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甜七分野》 001 碰瓷 顾明明刚从研究所里出来，婉拒了同门的相送，一个人踩着雪地靴往停车场走着。 十一月，刚立冬，天气很冷。顾明明穿昨厚实，全身上下就露了双眼睛在外面。 几个地痞突然窜出，拦住她的去路。 “顾明明是吧？”？ 顾明明停下脚步，打量眼前的几个人。 能叫出她的名字，还能上这来堵她，看来不是随机作案，而是精准打击。 为首的那个个穿着一身皮衣，梳着背头，穿着马丁靴的脚在地面上轻轻点着。 他看着裹得跟熊似的顾明明，冷着眉眼面露嫌弃。 “听说你要跟孟家二少爷订婚了，来跟你说声恭喜。” 顾明明嘴角的笑被围巾挡住，“说恭喜不封红包，干的是嘴皮子的活么？” 那人一愣，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被骂了还是被调戏了，下意识的说了个操。 “我他妈给你封什么红包，哥几个缺钱花了，碰到我们算你倒霉，识相的把钱拿出来！” 见她没动，他又得意的补了句，“扫二维码也行。” 顾明明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往上指着，“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都是监控。我有病，我被你吓着了，我要死了。” 那人又说了句靠，见顾明明说话间就往地上倒，一只手还插在口袋里懒得拿出来，另一只手抖得跟癫痫似的，一脸错愕。 “妈的，这女人碰瓷，快跑。” …… 顾明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对着空气骂了句草包。 顾家千挑万选的，就给她挑了这么个草包么？ 她跟孟仲春要订婚的事，还只是口头上说说，连议亲饭都没吃，只有顾孟两家人知道。能为这事这么嚣张来堵她的，只能是另一位不情愿的当事人了。 顾明明上了自己的小奥拓，坐在车子里等着。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她收到一条短信。 “顾小姐，我是孟仲春，过几天我们就要订婚了，彼此还没见过面。择日不如撞日，我冒昧的请你吃个饭，地址如下……” 顾明明手指在手指上飞快的敲着：“好啊。” 地址是家ktv，就在附近。 顾明明找着地方，一进门就看到一张大桌子，上面堆着开了没开的酒瓶子，一个大的果盘，以及十分突兀的一份炒饭。 包厢里只有孟仲春，他坐在沙发中间，一张俊脸上带着笑，七分假三分坏。 啧，还换了身衣服。 顾明明摘了围巾，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平静的看着孟仲春。 “又见面了。” 孟仲春眨着一双桃花眼装蠢：“顾小姐，初次见面，幸会幸会，一起吃个炒饭吧。” 顾明明也不跟他争，关爱草包、人人有责，看在他脸还不错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她不再提先前的事，走过去坐了下来，看着炒饭有点嫌弃的开口。 “太油了，我身体不好，吃不得。” 孟仲春收起假笑，挑着眉：“顾小姐有病？” 这话听着像骂人，顾明明却没在意的点着头。 “是呀，所以家里这才急着要给我订婚，想着冲冲喜，说不定就能好了，孟先生八字不错。” 冲喜？他？给顾明明冲喜？ 去他妈的八字不错！ 002 有点野 孟仲春脸色难看得像吞了一嘴的苍蝇。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孟仲春看向门口，眼神像是在寻找行凶对象。 推门的服务员抖着声音，“孟、孟少爷，您的车需要挪一挪。” 孟仲春收起唳气，掏出了把车钥匙。 “顾小姐，我去个洗手间，麻烦你去帮我挪个车。” 这车钥匙顾明明眼熟，跟她包里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这孟家的，不但草包，还幼稚得像个小傻逼。 顾明明拿了车钥匙，乐于助人的道，“好啊。” 门口已经有一堆人围着孟仲春那辆比她的车子还破烂的小奥拓，猜测着哪个穷酸屌丝把这破烂车子停到这里来丢人现眼。 顾明明面不改色的走过去，众目睽睽之下上车、启动、挪车、熄火，一气呵成，又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回了ktv。 包厢里，孟仲春因为耍了顾明明一通掰回一局，在里面乐得直拍桌子。 “孟哥，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孟仲春哼了声，“要是你家里突然让你跟个陌生人订婚、结婚，你愿意？” 孟仲春对这个突然塞给他的未婚妻恶意很大，也不是没在家里闹过，只不过老爷子铁了心，一言不和就动鞭子，他这也是下策，只能怪顾明明自己倒霉了。 “只要顾明明自己识相，乖乖的让顾家那边把婚退了，大家就相安无事。” …… 顾明明猛的一推门，里面瞬间安静如鸡。 顾明明看了眼包厢里多出来的人，是先前去堵她的那几个中的一个，像是被她认出来，也换了身衣服。 再加上方才在外面带头围观的几个，全齐了。 一群戏精。 孟仲春咳了一声，“车子挪好了？” 顾明明当作没看到他的厚颜无耻，上前把车钥匙还给他，“挪好了。” 没有预期中的暴跳如雷或梨花带雨，孟仲春把钥匙丢给旁边的刘江，还横了他一眼。 刘江接下车钥匙，又恭敬的拿了pad给顾明明，“顾小姐，我叫刘江，是孟哥的朋友。您要吃点什么，自己点？” 顾明明接过pad坐到一边低头点东西。 刘江挪回孟仲春身边，小声嘀咕。 “孟哥，你这未婚妻路子挺野的啊。” 孟仲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压着声音：“你他妈管这叫野啊，哪个野的不是前凸后翘露着胳膊腿的，有裹得跟头熊似的还往地上躺的野吗？” 刘江摸着脑袋心里吐槽，他说的野又不是那个野。 他往顾明明那里看了眼，人顾家小姐标准的大家闺秀，书香世家，高学历，工作也体面，这不正是长辈眼中的好儿媳、好孙媳最佳人选吗，配孟仲春这二世祖绰绰有余。他故意给人难堪，顾小姐也没计较呢。 “孟哥，要不算了吧，顾小姐起码看着……暖和。” 孟仲春绿着脸，“呵，那我不如跟两床被子订婚。” “可……” 已经二连败了。 孟仲春眉眼挑起，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给我点几个野人过来。” 刘江惊呆，一副您口味真重的样子。再说，这要求怕是有点难，上山抓么？ 孟仲春又是一巴掌，“野的野的！”听不听得懂人话？ 刘江意会过来，“马上安排。” …… 顾明明心无旁骛的点好东西，一抬头，就看到自己面前站了一排的水灵灵的姑娘，穿得很是节省，唔……野得很。 那几个姑娘看孟仲春的眼神，就像看着块金元宝。 顾明明这会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 一直盯着她反应的孟仲春嘴角翘起，抬着下巴睥睨着人：“这位是顾小姐，都来打声招呼。” 那几个姑娘不是很齐的喊道：“顾小姐好。” 顾明明眉头皱得更深：“你请她们来陪你吃炒饭的吗？一份怕是不够。” triplekill。 003 是个弟弟 孟仲春叫人进来自然不是为了吃炒饭。 本来只有三个人的包厢因为这几个姑娘，一下子热闹起来，有唱歌的，有划拳喝酒的，还有挂在孟仲春身上喂他吃东西的。 顾明明眼睛不管往哪里看，都是白花花的一片，春光无限。 孟仲春怡然自得，显然这才是小傻逼的日常。 顾明明想着今天的实验数据坐了会，打断眼前无聊的靡丽。 “孟仲春。” 孟仲春回头，眼睛晶亮。 终于急了？顾明明不是大家闺秀吗？那就让她看看不一样的成人世界，他就不信她还能坐得住。 他一伸手，立即有人将音乐停了。孟仲春喝下一杯喂过来的酒，眼神带着几分戏谑的盯着顾明明，等着她往下说。 顾明明回视着孟仲春，朱唇轻启，“弟弟多大啊？” ？ ？？ 谁是她弟弟？ 顾明明往他下面瞄了一眼，“要是不大，我就不现场观看了，我该回去了。” ultrakill，dominating。 …… 刘江赶在孟仲春要杀人前，把顾明明给请走了，十分恭敬。 他将人送到门口。 “顾小姐，据我所知，这订婚的事，也不是你的本意。” 何不顺了孟仲春的意，两人一拍两散，各回各家。 顾明明的确不愿意，订婚的事来得突然，不知道她爸怎么就跟孟家老爷子对上眼了，她措手不及，显然孟仲春也不甘愿。她的手札里有自己的恋爱计划，虽然还没有特别祥细的规划，但起码不能是孟仲春这种弟弟。 孟仲春要是好好跟她商量，她就找顾太太胳膊拧大腿了。 不过…… 她笑着道，“还行吧，孟仲春长的还不错，我也不算太吃亏。” …… 顾明明大开杀戒杀了个爽，一夜好眠。 第二天换了部车子去研究所，没办法，她现在一看见那辆小奥拓就会想起孟仲春那小傻逼。 顾明明刚一到所里，就见几位同门正在大厅里围着束火红的玫瑰尖叫连连。 有人眼尖，看见她连忙招手，“明明，快来，有人给你送花了。” 顾明明一愣，“我？” 谁会给她送花？ 她走上前，将花里插着的小卡片拿下，上面的确写着to顾明明。 “明明，是不是背着我们谈男朋友了？” 顾明明刚要解释，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她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嘿，顾明明。” 哦，是小傻逼。 “有事？” “花收到了吗？惊喜吗？我是不是第一个给你送花的男人？” 原来花是孟仲春送的。 顾明明忽略他最后一句，说道：“收到了。”有点惊。 “我昨天晚上认真的反省了一下，昨天的事确实是我不对，我诚心向你道歉。” 用红玫瑰？也行……吧。 “我接受。” 电话那头的孟仲春笑了一下，“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吃饭。” 顾明明皱眉，“你找我有事？”饭就没必要吃了。 孟仲春支吾着，“你、不是问我多大吗？我、我给你看好不好？” 顾明明喉咙梗了一下，差点吞空气自杀身亡。 孟仲春怎么不按比赛规则来？他这样突然返场很不合规矩。 “我没兴趣。” 孟仲春声音透着股哀怨，“你昨天明明很有性趣。” 真是个粘人的小傻逼。 顾明明咬咬牙：“地址，我去找你。” 004 特别灵 孟仲春说的对，他的确是第一个送她花的男人。 顾明明心情不错地找了个旧的广口瓶，把花插了进去，放在实验室门口的桌子上，看了一眼才去换了衣服。 进了实验室，同组的蔡姐蹭了过来，一脸八卦。 “电话是男朋友打来的？送花的那位？我看到了，你换车子了，大屁股卡宴，你男朋友是这款的？” 八卦是人类的本性，就算是手里拿着培菌皿的蔡姐也不例外。 “没那么复杂，车子是家里的。” 蔡姐觉得顾明明突如其来的炫富刺伤了她贫穷的心，她望着天道，“我前两天给你算了一卦，你好事将近。灵，我就特别的灵。” 顾明明看着蔡姐身上的实验服，心情复杂。 “蔡姐，我们从事的是严谨的科学工作。” 蔡姐摇头叹息，“能保佑我中五百万的只有菩萨。” “那你怎么想起来给我算卦？”她又不求菩萨保佑中五百万。 蔡姐捧着培菌皿，虔诚的道：“给自己算太主观了，灵不灵的不好说。” 行吧。 “所以真是男朋友？” 顾明明想到孟仲春那张还不错的脸，脸色淡然的摇头否认：“不是，就是个弟弟。” …… 顾明明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一天，等到下了班才从里面出来。 一出研究所就看到孟仲春没骨头似的倚着他那辆奥拓上。 顾明明皱眉上前，“不是说好我去找你？” 孟仲春道，“我给你打过电话也发过信息了，你没接，也没拒绝，我就来了。” 皮挺厚的啊，全世界围着他转么？ “我工作的时候不带手机。” 孟仲春没接腔，伸手朝顾明明身后摇了摇，“嗨，姐姐好。” 顾明明回头，就见蔡姐捧着八卦脸看着他们这边笑。 顾明明伸手在他脸上胡了一把，语重心长：“你这样子不像孟家二少爷。” 脸上微凉的触感让孟仲春一怔，他看了顾明明的手指一眼，不敢置信。 这女人怎么能摸他？简直不要脸。 孟仲春别扭了一下，“像、像什么？” 顾明明没发现他丰富的内心活动。心说像小狗，嘴上没答，怕这小傻逼当众翻脸变狗咬人。 “走吧，不是说吃饭？” 冬时短，他们到餐厅时，街灯都亮了起来。 顾明明以为昨天就跟孟仲春达成了共识，既然他们相看两厌，就应该各回各家，各自解决自己的麻烦。 他今天的这顿饭，跟昨天的那份炒饭一样，都很突兀。 孟仲春开了瓶拉菲，连赔了她三杯。 “明明姐，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那也是急的。你比我大两岁，我叫你一声姐，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昨天的幼稚行为。我这人光会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在孟家也是爹不疼爷爷不爱的，你要真跟我订婚，那是什么都捞不着。而且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有文化，肯定也看不上我这样的，咱们的事，能不能麻烦明明姐回你家里人好好说说，这事咱就算了吧。” 这是做了功课，这绝对做了功课。 顾明明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都没怎么注意听孟仲春说的什么，只要他眨着那小狗眼神委屈的看着她，她就受不了了。 好好好，什么都答应他。 “这些，你电话里跟我说就行了。”不用特意约她出来。 孟仲春继续眨着眼睛委屈地看着她，“当着你的面说才有诚意。” 好好好，依他依他，不要再这样看着她了。 顾明明咳了一声，“这事我来跟家里说，你放心。” 孟仲春欲说还羞的看了她一眼，“那，那个，你还要看吗？” ……counterkill。 005 江湖人 订婚的事情作了罢。 孟仲春需要挨鞭子的事，顾明明很容易就做到了。 顾明明当天晚上回去给顾太太削了个苹果，撒了个娇，中肯的评价了孟仲春一番，顾太太就捂着心口直言。 “嫁不得嫁不得，这种人怎么能嫁，你放心，妈妈绝对不会让你嫁给这种人。” 事情顺利得顾明明都始料未及。 顾明明压下心头诧异，又拿了个苹果在手上，“那妈妈之前怎么同意了？” 顾太太道，“孟家是旧友。” 那也奇怪，即便是旧友，他们连孟仲春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让她跟人订婚？ 顾明明还想再问，保姆已经拿着毯子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太太该休息了。”就要推着顾太太回房。 顾太太身体不好，几乎不出门，家里的事情也很少去烦她。 顾明明起身让开，让保姆推着顾太太过去，只是可惜了，削好的苹果顾太太也没吃。 等到她早上起来，保姆告诉她，顾太太让她说一声，订婚的事取消了，让她放心。 顾太太因为身体的原因，早上一般不起来，顾明明也没进房间，跟保姆说了声知道了就出了门。 她给孟仲春发了条信息，告诉他事情结果。 孟仲春那边很快回了她一条，“谢谢姐姐。” 顾明明也直捂心口，受不了。 这么又乖又甜的弟弟谁受得了，虽然知道他这么乖都是装出的。 顾明明不像孟仲春那么闲，订婚之事，连带孟仲春这个人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他们小组的实验数据进行到了最后阶段，一连好几天，顾明明都呆在实验室里，连晚饭都是顾太太让人送过来的。 顾明明的耐心都是工作练就的，一遍一遍的实验，一步一步的验算，失败了无数次也不见她急躁。 等到最后一组数据完成，大家一片欢呼。 主任揣着手，“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给大家放两天假，大家好好休息。” 蔡姐凑到顾明明眼前，“晚上一块去玩？” 顾明明问：“去哪玩？” 蔡姐神秘一笑，“去酒吧。” 顾明明冲蔡姐竖了个大拇指，“可以啊，蔡姐，是个江湖人。” 蔡姐撇撇嘴，“那姓袁的竟然叫我老处女，老娘今天晚上就去找个男人。” ？倒也不必。 “你跟她计较什么，自己吃亏。” 蔡姐道，“也不是，我不是还没去酒吧玩过吗，你陪我去玩玩，让我也沾沾你身上的喜气。” 这倒是可以。 两人吃完晚饭就直奔酒吧。 顾明明觉得，蔡姐的卦肯定算错了。喜气没有，霉气倒是有。 酒吧的确是孟仲春会来的地方，但她怎么就碰上了呢？ 此时的孟仲春穿着件黑色丝质衬衣，扣子开了三颗，一看就是故意的，太骚了。 孟仲春喝了酒的脸上有些潮红，胸口也红红的。 见着顾明明，本来歪在沙发座上的孟仲春立即起了身。 “明明姐。” 顾明明往他胸膛上扫了眼，咽了口口水。弟弟不冷么？ 她正要开口，就被人抢了白。 “我道是谁，这不我孟弟弟吗？弟弟你多大啊？哈哈哈哈……” 006 他笑话我 这话听着耳熟，不正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吗？ 顾明明略微一沉吟，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那天在包厢里的人不少，肯定是有人把她的话传了出去，这才有了现在别人拿了她的话笑话孟仲春的一幕。 顾明明那天说那话也是气头上，孟仲春赔个礼道个歉，喊她两声姐姐，她气一消，现在看孟仲春已经顺眼多了。 她抿抿唇，眼睛里带着点怒意。 这年头骂人还带抄袭的？想骂人自己不会找词么？ 被抄袭者很不高兴！ 顾明明朝孟仲春那看了一眼，后者眼尾红成一片，跟染了胭脂似的，看着骂他之人的眼睛里还有水气。 顾明明心里一紧，真是弟弟忍得姐姐忍不得！ 蔡姐见她蠢蠢欲动，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别多管闲事，小声的道。 “这一看就是冤家，我们别惹事。” 顾明明扬扬眉，觉得蔡姐真是越发的没了科研工作者的严谨。 这哪里是冤家，这分明是仇家。 正义的顾明明往孟仲春身前一站，看着那人问：“你也姓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场上一触即发的气氛瞬间熄了火。 被问的那人也是一愣，又觉得稀奇，朝她一阵挤眉弄眼，“我姓齐，妹妹喊我齐哥哥就行了，孟弟弟毛还没长齐呢，怎么着，跟哥哥玩玩去？” 被顾明明挡在身后的孟仲春冷了神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跟他一块过来的那几人一见他这样子，心下了然，有人已经操起了酒瓶子，今天他们就要把姓齐的撂在这。 姓齐的被孟仲春这么一看，心里竟有几分发毛。 顾明明看不到孟仲春的动静，只是被姓齐的三角眼给挤恶心了，长长的哦了一声。 “我说看着也不像，孟家人长得好看，要是长成你这样，怕是得基因突变。你姓齐，祖上怕不是孙大圣？” 顾明明跟孟仲春身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噗的，其他人本来忍着，这下也不忍了，接连的噗了数声。 孟仲春刚才的紧绷也松了下来，他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顾明明，眼底藏着不可思异。 孟仲春身后几人盯着他，笑归笑，这架还打不打了？ 孟仲春回头，懒懒的看了大家一眼，无声的吐了两个字：“别动。” 姓齐的脸色难看，指着顾明明凶神恶煞的道：“你他妈什么意思？” 身后又是一通闷笑，合着是个听不懂人话的二百五。 姓齐的被笑得失了面子，“孟二，你他妈躲在个女人身后还有脸笑？” 孟仲春身后几人收了笑意，觉得今天这架非打不可了，谁不知道孟仲春最讨厌别人叫他孟二了，谁叫谁死。 却见孟仲春扯了扯顾明明的袖子，俊脸一皱，委屈的道：“明明姐，他笑话我。” 孟仲春身后几人差点原地栽一跟头，孟仲春脑子进酒精了？ 顾明明很是吃他这一套，给了他一个你别怕的眼神。 她回头，冲着姓齐的严肃的道：“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说你骚扰我朋友。” 孟仲春搭着腔，“对，报警说你骚扰我。” 孟仲春朝身后递了个眼神，其他人齐齐点头，“就是就是，快走，再不走我们报警了，你肯定不是空手来的，是不是身上还藏了什么东西？就是想要骚扰我们孟哥。” 姓齐的脸上神色精彩纷呈，他今天身上的确带了说不清的东西，但大家出来混，打架归打架，报警就下作了，他没想到孟仲春真能这么不要脸。 “好，姓孟的，你有种！” 007 碰不得 孟仲春丝毫没有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在顾明明身后露了个冷笑。 顾明明一回头，他立即变了脸，一副很没种的样子。 顾明明的心揪在一块，回头不耐烦的瞪着姓齐的，“你还不走？” 姓刘的咬咬牙，像看傻逼似的看了孟仲春一眼，带着他的人走了。 姓孟的今天脑子被驴踢了，他不计较，改天绝对弄死他。 看戏的人更是惊呆，这他妈的也行？ 顾明明没管那么多，她摸了把孟仲春的手，语重心长。 “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别害怕，遇到问题要勇敢的拿起法律武骂来保护自己。” 孟仲春身后几人头埋在胸口，笑得身子都快抖成筛子了。 孟仲春目光略过他们，对着顾明明时仍是一脸委屈，“明明姐说得对。” 顾明明婉拒了孟仲春一起玩的邀请，她刚才虽然帮了孟仲春一把，但他们到底不是一路人。她妈妈说的对，这种人可碰不得。 她跟蔡姐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不远，跟孟仲春他们隔了几张桌子，一抬头就能看见。 孟仲春看着她们坐下，冲刘江扬所眉，“让人盯着点。” 刘江嘻皮笑脸的问：“孟哥，你这什么意思啊？” 前几天不还闹着不订婚，今天这又是哪出？ 还骚扰他？也是姓齐的没种，这要是他，今天当场就做了孟仲春，太恶心人了。 孟仲春抬腿，踹了他一脚，“你哪那么多废话。” 孟哥的话不能不听，刘江去找人打了声招呼，酒吧这种地方，也就顾家小姐胆子大，竟然两个姑娘就来了。 他回来，屁股刚挨着沙发，孟仲春就推了杯酒过来。 靠，当他是狗呢，还带奖励的。 他给孟仲春找着不痛快，“姓齐的恐怕不会这么算了。” 孟仲春哼了一声，半瘫在沙发上瞅着正喝酒的顾明明，漫不经心的道，“那只丑猴子，小爷我迟早废了他。” 姓齐的跟他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当众给他难堪，他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刘江因为他那句丑猴子喷了口酒，被孟仲春嫌弃的又踹了一脚。 “离我远点。” 刘江揉着腿，“孟哥，顾小姐看着你呢。” 孟仲春像被老师逮住的小学生，连忙坐直了身子。 刘江忍住笑。 孟仲春回头对着他又是一脚，“敢骗小爷！” 刘江一蹦三尺远，“没骗没骗，这回是真看着你了。” 孟仲春收腿转头，顾明明手上拿着酒杯，眼睛到处转悠，像是在找什么，就是没往他们这边看。 孟仲春也不知道生谁的气，一把勒住刘江的脖子，“姓刘的，你想死是不是？” 刘江拍着他的手，指着顾明明的方向，“真的真的，这次绝对是真的了。” 孟仲春下意识的抬头，视线跟顾明明对上，顾明明就那么看着他们这边，似乎在确认他们是在闹着玩还是在打架。 孟仲春气得吐血，“你他妈给我等着。” 他放开刘江，抬腿朝顾明明那边走过去，刘江摸着脖子咳了两声。 “孟仲春，你丫的个骚货！” 当初玩什么矜持呢？ 008 分明是痒 孟仲春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顾明明的视线没法控制。 开始盯着他的脸，后来又盯着他的胸膛。 最后落在他的腰上。 “明明姐。” 顾明明强迫自己的视线移回到他脸上，“你跟你朋友怎么了？” 孟仲春眨着眼，“他也嘲笑我。” 这种情况顾明明见过不少，所里的袁梦佳，表面跟她是朋友，背地里也没少给她跟蔡姐使绊子，她向来懒得理会这种人。 “那你以后少跟他玩。” 孟仲春点头，“好，我听明明姐的。” 顾明明眼睛亮亮的，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见孟仲春乖得不像样，没忍住的伸手摸了把他的腰。 孟仲春的丝质衬衣扎在裤腰里，腰间空荡荡的，隐约能瞧见衣服里的腰线。 孟仲春感觉一股电流从腰传到小腹接着往上走。 他咬咬牙，骚个屁，这分明是痒。 蔡姐见顾明明胆子这么大，也伸了一下手。 孟仲春往顾明明这边贴了贴，蔡姐的手落了空，她抬头，见孟仲春眼神凉了凉，眨眨眼，却又见他乖巧的冲她笑笑。 蔡姐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但手是没敢再伸了。 顾明明觉得手里的感觉很好，但想到顾太太，她就把手收了回去。 孟仲春伸手要了只酒杯又点了瓶酒，“明明姐，我不跟他们玩了，我陪你们喝。” 不等顾明明拒绝，蔡姐就连声道：“好啊好啊。” 孟仲春在这，顾明明贪了杯，蔡姐说着醉言醉语要去找帅哥的时候，她还应着，“找找找，我帮你付钱。” 顾明明不像蔡姐那样闹，手却没闲着，在孟仲春的腰上摸了又摸，像是把玩文玩似的。 “弟弟，你这二尺几的腰？” 孟仲春抓住她手，目光闪了闪，“明明姐，你这喝得有点多了，我送你回去。” 蔡姐嚷嚷：“回什么回，今天姐姐们就是玩来找乐子的。” 孟仲春磨了一下牙，看着顾明明，“是吗？” 顾明明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没、没有。” 顾太太最近身子更差了，她心里烦，就是想喝酒了而已，蔡姐一邀，她就答应了。 孟仲春把蔡姐丢给刘江，自己带着顾明明拦了辆车，本来是打算送她回顾家，但顾明明死活不肯。 “不能回不能回。” 见她不配合，孟仲春又改口。 “那我们去开房？” 前头司机往后瞄了一眼，被孟仲春冷眼一看，又赶紧收回视线盯着路去了。 顾明明从包里翻了张卡出来，“这是我身份证，你帮我找个酒店。” 孟仲春盯着手里的工作证发笑，让司机就近找了家酒店。 …… 顾明明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睡在陌生的床上。 孟仲春躺在不远处的发沙上，衣衫不整，一条腿垂在沙发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蹂躏了一番。 顾明明倒抽了口气，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一动，沙发上的孟仲春也动了。 “你醒了。” 顾明明吱唔着，“昨天晚上……” 这开场白婉如一个渣男，顾明明咳了一声，意识回笼，惊道。 “蔡姐呢？” 孟仲春道，“我让朋友送她回去了，你不肯回家，我只好带你来酒店了。” 顾明明松了口气。 孟仲春从沙发上站起来，唔了一声又坐了回去，“好疼。” 顾明明脸色一变，他疼？ 009 他摸我 好在事情不是顾明明想的那样，孟仲春就是在沙发上睡久了，腿疼。 不是酒后失德就好。 所里给他们放了假，顾明明从酒店出来后直接回了家，也不敢跟孟仲春一块吃饭了。 就算没失德，那也失礼了。 顾明明到家，顾家其他人都各干各的事去了，阿姨在厨房里准备顾太太的药膳。 顾明明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碰到顾太太的专属保姆。 她轻声问：“太太起了没？” 保姆答：“刚起，正在吃早餐，小姐等太太吃了早餐再来找太太吧。” 说完当着顾明明的面把顾太太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她这态度顾明明也见怪不怪了，只要她能把顾太太照顾好，什么都好说。 顾明明下楼给自己做了些吃的，刚吃完，顾太太也下了楼。 她连忙起身走上前，“妈妈。” 顾太太笑笑，握住她的手问她：“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 顾明明脸色如常的说：“昨天所里提前下班，跟同事出去玩了，我看时间有点晚，就在同事家里睡了，您见过的，蔡姐。” 顾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夜不归宿，顾太太知道她朋友圈简单，不是同学就是同事，因此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她回头吩咐保姆，“你去花园帮我煎点花回来。” 保姆看了眼顾明明，垂下眼，“是，太太。” 保姆一离开，顾明明连忙问顾太太，“妈妈，孟家的事，爸爸有没有说什么？” 顾太太方才一看她那神情就知道她有话要说，才故意支开保姆，但没料到她要问这个。 “怎么又想起来这事？” 顾明明不敢说昨晚的事，只是说：“我怕爸爸生我的气。” 顾太太笑了笑，“他生他的气，我们不理他。” 跟他的生气相比，自然是顾明明的终生幸福比较重要。 顾明明想再问孟家的事，保姆已经拿着花回来了。 这速度，仿佛是去抢回来的似的。 顾明明只得把问题吞了回去，“我有几天假期，陪妈妈出去逛逛？” 保姆抢着话，“太太的身体不适合出门。” 顾太太也笑着说，“你难得休息，跟朋友出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 顾明明约了蔡姐逛街。 她手机有条孟仲春发过来的信息，问她到家没。 顾明明没回，孟仲春太蠢了，不适合她。她恋爱计划中的男主，是位勇士。 她在商场等蔡姐的功夫，又收到条银行到账提醒，二十万。 顾明明看了眼，点进微信，顾太太的信息就到了。 “明明，你跟朋友好好玩，想要什么自己买。” “孟家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妈妈爱你。” 二十万可以买很多东西了，顾明明的手指抖了抖，吸了口气：“谢谢妈妈，我也爱您。” 放下手机，蔡姐就到了，她风风火火的走过来挽起顾明明的胳膊。 “走走走，陪我去买点化妆品。” 顾明明被她拉着走，“你慢点。” 蔡姐一脸气愤的指着自己的眼尾，“很明显吗？” “什么？” “眼尾纹，昨天那兔崽子居然说他对大姐没兴趣。” 蔡姐边说边挺了一下胸，“姐姐这么大，看上他是他的荣幸，没兴趣他还摸老娘，老娘下次见了他要折了他的手。” 顾明明听得云里雾里，感觉自己昨天晚上错过了不少。 “你说谁？” 蔡姐咬着牙，“孟仲春啊。” “谁？” “孟仲春。” 010 急功近利 呵，狗东西！ 顾明明跟蔡姐两人都不怎么高兴，有意报复性的消费。 蔡姐买了两套高档化妆品，顾明明则挑了块十多万的手表。 顾明明眉毛都没皱一下的就刷了卡，蔡姐当场在胸前划了好几个十字，“求各路神佛保佑我快点中五百万，信女愿袁梦佳一辈子都只会做酯化反应，否则就惩罚我只能嫁个高富帅。” 顾明明闻言差点把刚拎到手上的礼盒甩出去。 “你这可是三个愿望，别太贪心，慢慢来。” 蔡姐给顾明明科普玄学流程。 “我这是许愿、还愿，以及假如没有还愿后我该受到的惩罚。” 顾明明点点头：“希望各路神佛能听得懂。” 蔡姐觉得顾明明说得有几分道理，她不该急功近利。 她在胸口重新划了个十字：“求各路神佛保佑袁梦佳一辈子都只会做酯化反应。” …… 两人提着礼盒出来，又进了家美容院，蔡姐的愿望给了袁梦佳，决定靠自己的外貌实力嫁个高富帅。 蔡姐拿着手机算哪个套餐划算，顾明明站在一边无聊的甩着手上的礼盒。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浴袍糊着面膜的女人站在她们跟前。 “明明？” 顾明明神色一顿，手脚不自觉的收好，“姑姑。” 顾柔的声音尖细，说话总像是在找别人麻烦，太好分辨了。 顾柔的眼神在顾明明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在她手里提着的礼盒上停了一下。 “买手表了？你那研究所的工资不错嘛。” 顾明明所里的工资也还行，不过除去吃穿用度，的确不是能随便就买一块十几万的手表的档次。 顾柔脸上糊着面膜，顾明明看不到她的脸色，她猜着也不太好。顾柔自己靠顾家养活，却还总拿她当蛀虫，这十几万够她气两天的了。 不过，她又没花她的钱。顾明明脸上笑容灿烂，神色坦然，“还可以吧。” 蔡姐选好套餐，“明明，我们做个全套吧，划算点。” 顾明明看了顾柔一眼，笑着道，“好啊，今天我请。” 顾明明出来一趟，买东西、做美容、吃饭，二十万花得只剩个零头。 …… 顾明明跟蔡姐一块吃了个晚饭，开车将人送了回去。 等到家，顾柔果然在。 顾明明进门，坐在沙发上的顾连海朝她看了过来，随即皱了一下眉。 “爸爸、姑姑。” 顾柔阴阳怪气的笑了一下。 顾明明当作没看到，对着顾连海说，“我上去看看妈妈。” 顾连海嗯了一声：“一会就下来，我有事找你。” 顾太太还没休息，顾明明提着东西进了房间，“妈妈，我给您买了块手表。” 顾太太笑着说：“不是让你给自己买东西？怎么给我买这个，我又用不上。” 顾明明：“就是觉得好看，跟妈妈很配。” 顾太太伸手，“那你给我戴上，我们一块下楼，给你爸爸跟姑姑也看看。” 顾明明将手表拿出来给顾太太戴上，尺寸刚刚好，顾明明在店里让师傅给调好的。 “妈妈您别下去了。” 顾明明自己下了楼，顾柔来了，顾太太自然不放心，找着借口要陪她下楼，不过她不愿意顾太太为了她跟顾柔费口舌。 她走到顾连海面前站定，“爸爸，您找我要说什么？” 顾柔过来，顾连海竟难得的没有挑她的毛病，只是说：“明天别出门，晚上跟我一块出去吃个饭。” 顾明明问：“跟谁？” 顾连海道：“孟家。” 011 正义的顾明明 吃饭的事已经定下，顾连海也只是通知她。 顾连海平时不管她，只要顾明明听话，不干出格的事就是了。 但这一趟还是得去，她即便有顾太太撑腰，也不能让顾连海失了面子。 订婚的事，孟仲春比她还不愿意呢，所以这顿饭，大概也是走个过场，顾明明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顾柔，为了这顿饭，还提前精心准备了一番。 露肩的红色短款礼服，精致的妆，连发型也是设计过的，跟随意套了件毛衣就下了楼的顾明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柔向来看不上顾明明，一看顾明明的样子，笑得更娇了。 顾明明夸张的哇了一声，“姑姑真是年轻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姐妹呢，爸爸，您说孟家那个少爷会不会认错人？” 顾连海沉了脸，对着顾柔道：“你别去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顾明明冲顾柔乐了一下跟上顾连海。 顾柔没脑子，她是长辈，又是未婚，想在这种场合出风头，也要看顾连海答不答应。 …… 孟家把酒宴订在酒店。 路上的时候，顾明明问顾连海：“爸爸，妈妈说孟家是旧友，是哪位？” 顾明明问完，顾连海的脸色更沉。 顾明明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惹着顾连海了，却也不敢再问了。 等到了酒店，顾明明一下车就抢先道，“爸爸，我去下洗手间。” 她一脸爸爸的冷漠伤害到了我的样子，顾连海尽管脸色不好，但也没说什么。 顾明明进了洗手间，靠着洗手台发呆，她跟顾连海不像她跟顾太太那样亲密，刚刚的事，她需要台阶。 她掐着时间过了会就洗了手准备离开，有人推门进来，顺手还把门给锁上了。 “明明姐。” 顾明明眉毛跳了跳，冲闪进来的孟仲春笑了一下，“是你啊。” 孟仲春果然是年轻，今天依旧只穿了件衬衣，顾明明看着他的腰在心里道了声可惜。 她走上前，直到两人仅有一拳的距离才停下，连孟仲春有多少根睫毛都能看得清。 孟仲春来找顾明明也是有事，“明明姐，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毕竟之前因为这事两人还闹了点不愉快，今天这顿饭的由来跟他也有点关系，他刚才看到顾明明进了洗手间便跟了过来，想要提前跟她解释解释。 顾明明道：“怎么会。” 她说完嫣然一笑，眉眼都弯了起来。 孟仲春被她的笑容晕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解释，顾明明就突然屈起腿，往上狠狠一顶。 孟仲春没有丝毫防备，眼睛在瞬间放大，闷哼了一声，捂着身子弯下腰直接就跪了下去。 “明明姐，你……” 顾明明蹲下，看着他：“让你耍流氓。” 孟仲春疼得眼泪都出来了，额头渗出细细的汗，脸上表情痛苦，他跪在地上缓了一会才有力气说话。 “明明姐，我知道这是女厕，但里面又没人，而且我听着你洗完手才进来的。” 他哪里耍什么流氓了？ “跟我装傻是吧？那天你哪只手摸的蔡姐？”今天正义的顾明明就要替天行道。 孟仲春一只手还捂着，另一只手举起来。 顾明明磨牙：“这只手摸的是吧？” 不是不是。 孟仲春吸了口气，“我发誓，我根本没摸过蔡姐。” 012 做不做人 孟仲春比顾明明晚近半个小时才进包厢，孟家人对他的迟到视若无睹。 孟太太正拉着顾明明的手，要把自己手上的镯子撸给她。 孟仲春哀怨的看了顾明明一眼，弯着腰，姿势怪异的落了座。 孟太太的注意力被转移，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孟仲春吸吸鼻子，鼻音严重的说：“感冒，不太舒服。” 孟家小妹嗤了一声，“二哥昨天晚上又在酒吧睡的吧，传染病，还是要注意些。” 孟太太横了她一眼，迅速道：“这么多人，说的什么话。”对不太舒服的孟仲春却也没有多余的话。 孟仲春没说话，抬头又朝顾明明这边看了一眼，表情委屈。 顾明明心里一揪，趁机从孟太太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起身把自己面前的杯子换到孟仲春面前。 “多喝热水。” 孟家老爷子乐得哈哈大笑，“连海啊，你这女儿不错，是个会疼人的。” 顾连海对顾明明的表现也很满意，点着头附和着老爷子的话。 顾明明头皮一麻，暗骂自己多什么嘴，她一个外人替孟仲春操什么心解什么围，怎么能因为他委屈的看她一眼就心软了呢，这下好了，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孟爷爷，我这不是比他大么，是姐姐，照顾弟弟是应该的。” 她话音一落，孟家其他人脸上顿时精彩纷呈。 孟仲春看着她，表情比刚才更委屈了，瓮声瓮气的喊了她一声，“明明姐……” 孟家小妹又嗤了一声，“恭喜二哥找了个姐姐，我是不是要改口叫三哥了。” 孟太太在她手上拍了一下，“胡说八道。”力道没多重。 孟仲春没理会孟家小妹带刺的话，仍是看她。 顾明明别看眼，不去看他小狗似的眼神。 …… 这顿饭顾明明吃得消化不良，孟爷爷不停的夸她，孟仲春不停的看她，孟家小妹不停的找茬，孟太太不停的拉偏架…… 不过这顿饭下来，孟家的形势，顾明明倒是看出些门道来。 这孟仲春在外人看来是个二世祖，其实就是个小可怜，孟家谁都能嘲他两句刺他两下。 等饭吃完，顾明明起身站到顾连海身边跟孟老爷子告别，两家彼此说着客套的话。 小可怜一副可怜样，腰弯得更深，一只手还扶着桌子。 顾明明忍不住的看过去，两人视线对上，顾明明在心里道：别看我，别跟我说话。 孟仲春开口：“明明姐，我有事找你。” 顾明明：…… 顾连海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下，“小孟这感冒挺严重的，明明，你也没事，陪小孟去医院看看。” 孟仲春说话底气都不足，看样子不像是装的，顾明明有点担心自己那一顶真的把人顶坏了，去医院的确是个好办法。 她点点头，“那我晚点回去。” 顾连海一离开，孟家人也都走了，除了孟老爷子临走前交代了她两句，其他人连话都没跟她说，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就走了。孟太太的镯子也好生戴在她自己手上。 顾明明倒不是看上了她那镯子，就是觉得这孟太太跟个后妈似的。 孟仲春就站在门边，人一走，他就关了门落了锁。 顾明明回过神，视线往下一扫，“怎么把门关了？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孟仲春鼻音更严重了，“这怎么看，我以后还要不要脸，还做不做人了？” 顾明明想说他不去看，才是真的不要做人了。 这事是她的错，她没想到孟仲春的朋友这么不靠谱，吃人豆腐还报假名字的，是她误会了。 既然是她的错，她认了就是。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她依着他。 “那现在怎么办？” 孟小可怜哼唧，“你给我看看，是不是真坏了。” 013 确实没坏 顾明明怀疑孟仲春是在故意整她。 但孟仲春一脸委屈加认真，仿佛她要是说个不字，他就能当场哭出来。 她试图讲道理，“这……真的不太好，男女有别不是？” 孟仲春撇着嘴角，“你不是搞研究的吗？科学哪分性别。” 顾明明：“可你这是医学问题。” 孟仲春惊道，“医学也不分性别啊。” 是，她的错。她无知，她狭隘，她不配做科学工作。 孟仲春要面子不愿意去医院她理解，可那也不能让她去…… “要不然这样，我找个男性朋友来帮你看看。” 孟仲春双手捂得死死的，像捂住了自己的贞操，并且一脸羞愤的指责她：“你还想让多少人知道？贱丫头成天派人盯着我，见不得我一点好。上次ktv的事，也是她让人传出去的，我都快被人笑话死了。这事要再让她知道，我还活不活了？我刚才要不是疼得没心思，当场就跟她翻脸了。” 孟仲春有点激动，他嘴里的贱丫头是他妹妹孟月。 顾明明不知道他们兄妹之间有什么恩怨，就像她不知道顾柔为什么总视她为眼中钉一样。 有些事情，就是没道理。 孟仲春红着眼扭头就走，“坏就坏掉好了。” 坏掉可还行？顾明明暗骂了自己一句人渣，跟了上去。 “那我们找个地方，总不能在这吧？” 孟仲春这才停下来，“去我那里。” 顾明明开着孟仲春的车，孟仲春则一路捂着自己。 顾明明完全不敢转头，怕对上他可怜兮兮的眼神。 啧，太惨了。 孟仲春一个人住，家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扔着，茶几上还有吃过的泡面桶。 顾明明心里一软，检讨着自己，她刚刚竟然还怀疑他目的不纯。 虽然他喝酒泡吧点小姐，但他还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弟弟。 孟仲春踢着脚下的东西，带她去了卧室，两人挤在角落里，纠结着如何下手。 “直接看吗？” “直接看吧。” 孟仲春掀起衬衣，将衣角咬进嘴里。顾明明则深吸口气，伸出两根手指提起他的裤子。两个人都一脸视死如归状。 “没坏吧？” “可是先前很疼。” “现在还疼？” “现在没有感觉。” “没感觉不就是好了？” “没感觉就是坏了。” 顾明明一不做二不休，伸手一戳，孟仲春立即抖了一下，红着眼睛瞪她。 顾明明收回手，咳了一声，“没坏，挺有活力的。” 孟仲春把衣角吐出来，红着脸道：“明明姐故意的。” 顾明明摇着脑袋，她不是，她没有，别瞎说。 顾明明去洗了手，从他卧室走了出去，客厅太乱，看不下去的直接动手开始收拾起来。 就当是补偿他好了。 孟仲春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明明姐，你真好。” 顾明明叹口气，“你要闲着没事，就帮忙一起收拾。” 孟仲春摇摇头，十分坦然：“我不会。” 顾明明以为能一个人生活的人，多少都带点生存技能。 “那你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 孟仲春依旧坦然：“有保姆啊。” 他过于坦然，顾明明手上的东西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太蠢，她状似无意的问：“有保姆怎么还这么乱？” 孟仲春：“保姆是孟月她妈给我找的，不知道是不是没给人发工资，好几天没来了，我又没有联系方式。” 顾明明皱眉，“那不也是你妈？” 顾明明问完就后悔了，因为孟仲春脸上写着：接下来我将要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014 秘密 顾明明一个战术后仰，转身装忙。 她不想知道别人家的秘密。 但孟仲春长腿一跨，人已经站到她的跟前，一脸沉痛。 顾明明的心不由自主的又软了下来，差点就拉着他的手安慰说：弟弟，虽然你不能选择谁来当你爸爸，但你以后可以选择当谁的爸爸，不要因为原生家庭关系而难过。 孟仲春从头到脚蔓延着沉痛，但他仍然努力的克制着情绪。 顾明明摒息，做好了即将获知一个大秘密的准备。她愿意！她愿意做那个看过他那个、分享他秘密的人！ 孟仲春凑近，压低了声音：“孟月……她其实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呵呵，好大一个秘密，她真是信了这个狗东西。 顾明明帮他收拾好，顺手把垃圾也一并提上，孟仲春跟在她屁股后头要送她，“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回去不安全。” 顾明明怕他再分享孟家秘辛，“你那里，还是好好养着。我到门口打个车就回去了，不麻烦。” 趁孟仲春脸红的时候，顾明明脚下生风的走了。 她刚到楼下把垃圾扔了，孟仲春就发了条微信给她。 “明明姐，你好讨厌，不过我会好好养的。” 顾明明忍住把垃圾拿回来，再折回去塞进他嘴里的冲动，头也不回的离开。 …… 等她到家，顾柔已经走了，顾连海也不在，顾明明上楼陪顾太太说话。 顾连海回来后，顾太太才知道他晚上带顾明明出门吃饭的事，她有点愧疚的拉着她的手，温柔的说。 “孟家的事，我会再跟你爸爸谈，孟家也好，别的什么人也好，如果是你爸爸安排的，你不喜欢就直接拒绝，不许委屈自己。” 顾太太眼睛里露着慈爱，她以前没跟顾明明提过这些，是因为一直觉得她还小，只是没想到顾连海这么着急连饭局都安排上了。 顾明明反握住顾太太的手，目前为止，她倒还没觉得委屈。 她只希望今天这顿饭，顾连海能看清孟仲春在孟家的地位，她嫁给孟仲春，对他益处不大，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 顾明明对今天饭桌上发生的事没有多说，反正不会有关系，不好背地里说人家。 她想了想，说道：“爸爸今天生我气了，因为我问他孟家哪位是旧友。” 顾太太脸色一僵，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可能是想到别的事了，不是因为这个。” 顾明明当作没看到顾太太变了脸色，“那到底是哪位？” 楼下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不用想也是顾柔又来了。顾太太需要静养，顾家其他人都顾及她的身体，根本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只有顾柔，她是唯我主义信奉并且实施者。 保姆在顾柔手上吃过亏，显然是不愿意下楼跟顾柔硬碰，两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 但顾明明还没得到答案，她把视线移向顾太太，有点执着。 顾太太笑了笑，给了她想要的答案，“是孟家小叔，他是你……是妈妈的朋友，不过我们很多年没见过了。” 顾明明不知道孟仲春还有位小叔，今天吃饭的时候她没见到，应该是没来。 因为是男性，所以顾连海介意？可顾太太因为身体原因十几年没出过门了，平时也不见客，不可能跟孟家这位小叔有什么关系。 楼下又传来摔东西的声音，顾明明不得不下楼。 顾柔已经没了下午的光鲜亮丽，头发乱着，妆也花了，看上去跟被人抢了似的，她脚下砸了个杯子，一地的碎玻璃片。 顾明明离她数米远。 “姑姑，家里还有其他人，请您小声点。” 顾柔神色厉然，“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你以为攀上了孟家，你就能得意了？你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顾柔！” 顾明明看向门口，低眉顺眼，“爸爸。” 顾柔还是怕顾连海的，她满脸写着不服，却仍然闭了嘴。 顾明明有点失望，还以为又能听到一个秘密，真正的秘密。 不过她刚才即不是在教训她，也没有得意，所以惯会歪曲事实的顾柔的话，可信度也不高。 顾连海是个强硬的人，顾柔被他让人强行送走了。 顾明明装作关心的问，“爸爸，姑姑这是怎么了？” 顾连海看了她一眼，顾明明连忙低头，不光顾柔，她也怕顾连海。 “仲春怎么样？严重吗？你这几天不是休假么，正好多关心关心他。” 顾明明想了一下说，“高烧，医生说已经影响到了脑子。” 015 怎么不是个文盲 顾明明比顾柔还怂。 顾连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就不敢再说。 “明明，你要听话。” 顾连海很忙，平日里没闲功夫教育顾明明。 顾明明想了想，顾连海对她其实不差，从小到大，顾连海从来没有打骂过她，屈指可数的对话里都是：要好好学习，不要在学校惹事，不要在学校谈恋爱……她都做到了。但顾连海好像也没有特别满意。 她对他的惧意是对这些不满意背后家长权力的惧意。 顾连海这次也没有多说，他接了个电话，又匆忙出了门，顾明明听着，好像是顾柔出了事，也不过一会的功夫。 她对孟家的秘密没有兴趣，自家宅子里的却有，特别是顾柔的秘密。 顾明明想着，顾柔不会是看上孟仲春了吧？不然她为什么要跟着去跟孟家人吃饭？为什么对她恶意那么大？还说了那么一番话。 想到孟仲春脸红的样子，的确是姐姐以及阿姨们会喜欢的。 她给孟仲春发了条信息，“认识顾柔吗？” 孟仲春很快回了她，“那是谁？” 顾柔喜欢孟仲春这一条被她划掉。 “没什么，以为你认识，早点休息，晚安。” 孟仲春属狗的，理一下他，他就摇着尾巴粘上来。 “明明姐还没休息，是想我了吗？” 顾明明的手指才按上手机，他又发了张自拍过来，好在不是什么不雅照。照片里的孟仲春冲镜头中二的比了个v，眼神清澈，像个大学生，一点都不像是喝酒抽烟点小姐的二世祖。 “明明姐要是想我，可以看我的照片。” 顾明明看着照片一个愣神的功夫，手机被他轰炸了十几条，她略感头疼的想，好好的一个帅哥，为什么不能是个文盲？ …… 顾柔出了车祸。 顾连海的司机送她回去的路上，她竟伸手去抢方向盘。 车子飞进了绿化带，撞翻了根路灯，压坏不少绿植。顾柔脑袋撞到车门上，一只手也折了，司机受的伤比她严重，两人都住进了医院。 顾连海昨天晚上匆匆忙忙离开就是为了这事。 蔡姐打电话过来约她出门。 顾明明只得说自己没时间，她正拿着钱在路政排队交罚款。 她在家里不好当着顾连海的面笑话顾柔，这会实在忍不住，握着电话笑到发抖，“顾柔也太好笑了。” 更好笑的是，顾连海让她来赔路灯还有绿化的钱，顾柔要是知道自己这么丢人，得气死。 前面的人交完轮到她了，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见她还在抖，“严肃点，撞坏东西很好笑吗？” 顾明明连忙跟蔡姐说一会给她再打过去，挂了电话，表现出悔意，“不是，我朋友怕我难过，给我讲了个笑话，对不起。” 罚款一共交了三千六百五十一，顾明明拿到发票后拍了张照片。 这是顾柔的耻辱，她得留着。 才出大厅，蔡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顾明明歪着脑袋夹着手机，一边整理着手上的东西放进包里，一边道。 “蔡姐，今天真没时间，我一会还要去医院。” 顾连海白天没时间，顾太太身体又不好，家里只有她闲着，照顾顾柔的事，自然落到了她头上。 说是照顾，其实就是去医院看着而已，护工跟保姆顾连海早就给她安排好了。 顾柔这个人，要是没人在医院陪着，她能出本书，历数顾家众人对她的不仁不义。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蔡姐的声音。 “明明姐，你怎么了？去医院做什么？” 顾明明一愣，将手机拿到眼前一看，确实是孟仲春的号码。 算了，顾柔出车祸的事，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 “我没事，是我姑姑，她出车祸住院了。” 孟仲春道，“你姑姑就是我姑姑，我也去医院看看吧。” 顾明明劝他打消这个念头。 “你这个年纪应该找朋友玩，不是陪老年人呆着。”顾柔……辈份等同老年人。 孟仲春笑嘻嘻的道，“没事，我喜欢陪老年人，我再买点东西，姑姑牙口好吗？能不能吃硬的东西？要不要我准备段相声表演？老人家喜欢这个。” 顾明明还想再劝，转念一想，顾柔不是想见孟家人吗，那就见一见好了。 “牙口还行吧，相声就算了，你别在她面前乐，不然她会生气。” 016 浓烈的血缘关系 顾明明等着医院门口，孟仲春带着刘江一块来的。 他见了顾明明，跟狗见了主人似的，晃着脑袋小跑上前。 刘江怀疑他要是长根尾巴，都能摇起来。 孟仲春：“明明姐，晚上把蔡姐约出来一块吃个饭？我让刘江给她赔礼道歉。” 刘江在心里大骂孟仲春是狗，上次的事根本就是个误会，他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蔡姐一直缠着让他负责，他急于脱身，才把孟仲春的名字给了她。 当然，不小心也是碰了，赔礼道歉是应该，谁让孟仲春是只狗呢。 顾明明点头：“好，看她有没有时间。” 孟仲春买了很多东西，他跟刘江两人四只手上都挂满了。中老年奶粉、钙片，藕粉、阿胶…… “明明姐，不知道姑姑喜欢什么，我都买了一些。” 顾明明没说什么，心里想着顾柔会不会从病床上跳起来揍人。不过，到时揍的是她还是孟仲春就不知道了。 工具人刘江刘江帮着他把东西一块搬到了病房门口，病房门关着，里面传来顾柔的怒骂声跟摔东西的声音。 孟仲春看了刘江一眼，“东西放着，你先走吧，晚上再喊你。” 刘江想留下来看戏，被孟仲春踹了一脚。 刘江骂骂咧咧的走了，什么赔礼道歉，还不是想找个借口跟顾明明一块吃晚饭，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孟仲春是这么个骚东西呢？ 顾明明敲了敲门，“姑姑。” 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顾明明推开门进去。 孟仲春跟自己买的东西奋战，好不容易把东西都挪进了病房，等看到病床上的顾柔时，脸色变了变。 顾明明上前，“姑姑，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顾柔的保姆垂着头，“我拿错了顾小姐拖鞋。” 顾明明笑了一下，“姑姑想穿哪双，让她再回去拿就好了。” 顾柔竖着眉，瞪着保姆，“我请你来是做什么的？我没给你发工资吗？这是一双拖鞋的事？是你根本就没有尽心在侍候我，你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顾柔越说越生气，随手操起桌边的杯子就朝保姆砸过去。 顾明明伸手想把保姆拉开，她身后的孟仲春先拉了她一把，她拉了个空，杯子砸到保姆的额头又摔到地上。 杯子是玻璃的，保姆的额头迅速红肿了一块，看着都疼。 顾太太的保姆当初要惨得多，顾柔那次用的顾连海的烟灰缸，保姆都破了相，所以现在她见了顾柔都绕着走。 顾明明回头，顾柔的杯子根本砸不到她这边，他那一拉，多此一举。 孟仲春一副害怕的样子，“明明姐，你怎么没说你姑姑这么年轻，我这些东西……” 顾柔这么凶，他觉得自己今天会死在这。 “这是谁？” 顾柔砸了一下，解了气，这才注意到病房里多出的孟仲春。 顾明明笑笑，“孟仲春，孟家人。” 顾柔上下打量着孟仲春，连他脚边放着的东西也一并看了眼。 顾明明还以为她会因为这些东西发火，结果顾柔只是拧着眉说了句，“你一点都不像孟家人。” 顾明明心思一动，想到昨天孟仲春说孟月是捡来的，如果孟家真有孩子是捡的，不会是他吧？ 昨天吃饭时，顾明明也没往孟家人身上瞧，像不像的，她也说不准。 如果这是真的……顾明明不禁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难怪孟家人对他这种态度了。 孟仲春被她这一眼给看急了，他跟顾明明的缘份是因为两家定亲的事，顾明明肯搭理他，还不是因为他姓孟，万一她误会自己不是孟家人了，不理他了怎么办？ 他急忙道：“怎么不像了？我爸傻……混蛋，我没眼力见，这还不是亲生的是什么？” 顾明明哭笑不得的安抚他，“姑姑开玩笑的。” 顾柔却道，“我没开玩笑，孟言溪当初是多少姑娘的梦中情人，追他的人能从青大图书室排到校门口，孟家人怎么可能是你这种畏手畏脚躲在女人身后的小子。” “孟言溪是谁？” 顾明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孟仲春看了顾柔一眼，挨着顾明明，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我小叔。” 怕顾明明真信了顾柔的话，他继续在她耳边说着小话。 “我小叔长得帅，我也很帅，我小叔聪明，我也很聪明，这是多么浓烈的血缘关系！” 017 中二之魂 顾明明把他的脑袋拍远了些，他一直在她耳边说话，对她是种干扰。 那孟言溪，不就是顾太太说的那个旧友？ 所以顾连海的不高兴是因为孟月？ 病床上的顾柔白着一张脸，紧紧盯着孟仲春，“你来看我，那孟言溪呢？他怎么不来看我？” 孟仲春啊了一声，“小叔，小叔他不知道。” 顾柔冲他笑了笑，语气也软了下来，“那你跟他说一声好吗？让他来看看我。” 顾明明很意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顾柔的神色，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顾柔在除了跟顾连海要什么的时候，对人这么柔和过。 孟仲春不知道顾柔为什么一直提孟言溪，目光投向顾明明。 顾柔道，“你别看她，你一个大男人，总看她脸色做什么？我就说了你不像孟家人了。” 孟仲春被顾柔的突然变脸弄懵了。 顾明明习以为常却一点也不惯着她的道。 “姑姑，你不如自己联系，如果对方跟你是能来医院看你的关系，你自己联系就是了。” 顾柔脸色悻悻，“你高兴了吧，我躺在医院里你就高兴了吧。” 顾明明没什么表情的道，“姑姑说笑了。” 顾柔不再说话，顾明明跟孟仲春也没离开。 保姆把病房里打扫干净，见顾明明他们在这，回去给顾柔拿了趟鞋，免得她再发脾气打人。 两人在病房里一直呆到下午，直到顾连海过来。 顾柔在睡觉，顾连海见着孟仲春有点意外，神色冷淡的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跟昨天当着孟家人的反应判若两人。 “爸爸。” 顾明明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三人出了病房，顾明明开口。 “爸爸，姑姑想让孟言溪来看她，小孟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顾连海不高兴，从进门开始就不高兴，现在更不高兴。 “你们别管了。” 顾明明哦了一声，顾连海又道，“晚上回家陪你妈吃饭。” 顾明明看了孟仲春一眼，意思是晚上不能跟他一块吃了。 顾连海进了病房，顾明明送孟仲春下楼。 孟仲春一脸菜色，“明明姐，你姑姑好凶，你爸爸也好冷淡啊，他们是不是都觉得我不是孟家人，觉得我配不上你啊。但我真的是孟家人啊！” 孩子又中二了。 “你姓孟，当然是孟家人，我姑姑这不出了车祸，心情不好嘛，你别想太多，晚上吃饭的事就算了。上次误会的事，也不用特意吃个饭，解释开了就好了。” 孟仲春脸上写着我就知道你也嫌弃我的样子。 “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就是真正的孟家人！” 孟仲春带着一身中二之气走了。 顾明明回到病房，顾柔已经醒了，又跟顾连海闹了起来。 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原来顾柔觉得自己出车祸是司机的问题，非要闹着顾连海把人送去坐牢。 这事本来就不是司机的错，大牢又不是顾家开的，就算顾连海要把人送进去，那也得有个罪名。 顾柔是真能闹，连小时候顾连海这个当哥的没带好她，导致她摔了一跤的事都被翻了出来。 顾连海大概是被她吵得头疼：“你别闹了，抢方向盘的是你，要不是我封了口，被送去坐牢的只会是你，你不想看到他，我不用他了，开除了就是。” 顾柔这才安静了下来，没几秒她又道。 “大哥，你让孟言溪来看看我好不好？” 顾明明站在门口，看不到顾连海的脸色，却也能听出来他声音的冷硬。 “顾柔，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顾明明没进去，给了顾连海发了条信息转身离开了。 …… 所里给顾明明的几天假期，全浪费在了顾柔身上。 顾太太心里过意不去，又给她打了笔钱。 “本应该我去照顾你姑姑的，要不是我身体不好……” 顾明明抱住顾太太，闷声说：“妈妈，你要长命百岁，什么事我都愿意替你去做。” 顾太太失笑，“好，妈妈努力。” 018 孟少爷的清白 孟仲春一连消失了好几天，他再联系顾明明的时候，给顾明明发了张收养证明。 不过不是他的，是孟月的。 他消失了几天，就是找人做这张纸去了？ “我就说了我是孟家人，孟月才是捡来的。” 顾明明对他跟孟月到底谁是孟家人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他这么在意，她还是回了一句，“我一直相信你。” 孟仲春难得的消停了下来，没有再回她信息。 …… 假期的最后一天是周末，顾连海跟顾明明一块去接顾柔出院。 医院床位紧张，顾柔的伤根本不到住院的程度，医生第二天就想赶顾柔出院了。 顾柔享受折腾别人的快乐，赖在医院不肯出院，顾连海用了些关系，才给顾柔安排了间vip病房。 但她明天就要开始上班，顾连海不可能白天放着公司不管去医院陪顾柔呆着，顾柔要是再闹，顾连海对她的耐心也差不多要到翻脸的程度了。 