成,赶紧将我放下来,不然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樵夫低头瞥了对方一眼,笑道:“首先我并不叫张大麻子,我的真名叫张三勇,其次你没有机会让我好看了,你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张三勇心念一动,在场的众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阵强大的威压之下,全部化作了齑粉。
张三勇轻轻吹了口气,拍了拍手掌,望向先前看到的方向,说道:“这可是上千年不曾有过的光景啊,容我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哈哈哈哈哈。”
一座山林之中的道观之内,一位身披素衣道袍的道士正坐在一张蒲团之上打坐,他微微睁开眼眸,叹了一口气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啊,唉。”
第五百八十八章 天雷
张缘一踏入流亡之地的一瞬间,甚至说人还没有完完全全站稳,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天而降,狠狠地压在了张缘一的肩头。
这无异于给还没有完完全全准备好的张缘一一个下马威,压的他半弯了双腿,险些整个人跪倒在地。
泰格见到张缘一这般模样,也是被对方吓了一跳,他赶紧抓住张缘一的手臂,说道:“缘一,怎么样,出什么事情了!”
张缘一深吸一口气,一身的灵气疯狂流转,如同在周遭打造出了一片完全隔绝的空间,此刻的他立于天地间,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而那股强大的压力也在张缘一这般操作之下全部卸去。
他彻底站稳了身子之后,对着泰格摆摆手,说道:“无妨,只不过是与外界有着一些不同的压力罢了,已经完全适应过来了。”
泰格松了一口子,说道:“我们这些进入此地都没有这般情况,看来这个地方对于晖阳境一下修士的克制就在这里了。”
他们这一伙人之后,除去张缘一,没有一个有十分明显的压迫感,也不过是就像是从一个地方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那种可能是空气的新鲜程度,温度湿度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像张缘一这般差点被压得直不起身,这完全没有过的。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不过还好,并没有超出我的想象。”
这般强大的压力,也就是张缘一的体魄强悍,站战力惊人,若是放在了寻常人的身上,恐怕早就被这股来自天地法则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实力也要大打折扣。
虽说张缘一已经没事了,泰格还是十分不放心地说道:“若是不适应的,我还是那句话,但凡有着极大的变故,你必须回去,不能够再逗留这里。”
张缘一无奈地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泰格前辈,一定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轰!”可是张缘一话音刚落,九天之上,蓦然炸起一道惊雷,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炸得漫天都是裂缝!
这道惊雷威势之大,整个流亡之大,距离覆压数十万里,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幕!
那场景,就好像是天地被人用蛮力劈碎了一般,那一片片恐怖的碎片,但凡是落入人间一块,都将化作万丈大小山岳,轻而易举毁了一个城池。
宁阳宫之内,好不容易苏醒的目盲国师手中的罗盘猛然碎裂,掉落一地,他望向北方的方向,喃喃道:“主水之地,惊雷乍现,此人究竟是谁,天怒啊,天怒啊!”
原本还在往这边赶路的张三勇,闻见这恐怖的惊雷,突然停下脚步,他皱眉道:“这个家伙是谁?疯了不成,这种程度的天劫,不就是一定要置之于死地吗?”
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垂头丧气地说道:“原本还打算先找你斗一斗的,没想到天地竟然就要先我一步杀了你,真是......造物弄人啊。”
他转身朝向另外一个方向,说道:“算了,这次就暂且放过你吧,免得被人说我胜之不武。若是能够侥幸活命的话,希望我们还有机会相遇。”
只是张三勇刚说出这话,最后又摇摇头,说道:“不过我想是不会有可能了。”
他张三勇一辈子没有对任何东西有过兴趣,唯独醉心于武道之上,只不过在数十年前的一场大变之后,江湖之上的老朋友死的死,散的散,隐居的隐居,年轻一辈之中又没有出现几个成长起来的,他也就暂时先不去欺负这些下辈了。
好不容易感受到了这些家伙的到来,本想着就近原则,先找到一个好好切磋一下,没想到啊。
张三勇望向东部的方向,说道:“这次就将你作为第一个目标下手吧。”
外界进入流亡之地,到达的地方,完全取决于金字塔阵法站立的地方,分别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位置。
龙尊望向北方的方位,那恐怖的天雷哪怕是他都要心惊胆战不少,他说道:“那边是?”
在他身边,一位身穿斗篷的神秘人,声音嘶哑,说道:“那边是白虎一族的位置,泰格的人。”
龙尊一听这话,恍然大悟道:“看来是那个年轻的家伙,不听我们的劝告,注定是要遭受惩罚啊!”
这个年轻人,自然就是他在外面就劝说的张缘一,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张缘一的真名。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喜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搏一搏那可能的机会。
既然是法则,那怎可能随便让人打破,不然他们这些家伙,也不会就着这次时机,冲进流亡之地了。
可是突然,龙尊突然神色一震,他问向身边的龙骧,说道:“龙骧,你记不记得白虎一族有这么一号年轻人?”
龙骧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你别说,我还真没有印象啊。”
龙尊脸色顿时大变,他攥紧拳头,说道:“这个家伙,咒零花的丢失一定与这个家伙有关!”
龙骧疑惑不解,问道:“何以见得?”
龙尊说道:“我现在回想了一番,一开始见过的所有人之中,可不记得有那么一个新面孔,这个家伙必然是因为什么原因遮掩了真实的面貌。”
而在如此敏感的时候遮掩面貌,背后的原因,自然不必多说,一定是因为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被人认出来!
龙尊又深深望了一眼北方的情形,那滚滚惊雷,乌云密布的天空,浓重的就连此刻距离北方有着十万八千里的他,都能够感受到一丝丝的压抑感,黑云压城城欲摧!
他冷笑一声,说道:“也好,就让这个家伙死在这惊雷之下,死无全尸!”
在他身边,那位黑色斗篷的神秘人,在此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们暂时就不要去管这些事情了,任务咬紧。”
龙尊点点头,说道:“也是,赶紧得到那件东西,这才是我们的重中之重。”
说着,众人朝着东方而去,疾驰飞快。
水无痕这边,好巧不巧的是,众人竟然也是朝着东部的方向而去。
衣平望见了因为张缘一而引起的此地的天雷,心中震撼之余,不免为这个家伙感到惋惜。
衣平眼神复杂,说道:“听风者是雨,听雷着是云。木海只林秋,山风挽溪流。听风斩断雨,听雷覆灭云。可惜了啊,可惜了,若是当初你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劫难,还不如死在我的手中,至少死得体面一些吧。”
毕竟是张道灵的弟子,毕竟也算是整个天下都排得上名号的天才人物,就如此这般死在这里了,对于她来说,还是心中不免惋惜的。
她背后的宗门说不上什么大恶之流,甚至还与正道有着不少的联系,享誉盛名,自然是对于堂堂九官弟子,并没有过多的恶意,先前与张缘一交恶如此,不说是为了避免对方猜出了她的来历,带来负面的影响。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大宗门来说,最在意的,无非是脸面二字。
衣平将思绪清空,再不管对方的情况了,不管对方能不能活命,对于她来说,影响都不会太大了,只要她们进入了流亡之地,有些事情不说十全的把握,至少也是九成了。
北方,此刻张缘一望着越发恐怖,蓄势待发的天雷,不禁头皮发麻,许久没有出现过的死亡预兆,在他的心中升起,就好像是十分的强烈。
泰格立即抓住张缘一,焦急地说道:“缘一,你快点给我回去,这里容不下你!”
张缘一面容苦涩地说道:“已......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在张缘一的手中,原本用作会到十万大山的符箓卷轴,已经被张缘一捏碎了,可是却完全没有一丝反应产生。
泰格心中震惊之余,面如死灰,他颤抖着说道:“缘一,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缘一苦笑道:“恐怕是此地确实容不下我,一定要抹杀了我这个存在吧,泰格前辈,实在是抱歉了,恐怕我再也不能够陪伴您了。”
泰格抓住张缘一的肩膀,眼中含泪,说道:“我不允许你说这种傻话,不就是天雷嘛,我将它打碎给你看!”
泰格松开了抓住张缘一肩膀的手,脚掌蹬地,一步升天。
在空中一道足足有数十万丈大小的庞大白虎法相,咆哮着现身。
若是在平时,这白虎法相已经是令人窒息的庞大存在了,可是眼下在这片覆盖天地的乌云面前,竟然还是显得渺小,有些不自量力。
泰格怒吼道:“不管你是什么规矩,这人我不允许你动他丝毫,给我散去!”
他深吸一口气,四周的灵气汹涌,涌向白虎法相,整个法相猛然朝着云层深处撞去!
就在这时,一只庞然大手从云层之中探出,猛然一挥,如同扇动一个玩偶一般,将白虎法相一掌拍碎。
“大胆凡人,竟敢挑战天威,再敢如此造次,死无葬身之地!”
一声极其沧桑古老的低鸣,透过云层缓缓念道,仅仅是这声音,就仿佛言出法随一般,令人心神动荡,难以忍受。
而泰格此刻已经法相被毁去,早已口吐鲜血昏迷了过去。
张缘一抱住泰格,走向其余的白虎族族人,他取出一瓶丹药,说道:“泰格前辈就交由你们照顾了,这瓶丹药足够对付这伤势了,等他苏醒之后,叫给前辈吧。”
一位白虎族的族人,神色复杂地望着张缘一,说道:“张兄弟,你......”
张缘一缓缓说道:“这些日子多谢各位的照顾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一人的事情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虽说大家都十分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可是谁都没有办法,就连他们的族长泰格都不是这个家伙的一击之敌,他们就算是想要帮助张缘一,也是力不从心啊。
那位白虎族族人抱拳道:“张兄弟保重,你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张缘一笑容释然,点点头,说道:“若是有机会的话,我还要与大家一起饮酒才是。”
白虎族族人带着重伤昏迷的泰格,转身离开!
张缘一抬头望向天空,突然之间怒吼一声,一身气势拔到顶峰,他大喝道:“不就是要我的命嘛!我就在这里,你有本事就拿去!”
这一声之下,天地之间如遭洪流,就连原本一直下坠的乌云也在一瞬间停滞片刻,仿佛被张缘一这一声怒吼所扼杀住了一般。
张缘一此刻心想,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存在,仿佛我的生命就像蝼蚁一般,完全不值一提,这种感觉令人厌恶!
存在于天地间,若是我张缘一不想死,就不允许任何存在以这种荒唐的形式,让我乖乖坐以待毙!
第五百八十九章 那一拳
苍穹之上,黑压压的乌云如同漆黑的龟甲一般,仔细看去在这片乌云之上,竟然分布着复杂繁琐的纹理,一道道璀璨的光芒闪烁其中,就好像形成了回转阵法一般。
闪烁之中,其中蕴含的庞大灵力威压,哪怕是寻常的晖阳境修士都要为之心惊胆战,更不用说腾云境修士,恐怕连这阵法的三成威力都不一定能够扛得住。
可偏偏,就是在这强大的阵法之下,一道渺小的身影,立于天地之间,踏虚而行,远远看去,就仿佛一只飞上天空的蚂蚁,扑腾翅膀,妄想企图撼动这天地。
张缘一此刻莫名想起曾经在一本书籍之上见到的一句话,可笑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此刻的他,与那蚍蜉又是何其的相似啊,都是在天地间与比他强大太多的敌人对抗,都是这般的无力。
张缘一自认,哪怕是自己发挥全部的实力,与泰格相拼命的话,想要获胜也只能够是险胜罢了,而此地的天地法规竟然如此轻易就将泰格前辈击败了,想来对付上张缘一也不需要过于费劲吧。
可是张缘一并没有想过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认输了,这一路走来,遇到过的必死之局,大大小小不下一手之数,可是那次不是让张缘一化解了?要他在这里,屈服一个不存在与外界,仅仅是此地原本的大宗门留下的天地法则,张缘一说什么都不会允许的。
他抬起手,望了望掌心的纹路,最终笑了笑,说道:“真是有够有趣的,与人厮杀了无数次,死在我手上的妖族也不少了,偏偏没有与什么天地法则对抗。”
他抬头,望着已经近乎咫尺的天穹,咧嘴一笑,那笑容凄厉惨淡,眼神之中尽是战火,若有若无的灵力火焰,在他的身上熊熊燃烧,眨眼便成了绯红之色。
张缘一嚣张地说道:“要是将你杀了,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此地的法则早已具备了些许的灵智,一听张缘一这话,更加愤怒,怒吼道:“大胆!尔之宵小之辈今日吾必让你挫骨扬灰!”
言语之间,有一道山岳般大小的惊雷轰然落下,在粗壮的惊雷面前,张缘一甚至一道微尘都算不上,眨眼便被覆盖!
天地之间闪光不断,璀璨的光芒照耀天地,将方圆数十里都照亮,但凡是存在于此地的生命体,都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视力,眼前一片白昼之后,转而便是黑魆魆的笼罩失明。
“啊!”一声极其惨烈的声响从雷霆之中响起,回荡于天地间,如同午夜里恶鬼的哀嚎,天地为之一震!
而这声响正是张缘一所发出来的,此刻的他,沐浴在雷霆之中,原本那身天阶的法袍已经在接触的一瞬间化作了飞灰。
张缘一的表面肌肤悉数被摧毁,裸-露出其中的肌肉血块甚至皑皑白骨。
此刻张缘一的手臂身躯双腿之上,已然全部是鲜血流淌,连接起他一身的,也不过是一些密密麻麻的血丝,陌生得令人可怕,在这些血肉之上,皆是如同细小灵蛇一般的雷霆,闪烁其中。
游走其中,这痛苦可比什么凌迟要恐怖得多,一走就是一道血肉模糊的沟壑。
张缘一剧烈的深呼吸,却并没有就此被毁灭,他惨白的手中蓦然捏紧拳头,怒吼道:“给老子死!”
他一身的拳意拔至巅峰,如同山崩地裂,在他的四周,不仅仅是那些惊雷,就连空间也在其中震颤,最终化作一片片碎片,噼里啪啦!
原本声势浩大,威力巨大的惊雷一击,就这么在张缘一的一拳之下,被悉数毁灭!
苍穹之上的那道远古意志,微微惊讶,他这一击就算是没有用尽全部力,野荸荠先前的那一掌要强大许多了,竟然被这个家伙就这么毁去了?简直不可思议。
而且观察这个家伙的模样,受了如此重的伤势,却没有影响到神志,反倒是在还残留着丝丝游走雷霆的身躯之上,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这修复。
那种修复的速度,真的是一个腾云境修士能够做得到的?
不过他并且有打算饶过张缘一,他从一开始被设定出来的时候,所要做的目的已经十分的明确了,杀尽一切外来的低贱侵略者!
而这低贱侵略者的设定便是,晖阳境修士,皆可杀!
面前这个家伙,虽说实力已经完全超出了晖阳境修士了,就算是乾元境修士也不逞多让,可是对于他来说,他不需要理会这些,他要做的就是让此人死罢了!
原本已经打算赶赴东方的张三勇,感受到了这股滂沱的拳意,突然停了下来,他转头望向北方的方向,说道:“如此浑厚的拳意,举世罕见啊!”
可是很快他又摇摇头,说道:“算了,罕见归罕见,并不是就此没有了,既然还有那就没有必要了。”
张三勇继续往前走,速度丝毫不减。
其实在张三勇的心中,他一直都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完成了这个想法,或许比起他挑战那个家伙还要来得有意义。
他自私自利了一生,或许也就是这个想法,勉强算得上能够让他落得一个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好名声了。
数十年前的江湖大战,众人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厮杀江湖同道之人,没有谁能够算得上谁的知己,没有谁能够值得相信,当所有人都杀疯了的情况下。
张三勇却一直都是十分清醒的状态,不仅仅是清醒,而且在这清醒之中还有一丝的癫狂。
他并不是为了当年那件东西而战斗厮杀的,他仅仅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他在杀人之中寻找到了快-感,他只想在杀戮之中证明自己的武道,证明自己的理念是正确的。
平时他没有理由杀人,杀一些小鱼小虾,也没有意义,所以那次的机会简直1就是上天对他的奖赏,让他可以不需要打着任何理由进行一场自我的磨砺,不需要考虑任何的规则之说,只有杀戮。
大多数人在杀戮之中渐渐都会被心魔侵蚀,渐渐失去了理智,可张三勇这一生最大的天赋,除去武道,也就是在杀戮之中能够一直保持最全盛的清醒状态。
不过令张三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乱战争斗之中,竟然还有一个家伙与他一样能够保持住自己的理智。
那个家伙与他张三勇不一样,并不为了杀戮,从始至终这个家伙就仿佛是从天而降的谪仙人,一身的气质不落俗又不染血,纤尘不染。
那天天上下着滂沱大雨,到处都是厮杀之声,血迹飞溅天空各个角落,可是偏偏在这个家伙的一丈之内,安静地像是一片死地,风雨自退。
那是张三勇踏入修行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之感,但是心中更大的悸动是,他想要与此人一战,哪怕死也值得。
那人也在混乱的人群之中,望见了头发紊乱,大雨沿着他长发流泻而下的张三勇,他就如同疯魔一般的眼中恐惧与好战并存。
清醒着,也癫狂着,冲向了对方。
最终的结果,不出张三勇所料,他输了,只是对方手下留情,饶去了他的性命,将他张三勇打得失去了知觉。
张三勇只记得,在他醒来之时,四周的大部分修士已经死绝了,少存活下来的也大多数身受重伤,落得一生的隐疾。
据他的打听,在解决了他张三勇之后,那个家伙再也没有了耐心,一人大战天下上百人,不仅仅获得了那件东西,并且全身而退。
那次的大战,时值甲子年,那场将整个宁阳国江湖掀得天翻地覆,并且令江湖大挫的动-乱,那大雨夜里的大战,也就被称之为了甲子之乱。
这些年,张三勇看似退隐江湖,实则完全没有选择颓废销声匿迹,在暗地里对于练功也一直没有停止过,数十年如一日,坚持至今。
与那些家伙不一样,他或许就是唯一一个令那个家伙受伤的人,也是那个家伙唯一留下一句,“你很强,若是没有我,这宁阳的山顶必然是你了。”
张三勇气愤的就是,凭什么我这山顶要问你的同意才行,他张三勇一生痴迷武道,需要其他人的证明?若是不能够成为山顶,那还修行什么武道?
不过好在,他张三勇的机会来了,只要解决了这些家伙,他还是可以与这个家伙好好比拼一下的。
也就是短暂的时间里,张缘一一身的伤势,说不上痊愈,却是已经好了许多了,至少那张面孔已经是恢复得像个人样了。
他抬头望向天空,笑道:“怎么?就这点东西?”
天穹之上并没有说话,回应张缘一的是漫天的乌云开始大块一道巨大的口子,从这道口子之中,缓缓伸出一根巨大的手指,这手指之上纹路古老而纯粹,如同擎天柱一般直奔张缘一而来。
在前冲的过程中,仅仅是那强大热浪掀起的狂风,就要将张缘一冲垮一般,四面八方的游气悉数散尽。
张缘一咧嘴一笑,捏紧还未完全愈合的白骨拳头,脑海中回想起曾经教他拳法的王腾的话语,“不动如山,动辄山崩地裂!”
在张缘一的身后,缓缓凝聚起一座山峰的虚影来,其真实的程度,完全不亚于一座真正的山岳。
张缘一深吸一口气,方圆数里的灵气被他一口气全部吸进体内,一次性吸进如此多的灵气,此刻的张缘一憋住了气势,青筋暴跳。
他缓缓闭上眼眸,凭借感觉,慢悠悠递出一拳,这一拳之慢如同是被拉长放慢了岁月长河,恐怕就是放在普通人的眼中,也是弱弱无力极了。
“软弱”的一拳砸在那巨大的燃烧着的手指之上,可是结果却全然没有令人寻常人想象的那般,张缘一溃败如雷的场景。
此刻张缘一蓦然睁开双眼,在他身后的山岳虚影轰然崩碎,一股前所未有强大的力量从天地间的四面八方开始倾轧而下。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凡人面对海啸,漫天惊涛,此刻已经是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了。
随着张缘一身后的山岳震碎,同样开始崩碎的,还有与张缘一相撞的那只苍天手指。
那手指就仿佛是泥沙遇到了洪流一般,开始缓缓溃散开来,倒去飞快。
“噗!”张缘一猛然之间吐了一口鲜血,神色彻底萎靡下来,在他的头顶之上,已然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衰老,白发横生。
第五百九十章 火凤凰
随着张缘一这一拳落下,方圆数里之内,空间如同被瞬间扫荡了一番,哪怕那片浓重的乌云依旧存在于天下间,可在乌云之下白昼如升,一片澄澈清明。
此刻的张缘一七窍流血,原本乌黑靓丽的满头秀发,此刻枯燥之中,从发丝的根部已经开始渐渐染成了白色,精神也大不如从前,萎靡颓废不已。
这一拳的威力,若不是局限于眼下的境界,对于张缘一来说,在意境在之上已经全然不输给任何武道大宗师的层次了。
只是张缘一自己也明白,这一拳乃是他以消耗寿命的代价,抱着必死的决心挥舞出来,自然与大部分的武道宗师已经有了极其相近的程度。
这些武道大宗师与寻常的武夫区别之处便在于,对于挥拳的犹豫,以及决心之上,完全超过了常人的理解。
一般的修士,但凡是经历过生死危机的,都能够在挥拳的时候,短暂的抛弃一切杂念,一心只剩下挥出这一拳。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的修士,不管是武夫还是练气士甚至剑修,很多都是在生死危机之下突破境界的原因。
这其中就要属沙场之上磨练境界最为快速,最让人意外。
而这种真正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时候毕竟是少数,又谁能够说一生之中,每一场比试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每一次都是绝地求生的。
所以这种状态就显得十分的难得可贵了。
但是武道大宗师与这些寻常的武夫区别就在于此了,这些武道大宗师已经完全算得上是历经无数生死危机的存在,对于那种状态的把握,要远远强于一般的修士,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状态达到最好。
能够保证,自己每一次的出拳,都将是最后一拳。
这不仅仅是实力强大引导,更加重要的是武道大宗师的那种强大的心理暗示作用。
也就是在远方,奔走的张三勇感受了这股力量之后,立即停了下来,这一次他再也没有犹豫,竟然不够一切转头跑去。
在他的眼神之中,透露出罕见的焦急之色,张三勇说道:“这个家伙,早有这个本事为什么现在才发挥出来,你现在对于我十分的重要,可不能够死在这里啊!”
张三勇抬头看了看天空,那片乌云之上,电闪雷鸣,很明显就是在蓄势待发,势必要乘胜追击对张缘一这个大不敬的家伙致命一击。
张三勇怒吼道:“死老天,平时没有见你有卵用,这个时候要是害死了我需要的家伙,我保证跟你没完,保证你之后再也无法庇佑这片天地!”
他实在是太在意这个家伙了,这么好的机会,他绝对不允许自己错过。
简单来说,若是说自己现如今将其他的碍手碍脚的家伙杀了,胜过那家伙的成分也不过是二成罢了,可是有了这个家伙,胜算至少变成四成!
他已经太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家伙了,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张三勇不会允许自己失去的。
可是张三勇毕竟距离张缘一太过于遥远了,哪怕他此刻已经是拼尽全力赶赴,也就是在他的眼前,那天上的雷劫,蓄力了许久,最终还是轰然落地!
“噼里啪啦!”这一次,完全不同于上一次的那山岳般大小的雷劫,虽说声势也丝毫不小,可是张缘一想要再次抵抗时,这密密麻麻雷霆竟然穿过了他的拳头,直奔他的心口而去。
就好比是一条黄鳝泥鳅,一股脑钻进了张缘一的身体之内,最终全部汇聚于心口。
这一道雷霆术法,并不同于先前所施展的雷霆,先前那道雷霆那是以消灭张缘一的形体而去的,虽说效果显著,可是这天地的法则却并没有想要施展第二次。
而这次的雷霆术法,其背后的效果与前者完全想法,这一次的雷霆术法目标是张缘一的元神,一定要将对方元神击碎,最终达到诛杀张缘一的目的。
天界与人间相互阻断之后,这个天地之间对于修行元神的方式就已经失传了,所以他有信心一定可以将张缘一消灭在此。
而且换种说法,哪怕这个家伙此刻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是十分的不可思议了,可是元神之上,他相信绝对没有这么强大,也不可能强大。
一个腾云境修士的元神,又会有多么强大呢?恐怕这道雷霆之后,世上就只剩下一具完整的,再没有意识的躯体了。
所以这道天阶一般的惊雷,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心雷!
当所有的心雷都进入了张缘一的元神之中后,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在张缘一的身体之内。
那尊庞然如同顶天立地巨人一般的存在,此刻低垂灿金色的眼眸,仿佛在俯瞰一个蝼蚁一般,望着这些不小心误入其中的雷霆,冷哼一声,“哼!”
才刚刚进入张缘一身体的那些雷霆,只在这一声冷哼之下,瞬间化作齑粉,烟消云散,不仅仅如此就连在张缘一头顶的那庞然大物的乌云,也在一瞬间被打开一道令人瞠目结舌的口子。
这就好像是一块仅仅只有五六尺来宽的被褥,被人突然用火炭烧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险些让整个被褥都毁灭。
这一幕不仅仅在苍穹之上的那道意识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就连其他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那些家伙也都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这真的是一个腾云境修士能够有的实力?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张缘一如何出手,这天地就开始出现窟窿了。
此刻白发染了半边的张缘一,稍稍整理了一番紊乱的气息,心中却有些冷笑,甚至于嘲讽。
张缘一对于自己,一身夯实牢固的境界还是一方面,但是最让张缘一感到发自内心的自信的,还得是他强大的元神。
修行丹阳玄诀是一方面,在张缘一的体内,还有着数道天人魂,哪怕三魂六魄并非最正常的,却完全称得上最强悍的。
在元神之上的强大程度,张缘一也就是了解的多了,知晓现阶段除去那些无相境巅峰的修士,在之上的太清境修士,还有一个同样是天人魂的陈道玄,恐怕就再也没有了。
陈道玄的天人魂,不说比张缘一的一定强大,但是比起张缘一的区别就在于,张缘一需要不断的磨练,魂魄才会更加强大,最终达到滋养元神的境地。
但是陈道玄就完全不一样了,从存在开始,他的魂魄就已经定型了,强悍无比,却很难有上升的空间。
所以他如今也不过是乾元境的境界,却有着丝毫不亚于太清境修士的强大元神,可以说只要他想,又有哪个位置的空闲,太清境一席之地绝对有他一个。
张缘一借着这个机会稍微缓了缓,笑道:“就这么一点手段的话,恐怕你今天是绝对留不住我了啊!”
此刻漫天的灵气席卷,很快便将先前被张缘一打碎的窟窿弥补完善。
说实话,那上方的存在也是被张缘一的强大元神所震撼到了,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样强大的元神,他也就是在那种老怪物的身上见到过,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
也就是在张缘一说完之后,在天空之上,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倾盆大雨,这雨水看起来与寻常的雨水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只不过是温度稍稍低了一些罢了,就好像是一丝丝的寒气即将入侵体内,张缘一仅仅是稍稍运功就将所有的寒意抵制在外。
张缘一嘲笑着说道:“你这个家伙,怎么,现在知道打不过了,开始哭哭啼啼起来了啊?”
可是张缘一话音刚落,原本落在他皮肤之上的雨水,在他四周还在坠落的豆粒般大小的雨水,一瞬间开始燃烧起来。
汹汹的大火,仿佛要将张缘一整个人淹没,此刻的张缘一,不仅仅浑身着火,还沐浴在了火焰的海洋之中。
从火焰海洋之中,骤然升起一只凤凰灵鸟,火舌缭绕,嘶鸣着冲向张缘一!
张缘一见到这凤凰的一瞬间,仿佛唤起了许久之前的记忆,这哪里是什么凤凰,这分明就是照着朱雀的原型刻画出来的灵兽啊。
既然到了这个时候,张缘一也不再选择以武夫的身份去对抗这个家伙了,他的手中蓦然出现清梦剑,剑气直冲云霄,将一身残留的火焰悉数搅碎。
一直以来都是在磨练自己的武道,这一次他想要试试,这一剑究竟有多么的快,又有多么的士气逼人!
张缘一双指抹过剑身,一道如同琼浆玉液的金色灵气缓缓流过,转瞬将整个清梦覆盖,他轻声说道:“刹那芳华!”
一条极其细小的丝线,牵扯出如同将天地分割的恐怖痕迹,所过之后尽是无尽的金光璀璨。
也就是张缘一的剑与这火凤凰相接触的瞬间,火凤凰在那一瞬间便被切割成了平整的两半,甚至来不及哀鸣,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第五百九十一章 获救
火凤凰来势汹汹,消散也在一瞬间,虽说此刻的乌云依旧密布,但火海还未完全消散,涟漪的火光,如同霞阳一般微微照耀在张缘一的侧脸,光影参差不齐。
在张缘一的这张侧脸之上,鲜血与灵力相互交杂,在火光之下熠熠生辉,生发出如同盔甲一般的甲光。
此刻张缘一单手持剑,背影在火光之下映照,在地面之上拉得极长极长,这一刻张缘一就仿佛是世上最伟岸的人,那对肩膀坚毅而强大。
“噗!”可是逼还没有装完,张缘一就口吐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往下极坠,如同从天而降的陨石一般,早就细细碎碎的青衫法袍,在火海之中燃烧得飞快。
那道意志叹了一口气,那口气就好像是将一个人的一生都走完了一般,悠长而苍老。
不管对方如何的挣扎,终究还是输给他了,果然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这些挣扎真是没有多少意义。
可是?真的没有意义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想起那句话,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张缘一在他的面前可不就是一个蝼蚁吗,只是这个蝼蚁确确实实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意外。
就从他所见的人之中,又有几个人能够以腾云境的修为,展现出丝毫不亚于乾元境修士的手段。
所谓的天子骄子,说的也就是这样的家伙了吧。
此刻张缘一昏迷在地上,不知生死,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他也不过是按照一开始就设定的规矩来行事罢了,不管怎么样,这个家伙必须死!
乌云之上,一道金光闪闪的雷霆开始缓缓坠落,速度不快,但是其上所蕴含的力量,哪怕是晖阳境修士看了都要头皮发麻,更不用说此刻昏迷不醒的张缘一。
这一道雷霆下去之后,昏迷之中的张缘一必死无疑,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
雷霆如同一道金光的钢针,在钢针的末尾,拖曳出长长的一条光带,在空中悠悠然然旋转,极其绚丽。
可是就在这跟钢针即将触碰到张缘一的瞬间,一股强大如同洪荒之流的压力瞬间降临于天地之间。
有人一声怒吼道:“滚!”
也就是这一字滚,竟然在天地间凭空升起一阵翻天覆地的飓风,甚至于将那根即将杀了张缘一的钢针都吹飞了去!
那人如同天地间的一道阴影,一瞬便来到了张缘一的面前!
粗布麻衣草鞋,正是匆匆忙忙赶来的张三勇。
张三勇单手负后,抬头望着天上,说道:“这个家伙我今天保住了,不允许他死,你走吧。”
那道意志勃然大怒,“大胆!张三勇!你别忘了你到底是哪里的人!”
张三勇笑呵呵道:“知道啊,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此人对我有大用,这么多的外人,也不缺他一个,你放心只要我在这里,就没有他胡作非为的可能。”
漫天突然开始电闪雷鸣,那意志说道:“你可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些什么?这样忤逆规矩的事情,当真以为这天地你最大了?当真没有人能够阻止你了?”
张三勇摇摇头,说道:“别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当年的那个庞然大物已经消失于历史之中了,谈来谈去有什么意义吗?况且,我可不是存在于那个世代的人啊?”
对于生活在此地的大部分人来说,他们只是知晓几个更迭的王朝,但是对于张三勇这些修行已经达到了一定高度的人来说,自然是比起一般人有更多的了解。
在很多的密辛古籍之中,他们早就了解到了此地的非同凡响之处,这里原本有一个巨大的宗门,他们这些人都是以不同的手段从外界移-民进入此地的。世代繁衍,慢慢也就有了如今的庞大规模。
至于这个意志的存在,张三勇则是更早之前就已经了解了。
说起来当年的那次江湖大乱,与这个家伙的不作为还有极大的关系。
老一辈之中知晓得多的,都在暗处对这个家伙口诛笔伐,不过张三勇并没有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那次动-乱正和他的心意。
只是张三勇实在是过于年轻,对于那些所谓的辉煌宗门历史,并没有多少的感觉,少了许许多多的归属感。
他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天才遍地走,他这种家伙,或许在外界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罢了。
他也不想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路要一步一步走,没有将那个家伙击败,出不出这里意义都不大,也没有任何不同。
那道意志骤然降临在张三勇的身前,竟然是个白发苍苍的矮小童子化身,这为童子望着面前这个,就连他都有些忌惮三分的家伙,还是说出来那句话,“你应该知道,吾并没有打算与你交战,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吾杀不了你。”
张三勇耸耸肩,他的脚尖碾动脚底下的泥土,显得漫不经心,他说道:“知道啊,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呢,我就是要留住这个家伙的性命,你若是要打的话,我就算是死,也要你半条命不可。”
白发童子瞳孔猛地一缩,怒目道:“你这个家伙,非要执迷不悟?”
他不愿意打,但是这个家伙若是这么逼迫他的话,他也只能够开战了。
不过对方也并没有信口雌黄夸大海口,若是张三勇想要的话,两人之间的大战,方圆数里都将化为平地,张三勇自然是会死,但是他在接下来的数千年恐怕都要活得心惊胆战,生怕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若是寻常情况下也就罢了,可是如今来了这些个家伙,野心之大谁又知道,所以在他的理智之中,他不能够犯这种傻事。
张三勇摇摇头,说道:“是你非要执迷不悟?”
白发童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知道了你也活不了多久的。”
张三勇哈哈大笑,眼中尽是癫狂,说道:“既然我选择出来了,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
白发童子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真是个疯子,真是彻底没救了!”
就在此时,天空之上回到起一道悠久的声音,有一个人说道:“我等你来找我,决战之前,一切无妨。”
这一番话语之后,也就是代表着另外一个家伙也表态了,张缘一的命这才算是彻彻底底保住了。
张三勇望了一眼白发童子,笑道:“怎么样?你现在怎么想的。”
白发童子一拂衣袖,转身飞升而去,他冷笑道:“吾倒是好奇,你们两人究竟能够把事情闹到什么程度?”
说完,消失在了天际,随之消失的还有那漫天铺地的乌云。
张三勇大大咧咧,朗声道:“你小子给我等着啊,别到时候被其他家伙取了性命去了。”
白发童子回复一声,“呵呵。”
张三勇笑笑,转身望向倒地的张缘一,收敛了笑容,言语冷淡地说道:“起来吧,知道你小子醒过来了,不要装了。”
此刻张缘一艰难的睁开眼眸,咳嗽了两声,轻声说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虽然他不知道事情的所有始终,但是张缘一醒过来的时候,还是能够从这两个家伙的交流之中猜测出个大概,无非是对方需要他,他被救下一命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但是张缘一清清楚楚的是,此人的实力绝对在他之上,所以张缘一还是希望能够与对方打好关系的,至少暂时是要打好关系。
张三勇摆摆手,说道:“没事,举手之劳吧。”
张缘一继续说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涌泉相报。”
张三勇笑道:“确实不久有事情需要你的帮忙啊,哈哈哈。”
张缘一瞬间尴尬,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有些疑惑不解地说道:“额,那个,前辈敢问你需要我做些什么事情啊?”
张三勇立马说道:“现在你先不要着急,将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啊这......”张缘一问道,“前辈要留我多久啊?”
张三勇有些无语道:“你现在不要究竟这些啊,才哪里跟那里啊,倒是有一点我十分的好奇,你这个家伙恢复伤势的速度,是在是快的过头了吧。”
张缘一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还是一位炼丹师,伤势能够恢复得如此之快,丹药的作用发挥极大。”
这些话显然是张缘一自谦了,任何人,如此重的伤势,没有丢了性命都算是很好的了,哪里有张缘一这样的,再厉害的灵丹妙药也没有这个效果啊。
张三勇也不再追究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张缘一越强大,给他的惊喜就越多,到时候的胜算就越大几分,他也十分的乐见其成。
张三勇说道:“若是恢复得差不多就起来吧,我还有事情需要做呢?”
说着,他望向东方的方向,那个他一开始就打算的地方,那个旧宗门的遗址。
张缘一望着对方沉默不语,眼神之中充满悸动的神色,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命途多舛啊,也不知道泰格前辈如今怎么样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不动青山
“咳咳!”在一片乡间的小径之上,被族人背着的泰格已经将渐渐苏醒,迷迷糊糊之中,他说道,“缘一,缘一呢?缘一怎么了?”
而在他的面前,白虎族的族人各个沉默不语,神色凝重,他们虽说没有看到张缘一与天道大战的每一个细节,但是仅仅从最后那天上激射而下的那根钢针,那可怕的一幕,以及张缘一瞬间消失的气势,他们所有人心中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定论,张缘一恐怕已经是遭遇不测了。
那位将泰格一路背着离开的白虎族族人,鼓起勇气,说道:“张缘一他......恐怕已经......”
他话还没有说完,泰格已经猜测得差不多了,他整个人倒退几步,如同被一下子被击垮了一般,神色复杂。
泰格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说好了不会出事的啊.......”
说着说着,泰格的眼眸升起了浓重的迷雾,如此一个年迈的老人,此刻竟然落泪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让他来这里的,明明知道这里这么危险,明明他已经完成了此行的目的,为什么啊......’
白虎族的其他人都沉默不语,或者说不知道说些什么。
虽说他们对于张缘一的了解不如泰格,但是白虎一族向来看重感情,这个愿意白虎族付出这么多的年轻人,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各个内心都如同泰格一般,沉重而复杂。
沉默了许久,先前那个年轻人安慰说道:“族长请节哀吧,张缘一的离去我们都难以接受,但是接下来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做,我想张缘一在上面也不想我们因为他的离去而难过吧。”
听了这话,泰格抹了一把眼睛,泪水湿润了整个衣袖,他的脸色坚毅,这一次他又恢复了一个族长应该有的样子。
泰格走在前面,说道:“我们走吧,完成了任务,回去为他好好举行一次像模像样的葬礼,我们不能够忘记他。”
..........
在张三勇身边的张缘一,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得不说,经过这一次的战斗之后,他原本破镜没有多久,又没有经历几次生死大战打磨,底子对于一般的修士,虽说已经是可望不可即了,可是对于张缘一来说,还有许多可以磨练的空间。
经过这一次的磨砺之后,他的实力越发的坚固,与先前进入此地有了更大的提高。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张缘一在伤势恢复这方面,有了更加明显的强大。
不过还有一点就是,这次天道惩戒张缘一,大多都是一些皮肉伤势罢了,伤势从来不曾伤到元神,这也就使得恢复起来轻轻松松许多。
祸福相依,这句话从来就没有说错,这一次张缘一险些丢了性命,得到的好处便是实力上更近了一步。
张缘一望着优哉游哉走在前方的张三勇,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同时心中又十分好奇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张缘一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虽说也遇到了一些喜欢行侠仗义的侠客,但是从此人的身上,张缘一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那种侠客应该有的光明磊落,反倒是给张缘一一种疯癫的错觉。
而且对方救了他甚至还要让他跟着他,这就更加让张缘一怀疑对方的真实意图了,需要他,这份需要究竟是好是坏,谁知道啊。
走了许久,张缘一还是没有忍住,问道:“前辈,在下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呢?”
张三勇嘴里叼着一根从路边随便拔来的狗尾巴草,依旧是草鞋麻衣,他漫不经心的哼着小曲,听到张缘一的询问,开口回答道:“我姓张,名三勇。”
“巧了,我也姓张呢!”张缘一有些惊喜道,又夸赞一番,“三勇,敢问是哪三勇啊?”
张三勇笑呵呵道:“错了,不是哪三勇,是勇夺三军的三勇。”
张缘一微微一愣,最终感慨道:“好名字,果真是好名字啊!”
张三勇没有说话了,说实话,他自幼无父无母,这个张的姓氏也不过是随便从路边的墓碑上摘取下来的,至于三勇,自然是他对于自己的要求了。
别人他不知道,但是对于他来说,人活着可不就是为了成为那独一无二的存在吗,夺得三军,傲视群雄。
张三勇转头问道:“你说你也姓张?那说来听听全名。”
张缘一笑着说道:“张缘一,缘分一场的缘一。”
张三勇眼前一亮,说道:“真是好名字啊,哈哈哈,想来取名的一定是个极其有文化的父母吧。”
张缘一回答道:“并不是父母取的,而是师傅取的,我这条命就是师傅救下来的,名字也是师傅取出来的。”
张三勇点点头,忍不住赞叹道:“你师傅很了不起,不仅仅有文化,而且十分有眼光,收了你这么好的弟子。”
说实话,同样资质的弟子原模原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步一步教导,张三勇保证自己绝对做不到能够将眼前这个家伙调教得如此好。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好是坏,但是张缘一听到此人如此夸赞师傅的时候,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
张缘一说道:“只可惜师傅走得早,不过我相信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他一定能够看到,希望能够让师傅满意,不至于对我失望吧。”
张三勇沉默了,不再说话。
世上最令人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子欲养而亲不待,做晚辈的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会让老一辈的失望。
张三勇没有这方面的前辈,感触自然不深,不过说实话他还是有些感慨这些的,毕竟这些都是他不曾拥有的东西。
特别是年轻的时候,他一度十分的羡慕那些人,羡慕他们有可以努力下去的目标,而他除了武道,只有武道。
这一次重出江湖,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来个了解,不管结果时好时坏,他已经不想在继续隐居下去了。
张缘一见对方沉默了,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这一路上,张缘一对于这里面一无所知,只是在这个家伙的带领下往东方的方向而去,完全不知道这一路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张三勇回答道:“在宁阳国的东部,有一座神山,山上一座远古遗迹,我们需要去的就是那里,而且如果我猜测得不错的话,在那里还有可能遇到你的同道中人。”
这里的同道中人,自然便是指跟张缘一一样进入此地的那些修士了。
不过张缘一还是被对方的言语吓到了,他问道:“前辈你知道他们?”
这片地方用张缘一的猜测,绝对不小,不下上万公里,这个家伙能够知道这么多?
张三勇对于张缘一还真是不所不谈,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说道:“修行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又是土生土长的人,已经能够与天道产生一点联系了,你们进入此地的那一刻,我已经感知到了,只不过也仅仅是感知到了,具体的信息还是没有感知到。”
张缘一恍然大悟,点点头,这样的人,张缘一也见到过,能够对于一地的天道产生影响,不过在外界这样的人,只有九官。
类比之下,在这流亡之地之内,恐怕面前这个张三勇就是无限类比于九官一样的存在了。
张缘一又问道:“那旧宗门遗迹是不是原本此地的主人啊?”
张三勇点头,“确实是如此,这里面不知道还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我们这些年都没有进入其中过,有些东西好像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我们,不过也无所谓,这遗迹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弊大于利。”
当年的那次天下江湖大乱,死伤无数,可不就是这遗迹之中流落出来的东西,使得众人争破了脑袋,所以对于很多老一辈的人来说,这遗迹可没有半分的好处。
当然了这些老一辈人里,并不包括他,应该也不包括他。
张三勇回想起先前那个家伙的回话,隔着十万八千里竟然还是能够将所要传达的消息说得如此清楚,想来这些年对方也没有荒废了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啊。
不过这些也都还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那可是他啊,这片地方从未出现的绝世天才,要不是受限于此地的限制,恐怕那个传说中的境界,他早就能够跻身了吧。
在此地的修士,无论的修行的环境,还是天赋其实都在有意无意被限制了,一生最多只能够大道乾元境,再往上就不行了,实在是此地特殊,支持不起一位无相境的修为。
但是换个说法,按照张三勇的猜测,只要是那个家伙想的话,想要离开这里不过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杀了那个白发童子,此地再也束缚不了对方丝毫,只是他张三勇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愿意出去看看更加精彩的世界,那个仅仅存在于古籍之中,天才林立的大世界。
张三勇自言自语道:‘这一次,只要杀了你,我就替你出去看看新的世界吧。’
......
深山老林之中,孤零零的道观隐藏于其中,这道观说来是道观,其实再简单不过了,不过是一间十分简陋的道家规格的房舍罢了。
唯一能够看得出来道家身份的,也就是一直在道观之中打坐的道士了。
这个道观除去此人,也便再无一人了。
道士双目闭合,打坐念经,面色平静,道观之外是在威风吹拂之下窸窸窣窣的树叶,在往外是一条水浪平静的大江。
大江说大其实也不大,一眼便能够望到了江的对岸,只不过在这平静的江面之上,依稀可见伶仃的船只来往,载着不同的货物,慢慢悠悠。
在道观之上往外望去,整个大江之上的一切一览无遗,但是从江面之上再望来,却完全看不到道观的存在,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一切如同只有那座四季如春的青山。
曾经也有大官想过将这青山挪走,夷为平地,扩宽江面,还专门找了不少的江湖修士,可是这项巨大的工程,还未开始,便一夜之间没了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知晓当年内幕的人,只知道动工的前一个月,整个江面,围绕青山的方圆数十丈之内,电闪雷鸣,可是光打雷却不下雨,将整个青山包裹住,如同形成了一张巨大的雷网一般。
而在这数十丈之外的江面依旧是风平浪静,丝毫没有波澜。
再过来几天,朝廷来人,传达了一封禁令,上面只有四个字,“不动青山!”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原因,但是这一下谁还敢动啊,赶紧撤离了。
这件事说起来经过不少老一辈人的流传,众人都在猜测,这座坐落于江河边上的青山之中,一定是活了一个老神仙,又有说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龙脉之地,反正各种说法众说纷纭,流传极广。
哪怕是有幸上了山的人,还是没有人能够看到其中的丝毫不同,一切都照常如故。
道观之中的那位道士走出了道观,有些感慨道:“许多年不曾出过这山,这江山依旧如故啊!”
他的眼中星辰流转,深邃而迷人,一身的气质落落不凡,令人过目不忘,留下极深的印象。
道士眺望远方,那里正是宁阳国的东部,那座宗门遗迹所存在的地方。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还是不过去了,就让那些家伙亲自来找我罢,跑来跑去,也怪浪费时间的。”
他轻轻拂袖,一股温和的清风在江面升起,将整个江面都吹得波光粼粼。
(先生万古,一路走好)
第五九十三章 重阳大会
玄陵,皇宫。
从皇宫之**来的朱治文,此刻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案桌之上,暗沉色的案桌,一层不染,熟悉而又陌生。
朱治文小的时候,时常在这张案桌之上挑灯夜读,十分的刻苦,其实在他最初的想法之中,还是想要做一个对社稷有用的文官的,只是后来造化弄人,也就往江湖上去了。
已经有数十年没有见过这案桌了,朱治文望着这案桌,说不尽的陌生。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案桌光滑的表面,一股冰凉的触感从指尖冲上心头。
还记得小的时候,偶尔读书读久了,朱治文一身疲倦,也就是直接趴在案桌之上睡着了,那时候还喜欢流口水,醒来整个桌子上满满一滩的哈喇子,濡湿了不少的书籍。
那时候,他总是在梦里梦到书本都变成了美味的食物,那些书上写的文字都是一粒粒美味的豆子,只要他一张开嘴巴,那些食物都会飞进他的口中,美味极了。
只是现在长大了,朱治文再也没有睡得那么舒适过了,不管是在外面还是皇宫之内,他都鲜少有一觉睡得十足过,大部分的情况下还是以假寐为主。
而这一切也就是为了防止某些人趁着他放松而暗中对他下手,那颗神经时刻要保持清醒。
朱治文又从一旁的书架之上取下一卷文书,就这微弱的烛火,一页页翻动着。
那窸窸窣窣的文书书页之间互相摩擦的声音,清脆悦耳,从前他一拿起书,无论是多么大的仇恨,多么深的愤怒,都会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心境平和起来。
可是此刻朱治文的心却丝毫没有这份宁静,反倒是心中多了许多的急躁,难以忍受的急躁。
朱治文仅仅是几个呼吸就将整本书翻阅完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将书籍放下。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从皇宫出来之后,朱治文心中就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仿佛是原本平静如常的心湖之上,突然被人用力击打了一杆子,将整个心湖都掀起惊涛骇浪,令人难以平复。
只是朱治文并不相信什么冥冥之中的说法,所以也没有动用自己的力量,去找什么擅长占卜的术士。
既然看书也无法是他安心,朱治文此刻选择走出房门,随便逛一逛。
半夜里的皇城,因为时间已经太晚了,整个大街之上那些原本门可罗雀的店门,如今早已紧闭,在夜色里显得十分的寂寥落寞。
朱治文才走了没有多久,老郑走向前来,说道:“殿下,陛下说过些日子就是重阳节了,希望你能够参加。”
朱治文却有些答非所问道:“平日里不是让你叫我少爷的吗?怎么到了这里就换成殿下了啊?”
老郑回答道:“那是在江湖上,开口闭口殿下什么的,容易让人误会,引起不小的麻烦,但是如今既然回宫了,这些说辞就不影响了。”
开玩笑,在皇城之内,又有几个人能够对朱治文下手啊?
若是在外面,朱治文仅仅是个玄陵的皇子罢了,但是在皇城之内,朱治文的性命还代表了玄陵的尊严,若是朱治文出了一点差池,那都是皇城锦衣卫的失职,那是在用尽全力侮辱玄陵的脸面。
朱治文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想要说出的话,咽了回去,他回道:“重阳大会事关重大,以前没有机会,如今回了皇宫,我自然是也要参加的,毕竟重阳节的寓意便是重逢。”
朱治文不难猜测,他才结束了数十年的江湖羁旅,这一次回来,无疑是一次极其意味深长的重逢,他的老父亲一定会借题发挥,搞一些手段才对。
老郑点点头,说道:“那找时间我便吩咐宫里的人定制几件像样的服饰来,一定要让殿下打扮得神采奕奕。”
朱治文没有说话,他只是一个人走向前去,手里摇晃着折扇,背影显得十分落寞。
那背影就好像是此刻夜里天上孤零零飘荡的云朵,与四周融为一体,却又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错觉。
老郑望着朱治文落寞寂寞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护送朱治文数十年,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眼见着这个城府极深的少年慢慢成长为了好似可以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此刻却依旧是寂寞无人的样子,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果然是帝王之家啊,从来没有几人是能够真正无忧无虑的。
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
这一天的朱治文,只见他身穿了件薄荷绿冰纨直裰,腰间系着白杏色涡纹宽腰带,留着长若流水的长发,眉下是忧郁的桃花眼,身形颀长,和风细雨。
不得不说,仅仅从长相上看一个人的话,朱治文确实算得上一个十分英俊的男子,不了解的人一定会凭借第一眼便认定对方的不俗之处。
此刻艳阳高照,天气分外的晴朗,阳光洒在朱治文的肩头,就好像是一缕缕金色的薄纱,搭配上薄荷绿的衣裳,更加夺人眼球。
“哟!老三,怎么今天竟然打扮得如此精神啊,真是翩翩公子,英姿飒爽啊!”
此时从朱治文的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朱治文转头望去,原来是二皇子朱康。
朱治文赶紧开怀行礼道:“二哥好久不见啊!”
朱康笑着点点头,说道:“你这个家伙,真是早就听说你回来了,怎么就不来见见我这个当我二哥的,是不是瞧不起人啊?”
朱治文赶紧解释道:“怎么会啊二哥,只是我最近刚刚回宫,需要应付的人啊,处理的事情啊,实在是太多了,忙的忙不过来,本来是想着一定要抽个时间来见见你的,后来又听说父皇开设重阳大会,我也就稍稍自私了一点,想着到时候也会见面,就多贪懒了。”
朱康眼睛一瞪,有些故作生气地说道:“好你个家伙,有功夫搭理那些个没有一点用的家伙,没时间来见我,还给你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烂理由,真是长大了就忘了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了啊?”
朱治文知道对方没有认真生气,也就哈哈大笑,回复道:“等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我亲自来见二哥,一定陪你好好叙叙旧。”
朱康也是哈哈大笑,说道:“算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咱们进去吧。”
此刻朱治文却也摇摇头,说道:“二哥先进去吧,我还在等一个人,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
朱康听了对方这话,也没有打算刨根问底,只是摇摇头,说了一句,“你这个家伙啊,还是这么神神秘秘的。”
说完也就走进了大门。
朱治文与朱康的关系,说不上差,却也说不上好。
排除朱康这个家伙心机城府,隐藏手段的能力远远超过了朱治文,让朱治文完全看不出个名头来的可能性,朱康与他朱治文应该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皇子之间的关系罢了。
说起来朱康明明与大皇子朱柄关系匪浅,却偏偏好像又完全不在意大皇子的面子,在外面努力混当交际花的身份,跟谁都喜欢和颜悦色的聊上一些。
要是放在其他地方还正常,可是在这十分容易将进行站队的皇子之中,就显得十分的不正常了,毕竟没有谁愿意看着自己的人,在其他地方又讨好其他的人。
朱康抱怨朱治文没有抽空见他,他自己又何尝抽出时间来找过朱治文了呢?
朱治文又在大门外等了一会儿,终于是在人群之中见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穿着橙红蓓花绸裰衣,一条宝蓝色几何纹带系在腰间,一头墨黑色的头发,有双明眸皓齿的虎目,清新俊逸,此人正是四皇子朱庆。
朱治文抬起手,摇晃着说道:“阿庆,在这里呢,快点过来啊。”
朱庆也是见到朱治文,赶紧小跑过来,笑容灿烂。
在众皇子之中,朱庆虽说算不上最年轻的,但是确实最单纯最纯粹的,不愿意争斗皇位之争,也没有往江湖沙场之上去过,大半的时光都是献给了吟诗作对,心境也是最好的一个。
在他的身上,还能够感受到十分明显的年轻活力,这也是为什么朱治文愿意与朱庆交好的原因,在朱庆的身边,他能够感受到那份纯粹的感觉。
朱庆笑着说道:“三哥还没有进去,正巧啊!”
他并不知道朱治文是故意等他在到来这个点还没有进去的。
朱治文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一把搂过来,边走边说道:“你这个家伙,这么晚才来,当真不怕父皇怪罪与你啊?”
朱庆笑呵呵道:“别提了,昨晚上从小道渠道得到了一瓶飞天茅台,结果喝上头了,也就睡到了现在。”
“哟!还喝上茅台了啊,真是品位高啊,不过最近茅台大跌,你知不知道啊?”
“这茅台大跌是一方面,但是对于出售的价格没有多少影响的,还是寻常人都喝不起啊,也价格根本跟股市没有关系啊,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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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九十四章 活不了了
对于这次的重阳大会,朱璋前所未有的看重,朱璋一共五个儿子,其中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四皇子,这三位皇子常年居住宫中,偶尔可能会出宫几次,但也是见得极多的。
特别是四皇子朱庆,这个家伙典型的宅男了,从小到大也就是在皇宫之外的一些酒楼游荡,整天花天酒地,还真就没有出过皇城。
所以有时候,就连朱璋也有些看不下去这个家伙,时常会要求提议让朱庆也往外面跑跑,见见世面。
可是朱庆这个家伙怎么可能会答应啊,几番胡乱大闹,哀求了许久许久,这次让朱璋松了口,撂下一句烂泥扶不上墙的话语,拿他也是十分的无奈。
不过,除去了这三位常年在宫中的皇子,其余两位皇子,五皇子朱楷一直在边境军旅生活,功劳赫赫,现如今已经是十分有名的边境将军了。
朱楷虽说年纪最小,要说现阶段对于玄陵的功劳,在军功之上其余几位皇子,望尘莫及。
而且,据说此人经过这些年的打磨,已经成功跻身乾元境了,皇家出了一个真正的武道强者,擅长带兵打仗,也是玄陵的一大喜事。
只是可惜,朱楷让他带兵打仗可以,但是让他处理朝政还是显得有些为难了一点,况且对方早就说过了,不喜欢整天坐在屋子里打理朝政,害怕憋出病来。
算得上是对外宣称,自己对于皇位一事,完全没有兴趣。
朱璋对此倒也看得开,五个皇子,朱楷本就不是最适合的,他能够这么选择,反倒是省去了他不少的口舌,少操不少的心。
朱楷是因为常年在外打仗,所以回来的机会比较少,但是朱治文又有不同的地方了。
这个家伙,在外人的眼中,一直都是一个浪荡的江湖人,回不了家也是他自己选择的。
在一些不明事理的人眼中,恐怕五个人之中,朱治文就是除去了朱庆最废物的了,一个整天吟诗作对,无甚大用,一个则是江湖人生,游戏人生。
不过真正明白其中的人,还是明白的,朱治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他们的眼中则是一个城府极深,善于隐藏自己的家伙。
知道什么时候退出,知道怎么明哲保身,有脑子也有心机,可惜就是少了一些野心,多了一些优柔寡断。
若不是这一次,在朱璋的强迫之下赶回皇宫,恐怕在这些人的猜测之中,朱治文会在外面待到朱璋顺利将皇位继承下去,然后才有可能回来。
这个时候的朱治文,那时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一点野心,可以做到随心所欲,闲云野鹤。
这一次许久没有聚集在一起的五位皇子,时隔数十年总算是聚拢在一起了,如此难得的机会,借着重阳节的大好寓意,朱璋自然是十分看重的。
进入宫中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遍地的金灿灿的菊花,那大片大片的菊花,汇聚成一座巨大的花海,又仿佛是由黄金铺地而成,阳光照射之下,熠熠生辉。
在这片花海的正中心,那是一座十分高大的高台,整座高台不多不少有九十九个台阶,正好对应于九月九日。
朱治文与朱庆一同站在台阶之下,朱治文仰头望去,望见早已在高台之上等待许久的其他几位皇子,至于皇上以及萧皇后,还没有到来。
在那几位皇子之中,大皇子一身金黄搭配雪白的衮服,微微眯眼,笑容和善地望着朱治文,大拇指之上,一只青翠欲滴的青玉扳指轻轻抚摸碾动。
朱治文向着对方点点头,又点头对着朱庆说道:“我们上去吧。”
九十九个台阶,却没有令朱治文感到十分的漫长,好像是一瞬间的事情,也就到了高台之上。
上了高台,在高台的地面之上,有用雪白的汉白玉大理石雕刻而成一条巨大的飞龙,飞龙绕转盘旋,长长的身躯健壮而有力,口中含有一颗足足有成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这飞龙的手艺极好,光是看着飞龙的龙鳞,就仿佛是一条真正的飞龙被紧固在了大理石之中。
至于那颗拳头拳头大小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更是点睛之笔,忽明忽暗如同是夜里璀璨的明星一般,哪怕是白昼之下,也不输日光。
而在这浮雕之上,用金黄色的大字写着,菊花台。
朱治文上到台阶之后,朱柄率先走上前来,说道:“老三啊,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如今我们总算是有机会了啊。”
朱治文哈哈大笑,“大哥别来无恙啊!”
朱柄拍了拍朱治文的肩膀,说道:“我能够有什么事啊,大多数时间都在皇宫之内,想要出事情都苦难,倒是你啊,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小的苦头吧。”
朱治文摇摇头,说道:“哪里的话,外面都是玩乐,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苦头啊,比不上大哥这些年做为父皇的左膀右臂,付出这么多。”
朱柄爽朗地笑了笑,也不再言语。
此时朱康望了一眼朱治文身边的朱庆,打趣道:“好你个朱治文,我说你在等谁呢,没想到竟然是为了等老四,你这家伙,为了老四竟然不愿意跟我一起走,真是寒了二哥的心啊。”
朱治文微微一愣,最终有些尴尬地回答道:“二哥你饶了我吧,我这是事先与四弟约好了的,要是中途跟你走了,四弟见不到我指不定就要傻乎乎在哪里等着了啊,而且你走的这么快我都来不及与你解释,唉。”
朱庆此时也开口帮着朱治文说话,“就是啊,二哥,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我这个小家伙计较啊!”
朱康白了朱庆一眼,哭笑不得,“你这家伙,听不出来我在跟你三哥开玩笑啊,怎么还真的生气了啊?”
朱庆哪里管这些,虽然这里年纪他不是最小的,但是只要比他大,他都有玩闹的资格,他甚至于对着朱康吐了吐舌头,更加无所畏惧。
这时,朱治文这才走向一直沉默寡言的朱楷,比起其他人都穿着艳丽,夺人眼球,朱楷算的上是真正的普普通通了。
朱治文甚至都要以为,这个家伙是不是除了军装之外就没有衣服穿了,所以随随便便穿来一件只为了应付应付。
见到朱治文,朱楷率先打招呼道:“见过三哥。”
朱治文摇摇头,说道:“受不起啊,受不起,你现在是大名鼎鼎的将军了,我不过是个废物皇子罢了,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客气的,随便一点吧,你三哥面子也不大,不会跟你计较的。”
朱楷坚毅的脸庞,还是寡言少语仅仅是点了点头。
可是朱治文显然还有话要说,他问道:“怎么样,听说你也跟着左恒将军在西晋打过仗?西晋那些家伙如何?”
对于在五位皇子之中唯一去过战场的皇子,西晋一战也算是玄陵近些年里最惨厉的一次战事了,朱楷怎么可能愿意错过,自然是在战场出力了不少。
朱楷点点头,说道:“西晋那些家伙确实是有点水平,给人的感觉十分不一样,喜欢以小博大,绝地反击。”
在西晋的次次大战之中,朱楷最印象深刻的便是,这些家伙不像是以前打过的那些小国那么简简单单。
朱楷在沙场上这么多年,见过不少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军旅,但是在他的眼中,某些拼命虽然是可敬的,却也仅仅是可敬罢了,实力差距极大很多的拼命意义都不大。
西晋则是与玄陵差距极大的情况下,并没有太过于与玄陵拼命,所以前期玄陵的军队如履薄冰,一路上连破数城,捷报连连,最激进的一次,甚至于险些迫近皇城了。
玄陵的一众士兵,甚至都要以为这个西晋不过是吹出来的威武,实际上就是纸老虎,没有半分的力量一说。
可是偏偏是这些看起来喜欢不战而降的家伙,偏偏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吃了重重的败仗。
谁能够想到,西晋出了一个疯子一样的将军,竟然以城池作为砝码,不断得诱敌深入,以险些使得西晋灭国的代价,绝地反击,让他们这些人吃了大亏。
如果不是左恒发现的早,玄陵那一次一定会大出血一次不可。
有些人胆子大,那是拿着钱财博弈,这个家伙倒好,竟然拿着将为数不多的城池,大半交给玄陵,真就不害怕玄陵一个全力俯冲直接将西晋全部吃下了,这份绝地求生的信念,真是令参加过那场战争的许多将军都不仅感叹一句,原来西晋也算是有能够带兵的人啊。
朱治文笑呵呵道:‘若是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倒是希望你带我也上上战场,看看世面也好。’
朱楷点点头,“有机会一定如此。”
“皇上皇后到!”
就在众人寒暄的时候,在菊花台之下,一位年迈的老太监朗声道。
五位皇子纷纷站立在一起,单膝跪地,至于其他的群臣,则大多数是跪俯在地。
众人高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回荡天地间,声势浩大。
朱璋牵着萧皇后的手,缓缓登上菊花台,望着菊花台之下的众人,高喊道:“平身!”
众人回答道:“谢主隆恩!”
朱璋坐上主位,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几位也坐吧。”
言罢,众人纷纷做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朱璋环顾了四周一圈,眼神扫过众人,一向严肃的他,此刻笑呵呵道:“好好好,我们一家人总算是凑齐了啊。这些年,老四一直不在家,最小的老五也是忙于在外征战,不过好在众人都算是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可以聚在一起了。”
朱璋说道:“今日机会难得,大家若是有什么想法大可以说一说,朕尽可能满足大家的需要。”
众人环顾一圈,没有人站起身,朱璋有些无奈道:“你们这些家伙,平日里不是这么沉默啊,在朕面前拘束起来了?”
终于朱庆率先站起身,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朱璋点点头,说道:“但说无妨。”
朱庆看了看诸位兄弟,说道:“儿臣这些年一直在皇宫待着,已经有些厌倦了,想要跟着五弟一同,在边境历练一番,也算是磨砺磨砺自己吧。”
朱璋啧啧称赞道:“好好好!这些年里,朕常常劝说你,你不愿意,没想到今日你竟然愿意主动请求,真是令人意外啊。”
朱庆有些腼腆地挠挠头,朱璋说道:“老五啊,你可要好好带带你四哥,交给他一些真正的有用的东西,如果教导有方,朕一定大大重赏。”
朱楷郑重其事点点头,“儿臣遵命!”
朱庆请求完之后,退回坐下。
此刻朱康起身道:“父皇,儿臣想要在大祭司门下修行一段时间,不需要太长时间,一个月足以。”
这也是一个不是极其难的请求,朱璋点头,说道:“大祭司的门下一个月想要有所成难度不小,朕给你宽限一点时间吧,半年如何。”
朱康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谢父皇!”
此时朱治文十分不合规矩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酒水还没有斟酌满,朱璋竟然主动看向朱治文,问道:“老三啊,你怎么样,这些年你在外面辛苦了,大龙湾的事情,还有与北燕的交涉,如果不是你,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处理啊,你讲心中想法说出来,朕尽力满足!”
此话一出,就连从头到尾不说话的萧皇后都忍不住心中一颤,最终也仅仅只有紧闭双眸,不置一言。
朱治文倒酒的动作突然停顿,眯着眼睛望向这位面目慈善的老父亲,此刻心中却是冰凉一片。
有些事情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有些事情或许哪怕他朱治文想要逃,却仿佛是宿命一般,怎么逃都逃不了,那种感觉,朱治文以前感觉不强烈,并不明白,现在他明白了,那种感觉名叫绝望。
“叮当!”朱治文手中的酒壶颤抖之下倾倒,酒水溅射在他的衣裳之上,晕开一大片,如同鲜血直流。
一旁的侍女立刻过来想要清理,结果被朱治文抬手拦了下来,他望着这位面目慈善的父皇,一字一句道:“多谢父皇,这些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朱治文知道,他已经是死人一个,活不了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 东胜神州
在宁阳国的正东方向,有一座巨大的神山,名叫东胜神州。
神山高达三千三百丈,覆压三百里,终年积雪覆盖,白雪皑皑,因为其极其高的海拔,以至于飞鸟不绝只能够绕道而行,所以也被称之为绝鸟峰。
在东胜神州之上,伫立着一座金光闪闪的神殿,恢弘而庞大,在晴朗阳光的照耀之下,神殿虚影映射大地,如同一座巨大无比的法相,巍峨耸立。
而在这座神殿之上,还有一圈圈厚重的白云环绕,终年不散。
这些厚重的白云就仿佛是一圈圈的围巾,洁白无邪厚重得如同深海之中的漩涡一般,绕转旋转。
不过这些都不是寻常人能够看到的了,对于大部分的普通人来说,能够看清楚半山腰的风光就已经是十分的有幸了,更不用说这山巅风光了。
而神殿生发而出的璀璨光芒,照耀大地之时,这些不明所以的凡人,只能够以他们贫瘠的想象力,设想是某位神仙身居在山巅之上,亦或是此山是通往天宫的路径,金光则是倒影。
而哪怕是一般的修士,想要登上这东胜神州的难度也不是一点两点的,在东胜神州的半山腰之上,就有着极其强大的灵压,寻常的中三重天境界的修士都难以忍受。
再加之特殊阵法打造而出的路径,飞雪都将化作一柄柄飞剑一般,速度飞快而凛冽,所过之处就连空气都被切割得猎猎作响,更不用说寻常的修士了,没有一点保命的手段,想要安然无恙度过此地,难度不小啊。
这还只是半山腰,据说在山巅的顶峰,还有一道更加艰难的险境,侥幸登山的修士,除非是以蛮力突破,否则十不存一。
张缘一此刻在张三勇的带领之下,已然是来到了东胜神州的山脚下,他抬头望了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峰,有些感叹道:“不得不说,这山峰确实是有点门道啊。”
张三勇见对方竟然在见到了这座高山也没有过于惊叹的样子,料想到对方绝对是见过更加不可思议的景观,不禁有些感叹,原来外面真的就像古书上说的那样啊,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他当年第一次见到这座山峰的时候,那可是惊叹得连嘴巴都合不拢啊。
他的猜测并没有错,张缘一不仅仅见过,还见过不少。
就说那北境的万丈城墙,就不是这仅仅只有三千多丈的高山能够相提并论的了,还有晓梦仙陵的那个幽冥域,潮湖书院千奇百怪的建筑地形地势........
张三勇低下头,走上了东胜神州唯一一条可以通上顶峰的那条盘着山腰前进的道路,说道:“走吧,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见到你想要见的人了。”
且不说离着这里最近的那伙人,就说早在张缘一之前的泰格那伙人,估计已经登上山顶了吧。
张缘一跟随了上去,两人走得并不快,像极了普通凡人登山一般的速度。
其实张缘一是有点想要加快速度的,只不过张三勇在前面带路,对方不加快速度,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张缘一走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张前辈,你说我们为什么不御风而行登山呢?”
张三勇转头看了一眼他,说道:“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试试看。”
此话一出,张缘一也不含糊,脚尖点地当机立断就要升空,可是他双脚才刚刚离地,一股极其强大的压力降临在了他的肩头!
虽说这压力并不至于让张缘一无力反抗,但是他还是选择卸了一切力道,双脚着地。
张缘一说道:“没想到在这里御风还有这个设计,有趣有趣。”
张三勇笑着说道:“也亏得你没有强行御风而行,不然越到后面,有你罪受的。”
张缘一竖起耳朵,“哦?愿闻其详。”
张三勇一五一十说道:“正常来说,我们登山所承受的压力是不断增强的,只不过这份压力增加的太少了,像你我这样的修士,还来不及反应就能够适应得差不多了。只有到了半山腰之后,那份压力到达一定的程度了,我们才能够真正有所感受。”
“但是你若是御风飞行的话,那就完全是另外一个结果了,在你飞起的那一刻起,你就仿佛是处于了半山腰一般,那份压力,就连我也不能够说可以完全排除。”
“要是你执意选择御风强行上升,那压力的提高也是十分恐怖的,仅仅是到达了半山腰,那压力就是你现在的五六倍不止,更不用说能够完全无恙到达山巅了。”
张缘一瞬间恍然,感叹道:“难怪我们一直都是慢步登山,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这座神山还真是有趣啊。”
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设计,张缘一稍稍动动脑子就明白得差不多了。
一般的大宗门,可不是能够让人随随便便飞来飞去的地方,不然隔三差五来个家伙在头顶上乌央乌央飞来飞去,就像是一群苍蝇一般,吵也不吵?
像这样设计,正好省去了许许多多的麻烦,让想要上山的人,走个流程,也可以表明上山的决心吧。
若是张缘一猜测不错的话,原先的这个宗门对于宗门之内的人,或者说对于宗门至关重要的人,分发了可以破解这限制的东西,一般都是一些令牌什么的。
虽说这样确实有些费时间了,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张缘一也不是赶时间,大不了就当做赏风景了,漫步山路吧。
走着走着,山上的积雪越来越厚了,风也越刮越大,以至于张缘一甚至连就在身前不远处的张三勇都有些看不清了。
顶着大风雪,张缘一大喊道:“前辈,你慢点走啊,这里风雪太大了,我要看不到你人影了。”
张三勇回答道:“你好好跟上,马上就是山腰了,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上了山腰可要好好留意四周情况。”
两人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左右,终于是达到了山腰之处,此时的风雪也猛烈到了极致,呼呼的风雪猎猎作响,巨大的呼啸之声,张缘一刚要开口,所有的声音都被风雪击碎了。
此时此刻,令人张缘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竟然彻底失去了张三勇视线,他大喊道:“前辈,你人呢!?”
张缘一立即展开神识搜索,可是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在此地他的神识不仅仅大打折扣,被限制了许多,而且张三勇的身影竟然还是没有搜寻到。
“嗖!”就在这时,一道极其凛冽的冰刃划破空气,瞬间来到了张缘一的面前!
张缘一一个侧身,轻易躲过了这道冰刃。
从这道冰刃上残余的灵气来看,绝对不是认为操作的,也是这诡异的神山所赋予。
张缘一又向前走了两步,那股一开始令他难以忍受的压力,再度袭来,将张缘一的速度微微减缓了些许。
张缘一深吸了一口气,一身的灵力开始流转,使得他在风雪之中如同一尊神像一般,熠熠生辉。
无数道冰刃朝着张缘一猛烈刺来,只是都被张缘一轻而易举地拍断消散,显得十分轻描淡写。
在张缘一看不见的视角盲区,穿着草鞋粗布麻衣的张三勇,有些感慨道:“这个小子的神识有些不一般啊,若是一般的修士,在这风雪大阵之中哪里还有神识的发挥之地,没想到这家伙......有趣。”
先前他自然是故意消失在张缘一眼前的,只是张三勇没有想到的是,他才躲起来,便差点被对方的神识扫过了,要不是他反应快的话,他的计划还真就要被耽误不少啊。
张三勇望着张缘一,说道:“你小子先在这里玩玩吧,我先上去了,等你完成了任务,我会来找你的。”
说着,张三勇双脚离地,整个人如同一支冲天而起的飞鸟一般,在他的肩头清晰可闻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就好像是一块块琉璃境破碎开来一般。
只不过这一次破碎的并不是张三勇的肩膀,而是那压迫他的空间,这些在旁人看来极其沉重的压力在他的面前竟然如同清风一般,丝毫没有半分的压力,一掠而过!
在半空之中,张三勇速度极快,瞬间功夫就从山腰突破,到达了山巅之上。
在山巅之上,一道金光一闪,一座巨大的法相虚影蓦然升起,可是这虚影还未真正成型,张三勇眉毛一挑十分不屑一顾抬了抬手,向着这道还未成型的虚影轻轻一划。
这一掌的划动轻描淡写,甚至不见一点灵力的波动,平平无奇。
可是就是在这一掌划过之后,原本还在成型的虚影,竟然被莫名从中间一刀两段,切面平整光滑,瞬间化作泡影。
张三勇笑道:“来了这么多次了,还跟个仇人一样,傻不隆冬的找死,真是的一点也不长记性。”
不过转而张三勇就有些啼笑皆非道:“对了我忘记了你并没有神志了。”
说着,张三勇大摇大摆地进入了那座神殿之中。
第五百九十六章 战神像
漫天的风雪,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在张缘一的眼前疯狂席卷,眨眼的功夫,便将山腰所有的视线全部占据,张缘一的眼前瞬间一片惨白。
此刻的张缘一,视力近乎于不存在一般,只能够靠着大打折扣的神识,探知前方的一切情况。
虽说这风雪之中夹杂的风刃极其凶猛,可是张缘一如今的实力,毕竟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家伙了,凡是即将触碰到张缘一的冰刃,那些细密的风雪,都被张缘一一一化解。
抬手之间,一片细碎的雪花被张缘一捏在手中,他一边玩转着雪花,一边缓缓向前走着。
此刻对于张缘一来说,真正困难的不是什么越来越强大的灵力压制,也不是这些阻碍他前行的风雪,真正让张缘一上心的,是张三勇的突然消失不见。
这个家伙救下张缘一莫名其妙,带他来这里还好说,神殿之上一定有着令对方也在意的东西,但是此刻将张缘一抛下突然消失不见,这就十分的耐人寻味了。
张缘一一边走着,一边思索事情的可能性,可是现如今他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最终张缘一摇了摇头,说道:“眼下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拿着家伙虽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但应该也不至于穷凶极恶,事情还有余地。”
虽说张三勇救下了张缘一,但是张缘一也知道对方对他有着一定的企图,只不过这份企图还不至于是要了张缘一的命。
但哪怕张三勇救了张缘一,张缘一还是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感觉,他已经下定决心,找个机会,一定要逃离这个家伙。
奈何对方的实力,让张缘一一直找不到机会,而此刻还没有等到张缘一找到机会,对方竟然主动离开张缘一了。
为什么说对方主动离开了他,而不是生了意外呢,张缘一不是傻子,就连他都可以轻易度过的阵法,凭借那个家伙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虽说张三勇穿着简单朴素,甚至有些俗气,却是给张缘一带来了一些莫名的亲切感,就好像是简单满脸沧桑和善的老者一般,对方虽说在岁月的洗涤之下,长相早已不复当年,却总是给人一种极度舒适的感觉。
哪怕是张三勇刻意隐藏的杀气,暴露出早些年杀戮之重,张缘一也没有感受到对方的过多恶意。
还有一点,对于张缘一来说,对方此刻的消失正好满足了张缘一一个需求,在外面炼化出的除咒丹,张缘一还没有机会吐下,张缘一有预感,只要吞下了除咒丹,如今这般被动的局面,就要好上许多。
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一个强者自由的世界,只要实力强大了,就会发现曾经的困窘就会变得容易许多,甚至于不用自己费尽,迎刃而解。
因为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又会找上张缘一来,眼下对于张缘一来说,时间就显得格外的珍贵了,张缘一心念一动,立即加快了速度,不断向着山顶|进发。
其实在先前尝试御风下,张缘一还是藏拙了,虽说压力还是压力,但是对于张缘一的影响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眼下就看到一个满身是积雪的身影,在狂风之中绕着山体,不断急速上升,仅仅是一刻钟的时间,便到达了山顶。
到达山顶之后,真东胜神州之上诡异的灵压瞬间达到了极致,就连张缘一在这灵压之下,实力也被生生限制了三成之多。
按理说越是到达山顶温度也会极度下降,而风雪也随之更为猛烈才对,可是这东胜神州的山顶,却并非寻常的山峰一般,不仅仅不及山腰半分姿色,反倒是一片宁静祥和,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大地,耀眼灼目。
山顶是个极其巨大的空地,在前方立有一旷大的山门,在山门的两根擎天石柱之上,刻着“山径晚红舒,五百夭桃新种得;峡云深翠滴,一双驯鹤待笼来。”
仅仅是从这两句对联上,张缘一得不到关于这宗门的任何消息,看来还得是进入宗门之内才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了。
对于这个宗门,能够有这么深厚的底蕴,张缘一相信绝对不会过于默默无闻,从古到今,这样的大宗门虽说不少,却也不能够说满地跑,恰好张缘一曾经在潮湖书院时,有专门研究过这些大宗门。
只要被张缘一掌握了一点有用的消息的话,抽丝剥茧,顺藤摸瓜之下,一定能够知道一些信息。
要知道在这么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下,如果能够知晓这些消息的话,对于张缘一来说,意义之大不言而喻。
在这巨大的山门边,一块巨大的日晷突然之间引起了张缘一的注意。
如此规格严谨的日晷,张缘一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般的日晷大多数模糊不清,要想要精准到刻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没想到这个日晷星罗棋布,竟然精准到了一个呼吸的程度。
足足有五六张大小的日晷,一根手臂粗的指针,在日照之下显得十分的恢宏,庄严肃穆。
张缘一收回目光,眼下这日晷虽说确实惊奇,但还不至于令他惊呼,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就在张缘一想要踏入这道山门之时,阳光突然加强许多,那灼热的阳光照在日晷之上,投射下一道巨大的阴影,覆压在地。
一股杀气骤然升起,张缘一当机立断从山门处向后激射逃去!
而在张缘一原本站立之处,一道阴影一般的刀刃,一刀砸在原地,将地面之上的尘土击飞起数十丈之高!
张缘一望着那持刀的人,亦或是压根不是人。
那是一道阴沉的阴影,看着确实是人的模样,透明就如同地面之上的影子升起,站立成人的模样。
就连那道阴影手中的刀刃,也是如此,阴影一片透明,仿佛虚幻一般,但是看着那一刀斩在大地之上,造成的可怕情况,是个人都知道这个家伙确确实实有那个可怕的力量,确确实实存在。
此时张缘一注意到,在山门边上的那巨大日晷之上,原本同样巨大的阴影竟然消失不见了,这一次他瞬间明白了。
如果张缘一猜测不错的话,这突然出现的阴影神像,一定与那日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在张缘一思索的时间,那神像再次挥舞手中的大刀,脚踩大地阵阵作响,瞬间来到了张缘一的眼前,再次提刀挥斩而下!
一股极其强大的劲风在张缘一的耳边呼呼作响,张缘一左脚拧动,脚尖在地面碾压出一道深深的空洞,他身形一侧,堪堪躲过了这强大的一刀!
“砰!”躲过了这一刀,张缘一并没有选择坐以待毙,而是趁着这个机会,抬起手中的拳头,一拳力大气沉狠狠地砸在了这阴影的刀刃之上!
如同升起一道龙卷一般,在张缘一的拳头之上,漫天的飞雪悉数被冲击垮,一声沉闷如同古寺庙宇之中的龙钟敲响,震耳欲聋!
在张缘一的一拳之下,那神像被突然砸飞出去数十丈之远,在冰雪覆盖地面之上划出两道宽大的鸿沟。
这一拳威力之大,就连整个神像都开始剧烈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地。
张缘一却并没有给对方摇摇晃晃起稳的机会,再次双脚蹬地直奔对方而去!
前冲的过程之中,张缘一整个人如同被解禁的肉体一般,浑身的筋骨噼里啪啦作响,如同闷雷炸响。
而一道道灵力的漩涡在张缘一的周边盘旋,如同虚空之中升起的黑洞一般,而灵力则是从这些大大小小的漩涡之中,如同万江归海,悉数归到了张缘一的身上。
这一招乃是张缘一自己琢磨出来的招数,其实说招式也算不是严格意义的招式,为的也不过是更好的汲取周边的灵气为自己所用罢了。
在这漩涡的加持下,张缘一身上的气势已然是与先前截然不同了,此刻的他在绯红的灵力包裹之下,就仿佛是烧红的炭火,就连四周的空间都在扭曲。
可谁知那摇摇晃晃没有起稳的神像,刀背往地上狠狠一拍,借着这股强大的劲力,原地升起,刹那间站住了身子。
面对张缘一的攻势,他也来不及对抗,只能够刀背一横,阻挡在前。
当张缘一的拳头去对方的刀背接触的一瞬间,一股排山倒海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向着四周冲击开来!
原本还完整无比的阴影刀刃,以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断裂开来,紧接着一道道绯红的灵力蔓延开来,将这刀身悉数击碎。
那些被击碎的刀身落地之后,如同重活了生命,化作一个个小人,有仿佛是肮脏的污水,钻进石缝之中消失不见。
在这一拳之下,就连神像也开始扭曲起来,在日照之下越发的模模糊糊。
张缘一收了拳,脸上尽是自信,倒退了两步。
眼下的局面已经十分的清晰了,张缘一完胜无疑。
可是就在张缘一放松的一刹那,原本扭曲如同宣纸抖动的神像,竟然瞬间凝视,朝着张缘一狠狠一拳砸来!
那一拳看着虚幻,可是这力道可一点也不小啊,而且是正中张缘一的太阳穴位置,刹那间便将张缘一打得七窍流血,十分的可怕。
张缘一抬起左脚就是一记鞭腿砸去,选择先将对方击退再说。
将那神像击退之后,张缘一捂住胸口,强行咽下一口即将喷涌而上的气血,另外一只手胡乱往脸上一抹,咬咬牙说道:“你这个家伙当真是阴险啊,竟然假装受伤,简直了!”
没错,这神像先前虽说遭到了张缘一的重伤没错,但是远远不止于至此,先前表现出来的更多是伪装罢了,为的就是张缘一掉以轻心时给张缘一重重一击。
谁又能够想到,就是这个一个按理说不应该存在神志的神像,竟然有这份狡猾的心思。
说起来,对方也就是因为张缘一想的过于简单了,反而更加得利了。
张缘一此刻的脸上,因为胡乱抹开的鲜血,整张脸都变得花乱,看不清面容,他笑呵呵道:“你这个家伙,我今天一定要将你打得魂飞魄散不可!”
说着张缘一蓦然祭出清梦剑,剑光波光粼粼,灵气绕转其上。
张缘一并拢双指,缓缓抹过剑身,原本绯红的灵力开始转而化作金光闪闪,就连张缘一的双眸都开始金光一片。
而在张缘一的对立面,那神像手中开始重新凝聚一道阴影,看着那轮廓已经与先前手中所用的大刀完全不一样了,反倒是有种巨斧的样子。
果不其然,当所有的阴影凝聚而成之时,那武器分明就是一把宣花大斧。
在这大斧头的斧刃之上,极度浓重的阴影缠绕其上,这阴影比起其他的地方更加浓重,甚至于给人一种在吸收周遭灵气,光照的错觉,令人挪不开眼。
神像怒吼一声,缓缓抬起手中的巨斧,给人一种这巨斧有着万钧之重的感觉。
斧头高举过头顶,正好遮挡住天上的太阳,落在了张缘一的眼中,就仿佛是一个巨人只手困住了太阳一般。
开天辟地的姿势,开天辟地的气势,这一斧头下去,若不是为了开天辟地,那就毫无意义!
可是张缘一丝毫没有恐惧一说,他唇角轻轻蠕动,轻声念道:“刹那风华!”
“嗡嗡嗡!”张缘一手中的清梦剑,突然剑鸣不已,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从张缘一的剑中展开。
一片飞雪飘零,张缘一化作一道金光一闪而过,而神像猛然一斧子劈开而下,天地动荡!
原本还绕转着东胜神州的厚重白云,此刻在两人的对战余波之下,尽数破碎,那强大的气势,令天地万物都为之一震。
张缘一站在原地,缓缓收了手中的长剑,走向那山门,身形消散。
而在张缘一走后不久,那手持巨斧的神像突然爆炸开来,阴影溅落一地,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再次回到了日晷之中。
进入山门的张缘一,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这个家伙啊,真是不听劝,一定要与我拼命,唉。”
只是张缘一并不知道的是,只要不破坏那日晷,其实这神像就可以无限的重生,再次阻挡到来的外人。
可日晷乃是天地灵物,又岂是一般人能够破坏的啊。
又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那原本散开的厚重白云,再次凝聚起来,又化作了一圈圈漩涡绕着东胜神州运转。
而在张缘一与阴影打斗过的地方,也在一阵风之后恢复如初。
东胜神州云端之上,张三勇此刻仰面躺在白云之上,夹着个二郎腿,摇摇晃晃。
他随手捏起一块凝聚了水运精华的白云,咽入口中,说道:“这个家伙,还是差了一点啊。”
原本他以为凭借张缘一,应该马上就能够破开这个阻碍的,没想到还废了这么大的功夫。
张三勇有些失望的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有些麻烦了啊,唉。”
张缘一的实力达不到他的预期,对于他的影响是极大的,指不定就是最终的结果远远不及预期。
第五百九十七章 王老
北境,团圆城。
一袭白衣的荆蘭,身边站着一袭黑衣的荆蘭,走在团圆城的小街之上,优哉游哉。
白衣荆蘭对着黑衣荆蘭说道:“要说整个天下各大家族,谁能够称得上最强大?”
黑衣荆蘭微微一笑,“你我之间心意相通,有必要问出这种甚至于有些无聊的问题吗?”
白衣荆蘭摇摇头,说道:“害,你这家伙真是的,我这不是想要随便找点话聊聊嘛,你这么较真是做什么啊?”
白衣荆蘭是阳神化身,黑衣则是阴神化身,本质上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区别,自然是心意相通了。
至于荆蘭的本尊,此刻应该坐镇于团圆城之中,责任重大,哪里能够如同他们两人一般,随意走动啊。
话题回转到先前的问题之上,七星大陆究竟是哪个家族最为强大。
一般的人或许会说,四大家族最为强大,但是真正明白的人都明白,在这四大家族之上,那些个隐匿低调的大宗门,那才是真正的强大。
而宗门之上重要的席位,看似按照有能力者居之原则,但这也只是少数,在许多的宗门之上,还是按照宗族血缘而来的。
当然并不是表现得十分明显,而是在他们的子嗣从小就开始悉心照顾培养,提供各种各样的修行资源,在加上各类名师的指导,从一开始就拉开寻常的弟子远远一大截,自然就显得远远强于同层次的弟子许许多多了。
所以在山巅之上,那些谱牒宗师之中,一直流传这样一个玩笑话。
一个几岁大的孩子问自己的长老爷爷,“爷爷,我以后能够当长老吗?”
长老爷爷笑呵呵道:“当然可以啊?”
这孩子又问道:“那我以后可以当宗主吗?”
长老回答道:“那可不行。”
孩子追问道:“为什么啊?”
长老回道:“因为宗主也有自己的孙子啊。”
虽然说是一些宗门弟子打趣的玩笑话,可是也实实在在反应了大部分山巅宗门的真实情况。
寻常的弟子,只有那么极少的一部分人,可以凭借超人一等的天赋水平,靠着令人瞠目结舌的毅力,突破那层近乎于不可能的阶层屏障,再加上对于宗门极大的贡献,才可能成为宗门之内重要的人物。
所以说,所谓的四大家族,除去雍城崔家那是真的有不少的重量,其他的家族,对于这些山上的大宗门之上的那些姓氏,还是要差了不止一点两点啊。
那么在这山巅之上,究竟又是那个姓氏最为强大呢?
在山上有一句话,“宁可招惹皇家,也不知招惹秦家。”
而这个秦家,自然便是琅琊剑冢的秦家了。
九官之中,秦家家主,那是唯一一个没有抛弃凡尘,反倒是利用自己强大的威慑力,享誉的盛名,不断壮大了自己的秦家的。
对于秦渭如此作为,其他九官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各有志,有些人放不下凡尘,那也没有办法。
不过其余九官还是立下了一个规矩,秦家的发展必须如同潮湖书院、青城山以及枯叶寺一般,严格律己,不能够仗着自己背后的关系就一家独大,破坏了这天下的规矩。
不仅仅如此,秦家还必须要为这天下出力,与他们一同守护天下的太平。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对于这些要求,秦渭也并没有说些什么,十分爽快得答应下来了。
现如今的秦家,顶上有个屹立不倒的家主秦渭,往下还有五大剑仙,以及三十六剑客,这份强大的底蕴,谁人能够不害怕,也就是仅次于三教,其余的宗门都是可望而不可即。
这一点就从天下第二剑宗,罗天剑宗与琅琊剑冢的差距就可见一斑。
罗天剑宗说起来还是天下第二剑宗,但是明白的人都知道,就算是再加上三四个罗天剑宗都不见得会是琅琊剑冢的对手。
而在年轻一辈之上,秦家这一代更是以质量数量力压群雄。
潮湖书院盛极一时,乃至于整个天下都声名赫赫的弄潮儿会长秦剑,也就是从琅琊剑冢出生。
只不过秦剑并不是主脉,再加上从小隐藏得比较深,早期一直都没有引起琅琊剑冢那些长辈的关注,直到这个家伙最后离开了琅琊剑冢,在潮湖书院大放异彩,有心之人仔细的调查才查出来了。
秦家的天之骄子,成了潮湖书院的人,若是其他的宗门指不定想要将秦剑接送回来,毕竟论及教导小辈的能力,琅琊剑冢丝毫不逊色于潮湖书院。
特别是秦剑还是一位剑修,或许在秦剑反倒是更加适合于他的修行。
只是琅琊剑冢毕竟不是一般的宗门,对于这件事一直都比较看得开,用秦渭的话说,“小辈自己的选择,在哪里修行不是修行啊,我们这些老家伙没有必要狗拿耗子瞎管闲事。”
其实在这些人的心中,他们明白,秦剑选择隐藏自己天赋数十年,离开琅琊剑冢去往潮湖书院,已经很清楚得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强求也没有必要了。
至于秦剑为什么离开琅琊剑冢的内幕,之后有很多人进行过猜测,最终还是将矛头指向了秦剑的另外一位天之骄子,秦冠。
就是那个,长期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羸弱,却又是天生剑胚的秦冠。
秦冠一出生就引动了琅琊剑冢之中几柄十分古老的名剑共鸣,天生的剑道天才,剑胚之体。
一个地方的剑道就如同一碗水,若是想要得到更多的剑道修行,就必须要在这碗水之中尽可能得攫取更多,秦剑也就是看到了秦冠,认定了若是与秦剑争斗并没有意义,便离开了琅琊剑冢,去往了那时候剑道还比较葱郁的潮湖书院。
不得不说,秦剑确确实实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某些局面看得十分的清楚,到了潮湖书院之后,果不其然如同蛟龙入水,开始大放光彩。
白衣荆蘭走着走着,掐指一算,说道:“秦冠那个小家伙,做起事来的疯狂劲头,可一点都不逊色与秦剑啊。”
黑衣荆蘭先是微微皱眉,后又嘴角一笑,说道:“还在这里嘻嘻哈哈,真不怕到时候出了岔子,我们都不好交差啊?”
说着在团圆城的城主楼之上,骤然升起一道璀璨的光柱,一声极其弘大的声音回荡天地间,“高俫我去去就回,把家看好!”
又有一道声响骂骂咧咧道:“知道了,赶紧滚吧。”
黑白荆蘭两人对视一眼,也一并原地消失。
在无尽海域的海面之上,秦冠此刻持剑的双手剧烈颤抖,鲜血直流,在他的剑刃之上,不仅仅是那个追击了许久的妖族的血液,还有他身上的血液,也夹杂其上。
本就已经足够惨白的脸颊,此刻在海水鲜血的混杂之下,显得更加惨白,他的眼神恍惚,在秦冠的眼中,显露出罕见的恐惧。
只不过片刻之后,在秦冠的脸颊之上,咧开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嘴角轻抿,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秦冠笑道:“终于是等到你了啊,哈哈哈!”
而在秦冠的面前,那是一位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的老人,老人光着个脑袋,在上面都是年老的斑纹,一块又一块,若不是此刻这个家伙凭空而立,寻常的人,又怎么会猜得出,这个老人其实是位修行之人呢?
在这位老人的身边,那是一位衣袖挽到手肘位置的年轻人,此刻这位年轻人,双臂都是鲜血直流,面目之上也被劈砍出十分渗人的剑痕,气息一降再降。
此人正是与秦冠一战的岁月之修,甲等魑官陈路。
原本他向着对方就算是再强,应该也不至于让他过于上心,只要将这个家伙逼上了绝境,自然会引出背后的家伙,到时候一网打尽。
可是谁能够想得到,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羸弱的家伙,不仅仅伤了他,还当着他的面杀了熬远这个家伙。
陈路眼神阴鸷,犀利无比,他指着秦冠说道:“王老,这个家伙是乾元榜之上的,杀了他意义非凡。”
那位被唤做王老的人,冷冷地瞥了一眼陈路,冷声道:“闭嘴,甲等魑官第三竟然不是乾元榜第七的对手,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话?”
望着王老略显愤怒的神色,陈路低下了头,有些害怕,不再说话。
秦冠望着面前这个家伙,抬起手中的佩剑,直指对方的头颅,语气平静地说道:“来啊,看看你又有几分力量?”
王老微微点头,说道:“你这年轻小子倒是有些能耐,确实不一样。”
寻常的修士,那个不是见到他就吓得胆子都破了,面前这个家伙,他能够看出恐惧,可是偏偏又能够强行撑起一份精气神,胆识过人算不上却有着令人不得不承认的勇气。
光是这一点,面前这个人族的修士,就已经比他后面的这个家伙要强上不少了。
王老笑呵呵道:“你这个小娃子,勇气可嘉,但是呢,今天老爷子我并不是为了找你的。”
说着,他望向秦冠的身后,收去了手中的拐杖,说道:“出来吧,他们修行不够,在我面前你还要装模作样?”
“不愧是活了上万年的老前辈,这份修为造化就不是寻常的无相境所能够相比的。”
在秦冠的身后,一阵雪白的烟雾升起,如同大雪升腾笼罩四方,从大雪烟雾之中,缓缓走出一道高挑的身影。
桃红的法衣,脚踩十方靴,面目清秀,落落不俗。
见到此人的一瞬间,秦冠整个人都为之一顿,他不可思议地说道:“怎么会是你?”
秦冠之所以如此震惊,原因就在于,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青城山的那位,陈道玄。
陈道玄点点头,说道:“为何不能够是我呢?从你出城开始,我就一直跟着你了,只不过你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秦冠只觉得对方绝对是在吹牛了,同样是乾元榜之上的人,哪怕中间隔着这么多的名次,但是他怎么都不会相信对方跟随着他,他竟然毫无察觉,哪怕是再厉害的隐匿踪迹的灵器,也绝对不可能。
陈道玄见对方并没有十分相信的样子,也没有与对方计较,只是笑了笑,手中蓦然多出一把剑柄却不见剑身。
他缓缓说道:“接下来这里就交给我吧,你暂且先退一退。”
说完,陈道玄持着手中的透明的桃花,长剑指地,缓缓走向前方。
望着陈道玄平稳前行的步履,那坚毅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秦冠感受到了一股极其不一样的错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宗门之内的长老一般,那样深不可测,那样伟岸。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秦冠突然意识到或许陈道玄所说的话,并没有错。
恍惚之间,秦冠想起了曾经琅琊剑冢家主偶然说的一句话语,“天下的天才只有两类,一类是陈道玄,另外一类则是其余所有的天才。”
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他这个乾元榜第七,与乾元榜第一的差距,可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差距,以至于令他都升起一丝不可战胜的错觉。
王老望着缓缓走向他的陈道玄,以及在陈道玄手中的佩剑桃花,他嘴角微微一笑,感叹道:“真是可笑,那些个老家伙就是喜欢搞出这种啼笑皆非的事端来。”
关于桃花的传闻,或者说对于他们这些老人来说,就是曾经的事实,他自然是心中无比了解的。
这把剑上沾染的因果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每一个持剑之人,都将面对一场无法逃避的命运,一必死的命运。
陈道玄却是丝毫不在意,他手中的桃花灵气裹挟,如同飞雪滚动一般,花香阵阵,他说道:“这些就不劳烦前辈操心了,眼下你还是关心一下如今的处境吧。”
陈道玄指尖微微一屈,一道剑气光弧划破空气,在空中就仿佛大雨之下的飞燕,齐刷刷奔着王老而去。
王老无奈摇摇头,却丝毫没有放在眼中,他身形一闪,缩地成寸,不仅仅轻易躲过了这些剑气光弧,而且刹那来到了陈道玄的面前。
他沧桑的手指轻轻抬起,朝着陈道玄的眉心而去,一边手中杀意浓郁,一边还不忘打趣道:“怎么,如今还赖在乾元境不走?”
望着这即将触碰到眉心的手指,陈道玄面不改色,说道:“这不是就等着前辈的位置空出来嘛。”
手指触碰到陈道玄的眉心,如同被燃烧来的白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漫开来,转眼飞灰湮灭。
可陈道玄此刻却站在距离那手指数丈之外,一身道韵悠然流转在桃红的道袍之上,缓慢如同涓涓细流。
王老望了望双指,微微皱眉,“残影吗?竟然骗过了我的双眼,如此程度的残影,有趣有趣。”
下一刻,陈道玄已然一剑斩来,他双目生光,言语如同梵音悠扬,“可不仅仅是残影这么简单哦。”
王老双指再次一提,竟然稳稳地夹住了陈道玄的那透明的一剑,身后的大袍猎猎作响,鼓动飞扬,瞬间卸去那强盛的力道。
可是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一道阴影不知何时闪过,出现在了王老的身后!
王老眼神一凝,一身的灵力如同突然汹涌的江流,以他为中心排开,他轻声道:“退!”
身后那道阴影,已经面前的陈道玄,都在这巨浪之下,被冲退数里之远。
陈道玄持着手中的桃花,潇洒随意在身后挥舞了数十下,一道道剑气将空间切割成一片片,他整个人却也借着这股力量稳住了倒退的身形。
而在他的身后,那道阴影显露出来,却又刹那消散。
王老稍稍思索一番,想到一种可能,若是他没有猜测的话,那阴影一样的家伙,应该还是陈道玄,不过又不完全是。
不是阴神阳神,没有神志,仅仅只是类似于影子一般的存在,却有着可怕的实力,来去无踪,甚至于只要不现身连神识也察觉不出来。
可怕,可怕,哪怕是他也感受到极重的可怕感,若是任凭这个家伙成长起来,将来成就无相境绝无对手。
在他的心中,陈道玄天生就是一个杀手。
不仅仅是身处其中的王老,一直在一旁观战的陈路、秦冠两人,望见这一幕此刻两人皆是后背生凉,冷汗直流。
在他们的眼中,面前这个家伙确确实实是将王老逼上了一个绝境的地步,若不是实力差距实在是过大,这一下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王老躲不过。
陈路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暗中骂道:“这些乾元榜的家伙已经十分的妖孽了,怎么这个陈道玄还要如此恐怖。这可是王老啊,哪怕是还远远没有使出全力对付,那也是差距这好几个大境界啊,太......”
王老可是海族为数不多隐藏起来的无相境衍道境前辈啊,对方仅仅只是一个乾元境修士罢了,这么大的差距,怎么可能?
不仅仅是陈路,秦冠也是心中震撼不已,心神动荡,他此刻算是真正相信了,对方先前确确实实并没有说谎。
陈道玄眼眸之中金光闪烁,身边绕转桃花片片,一尊巨大的法相从云层之中显现,灿然一片。
王老饶有兴趣道:“这么多年了,人族培养一个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啊,竟然连天神魂都搞到手了。”
陈道玄居高临下,俯瞰王老,沉声道:“你也不差,一眼看出了所有。”
至于其他两人,望见陈道玄这尊法相之时,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只不过是天地间的蝼蚁罢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太上感应篇
王老嘴角微微一笑,指尖轻轻驱动之下,阳神出窍。
所以说有句老话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说着就是陈道玄这样的家伙,他好歹也是整个天下都屈指可数的那一小撮人啊,这个家伙当真是一点也不将他放在眼里啊。
他的指尖轻碾,大拇指与食指相互交叉,如同捏起一张薄薄的白纸,整个空间王老腰间的那个平面,肉眼可见地升起一圈圈的涟漪。
“起!”王老双手一抬,朗声道!
这时在众人的眼前,空间如同被人凭空抬起,又如同空间即是海面,波涛滚滚,叠浪层层。
陈道玄整个人都在波浪之中起起伏伏,衣袖鼓动,飘飘摇摇,如同一叶扁舟,可是偏偏是这么一叶扁舟,却如同定海神针一般,起伏之下丝毫不见倾覆的迹象。
在这招式看着没有多少威力,可是身处于其中的陈道玄知晓这招式的恐怖之处。
这分明就是在悄然改变此地的天时地利,在这中心之中,陈道玄只觉得一身的神通都被限制,灵力都不如一开始来的畅通自如。
虽说情况不妙,可是陈道玄依旧神色如常,他身后的法相手中大剑笔直竖起,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最终化作千千万万把开天大剑,鱼贯之势直奔王老激射而去!
王老的面前,那些开天巨剑速度极快,却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碍着这些大剑的前进,不少飞剑都在前行的过程中被无形的阻力折断,发出剑身折损的爆鸣声。
整片空间都在颤抖之中扭曲,处于随时崩碎的临界点。
这片空间因为被王老克制住,处于其中的陈道玄能力都被限制了不少,他能够想出的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便是将空间击碎,重头再来一场。
所以若是空间崩碎还好,这也就是陈道玄想要达到的目的,可想要如愿毕竟艰难,王老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明明有能力让陈道玄感到绝望,却又好像玩弄对方一般,只是克制于将要崩碎又无法崩碎的程度。
上万把飞剑,掀起真正剑气狂风,如同龙咆哮呼啸阵阵,可是真正到达了王老面前之时,却仅仅只有数十把了,其余的飞剑皆在此过程之中悉数损坏。
王老一身气势再次一提,那数十把飞剑摇摇晃晃,最终一声厉喝之下,只剩下最前面的那把飞剑残影!
他伸出一只手,满是皱纹的指尖轻轻抬起,恰好架在剑尖之处,他转眼望向陈道玄,说道:“如仅仅是如此的话,恐怕还是差了不少吧。”
陈道玄单手负后,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此时负后的手掌,猛然握拳。
在王老指尖的那把飞剑残影,剑气如同飞流而下的瀑布,在一瞬间喷涌而出,强大的剑气生发出灼目的光,两人脚下的深海哪怕隔着数十丈的距离,也激起万丈的波涛,天堑纵横!
王老光秃秃的头颅,只觉得凉风阵阵,只是嘴角依旧微笑以示,指尖纹丝不动。
他稍稍点点头,说道:“能够有如此浓郁的剑意,还算是不错,只是在老夫的面前,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说着,他指尖稍稍灵力绕转,一股漆黑的灵力,化作一根纤细的细绳,绕转在陈道玄的飞剑之上。
王老收了手,那纤细的漆黑细绳搅动之下,飞剑瞬间崩碎,飘零漫天,融于天地间,消失不见。
也就是在这时,那道诡异的黑色身影再次出现,蓦然出现在王老的身后,漆黑的长剑划过空气,悄然一剑刺上!
王老反应极快,却又不显得慌慌张张,好似仅仅只是一个转身,轻描淡写地抬起手,一掌拍落。
那道黑色的身影,如同脆弱的泥沙,刹那击溃。
只是才刚刚解决了这一道漆黑的身影,从四面八方不知何时,又隐现出无数个黑色的身影,围攻而上。
王老依旧不紧不慢,他一边闲庭漫步,一边出掌悠闲,每次出手都没有半分力量的多余,皆是杀招,招招夺去陈道玄那些诡异的黑影。
一时间在天空之上,如同墨笔渲染一般,墨水肆意挥舞天地间,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无休止尽。
也就是在王老分心应付这些黑影时,陈道玄已然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失去了踪迹。
王老一边优哉游哉地毁去数不尽的黑影,一边说道:“这手段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心剑术了吧,一直听闻心剑术千奇百怪,被列为天下剑法三绝迹之一,今日一见果然是有点道行啊。”
这些挥剑的黑影,各个整体实力算不得太高,可是在某一个瞬间却会发挥出令人惊讶不已的杀力。
王老观察了许久,这才看出了其中的奥秘,原来这些黑影并不是所谓的分身,也不是什么阴阳神之类的,更加像是一个个投影一般。
这些投影并没有其他的作用,只是投影出了一招一式,仅仅是一招一式,而这一招一式却又能够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
这就好比是,将一位位剑仙的手段最强大的一招复刻下来,能够将剑术发挥出什么实力,则是靠着施展剑术之人的能力。
所以会存在,这些黑影仅仅是一招之后便气势大颓,以至于王老稍稍推波助澜,微微用力之下黑影消散无影。
若是一位强者的一招还比较一般,毕竟过去了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是如此密集程度的招招式式,换做了寻常的修士,只怕早就扛不住重压,败下阵来了。
不得不说,仅仅是靠着这一手段,已然是足以令陈道玄同辈之中傲视群雄了。
王老此刻有些好奇的是,三大剑术之中,除去心剑术,还有潮湖书院的鸣息剑法,枯叶寺的枯叶剑法,另外两种剑法的奇妙之处,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摧残着如同斩之不尽的这些家伙,王老的心中也罕见地升起一丝不厌烦的感觉,他大声说道:“这些雕虫小技我已经看够了,若是没有其他的手段的话,我今日可就要取你性命了啊!”
只见他身子一沉,抡起浑圆的两拳,向着四周炸起,方圆数十丈之内,灵力一荡而空,再没有一道黑影能够升起。
而在下面的海水升腾,一条条蛟龙扭动着庞大如山岳般的身子,向着八荒冲杀。
这一条条蛟龙,最终猛然抬头,朝着一个方向,向着空中而去!
“嗡嗡嗡!”就在所有的蛟龙即将汇聚一同时,一声声剑鸣响动,一道明晃晃的白昼一般的光亮闪过,所有的蛟龙都在一剑之下消失殆尽。
陈道玄双眸金光璀璨,一手持剑一手持法印,居高临下望着王老,他的背后雷霆闪烁各个如同升起的雷池重地,恍若神明。
陈道玄手掌用力一捏,法印瞬间被捏得粉碎,而在两人之间,空荡荡的天空,明明没有一片云朵,却从虚无之中惊雷乍现!
道家的雷法冠绝天下,这是公认的,青城山作为道教祖庭,在雷法之上的造诣,自然也是非同凡响的,至少青城山说第二,再无宗门教派胆敢说自己是第一。
王老望着这些万钧雷霆,轻声道:“雷法吗?我也会。”
他的指尖闪烁着无数的漆黑雷霆,这些雷霆就仿佛是漆黑的流水一般,阴沉又给人一种极其恶心的感觉,仿佛是肮脏的污水一般。
天下雷法,大致分为两种,其中之一,阳刚之类,简称阳雷,另外之一便是阴柔至极,阴雷之法。
阳雷霸道狂暴,直来直往,阴雷阴沉死水,诡异易变,两雷相生相克,如同天地阴阳调和。
如今整个天下,大部分都是阳雷所延伸出的雷法,像是王老这般还能够施展出的阴雷之法,已然是少之又少了,见到此阴雷,就连陈道玄也是诧异了不少。
可是眼下并不是分心的时候,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只能够全力以赴应付。
陈道玄立于半空之中,伸手双手,探入虚空之中,无数道暴戾的阳雷在他的手中凝聚,噼里啪啦作响,震天动地。
此刻陈道玄的手中,已然是完全看不出手的模样,仅仅只有那恐怖的雷光闪烁。
在陈道玄身边的空间,也早就在雷霆之下,分崩离析。
陈道玄怒吼一声,整个人朝着下方的王老直冲而下,这个家伙妄自尊大到,竟然是想要与此人硬碰硬!
王老只觉得可笑不已,却又有些惊讶于对方的选择,他最终摇摇头,说道:“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先前都是小打小闹,一部分原因因为他想要多了解一些关于青城山的招式,还有一部分是他总不相信这个家伙会是只身一人,没有必要过于认真,以免让暗处的家伙看出太多的手段底牌。
可是陈道玄竟然想要与他硬碰硬的话,他只要抓住了这个大好机会,哪怕是真的有人要救下他,也绝对不可能在如此近的距离做的到了。
果不其然,就在陈道玄此番作为之后,在远处已然是有人现身,正是一直观察至今的荆蘭。
荆蘭望着陈道玄疯了一般的作为,十分不解道:“这个家伙不会是疯了不成!”
他身形一闪,立即冲向前去,陈道玄若是折损在这里,对于他们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势必不能够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王老见到荆蘭,心中大定,一切果然如同所想,但是接下来可就容不得你了,今天他就就是要让对方死在这里!
在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下,两人已经交手。
阳雷狂暴汹涌,灿白的光芒将阴雷不断击溃,消融,阴雷却如同流水一般,顺着陈道玄的手臂向上,转瞬覆盖上对方的半张脸颊。
“给老夫死!”王老的神色突然狰狞,阴雷侵入陈道玄的身体,势必要将他整个人都毁去!
桃红的法衣鲜血直流,透过法衣向外流淌,眨眼便鲜红一片。
可是就在众人以为陈道玄危在旦夕时,从陈道玄的身上金光大现,光芒万丈升腾,阴雷也在此金光之下被瞬间涤荡。
陈道玄的另外一只手,桃花剑轻轻一抹,剑意绞杀一切!
在王老的额头之上,一丝丝血液流溢,他伸手摸了摸,又看了看,眼中尽是惊愕,以及浓重的愤怒。
他......他竟然......被一个乾元境的修士伤......到了?
陈道玄覆盖于金光之中,一击得手之后,整个人面朝王老笑容诡异,倒退而去,速度极快!
此刻荆蘭也已经出现在了王老的面前,他笑着说道:“看来王老是阴沟里翻船了啊,接下来就让我陪你玩玩吧。”
王老还沉浸在先前那诡异至极的金光之中,他瞳孔猛地一缩,说道:“太上感应篇?这怎么可能......”
陈道玄自然也知道自己杀不了王老,但是他就是要让对方受伤,只要对方受伤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对于有些人来说,尊严胜过于性命,胜过于一切。
第五百九十九章 人段
登顶之后的张缘一,并没有急忙探寻这地方的神奇之处,而是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开辟了一件洞府隐匿起来。
现如今对于张缘一来说,其他的事情还是次要的,真正重要的还是找个机会将除咒丹吞下,只有将自己的实力强大起来,再去寻找泰格他们。
在昏暗的洞府之后,如空已经被张缘一封锁死了,现如今从外面看来,只要不是刻意亦或是误打误撞,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端倪。
张缘一取出清梦,一念之下,遁入其中。
在清梦世界之中,张缘一盘膝而坐,手中拿着那枚耗费了极大地精力得到的除咒丹,说道:“炼制出来这么久,总算是有机会可以派上用场了,丹阳玄诀到了这个程度,往后越来越强大,这一枚丹药吞下去又会有什么情况呢?还真是期待啊。”
在张缘一的手中,那枚漆黑闪烁的丹药,其内是一条游走的蛟龙,来来回回,丹药炼制到了这个境地,也算是可以证明其珍贵之处了。
张缘一没有丝毫犹豫,将除咒丹吞了下去。
在张缘一的心神之中,原本那片安安静静的,千奇百怪的世界,突然开始大表模样。
在广袤的天地间,骤然显出一个庞大的身影,单手拄剑而立如同撑起天地。
对于这道身影,张缘一丝毫不陌生,他曾经无数次见过这个身影,确认是自己那道人魂无疑了。
原本高高在上,毫无生气可言的天人魂,此刻眸子之中升起一丝生命的光芒,就仿佛是一具尸体骤然有了生命一般,竟然开始缓缓挪动起手来。
他的指尖轻轻颤动手中撑地的那柄巨大的石剑,从大地之内抬起,群山震动。
张缘一望着这亲切无比的天人魂之像,感慨道:“难道这人段的突破,便是与这个天人魂有关?”
在他的心中,一直都知道,比起五炁朝元,丹阳玄诀更多都是强化于元神方面的,在外人看来元神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张缘一明白,特别是越到后面越明白,元神的重要性,非同凡响。
张缘一能够以腾云境的修为使出无限接近于乾元境修士的实力,这元神的强大至关重要。
若不是这强大的元神,这乾元境品秩的灵力,滂沱无涯的灵气,都不是张缘一这小身板可以承受的。
若是放在其他的修士哪里,那就逃不出爆体而亡的命运。
在那些人的心中,如何能够不明白,修行之初,底子越是深厚,往后就越是轻松,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想要在这个境界滞留就能够滞留的。
一旦灵力积压到他们承受不住的程度,若是还执迷不悟强行停留境界,终有一天会造成爆体而亡的结果。
因为元神的修行之法,神秘奥妙,大多数的宗门都只是能够将这些元神进行一些强化罢了,真正拥有修行元神的功法的,少之又少,就算是有也有一个三六九等之分。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的境界,实力差距会有这么大的原因。
这还是大宗门,对于那些散修来说,那就更是无可奈何了,没有个奇遇亦或是高人传道,已经差不多是注定了最终的高度了。
张缘一也是因为张道灵的存在,也才能够做到如此这般。
不过还有一点便是,这天人魂的特殊存在。
那天人魂的天灵之上,一颗金光闪烁的骊珠镶嵌在其中,在骊珠之中,五颜六色的灵力绕转盘旋,散发出五彩缤纷的光芒,如同天地间的明月一般灼目。
在那颗古树之上,青龙遨游着身子,探出头,望着头顶上那升起的暖和的光芒,眼中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一份骄傲,这一次他哪怕是他,也开始庆幸对于当初张道灵的决定。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作为张缘一的本命圣兽之一,一旦张缘一神功搞成,对于他的反哺也是极大的,那好处至少会让他成功跻身无相境不可。
而且在这一路上,望着张缘一的所有经历,那坚毅的意志,在青龙的心中,从一开始的怀疑,甚至于已经认定自己命不久矣,到如今他已经无比相信,张缘一一定可以成功。
一次两次陷阱的存活可以是侥幸,但是无数次陷阱困难,都在张缘一的手中一一解决,他已经相信,张缘一绝对不是依靠什么运气的,在他的身上,有一份必然要存活下去的决心,绝对不会在半路上不明不白的死了。
白虎望见这片张缘一内心世界中心那尊神像,低垂下高贵的头颅,一股来自灵魂上的压力,令他不得不如此。
他喃喃道:“当初你说要在人间创造一个神,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那个神已经在缓缓成长起来了。”
没错,他或许是四圣兽之中,唯一一个知晓张缘一此刻状态的人了。
他与九官交好,也别是张道灵在他这里还有不小的交情,对于对方的丹阳玄诀,虽说不至于知晓所有的细节,还是明白大致的设想的。
当初张道灵,先是要求他将来帮助他在一个人的体内委屈一段时间,做一做本命圣兽,而说服他白虎的,便是丹阳玄诀和五炁朝元。
五炁朝元虽说听起来可怕,乃至于不可思议,但是还好了解,毕竟实在是太容易明白了,无非是将四圣兽,以及一个神秘的家伙全部收入一位修士的体内罢了。
这样的做法,恐怕也就是张道灵敢说的这么轻轻松松了。
且不说四圣兽的灵力,谁能够承受的住,就说要聚集起四圣兽,那难度之大,有多么的难。
对于张道灵来说不难,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九官,实力强大。
但是对于他来说,也没有必要,圣兽在他的眼中,作用真的不大了。
但是放在其他的修士眼中,但凡是能够得到一个圣兽的人,那个不是应该的威震天下的。
毕竟到了如今,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走到过。
这还只是五炁朝元,另外一个丹阳玄诀,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当初白虎问张道灵,这丹阳玄诀的意义是什么,对方没有说详细的细节,只是说了一句,造神。
现如今他白虎算是彻底明白了造神的意思,还有这恐怖的可能性。
在灵气海洋之中,紫眸少年从深海之中窜出,踏虚而立。
他望着远方的方向,心中复杂异常。
照着这个趋势下去,他继续于张缘一作对下去,恐怕到时候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结果,下场不会太好啊。
玄武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最终又遁入灵气海洋之中,说道:“算了,算了,暂且先不与这个家伙较真了,等到时候出去了,也不找此人复仇了。”
在他的想法之中,原本是想着离开之后便将张缘一处理了,一定要让对方知道知道,如此设计他的代价,可是如今这些时光的相处之下,观察之下。
对于张缘一,他再也没有当初那份高高在上,那份轻视,这个家伙或许真的有可能做出一些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来。
张缘一立于天地间,望着天人魂眉心之处不断凝聚的骊珠,心中也是震撼不已,先前几次的丹阳玄诀,虽说给张缘一带来极其不一样的舒适感,但也仅仅停留在感觉之上,对于他的实力提高并没有太明显的裨益。
但是这一次,那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一方面是心中的舒畅感,另外一方面,张缘一能够感觉到在的实力正在以可以清晰感受到的提高。
那不仅仅是灵力饱和度,更有灵力的致密,稠度,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提高,质的飞跃。
不一会儿的时间,那天人魂的眉心之处的骊珠终于是凝聚完成,在这骊珠凝聚完成的瞬间,这片天地狂风大作,灵气开始疯狂肆虐!
张缘一望着这家伙,说道:“不知道这元神,如今算是到达了什么程度,犹豫那法相是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
不是他张缘一异想天开,实在是这元神立于此,像极了张缘一见过的无数的法相,那些法相也是如此,就连气息都相差无几。
张缘一心念一动,那元神手中的巨大石剑向着空中猛然一挥,升起一阵恐怖的灵气剑刃,如同开天辟地。
在张缘一身后的浮云,在一瞬间被尽数摧毁,再不见浮云的影子。
张缘一不禁摇摇头,感叹道:“若是这里的实力在外界也是如此的话,恐怕这流亡之地之内,再没有我的对手了吧。”
不过张缘一自己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妄想罢了。
这片天地是他的天地,对于他来说,这里他就是神就是王,自然有着摧毁天地的神力,一旦出了外界受到大道压制,实力还要大打折扣。
张缘一收回想法,稍微计算了一番时间,说道:“还是早点出去吧,时间依旧紧迫啊。”
也就是在张缘一收回了意识回到外界的瞬间,原本被他开辟出来的洞府,在一股莫名的压力之下,轰然坍塌!
云端之上的张三勇,皱眉道:“这个家伙,先前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了,只是这么片刻的时间,这实力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大!?”
他原本一直都在跟踪着张缘一的踪迹,可是刚才对方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他甚至于想要下去找找看了。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再次出现时,实力竟然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以至于这片天地都开始排斥起他的存在了。
张三勇有些惊喜,笑道:“你这家伙,倒真是能够给我找惊喜啊,哈哈哈。”
原本他以为悬之又悬的事情,好像在这一瞬间被他看见了曙光,一切还有机会。
第六百章 夜路
玄陵,应天府。
在菊花台之上,朱璋眼神低迷地望着朱治文,他再次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什么的?”
朱治文重新倒了一杯酒,最终一饮而尽,他装模作样思索了一番,最终说道:“好像还真没有。”
朱璋皱了皱眉头,依旧不依不饶,“你确定?这个机会可与可不求,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在座的各位好似都能够看出皇帝陛下的认真,就连一直在一旁的朱庆也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对着朱治文说道:“对啊,三哥,既然父皇都这么说了,你稍稍想一下嘛,人的一生怎么可能无欲无求的啊。”
朱治文深深地望了一眼朱庆,有些感慨这个家伙的天真,他心中苦涩暗道:“四弟啊四弟,这东西我是真的没有必要提及了啊,有些结果真的就已经是注定了。”
此刻的二皇子朱康,眼神流转于这些人之中,眼中尽是有些不理解,又闪过一丝狡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只是朱康放在桌子之下的手,已然是悄悄地捏紧拳头,不一会儿又松开了手。
最小的皇子,朱楷对此没有丝毫的兴趣,自顾自的饮酒,挑着桌子上的糕点,有一块没有一块的吞咽,活像一个没有吃过皇宫食物的恶鬼一般。
不过对于朱楷这近乎于无礼的做法,朱璋在内,其余人都没有意义。
一个在沙场上拼杀的皇子,在桌子上多吃点东西,多喝点酒水又怎么了呢?谁又资格评头论足?
至于大皇子朱柄,则是望着朱治文没有说话,神色平静如常。
朱治文知道自己已经是躲不过去了,他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父皇执意如此的话,那就请父皇赐予我真正的帝霄剑吧,这些年已经是习惯了,早就想要将帝霄剑占为己有了。”
这些年里,又有几人知晓,朱治文一直带在身边的帝霄剑,那把作为玄陵的镇国神剑帝霄剑,竟然也只是一个赝品罢了。
真正的帝霄剑,还是在皇宫国库之中镇守着,安然无恙,寻常人连见一面都不可能。
不过说来也是,朱治文算是皇子之中最游手好闲的一个,也没有听说皇帝陛下有偏心过哪位皇子,怎么可能任由朱治文将帝霄剑随随便便带在身边游历江湖啊。
但凡是出了什么意外,这把剑一丢,对于整个玄陵来说,都会是一次巨大的损失。
不过话说回来,哪怕是赝品的帝霄剑,其品秩也十分不低了。
朱璋稍稍沉思了一番,最终大手一挥,爽朗地点点头,说道:“准了!不过是一把帝霄剑罢了,放在国库里只会是积灰,还不如交给你,让你好好发挥作用。”
朱治文立马起身,行礼道:“谢父皇成全。”
朱璋又望了一眼朱楷,说道:“朕最小的儿啊,这些年劳烦你在边境操劳了,说说看,你又想要些什么呢?”
朱楷放下手中的酒杯,想了一会儿,说道:“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不过既然父皇这么问了的话,儿臣倒是有个介意。”
朱璋饶有兴趣地点点头,说道:“但说无妨。”
朱楷继续说道:“如今部分的将士都去了北境,在玄陵边境的士兵压力都极大,一个人相当于要做两个的活,工作更加累了,但是军饷却没有提高多少,所以儿臣想,若是能够提高边境将士的军饷,那必然是极其不错的吧。”
一番话语之后,朱璋龙颜大悦,十分高兴,他说道:“如此提议好啊!你们要好好学学你们五弟,虽然岁数最小,但是在想法方面最为让朕放心,若是每个人都能够有这方面的思考,朕的江山何惧外敌啊!?”
朱璋的高兴是真心的,但是遗憾也是真心的。
只是可惜了,朱楷这个家伙,真是一个对于朝堂没有丝毫兴趣的人,而且也没有那方面的天赋,是个天生当将士的命,不然若是但凡有那个可能,这皇位都不会有其他人什么关系,一定是属于朱楷的。
一番言语之后,大宴开始了,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萧皇后突然开口道:“陛下,臣妾近来想要去丹东围场看看狩猎的场景,若是陛下有空的话,能不能陪陪臣妾一同前往?”
丹东围场作为玄陵,乃是整个天下都有名的皇家围场,距离皇城的距离不可谓不远,若是平平稳稳坐马车前往,没有个几天几夜都不可能到得了,若是此刻选择是丹东围场,那时间绝对要花费不少。
朱璋立即点头,说道:“这个又有什么难的啊,眼下国泰民安,没有多少战事,有没有要忙碌的政事,朕与你一同前去!”
朱璋又望了一眼众人,最终开口道:“但是皇宫不能够一个自己人都没有啊,那就老五跟我们一起吧,其他的皇子就留在皇宫,一起打理这些事情,但凡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飞剑传信来。”
朱治文一直喝酒,眼神阴翳,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这次大宴之上,也就是一开始聊了不少比较重要的事情,往后就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一时间每个人都好像回到了当初的样子。
那个时候,朱璋还不是皇上,他们一同征战四方,偶尔一个月明星稀的夜里,在篝火旁,与将士们一同,有说有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那时候朱璋的身子还没有这么糟糕,朱楷还年幼无知,萧皇后也算得上美丽动人的罕见美人了,朱庆还是不习惯于血性的场景,喜欢-吟诗作对,朱康说话最多,也最没有边际,朱柄依旧寡言少语,只是喝酒的酒量十分不错。
至于朱治文,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仿佛看透了许多许多的事情,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生根发芽。
他并不是萧皇后的孩子,他是来自一个小妾的,在所有的皇子之中,也就是他来自于一个小妾。
只是朱治文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竟然会走到这一步,没想到他会有朝一日摇身一变化作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且还要被逼迫着,卷入权力的漩涡。
等到月亮高高升起,皇城之内已经开始点燃爆竹,那一朵朵美丽动人的烟花,在半空之中绽放,耀眼灼目。
大宴结束之后,送走了皇帝陛下之后,各位皇子也相继退场。
原本打算一个人离开的朱治文,走在暗淡的大街上,突然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不愿意与我一同前往,还不愿意与我一同离开啊?”
原来是二皇子朱康啊。
朱治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哪里有的事情啊,二哥言重了啊。我巴不得有人陪我走过这安静地大街呢,只不过我要是记得不错的话,大家伙跟我相距的都挺远的,就没有打算劳烦各位了。”
这句话倒是属实,在五位皇子之中,朱治文的住宅可谓是最为偏僻的,与其余的几位皇子,都没有同道的。
或许从这住宅的位置上,就已经是体现出了朱治文格格不入的那份感觉。
朱康哈哈大笑,说道:“所以说啊,我们兄弟二人心有灵犀,我知道你不愿意一个人度过这难捱的黑夜,所以我来陪陪你,走个一会儿的路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朱治文也笑道:“那真是太感谢二哥了啊!”
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之上,细细碎碎,两人走在空荡无人的大街之上,只有清晰响亮的脚步声,频繁而又杂乱无章。
四周是一片的宁静,已经是入秋的季节,朱治文只感觉浑身都是凄凄凉凉的感觉,汗毛倒竖。
两人走了有一会儿,朱康开口道:“老三啊,你说我们这些做皇子的,真的就如同世人所说的那么好吗?”
朱治文仿佛早就知道对方要说些什么,回答道:“这些年在江湖游历,见过战乱流离失所的,见过饥荒尸横遍野的,甚至于卖女儿卖儿子,吃人肉都不过分,若是仅仅从衣食住行上比较的话,确确实实比那些人好多了啊。”
一直也来,朱治文但凡有一刻想到自己的身份特殊,想到那些委屈,都会告诫自己,自己已经高多许许多多人了,那些拼了命活下去,却又活不下去的人,他已经是远远拉开他们一大截了。
朱康扭头看了朱治文一眼,仿佛有些惊讶对方的这番话语,他说道:“当真是游历过的啊,在某些事情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朱治文没有说话,沉默不语。
朱康又问道:“那大龙湾,还有与北燕的联合,真的与你有关?”
朱治文自知有些事情真的躲不过去了,他无奈苦笑,“你觉得凭借我,可以做得到吗?”
朱康不说话,只是眯起了眼眸,相比有了自己的决议。
这时已经是到了朱治文的家门口,朱康说道:“到了,就送到这里了。”
朱治文行礼送别道:“多谢二哥相伴。”
朱康背对着朱治文。莫名来了一句,“你知道吗,老三?我是真的希望陪着父皇母后去丹东围场的人,如果是你那该多好啊?”
朱治文整个人如同呆在了原地,眼神呆滞了许久许久,等他回过神来之后,朱康依旧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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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试试便试试
在东胜神州山巅之上,并不是像是寻常的山峰一般,仅仅只有数十丈之大,或者再大有方圆数里之大,在东胜神州之上,方圆数十里都是平坦的空地。
这也是为什么这宗门能够有如此巨大的原因。
其实将这东胜神州进行类比的话,像极了如今七星大陆潮湖书院的样式。
也是高高一座巨大的山峰,将山峰顶部夷为平地,然后在平地之上大肆建造各类洞府、行宫以及各种具有实际意义的建筑。
只不过这东胜神州,在规模上比之于潮湖书院的话,还是差了不止一点两点啊。
而对于另类的宗门来说,其实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人间那点一亩三分田了,还有另外一种存在,将各种仙宫洞府建造在了天空之上,形成空中阁楼,琼楼玉宇的**景观。
这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玄天宗的三十六天宫,鳞次栉比、仙气缭绕、高高悬于九天之上,各个天宫之间,彼此连接,关系紧密,甚至于跟宗门大阵还有极深的联系。
至于这东胜神州是否曾经也是这个样子,那就全然不得而知了,不过按照这个大宗门的底蕴来说,在空中打造一些仙阁实际上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张缘一从山洞之**来时,此刻太阳正高高悬挂,耀眼灼目。
他半遮着视线,抬头望向空中的太阳,暗中算了一番所花费的时间,说道:“从我进入到出来,没想到竟然仅仅花费了两个时辰,这一次的进阶比我想象之中要轻松一些啊。”
在先前几次修行丹阳玄诀,对于张缘一来说都是耗费的精力之大,比之这次都要艰难许多,或许是现如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炼化了,也就有点熟门熟路的感觉,反倒是比从前要快了许多。
张缘一稍稍舒展了一番筋骨,健壮的一身肌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十分的舒畅。
张缘一自言自语道:“那现在去什么地方呢?”
他举目四望,望向山巅之上,最高的建筑所在之地,那是一座巨大的宝塔,高耸入云,哪怕张缘一距离那里有着数里路之远,已然可以清晰的看到宝塔的全貌。
既然没有方向,那就去那边碰碰运气吧。
事不宜迟,张缘一便动身出发了。
在前往前方宝塔的路上,张缘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俯身一看,心中大惊!
在空旷的地面之上,一伙人正在被另外一伙人追击,在前方的那伙人之中,各个面目鲜血直流,浑身带伤,情况十分凄惨,而在后面的那伙人之中,虽然也有一些负伤,可毕竟没有那么严重,穷追不舍。
后方那带头之人,高声喊道:“泰格,那东西不是你的,我奉劝你赶紧交给我,不然你们整个白虎一族的精英,包括你都要死在这里!”
没错,此刻正在被追赶的人,便是白虎一族的族人。
泰格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开口道:“青沉海你这个家伙如此不讲信用,我们明明事先说好的,出来一个第一个归你青鸾一族,第二个就是我们的,如今第一个我不与你争夺,你还想要抢夺我们这个吗?”
此刻正在追击泰格的,真是青鸾一族的家伙。
按理说,青鸾一族与白虎一族的关系并没有太深,既没有太多的仇怨,也没有太多的交好,不至于如此拼命相向的,可是此刻这个状态,不死不休,那必然是他们之中所提及的那件东西十分的宝贵了。
事情的初始是这样的,在张缘一目光所及的那座宝塔,其实名字叫做多宝塔,顾名思义,在塔内有着许许多多的法宝灵器。
不过这多宝塔十分的特殊,并没有入口之说,而且寻常的修士,若是想要从外界强行突破进入其中,难度非同一般。
这一点,白虎一族与青鸾一族都有测试过。
就当两方都认为绝对不可能再有可能得到其中的法宝灵器,暗自遗憾惋惜之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在这多宝塔之上,突然现出一串文字,其上赫然写着“多宝塔限时开启一个时辰,一切随缘。”
之后便是如同这多宝塔上写的字一般,多宝塔开启了,但是开启的方式却完全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般。
在众人的想象中,多宝塔开启应该是打开一道大门,容众人进去其中,然后各自凭借水平争取法宝灵器,结果是竟然从多宝塔顶端,传出一件件法宝。
一开始众人都措手不及,为了一个灵器争得头破血流,损失巨大,结果看到那灵器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地阶灵器,气得不行。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避免两族内耗过多,到时候错过了其他的机缘,所以两个族长立下了一个君子协议。
往后的灵器,按照顺序,第一个出来可以给青鸾一族,但是第二个就得是白虎一族,不管品质如何,各自凭借运气。
双方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事情并不想泰格所想象的那般,复杂了许多。
青鸾一族拿到了第一个灵器,第二个灵器本应该是白虎一族时,对方竟然看他们得到的灵器品秩极高,暗中下手,偷袭了数个白虎族的族人,其中就包括泰格。
此刻泰格的身上插着一根极其长的翎羽,接触翎羽的那伤口之处,已经开始出现乌黑紫青,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这也是青鸾一族的手段,青鸾一族不仅仅翎羽有着极其强大坚硬程度,就连翎羽之上还带着十分强大且罕见的毒素。
一旦这翎羽插入了其他修士的身上,大多数九死一生。
也就是石猴一族的天然体质,对于这翎羽有着极强的抗力,不然其他的族群,对付起来都比较困难。
这也是为什么,石猴一族与青鸾一族有着如此大的深仇大恨的原因之一,在本命神通之上,相生相克。
一直逃命的泰格自然是知道对方这些话语实属欺骗的手段,这个家伙一开始就是打算杀人灭口夺宝的,哪里会有这么好心,现在交出东西,只怕是死得更加快。
只是泰格实在是不甘心啊,才进入这里流亡之地这么一会儿,先是失去了张缘一,再是遇到这么多困境,眼下的情况可谓是十分的堪忧啊。
“噗!”就在这时,泰格突然毒素爆发,口吐鲜血,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青沉海眼神放光,抓住这个机会,猛然已提速,立即拦住了白虎一族的去路!
他望着泰格,说道:“你这个家伙,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太不把我们青鸾一族的毒放在眼里吧。”
泰格在族人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身,眼神低沉地望着这个家伙,说道:“青沉海,我知道这东西我留不住,也知道你主要就是想要我死,东西我可以给你,我的性命你拿去也罢,但是我的族人,他们对你没有威胁,你放了他们如何?”
泰格必须死,他毕竟是个乾元境修士,十万大山最顶尖的那几个人之一,若是留下了泰格,那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后患无穷。
白虎族其中一位修士立马喊道:“不可以族长,若是族长都没有了,我们白虎族绝对不苟活!”
泰格怒道:“屁话!这种话下次绝对不能够说,我可以死,但是你们若是再有牺牲,整个白虎族就都完了!”
青沉海有些不耐烦,立即说道:“你们这些家伙,说得好像我同意了一样,在这里装什么苦情戏啊?”
他是真的无语了,他都没有说话,这两人还矫情起来了。
只是可惜了,若是灭了这一伙人,白虎一族距离他们青鸾一族又过于遥远,实在是获利太少了啊,到时候跟水蟒一族商量一下,或许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
泰格一见对方竟然要将事情做绝,他愤怒道:“青沉海!莫不是以为我白虎一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不成,今天我就算是死,也要让你们元气大伤不可!”
青沉海嘴角一勾,邪魅一笑,嘲讽道:“就凭借你,恐怕没有这个资格吧。”
“那再加上一个我呢?你青鸾一族今天就走到这里了!”
就在青沉海话语刚落,天地间回荡起一个雄浑的声音,青沉海环顾四周,甚至于展开所有的神识,竟然没有察觉到任何一个人。
青鸾顿时意识到不对劲,他厉声道:“不知道是那位高人再次,何不现身一见?”
“如你所愿?”张缘一回应道,下一刻从天而降,立于两方的中间。
见到张缘一的一瞬间,泰格以及所有白虎族的族人震惊不已!
特别是泰格,他不顾身上的伤势,颤抖着望着张缘一,说道:“缘......缘一?你没有事?”
张缘一点点头,笑着说道:“遇到点事情,侥幸活命下来了。”
泰格的眼眸溢满泪水,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激动不已道:“太好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
张缘一拍了拍泰格的肩膀,说道:“前辈放心,我自幼福大命大,这点事情还要不了我的命。”
青鸾见到张缘一的瞬间,他眯起眼,说道:“我认得你,在外面见过。”
他在外面黑蛟一族的圣物丢失之后,他就有留意过在场的所有人,对于这个陌生的男子,稍稍有些印象,只不过这一次张缘一给他的感觉又有不一样了。
张缘一笑道:“那可不是嘛,我对于青鸾一族还是印象极深的,比如在石破天头上那顶紫金凤翅冠上插着的那根翎羽,当真是不错呢?我都想要给自己打造这么一顶来试试。”
此话一出,青鸾一族如同被瞬间引爆了一般,各个气势一震!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这翎羽便是青鸾一族的逆鳞了。
不过青沉海显然要沉得住气一些,他眯着眼望着张缘一,说道:“那你大可以试试看。”
张缘一笑容深味,点点头,“试试便试试。”
第六百零二章 胜出
可以说现场对于张缘一最为熟悉的泰格,见到张缘一如此情况,不禁心中惊喜,暗道:“缘一,变强了!”
从张缘一此刻一身的气息上观察,如果说从前的张缘一是一个锋芒毕露的剑刃,如此的张缘一则更像是藏剑锋于心中的拳法大宗师。
若不是他距离相近,能够深刻感受到那浑然雄厚的拳意,恐怕就连他都要小瞧了张缘一。
可是变强是一回事,他依旧不相信张缘一能够仅凭一人之力,大战整个青鸾一族的精锐。
泰格心声交流道:“缘一,不要恋战,这场战斗没有必要,你找个时间带着其他的族人逃离这里,我待会为你们殿后,拖住这些家伙。”
至于如何让张缘一带着这些族人,泰格又再次说道:“我知道你有一个极品的灵器,就当是我泰格请求于你,我可以死,他们绝对不能够死!”
