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丑妃展风华》 第1章 魂穿了 洒珠银线海棠花的罗帐内,六尺宽的沉香木床榻之上,面色微微发白的孟长卿目光呆滞的望着帐顶,一股无力感一层又一层的涌上来。 她居然好死不死的······魂穿了。 本是因为学医压力大去参加极限运动想要放松放松,没想到居然半途绳索断了,她直接掉了下去! 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儿了。 孟长卿抿了抿嘴角,伸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 “嘶——”她当即疼的快要掉出眼泪。 还没等她缓过劲来,一道尖锐的女声从外面传进来,“大胆!本小姐可是府上贵客,你们这帮狗奴才也敢拦我?” 孟长卿拧了拧眉,有些不悦。 叽叽喳喳,成何体统? 刚从床榻上撑起身子,一阵脚步声急冲冲的进来,丫鬟婆子根本拦不住,在后面又是气氛又是彷徨。 隔着纱质罗帐,孟长卿眨了眨眼。 身量倒是纤细苗条,走起路来也是环佩叮当。 “听闻妹妹被梁柱砸晕了,我特意过来看看望看望。”白沅捏着嗓子,脸上带着止不住的得意之笑。 颇为熟悉的声音入耳,孟长卿冷冷勾唇。 看望? 若是原主的记忆没错,那抄手游廊中的一截短梁分明是这白沅让人故意放的,还特意命人以原主心上人的名义引诱过去,原主心心念念的等待之际,那梁柱倏地就朝着脑袋砸落下来。 毫无疑问,原主当场去世。 若非她机缘巧合之下魂穿过来,恐怕就要让这女人得逞了。 这白沅不过也才十几岁的年纪,怎的心肠如此歹毒? 孟长卿心中替原主憋着一口气,纤纤细手将罗帐一掀,径直下榻。 看着白沅身后好几个丫鬟婆子,她嗤笑一声,装作不明所以道:“白姐姐怎么带着这么多人过来,知道的是白姐姐好心过来看望我,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姐姐是东道主呢!” 这话虽说的轻飘飘的,可听在白沅耳里就像一根刺。 她脸色微变,掐了掐掌心复又笑着道:“妹妹说什么呢?姐姐只是个客人罢了。” 孟长卿瞧着她,不动声色弯了弯唇,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自顾自走到沉檀木桌边坐下,顺手倒了杯茶,饮了一口后微微抬头看着她,“姐姐也知道自己是客人啊,这么大架子可把我这个主人给吓坏了呢。” 闻言,白沅面色黑上一分。 孟长卿起身看了眼她头上的碧玉玲珑簪,唇角微弯,“我瞧姐姐也是个知礼数的,你既在我孟府享受荣华,便要守好规矩,下次若再有断截梁柱砸我头上,我可就不像今日这般客气了。” 说着,她伸手拍了拍白沅的肩膀。 白沅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嘴里却仍旧狡辩,“妹妹是不是被梁柱砸昏头了?我听下人们说妹妹是为了去赴顾公子的约方才不慎遇上梁柱塌陷,如今怎的怪到我头上?我这一番好心你不领情便罢了,还要如此冤枉我,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她眼角四周迅速泛起红意,双眉微蹙,眼里尽是委屈,肩膀轻颤,将楚楚可怜演绎的淋漓尽致。 孟长卿一双桃花眼微微勾起,眼底迸发出冷意,不过几句话就将她塑造成蛮不讲理、目中无人的样子。 难怪能将如今孟府的当家主母哄得喜笑颜开,也难怪原主遇上她就只有受罚的份儿。 可眼下不同了,原主在她这儿受过多少气儿,她今儿都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她唇角一勾,径直逼近,下一刻,响亮的巴掌狠狠甩在白沅脸上,顿时浮出淡淡的红印。 白沅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一手捂着疼痛麻木的脸颊,双眸里尽是愤怒不甘。 “你敢打我?你疯了么?”遇上这样的事,她也无法在保持清醒,恶狠狠的嘶吼道,眼珠都红了。 孟长卿拿过锦帕擦了擦手,好整以暇道:“我为何不敢动手?我可是府上的嫡长女,你不过是个旁支庶女,光这身份只差就已然奠定了你卑贱的事实,你若不服气尽管打回来。我今日正得空呢,正好有功夫陪你玩一玩。” 白沅气的胸口起起伏伏,浑身颤抖,“倘若二表姑知道你仗势欺人,定不会······” “拿二伯母压我?”孟长卿没有丝毫怜悯,紧张打断她的话,霸气十足的捏住她下颚,字字珠玑一般锋利,“姐姐可是真以为我好欺负?你不过是个客,我若让你何时滚你便何时就得裹着包袱滚,在我这儿装可怜是没有用的,姐姐莫不是忘了我小叔极为护短,是非不分呢?” 白沅被她这一番话与气势惊得面色苍白。 这小贱人明明一直懦弱不堪,何时竟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白沅扯开她的手,咬紧牙关瞪着她,“孟长卿,你是大小姐又如何,就凭你这丑陋废柴还嚣张的样子,也迟早有人收拾你!” “哦?”孟长卿没有半点惧意,“那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寄生虫?” “你、你说什么!”白沅气的双手颤抖,一双眸子里尽是怒意,面色铁青。 孟长卿忽的伸手拔下她头上的碧玉玲珑簪,随手松开,“啪”的一声,支离破碎。 “吃我孟家的,喝我孟家的,谁给你的胆子设计我?”一瞬间,她气势如虹,眸光阴冷如寒潭。 白沅又惊又惧,盯着她最终愤愤不平的甩下一句“咱们走着瞧”便甩袖离去。 孟长卿冷眸微敛,看着地上破碎的玉簪,随口道:“收拾了吧。” 结果半晌都没听到动静。 她回眸看去,只见丫鬟小枝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怎么了?” 半晌小枝才回过神来,眼里含了泪,哽咽地差点说不出话来。 “小、小姐,您终于恢复曾经的样子了!奴婢太高兴了,有点、有点缓不过神来。”小丫鬟边说边擦眼泪,激动不已。 孟长卿一愣,眉眼微弯,“好了好了,以后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我了,你先把这玉簪收掉,然后再给我那一面镜子来。” 第2章 寻药 小枝吸了吸鼻子,顶着红彤彤的眼睛连连点头。 她坐回床上,往后一躺。 方才跟那小白莲吵架真是耗费了她不少精力,尤其她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看着帐顶,孟长卿叹了口气。 原主小时候可不是这种任人欺凌的模样,作为孟家嫡长女,在出生的时候就被寄予厚望。 在这个崇尚武气值的玄临大陆之上,她孟家只是三足鼎立国其中之一的渊国土地上的一个小家族。 但这个小家族在巴陵县却是声名赫赫,无外乎就是孟家培养出了许多拥有武气值的人才,而她小叔则是整个巴陵县乃至玄临大陆为数不多的封神之人。 这片大陆以土级木级水级火级天级为练气等级,而每个等级又细细划分成三个级别,分别为青级白级紫级。 一个普通人能够成功练气已经是不容易,且大多数人都停留在木紫级,很难突破,能上火级已经是天才,像她小叔那样封神修仙的更是神才。 记忆里,原主原本也是练气的神童,只可惜十岁那年出了意外。 正想着,小枝已经拿着菱镜走了进来。 孟长卿双手撑塌而起,伸手过去,然而小枝却颇有些犹豫。 “嗯?怎么了?”她不解的看着小枝。 “小姐真的···真的要看么?”小丫头摇了摇唇瓣。 她可还记得曾经小姐照了镜子以后,闹了一大通脾气,不但将镜子砸了,还将屋里的东西也砸了个遍,更是因为容貌的不堪入目将自己生生饿晕过去。 这么多年来,再也不曾照过镜子。 孟长卿一见她这副模样,心里顿时了然,落落大方的弯唇,“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快拿来。” 见她坚持,小枝抿了抿唇角,最终还是将菱镜递了过去。 垂眸看到镜中人的那一刻,孟长卿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小枝一颗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兮兮的望着她。 光滑的菱镜中,少女的左半边脸印着一大块深红的印记,犹如血色妖花,有几分恐怖,且右边脸上有好几处指甲盖大小的黑斑,甚至还有疙疙瘩瘩的地方,难看至极。 一股恶心猛然从心底窜上来,孟长卿险些将昨天吃的都吐出来。 这这这···这也太丑了吧? 难怪原主自从十岁以后就不愿意照镜子了,也因此变得十分自卑,总是在人前低着头。 换做她,她也不愿意天天看到这么丑的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后,孟长卿抬手抚上脸颊上的黑斑与红印记,双眉微蹙,这些印记是在原主十岁那年突然就冒出来的,且越来越多。 都说是吃了相克的熟食才这样,然而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若非当家主母沈玥溪的手笔,谁还敢对她这么个孟府嫡女下手。 父亲母亲在她五岁那年就不知去向,孟府自此就被沈玥溪掌了内院权,若无她授意,她会是现在这般丑陋? 再者,以她学医多年的经验,这印记斑点绝无可能是一顿相克的熟食就吃出来的,沈氏恐怕早早就给她下了慢性毒药。 亏得以前原主对沈氏那般信任,有些心事就会去还早沈氏诉说,眼下想来真是可憎! 孟长卿抬眸瞧了一眼寝屋里奢华的陈设,眼底露出一丝冷意,沈氏不是个笨的,至少表面功夫做的很好,倘若她就这么去揭发告状质问,不但不会将沈氏怎样,恐怕还会给自己安下一个不敬不孝的罪名。 果然不愧是主中馈的女人,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 见她一直发呆,小枝只以为她是在崩溃发怒的边缘,于是哆哆嗦嗦的出声,“小、小姐,你你你···你别难过,奴、奴婢······” 闻言她抬起头,打断小枝的话,“我为什么要难过?” 小枝一愣,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这又不是治不好,我不难过。”她可是中西皆通的医生,这点毛病还难不倒她。 小枝惊讶,不由自主睁大了双眼看着她,“真、真的么?” 孟长卿唇角微勾,“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说着将手里的菱镜递给她。 这张脸虽然看上去可怖又恶心,但胜在骨相还不错,三庭五眼的比例很标准,倘若能用药去掉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不说亮瞎眼,也得是个标志的美人。 “小枝,你去外面药铺给我抓点药材来,柴胡、红花、桃仁、土元、苍术各二钱,生地四钱······暂时就这些。” 闻言,小枝颇为惊讶的看着她,“小姐,您何时会的医术,奴婢怎的从未知晓?” 孟长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打着哈哈道:“这些都是书上看来的,我也就是拿来试试。” 小枝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奴婢这就去。” 等人走了,她方才舒了口气,刚刚一直想着该怎么祛除脸上的斑痕,都忘了原主并不会医术,看来得遮掩遮掩了。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也渐渐黑下来,孟长卿将人打发走以后,鬼头鬼脑的朝外面忘了一圈,确定没人才悄悄出了寝屋。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这孟府不但气派奢豪,附近更是有一片树林,里头有不少好的药材,府里的药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采摘一番。 白日里叫小枝抓的那些药都是辅以作用的药材,要根治体内的毒素还得去找黄杂和长茯两味主药材。 青石小径上,淡淡的月光撒了一地,孟长卿慎之又慎的往前走,脚步极轻极轻,生怕守门人察觉。 她提着嗓子趁他们交接的时候从后门迅速的溜了出去。 出了孟府,她狠狠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穿了一身男装。 小身板窜入洒了月光的小树林,孟长卿看着眼前的草木,心中不由感慨,哪怕她如今只是土紫级,也已经能够夜视的一清二楚,倘若她能再往上,那岂不是要拥有更多的超能力? 仅是想想,孟长卿就已经十分兴奋。 她往里走去,在草丛里扒扒找找,不放过一寸土地,约莫快有两盏茶的功夫,她才堪堪找到一株长茯,至于黄杂,她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为了以防万一,硬是找了一株白苗代替。 第3章 救个美男 孟长卿垂眸看着手中的两株药材,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就是盛名的青林么?药材倒是不少,可是好一点的基本看不见影子。 到底是她的运气不好还是药材都被府中药师采完了? 唉声叹气间,她刚抬眸就看到不远处有些隐匿的闪动,当即灵机一动。 踏着步子走过去,孟长卿刚要抬脚进去,一柄阴森森的长剑突如其来,剑锋直指她的鼻尖。 她倏地睁大眼睛,心脏顿时一紧。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孟长卿咽了咽嗓子,浑身僵硬,惊惧的目光顺着银刃看过去,却只看到束紧袖子的手,一眼就能看出是男人的手。至于脸孔,却是一丝丝也没有瞧见。 她不动,剑柄也纹丝不动,仿佛要跟她耗下去似的。 片刻后,孟长卿压住心底的害怕,抖着胆子问道:“敢问少侠,你这是做什么?” 她寻思着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吧?何必一见面就跟仇敌一样,差点给她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你手里拿着是什么?” 颇为冰冷的声音传来,孟长卿立即垂眸一看,“药材,如果少侠喜欢,尽管拿去。”虽然这药材珍贵,但怎么说还是小命重要。 “你会医术?”那人嗓音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怀疑。 孟长卿眉头微拧,却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下一刻,那柄剑被收了回去,方才还冰冷的声音顿时就恭敬起来,“还请姑娘进洞救救人,刚才是我失礼了,姑娘万勿放在心上。” 闻言,孟长卿微微一愣,有人受伤了? 还不等她脑子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行一步进了洞窟。 崎岖不平的洞壁上,一个少年靠在上面,面色苍白,阖着眼眸。 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哪怕受了伤也是气度逼人。 孟长卿走过去,方才看清他的模样。 斜飞入鬓的剑眉冷冽而不失沉稳,鼻梁高挺,轮廓棱角分明,金相玉质。 有一瞬间,她看的呆住。 “姑娘,公子被野兽袭击了,眼下情况很不好,不知姑娘能否治好?” 方才拿剑威胁的少年此刻眉眼里都是急切。 孟长卿回过神来,面色沉稳道:“你先别急,容我先把把脉。” 抬起他的手,拂开袖子,她凝神诊脉。 脉搏跳动紊乱,忽快忽慢,完全没有章法,看来是中毒颇深。 收回手,她严肃着脸站起来,对着背后那少年道:“我去采些药材,我手里这些不太够。” 少年却没有说话,只是挡在她身前。 孟长卿顿时就明白他的意思,恳恳解释道:“我是真的去采药材,作为医···大夫,我是不会见死不救的,你若实在不放心就跟着我,你家公子中了毒,耽搁的越久越危险!” 见她眉眼里一片凝肃,少年越过她看向后面脸色难看的主子,犹疑了一瞬就让了道:“姑娘是个好人,希望姑娘早去早回。” 孟长卿同他点头后就径直出了洞窟。 那少年身体里的毒不平凡,她硬是找了十几种药材,连跑带奔的朝着洞窟过去,正要进去就听到里面清脆的女声:“江筏喻,那可是恭喜唯一的希望,你怎么这么轻易就将人放走了?我若是你绝不会让人跑了,说不定那人现在都已经离开青林了!” 孟长卿拿着药材的手一顿。 她忽然想到,要是自己将那中毒的男子救好了,会不会不但收不到感谢还被压制起来? 想到这个可能,孟长卿后背忽然一阵寒意。 照这姑娘的意思,很有可能就会······咦,她猛然摇了摇头,本就是好心而已,她可不想把自己葬送在这儿。 想到这儿,孟长卿顿时转身就走。 几乎是一瞬间,一阵猛烈地咳嗽传来,叫人听着就觉得难受,忽的止住了她的步伐。 “公子!” 洞窟中焦急的声音紧接其后。 孟长卿咬了咬牙,犹疑了片刻以后,心下一横,转头就跑了进去。 那叫做江筏喻的少年闻声立即回眸,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惊喜,随后连忙让开焦急请求,“姑娘,你快帮公子看看!” “你最好好好看,若是看不好公子,我便取你狗命!”