顾连海去病房接顾柔的时候，顾明明找了个结账的借口，去了趟司机的病房。 比起顾柔，司机伤得重多了，断了两根肋骨，还有一些其他的外伤，现在还只能躺着，只有一个老太太在病房里照顾他。 顾明明把顾太太后来给她的二十万直接转给了他，对于顾连海要开除他的事，她没提。 顾明明不能多呆，转了钱，问候了几句才离开去给顾柔结住院费。 等她结好账，转身就看到捂着脸，溜着边走的孟仲春，刘江也在，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冲顾明明摇了摇手，被孟仲春踹了一脚。 顾明明想了想，朝两人走过去，看着孟仲春问，“怎么了？牙疼？” 孟仲春仍是捂着脸，躲着她的目光，嗯嗯两声。 一边的刘江做着怪，捏了他一把，孟仲春闷哼一声，手也不捂了，“姓刘的，你想死？” 顾明明这才发现他刚才捂的是伤，哪里是什么牙疼。 “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刘江一边躲着孟仲春因为疼而显得弱鸡似的攻击，一边道，“偷家里的东西被揍了。” 他说的隐晦，没直接说什么东西。 顾明明还是很不理解，置换一下，如果是她偷了顾连海什么贵重的东西，顾连海应该也不至于对她动手。 “你缺钱用？” 孟仲春摇头，也没有否认自己偷东西的事实。 这孟家……孟仲春可真是个小可怜，在孟家都过的什么日子？ 顾明明问的同时，已经在计算自己还有多少可周转的资金，这么个少爷，估计花销不少，否则也不会到偷的地步。 刘江看了两人一眼说：“不是钱方面的事。” 顾明明看了看时间，她今天是来接顾柔的，再不上去顾柔该告状了，“你们赶紧先去看伤吧，我得去接我姑姑了，晚点联系。” 孟仲春委屈死了，“明明姐，你不管我了啊？” 顾明明回头，刘江连忙去扶孟仲春，“顾小姐放心，这有我呢。” 但他刚挨着孟仲春，后者就嗷嗷的嚎了两声。 “你粗手粗脚的会做什么，故意照着我伤口上捏是不是？一路上都捏第几次了？” 刘江的手僵着，他对天发誓，他刚刚就是挨了一下，哪来捏之说？他这招碰瓷的功夫，是跟顾明明学的么？ 刘江把手插回口袋，“顾小姐，要不您帮帮忙，您要做什么，我帮您去。” 顾明明看着孟仲春委屈的眼神，想了想，“算了，我陪你去吧。” 她给顾连海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住院费已经结了，但她碰到受伤的朋友，要留下来看看。 顾连海问，“孟家的？” 顾明明不知道顾连海为什么能一猜就中，好像知道什么一样。 “爸爸听说了什么？” 顾连海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你陪着吧，我跟你姑姑先回去。” 顾明明留下，刘江拿着单子干跑腿的活去了。 医生需要孟仲春脱衣服给他检查身上的伤，顾明明准备去诊室外面等，被孟仲春一把拉住。 “你又不是没看过，你走了，他对我乱来怎么办？” 顾明明跟医生两人都瞪着他，这说的什么鬼话？ 为自证清白，医生木着脸说：“只是简单的检查一下，家属可以看着。” “我让刘江进来。” 孟仲春跟医生两人，一个拉着她，脸上写着你不能走你得留下来守护我清白，一个看着她，眼睛里写着你必须给我留下来证明我清白。 019 遇到事情不要慌 孟仲春伤得不轻，先前说疼，也不全然是装的。 他衣服一脱，顾明明跟医生同时变了脸。 医生前后左右的看了一番，“是什么东西伤的？” 孟仲春道：“大部份是鸡毛掸子，还砸了点别的东西。” 见顾明明面露担心，孟仲春又仰起脸朝她傻气一笑，“别担心，不疼的。” 医生防备的看了顾明明一眼，“小伙子，你成年了吗？你这伤是谁打的？” 如果是家暴，他有义务报警。 孟仲春不服气的挺起胸，“谁没成年呢，你别看她，她可心疼我了，才不会打我。” 算了，是他多管闲事。 刘江跑完腿，也进了诊室，见到孟仲春身上的伤时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说。 “你爸也太狠了。” 孟仲春白了他一眼，“你属喇叭的吗？” 刘江呵呵两声闭了嘴，但不服。 认识孟仲春的，谁不知道孟言堂把他家这亲生的儿子当捡的养，时不时的就要修理一顿。孟言堂能做得出，他一挨揍的有什么好隐瞒的？ 顾明明一直皱着眉没说话，等医生检查完，确定只有一些皮外伤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刘江不嫌事大的小声说，“顾小姐放心，他爸不会下死手的，毕竟要真一次就打坏了，以后就没得打了。” 顾明明挑着眉，上前帮费力穿衣服的孟仲春把衣服穿好，医生洗手去了，她想了想，还是问。 “你到底偷了什么？你爸为什么总打你，你不是一个人在外面住吗？” 什么东西值得打成这样？ 孟仲春小声的道：“偷了孟月的收养证明。” 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刚拍完照还没来得及放回去就被孟月给逮个正着。 孟月的事，孟家没有一个敢提，只有孟仲春时不时的就要拿出来说两句，他跟孟月也谈不上谁先开始的，反正每回都是拣对方最不痛快的地方戳就是了。 这回倒好，他不光是提，还把孟月的收养证明给翻了出来。 孟月不会善罢甘休，孟太太也不饶他。 唯一庆幸的是孟言堂当时没拿到鞭子，只是把手边能砸的东西全往他身上砸了一遍。 那证明孟仲春没拿出去，事也没闹大，他要是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可孟仲春他偏偏不，火上浇油的道。 “孟月最近不是要参加什么新人赛吗，我看也不用参加什么训练比什么赛，把这收养证明往网上一发，立马就能火了。” 孟月气得当场去翻窗子要跳楼，左一个活着没意思，右一个不如去死了算了，就是不往下跳。 孟仲春又挨了顿鸡毛掸子，还被孟月抢了手机，看到他把收养证明发给了顾明明。 所以顾连海才知道了这事。 孟月寻死觅活的，孟家只得给顾连海打了电话，让他交代顾明明一句，这东西，外传不得。 顾明明在顾连海眼里还是有心寸的，这事他没提，孟家的家事，哪怕日后顾明明真嫁过去，顾连海也不希望她牵扯过多。 孟仲春说着脸上有几分得意，“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先拍了照片。” 不然这打就白挨了，反正有了这东西，看那贱丫头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横。 顾明明手上动作顿了顿，那张收养证明，她还以为他闹着玩找人做的假的。 既然孟月是收养的，为何孟家人对个养女都那么好，对他却是这样？ “你偷它做什么？” 孟仲春：“证明我才是真正的孟家人啊。” 后果就是挨顿打？ 顾明明伸手往他胳膊上戳了一下，孟仲春嘶了一声，倒没嚎。 刘江站在一边直翻白眼，孟仲春这骚东西真的没救了。 “知道疼，下次就别干这种蠢事了。” 孟仲春憨笑，“我知道了，明明姐。” 刘江挪到顾明明身后，正面冲着孟仲春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医生开好单子了，我去给你缴费拿药。” 顾明明回头对刘江笑了一下，“辛苦你了。” 孟仲春连忙拉着她的手道：“他哪里苦了，我才苦。” 刘江拿着医生的单子飞快的跑了，妈的，他要去挂个妇科看看，怎么一看到孟仲春这骚东西就恶心想吐呢，难不成他是有了？孩子还姓孟？ 孟仲春穿好衣服，两人从帘子后面出来。 医生交代了几句药的用法，又道，“年轻人，养一养就好了。遇到事情不要慌……” 孟仲春随口接道：“拍个照，发个朋友圈。” 医生把那句报警是抵抗家暴的最好办法吞了回去，没有眼看挥挥手，让他快点滚。 020 恐怖故事 因为顾明明不能跟孟仲春一起回去帮他上药。 孟仲春哼唧了好一会，直到刘江拿了药回来，他还拉着顾明明耍无赖。 顾柔是恶霸型，顾家几个男人也都是又冷又硬的臭石头，而顾太太，永远是温柔、温暖，对她无限包容。 至于孟仲春这样的，顾明明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头次碰上，完全没有经验。 与其说是没经验，倒不如说招架不住。 孟仲春要是再拉着她的手摇一会，她就要点头答应了。 好在刘江见她为难，替她解着围。 “孟哥，顾小姐似乎是有事，咱们就别为难她了，我这不是在这吗，我给你抹药。” 孟仲春直接往顾明明身后一退，一副刘江即将对他的纯洁做什么的样子。 顾明明是真有事，没心思看他们小学鸡式的互啄，“你赶紧回去把药上了吧，不是疼吗？” 顾明明走一步，孟仲春紧跟一步，眨着星星眼说。 “明明姐，你要是没时间去我那，我跟你回去呗。” 顾明明跟刘江同时一愣。 他这样像极了跟着糖果跑，连妈妈都可以不要的小朋友。 刘江有点急，面露凶光的道：“孟哥，别作妖了，你再作我就要给你讲恐怖故事了。” 孟仲春直接把他手上的药袋拿了过去，一副真要跟着顾明明走的样子。 刘江也不兜着了，磨着牙说：“孟二，那只丑猴子也在这呢。” 他们这会要是三个人一块下去，准能碰上。 上次酒吧的事后，他们找了个机会，趁姓齐的落了单，给他套上麻袋拉进一个小仓库狂殴了一顿。 姓齐的一个人，又被套住，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半死，还是他菩萨心肠拿了姓齐的手机叫了救护车呢。他们给姓齐的套麻袋也不是为了不让他认出他们，就是为了打人方便而已，打人的时候孟仲春可没少骂姓齐的祖宗。 现在那只丑猴子正满世界的找孟仲春报仇，他也没想到120把他给拉到这家医院来了，他方才拿完药看到姓齐的打着石膏歪着嘴从自己眼前过，连忙就跑上来了。 孟仲春不是装么？ 这冤家路窄的，真碰上了，他倒要看孟仲春这骚东西怎么跟顾明明解释把姓齐的打成这样的事。 孟仲春提着药袋往刘江那边走了两步，对着顾明明乖巧的道，“既然明明姐有事，那你先走吧，药我自己上就好了。” 顾明明松了口气，孟仲春要真这么跟她一块回去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顾太太解释。 …… 顾明明拦了辆车，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赶上。 她到家时顾家老爷子跟老太太已经到了，正对着顾柔嘘寒问暖。 顾明明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走过去，“爷爷、奶奶。” 老爷子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似乎没听见她说什么，仍旧拉着顾柔的手说着什么。 顾明明走到顾太太身边，依着她坐下，“妈妈，您今天怎么样？” 顾太太伸手替她理了一下头发，“没事，挺好的。” 老太太似乎才发现顾明明回来了，朝她们这边看过来，“明明回来了，什么重要的事，我跟你爷爷过来你没空就算了，怎么连接姑姑出院的时间都没有？” 老太太口气不好，带着责问，顾明明犯愁要怎么回答老太太。 顾连海难得的出口替她说话，“妈，明明这个年纪，能有什么事，是好事。” 老太太眼见的不高兴了，顾柔的婚事是她的心病，什么恋爱结婚，别人一提，她就觉得是在讽刺顾柔。 这话若是顾太太说的，她估计得翻脸，偏偏又是顾连海说的，她也只能僵着脸不悦。 老爷子哦了一声，不似老太太那样喜形于色，“那倒的确是好事，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容易乱来，你这个做父亲的，要盯着些。” 顾连海隐晦的道：“我看着的。” 老爷子看了顾连海两眼，笑出声来，“那不错，明明长大了，要是定下来了，可一定要跟爷爷说。” 顾太太将身上的披肩往上拉了拉，“明明还小，多谈几年恋爱，有爸爸给你撑腰呢，你好好享受恋爱就是。” 顾连海看着她接着顾太太的话也道，“你妈说的对。” 顾明明带着假笑看着他们各怀心思的打着太极，老爷子跟老太太跟前，她向来没有说话的份。顾太太一惯的护她，倒是顾连海今天这么帮她说话，让她着实意外。 021 是不是在谈恋爱 顾柔专门找老爷子跟老太太给她撑腰，顾连海给的面子也足，连顾柔趁机要了辆车的事，他也答应了。 老太太又问起司机的事，顾明明估摸着顾柔没在两位老人家面前说什么好话，不然有点三观的人也不至于出了这种事，还要找司机麻烦。 顾连海朝顾柔那看了一眼，后者立即道，“怎么？一个司机还让大哥为难了不成？” 这种话顾明明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她不知道顾连海怎么想，但老太太肯定是不依的。 “连海，柔柔一个人，你做大哥的要帮着她。” 顾连海道，“司机那边给了些钱，不会再用了。” 老太太这才满意。 顾柔咳了一声，老太太又问，“孟家那小子呢？” 顾明明听着以为老太太说的孟仲春，但想想又觉得不是，老太太只关心顾柔的事，她说的孟家那小子，应该是孟仲春的小叔孟言溪。 所以，这才是二老今天过来的目的吗？ 顾连海即使对老太太百依百顺，这时候也不悦了起来。 “孟言溪人在国外。” 老太太皱眉，“不是说要回国了？” 顾连海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老太太能知道，当然是顾柔说的，但孟言溪的事，孟家向来缄口不言不为外人道，顾柔要想知道，自然得让人去查。 顾连海这话不过是故意说给老爷子听的。 老太太道：“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妹妹都多大了，你这当哥的不帮她谁帮她？我虽然瞧不上孟言溪那小子，但你妹妹既然喜欢那就依了她就是了，孟家那边你盯紧些。” 顾明明心里想笑，顾柔的蛮横完全是得了老太太真传。 顾连海看了顾柔一眼，直言：“我盯着也没用，孟言溪瞧不上顾柔，顾柔也最好趁早死了这份心，当年的事……” “连海。” 顾连海的话被顾太太打断，他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对着老太太道。 “妈，您要觉得我对顾柔不好，以后她的事，我这个做大哥的不管了就是。” 顾连海的话捅了马蜂窝，以往还只是顾柔一个人闹，今天老太太在这，两个人一起闹上了。 顾明明跟保姆连忙把顾太太送回房间，免得殃及池鱼。 老太太这一闹，一时半会怕是消停不了。 顾明明照顾顾太太吃了药，在保姆的瞪视中坐了下来。 她状似无意的道，“妈妈，爸爸不高兴了，他好像不喜欢孟家那个小叔，既然这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我嫁给孟仲春？” 顾太太笑了笑，“他不是不喜欢孟言溪，而是孟言溪不喜欢你姑姑，感情的事，总得照顾双方意愿。” 顾太太说的确实对，但顾明明总觉得顾连海就是不喜欢那孟言溪。 楼下传来砰砰两声，顾柔刺耳的声音忽高忽低，顾太太看上去很不舒服。 “太太，要不要让方家那边来人。” 顾太太本名方思霏，保姆说的方家，是顾明明舅舅那边，顾柔要一直这样闹下去，顾太太的身体根本受不了。 这事，顾明明也跟保姆一样的意见。 “我给舅舅打电话。” 顾太太伸手阻止她，“别打，没事的，你爸爸在呢。” 顾明明心情很复杂。 如果说这世上顾连海对谁最好，那自然是顾太太，顾柔在顾太太面前，压根排不上边。 可顾连海跟顾太太两人之间的感情，又不像是能用好坏来概括的，客气里又带着些疏离，至于今天，有点意外。 顾明明又坐了回去，听着楼下顾柔嘤嘤的哭声。 “妈妈，姑姑很喜欢孟言溪？” 顾太太一愣，“什么孟言溪，他是妈妈的朋友，按辈份，你也要叫声舅舅的。” 孟言溪是孟仲春的小叔，她叫舅舅，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辈份？ 想到孟仲春，顾明明暗叫一声糟糕。 她这才想起来刘江说的那只丑猴子是谁，不就是那天在酒吧找孟仲春麻烦的那位姓齐的吗？ 难怪孟仲春突然就变了态度，他把自己支开，不会是要跟人打架吧？ 孟仲春正是年轻气盛，顾明明的担心不无道理，可这时候她肯定不能放着顾太太不管出门。 “妈妈，我去阳台打个电话。” 顾明明给孟仲春一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她担心出事，又给他发了条信息，让他有空回她。 顾明明捏着手机回来，顾太太问，“没打通吗？” 她摇摇头，眉毛不自由主的微皱着，“可能在忙。” 顾太太看了她一番，“明明，你爸爸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什么？” “你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 022 到嘴的姐姐飞了 孟仲春很生气。 因为那只丑猴子，到嘴的姐姐飞了。 刘江也不知道上哪去摸了把锤子来，两个人把人堵到了厕所。 三个人挤在一个格间里，姓齐的魂都快被吓飞了，眼睛瞪得老大，一脸惊恐。 “你、你们别乱来，外面都是我的人。” 自从那天被偷袭后，姓齐的走哪都带着人，医院也不放过。不过，就算是大明星，也不会上厕所还带着八个保镖。 孟仲春自己身上还有伤，这一次他们没打人，他跟刘江分工明确，刘江拿墩布捂姓齐的嘴，孟仲春则拿着锤子把他脖子上跟一只手上打着的石膏一点一点敲碎。 刘江说不出话来，孟仲春敲一下，他闷哼一声。 有人进来上厕所，听了一会实在忍不住。 “小老弟，你这痔疮很严重啊。” 孟仲春手上一用力，姓齐的惨哼一声。 “小老弟，你别是把肠子拉出来了吧。” 等到姓齐的身上的石膏都敲没了，孟仲春才拿下他嘴里的墩布，嫌弃的扔到了一边。 姓齐的一身冷汗，衣服都湿透了，他瞪着孟仲春不服的放着狠话，“孟二，你给老子等着！” 孟仲春拍了拍他的脸，“姓齐的，回家查查字典，孟为大，二不二的……” 他手上的锤子在姓齐的腿间比划了一下，姓齐的甚至能感到锤子带来的风。 “孟仲春，你、你别乱来，我要有什么事，孟家可没法交代。” 孟仲春一笑，“你们这些人真可笑，不是个个不把我当孟家人吗，我既然不是孟家人，孟家要给你什么交代？” 他身上的伤还疼着，一想到这伤就是姓孟的打的，孟仲春心情就更加恶劣，手没停的继续比划着。 姓齐的连忙夹紧双腿，再也不嘴硬了，求爷爷告奶奶起来。 “孟哥，你是我哥，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我求你，你别乱来，你放过我吧……” 别的地方坏了能养回来，这地方坏了就不一定能养回来了。 孟仲春看了刘江一眼，“要不要放过他？” 刘江看着姓齐的道，“叫爸爸。” 姓齐的连忙没骨气的叫了声爸爸。 孟仲春：“叫爷爷。” 刘江靠了一声，“你占谁便宜呢？” 姓齐的已经开始把爷爷当歌唱了，刘江黑着脸，孟仲春笑得伤口更疼了。 他收起锤子：“这次就放过你，你回去告诉孟月，少惹我，再有下次，小爷我就先划花她的小脸，再把你这玩意锤得稀巴烂。” …… 孟仲春从医院出来才看到手机上的两通未接来电，还有条顾明明发过来的信息。 他给顾明明回了个电话过去，不等顾明明说什么，他就先道。 “明明姐，对不起，我一会就把手机的铃声开到最大，下次一定不会听不到你给我打电话。” 顾明明静默了两秒，才问他：“你在哪呢？药上了吗？” 孟仲春看了开车的刘江一眼，娇羞的开口，“在刘江这，上了药。明明姐放心，我住的地方只有明明姐一个人去过，没有人可以玷污它。” 他那狗窝……应该也没有人特别想去。 她找孟仲春，主要是怕他在医院跟人打起来，既然他在家，那应该就是没碰上。 顾明明把心放下，又嘱咐了他两句：“伤口不要碰水，今天早点休息。” 孟仲春：“明明姐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要不我现在过去？” 顾明明暗骂自己又多事，“你老实呆着，对了，你小叔是不是要回国了？” 孟仲春心道，怎么又有他小叔的事？ “说是这么说，不过小叔连机票都没定，多半又是老爷子一厢情愿。” 孟言溪十多年没回国了，这次回国的事，也是家里人说的，反正孟仲春是没听到孟言溪本人说过。 顾明明脑子转得飞快，顾柔跟老太太已经被顾连海送回去了，老爷子要住两天。 老爷子虽然不像老太太跟顾柔那样是非不分无理取闹，但对顾柔的溺爱，也少不了他那份。 他看似说了几句指责顾柔的话，但话里话外，还是暗示顾连海，他跟顾柔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过去的事且不提，顾柔的以后怎么办，他这个当哥的不能坐视不管。 顾明明问，“你小叔结婚了吗？有女朋友吗？” 孟仲春一惊，声音悲戚带着责问：“明明姐，你想小草吃老牛？” 023 像她又不像她 孟家小叔孟言溪，男，四十五，未婚未育，没有女朋友，长期居住国外。 年轻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曾经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青大至今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远走他乡的原因是感情受挫，孟家几代才出的这么一个天才，就此陨落。 这是目前顾明明从孟仲春那里得到的全部信息。 孟言溪这么优秀，看不上顾柔这样的，也正常。 就是不知道顾柔吃了什么迷魂药，从顾连海他们的谈话里听得出来，她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个孟言溪单着。 孟仲春得知顾明明问孟言溪是为了她姑姑顾柔，这才放了些心，暗戳戳的上着眼药。 “我小叔这个人吧，优秀是优秀，就是怪得很。你想啊，他都四十多了，不说结婚生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可一点都不正常。” 这嘴贱的，难怪要挨打了。 …… 老爷子在这，顾明明晨昏定省，低眉顺眼。 反正老爷子在这也住不了多少天，顾连海帮她解了围，她乖巧一点，也能为顾连海省去一些麻烦。 果然，老爷子没住几天就回去了。 只是他临走前，又把顾柔给叫回来了。 老爷子亲自递梯子，顾连海跟顾柔都顺着梯子下了。 顾明明开始上班了，顾柔在这，她始终不放心，背着顾太太给方家打了个电话。 老爷子前脚才走，方家后脚就来了人，说是方家那边想顾太太了，要接她回去住几天。 顾连海明显不愿意，但方家并不给他这个姑爷面子，态度十分强硬的把顾太太接走了。 顾连海不是傻子，越想越不对。 “明明，是不是给给方家打的电话。” 顾明明摇摇头，“青姐打的吧，之前姑姑砸了她，她一直很怕姑姑，上次、上次妈妈被姑姑吵得很不舒服，她就说要打电话给舅舅……” 青姐就是顾太太的保姆，她是方家替顾太太找的人，顾连海都要给她两分面子，在顾家，她什么都不用做，只专心负责照顾顾太太就行了。 顾柔砸她那次，方家还来了人，说是顾柔吓着顾太太了。 方家的人在顾家住了几天，反正顾柔那次，也不算占到什么便宜就是了。 顾明明把事推给青姐，顺便还把顾柔给拉下了水，事是顾柔惹的，青姐这么做情有可原，顾连海也不会去找她麻烦。 但她就不一定了。 顾连海看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明明，你说实话。” 顾明明抬头，看着顾连海，神色阴郁的说：“我说的是真的啊，爸爸也知道，舅舅不喜欢我联系他们，我哪会上赶着讨嫌。” 顾连海神色一顿，安慰她说，“也不需要，你姓顾，别想那么多。” 此事就此揭过。 …… 顾太太不在家，顾连海也不怎么回家了，顾柔每天在家把佣人使唤得团团转。 顾明明懒得看她表演，干脆也住蔡姐家里去了。 孟仲春每天固定的往研究所里送一束红玫瑰，一次不落，所里的人每天路过她的实验室门口都要赞叹一声。 顾明明收到花自然高兴，只是觉得过于高调，袁梦佳的白眼翻过去都快要翻不回来了，蔡姐倒是觉得很解气。 顾明明跟孟仲春提过一次，让他别再送了。 孟仲春理所当然的道，“明明姐帮了我这么多次，我谢谢你是应该的。” 用红玫瑰当谢礼也只有孟仲春想得出来。 孟仲春继续提着非礼的要求，“明明姐，我都给你送了这么多花了，你就不能来看看我吗？刘江忙，我身上的伤还要去医院复杂，都没人陪我一块去。” 孟仲春最近约顾明明一起吃饭，都遭到了拒绝。 顾连海那天在老爷子面前那么一说，老爷子当了真，她跟孟仲春要再继续接触下去，怕是不好收场。 只是没想到，孟仲蠢这么契而不舍，红玫瑰还是天天往所里送。 顾明明犹豫了一下，“你没有其他朋友了吗？” 她没法对这样的孟仲春强硬起来，是因为她在孟仲春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在顾家，除了顾太太，又有谁在乎过她呢？ 她以前总希望身边人能对她好一点，所以对同样的孟仲春总狠不下心来。 她也曾不止一次怀疑过她是不是顾家捡来的，可她没孟仲春那个胆子，不敢去翻顾连海的东西，她跟顾家甚至方家的关系本就微妙，她害怕冒险。 孟仲春像她，又不像她。像她的敏感，又不像她的胆怯。 024 讨债灵 顾明明工作以来，第一次请了假。 矮胖的主任欣慰之余表达着自己的关心：“一天够不够，要不要给你多批几天假？” 上一阶段的实验数据正在观察期，新的项目还没开始，顾明明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 顾明明谢了主任的美意，去换了衣服准备离开。 袁梦佳杵在实验室门口，瞧着顾明明放在桌上的红玫瑰。 玫瑰其实没什么好看的，顾明明知道她站在这里是专程在等她。 “明明，你不错嘛。” 顾明明猜测着她的夸奖方向，冷淡的回了一句，“你也努力。” 袁梦佳明显一愣，她跟顾明明比优秀，确实比不过，她拢拢头发，不屑的看着顾明明。 “你那新车子不错，是那些傍金主的小三最喜欢的款式。” 车子做错了什么？不过傍金主这词听上去不错。 实验室的门窗全是玻璃的，蔡姐坐在里面跟要变异似的，把脖子伸得老长看着门口的她们。 顾明明扫了一眼，看着袁梦佳。 “那……你也努力？” …… 顾明明不是个喜欢浪费时间的人，目前为止，浪费了她最多时间的人是孟仲春。 她开着车子来到孟仲春的住处，接上人，再赶到医院，看着他二逼似的在医生面前表演欲说还休把医生气了个半死…… 顾明明锁着眉头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这么长的时间，她至少可以分离两个活体。 孟小可怜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样的，他弱小又可怜。 “明明姐，你怎么了？” 他明明姐很不高兴，是谁让她这么不高兴？说出来，他绝对不弄死他。 顾明明摇了一下头，“没什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孟仲春：“打算？” 顾明明道：“是啊，你不是说你家里人让你永远别回去了吗？你还有没有钱用？你身上的伤再养几天估计就没问题了，你要不要先找份工作？” 顾明明最担心的，还是这不事生产的中二少爷的衣食住行问题，孟家那样，估计也不会给他钱。 孟仲春暗叫一声糟，都怪刘江把他的剧本写得过猛，这下好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找工作这事，顾明明也没经验。 不过，眼下孟仲春的伤还没好全，考虑这个也早了些，是她着急了。 “不急，我们再从长计议。” 顾明明将人从医院送回去，一到地方，两人都怔住了。 孟仲春家里的大门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两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甚至怀疑是不是走错了。 半晌后，顾明明问：“你欠高利贷了？” 孟仲春没说话，沉着眸子率先进了屋子。 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散发着冷意的孟仲春也让顾明明觉得好可怜。 屋子里，孟月正指挥着工人拆着孟仲春家里所有的大门。 孟仲春咬着牙瞪视着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孟月，你想死？！” 不是高利贷，是讨债鬼。 电锯的声音实在难听，孟月让大家都停了下来。 她看着孟仲春唉呀了一声，“二哥回来啦，正好，你把钥匙都给我，我就省了力气拆这些门了。” 跟着孟仲春进屋的顾明明下意识的想反驳她的病句。 拆这些门的是工人手上的电锯，她不需要省力气。 不过，两个姓孟的在场，顾明明选择站在一边不说话。 “孟月，你最好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现在、立刻、马上就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孟月笑了两声，“二哥，你还搞不清楚么，妈妈把这套房子给我了，现在它是我的啦，该滚的是你。二哥，你说你费那么多心思，还去偷我的收养证明，我是收养的，那又怎么样呢？比起我，你才是孟家养的一条狗。” 孟月的话让顾明明听得直皱眉，她实在忍不住的道。 “孟小姐，你们都姓孟，没必要这样。” 无论dna排序如何，至少目前为止，人类不会拿着dna去跟同类维系彼此关系。 顾明明瞧着孟月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性格却实在霸道。既便这房子真给了她，也没必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孟仲春偷孟月的收养证明时，孟家人阻止的及时，东西没拿出去，只除了……顾明明。 孟月看着她，说道：“顾小姐，我觉得你很合我眼缘，我就劝你一句，顾伯伯想让你嫁给我二哥，看中的也不会是我二哥这么个人吧？你既然在，我就直说了，孟家的东西，我二哥可拿不到，顾小姐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恐怕都要落空了。” 025 莫劝人大度 顾连海看上孟仲春，自然不是看上他这个人。 孟月小小年纪，说话却也一针见血。只不过，她这个年纪，就开始惦记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 “孟月，你他妈给我闭嘴！” 孟仲春往前冲了两步，一副要将孟月吃了的样子。 孟月惊叫一声，她带来的那几天连忙挡到了孟月前面。 这架要是打起来，吃亏的指不定是谁。 顾明明用力的拉住他，“屋子里有贵重物品吗？拿上先离开再说。” 这房子要真给了孟月，孟仲春不占理，武力上也压制不了，先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 孟月站在那几人身后，看着顾明明笑了笑，“还是顾小姐懂事。” 顾明明心里一言难尽，求这位大小姐快闭嘴。 孟仲春站着没说话，仍是死盯着孟月，拳头握得死死的。 顾明明往前一站，跟他面对面，“你听我的。” 孟仲春这才将目光移向顾明明，他看上去气得不轻，眼睛通红，一副想哭又拼命忍住的样子。 顾明明心里一酸，忍不住的摸了一下他的脑袋，“没事，我会陪着你。” …… 孟仲春要把自己的东西带走，孟月这回没意见。 他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刘江就带着一堆人过来了，足有十来个。 顾明明一直提着心，孟仲春一个人她能拉得住，来得这么多…… 孟月脸色也变了，她目光来回游离，似在判断真打起来谁能占便宜。 “二哥，我同意你把自己的东西带走，你让这么多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孟仲春一字一句的道：“拿属于我的东西。” 孟仲春拉着顾明明站在一边，看着刘江带的这十来个人进进出出，刚开始搬的东西还算正常，到后来的柜子椅子桌子沙发，再到最后……床板、马桶、浴缸，客厅的电视机抠了下来，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也拆了。 每搬一样，顾明明的眼皮就跳一下。 顾明明看着他小声的道，“这些东西，你拆了也用不上了吧。” 孟仲春委屈又气愤的道，“都是我花的钱。” 孟月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二哥，你别太过份。” 孟仲春哼了一声，轻蔑的看了孟月一眼，对着她吐了两个字：“垃圾。” 顾明明心里发笑，心道果然还是少年心性，这会人多了，他底气也足了起来。 刘江确实是带了个搬家公司过来，十来个人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不到两个小时的东西，就把家里的东西拿得一点都不剩。 孟仲春挨个屋子检查了一遍，确定东西全都搬完了后，又对着那些人道，“家伙都带了吧，天花板跟地板全给我砸了。” 他回头看了眼孟月，“二哥怎么能让小妹浪费力气呢。” 说完又转过头来冷声说，“剩下的门窗也全给我砸了，一点不剩。” 顾明明不知道什么搬家什么还接砸房子的活，但孟仲春一说这话，那十来人吆嚯了一声，抡着特别大的锤子就准备干活了。 这回轮到孟月气得不轻，“孟仲春，你给我等着！” 孟仲春带着顾明明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 门口停着三辆大卡车，装得满满当当的。 刘江点了根烟，“你这可就过了，这样一来，可就真……”回不去孟家了。 孟仲春沉默不语。 顾明明心疼的握住他的手，她手里还拿着先前去医院拿的药袋。 孟仲春做的的确过了，可这事也是孟月先的，她没法劝孟仲春大度。 刘江夹着烟，看着两人牵着一起的手。 他问：“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孟仲春这才开口，“你看着办吧，有用你就留下，没用就全部拉垃圾场去。” 这些大卡车，青天白日的，连市区都进不了，刘江托了关系花了不少钱才搞定。哪个搬家公司是这样搬家的，这十来个人，就这么两个小时的工钱，他都出了六位数。 现在他说拉垃圾场？ 刘江猛的嘬了口烟，行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谁让这孟少爷，从小到大，一点都不肯便宜了孟月呢。 刘江道，“那你们先离开吧，我等这边搞定再走。” 顾明明看着孟仲春，问他：“你还有其他的房子吗？” 孟仲春摇摇头，“有，估计也跟这套差不多的结果。” 以前也许是他的，现在就不一定了。 顾明明去看刘江，他们是朋友，或许可以先住刘江那。 马上就要天降大任的刘江掐了烟头，眨巴着眼，“我帮忙干点活还行，房子也没多余的，我家里住着一大家子，实在是不方便。兄弟，对不住。” 孟仲春一脸低落：“我住酒店吧。” 顾明明吸了口气，“先去我那吧。” 026 不能冲动 顾明明在市区有几处房产，都是地段还不错的。 顾太太喜欢给她置办这些，她从小到大，每次家里来了客人，有带炫耀性质的，也有就是随口聊上的，提到什么，顾太太当面不说什么，回头就会给她置办上。 她小一点的时候，用的学习机、手机、电脑，时下流行的衣服、鞋子、首饰，再到她大一点，房子、车子、公司股份。 顾明明还记得自己收到第一套房子时，她还没满十八。 顾连海虽然不赞同顾太太对她的这种物质富养法，但反应也不强烈，更没有反对过。 所以，这么看来，顾连海对她还是极好的。 顾明明载着孟仲春去了一处处于中心地段的房子，楼下就有便利店，小区对面就是一家商场，孟仲春住在这里方便一点。 最主要的是这套房子顾明明前几个月还来住过几天，其他的都闲置太久了，清理起来是大工程。 顾明明找了钟点工，孟仲春为显寄人篱下的诚意，跟在顾明明身后笨手笨脚的擦地，顾明明走到哪，他撑到哪，小猫洗脸似的，有一块没一块的。 就这样，还把他给累着了。 等收拾完，他直接往地上一躺，一副能力消耗完毕的样子。 怎么看，在家里也是精细着养的，怎么就…… 顾明明拿了支水给他，盘腿坐在他身边。 “房子的事，怎么回事？” 像孟家这样的家庭，孟仲春也二十多了，名下有几套房产是很正常的事。 怎么到了他手上还能再要回去的？孟太太这么做，孟家其他人也不管？ 孟仲春侧过脸去看她，脸上又写着：我还有一个大秘密要告诉你。 他看着顾明明，过了会才开口：“孟月她妈的手段多着，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把房子收回去算什么，跟她做的其他事相比，不值一提。” 顾明明保持着喝水的动作，存储着各种实验数据的脑子实在跟不上孟仲春这个中二少年的思维。 他这句……到底是在骂谁？ 顾明明想了想，终于问出了她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你爸跟孟太太是再婚？”妹妹不是妹妹，妈妈也不是妈妈？ 孟仲春哼笑了一声。 “明明姐，你知道仲春是什么意思吗？” 顾明明点点头，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仲为二，仲春是二月。 难怪那姓齐的叫他孟二，但孟仲春好像并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 孟仲春自嘲的一笑，“老二嘛，从古至今都是随便养养的，有皇位都继承不了。” …… 孟太太的事，孟仲春还是没说，不过，这种事，他不愿意说，顾明明也不再多问。 她见休息得差不多，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你去洗个澡，不是还要上药？我去煮点东西，家里只有面条，你对付着吃点。” 孟仲春洗澡很快，顾明明刚把水烧开，把面下下去，他就出来了。 顾明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过一会又没动静了，她奇怪的回头一看，孟仲春正倚着厨房的门安静的看着她，目光缱卷。 见她回头，孟仲春露齿冲她一笑。 “明明姐，你简直是我的仙女。” 顾明明稳了一下心神，又回过头去，背对着他说，“给你煮碗面就成仙女啦。” 家里连鸡蛋都没有，只是一份纯素面，顾明明自己吃了小半碗，剩下的全进了孟仲春的肚子。 吃完他还回味了一番，“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孟小可怜是真可怜。 顾明明把屋子里的钥匙贴好标签交给他，“房子你先住着，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你可以带朋友回来，不过别太吵，楼下邻居可能会投诉。” 孟小可怜看着她，“明明姐，你不是说会陪着我吗？” 顾明明失笑，“怎么？你怕黑？” 孟仲春四下环顾，“我怕鬼。” 顾明明照着他的脑门拍了一巴掌，“再胡言乱语我就让你怕我。” 孟仲春降低要求，“那你至少帮我上了药再走。” 顾明明的手指抖了一下，“好。” 孟仲春这精细少爷本事不大，要求还挺多。 上药的时候，一直嫌顾明明手里拿着的棉签没手感，不是轻了就是重了。 “你用手嘛，很快就抹开了。” 顾明明心里念着色即是空，“手上有细菌。” 孟仲春不知道想到什么，像老鼠偷着油似的笑了两声：“我不怕。” 不怕也没用，顾明明拿着棉签在他身上的伤处滚了一遍，收了东西就走了。 越呆越心软。 孟仲春年纪小，有冲动。 她不行。 027 第一次 孟仲春那三车东西，刘江费了一番功夫才处理了。 家具跟从屋子里拆下来的东西全运去了垃圾场，衣服跟一些其他东西，刘江则留了下来。 孟仲春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刘江怕他有急着要用的东西，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 孟仲春说了个地址，刘江问：“顾明明的房子？” 孟仲春嗯了一声，刘江笑嘻嘻的邀功，“我是不是很机灵？” 刘家又不跟孟家似的，他随便找个房子都能让孟仲春住下，之所以提前把话堵死，还不是为了孟仲春这骚东西。 孟仲春心情不错的道：“改天请你吃饭。” 刘江：“得了，也别改天了，你这些东西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孟仲春却说不用，“先放你那，不急。” 这骚东西估计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刘江也没多问，只是提醒他。 “你让人把房子砸成那样，孟月可拍了不少照片，回去肯定得告状，你以后怎么办？身上还有钱吗？” 孟月这样，肯定跟那天在医院他们吓唬那姓齐的事脱不了干系。 孟家一个个的都是狠人，他是比不过。 孟仲春哼了一声，“靠孟月她妈打发的那点钱，小爷我早就饿死了，你放心，我要是没钱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至于其他的，孟月送我这么一份大礼，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回她一份。” 刘江心说他是倒了什么霉，有这么一个朋友。 “找我做什么，你不是有明明姐吗，东西既然你不要，那就这样吧。孟月那边，我觉得你暂时还是别惹她了，你这个妹妹，是个小疯子。” 那姓齐的是什么人啊，玩的很多东西他们都不敢碰，这种人她都敢在一块混着，那只丑猴子也不会无缘无故帮她针对孟仲春，她只怕是早就下了水。 …… 顾明明回到蔡姐那时，已经不早了。 她原本以为就是陪孟仲春去趟医院的事，没想到撞上这么多事。 蔡姐给她留了门，她一回来，蔡姐就追着她问。 “今天袁梦佳跟你说什么了？她是不是又迫害你了？” 顾明明打断蔡姐的脑补，“她说我那款车子是小三喜欢的款。” 蔡姐靠了一声，“她少往狗男人脸上贴金了，他们哪里舍得买这种车送人。” 顾明明叹口气，蔡姐成天的把狗男人挂嘴边，却还满世界的嚷嚷着要脱单，这口僻就先吓退了一堆人。 蔡姐像个好奇宝宝，又问她，“你今天做什么去了？这可是你进了研究所以来第一次请假，是什么重要的事拿走了你的第一次？” 顾明明：…… 顾明明第二天上班有点心不在蔫，蔡姐观察了她好一会。 “怎么了？还在为你的第一次哀悼？” 顾明明透过护目镜看了她一眼，蔡姐立即装死趴到了桌子上，“我被你杀死了。” “蔡姐，上班时间，你做什么呢？” 袁梦佳像背后灵一样突然冒出来，蔡姐吓得拍了拍胸口翻了个白眼，“你他妈当间谍呢。” 这两人一碰上，准能吵起来。 顾明明趁机离开实验室，去了更衣室。 她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把手机拿了出来，她确实有点担心孟仲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顾明明捏着手机，在通讯录跟微信的界面来回切换了几次，最后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等走到门口，顾明明又折了回去，她把手机拿出来，把身上的实验服换了，去找主任请了假。 顾明明驱车回了她那套房子。 在电梯里碰上一个人，那人开始低着头，她还以为是孟仲春，细看并不是。 她按了自家楼层，余光瞥见那人没动。 顾明明皱了一下眉，出电梯时，故意慢了几秒，那人已经先她一步出了电梯，并且先她一步站到了她家门口。 顾明明不动声色的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按了门铃，没一会孟仲春就开了门。 顾明明正好被那人挡住，在她跟孟仲春两人之间形成一个死角。 她看不到孟仲春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冷冷的说了一句，“本事不小，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那人道：“你别误会，房子的事，我来替孟月道歉。” 回答他的是孟仲春的关门声。 顾明明想了想，咳了一声，那人回头。 顾明明看着他跟孟仲春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问：“你是孟家人？”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顾小姐？” 顾明明点点头，知道自己没猜错。 那人对她笑了一下，“你好，我是孟伯涛，是仲春的大哥，那日吃饭，我有事没过去，错过了跟顾小姐一起吃饭的机会。” 孟伯……涛？ 028 公平正义 孟仲春有个大哥顾明明知道，只是不知道他叫孟伯涛。 想到昨天孟仲春问她知不知道仲春是什么意思时的表情，顾明明心里揪了一下。 “孟先生，你来是？” 孟伯涛抱歉的道：“房子的事，我刚知道，孟月不懂事，我替她来跟仲春道歉。顺便，我给他重新挑了两套房子……” 孟伯涛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两把钥匙，“他这么住在顾小姐的房子里，怕对顾小姐会有什么影响。孟月跟仲春从小打到大，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有约束好他们。这钥匙，麻烦顾小姐转交一下。” 顾明明静静的听完，没有去接他手里的钥匙。 “这钥匙，还是孟先生亲自交给他的好。” 这房子她虽然借给孟仲春住了，也随便他造，但他的家事，她不会干涉。 孟伯涛愣了愣，把手放下，无奈的看了紧闭的大门一眼，“可是……”他方才根本来不及提房子的事，就被拒之门外了。 顾明明想了想，走上前，“我来吧。” 她伸手按了门铃，里面立即传来孟仲春的吼声，“孟伯涛，你是狗屎吗？” 门外两人尴尬的互看了一眼。 顾明明对着里面道，“孟仲春，是我。” 里面安静了一会，门被拉开，孟仲春整个身子掩在门后，只露了个脑袋出来，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顾明明。 “明明姐……” 他瞪了孟伯涛一眼，伸出一只手将顾明明拉了进去，又要把门关上。 顾明明伸手挡了一下，“你大哥有话跟你说，你让他说完。” 她将孟仲春的手从门把上拍下，双手放在他腰上把人往旁边推了推，对着孟伯涛道，“孟先生先进来吧。” 她说完才发现孟仲春的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她的肩，两人像是搂在一块似的。 顾明明看了孟伯涛一眼，后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姿势。 顾明明挣开，好给孟伯涛倒了杯水。 “你们好好聊一聊，我去书房。” 孟仲春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你走了，他打我怎么办，你忘了我身上的那些伤……” 他一副顾明明去哪他就要去哪的样子，孟伯涛连忙咳了一声。 “顾小姐，都是些小事，你听听也无妨。” 不等顾明明回绝，孟仲春已经把她按在了沙发上，“坐坐坐。” 如果说孟月是小疯子一个，那孟仲春也没好到哪里去。 孟伯涛不等孟仲春请，就先把钥匙放到了茶几上。 “仲春，我这里有两套房子，都是地段不错的，你先住着。你跟孟月闹成这样，是我这个做大哥的错，孟月还小，我替她跟你道歉。” 正义的顾明明克制着自己不要插嘴。 孟仲春不屑的撇撇嘴，“谁要你的房子，回头你们再收回去，我又得露宿街头。” 孟伯涛诚恳的道：“不会，这两套房子在我名下，你哪天有空，我来律师带你去过户。” 孟仲春哼了一声，“虚伪。” 孟伯涛习惯了孟仲春的态度，也不生气，只是看了顾明明一眼后说。 “你一直住在顾小姐这里，影响不好，顾伯伯那里要是知道……” 孟伯涛敢威胁他！ 孟仲春压制着怒火，盯着他说：“顾伯伯要是知道了，我就滚出去，到时候找个旗，上面写个大大的孟字，孟德元的孟、孟言堂的孟、孟伯涛的孟，去各个有钱人住的小区乞讨，要是敲到了你家大门，大哥记得给碗饭吃。” 孟伯涛要是敢告小状，他就让整个孟家跟着一块丢人，谁怕谁？ “你……” 孟伯涛被他顶得说不出话来，缓了一会才说。 “仲春，你是哥哥，又是男人，大度一些。” 孟仲春耸肩，无所谓的道，“你就当我不是男人好了，我也一直把自己当独生子的。” 做孟月的哥哥，他还嫌丢人。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她？” 孟仲春笑了两声，“很容易啊，让她过来跪下给我嗑两个头。” 这是没得谈了。 孟伯涛站起身，“我等你冷静些再来看你。” 孟仲春弯起嘴角，笑着道，“我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多关心关心孟月，你要真闲着，就带她去医院看看。” 孟伯涛看着他，“什么意思？” 孟仲春懒懒的瞧了眼茶几上的两把钥匙，“孟月今天多大了？成年了吗？你说她这时候生个孩子出来，孩子他爸是不是得抓去坐牢？不过，孩子他爸身上事不少，也不多这一件啦。钥匙你拿走，我就不送了。” 孟仲春也不信孟伯涛真的不知道什么意思，孟月跟那姓齐的混在一块，难道还能是在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不成？就孟月那蠢货，认识abc是什么吗？ 孟伯涛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顾明明把人送到门口，还是没忍住的说。 “孟先生，你们的家事我本不该多嘴，只是你既然想一碗水端平，总得有些诚意。仲春年纪也不大，想要公平正义很正常，他上次挨的打现在还没好。” 029 我没有大哥 孟伯涛离开，顾明明在门口站了一会，她现在怎么解释……她的第二次？ 她关了门，回到屋内。 孟仲春跟狗似的蹦来蹦去，“明明姐，我刚刚是不是特别棒？孟伯涛肯定气死了，还要装腔作势，哼。” 他就为了气人么？ “我要是你，我会先把那两套房子要了。” 孟仲春一愣，“为什么？那多没骨气。” 顾明明尽量不让自己的嫌弃之意表现出来，他现在就很有骨气么？ 她之所以知道孟仲春有个大哥，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孟家长子现在是孟氏企业的二把手，如无意外，孟家那些产业，将来会是孟伯涛继承。 孟太太给他的房子，孟月都要抢回去，小小年纪就知道争家产了，他怎么还在争所谓的骨气？ “因为，房子可以卖钱。” 怪只怪孟小可怜太单纯，顾明明没把话说透，反正他已经拒绝了。 孟仲春想了一秒，“你等等。” 他跟旋风似的卷了出去，几分钟后，又卷了回来，手上多了两把钥匙，喘着粗气邀功似的冲顾明明晃了晃钥匙。 “拿回来了。” 顾明明：…… 说好的骨气呢？ 反正假已经请了，她人也已经回来了，顾明明带着孟仲春去对面商场帮他买日用品。 孟仲春一直很兴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两套房子。 在他往推车里扔了八瓶沐浴露之后，顾明明终于忍不住。 “这是沐浴露，不是吃的。” 孟仲春脸皮厚，笑嘻嘻的把沐浴露放回去摆好。 “明明姐，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高兴？” 顾明明从善如流：“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孟仲春冲她挤眉弄眼，“因为孟月要倒霉了。” 顾明明想起他跟孟伯涛说的话，“她真怀孕了？”孟月看着的确是小，真闹出这种事，孟家估计又是一场地震。 孟仲春耸肩，“不知道，也许吧。” 顾明明皱眉，“你骗你大哥？” 孟仲春反驳，“我没有大哥。” 顾明明彻底凌乱了，怎么大哥也不是大哥？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孟仲春说，孟月固然可恶，但他不要拿女孩子这种事开玩笑。 “明明姐。” 顾明明嗯了一声，抬头看他。 孟仲春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我没有大哥，没有妹妹。孟言堂骗了我妈，孟家骗了我妈。” 他边说边往推车里扔了几盒东西，扔完转身又去拿别的。 孟仲春很高，顾明明觉得他应该至少有一米八，但很瘦。即便是穿着厚厚的冬装，也是薄薄的一条，让人心疼。 顾明明盯着他的背影出神，孟仲春的话，像在她心里投下一颗炸弹，将她的心神炸得七零八落。 过了好一会，她才吐了口气，低下头。 顾明明的目光往下，看到推车里多出来的东西时，眼皮不自觉的抖了抖。 瞬间什么情绪都没了，她信了他的邪！ 她磨着牙：“孟仲春！” 孟仲春手上拿着几袋零食小跑回来，“怎么了怎么了？” 顾明明用手指夹起一盒孟仲春刚才扔进推车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孟仲春害羞的道，“小雨伞呐。” 呐他个头。 “你拿这个做什么？” 孟仲春把手里的零食往身下一挡，“保护自己哒。” 怎么？怕她对他乱来？ 顾明明沉着脸：“哪拿的给我放回哪里去！” 030 青春期延迟 孟家三兄妹，孟伯涛跟孟月的关系一直不错。 向来惯着孟月的孟伯涛这次态度却十分强硬，他当着孟家所有人的面，把孟月强行带到了医院。 孟月怀孕的事，本来就是孟仲春胡咧咧的。 一番检查下来，孟月自然是没事。 这一闹，孟月自然不干，抱着孟太太又要寻死觅活，孟太太最吃她这一套。 况且，孟月还不满十八，虽然最后查出来没事，但她这么在医院妇科检查一番，这事要是传说去，孟月被人非议不说，孟家也要跟着颜面扫地。 孟家其他人脸上都不好看，特别是孟言堂。 孟仲春就算了，圈子里的那些少爷，比他出格的多得是，孟仲春好歹不会碰不该碰的，只要他不撞上来，孟言堂也不多管他。 但孟月不一样，孟家那条向来只抽过孟仲春的鞭子这次抽到了孟伯涛身上，非要他说出这事他是从哪里听来的。 孟伯涛咬牙一言不发，孟太太这边还在心疼孟月，一看孟伯涛被抽鞭子，立即放下孟月扑了过来，抓着孟言堂手上的鞭子不放。 孟言堂扔了鞭子警告他。 “外人抵毁你妹妹，你这个大哥的不维护她，反倒怀疑她，再有下次，我抽死你。” 孟言堂不知道自己口里的外人是孟仲春，孟月却猜到了。 她逼问孟伯涛，“大哥，这事是不是孟仲春造的谣？” 孟言堂一听这里面还有孟仲春的事，血压一上来，差点没晕过去。 孟伯涛跪在地上，什么都没说，先认了错，接着又说。 “无风不起浪，孟月的朋友多，里面混着不三不四的人很正常，孟月以后少跟那些人出去。” 老爷子柱着拐仗从房间里出来，他眼神往众人身上一扫，所有人都禁了声，连孟月都不敢再闹。 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指敲了敲，沉声道：“这事按伯涛的意思办。” 一锤定音。 孟月被禁了足，卡也被限制了消费。 她从孟仲春手上抢来的那几套房产，孟伯涛也让孟太太交出来。 别说孟月不依，孟太太自然也不肯。 孟伯涛忍着身上的疼痛，看着孟太太道。 “妈，仲春是什么性子我就不多说了，到时候他不管不顾，把所有的事摊到台面上来，您想过后果吗？” …… 刘江给孟仲春发了不少照片，都是孟伯涛拎着孟月在医院的照片。 “孟哥，干了这么多活，给点辛苦费成不成？” 孟仲春给刘江发了两个地址，“孟伯涛给了我两套房，你拿去卖了吧。” 刘江靠了一声，“孟哥，你吃错什么药了？居然会要孟伯涛的东西。” 孟仲春：“我明明姐说了，房子可以卖钱。” 这炫耀的语气，他就不该多嘴问。 “你明明姐把你当弟弟照顾，请问你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吗？弟弟？” …… 没有，他好苦。 孟仲春收了手机，看向厨房正在给他做晚餐的顾明明。 “明明姐……” 顾明明背对着他嗯了一声。 孟仲春又喊，“明明姐。” “怎么了？” 顾明明边说边回头，看到孟仲春趴在厨房的门边，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明明以为他是饿了，冲他一笑，“马上就好了，别急。” 急啊，他怎么不急。 顾明明这哪里是把他当弟弟，分明是把他当只会吃狗子，一点都不关心狗的身、心健康。 “明明姐。” 顾明明关了火，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 孟仲春大叹口气，“明明姐能不能帮我买本书啊？” 顾明明诧异的问：“想看什么书？” 孟仲春：《青少年生理卫生健康》 顾明明磨牙：她想打死他。 “你自己买。” 孟仲春抖了抖，“我害怕，他们会不会问我奇怪的问题？” 买本书而已，没有人会问奇怪的问题，但他要是再无理取闹，她会让他有各种奇怪的死法。 “孟仲春，你二十二还是二十三？”青春期早过了。 孟仲春道：“没办法，这种事本来应该是家里人引导的，可你不知道，我家里那些人……” 他说着大叹了口气。 听到这里，顾明明终于闹明白了他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究竟想干什么。 他又要开始讲他家的大秘密了。 她主动的问：“你今天在超市里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孟仲春脸上写着你终于问了我的神情。 孟仲春酝酿了一下情绪，说：“我小时候家里就我一个小孩，是家里的小霸王，无法无天的那种。我妈那时候很年轻很漂亮，谁敢说我妈不是天下第一漂亮，我就要揍得他哇哇的哭。” 顾明明想像着小孟仲春捏着小拳头维护自己母亲的样子，没忍住的笑了一下。 孟仲春的情绪被打断，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明明姐，我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没有哪家的长子长孙生下来就叫老二的，我生下来就叫孟仲春，我没文化就算了，我妈竟然也没文化。孟言堂那傻逼骗了她。” 031 变故 孟仲春八岁那年，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名字的含义，他妈从天下第一漂亮变成了天下第一蠢。 现任的孟太太带着十四岁的孟伯涛登堂入室，一年后，他们从孤儿院领养了孟月。 顾明明眉头紧锁，“那……你妈妈呢？” 孟仲春笑了笑，“她死了。” 孟家的楼不够高，她从上面跳下来，还有半条命，送去医院后又在医院割了腕。 所以孟仲春说她蠢，她就那么死了，把原本属于她的所有东西都拱手让了出来。 最重要的是，她还把自己的儿子留下来给别人欺负。 太蠢了！ 他后来跟人打过不少的架，却再也没有办法用拳头逼迫别人承认他妈是天下第一漂亮了。 顾明明心里泛着酸，孟仲春张开双手看着她，“明明姐，我能抱你一下吗？” 顾明明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顾明明整个人被孟仲春环在怀里，不像她在安慰他，反而是那个被安慰的一样。 “明明姐，你晚上楼下来陪着我好不好？” 顾明明想到小雨伞，从他怀里离开，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吃饭。” 孟仲春厚着脸皮凑上去，“明明姐，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顾明明一怔，孟仲春闪着眸子继续说，“我喜欢你，你对我好，我也想对你好。” 顾明明的心慌了一下，故作镇定的道：“你懂什么是喜欢？别人对你这么好，你又要说喜欢别人了。” 孟仲春道：“喜欢就是你啊，没有别人，只是你。” 顾明明慌乱之下敷衍他，“等你把《青少年生理卫生健康》看完在说。” …… 晚上顾明明失了眠，在床上翻来覆去，一边的蔡姐被她吵醒，“你干嘛。” “蔡姐，你上次给我算的那卦是什么来着？” 蔡姐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次日是周末，顾明明跟着顾连海一起去方家接顾太太。 进了方家，顾明明乖巧的一一叫了人，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的退到顾连海身边。 顾太太朝她招手，“明明，来妈妈这。”她一伸手，手腕上戴着的顾明明送她的那块手表便露了出来。 顾明明走过去，握住顾太太的手坐下来，有点高兴的说，“妈妈，手表您戴着。” 顾太太笑着点点头，“好看。” 方家众人看了顾明明一眼，又别开眼。 方家向来对顾连海不客气，顾明明以为他们这次过来，接了人就能马上离开。 以前每次也是这样，顾连海在方家连口水都没得喝。 但这次方家却没急着让他们走，而是给顾连海看了茶。 顾明明的舅舅，方元辉突然毫无预警的问。 “你想让明明嫁到孟家？” 顾明明头皮一麻。 顾连海没否认，“让两个孩子在接触，以后的事，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方元辉冷哼了一声，“她既然叫我一声舅舅，那便是我方元辉的外甥女，这事我不同意。” 顾连海脸色变了变，方元辉什么时候管过顾明明的事？与其说是他不同意，不如说是顾太太不同意。 顾连海敛了心神，看着顾太太，温和的道，“这事你先前不是同意了？” 顾太太脸上还着温柔的笑，一边捏着顾明明纤细的手指，一边道。 “你答应了老爷子帮顾柔，老爷子有私心，我也有，明明是我女儿，我这个当妈的，自然要护着。” 他要帮顾柔，她不反对，但顾柔跟顾明明两人只能有一个人能嫁进孟家。 顾连海既然选择顾柔，那就不能再管顾明明的事。 顾明明愣神的功夫，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以往顾明明会觉得失礼，但她今天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孟仲春发来的信息，“明明姐，我看到第6页啦，等我。” 底下是两张图片，一张《青少年生理卫生健康》的封面，一张是书的第6页，页码清晰。 耳边是方元辉冷硬的声音，“不管怎么说，这事我们就是不同意。” 顾明明眼睛一酸，连忙抬头，撞上顾太太的视线。 顾明明控制不住的扁了扁嘴，她觉得委屈，头一次在顾太太面前觉得委屈。 顾太太嘴角也抖了一下，她伸手，仍是温柔。 “手机给妈妈看看。” 