能够让一个族长说出如此决绝的话,可见对于泰格来说,眼下的情况究竟有多么的糟糕。
青沉海虽说不知道两人在交谈些什么,但是只要是猜测出两人在交流,他此刻心中就更加的胸有成竹,原因无他,若是能够毫无顾忌,这两个家伙这么会在这个时候商量起来,恐怕早就上前出拳了。
不过,他青沉海也不会相信,究竟又会有什么人能够一己之力抗衡他们这么多人。
要知道此刻的白虎一族,伤亡惨重,十六位精英,死伤了五位之多,其余的五位也有重伤在身,只剩下六位还算是有点实力可言。
而反观他们青鸾一族,虽然也有损伤的,但是算得上完完全全的战斗力的足足有九位之多,比之白虎一族多了三位,差距还是极大的。
特别重要的是,对于他们来说,他青沉海还好好在这里,对面的泰格,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想要一个人对抗整个青鸾一族,哪怕是十万大山最强大的龙尊,他相信也绝对没有可能做到!
张缘一笑着摇摇头,从乾坤袋之中取出数枚丹药,说道:“还没有到那个地步,相信我可以赢,这是我炼制出来的可以破解大部分毒的丹药,虽然不至于根治,但是短暂压制住身上的毒发还是有着极其好的效果的。你们先服下吧。”
泰格以及其他数位白虎族族人,服下丹药,果然一身的毒发伤痛减轻了不少。
张缘一继续说道:“还有几件事我需要说一下,等一下我一个人对付青沉海,需要你们帮我短暂拖住其余的族人,我尽量加快速度解决了这个家伙!”
泰格几人顿时心中一惊,但是一想到如今的情况,也只能够听从张缘一的话。
青沉海见此眼神微微一凝,他暗道一声,“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是炼丹师,有点意义,看来不能够在婆婆妈妈下去了,速战速决。!”
哪怕知晓了张缘一炼丹师的身份,他青沉海也不相信世上会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使这些家伙能够立刻恢复到最巅峰的状态。
眼下就是他们斩草除根的最佳时机!
张缘一向前踏出两步,一身的气势浑然一变,整个人如同一座巍峨耸立的高山,立于地面之上,大有一种登山绝顶-我为峰的气势。
他原地摆出了一个古朴的拳架,一身拳意流转,引得天地空间都开始微微颤动。
青沉海大喝一声:“给我上,杀了这些家伙!”
在起身后,所有的青鸾一族族人一齐冲上前去,直奔张缘一而去!
他们现如今看得很清楚,张缘一成了这里面最有实力的人,只要是杀了这个家伙,那就没有输的可能了。
可是白虎一族又怎么能够让这些就家伙如愿,泰格一声令下,竭力喊道:“我们白虎一族的存亡就在这一战了,族人兄弟们我们跟他们拼了,保护张缘一!”
在泰格的带领下,所有的白虎族族人,不管是重伤的,还是无恙的,都拼命向前与这些青鸾一族的厮杀在了一起。
青沉海见到如此情况,心中冷笑不已,他挑眉望了一眼依旧拳架在前的张缘一,冷笑道:“想要与我们鱼死网破,你们也配?我这就解决了你,其他人也要死在这里!”
在其身后,骤然平摊出一面巨大的青色翎羽,如同孔雀开屏一般,鲜艳夺目,随着青沉海身形一动,咔嚓一声,空气便在青色翎羽之下被切割成了一片片碎片。
而下一刻,他整个人消失不见,后面的尘土飞扬数十丈之高,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张缘一的面前了。
只见青沉海尾部的那片翎羽如同灵活的手臂一般,又好似一把锋利的宝剑,一剑刺向张缘一!
在速度方面,青沉海有着绝对的自信,哪怕对方能够多的掉,至少也要掉一块肉不可!
可是就在众人都以为张缘一难以抗衡之时,令众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等到尘土散去,只见在张缘一静静的立于原地,他眼神平静,微微眯起,身形直立,而在他的手中,两指稳稳地夹住了对方那锋利无比,堪比天阶灵器的翎羽!
张缘一微微一笑,轻哼一声,十分嘲讽,“就只有这点水平吗?那恐怕你不会有胜算了。”
青沉海瞳孔猛地一缩,可以转而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反问道:“哦?是吗?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呢!”
原本被张缘一两指夹住的翎羽,一刹那的时间,在张缘一夹住的那个位置断裂开来,而后的翎羽稍稍变幻,再次幻化成锋利的剑刃状,青沉海身体向下一沉,再次一剑刺破空气,直奔张缘一的脸面而来!
“撕拉!”一剑直刺张缘一的眉心,转瞬穿透而过!
可是一剑刺破之后,却不见半分的血液流淌而出,张缘一依旧站于原地,只是与张缘一对战的青沉海猛然转头,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神色大震!
而被青沉海刺破的那个张缘一,竟然当真所有人的面,一点点决裂开了,最终一阵微风吹过,消散于空气之中。
谁能够想象的到,先前的那个张缘一,竟然只是一个残影罢了。
此刻最为震撼的便是青沉海了,对方能够在他的面前,一瞬化作残影消失不见,至少证明对方的速度之快完全不在他之下,甚至不愿意承认的,极大地可能在他之上。
重现出现在青沉海后方的张缘一,立于一座小山丘之上,手中捧着一堆新雪,他将新雪捏成一团,如同随手丢掷雪球的稚童一般,用力丢了出去。
“啪!”青沉海手中的翎羽一扫,一道阴影而过,便将那团新雪击碎。
可是下一刻,张缘一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小山丘,一拳递出!
这一拳力大气沉,速度极快,哪怕是青鸾竟然也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在他的面门之上,一拳狠狠砸下!
这一拳仿佛要将对方一击致命一般,竟然将青沉海整个脸面都砸得凹陷下去,他不断后退,竭力卸去张缘一这一拳的力道!
青沉海腰身一拧,翎羽扫向张缘一,可张缘一只是轻轻一跳,巧妙地躲过了对方这一击,而且他趁着在空中的这点时间,一个鞭腿扫过,直愣愣地扫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之上。
“砰!”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青沉海整个人如同倒飞的纸鸢一般,在地面之上接连翻滚了数十圈,地面尘土飞扬,他一面倒退,一面想要竭力调整好自己的身形状态,最终把握机会,以手化掌,在地面之上狠狠一拍,平行于地面的身子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最终站稳。
而在青沉海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其间又夹杂着不少鲜血,显然是伤得不轻了。
这一拳单纯威力与伤害之上,自然不是最严重的,甚至还不如张缘一最后的那一鞭腿,不过这一拳之下,算是彻底让青沉海颜面无存了。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张缘一哈哈大笑,指着对方的那乌青一片的脸颊,嘲笑道:“你这个家伙,外面把你吹得厉害无比,结果还是不值一提啊!”
青沉海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大脑嗡嗡直叫,一片浑浊,但是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他狠狠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神志清醒,他望着张缘一,眼中尽是忌惮。
原本他总以为,这个家伙再强,也不过是个接近乾元境的程度,可是如今这么一接触,他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这个家伙的实力,面前这个家伙,分明有着强于一般乾元境修士的实力。
青沉海眼神阴翳,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看来不能够再大意了,对于此人,尽早让对方死在这里才是上上之策。”
在另一边,虽说白虎一族受伤严重,但是在张缘一的丹药暂时压制住毒素爆发的情况下,各个又是破釜沉舟的决心决一死战,战意盎然。
最最重要的是,泰格在这些家伙之中,那就是无敌一般的存在,哪怕是四五个青鸾一族的主人围剿他,也不见得能够讨的半分好处,反倒是被泰格以绝对的实力斩杀了不少人。
所谓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乾元境终究是乾元境,更何况这个乾元境修士,远远没有到了即将危在旦夕的程度。
张缘一瞥了泰格那边一眼,发现他们情况还好,也就放下心来。
事实上,他又何尝不是在忌惮这面前这个对手。
他刚刚破阶没有多久,对于自身的实力还没有完全的把握,再加上青沉海也算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了,对于这个家伙,他并没有一定胜出的信心,先前那几招也不过是在试探对方,也是测试自己。
不过现在张缘一对于两边的实力已经有了不少的了解,终于是不需要畏畏缩缩,可以放开手脚了啊。
对于张缘一来说,白虎一族受伤太重,若是青鸾一族拼了性命,造成的没有必要的损失,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切还是要以速战速决为主,也好让他能够出手帮助一下其他人。
这时,青沉海手中祭出一副画卷来,在这张画卷之上,赫然描绘着一只带有灿金色眼眸,青色羽毛的青鸾。
这只青鸾极其不一样,他的翎羽拖曳极长,如同九天的银河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青沉海手中灵气裹挟,汇聚成一团青色的光球,他高声喊道:“请老祖宗降世!”
说完便将手中那团青色的光球投入画卷之中。
就在这光球投入其中的一瞬间,苍穹之上突然电闪雷鸣,一股苍老的气息传来。
对于这气息,张缘一早熟悉不过了,就是前不久差点让他丢了性命的天道意志。
此刻天道震怒,就好像是天道察觉到了一个极大的威胁一般,不得不现身。
在那副画卷之中,那只金色眼眸,拖曳长长翎羽的青鸾竟然生气勃勃,如同灵光一点,开始从画卷之中缓缓探出头来。
他抬起骄傲的头颅,高声唳鸣,一时间灵气四处席卷,到处都是一道道大大小小的龙卷,裹挟天地。
看着这个姿态,竟然是在与天道对抗的意思。
天道意志也不甘示弱,漫天的乌云密布,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一道道山岳般大小的雷霆蓄势待发,如同万箭齐发、攻城破阵,势必要将这只青鸾灭杀在此!
青沉海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骂骂咧咧道:“这些家伙打架你这么上岗上线干甚吗,我在这里,你慌个球!?”
也就是这番话语之后,天空上的乌云开始散去,那天道意志竟然选择听从此人的话,不再搭理张缘一的战斗。
在云层之上,那天道化身白发童子再次出现在张三勇的身边,他眼中愠怒道:“你不会不知道,若是这个家伙存在的话,很有可能就威胁了我们这个世界吧?”
那副画卷之中,哪里是简简单单的一幅画那么简单啊,那分明是一个强者的元神被残留在了这画卷之中。
虽然说大概有之上五千年以上的岁月了,这画卷之中的残留元神绝对不可能再有复活的可能,哪怕是将这元神留存在任何修士的身上,也无法复生。
可是偏偏是这样特殊的存在,才更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这样的灵体,本质上与他这样的意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大道相近。
若是这灵体一心要与他争斗,他死了新的天道意志也就会被对方所占据,这片天地可以说,换了一个老天爷。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威胁。
张三勇有些漫不经心,他歪着脑袋掏着耳朵,笑嘻嘻道:“我当然知道啊,不是还有我在这里嘛,又能够出得了什么大茬子啊。”
有了这一句话,张三勇算是说出一个保底,白发童子冷哼一声,也不再言语。
他再次消失不见,说道:“哪怕是这个家伙想要乱来,也不见得能够在我手中讨得半点好处。”
张三勇撇撇嘴,笑道:“嘴上说着看不起,不在意,那你倒是不要出现啊,笑死。”
至于他为什么阻止这个家伙灭杀这灵体,对于他来说也很简单,不过是他想要看看张缘一现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水平罢了。
在地面之上,没有了天道的阻挠,那青鸾此刻转而看向张缘一,眼中杀意浓郁。
原本还以为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的张缘一,眼见着这个家伙再次将目标看向了他,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还是躲不过去啊。”
青沉海望着张缘一,有些可笑对方的无知愚昧,说道:“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此乃我们青鸾一族祖先的元神残留于此,青鸾一族世世代代供奉,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取出,今日你能够将我逼到这个境地,也算是你的幸运了。”
张缘一也是听说过的,最初的十万大山,最强大的并不是黑蛟一族,而是石猴一族与青鸾一族,那个时候的两族族长实力之强,从黑蛟一族当时都只能够潜伏隐忍便可见一斑。
只是可惜了,两族相斗,最终闹得两败俱伤,收的一个一地鸡毛的结果。
张缘一开口道:“哪一个死了的家伙的残缺元神,竟然以为能够打得过我,我看你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其实已经开始警觉起来了,既然对方能够取出在这家伙,那必然不可能是弱不禁风的。
青沉海呵呵一笑,“我们拭目以待。”
说着,他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如同划开了空气一般,那画像而出的青鸾嘶鸣着,带着电闪雷鸣办般的速度,风驰电掣杀向张缘一!
张缘一气势一沉,面不改色,抡起重重一拳对着那青鸾便是一拳砸去!
“砰!”张缘一明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拳头已经触碰到了那青鸾的头颅,甚至于连击中的感觉的那么真实,可是也就是刚刚升起感觉,有一瞬消失不见了。
随着而来的是,那青鸾稍稍扭转一番,尾部的翎羽刮向张缘一的脖子。
张缘一反应极快,只觉得脖子微微一凉,脚下卸去力量,猛然向后倒退而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脚尖落地无声。
可是哪怕是如此,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在张缘一的脖子之上,已经是落下了一道浅浅的,如同描摹一般的伤痕,鲜血恰似朱砂一点点血粒子溢出。
张缘一手掌快速往脖子出一抹,伤口自行愈合,眨眼之间。
修行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凡人所谓的抹脖子丢了性命,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对于他们来说,真正影响巨大的,还要是元神、气府、天灵、丹田这些重要的地方。
青鸾不依不饶,最终吐露出一块锋利无比,如同剑刃一般的利物,刺向张缘一。
发射的速度太快,凭借张缘一的视力,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只是漆黑一片,如同阴影一般,在空气中引起嘶鸣之声,刹那之间已经在张缘一的面前了。
而此刻借着张缘一与画中青鸾相斗的过程,青沉海已经是悄然来到了张缘一的身后,想要来个两面包夹芝士。
面对如此险恶的局面,张缘一一时间也是感到棘手不已,他心念一动,清梦蓦然祭出,然后整个人以一种十分不可理解的姿态,猛然一个旋转,横剑一扫!
在地面之上,原地升起一道剑气龙卷,剑意拔高直冲云霄,四周空气尽数碎裂!
而原本打算将张缘一夹击起来的两人,竟然在这一剑之下,被一瞬劈砍开来,倒退数十丈。
青沉海倒退的过程中,张缘一一身的剑意还在不断的爬升,而在张缘一身边的剑气,如同形成一道天地的囚笼,将青沉海包裹于其中,形成绞杀之势。
但是张缘一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此人,对于他来说,此刻真正的威胁还得是那画中现身的青鸾。
只见张缘一剑尖一抹。眼中寒光一片,明明没有动身,在他的身边却出现一道道诡异的残影。
这些残影在张缘一的一念之间,又一瞬融合于张缘一一身。
他脚尖一拧,化作一道灵光,一剑斩落于青鸾身上。
这一次,张缘一出剑极快,丝毫不给对方闪躲的机会,结结实实劈中了青鸾的脖颈。
这青鸾本就不是实物,被张缘一这一剑斩落,那一剑竟然如同将他的脖子劈开了一般,灵气开始四处飞溅,弥散而出。
青鸾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摇摆着身子,挣脱开张缘一那一剑,眼中尽是怒火。
他深吸一口气,又猛然吐出大口大口的灵气,青色的灵气如同烟雾弥漫,裹挟张缘一而去!
这灵气表面上看普普通通,实际上内涵剧毒,在强度上也高处了普通灵气不少,若是不小心吸入体内,对于一位修士的影响是极大的。
张缘一一看这铺天盖地如同烟雾笼罩的青色灵气,立马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说道:“不就是用毒嘛,我也可以。”
在张缘一的气府之内,那些被炼化而成的,带有腐蚀性的灵气,一并催生而出。
那灵气深邃成紫色,与青色的灵气相接触,就好像是两片截然不同的天空,厮杀纠缠起来。
而张缘一也并没有停留于此,他暂时不去搭理这个家伙,转身一剑!
“刹那芳华!”
“嗡!”只听到一声剑鸣颤动,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咚!”过了数个呼吸之后,一声重物坠落之声,狠狠砸在地面之上。
原本还在相互交战的两方阵营,也是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到了,特别是青鸾一族的那伙人,各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在地面之上,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滚动,赫然便是青沉海的头颅。
而在张缘一的面前,已经失去了头颅的身体,鲜血从脖子口喷涌而出,溅射一地。
张缘一手中捏着一个虚无透明的元神,元神挣扎不已。
张缘一看了看四周,开口道:“全部给我停手吧,不然你们的族长就要死在我的手里了!”
没错,此刻在张缘一手中的元神,正是青沉海的元神。
第六百零三章 残卷
而随着张缘一将青沉海打得只剩下一具丝毫没有反抗能力的元神之后,那青鸾没有了灵气的支持,竟然也化作一道烟雾,重新隐没于画卷之中。
张缘一早就已经看出来了,这青鸾能够发挥如此强大的实力,跟青沉海先前的那一团灵气脱不了关系,某种程度上,两者应该类似于血脉相连的本命物一般的关系,只要能够将青沉海控制住,那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至于他为什么先攻击青鸾,主要原因也是想要让青沉海掉以轻心,另一方面则是,暂时让青鸾不能够阻止他的行动。
虽然没有一切如同所想的那般,但好在情况的大体朝着他的计划进行着,也算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结果。
其余的青鸾一族族人见青沉海竟然败给了张缘一,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个不知所措。
在他们的心中,青沉海那是神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碌碌无名的小辈,哪怕是输,至少也要僵持许久才对,更何况输得这么干脆利落,这么迅速。
此刻的他们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仿佛见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话。
更加令他们担忧的是,青沉海被打败了,属于他们的命运又该是如何呢?
张缘一见这些家伙好似被吓得丢了魂魄,他指尖轻轻一点,一团灵气火焰将地面之上的青沉海的尸体瞬间点燃,眨眼化作了飞灰。
而在燃烧的过程之中,张缘一心念一动,牵引之下,一件乾坤袋摇摇飞来,抓在手中。
只剩下一个元神的青沉海,见到自己的身体被烧成了灰,心中万念俱灭,绝望不已。
虽然他此刻只剩下元神了,实力大减元气大伤,但是只要身体还在,回到身体之内,一段时间的调养还是可以恢复到巅峰状态的。
可张缘一这一手操作,让他失去了身体,哪怕他进行夺舍,得到一具身体,实力也要永久性地削减,跌境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了。
张缘一如此作为,那青鸾一族的族人终于是反应过来了,他们立即喊话道:“阁下且慢,我们认输!”
族长的身体被毁虽然糟糕,但是如果他们在没有个表示,接下来的情况只会是更加令人绝望。
他们是真的害怕,张缘一做出屠杀他们的行为。
张缘一稍稍抬了抬下颚,点点头,有些满意,神色淡漠道:“反应过来就好,现在我来说,你们只管听着,之后我会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可以不愿意,不过后果就要你们自己承担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最终点点头。
张缘一将青沉海的元神揉捏成一团,如同一个发光的小球,把玩在手中,惬意悠然。
而此刻是元神状态的青沉海,本就虚弱无比,被张缘一这么一把玩,更加的生不如死,只是生不如死毕竟不是死,还能够忍受。
张缘一把玩青沉海的元神,就好像一些达官贵人喜欢手中捏着一枚大大的夜明珠,随意而为,但是就是这么的随意而为,放在了青鸾一族的眼中,那简直是头皮发麻啊。
张缘一此刻开口道:“首先呢,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离开流亡之地,另一个是死在这里,你们选择哪一个?”
青鸾一族的族人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此刻情况真的没有他们犹豫的份,立即说道:“我们答应你,即可离开此地,绝对不逗留。”
张缘一轻轻点点头,说道:“很好,但是呢离开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个要求,将你们身上的乾坤袋全部留下来,不留也是死路一条。”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其中一个脾气暴躁的青鸾一族的族人,立即站了出来,望着张缘一,怒目圆瞪地说道:“你这家伙是不是太嚣张过分了一点,竟然如此贪得无厌还想要抢夺我们手中的家底不成?”
他们这些人,为了这次的流亡之地,大多数都是将自己的压箱底带了出来,若是交给张缘一,他们怎么可能不心痛?
张缘一瞟了那人一眼,叹了一口气,下一刻整个人瞬间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那人的身边。
他五指成钩,猛然一击抓在了对方的头颅之上,大笑道:“所以说,你不愿意交出来喽,既然你不愿意交出来,那我就帮你交出来。”
言语之间,张缘一指尖猛地用力,在众人的面前,那位青鸾一族的修士,头颅猛然炸裂开了,鲜血之中混杂着红白之物,四溅开来,不仅仅如此,就在此人的元神出窍,即将逃遁时,张缘一又是一拳毫不犹豫递出!
那人的元神在这一拳之下,如同草芥一般,化作飞灰。
“滴答滴答!”在张缘一的手上,那鲜红的鲜血如同泉水一般,滴滴坠落,他有些厌恶地望了一眼,稍微用力一甩,鲜血如同一串糖葫芦一般,洒在地面之上,沿路成串。
这一下,算是彻彻底底吓到了所有人。
电光火石之间,已然是夺走了这个家伙的性命,杀伐果断!
张缘一手法娴熟地抬起手,将对方身上的乾坤袋收入手中,又看了一眼这些家伙,说道:“你们还有人不愿意的吗?”
此刻的青鸾一族早已被吓得面色铁青,哪里还敢与张缘一抗衡啊,一个个赶紧逃出身上的乾坤袋来。
张缘一拿到乾坤袋,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可以很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以后见面不是这样的情况。”
言语之间,他也将青沉海的元神交给了这些家伙。
这些青鸾一族的族人,此刻取出卷轴,在阵法催动之下,一段时间之后,消失不见。
这一次的流亡之地之行,对于青鸾一族来说,无疑是一次极其惨重的行程。
族长实力大跌,险些身亡,他们在这里得到的所有一切还都被张缘一夺走了去,那些天材地宝那可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的积蓄啊,作为青鸾一族尖锐的他们,这一次算是彻彻底底实力大降。
不过不得不说,张缘一还是心软了,这种情况若是换做其他心狠手辣之徒,这些家伙绝对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所谓的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也就是如此了。
在江湖之上,要是心不够狠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怕的就是一个留下后患,最终被人来个死无全尸的境地。
这类的事情,江湖之上每年都有发生,什么某个人杀了一个族没有铲除干净,留下一个年幼的孩子,最终孩子一路逆袭将这些仇家全部杀了,那真是屡见不鲜。
不过张缘一并没有赶尽杀绝的主要原因还是,若是真的将这些家伙逼急了,狗急跳墙,那对于白虎一族来说,指不定又是损失,现在的白虎一族,已经是损失很大了,在来一点损失都是不可想象的。
既然他们的命不能够随便拿,那也要拿点好处才行,所以张缘一取了这些家伙的乾坤袋,算是收获颇丰啊。
从很久之间,张缘一就坚信,自己一个人努力探索,全然比不得将一群人的资源集合在一起。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句老话从来就没有说错过。
只不过,对于张缘一来说,若是无缘无故将其他人的东西收为己用,这并不符合他的想法,是在是太过于恶人了。
但这些家伙就不一样了,算是对方主动送上门来的,不拿白不拿。
张缘一从这些乾坤袋之中,简单地搜刮了一番,最终还是找了他想要找的东西,他一盒丹药,根据他多年的炼丹经验来,立马便察觉出了这些东西的总总成分。
他将丹药交到泰格他们的手中,说道:“根据我炼丹的经验来看,这应该就是你们身上毒的解药,赶紧服用下吧。”
若是寻常人说这些话,让他们服用下完全没有来头的丹药,他们绝对不会轻易答应,但是对方是张缘一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泰格带头服下丹药,立马原地盘膝而坐,闭上眼睛炼化这枚丹药。
其余的白虎一族的族人也是如此,服用这丹药。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在泰格受伤的补位,那因为中毒而变得漆黑的血液一点点从身体排出,他神色一震,说道:“果然是解药,如今我身上的毒,已经全部排出了,当真是神奇啊!”
张缘一也是送了一口气,笑了笑。
当所有的族人都解开毒之后,泰格问道:“缘一,那天劫你是如何熬过来的啊,我们都以为你......”
他当时明明已经查看过来,并没有张缘一的气息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活着,而且看实力还有更加恐怖的精进。
张缘一解释道:“遇到一个陌生人,是那个家伙救了我。”
此话一出,泰格猛然间神色一震,他问道:“那人一认识吗?不是我们这些十万大山来的?”
张缘一稍稍思索了一番,最终摇摇头,说道:“并不是,进来的人里面,我都有点印象,并没有此人。”
泰格心中一沉,说道:“那就是这流亡之地里的人了,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都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宗门遗址,谁能够想到在这里面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并且能够在天劫之下救了张缘一,对方的实力之恐怖,只会比他们强大太多太多。
张缘一也是惊讶不已,说道:“看来这个地方并不是我们想象之中那么简单啊,危险程度已经是极其不一样了。”
不过对于那个家伙,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张缘一此刻还是心中没谱,有点疑惑不解。
不过暂时张缘一并没有想要过多的想这些,他摇摇头,说道:“先不聊这些,我们还是看看这一次获得了一些什么吧。”
对于那个就连青鸾一族都心生贪念的东西,张缘一的心中也是有不少的兴趣的。
按理说像青沉海这样的家伙,历经岁月这么多年,又是一个族的族长,不至于过于没有定力的。
泰格取出那件东西,说道:“就是这个。”
只见在泰格的手中,持有一根长长的浮尘,仙气缭绕,一看就不是凡物。
张缘一皱眉望着这根浮尘,有些好奇,他再细看去,心中顿时微微一惊。
张缘一的手指轻轻划过浮尘的把手处,那熟悉的字样令他都感到不俗,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在这个浮尘之上,张缘一指尖摸索出了两个字,“金广”!
没错,这浮尘便是金广浮尘!
难怪他第一眼就觉得这浮尘熟悉无比,原来就是青城山的金广浮尘啊。
泰格望着张缘一的神色,说道:“相信你也认出来了,这就是青城山的金广浮尘。”
很早之间,张缘一便与他说过了,他是从青城山而来,自然也明白,这就是金广浮尘。
金广浮尘世上罕见,仅仅是有数把,每一把都是交给了地位声望极大的人,只是他十分的好奇这里怎么会有一把金广浮尘呢?
张缘一再次确认了一番,说道:“没错,这就是金广浮尘无疑了。”
不过这个浮尘给张缘一的感觉还不一样,在张缘一的印象中,那金广浮尘不过只有玄阶的品秩,这个金广浮尘怎么看其上所展现出来的灵气,至少都是天阶品秩了啊。
天阶与玄阶之间,相差如此之大,如同天壤之别,怎么可能会有这大的差距啊?
但是关于这一点,张缘一并没有与泰格说,并不是他有心想要得到这件东西,只是他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很多他并不了解的秘密,说不得。
天阶品秩固然珍贵,但仅仅是一个天阶品秩的金广浮尘便让青沉海背信弃义,做出如此令人气愤的事情,可见那个家伙也算是猪油蒙心了。
这一下,对于张缘一来说,没有当时将青沉海杀了,真是有些便宜他了。
要知道,若不是他在这里救下了泰格他们,白虎一族注定逃不过这一劫。
往后在弱肉强食的十万大山,更加的艰难,只会慢慢被消灭。
不过被张缘一救下之后,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青鸾一族了。
族长境界大跌,就算是救得活也没有个什么大用了,且不说族内因为这件事可能引起的权力纠葛,明争暗夺。
就说一直对于青鸾一族有着深仇大恨的石猴一族,指不定就会趁火打劫,对着这些家伙就是落井下石一场。
到时候的青鸾一族,只会是越发的艰难。
但是一想到这里,张缘一就觉得有些为时过早了。
这流亡之地人生地不熟的,还暗藏着无数的杀机,谁又能够知道,石猴一族能不能满载而归呢?
就说同样的事情,石猴一族找上麻烦来了,张缘一也绝对不会因为青鸾一族而手软丝毫的。
张缘一打开了青沉海的乾坤袋,先前没有仔细看,只是大致扫了一遍,现在静下心来看看,一时间也是被震撼不已。
他说道:“好家伙,我直接一手好家伙啊,我是没有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的有钱,简直富得流油啊!”
都说十万大山穷乡僻壤,谁能够想到在青沉海的乾坤袋之中,竟然有着不少于一千枚的紫霄币。
这一幕就连泰格也是惊呼不已,说道:“这个家伙还真是贪得无厌啊,看来平时没有少压迫同族之人啊。”
他也是一族之长,自认绝对拿不出对方的三分之一的紫霄币来。
张缘一笑道:“真是罪有应得啊,!”
泰格也是点点头,说道:“像他这样贪心的族长,那真是整个青鸾一族的不幸啊。”
张缘一继续翻找乾坤袋,突然反到一本古朴的残卷,他将这残卷翻转过来,顿时整个人一震!
在这残卷之上,竟然用十分古老的文字写着“万古三清法”五个大字!
张缘一此刻心中震撼不已,其他人或许并不知道这万古三清法,但是张缘一怎么会不知道啊。
那为了修行提高,而修炼了并不完全的万古三清法,虽然实力大涨却也因此产生了一个反骨的心魔的李风华。
当初在鬼蜮遇见了李风华的心魔,在那家伙手中得到了残缺的万古三清法,张缘一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可以在这里再次见到万古三清法,而且看着样子,一定是与前面那个功法相关联的。
现在是没有时间修行这个功法,但是只要出去之后慢慢琢磨,那对于张缘一来说,又是一个提高修为的机会。
虽然心中震撼不已,但是张缘一很快便收了情绪,他将青沉海的乾坤袋收起。
......
在宁阳国之中,年轻皇帝宁武此刻坐在龙椅之上,在其面前的则是宁阳国的国师孙雾。
宁武虽然看着年轻,还没有什么极其引人注目的功德事迹,但是在心性之上完全不输任何一代宁阳国的皇帝。
最重要的是,他也是整个宁阳国历任皇帝之中,第一个修行并且修行到了晖阳境的山上之人。
他一手撑着下巴,手肘靠在龙椅靠手之上,望着国师,说道:“你是说有外人闯进了我们这里?而且来者不善?”
作为整个宁阳国权力最高的象征,宁武又怎么会不知道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这里曾经是一个宗门掌管的洞天福地,如今宗门在外面出了事情,也就是留了他们这些人在福地之内休养生息,繁衍到了如今的程度。
国师孙雾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陛下,如今趁时机还没有太晚,我们应该早点准备才行啊。”
宁武拖着下巴,说道:“那,国师说说你的想法。”
孙雾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仅仅从卦象上,这伙人一共是五批,分别在我国的五个方位,不过看这些家伙的行程路径,应该是去往了东胜神州的方位。”
“有两伙人距离那里比较近,我们的人就算是这个时候去了,也不会改变多少结果。所以微臣的提议是,既然我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那就暂时不必着急,干脆让这些家伙一起登山,之后我们便在山下候着,将这些家伙一网打尽。”
“而且,根据微臣的猜测,哪怕这些家伙是一起出现在此,可却又五个方位,或许并不是一起的,在这东胜神州之上,说不定就要因为各种矛盾大打出手,借着这个机会,我们还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宁武点点头,说道:“那就按照国师说的办吧,立即集结重军,埋伏在东胜神州附近,等到时机成熟,将这些入侵者全部消灭!”
此刻一袭朱红蟒服的大内总管韩成明,快步走来,他走到了宁武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宁武的神色顿时一变,从龙椅上起身,说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真当朕的宁阳是好欺负的吗,吩咐暗部的人,朕倒要看看这伙人是什么来历,就用这些人来杀鸡儆猴!”
刚刚从韩成明的口中得到,竟然有一伙人直奔皇城,此刻已经在皇城的门口了,虽然并不知道这伙人的来历,但简直是欺人太甚。
宁武好歹也是一个晖阳境修士,在心性之上难免有一种修道之人的傲气,对于这伙人竟然主动找上门的做法,心中怒火中烧,势必要让这伙人吃吃苦头不成。
等到宁武来到了皇城大门,便看到一群人,有的身穿黑衣,有的简单朴素兽袍,纷纷站在此处,好像已经等候多时了。
宁武一身龙袍法衣,望着这些家伙,质问道:“来者何人?”
为首的那人,若是张缘一在的话,一定认识,此人正是黑蛟一族的族长,龙尊。
龙尊依旧是一袭龙袍,竟然与宁武有那么几分身份地位的相似。
他望着宁武,笑着说道:“在下龙尊,来自你们所不了解的外界,今日一来是有要是相谈的。”
宁武眯起眼,说道:“有点意思,朕凭什么相信你们这些家伙,何来合作一说?”
龙尊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对方会这么说话,他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高高举起,朗声道:“就凭借这个!”
第六百零四章 宁武
在宁武的身边,站着数位随从,分别是国师孙雾,大内总管韩成明,以及一个用简陋的灰色斗篷蒙着面的神秘人。
这三个人,皆是整个宁阳国数一数二的高手,特别是那灰色斗篷神秘人,更是强大无比。
此人名叫玄广,当年是个在江湖混迹的江湖汉子,被数十年前的那次动-乱之吸引到了皇宫之中,之后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便一直留在了皇宫,成为了皇帝身边的贴身扈从。
据说玄广当年还与那个道士交过手,只不过向来结果并没有多好。
但是了解过当年那件事情的人都知道,能够在那个道士的手中活下来,已经是极其的不俗了。
在当年之中,活下来的人,并不超过十人人,其余之人无不例外,皆命丧黄泉。
而那侥幸活下来的人,现如今无不是整个天下都为之一震的绝世高手,也算是这宁阳江湖的天花板了。
这还是明面上宁武让龙尊一伙人看到的,在这些人不知道的地方,宁阳国最强大的组织“暗部”,此刻也如同伺机待发的猛兽一般,隐匿着踪迹。
从这些方方面面之中,也可以看出宁武对于这些家伙的准备之充足。
在龙尊手中的令牌之上,赫然大大写着一个大字“影”!
宁武望着这个大字,眯起了眼眸,他与身边的玄广沉声道,“几分胜算?”
玄广稍作思索,回答道:“除去他身后三位黑衣人,与此人五成,其余人七成,若是暗部配合九成。”
宁武听闻,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有九成吗?那事情有点棘手了啊,还是先不去招惹这些家伙了。”
其余人或许不知道这“影”字令牌的意义,但是对于他宁武来说,这东西给他带来的震撼程度,完全不亚于听闻有人闯进了他们的世界。
他之所以不愿意用上暗部的力量,九成的胜算也不愿意冒险,只要也是这枚令牌的作用。
对于他来说,与其冒着个险,还不如好好与这些家伙商量商量,或许还有的玩。
宁武居高临下,俯视龙尊等人,他望见对方后面的那伙神秘人之后,眉毛一挑,说道:“你们三个跟他后面的几人玩玩。”
想要谈生意,他宁武就让这些家伙知道知道,在这宁阳国,究竟谁是主谁是客?
而且这些黑衣人的身份,他是真的好奇,不探出个大致的水平来,他心中未免不放心。
宁武一声令下,孙雾、韩成明以及玄广三人如同鹞子凫水一般,在城楼之上,一齐激射而出!
龙尊一见对方竟然完全不在意这令牌的意义,直扑他们,一时间气得不行,他厉喝一声,一道道漆黑的灵气波动于身边,就要与这些家伙大战一场。
那漆黑的灵气汇聚一条数十丈大的蛟龙,蛟龙缭绕于他的身旁,令他就好像是处于波涛汹涌的海面中心,蛟龙摇摆之下,空间波动此起彼伏。
宁武见此情况,心中暗道:“仅仅是将灵力外放就有如此恐怖的实力,看来玄广这个家伙并没有说错半分啊。”
不过想要在这三人联手之下讨得半分好处,那可不容易啊。
只见在空中的三人,身形不断移位,如同幻影一般,空中层层叠叠的残影,形成瞬间又散去,令人眼花缭乱。
孙雾指尖掐诀,一道白雪一般的灵气,凝聚成丝线,抽动这挥舞向龙尊!
明明看起来软弱无力的丝线,在孙雾的甩动之下,就仿佛是赋予了生命一般,灵活自如,又锋利无比,就连沿途一路都是一道道刻印一般的痕迹。
韩成明则是掌心生光,忽而雪白一片,忽而漆黑似黑夜,赤橙黄绿青蓝紫轮番交替,映照着他的脸色也是五颜六色转换,诡异非常。
就在双方交手的刹那,孙雾丝线一抽丝线化作神仙锁猛然捆绑住龙尊身边的那条蛟龙,而韩成明则是一掌落下,那缭绕在龙尊身边的蛟龙,轰然碎裂!
至于玄广,竟然完全不理会此人,直扑龙尊身后的那群神秘人。
同样是黑蛟一族乾元境强者的龙骧,一步跨出,拦在了玄广的身前,他嘴角狞笑着说道:“去哪里啊,陪小爷玩玩吧。”
玄广不屑一顾,嘶哑的声音冷哼一声,“滚!”
他随手抬起,一掌挥出。
明明看起来是十分普普通通,随性而为的一掌,在接触到龙骧的一刹那,方寸之间,竟然原地升起一道恐怖的龙卷,如同洪荒之力,裹挟着龙骧倒退数十丈!
哪怕龙骧竭力抵抗,还是不敌丝毫,在他的脚下拉出了一道深深的如同沟壑一般的深坑,瓦砾四处飞溅。
而将龙骧击退之后的玄广,化掌为拳,拳罡如同流云一般,裹挟着他整个手臂都在燃烧熊熊的青色火焰。
那为首黑衣人眼见着玄广这一拳即将袭来,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甚至于招手示意其余两位暂且不要动,言下之意他一人即可。
黑衣人脚下一震,地面瞬间寸寸断裂,在他的脚下地面就好像是软趴趴的豆腐一般,数丈深的大坑所有的石块大大小小,没有丝毫规则。
也就是如此简简单单的一震,玄广的拳头恰好与此人相错,沿着对方的头顶一闪而过。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那黑衣人抬起手,竟然是转守为攻,再次抓住玄广的手臂。
黑衣人大喝一声,“给我下来!”
如同抡起一个巨大的铁锤一般,将玄广整个人狠狠砸向地面!
可是玄广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他双腿向着对方的手臂一缠,整个人轻巧地如同一条灵活的蛇,刹那便挣脱开对方的攻势。
黑衣人一击没有得逞,指尖一道灵气化作一道锋利的三尺长剑,剑气横扫而过!
那道剑气如同十字型旋转不停的花儿一般,在空中飞速转动,呼啦呼啦作响。
玄广见此,双手交叉抵挡在前,十字剑气与他的手臂交错,摩擦出一道道闪烁的火花,可他偏偏就是纹丝不动!
谁能够想到,面对对方如此凌厉的攻势,玄广竟然是以硬抗的姿势稳稳的抵挡住了。
一直处于高位旁观的宁武,饶有兴趣地说道:“原来是剑修吗?有点意思。”
不过显然这个黑衣人还并未使出全力,不然也不至于只是指尖化作剑气,而不是取出自身所随身携带的佩剑了。
玄广大气一沉,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身后数倍于他人的法相现身,那法相时而化掌,时而合拳,时而五指成钩......变幻莫测。
玄广前半生一生练拳,在江湖之上修行百家武术招式,对于什么长生并没有丝毫意思,一心只有武道巅峰。
不过这一切都在那个家伙出现之后,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同境之内被人以绝对的实力打败,甚至于败得如此之凄惨,他那颗武道之心早就一蹶不振。
在皇宫之中苏醒之后,望着身边那位前任皇帝,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对方没有落井下石,饶了他的命,甚至于以礼相待让他好生修养。
最终大病初愈之后,皇帝陛下请求他留在宫中,让他率领一个名叫暗部的组织。
此时的玄广,在武道之上的那份心气已经是一蹶不振,早就没有了继续游历江湖的想法,既然如此的话,随随便便答应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之后这一待便是数十年,哪怕是道心蒙尘,可不知道为什么玄广的境界却一直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大增,实力也是如此。
将暗部打理得还算是有模有样,在这个过程前任皇帝授意之下又顺便带着小皇帝修行。
学文习武,所以另外一种意义上,他也是帝师之一。
依托于背后的皇家势力,他试着寻找过当年那场动-乱之下活命的老朋友,罕见的发现,但凡是与那个道士有过一战的人,解释道心蒙尘之后境界大增。
后来又试着找那个家伙,终于是有了消息,哪怕是每次想起那个雨夜里被人如同砍菜切瓜的过程,心中还是惊恐不已,以至于整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的颤抖。
可是就这么下去,他心中终究是不得劲,终于有一天鼓起勇气,找上那个家伙的时候,却发现对方身穿一袭白袍,仅仅是隔着江面看了他一眼,他便知此生绝无可能在胜出了。
之后便是安安心心留在皇宫之内,直到如今。
倒不是他玄广狂妄自大,现如今的天下,他大致估摸了一下,至少也是前五的存在了。
见到那个龙尊他心中也是微微一惊,至于这个黑衣人是个什么实力,他到真想看看又有几分的水份呢?
仅仅是刹那之间,在玄广身后的那尊法相,千人千面,又有千只手掌,如同戏法里的千手观音,一齐轰下!
那黑衣人依旧单手剑气化作剑身,他将剑气衡于身前,剑气化作的剑身之上,骤然升起一道道颜色各异的纹路,篆文小字。
在黑衣人的身边,成千上万道透明的剑气飞升而起,密密麻麻如同群蜂乱舞直扑玄广而去!
以两人为中心,四周的剑气与拳意划分天地,瞬间形成一道无法之地,这还只是在远处,众人便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刺痛的感觉,若是进入两人的攻击范围的话,指不定就是惨痛的教训。
在这人为形成的阵地之内,玄广出拳如飞将这些飞剑一道道击碎,发出噼里啪啦细密的声响,回荡于四周。
而黑衣人单手挥舞手指,剑气凌凌,四处飞舞激射。
玄广在众多的剑气之中,锁定了黑衣人的方位之后,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眸,如同蛮牛冲撞一般,竟然不管不顾直扑对方而去!
这些剑气在他的身上划出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可是玄广置若罔闻,一拳又一券,出拳飞快,身形也前冲飞快,半个呼吸之中,已经是来到了那人的面前!
“砰!澎!碰!”在接二连三的沉闷声响之中,那黑衣人接二连三遭受玄广的重击,整个人吐血倒退不已。
黑衣人眼见着情况不对劲,眼疾手快地抓住对方的满是灵气火焰的手臂,立下如同壮士断腕的决心,反手就是一掌!
以掌对拳,两人在强大的冲击波之下,纷纷撞得散开。
此时玄广身上那件灰色的简陋斗篷,已经是化作了残缺不堪的样子,若是走到大街上,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或许也就是成了寻常人眼中的乞丐了。
这件灰色斗篷本就没有多少意义,既然破碎了,那就干脆不要了。
他随手一扯,灰色斗篷被撕碎了飘落在地。
相比于玄广,那黑衣人就要显得稍许狼狈一些了,他接连鼓动身后的斗篷,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了数圈在停了下来。
而落地之后的他,赶紧一手捂住口鼻,原来是心血上头,吐血了。
玄广嘶哑的声音,再次说道:“若是仅仅如此的话,你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那黑衣人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嘴角,微微一笑,他有些无精打采地说道:“偏偏是要逼得我出全力吗?真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家伙啊!”
说着,他从乾坤袋之中缓缓抽出一柄漆黑无比的长剑,自从那把长剑抽出之后,整个空气之中都透露出一股令人升起恶心的感觉。
在场的所有人,只要是稍稍有点水准的,谁会不知道,此剑绝对不是凡物。
哪怕是玄广见到这把剑之时,心中也是升起了前所未有的警惕,面色沉如水。
对方是剑修,一直不愿意拿出佩剑,或许这就是那把佩剑了,确实是不凡。
黑衣人望着神色严肃的玄广,说道:“这可是你逼我的啊。”
就在他的双指抹过剑身之时,观战的宁武抬手之下,大喊道:“够了,到此为止吧。”
也就是他一抬手,那些一直躲藏在暗处的暗部的人,一齐现身如同鬼魅一般,将众人包围得水泄不通。
宁武居高临下,说道:“到此为止,若是继续打下去,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他的眼中傲慢轻蔑,好像只是在说一个事实罢了。
那黑衣人眯着眼望着对方,最终莞尔一笑,收了手中的佩剑,说道:“好,那就听皇帝陛下的话,大家停手吧。”
在另外一边,忙于应付龙尊的国师与总管两人,此刻可并不轻松,哪怕是他两人联手之下,对方对付起他们依旧轻松得很。
而且对方皮糙肉厚,又功力深厚,每次他们出手打在对方身上如同挠痒痒一般,而对方的一招一式但凡是袭击上他们的身上,那就是如同拆骨架一般,让人生不如死。
双方停战之后,他们两人身上都是轻重不一的伤势,此刻显得有些狼狈。
对于龙尊来说,虽然两人实力远远不如他,可是烦就烦在这两人手段实在是诡异莫测,又烦人得很。好几次他想要突破,都被对方给再次限制回来了。
双方分开之后,三人重新回到宁武的身边,他点点头,再次挥手,示意那些暗部的手下退去。
他对着龙尊等人说道:“你们随朕进宫吧,有什么事情到了里面再说。”
此刻城门打开,众人进宫。
一路上,宁武都在想对方手中的那块来历极大的令牌,一时间思绪万千。
“影”字令牌,这玩意他也是只在父皇的言语之中听说过,还从来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东西。
按照父皇的遗嘱,若是遇到了持有“影”字令牌的人,知道对方的来意之后,只要不是心怀恶意,尽量配合。
虽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但既然是父皇说的,那宁武还是不太愿意违抗的。
对于这个父皇,宁武那还是发自内心的敬重的,毕竟是自己的老爹,仅仅凭借这位老爹这么多年,只生了他一个皇子,避免了他跟其他人争皇位这一点,他心中就说不出任何的怨言。
哪怕小时候被逼着练武,被逼着学习四书五经,帝王之术,看一大堆对于那个时候他来说,十分枯燥的东西。
宁武小时候不明白,长大之后终于是知晓了父皇的良苦用心,不过他也算是不负众望,成为了宁阳国上下都称赞的好皇帝。
将这些家伙引入大殿之后,宁武高高坐于主位,望着这些不速之客,问道:“诸位来我宁阳国究竟所为何事啊?”
龙尊看了一眼先前那个为首的黑衣人,一直都是他说的多,这一次却罕见地不再言语。
原本在他的计划之中,现在的他们已经在东胜神州之上了,结果是这个家伙非要来这皇宫一趟,他对于此地也不是特别熟悉,也就只好答应下来了。
那黑衣人说道:“我们希望陛下能够与我们一同前往东胜神州,将其他的外人一并铲除。”
宁武望了望身边的三人,有些不理解,他反问道:“哦?你们难道不是一同前来的吗?竟然还要互相残杀?”
黑衣人微微一笑,说道:“陛下可明白,这天下的东西有限,多一个人就要多分出去一份,若是这般的话,我们所得到的就要少了啊,铲除了这些家伙,我也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罢了,况且这些家伙可算不得我们的盟友啊。”
龙尊为什么愿意与这些家伙合作,除去想要博得更多的机缘需要这些家伙的助力之外,更大的原因还是这伙人曾经承诺过,会帮着他一统整个十万大山。
至于如何统一十万大山,也很简单,只要杀了各个族的精锐以及族长,那十万大山也就是属于他的了。
当年忍气吞声,最终一鸣惊人将十万大山灵气最盛的中心地带占据,但是他还不满足,他追求的一直是整个十万大山!
宁武轻嗤一笑,随手拿起一个鲜红欲滴的红苹果,他轻轻咬了一口,鲜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他说道:“有点意思啊,不过呢,朕倒是想要知道知道,朕若是帮了你们,究竟又有什么好处呢?”
他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做亏本买卖的人,要不是忌惮这些家伙的实力,以及好奇这伙人的来历和目的,他早就杀了这些碍眼的家伙了。
黑衣人继续说道:“想必陛下也知道在那东胜神州之上有一座宝塔名叫多宝塔吧。”
一听到多宝塔几个字,宁武来了兴趣,他啃了一口苹果,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知道啊,这么了?”
这多宝塔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虽说他是没有真正到过东胜神州的顶点,但在不少的文书之上都看到过记载。
东胜神州作为当年那座宗门在此刻建造的相当于外界祖庭的宗门建筑,其上天材地宝无数,大多数都是藏在了多宝塔之内。
只可惜的是,这多宝塔并不能开启,大多数情况下也只是机缘恰和吐出几个灵器罢了。
而且这些吐出的灵器,对于他们来说意义并不大,大多数以玄阶为主,一千年可能才会出一个天阶,意义真的不大。
黑衣人笑着说道:“我如果说我能够将多宝塔打开,而且答应陛下只要能够帮助我们到达目的,愿意将多宝塔之内的半数灵器交给陛下,陛下意下如何?”
宁武放下了手中的苹果,直起了身子,认真的望着这个家伙,说道:“此话当真?”
这多宝塔之内,按照记载看,至少有着数十件天阶灵器,若是真的能够得到半数,他宁阳国的国力,顶尖的力量至少还要提高一个档次,对于他来说,诱惑不可谓不大啊。
黑衣人点点头,说道:“童叟无欺,君无戏言。陛下可以信不过我,但是这令牌还是有必要相信一下吧。”
宁武哈哈大笑,停顿了片刻,说道:“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啊,朕还是十分的好奇,你们这些家伙究竟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的?”
多宝塔对于他重要,可是他并不是一个傻子,若是不明不白给人抬轿子,说不定到时候死得也不明不白,他可不想这样。
黑衣人犹豫了一会儿,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以心声传递消息,传到了宁武的心湖之上。
其余所有人都不知道两人在交谈些什么,只能够从两人的神色上揣测一二。
一番言语之后,宁武整个人都为之一震,他立马起身,说道:“来人啊,传我命令,整队出发去往东胜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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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不一般的年轻人
云端之上,张三勇仰面平躺,左腿搭在右腿之上,随意摇摆,嘴里时不时哼唱着小曲儿,“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你说你好累,已无法再爱上谁.......该来的还是来了啊。”
东胜神州之上,张缘一在泰格的带领下已然是来到了那座多宝塔之前,望着这直冲云霄的多宝塔,层层叠叠足足有九十九层之多,一层不多,一层不少,恰好如此。
张缘一先是绕着这多宝塔周身看了许久许久,想要根据这多宝塔的建制上看出一些端倪,一些底细来,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他仰头望向这多宝塔的塔顶,那尖锐如同针锥的塔尖直入云霄,在完全云层的环绕之下,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又好似传说中深海里的定海神针,十分的壮观。
张缘一再看看四周的景物,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泰格前辈,你说着宝塔名叫多宝塔,可是我怎么就看不到那多宝塔三个字样呢?”
先前在路上,泰格已经是将所有的细节都说清楚了,张缘一自然也知晓了这多宝塔的名字。
泰格一五一十解释道:“先前是这宝塔外显露出一道金光,让我们得知了这多宝塔的名字,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在了。”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原来是如此啊。”
不过张缘一还是有一点不明白,此地虽说大,为什么其他的建筑都比较一般,与其说是什么宗门遗址,更像是一个稍微有些大的村落。
在这多宝塔的四周,以多宝塔为中心,各式各样的建筑极少,大多数是一些看起来十分普普通通的乡村里的屋舍。
不过又与张缘一所见过的玄陵屋舍不一样,整个屋舍都是由大大的原木做房子的结构身子,以及一些个竹子做顶,看起来十分的简陋。
在玄陵的房舍,张缘一见过的大多数是一些瓦片土房,那是因为玄陵一到了夏季就会有一段时间会处于梅雨季节,一连下大半个月的暴雨,也只有瓦片斜顶的房屋才能够将这些暴雨卸去。
不过玄陵以西,建筑又有不同的地方,这些地方则会慢慢出现厚墙小窗平顶,玄陵往西走,降水越来越少,温度也越来越高,昼夜温差大,所以才会出现平顶,为的就是能够多汲取一些降水,厚墙则是为了抵御寒冷,加上常年受到大风大沙的肆虐,厚墙的作用也就越来越显著了。
反倒是像这样的张缘一倒是极其少见,不过少见并不代表没有见过,类似于如此建筑,张缘一立马想起了在北燕时见过。
北燕位于七星大陆以北,又毗邻北境,常年受寒潮的侵害,特别是在极北的那几个地方,一直都有着一个说法,“一年四季季节分明,只有两个季节,冬季以及大约在冬季。”
也正是如此,所以在北燕降雪是十分的丰富的,多是那种一晚上下暴雪,大雪积压在地,将一些个村民的房屋都堵住了,甚至打不开的程度。
特别是因为北燕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这些积雪长久不化,若是放任不管,没有个两三个月都不见得可以成。
这个时候就常常需要北燕朝廷出力,帮助这些被困住的黎民百姓将门外的积雪清除干净。
这也算是北燕积雪的一大特色,玄陵的雪多是带着细雨绵绵,一落地就成了水,再和上泥土就成了令人令车夫往来行人最厌恶的泥泞小路。
除非是入了深冬,在最寒冷的时节下起了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大雪,负责绝难在地面积雪并且有深度。
而北燕就要全然不一样了,凡是从北燕下的雪,颗粒大的如同盐巴沙子一般,颗颗粒粒坠落大地,积雪不厚的时候,风一扬又像是沙尘一般随风飞舞,完全不会粘地,不会与泥土混在一起成为泥泞。
也就是下得实在是深厚了,风都吹不动了才会如此。
也就是这般特别的天气情况造就了北燕特殊的建筑风格。
一旦北燕下的雪过大时,若是如同玄陵一般的建筑,只怕是还承受不住积雪就坍塌了。
张缘一极目远望,所见到的建筑,大多数都是这样的风格,也就是说,这个地方从前或许是存在于北燕的,亦或是至少有着跟北燕一样的环境情况。
张缘一心中暗道:“眼下对于这个地方一无所知,那就暂且将这里往北燕设想一下吧。”
不过张缘一对比了数个他在北燕时知晓的宗门,虽说排除了不少,但符合这样条件的宗门,还是有着四五个之多,这还不包括张缘一并不了解的宗门,以及对于此地的判断错误,看来还是要多了解一番才行啊。
张缘一轻轻腾跃,升上天空,既然在下面看不清,那就再走上前去,走近一点看看,好好观察一番。
不一会儿的时间,张缘一便来到了多宝塔的最顶端。
在如此高的天空之上,狂风肆虐,虽说不至于风雪刮动像山腰那般有着阵法的加持,但那狂风吹打在脸颊上的感觉,放在任何一个境界低的修行者身上都是十分难熬的。
张缘一踏虚而立,望着这多宝塔塔尖,可是观察了许久,依旧是毫无所获,他一手托着下巴,思索到:“为什么会这样呢?按照道理不管是宗门还是山下皇宫,乃至于寻常家族内的祠堂,一个稍稍有点规模的建筑,都应该有赐名才对,这个不应该没有名字啊。更何况,这多宝塔如此的盛大,更加不该如此才对啊。”
他为什么执意想要亲眼见到这多宝塔的名字,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一般在赐名之上可以看出许许多多的消息来,从一些文字的落笔,篆刻方式,乃至于还有一些印章的地方,这些都是极其细小又十分重要的信息。
况且此地以多宝塔为中心的话,说明了这塔的地位,一切还是要从这里找突破口才行啊。
张缘一兴许是站久了有些疲倦,索性站在了塔尖之上。
可是当张缘一高一踏上塔尖之时,一股极其强大的压迫感从这多宝塔之上袭来,这感觉不是简简单单的灵压那么简单,更加像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人的大脑里重击,张缘一只觉得大脑一片浑浊,耳朵嗡嗡鸣叫不止。
他强撑着意志,在塔尖之上站稳了,不知道为什么,张缘一有一种预感,这强大的压迫感并不是为了取了他的性命,更像是一种对于张缘一的考验,这一定是个突破口。
好不容易让这多宝塔有了反应,张缘一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在塔尖之上直立,嘴中默念法咒一身的灵力在心念的控制下汹涌蓬勃,如同一道瀑布一般直泄而下。
在地面之上的泰格等人,眼见着一道绯红的灵气,浓郁得像似琼浆玉液,包裹住整个多宝塔,从其上缓缓流淌而下,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多宝塔就好像变成了一座琉璃塔,晶莹剔透璀璨发光。
泰格对于张缘一的灵力自然极其熟悉的,他见此情况,立马腾空飞了上去,就要查看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当他来到顶端时,就见到张缘一整个人如同一尊佛像一般,双目闭合单脚立于塔尖,一身的灵力正在不断的波动,时而凶猛,时而温和,这个来说就是混乱不堪。
泰格确实是担心张缘一出事,他开口大喊道:“缘一!快醒醒,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张缘一并没有说话,只是虚抬手臂,示意并无大碍,泰格这才放心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泰格如此近距离观察张缘一运功的模样,才算是被这个看起来只有腾云境境界的修士再一次所震撼到了。
在灵力的精粹程度上,在灵力的庞大滂沱上,这个家伙已然是不输给任何一个泰格所见到过的修士,不仅仅如此,在对于灵力的控住之上,张缘一能够随心所欲就好像是驱使着自己的手足一般方便,这份操控的能力让泰格大为震撼。
要知道对于灵力的操控驱使,做到如此频繁转换,如此起起伏伏,那是极其考验一个人的元神力量的。
至少在这里,张缘一的元神之强大,泰格自愧不如。
张缘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抹纠结的神色,眉心紧锁,好似正在思索着什么东西一般,那灵力则是不断变幻,涓涓细流汇聚成大江大河,山崩雪崩之势,潺潺流水之势。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张缘一突然神色一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些包裹住多宝塔的灵力,竟然透过多宝塔的外层,一点点渗透进了多宝塔内部。
那些灵力,如同一股股清泉,沿着多宝塔的沟壑外围,覆盖而上,眨眼功夫已经整个包裹起来。
在灵力的包裹之下,多宝塔上纹理一点点乍现而出,显得更加的诡异神秘。
这一幕落在了泰格的眼中,常年研究阵法的他,心中大为震惊,他怎么会看不明白,张缘一此刻的作为,分明是要将这多宝塔以特殊的阵法打开啊。
这样疯狂的举动,泰格也是被震惊到了,要知道一个强大灵器的存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破解的,特别是像张缘一这样以长期的尝试,融合整个多宝塔的行为。
若是一个把握控制不够,那就是落得一个十分凄惨的结果,很有可能整个灵器都要炸裂开来,距离多宝塔如此近甚至于融合多宝塔的张缘一,非死即伤。
不过泰格担心归担心,见到此刻这般情况时,大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事情发展到这个进度,显然已经是要大功告成了啊,他压根不需要过于担心了。
果不其然,虽然依旧是汗如雨下,但张缘一面色明显轻松了起来,又过了一炷香时间,他蓦然睁开眼,收了所有的灵力,望着泰格咧嘴一笑,说道:“大功告成。”
泰格也是长嘘一口气,欣慰地笑道:“你这个家伙,倒是真的胆大心细啊。”
胆大是张缘一竟然如此拿着性命之忧解开多宝塔,心细则是夸赞张缘一竟然真的成功了,这份功力简直是不俗啊。
张缘一挥了挥手,多宝塔突然开始震动起来,连带着整个东胜神州都开始震动。
这多宝塔本就是以东胜神州为根基的,说是一个老树盘踞于此,扎根于此丝毫不为过。
在地面底层,那多宝塔位于山巅的那一层,其上的尘土以及古老的铁锈开始片片凋落,十分的壮观,在这混乱之后,一面巨大的山门蓦然打开。
张缘一一面御风而下,一面说道:“只可惜了,这多宝塔的核心阵法实在是太强大,太过于深奥了,不然就不仅仅是打开山门这么简单了,整个多宝塔都将被我炼化,纳为己有。”
泰格一听张缘一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他苦笑道:“我一个炼阵大师都不敢说能够随随便便炼化如此强大的核心阵法,你说这话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张缘一哈哈大笑,“泰格前辈哪里的话啊。”
泰格自然是知道张缘一的意思的,两人有说有笑下了多宝塔。
落地之后,张缘一望着打开的多宝塔大门,对着周围的人说道:“现在怎么说,里面的情况我也是一点也不清楚,要不要冒险一试呢?”
泰格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来都来了,哪里有不进去的道理啊,都走到这一步了,不进去看一眼我自己都觉得可惜,而且这样不是辜负了你冒着生命危险给我们打开这道大门吗?”
“确实是如此啊,我倒是没有想到白虎一族竟然有了如此强大的新起之秀。”
就在这时,从多宝塔的后面缓缓走出一伙人来,张缘一等人顿时神色一震,严阵以待。
那伙人为首者,张缘一等人并不陌生,正是石猴一族的石破天。
张缘一警惕地望着这伙人,又看了看泰格,后者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暂时看情况的眼色。
看石破天这伙人的样子,没有一点点疲惫之感,又是没有少一个人,显然是才刚刚上山。
若是两方真的像是与青鸾一族一般交战,张缘一虽说自信最后能够胜出,但是代价恐怕是不小啊,所以在张缘一的心中对于此人的忌惮还是极大的。
其实岂止是张缘一忌惮对方,对方又何尝不忌惮这他啊。
石破天虽说没有见到张缘一与那青沉海一战的场景,但是他先前远远便观望到了多宝塔这神奇的一幕。
仅仅从这灵力的纯粹程度,浓郁程度上看,若不是知晓泰格的一些底细,他甚至一度以为这就是泰格所展现出来的。
后来见到了跟泰格一同下来的张缘一,他算是明白了,此人的实力至少也是个乾元境。
石猴一族好战那是人尽皆知的,但并不代表就是傻子,喜欢盲目大战,而此刻他们的石猴一族对比至于他们,除去数量上,没有丝毫的优势。
修行到了他们这个境界,除非是极其夸张的数量,可以引动天地大道运转的数量,否则根本就无法影响太多的战局结果。
他们或许可以拉上几个人命,但是或许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石猴一族要死在这里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交战。
泰格走上前,说道:“石破天说说看吧,你的想法。”
石破天望着对方认真的眼神,说道:“我的意思也很简单,若是看着宝物在眼前却无法动手,我们肯定不会满意,但是我也不想交战打个你死我活让其他人渔翁得利,所以我提议暂时结盟,一同进入其中得到什么东西各自凭借本事,谁都不能够下黑手。”
张缘一望了一眼泰格,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青鸾一族的青沉海当初也是说了类似的话,不知道此人是不是也是如此,当然了这一切都要看泰格如何抉择了。
泰格稍稍思索了一番,却又好像早就猜测到了对方会这么说,他点点头,说道:“我相信石族长的信誉,那就如此说定了,暂时的结盟,直到从多宝塔之内出来之前,我们都不能够交手。”
张缘一暗道果然,其实从泰格一开始让他冷静下来开始张缘一便猜测得七七八八了。
泰格之所以能够相信石破天,其实也是有着他的理由的。
相比之于青鸾一族的狡猾,石猴一族在整个十万大山之中那是出了名的信守承诺,发生过不少一诺千金的事迹,大多数来自于石猴一族的。
在整个十万大山,青鸾一族是阴险狡诈,水蟒一族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黑蛟一族性情最是多变,时而好时而坏,大致就是好人坏人各自参半的状态。
只有白虎一族,以及石猴一族整个十万大山出了名的仗义。
泰格相信石破天是因为如此,石破天又何尝不是呢?
泰格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既然说是结盟那就要有点结盟的样子,而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提议若是有人来袭的话,我们必须联手一致对外。”
石破天神色凝重,他怎么会不明白对方说的外人是谁啊,无非是剩下的三个大族,青鸾一族、黑蛟一族以及水蟒一族。
他的心中快速思考,与他们石猴一族与青鸾一族宿来交恶一样情况的是,白虎一族与水蟒一族的恩恩怨怨也是由来已久了。
若是到时候遇到这两个大族,他们联手的话自然是省力不少。
不过对于他来说,最值得深思的,还得是那个十万大山现如今最强大的族群,黑蛟一族。
泰格如此说话,已经是毫无保留地说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连同黑蛟一族也一并当做敌人来看待。
石破天此刻正在心中不断思考着,是否与黑蛟一族交恶对于他来说好处要大于与白虎一族交好。
张缘一望着对方纠结的神色,有些无精打采了,他说道:“石破天族长若是继续思考下去,恐怕他们都要到了,眼下时间就是金钱,你多耽搁一点,我们就丧失多一点。”
其他的石猴一族族人哪里见过有人以这种态度跟自己族长说话的,立即有人上前指着张缘一的鼻子,厉声说道:“你算那根葱,怎么敢跟我们族长这样说话......”
不知道实情他他们,在他们的眼中,白虎一族从人数上就比不上他们,各个有伤在身,就连族长也是伤痕累累的样子,怎么还有资格提这些要求,提那些要求的。
族长之所以原因主动结盟,他们一致认为,只是担心他们这些人的安危罢了,不想造成过多的伤亡。
这个不知道姓什么名什么的陌生男子,一看就是白虎一族的新起之秀,也敢与他们的族长说这样的话?简直是不知好歹。
“石原你先退下!”可是这个名叫石原的族人,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石破天打断了,石破天伸出一只手,说道,“对于盟友可不能如此无礼。”
石原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张缘一与泰格则是相视一笑,泰格也伸出一只手,两人握手,他说道:“合作愉快!”
其他人不知道的是,石破天之所以能够下定决心答应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石原乃至于许多石猴一族都不认同看不起的家伙,张缘一。
见识过了张缘一的实力,他石破天怎么会不明白,现如今的白虎一族明面上虽然看着只有一个乾元境,实际上却是两个乾元境。
石破天走向张缘一,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之下,竟然主动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张缘一笑着说道:“在下姓张,名缘一。”
“张缘一。”石破天嘴里默念了一遍,称赞道,“好名字!”
张缘一眯着眼睛,点点头,说道:“谬赞了,听闻这个名字的人,都和您一样,都说好。”
石破天哈哈大笑,搂过张缘一的肩膀,“咱们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好就是好,绝对不是看玩笑!”
这一刻,所有的石猴一族族人都明白了一点,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让他们族长这般行为的人,整个十万大山可找不出多少来。
这个年轻人,不一般,十分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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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 另外的人族
在座的所有人也不是傻子,石破天既然如此行为了,可不就是明着说,“眼前这个家伙不是一般人,不要过分招惹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争斗。”
这一下,在他们的心中,不管好坏,对于张缘一都是多了好几分不一样的感觉,敬畏有,更多的则是忌惮。
对于这些家伙的表现,张缘一也无所谓,一点点神秘,让对方对他产生好奇的同时,又不至于逾越边界,何乐而不为呢?
张缘一望了一眼四周的所有人,大致记住了所有人的面孔,说道:“我还有一个提议,若是我们就这么进入多宝塔了,之后有人在我们后面进入其中,我们不得而知的话,指不定就是一个麻烦。”
众人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
多宝塔之内有什么他们都不知晓,若是前面有大困境,他们又无法短时间应付,损失严重,这个时候后面杀上来一伙人,对于他们的意外那是极大的,说不定就是一个被对方渔翁得利,最终失去了所有。
张缘一继续说道:“所以我提议,我们双方各自抽出一个躲在外面,观察情况,只要有什么情况的话,那就用灵器告知,我们在里面也好有个准备。”
用以传话的灵器并不罕见,特别是距离如此之近的灵器,泰格作为阵法师自然对于这类灵器有着自己的收藏研究。
果不其然,张缘一的提议说出之后,泰格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两把如同女子铜镜一般的灵器,说道:“这个提议不错,我这里还真就刚好有这么两个传讯的灵器。”
这两个小铜镜十分的精致,在其背后各自镶嵌这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朱红色|色泽浓郁又透着灼灼的虹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一般对于这类的通讯灵器有着极其严格的距离把控,一旦超过了灵器所能够覆盖的通讯范围,那就是如同废铜烂铁,没有丝毫的作用。
若是可以无视距离的话,那也就是没有什么传信飞剑什么事情了。
所以为了更大的发挥通讯灵器的作用,一般都是在材质之上下重功夫,张缘一一看泰格手中的两个铜镜大小的通讯灵器,一眼便看出了不俗之处,若是这两个灵器的话,恐怕可以覆盖方圆上百里左右吧。
张缘一笑着说道:“若是这灵器的话,虽说有点大材小用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确实可以一试,到时候还是还给泰格前辈。”
石破天对于张缘一这个提议也是十分的赞同的,他转头望向身后一位族人,说道:“石原就你了!在外面观察情况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这个石原自然便是先前指着张缘一说话的那个,之所以他会愿意选择此人,也是因为石原是这伙人之中,除去了他,最擅长隐匿行踪的。
泰格也随便找了一个机灵一点的族人,之后便是将两个铜镜之中的一个交到石原手中,说道:“一枚交给石原,另外一枚在我手中,也算是公平了吧。”
白虎族与石猴族各自有一个,确实挑不出丝毫的毛病来。
张缘一开口说道:“那时不宜吃,我们出发吧。”
进入多宝塔之内,先前在外面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只觉得这多宝塔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这才刚刚踏入其中后,发现还真就是像极了一个黑洞,深不见底。
不过说来也正常,这多宝塔占地极大,就算是一根直线将多宝塔直径拉直,至少也是有十来丈宽的,张缘一等人也不过在其中行走,可不就是如同走进黑洞吗。
张缘一等人走了有段路之后,实在是受不了这里面昏暗看不清的感觉,便从袖子中取出了一个火折子,点燃之后如同火把一般,照亮了整个入口。
这时,张缘一等人才算是注意到,在这如同的两边,那墙壁之上刻画着无数诡异陌生的壁画。
张缘一将火折子凑近这些壁画,不禁皱眉,大脑飞速转动。
对于十万大山的这些来说或许觉得这个壁画陌生,但是对于张缘一来说,还不至于如此。
这壁画之上,皆是一些令人见了毛骨悚然的画面,有被架在架子上大火猛烈烧烤的人,有被放进油锅之中,依稀可见那人还在痛苦挣扎的,还有被按在皆是刀面的桌子上折磨的......
这壁画之上,就没有一个是看起来稍微有点舒服的,都是一些可怕而又残忍的画面。
对于这些画面,张缘一不知道自己所猜测的对与不对,毕竟也只是见过文字的描述,这可不就是民间传说之中的,刀山火海,地狱十八层景象吗?
张缘一思考着其中的不同,暗道:“地狱十八层,是否这多宝塔就是预示着这些呢?在墙壁上画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石破天见张缘一好像有所思考,便开口问道:“不知道张兄弟有什么思路?”
张缘一本就不想多说,便随随便便提了一嘴,说道:“这壁画看着像极了我曾经在书上见过的一些描述罢了,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石破天见对方刻意不说,心中虽说愤愤不平,却也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其实对于他来说,他真正希望的,还是张缘一在外面看守,对于这个年轻人,他实在是说不上的喜欢。
面对此人,他总有一种在与一位跟年龄全然不相符合的家伙斗智斗勇,那种阴沉却又要在脸上摆出一副我人畜无害的表情,他是打心底里不喜欢。
可是不喜欢归不喜欢,对方的实力摆在那里,他总不好因为这么一点原因就起矛盾吧,合作还是合作。
越往里面走,张缘一见到的越多,对于心中的设想也就越肯定。
十八层地狱:
第一层:拔舌地狱
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后入剪刀地狱,铁树地狱。
第二层:剪刀地狱
在阳间,若妇人的丈夫不幸提前死去,她便守了寡,你若唆使她再嫁,或是为她牵线搭桥,那么你死后就会被打入剪刀地狱,剪断你的十个手指!更不用说她的丈夫还没死。
第三层:铁树地狱
凡在世时离间骨肉,挑唆父子,兄弟,姐妹夫妻不和之人,死后入铁树地狱。树上皆利刃,自来人后背皮下挑入,吊于铁树之上。待此过后,还要入孽镜地狱,蒸笼地狱。
第四层:孽镜地狱
如果在阳世犯了罪,即便其不吐真情,或是走通门路,上下打点瞒天过海,就算其逃过了惩罚(不逃则好)还有犯罪在逃之犯人,逃亡一生也终有死那天吧?到地府报道,打入孽镜地狱,照此镜而显现罪状。然后分别打入不同地狱受罪。
第五层:蒸笼地狱
有种人,平日里家长里短,以讹传讹,陷害,诽谤、辱骂。就是人们常说的长舌妇。这种人死后,则被打入蒸笼地狱,投入蒸笼里蒸。不但如此,蒸过以后,冷风吹过,重塑人身,带入拔舌地狱。
第六层:铜柱地狱
故意纵火或为毁灭罪证,报复,放火害命者,死后打入铜柱地狱。小鬼们扒光你的衣服,让你**抱住一根直径一米,高两米的铜柱筒。在筒内燃烧炭火,并不停扇扇鼓风,很快铜柱筒通红。
第七层:刀山地狱
对于羊,不喜欢羊没关系,但你不能骂他,杀生者,别提杀人,就说你生前杀过牛呀,马呀,猫,狗,因为它们也是生命,也许它们的前生也是人或许还是你的......因为阴司不同于阳间,那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牛,马,猫,狗以及人,都统称为生灵。犯以上二罪之一者,死后被打入刀山地狱,脱|光衣物,令其赤身**爬上刀山......视其罪过轻重,也许“常驻”刀山之上。
第八层:冰山地狱
凡谋害亲夫,与人通奸,恶意堕胎的恶妇,死后打入冰山地狱。令其脱|光衣服,**上冰山。另外还有赌博成性,不孝敬父母,不仁不义之人,令其**上冰山。
第九层:油锅地狱
卖|淫嫖|娼,盗贼抢劫,欺善凌弱,拐骗妇女儿童,诬告诽谤他人,吃动物肉者,谋占他人财产,妻室之人,死后打入油锅地狱,剥光衣服投入热油锅内翻炸,啪,啪直响!依据情节轻重,判炸多遍……有时罪孽深重之人,刚从冰山地狱里出来,又被小鬼押送到油锅地狱里暖和暖和……
此为上九层,即东地狱,虽叫法与酆都略有不同,可见地狱何其多也,并非董某手误。而《水陆全图》中的下九层的西地狱,则更为残酷……
平常人们所说的十八层地狱,数目是对了,但从意义上却不见得理解。《十八泥犁经》中讲到这十八层的差别,最主要不在于空间的上下,而在于时间和刑法上的不同,尤其时间上。
第十层:牛坑地狱
这是一层为牲畜申冤的地狱。凡在世之人随意虐待牲畜,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它们的痛苦上。那么好,死后打入牛坑地狱。投入坑中,无数只牛袭来,牛角顶,牛蹄踩,牛身燃火,触之即焚成灰烬.另据记载,与之相反的还有名为“刀船地狱”的,未在此十八层地狱之列,后面将补充。
第十一层:石压地狱
若在世之人,产下一婴儿,无论是何原因,如婴儿天生呆傻,残疾;或是因重男轻女等原因,将婴儿溺死,抛弃。这种人死后打入石压地狱。为一方形大石池(槽),上用绳索吊一与之大小相同的巨石,将人放入池中,用斧砍断绳索......
第十二层:舂臼地狱
此狱颇为稀奇,就是人在世时,如果你浪费粮食,糟踏五谷,比如说吃剩的酒席随意倒掉,或是不喜欢吃的东西吃两口就扔掉。死后将打入舂(chong)臼地狱,放入臼内舂杀。稀奇的是如果你吃饭的时候说话,特别是脏话,秽语,骂街,骂人,掐人死后同样打入舂臼地狱受罪。
第十三层:血池地狱
凡不尊敬他人,不孝敬父母,不正直,歪门邪道之人,死后将打入血池地狱,投入血池中受苦。
第十四层:枉死地狱
要知道,作为人身来到这个世界是非常不容易的,是阎王爷给你的机会。如果你不珍惜,去自|杀,如割脉死,服毒死,上吊死等人,激怒阎王爷,死后打入枉死牢狱。就再也别想为人了。
第十五层:磔刑地狱
挖坟掘墓之人,死后将打入磔刑地狱,处磔(zhé音同“哲”)刑,即凌迟。
第十六层:火山地狱
这一层比较广泛,损公肥私,行贿受贿,偷鸡摸狗,抢劫钱财,放火之人,死后将打入火山地狱。被赶入火山之中活烧而不死。另外还有犯戒的和尚,道士。也被赶入火山之中。(这一层的生意应该是目前十八层最好的)。
第十七层:石磨地狱
糟踏五谷,贼人小偷,贪官污吏,欺压百姓之人死后将打入石磨地狱。磨成肉酱。后重塑人身再磨!另外还有吃荤的和尚,道士同样如此。
第十八层:刀锯地狱
偷工减料,欺上瞒下,拐诱妇女儿童,买卖不公之人,死后将打入刀锯地狱。把来人衣服脱|光,呈“大”字形捆绑于四根木桩之上,由裆部开始至头部,用锯锯毙。
有时候张缘一不得不佩服那些民间百姓的想象能力,以及那份残忍嫉恶如仇的心性。
这十八层地狱,可没有一样是令人好受的,皆是让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张缘一当初见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总觉得是普通人写的没有丝毫根据的志异,可是今日一见,他发现竟然还真有人将这些作为主题,画出这么一面壁画来,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众人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是见到了前方的光亮,穿过了入口之后,画面也截然不同,突然一变。
在张缘一等人的眼中,整个多宝塔的中间镂空,在四周则是星罗棋布分布着一件件小隔间,如同医房内装一个个药株的小箱子一般,只不过这些隔间更大,更精致。
而每个隔间相距一段距离,螺旋上升,在这些隔绝的距离之间,则是一盏盏大红灯笼悬挂,层峦叠嶂,照耀整个多宝塔。
但是螺旋上升一段高度之后,便是一个珠光宝气的隔层,如同古韵悠然的阁楼将这一层,层层隔绝。
这一刻,众人才算是看清了多宝塔的真实面目。
张缘一走上前去,心念一动,轻轻打开一间隔间,顿时一道宝光绽放开来,不过仅仅片刻便稍纵即逝。
在这隔间之内,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把玲珑小巧的小剑,静静地悬停于空中。
众人见到这小剑的一瞬间,一个个呼吸急促,不敢相信面前这一幕。
令他们如此激动的原因,倒不是这玲珑小剑有什么神奇之处,亦或是品秩极高,而是若是这些隔间之内都是灵器的话,此处的隔间又岂止上百,这上百个隔间就是上百个灵器,这份底蕴简直是令人直呼豪横。
众人几个跳跃来回,将此地所有的隔间偶读打开,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所有的隔间之内都拥有一个灵器。
泰格也是被这副景象所震撼到了,他说道:“到处都是灵器,可惜的是,比没有品秩很高,大多数是一些黄品鲜少几个玄品,好像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啊。”
倒不是这灵器没有用,若是将这些灵器都取出去,对于他们任何一方势力来说,都将是极大的战力提升啊。
只是对于他们这伙人来说,确确实实是用不上了。
在座的各位,境界最低的都是晖阳境,现如今哪个晖阳境还会拿着一个玄品的灵器耀武扬威啊?
张缘一抬头望了望头顶,说道:“这仅仅是底层,我们再往上看看吧,之后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多宝塔既然名叫多宝塔的话,其内的灵器之多,肯定超乎众人的想象。
就从先前泰格他们得到的灵器品秩,绝对不是现如今张缘一等人眼前所见到的这般,再往上一定还会有更好的。
众人自然也是猜测到了这个道理,大家一致飞升而上,直奔更往上的塔层。
往上的过程中,穿过一层层隔层,张缘一暗中记下所穿过的隔层,在前六层都是与第一层没有任何区别。
皆是一个个隔间,隔间之内则是品质不一的灵器。
品秩确实在不断提升,不过却并没有太多的出众之处,最高品秩的,也仅仅只有六把地阶品秩罢了。
这六把品秩的灵器,则是由双方平分了。
当众人登上第七层时,在泰格手中的那面铜镜传来了声音。
泰格说道:“外面传来了消息,是水无痕他们,但是人数不对劲,有十八人。”
张缘一一听这消息,神色一怔,他再次问道:“确认是十八人而不是十五人?”
泰格对着铜镜询问了一番,最终回答道:“确实是如此。”
得到确认消息的张缘一,左手轻轻敲击右手,说道:“出事情了,这次不对劲,我们或许有大|麻烦了。”
他是少数几个知道水无痕那边有着人族修士的,按照规矩来到这里的,一个族只能够有十五人,按照外面的人观察,竟然有十八人。
张缘一可不相信,这伙人平白无故能够在这个世界里再次找到三个人,那么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多出来的三个人,一定与衣平有关,一定还是人族修士。
仅仅是一个衣平,就是实打实的乾元境修士,再加上三个人族修士,哪怕是张缘一一时间也感到有些棘手了。
不过好在张缘一破阶之后,如今的实力今非昔比,还不至于完全束手无策,不然真就只有放弃此地的机缘,离开这里了。
泰格也是瞬间明白了张缘一所顾虑的事情,他心声问道:“如何缘一,有没有胜算?”
张缘一默默点点头,说道:“没有尝试过,不过我不认为没有机会,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实话,自从他破阶之后,还没有完全展示过自己的实力,张缘一对于自己的把握是,两个乾元境还是没有问题的。
在如今的七星大陆,自从新的乾元榜评定现世之后,就有一个极其有趣的说辞。
几个乾元境来评定一个人的实力。
对于寻常的修士来说,自然是被评点为那个普通乾元境对象的。
在乾元境之上的人,上至榜首的陈道玄,下至最后一位清影宗雪音,都有评定。
清影宗的雪音,被评定为五个乾元境的实力,至于最高层的陈道玄,没有人能够拿出确切的数据,但是有个大致的数据是,至少十五个乾元境。
不过,若是陈道玄此次与无相境巅峰修士一战,并且伤了对方丝毫,侥幸活命的事迹再次传开之后,这个数据还要被提高,还要被升高。
天下的修士,乾元榜与其他修士是两个世界,陈道玄与其余所有修士,又是两个世界。
张缘一对于乾元境上大部分人了解极少,除去跟王腾有过不少的接触,其他人的实力都难做定夺。
那就从王腾的层次来对比他的实力的话,张缘一差得还有极多极多,至少是四五个乾元境修士的程度。
张缘一摇摇头,将先前的思绪全部清空,眼下的情况还是不去想这些为好。
多宝塔内部与外部所见全然不一样,外界有着九十九层塔楼,在内部却是将其中的十层合并为一层,仅仅只有九层楼罢了。
第七层的所见,终于是与前面六层不一样了。
在第七层,刚一踏入其中的张缘一等人,只觉得迎面袭来一股股强大的杀意,那恐怖的杀意化作一道道意志,冲进众人的脑海之中。
“杀!杀!杀!”
“......”
第六百零七章 六道轮回
来到第一层之后,所见的与张缘一等人在前面六层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了。
在这第七层的正中心,有一根巨大的朱红立柱,足足有数人合抱大小,笔直立于第七层地面之上,抬头望去恐怕还要到达多宝塔的顶端。
若不是从来没有听说一个宝塔会如此设计,恐怕张缘一等人都要将这朱红色的立柱当做是房梁看待了。
不过虽说朱红立柱十分的特殊,但真正吸引张缘一等人的,还得是在这朱红立柱之上,悬挂起来的一件件灵器,以及一个个不知道里面藏着是何物的小盒子。
仅仅从这些悬挂起来的灵器之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气息,至少都是玄阶极品的品秩了,甚至在这朱红立柱极上方的地方,不乏有天阶品秩的灵器。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泰格说道:“现在就按照老规矩来,先得到这些宝物,之后再平分。”
石破天同意地点点头,脚尖点地,一瞬升天,说道:“那我们可要加快速度了,等下那些家伙就到了。”
张缘一等人也相继御风而行,数十人在这空旷的宝塔之内,如同勤劳的小蜜蜂一般,联袂飘珏,风驰电掣,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整个第七层都掏空了。
其实也实在是没有多少难度,对于他们来说,这第七层虽说大,要说飞遍整个第七层要花费多少时间,那还真就不需要,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最多一盏茶的功夫。
等到众人将所有的灵器宝盒都洗劫一空之后,稍稍清点了一番,不多不少有整整五十四件。
一件地阶灵器,至少也是上百枚紫霄币,这些灵器若是放在外面经手倒卖一番,那也是极其不俗的一笔财富啊。
更何况在这之中竟然还有天阶的灵器,那价值就更加大了。
获得了这些灵器之后的白虎一族,以及石猴一族相应的实力觉得大增。
也是因为时间紧迫,众人快速将这些灵器进行了瓜分,便开始动身去往第八层了。
多宝塔内部一共只有九层,这第七层就有如此丰富的收获,不知道最后的两层又会是多么不一样的惊喜呢?
就在众人到达了八层之后,所见到的又与先前所见的不一样了。
第七层是琳琅盲目的高阶灵器,在第八层却只有一件东西,一个巨大的九龙金漆宝座。
这宝座足足有数十丈大,张缘一全然想不到这么大的宝座究竟是谁能够坐得下,又是为什么单独放置在了这第八层呢?
第八层如此重要的位置,竟然只是放置了一座宝座,那这宝座的价值已经不言而喻了,绝对超越了前面七层的灵器。
按理说,九龙金漆宝座仅仅只有皇家才会拥有,一般的宗门收藏这,打造这,意义不大啊。
张缘一凑近仔细观察这九龙金漆宝座,那九条金龙栩栩如生,有的张牙舞爪,有的龙颜大怒,有的亢龙不悔,一条条金龙仿佛下一刻就要脱离了宝座,腾跃而起直冲云霄。
石破天围绕着这宝座观察了数十圈,除去九条金龙栩栩如生,宝座更大更精致了一些,实在是察觉不出这宝座任何一点不同之处,甚至于连一点灵气的波动都感受不到。
一般的灵器,就好比是先前在前七层所见的那般,都是可以凭借灵器自身散发出来的波动评价出价值的。
结果是面对这宝座,众人没有一个能够察觉出这宝座的一点灵器波动。
不管有没有用,既然东西放置在第八层那就一定有着不一样的价值,张缘一双手灵气绕转形成一道道韵盎然的晶莹手臂,琉璃纯粹。
他尝试着将这宝座挪动,收入囊中,可是他手刚一触碰到宝座之后,用尽全力,却突然皱紧了眉头。
泰格见此有些疑惑,问道:“如何?缘一?”
张缘一将手收了回来,说道:“这九龙金漆宝座不一般,哪怕是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我却动弹不得他丝毫,奇怪!”
泰格听了这话,也上前一试,可是当他的手臂刚一触碰到时,他就感觉到一身的灵气正在被不断的吸收,一股无力的感觉发自内心传来。
果然如此,哪怕是他竟然也无济于事。
石破天等人也是听到了这些对话的,石破天振臂一挥,豪爽地说道:“让我来试试!”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化作了一块坚不可摧的磐石一般,就连肤色都在不断的变化,先是毫无血色,再是一片褐色,最终化作了黑黢黢的石块之色。
对于这个景象,张缘一见得惊奇,他倒是听说过不少可以短暂提升实力的秘法,可是极其的稀缺,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可以得以一见。
泰格好似知道了张缘一的心中所想,他解释道:“这可不是你们人族的秘法那么简单,这时石猴一族天生的传承,本命神通。”
“石猴一族最强大的便是能够强化肉身之力,并且借此机会提高自身的战斗力,这道神通好像就是叫做‘石化’。这神通最强大的地方就是,对于他们石猴一族的负面影响极其小,持续时间长。”
张缘一饶有兴趣地点点头,暗道:“没想到这十万大山之中,还有如此强大的本命神通,有趣。”
石破天施展了石化本命神通之后,整个人一身肌肉虬劲,就连身形也扩大了不止一两倍。
他张开双手,将整个宝座抱住,最终气沉丹田怒吼一声,“给我起!”
在石破天的四周,空间开始扭曲起来,如同波浪一般此起彼伏。
在那一瞬间,张缘一等人只感觉脚下的地面微微摇晃,又有一股蕴含着极其邪恶且令人作呕的气息从他们的头顶传来。
张缘一抬头望去,心神大震,在他的神识之中,无数个飘荡无所依的幽魂四处回荡,幽幽冥冥,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张缘一立即大喊道:“快快住手!”
他就要上前阻止石破天的莽撞之举,可是此刻的他们哪里还来得及啊。
随着石破天怒号一声,整个人双目通红如同失去理智一般,猛然一抬手,整个九龙金漆宝座应声从地面之上被连根拔起。
“嗷呜呜!”那九条金龙竟然一瞬间苏醒,纷纷挣脱了宝座的束缚,直冲第九层而去。
那一条条金龙眼中疯狂,好似也在觊觎那不断溢出的游魂。
“嘭!”在众人的头顶之上,原本被隔绝开来的墙体地面瞬间崩碎,轰隆隆朝下坠落,众人四散开来。
这些落石自然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威胁,但是那些游魂,以及那九条金龙就不一样了,他们至今不知道这些家伙究竟是个是什么底细,什么情况。
张缘一望着头顶来回飘荡的游魂,眼中忧虑,说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怎么会在这里有如此众多的魂魄,是谁拘留了这些魂魄,怎么会有如此歹毒之人啊!”
按理说,除非一些大功德亦或是大罪恶的人,死之后会有各自的不同归宿,大功德人可以不如六道轮回,大罪恶之人则是不被六道轮回所容。
至于其他的人,死之后都会有自己的结果,安安稳稳转世投胎,一世又一世。
而妄图打破六道轮回拘押寻常人的魂魄的行为,那都是不被天道所容许的,除去一些旁门左道,鲜少有人能够做得到。
旁门左道多时一些江湖上游走的无良道士,手持一根聚散魂魄的幡旗,炼化活人成死人,魂魄收入幡旗之中,如同炼化小鬼,只要需要是便将这小鬼驭驶出来作战。
不过这些终究是炼化几只魂魄,最多不过十几个到顶了,要说有什么可怕之处,还真就不见得。
而且做这类事情,对于这些小道是极其损耗寿命的,指不定就是英年早逝,命不长久,甚至是重新投胎转世受到重重的限制,下辈子沦为畜生之类的。
但是像如此庞大的游魂群,谁能够做得到?简直是太恐怖了。
不过张缘一立即意识到一件事情,或许炼化拘押如此多的幽魂还真不是不可能的。
张缘一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在他刚踏上北境海域之时,所见过的人之中,确实有一个家伙能够做到这一步,甚至于更加恐怖。
没错那个家伙便是海族的万仙,心念至尊。
犹记得那万仙的那件由游魂凝聚炼化而成的法袍,那法袍展开之时,甚至于令整个天地都为之变色,其上的数量又岂止数以百万记。
小窃丧命,大窃得国,说的便是万仙这类人,强大到就连天道都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过多的搭理。
张缘一相信,哪怕这多宝塔再强大,也绝对不可能有万仙那般可怕的程度,否则也不至于要靠着多宝塔来镇压这些游魂。
再观察先前那座九龙金漆宝座,说不定这宝座便是与整个多宝塔相互关联的,一旦触及了宝座便会牵动整个多宝塔,以至于释放了第九层的游魂。
张缘一望着这些被释放出来的游魂,那九条金龙如同见到了十分美味的美食一般,竞相撕咬追杀,将一个个游魂都吞噬进肚子之中。
而随着吞噬,这九条金龙自身也在不断的膨胀壮大,原本仅仅只有数丈大小,肉眼可见的,几个呼吸已经有十几丈之大了。
张缘一等人躲在暗处,并没有着急动手,实在是眼前的一幕幕令他们也是摸不着头脑,根本就是无从下手啊。
就连这些游魂,在张缘一等人释放出灵压之后,竟然也不敢靠近众人。
多宝塔第七层,衣平望着已经被一扫而空的第七层,眼神之中愠怒不已,她对着身边一位背负长剑的剑修说道:“师兄,已经有人早我们一步进入多宝塔了。”
那剑修身材高挑,眉眼如同星光璀璨,只是或许是因为剑修的缘故,自带一股清冷的气质。
那人抬头看了看头顶,说道:“这些东西意义都不大,我们真正需要的,在上面,从现场的气息残留看,这个时候上去还来得及。”
也就是他话音刚落,整个多宝塔都开始震动起来,一只巨大如同山岳一般的大手,穿透了他们头顶上的那第八层隔阂,一把抓住了那已经是光秃秃一片的朱红立柱,用力之下,整个立柱连根拔起!
本就已经是岌岌可危的多宝塔,如此一来,整个多宝塔算是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竟然在众人的眼前缓缓倒塌下去。
一个浑厚且带着嚣张狂妄的声音,大笑道:“哈哈哈!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我重见天日的一天!”
这声音极大,传遍了整个东胜神州,甚至于方圆百里都一清二楚。
云端之上,原本一直动静不大的张三勇,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云巅之上站立起来。
他皱着眉头望向下方正在倒塌的多宝塔,眼中尽是不可思议,说道:“这些家伙究竟是干了些什么事情啊?怎么还拆迁起来了!”
重点不止于此,真正令张三勇感到极其震撼的,还是那倒塌的多宝塔之后所散发出来的令他都恶心且震撼的气息。
张三勇凝视地面,低语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令我都感到一丝不安。”
他张三勇一直以为,至少还有个上百年,在这片天地也就是那个道士能够让他感到不安,这一刻他发现竟然还有另外的家伙有如此恐怖的气息。
不过这多宝塔存在的历史,比得上十多个张三勇的年纪,若是这多宝塔之内一直被镇压起来的存在,或许也并不是不可以。
这个时候情况就显得十分的微妙了,他张三勇就算是想要动手,也并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成功,一切还是静观其变来得好。
在山脚之下,才刚刚安营扎寨好的龙尊等人,眼见着山巅之上的可怕动静,纷纷惊动之下现身。
宁武立即向身边的国师等人问道:“上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孙雾一时间也是拿不出定夺来,众人都转头望向那伙神秘的外来人。
现如今,对于他们来说,或许还真就不如这伙人对于如今的情况了解。
那实力最强大的黑衣人,摆摆手,说道:“稍安勿躁,这伙家伙误打误撞释放出了一个不应该释放的存在,现如今我们就隔岸观火,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
宁武望着山巅之上的巨大动静,他有些担心地问道:“隔岸观火?难道就不怕将我们自己伤着了吗?”
黑衣人摇摇头,说道:“那就看这伙人的水平了,照我看还不至于过于严重。”
说完黑衣人拂袖离开,不再言语。
只见在山巅之上,一个巨灵神将头顶天,脚踏地,顶着一个浑圆的大肚子,一身灰色的肤色,毫无丝毫生气可言。
那巨灵神将手中持有一根九齿钉耙,长得肥头大耳,另外一只手不断抓起某些东西往嘴巴里塞。
那九尺钉耙众人并不陌生,恰好就是那第七层之上的那根朱红立柱。
再仔细看去,他不断往嘴里塞的,竟然就是一条条金龙。
金龙在对方的牙齿之下,被活生生撕扯成两截,发出凄惨的叫声,血液流淌四处飞溅,从天而降如同下起了血雨。
张缘一抬头望着这可怕的一幕,有些不敢相信,“这家伙究竟是什么存在,为何如此恐怖?”
那肥头大耳的家伙,突然用力一吸,整个天地间卷起一道巨大的龙卷,那些四处逃窜的游魂在他的强大吸力之下,被瞬间吞入腹中。
九条金龙,无数的游魂,仅仅是一瞬间就全部被消灭了。
最后那家伙还十分满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说道:“也不知道被困住多少年了,一出来就能够如此饱餐一顿,当真是不错啊。”
他皱了皱鼻子,仿佛闻到了一个熟悉的问道,他自言自语道:“嗯?怎么会有三尸的气息呢?”
言语之间,他猛然低头,在渺小的人群之中,见到了一人,惊喜道:“原来不是三尸,只是与三尸有过接触的家伙,哈哈哈,有趣。”
而这位被他说成极其惊喜的人,竟然就是在地面之上的张缘一!
天道之内,六道轮回掌管着天地间所有的死生轮回,世人称之为六道轮回。
所谓生死轮回是说“舍此蕴已复趣他蕴”。世间众生因造作善不善诸业而有业报,此业报有六个去处,被称为六道。
六道是佛根据业报身所受福报大小划分的。分别为:天人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牲道、饿鬼道、地狱道。
所谓六道轮回,按照生前因果自然会进入不同的道。六道,分为三善道跟三恶道。三善道:天人道、人道、阿修罗道;三恶道:饿鬼道、畜生道、地狱道。轮回是不断在天道至地狱道之间的六道进行,纯看生前善恶。
然在六道中,却以人道为中心,因人心的善恶观念而随心所欲的去追求,造成报果。
如人在日常中的语言、动作、思想,守法实践持三戒(五戒:不杀生、偷盗、邪淫、妄言、饮酒)以上者,可得六根整然的人身,五戒圆备者,即生大富大贵之家,长寿而扬名于世。
修持五戒,加行十善业(身: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口:不恶口、不妄言、不绮语、不两舌。意:不贪、不瞋、不痴。),即生天界,天分为欲界天、色界天、无色界天。
上述五戒加十善,乃生欲界天,再加修正观坐禅,证初禅至四禅,即生色界天。趋入四空定,即生无色界。但虽至非想非非想天,还是降伏业惑而已,无法脱离生死轮回。
故古人说:三界无安,犹如火宅。如果人于日常生活中,虽有十善心布施,但带有名利好胜,即生阿修罗界(须弥山腰),阿修罗是具天福而缺天德,因地污曲所致。如果人于日常中,失去道德戒行,生起悭贪心,即堕饿鬼道界,生起瞋痴心,即堕畜生界,犯五逆十恶者,即堕地狱界。
六道轮回的善恶报趣,尽在人心的一念,能趋于善,即上升天人界,起一念恶,即堕恶道,因果昭彰。
人道和天道为善道,行善可成天人,其中众生造作善业多于恶业,乐多苦少。
人死后可能成为饿鬼,也可能转入“天道”享受天神的“福报”,人死后成不了规律。
阿修罗魔享有天人福报,但其心受种种染污,造种种不善业。并因此福报衰减,堕入人、畜牲、饿鬼道中;而造作地狱业因的则会堕入地狱道中。
畜牲、饿鬼、地狱称作三恶道,其中众生造作恶业多于善业,苦多乐少。其中地狱众生唯苦无乐。
六道的真实情形甚深不可言说,佛通过种种譬喻让大众对六道的苦乐有一个直观感受,让众生找到离苦得乐的正确方向。
而智者则由譬喻得佛甚深真实义,成就大悲心,救度众生永离烦恼生死。
具体去往何处是由所造诸业决定的。
畜生的业因主要为痴、邪淫(于男女和合之"乐受"有贪着是为邪淫)、吸毒。饿鬼的业因主要为贪、偷盗、赌博。地狱的业因主要为嗔、杀人、毁谤正法及佛。
不造做严重的贪嗔痴以及其他三恶道的业因就是人的业因。
天人道的业因主要为孝养父母、奉事师长、听闻正法、不妄语、不两舌(诤斗)、不恶口、不绮语(戏谑嘲笑)、不贪、不嗔、不痴、调服断除乃至越欲贪、离欲恶不善念而喜、一心觉观诸业苦乐不依喜、断喜念、离苦乐观唯留正念清净、不作诸色想、不作诸识想、不作想想、非想想。
业报身的生死不完全等同于色身的生死。色身的死亡必然导致当前业报身的结束,但色身不死业报身也可轮回。或是当下业报身福报耗尽而灭;或是新的业力取而代之而灭。
这个过程或一念或一日、两日乃至七日、乃至七七四十九日。上一个业报身又称前阴身,下一个业报身又称后阴身,中间称中阴身。佛之所以一开始不点明这一点,是随顺众生心念,令众生易于接受断恶修善得真实利益。
后来当众生烦恼逐步减轻,接受正知见的能力增强了。才说明真实法义。所以《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上说“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在这天地间也就存在了六道轮回的化身,地狱道的三尸,畜牲道的刚鬣,饿鬼道的饿殍,人道的履井,天人道的掌命,以及阿修罗道的浮屠。
张缘一对于六道轮回只是停留在了文书之上,还不曾相信真有此事,可是某些东西确确实实存在了。
第六百零八章 无相境
北境,团圆城,夜幕。
遥远的天幕之上,一道璀璨的金光,如同流星急速坠落大地,在天空拉出一道极长极长的曳尾,将整个漆黑的夜幕都照耀闪亮,恍然之间落地团圆城。
在团圆城之上,赵观海双手负后,遥远地望着那坠落团圆城的白衣,轻声说道:“那个家伙,终究是快过了所有人啊。”
贺韬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哪怕是一贯骄傲自大,心中不服气任何人的他,见到了那落地的白衣,眼中也罕见地充满了敬畏,贺韬说道:“都听说了,在无相境修士的手中,不仅仅活下来了,还伤了对方,虽说只是皮毛。”
无相境修士的皮毛啊,那是他们这些人如今能够想到的?只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一命呜呼了吧。
在另一边,又有一个身影出现,那人一袭白衣,其上还沾染了些许的血液,一身的气机显得有些紊乱,只是双眼神采奕奕,此人便是荆蘭。
赵观海见到这位潮湖书院的副院长,作揖行礼道:“拜见荆院长。”
荆蘭点点头,简单地交代了两句,便朝着陈道玄的方向而去。
如今陈道玄破境在即,他必须要亲自前往护道才行。
此刻的陈道玄如同处于无意识的状态,在他的身边,一道道深厚的透明屏障将他包裹住,这些屏障都是由灵气聚集而成,浓郁非凡,完全隔绝了万物。
荆蘭落地之后,见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高俫,说道:“这个家伙的大道怎么如此的不一样,我都不得不佩服张德前辈的手法了。”
高俫笑着说道:“那是必然的啊,张德那可是和咱们山长一个年代的人,据说按照岁月来,张德还是他们之中最为年长的一位。”
在十人之中,张道灵的修行最早,也是手段最多的人,而在真实的年龄这一块,还得是张德压过了张道灵一筹。
高俫望着陈道玄身外包裹起来的金色灵气,一丝丝灵气抽丝剥茧一般,不断的流转,在夜色之中显得如此的瑰丽,如同在夏日微风之中摇曳的花朵。
他缓缓说道:“太上感应篇,一共分为上下两篇,当年这本无上功法也是从天界传来的,像你我这般的寻常人就算是想要修行都不可能,也只有张德前辈这样的人,能够想到将天人魂传承到凡人的身上,做那一手偷天换日的手法。”
这《太上感应篇》究竟有多么的强大,他们是极其明白的,哪怕是在天界也是极其少见的强大功法,但凡是修行了这功法的天神,无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现如今落到了一个凡人的手中,修行起来可不就是力压一代天才骄子啊。
荆蘭开口道:“只可惜了晓梦仙君那边的话语还不明确,不然陈道玄必定还可以更上一层楼。”
高俫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后话了,我们考虑这些没有意义,仙君自己的定夺,也是陈道玄的命运。”
陈道玄当初得到这太上感应篇的下篇,虽然看起来不容易,历经千辛万苦,但是对于像陈道玄这样的人来说,还是差了太多太多了。
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松的得到功法的下篇,某种意义上还是因为晓梦手下留情了。
至于这手下留情是因为张德事先有叮嘱,还是表明某种态度,那就十分令人寻味了。
高俫突然神色凝重,望着天顶上漆黑一片,少见有星辰的夜幕,低声说道:“开始了啊。”
寻常的修士,从乾元境跻身进入无相境,无非也就是历经心魔那一关,但是对于陈道玄这样的来说,在此之前还有一关需要度过,那就是天道大劫。
《太上感应篇》虽说是从天界而来,但在当初被创造时,那可是从天道之中领悟所得,据说若是修行到了最后,甚至于还有可能自成一片天地大道。
一山不容二虎,既然太上感应篇的设定这般强大,那必然就会遭到天道的反噬,少不了经历一次天道大劫。
片刻之后,原本还是安静静谧的夜幕,一瞬间电闪雷鸣,明明没有半片乌云,虚空之中愣是炸起无数的惊雷来。
此刻的陈道玄终于是不再处于意识停顿的无意识状态,他睁开眼眸,满眼金光,冰冷且蓦然。
原本缭绕在他身边的那一缕缕金光灵气,在陈道玄深吸之下,全然进入体内,一身的气势浑然一变。
先前与那王老的一战,看起来是并没有让对方抓到机会,但是实际上王老对于陈道玄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无形的威压,如同女子拨弦搅动音色一般,让陈道玄整个心间都在颤动。
也就是先前打肿脸充胖子,装模作样没有大碍,实际上对于他的影响极大,不亚于结结实实挨了乾元境巅峰武夫一拳。
所以他预感到了破境的机会,匆匆忙忙回到团圆城之后,便立即选择先将自身的伤势处理好,不然到时候指不定就是一念之差,死无全尸。
在九天之上,五彩斑斓的天雷如同一条条彩炼,明明是有气无力的样子飘飘然坠落,却又给人一种心悸的恐惧感,令人头皮发麻。
以陈道玄为中心,方圆五里之内,所有的建筑,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竟然是被天道剥离开来,退去五里之外。
建筑无一例外在这个过程中化作齑粉,人则是各个一脸懵,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强行阻隔开了,无相境的修士就可以凭借自身强大的实力,不受限制。
荆蘭望着陈道玄,有些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确实是比我们那会儿要看着厉害几分啊。”
陈道玄所引起的动静极大,哪怕是在其他的城中无法见到这五雷轰顶的一幕,但那份散发而出的气机,还是传去了极远极远的地方。
正在海上追杀一位乾元境海族妖兽的秦剑,感受到那股气息,手中长剑猛然一甩,一道如同开天辟地般大的剑气,齐刷刷将前方那巍峨的妖兽劈成了两半。
他举头望向团圆城的方向,皱眉不已,有些愤愤然说道:“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心急啊,如今乾元榜可不就成了我的了吗?”
乾元榜之上的意义,或许在寻常人那里看不出来,但是但凡是上了乾元榜之后,冥冥之中已经是可以浸淫天地大道的洗礼了。
一般无相境修士,都有过在乾元榜上滞留的时间,时间越长对于破境之后的好处便越多,像陈道玄这般在榜首的位置,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便急不可待地选择破境的人,少之又少。
王腾坐在平安城城楼之上,正在与小猴子他们喝酒抽烟吹牛皮,昏昏沉沉的他突然神色清醒,眯着眼望向陈道玄的方向。
唐迟摇摇晃晃,拿着手中的酒壶就要给王腾满上,他问道:“怎么了啊腾哥?”
王腾嫣然一笑,说道:“也没有什么,咱们继续喝酒。”
但凡是上了乾元境的,又有及人是对于第一没有兴趣的,他们的好胜心之强,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但是有些事情,一步慢,那就是步步慢。
特别是在北境的破境,其意义之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一地山河破碎,灵气肆意流散,在这片作为人族与海族的主战场之上,此地的规矩早就被打碎地差不多了,其内留存的大道机缘也是数不胜数,作为第一个在北境跻身无相境的修士,可以得到的好处之多,自然不言而喻。
依旧是一袭破烂衣服的苏腾龙,扯了扯身边孙传达的耳朵,有些恨铁不成器地骂道:“你看看你小子,你再看看陈道玄,如今人家都是要跻身无相境了啊,五十多岁的无相境啊,比你年纪还小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如此一个稀烂的境界啊?”
这话其实也就是为了激励孙传达罢了,孙传达如今也不过是六十岁左右,一个甲子的岁数,境界却已经是晖阳境了,放在任何一个宗门那都是供起来当神仙了。
甚至于一些个宗门的长老一职也不过是晖阳境罢了。
不过孙传达也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激励的人,他一边垫着脚一边吊儿郎当地说道:“人家的师傅是九官大人啊,拥有如此多悉心的教导,我怎么比得上啊?”
言下之意,他已经是将自己修行比不上陈道玄归咎于了孙传达的身上,还得是自己师傅比不上他人师傅啊。
不得不说,在来到时他也不过是腾云境修士罢了,在这北境没有了许许多多的限制之后,他这七彩琉璃体质越发的展现出了自身的优势,修行一日千里,如此几年的时间,竟然便有了晖阳境,不可谓不快了。
也就是自家的师傅,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做什么都要更那些更好的比。
一直在远处观望的荆蘭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之后,一股股浓郁的紫色灵气缭绕在陈道玄的周身,他的鼻尖轻轻嗅了嗅,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金身法相,顿时再次金光盎然起来,流转全身,而在陈道玄身上的伤势,如同被缝补的衣物一般,一点点痊愈。
高俫见到这手笔,竖起大拇指,感慨道:“哟,你这个家伙倒是大手笔啊,舍得厉害。”
荆蘭神色平静,说道:“帮不了什么大忙,雪中送炭还算不上,但锦上添花还是可以的。”
他这些手法放在寻常修士看,那可不简单,能够让一位乾元境修士在一瞬间恢复了伤势,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这一刻,陈道玄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就了全盛的状态。
九天之上的惊雷,轰然陨落而至,星辰银河般大的雷霆,直挂天际,在坠落的过程中,眨眼便化作了两条五爪金龙。
天下真龙如今已经鲜少,而五爪金龙更是真龙之中的霸主,这天道第一时间便临摹出这五爪金龙来,也可见对于陈道玄的重视与忌惮。
两条五爪金龙摇摆之下,天地为之震动,一股股灵气化作狂风席卷,金龙吐纳之间,如同双龙汲水,瀑布直挂而下,而这看似流水般的瀑布,其实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流水,更多的是雷霆真意。
陈道玄笑道:“要说五雷正法,我青城山说第二,恐怕你这天道雷霆也无法相提媲美吧。”
五雷正法,向来便是所有山上道法的祖师爷存在,被称之为万法之主,其意义自然不必多说。
陈道玄五指成钩,相距之间的五指手指,其上一丝丝雷霆流转,噼里啪啦响动,像极了爆裂开的果实声响,极其繁杂。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陈道玄的整个手臂都被雷霆覆盖,雷法真意弥漫,在掌心之处,竟然凝聚出一道白耀而明亮刺眼的雷霆法珠。
高俫点点头,说道:“这个小家伙竟然给他炼制出了掌心雷,看来在雷法上的造诣不浅啊。”
所谓掌心雷,那可是青城山独一无二的雷法神通,将一身的雷霆真意都凝聚于掌心之处,其爆发出来的威势,哪怕是一座山岳,磕碰之间也不过是如同烟土,灰飞烟灭。
雷法真意不同于很多的道法,极其不容易凝聚,一旦凝聚到了一个极端,若是自身能力不够,只会是爆体而亡,越是强行支撑,危险便越是多几分。
陈道玄能够将如此汹涌澎湃的雷法凝聚于掌心这一点空间,无异于将一座直冲云霄的山岳凝聚于一手,与人交战,举手投足之间,就是山岳压顶,出人意料。
陈道玄整个人腾空而起,渺小的身子,只有那白耀的光明如同一盏巨大的明灯,照亮所有人的视线。
“掌心雷!”随着陈道玄一声怒吼,在他手中的那道惊雷,化作一条灵蛇,嘶吼着冲向那两条金龙。
高俫望见这条蕴含无数雷法真意的灵蛇,不仅摇摇头,说道:“怎么会呢?掌心雷如此光明正大的招式,在这个家伙的手中反倒是给人一股阴沉的感觉,诡谲啊诡谲。”
对于青城山的雷法他研究的不少,一眼便看出了在陈道玄的这雷法之中,竟然会是以阴雷为主的雷法,他的心中如何能够不遗憾。
众所周知,青城山最强大的可不是什么阴雷,而是代表至阳致刚的阳雷。
阳雷光明磊落,不讲究什么诡辩莫测,所以走得也是大开大合的路子,其杀伤力之大,尤其是对于那些见不得光的阴物,天然克制极大。
高俫可以说,若是凭借此刻陈道玄施展的手法,道行,整个天地间能够承受这雷霆之意的阴物,恐怕连一只手都不超过。
青城山修行五雷正法的限制极大,阳雷与阴雷也仅仅只能够选择一样,绝对不能够再次重新修行。
陈道玄不选择威势最为强大的阳雷,而是退而求其次,选择所谓的阴雷,在他看来终究是有点无法理解,亦或是得不偿失。
荆蘭微微一笑,说道:“你怕不是忘了这阴雷阳雷的修行的限制了吗?”
高俫微微一愣,最后哑然失笑,不禁摇摇头,“终究是年轻啊,气盛得很啊。”
青城山的阴雷与阳雷的修行不同便在于,三十岁之前是否是童子之身。
对于他们这些修行之人来说,不同于寻常百姓,寻常百姓一身气机大致都在十八岁就能够成长完成,也就是说,只要到了年纪之后,对于寻常人来说就再难以改变一身的气机流转。
但是修士则将这个年纪不断往后拖延了,在三十岁之前,修士就好像是打造一个罕见的瓷器,瓷器的容量全部就靠自身的造化,气机是纯净还是带有杂质也就看自己。
一旦三十岁之前破去童子之身,就好像是这瓷器在完成时被打开了一道口子,内部的纯净气机与外界不断交汇,也就不再干净。
三十岁之后,因为瓷器已经定型了,再多的外界干扰都不会对人身小天地造成太大的影响,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五雷正法之中的阳雷便是需要极其纯净的灵气牵引才能够发挥出来,陈道玄此刻无法使出五雷正法之中的阳雷,可不就是代表着他已然不是童子之身了嘛。
能够让陈道玄失去童子之身的,恐怕也就是秦家的那个故娘了。
高俫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说道:“徐晓锋那个家伙也真是的,竟然如此乱来,怎么就不能够多多监视一下陈道玄啊,如今好了无法修行阳雷,可不是失去了极大的一门术法啊。”
不过他也知道,但是这些又是另外一种说法了,很多事情真的就是改变了就极难改变丝毫了。
类似于需要守住童子身的功法江湖上,山巅上都不少,最有名的便是有个在无尽海域,与世隔绝的仙岛之上,那座远近闻名的宗门,玉女峰。
在玉女峰之上,没有一位男子修士,并且所有的女子都需要保持青白之身,所修行的功法也是需要清白身子才行。
要说实力嘛,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在很多人看来,为了这么点不一样便一生失去自由的爱,还是不太值得啊。
荆蘭说道:“你这个家伙,说说看,阴雷比不上阳雷究竟是谁传出来了,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阴雷比不上阳雷的准确说辞,这些也不过是一些人的片面之词罢了,在我看来一个人的强大与否,可不是什么阴雷阳雷,还得是自己行才行啊。”
阴雷与阳雷的诞生之处,从未有任何一位青城山长老说过半分的不一样,都是极其难得的强大的雷法。
也就是世人的眼中雷法绚烂无比,又光明磊落的,看着就比阴雷那种雷法要舒服多了,再加上确实是立竿见影便流传出了阳雷强于阴雷的说法。
有时候不怪青城山上的众多长老捶胸顿足啊,这些个家伙被流传忽悠了去,一个个连道侣都不愿意找了,都想要修行什么阳雷,导致整个青城山都是光棍一群,比和尚庙还要和尚庙。
在陈道玄的手中,那道阴雷化身的灵蛇,原本白耀一片,瞬间化作一滩漆黑的粘稠黑水,溅射到那两条天道金龙之上。
接触的一瞬间就好像是滚油浇在肉身之上,噗呲噗呲作响,鲜血淋漓。
两条金龙发出惨厉的嘶鸣,在最终的浓稠雷霆真意也披在了陈道玄的身上。
可是在这雷霆真意之中,陈道玄并没有表现得十分狼狈,反倒是如鱼得水一般,在雷池之中肆意走动,神色轻松。
若是仔细看去的话,就会发现,在他的身形表面此刻正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阴雷屏障,将所有的伤害都隔绝在外,坚不可摧。
若是阳雷的话,恐怕此刻就做不到这般,阴雷善变,可以随意变化状态,阳雷也是一身带刺,只管杀戮之事,试想一下若是将阳雷作为护身法衣穿戴,只怕是没有防下天雷,自己就被伤害的差不多了。
陈道玄缓缓走到两条五爪金龙便,抬起手化作竖刀状,骤然坠落!
“滋滋滋!”在陈道玄的这一击手刀之下,两条金龙转眼便被切成了两半,消散于天地间。
高俫笑着说道:“这个家伙做起事情来倒是好生的简洁明了啊,阴雷阳雷,我今天算是终于知道区别了。”
阳雷追求一往无前的杀伤力,阴雷则是诡异变幻多端,一攻一守,说不上谁强谁弱,只是看个人的选择罢了。
此刻的陈道玄一身漆黑闪烁雷霆缭绕,甚至于整个人的白色道袍都变得模糊起来,头发飞舞之间,眉眼金灿灿。
高俫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问道:“那个家伙你把他怎么样了?”
荆蘭摇摇头,有些遗憾道:“王老确实是成名多时的老前辈了,我一时间竟然也拿不下他,再加上陈道玄破镜在即,没有交手多少次,我也就放弃他回来了。”
陈道玄能够胆大到招惹那个家伙,可不就是在测试自己的破镜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嘛。
第六百零九章 盛世
玄陵,应天府。
夜幕之下,朱治文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之上,心事重重。
就在前些日子,朱庆被派遣去了边境,按照朱璋的安排,没有个数年的时间,恐怕是不会允许回来。
而朱璋则是已经带着五皇子以及皇后,去往了丹东围场狩猎,美其名曰所谓的狩猎,其实也不过是放松一下心情,游玩罢了。
如今的皇城,皇室中人也只剩下大皇子二皇子以及三皇子了。
至于皇帝不再皇城之内,谁来处理朝中事务,谁来掌管大权,一部分是放在了三个皇子身上,另外一部分则是交到了陆文海的手中。
作为开国功臣的陆文海,又是太傅的身份,可谓朱璋的重要左膀右臂了,在信任之上还是极其受到朱璋的重视的。
整个玄陵看起来复杂万千,其实并不以为然,各个权力的部门分开,条例清晰,格局分明,如同一个个界限绝不允许任何人僭越规则。
但又有互相交织的地方,若是遇到紧急情况,一些部门就会从分离的状态联合起来,有个三六九等之分,所谓的合纵连横并不仅仅是军事之上,在玄陵的朝堂之中也同样适用。
至于是谁打造了玄陵这般的格局,不难猜测,正是太傅陆文海一手之作。
处理朝政,由陆文海一手掌权,大理寺在如今的大理寺卿周念顾手中蒸蒸日上,颁布刑法律令,军事上则是由大将军一职掌管,传达各种军令。
不过这些权利的最终源头,还得是在皇帝的手中,不管是什么律令法规,重大军事行动,没有皇帝的命令,都不能够轻易动用。
众所周知七星大陆之内,各个国邦之中,就属玄陵的规矩最为严格,不仅仅是在军事上,也在刑罚之上,但凡是触犯规矩,犯下重罪的人,按照律令,株连九族都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在玄陵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胆敢触犯这些规矩,大家都明白,死这个字,在玄陵来说,还真不是什么极其不一样的特殊用法。
强权出强人,玄陵能够将如此强大的中央集权用得如此成功,主要还是朱璋皇帝以及在陆文海的帝王手段共同作用实现。
不过眼见着两人都已经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了,将来无论是谁来掌管这些权力,好像都不太能够令人信服。
所以也有外邦人说出过这样的预言,“玄陵少了皇帝,亦或是陆文海老狐狸,那玄陵就已经崩塌了大半了,之后就等着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等着玄陵自己分崩离析瓦解迅速。”
哪怕这种话在玄陵并不爱听,但是不得不说,在一些人的认知之中,此人说的也并不说毫无道理,还是有那么几分可信之处的。
这个时候,在皇位继承之上,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朱治文手中捏着那块一直随身携带的青色玉佩,抬头仰望了一番天地,心中五味杂陈,他说道:“唉,为什么要生在帝王之家啊,真是.......令人难熬啊。”
这块青玉品秩并不高,甚至其中还有不少的杂质,对于朱治文这样的人来说,无论是谁看了都会觉得配不上他的地位,可是他见过了太多太多的纯粹玉石,精致无比,却独独留下了这么一块,一直留在身上许久许久,从不分离。
朱治文望着手中的玉佩,笑着说道:“娘,当初为什么会认为此人就是个好人啊?他并配不上你啊。”
没错,这块玉佩便是他那死去的娘亲留给他的唯一信物,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了。
关于朱治文并不是萧皇后亲生的这件事,满朝文武但凡是留心的人,早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朱治文当初乃是一位十分普通的妃子生下,只可惜那位妃子过世得实在是太早了,至于他显得朱治文像极了一个没人要的孩子,一直有些形单影只。
至于其他的四位皇子,这都是萧皇后的孩子,萧皇后的地位不必多说,又是罕见的活着与朱璋一同征战下来的女子。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萧皇后能够在朱璋最苦难的时候陪伴左右,其意义之大不言而喻。
哪怕是萧皇后如今年事已高,再不复当年的美貌,可是谁又能够说她后宫之主的地位被动摇了呢?
大多数的宫中女子,也无非是一点点姿色,再难掀起丝毫动荡,但是在萧皇后这边她是唯一一个能够将权力也掌握在手中的女子。
不过这些对于朱治文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反之还有着极大的弊端。
哪怕萧皇后从未对朱治文表现过不同的态度,甚至偶尔还会关心一二,但是萧皇后越是强势,无形之中已经是对于朱治文造成造成了极大的压迫。
在朝廷之内,无非是看人眼色罢了,萧皇后不说半点对于朱治文不好的话,那些个大臣难道就真的会以为朱治文应该拉拢?
毕竟不是皇后的种啊,谁敢冒这个险?大多数都是宁可不已排挤朱治文来得到上面的支持,也不敢轻易交好这个年轻人。
朱治文走着走着,哪怕是夏日里,却只觉得今天的晚风分外的萧瑟凛冽,吹得人整个微微颤颤。
拐过一个逼仄的胡同,朱治文整个人也一并隐没夜色之中。
就在他消失之后不久,两三个黑衣人现身,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尽是疑惑,明明先前还看在眼中的人,怎么就一下子不见了呢?
此刻在昏暗的房墙之上,朱治文再次现身,他坐在墙顶,一只脚悬挂,一只脚微微弯曲踩在墙顶,右手搭在膝盖之上,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他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说道:“怎么了,你们几个找我?”
那几位黑衣人见到朱治文的一瞬间,也是神色一震,但是并没有开口,手中显出匕首,在夜色里寒光乍现。
朱治文冷笑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在皇城之中袭击皇子,你们知道是个什么罪过吗?株连九族都算是比较轻的了吧。”
那黑衣人依旧一言不发,而是身形一齐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然是出现在半空中,以天衣无缝的角度,将朱治文团团围住。
“嗡!”匕首的刀光闪烁,一瞬间便划破整个黑夜,令人眼中升起死亡的恐惧。
这三个黑衣人下手可一点也不留情,一位朝着朱治文的天灵,一位朝着心口,一位则是位于脖颈之处,招招要夺取朱治文的性命。
可是就在这三把匕首接触到朱治文的一瞬间,空中炸开了一声惊雷一声,紧接着是朱治文整个人化作一片齑粉,弥散开来。
在小巷的另外一边,朱治文已然是将那玉佩重新放置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把翠绿的折扇,另一只手两指并拢夹着一张金色的残缺符纸,他轻轻扇动折扇,笑着说道:“看来你们还是对我不太了解啊,我朱治文这个人打架的本事没有多少,但是珍惜性命一事还是举世无双的。”
一张符箓一派最高品秩的金光替身符,换取一个活命的机会,这类事情他朱治wenzuo起来可是一点也不心疼的。
紧接着朱治文脚尖一点地,手中再次出现数张五颜六色的符箓,说道:“你们几个都要死在这里。”
话语之间,在朱治文的脚下骤然升起一道璀璨的光,一条条脉络阵法围成一个巨大的圈子,将三位黑衣人都困在其中。
这阵法名叫五星困龙阵,在各类阵法之中都算是极其有名的了。
好处是布置阵法轻松,快速且难以察觉,缺点就是极其耗费钱财,且维持的时间极短,属于一次性的阵法,仅仅是这么几丈的范围之内,这五星困龙阵所耗费的紫霄币就至少有五十枚之多了。
早在很久之前,他便察觉出了有人在暗中跟随他,而且带着一丝丝微弱的杀意,显然是刻意压制目的也十分的明确,就是要夺去了他的性命罢了。
朱治文将手中的一把符箓随手丢掷而出,符箓在空中炸裂开来,在阵法之内顿时升起一阵极其巨大的爆炸,哪怕是有着阵法的围困,这爆炸的强大依旧是令四周的环境开始扭曲起来。
“咳咳咳!”朱治文一只手虚掩口鼻,另外一只手扇了扇四周的烟雾,等到一切退散之后,在五星困龙阵之内,仅仅只剩下三个被炸得残缺不堪的尸体。
这些个符箓,随手丢掷而出的,可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路边摊货。
这些符箓有的来自于青城山符箓一派,有的来自于龙虎山,有的则是武当一派,都是极其重要的道家宗门。
若是放在一般的小道观之内,道家宗门之内,那都是要被供奉起来的符箓,是要受到极其多人研究的物件,在朱治文的手中却有了一种轻轻撒了几朵花瓣的感觉。
朱治文望着这些尸体,眼中尽是冷漠,这些年里这类的事情他经历过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过是个废物皇子罢了,怎么偏偏有如此多的人想要我的性命啊?唉!”
说完,朱治文有些落寞地转身离开了。
可是就在朱治文走远并没有多久,在他炸死的那三人尸体之上,突然异象横生,一道道影子汇聚在一起,重新凝聚出一个黑衣人,那人捏了捏头,显得有些疑惑,说道:“看来还是有那么几分能耐嘛,并非像传闻之中说的那么一无是处。”
他摘下隐藏面貌的面巾,眼神一片猩红,添舐了一下舌头,说道:“不过,越是带给我惊喜,你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小。”
他的身形一闪再次消失不见。
在大街之上游荡的朱治文,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之后便是莫名其妙一阵肉痛,失去了知觉。
............
丹东围场,因其地理位置优越,冬暖夏凉又有避暑山庄的美称,在这个玄陵最大的行宫之后,便是整个玄陵最大的狩猎场。
当初玄陵皇帝为了建造这么一个巨大的围场,那可是耗费了不少的资金人力。
在一处精致的房间之内,萧皇后独自一人这对着一面铜镜整理仪容头饰。
画眉粉饰,插簪戴花,画笔一点点抹过眉眼之间,勾勒出一道极其美丽的痕迹,岁月从不待美人,不得不说,哪怕萧皇后的年纪以及极大了,在她的身上依旧保留了不少当年的风韵。
就好像是透过着满是皱纹的脸面,便让人依稀见到当初的那片旖旎。
此时朱璋从屋外现身了,他走到萧皇后的身边,主动拿起那根翠绿的簪子,又放置于一旁,说道:“这种颜色过于年轻了,我们这些老人家戴起来未免有些不合年纪,还是换个金簪子吧。”
萧皇后有些不悦了,说道:“陛下倒是有闲情雅致呢,竟然会主动为奴婢戴簪子,不过说起话来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还是说自从当了皇上之后,也就不在意奴婢的想法了。”
当年为她戴簪子,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啊,如今再次出现那个画面,未免有些迷迷糊糊了。
朱璋见萧皇后这个样子,哑然失笑,说道:“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些话了,我知道这些年是我亏待了你。”
萧皇后没有说话,只是眉眼轻轻颤抖。
朱璋一边手中捏着金色的簪子,一边对着铜镜尝试调整角度,他说道:“你是明白的,留给我们两人的时间都不多了,剩下的日子就不要再去纠结什么晚辈的事情了,有一点算一点,你我好好的度过余生。”
萧皇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叹息声回荡在整个房间之内,久久不散。
萧皇后拈起一卷早就不复当年的那边柔顺的发丝,事到如今她与朱璋之间的分歧早就和解了,不服气又能够怎么样呢?这么多年了,他是什么脾气,她会不知道?
一旦是决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人能够劝服的,最好的是,哪怕是她多次与对方说些反对的话,朱璋也从未勃然大怒过。
很多如同朱璋这般有着极大成就之人,在后面很多都难免会说一些重话来,比如什么妇人之仁,这些看起来习以为常,实际上才是最令女子上心的话。
有些事情,那是无法改变的,比如说男女之间的性别,这些都是上天注定的了,一出生很多的轨道就已经是既定了的,那这些没有办法改变的角度去评价一个人,最是令人心寒。
萧皇后说道:“我知道你心狠,也知道你放心不下如此巨大的帝国,作为一个皇帝你或许已经足够名留千史,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最为一个父亲你做得实在是太差了。”
朱璋哑然,沉默了一阵之后,说道:“对于这几个孩子是我做得不够,若是还有来生的话,希望能够弥补他们吧。”
萧皇后冷笑一声,“也不知道再次做你的孩子,你又是不是依旧这个德性,到时候还不是遭罪啊,依我看还是让他们远离你来的好吧。”
朱璋是个什么人,她心里明白,事业心重于家庭,在他的眼中恐怕只有帝国在第一位,其余都是次要的。
真有那转世投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朱璋或许还是这个样子。
朱璋无奈,刚一插好一根金簪子,又拿起另外一根,说道:“你这般说好像也没有错,那就听你的,下辈子就不要让他们作为我的孩子了,不然再次遭罪我也不好受啊。”
他停顿了一下,食指刮过萧皇后的脸颊,挑逗道:“不过,下辈子我可不会放过你,你还要是我的萧皇后才行。”
萧皇后没有说话,只是嘴角莫名勾起一丝女子般的喜悦,有些话她不必说,但是心中还是极其明白的,她深爱着朱璋,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皇帝,只是一种老夫老妻的默契。
哪怕这些年,不少比她貌美的年轻女子出入宫中,她偶尔也会吃醋,但是她明白的,朱璋对于她的感情,以及对于这些胭脂水粉的感情,终究是不一样。
这一点就从这些年他在没有生下一位皇子亦或是公主便可以看出,他知道她嫉妒心强,容得下一个朱治文,那是因为朱治文的母亲与她的关系也匪浅,但是再来一个皇子公主,她的心中绝对不会好受。
这一点也算是两人的默契,他不会让她心中起疙瘩,她为他镇守后宫。
朱璋将最后一根金簪子戴好,一顶崭新的金翅凤冠头饰便做好了,他望着铜镜之中的萧皇后,说道:“我最爱的女人还是如此美丽,真好啊。”
萧皇后一大把年纪了,脸颊竟然还是ren不住微微一红,说道:“就你油嘴滑舌,真是拿你没辙。”
这时五皇子朱楷到来,他说道:“父皇母后,钓鱼台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朱璋搀扶起萧皇后,走出门,说道:“朕知晓了,你先退去,也早点准备一下吧。”
萧皇后喜欢垂钓这时整个玄陵都众所周知的,为了满足萧皇后这个爱好,这钓鱼台也就搭建起来了。
全国大大小小十来个行宫,每个行宫可以没有唱戏的,但是必须要有这钓鱼台。
甚至于在后宫之中,就专门为萧皇后搭建了一座钓鱼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成了萧皇后平日里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这丹东围场作为整个玄陵最大的行宫,其内的钓鱼台自然也是最大的钓鱼台,名叫玉龙湖。
玉龙湖足足有数十里之广袤,深达上百丈,据说曾经是某个山上宗门的比武之地,只是被朱璋打下江山之后,便成了行宫之中的钓鱼台了。
玉龙湖之所以称之为玉龙湖,据说就是在这玉龙湖之中,有着一只可以羽化而升的世间真龙。
那条真龙通体晶莹剔透,如同玉石一般美丽,便取名为玉龙湖了。
这一次的丹东围场之行,玉龙湖之行是其一,之后便是狩猎场之行。
一旦开始狩猎之行,从狩猎场一边,数千人将拉起一张巨大的围网,又有仙师在其中掌握大局,一步步徐徐-向-前,拉起大网之时,便是狩猎之时。
狩猎之行规矩之大,极其壮观,基本上是数年一次,每次将这些狩猎而来的猎物抓捕之后,便又会在其中放置一些小兽继续繁衍,以待下一次的狩猎。
在狩猎拉网这个过程中,绝对不允许出现一次差错,若是出了差错,那位掌管拉网的士兵就要受罚,连带着整个上部的官员都要责罚。
所以对于每次的拉网,众人都要提起十足的精神,不能够出一点差错,直到结束为了。
整个过程持续三天三夜,期间士兵轮流交替,最终结束时清点收获,上报上去。
之后就要进行为期五天的宴会,使用的都是这些狩猎而来的小兽,莺歌燕舞,饮酒作乐。
皇家的**,在此也可见一斑。
朱璋与萧皇后上了车辇,不一会儿便到了玉龙湖。
朱璋望着一望无际的玉龙湖,那湖面波光粼粼,清澈的湖水如同一面明镜,一眼仿佛能够望见整个湖底。
这些年为了打理这个玉龙湖,此地的长官耗费了不少的心血,每年的定时清理,又派人按时引来活水,山上宗门,人间走夫,官场士卫......都没有几人是清闲的。
那位常年掌管打理玉龙湖的官员,见到皇上的到来,使了一个眼力,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开始了。”
他突然跪地,随着一声高喊:“微臣拜见皇上皇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在他的身后,那些士兵官员也齐刷刷跪地,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时,整个玉龙湖鲤鱼跃龙门,群鱼震动,飞跃上天空,如同万鲤朝龙。
朱璋眯着眼望着这一幕,眼中尽是自豪,这些年了,从一个无名小卒坐上皇位,谁人能够想得到,但是这盛世终究是如他所愿了。
第六百一十章 刚鬣
随着整个东胜神州最大的最高的建筑多宝塔倒塌,那厚重的烟雾,尘埃扬起整个万丈之高,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令人闻之色变。
那厚重的尘埃包裹住山头厚重的积雪,如同两股无形之中的力量交汇,只是很明显,山头的积雪终究是比不上尘埃大军,仅仅是坚持了片刻,再不见积雪丝毫的身影。
张缘一等人因为距离这多宝塔最为相近,在这巨大的动静之下,也不得不纷纷御风上升,躲过这天崩地裂的一幕。
原本多宝塔之内数不胜数的灵器,在这一刻如同解禁一般,随意飞舞,在空中风驰电掣,一时间整个东胜神州五光十色。
期间又有那些还没有被完全杀了去的游魂,游荡于天地间,四处逃窜。
不知道过了许久,随着尘埃慢慢落地,还未完全落地之时,从蒙蒙的烟雾之中,一只巨大的手臂探出,如同横亘而起的山脉,灰色的手臂力大气沉,横扫之下便将整个天空的灰色烟雾一扫而空。
“啊!”这只手臂虽说众人都看不清其内的真实情况,但是显然是有目的的,速度极快之下,已然是抓住了一位石猴一族的修士。
那位晖阳境的修士,在这大手之前,一身的本事尽出,又是宝光法器,又是本命物的祭出......可是在这大手面前,竟然依旧如同一只软弱无力的牲畜一般,死死抓住丝毫招架之力都没有。
只听见在尘埃之中,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之声,那位修士的气息随之消失不见。
张缘一立即大喊道:“快撤!”
他先前靠着自己的神识感知其中的情况,只见到一个巨大身形,如同山岳般的家伙,竟然是将那石猴一族的修士一口吞下,稍稍咀嚼一番,声势极其可怕,手段极其残忍。
如此强大的杀意,并且不是可以流露而出,张缘一在江湖上混迹这么多年,也算是极其罕见了,并且对方的实力极其可怕,一时半会他们还不一定会是对手,所以当务之急,撤退恐怕才是最好的结果。
就在张缘一的话音刚落,他便察觉到了先前消息里的水蟒一族,族长水无痕,众多的水蟒一族族人,在水无痕身边是那么人族修士衣平,在衣平的身边还有另外三位陌生的面孔。
分别是一位身形婀娜多姿的女子,看着岁数不大,按照人间的对比,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一位则是个子矮矮的童子,背后背着一个完全不符合他身高的大葫芦,天生白瞳,十分的怪异,再就是一个中年男子,背后背有一柄长剑,眉心处是一枚桃心般的红印。
这三个家伙,张缘一在他们身上都感受到了极其不一般的气息,特别是那个背剑的男子,甚至于给张缘一带来了一点危险的味道。
不过眼下情况紧迫,他也没有兴趣纠结这些家伙,赶紧加紧速度逃命,只是稍稍瞄了一眼,不再理会。
眼下的情况若是逃得慢了一点,还不知道又出现什么意外呢?
虽说这次的收获,并没有带给张缘一太多的惊喜,但是往后的什么机缘,又哪里比得上自己的性命呢?好东西也要有命话才行啊,不然指不定就要被人夺去了性命了。
张缘一的神识扫过此处时,那背剑男子最先察觉出来,他往头顶上看了一眼,看到那个青衫模样的张缘一,对身边的衣平说道:“衣平,此人就是你所说的张缘一?张道灵的弟子?”
衣平顺着那男子的方向看去,点点头,说道:“是的师兄,没有想到啊,竟然能够在这里遇到这个家伙。”
那位男子眯起眼,望着对方看起来有些狼狈逃窜的样子,说道:“确实有点水平,不是一般人。”
衣平有些诧异,她印象之中,张缘一也不过是个寻常乾元境的战力罢了,竟然值得自己的师兄如此在意?
要知道她师兄可是被誉为宗门之内的中流砥柱,那是曾经跻身乾元榜的人,若不是这些年里年轻一辈人才辈出,他可还是乾元榜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她这位师兄名为天河,在整个天下也是极其有名的剑修了,不少年轻一辈都慕名来像他学剑,甚至于其中不乏琅琊剑冢之中的人才。
也是被宗门之内,那几个老家伙一致认定,未来一定会成为无相境剑修的存在,大道之广阔不可限量。
能够被自己的师兄注意到,张缘一何德何能?哪怕是张道灵的弟子也不至于啊。
不过她此刻可没有时间询问这些事情,而是望向背剑男子,说道:“师兄,眼下我们如何处理?”