女子一身干练之气,双眸紧紧的盯着她。 “连翘,不得无礼。”一直阖眼沉默的男子此刻缓缓睁眼,幽黑的瞳眸在内勾外翘的丹凤眼中显得越发深邃。 看进她眼里,孟长卿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安安静静的时候本就已经清逸隽美,这双眸子便犹如画龙点睛,当真如天上谪仙人。 “有劳姑娘了。”她的嗓音低沉中又带着一丝喑哑。 孟长卿也不扭捏,撕下一块衣摆,将草药用石头捣烂。 由于他换了个姿势,这一回,她看到他胸口的血迹,“得罪了。” 说着,孟长卿就径直扯开他的衣裳,连翘见了顿时大吼一声,“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白了那少女一眼,“当然是治病,不然还能贪图美色?” 连翘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她不可言说的脸庞,讪讪闭了嘴。 “去取些水来,越快越好!”看着他胸口血肉模糊的伤口,孟长卿一阵头皮发麻。 等江筏喻取来水,她又扯下一块衣摆,浸湿了以后给他擦拭。 触碰到伤口的那一刹那,男人面色越发苍白,疼痛叫他额头逐渐布满细细密密的冷汗。 孟长卿拧眉看着他平静的脸,心中不由有些佩服。 伤成这样都不喊一声疼,是个厉害的人物。 敛起心思,孟长卿专心致志的将血渍清洗干净以后,拿上先前捣烂的药草敷上去。 男人也只是微微拧眉,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又是换药又是擦拭敷药,前前后后忙碌了整整一个时辰方才将他的毒素清除的差不多。 孟长卿擦了擦额头的汗,喘了口气,“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体内也许还有些余毒未清,只能靠后期去喝药排毒了,至于药方可以知道普通大夫开,再加上一味血株为药引即可,不出半月,就能痊愈。”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不知姑娘名讳几何?也好来日相报。”男人声音微弱,气息却已然匀畅。 第4章 其貌不扬 孟长卿淡淡一笑,“行走江湖,义字当头,路遇难者,出手相助是应该的,没什么好谢的。” 连翘见公子已好,脸上拂过一丝尴尬之色,十分变扭道:“方才是我误会你了,还以为你对公子有什么不轨之心,是我错怪你了,你虽其貌不扬,但心地是好的。” 闻言,她头上飞过一群黑乌鸦,这是在夸她呢还是在骂她呢。 “既然治疗已经结束,那就后会有期,告辞。”孟长卿学着电视剧里的男子作揖的样子拜了个告别礼。 转身欲走之时,江筏喻却突然拦住她。 孟长卿眼眸一跳,掌心一紧,眸中顿时就多了几分警惕。 正想着要如何避开这人,从本就不大的洞窟口窜出去时,江筏喻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塞给她,“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姑娘收下。” 孟长卿神经顿时一松。 沉甸甸的银子落在掌心,她弯了弯唇,“那就多谢了。” 等看不见人影了以后,连翘蹙眉看向公子,“真的就这么放她走了么?她医术不错,若是能让能留下来······” 靠在洞壁上的男人微不可察的动了动眸子,“我们本就是逃生之人,不能强人所难,若日后有缘,说不准还能见到。” 连翘抿了抿嘴角,想起什么,有些愤怒道:“若非南境那些人心肠歹毒,放了族兽,公子又怎会受伤,倘若有一天我们回去,定扒了那些人的皮!” 男人轻轻勾唇,眸光阴冷深沉,嗓音淡淡,“此事急不得,他们手段低劣,我心中有定数。” ······ 眼瞅着天色就要亮了,孟长卿迅速在青林里采摘了一圈,胡乱塞进怀里留从后门偷偷溜回去了。 将草药藏好,她跑到床上躺下,本来不困的身子一沾到床榻顿时眼睛都睁不开了。 孟长卿索性掀过被褥将脑袋闷上,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等天色大亮之际,门外传来老妪的叫喊声,一声接着一声,睡得昏昏沉沉的孟长卿有些烦躁的将被子闷的更紧。 “小姐,这都什么时辰了,该起来了!”小枝在门外帮着一起喊,若非那道门推不开,恐怕是要冲进来将人从床上拉起来。 门外两个人敲得甚是激烈。 孟长卿又气又委屈的从床上艰难爬起,盯着黑眼圈,眯着眼睛踉踉跄跄的过去开门,“大清早就不能让我睡会儿?” 小枝有些怂,没敢出声。 一旁的云姨顿时拉住她,“小姐,你怎的睡得这般沉?这都过了用早膳的时辰了。” 孟长卿勉强睁开眼,看见满脸褶皱的老妪,缓了一会儿才从记忆里知道,这位云姨和小枝一样,一直是贴身照顾她的。 至于她为什么刚穿过来的时候没见到呢,是因为这位云姨因为家中有事而回去了几天。 对于原主来说,云姨和小枝都是她的亲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清醒看到云姨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云姨,我就是昨晚看了些话本子,睡得有些晚,今天贪床了。” 云姨叹了口气,“小姐,你没事还是少看些话本子,虽说是嫡长女,可若是一直不增进,谁都能来欺负一脚,老奴心里难受。” 说着眼圈逐渐泛红。 孟长卿此刻是完完全全清醒了,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叹惋一声,也许是自己的第六感错了,不过有些事还是得谨慎一些。 譬如昨夜她根本没在屋里。 原主将这两人视为亲人一般,那是因为原主单纯且无人疼爱,收紧磨难,心性敏感又自卑,她却并不会这般信任。 至少脸上的斑斑点点索要追寻的疑迹就很多,在事情还没有真相大白的时候,她是不会妄自相信任何人的。 “好啦,我知道啦。” 云姨擦了擦眼泪,吩咐小枝,“快去将药和早膳都端过来。”随即又对孟长卿道:“小姐,老奴给你更衣梳发。” 等小枝将药和早膳都端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梳洗打扮好了。 看着黑乎乎的药,孟长卿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回想原主以前每日几乎都要喝药,她总觉得脸上的斑斑点点和这药有关,哪怕二伯母请来的大夫给的理由给的是她经脉紊乱,内调不和,又因吃了相克的熟食才导致于此。 云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将那碗冒着热气的药端到她嘴边,“小姐,快趁热将药喝了。” 孟长卿没有拒绝,接过却并未开口,倒是先微不可察的闻了一通。 因懂得药理,所以光是闻着这气味她就觉得不对劲,里头至少有麝香和兰草,仅是这两味可就不是什么治愈的良药。 “云姨,这药太烫了,我还是先用早膳吧。”说着她就将碗放下。 “也好。” “对了云姨,我一会儿要喝药得吃些蜜饯,否则喝不下去,你去帮我拿些吧。” 闻言,云姨当即看向一旁的小枝,“你去拿些过来,我在这儿伺候的能更周到些。” 话音落下,孟长卿垂下眸子,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原本还只是有些怀疑,眼下却基本能确定谁是内贼了。 她抬起头,拉住云姨,一片单纯道:“云姨,你去嘛,小枝分不清我喜欢吃的,云姨你去我更放心呐。” 一番纠缠以后,云姨不得不应下。 等人走了,孟长卿将小枝也支走,然后将那碗药倒得只剩下渣子。 她竖起耳朵,听到稳稳的脚步声后,连忙将晚拿起来,作一口闷的样子,在云姨进来的一刹那,苦着脸放下碗,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蜜饯,呼囫囵吃了几个。 “呼——”孟长卿深深喘了口气,眉头紧紧拧着,眼里都有些泪花,“可太苦了,云姨,你要是晚来一会儿,我怕是要被苦死!” 见状云姨连忙安慰,“这都是对身体好的,良药虽苦口却是实实在在利于病的。” 孟长卿仿佛受教似的点点头。 第5章 神玉 “云姨,午膳我想吃些清淡的,你叫厨房给我做些,亲自看护着可好?”不等云姨回答又道:“我想叫小枝陪我出去买些话本子,我昨夜看的那本竟是个没有完本的,勾的我心尖痒痒儿。” 云姨望着她,有些犹豫,“小姐,要不老奴陪你去吧,小枝不懂事,若是······” “哎呀云姨,你信不过小枝难道还信不过我么?我都这么大人了,不会将自己弄丢,更不会出什么乱子,你大可放心。” 孟长卿不断地磨磋她,最后终于算是成功带着小枝出门了。 她要去买的可不是什么话本子,如今无法练气,武气值不够,她不是原主,又对那些东西不是很懂,因此,最急迫的便是买本关于练气的书来研究研究。 车马很快在比书斋门口停下。 孟长卿叫小枝在马车里等着,自个儿带了层面纱进去。 踏入比书斋的那一刻,入目便是各式各样的书,层层排排,琳琅满目。 啧啧,不愧是这儿最大的书斋,看样子,她算是来对地方了。 看她一身绸缎衣裳便知价格不菲,店家连忙迎上来,满脸热情,像是看到金子似的,“这位小姐,您想买哪种书?咱们比书斋可是什么都有!” 孟长卿扫了一眼,声色淡淡:“给我拿一本关于练气的书籍,我想回去研究研究。” 店家当即笑容满面,“练气的书就数咱们比书斋的最好最齐全,您可真是有眼光!”说着将她引到一旁桌子坐下,“您在这儿稍等片刻,我马上就给您找一本过来!” 孟长卿也不急,目光晃晃悠悠的在书斋里转悠,忽然就被一位长相清秀的男子吸引住。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余味不足。 她正打量间,那位小公子已经拿着一本书朝着掌柜走过去。 “掌柜的,这本书多少银钱?” 掌柜看了一眼,笑吟吟道:“不贵,也就三两银子。” “三、三两?”小公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掌柜,“不过是一本诗集,怎值得三两?你们这是黑心店么?” 掌柜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眼底付出几分不耐烦,垂眸打量他的衣裳,随后轻嗤一声,“我们这可是比书斋,每天来往生意多如牛毛,且你手上的可不是什么闲杂诗集,是前朝大师所遗留的孤本,我只卖你三两,当是我更吃亏。” 小公子垂眸看了一眼崭新的诗集,咬了咬牙,“掌柜,我、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银子,一两可行?待我写出诗来,定免费赠与比书斋。” 掌柜顿时就不乐意了,皱眉不满的看着他,“呸!没钱你还来做什么?别说一两,凡是却一钱我都不卖,你一个寂寂无名的诗谁要?你爱拿哪儿去拿哪儿去,别脏了我们铺子。你没钱就赶紧走,耽误我做生意!”说着一把抢走他手上的诗集。 “诶!”小公子的眼睛紧紧跟随那本被拿走的诗集,面色又是急切又是发白,“掌柜的,你行行好,我先给你一两银子,过两日定将剩下的送过来,求您行行好,我过不多久就要考取功名了,真的非常非常需要这本诗集!” 掌柜更是嚣张,很是不耐的瞪了他一眼,“你考不考取功名关我什么事?叫你滚你就滚,别在这儿碍事,以后买不起东西别来我们比书斋,我们可不收留穷人!滚滚滚,赶紧走!”掌柜的十分嫌弃厌恶的挥手。 小公子咬牙,面色很是难看,心里气闷却又无处发泄。 坐在桌旁的孟长卿看的很清楚,那小公子分明对那本诗集渴望极了,趁着店家还没将有关练气的书招来,她起身走过去,径直放下三两银子,“这本书我买了!” 掷地有声的嗓音将掌柜有些愣住,看着案上的银子,他立即谄媚的笑起来,“这本诗集我替您装好。” 小公子见这不速之客,心中很是难受。 从掌柜手中接过这本书,孟长卿递给他,“萍水相逢就是缘,这本书我就送给你了,愿你前程似锦,功成名就!” 小公子顿时愣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随后脸上浮起一丝羞赫,“不不不,我怎能平白无故收人东西?姑娘还是赶紧收回去吧。” 见着诗集被推回来,孟长卿微不可察的弯了弯唇,一面望着他,一面故意叹息道:“既然你不要,那我就算是花钱买了个寂寞,我看不懂这些诗词歌赋,也只好带回去做柴火烧饭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姑娘且慢!”小公子纠结了半天,终究是抵不住诱惑叫住了她,“既、既然姑娘不爱这书,不如给我吧,我拿东西换。” 话音落下,小公子就将手中仅有的一两银子和手腕上的一只破旧的玉镯塞进她怀里,“这些就是我全部的家当了,等我来日考取功名,定会报答姑娘!” 孟长卿见他耳根赤红,忍俊不禁,江诗集和一两银子全部塞了回去,“我只要这只玉镯,这银子你做盘缠用。” 虽说这玉镯成色不好,像是蒙尘似的,可她不忍心叫人拿出全部家当,反正她如今是不缺银子的,有缘也就帮了。 小公子喊谁呢是感动,眼眶红了一圈,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多谢姑娘,我必当铭记于心。” 这时候,店家正好将她所需要的练气进阶书拿了来,她翻了两页,觉得甚是不错,又叫店家随意拿了本话本就径直出了比书斋。 回到孟府,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内屋里。 坐在绒绒的地毯上,孟长卿看着被装册好的书,拔下头上钗环,却是一个不慎伤到了手指。 她拧了拧眉,正要拿起锦帕擦拭,目光却忽然落在皓腕的玉镯上。 她在现代也经常看修炼这一类的书,主角总是能获得戒指一类的东西,再以血激活,虽说她不信自己有这个本事,但反正手指已经破了,姑且一试好了。 想到这里,孟长卿当即将血迹抹在玉镯上。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玉镯也没有什么反应。 “唉。”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命,算了算了,她还是好好琢磨练气进阶书吧,估计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又叹了口气,孟长卿将手指的血擦拭止住,一手用钗环划开书封,刚翻开,这镯子忽然发出一道刺目的绿光。 孟长卿顿时一愣,目光定定的落在玉镯上。 原本蒙尘似的玉镯此刻一点一点的绽放属于它的光色,色泽莹润,这玉镯顿时质地上乘起来。 孟长卿忽然生出一丝愧疚感,若是那小公子知道这玉镯价值连城,会是就此怨恨她吧······ “那呆子不会知道的。”一道清脆又软绵绵的小奶音忽然溜出来。 “???”孟长卿顿时睁大眼,迅速扭头在四周看了一圈。 没人。 那到底是谁在说话? “是我,你往哪儿看呢?唉······”小奶音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句。 循着声音的来源,孟长卿有些不敢确定的看着书上的玉镯,“是,是你?”玉镯竟会说话? “对啊,我可是神玉,会说话一点都不稀奇好么?没想到你这么笨的人竟然会是我的主人。” 听到这话,孟长卿简直想揍人,“我可是双上都在线的好不好,什么叫做我这么笨的人?你才是榆木。” 神玉叹了口气,“跟着你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惨,我原来可是风光无两的。” 这话她没再否定,毕竟以她目前的处境也确实不知道跟着她是好还是坏。 “你以前怎么个风光无两?”她转移话题问道。 “我以前可是神只道光上神的法器,只不过后来他湮灭了······唉,往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小奶音说着这样的话倒有几分可爱,“我方才运用气流在你体内探查了一下,”说着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似的,“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什么?”她不解的问道。 “我在你体内发现了活的密令草,长不大却也枯不死,但却能阻碍丹田之内的灵气通往五脏六腑的神经脉络,也就是说,你明明可以练气,却因为这个而无法获得养育的灵气,致使一直停留在土紫级的原因。” 闻言,孟长卿惊讶不已,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所以,是不是说如果除了这棵密令草,我就可以重新练气?” “理论上的确是这样。”小奶音顿了顿又道:“这密令草恐怕还与你脸上那些斑斑点点有关,倘若祛除了,说不定你的脸也能好起来。” 话音落下,孟长卿一下子就有了动力,漂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那我势必要去掉这碍事的东西!” 与润玺聊了很久以后,她顿时身心通畅,抬眸间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早已黑了下来。 