032 你那个孟家 顾明明没法对顾太太说不，乖乖的把手机给了她。 她跟孟仲春在微信上聊得不多，顾太太往上滑了两下就到了顶，她很快看完将手机还给了顾明明。 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特别私密的话，顾明明的回应也偏冷淡，硬说有男女之情，也牵强。 但孟仲春给她发的那张孟月的收养证明还在，顾太太看到时，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 方元辉还在跟顾连海横鼻子竖眼，看上去很想拍桌子的样子。 方家是书香世家，方元辉也不是粗鲁的人，只是对顾连海格外的不耐烦。 顾连海对方家人也向来客气，对顾太太也是有求必应，这事，他明显有松动之意。 “既然思霏不同意……” 顾太太打断他们，“这事以后再说吧，我有点累了。” 方元辉跟顾连海都停了下来，两人同时露出不解之意，特别是方元辉，很明显的往顾明明那看了一眼。 顾明明沉默不语，一只手握着手机，指节发白。 顾太太那话方元辉虽然错愕，但也没多说什么，既然不谈事了，也就没留他们，直接起身送客。 三人连带着青姐一起回了顾家，顾太太到家后直接回了房，顾连海了跟着进去了，显然是有话要谈。 顾明明在客厅无所适从的站着，她很少有这种状态，不知道该干什么，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没多久，顾连海下了楼。 “爸爸。” 顾明明想上楼，“我上去看看妈妈。” 顾连海道，“你妈妈休息了，你晚点再去。” 顾明明脸色一白，顾连海又道，“孟月的那份收养证明你删了，别掺合别人的家事。” 顾明明知道这个删了是什么意思。 她点点头，“好，我现在删。” 顾连海嗯了一声，去了书房，倒不担心她阳奉阴违。 顾明明拿出手机，点开那张收养证明，她看了一会，点了转发。 她将证明又发回给了孟仲春，接着才将两次记录都删了，把手机也清理了。 顾明明同末两天都在家陪顾太太，哪里也没去，连手机都没怎么看。 顾太太对孟仲春的事避而不谈，她也一直找不到解释的机会。 她没有想要嫁进孟家，对孟仲春的感觉，也更多的像是多了个需要照顾的弟弟的感觉。 但她不喜欢顾柔，不愿意为顾柔做任何事，她跟孟仲春如何，那是她自己的事，不能因为顾柔。 …… 周一，顾明明上班前，顾太太让保姆将她喊进自己的房里。 “妈妈，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请假在家陪你？” 顾太太摇摇头，顾明明因为孟仲春请假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她想说要好好工作，不要总请假。但想了想，这话还是没说。 顾太太让青姐先出去，然后才握着顾明明的手温柔的说。 “明明，你想要什么，妈妈都支持你。你喜欢的，妈妈也都会喜欢。” 顾太太这两天看出顾明明的焦灼，只是她自己也没想好这事，所以一直没开口。 顾柔那人，顾太太是不愿意顾明明跟她有一丁点的交集。眼下在顾家是无法避免，以后的事总可以避免。 顾连海答应了老爷子，她怕顾连海在顾柔的事上真使上了力，顾柔要真跟孟言溪在一起了，那顾明明绝对不能嫁进孟家。 她在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怕自己一闭眼，再没人护着顾明明。 顾柔跟顾明明她只能管一个，顾柔她管不了，只能管顾明明了。 可那天在方家，顾明明委屈的神情让她心里揪着疼，这两天她仔细想了想，顾明明凭什么要让着顾柔？既然她现在还活着，那她也可以要求顾连海也护一护顾明明。 顾明明心里一酸，上前抱住顾太太，“妈妈，谢谢您，我好爱您。” 顾太太拍着她的肩，“好好工作，妈妈也爱你。” …… 顾明明换好衣服一进实验室，蔡姐就连人带椅子滑过来，“大新闻。” 顾明明做好了听袁梦佳又出了什么丑的准备。 “孟家小女儿怀孕的事，上了热搜。” 蔡姐边说边冲顾明明扬扬眉：“是你那个孟家吧？” 033 算账 孟月的身份证上，十八岁还差五个月，正在一家私立高中读高三。 孟月怀孕的消息，是从他们学校的论坛上传出来的。 有人在论坛上发了一组孟月在医院做检查时的照片，楼台层跟科室都拍得清清楚楚，包括她在医院做了些什么检查。 论坛上都是匿名，这条坛子的标题就写着：高三六班的孟月一直不来上班，是不是有bb了？ 底下有人不知真假的回复：难怪前几天看到她，感觉她胖了点。 有一就有二，不少人最近见过孟月的人都表示，确实胖了，的确像是有bb了。 孟月行事乖张，要问她在学校里有没有要好的，怕是难找，但要问她在学校里有没有得罪人，那能找出一堆。 不少同学把学校论坛上的贴子搬到了微博，或出于报复，或出于看好戏。 因为孟家的背景，再加上孟月的年龄，这事便迅速发酵起来，直到今天早上，突然空降热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们纷纷艾特学校跟某局。 顾明明一向不关注八卦，蔡姐肯定她没看。 她给顾明明使了个眼色，从口袋里拿了部手机出来。 “你看看，是不是你那个孟家？” 顾明明拿过蔡姐的手机看了眼，照片上的人的确是孟月。 她放下手机，看着蔡姐问，“我们年假是多少天？” 蔡姐还没回答，张主任就推门进来，朝大家拍了拍手。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一会有领导来我们所里参观，要拍视频的，大家都精神点，说不定还要上电视。” 大家反应很冷漠，他一说完，又纷纷低下头去，张主任早料到这种情况，他拿手指了一圈，“一个都别想跑，有尿也得给我憋着，谁不在我记谁旷工，影响到年底发奖金可别怪我。” 所里除了袁梦佳，都是不爱出风头的，上回电视还不如给大家多发点奖金。 张主任怕自己不警告他们，一会领导过来，全所上下就袁梦佳一个人在，那就尴尬了。 蔡姐坐在椅子上，半张脸贴着桌台，小声的问。 “我掩护你离开？” 顾明明摇摇头，“不用。” …… 孟月的事情一出，孟伯涛就知道自己上了孟仲春的当。 照片拍得那么清晰，绝对不会是原帖中说的那样，在医院碰上，随手拍的。 孟家所有人都被叫回了孟家，包括孟仲春。 孟伯涛身上的伤还没好，孟月的事虽说是因孟仲春，但的确是他鲁莽了。 他走到眼睛都哭肿了的孟月面前，愧疚的道：“月月，对不起。” 孟月愤恨的瞪着他，甩了他一耳光，孟伯涛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 孟太太想说话，嘴巴张了张又闭了嘴，手心手背都是肉。 这一巴掌又脆又响，打得孟家人都变了脸色。 老爷子坐在藤椅上，看了孟言堂一眼。 那一巴掌像是甩在了孟言堂脸上一样，孟言堂脸上迅速闪过难堪。 孟仲春那个比他大不了两岁的小堂哥甚至笑了一下，被他妈用力的拧了一下，示意他别惹事。 孟仲春穿件大红的外套，连鞋子都是红的，双手插袋的走了屋。 “哟，这么多人。” 孟月刚打完孟伯涛，一看孟仲春的穿着，脸都气歪了。 孟仲春就是故意的，一屋子的人，除了老爷子是坐着，其他人都站着。 他笑嘻嘻的坐下来，一只腿还屈起踩着另一张椅子。 “爷爷，什么喜事啊，值当把我都给叫回来了，那我可得吃完饭再走了。” 孟言堂呵斥他，“坐的像什么样子？” 孟仲春故作惊讶，“叫我回来练习怎么坐的啊？” 孟言堂语塞，“你……” 老爷子不耐的看了孟言堂一眼，都说孟家就出了孟言溪这么一个天才这话一点都不掺假，虽说都是儿子，可在老爷子眼里，其他人都比不上孟言溪。 问话都挑不到重点。 老爷子收回视线，看着孟仲春道，“你也是孟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孟字。叫你回来，是要问问你，孟月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孟仲春扫了众人一眼，回视着老爷子。 “爷爷这是叫我回来算账的啊？那这账可有得算了。” 孟太太瞪着他，道：“你就说是不是就好了。” 孟仲春往椅背上一靠，坐姿比方才更放肆。 “怎么？爷爷刚刚还说我是孟家人呢，这也太大小眼了吧，孟月有事要问，正好我也有事要问。” 034 不争气争房子 孟仲春的话让孟太太心生警惕，她连忙道。 “今天叫你回来是为了孟月的事，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孟仲春好笑的看着她，“您急什么呢？” 老爷子的拐在木质的地板上敲了敲，目光锐利的审视着孟仲春：“你要问什么？” 老爷子这目光，要搁以前，孟仲春还会被吓住，现在无所谓了。 他双手懒懒的向后抻着，屈着的那只腿打着晃，看得老爷子直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孟仲春笑着道，“爷爷既然说了我也姓孟，那我倒想问问，孟伯涛、我、孟月，每个人名下财产多少？” 孟太太本来以为他要说以前的事，一听他说财产，嘴角凝了个轻蔑的笑，给了孟伯涛一个不过如此，你高看他了的眼神。 老爷子不说话，孟言堂怒道，“长辈都还在，哪轮得到你们分财产！” 孟仲春啧了一声，“要分可就不是这么个分法了。” 天下第一漂亮虽然在爱情上栽了个跟头犯了蠢，但别的事上也还算聪明，她跳楼之前，将手里的那点东西给了孟言溪，那是托孤的意思。 虽然孟言溪一走就是十来年，孟仲春也把不准他是不是拿着他妈的那些东西吃喝玩乐花掉了，但至少他确定，东西还没落到孟家其他人手里。 这事老爷子跟孟言堂都知道，但两人都没有跟孟仲春提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初在医院，就在他妈妈割腕的那个病房外，孟言溪就已经告诉他了。 这么多年他不提，不代表他就忘了。 老爷子看了孟言堂一眼，“既然仲春问了，那就说说吧。” 孟言堂没反驳老爷子，但也没吭声，家里这些事都是孟太太处理的，这事他不清楚。 孟伯涛看了眼孟仲春的坐姿，站出来将自己名下家里为他购置的几处房产、几部车子、在公司有多少股份都说了一遍。 老爷子嗯了一声，“不多，孟月呢？” 孟伯涛现在管着公司，这些的确不算多，但也不少，按长子长孙的份额算，理所应当。 孟月望着天不说话，孟太太捅了一下她，笑笑说，“仲春跟孟月的东西都是我添的，仲春那有四套房子，三部车子。孟月有六套房子，车子还没买。其他的，孟月还在读高中，零花钱要多一些。仲春成年了，也已经毕业了，所以这一块就没有了……” 这听着，数量上也听不出哪有问题。但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清楚，孟月的东西跟孟仲春的可不一样。 孟仲春笑了一下，“那房子，我跟孟月换。” 孟月没忍住的道，“凭什么？” 孟仲春没理她这茬，只看着老爷子，“爷爷，您看呢？” 老爷子沉着声，“我看可以。” 孟月差点跳起来，孟太太也连忙道，“那怎么可以，孟月是女孩子，不一样的，哪里能互换。” 孟太太不愿意，不过是因为他的那几套房子，除了被砸的那套位置还行，其他的地段都偏，四套房子加起来也不如孟月的一套。 孟仲春嗤了一声，“您老家哪的？还兴这种说法？那您说说，这套老宅，是男是女啊？” 身后有人嫌弃的咦了一声，是他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堂哥。 “你……” 老爷子的拐又敲了敲，“好了，都别说了，这事伯涛去办。伯涛是大哥，弟弟妹妹的事，理应担着。” 孟伯涛：“是，爷爷放心，我会办好。” 孟月立即恨恨的瞪着他，孟伯涛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在老爷子面前跟孟仲春起冲突。 这事孟仲春不闹，都好说，他既然说开了，老爷子至少也要做个表面公平。 老爷子看着孟仲春，继续说：“你的问题说完了，接下来说孟月的问题，我说了，你们都姓名孟，这事如果是你做的，罚也是少不了的。” 他这么说，不过是想试探孟仲春的反应。 可孟仲春是谁？家里那条鞭子抽过他多少回，他还怕挨罚？再说了，别的他不行，比脸皮厚，他必胜。 他换了条腿架着，还抖了起来。 “孟月的什么事啊？怀孕的事啊？那我大概齐能猜出来是谁。” 老爷子挑挑眉，对孟仲春的用词不快，但也没打断他。 孟仲春收了腿，坐直起身，抖了抖衣服。 “爷爷，这事您上齐家问问，齐家那只丑猴子都跟孟月干过什么事，您亲自去，那只丑猴子肯定什么都跟您招了。” 035 喜欢智慧 孟家乱成一团，孟月哭着要去跳楼，孟太太连忙去拉，两人揪在一块。 老爷子把地板敲得砰砰响：“让她跳！” 孟月一愣，孟伯涛趁机将她拦腰抱下。 孟仲春在一片混乱中，对着挨了孟月好几下的孟伯涛飞了个吻，“大哥，房子的事你费心了，咱回见。” 他大摇大摆的从孟家走出去，都看孟月去了，谁也没拦他。 …… 孟伯涛给他的那两套房子，孟仲春很快就让刘江转手了。 因为还没过户，孟仲春拿着文件去找孟伯涛签字。 饶是自认为对孟仲春很了解的孟伯涛，在孟仲春找上门要他签字的时候，他还是被他的厚脸皮惊了一下。 但房子他承诺了给孟仲春，是卖是送，就都是孟仲春的事了。 孟伯涛痛快的签了字，孟仲春心情不错，对他也很客气。 “谢了，跟孟月换的那几套房，你抓紧啊，你说的对，我总住别人家像什么话呢。” 他那个呢用的怪恶心的。 孟伯涛像看怪物似的看了他片刻，“仲春，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是一家人。” 孟仲春看在房子的份上，也仅能表达对孟伯涛的客气，兄友弟恭他演不了。 天下第一漂亮死的那年他八岁，记忆力完整，智商不缺。孟家人都觉得他年纪小不懂事，以为对那些事三缄其口他就真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拿他当傻子耍着玩，也得看他愿不愿意当那傻子。 两套房子一转手，孟仲春的账上多了八位数，他照着中介的佣金比例给刘江打了笔钱过去。 刘江嘴里骂着孙子，“你寒碜我呢，我收你这钱，我成什么人了？” 孟仲春轻哼，“这钱怎么了？不偷不抢的。” 但来路也不是很正经就是了，不过这话刘江没说出口。 孟仲春不在意钱的事，让刘江帮忙出主意，“你说女孩子喜欢什么？” 刘江给了他一个别骚了的眼神，“你就直接说你明明姐吧。” 孟仲春面不改色的改口，“你说我明明姐喜欢什么？” 刘江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你明明姐高知份子，喜欢智慧，别想了，你没有。” …… 孟月上热搜的那天，顾明明原本打算下班过去看看孟仲春，孟月的事因他而起，顾明明怕他再挨打。 蔡姐说她接见领导时都一脸严肃，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被打扰了一般。 顾明明不是有意的，只是心里担心孟仲春，没法静心。 好不容易等领导走了，等到下班，她刚换了衣服，顾连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顾明明只得先回家。 来的客人顾明明认识，是她同专业的师兄，叫闻科。比她大两届，现在留在顾明明的母校任教，已经是副教授。 顾明明因为工作的关系，偶尔会去学校实验室那边交换数据，跟这位闻师兄算是熟稔。 顾明明有点意外，“闻师兄？你怎么来了？” 闻科往站在阳台上抽烟的顾连海跟闻昱看了眼，“跟我爸一块来的，没想到我爸说的老朋友是你父亲。” 他伸手指了指顾家客厅里的那张全家福，“很漂亮。” 顾明明笑了笑，难怪顾连海打电话让她回来。 顾明明跟闻科本就认识，两人没有生疏感，又是同专业，碰到一起，自然有不少话聊。 闻科问了不少顾明明工作上的事，所里现在有好几个项目都是跟学校联合的，只是数据上保密而已，也不是不能聊。 顾明明对跟闻科见面的这事没有多的想法，顾连海是生意人，形形色色的朋友很多，她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 闻科的父亲跟他是朋友，她也没有意外，只当他们真是多年未见老友。 只不过这次见面之后，她都把这事忘脑后了，闻科再次约她吃晚饭。 她隐约猜出些不对劲来，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多。 顾明明赴了约，两人去了一家西餐厅。 虽然餐厅没有言明主题，但顾明明看到菜单上的情侣套餐时，瞬间明白过来。 顾明明不动声色的单点了份牛排，闻科也没多说什么，跟着点了份牛排，又点了瓶红酒。 服务员帮忙醒了酒，等牛排上了桌，闻科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下， “他家的酒不错，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跟你来这，你尝尝。” 顾明明虽然不喜欢闻科，但对他也没有恶感，两人说话也是点到即止，不会让人有不适感。 顾明明放下刀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点点头。 “确实不错。” 餐厅环境不错，中庭有小提琴手在拉曲子，客人在悠扬的音乐中享受美酒美食，小声谈论。 两人坐的位置靠着落地窗，顾明明放下酒杯，感觉光线突然暗了些，她一抬头，就看到窗边扒着个人。 她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又哭笑不得。 孟仲春正跟只壁虎似的扒在窗子上盯着她。 闻科开始也吓了一跳，看到顾明明的反应后，问她，“你认识？” 顾明明点点头，“一个弟弟。” 闻科又看了还扒在窗上，眼睛像淬了毒的孟仲春一眼，这个弟弟，有点生猛啊。 孟仲春这么一直扒着，恶毒的看着餐厅坐着的两人。 气死他了！居然背着他来这里吃情侣餐！ 服务员发现不对劲，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顾明明无奈，只得跟孟仲春示意，让他先进来再说。 孟仲春离开窗子，从头到脚的整理了一遍才进餐厅。 他挤到顾明明身边坐下，“明明姐，这位叔叔是谁？” 闻科呛了一下，咳了两声。 顾明明瞪了孟仲春一眼，“这位是我同学校的师兄，闻科。” 孟仲春要气哭了！刘江那张破嘴！！ 036 自己玩吧弟弟 高知、智慧！ 孟仲春忍着掀桌的冲动，站起身，学着孟伯涛那精英人士，假模假样的伸出手。 “闻师兄，你好，我是孟仲春，你可以叫我小孟。” 闻科伸手回握了一下，微笑道：“小孟，你好。” 闻科比顾明明大上好几岁，今日又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打扮，举手投足间也显稳重。 孟仲春跟他一对比，确实像两个年代的人。 他顺着顾明明的那句一个弟弟，看着孟仲春问。 “小孟毕业了吗？看着倒是挺小的。” 孟仲春觉得闻科是在讽刺他，极大的讽刺！他靠近顾明明，在她耳边小声的道。 “我哪里小了？他又没看过，胡说八道什么，这个男人好不稳重啊，明明姐，你离他远一点。” 小孟小孟的，他跟他很熟吗？ 顾明明的眉毛一阵乱跳，感觉自己让他进来就是个错误。 顾明明将孟仲春的脑袋推开。 “师兄你别理他，他就是一小孩，好玩。” 闻科笑了一下，“没事，你们随意。” 孟仲春像是不满顾明明跟闻科搭话，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衣服，顾明明回头瞪他，小声的说：“你安分一点。” 闻科将他们之间的亲密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顾明明在学校也算小有名气，她各方面都很出色，无论是学业上还是相貌上。每年的一等奖学金的名单里都有她，她在学校的那几年，一直是系花，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再加上他们专业七成以上都是男生，喜欢她、追她的人自然不少。 不过顾明明对待这些追求者一直很冷淡，在学校里跟同学之间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别说男生了，就算是女生，也没有见她跟谁亲近过。 倒是毕业后，闻科觉得她温和了许多，她每次回学校，见了人都会笑着打招呼，客客气气的，不再是见谁都是一副冷脸的样子。 特别是这次他跟着自己的父亲拜访顾家，顾明明的反应让他觉得她好像并不讨厌自己的接触，所以，这才有了这次的西餐。 不过，闻科现在觉得可能是自己误会了。 孟仲春一来，顾明明的注意力明显的被转移走。 正是饭点，顾明明看着他，问他：“吃饭没有？想吃什么？要不要让服务员过来给你点一份？” 孟仲春摇摇头，嫌弃的撇撇嘴，“不吃西餐。” 闻科默不作声的切着牛排，他的手跟他人一样稳，眼皮都没抬一下。 孟仲春说话间盯上顾明明的酒杯，“酒好喝吗？我也想喝。” 顾明明点头，“不错的，你试试。” 她抬起头，准备伸手让服务员过来加个杯子，但孟仲春已经手快脚快的将她面前的杯子拿了过去，并迅速的喝了一口。 顾明明的手僵在半空中，对面的闻科手再稳也抖了一下。 只有孟仲春，秉着只要别人尴尬我就不尴尬的宗旨，在喝完之后还夸张的哇的一声，然后道：“一般。” 这倒霉孩子！ 因为孟仲春的“迫害”，顾明明跟闻科两人很快就结束了这顿有情调的晚餐。 闻科跟两人告辞，看着孟仲春，他似乎有点明白顾明明的父亲为什么主动邀请他跟他父亲去顾家做客了。 他收回视频线，对着顾明明道，“你上电视的事，我们都看到了。原老说你有阵子没回去看他了，你哪天有时间回学校看看，到时候我再做东。” 原老是顾明明的专业课老师，也曾经是闻科的老师，对顾明明一直不错，给过她不少帮助跟建议，顾明明每次回学校都要去看他。 顾明明点头，“好，回头再联络。” 至于上电视的事，顾明明没接话，只是在领导视察的视频里出了一下镜，也不是什么值得光荣的事。而且还戴着口罩跟护目镜，能被认出来也是难得。 闻科一走，孟仲春连忙问，“明明姐，上什么电视啊？” 顾明明边走边道，“没什么，只是一个视察工作，大家都戴着口罩，认不大出来的。” “什么工作，你跟我说说嘛。” 顾明明脚下一顿，把那天的工作主题，尽量的用非专业文字描述了一番。 孟仲春还是没听懂，他心里一阵失落，高知的世界好费劲。 两人走到一家中餐厅，顾明明率先走了进去。 孟仲春失落的跟上，“明明姐，你没吃饱吗？” 顾明明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有点奇怪的看着他道：“你不是还没吃吗？” 孟仲春的心情瞬间又好了起来，他美滋滋的点了两份简餐。 顾明明一边喝着花茶一边问他，“孟月的事，你家里人没为难你吧？” 孟仲春想了两秒说，“肯定要为难的。” 他手脚并用的将那日回孟家的事，描述得像是在龙潭虎穴走了一遭，孟家众人嘴脸如何丑陋，在他跟孟月之间又是如何大小眼，他又怎样用了一番智慧才让自己全身而退。 最后总结道：“我当时害怕极了，还好我聪明。” 顾明明见过孟仲春身上的伤，也见过孟家人对他的态度，因此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听到他说自己全身而退时，她暗暗的松了口气，“知道他们是为了孟月的事找你，你还乖乖回去。” 顾明明觉得，说到底，他还是把那里当家，他心里还是在意的。 孟仲春嘿嘿两声，“回去说不定还能再要到两套房子呢，明明姐不是说房子可以卖钱吗，不要白不要。” 孟仲春抬头下巴，仰着脸，一副我多听话的样子，看得顾明明心头一震，捧着杯子的手也抖了一下，好在茶水不多，没有洒出来。 她故作镇定用另一只手挡了一下，劝他以后还是别冒险，“要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 孟仲春弯起眉眼冲她灿烂一笑，“嗯，我听明明姐的。” 顾明明心头又是一荡，连忙捧起杯子喝茶。 …… 闻科点的那瓶红酒，顾明明跟孟仲春都只抿了一口。 两人各自开着各自的车子回家。 孟仲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立个大胃王男人的人设，以至于一下子就给吃顶了，他怕送顾明明回去的路上吐出来，那他这辈子都没脸再见顾明明了。 孟仲春一路总结经验教训，想着下次再不能这样了。 等到了家，他掏出手机，准备给顾明明报个平安。 滑开手机一看，全是未接来电跟未读消息，难怪他一直感觉手机在震。 孟仲春点开微信看了眼，见证了刘江从文明到野蛮最后到疯狂的心路历程。 他连忙给刘江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那边给挂了。 孟仲春再打。 刘江这回接了，一接起来就吼道：“孟仲春，你他妈的是狗吧，你找我帮忙，你自己人呢？我在商场楼上楼下的找了你三个小时，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你他妈是掉坑里了吗？老子还怕你被那只丑猴子的人给劫了，都打算报警了。” 孟仲春把手机拿得远远的，等刘江吼完才拿到耳边道。 “在商场碰到个人……” 别说他把刘江给忘了，他甚至忘了他去那边做什么，他跟顾明明吃了顿饭就这么走了，压根不记得他是去商场给顾明明买礼物，还叫上了刘江去给他当参谋。 刘江有气无力的道，“别告诉我那个人叫顾明明就行。” 孟仲春沉默。 刘江心梗的道，“行了，你自己玩去吧，弟弟。” …… 顾明明到家的时间有点晚，顾太太已经睡了，青姐见她回来，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太太睡下了，厨房里留了汤，太太让你记得喝。” 顾明明愣愣的点头，青姐已经转身走了。 以往顾太太留了什么好东西，会自己写张字条放在桌上，因为青姐会自动把这种话过滤掉，不会转给她。 今日难得。 顾明明去了厨房，拿了个小碗盛了碗汤，坐到桌边边喝边看手机。 闻科给她发了微信。 “顾伯伯那边，需要我替你挡一下吗？” 顾明明看着信息一愣，她原本以为今天这顿西餐是闻科自己的决定，现在看来也并不是。 她不知道那天顾连海跟顾太太聊了些什么，以至于顾连海这么快就有了别的安排。 她想了想，回复。 “多谢师兄。” 她不想把闻科拖下水，不过如果他肯帮忙，她的确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一碗汤还没喝完，顾连海就回来了。 顾明明问：“爸爸，有汤，您要喝点吗？” 顾连海点点头，“去帮我盛一碗。” 顾明明盛好汤出来。 顾连海问她，“你妈睡下了？” 顾明明点头，“我也刚回来，妈妈已经睡了。” 顾连海喝了口汤，大概是味道不合他口味，皱了一下眉，把碗放到一边，没有要喝第二口的意思。 “今天跟闻科出去吃饭了？” 顾明明仍是点头。 顾连海道：“你还年轻，多接触一些人对你总没有坏处。我看你跟他也挺有话聊，这很好。” 顾明明不知道顾连海在下什么定义，但她跟实验室的其他人更有得聊。 她放下碗，踌躇了一下，还是问：“爸爸，这是妈妈的意思吗？” 顾连海没答，只是探究的看着她，“你跟孟家那小子处出感情了？” 顾明明想了想，回答说，“没有，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好。” 接触这个，又接触那个，骑驴找马，对别人不尊重。 037 无理取闹 顾明明说不好，最主要还是觉得顾太太那天跟她说的话，明显不是顾连海这个意思。 顾太太不会骗她，所以是顾连海骗了顾太太。 顾连海大概也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孟家太复杂了，不适合你。” 顾明明盯着碗，没忍住的道：“那就适合姑姑吗？” 顾连海一怔，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顾明明深吸了口气，抬头直视着顾边海，“爸爸，我长大了。” 不再是顾连海脸色一沉，语气一冷硬，她就吓得连想都不敢想的年龄了。 顾连海甩手上了楼，父女两人难得单独坐在一起聊会，却不欢而散。 顾明明坐着发了会呆，想着顾柔每次欺负她，顾连海都是站在顾柔那边。就连顾柔把她故意关在冻库那次，哪怕她差点就冻死了，顾连海也只是说了顾柔一句，下次不要开这种玩笑。 顾柔从来不跟她开玩笑，而是跟她玩命。 青姐踩着拖鞋下了楼，顾明明动了一下，收回思绪。 她站起身，准备把碗收了，青姐已经走过来，先她一步收起了碗。 顾明明愣了一下，回过神，连忙道，“青姐，我自己来就好了。” 青姐在家里只负责顾太太的饮食起居，这些事不用她来做，就算是顾连海的事，青姐都不曾动过手。顾明明平日里要是错过饭点，或是自己想吃点什么，都是自己弄。 青姐还是那副臭脸，一边收着碗一边不客气的说。 “你连狗都不如，狗都知道谁养的跟谁熟，你是太太养大的，他养过你吗？你指望他什么？” 顾明明一惊，瞪大着眼睛看着青姐，“青姐……” 青姐背地里拿过不少词来形容她，什么狗啊猫啊狼的，顾明明知道她就是脸臭嘴臭，对自己没有坏心，也不跟她计较。但她刚才那话要是被顾连海听见，顾太太也保不住她。 青姐嫌她挡着路了，粗鲁的将她推开，“别指望顾家，更别指望顾连海，想都别想，不要做梦！” 青姐收了碗也只是将碗拿进厨房扔进了水池，然后头也不回的又离开了，像是专程下来说那句话给她听的。 顾明明没想明白青姐的话是在提醒还是警告。 …… 孟月那事，孟仲春把人捅到老爷子面前，原本是想一箭双雕，让老爷子好好管教管教孟月，顺便也治治那只丑猴子，可惜老爷子直接把这件事交给了孟伯涛。 孟月觉得自己的脸这下全都丢尽了，在家里不是哭就是闹，孟伯涛又只管教孟月，孟太太忍无可忍的自己去找齐家算账了。 孟月做什么孟太太都不觉得有什么错，在她眼里，孟月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出了这种事，肯定也是别人教唆的。 孟太太带着人去齐家耍横，砸了他家客厅不少东西，孟月那毛病，跟孟太太如出一辙。 齐家也不是吃素的，被人砸上门了，也不客气。孟太太越气什么，齐太太就骂什么，“管好你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不知廉耻，就是个送上门让人玩的玩意儿，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了，还敢来我们家闹事。” 孟太太算账不成，反倒把自己给气病了。 孟伯涛看着文质彬彬，见谁都一副我跟你讲道理的样子。回头就把那姓齐的玩药的事给捅了出来，还让他朋友抓了人，齐家找了熟人，花了好大一笔钱，结果熟人告诉他们，他们这是得罪了人，没办法。 齐家这才明白过来，这是被孟家给阴了。 齐家找了中间人，到孟家赔礼道歉，并保证再以后会好好管教儿子，跟孟月再也不会见面之类的话。 孟太太这回硬气了，拿鼻孔看人。 这事最后还是老爷子松了口，让孟伯涛跟他朋友打招呼放人。 姓齐的在里面呆了两天，被人揍成了猪头，出来那天，亲妈都不认识了。 孟仲春知道这些事后，笑得桌子都快被他拍烂了。 虽然事情不是他预料中的开始，但结果他也很满意。 他这边高兴得快要疯了，刘江却愁上了。 上次把人打进医院，还把人堵在厕所警告了一番，那丑猴子回头还不是跟孟月一个鼻孔出气。 以他对那只丑猴子的了解，这新仇旧恨，姓齐的怕是要通通算到孟仲春头上了。 所以刘江这边一联系不上人，他马上就急了，怕是姓齐的带人把孟仲春给劫了，孟仲春要是再不联系他，他估计真能杀到姓齐的家里去。 刘江这次是真生气了，孟仲春电话打了一晚上，刘江就是不接，也不挂，就这么晾着他。 孟仲春只好使出杀手锏，第二天给刘江发了段视频过去。 只见视频中，孟仲春站在阳台上，对着外面大喊了三声：我是傻逼。 这是他们小时候常玩的幼稚游戏，这么多年，刘江的品味一点都没有提升，百试百灵。 果然，这视频一发过去，刘江就给他回了微信。 “得了，爷爷就原谅你这一回。” 这两人一和好，就又干那狼狈为奸的事去了。 闻科的出现让孟仲春有了很高的危机意识，并且觉得顾连海这个人，跟孟家人一样，都是靠不住的。 君子一诺千金，既然两家都说好了联姻，他突然又让那姓闻的约他明明姐吃饭，可见他这个未来老丈人有多不靠谱了。 刘江一边查着闻科的资料一边问孟仲春，“为什么不是你明明姐约的人家？” 孟仲春拿眼刀砍了刘江十八段。 刘江心里骂了句骚东西，嘴上道，“是，都是这姓闻的不守男德，敢勾引你家明明姐，我这就来帮你看看，这是何方妖怪。” 闻科的资料在他们学校的网站上就有，年龄、职位，这些简单的信息。 不过孟仲春要的肯定不是这些，他跟监工似的蹲在刘江边上等着。 刘江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信息拉出来。 他吹了声口哨，“这家庭背景、这学历、这堂堂相貌……” 在孟仲春的眼神下，刘江道：“都配不上你家明明姐。” 他把资料down下来发到孟仲春的手机上，孟仲春看了眼后哼说，“这年纪，都可以进博物管摆着啦。” 孟仲春快速的扫着刘江发给他的资料，看到前女友那一条之后，眼睛一亮。 “这坏胚，已经不纯洁啦。” 刘江被他一连两个啦给啦恶心了，点了根烟，“怎么，你还是保守派？”谈个女朋友就成坏胚了？ 那像孟仲春这种，岂不是要拉出去枪毙？ 孟仲春像逮到了闻科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杯似的，坏笑着起身。 “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给刘江转了两百转钱，愉快的道：“谢啦，我就不请你吃饭了，你自己解决，我先走了。” 刘江连忙问他，“你去哪？”又提醒他道，“我跟你说，人家是高尖精人才，你要像对付姓齐的那样，往人头上套个麻袋揍一顿，人家可不会像那只丑猴子那样认栽。” 孟仲春帅气的撸了把头发，“你想哪去了，我想到要买什么礼物了送给明明姐了，买完东西我直接去她单位，你随意。” 孟仲春买完东西，直接开车去了顾明明单位的门口。 虽然离她下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不过他觉得自己这么等着她下班，顾明明出来后一定会很感动。 半个小时后，孟仲春在车里换了个姿势。 一个小时后，孟仲春忍不住的打起手机打起了游戏。 一个半小时后，孟仲春下车来回活动了两圈。 两个小时，孟仲春想给顾明明发条信息，但又忍住了。 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三个小时后，终于有人从门里出来，孟仲春拿着花靠着车门盯着。 孟仲春今天跟顾明明开了同款卡宴，全所就顾明明一个开卡宴的，蔡姐还以为是顾明明的车，走过来后才发现不是。 “孟仲春？” 孟仲春笑着道：“蔡姐，你还记得我呢。” 蔡姐：“记得记得，帅哥嘛，记得的。” 他看着孟仲春这造型跟他怀里的花，“你是来找明明的？” 孟仲春点点头，“是啊，明明姐怎么还没出来。” 蔡姐一愣，说道：“明明今天去连大了，上午就去了，你不知道？” 连大？ 孟仲春脸色一僵，那不就是顾明明的母校，闻科现在任教的学校吗？ 蔡姐见他脸色不太好，连忙道，“是公事，她跟我们主任一块去的，这会应该也结束了，你打电话给她看看。” 孟仲春道了谢，上了车，一边往连大开一边给顾明明打电话。 顾明明这会还在学校，工作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因为是跟主任一块来的，学校实验室这边的几个老教授将两人留下来一块吃饭，闻科也在。 孟仲春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大家已经落了坐。 顾明明怕孟仲春找自己有事，拿着手机离了席。 “明明姐，你在哪呢？” 顾明明：“连大。” 孟仲春道，“那我现在去找你？” 顾明明一愣，道：“你来做什么？我跟老师们一块吃个饭，吃完就回了，你也不认识他们。” 孟仲春：“你那个闻师兄是不是也在？” 顾明明皱皱眉：“他在。” 孟仲春道：“明明姐，你怎么这样？我不问你就不说是不是？” 他这语气让顾明明觉得不舒服，眉头皱得更深，语气也淡了下来：“你在无理取闹。” 孟仲春一愣，“我……” 他刚想说点什么圆回来，车子就被人从后头顶了一下。 孟仲春赶紧稳住方向盘，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只见他后面的那辆车子正一路加速又朝他撞了过来。 “草！” 038 谁跟我过不去要恶心我 孟仲春的车连续被撞击了四次，最后被撞翻在路边。 他一阵头昏目眩，但还是咬牙迅速解了安全带从车子里连滚带爬的钻了出来。 后面那辆车子里的人似乎并不想要他的命，见他从车上下来，也没有再往前撞，只是坐在车子里朝他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然后车子一倒，直接离开了事发地。 孟仲春眼睁睁的看着那车离开，大喘了口气，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 他回到车边，从车子里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顾明明的电话还没挂。 孟仲春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顾明明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孟仲春，你还好吧？出了什么事？” 在劫后余生之时，听到顾明明的声音，孟仲春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他对着空气咧嘴一笑，“没什么事，碰上了一点小麻烦。” 顾明明道：“你发定位给我，我过去找你。” 孟仲春道，“我没事，你不是在跟别人吃饭吗？刚才是我语气不好，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你好好跟人吃饭。” 方才电话里的那几声撞击声听得顾明明心惊肉跳，她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吃饭可以改天，你现在把定位发给我。” 孟仲春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给顾明明发了个定位过去。 发完他又给刘江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刘江就问，“你不是送礼物去了吗？打电话找我干嘛？” 孟仲春有点脱力的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自己翻倒在地的车子，眼睛眯了眯。 “被人撞了，你过来帮忙处理一下。” 刘江一惊，连忙问，“怎么回事？你人没事吧？” 孟仲春道，“人没事，我发位置给你，你直接过来，见面再说。” 孟仲春定位的位置离连大不远，开车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 顾明明赶到时，孟仲春还坐在马路牙子上发呆。 顾明明将车停好，下车朝他小跑过来，“有没有事？我送你去医院？” 孟仲春坐着没动，只是抬了抬下巴，“没事，我在等刘江过来处理车子的事，总不能扔在这不管。” 他给刘江打完电话后才发现不对劲，一只手上粘糊糊的，他开始以为是手受伤了，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发现受伤的不是手，而是腿。 一块碎掉的挡风玻璃插进了他的大腿，他刚才坐着打电话时手放在腿上，这才一手的血。之前光顾着逃命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也不觉得疼。 这会冷静下来了，他觉得不止疼，还冷。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孟仲春又穿着一身黑衣，顾明明看不到他身上的状况。不过看车子都撞翻了，玻璃碎了一地，看上去撞得很严重。 顾明明有点担心的伸手去拉他。 “坐地上干什么，起来让我看看。” 孟仲春一只手被她拉着，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不行，腿软站不起来，刚才吓死我了。” 刘江也很快赶了过来，他看了眼被撞的车子，又看了眼孟仲春，“靠，孟仲春，你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又问，“肇事车呢？” 孟仲春道：“跑了。” 孟仲春那性子，是能让人拍拍把车撞成这样还跑了的人吗？ 刘江听出不对劲来，不过顾明明在这，他也没多说。 孟仲春感觉自己越来越冷，头也有点晕，他吸了吸鼻子，“明明姐，这里有刘江，我们一会还要去报案呢，我这么好的车撞成这样，总不能白撞了，得把人找出来给我赔钱。” 刘江围着孟仲春的车子转了一圈，脸色有些凝重，从车上撞击的痕迹来看，这可不止撞了一次。 刘江回头，又换上一副轻松的样子，附和着孟仲春的话说：“是啊，顾小姐，这指不定得处理到什么时候，你先回去，回头让仲春再跟你联络。” 顾明明盯着孟仲春：“你是不是受伤了？” 孟仲春觉得自己演得还不错，不知道怎么就被发现了。 不过，这天……真他妈的冷。 孟仲春都开始哆嗦了，身子撑不住的往后仰。 顾明明跟刘江大惊失色，两人同时伸手，一左一右的将人扶住。 顾明明道：“先去医院。” 孟仲春后悔极了。 顾明明过来时，他就应该一脑袋扎进她怀里求安慰，现在错失了良机，还得装作没事。 刘江开着车，顾明明一只手被孟仲春握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给她在医院的师兄打电话。 “车祸，玻璃扎进腿里了，没有拔。有点失血过多，现在还清醒，体温跟感知在下降。” “我们在路上，还有几分钟就到。” “谢谢师兄。” 孟仲春酸得冒泡，顾明明怎么那么多师兄。 顾明明挂了电话，担忧的看着孟仲春，“你还好吗？” 孟仲春脑子有点混沌，既不想让顾明明担心，又不肯放过机会跟人亲近，想了想才答，“还好，但是很疼。” 要不是时机不对，刘江就要笑出声了，他这什么语气？ 顾明明很自责，她也算是个医学生，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孟仲春的不对。车都被撞成那样了，人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车内温度开得很高，但孟仲春还是冷得直哆嗦，他眼睛都快闭上了，还想着有的没的。 “明明姐，好冷啊，你抱着我试试。” 刘江很没有眼力见的停了车，“到了。” 孟仲春叹了口气：这没用的废物！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孟仲春被推进了急诊室，顾明明坐在门口等着，刘江消失了会处理车祸的事去了，回来后带了两瓶水。 “顾小姐放心，他以前比这严重得多的伤都挺过来了，这是小意思。” 他的话反而让顾明明的眉毛皱得更深。 “你通知他的家里人了吗？” 刘江愣了一下，接着笑了一声，“顾小姐了解孟家吗？” 顾明明摇摇头。 刘江靠墙而立，半晌后说了一句：“那你就当他没有家人。” 对比起车祸的严重度来说，孟仲春的伤不算严重。 医生把玻璃取了出来，给他止了血，人很快就被推进了病房。 孟仲春因为麻药睡着了，顾明明坐在床边脸也色也不太好。 给孟仲春大腿取玻璃的也是顾明明的同系的师兄杨同，比她大两届，比闻科小四届。她进学校时，闻科就已经在任教了，论在学校的关系，她跟杨同还要好一点。 杨同处理完别的事，过来看顾明明。 刘江跟杨同打了声招呼，就站在一边当隐形人，他余光偷偷瞄着顾明明跟杨同两人叙旧，恨不得把病床上的孟仲春给掐醒。 杨同伸手拍了拍顾明明的肩，“放心吧，你朋友没事。” 这动作在医院不常用，起码不会跟病人家属用上。 顾明明又道了谢，“还是要多谢师兄。” 杨同往病床上看了一眼，笑说，“你这什么时候交的朋友？怎么没听说过？怎么认识的？” 刘江觉得他这话不是善意的，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善，只得低头继续当隐形人。 顾明明笑了一下，“长辈的旧识。” 杨同点点头，把难怪写着脸上，他觉得病床上躺着的这位小年轻，还有站着的那位染了一头灰毛，跟二流子似的人，怎么也跟顾明明扯不上关系。 杨同又道，“今天的事，我可听说了，你们主任可气得不轻，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主任亲自给你牵线搭桥，你就让给别人了？” 顾明明道：“这事也没定，项目的事一般都会经过讨论再决定由谁负责。” 杨同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你傻不傻，你们主任为什么这个时候直接帮你找副统领长你没明白？” 顾明明明白，她刚刚还在跟闻科说这事。 今天本来不是她的活，轮不到她去学校，张主任是特意带她过去的。 所里最近有个项目，是学校那边拿下来的，是跟国外好几所大学联合研究的项目。这种项目要是成了，在国际上拿大奖的机会很大。就算奖没落到具体哪个团队哪个人头上，最后对顾明明将来的工作、评职称，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这事所里面知道的就所长跟张主任，张主任还是通过学校这边知道的。 张主任估摸着所长有自己的意思，所以这事才没声张。 而且学校这边也说了，所长透露过这项目大概会给所里的年轻人。 所里的年轻人就那么几个，他说的年轻人，特指的谁，张主任心里清楚。 张主任平时为人和善，见谁都乐呵呵的，但心里面门清。袁梦佳就不是做研究的料子，她完全没有独立的研究能力，思想跟能力都达不到。这么好的项目，张主任不希望被搞砸，思来想去，决定趁着袁梦佳还不知道这事，先下手为强。 今天在学校的这顿饭，就是特意为顾明明安排的。 结果校长还没到，她人就走了。 她这一走，这项目就等于拱手让了人，张主任急得直跳脚。 顾明明前脚走，在场的另一个本部的师兄后脚就把这事传出来了，意有所指的说顾明明还是以前一样心高气傲，不屑于这种事。 顾明明对项目的事看得淡，只是确实辜负了张主任的一番美意。 她人走都走了，杨同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他没想到他刚看完那个师兄在微信群里说的，顾明明就来找他了，他过来只是想看看让她丢了这么大一个项目的朋友是谁而已。 …… 孟仲春一醒过来就开始骚。 仗着自己受伤就开始使唤人，让刘江前后跑了两趟后，又对着顾明明“虚弱”的道：“明明姐，我想喝口水。” 顾明明倒了杯水，端着杯子喂他喝水。 站在一边的刘江很想提醒两人，孟仲春伤的是腿不是手，手没废。 唉，别说顾明明了，他刚才不也被使唤得团团转。 孟仲春这副皮囊就是让人无法拒绝，刘江看着都恨不得去整个容了。 等喝了水，孟仲春又道，“明明姐，我腰上有点痒。” 顾明明手一顿，偏头去看刘江。 刘江在孟仲春的瞪视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妈的，找个人怎么还费上劲了。” 顾明明：…… 她的手伸进被子里贴上他的腰，孟仲春躲了躲。 顾明明：“不是说痒吗？” 孟仲春道：“你一挠，更痒了。” 顾明明的手一贴上去，孟仲春就觉得小腹上有虫子爬过似的。 她一挠，他更是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没让场面难看，他中间一使力，下面腿又疼了，这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顾明明随意的抓了两把，把手抽了出来，孟仲春心猿意马，也不敢再说痒了。 顾明明见他脸色恢复了些，问他：“除了刘江，还有别的人能来照顾你吗？” 家人不行，那朋友呢？ 孟仲春道，“我没事的，不算严重，一个人在医院也没事，有护士呢。实在不行就让刘江给我请护工，虽然护工都是大老三粗的男人，但是拿个东西递个水总是能行的，医院里也有食堂，虽然清汤寡水的，但是也能吃，明明姐放心。我这伤的也不算重，住两天就能出院了。” 顾明明点点头，“那就好。” 孟仲春本来想趁机卖个惨，结果听顾明明这样一说，他的心里立即就凉了下来。 他都这么努力了，他的明明姐就没有一点心动吗？她就不心疼他，不舍不得他吗？ 顾明明没理会他丰富的内心活动，又问：“车祸的事需要帮忙吗？” 孟仲春阻止自己胡思乱思，“不用，这事刘江会处理的。” 顾明明想了想，还是皱着眉问：“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孟仲春心里一惊，以为顾明明看出车祸的事来了，他不想让顾明明知道这种事，觉得他的生活惊险又刺激。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需要爱情的小男孩而已。 他看着顾明明，不动声色的问：“怎么这么说？” 顾明明道：“那个齐鸣，就是之前酒吧的那个人吧？他被抓了，网上有他的新闻，有人说你跟他是朋友，他参与的那些事，你也有份。” 后面的话顾明明没有说出来，上面还说孟仲春之所以没被抓，是因为孟仲春背后有孟家。齐鸣这种人固然可恶，更可恶的是孟仲春这种人，作了恶，却家因家庭关系而逍遥法外，这种人就是社会的蛀虫、毒瘤。 孟仲春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像吃了屎般。 他忍着恶心道：“好恶心，谁这么跟我过不去，要这么恶心我。” 新闻是刚才杨同推送给她的，顾明明不知道他怎么看到这种新闻的，不过看得出来，杨同对她有孟仲春这个朋友颇有微辞，应该是因为项目的事吧。 顾明明没把这新闻当真，因为那齐鸣跟孟仲春的关系怎么样，她见过。 这两人都能写成朋友，不得不说写这篇稿子的人是居心叵测了。 还有孟家……一个连套房子都能被收回去的人，跟家里的关系能有多好？孟家又怎么可能帮他做这种事。 顾明明之所以没提孟家，还是因为孟仲春伤着，正是情绪脆弱的时候，怕提起来勾起他的伤心事。 见他急于跟齐鸣划清界线的样子，顾明明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了。 她道：“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孟仲春想了想，说：“可能是孟月吧，那贱丫头可记仇了。” 顾明明嗯了一声，“你还是注意着点吧，孟月怀孕那事，你确实不该乱说。” 孟仲春想说，他得罪孟月，也不是因为这事。这事是不是孟月做的，回头也就知道了。 不过他也没解释，认错迅速：“我知道错了，我那也是气上头了，跑到我家去卸我的大门，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而已。” 顾明明觉得孟月这性子，倒跟顾柔有点像。 所以她能理解孟仲春。 顾明明又问：“那齐鸣玩药的事，你做过没有？” 孟仲春连忙摇头，急着解释，“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疯了。我只坑别人，可从来不坑自己。” 玩那玩意的都是傻逼，为什么叫毒，因为它除了让人上瘾之外，本身对人体损害就很大，他又不是想不开，干嘛去碰那玩意。 顾明明失笑，“别激动，我相信你。” 刘江又进了病房，手里还拿着个小盒子。 他上前把盒子递给孟仲春，“是你的吧，车子已经拖走了，监控也调到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人，这个是在车里找到的。” 盒子里面是他买给顾明明的礼物。 孟仲春有点嫌弃的看了眼沾了点血迹的盒子，觉得难看。 而且，被车祸的事一搅和，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送了。 顾明明对那个盒子没多想，她看了眼时间，有要走的意思。 孟仲春顺势就把盒子收了回去，他自然是舍不得让顾明明离开，但现在确实也不早了。 他拧着眉，故作大气，“明明姐，让刘江送你回去。” 顾明明道，“不用，让他留下来照顾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刘江还有事要跟孟仲春说，他笑着道，“那我送顾小姐出去。” 039 像你跟孟月一样 顾明明一走，孟仲春就原形毕露了。 刘江扶着他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他就坐在床上骂妈的，刘江看着他骂人撒气，“你不疼啊？” 疼？怎么不疼，麻药的劲过了，伤口跟火燎似的疼着。 孟仲春因为疼，摆着张臭脸，语气恶劣。 “在你腿上扎一窟窿试试。” 刘江耸耸肩，他可没那么多仇家。 孟仲春继续作妖，“这床好硬啊，帮我换张床，床上这些也都换了，被子、床单、枕头，全换了吧，这味道好难闻，我会睡不好……” 刘江气得差点甩手走人，他当自己是来医院度假的？ “你还要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 他看着他的要求来，看是把他嘴堵上捆在病床上，还是直接把他送去负三楼关着。 孟仲春挪了一下，嘴里嘶嘶嘶，借由拟声词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你扶我躺下，让医生给我摆根导尿管吧，太疼了。” 呸，还要不要脸了？ 刘江冷笑，打算不像他明明姐那样惯着他。 “你这样子，像极了老李家那不听话的孙子。” 孟仲春：“老李是谁？” 鬼知道老李是谁，刘江磨着牙：“这句话的重点是那不听话的孙子。” 说归说，刘江还是手轻脚轻的扶着他慢慢躺了下来。 孟仲春也是真疼，这一下一上的，疼得汗都冒出来了。 刘江真跟侍候孙子似的，拿了纸巾给他擦汗，孟仲春嫌纸硬，拿了湿的，他又嫌凉，最后刘江不得不去拧了巴热毛巾才把他的嘴给堵上。 孟仲春这下舒服了，感动的说，“你以后要是瘫了，我也会好好侍候你的。” 不必。 您猜怎么着？老李把孙子侍候大，孙子还不是亲生的。 他指望孟仲春，那才是真脑子有包。 见他舒坦了，刘江问他：“真没看清撞你的人？” 孟仲春道：“看清了，不认识，手法娴熟，可能是专业的。” “如果是这样，那即便是抓到了人，也咬不住背后主使了。” 两人都沉默下来。 刘江沉吟了片刻，“你猜是姓孟的还是姓齐的？这边要是撬不开口，我们可以试着从背后主使那里入手，说不定能找出证据。” 孟仲春觉得刘江这个朋友好不真心，这么久了，居然还没看透孟家人。 奸诈！狡猾！还有不要脸！ 事情如果是孟月做的，或许还能找点什么出来，就怕不是她，而是孟家其他人，那估计是没戏了。 孟仲春随意的道：“为什么不能是姓孟的跟姓齐的一起？” 刘江一时语塞，冲孟仲春抱了抱拳，由衷有佩服道：“那您可真有面儿。” 孟仲春压根不是忍气吞声的主，以前他每次挨鞭子，事后都要从孟月那里找补回来。 刘江有理由怀疑，孟月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这里面有一多半的功劳得归孟仲春。 “那现在要我做什么？” 孟仲春想了想，说：“你不是电脑高手吗，把我车祸的事散布出去，如实写，什么寻仇啊，谋杀啊，做个在大胆的标题党，只要不要写我小，其他的随便你写。然后……我们做好迎接客人的准备吧。” 刘江眼角抽了抽，“你确定？” 孟月的事孟伯涛才花了大笔的钱压下去，贴子也删了。 孟仲春要是上热搜，孟家可不会花钱，这些新闻不及时清掉，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一搜他名字，就会跟着出来。 孟仲春道：“确定确定，你放心大胆的干吧。” …… 顾明明这边。 项目的事，本来在还没落下来之前都是保密的。 不过那天那顿饭一吃，也就瞒不住了。 因为顾明明的临时放鸽子，张主任现在有点满头包的感觉。 这事要办成了，他还能接受，可事没办成，项目的事也泄漏了。 平日里见了顾明明就笑眯眯的张主任，这两天看着顾明明都绕着走，看都不看她一眼。 顾明明知道这事错在她，打算等张主任气消了再去跟他赔礼道歉。 所里其他人倒还好，就是以袁梦佳为首的那几个人，一听说这事，再叫上袁梦佳一挑唆，见了顾明明也是阴阳怪气的。 顾明明倒还好，跟袁梦佳抱团的那几个，都是不把心思放在正道上的，本来有能力，成天想些有的没的，也把功底给荒废掉了。 这要是真厉害的人说她什么，顾明明可能还会难过，但他们这几个，顾明胆压根不把这种没用的废物放在心上。 袁梦佳没气着顾明明，倒把蔡姐气了个半死。 “瞧瞧她那样，跟只战斗鸡似的，也不看看这所里，她自己是什么定位。” 顾明明失笑。 正因为袁梦佳清楚她自己是什么定位，所以这次她的事一出，袁梦佳可不就找着机会了吗？ “你越理她，她越来劲。” 两人站在水槽边，蔡姐回头往门口看了眼，“这回你错了，你不理她，她也来劲。” 袁梦佳那只战斗鸡来了。 袁梦佳走到她们身后，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蔡姐翻了个白眼，顾明明手起刀落，放血、分离，处理好一个活体，洗了手。 蔡姐笑说：“你这手法，要是用在人身上，法医都得竖大拇指。” 顾明明把刀洗干净，转身。 袁梦佳后退了两步。 顾明明把刀插回去去，离开解剖室。 袁梦佳又跟了出来。 “顾明明，你得意什么？” 顾明明边走边道，“那多了，学历、成绩、奖项。” “你……” 蔡姐没忍住的笑出声来，附和着说，“那可不，我跟别人聊天都不住的说，我有一个朋友……明明，你可真给我长脸。” 袁梦佳哼了一声，“来劲，是你的吗？” 蔡姐学着顾明明，嘴上说着不是，身子还扭了两下，故意气她。 袁梦佳被堵回去两次，盯着顾明明又开始每日的阴阳怪气。 “顾明明，你不是一向自恃清高吗？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居然在背后搞这一套小动作。” 顾明明回头，“袁梦佳，你有一点还是比我强的。” 袁梦佳一懵，“什么？” 顾明明道：“你语文水平不错，这个也字就用得非常妙。” 这下不止蔡姐，实验室里其他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的同僚也通通笑了起来。 顾明明这事大家虽然心里不舒服，可这事到底没成，而且顾明明去之前，也不知道张主任是那用意。 这事算起来，左右不过张主任私心。 再者，这两年所里好的项目，都被袁梦佳拿去了，明明什么事都没干，因为她担着组长的名头，最后项目成了，功劳全是她的，她现在头上攒的功劳可不少。 现在所里可没有人愿意跟袁梦佳一组，累死累活不说，最后还得不到好处。 这个项目与其被袁梦佳拿去躺着拿功劳，那倒不如给了顾明明，他们至少还心服口气。 袁梦佳被气走了。 蔡姐盯着她的背影，嗤了一声。 “每回都不讨好，还每回都来，你说她这样子，像不像村头的那条傻狗？” 顾明明不知道蔡姐在哪个村头见过傻狗，不过，提起狗，她不由得想到了孟仲春。 顾明明深吸了两口气，集中注意力，把孟仲春这三个字挤出脑外。 蔡姐却没放过她。 “诶，明明，你那弟弟好点没？” 顾明明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蔡姐道，“蔡姐，你要闲着就帮我整理一下数据。” 蔡姐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不再追问。 顾明明再次投入工作，一直等到下班，她刚换了衣服，蔡姐又飘了过来。 “明明，你那弟弟怎么样了？” 顾明明整理了下衣服领子，“我刚好要去医院看他，一起去？” 蔡姐摆手，“我就不去当那电灯泡了，你去你去。” 等顾明明上了车，她才反应过来。 电灯泡？她居然没有反驳。 …… 顾明明到了医院，正好在电梯门口碰上孟伯涛。 孟伯涛先冲她点了一下头，“顾小姐，又碰上了，来看仲春？” 顾明明点点头，“孟先生。” 孟伯涛道：“客气了，你跟仲春一样叫我大哥就好。” 顾明明笑了笑没说话。 问题是孟仲春也不叫他大哥。 孟伯涛又道，“车祸的事仲春跟你说了什么吗？” 顾明明不动声色的问，“他需要说什么吗？” 孟伯涛一愣，笑了一下，“没有，只是看到网上一些新闻，想着你们关系好，如果有什么他应该会跟你说。” 顾明明微笑着道，“你们才是一家人。” 如果关系不好，请反思。 顾明明的话让孟伯涛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顾明明被他看着，面不改色盯着电梯里的数字键。 孟伯涛道：“我现在知道爷爷为什么会选择你给仲春当未婚妻了，可惜我没有早点遇到顾小姐。” 顾明明心里冷笑。 她以为孟家就孟月一个难缠的，没想到这孟伯涛段位也不低。 他有本事把这话当着孟仲春的面说，看孟仲春那狗东西不咬死他。 电梯叮的一声，顾明明这次先迈出了电梯，也没等孟伯涛，直接去了孟仲春的病房。 刘江经不住孟仲春的纠缠，还是把病床上的东西全都换了一遍，当然了，床没换。 顾明明进来时，孟仲春又在刁难刘江。 刘江一见顾明明，连忙蹦过去告状。 “顾小姐，您可来了，快管管这丫的，闹着要吃火锅呢。” 孟仲春一脸震惊，“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我这个人去ktv都要点炒饭的，怎么会要吃火锅。” 刘江一怔，“孙子你打四川来的么？” 顾明明笑笑，把手里提着汤盒举了举，“给你炖了猪蹄，想吃火锅，等你好了，我请你吃。” 猪蹄是顾明明央着顾太太说下班想吃，顾太太家里保姆炖的，顾明明下班回去拿了一趟，从家里过来的医院。 她的话音刚落，孟伯涛也进了病房。 孟仲春真是四川来的，一秒冷脸，“你来做什么？” 刘江帮忙架起小桌板，顾明明把汤拿出来放在上面，“还是热的，吃吧。” 孟伯涛把手里的果篮放到一边，“来看看你，伤口怎么样了？” 孟仲春边吃猪蹄边哼哼，“好着呢。” 顾明明拿起手机退到一边，搜了一下孟伯涛说的新闻。 她很少上网看这些，上一次看，还是杨同转发给她的那条。 顾明明搜了一下孟仲春的名字，跳出来不少。 基本都是关于车祸的事，顾明明点开了一篇热度最高的文章。 可能是因为标题足够吸引人，顾明明看了眼阅读量跟评论，都不低。 富二代、闹市、车祸、嗑药、豪门恩怨、兄妹反目…… 总之，当下网友爱看的关健字，这篇文章里都有。 