背剑男子看了一眼迷雾之中的那个家伙,闭上眼睛,感知了片刻,说道:“不打紧,我们先完成此行的任务,之后的一切随机应变。”
在他的感知之中,那迷雾之中的家伙虽然是苏醒了,但他们想要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大碍,最重要的是,他能够感知到有人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天生就遭人记恨,竟然引得里面的那个家伙杀意锁定了此人,而他所说的那人,便是此刻逃命的张缘一。
从尘埃之中,那嘴角皆是鲜血的庞然大物,顶着巨大的肚子,望向张缘一的方向,说道:“三尸的味道,哈哈哈,正好我今日出来,就用你的鲜血来迎接本王吧。”
“咚咚咚!”说着,他急速奔跑而去,速度之快与他的庞大身子全然不符,连带着整个大地都在剧烈动荡。
张缘一深吸一口气,望着这个家伙,眼中完全摸不到头脑,他一边逃命,一边心中暗骂,“这家伙是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紧追着我不放啊!”
就在他疾驰的过程中,后方的那庞然巨人,狞笑道:“小家伙没想到速度这么快,但是既然我今天要吃了你,就不会给你逃走的机会。”
说着,他两根粗壮如山峰的手指,轻轻掐诀之下,一道白光化作一道光球,屈指一弹丢掷而出!
“砰!”光球砰然坠落,在张缘一的身前数十丈的地方,一道雪白的屏障如同高高隆起的山峰,顿时升起!
张缘一见到这山峰的一刹那,腰间的佩剑一剑横扫而过,原本他有一位凭借自己如今的实力,哪怕是没有用尽全力,这一剑之下,绝对会将这屏障轻易斩碎,可是结果却全然超乎了他的想象。
在那雪白的屏障之上,被撕裂出一道绯红的裂缝,仅仅是一刹那的功夫又全部愈合,丝毫没有半分灵气的流逝。
张缘一这一刻算是明白了,他还真就不能够轻易逃命离开啊。
他转身,一袭青衫飘摇动荡,望着依旧尽在数十丈之外的那个样貌丑陋的家伙,长剑直指,冷声说道:“你这家伙有完没完,我招你惹你了?”
“嘎嘎嘎!”那丑陋的巨人,嚣张地说道,“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在你身上我闻到了熟人的味道,这一点就住足够杀了你了。”
张缘一皱眉,问道:“熟人的味道?谁?”
那丑陋巨人哈哈大笑,“既然你马上就要成为了我的盘中餐,为了避免你死不瞑目破坏了口感,那我就告诉你吧,那个家伙名叫三尸,你知不知道,亦或是记没记起来?”
“三尸?”张缘一嘴角轻轻念了一遍,整个人顿时神色一震,他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是刚鬣?”
这个所谓的三尸,张缘一既然不陌生,也就是当初在藕花福地之中遇到的那个一身黑影,没有丝毫形体的诡异家伙。
当初张缘一并不知晓那家伙的来历,后来向山长询问了许久,才算是搞清了对方的身份。
在许久之前,天庭下凡了六位大能,对应六道轮回之中的六个,分别是地狱道的三尸,畜牲道的刚鬣,饿鬼道的饿殍,人道的履井,天人道的掌命,阿修罗道的浮屠。
那当初在藕花福地遇到的家伙,便是其中的地狱道三尸。
在联想起在多宝塔之内所见到的一幕幕壁画,张缘一望着对方,说道:“那么如此一来,恐怕你就是传说中的畜牲道刚鬣吧。”
刚鬣摸了摸嘴角的鲜血,随手抓起一把游魂,咽入口中,说道:“看来你还有点能耐,竟然知道这么多,是个聪明的家伙。”
张缘一笑道:“见笑了,在你这么一位前辈的面前,纯粹是班门弄斧了。”
天庭而来的六个家伙,各个结局都没有太好,三尸被关押在藕花福地之内,刚鬣也是在这流亡之地被多宝塔镇压了多年。
至于剩余的饿殍,履井,掌命,以及浮屠,都是消失的消失,躲藏起来的躲藏起来,都是不敢露面。
当年那场天人之间的大战,双方都有极大的损失,不过因为是在人间的主战场,天时地利占尽,人族才能够侥幸胜过天庭来的家伙们。
也就是这一战之后,张道灵率领这众人,将天庭与人间的通道打断,从此天人两隔,再也没有相互接触的可能。
人族想要再上天庭,唯一的通道就是飞升,但是飞升一事极其困难,不是太清境的强者,谁能够做得到这一点?
天界想要来到人间,又要受到大道的压制,境界暴跌,到时候绝对要被清理干净。
而在这之中,又有一些不一样的家伙,那就是像六道一般的存在,在当初天人两隔之前就被滞留在了人间。
这些个存在,在人间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神族。
不过哪怕是神族,也有不一样的名号,有的神族痛改前非,亦或是自身本性并不是极其恶劣,与人族的高层有着一些合作,留下了极好的名声。
有些神族则是恶名昭著,在那次大战之中残害了不少的无辜之人,便不可能得到其他人的尊重。
这类的神族,也就被打上了余孽的名号。
六道虽说是六个不一样的存在,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极其恶劣的存在。
比如那三尸,比如张缘一面前这个刚鬣。
三尸在人间并没有得到极多的好处,也没有杀了太多人,只是身心暴戾,目中无人,便被封在了藕花福地,一同封印的还有那当初叛逃人族的宗门,在上一次的混乱之中,据山长说是被斩杀了。
至于这面前的刚鬣,对于至于三尸,性质更加的恶劣,这个家伙不仅仅嗜杀成性,而且喜欢生吃活人,享受那种人肉的味道。
联想到这次的多宝塔,相比也就是被封印其中了。
只是这个宗门,不知道什么原因覆灭了,这多宝塔之内的关键阵法又被石破天这个家伙破坏了,导致了刚鬣的释放。
此刻被释放出来,一看便知道,此人本性未改丝毫,还是那般的暴戾,杀气腾腾。
张缘一手中长剑剑气凌厉,一道道绯红的氤氲升腾,如同化为实质的杀意一般,整个人的气势也在不断的攀升。
刚鬣又嗅了嗅鼻子,微微疑惑道:“为什么总感觉还有更加奇怪的味道啊,真是令人奇怪。”
他又摇了摇头,说道:“算了算了,杀了此人再说。”
他天生就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家伙,甚至于有些懒惰,这也大概就是在绝对的实力支持之下,他对于自己的那一套理解。
这个世界就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弱者才需要纠结那些个人与人的交流技巧,需要处处小心翼翼,生怕招惹了不能够招惹的人,生怕错过了不应该错过的机缘。
三尸那个家伙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可却并不是一个聪明人,不然也不至于不知道在镇压时如何保留自己最好的状态,如何做到最好,成了他人打造福地的养料。
再有就是一出现,明明实力远远不及巅峰状态,还有喜欢打架,最终给自己招惹了死亡。
刚鬣深吸一口气,在他的四周,原本还在游走的游魂,一瞬间化作一股热浪,全部聚拢在他的身前,他随手一捏,一团团漆黑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身边,如同一条陵段。
不愧是同为六道之一,这般的操作,张缘一眼见着就极其的熟悉,可不就是那个家伙也施展过相似的吗。
张缘一长剑一扫,一瞬挥出一道滂沱的剑气,如同勾勒起来的明月,明晃晃一片直奔六道而去。
稀里哗啦,在张缘一的手中,剑气如同流水,流转一圈,供应不止,将那道月光般的剑气不断冲散又聚拢,每一次的聚拢更加宽大数十倍,眨眼已经超越了刚鬣的身形。
在地面之上,石破天以及泰格望着张缘一这道庞大的剑气,面色震惊不已。
泰格自认为对于张缘一是最了解的,可是如今他发现对于这个年轻人,他是如此的陌生。
这般庞大的剑气,又有如此的纯粹精炼,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对于剑道的天赋,更重要的是,在张缘一的丹田气府之内,能够蕴藏如此多的灵气,又能够使用出来才行。
他记忆中的张缘一,不可否认有着极高的天赋,不然也不至于在如此年轻轻轻的年纪,便能够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可是他全然不记得,张缘一已经到达了这般强大的境地,以至于哪怕是他在张缘一的面前,都不敢说能够挡得住这般强大的剑气。
从这里,他明白了一点,张缘一先前与青沉海的一战,还是藏拙了啊。
石破天更加震惊不已,他原本以为,张缘一顶多也就是一个乾元境修士罢了,如今展现出来的实力,就算是两个乾元境想要有这般庞大的灵气,恐怕也艰难吧。
他现如今是那么的庆幸当初选择与白虎一族联合,不然一旦开战,白虎一族或许会有损失,但是面对他们石猴一族的,必然是死绝!
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对于张缘一如今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最为淡定的,还得是那位背剑男子天河。
早在先前,他察觉出对方那般灵敏的神识时,他就已经猜测得差不多了,这个家伙绝对不简单,不过眼下表现在他面前的,还是令他有着极大的震动。
特别是察觉到对方的境界,显然还只是腾云境巅峰,哪怕是大有一副即将破镜的样子,可是哪怕是快要破镜,终究是还没有破镜,仅仅是腾云境竟然有这般的实力,他是不相信的。
要说天底下最善于隐藏修士气息的护身灵器,能够隐藏两重境界已经是极其罕见的了,不知道此人又是隐藏了多少呢?
但凡是剑修,总有一些惺惺相惜的默契,对于张缘一这么一位剑心纯粹的剑修,他是说话还是想要交接一下的,要不是此地不便于暴露身份,一旦到了外面一定可以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毕竟说起来他后面的宗门,在正道之中,还是极其富有威望的。
一剑瞬间来临,原本还以为张缘一极其简单的刚鬣,应对不及之下,竟然也在这剑气之下一推再次,整个人踉跄不已,险些跌倒。
在他的手中,那根从多宝塔之内抽出的九尺钉耙,用力插入山体之内,这才稳稳停住了身子。
这九尺钉耙原本就是他的本命物之一,算的是极其趁手的兵器,这些家伙当初也想着将他的灵器占为己有。
可是奈何,这灵器之上冤魂太多,杀念太重,但凡是想要将九尺钉耙占为己有的人,无不是最终失去了神志,成为了人间的杀戮兵器。
最终无奈之下,便制作成了多宝塔的主心骨,一方面借着多宝塔常年累月的清洁其上的杀念,另一方面则是以九尺钉耙上的灵气,一点点消磨他的道行。
不得不说,这些年确实有些作用,可这种水磨工夫终究是有限,若是在磨他个上万年或许还有机会,但是眼下的话,就没有那个机会了。
刚鬣钉耙一撑,整个人再次直立起来,他狂妄地笑道:“你这个家伙倒是有那么几分本事,可是你爷爷我也不是吃素的,今日必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他嘴边念起一串口诀,缭绕在他身边的游魂,化作一根根利剑,齐刷刷直奔张缘一而去!
张缘一一边抵御,一边掐诀,其剑身之上的光芒越发的浓郁,破开这铺天盖地斩之不尽的剑雨,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剑光,拉扯出一条空间缝隙,从刚鬣的身边一闪而过。
在众人的眼中,那一刻张缘一如同化作了一道光一般,身姿闪耀绚烂夺目。
“噗嗤!”一声如同瀑布倾斜而下的声响,一条血红色的横流从刚鬣的脖子之间直泄而下。
可是张缘一却并没有丝毫松懈,反倒是趁着这点时间,再次加快速度,直奔远离刚鬣的方向而去。
原因没有其他,虽说他一剑切断了这个家伙的脖子,但是在张缘一的感知之中,此人的气势丝毫没有相减。
果不其然,张缘一这一剑之后,刚鬣转头摸了摸脖子,其上的伤口瞬间凝聚,他转头朝着张缘一的方向猛然一抓!
这点伤势算得了什么,他们这些神族的最是不怕的就是剑修的剑。
神族与其他的凡人修士不一样之处,便在于对于剑修,最是耐磨的剑气一事,他们可以全然不受影响。
一般的剑修,剑气若是穿入修士的体内,在体内横冲直撞之下,很有可能就是令人五脏六腑俱碎,更有甚者停滞与气府之内,穴位之中,遗患无穷。
但是他们神族,天生的修行体系就不同于寻常的凡间修士,走到路子极其简单直白,不修行什么气府,不打造穴位,只有元神。
以修行元神的强大,反哺肉身之强大,配合上神族许许多多特有的秘法,天生的金刚不坏肉身,加上强大的元神,神之所以称之为神,也就在于此了。
不过他感兴趣的是,这剑法确实有些熟悉啊,像极了某个老朋友的剑术。
张缘一不断向前逃,在他的身后,刚鬣明明没有挪动身子,手掌却给人一种无边无际的错觉,眼见着就要抓住张缘一了。
就在这时,一声呼啸,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爪子,一爪子拍飞了刚鬣的手掌!
第六百一十一章 天下道教
青城山之上,徐晓锋独自一人俯身卧在躺椅之上,手中拿着一本杂书,双腿摇摇摆摆,如同孩童一般,显得有些无聊。
有时候他真的要怀疑,自己这些年究竟是在为了些什么,当年与师兄一同创办青城山,好像也并没有令他十分满意。
盼着师兄走,他好大刀阔斧地对宗门进行改变,如今师兄一走,又有些空落落的。
这天下终究不是只有他一家青城山独大啊,那些数不胜数的宗门,甚至也有一些成了气候的宗门,实在是太多了。
根据术法区别,道教可以分为丹鼎派和符箓派,即全真道和正一道,这也是各种道派经过上万年的分化合流的结果。
全真道亦称为全真教、全真派,是由昔日道教祖师爷之一王重于大唐初年建立的钟吕丹鼎道派。
全真道建立了传戒和丛林制度,要求道士出家住观修行,不鼓励娶妻,不茹荤饮酒;其教以三教圆通、识心见性、独全其真为宗旨;其修炼要旨是清静无为,去情去欲,修心炼性,养气炼丹,以含耻忍辱为内修真功,以传道济世度人为外修真行,功行两全,证圣成真,谓之“全真”。
经王重首徒邱机的推动而壮大了全真道,现为天下道教主流宗派,有龙门派、华山派、清静派、三丰派、老华山派(陈氏堪舆派)、金丹南宗等支派。
正一道正式形成于北燕大德八年元成宗册封张与材为‘正一教主’。
此外还有许多民间道教派别,如三一教、先天道、一贯道、天道教、高台教、亚德教等。
道教天地盟是全天下道教|徒联合的爱国宗教团体和教务组织。其宗旨是兴办道教事业,传扬道教文化,发挥道教在构建和谐社会和促进经济社会发展中的积极作用。
道教天地盟总部位于全真龙门派祖庭白云观,天下的道教天地盟分之有二十七个大盟,分散于天下小郡县城市的道教天地盟又有多达三百多个。
甚至于在无尽海域地区和一些藩属小国也建立了很多道教宗门。
玄门弟子道教弟子大致可以分为信士、居士、道士、法师四类,民间道教人士还有方士、术士、隐士等。
信士是指没有经历正式的宗教认定仪式的信仰者;居士是指皈依道、经、师三宝并受持全真五戒而获得皈依证的正式弟子。
道士是指经受全真冠巾和获得道士名号的神职人员,法师是指修习科仪奥秘并在斋醮法事中担当领导角色的全真高戒位和拨过职的道士。
斋醮科仪在宫观中,人们常常看到道士们身着道袍、手持法器、演奏仙乐、吟唱道曲,在坛场翩翩起舞,这就是斋醮科仪,亦称为道场、法事、科教。
“斋”指斋戒洁净,“醮”指祭祀祈祷,斋醮即供斋醮神,以求福免灾,其法为清心洁身、筑坛设供,书表章以祷神灵。斋醮是包罗方技术数、礼仪舞蹈、道具法器、书法绘画、道教服饰和道教音乐的综合仪式,具有很强的观赏性以及实用性。
斋醮科仪分为阳事和阴事,即清礁和幽醮。清醮有祈福谢恩、却病延寿、祝国迎祥、祈晴祷雨、解厄禳灾、祝寿庆贺等太平醮之类的法事。幽醮有摄召亡魂、沐浴度桥、破狱破湖、炼度施食等济幽度亡之类的法事。
另外,宫观道众每逢朔望之日、重要节日、祖师圣诞,都要举行祝寿、庆贺等典礼,这些常行的仪规统属斋醮科仪。
在道教官观内,人们常常可以看到道士们身着金丝银线的道袍,手持各异的法器,吟唱着古老的曲调,在坛场里翩翩起舞,犹如演出一场折子戏,这就是道教的斋醮科仪。
俗称“道场”,谓之“依科演教”,简称“科教”,也就是法事。
叩拜礼仪道教礼仪源自《天地盟札记》,涉及宗教活动、日常生活各方面,包含叩拜、供养、诵经、戒律、服饰等内容。
信众对常人行拱手礼或作揖礼,而对神仙、真人则行叩拜礼,以示特别尊敬。道教叩拜方式分为一礼三叩、三礼三叩、三礼九叩三种,其基础是拱手礼和作揖礼。
拱手礼亦称为抱拳礼,分为两种:一种是儒家礼仪,两手相抱,举于胸前,立而不俯;另一种是左手抱右手,负阴抱阳、蕴含五行,内掐子午诀,外呈太极图。作揖礼动作为:一面躬身,一面抱拳,自下而上,向人行礼。
宗教节日各洞神仙圣诞、得道之日,皆为道教节日。
道教节日既传承上古人族民俗,又与七星大陆传统节日密切联系。
主要节日有:三清节:冬至日元始天尊圣诞,夏至日灵宝天尊圣诞,二月十五道德天尊圣诞。
三元节:正月十五上元节(元宵节),七月十五中元节(鬼节),十月十五下元节。
五腊节:正月初一天腊之辰(春节),五月初五地腊之辰(端午节),七月初七道德腊之辰(七夕节),十月初一民岁腊之辰,十二月初八王侯腊之辰。
诸神圣诞:正月初九玉皇大帝圣诞,二月初三文昌帝君圣诞,二月初六日全真道始祖东华帝君圣诞,二月十九慈航真人(观音)圣诞,三月廿八东岳大帝圣诞,三月初三王母娘娘圣诞、真武大帝圣诞、轩辕黄帝圣诞,三月十五玄坛财神圣诞,三月廿三妈祖娘娘圣诞,四月十四纯阳祖师圣诞,四月十八碧霞元君圣诞,六月廿四关圣帝君圣诞,九月初九斗姆元君圣诞、重阳祖师圣诞(重阳节),十一月十一太乙天尊圣诞。
其他节日:正月初五接财神,祭祀祖先清明节,六月十九观音成道,八月十五嫦娥奔月(中秋节),腊月二十三祭灶节(小年)。
道教服饰冠服:道士平时穿戴的冠裳和免簪帔以及在斋醮仪式中穿着衣帔的总称。早期道教对于冠服之规定甚为简单,从南朝刘宋陆修静起,道士的冠服制度趋向严格,冠服区别愈加明显。
据南北朝《洞玄灵宝三洞奉道科戒营私》卷五,对各类道士的冠服作了明确规定。书称:“服以象德仪形,道士女冠,威仪之先参佩经法,各须具备如本法,不得叨谬。
违夺算三千六百。”唐道士张万福《三洞法服科戒文》中的道士冠服分类已趋简化,按法派分为六类。
道教称谓在历史上,随着各朝代文化的影响,道士修行程度和教理造诣,以及担任的教职,配以相关的称谓,择要简述如下:方丈:对道教十方丛林最高领导者称谓,亦可称“住持”。
方丈是受过三坛大戒,接过律师传“法”,戒行精严,德高望重,受全体道众拥戴而选的道士。
监院:亦称“当家”、“住持”。由常住道众公选,为道教丛林中总管内外一切事务者。
当监院大任者,必须才全智足,通道明德,仁义谦恭,宽宏大量,弱己卫众,柔和善良,明罪福因果,功行俱备。知客:负责接待参访及迎送宾客,《三乘集要》记载:“知客应答高明言语,接待十方宾朋,须以深知事务,通达人情,乃可任也。高功:指那些德高望重,精于斋醮科仪,善于踏罡步斗,沟通神人,代神宣教,祈福消灾,拔度幽魂,主持斋醮法|会的道士,是经师的首领。道人:最初与方士同义,最早出现于《汉书·京房传》。
道教创立后,道人一词曾专指道士。南北朝时代,则以道人专指沙门,而区别于道士。唐朝以后,又以道人泛指有道术之人,或指道士。道长:是当今教外人士对出家道士的尊称,而不是职称。
法师:精通经戒、主持斋仪,度人入道,堪为众范的道士,叫法师。精通道法,能养生教化,为人师表者叫法师。
炼师:起初多指修习上清法者,后泛称修炼丹法达到很高深境界的道士。
祖师、宗师:各道派的创始人曰祖师;各派传道的首领称之为宗师。真人:通常尊称那些体道大法,道行高深,羽化登仙的道士。
黄冠:早期道教|徒崇尚黄色,故世人根据道士衣冠颜色,称道士为黄冠。羽客:亦称“羽士”、“羽人”。
以鸟羽比喻仙人可飞升上天,引申为神仙方士,进而专指道士。后世道士多取以自号。先生:道士的尊称或谥号、赐号。居士:信奉道教的俗家信众。
道教不仅明文规定了各种修持戒律,也在祀神、修真、拜师、斋醮、参访、饮食等方面形成了独特的宗教禁忌。
四不吃:道教|徒不吃四种肉食——牛肉、乌鱼、鸿雁、狗肉,因为牛、乌鱼、鸿雁、狗分别代表忠、孝、节、义。
道不言寿:道教重生恶死,忌讳询问年龄,所以问老道长高寿是不礼貌的行为。
戊不朝真:道教逢阴历天干为“戊”之日(戊子、戊戌、戊午、戊寅、戊申、戊辰),不烧香、不诵经、不朝拜,不建斋设醮。
其中作为道教之中最大的两个教派全真教与正一教,区别又是极大。
出家修行的差异,正一派道士则以降神驱鬼、祈福禳灾的符箓活动为主。该派道士按传统皆为不出家道士,他们可以结婚生儿育女,过家庭生活。
可以食荤;除上殿诵经、作经忏法事之外,平时可以穿俗装,不留胡须,发式随俗。俗称"火居道士"。
全真派讲究内、外丹的修炼。内丹即人身的精、气、神的修炼,是全真派的主要修炼方术;外丹即用铅汞和药物配制烧炼一种可食丹丸的方法。
全真派道士按最初规定皆为出家道士,有四点基本要求:即第一,不结婚;第二,不食荤;第三,平时也必须着道装;第四,束发面须。他们都住在宫观里。
饮食起居的差异,正一道派没有严格要求是否住庙修行,所以正一道士很多是以散居的形式存在的。
由于是修炼符箓为主,正一道士对于饮食的戒律也较为宽松,住庙道士多是奉行斋戒,而散居道士多数只在法|会前后三日需要斋戒。在对待婚姻问题上,正一道派是可以结婚的。
全真道士由于重阳祖师在立教十五论中提倡住庙修行,所以基本上是以住庙为主,并且由于以内丹修行为主,全真教派禁止非俗家弟子食用荤腥;住庙修行的全真道士多不提倡结婚。
服装穿着的差异,正一派道士由于散居比较普遍,所以服饰受到世俗影响更大,出现了与清朝时期日常穿着更加接近的道装制式。
全真教保留了较为传统的道袍制式。从冠冕上,正一主要以庄子巾、九梁巾为主;全真主要以混元巾为主。
道教三大名山,武当山位于天水卢氏天宝福地,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石、二十四涧、三潭、九泉。
除了道经中记载的真武大帝在武当山修道飞升外,当代历史所记载的武当山道教最开始起源于春秋时期,老子弟子文始真人尹喜曾在武当山隐仙岩修道。
后唐代五龙祠的修建开启了武当山辉煌的历史篇章,经历宋元、特别是明朝时代武当山道教走向了最辉煌的顶峰。
龙虎山位于门鹰潭市,祖天师曾在此处修行,练就金丹,现龙虎山正一观有一口上万年历史的古井据说就是当年的炼丹井,另有龙虎山太上清宫一棵将近三千五百年历史的古树,据说是祖天师手载。
据道教典籍记载,张陵第四代孙张盛天师携带印、剑、返回龙虎山修行,从此龙虎山就成了正一道祖庭和正一道中心。
齐云山位于蒙都徽州,又成白岳,是一处以道教文化和丹霞地貌为特色的山岳风景名胜区,齐云山素有“黄山白岳相对峙,绿水丹崖甲江南”之称。
唐朝,四川青城山“天谷子道人”的门徒余氏六三娘从湖北武当山来齐云山传道。至南宋的数百年间,齐云山道教开始逐渐走向了兴盛,明代全国上下,从天子至庶民多数崇道,齐云山道教在明代走向了辉煌的巅峰。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整个天下公认的道家气运最为昌盛的青城山,却并没有被列入其中,原因也极其简单,对于众人来说,青城山虽说是最为强大的道家祖庭之一,可是却并没有被加入天下盟之中。
青城山位于玄陵颍川,是道教发祥地之一,历史源远流长,相传轩辕黄帝时有宁封子,居青城山修道,曾向黄帝传授御风云的“龙跻之术”,黄帝筑坛拜其为“五岳丈人”,故后世又称青城山为丈人山,并建观(丈人观)纪念。
青城山遂成为道教的发祥地,被道教列为“第五洞天”。
青城山自身的强大之处,自然是众人公认的,但是青城山向来低调,不愿意做太多抛头露面的事情,在名气之上,最近些年里,反倒有些比不上天地盟的名头。
若不是老天师张德的飞升,众人甚至都要以为,这个所谓的青城山已经要沉寂了。
说道天地盟,恐怕整个天底下要说最大的组织,除去了九官之外,便是这天地盟了。
只是可惜天地盟虽说强大,内生力极其具有活力,可是在整个天下各个组织之间的联系极其浅淡,甚至大有一种零零散散一盘散沙的感觉,也就并不是十分的引人注意了。
净天地神咒:此咒可以制魔召灵,役使群灵,安镇五岳,保天地长存,扫荡厌秽,正气充沛,使邪气消灭,祛病长生。天地之间,污秽太多,均由人为,所以需要此咒以清净之。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度人(杀鬼)万千。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此句意指扫除天地宇宙之间的不洁净的气息,包括一切山精|水怪、魑魅魍魉。如果在修炼中,则是清除体内浊气,吸收天地之清炁,又谓吐故纳新之意。
“洞中玄虚”,按照洞阳子注《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妙经》云:“洞者,通也。上通于天,下通于地,中有神仙幽相往来。”又“圣人于虚极静笃之中斗转璇玑,神通气洞,上与天通。”故曰玄虚。
“晃朗太元”,意指洞中恍惚杳冥幽深而不可测,故言太玄也。
“八方威神”,八方指四方四隅的总称。《史记。司马相如列传》:“六合之内,八方之外,浸浔衍溢。”此意指“威神”之广阔,护法神王威力无穷。
“使我自然”,“使”,令的意思。其意为令我同天地自然之炁,浑然一体。
“灵宝符命,普告九天”,“灵宝”卽上清灵宝天尊。
“符命”,指最高旨意,或天尊的命令。“九天”,云:“天有九野,中央及四方四隅,故曰九天。”
“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修之故也”。谓天有九野:中央曰钧天,东方曰苍天,东北曰变天,北方曰玄天,西北曰幽天,西方曰颢天,西南曰朱天,南方曰炎天,东南曰阳天。又《淮南子十天文》与之同,唯颢天作“昊天”。
《尚书。考灵曜》、《太清玉册》卷八中作东方曰皞天,西方曰成天,南方曰赤天,余同。《三洞道土居山修炼科》中所说九天为:东方木王名曰苍天,主温生万物;南方火王名曰赤天,主热养万物;西方金王名曰皓天,主凉成万物;北方水王名曰玄天,主寒杀万物。
中央土王名曰圆天,主风;西北方名高天,主清;东南方名元天,主气;西南方名凉天,主阴;东北方名皇天,主政。九天之君都叫皇天。道教所说九天乃四维空间结构。
《灵宝洞玄自然九天生神章经》所谓天宝君、灵宝君、神宝君三祖气化生玄、元、始三气,各生三气,合成九气,以成九天。
其九天之名依次为:郁单无量天、上上禅善无量寿天、梵监须延天、寂然兜率天、波罗尼蜜不骄乐天、洞元化应声天、灵化梵辅天、高虚清明天、无想无结无爱天。此九天乃空间结构,与《吕氏春秋》所述九天不同。
又《洞真太上太霄琅书》卷一载“九天”名为:郁单无量天、上上禅善无量天、梵监天(须延天)、兜率天(寂然天)、不骄乐天(波罗尼蜜天)、化应声天(他化自在天)、梵宝天(波罗邪拔致天)、梵摩迦夷天(梵众天)、波犁答恕天(大梵天)。
谓“此九天是始气之精,众真帝皇所治,其天别置三天。三天者,皆是九天之别号,合三十六天也”。
此与《九天生神章经》所说九天稍有不同,然亦属空间结构,而不是平面结构。再《洞真太上道君元丹上经》载“九天”之名为:太清天、清微天、大赤天、大青天、太玄苍天、太玄天、大昊天、太玄都天、太明天。
云:“故九天俱清,九地齐立,万物咸亨,阴阳日月,四时五行。故一气在天,天为之清;一气降地,万物咸生”。
“肾比地,心比天,土到顶以比九天。玉液炼形,自心至顶,以通九天。”
“九天者,乃统三十六天之总司也。始因东南九气而生,正出电门,所以掌三十六雷之令,受诸司府院之印,生善杀恶,不顺人情”。
“乾罗达那,洞罡太玄”,均为道教荡秽将军。按《荡秽》中,破五方厌时需焚香奉请“乾罗达那,洞罡太玄使者,斩妖缚邪神使。”
“斩妖缚邪,度人(杀鬼)万千”,“度人”有些地方要用“杀鬼”。按照道教戒律“不言杀”,一般均用“度人”。“万千”卽数大、多之意,为形容。此句意为斩妖缚邪,普渡众生,无量度人。
“中山神咒,元始玉文”,《度人经》有元始天尊说大梵隐语,无量之音,谓“大神呪”。天眞皇人昔书其文,其呪无所不辟,无所不禳,无所不变。
《皇经集注》卷五《神咒品第一章》:“以经中秘法语,能度人箓仙,制星、制魔、制水、镇五方、济法界,故曰神咒”。故此处言中山神咒。
“元始玉文”,卽《元始五老赤书玉篇眞文天书经》,又名《太上洞玄灵寳五篇眞文赤书》,简称《赤书眞文》,乃元始天尊所说,出于空洞自然之中,五老掌録,秘于九天灵都之宫。言为诸天太初梵气结成的文字。
《皇经集注》卷五《神咒品二章》:“赤书,玉帝真经,妙有之文,皆诸天初,梵气结成,字文广长一丈,色光赤焕,为册天大赤”。
又《神咒品三章》:“故天地得之而分判,三景得之而发光,灵文郁秀,洞映上清,发乎始青天,而色无定方,文势曲折,难可寻详。元始炼之于洞阳之馆,治之于流火之庭,鲜其本文,莹发光芒,洞阳气赤,故号赤书”。
《三洞神符记》引《玉诀经》云:“元始赤书,五篇真文,置以五帝,寻以阴阳,转轮九天之纽,运明五星之光也。”《度人经集注》:“真文既受人炼,号曰赤书”。唐薛幽栖:“赤文即五篇真文也。”
“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此句意为指导修炼之人,均要念诵《元始玉文》,以却病延年,长生九视。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五岳”者,东南西北中五大山名。《尔雅。释山》:“泰山为东岳,华山为西岳、霍山为南岳,恒山为北岳,嵩山为中岳”。
此句意指“元始玉文”行持于五岳,传播于“八海”,无所不存,无处不在也。
“魔王束首,侍卫我轩”,“魔王”,六道众生之一,在《皇经集注》卷十《应验品续二十五章》云:“三魔道,天之魔王、魔民、魔女、精邪、怪异、妖孽难穷,是魔类众生。”
承借“元始玉文”的神奇力量,眞仙将受到保护,一切魔王鬼怪将束手就擒,受到制裁,从而保护修炼之人。
“凶秽消散,道炁长存”,“凶秽”,指凶恶不吉不洁之炁。“道炁长存”,原《道藏辑要》作“道德全成”。
“急急如律令”《北斗七元金玄羽章》云:“律令者,太上之敕。天神地祇,无不遵奉。敕其身神,奉其律令,而安且乎也。”此句在道教法事中和画符中常用,意为天神颁勅,天神号令,需急急奉行,不得延误。
徐晓锋默默念道:“八大神咒啊,终究是个难题啊。”
第六百一十二章 有种你试试
被莫名其妙一掌袭来,一直专心于与张缘一争斗的刚鬣,也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立即转头望向那个家伙,发现竟然是一头白虎的法相,此刻怒目圆瞪地望着他。
刚鬣嘴角一笑,说道:“白虎?有点意思,要知道当初跟我交战的白虎一族,那个家伙可是你的祖先啊!”
他口中所说的白虎,自然便是四圣兽之一的白虎了。
白虎作为四圣兽之中唯一一个与人类交善的圣兽,天界的入侵自然是出了一些力的,不过毕竟不是生死与共的关系,出力有限,记载上就少了许多。
而在白虎为数不多的交战之中,刚鬣便是其中之一。
在张缘一人生小天地之内的白虎,此刻微微展开眼,脸色有些讥讽,他缓缓说道:“手下败将还如此的嚣张,真是恬不知耻。”
在他与刚鬣的上百次交手之中,这个家伙可从来没有讨到半分的好处,节节败退。
不过这个时候的刚鬣,比起当初那个他,还是弱了不少啊,竟然已经是从无相境跌境到了乾元境,真是讽刺。
若是他能够全盛状态出去的话,这个家伙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刚鬣见到白虎之后,放肆大笑,“你这个家伙有点意思,当初你老祖宗的深仇大恨就从你的身上讨要回来,好久没有吃肉了,你们妖兽一族的肉,相比也是十分美味吧。”
听了这个家伙的话,张缘一此刻都有些怀疑,究竟这个刚鬣是畜牲道还是饿鬼道的了,怎么言语之间尽是吃吃喝喝,除了长得像个畜生,竟然完全没有畜牲道的感觉。
泰格此刻法相开口,语言森严庄重,道:“今日我们既然在这里,那就绝对不允许你胡作非为,张缘一对于我们白虎一族有大恩,今日我们白虎一族誓死也要保护住他。”
张缘一望着泰格,心中动容不已,他与泰格相视不过数个月罢了,但是对方已经无数次毫无保留的帮助他,他张缘一如此知恩图报之人,怎么能够不心生感动?
张缘一出现在泰格的身边,沉声说道:“我们可以尝试着对抗这个家伙,若是到时候实在是那对方没有办法,我拖着此人,你们赶紧逃吧。”
虽然对方这么说了,但是张缘一绝对不允许出现没有意义的牺牲,特别是若是这牺牲是因为他的话,他心中更加的难以忍受。
可是谁知道泰格果断地拒绝了他的说辞,他说道:“既然我这话已经开口了,就绝对不可能还有收回来的可能,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一同亡!”
就在这时,其余的白虎族族人也一并出现在张缘一的身边,说道:“缘一道友帮助我们如此多次了,这一次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白虎族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张缘一自知自己难以改变对方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好,缘一自知大家心意已决,不过既然大家能够说这样的话,我缘一保证绝对不会让这个家伙得意嚣张下去!”
此刻,张缘一收了手中的那柄从外界随意得到的天阶品秩的仙剑,转而祭出那柄清梦,眼神坚毅地望着刚鬣,说道:“想要拿走我的性命,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蔚蓝色如同星辰般清梦剑,在天空之上闪闪烁烁,如同一盏明灯十分的夺人眼球。
衣平手肘顶了顶天河,指着那般仙剑,说道:“师兄你看,那就是清梦剑。”
其实不需要衣平提醒,天河早就在张缘一取出清梦剑那一瞬间便已经是眯起了眼,认真打量起那把仙剑,说道:“确实是把极其难得的仙剑,举世无双。”
衣平嫣然一笑,打趣道:“怎么的,师兄对于这把仙剑上心了?”
天水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倒不至于。”
作为一位剑修,对于品秩极高的仙剑,自然是难免起了爱惜之心,可是对于天水来说,自己背后的这般佩剑自幼便跟随他出生入死,在他的不断温养之下,早就已经产生了灵智,两人惺惺相惜,人剑合一,自是已经不可分离。
有时候,一把佩剑,并不是品秩越高越好,对于他这样的剑修来说,适合,得心应手,远远大于品秩极高。
不过他天水关心的,还有一件事,这清梦剑如今在张缘一的手中,那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若是有人夺走了清梦剑,可不就是昭告天下我杀了张缘一吗?
张道灵作为天下人人尊敬的大圣人,死后唯一的弟子,若是被人杀害了,绝对会引起天下的震动。
这清梦剑不说,其上有没有其他高人的印记,就算是没有,谁得到了敢使用啊,分明就是天下最烫手的山芋啊。
自然了,人族之中没有人敢抢夺张缘一的清梦剑,妖族海族,以及那魔教可就不一样了,这些家伙本就与人族势不两立,抢了也便是抢了。
此时,那第三人已经是带着水蟒一族的人回来了,那人拍了拍手中的乾坤袋,说道:“长老,东西已经到手了。”
衣平开口道:“师兄,既然东西到手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天水此刻依旧关注天上的局势,他说道:“不急,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张缘一的水平究竟如何,又能够与这个家伙争斗到几时?”
此刻张缘一的双指抹过清梦,蔚蓝色的剑气如同流水缓缓流淌而过,春风吹拂一般,润物无声。
刚鬣望着张缘一手中的清梦,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把仙剑有一丝的熟悉感,只是这些年过去了,始终是想不起来。
他摇摇头,说道:“算了算了,这个家伙的身上确实是有太多的秘密了,暂且不去管这些了,杀了这个家伙就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了!”
先是那除去了三尸,另外一股令他都感到恶心的感觉,又是这般此刻的他都感觉到威胁的仙剑,这个小子绝对不能够留!
刚鬣手中的九尺钉耙一震大地,在他四周的游魂一个个瞬间魂飞魄散,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便再也没有了生气可言。
在他的身上,一层层灰色的铠甲覆盖而上,转眼的时间百年覆盖全身,此刻的他除去了裸露出一对眼睛,其余的地方都覆盖上了厚重的铠甲。
那铠甲之上俱是尖锐的利刺,看着便给人一种不可撼动的错觉,站立于天地间便有一种岿然不动的气势,如同山岳耸立天地间。
他们神族与人族最大的不同便是,他们神族并不需要炼化什么法相,他们自身就是这法相的真相。
甚至于莫种意义上说,人族的法相,也不过是模仿他们神族的真身而炼造而出的。
张缘一大喝一声,“上!”
在他的手中,清梦剑已然是被一股剑气覆盖,剑气覆盖足足数百丈之大,在张缘一的手中拿着,就好比是一只渺小的蝼蚁手中一拎着一个巨大的千年古树,显得如此的渺小不可见。
张缘一手中的仙剑横扫而过,一股恐怖的剑意如同要将整个天地切割成两半,而这恐怖的剑气,目标只有一个,刚鬣!
白虎族在泰格的带领之下,已然是结阵而行,他们将刚鬣团团围住,已到一条条粗壮的白色灵气如同绳索一般,瞬间捆绑住刚鬣的四肢,尽可能的帮助张缘一对付这个家伙。
泰格虽说最擅长的还是什么打架,但是同时他也是一位阵法造诣极高的阵法师,他擅长结阵又是如此多白虎族的情况下,比起他与张缘一一同进攻,稍作思索还是与同族一起结阵,为张缘一创造更多的机会更好。
此刻他刚鬣的四周,十人以两人为一组占据五行的方位,在刚鬣的脚下已经是出现一个个的灵气流动图案,十分的灼目。
刚鬣被白虎族捆绑住四肢,他却浑然不在意,他怒吼一声,浑身力道猛然一挥!
“砰!”在这恐怖,常人近乎不可估量的力量之下,五行之中原本负责束缚刚鬣手臂的方位,那两位白虎族族人,口吐鲜血,连接在他们身上的灵气绳索也一并断裂开来!
刚鬣的手臂,在这一刻挣脱开来。
就在挣脱开手臂的一瞬间,张缘一手中的剑气已然是一剑斩落而下!
“撕拉!”在一声极其尖锐的声响过后,张缘一的长剑猛然将挥在了刚鬣的手掌之上!
“噗!”一道鲜血直流而下,刚鬣的手掌竟然在这一瞬间被斩去了两个山峰般大小的手指。
可是这还没有结束,张缘一心念一动,剑气化作游龙,裹挟而上,沿着伤口直奔刚鬣的头颅而去!
经过张缘一的观察,这个家伙的修炼体系全然不同于人族,没有所谓的气府,没有穴位,更是没有丹田,那按照寻常修士的应对方法来对付这个家伙就显得没有多少效果了。
所以张缘一下意识便认为,此人的死门弱点,或许还得是在头颅的位置。
寻常的修士,若是丢去了头颅,可以凭借元神修复回来,这个家伙不知道丢了头颅,又会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张缘一的剑气顺着这伤口进入刚鬣的身体,直奔对方的头颅而去时,刚鬣嘴角微微一笑,说道:“善于观察,但是还不够!”
刚鬣的另外一只手,再次猛然间一扯,在白虎族的两人手中的绳索再次断裂开来!
可是这只手并不是应对于张缘一,而是在众人的惊愕眼中,他那庞大的手掌高高竖起,手刀用力一斩而下!
那一掌之下,刚鬣原本的那只被张缘一剑气侵蚀的手臂,竟然被一掌断成两截!
随着这一斩之下,那道直奔他透露而去的剑气,也被一斩两断,瞬间消散天地间。
刚鬣再次抬起手,抓住那断裂开的手臂,重新拼接回去,在众人的眼中,在伤口断裂处,生长出一个个血色的肉芽,竟然真的将手臂重新拼接而上了。
刚鬣一只手手中九尺钉耙向着张缘一就是砸去,另外一只手从身后抽出那一刻漆黑的球体,球体转化成长长的箭矢,刺向向张缘一。
九尺钉耙从左边袭来,箭矢从右边袭来,在张缘一的眼前之时,掀起了一股强大的气流,如同两面气墙,竟然有一股力量让他难以动弹。
张缘一嘶吼一声,大喊道:“白虎!”
他的身边瞬间幻化出无数的分身,一个个分身零零散散凌乱开来,在两股力量的冲击之下,大部分的分身都化作了飞灰,场面十分的混乱。
白虎的强大之处,并不在于能够幻化出无数的分身,更加强大的地方是只要有一个分身存活,张缘一就永远不算是死!
只不过,若是将白虎以这般程度使用而出,对于张缘一的消耗也是极大的,甚至于一个不小就可以让他瞬间竭力。
泰格眼见着刚鬣竟然无视他们的束缚,一次次对张缘一造成不小的威胁,他心一沉,一身灵力疯狂流转,瞬间便再次将刚鬣裹挟而住!
他不顾内力大损的危害,控制着阵法的力量猛然一扯!
在与张缘一交战的刚鬣,只觉得脚上传来了不可撼动的力量,竟然在这股力量之下一个踉跄向后仰去。
侥幸躲过了这两次接连的攻击之后的张缘一,抓住这个机会,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一闪而过!
那道剑气笔直地插入刚鬣的眉心之处,剑气如同滚地龙,绞杀而入!
“啊!”被张缘一突如其来的一击,刚鬣一方面被束缚住,想要反击竟然再次被泰格等人抓住了手臂,就连他的武器九尺钉耙也被一柄抢夺了去。
“轰!”刚鬣面目狰狞,在十分不甘心的状态下,笔直地坠落大地,而他的头颅之上,金色的剑光直捣黄龙,夹带着鲜血从这缺口之处,流淌而出!
刚鬣只觉得大脑一片浑浊,他神色一定,自知若是这般下去,情况绝对不会太好,他立即选择元神出窍。
在刚鬣的身上,那双眼眸瞬间无光,甚至于最终泛白,归于死寂。
一丝丝浓郁的灰色气体,像似灵气,却又全然不同于灵气,那其中的精纯程度,超出了张缘一所见过的所有的物质,甚至于从这灰色气体之中,张缘一能够感受到情绪,能够感受到压迫。
这气体升天,刹那间便凝聚成一道与刚鬣肉身一般大小的形体,。
庞大的元神,如同天地神佛,震慑天地,那元神一拳挥出,狠狠地砸在了张缘一的身上!
这一刻,哪怕张缘一反应极快以清梦剑置于身前格挡,可是在那一瞬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有过剑身的传递,笔直地传递进张缘一的身体之内。
这一拳之力,并不仅仅是伤到了张缘一的肉身,更加令人无法忍受的是,这一拳之力,将连带张缘一的元神一并重创了!
张缘一双目瞬间翻白,有那么一瞬间,他只觉得神志不再清晰,那种模糊的错觉,令他痛不欲生,元神也伴随这一股撕裂之感。
不得已之下,张缘一只能够不断倒退,暂避锋芒。
落地之后的张缘一,神色苍白,前所未有的虚弱,他剑身撑地,接连吞下数枚丹药,不断调节一声紊乱不堪的灵气。
值得一提的是,刚鬣将张缘一击退之后,竟然也没有紧接着乘胜追击,他再次重新进入身体之内,那死气沉沉的身体,再次恢复了生机。
张缘一望着此刻的刚鬣,眼神尽是忌惮,原来这便是与神族的交战吗?果然是不同于与妖族人族的交战,棘手太多太多了。
寻常的修士,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又有几个胆敢将自己的元神轻易释放出来的,对于他们来说元神即是最脆弱的存在,元神脱壳那可不就是被逼的无路可退的最后选择吗。
但凡是将元神释放而出的,无不是为了逃命所用的。
就好比是张缘一先前废了的那个青沉海,因为不敌张缘一,最终也只能够元神出窍逃命。
可是这神族的元神,强大到令张缘一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全然没有半分的虚弱之感,那一拳过来,不仅仅是伤到了他的肉体,就连元神也一并受伤极重。
而且对方一身的肉身之力,也是极其可怕的,张缘一用尽全力,先前第一剑若是寻常的乾元境修士,恐怕在这一剑之下,整个手臂都要炸烂,可是对方却仅仅只是断了一两个手指,实在是恐怖。
刚鬣重新回到肉身之后,两手手臂横扫,将身上束缚住的灵气绳索全部扯断,又是接连几拳过去,将白虎族所有人击退。
其中有一位距离刚鬣最近的白虎族族人,因为对方是在是过于强大,又是因为先前支撑大阵实在是耗费了太多的灵力,身体虚弱无比,竟然就在对方这一拳之下死无葬身之地,连个人影都没有,便消散于天地间了。
张缘一望见这一幕,再不管一身的伤势,他怒吼冲上前去,“给我死!”
此刻的他,就如同疯魔一般,满头头发胡乱飞舞,在他的手中剑气因为过去强大,就连他的手臂也是被刮得寸寸血肉模糊,隐隐约约可见其中的白骨。
刚鬣才对付玩白虎族这群令人厌恶的臭虫,眼见着张缘一再次冲杀上来,他身后的数枚漆黑的珠子,化作一道道箭矢,冲杀而去!
原本他以为,凭借这几道箭矢杀去,至少可以阻绝张缘一一段时间,至少可以让对方的速度停顿下来,可是他怎么可能想到,张缘一除去躲过了致命的几道箭矢,对于那些不太重要的伤势,竟然丝毫不顾。
这一剑,转瞬即至,张缘一的手肘抵住剑柄顶端,再次将这一剑插入了刚鬣的心口之处!
一剑穿膛而过,同时穿过的还有张缘一整个人,在清梦剑尖之上,此刻竟然截下一大块心脏血肉来!
刚鬣捂住不断流血的鲜血,愤怒之下,转身抓向张缘一,手中的九尺钉耙一道道寒光杀过,他今日一定要将此人钉死不可!
哪怕是在万年之前,他又何时受过如此重的伤势,要知道对于他们神族来说,心口乃是极其重要的部位,这一次被张缘一截取大半截,虽然不至于致死,但是没有个上百年这伤势也难以恢复啊。
可是谁知道,就在他转身之时,原本已经是重伤不已的泰格,手中再次结阵,这一次他不是选择束缚此人的身子,而是那白虎法相再次出现,撕咬而上!
呼啸原野,一声声呼啸之声回荡在天地间,已经是实力大不如前的刚鬣,此刻与白虎的纠缠,搞得他一身的气息更加萎靡,他终于是无法忍受了,大喊道:“秘法,万物归息!”
只见刚鬣的手臂插入大地,原本山脚之下,那茂密葱葱的原野,那高大的树木,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眼将全部枯萎,归于死寂。
而随着东胜神州的生命气息降至低点,在刚鬣的身上,那股气息却以常人不可想象的程度爬升,他挥手之间,抓住白虎法相的头颅,另外一只手抓住双腿,猛地一扯。
在众人的眼中,白虎法相竟然就如此命丧刚鬣手中,消散于天地间。
而泰格在如此重创之下,虽说法相损失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但是对于他的损伤之大,不亚于要了半条命。
他口吐鲜血,身形摇摇晃晃,险些摔倒下去。
此刻的刚鬣,一身的气势已经是爬到了最高点,甚至还要强过先前所有时刻。
这秘法是一门夺取生命的神族秘法,强大之处,自然不必多说,只是如此强大的秘法,弊端也是十分的明显,一旦这些灵气被他挥霍之后,他便要经历长时间的衰弱期,所以对于他来说,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他转头望向拄剑在地的张缘一,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死期到了!”
张缘一冷笑一声,甚至于不说一句话,更像是虚弱到说不出话,他嘴角轻轻颤动,好像再说,“有种你试试。”
第六百一十三章 天河
刚鬣心中冷笑不已,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如今的张缘一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哪怕是表现得凶神恶煞的模样,又能够经得住他几下攻击呢?
可是就在他信心满满,自认为绝对不会再出现问题时,在他的头顶,突然卷起一道巨大的漩涡,如同开天一般,天地被切割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紧接着一道璀璨的剑光一闪而过,直落人间。
在刚鬣的头颅之上,那道剑光猛然坠落,他巨大的身形,应对不及的情况下,被整个砸落在地,深深砸进一个巨大的深坑之中。
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张缘一的面前,那人手中持有一柄长长的仙剑,眼神清冷,正是那位水蟒一族的背剑男子,天河。
天河轻轻吹去指尖还燃烧着的灵气,动作轻柔,他开口说道:“不过是神族余孽罢了,也有资格在人间如此得意?阁下如此行为,未免也太不将我们看在眼里吧。”
从那深坑之中,刚鬣缓缓爬出,他眼神仇恨,却又带着一种警惕地望着面前这个家伙,沉声道:“你是何人?”
能够在他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将他一剑斩落,这样的人,绝对不简单,特别是如今的他实在是大不如强了,多一个敌人对于他来说,可是没有一点好处,甚至于弊端极大。
天河冷声道:“取你性命的人,够了吗?”
他手中剑气横亘,佩剑向着身前一推,突然之间整个天地开始轰隆隆巨响,一道道足足有数万丈厚的山岳,竟然从地面之上升起,转眼之间,便将刚鬣团团围住。
天河口中轻声默念道:“千山倒影。”
只见在众人面前,那一道道山岳,竟然向着刚鬣轰然合拢,刹那之间,如同山岳倒悬,一股股强大的压迫感一层层压在众人的心头。
而那恐怖的力量之下,被困于山岳之中的刚鬣,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死死压制在其中,更加可怕的是,无论他如何的挣扎,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挣脱丝毫。
在刚鬣的身体之上,那一片片坚硬的盔甲在重压之下,一点点崩裂,声势之大如同山崩地裂,他怒吼道:“你不能够这样,至少现在不能够如此,我是天界神族,怎么可能不及你这般的蝼蚁?”
天河眼神之中,稍显疲倦,对于这个家伙,他实在还是有些厌了,此刻的他只想着只要能够快快将此人解决了便好。
就在这时,他眉眼轻佻,望见了半空之中那道金色的虚幻深渊,嘴角轻轻一笑,说道:“等的就是你这招。”
言罢,整个人化作一道飞鸿,脚尖轻轻踏在空中,如同蜻蜓点水,区别在于,速度之快不可想象,又好像是从来没有过痕迹,仅仅只是闪过了一下罢了。
一直在后方观察的张缘一,此刻心中大为震惊,他实在是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以如此快的速度移动。
除去阵法,除去符箓,以及一些旁门左道的奇怪手法,亦或是无相境之上的修士,可从未听说有人可以进行所谓的瞬移。
哪怕是某些缩地成寸的手段,其实也不过是走过一段距离的速度太快罢了。
自然的,张缘一也不相信此人有着可以瞬间移动的本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对方的速度是在是太快了,快到哪怕是凭借张缘一的眼力,竟然也难以察觉到对方的移动轨迹。
能够以如此快的速度前进的乾元境修士,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原本已经是再次元神出窍,打算是靠着元神逃命的刚鬣,见到了转瞬冲到面前的天水,眼中尽是恐惧,他尝试着反应,可是还没有做出反应,一道白色的剑气一闪而过,便将他整个元神如同快刀斩乱麻,一剑斩断!
远处的天边,大半个天空被切割成两半,厚重的云层悉数零零散散,灵气胡乱飞舞,搅动非凡,随之搅动的,还有刚鬣的破碎元神。
昔日的六道神族,如今也不过是在一瞬间便丢了性命罢了。
望着刚鬣的死无全尸,天水收了手中的剑,重新置于身后,他缓缓走到张缘一的身边,说道:“你便是张缘一?”
张缘一眼中警惕,不敢放松丝毫,他反问道:“你又是谁?”
哪怕对方救了他的性命,但是在张缘一的印象之中,此人可是与衣平相处过的家伙,衣平当初想要他的性命,在张缘一的心中,可不敢说此人就是个好人啊。
天水也不在意这些,说道:“我是谁暂且不能够说,出手也不过是看在张道灵前辈的份上,以及这个神族余孽对于我们人族来说,十分的多余,杀了也就杀了。”
这时,衣平也一并御风来到了天水的身边,张缘一整个人顿时警觉起来了。
衣平望见张缘一这个样子,有些无语道:“要是想要杀你,早就动手了,你慌张个什么劲头啊。”
此刻的张缘一已经是伤痕累累,神经绷紧到极致,身心俱疲,依旧不敢稍作放松丝毫。
泰格也走到了张缘一的身边,说道:“不过这些家伙是什么人,我们白虎族不会允许你们乱来。”
另一边,那位背后托着一个巨大葫芦的童子,轻视一笑,眼中尽是轻蔑,“不过是蝼蚁罢了,说起话来倒是过分的嚣张呢。”
在他们的眼中,这些个十万大山的妖族,可不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吗,只要他们想,这些家伙都要死,而且死得十分的凄惨。
张缘一此刻走出,说道:“十万大山是青城山的地方,诸位要是闹得太大,我想青城山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吧,所以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稍稍注意一些。”
那童子眼神一沉,“你!”
“够了!”天水此刻开口打算双方的争吵,他说道,“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既然完成了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走吧。”
很明显,天水便是这些人之中的主心骨,此话一出,众人也终于是没有了半分的异意。
众人取出卷轴,在灵气卷动之中,透过明晃晃的光,天水直视张缘一,语气平淡地说道:“不出意外你我还会有相见的机会,希望到时候不至于闹得过于糟糕。”
他又望了一眼头顶,那里是一层层旋转不止的云层,他的嘴角一勾,轻哼一声,“既然你不愿意见我,那我也就不陪你玩了。”
说完,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在云端之上,张三勇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若是我下场了,你我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没有必要。”
他承认此人确实是他在片天地间见到的罕见的强者,只不过要说能够在他手中十全把握胜出,还是不太现实。
衣平则是对着张缘一嫣然一笑,妩媚众生,她笑盈盈道:“希望再次见到张公子可以有个好的邂逅。”
张缘一没有说话,反倒是衣平掩面笑呵呵,“真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啊,不解风情,后会有期了。”
也就是先前她说出话的一瞬间,张缘一一身的杀意强烈,丝毫不亚于与刚鬣的对战。
等到这些人都走了之后,张缘一终于是支撑不住羸弱不堪的身子,眼睛迷糊之下,倒了下去。
泰格见势赶紧将张缘一扶住,担心地问道:“缘一,你怎么了。”
张缘一此刻脸色苍白,眼神迷离,气息微弱地说道:“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灵力耗费太多了,此刻身子虚了。”
与刚鬣的一战,他耗费的灵力丝毫不少,又加上先前与青沉海的一战,接二连三,没完没了,此刻造成短暂的虚弱也算是比较正常的。
经过这一次的战斗,给张缘一的心中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原本他以为乾元境会像是前面的七个境界一般,就算是境界与境界之间有着些许的差距,但是也不至于太多,可是眼下一看,是他过于天真了,是他想的太多了。
乾元境之上,泰格这样的存在,已经是算得上不错的了,可是谁能够想到,还有刚鬣这般,还有龙尊、张三勇以及先前那个背剑的陌生男子。
这些人的实力,一个个都极其不简单,给张缘一一种感觉,这乾元境的弹性之大,同境之内差距之大,全然超出了张缘一的想象。
就好比是这乾元境根本就没有上限,一层层之间,实力的不断叠加,超乎常人的想象。
张缘一不知道的是,这便是乾元境与其他七重境界的最大区别,江湖上一直流传这一种说法,铁打的武评榜单,流水的乾元榜。
在乾元榜之上,那实力的不断变化总是伴随着许许多多的波谲云诡。
在其他的榜单之上,有些人可以想要一点私心,死死守在那个境界不愿意破镜,但是在乾元榜之上,这些想法就显得十分的可笑了。
大江后浪推前浪,在七星大陆的历史上,还从未有一个人能够在乾元榜之上死守上百年过。
总有不断崛起的晚辈,将这些个前辈击败,超越这些人,成为新的乾元榜人选。
上万年来最大的人选替换,便是此次的人员替换了,乾元榜之上在没有一个老一辈人留在榜单之上,全部被后人占据。
一想到乾元榜,张缘一突然神色一震,显得十分的失落,他说道:“此人一看便是人族的修士,又是乾元境修士,现如今乾元榜之上的天才都在北境,说明此人绝对不是乾元榜之上的人物,若是这种人都无法登上乾元榜的话,那乾元榜之上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水平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的难以置信,不过很快便消散而过了,眼前的路子还长,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一切还不至于。
其实张缘一这般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妄自菲薄了,要知道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在腾云境能够有这般强大的实力,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哪怕是陈道玄在张缘一这个境界,也绝对没有这么强大。
张缘一稍稍清理了一番思绪,又接连服下数枚丹药,开始原地打坐,恢复伤势。
这时,石破天一群人到来,泰格眼中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群人的厌恶,说道:“你们还有脸再来?”
先前他们明明约定好了若是出现了敌人,便联合起来一致对外,结果这些家伙竟然事先逃离了这里,躲在一边畏畏缩缩。
石破天脸面上也有些难堪,他开口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但是当时的情况实在是过于危机,我们大家都不相信你能够将这个家伙打败,就算是加上我们也无济于事,没有办法,我并不想做出没有意义的牺牲。”
泰格显然是不吃这一套,他白眼相对,说道:‘说吧,那你们这些家伙,如今再次来这里,又有什么企图啊?’
石破天叹了一口气,从袖子之中取出一张地图,说道:“过于这流亡之地,我们石猴一族的先祖,有着比你们更加详细的了解,这多宝塔还只是其一罢了,真正有意义的,有价值的东西,可不在这里。”
说着他便将地图交到了泰格的手中,泰格接过看了一眼,因为对于此地并不了解,也没有过于上心,他反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意义,又是想要闹哪出?”
石破天一点点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他说道:“先前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够好,我们石猴一族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家伙,实在是良心不安,再加上见识过这个地方的可怕之后,我们也认定凭借如今的我们,实力自然是不够的,所以这地图就当做补偿了,你们若是想要继续夺宝,这东西就是你们的一次机缘。”
他又看了一眼张缘一,说道:“从先前的所有局势上看,你根本就不是我们妖族的修士,若是我没有猜测错的话,你与先前那几人一个样,都是人族修士吧。”
对于被人认出身份,张缘一不置可否,没有狡辩,也没有承认。
其实人族修士与妖族修士的区别是极其巨大的,气息可以掩饰,但是在招式上,有着不小的差别。
比如说张缘一作为一个剑修,一招一式都是人族修士的感觉,分明没有半点妖族修士的意味在其中。
这时,一直闭目养神,却有竖着耳朵听对话的张缘一,睁开眼睛,他对泰格说道:“前辈,将这地图交与我看一看吧。”
他来到这流亡之地,收获虽说颇为丰富,但是张缘一并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既然得知了还有更好的机缘,他如何能够轻易错过呢。
石破天见张缘一感兴趣,他心中也稍稍舒心了一点,说道:“既然你有意思,那就当做我们先前的一切一笔勾销,这流亡之地我们也不想在停留了,咱们后会有期。”
在多宝塔之上得到的灵器,以及一些天材地宝,已经够多了,此刻再留在这里虽说可能得到更多的好东西,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冒险的成分实在是太大了,不至于不至于。
说着,石破天等人取出传送卷轴,就要打算离开此地,可是就在他们即将离开之时,从众人的头顶,那空荡荡的天空,升起一道道明晃晃的光芒,如同烟花一般升天而起,齐聚一堂。
“恐怕,想要离开此地,并不是你们想的那般简单吧!”
从四面八方,回荡起一个对于众人来说,无比熟悉的声音,雄厚有力。
石破天顿时惊觉,并且发现在自己手中的卷轴竟然已经失去了效果,他们一群人竟然无法逃离此处丝毫。
龙尊出现远处一座山峰之上,在他们的身边是黑蛟一族的众人,以及那群神秘的黑衣人。
张缘一再也无法继续打理伤势,也缓缓站起了身子。
石破天望着远处的龙尊,怒目道:“龙尊,你这个家伙此刻现身究竟想要什么?”
他先前还在好奇,多宝塔的秘密,应该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众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为什么一向最为强势的黑蛟一族竟然没有出现。
现如今看到这些家伙,传送卷轴又被打断,他的心中已经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龙尊大有一副君临天下的感觉,说道:“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在这里得到的所有东西,都交出来吧,不然你们这伙人都不用想着回去了。”
在龙尊的身边是自己人,在更远的地方,那是一个个大军,密密麻麻,一看就是王朝的军队。
泰格愤怒不已,大喊道:“龙尊,我们都是十万大山的妖族修士,若是再继续自相残杀下去,十万大山终将会分崩离析的!”
龙尊显然不在乎,说道:“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黑蛟一族迟早一天可以带领十万大山走向辉煌,倒是你们这些负隅顽抗的渣滓,若是继续这般下去,也不过是一盘散沙,没有半点战斗能力可言。”
对于十万大山的格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在龙尊的眼中,可不就是嫌弃这些个垃圾,占据了这么多的资源,又互相消磨,不听指挥,最终成了这个样子。
他龙尊相信,只要得到了这里所有人的东西,黑蛟一族的实力大增,迟早可以称霸整个十万大山,到时候带领十万大山的众多族群,刚上青城山,改天换地。
你青城山纵然高手如云,但是在数量上终究是不足,那我们就用人海战术,将你们全部活活耗死。
这还只是一方面,他相信,只要他们十万大山动身侧翻,远的不说有海族的同族一定会各种帮助,就说近的,一直暗中有联系的魔教飞鱼峰,也一定会出力不少的。
北方有北境的妖族,南方则是他们十万大山,当时候整个七星大陆可不就是成就了南北双方夹击的状态,天下那是在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动荡。
一想到这里,龙尊的心中那份自豪感便油然而生,虽说他明白,最后大势的主导权不会到他的手中,但是一想到这件事情是因为他而开始的,他就心满意足了。
泰格算是少数对于龙尊的想法十分了解的了,他开口劝说道:“龙尊,你这家伙不要在痴心妄想了,十万大山的大势早就已经消退了,就算是被你整合了所有的妖兽,外面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玄陵号称拥有最凶猛的士兵,在自家发生如此巨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到时候兵临城下,大军麾下,以玄陵这般血性的做法,整个十万大山谁能够活命!
在加上与青城山的联合,想要消亡这些十万大山的妖兽,实在是过于轻松了。
北境那是无人之地,人族的修士做的再多也不过是安插几个内奸进去,还有就是完成了世上最震撼的工程,北境长城。
但是对于妖族的限制还是过于太少了,准备也不足,但是这十万大山不一样啊,这些年一直在对方的腹地,早就是十万埋伏准备妥当了。
说不定,外界的人族,就是想要十万大山的妖族自己起兵,他们找到借口,一口气将他们一网打尽,实在是不能够想得过于简单啊。
已经是上头了的龙尊哪里听这些话,他对于泰格也是十分的瞧不起,他说道:“你这个家伙,好歹也是十万大山的,好歹是妖族,怎的生的性格跟人族一般,优柔寡断,这些我不与你计较,但是你胆敢与青城山的人族修士交往如此之深,这一次我也绝对不会容忍你了,你必死无疑,白虎族也必将覆灭!”
在外界的时候,咒零花的失窃,偷窃之人便是一位青城山的弟子,他先前便猜测出了泰格身边这个陌生的男子,再加上先前看到此人的出手,心中更加笃定。
妖族与人族之间串通,这要是在人族之中,可不就是所谓的通敌之罪吗!
龙尊抬起手,身后的军队准备就绪,他大喊道:“全军出击,杀了这些家伙,一个不留!”
他已经是耐不住性子了,只想着将这些家伙杀了去,以免夜长梦多。
第六百一十四章 月是故乡明
张三勇望着底下的局势,有些无奈,说道:“宝儿啊,你这样子做事情,可就有点不太厚道了啊。”
他缓缓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向着身前纵深一跃,整个人在空中急速下坠,星火缭绕。
在龙尊等人的大军前行的道路上,一声巨大的震动响起,如同惊雷乍现一般,将地面上的巨石都震得弹起足足数十丈之高,而那些个士兵,不少修为不够的,也因为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张三勇一人阻挡在大军之前,双手抹过额头,将头发向后一撩,望着面前的众人,嚣张无比地说道:“今日这些人的性命我保了,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一人站立于大军面前,竟然使得这些人都不敢再前进一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气势斐然!
龙尊眯着眼望着此人,朗声道:“你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胆?”
而在龙尊不远处,那宁阳国的年轻皇上以及暗部的玄广,此刻眼中尽是恐惧,只不过这份恐惧他们隐藏的极深,寻常人并无法察觉丝毫。
两人都是亲眼见过这个家伙的与那道士的决战的,此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在那道士手中撑过数十招,并且越战越勇的家伙。
玄广自认,若是当初没有遇到那道士,而是与此人的相斗,以此人杀人入魔的性子,恐怕也就没有现如今的他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说多年没见,此人也是销声匿迹不在江湖上露面,大家的实力如今也是再没有了一个底,但是眼见着此人再次出现,以及那一身若有若无的可怕气势,他们大致猜测,对方的实力,依旧恐怖。
毕竟是当年最接近那道士的家伙,这些年就连他们这些侥幸活得下来的实力都大增,此人怎么可能毫无进展。
张三勇微微一笑,下一刻整个人身形一转,原地消失无影,再次出现时已然是在龙尊的身边了。
他在龙尊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轻轻触碰了一下龙尊的肩膀,如同一个长辈在语重心长告诫一个晚辈一般,说道:“筋骨不错,不过看着应该不是人族的修士吧,倒是更像是一龙族的后裔,只可惜了血脉终究是不太精纯啊。”
龙尊作为一族之长,又是十万大山霸主这么多年,何时被人如此侮辱过,他一怒之下,一掌击出!
在他的手中,那一掌黑云缭绕,四周的云烟缥缈,空间都在其中涟漪不止,如此恐怖的一掌,换做是其他四大族任何一个接住,那都是要至少丢了半条性命的,眼前这个家伙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又怎么可能有好的结果。
原本在他的心中面前这个家伙会拼命躲避,可是此人的所作所为全然超出了他的想象,只见那一双草鞋,粗布麻衣的男人,只是肩膀一抖,竟然主动迎接这一掌而上!
‘砰!’一声沉闷的声响而过,在座的所有人都被这场声势极大的动静震动。
龙尊在这一肩之力下,手掌之上传来一阵阵强烈的酥麻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整个人的手再不是自己的手一般,整个身子也在不断地倒退,眼中尽是惊愕。
而在龙尊的身后,一座高高的山峰,莫名其妙瞬间化作齑粉,山崩碎石漫天飞舞!
在龙尊倒退过程中,那黑衣人出现在他的身后,一手按住他的后背,将他的身子稳住。
张三勇看到此人的一瞬间,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好奇,他打趣地说道:“我宁阳何时变得如此热闹了,当真是高手如云啊。”
张三勇望着此人,有趣地说道:“既然来了,那遮头遮脸的像什么样子,先前那伙人可不像你一般将自己藏得如此深。”
他口中所说的那伙人,自然便是天河那伙人。
一向是遮掩面容的黑衣人,这一次竟然还真就主动将身上的黑衣褪去。
谁又能够想象得到,在那黑衣之下,嘶哑声音的主人,所展现出来的,竟然是一位样貌俊朗的年轻人,那年轻人腰间悬挂一把青翠的竖笛,见之一面,如沐春风。
张三勇饶有兴趣,“哟,还是一个俊俏郎呢,如此年轻便有这般修为成就,看来真的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老了啊,还是说你们所说的外界当真就是如此的天才满地走,神仙打架?”
那年轻人抱拳道:“前辈谬赞了,不过是侥幸罢了。”
外界与此地,有着天差地别,不管是灵气浓郁程度上,还是资源的丰富之上,都要远远强过这流亡之地,再加上大部分的天才都是宗门倾尽全力帮助其成长的,自然有这许许多多得天独厚的条件强过此地的修士。
所以说,如果单纯以年龄上看待一个人的天赋的话,对于他们这些修士,还是有些不太公平,毕竟同样的环境之下,还真就不敢说,有人能够稳稳压过这些福地洞天之内的人物。
张三勇摇摇头,说道:“这种话就不要讲了,无甚意思。”
他从来没有觉得宁阳就不如外界,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虽说对于这里感情又要不一样,不仅仅是家乡的情怀在其中,但他倒是觉得此地的一切已经足够好了,练功并不耽误。
张三勇自知有些脱离话题了,他望着这个年轻人,说道:“说吧,你如今的想法,以及要求,不过我话说在前面,他们的命,你拿不走,我的命若是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来试试,不过不敢保证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年轻人笑了笑,说道:“不至于如此,既然前辈已经开口了,那这些人的性命稍稍留存一段时间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人可以活下来,但是东西需要留下一些,不然让我们这些人空手而归,终究是不太好吧。”
他摊平五指,说道:“我说一个数,这多宝塔之内的灵器,我需要其中的五成。”
张三勇眯起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他缓缓说道:“你在威胁我?有点意思。”
对于任何一个强者而言,此刻此人的话语,已经是算得上是极其不尊重他的了,张三勇也有自己的态度,自然也是不太满意。
那年轻人笑了笑,说道:“这多宝塔也不过是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才稀罕,不要也罢,不过是我后面的大军,这些家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若是没有半点收获,恐怕是不会满意的。”
张三勇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说的也对,这些东西终究是些小把戏,交出来一些,就当是给他们自己破财消灾也好。”
张三勇知道的是,一旦大战开始,他自信能够抱住几个重要的人物,不会受到太多的波及,但是其他的人都要死的很惨,意义不大。
说着他转身望向张缘一等人,开口说道:“我想我们两人的交流你们都听到了吧,怎么抉择?”
好不容易到手的灵器,张缘一等人自然是十分不愿意就这么轻轻松松放手,特别是石破天,性格暴躁的他,顿时大骂道:“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我看你跟他们就是一伙的,这东西不会交给你们的!”
张三勇摇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他一步跨出,原地留在一道残影,一拳砸在石破天的腹部!
“噗!”仅仅是这么一拳,石破天只觉得整个人腹部蜷缩,剧痛之下,大脑就要失去了意识,竟然丝毫反抗之力都没有。
他不断在地面上翻滚,如同一块巨大的滚石,掀起尘土飞扬。
张三勇再次消失不见,一脚揣在了石破天的太阳穴之上,石破天整个人如同打在水面之上掀起浪花的石子,接连跳起,而他如今已经是彻底失去了意识,双目泛白。
等到石破天好不容易停下身子之后,张三勇走到这个家伙的身边,取走了腰间的乾坤袋,也不看其中丝毫,随手丢给那年轻人,“这个家伙一身的灵器都是你的了,那边就不需要了。”
他所说的那边,自然便是张缘一等人。
年轻人接过乾坤袋,也不好说些什么,先前是他说的要半数之多,张缘一等人与石破天平分了灵器,那么石破天一身自然便是半数了,况且这个家伙身上应该还有不少石猴一族的灵器宝物,收获已经不错了。
但是他也没有觊觎这些东西半分,随手从其中抽出一部分,交给龙尊,其余的一切都摇摇抛向了宁武的方向。
石猴一族其他的主人眼见着自己族长被人这般羞辱,气得将张三勇团团包围,只不过张三勇只是威压一散,瞥了他们一眼说道:“不要不知好歹,自寻死路,趁着这个机会离开这里,不然你们这些家伙都要死在这里。”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哪怕是心中愤懑不已,但他们实在是不敢过于嚣张,以至于只能够打碎了牙齿自己咽下。
那伙人将石破天抬起,重新启动卷轴,果不其然,卷轴竟然可以重新运转起来,眨眼便消失不见。
他们一伙人,来到这里原本是收获满满,可是谁能够想到最后还有这么一场无妄之灾,所有得到的东西,终究是功亏一篑。
张三勇又看向那个年轻人,说道:“现如今满意了吗?还不撤军?”
年轻人有些意兴阑珊,“我想大家都明白一件事情,在那皇宫之中的东西,才是最重头的,势在必得,若是真要抢夺的话,谁生谁死,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们了。”
他大手一挥,向远处的宁武说道:“皇帝陛下,撤军吧,我们的目的达到了。”
在来的当初,双方立下了两个协议约定,其中一个便是承诺可以将多宝塔之中的灵器,至少取出半成交到他的手中,以此来强大宁阳国的国力。
对于的要求则是,请求借助于他们的力量,将自己的优势扩大。
如今这个协议已经达到了,再完成第二个更加重要的协议之前,对方的要求他却是需要听上一听。
不过对于宁武来说,他还有一方面的忌惮便是,他根本就不确定面前这个家伙能够拦得住张三勇,一旦让一个武学极致的强者铁了心杀人,那后果是极其可怕的。
特别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那个对方泄愤而杀的人。
宁武开口道:“既然如此,全军撤退吧。”
年轻人对着张三勇抱拳道:“这位前辈,咱们后会有期。”
张三勇笑呵呵道:“我倒是希望能够与你尽量少接触,害怕自己耐不住性子,手痒了。”
那人不说话,只是笑笑,值得一提的是,走前还深深的看了一眼张缘一,好似对于这个家伙十分的感兴趣。
等到那些人走远之后,张三勇转身望向张缘一,说道:“看来你小子本事不大,名气倒是不小啊,是个人都认识你几分的样子。”
张缘一也是一阵无语,有个天下绝顶的师傅,确确实实是在名气方面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至少在张缘一如今看来,且不管这些家伙是敌是友,那种被人万众瞩目的感觉,反倒是有些不安。
一旦莫个人进入了他人的眼中,一言一行都会变得不像是自己的行为,会受到拘束,会变得不自由。
对于某些人的希望,张缘一不会有任何的怨言,比如说他的道侣宇文君,答应了她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那就一定要做到。
又比如说自己的师傅,章适前辈,说好不会辜负师傅的厚望,就绝对不会有任何的胆怯,绝对不会放弃。
还有许许多多的,身边亲密无间的人,那些目光某种程度上就是他前进的一份动力,不但不会任何埋怨,反而会有些心中欣慰,他是个独立于天地间的孤儿,有了这些重要的人,他的一生才算是完整了。
但是那些个没有关系,亦或是关系不大的人,他们的目光,张缘一并不喜欢。
怕就怕在某个时候,一个个分明没有任何交情的人,随随便便跳出来,又义愤填膺说上一句,“原来你张缘一是这样的人,我当初真是看错你了!”
这样的话,只会令张缘一感到恶心,他从来没有设立过任何的人设,反倒是担心一些人自以为是的给他戴高帽,要知道毁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他高高举起,又重重坠下。
所谓的捧杀便是如此了。
张缘一一直都是一个心细如麻,想法居多的人,对于这些方面的流言蜚语,或许在外人面前可能显露不是特别的明显,但是在暗地里,他自认为无法做到置之不理,漫不经心,他一直都在折磨这自己。
面对张三勇的打趣,张缘一没有太多在意,他抱拳感激道:“多谢前辈再次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张三勇哈哈大笑,说道:“别说什么无以为报了,要不了多久就是你可以报恩的时候了。”
一听这话,张缘一顿时脸色一黑,无语了。
泰格等人也是抱拳感激不已,“多谢这位道友的救命之恩。”
若是论及年龄,恐怕两个张三勇都比不上泰格,但是若是论及实力的话,情况就要颠倒过来了。
所以说,一句道友,或许才是最适合的称谓。
张三勇点点头,说道:“老前辈倒是客气了啊,看你们这个样子,应该也是妖族的吧。”
虽说此刻与张缘一关系匪浅,但是泰格从未有一天对于自己妖族的身份不满过,妖族之中也有一个词叫数典忘祖,他身为一族之长,更加不能够如此。
所以面对对方一说出这话,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正是!”
人族与妖族之间,除去少数存在,在外界那是有着极深的仇怨的,动辄你死我活,只是不知道在这流亡之地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张缘一立即解释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前辈不要误会,也请不要为难他们。”
张三勇啧啧称奇,说道:“我可没有说过要为难他们,只不过是在我们这里妖族实在是太少了,大多数都只有在古书之上听闻过,感到几分好奇罢了。”
在他们这里,按照一些珍贵的史书记载,宁阳国的人,都是当年那个大宗门流亡此地,再次繁衍生息的,自然就不存在什么妖族了。
张缘一送了一口气,没事便好。
张三勇望着众人,再次问道:“所以说,你们现如今又有什么打算呢?”
张缘一这时变了联想起先前的话来,回答道:“既然此地最大的机缘没有得到手,我不尝试一下,还是有些不甘心啊,就算是当真得不到,但我至少也要搞清楚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吧。”
现如今的他,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提高自己实力的机会。
张三勇竖起大拇指,说道:“小子有志气,我欣赏你这样的想法,不过想要得宝,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其中要付出的代价之大,你可要思量清楚哦。”
张缘一回答道:“走到这一步了,可没有任何一步是在平步青云的,也从未觉得自己的一生应该轻松下去。”
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张缘一如今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自己了,在他的心中,磨难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了。
张三勇听了这话,神色有些恍惚,是啊,这般年纪便有如此高的成就造诣,怎么可能会是轻轻松松走过来的,修行一道,天赋固然重要,但是修心也占据着极其不可替代的位置。
那些个所谓的天才,要么是这辈子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磨难,要么便是上辈子乃至于往上推到数辈子,生而知之。
张三勇又看了看泰格等人,说道:“张缘一可以留下来,但是你们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了,之后的情况,危机程度已经不是你们这样的存在能够应付的了,留下来只不过是徒增无谓的牺牲。”
原本还打算留在张缘一身边继续帮助一二的泰格等人,此刻听了这话,也只好深深叹了一口气。
张缘一立即说道:“泰格前辈此刻回去也并不是不可以,留开十万大山这么久了,我也担心外界生变,还是尽早回去吧。”
泰格点点头,此时张缘一又从先前取得的灵器之中,取出绝大部分,交到泰格手中,说道:“这些灵器对于我来说意义不大,便不留在身边了,全部交给前辈处理吧。”
如此居多的灵器,其中甚至不乏地阶天阶的灵器,若是放在外界,随随便便都是镇店之宝,亦或是各大交易会抢夺的热门,价格之上卖出去上千枚紫霄币,也是丝毫问题都没有的,张缘一竟然如此随意赠送出来,泰格第一时间都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泰格回答道:“够了缘一,你帮助我们的已经够多了,这本就应该是你的收获,我们若是再收下的话,不就显得我们太过贪婪了吗。”
张缘一却摇摇头,我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太多了反倒成了鸡肋,送给白虎族意义非凡,也好在可以应付更多的困难。
泰格依旧不太愿意收下,张缘一见此情况,只好改口道:“那要不这样如何,这些东西,就当做是我放在前辈身边的,请前辈暂且帮我保管一下,等我从这里出去之后,在归还于我怎么样?这些东西在这里还真就发挥不出什么作用,就算是要置换了卖钱,那也要出去才行啊。”
泰格听了这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点点头,答应下来,说道:“那你可要早点归来,东西我暂且帮助你保管一番,回来之后,我亲自交到你手中。”
张缘一挠挠头,笑呵呵道:“这样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张三勇有些看不下了,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磨磨唧唧的,实在是烦人,早点结束吧。”
白虎族此刻取出传送卷轴,泰格站在阵法之中,望着张缘一说道:“早点归来,一定要平安归来。”
张缘一招招手,终于是与大家都分别了。
送走了众人,张三勇走到前方,说道:“不要再磨磨蹭蹭的了,我们出发吧。”
两人至此踏上了前往宁阳皇城的路途。
说来值得一提的是,张缘一最为玄陵人氏,还从未有机会去过玄陵都城应天府,这一次倒是在游历的过程中,见过林泉国的皇城,这一次竟然又是在异地他乡即将踏入一个陌生的皇城了。
不知道为什么,张缘一发现,张三勇并不是一个喜欢御风而行的人,尽管路途遥远,他还是喜欢缓慢地走,就好像是在自家的花园里闲逛一般,半分急切都没有。
一路上倒是见到了不少外面难以见到的好山好水,可是依旧不免无聊寂寞,张缘一便找了个机会,开口闲聊道:“张前辈,先前在山腰你突然不见了踪影,究竟是去了哪里啊?”
张三勇指了指头顶的天空,说道:“去天上玩了一会儿,你们这些人关注都在地上,自然是没有发现我。”
张缘一总觉得对方意有所指,却又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笑笑,“前辈说的对。”
张三勇此刻随口问了一句,“你说,外面的世界当真就比这里面好很多吗?”
他指着远处的群山,极目远望,“这山,这水,当真不一样?当真就不如外界更加美丽?”
耳边是狂风呼啸,张缘一只觉得有些可笑,说道:“其实在我看来,还真就没有区别,虽说不是同一片天空,但是区别微乎其微,甚至于说,各有各的好。”
张三勇转身望向张缘一,罕见地眼中神采奕奕,“那你说,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挤破了脑袋想要出去,就为什么一定要说此地不如外界呢?”
张缘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是没有说话。
说实话,上一次回到珠宝镇,有件事情给他留下了一个极大的印象。
一位在外混迹多年的年轻人从外地回来,与村子里的人大肆宣扬自己在外面所见到的一幕幕,那些个大世面,大人物,引得不少人羡慕。
一个人在外面见过世面张缘一自然是没有任何异意的,哪怕是此人喜欢表现自己,喜欢说一些常人没有见过的事物,他也没有丝毫的意外。
只是这个年轻人后面越说越离谱,什么“外面的空气都要比家乡的空气新鲜。”“外面的女子胜过家乡女子千万倍。”“外面的人更加自由,人更加有尊严”
......
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张缘一只觉得恶心至极。
他在外游历这么多年,所见过的场面绝非凡人能够相提媲美的,可是他从未觉得外界与家乡有着这么大差距,也从未觉得家乡是个如此不堪的地方。
若是说发展并不好,镇子里的村民并不富裕,这个是无可厚非,毕竟小镇子也就是这样,还要努力发展才行。
但是拿着自然环境,拿着人不如人的说辞,这张缘一就不能够赞同了。
时至今日他依旧觉得珠宝镇的月色是最美丽的,冬季的雪也是最引人入胜的。
张缘一终于鼓起勇气,对着张三勇说道:“人各有志,志在四方固然是没有丝毫问题的,若是反过来说家乡的不好,嫌弃生我们养我们的家乡,那就有点人不像人了。”
张三勇面色沉静,没有说话,他又远远瞟了一眼远处的群山,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么简单的道理,如此年轻的小伙子都拎得清楚,那些个自认为活了许多年的老顽固还是没有明白。更加可惜的是,大部分人哪里有见过什么外界的风光,不过是文书之上见到了,便心生向往罢了。”
很多的东西,终究是无意义的呓想。
第六百一十五章 冰牢
玄陵,应天府,皇城。
在鲜少有人知晓的,一处隐蔽的冰牢之内,朱治文此刻正一身邋遢,满身伤痕,被囚禁于其中。
所谓的冰牢,顾名思义,便是在一间巨大的冰窟之中打造的囚牢,其内温度极其寒冷,对于寻常人来说,在其中待上数个时辰,身体就要扛不住寒冷,渐渐失去意识,甚至于死亡。
所以一般在冰牢之中被关押的,也就是一些十恶不赦的修道之人。
冰牢之内,巨大的冰柱悬挂在顶上,时不时滴下一两滴冷冰冰的水来,这水滴刚一触碰到地面便立即凝结成了冰粒子,滚落得到处都是。
因为冰牢之中都是冰块,雪白而透明的冰块,映照着墙壁之上特殊仙家打造的蜡烛火光,将四周都折射得波光粼粼。
若是排除这冰牢是地牢的现实,其实也别有一番风味,像极了仙侠书籍之中,神仙居住的仙气缥缈的上好仙府。
朱治文此刻双手双脚都是枷锁囚禁,背靠着冰冷而坚固的由精金玄铁打造的囚牢,手里把玩着一块地上捡到的从顶上掉落下的冰块,冰块时不时敲击牢房,叮叮叮作响。
哪怕是处于一片囚牢之内,守着这般不堪忍受的煎熬,但在朱治文的身上丝毫不见半分的痛苦,反倒是嘴里还哼着一曲曲小调,显得十分的惬意。
虽说他并不知道对他动手的家伙是谁,但是他能够肯定的是,往往出手的绝对不是什么幕后黑手。
其实对于他来说,幕后黑手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也就是那么几个人,逃不出去的,而那几个人之中,无论是谁对他动手,对于他来说,意义都差不多。
自从父皇要求他回来的那一刻起,在菊花台说的那番话开始,以及前不久表面瞒着所有人,又不是刻意瞒着与朱治文见了一面之后,他朱治文对于如今的局面就已经猜测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事到如今了,竟然还没有人来取他的性命,难不成真的在希冀某个不存在的东西?
朱治文摇摇头,嘴里的小曲哼唱不止,曲声悠扬婉转,如同零零散散的落叶,清风拂山岗。
这时,一阵轰隆隆之声响起,从远处一道明亮刺眼的光照射进来,冰牢之外,一个高大的人影,逆着光缓缓走了进来。
那人带着一张满面獠牙的黑色面具,显得有些可怖,他一步步踏在冰牢的地面之上,踏踏踏作响。
那一声声清脆的脚步声,如同暗夜里被人敲门一般,仅仅是听着声音就让人汗毛无故倒竖,心底一片凄凉。
兴许是冰牢好不容易开一次大门,连带着整个冰牢的气流流通开来,竟然还刮起了一缕缕清凉的微风。
那獠牙面具的男子,走到朱治文的面前,蹲下与对方直视,问道:“委屈你了,三皇子殿下。”
朱治文轻轻一笑,吸了吸有些着冻的鼻子,嬉皮笑脸地说道:“不辛苦不辛苦,如今这夏日炎炎,你们竟然为我找了这么一个好的避暑胜地,当真是难为了,体贴入微,体贴入微。”
他这话显然是在说反话,在外界如今已经是深秋十分,距离入冬也不过还有几天的时间罢了。
那人面具之下看不清表情,只是言语之间冷飕飕,“既然三皇子殿下满意,那我们就直入话题,不拐弯抹角了。虎符究竟在哪里?”
朱治文微微一愣,暗道,果然不出所料,转而他又笑呵呵回道:“虎符?我玄陵建国以来,可从未听说过什么虎符,你莫不是在跟我看玩笑吧。妈耶,这位道友啊,这可不兴武侠的那一套啊。”
他的言语之中,七分漫不经心,三分取笑,总的来说便是丝毫没有正经。
那面具男子,摇摇头,说道:“从前没有不代表现如今就没有,我们可是早早便听说了,为了将皇位继承下去,老皇帝可是专门打造了一枚可以驱使统领整个玄陵军队的虎符啊。”
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现如今,但凡是有些能耐的组织宗门,都知晓了朱璋这个家伙为了更好的控制军队,委托墨家巨子打造了一枚品秩极高的虎符。
一开始也有人怀疑真假,可是联想到朱璋马上就要归西了,加上皇位至今还没有半点消息,也虎符便成了至关重要的东西。
传闻越来越多,消息越来越清晰,玄陵上面的人又从未解释过一二,无风不起浪,现如今玄陵大多数知晓此事的人,已然是相信确有其事了。
现如今虽说表面上看着大家都没有多少反应,实际上大多数都是隐忍不发,背地里的波谲云诡,暗流涌动,实在是人心鬼蜮、绝难预测。
这伙人之所以怀疑虎符如今在朱治文手中,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朱治文回来之后没两天,便传出了虎符的消息,加上在各种场所朱璋看似打趣诘难朱治文,实际上那份关心备至,稍稍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看得出来。
再加上最最重要的是,朱璋亲自到往朱治文的住所,仿佛有要事商议,那份虎符在朱治文的手中的猜测,便越发的令人信服了。
朱治文也是无奈至极,他赶紧摇头,如同拨浪鼓一般,“妈耶,出事了啊,这种话可不能够乱讲啊,我不过是个废物皇子,哪里有那个玩意啊?”
说实话,朱治文自己还真就没有那个所谓的虎符,只不过他也是知道的,如今的他,已经是凶多吉少了,认真说,不认真说,结果改变不了多少。
那面具男子,猛然伸手进入牢笼之中,他一把掐住朱治文的脖子,凶恶的眼神透过冰冷的面具,怒不可遏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是玄陵的皇子,我就不敢杀了你?我可告诉你,既然我敢抓你来这里,就从来没有害怕过!”
朱治文面色张红,眼中充血,他不断击打面具男子的手臂,挣扎不已,对方的实力在他之上太多了,此人至少也是乾元境修士,现如今的他,可不就像是一只蝼蚁一般,任人宰割。
就在朱治文双目泛白,即将昏迷过去之时,那面具男子松开了手。
得意稍稍喘息的朱治文,整个人身子一软,倒地剧烈喘息,咳嗽不已,披头散发的他,整个人都显得极其的狼狈。
过了许久,好不容易缓过些许的朱治文,一手撑地,支棱起整个身子,他望向那面具男子,另一只手指着对方,有些埋怨地说道:“我真是服气了,你这个家伙,从小是吃大力金刚丸的吧,力气怎的就这么大,我脖子都要给你拧断了!”
面具男子沉声道:“快说,虎符在哪里,我的耐心有限,你好自斟酌。”
听了这话,朱治文一手托着下巴,半仰头,好似沉思状,过了许久,他眼神一亮,眼中尽是神采奕奕。
他向着面具男子招招手,示意对方将身子靠过来,侧耳倾听。
面具男子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眉头轻轻一皱,不过相信对于实力这般拿他不了什么,他也就真就慢慢靠了过去。
只见朱治文在那面具男子的耳边轻声说了一些什么,那面具男子如同被点燃的燃油一般,瞬间暴怒,他一掌掀开牢笼,五指成钩猛然之间抓住了朱治文的头颅!
他拎着对方的头颅,向着冰凉刺骨的墙壁之上猛地砸去,原本坚硬的墙壁,顿时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其上都是鲜血淋漓!
这一下力道之大,就连整个冰牢都在震动,声势巨大且恐怖。
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显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又是如同举起一滩软弱的烂泥一般,将朱治文狠狠砸在地面之上,紧接着一脚狠狠踢中对方的腹部!
在地面之上的朱治文,在这一脚之下,整个人在地面之上滑行了数十丈,直到重重撞击在了墙壁之上,之后才停了下来。
此刻的朱治文,面目全非,鲜血杂乱,血肉横飞,原本那般英俊且风流倜傥的一个皇子殿下,如今哪里还有半分潇洒姿色啊。
可是他微微闭合睁开的眼中,从他的神色之中,丝毫不见什么恐惧的意思,依旧是一如既往,那么的吊耳朗当,那么的漫不经心,有恃无恐。
那面具男子显然也是被对方的话语激怒了,好不容易才消气,他一挥手重新布置了一件牢笼,一挥大袍,转身离去,对着守卫的人说道:“每隔一个时辰,就把他身上的伤口给我撕开,撒上粗盐,一直折磨这个家伙,直到对方说出虎符下落为止!”
两位守卫面无表情,齐声回答道:“是!”
招待完这些之后,面具男子再次打开大牢大门,向着光亮,离开了此地。
躺在血污一片的地面之上的朱治文,此刻眼神微微眨动,只有在那个家伙离开之后,他的眼中,在厚重的头发覆盖之下,才会显现出一丝丝的伤心难过。
他难过,并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势难过,那也不是预感到自己要死了难过,只是难过有的人明明约好了再次相遇,好像真就从此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呢?
朱治文言语意识模糊,轻声说道:“缘.......缘一......”
皇城之中,朱治文的失踪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此刻满城风雨,到处都是四处巡逻的守卫士兵,一个个步履整齐,挨家挨户搜寻,甚至于就连皇城之中,钦天监的人也一并惊动了,不少钦天监的练气士齐齐炼化大道,寻找朱治文的踪迹。
可是,不知道绑架朱治文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来头,用上了什么不一样的灵器亦或是阵法遮掩气息,竟然还真就是连玄陵的钦天监都束手无策!
作为朱治文多年的随身扈从郑拓,此刻可谓是最为担心的了,皇城之中到处跑,到处寻找,皇宫之中钦天监到处去,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
就在接连几日都找不到朱治文之时,郑拓终于是忍不住了,他说道:“不行,此刻三皇子一定是出大事了,我必须通知皇帝陛下!”
可是就在说出这个想法时,却遭到了剩下的两位皇子的反对。
理由也是极其简单的,事情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可能是被人抓了去了,也可能就是朱治文受不了皇城的生活,又独自一人浪迹江湖去了,皇上皇后两人此刻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在玩游玩,若是贸然惊动皇帝陛下,打搅了他们的好时光,恐怕不太好。
最最不能够妥善处理的是,若是三皇子真是简简单单的离家出走了,如此大动干戈就显得他们这些人无能,一有问题就只知道麻烦皇上,难成大器。
这一次皇上能够如此信任他们,将大权交到他们的手中,某种意义上,不就是信任他们可以亲自解决好之后遇到的事情嘛。
两位皇子都这般说话了,哪怕郑拓依旧觉得应该通知皇上,可是他作为皇家的一位扈从,实在是人微言轻,最终也只能够暂且听从两位皇子的安排。
不过在郑拓的据理力争之下,两位皇子还是答应了郑拓,若是接连两个月都没有三皇子的消息,不过谁反对,他郑拓便可以通知皇上了。
这天夜里,郑拓一个人走在皇城的大街之上,平日里这条大街是三皇子最喜欢散心的大街,他如今也是每天都会来这个地方,只是希望能够在某个转角,兴许便可以见到了他希望见到的三皇子朱治文。
郑拓有些丧气道:“少爷啊,你究竟是去了哪里啊,唉!”
郑拓一直都是一个恪尽职守的人,在皇城之外,他与朱治文一直都有约定,双方以“少爷”“老郑”互相称谓,在皇城之内,还是以皇子殿下称谓。
这些年了,少爷少爷的叫习惯了,进了皇城之后,郑拓也就是在外人面前时,能够记起规矩,背地里还是时不时会脱口而出一个少爷。
不过,对于郑拓能够称呼朱治文少爷,朱治文却从来没有生气过,反倒是欣喜居多,郑拓知道,在这位三皇子的心中,一直都是觉得江湖比起皇宫有味道多了。
在空荡荡的大街之上,郑拓此刻心情沉郁至极,他的心中一直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极其强烈,朱治文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就走了,一定是遭遇不测了。
可是,他的力量是在是太弱了,在外面一个乾元境修士确实不简单,已经是万人敬仰的存在,可是这里是皇城,在皇城之中,皇权就是绝对的,如今皇上不在,这些个皇子如今可不就是皇权的最高象征了。
就在郑拓心灰意冷,还在思量着这些个烦心事之时,他的神色突然一震,立即转头,在他的身后视线扫过之地,那是一个空荡荡的屋檐,此刻微风吹拂,显得十分冷清。
郑拓皱眉,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就在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意,不过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便杀意又消失不见了。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他的错觉,难道说是最近多日没有睡眠,过于紧张导致的?
可是就在他收回目光之后,他刚一回头,再次转头,这一次在那屋檐之上,确确实实存在这一个身穿霓裳,飘摇不定的女子,在月光之下,如同仙女下凡美艳动人。
郑拓一大把年纪了,早就对于女色没有了半点兴趣,他沉声道:“阁下是何人?”
那女子掩面而笑,水袖摇摆,笑声凄凉柔弱,在夜色里融于微风之中,“妾身不过是个无名之辈罢了,身份不足挂齿。”
郑拓冷哼道:“无名之辈?无名之辈可没有这般身后的境界啊,乾元境巅峰,恐怕就连我都不敢说是阁下的对手吧。”
女子听了这话,眼神有些哀怨,神色难过不已,“讨厌啊,怎能够这么说奴家啊,我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这么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唉!”
郑拓有些失去了耐心,说道:“阁下究竟是谁,若是不回答,我现在就召集士兵,这皇城恐怕你今日就走不出去了。”
这女子刚想要再说些委屈的话,结果她神色恍惚了一刹那,恢复正常时,已然是一改先前,严肃地说道:“想知道朱治文究竟在哪里吗?跟我来!”
她的脚尖轻点屋檐,整个人化作一缕缕飞烟,消散无踪。
郑拓仅仅是稍作思索,便紧随其上,追赶在后。
两人速度极快,一会儿的功夫便离开了皇城,又是一个时辰的追赶之后,到达了一个陌生的郊外。
那女子终于是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喘了喘气,胸前起伏不定,碧光澜澜,她断断续续说道:“你这个老家伙,明明看着年纪这般大了,没想到还是听持久的嘛,这么远的路,我愣是加足了速度才算是没有被你追赶上,真是难为死了。”
郑拓没有搭理此人的话里有话,他说道:“不要油嘴滑舌,赶紧说出来,三皇子究竟是在哪里?”
女子仿佛觉得有些可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环顾了四周,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个老家伙啊,当真是做奴才做狗的命啊,怎么就这么容易就上当了呢,一点挑战都没有。”
没错了,适当如今,这女子此话一出,言下之意已经是十分明显了,她就是专门欺骗郑拓而来的。
郑拓深吸一口气,有些结果他早就猜的十之八九,对方绝对不会轻易告诉他朱治文的下落,不然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只是有些东西,明知道是陷阱,他还是想要尝试一下,兴许就有那个希望了呢。
而且,对方既然是如此大胆在皇城行事,那与朱治文的关系或许真的匪浅。
郑拓捏紧拳头,说道:“你不说,那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娇柔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装模作样害怕地说道:“哎哟哟,奴家还真是害怕得很呢,大哥可要下手轻一点啊,我一个弱女子,哪里受得了大哥的几番折腾啊?如今世风日下,在这荒郊野外,若是打了我,到时候被人看到了也不太好......”
她话还没有说完,郑拓哪里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已然是身形一个消失不见,一拳挥至!
“嘭嘭!”接连两声巨大的空气爆鸣声,在娇柔女子原先站立的地方,空间瞬间碎裂!
只是可惜的是,那女子速度飞快,竟然早早躲了过去,再次出现时,她抚住波涛汹涌的胸部,剧烈喘气,说道:“大哥,你好快啊,好有力啊,吓死我了!”
郑拓一言不发,再次一拳递出,这一次比起先前速度更快,以至于在原地走出一道残影,地面被踩出一个大坑!
“嘭嘭嘭!”
这一次,郑拓出拳飞快,接连砸出三拳,拳拳递进,又以纯粹武夫的拳意将四周空间封锁地死死的,方寸之间已是死地!
这一拳之下,终于是没有砸空,那娇柔女子整个人倒飞出去,原本盛大的胸口被砸出一口巨大的凹陷,口吐鲜血,面目狰狞,再不复先前半分仙气。
她自信自己的功力之高,寻常的乾元境不是对手,更不用说是她最擅长对付的武夫,可是在面对郑拓这一击之时,她竟然有了一种蝼蚁面对庞然大物的错觉,以至于就算是她都心生无力之感。
郑拓小心翼翼收拢了拳意,又猛然绽放开来,那拳意如瀑布洪流倾泻而下,汹涌无比。
寻常的乾元境武夫或许不是她的对手,但是郑拓的这一身乾元境,那可是以张道灵大道亲自锤炼而来的,底子之厚不可想象。
越是修行到后面,郑拓便越是能够感觉到张道灵当初的良苦用心,那一次的看似“惩罚”放在现在,对于郑拓来说,简直无异于一次大道传道,无相境是难以突破,但是乾元境若是能够再有百年打磨,一打五不是什么大问题。
郑拓一步跨出,抓住那女子的头颅,用力之下,对方瞬间七窍流血,他厉声道:“说!三皇子在哪里,不说我今日便让你头颅爆裂而死!”
那女子头痛欲裂,只觉得生不如死,她死命挣扎,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够挣脱丝毫,心中也罕见地升起恐惧。
郑拓手上再用力,怒吼道:“说!”
“啪啪啪!”就在这时,在郑拓的身后,传来了鼓掌的声音,郑拓转头望去,却发现一位带着獠牙面具的男子独自站立。
那男子一边鼓掌,一边称赞道:“不愧是皇子请出来保护三皇子的人,实力确实不是一般的乾元境修士所能够媲美的。”
第六百一十六章 升仙台
罗天剑宗。
作为仅次于琅琊剑冢的天下第二大剑宗,虽说整体实力上与琅琊剑冢相差不少,但是在罗天剑宗的剑宗建设之上,丝毫不逊色琅琊剑冢,甚至于犹有过之。
整个罗天剑宗总共有十二主峰,三十六次峰,七十二小峰,对照的是,十二星辰,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宗门规模之大,不仅仅覆压数十座山脉,甚至于远到九天之上,也有大道牵引打造出一座座仙家府邸。
罗天剑宗之内,弟子数量众多,凭借着天下第二剑宗的名气,每年来此拜师学艺的江湖青年才俊,如同过江之鲫一般,络绎不绝。
而想要进入罗天剑宗,却也并不是难如登天,稍许有些能耐的,年纪不至于过大的,都能够进入罗天剑宗。
说来奇怪,寻常的宗门,那都是精益求精,对于收徒收弟子一事看得极其重的,但是这罗天剑宗却并没有这种感觉,反倒是给人一种只要是个修士,不至于一点天赋都没有,都可以来这罗天剑宗一试。
所以在江湖上,也有那么一种说法,说那天下剑气剑意半数来自琅琊剑冢,而天下剑修则是半数来自于北燕。
这主要也是与罗天剑宗独到的开宗立派理念有关,在罗天剑宗,虽说所收到的弟子极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能借着这个机会飞黄腾达,平步青云的。
在罗天剑宗之中,分为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核心弟子三大类。
层层往上,人数越来越少,其中的数量之比,层与层之间,至少都是百倍相比较的。
其中外门弟子的数量是最多的,其中大多数是一些没有多少天赋,普通出身的江湖散修。
在罗天剑宗之内,这些外面弟子是最常见的,基本上走在宗门之内,隔三差五就可以见到。
这些弟子,宗门之内并没有人会提供任何的教导,只不过是提供一些比较低阶的修行功法,修行秘籍,以及一些实在是普通的灵器丹药之类。
当然哪怕是这些看起来不值钱的东西,这些外门弟子想要得到,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必须完成宗门之内分配下来的任务,以任务赚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简单来说,罗天剑宗就是招了一群资质背景都比较普通的修士,靠着这些修士打工,给罗天剑宗带来利益,而罗天剑宗又稍稍给些许的好处给这些弟子。
比外门弟子情况好一些的是内门弟子,这内门弟子之中,大多数修士一些资质尚可,亦或是家境极好的弟子。
资质尚可,但是还不够引起过多的关注,属于天下中上流,至于家境极好的弟子,那也是因为这些个豪阀子弟家中愿意出大价钱将他们送完罗天剑宗。
罗天剑宗不要求他们有极好的成就,分配一些山门之内的长老,对于这些人进行类似于书院私塾一般的教导。
在所能够得到的资源之上,也不是外门弟子所能够相比的,玄阶品秩的仙剑灵器。基本上就是这些人的标配了,再往上若是愿意出大价钱的话,地阶天阶的灵器也不是不可以。
这些个弟子,非富即贵者居多,这点钱财还是能够拿得出手来的。
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罗天剑宗都有自己的一套理念,与其说是个山上修行的宗门,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可以进行源源不断生财致富的商业帝国。
靠着外门弟子接受任务,得到分成的好处,靠着内门弟子家族之内的高费用,罗天剑宗可谓是富得流油。
而作为一个山上门派,而且是天下第二大的剑宗,仅仅是会赚钱那是肯定无法站住脚跟的,毕竟对于世人来说,到达了某个程度之后,所谓的钱财不过是一串串数字罢了,真正能够得到人心的,还得是实打实的实力。
所以这个时候,作为罗天剑宗之内的核心弟子就要发挥作用了。
罗天剑宗的核心弟子数量极其稀少,仅仅只有一百位,不多不少,刚好这个数。
所以这一百位核心弟子,也被世人称之为罗天百剑。
这一百位核心弟子,挑选的标准完全不按照什么家室,能够成为核心弟子,只有一个可能以及要求,那就是超乎常人的剑道天赋。
百位弟子皆是由各个德高望重的长老亲自挑选而出,悉心教导,举全宗门的资源促进其发展,最终成为了一代天骄。
不说这些人将来一定能够享誉天下,但是其中确确实实有不少人成就极高,上三重天的剑修,比比皆是。
几乎每一代的核心弟子之中,都要出那么几个在江湖上惊动一番风雨的修士来。
既然是核心弟子,所处的环境自然也是与普通的外门、内门弟子大不一样。
外门弟子安居于七十二小峰之内,内门弟子则是三十六次峰,核心弟子自然便是最为重要的十二主峰。
山峰与山峰之间,层层缭绕,层层循环,配合上罗天剑宗的宗门大阵,就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将十二主峰高高举起,地位斐然。
从这里也可以窥见一二,这核心弟子的地位之高。
不仅仅如此,寻常的弟子,或许可以进入三十六次峰,但是想要进入十二主峰,难度之大堪比登天。
没有宗门德高望重的长老同意,擅自进入十二主峰的弟子,大多数都是要被逐出师门处理,至于理由则是,寻常弟子的人来人往,会打搅到核心弟子的修行,影响恶劣。
此刻的罗天剑宗平静如常,虽说为了应对北境的战事,宗门之内不少人都去往了前线,但是奈何罗天剑宗的弟子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此刻依旧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这时,在众多外门弟子的头顶之上,一伙人御风飞驰而过,速度不快不慢,显得有些悠然。
望着这些人的时候,大多数的外门弟子,哪怕是内门弟子,都驻足仰头痴痴观望,眼中尽是羡慕不已。
原因很简单,在罗天剑宗之内除去核心弟子,长老之属,寻常的弟子是绝对不允许随意御风御剑飞行的,看这伙人前去的方向,分明就是最核心的十二主峰的方向,这伙人的身份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作为外门弟子,辛辛苦苦修行,可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要么天赋开窍,从此修行一日千里,成为内门弟子,要么就是被长老所看重,亲自收为徒弟,飞黄腾达。
对于这些能够随意出入十二主峰的人,可不就是发自内心的羡慕不已嘛。
而那伙人着装之上也是极其不一般,甚至可以说有些奇装异服的意味。
最吸引人注意的,除去了那个为首的背剑男子,一眼便让人看出了领头人的地位,以及那半遮半掩面纱,身形婀娜曼妙的女子,便是那个背着一个巨大葫芦,这葫芦巨大到大过他身子,的一位童子。
没错,这一伙人便是从十万大山之中出来的天河衣平等人。
此刻在他们的身边,同样从十万大山出来的,还有那水蟒一族的族长,水无痕。
不过在这些人的身边,水无痕显然就要显得极其卑微了,甚至于给人一种附庸于这伙人的感觉。
至于水无痕如何从十万大山逃出来,并且没有被青城山所发现,相比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这些人的功劳。
罗天剑宗在十万大山秘密进行这些事情,且不管最终的结果时好时坏,哪怕初心也挺好的,可是这份事迹说出去,终究是会引来不少风言风语,带来不少的影响。
所以罗天剑宗终究是按照了他自己的想法行事,秘密进行了这些。
天河等人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很快便到达了十二主峰。
众人落地之后,并没有几次停步,反倒是在宗门的大阵之上,升上了九天。
在九天之上,那里才是整个罗天剑宗的核心所在,宗门宗主,山峰峰主,掌律长老,等等重要的席位,那些祖师堂众人的前辈,都是居住在九天之上。
阵法传送极快,众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九天之上的罗天剑宗的一座座仙家府邸前。
天河没有犹豫,带领着众人进入了主殿之内,这一次他要见的人,位高权重,乃是整个罗天剑宗的宗主,罗千古。
一进入大殿之内,罗千古双手搭在宝座的扶手之上,面色平静,望着众人,好似已经等待了许久许久。
天河上前行礼,说道:“弟子天河,拜见宗主。”
其余人,也是跟着天河一同行礼拜见。
罗千古点点头,有虚抬手,说道:“这一次辛苦你们了,任务完成地如何了?”
天河取出腰间的乾坤袋,亲自交到了罗千古的手中,说道:“东西得到了,这一次比我们想象之中的要简单一些。”
罗千古稍稍扫了一眼乾坤袋之中的东西,心中十分满意,说道:“做的很好,这一次你们为宗门立下了大功了。”
流亡之地之内,究竟是什么东西最为珍贵,估计现如今还是很多人以为必然是皇城之中的那东西尊贵无比,但是对于他罗天剑宗来说,那玩意得到也不是锦上添花,真正能够起到雪中送炭的,还是多宝塔之内的那件东西。
在准确一点,是那六道的证道之物,升仙台。
上一次在藕花域之内,他们派遣去的弟子,竟然被人杀了去,以至于那三尸的升仙台,被周如山拿走了,要不是最后他亲自出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重新取回,不然对于他们计划影响之大不可想象。
所以这一次为了安全起见,剑宗之内,索性派遣了天赋最高的天河一行人,好在是万无一失。
六道的正道之物,升仙台,他们罗天剑宗已经暗中谋划了许久许久,如今六个升仙台,已经得到了其中的五个,就只差最后一个阿修罗道,浮屠的那一个升仙台,若是真的凑齐了六个升仙台,那意义之大,无异于罗天剑宗再次平添上百位绝世天才。
罗千古望了一眼天河背后的仙剑,微微皱眉道:“这次出剑了?还有人值得你出剑?”
天河点点头,回答道:“确实是遇到了一些让我也觉得意外的人。”
罗千古饶有兴趣道:“哦?比如说?”
天河小声说道:“在十万大山之内遇到了张道灵前辈的弟子,张缘一。”
罗千古眼神微微一凝,最终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又是此人,当真是阴魂不散啊,唉。”
他怎么能够忘记,三尸的升仙台,可不就是因为张缘一缘故害得他损失巨大,这一次又遇到此人,他是真的有些担忧此人又要坏了他们的好事,不过好在没有那般。
罗千古有些好奇地问道:“作为张道灵的弟子,如今他是个什么水平啊?”
对于张缘一的消息,他也就停留在了江湖上的传闻之中,在北境立下大功之人。
倒不是他不想要暗中观察此人,甚至花了不少精力推演对方的状况,相信像他一样想法的人,比比皆是。
可惜的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庇护这此人,不是实质上的帮助,仅仅是如同笼罩了一层迷雾在其上,让他们这些人如同鬼打墙,丝毫不见任何起色。
而能够让他们这些无相境到了一定境界的人这般迷茫的,除去九官,恐怕就再没有人了。
这也算是给他们一点警告,此人不允许随意窥探,若是强行干扰,后果自负。
如今既然天河见到了张缘一,正好可以靠着天河打听一下对方的情况,他们这些人都不相信,作为天下最伟大修士之一张道灵的弟子,怎么可能是无名之徒。
天河一五一十,说道:“如今的张缘一只有腾云境的修为。”
罗千古皱眉,显然是对于这个答案有些诧异,这般年轻的腾云境修士,若是放在一般的宗门之内,也可以说得上天赋异禀,但是在他们的眼中终究是差了太多太多了吧。
说实话,他罗千古有些失望。
但是转念天河再次说道:“可是此人的实力,寻常的乾元境,没有四五人近不了身。”
这一刻,哪怕是见多识广,见过无数天才人物的罗千古也是被深深震撼到了,他有些掉身份地位地瞪大眼睛,仿佛在说,真的是如此?
一个腾云境修士,竟然能够发挥出远超寻常乾元境的实力来,这话任谁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于恐怖。
罗千古沉默了许久,终于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张道灵的弟子,怎么可能就是寻常修士之流呢?”
不仅仅是张道灵的弟子,但凡是九官的弟子,又有几人是简单的啊。
最强大的陈道玄,如今已经是天下享誉盛名的无相境修士了,一个百岁不到的无相境修士,战力之大,海族修士无不闻之色变。
在往下,潮湖书院出身的秦剑,以及枯叶寺出来的明城,都是那种百万中无一的天才人物,等等一群人,又有谁是简单的。
罗千古说道:“算了,九官有他们的打算,我们不得而知,我们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与九官的谋划相比,他们这些人,无论是影楼的楼主,还是他罗天剑宗的宗主,都要显得太不够了,恐怕也就是飞鱼峰之上,可能还有人能够猜测到个一二来。
罗千古又望向天河身边的水无痕,开口问道:“你就是那十万大山水蟒一族的族长,水无痕?”
突然被注意到,水无痕顿时心惊胆跳,手心全是汗水,他小声地回答道:“拜见罗宗主,确实是如此,我就是那水蟒一族的族长。”
罗千古再次问道:“你放心,不必紧张,你与我罗天剑宗之间约定,我们一定信守承诺,我罗天剑宗毕竟是天下大宗,对于你们水蟒一族想要帮助一二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水无痕满脸感激,他激动地说道:“多谢罗宗主的承诺,我不过是一介小妖,绝对毫无保留地信服于您,臣服于罗天剑宗。”
对于十万大山之内的绝大多数族群,最想要得到的,某过于是能够逃出十万大山的束缚,水蟒一族也是如此。
而他水蟒一族与罗天剑宗的约定便是,水蟒一族负责牵引罗天剑宗进入十万大山,乃至于进入流亡之地,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事成之后,罗天剑宗将水蟒一族从流亡之地之内,偷偷带出来。
不过,若是将这些家伙无条件放出来,为非作歹的话,若是青城山知晓了此事,影响极大,说不定他罗天剑宗就要受到天下的诘责,名声扫地。
所以他罗天剑宗自然也不是无条件将他们呢放出来的,出来之后,水蟒一族只有一个去处,罗天剑宗的十二主峰之内,恰好有一座福地,需要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他们只能够在福地之内生存。
只有等到海族与人族的大战落幕之后,他们才能够从其中出来,以免坏了天下大势。
罗千古摆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吧,天河找个宗门弟子带着他找个好的地方住下,我们之后再详细商量水蟒一族的事情。”
天河点点头,招呼了一位宗门弟子,便带着水无痕下去了。
......
西晋边境,一位身穿金甲,身材高挑的女子,此刻单手拄剑在地,眺望远方,那眼神坚毅而又带着几分的凄绝。
这位女子半张脸被一面金色的面具遮掩,从这面具的角角落落清晰可见其内的不堪,分明是曾经受过重伤,被毁去了容貌。
更加令人惋惜的是,这女子如今仅仅只有半只手臂,是个独臂人。
而这位女子便是张缘一的道侣,西晋的公主,宇文君。
自从经历了皇朝之内的一系列阴谋之后,宇文君算是彻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会争夺什么皇位,却要求能够带兵打仗。
原本兵权这种东西,至关重要,肯定不能够随意交到他人的手中,可是宇文君决心坚定,再加上有些东西传出去不太好,便还是无奈答应了下来。
虽说有些人担心宇文君会起兵造反,但是显然是多虑了,她不仅仅没有半分造反的想法,反而在边境一直恪尽职守,不断加强边境的军队实力,真有那种要为了西晋奉献出最后一点力量的感觉。
这时一位青衫男子,缓缓走到宇文君身边,说道:“我从熟人那里得到消息,张缘一现如今好像在十万大山之内。”
对于万事万物都漠不上心的宇文君,当听到了张缘一这个名字时,还是忍不住睫毛一挑,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过了许久,宇文君说道:“说这个干什么?”
这位青衫男子便是如今西晋的总督将军葛明,宇文君能够有如今的地位,很大一部分还是葛明出了力,表明了态度。
葛明继续说道:“我以为你会比较感兴趣的,看你最近忙着忙那的,怕你身子先扛不住了。”
宇文君语气冰冷,回答道:“这件事将军多虑了,我是个修道之人,只要我不想休息,就不会绝对累。”
葛明点点头,说道:“那行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自讨无趣了。”
这时远处一位将士大喊道:“沙尘暴来了,大家暂时躲避一下,不要继续挖战壕了!”
在西晋边境,远处便是无尽的沙漠,时常会有沙尘暴,那也是十分正常不过的事情,寻常情况下,面对这些沙尘暴,士兵都会选择躲避起来,等沙尘暴过去了继续工作。
宇文君望着远处蒙蒙的沙尘暴,脚尖轻轻点地,身形一跃而起,速度飞快!
在她的手中,江寒在空中拉下一道深深的月影,剑气不断拔高,竟然隐隐有与那凶猛的沙尘暴一比的架势。
她的口中轻轻吐纳出一口浊气,剑身之上骤然闪烁起一道道光芒,如同明月高悬,大放光明。
仅仅只有一只手的她,如同轻描淡写的随手一剑,一道剑气开天辟地般,一剑斩过!
刹那之间,天地一片清朗,再不见丝毫尘埃。
第六百一十七章 闯皇城
在缘一与张三勇两人一并行走了数日,翻过一座座高山,跨过一条条大江,终于是来到了他们所要抵达的目的地,宁阳皇城。
一开始张缘一都不敢相信,为什么在众人口中所说的那最大的机缘,好巧不巧,偏偏在皇宫内。
毕竟皇宫乃是极其私密之地,所谓的机缘那必然是被天下群雄所竞相争斗的,这宁阳皇室,当真就是这般的野心大,偏偏要去尝试独占所有的机缘?
所以张缘一还是忍不住打听了一下,“前辈,你说为什么最大的机缘在皇宫之内啊,这宁阳皇室就这么有恃无恐?”
张三勇讳莫如深地一笑,说道:“其实这事也怨不得宁阳皇室做事情不够厚道,根据记载,这机缘与皇室京畿之地还真就不是有着极其强大的关系的。”
“在史书上我们这块地方实际上还出过不少国家,当时四分五裂状态,期间也有能够一统天下的大国出现过,可是这天下嘛,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分合合也就到了如今宁阳这一代。”
“当年的宁阳初代皇帝,在挑选祖地之上,也不过是找了一些当年天下有名的术士,勘龙探穴,找了不少的地方,最终一锤定音,将皇城建设在了这块地方,再往上还有不少的皇城,地方其实都各不相同。”
“但是就是这么地巧合,在一个机缘之下,这块地方异象横生,那隐藏起来的东西,终于是现身了,这个时候众人才算是开始心中起贪念了。所以才会有当年那次的动.乱。”
当年的那场江湖众人,大闯皇宫的事情,至今看来还是令人后怕不已的。
先是边境动|乱,那时候的皇帝忙于应付边境的事情,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又有朝廷之内正好是兴起一股党派之风,乱象横生,内忧外患之下,使得整个宁阳都处于一种朦胧混沌之中,继续一场极大变革。
然而偏偏是这个时候,江湖之中的众多散修,甚至于山巅之上的仙人,齐身出现在了皇城之内。
也不管是不是寻常百姓,只要是人,见一个杀一个,最终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夺去皇宫之内的那件至宝。
这也就是张三勇当年参与的动.乱,事情闹得十分大,死伤无数,结局也是令人极其惋惜的,江湖之上但凡是有能力的人,死去大半,鲜少有人能够活命。
杀人最多的自然是那个当时还岌岌无名的道士,但其实际上真正令宁阳的江湖造成了如此之大损失的,还得是因为这些人的自相残杀,以及皇宫的抵御。
最终是道士夺走了其中一件重要的东西,张三勇也趁机得到了一件,对于他来说,实际上可有可无的东西。
明明显露异象有四样东西,对于两人为什么只是一人拿走了一样,那是整个江湖都感到奇怪的。
不过,哪怕是剩下了两样东西,那两样也不是其他人能够染指的了,因为动.乱之后,一切归于平静,东西重新回到了原处,层层枷锁封印,谁也打不开了。
张缘一听了张三勇这些话,解开了一些疑惑,可是心中却又产生了一些疑惑。
他问道:“前辈,我实在是好奇,那四样至宝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还有你口中时常说的道士,真的这般厉害?他又是得到了什么东西啊?”
张三勇用力拍了一下张缘一的后脑勺,说道:“一下子问这么多的问题,你是不是故意为难我啊?”
不过嘴上是这么说,他却并没有与张缘一隐瞒丝毫,他说道:“四样至宝,准确是其实也仅仅只有三样罢了,我所得到的东西,并非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至宝,更像是那皇宫之下的开启钥匙,意义不大。”
“而另外三样至宝,也不过是三本功法秘籍罢了,对应与儒释道三教的功法秘籍,那个道士取走了其中道家秘籍,现如今其余两本秘籍依旧在地底下埋着呢。我是没有修行过,可是连他都需要的话,而且能够引起这般大的动静,想必是极其不俗吧。”
说实话,世人眼中的四件至宝,他所得到的那个东西,他一开始也没有看出其中的丝毫底细,只不过是最后拿回去研究了半天功夫,才发觉自己是真的蠢到家了,相当于做了一个看门狗,给人看守大门钥匙了。
至于他张三勇为什么不在那个机会之下拿走其余的两本秘籍,理由也很简单,他不过是一介武夫,对于什么儒家学说还稍微知道一点,不过没有丝毫兴趣,更不用说什么佛家学说了,当真是一点了解也没有,对于当时他来说,这两本书拿来,兴许连字都认不全,看了也是白看。
再说了,那个道士也不说取走了其中一本,他又有什么理由贪得无厌呢?
最终稍稍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那个金光闪闪看起来玄妙高深的玩意,想着是拿回去慢慢琢磨的,最终也是给自己闹了一个笑话。
不过那一趟皇宫大战,对于他并非没有其他的收获,反倒是裨益极深。
因为那次的皇宫之战,他张三勇得以窥见更高的山峰,心中的目标也是拔高了不止一筹,那个时候他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武道钻研更深,一定要再与那个家伙战斗一场。
张缘一听了张三勇的话,只觉得能够做到像此人一般目标明确,且能够忍耐得住诱惑的人,实在是世间罕见。
张缘一自认自己面对那两本令整个宁阳都为之一震的功法秘籍时,自己做不到这般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就好比是一个寻常人见到了一块能够改变命运的黄金一般,又有几人能够忍受得了诱惑呢?
张三勇望着远处偌大的皇城,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我们俩想要轻易进去不太容易啊。”
张缘一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正好望见了那个庞大的阵容,说道:“哟,这宁阳皇室还真是热情好客呢。”
在张缘一两人面前的,浩浩荡荡一大群身披黑甲的士兵,从山头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大群蚁群一般,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
张缘一仅仅是稍稍扫过一眼,便大致计算出这里竟然足足有上万士兵,而且从这些士兵的一身装备看,绝对不是寻常的士兵,或许大多数都还是沙场上真正经历过不少生死之战的。
张三勇收回目光,平静地说道:“走吧,既然人家都这么守着我们俩了,怎么能够让他们失望呢?”
两人这次御风而行,仅仅是几个呼吸便抵达了皇城大军前。
张三勇望着这群人,大喊道:“你们家主子呢?难不成要你们在这里以死拦截我们俩人?”
此话一出,从浩浩荡荡的人群之中,让出一条道路来,有一伙人从其中缓缓走出。
为首之人自然便是宁阳皇帝,宁武,身边之人则是,十万大山的龙尊,以及龙骧,那三位神秘人,腰间悬挂一根清脆玉笛的年轻人,暗部首领玄广,国师孙雾,以及总管韩成明。
对于在场的许多人,张缘一也是十分的陌生,但是张三勇却了解多了,他扫了一眼四周,点点头,说道:“好,既然人都到齐了,说说看吧,你们的抉择。”
对方摆出这般阵容,说实话就算是张缘一也是十分的心虚的,他可不认为自己以及张三勇两人能够在这群人之中讨到半点好处。
特别是这些家伙,看起来绝非善茬。
不过,张缘一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若是真的要打架,他也不管什么机缘了,直接撒腿就跑,打不过至少也要逃得过才行。
宁武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张前辈是不是太不将我宁武皇室看在眼里了,难不成还真要你来去无障碍,如入无人之地?”
张三勇一听这话,来了兴致,他撸起袖子,说道:“有点意义啊,你这个家伙打定主意要跟我斗一斗喽?”
此刻夕阳西下,远处的余晖照射在宁武的脸颊之上,那双纯净的双眼之中,丝毫畏惧都无,甚至带了几分玩笑。
他是真的不明白,这个张三勇难不成宁阳皇室还是当初的宁阳皇室?
当初的宁阳,内忧外患,无瑕打理这些江湖之中,甚至于被这些家伙钻了空子,找到机会进攻皇宫。
可是现在的皇宫,没有丝毫外患,也没有内忧,这些年的时间,不断地强兵建设,打造了一批强大的精锐军队,甚至于还创建了专门应对江湖修士的暗部,哪怕是张三勇,他依旧有信心,在这皇宫之内,他必死无疑。
不过说起来,那次的江湖动.乱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也就是趁着这些家伙进宫的时间里,江湖之人互相残杀,那些个平日里喜欢闹事的人被趁机铲除,内忧也算是解决了。
至于外患,内忧没有了,外患也不够是时间消化罢了。
这就是在这段时间之内,宁阳皇室趁机扩张,不仅仅局限于寻常百姓,还有一些山上宗门,也渗透招安不少,借此机会强大了不少。
张三勇摇摇头,说道:“你这个娃子啊,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难不成认为老爹给你准备一个暗部,就可以肆无忌惮了?真不珍惜自己这条命?”
宁武哈哈大笑,说道:“前辈可别跟我开玩笑了,父皇的事情,你还没有资格说一二,至于暗部能不能杀了你,还得试试才行不是吗?我这条命真不贵,说到底与大部分人没有区别,不过是运气好了点罢了。”
若是在先前,两人还没有踏入大军之中,他们还不敢说能够稳操胜券,但是如今两人都深入大军之内了,他还真就是九成把握能够稳居不败。
宁武望了望地面,微微一笑。
况且,如今众人脚下的地面,他早就靠国师孙雾布置了复杂的阵法,一旦大战,两人天时地利人和三样,瞬间尽是,已然是没有任何胜算的局面。
张三勇好似看透了对方的想法,瞥了一眼对方,说道:“既然如此自信,那为何还不动手啊?留着我俩的命可以当肉吃?”
宁武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头发,说道:“前辈说笑了,我这不是还要看你身上的东西在不在嘛,若是杀了你又没有得到我想要的东西,那就没有意思了啊。”
他口中所说的那件东西,自然便是那能够开启皇城之下秘宝的钥匙了。
张三勇有些无语了,说道:“就是因为这个?那不好意思了,东西就在我身上,可是我就是不给,嘿嘿,就是玩。”
宁武再次眯起眼,说道:“你不该,我杀了你,一样可以得到。”
这一次轮到张三勇捧腹大笑了,他指着对方的脑子,取笑道:“不是吧,大兄弟啊,你这皇帝就这个脑子还能够当上皇帝?难不成你不知道有些东西,只要主人一死,只要主人心念一动,我也可以将那玩意毁了吗?”
宁武脸色有些难堪,他之所以到了如今都没有动手的原因,其实也就是这个。
不过,望着对方那嘲讽的语气,他深吸了一口气,望了望对方身后落下的夕阳,又看了看一直不动声色的张缘一,轻轻说道:“张前辈,你觉得对于一个皇室来说,究竟是什么最为重要?”
张三勇完全不想深究,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管我屁事,我呢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这辈子当不成什么皇室中人,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没有可能,操心这个做什么。”
宁武眼神深邃,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张三勇,眼中尽是嘲讽,以及那份可怜之意,然后轻轻转身不再搭理此人。
“小心!”张缘一突然从后方抓住张三勇的胳膊,猛然一扯!
“砰!”就在张三勇原先站立的地方,一道惊雷凭空乍现,紧接着那片区域之内地面瞬间塌陷而下,如同深海之中的漩涡一般,空间一瞬间被吞噬,搅碎,陷入一片死寂!
而紧接着,宁武站立的地方,瞬间消失不见,再次出现之时已然是在皇城城楼观望台之上了。
两人所站的地方都有阵法维系,不过作用却截然不同,宁武是传送阵,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张三勇则是死地,只为了尽可能夺去对方的性命。
不过自然,宁武不相信这个家伙就这般轻而易举被杀了,所以在他离开了那片区域之后,暗部之人,十万大山修士,上万沙场士兵将两人团团围住,大战一触即发。
除去了孙雾以及韩成明负责保护他的安危,其他人都参与了战斗。
宁武望着被团团围住的两人,眼神轻蔑,说道:“能够让朕派遣这么多人绞杀你们两人,你们已经应该知足了。”
孙雾在宁武的身边,五指之间都是金光闪烁,璀璨夺目,不断跳动,比起保护皇上,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那便是操纵底线的阵法,不断对张缘一两人造成干扰。
所以说,除去皇帝本人,实际上真的得以清闲的,也只有韩成明一人罢了。
韩成明点点头,赞同说道:“只是可惜了,当年若是我宁阳有这般强大的实力底蕴,哪里还会有这些个江湖之人嚣张的份啊?”
如今的宁阳皇室与当年今非昔比,他作为两代皇帝身边的扈从,那是一点点看在眼里的。
也就是在他的眼中,宁阳越来越强大起来了。
宁武望着在人群包围围攻之下,竟然还能够显得游刃有余的张三勇,说道:“这个家伙确实有几分实力,不过......”
不过没有关系,他早就猜到了对方的实力极高,所以这次的阵法也并没有选择以雷霆之势杀了此人的法子,而是更加趋向于一点点消磨此人的实力,不断耗死对方。
宁武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对于皇室来说,真正在意的从来不是什么天材地宝功法秘籍,对于皇室来说,再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尊严二字。”
对于他宁武来说也是如此,什么功法秘籍,能够得到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得不到也没有关系,他真正生气的点,实际上是这个张三勇如此嚣张行事,如此不将他皇上的身份看在眼里!
仅仅凭借这么一个理由,张三勇此人就不能够活命。
韩成明却有着自己的忧虑,他开口问道:“那陛下,若是真的得不到钥匙的话,这伙人应该怎么交代啊?”
所口中的这伙人,自然便是从十万大山来的这些外人。
对方手中拿着影字令牌,按理说他宁武是需要配合对方行事的,对方的目的就是得到秘籍功法,并且答应允许拓印下来,相当于众人一起得到功法,可是钥匙若是没有了,又何谈功法一事啊?
宁武嘴角轻轻一翘,说道:“这些家伙管他们作甚,大不了赶走得了,实在是最后不愿意走人那就永远不用走了。”
在这皇城之中,他还真就没有怕过任何人,对于他来说,杀了两个是杀,杀了一群也是杀。
韩成明望着这位杀心极重的年轻皇帝,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按理说他应该稍稍劝说一下对方的,但是他也知道劝说什么的,注定没有任何效果,索性也就不开口了。
在战场之上的张缘一,与不少海族的修士厮杀过,不过那些家伙心眼实在是太大了,纯粹就是要以人数来凑,碾压过去就好,谈不上什么配合,但是在这种人族军队之中,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这些军队士兵,一个个井然有序,进退有度,张驰之中尽是险象环生,要么诱敌深入,要么长矛刺出,还要时不时警惕暗部的人偷袭而来,可以说他应付起来并不轻松。
不过,好在军队之中的士兵境界都不高,甚至对于张缘一来说,实力差的不是一点两点,他不至于落下太大的差距。
而且,这些家伙显然是看出了张三勇实力更强,竟然主动在他这边削减兵力,只求一个能够将他困住,并没有要立即杀了他的感觉。
比起张缘一这边稍稍烦恼,那张三勇明明是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却又显得十分的高兴愉悦。
在张三勇的脸上,一直都是浮现这一抹酣畅淋漓的笑容!