云姨端着晚膳进来时,冷风从门外灌进来,她忍不住哆嗦了一番。 “屋里没炭火么?”孟长卿下意识问道。 云姨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原本是有的,只是府里那些个姑娘公子都嚷嚷着自己冷,所以······” “所以就从我这里剥削?”她顿时来了火气,当下晚膳也不吃了,拽过披风就径直走了出去。 云姨见状连忙跟上。 出了游廊她就看见一片漆黑中亮着的烛光,正是原主的哥哥所住的屋子。 她都尚且被这么欺负,原主哥哥会不会也······ 可想到这位哥哥根本与原主不亲,跟个陌生人似的,孟长卿顿时就歇了心里头的想法,转身就走。 “妹妹怎的这么晚还出来?是有什么事么?”一道温沉的男声忽的从身后传来。 第6章 哥哥 镂空轻纱木窗开了半扇,青色长衫的少年生的朗眉星目,唇红齿白,只是身子略有些单薄,手中还捧着一本翻页的书。 一阵瑟瑟轻风掠过,孟长卿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衫:“没什么事,就是路过,看见哥哥这里的灯还没灭就来看看。” “既来了,就进来说话吧,外面冷。”孟辰放下书本,亲自开了门。 身为孟家嫡长子,孟辰这里炭火竟是供的十足,一进屋便被一股融融暖意包围,周身寒气尽消。 孟长卿把手伸到炭盆上方烤火,四处环顾一圈,感叹道:“哥哥这里真是好,炭火给的如此足,像春日一般。” 孟辰眉头微拧,目带不解:“怎么,你那里没有炭火吗?” 孟长卿还未搭话,云姨便插了嘴:“回大少爷的话,主母这些日子一直说要缩减用度,所以各院给的炭火就少了些,小姐前些日子又落了水,格外畏寒,炭火烧的多了些,如今便紧缺了。” 落水之时用的多,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她竟不知道? 孟长卿微微眯起眼眸,不动声色的看着云姨。 孟辰一惊,拉着孟长卿过来,上下打量一遍:“你落水了,什么时候的事?我这个做哥哥的竟然不知道!” 没想到,在孟家这样处处陷阱,步步虚情假意的地方竟还有这样的真心。 孟长卿心头一暖,摇了摇头:“早就已经好了,哥哥不必担心。” 孟辰抓紧了她的手,满眼自责:“父母不在,我作为你唯一的亲人,竟如此失职,妹妹,是哥哥对不住你。” 孟长卿眨了眨眼,眼眸清莹灵动:“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孟辰却是笑容一缓,牢牢盯着她的面颊:“妹妹,你的脸……” 他伸出手,在她面颊上那丑陋的痤疮上摸了摸,指尖只觉微润。 “云姨,你出去帮我拿块镜子来。”孟长卿突然命令道。 云姨只以为她要照镜子,应了声便下去了。 她并未注意到,孟长卿方才被孟辰抚摸过的地方竟如同被擦拭过一样,露出下方白嫩的肌肤。 孟辰震惊的瞪大了眼眸,指尖上沾染的暗红色显眼至极,他忙问道:“妹妹,你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长卿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道:“很惊讶吧?因为,我的脸本来不该是那样丑陋,是有人给我下了毒才会这样。只是,我如今不知到底是何人下毒,未免人打草惊蛇,才在痊愈之后暂时用药汁子抹上,以免打草惊蛇。” 孟辰眼眸睁得更大了,良久,才将这消息完全消化,俊逸温润的面颊登时一变,满脸森寒愤怒:“我早知孟家之人各个居心叵测,没想到,他们竟对你下这样的手,你已经无法修炼了,他们竟还要毁掉你的容貌!” 孟长卿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你别这么激动,身在孟家,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 “妹妹,你放心,哥会为你找出幕后黑手的,我绝不放过那些人。”孟辰攥紧了拳头,重重在桌上捶了一下,茶盏中的茶水都被震的溢洒出来少许。 孟长卿眼眶一热,忙仰头逼退泪意,拿出一个瓷瓶塞到他手中:“哥,我现在不确定身边的人到底有几个是真心的,云姨马上就回来了,咱们长话短说,这个你拿着,晚些悄悄服用了,我先走了。” 孟辰一愣,还来不及问是什么,孟长卿就已经起身出去了。 将瓷瓶在手中转了一圈,侧面瓶身上写着简短的几字:炼魂丹。 孟长卿望着迟迟回来的云姨,迈步就走:“让你拿个铜镜为何如此慢?” 云姨扁了扁嘴,委屈道:“奴婢也不想,可是……” 夜色深深,孟长卿生怕云姨看出自己脸上的异样,未在多说,在前面走的飞快。 前脚到了蘅芜苑,后脚便有两个小厮各自抱了一箩筐的煤炭过来。 其中一人道:“小姐,这是少爷交代要带给您的。” “帮我谢谢哥哥。”孟长卿心情大好,待两个小厮走后便让云姨兰姨生了炭盆,又用热水烫了脚,一夜无梦。 翌日晨起,天色方才破晓,趁着云姨兰姨等人未起,她换了衣衫便去了石林之中。 石林寂静,最是适合修炼之处。 孟长卿盘腿坐下,按照先前修炼的方法,静心凝气,引导着周围的站气进入丹田之中。 这是她解决了丹田内鼎炉的问题之后第一次修炼。 先前丹田入体,她只能感觉到丹田当中空荡荡的,并没任何变化,此时却暖烘烘的,像是有个暖炉在丹田当中炙烤。 她能清晰的看到,先前在戒指当中取出来的鼎炉在丹田之中散发出一抹淡淡的白光,战气似乎受到了某种指引,尽数向着那鼎炉当中涌入。 丹田转瞬又空了下来,可那鼎炉竟像是不知足一般,光芒大增,鼎身似重新修整包浆,盈盈发亮,宛若新生,便在此时,丹田一角隐隐绰绰现出一个极小的青铜鹿鼎,颜色逐渐由浅淡转浓。 出来了! 竟在此时出来了! 一直沉寂修养的润玺亦在识海当中发出一声惊叹。 孟长卿一喜,陡然睁开了眼眸,不曾想气息一动,那鼎炉也似察觉到了什么,瞬间隐没,不见踪迹。 “笨蛋!”润玺奶里奶气,却带着大人一般恨铁不成钢的嗓音响起。 孟长卿:“……” 她也不想啊,谁知道这东西这么狡猾。 “凡事不可急于一时。”孟长卿理了理裙摆,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润玺沉默了一会,才道:“罢了,你竟能如此快就将那东西引出来已算不错了。” 这小家伙先前跟着红莲上神那样的超级天才,孟长卿知道他的眼光高,也懒得同他争辩,天色差不多了,她踩着云姨兰姨来叫的时辰回去。 “小姐,白家大小姐来了,说是来看望您。”兰姨推门进来,轻声细语的禀告。 孟长卿在床上翻了个身,秀美轻挑:“只她一人还是同白沅一起?” 兰姨如实道:“只有白大小姐,还带了好些东西,说是要送给小姐温补。” 孟长卿将被子拉过头顶,嗓音从被子内闷闷的传来:“说我病着,不能见外人。” “白大小姐一番好心,小姐怎好这般?”兰姨轻轻扯了扯被角。 孟长卿将被角掖进来,压到身子下方:“云姨,你出去回。兰姨,我身子不好,实在不想见外人,你就别逼我了。” 云姨拍了兰姨一下,用眼神示意,兰姨反应过来,跟着云姨一同出去回了白笙。 回来的时候,兰姨手上多了一个铜盆:“小姐,快晌午了,起来擦擦脸,吃个午膳吧。” 屋内没有任何的回应,兰姨掀开被子一角,悄悄看了看,孟长卿双目紧闭,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云姨凑过来看了一眼,悄声道:“小姐用了早膳就一直躺着,跟从前的习惯不大一样呢,兰姨,我总觉得,小姐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别胡说。”兰姨将铜盆放到一旁,压低了嗓音道:“我问你,昨个大少爷为何要送来如此多炭火?” 云姨瞥了瞥嘴,同样懒散的坐下:“大少爷不是回来了嘛,小姐同少爷那说咱们这没炭火,可吓死我了。” 兰姨看了一眼床上的孟长卿,埋怨道:“还不是你,院里就那么些炭火,你年年都拿了到自己屋里偷偷点,若不然,小姐这些年又怎会动辄伤寒高热?你年纪小畏寒我知道,可也不该不管小姐。” 云姨心虚的眼神乱看:“我只拿了一点点而已,你也不是不知道,小姐的月例比不得旁人,我不动也没多少。” 床上本该熟睡的人突然动了一下,云姨和兰姨都是一惊。 孟长卿不过翻了个身,之后就没了动静。 “快些出去吧,莫吵到小姐休息。”兰姨忙拉着云姨出去,殊不知,本该熟睡的孟长卿蓦然睁开了眼眸,身子未动,眸内一片冰寒。 来此处不过几天,便有人露了马脚,想来,原主曾中毒的事便与身边最亲近之人脱不了关系。 午后阳光和煦,石林当中绿荫遮蔽,轻风鸟语。 孟长卿席地而坐,正盘腿修炼,豆大的汗珠坠在下颌,被迂回在经络当中的战气蒸发之后,又很快再次冒出,如此蒸发反复。 润玺所说会吸收她战气的鼎炉自上一次之后,便再也不肯出现,她所修炼起的战气也被润玺放进去的鼎炉暂且吸收,如今她的丹田还是空荡荡的,修为并无提升。 玄级,地级,天级,宗师,如此多的级别,她到底何时才能真正的修炼,成为一个强者? 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孟长卿摸着肚子叹气。 润玺的声音在空间当中响了起来:“修炼不行,毛病倒是极多。” 孟长卿努了努嘴,反驳道:“你以为我想,孟家的顿顿饭菜都被人下了慢性毒药,我日日要出去吃,为了不被发现,平日都是吃干粮过日的,干巴巴也不好吃,吃的少了就容易饿了。” 空间当中静默了一会,接着,便见一五六岁孩童模样的男童凭空出现。 男童生玉雪可爱,眼眸却是异于常人的碧绿色,剔透的犹如宝石一般。 孟长卿有些诧异的上下打量一番:“你是润玺?” 第7章 地级修为 润玺板着嫩生生的小脸,扔了一个东西过来:“这个是红莲上神留下的,便宜你了,你先垫垫吧。” 那东西生的像灵芝又不像灵芝,足有两个巴掌大,腹背为青绿色,看着……颇为瘆人。 孟长卿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有些怀疑的拧起眉头:“这样的颜色,该不会是什么毒物吧?要不然就是放得太久,变质了。” 毕竟红莲上神已陨落不知多少年了。 润玺带有婴儿肥的小脸一黑:“这可是上品灵药,天一青,常人吃了最起码可以涨一个小境界。” “真的?!”孟长卿一双杏眸顿时放出光来。 修炼艰难,除却玄级地级之分,每一级还分四个小境界,分别为初境,中境,高境,临境,一个天赋普通之人,哪怕是突破一个小境界都要数月甚至数年之功。 润玺点点头,淡淡的补充:“不过,你现在仅能聚气,这个东西于你来说,只能充饥而已。” 孟长卿:“……” 那你还说个屁。 她忍着想把润玺踢回去的劲头,恨恨的咬了一口,没想到这看着干巴巴的东西,一口咬下去竟汁水浓郁,回味甘甜,口感有些类似现代的火龙果。 嗯,感觉好多了。 …… “小姐,您慢点。”云姨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目中略有不耐。 孟长卿停下了脚步,回首随口吩咐一声:“大好的日头,这样岂非浪费?这样吧,我先去婶娘那里了,你稍后去寻我吧。” 吩咐过后,她便一拐弯,钻入了假山从当中,并未依言去沈玥溪处。 孟辰正打坐修炼,突听外面脚步声渐近,收了气息出门,便见孟长卿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他:“哥哥。” “我正有事找你。”他闪身让出门口,等孟长卿进来便关紧了门,拿出昨日那个瓷瓶:“这炼魂丹价值百两,你在府内不受重视,如何会有?” 炼魂丹有洗髓伐经之效,修炼之人吃了更进一层,非修炼之人也有排毒之效,其价值可想而知。 孟长卿眼眸轻闪:“旁人送的。” 孟辰剑眉几乎拧成一团,明显不信。 孟长卿生怕他继续追问,连忙正了面色,肃然道:“哥哥,我给你这个,是给你预防万一的,你应当也知道,咱们这府内危机重重,你又是府内的嫡长子,大房遗孤,我一个废物都遭了暗算,何况是你?” 孟辰面色凝重的颔首:“昨日你来时,我便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今后,我对衣食住行都会格外小心,不过,我如今最担心的还是你,你可查出是何人在暗算你了?” 孟长卿摊了摊手:“还没有。” 孟辰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目中满是自责:“我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只想着婶娘和二长老会照顾好你,没想到你还是被算计了。妹妹,哥哥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 “我也会保护好哥哥。”孟长卿眨了眨眼,慧黠一笑:“不过,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辰不比孟长卿,他天赋异禀,自小便被云游至此的一位天级高人看中,带走一同修炼,一走便是十余年,期间消息总是不定,原主一度以为孟辰已经死了。 “回来有半月了,被婶娘叫过去说了很久的话,回来又有许多是没处理,这才一时没顾及到你。”孟辰牵唇笑了笑,笑容温和,当真是雅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身为嫡长子,回到府内自然应酬良多,一时顾不上也属正常,落水之事府内知道的人原也不多,他事情繁多,不知道就更正常了。 孟长卿并不怪罪,“啧”了一声,撑着下巴叹道:“哥如今应当有地级修为了吧?又生的如此俊秀,家世又好,怪不得白笙痴心不改,十几年来,即使你杳无音讯也不肯退婚另嫁。” “妹妹快别提了。”孟辰揉了揉额角,很是头疼的样子。 从前他不回来就罢了,如今他回来了,年纪上不多不少,已十八岁,白笙也有十七了,这婚事必定是要赶着来了。 说到此处,孟长卿眸光倏而一亮:“哥哥,白笙今日可是来府里了,怎么,她没来见你吗?” 孟辰顿时眉头紧锁:“她来做什么?” “没事,大约是来找婶娘的。”孟长卿嘴上说着无事,面上却微微垂下眼睫,一副若有所思之态。 孟辰还想问,孟长卿却不愿说,寻了个由头便先走了。 孟长卿原本是没打算来沈玥溪这里的,此时突然改了主意。 她来时,云姨正同沈玥溪的大丫鬟秋伶凑在一处,不知说些什么,见她来了忙迎了过来,口中抱怨道:“小姐,您去哪儿了,让奴婢好等。” “走错路了。”孟长卿敷衍了一句,看向秋伶:“婶娘在里面吗?” 秋伶向她行了一礼,笑道:“夫人同白大小姐说话呢,奴婢去帮小姐回禀。” 不消片刻,她便出来了,迎了孟长卿进去。 沈玥溪一见到孟长卿就满面笑意,亲热拉着她的手:“你怎么来了,近来天凉,小心着凉。” “卿妹妹,你来了。”白笙站了起来,举止端庄,面含笑意:“早上还听说妹妹病的下不来床,如今起色就这般好了,定是请了神医,妹妹改日可要引荐给我才是。” 孟长卿不动声色的打量白笙一番,笑容不变:“还不都是白沅的功劳。” 沈玥溪白笙笑容皆是一缓。 沈玥溪余光扫了白笙一眼,面色微沉:“卿儿,你放心,我已经写了信,告知白家此事,要他们请白沅务必配合彻查你落水一事。” 白笙描画精致的柳眉轻轻蹙起:“卿妹妹,实不相瞒,今日上午我了找你,就是为了此事的,我家里……” “白姐姐难道不是来看哥哥的吗?”孟长卿歪了歪头,眼眸若琉璃般剔透莹润,不见丝毫杂质。 白笙笑容明显僵了一瞬:“慕大哥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孟长卿拉住她的手,眼角眉梢都飞跃着笑意:“早就回来了啊,我还以为姐姐早就知道了呢,白姐姐,我哥哥回来,想必你比谁都高兴吧?你是不是很快就做我大嫂了?” 沈玥溪不轻不重的呵了一声:“卿儿,别胡说。” 白笙垂下头,长睫遮住眸内所有情绪,可于外人看来,便是谈及婚姻夫婿而羞怯的小女儿姿态。 沈玥溪嗔怪的看了孟长卿一眼:“瞧你,说的笙儿都不敢抬头了,云姨,你先带卿儿回去吧,我还有话同白小姐说。” 孟长卿吐了吐舌头,转身步伐轻越的离开,直至出了院子,她的步伐才渐渐慢了下来。 白笙果然对这桩婚事并无期待,甚至还不是很想孟辰回来。 可若如此,她这十几年来常来白家暂住,同沈玥溪处处交好,不取缔婚约又是为了什么? 更奇怪的是,沈玥溪竟也没提过吗,为何她一副刚刚知道的样子? 孟长卿边走边想,实在想不透便索性不想了,回蘅芜苑后就紧锁房门,继续修炼。 如今她有润玺在,白日只需躲在戒指当中修炼就可,虽总无进展,但她还是极有耐心,一呆就是几个时辰。 云姨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兰姨见了,不禁出言道:“云姨,你在那干什么?” “小姐近日常常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关就是几日,用膳时也仅是动了几口就不吃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怪得很。”云姨想了想,索性对兰姨和盘托出。 兰姨沉默了片刻,推着她过去:“谁知道呢,你也别管那么多,小姐心思单纯,折腾不出什么的。” 云姨见她不愿多说,扁了扁嘴,转身走了。 兰姨见她走后,走到房门前,将耳朵贴在纱窗上听了听,而后踱步回房,拿起纸笔快速的书写着。 一纸书信完成,信封之上所授之人仍是二长老。 云姨趁着孟长卿在房中不出,悄然离了蘅芜院。 “见过冷夫人。”云姨恭恭敬敬的给沈玥溪行礼。 沈玥溪挥了挥手,眼都为未抬:“有日子没来回话了。” 