顾明明细细的把这文章看了一遍，里面写着孟仲春的这次车祸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撞车。 分析到原因，一说是孟仲春在外得罪了人，遭到报复。二说是上次孟家小姐孟月怀孕的事，孟家人抛出个没什么用的儿子来转移大家的视线。 最终这第二条猜测得了大部份人的认可。 因为孟月那事，热度很快就压了下去，就内他们学校网站上的贴子都被删了。 而孟仲春车祸的事挂了几天，还一直在上面。 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又被转移到了孟月的事上。 网友根据越真的事，撤得越快的经验，表示，孟月怀孕那事百分之百是真的，如果没有，那就是打掉了。 至于孟仲春什么嗑药，什么车祸，全是烟雾弹，用来迷惑大家眼睛的。 即便是有人放了车祸的图片，但他们仍然坚持自己认为的，就是假的。 顾明明看完收起手机，孟仲春已经把猪蹄全干完了，连汤都没剩一点。 孟仲春吃得心满意足，连带看孟伯涛也顺眼了些。 “房子的事处理好了吗？” 孟伯涛点点头，“处理好了，等你出了院，去我那签个字就可以了。” 孟月平白丢了四套房子，自然不干，孟伯涛让她从自己的房产里挑了几套满意的走，这事才算完。 结果就是孟仲春跟孟月两个打架的都捡了便宜，孟伯涛这个拉架的反而吃了个大亏。 孟仲春道：“那么麻烦做什么，我去了还耽误你工作，你把文件拿到这里来，给我签个字不就好了吗？” 刘江忍住笑，这大爷，竟然使唤上孟伯涛了，不怕他打击报复吗？ 孟伯涛神情不改的道，“你说的也对，不过我今天忘了，改天来的时候再带过来。” 孟仲春跟孟伯涛两人虽然不像他跟孟月那样斗个你死我活，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置身事外。 但孟仲春知道孟伯涛这人，跟老爷子一样，是只精明的狐狸。 每回等他跟孟月斗到难舍难分时，他都出来拉偏架，给他一点好处，再让他跟孟月和解。 孟仲春小时候很吃他这套，觉得孟伯涛这人不像孟家其他人一样的讨厌。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跟天下第一漂亮一样的蠢。 “我听说肇事方已经找到了，说了什么没有？要不要帮忙？” 孟仲春给刘江使了个眼色，刘江连忙道，“我们也在等通知，据说是交代了点东西，但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他这不还在躺着么，也没顾得上，不过孟大哥倒提醒我了，我有空就去替他跑一趟好了。帮忙就不用了，反正我也没事，孟大哥管那么大一个公司，比我们忙。” 孟伯涛笑笑，“仲春有你这么个帮他的兄弟，我这个做大哥的，也很欣慰。” 刘江皮笑肉不笑的道，“那不是，我妈跟莲姨是朋友吗，我这也是被粘上了没办法，回头他要有什么事，我家太后大人得吃了我。” 孟仲春一副长辈口吻的道，“你也多交点朋友，以后你的孩子就能受到蒙阴了。” 孟伯涛点点头，“说得也是。” 他看了顾明明一眼，又道，“听爷爷说，顾小姐的父亲似乎对仲春不太满意，已经有了别的意思，我听说顾小姐前几天还被安排相了亲。” 孟仲春跟刘江两人说了那么多都没扎到孟伯涛心上，孟伯涛一句话，孟仲春就炸了毛。 “姓孟的，你什么意思？” 孟伯涛平静的道，“你冷静点，这事主要还是要看顾小姐那边的意思，爷爷虽然也很喜欢顾小姐，不过顾伯伯如果坚持，这事我们也不能勉强，我跟你说这事，也只是提前跟你打声招呼，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孟仲春动了一下，扯到伤口，疼得扑倒在床上。 顾明明跟刘江连忙按住他。 顾明明道：“我不是在这吗？真有事我自己会跟你说，不用外人来告诉你。” 刘江也连忙道，“是啊是啊，顾小姐本人在这呢，还给你带了猪蹄，你刚才不是跟狗似的全吃光了么？” 孟仲春疼得眼睛都有泪意了，瞪着湿漉漉的眼睛控诉她。 没有事她还跟那闻什么的去吃情侣餐？！ 刘江拉了他一把，示意他适可而止，孟伯涛还在这呢，怎么能让他看了笑话，回头孟月要是知道了，看他这张脸往哪搁。 孟仲春意会过来，看着孟伯涛道，“你这个人真不行，怎么还传起这种话了？你说的那人我知道，是明明姐的师兄，就像就像……就像你跟孟月一样。” 孟伯涛脸色一变，但又很快恢复。 “如果真是误会，那早点说开也好。” 040 男人要从一而终 孟伯涛变的那一下脸色，孟仲春自然看在眼里。 他早发现孟月那丫的是孟伯涛的死穴了，百发百中，例无虚发。 两年前的那一次，孟仲春还在读大学。 他跟刘江两人被姓齐的那只丑猴子带人堵了，刘江折了一条胳膊，他也断了两根肋骨。 孟月当时就站在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看着，他们被打倒在地时，他胸口那一棍子就是她补的。 孟月那会才十五，还在读初中，那一棍子却毫不手软。 那一棍子本来是照着他的脑袋去的，只不过当时他反应迅速的就地滚了一下，那一棍子落到他胸口，断了两根肋骨。 孟仲春那一次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 事后刘江的家里人找到了监控视频，姓齐的肯定跑不了，孟月也已经是进少管所的年龄了。 孟家让孟伯涛出面，姓齐的很快被抓。 孟伯涛那时候为他做了不少的事，打他跟刘江那帮人，除了孟月，一个都没跑的全抓了起来。医院里他也没少来，吃吃喝喝的每回都给孟仲春带了不少。 刘江那时候还说，他这大哥其实还是不错的。 姓齐的被抓，孟仲春跟刘江本来以为这事铁板钉钉了，孟月虽然才十五，但进少管所也是妥妥的了，孟仲春那时候想着非要给孟月一个教训不可。 但后来，刘家不知为何突然把视频删了，任凭刘江在家里怎么闹都不行，只是告诉他们不要把事情闹大，对他们没好处。姓齐的那帮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孟月的名字他们提都没提过。 很长一段时间后，孟仲春才知道，无论是刘家，还是姓齐的那里，都是孟伯涛的手笔。 他跟姓齐的梁子就是从那个时候结下的，那之后，他从孟家搬了出来，而孟伯涛……姓孟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孟仲春有时候真是嫉妒死孟月那贱丫头了，那一大家子，甭管什么用心，哪个不是把她当宝贝。 孟仲春突然恶从胆边起。 “爷爷去齐家提亲了吗？” 孟伯涛这下彻底变了脸，“慎言。孟月跟齐鸣不是那种关系。” 孟月跟齐鸣都那样了还不是那种关系，那顾明明跟闻科吃顿饭他就敢说是相亲了？ 慎言？留着给他自己用吧，看他不恶心死他！ “唉呀，孟月是不是害羞？他们在一起也有几年了，我记得我跟刘江两年前那次住院之前，就看到他们在一起了。孟月虽然年纪小，但感情还是很专一的，这点倒是像我。 怎么说我也是她哥，我跟那姓齐的也有些缘份，下次见了他，我会替孟月转告他，好男人就该从一而终，不然是要被浸猪笼的。” 刘江被他的狗言狗语惊得不适。 孟伯涛尽管脸色难看，但也没失态，面对着孟仲春故意挑畔的话，也只是道。 “别胡言乱语，要是被爸听到又要罚你了。” 孟仲春心里冷笑，以为把孟言堂搬出来就能吓着他么？ 孟伯涛又道：“你好好休息吧，有空我再来看你。” 孟仲春举着手摇了摇，“seeyou。” 孟伯涛冲顾明明跟刘江点头示意了下就出了病房。 孟仲春从家里搬出去，孟伯涛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听着孟仲春方才那话，他也没有太惊讶。刘江的父母对他视如己出，会把那件事告诉他也在意料之中。 …… 孟仲春拉着顾明明的手说自己腿疼，一定是方才听到了她相亲的事刺激的。 他矫揉造作的样子，让刘江的不适到了喉咙口，再不走就要吐出来了。 “我出去转转，你们聊。” 孟仲春一直说疼，听得顾明明心焦，她也不是止疼药。 不过先前他猛的那么一下，顾明明确实有点担心。 她皱着眉，要去掀他的被子，“我看看你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孟仲春兴奋的直点头，“好啊好啊。” 孟仲春的伤口靠近大腿根部，这个位置非常尴尬。尴尬就尴尬在，裤腿从底下是没法直接拉到那个位置。 顾明明掀了被子后僵在那里没有动，她有点后悔说要看伤口了。 见她没动，孟仲春催促着，“明明姐，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裂开了？是不是流血了？” 顾明明看了他一眼，心一横，直接伸手，把他裤子慢慢从腰上拉了下去。 孟仲春感觉顾明明的手指在腰上滑过，心痒难耐，小腹一收，差点冒出汗来。 不过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又见面啦。 顾明明深吸了口气，将裤子拉到伤口下方。 纱布上的确渗着血，量不大，所以只有纱布上有，裤子上没有。 她看着裹着纱布的伤口处，皱皱眉，“渗血了，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顾明明估计就是他先前动的那一下撕裂的，流血量不大，应该还好。 她按了床头的智能呼叫，让医生过来帮忙处理。 孟仲春就是叫叫，撒撒娇，好让顾明明心疼他，没想到伤口还真裂了。 “明明姐，我没事，也没那么疼的。” 孟仲春就是这德行，方才叫破天，这会见伤口真裂了，又怕顾明明担心。 医生跟护士很快就过来了，顾明明没想到过来的医生会是杨同。 她方才脱孟仲春的裤子时还没觉得有那么尴尬，现在是真尴尬了。 她刚才也是怕来回折腾到孟仲春的伤口，裤子也没给他拉上去。 孟仲春的裤子挂在腿上，顾明明站在病床边。 杨同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像。 孟仲春里面也不是光着，又是患者，杨同更刺激的场面都见得多了。 可病床边站着的人是顾明明，他觉得视觉冲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猛烈。 “师兄，怎么是你来了？” 杨同戴着口罩，冷冰冰的说了句，“我也是医生。” 顾明明一怔，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同看了眼孟仲春的腿，眼睛里没有温度，孟仲春下面一凉，感觉这位师兄医生方才看自己那一眼，就像看着刀猪肉。 杨同伸手捏了捏，又压了压。 孟仲春闷哼一声，疼得牙都快咬断了，顾明明也看得直皱眉。 杨同收回手，淡淡的说，“是裂了。” 他回头看着顾明明道，“放心，不严重。” 跟着杨同进来的护士熟练的拆了纱布，准备给他直接上药时，杨同道，“等等，先把伤口清洗一下。” 顾明明眼皮一跳，“师兄！” 他这是蓄意打击报复。 杨同扬扬眉，“防止伤口感染，是要慎重些，看在你的份上，我才特别用心，别人可没这待遇。” 孟仲春听得心惊肉跳，不等他严辞拒绝杨同的美意，护士已经用捏子夹着酒精棉球，擦洗起他的伤口来，孟仲春捏着拳，疼得整个人都扭了一下。 他全身都在用力，护士一边擦洗一边看了他一眼，“放松一点。” 孟仲春想骂人，这怎么放松？ 顾明明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捏了一把般，抽了两张纸巾帮孟仲春擦着额头上的汗。 杨同咳了一声，“你别担心，他没事，要真疼他会喊的。” 孟仲春紧紧咬着牙关一刻也不敢放松，怕自己一松，就得气得哭出来。 他早看出来顾明明这师兄是故意的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坑别人，没想到这回被坑了个大的，还没处说理。 他要投诉，绝对要投诉。 杨同像个称职的医生，等护士帮他把伤口清理好，重新包扎完，又嘱咐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孟仲春是个不能忍疼的，已经疼得快虚脱了，哪里记得了他都说了什么。 杨同说完那些，又道，“这些都很重要的，你记住没有？你复述一遍我刚才说的。” 孟仲春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我知道了。” 杨同一脸严肃，“我觉得你好像还不知道。” 于是当着顾明明的面，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孟仲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好在杨同说完第二遍，适可而止，没再要求孟仲春复述，也没再给重复注意事项。 顾明明送杨同出去，“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呢？” 杨同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查了，就是个二世祖，小混混，你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块？” 顾明明拧着眉，“师兄，我们是同龄人，你不要像长辈一样带着偏见看人。” 杨同被噎了一下，语气也不好起了。 “行了行了，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杨同气呼呼的走了，不过一回到自己的诊室，还是偷偷笑出声。 他给闻科打了个电话。 “我刚才帮你整了姓孟的那小子一通。” 闻科拣出他这句话的重点，“你自己看他不顺眼，怎么是帮我？” 杨同道，“别告诉我你不喜欢明明，有本事你就否认。” 闻科道，“我不否认，但成年男女关系，讲的是你情我愿。” 杨同冷笑，“笑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才是自然法则。长颈鹿的脖子为什么那么长？那是因为矮颈鹿都饿死了！” 闻科不是很认同的道：“杨医生，你身为医生这么狭隘真的好吗？” 杨同气得要挂电话，“不识好人心，那你就当老子多管闲事！” 闻科连忙道，“是我的错，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改天我请你吃饭。” 杨同哼了一声：“吃饭就免了，明明正在病房里陪着人家呢，你在有空也别请我吃饭了。” …… 顾明明回到病房，孟仲春也不喊疼了。 顾明明见他额头的碎发都湿了，有点心疼。 “你还好吗？” 孟仲春点点头，“还成。” 顾明明见他神情都恍惚了，以为他是疼的。 “实在不行，让医生给你打点止疼药？” 她是知道有的人不耐疼，而且孟仲春这种伤，看着严重，但比伤筋动骨要好起来要快得多，打一两针也不会形成依赖。 孟仲春似乎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他偏头，看着顾明明哀怨的问。 “明明姐，你到底有多少师兄啊？” 顾明明一怔，笑着道，“那多了，我们学校从开办以来，一直到比我大一届的，都算我师兄。” 孟仲春垮下脸，“那他们约你去吃牛排你都去啊？” 顾明明道：“说什么呢？” 孟仲春道：“伤口好疼，别人约你去吃牛排，你能不能不去啊？” 他前言不搭后语，顾明明沉默了片刻，“你还小。” 孟仲春都想脱裤子了，他到底哪里小了！！ “你都跟我相亲了，怎么能又跟别人相亲？” 顾明明想说，他们之间不是那种关系，她只是把他弟弟，但看着他一脸难受的样子，想了想还是道：“那不是相亲，只是吃个饭，恰好选了家情侣餐厅而已，闻师兄他明白我的意思，以后不会了。” 孟仲春松了口气，心里想着，他就说了那姓闻的是个坏胚了，刘江还非说不是。 “真的？” 顾明明点点头，“真的。” 她有别的计划，相亲这事，如果她事先知道，肯定不会同意。 孟仲春见顾明明这么好说话，还准备趁着伤着，再提点非理跟非礼的要求，刘江就又回来了。 孟仲春觉得刘江真是跟他有仇，他跟姓齐的才是兄弟吧？ 他不满的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江倒了杯水喝完才说，“楼下打起来了，看完热闹我就上来了。” “没事吧？” “医患纠纷？” 那句没事吧是顾明明问的，这医院很多医生都是她同门，听到这种事，难免有点紧张。 刘江摇摇头，“是孟伯涛跟姓齐的打起来了，姓齐的本来就肿了个猪头，这下更是猪头了。” 那姓齐的也倒霉，上次在医院里瞎溜达撞上他跟孟仲春，今天又碰到孟伯涛。 孟伯涛有多疼爱孟月，就有多讨厌齐鸣，这是典型的护犊子的家长心理，反正自己家孩子要是变坏，那一定是别人给带坏的。 孟仲春哇哦了一声，兴奋的道：“这不是孟伯涛风格啊。” 刘江心说，还不是被你刺激的。 孟伯涛再不下手，不是孟月跟那姓齐的干出啥惊天动地的事来，就是孟老爷子把孟月打包送到姓齐的家里去。 再加上有孟仲春这么个煽风点火的，孟伯涛着急上火也是必然。 孟仲春意有所指的说：“那可是我大哥，你就没帮忙？” 刘江连忙道，“我帮忙了啊，我怎么没帮忙？我帮忙报警了啊。” 他嘿嘿两声，跟孟仲春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坏笑。 刘江道：“现在两个人都被带走了。” 想到顾明明还在这，两人又迅速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大哥是坐办公室的，那姓齐的是个混子，你大哥哪里打得过他，我也是怕你大哥吃亏。” “我明白，辛苦你了。” 事实上那姓齐的上次被他们套上麻套揍出的伤还没好，又在里面挨了几顿胖揍，现在等同是个废人，孟伯涛刚才上去一拳，他就倒下了，滋儿哇的乱叫。 孟仲春跟刘江两人不愧为狼狈为奸的兄弟，孟伯涛这一被带走，孟家脸上可不好看。 不过，孟家的脸已经被他跟孟月按在地上摩擦习惯了，也是小场面了。 顾明明早看出孟仲春跟孟家人的不对付，他也不必如此在自己面前演戏。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孟仲春扬起脸，“明明姐明天还来看我吗？” 顾明明想了想，说：“明天周五，周六吧，我周六再过来。” 一天，也不是不能忍受。 孟仲春点点头，“我会想你的。” 顾明明噎了一下，“你好好休息。” 顾明明一走，孟仲春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叹着气说。 “我明明姐什么时候才能被我打动，回应我真挚的感情。” 刘江看着他唉声叹气的样子，想了想说。 “你知足吧，你明明姐为了你可是丢了个大项目。” 孟仲春一愣，“什么意思？” 刘江把那天他从杨同跟顾明明的对话里听到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具体的也不清楚，反正你也知道你明明姐那样的高知人群，面对的都是什么，这个项目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的，说不定一个研究出来，能推动全球人类发展。要真是那样，你可就是全人类的罪人，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孟仲春有点不敢置信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刘江点点头，“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孙子啊，我拿这种事来哄你开心？” 孟仲春心情变好，也不计较刘江说些什么了。 他感慨着道，“我明明姐真是霸总范，其实她早就被我的美色俘获了吧，还装作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刚才脱我裤子的时候也是面不改色。” 刘江脸上打着满脸的问号，槽口太多，他拣了一句问，“脱你裤子？” 孟仲春道：“是啊，她刚才……” 刘江打断他，“这种美好回忆你自己留着就行了，不用跟我祥述。” 孟仲春翻了个白眼，他不听，他还不想说呢。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给顾明明发了条语音。 “明明姐，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刘江：谢谢，有被恶心到。 041 爷仨一条心 顾太太虽然足不出户，但对顾明明所里的事，却一清二楚。 顾太太对顾明明疼爱，却也严厉。特别是顾明明学习上的事，即便是身体不好，也一直亲力亲为的盯着。 顾明明从小到大，其他人没少说过，顾明明身为顾家人，大可不必削尖了脑袋走读书这条路，就算她一辈子碌碌无为，也是衣食无忧。 顾柔甚至借此讽刺顾太太说，她自己心安理得的做着顾家的莬丝花，却把顾明明打造成独立女性的假象。 对此顾太太既没有辩驳也没有解释，只是对顾明明学习上的事，从来没有松懈过，就连顾明明后来进了研究所，而不是去顾连海的公司的事，也是顾太太的坚持。 所里有她的旧识，顾明明因为孟仲春丢了个大项目的事，顾太太很快就知道了。 “项目下来之前还有可能更改人选，你要不要出面……？” 顾太太摇摇头：“让她吃点亏，长长记性也好。” …… 项目的事，因为顾明明那顿没吃上的饭，提前落了下来。 毫无意外的，组长是袁梦佳。 这也就算了，顾明明跟蔡姐都成了她的组员，还要配合袁梦佳来完成这个项目。 所长一边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蔡姐一边翻着白眼。 袁梦佳得了便宜还卖乖，“所长，我看蔡姐似乎有什么意见。” 所长看了袁梦佳一眼，当着众人的面问蔡姐，“你有意见？” 蔡姐道：“有啊，所长，我最近身体不太好，这么重要的项目，我怕自己的身体拖累袁组长啊。” 袁梦佳瞪着她，“你什么病，我怎么没听说过？” 蔡姐道：“你才有病，我这是虚，虚弱的虚，放古代，要吃千年人参的那种。” “我看你就是故意找借口！” 蔡姐脾气一硬，对着所长就道，“我不跟袁梦佳一组，她太次了。” 所长当众被质疑反驳，脸色很不好，“蔡兰，你当这里是你家吗？项目人选的事是所里研究决定的，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走人。” 蔡姐嗤了一声，这就能威胁她了？ 顾明明拉了拉蔡姐的胳膊，小声的道，“在找到高富帅之前，你还是得继续工作。” 为了袁梦佳这种人把工作丢了，不值得。 蔡姐一秒变脸，“能干能干，不就是配合袁组长吗，没问题。” “既然这样，那你们几个人下午一起去趟青大，碰个头，开个小会。” 蔡姐对去青大这件事表现得很兴奋，“你的母校，学校里的那些老师啊教授啊，你都认识的吧，到时候介绍介绍。” 顾明明一惊，示意她手下留情，“他们不适合你。” 蔡姐笑着掐了她一把，“呸，想什么呢，” 袁梦佳这个刚上任组长咳了两声，有话要说，“下午我们去……” 蔡姐忽然扯起嗓子：“你终于做了别人的小三……” 蔡姐的歌单涉猎广泛，顾明明也见怪不怪了。 也不知道这歌原调是什么，蔡姐那一嗓子，唱得荒腔走板，差点把大家集体送走。 …… 下午去了学校，开会的时候，袁梦佳一直抢着发言，顾明明是乐得轻松，蔡姐是乐得看好戏。 反正有讨论组，回头有什么问题，可以在讨论组里问，或者发邮件也行。 袁梦佳一直就着一些简单的问题追着学校这边的负责人问，那负责人脸色一言难尽，说他们所不负责任吧，顾明明又在这里，说负责任吧，又找了这么个组长来。 那负责人濒濒给顾明明示意，不过顾明明心里记挂着别的事，而且说到底，袁梦佳是小组长，她不好插手。 那负责人最后不得不听袁梦佳讲了一下午废话，直到小组会议结束，他才虚脱般，连客气都忘了，急匆匆的就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袁梦佳说要回所里汇报进度，这才开完会，她不过是想把所里的公车占了。 蔡姐也不管她，顾明明开了车过来，她不担心回去的问题，拉着顾明明直说要她请客。 两人下楼，在楼下正好碰到闻科。 顾明明跟他打了声招呼，“闻师兄，好巧。” 闻科看着她道：“不巧，知道你们今天过来，特意来找你的。” 顾明明给蔡姐介意了闻科，两人互相问了好。 顾明明问他：“闻师兄找我有事？” 闻科道，“不是说好了要请你吃饭？” 顾明明本想拒绝：“我有朋友……” 闻科笑笑，“一起吧。” 顾明明看向蔡姐，后者连忙点头，“好啊。” 他们一行三人去了学校附近的餐厅，吃的也不是牛排。 蔡姐去了洗手间，闻科点完菜，把菜单还给服务员，问顾明明。 “你那位小朋友还好吗？杨同跟我说了他车祸受伤的事，你那天就是因为他才急忙离开的吧？” 顾明明没有否认，“他是小孩子脾气，闻师兄别当着他的面这么叫他。” 闻科笑了笑，说：“我以为你是个不会为了别人的事打乱自己计划的人。” 顾明明点点头，“确实如此。” 闻科沉吟了两秒后，说：“虽然这个项目成了别人的，不过去m国的交流人员还没定，也不一定是非组长不可，你还有争取的机会。而且去的人得具有代表性，你们那个组长，据我所知，能力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顾明明两年前就有机会去那边交流深造，不过当时因为顾太太的身体出了状况，她便放弃了。顾太太因为这事气得两天没理她，顾太太当时身体危急，顾明明凭着本能做出选择，她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只是去m国交流深造，一直是顾太太希望她去做的事。如果再有机会，她是不会放弃的。 顾明明不知道闻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学校的事也就罢了，袁梦佳的事他竟然也清楚，不过她也不是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人。 “多谢闻师兄提醒。” 蔡姐去完洗手间回来，两人便结束了话题。 “你们聊什么呢？” 闻科道，“没什么。”他把菜单递给蔡姐，“菜点好了，你看看还有没有想吃的？” 顾明明的手机刚好响起，她低下头看了眼。 是孟仲春发过来的信息：“明明姐，你在做什么？” 顾明明莫名有点心虚，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了几秒，回道：“跟蔡姐吃饭。” 因为闻科提起来的那个计划，顾明明这顿饭吃得有点心不在焉。 蔡姐吃了一会问她，“你明天做什么？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顾明明筷子一顿，“不了，明天有事。”她答应了孟仲春，周六要去医院看他。 闻科看着她，问：“去医院看孟仲春？” 顾明明点点头，“是啊。” 蔡姐长长的哦了一声，又嘿嘿两声，“我把这事给忘了。” 顾明明习惯了，但闻科不懂蔡姐的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蔡姐连忙咳了一声，“闻师兄教什么的？” 闻科：“病理。” 蔡姐惊喜的道：“同门师兄啊。” 顾明明沉默，她一开始就好像已经介绍了。 晚餐结束，蔡姐说还想在他们青大逛逛，边说边拼命冲顾明明眨眼。 顾明明意会过来，直接将人交给了闻科，自己先走了。 她到家时，顾太太在房间里看书。 顾明明走过去坐到地毯上，，双手抱着顾太太的腿，脑袋枕在顾太太的膝上腻歪了会。 “妈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青姐想说话，被顾太太看了一眼制止了。 顾太太道：“挺好的。” 顾明明想了想说，小声的说，“那我去申请去m国的事。” 顾太太问：“要去多久？” 顾明明道：“如果申请下来，应该是直接到项目结束，具体要看项目进度，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中间会有假期，我会常回来看妈妈。” 顾太太高兴的道：“你放心去申请吧，如果成功了，到时候我身体好些了，也可以过去看你。” 顾明明笑得眉眼弯弯，“好。” 顾太太伸手把她额边的头发往外拔了拔，感叹道，“真像。” 顾明明愣了一下，问：“像什么？” 顾太太笑了一下，“当然是像我了。” 顾明明搂着顾太太撒娇“我晚上可以跟妈妈一起睡吗？” 她话音一落，青姐的立即朝她瞪了过来，顾明明连忙道：“我就说说。” …… 周六，顾明明陪顾太太吃完早餐便去了医院。 刘江不在，孟仲春说像出去转转。 顾明明特意去问了杨同，怕他的伤口再裂开。 杨同嫌弃的说：“一点小伤而已，他最好了马上出院，把病床让给有需要的人。” …… 顾明明扶着孟仲春出了病房，刚下楼就碰到一个老太太，见了他们就笑着说。 “小两口感情不错。” 老太太说完就健步如飞的走了，顾明明来不及解释。 顾明明扶着她孟仲春去了住院楼后面大家溜弯的地方，绿化里种着各种冬天不开花的值物。 孟仲春一脸春风后的害羞之色，“明明姐刚才怎么不解释啊？我是没所谓的，就怕对明明姐名声不好。” 顾明明心道，她倒是想解释，老太太走得太快，没给她机会。 这时又走过来一个护士，顾明明总觉得她身上的护士服特别的白。 那护士看了他们一眼，问她：“你男朋友怎么了？” 顾明明刚想开口，孟仲春就回答道：“我腿疼。” 那护士哦了一声，“那不要走太久，走一会可以休息一会。” 顾明明愣愣的点头，“好的，谢谢。” 楼下溜弯的人不少，有家属陪着的病人，还有没有家属陪着的病人。 两人走了一会，一个拄着拐的患者羡慕的看着孟仲春。 “兄弟，你女朋友真好，我女朋友嫌医院味道太重，看都不来看我。” 孟仲春拍了拍那人的肩，“兄弟，我同情你。” 顾明明：…… 孟仲春跟拉磨似的，转着圈的走，顾明明扶着他，她耐心一向足，也没觉得不耐烦。 只是每隔几分钟就人有人过来说几句奇怪的话。有医生、护士还有病人跟家属。 直到顾明明扶着孟仲春在长椅上坐下，又过了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他看着顾明明，“姐姐姐姐，你好漂亮啊。” 顾明明道了谢，“你也很帅。” 孟仲春扯了一下那小孩的衣服，“那哥哥帅不？” 那小男孩看了孟仲春一眼，没什么兴趣的别开眼，重新朝顾明明看过来，凑到她面前。 “姐姐，我喜欢你啊，你住在哪里？等我长大了去娶你。” 顾明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孟仲春就提着那小孩的领子拉到了他那边。 “小崽子，你说什么呢！？我的墙角也敢翘，看我不一口把你吃掉。” 那小孩被孟仲春凶狠的一恐吓，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边哭边说。 “我又不好吃，我妈妈说我是臭小孩，很臭很臭的那种。” 不远处小孩的妈妈发现异常，连忙过来把他抱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孟仲春面不改色的道，“我在教他认识人世险恶，可能是太恶了，吓着他了。” 那小孩哭得鼻涕都下来了，指着孟仲春要跟他妈妈告状。 孟仲春朝他张大了嘴巴，那小孩先是一愣，接着哭得比方才更大声了。 小孩被抱走了，哭声一直没歇。 孟仲春撇撇嘴，“小孩真烦人。” 顾明明看着他，有点好笑的问：“请这些人，花了多少钱？” 孟仲春眼睛到处乱看，“什么请人什么花钱啊，明明姐在说什么？” 顾明明给了他一个你继续装的眼神。 健步如飞的老太太、护士服都没穿对的护士，还有医生口袋里的笔也不对。 她伸手指了指先前那个拄着拐还在转圈的人，“你先前瘸的是右腿。” 这会已经换成左腿了。 孟仲春义愤填膺：“这种病人真没有职业道德！” 顾明明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表演。 孟仲春立即怂了下来，小狗似的看着顾明明，“明明姐……” 顾明明抿抿唇，“为什么要做这些？” 孟仲春道，“你那个师兄说我配不上你，什么嘛，我也就是比你差了点，比其他男人又不差。” “所以你就找了这些人过来演戏？” 孟仲春道，“我找这些人来主要是给明明姐信心，你要相信，我们还是很般配的。明明姐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这么做了。” 顾明明想说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没必要，她欲言又止一番，最后道。 “没有人的爱情是比着条件去的。” 孟仲春一副受教的样子，不忘给杨同上眼药。 “明明姐说的对，是你那个师兄思想有问题，明明姐以后还要离他远点。” 合着他干这么多蠢事，还是别人的错。 孟仲春的蠢事被拆穿，没脸再看着那位拄拐的仁兄走来走去了。 两人上了楼回了病房。 一进门，两人都愣了一下。 孟老爷子正坐在里面，本来板着脸，见了顾明明后先是一愣，接着笑了一下。 “明明来啦。” 顾明明扶着孟仲春进去，“孟爷爷、孟伯伯。” 孟老爷子说了句好孩子，孟言堂嗯了一声。 他看着孟仲春，“你跑哪去了，让你爷爷在病房里等你，像什么话？” 孟仲春回道：“我不知道爷爷要过来。” 孟言堂皱着眉，“怎么不知道，伯涛不是给你发了信息？” 孟伯涛的确给他发了信息，孟仲春也看到了，不过那又怎么样？ 况且孟伯涛只说老爷子会过来，也没说几点到，老爷子又不是太上皇，他还得呆在病房里恭迎圣驾。 孟仲春哦了一声，“医生让我静养，我没怎么看手机。” 他低眉顺眼，把谎话说得煞有介事。 顾明明还是看出来了，他眼睛向下乱转的样子，跟方才他在楼下装傻的样子如出一辙。 不过她也没拆穿，扶着孟仲春在床上坐下。 孟言堂看着顾明明，“明明，我们跟孟仲春还有点事要谈。” 顾明明笑着道：“我先出去……” 不等她把话说完，孟仲春一把拉住她的手。 “明明姐不是你们想让我娶的人吗？我答应了，现在我们两个人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还需要回避的。” 顾明明被气乐，“孟仲春，你……”刚才那些蠢事也就算了，现在是在胡说八道什么？ 孟仲春委屈的看着她，“明明姐不想留下，那你帮我报警吧，一会我肯定会被打死。” 顾明明刚要说话，孟言堂就冷哼一声，“你还知道自己做了要挨打的事？” 孟仲春没回他的话，只是看着顾明明，脸上写着你看吧，当着你的面他都这么说了。 老爷子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又看看孟言堂，道。 “仲春，爷爷跟你爸爸今天过来只是看看你。” “孟爷爷，我还是……” 顾明明的话再次被孟言堂打断，“爸，伯涛的事……” 老爷子打断他，“他自己做事冲动，有谁拿着拿刀逼着他跟齐家那个动手了？” 孟言堂无法反驳。 老爷子又看着顾明明笑眯眯的道，“明明跟仲春感情这么好，爷爷高兴还来不及呢，留下也没关系。” 不，她不想。 顾明明甚至怀疑自己是被他们爷仨三人给驴了，她每次刚想要说自己先离开，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043 看笑话 可能是因为顾明明在，爷孙仨人谈话还算温和。 具体以孟言堂没有动手为准，但期间还是充斥着孟言堂呵斥孟仲春的声音。 顾明明没能走成，退在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老实说，孟仲春的态度确实欠揍。 老爷子跟他说话时，他嗯嗯啊啊的应付人家。 温言堂语气不好，说什么孟仲春就当没听见，他越这样，孟言堂就越生气。 从孟言堂开口，到以“别以为你爷爷在我就不敢打你”这句为结束，通常不会超过五句。 两人在孟伯涛的问题上来回转圈子。 孟言堂可能是见呵斥威胁没有作用，语气一转，“那是你大哥，他对你够包容了。” 孟仲春双手放在胸前，“我对他也很尊重，那天他来看我，我应该把他送到医院门口的，这样他就不会跟齐鸣撞上，还打架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坚强勇敢，是我怕死，早知道会有这么多麻烦，我爬也要爬着把大哥送出医院送上车的。” “你……” 顾明明看了孟仲春一眼，忍住笑。 她其实非常不明白，孟伯涛比孟仲春年长不少，为什么孟伯涛跟人打架了，孟言堂会觉得是孟仲春的问题？ 还是孟家这个未来要继承家业的长孙，是个没断奶的巨婴？ “明明。” 顾明明还在走神，突然被孟老爷子点名，她不解的看过去。 “孟爷爷。” 老爷子示意孟言堂闭嘴，对着顾明明道：“让你看笑话了。” 顾明明配合的笑了一下，确实像是看了笑话。 老爷子被噎了一夜，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老爷子又问孟仲春，“那个齐鸣跟你住在一个医院，你们先前有没有撞上？要不要给你转院？” 孟仲春道，“我运气好吧，还没撞上过，转院也没必要，我跟姓齐的没有恩怨。” 顾明明看着他睁眼说瞎话。 他说完，又对着孟言堂道，“你们还是看着点孟月跟大哥吧，孟月才多大啊，这事姓齐的总不会吃亏，大哥为了孟月的事失去理智也情有可缘，不过我估计他下次要再见着姓齐的，还能打起来。” 他把孟伯涛打架的事，归咎于孟月身上。 顾明明不知道孟言堂信没信，不过老爷子倒是点点头。 “你说的也不错，孟月还小，是要好好管教，我听说她之前闯了你的房子。” 孟仲春笑了一下，表现得特别大度，“爷爷也说她还小了，我不会计较的。” 孟言堂冷哼，“你不计较还让她跟你换房子？” 孟仲春低眉顺眼的解释，“爸，别人打了你，你再打双倍打回去，那叫计较。打了你，他道个歉，你原谅他，这就叫不计较。” 更何况，孟月一句对不起都没说过。 他人不要太大度好不好？ 孟仲春虽然表现得低眉顺眼，但说的话总让孟言堂哑口无言。 老爷子打断他，“好了，这事也不是仲春的错，就这样吧。” 孟言堂闭了嘴，老爷子看着顾明明笑了一下。 “还是要多谢明明能来看我们仲春，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顾明明笑着回道：“孟爷爷客气了。他伤了腿，一个人总是不行，我也是有空才来看看。” 老爷子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是我们考虑不周，仲春，让你爸给你请个护工，也省得家里担心。” 孟仲春道：“好啊。” 他话是对老爷子说的，但脸却冲顾明明笑了一下。 老爷子看得出来今天这谈话毫无意义，孟伯涛不是冲动之人，可以说是孟家最冷静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更不可能到进局子的程度。 哪有那么多巧合，孟伯涛就在这家医院里刚好碰上齐鸣。 孟伯涛自己那边不开口，老爷子今天过来看孟仲春，想着也顺便问问。 但显然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你好好养伤，爷爷改天再来看你。” 老爷子跟孟言堂走得很快，比孟伯涛那天走得还快。 人一走，孟仲春就脸一垮，歪在病床上。 顾明明担心他压着伤口，双手抬了一下他的腿。 他情绪眼见的不高，顾明明站在病床边担忧的看着他。 孟仲春看着她，扬扬眉，脸色又恢复了往常的活力。 “刚才孟言堂快要被我气死了，看到没？” 顾明明忍不住的揉揉他的脑袋。 孟仲春眯着眼像猫似的享受了一下，顾明明心思一凛，手反弹似的弹开，暗骂自己手欠。 孟仲春睁开眼睛看着她，两人都没说话，空气有点暧昧。 顾明明理智回笼，看着他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他跟孟老爷子还有孟言堂，不应该这么硬来的。 孟仲春看着她，突然问。 “你知道我妈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吗？” 她不自杀，一辈子都是孟太太，现在的孟太太一辈子都是见不得人的小三，孟伯涛、孟月都得是私生子。 她很蠢，孟言溪那时候对他说，她选择这种方式，不是不爱他了，而是没法爱她自己了。 顾明明没说话，她觉得孟仲春像是要哭了，因为老爷子跟孟言堂的这一趟。 孟仲春道：“因为她骄傲，她无法忍受孟言堂的欺骗。” 他说完，忽然冲顾明明眨眨眼，狡黠一笑。 “我觉得还是明明姐说的对，我刚才也是因为明明姐在，才敢那么说话，平时在家里不敢这样的。明明姐放心，我以后听明明姐的。” 顾明明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快到午餐时间了，刘江提着几份盒饭进了病房。 顾明明去了洗手间，孟仲春咬着牙瞪着刘江。 “你死哪去了？” 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又跑了出来，他马上就要走温情路线感动顾明明了。 刘江道，“我那不是准备再给你找几个群演吗，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你爸跟你爷爷了，我只好躲起来了。” 孟仲春冷笑：“躲？” 刘江道，“那不然怎么办，我可听说了，上次你大哥打架那事，闹得可不小。他们要是知道是我报的警，还不得吃了我。” 孟仲春眼睛里喷着火，没出息的玩意。 刘江伸手拐了一下他，“诶，我跟你说，我大哥警告我了，让我少掺合你的家事，估计是有什么消息，我想帮你问，但没问出来，你也悠着点，回头我再去找我妈打听打听。” 043 想帮他 他们这顿饭其实完全没必要在病房里吃。 孟仲春准备下午就出院，他说这话时，表情看上去像是心血来潮。 刘江以为他又在演什么苦肉计，心道这位戏精来戏也来得太快了点，不提前打声招呼，他现在该如何配合？ “你这伤还是多住几天吧？” 孟仲春道：“不了，住院费也不便宜。” 刘江差点被饭给噎死，灌了大半瓶矿泉水才把自己给救回来。 神特么的住院费不便宜。 刘江往他腿上看过去，“你确定？” 孟仲春坐着，那位置说不好，他两腿一夹，“往哪看呢？这是你该看的地方吗？” 他给刘江扣完帽子，又欲说还羞的看着顾明明，“明明姐，你看看他这人。” 顾明明默不作声的继续吃饭。 刘江心里骂了句我草，孟仲春这是什么品种的狗？ 孟仲春执意的要出院，刘江只好去找杨同问问情况。 杨同一听刘东说孟仲春要出院，连忙道，“他早该出院了。” 顾明明留在病房里帮孟仲春收拾东西，孟仲春的伤在医学上来讲，只能算是一点皮肉伤，刘江去问杨同，答案显而易见。 病房里除了张床，其他的东西都是刘江搬来的。 孟仲春看着顾明明帮他收拾，想大气的说全都不要了，但想到刚才他还在嫌住院费贵。 他一个被赶出家门，流落到住在别人家的落魄帅哥，是没有资格这么大气的。 “明明姐，你不用动，一会刘江回来，让他收拾就好了。” 顾明明闲聊般问他，“你跟刘江认识多久了？” 孟仲春想了想，“不记得了，反正记事起就认识了。” 看得出来他跟刘江感情不错，两人虽然吵吵闹闹的，但是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这样。 顾明明点点头，又问他：“你上次说的房子的事，怎么样了？” 孟仲春一怔，猜测着顾明明这个问题的意图。 按刘江那说法，顾明明都为了他丢了个大项目了，这是有点喜欢他的吧？ 但他又不确认，他明明姐人美心善，万一只是因为他车祸……要是换了个阿猫阿狗她也会这么做呢？ 总之，人还没得到，不能先失了阵地。 他咳了一声，带着点涩意说，“孟伯涛就会讲漂亮话，其实心眼特别小，估计没那么容易。明明姐，是不是你那不太方便？如果真不方便，我自己出去租个房子就行了，我不想你为了我为难。” 孟仲春这属实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顾明明道，“你别多想，我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放心住着吧，别跟你家里硬来。” 见她不是要把房子收回去，孟仲春心里一松，但还是没想明白顾明明突然提到房子是什么意思。 刘江回了病房，身后还跟着杨同。 杨同非说还有什么医嘱，刘江说跟他交代就行了，但杨同说要直接告知患者。 刘江时来，顾明明打了声招呼，“师兄。” 杨同看着她道：“来了怎么也不去找我？” 孟仲春小声的嘁了声，心道，你算老几？ 顾明明：“师兄是工作时间，怕打扰你。” 在医生跟兄弟之间，刘江自然是帮兄弟。 “杨医生，你不是说有话要说？” 杨同：“哦，是，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看着孟仲春道：“回去注意别吃辛辣的食物，尽量别碰水，还有……别早恋。” ？ 早什么？什么恋？ “杨医生，你什么意思？” 杨同一副医者仁心口吻，“早恋易冲动，你伤口离得近，不利于伤口恢复。” 投诉！他绝对要投诉！ 顾明明拦都拦不住，刘江背着人去了医保科，两人投诉杨同去了。 “师兄，你这是……”医生不好当，接到投诉，要么得挨处分，要么得罚钱，他何必来着？ 杨同耸耸肩，“我还在上班，就不找你了，改天我倒班，再去找你吃饭。” 顾明明点点头，“有空再约。” 孟仲春在医保科投诉杨神智不清、胡言乱语、没有医德。 医保科的人费了一番口舌，承诺他们会认真对待，调查完了之后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孟仲春凶狠的像要咬人，“你们最好快点，我等着你们的答复。” 他说完，为撑住气势，自己走着出去的，不过他伤还没好，走路还是瘸的。 刘江跟在他身后，“还是我背你吧。” 孟仲春走了几步，又回了医保科的办公室。 “算了，我不投诉了，虽然你们这个杨医生没有职业道德，但我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就不跟他计较了。” 刘江忍着反胃，将人背回了病房。 三人离开医院，回了顾明明的那套房子。 刘江充当着苦力，送完人上楼，又拿着顾明明列的单子出门去买东西。 孟仲春卖着乖，“明明姐，我没有投诉你师兄，我吓唬他的。” 顾明明一愣，确实没想到这个。 “你不是很生气他那么说你？” 她大概知道点，青春期的男生不喜欢被人说小，他生气，在她看来也是件正常的事。 孟仲春道，“那不是你师兄吗？明明姐的师兄就是我的师兄。” 顾明明心道，不知道杨同要是知道自己突然多了个师弟，心里会怎么想。 “那我替师兄谢谢你。” 孟仲春趁机挟恩求报。 “刘江过两天就要忙起来了，我的伤还没好，明明姐能不能多来看看我？” 顾明明沉默了片刻，想了想，摇摇头。 “可能不行。” 新项目下来了，她虽然不是组长，但要做的事情不却不少，袁梦佳能力不行，她们也不能真什么事都不干。所长把她跟蔡姐配给袁梦佳的意思很明显。 而且，她还要准备去m国交流的申请材料，短期之内，时间上可能抽不开。 孟仲春被扎了心，说好的为他放弃了个大项目呢？ 他失落的问，“为什么？” 顾明明道，“工作上的事。” 她看着孟仲春失望的脸，有点不忍的说，“我尽量抽出时间。” 孟仲春想体贴的说一句她既然忙就算了，但转念一想，顾明明要是顺势说算了就算了，那他岂不是要哭死。 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爱情还没到来！ 孟仲春道：“那我等明明姐。” 顾明明：…… 老爷子发了话，孟言堂还是给孟仲春找了人。 不过他找的人扑了个空，去的时候，孟仲春已经出了院。 孟仲春这明显是故意的，孟月看到孟言堂拉下脸，趁机道，“二哥这是不想承爸爸的情吧。” 孟言堂拍了桌子，“我还懒得管他了。” …… 周日，顾明明哪都没有去，留在家里陪顾太太。 自从那天她说了要申请去m国的事，青姐就一直拿鼻孔看她，背着顾太太骂了顾明明好几句白眼狼。 顾明明也不在意。 顾太太却因此心情很不错，让顾明明推着她去小花园里走走。 青姐确实是真心烦顾明明，难得的没有跟着。 花园里是顾连海让人为顾太太种的各种花，即便是冬天，也开得艳，顾太太以前很喜欢插花，不过顾明明已经很久没有见她插过了。 两人在花园里走了会，顾明明问顾太太。 “妈妈，你知道孟家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顾太太手里拿着朵顾明明为她摘的紫色的小花，看着顾明明道，“我以为你说去m国的事是认真的。” 顾明明解释说：“确实是认真的，不过，我把孟仲春当朋友，所以想能在走之前帮帮他。” 顾太太闻言，笑了笑，“孟家是出了事。” 孟家水深，孟伯涛这次的打人事件，后续麻烦不少。 孟言堂能力一般，特别是跟孟家那个天才孟言溪一对比，简直就是平庸。 老爷子对他不算满意，只是没得选而已。 他那位子坐得本来就不稳，孟伯涛能力倒是还不错，只是身份上有些尴尬。 孟言堂对孟仲春越不好，孟家其他人就越高兴，要说名正言顺，孟仲春才是最名正言顺那个。 可惜孟言堂不这么想，他一心想要培养孟伯涛当接班人。 孟伯涛虽然名义上是长子长孙，可私底下，谁不叫他一句私生子，在别人眼里，孟伯涛能力再强也就那么回事，像他们这种大家庭，立足于上流社会，最看中的就是这种门面问题。 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个，孟言堂才娶不了现任的孟太太，改娶了孟仲春的母亲吗？ 不过孟言堂到头来还是做了荒唐事，他背着老爷子把孟伯涛跟现任孟太太接回了孟家，导致了孟仲春母亲的自杀。 孟言溪在这件事之后出的国，一走就是十来年。 或许是因为孟言溪的事，老爷子嘴上不说，但对孟言堂的这事，十分不满。孟仲春那边，老爷子或多或少还是护着些的，只是也不明显，大家看不太出来老爷子对孟仲春的事上到底是怎么看的。 所以，老爷子将来究竟会把位子传给谁，也不一定。 他们想的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孟伯涛出事，孟仲春养废…… 这次出事，孟家其他人蠢蠢欲动，想趁机拉孟伯涛跟孟言堂下马。 孟言堂之所以这么生气，也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顾太太把孟家这些事跟顾明明说了一遍，又问顾明明，“你想怎么帮他？” 顾明明想了想说，“听上去不太容易，不过他现在连住的房子都没有，如果可以，至少钱财方面……” 顾太太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专心准备去m国的事，我找找人，有了消息再告诉你。” 顾明明一愣，她方才问顾太太这事，只是想了解一点孟家的事，好决定怎么帮孟仲春。 044 关门放狗 新的一周，顾明明很快把精力投入到新的项目中去。 蔡姐对此颇有微辞，一直跟念经似的在在顾明明的耳边叨咕。 顾明明查收完学校那边给过来的资料，回头看了蔡姐一眼。 “忘记问你，跟闻师兄相处得愉快吗？” 蔡姐扭了一下老腰，“还行吧，毕竟共同话题比较多，还是能聊的。” 虽然方向不太一样，但专业差不多，的确是有比较多的共同话题。 顾明明平时不怎么打探别人隐私，话题点到即止，不过为了不让蔡姐一直在耳边叨咕袁梦佳这个名字，顾明明还是随口问了句。 “哦？那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共同话题？” 蔡姐道：“你啊。” 顾明明脸上写着个大大的问号，蔡姐继续说道：“我们聊了不少你以前在学校的趣事。” 顾明明点在电脑上点鼠标的手停了下来，她努力回想了下，她以前在学校，应该算不上有趣的人，所以这个趣事是？ 她迟疑了片刻，说：“我以前在学校，跟闻师兄并不熟悉。” 蔡姐说了句是吗，“他好像对你还挺熟悉的，说你当年在学校拿了不少奖，让那些臭男人是又爱又恨。” 顾明明想了想，实在想不清楚他们两人为什么要聊自己。 “你不是对闻师兄有意思么，应该聊点别的。” 蔡姐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不首先得从共同话题开始探讨吗？我是在配合他而已。” 蔡姐说得好像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样，顾明明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电脑上的资料上，“行吧，希望你们在讨论共同话题时能嘴下留情。” 蔡姐道：“那不能，我们共同觉得你没拿下这个项目的事，非常蠢。” 顾明明：…… 因为蔡姐的“消极怠工”，新项目的第一天，袁梦佳就来找她的麻烦，似乎想拿她立威。 可惜蔡姐也不给她面子，两人在实验室里就吵了起来。 顾明明被她们吵得头疼，起身要离开。 哪知道袁梦佳突然调转枪头，“顾明明，她不是你好朋友吗？她这样你也不管管？” 顾明明笑了一下，且不说蔡姐有什么需要她管的地方，袁梦佳这话本身毛病就不少。 袁梦佳瞪着她，“你笑什么？” 蔡姐对顾明明确实比较了解，替她把话说了，“笑你这样都没人来管管啊。” 袁梦佳以找蔡姐茬为快乐，蔡姐以战胜袁梦佳为快乐，两人也算是彼此成全。 两人说着就吵了起来，他们组的其他两人是男的，遇到这种事帮谁都不好，只能劝架。 顾明明心里明白，他们这个组，因为袁梦佳这个无能的组长，除了她自己，大家想得都一样，那就是能混就混，最好是混到最后。 她要是留下来，就得一拖三，她也不是圣母，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顾明明觉得烦闷，抛下几人走了出去。 张主任捧着茶杯在走廊里晃荡，顾明明以为他见了自己又要扭头就走。 谁知张主任看了她一眼，“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顾明明一愣，跟上张主任，进了他的办公室。 张主任他办公室的抽屉里拿了一份资料出来递给顾明明，道。 “申请材料照着这上面准备。” 顾明明接过看了眼，上面是这次去m国需要的一些申请材料，顾明明自己也能准备，就是费时费力了些。有了这份归纳，准备起来就简单明了了。 顾明明抬头，“谢谢主任。” 张主任摆手，“去吧，东西我估计能收到四份，到时候谁去，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顾明明点头表示明白，又道，“主任，之前的事，一直没来得及跟您说句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张主任汲了口茶，“害，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总归是你自己的事。我这把年纪了，还怕这点麻烦吗？” 张主任说是这么说，可顾明明心里清楚，这件事直接影响了张主任跟所长的关系，日后怕是要穿小鞋。 她自己心高气傲的，不在乎这些，可连累别人，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顾明明还想再说什么，张主任道：“行了，别想太多，好好准备去吧。” 顾明明回到实验室，同组的老高眼尖的见到她手上拿了东西。 “明明，你拿着什么呢？” 顾明明举起资料晃了晃，“申请资料，回头我复印几份给你们。” 老高面色讪讪，既然组长位置无望，只能寄托到出国交流的事上。这个时候，一点风吹草动即是草木皆兵。他方才是故意说得大声，如果是有用的东西，顾明明想藏也藏不住。 不过见顾明明这么大方说给就给了，他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 “好啊，那就谢谢了。” 袁梦佳不在，看蔡姐的脸色，应该是袁梦佳输了。 顾明明走过去坐下，把资料放在桌子上。 “袁组长呢。” 蔡姐呸了一声，“告状去了吧。” 蔡姐看着桌上的资料问，“老张给你的？” 顾明明点头，蔡姐恨铁不成钢，小声的道，“你不会自己偷偷拿着啊，傻不傻？” 蔡姐虽然也在为这件事准备，但她知道自己的实力，估计就是个陪跑的，她就是看不得别人占顾明明便宜。 顾明明无所谓的道，“这上面要的材料硬件部份比较多，比的是实力，还算公平。” 硬件部份包括以往在权威杂志上发表的文献，得过的奖项，还有研究成果。 光这些，直接就把袁梦佳卡在外面了。 …… 撞孟仲春那人，确实是专业的。 专业不在于撞人手法专业，而在于事后怎么都撬不开嘴。 这场车祸，从现场前痕迹就能让那人五年以上了。 刘江只是遗憾揪不出幕后主使，即合他跟孟仲春都猜到了是谁。 可猜就是猜，又不能怎么样。 刘江跑了还几次，还是无功而返，气得破口大骂。 “这孙子，既然他不说，那就让他把牢底坐穿。” 孟仲春笑了一下，“别，让他们把人放了。” 刘江惊愕的看着他，“你没事吧？把人放了？” 孟仲春脸上全是冷意，“放出来，才好算账。” 自从他黏糊上顾明明之后，刘江很久没看到他这副表情了，冷不丁的，刘江也有点怵。 “你想怎么算账？” 孟仲春看了自己的腿一眼，淡淡的道，“当然是……暴打一顿了。” 人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刘江找的那个朋友十分不解，“证据还是比较充分的，要起诉的话，百分之百能成功。” 为了这事，刘江没少麻烦人家，他递了根烟，陪着笑脸道。 “就是朋友间的玩笑，一时失了分寸，玩大了些。” 那人一脸震惊，“你这个富二代朋友的朋友，真够刺激的。” 刘江心道，可不是吗？ 那人前脚被放出来，后脚就让刘江的人拖进车，带到一个废弃的厂房。 孟仲春举起手，朝众人弹了下手指，其他人都离开了，只剩刘江跟孟仲春自己。 孟仲春朝那人走了几步，他腿伤没好，深一脚浅一脚，走得也慢。 那人像是在看什么好笑的事般看着孟仲春，“送给孟小少爷的礼物，还喜欢吗？” 孟仲春也笑了一下，“还成。” 那人并不害怕，“你们把我找来也没用，是我自己仇富，看孟小少爷不顺眼，没有什么幕后主使，你们问多少次都一样，不用再问了。” 孟仲春一耸肩，“谁要问你这个了。” 那人狐疑的看着他，“那你们要问什么？” 孟仲春道，“我们不问问题。” 那人似乎意识到不对，防备的看着两人，“那你们想干什么？” 孟仲春跟刘江两人都不说话。 他们越是这样，那人心里就越慌。 孟仲春是什么东西，他们也听说了些，这次肯接这生意，也是因为钱多。 道上有规矩，拿了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 他这几天被关在里面，也没吃什么苦头，反正就是天天被提出来问来问去的。 他这时候看着孟仲春脸上的冷笑才想起来那句，招猫斗狗都行，千万别惹孟家那混少爷。 孟仲春眼睛盯着那人，拍了拍手，刹时间，从暗处冲出来十几条大狼狗。 那人吞着口水，眼睛里全是惊恐，脸皮也开始抖着。 “你们这是犯法。” 孟仲春嗤了一声，连刘江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们像看白痴似的看了那人一眼。 十几条大狼狗，呲着牙紧盯着那人，像是蓄意待发，就等着孟仲春的一声令下。 那人只觉得双腿发软，看着孟仲春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都告诉你们。” 孟仲春恶劣的笑了一下，举起手，在那人惊恐的眼神中，拍了拍。 十几条狼狗一哄而上，空旷的厂房里，只有狗的撕咬跟那人的惨叫声。 孟仲春皱了下眉，“应该先把嘴给堵上的，吵死了。” 足足咬了十几分钟，那人的声音慢慢都小了下去。 刘江吹了声口哨，那些狗都停了下来。 那人已经被咬得面目全非，身上脸上没一块好地方了。 孟仲春上前，他走得慢，刘江也不催，跟在他身后。 孟仲春走了腿就疼了，这让他心情更不好，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我现在想听了，你说吧。” 那人喉咙一梗，用力的咳了两声。 孟仲春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姓齐还是姓孟？” 那人张张嘴，“姓齐。” 刘江手里夹着烟，皱着眉问，“他说的是真话吗？” 孟仲春道，“是不是真的，把人送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们还想干什么？” 那人躺在地上，往后用力的爬，但在孟仲春跟刘江看来，他就是做了个爬的动作，根本挪都没挪一下。 孟仲春笑了笑，“送你去医院。” 甭管是不是，刘江让人趁着夜色，将人丢进了姓齐的病房。 不过，在这之前，刘江先把从朋友那里借的狗给还了回去，狗比人要重要。 为了躲开监控，刘江他们费了番功夫乔装打扮了一番。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撞上了杨同。 杨同震惊于他的毛发变化的速度，之前看刘江还是一头灰毛，现在已经是泛着绿了。 杨同掩住抽搐的嘴角，问他：“孟仲春又进医院了？” 刘江心道，就该投诉这丫的。 “哪呢，来看另外一个朋友的。” 杨同放下手，“哦，那你的朋友还都挺倒霉的。”他还是得抓紧时间劝顾明明离这群非主流远点。 扔完人，孟仲春跟刘江两人第二天一直等着齐家或是医院那边传出消息。 结果什么都没等到。 刘江道，“应该是姓齐的没跑了。” 孟仲春没说话。 刘江想踢他，脚都伸出来了，想起他的伤，又把脚收了回去。 “你想什么呢，跟你说话也装听不见。” 孟仲春特别哀伤的道，“我已经两天半没有见明明姐了。” 刘江鄙夷的看着他，“想见就去见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 孟仲春更哀伤了，“她不是说忙么，怕打扰她。” 刘江挠挠头，“也不一定是真忙吧，说不定顾小姐就是故意那么一说，心里想的却是让你去找她呢。” 孟仲春一愣，刘江的这个思路他完全没有的。 “真的？” 刘江点点头，认真分析，“阿红每次说讨厌的时候其实都是喜欢。” 阿红是刘江在红歌的小情儿，孟仲春拖着腿扑过去杀他，“老子弄死你，敢拿我明明姐跟小姐比。” 孟仲春还是信了刘江的鬼话，捧着鲜花，带着他上次买的礼物去顾明明所里等他。 为显诚意，孟仲春到得很早。 蔡姐放风的时候，正巧看到孟仲春的车子，她双手挡住玻璃窗的反光，跟个猴子似的看了会。 “明明。” “怎么了？” 蔡姐压低了声音，冲她猛招手，又朝窗外指了指，“我掐指一算，你晚上有艳遇。” 顾明明走到蔡姐身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 蔡姐笑得神秘，“是你那个小朋友吧？” 顾明明又看了一会，“你认错了，那不是他的车。” 