张三勇随手撕开一位士兵的手臂,血迹飞扬在空中,他笑容恐怖地说道:“来嘛来嘛,看看你们这些废物究竟又有几分能耐嘛。”
对于他来说,丝毫不担心什么死在这里,反倒是有一种感觉,这些年没有动手了,只觉得手痒的很啊。
现如今在张三勇的四周,血液如同淋雨一般,哗啦啦倾盆而下,遍布四周极其可怕。
那张三勇眼神一片猩红,如同失了心智一般,动手毫不留情,拳拳如肉,除去那么极少数的人,还没有几人能够扛得住他的一拳之力。
张缘一在远处看得,只觉得头皮发麻,长那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这般杀人如麻的人。
张三勇伸手将一人的脖子死死掐住,狠狠一扯,砸在人群之中,将即将欺身而上的人群,砸退数十丈之多。
张三勇撕碎已经是凌乱不堪的衣袖,怒吼道:“一群废物,真是一点都不经打啊,这样下去可让我兴奋不起来啊。”
他大脚猛然一跺,一身灵气轰炸四周,天地之间,九天之上卷动一道巨大的漩涡,一道洪荒直流而下。
韩成明望着这洪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说道:“想不到此人一身修为到达这般境界了,竟然能够引动天地大势,当真是不可思议。”
修士能够有这般的程度,大抵上已经可以算得上得到了天道的认可了。
张缘一抬头望了望天空,脚尖点地,身形不断后退,整个人化作一道绯红远遁而去。
这个时候,他还真就不想继续在这里逗留了,免得被误伤了还找不到人说理去。
九天之上,一股强大的压力倾轧而下,纵使地面之上是万人大军,可是竟然没有任何人能够抬得起头来。
第六百一十八章 兵家之道
天下三教,儒释道,三教鼎力,绝世无双。
在天下之下,三教九流之中,诸子百家云云,能够稍稍与之相提并论的,也不过是兵家修士罢了,如此说来或许不够详细,打个比方,三教各占其中三成,那么剩余的一成,便是兵家所占有。
而且,在世人的眼中,若是凭此发展下去,兵家短期之内能够成一教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不过万事都有例外,兵家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得以兴盛的时机,只有两次,一次是人族与天庭的大战,另外一次便是人族与妖族的大战。
两次兴盛,其中的原因也是极其简单,到处都在大战,兵家的思想恰好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也就成了最受实用的,流行其道。
不过,兵家的思想终究是没有能够经得住时光的打磨,战乱结束之后,这些思想流传度瞬间下坠,虽说不至于消散无际,但是比起巅峰之时相差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三教之内,分布也是极其有规则,北燕盛行儒家,大唐盛行佛教,玄陵则是道教天下,其中又是相互参差,互相联系。
道教无非是那几个派系,正一教、全真教、武当派以及青城山。
而佛教就要显得不一样多了,七星大陆的佛教出现过许多派别,主要有八宗。
一是三论宗又名法性宗,二是瑜伽宗又名法相宗、慈恩宗、唯识宗,三是大唐宗,四是贤首宗又名华严宗,五是禅宗,六是净土宗,七是律宗,八是密宗又名真言宗。
这就是通常所说的性、相、台、贤、禅、净、律、密八大宗派。
佛法本是一昧的,由于接受者的智慧、福德程度,即根性的高下不一,以及生存时代与生活环境的差异,对于佛法的认知、修行的偏重,也就有许多不同的分支派别了。
八大宗派的特点可以用一偈浅而概之:
密富禅贫方便净,唯识耐烦嘉祥空。
传统华严修身律,义理组织大唐宗。
佛法本是一味的,由于接受者的程度,即根性的高下不一,以及生存时代与生活环境的差异,对于佛法的看法,也就因人而有不同的解释了。
佛经中说:“佛一圆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就是指的这一层意思。比如:最有名的佛的十大弟子,他们各有一种第一的特殊的性格。
这可算是佛教分宗的最初征兆。所以,佛涅般后的四、五百年间,单是北燕境内的小乘佛教就分有二十部派之多。
就是因为小乘佛教分得七零八落,而失去了统一.教化的依准力量,大乘佛教就在北燕境内应运而生。而传入大唐的佛教,主流就是大乘佛教。
佛教传入大唐以后最初也是没有宗派门户之见的,后来由于翻译事业的逐渐鼎盛,佛典的大量译成,以及佛教思想家们对于佛法的分类判摄,才有了宗派的出现。
如有名的大唐宗“五时八教”和华严宗的“五教十宗”。继后,其他宗派也相继判教。判教就是以佛四十九年所说的法(经、律)来判释自己的宗派属佛所说的至上的圆教经典。
所谓的:各宗大师尝有教相判释,以判各宗之高下而定自宗之位次。教判既兴,门户遂起。
佛教在北燕,小乘有上座、大众二十部派争执;大乘有中观、瑜伽空,有二宗。
佛教传入大唐后,起初没有区分大小乘经典,立宗立派也没有区别,成型的有:律宗、成实宗、俱舍宗、三论宗、涅般宗、地论宗、禅宗、摄论宗、大唐宗、净宗、唯识宗、华严宗、密宗这十三宗派。
这十三宗中,涅般宗归入大唐宗;地论宗归入华严宗;摄论宗归入唯识宗。流传迄今者,实唯十宗。
后来科判这十宗中的俱舍宗、成实宗列属小乘经典。故中土大乘宗派中,有影响的、现今仍流行的实属八大宗派:三论宗、大唐宗、华严宗、唯识宗、律宗、禅宗、净土宗、密宗。
在大唐的大乘八宗之中,“唯识”近于科学;“三论”近于哲学;“华严”及“大唐”近于文学;“真言”及“净土”近于美学;“禅宗”是佛法的重心。
太虚大师说:“大唐佛教的特质在禅”。任何一宗,均可汇归禅的精神;至于“律宗”,乃是整个佛教的基础。所以严格地讲,律宗不该自成一宗。律宗应该遍属于各宗,至于宗教的素质,乃是各宗皆备的。
自晚唐以下的大唐佛教,禅宗特盛,继而禅净合一。近代,禅宗出了寄禅及虚云;净宗出了印光;律宗出了弘一;大唐出了谛闲;华严出了丹霞;唯识出了欧阳竞无(渐)。
但从大致上说,在民间仍以禅净二脉的影响力较大,在学术界则以唯识的影响力较大。密宗虽也盛行,但是非常混乱。
所以可以说,佛教在北燕产生,确实在大唐发扬光大,兴盛开来。
而佛教的各宗各派,追溯佛陀最初创教之时,为了适应众生的根器而说了种种的法门并未曾提到宗派的分别。
到了后代,由于社会环境以及历代大德,依个人研究兴趣的不同,而对佛陀一代的教化作各种不同偏重性的探讨,加上个人的修持体验,而对经典产生种种的诠释,以自己所阐扬的最为代表佛陀的教义,衍变所及,乃渐渐形成各种的宗派。
在大唐的八大宗派中,其共同的特点就是同时兴盛于隋唐盛世。佛教自从北燕传入大唐。
在大唐经过千百年的发展,到大唐时进入了创宗立派的新时期。玄陵时则是由于政治上的分裂,佛教也形成了南北不同的学风,佛教理论虽然趋向独立,但还没有能够对佛教本身不同的观点加以系统的综合和会通,独立的寺院经济也是处于形成发展之中。
因此当时无佛教宗派的出现,只有众多的佛教学派。
隋唐时,随着.统一王朝的建立和寺院经济的充分发展,佛教各家各派得到进一步融合发展的机会,顺应着思想文化大统一的趋势,一些学派在统一南北学风的基础上,通过“判教”而形成宗派。
这些宗派各具独特的教义,教规和修持方法,并为了维护自己宗教的势力和寺院经济财产,而模仿世俗.宗法制度,建立了各自传法世系。
他们的思想体系中,都融合吸收了大量的传统思想和方法。大唐化佛教各宗派的建立,标志着佛教在中土的发展进入了鼎盛阶段。
佛教的八大宗派虽是大唐佛教的产物,但其根本依据均不离佛所说的教法。每派都有其完备的体系和经典理论依据。
首先:“密富禅贫方便净”这句中说明了三大宗派的修持特点。“密富”告诉人们,在八个宗派里面,如果要学密宗的话,在经济上必须是富有的。
密宗也称为“密教”“秘密教”“真言乘”“金刚乘”等。由于自称授法身佛大日如来深奥秘密教旨的传授,为真实言教,这种真言奥秘,若不经灌顶和秘密传授,不得任意传习,及显现于人,因而得名。
又由于他修习在密想应,又称“瑜伽密教”。密教本是公元七世纪以后,北燕大乘佛教的一些派别(中观,瑜伽)与婆罗门教——北燕教相结合的产物,很快就传入大唐,成为大唐佛教的一个宗派。
密宗的坛场要布置的非常精致庄严,道具的打造材料非金即银,或者是铜质的铸造,样式很多,并且要样样齐全。
修持作法,每次都要花相当的时间,对于上师更要有优厚的供养,所以要如法学密,经济上必须富裕,时间上相当空闲的人才好修学。所以称为“密富”。
禅宗是大唐化最为典型的大唐佛教宗派。主张用禅定概括佛教的全部修习而得名。又由于自称传佛心印,以觉悟众生心性的本原佛性为主旨,故又称为“佛心宗”。
他渊源于北燕佛教,而形成于传统文化之中,于大唐时正式创立,到唐未五代时达极盛,宋元以后仍继续流传发展。休学禅宗,不需要富足的经济条件,因为禅者的修行生活,无论山林,水边,茅蓬,只在双腿一盘,就可参禅了。
古代禅宗祖师大德们,有的常年居住在山林里,吃的是野菜杂果,穿提粗布麻衣,虽然生活是这样的清贫淡泊,但是他们的禅定之乐是无穷的。故而称为“禅贫”。
“方便净”讲的是净土宗的修持特点。净土宗因专修往生阿弥陀佛净土而得名。该宗倡导简易的念佛法门,故又有“念佛宗”之称。
相传东晋慧远大师曾在庐山邀集僧俗成立白莲社,发愿往生西方净土,慧远大师因此而被奉为净土宗“初祖”,净土宗也因此而称“莲宗”。
而一般认为净土宗的实际创史人应该是唐代的善导大师,其先驱可上溯到昙鸾大师与道绰大师。
而之所以说是“方便净”是说修行净土宗的念佛法门,不管什么行业,身分,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修持的,所以最方便的修持方法,非净土宗莫属了。
“唯识耐烦嘉祥空”是讲唯识宗和嘉祥宗的特点。
“唯识耐烦”就是说学法相唯识的人必须要有耐烦的心。法相唯识宗因通过分析法相而得出万法唯识的结论故得名,也称“法相宗”或“唯识宗”由于该宗的创史人玄奘大师和窥基大师长住慈恩寺,窥基大师还有“慈恩大师”之称,因此又称“慈恩宗”,又由于《瑜伽师地论》为该宗的根本经典,故也有称之为“瑜伽宗”。
法相唯识宗里面的名相很烦琐,义理层次比较复杂,如不耐烦就无法把他的头绪搞清楚,一进入法相唯识宗里如堕云里雾中。所以学唯识必须要有耐烦的心才能学得通。
“嘉祥空”讲的就是三论宗的特点。三论宗因以龙树菩萨的《中论》,《十二门论》和提婆菩萨的《百论》为主要典籍而得名。又因主张“诸法性空”也称“法性宗”。
为了区别也称法性宗的大唐宗和华严宗,又称为“空宗”。此宗自罗什大师译出三论以来,研究三论者代不乏人。至隋吉藏大师而集大成,正式创立了“三论宗”。
之所以说“嘉祥空”是因为三论宗的吉藏大师在研究三论时,住在嘉祥寺,故把他称为“嘉祥大师”,又因为他是三论宗的集大成者,故又名嘉祥宗。
而此宗所依据的《中论》等三论的内容完全是阐明缘起性空的般若智慧,所以称他为“嘉祥空”。
接下第三句是“传统华严修身律”讲的是华严宗和律宗的特点。
“传统华严”是在说明华严宗的特点。华严宗因奉《华严经》为主要经典而得名;又因其实际创史人法藏大师,被武则天赐号“贤首”,后人称法藏大师为“贤首大师”故又称“贤首宗”。
该宗主要发掘”法界缘起”的旨趣,因而又有“法界宗”之名。大唐是大乘佛教的国家,大唐佛教的大乘思想就是以华严宗为中心的。
如近代的佛教领袖——太虚大师,虽然主张八宗兼弘,但以华严思想作为他信仰的根据。
《华严经》起源于北燕,传到大唐之后,经过大唐祖师大德的智慧的融合,将华严法界缘起的思想发挥得最圆融最究竟,并提出种种的观法,寓哲理于实践中。
由于历代大德对华严思想所作的创新与发明,使华严哲学在大唐佛教史上开出了奇葩,而成为大唐佛教的传统信仰。即所谓“传统华严”。
“修身律”开示了律宗的特色。律宗以研习及传持戒律而得名。因其所依据的是五部律中的《四分律》,故又称为“四分律宗”;又因创宗人道富律师常住终南山,而又名为“南山宗”或“南山律宗”。
佛教的律宗是讲究修身作人的。如太虚大师云:“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现实。”
因为人格完成了才能成佛。把人作好,修身完成才能进来步开发内心的光明智慧,而证悟最高的真理。这是律宗给予人们的指示,所以称为“修身律”。
最后一句是“义理组织大唐宗”显示了大唐宗的特色。大唐宗是大唐佛教史上创立最早的一个宗派,他渊源于南北朝,初创于隋兴盛于唐。
因其实际创始人智凯大师常期住在大唐山而得名“大唐宗”;又由于此宗奉《枯叶经》为主要经典,由此也称为“枯叶宗”。
在各宗派之中,对佛学义理,能建立严密的组织,有系统的加以阐发的当推大唐枯叶为第一。
大唐的智者大师将佛陀一代圣教分为五时,并按其所摄受的对象分为:顿,渐,密秘,不定等化仪四教,以及藏,通,别,圆等化法四教。
以系统的方式将三藏十二部经典,分门别类的归纳于不同根性的众生,并将修行的方式与证果的等次,一一加以分析比较,所以说到义理的组织方面,大唐宗是最严密最有系统的。
而儒家的学说派系,往大了说则是更加的简单,不过往细了说不管是那个学说都复杂多样。
儒家学说,自始至终无非一字,“仁”。
“仁”字分,人和二组成。意味着仁作为儒家的核心学说探索的的是人与自然的根本关系与本原道统。
一个人字代表作为人的地位是和自然统一和谐的,而“二”有平衡的两横组成,代表,天与地组成的自然世界。
七星大陆之内,追求的是人与天与地三者和谐统一相互依存的关系,由此儒家提出的“仁”就是儒家学说根本立足与人与自然相互依存发展的一种本原学说表述。而后世者将‘仁’局限与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多有误读。
而儒家在仁的基础上,提倡在,解释人与自然的辨证关系上是与道家有继承和发扬的关系,儒家先师对于道家宗师张德也是崇敬有加。
在述而周如山讲,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老彭。其中的老就是指张德。后代道家不孝子孙往往咒骂儒家,实行思想上的禁锢这是没有道理的。
而儒家在解释“仁”作为人与自然的根本本质统一问题上,寻求协调人与自然的根本方法,确立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而因为此语出自有子的解释,而被神权世袭的制度解释,所以作为孝弟的本来面目,使儒家的本被单向修改。而儒家先十先师周如山的本,以及道统本身解释的是有天地与人形成的规律法则才是人根据时代发展去实践的道统思想被解释成忠君思想。
而先师周如山所言:“雍也可使南面”可以看出儒家尊崇的不是世袭的君主,而是德才兼备能够实践人与自然所产生的规律法则的人。
并且先师对于不拘泥你教条理论根据时代发展自己的学说也多有原则性论述。
“儒”与仁的结构一样。儒的组成解释了儒家是干什么的,儒家要因什么而诞生。
“儒”有“人”与“需”组成,也就是说儒家所解释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必然是产生人需要的实践者的现实情况。
因为人的需要,所以产生为人大同理想服务的儒家,而这种需要所产生的儒家就是执行儒家思想的“儒”。
而周如山作为对人负责人的伟大人物之一,在自己的学说里对于其他优秀人才和学说的精华都是推崇和吸收的,好古不是泥古,因为一个人无法去继承后代人的成果。
那些邪端学说动不动用批判的方法为后代人作出虚伪的承诺是儒家在人格上必须唾弃的。
天下从来没有那个学派对于执行自己学派的弟子作出如此高的道德要求,与求知态度。
以严格的要求来保证自己的学说传播者和实践者应该拥有的基本素质,而不是毫不负责人的根据自己的野心把一种解决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权利硬性的规定为某些可以窜权的暴徒,或者是某些搜刮人财富的利益集团身上。
至于兵家又有大不一样。
战争的普遍规律与“道”:
兵书在论述战争的普遍规律时,夹杂了道教中关于“道”的思想理念。
“道”的涵义之一,即如同今日所说的自然规律,或者说是万物生长的总原理,是人必须遵循的规律,因其不变性,故又称为“常”。
兵书所反映的战争原理均可由此寻找到思想渊源。
知兵要“达于道”:
《兵法》论“道”多达五十余处,《威王问》中,道家之祖,孙腆分别作答齐威王和田忌所提出的问题,最后有一段话:“孙子曰:‘明主、知道之将,不以众卒几功。’
孙子出而弟子问曰:‘威王、田忌,臣主之问何如?’孙子曰:‘威王问九,田忌问七,几知兵矣,而未达于道也。……’”
孙腆所言意在说明指导战争必须通晓用兵之道和掌握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作为一个统治者,不仅要知兵,还要“达于道”,即要掌握战争的一般规律。
知“道”即可知胜:
以道为宇宙本体,既无名无形,又不可言喻。
“道之为物,唯恍唯惚”“视之不见”,“听之无闻”,“搏之不得”。然而它又“渊兮似万物之宗”,在天地之先,“可以为天地母”。
清心寡欲,勤勉治国,至于民众是否要这样则未必,治国的关键在于因势利导,顺应民心,此乃典型的黄老道家治国之道。
这里的“道”皆指人生、社会所达到的一种至高无上的境界,这个境界就是以“周礼”所规范的理想社会。
“道”乃规律:
兵书还有对于“天道”的论述,此观点亦源于道家。关于“天道”的概念,说:“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
将“天”视为与地相对的自然天空。天与地一样,并不是有意识的客观存在,而是一个无意识的、无知、无欲的物质客体。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当狗”。天没有感情意志,任其自生自灭,充分肯定了天道的客观存在性。
再删减其内的细节之道,兵家本质上也就是道家的延伸罢了。
如今的兵家,大多数一些沙场武夫,以及一些剑道超绝于顶的剑修之辈,而能够在大道之上能够与天地联系的武夫剑修,少之又少。
第六百一十九章 白衣道士
九天之上,那股强大的威压,如同大河之水天上而来,倾轧在众人的肩头之上,哪怕是龙尊玄广等人在面对那个位极高位的粗布麻衣,短袖穿碣的汉子时,也是满头大汗,心中竟然升起一丝动摇。
而这还算是不错的了,比起另外上万名士兵,这些士兵甚至于连头都抬不起,仿佛只要是抬头望了那人一眼,就会瞬间因为承受不住这般强大的压力,暴毙而亡。
在宁武身边的国师孙雾,此刻手中原本用来连接阵法,牵引操纵阵法的丝线,一根根绷断,而在他的五指之上,尽是鲜血直流,脸色也是煞白一片。
原本还以为能够与张三勇有一战之力的那位神秘的英俊男子,此刻也是心底发怵,不得不说,他确实是过于高估自己了,若是一对一的作对厮杀,他必死无疑。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如此小的一块福地之内,竟然会有这么强大的修士,简直是不可思议,若是此人在外界的话,恐怕乾元境之上也要让出一个位置来吧。
只是可惜了,他终究不是一个人,面对此人的恐怖气势,这么强大的实力,他们如此多的人,还不至于会输,只不过想要赢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在天空之上,云层也被遏制停顿,只有灵气化作实质缓缓流淌,笼罩在张三勇的四周,如沐甘霖。
张三勇此刻的眼眸一片清澈,毫无杂念,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泓清泉,流泻人间八百里。
他的双拳熠熠生辉,不断有天地间的灵气汇入其中,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膨胀,转眼便再也看不见张三勇的身形。
这些年里,张三勇所有的武学造诣便是能够凭借自身引动天地共鸣,一拳即出,便令对手只觉得苍天在上,如见神灵。
原本这些手段都是要在那个道士身上实现的,可惜了,终究是被这些家伙搅乱了他的计划。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出拳也终于是不用藏藏捏捏了,终于是可以发泄一番心中的块垒了。
张缘一站在远处,只觉得大道压顶,那股沉重感觉就连他都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份感觉甚至于要远远强过于张缘一在东胜神州之上的灵压。
不过,虽说张三勇这气势汹涌,可怕异常,但在张缘一的心中却莫名升起一丝悸动,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遇到一个武道之上的知己好友,此刻竟然令人迫不及待想要出手与之切磋一二。
腰间竖笛的男子,他将腰间的竖笛取下,双指并拢抹过竖笛之身时,原本仅仅是青翠欲滴的竖笛,此刻瞬间大放光彩。
他唇间微微念道:“镇灵!”
“嗡嗡嗡!”在年轻男子的身边,一股股雪白灵气,氤氲而生,又好似清晨的村庄,那袅袅炊烟,平静飘荡与水平线之上,滚滚而动。
而那一股浓郁的烟雾,在众人的面前,摇摆而上,竟然瞬间便化作了一个人形的虚影。
那虚影手持一把仙剑,看不清面容,可是那凛冽的剑意,根本就不像是什么烟雾,剑意穿透天地,仿佛要将天地撕裂开一道口子。
周围的无数人,望着这道剑仙姿态的虚影,一个个都不禁大为震惊,不得不说,此人手中的手段,已然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就说这剑仙虚影,又有谁能够在这份剑意之下,不产生退却之意。
宁武望着那年轻人的背影,皱眉道:“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有这般手段,看来先前将他假想为最大的敌人,看来是丝毫没有出错,只不过是我们依旧是小瞧此人了。”
韩成明与孙雾两人,一直在竭力运转灵气,在宁武的身边制造出一道透明的屏障,他们是真不敢肯定,对方会不会直接杀到这边来,皇上的万金之体,绝对不能够受到半分的伤害。
就在所有人惊讶于那年轻人的手段时,张缘一见到此人所召唤出来的这道虚影时,整个人都为之一震,甚至于他压制不住地咬紧牙关,面目狰狞起来!
张缘一的双目瞬间充血,一字一句,狠狠说道:“此人是魔教中人!”
寻常人看不明白对方这手段,但是对于天下道法,特别是魔教功法研究极深的张缘一,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这份功法,看似是凭借自身召唤出了一位剑修出战,实际上乃是以一种极其罕见的手法,将一位昔日的强大剑修,那一缕阴魂聚在一起,最终成就自身。
这缕阴魂虽说不至于完全保留生前之人的实力,但是也能有几分的力量,甚至于几分精髓在其中。
而这种将死人阴魂引动驭驶的手法,在七星大陆,无论是在哪个宗门之内,都是极其不受常人待见的,毕竟死者为大,这种奴役死者的事情,特别是一些德高望重之人的阴魂,在世人的眼中,可不就是侮辱前人吗?
这种手法难度极高,现如今整个七星大陆,也不过是只有魔教中人才会一二。
这功法的名叫《御魂术》,其中的创始人便是四大护法之一的米存!
张缘一只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一般,难怪对方要隐藏身份,毕竟在七星大陆之中,对于魔教中人,那是零容忍的,一经发现便是必死无疑。
当年的往事袭上心头,张缘一只觉得自己此刻仿佛即将失去意识一般,心中那股强大的杀念如同蛟龙探头,正在肆意咆哮!
张缘一的双目死死盯着那个家伙,深深呼出一口浊气,“魔教中人,都要死!”
在强大的仇恨恨意之下,他显然是已经冲昏了头脑,指尖捏着的清梦剑,嗡嗡作响!
“张缘一!清醒点!”就在张缘一即将失去理智之时,在他的心湖之上,响起一道严厉的声响!
对于修士来说,外界的情绪极其影响一个人的体内大道运转,此刻张缘一的人生小天地之内,乌云密布,狂风乱舞,一股股极其邪恶的气息正在席卷整个人生小天地。
青龙咆哮着怒吼道:“张缘一,你他妈的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啊!小心中了心魔!”
外界的张缘一听到这话,一瞬间清醒过来,他的神色渐渐恢复正常,又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险些出了大事!”
越是修行到后面,一点点的情绪波动,心中郁结,就越是有产生心魔的可能性,许许多多的修行之人便是因为心魔一事葬送了自己的一生,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修行。
而就是在刚才的一瞬间,张缘一的心魔就是即将占据了张缘一的意志,令他走向万劫不复之地,若不是青龙的提醒,他还真就可能危险了。
恢复平静的张缘一,体内的人身小天地越发的平稳下来,青龙松了一口气,骂骂咧咧道:“真是个狗东西,差点害得我们一并危险了。”
他们这些作为张缘一的本命物,若是张缘一出现了什么不对劲,他们的处境也会十分的尴尬,兴许也要经历一次已经是上万年都没有遇到过的心魔侵蚀。
张缘一心声念道:“先前多谢了。”
青龙身子摇摆,钻进了那颗苍天大树之中,“去你吗的!”
对于对方这个反应,张缘一也在预料之中,不过眼下他还是关注眼前的情况为主要。
张缘一望着那年轻人的手段,突然想起了他曾经听闻过的一个人。
飞鱼峰之上,魔教作为七星大陆唯一能够与三教抗衡的大宗门,哪怕是魔教,其内的天才之多如繁星,也是世人所不得不承认的。
但是像是这种年纪轻轻便已经是乾元境巅峰的修士,哪怕是天才林立的飞鱼峰也并不多见,甚至于极其少见。
而在张缘一的印象之中,就偏偏有那么一个家伙,恰好是符合这条件。
那人名叫云山,乃是四大护法之一的米存,唯一招收的弟子,那御魂术也是倾囊相授,那人天赋极高,年纪轻轻便达到了飞鱼峰绝大部分弟子都达不到的境地,若不是前些年出了一个姜之,恐怕他至今都会是飞鱼峰年轻弟子之中,年纪最早踏入腾云境的修士。
只不过可惜的是,姜之与陈道玄一战之后,道心蒙尘,再加上夺舍玄武一事失败告终,此刻还卡在晖阳境进步的丝毫,大部分人都是认定了,此人已经是心中有了心魔,不斩断心魔,绝难再有成就,算是被飞鱼峰上下惋惜的天才了。
张缘一望着那年轻人,不出意外的话,此人便是那位云山了。
就在张缘一还思索之时,张三勇整个人化作一道流行陨石一般,直冲而下,他此刻浑身都是熊熊火焰,灼目耀眼。
“砰!”众人甚至仅仅只是看到一道星光璀璨,便彻底失去了张三勇的身形。
随着的,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声响,张三勇一拳砸在了地面之上,将厚重的地面深深炸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
四周上万的士兵,方圆数里之内,皆在这一拳之下被击退,甚至于那些距离实在太近的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声惨叫都叫不出来,已然是灰飞烟灭了。
另外一边,云山躲闪也是十分迅速,他速度极快,口中再念一句,“附!”
原本立于天地间的那位虚影剑修,换做一缕云烟,瞬间附着在了云山的身体之上,那一刹那,云山整个人气势大变,原本本是那剑修的所有招式,都在他的脑海之中一一闪现,此刻他就是请神上身的天地间最特殊的剑仙之一。
张缘一见到这些手段,只觉得头皮发麻,不得不说,能够有这么可怕的手段,那《御魂术》当真是令人惊讶不已。
世上学习什么仙术,功法,还有比亲自感受一番来的更加真实的吗,这御魂术的作用就是如此,请神上身,被上身之人就将继承阴魂的所有招式记忆,相当于亲自感受一遍所有的招式一般。
云山一身烟云缭绕,不断有汩汩烟雾从他的七窍之中升腾,一身气息都是诡异至极。
张三勇的双拳依旧金光闪烁,他丝毫没有早已对方此刻的状态,双脚往地面一蹬,整个人激射而出,瞬间便再次来到了云山的面前!
云山一剑凛然挥出,剑气如同山岳平铺,瞬息万丈,层层叠叠!
张三勇丝毫不惧,接连递出双拳,在众人的眼中,那道万丈大的剑气便被他用双拳,一拳拳砸碎!
那些散落的剑气,如同乱剑四处飞射,一根根深深插入地面之内,维系不了多久,又化作一道道云烟消散一空。
张三勇将这恢宏剑气砸碎之后,速度不减丝毫,已经是来到了云山的面前,他对着对方的脸面就是两拳砸出!
云山反应迅速,横剑在前,恰巧将这两拳悉数阻挡而下,他身形再次翻转之下,手肘微微弯曲,蓄力向前一顶!
结果是被张三勇单脚上踢,拳意汹涌之下,将对方整个人都踢上天空,这一次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又是一拳将对方狠狠砸落!
云山一身云烟稀稀松松,转眼消散却又再次相聚,这一拳分明是险些将他请上的神打碎了。
龙尊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选择上前帮忙。
可是就在此刻,张缘一一剑挑出,剑气化作利刃,刺破空气,一剑阻挡在龙尊以及龙骧的面前,他说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们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掺和这个热闹了。”
他原本是打算再看看就走人的,结果是知晓了这些家伙魔教的身份之后,他一下子也就改变了心中的想法。
若是这些家伙都去帮助云山,哪怕是他都自认张三勇必输无疑。
当然了,让他拦下所有人,也不现实,所以他也只是选择了龙尊与龙骧,暗部的玄广,以及其他两位魔教中人,只能说只有靠张三勇自己的了。
龙尊望着张缘一的双眼,他此刻眼中早就没有了当初在十万大山对于这个年轻人的轻蔑,此人在东胜神州之上的表现,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他自认若是自己不小心的话,很有可能就要被对方赢了去。
另外一边,因为其他的人都一同协助云山去了,张三勇虽说不至于落于下方,也是被拖延了许久,直到云山已经是将一身震荡不已的那道剑修阴魂给完全镇压了下去。
张缘一清梦剑尖剑光如同一粒芥子光照,闪烁不止,剑意不断凝实,大战一触即发。
龙尊与龙骧互相对视一眼,也终于是不再隐藏自身的手段,率先动手。
宁武望着地面之上的混乱战斗,感慨不已,说道:“我们宁阳国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啊,没想到这一次的热闹,仅仅是两人就引得这般,哈哈哈哈哈!”
两人闯皇宫,逼得皇上用处了所有的手下,竟然也没有能够将这两人片刻解决,反倒是让对方越挫越勇,说出去恐怕都要令所有人贻笑大方。
所以在宁武的眼中,这两人已经是必死之人了,就算是有再大的牺牲,他都要这两人死在这里!
宁武又转头望向皇宫深处,他问向身边的孙雾,说道:“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孙雾闭上眼眸,有片刻睁开,眼中精光大照,他恭敬地说道:“回陛下,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一声令下!”
宁武满意的点点头,他说道:“动手吧,朕有些倦了。”
他宁阳为了这位江湖成名的绝顶高手,准备地可不仅仅是这些专门挑选出来的沙场士兵,也不仅仅是这专门应对江湖修士的暗部,更加重要的,还得是在皇宫之内,那一把经由无数练气士,温养而出的斩仙剑!
数十年磨一剑,还是举全国之力炼化,无数练气士温养而出的一剑,这一剑下去,神佛俱灭!
所谓斩仙剑,顾名思义,斩落斩仙,无相境之下,皆可杀!
“鸣!”一声高亢的剑鸣从皇宫深处响起,哪怕是远在皇宫之外的众人,也是如同亲临一般,清晰无比。
在远处的天边,一道蔚蓝色的剑气,划破天空,仅仅从剑身大小上,这把仙剑就足足有上万丈之大,那些笼罩在其上的剑气,厚重得如同深不见地深海,所过之处,世界都在颤抖。
那斩仙剑速度极快,所过之后先是划过一道长长的曳尾,之后那些曳尾又在一瞬间崩碎,卷起一道道空间风暴。
原本还在乱斗的众人,也不得不停下了眼前的战斗,倒不是他们想停下来,只是这阵势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不得不停下了,再继续下去,谁能够保证,死在这一剑之下的,不会是他们呢?
云山身形倒退,又斩出一道剑气,将张三勇击退片刻,选择脱身,下一刻竟然还捏碎了一张遁地符箓,身形消失不见,又转眼出现在宁武身边,那城墙之上。
至于其他人,也是如此作为,此刻能够安全的地方,恐怕也只有是宁武的身边了。
在这其中,也仅仅只有张三勇最为淡定,他望着这仿佛将天地都覆盖的大剑,吐了两口唾沫在手心,稍稍撮了一下,激动不已地说道:“既然逃不掉,那就去面对,不就是一把仙剑吗,这些年死在我拳头之下的,自成剑仙的修士也不下数十位了吧。”
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他一早便知道了这把飞剑的目标只有他一个,哪怕他躲到天涯海角,这把飞剑也是要追杀他的,那还不如干脆不逃了!
已经是飞升上了极高点的仙剑,剑锋直转,直冲张三勇而去!
张三勇这一次干脆连那双草鞋也一并丢弃了,他大喝一声,整个人迎面冲上!
宁武望了一眼这个视死如归的家伙,有些遗憾地说道:“唉,原本这把飞剑乃是为了针对那个家伙的,没想到倒是在此人的身上先试验了,之后又是数十年的温养,烦也不烦啊?”
一把镇国神剑,可谓是将整个宁阳国库掏空了大半,其价值之大,自然是不可想象的。
在空中的张三勇张开双手,猛然之间夹住那厚重的剑尖,他用尽浑身的气力,不断抵挡这一剑的威势,可是这一剑实在是太强大了,以至于哪怕是他已经用上了十八般武艺,体内的灵气都要沸腾榨干,依旧是不得不被这把飞剑向后推去。
孙雾望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欣慰且自信心满满地说道:“这样下去,不出一炷香时间,此人必死无疑。”
宁武,微微一笑,说道:“还是太慢了一点啊,这般竟然还要一炷香吗?”
嘴上这么说着,他脸上的高兴却暴露出了自己心中的喜悦。
张缘一见此情况,意识到不对劲,他脚下用力一蹬,立即直冲云霄,转眼便来到了那飞剑的剑柄之处!
张缘一的双手才刚刚接触到剑柄,那强大的剑气一瞬便将他的手臂血肉卷走,白骨之上血肉淋漓,不过张缘一并没有丝毫犹豫,依旧死死抓住剑柄之处!
有一种直觉告诉张缘一,张三勇并不是一个坏人,况且对方确确实实救过他不少,这个时候若是站在远处继续观战,他的良心受之不安。
活这么大,张缘一所做的任何事,也不过是在求个心安理得罢了,此刻逃命,他与那些亡命之徒,那些背信弃义的家伙又有什么区别呢?
有了张缘一的助力之后,仙剑显然是减速了不少,可是依旧没有改变飞剑的降落趋势。
宁武笑道,‘如此甚好,等到一个张三勇被杀死,这个家伙也累得差不多了,杀了轻松。’
可是就在这时,众人的笑容都戛然而止了。
只见在飞剑之边,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丝毫,却又一位身穿雪白道袍的道士稳稳悬停于天边。
那道士望了一眼剑尖抵住的张三勇,语气平静,说道:“怎么如此狼狈?”
张三勇骂骂咧咧道:“等我处理了这把废剑,再来处理你!”
道士点点头,却是伸出一只手,轻轻点在飞剑之上,“看你这般劳累,要不还是我帮帮你吧。”
明明是看起来再平静无常的一指,在接触到飞剑剑身的一瞬间,道士的雪白道袍疯狂鼓动,一股无形的狂风劲力冲击,万丈大的仙剑,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拧断了!
“砰!”天地间炸起一道璀璨的光,如同惊雷将天地炸碎!
第六百二十章 井口
强大的光芒照耀,哪怕是宁武这般的晖阳境修士,在一瞬间竟然也不免紧紧闭上了眼眸,好似只要睁眼就要被这强光所伤。
等到过了数个呼吸之后,他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眸,却突然神色一震,仿佛见到了这辈子都不愿意见到的人。
在他的面前,那位白衣道士站立于此,白衣道士双目澄澈,面无表情,仅仅是那一眼,宁武只觉得被对方看透了整个人身小天地,所有的想法都毕露无遗。
宁武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说道:“赵道长,好久不见。”
这位整个宁阳天花板一般的人物,名叫赵何,赵何的一生都是传奇,早些年却又丝毫没有名气,只是在当年皇宫战乱之中,一战成名,声名鹊起。
说起来好久不见,其实也就是他年少不懂事时,眼见着这位白衣道士一人杀得江湖强者闻风丧胆,整个江湖都为之震颤。
此刻那场爆炸的余威还未完全散去,吹拂着宁武的金黄大袍,将他整个人都吹得仿佛凌乱,脑中一片空白。
赵何向宁武做了一个道门揖手,他平静地说道:“贫道拜见皇上。”
而在宁武的身边,原本是为了保护他的众人,此刻竟然被屏蔽与一道屏障之外,哪怕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竟然也是破不开屏障。
宁武面容苦涩,说道:“赵道长有何事吗?”
此刻的他已经是面色苍白,心存死志,在这么一个家伙的面前,他自认死亡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赵何转身望向远处的群山夕阳,说道:“也并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看到皇城这边动静惊人,便向着过来看一看,如今一看果然是没有令贫道失望啊。”
那把斩仙剑,赵何又如何能够不明白宁武的别有用心,这般强大的仙剑,还是专门应对江湖修士的,适合于斩杀一人的仙剑,他只要是看了一眼便明白,对方就是为了专门针对他而打造的。
赵何望着那散了一地的仙剑碎片,其上还有不少强大的灵力残余,他收回目光,说道:“皇上这些年为了天下太平确实辛苦了。”
宁武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赵道长就不要温水煮青蛙了,有些事情直说了吧。”
赵何摇摇头,说道:“贫道并没有丝毫恶意,也请陛下能够明白。”
若是说他想要杀了这个皇上,早在当年这个小家伙躲在墙体后面颤颤巍巍偷看之时,他就已经是动手了。哪怕是后来此人多次试探他的底线,他都没有在意,留他的性命,只是因为他不想杀,并不是他不能够杀。
宁武微微一愣,说起来,有些东西确实是如此的,赵何这些年一直都是相安无事,从来没有招惹过他宁武啊。
可是转而宁武又自嘲笑了笑,说道:“赵道长,可朕毕竟是位皇上啊,有些事情我不得不防患于未然啊。”
帝王之榻岂容他人枕酣,哪怕是他赵何从未表现过要对皇室出手的想法,可是他必须防患这些,不能够那整个宁阳的未来作为赌注。
赵何听了对方的话,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贫道明白了。”
下一刻,他整个人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宁武的身边。
有那么一刻,宁武从未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过,他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着这位可谓嚣张至极,却又令人无可奈何的家伙动手。
可是直到过去了许久,那死亡都没有降临,倒是左边肩膀微微一痛,整个人向一边垮倒而去。
赵何的指尖轻轻一点,击打在赵何的肩膀之上,剧痛之下,竟然令这位晖阳境的皇上瞬间昏厥过去。
随着宁武的昏迷,赵何衣袖一卷,一手袖里乾坤便将宁武整个人都收入袖里乾坤之中。
而就在这时,他所布置下的屏障也一并散开,那伙人一股脑冲到了他的面前。
白衣道士停手在前,说道:“你们的皇上并没有大碍,但是你们若是继续纠缠,贫道倒是不介意让他出什么事情来。”
此话一出,众人再不敢上前丝毫,一个个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韩成明一心为了皇室,此刻皇上危机,他也是丝毫不在意对方是什么人物,直言开口道:“臭道士,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白衣道士并没有在意对方的粗言粗语,再次开口道:“贫道今日来的意图很简单......”
此刻远在城里之外,张缘一与张三勇两人躺在地面之上,正在不断治疗自身的伤势,此刻的他们只觉得浑身体力透支,早就没有半分气力。
张缘一从乾坤袋之中取出数粒丹药,递给张三勇,说道:“拿去吧,这丹药我这里不少,对于这些伤势效果极佳。”
张三勇也是丝毫不客气,结果丹药开始炼化起来,在他们这里炼丹师的稀有程度可不一般,因为此地的灵气稀薄,自然是各种天材地宝就要少得多了,炼丹师需要的材料稀少,自然也就影响炼丹师的水平以及数量。
他忍不住问道:“你小子还是个炼丹师?”
张缘一微微一笑,说道:“是这样的没错。”
张三勇这一次才算是明白了,难怪这个家伙伤势好的这么快,一次次大战之后,只要不是伤及了大道根底,这个家伙没过多久就恢复如初,活蹦乱跳的。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说道:“只可惜了,这里灵气稀薄,不然我还想着在这里找寻一些稀有材料的,拿回去或许也算是意外惊喜。”
张三勇撇撇嘴,冷嘲热讽道:“你小子就得了吧,想些什么呢?”
张缘一望着一片空白的天空,又想起了先前的那恐怖阵势,一时间有些感叹,“前辈,那个道士是何人啊,怎么会如此厉害。”
不得不说,就算是在张缘一所见的乾元境修士之中,能够有这个家伙这般强大实力的,张缘一也是极少见过。
哪怕是当初见到的王腾,或许对于之,也要稍稍逊色。
听到张缘一竟然夸赞那个道士,张三勇好似有些不太开心了,他骂骂咧咧道:“不过是个老王八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
张缘一从发对方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他哈哈大笑,说道:“前辈我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酸味啊。”
张三勇抬手就是给对方胸口一拳,张缘一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赵何的声音,“你们两人还不愿上来?”
张三勇抬头看了一眼,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一个翻身起身,说道:“走吧,上去看看,这个道士又是个什么打算。”
下一刻两人一同登上城墙。
张三勇上了城墙之后,四处张望,问了一句,“你们家主子呢?”
众人脸色难堪,韩成明不搭理此人,望着赵何问道:“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这个时候将这两人唤到这里来,可不就是打所有人的脸吗?甚至于他们都要以为,这个家伙要在两人的面前羞辱众人一番。
张缘一一直在仔细观察四周,每个人的神色,每个人的不同。
特别是那飞鱼峰的几人,对于自己的仇家,找个机会他一定要试着铲除这三人不可。
云山也是注意到了张缘一的目光,他丝毫不惧,与对方直视了一眼,笑呵呵却又不说话。
比起张缘一知晓了他们的身份,他还要更早知晓这个家伙的身份,认出来的原因也很简单,那把清梦剑。
作为天下闻名的仙剑,他早就观察到了,再加上这些年关于张缘一的传闻都牢记于心,在这里见到对方,说实话他并不惊讶。
说起来,自己那个小师妹,可不就是因为面前这个家伙导致夺舍玄武失败了嘛,当真是冤家路窄啊。
不过这一次,既然让他遇到了,他自然也是巴不得除之而后快的。
只是如今眼前的局面,可以一点也不利于他啊,一切还是要见机行事才行。
龙尊见到张缘一的一瞬间,或许还得是他此刻最为气愤,这个人族的家伙,至今为止可已经是坏了他不少好事了。
一是在外界时,偷窃了他们黑蛟一族的圣物,若不是他族库之中还有不少存货,指不定要害得他们失去了一门底牌。
二是在东胜神州之上,多宝塔一事,多宝塔之内的灵器,近乎大半都在张缘一等人的手中,若是能够得到所有的灵气,那对于他们黑蛟一族来说也是极好的,说不定统一十万大山的事情就要可能实现成功。
玄广则是望着面前的众人,心中不免连连叹气,他自认自己修为不凡,整个宁阳鲜少有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可如今的形式,不得不说,他是真的已经完全把控不住了。
特别是,就连皇上都已经被抓了去了,此刻说这些话,更像是在说他玄广不过如此罢了。
不过,要说此刻看起来存在感最无力的,恐怕还得是龙骧了。
这位黑蛟一族之中罕见的天才人物,只可惜底子实在是太薄了,哪怕已经是在十万大山顶天的乾元境修士了,在这些家伙的眼中,依旧是显得十分的无力,直到如今,龙骧甚至都要认为,自己应该随着其他的族人离开此地的。
赵何开口道:“贫道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不过是请诸位带这两人去那个地方,只管带他们去入口,之后能够得到什么,全凭他们的造化。”
张三勇一听这话,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他望着面前这个家伙,皱眉道:“你这道士,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赵何依旧面无表情,说道:“并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这既然是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我就当做成全你了。”
“我什么是时候想要得到那些秘籍了......”张三勇怒吼道,“我明明......”
“你自己心中明白就好,这个机会你究竟把握不把握,全凭借你自己。”赵何打断对方的话,继续说道。
张三勇望了一眼张缘一,冷笑一声,“你这个家伙倒是有趣,就不怕玩火自焚,到时候身死道消吗?”
赵何第一次难得微微一笑,“你这般的痴人才是贫道平生仅见,我是可能,你就完全不一样了。”
张三勇爽朗一笑,说道:“有意思啊,有意思!”
另外一边,众人都不知道两人究竟是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赵何再次发问道:“怎么?你们不愿意?”
孙雾与韩成明互相看了一眼,在场之上,就属他们的全力最大,自然也就成了两人的暗中商议。
最终过了一伙儿,孙雾开口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必须保证将我们陛下释放了。”
赵何点点头,说道:“这个是自然的。”
他先控住了皇帝,目的也就是这一刻罢了。
孙雾率先开道,“跟我来吧。”
众人跟随这孙雾而去,不一会便到了皇宫深处。
在一个深不见底的井口处,众人停下了脚步。
孙雾指着这井口,说道:“这就是如今的新的入口了。”
当年的入口被破坏之后,在有担心出了意外,他们便就在这里重新打造了一道入口,只不过这入口与那内部真正的入口截然不同,阵法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的手段罢了。
张缘一看着这井口,微微探头向下看了一眼,说道:“这井口有点意思,若是我没有搞错的话,只怕这井口便是先前那把飞剑的出口吧。”
虽说这井口不大,那飞剑足足有上万丈,可是张缘一清晰地记着,那道飞剑他们最先注意到的,还是那飞剑强大的剑意,之后才是天边飞剑降临。
而这井口之上,分明残留着极其重的剑意,与那道斩仙剑的剑意神似一二。
事到如今孙雾也没有必要藏藏捏捏了,他说道:“确实是如此的,这井口便是整个皇城的阵法口子,一切的皇城术法皆有此地而出。”
张三勇一听这话,有些不悦了,他指着对方的鼻子,说道:“你这就家伙这般阴险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等人进去的途中,突然一道仙剑杀来,这么小的空间之内,一个反应不及,不就是一命呜呼了吗。”
孙雾听了这话,面色有些苍白了,想说却又怕说错了话。
张缘一继续说道:“前辈大可不必担心这件事,现如今的宁阳皇城,已经是弹尽粮绝了,若是他们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宁阳的国运也就走到了尽头。”
他从先前就在观察,发现现如今的宁阳,就好比是一条伤痕累累的真龙,虽说不至于死,但已经有些软弱无力了。
数十年的积累,原本是认定了完全没有意外的结果,可是终究是低估了太多的情况。
导致现如今的宁阳皇城,将这些年的积蓄花得一干二净,再想使出什么剑气来,只怕是连带着国运都要牵连进去,这种可能动摇宁阳|根基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做的出来啊。
比张缘一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内幕,孙雾虽说嘴上不说话,可那满面的愁容却令人一眼便看出了不对劲,或许真就是被张缘一说中了。
为了保险起见,白衣道士轻轻踩在井口之上,他双指并拢,快速卷动衣袖,那就井口之中突然生出一串串粗壮的水来,缭绕在他的身边,如同女子的水袖。
白衣道士手心一握,说道:“这最后一点灵气也被我收了,你们此刻可以放心下去了。”
他这一手汲水的术法,极其并非是汲水,更多的是将皇宫之内,最后一点灵气收入了手中,也就是井口之中残存的剑气也一并收了,如今确实是万无一失了。
孙雾等人见到这副景象,虽然心中十分气愤,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实在是只能够砸碎了牙齿自己咽下去。
张缘一与张三勇互相对视了一眼,说道:“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两人纵身一跃,进入了井口之中。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赵何随手抖搂一下衣袖,一身金黄大袍的宁武从其中被放了出来。
被放出来的宁武,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更加的苍白了,就好像是经历一场极重的打击一般,毫无血色可言,甚至给人一种老了数十岁,即将一命呜呼的错觉。
众人见到了宁武之后,孙雾马上上前,扶起宁武,他下意识就要认为是这个家伙折磨了一番宁武,他说道:“你这般行为未免太过分了,真的就不怕我宁阳与你来个鱼死网破?”
此刻宁武抬手示意对方不要大动干戈,反倒是向着赵何抱拳行礼道:“多谢道长。”
众人被面前这一幕惊讶到了。
倒是赵何,点点头,说道:“还算是有点一国之君的感觉。”
宁武吞下一枚丹药,面色恢复了许久,对着其余人说道:“之后再与你们解释。”
先前他被面前这人抓进袖里乾坤之中,其实也并没有经历太多的事情,反倒是这个家伙帮助了他不少。
先前那把飞剑的崩碎,对于整个宁阳的国运都是有着不小的影响的,他作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在那一瞬间便将国运的损伤悉数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般强大的力量,若是全部毫无保留的转嫁到了他的身上,不说可能直接夺走他半条性命,甚至于这些年努力修行而来的境界什么的,都将全部付诸东流。
而面前这位白衣道士,竟然凭借自己这一手偷天换日的手段,将他藏进了袖口之中,帮助抵消了不少的损伤,如今的他能够保留所有的境界,甚至无性命之忧,只不过是灵力散尽,需要重新凝聚,赵何的帮助极大。
真龙出世,却又天劫降临,也就是赵何的帮助,宁阳国的龙脉也算是成功保住了。
不过对于这件事,他宁武实在是不明白,此人究竟是什么态度,亦敌亦友。又是什么目的,迷迷糊糊。
赵何仿佛能够窥探出对方的心中所想,他说道:“找个地方让贫道休息一下吧,这皇宫数十年没有来了,变化也并不大。”
若不是亲眼见过这个道士的实力,众人那是真的不敢相信,此人当年是个下手丝毫感情都没有的杀手,将无数江湖修士杀得丢盔卸甲,甚至毫不留情。
怎么看,此人都是给人一种心怀善心的,风轻云淡,两袖清风的人,只能够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赵何又看了一眼龙尊等人,说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井底之下的东西?”
龙尊等人疑惑不解,全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最后还是云山先反应过来,他抱拳道:“多谢前辈成全!”
说着,便望了一眼身后的众人,说道:“我们走!”
云山带领下,众人进入了井口之中。
留在外面的众人,更加不明白此人的做法了,孙雾斗胆问道:“前辈,其实那东西,我们也想......”
谁知赵何丝毫不给对方机会,他语气冷淡地说道:“宁阳国不需要这些东西,依旧不会出事,有没有都不至于。”
这话一说,在没有人提及夺宝一事,只能是心中暗自遗憾,摇头不已。
不过,赵何所言并没有说错,宁阳如今内外都一副太平,确实不需要这种东西。
况且说了,一个国家又怎么可能只是靠着一本绝世功法便改变许多的,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终究是只靠人心,得民心者得天下,从未说错过。
赵何此刻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的曾经,那个时候的他,还并不出名,甚至于过于普通,那又是什么让他有了这么大的改变呢?
脚步轻轻地踏在地面之上,咯咯作响,青石板之上,一朵朵莲花氤氲而生,灵气点点晕染开来。
赵何莞尔一笑,“一身铁骨谁敢轻之,两情相悦万般不可挡,三餐不饱难饿鸿鹄志,四体勤奋也可成家业,五德在身谈笑有圣人。”
第六百二十一章 兄弟齐心
玄陵,应天府。
在漆黑而寒冷的冰牢之内,朱治文依旧被困于其中,这已经是他被困在其中的第三个月了。
这段时间之内,他不吃不喝,不睡不眠,虽说这些对于修行之人来说都无伤根本,但是劳累的感觉还是会有的,特别是那种度日如年的疲倦感,直让人心力交瘁。
在朱治文的身上,到处都是令人见之心悸的伤口,这些日子里,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这冰牢之内就会有人来对他进行言行逼供,拷打许久,每一次的伤势,还没有好,便又被重新撕裂开来。
更有甚至,这伙人心狠手辣还要在其中撒上粗盐,粗盐灼烧伤口的感觉,直让人生不如死。
朱治文此刻身上时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痛觉,可是这些日子里,他已经是习惯了,以至于面部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痛不欲生的表情,反倒是有些麻木不已。
他此刻轻轻捡起一块小石子,刮着在大腿之上残缺不堪的血肉,时不时石子刮在骨头之上,他的眉头也会稍稍抖动一番,只不过也就是一下罢了。
朱治文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什么虎符啊,若是真的有虎符,我早就说出来了,这玩意谁乐意要谁要去。”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虎符的存在,那日里在父皇与他相见,也不过是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罢了,在江湖上混迹了这么多年,这位老父亲兴许是良心发现了,竟然也会来关心自己的那个儿子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次折磨之后,朱治文只觉得有些可笑了,他终究是他,完全没有一点的变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一想到这里,朱治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苦涩乏味,他终究是对于那个家伙失望透了啊。
朱治文仰天长啸不已,整个冰牢之内都是回荡着他凄厉的小声,如同阴魂了怒骂,在一旁看守的家伙们,现如今在这么清冷的环境之下,心底不免发怵。
那看守的守卫怒气冲冲地走到了朱治文的面前,他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冰牢之上,怒骂道:“你这家伙当真是几个时辰不打就皮痒是吧,真就是找死吗啊!”
朱治文透过凌乱的头发,冷冷望了对方一眼,丝毫不理会对方。
那守卫见到这一眼,只觉得被一个猛兽所注视一般,那刻骨的寒意,不断爬上心头,哪怕此人现如今奄奄一息,哪怕此刻此人正被困在牢笼之中,明明对他没有丝毫的威胁。
可是,在这个家伙的心中,还是升起了恐惧的感觉。
所谓虎父无犬子,哪怕是朱治文此刻已经是陷入了绝境之中,可是他毕竟是玄陵的皇子,玄陵的皇室从来就没有一位是所谓的窝囊废的~!
那守卫或许是觉得自己这般被对方吓到丢了面子,他怒不可遏道:“你这家伙当真是找打!”
言语之间,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根丝线,指尖轻轻一挥,那丝线便迅速缠绕在了朱治文的身上!
守卫笑盈盈道:“这一次我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刮骨,什么是真正的刻骨铭心!”
他的指尖一扯,那锋利的丝线狠狠扯动,竟然一瞬间便将朱治文的一块血淋淋的肉给刮了下来!
“啊!”哪怕是经历了无数次的伤痛的朱治文,在那生不如死的折磨这下,也不禁再次发出惨叫!
那守卫尤不满意,指尖轻轻拨动丝线之下,如同在弹奏一首首美妙的曲子一般,在朱治文的骨头之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痕迹。
朱治文的惨叫不断,那守卫的狂放放肆笑声也从未停止,整个冰牢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了。
另外几位守卫有些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位走到了那人身边,说道:“好了,若是再折磨下去,此人死了,你我都要没有好果子吃。”
经过这么一说,那折磨人的守卫或许真的意识到自己可能玩过了,他手指一扯收了丝线,又从袖口之中取出数枚灵气缭绕的丹药,递入了对方的口中。
守卫冷笑说道:“这种养猪的感觉真是不错啊,将猪养肥了就从猪身上取下一块肉来,真是令人流连忘返啊,哈哈哈哈!”
对于他们这些小人物来说,谁不想翻身做主啊,既然有些人自己还是触摸不到,但是突然有了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供他们玩乐折磨,那种感觉也是极其令人心情愉悦啊!
朱治文没有说话,只不过是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肉在丹药的药效之下,一点点再次生长出来,他的心中此刻竟然平静如常。
当一个人身处于绝境之中,自知生还的希望渺茫之时,对于他来说,或许生命的意义就显得十分的浅薄了。
此刻的朱治文就是这般情况,对于他来说,他只觉得无所谓了,死生都没有意义了,痛苦也不过是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发出了声罢了,其实他的心中早就是一片死潭,将希望悉数抛弃了。
甚至于,有时候朱治文还要感谢这些痛苦,也就是这些痛苦之下,他才能够感受到生命的真实,他才能够相信自己确确实实还活着,还有意义。
只是这种真实的感觉,代价之大,超乎想象。
就在朱治文一身气力都在先前的折磨之下被消耗殆尽了,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地面之上,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好似已经在逐渐触摸这死亡的门槛,能够慢慢感受死亡,那种感觉自然又是完全不一样的吧。
人在死亡之前,那种迷茫的感觉,有时候就会莫名其妙一下子想得清清楚楚,前所未有的清醒,朱治文此刻便是这种情况,他从未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清醒过,那前半生的一幕幕都在大脑之中不断盘旋,一幕幕走马灯极快的闪过。
这些都是他的经历,有第一次踏入江湖的迷茫不知所措,有第一次在异乡遇到家乡人的欣喜,有第一次遇到刺杀时的心中恐惧不安..........
朱治文缓缓闭上了眼眸,有时候他是真的感觉有些累了,不仅仅是身体上,还有心里面。
那几位守卫望着此刻闭上眼眸的朱治文,其中有一人问道:“这家伙怎么回事,不会是要死了吧,怎么会一下子跟焉了的花一样,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另外一个护卫,有些不以为然道:“害,别管他,我看啊,这家伙是已经要经受不住了,马上就要松口了,所以说啊,我们等他伤势样的差不多了,再给他最后一击,相信这一次绝对能够让他开口的!”
另外几位守卫也是深以为然,哈哈大笑,说道:“老实说,这冰牢里真不是人能够待的,早点结束了让我们离开也是好事啊!”
他们几人都是那玄陵赫赫有名的杀人狂魔,在玄陵的案宗之上都留下了许多的罪行,是典型的亡命之徒。
对于他们的主子,他们自然也是不知道身份的,只知道那家伙地位极高,而且答应了他们,只要能够逼问出这个家伙的话语来,就会给他们一个清白的身份,从此不需要再四处逃命了!
这份诱惑,对于他们这些疲于逃命的逃犯来说,不可谓不大,以至于他们之中的所有人,几乎都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砰!”就在众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之时,他们身后的大门突然被人以蛮力炸开,那动静之大,连带着众人都被炸飞出去数丈之远。
从大门之外,一袭漆黑大袍的二皇子朱康,此刻手中持剑,身后是密密麻麻数不尽的大军,他一眼望见了囚牢之中的朱治文,大喊道:“三弟我来救你了!在场的所有人,格杀勿论!”
他挥剑之下,将其中一位守卫杀死,几个健步便来到了朱治文的身前,而在他的后面,其余的几位守卫此刻也是被大批的军队包围,几个来回之下,全部死于了乱刀之下。
朱康看了看囚牢,发现其上竟然有坚固的仙家锁链,他对着朱治文说道:“三弟稍微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找钥匙。”
他转身走到一具尸体边,蹲下身子将钥匙取来,以极快的速度将牢笼打开,也一并将朱治文身上的锁链都打开了。
朱康扛起朱治文,一边走一边担忧地说道:“三弟是我们来晚了啊,这些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对我们皇室动手,我们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来!”
他的脸色狰狞,那份愤怒的情绪,清晰地让人能够感觉到浓浓的杀意,周围的士兵都没有见过如此生气愤怒的朱康过。
朱治文微微睁开眼眸,在朱康的耳边轻轻说道:“辛苦二哥了,我没事啊。”
朱康继续说道:“这点事情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反倒是我们来晚了,害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二哥还是不要再演下去了,我有些厌倦了。”
可是朱康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朱治文的话语打断,他的言语之中丝毫不留情,冰冷的像极了一块万年的寒冰。
朱康苦涩的笑了笑,有些尴尬道:“三弟你再说什么呢?这次是我们营救太晚了,可是你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不要开玩笑了啊......”
“我并没有在开玩笑啊,二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我已经知晓了。”朱治文再次冰冷冷的说道。
此刻朱康面色突然凝固,他停下了脚步,对着在场的士兵说道,“你们都出去一下,我又是需要和三弟聊一聊。”
那些士兵原本就是朱康的亲兵,这么一来也没有丝毫的疑惑,纷纷退去。
等到士兵退去,在冰牢之内,也只有朱治文与朱康两人,朱康松开手,朱治文一个没有抓稳被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
朱康眉眼一沉,居高临下地望着摊在地面之上的朱治文,他问道:“从何看出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此话一出,无异于已经是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没错,正如朱治文所想,这朱康就是幕后的主使。
朱治文一句句说道:“在这皇宫之内,能够让我丝毫意外都没有的被关押起来,我想了许久,能够有这般能力的人也不过是两人罢了,一个是大哥朱柄,一个便是二哥你朱康了。所以我就已经是下定决心了,你们两人之中,谁先来到此地,谁就是幕后黑手。”
朱康点点头,说道:“所以呢?难不成还不相信我是真的来这里救你的?”
朱治文摇摇头,继续说道,“让我对你真正失去一切希望的,是你将所有的守卫都杀死了,二哥你说,这像不像是在杀人灭口啊?而且这大牢的钥匙只有一个,能够一瞬间便从数位守卫之中,恰好挑中其中一个人,取出一枚钥匙的,恐怕没有这么多的巧合吧。”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些家伙已经是绝对不可能逃走了,留着还可以拷问出一些东西来,还要杀人灭口无非是心里有鬼罢了。
就算是这些家伙并不知晓任何东西,但是追根溯源上去,绝对可能凭借一些蛛丝马迹找出一些线索的,玄陵的锦衣卫、都察院那手段之多,谁能够保证一切啊。
朱治文心中已经是心如刀绞,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这般折磨,这般置于死地,这恐怕就是皇室吧,唉。
只不过,他一直都以为他真正的敌人应该大哥朱柄的,没想到啊,竟然是二哥朱康。
朱康掩面而笑,笑容阴冷,且阴险,他嚣张的大笑道:“哈哈哈哈,父皇一直说你聪明伶俐,观察入微,以前我们众人都不太服气,现在看来,父皇确实是没有看走眼啊,不得不说三弟你是真的令人惊喜呢?”
朱治文微微一笑,讥讽道:“二哥谬赞了,聪明伶俐比起你的心狠手辣还是差了太多太多了,我这些东西都不值一提。”
朱康蹲下身子,一把抓住朱治文的头颅,说道:“那么既然知道了我的意图的话,倒是说说看,那虎符究竟在哪里吧?”
对方下手没轻没重的,牵着之下将朱治文身上的伤口再次撕裂,疼痛不已,可是他的眼中丝毫不惧,笑了笑,“就是不告诉你,哈哈哈哈!”
虽然他并不知道所谓的虎符,也一直与这些家伙说实话,自己并不知道,但是他这一次改变主意了,他就是要看看这些家伙求而不得的表情,那狰狞不已的模样。
朱康微微一笑,似乎对于这个家伙这番回答并不意外,他说道:“到时候你会主动说出来的,呵呵。”
说完他缓缓走向门外,又从袖子之中取出一张符箓,那符箓落地瞬间化作一道人影,分明就是朱治文的模样。
朱治文并不知道对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也没有想要知晓,现如今的他,就算是马上死过去,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走了一会儿,朱康突然又转身来,他望着朱治文说道:“哦!我忘记告诉你了,其实在我的背后,真的操作这一切的,还是我们的好大哥朱柄呢?”
朱治文眼眸微微一动,却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说话,说实话,关于这一点他早就有过猜测,朱康与朱柄关系匪浅,几乎是形影不离,两人愿意联合在一起,他并不意外。
只是知晓了自己的背后的敌人,竟然全是自己最好的亲人,他只觉得心中寒冷,那份绝望的感觉,撕裂着他的一切。
出了冰牢之后的朱康,此刻背上这背着那符箓化作的朱治文,在外人的眼中,丝毫无法看出一点不同之处。
朱康对着众人说道:“这里任何人都不允许打开进入,或许有重要的线索在其中,如有违抗命令进入其中的,若是被我发现了,格杀勿论,株连九族!”
众人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属下遵命!”
朱康点点头,继续托着“朱治文”回到了宫中。
回到宫中之后,朱康将符箓收好之后,立即赶到了朱柄的身边,此刻的朱柄坐在一张朱红椅子之上,身前是一张梨花木特制的茶几,上面又有假山流水,茶杯置于流水之中,曲觞流水,意境非凡。
朱康一屁股坐在了朱柄的对面,随手举起一白玉茶杯,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待茶水喝完之后,朱柄又亲自为其斟满,他问道:‘如何?看你样子是不顺利吗?’
朱康点点头,有些气愤道:“这个家伙实在是嘴硬的很啊,而且聪慧过人,竟然一下就看出了所有的计谋,我的演技还是差了一点啊!”
朱柄仿佛意料之中,说道:“也是,他毕竟是父皇的得意之子啊,若是没有点水平,倒也说不过去,那有没有其他的收获?”
若是相信对方愚蠢到那么好对付的话,他们也不会着手准备那件事情了。
朱康这时想起一件事来,他说道:“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已经有把握了,父皇确实是将虎符交到了他的手中了。”
朱柄的眼眸微微闪烁,最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饮尽。
在两人的面前,那汩汩流动的流水,如同一条条河流小溪一般,叮叮咚咚的作响,悦耳动听。
此刻艳阳高照,那阳光洒进流水之中,映照这整个流水熠熠生辉,波光粼粼的,潋滟的流水一点一点流动,像极了缓缓流动的岁月时光。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朱柄最后还是开口道,“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了。”
朱康嘴角微微一笑,再饮一杯茶,这已经是他今天喝下去的第三杯了,他起身说道:“大哥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整个皇宫之中,在朱康的眼里,在所有的皇子之中,皇位可以传给任何一个人,可是偏偏不能够传给那个外妾生的朱治文身上。
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朱康的眼中,这个朱治文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兄弟啊。
朱柄此刻坐在原地,他的头发极长,微微一低头,那头发便将眼眸遮掩住了,在头发的遮掩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一向沉默寡言,作为皇帝身边付出最多的他,此刻心中莫名升起一道怒吼,身边的那张价值连城的梨花木流水曲觞茶桌瞬间坍塌。
其上的流水碎石散落一地,却并没有一粒石子,一滴水落在了他的身上,世人大多只知五皇子是位境界极高的沙场武夫,却鲜少有人知晓,大皇子也是一位乾元境修为的练气士。
朱柄缓缓起身,自言自语道:“他一人身上所占的皇室气运顶过我们其他四人所有总和,我在你身边忙里忙外,各种大小事情都包揽一身,可是呢,你竟然还是想要将皇位放在他的身上?呵呵,既然如此的话,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明明他的生母,萧皇后还在世间,他父皇为什么能够做到这般的偏心。
其实在朱柄的心中,他一直都不想要承认的是,他真正对于朱治文起了杀心,还是那次在菊花台之上,父皇所说的那些话。
他不愿意承认,朱治文在外面不仅仅是游历江湖,更多是在暗中帮助玄陵,更多的是在锻炼自己,等到时机成熟了之后,便回来继承皇位。
他嫉妒这样的朱治文,好像他只要稍稍努力,就会有人看得见,而一直努力辛劳,在父皇的眼中好像却又显得十分的无力,十分的多余。
朱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家伙,那我就让他死在你之前,等我拿到了虎符之后,我会证明,玄陵会在我的带领之下走向更加强大的一天!”
.......
在冰牢之内,朱治文此刻面前正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此刻的朱治文,他的眼神漆黑一片,哪怕是面对死亡已经是完全放开了心的他,此刻竟然再也没有了想死的想法,取而代之的,仇恨渐渐升起,杀念沉重。
朱治文微微抬起眼眸,那双仇恨的眼睛之中,直令人心颤不已。
第六百二十二章 星辰八卦五行
进入井口之中的张缘一张三勇两人,首先便是被面前的一道大门给阻挡住了去路。
仅仅是从外表看,那大门便透露着一股极其古朴的意蕴在其中,令人其上各式花纹繁多复杂,哪怕是张缘一,见了都觉得深奥玄绝,甚至于越是仔细观察大门,便越是有一种被深深吸引的错觉,深邃沉迷。
张缘一轻轻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他自认为自己读书不少,可是见到这些奇怪的花纹纹路时,竟然还是一点思绪都没有,当真是奇怪。
张三勇走到张缘一前面,说道:“这玩意就是如此,当年我们众人见到了也是觉得奇怪,不过好在那次是因为特殊原因,里面的宝物自行打开了大门,我们才得以取得其中的东西。”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张三勇望着大门正中心的道口子,说道:“想要进入其中,还得是有我得到的那钥匙才行啊。”
说着,他从袖口之中取出那枚金色的钥匙,轻轻插入大门中心的口子里,拧动之下大门随即打开。
望见这一幕的张缘一,有些诧异,他问道:“张前辈,你这如此重要的钥匙就是这么随便放着?你不是还和那家伙说......说杀了我们钥匙也就没有了吗?”
张三勇哈哈大笑,有些可笑地望着张缘一,“你这个家伙,怎么就如此的天真啊,那肯定就是吓唬他们的啊,东西一直在我身上,我也一直放在袖子了啊。”
他张三勇是什么人?出了名的懒惰成性,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考虑究竟怎么将这些东西藏好啊。
其实在他的心中,这些玩意压根就是无所谓结果如何,他如果死了,大不了东西都交给这些人罢了,不必自私自利认定这些东西都是自己的,况且他原本就对功法秘籍没有兴趣,来皇城也不过是为了张缘一罢了。
有时候张缘一不得不佩服张三勇的为人,能够将所有的功名利禄看得如此淡薄,能够做什么事情都凭借一时兴起,却又丝毫不藏半分龌龊的私心,圣人无名,武夫能够有这般的心性的,他平生仅见。
“轰隆隆!”随着钥匙插入大门之内,整个空间都开始震动起来,一点一点,从大门开始,这片藏着令整个宁阳都疯狂的功夫的地方,彻底暴露在了张缘一两人的面前。
哪怕四周一片漆黑,但是在神识的窥探之下,张缘一整个大脑瞬间一片震动,简直是头皮发麻!
张缘一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布局,也从没有相信过,竟然有人能够将五行八卦做的如此精致细密!
没错在张缘一两人面前的,真是一个将五行八卦运用到极致的空间阵法。
漆黑的空间之内,零零散散的星子,如同繁星璀璨,悬挂于空间的各个角落,可虽说繁多,却依旧令人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规律,正是以五行八卦排列的星空阵图。
张三勇或许也是被面前的这一幕所惊讶到了,他挠挠头,说道:“当初是宝物自己现身的,现如今这场面我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张缘一无奈,脚尖轻轻点地,缓缓升空,虚踏落于一粒星辰之上,仔细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在张缘一年少的时候,接触的较早的一批书籍之中,关于五行八卦的描述并不少,甚至于九天星辰的文书也了解不少,只不过那时候只是笼统的看书,还真就没有怎么想过将这些书上的东西运用到现实生活之中,更不用说运用的如此的复杂。
八卦,是阴阳、五行的延续,也或将万物分作为八卦。八卦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和兑。
八卦通常运用在方位、测卦、风水等上。而最能将八卦发挥得淋漓尽致是梅花易数。
易经是被誉为“大道之源”,是帝王之学,政治家、军事家、商家的必修之术。
易经含盖万有,纲纪群伦;广大精微,包罗万象。
据《史记·周本纪》记载:文王"其囚羑里,盖益易之八卦为六十四卦"。
在狱中,西伯昌潜心研究易学八卦,通过八卦相叠从而推演出《易经》中所记载的乾为天、坤为地、水雷屯、山水蒙等六十四卦。
八卦象征意义的符号。用“—”代表阳,“——”代表阴,用三个这样的符号组成八种形式,叫做八卦。
所谓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研究它第一个要注意的,假使算命先生算命,把行认为是走路,那就绝对错了。
《易经》,乾卦的“天行健”这句话,这个“行”是代表运动的意思,就是“动能”,宇宙间物质最大的互相关系,就在这个动能。
这个“动能”有五种,以金、木、水、火、土作代表。也和卦一样,是种传统符号,不要看得太严重了。
所谓“金”并不是黄金,“水”亦并不是和杯中喝的水一样,千万不要看成了五行就是五种物质。
张缘一的脚步一步步走过五行之位,那五颗最大的星辰,璀璨生光。
他继续自言自语道:“每一卦形代表一定的事物。图中的符号按照顺时针下来依次是:坤(代表地),震(代表雷),离(代表火),兑(代表雨泽),乾(代表天),巽(代表风),坎(代表水),艮(代表山)。”
八卦互相搭配又得六十四卦,用来象征各种自然现象和人事现象。列为上面是坤卦,下面是坎卦就叫“地下有水,是师卦”,而如果是上面是坎卦,下面是坤卦,“地上有水”叫比卦。
张缘一的指尖轻轻一点,那八卦之中的坎,离两卦分离而出,缭绕在他的身侧。
五行八卦分为阴阳五行和八卦理论,“五行”具体是指金行、木行、水行、火行、土行,而八卦是阴阳、五行的延续,也或将万物分作为八卦,八卦最初是无极(无极是混沌之地)。
传说盘古开天,劈开无极,轻的上升,重的下降,然后有两仪(两仪:就是指阴阳两股气,阴气聚集化成了水,阳气聚集化火,水与火就是阴阳两气的精华),接着是四方(四方:东木南火西金北水),四方两两成象就是四象(四象:东南木火西南金火西北金水东北水木)。
而四方加上四象就形成了八卦,这就是五行八卦的由来。
手相中参照八卦的卦象,以掌心为名堂,将手掌分为乾宫、坤宫、震宫、巽宫、坎宫、离宫、艮宫、兑宫八个宫位,这就是掌中八卦的划分。
同时,手相之中参照阴阳五行的学说,按照五行参照手的掌形将手掌分为木型手、火型手、金型手、水型手、土型手五种手型,每种手型都依照其五行的划分揭示了不同的命理信息。
张缘一再次低头看下自己的手掌心,其上纹路一点点星光转动一二。
五行与起名以五行理论命名,干支命名法与五行观点配合而命名。在周秦时代,人们除了有“名”外,还要取“字”,因此主要是以天干配五行,取出“名”和“字”来。
如楚公子名壬夫,字子千辛,即以水配金,则水生于金,刚柔相济。
到了宋代,以五行理论对名更为风行,然而,那时却不重视八字的欠缺,只取五行相生之义用来序辈。
五行与命理,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所有事物都分不开的,人的长相、身材、性格等方面也和五行息息相关,根据生辰八字五行分析可以知道人的身体命格状况。
一、金形之人。金形之人,从体形上看多较削瘦,骨态较露,节突出。头,肩,腹,手,脚都较小。
从五官看,脸形偏方,肤色较白.金形之人,较强悍,多心急,能当机立断。但也能沉稳观察事态发展。金主肃杀,严而有威。因此,金形人多官将之材。金耐寒,畏火,不耐暖热,所以,要特别小心春。
二、木形之人。木形之人,从体形上看如树型,身材多挺直瘦长,头较小,身背较宽。手足也小,皮肤略青.木形之人届于劳碌型,命中多操劳,有任劳任怨之佳行.木喜春夏,畏秋冬。
所以,木形之人如感风邪极易伤肝,而且多在秋冬季。因为肝属木,故木形之人在秋冬时,一定要加强肝的保护,注意营养,不要过于疲劳,以防染上肝疾。
三、水形之人,适合于秋冬,秋冬之季,金水相生.春时,木泄水气显枯;夏时,火蒸水气呈涸。所以,春夏时,水形之人容易染病,而且多属腰肾,不可不防。
四、火形之人。从体型上看,火形人面尖头小,肩背宽,身体强壮,手足也较小.火形之人肤色偏红。火形之人,脾气易暴躁,不重视钱财,变化无常,信用较差,能从全面考虑问题,但缺乏做的勇气,耐力较差。
火喜春夏,不耐秋冬。夏火惧冬水,一旦秋冬感子外邪,容易生心脏方面的病症。心脏病的人多怠于秋冬,与此有关。
五、土形之人肉饱满,四肢匀称。土形人脸圆头大,肤色较黄。土形人,心地温和,不喜欢趋炎附势,也不弄权玩势,适合于做慈善事业。土性不而春夏,得时于秋冬。所以,当春夏之时,土形人感染疾病,容易伤脾,导致消化吸收方面的疾病。
张缘一的手中五指之上,五枚五色的字样骤现,分别是那金木水火土的字样。
所谓“无极生有极,有极是太极,太极生两仪(即阴阳),两仪生四象(即少阳,太阳,少阴,太阴),四象演八卦,八八六十四卦”,此为伏羲八卦,也叫先天八卦。
四象划分人体阴阳之气,并以此与人的生理特点和外表形态来解析人的个性类型。
一、太阴型人。心理特征是贪而不仁,表面谦虚正经,内心城府很深,好得而恶失,喜怒不形于色,坐看别人成败,再决定自己的动向。这种人体内阴阳不和,缓筋厚破,面色阴沉暗黑,双目常下视,故作卑躬屈膝,春夏易患病。
二、少阴型人。心理特征是贪图小利,常存害人之心,对他人失败而满足,为他人有获而嫉妒,缺乏情感。这种人六腑不调顺,行动鬼祟,站时躁动不安,行时俯伏难直立,春夏易患病。
三、阴阳和平型人。心理特征不计名利,心境安宁,不贪欲妄想和过分欢欣,不与人争,善适时令,以德感人而无所畏惧。这种人阴阳之气和谐,血脉调顺,举止大方,态度严肃,目光慈祥,开朗坦荡,光明磊落。
四、太阳型人。心理特征是过于自信,意气用事,高谈阔论,好高骛远,且庸俗平常,不知改过。这种人多阳而无阴,挺脗凸肚,身躯向后反张而两膝曲折的样子,秋冬易患病。
五、少阳型人。心理特征是自尊心强,爱虚荣,善交际,不愿默默无闻,自我炫耀。这种人经脉小而络脉大,气外泄,立时爱仰头,走路时摇晃,喜欢两臂肘反挽在背后,秋冬易患病。
在张缘一的中心之中,那一条条纹路之上,阴阳旋转,如同一尾游鱼遨游其中,玄妙奇绝。
天干分阴阳:甲、丙、戊、庚、壬属阳。乙、丁、己、辛、癸属阴。
十二地支阴阳及生肖寅:子、寅、辰、午、申、戌、属阳。丑、卯、巳、未、酉、亥属阴
子属鼠、丑属牛、寅属虎、卯属兔、辰属龙、巳属蛇、午属马、未属羊、申属猴、酉属鸡、戌属狗、亥属猪。
天干五行及方位:甲、乙属木,位东方;丙、丁属火,位南方;戊、己属土,位中央;庚、辛属金,位西方;壬、癸属水,位北方。
地支五行、四时及方位:
寅、卯(辰)属木,司春位东方。
巳、午(未)局火,司夏位南方。
申、酉(戊)属金,司春位西方。
亥、子(丑)属水,司各位北方。
辰、未、戌、丑属土,司四季(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位中央。
天干五合:甲己合化土、乙庚合化金、丙辛合化水、丁壬合化木、戊癸合化火
天干相冲:甲庚冲、乙辛冲、壬丙冲、癸丁冲、戊己位中央无方冲。
天干五行相克:甲、乙木克戊、己土;丙、丁火克庚、辛金;戊、己土克壬、癸水;庚、辛金克甲、乙木;壬、癸水克丙、丁火。
地支三会:寅卯辰三会东方木;已午未三会南方火;申酉戊三会西方金;亥子丑三会北方火。
张缘一的步伐越来越开,整个人在庞大无垠的空间之内跳动如同闪烁的星辰,速度极快。
“地支三合......地支六合......地支相冲......十二地支相刑......地支相害......五行生克......地支藏干......十二月建......十天干序数......十二地支序数......五行旺、相、休、囚、绝......”
在远处的张三勇望着张缘一的这些行为,只觉得眼花缭乱,说道:“真是离谱啊,这个家伙到底看了多少书啊,怎么能够都牢记于心的。”
哪怕他再不懂什么五行八卦,但是望着张缘一这般行为,可不就是认定了对方已经是找到了门路。
乾为西北。坤为西南。震为正东。巽为东南。
坎为正北。离为正南。艮为东北。兑为正西。
八卦与五行的关系;
乾,兑属金。坤,艮属土。震,巽属木。坎属水。离属火。
阴阳五行:五行的“五”,指的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或日五气;“行”则意味着运动、轮回、作用。要而言之,五气的作用、循环均属于五行,后面要说到的朝、昼、夕、夜,一年的春、夏、秋、冬的变化,都是属于这个五行之中。
五行:金、木、水、火、土。五行又叫五气。“行”即意味着运动、轮回、作用。天地的朝、昼、夕、夜,一年春、夏、秋、冬的变化,都属于“五行之中”,以至于无穷无尽。
相生与相克:对于五行,可以从相生相克(或日相胜)的二理来加以考虑。在阴阳五行之中,虽然有好多的“理”,即“法则”,但这个“相生相克”之理及下述的“三合”之理却被广泛的活用于祭事和民俗之中。
相生:“相生”说的是,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的顺序。就是说,相生即木、火、土、金、水五气依次生出对方,是相顺的关系,由水气生成的本气,再回得到期生出火气,就这样无限地循环往复。对此,可用下面的话简单的加以表示: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这种循环”相生的思考方法的基础是一种非常单纯的理。”
木生火。古时候,为了得到火,最简便的方法是用木与木相互摩擦产生火,这是自然之理,木生火就这样地发生了。
火生土。物质如果燃烧。留下的是灰。灰是土气。火生土乃真正的自然之理。
土生金。矿物、金属之类多埋藏于土中。人挖掘土才能提到金属。因是土生出金属,即土生金。
金生水。说明金生水的根据虽不充足,但当空气中的湿度大时,金属表面容易产生水滴。我想,这就是金生水的道理。
水生木。一切植物(即木气),均由水生,如果没有水,草木将枯死。故木乃由水所生。
相克:相生是依次生出对方,与之相反的相克,则说的是木、火、土、金、水五气依次克制对方。
即木气克土气、土气克水气、水气克火气、火气克金气、金气克木气,可以说,他们是相减的关系。被金气所占的木气,再次去克土气,如此循环往复。其情形表现如下: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相生也是一单纯朴素的思考方法。
木克土。就是扎根于土地里,使土地固结和破碎。大树自不消说,就是小小的灌木、柔软的野草蔬菜之类的根部也能固结或破碎土地。这就是所谓木克土。
土克水,水乃阻塞水之物。水是不停地流动、满溢、涨落的。如果没有土的话,就止不住满溢的水。抑制这水之力的东西就是普通的土。当洪水、大水到来的时候,起防水作用的东西,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作为应急措施的土堆相比,更为长久的防水对策则是构筑土坎的堤坝。堤坝都是以土之力抑制水力之物。所谓土克水,就是这么回事。
水克火。水能灭火,在今天乃不言自明之理。灭火的最好办法是浇水。水能胜火,防火即需水。
金克木。高高耸立的乔木,如遇到斧子的削击便会死去。剧子、手斧,一切带刃的东西都是损伤树木之物。总之,因为带刃的东西即是金属,所以,金克木之理得以成立。
可见,所谓相生,就是按照木、火、土、金、水的顺序,五元素依次生成对方,相克则是按照木、土、水、火、金的顺序,五元素依次克制对方。
宇宙的森罗万象,如果光是强调加的一面,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必将导致悲惨的结果,因此,还有必要强调减的一面。因为木、火、土、金、水是宇宙森罗万象的象征,所以对相生相克这两方面都有加以考虑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换句话说,相克之是有相生,相生之中有相克。
这就是说,土即能被树木的根所紧固,不能因此而防止山崖崩溃;水即可被土抑制其行为,也能因此而保持溪谷和河流和形状;火用水而抑制,了也能因此而烧毁一切;金属因火而被熔化,也能因此而被做成金属制品;木被刃器所砍伐,又能因此被制成各种各样原产品而得到再生。此乃相克之中所以有相生的理由所在。
同样,我们也能在相生之中看到克杀的情况。树木如果继续生火则衰,火如果继续生出土气的话,就会烧尽.
在宇宙森罗万象之象征的木、火、土、金、水之间,存在着相生、相克的两面,万象才能得以稳定的循环,由于这个循环,亦即五行,这个世界万象的永久性才得到了保证∧奶痈耍‖时,它们又不仅仅是五要素,而且还是宇宙的万象,诸如色彩、方位、季节、惑星、天神、人的精神、内脏、道德、十干、十二支等等的象征物。换言之,万象乃是能被还原或者说被相配于五气的。
《周易》的根本思想就是“阴阳”,世界上万事万物的归属都可纳入阴阳两大类,如天地、男女、父母、前后、正反、落后与先进、激进与退缩、长短与高矮、“阴阳”有道是德厚载物、有客乃大。
阴阳交变:阴阳互相对应,互相转化,具有同一性和突变性。
五行生克:五行之间有相生相克的互相作用,以对方的存在作为自已存在的前提。
天人合一:人事是天人循环的一种表现形式,人必须按照空间、时间的变化而变化
数象理占:知象必须明理,理象结合,不能一味停留在卦象上,而要循象索理,以理释象,不能单纯用卦象来断卦,而是结合卦爻词及当时的实际情况来断卦。万象不离其理,万象归于一理。
阴阳对立:物质有阴阳之分;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有同一性能
阴阳交感:正是有了阴阳,才能构成天地万物,物质才能不偏不倚,永不停息地运动着。
阴阳转化:阴阳消长;阳极生阴,阴极生阳,物极必反。
张缘一突然全身笼罩星辰光芒,他的眼眸璀璨生光,精光乍现,而在他身边的所有星辰,都开始飞速移动,如同漫天的萤火虫飞舞排列成行。
他的脚尖轻轻移动,望着远处一颗忽明忽暗的星辰,惊喜地说道:“我知道了,那里是生门!”
说完,甚至于不等待张三勇,独自一人冲了过去。
原本无精打采的张三勇,被张缘一这么一说,突然来了精神,大喊道:“等等我啊,害!”
说着,也跟随着张缘一进去了其中。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大衍
在外界的赵何被宁武安排在了最好的房间之内,此刻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
在赵何的身边,宁武等人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打扰了这位道法通天的道长。
其实,他们此刻心中是真的疑惑不解,这赵何按理说与张三勇还有过不少的摩擦,怎么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帮助起此人来了。
从先前两人的对话来看,怎么都不可能是好友,甚至于给他们一种两人有一场由来已久的恩怨一般。
但能够令赵何出手帮助的,若不是张三勇,难道是那人身边的那位青衫儒生?
也不应该啊,那家伙与很多人一样,不过是外来之人罢了,两人按理说也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才对啊。
一想到这里,众人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这种高人的心思当真是令人难以琢磨啊。
赵何闭目不做声,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之上,手指轻轻点动,好似在苦思冥想着什么一般,有一下没一下的,竟然有着自己的节奏。
过了一会儿,赵何睁开眼眸,望着站在一旁的众人,说道:“找个地方坐吧,我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
众人面面相觑,赵何分明是和蔼可亲的模样,说出这样的话来,却是给他们一种难以言说的心底发怵。
谁人不知道,这个家伙在当年手里杀得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了,可谓是真正的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了。
试想一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言语之中却又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和一个表面上凶神恶煞的家伙,实际上连刀子都不敢动的人,究竟哪个更令人感到不适?很显然是前者了。
有人色厉内荏,有人扮猪吃老虎,有时候还真就是宁愿得罪某些人,而绝对不能够得罪某些人的,不然真就是小命都要丢了。
所以在江湖上一直有个说法,心智过妖的孩童,拄拐杖的老人,破破烂烂的乞丐,失意的儒生,等等。
越是看起来不起眼的人物,夺取一个人的性命,或许越简单。
赵何或许是被这伙人的反应逗乐了,他有些无奈,伸出一只手,指着那一排排空荡荡的椅子,说道:“你们不做,贫道一个外来客人还真就不好意思坐了啊。”
说着他站起身,众人神色一变,立即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赵何再次坐下,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啊。”
众人则是面容枯涩,实在是他们害怕这个家伙不高兴了,也就随随便便将他们切瓜砍菜了啊。
赵何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没有想到啊,这修道修着修着,竟然成了一副人人畏惧的模样了,真是令人唏嘘啊。”
说实话,他对于自己修道的理由,在外人看来或许有些简单,他不想成为什么天下第一,也没有要得到无上的权力,修道也只不过是喜欢修道。
有人耐不住修行的寂寞,可是他赵何不一样,他偏偏喜欢这种修道的安静感觉,这样的感觉令他觉得安心,让他能够在繁芜的日常之中感受生命的平静,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至于说为什么当年杀了这么多人,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不过对于生命,他从来就没有任何惋惜的感觉,他就好似一个天生就失去了感情的人,在人间寻找最后一点温存,而他寻找到最后,也只不过是修道罢了。
没有喜怒哀乐,也感受不到喜怒哀乐,对于他来说,仅仅只有修道。
宁武望着对方的平静神色,心中不禁有些怒火,实在是忍不住问道:“赵道长为何任由这些外来人在我们的地方撒野,这毕竟是你我共同生活的地方,他们是外来之人啊!”
宁武做了这么多,自知如果从私心上,他也不过是为了皇室的独霸天下,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他皇室,但是他也明白,这些说法真的说出去了,恐怕对方都要忍不住收拾他一顿,那就从另外一个角度来。
这些人确确实实是外来人,而且如今是外来人在他们的地方放肆行事,甚至于夺走属于他们的东西,他说这些话,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赵何看了对方一眼,说道:“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没有丝毫意义,在我的想法之中,对于我们宁阳的意义也不大,至于什么撒野之事,等到事情结束了,我会亲自送走这些人的。”
对于他来说,什么灵器,什么功法秘籍,意义都不大,当年也不过是想要看看那本秘籍是否符合他的修道一途,可是实际上真正接触了之后,失望更甚了,能够从中攫取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
他的想法之中,这些功法的意义对于宁阳来说也是有限的。
但是宁武对于他话里的意思,只关注了后半部分,他有些激动地问道:“当真是等到之后将这些人赶走?”
赵何点点头,指尖依旧轻轻敲击手背,说道:“若是他们不愿意走,我就赶他们走,若还是不听劝告,那就永远都不用离开这里了。”
谈话到如今,宁武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对于他来说十分满意的结果了,他躺平在椅子上,长呼了一口气,说道:“如此甚好,只要将这些人赶走,那些什么功法秘籍,要不要也意义不大。”
恐怕唯一遗憾的便是,他宁阳的皇威在今日被人践踏了一番,而且是他们都无法抗拒地践踏了一番。
一个国家,被仅仅是三人就杀得不敢多说什么,恐怕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在外界也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
张缘一两人穿过了那扇隐蔽起来的大门之后,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界,其内有两本秘籍悬停于空中,飘飘浮浮,起起浮浮。
四周的灵气,如同万条江流一般,不断的向着书籍流淌汇聚,这些灵气只进不出,若不是亲眼所见,张缘一都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还有可以吸收灵气的书籍。
张三勇显然是见过这个场景的,他解释道:“也不用大惊小怪,这些书籍材质比较特殊,其上的内容也是如此,所以需要不断吸收灵气进行温养滋补,一点脱离了灵气的汇入,功法秘籍很有可能就要被天地间的力量一点点腐蚀,最终消融于天地间。这也算是一种保护秘境的方法。”
张缘一恍然大悟,说道:“当真是有趣的很,有如此大手笔,这功法的主人宗门,一定不俗啊。”
这样的行为,他也听闻过,不过并不是在什么宗门之内,而是在一些个皇家之中。
皇家的密宗需要进行长距离的传递时,常常将这些重要的信息装进一个装置之中,一旦半路上遇到了对于这些东西图摸不轨的人,装置被强了去,只要不是按照特定的方式打开,其内的密宗就会自行被毁灭。
这样的手法与此刻的这功法秘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张缘一转头望向张三勇,问道:“那现在我们如何抉择?实在是没有办法动手啊,话说前辈当初怎么得到这东西的?”
张三勇耸耸肩膀,说道:“虽然我是得到了其中一样东西,但是那时候是东西自己现世的,压根就没有什么限制,我就是随手一拿就得到了。”
张缘一有些无语了,这么一来,他也不敢赌啊,不然东西坏了怎么办啊。
张三勇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继续说道:“你小子不是很有能耐吗?怎么了,这就不行了?先前看你搞那个五行八卦有模有样的,这不行再试试?”
张缘一白了他一眼,当真是对于此人无语了。
就说那个五行八卦,他已经算得上将他此生所见过的关于五行八卦的知识都用上了,已经算是让他整个人都耗尽了,这一次竟然还有一个这样抽丝剥茧的环节的话,他只能说真是累死人!
张缘一缓缓上前,靠近两本书籍,仔细观察其上的不一样之处,希望能够找到一点信息。
书籍本身并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一本《儒经》,一本《佛经》,光是看名字,还真就是显得十分的简单。
若是张缘一猜测不错的话,那还有一本秘籍恐怕名字便叫做《道经》吧。
不过,不得不说,这两本书的取名当真是令人诧异且震惊,不管是哪一家的书籍,张缘一看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听闻过,竟然有人胆敢直接以三教为书名,简直是狂妄至极。
在书籍的外面,一条条经纬相交错的灵气互相缠绕又分离,看起来杂乱无章,张缘一又观察了一阵子,就在灵气再次相互交差的一瞬间,他的神色突然一阵,眼中惊喜不已。
在交差的一瞬间,那灵气竟然编织成了一串文字,张缘一仔细观察一眼便捕捉到了这串文字,他眯着眼睛缓缓念道:“大.......衍......是大衍宗!”
文字一闪而过,而突然张缘一惊呼出来,他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竟然是大衍宗!这简直是太令人意外了!”
这所谓的大衍宗,张缘一也仅仅是在潮湖书院的藏经阁之中,一本极其古朴的古书之上见过一面。
一开始张缘一以为,这宁阳国的宗门一定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宗门,或许是人神大战之中帮助神族,或许是与妖族有着勾结,可是如今看来是他想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这大衍宗,不仅仅是没有与妖族神族勾结的阴暗,反而是整个七星大陆之中,极其罕见的,明明做了极其重大事迹,却又不对外宣称的大宗门。
当年神族降世,五方天帝统领天下青帝、白帝、赤帝、黑帝、黄帝。神族各司其职,神有神职这是天生的比如说西王母掌管杀戮、刑罚、司天之厉及五残烛九阴掌管四时交替、睁眼为昼、闭目为夜、呼吸为四时交替、雷泽掌管雷霆等等。
后因为神都陨落了,天道残缺,所以要用人顶替运行神的职责,代天行事。
天地第一道光,上古大能,化生肉身为山川河流,精血成就巫族,元魂化为三清.......
巫族崛起,人族与巫族联合,神族和人族、巫族大战,神族有大神通,但是人太少,所以众神陨落,天道开始混乱。
也就是借着天界动-乱的机会,张道灵带领九官一并封锁了人界与神界天庭的通道,从此人神互不干涉,各自相安无事。
妖族出生崛起并参与了与诸神的战斗,天地未开时混沌中孕有神与灵,神和灵不同,神是天道体现,灵是世间万物,所以说人也是灵。
妖族被人族打败,大部分妖族都被赶到了无尽海域之内,稍有的要么是漏网之鱼,要么是威胁不大的妖族,亦或是并就心地不坏的妖族。
而在人族与妖族的历史之上,还有一个族群,当年甚至于强大到能够跟人族相提并论的族群,巫族,却好似突然之间便销声匿迹了一般。
在那段空档的历史之中,张缘一了解甚少,可是他只知道一点,有个宗门在其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当年那本书上仅仅只用了一句话描述。
“大衍宗为人族再造天地,巫族重归天庭,创新科班。”
虽说,对于这些话并没有做详细的解释,但是张缘一稍稍看了看,也能够了解到其中隐藏的惊天大秘密。
巫族本就不是人间的宗族,重归天庭,神族与巫族分庭抗礼,互相制衡。
而在这其中充当着极其重要身份的,也就是这大衍宗了。
要知道那个时候,潮湖书院,枯叶寺,以及青城山各自都还没有开宗立派,能够在这三个宗门还没有出现时,扛起整个七星大陆与巫族合作的重担的大衍宗,可以说,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宗门了。
只是张缘一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见到大衍宗,简直是不可思议。
难怪在五行八卦之上的造诣如此之高,难怪能够将畜牲道的刚鬣困住,若是大衍宗的话,还真是十分的正常不过了。
张三勇并不知道什么大衍宗,他又望向张缘一,问道:“你说了这么多,那到底是怎么取出其中的东西啊?”
张缘一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我还真就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操作了......”
大衍宗这种史无前例的大宗门,可以说仅凭一家之力扛起了一片天的存在,他张缘一就算是再自大也不至于相信自己能够随意得到这里面的东西吧。
他若是莽撞地打开了,只怕是谁都得不到其中的东西了。
张三勇叹了一口气,骂骂咧咧道:“干!当初要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就不该手下留情的,全部取走得了,害,真是糟心的很啊!”
世事总是无常,这种感觉张三勇也是鲜少遇到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可以一直横冲直撞解决很多问题,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时,从远处一道箭矢猛然之间激射而来!
“小心!”张三勇毕竟是此地实力最强之人,反应极快,立即大喊道,并且一把将张缘一推开了!
那道泛着荧光的箭矢,在空中旋转极快,四周的空气都被撕扯出鸣鸣之声,仔细看这箭矢,竟然是目标与那两本秘籍。
眼见着箭矢冲破了秘籍之外的灵气,张缘一原本以为一定会使得两本秘籍被毁坏,可是结果却大出张缘一所料!
那箭矢在触碰到秘籍之外的灵气之后,一瞬间竟然化作了一点点一粒粒的漫天繁星,将这些灵气缭绕,后又逐渐汇入秘籍之中。
这分明是以这特殊的手段,使得秘籍不受灵气的限制了啊。
张缘一猛然之间回头,发现在他们身后的,竟然是龙尊以及魔教那一伙人。
云山邪魅一笑,眼神轻蔑地望着张缘一,指尖轻轻一勾,那两本秘籍朝着他的方向而去,他说道:“多谢了,这一路多亏了你的带路,这两本秘籍如今是我们的了。”
就在秘籍即将落到了云山的手中之时,张三勇一拳隔空递出,整个空间都在其中阵阵作响!
张三勇大喊道:“臭小子,给我加紧的!”
随着张三勇的这一拳递出,那本原本是在空中的书籍,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阻碍,速度暂缓!
张缘一抓住机会,脚尖地点,整个人前倾飞掠而去!
龙尊见此情况,也是冲上前去!
张缘一先是抓住了一本儒经,想要去抓取另外一本佛经之时,龙尊已经另外几位魔教中人,已然是抓住了那本佛经!
在众人的包围之下,张缘一不得不暂退,他将那本儒经收入乾坤袋之中,手中蓦然出现了那把清梦剑,猛然挥手之间,一剑横扫剑气厚重得令整个空间都在动荡!
“砰!”一剑之后,众人不得不相互拉开距离,张三勇也缓缓走到了张缘一的身边。
云山见原本计划之中的两本秘籍,竟然只得到了一本,他大怒道:“你这家伙,劝你不要不识好歹,速速将秘籍交出来!”
张缘一冷笑不已,“是不是反派都要这么说话啊,吓唬谁呢?在外面还有宁阳的几个家伙帮助你们,在这里,你们一伙人又有作用?现如今的情况恐怕你完全搞不清楚啊。”
张缘一这话并没有夸张,在外界,哪怕这伙人并没有将自己全部的底牌交出来,但是那么多人围攻之下,两人都还能够安然无恙,他们这里这点人,还真就不一定能够讨到半点好处。
其实,对于比对方的突然出现,张缘一更加的好奇的是,那根神奇的箭矢,说是箭矢也算不上,从箭矢能够破开灵气的屏障,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
不过一想到对方的背景是飞鱼峰,是魔教,张缘一对于这一切好像又都可以理解了。
整个七星大陆,能够与三教相抗衡的宗门,也就只有一个飞鱼峰罢了。
云山见此情况,有些犹豫了,他的心中确确实实没有多少底气。
不过,这秘籍乃是宗门的任务,对于他自身的意义也非凡,此刻还真就不能够藏藏捏捏了,所有的底牌都使出来也要得到那两本秘籍不可。
云山望了一眼龙尊,对方立即心领神会,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物来。
张缘一眯眼望去,发现竟然便是那十分珍贵的咒零花。
难怪对方如此珍惜咒零花,原来是要留在这里作为底牌啊,不过仅仅是几朵咒零花又有什么作用呢?
龙尊一掌将许多的咒零花全部击碎,众多的咒零花化作一道透明的屏障,围绕在云山等人的四周。
他的手中取出一张罗盘,最终念念有词,“咒零花开,万物生死!”
古朴的罗盘散发出迷人的光韵来,原本还是些许昏暗的空间,瞬间大放光明!
云山的竖笛再次置于口中,云烟升腾而起,那剑仙模样的云烟笼罩他一身,再次请神上身!
张三勇拍了拍手,说道:“真是有点意思,同样的招式竟然还要来第二次吗?”
言语之下,整个人已经冲杀向前!
张缘一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决心先将最碍眼最棘手的云山解决了再说!
可是就在两人踏入这伙人数丈之内时,莫名一股浓烈的云烟将两人扑面而来,将两人的视线阻挡,再也看不清前方的情况。
张缘一立即开启神识,可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哪怕他开启了神识,竟然还是发现自己依旧无法窥探出前方的情况来,好似这迷雾不仅仅能够阻挡肉眼,连神识也能够隔绝开来。
同样遇到这般情况的还有张三勇,他也是发现自己竟然像个盲人一般,看不见了那伙人的踪迹。
张缘一大喊道:“前辈,你那边还好吧!”
张三勇回答道:“很诡异,这迷雾不简单啊,想要突破,可能要废不少功法!”
......
在外界的赵何,此刻手指轻轻敲打手背,小声说道:“看来是开始了啊。”
第六百二十四章 换命
张缘一两人被困于迷雾之中,不仅仅是视觉,就连神识都被隔绝而开,可见这迷雾的强大之处。
神识不同于许多的修士能力,无形无色,甚至于不受外界的实物所限制,可以说对于修士来说,视觉嗅觉........五感并不一定会对修士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但是神识若是出现了差错,那就是弊端极大的。
举个例子,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之中,修士的视觉是看不见的,这个时候只有神识能够差生极大的作用,若是此刻在修士的前方是一块巨大的岩石阻挡住了去路,那么神识不仅仅可以窥探出这巨石的存在,还能够透过岩石察觉出岩石之后的敌人位置。
而对于神识的存在,向来都是极其神秘的,只有说修为高深者可以察觉出修为较低的修士,神识的窥探,并且对其做出反应,但是还从来没有听闻,竟然能够在平等修为之下,将一个人的神识失去作用。
如今张缘一两人被人蒙蔽了神识,并且四周空间也看不清,只能够相互背靠背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迅速做出反应。
现如今的他,总算是知晓了对方对于咒零花这般看重的原因,若是在同辈之中,令对方的神识失去了作用,这可不就是无异于令对方的反应能力降低了一大截吗?
在他们这个层次,生死一瞬之间,但凡是反应慢了一点点,都是极有可能引起生死危机的。
失去了神识的他们,此刻已经是与盲人并无二异了,好在是在这片迷雾之中,两人听觉还没有丢失。
“咻!”远处一阵破风声传来,一支利剑朝着两人瞬间刺来!
张缘一身形一侧,转身堪堪躲过这一剑,肩膀之上皆是寒光剑气一掠而过!
随着张缘一的转身,张三勇则是朝着这一剑的方向,欺身而上,猛然之间对着空气就是一拳!
“砰!”空气之中传来一声极其沉闷的轰鸣,不过很明显他这一拳,并没有砸中对方,属于落了空!
两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四面八方已经是再次递来无数的飞剑,剑剑朝着两人的致命处而来!
张缘一与张三勇两人迷茫之中,相互配合十分的默契,将这其中绝大多数的飞剑都阻隔开了,可是有一点他们忘记了,对方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并不是每个人仅仅只能够一把佩剑,一时间,两人才击飞出去数十把飞剑,已经又有不下上百把仙剑朝这里两人而来!
“咻咻咻!”一时间,整个空间之内都是数不尽的飞剑穿破空间的声响,如同被剑气笼罩了一般,四面八方的剑气裹挟着,狂风乱舞!
此刻的空间,就是一座实打实的剑气森然的牢笼,而在牢笼之内,张缘一张三勇两人就是那困兽。
因为害怕会误伤了张三勇,随意张缘一也并没有选择有剑阻隔这些飞剑,而是一拳拳毁去这些飞剑的轨迹,一把把无数飞跃。
两人十分的聪明,没抓住一把飞剑,都会用尽全力将飞剑毁了去,一面被对方回收利用,不一会儿的时间,整个地面之上都是那飞剑的残骸了。
“嗡!”可是人力终究是有穷尽的,在张缘一抵挡这些飞剑之时,稍一放松,一把极其阴险的飞剑就朝着他的太阳穴而来了!
张缘一赶紧扭转头的方向,飞剑从他的眉间轻轻划过,剑气横扫之下,在他的眉心处留下一道极其深刻的痕迹,鲜血如同一滴滴雨水一般,淅淅沥沥的落下。
可是张缘一并没有理会这些伤势,他抬起手就是猛然一抓,将那把飞剑只在手中,两指微微用力,在强大的灵力之下,飞剑瞬间崩碎。
而在另一边,因为自身的武道底蕴强于张缘一,张三勇对于这些飞剑所带来的伤势并未有极大的反应,只不过也并不轻松,需要时刻保持不小的精力。
张缘一再次靠在了张三勇的后背,两人互相守住一个方向,张缘一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都不知道这些家伙究竟有多少飞剑,况且哪怕是飞剑用完了,保不齐还有其他的可以驭驶的灵器,我们一直保守的抵挡,处于极其不利的位置啊。”
张三勇一拳炸烂一把飞剑,有些恼怒,这种品秩的飞剑,他一拳一个,烦也不烦?更可气的是,这伙人又时不时在这种低阶品秩的仙剑之中夹杂一些极其高阶的灵器飞剑,这就容不得他掉以轻心了。
他怒骂道:“那你说,我们如今怎么办吧,这样子下去根本就没有个尽头结果啊!”
这时张缘一的肩头又被一把锋利的飞剑一剑割伤,他不在意这伤势,说道:“我有办法了,我们这样........”
张三勇听了张缘一的话,只觉得自己也是被这个小子的想法所震惊了,他冷笑一声,说道:“你这小子还真是敢想啊,有点意思!”
张缘一微微一笑,说道:“彼此彼此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在另一边,龙尊云山等人因为有特制的丹药,对于这咒零花的迷雾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众人处于迷雾之中,却已经能够看清一切,此刻就看着两人如同两只困兽一般,十分的狼狈,只觉得信心满满。
不过,众人都没有忘记了自己的任务,首要自然是得到那本儒经,至于能不能杀了两人,那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杀了最好,杀不了也不能够恋战,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云山望着两人低头交流的样子,不仅有些疑惑不解,难不成两人已经想出来这其中的对策了不成?
他们如今手中的飞剑,算上从多宝塔之内得到的,以及自己原本就准备的,数量之多,足足有数千枚近万把,数不胜数。哪怕是被两人无休无止的击碎毁坏,估计那个时候两人也已经是到了疲乏的时候了。
他还真就不相信,两人这样下去能够长久。
既然他们都能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那这两个家伙究竟又是在商议着些什么呢?
云山向来心思缜密,十分的谨慎,这个时候他绝对不允许对方逃出此地。
没过一会儿,云山突然恍然大悟,他眼中微微一亮,嘲讽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将计就计,满足你的特殊癖好!”
原来,在云山的观察之中,张缘一现如今竟然开始想要假装走到了极限,估计是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掉以轻心,主动近身进攻他们了吧。
对于这两人,他们没有一人选择近身攻击,并不是不行,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近身攻击危险太大了,这近身攻击的可能性,只会是他们已经有了最好的把握。
也就是说,他们若是近身攻击了,不是得到那本儒经,就是这两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如今哪怕张缘一伪装得极其好,一身之上,密密麻麻许多的剑伤,鲜血淋漓,甚至于肩膀之上已经插进了不少的仙剑,显然已经是给人一种颓乏的感觉了。
可是他云山并不是傻子,若是对于一般的修士,这么长时间下来,确确实实会给人走到绝路的感觉,可是这两人可不是一般的修士,这样就要表现出不行的状态了,哪怕是装得再像,那也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至于对方为什么这么做,不就是想要他们近身,给他们机会嘛,那好给他机会,看他能不能用得上!
云山的手中陡然出现一张符箓,他轻轻将符箓捏碎,在他的身边出现一个面无表情的傀儡。
那傀儡手中持着一把仙剑,目光呆滞,却又有不俗的气质,气息强大。
这是他飞鱼峰的特有剑奴傀儡,还是他离开飞鱼峰之时恳请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炼制的,杀力堪比一位乾元境修士,最最重要的是,这傀儡可以十分真实地模仿出使用者的气息,以假乱真。
云山心念一动,傀儡一个前冲,一剑直奔张缘一而去!
张缘一感受到了那股极其强大的剑意,竟然直奔自己而来,嘴角微微一笑,说道:“果然上钩了,那好,你死定了!”
“咻”张缘一猛然之间朝着那道剑气的方向而去,竟然不躲避反倒是迎面而上了。
在远处的云山见到这个情况,心中冷笑不已,说道:“果然是如此,当真是痴心妄想。”
若是这前冲刺杀的不是傀儡,恐怕以他这样的速度,就算是想要临时改变方向,也实在是做不到吧。
张缘一的手中被傀儡手中的仙剑一剑刺穿,可是他却并没有理会这伤势,反倒是另外一只手猛然抓向前方,一把抓住了傀儡的头颅!
“给我死!”在一声极其沉闷的怒吼之下,张缘一一把捏碎了傀儡的头颅,他猛然之间意识到不对劲,可是已经染来不及了。
在这傀儡之后,众人齐齐涌上而来,对着张缘一就是想要给他最后一击,在如此多的人围攻之下,另一边的张三勇又无法察觉准确的情况,哪怕是想要救,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咻咻咻!”一时间剑光闪烁,众人长剑直指张缘一的方向,一个个势必要夺了他的性命不可!
可是就在这时,张缘一大喊一声,“收网!”
只见他收回了手,往腰间轻轻一抹,张三勇整个人如同瞬间得到了命令一般,又好似是恢复了所有的视觉,一步跨出,猛然之间来到了张缘一的身边。
张三勇嘴角疯狂上翘,狞笑道:“终于是等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们这些家伙就在这里躺下吧!”
只见张三勇气势浑然一变,在他的身边拳意席卷隆隆升起,“闪电五连鞭!”
“啪啪啪啪啪!”不多不少,恰好五声如同雷霆万钧的声响,张三勇的身边,张缘一的身边,所有人都被一拳拳击重!
而剩余的那一人,则是张缘一不顾自身的安危,再次一把抓住对方的仙剑,另一只手死死掐住了前来之人的脖颈!
云山看出了张缘一在伪装这并不假,但是这个家伙就算是机智过人,终究还是仅仅看到了第二层,他以为张缘一在第一层,可是张缘一在第五层!
云山料想到了张缘一在假装体力不支,假装劳累了,要吸引他们的进攻,并且要在这个过程中抓住他们的人,亦或是除去几个对手,所以他选择用傀儡假装一手,毕竟想要将两人快速解决,两人必须要分开,张缘一在进攻的过程中注定要分开。
假装受伤是张缘一装出来的,他也知道对方会看出来,哪怕是看不出来也没有关系,只不过是令张缘一省下一些功夫罢了。
若是看出来了,张缘一料想到若是他是云山的话,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方绝对会将计就计集结所有人给他来了措手不及,结果是果然不出张缘一所料。
在他一抓捏爆了符箓之时,张缘一便想到了会有接下来的所有情况。
而早在之前,张缘一便在自己的腰间捆绑了一根无色的丝线,一头连着他,另一头则是连着张三勇,先前他往腰间的那一抹,也就是为看不清局势的张三勇一个信号,一个方向,令对方可以快速过来。
这样的方式说实话是极其冒险的,稍有不慎,张缘一就可能要陷入了,被众人围攻致死的可能。
可不是谁都有那份信任,相信自己的身边的人,能够在那一瞬间反应过来,而且有那个实力将这些人都解决了,特别是两人相识并没有多久的时间,张缘一承认他有赌博的成分,结果是张缘一赌赢了,对面输了,他们从这困境之中走出来了。
张缘一抓住了手中的那人脖子,又立即手起两拳废去了他的四肢,令对方短时间之内如同一个废人,他笑嘻嘻道:“说话啊,不说话我知道你是谁啊?”
结果是对方还没有说话,他又是一拳砸在了对方的心口之上!
“噗!”那人痛苦之下,怒骂道,“张缘一你这家伙必死无疑!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张缘一呵呵一笑,说道:“原来是你啊,龙骧!”
没错,从对方开口的一瞬间,张缘一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黑蛟一族的龙骧。
而此刻张三勇则是一手拉扯着一个失去了战斗力的人,
张缘一也不知道那伙人在哪里,只是与张三勇背靠背。
张三勇与张缘一小声说道:“那个妖族与那请神的家伙并不在我手上,你那边呢?”
此刻张三勇的手中,一手一个,十分不幸运的是,两人只是飞鱼峰的两人,地位都不高,真正重要的东西,还是在剩下的两人之一。
张缘一回答道:“我这边情况也不是特别好,只有一个妖族的小跟班。”
虽说两人都没有得到最好的结果,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如今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了,至少比起最开始的被动局面,总算是打开了许多。
张缘一提着龙骧的脖子,大喊道:“龙尊,你弟弟在我们手上,快点把这迷阵给我撤去了,不然你们两兄弟可就要天人永绝了啊。”
张三勇也是有模有样地喊道:“我这边也是得到了两个人啊,那个小伙子,不撤去的话,这两位小兄弟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在迷雾之中,龙尊的脖颈之上,青筋暴起,他此刻怒不可遏,刚要回答,却又立刻听到了另外一边云山的声音。
云山哈哈大笑,说道:“你们两人不会天真到以为这三人的性命能够威胁到我吧,我早就看出来了,张缘一经过这次的战斗,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只要再出手一次,龙尊只要将另外一人拖住,你必死无疑!”
他这话说得并没有错吗,甚至说再正确不过了,张缘一先是主动被无数飞剑所伤,又是与傀儡剑奴一战,又被众人围攻,此刻的他,确确实实已经很难再有反抗的力量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张缘一就没有办法了,他大喊道:“哈哈哈,你这家伙当真是可笑了,不会以为在如此远的距离之下,你能够从我手中救下这些人吧?”
张缘一又开口道:“我可以保证,只要你解开了这迷雾,我们不会对你们出手,不过这本书你们还是不能得到。”
哪怕张缘一确实已经不是云山的对手了,可是张缘一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只要他稍稍一动手,龙骧就会死于非命。
现场一片沉默,死寂一片,只有在两人手中的三个不幸儿时不时发出一点点的惨叫之声。
云山的脸色阴沉,如同这四周漆黑的环境一般,令人看不清面容表情。
原本是必赢的局面,原本是占尽了绝对的天时地利的情况,如今竟然还真就被这两个家伙给逆转了,他怎么可能不生气,怎么可能不接受。
不说,说起来,如今的局面还得是自己自作自受了。
明明若是一点点消磨下去,这两个家伙都会慢慢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可是偏偏他没有能够忍住这个诱惑。
张缘一料想到了这个家伙的心急,用自己的深陷死地做诱饵,竟然还真就令他上钩了。
众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在张缘一的心中缓缓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云山开口道:“所以?就这?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会因为一些个人私情就放弃到手的猎物的人吧?”
张缘一冷笑一声,说道:“牛!牛!牛!不愧是魔教中人,做事起来确实是心狠手辣啊,我今个儿算是长见识了。为了一本破书,放弃了身边的好友同伴的性命,厉害啊!”
魔教之所以被称之为魔教,一开始张缘一就感官不好,但是还相信着还有机会,相信这伙人还有一点人性,至少对内不至于过于心狠手辣,但是张缘一如今算是彻底见识了这伙人的离谱。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张缘一摇了摇龙骧的脖子,如同摇动一只软弱无力的畜生,他笑呵呵道:“听到了没有,你的性命,你们的性命,这个家伙根本就不当回事啊?你们现在如何想你们的老大领袖啊。”
龙骧哪怕是此刻已经是痛苦不已了,却丝毫不惧,说道:“你这家伙别想挑拨离间,我们的性命与整个黑蛟一族的兴盛,与整个十万大山的崛起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你要杀要剐随便你!”
就在他还想继续说话时,张缘一一拳过去,将此人的嘴巴打烂了,血流满口,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张缘一冷笑道:“小东西,话那么多,谁给你的权力啊,不知道在我的手中,生死也控制在我这里吗?”
他之所以要阻止对方再开口,其实也是怕这个家伙转头就对同伙说出什么,“杀了我吧,为了十万大山!”......
这样的话,听起来最是能够令人上头,龙尊听进去了,真就一怒之下不管不顾了,冲进了杀了张缘一了。
此刻张三勇开口了,“算了,这么说吧,你们谁能够靠近张缘一,谁先近身我就算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拉下一个人的性命来,要不要试试看!”
他与张缘一靠近,再加上实力也是这里面最强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就不是什么开玩笑的自大话语。
既然他说能够拖死一个人,那就一定能够拖死一个人。
云山根本就不信这些胡话,他笑道:“龙尊老兄,我们俩一起上,免得这些家伙自以为是,拖延时间恢复战斗能力。”
龙尊深深地望了一眼龙骧,最终是没有说话,他取出那控制此地的罗盘,说道:“算了吧云山,得到了这本秘籍,只是有一线生机令十万大山逃脱,但是一切没有任何是绝对的,我们的人在他的手中,我和你之间必死一个,只有一个人能够出去的话,意义也不大了啊。”
一方面龙尊害怕龙骧死于非命,毕竟两人是真正的亲兄弟,另一方面,他真不确定自己能够活命下来。
云山怒火中烧,望着龙尊手中的罗盘,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可不要敢傻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我之间还不明白这件事吗?”
张缘一突然说道:“我倒是想起来了,魔教有魂灯命简,这个家伙最多不过是跌境罢了,又不会真的死了,哈哈哈,到时候魔教长老帮助一番,什么不能够从来啊?但是龙尊你能够从来吗?你有魂灯吗?”
言下之意,两人搏命的话,哪怕云山死了还可以活命,但是龙尊死了就是死了。
一番话语无异于火烧焦油,令众人都沉默了起来。
第六百二十五章 巫族
云山望着远处的龙尊,眼中忽明忽暗,沉声缓缓说道:“龙尊,你可要考虑清楚,究竟是相信这两个外人,还是相信我们之间的联盟,要知道我们之间可是已经有上百年的交情,你伙人你确定要相信?”
十万大山黑蛟一族与飞鱼峰的交情还要从上百年前开始说起,当年虽说不是云山亲自出动与黑蛟一族谈判,但是双方在各自的领域之内,利益相互,已经是达成了共识。
等到了云山这一代时,就加上流亡之地的封印开始慢慢松动,也就有了如今的合作这一幕。
龙尊此刻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之中。
张缘一再次说道:“恐怕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我才要说两句,魔教之所以是魔教,可不就是因为他们的性质恶劣吗?”
他又指着张三勇身边的两人,说道:“再说了,他们连自己人都能够随随便便放弃,你觉得自己会在他的眼中很重要吗?”
云山终于是忍不住了,他怒吼道:“够了!哪怕是我一个人,我也可以将你张缘一杀了!”
言语之中,他从袖口之中取出数张十分珍贵的符箓,符箓落地,竟然是一个个剑奴化身。
一位位实力堪比乾元境修士的剑奴,这般大的手笔,不得不得,这云山不愧是来自飞鱼峰,其手笔之大,简直是不可思议。
在这一位位符箓剑奴现身之后,张缘一顿时感觉身处于一片死地,到处都是剑气凌厉。
云山再次怒吼道:“龙尊,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到时候这东西到手了,你就不要想了,我飞鱼峰与你黑蛟一族的合作停止了!”
他手中有这么多的符箓剑奴,若不是因为这些符箓不堪一击,只能够有一击之力,他也不会想着靠龙尊了。
只是如今,龙尊的犹豫不决,甚至有了很强大叛变预感,他不能够在座什么十全十美的准备了,只能够硬着头皮上了!
剑影在四周飞舞,如同一只只跳跃的精灵,若不是因为这些迷雾,此刻的场景看在眼里那也是十分美丽的。
张缘一闭住呼吸,尽力在这嘈杂的剑鸣声之中辨别方位,他知道若是有了一点意外,自己绝对不会再有生的机会。
‘嗡!’一剑直刺他的脖颈而来!
张缘一抬手就是一拳,将袭来的阴险的一剑击碎,可是紧接着,四面八方的剑气如同朝着一点凝聚一般,对于处于正中间的张缘一就是嘶鸣而来!
四周的环境如同静止一般,张三勇疯狂挥舞双手,拳意卷起一条条游龙,纵横四方,试图帮助张缘一尽亮排开那些符箓剑奴。
张缘一则是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儒经向着头顶用力一扔!
云山一见张缘一竟然主动放弃了儒经,以求自保,一时间也不过那些剑奴,脚尖一抬朝着那儒经的方向而去。
此刻的任务最重要的还是得到三本书,张缘一的性命,只是说最好也一并处理了,可是云山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性不大,而且要耗费极大的代价,那就只能够退而求其次先得到了儒经在说。
就在云山的双手即将触碰到儒经,他也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之时,张缘一不知何时,竟然原地一跳,速度飞快如同利剑一般,直冲云霄!
他的速度之快,只觉得令人瞠目结舌,一个眨眼之间,已经快过了云山将儒经重新夺得在手!
云山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股极其强大的一拳,猛然之间狠狠砸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砰!”云山只觉得整个人都在走向死亡的边缘,大脑一片浑浊,被狠狠砸在了地面之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不说,他整个人在坑洞之中滑行了数十丈,好不容易才停住了身子。
迷迷糊糊之中,云山不敢相信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张缘一走到了他的面前,说道:“不好意思啊,你输了!”
这个时候,云山才发觉,张缘一两人竟然能够看到了他的踪迹,他猛然之间转头向龙尊,后者的手中,那原本是完好无损的罗盘,此刻已经是被捏碎了。
龙尊的眼神冷淡,淡淡地说道:“他是我的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
云山只觉得嘲讽,怒骂道:“该死的,你这家伙主动成不了大事,你们黑蛟一族永远都不可能称霸整个十万大山,永远都不可能摆脱青城山的控制........”
就在云山还要继续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平时,张缘一一脚踹在了对方的面门之上,云山整个脸颊都凹陷下去一大截,牙齿四处飞溅,顿时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张缘一笑呵呵道:“这个时候,可没有你说话的份了啊。”
吃痛之下的云山只觉得痛不欲生,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面目狰狞,再也没有先前的半分英俊样貌。
张缘一望了一眼龙尊,又从云山的乾坤袋之中取出那本佛经,说道:“你走吧,这经书我不会给你的,你也不用想着我会大发慈悲。”
经书的地位非凡,这个时候张缘一交给了龙尊,黑蛟一族的整体实力一定会提高一大截,那个时候,凭借黑蛟一族的野心,整个十万大山又要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再无安宁之日。
这与青城山对于十万大山的管理原则极其相悖,张缘一不会感情用事。
龙尊对于这个冷酷无情的抉择并不意外,他将龙骧轻轻扶起,说道:“这些事情不用你说,我自有分寸。”
张缘一望了一眼被他废了四肢的龙骧,虽说他并不是下了死手让对方再无恢复的可能,不过这些经脉受阻,没有个小半年的时间估计也是恢复极其费尽的。
他遥遥扔去一枚丹药,说道:“这枚丹药服下,修养个几天伤势也就差不多了。”
龙尊却并没有收下张缘一的丹药,警惕的他,冷笑道:“不用了,我黑蛟一族自有可以治疗他伤势的丹药。”
能够将一位乾元境修士的伤势治疗的丹药,他哪怕是再相信张缘一,也绝对不会相信这个家伙会好心交给他这样珍贵的丹药的,说不定这丹药刚一吞下就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张缘一苦笑,此时张三勇落井下石嘲笑道:“看看你,人家对于你的好意,压根就没有丝毫的领情啊?”
张缘一无奈抹了一把脸,说道:“前辈少说两句话吧,真是心都要伤心死了啊。”
张三勇转移话题,望着云山,说道:“这个家伙怎么办,要不要杀了?”
张缘一立即摇头,说道:“不行,那魂灯一事我可没有骗人,杀了他反倒是便宜了他,将他带回去还有很多话可以拷问一番。”
若是平时确实是杀了以绝后患,可是对于飞鱼峰,特殊的对象就要用特殊的手法处理。
可是就在两人还在考虑将云山抓回去处置时,云山趁着两人不注意的时候,竟然从袖口之中取出一柄袖珍小剑,一剑自刎!
眼见着这一幕的张缘一,刚想要阻止,却依旧是迟了不止一步两步。
望着这一幕的龙尊,张三勇,两人都是被震撼到了。
能够对自己下杀手的人,当真是心狠手辣啊。
不过,这也印证了张缘一先前的那个说法,飞鱼峰的魂灯一说。
这个世上能够让云山这类人毫不犹豫的选择死亡的,恐怕也就是知晓自己根本就不会死亡吧。
龙尊这一次算是相信了张缘一的话,先前若是他真的出手了,恐怕还真的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龙尊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了那卷传送卷轴,他望了一眼张缘一,说道:“若是下次见面,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整个人化作一道光,消失不见了。
张三勇望着龙尊离开的方向,轻声说道:“到时候究竟是谁不要手下留情啊,真是勇气可嘉。”
张缘一又望向另外两个飞鱼峰的家伙,他说道:“这两人?”
在他的眼里这两人已经是死了,一点声息都没有了,但是看死状,却又与自杀不一样啊。
张三勇耸耸肩,说道:“两个家伙不老实,再加上我知晓了那个家伙一定要杀了你,就情急之下,随手杀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无所谓,这时候张缘一才想起来,这个家伙可从来不是一个手下干净,心怀慈悲的人。
就说在外面,面对重重大军包围之时,对于那些比他境界低了无数个档次的人,他可从来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手起手落之间,皆是遍地的尸体。
这时,张缘一说道:“走吧,既然东西得到了,我们出去吧。”
张三勇点点头。
在外界的赵何,原本躺在躺椅之内休息的他,此刻突然站起了身子,其余人都跟随着站了起来,赵何说道:“他们出来了。”
说着,他便朝着那井口而去,众人紧随其后。
井口之处,狭窄的井口突然泉水喷涌,一袭青衫的张缘一,以及一身粗布麻衣的张三勇从井口之中,鱼贯而出。
望着已经站在远处的赵何,他落地说道:“诸位久等了啊。”
赵何微微一笑,说道:“还行吧,并不妨碍,东西得到了吗?”
张缘一点点头,两本秘籍都到手了。
赵何指尖升起一道光亮,又从袖子之中取出一本秘籍来,正是那第三部道经。
在众人疑惑不解,甚至于有些惊愕的眼神之中,他将秘籍交到了张缘一的手中,他说道:“三本秘籍如今都到你手中了,满意了吗?”
张缘一皱眉不已,心中疑惑,问道:“这位道长是什么意思?”
对方先是救了他和张三勇一命,又任由他们两人进入井口夺去两本秘籍,如今又是将剩下的一本秘籍交到了他的手中,世上真的有这种好人?
不仅仅是张缘一,宁武等人也是满满的问号,他们甚至要怀疑,这张缘一不会是此人的私生子吧。
这可是令整个天下都为之震动的三本秘籍啊,怎么就全部交到了张缘一的手中啊?
此刻张三勇从张缘一的身后走出,他说道:“东西刚刚得到,我们需要一些时间,过段时间,我自然回来找你的。”
赵何面无表情,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张缘一更加迷惑了,怎么看,张三勇就是知道情况的样子啊。
张缘一刚想要问问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张三勇拉着他的肩膀,说道:“到时候我自然会与你说清楚的,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将张三勇如此认真的神色,张缘一只好是作罢,跟着他离开了这里。
等到张三勇两人走远之后,心存疑惑的宁武终于是忍不住问道:“道长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为何一直神秘隐藏着?”
赵何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应该让你们知道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我们曾经是来自于世上最强大的宗门,大衍宗,不过我们并不是人族修士,我们还有一个更加神秘的身份,巫族。”
当年巫族与人族配合,将神族打败,巫族大部分重回天庭,与神族分庭抗礼,可是依旧有一部分巫族没有离开七星大陆,比如说大衍宗后人的他们。
巫族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春秋元命苞,循蜚纪》云:人皇氏有巫常氏,《参庐纪》有列氏、丽氏、巫氏,为巫姓的起始。关于巫姓的来源,历来的姓氏文献已有确凿的证据可凭,据《姓氏考略》和《姓苑》、《姓纂》、《通志氏族略》
巫姓起源有三种来源:源于上古,是以技能作为姓氏的。
万物有灵,而且可以通过精神感召使神灵降临,于是便出现了专以舞蹈来召威神灵的职业——巫(巫字古文象人挥两袖而舞)。
巫人以祝祷、占卜为职业,其后代有的便以这种技艺的名称“巫”作为自己的姓氏。
在这一点之上,就连人族之中的占卜术,也是从巫族之中抽取汲取而来,所以张缘一会看到如此繁琐的五行八卦,也是巫族的杰作。
巫人的后世子孙多在操持祈祷、治病职业,渐成一种固定的职官,或称巫祝,或称巫臣,他们的后代都以巫为姓。也有以“巫臣”为姓的。
相传,有医生巫彭,此为巫姓之始。
巫咸,又作巫戊,相传他发明鼓,是用筮占卜的创始者,又是一个著名的占星家。
他的后代子孙,子孙都以巫为姓,称巫氏。也有以官为姓,称巫咸氏的。以上摘录《百家姓》中的巫姓起源部分。
巫姓的起源除上述三种情况之外,在巫氏族谱上还有另外一种记载:
巫姓始祖乾公:黄帝轩辕氏之裔、按《罗泌路史》巫人为高辛氏才子,显于唐虞,封于巫,乃帝喾之裔,称八元、阏伯、实沈、叔戏、晏龙、巫人、绩牙、厌越、为虞布五教,与八恺称十六相(作十六族)。
又按帝喾高辛氏生子乾公,采郡于青州山之西平阳立郡,由斯名山西平阳郡封巫氏系属平阳郡。从《姓氏考略》和《姓苑》、《姓纂》、《通志氏族略》及巫氏族谱记载:
巫术始祖的后裔,其代表人物有巫咸,远古时代,由于科学不发达,认识水平极度低下的情况下,由于不能解释神秘的自然现象,于是就萌发了一种决定人类命运的“天命观”。
人们遇有大事都请巫师来祈祷求神,希望通过神灵的帮助,能够实现自己的美好愿望,而巫师是当时最高的知识分子,是世间礼教的掌管者和传授者。
在这一点之上,还要早于如今的儒家学说。
在远古社会,政祭本是合一,而后政权、神权分立,是以神道设教推动神权,以铃制人主。
而神权职由巫史执行,古时巫史为初民之先导,古之史官皆老成硕望,深通古今之长者,由其执行神权,可阴制人主之过行,是为制治美意良法。上古之女性酋长为巫,巫为龙族的象形。
而巫字用以(上一顶天,下一立地,直通天地,中统人与人),表示具有统领天地间之神灵,生灵等之义,而能与神通话,或慰抚神的人,转而掌司祈祷及服务人群的意思。
《吕氏春秋篇》亦言巫咸作筮,卜人尊巫咸为先卜、明卜。《离骚篇》注:巫咸唐尧时人,以作筮著称,能祝延人之福疾,知人之生死存亡,期以岁月论断如神,尧帝敬之为神巫,并封为良相。
生前封于此山,死后葬于山中,并封巫咸所住的地方为巫咸国,巫咸的儿子自然是巫咸国的国王,后被巴国兼并成为巫郡。《山海经·大荒西经》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丰沮玉门,日月所入。
有灵山,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爱在。
《山海经》里巫咸相当于群巫之首,是鸿医的始创者,这些干巫的人他们的后代子孙多数以巫为姓,但也有以卜、祝、咸为姓的。
据《姓苑》记载:黄帝时代有神巫称为巫咸,有的子孙便以咸为姓,咸氏《姓苑》云:咸氏,巫咸之后,今东海有之,可以说巫、咸二姓,均为巫咸的后裔。
医药始祖的后裔,其代表人物有黄帝时代的宰相巫彭,也是巫姓见于史册最早为显赫者。
《姓氏考略》黄帝时代(公元前2690年),有个叫巫彭的人,他通过观察动物自己采吃植物治伤,他发明了中草药,替人治病,因他医术精明,黄帝轩辕氏敬之为神,封为医相,五千年来一直为我国医药学始祖。
还有名医巫访:精医术,著有小儿颅离经,可占天寿与判别疾病生死,巫姓子孙世代相传相授,为吾国最古之幼科医学。
由此可见,人族的医术,也有一部分是来源于巫族的医术,甚至于说起始于巫族的医术。
赐姓制,王古者天子建德,因生赐姓,胙土命氏,诸侯以字为溢,因而为族,官有世功,则有官族,或以邑以居以事,贵贱悠别,姓与氏遂分,氏是姓的分支,三代之后,姓氏始合为一焉。
据《罗泌路史》记载:巫人为高辛氏才子,显于唐虞,于公元前2435年封于巫,乃帝喾之裔,称八元、阏伯、实沈、叔戏、晏龙、巫人、绩牙、厌越、为虞布五教,与八恺称十六相(又作十六族)。
帝喾纳四妃:元妃有邵氏,女曰姜原,生弃(即:后稷),后生一子:台玺。次妃有娥氏,曰简狄,生契,三妃陈锋氏,女曰庆都:生尧,四妃訾管氏,女曰常仪,生挈。
纳二侧室,一个生二子:阏伯、实沈,一个生三子:叔戏、晏龙、巫人;后又纳羲和为妃,生十子: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续牙、厌越。
可以认为巫人和巫乾是同一个人,名人,字乾,为帝喾的支子,黄帝轩辕氏之裔。
由巫马复姓演变而成,有一种专门掌管养马并为马治病的神位,称为巫马,也就是马医官。
巫马的后代子孙,有的就用祖上的神位名称命姓,称巫马氏,以后又逐渐形成了单姓巫。
云:舜帝时代有江淮流域部落领袖巫支祁,他上彻天文,下通地理,力逾九象,术妙万端。
尤其是水文水利知识他非常丰富,对于淮河流域和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所有河流,每个湖泊的水文地质情况他都了如指掌,并有水神水怪之称。
治水就是采用了巫支祁的建议方案,原先治水都是用水来土挡的方法,因此一直治不了水患。
后来请教巫支祁,巫支祁叫用“疏凿”的方法,并告诉禹各条河流的地质情况其要害地方,开凿的路线图,按照巫支祁的方案做才治好了多年的水患。
巫支祁有三个儿子:长鸱脾、次桓胡、三奔云,都非常了得,武艺高强、神通广大,又非常霸道。
所有千里之内,各个部落都听他的命令、受他的节制,占据了整个淮水流域和长江中下游地区,自桐柏山以南直至云梦大泽,更通到湘水之源。
由于巫支祈父子过于霸道,舜帝派禹进行征讨,禹不能敌。后来,禹召万神(指所有部落)共战巫支祁,三子败死,自己被俘。
禹王南巡,会诸侯于涂山,众诸侯排列,出接车驾,二十四路诸侯中就有巫立侯春。
戊帝是在其兄雍己帝去世后继承帝位的,但他骄横不羁,遂使政道渐失。
有一天宫廷内突然有一棵桑树与一棵谷树缠合交生,一夜之间竟长得有两个手掌合围那么粗。
众人深感奇怪,桑谷都是野生之木,竟合生在宫内。太戊帝知道后也觉得不是好兆,会是国衰之象吗?他颇为惧怕,就先去询问宰相伊陟。伊陟正色回答道:“妖异现象的产生和国君不修王政有关,现在国君应当马上修养自己的德行。”
随后伊陟又将此事告诉大臣巫咸,共商如何匡正太戊帝的失政行为。巫咸为此专门写了《咸义》、《太戊》等数篇文章,畅言治国之道,苦苦告诫规劝太戊帝。
在两位大臣的谏佐下,太戊帝终于去恶从善,修身养性,使商朝中兴,诸侯归顺。后经巫咸、紫扈辅佐治政三年,远方四夷之国,皆遣使纳款,重译而至者,大小凡七十六国,众诸侯朝贺!
进号中宗。巫咸主政期间,修明政事,清正廉明,望重朝野,大修汤王之典,益行仁政,天下大治,社稷中兴。巫咸一生勤政,巫咸病卒,祖乙帝赠封巫咸为征夷侯。
并封巫咸之子巫贤为相,巫贤辅佐祖乙帝时,倡言行辞,治国有方,为全民乐道,诸侯宾服,天下大和,商道自此复兴,万民敬仰、史传流芳!
疾呼,巫咸夕降兮,怀椒糈而要之!巫氏《风俗通》云:商臣有巫咸、巫贤其后并以巫为氏。
巫咸氏《氏族略》云:巫咸商卿,其后以官为氏。郑康成谓巫官,孔颖达云:咸、贤父子并为大臣,必不世作巫官言巫氏是也。
孔安国《书传》云:巫氏也。马融谓殷之巫,《天官书》传天数者,有殷商巫咸。《书君爽》商祖乙时则有若巫贤者,巫氏《风俗通》氏于事者,巫卜、陶匠是也。
在上古时代,巫族曾经有过辉煌灿烂的年代,其影响极大、流传甚广、历史之长。巫们的地位是很高的,巫和政是分不开的,巫所从事的社会职业亦是尊贵的,地位一直是很高。
只是巫族一心向往天庭的生活,便与人族利益互不干涉,又可以互相配合的情况下,将神族打败,重返了天庭。
第六百二十六章 一叶障目
众人在赵何的言语之中,将信将疑,虽说他们的心中也认为赵何不像是那种会胡言乱语的人,可是如此听起来极其荒诞的言语,容不得他们不去怀疑。
要说在这些人之中,对于赵何的言语最相信的,恐怕也就是玄广了。
他虽说与赵何没有交情,但是他自信是这些人之中,最了解赵何的人,对方所言每一句都应该是真实的。
原因无他,他曾经与赵何有过交战。
寻常人也许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但是到了他们这般境界的,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或许还是亲自试探此人的身手。
这就好比是常说的那般,看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要看他做了什么。
或许,一位修士可以隐藏自己的阴险城府,但是往往真正做起事情来,那些想法在潜移默化之下,已经是令他发生了极大的不同。
并不是出招有多么的狠辣,有多么的阴险,而是那种由内而外的气质就不一样。
哪怕赵何杀人不眨眼,那是真正的杀人不眨眼,丝毫不带一丝感情,但是与赵何交手之时,玄广总感觉是那般光明磊落,一招一式都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赵何见这些人一个个十分震惊的神色,淡淡地说道:“你们又有什么想要问的吗?我此刻并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趁这个时间,可以稍稍回答一番。”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宁武率先问道:“道长所说不过是一家之言,看道长的岁数,甚至比不上我们已故的父皇,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这些荒诞的言语?”
作为前任宁阳国的皇帝,宁武自认为,整个天下再没有人能够比得上让父皇更加了解这个天下了。
是他的父皇告知了他,这片天下不过是一个大宗门的洞天福地,告知了他关于多宝塔之上的秘密,以及那三本经书秘籍。
按理说,父皇哪怕是再有事情隐瞒,在这件事情上,最终也要告知于他的,可是父皇没有,所以他宁武不免怀疑起赵何的话语了。
说实话,这种情况,是个人都要开始怀疑起赵何,这些说法,哪里还像是他们所认知中的世界啊,完全是在改动整个天下历史过往一般,让他们长期信奉的那一套价值观,都在无形之中被挑战。
而人往往就是这般的,一旦遇到了否定的东西,特别是这类,全盘否定的事宜,他们首先就是去怀疑对方,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正确,特别是这种信奉了上千年的事情,已经演化成了约定俗成的历史,那就更加难以令人信服了。
赵何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因为我也并不是这片天下的人,我来自于七星大陆。”
一番言语,众人顿时惊愕不已。
他们怎么会想到,这个曾经在宁阳掀起过腥风血雨,引动整个江湖都为之震颤的道士,竟然会有一天说出,他并非是这个天下的,而是来自外界,这番话语简直是令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宁武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这也太.......”
赵何解释道:“不必表现如此惊讶,我虽说是来自外界,可在这片福地之内已经是经历了无数的轮回,早就与这片天下融合联系,彼此之间联系极深,与你们已经是无异了。”
“厮!”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气,先前所有的言语已经是令他们大为震惊了,可是没想到后者竟然还说得出什么轮回转世的说法,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国师孙雾面色震惊道:“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轮回转世一说,你这道士怎么满口的胡言乱语!?”
他作为宁阳的国师,一生都在研究占卜,命理,对于什么所谓的轮回转世也是有着自己的研究的。
可是在他的研究之中,这轮回转世在宁阳是压根不可能实现的,主要原因还是在这片天下缺少了,轮回转世的必要条件,那写在古书之中的阴曹地府,酆都鬼城。
天下的阴魂,都要通过酆都鬼城的牵引,进入地府,喝了,孟婆汤,走过孟婆桥,最终再经由六道轮回的转世,成就来世。
在七星大陆,那是实实在在有着这样的存在的,可是这片福地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不仅仅是这片福地不可能,任何一个福地都不可能。
能够掌握天下命运轮回的,那可是已经是触及到了最高深的世界大道,那是与天道相抗衡了。
若是赵何说自己能够决定自身的轮回转世,可不就是说,自己已经达到了天地大道的程度,那这样荒谬的话语谁能够相信,谁又敢相信?
孙雾的眼中充满了否定,他此刻心中已经是笃定了,这个家伙不仅仅这句话是错误的,就连先前所有的话语都是虚假的。
不仅仅是肯定了这些,他甚至在想,此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是想要布什么样的局,说出这些虚假的话来。
赵何摇摇头,“早知道你们会是这个反应的话,我不应该说出这个秘密的。”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虚构,不过关于这轮回转世的事情,其中牵扯是在是太深了,他不能够说,也说不了。
此刻玄广却选择了另外一个问题,问道:“道长得到的那本道经,为何愿意拱手相让?”
天下之天材地宝,功法秘籍,哪个修士不是向着占为己有啊,赵何为何还要交给其他人呢?当年他只取其中一本道经,那时赵何是个道士,另外两本秘籍意义不大,也情有可原,这一次为什么要将这道经还赠送给他人呢?