云姨低眉顺眼的答话:“奴婢一直按照吩咐,仔仔细细的看着小姐的一举一动,可是奴婢近日却发现小姐有些不对劲。” 她不敢隐瞒,将自己连日所见尽数说出。 沈玥溪的表情也随之层层变化,坐直了身子,道:“你所说当真?” 两人的交谈尽数传到了此时正在门外的白笙耳内,她原是来请安的,闻听此言,亦是面色微变。 白沅同她说孟长卿变了她还不信,昨日相见也没看出什么异常,难道是这个蠢货突然有了脑子,知道隐藏了? 不行,她一定要再见孟长卿一面。 想到这里,她直接推门而入,不等沈玥溪开口,便道:“姨母,笙儿想去看看卿妹妹。” 她母亲原是沈玥溪母家表妹,沈玥溪对她自是不同旁人,闻言只让云姨先下去,轻声问道:“昨日不是见过了?” 白笙嗓音轻缓,说话亦是有理有据:“沅妹妹做错了事,我自是想为妹妹弥补,昨日没来得及说,故此,想要再去赔个罪,只是……” 顿了顿,她面上微含苦恼:“卿妹妹从前极喜与我亲近,近日不与我亲近了不说,昨日上午我去找她,她也称病不见,怕是我今日去了也见不到人。” 第8章 假惺惺 沈玥溪拍了拍白笙的手,以示安慰:“想是因你妹妹的缘故,卿儿这些年被我宠坏了,性子不太好,你别往心里去。这样吧,我让秋伶陪你一同去,有秋伶在,她不会不见你的。” 白笙顿时转忧为喜,起身盈盈一拜:“多谢姨母。” 沈玥溪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对了,你与孟辰的婚事一事,先前是我担忧烨儿刚刚回来,不知何时又要走,便一直没提起,如今烨儿已经决定长居,如此一来,你们的婚事我便该操心着了。” 白笙垂下头,两手不自觉的微微收紧:“姨母,笙儿还小,还想多侍奉家中长辈几年。” “好,好,此事日后再说。”沈玥溪未再多问,端的是温柔识体。 …… 孟长卿沉浸在修炼当中,润玺突然开口提醒:“有人来了。” 她眉头一拧,不得不中止了修炼,从空间当中出来。 云姨已在门外叩了不止一次门:“小姐,白大小姐这次是和秋伶姐姐一起来的,说是冷夫人吩咐的。” 兰姨也在旁苦口婆心:“是啊小姐,冷夫人都吩咐下来了,您可不能再继续任性下去了。” 原来是白笙那朵白莲花。 孟长卿暗暗腹诽一通,手脚也没停,换了身上被汗水濡湿的衣裙,随后开了门。 兰姨已经先将人请到了蘅芜苑的正堂之中,孟长卿一迈入门内,白笙就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面上笑意涟涟:“卿妹妹好。” 白笙亦生的不俗,螓首蛾眉,双瞳剪水,美貌更胜白沅一筹,行走间,身上的精绣薄纱外衫随着软烟石榴裙轻轻摆动,袅娜又不失端庄。 孟长卿敛了心中各类思绪,顶着一双纯真无害的眼眸走过去:“昨天才刚见过白姐姐,怎么白姐姐今日又来了?” 白笙收了笑意,眉宇间拢起几分自愧:“是我无用,昨日只顾着同妹妹说话了,竟忘了正经事。” 她美目轻转,看了一眼旁侧的秋伶。 秋伶会意,端端正正的上前行了个礼:“白大小姐是为了白二小姐的事情来的,夫人说,此事关乎两个小姐的名声,若真的大张旗鼓的调查,对小姐的名声也不好,若小姐愿意谅解,夫人也会理解。” 表面上的意思是还会替她撑腰,实则不就是在告诫她,闹出去对谁都不好吗? 那日还一副不能让孟家之人被欺辱了的样子,今日自己的表外甥女来了,就立刻改了主意,当真是比她这个亲生的外甥女更为亲近呢。 孟长卿心中冷笑不已。 白笙端着嫡姐的做派,拉住她的手:“你落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在这里代二妹妹向你赔不是。但二妹妹年岁小,到如今都是孩子心性,姨母的信还没发出去,可等真的到我母亲手中,二妹妹可就真的完了,卿妹妹,你就原谅她吧。” 孟长卿抽出自己的手,似笑非笑的抬眼看着她:“白沅似乎是和我同岁吧,十六岁虽不算小你,可在旁人家,可是都已嫁人生子得年纪了,难道日后等她做了娘亲,犯了错也要说是孩子心性吗?” 白笙一愣,诧异于孟长卿的反驳。 从前的孟长卿就是一个废柴,不仅脑子不好用,性子也木讷单纯,如何懂得反驳他人?如今,竟当中顶撞她。 云姨所言果然不错,她真的变了。 到底不同于白沅,白笙很快压下了心头百转思绪,柔声道:“卿妹妹,我知道是二妹妹不好,可我们家里的规矩极严,若是姨母真的将此事告知父母,儿妹妹定然没有好日过,算我求你,饶过儿妹妹这一次吧,我知道,你是最善良的。” “善良?善良能当饭吃吗?”孟长卿扯了扯嘴角,目中透出几分嘲讽:“难道在白姐姐的眼中,被人欺负了也要继续善良?白笙,麻烦你搞清此事,我差点被白沅害死,你身为她的长姐,不但不管教好她,反而来同我指手画脚,天下竟还有这样的道理?” 有条有理,掷地有声,白笙万分不甘的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丝毫反驳之词,登时满脸通红。 一为被当众指责的尴尬,二则是满腔怒火,却因要维持自己的形象而不得不隐忍的气恼。 “卿妹妹,是我思虑不周,你莫要气恼,对不住,我不提就是。”她眼中含泪,嗓音当中带着十足的哭腔,丢下这一句便掩面而泣。 秋伶一面诧异,一面不得不追了出去。 屋内清静下来,孟长卿伸了个懒腰,慢腾腾的朝屋寝室内走。 兰姨忧心忡忡的拦住了她的去路:“小姐,您,您前几日才同白二小姐起了争执,如今又和白大小姐如此说话,秋伶回去定是要告诉夫人的。” 云姨在旁点头如捣蒜:“是啊小姐,您这样接连的得罪人,夫人知道了定然也会不高兴的,二长老又不在,到时候您的日子怕就不好过了。” 孟长卿满不在意的绕开两人继续走:“姨娘一贯对我最好了,不会为难我的。” 至少,表面上不会。 她是慕嫡长女,又是长房遗孤,只要冷夫人还要脸面,就决不能再表面上太过刻薄。 兰姨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苦口婆心的轻声劝哄:“小姐,可夫人的耐心也总有用完的时候……” 孟长卿回过头,扁着嘴一脸委屈:“兰姨,我差点就没命了,你要我怎么心平气和?” 兰姨见状,心头一软,亲昵的上前抱了抱她。 罢了,小姐这几日的变化,定然是因为险些濒死,受了刺激所致,之前定是她多想了。 不单单是兰姨,便连云姨,也是同样的想法,也不敢在多说,只跟着上前一同安慰。 母亲虽没参与过宅斗,但小聪明还是有些的,她这一番作为自然不仅于此。 当日晚上,兰姨和云姨担忧了许久,生怕沈玥溪来怪责,唯有孟长卿一直不动声色,甚至反过来安慰兰姨。 一切都不出所料,沈玥溪那边的确派了人来,但不是来怪责,而是安抚,诸多礼品堆满了一圆桌,随行的还有沈玥溪的自小的乳娘陈妈,耐心的开解了孟长卿许久。 第9章 小别致 孟长卿表面听着陈妈的开导,装作委屈害怕的样子,实则不动声色的用余光各自扫了一眼云姨和兰姨。 她早就怀疑自己这里有沈玥溪的人了,今日故意那样说,就是为了确认。 这几日的作为恐怕早就引起了沈玥溪的怀疑,她故意说了解释这一切变化的话,若是她身边没有沈玥溪的人在,今晚她必定会被敲打或是责备一番,若有,便是如今的局面了。 可云姨和兰姨两人表面都对她如此掏心掏肺,到底哪一个才是沈玥溪的人呢? 早晚她会揪出来。 孟长卿知道急不得,便没在此事上过多纠结,用膳之时照样遣散所有人,装作吃了实则偷偷倒掉,待到洗漱过后,便悄无声息的去了石林。 她不打算常在润玺那吃灵药仙草,毕竟那都是难得之物,她如今吃了实在太过浪费,捉些野味吃,它不香吗? 石林当中草木葱郁,巨石遍布,孟长卿眼睁睁瞧着一块半人高的巨时后方探出个毛茸茸的后腿,必定是野兔无遗,手中凝聚力了战气便朝着那处打了过去。 不曾想,她凝出那一团巴掌大小的战气打过去的瞬间,那光秃秃的巨石前方倏然亮起一道炽目的屏障,她那团战气便像是落入深海当中的雨滴,不曾激起一片水花就噗嗤一声没入其中,哪怕一个小涟漪也没起。 “咦?”随后响起一个男子半是惊讶半是嘲讽的声音:“这是哪个弱鸡在找存在感?” 孟长卿:“……” 那屏障只亮了一瞬就隐没在空气当中,连翘提着剑出来,见到孟长卿熟悉的面孔,有些惊诧的扬眉:“是你?你怎么又来了?” 江筏喻从巨石后走了出来,长眉挑起,笑吟吟的打趣:“呦,小别致,咱们还真是有缘。” 孟长卿举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翻了个白眼:“是我这个弱鸡走错方向了,我这就走。”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走啊,我们公子他……哎呦……”江筏喻连忙张口辩解,话说到一半,突觉腰间一痛,卡了壳似的被迫闭嘴。 一道低沉磁润,不掺任何感情的男子声音在突然在身后乍响。 孟长卿回过头,先是看半截玄色衣领,抬起头才看到那张俊美无铸的男子面孔。 她默默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朝后退了一步:“原来是公子,我不知公子在此处休养,无意打扰,这便走了。” 虽然这人真的很帅,但是这些人来历不明,还是少沾染为妙。 “不影响。”顾潜之语速快了一倍不止,末了,又掩饰似的加一句:“左右我们也是在此处修炼,你随意就可。” “哦。”孟长卿吞下想问他们为何来此的话,简单的哦了一声,便转过头探头探脑搜寻着猎物。 好奇心害死猫,珍爱生命,少问那些有的没的。 顾潜之就如此站在孟长卿面前,既没有继续修炼的打算,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几次动了动嘴皮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一直都是冷情冷性的人,与女子说话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如今想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江筏喻抱胸看了一会,实在憋不住了,不禁道:“什么修炼啊,公子特意来这里,还不是为了能等到你。” 孟长卿伸手指了指自己,情不自禁的又退了几步:“等我,你等我干什么?该不会……该不会……” 该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顾潜之耳垂可疑的红了几分,低眸辩驳道:“你胡说什么,我来此只是因为渊国的食物不合口味,想来捉个野味,回忆一下故土的滋味而已。” 孟长卿松了一口气:“野味呐,正好我也要打,等着。” 正巧此时一只野鸡从草丛当中掠过,她眼前一亮,连忙追了上去。 连翘巴掌大的小脸上难得带了笑意,用手肘碰了碰江筏喻:“我是不是听错了,公子竟和女子说了那么长的话。” 江筏喻挑眉笑了起来:“我还没见过公子这般等一个女子呢,瞧着吧,日后咱们可有公子得笑话看了。” 两人说说笑笑间,孟长卿已经捉来了两只野鸡,熟练的拔生火,白嫩嫩的烤鸡逐渐转为焦黄色,香味四溢。 江筏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毫不客气的就凑了过去,孟长卿也不里吝啬,撕了一块分给江筏喻,又给了连翘,最后拿着一只肥硕的腿递给顾潜之。 彼时,孟长卿脸上仍画着假的痤疮伤口,面颊两侧还沾染上了一些炭黑,手上油乎乎的,看上去着实有些……脏。 自问对自家公子爱洁如命的性子最是了解的江筏喻将最后一块鸡肉塞进口中,伸出手就去拿:“我家公子不……” 话还没说完,他就眼睁睁看着顾潜之毫不嫌弃的从孟长卿手中接过那块肥腻腻的鸡腿,送入口中。 江筏喻口中的鸡肉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家公子竟然不嫌弃?! 就为了这么一个“别致”的姑娘,竟然连这个都不顾了,真,真是没底线! 连翘也是同样的震惊,好半晌才将江筏喻一把拽了过来,叮嘱道:“别打扰公子。” 鸡腿入口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吃,无滋味,反倒汁水充足,鲜嫩咸香,顾潜之唇畔溢出一抹笑意:“很好吃,有我故土的滋味。” 孟长卿笑了起来,月光惨然,映的人面白如纸,她却满嘴油光,笑意阑珊,纵使面上的痤疮在如何丑陋,也无法掩住她五官的精致。 顾潜之递过去一张汗巾,嗓音不自觉的温和起来:“你脸上有东西。” 孟长卿接了过来,却没擦脸,只是将手上的油腻擦了一下,转头笑问:“难得你不嫌弃我,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 顾潜之的眼睁睁看着她将那洁净的锦帕弄得满是油污,五官扭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正要开口,石林之外突然一阵喧哗,脚步声不断,像是有百八十个人在过街似的。 渊国帝都富裕,不必寻常之地,便是如此晚了仍不宵禁,夜市繁华,然也少有这般吵闹的时候。 孟长卿起了身,将帕子扔给顾潜之:“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告辞了。” 第10章 一个公道 人已走远,徒留那块油污遍布的锦帕还挂在顾潜之的……手上。 他甚至将那块帕子细心的叠好,收在了贴身之处。 江筏喻,连翘:“!!!” 他们家公子绝对是疯了! 那位别致的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竟然治好了公子的洁癖! 出了石林是一片略偏僻些的城中小路,因着石林总有兽类出没,此处向来人烟稀少,此刻却见不少人正蜂拥着朝前方的主路上去。 孟长卿本不想看热闹,但回孟家,主路是必经之路,只得走了过去,随意一瞥,脚步顿了片刻。 只见,乌泱泱的人群当中,两个锦衣男子各自一处,目光敌对,周身战气攒动,他们身后都跟着不少侍卫小厮,一看便是身身份非凡之人。 蓝衣男子拱了拱手,一字一顿的开口:“欧阳展应战,生死不论,出手吧。” 对立的男子人狠话不多,闻听此言之后立刻施展出战气,周遭的人群都跟着退避三舍,站的远远的看着。 孟长卿眯着眼眸看了看,眉头一蹙。 这不是欧阳展吗? 啧,就是白沅口中的那个欧阳哥哥,间接害死了原主的那个? 还真是人模狗样的,战气也不错,应当在玄级……算了,感觉不出来,还是尽快回孟家,免得被看到惹出祸端。 她意欲绕开人群,不想此时后背突遭重击,身子骤然失重,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着战局当中扑了过去。 战圈当中正是战气攻击满天飞的时候,孟长卿这一扑,一个战气凝成的光球便直奔着她胸前而来。 她身上的战气不能暴露,情急之下只能尽力闪身,但光球还是擦着她的手臂飞过,手臂上的衣衫登时如被火燎烧过了一般,衣服都被烧的焦黑了,火辣辣的痛。 回过头,便见白沅站在人群最前方,满脸的畅快得意。 欧阳展倒是于战局中分神看了一眼,见打伤了人,剑眉微皱,但见是孟长卿心头便不以为意,继续投入当中。 孟长卿面色彻底冷了下来,捂着手臂一步一步走到白沅面前。 白沅丝毫不觉心虚愧疚,挺直了胸膛道:“你看我做什么,谁让你跟冷夫人告状,害我被罚,现在又敢来偷看欧阳哥哥,这都是你活该。” 孟长卿素手缓缓上移,圆润的指尖在髻间的银簪上轻抚了一下:“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告状了。”我亲自教训你! 在白沅困惑之时,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拔下簪子,刺入她脖颈下三寸,然后将她一脚踢入战局单中的欧阳展面前。 欧阳展运功正到关键时刻,乍然看到白沅砸过来,下意识的闪开,白沅顿时如同一只落难的癞皮狗一样,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栽倒在地上。 白沅是白家小姐,不同常人,战局不得不暂时中止,欧阳展惊讶的同时,不禁抬眼看了一眼,只看到孟长卿在人群当中一闪而现的纤细背影。 这是孟家的那个废柴做的?她怎么会有如此本事? “孟长卿,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白沅的呼喊声刚刚叫出一声,脖颈下方原本被刺中的地方伤口极浅,并不怎么疼,此刻不知为何竟一阵一阵的麻了起来,接着,便觉右手酸麻无力,动弹不得。 她彻底慌了,圆眼当中迅速包了一圈晶莹:“欧阳哥哥,救我,我动不了了。” 欧阳展连忙叫了人过来搀扶,目光不自觉的抬头看着人群中已经消失的倩影,心中莫名有些奇怪。 翌日天色方才放晴,蘅芜院中就挤满了人,沈玥溪同白笙还有白夫人都在,气势汹汹,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兰姨惊的额头直冒汗,声音极弱的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一向温柔端庄的沈玥溪面色肃然,朝旁边的秋伶略一颔首。 秋伶上前道:“小姐昨晚打伤了白二小姐,白二小姐受伤不轻,夫人是来还白夫人一个公道的。” 兰姨瞪大了眼眸,不断的摆手:“秋伶姑娘,可不敢乱说,我们小姐昨日晚上早早就安寝了,哪里能够打伤白二小姐。” 