虽然的确是跟她和孟仲春同款系的车子，可孟仲春那辆已经撞废了。 蔡姐又用刚才同样的姿势趴了会，道，“是的吧，我都看到人了。” 顾明明没理她，转身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临到下班，袁梦佳临时通知小组成员要加班。 蔡姐气得想骂人。 袁梦佳别的不行，就是特别喜欢在这种小事上找存在感。 老高跟小赵木讷的点点头，“那我们先去吃饭。” 蔡姐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摔。 袁梦佳立即朝她看了过来，“怎么，蔡姐不想加班？” 顾明明朝蔡姐摇摇头，示意她别当出头鸟。 他们两个人都点头了，蔡姐这时候再多说什么，就不合适了。 蔡姐冷笑一声，“那倒不是，就是想请袁组长身为组长，下次能有点计划，加班这种事，不要临时来通知。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没有猛男等着我回去安慰呢？” 顾明明闷咳了一声，连忙喝了口水咽下去。 老高跟小赵也乐了，小赵这个游戏狂人道：“蔡姐，看不出来，你才是终级狼人啊。” 袁梦佳本来想发火，但老高跟小赵那么一乐，她那火气就被卡在那了。 她嘟囔一句，“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货色。”扭头走了。 临时被要求加班，顾明明给顾太太发条信息，就跟蔡姐一起去研究所附近的饭店吃饭。 见蔡姐仍是一脸气愤，顾明明挽着她的手，“别气了，我请你吃饭。” 蔡姐面上一喜，片刻又垮了下来。 “算了，也不成整天让你请客，今天我请。” 孟仲春见顾明明出现在门口，连忙捧着花从车上下来。 “明明姐。” 蔡姐嘴里嘟囔，“我改行去算命得了。” 顾明明见着孟仲春有点意外，她放开蔡姐朝他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腿好了？怎么还开上车了？” 孟仲春道，“刘江送我过来的，我没开。” 顾明明：“伤没好乱跑什么？” 孟仲春皱了下眉，“我已经两天多的时间没见明明姐了，明明姐下班了吧？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顾明明道，“我今天得加班。” 蔡姐也走了过来，听到他们的话后说，“吃个饭嘛，又没什么的。” 顾明明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多事。 “时间来不及。” 蔡姐哼了声，“这有什么，临时通知加班我们本来就可以不加的，吃个饭嘛，晚就晚一点了，没关系的。” 蔡姐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怂恿着顾明明跟孟仲春共进晚餐。 “你去嘛去嘛，我帮你打掩护。” 孟仲春十分有眼色的接着话，“谢谢蔡姐。” 说完他看着顾明明道，“明明姐，我好不容易来一趟……” 顾明明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他，“好吧，只能吃饭。” 两人也没走远，就在附近找了家比较高档的餐厅，所里的人只有应酬的时候才会过来，一般不怎么来。 不过，顾明明刚坐下，就看到袁梦佳了。 跟所长。 袁梦佳跟所长显然也看到了她，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又都同时别开了眼。 孟仲春帮顾明明倒了杯茶，跟她聊着天。 “明明姐，你们单位怎么也这样，还临时通知加班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 顾明明收回视线，“你怎么这么能联想？”加个班而已，怎么还变成欺负了？虽然那的确可能是袁梦佳的本意。 孟仲春心道，那可不，他都联想到他们已经结婚生了宝宝，又像他又像她的，只要一想，他就心痒难耐。 045 姐心似铁 孟仲春本来想找家情侣餐厅，但这附近没有，只能退而求其次。 餐厅环境还不错，孟仲春坐下后就跟怀春少女似的，双手捧着脸，双目含星的盯着顾明明。 顾明明问：“我脸上有字？” 孟仲春点点头，“有。” 顾明明伸手摸了摸，“哪里？”她以为真有，上班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也可能。 孟仲春仍是方才那姿势，“你脸上写着漂亮、优雅、高贵、智慧……” 顾明明伸手将他撑着下巴的手拍了下去，孟仲春差点磕到桌子上。 “明明姐……” 要命，真要命，顾明明拍掉他手的本意是想让他别那么看着自己，结果，他一张口，仍是致命。 早知道这样，他来堵自己的那天晚上，她应该下班就走人，而不是留下来加班，也就不会被孟仲春给堵上了。 顾明明喝了口茶，掩饰住自己的心慌。 “正经点。” 孟仲春嘟囔，“我是认真的。” 顾明明当作没听到的继续喝茶。 等菜上了桌，顾明明见孟仲春还是一直盯着看，她咳了一声。 “吃饭吧，想什么呢？” 孟仲春骚惯了，下意识的答：“想你啊。” 他回答得太快，显得有些随意，顾明明垂下眼，看着碗中的青菜，淡淡的道。 “我一直有个疑问。” 孟仲春看着她，“怎么？明明姐你说。” 顾明明想问他，是不是一直这么随意的表达情感，还是他这个年龄段的人都是如此？ 但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她觉得这个问题会有点蠢，“没什么，突然又忘了要问什么。” 顾明明实际上也就比孟仲春大了两岁而已。只不过在顾家她没有同龄人，自己上学早，高中的时候还跳了级，班上的同学都比她大，她接触久了，也就把自己跟他们归为同龄人。 反而是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在一起时，有种她比别人要大不少的错觉。 孟仲春是第一次见她略带懊恼的样子，觉得有趣。 “明明姐，你好可爱。” 顾明明感觉自己脸上温度有点高，她迅速低下头去，“快吃吧，吃完我还要回所里。” 孟仲春总算闭了嘴，只是吃了一会，他又开始跟屁股长了虫似的。 “明明姐，旁边那女的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们？” 顾明明顺着他的方向一看，跟袁梦佳视线撞上，后者立刻别开了眼。 顾明明挑了一下眉，“是我同事。” 孟仲春有点兴奋，“那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顾明明阻止他，“不用。” 袁梦佳那点事，所里的人其实都知道。 不是别人有多八卦，而是她自己明目张胆。 就像他们吃饭的这家餐厅，就在研究所附近，大家随时都有可能过来，袁梦佳却一厢情愿的觉得这地方只有她能消费得起，只有她配来这种地方吃饭。 其实大家私底下撞见过好几回，只不过为避免尴尬，每次撞见都是直接调头走人。 用蔡姐的话说，袁梦佳把偷这种职业，都做成抢了，偏偏她自己还要此地无银，所里谁都提不得。谁提她就跟谁跳脚。 见孟仲春仍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顾明明为打消他的念头，只好道，“我跟她关系不好，你别去。” 孟仲春的热情这才被浇熄。 顾明明专心吃着饭，直到孟仲春提醒她。 “明明姐，你那个一直看我们的同事走过来了。” 袁梦佳是出了名的没脑子，顾明明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 “顾明明，不介绍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明明的原因，上了菜之后所长就起身匆匆离开了，袁梦佳放着自己那一桌子的菜不吃，走到顾明明这来要介绍。 她话虽是跟顾明明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孟仲春提溜乱转。 她这眼神他在刘江那个阿红身上见过，像是对一个钱包的兴趣，要不是看在刘江的面子了，加上对方又是个女的，他就揍她了。 孟仲春记着顾明明说的那句关系不好，乖乖的不说话。 顾明明没有介绍的打算，她道：“没必要。” 袁梦佳一怔，随即又笑着道，“别这样嘛，介绍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是不是你男朋友？看着挺小的啊，毕业了吗？也是青大的学生？周五我们一起回学校，你不是还跟你那师兄一块吃饭来着？怎么又换了个小的啊？” 孟仲春最讨厌别人说他小了！ 他张嘴，看着袁梦佳道：“你那个老的呢？怎么走了？是你爸啊？这个年纪的老头子，很多都宁愿在外面养别的女人，也不养自己家里的老婆孩子，你是我明明姐同事吧？你可得长点心，趁着老头还清醒，多争点遗产过来，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替你妈考虑。” 孟仲春虽然不认识袁梦家跟顾明明他们家所长，但两人关系，他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孟仲春的嘴又贱又毒，顾明明是见过的。 在所里她横惯了，大家顾及到另一位的面子，不会把话说太透，但孟仲春就没顾及了。 顾明明知道的也不多，她没打听过，只在其他同事聊的时候听了一耳朵，知道所长家里的确是有老婆孩子，孟仲春胡说八道倒是也被他说中了，她装作理中客，敲了孟仲春的手背一下，“胡说八道什么？” 力道没多大，更像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她冲袁梦佳抱歉的笑笑，“他不喜欢别人说他小。” 袁梦佳忍着怒意，盯着顾明明道，“到上班时间了，身为你的组长有义务提醒你，注意点时间，别迟到了。” 顾明明想笑，一个组长而已，袁梦佳竟然在餐厅对她拿起官威了。 不等她说什么，孟仲春先是哇了一声，“原来是组长啊。”接着又哼了一声，“失敬。” 袁梦佳被孟仲春气走了，顾明明也放下了筷子。 孟仲春道，“蔡姐不是说迟到了也没事吗？” 顾明明点点头，“是没事，我吃好了，你继续吃，没事。” 但孟仲春哪里敢耽误她正事，放了筷子也不吃了，但还是忍不住的问她，“你周五的时候不是说跟蔡姐一块吃的饭吗？” 刚才他没提这茬，还以为他忘了这事。 顾明明道：“我是跟蔡姐一起吃的饭，刚好闻师兄也在。” 孟仲春脸上写着我就那么好骗吗。 顾明明当作没看到的站起身，“既然不吃了，那就走吧。” 就这？ 她不再解释了？真的不解释解释吗？ 他很好哄的，随便解释一下都行啊。 …… 顾明明回了所里。 孟仲春回到车上，等着刘江来接他，他腿伤还没好全，这车就是用来装x的，结果x没装到，心倒是被扎了。 裤子口袋里有东西顶着他的腿，孟仲春摸出来一看，是他准备送给顾明明的礼物，又没送出去。 孟仲春悲从中来，姐心真似铁。 …… 顾明明换了衣服进了实验室，小赵立即打趣她。 “明明，你还真交了个比你小的男朋友啊？门口那辆卡宴是不是他的？那还挺有钱的啊，跟你那新辆车是同款吧？抽个时间，大家一块吃个饭啊，认识认识。” 小赵虽然人叫小赵，但那是所里大家的叫法，实际上他比顾明明要大不少。 小赵说完，老高又接着话茬，“我记得明明家里条件不错吧？你当心着点，别被骗了，现在仗着自己长得好，喜欢不劳而获的小男生也很多。” 他这话听着跟孟仲春那话意思差不多。 顾明明愣片刻，看向蔡姐，蔡姐则忍着怒意一副想骂人的样子。 顾明明冲两人笑了笑，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那是我朋友，我们也没有金钱上的牵扯，你们别乱说。” 她说完也不管他们二人的反应，朝蔡姐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 蔡姐咬咬牙，“袁梦佳那丫的，她一回来就胡说八道，说撞见你跟小孟在一块吃饭，反正说了不少，我刚好去洗手间了，她要敢当着我的面编排你，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顾明明没想到袁梦佳是这路数，被气笑。 “的确是撞见了，她跟那位一起。” 蔡姐一惊，靠了一声，“那丫的胆真大，她这样还敢说你的不是？” 顾明明若有所思，蔡姐又草了一声，“她这么嚣张，不会是想在申请名单上卡你吧？” 袁梦佳那人，真的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顾明明朝老高跟小赵看了一眼，两人正偷偷拿着手机看美女主播，讨论哪个比哪个更好看。 蔡姐桌子上也干净得很，连支笔都没拿出来。 说是加班，其实谁都没当回事。 顾明明问，“袁梦佳有说加班任务吗？” 蔡姐摇摇头，“反正没跟我说。” 顾明明只好去问老高跟小赵。 “袁组长有没有跟你们说今天晚上加班是要做什么？” 老高跟小越齐齐摇头，“没呢。” 顾明明在所里从来不说人是非，跟大家处得都还不错。 两人见顾明明扫了他们手上的手机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知道她不会去告状。 顾明明看了眼时间，对着蔡姐道，“我先走了。” 蔡姐一愣，追了上去，“你不加班了？” 顾明明边走边道，“不了。” 蔡姐有点担心，“你刚撞见他们在一块，这时候走，袁梦佳逮着你把柄了，肯定得做文章。” 046 亲兄弟 与其在所里浪费时间，她还不如去听孟仲春讲废话。 顾明明换了衣服从所里出来，孟仲春的车子还停在门口。 顾明明走过去，看到开了三分之一的窗子，皱了皱眉。 好在孟仲春也没太蠢，空调也开着，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搭在腿上，仰着脑袋靠在车椅上睡着了。 这时候倒是看着特别乖，既不狗，也不骚。 顾明明本来有点恶劣的心情好了些，她笑了笑，屈指在车窗上敲了敲。 孟仲春喉节滚了下，眨着眼睛的样子，跟小狗似的。 见到顾明明，他先是一愣，像是不确定般，“明明姐？” 顾明明语气温和：“怎么还没回去？” 孟仲春转头看了看周围，似乎才明白过来自己在哪的样子。 “真是你啊，明明姐，我还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 顾明明笑着问，“梦到什么了？” 孟仲春害羞的看了她一眼，“美梦。” 当事人顾小姐后悔，非常后悔，她不想听，但孟仲春还在继续说。 “就，所有青春期男生都会做的梦。” 她信了他的邪，青春期的男生很忙，他就别给人添乱了。 见顾明明手里拿着包，孟仲春愣了一下，问她：“明明姐，不是说加班吗？” 不会是为了骗他故意这么说的吧？ 顾明明道，“不加了，你怎么还在这？这样睡在车子里很不安全。” 孟仲春道，“我还有话要跟明明姐说呢，就想在这里等你下班。” “要说什么？” 孟仲春推开车门，道：“明明姐你先上车吧，外面冷。” 顾明明也没犹豫，刚准备上车，身后传来袁梦佳的声音。 “顾明明！” 顾明明没想到袁梦佳竟然会追出来。 “顾明明，我是组长，组里的事情我说了算，你们都得听我的安排，我说了要加班，你这么走了，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顾明明皱皱眉，难得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她看着袁梦佳，声音冷清：“你要是拿点真本事出来，我自然会把你放在哪里。” 她没拿表，伸手拉过孟仲春的手腕，看了眼时间。 “五分钟，五分钟够吗？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你能说出今天晚上要我留下来做什么，我立马回去。” “我……” 袁梦佳张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些资料她连看都还没开始看，哪里说得出什么东西来。 孟仲春下了车，把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到顾明明身上，“明明姐，你别冻着了。” 顾明明穿得比他厚多了，孟仲春大衣一脱，里面就只有一件衬衣，领口还开得特别大。 顾明明实在看不下去的伸手把他扣子扣上，把衣服还给他。 “我穿得多，不冷，你别把自己冻感冒了。” 他们俩旁若无人，把袁梦佳气得够呛。 “顾明明，你什么意思？” 顾明明道，“敬人者，人恒敬之。我什么意思，刚才已经说清楚了。” 孟仲春看着袁梦佳也是满脸的不耐烦，“这位组长，五分钟很快哦，希望你抓紧时间。” 什么人嘛，还要他明明姐在冷风里站五分钟。 她配吗？ 孟仲春一直盯着手腕上的表看着，还带数的，他越这样，袁梦佳就越是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五分钟确实很快，没多久孟仲春就开始倒数了，“五、四、三、二、一……” 他满脸笑容的道，“时间到了，明明姐，我们走了。” 顾明明开着孟仲春的车子送他回去，自己的车放在了停车场。 家里还算干净，想必是刘江来得勤，顾明明放了些心，她看着孟仲春问：“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 孟仲春的手摸向自己的口袋。 “明明姐，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喜欢的？顾明明想了想，摇摇头，可能是不缺，所以她对物质的东西没有特别的追求。 小时候喜欢读书、琴棋书画之类，因为她觉得顾太太喜欢，所以她也喜欢。 但现在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顾明明不忍看他失望的脸，说道：“要不你给我个参考范围？” 孟仲春提示她，“珠宝首饰、车子、名牌包包、化妆品……” 孟明明沉吟了片刻说，“钻石吧，做成切割工具应该还不错。” 孟仲春把他准备了很久的礼物从口袋里掏出来。 “明明姐，我们太心有灵犀了。你帮了我那么多忙，还把房子让给我住，我无以为报，除了以身相许，只能买件礼物送给你了。” 孟仲春打开手里的盒子，里面是枚钻戒。 在孟仲春以身相许跟礼物之间，顾明明当然会选礼物，只是……钻石跟钻戒的概念还是不同的。 “太贵重了。” 孟仲春道：“跟你帮我的那些相比，不值得一提，我原本还担心这种俗物配不上明明姐，既然明明姐喜欢，那我就放心了。” 她不是，她没有。 钻戒不小，顾明明转移着话题，“你哪里来的钱买这个？” 孟仲春道，“孟伯涛给我的那两套房子我卖掉了，他到时候反悔也来不及，反正我卖都卖掉了，明明姐放心，我有分寸的，没有全花了。” 顾明明笑了笑，“你倒是心眼多。” 顾明明本来就担心孟仲春因为他母亲的事，跟孟家闹得不是你死我活。 她没立场劝孟仲春大度，只是觉得或许他可以用别的方式，起码不要亏待自己。 在孟仲春的坚持下，顾明明收下了钻戒，她想着，等她去m国之前，再还给他吧。 她回到家，青姐跟鬼似的突然出现。 “太太找你。” 顾明明上了楼，见青姐没跟着，立刻就明白过来，顾太太有事跟她说。 她推门进去，“妈妈。” 顾太太坐在梳妆镜前，回头冲她笑了笑。 “回来了。” 顾明明走上前，像往常一样，往地毯上盘腿一坐。 “妈妈有话跟我说？” 顾太太嗯了一声，开门见山的说，“你们张主任打电话来说，你今天跟同事起冲突了，提前走了。” 袁梦佳动作倒是挺快。 顾太太既然问了她，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 顾明明沉默，心里打着突。 顾太太语气仍旧温和，没有要怪她的意思。 “明明，这还是你第一次跟同事发生不愉快，妈妈也看出来了，你最近有点浮躁，能告诉妈妈是因为什么吗？是不是因为孟仲春？” 顾明明不觉得她跟袁梦佳今天算是冲突，再者，这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只是她之前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不跟袁梦佳计较。 她今天的确是因为老高说孟仲春的那番话，让她觉得自己没必要一直忍让袁梦佳，但她不想顾太太觉得孟仲春是她的不良变数。 “妈妈，今天的事只是凑巧。” 袁梦佳以往做的那些事，顾明明挑了几件出来说给顾太太听，“蔡姐也很烦她，有她在，我们总是事倍功半，所里的工作不轻松，没有人愿意这样。” 顾太太心疼的道：“这些事你都没跟妈妈讲过。” 顾明明道：“小事嘛，但她一直这样找别人麻烦，我也会生气的。” 她气鼓鼓的样子，让顾太太觉得好笑又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顾明明在所里的那些事，顾太太一清二楚，顾明明从来不在家里说，她也就当不知道。 在家里也是，以前顾连海因为什么事要求她让着顾柔，她也没来不说个不字，但上次却…… 有时候顾太太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给顾明明太多了，让她不必去争就能得到很多，所以才会让她很多事、很多东西都表现得不在意。 可她的身体……一旦她离开，再没有人护着她了，顾明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顾太太不敢想。 孟仲春的确是个变数，不过，是好是坏现在还不知道。 顾太太温柔的摸着顾明明的头发，“妈妈知道了，这事是不你的错。可是你同事以后可能会因此找你麻烦。” 顾明明坚定的道，“我不怕，我可是有实力的。” 顾太太笑着顺着她的话说，“是，你最有实力。” …… 顾明明走后，孟仲春才想起他狼狈为奸的兄弟来。 他给刘江打了个电话。 “兄弟，你在哪呢？” 刘江在电话那头呵了一声，“孙子，你说我在哪？” 他在研究所的门口哪里是等顾明明，而是在等刘江去接他，只是他一见顾明明，立即就把刘江给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孟仲春在电话这头心虚的道，“我猜，你在家里吧？” 刘江冷笑道，“你给我等着！” 孟仲春连忙道，“兄弟，你可是我亲兄弟，咱有话好说。” 刘江道，“我可不姓孟。” 刘江说完就挂了电话，两分钟后，他给孟仲春发了条链接。 孟仲春抖着手点开一看，是他之前录的那段我是傻逼的视频，刘江把它发在了网上。 这才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已经上百条评论跟哈哈了。 热赞上挂着一条：所以上次出车祸的那个孟家小少爷是个傻子？傻成这样还被拉出来替自己的妹妹挡枪，这也太可怜了吧，好同情哦。 047 事情大了 顾明明跟袁梦佳的事，最操心的莫过于蔡姐了。 因为顾明明那天的举动，现在所里不管老少、大小，私下里都叫顾明明一声顾姐。 顾姐牛逼，顾姐头铁。 蔡姐翻着白眼骂人，“一群没出息的玩意，自己不敢出头，指望一个女人。” 傻子才看不出来他们在拱火。 蔡姐担心顾明明上当，真被他们拱着干什么什么事来。 好在顾明明什么也没干，仿佛那天只是一个意外。 更奇怪的是，袁梦佳那边也没了动静。 等了两天，顾明明跟袁梦佳两人还没发生什么，蔡姐先坐不住了。 “诶，明明，那袁梦佳转性子了？还是在憋大招？” 顾明明正在观察实验室里的那只小白鼠的进食周期，闻言笑了一下。 “这不是挺好？” 蔡姐害了一声，“好什么啊，你知道我小时候最怕什么吗？” 顾明明还是了解她的，头也没抬的道，“最怕你妈揍你。” 蔡姐被抄了底，“你这人也没意思，我小时候最怕我妈揍我不错，但你知道为什么怕我妈揍我吗？是因为我妈每次要打我之前都说：你给我等着，等我滕出手来要狠狠揍你一顿。这话的可怕之处就在于这个等字。要揍就揍嘛，是吧，这等，等到什么时候？等来什么？” 她倒宁愿姓袁的有什么事，当面鼓对面锣的敲了，别整些见不得人的事。 顾明明问她，“你的申请有在准备吗？” 蔡姐点点头，又说，“跟你说正事呢，你扯这事干嘛？” 顾明明失笑，合着她跟袁梦佳打起来才是正事。 …… 不得不说，蔡姐比顾明明要了解袁梦佳。 又一个周五，一封举报信出现在顾明明的所里。 所长跟张主任那里都有一份。举报顾明明在外乱搞男女关系，跟人存在金钱上的纠纷。 这种事放一般的公司，压根就不是什么事，但像他们这样的单位，私德这一块，看得比较重要，民不举官不究，但举报信都出来了，张主任还是把顾明明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把举报信给了顾明明。 “自己看看，所里让我找你谈话，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 顾明明翻了翻那份举报信，一些子虚乌有的事，连她换车子跟孟仲春送花一事都被拿来作起了文章。 顾明明看着举报信，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 “主任，要不您问我吧。” 张主任看着她道，“如果是正常谈个恋爱，不涉及其他，也没什么。” 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连恋爱都不是呢。 顾明明突然反问张主任：“这是不是已经是诽谤了？我是不是可以拿着这封举报信报警？” 张主任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叫顾明明过来也是为了例行公事。他没料到顾明明会突然这么问，先是一愣，接着道。 “明明，我对你一向还是不错的吧？” 顾明明点点头，张主任对她的确算是照顾。 他语重心长的道，“这件事我会替你跟所里说明，内部矛盾没必要闹大，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了。” 顾明明道：“她要扯掉那遮羞布，我还得给她盖回去的意思吗？” 张主任被噎了一下，“明明，你还年轻。” 顾明明突然道，“主任，我信您，既然您说是内部矛盾，没必要闹大，那这事到此为止。” 张主任看着她，“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还冲我了？” 顾明明说了句抱歉，“我不是冲您，只是这个节骨眼上，拿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来举报，可见用心，我揣测一二也是正常。” 张主任点点头，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回去吧，这事我会好好跟所里说明。” 顾明明道了谢，出了张主任办公室。 她一路回到实验室，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看来是已经知道了举报的事。 顾明明心里憋着一口气，蔡姐拖着椅子过来。 “明明，没事吧？” 顾明明摇摇头，“没事。” 蔡姐支吾着道了歉，“对不起啊，都怪我乌鸦嘴。” 顾明明乐了一下，“关你什么事啊。” 蔡姐觉得是自己太灵了，才导致这事的发生。 “这事绝对是袁梦佳干的，我都低估了她无耻的程度了，还举报别人乱搞男女关系，她脸是有多大。” 顾明明没说话，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桌上的那些材料。 蔡姐继续说：“明明你放心，本来就是乱说的，你不会有事的。” 事是肯定没事，就是怪恶心人的。 况且，想必这封举报信的目的，也不真是为了举报她的男女关系问题。 蔡姐突然怪叫一声，“靠，今天周五，这是故意挑的日子吧？” 即便是走最快程序，那也得下周一才会有结果，顾明明又不是袁梦佳，能在所里横着走，这事等到了下周一，指不定就传成什么样子了。 顾明明道，“没事，下周一就下周一吧。” 看得出顾明明这回是真不爽了，连蔡姐都不敢多说什么。 所里的人时不时的朝顾明明看过来，有好奇的，有探究的，还有看好戏的。 被蔡姐通通瞪了回去。 等到下班，上面还没给回复，看来是真没戏了。 蔡姐拉着顾明明去散心，“周末了，我们去做个脸吧。” 顾明明被恶心得没了兴致，“不了。” 蔡姐拉着她，“去嘛，做个美美的spa，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我请客。” 结果spa没做成，周五人多，他们又没预约。 这时候正是高峰期，吃饭的餐厅都排着队。 最后两人不得不找了家不用排队的清吧，夜场还没开始，两人点了吃的跟酒。 顾明明心中烦闷，酒量也不太行，几杯就已经云里雾里了。 蔡姐没怎么喝，上次她吃了个闷亏，这次想着两个人总得有个是清醒的。 等饭吃得差不多，顾明明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明明眼睛都看不太清了，摸着手机接起来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顾明明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着脑袋报了个地址。 她挂了电话，蔡姐问，“你家里人？来接你的么？” 顾明明轻哼了一声，“不是。” …… 孟仲春打着车来的。 他自己腿没好，兄弟又无情无义。 他在心里把孟月跟姓齐的那只丑猴子拉出来骂了个遍，腿的事，不会这么完的！ 蔡姐见来的人是孟仲春，也没太意外。 孟仲春坐下来，看着已经醉意明显的顾明明。 “明明姐。” 顾明明目光灼灼的盯着孟仲春看，孟仲春心头一热，他敢打赌，顾明明一定是在用眼神剥他的衣服。 顾明明突然伸手，双手捧住孟仲春的脸。 孟仲春心都快飞起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你别老是晃，我都看不清了。” ……合着是没聚焦。 “明明姐，我没晃呢。” 话音才落，顾明明一巴掌就拍到了他脸上，“让你别晃。” 孟仲春被打得一愣。 坐在顾明明对面的蔡姐也懵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怕孟仲春翻脸，蔡姐赶紧上前去拉顾明明手，边拉边解释，“明明她今天心情不好，你别见怪，她不是有意的。” 顾明明的手还捧着孟仲春的脸不放，蔡姐拉不开，只好用手去剥。 顾明明不高兴的拿胳膊甩她，“你别动我。” 蔡姐不知道顾明明跟孟仲春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反正刚才那一巴掌，挺脆的。 她心里一急，手上不禁用了点力。 孟仲春伸手一挡，把蔡姐的手弹开，还瞪了她一眼，“你弄疼她了。” 蔡姐看着自己的双手愣了一下。 孟仲春道，“我送她回去就好了。” 蔡姐迟疑的看了眼顾明明还贴在孟仲春脸上的手，行吧，她多管闲事了。 顾明明有点头晕，闭着眼睛直往下倒，孟仲春赶紧把人搂住，他皱着眉，问蔡姐，“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蔡姐道，“等她清醒了自己跟你说吧。” 顾明明听着这话，突然睁开眼，“我很清醒。” 蔡姐扬扬眉，看着顾明明问，“那你是想让我送你回去还是让小孟送你回去？” 顾明明呆呆的，“小孟、小孟……” 孟仲春得意的冲蔡姐一笑，蔡姐呵了一声，“那你送她回去吧，我先走了。” 蔡姐走了，顾明明还在继续，“小孟、小孟这个狗东西！” 孟仲春扶着顾明明差点栽一跟头，还好蔡姐已经走了。 孟仲春打了辆车，把人带到自己住的那套那。 他倒也没想别的，只是想展现自己温柔体贴的一面，把人带回来，好好照顾一夜，明天顾明明一感动，说不定就赏他一个名份。当然了，如果中途发生点什么，他也不会拒绝的。 孟仲春胡乱的联想了一下，什么酒后失德、酒后乱性，想到激动这处，他不自禁的嘿嘿笑出声。 顾明明捂着嘴，皱着眉哼了两声，“想吐。” 孟仲春连忙把人扶进洗手间。 顾明明吐了一回，人看着清醒了点，还知道自己趴在洗手头上洗了把脸。 孟仲春把人扶到他睡的那间卧室，把人放到了床上。 “明明姐，你躺一会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孟仲春倒了杯水回来，刚才还躺着的人，这会已经坐了起来。 孟仲春心里纳闷，这么快就清醒了？上次不是这样的啊。 “明明姐，喝点水吧。” 顾明明捧着杯子喝水，她表现得越清醒，孟仲春的脸就越丧。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孟仲春坐在床上，看着顾明明，心情复杂。 他孟小少爷什么时候这么畏手畏脚过，一个声音在他心中高喊着，扑上去，办了她啊，是不是男人啊。 然后无数个声音在骂他：卑鄙、无耻、下流。 到底是真喜欢，孟仲春不想她受一点委屈。 孟仲春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明明姐，你今天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顾明明放下杯子，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所里的事。” 孟仲春一猜一个准，“是不是你那个阴阳怪气的组长欺负你了？她干什么了？” 顾明明摇摇头，想了想，还是把今天的事说了。 “我今天被人举报了。” 举报这个词离孟仲春的生活不远，前段时间，那姓齐的不还是被孟伯涛举报了玩药吗？ 可顾明明有什么可举报的？ “举报你什么？” 顾明明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孟仲春。 孟仲春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明明姐，我没举报你啊。” 这蠢东西，是他举报的才怪。 “我被人举报乱搞男女关系。” 孟仲春先是一愣，心里暴走，是谁举报的？举报她跟谁？要是那姓闻的，他一定会去套麻袋的！ 顾明明瞪着孟仲春，情绪突然有点失控，“我哪里乱搞了！” 顾明明一个翻身，直接将人推倒。 孟仲春腿伤的地方一阵钝痛，闷哼一声。 顾明明揪着他的领子，脸上带着怒意，“怎么？你还不愿意了？” 孟仲春把生理泪水逼回去，“愿意愿意，我就是太激动了。” 上次顾明明喝醉了，一到酒店倒头就睡，这次……他真不知道她这会到底是醉了还是清醒的。 顾明明似乎满意了他的态度，轻笑出声。 孟仲春只觉唇上一凉，心里一抽，不是疼，很刺激，很激动的一种感情。 许久之后。 孟仲春眼睛亮亮，盯着天花板上灯，“明明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顾明明埋在孟仲春的颈边，嘟囔了一句，“乱搞。” 孟仲春嘴角藏不住的笑，摊着手，闭着眼睛，“搞吧。” 只是许久不见顾明明动作，孟仲春心里一凉。 “明明姐。” 顾明明没作声。 “明明姐？” 顾明明已经睡着了，哪里能应。 孟仲春觉得自己真是可怜，他偷偷的动了下，正义的小人唾弃了自己一句，怎么能趁人之危。 孟仲春轻手轻脚的将顾明明放好，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弓着身子去了浴室。 孟仲春感觉都很委屈。 …… 顾明明早上揉着脑袋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半个身子躺在孟仲春怀里。 顾明明一惊，拍了孟仲春一把，将人给拍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 孟仲春睁开眼，看了顾明明一眼，接着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夹着腿滚了一圈，脸上尽是委屈，他觉得真的会坏的。 顾明明一个医学专业的人，对人的身体构造比孟仲春本人还了解，自然也明白孟仲春那是怎么回事，她脸上一阵尴尬。 孟仲春冷静了一下，吐了口气。 “明明姐又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吗？” 顾明明看他忍得难受，好心提醒他，“要不你先去洗手间解决一下吧。” 孟仲春再次夹着腿进了浴室。 顾明明红着脸从床上爬起来，有点无所适从。 这房子她之前一个人住过，没觉得什么，这会才发现，至少这房子隔音很差，孟仲春在洗手间的声音，她听得十分清楚。 顾明明强迫自己想点别的，比如把这房子卖了之类的。 房间的门跟洗手间的门是对着的，她这会要是离开，还得从洗手间门口过去，她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进退不得。 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孟仲春才从浴室里出来。 两人都很尴尬。 顾明明道，“我先去洗漱。” 顾明明去了外面的洗手间刷了牙洗了脸，等她弄好，孟仲春也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怀里抱了个抱枕，看着顾明明的眼神，宛如看着个渣男。 酒精这东西真的不好，顾明明心里宣布自己戒酒。 她开口：“昨天的事我还是记得的，你没事吧？” 顾明明指的是她打了孟仲春的那一巴掌。 孟仲春拧着眉，说着别的，“我觉得事情大了。” 再这么下去，自己的肾就该有问题了。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顾明明寻了个借口，“我昨天没回去，我妈该担心了，我走了。” 孟仲春瞪着她，眼神里写着：你果然是个渣男！ 孟仲春知道自己纠结这个问题只会让顾明明跑得更快，连忙换了话题。 “明明姐，你昨天说的举报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顾明明道，“没什么，工作上的一些事，很快就解决了。” 孟仲春道，“不是跟我有关吗？” 孟仲春也是乱猜的，昨天顾明明话只说了一半。 不过从顾明明脸上的表情来看，他应该猜对了。 顾明明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人拿那天我们一起吃饭的事做文章，我已经跟所里解释过了，没事的。” 顾明明这么一说，孟仲春就连举报人都猜到了。 他点点头，“没事就好。” 顾明明是真尴尬，拒绝了孟仲春一起吃饭的邀请，走得很干脆。 孟仲春这次却高兴得很。 他给刘江打了个电话，止不住的嘿嘿傻笑，“我跟明明姐被人举报了，说我们乱搞男女关系。” 孟仲春的那条视频还挂着，前两天他连孟仲春的电话都不接，连续被放了两次鸽子的刘江这两天气才消了些。 他一针见血的打断孟仲春的嘿嘿，“那个举报人是你吧？” 孟仲春道，“胡说什么呢，我就算想，也得考虑明明姐的前途啊。” 他又道，“我倒是知道是谁。” 刘江问，“怎么，你还要给人送面锦旗？” 048 情诗 举报的事，顾明明真没放在心上。 就是有种像吞了苍蝇的感觉，卡在那里不上不下，怪恶心的。 申请材料的事，她这边也没停，还在继续准备。 不过她觉得顾太太说的对，这段时间她是比较浮躁。 再加上醉酒一事，她现在一闭眼就是孟仲春在洗手间的声音，她更觉得自己应该静心。 顾明明整个周末都把自己关在家里。 顾太太让保姆给她炖了下火的老鸭汤，看着她喝下。 又显得忧心忡忡，“你这么闷，也不出去找朋友玩，真去了国外，会不会跟朋友处不好？” 顾明明想起那句：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妈妈，我朋友很多的。” 顾太太笑着道，“那个孟仲春呢？你不想出门，可以把他带到家里来玩玩。” 上次吃饭的事，只有顾连海跟顾明明去了，顾太太至今还没见过孟仲春。 顾明明愣了一下，“他很吵的，像个小孩子，一刻也闲不下来，会吵着您。” 顾太太道，“你们两个差不多，他哪里是什么小孩子。你让他来吧，妈妈想见见。” 顾明明略一沉吟，“等过段时间吧，等我去m国的事情定下来，这段时间我好好准备材料。” 等到周一，顾明明把准备好的材料带到所里。 她到得早，在门口签了束花，找瓶子把花插好，最后换了衣服进了实验室。 因为举报的事，大家的目光或多或少的往她这边落。 袁梦佳不见人影，老高跟小赵偷偷玩着手机，蔡姐进进出出，泡茶、浇花、上厕所，就是不干一件正事。 她自己不干，还拉着顾明明。 “我周末新买的绿茶，你试试。你那举报的事，结果还没出来呢，那么积极做什么？” 茶是不错，不过顾明明不懂她的逻辑，“这两者没有必然关系。” 蔡姐道，“当然有关系，所里要是不还你一个公道，咱就罢工。” 顾明明倾向于蔡姐只是单纯的想罢工。 …… 张主任上午有个面试，之前那个清洁阿姨被袁梦佳给气走了，大家已经连续一周的时间都是自己清洗自己打扫卫生，早就怨声载道了。 清洁工一直在招，只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一直没招到人。 要求其实也不高，识点字，能把东西清洗干净，会简单的分类归纳就好。 这好不容易有人来面试了，张主任事先还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什么叫和蔼可亲。 来的是个年轻人，长得还很帅气，张主任差点以为自己发布错了招聘信息。 “那个，我们这里招的是清洁工。” 那人点点头，“我知道，我没什么文化，就只识点字，所以找工作很难，再不找份工作，我可能就要饿死了。” 张主任递了个同情的眼神，“你别骗我，我们可是要做背景调查的。” 那人点点头，“绝对不骗你。” 张主任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带着那人在所里转了一圈。 蔡姐伸长了脖子，“视察小姐来了？还是所里最近在招新人？都没听说啊，张主任带谁来了？” 顾明明没抬头，也没应声。 没一会，张主任就带着那人进了实验室，边走边说。 “刚才跟你说的，还有这实验室，平时不能进，等大家都下班了，你才能进来。东西不要乱动，这里面有的东西可是有毒的，一招致命那种。” 那人连连点头，“我一定记得。” 蔡姐看着那人哇靠了一声，拉了拉顾明明的手臂。 “这什么情况？” 顾明明抬起头，看向张主任。 站在张主任身后的那人一脸傻笑的冲顾明明摇摇手，无声的喊了一声，“明明姐。” 张主任正好回头，往他脸上看了一眼，心道，九年义务教育还是没有普及到傻子啊。 张主任拍拍手，示意大家看过来。 “给大家找的清洁工找来了，从明天开始，大家下班前把要清洗的东西放在水槽那里就行了，各自的东西各自锁好，虽然这里有监控，但真要丢了也不好找。” 蔡姐又是一声哇靠，“你家孟仲春疯了？” 别说蔡姐了，顾明明也是满头问号。 孟仲春这又是在玩什么？ 张主任介绍完，又带着孟仲春出去了。 顾明明放下手里的东西，取下护目镜，接了口罩，也跟着走了出去。 “孟仲春。” 张主任回头，看了看顾明明，又看了看孟仲春。 “你们认识？” 孟仲春道，“我没有地方住，明明姐好心，让我暂时住在她的空房子里。” 张主任哦了一声，果然是个可怜人。 难怪能找到这里来应聘清洁工，说不定是顾明明介绍的呢。 “那你们聊，我让人去帮你把入职手续办好，明天你就可以上班了。”背景调查也不用了。 孟仲春：“谢谢张主任。” 顾明明瞪着孟仲春，“你来这里做什么？” 孟仲春大义凛然的道，“我觉得明明姐上次说的很对，我应该找份工作，自力更生！” “清洁工？” 孟仲春仍是一副大义状，“革命事业只有工种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那头张主任从办公室里伸个脑袋出来，喊了一声，“小孟，过来签个字。” 孟仲春响亮的诶了一声，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顾明明在原地站着他进了办公室，深吸了口气，回了实验室。 “明明，什么情况啊？小孟怕不是疯了？” 顾明明又深了口气，认真的道，“不要有职业歧视。” 蔡姐语塞，好半天才找到话说。 “我知道清洁工是份高尚的职业，但是你家小孟会吗？” 顾明明想到他连家都不会收拾，哪里会干这种活，他就会耍嘴上功夫。 “工作吧，不谈他。” 中午下班，顾明明跟蔡姐两人一块去食堂，刚换了衣服出来，孟仲春就窜了出来。 “明明姐、蔡姐。” 蔡姐好笑的看着孟仲春，“你这唱的是哪出啊？” 孟仲春道，“找份工作谋生嘛。” 蔡姐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两圈，依她看，谋生是假，谋人才是真。 她放开挽着顾明明的手，“那个明明，我还有点事找老高，你跟小孟一块去吃饭吧。” 她说着还推了把顾明明往前推了一把，“人小孟第一次来，你照顾着点，别把人弄丢了。” 顾明明颇为无语看着蔡姐越退越远。 孟仲春摸着肚子，脸上一脸期待。 “明明姐，我饿了。” 顾明明：“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孟仲春两手空空，“张主任说门禁卡跟饭卡什么的，要明天才能办下来。” 顾明明刷了两份工作餐，回头看着孟仲春，“别玩了，这不好玩。” 孟仲春：“我没有玩，反正做什么工作都是做，开心最重要嘛，我就想着找个离明明姐近一点的工作。” 顾明明心道，她的申请要是能审批下来，她在所里呆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食堂的伙食其实不错，可能是因为他们所里人不多，饭菜做起来容易些。比起一般的企业来，不要好太多。 但小少爷吃不惯，看了眼菜色，脸就垮了下来。 顾明明看了他一眼，孟仲立即忙眉眼齐开笑着道。 “哇噻，这个饭菜看着就很好吃。” 顾明明：“好吃你就多吃点。” 孟仲春面有难色的将饭吃完，“明明姐，你们中午一般做什么？” 顾明明道，“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孟仲春点点头，站起身。 顾明明看着他那少爷样，“盘子要自己收。” 孟仲春啊了声，没听懂，又四下看了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顾明明拿着盘子起身，“走吧。” 孟仲春拿着盘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吃剩的饭菜倒这里，要是吃不下，可以让阿姨少给你点，不要浪费粮食。 盘子跟碗放水槽里，那边是洗手的地方。” 顾明明一个指令孟仲春一个动作，洗完手，顾明明又抽了张纸巾给他。 张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笑眯眯的站在两人身后，“明明带小孟来吃饭啊。” 顾明明不知道他这一脸喜色从何而来，但还是点点头。 张主任欣慰的道，“这孩子虽然长得不错，脑子不太好，我还担心他跟所里的人处不来，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你多带带他。” 顾明明冷静的提醒张主任，“我们工种不同。” 她不职业歧视，但她一个搞研究的，也没法带一个清洁工，张主任这是私乱来。 张主任似乎才想到这个问题，咳了一声，“我说的是别的方面，生活上嘛。” 张主任仿佛被下了降头般，顾明明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建树性的话来。 “主任，您先吃饭吧，一会饭菜该没了。” 下午，消失了一上午的袁梦佳终于出现了，她一来就又跟个打了鸡血的战斗鸡似的。 袁梦佳拿着资料趾高气扬的给大家布置小组任务，顾明明拿笔把要点记下来。 蔡姐听着觉得不对劲。 “袁组长，你这么分配任务没问题吗？老高跟小赵两人加起来都没明明一个人任务多。” 老高跟小赵得了便宜，互相看了眼，但没说话。 袁梦佳看了眼顾明明，见她也没说话，于是道，“眼皮子别那么浅，任务多，是给你机会，别人想做都没机会。” 蔡姐哼了声，“这机会你怎么没留给你自己？身为组长，你又给自己留了什么任务？” 袁梦佳一僵，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不该当众分布任务，直接私下里把任务分布下去，就没那么多事了。 她道，“我是组长，需要制定小组计划，还要负责监督、统计、记录……” 她话还没说完，蔡姐就嗤了一声，“还真是辛苦呢，都快赶上文工团了。” 袁梦佳：“你别无理取闹。” 蔡姐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扔，“我去找主任，看看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狗仗人势。” 老高跟小赵都得了便宜，怕蔡姐怕事情闹大，他们两个也要跟着倒霉。 小赵拉着蔡姐，“蔡姐，有话好好说，你觉得不公平，我们可以跟袁组长再商量。” 老高也道，“是呢，打狗还要看主人啊，我们再商量。” 本来十分气愤的蔡姐闻言，又坐了下来，她忍着笑，“你说的对，那就商量吧，反正这么个分配法，我第一个不同意。” 袁梦佳咬着牙，“小赵呢？” 小赵装傻笑了两声，“我都可以的。” “老高呢。” 老高道，“蔡姐不是说明明的任务太多了吗，看明明自己的意思。” 袁梦佳最后才看着顾明明。 “你说呢。” 顾明明笑了一下，“我说，不公平。” 蔡姐都替她出头了，她这时候说不计较，是在陷蔡姐不义。 袁梦佳不得不忍着气重新分布了任务。 蔡姐见目的达到，也不再追问袁梦佳这个组长做些什么了。 袁梦佳到底上头有人，她要继续留在所里，也不能直接就掀了袁梦佳的底。 不过蔡姐这一闹，老高跟小赵也不好意思往她跟顾明明这边凑，五个人的小组，被明显分成了两派。 顾明明收了笔记本，拿着申请材料准备去找张主任。 孟仲春还没回去，顾明明一从实验室出来，他就不知道从哪蹦了出来。 “明明姐。” “你不是明天才正式上班？” 孟仲春点头如捣蒜，“我在等明明姐下班，晚上一起去吃饭，庆祝我找到工作好不好？” 不好。 孟仲春一脸自豪：“虽然只是一份清洁工作，但也是我靠努力得来的。” “你……先找个地方呆着吧，我先工作。” 顾明明深吸了口气，进了张主任的办公室，把申请材料交给他，又问。 “张主任，举报的事怎么说？” 张主任道：“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好了，这事所里没什么态度，对你不会有影响。” 张主任都这样说了，顾明明点点头，“谢谢主任。” 她从张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孟仲春已经没在门口了，顾明明站在走廊里四下看了眼，没看到他人，又回了实验室。 新的项目里有部份涉及到dna结构的研究，这是顾明明的强项，不过这部份被袁梦佳分给了老高，老高正拿着资料跟数据进行比对，顾明明看了眼收回视线。 蔡姐对举报的事最为上心。 “怎么样，主任怎么说？” 顾明明道，“没事，这事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蔡姐松了口气，“那就好，材料交上去了？” 顾明明点点头，对着蔡姐道，“你也抓紧时间。” 蔡姐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头顶，“我是不指望了，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的天花板，要不我跟小孟一块搞清洁去算了。” 顾明明：…… 等下了班，消失了一下午的孟仲春又蹦了出来。 “明明姐。” 顾明明身形一顿，边往外走边问他，“下午去哪了？” 话音才落，孟仲春就扬起手，对着看门的葛大爷摇了摇手。 “葛叔，我走啦，回见。” 葛大爷也乐呵呵的摆了摆手，“回见回见。” 顾明明由上自下的看了他一眼，“人缘挺不错。” 孟仲春道，“我下午没事，就在门卫室葛叔聊天。” 顾明明哦了一声，“聊了什么？” 孟仲春想了想道，“男人之间的秘密。” 两人一块去了停车场，孟仲春也不用她请的自己就钻上了车。 顾明明问他，“你想去哪吃？” 孟仲春道，“明明姐说了算。” 顾明明笑了一下，“庆祝你找到工作，你说了算。” 孟仲春喜滋滋说了一家餐厅的名字，顾明明手一顿，随即发动车子，“好，就去那里。” 孟仲春说的那家餐厅属中高档餐厅，菜色不错，因为装修风格、环境背景、餐餐等等都做得很适合拍照，很是受年轻人的追捧。顾明明去过一次，嫌远，就没再去过了。 人均消费也没到离谱的地步，不过，按孟仲春现在这份工作的月薪来算，他们两个人去吃一顿，得花掉他大半个月的工资。 两人到了餐厅，服务员一见他们两人就问，“请问二位是情侣吗，如果是的话，我们有情侣专区。” 顾明明刚想说不是，孟仲春就道，“专区有优惠吗？” 服务员笑着道，“有的。” 孟仲春拉上顾明明的手，“我们是。” 顾明明的眼神横过来，孟仲春小声的说：“明明姐就当为了省点钱嘛。” 到了专区，气氛变得不一样，连灯光都暗了下来。 顾明明环视了一圈，愣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跟着服务员走到一张空的餐桌前落了桌。 孟仲春从坐下来就一直追问着情况专区的具体活动，细细听完后询问顾明明的意见。 “明明姐，情侣套餐是最划算的，我们点这个好不好？” 顾明明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好。” 孟仲春点完餐，见顾明明若有所思，他扬起笑脸。 “明明姐，在想什么呢？工作的事？还是……在想我啊？” 顾明明很想把面前的餐具叉到他脸上去，让他少说骚话。 她道：“在想一首诗。” 孟仲春：“什么诗，情诗吗？” 顾明明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后，慢慢的道：“辛波斯卡的《不会发生两次》。” 049 豪门恩怨 孟仲春以为是自己非要在情侣餐上比较的那点小心思被顾明明给看出来了，下意识的头皮一紧，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不过也并没有维持太久。 等餐上了餐，他还是忍不住的道。 “是不是比西餐好吃？” 好吃不好吃没法比较，不过长见识是真的。 如果把装炒牛肉粒的盘子换成心型，把蜜汁排骨上摆上玫瑰花就算情侣套餐的话，顾明明都要怀疑这家餐厅的老板是不是孟仲春了。 这操作，过于硬了。 这地方的确不近，顾明明要开车，孟仲春没点酒。 顾明明拿果汁代酒跟孟仲春碰了碰杯子。 “祝贺你找到工作，未来一切都好，更上一层楼。” 她一定是被孟仲春给传染了，这胡言乱语说的都是什么？ 好在孟仲春好像根本没在意他说的什么，举着杯子笑得傻兮兮的。 “谢谢明明姐。” 除了所谓的情侣餐让顾明明有一肚子的槽想吐，其他的都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孟仲春边吃边说话：“明明姐，你跟我说说所里的事呗，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张主任好像很担心我在所里被人欺负啊，不会吧？所里还有人会欺负人吗？是不是有人欺负过你啊？” 顾明明往孟仲春身后看了眼，说：“他多滤了，你好好工作，不会被人欺负的。” 所里其他人，应该也不会去欺负一个“清洁工”。 孟仲春又问，“我听说你手头上的项目是个大项目，是不是很重要啊？很厉害那种？” 顾明明的筷子停了一上，有点严肃的说。 “这种事你别在所里打听，任何像我们这要的单位，都不喜欢有人打听这种事。” 项目都是保密的，他或许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但这很容易让他把这份他自豪且骄傲的工作迅速丢掉。 孟仲春连连点头，“哦哦，我知道了，谢谢明明姐提醒我。” 顾明明吃得差不多，她放下筷子，又喝了口果汁。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孟仲春也放了筷子，像个回答老师提问的小学生，坐直了身子。 “明明姐你问？” 顾明明道，“你继续吃，边吃边说就好。你为什么会想要找这样一份工作？” 她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工作方面，你应该有更好的其他的选择。” 少给她来革命工作只有工种不同的鬼话。 孟仲春脑子转得飞快，眼见糊弄不过去，俊脸一垮，道。 “明明姐，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能找到一份工作已经很不错了，我不知道孟伯涛怎么想，但我的存在，对他确实是个威胁。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其他的，但都不太顺。” 孟仲春故意把话留了一半，他以前的确做过一些别的，顺不顺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顾明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她迅速把眼底的心疼掩过去，“你之前怎么没说？” 豪门恩怨，听上去也不新鲜，她偶尔能从顾柔的嘴里听到些别人家的这种恩怨，只是一直觉得离自己很远，却没想到这样的事，竟真实的发生在孟仲春身上。 孟仲春大大的叹了口气，“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况且，我不希望明明姐误会我是个只会卖惨的，没用的废物。” 顾明明心被揪了一下，“胡说，你哪里没用了，这不是凭自己的本事找到份工作吗。” 孟仲春点点头，又扬了个笑脸，“明明姐说的对。” 顾明明觉得孟家这样，孟仲春还能有如此乐观的性子，实属不易。 狗就狗点吧，至少没长歪。 “以后有什么困难，你直接跟我说，或许我能帮上你一点忙也说不定。” 孟仲春嗯了一声，“我记住了。” 两人直接从研究所那边过来，这会吃完饭也还早，见顾明明已经吃好了，孟仲春提议离开。 “明明姐，我们去逛逛？” 他主要是怕顾明明一直在工作上的事情绕，顾明明要再问下去，他就要开始编故事了。 顾明明：“不急，再坐一会吧。” 方才孟仲春就发现了，顾明明的眼神好几次都落在他的身后，他以为只是巧合。 但这会要说要走，顾明明很明显的往他后面看了一眼。 他不由得转过身去，边看边问，“明明姐是看到熟人……” 这话还没说话，孟仲春就看到跟他们隔了几张桌子的袁梦佳。 袁梦佳正脸对着他们这边坐的，老头背着他们。 尽管灯管有些暗，但为防止客人把菜塞进鼻子里，至少还能看到人脸的。 孟仲春回过头，“好巧啊。” 顾明明皱了一下眉，可不是巧吗，就跟她故意跟着袁梦佳似的。 顾明明之所以说再坐会，是因为袁梦佳那边已经在准备买单了。 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打算等他们先离开。 袁梦佳已经买完了单，服务员送了一小束玫瑰，袁梦佳开心的接了过去。 或许这才是情侣餐的精髓。 那边两人已经起了身。 顾明明迅速收回视线，问孟仲春：“你的伤口怎么样？好些了吗？是不是该去拆线了？” 顾明明不问，孟仲春倒忘了拆线的事。 他一拍脑袋，“糟了，我都忘了这事，不拆的话，那线不会长到我身体里去吧？” 他那声糟，声音不小。 袁梦佳拿着玫瑰花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老所长也是一脸震惊，接着就扯着袁梦佳的手臂迅速离开了。 这下……才是真的糟了。 …… 因为线的问题，顾明明跟孟仲春两人买完单，直接上了车往孟仲春的住处开。 孟仲春一路上哭丧着脸，担心的问题神奇又荒唐。 “这线有毒吗？我的腿还能不能要了？会不会扩散到别的地方？” “我会不会变异？像绿巨人那样？” “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明明姐，你一定不要忘记我。” 顾明明很想把他脚上穿的袜子扒下来塞进他的嘴里。 “好了，闭嘴，我一会帮你看看。” 孟仲春拧着眉自怨自艾，“我也不是怕死，我就是觉得明明姐还没爱上我呢，就这么死了，我好不甘心啊。啊，啊啊！” 正是路口，顾明明看着红灯踩下刹车。 “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扔下去了。” 听出她语气里的真实性，孟仲春终于闭了嘴。 顾明明载着人回了她那套房子，她本来是想直接带人去医院找杨同。 但孟仲春死活不肯，说要是长到取不出来了，一定会被杨同笑死，他还不如让腿就这么废了。 或许是先前孟仲春的豪门恩怨让顾明明动了恻隐之心，她竟然真答应了他。 她一定也是脑子有问题了！ 跟上次在医院不同，孟仲春这一次一拉裤子，顾明明不由得想起那个第一次接触来。 孟仲春本来站着，顾明明咳了一声。 “要不你躺着吧。” 孟仲春依言躺下。 这……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拿手电迅速的看了眼孟仲春的伤口，主要是看缝合线。 这种外伤一盘不会用可吸收缝合线，都需要拆。 顾明明看完直起身子抬起头，“问题不大，明天你找个时间去医院把线拆了。” 孟仲春坐起身子，“可是我明天要上班，明天可是我第一天上班，我不想请假。” 顾明明道：“身体要紧，我帮你跟主任说说。” 孟仲春还是摇头，“我不想让主任对我有别的想法，明明姐，我不想丢了这份工作。” 他说的诚恳，顾明明有点动摇，想了想说。 “我帮你问问师兄，看他明天晚上能不能安排一下。” 孟仲春的裤子还挂在腿上，顾明明：“你先把裤子穿上。” 孟仲春哦了一声，一边慢慢的提起裤子，一边忧心忡忡，“明明姐你帮我问清楚一点啊，这个会不会影响到别的地方啊。” 他往底下看了眼，继续忧心，“离得好近啊，千万不能有事啊。” 顾明明手一顿，磨了磨牙，恨不得那缝合线缝的是他的嘴巴。 他一会不骚能死？ 顾明明打通杨同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 “要请我吃饭？” 顾明明拿着手机往阳台走去，不想看孟仲春自怨自艾。 “师兄今天早班？” 杨同道，“是啊，下班有一会了，你要请我吃饭，我完全有时间。” 顾明明笑了一下，“吃饭的事好说，找师兄有正事。” 