赵何解释道:“我自身所修行的大道,信奉的一切,与这道经并没有太多的关联,随意道经与我的意义也不大,这些年研究是有研究过,可是终究是没有全盘接受,只是取其精华罢了,如今道经在我手中的作用已经如同废纸了。”
他双指并拢,轻轻抹过身前的空间,一道雪白的道韵蓦然产生,他轻轻一抹,又将那抹道韵挑尽,说道:“至于我为什么将道经拱手相让,因为我之后会与他们两人分别有一战,一战定胜负,一战定生死。”
赵何话语一出,众人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谁人不知道赵何的实力有多么恐怖,这般近乎无敌存在的他,竟然会向着与那两人有一战?
他们心中一致认为,哪怕是那两个家伙得到了三教的所有秘境功法,在赵何的手中依旧不会有丝毫的讨好,依旧是必输无疑。
韩成明眯起眼睛,缓缓问道:“谁生谁死?”
漫天的月色里,微风徐徐吹动,吹得整个皇宫都在其中如同震颤一般,众人在月色之下交谈,令人说不清的诡谲。
赵何望了一眼韩成明,“张三勇为胜负,张缘一为生死。”
一番话语,众人只觉得心底发寒,不禁为那个小子感慨万分,是个天才没错,只可惜了,竟然要死于异地。
.......
另一边张三勇带着张三勇来到了一处深山谷底之中。
在谷底之中,四周是此起彼伏的丘陵,不高甚至对于他们这些修行之人来说,显得十分的低矮,稍稍一跃也就跃出山谷了。
谷底四面八方满山都是青翠的绿竹,一阵微风吹拂而来,惊得整个山头都在微风之中扑簌簌作响,十分的悦耳动听。
张缘一望着四周悠美的环境,不禁疑惑,问道:“前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啊?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张三勇走在竹林之中,脚底下都是落败的竹叶,一脚下去,发出十分悦耳的声响,他回答道:“这里是我当年练拳的地方,至于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原因也很简单,在这里,你要跟着我学习拳法。”
当年的张三勇,除去时常到外界与各种所谓的江湖宗师切磋拳法之外,最多的时光便是在这片竹林了。
张三勇一生痴迷与武道,与山林之中练拳,见溪流出拳,见绿竹出拳,拳拳向天下万物,一生除去当年皇宫之中与赵何的一战,从无败绩,也算是极其不凡了。
张缘一皱眉不已,说道:“练拳?”
张三勇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对也不对,不仅仅是跟着我练拳,还有你得到的三本功法秘籍,我要求你也必须练出来。”
张缘一只觉得乱七八糟,说道:“等等.......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又是练拳又是练功的,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他虽然已经大致相信张三勇的人品了,但是要他这般,莫名其妙地接受练拳练功的说法,他心里不搞清楚,还是不习惯啊。
张三勇随手这下一根绿竹,轻轻一挥,在空气中呼啸而过,他掂量掂量,说道:“还行,至少分量不错。”
在张缘一丝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张三勇脚尖请点地,整个人向前直掠,如同入水的长鹳一般,直冲向前!
张缘一望着冲向他的张三勇,心中疑惑对方不知为何就突然出手的同时,下意识便一拳递出抵抗。
那一拳拳罡四射,十分的强悍,整个竹林都在这一拳之下震动不已,落叶缤纷,漫天飞舞。
一把简简单单的竹剑罢了,修行到了他这般境界的修士,除非是两者差距实在是过大,不然压根不会对他造成过大的伤害。
张缘一自信满满,认定这一剑对于他的威胁极小,可是谁知,张缘一的拳头还没有触碰到张三勇的竹剑,张三勇整个人已然是瞬间消失不见了。
再次出现之时,张三勇位于张缘一的头顶,一剑落地!
“砰!”那一剑,如同掀起地面数层土壤,令整个竹林不少绿竹都在这一剑之下被拦腰截断!
而张缘一虽说是堪堪躲过了这一剑,对方又是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
“呕!”腹部遭受重击的张缘一,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天旋地转,一大口苦水从搅动的腹部吐出!
眼神迷糊之下,他不断的后退,谁知张三勇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后,对着他的后背又是重重一拳!
张缘一忍住剧痛,下意识转身,一拳反击而过!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明明张缘一能够感受到,对方那一拳并没有完全离开他的后背,可是他这转身的一拳,竟然依旧是砸了一个空!
“嘭嘭嘭!”紧接着就是张缘一被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无数拳,拳拳砸得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在一片迷糊之中,失去了意识。
“咕咕咕!”茂密的竹林之中,一声声鸡鸣清脆响起,回荡在竹林之中,悠悠然也,日出东方!
张缘一在迷迷糊糊之中,苏醒过来,此时在张缘一的身边,张三勇正在运用自身的灵气火焰烧灼着一只烤鸡。
他也看到了张缘一的苏醒,却有些不在意,说道:“你醒了啊,正好,早上这片林子里的山鸡,马上就要烤熟了。”
这片林子里的山鸡,虽说修行之人并不需要吃东西,但是当年他练功之余就是喜欢抓一两只来,烤着吃,煮着吃,蒸着吃.......除了不生吃,他都有尝试过。
也幸好是整个林子里只有他一个张三勇,再多来一两个,估计这山鸡也就要灭门了。
张三勇烤熟了一只山鸡,递给张缘一,说道:“这些年没有回来,这里的山鸡又多起来了啊,真是难为我了。”
张缘一接过山鸡,刚要咬下去,立即注意到在张三勇腰间悬挂着一个熟悉的东西,他顿时神色一震,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紧接着,张缘一怒不可遏道:“张三勇,你这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夺我的乾坤袋!?”
没错,此刻在张三勇的腰间,正是悬挂着张缘一的乾坤袋,不用说,这乾坤袋便是张缘一昏迷之后被夺了去的。
张三勇丝毫不理会张缘一的生气,他依旧自顾自烤鸡,说道:“你放心我对于你的乾坤袋没有丝毫的兴趣,东西放在我这里,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你到时候逃走罢了。”
他这话并没有说谎,他也知道张缘一有一把极其不俗的佩剑,知道这个小子的家底注定不简单,但是对于张三勇来说,还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缘一眼神警惕,终于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他眯着眼睛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灵气火焰在张三勇的手中忽明忽暗,四周的空气也变得炎热起来。
张三勇看向张缘一,说道:“与我练拳,三个月之后,你会与赵何有一战,胜负的结果你自己明白。”
一番话语,瞬间让张缘一感觉到了无形之中的压力,那种异样的感觉,令他再难把持。
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这家伙......是想要我死?”
赵何的实力他是见识过的,张缘一敢说,对于这个家伙,张三勇自己都不是对手,凭什么认为他跟着张三勇学拳就可以成功打败对方。
张三勇微微一笑,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与你再隐瞒了,实话说,我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我自知自己和一辈子想要打败赵何,可能性几乎为零,这并不是什么努力就能够改变的结果,在最开始赵何就已经是拉高了我对于人,对于修士的认知了。”
这些年里,张三勇不断地复盘当年的那次对决,每一招每一式,每当他破解开一招时,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产生,又有各种各样的可行性消失,最终他才发现,自己与赵何之间的差距之大,已经不是什么他不断的修行就能够改变的了。
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错了,他输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因为实力,还有天赋,还有命理。
原本张三勇认定了自己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有翻盘的机会,可是张缘一出现了,也就是张缘一的出现,他原本已经死寂的心,再次重燃希望,哪怕希望只有一点点,十分的渺茫,他依旧想要去赌一赌这个机会。
至于他为什么看重张缘一,原因很简单,在张缘一的身上,他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赵何的影子。
张缘一有他的那份努力,拼劲,也有赵何的那种天生不凡的天性。
张缘一应该是赵何那个世界的存在,高高在上,只不过是选择了跟他们这些凡人一般,摸爬滚打罢了。
甚至,他张三勇认定,张缘一的天赋还要在赵何之上,超越赵何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人能够在腾云境跨两境战胜乾元境?至少在他张三勇看来,从未有过,哪怕是赵何在张缘一这个境界之上,依旧不可能。
只是可惜了,他也看出了张缘一的境界想要在短时间之内突破,难度不小,至少在与赵何大战之前,他还看不出丝毫可能性。
张缘一听出了对方的话中之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好处,唉。”
他转身走远,背影落寞。
张三勇望着对方的背影,问道:“你去哪里?你应该知道的,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了,你是逃不掉的。”
张缘一没有转身,只是挥挥手,说道:“我去练功啊?不然等死不成?”
也难怪,张缘一好不容易对张三勇开始信任了,却又得知对方只是在利用它罢了,谁能够不心里不舒服啊。
张三勇微微一笑,跟着张缘一前去了。
他拦住了张缘一的去路,说道:“时间紧迫,我与赵何的约定时间是三个月之后,所以我的安排是,白天跟着我练拳,晚上你自己琢磨那三本经书。”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行吧,一切随你。”
说实话,虽说被人欺骗利用的感觉不好受,但是张缘一此刻的心中并没有那么大的不平衡。
对于他来说,这或许也是一个提高自己的机会,只不过这失败的代价就是他自己的性命罢了。
张缘一的破镜与常人的破镜极其不一样,不是五行本命物,他破镜机会不可能,也就是说,在他破镜之前,所有的实力提高,对于之后的一切都是极其重要的。
这就好比是建造一个高楼一般,首先就是厚实的地基,之后才有可能建楼,这地基在修行之上也就是底子,张缘一不断地厚实自己的底子,对于他来说,就是不断的提高之后强大的可能性。
张缘一为何能够跨境对敌,一开始也不过是跨越一两个境界罢了,之后更是夸张到了跨境两重天,到了腾云境还能够跨境的修士,举世无双。
原因也就是因为张缘一的修行底子之厚,远远超过常人。
张三勇立于原地,摆出一个坚实的拳架,他眼神沉醉,说道:“我今天要交于你的,是我自行创造的一门身法,看好了!”
话音刚落,张三勇脚尖轻轻踹起一片竹树绿叶,张缘一还没有反应过来,张三勇整个人已经是消失不见了。
而那片飞扬在空中的竹树落叶依旧留在原地,张缘一有些疑惑,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能够感受出张三勇此刻正在他的身后,这点手段原理很简单,也不过是速度快罢了。
若是仅仅这点东西的话,那可就没有多少意义了啊。
这一次张缘一反应也极快,立即转身一拳递出,可是,一拳之后,只是一道残影被他击碎,飘零开来。
一股强大的拳风在张缘一的身后炸起,撞得张缘一整个人倒退数十步,四周落叶飞旋!
这一次张三勇并没有用尽全力,张缘一很快便立定了身子,他转身望向对方却发现对方的手中此刻正捏着一枚绿叶。
张三勇将绿叶随手丢弃,说道:“这一门身法我称之为一叶障目,但凡是被我刻意沾染上了拳意的事务,五十丈之内,我都可以随意与之更替位置,原理之上参考了传送阵。”
张缘一不禁惊讶,这身法之强大,他算是见识到了,难怪昨晚被对方打得毫无反手之力,原来是这么一个原因!
第六百二十七章 多少酒与江湖
将自身的灵气倾注与一物之上,进而能够与此物进行位置互换,这份强大的能力,那可不是一般的修士所能够做到的。
张缘一至今为止,遇到的修士之中,除去张三勇,还真就没有见过这么诡异且极其有效的招式。
在张缘一的想法之中,能够进行空间位置的转移,恐怕也就只有阵法能够做得到。
所以当张三勇说出了他能够转移位置的原因之时,张缘一只觉得心中大为震惊,这份能力隐隐给他一种已经是在触及九重天的意味。
张缘一由衷地赞叹,说道:“好手段!这般强大的手段,我平生仅见。”
张三勇再次摆出一个拳架来,他说道:“再来,我这大半辈子,一身的手段,你能够得到多少就全靠你自己了,你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全部看你自己能够得到多少了。”
张缘一严阵以待,嘴角莫名勾起一丝笑意,不得不说,他一直都是一个对于力量无比渴望的人,这个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在他的眼中,忽明忽暗闪烁着好战的光芒,仿佛在说,尽数施展出来即可。
张三勇嘴角一笑,大喝一声,再次前冲,直捣黄龙!
...........
两人白天修行了许久,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张缘一被张三勇打得如同大人修理小孩一般,毫无反手之力,多次昏迷之后,也是立即被张三勇弄醒,丝毫没有要给张缘一喘息的感觉。
这天夜里,白天的修行结束之后,张缘一正独自一人坐在地上研究那三本功法秘籍。
他的记忆力本就极好,翻书如同喝水,先是不求其意义的全部翻阅了一遍,之后就是闭目回想先前书中的内容,不断推演,不断修行。
夜色里月光明媚,洒落与山谷之中,如水进入沟渠一般,点点滴滴,在山谷之上,一座山头之巅,张三勇只身一人坐于一棵高大的乔木之上,眺望远方。
在他的手中,拎着一壶廉价的酒水,有一口没一口地饮着。
纵横江湖数十余载,吃尽了苦头,辉煌过,也曾一无所有过,人生之大起大落,命运之多舛,直教人觉得年事已高,再难起丝毫好战之心。
这些年,未曾有过后悔,此刻坐于树梢之上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却偏偏有些低沉落寞了。
回想自己这一生,都是在争强好胜,一直在追求一个输赢,哪怕到了这个年纪,也是如此。
人生下来就是在不断的输赢的,输赢无处不在,但是有人赢,就一定会有人输,个体输赢永远都建立在个体输赢之上。
输赢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比较,只要活着,就会去比较。
跟身边的人比,和过去的自己比,和想象中的自己比,比别人高一点,就高兴,比别人快一点,就开心,如果拥有了我有而别人没有的东西,那就简直要开心爆了,想要比别人更健康一点,想要比别人更聪明一点,想要比别人更受欢迎一点,因为比较,所以贪婪,所以浑身都是破绽,所有人都想做人上人,比较便永无止境,这是人性。
不断地剖析自己,而剖析自己就会陷入一种思维的漩涡,如同画地为牢,作茧自缚,又时常会十分渴望与志同道合的人交流,聊一些热爱的东西,切磋一番,而现实是,在孤独中习惯了失落与无力。
所有想要切磋的人,最终大多都变成了敌人,变成了战胜,要去赢的人。
这就好比是当年的儒家门生,越来越无法约束君主的时候,就开始了自省和自虐,一生苦行。?
观察世界也是如此,越是明白世界的真相,就越是绝望,可绝望是自找的,那希望也要自己去寻找。
冥冥之中有个人从不多给什么,张三勇也一直在与自己进行着争斗,进行着纠缠,生命不给半点落在实处的裨益,就像是在心路上,在远方搁置了一粒灯火。
每每念及至此,愁矢百中,从不落空,若自己不走到那一步,亦或是选择躲避绕路了,那就一辈子错过了。
若是平平稳稳度过了一生,目光所及,短寸之间,狭目之见,只能窥底,
那人生的意义也就变得浅薄了。
张三勇成名之际,那时候的他,仅仅只有二十九岁。
在那一年二十九岁,张三勇的一生的黄金时代才刚刚起步。他有好多奢望,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他一直在渴望着战斗,无休无止。
相反张三勇并不适应平静而幸福的日子,总觉着这些好的,会被某个神秘力量带走一切,他渴望战斗,不断战斗让他上升,这份跌宕起伏让他感觉有走下去的必要。
后来年过半百,岁月不饶人,张三勇才算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可是他二十九岁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总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
但真的,一个人能够精彩的时候真的很少啊,大多数时候都是茫茫无际的清淡孤寂。如果因为这个平淡的自己而伤心难过的话,好像生活也就永远只有伤心难过了。
在张三勇的一生之中,并没有看过多少书,但是唯独看到的少数几本书中,有一句话一直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书里还有这样一句话:“仅一夜之隔,我心竟判若两人”
张三勇也曾以为,人是慢慢长大的。后来才知道,人是瞬间长大的。
那些山水有相逢,也大多山水迢迢,云烟茫茫。
确实,哪有那么多的一见如故,绸缪笑语。
能同江湖臣服类比的,只有战争。军事院校出身的指挥官,和野路子出身的指挥官一样,需要实战的磨练。
江湖本来就是另外一个无硝烟的战场,战争是为了剥削人们的财富。而江湖就是一个财富转移的过程。其中大部分是转到强者的手上,所以大多数混迹江湖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是一生平淡吃尽苦头的。但人人都以为自己是个幸运儿,贪婪之下其残酷无比。
江湖的厮杀,并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一整个人生。江湖是战场,参与者都知道规则,带刀而来,就不要怕血流满地。唯有悟道,多行善事。
而每个人都会被束缚。所拥有的就会是我们的绳子,比如今天穿个新衣服就会特别注意不去脏的地方,有辆新的鞋子会特别在意磕碰。比如最看不起为了小恩小惠去趋炎附势,但总有些时候免不了委曲求全。
得失取舍而已,人生就是选择题。就好像明天起来还要纠结吃什么一样。
一直反复纠结于不劳而获,现在看就是矫情。无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道理多似是而非。真真假假,对对错错其实作为组成社会的个体,多数人眼界知识面就是井底之蛙。
反复研究过许多行业,有句话叫干干净净,不沾因果,没有丝毫血腥的。几无可能。
江湖害不害人?汝之蜜糖,吾之砒|霜。可以引申都所有地方,菜刀害不害人,柴火害不害人,医药害不害人,有人跳崖是不是把崖拆了就再没事了,有人跳海难不成就填尽整个江海?
存在未必合理,但是在江湖之上却又是如此,凡是存在于江湖的,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不会因为你不做我不做,江湖就关门了,更不会因为多一个你多一个我就繁荣起来,个体是微不足道的。
总体在不断削减的博弈吗?也对也不对,什么是负,觉得别人亏的钱被我赚到了良心不安,那试问我不去他是不是就能赚到了,其实能赚的还是赚,该亏的一分不少亏。
茫茫无际的江湖天下,小鱼小虾能翻起屁大点浪,能努力活着就很了不得了。
这个话是大空话,做到了可以轻描淡写的说,自己就是平淡一生的流浪之人,没完没了的填坑,然后拿这句话来告诫自己,平淡也是做了好事么。
至于生存活命,要参考很多事,好心做错事和坏心做好事不是一个概念,而且,主要看自己有多少私心在里面。
江湖之中,每个人得到的资源就是这么一点,争斗的不论做什么还是都参与了,真觉得于心不安就该马上隐退,人心似海,但愿心安且直。众生皆苦,如鱼得水,冷暖自知。既知自扫门前雪,也应怀仁对世人。
小人颠倒世道,反手拨正,我无能为力,只能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有心无力,于事无补,能够独善其身,也还是一种活法。
张三勇战斗了一生,按理说凭借他此刻的心性已经是感到疲倦了,可就是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中不断呼喊着,他要去战斗,他要去拼搏,去证明自己。
张三勇一口将自己手中的酒壶饮尽,望着皎洁的明月,嘴角微微一笑,不管如何,他不能够忍受自己怀着遗憾离开人世,他要看看这天下的最后的最美丽的景色。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望了一眼身侧的方向,说道:“出来吧,既然来了,躲躲藏藏有什么意思?”
在张三勇身侧,那高大乔木枝干之上,卷起一道深邃的涟漪,从其中一位白发童子现身,正是那天道的化身。
张三勇笑着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发童子坐下,望着山谷之下的张缘一,说道:“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又想到马上要与那个家伙有一战,看望一下罢了,免得以后没有机会了。”
张三勇呵呵一笑,说道:“怎么说的好像我要死了一样,我只是与他比试罢了,没有要决定生死的意思。”
在张三勇与赵何的约定之中,他只是一战,光明正大的一战,反观张缘一,在赵何的言语之中,他必死无疑。
白发童子望了一眼张缘一,说道:“就凭借这个小子,有希望吗?”
张三勇微微一笑,“若是再有个几年的光阴,我绝对相信此人可以超越那个道士,可是如今机会渺茫。”
可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既然是选择了出山,那就一定要有一个抉择,张缘一若是死了,那也是他自己的命数。
白发童子自然也是认定张缘一不会成功的,那个家伙是谁啊?其他人,甚至于张三勇或许都不会明白,但是他作为此地的天道化身,怎么可能不知道。
赵何根本就不是这个天下的人,而是一位来自于外界的神秘大能,一身的修为之高,若不是受到了此地的限制,恐怕不可想象。
此人罕见地不受此地的许多限制,比如说可以自行抉择轮回投胎,比如说可以保留自身的一切记忆,做到生而知之。
这片福地的潮起潮涌,也不过是此人低调,不然又会是一场场腥风血雨。
对于此人来说,生命的意义实在是太多于简单明了了,只要他想,这片天地之内,恐怕没有人能够对他产生什么威胁一说。
当年得知此人时,白发童子险些拼尽一切功力,与此人来个鱼死网破,只可惜对方实在是不在意,只是说了一句,稍安勿躁,言出法随一般,他再也没有了兴致与此人决斗了。
并不是不敢,只是不能,真要是跟此人鱼死网破,只怕是连死生都不知道如何没有了的。
至于对方为什么对方来这里,他至今也是不知道缘由。
不过如今,随着赵何在这片福地一次次的轮回转世,自身的命理也与此地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受到他的限制也越来越多,真要是拼了性命不要,他虽说依旧没有多少胜算,但是好歹是不至于毫无反手之力了。
这些年下来,白发童子已然是认定了此人并没有想要威胁这片天地的意义,也就随他的便了。
他一身见过的大人物很多,像这种样子的大人物,他也是见过不少的,高人的心思大多数难以揣测,想得太多反倒是伤脑筋。
他只知道,对方想要他在几年前死,那就不会留他到如今。
白发童子说道:“其实你们俩并不需要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我能够感受出来,这个家伙对于你对于那个年轻人,并没有太多的杀意,甚至说并没有杀意。”
他作为天道的化身,若是真的去洞悉一个人的感情时,那是很简单的,哪怕是赵何也不例外。
在他的感觉之中,赵何从未对谁起过杀意,哪怕是杀了人,也情绪平淡,一切显得风平浪静。
张三勇微微一笑,说道:“这一次不一样,我只是想要证明一下自己,证明不会输给他人。”
白发童子只觉得可笑,摇摇头,“输赢真的这么重要吗?我是半点都理解不来。”
他并不具备人的思想,也自然是被剥离了七情六欲的,那所谓的输赢,在他看来,意义近乎为零。
张三勇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与这个家伙说人的执念,说起来也是没有多少的意义,说多了不如不说。
张三勇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年轻的时候还觉得酒水有味道,现在年纪上去了,越来越寡淡了,醉不到人,也没有多少欲望了。
那个时候,张三勇在江湖上还有那么几个朋友的,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围坐一桌,点上一两个小菜,几坛子的美酒,一坐就是一个晚上,一坐就是一整个青春。
那时候的生活啊,那真是热闹啊,只是现在年纪上来了,现在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那些吵吵闹闹的感觉也再也没有了。
如今在听那些年轻人交谈,吹牛也好,大话也好,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也就是这样罢了。
白发童子并不懂这些感情,只是劝了一句,到时候动起手来可不要过分了,免得伤及无辜,免得我耗费极大的力气修补你们的烂摊子。
张三勇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问道:“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又说不上来,你能够告诉我一点。”
白发童子自然是知道对方想要知道什么,他点点头,回答道:“你所想的不错,这片天地并非人族修士的,而是来自于一个远古的大族巫族,你们这些都是巫族的后裔。”
张三勇眉眼一挑,虽说一直都有猜测,但是得知了真相之后,不免还是心中震撼不已。
他再次问道:“那.......”
白发童子心照不宣,说道:“这修行之法只不过是你们并不知情,最终只能够走了最普遍的修行坦途,不过条条大路同大道,大道至简,差别并不大。”
巫族的修行之法,以修行巫术为主,人族的修行之法则是各种各样的功法秘籍,最终的目的也很简单,与天地产生共鸣,有点类似于得到天地的认可,成就自身。
白发童子继续说道:“不必对这些东西在意,过分追究巫族的身份已经没有必要了,早在上万年前,巫族已经去往了天庭,留给你们的,还是当下比较合适。”
张三勇并没有反对,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孤儿突然得知自己的父母要来寻找自己,可是此刻的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接受那个曾经就意味着要放弃现在的自己,相信绝大数人都不会答应,至少张三勇就是这么一个人。
人大多数都是这样,活在习以为常的当下,突如其来的改变会另一个人产生害怕恐惧,那种不适应,正是对于未知的东西的难以掌控,那种害怕。
张三勇又问了一句,“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家伙,他是不是与我们不一样啊?”
若是一样,为什么,此人给他的感觉,又有种天壤之别的错觉,甚至于压根就不是错觉。
白发童子摇摇头,说道:“放过自己吧,他不是那么简单的,过分纠结于此人,真的没有意义。”
张三勇并没有说话了,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给自己灌酒。
白发童子望着这个样子的张三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之后,他便身形消失,离开了此地。
说实话,对于他来说,比起赵何,他还是更加喜欢张三勇,哪怕张三勇有些时候做起事情来不顾一切,做起事情来没有任何章法可言,但毕竟张三勇是实打实的本土人,那个家伙不过是个外来人罢了。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虽然不至于关系这般亲切,那种稍稍的偏袒还是少不了的。
偏袒归偏袒,张三勇做出什么决定,他也没有理由干涉,毕竟他只是一个意志,并不夹杂感情,也没有感情。
张三勇只觉得有趣,有些时候,他是真的羡慕这样的白发童子,并不需要去理解人的生老病死,也并不需要究竟人的感情,他只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从来不参与,一直冷漠,一直冷眼。
他又想起了赵何,说起来,那个家伙的性子,跟白发童子岂止是一点点像啊,简直是一模一样。
都是那种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对于死生都是看得极其清淡。
这样的感觉,给张三勇就是,此人一定是见过了太多的生死,以至于对于生死再也没有了感觉。
不过,这并不是张三勇所想要的,也不是他所追求的。
人生来没有了感情,那跟死了又有几分区别啊。
他感慨一句,“或许这就是我跟他们差距这般大的原因吧,哈哈哈哈。”
张三勇又望了望此刻张缘一,后者闭目修行,身边是缭绕的五光十色的灵气,如同一条条彩练,如同一整条银河。
他感叹一句,“当真是举世无双的天才啊,天赋之高平生仅见。”
从白天的拳法教导之中,他便察觉到了此人的高深领悟能力,他研习了一辈子的拳法,这个家伙仅仅是第一天就有了几分神似,这种天赋,谁能够不震惊。
眼下又是三本经书的大道气象,这三本经书都是大衍宗的正宗至宝,谁敢说能够这块领悟的了的?
张三勇不禁开始怀疑,“或许赢面并非那般的不堪的。”
在他的所有计划之中,张缘一的悟性占据了最大的因素,这一次能不能够成功,一切看张缘一的悟性几分,能够学会几分。
第六百二十八章 知味观
北燕,北境,破敌城。
破敌城作为最开始受到海族袭击的大城,那段时间也算得上是压力最大的城了,每日出战之人,所杀之人,被杀之人,数不胜数,接连几日都是血流成河的海域,猩红一大片,如同铺上了一张血红色的地毯一般。
不过,好在这群海族受不了其他海域城池带来的压力,最终也只好是调转了势头,又往其他城池增添了人手。
现如今,受到海族压力最大的城池,还得是平安城了。
在破敌城之中,开着一间十分不合时宜的简单糕点铺子,在糕点铺子之中,一位女子独自经营着。
女子模样貌美,美丽之中却又不带丝毫的妩媚,冰清玉洁。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若是张缘一在此地的话,一定能够立马认出此人的身份,正是苏酥。
说起来,苏酥比起张缘一,还要早些时日来到北境,那个时候张缘一已经是离开了潮湖书院,正在林泉国解决书院布置的任务。
不过,虽说苏酥比起张缘一更早来到北境,但她天生不擅长打斗,武力并不高,还从未下过战场。
好在是潮湖书院的众多夫子长老对于苏酥了解一些,也明白有些人本就不适应战场,只要苏酥不是给他们带来不便,也就无所谓了。
一开始也有一些人表示不服气,说一些不上战场为何来到战场,女儿之身不是借口,懦弱之人不配在战场存在的言论。
不过,最终这些话语也是被不断的推翻,而且城主晓霜仙姑亲自推翻,她的理念也是十分的犀利,“贫道也是女儿身,难不成要和贫道打一架看看配不配吗?再说了,我们战争这些年,最终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些不愿意战争的人能够安居乐业吗?”
虽然有城主为苏酥说话站队,可是苏酥却依旧不想如此简简单单受到众人的拥护,若是一事无成的话,那还真是听说不过去的。
她便亲自提议,在城中搭建一个糕点铺子,在城中开始制作起了糕点,糕点也不要几个钱,来来往往的战士,都可以来这边讨要一点。
因为苏酥长相实在是出众的很,加上手艺极其精益,自从得知了破敌城之中有这么一位美丽的糕点师傅之后,一时间糕点铺子便成了一个热闹的地方。
几乎是来往与破敌城的人,都会想要得到苏酥制作的糕点,哪怕是不吃,留作纪念也是极好的。
对于修道之人来说,给这么一个糕点点上一点法术,让其永远不腐朽还是极其简单做到的。
而这糕点铺子取名叫做,知味观。也是城主亲自赐名的。
其实战争的残酷,但凡是亲眼见过,亦或是上过战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若是平时谁又心情吃什么糕点啊,但偏偏这个时候有个冰清如玉的美丽的姑娘能够为众多的将士制作糕点,那种原本只有压抑,只有劳累的感觉,心情一下子就不一样了,这也算是一种苦中作乐地法子了。
其实类似于知味观这般的存在,每个城池之中都有那么一点,什么酒肆啊,什么赌局坊啊......不一定是名声极好的,但是好在只不过是众人随意玩乐,消遣一下枯燥乏味,且疲倦的日子的地方,各个城池之中,只要不是过分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在往常里,只要是没有极其重大的战事,苏酥的知味观也就排上长长的长队,如同一条长龙一般,从早到晚,从不见有减少的可能。
也足可见这知味观的大受欢迎。
不过,苏酥也是见过的,当城楼的钟声敲响,原本长长的长龙,一瞬间散开了,整个街巷都一扫而空。
每每见到这个场景,苏酥的心中总是觉得不是滋味,可是上不了战场的她,只能够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能够见到所有来买过糕点的人,希望他们平安归来。
知味观虽说火爆,却也并非是没日没夜的开放着,从凌晨到傍晚,知味观都会准时地关门,之后不管是谁再来购买,都没有机会,只能够是第二天早上,趁早来买。
而往往,第二天一早来买的人数不胜数,长龙又是长龙,没有把握好机会,还真就可能再次错失良机。
这天傍晚,苏酥独自一人收拾起铺子准备回去,正在收拾的她,听到了门帘被人打开惊动铃铛的声响,她并没有回头,只是一边收拾一边轻声提醒,“今日已经打烊了,若是要糕点的话,还是明日再来吧。”
那人声音柔和,一听便是一位女子的声音,“难不成现如今我要吃点糕点都这么困难了吗?”
原本还在忙碌的苏酥,一听这声音,立即直起身,她脸上绽放笑容如同美丽的花儿一般,笑着说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这位到访之人便是苏酥的师傅,曹月。
曹月虽说是年过数千岁,但仙家之人养颜驻容的手法极好,哪怕是这般大的岁数了,依旧是风韵由在,气质不凡。
在她的身上是那种,成熟的味道,没有经历过漫长的岁月,见过人间的喜怒哀乐,这份气质是鲜少可能有的。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曹月见到笑容满面的苏酥,只觉得自家这徒儿确实是样貌出众过人啊,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苏酥是那种温柔之中带着灵气的美丽,而另外一个女子就不一样了,英气十足。若是非要形容的话,只能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与众不同,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两人都是世上极其罕见的美人胚子。
曹月作为书院德高望重的夫子,又是破敌城之中重要的将军一职,负责的事务极多,整天极其忙碌,空闲极少,哪怕是苏酥想要见到曹月一面也是不容易,记得上一次见到曹月,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
说起来讽刺,明明就是一个屋檐下的,却好似隔绝了山海一般,简直一面难度这般大。
不过,自从是修道之后,对于时光流逝的感觉就不再那么清晰深刻了,好多事情明明隔绝了许久许久,在他们修道之人看来,或许也就是如同昨日一般。
修道之人的寿命实在是太长了,动辄上百,上千岁,那些人间的生老病死隔绝太远,就会变得模糊,时间久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凡人要胆战心惊地珍惜时间,他们则是一梦千年。
意识到让自己师傅站太久了,苏酥立即从一旁取来一张凳子,交给曹月,轻声恭敬说道:“师傅请坐吧,铺子不大,委屈您了。”
一个简单的糕点铺子罢了,要论大小,确实不大,不过几丈来方罢了。
城主当初也说过想要给苏酥一个大一点的地方,只是苏酥拒绝了,在她看来,这点地方恰好了,再大的铺子,反而是忙碌不过来,没什么意义。
曹月坐下之后,笑着说道:“你这说得什么话啊,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苏酥莞尔一笑,如同水出芙蓉,动人十分。
曹月是真心觉得,自己这弟子实在是美丽啊,特别是随着年纪大了起来,越发的知书达理,越发的善解人意。
曹月看了一眼在铺子,说道:“这些日子没见了,师傅我也是想念你做的糕点了,还有没有剩下的,拿点来尝尝吧,让为师解解馋。”
在潮湖书院的时候,苏酥便喜欢抽空做一些糕点,作为苏酥的师傅,她自然是尝过的,而且还尝过不少。
那个时候,苏酥年纪还小,她专门问过苏酥这些糕点的来历,这个时候苏酥就会兴高采烈地介绍起来。
羊羹:羊羹最早是用羊肉来熬制的羹,冷却之后就可以直接食用了。后来随着禅宗传遍天下。
我们都知道僧人是不可以吃肉的,所以,就将羊肉变成了红豆、面粉或或者是葛粉了,然后混合制作而成,在其他地方逐渐演变为一种以豆类制成的果冻状食品了。
羊羹是茶道的其中一种着名茶点,现如今,羊羹的口味很多,口感也不一样,味道也非常的好。
驴打滚:驴打滚算是七星大陆最有名的一种传统糕点之一,它的成品有黄、白、红三色,看起来非常的好看。
驴打滚主要是用大黄米面、黄豆面、澄沙、白糖、香油、桂花、青红丝和瓜仁为食材制作而成的,制作工艺一般分为制坯、和馅、成型三道工序。制作好的驴打滚外面还要粘满豆面,满面金黄,而且吃起来豆香馅甜,入口绵软,别有一番滋味。
驴打滚入口即化,而且香甜入心,细细的品尝,就会不一样的发现,无论男女老少都是可以吃的。
枣泥糕:传说之中有一场满汉全席,而枣泥糕就是其中之一,它也是一种很有特色的糕点,口感软糯香甜,特别的诱人。
枣泥糕吃起来既有枣的香味,也要有糕的软糯。制作枣泥糕,首先要将小枣煮烂,然后去除枣核,放入锅中,再放入白糖和溶化的冻粉、水还有玫瑰酱,然后翻炒均匀,在倒入模具里面,放在通风处晾三、四小时,晾透即成枣泥糕。
枣泥糕的做法是不是很简单呢,不仅好吃,还很容易做。古代人就非常的爱吃枣泥糕,毕竟松软香甜的口感,让人越吃越过瘾呢。
龙须酥:龙须酥也是一种特色受欢迎的甜点之一了,因为它的外形洁白绵密、细如龙须,所以被称为龙须酥。
龙须酥主要是由小麦精粉、麦芽糖等原料精制而成,入口即松、回味甘甜,营养丰富。
龙须酥是大多数王朝皇帝最喜欢吃的糕点,据说唐朝的正德皇帝外出游玩,看到了色泽乳白、细丝万缕的银丝糖,觉得很奇特,就让手下买了一些尝尝,发现口感非常的好,于是将其带回宫中,并取名为龙须糖。
不得不说,苏酥做的糕点水平是真的高,哪怕是曹月活了这么多年,也是极少吃到这般美味的糕点。
苏酥忙不迭取出一个小盒子,说道:“有的有的,我的铺子关门只是看时间的,卖不完的糕点都有好好保留起来。”
曹月接过盒子,从其中取出一块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小块,刚一入口,便传来了一股清凉的感觉,她不禁感慨道:“真是不错啊,这些日子没有尝到,苏酥的手艺更加好了啊。”
苏酥腼腆一笑,说道:“这些日子一直做糕点,每天都有在不断尝试突破自己,也是有了不少的精进的。”
任何事情都耐不住一个认真,不仅仅是制作糕点,就好比是练功也是如此,每一日都认认真真地度过,每一天都全心全意的倾注,日积月累下来,精进也是必然的结果。
只不过,对于制作糕点来说,上限不高,下限极低,肯花心思在其中的话,能够得到的效果也更加显著一些。
像修行这般,短时间之内想要有个很好的结果,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大多数的修行之人,要么是历经诸多生死,出生入死追求更好的天材地宝,要么就是以时间慢慢消磨,慢慢耗,最终得到想要的结果。
不过,往往是,大限将至了,也鲜少有人能够如意的。
说起来这制作糕点的手艺还是在珠宝镇,与张缘一一起时学来的,那个时候虽然也不过是卖了一年多时间罢了,却是苏酥至今都怀念的时光。
说起来也是奇怪,明明如今的苏酥岁数之大,自己单独过的日子,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与张缘一一同在一起的时光,可是在她的心中依旧是丝毫忘不掉张缘一,甚至对于那些日子如同一幕幕画面一般,清晰地刻在心中。
其实不仅仅是苏酥,大多数的修行之人都是如此,年纪上来了,道行上来了,哪怕是记忆力越来越好了,但是真正能够引起修士共鸣的,往往还是那些年轻时候发生的事情。
也许是某次意气风发跟人打赌,也许是鼓起勇气跟心爱的人表白,亦或是干了什么亏心事,数十年的良心不安,夜不能寐......
苏酥与曹月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向来心思缜密的苏酥,很快便察觉到了,曹月一直都有话要说,为了不让对方难堪,她主动开口问道:“师傅,今日前来是不是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啊?”
曹月微微一愣,不得不感慨这位弟子的善解人意,她欣慰地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有事情与你商量。”
苏酥坐正身子,认真等待曹月的下一句话。
但是显然这一件事情并不是那么开口的,以至于曹月几次想要开口都停住了。
此刻门外再次传来了铃铛的声响,原本苏酥还以为是海风吹动的,没想到又有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来者是一位喝醉酒了的男子,那男人摇摇晃晃撞进了屋内,还没有站稳身子,满脸通红,便急不可耐地说道:“苏酥姑娘,我叫郑光城,我喜欢你啊!你能不能答应我,做我的道侣?我知道......你一定对我没有印象了......但是你在我的心中意义极大,有一次我在海上被无数敌人包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就......就想着最后吃一块人族的糕点,最后我被救了下来侥幸活命,便认定了,你是我这辈子的救命之人,我想用我的余生来报答你,苏酥姑娘。”
一个醉酒的男子,在将近天黑的十分,走进一位女子的铺子之中,这种感觉任谁都有些不好受。
曹月刚想将此人一巴掌扇飞赶走,可是苏酥却提早一步阻止了,她十分有礼貌地解释道:“这位前辈,请原谅我不能够答应你啊,苏酥心中已经有人了,我们两人并不熟悉,我实在是不想欺骗你的感情,非常抱歉。”
那人被苏酥一番话语之后,还有些晕头转向的,此刻曹月指尖轻轻一点,一道灵光进入那人的大脑之中,如同清凉的泉水一般,令人为之一震,瞬间清醒,酒意全无。
曹月望了此人一眼,说道:“苏酥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那人此刻见到曹月也是一脸懵,大名鼎鼎的曹月将军谁不知道啊,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害怕,情急之下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鼓起勇气说道:“苏酥姑娘不答应我没有关系,但是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努力成为可以让苏酥姑娘喜欢的人!”
说话,或许是觉得这一刻用尽了他一生的勇气,赶紧夺门而出,在大街上风驰电掣,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送”走了那人之后,苏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之上,曹月有些无语道:“乖徒儿,对于这种人没有必要在意的,大老爷们的,这般作为浑浑噩噩的,真是羞耻!”
苏酥则是摇摇头,说道:“不不不,哥哥曾经跟我说过的,要待人为善,他们都是战士,在外面厮杀已经很危险了,我若是再对他过于残忍,只怕是寒了将士的心,而且苏酥并不认为喜欢一个人,表达爱意有什么羞耻的。”
说到这里时,苏酥不禁低下了头,神色如同落日的夕阳一般,低沉难过几分。
喜欢一个人并不羞耻,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那才是羞耻,她就是因为没有能够表达自己的心意,被人捷足先登,又遗憾至今。
曹月见到这般的苏酥,作为她的师傅,她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心事,她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个男的有什么好的啊,值得这么怀念?”
苏酥只是笑笑摇摇头,哥哥的好,不用他人说,她心中认定了,就好。
曹月不再纠结这件事,知道这种事情,她帮不上多少忙,岔开话题说道:“这种男的,没少遇到吧?”
她说得是先前那个醉酒的男人。
说实话,一个修士要说被酒灌醉,可能性机会为零,此人无非是早就想好了,借着一点微末的酒劲来找苏酥罢了。
苏酥倒是显得无所谓,说道:“确实时不时有人这般,不过无伤大雅,绝大多数都是好人,没有几分恶意。”
曹月一听这话,顿时觉得不对劲了,“那就是还是有一些坏人物喽?”
苏酥没有再说话了,如今的破敌城,随着各个国家的士兵到来,以及江湖游侠散修,还有山上宗门弟子长老师傅,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鱼龙混杂,数量众多,在这其中难免会有几个人物是那种心思不正的。
曹月见了这般样子的苏酥,有些恼火了,她站起身,说道:“苏酥,你怎么能够这样啊,这般委屈自己是做什么,你是潮湖书院的弟子,也是我的弟子,这种事情,哪怕其中有些好人,我也绝对不允许夹杂几个咸鱼杂兵来打扰你。”
苏酥见到这个样子的曹月,赶紧解释道:“不是这么严重的,城主已经给了我护身的东西,一旦出现意外她立马就会到来,这些人都没有好下场的。”
她虽说心地善良,却并不意味着是个傻子,烂好人,知道有些东西是对她不利的,还是会及时保护好自己的。
曹月依旧有些气恼,苏酥赶紧递了一杯茶过去,说道:“师傅消消气,这些事情嘛,在所难免的,就是在世道上混,谁敢说能够不遇到点糟心的事情啊,我们总不能够因噎废食吧,我是上不了战场,杀生之事下不了手,难不成还要因为这点事情连糕点铺子都不开了吧。”
将心比心,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之上,她苏酥能够走到这一步,算得上是受到了无数人的帮助了,也就是他们在前面挡着让她能够平平安安一生纯净。
曹月过了许久,才算是缓了过来,苏酥赶紧转移话题道:“师傅不是有话要说吗?”
曹月白了她一眼,说道:“算了算了,也没有事情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三教之术
时间眨眼便是瞬间,不知不觉之中,两月过去了,距离两个月之后的那场约定,也仅仅是在后天。
张三勇有时候不得不怀疑张缘一究竟是不是正常人,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领悟能力,他用尽一生钻研琢磨出来的拳法奥义,那些就连他自己都十分骄傲的招式功夫,这个小子还真就是能够在这短短的两个月参悟透了。
有些时候,一向相信勤能补拙的张三勇见到张缘一这样的家伙时,都不禁感慨,怎么就有如此恐怖的天才,令他的心中也难免有些不平衡了。
这天晚上,张缘一再次取出那三本经书,打算再次过一遍,看看自己是否还有理解不足的地方。
说实话,关于这三本经书,张缘一早就已经能够做到倒背如流了,这些日子里,不断的修行,不断的参悟,对于三本经书上的内容,已经有了一定的理解,自身的实力已经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只是可惜的是,一直没有试试手的机会,张缘一自己都无法确定究竟已经是到了那个层次了。
夜里,张三勇蓦然出现在张缘一的面前,望着他手中的三本经书,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要不了多久就是决斗了,还要依靠这几本破书?”
张缘一将手中的经书收起,说道:“不过是最后再看看而已,避免自己有什么疏漏了。”
张三勇点点头,说道:“行吧,你自己好好准备,我能够交给你的已经全部交给你了,最后的结果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虽说张三勇说的并没有什么错,但是张缘一有时候真的不免觉得有些离谱,这个家伙自己都打不赢赵何,凭什么敢往将这些招式拳法交给张缘一,便可以与赵何一战的方向想啊?
不过张缘一这些话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心中默默腹诽。
张三勇有瞥了一眼张缘一,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最近感觉如何?有没有把握啊?”
张缘一并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有些苦涩,说实话,他至今还真就没有几分的把握。
张三勇见到张缘一这个样子,有些不屑一顾,嘲讽道:“真是个废物啊,这么久了好这个样子,难不成要我给你练两手?”
这话一出,张缘一依旧没有说话,想要转身离开。
张三勇见此也转身而去,两人走了不出十步,最终同时停下了脚步。
一个心中想,自己练拳这么久,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之后还真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出手了,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一个心中想,这个小子天赋这么高,趁着对方还没有完全大成时,不好好欺负一下,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突然一阵狂风穿梭于山谷之中,整个山谷之内的青色竹叶沙沙作响,肆意飘落,狂风大作。
在狂风之中,两人谁都没有丝毫的犹豫,竟然心有灵犀一般,同时转身,一个手中五雷闪烁,空间扭曲,一个拳罡成风,空气凝重。
没有一句话的交流,两人竟然同时一跃而起,冲撞在一起!
拳与拳|交错的一瞬间,整个山谷都在这强大的力道之上为之震颤,就如同一顶巨大的龙钟,被一根粗壮的木棍撞击,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按理说,在这般强大的力道之下,不管是什么样的山头,都应该是在一瞬间便化作飞灰了,可是在两人的可以控制之下,不仅仅山头安然无恙,就连山中的竹林也不过是摇晃凶猛罢了。
张缘一手中五雷正法乃是从那道经之中学来,算得上是他如今杀力最为强大的招式之一了,在这一拳之下,哪怕是张三勇都能够感受到锥心一般的刺痛。
不过哪怕是手心极痛,张三勇却嘴角反而一笑,眼中疯狂无比,不得不说他期待这一天已经是太久了,若是张缘一这么久修行连这点水平都没有的话,他都要忍不住废了张缘一。
第一次完全意义上与张三勇一战,张缘一这一生还从未遇到过如此霸道的拳法,只见两人相互接触的地方,对方的拳罡一开始还表现得不如他的拳法,之后那拳罡的劲力却是在不断的增强,在张缘一的心中有一种预感,若是继续让对方蓄势下去,只怕是就连他都难以对抗了。
张缘一脚下猛地一踩,空气被他凝聚成一团,如同被积压的空气瞬间爆发一般,一股强大的劲力将他与张三勇两人猛然之间分开来。
所以他选择将他与张三勇分割开,避免这样的情况被对方掌控了主动权。
张三勇冷笑一声,“还算是有点脑子嘛。”
以他的这拳法之力,这么下去,张缘一只会是慢慢被消磨,被他扭亏为盈,最终收拾只能够残局。
张三勇脚踩一片竹叶,身形消失不见,“只可惜了,仅仅是这样可远远不够。”
竹叶消失不见,随之消失不见的,还有张三勇本人。
张缘一环顾四周,全神贯注,一叶障目,这也是张三勇最早教给张缘一的招式。
“砰!”一声极其沉闷的声响响起,空间被不断的压碎,从张缘一的后背方向而来!
就在张三勇都要认为自己能够击中张缘一之时,那被一拳击中的张缘一,竟然在他的眼前一片片碎裂,化作一缕云烟消失不见。
“不好!”张三勇立即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刚要逃遁,可是此刻的他已经是晚了。
“天雷!”一道威严的怒吼声从张三勇的头顶响起,一道如同山岳一般大的惊雷炸响,轰然落下!
这一道惊雷没有丝毫偏倚,笔直地落到了张三勇的天灵之上!
一直都是粗布麻衣的张三勇,一身的衣裳瞬间被烧毁,裸|露而出的是古铜色的肌肤,那坚不可摧的肌肤,在这道惊雷之下,竟然也表现出寸寸龟裂的意思来,其内都是血液流淌,如同岩浆流泻。
张三勇的眼中血红一片,被雷霆轰得躬起的身子一点点直起,他缓缓说道:“一叶障目嘛,竟然还有这种用法,看来你自己的身法也极其不俗吧。”
一叶障目的手法,竟然能够将他也骗过去,张缘一掌握的身法看来也不简单。
事实确实如此,张缘一的白虎身法与那一叶障目相互结合之下,不仅仅是让他瞬间进行了位置的转换,还留有一个真实无比的残影在原地,这残影也就是骗过了张三勇了。
张三勇双手托顶,猛然一撑!
那道惊雷也是一瞬间被反震而起,直冲云霄,那九天苍穹,在一瞬间被震碎开来,长云排尽!
张缘一丝毫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指尖轻点,在空气中卷起一滴滴水滴,他一步步走向张三勇,脚下升起一朵朵莲花,青莲朵朵,道韵悠然,环绕四周。
张缘一嘴角轻念,“莲花生。”
这一声之下,如同佛唱一声,四面八方的灵气都在一瞬间枯竭,随之的是,那满池莲花一瞬盛开绽放,争相斗艳。
在莲花之中的张三勇只觉得被一个个大道包围,艰难地动弹身子,他深吸一口气,“好手段!”
能够产生一个阵法的效果,将此地的空间法则限制隔绝,这种手段,不可谓不高明了。
只是,张缘一毕竟能力有限,这空间领域还不够强大,既然如此那就一力降十会。
张三勇再次握紧拳头,指节噼里啪啦作响,一拳递出!
仅仅是一拳之后,张缘一身边的那一朵朵莲花瞬间枯萎,灵气大半重新回归四周的空间之中。
张缘一面不改色,双手平摊托起,如同托起整个世界,他缓缓念道:“神州陆沉!”
半片天空,以肉眼可见的模样倾塌而下,大厦将倾!
这一式引动天地共鸣,典型的儒家手法,张三勇望着这般的张缘一只觉得心满意足了,至少三本经书在这个家伙的练习之中确确实实有点效果。
他伸手叫停道:“打住吧,再这么下去,我怕咱俩上头了,怕我到时候忍不住下杀手了。”
这话并没有说假,张三勇的疯癫张缘一是见过的,既然如此,他也就收了所有的招式。
张三勇落地之后,对着张缘一说道:“进步不小,不过还有些进步的空间。”
从一开始只能够被动被打的张缘一,如今能够跟他有来有回了,进步不可谓不大。
张缘一并没有说话,这一次的对比对于他来说好处极大,他如今只想回去好好复盘一番。
张三勇也明白张缘一的想法,随便对方了。
.......
三人交战的地方安排在了盘山之上,宁阳极其有名的名胜之地。
盘山是宁阳重点的风景名胜,犹如十里锦屏,巍然屹立于京东,历史上被列为十五大名胜之一,以“京东第一山”驰名天下。
喜欢旅游私访的前任宁阳皇帝盛赞盘山风光说:“早知有盘山,何必下江东”,把盘山与江东山水比美。
盘山风景区位于蓟县城西北十二里处。盘山古名盘龙山、四正山、无终山。因它蜿蜒盘踞,“形无定向势如龙”,故名盘龙山。
因它一峰独起,独立无依,蜂窝莲瓣,四面如一,故名四正山。因它位于古无终国,故名无终山。从前它还叫无终山。
《表论田畴》说:“田畴率宗族入无终山中”。因为魏国田畴隐居无终山,曾为一代霸王曹云征服乌桓当过向导,但又拒绝曹云所封官爵,一直隐居山中,所以后人为了纪念田畴,把无终山改叫田盘山,意思是田畴曾经在山中盘桓。省略叫法为“盘山”。
盘山风景区尤其以“上盘之松,盘中之石,下盘之水”著称,峰石各抱地势,竞相峥嵘。挂月峰如银钩挂在半空;九化峰象九朵莲花盛开一样;真可谓峰峰相依,峰峰各异。
从丁路莲花岭进山,夏日骄阳似火,而进山却树树木森荫,层峦碧染,万壑堆青,清风送爽,十分幽黯恬静。行不远,就见迎面巨石上刻“入胜”二字,对面西浮青岭的石壁刻有“四正门径”。
转过山弯,有一巨石如元宝,名“元宝石”,上刻“此地有崇山峻岭怪石奇松”,但只见山抛险峻,林木荫郁,怪石嶙峋,苔痕添翠,清流淙淙。沿盘曲石磴山路,步步登高,跨过“仙人桥”,迎面即为千年古松“迎客松”,仪态肃穆,宛如挥手揖客。
松柏丛生,一峰雄立,峰下古塔掩映,是天成寺。为唐代所建,上有乾隆御题石碑。天成寺之东,有涧水自翠屏峰跌下,状若素帛飘飞,故名“飞帛洞”;再东行,可望一段白色短瀑,为“滴水濑”。
昔日此处曾有“卧云楼”,相传傍晚雨过初霁,一抹红霞,穿楼而过,真是别有一番雅境。
在翠屏峰下,游人多在“涓涓泉”畔逗留,望那清澈泉水,涓涓而出,淙淙有如琴音。都真想手捧一泓痛饮一番。
行至少林寺东,多宝塔龙头山下的龙池,石壁上凿出一条红龙,每当微风徐来,池水荡漾,倒映池中之红龙就活了起来,犹如真龙戏水。下盘以水为胜,果不虚传。
续前行,盘九道弯,过万人愁,登欢喜岭,进入以石为胜的中盘。从欢喜岭过石门,即达三成寺翠屏峰顶,一路山石错落,松出石隙,千姿百态。再往前行二、三里,即入盘山绝胜之地古中盘。
只见群峦拥簇,峰回路转,深渊绝壑,叠翠堆青。寺前题咏石刻甚多,北面石壁镌刻“万象回薄”四个大字。
过桃花洞,但见洞前石笋人立,石高且大,威武雄壮,如大将军,名之“将军石”在此仰望盘山的主峰,能见崖头刻有“摩天”二大字,为昔日前朝军机大臣荣禄所书。
正如题字所云,挂月峰为盘山顶峰,峰势上锐下削,为盘山的制高点,高大上百丈,上有唐建定光佛舍利塔,相传每当除夕,有佛灯之光照耀。
峰下有唐建云罩寺,峰巅石刻杜甫名句“一览众山小”。向下俯视,一峰形如伞盖,名紫盖峰。展目四望,苍山如海,群峦起伏。
过欢喜岭,经逍遥游,来到万松寺,从万松寺东上青松岭,一路奇松怪石,林石竞秀。
盘山元宝石继续攀登,沿礁绕峰到上方寺,此处为盘山奇险之地,峭壁如削,峰巅烟云卷舒,上有悬空石,惊险奇绝,望之胆怯。石下两壁如斧劈开,名天门开,下有白猿洞、路险难行、盘山,自然景观有万千,人文景观知多少。
在现在的石林维则乡,有两个湖:一个叫长湖,一个叫圆湖,两个湖隔山相望。长湖的水非常清,非常蓝,显得很美丽。圆湖的水|很|深,据说,每当湖水枯竭,湖底就长满了青草,如果一个人到湖底去割草,早上下去,天黑了才上得来,可见圆湖之深。
很久以前,有哥弟俩,哥哥名叫阿金,弟弟叫阿青,两人都长得很高达,还学会了武艺,一拳打下去,就能打出一眼井。兄弟俩辛勤劳动,生活过得很幸福。
俗话说,好事多磨,这里有两怪,一怪是条大龙,身长三百丈,在天空翻个身,云彩都要随着转。另一怪是个乌龟,它体大如山,在地下打个滚,就能压出个巨大无比的坑。
大龙和乌龟拜成把兄弟,经常扰乱村民的生活,尤其对乐于助人的阿金和阿青,时分妒忌。
一天,乌龟献计道:“龙哥,现在百姓都拥戴挨近和阿青,若这样下去,这块地盘就不可能归我们关了。我看,趁早把他哥俩除掉。”
龙一听,说:“龟弟言之有理,但他哥俩力大如牛,又有武艺,想除掉,谈何容易。”
乌龟说:“虽然他哥俩力大如牛,又有武艺,但他们怕水呀。”乌龟接着又在龙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龙哥高兴得大笑起来。
龙和乌龟没料到,它们的话被一只水鹰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这只水鹰飞去给阿金和和阿青报信。
阿金和阿青得到消息后就行动起来,阿金取了一簸箕黄沙,拌上辣子面;阿青取了根铁棒握在手里。哥弟俩在家里等候。
次日,龙杀气腾腾地赶来了,它作起法来,只见天空乌云密布,霎时雷雨交加。龙在空中喊道:“阿金和阿青快快出来受死。”
喊了数遍,不见回音,龙以为阿金和阿青被雷打死在屋里了,就飞到屋顶上,用龙爪拨开屋顶上的草想看个究竟。
冷不防从屋里扬起一簸箕拌着辣椒面的黄沙,恰好打在龙的眼睛上,龙痛得坠下地来,翻滚叫喊,趁此良机,阿青用铁棒狠打下去,龙一阵挣扎,扫出了长长的坑。
哥弟俩又举起龙砸了下去,这一下可不得了,龙肚子里的水全涌出来,变成了现在的长湖。
大乌龟气急败坏,奔过来与阿金和阿青拼斗。哥俩看准机会,个人抓住乌龟的两只脚,举起来,狠砸下去,黄灰冒起,地上出现了万百丈的深坑,水源源不断地流进来,变成了现在的圆湖。
不过这些显然都是民间十分不成熟的传说,弄够用辣椒面打败神仙鬼怪,显然是有些可笑的了。
相比之于这么一个传说,另外一个爱情故事,显然是更加受欢迎得多。
相传阿诗玛是个美丽且能干的姑娘,阿黑哥是个勇敢智慧的小伙子,他们从小青马竹马,是一对相亲相爱的恋人。
按照正常爱情故事的套路,这个时候应该会出现一个可恶的男人,没错,咱们的故事中确实有这么一个可恶的另外一男人,它是土司热布巴拉家的儿子,这个土豪垂涎阿诗玛的姿色,就去阿诗玛家提亲,但是别拒绝了,于是就强行把阿诗玛抢走。
这事被阿黑哥知道了,他翻过七七四十九座山,从远方牧场匆匆回去救阿诗玛。回到家后,阿诗玛已被抢走三天三夜了。几经周折,终于救出了阿诗玛。英雄救美总是比唐僧取经还难,后来,阿诗玛和阿黑哥欢天喜地,骑马踏上归途。
当然,爱情故事哪有一帆风顺的,他们走着走着,一阵乱风,天上乌云滚滚,四野雷声隆隆,眼看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他们只好双双下马,但在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见,结果两人迷了路。这时风又大,雨又急,看是看不见,喊是喊不应。
山洪下来,水越来越深,他俩走散了,谁也找不到谁。洪水渐渐退去后,阿诗玛和阿黑哥又碰到一起,但两人都已迷失方向。他们正犯愁时,一只嗡嗡叫的小蜜蜂朝他们飞来。于是阿诗玛同阿黑哥朝着小蜜蜂飞的方向走去。
蜜蜂领着阿黑哥和阿诗玛进了石林,这里又湿又滑,阿诗玛伸手想找个石头扶扶,不料一下粘在了崖壁上,再也下不来了。她只好伤心地对阿黑哥说:“阿黑哥啊阿黑哥,快快想法救下我,去找白猪、白公鸡,拿来祭献神爷。”
阿黑哥听后,又伤心又着急,他擦干眼泪,又翻过四十九座山,八十一条河,最后找来白公鸡,但是走遍九村十八寨,就是找不到白猪。没办法,他只好找来一头黑猪,又到山上挖来一筐白泥巴。他把泥巴和成浆,涂在黑猪身上充白猪,这样白猪和白鸡都有了。
可就在他高高兴兴准备回石林时,由于连日奔波太疲倦了,爬过最后一座山后,一坐下来便睡着了。这时,不巧又下起一场大雨,雨水把他从梦中浇醒,过去看猪时,黑猪身上的白泥巴早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
崖神祭不成了,阿诗玛也救不下来,阿黑后悔莫及,他呼天唤地大哭一场,但崖神不松手,阿诗玛就永远粘在那块大石头上。天长日久,在雨水的不断冲刷下,阿诗玛就化成了石林中的一块石头。而阿诗玛石像旁的那一池水,就是当时把白猪冲成黑猪的那场雨水积下的。
在石林之上,道士眺望远方,望见了那两人的到来,自言自语道:“终于是等到了啊。”
他已经在这盘山石林之中已经等了有两个月了。
第六百三十章 性与命
望着缓缓登山的张三勇张缘一两人,赵何微微点头,说道:“时间刚刚好,看来你还是十分准时的。”
张三勇白了赵何一眼,十分不屑一顾道:“既然决定了的事情,那就没有反悔的说法。”
赵何对于张三勇的态度并没有生气,仿佛他自从生来就不知道生气为何物,一直如此冷淡平静。
他又看了一眼张三勇身边的张缘一,微微眯起了眼,缓缓说道:“一身的气息确实比起之前有了极大的提升,精气神为一体,盛气凌人,看来对于这个家伙,你花了不少精力啊。”
哪怕是刻意隐藏自身气息的张缘一,突然被人一句话点破了一切,此刻也是感觉有些不适,就好比是为了这次决战,他刻意克制自身,却还是被人看破了,那种感觉给张缘一带来一种对方深不可测的错觉,以及自己的输赢开始变得更加渺茫。
张三勇有些气恼,他先是瞪了赵何一眼,仿佛在说,赶紧收起你的那对招子,小心别怪我不客气,又拍了拍张缘一的肩膀,安慰道:“这个家伙是道家的人,本就是擅长勘探窥看人之气脉,你别在意,这玩意并没有多少实力可言。”
张缘一也只是嘴角笑笑,实际上不用张三勇说,他也是明白的,这位赵何一身的道家造诣,恐怕已经是到了一种哪怕是放在外界都算得上极其不俗的程度了。
至少在张缘一所认识的人之中,能够有这般强的道家气质的修士,屈指可数。
那般不落凡尘,那般不然因果的与世隔绝之感,张缘一所认识的人之中,不超过五指之数。
不过,很多东西都不能够仅仅从气质上辨别的,就比如说在张缘一所认识的人之中,那现如今道家太上长老徐晓锋,一言一行之中,哪里有半分的道家气质啊,反倒是给人一种地痞流氓的感觉。
但是谁敢说这徐晓锋就是个极其不堪的普通人呢?
开玩笑,作为道教祖庭青城山太上长老,辈分最高之人,光是修为之上,能够与之相抗衡之人,整个天下出去九官之外,甚至不出双手之术。
哪怕是被誉为无相境第一人的荆蘭,恐怕在徐晓锋这边都不敢说能够得到半点的好处,甚至稍有不慎就要落下阵来。
在张缘一认识的人之中,那种修为极高,道法极强,一身奇门仙术傍身的高人,却又喜欢故弄玄虚,装傻充愣之人,数不胜数。
要是没有那身份的加持,恐怕放在大街上都要成为极其普普通通的普通人,甚至有可能会被当成登徒子看来,遭受鄙夷。
所以说,如果仅仅从气质看待一个人的话,那还真是有些过于偏见了,毕竟气质这个东西,与生俱来的极少,大部分还是后天伪装磨练出来的。
张缘一对着赵何打了一个道门稽首,轻声说道:“缘一拜见赵何前辈。”
赵何同样回礼,说道:“他有没有与你说过,你今日与我是生死之战?”
张缘一轻点头,回答道:“所有的一切我都知晓了。”
一开始张缘一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明白要与赵何又一次比试,后来张三勇也是找了个机会将一切都说清楚了,张缘一并不感到意外,得到了这么多,若是只是为了分出个胜负的话,那显然是有些可笑了。
赵何摇摇头,感慨道:“可惜了,不然将来成就一定不凡。”
可惜,张缘一今日活命的机会极少,他不会手下留情。
其实在先前见到张缘一的一身气象之后,他便已经有了十全的把握,张缘一赢不了他,而他又不是那种喜欢放水饶命的人,再说了当初就已经是说好了的事情,他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按照往常而来罢了。
若是张缘一能够带给他惊喜,将他反败了,他也是丝毫不介意的,毕竟对于他来说,早就已经将生死看淡了,而且死在这里,严格意义上说,他依旧算不上死。
赵何侧过身,摊平了手,说道:“清吧。”
张三勇脚尖轻点,翩然落于一座山头之上。
两人隔着数里的距离,张三勇再次说道:“在比试之前,我还是有很多的问题不明白,你能不能一次性与我说清楚?”
赵何点点头,说道:“但说无妨。”
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是关系到大道根本的问题,他都没有想要隐瞒的,反而是他一直在等待这张三勇亲自开口。
张三勇抓住这个机会,刚好将一直积压在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首先第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句话就如同直捣黄龙一般,问到了赵何最令人好奇的秘密,这些年里,但凡是见过赵何,认知赵何,甚至于听闻过赵何的人,没有一个不对此人的身份感到好奇的。
任何宗门派系,从未听说过有赵何这么一号人物,哪怕是差了宗人府的卷宗,能够稍稍联系上的也不过是一个普通村子里的人物,这谁能够相信啊?所以说,关于赵何,这个宁阳江湖执牛耳者的神秘身份,众人无不是感到好奇非常。
若是以前,对于这个问题赵何不会说出,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回答了对面山头那个粗布麻衣的武夫。
其实那宗人府卷宗之中的那个村子里的普通人就是他,只是他这些年并没有选择展示自己的修道之人身份,也就如同普通人罢了。
只有一身的道行?生而知之的他,修行不过像喝水一般简单,没日没夜,每时每刻,他都无时无刻不再修行。
赵何回答张三勇道:“如你所猜测的那般,我并不是这片天地的人,我与这些外来人一样,来自七星大陆。”
只不过他早在上万年前便来到了这片大陆,比起这些人,早了太久太久。
听到这个回答,不得不说张缘一也是被惊讶到了,他没想到此人竟然是来自于七星大陆的。
不过看对方的身上,那一身的灵气,压根就没有了半分七星大陆的痕迹,所以张缘一猜测,此人应该是来到此地已经许久了,以至于将一身的灵气都消散了。
只是张缘一还是有一个疑惑,若是在这里存在了这么久的话,那岁数应该很大了才对啊,为什么看起来此人也不过是四五十的模样,虽说修行之人有易容的术法,但是那也只不过欺骗凡人用的把戏罢了,修士与修士之间,除非是差距太大太大了,不然根本就藏不住。
张缘一可不相信此人修为已经达到那般程度了,若是那样的话,今天他的比试就是无异于找死了。
正当张缘一疑惑之时,赵何继续解释道:“我与你们不同,早在外界我便已经是一位无相境修士了,来到此地不过是受到了天道的限制,不仅仅是此地的天道,外界的天道也在压制着我,我便只能够一次次轮回转世,最终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宁阳国人了。”
一番话语说的无懈可击,但是张缘一只觉得心中震撼不已,如果一切属实的话,那么这个家伙倒真是有些神通广大啊!
张三勇却并没有意外太多,也只有与赵何接触极多的他,才能够对于这个家伙的话语无比相信,甚至于就应该是这样。
赵何又转身望向一直苦思冥想的张缘一,说道:“想必你还在思索我的身份吧。”
没错,此刻张缘一皱紧眉头,一直在大脑之中搜索自己所听闻过的那些修为极高的修士前辈,无相境在整个七星大陆都是极少数的存在,每个都是记载下来的,只要时间线不出问题,那就还有一定的机会对号入座。
赵何摇头,说道:“只可惜了,我也并不是人族的修士,我的真实身份来自天庭,你见过六道轮回之中的修罗道与畜牲道,而我则是其中的天人道,所以我还有另外一个名称,掌命。”
这一次,不仅仅是张缘一,哪怕是张三勇也是震惊不已,这个家伙竟然是来自天庭,而且是六道轮回之中,张缘一瞬间恍然大悟,难怪能够自己进行轮回,原来是这样啊。
正如之前所讲的那般,六道轮回之中也并非所有存在都是与人族对立的,还是有那么几个与人族交好的,比如说天人道,比如说人道。
赵何继续说道:“我本事六道轮回之一的化身,只不过关于我的那顶本命升仙台我早在上万年前便舍弃了,而如今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位道家的修士了。”
一心坠入道法,这便是他对于人神大战之后,遗留人间的神族的表态。
赵何摊开手,一袭大袍飞扬,眼中罕见升起一道精光,他说道:“既然你们想要知道,我藏着捏着也没有意义,便一并告知于你们了。”
“大道之内,我已经得到了另外一种的超脱,归纳我道的说法,分为两部分,神属于性,本性;精和气属于命。
道家早就把身体分成两个宇宙,我们这个肉体存在是我们的命,所以身体是命。
至于那个性呢?那个就是神,不属于这个身体,但身体也是性的部分。比如灵气,这个灵气是通过修士的处养而发生作用。
修士一旦出现什么情况了,就不能运转灵气,也不起作用了。
因此道家的理论同佛家或其他的不同,认为修道的人必须要性命双修。性命就是阴阳,也就是坎离所代表的,性命双修就是两样要齐头并进。
有过一段时间的道家,老实讲是反对佛家也反对儒家的,认为他们都不会修道没有用。
他说佛家跟儒家光修性不修命,只从心理入手,对身体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仍是生老病死,很痛苦。
但是,之后的道家同时也反对一般修道的道家,认为他们光是修命,只是练气功啊,炼身体啊,在身上搞来搞去玩弄精神。
很多新派的儒学家所批评的就是这种。所以只修命,不修性,光炼身体,不懂佛家的所谓明心见性和儒家的修心养性的原理,也是不行的。
道家有一句重要的说法,“只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
光炼身体,在身上转河车,转来转去,不了解心性的道理,不懂一切唯心的道理,是一般修道人的第一错误。
相反地,他说“但修祖性不修丹,万劫阴灵难入圣”,只晓得在心性方面入手,在明心见性的学理上参,这个空了那个空了,但身体气质变化不了,他认为这是阴阳没有调好,永远不能证到仙佛的果位。
所以正统的道家主张性命双修,对佛法也是非常恭敬的,认为佛是修成功了的。一般学佛修道没有成功,因为不是偏在修性就偏在修命。
这个主张拿佛学来讲合理不合理呢?非常合理。研究了佛学唯识,研究了般若就懂了,这个身体是阿赖耶识的一部分,身和心各一半。
所以修道的认为一定要半斤八两,要两个齐头而并进,也就是要性命双修。最后身体由衰老变健康,由健康变化气质,由变化气质达到脱胎换骨。再配合上心性的修习,这个道才能修成功。
性命双修成功了以后,道家称为“无缝塔”,修成一座无缝的宝塔一样。佛学的说法就是证得无漏果,得漏尽通,一切都成就了,没有渗漏,没有遗憾,没有缺点,这个生命是个完整的。”
一番话语之后,张三勇确实是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作为饱读经书的张缘一,此刻只觉得醍醐灌顶,惊艳不已。
难怪此人不屑于那一本道经,原来所走的大道之路,根本就不是那般的了。
道家文化“性”“命”的含义。
性指人的心性、思维、品性、性情、精力等。命指人的身体、生命、能量、命运、物质等。性命双修也就是指“神形兼修”、心身全部修炼。《中和集》、《性命圭旨》、《天仙金丹心法》、《天仙正理直论》、《金仙证论》等书都有关于“性命双修”的论说。
《性命圭旨》说:“何谓之性?元始真如,一灵炯炯是也。何为之命?先天至精,一气氤氲是也。”
又说:“性之造化系乎心,命之造化系乎身。”陈撄宁大师说:“性便是吾人之灵觉,命便是吾人之活力。”
可谓既深入,又生动。人的生命实际上是两个生命即精力生命和外在生命的两层交融,人们通常所说要身心安康,亏其一即残缺不全。所以性命二字高度归纳了人生的两大要素。
道教吸收了儒佛两家的心性学说,又发扬了自家传统的摄生学说,遂构成性命双修的修炼理论。
由此,咱们能够将性命双修分为性功与命功两种,性功是道教与儒、佛相通的当地,而命功则是道教独有的传统,不讲命功,不是道教。
仙道贵生、乐生、重生、寻求长生,所以它是生本主义,这正是道家仙学最具特征的当地。
他以为性命相依,命为重。他用灯作比方,灯油是命,灯光是性;有灯无油,灯必不能发光;徒有灯油而不能发光,则不能闪现油灯照明之用;修道之意在教人积足油量,并教以点灯之法,则人生必充溢光芒。
道家之所说,“性”与“命”的一致,已然命是指人的生命,性是指人的精力认识,那么很显然,对人的生计来说,两个方面都是不行短少的,而人的存在实际上就是命与性的一致。
一方面,人有必要以生命的存在为根底,一旦没有了生命,人就变成一具死尸,人也就随之逝世;另一方面,人也不能脱离精力认识,没有精力认识,人就变成一种朴实的生命存在,其生计最多像动物相同,当然也谈不上作为人的存在。
而且人的生命和精力认识之间还存在着亲近的联络,它们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相互效果,是一个对立的一致体。
在道教看来,作为人,不只要有形气所体现的生命,而且要有精力认识所体现的性,他是生命与精力认识即命与性的一致体,这就像人不只要有形、气、神,而且是形、气、神的一致体相同。
道教关於性命双修的理论,就其通常准则而言,既能够用於道教信众,亦可用於尘俗人群,既能够用於古往社会,又能够用於当代社会。
从必定含义上说,非教徒更应该注重性命双修,因为适当数量的人,性与命两个方面都呈现严峻的病态,如不加以处理,将危及人类的身心安康。
心性生命即精力生命方面的病态主要是缺少崇奉和抱负,趋向名利有用和短期行动,生计日益浅陋化和狭窄化。
形体生命即生理生命方面的病态主要是环境恶化、不良嗜好以及过度享用形成生理危害、生命力软弱和恶性疾病中。要处理这些问题当然要靠环境改进,一起也要靠人的片面修炼,而且去改造环境。若多数人懂得而且去尽力理论性命双修,人生与社会的安康化进程会大大加速。
性命双修的现实,心思安康与生理安康一起偏重。不但要寻求健壮体魄,也要寻求健全的心思素质,使精力生命和生理生命两个方面都得到生动的开展,这才干有真实的夸姣人生。《
性命圭旨》的说法是:“神不离气,气不离神”、“性不离命,命不离性”。
以生理改变心思,以心思改变生理。体弱多病者先从命功下手,炼精化气,去病健身,然后心神安靖,炼气化神,炼神还虚,进步精力境地。心思软弱或行动不良者,则先从性功下手,炼己筑基,扫除私心杂念,调整平衡,进步寻求层次,开辟胸怀情怀,然后合作服药和炼气,功能得到杰出的效验。性功与命功能够在不一起候有不一样偏重,但要相互股动,一起出息。
性命双修要按部就班,由低到高,由浅入深。内丹家有“初关、中关、上关”之说,有“得窍、炼己、和合、得药、脱胎”之说,有“先摄心修性,次炼化精气修命,最终破坏虚空”之说,要不出初级、中级、高档三大期间,次弟而上,不行躐等。无论心灵的净化、境地的晋升,仍是气血的调适、体质的强化,都不是一蹴即至的事,要勤学苦练,长时间坚持,不断体悟和检讨,才干渐至佳境。当然渐中有顿,这是天然得来,不行强求。
性命双修修习的办法也是各有不同,,因为人的存在既离不开性也离不开命,是性与命的一致体,所以摄生修道惟有性命双修方能建功。
不然,只修性则命不能保,只修命则性无以存,都不能到达性命常存、得道成仙的意图。所以摄生修道有必要遵从性命双修的准则。
道德修养活动,建立远大思维,养成利他习气,和谐人际关系,增强仁爱之心。
形体训练活动,包含看病、气轼、运动、养分及杰出的生计方式、作息制度等,不用求难贪高,只求简便易行,合适本人。
社会理论活动,内丹家着重“表里双修”、“功行分身”,不只要修性功、命功,还要利物济生、苦己利人、参加社会、堆集积德行善,使性命双修在社会生计中见到实效。以上几项活动现实仍是联系在一起,互相交叉进行的,不行机械切割。
但是所谓的性命之说,张缘一也不过是听闻书上而来,现实之中或许有,但他却知道如今没有见过有人施展,此刻的他,心中已然是被震撼不已了。
面前这个雪白道袍,仙风道骨之人,能够说出这番言论,显然是有所大成,造诣非凡了。
张缘一再次想起那本道经,道经之上走着另外的门路,大多数是一些玄妙的术法门路,与性命之说相悖,赵何不选择修行道经,原因也就是如此了。
赵何微微一笑,“前半生修六道轮回,天道释然,后半生修道修性命,这一生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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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 绝学
赵何的这些话,基本上便是将自身的大道讲述一空了,若是放在一般情况下,这已经是无异于一种类型的大道讲述了,但是对方好似并不在意这些,也不管张缘一等人是否在身边。
对于赵何来说,这些大道精髓,丝毫不在意是否被人听了去,一方面是他不太相信自己参悟了一生的大道能够靠着这么三言两语就被人悟透了去。
另一方面,赵何反倒是希望能够被听懂,他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敝帚自珍的事情,他也不喜欢,没有兴趣做。
确实就像是赵何心中所想一般,张三勇对于这些话语压根就没有多少兴趣,虽说听起来玄乎其玄,但是对于张三勇,他已经是修道至今,对于自己的前路有着清晰的认知,也不会因为他人一两句话就要否定自身了。
事实上,天下三千大道,并不是说定了某个大道就要高人一等,只要能够将大道专研到极致,登顶之路山巅之上依旧同样是精彩的。
就说那道家的学说,便有好多个分派,至今张三勇可还没有听说,那个就要高高在上了,要压过其他学派一筹,反倒是互相伯仲之间,不相上下居多。
张三勇站在山头之上,耳边是呼啸吹过的狂风,天地缓缓运转,云朵微微挪动,哪怕是大战在即,一切却显得那么的平静,正如张三勇此刻的内心一般。
赵何稍微估摸了一番时间,缓缓念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之间的比试,可以开始了。”
从一开始到如今,赵何第一次认真打量起张三勇,有些惊讶几分,心中默默念道:“这些家伙倒是如今心境前所未有的平静呢,给人不一样的感觉了。”
不得不承认,在如此灵气稀薄,如此大道稀缺的洞天福地之内,张三勇的天赋不可谓不高,哪怕是放在了七星大陆外界,恐怕也是极少数的存在了。
但是哪怕是天赋极好的张三勇,在他的心境之上,依旧有着不小的缺陷。
从很久开始,张三勇便不是一个能够完完全全静下心来的修士,在他的骨子里,总有一股十分深刻的野性,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一直渴望嗜血的猛兽一般。
这种感觉,在张三勇展开手脚时最为吐出,每每让此人放开了手脚动手,那就是一种不死不休的感觉,疯癫得很。
这种感觉,有利有弊,战意旺盛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自然不是坏事,特别是武夫这样的存在,若是不敢出拳,那道心蒙尘的可能性极大,一不小心就是成了一生的梦魇。
甚至如果要从冷静与战意之中只能够获取一个的话,在赵何的心中,恐怕还是更加倾向于战意的疯狂。
因为疯狂,所以不怕,因为不怕,所以无畏,所以没有人性之中最大的破绽,贪生怕死,在一次次生死之战之中才更能够找到突破自身的可能,实力的提高也更加有机会。
不过这些都是两者取其一的时候的选择。
还有另外一个可能便是,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无论是生死之战也好,无论是死生一般重大的事情也罢,仅仅是匹夫之勇还是差了一点意思。
那锦上添花的具备因素还有一种,冷静。
泰山崩于身前,而临危不惧,冷静处之,大浪滔天围绕身侧,胆大之中又有心细,时刻把握着时机的重要性,能够不怕死是一回事,能够尽可能在不怕死之中寻找到生的机会,那就又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赵何这些年对于任何人都没有过多的关注,唯独是张三勇这个乡野村夫,他稍稍关注了一些。
这么多年张三勇都只是一腔孤勇,为何如今反倒是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惊喜了,恐怕这还要得益于在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吧。
在张缘一的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极重的冷静,那种完全不符合于自己年龄的成熟冷静感,光是与之相处之后,便让人如同接触到了一块万年的寒冰一般,处处细节把握,处处运筹帷幄,除非是别无选择,仿佛是一点都不愿意出现一点差错一般,一点都不愿意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一般。
哪怕接触久了的人知晓,他这份冷静之下,真正所要表达的是,为善与我,我为善之。
这也就是为什么,与张缘一相处之人产生了两个极端,要么是认定张缘一不好惹,不愿意交往过深,永远保持距离,另一种便是与张缘一相互交心,有着极其深厚的情谊。
很显然张三勇受到了张缘一冷静的感染,愿意在动武之事多用用“脑子”这么一个东西。
天边一道云朵划过,又转瞬消失不见,随之消失不见的,还有一身粗布麻衣的张三勇本人。
深处于两人边观战的张缘一,一眼便认出了这一招一式是什么,一叶障目!
一上来便用上了一叶障目,也足可见张三勇对于这个白衣道士的重视程度。
身处于山巅之上的赵何,丝毫不惧,面色平静如常,他眯起眼,眉眼清秀俊朗,身形岿然不动稳如泰山,唯有身后的大袍在不停的摇摆,随风呼呼作响。
对于这一招,他当年是有见识过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张三勇运用起来还不够熟悉,也没有这般的深奥。
只是赵何轻轻眯眼之下,依旧不慌不忙,若仅仅是这样的话,那注定还是不够看啊。
只见白衣道士,大手抡圆,如同大浪拍掌,抬手便是一掌!
“砰!”这一掌之下狂风大作,猛烈的狂风将整个石林都为之震颤,山下的湖水掀起惊涛骇浪,不断地击打着石林的崖壁,哗哗作响。
哪怕是张缘一近在咫尺,也不过是仅仅一阵狂风从耳畔袭过,便见一道漆黑的模糊身影从半空中一闪而过。
而这身影便是那一叶障目的张三勇!
张缘一大为震惊,能够如此精准的简简单单的一掌便将张三勇击中,一直认为赵何这个道士实力极其可怕恐怖,但他还真是从未想过赵何竟然是这般的可怕恐怖!
空中被一掌击中的张三勇,哪怕是一身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精气神被稍稍微乱了一番,但也只是稍稍片刻之后又重新恢复了平衡,气势瞬间重回巅峰。
这时只见又有一道雪白的身影一闪而过,赵何已然是出现在了张三勇的面前。
他又是一个抡圆抬手,对着张三勇的胸口便击打了过去,空气中响起一阵沉闷的惊雷声,在张三勇的胸口出,五雷闪烁,如同生花,璀璨光芒,噼里啪啦一片轰炸!
在这恐怖的五雷之下,张三勇整个人都在不断的倒退,仅仅是瞬间便砸中了一座山头,山头应声崩碎,乱石肆意滚落,笔直落于河谷之中,噗通噗通一连串的声响。
赵何立于半空之中,踏虚而立,发丝有条不紊的凌乱着,眼中平静像极了经久不衰的大洋大河。
他望着被砸出一个巨大缺口的山头,那里是尘埃笼罩其上,混乱一片,让人看不清情况。
“咳咳咳!”从蒙蒙的尘埃之中,张三勇一步步走出,他先是左手摸了摸右手心,那右手之上是漆黑的一片,如同被雷霆烤焦之后留下的印记。
先前若不是他反应极快,以右手抵住了对方那一掌,恐怕有他好受的,只是虽说被右手掌心抵住了不少力道,之后的余威还是不凡,竟然将他整个人推去了数里之远。
张三勇拳头再次捏紧,身子一震,一身的粉尘瞬间震散,他的眼中更加坚毅,那份决心越发的强烈,他怒吼一声,“再来!”
随着张三勇大喝之下,在他身后的那个崩碎的山头,其上的巨大碎石被他一掌捏在手心之中,如同抛掷石子一般,流星般的速度,密密麻麻砸向赵何!
若是寻常人见到这般情况,一定会被吓得不轻,与这些巨大的碎石相比,两人就如同是蝼蚁一般渺小,这般投掷碎石,可不就是天降乱石吗。
对于这些手段,赵何并没有反应过于紧张,他单手负后,一掌化刀,一刀又一刀落下,那些巨大的碎石就好像是一块块任人宰割的蔬菜,仅仅是片刻便被赵何刀切豆腐一般,没了形状。
正当赵何不断切碎石子时,在一块寻常大小的碎石之后,张三勇猛然两拳递来!
赵何身形一错,刚好躲过了对方其中一拳,另外一拳刚要以掌击开时,谁知张三勇将拳化掌,五爪成钩,反手便是抓住了他的手腕之处!
在张三勇的手心之中,一瞬的压力凝聚,那恐怖的压力之下,四周的空间片片碎裂,就连赵何手臂之上的衣袖都一瞬间碎开,布料化作齑粉!
从张缘一的角度看,那赵何的手臂已经是在以恐怖的势头扭曲,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承受不住压力,被积压碎裂开来。
对于这个招式张缘一并不陌生,这是张三勇教给他的几个招式之中的一个,这个招式之强大之处,在于可以控住一个范围之内的压力的强度,不断的积压空间,这份强大的力量足可以方寸之间毁天灭地。
在这招式的相似之中,张缘一一瞬间百年想起来王腾的万有引力来,不过两者还是有着极大的区别的,那万有引力的强大之处在于这是王腾自己参悟出来的法则,已经无异于一种新的大道坦途了。
这万有引力的强大之处,甚至于连岁月之修都难以控制,能够打破时间的限制,那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大片区域之内的毁天灭地啊!
而这张三勇所掌握的招式,则是以自身的拳法不断对空间造成压力,与大道挨边极少,更多像是一种蛮力的体现。
不过能够控制自身的拳意于一个狭小的空间之内,那带来的可怕的强大的压力也是极其恐怖的。
赵何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不得不说在如此强大的压力之下,哪怕是他都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仅仅是片刻,他便抬起另外一只手,一掌拍在了张三勇的肩膀之上!
一股暗劲从张三勇的肩膀之处一直袭击全身,其中又有惊雷不断,他只感觉一身的骨架都要散乱,不得不松开了手。
不过,这还没有完,松开手的张三勇并没有退步半分,他身形在赵何近在咫尺的距离之内,一个翻滚,倒立身形之下,双腿不断踢来!
赵何双手拨转不断,一次又一次拨开对方的双腿,张三勇再次一个翻滚,双手顶托而起,直指对方的下巴而去!
一道劲爆的空气炸开,赵何反应极快,立即头颅后仰,堪堪躲过了这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藏凶机的一击。
也就是这一下,在赵何的眼前,那空气化作一片片碎片,搅碎一大片,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微微眯眼,紧随而来的是腹部一阵剧痛!
张三勇已然是趁着这个机会,对着赵何的腹部就是一拳!
若是寻常人,一定会选择向后倒退,以此来卸去这恐怖的一拳力道,可是赵何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不仅仅不退半步,选择硬抗这一拳之力,反而是抓住了张三勇的那只手臂挥舞着将对方丢掷出去数十丈之远!
在倒退的过程之中,他欺身而上,衣袖之中惊雷不断,又有气旋席卷,对着张三勇的头颅就是两掌!
被结结实实拍了两掌的张三勇,只觉得大脑一片嗡嗡作响,七窍瞬间出血,面目狰狞不已!
张三勇双手手臂用力拨开对方的两掌,又是两脚如同鞭腿,狠狠砸在了对方的胸口之上!
也就是在这几个交手的瞬间之内,两人手脚并用,速度极快,已然是交手不下上百个回合,四周的空间不断的凌乱破碎,又不断的修复,紊乱的时空,到处都是毁灭的气息。
张三勇是个纯粹武夫,一身不靠多少招式术法还尤有可鉴之处,但是令张缘一疑惑不解的是,赵何分明是个实打实的道家修士,为什么除去了一身两袖的雷法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术法了。
张缘一稍稍思索了一番,突然灵光一现,幡然醒悟,他激动不已地说道:“所谓的性命之修,原来就是如此啊!”
性命之修并不需要极高的道法术法,一举一动之间,皆是大道降临,简单来说便是,赵何并不需要术法以此来增加自身的实力,他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大道。
寻常之人的简单拳掌,在赵何的身上所展现出来的便是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力,这就是将大道修行至一定的程度之后,所展现出来的滂沱之力。
若是要硬是找出相似的术法的话,那言出法随便有这极深的联系。
简简单单的话语之中,蕴含天地大道,因果循环,时运转动,这就是大道的展现,而在赵何的身上,便是那种感觉,他立于天地间便是大道,便是至尊无一。
并不是不会术法,只是不需要。
赵何与张三勇交手的过程之中,双手如同鬼魅虚影,让人眼花缭乱,可他有条不紊地说道:“你这般辛苦作为倒是难为你了啊。”
比起赵何的漫不经心,张三勇这边就显得有些艰辛了,他咬着牙,龇牙笑着说道:“不辛苦,不过我也劝你不要掉以轻心,否则总有一天会有意外发生,给你带来震撼一生的惊喜,到时候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
赵何微微一笑,“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以他对于张三勇的了解,此人战斗至今,还不断地跟他打消磨战,而不是选择一上来就用上最强的招式,其背后的含义已经是极其有深意了。
他分明就是在照顾那个一直在观战,之后又有一场生死之战的小子啊,也就是让他的手段展现得更多,给更多的时间给张缘一,对方之后的比试才有更大的胜算。
这份耗费精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倒是张三勇的一片良苦用心了。
有时候他是真的不懂,对于这个张三勇心中所想究竟是什么?
只是他怎么可能让这样让他的劣势更大的事情得逞呢?
赵何先是一掌化作两掌一般,速度极快瞬间便将张三勇的两拳阻挡下来,之后又是身形旋转一圈,以手背一掌拍在了对方的腰间,强大的力道之下,张三勇只觉得是被人拦腰斩断了一般。
腹部之内,气府翻涌不已,如同排山倒海,张三勇只觉得心口也在剧痛之下牵扯一番,一口鲜血喷出,事到如今,这是所受到的最重的伤势,因为这已经牵扯到了他的大道根底,那修士最为重要的丹田气府之处。
若是继续强撑下去,只怕是这气府因为强大的压力都要破碎开来,张三勇借着这一掌的势头,不断逃退而去,在此刻的他,不得不暂避锋芒。
赵何这一次并没有选择乘胜追击,而是缓缓用雪白的道袍衣袖将嘴角溢出的那一丝鲜血给搽拭干净,再次望向张三勇的方向。
这嘴角的一丝鲜血,那是先前对方在他腹部一拳造成的伤势,不得不说劲道实在是不小,估计这一拳不是落在他的身上,又会是一个高大的山头毁于一旦了。
张三勇倒退的过程中,不断双拳挥舞,空间之中竟然被他活生生打造出一道深邃的空间甬道,过了许久才重新愈合而上。
借着这个挥拳之力,张三勇好在是停住了身子。
比起与赵何的嘴角一点伤势,张三勇就要显得狼狈多了,他此刻满脸的乌黑血污,凝结成珈,体内还是不断翻涌的气血,那种令人醉生梦死的感觉,简直比挨了一群人的重拳还要难受。
有时候张三勇是真的不明白,这个白衣道士,明明是个道士,按理说也是练气士的一个分之,怎么就这么的挨揍啊?他那一拳之下,寻常的乾元境,哪怕是想玄广这样的乾元境,恐怕也要因此重伤倒地不起。
这个家伙不奢望这般不堪,那至少也要有点模样出来啊,怎么就能够硬刚下来,还及时给他反进,特别是看对方先前擦拭嘴角的模样,简直是在他的脸上啪啪啪作响啊!
不过紧接着更加令人讽刺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在远处的赵何主动开口问道:“你准备的怎么样?要不要在等等你?”
他是问张三勇的气府是否调节好了,需不需要他等着他调节完成。
张三勇气笑道:“还早的很呢,有本事就让我再休息个十天半个月,我一定与你好好打一架。”
赵何不说话了,只是稍稍运转起灵气,维系起自身来。
张三勇抹了一把脸,眼神低沉,不过好在看哪个小子的模样,总算是有点收获了。
其实,张三勇早在很久便已经明白了,他这一辈压根就不可能战胜赵何,毕竟有些无法用努力弥补的东西在那里摆着,他不得不承认。
所以,不知道何时开始,张三勇的心中就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不能够战胜赵何,那就收个弟子,让此人来打败赵何,也算是满足了他的一个心愿。
只是这个过程的难度之大,简直是不可想象,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找个那个满意的弟子,毕竟哪怕是普普通通的天才,想要与赵何大战获胜,那也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没有至少五成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这一不满意就是将近大半个辈子,以至于他都要心声绝望了,直到张缘一的出现。
哪怕张缘一不是他确确实实的从小带到大的弟子,但是这半路上能够将他的一生绝学交给对方也是一个在他的心中名义上的教授弟子了。
有个事情他一直没有与张缘一说,他所教出去的东西,张缘一大多数都已经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只是还有一个招式他并没有教给对方,并不是不能教,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如今,这个时机在他看来,终于是到了。
张三勇深吸一口气,望了张缘一一眼,语重心长,缓缓说道:“缘一,仔细看好了,这一招若是能够领悟去了,你的性命至少也是保住了六成了。”
张缘一听得疑惑不解,而在另一边,赵何瞳孔猛地一缩,之后化作正常之后,他严阵以待,前所未有的认真,如临大敌!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夜魅
宁阳皇城。
赵何的不辞而别,宁阳皇宫之中可没有一个人觉得恋恋不舍,反倒是无比的欣喜开心,其中特别是作为宁阳的皇帝,宁武。
赵何离开之后,那块积压在心头的重石总算是落了地,赵何只觉得浑身轻巧起来。
说实话,对于赵何的那些言语,一开始他是一点都不相信的,什么巫族,什么天庭,什么轮回转世,都是些他从未听说过的惊世骇俗的东西,让人一下子接受,谁能够做得到啊?
不过,之后经过几个昼夜的思索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反倒是开始动摇了起来,原因也很简单,无非是说这句话的人是赵何,是这个天下的第一人。
很多时候便是如此的,一开始不得不承认很难让人承认难以接受的事物,一旦时间久了之后,当初那种惊讶的感觉,那种令所有人不敢相信的东西,情绪下去之后,反倒是开始回想其的可能性了。
这就好比是吵架一般,两个吵架上头的人,绝对难以有什么进展,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很多的事情就可以商量了。
如今正值深秋,宁阳的景色也是最为美丽的季节。
秋光叠叠复重重,潜度偷移三径中秋天,没有春天五彩斑斓的鲜花,没有夏天茂盛异常的绿树,没有冬天纷纷扬扬的雪花,但秋天有果实累累的果树,给人们带来丰收的喜悦,到处都是瓜果遍地!
秋天里的宁阳是美丽的,风很柔和,空气很清新,太阳很温暖;大田里的麦苗像一片海,星罗棋布的村庄是不沉的舟,纵横交错的弯弯曲曲的河道,河边的柳枝吐了嫩芽,芦苇边钻出来放时透青了;河道里平静的水,从夏日的素净中苏醒过来,被大自然的色彩打扮得青青翠翠。
万里晴空,阳光灿烂。那嫩绿的新叶,那田野的薄雾轻烟。随着步伐轻盈,那青青的小草,破土而出,简直要顶着脚站出来啦。
在宁阳的郊外,宁武缓缓地走在阡陌小道之上,身边跟随的只有玄广一人。
在皇宫之中一直都有一个争论话题,皇宫之中究竟谁在皇上的心中最为重要,有人说是国师孙雾,这位鼎鼎有名的国师,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带领着宁阳的练气士,将皇宫布置起层层大阵,密不透风,坚不可摧。
而这些都免不了对于皇宫有着极深的了解,想想看这可是宁阳皇宫啊,是整个皇氏的龙兴之地,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了孙雾,可见在皇上的心中,这位国师的信任那是无可厚非的。
也有人说,是总管韩成明,韩成明在皇上的授意之下,整个朝堂之内,谁敢忤逆皇帝丝毫,今天是走出皇宫了,明天可能就是被韩成明找一个名头抄家去了。
这无异于是将朝堂之上众多的大臣的性命交给了韩成明处置,这种动摇朝廷根基的事情,此人若是有理有据,行事守则还好,若是不守规矩,胡乱非为了,那对于整个朝廷来说都是灾难了。
不过,其实在宁武的心中,真正最为信任之人,还是那个江湖武夫出身的玄广。
这些年,玄广暗中管理这暗部的众多人,一方面暗中保护宁武的性命,一方面则是帮助宁武管理整个宁阳江湖,整肃山巅仙门。
其实,在宁武的心中,他倒不怕是什么普通将士的造反,也不怕边境来袭,他真正害怕的还是这些个屡教不改的江湖人。
当年的那件事毕竟是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影响,以至于这些年对于江湖,一直都是他的心头痛,那一根深深扎在心头的刺,时不时动一下都会令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若不是江湖之人发了疯一般的冲进皇宫,他宁阳不至于遭遇那次动荡,不至于先帝早走了二十年。
所以暗部能够交到玄广的手中,已经是很能够证明他对于玄广的信任了。
不过,玄广也并没有令宁武失望,这些年在玄广的支配之下,整个宁阳江湖,已经是老老实实许多了。
要毁掉一个江湖,最好的方法就是打碎这些江湖之人的脊梁骨,一旦打碎了脊梁骨之后,再想有什么心气,那基本是不太有可能的了。
不过,玄广能够得到宁武的信任,更加重要的原因是,玄广也是宁武的授业恩师,宁武能够有如今的修为,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便是玄广的功劳。
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又有几个皇上能够有晖阳境的修为的,不出五指之数,也就是说,哪怕是宁武治国一方面中规中矩,没有特别突出的丰功伟绩,仅仅凭借他这皇上晖阳境的修为境界,注定是可以写进史书之中,与那些大名鼎鼎的存在齐头并进了。
在宁武之上,先帝宁玄也算是十分有名的存在了,以一己之力平定了外患内忧的情况,将本来已经是岌岌可危的宁阳皇朝重新整治,重新焕发生机。
若不是先帝,只怕是也不会有宁武这个皇位可以坐上去了。
不过也就是因为先帝忙前忙后,最终积劳成疾,在并算不上极高的年龄,猝然驾崩,先帝驾崩之时,整个皇城都陷入了极深的悲伤之中。
走在泥泞的小道之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在宁武的皇袍裤腿之上就沾满了腥味十足的泥土。
每次走一步,脚上都要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可是宁武丝毫不在意这些,眼神低沉,若有所思。
说实话对于宁武来说,这些脏东西还真就算不得什么,当年跟着玄广习武之时,吃过的苦头,可比这个难受多了。
记得那个时候,最初的练武,可不是什么一上来就教什么功伐秘籍的,而是将年仅只有十二岁的宁武丢在深山老林里,让其自生自灭。
一直都是皇宫之中长大的宁武,怎么可能有几分压力啊,被丢到深山老林之中之后,完全是傻眼了。
最终也是被饥饿感逼迫之下,拿着手中唯一的一把匕首,手刃了一头麋鹿,连火都不会生的他,就这鲜血生肉,一点点活了下来。
茹毛饮血,一个皇子活生生成了一个比江湖之人,还要江湖之人。
那个时候,什么泥土,什么脏东西,哪里还在意这些,运气好可以找个河洗个澡,运气不好,身上都开始发臭了,还只能够躲起来伺机而动,等着猎物的上钩。
宁武低头望了一眼脚下的泥土,突然想起了曾经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三千罗汉来非尔,低头便见赤脚汉。”
索性,他将那精美的靴子一脱,光着脚丫子走在了泥地之中。
说实话,这些年当皇帝,他并没有很自在,甚至于还不如在江湖混迹来得舒服,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喜欢任性的人,父皇一片良苦用心才造就的这个局面,他不能够将他亲手毁了。
面对这宁武脱鞋的动作,身后的玄广反应却并不大,他只是开口问道:“陛下是否有心事?”
宁武微微一笑,他指着远处的群山,气派万千,说道:“朕可以说大半辈子都在整治这个混乱逆骨的江湖,可是直到如今,朕也不敢说自己是做好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玄广稍作思索,说道:“是因为赵何?”
宁武的眼中一下子低沉下来,如同田边的溪水,平静之中又有一朵朵浪花激荡,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是啊,只要这个家伙还在世一天,朕总觉得心内不安。”
整治了大半个江湖,最终发现,江湖依旧是乱得要死,依旧是令他不安。
而这个不安的根源,竟然仅仅是因为一个人。
宁武转头望向玄广,问道:“你是朕耗费了将近半个国库打造的斩仙剑,为什么连一个道士都拿不下来呢?”
玄广回答道:“其实那毁去斩仙剑并不是他一人能够做得到的,要不是另外两位的插手,他一人也抗不下来......”
宁武眼中怒气丝毫未见,他自然是知道张缘一,张三勇那两个武夫在其中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但是他就是生气,这斩仙剑当初吹得神乎其神,就这么被三个人就毁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修士的极限可以达到这般程度?赵何越是表现的强大,他的心中就越是不安。
玄广再次说道:“陛下其实不必如此惊慌,这个道士既然承诺了,那就不可能来刁难我们的,以他的性子,并不是那种喜欢惹事的。”
听了玄广的话,宁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自然是知晓这些事情的,只是对于他来说,那种感觉就是不爽。
玄广望着一脸愁容,又是生气不已的宁武,直言不讳道:“陛下这般心境,其实不如先帝多矣。”
宁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有些惊讶地望了一眼玄广,又轻轻皱起了眉头。
玄广既然是说出口了,就没有想过口下留情,他继续说道:“先帝的性子,像赵何这般的能人,首先想到的可不是为了铲除此人,更多的可能是招安之,就算是与对方的关系无法亲密无间,也不会主动找茬一般,屡屡触及对方的底线。”
宁玄这位皇帝的气魄之大,心气之高,眼界之广,那是整个宁阳天下都心知肚明的。
不然也不会将当年皇宫动.乱之中的玄广收为己用,并且赋予对方极高的权力,使得这位江湖出身的散修,成为了宁阳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而这些年里,宁武暗中应对赵何的手段可丝毫不少,在赵何的那座孤岛边设立不少极其具有威胁意味的阵法,一旦赵何有什么轻举妄动之后,这些阵法发动,瞬间便可以将整座孤岛沉没,夷为平地。
这种手法,不亚于是在人家家门口设置陷阱,就等着对方出门了就将对方闷声一顿暴打。
还有这斩仙剑,井口对准的方向,可一直都是朝着那座孤岛的方向的。
先帝与现任皇帝一经对比,高下立判。
宁武望了一眼远方,天气渐渐地转凉了,一片片枯黄的叶子像一只只美丽的黄蝴蝶,纷纷离开了大树妈妈温暖的怀抱,轻轻地从树上飘落下来,飞落到草地,小河,庄稼上。
这落叶似乎是报信员,告诉大家”秋天来了,秋天来了。小草们也脱下了绿衣裳,换上了金灿灿的秋装。秋姑娘又在落叶的喜悦簇拥下重新来到人间。
在这个到处都是一片黄澄澄的景象中,各种小花似乎睡着了,个个低着脑袋,耷拉着两片早已经失去光彩的”双手,默默地,一声也不吭地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秋天不仅仅是令人赞美的硕果,不仅仅是它奉献一生的落叶,还有它令人神往的神韵。
没有春的缠绵,夏的狂热,冬的冷漠;你如原野上时而奔跑跳跃,时而戛然而止的骏马,犹如饱经沧桑豁达开朗的将军,犹如从容飘逸划过夜空的流星……
秋天是清爽的。
头上是高阔的天空,蓝蓝的不杂一丝云彩;脚下是平坦的大地,处处有成熟的金黄,恬静的田野。
风中飘洒黄叶的飒飒声,与清澈透底欢愉跳跃的小溪轻声伴和。一切都是那样的请纯与洒脱。
秋天是热情的。因酷暑而萎顿的人们,在微微的凉意里振作起来了。学生们又满怀信心地开始了新的学年;年轻人也兴高采烈地重阳远眺,一个个步履轻快,神采飞扬,他们又有了新的期待。
秋天是真诚的。一阵秋风,吹散了平日的虚伪与私心,人们胸怀坦荡,以诚相待,在这自自然然爽爽快快的季节里又怎么会容得下猜疑与做作呢?
清爽、热情和真诚,不加雕琢的自然流露,行云流水般的抒发自如,透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新意,这就是秋的高洁与潇洒的神韵。秋之高洁,如人之深沉。
宁武不禁心中一阵寒凉,他转身走回宫中,说道:“这件事情朕自有定夺,让朕好好冷静一下。”
玄广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宁武走远,目送对方。
等到宁武从他的视线之中离开之后,他忘了一眼盘山的方向,哪里已经有浓重的大道积压其上,恐怕那几个家伙开始比试决斗了吧。
说实话,赵何也算是他的心魔之一了,只是他对于赵何的感情十分的特殊,他并没有极其希望赵何被皇宫铲除,反倒是希望江湖一直有这么一个存在,至少江湖留有一个传说人物,不会过于寂寞。
这些年被人说成是皇上的狗,是爪牙,是从江湖中出去,又屠杀江湖毁了江湖的人,虽说他对于这些声音并没有太深的感想,不过对于他来说,若是还有可能的话,还是想要重新回到江湖,饮酒逍遥一番。
玄广摇摇头,忍俊不禁,他自言自语道:“一大把年纪了,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了,竟然还想着这些事情,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死。”
他也转身回宫,若是赵何死了,那对于皇宫来说是好事,对于宁阳来说,更是一件大好事,那作为皇宫中人的他,就没有理由去留存私心。
他知道,想要短期之内改变皇帝的心中想法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够希望,那两个家伙不至于太过于不堪,两场大战下来,若是伤不了对方丝毫,那就显得十分可笑了。
皇宫之中,宁武坐在九龙金漆宝座之上,一手撑着下巴,闭目养神,他的眉宇之间时不时眉心紧皱,稍稍过一段时间时候,有舒缓开来。
最近的烦心事实在是太多了。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韩成明快步走到了宁武的身边,说道:“禀报陛下,玄广前辈已经带着暗部的人赶往盘山了。”
听了这话,原本还闭上眼睛的宁武,缓缓睁开了眼,眼中闪烁光彩,他拜了拜手,说道:“朕知晓了,你下去吧。”
终究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啊,玄广此人心中还是系着皇宫的。
他先前的所有言语,不过是暗示对方找个机会再去试试看,那三人的决斗,其惨烈程度一定不同凡响,只要抓住了机会,说不定真的就能够铲除了赵何啊。
虽说他没有明说心中的想法,但是玄广既然是带着人去了,那应该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韩成明鼓起勇气问道:“陛下,需不需要再派些军队去?”
宁武摇摇头,说道:“没有必要了,去了也是白去。”
军队再多,对于这些山上的人,除非对方是要铁了心跟军队打,不然压根就留不住这些家伙,白白浪费精力罢了。
宁武一手撑下巴,一手轻轻挥舞衣袖,眉飞色舞,“三千罗汉来非尔,低头便见赤脚汉啊!”
.......
盘上之上,张三勇此刻一身气势浑然一般,四周都是绞杀一切的拳法奥义,空间不堪重负,破碎一片,在他面前的赵何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他望着张三勇说道:“疯了不成,正当我不会下杀手?”
当初越好的是,此人堂堂正正与他比试一场,只分胜负不分生死,之后才是张缘一与他之间的生死之战。
可是看如今张三勇竟然以消磨寿命的行径来与他决斗,哪里还有什么只分胜负不分生死的意思,此人分明就是要不顾生死了啊。
赵何自知,若是拼了性命打的话,他下手的力道,以及很多手脚都不会刻意压制,不然到时候他估计要受不小的伤势,所以他想说的是,此人必死!
张三勇却并没有理会赵何,他再次背对着张缘一,说道:“你这个家伙,可要好好看仔细了,我这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给你观看,要是学不出来,你就等着死吧!”
他并没有说错话,若是张缘一没有从他的这一招之中学会来,之后赵何与他的对决,他活下来的机会依旧是渺茫。
张缘一有些不忍心看着张三勇这般行为,他试图劝说对方,说道:“之后的对决是我的事情,不需要前辈多此一举!”
张三勇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觉得我是为了你?可笑的家伙,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从一开始到现在,我就从来没有在意过你的生死,我只想要赢一次,至少要把这个家伙打败一次不可,哪怕最终的下手之人不是我,那我教出来的家伙能够赢,也是一种赢!”
“可是......”张缘一还想继续说话。
“够了!”张三勇一句话打断他,他一步踏出,说道,“别他娘的婆婆妈妈的,我的生死不是你能够左右的,还是那句话,好好看着!”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不再说话了,就像对方说的那样,这是他自己的决定选择,他没有资格左右。
赵何眼中缓缓泛起一丝丝雪白的光芒,这也是他第一次动了真格,不一会儿的时间,在赵何的面容之上,已经是完全看不见了,只有那璀璨的雪白光芒,如同烈日!
他开口如同梵音,“何必呢?这么下去,死得一定是你!”
张三勇不再说话,只是身形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他的头顶之上,白发丛生。
在张三勇的脚下,轰隆隆作响,大地都在止不住的颤动,沉闷的声响回荡天地间,震耳欲聋。
至于赵何只是一身雷法闪烁,时不时汇聚成龙蛇,时不时怒发冲冠。
两人的大道气象,已然是丝毫不像是什么乾元境修士了啊,已然是有着无相境的门槛了。
张三勇深吸一口气,鲸吞之势便将四周的灵气一口吞入腹部之中,在他的身后,一座巍峨巨大如同撑起天地的山岳虚影闪现,他怒吼一声,“蛮山撞!”
在张三勇的牵引之下,那山岳虚影竟然以恐怖的速度飞速撞去,所过之处,天地动荡,生死无形。
赵何缓缓抬起手,手心惊雷凝聚成形,他闭上眼眸,缓缓说道:“夜魅!”
随着他一声落下,原本还是烈日高挂的天空,天幕瞬间昏暗。
第六百三十三章 三尸
张缘一只觉得眼前突然昏暗,哪怕是神识也是在这诡异的招式之下陷入了短暂的昏暗之中,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双目失明的盲人一般,在没有丝毫的作用可言。
在张缘一的耳边,传来一阵阵恐怖的声响,如同天地被人以蛮力劈开一般,哪怕是这两股力量并不是以他为目的,哪怕是他距离着两人有着足足数里之远。
可是张缘一依旧是如同耳畔惊雷不止,一度只觉得头痛欲裂,不得不将耳朵捂起来,面色痛苦。
在张缘一的身边,惊涛不止,狂风卷动,他就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处于大浪滔天的漩涡之中,仅仅只有一艘破旧不堪的一叶扁舟,但凡是一个惊涛,一个大浪的惊动,都可以轻而易举要了他的性命,只不过对于张缘一来说,这惊涛与海浪,还并未以他为中心。
不过,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很快便消散,大约过了一刻钟之后,原本昏暗的天空重新焕发光彩,就如同是雨后出霁遥远的天空之上,一道璀璨的七色彩虹高高悬挂,光彩耀人。
张缘一神识恢复的一瞬间,立即查看情况,在他的神识之中,一幕令他终生难忘的场景引入眼帘。
只见在盘山之巅,白衣道士立于狂风之中,原本还是一袭白衣的他,此刻整个人都被鲜红的血液染尽,在他的身边原本陡峭崎岖,冲天而起的巨大山头已然是被夷为平地,再不见丝毫山峰的姿态,
狂风时而凶猛,时而平静,吹动着赵何的道袍,还有一丝丝浓稠的鲜血不断飞舞于空中。
“怎么......怎么会这样.......”张缘一眼神闪躲,唇角不断的颤抖,只觉得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法想象的绝望之中。
在他的眼前,张三勇的头颅被赵何一抓拎在手中,此刻被高高悬挂,鲜血不断的流溢而下,如同瀑布悬挂,飞流直下。
赵何眼神冰冷,他随手一下便将张三勇的头颅随意丢掷于山涧,他说道:“很多事情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是如此的话,那就不要说我手下不留情了。”
当初明明是说好了,他们之间只有比试不分生死,可是此人为了让张缘一多一分胜算,竟然以命相博,那他确实是没有丝毫的办法了。
在半空之中,张三勇的元神出窍,虚幻的元神之下,他抖搂了一番身子,抱怨道:“你这个家伙,当真是手下不留情啊,真是残忍的很。”
虽说形体已经是被毁了去了,但其实对于张三勇来说,他还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人要是没有头颅必死无疑,但是对于修行到了这般境界的他们来说,元神还在,那就生命还在。
不过,人的元神是极其虚弱无力的,长期裸|露在外,哪怕是经历一点点风浪,刮在元神之上,也如同凌迟一般,痛苦不已。
若是烈日之下,更是会不断的削弱元神的神念,渐渐风华与烈日之下,生命也是不断的消磨下去了。
对于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便是有那种可以温养元神的灵器法宝,将元神悉数装进其中温养起来,虽说不至于有利于元神,至少不会让其极其消磨下去。
再不济的方式便是,夺舍。
这元神夺舍进其他人的身体之中,相当于鸠占鹊巢,重新沦为正常人。
张缘一立即御风而来,来到了张三勇的身边。
他望着此刻虚弱无比的张三勇,眼中尽是不解,他问道:“为什么?明明不需要你这么做的。”
张三勇摇摇头,说道:“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去纠结了,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反倒是你,看出了些什么东西了吗?”
他从来不会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这些年里为了这么一天,有这么一个结果,他也早就有了料想。
张缘一被对方这么一问,整个人都沉默了,先前一片漆黑,天地昏暗,他连神识都被封印了,如何能够看到看出什么东西啊。
但是他又不好说出那些说法,只能够沉默不断回想起先前的所有细节。
凶猛的狂风,暴动的灵气,如同山河漩涡一般的绝境,震耳欲聋......
种种的一切,都令张缘一感到未知,感到绝望,可是张缘一并不能够说些什么,毕竟这些感觉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半分。
张三勇见张缘一这副迷惑的样子,只能够无奈摇摇头,他说道:“算了,这一切都靠你自己了,我所能够做的已经是极致了,若是最终失败了,那也是命啊。”
言罢,张三勇竟然在张缘一的眼中渐渐消散,他元神凭空一点,直奔云端而去,仿佛去往了天界,他并没有回头望人间,速度反而是越来越快,最终消失不见。
张缘一望着张三勇,久久难以收回眼光。
此刻赵何提醒道:“张缘一?如今到你了。”
张缘一收回目光,对着赵何打了一个道门揖手,说道:“赵道长,请。”
就在先前,他或许明白了张三勇所要他明白的东西。
如果他猜测不假应该与修士的元神有关。
能够在那片混乱之中,又刻意封锁了他的元神,反而是对于其他的五感无所限制,张缘一猜测之下,元神一定是张三勇想要告诉他的秘密。
只是这个秘密不能够轻易说出,否则就失去了最终的意义,不过张缘一还是不理解,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道教常说道教万物都是具备灵气的,元神与修心是有直接关系的,在元神的修炼方面第一个讲的就是修心,至纯的心与天地万物是有感应的,多做功德无量的事情元神获得的外界支持也就越多。
正常的人感觉不到外界万物的能力,但是元神可以感受到,有了元神之后就与外界打开了一条传输灵气的通道,灵气传输的多少就取决于心了。
张缘一记忆中谋篇杂文记载,自从上古时期开始天地万物的灵气就骤然减少了,不像上古时期一样很多神物都留在大地上,那时候神物的灵气之磅礴不可想象,所以说也正是因为这样,上古时期开始天地万物中的传说减少了,羽化升仙变得越来越渺茫。
这个说法对于寻常人来说自然是再正确无比了,不过张缘一毕竟是接触的人不同,知晓得更多一点,也知道人间的灵气开始稀薄的原因,其实是人族与天庭的隔绝。
两个天地分割开来,灵气之间之间无法循环流转,这就好比是流水成了死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灵气自然也是不断的减少了。
至于羽化飞升,那更是妄想,除非是大道太清境,不然羽化的代价之大,简直不敢相信。
道教常说一气化三清,也就是说到道的演变,三清也就是天格、人格、地格的总称,也指的是三圣人,分别为是以中天终南山,西方熊耳山,东方太行山。
道不仅仅是生出万物,而且跨越了时空,世界演变至此也是道的成就,如果要谈修道,要先从微小变化中来看,从微小的变化中看大的发展局势,慢慢掌握其中所蕴含的规律,知道了这种规律也就抓住了契机。
元神的存在是在虚空中,这个虚空也就是超越三维空间的存在,超脱了时间与空间,试着这么理解,我们的身体与感官都是时空之中的,但是我们的意识就不同于此了,我们的意识无限超脱于时空。
我们能够想象到更高远的空间的存在,很多人都在从各个角度论证元神的真实性与存在的强大性。
所以在很久之前,有一种说法是元神其实是各人自己的魂魄,就如龙转世做人的,元神就是龙,龟转世做人的,元神是龟,凤凰转世做人的,元神是风凰,牛转世做人的,元神是牛,鹿转世做人的,元神是鹿;而这一切是要开天眼通的神眼才看到,开鬼眼又看不到。
自然,这些说法在如今的修士看来显得十分的可笑,不过却并不是没有一点道理的。
见到张缘一苦思冥想的模样,赵何平静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异样,他望着张缘一,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是真的想要知晓张三勇所要传达的意思,贫道可以提醒你一些。”
张缘一皱眉,不知道此人的话语到底是该信还是不该信,不过对方显然是并不在意张缘一的想法,直接出了出来。
赵何说道:“三尸、九虫,三魂、七魄。”
几个简单的词,却是在张缘一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的大脑之中,不断的回想自己在书中所见过的这些东西。
三尸何以要在庚申日上天言人过?《云笈七签》卷八十一引《太上律科》云:“庚申日,北帝开诸罪门,通诸鬼神诉讼,群魔并集,以司天下兆人及诸异类善恶之业,随其功过多少,赏劳谪过,毫分不遗。”
北帝即北斗星神,北斗掌握人的生死,在庚申之日要处理天下众生的善恶功过事宜,作为专门负责督察人间过错的体内神,三尸当然要在此日将记录呈报上去。对“庚申”时日的选择,明方以智。
《明雅》卷二十一释曰:“三彭、三姑、三尸,犹三虫、三毒也,庚申表西杀也。”何谓“庚申西杀”?西汉以后,人们以干支象天地万物之终始,表阴阳五行之消长:
《史记·律书》:“庚者,言阴气庚万物,故曰庚”,“申者,言阴用事,申贼万物,故曰申”。“庚”通“更”,意为更替、代替;“贼”作杀伐之意。则庚、申皆有“杀气”。
《史记·天官书》:“察日行以处位太白,曰西方,秋,日庚、辛,主杀。”庚日位在西方,四季属秋,五行属金,主杀伐。故有“庚申西杀”之谓。
《太上去三尸九虫保生经》载有《守庚申之日法》:
存头中有太上老君、泥丸真人,二人立,共坐上,著远游冠,子服玄袍,坐于冥光帐中。下视口目耳鼻,清涤气,谓之上一。抱部之魂。
心中有太上帝、绛宫真人,二人立,共坐,著九阳冠,服丹南逸景之袍,坐于朱陵帐中,下视四体情状,肝脾胆肾,皆令清洁,如五色玉,,谓之中一。拘四肢之邪精。存脐内,有太黄老君、黄真人,二人戴十灵之冠,服黄罗之袍,坐于黄金帐下,视脾肠之孔竅,皆令分明如素,谓之下一。拘肠胃,制骸魄。于是三尸无从得动也。
据此,所谓守庚申,就是通过存思体内诸神真,如头中之太上老君、泥丸真人等,并内视于身体某处之器官,如口目耳鼻等,从而达到存思抱一的境界,以涤除杂念,制服三尸。这正是道教存思守一之法。
符咒法,守庚申活动,除了上述存神内视之外,还往往伴有叩齿、呼名、贴符、念咒等。
例如《庚申夜祝尸虫法》:常以庚申夜中,平坐,叩齿七下,击额呼彭倨,次叩齿七下,抚心呼彭质,又叩齿七下,扪腰呼彭矫。
先两手心书太上,祝曰:吾受太上灵符,五岳神符,左手持印,右手持戟,日月入怀,浊气出,清气入。三尸:彭倨出,彭质出,彭矫出,急急如律令。
咒语中神灵日月种种形象可视为存思之物,此外即是叩齿并呼三尸名,贴太一符并念咒等行为。
《云笈七签》卷四十二至四十四载存思术数十种,除了讲存思于体内诸神的方法外,还有大量的叩齿、呼名、贴符、念咒法,公众号嗣汉天师府,如《存思三洞法》即要求面朝东,叩齿三十二通,瞑目存思,既而念咒,又叩齿九通,又存思,又念咒。
可见,守庚申的种种行为,正是道教存思之法于祛除三尸活动中的灵活运用。
另有除三尸的符法。太上曰:“三尸九虫能为万病,病人夜梦战斗,皆此虫也。可以用桃板为符,书三道埋于门纮下,即止矣。每以庚申日书带之,庚子日吞之,三尸自去矣。”
敕符咒曰:“日出东方,赫赫堂堂。某服神符,符卫四方。神符入腹,换胃荡肠。百病除愈,骨体康强。千鬼万邪,无有敢当。知符为神,知道为真。吾服此符,九虫离身。摄录万毒,上升真人。急急如律令!”
服气与服药法,要逃避三尸的危害,不能仅靠庚申日的守候,最好是通过平日修炼和服药的方法将三尸从根源上除掉,为此,道教有众多去三尸之法。
《云笈七签》释三尸云,人乃五谷精气所生,三尸则靠吸食人腹中的五谷精气而生存,因此要去三尸必须断绝五谷,从而断绝三尸的精气来源。此为去三尸法之理论基础。
断绝五谷的辟谷术和食气术相关,辟谷并非不食,公众号嗣汉天师府,而是在不食五谷或少食五谷的同时,另外服食一些药物,当然更重要的是致力于“食气”。与之相应,去三尸法也大致分为“服气去尸”与“服药去尸”两类。
服气去尸即致力于自身修炼,去除个人欲望,让惯于诱人的三尸无机可乘。
外除嗜欲、内养形神是辟谷食气以除去三尸的重要步骤,此外,还要克服服气之初体力不支、心神动摇以及三尸虫带来的种种诱惑。只有通过这一关,见到五牙九真之元气,进而得烟霞之志,就正式踏上了“食胎气,饮灵元”、“返童还年”的“不死之道”。
服药去尸与医术的去三虫法相关。《后汉书》载华佗有漆叶青黏散方,既“言久服,去三虫”;又六朝《神异经》云西北荒中有小人,抓而食之,亦可“杀腹中三虫”。前者为中药方剂,后者虽为传说中的怪异之物,但从其功效看,亦可视为去三虫之药。
服药去尸作为内修的辅助步骤,主要是配合去欲服气等自身的修炼去除体内三尸,从而做到清心寡欲,既而进入正式的修炼境界。去除三尸的药剂可谓五花八门,有金石丹药,又有茯苓等草木,甚至人体爪甲燃烧成灰亦可作除尸之药
养生导引法,把两手交叉放在头上,长吸气即吐出。坐在地上,慢慢地伸展两脚,用两手从外边将膝抱起,急低头进入两膝之间,这样两手交叉抱头上行功十三遍,可治三尸病。
叩齿十四次,吞气咽下十四次,为一通,如此做三百通为止。连做二十日,可使体内邪气都消除;做六十日,小病可愈;做一百日,大病可除,藏于体内的三虫和伏尸均可消除,使人精神焕发,面体光泽。
概而言之,道教所有的消除三尸法,目的都是为了安魂守魄,清静心地,排除各种精神的困扰,心理的烦躁,身体的病变,以求健康长寿,圆满人生。
太上除三尸九虫保生经三魂图:(爽灵、胎光、幽精)
咒三魂法:三魂在肝下,状如人形,并著青衣,内黄衣。每月初三日、十三日、二十三日是夕,弃身游外。当须仰卧,去枕伸足,交手心上,合目闭息,三叩齿,三存心。中有赤气,大如鸡子,从内出於咽喉,散布真光,覆身成火,烧身使帀,觉体微热,即呼三魂名了。
微咒曰:紫微玄官,中黄始青。内鍊三魂,胎光安宁,神宝玉室,与我俱生。不得妄动,监者太灵。若欲飞行,惟诣上清。若有饥渴,得饮玉精,爽灵护我,三台养我,幽精保生,急急如律令敕。
如此即魂神安静,灾患不生,邪魔宾伏,身宁道成,永无忧苦也。七魄者,阴邪之气为鬼也。能使行尸,悭贪嫉妬。恶梦咬齿,令人口是心非。遗|精好色,慕恋奢淫。全无淳朴,只以鬼行。心损物为根,阴暗(土圼)毒,害人为本。常迷人贞白之路,使人入黑暗之方。好恶不好善,习死不习生。
求强人我壮,恣口味昏浊。多尸臰而秽,漏催人而急,死图人与祭祀也。若能运鍊元气,得丹闭固真精,使阳胜阴消,无为害也。每夜卧时咒曰:
吾授三皇,太极灵章。吞丹服气,用去不祥。急急如律令敕。
能如是,即得眠卧安稳,身体康强,邪恶灾横永不敢近也。夫修行绝三尸者,当先专精守道,异於世人,然后服药。不然者,徒自劳苦矣。
张缘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尽是不敢相信,他说道:“这个家伙......先前斩断了三尸?”
赵何不说话,只是衣袖之上的血液已经开始在不断的消散。
张缘一震惊道:“这个家伙,不要命了吗?”
不过,他刚一说出这句话,便觉得可笑,若是要命的话,也不会只剩下元神了吧。
三尸一断,连人都算不上了,所有的七情六欲都三绝不说,甚至于连轮回都无法进入,什么样的招式,什么样的决心才需要斩断三尸啊?
夫七魄积阴之气,其形类於鬼也。令人多欲伤劳,窒塞拘急,好秽不好净。能使行尸,背生向死,谄曲诡诈,慕恋女色,日夜兴恶,催人早死。遣入鬼趣,能蔽障人生门,名曰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飞毒、除秽、臰肺。
凡有所欲及虚耗人心者,切须禁断,勿随之,则当安稳。世人但尽穷物理,自然得道。如被阴魄魔媚惑乱,使人意无正信,状同尸秽,自然迷性,强心不回。求师问道,不以鬼行邪谄将伪贼。真如此得者,魔难临身,行之终不成也。盖果感自然而已,即还沉於行尸,难脱於世网。
沦阴冥而为鬼,理不直而为邪。同归其类,奈何,叹世皆然。所以述此要诀,露旨迷徒,使先伏於六贼尸魄,渐次登真。假使未达於仙阶,亦终不坠於恶道。又每月朔望晦日,七魄不守,尤用意内制之。叩齿七通,呼七魄名一遍。妇女修,叩齿二七通,两呼其名。平坐握固冥心。
咒曰:玉帝高尊,上皇至真,万神安镇,七魄佩身,不得越错,与恶为群,长居室后,俱化成仙,永守神形,保我得真,游行上宫,同为玉宾,内有灵液,体有玉津,保我护我,不得邪淫,急急如律令敕。
老君曰:阴魄浊尸之气,在於形魂,神常保守。故学道者,顺魂灵制尸魄,为鍊形之术也。若随阴尸之魄,耗动阳灵之精,损失正气,易致於死也。经云:魂欲上天,魄入黄泉,还魂返魄,其道自然。
又云:鍊阳魂而制阴魄,盖人生乃随魂,死乃随魄。魂好升,魄好沈。圣人委曲,示修行径路。使人虚心存精,运气五神,五神不役,神真自然契应,神仙近也。
学道者,当须拘魂制魄,以阳消阴,令魂鍊魄,阴秽渐灭,长生之道也。经云:生之徒,十有三,谓三魂七魄也。黄庭经云:摄魂还魄,永无倾失。魂魄二神是阴阳之精,能顺而专之,拘而制之,无阙魂不离人,则久视之道明也。
阳与阴并,而人乃生。结胎运气媾形者,并由此成也。所以图而明之,将传后世,细思而行之。
赵何有些失望了,他望着张缘一道:“需不需要给你十年半载,让你好好想想?”
第六百三十三章 决战
张缘一双眼迷糊朦胧,那种心中的迷幻之感,就好像是有着无数的蝼蚁在心口咬嗜,令他十分难熬。
哪怕是白衣道士赵何的些许不厌烦,认为他过分的愚钝,竟然这么久了还无法得知其中的奥秘,白白瞎了张三勇的以死提醒,张缘一则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漩涡之中。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此刻正身处于一片迷雾之中,看不清前路的一切景象,却蒙蒙之中又有一粒灯火闪烁,在指引着他的方向,若是能够靠近其,见到庐山真面目,那对于张缘一来时,就是一切迷雾的解惑,将得到所有的答案。
三尸之于人,无可避免的,必然是十分不利的,对于修士来说,三尸就好像是人的一切邪念,暗中引导着人的堕落。
所以人的一生都是在与三尸作斗争,与自身的邪念做斗争,不至于堕落于魔道之中,不至于变得失去理智。
可是要想完全斩三尸,那又是另外一种传说之中的说法,邪念的根源是七情六欲,所以斩去三尸,已然是无异于剥离了人的七情六欲,可正因为有七情六欲,所以能够称之为人。
在斩三尸这件事上,各家都有各自的言论,其中最乐忠于斩去三尸的,也就是道家之人了。
羽化飞升,一直都是许多道家修士的终生理想,成了仙,也就没了七情六欲了。
而在斩三尸的过程之中,又有一个值得关注的地方,守尸之鬼,依旧九虫。
其守尸之鬼,亦曰破射。形似小儿,忽如犬马。背有黑毛长二寸,在人身中,死后号之曰鬼。
一似亡人生时长短,梦人求食,能祟人头痛,寒热恶心,云是亡人也。此尸之鬼,假诈种类,魇人魂魄,恶梦颠倒而夭。
如得丹服,不能为害。久坐,神光皎洁。兄弟云:昨饮浸药水,吐泻|出恶物异类,此必是三尸九虫也。
呜呼,浸药泉水,尚有如是大功,何况炉中神药,岂不通灵也。遂取室中药炉,拆封打破,见药一泓,凝然如鏐,紫光烁目,香气袭人精魂。不失於锱铢,兄弟至诚献天。
取药细研,丸如稻子许。斋戒分作三分,一分埋之於山下济地,一分散之於江湖济鱼,一分将来救世济人。兄弟虔诚望天,再拜服之。
一粒、三粒、七粒,眉须旋生,疮痍乾落,鬓发光腻,朽尔重生,肌肤莹滑,百病全驱。旬日之间,只见云生谷口,白鹤盘旋,香风满溪,青童忽至,绛节一双,龙鸾两骑,仙童揖二人,请驭云轩,朝拜金阙,遂冉冉登云而升仙矣。
於唐光化三年秋九月二十一日,有青城山知观道士杨元一,具状申县云:今月二十一日寅时,水溪南北冈草庵中,有二人仙去,莫知所适。即今烧药,踪由碑石见在,事莫尽穷耳。
三尸分为上尸彭琚、中尸彭瓆、下尸彭矫三者。
上尸彭琚:上尸彭琚,小名阿呵,在头上,伐人泥丸、丹田。令人头重眼昏冷泪,鼻中清涕,耳聋齿落,口臰面皱。
惑人好车马,慕声色,视恶垢同青虫。穿凿枯人真元,使人形悴,发白寿短。令人迷昧睡著,录人罪名,奏上上元天官。
若能服鍊,得精气固,实灵药入口,大道不遥,九天非远。如未间,常以庚申之夜,不寐而杀之,及勤服朱砂芝草,阴尸自然消化也。
中尸彭瓆:中尸彭瓆,小名作子,好惑五昧,贪爱五色,在人心腹,伐人绛宫中焦。
令人心迷健忘,少液气乏,随邪倒见,荒闷烦燥,口乾目白。穿凿人齿,日夜尅害人五脏六腑,成诸疾病。
睡多恶梦,鬼|交精脱,小便赤白。滑泄呕逆多痰,耳鸣虚汗,为事恍惚。白日昏沉,每夜惊魇,催人早死,图人祭祀也。如能恬淡五情,服丹饵栢,无能为害,当免形腐而已。
下尸彭矫:下尸彭矫,小名季细,在人胃足,伐人下关,伤泄气海,发作百病。牵引意贼,慕恋女色,勇勤嗜欲,触事虚耗,不能禁制促命。
令人夜与鬼通,背生向死,流浪精气。令人髓枯筋急,肉燋意倦,身虚腰重,脚膝无力,频度小便,与邪气波流,渐成大患。
五劳七伤,惑乱染著,尸注不绝,要人死往鬼道,希期饮食祭祀也。如服水银、汤药、丹砂、真鈆,其阴尸之魄,自当消灭,而得形全身安也。
一曰伏虫,长四寸。二曰回虫,长一寸。三曰白虫,长一寸。四曰肉-虫,如烂李。五曰肺虫,如蚕蚁。六曰胃虫,若虾(虫麻)。七曰鬲虫,如苽瓣。八曰赤虫,如生虫。九曰蜣虫,色黑。
身外有微虫千万,细如菜子,此群虫之主。令皮肤瘙痒,为人大风疮,并恶疮、癣瘑、痔漏、阴蛆、湿痒,能食人牙齿,蚛落无故血出,恶臰冲人,皆此虫之所为也。
伏虫长四寸,有髭牙,啮人精血。令人无力喘乏,时有恶心。五藏痛闷,走作上下搅刺胸脇。好食肉味生冷,荡散人真元。
虫色青,多阴汗,便溺余沥,背逆腰痛,使人气虚软弱,精滑脱失,致疾而死。早宜服矾液,贯众丹砂,固闭除之,兔此虫於内害乱於生元也。
虫色黑:蚘虫又曰回虫,一雌一雄,心上心下食人血。令人心痛气急,肢节烦重,小便难涩,赤白不定,面无颜色,放痴慵懒,口吐清水。
其虫长一尺,饮心血而通灵。常宜以丹砂书真一符塞之,及吞二气水银杀之。不尔穿刺人心脾,楚痛难忍而毙,及耗惫人正气,令人卒死,是此虫也。
虫色白:寸白虫长一寸,子孙相生,更长者四五寸已来。令人好吃生米、生茶、生鱠、生果、及燋肉等物,宣泄人藏腑,瘦薄人形骸,呕痰多涕,面黄无力,咬人腹内搅刺,忽成气块,痛便难忍,时有痢疾,渐变脱肛。
如或更餐鸡肉,特地虫生,长养无限,穿人藏腑,窝成窟穴不觉,气促而死。如服水银丹砂杀灭,渐渐安宁也。
虫色黑:肉-虫如烂李,食人血。令人正气泄惫,淋漏余沥,举动蕤弱,筋背无力,皮毛瘙痒,肌肉渐渐乾黑。居上膜中,令人好色,伐人劳病。慕肉血之昧,枯阳灵之精,耗尽得疾而死。急宜服二气丹砂绝灭之,而免形骸消瘦也。
虫色赤:肺虫状如蚕,老者色苍,或如红蚁,饮食人精气,坚守肺口,令人多痰。咳嗽变成疾,脇胀气急,夜卧不安,咙鸣如猫儿之声。能闭人五音,面无精光,皮毛枯瘁,髭发脱落,渐渐喘息无力。
甚者更加咯血,耳张肩戴,胸堂骨出,形体瘦恶,只欲思睡。通连六腑,泄痢频下脓血,变成五痔,及传尸劳病复连,血乾颊赤,骨蒸虚汗,涕唾腥咸,害及性命,瞥然而已。宜服海鱼丹、金花散、紫苏汤顺肺,煎即得除其根本。不然者,肺胀乱脚蕤,不觉气乏而夭也。
胃虫如蟾,或如虎质。接人饮食,令人易饥。好血肉滋味之物,况生冷甜香之气。虚人藏腑,骨体瘦薄。唇焦而口生疮,鼻塞而皮毛瘙痒。四肢拘急,背膊烦劳。渐渐恶心,多生痰涕。饮酒呕逆,餐啜不加。气结心胸,走冲两脇,忽攻外肾,气尽而殂月华。先补於心脾日精,后消於阴魄,虫当溶化,丹驻颜红。
虫青赤相杂:鬲虫,令人六识昏迷,少语多睡。睡后梦游,他邑登山,峻岭连绵,坠落。渡水乘船,忽遭沉。迈柳曲共妖桃语,笑花衢与阴秽相交,世人皆言魇也。
此是阴气荡动,阳气全输。艳媚牵情,灵根斩伐。脱失-精气,形转伤残。可惜红颜,参差觉老。若得灵砂服饵,歃血拊肌而活。似旱苗得一溉之功,如田获十倍之利。
虫赤色:赤虫,令人无气虚惫,腰重眼昏,两耳鸣聋。阴痒盗汗,精滑冷脱。膂痛背闷,骨髓酸疼。饮食无味,肠胃虚吼。精随水转,化入小便。
气浊血滞,结成疮肿痈疽,而致夭伤。宜先饵镇心砂安魂,药补虚丹固闭二门,使荣卫交通,虫自消化,兔形骸枯损矣。
四虫微紫周匝细虫并黑:蜣虫色黑,身外有微虫,周帀无数,细如菜子也,此群虫之主。为人皮肤疮疥、恶癣头上、白屑甲虱,并阴疽湿痒、痔漏、鼠你、白瘨等风,无所不作。
蚀人牙齿蚛落,无故出血,臰气冲人,及脚下窝旋,顽痹大风,癞疮遍身,脓血尸臰,眉毛坠落,肉色渐加青黑,递相易人。
父子绝骨肉之亲,夫妻弃义合之体。故圣贤留其至药妙诀,使后人先沐浴斋戒,然后至服丹砂、水银、矾液、轻粉,杀三尸虫而免害及子孙形体,保其安康也。
虫色深黑:昔张君从王先生学道,后师孙真人,先授去虫之法。其尸虫形状因饵,至药透下,以视弟子周君,周君图之,将传后人。
后有西蜀青城山道士赵希夷,道业精微,登山历险。时彭州刺史庾河郎中,迎在州中,师事之。后经数年,每至庚申日,依经守持,服饵符药,从午至子,昼夜不息,亦感三尺九虫下,遂命工人图其形质,将传保生之人。
余友陈灵章,本东平人,元和中届于西蜀修道。至长庆初仲夏月,於新桥道友李玄会家,绝粮一百余日,攻气术,服阳精、水银、灵药,每日服水三盏。至九十七日,日与一盏,觉腹中微痛。须臾之间,其痛转甚,似欲游退。
李公云:九十余日不食,必无滓秽,应有异事,令於盆子中退。良久间,下一团脂膜,转动不住,以水洗之,膜透乃见,有虫两枚,髭爪俱备,色黑。
每个有脚六只,髭长五分,丹眼,足头皆如朱点,状似夏中柳树上虫,俗呼曰伊羊。遂各取手内,拳之耕人手,如石鼠,众呼异之嗟乎,五藏有如是之虫,人岂得长寿。
陈君服丹,退下此虫毕,颜如童稚,耳目聪明,后入青城山不复出。乃编入策,并图其形,将警来者。
贯众来,五分杀伏虫。白雀芦,十二分杀尤虫。蜀漆,三分杀白虫。芜荑,五分杀肉-虫。雷丸,五分杀赤虫。僵蚕,四分杀鬲虫。厚朴,五分杀肺虫。狼牙子,四分杀胃虫。石蚕。五分杀蜣虫。
赵何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处林木之中,心中无奈,这些家伙终究是来了,不过这一切也还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又瞥了一眼张缘一,说道:“既然这么想要知道我的手段,那么就让你看看吧。”
赵何第一次在张缘一展现出自己的手法而来,只见在他的两指之间升起一道灵光,一封如同尘封了许久许久的书信骤然闪烁开来。
六甲符:叩齿三通,稽首叩头,呼六甲神名,云某奉受灵符。
谨请甲子神王文卿,从官一十八人,降下缠吾笔。
谨请甲戌神展子公,从官一十四人,降下缠吾笔。
谨请甲申神扈文卿,从宫一十六人,降下缠吾笔。
谨请甲午神卫上卿,从官一十八人,降下缠吾笔。
谨请甲辰神孟非卿,从官一十四人,降下缠吾笔。
谨请甲寅神明文章,从官一十六人,降下缠吾笔。
右已上神符,於净室中烧香札之。
右以除破日朱书,吞之伏灭三尸。
其符三道,每至庚申日夜,朱书白纸上,吞万不失一。庚申日夜,禁绝尸鬼,警备以朱砂,点左右目下,以雄黄点右鼻,令小入左鼻中。
点毕,先叩齿三通,咒曰:上景飞缠,朱黄散烟,气撮浊邪,尸秽沉眠。如魂鍊魄,合形为仙。令我不死,福寿永全。聪听彻视,长享利元。
咒毕,又叩齿三通,咽液三过。以右手第二指蹑右鼻孔下,左手第三指蹑左鼻下,各七过当尽,阴按之,勿举手也。此是七魄游尸之门户,精贼之津梁。故以朱黄之精,塞尸鬼之路,闭淫|乱之气矣。
又甲子日伏三尸秘法。平明时,取东面水一升,日中时亦取一升,日入时取一升。黄昏后,露星月下,至夜半时祝,面东服之。咒曰:
天清地宁,日月五星。六甲神水,灭尸贼兵。回凶为吉,元亨利贞。急急如律令。
守庚申之日法:
存头中有太上老君、泥丸真人二人,立共坐上,著远游冠子,服玄袍,坐於冥光帐中,下视口、目、耳、鼻清涤气,谓之上一抱部之魂。
心中有太上帝、绛宫真人二人,立共坐,著九阳冠,服丹南逸景之袍,坐於朱陵帐中,下视四体情状,肝、脾、胆、肾,皆令清洁,如五色玉,谓之中一拘四肢之邪精。
存脐内,有太黄老君,黄真人二人,载十灵之冠,服黄罗之袍,坐於黄锦帐中,下视脾肠之孔窍,皆令分明如素,谓之下一拘肠胃制骸魄。於是,三尸无从得动也。
太上真人口诀:以春乙卯日、夏丙午日、秋庚申日、冬壬子日,冥目卧时,先捣朱砂、雄黄、雌黄三分等,细罗之,绵裹如枣大,以塞鼻中,此谓消三尸鍊七魄之道泌法,勿令有知者。
明日日中时,以东流水浴毕,更整饰床席,三尸服新衣,洗除鼻中,及扫洒寝席床下,通令所止一室净洁也。便安枕卧,闭气握固良久,微咒曰:
天道有常,改故易新。上帝吉日,沐浴为真。三气消尸,朱黄合魂。宝鍊七魄,元与我亲。
咒毕。此道是消鍊尸秽之上法,改真新形之要诀,四时唯各取一日为吉。赵先生曰:欲除三尸九虫之法,常以月建之日夜半子时,密出庭中,正东向,平体正气,叩齿三十通讫。
举头小仰,即复下头小俛,因咽液二七过。又双前却两手二七过,前后却授手为之窃。咒曰:南昌君五人,官将百二十人,为某除三尸伏尸,将某周游天下,过度灾厄。语讫,徐徐左回,还卧行之,三尸消灭。
若月中有重建者,为修之法,欲得斋戒独住,不欲人杂错务,令寂静,勿使人知之,及六畜鸟兽并无声为妙。
此法易行,无恍惚之患。又曰:欲除尸虫之法,春月择甲乙之日,夜视岁星所在,朝之再拜,正心窥咒曰:愿东方明星,若扶我魂,接我魄,使我寿,如松栢,千秋万岁,长生不落。除我身中三尸九虫,尽去消灭。
常择清净地,常行之为善。此仁德乐生君,木克土,所以除土尸。又法除三尸九虫,常以月晦日月出时,东向禹步三,咒曰:诺皐诺皐者,唤声如言号耳。
月中有兔、虾、(虫麻),日中有虫、三足乌,水中有虫蛇与鱼,土中有虫蚁、蝼姑,腹中有虫蚘、白徒。凡三咒,正泌之。禹步法闭气,先前左足,次前右足,以左足并右足,为三步也。
又法,常以寅日去手爪,午日去足甲,於十一月十六日烧为灰,服之。蒋先生曰:用五行紫文,常以朔望日日中时,临目西向。临者,目常闭而不开也。存两目中出青气,心中出赤气,脐下出黄气。
於是三气相遶,以灌一身。须臾内外通彻,觉如火光之状。良久,乃叩齿十四通,咽液十四过毕。此谓鍊形之道,除三尸之法也。久行之,则体有五香气也。
在赵何的身边,萦绕起一连串的璀璨光芒,那光芒就如同是一道道佛光串珠,其上是深奥晦涩难懂的道家符箓文字,映照在赵何雪白一片的眼眸之中,如同天地倒悬,世间大道尽在他的眼中。
他再不管张缘一是否参悟明白张三勇的一片好心,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天地再次昏暗一片,那种朦胧的感觉再次袭来,张缘一环顾四周之下,只觉得瞬间一股强大的压力直上心头。
先前他并非处于这片天地的中心,也不是赵何的目标,那种感觉已经是十分的可怕了,可是这一次,真正与赵何为敌之后,那种令人绝望的感觉,直让张缘一想要放弃生的希望。
那张缘一的视线之中,眼前出现了不下数十个赵何,每一个赵何模样都是一模一样的,雪白发光如同神人般的眼眸,以及萦绕在他身旁的符箓咒文。
赵何居高临下,如同口含天谴,念道:“张缘一,为何见仙人不跪?”