云姨也连忙站出来:“夫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孟长卿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听到这话,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姨母,你们在说什么?” 白夫人冷眼横了过来,冷声道:“你还在装傻?昨日沅儿亲眼看到的,表姐,我瞧,她根本就不傻,而是一直在装傻,我们沅儿就是太过善良,这才遭了无妄之灾。” 白笙搀扶着白夫人,柔声劝解道:“母亲,或许卿妹妹只是一时害怕,这才不敢承认而已,说起来,原本就是沅儿先对不起卿妹妹的,卿妹妹会如此,也不算大错。” 白沅虽是庶出,并非白夫人亲生,但想到白家的脸面,她立时不满的训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沅儿受此大辱,难道咱们白家的脸面就不要了?” 沈玥溪轻轻拍了拍白夫人的手背,自愧道:“你莫要说笙儿了,都是我没管教好孩子,你们放心,卿儿虽然是我孟家的掌上明珠,但我一定会给沅儿一个公道。” 顿了顿,她别过头,忍痛道:“来人,将孟长卿带下去打五十大板。” “夫人,不能啊!”兰姨云姨先后跪了下来。 孟长卿垂下的眼眸当中,闪过一抹冷色,一手拉着兰姨一手拉着云姨,将她们强行拽了起来:“姨母,你们全凭一张嘴就能定罪吗?” 沈玥溪面色一凝:“你这话什么意思?” 孟长卿眼眸仍旧澄澈,乌溜溜的不见杂质,话语却仿若意有所指:“姨母,府内上下出去都需登记,在呈交给您,我昨日一直在府内睡觉,为什么姨母相信他们都不相信册子呢?” 顿了顿,她转过头,一脸委屈的扁嘴:“白姐姐,你昨日也住在府内,昨晚你还遣人送了送点心给我,难道你们没看到我吗?” 第11章 哥哥太a了 孟长卿这么委委屈屈,一脸正经质问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的心生疑窦。 沈玥溪和白笙的面孔双双僵硬了一下,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孟长卿歪着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们:“姨母管理府内上下,为什么不先调查清楚?教书先生说,青天老爷断案也要讲究证据。” 纯粹的眼神和语气,仿若真的只时单纯的不解而已。 可这话也是在明晃晃的指责,沈玥溪不辨是非,无管家之才,这些话一旦传扬出去,甚至还能更深层次的扒出,她并非不懂,而是在故意刻薄。 沈玥溪面色一沉,如此锥心之话,到底是谁教给孟长卿的? 她调整了一下面色,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身后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向温雅儒秀的孟辰此刻面沉如水,草草行了一礼:“卿儿年纪虽小,但话说的不错,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姨母既然查不清楚,那就只能由我代劳,府内近三日的出入单子我都带来了,请白夫人过目。” 身为孟家的嫡长子,他自是有这样的权力。 沈玥溪彷佛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似的,羞愤难堪至极,叠放在左手上的右手捏的紧紧的:“孟辰,你离家如此多年,竟是半点不把我这个姨母放在眼里了吗!” 孟辰毫无惧怕心虚,面不改色道:“姨母处事不公,二长老不在府内,我身为孟家未来家主,决不能任由姨母铸成大错。” 孟长卿几乎要感动的眼泪鼻涕一把了,默默拉了拉孟辰的手臂,悄悄对他眨了眨眼。 沈玥溪万万没想到,孟辰竟敢为了孟长卿当众与她翻脸,嘴唇动了动,竟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半晌,才气怒的一巴掌打在秋伶脸上:“欺上瞒下的东西,定然是你们怕我怪罪,不敢上报出入单子,我竟还被蒙蔽着!” 秋伶明知沈玥溪是在为找台阶下,还是乖乖捂着脸跪了下来,不停的求饶。 这番样子不仅仅是做给孟长卿孟辰看的。 白夫人也不是个无脑的,只象征性的翻了翻那册子,就交还回去,尴尬又歉意的道歉:“说来说去都是我不好,竟然相信了沅儿的满口胡言。” 推脱几句,又来假意安慰了孟长卿几句。 白沅的伤并不重,只是摔的痛了些,脖颈下出了个不到指甲深浅的小伤痕而已,大夫查看过,她动弹不得的原因是因为那处恰好是麻穴。 她冒失前来,只是想争回白家的脸面,现在打脸不成反被打脸,她自然不愿在继续丢丑。 更为重要的是,白家虽然也算得上是义渠镇的望族,但与三大世家之一的孟家相比,简直就是一个破落户,只在义渠镇的名门内站些地位而已。有理尚且可以闹一闹,无理还要闹,那绝对是自讨苦吃。 也唯有他们知道,能攀上孟家这棵大树,有多不容易。 白笙从头尴尬到了尾,她的母亲已经低头,她也只能跟着低头道歉:“卿妹妹,方才都都是我不对,是我记岔了,这才冤枉了你,改日,改日我亲手做些点心来,就当是给妹妹赔罪了。” 孟长卿直接甩开她的手,冷冷道:“见过的人白姐姐都能立刻忘记,我便只当姐姐是薄情了,若是旁人,恐怕还以为姐姐是要栽赃陷害于我呢。” 白笙尴尬的手都布置该如何安放,用力咬着下唇,眼中含泪:“卿妹妹到底还是误会我了,我真的没……” 孟长卿揉了揉太阳穴,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沈玥溪:“姨母,我看白姐姐好像不太好呢,咱们府上可没什么好大夫,还是先请白姐姐回去医治吧。” 沈玥溪只想赶快离开,闻言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白大小姐,你跟着你母亲回府吧,短时间别过来了,养好病要紧。” 没用的废物! 白白在她身边几年,关键时候竟连句话都说不上来,是该给她一些教训,好让她反省反省。 话说的再漂亮,也是赶人走的意思。 白夫人恶狠狠的瞪了白笙一眼,压低声音道:“只会害我丢人,且等着回府之后的。” 白笙明媚娇艳的面容顿时惨白下来,看孟长卿的目中透出几分怨恨。 该死的孟长卿! 贱人! 等所有人都离开蘅芜苑,孟长卿忍不住扑进自家哥哥的怀里,狠狠的抱了他一下:“哥哥,你简直太棒了!太a太帅了!” 孟辰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口中不忘奇怪道:“什么a什么帅?那是什么意思?” 孟长卿琉璃般剔透的眼眸闪了闪:“民间学到的,就是哥哥真好的意思。” 兰姨和云姨都被支走了,孟辰看着自家妹子,眯着眼道:“你果然还是出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啊,是兰姨他们告诉我的。”孟长卿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理所当然的回答,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画出来的痤疮已经有一多半蹭在了孟辰的衣袍上。 孟辰看着自己雅青的长衫上面的宛若脓水似的红白颜料,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妹妹,你的脸,掉色了。” 孟长卿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咬着粉嫩的唇瓣抱歉的笑了笑,连忙拿了帕子来擦:“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她来这个世界不久,这个世界的药材又与前世的略有不同,她暂时没办法研制出能够不掉色且逼真的药物来维持脸上的丑妆,这些天都是用胭脂水粉画的,自然容易露馅。 孟辰按着她的肩膀,认认真真的盯着她花了的“痤疮”看了看:“你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孟长卿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我会另想办法的。” “你自己能有什么办法,还是我帮你想办法吧。”孟辰对自家妹妹的本事还没有认知,下忧心忡忡的将事情都揽了过来。 孟长卿红润的唇瓣撇了撇:“哥哥难道还觉得我是废物,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吗?” 孟辰急忙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孟长卿那张此刻堪称“精彩纷呈”的小脸微微扬起,眼角眉梢都飞扬着十足的自信:“那哥哥相信我就好了。” 第12章 白姐姐救我 孟辰蓦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分明是被套路了,先是无奈,后细细一想,妹妹如今会谋算了,这是好事,他不多干预的好。 于是乎,他便点了头,轻声细语的嘱咐一番,便离开了。 闹了这么一大通,转眼就到了午膳之时,兰姨亲自捧了鸡汤来,温声道:“小姐今日受了委屈,可要多喝点补一补就好。” 孟长卿将盛好的鸡汤放在一旁,眼神在屋内转了一圈:“云姨呢?” 兰姨眉头微微皱起:“有一会没看见了,这孩子,明明知道小姐受了惊吓,还不来好好陪着。” “好了兰姨,你出去吧,我自己吃就好。”孟长卿面色平平淡淡,彷佛对此毫无感觉。 兰姨转身出去,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小姐,您今日怎么不修炼了?” 在兰姨云姨眼里,孟长卿现在每日除了把自己关在关键里睡觉,就是吃,胖的事一概不理。 孟长卿肩膀耷拉了下去,满脸颓然:“兰姨啊,不是我不想修炼,我的体质你也知道的,不管怎么修炼也只能简单的聚气,我呀,还是不白费力气了。” 兰姨两手捏着袖口,满目担忧紧张:“可小姐,二长老他常对你说,做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希望,要你勤加练习。” 孟长卿推开汤碗,蔫蔫的趴在桌上:“可这对我来说真的没用,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看着她如此颓然的模样,兰姨到了唇畔的长篇大论哽在了喉间,再也吐露不出分毫,叹了一口气,关上门出去了。 嘴上说着不修炼的某人,待到夜深人静之后,暗搓搓的努力修炼。 连日来的修炼虽然没能将那鼎炉吸出来,但孟长卿惊喜的发现,自润玺空间当中拿出的那个鼎炉吸收她修炼的战气的同时,竟还可以储存! 虽然于境界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她日日所修炼的战气都被封存在这鼎炉之内,任由她随意调动。 润玺奶里奶气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脑海当中:“等你将那个鼎炉排出,这些战气才会真的归你所有,到时候,于你境界上会有不小的突破。” 孟长卿杏眼璀璨,比星辰更为闪亮:“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 空间当中战气充沛,宛若另一个小世界,她呆在其中修炼越发得心应手。 “啪!” “废物,不能修炼也就罢了,如今竟连笼络人心都不会了,竟被孟家如此赶出来!” “你简直连孟长卿那个废物也不如!” 白夫人看白笙的神情冷的彷佛只是在看一件培养多年的物品,而非女儿,气势汹汹的骂过,泄了心中火气才离开。 白笙捂着脸瘫坐在地,眼眸泛红,空余的手紧紧抓着掉落在地的一只茶盏,倏然大喊一声,砸向墙面。 这就是她的母亲,她根本不把她当作女儿看待,她只是一个可以作为利益交换的物品而已! 废物,废物…… 她不是!她绝不是废物! 孟长卿,我不会放过你的! 孟长卿以为将白笙先弄走几天,能稍稍清静些,万万没想到,不过两日的功夫,她就被沈玥溪大张旗鼓的接了回来。 后者握着白笙的手,目中尽是怜惜:“笙儿,你的心地未免也太善良了些,当年你为了救下卿儿,废了一身战气和天赋,从此无法修炼,如今竟又因为卿儿几句气话,自责的食不下咽,你可让我说你什么好。” 白夫人坐在一旁,唉声叹气道:“这孩子自小便是如此,饿的昏阙之前,还喊着想亲自给卿妹妹赔罪,我这才唐突的带了她来,表姐,你可莫要怪罪。” “怎么会呢。”沈玥溪微微一笑,对孟长卿招了招手:“卿儿,快些过来。” 孟长卿冷扫了一眼,不过两日不见,白笙的居然真的消瘦了不少,面颊两侧微微凹陷下去,颇为憔悴,可见对自己是下了狠手的。 呵,这是赖定了孟家,赖定了她了? 孟家原为渊国的三大世家之一,家世显赫,宗师高手众多,三长老亦担了个二品武将的职缺,长期驻扎在外,也是因此,堂堂孟家才会暂驻在边陲之地的义渠镇。 而与白笙的渊源,是在原主幼时一次外出,不小心坠落悬崖,本为修炼天才的白笙拼死相救,一身修为尽毁才救下了她。 孟家为了不落人口实,常年将她作为座上宾放在府内,更与白家的嫡长子定下了婚约,吃穿用度,比孟长卿这个嫡出小姐还要好上百倍,连带白沅一个白家庶出小姐也跟着沾了不少光。想想也真是讽刺。 至于当年的事,女主内心冷意森森。 那些帐,深藏在原主的记忆当中,她会替原主牢牢记住。 敛眸遮住内心想法,乖巧的走上前。 沈玥溪拉着她的手,把她的手和白笙的放在一起:“卿儿,你小时候同我说,要一直同笙儿做好姐妹,你该不会忘了吧?” 白笙抿唇笑了笑,似乎前些日子的事从未发生:“卿妹妹,不管怎样,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可咱们终究还是好姐妹,你就原谅我这一遭吧。” 旁侧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姐姐,她心思这么恶毒,心机这么深,你为什么一定要跟她做好姐妹,她根本不值得。” 白沅在白夫人身边老实了好一会,还是没能忍住。她脖颈下方明显有一个指甲大小的痂痕,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 白笙柳眉轻拧,软绵绵的声调却又彷佛意有所指:“二妹妹,你怎能如此说,昨日你的事本就是我记错了,你也看错了,错怪了卿妹妹,你怎能这般辱骂她。” 提及此事,白沅火冒三丈,嗓音骤然尖锐起来:“我没有看错!昨日就是这个贱人!” 明明受伤的是她,那日白夫人回来后却把她也骂了一顿,她心头火气自难平。 孟长卿冷眼扫了过去,毫不客气的回怼:“白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推我落水之事还未给我一个交代呢,若我只是同白姐姐闹了个别扭就是心思恶毒,那你呢?岂非是牲畜不如?” 她想了一阵子,越是喜行于怒,越是显得蠢笨无心机,在加上有之前她给沈玥溪做下的铺垫,她的这些变化就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第13章 丑人多作怪 沈玥溪果然没有透出怀疑之色,声线压了下来,轻声斥道:“卿儿,你太过无礼了。” 孟长卿用力的呼吸,声调扬高,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激动:“姨母!是白沅先无礼的,您知道,我之前可是差点就没命了,她非但不知悔改,还三番四次的污蔑于我,不是声出行径又是什么?” “你,你!你敢骂我是畜生!孟长卿,我要打死你!”白沅面色被怒火烧的通红,两手聚拢起来,手中凝起了个战气所化的光球。 孟长卿如一只灵巧的小兔子,一下子钻到了白笙的身后,一脸的惊惧:“白姐姐救我。” “贱人,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躲过!”白沅气红了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那光球挥了过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 尤其是白笙,她没有一丝修为,身后孟长卿的手如铁钳似的紧紧抓着她,她挣脱不开,也躲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光球朝自己而来,面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惊惧不已。 千钧一发之际,索性沈玥溪出身不俗,亦有地级修为,挥出一团更为强大战气,抵消了这团光球,怒喝一声:“放肆!” 白夫人回首就是一巴掌:“孽障,你竟公然行凶,连自家亲姐姐也不放过!” 白沅被打的偏过头去,顶着一张红肿的面颊环视一圈,眼中泪光闪闪:“我没有,我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贱人。” “姨母,我害怕。”孟长卿松开吓的酸软的白笙,委委屈屈的伏在冷夫人面前。 