杨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如果是那姓孟的小子的事，你别找我，本大师医虽然人帅心善，但也不接济这种人五人六的。” 顾明明无奈，“师兄，你说什么呢，我还什么都没说。” 杨同叹了口气，“好，你先说。” 顾明明把孟仲春需要拆线的事跟杨同说了一遍。 杨同道，“这么点小事，也值当你打个电话过来，他去趟医院，找谁不是拆。” 顾明明道，“首诊责任制，我可没忘。” 杨同：“说得好像我有提成一样。” 顾明明也不说废话，直接问，“师兄你就说行不行吧。” 杨同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没耐心，师兄跟你多说几句话都不成了，你要这态度，就自己拿东西给他拆吧。” 顾明明连忙道歉，“师兄哪的话，这周末我请师兄吃饭，师兄可否赏脸？” 杨同考虑了一下，“周五吧，周末我要值班。” 顾明明：“师兄说了算，那我明天下班后过去找师兄，给师兄带小蛋糕。” 杨同自己是个医生，却是个十足的甜品控，以前在学校就是这样。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跟顾明明熟悉起来，毕竟喜欢甜食的男生还是少。 跟杨同聊完，顾明明一转身，就看到贴在玻璃门上的孟仲春。 上次跟闻科吃饭时，他也是这模样。 顾明明无语又好笑。 “cos四脚动物？” 孟仲春收回手脚站好，“我这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吗？” “明天下班后，我带你去找师兄把线拆了，什么事也没有。晚上注意休息，为……明天的第一天工作养精蓄锐。” 孟仲春握拳咬牙，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孟仲春壮志雄心，颇有一副明天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样子。 顾明明鼓励了他两句就离开了。 顾明明到家，照例去顾太太那里陪她说话道晚安。 顾太太：“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顾明明摸了一下脸，“是吗？” 顾太太点点头，前几日顾明明虽然也不是不开心的样子，但总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今天看着轻松了不少。 顾明明道：“可能是因为我把申请提交上去了的原因吧。” 顾太太：“预祝你成功。” 顾明明抱了一下顾太太，“谢谢妈妈。” 顾明明抱完准备跟顾太太说声晚安就离开，但她突然想起孟仲春的事，斟酌了一下，她问顾太太。 “妈妈，您当初为什么不同意我去爸爸的公司？” 顾明明当初毕业时，顾连海想让她去他公司上班的意愿还是比较强烈的。 顾连海的公司就是医药相关，跟顾明明的专业也算是对口。 顾太太看着她，笑着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当初不是你自己不愿意吗？你想要什么，妈妈都支持你，同样，你不喜欢的，妈妈不会强迫你喜欢，更不会让别人强迫你喜欢。” 顾明明仔细一回想，事情好像也的确像顾太太说的那样。 她那个时候没什么个人意愿，去顾连海的公司上班，或是申请出国继续深造，亦或是别的，对她来说，都是可行的。 只是考虑到家庭成员因素，顾明明更倾向于不去顾连海公司掺合。 专业虽然对口，但她对管理确实一窍不通，顾连海让她去公司，也不会只让她当一个普通的技术员。 就算她是这么想的，顾家其他人也不会这么想。 那个时候顾太太问她自己怎么样的，顾明明跟顾太太向来只说实话，便把自己心里的意思跟顾太太说了。 顾太太当时好像是松了口气，可能是觉得她的性子，的确不适合去企业。随后又帮联系了她现在所在的研究所。 顾明明在所里工作还算顺心，蔡姐喜欢玩论坛，跟她说过不少企业、职场怪像。 与之相比，所里还是想对简单一点，一对比，袁梦佳也不是那么让人不能忍受。 顾明明在顾太太脸上亲了一口，又抱了一下，“妈妈晚安，爱你哦。” …… 次日，顾明明一进单位。 迎面就被孟仲春塞了束玫瑰。 “明明姐，以前都是让人送，从今天开始，花我自己送，更有心意。” 顾明明捧着花，“这花不便宜吧？其实可以不用送。” 孟仲春道，“省什么钱也不能省了这钱。” 正是上班时间，大家陆续往所里走，蔡姐见了顾明明，直接往她背上一趴。 “哇，这花不错。” 她看了眼孟仲春，“这人也不错。” 顾明明把她从背上扒拉下来，“好了，花我收了，你安心上班。” 蔡姐跟在顾明明身后，两人进了更衣室。 蔡姐一脸坏笑的看着她，“好甜蜜哦，好羡慕哦。” 顾明明换了衣服，不接蔡姐的腔，反问她，“你中闻师兄什么情况了？” 蔡姐情绪一落，“你没跟我说过你这师兄是个木头啊，我都暗示到差点明示了，还是无动于衷，真是不解风情。” 顾明明往瓶子里插花的手一顿。 要说闻科是个木头，顾明明可不信。 之前的两次接触下来，顾明明觉得闻科是个情商很高的人，蔡姐这么说，那他大概是对蔡姐没意思了。 她想了想说，“或许你试试跟他明说？” 蔡姐道，“那他要是拒绝怎么办？” 顾明明扬扬眉，“会比现在的结果差？” 蔡姐给了顾明明一个肯定的眼神，“你说的对，结果也不会比现在差，反正他是你师兄又不是我师兄，也不用担心事情不成，日后会尴尬的问题。我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挑明。” ……行吧，尴尬让她来就好。 “祝你成功。” 顾明明拿着花瓶，将花放到实验室门口的小桌子上，随后进了实验室。 老高跟小赵已经开始讨论工作的事了，这让顾明明有点意外。 蔡姐随后也进了实验室，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高跟小赵怎么回事？不浑水摸鱼了？ 小赵往门口呶了一下嘴。 袁梦佳正好进门。 蔡姐笑了一下，“我说呢，原来是袁组长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嘀咕完，跟袁梦佳阴阳怪气的打了声招呼。 “袁组长，今个儿可真早啊，您吃了吗？” 袁梦佳没理会蔡姐，看着顾明明道，“顾明明，我们聊聊。” 顾明明皱皱眉，想起昨天在餐厅的事，她问：“工作上的事？” 袁梦佳顿了一下，“是。” 顾明明把刚戴上的护目镜又取了下来，“去哪聊？” 两人去了小会议室，孟仲春眼尖，迅速倒了两杯水进去。 “你们要开小会呢，喝点水喝点水。” 袁梦佳咬咬牙，“这些事不需要你这个清洁工来做。” 孟仲春哦了一声，把她面前那杯水又拿了回去，当着袁梦佳的面一饮而尽。 “是我多事啦，袁组长，我出去了。” 050 因为跟你在一起 孟仲春十分果断的说出去就出去。 顾明明抬眉看着袁梦佳，示意她有事说事。 袁梦佳却只盯着外面，顾明明一回头。 孟仲春又在cos四脚动物贴玻璃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袁梦佳。 她无奈，推开门道：“走开点。” 孟仲春委屈的哦了一声，十分听话的当真走了。 …… “现在可以说了？” 袁梦佳脸上有几分厉色，看着顾明明问，“你什么意思？” 顾明明反问回去。 “你什么意思？” 袁梦佳：“他为什么会在所里？” 顾明明扬扬眉，这就是她说的工作上的事？ “他自己应的聘，张主任面的试，你说他为什么在所里？” 袁梦佳身为组长，也管不了所里的人事，她也没必要跟她解释孟仲春为什么会在所里这件事。 袁梦佳：“你少拿张主任压我，张主任知道你们是一伙的吗？” 一伙这个词出自她嘴里，带着几分贬义。 顾明明忍了忍，道：“你何不自己去问张主任，你要没有工作上的事跟我谈，那我走了。”她实在没必要跟她在这里浪费时间。 袁梦佳见她要走，眼睛一瞪，“顾明明！” 顾明明站定，不说话的看着她。 袁梦佳想在气势上拿捏住顾明明，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因为顾明明哪样都比她出色，所以不畏惧她。所长也说了，顾明明既使不在他们所里，也有的是地方抢着要她。 有那么一刻，袁梦佳觉得自己削尖了脑袋挤进这里也没什么用，可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她不能放弃。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跟踪我？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顾明明皱起眉，知道她说的是餐厅两次偶遇的事。 “你想太多了，我没有跟踪你，对你的私事也不感兴趣。” 袁梦佳呵了一声：“这话谁信，哪有那么巧的事。”她就是觉得顾明明在处处针对她，觉得她在所里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原因就是因为“偶遇”过她几次。 顾明明点点头，同意她的话，“的确没有那么巧的事，你如果不想在外面碰到自己的同事，应该少去公共场所，减少概率的发生。你要是去食堂，那我们偶遇的概率会更高。” 顾明明对袁梦佳的私事实在没有兴趣，她自己如果真介意，改变的应该是她自己的生活方式，总不能要求别人在外面碰到她就躲开。 她懒得再理袁梦佳，推开门出了会议室。 孟仲春连忙小跑过来。 “明明姐。”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深怕她掉了一根汗毛的样子。 袁梦佳在顾明明身后，拿话威胁她，“顾明明，这件事我希望到此为止，不要再有下次，所里也有所里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 不能偶偶所长跟她的规矩。 顾明明觉得她刚才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以为袁梦佳真有工作上的事找她。 她皱皱眉，神情不耐。 但她还没说什么，孟仲春就回头哇了一声。 他像是故意恶心袁梦佳。“袁组长，你爸真好，上次我们去的那家餐厅是年轻人最爱去的，你爸还带你去呢。” 顾明明头疼，他瞎掺合什么，这下袁梦佳更加认定自己跟踪她、针对她了。 袁梦佳看了眼顾明明，对着孟仲春恶凶凶的道，“你给我等着。” 袁梦佳说完甩手离开。 孟仲春抻着脖子看了眼，嘟嚷道：“好臭的脾气，我好害怕。” 顾明明无奈的看着他，这弟弟怎么都不知道愁，袁梦佳是奈何不了她，但赶一个清洁工离开，还是轻而易举的事，上一个阿姨就是被她给逼走的。 昨天才庆祝他找到工作，很可能今天就要再吃一顿庆祝他失业了。 张主任从楼上下来，见两人站在会议室门口，随口问道。 “明明，小孟，你们站在这做什么？” 孟仲春嘴快的回答：“袁组长让我在这里等着。” 张主任挠了挠秃头，“她让你在这等着做什么？” 孟仲春一派天真的摇摇头，又眨眨眼，婉如一个智障，“不知道呀。” 张主任：“明明回去上班吧，我问问小袁是不是有什么事。” 换了副慈眉善目的脸后，又对着孟仲春道：“小孟不要怕呀。” 顾明明：…… 张主任这是真把孟仲春当智障了。 顾明明跟张主任一前一后的往实验室走，张主任边走边说，“刚跟所长他们开了个会，讨论了下你的申请材料的事，没什么问题的，应该很快就能下来。” 顾明明：“多谢主任费心了。” 进实验室之前，顾明明往孟仲春那边看了眼，后者还站在会议室门口，一副说让他等他就等的乖样子。 张主任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摇摇头，“这孩子，可惜了……” 大概是因为所长在开会，袁梦佳也在实验室里，正跟老高和小赵说着什么。 张主任走过去，问她。 “小袁，你让小孟站在会议室门口等什么？” 袁梦佳一愣，“我没让他在那等。” 张主任啊了一声，看向顾明明，“怎么回事？” 顾明明抿抿唇，面无表情的道，“袁组长确实说过那话。” 袁梦佳眼睛瞪得圆圆的，“顾明明，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让那姓孟的在那等了？” 顾明明似回想了一下，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阐述：“袁组长的原话是：你给我等着。” 这话一定就是什么意思。 张主任脸色一沉，背着手看着袁梦佳，“小袁啊，你跟他说这话做什么？他怎么你了？小袁啊，给大家招他清洁工不容易，回头把人气走了，你们又得自己干清洁的活，又得找我哭诉。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办公室不就在对面吗？是吧。我出面帮你解决嘛，不要找人家小孟的麻烦，那孩子脑子直，你说什么他都当真。” 顾明明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张主任有如此误会，反正他明显已经认定孟仲春是个傻子了，并且以保护傻子为己任。 ……保护傻子，人人有责。 顾明明低头做着自己的事，老高跟小赵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吱声，蔡姐毫无顾及的笑了一声，从玻璃门里看着张主任往会议室那边去了。 袁梦佳咬咬唇，扭身离开。 她一走，蔡姐连忙问。 “她对你家脑子直的小孟做了什么？” 顾明明给了蔡姐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昨天在外面吃饭又碰上了。” 蔡姐哇靠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什么运气？亲，这边建议您去买点彩票呢。” 蔡姐说完又觉得不对，“你昨天不是说跟小孟去庆祝？你们俩一起撞上的？” 顾明明点点头。 蔡姐长长的哦了一声，“那不是你的运气，是小孟的运气。也难怪她要找你跟小孟的麻烦了。” 顾明明觉得蔡姐说的很对，要不怎么叫倒霉孩子呢？ 蔡姐想到什么又道，“不是要做背景调查吗，小孟那边是没查还是没问题啊？” 孟仲春那背景能过得了？ 顾明明摇摇头，这件事她还真不清楚。 …… 袁梦佳上头有所长，孟仲春也有张主任撑腰。 两个人像护犊子的家长，领着各自的人在所长办公室里僵持。 张主任语重心长：“小袁这脾气得改改啊，犯不着嘛，是吧。” 他招个听话的清洁工容易吗？ 张上来之前就问过孟仲春了，孟仲春一五一十的把他昨天为庆祝找到工作，跟顾明明在餐厅碰到袁梦佳的事都跟张主任说了一遍，末了，他还来了句。 “袁组长的爸爸好像很厉害哦。” 张主任瞬间明白孟仲春被针对的原因。 但这事……这事也不能怪他嘛，也不是他自己愿意当傻子的。 他特意嘱咐过孟仲春，上来之后，千万不能提爸爸的事。 所长意有所指：“不要把来历不明的人招进来，所里都是保密项目，出了事没人担得起。” 张主任梗着脖子，觉得所长这就是欲加之罪了。 “什么来历不明？这所里哪个招进来我没做过背景调查，即使小孟是个清洁工也不例外，我不是把他的资料放你桌上了吗？” 所长看了眼桌上堆着的文件，“我还没来得及看。” 张主任也不好跟所长硬碰，他心里叹了口气，“就是一点小事，一点误会。小孟，你下去吧。” 袁梦佳一着急，直接道，“他就是举报顾明明那封信里说的那个人。” 孟仲春一怔，“什么举报信？” 张主任以为他是不懂举报信的意思，“举报信就是……没什么，就是一封信，没事的，你先下去吧。” 孟仲春哦了一声，离开所长办公室。 孟仲春一副脑子不好使，影响到肢体的样子，走得极慢。 只听张主任说：“所长，这孩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么一来，更能证明举报信里的事是子虚乌有了，顾明明这是乐于助人，帮助弱势群体，不知道怎么就被人写那样了。” 后面所长说了什么，孟仲春就没听到了。 …… 孟仲春从小少爷变成二傻子一事，刘江功不可没。 孟仲春要想成功的跟顾明明成为同事，背景调查自然少不了。刘江是电脑高手，做起这些事来，轻轻松松。 至于他为什么把孟仲春变成个二傻子，就完全是出于私心报复了。 …… 一直等到下班，袁梦佳没有再出现，也没有人来通知孟仲春被开除。 蔡姐收拾好东西，问顾明明，“一起走？” 顾明明摇摇头，“你先走吧，我有事。” 蔡姐想到孟仲春，神秘一笑，“行，那我先走了。” 等到实验室的人都走光了，孟仲春探了个头进来。 “明明姐。” 顾明明：“进来吧。” 水槽里放着一堆要清洗的东西，顾明明带着孟仲春过去。 “这些都是要洗的，洗完再擦干放到后面架子上，上面有标签，同类的放到一起。最后再把地扫了就行了，桌子一周擦一次就好。” 小少爷光耍嘴皮子没用，活还是得干。 孟仲春按照顾明明说的那样，站在水池边开始清洗。 顾明明在一旁看着。 孟仲春因为高，不得不弯下腰。小少爷骨节分明的手只拿过酒杯，哪里洗过烧杯，洗第一只的时候就差点砸了。 他深吸了口气，稳住手，开始慢慢洗了起来。孟仲春虽然手笨，但洗的也算仔细，盯着手里的烧杯像盯着敌对分子似的。 只是太慢了。 等他洗完两只烧杯，顾明明忍不住的上前，“我来吧，我洗，你拿干的抹布擦干放到架子上，早点弄完，我们还要去医院。” 有顾明明的帮忙，事情快了很多，也顺利很多。 两人洗完东西，扫了地，把垃圾带了出去。 顾明明看了眼时间，也花了半个小时了。 两人赶着去医院，路上还买了份承诺给杨同的小蛋糕。 孟仲春一路上有点沉默，也没往杨同的小蛋糕里下毒。 顾明明以为他是在害怕拆线的事，安慰他。 “拆线简单多了，也不疼，不用担心。” 孟仲春暗暗的叹了口气，他哪里是担心这个。 他只是在担心智商低跟不会干活这两件事，到底哪件会先露馅。 …… 到了医院，杨同早就在等着他们了。 顾明明把小蛋糕拿给他。 “师兄晚上不忙？” 杨同摇摇头，“今天晚上没病人。” 顾明明道，“给师兄添麻烦了。” 麻烦的又不是她，杨同往孟仲春身上看了一眼，谁是麻烦一目了然。 拆个线的事，杨同直接在自己的诊室里就做了。 前后不过五分钟，杨同拆了线，洗了手，从帘子后面出来。 “记得周五请我吃饭。” 顾明明点点头，笑着道，“记着的。” 等孟仲春穿好裤子出来，杨同道，“行了，你们走吧。” 杨同昨天在电话里还跟顾明明聊得兴致勃勃，今天见到人了，却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顾明明看着他问，“师兄怎么了？” 杨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摆摆手，“没什么，一个熟悉的病人离开了，有点失落而已，常有的事，我缓缓。” 顾明明点点头，也没多说。连一向话多的孟仲春都没有开口。 谈论生死，太沉重了。 两人从医院出来，顾明明送孟仲春回去，又开着车子回了家。 刚到家就收到孟仲春的信息。 “明明姐，我好没用啊，我一个男人还老是让你开车送来送去。” 顾明明不在意这个，回他：“等你腿上的伤完全好了，就可以开车了。” 孟仲春：“行，到时候我送明明姐上下班。” 她也不是这个意思。 …… 顾明明递交的申请材料被打了回来。 上午，张主任上去开完会，把顾明明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是为了说这事。 顾明明看着被打回来的材料，问：“能告诉我具体哪里的问题吗？” 昨天还说没有问题，今天就打了回来，这变得也有点太快了。 张主任被顾明明问得一脸为难。 他道，“明明，要不我帮小孟再找个别的工作吧，你放心，这事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管到底，这么多年，我也积了些人脉。” 顾明明不想听这个，她问。 “他又有什么问题？” 张主任欲言又止。 顾明明道，“结果都可以接受，但总得给个合理的理由。我的材料为什么被打回来，孟仲春为什么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工作？” 张主任道，“你知道所长他跟小袁她……你要是因为这事被卡了，实在不值当，小孟这个情况，去哪里倒都是一样。” 又是袁梦佳。 孟仲春那狗东西要是知道自己因为这么个理由被开除了，天都能被他翻过来。 顾明明道，“我知道了，材料我拿回去，孟仲春那边……主任，傻子跟疯子只有一线之隔，您跟袁梦佳说一声，别欺人太甚。” 张主任脸上一急，“明明，我说了会管小孟的，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 顾明明忍着自己濒发的怒意，“我自然是相信主任的，但我不觉得这是个好的处理问题的办法，袁梦佳的事我从来没掺合，所长这是滥用私权，我不服。” 张主任急忙劝她，“明明，你说你这孩子，你怎么也一根筋了呢。你出国的事势在必行，等出去了不就好了吗，等你交流回来，到时候都不一样了。你一出国，小孟在这里不还是没有熟人，他留或不留，这事也没有意义嘛。这个节骨眼上，你可千万别闹。” 顾明明眼睛闪了闪，深吸了口气。 “我不闹。我回去冷静一下，主任，我先出去了。” 张主任点点头，“也快吃午饭了，下午我们再好好聊聊。” 顾明明拿着材料没有直接回实验室，而是去了更衣室，她把材料锁进自己的储物箱，在里面平静了好一会才出来。 其他人都已经去了食堂，孟仲春探头探脑的站在走廊上，一见她人，立即眉笑眼开。 “明明姐。” 顾明明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怎么没去吃饭？” 孟仲春道，“等你呀。” 顾明明笑了笑，“那走吧。” 两人去了食堂，孟仲春一边吃一边跟顾明明分享从葛大爷那听来的笑话，很是兴奋的样子。 顾明明听不出笑话的好笑之处，看着他问，“你怎么那么开心？” 孟仲春道，“因为是跟明明姐在一起啊，做什么都开心。” 他四下看了眼，凑近顾明明小声说：“我昨天晚上回去后，让刘江帮我找了个钟点工阿姨，给我做了个紧急培训。” 他说着伸出手：“你看我这手，昨天晚上洗了四个小时的东西，都泡白了，今天还没回过来，我现在已经会了哦。” 051 走后门 顾明明看了眼他的手，什么都没看出来。 见她不信的样子，孟仲春又把手往前伸了伸，都快伸到顾明明脸上了，她只好伸手去挡。 谁知刚碰到他的手，孟仲春就一个反手，将她的手指握住，嘻皮笑脸的道。 “明明姐，你的手指有点凉，我帮你暖暖。” 顾明明的眉毛跳了一下，这狗男人，就为了吃她豆腐吧？ 亏她刚刚还在心疼他，她才是傻子，竟然会信他的鬼话。 她用力将手指抽出来，“好好吃饭。” 劝退就劝退了吧，现在不劝退，也迟早因为骚扰女同事被开除。 …… 顾明明的申请材料被打回来的事，下午蔡姐就知道了。 顾明明有点奇怪，这件事她谁也没说，张主任更不可能多话。 “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蔡姐往老高跟小赵那里看了眼，压低了声音说，“老高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我猜是袁梦佳透露给他的。你的材料一被打回来，他不就有机会了吗？你抓着点紧吧，要是所长真趁这个时候把他的材料给过了，你哭都来不及。” 顾明明的拿着刀片的手定在空气里，半晌才道，“谢谢，我会抓紧时间。” 蔡姐拿屁股轻轻别了她一下，“咱俩谁跟谁。” 顾明明想了想，将刀放下，去更衣室从去储物柜里把资料拿了出来，本来想直接递交给张主任，想了想，还是拿了回来放进了抽屉。 一直到下班，顾明明都没有再去碰那份申请资料。 蔡姐照例一下班就闪人，老高跟小赵也收了东西离开，临走前小赵往顾明明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是想打声招呼，老高低着头推着他出了实验室。 “站着干嘛，不走吗？” 小赵哦了一声，“走。” 两人一起离开。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实验室里的人就都闪了。 孟仲春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眼，见人都走光了，推开门进来。 “明明姐。” 顾明明嗯了一声，起身往水槽那边走，边走边道，“今天要洗的东西有点多。” 孟仲春笑笑道，“没事，我可以的。” 孟仲春请钟点工学习的这件事，顾明明以为是在骗她的。 没想到他干起活来已经比昨天利索得多了，要说是学习过了，也确实像。 顾明明想想就觉得想笑，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孟仲春带着一人穿着皮衣堵他，再后面在酒吧…… 这样一个小少爷，竟会为了她去跟钟点工学习怎么清洗烧杯。 顾明明压制住心中的异样，站在水槽边看了几分钟，见他自己能搞定，把心落了下来。 否则，一个连活都不会干的傻子，被开除也不算师出无名。 “既然你能行，那我去做我自己的事了。” 孟仲春手指一顿，愣愣的看着顾明明回到她自己的桌子前。 不是，他不行啊，他真的不行。 他去学这个，只是不想让她干这些粗活而已。 他干活，她站在一边看着，这不好吗？这场面多温馨啊？温馨得就差两本结婚证了，再来个抱腿的孩子，一切都完美了。 孟仲春看着顾明明还真的就低头认真做起自己的事来，心中一百个后悔，他没事去学习如何清洗烧杯做什么？任何不能让他跟明明姐愉快的呆在一起的事情都是无意义的！ 顾明明把抽屉里的申请材料拿出了出来，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孟仲春正咬着牙弓着背的洗烧杯。 他咬牙切齿的洗了几十个大的小的各种形状的烧杯，咬牙切齿的擦干，咬牙切齿的摆好，咬牙切齿的拖了地，咬牙切齿的换了垃圾袋。 最后换了一副人蓄无害的阳光笑脸，凑到顾明明跟前，“明明姐，你在做什么？” 今天没有人加班，顾明明之所以留下来，原本是怕孟仲春一个人搞不定。既然他能搞定，她便重新整理起自己的申请材料来。 打都打回来了，再看看也无防。 顾明明低头抬眼，检查了一下她翻开的那一页，另一只胳膊把一边的“申请资料”四个字压住，再两手一交叠，资料全垒到了一起，最上面是她刚刚在看的那一页，是她以前发表过的一篇专业论文。 顾明明抬头冲他笑了笑，“没什么，一点专业资料，看看而已。” 孟仲春只扫了眼就收回了眼神，这种专业论文本来就难懂，更何况还是英文的。 孟仲春拉了把椅子坐下，“那我在这陪你。” 他坐得乖巧，双手放在桌面，脑袋歪着枕在胳膊上，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这狗男人，也太狗了。 依她看，他学的不止是如何清洗烧杯，还有怎么讨姐姐喜欢才是。 顾明明：“不看了，走吧，去吃饭。” 顾明明迅速的把资料收进抽屉锁上，将钥匙放进口袋起了身。 孟仲春眼里只有顾明明，也没注意到她手上拿的到底是些什么。 “去哪里吃？” 顾明明道：“就在附近吧，我晚上回去还有事。” 孟仲春乖巧的点头，“好的。” 那句好的尾音上扬，跟个小孩子似的，在顾明明左右两边来回切着走，肩膀高高低低，暴露出孟仲春愉快的心情。 顾明明看着他晃来晃去毛茸茸的脑袋，本来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两人简单的吃了个饭，孟仲春虽然想跟顾明明多呆些时间，但又不想她太累，依依不舍的自己打了个车走了。 顾明明回到家，顾太太问起申请去m国的事时，她差点就把申请材料被打回来的事说漏了嘴。 “材料交上去了，还没回复，现在还早。” 顾太太：“妈妈相信你一定能行。” 顾明明想了想，故作随意的问道，“妈妈，如果我没通过，您会觉得我是失败的吗？” 顾太太先是一愣，又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是失败的，如果你没通过，那你就可以留在国内陪在我身边，你觉得这是失败的吗？” 顾明明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陪在妈妈身边。” 顾太太笑着道，“你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假如真的没有通过，还能算失败吗？” 顾明明两眼笑成一条缝：“不算。” …… 顾明明第二天去所里第一件事，就是把打回来的材料又交给了张主任。 一个字没改。 张主任也没看，压在手下说，“我一会就帮你交上去。” 顾明明点点头，“那孟仲春的事呢？” 张主任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想明白了。” 顾明明伸手，“那申请材料我直接拿上去交给所长吧，我自己跟他沟通。” 张主任眼睛一瞪，被顾明明的想法吓了一跳。 “那怎么行。” 这事他在中间还能缓和一下，顾明明自己上去，不吵起来才怪。 “行了，我再去沟通，我尽我最大的努力把小孟留下来总可以吧？” 顾明明没动。 张主任十分头疼，第一次觉得顾明明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执拗。 “如果我谈不下来，你再去，这样总行吧？” 顾明明抿抿唇：“谢谢主任。” 张主任看着顾明明离开的背景，又看了看她的申请材料，头疼的摇摇头。 正想着他该跟所长沟通比较好，所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上来开个会。” 张主任拿了个笔记本，把资料往底下一放，夹着出了办公室。 …… 孟仲春的工作很简单，之前干这话的不是大爷就是大妈。 早上来干点活，下午等人下班了再干点活，其他时间基本都是闲着，有人叫他擦个桌子、洗个东西、扫个地什么的，他随叫随到就行了。 孟仲春没事就坐在葛大爷的办公室里吹水，两人十分聊得来。 不出三天，孟仲春就把所里的情况掌握了个大概。 包括他即将要被开除的事。 孟仲春眼睛气得眼睛都红了，“凭什么！？我这么努力。” 葛大爷无奈的看着他，“我也觉得你做的很好，地扫的可干净了。” 孟仲春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葛大爷见他情绪低落，给他出了个主意，“你跟顾老师不是很熟吗？你让她去帮你求求情，兴许还能行。” 孟仲春从保安室出来，走走停停的走到实验室门口，还没找顾明明，就碰到了袁梦佳。 袁梦佳看了他一眼，“没事别乱跑，有什么事你能负责吗？” 孟仲春忍住打女人的冲动，嘴贱的道，“你长得这么丑，我凭什么对你负责？” “你……” 顾明明推开门，看着袁梦佳问，“袁组长是来找我有事？” 袁梦佳眼睛一瞪，“我不找你。” 孟仲春连忙道，“我找你。” 顾明明看了袁梦佳一眼，离开实验室。 孟仲春跟在顾明明身后，两人一起去了小会议室。 孟仲春厚着脸皮道，“明明姐，你是不是一直在关注我啊，袁组长一欺负我，你就出现了。” 顾明明之所以会出现，那是因为蔡姐早就注意到了，袁梦佳跟孟仲春两人一撞上，蔡姐就拉着她的手臂报军情了。 不过，她这么急着出来，也确实是怕孟仲春冲动。 “我以为袁组长找我有事。” 孟仲春忽然灵光一闪，问道，“明明姐，是不是袁组长要开除我啊？” 顾明明眉头皱起，问：“谁告诉你的？” 孟仲春老实的道：“葛叔。” 顾明明想了想说，“所里确实在考虑你适不适合这份工作，但要说开除，没有的事。” 孟仲春哦了一声，“那就是还是要把我弄走呗。” 顾明明沉默，因为她没有把握，也不想骗他。 孟仲春一跺脚，看着顾明明的眼神婉如看着一个渣男，“你怎么这样？” 说着他就跑出了会议室，顾明明看着他小跑进了保安室，本来想追上去。 想了想，又觉得不适合。 她心神不宁的回了实验室。 孟仲春这一跳，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找不到人。 顾明明特意去问了葛大爷，葛大爷说，“他上午说要去找个电话，后来我就没见到他人啊。” 顾明明饭都没吃，直接去了更衣室拿自己的手机。 他给孟仲春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 “你在哪？” 孟仲春道，“墙角、树洞，反正我现在很伤心，很难过。” 顾明明：…… “不管怎么样，先吃饭吧。” 孟仲春：“明明姐你还吃得下饭？你怎么这样？” 顾明明听到这句你怎么这样就条件反射的扯了下嘴角。 “这件事不一定，你别听风就是雨。” 孟仲春道：“哦，你先吃饭吧，我去找找人，看有没有后门。” 顾明明一愣，“后门？” 孟仲春唉呀了一声，“明明姐，你别管啦，我下班前会回来的，说不定真被我找到了后面呢。” 只要他不是跑了就行，他要这时候跑了，那“开除”的事就定了。 孟仲春一个中午加一个下午都没出现，眼看就要到下班时间了，顾明明有点担心他先前的话是在骗他，小少爷很可能是受不了这委屈，直接就跑了。 顾明明想孟仲春的事想得入了神，直到蔡姐轻轻推了一下她的手肘。 “明明，你在想什么呢？” 顾明明摇了一下头，“没什么，想材料的事。” 蔡姐道，“你先别想了，要是再退回来，咱们再想其他办法吧。” 顾明明点点头，重新投入工作。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顾明明坐在办公室里等着，直到孟仲春鬼鬼崇崇的身影出现在实验室的玻璃上，顾明明才露了个她自己都没发觉的笑容来。 实验室的玻璃有点反光，顾明明看几秒，发现反光中自己的脸，她对着玻璃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又迅速放下手。 孟仲春已经推门进来。 顾明明看着他道：“我还以为你真跑了。” 孟仲春晃着脑袋，“我可不跑。” 顾明明笑着问，“找到后门了吗？” 孟仲春故作神秘的想了想，“算是找到了吧。” 顾明明耸耸肩，“我帮你扫地吧。” 孟仲春连忙摇头，“不行不行，不能让你干这种活，在这个关健时刻，我不能落一点口舌，我要凭努力留下来。” 前言不搭后语，顾明明道，“不是说后门？” 孟仲春抬头做了个坚定的表情，“打铁还需自身硬，我这是两手抓。” 顾明明不知道孟仲春找的后门是谁，她在所里呆了这么多年，自己都还没摸到后门，孟仲春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哪里来的后门。 不过他不肯多说，她也就没问。 等到第二天中午，顾明明吃完午餐，一进实验室的门，就发现气氛比她之前被举报那次还要凝重。 顾明明走到自己的桌前，看着蔡姐问，“怎么回事？” 蔡姐摇摇头，又道，“我去打听打听。” 蔡姐所谓的打听，就是拉着老高追问，老高不说，她就一直追着不放。 最后老高实在是被她缠得没办法了，才告诉她。 “袁组长也被举报了。” 站在蔡姐身后的顾明明一愣，又是举报？ 蔡姐连忙问，“谁举报的？” 老高嘴上说着不知道，眼睛却往顾明明这边看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蔡姐在他肩上拍了一掌，“看什么看，你顾姐对付她用得着举报吗？” 老高揉着肩退了几步，“我又没说什么。”这个节骨眼上，不好说。 上午袁梦佳一直没出现就是因为举报的事。 据说是有人有事去找所长，听见袁梦佳在所长办公室里哭，就偷偷听了会。 这种事，除非没人知道，有一个人知道，全所的人就全都知道了。 袁梦佳被举报，似乎不止老高人一个人觉得是顾明明，大家都这么想。 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时不时的往她这边看两眼。 顾明明跟蔡姐回到自己的位子，蔡姐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问。 “明明，你老实告诉我，不会真的是你吧？” 顾明明张张嘴，还没说话。 张主任就站在了门口，他扫了眼吵闹的实验室。 “顾明明，你来一趟。” 顾明明默不作声的跟着张主任出了实验室，又进了所长办公室。 袁梦佳还在里面哭，所长坐在那里沉着脸。 顾明明跟所长打了声招呼后站在一边不说话。 所长看了眼张主任，张主任又去看顾明明，顾明明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所长咳了一声。 “明明，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举报信的事。” 顾明明抬头，平静的道，“上周五我就已经解释过了。” 张主任一愣，看了所长一眼后说，“不是那个事。” 他把桌上的那封信拿给顾明明，“你看看这个。” 跟举报她的那封举报信格式相同，内容不同而已。 顾明明的那封举报信是子虚乌有，这封却不是。这封举报信足有七八页，上面把所长跟袁梦佳两人现在在哪个小区有房子，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户主是谁，都列了出来。祥细到哪年哪月，他们在哪里，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都有。 顾明明扫完第一页就没再往下看了。 她问，“主任，这是什么意思？” 举报信她看懂了，叫她过来是什么意思？ 052 张主任还没说话，袁梦佳就哭哭啼啼的说：“顾明明，你那封举报信根本就不是我写的，你要报复也不能报复我啊。” 顾明明看着袁梦佳，沉吟了片刻，“我没有报复你，这封举报信，我现在才看到。” 顾明明话音才落，所长就语气不好的道：“不是你是谁？” 顾明明直视着所长的眼睛，平静的说：“不清楚。这举报信里的事，得做大量调查才知道的吧？如果说是我为了报复举报，这一周的时间，也根本来不及。我没时间做这些，也没必要。” 她抿了一下唇，继续说：“我跟袁组长之间，不存在冲突。” 七八页的举报内容，还是那么私密的事，不是那么容易查出来的。 况且，她去不成m国，也轮不到袁梦佳。 听了顾明明的话，所长跟张主任同时沉默下来。 袁梦佳还在哭，边哭边说：“不是你是谁？所里我就只得罪过你。” 顾明明带点凉意的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袁梦佳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嚣张的气焰，不说得罪过谁，没得罪过的，怕只有所长吧。 张主任眼睛来回看了看，“小袁你先别这么果断，也许是你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嘛。” 他说完不等袁梦佳反驳，又对着所长道：“我觉得顾明明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小袁当组长的事，她本来就无意，要不然在学校吃饭那天，她就不会找借口离开了。再说去m国的事，小袁她也走不开，她们两个看着最近是有矛盾，但仔细一想，这个节骨眼上，没必要结仇的。顾明明去了不m国，名额你也不会给小袁。小袁要是当不了组长，你也不会把顾明明提上来不是？” 张主任有意把上次他有意安排的饭局当成巧合，顾明明又赶巧的离开。反正这事最后也没成。一个饭局而已，研究所就在学校名下，这么多年也是学校一直在支持。张主任去了学校，请校长吃顿饭也有千万条理由。 至于袁梦佳跟顾明明本人，确实不在一个水平上，所长心知肚名。 所里的事，所长可以说了话，但真要出了研究所，袁梦佳五句话之内就得露馅。 张主任的话，句句说到了点子上，正因为如此，所长沉默了好一会，才问他。 “那你说是谁？” 张主任被问得差点跳脚，他哪里知道是谁？ 袁梦佳在哪里那么高调，谁都有可能，他总不能把每个人都找来审问一遍，那全所的人都知道这事了。 张主任暗暗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后才说，“这件事，我觉得我们还是私下里处理好了，闹大了不好看，也不一定是小袁得罪了什么人。” 当着顾明明跟袁梦佳的面，张主任的话只说了一半，这七八页的举报信，不像是要整袁梦佳，更像是冲着所长去的。 袁梦佳脑子沟要比别人少一点，听张主任这样一说，连忙道，“是啊，也不一定是要整我的。” 所长瞪了她一眼，“举报你的信，不是整你是整谁。” 他当初看上袁梦佳是因为她没脑子，现在才发现她太没脑子了。张主任那话本意就是在提醒，她居然还顺着张主任的话这么直白的讲出来。 所长越想越生气，要不是袁梦佳在所里这么高调，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走走走，全都走，让我一个人静静。” 顾明明事不关己的转身，张主任突然又道，“这件事别往外传。” 顾明明看了眼站起身，因为被所长说了一句，撅着嘴抹眼泪的袁梦佳，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撇清关系。 “我吃完饭回来，大家已经在讨论袁组长被举报的事了，不过应该还不知道举报信里的内容。” 袁梦佳连金豆子都吓得不掉了，抖了抖问，“谁传出去的？” 顾明明：“应该是你本人吧，你哭得太大声了。” 她哭那么大声，被路过的同事听到也很正常。 顾明明说完就走了，袁梦佳跟所长的事，她确实不想参与。 等回到实验室，顾明明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已经变成一副果然的样子，个个脸上写着：我就知道是她举报的。 顾明明没做任何解释，坐回自己的位子。 蔡姐跟做贼似的问，“没找你麻烦吧？” 顾明明余光看了眼竖着耳朵的老高跟小赵，摇摇头，“没有，就是问了几句而已。” 蔡姐落了口气，但看着顾明明的眼神仍是怀疑。 顾明明也没太注意，她还在想着袁梦佳说的那句，举报自己的不是她的话。 袁梦佳的话不太可信，但张主任分析的却很对。 她去不成m国的事，对袁梦佳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她留在国内才是对袁梦佳最大的威胁，袁梦佳即使要整她，也会想别的法子，而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拿这事卡她。 资料被打回来的事，也更倾向于所长为了“偶遇”的事警告她。 可如果不是袁梦佳，又会是谁呢？ 除了袁梦佳，最有可能的就是跟她同组的其队三人了。 蔡姐跟她是最好的朋友，应该不是，剩下的老高跟小赵…… 顾明明揉了揉眉心，吐了口气。 算了，她还是把心思放到工作上。 …… 顾明明因为两封举报信的事有点发愁，如果只有她的举报信，这事很快就过去了，因为不是事实。 袁梦佳的那封就不好说了，那封举报信还不知道到底有几份，都到了些什么地方。 事情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谁都说不好。 如果说这世上有个人永远不知道愁，那应该就是孟仲春了。 一下班，他又跟做贼似的进了实验室，他其实可以大大方方的进来，可每次还要像来偷香的贼似的。 “明明姐。” 顾明明嗯了一声，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离开。 孟仲春瞪圆了眼睛，“你不等我吗？” 之前几天，顾明明每天都是等他把事情做完了两人一起离开，不过今天周五，顾连海晚上会回家吃饭，她早上出门前，顾太太还让青组提醒了她。 为此她还给杨同发了条信息，放了他的鸽子，杨同气得直接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她顾咕咕。 为了洗刷这个外号，接下来她不知道要请杨同吃多少顿饭了。 “你都会了，我没必要留下来了，我今天晚上要回去吃饭。” 孟仲春拧着眉，“你不跟我一起庆祝吗？” 庆祝？ 顾明明有点疑惑，“庆祝什么？” 他生日？应该不是，他这性子，要真是他生日，早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孟仲春道，“庆祝我今天还没被开除啊。” 顾明明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气笑。 的确是件该庆祝的事，她道：“等改天吧，如果你一直没被开除，那就到时候一起庆祝。” 孟仲春不肯放弃：“明明姐……” 撒娇也没用，晚上顾柔也会来，她不想又给她留下什么把柄去说顾太太。 “我真有事，记得把门锁好。” 孟仲春点点头，“那好吧，明明姐再见。” 顾明明一走，孟仲春连忙打电话给了刘江。 他对刘江没有对顾明明的好脾气，电话才接通就直接道：“你雇个人过来帮我干活。” 他明明姐不在，他还费那劲洗烧杯？ 刘江冷笑道：“孟哥，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雇个人去帮你干活？再说，你明明姐那研究所什么地方？你进去都费了我老鼻子劲，你当是你家客厅呢，孟月拿个切割机就进去了。” 孟仲春咬咬牙，“别跟我提那贱丫头！”现在他明明姐最重要，不然他要那贱丫头好看。 刘江啧了一声，不提也行啊，他有本事没找事啊。 没听说过，一个清洁工要雇另一个清洁工干活。 刘江本来不想搭理孟仲春这条狗东西，但想了想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事情怎么样了？” 孟仲春乱咬人的病症发作，对着手机凶巴巴的道：“要你管！” 刘江还没来得及回嘴，就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气得他对着空气大骂。 “过河拆桥的狗东西！” 全所上下只剩下孟仲春，连葛大爷都下班找人约会去了。 孟仲春寂寞、空虚、冷！他好惨，顾明明都走了，他还要在这里洗烧杯！ 孟仲春有点泄气，真想就这么甩手走了，小少爷什么时候向现实低过头？ 在走人跟干活之间，孟仲春艰难的决择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向洗水槽低头。 …… 晚上，顾家的餐桌上不止多了顾柔。 还有顾老爷子跟老太太。 顾明明坐在顾太太身边，低头吃饭。 早知如此，她不如去庆祝孟仲春没被开除，顶多也就被老太太跟顾柔在顾连海面前指责她一通。 顾柔嘴巴闲不住，一边吃着饭，一边喝着红酒，还不忘找顾明明的不痛快。 “明明，你跟闻家那谁怎么样了？” 顾明明没答，也不知道顾柔都哪知道的这些事，顾连海本身也不是个嘴碎的人，不会去跟顾柔说这些有的没的。 老爷子眉头一皱，“闻家？哪个闻家？先前不是说孟家吗？” 顾连海看了顾柔一眼，眼含警告，对着老爷子解释说，“闻昱，您见过的。他儿子在青大当副教授，算起来是明明的师兄，两人也认识，上次他们父子两人来家里吃了顿饭，跟明明见了一面而已。” 老爷子哦了一声，没提他认识的闻昱，只道，“教书匠啊，明明年龄还小，多认识一些朋友也行，不过，你也别乱点鸳鸯谱，什么人都往她跟前带。” 老爷子没有老一辈的读书人高人一等的想法，他那话明显是看不上闻家。 顾连海低头说了句是，老爷子又问顾明明。 “你跟孟家那小子还联系着吗？” 顾明明点点头，老爷子笑着道，“看来是处得不错。” 顾明明没反驳，顾柔哼了一声，老太太不高兴的道。 “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了，挑来挑去的，迟早挑剩下。” 顾明明微笑着道：“奶奶说的对，我没有姑姑这么挑的。”要论剩下，她怎么也比不上顾柔。 顾柔摔了筷子，“不吃了，气饱了。” 老太太连忙呵斥顾明明，“给你姑姑道歉，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这桌上这么多长辈，轮得到你说话吗？” 顾太太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的看着顾连海，见顾连海没作声，便出声道。 “明明，给你姑姑道歉。” 顾明明也习惯了顾柔跟老太太的组合拳，站起身对着顾柔弯了弯腰，“姑姑，对不起。” 老太太继续叨咕，“女孩子家的，没大没小，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没父母教呢。” 顾明明脸色一怒，顾太太的手在桌子底下拍了一下她，对着老太太笑着道，“妈，瞧您这话说的，我身体不好，但连海身体还硬朗着呢。” 就算她没了，顾连海还活着，顾明明只要有一天姓顾，顾连海就是她父亲！ 顾太太声音软，话却不软。 老爷子跟老太太闻言都变了脸色，顾连海也终于开了口。 “思霏！” “你身体好着呢，别胡说八道。” 顾连海突然扬声，顾太太吓了一跳，她皱起眉，抚着心口，脸色也发白，很不舒服的样子。 顾明明跟青姐连忙上前，两人同时帮顾太太顺着气，一个抚着胸口，一个抚着背。 “妈妈，您没事吧？” 顾太太顺了口气，“我没事，就是有点闷。我也吃好了，你推我回房吧。” 顾太太一脸歉意的对着老爷子跟老太太道了歉，“爸妈，我身体不好，就不再陪你们吃了，你们慢慢吃。” 刚才是老太太哪壶不开提哪壶，说错了话，老爷子瞪了老太太一眼，貌似关心的说道：“你快回房歇着吧，身体要紧，让连海送你回房。” 顾连海站起身，顾太太看了他一眼道，虚弱的笑了一下：“你陪爸妈还有顾柔好好吃饭吧，明明送我回去就行了。” 顾连海僵在原地，顾明明跟青姐推顾太太回了房，青姐把药拿出来喂顾太太吃下，顾明明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请良叔过来看看？” 顾太太笑了笑，悄声说，“妈妈骗他们的，没事。” 顾连海一句话不说，顾明明怎么着都要吃亏，顾太太不过是借机把顾明明从餐桌上带走而已。 顾明明一愣，“真的没事？” 顾太太道：“真的没事。” 顾太太刚才顺不过气来的样子有点吓到顾明明，她抱着顾太太的腿，闷闷的说，“妈妈，您不能有事，您有事，他们都会来欺负我的。你可是答应了我，要长命百岁的。” 顾太太有点心酸，摸着她的脑袋道，“嗯，答应了你，妈妈会为了明明长命百岁的。” 顾明明一直在顾太太的房里陪着她，直到顾太太困了，顾明明守着她睡下。 她轻手轻脚的离开顾太太的房间，在门口正好碰到上楼的顾连海，老爷子跟老太太都已经走了，楼下只剩下收拾碗筷的阿姨。 顾连海问：“你妈妈怎么样了？” 顾明明道：“睡下了。” 她挡在门口，顾连海不动，她也不动，让都没让一下。 顾连海皱了皱眉，“我进去看看你妈妈。” 顾明明压低了声音：“妈妈睡觉轻，爸爸还是别进去了，青姐在里面陪着呢。” “你……” 顾明明看着顾连海，轻声问，“爸爸，就算是做做样子给妈妈看，让她舒服点，您也不愿意吗？”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都不像是在质问。 顾连海皱着眉看着她，“我最爱的是思霏……” 顾明明用力的咬着唇，瞪着顾连海，“那是我的错吗？” 顾连海被问得怔住，顾明明却是再也呆不下去了，低下头，快步离开。 顾明明一回房就把自己闷在床上，她觉得自己好蠢，那话说完就尴尬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明明听到拧门的声音，家里根本不会有人进她的房间，顾明明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回头。 没想到竟是青姐。 “青姐，你怎么来了？” 青姐一如既往的拉着脸，“太太让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 顾明明看了眼青姐手上的东西，有冰块还有个鸡蛋。 顾明明脸色一白，“妈妈醒了？” 顾太太让青姐给她送这些东西，一定是知道她哭过了。 顾明明好后悔，不该在顾太太的房间门口跟顾连海说那番话的，她明明知道顾太太睡觉轻，一点声音就醒了。 青姐没吭声，盯着顾明明的眼神就像在剐她。 “我跟你说过，让你别指望顾连海！” “我……” 青姐根本不像是来给她送东西，反倒像是专程来骂她的，“顾家人自私又冷血，不会给你任何东西，你怎么那么厚脸皮？我要是你早走了，别犯贱了。” “可是妈妈在……” 顾明明想反驳，她留在顾家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东西。 青姐根本没有想听顾明明说什么，“你走了，太太兴许就没牵挂了。” 顾明明脸色惊惧，几秒后问，“那我能带妈妈一起走吗？或者我跟妈妈回方家。” 青姐瞪着她，像看着个怪物似的。 “你有资格？” 053 是我啊 闹了这么一出，顾明明根本没脸见人。 再加上她以为已经离开了的顾柔原来还在。 第二天一早，跟青姐说了一声之后，她便去了图书馆，这时候她不禁羡慕起孟仲春的厚脸皮来。换了是他，大概不知道什么叫尴尬。 图书馆八点开门，顾明明第一个到，在里面看了两个小时文献资料后，接到孟仲春的电话。 平时她来图书馆，手机都放在包里，唯独今天放到了口袋里，孟仲春的电话一来，她便接了起来。 “明明姐，一起吃饭好不好？” 这狗东西，声音一如既往的欢快。 顾明明看了眼时间，“我在市图书馆，等饭点我去找你，还是你现在过来？” 孟仲春很快就到了图片馆。 顾明明不想浪费时间，等人到了之后，让他呆在一旁，自己继续看资料。 孟仲春装模作样的也拿了本书，却是被他压在胳膊底下当枕头，他整个人趴在桌上，脸朝着顾明明，也不打扰人，就那么看着她。 顾明明克制着分神的冲动，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手里的文献资料上。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声音跟偶尔的脚步声。顾明明这一看，又是一个多小时。 她从资料上抬头，看着孟仲春，他还是方才那个姿势，只是已经睡着了。 细碎的头发搭在他额前，眼睛下面有些青，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顾明明看着，笑了笑。 她伸手，将有些凉意的手指贴在他下巴上，孟仲春随即睁开了眼睛。 他好像还在梦里似的，直愣愣的看了她几秒，接着笑意从嘴角拉起，堆了两眼。 “明明姐。” 顾明明的心被狠狠一撞，手指蜷缩起来，刚想往回抽，就落入了孟仲春的手里。 她手上的凉意很快让孟仲春转移了注意力。 “明明姐，你手好冷啊。” 顾明明心里松了口气，这狗东西，以后不知道要便宜谁家姑娘。 想到这里，顾明明心里就酸溜溜的。 她抽回手，“不是要吃饭？走吧。” 顾明明手里的书还没看完，她站在电脑前等着工作人员帮她把书借出来，孟仲春站在一边乖巧的抱着书。 工作人员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图书馆里经常有附近大学过来做义工的大学生，顾明明看她年龄应该也是。 小姑娘拿着书标在电脑上点了几下，看到顾明明以往的借书记录，提醒她卡里还有一本书要到期的书没还。 那本书顾明明还没看完，所以今天出来时便没带着了。 小姑娘把借书卡还给顾明明，飞快的看了孟仲春一眼，装作无意的笑着问，“你弟弟啊？” 顾明明觉得小姑娘的笑容有点碍眼，道：“他是个傻子。” 小姑娘啊了一声，顾明明已经对着孟仲春道，“走了，傻子。” 孟仲春傻笑两声跟上，小姑娘可惜的收回目光，“还真是个傻子啊。” 两人出了读书馆，上了顾明明的车。 二傻子孟仲春才道，“明明姐，我才不傻。” 顾明明敷衍的嗯了声，“请你吃火锅，怎么样？” 孟仲春点点头，“我听明明姐的，你说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 两人到了火锅店，刚坐下，孟仲春打了个哈欠。 顾明明一边点着菜一边问他，“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孟仲春歪在沙发座上，“回了趟孟家。” 顾明明的手一顿，“回去有事？他们没为难你吧？” 孟仲春摇摇头，“没事，我去要房子来着。” 孟伯涛因为上次打架的事，最近可忙了，压根没心思顾上孟仲春这边。 当然了，孟仲春怀疑他是故意忘了，孟家人不要脸那是祖传的。 孟伯涛能不要脸的不给他，他自然也能不要脸的上门去要。 当着一大家子人的面，这事闹到最后自然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产权书孟伯涛放在公司，最后还是让助理晚上跑了一趟，去公司拿了送到孟家。 孟仲春把东西拿到手上才满意，无视掉其他人不欢迎的脸色蹭了顿饭。 临走前，老爷子闭着眼睛说了句，“一家人，不要那么斤斤计较。” 孟仲春哂笑，看了一副头疼的样子的孟伯涛一眼。 看来他送的这份礼物，孟伯涛还挺喜欢。 东西拿到手，孟仲春也懒得假客气，也没回老爷子的话，两手一插袋，酷酷的。 孟言堂在他身后骂了句逆子。 孟仲春突然回头，冷冷的看了眼孟言堂，问了老爷子一句：“爷爷，您说要是晴天霹雳的，先劈的是哪个姓孟的？” 老爷子睁开眼，孟仲春已经酷酷的走了。 顾明明问：“要到手了吗？” 孟仲春点点头，“要到了，不过还没仔细看。” 顾明明把划好的菜单递给他，“看看还有没有要加的。”又道：“慢慢来，不急。” 孟仲春倒也不急，就是闲着也是闲着，想回去给孟伯涛他们添添堵而已。 昨天那顿饭，估计除了他，没人吃得好。 孟仲春下好单，十分不要脸的坐到了顾明明那一边去，整个人往顾明明身上一靠。 “啊，好累。” 顾明明推他的动作顿了一下，“你回去吃了顿饭而已，搞得这么累？” 孟仲春道，“今天还早起了呢。” 其实昨天晚上从孟家离开后，他又找刘江去了，两个人去酒吧喝到深夜。不过这事自然是不能让他明明姐知道的。 顾明明问：“早上又做什么去了？” 孟仲春道：“寄信去了。” 信？现在大家都用手机联系，要说信，那也是发电子邮件，怎么还要寄的。 顾明明刚想问他寄的什么信，突然想到什么，她身子一僵，“举报信？” 孟仲春点点头，带着点埋怨，“是啊，那地方可不好找，害我找了半天，他们是不是故意不让人找到，好不让人投诉举报啊。” 信息太多，顾明明消化了一下。 “袁梦佳那封举报信是你写的？” 孟仲春胡乱的嗯嗯。 顾明明伸手，把他身子扶正，“怎么回事？” 孟仲春坐直，看着她，正义的道：“打击违法犯罪，人人有责。” 正义的孟仲春的背后躲着个邪恶的小人：敢开除他！他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封举报信顾明明只看了一页，不过，孟仲春说的违法犯罪，她大概能猜到些。 只是这事，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孟仲春做的。 他才进所里，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信里那么多内容，你怎么知道的？” 孟仲春没把刘江卖了，只是说，“有人认识他太太。” 原来是大义灭亲。 “你怎么会想到要写举报信？” 餐厅人多，顾明明刻意压低了声音，外人看起来倒像是一对情侣凑在一块说什么悄悄话，听不到内容。 “袁组长跟所长两人……已经不仅仅是私德的事了吧，长期以往，对研究所，甚至对很多项目都有很大的影响，为什么不举报啊？” 他看似说得理所当然，其实这番话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 听着真是正义又伟大！ 但孟仲春的这番话却让顾明明陷入沉思。 所长跟袁梦佳的事，所里大家都知道，可却没有一个人像孟仲春这样想。 他们所有人都觉得事不关己，都是能避就避，甚至在切身利益都存在冲突时，仍然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他们这些自恃甚高的人，实际上都困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走不出来，目光短浅。 他们都不如孟仲春。 这些人里，包括了她自己。 她觉得顾柔有句话骂得对，她实则就是个自命不凡假清高的人。 察觉到顾明明的异样，孟仲春还以为她是觉得他这种举报方式是小人行径，暗叫一声糟糕。 “明明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不妥，你要是觉得不妥，我再去把信拿回来，今天周六，应该没人收。” 顾明明摇摇头，“没有不妥，你做的很好。” 不过她也有点担心，“你自己的信息保护好了吗？” 孟仲春弯眼一笑，“明明姐，你担心我啊。” 顾明明心里叹气，这狗东西，说正事的时候能不能别骚了。 她正了正脸色，“你不是傻子么，是该担心。” …… 举报一事，所里没了动静。 张主任提起来的心，好不容易往回落了落，所长突然又大张旗鼓的开始挨个找人谈话起来。 张主任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这无疑是在自杀！ 愚蠢，太愚蠢了。 连蔡姐都翻着白眼说，“他以为谈话就能把举报的人谈出来？有毛病，为了个袁梦佳，把所里搞得人心惶惶的。” 蔡姐咬着牙，嘟嚷一句，“迟早死在女人手里。” 大家都不知道举报信的内容，还以为所长这举动是为了袁梦佳做主。 顾明明不担心别的，只是担心孟仲春。 不过他自己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真如所长说的那样，跟个傻子似的，一天到晚的只知道傻乐。 所里的人一个都没逃过，就连出去交流学习的，也被放了问询邮件。 孟仲春排在葛大爷后面，是被谈话的最后一个。 本来应该是他在葛大爷前面，不过因为他是新入职，资历不够，所以排在了最后。 前面谈了那么多，所长也不抱希望了。 等孟仲春进了办公室，他也是没抱希望的问他，“举报信的事你知道的吧？” 孟仲春诚恳的点头，“知道啊。” 他倒是诚实，所长看着他，想了想，引导着他。 “那你在所里，有没有听到谁说起过这事？举报信是谁写的之类的。” 孟仲春继续诚恳，“是我啊。” 054 装孙子 孟仲春刚来，又没跟人结什么仇怨，按理说，写这封举报信的，最不可能是他。 所长怀疑谁也怀疑不到他头上。 早在所长找他谈话之前，顾明明就跟他说过，这件事要真问到他头上了，他就说什么不知道就好了。 不过孟仲春显然打着自己的主意。 他大大方方的承认，所长差点被他气出心梗。 要不是怕所长欺负傻子的张主任赶了过来，办公室里两个人，总得交代掉一个。 张主任来得正好，所长抖着手指着孟仲春，“我就知道是他干的。” 张主任也顾不上震惊了，连忙把门锁上，连同百叶窗都拉了下来。 “有事慢慢说，怎么回事？” 所长脸上冒着冷汗，强装着镇定。 “真的是你？” 