那威严十足的声音,直击张缘一的心头,在某一个瞬间,有一个刹那之下,张缘一竟然想着好似自己跪下来就能够得到一息的活命机会。
可是张缘一毕竟也算是经历过不少的生死之战的,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被打倒,他心中默念清心咒,那种迷茫的感觉好在是少了许多许多。
张缘一怒视此刻的赵何,“仙人?我杀的就是仙人!”
小时候听闻什么仙人,在志怪书籍之中也有见过,只觉得仙人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可是随着境界的不断拔高,张缘一明白,所谓的仙人,也不过是一些境界高深之人不愿意落入凡尘,证明自己高人一等,便以仙人自居了。
可是,张缘一偏偏不吃这一套!
张缘一屏住呼吸,他不明白的是,若是与先前一样的话,为什么他如今又能够见到这些画面了,虽说不至于将所有看清,至少能够看到赵何了。
不过,稍作思索,张缘一便猜测到了,兴许是赵何的这个招式极其特别,只有被其完全盯上的人,才可以恢复一点神识。
众多赵何围绕在张缘一的身边,却并没有率先动手,张缘一心中暗道:“这么多的分身幻影,其中应该只有一个是真身,那么只要将那唯一的真身逼出来,那这场大战就有希望了。”
可是,张缘一显然是出错了,只见每一个赵何挥手之下,身边缭绕符箓如同一条条蛟龙,嘶鸣之下冲向张缘一。
符箓在空中卷起一点点的涟漪,张缘一丝毫不惧,既然只有一个真身的话,那就尝试把真身找出来!
“八极拳!”张缘一整个人突然迸发出恐怖的压力,笔直地冲向赵何!
第六百三十四章 雷法
其实早在张三勇将一身的武学教授给张缘一之后,凭借这张缘一的天赋,正常情况下他的实力已然是超越了张三勇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张缘一来说,总觉得还是差了一点。
直到张缘一见到了张三勇最后与赵何的决斗,他终于是明白了那所差缺的究竟是什么。
那是拼死的决心,是已然明白了,我这一拳递出之后,再也没有生的可能,再也没有生的希望!
深陷死地才能够破釜沉舟,对于张三勇来说,他修行一身,也不过是为了递出这一拳罢了。
哪怕,这一拳之后他也成为了传说,成了过往。
不过这些也仅仅是张缘一最初的感觉,在这之后,张缘一还领悟到的另外一件事便是,张三勇远远没有他想象之中那么简单。
赵何是天人道的掌命,原本就是神族的天资,哪怕是最终遁入道门,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道家门徒,可是有些东西那是骨子里改变不了的。
对于赵何来说,便是他身为神族的魂魄,以及那独属于神族的神性。
之所以赵何选择了道家,并不是儒家亦或是佛家,又为什么在道家之中选择的是性与命的修行,而不是丹药,符箓,意味已经很明了了。
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神性使然的他,难以沾染人间的半分感情,对于一切都显得十分的漠然,难以升起半分的感情。
而在人族的修行之中,感情一事极其重要,甚至于很多的修行都是依托于感情的。
不得不说赵何确实是十分的幸运,竟然能够寻找到十分适合于自身的修行之法,并且看他如今的模样,分明是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定理解,距离成就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也或许,根本就没有那一步之遥。
“砰!”一声天地震动,那绕转赵何一身的符箓骤然降临在张缘一的身上,此刻的张缘一仿佛是被佛光普照一般,身处于绝地之内,却又给人一种被圣光包裹的感觉。
在外人看来,张缘一此刻是显得十分的高大威武,特别是高高悬于空中,日丽中天,天边的骄阳烈日都不及他的丝毫。
哪怕是在赵何的诡异招式之下,夜魅之下,分明是一点都看不清。
但唯有真正意义上经历了这符箓缠身的张缘一,才能够证明自己究竟有多么的痛苦。
被符箓包裹的他,如同凡人被贴在了烧红的铜墙铁壁之上,身体之上,每一寸的肌肤都在这符箓灼烧之下难以忍受,所谓炮烙之刑其实也不过如此。
哪怕是经历着难以忍受的折磨痛苦,但真正令张缘一震惊的,还是此刻的赵何,这众多的分身,竟然没有一个是虚幻的,每一个分身施展出来的招数,都给张缘一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认识到这一点的张缘一,心中不可谓不是翻江倒海,要知道,哪怕是阴神阳神,也不过是才算得上两个分身,在七星大陆之中,那些所谓的分身术法,也大多数是一些障眼法罢了,真正能够发挥实力的,也不过只有真身而已。
哪怕是张缘一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那本术法,万古三清法,能够在阴阳神还没有产生之际,分离出一个实力一般无二的真身,但也仅仅是一个罢了,但是赵何此刻变现出来的分身,没有数十个,也有四五个了吧。
四五个具有完全实力的分身,张缘一想象便觉得心中发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突然想起来了,这赵何在七星大陆时,还未来到此地之前,也是一位无相境的修士,无相境修士阴阳神,他受到限制跌境之后,那阴阳神又去了哪了呢?
难不成?!!
张缘一手中骤然显出清梦,指尖在虚空之中轻轻划过,剑尖之上生光乍现!
那原本还缠绕在张缘一身上的符箓,竟然在一瞬间被一斩两断!
赵何眯起眼,望着张缘一手中的清梦,不禁陷入了沉思,“清梦吗?确实是把好剑,举世无双。”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他便辨认出了清梦剑,相信无论是谁,但凡是经历过那场大战的人,对于张道灵这么一位人族,乃至整个七星大陆的大能,都应该恭敬地称呼为前辈吧。
清梦剑为什么在张缘一的手中他并不清楚,只不过赵何明白,这么一把仙剑,若不是张道灵亲自交给张缘一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再说了,仙剑能够在如此弱小的张缘一的手中这么久,已经是侧面交代了张缘一的身份了吧。
只不过对于赵何来说,这些都是小事情,不管张缘一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只管尽全力出手,哪怕是杀了张缘一,难不成还有张道灵来找他麻烦?若是这样的话,那张缘一来到此地的意义也便成了一场笑话了吧。
张缘一单手持剑,望着面前众多的赵何,对方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在嘲笑他一般,令张缘一倍感不适,但是张缘一明白,若是自己因为这个家伙的行为便心生怒火的话,那么带给他的将是彻彻底底的惨败,比武之人,特别是以命相博之时,最最忌讳的便是为情绪所左右。
就在这时,赵何突然轻轻吹出一口气,那原本众多的他,纷纷向着一个他重合,再不见众多的赵何。
他本就没有对于这个招式有太多的依靠,而且这招式十分的耗费精力,太累了。
张缘一不管这些,抓住这个机会,脚下生风,在空中来回折返,叱咤风云,如同在以极快的速度绘制一张巨大的地图一般,在空中到处都是他所产生的虚影。
在这虚影之中,时不时产生一两道月弧剑气,吞吐之间,空间便被切割成一片又一片,只不过这些月弧剑气对于赵何来说,依旧是显得十分的可笑,他抬手挥手之间,便将这些月弧剑气击碎,如同轻轻拍碎一道水花一般,剑气四溅开来。
说实话,他对于张缘一这些招式都不在意,不管招式再花里胡哨,再光彩夺人,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招式罢了,他没有感受到张缘一能够胜利的决心,便绝对不会影响到结果丝毫。
果不其然,张缘一下一刻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然是在赵何的身侧,一剑骤然降临!
卷动风云的剑气,距离赵何的大脑仅仅只有咫尺距离,这一剑运用了张三勇所教授的一叶障目,也用上了在鬼蜮之内学到的剑法刹那风华,甚至于还蕴含了生生不息之力的青龙之力,张缘一有信心哪怕是张三勇想要应付这一剑,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不可。
可是哪怕是如此强大的一剑,在赵何的眼中依旧显得十分的可笑,只见他大脑微微一偏,便轻而易举躲开了张缘一的这一剑!
剑气凌厉,在他的眉眼之前轻轻飘过,将他的发丝斩落半截,只不过赵何雪白生光的眼眸之中,丝毫不见恐惧,他轻轻抬起双指,风轻云淡地拈住了张缘一的清梦。
只见赵何手腕微微用力,清梦剑鸣不已,如同龙吟虎啸,回荡在整个盘山山谷之中,盘山之下的湖水也在这恐怖的剑鸣之中瞬间沸腾蒸发,浪花直冲云霄!
如此胆大的赵何,竟然试图以两指毁了仙剑清梦,只可惜他终究是失败了。
张缘一立即长剑一收,从赵何的额头之上轻轻划过,拉出一道浅薄的口气,鲜血从其中流溢,只不过仅仅片刻,赵何的额头便瞬间恢复。
抽出清梦之后,张缘一便脚尖一点,再次消失不见了。
赵何此刻的双指,因为清梦凌厉剑气所伤,白骨皑皑,甚至不见丝毫血液的痕迹,好像他压根就没有存在过血液一般。
他望了望双指,感慨不已,“不愧是清梦啊,我用尽了全力竟然没有能够毁了这般仙剑,而且这般恐怖的剑气,不得不说当真是令人惊讶。”
一般的灵器,但凡是天阶品秩,便已经具备了一些灵智了,虽说不至于心智如妖,却也有知道生死的感觉,先前赵何想要毁了清梦,便引起了清梦的强烈反抗。
其实比起清梦的激烈反抗,真正心悸不已的还得是张缘一,他与清梦的这么多年朝夕相处,早就已经可谓是心灵相通了。
就在先前的那一瞬间,他仿佛是真的感觉到了清梦要被对方毁了去一般,那蕴含着大道之力的两指,一般的天阶灵器恐怕都难以抗住丝毫。
张缘一身形依旧不断的闪烁,如同鬼魅。
赵何望着不断乱窜的张缘一,眼中如同在看待一只跳梁小丑一般,说道:“打不打,张三勇可不像你一般只知道这么一些花里胡哨的招式,胆子这方面,差距太大了,格局也是。”
言罢,赵何大袍一挥,狂风大作!
四周的灵气仿佛一瞬消失,而随之消失不见的,还有赵何本人。
赵何再次出现之时,已然是出现在张缘一的眼前。
赵何一把抓住张缘一的肩膀,猛然用力,他整个人速度飞快,朝着远方的一座山头疾驰而去!
整个山头在强大的撞击之下,砰然崩碎,碎石如同经历五雷轰顶一般,雷霆肆意闪烁,蔓延到山头林木之中,升起一阵阵巨大的火焰,如同海啸骤然倾轧而来,只不过这里的海啸是以火海的形式而来。
在他手中的张缘一,面色痛苦不已,那被抓住的肩头,此刻被雷霆炸得烧焦了一般,散发着一丝丝成熟的气息。
张缘一不顾肩头的伤势,另一只手一剑朝着赵何猛然挥去!
赵何快速松开张缘一的肩头,整个人向后倒退了两步之后,左手向后一提,在虚空之中抓住一把雷霆长矛,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人投掷法器,呼啸着刺向张缘一!
望着那风驰电掣的长矛,张缘一瞳孔猛地一缩,他抬手之下清梦斩向那把雷霆长矛,可是仅仅是触碰到一瞬间,他便感到整个左手手臂都开始酥麻,剧烈的痛苦令他整个人的气府之内灵气疯狂搅动。
“噗嗤!”长矛笔直着扎在了张缘一肩头之上,其上血液四溅,夹杂着雷霆闪烁,还未落地便蒸发殆尽。
张缘一用力一扯,不顾雷霆长矛带来的巨大痛感,将雷霆长矛折断取出!
说实话若不是他那一剑将雷霆长矛的轨迹稍稍偏转,只怕是这一下就不是扎在他的肩头了,而是心头!
赵何瞥了一眼,说道:“反应倒是很快,不过还不够!”
说着他再次消失不见,一掌朝着张缘一后心口而去!
这一次张缘一却好似提前察觉到了赵何的方位,他猛然一个转身,一剑挥下,剑气在两人之间斩出一道天堑,四周都是凌乱的空间碎片。
赵何双手并用,不断的拍打这剑气,最终终于是将这剑气击碎,可是此刻已经是失去了击中张缘一的最佳时机。
张缘一两手并用,竟然是一手出拳一手挥剑,拳与剑交错之下,剑意冲天,拳意震地,已然是形成了一道无人之境,无法之地!
在赵何的眼中,挥剑出拳的张缘一,身边突然显现出一片片的璀璨星辰,只不过这星辰才刚一出现便消失不见,张缘一则是遁入星辰之中失去了所有的气息。
赵何一拳落空,唯有在张缘一原本站立的地方,被一拳砸出了一道巨大的坑洞。
第一次,张缘一竟然给他带来了一丝的惊喜之感,他活了这么久,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这遁入银河星辰的手段,他能够认得出来,是领域的力量。
大道修行的方式有极多,手段也是如此,领域便是其中一种极其罕见的手段。
要知道,整个七星大陆,除非是太清境的那一位,能够有着自己的领域之力,之后拥有领域之力的修士,屈指可数。
毕竟要想支撑起领域之力,十分地耗费神识,这就要求修行之人有着极其强大的元神。
张缘一如今也不过是腾云境的修为,哪怕是乾元境巅峰的实力,但仅仅因为如此就想要支撑起领域之力的话,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他赵何作为曾经的天人道掌命,神之命格,元神之强大无可厚非,可是哪怕是如此的他,也不敢说能够撑得起一个领域之力。
所以说,张缘一能够展现出这个手段,对于他来说,惊喜之大非同一般。
要知道在赵何的记忆之中,领域之力用得好,那是可以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大千世界的,在自己的大千世界之中,万物生万物死,自己便是大千世界的主人,便是大千世界的神,掌管天地一切!
有了这大千世界,那才真正意义上是超脱了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了,相当于自己造就了一个世界。
不过,显然张缘一这领域之力,对于实力在他之下的修士那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对于那些实力在他之上的修士,就要显得捉肩见肘了。
哪怕这领域之力强大,十分好的将张缘一的位置隐藏起来了,却并不是躲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如今张缘一的领域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将自己的身形很好的隐藏起来了罢了。
赵何闭上眼眸,既然只是隐藏起了身形,那么只要他观察入微,留意四周空间的细微变化,那张缘一就无所遁形了。
果不其然,只听见一声惊动之声,赵何的两只耳朵微微一动,一道惊雷瞬间从九天之上落下!
那惊雷精准无比地击中一个角落,张缘一虽说并没有被惊雷击中,却也是不得不从星辰领域之中现身。
这一次现身,张缘一并没有给对方主动出击的机会,而是整个人前倾,主动出击!
白衣道士道袍鼓动,快速卷动衣袖,在他的身前,空间如同流水一般,被轻而易举地搅动,对于这一招,张缘一并不陌生,袖里乾坤。
在宁阳皇城之外,他曾经对宁武用过。
张缘一这一次不仅仅没有闪躲袖里乾坤,而且迎难而上,他整个人在这道漩涡之中如同一条游鱼,不断地翻滚,在他的手中,清梦剑鸣不已,正在不断地消磨这空间扭曲带来的压力。
就在即将触碰到赵何,也就是他即将进入赵何的袖里乾坤之中时,张缘一怒吼一声,“给我,破!”
白衣道士雪白的大袍瞬间崩碎,一看便是材质不凡的衣袖,在张缘一这一剑之下,瞬间凌乱成一片片的碎布条!
张缘一乘胜追击,另外一只手递拳而出!
“八极拳!”这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赵何的腹部,在强大的力量之下,赵何整个人都在不断的倒退,眼中升起浓密的血色,嘴角溢出鲜血。
张缘一这一拳自然不是茫然随意乱打的,他早就观察过了,先前张三勇与赵何的对决之中,他腹部气府的位置也是受了不小的伤势,虽说这种在对方伤口上再次重击的做法有些不太好,但是为了胜出,他已经是不管什么光明磊落了。
要知道这个家伙那是真的要他的性命啊。
被张缘一狠狠重伤气府的赵何,眼神开始低迷起来,他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说道:“听闻有人刀剑双刃的,还从未听说有人可以拳剑两不误的,这一心二用的手法,精彩!”
武夫与剑修之间的关系,亦深亦浅,能够将拳法剑术这般配合的修士,而且能够这般精湛做到真正的相辅相成,不可谓天赋不高。
要知道很多的修士一身的技艺伴身,实则没有几分真功夫,不过是令人可笑的心思不正,反倒是成了一身的累赘。
张缘一剑术与拳法双修,这份天赋已经是令他都要惊叹了。
不过紧接着令他更加惊叹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在张缘一的掌心,五雷翻涌,惊雷不断,轰鸣不止。
此刻的他,一身的凌乱,眼中尽是惊雷滚滚,毫不畏惧,如同持有一座法印,对着赵何的头颅便是狠狠印去!
白衣道士怎么会认不出这招式,这分明就是那本道经之中的雷法,说实话,他一身招式,唯一从那本道经之中学得的,便是这招雷法了。
当时是觉得雷法威力最大,若是习得来还又些作用,至于那本道经之中的道家思想,反倒是他并不太关注的。
此刻张缘一展露出雷法来,可不就是在说,他已经是将那本道经研究了一遍,不过究竟研究到了什么程度,那就有待考究了。
赵何望着张缘一的雷法,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势,不退反进,那惨白的左手,竟然也是凝聚出一团攒簇的惊雷,笔直地朝着张缘一而去!
既然你想要比拼雷法,那好,我也不占你便宜,也用雷法来招待你一番!
两人拳掌相撞,仅仅是片刻,天地以两人为中心,惊雷滚滚,闪烁其上,令人瞠目结舌,眼中尽是含糊不清的雷霆!
那一片片的空间之中,雷霆跳跃,如同平静的水面之上掀起的一丝丝涟漪,风起于青平之末,紧接着那涟漪骤然成就惊涛骇浪!
两边的青山,以两人的位置开始,一座座高山都因为经不住这般强大的力量,不断的崩碎,滚滚落石如同天河倒悬,人间一副惨相。
两人相持了片刻,各自的手掌皆是白骨裸.露其外,甚至于这份力量不断蔓延至上臂,两人的衣裳都已经是破碎不堪,鲜血直流!
张缘一另外一只手提起,对准赵何的头颅砸去,“八极拳!”
在一心二用之上,他本就强于赵何,此刻雷法相持,他没有被第一时间击退,那就是他占据了上风!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赵何的天灵之上,在他的额头,瞬间惊现一道恐怖的乌青,灵力还在其上席卷。
在这般情况之下,赵何不得不暂时避退,只是张缘一怎么会就这么轻松让对方逃走,他收了手中的雷法之后,脚下顿时升起一连串的莲花,佛光万丈,不仅仅如此,九天之上,一股浩然正气直冲而下,如同蛟龙吞噬天地!
这一下,哪怕是赵何也不得不惊叹于张缘一的天赋之高,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对方竟然已经是将三本经书都有了这般的成就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如梦泡影
盘山的一处隐蔽丛林之中,正有一行身着黑衣之人隐匿于其中,而那为首之人真是皇宫之中出来的暗部首领,玄广。
至于在他的身边,自然是暗部之中的精锐了。
这一次为了应对赵何,他专门挑选了暗部之中最精锐的一众人,在这些之中,实力最弱的也有晖阳境的修为,手段更是千奇百怪,实用极高。
有精通阵法的阵法师,负责布置阵法,创造天时地利,有炼丹大师,负责提供可以帮助他们灵气源源不断的丹药,有精通望龙术的练气士,专门应对赵何隐匿起来,难以寻找......
更不用说还有玄广掌管一切,确保万无一失。
玄广望着天空之上两人的决斗,哪怕是自认为在整个宁阳都能够跻身前五的玄广,心中也不禁发怵。
那惊天动地的雷法,在这雷法之上,任何山岳都显得十分的可笑,仅仅是片刻便被瞬间摧毁,玄广自认若是将自己对抗其中任何一人,或许连一招都接不住。
玄广自然也是明白的,赵何早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先前那句话也有很大一部分是针对与他们而说的。
按照道理说,寻常的修士之间对决,最最忌讳的便是被人旁观,毕竟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战斗的习惯,术法招式,以及那些重要的压箱底手段,被人观摩了去,代价也可能是极大的。
所以,往往对决这种事情,都不是能够随意让人看到的,若是有人试图偷窥,极大的可能就是引起对决之人的不喜,甚至于要提前解决他们这类心思不正的小道之人。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赵何明明已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却仿佛并没有想要出手的意思,或许是此人自信击败了张缘一之后,他们对于他的威胁依旧十分的有限。
这时,一位身着黑衣的瘦削男子踩着一根巨大的树冠之上,几个弹跳便来到了玄广的面前,那人单膝下跪,恭敬道:“禀告大人,一切就绪!不知何时动手?”
此人便是玄广手底下负责阵法布置的阵法师,在两人决斗之时,他已经派遣了此人,带领不少的阵法师在这方圆数里之内布置阵法,一旦张缘一与赵何有了胜负分出,亦或是两人都达到了强弩之末时,他们便启动阵法,对这两人展开杀招。
玄广轻轻点点头,说道:“你们先等着,等下听信号行事。”
那人沉声回答道:“遵命大人!”
说完,整个人沿着原来的路线,几个弹跳便消失无影,如同天地间的一缕云烟。
玄广此刻依旧是注视着前方的战事,眼中阴翳不止,哪怕是他,此刻也绝对不敢肯定他们就能够做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反倒是越是看两人的决斗,他的内心,那种不确定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玄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关注起战局,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是对宁阳有利还是弊端更多。
毕竟,在皇城的时候,赵何便已经是表现的极其清楚了,他对于皇家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一心修道的他,只想要一个清净的环境。
他玄广也是认定对方一定不会出尔反尔的,但是他这么认为没有用,皇上并不是这么认为的,在宁武的心中,这个天下第一的赵何,能够随意进入皇宫,能够以一敌万,那就是一个比天上的骄阳还要明晃晃的威胁,这样的威胁,他绝对不允许存在。
玄广没有办法,他作为皇家的人,一定要懂的为皇上分担解忧,也就有了今日他带领众多的暗部手下来到这盘上这一幕。
斩出赵何失败,亦或是他们所有人全军覆没,这些事情都还是可以接受的,就怕赵何因为他们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终于是失去了耐心,决心要对着皇室之人不留丝毫感情,那之后对于整个宁阳国来说,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灭顶之灾。
所以此刻玄广最期待的便是张缘一能够击败赵何,亦或是至少让这个道士重伤到没了反抗的余地,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有把握将赵何铲除,皇室才能够真正意义上的少了威胁。
对于宁武的这些想法,不仅仅是赵何,哪怕是张缘一在察觉到了玄广之后,也已经是猜测的十之八九了。
不得不说,这个哪怕是将修行进行到了晖阳境的皇帝,在格局之上,还真是令人有些狭隘。
现如今是赵何天下第一,赵何走了之后难不成就没有天下第一了?显然是不可能的,除去了一个天下第一,立马又有另外一个天下第一产生,杀了一个又有一个,难不成要一直杀下去?
这种治标不治本的事情,恐怕这就是这个家伙一根筋想不到吧。
不知道赵何是个什么性格的,反正张缘一自己认定,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了他的身上,赵何就算是能够留住性命,也绝对不会好受。
特别是张缘一最擅长的便是琢磨,只要他肯用心下来琢磨,那么最终宁武这个皇位坐的稳不稳,这宁阳国究竟是否还是宁家人,就要值得玩味了。
......
不过此刻,两人都没有深深纠结于这件事情,在赵何的眼中,更在令他在意的,还是这次的比试对决。
赵何退步不已,眼中也十分罕见地展露出惊喜,以及对于张缘一这般天赋的震撼。
这个家伙,能够在两个月之间便将三本经书修行到这般程度,这天赋,换做是赵何他自认也十分的勉强。
要知道,三教经书,大义微言,很多的理念,对于天地的理解就有极大的不同之处,更不用说大道之说了。
不过,赵何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也是他十分好奇的地方。
三教的修行,大多是以三教合一的做法三教修行,三教之中,就属儒家的学说最为复杂繁冗,包容性最强,也只有儒家的能够掌握三教的修行。
但是看张缘一这个样子,虽说是身着一件青衫,举止之间却没有刻意强调儒家的地位,反倒是三者并行其上,区别极少。
一想到这里,赵何突然意识到了张缘一的不同之处,除去三教合一,还有一种修行之法是,三教并行!
“三教合一”和“三教并行”的区别是“三教合一”主张以儒学为主,调和并吸收佛教、道教理论。三教并行”是儒、释、道三家分别实行。
三教相互间都有影响,儒、道、佛三者之所以相提并论,则是偏重于它们社会功能的互补。中间的阶段是一个过渡的阶段,主要在于彼此内在意识上的流通融合,逐步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就其主流而言,依然各树一帜。
“三教并行”,即尊道、礼佛、崇儒。
三大教派,佛教、道教和儒教。佛教发源于北燕,昌盛于大唐,扬名于四海。
如果说佛、道、儒三教之间的本质区别是什么?简单来说,佛教注重因果,强调的是因果关系。
前世之因,造成了的今世之果。今世之因,必然会造就来世之果。所以说:“菩萨畏因,俗人怕果”。
所以佛说:“众生皆有佛相,皆可成佛”。佛教出世修行和入世修行都可以离苦得乐,以证佛法。
道教注重自身修炼,强调天、地、人合一,遵循自然天地之道,结合人道。在山中寻找自然幽静的场所,以清净无为为念,通过打坐、诵经,以导气、内观、辟谷、内外丹等多种方式,以达到长生不老、得道成仙的目的,道教避世修行为主。但逢乱世,道教则心怀天下,以下山解救天下苍生为己任。
儒教注重修身,以读圣贤之书明理,以做圣贤为人生目标。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人生理想,积极参与社会各种事物,通过服务社会,服务人民,修身立命。追求功名富贵,以三纲五常为道德准则和行事规范,强调以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儒教主要为入世修行。
佛教见性,道教保命,儒教明伦,佛教重在自觉,道家重在自悟,儒教重在自省。
在枯叶寺的寺院里面有一通碑,叫《“混元三教九流图”赞》碑,非常珍贵,碑上除了文字之外,还刻有一幅图,从正面看是一位出家僧人,再仔细看一看,实际是三个人,右面是儒家孔子像,左面是道家老子像,两位老人侧身对坐谈佛论道的形态合成佛祖释迦牟尼正面形象,三人共有一张嘴,三人共捧“九流水源图”,正所谓是:“三教一体,九流一源,百家一理,万法一门”,象征着佛、道、儒在七星大陆上的融合。
这也充分说明无论是佛教、还是道教和儒教,都是教人如何做人、如何处世、如何利益大众、如何追求人间正道的文化。
正因为佛道儒之间的关系有深有浅,联系之中,有相通之处,却又有极大的不同,三教合一还尤有重此轻彼之处,但是三教并行,难度之大寻常修士想都不敢想。
佛家讲“超世”,道家讲“出世”,儒家讲“入世”。
佛教主张“无生”,认为现实对人来说都是苦海。对现实人无能为力,所以要忍受和超脱----即“超世”。
要忍受和超脱,就要放弃各种欲望,追求超脱生死轮回的"苦海"而进入涅磐(无苦的极乐世界)。佛教主张舍弃对现实物质的追求,注重精神的修持和对来世的向往。
道教认为,个人修养的提升乃至成仙明道,根本在于个人的修炼,跟别人没有关系,主张远离人群到深山老林找块地方修炼。道教的修炼方法上也充分反映了道教的“出世”思想。
道教运用内丹和外丹进行修炼。所谓内丹就是气功,外丹就是服用长生不老药。而修炼内丹和外丹都是个人的事,秘密的事,需要远离社会,所以,道教是主张"出世"的。
儒家是主张参与社会的,而且主张个人的自我完善是在参与社会的过程中才能实现。比如儒家的人生目标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实际上是把人自身的发展与对家庭、社会的贡献紧密联系在一起了。所以儒家是主张"入世"的。
佛家重心理,道家重生理,儒家重做人。
佛教对“心”的诠释,有诸多层次的分析说明,更用许多的比喻来阐释我们的心,进而教导我们如何找心、安心、净心。“心理学”西文原意为“阐释心灵的学问”,后来引申为“研究人类自身问题的行为科学”。
这种发展演变符合佛教对宇宙人生的阐释,所谓“心能生万法”。佛教从心的角度概括世界万物的一切,并对人的行为问题进行根本性的探讨与阐释,因此,佛教早已构建一套成熟的修行论理认知体系。
佛教的教义几乎都在谈心,在诸多经论中随处可见,其中以“唯识学”对人类精神的分析,最具现代心理学色彩。
道教主张以生为真实,追求延年养生、肉体成仙。道教认为,人的生命由元气构成,肉体是精神的住宅,要长生不死,必须形神并养,即有“内修”“外养”的工夫。
儒教是礼法,要求如何做人,每个人应该怎么做。儒教崇尚的是“存天理、灭人欲”,哪怕削足适履也要人来适应宗法社会的纲常,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佛家讲的是净,道家讲的是静,儒家讲的是敬。
佛家讲的是养心,道家讲的是练气,儒家讲的是修身,真正求道者三者缺一不可。
佛道儒三教各自特征,佛教兼伦理和功利、理性和巫术而有之,透露出一种特有的生存智慧和处世机巧。
道教保留了更多的原始宗教的成分,具有相当的巫术性质,更多的适应了当时底层民众的需要。儒教则在很大程度上具有伦理型或道德型宗教的特征。
道家在传承的过程中,逐步走向了一条比较隐逸的道路。道家不太喜欢做“普渡”的工作,也就是不太重视对全民的“普及义务教导”。
道家传授弟子特别重视弟子的“根性”,也就是所谓“天资”。你的根性不行,你不是这块料,道家就不会收你做弟子。
自然所谓的根性,并不仅仅是修行的天赋,还有毅力、品性、悟性......众多的考虑因素。
佛家与道家的隐逸和比较“清高”的作风相反,特别喜欢普渡众生,讲究“三根普被”。也就好像我们现代的义务教育,佛教也喜欢普及他们义务教育。佛教主张“人人都有佛性,人人都可成佛”,主张“普渡众生”。
佛教的这种群众化大众化作风,使得佛教在大唐乃至七星大陆广为流传,发展传布比较快。
儒家主要是在读书人中进行教育。他们不像道家的隐逸,也不像佛家那么普渡众生,主要通过学校教育来传布教义和思想,所以儒家弟子往往是“书生”。
修行方法的差异,在修行的方法上,佛家的修行方法较为多样化,所谓“十万八千法门”,就是说佛家的。
有种说法是道家的法门也是从佛家中来的,这个自然不可能是真的,但是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佛家修行方法之多。
人们经常看到的佛教|徒口念“阿弥陀佛”就是一种修行方法,叫做“念佛法门”。念佛法门是佛教界当今最为流行的法门。
道家的修行方法是重视修持心性,就是着重心性的磨练和自我把握。道家的修行多选择在深山清净之地,所以一般人往往难以看到道教|徒。
儒家往往把读书本身作为一种修行方法。儒家云“腹有诗书气自华”,意思是你读书用工,方法得当,你就变得精气神十分旺盛,身体素质和人的气质都会得到巨大的优化,看起来会相貌堂堂,气宇不凡。
再说佛教、道教、儒教之同,众所周知,在历史上佛、道、儒三教长期存在着严重的门户之见,彼此隔阂甚至相互诋毁。
不过,历史上三教真正学有所成者,往往倒是能够屏弃门户之见,主张三教平等,相互学习。
在很多佛、道、儒的经论中,往往能看到佛、道、儒三教被许多大德高僧高道们常常动辄“释曰”、“儒曰”或“道曰”,将各家说法平等的列置一块、相互贯通、融为一体,来说明同一个道理,因此又有“三教一家”之说。
佛道儒三教确实有相通甚至相同之处。它们的同,最主要的是佛道儒三教都要求克制人的感官欲望,主张人不要被身体本能牵制和奴役,回到人心灵的自然宁静。
三教都把心静定为人生的追求,一切的说教和修行都是为了使人达到心灵的宁静。
三教的共同之处:继承和发展了《黄帝内经》“治未病”的思想,提出了“养性”之说,强调“善养性者,则治未病之病”。
强调精神摄养。“自身有病自身知,身病还将心病医,心境静时身亦静,心病还是病生时”。
主张饮食调养。如提出“老人之食,大抵宜温热、熟软、忌其粗|硬生冷”,及“善治病者,不如善慎疾;善治药者,不如善治食”。
重视起居护养。“凡行住坐卧,宴处起居,皆须巧立制度”。
注意药物扶持。如老年人医药调治应采取“扶持”之法,即用温平、顺气、补虚和中、促进食欲之方来调治,切不可竣补猛泻。
强调不可纵欲。“凡觉阳事辄盛,必谨而抑之,不可纵心竭意,以自贼也”。
提倡顺时养身。要“依四时摄养之方,顺五行休王之气,恭怡奉亲,慎无懈怠”。
佛、道、儒三教的异同非常复杂地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中国宗教生活与面貌的一种特质,真正求道者,三者缺一不可。佛教养性,道教保命,儒教明伦。
正因为三教之间区别之大,难度之大,所以对于张缘一这般表现,无论是谁恐怕都不免感到震惊。
此刻张缘一悬停于虚空之上,一身浩然正气,眼中时而冷漠,时而冷静,时而又是七情六欲各司其位,这正是三教并行的表现。
赵何拍了拍一身的灰尘,望着张缘一说道:“你这家伙倒真是会给人惊喜,只不过三教并行的代价之大,你如今也不过是乾元境修士,确定自己能够把握得住?可要好好想清楚哦。”
三教并行,那可不是三教合一以儒家为主的,三教并行导致的思想、修行、行为的混乱,那可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够控制得了得。
张缘一并没有说话,狂风吹动着他的青衫,气势还在不断的攀升。
他如今时而道家,时而儒家,时而佛家,那混乱的气息,正如赵何所言,混乱不堪,且控制起来十分的艰难。
在他的大脑之中,时不时会有一种亦或是两种声音在喊叫,都在争斗着主流的控制权,那种感觉令张缘一十分的难以忍受。
赵何摇摇头,说道:“也罢,既然你如今这般,那我也不藏藏捏捏了,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说实话,哪怕是与张三勇对战,他也是保留了一些底牌,并不是不尊重张三勇,只不过是有些底牌,他也不能够经常性的使用,代价之大,不简单。
张缘一一听赵何这番话语,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悸动,并不是被赵何的言语所吓到了,而是此刻在张缘一的面前,赵何如同骤然之间变幻了一个人一般,那人无论是样貌,还是气息,还是给人的感觉,都是张缘一无疑了。
只不过,还有一个区别,那人的双瞳漆黑一片,一身都在透露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气息,邪恶之下,又藏有极深的圣洁,亦正亦邪。
化作张缘一的赵何说道:“如梦泡影,你准备好了吗?”
第六百三十六章 落败
所谓梦幻泡影,乃是赵何这些年研究了许久许久,自创的绝奥术法,不过他轻易不会施展出来,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这术法,需要他剥离一部分的神性,不断尝试临摹出对手的心性,乃至于所有的招式手段,这种有违天地大道准则的事情,从来就没有轻松的。
况且,仅仅是简单地临摹还不够,还要有超越对方的方方面面,否则一切都会显得十分的可笑,依旧是一败涂地。
张缘一望着这位眼瞳一片漆黑的张缘一,心中震撼对方与他仅仅是气息的不同之外,其他一切竟然都是一般无二,甚至于隐隐有强过他一头的势头。
他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可怕的术法,将一个人如同一面镜子一般复刻下来,这样的手段那可不是寻常的修士可以做到的。
在他的印象之中,哪怕就算是最擅长装扮掩饰的修士,也绝对不可能有这般强大的手段。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个张缘一的出现之后,总是给他一种失去了某样东西的感觉,就好像是那种心中种了一棵树,突然被人连根拔起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十分的真实,却又让他找不到丝毫的不一样。
其实张缘一的想法并没有错,他此刻这种失落之感,正是赵何这梦幻泡影的特别之处。
梦幻泡影,能够将对方的气府,丹田,乃至于人生小天地都原模原样地刻画出来,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从天地大道之中剥离一部分对方的魂魄,哪怕这魂魄如同九牛一毛,对于被施法之人影响微乎其微,但是也正是这一丝魂魄的原因,有了此刻的赵何。
化作张缘一的赵何,眼中尽是暴虐的气息,比起面前儒雅随和的张缘一,他则要显得更加躁动不安一些,这与先前赵何本人的性子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先前的赵何,一直都是处事不惊,临危不乱的清淡模样,此刻反倒是像极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莽夫一般。
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罢了,复刻了一个张缘一,性格截然相反那也是一个代价。
就在张缘一震惊之余,这赵何又做出了一件令不仅仅是张缘一,乃至于一直在偷看情况的玄广都震惊的行为。
只见,赵何大手猛然之间将空间击碎,手臂伸进那被打碎的空间之内,衣袖鼓动稍稍卷动了一番之后,竟然从其中拔除一把仙剑来。
若仅仅是普通的仙剑,那绝对无法令所有人这般动容,重点是这把仙剑,仅仅从模样上看,分明就是那清梦啊!
虽说从其上展露出来的气息不同,色泽上也要暗淡许多,可是仅仅从样式之上,简直是一模一样。
赵何稍稍轻轻挥舞了两下手中的清梦,感慨道:“不愧是清梦啊,想要完完整整的复刻下来,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不过哪怕仅仅是如此,对付你已经是够了的。”
清梦最强大的实力,那最多的用处,更多还是当张缘一跻身无相境之后,体出来的,不然也绝对不会让赵何找到了时机。
这也是赵何着如梦泡影的强大之处,不仅仅是对方人,就连对方一身所用之灵器,也一并可以复刻下来。
不过,清梦毕竟是清梦,这也是他至今唯一一把无法完全复刻的仙剑,甚至于他复刻下来的,品秩差了一大截。
张缘一眼中已然是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么作为的人,他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了,不过,他稍稍平复了一番心情之后,此刻已经是容不得他继续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他一定要立即做出反击!
张缘一心念一动,一剑划过天际,天边骤然升起一道金光璀璨的剑刃,瞬间降临赵何的头顶!
起手便是刹那风华,可见张缘一对于此刻赵何的忌惮!
可是就在这轻而易举便可以让寻常的修士死于非命的一剑即将落到赵何的头顶时,对方仅仅是咧嘴一笑,进而又摇摇头,低声说道:“这招不错,不过我也会啊!”
虽说他不知道这一招一式的名称,可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在一刹那,他手腕一抖,剑刃拔地而起!
与张缘一金光璀璨的剑意不同,在赵何的手中,那刹那风华此刻所掀起的剑意,竟然是一片浓重的漆黑之色,这黑色的浓郁程度,令所有人都大为震惊,就好像是浓稠至极的颜料墨笔,在空中肆意挥洒一般,蛟龙裹挟之下,瞬间便将张缘一的金色剑气吞噬而尽!
先是吞尽了张缘一的剑气,随后赵何整个人再次在虚空之中狠狠一踩,那漆黑灵气裹挟的双脚,在空中狠狠砸下一个巨大的坑洞,再次化作一道漆黑的光,直奔张缘一而去!
张缘一也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够在一瞬间便将他的刹那风华冲散击溃,眼见着对方果断地冲向他,瞳孔一缩,暗道一声,“不好!”
他赶紧向后倒退,手中剑雨成花,琳琅满目的剑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有用便悉数施展出来,此刻的他,若是说心中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
他张缘一没有害怕过多少人和事,但是此刻这种连清梦剑都能够复刻下来的情况,说实话他确实是慌了。
赵何面对着张缘一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有些遗憾,说道:“这就忙不择路了?若是这般的话,那你的大道长途恐怕就要止步于此了!”
任何一个修士,最最忌讳的便是,敌人还没有怎么样了自己,自己便自己吓自己,以至于最终方寸大乱,做出一系列可笑的事情。
而他说的,便是此刻的张缘一。
输可以,死也可以,但是这样的情况不行,怕了,慌了,那就是从根源上失败了,已经不仅仅是修为的原因了。
赵何修行上万年,曾经见过一个十分令他动容的事情,当年神人大战之中,他亲眼见着一个仅仅只有腾云境的修士面对一位被人不小心遗漏的无相境天神修士。
两者实力相差悬殊,手段更是没有可比性,可是这位人族修士愣是胆大到竟敢阻挡在这个天神的面前,面色丝毫不惧,甚至一脸嘲讽,一脸慷慨赴死的豪迈。
说的很多话他都不记得了,毕竟腾云境与无相境相差太大了,一个照面就死得彻彻底底的。
但是有一句话他依旧记忆犹新,那个腾云境的人族修士,面对着无相境的天神,怒骂了一句,“我日你母的!淦!”
之后他们一些赶到场,将那天神解决了,不过在赵何的心中,那句脏话还是引起了极大的震撼的。
这一辈子,见过许许多多的大风大浪,那巍峨的群山,那澎湃的江河海涛,漫天沾满的瑕云,风起云涌又暗流涌动的城府,这些对于赵何来说都没有这件事情对于他的影响之大。
明知自己必死无疑,还能够做到临危不乱,甚至于慷慨激昂,在无相境的自然灵压之下,竟然还可以开口辱骂之,这样的人,若是能够活命下来,赵何敢确信,未来绝对是一位威震一方的霸主。
不过世事无常,死得突然了,倒也是有些遗憾了。
所以,当赵何眼见着张缘一此刻表现出来的模样,那种害怕的神色,他便觉得有些可笑嘲讽了,又是练拳,又是练剑,哪一个不是靠一身胆魄的啊?
没想到仅仅是这般便吓得成了这个样子,他算是失望至极了。
若是张道灵前辈的弟子是这个胆小如鼠,徒有一心的算计,丝毫没有胆量的样子,他倒是不介意帮着清理门户算了。
赵何的手腕再次一拧,剑尖之处,蓦然卷起一道漆黑的灵气漩涡,空中原本在一次次打斗之中已经散去的云朵,在这一剑而出时,仿佛重新凝聚,渲染了半边的天空。
张缘一对于这个招式怎么会陌生啊,这分明就是他的四象剑法之中,战力最为强大的朱雀啊!
赵何并不知道这剑法的面子,所以等到他蓄势完成之后,提剑便是朝着张缘一猛然一挥!
“哗哗哗!”在半空之中,如同暴雨来袭,所有的空气都在一瞬间被撕碎,变得瞬间中空,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张缘一的面前,如同面临着一道巨大的山岳沟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眼中被寸寸分裂,他的心中升起了难以把控的压力,一股令人窒息的错觉,一瞬而逝!
朱雀原本就是以蓄力为主,进而一瞬挥出所有蓄力的招式,那渲染半边天的恐怖势头,张缘一这一辈子所经历得极少。
他一咬牙,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决断,逃命是逃不了了,既然如此,那只能够是跟这个家伙拼了!
只见张缘一心中猛然一横,拔地而起,朝着那云彩斑斓的剑气,迎面而上!
张缘一一手持剑一手捏拳,剑身之上尽是金光闪烁,拳头之上则是五雷攒簇。
拳法与剑意相互融合,却又并没有给人一种混乱不堪的模样,威力不断叠加,势头凶猛!
不得不说,张缘一这一心二用的手法,无论是哪个修士,亲眼见识过了,也会惊讶不已吧,毕竟能够同时施展剑法与拳法,与人交战已然是不亚于同时与剑修,武夫同时作战了。
张缘一先是左手持剑卷动,疯狂抖动,将那片恐怖的如同壁垒一般的锋利剑气斩中,不过显然是他依旧是低估了这朱雀的威力。
谁知道张缘一这蓄势一剑,在这壁垒一般的剑气之上,竟然只是切开一道极小,甚至于为不可见的细微裂缝,紧接着那剑气便狠狠砸在了张缘一的身上!
“砰!”不过,张缘一在接触到这剑气之上的一瞬间,便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他立即抬起手中的清梦,横档在前,又是右手出拳不断,在空中打出一套无影拳脚,就连空气都在其中疯狂的颤抖,他不断卸去力道,好不容易才算是稳住了身子!
原本是打算破开朱雀剑气,对赵何进行反击的,结果是他还没有触碰到对方丝毫,甚至于连朱雀剑气都破解得十分艰难,这样的结果确实是有些令人难以接受。
可是还没有结束,张缘一才刚一稳住了身子,赵何便如同梦魇一般,瞬间来到了张缘一的身边,他五指成钩,对着张缘一的面门就是抓来!
张缘一眼见这庞大的手掌,瞳孔猛然一缩,倒退之余,手中出剑不断,落英纷纷的剑气,绞杀成一道庞大的罗网,对着那家伙就是狠狠的厮杀而去!
那剑气编织而成的罗网,在接触到赵何的一瞬间,便被对方双手撕碎了,只不过虽说显得不堪一击,好歹是给张缘一倒退拖延了一部分时机。
张缘一此刻平行于地面,踩在一高高竖起的崖壁之上,对于先前的一幕,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他不敢相信,这个家伙当真是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竟然可以做到这么可怕的剑气,若不是亲眼所见,张缘一甚至都要以为,此人就是那剑修了。
不过,这交手之下,也并不是毫无收获,张缘一已然是了解了一些关于对方的不足之处。
“砰!”赵何再次冲向张缘一,一身气势飞鸿,在空中拖曳出一道极长极粗的轨道痕迹,张缘一反应也是极其快速,一个侧身,近乎于条件反射一般,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在张缘一的身后,那崖壁瞬间被砸碎成了粉末!
张缘一离开了崖壁,又进而踩在了一块碎石之上,在空中快速的腾跃,如同一只灵活的松鼠一般,一闪又一闪之间,衔接上白虎残影不断,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每一次张缘一的残影还未成型之时,赵何便已然是一拳砸碎之,压根是不打算给张缘一反手的机会啊。
先前是出剑,现如今又是出拳,不得不说,这个按照张缘一的模子刻画出来的张缘一,强大之处,超乎想象!
眼见着,对方越来越快,张缘一躲避的难度越来越大,已经是显得有些艰难了。
一直观战的玄广等人,出了玄广还能够勉强看清情况之外,其余之人已然是彻底放弃了,在他们的眼中,只有一团雪白的身影,包裹着漆黑的灵气,以及一袭青衫,闪闪烁烁,忽明忽暗,哪里还有个人样啊?
在此地埋伏的他们,哪怕是没有与这里两人战斗过,仅仅是看过了这场战斗,心中都不免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在这两个家伙的面前,他们这些人还有用吗?不会被对方切瓜砍菜一般,随随便便清理了?
不仅仅是这些手下,哪怕是暗部首领玄广,也是感慨不已,这世上当真有这么恐怖的乾元境修士?简直是不可思议。
他突然想起了某些往事,又看了看四周不断被毁坏的盘山,只剩下一声叹息,“尽人事看天命吧。”
不过,如今的天命究竟是站在哪一方,谁又能够知晓呢?
在九天之上,白发童子面露愁容,不断的施展手段弥补被两人打斗损坏的大道,空间,以及时间。
不得不说,两人打起来没有个人样,可算是忙坏了他,如果不是他在暗处不断维系,这两个家伙这般打下去,恐怕连周边的环境都要被彻彻底底毁坏,再无重新恢复的可能。
在这片大陆的历史之中,也是有那种事情发生的,只不过能那个时候并不是两人之间的决斗,而是某个特殊的存在,临死之际,想要发泄一番自己的情绪,便对着周围的环境进行无止境的毁灭!
那个时候,他也是有些懈怠了,心想那人不过是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便很少管理,谁知道等到之后再看那片地方,大道崩溃,所有的天地一切规则都在一片地方被搅碎了,从此那片地方,方圆上百,成了一片死地。
也就是他,后来还耗费了极大的代价,将那片地方剥离封印了起来,否则,免不了又有多少人无辜牺牲下去。
所以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够掉以轻心,否则之后所遇到的坏情况,可能比那一次还要可怕。
“撕拉!”张缘一的衣角被一道漆黑的利爪撕碎,连带着又是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肩膀之处,那痛苦的感觉,险些要了张缘一的性命!
在遭受一拳之后,张缘一长剑一挥,一道剑气沿着拳头挥向那赵何,只是对方抬起另外一只手,一把就捏碎了那可怕凌厉的剑气,纠缠不清!
当机立断之下,张缘一立马躲进了星辰领域之内,赵何暂时失去了张缘一的位置。
也就是趁着这个时间段,张缘一立马在心湖之上招呼道:“青龙,白虎,玄武,赶紧给我出把力,把你们的本源灵力给我一点!”
一直在观察着情况的青龙白虎玄武也是知道情况的,在他们的眼中这个赵何固然是厉害,只可惜了,终究是复刻罢了,哪怕是在力量是,速度上,甚至于术法招式之上,都可以做到比张缘一更加强大,但是对方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少了他们这些本命圣兽的本命源力。
所谓本命源力,也就是他们这些作为天地灵气象征的圣兽,通过常年累月的修行,提炼出来的,蕴含着天地最最基本大道的灵气。
灵气的浓郁程度,岂是是寻常修士炼化灵气的数十倍啊,更何况其中蕴含的大道本源,一旦施展出来,强度之大,简直是不可想象。
只不过这本命源力极其稀少,且提炼的难度极大,交给张缘一一部分之后,他们或许就要再次经历上百年才能够提炼出一些了。
三圣兽之中,青龙扭动着身子,从口中吐出一团浓郁的青色灵气,那青色灵气如同一个巨大的龙珠,刚一出来,青龙整个就显得十分的颓废,剩下的那个巨数,不断掉落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他是最先交出本命源力的,而且毫无保留。
张缘一从其中取走一部分,龙珠重新回到了青龙的嘴中,青龙好歹是恢复了些许活力。
之后白虎也是交出了一部分的本命源力,哪怕是一直与张缘一不对付的玄武,也知道如今情况特殊,容不得他任性,便十分不情愿地分给了张缘一一些本命源力!
掌握了水、木、金本命源力的张缘一,水木分别缠绕与左右手,金则是扎根在张缘一眉心之中,形成了一道金光的竖瞳!
见着张缘一这副模样,赵何也是疑惑不解,因为他发现,无论他如何临摹,对方这些手段,他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他立即意识到了一点,先前扫过张缘一气府丹田人生小天地时,确确实实是看到了不一样的存在。
张缘一先是以青龙之力凝聚于剑身之上,又是玄武之力攒簇拳心,一身金光闪烁,五光十色,如同身披彩虹的神人一般。
成败在此一举了!
赵何则是左手道法自然,右手佛光普照,头顶则是浩然正气,显然是连张缘一三教并行的本事也一并临摹了来。
张缘一怒吼一声,“给我死!”
整个人便化作一道火焰一般,冲向赵何!
赵何双指拧动,一身的道袍瞬间崩碎,整个人也是冲向了张缘一!
两人接触的一瞬间,天地间火光四射,如同末世降临一般,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场景所震撼到了。
就连那原本就已经是碎裂的空间,都开始在被不断的吞噬,气息毁灭令人头皮发麻!
周遭的山头,仅仅是片刻,悉数毁坏,从此宁阳在没有名胜盘山!
混乱的空间持续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众人这才能够看清里面的情况。
在朦胧之中,张缘一倒在了血泊之中,已然是昏迷不醒。
而赵何也是被断去了一只手,面目血迹斑斑十分的狼狈。
赵何走到了张缘一的面前,说道:“还算是有点本事,不过还是差了一点。”
没错,这场战斗终究是他赢了。
至于张缘一,哪怕他此刻不痛下杀手,这个家伙也是必死无疑了!
不过,就在赵何转身走时,在他的身后,突然升起一股极其邪恶的气息,那气息之可怕,令所有人都为之心中震颤。
赵何转身,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已经深深的震撼。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有意思,呵呵!”
第六百三十七章 黑色的海洋
赵何转身望去,却见此刻的张缘一,浑身散发着紫色的光韵,一团团浓郁紫色迷雾从他的身边缭绕开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奇,陌生之中又有些熟悉,最后赵何开口道:“我说刚才与张缘一交手,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你啊。”
张缘一双手贴住额头,向后一推,眼中尽是漫不经心,他缓缓说道:“怎么了,见到我很惊讶,掌命。”
赵何迟疑了一会儿,说道:“算不上多么惊讶,毕竟你我两位老朋友相见的话,终究是令人感到亲切了一些吧。”
张缘一嘴角一撇,冷笑道:“老朋友?当年在战场上,你可没有把我当做你的老朋友看待吧,下起手来还是丝毫情面都不留。”
赵何摇摇头,“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你我之间应该没有了那份记仇才是1吧。”
一听这话,张缘一瞬间暴怒道:“我被困住了上万年,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甚至于连活着都难以说出,你让我说不记仇?换做是你,你能够不记仇?”
赵何眯起眼睛,重新打量一番张缘一,那紫韵悠然的瞳孔之间,闪烁着的是,无尽的仇恨以及愤怒,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当年你我各司其职,选择不同最终兵刃相接也是可以遇见的事情,可是如今天界与人界已经两隔,双方也已经没有了纠缠,你难不成还要继续斗下去?浮屠。”
被唤做浮屠的张缘一,只是嘴角轻启,笑道:“也不是想要都下去,只是纯粹看你不顺眼罢了。”
这位名叫浮屠的家伙,乃是与赵何同出一脉的,六道轮回之中的阿修罗道。
这时当年与天界合作,打压人族的修士之一。
当年掌命选择帮助人族,两人曾经有过一次大战,双方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最终结果是,一位人族修士的插手,联手将浮屠击败了。
当初掌命以为浮屠极有可能已经是死了,可是如今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实在是好奇不以,究竟是谁将浮屠的性命保了下来,又是为什么让这个家伙封印在张缘一的身体之内。
至于浮屠为什么能够从张缘一的体内出来,看样子还是要拜他所赐,若不是他将张缘一重伤昏迷几近死亡,恐怕封印也并不会那么容易被冲开。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六道轮回同出一脉,彼此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就好比是有些感应一般,他与张缘一这般相近,引起了浮屠的共鸣,更加利于他的现身。
赵何说道:“如今我已经是脱离了六道轮回的限制,成为了彻底的道家修士,你我之间,没有必要在纠缠下去了,我可以对于你和张缘一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也要看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饭了!”
浮屠一听这话,突然之间哈哈大笑,他的笑声狂妄至极,以至于整个天地,漫天的云彩都在一瞬间风云变幻,山林之中,群山摇晃,树木惊人的沙沙作响。
浮屠说道:“你这个家伙,说什么归入道门可别开玩笑了,你骨子里是六道轮回的人,无论你如何掩饰自己,那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你的魂魄,依旧是天人魂魄,一举一动之间,都是你想要摈弃的东西。你逃不掉的......”
“砰!”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赵何,突然之间如同震怒一般,整个人瞬间原地消失,再次出现之时,已然是在浮屠的身侧,他一手猛然抓住了对方的头颅,又是一拳砸在了浮屠的脸上,鲜血直流!
赵何接连几拳便将浮屠砸得面目全非,看起来十分的凄惨,过了许久松开手,默默说道:“闭嘴!你的性命我取走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浮屠被张缘一困住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是实力大不如前了,在反观赵何,这些年修行一刻也没有松懈,他这话并没有说谎,要是两人战斗起来,浮屠完全不会是赵何的对手。
赵何眼中尽是无言的怒火,只不过很快便消散了。
被两拳就打败的浮屠,眼中依旧是丝毫不惧,他冷眼看待赵何,说道:“你要背负的东西可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多,哪怕是履井,在你面前恐怕也要称呼一声师傅才行吧。哈哈哈哈哈......”
他口中所说的履井,乃是六道之中人道的履井。
作为人道的化身,说起来履井应该是最像人族的神族了。
六道之中,地狱道三尸最为诡异,畜牲道刚鬣则是像个莽夫的妖族,饿鬼道饿殍,枯骨衣架罢了,阿修罗道整日与死人为伴,天人道的掌命,神族之中的神性最为强烈,至于人道的履井,则是人性最为强烈。
六道之中,仅仅只有人道的履井,以及天人道的掌命,背叛了神族,与人族站在了同一个阵营。
掌命叹了一口气,起身道:“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吗?不过是逞口舌之强罢了......真正要你命的话,我也就是一招一式的事情,可是你想要令我生气,令我恼怒,难不成是让我给你一个解脱不成?”
他早就看出来了,浮屠自从现身之后,一身的力量都在被封印之中,甚至于气息逐渐的虚弱起来,恐怕要不了多久的时间,这个家伙就要重新陷入沉睡了吧。
而且他还看出来了,受到了封印的特殊存在,浮屠无法自己对自己动手,以至于他不断的调谑赵何,分明就是想要借着赵何的手,给自己一个痛快。
他已经是被封印了上万年了,在那暗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整日里像个囚犯一般,生不如死啊。
这些年,除去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现身一次,又立马被一群人重新打压进张缘一的身体之内,他再没有感受过外界的天地,在这么下去,他都可以看见自己的未来,等到张缘一强大到可以无视那些封印的话,他也就不复存在了,反而成了对方的养料,彻底融入了对方的魂魄之中。
如此骄傲的他,怎么能够忍受这种情况,他可以接受死亡,但是绝对不接受竟然是将自己的死来成全,将他害到如此境地的人。
一旦张缘一融合了他的魂魄,无异于是成为了人间唯一一个同时具备人性,又具备了神性的修士,天地之间,将再没有他无法去的地方,甚至于说,就连天界都无法阻止张缘一的去路。
被赵何一眼就望穿了心思的浮屠,眼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他开口道:“你真是过分看高自己了啊,我想要夺回这个身体,那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这个小子,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灵力气府之中,已经开始枯竭了........”
与赵何的一战,张缘一不可谓受伤不大,以至于压根就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反倒是那股独属于张缘一的灵气气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消散,显然是命不久矣。
赵何看得出,不过他并没有在意,他说道:“管他这么多干嘛,这个小子的是生死,以及你的生死,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呢?”
说着,赵何转身离去,背影冷淡。
浮屠望着赵何离去的背影,尽是复杂之色,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着。
就在浮屠已经是等待着死亡时,一股令他十分熟悉,却又害怕的气息重新苏醒。
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之中,黑夜蜷缩着,紧抱着大地,群山黑魆魆,大野阴沉沉,夜像怪兽一样张着黑洞洞的大口,晚上出奇的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得如同把世界扣在锅底下。
墨黑的夜粘住了每个角落,还染乌了每一颗心,天空黑漆漆的,星星全给乌云吞没了,天黑下来,大地森森然,好像回到了原始时代,周围黑沉沉的,夜幕遮天盖地地落下来。
夜幕像黑丝绒般浓重了,星星也更像钻石,夜太黑了,眉一样的上弦月很早就沉落下去了,地面上的景物都难以分辨,天上的星斗似乎怕冷,又像是怕风,全都没入黑漆漆的天幕
没有灯火。天上也没有星月,是闷郁得像要压到头顶上来的黑暗。远处树木和建筑物的黑影动也不动,像怪物摆着阵势。偶或有两三点萤火虫飘起又落下,这不是鬼在跳舞,快活得泛眼么?
张缘一走在寂静的夜路之上,身边是大陆与海洋的衔接之处。
夜色模糊了大海与陆地,海的宁静难免使人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正是退潮的时候,海面上的礁石掩盖在夜色里,张缘一突然自己滑下小路,双脚踏在礁石上,手摸着浸在海水里的礁石,一步一步的向大海的深处走去。
四周没有一丝的声响,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感觉是一样的,继续向前,就是浩渺纵深的大海,可能会毫无声息的隐没其中,消失在这苍茫的夜色里,可张缘一却没有丝毫的惧怕恐慌,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向前。
突然,听到脚下“哗…哗”的流水声,这声音是海水穿过礁石迂回流动而产生的,它好象在提醒世人,你离海水近了。
张缘一只是静静地走着,没有丝毫的声音,眼中时而混沌,时而迷茫,空洞洞的,像一对幽深的井,让人看了心中直哆嗦。
走了许久许久,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要去哪里,只是眼见着张缘一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半截身子已经没入了海洋之中,像极了奔赴黄泉之路。
冥冥之中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在张缘一的耳畔,“怎么,这就不行了?我所要让你明白的,你终究是没有悟透啊。”
有一个身影,立于海面之上,遥遥望着张缘一,若不是因为此刻张缘一显然是已经失去了神志,必然能够认出此人的身份来,正是已经亡故的张三勇。
不知道为什么张三勇竟然能够出现在张缘一的这个诡异世界之中,也是令人疑惑不解。
张缘一没有理会张三勇的话语,依旧向前走着。
等到他的整个身子都被海洋覆盖,张缘一也就算是彻底地死去了。
张三勇对于张缘一的这个表现,已经是并不在意了,他笑着说道:“算了,这就是你的命吧,明明悟性那么高的人,偏偏是死在了自己悟性不够之上,当真是令人难以明说啊。”
宁静的夜,熟悉的空虚,揭开了心底里孤绝的惆怅,寂寞继续着寂寞,哀伤守候着哀伤。
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大风微微地吹着,除了偶尔一两声张三勇的声音,冷清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单独走在阴森的海水之中四周除了寂静仍是僻静夜黑风高月黑风高杀人夜天上亮,地上黑,恍如冷气把光也阻隔了似的。
张缘一的神色麻木得可怕,令人看了只觉得像在看一个木头人一般。
“缘一......缘一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啊?我好想你啊。”
突然一声极其熟悉的声音在张缘一的心间响起,
伸展眼睛,眺望去,不见白浪滔天,不会去欣赏者所谓的风景,或许是看惯了,而之一的是起航的方向船下的岩焦和天气的变化。看那片蓝与远天衔接,犹如一块缓缓隆起的蓝色大陆,闪着远古洪荒般的琉璃瓦的光泽,拓宽者茫茫无限的空间。
数叶白帆,在这水天一色金光闪闪的海面上,就像几片雪白的羽毛似的,轻悠悠地漂动着,漂动着。
他面前是一片壮丽宁静碧蓝无边像光滑的大理石一般的海。在眼光所能看到的远处,海和淡蓝色的云天相连:涟波反映着融化的太阳,现出一片片的火焰。远处连绵的群山,在晨雾中隐现着。
一位一袭黑裙的女子,隔着遥远的海洋,处于海面之上,远远地朝着张缘一眺望而来。
张缘一的口中,艰难而又嘶哑地发出一道声音来,“君......”
只是当他说出这一个字之后,他便只感觉头痛欲裂,那种令人难熬的感觉,险些要了张缘一的性命,他双手捂住头,痛苦不已地发出嘶鸣,像极了一个经历了折磨的野兽。
那远处海面之上的黑裙女子,此刻转过身去,背对着张缘一,那背影十分的冷漠,像极了走入末路的可怜之人。
张缘一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痛苦不已地喃喃道:“君......君啊!”
黑裙女子并没有再回头,只是消失于夜色之下的海洋之中,再没有了踪迹。
张缘一终于是克制不住自己,痛苦的他发出凄厉的喊叫之声,“不要走啊!”
他的大脑之中,突然想起了张三勇对他说的话,“你还不明白吗?还没有领悟到吗?”
他的眼中骤然升起可怕的光芒,进而从张缘一的身上,瞬间发出恐怖的气势,整个海洋都在这气势之下动荡起来。
海水快沸腾了。宇宙在簸着。一股腥气扑到鼻子里来。据说是龙的腥气。极大的暴风雨和霹需已经在天空里盘旋着,这里要挂龙"了。
在外界的天地之内,天地异象大开。
隐隐的雷声一阵紧一阵松的滚着,雪亮的电闪扫着。一切都低下了头,闭着呼吸,很慌乱的躲藏起来。只有成千成万的蜻蜓,一群群的哄动着,随着风飞来飞去。它们是奇形怪状的,各种颜色都有:有青白紫黑的,象人身上的伤痕,也有鲜丽的通红的,象人的鲜血。
它们都很年轻,勇敢,居然反抗青面獠牙的天日。据说蜻蜓是”龙的苍蝇"。将要挂龙..就是暴风雨之前,这些苍蝇"闻着了龙的腥气,就成群结队的出现。暴风雨快要来了。暴风雨之中的雷霆,将要辟开黑幕重重的青色的天。海翻了个身似的泼天的大雨,将要洗干净太阳上的白翳。
只听见天空一阵咆哮声,雨像箭一样射下来!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来了暴风雨!简直是暴风箭"雨,雨顷刻间狂下起来,雷也越来越响,风在吼,雷在咆哮!天空在怒吼!乌云渐渐越来越多,雨也越来越大,接着一阵闪电劈掉了一棵树!
浮屠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他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只见浮屠不受控制地,缓缓闭上了眼眸,最终整个人如同一座石柱一般,静止不动。
已经是走远的赵何,心中升起难以掩饰的不可思议,他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那漆黑的乌云,狂风暴雨呼啸席卷,如同是将大海倾倒在了天空之上,披挂下一道道巨大的瀑布洪流。
他立即折返而回,望着处于风暴之中的张缘一,眯起了雪白的眼眸,说道:“这个家伙难不成......”
甚至于都没有丝毫犹豫,赵何整个人冲向了张缘一,这一次他要抢在张缘一苏醒之时,将这个家伙斩杀了。
就在他一手即将触碰到张缘一之时,突然张缘一身体一震,眼睛骤然睁开,那双眼睛之中,闪烁着智慧的光,如同星辰倒垂,张缘一再次苏醒了。
只不过,对于这一次的张缘一,又有极其不一样的地方。
他的眼中尽是通红,如同一只丧失了所有情感的猛兽!
风夹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路上行人刚找到一个避雨之处,雨就劈劈啪地下了起来。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看那空中的雨真像一面大瀑布!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风呼呼地着,雨地下着。近看,街道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白白花的全是水,简直成了一条流淌的河,上面争先恐后地开放着无数的水花远看,楼房和树木都是模模糊的
刚上好了雨布,又是一阵风,墨云滚似地遮黑了半边天。地上的热气跟凉风換合起来,夹杂着腥臊的干土,似凉又热:南边的半个天响晴白日,北边的半个天乌云如墨,仿佛有什么大难来临,一切都惊慌失措,仿佛都被风卷走了,全不见了,只剩下柳枝随着风狂舞。
张缘一一身灵气波动,如同排山倒海一般,他抬起便是一拳砸在了赵何的肩膀之上,瞬间便将赵何整个人冲开了!
张缘一站起身,天地动荡,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被张缘一冲开的赵何,捂住自身的肩膀,咳嗽不已,竟然仅仅是一拳便被张缘一打得口吐鲜血。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家伙,竟然还真的被你,咳咳!”
张缘一并没有说话,只是身子一动之下,地面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他整个人全身天雷滚滚,一拳递向赵何!
赵何抬起双手想要进行格挡,可是才刚一接触张缘一,双手便被砸得双臂断裂!
他不断的倒退,只能够狼狈退却!
他如何都没有能够想到,张缘一竟然能够起死回生,特别是真的做到了就连张三勇都一直做不到的事情。
他真正意义上,斩去了自己的三尸!
没有了三尸,无异于剥离了所有的人性,从此之后的张缘一,已经再也无法称之为人了。
再加上张缘一原本就有神性,浮屠的魂魄,算是彻彻底底被张缘一所吸收了,比起人族修士,此刻的张缘一更应该被称之为神的存在。
赵何双手恢复也是极快,一边遁走,一边不断施展手中的术法,至少要拖延住张缘一片刻才行!
可是他显然是低估了如今这个张缘一的实力,只见张缘一抬手,挥手之间,如同搅动天地,竟然是将他的所有术法轻而易举便各个击破。
此情此情,像极了当初他面对张缘一时,那轻松的模样。
很快张缘一便追赶上了赵何,赤手空拳之下,扯住对方的一条胳膊,双拳胡乱砸下,没有丝毫的章法可言,那一声声的沉闷,“嘭嘭嘭”之声,只听的人头皮发麻!
谁能够想到,赵何的落败,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夜色微凉
玄陵,应天府。
这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墙之隔,墙外明媚,牢里腐霉,鲜明讽刺。
时已至晚,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近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和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牢,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渗透进每一个囚犯的心理,恐惧莫名。
在这寂静的黑夜里,突然的一阵叮当作响,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冤魂厉鬼,刺痛着里面之人的耳膜,只有渗进心扉的黑暗是永远的伙伴!
朱治文静静地坐在囚牢之中,等待着属于他的死亡,不知道为什么,明知自己或许已经是命不久矣,但是对于朱治文来说,却并没有多少恐惧,甚至于在他的心中,十分的平静,平静到有些期待命运的到来。
这时,冰牢之外的大门被人悄然打开,从外走来一位身穿漆黑蟒服华服的高挑男子,真是二皇子朱康。
朱康缓缓走到了朱治文的身边,蹲下身子,望着对方邋遢的样子,神色之中尽是一股厌恶的感觉。
他还没有开口,朱治文反倒是率先开口道:“怎么的,我亲爱的二哥,这才多久没见啊,就是这么想念我吗?”
朱康微微一笑,只觉得朱治文确实是心性不凡,若是两人彼此交换一下身份,他自认换做是他,在受了这些折磨之后,绝对无法做到这么悠悠自然。
不过敬佩朱治文1的心性是一方面,依旧是无法改变他们的计划丝毫,今天他来就是要给朱治文带来绝望的。
朱康笑了笑,开口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表现得这么悠悠自然,说实话,若不是你常年在外,真正经营起官场的总总的话,我们都无法说有信心在你这边讨到好处,可惜了也庆幸了。”
朱治文肮脏混乱的头发覆盖下的双眸,眼中尽是冷静漠然,虽然他嘴上说着什么二哥二哥,可是那眼神,分明是如同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收敛了笑容,低声说道:“你究竟有什么事,要命一条,虎符有也不会告诉你。”
朱康微微一笑,“没有关系啊,你不说,也没有关系,不过代价你自己决定吧。”
说着,他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在冰牢之内回荡开来,从冰牢之外,两位身份不明的家伙,一手托着一只手,将一个样貌枯瘦的男人缓缓抬了进来。
朱治文在望见这位男人之时,哪怕还没有看清楚样貌,他的心中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可怕的不祥预感,越是凑近,那种感觉越是强烈,神色凝重起来。
朱康望着神色渐渐凝重的朱治文,笑容更甚,心想,你不是嘴硬吗?那好,不知道你所谓的虎符,与自己最亲近之人之间,究竟谁更加的重要!?、
知道那人被彻底抬到了朱治文的眼前,他终于是崩溃了,在朱治文的眼底,瞬间凝红起来,哪怕是经历了众多的折磨,他都未曾哭泣丝毫的朱治文,此刻竟然情不自禁的留下了泪水来。
囚牢被打开,那人被一把蛮横地扔向朱治文,朱治文望着此人一身的伤势,昏迷不醒的样子,他怒目圆瞪,望着朱康大喊道:“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此刻在朱治文面前的,真是从小一直跟在朱治文身边的扈从老郑。
此刻的老郑,一身的经脉尽损,整个脸上都是血污,不仔细看压根就看不出此人的模样来了。
甚至于老郑的四肢,都被打断了骨头,已然是个废人了!
朱康笑容嚣张,回答道:“干了什么?你看不到吗?这个奴才已经是个废人了啊!”
“不过你别说,这个家伙还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啊,我们所有人都放弃寻找你了,没想到此人还没有放弃你,不过就是傻了一点,压根就没有一点脑子,我们稍稍施了一点小计,这个家伙就傻了吧唧地上当了,哈哈哈。”
“对了,你想不想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上当的啊,我们可以讲给你听,相信你一定十分感兴趣。”
朱治文眼神沉郁,没有说话。
老郑究竟是个什么人,他是明白的,他并不是傻,甚至于比很多混迹江湖的人都要老道。
只是.......他太过于忠心了。
朱治文甚至不需要朱康说,他就已经是猜测个大概而来,能够令老郑上当的理由,无非是,以他为诱饵罢了。
这种情况下,哪怕老郑明知对方是陷阱,他依旧会选择相信,就算是不相信也要查清楚情况一探究竟才行。
老郑这人无欲无求,年纪大了追求极少寻常人所追求的东西,但是在他的心中还能够如此重要的,只有一个,那一定是朱治文。
这伙人,一定就是利用了老郑这个弱点。
果不其然,朱康开口道:“我们随便派遣了一个人传信,说是知道你的位置,这个家伙还真就一下子就相信了,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来了,结果是被我们团团围住,成功抓住了。”
“不过,不得不说,此人的武夫底子确实是不错,我们一伙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了这个家伙,唉。”
“不过可惜了,我们废了这个家伙一对手脚,又是打断了他的长生桥,废了他的一生武功,竟然一点也不没有得到虎符的消息,你说你这个当主子的,什么东西不教,非要把这么嘴皮子硬的本事教给他,何必呢,现在好了,半死不活了。”
朱治文一直听着,只觉得心口子在滴血,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虎符什么的,他当初不愿意告诉老郑,就是害怕让他卷入了不必要的争端,如今最糟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朱康站起身,缓缓走向门外,说道:“你再好好与这个家伙叙叙旧吧,我可以答应你只要告诉我们虎符的消息,他的命我们可以保住,否则的后果,你自己明白的。”
“哒哒哒!”朱康的脚步沉稳而又带有一丝节奏,不一会就走出了冰牢。
刚一出了冰牢,一阵寒风席卷而来,他赶紧捂了捂衣角,说道:“这鬼天气,迟早要下一场雪才行啊。”
他有抬头看了看天空,许久之后收回了目光,感叹道:“希望你好自为之哦,呵呵。”
秋日,那永久是蓝湛湛的天空,会忽然翻脸而露脱邪恶的颜色,寒带狂风夹着密云暴雨,大水潜流着,苏醒的草原又出现点点苍苍的颜色。但是,狂风暴雨一闪而过,猛烈的气流仍然发抖着耀眼的波光。
这时,只要北来的留鸟晓得这张暖和的床眠,那飞行的天鹅、鸿雁和野鸭,就像一片阴深的云朵,使这儿显得更苍郁了。
离开了冰牢的朱康,径自来到了一处郊外,在郊外的一间小屋之内,朱柄此刻正坐在其内。
朱康在外敲了敲门,说道:“大哥我回来了!”
朱柄起身亲自打开大门,说道:“进来坐吧,慢慢讲来。”
朱康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说道:“大哥事情应该会有一点进展,凭借那个家伙的性子,拿那个奴才的性命做要挟,希望很大。”
朱柄微微点头,说道:“朱治文这个家伙,平时看着十分的清醒,偏偏就是过于重情重义了。”
虽然朱治文平日里给人不近人情,性情凉薄的感觉,但实际上这个家伙恰恰是极其重感觉得。
他只是对于他所不在意的人凉薄,对于那些在意的人与事,一直都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关心与在意的。
朱康摇摇头,说道:“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又有什么好在意的,这家伙啊,脑子完全是用到了不该用的地方了。”
朱柄并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推开小窗的望着窗外夜色里的美丽风景。
凉爽清明的秋夜里,明亮而发红的火星在星空中增添了不少的光彩和趣味。近来每晚八点钟以后,火星就从东南方的地平线升起。
秋天多细雨,一阵阵,密密麻麻的,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穿上棉,下一场雨天气的温度就下降一点,大自然就在一阵阵风雨之中变换季节,弄得人们心神不定。
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
茂密无边的高粱、玉米、谷子地里,此唱彼应地响着秋虫的唧令声,蝈蝈也偶然加上几声伴奏,吹地翁像断断续续吹着寒茄。柳树在路边静静地垂着枝条,荫影罩着蜿蜒的野草丛丛的小路。
这片小地方确实是清净的圣地啊,他十分的满意,十分的喜欢。
朱柄自言自语,轻轻喃喃道:“不过怎么说,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般地步,父皇没有急着回来,我们的希望还有很大的,趁早完成吧,我不想再继续跟他耗下去了。”
朱康点点头,说道:“好的大哥。”
第六百三十九章 戒指
冰牢之内,一身伤势的老郑缓缓睁开了眼眸,当他迷迷糊糊之中看到了正在面前的朱治文之时,顿时热泪盈眶。
原本他以为自家公子已经是遭遇不测了,如今见到了朱治文本人怎么能够不激动啊。
只不过,当他见到了朱治文这如今这般凄惨的处境之时,心中不免又难过万分,为朱治文这一生的命运感到十分的悲愤。
活到如今,大半个前生都在外流浪,受尽了各种各样的追杀,各种各样的磨难。
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皇宫,竟然还是逃不了这不尽人意的命运。
他算是看着朱治文长大的了,他一生无妻无子,对于朱治文的感情,更是看做自家晚辈一般,除去在皇宫之内害怕惹人争议,在外一直都是细心呵护着朱治文的。
如今看到了朱治文这般模样,他的心中怎么能够不难受,怎么能够不伤心,不愤怒?
老郑望着朱治文,喃喃低声道:“公子,老奴可算是找到你了......”
因为一身的武功尽废,又是四肢都被打断,老郑本就是上了年纪的,如今就像是个废人一般,仅仅是说了这么一句话,都显得十分的艰难,喘息不已。
朱治文见到老郑这般艰难的模样,赶紧扶住老郑,小声说道:“你先不要激动,我在这里的,好好休息,有些话不一定要现在就说出来的。”
老郑却并没有听从朱治文的话,他有些着急地说道:“公子啊,大皇子和二皇子他们......他们才是幕后黑手,他们要至你于死地啊......”
如今老郑只能将自己所了解到的一切尽快告诉朱治文,否则事情发展到后面,他不敢想象。
朱治文神色复杂,却又十分的平静,他点点头,回答道:“我已经知晓了,你不用过于担心的。”
老郑就要直起身子,他焦急地说道:“怎么可能不担心......他们......咳咳!”
他话还没有说话,一口乌黑的鲜血从口中吐出,溅落于地面之上,甚至于激起一层层泡沫。
朱治文见到那乌黑的鲜血,顿时心中大怒,他不敢相信地说道:“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啊?!”
他的瞳孔之中蕴含着深深的愤怒,他能够感受到,老郑一定是被这群畜生做了十分过分,甚至于丧尽天良的事情。
老郑显得有些疲倦,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液,眼神之中到没有过于的害怕,他缓缓说道:“这些家伙,想要废了我的功夫,又要逼我1说出虎符的下落,就选了一个最毒辣的手段,给我投了一点毒。”
“不过公子放心,这毒并没有多少厉害的,也不过是将我的一身功废了,其他的但也一般般,喝起来比糖浆还要甜呢,这活人真是太瞧不起我老郑了,就算是投毒还这么没有水平,真是.......”
一向沉默寡言的老郑自言自语一般说了许多,朱治文却只觉得心中寒冷一片,他怎么会不明白啊,这种能够毁了人修为的毒药,他是知道的。
这毒药名叫,华农水,一直是玄陵专门用来敲开一些修士的嘴角的,这些年来屡试不爽,让不少自认为嘴硬,性子烈的修士都开了口,痛不欲生,在整个七星大陆都是极其有名的一类逼问毒药。
最重要的是,这华农水,根本就没有解药,一旦中毒,除非是自身功力修为极高,可以不受华农水的影响,否则就是死亡就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某种程度上说,老郑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必死无疑了。
还有便是,华农水根据服药之人的修为调试,修为越高,毒性便调试得越强,越是痛不欲生。
这些年无相境修士还没有尝试过,所以说乾元境已经是最高的毒性了,也是最令人痛不欲生的。
朱治文心中悲痛万分,他望着老郑,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他用近乎哭泣的话语说道:“老郑,不要说话了,我知道了,会没事的,我会让你没事的。”
老郑自然也是知道朱治文这些安慰人的话的,他笑着说道:“公子啊,我现如今就没事,不需要公子为我操心的,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公子一定要安全逃出这里。”
哪怕是命不久矣,他此刻的一心还是只有朱治文的安危罢了。
朱治文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轻轻点头,情绪已然是降临到了极端的低点。
这时,老郑开口说道:“公子,在我的左手食指之上,那里有一个鼓起来的小环,你帮我看看吧。”
他已经是被断了四肢,如今是连手指都抬不动了。
那个左手食指小环朱治文知道,这些年里,他很早就问过老郑,为什么手指上会有这么一个小环,只不过老郑一直都是支支吾吾神神秘秘的,并没有告诉他。
现如今情况紧急,终于是要知道这小环的秘密了。
老郑继续说道:“这些家伙怎么都想不到啊,我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了手指之中。这其实是一空间储物灵器,在里面有着一枚传信令牌,当年我在江湖上游历,与一位青城山的弟子结义,他曾经将这枚令牌交于我,说是只要将来有了任何困难,只要他能够帮得上一定会来帮我一把的,如今我已经是走到了陌路了,这灵气公子你取走了去,让后让他帮助你逃出这里吧。”
当年的江湖之情,现如今看来真是恍如隔世啊,后来他成了玄陵三皇子的扈从,而那位青城山道士,则更是成为了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
看起来,他们都有了极好的前程,只不过,如今又有谁能够想得到啊?唉!
朱治文摇摇头,说道:“我不要,这是你的东西,青城山如此厉害,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一定能够将你救下来的!”
他实在是不敢收下,因为他有预感若是收下了,老郑一定就没有了最后一点执念,一定会离开他的。
老郑摇摇头,‘我自己的情况我明白的,已经没有可能了,只要公子活下去,一切都还有希望。’
五脏六腑都已经被腐蚀,长生桥断了,丹田金丹被捏碎,只有一个破碎不堪的元婴还吊着他的半条命,但也已经是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朱治文哭着说道:“老郑啊,你不要离开我,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离开了我,我怎么办啊?”
这些年里,他早就将老郑看做了自家的长辈,一个一直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如今突然要离去的话,他如何能够接受啊?
老郑也是满脸泪痕,哽咽不已,只不过他一直都安慰道:“公子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一个老人黑发人送白发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放在凡人身上,我已经都不知道死了几个轮回了,修行已经让我很长命了啊。”
修行之人,山上无寒暑,既然活命久了,就要相对对于时间的感受变得迟缓,这就好比是蚍蜉一生不过朝夕,却又能够在朝夕完成一生般,活得久并不久代表就活得没有遗憾,就代表有了更多的感悟。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活得久只不过是在生命上延长了,至于生命的宽度还得是自己去寻找。
老郑此刻是望着朱治文,虽然这张脸他看了许多年了,眼见着那个少年长大成人,少去许许多多的稚嫩,只不过在如今,他还是想要好好看看这张脸,好好记住朱治文。
老郑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望着朱治文,笑容和曦,说道:“公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这一生还长着呢,可以遇到好多好多的人和事,相信一定会有人明白公子的好,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他心中明白,朱治文一直是对于死亡早就无所谓了,甚至于可能巴不得早点走人也好,一身暮气沉沉。
所以老郑才感到伤心,明明是个正值大好年华的时候,为什么就要变成这样呢?早早看透生死,有什么好的啊。
朱治文点点头,再也说不出话,以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总觉得没有活着的意义,倒是如今好像又不一样了。
“咳咳!”老郑又咳嗽了两声,鲜血直流,只不过他此刻不再在意这些,只是望着朱治文,说道:“让老奴再喊一声公子吧,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啊,希望我们的公子,以后一定能够拥有大好的前程,一定可以获得最精彩,最幸福,希望.......”
他的话语,越来越微弱,最终终于是没有了声音。
朱治文抬起手,缓缓覆盖上老郑的脸颊,他的眼神低沉,漆黑一片,在整个冰牢之内,气氛变得十分的压抑。
朱治文的手中多了一枚戒指,他缓缓站起身,对着冰牢大门旁的护卫说道:“让你们主子来一下,就说我会将他想要的东西给他的。”
那两个护卫望着朱治文寒冷的眼神,心中皆是不寒而栗,又看了一眼已经没了性命的老郑,其中一个离开了冰牢。
第六百四十章 下雪了
大地焕然一新。地面上坑坑洼洼的水镜好似都凝结住了,成为一面面银镜把马路上行人都倒映在其中。几辆汽车风驰电掣后路上的积水犹如盘龙出海,令你看后毛骨悚然。小草、小花又挺直了腰板,在柔和的阳光下洗净身上的尘土,悄悄长高。
枫树经过风雨的洗礼,接受了命运的挑战,它并没有屈服,反而变得安然无恙,你看它的枝叶更茂,全身更翠了,生命力更旺了。
雨后,大地消除了自己的炎热,换上了一件清凉外衣,植物吮吸了充分的营养,重新绽开笑脸,这时天空中架起了一组七彩的桥梁,荷花瓣上的雨滴在玩滑滑梯—一滴、一滴的滑到地上。
一道彩虹横跨空中,像一座七彩桥,云朵慢慢悠悠的飘着,太阳拨开了洁白的屏障,一下子蹦了出来,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
鸟儿掸掸羽毛上的水珠,在半空中飞翔,或是飞到树梢之上歌唱,就像乐曲中的音符,歌声清脆而又婉转,十分优美动听。
草叶上汇聚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反射着阳光,闪亮夺目,当它落下时,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阳光不弱不亮的洒在屋顶,闭上眼睛,似乎闻到了风的味道,带着丝青春的幽香。
看到那一张张飘落的树叶,枯黄残缺的现在,比起昔日的茂密与嫩绿,倒觉得此时的他们才应该是天色。
“走吧,既然你知道那东西在哪里,就不要与我们耍花样了,否则后果你清楚的,那个武夫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朱治文一身衣衫褴褛,走在大街上,天气阴沉沉的,一股股刺骨的寒风吹来,让人不经打拉个寒战。
在朱治文的身后,则是一袭黑衣华服的朱康,此刻正在监视着朱治文的一举一动。
朱康继续说道:“你还别说,就你那个奴才,算是我所见过的少数极其忠心硬气的了,在我们这般严厉拷问折磨之下,竟然还能够坚持住,要知道我们这个折磨手法,一般人,还没有一炷香可能就没了性命了啊。”
“不过啊,也得是你懂得识大局,不然之后还有多少人要不小心丢了性命,我们也不敢保证啊。”
“.......”
朱康一个人在喋喋不休,朱治文则是并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幻,只是哪怕是朱康在后面也能够看得清楚,朱治文的手此刻捏的死死的,仿佛藏着极深的愤怒,像极了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
走了许久,两人来到了一间郊外的草房子之外,朱治文开口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东西就在里面,若是你不放心也没有办法,当初我已经是立下了规矩,若是东西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取出来。”
朱康望了望那间茅草房,看起来十分的普通寻常,虽说他也并不相信朱治文,但是眼下情况紧急,他也没有办法,又看了一眼朱治文,开口警告道:“希望你能够明白,若是跟我耍花招,之后有你好受的,我们可以保证,让你真正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朱治文眼神阴沉,只是轻轻点头,并没有说话,他独自一人缓缓走进了茅草屋之内。
进入了茅草屋之后,朱治文望着面前空荡荡的房间,还没有走一两步,里面便走出一位童子。
朱治文望着那熟悉的童子,开口问道:“你家先生呢?”
那童子并没有急着回答朱治文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先生说,只有你想清楚了,他才会与你见面,而且往后的结果,你要做好准备才行。”
朱治文闭上眼眸,过了一会儿又睁开,他叹了一口气,最终说道:“告诉你家先生,我会信守承诺的。”
童子点点头,小跑进入了房间里屋之内。
一直在外等待的朱康,一直等了有将近半个时辰,哪怕是他,此刻也是不免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他自言自语咒骂道:“这个家伙不会是趁机逃跑了吧,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出来,不应该啊!”
半个时辰啊,究竟是什么东西才需要这么久,他是不明白,性子耐不住的他,决心亲自进去看看情况,避免朱治文趁机已经逃走了。
结果是,朱康还没有走多久,朱治文却从其中走出来了,手中用一条金黄色的昂贵丝绸,覆盖着一个巨大的红木盒子。
朱康见到那红木盒子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赶紧走到了朱治文的面前,说道:“这里面就是虎符?父皇果然是真的1偏心啊,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你一个嫡系的皇子手里,不过好在最终还是被我们拿到了,否则整个玄陵都要危险了。”
在他的心中,或者说,在他和朱柄的心中,这虎符只能够是他们两人的,玄陵的王,也绝对不可能会是朱治文的。
朱康从朱治文的手中夺过宝盒,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刚一打开却整个人脸色大变,他望着朱治文眼中尽是愤怒道:“你......是不想活了吗?”
没想到在他打开了宝盒之后,眼见的东西,却仅仅是一个空荡荡的盒子,他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来这里,怎么可能不生气1啊!
朱康将宝盒用力往地上一砸,伸手就要掐死朱治文,结果是还没有触碰到对方的脖子,一道寒光一闪而过,随着寒光闪过的,还有一条长长的胳膊,以及鲜红的血迹飘过。
挡在朱治文面前的,是一位看起来年纪并不是特别大的中年男子,手中是一把沾了血迹的刀刃,那人轻轻擦拭刀刃,眼中尽是冷漠漠然。
朱康一眼便认出了此人,玄陵乃至整个天下都大名鼎鼎大将军,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此人正是左恒。
朱康一手捂住伤口,一边痛苦不已地怒骂左恒,“左恒你疯了不成,你敢对我出手!你知不知道伤害了皇子,株连九族啊?”
左恒笑眯眯道:“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我才需要一个靠山嘛,若是未来的皇上说让我出手的话,好像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吧。”
“未来的皇上?”朱康看了一眼左恒身后的朱治文顿时明白了,他另外一只手指着朱治文,“父皇还没有下达命令传皇位,你要造反不成?”
朱治文则是面色平静,眼中尽是寒冷,此刻的他,冷静得简直是不像个人,他缓缓说道:“皇位没有传下来,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迟早的事情,但是今日你必须死,而且不仅仅是你,朱柄也一样要死!”
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情之后,朱治文整个人已经是心灰意冷,此刻的他,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并不是他不去争,不想要就能够躲得掉的,有些东西,只有他拼了性命去让自己强大起来,只要强大起来了,才真的没有人能够对他如何,没有人能够干扰他丝毫。
朱治文看了一眼左恒,平静无常的说道:“杀了他吧,留着此人没有任何的价值。”
一听这话,朱康顿时神色大变,他眼中恐惧万分道:“绝对不行,我是皇子,我不能够死在这里,你不能够杀我,否则父皇不会饶了你的。”
........
左恒对于朱康这个变现,自然是不可能会手下留情的,毕竟是在沙场上经历了许多的将军,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啊,他只是手中提着刀,一步步靠近朱康,缓缓说道:“一辈子杀人,竟然有机会杀皇子,真是稀罕事啊,不知道又有什么不同吗?”
话音刚落,他手起刀落,朱康整个人,人头落地,在地面之上滚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干净利落地将人解决了,左恒伸了一个懒腰,他望了朱治文说道:“现在怎么办啊?”
朱治文望了皇城一眼,回答道:“跟我进宫,解决了朱柄之后,等父皇回来之后,我有事情需要问问他。”
左恒并不意外,他招呼了一眼一直在门口看戏的那位童子,那孩子也是一脸天真模样,对于地上的无头尸体完全没有半分的恐惧。
说来可笑了,左恒身边的童子,又怎么会对尸体感到恐惧呢?
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东北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旷野地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皮袄,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脸皮,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朱治文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此刻雪花飘落,滴答在他的脸上,冰凉刺骨。
大雪如期而至,玄陵今年的第一场雪,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直往人脖子里钻。
他低下头望了一眼前方的道路,只觉得心中寒意更深,忍不住拢了拢衣领,以后的道路就要靠他一个人了,再也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丝毫了,命运终于是将她推向了一个最孤独的角落,逼得他认清现实,逼得他要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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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一章 打扰了
张缘一恢复了神志之后,在他面前的是,已经被他打得只剩下一道元神的赵何,虽说被张缘一以这般无情的方式击败了,可是赵何却并没有显得十分的生气以及苦恼,反倒是面见着张缘一,眼中透露出罕见的欣赏之色。
悬停在空中的赵何,虚幻一般的身形起起伏伏,若隐若现,开口道:“没想到你真的能够做到那一步,真是令人意外啊!”
张缘一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想要说话也说不出来,稍稍恢复了一点神志,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便冲击了他的大脑,那种感觉,仿佛是要了他的性命,令他整个人都难以忍受,险些昏厥过去。
赵何自然是明白的,这是张缘一的人性与神性正在进行着复杂的混战,双方都在争抢着各自的主导权。
将三尸斩去之后,好处自然很多,比如说张缘一如今算是彻彻底底将体内那些天人魂融合进了自己的魂魄之中,化作了自己的力量,但是坏处便是,张缘一很有可能便彻底失去人性,成为一个行走在1人间的神人。
他赵何并没有人性,因为他从一开始便是神族之人,可是张缘一不一样,他原本应该是个人族,只是因为体内特殊的魂魄原因,以及自己斩了三尸,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说实话,活了这么久,赵何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够不考飞升,从人族跻身神族,所以他更加好奇张缘一之后的选择。
此刻只剩下一道元神的赵何,望着张缘一像个疯魔一般进行着挣扎,在四处横冲直撞,将整个盘山境内,仅剩下的几座山岳也一并撞个粉碎,他却并没有多少意外,反倒是显得十分的正常。
这次争夺之后,要么是张缘一获得了神性,泯灭了人性,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神族之人,没有丝毫感情可言,一心追求至尊之道,要么是重新让人性占据主导权,张缘一还是张缘一,只是因此他也要失去很多的东西才可。
就在这时,在赵何的身边,张三勇重新出现,两人如今都是仅仅只剩下一具元神之身,再没有肉身可言。
赵何见到了张三勇之时,微微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没想到竟然还留在这里。”
他所说的走,自然是有着他自己的深意的,并非常人口中的死亡轮回离开这么简单。
张三勇望着张缘一,眼神深沉,但是一句话没有说,说实话张缘一会成为这个样子,与他和赵何两人脱不了干系,只不过他并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感,毕竟他只是提供了一个可能,选择还是张缘一自己1做出的。
过了许久,张三勇开口道:“这小子天赋很高,不过天赋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如今的他并不是你的对手,能够让他做出斩三尸的决定,那一定是有着自己的原因的。”
赵何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是如此的,这个家伙,我当初一看道他便已经猜测个大概,并不想像个有着宏图大志的人,却又有这么强大的修为底蕴,这般强大的意志,要说什么纯粹靠天赋走到这一步,我绝对不会相信的,所以唯一能够另一个人走到这一步的,恐怕也就是身边的人和事,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
一句话如同一剑封喉,对于张缘一的内心,不得不说,赵何活了这么多年,经历之丰富,还真就是没有说错。
张缘一并没有想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宏图大志,偶尔会想想,但是大多数时间,这个家伙分明就是更加想要一个安安静静的环境,能够多的安安稳稳即可。
他的身边,是身为九官之一的师傅,是西晋公主宇文君,是乾元榜高高在上的王腾,还有好多好多的天才人物。
比他有着更大的目标的人,数不胜数,他之所以能够一路上走得这般强大,很多时候,是他不想要拖了后退,就像师傅的离去一般,拖了后退之后,就会是弱者,成为被人保护的人,成为害人的人。
张三勇十分赞同地点点头,他说道:“所以说,他想要斩去三尸,难度之大,比起一般人还要大,心中的牵挂实在是太多了,执念太深了,斩三尸之后,想要彻底了解一切,也不容易啊!”
正因为斩三尸不简单,随意才会出现张缘一如今的模样。
如今的张缘一便是那种,在混乱与清醒之间来回游走,哪怕是最终的结果都是清醒,不过兴致又大有不一样。
一个是在没有七情六欲的神性,一个是复杂的人性,最终的张缘一,只会是令所有人都要陌生许多许多。
赵何叹了一口气道:“把他逼到这一步,你满意了吗?”
张三勇偏头看了一眼赵何,神色并没有改变多少,他说道:“这并没有什么满不满意的,我只是在靠他完成一个我一直在设想的事情罢了,我失败了,他若是成功了,又有什么不好呢?”
赵何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他本就是神族之人,对于张缘一如今的模样,说不出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此刻在远处一直伺机埋伏的玄广等人,突然现身,将张缘一等人层层围剿。
他一直在等待着机会,自认为此刻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绝对不能够轻易错过!
玄广望着赵何以及张三勇两人,说道:“抱歉了老朋友,我也是奉命而为!”
此刻这两人都仅仅只剩下一缕元神在世,他不相信自己还会失败。
至于张缘一,他并不担心,毕竟这个家伙是个外来人,离开这里也不过是时间关系罢了,不过自然,能够解决了张缘一或许也是意外之喜。
赵何眯着眼,望着玄广,小声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
张三勇则是撇了撇嘴,伸了一个懒腰,显得十分的慵懒,他开口道:“废话这么多干嘛,说的好像是这么说了,这个家伙就会听你的不成,简直是了臭道士。”
他这话说的并没有丝毫的问题,玄广既然已经做出了绝对,又有这自以为的把握,那么想要让玄广停下脚步,那难度不小。
不过,真正令玄广十分好奇甚至于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两个家伙这么悠游自在,难不成还有什么底牌不成。
赵何一眼便看出了玄广心中的忧虑,他笑眯眯道:“我们既然能够一早便察觉到你的存在,而不对你进行防控,我们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把握的,若是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看,看看是你损失得多,还是能够为你家主子除去两个心头大患。”
说实话,赵何对于宁武这个家伙已经是失去了耐心了,他反复强调,甚至于明示了自己的想法,对于宁阳国他并没有丝毫的兴趣,可是这个家伙偏偏咄咄逼人,难不成当真以为他是个脾气好,十分好说话的人不成?
赵何继续说道:“我也愿意把话放在这里,若是你今日失败了,你们主子的性命,我必定亲自去取走!”
一番话语,甚至于警告的意味毕露无遗,听得在场的所有暗部成员都心中为之一震,他们互相看了几眼,面面相觑。
玄广迟疑了一番之后,沉默了许久开口道:“我必要得到一个明确的可能性。”
想要排除宁武的疑心病,哪怕是被赵何威胁了,这个家伙也绝对不会有半分害怕,甚至还有可能更加想要将赵何除之而后快!
张三勇此刻忍不住开口,嘲讽道:“给脸不要脸,活久了就是命贱!”
什么宁阳国的皇帝陛下,在他眼中还真就是连个屁都不是。
以前他还认为玄广是个难得的极其有自己主见的修道之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皇上的奴婢罢了,半点修道之人的感觉都没有了。
不过,对于玄广的看法,赵何则是有着自己的见解,一个人明明身怀一身绝学却能够对一人能够忠心耿耿死心塌地,也足可见此人必定不是什么贪生怕背信弃义死之人。
不过,唯一的美中不足是,玄广这个家伙,明明宁武这个家伙已经不像是从前一般那么认真对待他了,他还是这么热脸贴冷屁股,那就显得有些愚昧愚蠢了。
虚幻而又透明的赵何抬手之下,四周骤然升起一道狂风,一阵强大的吸力从他的手心产生,一把将那位暗部的部下抓在了手中。
随后,赵何便一把撕扯出此人的元神,强行夺舍而上,强行占据了此人的身体!
如同重获新生了的赵何,又平静地望着玄广,问道:“现在呢?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说夺舍之后的身体,想要彻底恢复如初的实力,不太现实,但是,对付面前的这些人,难度也并不大,甚至于十分的简单。
玄广望着昔日的部下,顷刻之间被赵何夺走了性命不说,1还令对方重获新生,那想要与这些家伙对抗的想法再也没有了。
他沉默之后,说道:“打扰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苏醒
玄广的被迫退步也算是在张三勇、赵何两人的预料之中,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说道:“快点离开这里吧,之后的事情难以掌控的程度或许会超出你的想象,留在这里,自己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玄广点点头,转身对着其他手下说道,“离开这里,我们走。”
玄广带人还没有走多远,张三勇开口道:“这一次可别继续躲在一旁偷看了,我们的耐心实在是有限。”
他这话并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若是这些家伙继续偷看他们,他是真的不介意铲除了这些家伙。
赵何则是轻轻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他放心以后你们想要见我一面都不容易,或者说将来再也没有那个可能了。”
他这话说得讳莫如深,玄广一时半会还真就没有明白对方究竟要说些什么,从字面意思上看这个家伙难不成要退隐躲起来了?
不过无所谓,他只要原模原样将话说给皇帝听便好了。
赵何此刻心中所想,与玄广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他即将选择重新轮回转世,继续他的修行,至于宁武会不会召集一大批练气士寻找他的位置,说实话他还真就没有害怕过,只要他不想暴露,就没有可能让宁武找到他。
这世间唯一能够说得上,轻而易举找到他的,恐怕也就是那个白发童子了。
果不其然,赵何才一想到此人,这位代表了天道意志的白发童子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白发童子见到两个人的模样时,微微摇摇头,感慨道:“你们俩这又是何必呢1?非要把事情闹到这一步吗?”
两人如今都只剩下一道元神,肉身尽毁,气息虽说并不是算得上十分的虚弱,但是也已经是大不如前了,特别是张三勇,分明是已经没有了活命的机会了。
至于赵何,因为原本就是天神的存在,元神就是他所擅长的,哪怕是暴露在外,依旧是能够保持强大的活力,对于他再次轮回转世,并不是十分的困难。
张三勇摇摇头,说道:“你不懂,至少我也算是完成了我一生的愿望,可以死而无憾了。”
人活一世,若是一点追求都没有,那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他张三勇既然是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后悔的可能。
至少他教导出来的张缘一,替他做到了这一点,替他打败了赵何,这个他一生的目标。
至于赵何,在见到了白发童子之时,说道:“或许等待张缘一的事情结束之后,还要麻烦你给我开启一次轮回。”
白发童子点点头,语气之中带着恭敬,说道:“赵先生严重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是这片福地的意志,而赵何更是他主人的挚友,也是他的前辈了,当年赵何委托了他的主人,也就是这大衍宗宗主,允许他进入福地之内修行,将自己的神道慢慢转换成道法大道。
这些年也就是他在暗中帮助着赵何的轮回转世,一次次转生都是在他的安排下完成的。
不过,哪怕是他,想要控制住轮回转世也并非一件简单事,甚至于难度不小。
每一次开启轮回大门,对于他的消耗是极大的,没有个几天是难以恢复的。
不过,这些都还是一回事,真正难得是轮回转世威胁极大,若是转世之人没有可以庇护元神的灵器,亦或是没有强大的修为境界,进入轮回大界之中,恐怕连轮回带来的强大压迫感都支撑不住,最终被活生活积压撕裂魂飞魄散!
不过,很显然,这些对于赵何来说,并不是特别难,毕竟在这方面他已经是老手了。
白发童子转身往去,就见到了张缘一已经是盘膝坐地,双手叠加置于丹田之处,闭目修行运转灵气。
他感慨道:“看来他已经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了,开始渐渐恢复了神志,只是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是选择了什么道路。”
在张缘一的头顶之上,五光十色的灵气如同一片片云朵,将他的笼罩,他的脸颊之上,一道道光韵若隐若现,波动着他长长的睫毛,如同微风拂面,宝光四射。
而在张缘一的周围,徐徐围绕着一道道涟漪,空间虽说在涟漪之下开始扭曲,却并没有半点要破碎的感觉,反倒是一点点修复开来,如同正在被不停的温养。
若是精通练气术的修士见此,一定会大为震惊,张缘一如今的情况,分明就是已经与天地有了一定的融合,达到了一种近似于天人合一的境界,神在大境界。
白发童子忍不住赞叹道:“此人的修行天赋1当真是我至今为止仅此一人了,没想到在主人的这片福地之内,此人能够主动与天地间产生联系,这种手法我都要怀疑他是个高人的轮回转世了。”
赵何却在此刻一针见血讲解道:“能够做到这一步,很大部分原因还是他修行了三本经书的原因,三本经书都是来自于大衍宗,本就是与这福地有着极深的联系的,如今想必是这个家伙察觉到了三本经书与这里的关系,借着三本经书的功法,加快了自身的增进。”
他又看看张缘一身边的涟漪,说道:“不过,不得不说,这福地的空间强度实在是差了一点,难以承受过多的灵气负荷,不然张缘一再加强功法的运转,或许还有更好的效果。”
一般的福地,自然是难以与外界相比的,不过是灵气的浓郁程度,还是空间强大,若是外界比作一块坚硬的磐石,这福地或许也就是一块木质的木块罢了,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这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毕竟这些小福地,无论多少,都是在七星大陆之内产生的,主次还是极其分明的。
在七星大陆,想要破坏了空间,没有个无相境的实力,基本上难以实现。
不过万事都有意外,在北境就又有不一样了,这片地方因为开战的原因,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临界,也可以说是七星大陆最脆弱的地方了。
张三勇望了一眼张缘一,却又说道:“算了,我不愿意看下去了,先走了。”
一方面他对于张缘一选择了人性还是神性并没有丝毫的兴趣,毕竟他只要看到张缘一赢得了胜利,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另一方面,对于张缘一,他的内心还是惭愧居多的,毕竟他一路上算得上是半逼迫半欺骗的方式将张缘一引导到了这一步的。
这个家伙,若是最终的结果不尽人意,他逃不脱责任。
赵何与白发童子对于张三勇的选择并不意外,并没有说些什么,只不过是看着赵何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前。
当最后一缕魂魄消散于空气之中,这一次张三勇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人世间了。
就在张三勇前脚离开,张缘一那边则是慢慢睁开了眼眸。
只见张缘一眼睑微微颤抖,一道璀璨的金光从他的双眸缝隙之中激射而出,头顶的那片祥云消散而去,连带着四周都变得不一样,涟漪渐渐归于平静,最终彻底消失。
白发童子诧异道:“神性?”
这道金光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张缘一选择了神性,也只有神性才能够这般强大,连带着四周都开始隐隐产生了排斥。
果不其然,就在张缘一眼睛睁开一半之时,天地间突然狂风大作,九天之上如同惊雷雷劫不断,闪烁其上的是,数不尽的闪烁其上。
这福地当年的大衍宗与神族有着宿敌之争,若是在此地产生一个新的神族,本能够会有天雷震动,其实也是十分正常不过的事情。
赵何抬眼望了一眼天雷,轻轻一挥手,那漫天的黑压压的云朵便彻底消散1不见了。
在赵何身边的白发童子也是被对方这手段惊吓到了,有时候他不得不惊叹于赵何的强大,明明之剩下一道元神了,竟然还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撤去天雷,简直是可怕。
只能够说,前辈不愧为前辈,确实不是他这样的存在所能够比的。
就在张缘一彻底睁开双眼之时,他的眼中一泓粹然的金色如同一湾浓郁的金汁琼浆,汩汩而动。
不过,仅仅是一刹那的时间,那泓金色的神念,如同遭受了极其强大的压迫一般,在一瞬间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张缘一清澈无邪的双眸。
见到这一幕的赵何,也是被张缘一的诡异手段所惊讶到了,他说道:“靠着神性将心魔斩除,又能够以人性压制住神性,这种手段,这份意志力,当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啊。”
白发童子没有见识过这种东西,对于赵何言语之中所说的东西,也只是半知半懂,他问道:“所以说如今的他是人性?”
赵何又讳莫如深地摇摇头,说道:“并不完全是,只是压制住了神性,并不是代表就没有神性了,就看他将来有没有能力将神性彻底剥离出来了,若是失败了,那就糟糕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修行功法
张缘一苏醒之后,睁眼便望见了站在他面前的赵何,对方此刻笑眯眼望着他,活像一个长辈在看一位晚辈一般。
而在赵何的身边,自然便是那白发童子了。
赵何走到了张缘一的面前,说道:“暂时将自身的三尸斩去,你如今感觉如何?”
张缘一则是平静地说道:“并没有极大的不同,只不过更加的随心所欲了。”
赵何点点头,说道:“这一句随心所欲,那可是无数人的一生追求啊。”
哪怕是当年潮湖书院的山长,也不过是在追求,所谓的从心所欲不逾矩,罢了。修行一事,本就是心动而行动,心中所能够成,进而反应到形体之上,大道坦途如此。
张缘一不再说话,不过此刻的他,确确实实觉得若是出手的话,比起先前要更加的顺畅许多,就连思绪也要干净许多许多。
赵何继续说道:“其实我与你师傅张道灵,当年是有过一个赌约的,正是整个赌约,我才来到了这块福地。”
张缘一眸子微微一动,不过并没有表现得极其惊讶,说实话自从见到了赵何的第一面,他便感觉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感觉,那种好似此人就是在这里等着他的感觉,那个时候他就有过设想,只不过如今被赵何亲自说出来了,心中的疑惑解开了罢了。
赵何对于张缘一的表现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反应平平,看来斩三尸对于一个人的影响还是有些大的啊。
赵何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旷神怡。
在天上,有着一种梦幻的异境,而制造出这种美丽又奇幻的‘人’,她便是--霞。她身穿着那五彩霓裳,在天空之中散步,她走到哪里,哪儿的天空就将会是绚丽的。
那淡红浅紫橙黄紫红色……弥漫在湛蓝的天空之中。橙黄的彩霞闪耀着金子般的的光芒;淡红色就像天空流露出的一丝丝红晕,天空好像害羞了的少女十分羞涩。
那紫红的霞,漂在空中,那种轻飘飘的感觉传递到身心的各个部位,好像只要被微风一吹就会随着水蒸汽一同飞上那美妙又多姿多彩的天空。又像是一条柔软高雅的丝绸,让人爱不释手。
只见远处有一座迷蒙的巨峰突起,周围还有几十座小石峰。仔细一看,那巨峰像手握金箍棒的天神,那些小峰就像抓耳腮的小猴
。微白的天空下,群山苍黑似铁,庄严肃穆。红日初升,一座座山峰呈墨蓝色。紧接着,雾霭泛起,乳白的纱把重山间隔起来,只剩下青色的峰尖,真像一幅笔墨清爽疏密有致的山水画。
过了一阵儿,雾又散了,那裸露的岩壁,峭石,被霞光染得赤红,渐渐地又变成古铜色,与绿的树绿的田互为映衬,显得分外壮美。
他站起身,对着身边的白发童子说道:“算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再继续聊下去的,既然这个家伙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那就一切结束了,把大门打开吧,我还要继续修行啊。”
白发童子恭敬地点点头,说道:“前辈请!”
在他的面前,骤然升起一道巨大的大门来,那大门之上镌刻有无数光是看起来就十分复杂繁琐的图案花纹,张缘一看了几眼,只觉得眼底开始晕染起一丝丝诡异的光,紧接着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眩晕之感中。
白发童子好似在嘲讽张缘一的不自量力,他冷笑一声,提醒道:“我劝你还是不要一直看着这往生门为好,到时候出了问题,有你好受的。”
这往生之门乃是他主人用尽了一生专研而出的绝世神器,已经有了巧夺天工的强大,若是放在外界,那都是要被各大势力争先恐后抢夺的。
不过,这往生门若是在外界的话,效果就要大大削减,反倒是可能还不如在这冬天福地之内了。
张缘一看了一眼白发童子,收回了目光。
在众人的眼中,赵何轻轻一跃,进入了往生门之中。
送走了赵何之后,白发童子望了一眼张缘一,问道:“你呢?现在还有没有想要做的事情,是选择离开,还是停留一会儿?”
张缘一轻轻说道:“我还需要在这里留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自然会离开这里。”
说完,一步腾跃而起,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虹,一闪而过。
白发童子望着张缘一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无奈,他是想要将张缘一赶走的,毕竟自己家里来了这么一个小贼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接受的,可是没有办法啊,如今的他,哪里还是张缘一的对手啊。
这个家伙斩去了三尸之后,就连赵何前辈都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他跟张缘一起了1冲突,倒是不至于被张缘一抹杀了,毕竟他也算是这片天地老天爷的存在了,可以说,天地存在他就存在。
只是被对方暴打一顿,折损一些道行那还是可以的。
现如今的他,只能够希望张缘一不要停留在这里干一些坏事,到时候苦的还是他啊。
特别是皇宫里的那群家伙,有了一个不安份,有疑心病极重的皇帝,那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
指不定张缘一如今离开这里,就是为了去找那个皇帝的麻烦也说不定。
白发童子挠了挠头,有些恼怒道:“哎呀!真是让人烦死了,本来就是已经白发人一个了,在去想这些东西,真是让人难受死了,算了这些家伙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说完,他整个人身形渐渐隐退,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无影无形,这便是他在这片天地间的特权。
离开了盘山的张缘一,并未像白发童子所想的那般去往了皇宫,而是径自一人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开辟了一间洞府,进入其中开始修行起来。
这一次,他所要修行的,乃是他一直所想,却一直都没有机会的东西,万古三清法。
这件东西,自从从李风华心魔手中得到残卷之后,张缘一就一直很好奇想要修行,却又奈何于东西只是残卷无法进行下去。
可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没想到在这洞天福地之内,他竟然还可以遇到这残卷的下篇,如今万古三清法一下子凑齐了,他不出意外的话,他修行起来应该问题不大了。
其实张缘一修行这道功法,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自从先前斩断了三尸之后,张缘一便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感觉,他的阴阳神出了问题。
阴神阳神某种意义上是修士的魂魄分化而来,而魂魄的根源便是情绪。
这也就是神族没有阴阳神的原因,他们天生就只有一个魂魄,又不存在过多的感情,自然难以修行所谓的阴阳神。
人族与神族的区别也在此了。
不过,没有阴阳神并不代表神族就要弱于人族,甚至于单个实力之上,神族还要远远不如人族的。
如今他将自己的情绪压制到了极点,魂魄的分化难度之大不可想象,所以张缘一能够感觉到,他的阴阳神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是,这万古三清法就是一个突破口了,这个将人的心魔炼化,最终化作自身一道分身的做法,不可谓不可怕,如此一来,哪怕是张缘一并不存在与阴阳神,也并不会落于下风。
张缘一手中捏着功法秘籍,说道:“这一趟流亡之地的经历收获不可谓不大,若是功法得成,将来回到了北境,或许可以有一番作为。”
在流亡之地的收获,先是丹阳玄诀得到了破境,又是得到张三勇的真传,成功斩去三尸,再有一大堆天地灵器的收获,以及这功法的存在,张缘一的整体实力,已经是走在了乾元境的顶峰了。
若是出了流亡之地,出了十万大山,能够收了朱雀,张缘一心想或许这就是他回到十万大山的机会了。
一想到这里,张缘一的心中便激起了万丈的豪情,如今仅仅只差一步了。
他将功法之上的修行之法全部浏览了一遍,盘膝而坐,开始缓缓修行起来。
........
十万大山之内,白虎一族的祖地。
在白虎一族的祖地,一件小院之内,泰格独自一人缓缓走在小院的小道之上,眼中尽是忧虑万千。
秋风飒飒地刮过之后,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更增添了小院浓浓的秋意。
花坛里的菊花开了,白里透黄的花瓣细长细的,黄里透红的花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朵朵,一簇簇,争奇斗艳。墙边的那棵石榴树,枝头挂满了一个个红灯笼似的大石榴。
这时从小院之外走来一位白虎族人,他恭敬地说道:“报告族长,敌人再次攻打来了,这已经是第五波了。”
泰格如同听到了噩耗一般,眼中的忧虑更多,他说道:“我们还能够守多久?”
那人迟疑了一阵之后,说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或许还有五日时间。”
泰格叹了一口气,说道:“坚持五日吧,我们白虎一族没有投降而死的。”
那人点头,“是!族长!”
第六百四十四章 归来
十万大山,白虎族祖地。
清澈的蓝灰色漫过天际一直延伸到辽远的东方,在斑斓的云絮和寥寥的星空间有几道绚丽的金色光芒。接着涌出一寸寸秀丽的殷红,稚嫩,纯净,明亮而美丽。
可是虽说此刻的阳光明媚,一切显得十分的美好,可是,泰格却并没有半分的心情好起来,反倒是那积压在眉心的深深的愁绪,越发的强烈,如同要将他整个人压垮一般。
自从从流亡之地出来之后,已经是整整过去了三个月之多了,一开始大家都还相安无事,可是谁知道没过多久水蟒一族莫名其妙全部消失不见了,紧接着就是黑蛟一族开始挑事,抓着他们白虎一族与人族有所交集的点,要求一起惩治他们。
其实虽然这个家伙这么说了,而且说得也是事实,可是名眼里人都明白,那家伙不过是想要找个由头抢走他们的灵器罢了。
在流亡之地这件事情之上,他们白虎一族因为张缘一的帮助,得到了最多的好处,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狡猾,一个比一个贪心,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赶紧借题发挥,打算抢走他们白虎一族所得到的好处,以及趁机打压一下他们。
不过,如今的十万大山已经与从前大不一样了,没了水蟒一族,石猴一族对于白虎一族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打算参与其中。
而真正对于白虎一族有着深仇大恨的,也就只有黑蛟一族已经青鸾一族了。
黑蛟一族因为白虎一族的参与,使得好多原本板上钉钉的好处都没有得到,甚至于损失惨重,虽说得到了一些灵器,可是对于他们来说,怎么可能满足于此。
再就是青鸾一族,他们更加不必多说了,自家族长被杀得只剩下元神,实力大削,还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怎么可能对于白虎一族不憎恨。
只不过,原本以他们这般被大大削弱的实力,根本就不敢对于白虎一族做些什么,只不过有了黑蛟一族的主动出击,他们也就顺理成章的参与其中了,希望到时候能够分的一杯羹,也借此机会报仇雪恨!
泰格走在小院之中,不经意间便天黑了下来。
庭院深,夜微凉,几度浮现故人颜;慢踱步,陷深思,往昔相聚不再现;秋落叶,黄|菊花,但愿故人不寂寥;举起杯,一饮尽,天堂故人一同醉。
庭院风吹落叶黄,又逢霜降天渐凉。
就在这时,一位壮汉焦急地闯进了庭院,说道:“族.......族长,黑蛟一族的族长龙尊,现如今正在大阵之外叫嚣,说是要将您,不见到您,就要强攻我们了!”
泰格怒骂一声,“这些家伙真是欺人太甚,快带我去,我倒要看看这些家伙究竟是想要我们怎么样!?”
两人来到了大阵之前,隔着已经是破碎不堪,支撑不了多久的大阵,泰格一眼便望见了那个身着黑金色服饰的龙尊,此时的龙尊双手负后,眼中倨傲不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十分的春风得意。
泰格直视龙尊,怒骂道:“龙尊,你这家伙,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龙尊哈哈大笑,说道:“做些什么?我是要为了我们十万大山铲除你们这些废物,铲除你们这些叛徒!”
此刻青鸾一族的青沉海也走出,哪怕此刻他明显已经是感觉气息大不如前了,甚至显得有些虚弱,可是他却并没有表现得十分羸弱,反倒是刻意直起腰,说道:“没错!你们白虎一族勾结人族,做出违背祖宗的大逆不道的事情,今日我们众人就是要将你们这些废物铲除了,还十万大山一个太平,还十万大山一个清净!”
他的眼中尽是嘲讽,阴鸷得像极了一个奸佞小人一般,仿佛在说,我就算是被你们这些家伙害得这副模样,如今我也要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不可!
泰格恼怒不已,心想,“其实说实话,若是张缘一当真在这里,这些人还真就不敢做出什么十分过分的事情,毕竟以张缘一的实力,哪怕是这些家伙疯了恐怕也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如今真是造化弄人啊!”
龙尊等人则是心中笑意不已,他们早就已经是摸探清楚了,张缘一这个家伙三个月都没有能够从流亡之地出来,要说这个家伙在里面休养生息,把酒言欢,以至于乐不思蜀,他们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他们猜测,张缘一或许已经是遭遇不测,或许已经是死在流亡之地了。
正是有了这个猜测,他们才敢攻打白虎一族。
不过,毕竟猜测只是猜测,他们还是害怕张缘一其实并没有出事,所以才更加想要快速行动,将白虎一族尽早解决了,只要灭了白虎一族,难不成仅仅靠张缘一一人,还能够将整个十万大山掀翻了不成?到时候就是张缘一一个人的无能愤怒了。
不过,他们显然是有些嘀咕了白虎一族的实力了,没想到靠着那些灵器,以及泰格这个精通阵法的家伙,原本是计划几日之内解决的事情,愣是硬生生让这些家伙耗到了如今。
一开始时间长了,他们还在害怕张缘一回来,如今他们已然是没有半分的害怕了,毕竟该来早就该来了,今日就是白虎一族灭族之日了!
泰格望着这些家伙,说道:“你们休想让我们白虎一族臣服,我们一族也绝对不会交出你们想要的东西,若是真的想要,那就自己来取,那就从我们的尸体之上踏过去!”
龙尊微微一笑,说道:“正好我意,若是你轻而易举投降了,我反倒是不满意了,今日就是你白虎一族的灭亡之日!”
他高高抬起手,望着泰格等人命令道:“弓箭手听命!给我将这些家伙全部杀了!”
只见在他的身后,一伙人手中持有一柄柄巨大的弓弩,弓弩之上宝光闪烁,惊艳四方,杀意凛然!
这些弓弩自然不是凡物,而是从十万大山收获而来的灵器,威力也绝对不是普通弓弩能够相比的,最最主要的是,这弓弩数量极大,一旦造成万箭齐发的场面,还有更加强大的群攻效果!
在弓弩之上,顿时升起一丝丝灵光,天地间的灵气竟是一缕缕朝着弓弩而去,就好像是一条条洪流一般,瞬间凝聚成一根根绚烂的灵气箭矢。
龙尊大手一挥,“放!”
“咻咻咻!”
随着龙尊一声令下,所有的灵气箭矢咻咻咻齐射而出,如同密密麻麻的细雨一般,就连空间都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之下开始产生一道道涟漪!
泰格大惊失色之下,立即下令道:“开始大阵,全力抵抗!”
众多的白虎一族族人,立即催生灵气输入进大阵之内,那原本就已经破碎不堪的大阵,瞬间变得熠熠生辉!
可是,白虎一族毕竟已经是被车轮战煎熬了许久了,各自已经是到了极限了,如今仅仅是支持了一阵子之后,便彻底没了力气,显得极其虚弱。
其中不乏已经有人开始吐血昏厥而去。
“砰!”就在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那围绕在白虎族祖地的灵气大阵,如同一面破碎的琉璃境一般,轰然破碎!
那如同密密麻麻细雨的箭矢,从天而降!
若是箭矢落下,白虎族绝对会损失惨重,就在这些箭矢即将落下之时,一阵狂风猛然之间刮起,从远处的天边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闪而逝!
在众人的眼中,那道青色的身影,挥手之间将整个天空之上的箭矢全部卷动而起,如同卷动一条条若绵绵的细雨微风一般,轻而易举。
在强大的力量之下,箭矢竟然悉数便收入囊中,最终消散无影。
泰格望着这熟悉的身影,顿时心中大喜,他激动地说道:“缘一,你总算是回来了啊!”
没错,此刻站在空中之人,正是刚刚从十万大山归来的张缘一!
张缘一居高临下,遥遥望着龙尊等人,眼中尽是数不尽的冷漠漠然,他仿佛在俯瞰一群蝼蚁一般,竟然在地面之上的龙尊等人骤然升起一丝1莫名的恐惧,已经那种敬畏之情。
特别是已然是跌境的青沉海,这个家伙就是毁在了张缘一的手中,如今的张缘一就是他的心魔一般的存在,此刻望见张缘一,更是觉得心中那欺骗自己忘记的恐惧再次升起,仿佛要将他撕裂一般。
张缘一冷哼一声,明明没有大声做喊,那声音却是响彻在众人的耳中,“滚回去,否则死路一条!”
当正道声音传进众人的耳中之时,他们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下这些家伙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张缘一让又变强了,强大到哪怕是他们联起手来,或许都留不住这个家伙的存在了。
龙尊虽说心中愤愤不平,但是奈何实力的强大差距之下,他只能够转身对着众人说道:“走!”
第六百四十五章 计量一番
风中飞花件着缩的格叶轻场舞,于是有一片雪落下了,空荡的街便然多了一份塞冬中伏的思绪。不要埋冬是那么的无情。落满天寂寞的飞,心依旧有无言表达的温零,只不过当一切都间消逝时,只能闭上双眼在雪的季节里默默守望。
伸出冷的手掬起略寒的雪花时,蓦然地发现梦的脚步在散落的细雪中转道折回。
而当用双手住双目又再次放开时,却看到落的雪花于眼前一片一片地飘零。
这也许就是冬给人的记忆、雪是冬予的清丽,落的雪花是风中逃途的孤寂。
2、雪,弥漫了整个皇城的夜晚。久违的,再次响起,雪化成石的杨柳,再次凭栏远眺是幽怨的忧愁?是紧锁的柳眉?还是雪夜里渡的思念?
倚遥望,凝眸处划过岁月的苍凉,流星下际,留下一道落弧线,红尘中青烟过,留下一茵痕抛蝴蝶划过绕过沧海。
楚楚天空,抹泪漠悲,积了许久的情感,就像这雪花绵绵。看无眠雪我亦无,明知情海苍茫,过客匆匆,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一帘曲梦,奈何雪乱心扉。念,滚途而来,雪,酒而下,远方,你,这场雪。
朱治文是爱雪的,喜欢这些洁白羞怯的小精灵,喜欢着那个纯净无污的世界,深深呼吸口气让心儿最先感受雪沁心的气息,又下雪了离上一个雪已整整一个春秋。想再回到那个玉的世界,要花上一年的岁月来耐心等待,但题等待得越长,收获会越多,便不枉这番心意了。
柳絮一般的雪,芦花一般的雪,轻烟一般的雪,流转,追逐,来时纤尘不染,活时点尘不惊。
可是如今独自一人走在皇宫之中的朱治文,却是丝毫都言不及爱雪这个想法,此刻的他,心中已经是麻木了太多太多,这落雪反倒是成了将他最后一点温情浇灭的一桶水,遍体深寒。
此刻皇宫之中,人高马大的左恒缓缓走出,身边则是跟随着一位背后负剑的灰袍道士。
这灰袍道士自然便是郑拓死之前所说的,在那戒指之中与他关系匪浅的昔日旧友。
解决朱康并不是很难,甚至说简单的很,但是最重要的也是最棘手的还是朱柄。
这些年在皇宫之中扎根多年,广结天下豪杰,这个家伙身边高手云集,想要铲除了这个家伙,仅仅靠左恒一人还是太多勉强了。
所以这一次朱治文便联系上了郑拓的挚友,青城山的掌律大长老,夏冲。
一开始朱治文也没有想到郑拓所说的挚友竟然会是夏冲,毕竟夏冲作为青城山的掌律大长老,名气自然是享誉天下的,他也从未听郑拓说过对方丝毫。
只不过暂且不管这些,有了夏冲的帮助之后,这次铲除朱柄的可能性基本上就是十拿九稳了。
朱治文望着迎面走来的两人,说道:“有劳两位了。”
左恒微微一笑,说道:“这些事情都是无足轻重的,只不过你可别忘了当初答应我的事情,反悔的话,那可就是没有一点大男人的气概了。”
左恒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他答应的事情也很简单,只不过是答应了左恒,日后他当上皇上之后,将他的大将军之位重归,不仅仅如此,还要再多给他一些实权,让他能够在战场上少一些拘束,有更多的自由。
这些承诺,说起来不简单,实行起来更是难上加难,毕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军权就是一切,他敢跟左恒立下这个约定,若是左恒到时候起兵造反,他朱治文控制不住局面的话,或许玄陵都要易主了不可。
不过,显然朱治文并没有考虑这些,或许说比起怀疑左恒造反,他更加相信这个家伙一心不过是带兵打仗罢了。
不过,朱治文所料想得也并没有多少错,左恒确实是对于所谓的皇权没有半点兴趣,反倒是在朱治文的面前,他更加想要这个小年轻看看,在他父亲的手中,他被拘束得太多,很多才能够施展不出来。
那个西晋的家伙能够让他吃败仗,可不就是因为那西晋的皇上是个废物,对于那个家伙完全是不再管理,对于军事也是半知半解,最终完全是让那个家伙放开了手脚,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左恒也是一个有着极重的胜负心的,所以这一次,一定要跟那个家伙好好玩玩,让对方知道知道,他西北孤狼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的。
至于玄陵的皇位之争,说实话他一定兴趣都没有,只是觉得朱治文比起另外几位皇子,有更高远的眼界,对于他的要求,也就是这个家伙会答应他了。
这时,夏冲开口道:“公子,恕我直言,这件事情之后,贫道希望你我之间不会再有纠葛,毕竟我们道家人参与皇位之争,这时不合规矩的。”
朱治文对此并没有很意外,甚至于意想之中,一开始他还想着招揽郑拓的挚友,不过见到了夏冲之后,他就没有了哪方面的想法。
青城山作为整个天下都闻名的大宗门,帮着他们玄陵参与皇位之争,若是儒家还好,但是偏偏是道家,绝对不能够如此。
哪怕对方是郑拓的挚友,逼着别人做出违背本意的事情,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朱治文说道:“只有这一件事需要道长的帮助,事成之后我会为老郑办一场丧事,让他入土为安,也希望道长可以前来,亲自为老郑做法。”
这个要求倒不是什么难事,夏冲点点头答应了。
老郑的好友并不多,若是突然叫了许多人给老郑办丧事,或许反倒不合老郑生前的想法,所以朱治文这一次准备简简单单的准备一下,并没有需要太隆重。
丧事之上,现场一定要都是老郑认识的人,关系匪浅之人。
鹅毛般大的雪花把大地房子树都穿上了一件雪白的衣服了。连河水里也有一些结了冰,冻了起来。
梅将雪共春,即使雪花在掌心里化成了一滴水,也能留下纯净的记忆。
白茫茫的天,白茫茫的地,白茫茫的雪花萧萧洒洒。面对这样银装素裹的世界,融入这洁白的世界。
抬头仰望那明亮的天空,竟又悠悠地撒落无数片乱舞的灰色的雪花,于是,向人飘来,静静地落在人的脸上,头上,肩上,人仿佛置身于漫天舞雪的童话王国,享受着这些可爱无邪的小精灵带来的惬意。此时,山,山谷都静悄悄,沉湎在深深的酣睡中。
万里雪飘耀眼的雪花,洁白的雪花,白茫茫白皑皑白雪,飞舞覆盖四野。
哪怕是冬夜里的雪景,竟然也是十分清晰地望见了所有的高大建筑,那朱红的砖瓦之上,沾染的如同数不尽的洁白柳絮,晚风轻轻一吹,随风飘摇。
朱治文收回了目光,走在前面,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在他的身后,左恒、夏冲跟随其后。
所有还在这恬静夜色里酣睡的玄陵百姓,他们不知晓的是,在他们正在甜蜜的梦乡之时,整个皇城,就在这一个晚上,已然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进入了皇宫之中,远远便望见了那位高高在上坐在皇位之上的朱柄,在他的身边则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以及一位不见真人面目的瘦削男子。
那女子朱治文并不陌生,瘦削男子也同样有深深的印象,好奇虽说好奇,不过还在他的意料之中。
女子是朱柄的贴身丫鬟,平日里都是在府邸之内,鲜少见人露面,第一眼见到这个家伙的时候,朱治文便已经是察觉到了这家伙的不同,一定是实力不凡的,如今在这个紧要关头朱柄带在身边,那估计他的猜想并没有错了。
至于另外一个男子,锦衣卫的人,而且官位极大。
朱治文率先开口道:“大哥,好久不见。”
朱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说道:“确实是好久不见啊,三弟,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啊,我们担心害怕了许久,却迟迟找不到你啊,如今皇宫之中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朱治文微微一笑,说道:“大哥说笑了,这些日子我在哪里您会不知道吗,毕竟听二哥说,这一切还得是你的幕后黑手啊。”
朱柄对此并没有解释,反倒是眼神一黑,沉声问道:“二弟人呢?”