冷夫人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转头冷冷道:“白沅,你口中的贱人是我孟家的嫡出小姐,不是你一介庶出之女可以随意打骂攀污的。” 白夫人连忙将强硬的按着白沅跪下:“表姐,你莫要生气,此事都是白沅的错,白沅,你还不快些磕头认错?” 白沅最是嘴硬,即使已经跪下,也挺直了身子不肯叩头,倔强道:“是这个贱人先招惹我的。” 白夫人拧了她一把,低声道:“你若是不想你母亲好过,就继续嘴硬。” 白沅延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侧目看了白笙一眼,最终还是被逼着软了态度,不情不愿的认了错。 白笙重新住回了慕府,至于白沅,自然是被白夫人带回去惩戒,听说,回去之后被打了家法呢。 上次落水之事被轻描淡写的带过,累积到今日才爆发了这些,只能算是利息。 孟长卿掰着手指数着,全然忘记了此时正捧着衣衫帮她换衣的云姨。 “小姐,您抬下手。”云姨无奈的拎着华裳一角,自家小姐两手合着,实在不好穿。 孟长卿回过神,将两臂伸平,任由云姨装扮。 今日的衣裳是兰姨准备了许久的,鲜妍的红石榴百迭裙与雪色绣梅对襟,外罩的同色软烟罗如雾如仙,前襟系着一条精致的红碧二色宫绦哦,样样都是极精致极出挑。 兰姨忍不住赞道:“这身衣服果然与小姐极相配。” 云姨却是不解的歪着头:“小姐,您今日怎么一直带着面纱,连奴婢都不让瞧。” 孟长卿隔着面纱捂着嘴轻咳一声:“伤寒了,不想过给旁人。” 秋伶进来行礼之时也有些诧异,恰好听到这句,告知孟长卿马车已在门外等候之后,回去又同沈玥溪说了一嘴。 沈玥溪听到之后之后只是冷笑置之,并无太大的反应。 今日是淮阴王老王妃的寿诞,淮阴王镇守在义渠镇最近的府州之上,方圆二三十里的勋贵官宦今日都会相去,孟家上下自然也不例外。 白沅经过惩罚之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也被接回了孟家,同沈玥溪白笙和孟长卿一同前去贺寿。 孟长卿去的晚了些,白笙与白沅已经先上了马车。 白沅经历过前面几次的事情,近日虽乖巧了许多,可在私下里,更为沉静少言,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厌恶着孟长卿。 白笙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会转到马车之时,轻轻牵唇一笑:“沅妹妹快别不高兴了,今日你可就能见到云世子了。” 提起欧阳展,白沅面上有了几分期待。 孟长卿的身形映入眼帘,白笙的嗓音倏而低了下来:“卿妹妹真是少有的打扮了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云世子的缘故。” 白沅趴在车窗处看了一眼,眼中透出浓深的怨恨:“她竟然还敢肖想欧阳展哥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别这样说。”白笙满脸的不赞同:“卿妹妹如何说也是孟家嫡女,哥哥又是孟家未来的家主,身份上来说,与云世子不是没有可能,若是她真心要求,也并非不可能。” 白沅俏丽的面容寸寸扭曲,两手死死抓着马车车窗,用力之大,以至手指充血,指尖泛白。 不,决不能,欧阳哥哥只能是她的。 孟长卿今日的装扮堪称惊艳,在加上以纱覆面的样子,远远看去,就是一身形婀娜,引人遐想的绝色女子,引得几个孟家子弟都侧惊叹。 孟蓝跟在沈玥溪身侧,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之色,讽刺道:“孟长卿,你还真以为自己带个面纱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了?还真是丑人多作怪呢。” “原来是这个丑八怪啊,我还当是谁呢,哎呦,该不会是打算靠着这个身段去勾引哪家公子吧。” “今日去的都是勋贵官宦,我看啊,她是自知貌丑,羞于见人呢。” 原本惊叹的孟家子弟们登时改了话锋。 沈玥溪一字不漏的听进耳内,只轻描淡写的轻斥一声:“不得胡说。” 这样不带任何威严的话,岂能镇慑人? 孟家子弟根本无所收敛,看孟长卿的目光仍是恶意满满。 孟长卿端端正正的走在前方,面纱下的红唇轻扬,却是嘲讽的笑。 沈玥溪这个假情假意之人啊。 她若是真的袒护她,为何不疾言厉色? 分明就是故意纵着他们侮辱于她。 好在她心里强大,更懒得跟这些只会逞口舌之快的烂人们浪费时间,扶着云姨的手上了马车。 第14章 逢场作戏 淮阴王府,处处荣乐和洽,孟长卿还未下马车就透过车窗,感受到了这份热闹非凡。 她撑着车窗四处看了一圈,心中不禁叹了一声,又是逢场作戏的一天。 云姨努着嘴想说什么,原本已经渐渐慢下来的马车突然加快了速度,离弦之箭般猛然窜了出去,她到了嘴边的话顿时转为惊呼,在惯力的作用下,重重砸在车厢之上。 孟长卿勉强抓住车厢,马车的急速还在继续,外面女眷的惊呼声不断,俨然已经人仰马翻。 不知是谁惊慌失措的声音在透过车厢传进来:“马惊了,快些躲开。” 马惊了?! 在古代这种事情简直堪比现代的交通事故了,且古代的马车内可没有什么安全气囊,要是真的从马车上摔下去,在被马儿踏上两脚,非死即伤。 孟长卿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办法跑,两手艰难的撑着车厢挪到驱马的位置。 他们的马车原本刚刚拐过后街,此刻却冲到了淮阴王府门前,眼看着就要继续冲撞过去,孟长卿不懂驭马,咬了咬牙,拔下头上的簪子准备爬上马身,直接要了这畜生的命。 万万没想到,此时街头竟然闪出一辆装饰极为豪华的马车,眼看就要撞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对面的马车内弹出个绿衣少年,足尖轻点一下,一跃至疯马马背之上,手中长剑极速出窍,手起刀落。 马儿悲鸣一声,长颈鲜血四溢,轰然倒地,马车失去平衡,迅速侧翻,孟长卿被甩的飞出去。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眸,却没感觉到半点坠地的痛感,倒是云姨痛苦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睁开眼眸,四目相对,玄衣男子眉目如画,仿若谪仙,此刻孟长卿正被男子抱在怀中,心脏无可抑制的悄悄加快了一拍。 是他! 石林里那个男人。 那绿衣男子也是熟面孔了,是他的小跟班。 绿衣小跟班江筏喻靠在一连翘的肩膀上,啧啧感叹:“诶,你说公子这是怎么了,最近怎么一直跟女子关联甚广,竟还多管闲事。” 女子抱着剑摇头:“不知道。” 绿衣男子连连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呐。 孟长卿从顾潜之的怀中跳了出来,垂眸藏住内心的诧异和动容,礼貌的施礼:“多谢公子。” 顾潜之的面孔淡的没有一起表情,仿佛一块行走的没有任何生气的活化石,只略一颔首就没了任何话语。 孟长卿伸手,扶了扶耳后面纱纤绳,转身准备离开。 她很清楚,顾潜之并没有认出她,她也不打算与之相认。 “公子没事吧?可有受伤?”正说着,淮阴王带着前呼后应的下人围了上来,神色当中可见几分惶恐。 这一行人的身份他清楚得很,如此贵不可言,可万万不能在他这里出任何的意外。 沈玥溪早早得了消息,知晓今日席面上会有一行贵不可言的公子们,此时见淮阴王如此殷勤,心中一思量,忙不迭的走上前来:“公子没事吧?是我们府里的马车冲撞了,当真对不住。” 孟长卿心中一阵发寒,抬起头望着沈玥溪:“姨母,您怎么都不看我一眼,我好害怕。” 彼时正是在街道之上,四处人来人往,沈玥溪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迅速拉起孟长卿的手:“呀,姨母太过心焦,一时竟忘了你了,你可有事?有哪里不舒服吗?” 孟长卿乖乖巧巧的反握住沈玥溪的手:“幸亏姨母问的早,若不然被有些人看见,还以为姨母同我关系不好,不待见我呢。” 沈玥溪满脸的慈爱:“怎么会呢。” 实则内心气的几乎呕血,这个小蹄子近来话真是越来越多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让她永远的闭上嘴。 顾潜之闻听身侧之人那熟悉的嗓音,侧头一看,女子纤瘦的身形,明媚清泠的眉眼,天底下绝找不出第二个来。 是她。 他心头一动,眼底的漠然骤然驱散,想要开口说话,但一旁的淮阴王网喋喋不休,他只能跟着先行进了府。 云姨从马车上面摔了下来,眼下正昏迷不醒,孟长卿悄悄给她把脉看了看,还好,因着那车夫比较倒霉,先她一步一步摔了下去,反倒给他做了人肉蒲团,她倒没有大碍。 即便如此,孟长卿还是命人将云姨送了回去。 白笙的目光悄然落在顾潜之身上看了一会,见他们走远了,才无比关切的拉住孟长卿的手:“卿妹妹,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这一次孟长卿并没有急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目光越过白笙,在他的身边周围四处瞧了瞧:“白沅呢?” 白笙眼瞳几不可见的闪烁了一下,轻声道:“二妹妹身子不舒服,一早就被淮阴王妃带进去休息了。” 这么说,那就是有不在场证明咯? 孟长卿冷笑不已,突然惊马绝不可能是意外。 这些日子以来,不论是白笙还是白沅都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暗中算计之事必定是两人合谋而为,一个躲在沈玥溪身侧充当好人,一个另寻大树做不在场证明,当真是极好的。 只是可惜,今日这样的场合闹起来对谁都不好,沈玥溪表面上在怎么伪装对她的好,她这个嫡女当众在外戳穿自家丑事,就算被冷脸收拾了,也不会有一人觉得是错的。 这便是处于封建礼教当中的家族,面子名声永远大过于天。 新仇旧账并不急于一时,孟长卿默默在心中给他们又记上一笔,随着进了淮阴王府。 孟家的嫡长女孟长卿面貌丑陋,乃是个修炼废柴一事是人尽皆知的事,今日这废柴却丑人多作怪,蒙了面巾装美人儿,众人皆当个笑话看。 孟蓝不但在孟家的时候嘲笑一通,到了王府更加肆无忌惮,拉着自己的一众好友们对孟长卿评头论足不算,甚至冷言道:“说不定是这个废柴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怕见光,要不然蒙着脸做什么?” 白笙便坐在一旁,闻听此言蹙眉不悦道:“齐妹妹,不可胡说,什么见得了人见不得人的病的,那些可是会过人的,卿妹妹怎会明知此事,还故意带着那样的病来害人呢。” 第15章 慕小姐的病会过人 先前一进王府就躲着不见的白沅开了宴席之后就很少说话,此刻又有些按捺不住,抢着冷嘲热讽:“兴许她知道自己活不长,想要故意害人呢。” 话音落去沈玥溪以及周遭几个贵女贵妇耳中,立刻如平地投入一颗炸弹,炸开了锅,众人全都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孟长卿,暗暗讨论起来。 孟蓝眼眸一转,指着孟长卿便道:“孟长卿,你的心思竟然这么恶毒,你一人活不下去就要害大家都死,母亲,今日可是王府的大喜之时,这个扫把星坏了兴致是小,若是真的将那脏病活给旁人,那可都是咱们一家的错处啊!我看,不如立刻把她赶出去,免得祸害旁人。” 白沅嘴唇动了动,也跟着附和:“姨母,齐姐姐说得对,您要是纵容她,那就是害了我们,害了大家。” 宴席上的一众贵妇们登时坐立不安。 若只是寻常姊妹之间的吵嘴,旁人最多也就是看个笑话,一笑置之,可关系到所有人的性命利益,自然都坐不住了。 好好的寿辰宴席办成这个模样,淮阴王妃心头不悦,走到沈玥溪身侧,很是为难:“冷夫人,令爱说的有理,今日我府上的宾客众多若是真的因慕小姐的病……那可真是罪过。” 沈玥溪正愁没有理由打压孟长卿,闻言顿时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王妃娘娘放心,我这就派人将她送回去,也都是我不好,连她得了这样的病都不知道。” 白笙轻叹一声:“不怪卿妹妹不愿意说出来,这种病,又如何能宣之于口呢?” 当事人孟长卿:“……” 从头到尾甚至不需要他说一句话,这些人就认定了她有病,这些人的脑子是不是都被摁在地上摩擦了? 她面纱下的唇瓣冷冷的勾起,嗓音亦含霜带雪:“白姐姐口口声声病病病的,敢问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白沅跳出来反驳:“没病你带面纱做什么?真是丑人多作怪。” 白笙按住白沅,嗓音柔柔的不见半点气恼:“二妹妹,你不要这样说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当众提起卿妹妹的病情。” 孟长卿简直想为白笙鼓掌叫好了,这一句又一句,无不是在暗指她真的有病,偏偏明面上还是关心她的样子。 大半个宴席上的男男女女都看了过来,目光既冷漠又夹杂着厌恶愤怒恐惧,不少人已经在暗暗指责孟长卿恶毒自私。 孟长卿在众人的口诛笔伐之下缓缓起身,眼神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我真是没想到,原来你们都是医术卓绝的大夫,仅仅凭面相就能看出我身患重病了,尤其是白姐姐齐妹妹白沅,古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的段位高深,便是排上个七天七夜都不必担心重样。” 一道令人不可忽视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孟长卿怼人的间隙瞧了一眼,顾潜之坐在宴席最靠前的位置,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神色莫测。 令人烦闷的还有另一道视线也扫了过来,欧阳展靠着座椅,一手有节奏的叩着桌面,俨然一副玩味看戏之态。 三人都被孟长卿这一番话气的不轻,白沅孟蓝咬着牙想要痛骂,沈玥溪生怕丢了孟家颜面,站起身呵斥道:“你们还有没有一点教养体面?都闭嘴,秋伶,你带大小姐回府看病。” 眼见秋伶就要来拉孟长卿,她一把甩开了对方的手:“此事不说清楚怎么行,姨母要袒护,可我不愿委屈,你们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病吗?好,我便全了你们对我的这份心。” 说罢,她一把扯下面纱。 以玉为骨,以冰为肤,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身芳华佳韵,竟是将在场所有的女子都比了下去。 灼灼红裙映着孟长卿眼中的几分温火,明媚热烈,噬人心魄。 全场皆静,白笙打翻了酒盏,呆在原地,沈玥溪白沅孟蓝皆瞠目结舌,久久不言。 顾潜之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呼吸一紧,多年来死寂的心骤然有了活力,跳动的无比激烈。 欧阳展等一众男子也看的呆了,无不惊艳于眼前女子的绝色芳华。 孟长卿一脸的清淡风轻,似笑非笑的睨着白笙等人:“我脸上的那些东西还没好全,不能沾风,故而以面纱覆面,你们与我是至亲之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竟连是否请过大夫看病都不知,就如此污蔑,真是让人恶心。” 说完,不等几人回话,就抬步离开,徒留一个纤细窈窈的背影。 此后,孟家众人虚情假意,伪善恶毒的消息不胫而走,当然,这是后话了。 孟长卿撑着下巴,在淮阴王府的后花园中蹲下来。 她并非不想离开,而是…… 她迷路了。 淮阴王府即便只是一个在边陲之地,规制比孟家不知大了多少倍,其中弯弯绕绕,数都数不过来。 孟长卿撑着下巴看着前方的岔路口,脑中天人交战。 走哪个? 左边的一条幽静当中,玄衣男子不紧不慢的迈着大步走出,冷峻的眉眼微垂,落在她的身上。 孟长卿仰头望着他,一双水眸灵动慧黠:“公子有何事?” 面对着她,顾潜之面上的冰寒不自禁的褪去少许:“我自然是来找你要赔偿的。” 他自然说不出这样的话,这都是江筏喻教他的,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引起话题。 孟长卿水眸瞪的老大,几乎是瞬间从地上弹起:“我的马车并没有撞上你,为什么要我赔偿?” 顾潜之沉默了一会,道:“虽没伤到,却惊到了我的人。” 孟长卿立刻反射性的回答:“惊到谁了?” 顾潜之慢条斯理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孟长卿:“???” 您这哪里有被惊到的模样? 难不成他想讹钱? 想到之前他给自己一绣囊的金豆子孟长卿默打消了这个想法,心头愈发的不解。 第16章 有我在 顾潜之冷硬的眉眼舒展来,如冬雪初融,笑意潺潺:“总之,我就是受了惊吓,你只需记得日后赔偿我就是了。” “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那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孟长卿耷拉着小脸,满脸的不情愿。 