孟仲春再次点头，“是我啊。” “谁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顾明明，你跟她什么关系？你来所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跟你说，你这样我可以报警抓你的。”？ 这个时候了，他还搁这吓唬傻子呢。 孟仲春笑了一下，“那你报警试试。” “你！” 张主任眼睛转了转，示意所长稍安勿躁，他来问。 “小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举报信是你写的，那里面的内容你都是哪里听来的？是不是所里谁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故意这么说的？” 孟仲春一脸小骄傲的道：“没有人让我故意这么说，打击违法犯罪，人人有责，我只是做了一个普通市民应该做的事。” 所长瞪着张主任：“我早就说要把他给开了，你看看你给我惹的什么麻烦！” 开了他？ 孟仲春道：“可能你就要没这个权利了。” 即便他的举报信周一才被人收走，这也快过去一周了，再加上刘江那边，再不闹出点动静来，他就要怀疑有点别的东西了。 孟仲春的话让所长跟张主任心里同时一咯噔，几乎异口同声的问出口，“什么意思？” 孟仲春懒得回答，正巧办公室里的电话响起，打断了三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电话是学校那边打过来的，所长接了电话后跟张主任一起匆匆离开，甚至来不及说要怎么处理孟仲春。 孟仲春闲闲的出了办公室往楼下走。 顾明明就站在楼梯口等他，所长跟张主任出去的时候，正好跟她打了个照面，这下孟仲春这傻子算是彻底挂在了她的名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孟仲春一蹦三跳的下了楼。 “明明姐。” 这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应该是没事。 “聊什么了，所长跟张主任怎么一起走了？” 孟仲春耸耸肩，“学校打来的电话，接了电话就走了。” 顾明明：“你没承认吧？” 孟仲春无所谓的道，“承认啦。” “你……我不是……” 算了，承认就承认了，到时候大不了她揽下来就是。 孟仲春一脸轻松，笑得真像是个失智儿童，“不是什么？明明姐，我今天又没被开除，是不是值得庆祝？” 顾明明心里叹了口气，不禁自我怀疑起来，要真为了这狗东西把工作丢了，值当吗？ …… 孟仲春下班之前接到孟伯涛的电话，让他回去一趟。 房子都已经到手了，孟仲春才懒得搭理孟家人。 “不回。” 孟伯涛那边沉默了片刻，电话换到了老爷子手上。 “仲春，晚上回来一趟，爷爷有事跟你说。” 孟仲春装着大尾巴狼，“爷爷，我得上班呢，我就一普通的上班族，一个月工资才几千，辛辛苦苦的，一不留神还得被人给开了。” 他得洗多少个烧杯那几千块钱才能到手，孟仲春想想就要被勤劳的自己感动，嘤。 老爷子道，“西溪的那套别墅……” 孟仲春连忙说：“爷爷您给我留着，我明天再回去看您。” 老爷子话不多说，“就今天，晚饭前回来，晚了我就给孟月。” 他说完直接把电放给挂了，孟仲春气得直咬牙，骂了一句老东西。 西溪的那套别墅是他妈生前经常住的房子，孟仲春八岁之前，跟天下第一漂亮的那些回忆，有一半是在那套别墅里。 天下第一漂亮给他的东西不少，却唯独没有这套别墅。 孟仲春在过去的两年，明里暗里提过不少次，孟言堂一直不松口。 孟言堂哪怕还惦记着他妈的一点点好，还念着一点点情，那套别墅也早就给了他。 这半年孟仲春也懒得再提了，他算是看透了，他根本就不该对他心存幻想，孟言堂根本就没有心。 这套别墅的事，孟仲春也没放弃，已经在另外想办法了。 老爷子现在突然提起来，目的就是为了逼他回去吧？ 这套别墅对孟仲春来说意义非凡，即便知道回去肯定没好事，孟仲春也不得不回去一趟。那套别墅，给谁都不能给了孟月。 跟顾明明一块庆祝的事，又泡了汤，孟仲春窝着一肚子火回了孟家，他倒要瞧瞧，找他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孟月跟孟太太都不在，孟仲春吊儿郎当的冲大家摆了一下手。 “嗨，又见面了。” 孟言堂一见他就没好脸色，孟仲春不知道自己又哪惹了他，他最近可没空收拾孟月那贱丫头。 不过孟言堂脸越臭，孟仲春就越高兴。 “爸，瞧瞧您这脸色，您这是印堂发黑，大凶之罩啊。” 见他一回来就咒自己，孟言堂差点气得吐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孟仲春不等人请的歪到沙发上，“我又不是孟月那妖怪，干不了跨种族的事。” 孟月就是个蚌壳精，眼睛里掉的都是珍珠，可珍贵了。 “你这个逆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孟言堂翻来覆去就这两句，孟仲春早就听腻了。 老爷子手杖一杵，“好了，让仲春回来不是说废话的，一见面就吵，没个父亲样。” 孟言堂被老爷子说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孟仲春笑着看戏，心里爽翻了。 老爷子说完孟言堂，看着孟仲春道，“还没吃饭吧？先吃饭。” 他是无所谓，反正他人都已经回来了。 老爷子发了话，一家人一块吃了个饭。 有老爷子在，其他人都沉默又专注的吃着饭，只有孟仲春，一只手拿筷子一只手拿手机。 他忙得很，在单手操作跟双手操作，以及语音输入之间来回切换。 孟言堂被他气得头疼，要不是老爷子在这，他就要拿鞭子了。 老爷子看了桌上的众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孟仲春身上，后者无所察觉的继续玩手机。 孟仲春跟个精分似的，一边跟顾明明撒着娇，吐槽孟言堂今天又是如何的凶神恶煞，让他饭都吃不好。 另一边又跟刘江疯狂笑话孟言堂跟孟伯涛，说孟言堂今天被他气成什么样了，以及孟伯涛越来越像孟言堂了，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刘江也不把他的话当真，从他嘴里，能听出几句关于孟家人的好话来。 他趁机问孟仲春，举报的事还要不要再继续。 孟仲春塞举报信，刘江就在网上走官方渠道举报，能举报的渠道都用上了，只是刘江还没得到任何回复，这才问孟仲春要不要继续。 孟仲春回他，“当然继续啊。” 刘江：“你还真不怕死啊？” 他是电脑高手，举报的时候特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信息跟ip地址，他倒不担心把自己牵扯进去。 孟仲春继续打字：“我明明姐在搞研究、推动全人类的发展，作为她的爱人，理应站在反腐倡廉第一线，为推动社会和谐发展做出贡献！” 刘江：“作为她的什么？那两个字我不认识，你再打一遍，弟弟。” 孟仲春放下筷子，正准备大施拳脚，好好跟刘江掰扯一番。 老爷子终于看不下去了，“不吃就别吃了。” 他让保姆把孟仲春的碗筷直接给撤了，桌上的其他人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孟仲春自己倒不见一点尴尬。 根据他的经验，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一定是孟言堂。 孟言堂自动认领了教子无方，气得满脸通红。 孟仲春倒觉得他大可不必。 他手机又震了一下，孟仲春低下头去看手机，反正他也没饭吃了。 信息是顾明明发过来的，“遇事别冲动，别跟他们起冲突，别让自己吃亏。要是没吃饱，晚点一起出来吃宵夜？” 孟仲春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这可是顾明明第一次约他！ 感谢印堂发黑的孟言堂！ “好，我这边结束了就去马上找明明姐，你给我个地址。” 因为孟仲春的过于“过分”。 老爷子也没怎么吃就放了筷子，孟家其他人也都跟着放了筷子不吃了。 孟仲春聊完，终于肯收了手机，看着老爷子道。 “爷爷，您吃饱啦。” 吃什么吃？都被他给气饱了。 众人移步至客厅。 老爷子故意晾着他，一直不开口说正事，孟仲春不禁有点急，不管怎么样，他今天是为别墅回来的。 早知道进门就该装孙子了。 孟仲春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站直了身体，一副恭敬模样，“爷爷，您让我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老爷子风云一世，不喜欢别人忤逆他。 孟仲春的低头让他弯了一下唇角，他敲了敲拐杖，“是你把廖所长举报了？” 孟仲春点点头，“是啊。” 老爷子脸色一沉，“胡闹！” 孟仲春继续装着孙子，“他不是姓廖吗？不是咱家亲戚啊，怎么是胡闹了？” 孟伯涛解释道：“孟氏跟你现在在的那个研究所有合作，跟廖所长的关系也一直很好。”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这次要不是廖家那边来人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去了那里。” 孟言堂是个急脾气，“你知道你这一胡闹，会让孟氏跟着受损吗？你就不能给我安生点！” 合作的事孟仲春知道，其他的，他才懒得听他们鬼扯。 他唉呀了一声，“这、这，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这我哪里知道啊，家里公司是干什么的我都没搞清。爷爷，不知者无罪啊。” 老爷子眼睛眯了一下，“这事是你爸做的不对，我跟你几个叔伯也商量了。你是孟家人，怎么能去研究所做那种事，把那份工作辞了，回自家公司来上班，爷爷给你一个经理的位子坐坐。廖所的事，也到此为止。” 055 后悔 经理？ 孟仲春嗤了一声，满脸写着你们别来搞我。 他看着孟伯涛道：“我觉得大哥那位子就不错。” 去自家的公司？他又不是脑子不好，公司还在还在老爷子手里，孟伯涛坐镇，孟言堂还有他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叔伯全在，他送上门去给他们羞辱？ 孟伯涛还算镇定，孟言堂刚要发火，被老爷子瞪了一眼后熄了气焰。 老爷子道，“你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工作，也别想着一步登天，等你哪天能力比伯涛的强，也不是不行。” “爸！” “爷爷！” 老爷子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炸了，除了两个当事了，孟仲春跟孟伯涛。 老爷子伸手，示意其他人都闭嘴。 “我向事看中的是能力，谁能力强公司就由谁说了算。” 孟仲春心里冷笑，老爷子以为他这么说他就真信了他？ 画饼谁不会？ 再说，是恋爱不够甜吗？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去替孟家人工作。 洗洗烧杯，跟他明明姐谈谈恋爱，这才是他的人生大事。 老爷子没想到孟仲春对此无动于衷，想了想，孟仲春毕业也两年了，家里一直没有提过让他去孟氏上班的事，他有抵触情绪也可以理解。 “这件事爷爷说了算，你什么时候去公司都可以，想去了直接跟你爸说一声就是了。只是，你别忘了别墅的事。” 孟仲春平静的看着老爷子，笑了一下。 是他错了，孟家岂止孟言堂没有心。 当初没有老爷子的默许，他妈又怎么会满怀憧憬的嫁进孟家。 “爷爷，孟月有句话说的还是没错的，就是我这个人，最不在乎的就是脸了。您说我这日子，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年纪轻轻就有了后妈，还有了亲生的大哥跟小妹。您要是说不好，让我爸说说，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日子？我爸要是也说不好，不如问问其他人，咱孟家朋友多，还有圈子里那些叔伯们……” 孟仲春的一番话，让老爷子跟孟言堂都变了脸色，就连孟伯涛都别开了脸。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他孟仲春急了，就拉着所有姓孟的一起不要脸。 …… 顾明明担心孟仲春出事，才特意约他出来吃夜宵。 两人一见面，顾明明就从头到尾将人打量了一遍，她对孟仲春上次的伤印象深刻，对于孟家之种简单粗暴的沟通方式实在不敢恭维。 “没事吧？” 孟仲春还是一副他们就是要搞我的样子。 “没事，我跑得快。” 两人找了家吃海鲜粥的店坐下，本来是见人少才进去的，结果两人坐下没多久，就呼拉拉的进来一群人，开了四桌，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那群人吵吵闹闹，有人来回走着，也不知道是在干嘛。 顾明明胳膊被人撞了一下，撞她的那人毫无察觉。 孟仲春眼神一冷，起身坐到了顾明明身边，将顾明明挡在里面。 那人这时候回头，看着孟仲春。 顾明明不觉得撞了一下有什么，但那人一回头，看着孟仲春的眼神充满了挑畔，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孟仲春回视着那人，那人哼了一声，“瞅啥瞅，找削啊？” 顾明明的心提了起来，这可是打架的经典开场白。 她伸手拉了拉孟仲春，示意他别冲动。 “我们要不去别的地方吃吧。”对方人太多了。 孟仲春冲她笑了一下，“没事。” 他对着还盯着的那人也笑了一下，“是我眼神不好，对不住。” 那人先是一愣，没找到打架的理由，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孟仲春回过头，“明明姐，我是不是做得很棒？” 顾明明哭笑不得，点点头，虽然看着有点怂，但的确是眼下最佳处理冲突的方式。 “很棒。” 孟仲春嘿嘿两声，掏出手机，一边给刘江发信息，一边跟顾明明说话。 “刘江最近帮了我不少忙，这家店不错，我让他一起过来吃。” 顾明明无所谓：“可以啊，那我们再加点东西。” 孟仲春道：“不用，等他来了再说。” 孟仲春发完信息没多久，刘江就过来了，不过不是一个人。 一行足有二十多个人，而且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他一来，往顾明明跟孟仲春面前一坐，“明明姐，你请孟哥吃宵夜怎么能不叫上我呢。” 孟仲春横了他一眼，“你算老几啊？” 刘江懒得理他，继续跟顾明明套近乎，“明明姐，我朋友多，你不介意吧？” 顾明明总觉得哪里不对，“不介意。” 刘江冲着还站在门口的那群人高声道，“你们找位子坐啊，站着做什么。” 因为刘江带的这些人，店里一下子就挤满了。 顾明明看了眼坐在他们对面桌上的一个人，觉得眼熟，在哪见过似的。 孟仲春问刘江，“这一会的功夫，你上哪找的人？” 刘江道，“那你别管。” 他伸手，比了个数，“你把钱打给我就行了。” 顾明明听着他们的话，忽然想起在哪见过那人了。是在医院，一会左腿瘸一会右腿瘸的那一个。 老“演员”了。 “你们找这些人来做什么？” 孟仲春冲她一笑，刘江抢答道。 “因为我们孟哥从来不跟人正面刚，更不单挑。”带人过来，自然是打架的。 孟仲春拉着顾明明起身，“明明姐，我们去别的地方吃。” 他扔下一张银行卡，对着刘江道：“帮我买单。” 先前进店的那四桌人，直愣愣的看着孟仲春站起身。 孟仲春看着先前朝他嚷嚷那男的，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seeyou。” 那群人眼睁睁的看着孟仲春拉着顾明明离开，想上前，但顾及到店里其他人，又只能老实坐着。 “不会出事吧？” 孟仲春道：“没事，刘江处理这些事情最拿手了。” 顾明明还是担心，“我们换个地方吃就行了，你让刘江把人带过来，我请客。” 两人重新找了家离方才的宵夜店上百米的店坐下。 孟仲春道，“明明姐，你不会真以为是碰巧吧？” 他又没长了一副欠揍的脸。 就是不知道今晚这些人具体是孟月安排的还是孟太太安排的。 顾明明顺着他的话一想，也明白过来。 她看着孟仲春，眼底闪过心疼。 “你会难过吗？” 孟仲春笑着摇了一下头，“习惯了。” 落在顾明明眼里，却是强颜欢笑。 两人刚吃上，刘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孟仲春接起来，把店名告诉他，让他自己找过来。 刘江这次是一个人。 孟仲春问：“处理完了？” 刘江点点头：“没什么用，还没动手，一吓唬就全招了。” 孟仲春哦了一声，“谁的人？” 刘江看了眼顾明明，见他没有阻止，便道：“孟月，你从孟家离开，她就让人盯着你了。” 孟仲春皱起眉，“她不知道我跟明明姐在一起啊？” 刘东笑了一下，“凭什么你高高兴兴的谈恋爱，她要在家禁足啊，这么一想，你不更欠揍了吗？” 孟仲春美滋滋的道，“也是。” 他并没有夸他好吗，他干嘛笑得一脸贱样？ 一边的顾明明始终没找到机会解释，她跟孟仲春没有谈恋爱。 三个人吃完夜宵，孟仲春坚持送顾明明回去，开车的却是刘江。 两人将顾明明送到顾家门口，孟仲春下车跟顾明明依依惜别，刘江留在车上扶着方向盘直翻白眼。 “我到了，你回去吧。” 孟仲春站着不肯动，“我看着你进去我再走。” 顾明明无奈，“那我进去了。” 她走了几步，又转过身，伸手抱了一下孟仲春，“你别难过。” 她指的是孟家的事。 顾明明抱了一下就走了，孟仲春僵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直到刘江等得不耐烦了。 “你走不走？” 孟仲春这才上了车，他一脸痴线样，“你看到没有，明明姐抱我了。” 在刘江看来，顾明明刚才那一抱，跟安慰小狗也没什么差别。 “看到了看到了。” 刘江启动车子，被迎面而来的车子的灯光闪了一下。 他心里说了句握草，“孟仲春，那是不是你明明姐她爸的车子。” 孟仲春眯进眼睛一看，对面那辆车上的的确是顾连海，还有顾柔。 刘江一踩由门，逃似的从顾家门口离开。 孟仲春道：“你干什么呢？我还准备下去顾叔叔打声招呼呢？” 刘江道：“人家都安排别的相亲了，显然是对你不满意，你就别自讨没趣了。” 孟仲春不满，“我哪里让人不满意了？相貌堂堂、有车有房，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他就别提他那份稳定的工作了。 “老爷子让你回去干嘛了，是不是为了举报的事？” 话题被转移，孟仲春没法臭屁，挑了一下眉：“你怎么知道？” 刘江静默了一会才说，“我大哥也问我了，不过我装傻蒙混过去了，你一回去我就猜到了。” 孟仲春没说话，刘江继续道：“你真要继续下去？” 孟仲春呵了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了。” “你别乱来。” 刘江当然不是担心那位廖所长，而是担心孟家这边，孟仲春跟孟家人关系本来就不好，这样一来，连老爷子都要不待见他了。 孟仲春：“放心，我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 廖所长自那天跟张主任一起去了学校之后，就再也没回所里。 袁梦佳早在那封举报信出现的第二天就请了假，还是病假，之后也没有现过身。 他们两人的事，大家本来就心里清楚，现在两人同时不出现，一时间各种流言四起，猜得八九不离十。 顾明明他们小组成了放养状态，蔡姐从绿茶喝到了红茶，没事就跟实验里的另一位同事分享起奶茶经验。 老高跟小赵两人无所适从，特别是老高，根本没法安下心来做正事，一个上午就要起来转悠好几次，时不时的就往顾明明跟蔡姐这边转两下，也不说话，就左右看看。 孟仲春每日洗烧杯的数量都骤减了下来，他算是所里最高兴的人了。 张主任在所里坐着镇，只字没提举报的事，连孟仲春都没再找过，也没再说开除的事。所里传的那些流言他也听到了，他也没有出面澄清。只是让所里的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整个研究所犹如一盘散沙，人心惶惶。 除了孟仲春，他依然快乐得像个小傻x，每回见了张主任都要声音洪亮的把人喊应，“主任好！” 张主任被他喊得心脏病都快发了，却也阻止不了他的快乐。 所里群龙无首，有的人甚至已经在打听其他研究所的情况，给自己找起后路来。 张主任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又去了一趟学校，把所里的情况汇报了一番。 很快，学校就派了暂代廖所长工作的人过来。 新的领导是顾明明的熟人，孟仲春也认识。 孟仲春的快乐戛然而止。 他看到学校派过来的人的那一刻，只有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为什么手贱的去举报！ “小孟，你也在。” 孟仲春勉强一笑，“闻所。” 简直闻所未闻！！ 合着他忙活了半天，居然给别人做了嫁人。 闻科看着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客气了，我只是暂时来代替廖所长的工作，后面找到合适的人，我还是会回学校。” 不，他不想听，他甚至觉得这是场阴谋。 专门针对他的阴谋，是谁？是老头子还是孟言堂？ 所里最高兴的人变成了蔡姐，闻科过来跟大家打招呼的时候，她差点尖叫出声。 闻科刚来，张主任作东，定了晚上吃饭，顾明明因为跟闻科是一个学校的，算是熟人，也被叫上了。蔡姐本来也想去，但几番暗示之后，张主任跟闻科都无动于衷，她只得放弃。 顾明明安慰她道：“改天你们单独出去吃。” 蔡姐嘀咕，“希望我活到张主任这个年纪，能有点眼色吧。”她就差直接说要一起去了。 等到下班，蔡姐收拾完东西离开，撞上过来的孟仲春，她脚下一顿。 “小孟，找你明明姐呢。” 孟仲春嗯了一声，蔡姐道。 “那可不巧，你明明姐今天要跟闻师一块吃饭去。” 孟仲春一惊，连忙进了实验室，连烧杯都不洗了，赖在顾明明身边，非要跟着一起去。 要是她请客，别说孟仲春了，连蔡姐她都一块带上，可这是张主任作东。 孟仲春一直纠缠不休，顾明明跟他有理说不清。 张主任跟闻科两人都准备走了，见顾明明还在实验室，就过来看了眼。 “明明，怎么还不走？” 孟仲春发挥不要脸精神，眨着星星眼看着张主任，“主任，你们这是要去吃好吃的吗？能不能带上我？” 张主任扫了实验室一眼，语气温和的道，“可你的工作还没完成啊。”烧杯没洗，地也没扫。 孟仲春不知拒绝为何意的道：“我可以吃完饭回来再做。” “那……” 廖所长已经被带走调查，举报信是谁写的，意义也不大了。张主任转头去看闻科，无声询问他的意见。 闻科笑了一下，“那就一起去吧。” 顾明明换了衣服，闻科有意等她，但孟仲春故意搞破坏，一直在顾明明左右两边晃荡，说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离奇故事。顾明明顾着跟孟仲春说话，不知不觉落了闻科跟张主任几步。 闻科回头看了一眼，张主任道：“明明这孩子就是心地善良，小孟没地方住，她还把自己的房子借给了小孟。” 闻科收回目光，说了句是吗？ 张主任道，“可不是，小孟倒也是可怜。” 可怜？孟家的，钱多的可怜吗？ 闻科没说话，也不管顾明明跟孟仲春了，跟张主任一起先行到了餐厅。 吃饭的时候也是如此，孟仲春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还格外的密集，一顿饭下来，顾明明跟闻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张主任反应再迟钝，也看出问题来了。 他看着孟仲春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想吃天鹅肉的傻蛤蟆。 顾明明是什么人，他一个脑子不好的清洁工，这不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什么？ 吃完饭，闻科绅士的对着顾明明道：“我送你回去吧。” 顾明明笑着婉拒了，“我自己开了车过来。” 孟仲春不甘落人后的挤在两人中间，“明明姐，我没有开车过来。” 顾明明好笑的道，“你别忘了你的工作还没做完。” 孟仲春跟防贼似的防着闻科，“闻所，要不你送主任吧。主任年纪这么大，腿脚也不好，头发本来就不多，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去，路上再掉几根……那多不合适。你暂代所长职务，更应该以身作则、尊老爱幼。” 张主任：我谢谢你啊！ 孟仲春打的什么主意，闻科哪里会看不出来。 只是他比孟仲春大了不少，也不好跟他计较，显得他没有格局，特别是在顾明明面前。 闻科看着张主任，说：“那我送张主任？” 张主任乐呵呵的道：“那麻烦了。” 张主任住得近，平时上下班都是走路。 开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闻科有车送一下，他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顾明明跟闻科的车子都停在研究所的停车场，顾明明跟孟仲春站在一边，先目送张主任跟闻科上了车子离开。 孟仲春大大的吐了口气。 赶走一个老头，迎来一个情敌，他到底是何苦？ “明明姐，你也早点回去吧，再见。” 就让他一个寂寞的去洗烧杯吧。 顾明明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有点好像的道，“我陪你吧，等你洗完再送你回去。” 孟仲春眼睛一亮，又摇摇头，“不用了，明明姐你早点回去休息，我很快就干完了，打个车也很方便。” 顾明明静静的看着他，“真的不用我陪你？” 孟仲春挣扎了片刻，还是道，“不用了。” “那我可就走了。” 孟仲春看着她准备上车的样子，赶紧道，“那个，全所上下就有一个人了，有点可怜啊，明明姐不安慰我一下吗？” 顾明明看着他又骚了起来。 “你想要我怎么安慰你？” 孟仲春害羞的扭捏着：“抱一下什么的就好了，我这个人又不贪心。” 056 非明明姐不娶 回答孟仲春的自然只有关车门的声音。 孟仲春看着远去的车屁股，他明明姐好冷酷、好无情啊。 他好喜欢！ …… 孟仲春给刘江打了电话，等他把事情做完，刘江的车子也正好赶到。 狼狈兄弟从来不肯白白吃亏，上次的事，要不是孟仲春及时装了孙子，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最重要的事，顾明明当时也在场。 孟月敢动顾明明，她死定了。 孟仲春一上车就问刘江，“确定人出来了？” 刘江道：“当然，你那个妹妹是什么人，前段时间吃了你多少亏，前几天那事又泡了汤，正愁找不到治你的办法呢。” 孟月被孟伯涛关了一段时间，昨天才让孟伯涛松了口。 正好那只丑猴子也出了院，刘江就想了个法子，以齐鸣跟孟月的名义，把他们彼此约了出来。 孟仲春把膝上不知道从哪里粘来的碎纸屑拍了下去，“你别恶心我，我才没有妹妹。” 他才是恶心人，刘江撇撇嘴，他又不姓孟。 两人去了一家酒店，先行进了一个房间。 孟仲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你确定他们会来这间？” 刘江道，“确定，这房间是齐鸣长期租下的。” 孟仲春放下窗帘，“那你怎么把房卡搞到手了？” 刘江笑了笑，“哥们有的是法子。” 他手里拿了个指甲盖大小的摄相头，塞进跟床正对面的电视机盒子里。 孟仲春催着他，“你搞快点，人该来了。” 刘江三两下的把东西装好，看了一眼，把线胡拔的拔乱，“好了，我们躲起来，你选哪？” 孟仲春指了指窗帘后面，“这儿。” 窗帘后面有个飘窗，正好可以坐个人。 刘江走过去捏了捏窗帘的厚度，“万一他们一进门就拉窗帘，你不是露陷了？” “那我坐角落里，你试试。” 两人嘀嘀咕咕的试了一会，确定孟仲春坐在角落里，窗帘怎么拉都不会露陷后才满意。 刘江在屋子里找了找，床底下不能藏人，最后干脆坐进了衣柜。 两人藏好没一会，门口就传来动静。 先是高跟鞋的声音，接着是另一双鞋子的声音。 “你怎么搞的，上次给我找的都是些什么废物？” 这是孟月的声音，接着是刘江的声音。 “十几个人还不够？接知道他妈的姓刘的找了那么多人去，孟仲春什么时候这么能忍了？我的人都故意撞上去了，他还能装孙子。” 孟月冷笑一声，“一群流氓，装什么文明人？他们要直接就动手，孟仲春还能叫得到人？” 孟月把齐鸣也骂了进去，但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哄着孟月道。 “你说的对，我这不是怕孟仲春看出什么，找你的麻烦吗。” 孟月哼了一声，“你以为装文明人了，他就看不出来了？他看出来又怎么样，不过是孟家养的一条狗，你真以为我爷爷会为了他对我做什么？” 刘江坐在衣柜里，听着孟月这些话，心里祈祷孟仲春最好能沉住气，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齐鸣跟孟月也是好不容易才见一面，刘江听着动静，两人已经坐了下来。 齐鸣的声音继续传来，“月月，你别生气了，我这伤好不容易好点……” 孟月状似关心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样了啊？这都出院了，应该没事了吧。我跟你说，我大哥那也是为了我着了急，你可千万别对我大哥做什么，不然我可生气了。” 齐鸣讨好的道：“是是是，我知道你跟你大哥关系好，你看你大哥打我，我连手都没还。月月，你是不是得补偿我？” 刘鸣的手不规矩，孟月拍了一巴掌。 “讨厌。” 刘江坐在机柜里脸直抽抽，不会这么快就搞上了吧，孟家人还没来呢，等他们到，战场都结束了。 他拿手机把摄相头拍摄的画面调了出来发给孟仲春，两人用微信沟通着。 “孟伯涛什么时候过来？” 孟仲春：“刚把你给我的视频发了过去，地址也给了他，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刘江：“一会不会出人命吧？” 孟仲春：“不会，我给老爷子跟孟言堂都发了，他们不会让他乱来的，事情闹大了，孟家没脸。” 刘江又问：“齐家那边呢？” 孟仲春道：“自然是少不了的。” 刘江坐在衣柜里无声的嘿嘿，果然是他兄弟，好坏哦。 没一会，房间里就响起不和谐的声音，刘江脸上一阵火辣，只能通过跟孟仲春聊天来转移注意力。 “姓齐的那么小，你妹妹好能装。” 孟仲春：“你妹！再说她是我妹，跟你急。” 刘江：“不说不说，孟月好能装，你听听这动静，跟拍片似的。” 孟仲春：“羡慕啊？” 刘江的切字还没打完，房间门就被暴力撞开。 刘江听着衣柜外面传来的孟月的尖叫的声音，齐鸣先是大吼后又是求饶的声音。 来的好像不止孟伯涛一人，听着动静，孟月也没讨着好，尖叫连连。 刘江：“出去吗？” 孟仲春：“再坐一会吧。” 刘江刚准备说了腿有点坐麻了，就听到外面孟月哭着道：“爷爷，您别打了，好疼。大哥，您让爷爷别打了……” 刘江心里一惊，猛的咳了一声，他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亲自来了。 衣柜外面的众人听到动静，孟伯涛一声呵斥，“谁？出来！” 刘江把衣柜推开，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抬手，冲众人晃了晃，“嗨。” 孟伯涛面色铁青，咬牙看了刘江一眼，“仲春，出来！” 刘江在这，孟仲春也跑不了，难怪他手上有视频，是因为他本来就在房间里。 孟伯涛又不傻，这事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孟仲春把窗帘拉开，从后面走了出来，嘻皮笑脸的道，“好巧啊。” 孟月在看到孟仲春的那一刻也瞬间明白过来，她尖叫一声朝孟仲春扑上去，“孟仲春，我要杀了你！” 孟仲春的腿已经抬了起来，要不是孟伯涛眼疾手快，一把将孟月扯了回去，孟仲春那一脚就踹了出去。 老爷子脸上满是阴鸷，“仲春，孟月是你妹妹！” 孟仲春仍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爷爷，这您得相信我，我跟大哥的心是一样的。我们都是怕孟月吃亏，我跟刘江早商量好了，孟月只要一喊救命，或者说一个不字，我跟刘江立马就能冲出来。” 他给刘江递了个眼神，刘江连忙点头，“是啊是啊，我拿着手机呢，准备随时报警，绝对不会让孟月妹妹吃亏。” 孟仲春跟刘江两人越说，老爷子跟孟伯涛的脸色就越难看，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着都是孟月自愿的，怪不到别人头上。 “孟仲春，你故意的是不是？” 孟月还在挣扎，要不是孟伯涛拉着，估计能跟孟仲春打起来。 孟伯涛对着门外带来的两人道：“把小姐带回车上。” 孟月刚被带走，齐家的人就到了。 孟仲春没看到孟伯涛下手，但看齐鸣那样子，是又得进医院躺着了。 齐太太看到齐鸣的那一刻，尖叫一声差点晕过去，她扑到齐鸣身上。 “齐鸣，告诉妈，谁打的你？妈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屋子里就这么多了，除了一个姓刘的，另外都是姓孟的，谁打的不是一目了然吗？ 齐太太转过脸，看着老爷子道：“你们孟家欺人太甚，上次的事我们没计较，你们竟然又把人打成这样。你们有本事，就看好孟月，不要让她小小年纪就出来勾引男人，干那不要脸的事。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孟仲春啧啧两声，“齐太太，您还知道我们孟月小小年纪啊，我再告诉您，我们孟月还是未成年呢，齐少爷这可是诱奸未成年，要坐牢的。” 老爷子跟孟伯涛同时怒斥：“孟仲春！” 孟仲春耸了一下肩，继续嘀咕，“本来就是嘛。”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别再说了！” 又对着孟伯涛道，“你让人送齐少爷去医院，医药费孟家掏了。” 齐鸣似乎不想把事情闹僵，齐太太还想说什么，齐鸣拉了拉她，“妈，好疼啊。” 齐太太连忙带着人去了医院。 齐家人一走，房间里就只剩孟仲春跟刘江还有老爷子跟孟伯涛了。 老爷子看了刘江一眼，“刘江，辛苦你了，给我向你父亲问好，我们还有话跟仲春说，你就先走吧。” 刘江冲老爷子笑了笑，“孟爷爷，可不赶巧了，我妈想仲春想得紧，刚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把人带回去给她捏两把，您有事，要不改天再说？” 老爷子眼睛一眯，“你倒比你那大哥骨头硬。” 刘江嘿嘿傻笑，“爷爷您这话就见外了，我不是比我大哥骨头硬，我是比他更怕我妈。我这不是老幺么，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被我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现在孝顺爸妈是应该的。虎毒……呸，乌鸦还知道反哺呢，我就是跟乌鸦学也得学好不是？” 刘江这一番意有所指的话，给自己脸上贴了金，还打了孟家人的脸。 孟仲春在孟家什么待遇，也不是秘密，老爷子因为孟言溪离家的事，知道孟言堂把事做得难看也不管。如今被刘江挤兑得脸上无光，又不好跟一个小辈计较。 他习惯性的敲着拐杖，看着孟仲春道，“既然你刘姨想你了，那你跟刘江过去看看吧，明天再回家吃个饭。” 孟仲春的双手插在口袋里，不怎么给面子的说，“明天再说吧，我们所里新来了个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明天说不定要给我安排什么艰巨的任务。” 闻科一个副教授，又带着课。青大不可能让这样一个人来暂代所长的工作，除非是有人做了什么。 孟仲春从来不知道孟家的手能这么长，能伸到青大去。 不过，老爷子也好，孟伯涛也好，或是孟家别的什么人也好。 你不搞我，我不搞你。你要搞我，那我就搞孟月。 临走前，孟仲春又对着孟伯涛笑着说：“大哥，孟月还是个孩子，你回去后可千万别骂她，骂肯定是不管用的，她这样，不把腿打断，是学不好的。” 两人从酒店离开，刘江开着车，摇头晃脑。 “孟月这次不买凶杀你，我跟你姓。” 孟仲春道，“她又不是没干过。” 说的也是。 刘江问他，“送你回去还是去我家？” 孟仲春：“刘姨睡了没，没睡我就过去看看，也挺长时间没见你妈了。” 刘江一边开车一边把自己的手机解了锁扔了他，“你问问我大哥。” 孟仲春也不客气的拔通刘江大哥刘遇的电话，一开口就道：“大哥哟，我的亲大哥，我是你孟弟弟啊。” 别说电话那头的刘遇了，就是刘江也被恶心到了，能不能不要在他开车的时候说这么恶心的话？ 孟仲春这么恶心，那边的刘遇还是冷静的道，“直接说事，是麻烦事就挂了。” 孟仲春连忙道，“别啊，咱妈睡了没？没睡我过去看看咱妈。” 刘遇那边道：“没睡，你过来吧。” 孟仲春：“得嘞，我跟刘江一会就到，谢谢大哥，爱你……” 孟仲春的哟字还没说完，刘遇就直接挂了电话。 孟仲春把手机还给刘江，“你大哥对我越来越冷漠了。” 刘江不得不为自己的大哥辩驳两句，“你这么恶心，我大哥没直接拒绝你已经够好的了。” …… 两人到了刘家，孟仲春一进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嚷嚷，“我刘姨呢？我刘姨呢？刘姨，您最爱的小儿子来啦，快来给我抱一抱。” 知道孟仲春要过来，刘太太正跟保姆在厨房里给他煮宵夜，听见声音，她放下铲子，对着保姆道，“你看着火，我出去看看。” 刘太太一出厨房，就被孟仲春抱了个满怀。 孟仲春：“我刘姨哇，可想死我了。” 刘江跟刘遇两兄弟齐齐抖了抖，快要被孟仲春恶心死了。 刘太太笑着拍了拍孟仲春，“就嘴上想想吧，想我还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看。” 孟仲春嘿嘿傻笑，他跟刘江在长辈们面前装傻的功夫如出一撤。 他搂着刘太太在沙发上坐下，一边给她按着肩，一边说道：“我这不是有正事吗。” 刘太太：“我知道，刘江跟我说了，你最近在忙着追个姑娘，怎么样？追到了没有？” 孟仲春道：“快了。” 刘江噗了一声。 孟仲春眼神往他这边一扫，刘江立即转身去冰箱里拿水，也没忘记问孟仲春，“要喝什么？” 孟仲春道：“我不喝冰箱里那冰水。” 刘太太满意的道，“就是，冰箱里的水多冰，对身体不好，这又不是没有温的水。” 孟仲春继续恶心人：“那可不，要不怎么我在谈恋爱，他还单着呢。” 刘江忍无可忍的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砸了过去，“你那顶多叫单相思。” 刘江给刘遇也拿了一瓶，后者把水拿在手里没喝，他问孟仲春。 “真是顾家那位？” 孟仲春点点头，“大哥认识？” 谈不上认识，但是知道。 刘遇看了孟仲春一眼，道：“能看上你？” 刘遇真心觉得，不论是顾明明还是顾连海，应该都看不上孟仲春这样的。 不是孟仲春多差，而是顾明明条件摆在那里。 孟仲春一个处处受打压不受人待见一事无成的小少爷，顾家怎么可能看得上。 刘江冲刘遇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他大哥敢说。 孟仲春气得直拱刘太太，“刘姨，您看看他们。” 刘太太瞪了幸灾乐祸的两兄弟一眼，“仲春有喜欢的姑娘是好事，你们做兄弟的要帮他。” 刘遇道：“我在帮他认清现实。” 孟仲春继续拱，刘太太安慰他，“别理他们，刘姨支持你，跟刘姨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孟仲春把顾明明一顿天花乱坠的夸，刘太太听了都忍不住的道。 “确实个好姑娘，这么好条件的姑娘你能追得上吗？” 孟仲春被箭扎中膝盖。 “刘姨！” 他好气！ 刘太太连忙改口，“刘姨这是担心嘛，你放心，姨一定帮你。” 说着又指着刘遇跟刘江两兄弟道，“你们也不能坐视不管，都要帮忙。” 她这可就是无理要求了，没听说过谈恋爱还要别人帮忙的。 孟仲春顺着刘太太的话说，“这不是巧了吗，我正好有事要请大哥帮忙。” 刘遇挑挑眉，他就知道他过来准没好事。 “要我帮你什么？” 他还是那句话，太麻烦的就算了。 孟仲春当着刘太太的面道：“一个小小的忙而已，大哥不是在青大有熟人吗？我听说青大的闻科教授教学质量那是一等一，学生们也都很喜欢闻教授。这不，闻教授最近被调到了研究所，学校那边就没法上课了。这教书育人的事，怎么能说换就换呢。” 刘太太一听研究所，也明白过来，她戳着孟仲春的脑门，“你这小滑头，人教授是不是调到你喜欢的姑娘的研究所了？” 孟仲春抱着刘太太的手臂，“刘姨，我好爱她哦，爱惨了，为了她我都跑去当清洁工了，我这辈子可是非明明姐不娶。” 057 窥探 孟仲春在刘太太的投喂下，又吃了两大碗宵夜，把刘太太哄得心花怒放的去睡了。 刘江有点担心的看着他的肚子，“我觉得你快要吐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孟仲春就觉得食物都到了喉咙口，他连忙摆摆手，捂着嘴去跑去卫生间真吐了一会才出来。 刘遇跟刘江两兄弟看得嘴角直抽，刘江：“你这是作什么死？” 孟仲春喝了口水，“胃口好代表心情好跟身体好，我这还不是为了让刘姨开心吗，我都多久没来了。” 最近出了那么多事，刘太太很是担心孟仲春的状况。跟他说话的时候，几次欲言又止。 他也是不想让她担心。 刘江没忍住的踹了他一脚，“在我们面前这样，你恶心谁呢？” 孟仲春难得的没还回去，“你这种不孝之徒是不会懂我的心的。” 刘遇呵了一声，道：“你要是被研究所开除了，倒是可以去写书，出一本《如何夹着尾巴做人》。” 说到研究所，孟仲春扶着肚子傻笑两声，“大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试试吧，行不行另说。” …… 闻科被调到研究所，不是孟仲春装傻充愣就能防住。 闻科暂代所长工作，他有很多事情可以找所里的任何人，从工作进度到实验细节，甚至是员工思想动态，都是领导的管理范筹。 不过新领导上任，急的也不止是孟仲春。 有人比他更急。 上午一上班，老高跟小赵两人就先去找了闻科。 蔡姐没赶上第一个，急得抓耳挠腮。 “我给他带了早餐，还没送上去呢。” 顾明明看了眼她的爱心便当盒，“留着当宵夜吧。” 老高跟小赵找闻科，自然是为了去m国的事。 有顾明明在，他们原本也没抱希望。只是之前廖所把顾明明的材料给打了回去，两人这才又觉得说不定能拣着狗屎运。 可这还没高兴多久呢，领导突然换了人，两人这下都急了。 蔡姐一直盯着实验室的门，老高回来了，小赵又出去，等小赵也回来了，她连忙站起身。 他们这组就四个人，轮也该轮到她了。 小赵进了实验室，径直走到她们这边：“顾姐，领导找。” 顾明明抬头，透过护目镜露了个疑惑眼神。 “找我？” 小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回了自己座位。 蔡姐咳了一声，又坐了下来，推了推顾明明的胳膊肘，“你快去。” 顾明明拿下口罩跟护目镜，出了实验室。 闻科现在用的办公室在原来廖所的办公室隔壁，都在楼上，顾明明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孟仲春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那里。 顾明明上前，“怎么坐在这里？” 孟仲春看了她一眼，“闻科找你吗？” 这是上下楼的必经之路，他就知道他守在这里准没错。 顾明明拍了拍他的脑袋，“别没大没小，这是所里，起码也要叫声闻师兄，让别人听见了影响不好。” 孟仲春心里烦得要命，闻科要是不烦人，别说师兄了，让他叫师祖都没问题。 顾明明不好让闻科等太久，一边上楼一边对着他道，“有事晚点说，我先上去了。” 孟仲春坐在小马扎上支着下巴，他就说了闻科这人留不得，看吧。 …… 顾明明进了闻科的办公室，“闻师兄，你找我？” 闻科点点头，微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你坐。” 他给顾明明拿了支水，神情放松，闲聊般的道：“我跟杨同也有阵子没见了，约个时间一起吃个饭？” 顾明明接了水，捏在手里，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我以为闻师兄找我是为了工作的事。” 闻科一笑，“的确是，不过，约个饭，不算假公济私吧？” 顾明明想了一下说，“闻师兄说的哪里的话，我这边倒也没什么问题，杨师兄得看排班时间吧。” 闻科嗯了一声，看了眼桌上的台历，“我问过了，这周末他正好休息，一起去打网球怎么样？” 可能是因为闻科跟她是上下属的关系，在工作时间聊私事，顾明明总有点不适。 “好，闻师兄跟杨师兄定好就好，我到时候直接过去。” 她说完迅速转移了话题，“闻师兄不是说有工作上的事？” 闻科神情顿了一下，道：“是啊，我们聊聊你去m国的事？” 顾明明不知道他所谓的聊指的是什么。 闻科继续道，“老高跟小赵都找过我了，他们去的意愿也比较强烈。你们的申请材料我也都看过了，昨天晚上吃完饭，也跟张主任了聊了聊你们各自的情况。从公平、公正的角度上来说，你的胜算最大。不过，你呢？我想听听你真实的想法。” 顾明明不知道闻科在窥探什么，她隐去不悦，说：“如果闻师兄问的是我的意愿，那我的意愿自然是想去的。” 闻科面露迟疑，“这一去可能就是几年，你确定？” 顾明明皱起眉，“闻师兄有话不妨直说，我想去m国的事，闻师兄一直都很清楚不是吗？” 闻科笑了一下，安抚着她，“你别多想，你自然是清楚你先前的想法，只不过……” 闻科盯着顾明明的眼睛，故意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我来之前，可没想到孟仲春会来研究所上班，最让我意外的事你对这件事的态度，我不知道他是花了钱还是找了人，又给自己安了个什么身份，孟家有钱也有人脉，做起来不难。 但张主任不清楚他的身份，明明，你很清楚。对这件事，你又是怎么想的？我以为你厌恶这种事情。如果是之前，我会直接把你的材料上报了，但现在，你确定你还要去吗？材料我报上去容易，但一旦名额确定了，想反悔可就不行了。” 闻科的话让顾明明的眉头越皱越紧。 “闻师兄，孟仲春是张主任亲自招进来的，你要是觉得不妥，可要找张主任商量。另外，我申请去m国的事也是认真的，没有在当儿戏。” 见她面露不悦，闻科也适可而止。 他笑着点点头，“我是怕你有了别的想法，所以才想着先找你聊聊，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 058 严格 顾明明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孟仲春连同他的小马扎都一起不见了。 她站在楼梯处往葛大爷的保安室看了眼，没见着人就回了实验室。 蔡姐见她回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是不是到我了？” 他们组四个人，已经有三个人都谈完话了。 顾明明跟闻科聊完就下来了，闻科也没有提要找蔡姐谈话的事。 正好是午饭时间，顾明明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道，“领导也要吃饭，我们也一起去吃饭？” 蔡姐往门口看了眼，会心一笑，“不了，你有约了。” 顾明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孟仲春正站在实验室的门口。 孟仲春就跟顾明明的挂件似的，只要顾明明一出实验室，他就跟着，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况且，孟仲春在所里虽然干着清洁的工作，但穿着不俗，大家都当他是来所里镀金的地主家的傻儿子，身份跟袁梦佳多少有点雷同。 大家陆续出了实验室，小赵跟他打了声招呼，“又来找你明明姐呢？” 孟仲春嗯呢嗯呢的应着，眼睛盯着顾明明这边。 小赵回头看了眼，蔡姐连忙摇了一下手，“小赵，等我，我跟你一块去食堂。” 小赵站在原地受宠若惊，“蔡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蔡姐快步走过来，捅了他一下，“怎么，不愿意啊？” 孟仲春奇怪的看了打闹着离开的他们两人一眼。 顾明明也收拾好东西走了过来，“看什么呢？” 孟仲春道，“蔡姐今天有点奇怪啊，她怎么了？”居然不跟他打招呼了。 顾明明小声说了句是吗，笑了一下，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烦恼，不很正常吗？” 孟仲春点点头，看着顾明明心里嘀咕，所以他那个叫闻科的烦恼什么时候离开？ 两人走了几步，顾明明忽然道，“附近新开了家餐厅，要不要去试试？” 现在吗？ 孟仲春觉得顾明明也有点奇怪，不过这种奇怪还是抵不上他的高兴雀跃。 新餐厅居然是家情侣餐厅，顾明明显然没料到，她只是无意的听老高跟小赵提起过，对菜色评价不错。合着这两个大男人，没事来情侣餐厅吃什么？ 两人这会已经到了餐厅门口，再调头回去也不合适。 孟仲春一脸高兴的把人往里拉，“明明姐，原来你早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了。” 她不是，她没有，别胡说。 她只是想吃个饭，又不想去食堂跟人尴尬。 因为孟仲春的话，服务员看顾明明的眼神都不对了。 两人点好餐，顾明明观察着餐厅的环境。 这周围是老的市政办公室，周围很多部门的办公室都搬了，就连他们研究所也在选址准备搬迁的事，不过廖所的事一出，估计要拖一拖。 这附近的小区也都是几十年的老小区，人流不大，又多是上班拿工资的，在这地方开家情侣餐厅，顾明明有点好奇这家餐厅老板的初衷。 孟仲春特别想知道上午闻科都跟顾明明说了些什么，但又不想让闻科这个名字破坏此时此刻的气氛，只能自己憋着。 半个小时左右，服务员端着菜上了桌。 “本店赠送，法式松露鹅肝。” “本店赠送，炙烤挪威三文鱼。” “本店赠送，法式煎羊小排。” “本店赠送，法式蜗牛汤。” …… “最后这是您点的，法式牛排。” 顾明明看着桌子上几乎全是赠送的菜，眉毛跳了跳。 她不好奇这家老板开这家餐厅的初衷了，她现在怀疑老板开这家餐厅的终极目的。 孟仲春没管那么多，哇了一声，对着服务道，“你们老板人真好，替我谢谢你们老板。” 顾明明忍不住的道，“你们老板在店里吗？我们可以见见吗？” 服务员笑了笑，没答顾明明的话，退了下去。 孟仲春一边吃着老板赠送的东西，一边小声的道，“神神秘秘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明明姐，咱还是别见了，吃了东西就走。” 中午休息时间不长，顾明明本来就担心时间来不及，现在又多上了这么多菜。 顾明明掏出手机，给蔡姐发了条信息，说自己跟孟仲春可能要晚点回去，如果张主任或是闻师兄问起，就帮忙说一声。 蔡姐没回，可能是正在吃饭，也可能是在午休。 顾明明对西餐没有研究，她吃西式快餐还比较多，因为方便。这类她吃不出门道，硬要评价一句，也只能说味道不错。 不知道是桌上的哪一道菜触到了孟仲春的点，他忽然聊起天下第一漂亮。 “我小时候因为懒，不喜欢吃太麻烦的食物。每次吃牛排，都是我妈帮我切好一小块一小块，那让我觉得温暖。” 他是够懒的。 顾明明见他不动，大概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将自己的那份牛排切好跟他的交换。 “你吃我这份。” 孟仲春一脸感动的看着她，继续说。 “虽然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但我却感受到了她浓浓的爱意。就像现在，明明姐对我的心意一样。” 她真不是，真没有。 她现在还能把牛排再拿回来吗？ 孟仲春叉起一块牛排吃完，“喝汤也是，每次她都帮我把汤吹凉……” 顾明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冷冷的提醒他，“你要再不快点吃，我就吃完先走了。” 别骚了。 孟仲春不再作妖，老老实实的吃起午餐来。 等到吃完，孟仲春去买单，顾明明站在门口等他。 没一会，孟仲春一手捧着一杯咖啡走过来，他将其中一杯递给顾明明。 “赠送的。” 顾明明接过咖啡，“老板为什么一直在送东西？” 孟仲春道：“无事献殷勤，估计不是什么好人，下次我们换人地方吃。” 不知道老板送了一大堆高价值的东西，听到孟仲春的这句话会有何感想。 两人回到所里，离上班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 顾明明换了衣服捧着咖啡进了实验室。 老高跟小赵两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忙着什么，蔡姐不在，她手机反扣在坐椅上。 顾明明扫了一眼，坐了下来。 没多久，蔡姐就从外面进来，脸上一脸高兴。 顾明明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蔡姐道，“跟闻师兄聊了聊工作规划，唉呀，觉得未来一片大好光景啊。” 蔡姐在所里一直以来就是一副养老的心态，这会却像是被注入了一股神秘的力量，浑身充满了斗志。 她将手机从椅子上拿起来，看了眼之后惊呼一声，压低了声音说。 “唉呀，明明，我现在才看到你的信息，吃完饭我就被闻科师兄叫到办公室了，也不知道张主任来过了没有。” 顾明明摇摇头，“没事。” 张主任要是来过了，她自己解释就好。 蔡姐看了眼顾明明放在桌上的咖啡，问，“这附近新开了咖啡厅？” 顾明明道，“中午吃饭的那家餐厅赠送的。” 蔡姐一边转身去做活体一边道，“这么好。”又说，“下午的活体换我来做，你记录数据吧。” 顾明明回头看了蔡姐一眼，应了声好。 她刚应完，张主任就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顾明明，来一下办公室。” 顾明明只得起身去了张主任办公室。 一进门，张主任就朝她发脾气。 “你怎么回事？中午去哪了？” 顾明明道，“去外面吃饭了。” 本来是小事，顾明明没想过要特意跟张主任说一声，只给蔡姐发了条信息。 以往多是蔡姐出去得多，每回也是这么给她发一条信息。 直到这会她才想到，蔡姐有可能去忙别的，这事就没法说了。 张主任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怎么挑了这么个日子？” 顾明明皱了一下眉，问：“怎么了？” 今天不能出去吃饭吗？ 张主任又叹了口气说，“明明，你以前不是这么散漫的人，领导安排你做什么你每次也都做得很好，最近是怎么了？小孟的事就不说了，举报的事也怪不得你，今天又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视察小组中午要过来好？” 顾明明摇摇头，“我不知道。” 张主任拿手指着她，“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在这个关健时刻掉链子！” 顾明明平静的道，“主任，我没提前说一声是我的不对，我愿意检讨。” 至于其他的，说得就有点过了。 张主任见她还没当回事，生气的道。 “你知不知道今天视察小组是为了你们去m国的事来的？中午时间我是管不到你们，爱去哪去哪，可到了上班的时间你人在哪？” 顾明明张了一下嘴，百口莫辨，她吃饭去了。 张主任也猜出来了，在食堂唯独没见顾明明跟孟仲春，这两人铁定一块出去的。 “明明，你再这样，我真要考虑让小孟离开。小孟虽然可怜，但我更痛心你的改变，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顾明明皱着眉道，“主任，这次是我的不对，但这不是孟仲春的问题。” 张主任忍不住的道，“还不是他的问题，难道是我的问题吗？我是不是该严格规定，你们以后中午不准再出去吃饭？” 058 改变现状 顾明明确实不知道视察小组会过来的事，没有人通知她。 张主任恨铁不成钢的将她一通训，顾明明既没有解释也没有辩驳。 想去m国的是她，不好好把握住机会的也是她，张主任为了她出国的事也费了不少心，她被训也是应该。 直到张主任训得累了，他才摆摆手，“行了，这事我会再跟上面好好解释解释你回去吧，收收心，好好工作，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顾明明应了声是，又说了句谢谢。 孟仲春就站在张主任办公室门口，鬼头鬼脑的，见人出来，连忙问。 “明明姐，张主任找你什么事？你没挨骂吧？” 顾明明心情有点复杂，但还是笑了一下，“没什么事。” 张主任站在办公室里吼了一声，“小孟，进来！” 顾明明道，“主任找你，你进去吧，他说什么你就听着，别起冲突。” 孟仲春冲她一笑，“我会的。” 他维持着笑脸进了张主任办公室，“主任，您找我？” 张主任板着脸，“你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孟仲春解释道，“没有鬼鬼崇崇的，我就是刚巧走到您办公室门口了。” 张主任叫他进来也不是为了跟他争辩鬼鬼祟祟，他给孟仲春倒了一杯水，为了显示自己的和蔼可亲，笑出一脸老褶，“小孟啊，工作怎么样？累不累？” 孟仲春抬头挺胸，“一点都不累，我非常喜欢现在的工作，谢谢主任给我这个机会。” 张主任心道，他现在想把这个机会收回去。 他顿了一下：“你喜欢就好，不过我觉得这里还是工资低了些，我左思右想，帮你另外找了一份工资相对更高的工作。” 孟仲春下巴抬得更高了，慷慨激昂的道：“我还年轻，我觉得年轻人，不应该只看中眼前的得利益，我们应当以学习为主，要有思想觉悟跟奉献精神。” 他说着，咧嘴一笑，看着张主任问，“主任，您说是不是？” 他要说不是，岂不是没了思想觉悟？ 张主任抓抓头发，他到底招了个什么样的人进来？ 张主任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趟，比起思想觉悟甚高的孟仲春，他反而显得有点沉不住气，“那个小孟啊，你跟顾明明走得近，那你知道她要去m国的事吗？” 孟仲春摇了一下头，“不知道。” 张主任像抓住了什么，语重心长的道，“那我告诉你，她最近在准备去m国交流的事，她对你好，做为主任，我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你也不能影响到她的前程啊。” 孟仲春一副没听懂的样子，“我怎么影响她前程了？” 张主任又忍不住的挠头。 “你看啊，就拿今天中午来说，今天有视察小组过来，虽然是有点巧，可人家正是为了交流深造的事来的，她又陪你出去吃饭了，这一来，不是给人家留了一个不好的印象吗？要是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她出国的事，你这不就是影响到了她的前程吗？” 张主任以为孟仲春不懂，扣着高帽。 孟仲春认真的思考了片刻，“主任……” 张主任背着手，“这件事当然也不能全怪你嘛。” 孟仲春：“主任，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啊。” 张主任脸色一僵，“小孟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她要是因为你丢掉了去m国深造的机会……” 孟仲春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张主任仔细一看，孟仲春还是方才那样，又傻又蠢让人不忍心期欺负的样子。 孟仲春问：“主任，视察小组来是保密行程吗？” 张主任摇摇头，虽然是临时过来的，但他们这边一知道消息，就马上通知了下来。 孟仲春一副不解的样子，“那就奇怪了，既然不是保密行程，那为什么不通知到个人？还那么巧的漏了我跟明明姐？” 张主任嘶了一声，仿佛孟仲春的问题烫嘴似的。 “这个事……” 张主任还没想到怎么解释，孟仲春又问。 “主任觉得我们所里的氛围怎么样？” 张主任的思绪被打断，又被他这么突然一问，愣了一下，回答道：“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大家共同协作、互帮互助，也做出了不少成就。” 张主任当领导这么多年，场面话自然说得漂亮。 孟仲春认同的直点头，“所以像今天中午这种不和谐的事，我们要坚决抵制，并且杜绝它下次发生！” 很好，他一个主任都不敢这么大口气说话。 张主任只当孟仲春是在说笑，也开着玩笑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孟仲春举着手，“我要举报。” 张主任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就咯噔，他捂着心口僵笑道。 “小孟啊，举报这个事，还是不能随便去做的，不能让它变成一种常态，非常不利于和谐，刚才我们不是还说要和谐吗？” 孟仲春点点头，一副他言之有理的样子。 “那我换个词，我要投诉，我要找闻师兄投诉！” 张主任一脸生无可恋，他到底是请了个什么祖宗回来？ 张主任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两人被打断。 闻科从外面走进来，又随手把门关上，好笑的看着孟仲春。 “孟少爷，想要找我投诉什么？” 闻科的那声孟少爷让孟仲春冷笑了一声。 他果然急了。 他早就知道这闻科没安什么好心，果然，他一来，就要揭自己老底了，再趁机把他从研究所里赶出去，他就皆大欢喜欢了。 心机男，不要脸！ 孟仲春当作没听懂他的话，“闻师兄，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想问你。” 闻做脸上带着微笑，示意张主任坐，又对孟仲春伸手做了个请说的动作。 孟仲春心里骂着道貌岸然，嘴上说：“闻师兄，今天中午视察小姐过来的事，怎么没有人通知我们啊？” 张主任头大得很，孟仲春一个清洁工，视察小组过来的事，就算通知到葛大爷也通知不到他头上。 