朱治文轻描淡写,说道:“死了。”
朱柄微微眯起眼,“死了?”
朱治文依旧面不改色,“没错,死了,我干的。”
朱柄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们兄弟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啊,明明就不应该啊,为了一个皇位至于吗?”
朱治文只觉得可笑,说道:“为了一个皇位不至于啊,所以你随便坐呗,我没有兴趣。”
朱柄眼前一亮,说道:“三弟与我说笑了吧。”
朱治文则是低眉,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皇位你随便坐,只不过杀人偿命,这件事我要与你好好计量一番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篝火下的交谈
降退龙尊等人之后,张缘一从空中缓缓飘落而下,泰格立马迎接而上,“缘一你终于是回来了啊,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我们真是担心死了。”
张缘一轻轻点点头,说道:“在里面遇到点事情,耽搁了许久,抱歉。”
泰格摆摆手,说道:“瞧你这话说得,明明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啊,这些日子若不是你的帮助,我们白虎一族早就不知道经历多少次磨难了。”
先是在阿骨打这件事情之上张缘一帮助极多,后来进入了流亡之地之后更是有了许多次的帮助死里求生,如今就在刚才又一次化解了白虎一族的危险,可以说,张缘一是整个白虎一族的救星也不为过。
张缘一却不以为然,说道:“也多亏了泰格前辈的帮助,我才能够在十万大山之内收获如此之多。”
到了如今,所谓的咒零花也不过是附赠品一般的存在,张缘一所得到的,所收获的东西,都是极其好的,多到张缘一实力大增,今时不同往日了。
泰格伸出手,说道:“你刚刚回来,跟我一起回去休息一下吧,晚上我们开设大宴,给你洗洗风尘。”
张缘一点点头,跟着泰格进入了白虎一族族内。
夜幕很快降临,张缘一在房舍里休息一阵之后,便望见了房舍之外的火光,以及热闹的景象。
他推开门,迎面便望见了来找他的泰格,对方开口说道:“缘一快快过来,我们晚会开始了。”
张缘一望着在广场之上的巨大冲天篝火,不禁回想起当初第一次来此的时候,所见到的一切。
那个时候,也是如此巨大的篝火,也是这般的生活,热闹景象,依稀在昨日。
最早出现的启明星,在这深蓝色的天幕上闪烁起来了。它是那么大,那么亮,整个广漠的天幕上只有它一个在那里放射着令人注目的光辉,像一盏悬挂在高空的明灯。
在这个夜色里,星星比任何时候都要亮,都要大就像银灰色的天幕下缀满一颗颗夺目的宝石,撒下晶莹柔和的光辉,大地上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雅致,那么幽静。
一轮圆月正冉冉升起,那银色的月光映着几丝儿羽毛般的轻云,美妙极了。
一缕清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了窗台上,窗台宛若镀了银。
夜幕像一条无比宽大的毯子,满天的星星像是缀在这毯子上的一颗颗晶莹而闪光的宝石。
天空满天星斗,像一粒粒珍珠,似一把把碎金,撒落在碧玉盘上。此刻是那么的宁静、安详,树叶在沙沙作响,星星在不停地眨着眼睛。
晴朗的夜晚,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
门外西边的林梢,挂着的上弦月已经变成一片金色的西瓜,不再是一条弯弯的眉毛。
恍然间,时光倒流,这帐篷一般的篝火,尽数化作那广场的一粒粒星子,飘零四周,四散开来。
夜晚,繁星布满天空。篝火旁,能歌善舞的白虎一族欢聚一堂,尽情享受这夜色美,优美的歌声在夜空飘荡。
张缘一在泰格的带领下走到了一处坐下,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古灵精怪的阿古朵。
阿古朵手里捧着一壶酒水,说道:“张大哥,欢迎回来啊,是我阿古朵啊!”
张缘一摸了摸阿古朵的脑袋,说道:“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了,好像又变得漂亮许多了呢。”
阿古朵笑眯起眼,两只眼睛如同月牙儿一般,闪烁着亮丽的光,“张大哥也是变得更加帅气了呢!”
泰格向着阿古朵招招手,说道:“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啊,你先下去吧,我与你张大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商量一下。”
阿古朵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也没有打扰两人,独自一人走到了其他的地方,和那些人有说有笑起来了。
泰格随手抓起一块干枯的木头,轻轻递入篝火堆之中,那木头就好似一座高楼大厦的砖瓦,瞬间便在火焰之中被瓦解开来,响起噼里啪啦清脆的声响。
泰格率先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你在里面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但是缘一我总感觉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若是有什么心事又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这个老人家说说看,我还是希望能够帮助到你的。”
自从张缘一从流亡之地回来之后,泰格便有了一种极其奇怪的感觉,张缘一还是那个张缘一无疑,可是又不完全是,在张缘一的身上,他总能够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远游了数十年的游子,哪怕是人依旧是那个人,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总会有或多或少的变化。
不得不说,泰格的感觉是对的。
张缘一如今便是这般的状态,哪怕并不是他所想要的,他确确实实对于这个世界的感觉有了许多的不同,变得更加的麻木,又变得更加的冷漠,虽然不会对于他的本性造成太多的改变,但是在很多的为人处世之上,张缘一好像少了许多的耐心,有种急功近利的错觉。
要知道这就与张缘一一直以来贯彻的行为方式有了极大的不用,在从前的张缘一,最最擅长的便是耐心,擅长抽丝剥茧,喜欢一个人慢慢将一件事情做到极致,可是如今的他,则是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而能够让张缘一产生如此巨大的改变的,原因也十分的简单,便是张缘一斩三尸之后,所产生的后遗症。
斩去三尸,如同隔绝了自身的情感,一旦情感隔绝了,越来越趋向于神的概念,自然是多了几分漠然,少了许多的同理心,变得更加的冷淡。
道家所谓的一招破万法的根源便是如此,万法过于复杂,那就一招破去,少去了许许多多的繁文缛节。
这样的想法有利有弊,好处是,在这个情况下,张缘一可以追求更加快的方法,办事的效率无疑是要加快许多,也少了许多的没有必要的烦恼忧虑。
但是坏处也是十分明显的,趋向于神,那就会势必造成情感的缺失,变得冷漠,或许会在无形之中伤到某些自己珍视的人。
张缘一望着星光闪闪的1篝火,轻轻说道:“在里面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情,摆脱事情我付出了一些代价,如今的我,并不是我想,只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若是时间久了的话,或许还有机会重新如初。”
什么样的代价会让一个人将感情丢了许多啊,那一定是在里面受到了极大的困苦了啊。
泰格叹了一口气,有些哀伤的说道:“为了我们白虎一族,也为了你自己,确确实实让你受苦了啊。”
张缘一并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拎起一壶酒,仰头一口一口饮着,这酒水微微苦涩,烈性十足,许久没有饮酒的张缘一,也是一时间险些被呛到了。
看了一会儿的歌舞,张缘一说道:“之后我会找个机会去找一趟龙尊,以及青鸾一族,白虎一族的危机我想要好好解决了,等到事情解决了,我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
今日是他在这里,所以这些家伙并没有过于放肆,但是张缘一可以料想到,若是他离开了这里,龙尊等人一定会卷土重来,所以张缘一一定要让这些家伙吃吃苦头,明白自己的几斤几两,最后达到再也不敢进犯白虎一族为止。
泰格眼底有些红晕,他说道:“做事情不要太过于勉强自己,若是实在是不行也算了吧,我们白虎一族并不是一群吃软饭的废物,只要给这些就家伙一些苦头吃,相信也不敢与我们鱼死网破的。”
再说了,就算是鱼死网破,已经是损失巨大的黑蛟一族以及青鸾一族,必须让这些家伙付出惨重的代价,在这弱肉强食的十万大山,若是一个族群损失惨重的话,指不定就要被其他族群一拥而上全部解决了。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泰格前辈,我自有分寸,就算是谈不拢,这些家伙想要针对我,难度还是不小的。”
凭借这张缘一如今的实力,这些家伙哪怕是不愿意和解,想要留下张缘一还是极其难得。
若是不愿意和解的话,张缘一做起事情来也不会手软,不能够灭了一族族群,但是随随便便杀了整个族里最强大的几个顶梁柱,那还是可以做到的。
做事将这些顶梁柱打断了,整个大厦也就自然倒塌了,到时候这些家伙还能够重新凝聚起来,张缘一还真就不相信了。
不过,这些还是最坏的打算,毕竟他不可能一直在十万大山,还是希望能够说服这些家伙,达成协议,这样便自然能够长久的和平,凭借白虎一族在十万大山的收获,再有张缘一的帮助,时机久了白虎一族只会是更加强大,强大到这些家伙无法对白虎一族造成威胁为止。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确实是有些繁琐啊,有些厌倦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相安无事
傍晚的海象一位深邃的老者,静静的睡在暮色里。无风、无浪,与天默默相对。
我们无法感知苍茫的天与浩瀚的海,在黑夜降临的这一刻,彼此会与对方诉说什么。看远方的天,亲近身边的海,在海与天之间徘徊,天渐渐黑了下来,夜色笼罩了海空,大海隐在夜色里,闪烁在海面上的倒影的星光是大海的眼睛。
海面上的星光亮在心里,感觉到夜的黑暗。在这朦胧的夜晚,似乎与海融在了一起,我轻轻的走在上面,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冷清的树林之中,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伸展在雾气中的枝桠是寂寞......一道青色的光影,穿越在星光和夜色中的森林之中,寒风瑟瑟。
而此人正是张缘一,张缘一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只不过是为了白虎一族前往黑蛟一族进行谈判,若是谈判得成那自然是好的,若是不成,那今晚注定是个无法轻易安睡的夜晚。
深夜的静很美,俯视着穿梭在喧哗的林中夜里的窸窸窣窣,闪闪灭灭的光在湿润的眼角里变成了星星。膝跪在黑龙潭旁,倒影着发型凌乱的身影,指腹贴近透明的潭面却触摸不到水下的风景,感受不到水下的温度,一阵阵凉意忽然让人毛骨悚然,是无助还是寂寞?
这种感觉依然那么熟悉,静静地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他的味道,很淡很淡的微笑,甜甜的,原来这叫思念的味道,但思念却叫人很苦,此刻能否来一杯烧酒,麻醉一下那颗苦涩的心。
张缘一躲在密密的丛林,隐在无人的荒野。绛蓝色的天空像是泼墨后的大肆渲染,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天空,晦涩的压抑着。
是夜的宁静温暖着浮躁的心,是夜的孤独冰释了深夜的月。是熟悉的呼吸觉的有些暖,是凌乱的思绪打破了夜的寂静。
就那么静坐在那,习惯了深夜不眠的独白,感受着凉夜如水的清冷。缱绻的思绪,蹒跚的脚步,步满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游走与这个街头谁是谁的过客?穿梭这喧闹的森林中,到底谁是谁的主角?!
满天的星又密又忙,它们声息全无,而看来只觉得天上热闹。一梳月亮象形容未长成的女孩子,但见人已不羞缩,光明和轮廓都清新刻露,渐渐可烘衬夜景。
小园草地里的小虫琐琐屑屑地在夜谈。不知哪里的蛙群齐心协力地干号,象声浪给火煮得发沸。几星萤火优游来去,不象飞行,象在厚密的空气里漂浮,月光不到的阴黑处,一点萤火忽明,象夏夜的一只微绿的小眼睛。是半夜,不应当那么吵闹,便仍然闭着那小小眼儿安睡了。
天,黑了,孤独慢慢的割着,心又开始疼了。多少个夜里,独自一人穿行在夜幕的林中,看着黑龙潭之中的星光把自己孤独的影子与水面一起向前延伸。
深秋的风,是冰凉冰凉的,在这样的季节里,往常枝叶茂密的梧桐树,如同垂暮的老人,了无生机。那是谁的眼泪在飞?伴随着深秋飘零的梧桐叶,离枝漫天的飞舞。
张缘一缓缓走在黑龙潭的水面之上,却未曾惊起一丝的涟漪,仔细看去便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此刻的张缘一整个人负手而立,高高悬于潭面半尺来高,只不过在夜色里,让人看不出他的面容。
走了片刻,四周响起一道雄浑的声音来,“这么晚了拜访我们黑蛟一族,莫不是打算单刀赴会,以一己之力挑战我们黑蛟一族?”
话音刚落,接连几道身影闪现在张缘一的四周,其中又有几人是张缘一极其熟悉的,比如说黑蛟一族的族长龙尊,龙尊的亲弟弟龙骧,以及先前在流亡之地内所见过的几位熟悉面孔。
不过,不管熟悉与否,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他们的修士实力都极其不俗,至少在这十万大山之内,都是顶尖的修士了。
张缘一望着龙尊作揖行礼道:“今日一来在下有要是需要商议,可否进去一谈?”
龙骧生性暴躁,立即站出来,说道:“商议?想得美!你这家伙指定没安好心.......”
“龙骧!”龙尊皱眉,打断了龙骧的话,他上前两步说道,“我劝你不要做事欺人太甚,我黑蛟一族也不是好欺负的!”
张缘一微微一笑,却又显得不以为意,他说道:“好坏根据你们的反应来评定,至少我觉得并没有丝毫的恶意,当然了,若是你们不欢迎我,亦或是对于我的说法并不表示同意,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了。”
说这话时,张缘一有意无意地瞥眼望了一眼四周的众人,那种感觉丝毫不像是被他们这伙人所包围了,反倒是给人一种,“就这么几个菜?不过杀啊。”的感觉。
龙尊等人还好,其余的几位修为与张缘一差距极大的修士,在张缘一的这个目光之下,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打颤。
龙尊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可以听一听的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关于你要进入我们腹地的要求,我拒绝。”
祖地对于一个族群来说关系巨大,保不齐张缘一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若是进去其中了,将他们的祖地毁了,那黑蛟一族的损失之大,恐怕无法想象。
就比如说,张缘一曾经进入了黑蛟一族的祖地,还在祖地之内偷窃走了数株咒零花。
张缘一见龙尊坚持如此,只好作罢,他伸了伸手,轻轻一挥,在空中布置出一道透明的灵光护罩,在潭水之上升起,就好像是一只巨大的气泡一般。
这灵光护罩的特点也是极其特殊,处于其中之人可以望向外面,而在外则是见不到里面丝毫情形,就好像是众人瞬间消失了一般。
布置完了简易的灵光护罩之后,张缘一拍了拍手,说道:“那我们废话不多说,我直接开始吧。”
“我马上就要离开十万大山了,但是又有许多事情没有完全处理好,你们说我是该走还是不该走啊?”
听闻张缘一要离开十万大山时,众人心中皆是狂喜,虽说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得极其明显,但是哪怕是龙尊的眼中也是闪过一丝精光。
但是他们并没有说一句话,等着张缘一继续说下文。
张缘一说道:“这件事情说来也是我的错,来了这么久给你们添了太多的麻烦了,再不走估计到时候再给你们添麻烦我自个都不好意思走人了。”
一番话语之后,众人只觉得张缘一再暗自嘲讽些什么,一个个想要说话,却又不出话来,各个干瞪眼。
张缘一这番话语明显是话里有话,越是这么说,他们越是觉得张缘一接下来要为难他们。
事出无常必有妖,绝对不会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果不其然,张缘一继续说道:“但是呢我知道的,你们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底是真的恨我,恨不得让我死,我是不怕的,毕竟你们没有那个实力,但是跟我关系匪浅的白虎一族,一旦我走了之后,你们能够保证不对他们动手吗?”
直到如今,众人这才算是明白了,原来张缘一所要讲的是这些意思,与他们在这里周旋了这么久,原来是为了让白虎一族有个安稳的日子。
龙尊率先说道:“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离开十万大山,并且永远不会回来,白虎一族我们一定不会为难他们。”
张缘一抬眸看了一眼龙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说道:“你这家伙是怎么当上族长的啊,脑子这么不灵光吗?”
面对张缘一这般的羞辱,龙尊咬紧牙关,青筋暴跳,却又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真的打不过张缘一,或者说就算是想要置人于死地,他们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他一定会忍不住将张缘一碎尸万段!
张缘一说道:“别跟我打这种没有丝毫意义的保证,我不是傻子,也不是被人骗了还不自知的傻子,我一走,又不回来,你们这些家伙若是不对白虎族动手,我都可以把名字倒着写了。”
这一点从张缘一仅仅不过是几个月没有从流亡之地之中回来,这群家伙便迫不及待对着白虎一族下手便可以看出。
张缘一绝对不会愿意跟这些家伙赌注这些。
张缘一再次说道:“所以呢,我已经是决定了,等我离开之后,我会立即联系青城山的修士,时不时来这里窥探一下情况,若是白虎一族出了半点差错,那人便会来联系我,你们也就要做好自己之后的糟糕情况了!”
龙尊只觉得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张缘一这番话语哪里是什么要谈判的意思啊,所有的退路都给他们斩断了,只不过是与他们说一声罢了,至于同不同意,张缘一都不在意了,同意白虎一族与他们相安无事,不同意,那就是张缘一亲自出手,迫使他们与白虎一族相安无事。
第六百四十八章 天下名剑
玄陵,皇宫。
在皇宫之内,后花园之中,左恒此刻正在教导跟在他身边的童子学习剑术。
可以看出这小童子虽说并不熟练,剑术却依然有了一些雏形。
左恒收了剑,立于一旁,说到,“王念,关于天下明剑谱,记住了多少!”
那位名叫王念的童子立定,回复到“
万仞:名剑。郭于章《剑记》:“西晋寮有旌阳令许逊者,得道于豫章山,江中有蛟为患,旌阳没水投剑斩之,后不知所在,项渔人网得一石匣,鸣击之声数十里,唐朝道王为洪州否刺史,破之得剑一双,视其铭,一有许旌阳字,一有万仞字。”
龙剑:名剑。“晋库走龙剑,吴室荡燕雏。”《闻歌》诗曰:“翠帷双卷出顷城,龙剑破匣双月明。”
照胆:剑名《刀剑录》载:“武丁在位五十九年,以元年岁次午铸一剑,长三尺,铭曰‘照胆’,古文篆书。”
金剑:古剑的一种。《刀剑录》:“章帝建初八年,铸金剑令投于伊水中,以压人膝之怪。”
王氏剑:名剑。《五代史.冯晖传》:“吾闻王氏剑,天下利器也。”
大剑:剑名。《五代史.史弘肇传》:“周太祖出镇魏州,弘肇议带枢密以行,苏逢吉场邻以为不可,弘肇恨之,明日会饮窦贞固第,弘肇曰:‘安朝庭定祸乱,直须长剑大剑,若毛锥子安足用哉。’”
大梁氏剑:南北朝时期梁武帝萧衍命所造神剑十三口,称大梁氏剑。
《剑记》:“梁武帝命陶弘景造神剑十三口,以象闰月。”又引《水经注》:“梁国多沼,时池中出神剑,至令其民像而作之,号大梁氏剑。”
隋刃:亦名浪剑。剑身用毒药炼铸,伤人即死。《新唐书.南诏传》:“隋刃,铸时以毒药并冶,取迎曜如星者,凡十年用成,淬以马血,以金犀饰镡首,伤人即死。浪人所铸故亦名浪剑。”
浪人剑:名剑。为浪人(行踪无定者)所铸。《会要》:“贞观元十年九月辛卯,南诏献锋槊、浪人剑。”亦名“浪剑”。
玉柄龙:名剑。《事物异名录.武器.剑》:“汾阳王(郭子仪)诞日,裨将以父所宝玉柄龙奉之。”
青龙剑:唐名剑。唐.殷成式《酉阳杂俎》:“唐开元中,河西骑将宋青春每阵,常运剑大呼,……吐蕃曰:‘尝见青龙突阵而来,兵刃所及,若叩铜铁,谓为神助将军也。”
疥痨宾:剑名。《唐书.顾彦辉传》:“养子瑶,尤亲信,彦辉以所佩剑号疥痨宾佩之。”
青霜:名剑。此剑之剑光青凛若霜雪,故名。唐《腾王阁序》:“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
鸦九剑:唐代铸剑师张鸦九所造之剑。唐.《鸦九剑》诗:“欧治子死千年后,精灵暗授张鸦九,鸦九铸剑吴山中,天与日时神借功。”
裴旻剑:利剑。宋.文同:“交柯挥电裴旻剑,乱蔓漓张晓笑。”
鞘剑:剑名。《元史.何实传》:“实来归,大将木华黎与论兵事,奇变百出。遂引见太祖,献军民之数帝大悦,赐鞘剑。命从木华黎选弃前锋。”
破山剑:古代剑。《珊瑚钩诗话》:“有农夫耕地得剑,磨洗适市,值贾胡售以百千,未可,至百万,约来日取之。夜归语妻子,此何异而价至。是庭中有石,偶以剑指之,立碎。诘旦,胡人载镪呈,则叹叱曰:剑光已尽,不复买。农夫苦问之。曰:是破山剑,唯一可用,吾欲持之破宝山耳。”
青蛇:剑名。《万花谷》载:“龟文、龙藻、白虹、青蛇……皆剑名也。”
火精:名剑。《杜阳杂编》:“火精剑,建中二年大林国所贡。云其国有山,方数百里,出神铁。其山有瘅毒,不可轻为采取。若中国之君有道,神铁则自流炼之为剑,必多灵异。其剑之光如电,切金如泥。以朽磨之,则生烟焰;以金石击之,则火光流起。唐德宗时,上将幸奉天,自携火精剑出内殿,研槛上铁狻猊,应手而碎,乃乘舆夜,待从皆见上仗数尺光明,即剑光也。”
折铁宝剑:古代名剑。状似刀,仅一侧有刃,另一侧是背,上有一窄凹槽。剑身中间印有宽凹槽,长三尺四寸三分,重仅一斤四两。《拳剑指南》谓:“状极古雅,有刚柔力,能弯曲自如。单双手持之,无往不利。此是古大将所用折铁宝剑。”
干将:古剑名。干将,本人名,相传他与其妻莫邪铸有名剑二枚,因以名其剑。《吴越春秋.阖闾内传》:“请干将作名剑二枝。干将者,吴人也;莫邪,干将之妻也。干将作剑,金铁之精不流,于是干将夫妻,乃断发剪爪,投于炉中,金铁乃濡,遂以成剑,阳曰干将,阴曰莫邪。”一说干将、莫邪铸剑,铁汁不流,莫邪投身于炉而成剑。参见“莫邪”。
吴干:指蛮夷时期吴国名剑“干将”。《战国策.赵策》:“夫吴干之剑,肉试则断牛,金试则截盘义。”《吕氏春秋.疑似》高诱注:“吴干,吴之干将者也。”参见“干将”条
干胜:名剑。《广雅.释器》:“断蛇、鱼肠、纯钩、燕支、蔡愉、属镂、干胜、墨阳,并称名剑。”
雌雄剑:名剑。晋.王嘉《拾遗记》载:昔吴国武库之中,兵刃铁器,俱被物食尽,而封署依然。王令检其库穴,猎得双兔,一白一黄。杀之,开其腹,而有铁胆肾,方知兵之铁为兔所食。王乃召其剑工,令铸其胆肾为剑,一雌一雄。号‘干将‘者雄,号;‘莫邪’者雌。其剑可以切玉断犀,王深宝之,遂霸其国。”指插于一鞘之双剑,二剑把扁平,剑身一边平,另一边有脊,相合成一剑之形。
莫邪:古代宝剑名。或作“镆邪”、“镆铘”、“莫铘”。唐.陆广微《吴地记.院门》载:吴王阖闾使干将铸剑,铁汁不流。干将妻莫邪问该如何办,干将说:从前先师欧冶子铸剑时,曾以女子配炉神,即得。莫邪闻言即投身炉中,铁汁出,铸成二剑。雄剑叫“干将”,雌剑叫“莫邪”。一说莫邪断发剪爪.投于炉中,而后剑成。参见“干将”。
墨阳:古代名剑。参见“干胜”条。
龙渊:古代宝剑名。相传春秋时楚王令欧冶子、干将师徒铸铁剑。欧冶子、干将作成铁剑三支:一名龙渊、二名太阿、三名工布,献给楚王。楚王见后非常高兴,问道:“何谓龙渊、太阿、工布?”答曰:“欲知龙渊,观其状,如登高山,临深渊;欲知太阿,观其(纹),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欲知工布,(纹)从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衽,文若流水不绝。”(见《越绝书.外传记宝剑》)“(纹)”即刃上碎锦式花纹。唐人为避高祖李渊讳,改“渊”为“泉”,因称“龙泉。”又相传晋代张华见斗、牛二星之间有紫气,后使人于丰城狱中掘地得二剑,一曰龙泉,一曰太阿(见《晋书.张华传》)。
龙泉:名剑。亦称“龙渊剑”。出自河南西平县。取当地龙泉水淬剑而得名。《东观汉记》:“章帝赐尚书剑,韩棱渊深有谋,故得龙泉剑”。又,浙江龙泉县所铸之剑,亦称“龙泉剑”。
丰城剑:名剑。即龙泉、太阿剑。《晋书.张华传》;“吴之未灭也,斗牛之间常有紫外紫气。及吴平之后,紫气愈明。华闻豫章人雷焕妙达伟象,乃要焕宿,因登楼仰观。华曰:‘是何祥也?’焕曰:‘宝剑之精,上彻于大耳。’华曰:‘在何郡’?焕曰:‘在豫章丰城。’华即补焕为丰城令。焕到县掘狱屋基得一石函,中有双剑,并刻题,一曰龙泉,一曰太阿。焕遣使送一剑与华,留一自佩。”
太阿:宝剑名。相传为欧冶子、干将所铸。也作“泰阿”。《战国策.韩策一》:“韩卒之剑戟,……龙渊、太阿,皆陆断马牛,水击鹄雁”。《史记.李斯列传》:“服大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参见“龙渊”。
太哥:“太阿剑”之异名。敦煌遗书《王陵变文》:“不可别物,请大王腰间太哥宝剑。”
泰阿:春秋时期名剑之一。这作宝剑的通称。为铸剑名师欧冶子、干将所铸。见《越绝书.越绝外传.记宝剑》。《史记.李斯列传》:“今陛十……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一作“太阿”。参见“太阿剑”条。33胜邪:春秋时期越国冶师欧冶子所铸五大名剑之一。参见“湛卢”条。
工布:古代名剑。《越绝书.越绝外传记宝剑》:“欧冶子,干将凿茨山,汇其溪,取铁英,作为铁剑三枚:一曰龙渊,二曰泰阿,三曰工布。”参见“龙渊”
磐郢:古代名剑。《吴越春秋》:“吴王得越所献宝剑三枚。一曰鱼肠,二曰磐郢,三曰湛泸。”一作“豪曹”。
湛卢:古代宝剑名。相传为春秋时人欧冶子所铸。《越绝书.外传记宝剑》:“欧冶子乃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为大刑三,小刑二:一曰湛卢,二曰纯钩,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吴王阖庐之时,得其胜邪、鱼肠、湛卢。”杜甫《大历三年出瞿塘峡久居夔府将适江陵》:“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卢。”另:春秋时期越国冶师欧冶子所铸五大名剑之一。晋.左太冲《吴都赋》:“吴钩越棘,纯钧湛泸。”相传欧冶子所铸五大名剑为三大二小。其大者有湛卢、纯钧、胜邪;其小者有鱼肠、世阙。湛泸宝剑因通体“湛湛然黑色也”《器用》而得名。一作“冗卢”。
鱼肠:春秋时期越国冶师欧冶子所铸五大剑之一。汉.袁康《越绝书.外传.记宝剑》:“阖闾以鱼肠之剑刺吴王僚。”参见“湛卢”条。”
第六百四十九章 天下名刀
左恒说道:“其实并不仅仅是剑,刀也是有着各自的名号的。”
鸣鸿刀,上古时期轩辕黄帝的金剑出炉之时,原料尚有剩余,由于高温未散,还是流质的铸造原料自发流向炉底,冷却后自成刀形。黄帝认为其自发的刀意太强,足以反噬持刀者。
黄帝恐此刀流落人间,欲以轩辕剑毁之,不料刀在手中化为一只红色云鹊,变成一股赤色消失在云际之中。该刀长为三尺,其余资料无记载。相传此刀后为魔界一神秘人物所持有。
光从材质的资历上来看,鸣鸿刀足以与轩辕剑相提并论,如果也能在逐鹿之战中取得一些战绩的话,其地位不亚于天下第一剑的轩辕黄帝剑。然而黄帝恐其“喧宾夺主”,封杀了这把名刀的前途。
《洞宴记》:"武帝解鸣鸿之刀,以赐东方朔,刀长三尺,朔曰:此刀黄帝采首山之铜,铸之雄已飞去,雌者犹存,帝恐人得此刀,欲销之,刀自手中化为鹊,赤色飞去云中。
大夏龙雀,古代名刀。相传大夏龙雀制作极巧,下为大环,以缠龙为之,其首鸟形。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河水三》载:“并造五兵,器锐精利,乃咸百炼为龙雀大环,号大夏龙雀。铭其背曰: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
苏子《以双刀遗子由子由有诗次其韵》:“宝刀匣不见,但见龙雀环。”清·吴伟业《恭纪圣驾幸南海子遇雪大猎》诗:“君王羽猎近长安,龙雀刀环七宝鞍。”《晋书·赫连勃勃载记》:"又造百炼钢刀,为龙雀大环,号曰大夏龙雀,铭其背曰: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逋;如风靡草,威服九区。世世珍之。"
青龙偃月刀,西晋末年名将关依然所用战刀,为重骑兵大刀类型。身经百战,所向披靡。纯属演义所说。根据史料研究,传说中提到的西晋名将关依然所使用的青龙偃月刀,在当时并无此物,真实的青龙偃月刀是在唐代才出现的兵器。
而关依然的偃月刀之名,原称“掩月刀”,最早见于《武经总要前集·器图》。《武经总要》成书于北宋初期仁宗庆历四年(公元1044年),是中国第一部由官方主持编修的军事和兵器大百科全书。书中“刀八色”章节共绘制了当时军队中使用的八种刀形,除手刀为短柄武器外,其余七色均为长杆刀,包括“掩月刀”。
根据图式,“掩月刀”之刀头阔长,形似半弦月,背有歧刃,刀身穿孔垂旄,刀头与柄连接处有龙形吐口,长杆末有鐏。“刀八色”中的“屈刀”、“凤嘴刀”与“掩月刀”形式相仿,当时虽有细分,在后世则基本以“偃月刀”通称这一类带背刃的长柄大刀。作为重型兵器,偃月刀劈砍的威力巨大,但因太过笨重且制造成本昂贵,在格斗战场并不普及,更多用在演武、阵列和操练时显示军威,或成为宫殿侍卫和卤簿的仪仗兵器,在清代早期甚至变成了武举考核臂力的道具。
新亭侯,汉末桃园三结义时,三人分铸三把神兵,剩下边角碎料,张玄命人打造佩刀一口,未定其名,此刀久随张玄,征战疆场,屡立奇功,后张玄初拜为新亭侯时,命铁匠取炼赤珠山铁,重铸刀身,刀铭“新亭侯”,随身佩带。后关依然战死,张玄为报兄仇出征东吴,出兵前酒后鞭打士卒,部将不堪忍受,趁夜晚潜入张玄营帐,用新亭侯斩下张玄首级,连夜叛逃东吴。后吴蜀交战,两人被东吴送回,张苞亲执此刀将其千刀万剐,新亭侯为主人报仇后不知所踪。
毒匕寒月刃,乃战国时期徐夫人所铸名刀。徐夫人本为一文人,常对月颂歌。一夜,忽起狂风,乌云密布,天成红晕色,且无数流星协月而行。突然一记惊雷,一道金光急冲浓云,继而金光轰地,引起巨响将徐夫人震晕。
徐夫人醒后,天色明朗,皓月千里,繁星阴爻,丝毫不像发生过大轰撞的样子。徐夫人细听风中似乎有界外之人呼他前行。便逆风而行,本是大暑之夜风却异常刺骨。夫人走入一片树林,进入林之深处,是令他大惊的景象。
方圆十丈之内树木皆被砍碎,如同受之以凌迟。而最中间的散发奇寒的已不是块陨石,而是近乎成型的宝刀,浑然天成。徐夫人顶着奇寒拔出宝刀,见其通体光滑晶莹,在皓月之下更显魅力四射。且型似新月,寒气逼人,故名此刀曰:寒月。
夫人将其置于屋内,鬼使神差的去讨教铸刀之术。且夫人在炼刀方面天资过人,学的很快。在舍内,为了铸成寒月十天十夜只喝水不进米饭。已达到忘我境界。十天后,夫人出门,友人只见他面容憔悴,头发银白。但双目炯炯有神。而他手中的寒月更是光芒四射,摄人心魂。
教他刀艺的师傅本想用自己的宝刀与寒月一比,但不知为何在寒月面前都拔不出鞘。原因是在刀中之皇寒月的威慑下任何宝刀也不敢与之争锋。寒月无坚不摧,销铁断金,名声立刻传到赵王耳中。
赵王命使者携万金买刀,但徐夫人说此刀并非凡间之物,不应受凡人染指。赵王听此言,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便命刺客夺寒月宝刀以及徐夫人性命。当夜,一百二十名高手围杀徐夫人,但夫人依仗寒月神锋与刺客们僵持。凡被寒锋所伤,血液冻结,筋骨尽断。
可是强龙难敌百虎。最后徐夫人精疲力竭,以刀自刎。赵王得刀后常做恶梦,每当寒风袭来就会听到徐夫人的哀嚎,妃子,皇子病死,便将寒月压在宝鼎之下,以镇刀的恨意。不出一年,赵国灭亡。
后荆轲用此刀刺秦王失败,转入秦王手中,当时也只有秦王的皇威可以镇住此刀。后来刘邦入秦,寒月也下落不明。但寒月已成为历史上名刀。
锟铻刀:古代名刀。锟铻乃用锟铻石冶炼成铁制作的刀。《山海经·中山经》:“伊水西二百里有昆吾之山,其上多赤铜。晋郭璞注:此山出名铜,色赤如火,以之做刃,切玉如割泥也。”
传言割玉须用锟铻刀。《海内十洲记·凤麟洲》:“昔周穆王时,西胡献锟铻割玉刀及夜光常满杯,刀长一尺,杯受三升。刀切玉如切泥......剑之所出,从流州来。”
《宋史·李公麟传》:“朝廷得玉玺,下礼官诸儒议人人殊。公麟曰:秦玺用蓝田玉,今玉色正青,以龙蚓鸟鱼为文,著帝王受命之符,玉质坚甚,非锟铻刀,蟾肪不可治,法中绝真,秦李斯所为不疑。议由是定”。
作为唐刀的一种,横刀的应用范围是唐军里最为广泛的,上至宫廷巡逻护卫,下至官府携带兵器均由横刀组成。横刀刀身笔直,中正不阿,既有“剑的王者之风,又有刀的霸者之气”现代俗称“唐刀”多指横刀,以横刀为代表。
唐代四名刀里最具争议的一种,有人说障刀很鸡肋,有人说关键时刻能保命。关于障刀的第一种说法是属于近身武器,不适合远距离作战,因此只有在贴身肉搏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另一种说法是障刀为宽刃唐刀,障者,扫清障碍,用刀身御敌,威力大于横刀。
仪刀在晋朝、明朝均常见其身影,明朝戚继光时期用于战场对抗倭寇,但现在所说的仪刀一般指唐朝的仪刀,主要用于重要的礼仪场合。上附有龙凤以象征皇家大权,由宫廷侍卫佩戴。
斩|马|刀又称砍刀,一刀下去敌将首级和马头同时削去,以快、准、狠著称,是汉代的古兵神器,后代一直都有所沿用,曾经义和团的士兵也有使用,因此又被称为义和刀,但相比同时期的武器略显吃力。《汉书》中记载:“王莽使武以斩马挫董忠”,隋唐时期的陌刀身上也有斩|马|刀的身影。
倭刀,这里所说的倭刀是指,中国明朝到清朝时期日本流浪武士所使用的毛皮倭刀,这种日本刀多以劈砍发挥实力,攻守兼备,但需要双手握刀。与同时期其他兵器相比,倭刀具有以下三个特点:材质好、重量轻、长度适中具有劈砍的理想状态。倭刀最早的原型来自于唐刀(四种),倭刀制作难度较大,制作一个合格的成品倭刀通常要一百天左右!
陌刀是盛行于唐朝的武器,如果说上述横刀主内,则陌刀应该是主外的,常以重武器的身份对付骑兵。陌刀拥有狭直刀身,小镡,长柄。盛唐时期通用于军队,大大提升了部队的战斗力,并且陌刀破甲能力极强,具有相当高的耐用度。从武德到天宝年间,大唐帝国在善于骑射的游牧民族战争中,之所以能够取得胜利,步兵的进攻性武器占据决定地位,而他们的武器就是陌刀,大唐陌刀队,天下闻名,绝不是盖的。
第六百五十章 皇位落幕
庭院之中,一袭金黄蟒袍的朱治文缓缓走到了左恒的身边,说道:“你没事教给他这些刀谱,剑谱,有用吗?”
左恒转头,说道:“有些有些东西,哪里是一时半刻就可以见到成效的啊,需要时间的积淀才行。”
月出鸟栖尽,寂然坐空林。是时心境闲,可以弹素琴。众器之中,琴德最优。古琴清高,优美文雅,立意高远。“松风飕飕,贯清风于指下,此则境之深矣。”古琴,用以和天地沟通。琴瑟在侧,莫不静好。左琴右书,安静美好。
这世间来日方长,清风醉酒,最终不过一句一言难尽而已。
庭院之中,石墙之外又有一道高墙,高墙之上则是一面小窗,这庭院乃是根据江南园林的风味建造,恬静而优雅。
拉拢了左恒,以及青城山长老的朱治文,解决朱柄虽说并不容易,不过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左恒问道:“据说皇上已经是知道了城里的事情,过不了几日便要回来了啊。”
朱治文仰望天空,神色看不出的忧伤。
凝望苍穹,青川远黛,细水柔绵。剪一段时光,红尘漫漫,挽一袭花开记忆,同蜂蝶共欢。握一清风速度,盈一流云清逸,嫣然一笑。弹指一挥,云海苍茫,碧水溪流。
坐看燕飞过,一心淡泊,任经年流转,将阳光洒落花瓣,书一笔岁月清浅。风掀帘动金衩。半杯茶一笺诗。入了谁的相思湿了谁的浅梦。寂静窗一溪凉?。
朱治文说道:“我知道,等他回来我会和他好好聊聊的。”
左恒只觉得有些可惜,却又无可奈何,他与朱治文错开,离去,说道:“名利不是坏东西,但一个人做了功名利禄的跟班。你就一定一定活得很累。如果我们做的恬澹一点,做事量力而行,从容而搏,坦然自若的追求属于自己的那一个其实,那么,就会有也自然,无也自然。如淡月清风同样平凡交往交往不觉。这样,人也就活得轻松了。?”
“生活中没绝境,绝境在于你自己心门没有打开;人生最重要是心灵幸福,而不是任何身外之物;人生直到后来去才知道,茶在众生的心里,有不同的味道。那一壶用静水煮沸的新茶,在茶客的唇齿间回绕,品后有人似觉苦若生命,也有人淡如清风。茶有浓淡,有冷暖,亦有悲欢。?”
其实从未迷路,在遇见之前,就把人生当作一场自由自在的漫步。总有人是你的归途。
相信,在每一个死胡同的尽头,都有另一片希望的天空,在无路可走时迫使我们腾空而起,而,那就是奇迹。旅程中的方向,要相信自己的选择,人生的精彩需要自己去经历。我们都是在岁月中跋涉,都有自己的故事,看淡心境才会秀丽,看开心情才会明媚。累时就歇一歇,随清风漫舞。?
坚强的人并非不会哭泣,而是懂得安静下来,哭上一会儿,然后又重拾武器继续奋斗。生活的路,不通时,学会拐弯。人生的终点,不是在山水踏尽时,亦不是在生命结束后,而是于放下包袱的那一刻。当你真的放下,纵算一生云水漂泊,亦可淡若清风,自在安宁。??
岁月无言,清风不语,窗外的海棠开了又落。
几日之后,朱璋皇帝一行人回宫。
有趣的是,原本与朱璋一同离开皇宫的四皇子朱庆,以及萧皇后竟然都没有回来。
在皇宫大殿之上,朱治文独自一人静静站立,好似已经是等待了许久许久。
望着出现在视野前的朱璋,朱治文朗声道:“儿臣参见父皇!”
朱璋走到了朱治文的面前,说道:“起身吧。”
朱治文缓缓起身,“遵命。”
朱璋径自走到皇位之上,缓缓坐下,他望着朱治文,轻轻说道:“年轻时用力过猛,事事求深刻,现在只喜欢小桥流水,清风明月。衰老本身是一件挺可怕的事,皱纹,白发,麻木,迟钝,都不太可爱,但是老去这个过程真的还不错,它让人变得从容,越来越确定自己想要的,面对未知也底气十足,那份青春期独有的躁动和不确定,偶尔也会出现,但似乎已经淡不可闻。?”
朱治文认真听着,回答道:“父皇还年轻,并不至于如此。”
朱璋哈哈大笑,说道:“朕究竟是年轻还是年迈,不是你说一两句就可以改变的。”
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朱璋已经是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了,哪怕是今天突然宣称朱璋驾崩了,估计也不会有人会怀疑丝毫。
朱治文再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朱璋望着前方,亦如往常望着群臣一般,喃喃道:“人生是一段旅程,在岁月中跋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人活着,别活得太烦,做平常事,做平凡人,坐看云起云落,花开花谢,一任沧桑,淡定从容,便是清风自来,自是不难获得一份云水悠悠的好心情。?清风明月都应该是你个人的事情,倒是陪伴,是多些人比较有味道?”
“我不喜幻想未来的鲜车怒马,即便于我当下续写后来也满是栖风宿雨。为一个人魂牵梦绕,烧的心如刀绞,也算故事。为一家人颠沛流离,求得暖衣饱食,便是欣慰。这世间来日方长,清风醉酒,最终不过一句一言难尽而已。”?
“静静的坐在窗前,听夜雨淅沥,嘈杂的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卸下一天的疲惫,借一盏时光养心,留一丝清风,定格一路的环佩叮咚,忘记那匆匆掠过的风景,忽略那些欲语还休的往事,将三千青丝轻轻绾起,做如素如莲的女子,不问云归何处,不言花开几度。”
“.......”
一番话语之后,朱璋望着朱治文,缓缓说道:“朕此刻所说的一切所欲何为,你明白了吗?”
朱治文摇摇头,说道:“儿臣并不知晓。”
朱璋摇摇头,“你不必与朕装糊涂,你是我几个子嗣之中最为聪慧的一个,装模作样的没有意思。朕并未下令除去你的一切职务,就已经是在明示你了。”
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朱治文按理说早就被打入大牢了,然而朱璋并未如此,相当于饶了朱治文不止一条两条命了。
朱治文听闻这话,只觉得心中恼火,他沉声说道:“父皇之心狠手辣,儿臣不得不服!”
朱璋抬眼望了朱治文一眼,突然哈哈大笑,他起身道:“你这个小家伙,终于是敢说这些话了啊,胆子确实是大了!”
没错,其实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朱璋的一个局罢了,先是诱导了朱治文的所谓的虎符,传遍天下,又借着机会出了皇城,去往避暑山庄。
为的就是给这些家伙一个借机内斗的机会。
还有在菊花台之上的一席话,引得几人有了间隙,也是别有用心的。
所以说,听闻朱治文铲除了两位皇兄,他的心中倒也并不算是特别意外,毕竟这也是他的1预料一种。
他一开始是有着两个结果,一是朱柄而是朱治文,谁能够胜出,这皇位就是谁的了。
朱治文低头,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逼得他杀人,为什么要让老郑无辜死去,他明明已经是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他并不想争抢皇位,明明已经是很忍耐了。
朱璋缓缓说道:“朕已经老了,玄陵是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内忧外患都极其严重,往后天下动荡,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谁都无法知晓,若是不选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这玄陵的偌大家业,或许就要毁于一旦了。”
若不是海族的大举入侵,或许这天下还不至于如此。
借着天下大乱的机会,所有的宗门国家,都在暗中养精蓄锐,暗流涌动,玄陵自然也不例外,不知道多少人正在暗中盯着玄陵的一举一动,这偌大的国家,此刻在外人看来其实也不过是一块大一点的肥肉罢了。
朱治文叹气,说道:“朱庆呢?”
朱璋回答道:“你母后仙逝了,朱庆留在避暑山庄,过些日子才会回来。”
虽说萧皇后仙逝的消息十分的重大,但朱治文表现却也并不意外,他点点头,“那就好。”
所有人之中,也不过是朱庆的安稳朱治文比较在意罢了。
此刻听闻对方无事,他心中还是送了一口气。
朱璋拍了怕朱治文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情之后不会再有你们兄弟内斗的事情发生了,你好好继承朕的位置,朕累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拥一份淡然,清新盈然,淡淡的花香飘逸,淡淡的清风微拂,一阵清新的感觉,在心海间飘荡;清新的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拥清新美意,荡一世芳华,静静凝思间,婉约赋诗行。清风也飘逸,明月醉盈芳,花间彩蝶逸,入卷怡芬芳.....
一想到此处,朱璋独自一人负手离开了皇宫。
第六百五十一章:博学的左恒
左恒行走在道路之上,心中思虑万千,抬了抬头,此刻乌云密布,看不见天日。
行军打仗,十分考验一个将军的天象视觉,关于这天云的理解,左恒自有一套说法,一共分为了十种。
卷云,细致而分散,具有纤维组织,像羽毛、头发乱丝或马尾,孤悬高空而无云影,日出日落时显现橘红色或红色。
卷云是一种最高的云,清晨太阳还没到地平线就已经出现了。
卷层云,是最高最白的一种云幕,当太阳或月亮被遮住时,仍能看到它的轮廓,周围常出现一种晕。凡天空有晕就一定有卷积云,但厚的卷积云则像幕一样拉到天边。
卷积云,这种云很少出现,偶而会布满全天的时候,渔夫们称之为鲭鱼天,因为天空好像布满了鱼鳞,个体很小,呈白色而无云影,有时呈波浪状。卷积云大都和卷云或卷层云同时出现。
高层云,高层云大都掩蔽全天,逐渐便厚便低时,使人有阴沈之感。当它转变成雨积云之前,常有疏落的雨低降下。
相反来说高积云也是由雨层云升高而成。
高积云,高积云的个体比卷积云大,中央有云彩,常连成一片,底部成波浪状,或排成一长列,或交织成棋盘状,其式样很多。
层积云,个体比高积云更大,外型较柔和,结构不太明显。如果连成一片,则底部具有波浪型态和明暗相间的灰色阴影。
层积云大都像巨大的滚轴,云底以下代表窝流层。高山常见的云海大都为层积云。
层云,层云是一种均匀一致的灰白色低云,似雾,但不与地面相接。当它笼罩在半山腰时,边缘有下泻的姿态,到了那里就是浓雾。
雨层云,是典型的坏天气云,黯黑而无定型,很像破不,使天空因而阴暗,凡属於持久性与,一定是雨层云中降落。
积云,彷佛是棉花堆,顶不平坦,顶部隆起像土丘、花椰菜或塔状。阳光斜射时,积云的明暗面很明显,如果
和阳光在同一方向,中央阴暗,边缘特别明亮。
积雨云,是一种最浓厚而庞大的云,垂直伸展极高,底部黯黑,难以分辨,顶部耸起如山岳或高塔,而且常常有铁砧状的伪卷云,做巨大的羽扇状伸出,积雨云已临天顶时,即将有大雷雨。
左恒收回目光,继续走着,先前跟书童说得那些,不过是些皮毛,还有许多的绝世神剑其实还不曾说过。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接触极少修仙的凡人,喜欢幻想一个个故事,还特意写出了不少有趣的神器一说。
开天斧:破开空间
?昔日,鸿蒙造化混沌出,有一混沌至宝“青莲”显现而出。
不知多少岁月,那青莲长出莲叶五片,莲花二十四瓣,结成莲子一枚。
又不知多少岁月,莲子裂开,盘古大神屹立在黑暗团之中,手握神斧,浑身散发无极光芒。
似乎是为了完成某种冥冥中注定的使命,盘古突然苏醒,用手中的神斧劈向四方,顿时天开地现,洪荒源始。
这把神斧因此被叫做开天斧,又因为这把斧头为盘古大神所有,也叫做盘古斧。
补天石:复活再生
?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银水。
苍天补,四极正,银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
?
相传,女娲补天时,曾炼就五色石36501颗,实用36500颗,尚存1颗,她将自己万年修为灌注于这颗补天所余的五色石之上,自此该灵石就具有特别之力。
传说,女娲石有起死回生之效。
射日弓:射杀一切
?
帝俊赐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国,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羿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羿射杀之。在昆仑虚东。羿持弓矢,凿齿持盾。
传说,射日弓乃是盘古第九代始祖的肉身所化,为有穷氏后羿所有,具有九连射之奇技,威力四射,即便无箭亦能伤人,流传至今,不知所踪。
《淮南》言尧时十日并出,草木焦枯,尧命羿仰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乌皆死,坠其羽翼,故留其一日也。
传说
远古时候,大地出现了严重的旱灾。炎热烤焦了森林,烘干了大地,晒干了禾苗草木。
原来,帝俊与羲和生了十个孩子都是太阳,他们住在东方海外,海水中有棵大树叫扶桑。十个太阳睡在枝条的底下,轮流跑出来在天空执勤,照耀大地。但有时,他们一齐出来给人类带来了灾难。
?
为了拯救人类,后羿张弓搭箭,向那9个太阳射去。只见天空出现爆裂的火球,坠下一个个三脚的乌鸦。
最后,天上只留下一个太阳。
追日靴:无限提速
?
《山海经海外北经》: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追日靴相传为夸父所有,凭此靴可以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如生羽翼。
传说
远古时候,在北方荒野中,有一年的太阳非常毒辣,烤死庄稼,晒焦树木,河流干枯。
夸父看到这种情景很难过,他仰头望着太阳,告诉族人,发誓要捉住太阳,让它听从人们的吩咐,为大家服务。
太阳刚刚从海上升起,夸父穿上靴子,怀着雄心壮志,开始了他逐日的征程。
?
夸父追着太阳跑,越接近太阳,就渴得越厉害,已经不是捧河水就可以止渴的了。
经过九天九夜,在太阳落山的地方,夸父终于追上了它。
夸父无比欢欣地张开双臂,想把太阳抱住。可是太阳炽热异常,夸父感到又渴又累。他就跑到黄河边,一口气把黄河水喝干,他又跑到渭河边,把渭河水也喝光,仍不解渴,夸父又向北跑去,那里有纵横千里的大泽,大泽里的水足够夸父解渴。
但是,夸父还没有跑到大泽,就在半路上被渴死了。
夸父临死的时候,心里充满遗憾,他还牵挂着自己的族人,于是将自己手中的木杖扔出去。木杖落地的地方,顿时生出大片郁郁葱葱的桃林。
玲珑塔:收妖镇怪。
?
全名八宝玲珑剔透舍利子如意黄金宝塔,有收妖魔、镇鬼煞之能。
原为天界重宝,拥有浩大无俦之力,据说能降伏一切妖魔鬼怪,必要时仙神也能被收服。
玲珑塔内共有七件举世无双的法宝,分别是三足金乌、瑰仙剑、惊神戟、乾坤尺、天罗伞、净世拂尘和战天刺。
玲珑塔最神奇之处不在于塔内的宝物,而是它有着类似纳善镜中芥子乾坤般的另外一个世界,状若七层但不必七层,以逞道法之变化。
传说
哪吒幼时顽劣,海口洗澡惊动龙宫,杀巡海夜叉李艮,抽龙王三太子敖丙的龙筋,痛打东海龙王,还抓下他四五十片鳞甲。
当四海龙王敖光、敖顺、敖明、敖吉联名奏准玉帝来拿李靖夫妇问罪时,哪吒为了不连累父母,遂剔骨还父,削肉还母。
他的孝道感动了玉帝,李靖夫妇亦因此得赦。
?
但李靖却对哪吒不能谅解,还对他的魂魄继续进行无理逼迫。这使得哪吒无法容忍,在经他的师父太乙真人借莲花再度化身成形后,立即下山找李靖报仇。李靖不敌哪吒,败走,哪吒紧追不舍。
后来李靖遇到文殊广法天尊及燃灯道人,燃灯送他玲珑塔这件法宝,专门用来收服哪吒。
再后来,燃灯道人助其成就“托塔天王”之名。
此塔曾用于镇压九尾狐,最后失落在人间,原因不明。
乾坤袋:收世间万物(活)
?
弥勒所有,又称“如意乾坤袋”、“黄金袋”,专做储物之用。拥有不可思议之力,内部有著奇异之空间,空间之大似能将天地收纳于内。
袋中另有乾坤,称“袋中天”,应有尽有,取之不尽。
凤凰琴:操控心灵
?
伏羲以玉石加天蚕丝所制出之乐器。
千年桐木所做,表面泛著温柔的白色光芒,其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宁静祥和,据说拥有能支配万物心灵之神秘力量。
后来伏羲为了孔雀女归顺于天魔,自称琴魔,改琴名为七绝琴(七绝之意是为断七情绝六欲)。第二次仙魔大战,琴魔战败,把毕生绝学及千年功力尽数注入其中,然后使用空间转移魔法把它抛入九霄云外,后来就不知所踪。
因为是伏羲所制,又叫伏羲琴。
封天印:逆转时间。
?
玉帝所持有的法器,法力无边,可以封印天地,颠覆乾坤。
在第一次仙魔大战后失落,后来封天印再次出世,弥离天又是一场大战,千面狐被乾坤七子所伤,封天印却落入万丈冰泉之中,谁也没有得到。
传闻封天印之中另外隐藏有来自其他神秘世界之终极力量,也因封天印掉落的万丈冰泉地属崆峒山,所以也叫崆峒印。
天机镜:洞察一切
?
昆仑山西王母所有。
能洞察天机,知晓古今,更有时空穿梭之力。
一次蟠桃大会中,神镜被人所偷,至今下落不明。
指天剑:斩魔除妖
?
简称天剑,至刚至阳,最强力量之神剑。
黄金色之古剑,蕴藏无穷神力,为斩妖除魔之神剑。
天剑老人云游所获,曾数次破除魔族至尊的百劫不死魔功。
?
在一次仙魔大战中,与天魔的玄龟盾硬拼,盾碎剑断。
震断成三截的天剑散落凡尘,后被凡世异人炼制成三柄小剑。
天剑老人之徒嬴政为了收回三柄小剑,分别称之为逐日、奔月、追星三小剑,并放出地宫秘宝的消息,传言说,这三柄小剑就是始皇地宫宝藏的密匙,得之可得天下。
左恒长年在外,对于这些一听就极其荒诞的说法,谈不上趋之若鹜,却也是饶有兴趣的多啊
第六百五十二章 萨满巫术
处于黑龙潭的张缘一,突然想起他曾经看到的一本书,里面是关于巫术的描写,不禁感到有些好奇。
在七星大陆,萨满教巫术主要分布在东北、西北、西南等少数民族地区。
中原地区也有神汉和神婆,但他们的传承不甚稳定,真实性和有效性也广受怀疑。
据调查,至今仍保有萨满教巫术传统的宗族已经是少之又少,特别是一些宗门才具有完整的巫术传承。
萨满教是一种原始宗教,它没有系统的教义、教规、经文,人们只能从巫师的巫术实践中窥探它的理论基础。
七星大陆的萨满教巫术理论主要包括以下几点:
万物有灵说。世间万物都有生命,都是一个整体里面的部分。动物、植物、乃至山河湖海,都能和人沟通。
灵魂说。灵魂是人的主宰,它可以暂时或永久地离开肉体,也可以独立地存在。巫师的灵魂可以漫游于迷幻世界,而精灵也可附着在巫师身上,借巫师的肉体表达其意志。凡人的灵魂受恶灵侵扰时会引致疾病。
人灵分界说。人居人界,灵居灵界。巫师可以前往灵界探访,得到精灵的指点和教诲。
精灵说。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保护精灵,每个巫师也有自己专属的“协作”精灵。巫师作法时需要精灵协助。巫师需要按期祭祀有关的精灵,否则会招来灾难。
七星大陆的萨满教巫术有如下特点:
曾受其它宗教影响。在与其它宗教互动的过程中,许多民族的萨满教巫术都发生了形式上的变化。如,蒙古族的巫术吸收了佛教的元素,塔吉克族的巫术吸收了伊斯兰教的元素,藏族和摩梭族的巫术吸收了藏传佛教的元素,汉族的巫术吸收了道教的元素,等。
国家甚少给予支持。萨满教的巫师是通神者。在有的历史时期,巫师会有机会担任国师。但在更多的时候,巫术受到的是漠视和打压。身为“真命天子”的皇帝直接传达天意,无须中介,通神的巫师只能削弱皇帝的权威。
同时,国家也担心巫师“妄言祸福”会影响社会稳定。人神大战后,巫术更被视作是糟粕并备受压制。
强调实用性。七星大陆巫师的日常工作有医病、求雨、寻魂、驱鬼、祈福、诅咒等,处理的都是现实问题。就算是进入灵境旅行,也多数是为求教或寻魂。而美洲的巫师在这些实践之外,还有更多灵性上的追求。
听凭天意而遴选门徒。长久患病的人会被送到巫师处检查,看他是否有责任传承巫道。如有,则他必须成为巫师的门徒。如拒绝,他的身体会一直不好。因此,许多巫师都只是“听从天意”而已,他们本身并不想做巫师。
现状
目前,在前述各少数民族地区,法力较大的巫师渐已老去。现存的少数巫师道行明显不如前人,愿意成为巫师的年轻人也少之又少。有些民族在由游猎/游牧生活向定居生活的转变过程中,失去了部落的结构,也失去了巫术的传承。许多巫术用具和萨满服装,现在只能在博物馆里找到。七星大陆的萨满教巫术事业呈现出一派萧条的景象。
七星大陆巫术之一蛊毒
蛊毒的奥义
七星大陆蛮荒一带,自古就笼罩一层神秘面纱,魑魅魍魉四处游走,瘴气蕴绕山林。存在着各式奇风异俗,其中养蛊这种神秘巫术一直为人称奇,谈蛊色变。
我们在这里介绍几种较为特殊的蛊之制法,以及其施术方式、症状。
金蚕蛊
利用十二种虫类埋在十字路口,经过几曰后,取出奉在香炉中,能使人中毒即为金蚕,造成胸腹纹痛、肿胀,最后七孔流血而死。
泥鳅蛊
将泥鳅浸在放有竹叶和蛊药的水中,即成有毒的泥鳅。让客人食煮过的毒泥鳅,食后,腹部内会觉得有三、五条泥鳅窜动,有时下达*|门、有时上冲喉头。如果不医治,只有死路一条。
蔑片蛊
将竹片施以蛊药后即成。将长约十公分的竹蔑,趁人不注意时放在路上,行人走过,蔑就跳上其脚腿,使人疼痛异常,过些时曰,蔑又跳进膝盖,使其脚小如鹤膝,此人活不过四、五年。
石头蛊
将一块石头放在路上,此块石头能够行动、呜啼,使人便秘消瘦,而且又能飞入人的双手双脚,此人不出三、五年,便会一命呜呼。
疳蛊
两粤的人,在端午曰取小蛇、蜈蚣、蝉、蚂蚁、蚯蚓、蚰虫、头发等研磨成粉末,置于箱内或房内所刻的五瘟神,长期供奉后就成为毒药,将疳蛊放在酒、肉、饭、菜内给人食用,或者是放在路上,路过者踏着即入身,药粉会粘在肠脏上,使人腹部胀痛难捱,极欲上吐下泻。癫蛊:大部份是僮人所为,把蛇埋人土中,取其菌以毒人。取蛇菌毒人后,会使人晕眩、笑无常,一饮酒,药毒即发,凶狠怒,如同癫子。
肿蛊
僮人俗称放「肿」,中毒后会使人腹部胀、肚鸣、大便秘结,甚至一耳常塞。
中害蛊
中毒后会使人神昏、性躁、頍焦、口腥,而产生视、听幻觉,看见鬼影,听见鬼声,如临大敌,不时想要自尽。
生蛇蛊
中毒情形和阴蛇蛊类似,进入体内能成形为蛇,四处乱咬,造成头痛,夜间更为刻烈。
蛊之种类
蛇蛊、金蚕蛊、蔑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
过去,有些人专以制蛊来谋财害命。制蛊法:多于端午日制之,乘其阳气极盛时以制药,是以致人于病、死。又多用蛇、蛊、蜈蚣之属来制,一触便可杀生。其余有些特殊的,分说如下:
癫蛊:传说多是壮族所为,把蛇埋土中,取菌以害人。
疳蛊:又谓之“放疳”、“放蜂”。据说,两粤的人,多善为此。方法是:端午日,取蜈蚣和小蛇,蚂蚁、蝉、蚯蚓、蚰蛊、头发等研末为粉,置于房内或箱内所刻的五瘟神像前,供奉久之,便成为毒药了。
泥鳅蛊:用竹叶和蛊药放水中浸之,即变有毒的泥鳅。
石头蛊:用随便的石头,施以蛊药而成的。
蔑片蛊:将竹片施以蛊药后便成。
金蚕蛊:据说这种蛊不畏火枪,最难除灭;而且金蚕蛊还能以金银等物嫁之别人。
《岭南卫生方》云:制蛊之法,是将百虫置器密封之,使它们自相残食,经年后,视其独存的,便可为蛊害人。
金蚕的害人能使人中毒,胸腹搅痛,肿胀如瓮,七日流血而死。
据说,蔑片蛊害人,是将竹蔑一片,长约四五寸,悄悄的把它放在路上,行人过之,蔑跳上行人脚腿,使人痛得很厉害。久而久之,蔑又跳入膝盖去,由是脚小如鹤膝,其人不出四五年,便会一命呜呼。
石头蛊的害人:将石头一块,放在路上,结茅标为记,但不要给他人知道。行人过之,石跳上人身或肚内,初则硬实,三四月后,更能够行动、鸣啼,人渐大便秘结而瘦弱,又能飞入两手两脚,不出三五年,其人必死。
泥鳅蛊的害人:煮泥鳅与客吃,食罢,肚内似有泥鳅三五个在走动,有时冲上喉头,有时走下*|门。如不知治,必死无疑。
中害神的害人:中毒后,额焦、口腥、神昏、性躁、目见邪鬼形,耳闻邪鬼声、如犯大罪、如遇恶敌,有时便会产生自尽的念头。
疳蛊的害人:将蛇虫末放肉、菜、酒、饭内,给人吃。亦有放在路上,踏着即入人身。入身后,药末粘在肠脏之上,弄出肚胀、叫、痛、欲泻、上下冲动的症状来。
肿蛊的害人:壮族旧俗谓之放“肿“,中毒后,腹大、肚鸣、大便秘结,甚者,一耳常塞。
癫蛊的害人:取菌毒人后,人心昏、头眩、笑骂无常,饮酒时,药毒辄发,忿怒凶狠,俨如癫子。
阴蛇蛊的害人:中毒的,不出三十日,必死。初则吐泻,然则肚胀、减食、口腥、额热、面红。重的面上、耳、鼻、肚有蛊行动翻转作声,大便秘结。加上癫肿药,更是没有治好的希望。
生蛇蛊的害人:中毒的情况,与阴蛇蛊害人相似,但也有些异点。即肿起物,长二三寸,跳动,吃肉则止;蛊入则成形,或为蛇、或为肉鳖,在身内各处乱咬,头也很痛,夜间更甚;又有外蛇随风入毛孔来咬,内外交攻,真是无法求治。
蛊或有形或无形,中毒极易,但辨认之法,是应该万分注意的。中毒后的辨认之法:以生黄豆(黑豆也可以)食之,入口不闻腥臭,是中毒。以灸甘草一寸嚼之,咽汁随之吐出的,是中毒。插银针于一已熟的鸭蛋内,含|入口内,一小时后取出视之,如蛋白俱黑者,是中毒。
这些还仅仅是凡人层次的巫术水准,一旦结合于修行之人的功法技艺,巫术的一切又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在历史之上,也是出现过不少,低位修行之人与高位修行之人相斗,结果高位修行之人反倒是不如的情景。
第六百五十三章 进入青鸾腹地
远望,黑龙潭就像一面明镜,天水一色,浩瀚无边。走到湖旁,乍看,湖水犹如一潭诱人的陈酒,静静的,清盈盈的;细看,又宛如一块无瑕的翡翠,亮亮的,碧绿碧绿的。
有一只小舟,荡漾在这明净的黑龙潭之上。船桨激起的微波,荡起一圈圈漪涟,湖面犹如一面起皱的缎子,阳光一照,又好似满湖碎金。粉的,白的,一朵朵美丽纯洁的荷花装饰着这碧玉般的湖面。
而在这小舟之上,一袭青衫独自坐于其中,此人正是张缘一。
湖面像隔了层模糊的水气,氤氲弥漫的湿度紧紧粘在浅滩的水草上。水草在逼仄的湾沟里任凭湖水推动。在铅色沉重的云朵上,阳光兀自穿越了天空悠长的曲谱,把光一点点揉进湖水。
湖面上的金光闪耀。圆圆的水纹延伸开来,“叮咚”,水珠在水草尖上下落,草野蹦跳起来,水珠特有的清脆响声,迷恋着耳廓久久不肯散去,响起朦胧的回声,“叮咚”,“叮咚”,“叮咚”……没有落雷般的轰鸣,只有轻快的跳动的节奏。
张缘一站于船头之上,眺望远方,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清澈见底的湖水,湖水是那么的宁静,悄悄地,慢慢地从身边走过,可却没有感觉到在流动;湖水是那么的绿,从山上眺望那湖水像是一块无瑕的翡翠。
湖水是那么的清清得能望见湖底的石头。坐在船上,划动桨儿,只能听见桨儿划动湖面的“哗——哗——”声,当时间停止在那一秒钟,我认真地,仔细地倾听,才能听到湖水静静地歌唱声。
金黄色的日出光芒洒在湖面上,映在湖水中,灯光拖出了长长的灯影,在湖面拉出了条条金线。日光投影在湖水,湖水照应着日光,远远望去,居然竟分不出了那里是日光,那里是水面了。平静的湖面被日光映成了金色。
小舟过处,打破了湖面的平静,一层一层的涟漪轻轻地掀起,晃动着,像舞台上揭开的幕布一般,顷刻间,便迷离了人的双眼。
早晨,轻纱笼罩的湖水温柔,碧蓝,白雾在湖上方飘动。这为黑龙潭添加了一点神秘。好象一个美丽的大姑娘蒙着面纱,不让别人看清自己。过了一会儿,太阳缓缓从天边升上来,放出了金黄的光芒,白雾消失,徐徐微光落在湖面上,湖水犹如一面单位镜子,把光反射到湖边杨柳的身上,湖水似乎为杨柳穿上一层金黄色的外衣。
有时湖面掀起了一阵阵波浪,像一个淘气的小男孩。湘湖的水,碧绿得像一块翡翠,在阳光的照耀下,湖面就像披上了一件金光闪闪的衣裳,瑰丽无比。从桥下看湖水,可以发现很多很多的小鱼,那些小鱼五颜六色,形态千奇百怪,大小也不一样。傍晚,随着太阳从西边落下,美丽的晚霞飞上了天空,映在湖面上,湖面上的晚霞,随着湖水波动起来,像一块随风舞动的绸带,美丽无比。
张缘一驾着小舟,在湖面之上飘荡了一阵子,如同一片肆意飘落的落叶一般,漫无目的。
说实话,在这黑龙潭之上,黑蛟一族的腹地这般行为,已经是无异于在黑蛟一族的大门口撒野了,若是放在十万大山任何一人,谁敢做出如此不自量力的事情来?
但是,偏偏张缘一这般作为了之后,并没有一人对张缘一说三道四,好似如入无人之境。
其实,张缘一并不是不想要走,只不过依旧在犹豫一件事情,关于黑蛟一族的巫术书籍,张缘一是真的有点感兴趣,上次无意之间见到了一点,却并没有机会一探究竟,这次他想要看看。
只不过,这种东西,对于一个族群来说,一般都是极其重要的,张缘一自认为自己也不能够靠着蛮力逼迫这些家伙交出来,若是这般作为了,那估计这些家伙发起疯来指不定就要跟张缘一拼命了。
突然张缘一灵机一动,他从扁舟之上站起身,望着一望无垠的黑龙潭,说道:“这件事情还有机会处理,眼下当务之急是我需要把青鸾一族欠的账处理了。”
言罢,他身形一闪,消失在了黑龙潭之上。
直到张缘一离开了一刻钟有余,从黑龙潭之下,卷起一道道细微不可闻的漩涡,从其中探出一位黑蛟一族的族人来。
他小心翼翼的望着那空荡荡的小舟,确认其中已经是空无一人了之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个灾星终于是走了,害我们在这里白白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可恶啊。”
张缘一与龙尊等人谈判之后,却又迟迟不愿意离开黑龙潭,他们赶也不是,不赶又怕这个家伙乱来,只好派人时刻盯着他。
搞得整个黑蛟一族都是人心惶惶,慌不择路。
现在张缘一离开之后,可算是给他们喘了口气的机会,束缚一下子没了,舒服多了。
这位黑蛟一族的族人突然有些,莫名的难过,遥想他们黑蛟一族何时受过这般羞辱啊,从来都是他们在其他人的门口撒野,何时轮到被人这么羞辱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天道好轮回吗?真是讽刺啊。”
说完,他重新归于黑龙潭之中,如今是要回去想族长禀告情况。
青鸾一族的居住地,与其他的族群还有有着极大的不同的,处于一片茂密的森林之中。
这是一片原始森林,林子里很少有灌木丛,全是高耸入云的千年古树。树木的枝梢交错着,伸展开来的繁盛的枝叶如碧绿的云,把蓝天遮了个严严实实。一株巨大的香樟树突现在眼前,它的树皮是墨绿色的,粗壮的奇形怪状的树枝像龙一样在树上盘绕着。微风过去,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恰如龙的叹息声。
举目远望,绿色的大森林像海洋一样,连成一片。树木长得郁郁葱葱,散发着舒心的凉爽。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在草地上。草地上盛开着各种各样数不清的野花,不时发出诱人的芳香。林中的鸟雀在欢快地飞翔着、鸣叫着,伴着潺潺的流水声在微风中久久地回荡着。这迷人的景色多么令人心醉啊!
张缘一漫步在林间,薄雾缭绕、白纱般的柔柔地漂浮在空中。树木静静地站在蔚蓝的天空下,张开双臂,迎接阳光。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照进来,斑斑驳驳地洒落在草地上。草地上闪烁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青草、鲜花和湿润的泥土的芳香。各种各样数不清的小花竞相钻出泥土,白的、红的、还有黄的,如繁星闪烁,让林中的大地闪耀出五彩缤纷的活力。在飘香的丛林中,吮吸着花草的芳香,享受着阳光的沐浴,我陶醉在这如痴如醉的梦幻里。
张缘一探头看了看天空,说道:“此刻天色正好,阳光明媚,若是出现的话,行动不便,还是等到夜晚再说吧。”
说完,张缘一盘膝而坐,开始缓缓运转自身的,希望能够把状态调节到最佳状态。
若是说黑蛟一族是为了谈判,这青鸾一族,张缘一的目的则是让这些家伙吃到苦头,让这些家伙不得不认错为之。
夜色降临,皓月当空。森林犹如中了魔咒一般,疯狂的起舞,树叶与树叶的摩擦声,响遍十里。森林中的乌鸦们也唱起了死亡协奏曲。
猫头鹰开始了猎杀,他窜过树梢,寻找猎物,那双眼睛佷亮,亮的犹如天上的星星,佷红,红的让你不敢直视。仿佛是误入其中的人,想要赶紧加快了步伐,想趁早穿过这片森林。夜,还是那样黑。月,还是那样美。森林,还是那样疯狂...
遥远的天空上月光一片皎洁,从没有丝毫云朵遮盖的天空向下望去,一片静谧的原始森林中间,一条如同雄浑山脉般巨大的黑色蜈蚣,正缓慢地爬过,所到之处,树木交错断裂,像是一条巨蟒爬过草地后留下的痕迹一样……泥土碎石沿着它路过的地方四处迸射,成千上万条巨大的腹**错起伏地砸向地面,大地的裂缝交错蔓延,像是冰面的裂痕一样四处崩坏……
张缘一起身,走在空荡荡的森林之中,如同走在一条深远的甬道之内,四周都是凄凉,寒冷。
他不禁感叹道:“这青鸾一族怎么就生活在这种鬼地方,白天暖和明媚,晚上跟鬼怪齐聚一般,阴冷的很。”
走了没几步,张缘一便看到了远处的青鸾一族腹地,他眯起眼,说道:“终于是找到你们了啊。”
说着,他猛然之间一跺脚,整个大地轰然震动,如同山崩地裂一般,一道巨大的裂缝向着前方不断蔓延,其中又有乱石坠落,一副地狱众生相!
张缘一大喝道:“青沉海!给我出来!我张缘一来找你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完败
随着张缘一的一声令下,地面晃荡,如同即将沉没于深水之中的一艘大船,无数青鸾一族的修士立即逃离其中,一时间森林之中混乱不堪,群兽震动。
一道青色的疏影一闪而过,瞬间来到了张缘一的面前,正是青鸾一族的族长青沉海。
随着青沉海的到场,又有一道道身影闪过,足足有九人之多,将张缘一团团围住。
这些将张缘一团团围住的众人,皆是青鸾一族的强者,除非万不得已,族群到了最危机的时刻,否则鲜少有人能够见到这些人的聚拢。
张缘一依靠在一棵古树一边,望着来到此地的众人,漫不经心地说道:“终于是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们害怕了,想要躲在里面任由我处置呢?”
青沉海怒不可遏,直视张缘一,骂道:“张缘一!你一个人类修士,胆敢在十万大山如此嚣张跋扈,当真是认为我十万大山-奈你不得?”
虽说,张缘一这些行为对于青鸾一族的损失有限,毕竟十万大山弱肉强食,哪怕是同族之内亦是如此,大部分的修士,还是有着自己的修为的,只要不是实在是弱不禁风,这点动荡造成的伤亡不会太多。
只是,算是虽说不大,但是对于青鸾一族来说,张缘一对于他们的羞辱才是最为严重的,在自己家门口被人拆家,谁能够忍受这种事情!?
张缘一从背后的树干上起身,拍了拍一身的灰尘,答非所问说道:“我明明记得毁了你的肉身,哪怕是元神也遭受了极大的伤势,按理说就算是重新获得了一具身躯,也不至于还有晖阳境的修为啊,难不成你还有其他的手段不成?”
元神作为修士最为重要的一部分,一旦受了重伤,想要修复极其难,青沉海按理说只能够有个腾云境修为就顶天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的青沉海竟然还有晖阳境的境界,这不得不引起张缘一的好奇。
原本张缘一留住这个家伙的性命,原因也不过是认定了此人腾云境的修为再难让青鸾一族听从他的号令,一场族内的权力之争在所难免。
而如此一来,青鸾一族甚至于不需要他动手,自然从内部自行瓦解,实力大大削弱。
这也是张缘一所想到的,最省力的办法,可是如今再次看到青沉海,没想到对方虽说境界没有恢复到乾元境,却也有了晖阳境的境界。
而且看这样子,在晖阳境之中恐怕也是极高的存在了吧,那么这就不得不引起张缘一的好奇了。
此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得以做到如此程度的呢?
青沉海并没有打算告诉张缘一,虽然他并没有信心打败张缘一,也实在是不愿意跟张缘一再有丝毫的瓜葛,但是他明白,如今这个家伙亲自找上门来,一定不是为了好声好气的谈话的,既然如此,与其坐以待毙投降认输,还不如主动出击,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青沉海看了一眼周围众人,又望向张缘一,沉声道:“士可杀不可辱!我青鸾一族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也要把你拉下水来!所有族人听我号令,结阵杀了此人!”
拼上整个青鸾一族的实力,他不信杀不了张缘一!
周围的树木萧然默立,荫影浓重,看上去一重重的。抬起头,望了望疏朗的树梢,没有树叶,枝头空旷,没有语言,一副冷峻的神情。在浓重黑色的夜幕上,有一钩微黄的弯月,弓刀似的,再就是稀疏的简单几颗星子,星子像是镶嵌上去,遥远而渺小,看上去就像是钉在天上的钉子。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围绕在张缘一的四周的九人,一身灵气震动,在月光的包裹之下,如梦如幻!
一时间,张缘一只觉得天旋地转,四周的一切都开始在无形之中旋转起来,一道道迷幻一般的残影,一闪而过的同时,就连空间之内的灵气都开始大有不同。
这些灵气,就好像是池子里的水一般,被不断的抽取,硬是要抽干为之!
张缘一抬起手,试图运转灵气,却发现此刻的灵气已经是被稀薄了无数倍,寻常的修士,就算是挥出这一拳,威力恐怕也要大打折扣。
灵气是修士赖以生存的根基,重要程度就好比空气对于凡人一般,没有了灵气,修士的一举一动就好似一个普通人,甚至于连腾空都难以做到!
“嗡!”
一道青光一闪而过,杀意无比的势头,直冲向张缘一!
眼见着这青光即将触碰到张缘一的面门,可是张缘一却丝毫不急,面不改色,只见他脚跟微微一翘,身子向后倾倒而去,分毫不差得躲过了这一道锐利无比的青光!
形成一道无法之地,将张缘一如同困兽之笼一般对付,张缘一此刻算是彻底看清楚了这些家伙的把戏。
他直起身,环顾四周,说道:“就这?恐怕不够看吧。”
在无数道残影之中,青沉海的声音再次想起,他说道:“远远不止于此,今天一定要你付出代价不可!”
其实,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底却又有一些发怵,张缘一这个家伙明明在阵法中心地带,已然是没有多少灵气了,为何还有如此快的反应速度啊?
青沉海一咬牙,一道精血从口中吐出,随着这口精血的出现,顿时在张缘一的脚下,产生无数道诡异的纹路,就好像是一道蛛丝之网一般,把张缘一牢牢困在其中。
张缘一轻轻皱眉,因为在他的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就跟藤蔓从地面之下从窜出,这九根藤蔓缠绕而上,将张缘一的脚腕抓住,沿着双脚不断往上攀升。
在这些藤蔓触碰到张缘一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便从这些藤蔓之上传来,张缘一的气府之内,无数的灵气正在被不断的四周。
而随着他的灵气被吸收,这些藤蔓竟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壮大膨胀,力量越来越强!
张缘一当机立断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将这些藤蔓震碎,可是他的灵力还未完全释放出来,便被一瞬间吸收干净,最终也只是软绵绵的一阵微风一般,藤蔓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此刻张缘一算是明白了,对付这些藤蔓,靠着灵力是没有丝毫效果的,他当机立断,既然灵力没有用,索性不去管这些藤蔓,而是转而以拳法破局!
身形立定之后,张缘一左脚用力猛然一跺,在地面之上踏出一个巨大的坑洞,一身的拳意肆意流淌,朝着这些幻影便挥拳而去!
在张缘一的正前方,一拳落下之后,空间被扭曲出一道巨大的漩涡,而在其中一道青色的身影已然是不堪重负之下,被张缘一一拳砸到地面之上!
就在张缘一想要靠着肉身蛮力挥出第二拳之时,青沉海怒喝一声,“退!”
随着他一声令下,这一道道残影如同泡影一般,瞬间消失无影,张缘一的一拳落空,只有面前的空间在嗡嗡作响!
空间之中再次回荡起青沉海的声音,“合!”
那一道道残影再次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从残影之中闪现几道光影,向着张缘一袭来!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张缘一,被这两道光影分别击中两边肩头,只不过张缘一的肉身之力过于强大,这两道光影仅仅是让他退步数丈,并没有造成极大的伤势。
张缘一眯起眼,说道:“如影随形,聚散随意。”
确实是不错的阵法,如此灵活多变的阵法,以弱胜强,未必不能够靠着人数的优势将敌人慢慢耗死。
青沉海见张缘一接连受挫,心中狂喜不已,他已经有了把握,继续这么下去,虽说是耗时间了,但是胜利必定是属于他们的。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了,还是差了一点。”
他的声音不小,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一清二楚的听到,这一刻一股杀意从众人的身后传来,那冰冷的杀意之下,所有人都如芒在背!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天而降,手中持有一柄蔚蓝色的长剑,长剑挥舞,还未让众人看清形式,如同鬼魅一般,四处遍地惨叫连连!
那黑影先是一剑从天画圆,剑气笼罩数位青鸾一族的修士,凌厉的剑气绞杀一切,数位修士惨死剑下!
又是以滂沱的剑意积压空间,如同泰山压顶一般,一声砰然震动,先前青鸾一族的阵法轰然破碎。
阵法之内的张缘一,撕扯了藤蔓,身形一闪,一把抓住了青沉海的脖子,嘴角笑意嘲讽。
仅仅是片刻时间,青鸾一族完败!
第六百五十五章 视死如归
空气如同凝固一般,四周寂静无声,倒落一地的是青鸾一族的众位强者,此刻的他们,瞪大着眼睛,眼中尽是惶恐不安,却又不敢喘一口大气。
在他们的眼中,张缘一就如同是一位杀神一般,在他的面前,不管他们使出了何种可怕的手段,张缘一打败他们,也不过是举手之间罢了。
现场要说,唯一还有声音发出的,恐怕也就是被张缘一死死捏在手中的,青沉海了。
此刻大的青沉海满脸通红,血污一片,不断地挣扎着,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声音,在夜色里,就好像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小兽一般。
张缘一的身边,站立着一位一袭黑衣的高挑男子,那人一片漆黑,阴影之下,如同要沉没于夜色之中,仔细看去,竟然还与张缘一有着几分的相似。
没错,此人并非其他人,正是张缘一。
一直以来都心怀死志的青沉海,此刻望着张缘一以及在他身后的黑衣张缘一,心中无疑是惊起了惊涛骇浪,他挣扎着说道:“怎......怎么可能.......”
张缘一不过是腾云境的修为,哪怕是实力惊人,已然是达到了乾元境的实力,但是他怎么可能会有阴阳神。
要知道阴阳神那可是无相境,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才能够拥有的,他怎么可能?
其实青沉海猜测还是出了差错,张缘一这并非是什么阴阳神,而是他修行《万古三清法》而拥有的分身罢了。
只不过,万古三清法玄奥无比,所延伸出来的分身,已经不是寻常的分身所能够相提并论的,甚至于要远远强于寻常的分身,相当于将一个修士一般无二的复刻了一个模子,至于能不能跟阴阳神相比,还有待考究。
当然,青沉海自然是无法知晓张缘一这手段背后的意义,在他的眼中,只相信张缘一这分身就是阴阳神一般的存在了,要么就是张缘一拥有了什么诡异的手段,亦或是张缘一一直都不是一个人,此人不过是张缘一的帮手。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张缘一便将自己的分身偷偷安置在了夜色之中,这也是他如今的一种手段之一,这分身与他就如同是影子与真身的区别。
影子与他同进同退,一明一暗,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一旦出手,那绝对是必胜的结果。
在阵法之内的张缘一,观察了许久,也一眼便看出了这阵法的缺点,阵法只是针对在其中的受困之人,从内二外的强行破阵难度极大,但是相反从外破阵却又要显得简单了许多。
只要在外潜伏的分身抓住机会,打败青鸾一族也不过是举手之间罢了。
张缘一在阵法之中停留了这么久,也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些家伙的而已,原本以为有什么其他的手段,很显然并没有如了张缘一的心。摧毁只在一瞬间。
还有一点是,在阵法之中的张缘一,与在阵法之外的分身,灵气之间是互相连通的,也就是说哪怕是阵法之中的张缘一灵气枯竭了,在外的分身心念一动,灵气就会源源不断回补而来,这也是张缘一有恃无恐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张缘一身后的分身,缓缓隐没于夜色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诡异至极。
张缘一缓缓说道:“听闻你们青鸾一族曾经是十万大山最为强大的族群,与石猴一族有过许久的大战,那个时候就连黑蛟一族都不是你们的对手,看样子有点名不副实啊。”
经过与青鸾一族的一战,张缘一确确实实感觉到了一丝轻松之感,按理说一个宗族不至于这么简单才对啊。
青沉海冷笑一声,“你不必通过羞辱我们令我们臣服,一个人类修士,如不是我族今时不同往日,当真是以为自己能够与我们对抗?”
当年的青鸾一族究竟有多么的强盛,哪怕是此刻的张缘一,硬闯宗祖圣地也只有死路一条!
张缘一微微一笑,说道:“不管你们曾经有多么的强大,在我的眼中只会是更加可悲,到了你青沉海这一代,宗族成了这个样子,你难道就不会问心有愧吗,哈哈哈!”
“你!”一番话语青沉海没了脾气,只好硬着嘴皮子,说道,“要杀要剐随你便,我们绝对不会认输的!”
事到如今了,他早就已经是不希望这个家伙能够放过他们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来个痛快!
张缘一眯起眼,说道:“先不急,我如今更加好奇的是,你究竟是靠着什么恢复了如此之多的修为的。”
就像他先前所说的一般,在流亡之地被重创的青沉海,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恢复得这般好,这显然是极其不合理的。
青沉海阴险一笑,甚至有些嘲讽道:“告诉你也无妨,我青鸾一族有一株珍藏神药,服用之后专门修复元神所用,不过已经是被我所服下了,你想要也没有可能了。”
能够修复元神的神药,哪怕是精通炼丹之术的张缘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不禁产生了许多的好奇。
张缘一缓缓说道:“哦?世上还有这般神奇的灵药的话,我倒还真是开了眼界了呢。有一句话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如带我去看看,你们神药从哪里得到的吧。”
青沉海哈哈大笑,眼中尽是疯狂,说道:“一个人类,你也配知晓神药的消息,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随着青沉海的话音刚落,张缘一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立即松开手,将青沉海向着远处扔去!
可是,哪怕张缘一的反应速度已经是极快了,依旧是没有做到完全闪躲开来,他的左手臂之上,突然骤起一道漆黑的咒印,如同盘龙绕转,不断向上,瞬间覆盖了大半个手臂!
张缘一右手立即结印,两指之间升起灵光,猛然点在了左手臂之上,灵气如同清凉的雨露,润湿了整条胳膊,总算是彻底停住了这黑色咒印的蔓延。
倒在一旁的青沉海,嘴角尽是鲜血,面目逐渐失去了往日里的神采,他望着张缘一,得意地笑道:“哈哈哈,中了我青鸾一族的诅咒秘法,你如今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哪怕你修为高强,及时封印了咒印,最多也不过是坚持一年半载罢了,哈哈哈,我青沉海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做个垫背的才满意!”
张缘一看了看左手臂之上复杂而又撒发着死气的咒印,此刻的他,已经是算是与左手臂失去了许多的联系,虽说不至于彻底废了,却也给人一种手臂不再是自己的错觉。
他眉头微微一挑,说道:“这种诅咒之法,倒是有趣。”
青沉海再次口吐鲜血,这一次吐出的鲜血呈现出浓稠的黑色,一身的死亡气息竟然比起张缘一还犹有过之。
世间的诅咒之法,大多数都是有着极其强大的修为作为支撑的,若是修为不够,强行对着实力远远高于自身的人下咒,那极有可能就会受到咒法的反噬。
这咒印确实是极强的,但是代价也极其之大,此刻的青沉海就是被咒印所反噬,已然是有些命不久矣的模样了。
张缘一看着已然是奄奄一息的青沉海,冷漠地说道:“就这么让你死了,倒是有些便宜你了。”
不过,他并没有对青沉海做那致命一击,而是缓缓向着青鸾一族之内走去,一步一步踩在寂静的林中小道之中,月色沉寂洒落一地。
青鸾一族之内一定有着他所不知晓的秘密,他确实是有些感兴趣,至于这咒印,虽说此刻暂时还没有解决的方法,但回到了青城山,相信总可以找到办法的。
先前一直倒在一旁的青鸾一族的强者们,望着张缘一竟然要闯入他族中圣地,一个个疯了一般朝着张缘一冲去!
他们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允许张缘一闯入他们的族中,这是他们作为青鸾族族人的底线!
可是,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他们,怎么可能是张缘一的对手。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如同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众人的心头,张缘一依旧是缓缓向前走着,只不过这些人,已经是重新滚落在地,各个甚至于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张缘一的声音回荡在森林之中,“我已经给你们机会了,不要不知好歹,若是继续上前,你们的性命就会跟你们族长一样。”
此刻再看青沉海,已然是瞪大着眼睛失去了一切生机,显然是已经死了。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迟疑了一阵之后,一位青鸾族族人怒吼一声,“入侵者,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允许你闯入我的家园的!”
说完,此人甚至不顾自身的伤势,愤怒地冲向张缘一。
在这位猛士的带领之下,其余众人也是视死如归一般,冲向张缘一。
在前方的张缘一,背对着众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悲,可叹啊。”
紧接着,月色被渲染成了血红色,片刻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第六百五十六章 战青鸾初代
玄陵皇城,朱治文独自一人坐在房间之内,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殿下,皇上命令老奴来交付一样东西,请殿下亲自开门验收。”
对于这个声音,朱治文并不陌生,朝堂之上的张公公,虽说不至于位高权重,但是因为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原因,有着不小的名气,也算是大半个玄陵的红人了。
玄陵之中,处于总管一职的,还是一位年轻的公公,名叫陈望道。
陈望道年纪不过三百岁,上任也不过几十年,看起来却年纪轻轻半点老态都没有。
而如今的陈望道,其实也不过是张公公曾经的手下之一,在张公公的身边待了有几十年,至于为何当上总管的不是资质更老的张公公,而是陈望道,原因也很简单。
陈望道是整个玄陵唯一一位登顶乾元境的宦官,一身的修为实力,直逼大唐那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朱治文起身,推开门,却见张公公此刻手中托着一个木盘,在其上是用金色的丝绸隐藏起来的神秘物件。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张公公并不言语,他只是笑眯眯地望着朱治文,慈眉善目,说道:“还是请殿下亲自打开一看吧。”
朱治文眼底沉默,轻轻掀开了覆盖在其上的那块昂贵的金色丝绸,在这丝绸之下,那神秘的物件终于是显露出了真实的模样。
当见到这东西的一瞬间,朱治文瞳孔微微一张,心中难以掩饰地掀起惊涛骇浪,他怒不可遏地说道:“就是这......这东西竟然.......竟然真的存在?”
张公公依旧微微一笑,望着朱治文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他开口说道:“陛下说,东西交给殿下,希望殿下能够好好运用,东西送到了,老奴暂时告退。”
说着,他拖着缓慢的步子,缓缓退去,只留朱治文一人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
一步步走到如今,仅仅只是为了这个结局吗?真是可笑至极呢。
........
走在青鸾一族之内的张缘一,并没有选择光明正大的进入,而是在星辰领域的加持之下,悄悄地遁入其中。
如今的青鸾一族,强者都被张缘一解决了,所剩下的心存之人,就算是有一些实力不俗的,也绝对是没有那个能力看破张缘一的星辰领域的。
至于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进入其中,原因也很简单,张缘一虽说对于青鸾一族并无丝毫好感,却也不至于赶尽杀绝的程度,他光明正大闯进其中,这些青鸾一族的家伙们,绝对会跟他拼命,他不得已还手的话,又会是极大的杀戮,殿时恐怕整个十万大山都会传开,张缘一灭了青鸾一族,引起众怒也不好。
张缘一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处类似于祭坛一般的地方,十万大山之内,各个族群与人族也是有着几分的相似的,人族之中有着祠堂一说,那么对于妖族,表达对于祖先的尊敬之意的,便是祭坛了。
祭坛足足有上百丈大小,占地面积极大,在这片森林之中能够有如此巨大的一块空地,实属不易。
巨大的祭坛呈现圆形,在圆形的四周林林总总竖立着十一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之上,雕刻着许许多多的文字,以及图案。
张缘一走进一看,这石柱之上赫然写着,“三代族长,青墨,乾元境修为......”
是一些关于前几任族长的介绍,张缘一又看了几根石柱,发现皆是如此。
不难猜测,这些石柱之上,所刻画图案,以及其上所刻的文字,皆是关于历代青鸾族族长的介绍。
不过,张缘一好奇的是,十一根珠子,每一任族长的介绍都存在,却唯独少了最为重要的一根柱子,关于青鸾一族的初代族长的介绍,张缘一却没有见到丝毫。
这就很奇怪了,青鸾族能够有这么多年的辉煌,初代族长的功劳极大,据说青鸾族的初代族长实力极其强大,险些就做成了一统整个十万大山的壮举,算得上是整个十万大山有记录以来都极其非凡的大人物了。
可是偏偏是如此重要的人物,青鸾族反倒是在祭坛之上并没有体现出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带着疑惑,张缘一一步踏上了祭坛的平台,也就是当他踏上祭坛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向着张缘一袭来,一声汹涌的声音在张缘一的大脑之中响起,如同惊雷滚滚!
“何人擅闯我族禁地!还不速速离去,否则定要你魂飞魄散!”
那声音悠久绵长,就仿佛是世间的启世语,一时间竟然令张缘一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不过,张缘一并没有被影响太深,也未曾想过就此撤退,反倒是越发的感兴趣,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好似挑衅一般,硬是对于这话不予理睬。
那声音再次想起,厉声喝道:“大胆!擅闯者,不要不知好歹,今日定要你付出代价,命丧于此!”
“嗡嗡嗡!”随着这句话落下,在祭坛之上,那十一根巨大的石柱,发出耀眼的光芒,直冲云霄!
原本还是一片漆黑,星光漫天的夜空,在这十一根石柱的光芒之下,恍如炎炎白昼,照耀得人眼一片惨白。
所有的光汇聚于天空之上,竟然在一瞬间便聚拢成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庞大无比,足足有数千丈大小,如同一张巨大的帷幕,将整个天空都覆盖。
当这道身影出现之时,整个青鸾一族沸腾起来,无数人跪地膜拜,口中念道:“老祖降世,老祖神功盖世!”
没错,这道身影便是青鸾族的初代族长,也是整个青鸾族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存在。
那巨大如同巨人一般的身影,视线微微向下,俯瞰地面,向着张缘一投来了冰冷的目光。
仅仅是目光,便如同是一道恐怖的术法一般,落在张缘一的身上已经不亚于利剑直刺,若是寻常的修士,指定是扛不住这般攻势,只不过张缘一却并未在意。
只见张缘一轻轻抬起手,两只并拢,轻描淡写的一划,那道蕴藏着大道术法之力的目光,转眼便被张缘一划断。
张缘一微微抬头,眼中丝毫不惧,平静如常,他望着那青鸾族初代族长的身影,冷哼一声,说道:“死了这么多年了,还阴魂不散,我倒要看看你又有几分实力。”
语罢,在张缘一的身后一道阴影缓缓走出,一袭黑衣的分身手中持有一柄清梦,目光凛冽,直冲云霄。
并不是张缘一不愿意出手,只不过受到了诅咒之力的影响,他尽量不会出手,若是分身一人无法应付之时,他或许会考虑。
关于这分身的实力,张缘一还是极其有信心的,说是分身乃是将张缘一的心魔分离出来炼化,与他张缘一的实力并无任何的区别。
所以说,相信分身的实力,简单来说便是相信张缘一他自己。
越是到后面,张缘一便越是惊叹于这万古三清法的强大之处,将心魔剥离人心,这种手段,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与张缘一先前的斩三尸有着一定的相似之处,却又利大于弊,不完全相同。
同样是剥离许多的人性,斩三尸是让一个人对于感情变得麻木,感情并不分好坏,但除去心魔则完全不同了,心魔仅仅停留在对于修士来说弊端的那部分。
斩三尸在前,修行万古三清法在后,张缘一能够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修行出万古三清法,得益于斩三尸极多。
而且没有了心魔的阻挠,将来张缘一跻身无相境的可能性便极大,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对于张缘一来说,这无相境只要不出意外,十拿九稳。
那可是无相境啊,对于世上的修士来说,太清境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境界,也就只有无相境还有机会拼一拼,理所当然无相境也就成了大多数的修士毕生的理想。
但是如今,张缘一的大道坦途,竟然只要机会到了就可以没有丝毫意外的跻身无相境,这对于哪个修士来说不是惊世骇俗的说法啊。
只不过,张缘一自己也明白,哪怕是十拿九稳的无相境,那也要有机会才行,五行之属需要凑齐,现如今也不过是凑出来三个罢了。
黑衣张缘一飘飘然立于半空之上,清梦之上漆黑的灵气裹挟,狂风呼啸之下,灵气法袍衣摆随风摇晃,风声在张缘一的耳边呼啸,一切如同绚烂的漆黑火焰一般,张牙舞爪。
他直视面前的那庞大的身影,说道:“青鸾族招惹了他们不该招惹的存在,你若是想要为此庇护,那就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那个实力了。”
言下之意,青鸾族招惹了我,哪怕是曾经是十万大山最为强大的存在,那也要掂量自己的实力才行。
虚影勃然大怒,手中顿时五光十色,向着张缘一一掌击出,“大言不惭,受死吧!”
第六百五十七章 胜初代
面对着此人迎面而来的一掌,张缘一却闭目养神迟迟没有出招,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眼睛看到的,或许已经远远不如神识所看到的,更何况张缘一的神识之强大,同境之内,举世无双!
在张缘一的神识之中,青鸾初代的这一掌有着极其重的含量,其上所汇聚的灵气之多变,之诡异,就算是身经百炼的张缘一,对于这诡谲的灵气也多了几分的诧异。
青鸾初代掌心所使出的灵气,五颜六色各种各样,压根就不像寻常的灵气,反倒是给人一种手中掌握了某种法则,丝毫没有章法却又奥妙无比。
就在这一掌即将触碰到张缘一之时,张缘一紧闭的双眸蓦然睁开,那双眼眸,绽放出雪白的光芒,耀眼得如同这夜空之上的星子,气势也浑然一变。
他持剑之手仅仅是轻轻一挥,一道恢宏的剑气拔地而起,如同裹挟了漫天的月光一般,剑气以半月牙状挥发而出。
空气都在这一剑之下呼呼作响,颤动的空气灵气瞬间被搅碎,如同暴风雨击中的云层,紊乱不堪。
而对于青鸾初代的那一掌,仅仅是这一剑,竟然便令对方被活生生击退数百丈!
青鸾初代的庞大身形,在地面之上拉出两道巨大的沟壑,无数高大的树木应声倒地,尘土飞扬,在空中肆意流转。
青鸾初代被张缘一一剑击退数百丈,虽说心中有些许震惊,但却并没有丝毫犹豫,他身后骤然升起两对翅膀,挥动之下,八荒之内,一条条游龙升腾而起,那些游龙夹杂着尘埃,围绕在青鸾初代的身边,就好像是搭建起了一道通往苍穹的天路阶梯,源源不断,持续不断。
不得不说,张缘一的实力已然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他虽说已经是个死人了,留存的魂魄也不过是靠着族中的阵法留存,与历代青鸾一族的族长苟延残喘也对。
也就是在这些族长的帮助之下,他们的意志才能留存至今,甚至于可以短暂的发挥出一部分实力来。
代价便是他们被困在这阵法之中,只能够靠着阵法维系存在,而且每次现身的时间极短,稍有差池都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寻常的情况之下,他们怎么可能有机会出手对付外敌,一旦他们出动了,那也就是表明青鸾一族确确实实是陷入了极其深重的危机了,甚至于说是灭顶之灾也丝毫不为过。
就比如现在,他和面前这个家伙战斗之时,明明动静这般之大,却没有族人前来帮忙,稍稍有点脑子也知晓,青鸾族如今是真的有了极大的麻烦。
再看面前这个家伙,黑衣看似像分身,实力之恐怖却又着实令人瞠目结舌,仅仅是一剑便令他的招式都被化解开来。
要知道,经过这些年的熬炼,他的灵力之精粹,早已超越了寻常的修士,再加上不同于寻常修士的特殊存在,在这灵力之中,已然是蕴含了不少他们的元神之力,诡异多变,威力强劲。
再看看地面之上的那个家伙,不出意外的话,如此存在才是真正的真身一说,令他一开始就认定了此人是敌人的原因,也就是此人的左手之上,有着独属于他们青鸾族的咒印。
凡是身上刻画青鸾族咒印的修士,不用丝毫怀疑,必然便是他青鸾族的大敌。
青鸾初代眼中升起一团团青色的灵气火焰,在其身边,空间不断扭曲,犹如在火焰炙烤下的空气,摇摇晃晃,无数灵气都在其中被蒸发。
青鸾初代微微张开口,一道如同梵音一般的字音发出,却又令人听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只是依稀听出,“叱!”
随着这一声之下,黑衣张缘一只感觉天旋地转,大脑开始一片震荡,在他的肩膀之上如同骤然积压起万钧之力,令他悬浮的身形不自觉中,不断下坠!
可是青鸾初代并未理会黑衣张缘一反倒是看向了地面之上的青衫张缘一,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青衫张缘一的手臂之上,那漆黑的咒印竟然从其中渲染出无数的细密的黑色纹路,犹如同一条条灵活的小蛇,交缠在张缘一的手臂之上,不断撕咬开来!
若是寻常的小蛇,哪里会给张缘一带来什么疼痛之感,但是这一次当这墨色小蛇撕咬在张缘一手臂之上时,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沿着手臂直冲大脑。
在这一瞬间,张缘一的全身就好像被上万支细密的针头刺中,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险些令他失去意识。
只是张缘一天性极其擅长忍耐,仅仅是片刻之后,好在是克服了这疼痛的感觉。
青鸾初代心思一沉,暗道:“果然如此吗?”
他这一声密语,不过是刺激青鸾族的咒术手段,确实会给人造成极大的痛苦,但是更加令他在意的是,青衫张缘一若是本体,黑衣是分身的话,本体受到如此巨大的伤害,分身绝对会有所反映才是,可是这里的黑衣分身却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么这边映照了他一个猜想,黑衣持剑之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分身。
他更加愿意相信,两人是两个独立之人,互相之间没有丝毫的联系。
那么如此一来,情况就要危险极多了,相当于他一个人要同时应对两个强大的修士。
不过看清楚了情况,青鸾初代也已经是没有了犹豫的机会,他的手中透明的空气之中,尘埃飞扬的地面,沙地之中,卷起一道擎天大柱,这根柱子顶端尖锐无比,分明就是枪的原型,沙枪被他稳稳抓在手中,身后的翅膀猛然一颤动,一瞬到达了黑衣张缘一的面前!
“刺!”空气在这一枪之下仿佛凝固,这一枪的速度之快,可怕得令人窒息,仿佛超越了时间的流逝。
青鸾一族最为擅长的便是速度,而石猴一族最为擅长的则是力量,速度到达了极致可以凝固时间,甚至可以超越时间。
寻常的青鸾族修士无法有这个能力,但是他作为青鸾族初代,还是可以做到的。
黑衣张缘一面对着这恐怖的一枪,就连目光都变得微微凝滞,但是紧接着那双雪白的目光之中,一道粹然金光闪烁而起!
“刹那风华!”
一条极其纤细的金色纹路,如同一条柔软的蚕丝,以全然超越了这一枪的速度,一闪而过!
在这一剑之下,那粗大的沙枪之上,一丝丝裂缝乍现,紧接着金光从裂缝之中大放光明,沙枪灰飞烟灭!
黑衣张缘一眼中清凉,既然是要比速度,他也正好有他骄傲的招式,在速度方面自信不输绝大多数修士。
谁能够想到,青鸾初代这自信的一枪,不仅仅没有对黑衣张缘一造成显著的伤害,反倒是被对方一剑撕碎了整根长枪。
黑衣张缘一乘胜追击,手腕一卷,一道剑花绽放开来,他手掌一推,在青鸾初代的身边,升起一道道青色的莲花,这一朵朵莲花,皆是由剑气所凝聚,各个都有上百丈之大,围绕在对方的身边,宛如众星拱月。
青鸾初代手中长枪被毁,却也丝毫不惧,他抬手向后,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那条沙尘天梯,一抽而出,挥舞之下,竟然成了一条长鞭武器。
沙子打造的长鞭,每每挥舞之下,其上便产生一道可怕的风暴,风暴席卷之下,与那一朵朵剑气莲花相互碰撞。
“噼里啪啦!”
剑气凌厉,风暴恐怖,两者相撞就连空间都在剧烈摇晃,地动山摇起来。
可是很明显可以看出,这一朵朵莲花爆炸开来,威力之大,哪怕是青鸾初代的风暴,也是撑不了多久便破碎开来,再难重新凝聚。
黑衣张缘一脚步微微提速,空间之上蜻蜓点水,一道道细小的波浪在他的脚下绵延开来,最终一瞬便来到了青鸾初代的身前。
张缘一双指抹剑,眼中亦如往常一般平静,轻轻念道:“白虎。”
一声落下,在他的身边,瞬间出现无数个分身残影,一道道分身残影速度极快移动,就好像是百花齐放,一时间令人眼花缭乱。
青鸾初代甚至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这一剑已经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青鸾初代怒吼一声,“起!”
一道巨大的手掌从沙地之中探出,猛然抓住这恐怖的一剑,清梦在这一掌之下颤动嘶鸣,张缘一眼神金光再次一闪,呵斥道:“破!”
在巨大得可以遮掩天日的巨大沙掌,在清梦剑金光之下再次被破开,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地,笔直地刺中了青鸾初代的天灵之上!
张缘一并没有松懈,反倒是再次发力!
“咻!”金光再次一闪,这一剑从青鸾初代的头颅之内一闪而过,如同刺破了一整座山岳,青鸾初代望着自己的身躯,逐渐模糊起来,他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败在如此一个无名之辈手下。
可是现实便是如此残忍,在十分的不甘之中,青鸾初代缓缓消散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大雪远游
立于山巅之上,黑衣张缘一大袍鼓动,天空飘来一股寒意,一朵朵如同柳絮一般的雪花飘落,姗姗来迟大雪终于是降临在了十万大山之内。
张缘一目光落向远方,那山头一点点被点缀,如同漆黑亦或是墨绿的宣纸之上,点点渲染开来,披上了洁白的衣裳。
山上的雪景十分美丽,山尖全白了,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座雪山。山上的矮松上挂满了晶莹的雪花,只有在叶子下面才能看见一些绿色。竹叶上也落满了雪,竹茎上粘着一层层的霜。一根根竹子组成一片竹林,就好像一群战士在守护自己的家园。
黑衣张缘一缓缓落下,来到了青衫张缘一身旁,再次隐没消失不见了。
青衫张缘一捂住自己的手臂,面色显得有些僵硬,过了许久自言自语道:“看来这十万大山不能够久待了啊,再拖延下去恐怕对我都要产生不可挽回的伤害。”
没错,也就是在先前青鸾初代的那一声之下,他左手臂之上的咒印越发的强烈,原本还可以靠着张缘一强大的内力逼得咒印不再继续往更深的地方侵蚀,如今看来再不能够控制太久了。
这咒印十分的诡异,哪怕是张缘一,哪怕青城山是天下第一道门,对于能不能解除这咒印都没有绝对的把握。
所以,解决完青鸾一族,恐怕对于黑蛟一族的巫术之谜,只能够暂时搁置了。
张缘一扫视了一眼祭坛,长剑一挥,剑气凌厉之下,竟然仅仅一剑便令这足足有上千丈之大的祭坛碎裂成一片片,巨大的动静,一时间整个青鸾族再次震动,尘土飞扬之下,满目疮痍。
张缘一望着已经被废了的祭坛,冷哼道:“从此之后,青鸾族再不是十万大山五大势力之一!”
经过张缘一这么一次巨大的动静,青鸾族近乎最顶尖的那一批强者都死无全尸,甚至于连祖地祭坛都被毁得七七八八,实力岂止是折损那么简单,在这么一个弱肉强食的十万大山,简直是灭顶之灾啊!
其实,张缘一原本还没有这么重的杀心,教训青沉海是主要,没想到这个家伙拼了族内的重要力量,也要置张缘一于死地,那么不得已之下,张缘一只能够一不做二不休,让这些家伙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回望之下,四周已经是聚拢了无数青鸾族的族人,张缘一扫视一圈,他那冷冰的眼神,如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魔一般,竟然是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后退数步。
张缘一握着手中的清梦,神色漠然,缓缓说道:“我给你们机会选择,跟我打然后死,还是让我走,我既往不咎,绕你们性命。”
在场的所有人心都不由地一揪,这样嚣张跋扈的话语,他们作为十万大山强大的青鸾族,何时受过这般羞辱。
在这一刻,众人只觉得愤怒的火焰即将让他们的胸膛填满,可是,谁又敢真正上前呢?
说到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在张缘一的手中,还真就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弱者。
张缘一望着这些愤怒无比,却又迟迟不敢上前的青鸾族族人,收了手中的剑,穿过人群缓缓离去。
哪怕此刻的张缘一一只手已然是无法发力,哪怕就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艰难了起来,他们依旧是不敢上前一步。
雪仍旧下着,却越发细心温柔了,连那轻纱摩挲似的细碎声响都一概不闻,如倾沙一般,只管无声无息地下着。地上雪积得愈厚,深一脚浅一脚,踩上去松软而踏实。印下的脚印里,明明暗暗的,阴影的边缘镶满了碎钻般的金色细芒。
张缘一走在积雪成片的地面之上,几步之后腾跃而起,在离开十万大山之前,他还需要先回到白虎族一趟,与他们好好道个别。
树枝上落满了雪,犹如美丽的宝石,随风摆动。地面上,房顶上都变成了白色,天和地都变成了晶莹的世界。太阳出来了,积雪融化了,冻成了冰柱,挂在房檐下,像一串串晶莹的冰糖葫芦。
原本在庭院之中收拾积雪的阿古朵,远远便望见了张缘一的到来,她激动不已地大喊道:“张大哥回来了,族长快出来啊,张大哥回来了。”
在阿古朵的声音之下,不仅仅是白虎族族长,就连其他众多的白虎族族人也赶紧出来了。
张缘一已经离开了白虎族足足两天了,虽然对于张缘一的实力有着极其大的自信,但他们是真的担心这个家伙出了什么差错。
刚一出门,泰格望着空中缓缓落地的张缘一,立即迎接而上,激动道:“缘一,你终于是回来了,可让我们担心坏了啊!”
不过,很快他便看到了张缘一手臂上的伤势,心情瞬间沉入了谷底,他指着张缘一的手臂咒印,说道:“青鸾族留下的!?”
他在十万大山生活了这么多年,又是白虎族的族长,怎么会认不出这咒印的来历,青鸾族一门极其强大且邪恶的诅咒之法,世间没有破解之法!
张缘一苦笑着说道:“确实是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才早点回来了,不过不用担心,青鸾族往后对于白虎族再也构成不了威胁了,青沉海已经是彻底被我除了!”
此刻的泰格哪里在意什么青沉海啊,他焦急地说道:“什么青沉海啊,你这个家伙,十个百个青沉海,哪里能够让你这般啊,这咒印没有破解之法,这可怎么办啊?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离开白虎族的!”
说到底张缘一也是为了他们白虎族受了这么重的伤势,他怎么可能不心中愧疚啊!
阿古朵虽说不知道张缘一究竟是怎么了,但是看泰格这样慌张的神色也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的,泪水在眼珠子中打转。
张缘一摆摆手,说道:“我这次早点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的,我可能要立即回青城山了,不然伤势再拖延下去,我自己都不敢说还有一救。”
泰格恍然大悟,说道:“对对对,你现在立刻马上回青城山,我们无能没有办法帮助你,相信天下第一道门,青城山一定有办法的!我护送你回青城山,只送到十万大山的出口处!”
张缘一摇摇头,说道:“这倒是不必了,我一个人赶路更快一点,况且白虎族如今事情繁多,族长可不能够随意离开啊。”
泰格以手几掌,心中难受不已,“真是的,都怪我啊,我们白虎族实在是欠你太多了啊。”
就在这时,张缘一蹲下身子,摸了摸阿古朵的脑袋,说道:“阿古朵你可要努力修行啊,白虎族需要更多的年轻人,快快长大保护自己的族群。”
阿古朵抹了抹眼泪,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张大哥,我一定会好好修行的。”
张缘一直起身,一步跃起,飞上了天空。
雪悄无声息地下了一个晚上,外面已是一个银装素裹的白雪世界。山上已经盖上了洁白的雪被子,雪被子下面,花草树木正在做快乐的梦,宽阔的道路上已经盖上了一条长长的白地毯,那么纯洁,那么晶莹,屋顶上积满了雪,像戴了个银光闪闪的雪帽。
树上,挂满了银闪闪的“宝石”,远望,像一把撑开的银色大伞。一些可爱的小鸟从这棵树上飞到那棵树上,不间断;则还有一些小鸟一直站在一棵树上,叽叽喳喳地唱着一首十分好听的歌。有时,几只小鸟排成一排,似乎是有一只指挥鸟在指挥似的,这几只鸟唱的整齐极了。过了一会,有人或者汽车来了,他们会成群或者自己飞走,树上的雪就会陡然间落下来,落到地上,地上的雪就又会厚一层。
落光了叶子的柳树上,挂上了冰凉凉、毛茸茸、白花花、亮晶晶的银条儿。就连松树和柏树上,也堆上了沉甸甸的雪球。地上的雪厚厚的,又松又软,踩上去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象正在演奏一首欢乐的歌曲。
用一个词来形容雪,那就是“纷纷扬扬”,最形象的就是“玉帝的鸭绒被漏了”。的确,越来越大如鸭绒般密集的雪花正在天空中飘洒。思绪也如同雪花般纷飞、飘落……这美丽的雪花正如纯洁的梦想一般飞翔着。
在这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中,张缘一望着全体白虎族族人,抱拳朗声道:“张缘一就此离去,诸位保重!”
说完,身形一转,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挥舞着大袍化作一道流光,飘然离去。
望着张缘一远去的背影,泰格感慨万千,说道:“我们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啊,一定要回来看看我们,让我们好好报答你。”
张缘一离开之后,整个十万大山如同被大洗盘一般,曾经威名赫赫的青鸾族,族长身死道消,祖地被人毁去,一时间风起云涌,很快便退出了十万大山的风云舞台。
第六百五十九章 绝生咒
朱雀峰之巅,大雪之下的青城山,万籁俱寂,如同被尘封而起的,与世隔绝的世外仙境一般,仙云缭绕,云海浩荡。
徐晓锋此刻蹲在祖师堂一口大缸的旁边,望着那盛满了清澈雨水的大缸,微微皱眉道:“这个张缘一,当真是做事太不小心了吧。”
在那大缸之中,一位身穿青衫的男子,乘着云彩速度极快地往朱雀峰而来,正是张缘一本人了。
张缘一一面加速御风而行,一面脸色却又显得十分的痛苦,跌跌撞撞地朝着朱雀峰而来,在他的左手臂之上,黑色的灵气缭绕,如同是燃烧着地烧火棍,亦或是战场之上的烽火台,烟雾久久不散,在他的身后拖曳出长长的尾巴。
徐晓锋望着张缘一的左手臂,轻声说道:“青鸾族的绝生咒,好在是双方之间修为差距太大了,这点伤势还不至于要人性命,只不过想要剥离了这咒印,没有个三四月光阴,也并不是那么简单可以彻底祛除的啊。”
别人或许不明白,但是他徐晓锋,作为青城山资质最老的修行之人,又是常年与十万大山里的家伙打交道,对于这绝生咒还是有着不小的了解的。
虽说在他的眼中十万大山许多的存在都是些乌合之众,什么被吹玄乎其玄的秘法,什么管绝于世的招数,在他的眼中还真就是些不入眼的小把戏。
但是不得不说,有一点他还是承认的,这绝生咒确实有那么两把刷子,哪怕是他想要解开这绝生咒,难度也是极大的。
不过,他解不开绝生咒,不代表青城山就没有人能够解开,徐晓锋指尖轻轻敲击大缸的水面,原本还是观察张缘一的水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在水缸之中,画面变化,出现的是,一个白胡子花花的老头子,正是那白然长老。
如此一位在天下都享誉盛名的炼丹师大宗师,在徐晓锋的口中可丝毫没有半点留情,他骂骂咧咧,大声喊道:“白老头,赶紧给我来朱雀峰一趟,有急事找你!”
原本还在炼丹的白然长老,被徐晓锋这么一招呼,咋咋呼呼地回道:“他奶奶的,妈了个巴子,你非要在我炼丹的时候找我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白然也知道徐晓锋并不是一个不明大理的人,在炼丹的时候,不等他炼完丹药反而是强行召唤他,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白然长老大手一挥,在面前的丹炉之上猛地一拍,原本还冒着沸腾火焰,流露着丹药清香的一炉丹药,在这一掌之下,非但是没有炸炉,反而一瞬间平息了下来,仿佛从一开始便没有炼制这一炉丹药,一直是平静无常的。
这便是他作为炼丹大宗师的功底,对于火候的把握,对于自身实力的把控,已然是到了超凡入圣的程度了。
白然大袍一挥,离开了洞府,整个人飞上天空,从白玉峰飘飘然向着朱雀峰赶去。
他才刚一落地,便迎面碰上了踉踉跄跄赶回青城山的张缘一,对方还未落地,一个没有站稳,竟然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骤然坠落,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之上。
白然望着掉落在地的张缘一,对方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但是几次都失败了,反而是狂吐了一大口鲜血,样貌十分的凄惨。
白然望着张缘一,在看看他手臂之上的伤势,瞬间了然了,他气呼呼地说道:“你这家伙当真是疯了不成,竟然找了绝生咒的道,干!”
他立即将张缘一一把抓起,直奔朱雀峰大殿而去,一边跑一边怒道:“小兔崽子,的亏是我在这里,不然你今天就算是把性命保住了,也要废了大半身的功力,下半辈子成为一个废人不可!”
而此刻的张缘一面色惨白,满脸都是豆粒大的汗珠,哪怕他竭力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情况十分艰难的他,就连呼吸都在牵扯着自己的五脏六腑,痛苦不已,压根就说不出话来。
白然感受到了张缘一的动静,赶紧说道:“有什么话待会再说,眼下要是你自寻死路,我也不会再救你了。”
如此一来,张缘一终于是没有再说话了。
白然速度不慢,仅仅是片刻的功夫便进入了大殿,他毫不留情地将张缘一往地面之上狠狠一砸,看也不看同样在大殿之内的徐晓锋,大声说道:“赶紧给我布置一个聚灵阵,我需要一个灵气极其浓郁的空间,越浓郁越好!”
徐晓锋倒是显得极其看淡,他丝毫不慌,甚至有些嬉皮笑脸地说道:“灵气浓郁?那还不简单啊,哪里需要什么聚灵阵啊?”
说着,他大手一挥,袖袍鼓动之下,立即使出了袖里乾坤大法,张缘一与白然,两人都被装进了他的袖子之中。
在空间之内,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如同身在云端一般,白雾笼罩一片,但是若是仔细看去,这些白雾哪里是简简单单的白雾啊,那分明是灵气浓郁,以至于实质化,成就了这么一副仙境的景象。
白然眼前一黑之后,来到了一个他陌生的空间之内,虽说他从未见过徐晓锋这奇异的空间,但眼下也没有空在搭理这些了,他立即将张缘一放于地面,给张缘一喂了一粒五彩斑斓的丹药,开始运功给张缘一疗伤起来。
在空间之外的徐晓锋,也是身形一转,进入了独属于他的空间之中,他高高坐于云端之上,手里多了一块大西瓜,望着底下为张缘一疗伤的白然,点点头,说道:“还好是有你在这里啊,让我省了不少的力气。”
对于这绝生咒,要说在行之人,还得是这位七星大陆都享誉盛名的炼丹师啊,而且那几位大宗师之中,也就是白然有这个能力解开这绝生咒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并没有叫来同样是大宗师的陆明的原因了。
世间三千大道,大宗师已然是炼丹师之中最为高层的存在了,相当于修行之人炼至巅峰一般,这大宗师便是炼丹师的巅峰。
而要通向这个巅峰,又各有各的不同,就好像是无相境开始修行之人便开始有了自己清晰的道路,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大道一般,这炼丹也是如此。
而白然的大宗师,与其余的大宗师又有着极其不一样的地方,寻常人是炼外物,以此来证道,而他是将自身的金丹炼制成了一枚绝世丹药。
所以某种程度上,白然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稀世珍品。
白然的挚友,同样是大宗师的陆明,曾经戏谑道:“跟着白然这个老家伙出去逛啊,若是没有被认出来还好,一旦被认出来了,那些人看过来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一个个跟饿狼望见了羔羊一般,恨不得马上吃了他,吓死个人啊!”
虽然是开玩笑,但是陆明所言并不是虚的,对于某些人来说,白然可不就是一个满地乱跑的宝贝嘛,只不过在白然的背后是青城山,谁要是敢动白然一根毫毛,那估计是不想活了。
在护短这方面,青城山一向做的极其好,寻常的弟子,若是无缘无故受到了他人的欺负,青城山都会有人出手打抱不平,更不用说是白然这般高高在上尊贵的存在了。
白然此刻面前正悬浮这一枚雪白的珠子,正是他所炼制的金丹了。
这枚雪白的珠子一出来,四周的白雾灵气便以鲸吞之势朝着这枚灵丹而去,周围一片的灵气,转眼全部吸纳进入灵丹之中,原本已经是雪白一片的灵丹,这一刻越发的雪白明亮,甚至于散发出灼目的光,令人惊叹。
徐晓锋啃了一口西瓜,说道:“随便你吸收灵气,但凡是让我心痛了,我都要叫你一声大爷。”
一个太清境修士的大千世界,若是被一位晖阳境修士给搞得血亏了,那他这太清境也就没有必要当了。
虽说是跻身太清境不久,但是他毕竟也是太清境啊,是整个天下仅仅只有十个名额的太清境啊。
况且,他活的岁月,可丝毫不少啊。
兴许是觉得光光吃西瓜看戏有些无趣了,徐晓锋信手一抓,将身边的一团浓郁的灵气抓在手中,如同棉花一边的灵气,无比精纯,被他一口含了进去,美味啊。
白然双指按住张缘一的手臂,大喝一声,“起!”
只见原本在张缘一手臂之上的漆黑咒印,竟然在灵丹的牵引之下,一丝一缕地升起,如同漆黑的墨水一般,被人一点点剥离而出。
这些漆黑的纹路刚一脱离了张缘一的手臂,便如同失去了根源一般,瞬间化作一条条小蛇,嘶鸣着挣扎着!
白然灵丹化作一头巨大的鲸鱼,对着这些小蛇便是一口吞去,一时间黑白交错,渲染开来像极了被打翻的墨水滴落在了雪白的宣纸之上。
白然面色沉静,嘴上不禁笑道:“这点道行跟我斗?给我拿来吧你!”
靠着此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浓郁灵气,双方争斗了许久,最终雪白的鲸鱼终究是将所有的漆黑小蛇消化干净了。
第六百六十章 山水难相逢
飘飘零零的大雪越发没有个尽头,持续不断地下着,越是到了后面大雪的痕迹便越是明显,笼罩在青城山各大山头之上,如同一个个白面馒头,又像一顶顶小帐篷。
在朱雀峰的山顶之上,有一条极其小的溪流,顺着山势缓缓向下流泻,如同一条蜿蜒盘旋的蛟龙一般,时不时发出汩汩之声,十分的美妙。
徐晓锋在溪水一旁,随便找了一块石板坐下,望着那缓缓流淌的溪水,独自走神。
这时,白然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徐晓锋的身边,他轻声说道:“张缘一身上的绝生咒算是解开了,不过想要很快恢复如初,还需要一些时间。”
徐晓锋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这小子有些时候拼命起来,确实是有点离谱了。”
白然默不作声,心中却是无比认同,不说其他的,今日若不是他们青城山,若不是他白然,张缘一说不上必死无疑,绝对要影响往后的道路极其深远。
朱雀峰之上,冬日里的溪水并不像寻常的溪水要么冻结成冰,要么继续流淌一般,反倒是半分冰冻,半分流泻,形成一种似融非融,似冰非冰的情形,十分的有趣。
白然望着被水流冲垮,又转瞬立即重新冻结上的水面,说道:“这个家伙去了一趟十万大山,实力突飞猛进啊!”
距离张缘一离开青城山也不过才一年,但是这次回来,白然已然是能够感受到张缘一身上那股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气势,哪怕是他在给张缘一疗伤的过程中,时不时都要感到心底发凉。
徐晓锋面色平静,缓缓说道:“如今的张缘一,乾元境之内,除去乾元榜之上的那些家伙,已经是再也没有敌手了。”
一听这话,白然眼神骤然一变,他震惊之余,问道:“短时间之内提高如此之多的修为,难道就没有什么后遗症吗?”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张缘一在如此短时间之内获得如此巨大的力量,而境界却并没有提高丝毫,一定是付出了某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的。
徐晓锋随手捡起一粒石子,轻轻丢入溪水之中,石子落入溪水之中,瞬间没了踪影,悄无声息。
他说道:“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师傅的计划之一,斩三尸。”
一听到斩三尸这三个字,白然心中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种仅仅存在于传说之中的行为,竟然真的有人敢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做?
要知道,三尸是人的欲望,是人的情感,好坏参差不齐,斩去了三尸,可不就是以意味着要是去做人的情感吗?这与他们修仙修道最终成就非凡是截然不同的。
有人冷漠无情,残忍无比,但依旧是含有人的感情的,不论好的坏的,都是一个人的感情,但是斩三尸就截然不同了,好坏全无,变得麻木如同草木。
若是如此的话,那能够称之为人吗?
况且,在七星大陆历史之中,为了得到力量,贸然斩三尸之人,数不胜数,为何偏偏是张缘一能够完成呢?
白然颤抖着嘴唇,难以置信地说道:“疯.......疯了吧.......”
徐晓锋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你不用过于担心的,张缘一是张道灵那个家伙挑选出来的,与寻常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哪怕是斩三尸,他也有压制的能力,只不过到了后面,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啊。”
至于为什么张缘一能够斩三尸成功,一方面是自身的特殊情况,另外一方面,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方面,还是掌命的诱导帮助。
掌命本就不是人族修士,也只有这世上将感情一事看淡得最为轻的神族才能够在斩三尸这一事之上有着最好的手段了。
白然突然想起了张缘一在他背上那些小动作,说道:“真是奇怪啊,这世上还有人能够斩三尸不至于丢弃人性的,有意思。”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这个家伙如今这副模样,将来若是因为某些意外没了人性,不就成了废人了吗?”
一旦失去了人性,殿时张缘一可不就成一个没有感情的修士了,一个修为高强,却又毫不留情的麻木不仁的人。
徐晓锋笑呵呵道:“你觉得你能够想到这一点,张道灵会想不到吗,所以说在张缘一的身上,不仅仅是人性,还有一个神性,若是人性失守,那神性便要占据主导地位了。”
白然吓得立即起身,他怒视徐晓锋,说道:“神族!我人族修士竟然还想着创造一个神族修士不成?!”
他虽说并不是那个年代的人,没有亲眼见过那人神大战的场景,但是整个七星大陆,但凡是有点水平的修士,都是知晓神族与人族之间的那些纠葛的,那可不就是以灭族为结果的战争啊!
没想到如今海族还在边境大闹,竟然还有人向着创造一位神族出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徐晓锋虚抬手,向下按了按,说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啊,赶紧坐下,我们这片大陆如今又不是就没有神族了,哪里在多出一个神族就要天下大乱了啊!?”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如今的七星大陆,神族虽然只有寥寥无几的一些,却还是真实存在的,毕竟当年的人神大战之上,并非所有的神族都要人族为敌,也并非所有的人族信守着自己的族人。
神族余孽基本上已经是被消灭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对于人族有着大恩的神族修士,则是休养生息,鲜少露面。
白然开口道:“可是.......”
不过,他欲言又止,望着徐晓锋认真的眼神,还是选择安静下来坐下了。
徐晓锋说道:“神族也好,人族也好,对于我们来说,只要心性是好的,其实也没有多少差别。而且你不知道的是,陈道玄体内其实也住着一位神族的大修士呢,到时候指不定会走上一条跟张缘一相似的道路啊。”
短短的这么一点时间,这么几句话之下,白然便如同听了数十年所接收的惊天大秘密,只觉得大脑现如今一片轰鸣,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就连他一直都报以极大希望的陈道玄也是可能走上一条神族的道路,这个世界某不是疯了不成?
徐晓锋说道:“一开始我是想着,你们迟早是要只晓得,便提早与你通知一二,但是看你这个样子,早知道我就不说了,唉。”
其实也怨不得白然,这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任凭谁听了都要觉得备受震惊吧。
白然摇摇头,过了好一阵说道:“长老,你某不是想要灭了我的口吧?”
徐晓锋轰然大笑,说道:“我就喜欢你这个性子,哈哈哈哈,像我啊!”
白然苦笑,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缓解一下自己心中的震撼了啊。
徐晓锋继续说道:“陈道玄是因为太上感应篇的原因,也是我师兄的主意,至于张缘一自然是张道灵的想法,很多事情我之能够说到这个程度,说多了对你也没有半点好处,但是你只要明白,师兄也好,张道灵也好,对于这个世界,还是抱着极大的善念的。”
溪流缓缓流淌,白然心中已经是不想再多想了,他说道:“两位都是我们这些后人的大恩人,我自然是相信他们的。”
徐晓锋望着身边一块巨大的石头,说道:“以前小玄子也总是喜欢来这里看溪水,总是给人一种独立于世间一般的模样,在的时候不爱说话,冷冷清清,离开之后没有人话,依旧是冷冷清清,说起来明明没有多少区别,但是莫名还是有些想他啊。”
有些时候就是如此,哪怕是对方是个沉默寡言存在感极其低的人,离开了对于周围没有多少变化,甚至于有些无足轻重,但是一段时间见不到那个人了,开始想起了那些点点滴滴,开始怀念了。
白然叹了一口气道:“听说海族已经是耐不住性子了,相比再要不来十年战争就要结束了吧,到时候陈师叔就会回来了。”
陈道玄的辈分之高,哪怕是他这个白胡子花花的老人家,也得尊称一句师叔,只不过当面了,还是关系融洽,半点辈分的架子都没有。
白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先前给他疗伤的时候,不得已看了一眼这个家伙体内的情况,是不是在准备修行五行本命物啊,看样子金木水都已经是凑齐了,而且程度不一般啊!”
徐晓锋点点头,赞叹道,“你所见不错,确实是如此,金木水,分别是白虎、青龙、玄武。”
白然心中咯噔了一下,咽了一口气,最终白了对方一眼,说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这个小子难怪可以如此年轻在修道之上有如此大的建树,甚至于炼丹一途也显得太过于轻松舒坦,原来是这么一个妖孽啊。”
白虎、青龙、玄武,这些可都是世间的五行之属内最为精纯的存在了,若是当真让张缘一凑齐了,那可怕的程度就连他都想象不到。
世间最精纯的灵气,修为上自然不必多说,已经是万中无一,炼丹又是一门极其靠灵气的修行之路,张缘一相当于从一开始便远远拉开了同龄之人,甚至于朝着他们这些老一辈进行挑战了。
白然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说道:“那张缘一这次来青城山,是不是为了那.......朱雀?”
徐晓锋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白然笑道,“有意思啊,这个小子若是真的能够把朱雀收为本命物,那还真是有意思极了。”
徐晓锋起身,双手负后,望向远方,他缓缓说道:“一旦收服了朱雀,到了那个时候,张缘一便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无相境之下的第一人,哪怕是陈道玄乾元境的巅峰状态也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所谓的天下天才,在他的眼中,不过是寻常的修士罢了。也就是说,与他相比,世间再无天才。”
白然自然是不太相信这些说法的,但是一想到张缘一如今的情况,好像又不得不相信,只能够打住说道:“算了,与这些家伙比,我这种废物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真是伤不起啊。”
在张缘一这样的人面前,他一把年纪了还是一个纸糊的晖阳境,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白然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了,今天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所听到的惊世骇俗的事情,已经是有些让他消化不过来了。
徐晓锋则是伸了一个懒腰,嘴角咧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神秘笑容,一眼仿佛望见了很久很久以后,眼中尽是熠熠生辉的光芒,说道:“那个遥远的未来,当真是令人期待啊。”
当初的他们,又有谁能够想到张缘一真的可以成功,如今看来确实是有意思得很啊。
大雪接连下了数日,原本不见消停的大雪,终究是有了一点要消退的意思,再也不似之前那般落雪纷纷,鹅毛大雪,反倒是成了一点点细小的雪花,时不时还会夹杂一点雨水粒了。
张缘一从昏迷之中醒来,惊喜地发现身上的伤势已经是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起身走出门,迎面撞上了来看他的白然。
白然看着生龙活虎的张缘一,打量一番道:“嗯,不错,你这恢复伤势的能力,也算是举世罕见了,没想到这么快便恢复如初了。”
张缘一望着白然,作揖行礼道:“缘一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白然不跟张缘一矫情这些,而是走进了房内,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个小盒子,说道:“看着是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多给你炼制了几种丹药,每种一粒,每天服用一次,吃多了也没有都是些不错的调养品罢了。”
虽然他嘴上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张缘一仅仅是看了几眼那小盒子之上流溢出来的灵气,稍稍闻了闻味道,便知道这小盒子之中的丹药绝对不简单。
恐怕白然口中所说的调养品,放在外面甚至都可以当做救命丹药了吧。
张缘一倒也没有跟白然客气,他收了盒子,说道:“多谢前辈。”
白然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说道:“对了去十万大山整整一年了,有没有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东西啊?”
他口中所说的东西,自然便是那珍贵无比的咒零花了,说起来张缘一一开始进入十万大山,为的也仅仅是咒零花,只是没有想到后面竟然还有那么多的收获,会经历那么多的事情,真是令人意外啊。
张缘一坐在了白然的对面,说道:“咒零花确实是得到了,我所要炼制的除咒丹也炼制出来了,说起来这个过程可谓是百转千折啊,不容易。”
白然想起张缘一回来的模样,说道:“十万大山可不是个安分的地方,确实是少不了打打杀杀,烦人得很啊。”
张缘一望见白然的白玉茶杯空了,便给对方再次斟满,说道:“十万大山之内也并非全是一些自私自利之人,也是有着意外之喜的。”
他口中所说的意外之喜,自然便是指白虎族了,与其他的各方势力相比,这白虎族在整个十万大山简直就是一股清流了,也幸亏张缘一进入其中,第一次遇到的是白虎族,若是遇到了其他势力,估计免不了一场磨难啊。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青城山愿意把通道修建在白虎族境内的原因,白虎族在整个十万大山之中最是安静守分,若是去了其他的几方势力范围之内,指不定背后又有多少小动作呢。
张缘一莫名问道:“白然长老,陆明长老呢?”
青城山一共两位炼丹大宗师,按理说这两位虽然说不上形影不离,但是关系极好,相聚还是极多的。
白然白了张缘一一眼,说道:“怎么的,觉得我一个人来看你面子还不够大,需要陆明那个老家伙也一起过来给你面子啊?”
张缘一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啊,哈哈。”
白然自然是开玩笑的,他回答道:“陆明最近在忙着炼丹,过不了多久我和他都会去北境。”
他们是炼丹师,在前线冲锋陷阵的作用肯定是不大的,但是在后面炼制丹药,救死扶伤,补充补给,这还是极其有用的。
青城山的子弟,已经有不少奔赴前线了,也是时候到了他们这些老家伙赶去了。
其实,若不是因为玄陵与北境实在是相距太远了,他青城山也绝对不会这么磨磨唧唧,断然是不输潮湖书院的。
聊起北境,张缘一来了兴趣,毕竟是已经好多年没有认真打听其中的情况了,他忙不迭问道:“前辈若是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给我讲讲最近北境的情况。”
白然点点头,他也是知道张缘一在北境的事迹的,知道对方出来的只要愿意也是为了提高实力,重新回到北境,如今距离去北境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了,说一些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白然说道:“如今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紧急,人族与海族都死了很多将士,其实就连无相境修士都不下十指之数了,人族这边最大的损失,自然便是平安城的副城主缚心了,至于海族那双子至尊之中死了一个,现如今已经有了一丝想要鱼死网破的感觉了。”
张缘一听闻缚心牺牲的消息,心思猛然一沉,犹记得他离开时对方还是好好的,也记得他在海族第一次遇到必死的困难之时,还是这么大剑仙救了他一命啊。
哪里有那么多的山水有相逢啊,有些人仅仅是一个不注意,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了。
白然并不了解张缘一与缚心的关系,他继续说道:“陈道玄跻身无相境,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几乎没有对手,也算是我人族的一桩大幸事了。”
对于陈道玄破镜的消息,张缘一并不意外,毕竟在所见过的修士之中,陈道玄是他见过的最为妖孽的存在了,甚至于没有之一。
张缘一问道:“那其他的乾元榜之上的修士呢?”
白然回答道:“那些人之中,好像说是有几个也有了要突破的迹象,但是呢,你知道的,这种事情好像和确信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无相境的难度之大,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张缘一点点头,越是修行到后面,他越是能够感受到这种无力感,无相境与乾元境之下的沟壑,就如同天和地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哪怕是如今实力有了显著的提高,张缘一也不敢说自己将来能够有机会越境击败无相境修士了,更何况无相境之上还有三重境界,每一重境界的跨度之大,难度之大,都丝毫不亚于其余八重天任何一重天的跨度。
张缘一又问道:“白然前辈,是否听闻了宇文君的消息?”
白然皱眉,说道:“宇文君?是不是那个西晋的公主啊?”