躲在暗中偷看的江筏喻险些没控制住冲上去和顾潜之击上一掌。 他们家公子简直太棒了,学什么什么上道,撩妹也不在话下。 连翘原本没什么表情的俏脸却有些古怪。 原来就连公子这样清心寡欲的男人,在遇到心仪的女子之时也会这般没脸没皮。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某公(没脸没皮)子不动声色的凑近了一些,低哑的嗓音轻轻响起:“你叫孟长卿?很好听的名字。我的名字是顾潜之,往后你直呼便可。” 孟长卿撑着下巴点头:“虽然不知道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想来与我应当是云泥之别,日后怕是就没缘相见了。” 后面的假山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其后传来一个女子不满的娇呵:“欧阳哥哥,你今天为什么一直盯着那个贱人看,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就算她现在恢复了样貌,也还是一个废物而已啊。” 男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只是随口一问,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追着我说个不停?”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欧阳展从假山后面绕了出来,迎面就遇上了他们两人,眉头不自觉的紧紧拧起:“慕小姐与一男子独自相处,难道不知这样于你的名节有损?” 孟长卿嘴角抽了抽,实在忍不住回敬一句:“那你和白沅从小到大就经常孤男寡女,这样的话她岂非非你不嫁了?” 这样的话从来不会在孟长卿口中说出,欧阳展紧紧盯着她:“你变了。” “任凭谁被人推到水中,险些丧命,都不会一成不变的。”孟长卿面无表情。 白沅眼睁睁看着欧阳展同孟长卿说了几句话,态度还很是温和的样子,她控制不住的咬牙,心头的嫉恨一层一层的攀升。 “孟长卿,你到底知不知羞耻,连最下层的卑贱之人都知道什么不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却不知道吗?!”她拔高了嗓音,面目几近狰狞的骂道。 话音刚落,她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孟长卿!你疯了,敢打我!” 话音未落,又是一巴掌接踵而来。 力道之重,使得她嘴角都被打的出了血,身子晃了一晃,险些没有站稳。 孟长卿慢条斯理的抽出汗巾,擦了擦自己手指上的血迹:“不是所有人都对你的男人看得上眼的,白沅,你记住,这只是利息,你过去做的那些我都会一一讨回来。” “贱人,我现在就让你去死,看你还有没有命说这些话!”白沅怒火腾升,属于修炼者的气息骤起,浑身都如被烈火萦绕,压的人胸闷气短,腿脚一个劲儿的发软。 孟长卿修为太低,这又是朝她而来,当即就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沅挥舞着斗气朝她而来。 欧阳展原本一直站在旁边意欲看戏,见状心头一惊,正准备出手化解,顾潜之已经先他一步,袖袍一挥,被战气掀的猎猎吹鼓,却只维持了一瞬,下一秒便以风平浪静。 孟长卿安然呆在他身后,连衣角都未卷起一片,男人的后背十分坚实,她心头竟生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便是那种理所当然将自己的性命都交托给他人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未有过。 那团滚赤红的战气裹着更为汹涌的气势,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弹了回去,欧阳展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眼睁睁看着白沅倒飞出去,砸在假山之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 欧阳展万万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这到底是在他的王府,面色顿时沉了几分:“这位贵客,虽不知你到底是何身份,我父王对你如此器重,但你如此伤人,到底有没有将我们淮阴王府放在眼里!” 其实,更让他忌惮的是,他竟看不透这个男子的修为。 想他少年天才,如今也不过地级初级的修为而已,这个男子的修为到底是达到了那一种地步,他竟无论如何也参不透。 孟长卿不愿他人代自己受过,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此事由我而起,与她无关。白沅,我不妨与你直说,你害我落水,前几日又私欲将我推入站局,误伤致死,今日所有,你大可都算到我头上来,我孟长卿自会一一奉陪。” 白沅胸腔不断的剧烈起伏,嘴唇蠕动的似乎想说什么,但一开口就再次吐出一口浓血,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欧阳展便忙过去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感觉到还有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沉的几乎要滴水。 顾潜之没有丝毫的慌乱,转身轻轻按住孟长卿的肩膀:“你回去吧,只当没来过这里,有我在,他们不会怎样。” 肩膀都是骨头,这丫头就是在家中到底是遭受了怎样的虐待,竟瘦成这样。 孟长卿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拒绝,可细细一想,这可是连淮阴王都要毕恭毕敬的人,身份贵不可言,看他这从容的样子,说能摆平就一定能摆平。 想到这里,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谢谢你。” 说完,极快的闪身离开。 顾潜之看着孟长卿远去的方向,薄唇不由自主的轻轻牵起。 他看到她用来擦手的汗巾是他给的,想来一定是对他另眼相看了。 孟长卿在府内忐忑了许久,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怕顾潜之只是嘴上逞强,弄得到最后还是因他的缘故被牵连。 等了许久,孟家仍然是一片风平浪静。 兰姨打了洗脚水进来,口中咕哝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贵人,竟将白二小姐打成这样,白夫人也真是个能忍的,到现在都没有追究的打算,眼看着是要不了了之了。” 孟长卿不动声色的跟着问了一句:“白夫人如此爱惜白家和她慈母的面子,今日为何如此。” 兰姨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其实白二小姐这次得罪的人权势太大吧。” 一边说这一边拧了帕子,为躺在床上的云姨擦了擦汗:“云姨也真是有福气的孩子,从马车上摔下来竟还能拉了个垫背的,就是可惜那车夫了,听说肋骨断了两根,至今没醒呢。” 兰姨总是悲天悯人的,絮叨起来便没完了。 第17章 太像了 给云姨擦过面颊手脚,兰姨转头看着孟长卿,久久的凝望着她的面容,唇瓣微动:“小姐这样子,真是像极了当年的大夫人。” 她口中大夫人,自然是原主的亲生母亲沈如兰。 不过,那是原主的母亲,而非孟长卿的母亲,听着兰姨的话,她只觉得古怪,莫名有些不敢去看兰姨的眼睛。 她很清楚,兰姨的这些情感都是对原主的。 兰姨的目光渐渐悠远,彷佛透过她看到了沈如兰:“夫人将你交给我,到如今也有十几年了,没想到,你如今也长成了你母亲的样子。” 她眼中渐渐蓄了泪,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孟长卿的脸:“能看到你的脸好全,我也不算全然辜负夫人了。” 孟长卿扶住了兰姨的手,缓声安慰道:“你照顾了我如此多年,又何曾辜负过母亲。” 兰姨眼神微闪,低着头擦干净了眼泪,拉着她轻轻安慰:“这是应该高兴的事,我怎么能如此扫兴。小姐,我去给你炖蹄花汤吧,您从前最喜欢吃的。” 这样的一片深情厚谊,孟长卿实在不忍心拒绝,点点头应了下来。 府内的膳食一般都是统一在膳房做好了,在送过来,今日兰姨亲自下厨,连蘅芜苑内许久没动过的小厨房都动用上了。 蹄花汤炖的软烂乳白,上面还漂浮着一层亮晶晶的浮油。 浓郁的肉香钻入鼻尖,孟长卿拿起汤匙挖了一勺凑到鼻尖闻了闻,动作略缓。 没有下毒。 之前她的所有饮食里都被下了慢性毒药,她脸上的痤疮长久不愈,便是因此。 此刻兰姨亲手熬的汤没有下毒也就罢了,就连其余从膳房当中拿出来的清淡小菜中,也没有发现一点毒性。 这只能说明,从前的毒都是在送入蘅芜苑之后,被她亲近的人下了毒的。 云姨,是你吗? 兰姨见她迟迟不喝,不解的走上前来:“可是有哪里不对?” 孟长卿摇了摇头,品了一大口,笑弯了眉眼:“很好喝,兰姨,明天我还想要——” 吃了这么多天的野味干粮,此刻喝上一碗浓鲜的热汤,她简直感动的要哭了。 兰姨忍俊不禁:“好好,小姐想喝,我就是累断了我这个老身子骨,也要给小姐做。” “像,真的太像了。”沈玥溪一言不发的在屋内坐了许久,神情略有些呆滞,过了许久,突然如此道。 陈妈也是一脸庄重:“的确很像。” 沈玥溪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逐渐攀起血丝,双目微微泛红:“她简直和那个贱人一摸一样!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现在还要用这种方式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她已经死了!” 谁也不知道,在外人面前端庄温和,赏罚分明的冷夫人,与亲姐姐沈如兰血脉极深关系极好的沈玥溪,私下里竟是这样一副扭曲可怖的模样。 陈妈为她倒了一盏茶,轻声安抚道:“小姐,她早就死了,那是她的女儿,自然与她相像,可您瞧,孟长卿除了那张脸,还有哪里与她相像?” 当年的沈如兰是精彩绝艳的天才,性格上更是清冷强势,哪里像今日的孟长卿一般,懦弱无能。 不,不对。 沈玥溪豁然在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陈妈:“你说的那只是从前的孟长卿,可她变了,她今日的种种作为,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陈妈,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她到底是近来醒悟,还是一直都如此……” 她更像是喃喃自语,越说越觉得如此,眼神愈发癫狂。 与白沅的交手,虽说最后获益的还是孟长卿,但也让她深知,自己的实力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里是有多么的不够看。 思及此,孟长卿想要尽快修炼,将那鼎炉推出体内的想法也就愈发迫切,除却每日的晨昏定醒,其余的时候都龟缩在房内修炼。 空间之内寂静无声,孟长卿盘腿而坐,手坐结印状,面颊泛出一股不正常的红晕。 润玺奶白略肥的小脸之上一脸肃然:“凝神静气,不可急于求成。” “小姐,您在吗?”云姨的嗓音突然响了起来。 孟长卿额上的汗水密集起来,鬓边发丝被打湿,粘腻腻的沾在面庞上。 “小姐,您不在房间里吗?” “奴婢是来谢恩的,小姐,您去哪儿了?啊……哐……” 先是不解困惑,在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桌椅板凳哐当乱撞的声音。 孟长卿修炼正至关键之时,本就心绪不稳,种种噪杂,使得她直接破功,面上的红潮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唇角溢出一抹血丝。 润玺面上掠过一抹急切,下意识就准备切断空间跟外界的联系。 孟长卿却看出了他的意图一般,身后抹掉唇角血迹:“送我……出去。” 润玺鼓了鼓嘴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一个眨眼间,孟长卿就已到了寝殿之内,她抚着胸口,吸了一口气,故作无事的去了前厅。 云姨正在收拾被她撞到的物什,乍然见孟长卿面色苍白的站在回廊处,忙扑了过来:“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方才我还没看找到你,你是从哪出来的,怎么会弄成这样?” 孟长卿摇了摇头,眼瞳直勾勾的盯着她:“你好了?” “托小姐的福,原本就没什么大碍。”云姨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摸她的额头。 她往后仰了仰,拒绝了云姨的触碰:“我只是身体不舒服,你叫兰姨晚些炖些汤送进来就好了。” “小姐,要不奴婢还是叫兰姨来帮你看看吧。”云姨关切的面容之下,隐隐有些复杂的心绪泄露出来。 小姐实在是太奇怪了,她不知道此事是否该禀告夫人。 孟长卿看在眼里,勉力挤出一抹笑:“落水之后我的身子就一直不好,你不在的这几天兰姨很累,你莫要麻烦她了,我要休息一会,你不要打扰我。” 顿了顿,她一字一顿的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随便进入我的房间。” 云姨眼神闪烁个不停,嚅嗫着应了一声慌忙下去了。 她休养的这几天,夫人悄悄把她叫过去,耳提面命要她加强对小姐的监视,刚刚她见小姐房内没有人,这才想要悄悄进来看看,还没进卧房就打破了东西,也幸亏如此,才没被小姐发觉。 第18章 英雄救美 孟长卿锁死了卧房的门,丹田内似锁了一团火,肆意吞噬燃烧着,火辣辣的痛。 她一头栽倒在床上,捂着小腹蜷缩成一团,如一只被放置在烈火之上烹调的虾米。 润玺的实力是随着宿主的实力而提高的,孟长卿修为太弱,他也极少现身,此刻见状也顾不上思考了,匆匆忙忙化身小正太,拿出一颗药丸,塞入孟长卿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冰润之感从口腔开始蔓延,丹田之中的烈火被慢慢覆灭,无比舒适。 润玺一直紧握着的小胖手松缓下来,口中却忍不住嫌弃道:“真是笨,这么急于求成做什么,倒霉的还不是你自己。你太过求成,才会遭到反噬,我刚刚给你吃的丹药是红莲上神当年所留,时隔多年,药效早已大打折扣,想要彻底痊愈,还需要些旁的药。” “既然这么嫌弃我,干什么还这么急着救我。”孟长卿用力呼出一口气,拍拍屁股站起来。 润玺明明只到孟长卿腰间,但还是瞥着嘴,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拽”的样子:“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怕你死了连累我而已。” 他认她为主,便是签订了最不公平的主仆契约,她死,它虽不会死,但也折损将近一半的力量,堕入深渊,可若是它被斩杀,却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一想到这里,润玺的小脸就不由自主的皱成了包子:“不过,像你这样还没正式踏入修炼的门槛,就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孟长卿:“……” 这个小王八蛋,别看长的萌萌的,说起话来是真气人。 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突突直跳的眉心:“又不是我想要这样的,那么多刁民想要害朕,我实力又没有他们强,当然心急了。” 润玺轻哼一声,交代了一下需要的药材,就身形一闪,消失在面前。 义渠镇的药铺不同于现在的铺子,伤寒感冒等现代可见之病,还有不少缺胳膊断腿的修炼者穿梭在其中,众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孟长卿前世是医术高深的医者,对这些也毫无感觉,但还是感叹于这个世界的奇特。 她的伤势不算严重,润玺所列出来的药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是以,她很快就买好了药材。 “姑娘一个人呐?”刚刚走出药铺不久,几个身高马大的男子就围了过来。 孟长卿皱着眉头想要绕开。 领头的一脸带刀疤的男子却不依不饶,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笑道:“我看姑娘面熟的很,想来可能是在哪里见过,如此有缘分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孟长卿放出神识试探,面色渐渐凝重下来,这几个人都是玄级高阶,背手一直同他谈话的已经到玄级临界。 不好对付。 这是孟长卿的第一反应。 还在思考间,那刀疤男的咸猪手摸上了孟长卿的肩膀,口水几乎流了下来:“这么漂亮的姑娘,跟我们……啊……”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猛然飞了出去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浓血来。 身后,一男子冷冷的嗓音传入耳中:“你们难道不知镇上禁令,竟敢明知故犯,以修为压制,欺负一毫无修为的弱女子,当真是找死。” 男子一身紫色袍子,头戴玉冠,看着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修为却远胜这些人。 小小的义渠镇上,如此年少又有如此修为之人,用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几人顿时明了,连叫嚣都不敢,忙落荒而逃。 孟长卿语气疏离的道谢:“多谢世子好心。” 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欧阳展伸手拦住:“我还有话跟你说。” 孟长卿脚步顿了下来,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道:“世子不是一向最喜欢看戏了吗?今日会出手也就罢了,怎么还跟我这个废物有话可说?” 原主还活着的时候,他可是连一眼都不愿多瞧的。 欧阳展面色微沉:“慕姑娘,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即便不对我心存感激,也不用如此冷嘲热讽吧。” 他的面相略显阴柔,此刻沉下脸,更显阴鸷诡谲,看上去令人心底发颤。 孟长卿极不喜他这样的表情,有些不耐的转身,周周正正行了个礼:“那我就再次向世子道谢,等过几日我必定让姨母亲自登门拜谢。” 欧阳展眸光微深:“我更希望是你亲自来,我随时恭候。” 孟长卿敷衍的扯了扯唇角,换了个方向走:“多谢世子厚爱,我先走了。” 她不是蠢人,怎会不知欧阳展为何突然对她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无非就是因为她如今的容貌不俗,他这才起了心思。 这个世界的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事,用她的话来说。 都是渣男! 欧阳展没有追过来,孟长卿回到房间后,捧着药材研究了许久,忍不住将润玺薅了出来。 “这些药我可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熬,更没有任何可以制作药丸的东西,你难道要让我干嚼吗?” 润玺将捏着自己小嫩脸的某蹄子抓了下来,黑着脸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摸我的脸!” 他好歹是曾与红莲上神签订过契约的上古之物,怎么能跟个人类小孩一样,随意的被搓圆捏扁。 太有失身份了! 孟长卿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捧着下巴追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润玺反正的小脸之上还有一抹红痕,看她的眼神格外幽怨:“你体内的鼎炉倒是可以用,但鼎炉需要异火方能启动,上神所用的异火早就随着上神一起陨落了。” 孟长卿曾听过,这个世界的医者多是用鼎炉在制丹药,皆因鼎炉炼制有战气温养,世间异火为引,如此练出来的丹药才能保留药材最为本质的药性。 可异火难寻,世上能寻到异火,并且具有炼制天赋卓然的人掰着手指凤毛麟角。 这样的医者被称为药师,孟家这样庞大的家族也仅仅有一个药师,可见稀缺程度。 孟长卿脑中思绪转了又转,最后拿来一个茶盏:“我还是碾碎了干嚼吧。” 第19章 嫂嫂 “叩叩” “小姐,大少爷来看你了。” 云姨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润玺瞬间不见了踪影,孟长卿找了块帕子将桌上的药材盖住,这才过去开了门。 孟辰手中拎着大包小包,唇畔噙着一抹笑意,见孟长卿顶着一张绝美的面庞撞入自己眼中,他立刻将人一把拥入怀中:“太好了,你终于能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了!” 分开之后,他又捧着孟长卿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目中透出一股的自豪:“我就知道,我的妹妹绝不会像他们口中所言那样满脸脓疮,我的妹妹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人。” 孟长卿有些无奈的笑着:“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小的时候也是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有看过。” “那如何能一样,你被人诟病的如此多年,我虽然在外面生活,但也心知肚明,如今见你这幅样子,我自然激动。”孟辰回答的理所当然,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大包小包全都放到了桌上。 “这里面都是上好的玉容膏,女孩子家,脸是最重要的,日后你一定要好好呵护,万万不能再变成曾经的样子了。” 孟长卿心头一阵感动,含着泪不断的点头:“我知道,谢谢,真的谢谢哥。” 事实上,这十余年来,孟辰虽然在外,却从来没间断过送给她的小礼物,只不过大都被沈玥溪悄悄扣留下来。 兄妹两人寒暄了一阵,云姨再次敲了敲门:“小姐,白大小姐在外面等您,说是为前几日的事情道歉。” 孟长卿很想拒绝,但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自家哥哥,转而换了口风:“让白姐姐进来吧,别告诉他我哥哥也在这,我呀,可要给白姐姐一个惊喜呢。” “卿儿,你们都是闺阁少女,我还是先走了。”孟辰起身就准备走 孟长卿一把抓住他的袖袍:“哥哥与白姐姐有婚约在身,便是见上一面又能如何。” 今天说着一边不停的眨眼卖萌,抓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些。 孟辰犹豫了一下,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云姨就领着人进来了。 白笙袅袅娜娜的走进来,余光瞥到正坐在一旁的孟辰,脚步一顿,有些不自然的收回视线:“原来大少爷也在。” 孟长卿笑吟吟的站了起来,拉着白笙在孟辰对面坐下:“白姐姐,怎么样这个惊喜够不够?你与哥哥可是有十多年未见了,怎么样,还欢喜吗?” 白笙垂下眼眸,卷翘纤长的眼睫遮住了眸内一切思绪:“卿妹妹莫要胡说。” 言语之间听不出丝毫的情意。 孟辰也是如坐针毡,眼神只在白笙面上停留了一瞬,就快速移开,起身往外走:“是我唐突,耽误了你们说话,我先走了。” 孟长卿没有阻拦,挑着眉头调侃:“我的好嫂嫂,你瞧我哥他都不好意思了呢,真不知道我姨母是怎么想的,到如今还不提你们的婚事。” 白笙用力捏了捏袖口,眸中的怒色一闪而逝:“你若是在胡说,我可要走了。” 孟长卿歪了歪头:“白姐姐不喜欢我哥吗?” 白笙站了起来,又羞又恼怒,面颊微微泛红:“卿妹妹是不是想嫁人了,动不动就提这些,我这次来,是专门为上次宴席的事情道歉的,险些被你说的忘了。” 孟长卿笑弯了眼,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白姐姐说什么呢,我都不记得了。” 白笙面色松缓下来:“你不介意就好,这些点心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看,若是喜欢我下次还给你做,我先走了。” “云姨,好好的送一送嫂嫂。”孟长卿起身相送。 白笙的步伐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离开。 孟长卿的笑容淡了下来。 她现在可以肯定,白笙是真的不想嫁给她哥。 次日,沈玥溪抱恙了几日,今日早上有了精神,孟长卿便不得不去晨昏定省。 孟蓝白笙都已经到了,白沅上次受伤颇重,至今未好,未曾前来。 几人先后行了礼,沈玥溪似乎心情很好,特意留了几人一同用早膳。 孟长卿吃的毫不防备,沈玥溪只要不蠢,就绝不会在一同吃的早膳内下毒。 沈玥溪只动了几筷子就停了下来,目光流连之间,忍不住盯着孟长卿看了又看。 这张出世绝尘的脸,真是与她记忆里的沈如兰像了七八分,其实不笑的时候,简直就与她是同一个人。 心头不可以抑制的攀升起一阵又一阵的惶恐,交叠的双手不断收紧。 “姨母。”白笙轻轻柔柔的嗓音在她耳际响起:“您在想什么?” 两人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交汇,沈玥溪脸上又挂上温婉端庄的笑:“卿儿如今恢复了容貌,年龄也到了,是时候该议亲了,你父母不在,我身为你的姨母,也该替你张罗了。” 孟长卿一口粥呛在了喉咙里,捂着嘴巴不断的咳嗽。 昨日她才跟试探过白笙,今日沈玥溪就瞄上了她,定然是她搞的鬼! 孟蓝极为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她这样的废物,有哪家高门愿意要?我看,倒不如随便送给哪家做妾算了。” “孟蓝,不可胡说。”如此恶毒的话,也只换来沈玥溪不轻不重的一句训斥。 孟长卿冷眼看着孟蓝,毫不客气的回敬:“姨母,我大哥还没成亲,如何轮得到我?” 白笙面不改色的开口:“卿妹妹上次在淮阴王府大展拳脚,不知惹来了多少青睐,若不及时抓住这次机会,往后说不定就没有更好的青年才俊了。” 孟长卿搁了筷子,冷冷的看着她:“长幼有序这是古礼,我可不敢破,姨母,我今日在此立誓,若哥哥一日不娶,我便一日不嫁,免得九泉之下的父母也骂我不孝。” 沈玥溪一向如不形于色,可听她提起父母面色还是不自主的沉了沉:“孟长卿,你这是在用姐姐姐夫来压我吗?” “我一向是最孝顺姨母的,姨母也最疼我,我怎么会能这么想呢。”孟长卿摸了摸鼻子,满脸的无辜。 沈玥溪只觉一股气打在了棉花上,暗自咬了咬牙,面上只做无奈:“你们回去吧,我还有些头疼,要休息了。” 第20章 真实面目 沈玥溪先行离开,孟蓝想要进去陪着自己母亲,却被陈妈拦了下来,她心头不悦,看孟长卿的神色就愈发的不好了。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又惹母亲生气,等着瞧,我一定要让母亲给你好好说一门亲事。”孟蓝咬着牙放下狠话,转身便走。 孟长卿慢吞吞的朝着她的背影补了一句:“左右我什么也没有,若是我嫁的不好,那么谁也别想安宁。” 孟蓝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今日是兰姨跟在孟长卿身边,见状不由得担忧:“小姐,您若一直这样树敌,可该如何是好。” 孟长卿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我从前就不树敌,唯唯诺诺的,可还不是险些丢了命?好了,兰姨,我听说府内的梅花快要开了,咱们一同去看看吧。” 兰姨忧心忡忡的点了头,跟在她后面。 白笙与孟长卿走的是先相反的方向,夏迎扶着她,道:“瞧瞧方才她的样子,说到自己的婚事便如此紧张了,明知如此,还一而再的提您的婚事,真是可恶。” 白笙如春花般绮丽温婉的面颊上,泛出一股冷意:“那个贱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婚事,分明就是故意在我的伤口上撒盐,我今日如此做,也只是警告她一下而已,并没有真的想要她被嫁出去。” 毕竟,她在孟家能有比嫡出小姐还要好的待遇,全仰仗对孟长卿的救命之恩,若是孟长卿嫁出去了,她的存在就会变得尴尬了。 夏迎想了想,忍不住劝道:“其实,孟家大少爷也不错,孟家家世显赫,大少爷也是一表人才,天赋异禀之人,您既有恩于大少爷的亲妹妹,又有孟家主母为表姨母,若是能够顺利的嫁进来,往后必定一帆风顺。” “你懂什么?”白笙不满的轻呵一声:“你以为姨母是好相与的,区区一个孟家又算什么,若是可以,我只盼着寻到更为显赫的人,最少也该是淮阴王世子那样的才可。” 夏迎附和着笑道:“是,那唯有那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小姐您。” 白笙唇角微微扬起,目中闪着十足的野心。 白笙自以为这条路上并无旁人,说的肆无忌怛,她如何也想不到,孟长卿便躲在拐角之中,将这一切都收入耳中。 原来,这就是白笙的野心。 她在孟家的地位如此之高,除了是孟长卿的救命恩人之外,更重要的一层便是与孟辰的婚约。 想来,她是又不愿在孟家的地位降低,又无法快速寻到一个符合她眼缘的夫婿,这才将婚约托如此多年。 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把她当踏脚石就算了,就连她哥哥都被视为备胎! 孟长卿暗搓搓的想着,绝不能让这样的女人祸害了她哥,她必须要想办法,解除掉这个女人和他哥哥的婚约。 冬日偶有暖阳,沈玥溪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推到在地,手指因为气怒而微微颤抖着。 陈妈连忙过来拍着她的背后,轻声哄道:“小姐,孟长卿只是一个不成器的废物而已,您何必因此生气。” 沈玥溪双眼通红,近乎嘶吼着开口:“可我一看到她那张脸,就会想到沈如兰,想到未出嫁的时候,陈妈,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难道忘了我在府内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吗?!” 陈妈自然明白,沈如兰自小开始便是沈玥溪的心魔,不但处处压她一头,还嫁了她最想嫁的夫婿孟执,换做任何一个女人也会疯魔。 “反正这么多年也只是吊着那个小贱人的命而已,不如尽快找个由头杀了?”陈妈斟酌了一会,建议道。 沈玥溪面上露出一抹阴毒,一直在心头跳跃的那个念头彷佛收到了肯定。 “好——” 眼不见心不烦,她已经好心留了这个贱人这么多年,现在也是时候送她去见她的那个贱人娘亲了。 “啊嚏——” 孟长卿揉了揉鼻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街道,义渠镇上的人来来往往,明显没有一个熟面孔。 嗯,那八成是有人在背后骂她。 义渠镇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乡镇而已,附近卖药才的街道都已经被她逛过来了,实在逛无可逛,她索性便去了附近的工会瞧瞧。 镇上的工会是专门为修炼者而设,这里经常会有很多来历不明的天才地宝再此售卖,也有人出高价请人帮忙去寻灵宝灵药,游走在这里的人,不是前来交易之人,,就是独行在外,想要来接任务换取钱财灵宝的修炼者。 工会外面的一个告示栏上方,新张贴出一张告示,原本只有零散的几人张看,随着那几人的惊呼,又有数十个人围了过去,发出同样的惊呼。 孟长卿有些好奇的凑了过去。 公告所示,大意为义渠镇外二十里的云黄新岭之中,出现了异象,可能有珍宝出世,高价雇佣地级高阶以上的人组队前往。 周围的人情绪都十分激动,一个个跃跃欲试,很快就有人报了名打算前去。 这可是能够引起天降异象的灵宝啊!很有可能是百年千年才出一个,有市无价,引来无数高手觊觎之物。 孟长卿默默放出精神力观察了一圈,转身就走。 润玺的小奶音在她的神识当中跳了出来:“你别走啊,那可是灵宝,要是错过了,可能你后半辈子都见不到了!” 孟长卿翻了个白眼:“所以,你是觉得以我现在实力,够那些地级的人打的?” 润玺静默了一会,幽幽道:“还有我。” “你一个小戒指,能打架?”孟长卿蹙着眉头,语气当中带着十足的质疑。 润玺彻底没动静了,宛如从未存在。 孟长卿耸了耸肩,随处看了看,发现这里有不少稀奇得灵药,不过可惜,她身上的这些金豆子加起来都不够买几株的。 这个世界……都好贵啊。 她连穿越这么神奇的事情都能碰到,不知道能不能在碰到点掉馅饼的事情呢? “老板,这些全都包起来。”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女子清冷豪气的声音。 孟长卿循着声音看了过去,一张清丽英气的女子面庞映入眼帘。 连翘与她的视线相对,诧异的扬眉:“慕姑娘?”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6360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6360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