张缘一点点头,“是的,也是晚辈的道侣。”
白然摇摇头,说道:“宇文君我并没有留意,还真就不知道什么个情况啊。”
他专注于炼丹,对于外面的事情,北境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一些极其重大的事情,宇文君虽然知道是西晋的公主,但是对方在那北境之上却是显得有些不够起眼了,不了解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了。
张缘一失望至极,笑了笑,不再说话。
白然继续说了一句,“不过,西晋最近好像变动挺大的,原本的老皇帝驾崩了,皇位落到了宇文敛的手中。”
张缘一点点头,对于这个宇文敛他还是知晓一点的,宇文君的兄长。
从白然的口中了解的差不多了,张缘一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已经是觉得等过段时间一定要收一些宗门府报看一看,了解一下现如今的天下情况,至于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收了朱雀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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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镇压
。张缘一与白然简单地了解了一些关于如今的天下局势,又在白然的嘱咐之下,收下了一些对于他伤势有好处的丹药,张缘一还借此机会交谈了一些自己炼制出除咒丹时的心得,收获颇丰。
两人经过如此一来,更加的熟悉彼此了,张缘一也是心存感激,毕竟对方在各种各样的方面,对于他的帮助实在是太多了,有些话根本不是简简单单的感谢这么简单的。
两人一直聊了数个时辰,直到夜色渐渐浓郁,白然也才从他的住处离开。
之后的日子里,张缘一修养了好一阵子,总算是将原本还有一点遗留的伤势恢复好之后,他主动找到了徐晓锋。
徐晓锋此刻正坐在祖师堂的椅子之上,手里拿着一本粉红色的书信,时不时笑得不亦乐乎,甚至连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十分的令人奇怪。
张缘一走到了徐晓锋的身边,朗声道:“晚辈张缘一,有要事需要相求!”
他的声音不小,吓得沉浸在书里的徐晓锋猛地一个激灵,手里的那本粉红色书籍掉落在地,好巧不巧还刚好落到了张缘一的脚边。
张缘一好奇之下,下意识就拿了起来,只不过刚刚瞄了一眼,整个人看向徐晓锋的眼神都不对了,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打量了徐晓锋一眼,对方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张缘一的手中抢夺回来了那本书。
徐晓锋收了书信,清了清嗓子,“咳咳!你来这里做什么?”
张缘一赶紧收了情绪,心中不免感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徐晓锋一大把年纪了,春心不老,还有这么大的活力啊。
他回答道:“徐前辈,晚辈在青城山修养这些日子,自认为已经是伤势痊愈了,如今情况紧急,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再次收服了朱雀。”
没错,张缘一来到此处的目的便是为了这个。
这些日子里,他思来想去心中总有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这么多年了,鲜少关注天下大事,某些事情已经是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但是他也明白,实力是他最大的靠山,只有提高了实力,他所做的一切才有成功的可能,所以他伤势一好,便忙不迭找徐晓锋来了。
其实,他一开始是想要找掌教端木恒的,只不过打听了一遍没有对方的消息,也就只能够找徐晓锋了。
徐晓锋虽说是他在青城山最为熟悉的人之一,但是规矩是太上长老理应坐在功劳簿上享福,宗门之内的大事,一般交由掌教处理,不过如今也是没有办法。
张缘一走到了徐晓锋的面前,说道:“前辈,请再次带我试试看。”
徐晓锋点点头,起身道:“既然你有了这副自信,我便带你去试试看吧。”
说着,徐晓锋抓住张缘一的肩膀,一念之间,张缘一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人便一瞬消失不见了。
以前张缘一只认为徐晓锋应该只是一个无相境修士,哪怕修为之上已经是达到了无相境最高境界衍道,但是从未设想过徐晓锋是否已经是太清境,但是这一次随着张缘一丹阳玄诀的提高,在告知方面的能力再次拔高一个层次,这一次张缘一总觉得徐晓锋已然是超过了无相境的束缚。
天下太清境仅仅只有十个名额,袁熙和张德飞升,他师傅和魔教教主倪晨飞死去,按理说有四个名额是空置出来的,但是直到如今,那四个名额都没有表现出来,唯一可能能够得到确定的,也只有海族的那个家伙了。
那么其余的三个名额呢?张缘一看了一眼徐晓锋,青城山断然不会岌岌无名,那么徐晓锋就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了。
这便是万年的大宗门吗,长久不衰,永远处于巅峰。
不过眼下这些问题都不是张缘一应该想的了。
张缘一此刻悬浮于空中,脚下是岩浆流淌,身边是火花跳跃,就连呼吸都是燥热的火焰,这一整个世界都是火焰的海洋。
徐晓锋指了指前方,那里是朱雀被镇压的方向,他说道:“去吧,能不能够成功,全靠你自己了。”
张缘一点点头,身子缓缓朝着那个方向移动而去。
他来到青城山的主要目的便是这朱雀,上一次是因为他实力不够,以至于失去了那次的机会,这一次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他,总算是心中稍稍有些底气了。
至于为什么是稍稍,毕竟朱雀的实力之强大,他是见识过的,朱雀也是四圣兽之中,公认的,最为强大的存在,他一个小小的腾云境,哪怕是有着晖阳境的实力,那也是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或许稍有不慎就要命丧黄泉了。
这一次张缘一并未像先前一般就连凑近朱雀都显得寸步难行,虽说那些围绕在朱雀身边的火焰以及灵压依旧可怕,但是在张缘一的身上已经有了抗衡的能力了。
他来到了朱雀的面前,朱雀望见张缘一倒是显得有些诧异,她那双满是火焰的眼眸,稍稍扑动之下,语气依旧如当初一般冷漠傲慢,她说道:“倒是有些本事,短短一年多点时间,实力竟然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有趣。”
张缘一眯起眼,此刻的他距离朱雀不过数百丈,那强大的灵压,以及缭绕在朱雀身边的火焰,几乎要将他融化,哪怕他一身是品秩不凡的法衣,在没有他的灵气加持之下,竟然也有些很明显的即将被焚烧的迹象。
他缓缓说道:“我今日来的目的与当初一样,并没有改变。”
朱雀好似听到了天下最荒唐的说法,她冷笑一声,四周的灵压骤然加强数倍,她说道:“那你还来?嫌命长了不成?我也告诉你,我的决定依旧如当初一样,要我成为你的本命圣兽,做那奴隶一般的存在,绝望可能,我有本事就杀了我,不过凭借如今的你,还不配!”
她又望向了张缘一身后的徐晓锋,打趣道:“或许那个家伙还可以试试,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狂妄,犹如一个疯了一般的家伙,令四周的空间都开始摇晃颤抖。
她可是朱雀啊,要说谁是世上最为狂妄的家伙,她自认第二,没人能够在她眼中排上第一。
也就是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臣服下来。
哪怕那群老家伙,这么多年,对她软硬皆施,那又如何呢?还不是没有半点办法,只能够束手无策。
她朱雀这些年被困在此处,连死亡都不怕,又怎么可能会臣服于一个如今还是弱者的张缘一?!
张缘一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跟你谈一个条件。”
张缘一也明白,朱雀不像是其他的三圣兽一般,性格之上有着极大的不同。
青龙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当初也是他师傅以死相逼,逼得他臣服了,玄武是不甘于被一个小人都到他的修为,所以也算是让张缘一得到一个小便宜,至于白虎,一直都是人族的盟友,也是他师傅的一个最有把握的安排吧。
但是朱雀的心性之傲慢,哪怕是同样十分傲慢的玄武,也绝对不是对手。
正因为如此,他才绝对不会允许张缘一这么弱小的家伙控制住她。
所以,来硬的张缘一还真就没有丝毫的胜算,对待朱雀要智取。
朱雀听到张缘一说什么交易,她依旧是不起半分的兴趣,缓缓闭上了火焰弥漫的眼眸,说道:“没兴趣,你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
张缘一双手握拳,摆出一个古朴的拳架,一身的拳意肆意流淌,如同狂风席卷山岗,四周的火焰都在拳意之下自行散去。
又有一道漆黑的身影从张缘一的身后走出,手中蓦然出现了一柄清梦剑,剑气缭绕在剑身之上,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今日就算是你不想与我交易,我也一定要让你听听!”
朱雀感受到张缘一那一身的凌厉剑气,以及汹涌的拳意,微微好奇为什么会有两个如此真实的张缘一,不过这一些都没有对她产生多么大的感想,她有些无趣地说道:“若是你自己找死的话,一个两个你并没有多少意义。”
张缘一眼神沉默,缓缓走出,说道:“哦?是吗,那我今日倒是偏偏要试试看了。”
话音刚落,两个张缘一同时消失在了空间之内。
朱雀瞥了一眼,笑道:“雕虫小技。”
只见她轻轻吹了一口气,从她的口中一股强悍霸道的灵气,化作一团猛烈的光芒,对于一个虚无的空间便是冲撞而去!
那团光芒还未触及丝毫东西,便在一道璀璨的剑气之下,化作了一团绚烂的烟花,四散开来。
至于那挥剑击碎火焰光芒的张缘一,在强大的反冲力之下,身形不断倒退,衣袍呼呼作响。
另外一边,张缘一只觉得诡异十分,对方仅仅是片刻便破解了他的星辰领域,这份实力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了。
一直在远处观望的徐晓锋,眼中多了几分深重,他自顾自说道:“看来这个家伙去十万大山收获不小,没想到就连那万古三清法都给他修行出来了,看来是我最近过于懈怠了张缘一的事情。”
若是张缘一此刻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十分的震惊,徐晓锋仅仅是看了一眼百年认出了他的一身手段,这万古三清法一直是张缘一的底牌之一,可是在徐晓锋这样的人面前,也不过是一眼便认出的手段罢了。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一个人活得久了,确确实实有着太多的优势了。
特别是,在他们那个年代,强者也就是那一伙人,对于各自的手段都有极多的了解,这万古三清法也是他一个老朋友的手段了。
徐晓锋望了一眼朱雀,再次说道:“不过,哪怕是你那个神秘的领域,也不过是针对有些元神之力不够强悍的家伙罢了,朱雀可不仅仅是实力强大,元神也是四圣兽之中最为强大的哦。”
这也是为什么张缘一的手段,仅仅是一个照面便被对方看透了,只觉得可笑。
被逼的从星辰领域出来之后,张缘一又接连几次试着躲进星辰领域,但是每每刚一进去,对方便好似恰好能够反应过来,知晓他的方位一般,转眼便将他从领域之内击出,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算是有种刚好将张缘一把控住的感觉,十分的棘手。
张缘一面色阴沉,原本他是打算靠着星辰领域隐藏悄然靠近对方的,哪怕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对于他张缘一来说都是极其有利的,可是结果是靠近对方难度之大,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若是这么下去的话,张缘一只能够选择以蛮力强行突破前冲了。
朱雀对于张缘一的这些手段,一笑而之,说实话,若不是因为这朱雀峰以及青城山的镇压,她的实力全然得不到最好的发挥,就凭借张缘一这些的家伙,她吹一口气就能够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张缘一苦恼之时,在他的心湖之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青龙说道:“张缘一,朱雀这个老娘们元神之力是我们之中最强大的,你的什么领域对于这个家伙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张缘一一时间无语至极,他说道:“我是真不明白,你这家伙到底是在帮我还是损我啊。”
青龙嘿嘿一笑,说道:“我这里提醒你,你不仅仅要小心对方的术法攻击,还有元神方面,一定要时刻保持最高的警惕,否则后果很严重的哦。”
张缘一随手一拳一剑,将靠近他的光芒火球击碎,沉声道:“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张缘一再次问道:“你知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弱点,告诉我一点也好啊。”
青龙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弱点这个东西我是真不敢说自己知道,如果知道了这个娘们的弱点,凭借她的心狠手辣,我早就不知道命丧黄泉多久了,但是呢,我依稀记得,玄武跟此人关系匪浅,应该有点了解吧。”
青龙作为他们之中实力最弱的,对于朱雀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此了,但是玄武和朱雀,两人心性一个桀骜,一个邪恶,算得上是有那么一点臭味相投了,再加上实力之上,两人也相距最近,所以有点了解也是正常的。
张缘一一面躲避,一面心神呼唤玄武,喊道:“玄武,我如今正在面对朱雀,你知不知道朱雀的弱点,告知于我。”
在灵气海洋之内,紫色眸子的少年一点点升起,他嘴角邪魅一笑,说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为什么要告知于你啊?”
他与张缘一向来关系不合,当初也并非是心悦诚服跟在张缘一身后的,在他的心中,张缘一不过是个捡漏的家伙,真要是让他遇到这种人,他恨不得几下子捏死得了,此刻张缘一难堪,他还巴不得如此呢!
若是平时,张缘一还可能忍一忍玄武,但此刻哪里还有那个耐心啊,他怒不可遏地说道:“你这个家伙,当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了吗?我可告诉你,收服朱雀对于我来说仅仅是时间的问题,一旦我成功收服了朱雀,到了那个时候,我第一个想的便是如何让你从我的体内剥离出来,到时候让你挫骨扬灰也并不是不可以,我说到做到!”
玄武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荒诞话,他哈哈大笑,整个灵气海洋都在汹涌起伏,如同掀起的惊涛骇浪。
他冷笑道:“这点事情就不用拿来吓唬我了,我纵横天下如此多年,可不是你这种晚辈可以威胁的,哈哈哈。”
张缘一一时吃瘪,他冷哼一声,说道:“给我等着!”
就在张缘一选择跟朱雀拼了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白虎缓缓说道:“当初我跟你说了关于玄武的软肋,你好似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呢。”
白虎的一席话语,顿时令张缘一如梦方醒,他说道:“我想起来了,当初没有那个能力对他造成什么阻挠,现在我就不信了,一定要他后悔不可!”
也就是如此一来,原本还一副要看戏的玄武,那个有恃无恐,想着看张缘一笑话的玄武,顿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元神,那可怕的力量如同要将他撕裂,令人整个人痛不欲生,在海面之上疯狂打滚!
玄武怒吼道:“张缘一!你这家伙当真是不怕我与你鱼死网破?!”
张缘一却显得不在意,他笑道:“鱼死网破?如今的你也配?”
说着,张缘一心念一动,在海面之上顿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还是**一片的灵气海洋,如今仅仅是刹那之间,所有的灵气都消失无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张缘一将灵气海洋一分为好几分,分散于人生小天地之内,又撷取了一份本源之力,牢牢控制住玄武,他说道:“在我的世界里,你敢说出这种话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在这片天地间,毫不夸张地说,张缘一便是此地的天神,玄武想要突破张缘一的控制,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若是曾经在张缘一实力还比较一般时还行,如今这个状态的张缘一,对付上玄武已经是错错有余了。
当初白虎告诉张缘一玄武的弱点之时,他没有立即动手的原因,也就是因为他实力还不够,但是如今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这片天地之内,玄武掌管着水运,但是如今张缘一将所有的水运都与玄武阻隔,一滴水都不给这个家伙留,看对方还能够操纵什么!
而且,玄武所擅长的,不过是蛮力为主,元神之力并不强大,张缘一大可以不断给他的元神施压,逼着对方束手就擒!
正是因为玄武的元神力量不够强大,才会被魔教所看上,才会被人想着夺舍。
玄武支撑了一阵之后,整个人此刻已经是深深地匍匐在地,痛苦不已的他,满头都是豆粒般的汗水,眼神都在模模糊糊之中朦胧起来。
张缘一怒吼道:“说还是不说!?”
白虎和青龙此刻来到了玄武的身边,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你对于张缘一的为人还不明白吗?若是继续下去,你的危险程度,你有好好想过吗?”
张缘一到底是个什么人,玄武在这么多年的观察之中,早就算是了解极深了。
一个心胸宽广,却又对敌人睚眦必报,是小人,却也是君子。
若是他继续死扛下去,今日虽说不会被要了性命,但是往后的折磨少不了,而且张缘一所说的,收了朱雀之后,将他挫骨扬灰,这些都不会是吓唬他的。
白虎没有半分怜悯玄武,毕竟是他将玄武元神弱小的事情告知张缘一的,他只是望着对方,说道:“有些人坚持是为了大义,为了心中的信仰,但是在你的身上,我只看到了幼稚,看到了那种不成熟,都是活了这么多年的存在了,若是仅仅凭借一时的性子行事,在我看来,你还不如青龙呢!”
青龙在一旁突然瞪大眼睛,他不可思议地望向白虎,总觉得对方是在损他,他说道:“你这家伙,会说话就多说一点吧。”
玄武死死地抬头,瞪大着眼睛,他小声地说道:“我说。”
张缘一这才收了施加在玄武身上的压力,玄武嘴角轻轻颤抖,将他关于朱雀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听完了所有,张缘一的眼神一亮,他望向远方,说道:“这一次,我一定要一举将你拿下不可。”
说着,他抬起拳头,另外一边,黑衣张缘一手中清梦闪烁不停,两人竟然选择同时冲向远处的朱雀。
朱雀望着冲向他的张缘一,心中暗喜,“这个家伙终于是撑不住气了啊,那好,既然你要靠蛮力,那我就要好好让你后悔不可,今日一败,往后除非你突破无相境,否则绝对不可能对我产生办法影响。”
第六百六十二章 沉寂
从空而起的焰火光彩夺目,时而像是一只凤凰冲破云霄,时而像是一层火红的薄暮四散开来,时而如同闪烁的夕阳照向大地的最后一缕阳光,久久的凝结在空中……
只见一片火海满天横流,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仿佛想要把天空也吞下去。火海的下方烟雾弥漫,仿佛浸透了乌烟的五月的浓云降到了地面一样。它的上面,好象矗立着一座颤巍巍的摇晃不息的火山。
太阳刚一落下,暮色刚一苍茫,那些燃烧着的长命草和卷心菜菜便儿就把那些分派地照得一阵一阵地忽明忽暗,因此大地的轮廓都随着浓烟的聚散忽隐忽现。
火亮起来的时候,就把一片一片贴地横飞的烟也映成半透明的发光体,把两个张缘一互相隔绝,看到这种光景,就可以明白白天是一堵墙晚上是一片光的“云柱”是什么意思了。
这景象很奇妙:火堆周围有一个圆形的淡红色的光圈在颤动着,仿佛被黑暗阻住而停滞在那里的样子,火焰炽烈起来,有时向这光圈外面投射出急速的反光,火光的尖细的舌头舐一舐光秃秃的柳树枝条,一下子就消失了。
接着,尖锐的长长的黑影突然侵入,一直达到火的地方:黑暗在和光明斗争了。有的时候,当火焰较弱而亡圈缩小的时候,在迫近过来的黑暗中突然现出一个有弯曲的白鼻梁的枣红色马头,或是一个纯白的马头,迅速的嚼着长长的草,轻轻抬头一眼,接着,又低下头去,立刻不见了。
在遥远的那方,黑暗中有一片片火光,遍布在各个地方。那火光一窜一跳地闪着,撕破无际的夜幕,似乎想冲破黑暗的束缚,飞腾出去。
火“呲呲”的烧着,殷红的火苗不断地向上“噌噌”的冒着,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小一会儿大。一阵风吹来,火小了许多,红红的小火苗向旁边偏移着。
张缘一此刻深处于火焰之中,如同被烈焰焚烧的罪人,处境十分的凄惨,只不过,他并未有丝毫的面色变化,依旧在这汹涌的火海之中,奋力挣扎。
张缘一一面抵抗,一面对着朱雀怒斥道:“朱雀我如今已经得到了三位圣兽的帮助,被我收复是大势所趋,你可不要逆势而为!”
朱雀听了张缘一这话,只觉得对方实在是过于天真了,她冷笑道:“一派胡言,何来天下大势一说,你难不成当真以为自己是那集结了天下气运之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其实事到如今,张缘一倒也并没有妄自尊大到认为自己是天下气运的集大成者,毕竟这一路上所经历的一切,所得到的不容易,他都心知肚明。
但是不得不说,走到了这一步之后,往后的道路反倒是没有了曾经那般模糊,变得有了方向,甚至于哪怕是面对朱雀这种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存在,他竟然也有了可以胜出的信心。
这种源自内心的强大,任何人都无法赋予他,只有他自己的一切经历,让他成为了这样的人。
朱雀其实自己也明白,张缘一能够在如此年纪轻轻之下,有了如此之大的成就,绝非偶然,某种就算是她都无法参透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向着面前这个小子倾斜,只不过她并不是一个相信命之人,反倒是对于幸运,一直扮演着极力抗争的角色。
就如同,他们四圣兽被神族所创造,又超脱了神族,奴役了人族,最终再次被人族打败,这一路之上的点点滴滴,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任何的存在可以经久不衰,哪怕是被命运,被大道所庇护之人。
因为指不定那一天,在你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之下,大道就要与你倒戈相向!
上古时代天下大能人,在靠近黄道面的一带仰望星空,将黄道附近的星象划分成若干个区域,称之为二十八宿,又将这二十八宿按方位及季节和四象联系起来。
古人先后选择了黄道赤道附近的二十八个星宿作为坐标。因为它们环列在日、月、五星的四方,很像日、月、五星栖宿的场所,所以称作二十八宿。
又将其按方位及季节和四象,分为东、南、西、北四宫,每宫七宿,分别将各宫所属七宿连缀想象为一种动物,以为是“天之四灵,以正四方”。
青龙(苍龙)、白虎、朱雀、玄武(龟形之神)为名。实际上是把天空分为四部,以每部分中的七个主要星宿连线成形,以其形状命名。
东方的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形状如龙,所以称东宫为青龙或苍龙。
西方七星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形状如虎,称西宫为白虎。
南方的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联为鸟形,称朱雀。
北方七星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俞),其形如龟,称玄武。于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又成为镇守天宫的四神,辟邪恶、调阴阳。
因为四象本来就是四方的守护之神,《三辅黄图》称,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四大灵兽镇守东西南北四宫,辟邪恶、调阴阳,为四方之神。
后来,四象因被道教吸收随着道教的流变而逐渐被人格化,并有了其封号,青龙号为“孟章神君”,白虎号为“监兵神君”,朱雀号为“陵光神君”;玄武号为“执明神君”。
《太上元始天尊说北帝伏魔神咒妙经》:“左青龙,名孟章。卯文。右白虎,名监兵。酉文。前朱雀,名陵光。午文。后玄武,名执明。子文。”
道士行法,有四象护卫,《道藏》有《北斗七元紫庭延生秘诀》称,左有青龙名孟章,右有白虎名监兵,前有朱雀名陵光,后有玄武名执明,建节持幢,负背钟鼓,在吾前后左右。
青龙,源于上古星宿崇拜。《步行歌》之中把天空里的星辰划分成为“三垣”和“四象”七大星区。“三垣”是“紫微垣”,象征皇宫;“太微垣”象征三省六部;“天市垣”象征繁华街市。
这三垣环绕着北极星呈三角状排列。在“三垣”外围分布着“四象”:“东苍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也就是说,东方的星象如一条龙。由于天地旋转时而快慢,天空的星相也随着季节转换。每到冬春之交的傍晚,苍龙显现。
龙是东方的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而这七宿的形状又极似龙形,从他们的字义上就可以看出来,角是龙的角,亢是颈项,氐是本,而是颈根,房是膀,是胁,心是心脏,尾是尾,箕是尾末。
还有在龙心的部分,有人称之为"大火"的,跟晴雨有关,又因为青龙属木,所以也是木星当年的年太岁。而在道家兴起之后,这些四灵也被冠上了人名,便于人称呼,青龙叫‘孟章’,而在众多的朝代中也有一些君主取青龙来做自己的年号,有"青龙生于郊"的祥瑞之兆的记载。
农历的二月初二,民间称“二月二,龙抬头”,象征着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白虎也是战神、杀伐之神,源于上古星宿崇拜。白虎具有避邪、禳灾、祈丰及惩恶扬善、发财致富、喜结良缘等多种神力。它是四灵之一,当然也是由星宿变成的。是由二十八星宿之中位西方的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组成。所以是西方的代表,而它的白,是因西方在五行中属金,色是白。所以白色是从五行中说的。
除了道教中的四灵包括青龙白虎之外,连在风水师探勘墓地时,在地形前方左右两边突起的地形,可以当作墓穴的地方,都有独特的称号,称之左青龙、右白虎,取其护卫之意,而在公堂中也有相同的装饰,在左右堂柱上绘有青龙白虎,以其镇压邪灵。
而在道教兴起之后,龙虎被借用为道家炼丹的术语,就是指“铅汞、坎离、水火、阴阳”等的同意词。而另外一种说法是,性属木,木代表东方,于卦为震,故比为青龙;情属金,金代表西方,于卦为兑,金白色,故喻为白虎。金能够克木,故情多损性,而用二八之真精气,使之交|合为一,则金木无间,龙虎自伏而成丹,在人体中则以肝为龙、肾为虎,而外丹则仍取阴阳之意,以龙为铅,虎为汞。
在传统文化中是道家西方七宿星君四象之一,根据五行学说,它是代表西方的灵兽,为白的老虎,代表的季节是秋季。二十八宿的西方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其形象虎,位于西方,属金,色白,总称白虎。
朱雀为传统文化中是四象之一,四大神兽之一,源于上古星宿崇拜。它是代表南方的神兽,代表的颜色是红色,代表的季节是夏季。
四大神兽分别是:朱雀,玄武,青龙,白虎。朱雀是四灵之一,也和其它三种一样,它是出自星宿的,是南方七宿的总称:井、鬼、柳、星、张、翼、轸。
朱为赤色,像火,南方属火,故名朱雀。
星宿名,二十八宿中南方七宿的总称。《书·尧典》“日中星鸟”;清孙星衍疏:“经言星鸟者,鸟谓朱雀,南方之宿…郑康成之意,南方七宿,总为鸟星。”2.指画有朱雀图形的军旗。《吴子·治兵》:“必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招摇在上,从事於下。”
上古传说中的祥瑞动物,“四灵”之一。《三辅黄图·未央宫》:“苍龙、白虎、朱雀、元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王者制宫阙殿阁取法焉。”
南方神名。《文选·王延鲁灵光殿赋》“朱鸟舒翼”;唐李周翰注:“朱鸟、朱雀,南方神也。”
朱雀七宿,井宿,有星,史记天官书:“南宫朱鸟权衡,东井为水事。”博雅:“东井谓之鹑首。”晋书天文志:“南方东井八星,天之南门。”
鬼宿,有星四,星光皆暗,中有一星团,晦夜可见,称曰积尸气,史记天官书:“舆鬼鬼祠事”博雅:“舆鬼谓之天庙。”晋书天文志:“舆鬼五星,天目也。”观象玩占:“鬼四星曰舆鬼,为朱雀头眼,鬼中央白色如粉絮者,谓之积尸,一曰天尸,如云非云,如星非星,见气而已。”
柳宿,有星八,均属长蛇,礼月令:“季秋之月,旦,柳中。”尔雅释天:“咮谓之柳,柳鹑火也。”汉书天文志:“柳为乌啄,主草木。”晋书天文志:“柳八星天之厨宰也。”
星宿,有星七,六属长蛇,星宿一即此座,孑然独照,光度列为二等,礼月令:“季春之月,昏,七星中。”又:“孟冬之月,旦,七星中。”史记天官书:“七星主急事。”观象玩占:“周礼鸟旗七旒,以象鹑火。”谓七星也。
张宿,有星六,均属长蛇。史记天官书:“张素为厨,主觞客。”汉书天文志:“张嗉为厨,主觞客”广雅:“张谓之鹑尾。”观象玩占:“张六星为天府,一曰御府,一曰天昌,实为朱鸟之嗉,火星也。”
翼宿,有星二十二,第一至第十一属巨爵,十二至十四属长蛇座,外二星,又六星皆不明,为二十八宿中星数最多者,礼月令:“孟夏之月,昏,翼中。”史记天官书:“翼为羽翮主远客。”晋书天文志:“翼二十二星,天之乐府,主俳倡戏乐。”
轸宿,有星四,即乌鸦,为美丽双星,其色一黄一紫。礼月令:“仲冬之月,旦,轸中。”史记天官书:“轸为车,主风。”
玄武,源于上古星宿崇拜。代表颛顼与北方七宿的神兽,而到了五行学说开始兴起,它的象征含义又多了壬癸与冬季。
龟和蛇在七星大陆,道家传说之中,一直被认为是灵兽,象征长寿,自古以来贵族长配以玉制龟佩。
玄武是一种由龟和蛇组合成的一种灵物。玄武的本意就是玄冥,武、冥古音是相通的。
玄武和其他三灵一样,玄武也由天下二十八星宿变成的:斗、牛、女、虚、危、室、壁。
《楚辞远游》:“召玄武而奔属。”王逸注:“呼太阴神使承卫也。”洪兴祖补注:“说者曰:“宣武谓龟蛇,位在北方故曰玄,身有鳞甲故曰武。”蔡邕曰:“北方玄武,介虫之长。”
《文选》注:“龟与蛇交为宣武。”又《礼记曲礼》:“行前朱鸟而后玄武。”
孔颖达疏:“玄武,龟也。”
《后汉书王梁传》:“玄武水神之名。”李贤注:“玄武,北方之神,龟蛇合体。”
按玄武即道家所奉之真武帝,宋时避讳,改玄为真,后世道家祀真武,则以龟蛇二物置于其旁,唐段成式《酉阳杂俎支诺皋下》:“朱道士者,太和八年常游庐山,憩于涧石,忽见蟠虵如堆缯绵,饿而变为巨龟,访之山叟,云是玄武。”即传说中之神怪变化。
曾经的人们把北方的若干星星想象为龟蛇形象,谓之玄武大帝。在民间信仰中,玄武大帝具有几种神性特征:
北方之神《楚辞远游》注云:“玄武,北方神名”。《史记天官书》说:“北宫玄武、虚、危”。《重修纬书集成》卷六《河图》:“北方黑帝,神名叶光纪,精为玄武”。
水神玄武水神,根据阴阳五行理论,北方属水,故北方神即是水神,五逸《九怀章句》说:“天龟水神”。《后汉书王梁传》:“玄武,水神之名”。《重修纬书集成》卷六《河图》:“北方七神之宿,实始于斗,镇北方,主风雨”。雨水为万物生长所需,且水能灭火,所以玄武的水神属性,颇为民间重视和信仰。
生殖之神,民间素将伟大的神力和阴阳交感演化万物的现象相类比,崇拜生殖的神力。蛇本身就是生殖和繁衍的象征,玄武以龟蛇合体的形状出现,更被古人看作雌雄交|配、生殖繁衍的标志。
《周易参同契》也用龟蛇纠缪的例子说明阴阳必须配合:“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雄不独处,雌不孤居,玄武龟蛇,纠盘相扶,以明牝牡,毕竟相胥”。
司命之神,龟在古代是长寿和不死的象征,并能导引咽气,《史记龟策列传》载云:“南方老人用龟支床足,行二十余岁,老人死,移床,龟尚不死。龟能行气导引”。
《抱朴子》载:“城阳郄俭少时行猎,坠空冢中,饥饿,见冢中先有大龟,数数回转,所向无常,张口吞气,或俛或仰。俭亦素闻龟能导引,乃试随龟所为,遂不复饥”。再者,北宫玄武七宿之第一宿斗宿,又称南斗。
《星经》云:“南斗六星,主天子寿命,亦宰相爵禄之位”。晋干宝《搜神记》引管辂的话说:“南斗注生,北斗注死”。拜南斗可以增寿。这对于追求长生不死帝王官僚及普通人都有很大的吸引力。
《书尧典》:“宵中星虚,以殷仲秋。”传:“虚,玄武之中星。”按玄武即北方七宿之总称。
其三方位,“四神纹瓦当”在汉代极为流行,它包括四种动物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他们四圣兽,明明是那么独一无二的存在,最终被人族羞辱,成了文书之中那么不堪的存在,其他人不在意,但是桀骜如她朱雀,绝对不会认同。
就在此时,张缘一已经是盯着朱雀的攻势,一点点来到了她的面前,望着对方满是雪白的眼神,那燃烧着的羽衣,狼狈的身形,朱雀终于是忍不住了,她怒吼道:“人族孽畜,给我去死吧!”
只听见一连串的音爆之声,从朱雀的四周,方圆数十丈之内,到处都是被撕裂的空间,从空间的裂缝之中,一簇簇汹涌的火焰,如同火龙一般,撩拨着巨大的舌头,朝着张缘一便是吞噬而来!
在巨大的力量之下,若是寻常的乾元境修士,恐怕早就已经是化作一团飞灰了,可是在火海之中,一朵朵漩涡在火海之中舞动,远远看去,那分明是张缘一在其中与那一条条蛟龙混战。
不过仅仅过去了片刻时间,那漩涡越来越少,动静也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一点点淹没,如同被掩盖的溺水之人。
朱雀微微眯眼,最终笑道:“也不过如此。”
就在她话音刚落,从汹涌的火海之中,一道金色的光芒裹挟着无数高温的火焰,如同一道从天而降的陨石一般,朝着朱雀迎面而来!
张缘一一只眼眸金光璀璨,一只眼眸火光四射,持剑猛然劈砍过来!
面对张缘一突如其来的攻势,朱雀只能够振翅挥舞,在她的凤冠之上,一道红色光芒一闪而过,面前瞬间打造出了一道琉璃一般的屏障!
张缘一身形微微倾斜,面不改色,一剑划过琉璃屏障!
“乒乒乓乓!”
一连串琉璃屏障破碎的声音,一滴血液缓缓滴落地面,在不过仅仅是瞬间便顷刻蒸发了。
张缘一的手中,清梦剑已然是刺入了朱雀的胸口之上,他面色沉静地说道:“如今你还是输给了我。”
朱雀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她沉默了许久,最终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没有了声息。
随着朱雀的沉寂,四周的空间骤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天地一片清明。
第六百六十三章 青城山
张缘一的身边,原本还是火海一片的天地,灵光一闪,四周开始缓缓推移,如同一张被徐徐展开的画卷,一张巨大的草原样貌在张缘一的面前铺展开来。
远处,为露的霞光中,马匹在小丘上吃草,几头奶牛在山坡下舒懒地躺着,偶尔听到马的几声嘶鸣。一望无际的草原被这些牲畜点缀的生趣盎然。火红的太阳从草原升起之后,开阔平缓的大地反射着遍野的绿色。
没有高楼,没有人烟,没有商铺,没有喧器,有的只是点缀在绿色海洋中的几座乳白色的草垛。
琥珀色的阳光温暖而晴柔,一碧万顷的草色铺开绿绸般的绒毯,在他的身后连绵逶迤,与遥远的地平线挽手相连。而珍珠般洁白的羊群,滚滚流动着,仿佛一朵朵疏淡飘逸的云,在层澜叠涌的绿浪里泛起微漪......
远处日升而起,草原上的黎明,尽管熹微曙色给一些梁峁镶金镀银。一些半融的滩淖泛着耀目的光。然而,羊群肯定还在圈里惺忪待醒。乳牛伫立棚中咀嚼旧梦。看不到烈马嘶鸣的壮阔,就不会有悠扬的马头琴韵掠过心弦。岑静,如同另一番意境。
草原空气湿润而干净,虽然不想想象的辽阔无边,却让人陶醉,不是雄壮而是柔和而连绵,是自然而实在的美。
看着那无际的草原如同一幅巨大的画铺展在天地间,绿得那么纯粹,绿得那么渺远,真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四下里望过去,满眼绿色,无遮无拦。将视线投射过去,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聚焦的点,四野茫茫,无边无际,心里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
这就是一片静止的海洋,让人感觉有些恐慌,又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站在四顾苍茫间有些茫然和怅然。
放眼望去,草浪一波一波地荡漾开去,几朵金黄色的小花儿,点缀绿毯之上点点滴滴、千姿百态,成群的羊儿像天上的白云;一朵一朵洒落在大草原上。朝霞映在湖面,金闪闪、黄灿灿的,像一幅铜镜中的图画。
几只野鸭、鱼鹰、水鸟盘旋在湖的低空,时而响箭般划破水面,嬉戏着玉珠迸跳的浪花,时而撞破水面扎进湖里,叨起一小鱼儿飞上空中。赶上鱼儿旺季,成百上千条鱼儿在湖面上下窜飞,有的摆动尾翼,有的来个“空翻”,灵性十足。
张缘一神色疑惑不解,他打量起四周令他陌生无比的环境,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明明已经打败了朱雀啊,为什么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
朱雀是被镇压在青城山之下的,哪怕是因为她的存在,青城山之下也发生了一下改变,但是,将一座地底世界,改变成一个大草原,张缘一相信,事情绝对不简单。
而在远处,徐晓锋高高在上,静静地俯瞰着张缘一,他观察着张缘一的一言一行,说道:“朱雀的能力,可不仅仅是实力惊人那么简单,这也是为什么朱雀在四圣兽如此超凡脱俗的原因,张缘一啊张缘一,如今才是真正的考验,你接受得了吗?”
他突然轻轻笑了起来,一想到若是张缘一成功突破了朱雀的这招式,那么他的计划也就越来越接近了,他为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甚至于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了。
徐晓锋笑着笑着,想起了过去的总总,叹了一口气道:“师兄啊,当初你我一同创造青城山,只可惜了,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看出我的私心,你我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对于青城山的一切,他徐晓锋都了如指掌,甚至于大多数的存在,都是他的监督之下一手打造而成,就连张德都不知道的是,这青城山远远不是常人所看到的,仅仅是一座道家宗门山峰那么简单。
在青城山的暗处,他已经密谋了上万年的计划,一个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计划。
青城山位于玄陵颍川郡西南,东距颍川城区三百里路,整个宗门面积四百里,最高峰朱雀峰拔地三千丈,青城山分为前山和后山,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享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
全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名青城山。丹梯千级,曲径通幽,以幽洁取胜。宗门内外,天师洞和圆明宫幽静是青城山的一大特色。
青城山历史悠久,相传轩辕黄帝时有宁封子,居青城山修道,曾向黄帝传授御风云的“龙跻之术”,黄帝筑坛拜其为“五岳丈人”,故后世又称青城山为丈人山,并建观(丈人观)纪念。
在古时与武当山、龙虎山、齐云山、景福山合称五大仙山。各自供奉真武荡魔大帝、五岳丈人宁封真君、昊天玉皇上帝、降魔护道天尊、广援普度天尊。
青城山人才辈出,被称为“蜀中八仙”之一的阴长生曾入青城山修道。但真正奠定青城山为道教名山地位的是张德。
上古时期,天下百废俱兴,在写毕二十四道书两年后,张德到达青城山,在此结茅传道,创立了七星大陆的本土宗教——道教,使青城山成为了七星大陆四大道教名山之首。
他入鹤鸣山(今颍川郡大邑县境内)修道,创立五斗米道,亦即天师道。鹤鸣山与青城山同属古岷山山脉,张德最早从鹤鸣山来到青城山结茅传道,并一直担任青城山太上长老一职。
往后的发展,青城武术在吸收外来武技的同时,与丹道、自然辟谷、易学、医学交融互汇形成独特完整体系,成为七星大陆武林四大门派之一。
历代统治者对道教的扶持,使这一时期的青城山实乃“神仙都会之府”。特别是大梁时期道教兴盛,青城山宫观遍布,高道辈出。
玄陵崛起之乱后,大梁不宁,大梁先帝玄宗、僖宗先后入蜀避难。
玄宗命青城山修灵宝道场罗天大醮,设醮位两千四百个。
玄陵王朝设立之后,道门的一些著名人物也都出入蜀中,如彭晓、陈抟等曾游青城山,杜光庭、谭峭等皆终老于青城山。其中玄陵五代著名道士杜光庭长期隐居青城山白云溪,整理和撰写了大量道书。
后人在白云溪畔建“杜光庭读书台”,供人凭吊。
玄陵,著名道士杜光庭来青城山,天师道传统乃与上清道结合。上清道宣称修行得道可升“上清天”,比旧天师道理想的“太清境”更高。
三十代天师张继先曾来此朝拜,在常道观再兴天师道脉。
玄陵年间,诗人白然来此,赋诗云:“山中犹有读书台,风扫清岚画障开。华月冰壶依旧在,青莲居士几时来。”与杜光庭同时的青城山常道观道士张素卿,是玄陵五代画家,以道教题材的绘画而著名。
后又武当山全真道龙门派道士陈清觉受邀来青城山主持教务,当时的青城山道教所传属于全真道龙门派丹台碧洞宗,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陈清觉便退去职务。
青城山古称丈人山,为邛崃山脉的分支。青城山靠岷山雪岭,面向川西平原。主峰朱雀峰拔地三千丈。
青城山背靠千里岷江,俯瞰颍川平原,古人记述中,青城山有“三十六峰”“八大洞”“七十二小洞”“一百八景”之说。
全山有36座山峰,诸峰环绕状如城廓,青城山地质地貌上以“丹岩沟谷,赤壁陡崖”为特征,土壤类型主要为山地黄壤。
青城山分前、后山。前山是青城山宗门的主体部分,约五十里大小,景色优美,文物古迹众多,主要景点有建福宫、天然图画、天师洞、朝阳洞、祖师殿、上清宫等;后山总面积100平方千米,水秀、林幽、山雄,高不可攀,直上而去,冬天则寒气逼人、夏天则凉爽无比,主要景点有金壁天仓、圣母洞、山泉雾潭、白云群洞、天桥奇景等。
青城山景区分为前山和后山两部分。
前山以常观、上清宫为核心,宫观相望。建福宫、祖师殿、朝阳洞等人文景观与金鞭岩、石笋峰、丈人山等自然风光彼此增色。
主要景点为老君阁、月城湖、天师洞、上清宫、五洞天、仙履清凉、碧翠青城、天然图画、祖师殿、朝阳洞、圆明宫、建福宫。
后山景区,青城后山距颍川一百里,总面积约一百五十里大小,与卧龙宗相邻。
有“一山幽意论平分”之说,主要景点有金壁天仓、泰安古镇、水晶溶洞、三潭雾泉(金娃娃沱)、龙隐峡栈道、双泉水帘、百丈长桥、白云群洞、天桥奇景等。
天然图画坊位于龙居山牌坊岗的山脊上,是一座十角重檐式的亭阁,建于大梁年间。
这里风景优美,修道之人到此仿佛置身画中,故将其称为“天然图画”。天然图画位于建福宫与天师洞之间,两峰夹峙。
游人至此,可见亭阁矗立于苍崖立壁、绿荫浓翠之间,如置身画中。亭阁后是常有丹鹤成群,唳于山间的驻鹤庄;右有横石卧于两山之间的悬崖上,被称为“天仙桥”,传为仙人聚会游戏处。
建福宫坐落于丈人峰下。始建于大梁,后经历代多次修复,现仅存两殿三院。现存建筑为当今重建。
现有大殿三重,分别奉祀道教名人和诸神,殿内柱上的三百九十四字的对联,被赞为“青城一绝”。
建福宫筑于峭壁之下,气度非凡。其左侧是明庆府王妃遗址,西行一千米,即至岩石耸立,云雾缭绕的“天然图画”。
诗人范成大曾在此为梁帝祈祷,皇帝特授名为“会庆建福宫”。
诗人陆游有诗描写当时的确良建福宫是“黄金篆书榜金门,夹道巨竹屯苍云。岩岭划若天地分,千柱眈眈在其垠”,观宫内保存有古木假山、委心亭、明庆符王妃的梳妆台遗址,以及壁画、楹联等文物。
祖师殿位于天师洞右后侧山腰间,出天师洞过访宁桥即到。祖师殿又名真武官,创建于唐代。诗人杜光庭、薛昌,张愈均在此隐居。
玉真公主也曾在此修道,以求成仙。该殿环境幽静,殿内在真武祖师、吕洞宾、铁拐李等神仙塑像及八仙图壁画、诗文刻石等。
朝阳洞位于主峰老霄顶岩脚,洞口正对东方,深广数丈,可容百人,传为宁封丈人栖息处。清人黄云鸽曾在此结茅而居,并撰联曰:“天遥红日近,地厌绎宫宽”。曾在此撰联:“空洞亲迎光照耀,苍崖时有凤来仪”。
老君阁位于青城第一峰绝顶,即朱雀峰顶,或称高台山、老霄顶,顶上原有呼应亭,取“登高一呼,众山皆应”之意。
改亭建阁,今重建阁高五十丈,共九层,下方上圆,层有八角,象征天圆地方,太极八卦;外观呈塔形,尖顶,中堆三圆宝,寓意天地人三才。
阁内中空,庄严耸立太上老君坐莲像,像高十丈,连座台高十二丈。阁外露天台封基,用汉白玉石依势而建,海漫栏槛、曲折迁回盘旋而上至阁顶。晴霁可眺览岷邛青峨远近数百里风光及天府平川数百里秀色,可谓集天下之壮观也。
青城山山门,重建以前老君阁造像,以当年在青城的遗作《紫气东来》即“老子跨青牛出关图”为蓝本,经许多道家高人、仙家门人精研,并由青城山道友绘制、塑造而成。
老君像高十丈,连牛身通高十六丈。云泥浇铸,精铜包里,金光炫目,栩栩如生。自古及今!绝无仅有!
其中东华殿的一百来方,长五间,中祀东华帝君,左右龛分祀吕纯阳及钟离权。老君阁,为八百里青城圣境,又创一宏伟奇观。
圆明宫,坐落在青城丈人山北木鱼山的缓坡谷地。始建于大梁万历年间,因供奉圆明道母天尊而得名。
宫内有四重殿堂:前为灵祖殿,供奉灵官神像;二殿为老君殿,供奉太上老君;三殿为斗姆殿,斗姆即圆明道母天尊,为北斗众星之母;后殿为三官殿,供奉天、地、水三官大帝,及全真道的吕祖、邱祖和重阳祖师。
殿堂之间,各有庭院,宫内宫外,瑞草奇花,楠木成林,松竹繁茂,有即景联云:“栽竹栽松,竹隐凤凰松隐鹤;培山培水,山藏虎豹水藏龙。”环境十分出静宜人。圆明宫殿内设有道家辟谷养生研修院。
上清宫,上清宫位于青城山第一峰、距峰顶约两百丈的半坡上。上清宫始建于晋朝,上有“天下第五名山”、“青城第一峰”等摩崖石刻,宫门“上清宫”三字题寅。
宫内祀奉道教始祖李老君,有老子塑像和《道德经》五千言木刻,还有麻姑池、鸳鸯井等传说遗迹……上清宫后为老霄顶、建有呼应亭、是赏观日出、神灯和云海奇观的绝佳地点。
天师洞,天师洞洞中有“天师”张德及其三十代孙“虚靖天师”像。自建福宫北行两千米即至青城主观——天师洞。
天师洞始建于隋朝大业年间,三面环山,一面临涧,古树参天,古分幽静。现存殿宇建于清末,规模宏伟,雕刻精细,并有不少珍贵文物和古树。张德曾在此讲经传道。观内正殿为“三清殿”,殿后有黄帝祠和天师洞等古迹。
天师洞右下角有一小殿,名三皇殿,内有轩辕、伏羲、神农石像。洞门前有一株古银杏树。据说乃张天师手植,树龄已达一千八百余年。
泰安古镇泰安古镇自古为扼颍川一带西入金川必经之驿道——“花坪老泽路”重要的重镇。设味江镇,始依场后的古泰安寺,易名为泰安镇。泰安寺即坐落于古镇中央。
五龙沟古称蛮河沟,三千尺,因传说古时有五条神龙隐藏于沟中而得名。其中的景色有金娃娃沱,景色绝佳的龙隐峡栈道,石笋岩,回音壁等。
又一村位于五龙沟之上的桃花溪,得名于陆游的“柳暗花明又一村”。村中有二十多户农家以发展旅游业为主,是又一个爬山歇脚的好地方。其中桃花溪度假公园亦坐落于又一村。
白云洞,白云索道从又一村上行到白云古寨。白云洞古为佛教徒精修之地。
飞泉沟古名冷凝沟,由泰安寺过黄鹤桥即至。水源出蓥华山南天门,纳白云洞古磨沟、观音岩沟、响水沟,流入味江,全长三十里。其中又数“幽谷飞泉”、“百丈长桥”、“双泉水帘”最为壮观。
百丈桥位于翠映湖与白云古寨之间,飞泉沟中游,用木板铺成曲桥,逆水而上,长约百余米。两岸老树龙钟,附生着草绿色的“木萝莎”如薄纱飘舞。翠映湖:翠映湖是几十米长的山间水潭,周围景色秀丽。
白云古塞,白云索道从又一村上行到白云古寨。
圣母洞,青城山圣母洞是一个天然沙页岩溶洞,位于卦口山山腰,深藏在古木参天的密林中。圣母洞主洞长三百余里,支岔洞总长一千里,曲折迂回,缓慢向上延伸。洞内冬暖夏凉,钟乳石山遍布,奇岩怪石丛生,清泉潺潺,碧潭粼粼。
朱雀峰,朱雀峰为青城山主峰,其最高处是老君阁,朱雀峰不仅仅在于景色优美,风光旖旎,宁静静寂,水的清澈温柔,更有一个永恒的名字,有一个黄皮肤敬奉的财神赵公明财神爷祖庙。到了青城山不到朱雀峰,等于没青城山。
青城山历史上又叫“丈人山”、“清城山”。为什么叫做“青城山”呢?一种说法是说青城山林木葱郁,好像一座绿色的城郭,故名“青城山”。
另一种说法是说“青城山”原名“清城山”,青字有偏旁三点水。这是因为古人认为“清都、紫微,是天帝所居的地方”,也就是神仙居住之处,所以名为“清城山”。
曾经清城山上发生了佛道间地盘之争,于是玄宗下诏“观还道家,寺依山外”。诏书中将清城山的“清”字写成了没有水旁的“青”字,自此“清城山”更名为“青城山”。
既然青城山是仙都,那当然少不了仙人。在此修炼成仙之人,亦是历代不绝。东汉时,张陵来到青城山传道。张陵之后,从汉末至明清时期,来青城山修道的先后有李阿、陈勋、范长生、杜光庭、杨超远、徐无极、陈清觉等名士。
早期的山居道士,大多穴居山洞,或者在洞旁结茅舍。到了晋代,青城山始建宫观,主要有:古常道观、祖师殿、上清宫、老君阁、建福宫、圆明宫、玉清宫等。古常道观又名天师洞,当年张陵就在此“结茅传道”。
观内还有黄帝祠和三皇殿,殿内供奉着伏羲、神农、黄帝。观后的混元顶上有一个洞穴,相传张陵曾经在此修炼,最后羽化成仙,被封为张天师。因此,青城山成为七星大陆道教的发源地和天师道的祖山祖庭。
青城四绝,一绝“洞天贡茶”,蜀州味江是天下七大产茶区之一。青城“紫背龙芽”、“白背龙芽”就被列为贡品。洞天贡茶茶质优良,汁色清澈,茶香味醇。
二绝“白果炖鸡”,颍川青城山地区的传统名菜,汤汁浓白,鸡肉异常鲜美。
三绝“青城泡菜”,俗称青城道家老泡菜。以青城山道士生产的鲜黄瓜、豇豆、水红辣椒、萝卜、大蒜、白菜、仔姜、良姜等为原料,放入用山泉水、精盐、花椒等配制而成的特殊汁液中,脆嫩清鲜,深有回味。
四绝“洞天乳酒”,以青城山所产的猕猴桃鲜果为原料,按道家传统工艺榨取果汁,再配以醪糟汁、冰糖水和少许曲酒酿造加工而成。酒味浓而不烈,甜而不腻。
一想到这四绝,徐晓锋的眼神之中多出了几许怀念,他缓缓说道:“当真是令人怀念啊,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啊。”
第六百六十四章 天底下的道观
道门以长生不老之道作为最高信仰,它劝人通过养生修炼和道德品行的修养而长生成仙,最终解脱死亡,求得永恒。
至南朝时期,深受佛教寺院宗教生活模式的影响,出家修道成为新的修道风尚,道士也在努力开创一种新的修道和弘道方式,于是一大批仿照寺院格局的道馆开始兴建起来。
虽然很多道馆的规模难以同当时发达的佛教寺院相媲美,但“院落式的格局、殿堂式的建筑以及供奉尊像、作为修道诵经兼居住的功能等,则与大唐的佛教寺院大体一致。
而且仅从建筑名目就可以知道,道馆经济在当时也已经具有一定规模。就是说,大型道馆同时又是经济实体。这些都大体同于佛教。”
正规敕建的道馆栋宇华壮,供养精奇,所有殿堂、造像、园林乃至产业一应俱全,六朝道经《洞玄灵宝三洞奉道科戒营始》“置观品”所描述的大型道馆,具有各种用途的建筑空间,而且药圃果园,名木奇草,清池芳花,种种营葺,以用供养。
道观是道士修炼的地方,在什么地方修建道观和修道是紧密相连的。道门的基本信仰是“道”,认为“道”是“虚无之乐,造化之根,神明之本,天地之元”,宇宙、阴阳、万物都是由它化成的。道门信仰中与“道”并提的是“德”,道门经书中解释为:“道之在我者就是德。”
《自然经》中说:“德言得者,谓于道果。”所以道门规定信徒要“修道养德”,相信修道可以摆脱尘世的疾苦烦扰,生活安乐,这是一种精神修炼,目的是追求在心理上、精神上达到清静无为的出世境界。因此道士把“修道”放在首位。
修道的方法有很多,如祈禳、存思、养性、内丹、外丹等等。但无论用哪一种方法修道,无非是求“清静无为”、“离境坐忘”,都需要安静,不受外界干扰。道为了避开嘈杂的城市,纷纷跑到深山老林中去修道。
所以虽然都城中也有道观,但大部分道观也同佛寺一样位于安静、空旷、风景优美的山林之中,与世俗繁华隔绝,极力营造出道门中的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的境界。
道门的宫观有两种性质:一是子孙庙,二是丛林庙。
子孙庙由师徒之间代代相传,庙产可以继承,有专属的门派。其他门派的道友可以暂时居住,但不能插手庙务。一般新出家的弟子都在子孙庙。
丛林庙不允许收徒,庙产不能继承,属于天下所有道众共同所有。受禅宗的启发,道门从万年前开始,也逐渐转向重视内在的清修无为和重玄学。全真派还参照禅林制度建立了道门的丛林制度。
丛林庙一般不分门派,凡是道门的法裔弟子(赤脚、民间道士除外)都有权利居住、管理庙务。
一般,无论年龄、性别、出家时间,凡是可以居住在里面的道人,都有权被选举为最高领导人。长期在丛林庙居住的道人叫常住道人,一般给安排有职务,为其他道人服务。
丛林庙分工明确,俗称“三都五主十八头”,分管讲经、化缘、安全、斋醮、人员安置、自养、做饭等等事宜。一般,新出家的弟子先在子孙庙学习这些知识,三年后得到冠巾,经师父允许后,才可以去丛林庙挂单居住,深入学习。学习后,再归来。
另外,门派不是以出家在哪个庙决定的。而是由度师的法裔决定的,度师根据派系授予派名。而后,无论去哪里,都是这个派,也可以住子孙庙,也可以住丛林庙,只要适合。
一般,新出家所居住的庙就是自己度师的庙,但是不是绝对,是通常而言。有了度师以后,遇到更好的道士,可以再拜“先生”,法裔就不需要改了。黄帝学道,曾拜了七十二个“先生”。
度师只有一个,但先生可以越多越好。因为表示你勤奋、好学。道门的宫观有两种性质:一是子孙庙,二是丛林庙。
这些都是后面慢慢演化而出的众多规规矩矩,而在徐晓锋的认知之中,其实道观也就只有两种,青城山一种,其余的道观总共一种。
青城山,颍川青城山,素有"洞天福地"、"人间仙境"、"青城天下幽"之誉,位于玄陵颍川西南,古称丈人山,为邛来山脉的分支,北接岷山,连峰北绝,山林青翠,景色青幽。
城外诸峰环绕,山上树木茂盛,山路两旁古木参天,浓荫覆地,群峰环抱,四季常青,故名青城山。青城山分青城前山和青城后山。前山景色优美,文物古迹众多;后山自然景物神秘绮丽、原始华美如世外桃源。
一踏入青城山门,你就明白何以有“青城天下幽”之说。山幽、水幽、林幽、亭幽、桥幽、路幽……青蓉略记》里,就惊叹青城“青得出奇”,是一种使人吸到心中去的“似滴未滴,欲动未动的青翠”。
青城山是道门发源地之一,属道门名山。天师张德来到青城山,选中青城山的深幽涵碧,结茅传道,青城山遂成为道门的发祥地,被道门列为“第五洞天”,至今完好地保存有数十座道门宫观,珍藏着大量古迹文物和近代名家手迹。
可以说,青城山是一座纵横千百年的活的道门“博物馆”。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山道逐级而上,山涧流水至上而下川流不息,阵阵山风透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风声、雨声、流水声混合起来,仿佛是天籁之音。由于道家崇尚朴素自然,青城山的道观和亭阁都深藏于枝繁叶茂之间,感觉格外幽深,而大多建筑又取材于大自然,像竹木、藤条、树皮、树根等,没有丝毫人工的修饰,与四周的山林岩泉融为一体,的确分外和谐。
青城山的道门文化导致这里的饮食都偏重养生,喜用药膳,这点很对玄陵的胃口。
道士们习惯用瓜果之花来做食品,像白果、板栗、猕猴桃等,据说有强身健体之效,因此青城山的白果炖鸡和乳酒(即猕猴桃酒)是不可不尝的。特别推荐青城山的泡菜,以当地的天然蔬菜为原料,酸中有甜,香脆爽口,常吃能去腻清肠。
天下的名山总是和名人联系在一起的,倘若一座秀美的山川没有名人逸事相衬那就会少了许多的趣味。正因此青城山的许多道观建筑都与名人有关,建筑于大梁的祖师殿环境清幽静谧是寻仙修道的绝佳境地,唐皇的公主、宋代的名士都曾在此隐居,抛去尘间的杂念伴随着殿内的真武祖师八大仙人的遗踪清苦平静地追寻着仿佛伸手可及的梦想。
除了环境以幽著称外,青城山的武术和气功也是历史悠久,天下四大武学门派中,出世最早,历经了两千多年的淬炼,集武、易、医、丹、气于一身,因此世人有"南武当,北少林,峨眉宏佛法,探本到青城"之说。
虽然没有机会见识到青城派武术的绝技,但饭馆里的普通服务员的沏茶技术便让众人啧啧称奇:只见她扭腰、翻手、躬身……一招一式,仿佛在习武练功,其间长长的壶嘴流出来的茶则一滴不漏,全进了杯子中。
不过,哪怕是徐晓锋无比惊叹自豪于自家的青城山,倒也不至于对于这其外的道观丝毫没有可取之处。
白云观,白云观:位于大唐宣武区广安门外滨河,是著名的道观,也是大唐现存规模最大的道观建筑,始建于唐朝开元二十七年,现存的建筑为武皇重建。
主要殿堂分布在中轴线上,依次为牌楼、山门、灵宫殿。玉皇殿、老律堂(七真殿)、邱祖殿、四御殿。戒台与云集山房等,大大小小共有50多座殿堂,占地约2万平方米。
它吸取南北宫观、园林特点建成,殿宇宏丽,景色幽雅,殿内全用道门图案装饰。其中四御殿为二层建筑,上层名三清阁,内藏明朝正统年间刊刻的(道藏)一部。邱祖殿为主要殿堂,内有邱处机的泥塑像,塑像下埋葬着邱处机的遗骨。
白云观在武皇改建时细部装饰彩画仍用道门图案,如灵芝、仙鹤、八卦、八仙等。观内保存有大量碑刻,如重修碑记、捐产碑记、亩产碑记、香火碑记等,记述了观址建筑变迁。这里现在是天下道门会盟主址。
三清观,位于北燕大连普兰店城子坦镇,为明代万历年间所建,距今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观内塑有三清老祖,故得名三清观,其规模程度为大连地区之首。观内塑有三清老祖,故得名三清观。
三清观主要建筑坐北朝南,形成三路建筑格局。中路是道观的主体建筑三清殿供奉三清道祖,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第一路左侧是文昌殿,供有文昌帝君、吕洞宾、张果老、汉钟离、曹国舅等。
右侧是药王殿,供奉药王孙思邈,李时珍,华佗,以及龙王,正门是观音殿。三清殿左侧是财神殿,武财神关羽、赵公明,文财神比干,及招财纳宝天尊、最后面左侧是玉皇殿殿供奉玉皇大帝,及雷部诸神,右侧是娘娘殿供奉王母娘娘、送子娘娘,泰山娘娘、海神娘娘、三霄娘娘桃花娘娘及六合娘娘。
该观共有神像一百二十多尊,包括有佛、儒、道三教诸神位,保持原有风格,古香古色,塑工精细,造型奇特,活灵活现及壁画雕刻等十分精湛。三清观是一座不可多得的,祈福朝拜圣地。
三清观还有一道神圣的风景,最后一层大殿,娘娘殿与玉皇殿只有一墙之隔,娘娘殿地面四季湿润,而玉皇殿却地面干爽,中层殿,财神殿地面湿润,第一层大殿,文昌殿地面湿润。
根据当地一些老者回忆,说当年破四旧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三清观这几个大殿的神像被扔进不远处的河里,结果第二天早上所有的神像都自己回来了,从此以后无论天气多么干旱,这几个大殿的地面都常年湿润,抱着神秘的心理,我找到三清观的监院,郭高燚道长,向他询问这一神秘状况。
郭高燚道长说:天下古人认为女人属水,娘娘殿都是女神,所以常年湿润,按道门的阴阳风水理论来说,以水为财,所以财神殿常年湿润,水又为智慧的象征,而文昌帝君是管人学习,考试,求职,功名俸禄的神仙,所以文昌殿一样常年湿润。
城子坦三清观占地1130平方米,建筑面积为600平方米,庙宇为20间观内还有千年古石匾,题有“归复堡”(城子坦原名)字样,归服堡名称源于北燕。北燕之前,大连地区为高丽占领。
北燕时期,曾发兵征战到这里,从而使高丽得以归附,因而取名归服堡。历史记载,这才是归服堡名称的真实由来。北燕征战高丽,曾发动三次战争。
根据战争结局分析,归服堡名称如果源于北燕,应在第三次战争时期,得名。千年古石匾是唐代该地区归服天下的历史见证。庙内有一株与三清观同时代的,距今已有三千多年历史的古椿树,该树已枯萎多年。
但该庙重修,恢复宗教活动场所以来,可谓枯木逢春,树叶又奇迹般的茂盛起来,令人称奇。该庙香火始终较旺盛。在农历四月二十八庙会期间,可谓商贾云集,香客川流不息,呈现出一派繁华景象。
安阳长春观位于安阳县善应镇西约一公里处的白玉山腰。安阳长春观坐西朝东,依山而建,顺势而为。
整个道观建在半山腰中,周围山势犹如玉龙盘绕,呈太师椅形。后有盘古顶,左龙山,右龙洞,恒河从眼前盘桓而过,群峰拱卫,三山怀抱,掩映于苍松翠柏之中。
“青山绿水气温暖,冬寒照常芳草鲜。王母玉池盛玉-浆,金鱼戏游闪金光。奇花异草散浓郁,苑圃似从天上降。”安阳长春观,朝拜祈福圣地。
安阳长春观始建于唐朝,是北方道门圣地之一。安阳长春观最繁盛时期在唐朝,据说有个烟霞大师十分了得,他在主持时,香火很旺。他懂医学,经常为百姓看病,被当地百姓誉为神医道人;他识天象,精通农业,根据气象推测确定该种植什么庄稼,凡经他推荐种植的农作物没有不丰收的;他替老百姓着想,为老百姓排忧解难,深受老百姓爱戴,老百姓都将烟霞大师奉若神明。烟霞大师博学多才,安阳长春观经常高道云集,在此讲经论道,对道门以及天下传统文化的发展起到过积极的作用。
赵匡胤千里送京娘的故事也发生在安阳长春观。相传民女赵京娘随父去北岳还香愿,不料路遇响马,被扣押于赵匡胤叔父赵景清所在的道观里。赵匡胤闲逛道观时,便救下了京娘。又怕她还会遭难,便护送她返家。
为了行路方便,二人结成兄妹。一路上京娘敬佩赵匡胤的仗义相助,对他表示了爱慕之情。赵匡胤却坚守了兄妹之礼,到家后,京娘之父欲将京娘许配给赵匡胤,赵匡胤不愿蒙上“不义”之名而拒绝了,京娘为表贞洁跳湖而死。
赵匡胤即位后,得知此事,感佩京娘的忠贞,并专门为其敕封立祠,据传故事中的道观就是安阳长春观。
龙虎山,道门著名宫观。在鹰潭南贵溪县境内的龙虎山中上清镇东首。唐代会昌年间始于此处建真仙观,宋大中祥符五年改名上清观,仁宗天圣年间,二十五代天师张乾曜曾观于龙虎山南。
哲宗元祐元年,二十八代天师张敦复又重建,但均已不可考。宋徽宗崇宁四年于上清镇东再建;政和三年升观为“上清正一宫”。南宋高宗建炎年问,宁宗于庆元、嘉定年间均有修建;理宗于端平二年赐内努,并派太乙宫高士易如刚再次进行较大规模的扩建,时共兴建二阁、三馆、六殿及东西道院数百楹,不久又创建门楼,增建紫微阁。
元代曾有三建二毁,武宗时敕改上清正一宫为“大上清正一万寿宫”。明代先后有六次重建与修复及增建。清代康熙五十二年,圣祖曾炀帑金修葺;雍正九年特赐帑银十万两,遣翰林学士占留保,原直隶臬司浦文焯等督工,又命天师府署理大真人张匿昭麟协同监修,于当年大兴土木,开始重修,至雍正十年八月竣工,除将原有殿宇葺修一新外,又新建了碑亭、斗姆宫、后堂、库房、厢房、斋堂、厨房、虚靖祠及二十四道院等,整个宫宇规模宏大,气势磅礴,名振江南;后因年久失修与屡遭灾毁,至初仅存门楼、午朝门、钟楼、下马亭、东隐院等建筑。。
大战之中,上清宫残存建筑全遭毁坏,现唯存有一口元代所铸大钟及部分碑刻藏于天师府内。为龙虎山历史上著名的道门宫观之一,是道门正一道的祖庭。
承德魁星楼是天下北方著名的道门建筑之一,位于承德,创建于两千年。当时的承德知府海忠为祈求他所管辖的地方文化昌盛,兴建了这一供奉道门神仙“魁星神”的道观。
在天下人的观念里,魁星神能保佑读书人参加科举考试获得成功。天下的许多地方都有这一类建筑。承德魁星楼是目前天下最大的供奉魁星的道观,也是该地区唯一的道门活动场所,这里定期举办大型道场和庙会,前来朝拜的人很多。
现在承德魁星楼建筑占地面积两百五十里,主体建筑依山势而建,自上而下依次为楼、廊、殿、阁、苑,呈现独特的道门建筑风格。主楼修建在山顶上,气势宏伟,里面供奉着魁星神;山腰处有碑廊,保存着大量古代碑刻以及木雕情景画等艺术品;再下面是荣仕和乐真两座大殿,供奉这一系列道门神仙;最下面的门殿还有大型道门护法神张天师等系列壁画。
袁家山,又称小蓬莱、吕祖庙,在睢县城东南隅,位于明代睢州城魁星楼东侧,是一处全国罕见的明代船形道门建筑群。
袁家山建成后,数百年来的府州县地图均有登陆。清初道门著作《道藏辑要·在陆肇祥》载:“襄邑(今睢县)有袁家山,明兵部尚书袁可立在陆园地也。四围林树,高耸岩壑,水木清华,景逾濯锦。……上供长生大帝及八洞仙祖圣像,皆飞现云中。前后壁之间,留题圣迹颇多。……而晚尤爱道,故于在陆园崇建殿宇数重,至今灵应昭然焉。”
袁家山建于明代天启末年袁可立致仕之后。“当司马公(袁可立)在前明时,宦历中外,逮乞休归田,筑别墅、池林、山榭,逶迤十余里,不绝名花美石,极一时之胜”
袁家山的建造还有这样一个传说:袁可立乘舰船出海与倭寇(一说后金)作战,战船行至大海中间,忽然狂风大作,恶浪掀天,昏暗中恍惚吕洞宾现身于袁尚书面前,袁尚书祷告保佑,煞时风平浪静,一仗取胜。袁尚书归里睢州后大兴土木,仿照自己在海战中打造过的大型船舰形制,取蓬莱阁侧险之势,建袁家山以还原。由于建在水中,地势颇高,世称袁家山。
袁家山的建造很有气势,前有山门,中有大殿,后建望月台,数百年不减雄伟壮美之色。
知州范阳洵率幕僚大修袁家山,有诗赋曰:“花明柳暗兮恍是仙源,吹笛鸣剑兮鹤唳青天;神其醉止兮洞中高眠,佑我苍生兮亿万斯年”,由此可想见袁家山当年之盛。
不过,这些徐晓锋都不在意,凡此种种,都不入法眼。
第六百六十五章 青丘
白日做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魂牵梦萦”,关于梦的成语数不胜数,周庄梦蝶,南柯一梦。我们每个人都会做梦,各种光怪陆离的梦总是令我们久久难以忘记。那么梦到底是什么呢,它是怎么产生的呢?
我们每天经过白天的辛勤工作,夜晚都要睡眠,它是一种周期性的,自然的,循环的,接近完全丧失意识的一种状态,我们一生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睡觉,而梦就是在睡眠过程中产生的一种正常的生理和心理现象。
世间状态,分为梦境和现实两种,在世人的眼中,梦境是虚假的,现实则是真实存在的。
梦境可以分为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入睡前意识漂移的幻觉状态,并非真正的梦境,一般发生在浅睡眠时,说明此时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第二种是栩栩如生的梦境,发生于快速眼动睡眠时期。
梦有巨大的压缩作用,梦总呈现视觉形象,少有抽象,无形的思想。
梦的视觉形象几乎都是处于在一种高度紧张的戏剧性中,它与日常生活中的情形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照,是一种移位了的东西。
梦有相当的象征意义关于梦的理论还有很多,现在还有不少修行之人在不断深入研究。
所以在七星大陆之中,存在着一种修行法门,造梦师。
梦的一些事实是,梦有性别区别,男性的梦更加有侵略性,而女性则更容易记住梦的内容,更加容易做噩梦。
梦大多数是消极的,焦虑是梦里常见的情绪,而其他情绪还有悲伤,愤怒。
我们每个人大概一生会做超过十万次梦,我们只能在有限短时间内记住梦我们做的梦,两三天以内的新经验的梦会有更大的概率被记住,遥远的童年时代经验的梦则占据少数,和过去经验完全无关的梦则少之又少。
为什么人会形成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呢,造梦师认为梦表达了人的潜意识,尤其是清醒时被压抑的欲望,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和这个差不多。
二来,人体在夜间经历很多事情之后,会在大脑里面存在有大量杂乱的记忆碎片。做梦就像在清理记忆,把你白天发生的记忆拼凑起来。
第三,梦其实也和你在睡梦时期遭受的刺激有关,也有你在睡前经历的令人激动的事情,如可怕的经历,难忘的记忆等。
在寻常人的眼中,大部分人在梦境之中都难以区别梦境,也存在少数人能够把梦境区分,在造梦师的眼中,梦境的存在,就显得十分的特殊了。
而这造梦师,却并不仅仅是人族修士,妖族神族都有可能成为造梦师。
不过,相比之于人族修士而言,妖族神族在造梦方面的造诣,都远不如人族修士,造梦需要对人的感情有着极深的了解,而人族修士又是整个七星大陆公认的,感情最为丰富复杂的族群,自然是造梦本领高强。
妖族还好,还算是有些感情可言,神族就显得十分的尴尬了,天生冷漠无情。
但是万事没有绝对,哪怕妖族的造梦手段总体比不上人族修士,但还是有着一些可取之处的。
而在四圣兽之中,又有一位极其擅长造梦的存在,那便是朱雀了。
张缘一并不知道的是,他此刻并不是进入了一个他并不了解的世界,而是陷入了他自己的梦境之中,只不过这梦境真实到,哪怕是他都没有能够辨别出来。
要说在梦境之上,造诣最深的,自然便是以梦境举世无双著称的晓梦仙师,也就是张缘一当初进入晓梦仙陵所见到的那位。
只不过,这位晓梦仙师极其低调,比山上隐世的道人还要来去无踪,向来不问世事,世上也就仅仅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至于这个人究竟在哪里,从未有人知晓。
恐怕对于晓梦仙师的踪迹,也就只有同样是九官的其余官人知晓了。
张缘一一路上所经历的,这样的梦境,亦或是幻境,遇到过不少,比如说晓梦仙陵,比如说周如山的幻境,这些都没有令张缘一陷入必死之地。
如今再次遇到朱雀的幻境,却并没有立马识破,足可见这朱雀的造梦手段极其高明。
徐晓锋对于朱雀的这造梦术自然是并不受影响的,他遥遥望着张缘一,心中暗自说道:“这个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体内有着三圣兽,不知道跟他们请教一番朱雀的底细吗?还是这么快就进入了梦境之中,要是在这梦境之中逗留太久,最终永远沉沦其中,有你小子好受的。”
他自然是不会看着张缘一成为朱雀的掌中之物,一旦到了他认为张缘一已经是没救了的时候,他自然会出手强行将张缘一拖出来,但是并不代表他看得起这样无能的张缘一。
张缘一走在平坦的草原之上,手中持有清梦,一步一步如同踩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之上,草地茂盛。
他环顾四周,望了望远处的如同波浪一般的群山,那群山之上,寥寥云烟缓缓飘荡,在空中荡漾开来就仿佛是浓稠的奶油一般,仿佛嗅一嗅还能够问到美妙的味道。
在仔细看去,张缘一竟然看到在那群山之下,竟然有着几座渺小的房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有一种直觉在告诉他,他要去那边看看。
张缘一收了手中的清梦剑,脚步轻易速度飞快的踏在草地之上,转眼便到了山脚之下。
在山脚可以望见,白马昂首奋蹄,惟妙惟肖;石笋如擎天一柱,精妙绝伦;阳桥似天外飞虹,蔚为奇观;顽猴独坐崖头,如神似佛;山孤峰突兀,直插云天。
山前山仅有一条宽两丈左右的小小石径,紧贴山壁,十步三转,蜿蜒直上峰巅如一线通天。小径两旁,绿草野花,古木参天。
仰望天台,峰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落下来,游人似一个个小白点,零零星星散布在彩带上,缓缓地向上移动着。
在山角仰望那山峰,感觉一切都是梦幻般的神奇,羡慕能工巧匠是如何雕琢的像模像样的一篇篇传说中的佳话。简直是天工巧夺的璇旎。让人无法追忆当时的沧桑巨变,才有了今天的峰峦叠峰的延绵。蜿蜒曲折的盘旋在大地根部,慢慢旋绕而上,像一条巨龙任人们踩着他的肌肤一步步攀沿。
人在山顶,你会觉得山再巍峨,人也能把它征服,而此时的山正默默无闻地向你展示,不远处它的伙伴比它更壮观。人在山谷,常会感叹山高不可攀,而此时的山却悄然无声向你披露,很多人正从它的峰头悠然而下。
四面苍峰翠岳,两旁岗峦耸立,满山树木碧绿。放眼远眺,在云海苍茫之间,像宽阔的天梯斜挂下来,不难想见当年两侧的庙宇是何等气势。有月的晚上,石阶极美,明暗交错像琴键一般,清风掠过,似有悠扬的乐声响起。走过这座只有石阶的寺院,总能感到一种震撼,这种震撼要比在那些香火旺盛的名山大寺里强烈得多。
这堵石壁似摩天大厦仰面压来,高得像就要坍塌下来咄咄逼人。山巅上,密匝匝的树林好像扣在绝壁上的一顶巨大的黑毯帽,黑绿从中,岩壁里蹦蹿出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
走了不多远,看见昨天所说的峭壁上的路,也就是所谓雷公岩的,果然陡极了,几乎是九十度垂直的石梯,只有一尺多宽;旁边就是悬崖,虽然不很深,但也够怕人的。
果然,雨过天又青。山都突兀而立,如远古大将军。绯红的莲花峰迎着阳光,舒展了一瓣瓣的含水的花瓣。轻盈的云海隙处,看得见山下晶晶的水珠。远处如白练一条浮着的,正是长江。这时彩虹一道,挂上了天空。七彩鲜艳,银海衬底。妙极了!妙极了!
远处是重重叠叠连绵不断的山峰,山峰青得象透明的水晶,可又不那么沉静。远山也象一起一伏的跟着赛跑;有时在群峰之上,又露出一座更秀隽的山峰,象忽地昂起头来,窥探一下,看谁跑得快。
那刀削般的悬崖拔地而起,上顶云天,危峰兀立,令人望而生畏。远远地望去,那悬崖是那么高,那么陡,好像是被人用巨斧劈峭过似的。走近些,只见云雾缭绕,犹如一把利剑,耸立在云海之间,令人感憾万千。
来到山脚之后,映入张缘一眼中的是一座小木屋,在远处看着还波浪一般的小山峰,走进一看,已然是大不一样了,那山峰并没有一开始所见到的那般小巧,反倒是显得极其巍峨壮观。
高大的山峰矗立在地面之上,就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城墙,山峰的一侧是一个世界,另外一侧又是另外一个世界,一座山峰隔绝了整个世界。
在这巍峨的山峰之下,这座小巧的木屋就好像是十分可爱的玩具一般,显得十分渺小。
在木屋前,还有一条长长的娟娟溪流,溪水清澈见底,清晰可见其中细细小小的鹅卵石,以及在水中自由游动的小鱼儿。
张缘一望着深深那溪水,一路向着某个方向流淌,流向一个张缘一都不明白的地方。
此刻艳阳高照,高高大大的明亮太阳,照耀在溪水之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像极了一面小镜子,将阳光一点点分担下来,反衬着美丽的光。
这时,木屋之中传来了清脆甜美的声音,“爷爷,我去山上采草药了,你在家等着我啊。”
另外一个沧桑的声音喊道:“路上小心一点啊,记得天黑之前赶回来啊。”
这时一个身材小巧的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丸子头,样貌可爱,背后背着一顶小小的箩筐,从张缘一面前的木屋出来。
小女孩回道:“知道了爷......”
原本已经是打算关门的小女孩,见到张缘一的一瞬间,便停住了关门的动作,她警惕地打量起张缘一,问道:“你是何人?”
张缘一望着这个小女孩,抱拳自我介绍道:“在下张缘一,误入此处迷失了方向,见到此处有一件小屋,便想着来这边问问方向。”
此刻同样听到了张缘一声音的一位身材矮小,佝偻着身子的老者从屋内走出来,他将小女孩护在身后,说道:“丫头,今天就不要去采草药了,你先回屋里去。”
小女孩有些不情愿,她也不太放心自己爷爷一个人面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但是耐不住老人家坚持,最终只能够小心翼翼地躲进了屋内,躲在门背后,悄悄打量着外边的情况。
老人眯起眼,望着张缘一这一身的装扮,眼中若有若无地闪过熟悉的味道,他试探性地问道:“这位公子是否是来自玄陵啊?”
张缘一一听到玄陵两字,心中惊喜之余,却又掩饰着自己的感情,他语气平静地说道:“正是。”
他实在是不知道玄陵在这个家伙的口中,究竟是个好是坏,若是好那自然是对张缘一极有利的,若是不好,那就有些糟糕了。
他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好不容易对方能够知晓一些两者可以有联系的东西,若是一旦并不利于他的信息,那问题就麻烦起来了。
张缘一反问道:“老先生是?”
那老者缓缓说道:“老头子我并不是玄陵人,不过与你玄陵相距也并不远,我是大唐之人。”
张缘一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是大唐的。
虽然说大唐与玄陵并没有极其友好,甚至时不时有着一些摩擦,但是两者至少不像与西晋一般需要拼个你死我活。
刚才老者说相距不远的时候,张缘一是真的害怕这个家伙突然来了一句,我是西晋的,那问题就要糟糕一些了。
不过,对于对方大唐之人的真实性,张缘一仔细观察之下,还是觉得可以相信的。
他曾经在大唐待过一段时间,第一次是去往北燕潮湖书院,第二次是从北境回玄陵,中途都在大唐滞留过。
看这老者的服装格式,虽说与大唐王公贵族的服饰有着极大的区别,但是在普通平民之中,也算是相似度极高了。
大唐的服饰,端庄大气多是以极其富有规格的模式打造,哪怕是平民所用的服饰,都有着极其多的讲究,而西晋因为地处边境,与大漠相互衔接,气候干燥,在服饰之上,多时异域风情居多,有着极其多的特色之外,又显得极其随意,没有太多的规规矩矩。
至于玄陵,受到两边的影响,既有随意又有规格,又是有着不太一样的。
老者望着张缘一,说道:“你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张缘一想了想,迟疑了许久许久,好似想回想之前的一切,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个令他都感到不安的情况,他竟然忘记了他来到此处的原因。
他皱紧眉头,使劲摇了摇头,说道:“我......我好像是......从那边来的......”
张缘一的手指着后方,那里是他最初来的方向,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老者摇了摇头,对于张缘一这个回答自然是有些不满意的,他再次问道:“所以说呢,你要去哪里?”
张缘一又一次皱眉,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有东西从他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却又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想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到我的家乡。”
老者点点头,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边一直往南走,玄陵就是在那个方向了。”
张缘一顺着老者的手指望去,虽说依旧是看不清沿路的尽头,但是好歹是不需要一直胡乱走了,他感激不尽地说道:“多谢老前辈指明道路。”
说完,张缘一朝着老者指着的方向缓缓走去。
在阳光之下,张缘一的身影显得那么落寞,仿佛是一个游走在江湖之上的侠客,永远是一个人,却又永远不自知。
走了一会儿,突然身后的那个老者开口道:“公子且慢。”
张缘一有些疑惑,他缓缓转过身,小声问道:“老先生有事?”
老者迟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开口道:“公子决定现在前往?”
张缘一更加不解了,他反问道:“如今阳光正好,此刻不去,何时去呢?”
太阳高高悬挂在天空之上,正好是正午十分,此刻出发自然是最好的时机,哪怕要天黑也需要一段时间呢。
老者还是开口道:“玄陵距离此地路途极其遥远,我还是奉劝公子明日里再走不迟,若是此刻冒然前去,恐怕是路上避免不了危险啊。”
如此一来,张缘一算是明白了老者的意思,对方分明是话里有话啊。
张缘一又折返而来,他眯眼望着老者,小声问道:“不知老先生所说的危险,究竟是什么危险啊?”
老者伸出手,将张缘一引到了屋内,说道:“我们先进屋,有话慢慢说。”
张缘一将信将疑之下,还是随着对方进入了屋内。
就在进入屋内之后,张缘一立马便再次望见了那先前的小女孩,对方此刻正站在房子一面漆黑的小门边,警惕地注视着张缘一。
老者最后一个进门,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情况,最终犹犹豫豫之下,将门合上了。
他取出一张破旧发黑的凳子,上面垫着一些干草,说道:“公子请坐吧。”
说实话,他如今都不知道,将张缘一请入家门,究竟是好,还是坏。
张缘一坐下,这凳子并非是大户人家的凳子,坐在屁股下面还是过于偏小了,给人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老者又望着那小女孩,招招手道:“丫头,去倒些热水来。”
小女孩一看就是极其听话的,立马动身去拿了一个水壶,又取来了一个木头做成的杯子,倒满了水,交到了张缘一的手中。
张缘一接过杯子,发现这木头做成的杯子,其实很简单,就是寻常的木头被凿出了一个大口子,慢慢打磨光滑了罢,在看看这屋子里的情况,也是大多数都由木头打造而成,手法并不是极其娴熟。
这一眼便能够看出,这些家具,向来都是这家人自己打造的了。
张缘一轻轻喝了一口热水,忍不住说道:“老先生你有话现在可以说了吗?”
老者点点头,说道:“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不推荐公子此刻动身的原因,便是这外面的情况,很复杂,等到天黑了,危险也就大为增加了。”
张缘一疑惑,“危险?这里除了遍地都是草原,鲜少有人烟,会有危险?”
要是说危险,张缘一向来也不过是些野狼之类,可他是修行之人,哪里害怕这些小妖小兽啊?
老者摇摇头,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啊,这片地方可诡异得很,一旦入了黑夜,可不是一些凡间的东西出来作祟啊,那要夺人性命的,可是十分的可怕的。”
张缘一说道:“鬼怪?”
老人突然眼神闪过一丝惶恐,他有些惊慌失措地望着张缘一,说道:“公子难不成?”
一般人哪里能够一句话便是往鬼怪上猜测啊,他就算是再没有眼力见,也大致明白了张缘一的不同寻常了。
他老人家再没有多少见识,不是那见多识广的先生,但是也并不是傻子,这些年的岁月让他有着不一样的阅历,他已然是料定了张缘一的大致身份。
张缘一点点头,说道:“在下正是修道之人。”
就在张缘一说出这句话之时,面前的老人一下子便跪了下来,他在张缘一的面前,说道:“公子,请你救救我们吧,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张缘一顿时惊慌失措,他赶紧虚抬老人的手臂,说道:“老先生有话好好说,不比如此的,你好好说,若是能够帮助的事情,我一定会答应的。”
第六百六十六章 寺庙
张缘一望着面前的这位老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先生你先起来,与我细细说说看,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那老者缓缓起身,将请求的事情说了出来,“我们这个地方其实并非像公子所见到的那般简单,也没有那么的和谐一说。”
老者缓缓走到了纸窗前,指着远处的巨大草原,说道:“就是在那草原之上,每逢月圆之夜那传说之中的鬼怪便会现身,整日里鬼哭狼嚎,说着一些我们都懂的话语,阴风阵阵,可怕极了。”
张缘一顺着老人的手指望去,那手指指向的方向,正是他当时所要去往的方向,这一下,张缘一或许明白了这个老人不让他这个时候去玄陵的原因。
张缘一猜测并没有错,正是从这里去往玄陵路途实在是过于遥远,等到天黑了,张缘一甚至于还没有到玄陵,就要在半路上遇到那些鬼怪,说不定就是有危险了。
老人继续说道:“这些鬼怪我也看不清什么面目,只是又一次鼓起勇气偷偷看了一眼那个方向,隐隐约约仿佛是看到了一间巨大的房子,只是那之后便整个人入了魔一般,在床上躺了许久许久,全靠着我家丫头照顾啊。”
说道此处之时,老人抹了一把眼泪,抱着小女孩显得十分的可怜。
要不是他的病,或许丫头也不至于经常要往山里跑,为的就是给他找些山药啊,唉!
张缘一单手托住下巴,如今大致的情况他已经是了解了,只不过真正的情况还需要亲眼见过才行。
说实话,张缘一到不认为他如今的实力还有什么不成文的妖魔鬼怪可以让他难堪,所以他决定今晚就看看情况去。
在七星大陆,一般的小妖或许没有多少人可以事无巨细的管理下来,但是但凡是修为到了晖阳境的异类存在,都是又被记录在案的。
为的就是防止这些存在无法无天,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张缘一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今晚你们便躲在屋内,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我来会会这个家伙。”
一老一小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够答应。
不久,天黑了,张缘一独自一人出了门,躲在草地之中,等待着所谓的鬼怪现身。
不一会儿,天色大变,狂风骤起,在朦胧的夜色之中,一间恢宏的建筑缓缓显出身影。
张缘一定眼一看,顿时大惊,“寺庙!”
没错,此刻映入他眼前的,正是一座古怪异常的寺庙。
寺:创字会意即寸土之地,表示精确,不容猜疑变化。寺通“侍”,侍候的意思。
与“是”,原为皇帝(圣贤位)下的最高—级办事场所(三卿九寺,如大理寺)。
寺位,寺处,做事,只需敬顺旨意,如理即化,亦表示不容置疑与改变,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佛陀入世教化世人的办事管理,系皇帝直接接引并侍服于宫廷,故亦称佛寺。所以宫廷、寺院建筑与园林之相,系出—脉。佛寺就表示敬信佛陀教化,顺理即化。
庙:世间达贤位逝者,亦可依律建庙,如孔庙、二王庙等,皆是敬顺真如,仰止贤圣,即得妙法之地,故称庙,庙通“妙”也。
寺庙:寺和庙的通称。所以寺庙,包括祠堂皆是敬顺仰止之地,得妙法真如之地,当顶礼。寺庙庄严,神圣不可侵犯,寸土之间,可随顺而不可随意更改,敬顺即得妙法。
坛庙建筑是祭祀天地日月山川祖先社稷的建筑,有天坛、地坛、日坛、月坛、文庙(如孔庙)、武庙(如关帝庙)、泰山岱岳庙、嵩山嵩岳庙、太庙(皇帝祖庙),各地还有祭社(土地)稷(农神)的庙,都充分体现了佛教文化的特点。
坛庙建筑的布局与构建原构与宫殿建筑一致,只是建筑体制略有简化,色彩上也不能多用金黄色。
佛寺、道观的建筑原则与平面布局也都同于宫殿建筑,只是规模较小,并且在装饰及室内摆设上带有各自的宗教色彩。
寺、观内建有对称的钟楼和鼓楼;佛寺在佛殿之前还建佛塔,供奉佛舍利,音译称为“浮屠”。工匠用汉式楼阁建筑的构架技术修成佛塔式样,称为汉式塔,有木塔、石塔、砖塔、铁塔等。
但在佛教中,寺庙就有许多种称谓:如“寺”,最初并不是指佛教寺庙,从古以来通常将官舍称为寺。
后又把接待从西方来的高僧居住的地方也称为寺,从此之后,“寺”便逐渐成为佛教建筑的专称。如白马寺、大召寺等。除此之外,如庵,那是尼姑居住的寺庙。
还有石窟,那是开凿在山崖上的石洞,是早期佛教建筑的一种形式,早期佛寺多用这种形式。
佛教石窟的形式有两种,一种为精舍式僧房,方形小洞,正面开门,三面开凿小龛,供僧人在龛内坐地修行;一种为支提窟,山洞面积较大,洞中靠后中央立一佛塔,塔前供信徒集会拜佛。
又有称“寺”为“召”。如大召、五当召等。另外,有称之为布达拉宫、普陀宗乘之庙等。
在道教中,寺庙的称谓也很多:道教创立之初,其宗教组织和活动场所皆以“治”称之。又称为“庐”、“靖”、也称为静宝。
在南北朝时,道教的活动场所称呼为仙馆。北周武帝时,道教活动场所的称呼叫“观”,取观星望气之意。
到了唐朝,因皇帝认老子为祖宗,而皇帝的居所称为“宫”,所以道教建筑也称为“宫”了。其它还有叫“院”、“祠”的,如碧霞祠等。
儒家则称之为“庙”、“宫”、“坛”,如孔庙、文庙、天坛等。伊斯兰教称之为“寺”,如清真寺等。
如旧时奉祀祖宗、神佛或前代贤哲的地方,叫太庙、中岳庙、西岳庙、南岳庙、北岳庙、岱庙等。
如祖庙、祠堂(祭祀祖宗或先贤的庙堂),有武侯祠、韩文公祠等。
寺庙文化它完整地保存了各个朝代的历史文物,寺庙谓之“历史文物的保险库”,乃当之不愧。
寺庙建筑与传统宫殿建筑形式相结合,具有鲜明民族风格和民俗特色。
同时,寺庙文化已渗透到百姓生活的各个方面:如天文、地理、建筑、绘画、书法、雕刻、音乐、舞蹈、文物、庙会、民俗等等。
在上古时代,几乎每个城邦都会有一座寺庙来供奉他们的守护神。而多数的城邦都会有多座寺庙来供奉其他的神明。而到了如今,寺庙变成了一个时不时参拜的地方。
在上古时代的社会中,寺庙被认为是神的居住地。信徒们会带食物、香料、稀有物等贡品来到寺庙,当做是对神明的敬意以及尊重。寺庙存在城中可以带给人们平和的效果,通常有智慧的领导人都会在城市开始成长时尽快地设置寺庙。
作息,在寺院住宿一定要遵守寺院规矩,出家人一般早上起的很早,早上诵早课,大部分四点以前就起来,他们睡眠的时间是很短的,所以一定要遵守寺院里的作息时间。
价格
一般寺院挂单都没有规定要交多少钱。都是自己发心交的,多少都可以。不过有些寺院是不能住外人的,还是提前问清楚比较好。
佛法后才有寺院。因为佛法是方便多门、不拘形式,在佛陀在世时并没有,只要有大的场所即可,能容纳佛的经常随众。
当时的“寺”是办公场地,直属于皇帝下面一级单位的办事机构;属于宰相下的一级单位称为部,宰相下面有六部,部的长官、首长叫尚书,次长称侍郎;属于皇帝下面办事机构的首长叫卿。
皇帝下面办事的一级单位有九个,共九个寺,长官称为卿,所以“寺”不是庙,它是一个办事机构。佛教是由皇帝来接待它,那时外交归皇帝管,不在宰相底下,宰相管内务。
专门办外交的是一个寺,名叫鸿胪寺,专门招待国外贵宾的,就像如今的外交部,该寺的卿就是外交部的部长,就是首长。
当时鸿胪寺接待佛教的使者时,觉得佛法挺好,谈得很投机,就想把使者留下,但又不能常住鸿胪寺,于是在九个寺之外增设一个寺,即佛寺。
这些是皇家的佛教寺庙,至于江湖之上,仙家的佛教寺庙,有大有不同了。
寺的起源是这么来的,如今讲“寺”后面来个“庙”字,就不成话了。
庙是供鬼神的,皇帝祭他的祖先叫太庙,普通老百姓的叫祠堂,供养鬼神的地方称为庙。把寺与庙拿来相提并论,差得太远太远,不像话。
寺不是庙,寺是一个办理佛陀教育的机构,如今政治制度变了,但这个名称一直没有变,形式也没有变。从前皇帝办事的机构是宫殿,那么佛寺也不例外,也是宫殿式的建筑。如今名称还保留、守旧,建筑的形式也是守旧,还是用宫殿这种方式,里面的内容变质了,天天去念经超度死人,跟鬼打交道,佛陀教育不教人、而去教鬼了,这个意义完全错误。
所以,如今称佛教是宗教,也不是没有道理,跟鬼神打交道,这不是宗教是什么,当然是宗教。所以,佛陀教育由教育变成宗教,这是很不幸的事。
早期佛寺建筑的布局,大致沿袭形式。尔后因融入固有的民族风格,遂呈现新貌。其建材以木为主,多设于平地(如府城市街)或山中。故后世寺院除寺号、院号外,亦附加山号。
又有以年号名寺者,如北魏之景明寺、正始寺、唐之开元寺。
此外,寺院若依创设者而分,可分成官寺(由官府所建)、私寺(由私人营造)。
若依住寺者而分,乃有僧寺、尼寺之别。
若依宗派,则分为禅院(禅宗)、教院(天台、华严诸宗)、律院(律宗)或禅寺(禅宗)、讲寺(从事经论研究之寺院)、教寺(从事世俗教化之寺院)等类。
寺庙既是人们宗教信仰的皈依之地,又是历史文化的汇聚之所。不过,像少林寺、报国寺、灵岩寺等已然是天下熟知的了。
在三芝乡的横山上,有一座名为富福顶山寺的庙宇。令人惊奇的是,整座寺庙是用上百种珊瑚和六万多种贝壳堆砌而成的,连寺庙的墙壁装饰也不例外。
贝壳庙源于当地一位信徒所发的要建庙供奉济公活佛的宏愿。整座寺庙历时两年才建造完成,庙门口就能看到贝壳雕饰、龙首鲤鱼身的“鳌鱼”,是祈雨消灾的吉祥物。
此外,用珊瑚装点的十八罗汉隧洞、龙柱、香炉等也色彩鲜艳,很有看点,让人如同置身于海底世界。
位于大唐江南道的酒瓶寺,庙宇的建造者起初嗜酒如命,皈依佛门后开始觉醒,希望用酒瓶建寺以警醒世人。于是从那时起,僧侣们开始搜集酒瓶,前后历时二十五年,耗费一百五十多万个废弃酒瓶,建成了如今的寺庙。
酒瓶建筑不仅色彩鲜艳、不会褪色,而且易于清洗。寺庙不仅治理了当地环境,还降低了建寺成本,可谓一举两得。
独柱庙,庙宇建筑通常鳞次栉比、规模宏大,可在越南却有一座独柱支撑的袖珍小庙。
独柱庙位于越南河内的巴亭广场西南,是独具特色的越南古迹之一。说是“庙”,其实就是一座柱上小亭,柱子立于荷塘之中,使小庙有悬空漂浮之感。
独柱庙实际上原为延佑寺,曾经是规模宏大的皇家寺院,如今仅有独柱庙遗留了下来。大柱原本是一根巨木,后来毁于战火,如今只能用水泥柱替代。独柱庙虽小,里面供奉的观音菩萨据说却极为灵验。
蛇庙,庙宇通常让人精神怡然,可要进西晋的“青龙庙”,确实要有点胆量。
青龙庙位于西晋的槟榔屿,是一座供奉宋朝老中医“清水祖师爷”的小庙。令人惊异的是,庙内的神龛、香案、烛台、梁柱上,到处是青黑花纹相间的野生毒蛇,且都没拔毒牙。
虽说景象可怕,但毒蛇们白天在庙里睡觉,晚上出来觅食,与游人们倒也相安无事,而信徒们都相信,这是神灵感化的结果。
猪庙,在日本京都的护王神社里,到处都是猪的形象:门口是充当门神的野猪;喷泉从猪石像的嘴里流出,供香客们净手;而野猪动物标本、泥塑猪、猪画像更是随处可见。将其称之为“猪庙”毫不为过。
不过,神社供奉的并非猪,而是日本奈良时代、平安时代,相当于晚唐时期的名臣和气清麻吕。传说和气清麻吕在流放途中曾遭人追杀,身处险境之际,竟有三百头野猪相救,从此野猪被奉为其家族图腾。如今人们不仅会来此祭祀,年轻人还很热衷于在这里举办婚礼呢!
修建经堂寺庙具有无量功德,对于我们的现世或将来都有不可思议的利益。《莲花经》云,任何善信发心赞助建寺与佛坛,可以获得以下十大功德:
一、无始以来诸恶业,得以减轻或消除。
二、天人护佑,逢凶化吉。
三、去除障碍物,免夙仇报复之苦。
四、妖魔邪怪,不能侵犯。
五、脱离烦恼和无明。
六、丰衣足食,福禄绵长。
七、所言所行,人天欢喜。
八、增加福慧二资粮。
九、往生善道,相貌端庄,天资福禄兼有。
十、往生能闻佛法之国土,速证佛果。
本师释迦牟尼佛在《广戒经》中云:“所谓实福者,有大果、大利、大威严、广大义,若善男子、善女人,是行、是坐、是卧、其善根恒时增长。何人建造经堂,乃为七种实福之首。”
佛经中曾云,一切有漏善根之王,今生今世若欲造就通往上界之天梯,成就犹如如意宝树般的异熟善业,就须于从前未有佛塔之地兴建如来舍利宝塔,为僧众修建经堂庙宇,消除对佛法闻思之差异,精勤修习禅定及慈无量心。此四项事业,是今生成就梵净福泽的殊因。
《俱舍论大疏》第一品中也有如此广说:“在有漏的善法中,修经堂的功德最大。”全知麦彭仁波切在《智者入门》是说:“净地造佛塔,为僧众修佛堂,和合破僧众,修持慈无量,乃是四梵住。”即是说兴建佛塔,修建经堂寺庙,僧侣藉由闻思消除对佛法理解上的差异,修习慈无量心,这是世间四种最大的福德事业。
从诸乘佛法共许的观点面论,修造佛菩萨的庙宇殿堂乃一切有漏善业之王。在此大殿的建设过程中,供养一筐土就已具足供养一筐黄金的功德。供养和帮助佛殿的建设是善心佛子消除罪障、积累功德、种下殊胜解脱种子之稀有难得的机会。
从大乘佛法共同的教义而言,佛弟子们投入诸佛菩萨们的清净愿海,协助圣者们圆满弘法利生之大愿,就是以实际行动来履行殊胜广大的普贤行。对诸金刚乘传承的弟子而言,供养兴建与根本上师体性无二无别之三宝所依,乃是真正实践上师瑜伽之圣道,是于短暂的一生中迅速积累多生累劫的福慧资粮,以获取共同与殊胜悉地之殊胜方便。
在僧众造经堂时,随力支持随喜者,将来在此经堂内进行的所有闻思修行的善根,皆同等获得。为僧众修经堂时,身口意仅作随喜,亦有很大的功德。
观世音菩萨化身班玛思德上师云:“为僧众建经堂时,谁背一筐土,等同一筐金。”
为何建寺的功德最大?因为佛像寺庙为佛陀身、语、意的真实所依,修行人行持正法、宣说世间真理、延续佛法清净不间断的传承,能令众生出离生死,因此供养他们就是真正地帮助众生,具有无量功德。如此积聚善业功德,无论对于我们的现世或将来,都有不可思议的利益。凡以欢喜心随喜,不论多少,就如滴水汇入海洋,海不枯则水一滴不灭的道理一样,功德不可思议,清净之发心最为重要。
一切供养中,法供养为最;一切布施中,法布施为最。于一切供养中,最能取悦上师,令诸佛菩萨欢喜的即是法供养。修建经堂,令佛法久住世间,令佛法久住世间,如法布施,此即为殊胜法供养。“三宝门中福好求,一文种下万文收!”三宝是我们积累资粮最殊胜之大福田,末学也衷心希望具大悲心的有缘善士发心共建经堂者,为圆满六度万行,护持佛法,广种福田。释迦牟尼佛在《经》中说“浊世中,我以佛殿与文字形象出现。见到佛殿造佛殿,会令无数众生从轮回中解脱出来。供养佛殿和文字等同于供养我的真身,功德永远不会耗尽……”生死是无常的,今天我们有幸遇到种植福田的机缘,也许是此生的唯一机会。若真正发心供养,则不需苦行,将会得到今生乃至生生世世的利益!供养福田的善果功德是无量的,古有“自乳轮王”供养佛祖七粒豆子,而最终成佛的公案。
塑一尊佛像,结佛缘,相好庄严,心欢喜;
鎏一缕黄金,蓄财富,取之不尽,福相随;
竖一根梁柱,稳根基,威力无比,事业兴;
捐一块石头,积资粮,福慧倍增,路平坦;
献一片砖瓦,遮风雨,云盖如来,盖自身。
要说三教之中,凡人或许会认为道教是与神族最为联系深远的三教之一,但是真正了解其中的人,必然是了解的,反倒是佛教与神族有着更多的联系,甚至于某种程度上说,佛教便是神族传授下来,又经过了一些改动的宗门。
庞大的寺庙静谧无言,只是那带着阴森的气息,哪怕是张缘一都认定了其中的不好预感。
张缘一手中再次显出清梦,带着警惕之心,缓缓地走进了那寺庙之中。
第六百六十七章 寺中书院
进入寺庙之后,另外又有令他极其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在张缘一的眼前,竟然又是一座小书院。
士人之所以被称为士人,原因就在于他们认同儒家传统价值观,受到“修、齐、治、平”的熏陶。从文化学上来说,儒学使士人在社会上确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文化圈。在这个文化圈里,分散的社会个体获得优越感和归属感。
但这种优越感和归属感必须基于社会外部力量对其基本价值取向的认可和追随,方可获得。因此士人的一个重要职责就是要宣扬儒家文化并使之成为社会主流文化,从而主掌社会的意识形态。由此可见,传统的士子们多以“明道”“弘道”为己任,对他们而言,天下一直有一个永恒的“道统”传承体系,“道”明则天下太平,“明道”“弘道”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何为“道统”?“道统”一词由南宋理学家朱熹最先提出,但道统说的最有力提倡者是大唐儒家学者韩愈。韩愈明确提出,儒家有一个始终一贯的有异于佛、老的“道”。
他说:“斯吾所谓道也,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他所说的儒者之道,即“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而无待于外之谓德。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
“道”,概括地说,就是指作为儒家思想核心的“仁义道德”。千百年来,儒家此道有一个传承过程。这个过程就是“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
这个传承序列类似于佛教所说的“法统”,儒者之“道”的传授谱系也就是朱子所说的“道统”。
“道”是儒家恪守的核心价值,用一个字概括的话,便是“仁”,用两个字概括的话,便是“仁义”,用五个字概括的话,便是“仁义礼智信”,这三种表述之间的关系,在宋代理学家看来,只是“理一而分殊”而已。
其中,仁是基础和根本,贯穿于其他价值和德目。“统”则是传道的人物谱系,孔子谓“人能弘道”,朱子弟子黄干谓道“待人而后传”,这一传道谱系便是在儒学历史上起过承前启后重要作用的圣贤和大儒。
对今人而言,“道”是我们传承和弘扬的崇高价值,“统”是我们自觉弘道的使命,无论我们个人成就大小,我们自觉去担负弘道的责任,努力完成我们这一代学人对于发展儒家文化的历史任务。
在书院大师看来,书院教育必须担负起培育人才、发明圣道、接续道统的重要使命,这是书院教育的根本目标。
宋初学者孙复创泰山书院,他本人“尽究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三十年,而深通孔子之心”,最终目的是“传道授业于弟子,并将以书载之后世,则道乃大耀之”。
南宋理学家袁甫在作于绍定六年的《象山书院记》中明确表示,创建书院的目的就在于发明圣贤之道,他认为,三代以后学道沉溺,创建书院是为了振兴儒学,讲明圣道,即所谓“书院之建,为明道也”。
南宋时期的湖湘学派代表人物、书院教育家张栻认为,设立书院绝不是为了给士人提供一个群居闲谈、猎取功名利禄的场所,也不是为了给生徒传授求得文辞之功的技巧,而是为了“传斯道而济斯民也”。
他在重修岳麓书院时所作的《潭州重修岳麓书院记》中曾写道:侯之为是举也,岂将使子群居族谭,但为决科利禄计乎?抑岂使子习为言语文词之工而已乎?盖欲成就人才,以传斯道而济斯民也。……惟民之生,厥有常性,而不能以自达,故有赖圣贤者出。三代导人,教学为本,人伦明,小民亲,而王道成。夫子在当时虽不得施用,而兼爱万世,实开无穷之传。果何欤?曰:仁也。仁,人心也,率性立命,位天地而宰万物者也。今夫目视而耳听,手持而足行,以至于饮食起居言动之际,谓道而有外夫?是乌可乎?虽然,天理人欲,同行异情,毫厘之差,霄壤之谬,此所以求仁之难,必贵于学以明之与。善乎!孟氏之发仁深切也。
南宋著名学者王应麟在《慈湖书院记》中称:“古者乡有庠,党有序,闾有塾,里居有父师少师之教,是以道德一而理义明。书院之设,意犹近古,睢阳、白鹿为称首。若周、程、朱、吕治教之地,文献尤盛,天典民彝之统纪,恃以不坠。”书院的使命是“接续圣道,成就人才”,“弘扬儒道,讲明正学”,追求的是一种超越科举功名的以“明人伦”“赞化育”“参天地”为目标的文化理想。明代弘治年间,陕西三原士人王承裕等建弘道书院。书院以“弘道”为名,所表达的正是此意。“夫能此之谓弘道,持此不懈,在主敬;而察此以怀之,在谨独。吾性既尽,然必尽人物之性。至于赞化育、参天地,乃为弘道之极功,而亦非吾性外事也……若独以学业为务,以科目为念,以功名显达自期待,毁方瓦合以求避世俗之笑,则安用此书院?”
书院对儒道的承续和弘扬,还可以从书院规章制度中窥见一斑。
朱熹在《白鹿洞书院揭示》中明确提出了培养生徒道德主体人格的“三要”:其一为“修身之要”,要求生徒“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其二为“处事之要”,要求生徒正确处理好义利的关系,做到“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其三为“接物之要”,要求生徒对此对彼一视同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诸己”。
曾任教于诂经精舍的陈寿祺在其《示鳌峰书院诸生》中指出:“书院之设,始于宋时。所以招徕有志之士,使之群萃于其中,相与讲明义理,以为身心性命之助。顾姓名精微之理,即寄于圣贤经传中,必先析疑辩难,而后至当不易者使出,于是取而淑其身心,以求无戾于古昔圣贤之所授受。”
陈寿祺认为书院的教育宗旨就是通过传授儒家经典,“讲明义理”,来辅助“身心性命”,以“淑其身心”。
从历代学者的阐述中可以看出,尽管各书院创建的时代、社会背景各不相同,创建的缘起、过程各有差异,创建者的身份、学术建树及特点也大相径庭,但各个书院都把明圣贤之道、扬孔孟正学、行社会教化、讲道和传道作为办学的根本宗旨。
儒、释、道在历史上一度并列为社会之文化主流,宋代以后,书院在融合佛、道的过程中,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儒家学术文化传播中心。
曾经的书院虽然有很高的学术自由度,但书院的一大特征是其学术倾向往往与讲学者或山长的学术流派密切相关。
在儒家占传统文化主流的社会中,书院往往与儒家学术文化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如朱熹与白鹿洞书院、岳麓书院,吕祖谦与丽泽书院,陆九渊与象山书院,王守仁与姚江书院,东林党与无锡东林书院,阮元与学海堂、诂经精舍,张之洞与广雅书院,康有为与万木草堂等等。
这些书院不仅延续和弘扬了儒家的学术传统,也为儒家学术的转型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讲学是书院最主要的功能之一,对于书院而言,讲学是传播儒家学术文化、培养人才和开发民智的主要途径。“书院在发展历程中,始终以学术研究为主轴。”
许多书院人才济济,他们或在院内潜心钻研,或与不同学派及不同观点的学者进行学术辩论。讲会(又称会讲)是书院讲学的重要组织形式,书院讲会的状况、水平,是学术思潮发展程度的重要标志。
朱熹与张栻的“岳麓之会”,它与朱熹、陆九渊、陆九龄、吕祖谦等人在江西信州的“鹅湖之会”,以及陆九渊与朱熹在白鹿洞书院的“义利之辩”,为史上著名的三大讲会事件。
历史上最著名的三次学术辩论与交流都发生在书院,这足以说明书院是学术研究和学术交流的重要场所。书院具有雄厚的师资力量,又有巨量的藏书资源,这为学术研究和学术活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书院虽然各有所属的学派,但殊途同归,大多以传播孔孟之道为己任,维护传统道统为底线。正如全祖望在《同谷三先生书院记》中所指出的那样:
宋乾、淳以后,学派分而为三:朱(熹)学也,吕(祖谦)学也,陆(九渊)学也。三家同时,皆不甚合,朱学以格物致知,陆学以明心,吕学则兼取其长,而复以中原文献之统润色之,门庭径路虽别,要其归宿于圣人则一也。
书院把学术研究和教学两者紧紧结合起来,一方面,学术研究是书院教学的基础,这既提高了生徒钻研学术的能力,又培育了学术种子,壮大了学术队伍。
另一方面,教学和研究推广了书院的学术成果和各派的学术思想。以象山书院为例,陆九渊向弟子传授陆学后,其门人积极宣传师学,如杨简在碧沚书院讲学,袁燮在城南楼氏精舍讲学,沈焕在月湖竹洲讲学等,扩大了其学术影响。
又譬如清代学者黄宗羲,他创办甬上证人书院,把自己的学术成果转化为讲学内容,使自己的学术思想影响面不断扩大,逐渐形成闻名遐迩的浙东经史学派,并把学术思想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
与此同时,大多数书院还致力于普及文化知识和以儒家道统对社会进行教化,推动教育的普及化和平民化。朱熹曾说:“古者圣王设为学校,以教其民,由家及国,大小有序,使其民无不入乎其中而受学焉。”
王守仁也非常重视对平民大众的教育,他认为应“教之歌诗习礼,申以孝悌,导之礼让”。对平民百姓的教育内容虽然浅显易懂,但这也是一种儒家道德的教育,目的就是淳厚世风,传播儒家文化。
书院作为一种教育组织形式,并以“书”为名,显然与它的藏书功能是分不开的。书院的教育功能是以藏书功能为前提的,“书院之所以称名者,盖实以为藏书之所,而令诸士子就学其中者也”。
首先,书院保存了大量的传统文化典籍。这些典籍无论从文化传播学的视角还是从学术研究的视角来看,都是弥足珍贵的。
比如钟山、紫阳、敷文三所书院所珍藏的武英殿刊本的“十三经”“二十二史”等,以及白鹿洞、岳麓两书院珍藏的《御纂日讲解义》等古籍,为研究古代的历史文化提供了翔实的资料。另外,由于书院与学派的发展存在密切联系,故而许多学术大家的著述文字,也通过书院刊印、收藏得以保留下来。
其次,书院的刻书与印书等文化活动,不仅传播了文化,而且促进了文化的下沉和知识的大众化,推动了书院学术研究活动。
如朱熹所编撰的《论语集注》《论语要义》《近思录》《孟子集注》等二十多部具有影响力的著作,一方面,使理学成为学术的关注重点,另一方面,扩大了理学的影响面。又如阮元在主政学海堂和诂经精舍期间,刊刻了《朱子大全集》《十三经注疏》《诂经精舍》等一大批儒家文献。
再次,值得注意的是,书院的藏书不仅仅服务于书院的师生,而且可以外借,使书院成为“公共图书馆”,直接服务于儒家文化的传播。
益阳箴言书院允许院外士人借阅书籍:“凡院外之人愿读某书者,自具薪水蔬油来院,呈明监院,限以日月而借之。仍不许出院门。”
江宁惜阴书院也是如此,“俾本籍士子无书者得诣书院借读”
书院是七星大陆之上,一种独特的教育制度,不同于宗门却又有着极其相似之处,它集教学、学术、藏书为一体。
书院产生于唐末五代,其时,“前代庠序之教不修,士病无所于学,往往相与择胜地,立精舍,以为群居讲习之所”。
书院在宋、明时期进入了鼎盛时期,明代王圻《续文献通考》记载:“宋自白鹿、石鼓、应天、岳麓四书院后,日增月益。书院之建,所在有之。”其“田土之锡,教养之规,往往过于州县学”。
书院有着深厚的私学传统,宋书院与官学相比,体现了一种更为尊重学术、倡导争鸣的教育精神和气象,正是这种精神和气象,代表和促进了儒学教育发展的新高度。
书院对儒学的推动,在宋明时期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促进了儒学作为一种哲学思想即广义的“宋明理学”的发展,二是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宋明理学与政治的结合,发扬了儒学教育关切世俗民生的勇气和精神,三是促进了地域性学术中心的形成。
书院自产生后,便与儒学自身的每一次蜕变如影随形,成为儒学学理衍生、阐发和传播的重要场所。书院开办者的初衷大多在于兴理学、明节义,朱熹在制定《白鹿洞书院揭示》时就曾说过:“熹窃观古昔圣贤所以教人为学之意,莫非使之讲明义理,以修其身,然后推以及人,非徒欲其务记览,为词章,以钓声名,取利禄而已也。”
书院极大地推动了“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的发展,前者代表人物有程颢、程颐、朱熹等,后者则以陆九渊、王守仁等为代表,这些人都是当时主持各大书院的著名学者,书院是他们研究学问和传播学术思想的重要场所,他们的许多学术著作都是南教学讲义整理而来,如朱熹的《四书集注》、《朱子语类》、王阳明的《传习录》、陆九渊的《语录》等,这些讲义立足于儒家经典,却又能脱出训诂,着重从中发掘新的义理,通过对心性与本体、伦理与天道、人与世界等关系的探讨与诠释,把儒学推进到了进行形而上学的本体论思考的阶段。
“鹅湖之会”发生在鹅湖书院,以为学之本应是“道问学”还是“尊德性”的争论为契点,程朱理学与陆王心学开始了全面交锋的历程口]。
正是在这些讲学和辩道的过程中,宋明理学先后经历程朱理学、陆王心学的繁荣,在逻辑结构、价值方向等各方面都改变了传统儒学的面貌。
另一方面,儒学历来以“济世”为追求,作为儒学发展新阶段的宋明理学也借助书院来实现它与政治的结合。宋、明书院培养了大量具有儒家理学思想的儒生,这些儒生在官学尚不完备时期足封建官员的主要来源;一些主持书院的著名学者本身就是封建王朝任命的官员。
随着宋、明中期以后对书院控制的加强,许多书院更是几乎由学术研究和传播的机构沦为生们的仕进工具,在科举制度和官学的渗透和挤压下走向萎缩和变异。
但无论是兴盛还是变异时期,书院教育都力图通过向、王朝输送人才及其学术观点和政治理念,使理学在宋明时期成为强化礼教、维护宗法制度的重要思想支柱。
在吏治败坏、科场腐化的时期,书院还发挥其讽时议政的功能,书院师生不屈不挠地与腐败官吏和封建朝廷进行斗争,宣扬政治改良的会理想。
当然,书院儒学教育的发达不仅仅表现在新学术流派和学术观点的产生上,还表现在区域性学术中心的形成上。
宋明理学按学术思想的不同又分为濂、洛、关、闽四大流派,这四大流派是根据当时学者居住讲学的地域名称来划分的。周敦颐居濂溪,称濂学;程颢、程颐是洛阳人,称洛学;张载曾讲学关中,称关学;朱熹讲学福建(简称闽),称闽学,四地也因此而成为当时的学术重地。
宋明时期以书院为中心的学术文化比较发达的地区还包括以岳麓书院为中心的湖湘一带,以鹅湖书院、白鹿洞书院为中心的江西,以丽泽书院、茅山书院为中心的江南等。教育的发达、学术的繁荣、儒学大师的聚集等诸多因素共同推动了地区文化教育中心的形成。
二、书院本身所具备和创造的适合儒学发展的因素,包括丰富的藏书、云集的理学大师、成熟的办学体制以及自由的学术氛围和传统。
第一,藏书既是书院的内在功能之一,又是其教学和研究的重要的物质条件。书院的藏书以儒家经典为主,主要是来自三个方面。是官府赐书。这是封建朝廷彰显其崇儒重教的文教政策的重要手段。
著名书院大多都曾获得过朝廷赐书。如宋淳熙八年,朝廷赐白鹿洞书院御书石经和监本《九经注疏》、《论语》、《孟子》等书;岳麓书院在咸平四年也得到朝廷以诸经释文义疏等相赐。
二是私人捐赠。这也是书院藏书的主要来源。南宋时,朱熹将自己所藏《汉书》44部送白鹿洞书院,“以备学者看读”。有的学者还捐赠个人新著,这些对书院开展学术交流,提高研究水平极有帮助。
三是书院自己购置和刊刻图书。宋明时期经济比较繁荣,印刷业展迅速,这为书院自己购置和刊印书籍提供了物质基础。
儒家经典中的四书五经及宋明理学大师们的著作、讲义等是当时为学人们必备的教材,也是书院购置刊印的主要部分。在历史长河中积淀下来的书院的藏书数量极为可观,如北宋时期的应天府书院成立时就聚书千卷。
第二,儒学大师是书院的灵魂和支柱。书院的诞生自儒家学者开坛讲学、坐而论道始,书院的兴盛发达也始终与当世著名的理学、心学大师的参与息息相关。
全祖望在《答张石痴征士问四大书院贴子》中说:“故厚斋谓岳麓、白鹿,以张宣朱子而盛;东莱之丽泽、陆氏之象山,并起齐名,四家之徒遍天下。”说明了当世大儒对书院发展的重要性。
明以后,朝政极为腐败,勇于担当社会道义的、批判社会黑暗面的学者如顾宪成、高攀龙等据于东林书院,讲习之余,讽议朝政,裁量人物,使“庙堂亦有畏忌”,尽管后来书院遭到了禁毁,许多书院学者被迫害致死,但是它所传达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以著书立说、教书育人为大任的儒家学者们,其是代表了儒学发展新高度的宋明性理之学的大师们保证了书院教育的学术水平,形成了书院特殊的人格和气象,是书院成为精神提升的殿堂而不是为官求学的工具和保障,也是以求义理、明明德为追求的儒学教育得以存延发扬的基础和保障。
第六百六十八章 经闻
昏暗的夜色之中,寺庙就好像是一个漆黑无比的古宅子,朱红的高大柱子,大片大片的砖瓦,在夜色之中仅仅是看着,便给人一种心中心中颤抖不已的错觉。
而在寺庙之中,又有一座不大不小的书院,这样的存在,说实话哪怕是张缘一都要感到奇怪不已,听闻过三教合一,三教并行,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设计的房屋建筑,甚至于张缘一都要怀疑,是否在这书院之中,还会存在一座道观不成?
虽说是见到了这神秘的书院,张缘一却并没有着急进入其中,他环顾四周,依旧是在排查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他向来不是一个莽夫冲动的人,此刻进入书院,且不说外面情况是否已经是摸查清楚了,进入书院之后,还有更多的未知,一点准备都没有,张缘一只怕是自己的小命也禁不住他这么随意折腾。
他能够在江湖混迹这么久,又能够此次化险为夷,运气虽说占据了一部分,但是张缘一明白,运气不过是没有办法时的依靠,真正能够靠得住的,还得是他自己。
寺庙包裹在书院之外,就好像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将房屋包裹,只不过与寻常院子不同的是,这寺庙明显要有更多的讲究了。
在寺庙之内,最多的便是佛像,这座神秘古怪的佛像也不例外。
穿过古道,走进寺庙。在氤氲的香炉面前,虔诚膜拜;在幽淡的檀香味中,寻觅清净;在缥缈的木鱼声里,搁浅纷扰。眼前千姿百态的佛像,庄重,慈悲,宁静,让人的心也不经意间慢了下来。
张缘一突然想起了曾经所见过的一篇诗篇,诗中如是写到,“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惟闻钟磬音。”
古寺中的宁静、清幽而又庄重的氛围,很多人穿过古道,走进寺庙进行虔诚的膜拜。
张缘一行走在寺庙之中,开始观察这座寺庙的布局,寺庙大多数坐北朝南的,这座寺庙也不例外。
大雄宝殿为寺庙中心主体建筑。依次为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毗卢殿或藏经楼(阁)、方丈院等。
一入寺院,便是三门殿,也称“山门”。佛寺一般多建于山上,所以寺院的外门叫“山门”,又称“三门”,一般由并列的三扇门组成。中间一扇大门,两旁两扇小门。即“空门、无相门、无作门”,总称“三解脱门”。
许多寺院将山门建成殿堂式,至少中间那座大门盖成殿堂式,叫“山门殿”。殿内塑有两尊金刚力士像,形貌雄伟,怒目想向,手持金刚杵以镇慑妖魔鬼怪。左边的力士怒目张口,右边的力士怒颜闭唇。
进寺院时,走哪个门就看你在哪个门的位置了,一般不走中间门而走边门表示谦卑、不功高我慢。在左边就走左门,先迈左脚;在右边就走右门,先迈右脚。进寺礼拜或参观一般以顺时针方向走就可以。佛教之中以顺时针右绕为吉祥。
钟楼、鼓楼,进山门之后,有钟、鼓二楼相对。左(东)为钟楼,右(西)为鼓楼。一般早晨先敲钟,以鼓相应;傍晚则先击鼓,以钟相应。
钟楼悬有洪钟。有的寺院钟下供奉地藏菩萨,道明为其左胁侍,闵公为其右胁侍。
鼓楼置有大鼓。有的寺院供有伽蓝神关羽,关平为其左胁侍,周仓为其右胁侍。
天王殿,较大的佛寺都有天王殿。进山门之后,两旁的钟楼、鼓楼和中间的天王殿构成寺庙的第一重院落。天王殿有三个重要元素:弥勒佛、四大天王、韦驮菩萨。
弥勒佛,天王殿正中为袒胸露腹的大肚弥勒佛,这是释迦牟尼佛的既定接棒人“竖三世”里的“将来佛”,准确的应当叫“弥勒菩萨”才对。由于他还没有交班,所以还没有成“佛”,要等释迦牟尼寂灭后五十六亿七千万年后,才降临人间,正式升为弥勒佛。
弥勒菩萨经常被塑成:和蔼慈祥、满面笑容、豁达大度、坦胸露腹的慈爱形像,常被称为笑佛、欢喜佛、大肚弥勒佛。代表的是生平等心,呈喜悦相。
弥勒佛的两侧有四大天王护卫,佛教里的四大天王和《封神榜》里的不一样,佛教的四大天王不叫魔礼青,魔礼海,魔礼红,魔礼寿。他们分别是:
东方持国天王:身青色,名提多罗吒,手拿宝珠,拿大刀,拿琵琶。统率毗舍阇(癫狂鬼)。
西方增长天王:身紫色,有的说青色,名毗流驮迦,手拿金刚杵,有的说拿剑,统率鸠盘荼和饿鬼。
南方广目天王:身肉色,名毗流博叉,手持龙,统率臭饿鬼。
北方多闻天王:身青黑色,名毗沙门,一手持伞,一手持银鼠(神鼠)。也有手托宝塔的。统率夜叉,罗刹等。
张缘一望着面前的四大天王,文书之中曾这般记载,
东方持国天王(魔礼海):掌碧玉琵琶一面——职“调”(琵琶可以“调”音,取谐音)
南方增长天王(魔礼青):掌青光宝剑一口——职“风”(因宝剑“锋”利,取谐音)
西方广目天王(魔礼寿):紫金花狐貂(白鼠)——职“顺”(貂皮摸着手“顺”,取谐音。与佛教的有区别了。佛教里广目天王手里拿的是“龙”,或者“蛇”。)
北方多闻天王(魔礼红):掌混元珠伞一把——职“雨”(有“雨”伞一把,取谐音。与佛教有区别了。佛教里多闻天王一手拿伞,一手拿“银鼠”或“宝塔”。)
弥勒佛身后大屏风背面为神将韦驮。韦驮又叫韦琨、韦驮天、韦驮菩萨,为四天王座下三十二将之首,是佛教护法神。韦驮背对弥勒佛,面向大雄宝殿,降魔伏鬼,保护佛法。该像为立像两足平立,十指合掌,杵的位置则很有讲究:
如果韦陀杵扛在肩上,表示这个寺庙是大的寺庙,可以招待云游到此的和尚免费吃住三天;
如果韦陀杵平端在手中,表示这个寺庙是中等规模寺庙,可以招待云游到此的和尚免费吃住一天;
如果韦陀杵拄在地上,表示这个寺庙是小寺庙,不能招待云游到此的和尚免费吃住。
在张缘一面前的,则是一座大寺庙无疑了。
大雄宝殿,寺庙中心主体建筑。
在佛教寺院中,大雄宝殿就是正殿,也有称为大殿的。大雄宝殿是整座寺院的核心建筑,也是僧众朝暮集中修持的地方。
大雄宝殿前大院正中摆放着一个大宝鼎,通常刻有该寺寺名。其北则摆放有燃香供佛的大香炉。殿前各有旗杆一对,旗杆顶部各有一个幡斗,有的还设一对雕龙柱或一对玲珑塔。殿内佛像前张挂着许多经幡、欢门及各种法器,使大雄宝殿显得庄严肃穆,令人肃然起敬。
大雄宝殿中供奉本师释迦牟尼佛的佛像。“大雄”是佛的德号。“大”者,是包含万有的意思;“雄”者,是摄伏群魔的意思。因为释迦牟尼佛具足圆觉智慧,能雄镇大千世界,因此佛弟子尊称他为“大雄”。宝殿的“宝”,是指佛法僧三宝。
一般殿堂为三开间,大雄宝殿则为九五开间,象征如同帝王的“九五之尊”。供奉佛祖释迦牟尼,有一、三、五、七尊不同。
一尊佛:大雄宝殿中的释迦牟尼佛像主要有三种造型姿势:第一种坐佛。左手横置左足上,右手直伸下垂,名为“成道像”。
或者:左手横置左足上,右手各上屈指作环形名,这是“说法相”。
第二种立佛。左手下垂,右手屈臂向上伸,这名为“栴檀佛像”。
第三种是卧像。释迦牟尼涅像。释迦牟尼入寂钱向众弟子最后一次说法像。卧像四周大多塑有释迦牟尼佛的弟子像。
有“三身佛”、“横三世”与“竖三世”之分。
“三身佛”:释迦牟尼佛的三种化身;
中尊是法身佛:毗卢遮那佛
左尊为报身佛:卢舍那佛
右尊为应身佛:释迦牟尼佛
“竖三世”:是按时间先后排列的;
中间为释迦牟尼,为现世佛
左边(东)为释迦牟尼的老师“燃灯佛”,亦称“过去佛”
右边(西)为“弥勒佛”,释迦牟尼弟子,亦是法嗣,也称“未来佛”
“横三世”:是按空间、地域划分势力范围;
中间为婆娑世界教主释迦牟尼佛
左侧为东方净琉璃世界教主药师佛
右侧是西方极乐世界教阿弥陀佛
五方佛:供五尊佛的通称东西南北中五方佛。
中央毗卢遮那佛(大日如来佛);佛身颜色:白色。代表意义:自性清净;所转烦恼:无明烦恼;所成佛智:法界体性智。大日如来(毗卢遮那佛)为密宗金刚界五方如来之首,代表五佛五智中的法界体性智,也是三身佛中的法身佛。
东方不动(身)佛;佛身颜色:蓝色。代表意义:法性不变;所转烦恼:嗔(chēn)心;所成佛智:大圆镜智。
南方宝生佛;佛身颜色:金黄色。代表意义:增益行愿;所转烦恼:我慢;所成佛智:平等性智。
西方阿弥陀佛:佛身颜色:红色。代表意义:平和安适;所转烦恼:贪欲;所成佛智:妙观察智。
北方不空成就佛:佛身颜色:绿色。代表意义:一切成就;所转烦恼:嫉妒;所成佛智:成所作智。
七尊佛:供七尊佛的是包括释迦牟尼之前的六佛。
过去七佛,又称原始七佛,佛经记载娑婆世界过去曾有七佛,而释迦牟尼是最后一位。在他之前还有先出世的六佛,迦叶佛、拘留孙佛、尸弃佛、毗婆尸佛、毗舍浮佛、拘那舍尼佛、释迦牟尼。
前三佛为过去庄严劫千佛的三佛,后四佛为现在贤劫千佛的四佛。
过去七佛,是在释迦牟尼佛成佛以前的过去六位佛,加上释迦牟尼佛是过去在我们这个娑婆世界度众的七位佛陀。
殿内两侧多塑十八罗汉或二十诸天。此外,寺中常供奉的还有菩萨。菩萨中,属文殊、普贤、观音、地藏菩萨最为著名。
殿外的照壁、牌坊、石狮、经幢、香炉、宝鼎、云板、台座、石灯、祭台、幡杆:殿内的欢门、经幡、长明灯、供养台、供具、钟鼓、木鱼、磬、烛檠、蒲团等。
十八罗汉或二十诸天、十二圆觉
大殿两侧多供奉有十八罗汉、二十诸天或十二圆觉像。不过,大多数都为十八罗汉像。两侧各九尊罗汉。
三大力士在正殿佛像背后,往往有坐南向北的菩萨像。一般是文殊、普贤、不雅音三大士之像,文殊骑狮子,普贤骑六牙白象,不雅音骑龙。
海岛不雅音像:有些寺院于大殿面前修海岛,面北而设不雅音像,立海岛上,不雅音右手据杨柳,左手托净瓶。
文殊菩萨:右手持智慧剑,左手持的莲花上放置般若,骑乘狮子。比喻以智慧利剑斩断烦恼,以狮吼威风震慑魔怨。应化道场为山西五台山。
普贤菩萨:头戴五佛金冠,身披袈裟,手执如意,神态庄重,坐骑为六牙白象。应化道场为峨眉山。
东西配殿,规模较大的佛寺在大雄宝殿两旁还有东西配殿。
伽蓝殿,大殿的东边配殿一般是伽蓝殿。以伽蓝菩萨形象为代表。
祖师殿,在大殿西侧,以禅宗寺院最常见。供奉各宗派自己的初代祖师,或历代于本宗有发扬之功的先德。
四堂,指法堂、照堂、经堂与讲堂。一些大型丛林都会有法堂和照堂,置于大雄宝殿之后。
法堂:为禅门演说佛法的地方。法堂内佛像已不是主体,不少佛寺不设讲堂,一般就在大雄宝殿诵读经书或举行佛教仪式。
法堂的中央设一座台,安放案桌(讲台)和法座,台下设香案,两侧是听法席。法座背后有一个大的屏风,常常有狮子吼图。因为佛教常以佛说法比喻为狮子吼。
照堂:在法堂之后,两堂实际上为一座建筑物的前后两个部分,前者为法堂,后者为照堂。寺庙的“主持”如果事情多,就由级别次一等的首座主持说法,因此不在僧堂(法堂)而在照堂进行,因此设法座。此地在僧堂之后,光线不太好,因此取名“照堂”,希望阳光(佛光)普照之意。这里也是寺庙如首座向僧人发布消息、处理事务之所。
讲堂:亦位于大雄宝殿之后。讲堂也是讲说佛经的地方。中小型寺院没有法堂,就以讲堂代替法堂。如果有法堂,那么讲堂就置于法堂两侧的厢房内,或者安排在佛殿和法堂之间两跨院之中。寺院是演说佛经、念经、皈依力戒之所。
经堂:为藏经之堂和僧众念经之所。它与藏经楼不同。藏经楼是寺院图书馆,用以储藏寺院内一切图书。藏经楼则专门储藏佛教经典,《华严经》曰:“自归于法,愿与众生;深入经藏,智慧如海”。汉式“经堂”与藏式的“大经堂”也有所不同。置于寺内主要位置,开间九到十间,高敞,宏大。
四台指乐台、拜台、高台、戒台四大台,皆为高台。四台名称不同,功能亦有重合。一般寺院只会建其中一种,而兼其它几种功能。
戒台:一般称戒坛,古印度叫“曼陀罗”,中文译为“坛”。坛建在寺院内地势较高处,台子也较高,为僧众受戒之所。汉式寺院的坛场则建在寺院内空旷之处。凡是禅宗律宗寺院,皆在戒台前立一石碑,上书“禁荤酒入山门”,称“戒坛石”。
乐台与拜台:乐台俗称“月台”,有的送佛教派又称“拜台”,是寺中在佛前举行宗教仪式时,用来演奏佛教音乐的地方。一般建在大雄宝殿之前,其高度与大雄宝殿的须弥座相平。开间一般是三到五间,形状为方形。正面设一台阶。古刹的东西两侧还有两部台阶。
高台:在寺院独立处建台,该一般在丈二。台上建合院房舍或一组殿宇,是寺内极其尊贵处。主要用来供奉寺内主要佛像,如银川海宝寺,洛阳白马寺。唐玄奘曾在白马寺高台内翻译由印度带来的佛经。
罗汉堂罗汉是释迦摩尼的弟子,男性僧人。又名阿罗汉,意译为“杀贼”、“不生”等,为明智应礼之人。佛教有的寺院设有罗汉堂,有的还单独建有罗汉院。
寺院供奉的罗汉有多种:最常见的有十八罗汉、十六罗汉和五百罗汉。唯有大型寺院方建,也往往是该寺最有华彩之处。
禅房又称禅屋、禅居、禅堂。禅宗寺院以“禅那”为宗旨。“禅那”意谓“思维”或“静思”,也就是需要安静地思考问题,这就需要静居之处,这就产生了禅房。禅房一般在寺院的后部或方丈室附近,修禅人居住之所。
监院、方丈院监院是寺院的总管,地位仅次于方丈。早期的寺院两者的区别在于:方丈是德高望重学问高深的僧人,该寺院的精神领袖;监院是该寺院的最高行政长官,寺院的实际管理者。唐代以后,对监院的选拔往往既强调有学问、懂佛法,又能认真办事的僧人来充当,监院与方丈的职责开始混同。
大斋堂佛教提倡众生平等,僧人不管地位高低都集体就餐,决不能分散就食,所以众僧人就食处称之为“大斋堂”。
藏经楼有名的寺院大都建有藏经阁,位置在佛寺最后一个院落,常为一座两、三层的阁楼,作为储藏佛经之用。在藏经阁的两侧,设有配楼或配阁。这种做法后来传到日本。
碑楼、碑亭、亭台,碑楼是寺院用来安放大型石碑所建筑的楼阁,作用是防止石碑因日晒雨淋而风化破损。造型多为方形,四面开门,中间端放大碑。碑楼顶部为重檐歇山式,与钟鼓楼楼顶样式相似。碑楼一般建在大雄宝殿前面院子的两侧,数量有一对、两对、三对。有的寺院为了不妨碍大雄宝殿的庄严气象,不在前面建碑楼而在前面两侧建碑廊。作用与碑楼相同。
廊院:是用回廊组成组成的院落,最早用于民宅和宫殿,后来以用于寺院建筑之中。
群房:寺院内,天王殿、大雄宝殿等主要建筑物皆建在中轴线上,僧人生活、工作用房则建在院子四周,或单座,或成排,这类房屋称之为群房。群房主要用途是作客房,用来接待来访者。此外也做办公之用,充当会议厅之类。
供养塔佛殿的佛像前设有供桌,桌上放着香花、时令瓜果、布施箱、佛灯等供物。据《法华经》佛前有十种供养:花、香、璎珞、秣香、涂香、烧香、幢幡、袈裟、技乐、合掌。
放生池
建在寺院山门前,池的大小视寺的规模而定。如福州涌泉寺山门前的放生池,大到要在周围筑上矮墙,防止游人掉入水中。放生池是天台宗智者大师所创立,由香客将购来的鱼在放入水中,以示佛家好生之德。
天下寺院皆设放生池。放生池还能起到贮水作用,可用来救火。设计放生池时就要考虑与泉眼或河流相通,否则将是死水一潭。
经幢,寺院建筑中一种石质立式小品一般由三部分构成:下面为基座,基座上面为幢身,最上部为出檐。檐子顶端为幢尖(幢刹)。如果幢身为二层、三层,则在每一层加上平座、幢身和幢檐,像三级宝塔一样。幢身上刻有经文,所以叫经幢。经幢皆用石料雕琢而成,没有用木料或其他金属材料的。多为六角形,六面雕刻经文。也有八面的。也有的经幢上不刻经文,甚至连佛像、图案也没有,这种经幢叫“无字幢”,只起奉献供养品作用,并没有宣经作用。
佛塔以塔为中心,四周建有殿堂。晋唐以后,殿堂逐渐成为主要建筑,塔被移于寺外或另建塔院。
佛塔后来虽失去了寺院中的主体地位,但仍然是佛教建筑中不可缺少的布局。
突然在寺庙之中传来了一声的诵经之声,张缘一缓缓走入其中。
佛像、庙宇、铜铃、木鱼和诵经声,唯有这里最能将万千杂念放下,也唯有这里最能让人明白,“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通知
首先十分感谢这一路上大家的支持,最近确实是发生了一点事情,这本书的故事就先到这里了吧,唉。
其实写到这个地步,我自己也知道,没有多少读者还在了,只不过并没有想过将这本书夭折了,就一直坚持着,质量已经是大不如前了,有点老奶奶的裹脚布的意味,最近又忙着自己的副业,有些忙不过来了,只能说一句实在是抱歉。
这算是我的第一本书,也在其中成长了许多,这些日子里,若不是写书支撑着我,或许对于我人生的意义也要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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