闻科道：“视察小组本来也就是来转一转，没有正式通知也正常。” 孟仲春哦了一声，点着头。 “行，那我就明白了，我还以为是所里谁故意不通知我跟明明姐呢，既然不是，那就好。说明我跟明明姐的人缘没有问题，我可以放心了。” 孟仲春一脸灿烂的说完，又转过头去看张主任，“张主任，您还有事吗？要是没事我就先出去了，我还有事。” 张主任假笑着点了点头，随口问，“你有什么事？” 他一个清洁工，工作性质跟大家不一样，别人忙的时候他闲着，别人下班了他才忙起来。 孟仲春道，“去告诉明明姐，视察小组的事，没有人故意不告诉她，是闻师兄不让说。” 他说完也不等闻科跟张主任反应，抬腿出了办公室。 张主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点头痛的跟闻科解释。 “你别跟他计较，他有点傻的，明明也都知道的，不会把他的话当真。” 闻科收回目光，看着张主任问，“张主任，您知道这位孟少爷是什么人吗？” 张主任纳闷的点点头，“知道啊，我做的背景调查。” 闻科闻言一笑，道：“那您查的肯定不对。研究所跟孟氏有合作，孟氏的孟言堂跟孟伯涛想必您也都见过，这两人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他大哥。” 张主任啊了一声，“他、他……”研究所跟孟氏合作一直挺愉快的，没闹过什么矛盾啊，孟家小少爷来他们所里当清洁工是为什么？当卧底吗？偷研究成果？还是偷研究数据？ 张主任想想就后怕，无论是哪一样，都是大事。 闻科道：“这件事也怪不得张主任，好在他来的时间也不久，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您看……” 张主任算着自己退休的日子，苦恼于为什么还要那么久。 他道：“既然如此，那所里肯定留他不得了。” 闻科点点头，“那主任您忙，我回去了。” “慢走慢走。” 闻科从张主任办公室里出来，往跟对面实验室看了过去。 顾明明正坐在桌前，伏案写着什么。 蔡姐面对着水槽，她转身过来，闻科也刚好转身，蔡姐眼睁睁的看着闻科从实验室门口离开，她收回视线，看了眼顾明明。 顾姐摘了手套，擦干手。 “明明，中午的事真是对不起啊。” 顾明明笑了一下，“你已经跟我说过对不起了，本来也不怪你啊。” 蔡姐面色讪讪的笑了一下，“主任没找你麻烦吧？” 顾明明头也没抬的道，“你也知道张主任这个人的，少不了唠叨，不过他也是好意。” 蔡姐点点头，又问。 “那会不会影响你去m国的事啊？” 顾明明想了想，“你不是会算卦吗，你帮我算一卦。” 蔡姐装模作样掐着手指着，“我觉得你万事顺意，心想事成。” 顾明明终于抬起头，“借你吉言。” …… 孟仲春拿着葛大爷的小马扎坐在研究所门口，刘江蹲在他对面。 “你就不能拿把马扎给我坐吗？” 孟仲春伸手往台阶上一指，“坐吧。” 孟仲春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无情无义惯了，刘江也早就习惯了，他顺势在台阶上坐下，看着一脸菜色的孟仲春问，“怎么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孟仲春叹了口气，“你大哥那边有消息没？” 刘江好笑的道，“昨天晚上你才说的事，哪有那么快，你以为我大哥是青大的校长啊。” 孟仲春又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没把姓闻的弄走，我就得先被开除了。” 刘江一愣，“你干啥了？” 孟仲春道：“暴露了。” 闻科那一声小少爷，他就知道，这人是不会替他瞒着的，开除的事，也许在今天下班，也许在明天上班。反正是不远了。 刘江啧了一声，“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给你改的资料，这餐厅昨天才接到手上，老板还没当够呢。” 第一天营业，营业额为负数。 孟仲春踢了刘江一脚，盘餐厅的钱是他出的，他可惜个屁。 再说了，这事要怪也只能怪闻科。 他突然伸出双手，大力的往刘江肩上一拍：“所以，你要认准你的仇人！都是那姓闻的。” 刘江拿下他的手，连忙撇清关系，也不坐了，一边起身一边道，“我跟他没仇，我压根就没仇人，都是你的，我走了。” 孟仲春拉住他，“花，我的花。” 刘江：“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花在车上，我给你拿。” 刘江从车上抱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下来，交给孟仲春。 “你也太俗艳了，我觉得你明明姐可能喜欢花的程度还不如喜欢一本书的程度。” 孟仲春抱着花，拒绝承认自己俗艳，“要不怎么你是单身狗呢，你不懂。” 刘江咬着牙，冷笑道，“到目前为此，你也依然是个弟弟。” 孟仲春皱起眉，想了想，道：“你说的对，我要改变现状才是。” 再不改变，他明明姐就要飞到太平洋的另一边去了。 060 餐厅老板 张主任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也想给孟仲春留点面子。 他挠着头走到门口时，正好看见刘江开着豪车离开。 孟仲春一手抱着花，一手拿着小马扎，回过头，跟张主任大眼瞪上小眼。 张主任把葛大爷的保安室给占用了，在里面一脸痛心疾首的问孟仲春。 “你进研究所有什么目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仲春给了张主任一个我什么目的你看不出来么的眼神，他就是为了神圣的爱情啊！ 张主任闭闭眼，孟仲春这么白净，来的时候连烧杯都不会洗，身上衣服虽然认不出牌子，但也一看就是好的。 他是瞎了才看不出来这是个小少爷！ 他抖着手，“你父亲跟你大哥知道你来这的事吗？” 孟仲春抬头挺胸，又是一脸骄傲：“我觉得跟他们那种市侩的商人相比，我更需要一份更体面的工作。” 他这么说，他父亲跟他大哥知道吗？ 再说，他年纪轻轻的，骗了所有人，进了研究所来做清洁工就很体面了？ 张主任深吸了口气，“小孟啊，既然我都知道了，那我肯定不能留你了。” 孟仲春哦了一声，这事他知道，不会有回旋的余地。窗户纸都捅破了，就算张主任想，也不能违反规定把他留下。 孟仲春看着张主任真诚的道，“还是感谢张主任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 听完这句，张主任脸色缓了很多，略带点关心的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孟仲春笑着道，“出了所里，往右走五百米，那家新开的餐厅是我的，主任以后去吃饭，给您打折。” 行吧，是他担多余的心。 张主任又看了他一眼，“那你现在？” 孟仲春道，“我就在这里等明明姐下班吧，就不再进去了，免得闻师兄说我动机不纯。” 张主任：“他也没有这个意思。” 孟仲春本来想趁机也给闻科上上眼药，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 他在所里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看得出来，张主任也不容易，他跟闻科之间算来算去也是私事，就不给他老人家添堵了。 “主任您忙。” 张主任是挺忙的，他又得开始招清洁工了，这会一定得招阿姨，连老头都不招！ …… 孟仲春一直等到下班。 顾明明不再为了等他而比别人晚下班，今天跟他没来研究所之前一样，跟蔡姐一块，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孟仲春捧着玫瑰上前，“明明姐。” 张主任这边跟孟仲春聊完，回去通知了所有人。说的不多，只说孟仲春已经离职了。所里跟孟氏一直有合作，事情闹得难看了，大家面子上都下不来。二来，虽然知道孟仲春骗了他，但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年轻人，为了爱情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顾明明本也以为孟仲春已经走了，这会见到人显得有点意外，拉着他往旁边站了站，免得挡了别人的路。 孟仲春一点也没有把“开除”的事放在心上的样子，笑容依旧灿烂的把花举上前。 “明明姐，你晚上没事吧？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顾明明接了花。 蔡姐跟着两人一块站到了边上，孟仲春的事，她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她打着趣，“小孟，就请你明明姐一个人吃饭啊？我也没事呢。” 孟仲春看了蔡姐一眼，又把顾明明手里的花拿到了自己手上，“我帮你拿着。” 他脸上还带着笑，对着蔡姐道：“我只想请明明姐一个人吃饭。” 蔡姐一愣，朝顾明明看过去。 顾明明也笑了一下，道，“蔡姐，改天我们再一块吃饭，今天我跟他有点事情要聊。” 蔡姐愣愣的点头，刚要走，就看到闻科从所里面走了出来。 她站定，在原地打了声招呼，“闻师兄。” 闻科点了一下头，走过来：“怎么都站在门口，不走吗？” 蔡姐道：“我正要走，明明要跟小孟一块去吃饭呢。” 闻科视线转了一下，也没多说。 孟仲春笑里藏着刀子，“闻师兄，你怎么这时候就下班了？” 闻科笑笑，一副愿闻其祥状，“我不能这时候下班？” 孟仲春理所当然的道：“你不让我在这里干了，所里的卫生就没有人做了，你既然暂代所长的工作，自然就要以身做责，烧杯洗了吗？地拖了吗？垃圾倒了吗？” 闻科还没说什么，蔡姐就道：“小孟，你说什么呢？怎么就是闻师兄不让你在这干了？” 这事要是理论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顾明明暗暗的拉了孟仲春一把，对着闻科道，“他胡说八道，闻师兄你别理他，我们有事先走了。” 顾明明拉着孟仲春离开，再不走，不知道他又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蔡姐看着两人拉扯着离开，嘀咕了句，“明明跟小孟感情真好。” 闻科没说话。 蔡姐转头看他，“闻师兄，上次去你们学校，你请了我吃饭，现在也轮到我请闻师兄吃饭了，正好，我还想请教闻师兄一点工作上的事。” 上次闻科请的是顾明明，只是刚巧她也在，就一起吃了个饭，算不上是请她吃饭。 蔡姐故意这么说，意思也很明显。而且，蔡姐明示暗示的，也不是第一回了。 闻科没正面拒绝过，但意思也挺明显，他欠了欠身子，道：“言重了，请教谈不上。吃饭的话，改天我再请你吧，今天我有其他事，就先走了。” 闻科虽然是顾明明直系师兄，但方向还是不一样的，他暂代所长一职，主要也是管理上的事，对于研究上的细节，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说完又冲蔡姐点了一下头，快步离开。 …… 孟仲春跟顾明明又去了中午吃饭的那家餐厅。 一进门，孟仲春就问服务员，“你们老板呢？” 服务员道：“我们刘总先走了。” 刘江也没交代他们晚上孟仲春会过来，不禁有点无足无措。 这餐厅本来是家快要倒闭餐厅，那些办公室还没搬的时候就没什么生意，现在搬得七七八八了，更是没人来了。 老板半年前就开始往外盘了，但一直没有人接手，店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一个后厨一个服务员，为了省钱，店里平时连灯都不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店早就倒闭了。 有人前段时间把店盘了下来，把人又都招了回来，开了工资是原来的两倍。生意好不好，本来也跟他们无关，只要工资照发就是了。但老板给这么高的工资，他们自然希望餐厅都多开些时日。 中午孟仲春过来，看刘江那送菜的架式，似乎是贵客。晚上他又来了，刘江不在，也没提前交代，服务员紧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孟仲春找了张桌子坐下，把花放下，菜单都没拿，对着服务员道：“中午的牛排跟沙拉，再来份蘑菇汤就行了，菜好了就上过来，不用过来服务。” 服务员暗暗的松了口气，抱着菜牌离开。 顾明明等人走了，问孟仲春：“刘总？” 孟仲春双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笑着道：“明天就是孟总了。” 顾明明瞬间明白过来，难怪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么个送法了。 “看来不用担心所里的事对你有什么影响。” 孟仲春俊脸一皱，“有影响的，影响很大，我这不是不想让明明姐担心，所以才把所有委屈跟伤心都往肚子里咽了。” 他骗人在先，按照规定，他连研究所的大门都进不了，有什么可委屈跟伤心的？ 她道：“不用再洗烧杯了，也是好事。” 顾明明没什么胃口，看着东西一点都吃不下，但还是像中午那样帮孟仲春切好了牛排。 孟仲春一扫方才的委屈跟伤心，吃得一脸幸福，顾明明看着他，也跟着吃了两口，喝了小半碗汤。 孟仲春吃完，见她没怎么动，皱着眉道，“明明姐，不好吃吗？我让服务员给你换别的。” 顾明明连忙拦住他，“不是，是中午吃得多了，现在不饿。” 孟仲春哦了一声，“那……明明姐心情有没有好点？” 顾明明先是一怔，又是一笑。 “你哪里看出来我心情不好了？” 孟仲春想了想，还是说：“明明姐，别生气了，也别难过。” 顾明明搅着果汁的手停了下来，目光盯着孟仲春，但没说话。 孟仲春道，“今天这事都是闻师兄不好，蔡姐就算没有通知你，肯定也是他指使的。” 顾明明沉默了片刻，好笑的道，“这么有礼貌？叫闻师兄了。” 孟仲春嘀咕，“我才不想叫他师兄呢，这不是怕你生我气吗？” 顾明明道，“不会，先前是因为你在所里，闻师兄是领导，你得有礼貌。现在你不是了，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孟仲春点点头，继续说，“那姓闻的，使这么一招，就是为了逼我离开，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蔡姐嘛，我都看得出来她喜欢那姓闻的了，她眼光那么菜，会做点蠢事也能理解。那姓闻的这么做，应该也不是针对明明姐，就是针对我而已。” 孟仲春一口一个姓闻的，让顾明明失笑，也没让他这么不客气。 不过，他确实说对了。 今天的事，确实让她心里不舒服。虽然所里谁也没有义务帮另外一个人兜着事，闻师兄且不说了，她一直把蔡姐当成好朋友，她们之间，不仅仅是同事关系。 蔡姐今天的那套说辞，实在漏洞百出，她也从来没有人不在实验室，却把手机那么随意的扔着的时候，还是那么显眼的位置。 顾明明想了想，问孟仲春，“你觉得这件事我不应该计较吗？” 孟仲春摇摇头，“我是希望你不要为了这件事难过。” 顾明明心里一紧，好半天都没说话。 孟仲春以为还在想今天的事，乱子飞速乱转着，想着该说点什么让他明明姐开心才行。 顾明明突然开口道，“你知道我申请去m国的事吗？” 别说！ 他不想听这个。 孟仲春现在安慰不了人，他需要被安慰。 他点点头，这事他其实也早就知道了，他知道顾明明被举报的事，自然就知道了她为什么会被举报了。 只是那电视里不都演了吗，为了爱放弃一切，前程算什么，人类的发展算什么，哪里有真爱伟大？ 孟仲春矫情的问：“明明姐，你会为了我放弃出国吗？” 顾明明看着他，认真的道。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这事一直没有定下来，是不是我还不一定。我现在告诉你，是因为我确实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改变我的计划，审核要是通过了，我不想等到我走的那天再告诉你。”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但听了顾明明的话，孟仲春还是像个被扎漏的气球，浑身泄着气。 …… 顾明明以为自己把事情挑明了，孟仲春也该偃旗息鼓了。 却没想到孟仲春不干清洁工了，专心当起了餐厅老板。 他这身份一被拆穿，人也随之高调起来。 以前一天就一束玫瑰花，现在变成了一天两束，每天亲自给顾明明送过来。 早上顾明明上班的时候他就在研究所的门口等着了。 中午则是一手提着让餐厅后厨特意为顾明明做的饭菜，一手抱着玫瑰花。 所里的人自然议论纷纷，不出几天，流传的版本经过不停的传播、修正、再传播，已经变成一个富二代为了真爱甘愿做一个清洁的故事。跟事实，倒也没有太大的出路。 他这么高调，影响自然不小。 但孟仲春现在不是研究所的员工了，闻科跟张主任都管不了他。要说影响，他就在门口送束花送个饭菜什么的，这种事要说起来，反倒显得上纲上线了。 他时不时的，还给张主任跟葛大爷捎点好吃的。 张主任吃人嘴短，每回见了他还乐呵呵的打个招呼，葛大爷对他来找顾明明的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闻科拿孟仲春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把顾明明的申请递交了上去，等着上面的审批回复。 上次视察小组的事，后续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这事闻科本来准备亲自去解释，结果不等他去，上面反倒催起他来，让他赶紧把申请递交上去。要是有影响，上面绝对不会来催他要顾明明的申请资料。 没等闻科想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来，学校那边又来了消息，说是学生不满他把课放下，到研究所来。学校为了安抚学生，已经考虑要把他再往回调了。 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闻科只好跟学校商量，等下个学期他再回学校。 但学校那边明显等不了，回复他，“就是因为期末了，学生们意见才大，研究所那边就让张主任先顶着，学校的事更重要。” 算头算尾，闻科在研究所，也就呆了一个星期。 上周五吃的接风宴，这周五又吃践行饭。 作东的还是张主任，这次人就多了，顾明明跟蔡姐都在，还有其他几个同是青大毕业的。 孟仲春从葛大爷那里听到了消息，直接杀到了饭局上。 他带着礼物，一进去就言辞恳切的道，“闻师兄虽然只做了我一天的领导，但我时刻谨记着闻师兄的教诲，今天才知道闻师兄要走了，我来给闻师兄送行。” 张主任拉着他坐下，“践行践行。” 孟仲春改口，“对，是践行，我文化不高，闻师兄海涵。” 他说着去看顾明明，“明明姐，是叫海涵吧，我没说错吧？” 顾明明忍住笑，“没错。” 吃饭的时候，孟仲春一直拉着闻科喝酒。 不光他自己跟闻科喝，他还拉着另外几个青大毕业的一块给闻科敬酒。 “怎么着大家也是一个学校的毕业的师兄弟，闻师兄要走了，这顿践行酒一定要喝好。咱闻师兄这么大个领导，你们不给师兄面子，也不给领导面子吗？” 师兄面子要给，领导面子更要给，闻科虽然要回学校了，但因为研究所就在学校名下，日后也许还能撞上。 孟仲春说到大家心里去了，这酒，确实该喝。 闻科是文化人，又要脸面，实在是应付不了孟仲春这套流氓作派，菜没吃上几口，光喝酒了。 其他人开始还拘着，见闻科给面子的喝了几杯后，也放开了。 桌上的酒越喝越少，蔡组见他们俨然是要不醉不归了，一脸担心。 “主任，他们这么喝得喝多吧？” 张主任嘿嘿笑，“没事，明天不是周五吗，喝多也没关系。都是年轻人，平常上班一个个的都严肃得很，让他们喝。” 要以前，还能说严肃，最近可一点都不严肃。 孟仲春把头带起来，把场子拱热了，自己就退了场。 他拿着空的酒杯坐到顾明明身边。 孟仲春自己的碗筷早在喝酒的时候，就不知道吃得扔哪去了，顾明明只好往自己碗里夹了些菜放到他面前，又起身去找干净的筷子。 顾明明感觉手上一松，低头一看，孟仲春已经拿着她的筷子吃了起来。 边吃还边道，“这酒好烧胃。” 061 酒后 顾明明拿着筷子无奈坐下，见他碗空了，又夹了两筷子菜进去。 “你这是干什么呢？” 孟仲春咽下嘴里的东西，一抹嘴，贴近顾明明。 “打击报复呢。” 孟仲春挨得近，嘴巴几乎贴着她耳朵，呼出的热气让顾明明抖了一下。 他像是占到了便宜，眼睛亮亮的，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顾明明瞪过来的时候还舔了舔唇，分明是故意，但顾明明又没有证据。 他绝对是狗！ 顾明明拍的一声，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 “幼稚。” 孟仲春嘿嘿傻笑，管它幼不幼稚，有用就行。 顾明明另一边坐着蔡姐，这会她也没空调侃顾明明跟孟仲春了，见闻科被围攻，急得团团转。 “你们慢点。” “先吃点东西啊，又不是不让你们喝。” “让闻师兄先垫垫肚子啊，这么喝胃受不了。” 大家平日都呆在实验室，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都属于沉得住气的。难得有这么血性的时候，哪里是蔡姐能够拉得住的。 她既凑不上前，也没人听她的话。 她叹着气坐下，“明明，你看看他们，像什么话。” 顾明明看了眼，又收回目光。 因为孟仲春一直拉她的胳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明明姐，你再给我夹块鱼。” 顾明明把鱼转到跟前，给他夹了块肚子上没刺的肉。 蔡姐气得直咬牙，“小孟，你胃口不错啊。” 孟仲春点点头，算是应了，又扯着顾明明的胳膊要吃别的。 蔡姐一咬牙，“小孟你怎么回事，你要吃自己夹啊，明明又不是你妈，她自己也要吃东西。” 孟仲春这才认真的看了蔡姐一眼，眼神里透着冷意。 蔡姐被他看得心一慌，“我、我是说你一直让明明给你夹菜，她自己都没怎么吃。” 孟仲春嘴角带着点嘲讽的笑意，淡淡的哦了一声。 顾明明侧了一下身子，问他，“还要吃什么？” 孟仲春扫了眼桌子，“不吃了，我让服务员加几盅汤。” 孟仲春找服务员加了四盅老鸭汤，闻科他们还在喝酒，他们四人则喝着养生汤。 一顿饭吃的，总算让闻科见识到了什么叫卑鄙无耻，什么叫阴险小人，还有什么叫宁得罪君子，也别得罪小人！ 孟仲春吃好喝好，偷偷去替张主任买了单，抽空接了个刘江的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刘江一阵炫耀，他是如何让闻科这个高知吃憋的。 对付这种自恃甚高的文化人，就是要让他拉不下脸来，就是要让茶壶里煮饺子，有嘴说不出！ 孟仲春这边洋洋得意，刘江啧啧啧。 “我的傻孙子，你傻不傻，你这好不容易逮着个正大光明酒后乱性的机会，还白白放弃了，还在这得意呢。你赢了姓闻的有什么用？你以后跟他过啊？” 孟仲春：“你别恶心我。” 刘江叹了口气，“得了，你那蠢脑子估计也想不通，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姓闻的在打学术交流的主意，大哥只说了个笼统，反正也是在m国，是不是别有用心你自己想吧，蠢货。” …… 闻科酒量不错，在这种强度的围攻下，居然还站着。 顾明明跟蔡姐没喝酒，两人帮忙拦着车，张主任是第一个走的，其他人也都陆续上了车离开。 闻科低着头靠着餐厅门口的石柱子，蔡姐送完人，车门一关，除了跟她一起送人的顾明明，回头就只见孟仲春跟闻科了。 她抢先一步走到闻科身边，“闻师兄，你还好吗？我送你回去。” 闻科浑身酒气的揉了一把眉心，睁开眼朝顾明明看过来。 “明明，我有话跟你说。” 顾明明站在原地笑了笑，“师兄喝多了，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蔡姐，你不是要送闻师兄回去吗？” 蔡姐啊了一声，“对对对，今天大家喝的都不少，有什么话改天再说。” 她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扶人，闻科抬了一下胳膊，加上身高优势，让蔡姐扶了个空。 她愣神的功夫，闻科朝顾明明这边走了两步。 “也不是特别重要的话，我现在就说了。我是你师兄，关照你几句，你别嫌我啰嗦。” 顾明明道：“不会，闻师兄说笑了。” 闻科：“你的申请马上就会批下来，接下来的时间，你就专心准备出国的事吧。” 顾明明点着头，当闻科的话是长辈的教诲。 孟仲春就站在顾明明身边，这会特别安静，好似先前在酒桌上闹着灌闻科酒的人不是他一般。 闻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几秒，又道，“孟家小少爷跟你不合适，你别给自己出难题。” 孟仲春既没炸毛也没呛人，双手插在口袋里，闲闲的看着闻科，一句话都没说。 顾明明承了闻科的好意，“谢谢师兄，师兄的话我会认真思考的。” 闻科使出浑身劲出了一拳，结果打在一团棉花上。 他暗暗叹口气，觉得或许一开始他就理解错了。 他以为顾明明对孟仲春更多的是新鲜、好奇，甚至刺激，这种东西很快就会过去，特别是在跟自己想要的东西有冲突时。 孟仲春跟他们不是同一类人，他身上充满了朝气跟不安定因素。 他一直以为像他跟顾明明这类人，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安定因素，孟仲春无疑是炸弹。 直到现在，他仍是不解。 两人完全不同的人，怎么能产生感情呢？ 爱情不就是在寻找同类，彼此被对方身上耀眼的东西吸引吗？ “我帮师兄打个车，回头再联系。” 闻科苦笑，“好。” 顾明明伸手拦了辆车，喊了蔡姐一声，“帮忙扶闻师兄上车吧，对了，你们两人回去的方向好像是一致的，要不就一起吧，闻师兄喝得有点多，蔡姐还能照顾一二。” 蔡姐连忙点头，自己跟着闻科上了车，又冲顾明明摆了一下手，“我们先走了，明明你跟小孟也小心。” 顾明明摇摇头，看着车子离开。 一回头，孟仲春还是先前那个姿势，双手插袋，神情冷淡，配着他那张好看的俊脸。 酷酷的，帅，且做作。 她好笑的道，“你今天怎么回事？” 要是以往，他哪里是会让闻师兄乖乖说的人，早就跳脚了。喝酒的时候不还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吗？ 他突然转了性子不怼人了，顾明明实在不适应。回想了一下，餐桌上也没发生什么事，孟仲春只中途离开了一下，说是去买单……不会是没钱了吧？ “买单花了很多钱吗？多少？我把钱给你。” 今天这顿饭本来就不应该是孟仲春花钱，还有他那餐厅，不提也罢，顾明明担心他那卖了两套房子的钱给他造没了。 孟仲春盯着她，没说话，朝她伸出手。 顾明明不明所以，但还是条件反射的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孟仲春手上用力一拉，顾明明被他抱了个满怀。 他赖叽叽的把脑袋靠在顾明明肩上，“我喝醉了，喝醉的人就是会反常。” 不就是酒后乱性吗，他能凭空表演一个！ 顾明明被他弄得有点痒，捅了捅他的腰窝。 “别闹了，你很重。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孟仲春抱着人，眼睛转了转，哦了一声，把人放开。 顾明明开着车送孟仲春回去，他的腿早就好了，现在每天也是自己开车来回，不过今天特殊，因为喝了酒。 一路上孟仲春都想说点什么，比如问问她去m国申请什么时候下来，下来了又什么时候走，还有闻科怎么那么阴魂不散，是不是一早就打了坏主意。 可他一个喝“多”的人，得时刻记着反常，要跟他平时不一样才行。 他纠结了一路，总算到了地方，他刚松了口气，却见顾明明只把他送到电梯口。 “自己能上吧？” 孟仲春立即原地表演了一个平地摔，砰的一声，脑袋直接磕到了电梯门上。 这一下磕的实在，孟仲春捂着脑袋，只觉里面一阵嗡嗡的。 顾明明连忙扶住他，“你……” 孟仲春捂着脑袋，“明明姐，你看着我像能自己上的吗？” 她看着……这一磕，怕是脑震荡了。 好在电梯没被他磕坏，顾明明扶着他进了电梯上了楼，他一直捂着脑袋，她只好一手扶着他，一手去掏他口袋里的钥匙。 孟仲春扭了一下，“明明姐，你摸得我好痒。” 别骚了，再骚就把他扔门口了。 一进门，顾明明就把他放开，“严重吗，我看看你额头。” 孟仲春靠在门上，放开手。 他额头上磕了个大包，他皮肤白，看着又红又肿，吓人得紧。 顾明明伸手碰了一下，“疼吗？” 孟仲春嘶了一声，但没说话，因为还没想好这时候该说疼还是不疼。 顾明明道：“我给你找点药膏抹上。” 孟仲春连忙捉住她的手，一低头，环住顾明明，整个身子压上来。 “啊，明明姐，我头好晕。” 顾明明担心的道，“除了头晕呢，觉得恶心吗？想吐吗？我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吧。”怕不是真的脑震荡了吧？ 孟仲春哼唧了一声，“心里难受。” “你怎么了？” “明明姐……” 顾明明轻轻嗯了一声，从他怀里挣开，退了一步，担忧的看着他。 “你哪不舒服？还是不想去医院？那我在家里找找有没有药膏。” 顾明明满脸担忧，嘴巴张张合合。 孟仲春眸子一沉，伸手捧住顾明明的脸，直接就吻了上去。 他哪都不舒服，他要耍酒疯，酒后乱性了！ 062 狗东西 顾明明没想到一个吻会让她失控。 看着孟仲春被她扯开的领口，拉出的衣摆，以及还放在他腰上的手。 顾明明怀疑自己这是被魂穿了，还是被孟仲春这只狗魂穿了，只有他才会这样。 “明明姐……” 别说话，让她冷静一下。 顾明明将手从他腰间抽出来，捂住眼。 难以置信，不是都说男人才会失控的吗？ “明明姐……” 别叫她，她很烦。 她脑子迅速理着成年男性跟成年女性的关系，身体与爱情的关系，时间与空间的关系。 “明明姐……” 孟仲春实在聒噪，这么短的时间内，顾明明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 她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孟仲春被她瞪得缩了一下脖子，轻颤了一下，怯生生的道，“明明姐，冷。” 他还敢冷？！ 顾明明不满她跟孟仲春两人迥异的反应，她都热了，他凭什么冷？ 不是说喜欢她吗？不是粘着她吗？不是给她送花送钻戒吗？ 这不该是一个成年男性在这种情况下的反应。 顾明明咬着牙，伸手揪住他的领子，“冷？” 孟仲春克制着呼吸，按捺住冲动，观察着顾明明的脸色，“冷？还是不冷？” 顾明明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手上一用力，将人往下拉了拉。 真理出自实验，她需要更多的实验来验证她的猜想。 孟仲春见她似乎是想吻自己，突然脑子一抽，双手环胸护住自己。 “明明姐，你要是乱来，要对我负责的。” 孟仲春的话犹如一盆冷水，顾明明当下就被浇清醒了。 她放开手，兴致索然，“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孟仲春用力往门上一抵，“不用不用，明明姐不用负责，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他这张破嘴，都说的啥啊。 唯今之计，他只有死抵住门，不让顾明明离开。 “明明姐，你刚才……是不是也觉得舒服，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不好，她不想负责，她不可能为了孟仲春打乱她的出国计划，还有别的计划。 顾明明冷笑一声，伸手想将他拉开，“我吃猪肉的时候也觉得舒服。” 孟仲春将她困在怀里，发挥着缠人功夫，“明明姐，你再试试嘛，我真的不用你负责，我不会耽误你做研究，也了耽误你出国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顾明明抬头看着他，认真的问，“那你图什么？” 孟仲春有点傻气的道，“我喜欢你啊，就图你也喜欢我。” 可能是他愣愣的样子让她觉得好笑，顾明明没忍住，笑道，“如果我不喜欢你呢？” 孟仲春俊脸一垮，随即又给自己打着气，“那我再努力。” “可是我就要去m国了，一走可能是几年，也或许就留在那了，不回来了。” 后面那句是顾明明自己加的，有顾太太的地方才有她的家，她不会留在m国的。她故意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试探孟仲春的反应，虽然她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试探孟仲春。 孟仲春：“我陪你去。” 顾明明一愣，孟仲春接着道，“你想去多久都可以，我可以一直陪你。” 他说着抬起下巴，声情并茂的背了句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台词，“人生最浪费的事，就是一直陪着你，去任何有你的地方，不论天涯海角。” 台词很俗烂，顾明明却被打动。 “孟仲春，你认识我多久了？” “五十六天。” “你喜欢我多久了？” “五十五天。” 顾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了，她踮起脚，凑上去。 两人唇齿相依之间，她学着孟仲春。 “我喝多了，不会负责的。” …… 孟仲春任由顾明明采撷了一遍，身心得到满足，快乐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偷笑。 顾明明挪开腰上的爪子，孟仲春又搭上来，整个人往她身上贴了贴。 顾明明人生第一次怀疑自己智商有问题，“你是故意的吧？” 孟仲春藏起偷笑，眨着眼看着她，“明明姐说什么呢？” 故意装乖，引诱她，现在又装无辜。 别装了，她都看到他嘴角的笑意了，藏都藏不住。 顾明明回想着整件事，才反应过来，恐怕他连醉酒都是装的。 孟仲春挤了挤她，意犹未尽，“明明姐，再来一次好不好？” 顾明明瞪他，“不好，我要回去了。” 他现在最好乖一点，不然她会忍不住捶他。 顾明明拍开他的手，连人带着被子坐起来，孟仲春瞬间暴露。 他伸手捂住，一副害羞又荡漾的样子，“明明姐。” 顾明明腰间一酸，没忍住的往他腿上踹了一脚，她其实最想踹的是他那张骗人的脸，方才那么血性生猛，现在还敢在这里跟她装纯情！ 顾明明裹着被子捡起衣服去浴室穿好，回来后见孟仲春还光着，把被子扔到了他身上。 “我走了。” 孟仲春把被子扔到一边，当着顾明明的面，没皮没脸的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我送你。” 顾明明宛如一个得到手就不珍惜了的渣男，呵了一声，冷声提醒他，“别忘了你喝醉了。” 他……虽然没醉，但的确不适合开车。 孟仲春穿好衣服，恋恋不舍的道，“明明姐不能留下来吗？我那么厉害，你也累了吧？就留下来嘛。” 顾明明在他腰间看了一眼，眼睛里含着刀子，“现在别惹我，弟弟。” 一连失去人生两个第一次，她现在很火大，他再骚，她可能就要失控了。 孟仲春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的跟着顾明明出了卧室，顾明明捡起地上的包，看了眼他脑袋上还没完全消下去的包道：“行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早点休息吧。” 就连脑震荡也没有，否则那么剧烈的运动，早就晕了。 真是个狗东西！ 顾明明深吸了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在孟仲春跟出来之前，又迅速带上了门。 顾明明下了楼，去楼下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盒紧急避孕药，回到车上，看了眼说明后拧开矿泉水吃了两片。 吃完药，顾明明长舒了口气，在车子里呆坐了许久，才启动车子。 063 欺骗 车子里少了孟仲春的聒噪，有些沉闷。 顾明明将收音机打开，一个互动节目，嘉宾电话打进电台，讲述着自己俗套的爱情故事。 顾明明听了两分钟，觉得更闷，又把收音机关了。 她对所谓的第一次没有执念，它可以是让成年人觉得愉快，但不应该看得太重的东西。 她想的更多的是，为什么是孟仲春？ 无知、幼稚、懒惰、计较、甚至不知所谓，大部份纨绔子弟有的毛病他都有，往人堆里一扔，坏得不突出，却也能坏到一块去。 为什么会是他？ 顾明明拖着一身疲惫到家，顾太太已经休息，顾连海不知道是没回来还是也休息了，只有玄关处的壁灯是亮着。 她换好鞋，一抬头，就见青姐跟鬼似的站在几米远的地方，正盯着她。 顾明明吓了一跳，“青姐，你找我有事？” 顾明明走近，在青姐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拉了拉衣服，又顺了顺头发，呼吸也谨慎起来。 她又问了一遍，“青姐，怎么了？” 青姐：“你去哪？” 顾明明愣了一下，青姐以前从来不问过她的行程安排，哪怕她夜不归宿，况且现在也不算太晚。 她道：“跟所里的同事聚了个餐。” 青姐皱着眉，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后又一副自己干嘛要多管她的闲事的表情。 “顾柔他们明天在家，你最好找个去处，不要在家里呆着。” 顾明明脸上写着疑惑，“是有事？” 青姐又恢复了她那张没有温度的死人脸，“与你无关。” 她说完就转身上了楼。 顾明明被她呛惯了，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次日，顾明明一早起来，陪顾太太吃了早餐，带着先前没看完的那本书去了图书馆。 书还没看完，她计划今天就在图书馆把剩下的看完。 无论是在顾太太面前，还是闻科面前，她都说过孟仲春的出现，并没有打乱她的计划。 事实上，她在自我欺骗。 早上顾明明看到这本书剩余的页数时，有一瞬间的震惊。 这本书，早该在两周前就看完了。 到了图书馆，顾明明把手机放进包里，准备集中精神好好看书。 但看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就发现自己在走神。 书上本该熟悉的化学公式突然变成了陌生的符法，无法让她集中注意力。 顾明明皱起眉，深吸了口气后，重新集中注意力。 二十分钟后，她的思绪再次游离。 顾明明闭上眼，往椅背上靠了靠，有点无奈。 她还是忍不住去将包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孟仲春早上给她发了几条信息，问她起床了没有。 顾明明觉得自己有点乱，便没回他。 手机正好响起，顾明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孟仲春克制着兴奋。 “明明姐，你昨天睡得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家里好些东西都没有了，我们一起去买东西好不好？我们可以先吃午饭，下午再去买东西，买完又可以吃晚饭了。” 安排得倒是挺满当。 顾明明道：“我在图书馆。” 孟仲春失望的啊了一声，“周六还要这么辛苦啊。” 顾明明以往接触的人里，大家几乎都一致的认为，周末才是给自己充电的最好时机。 当你跟别人学习、工作的时间都一致，接触同样的知识系统时，只有在休息的时间，才是你跟别人拉开距离的时间。 不进则退这句话，是他们的座佑铭。 但显然不是孟仲春的。 顾明明没说话，等着孟仲春自己觉得没意思挂电话。 过了片刻，孟仲春道：“那我过去陪你。” 不等顾明明拒绝，他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孟仲春很快就赶到了图书馆，他穿着一身黑白休闲套装，脚下踩着当下流行的限量款鞋子，看上去清爽利落，走路带风。 顾明明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走近，心砰砰跳。 孟仲春弯起眉眼，小声的叫她，“明明姐。” 他轻手轻脚的拉开顾明明旁边的椅子坐下，这次连书都不拿了，打了个哈欠后，直接就往桌上一趴，枕着手臂歪着脑袋看着她。 顾明明暗自提了口气，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书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一次反倒没再走神，一直等到中餐时间，图书馆里响起各种收书、拉椅子、走路的声音，她才抬起头。 顾明明转头去看孟仲春，她还是先前那个姿势，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但还是坚持的看着她，嘴角凝着笑。 见顾明明停下，他抬起头，问：“饿了吗？我们去吃饭？” 顾明明估算了一下剩余的页数，点点头，“先去吃饭吧。” 她的书还没看守我，准备下午接着看。两人出了图书馆，就近找了一家简餐餐厅。 孟仲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把脑袋凑到顾明明跟前，看着她手里的菜单要了一份套餐，又接着打了个哈欠。 顾明明也要了一份套餐，点好后看了孟仲春困倦的脸一眼。 “又没休息好？” 孟仲春嘿嘿两声，一手枕着桌子，撑着脑袋，横着盯着她。 “我昨天晚上太兴奋了，一整夜都没睡。” 说完他又扬扬眉，问她：“明明姐就不兴奋吗？” 一晚上没睡，怎么还没猝死他？ 她不兴奋！ 顾明明冷淡的说：“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孟仲春先是一愣，接着又想通了般，“哦，我知道了，明明姐害羞了，那我不提了。” 两人简单的吃了个饭，顾明明还要回图书馆继续看书。 “你不是一晚上没睡吧，回去休息吧。” 孟仲春摇头，笑着道：“我就喜欢陪着你，你不在，回去我也睡不着。” 求他了，别再骚了。 顾明明懒得跟他再说，由着他跟着自己一块回了图书馆。 顾明明看书，孟仲春就在一边趴着睡觉。 这小少爷，真把图书馆当成补觉的地方了。 孟仲春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又接着睡了。 等顾明明把书看完，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顾明明拿着书去给管理员做还书登记，孟仲春还没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顾明明等管理员做登记时，伸手将他翻起的衣领折好。 孟仲春眯着眼睛冲她直乐，顾明明跟他对视上，又连忙转过头。 她肩上忽然一沉，孟仲春把下巴枕在她肩头，嘟嚷着抱怨，“怎么还没好？” 他这一抱怨，那小姑娘更是慌，手下出错，不得不退出系统重新来。 顾明明道：“我不着急，你慢慢来。” 那小姑娘目不斜视的登记完毕，将卡还给她，伸手往对面一指。 “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自助还书通道，更加便捷。” 她看了孟仲春一眼，继续说，“当然，管理员这边也还是可以继续办理借书、还书登记。” 顾明明道了谢，把孟仲春的脑袋挥开。 孟仲春跟在她身后出了图书馆，嘟嚷着，“这是不是上次那个？” 顾明明脚下一顿，冷眼看了他一眼，“你倒是记得清楚嘛。” 孟仲春被她凉了一下，连忙解释，“我不记得，我就是看她身上那马甲眼熟。” 顾明明道：“所有志愿者都穿着一样的马甲。” 不知道顾柔那边有没有结束，青姐特意交代她别在家里呆着，想必是有什么事不想让她跟顾柔撞上吧。 算着日子，她在国内呆的时间不会太长。 她跟顾柔，能不打起来还是不打起来吧，免得顾太太为难。 而且，如果发生上次那样的事，她就没法再在家里呆了。 上次的事后，她跟顾连海就再也没有单独相处过。 她因为尴尬避着顾连海，也看得出顾连海在回避她，至于是否是因为尴尬，还是只是不想看到她这个女儿，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什么样的感情，强求起来，果然还是难看。 孟仲春拿着手机低头发信息，两人正在马路上，顾明明拉着他，“好好看路。” 孟仲春哦了一声，乖乖的收了手机，“明明姐，晚上我们去刘江那里吃饭好不好？他请客。” 刘江请她吃什么饭？ 顾明明摇摇头，“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孟仲春握住她的手，顾明明刚要甩开，孟仲春就拉着她跑了起来，原来是快要红灯了。 两人过了马路，孟仲春才停下来，手仍是没放，还甩了甩，“一起去嘛，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这种话可是又蠢又幼稚。 可顾明明也不想摆出高姿态来教育他，显得她跟长辈似的。 孟仲春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看了顾明明一眼，对着手机说：“你太丑了，明明姐不想去。” 顾明明磨磨后槽牙，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回马路中间。 孟仲春把手机朝她伸了伸，“明明姐，刘江想跟你说两句，你要是不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明明就把手机接了过去。 顾明明喂了声，解释，“你别听他的。” 刘江笑了笑说，“顾小姐别担心，他什么德行我清楚得很。我听仲春说顾小姐要准备出国了，这段时间您因为他的事，也没少操心。莲姨去得早，孟家人又不管他，他从小野着长大的，虽然人不坏，但横得很，常常让人气得牙痒痒。说话办事全凭他高兴不高兴，总是不计后果，您多担待了。做为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为了感谢您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跟帮助，您赏脸，我请您吃顿饭，咱也不去什么高级的地方，就在我家里，您看成吗？” 顾明明心里感叹着对方的不容易，这朋友做得跟孟仲春的爹似的，操碎了心。 顾明明：“你客气了，我也把他当朋友，一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刘江道：“您说得对，大家都是朋友嘛，所以这顿饭您一定得赏脸。” 刘江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顾明明只好答应，“那好吧，我们晚点到。” 刘江：“我等你们。” 顾明明把手机还给孟仲春，后者脸上掩饰不住的高兴，又问，“他是不是在电话里说我坏话了？” 顾明明嗯了一声，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她问：“刘江家里都有什么人，我们买点东西过去。” 顾明明怕刘江有太太或是女朋友，空着手去人家家里吃饭没有礼貌。 孟仲春道：“不用买，我跟他是好兄弟，哪里还用买东西。” 他跟刘江是好兄弟，但她不是啊。 在顾明明的坚持下，两人还是去买了点水果，又买了束鲜花。 顾明明以为刘江说的家里，指的是他自己住的地方，却没想到是真的家。 给两人开门的是刘江的母亲，随后，又见了刘江的大哥。 顾明明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但表情也有那么一刻列了一下。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孟仲春是不是跟刘江两人故意合起伙来演了这么一出，就被刘太太拉着坐了下来。 刘太太有一堆的问题想问，但在孟仲春又是挑眉又是挤眼的暗示下，只是左右瞧着她，“长得可真漂亮，难怪刘遇说仲春配不上你了。” 孟仲春道，“我这不是高攀吗。” 刘太太笑着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顾明明的手被拉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坐了不过片刻功夫，刘江就叫吃饭了，刘太太这才把她的手松开。 顾明明暗暗地松了口气，孟仲春凑过去，“明明姐。” 顾明明笑了一下，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只可惜进门的时候换了拖芏，杀伤力不足。 孟仲春忍着疼，“明明姐，这事都怪刘江，他没说刘姨跟他大哥也在。” 顾明明回了他一记冷笑。 刘太太回头，见两人没有跟上，笑着唉哟了一声，“瞧这两人，这么好呢。行了，先别说悄悄话了，来吃饭，明明快来，你坐我身边来。” 顾明明朝刘太太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孟仲春一个箭步，赶在刘江刘遇前坐到顾明明另一边。 刘太太笑着道，“上次来还说是我小儿子，抢着坐我身边呢，今天就不是我小儿子？” 孟仲春嘴上道，“今天也是，也是。”但屁股却是没挪一下。 尽管刘太太跟孟仲春中间隔着顾明明，但吃饭的时候，刘太太也没少往孟仲春的碗里夹菜。夹到他不喜欢的蒜头了，孟仲春就直接夹了往刘江碗里扔，刘江满脸嫌弃，但也没扔出去，而是放进嘴里吃了。 刘遇冷笑的看着他们两人，对着顾明明歉意一笑，“见笑了。” 顾明明道，“没有，他们关系好。” 孟仲春连忙道，“不好，我跟明明姐关系才好。” 刘江也不生敢，只道：“一会吃完饭，记得把饭前结一下。” 刘太太无奈，“一个个的都皮痒了是吧，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有客人也不收敛点。” 顾明明刚想说她不介意，孟仲春就嘴快的道，“哪里有客人，我们这不是一家人吗？” 刘太太连忙把话接过去，“瞧我，说得没错，咱都是一家人。” 顾明明一句话都插不上嘴，行吧，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以前她还纳闷，孟家那样的家庭，怎么会养出孟仲春这么个另类，现在看来，他不是孟家养成这样的，而是刘家养成这样的。 顾明明低着头想着孟家的事，碗里突然多了块排骨。 她抬头去看刘太太，后者冲她笑笑，“明明，你也吃，他们就是话多，你别理他们。” 另一边，孟仲春跟刘江正在抢一盘菜。 孟仲春：“这菜是我点的。” 刘江：“是你点的也不能你一个人吃吧。” 孟仲春：“你一个单身狗吃什么吃，我得补补。” 顾明明呛了一下，连忙转过身对着后面咳了起来。 刘太太急急忙忙的给她递水，狠瞪了孟仲春跟刘江一眼。 “就是，刘江，你跟仲春抢什么，这韭菜你吃了也没用。” 顾明明又是一轮咳嗽。 刘太太笑眯眯的打着圆场，“好了好了，都给我好好吃饭，不准备说话了。” 那盘韭菜炒蛋全后全进了孟仲春的肚子。 吃完饭，刘江跟刘遇帮着收桌子，孟仲春凑到顾明明跟前跟她说话。 顾明明连连后退，“别跟我说话。”全是韭菜味。 刘太太也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快去刷个牙，像什么样子。” 孟仲春蹦着去浴室刷牙，刘太太把顾明明的手握在手里不放。 “明明，你今天能来吃饭，我可高兴了。” 顾明明微笑道：“见到阿姨我也很开心。” 刘太太笑而不语，拍着她的手，片刻后才道，“是不是仲春骗你来的？” 顾明明一愣。 刘太太笑笑，道：“仲春这孩子虽然不是我生的，但也算是我养大的，他屁股一翘我就知道他要干嘛了，你这么优秀，看不上他也是应该的。” 顾明明连忙道：“阿姨，我没有看不上他。” 刘太太：“至少没那么喜欢他，对吗？” “阿姨……” 刘太太道：“我都知道，仲春做事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刘江也是个冲动的，不像他大哥，还能看着点，他们两个在一块，能干出什么好事。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跟阿姨说，阿姨帮你教育他。他才几岁就没了妈，孟家那群人哪里会教他这些，巴不得他变成废人一个，他哪里做不得好，做得不对，你就跟我说，别有什么顾及。” 064 说人话 孟仲春跟刘家人的关系，一眼即明。 刘太太保留了不少孟仲春的东西，拉着顾明明一块瞧着。顾明明也乐意，总好过她跟人不知道聊什么尴尬着。 有孟仲春小时候的玩具、读书时候所剩无几的笔记本，闯了祸事写的检讨书，还有不少照片。 顾明明从那堆东西里面最先把检讨书拿了出来，勉强能从这些龙飞凤舞的字体里还原出这些检讨书的由来。 顾明明看着还觉得挺有意思。 大部份是因为跟同学打架，还有什么顶撞老师、翻学校围墙偷着去网吧打游戏之类的。 孟仲春开始也觉得有意思，顾明明对他的东西还感兴趣，不就是在了解他本人吗？ 后才就发现了不对劲，这检讨书，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姨，这些东西您怎么还留着？”太丢人了。 刘太太轻哼，“可不得留着，给你传家。” 刘遇跟刘江的那些东西，刘太太也都留着。帮孩子收着这些东西，大部份做母样的都会这么做。 孟家那边是没有人替孟仲春收着，刘太太心疼他，这些东西，能收着的就都收着了。 孟仲春还要脸，把他那些检讨书笼统一收，想要毁尸灭又怕。 刘太太一瞪眼，“你敢！” 孟仲春还是怕刘太太的，手一抖，“我放回去，收好，别弄坏了，您不是还要留着给我传家吗？” 顾明明知道他是想遮丑。 她看了一些，也看出他的路数来。 每份检讨书都是模式化的先诚恳的认错，再把错归咎到别人头上或是东西上，同学啊、老师啊、电子游戏啊，漫画书之类。 合着他成了今日这般纨绔，还都是别人的错了。 人就算了，东西也有错，顾明明真替那些东西冤得慌。 顾明明放下检讨书，跟刘太太一块去看相册。 孟仲春的单人照不多，大部份都是他跟刘江的合影，部份照片里还有别的人出现，顾明明不认识，大概是他以前的同学或朋友。 顾明明翻着，就被一张孟仲春跟刘江两人，鼻青脸肿的照片给吸引。 照片里，两人看着镜头，都是一脸的不情愿，好像是谁逼着他们拍下的这张照片。 顾明明看着照片问，“你们这是刚打完架拍的吗？” 孟仲春往刘遇那里看了一眼，说：“遇哥非逼着我们拍的。” 那次他跟刘江两人以二敌十，输得光荣。 那会两人才十五六岁，硬气得很，别人来挑畔他们，男子汉大丈夫的，自然是要打回去，即便是打输了浑身是伤也不觉得有什么错。 刘太太气得收拾了他们两人一通，刘遇当时看他们一脸的不服，拿了相机过来逼着他们拍下了这张“屈辱”的照片。 拍个照，留个影，跟那些检讨书一样，留着传家。 顾明明听着刘太太叫孟仲春以前干的那些“蠢事”，心道，他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背地里还不是暗暗使坏。 别以为她不知道闻科师兄的事跟他有关系。 不过，她也是自私了一回。 她原本以为她上次跟闻科已经说开了，但显然他还有别的想法，与其最后闹出什么乱子，闻科回了学校也好。 闻科不是正儿八经的要在所里干，他暂时管管还行，长久下来，也是没有人会服。这所长的职位，他坐不久。最主要的是，闻科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顾明明正往后翻着相册，刘遇跟刘江两兄弟的父亲刘源就回来了，他还带着客人。 一听说是孟仲春的客人，刘源忙道，“失礼了失礼了，仲春难得带朋友来家里，我应该做陪的。” 这……刘家果然是一家子热情人，弄得顾明明反倒不好意思了。 刘源带了客人，孟仲春抱着相册拉着顾明明去了房间。 房间是刘家人为孟仲春准备的，他每回来，都住那个房间。 房间里收拾得也干净，孟仲春小时候住得勤一点，这几年来得少了，刘太太知道他有自己的心思，也不过问。 都是家里的事闹得，越问越不是滋味，谁也不好过。 刘太太端着水果跟在两人后头，放下后说，“要什么让仲春出来拿，真是不巧，我还得陪客人。” 顾明明不好意思的笑笑，“阿姨您忙。” 关了门，孟仲春便拉着顾明明坐到了床上。 顾明明手里还抱了本相册，也不搭理他的自己看起来。 孟仲春在旁边抓耳挠腮了一会，像是有话要说，顾明明越不搭理他，他就越急。 这会都故意碰她好几回了，一会是胳膊一会是腿的。 “明明姐。” 顾明明头也没抬的道，“有话就说。” 孟仲春发出两声蠢笑。 “明明姐，你昨天、昨天舒服吗？” 顾明明皱起眉，懒得理他。 硬要用舒不舒服来形容，那就是不舒服的。 见她不说话，孟仲春又挪了个方向，盯着她继续问。 “明明姐，舒不舒服嘛。” 这蠢狗！ 顾明明板起脸，“不舒服。” 孟仲春一听这话就急了，跟狗似的厚着脸往上凑。 “明明姐，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啊，姿势不对，还是力道不对？” 顾明明被他问得差点吐血。 “少在这给我装浑！” 得了便宜还卖乖，下流东西！ 顾明明索性把好相册合上，也不看了，“我回去了。” 没有眼他在这骚。 孟仲春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也不敢拦，“那我送明明姐。” 两人出了房间，当着客人的面，孟仲春好歹没再浑了，跟刘源和刘太太说了声，时间不早了，他送人回去。 两人从刘家出来，上了车，顾明明掏出手机给青姐打电话。孟仲春也没启动车子，手放在方向盘上等着 姐姐特意交代，总是有事。 电话很快接通，顾明明问了句。 “青姐，姑姑那边结束了吗？” 青姐迟疑了一下，“你晚上去别处睡吧，别回来了。” 顾明明一愣，首先想到的是顾太太，“姑姑在家里做什么？会不会吵到妈妈？” 顾太太身体可受不了。 青姐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明朗回国了。” 顾明明心脏像被电击了一下，钝痛袭来，她伸手抓了一把。 孟仲春看出不对劲，着急的问，“明明姐，你怎么了？” 青姐那边听到声音，“你跟谁在一起？” 随即又道，“算了，也不重要，你今天晚上先别回来了，免得太太难做。” 顾明明嗯了一声，青姐就挂了电话。 见顾明明收了手机，孟仲春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 “明明姐，现在回去吗？” 顾明明有点头痛，没空去想谁回来的事，先想着今天晚上要怎么解决。 以往家里要是不方便了，她要么去现在孟仲春住的那套房子里，要么就去蔡姐那里挤一挤。 现在嘛。 蔡姐那里是挤不得了，房子现在孟仲春又住着。 顾明明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送我去酒店。” 孟仲春一愣，“怎么要去酒店？” 顾明明道，“你别管那么多，送我过去就是了。” 孟仲春皱着眉，“要不……明明姐去我那，那不是你的房子吗？你的东西都还在，怎么着也比在酒店里方便。” 怕顾明明误会，孟仲春又急忙表达立场。 “不是有几个房间吗？我去睡小卧室，你要还不放心，我去住酒店。让明明姐一个人去住酒店，我怎么能放心。” 顾明明思考了片刻，靠着座椅，“你开车吧。” 这是不反对了。 孟仲春发动车子，直接开回了顾明明的那套房子。 一回去，孟仲春就跟他先前说的那样，把自己的东西往小卧室里搬。 顾明明伸手拦下他，“不用了，我住客卧就行了，省得麻烦。” 孟仲春道：“那怎么好意思，这好歹是明明姐的房子。” 顾明明：“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住着吧，别折腾。” 顾明明去了客卧，把挡灰的布拆了下来扔到一边，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被子铺上，孟仲春在一边帮着忙，这会倒是识趣，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等铺好床，顾明明抱着拆下来的的遮灰布，准备扔进洗衣机里洗一洗。 谁知洗衣机一打开，里面还放着孟仲春床上的那套床单被套。 是他们昨天晚上滚过的那套，也不知道孟仲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孟仲春跟着顾明明，这会也看到了洗衣机里的东西。 她心情不好，他也不敢多说话。 顾明明捏了一把眉心，对着孟仲春道，“把东西拿出来拿去扔掉。” 孟仲春哦了一声，上前去把被单被套拿出来。 “真要扔掉吗？” 也没坏，怪可惜的。 顾明明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东西扔进洗衣机，放了凝珠，按了开关，然后才道。 “扔了。” 孟仲春只好抱着东西去扔。 这一整套，占地不小，家里的垃圾桶可放不下。 孟仲春只好抱着东西下了楼，他刚把东西扔进垃圾桶，旁边就窜出来个阿姨。 “干什么呢？” 孟仲春吓了一跳，“扔、扔垃圾呢？” 咋的，犯法啊？ 那阿姨凶巴巴的盯着他，就跟盯着个罪犯似的。 “什么垃圾你就乱扔，没看到垃圾箱上贴的字吗，垃圾分类懂不懂？捡起来！” 孟仲春这才想起来，好像最近是在搞什么垃圾分类，风风火火的。 这事利国利民的事业，做为守法公民，他是该支持。 但是捡垃圾…… “阿姨，我这是不知道呢，下次，下次我一定扔对了。” 孟仲春拔腿就跑，可还是被健壮的阿姨给提溜了回去。 “想跑，门都没有，给我捡起来。你这种态度，是要上小区小黑板曝光的，你住几栋几零几？” 孟仲春心里日了狗，保能扒着垃圾桶把他刚扔下去的东西捡了回来。 好死不死的，他还扔进了厨余垃圾里，拿上来那一刻，差点没把自己给熏过去。 在阿姨的指示下，孟仲春把被单被套扔进了可回收垃圾，还被阿姨教育了一番，“一点都不环保，这看着不还很新的吗，你们年轻人，就是铺张浪费。你知不知道，有些地方的孩子还吃不上饭，还有那非域的孩子，连水都没得喝。” 是，都是他的错，孩子们吃不上饭吃不了水，都是他的问题。 那阿姨见他认错态度还算诚恳，教育了一番，又逼着他当场学习了一下一般垃圾的分类规则，最后还塞了一本宣传册，就放过他了。 “小伙子，念在你是初犯，就不为难你了，小黑板就不上了。下次再让我抓到，阿姨就不这么好说话了。” 孟仲春千恩万谢，顶着一身臭味的上了楼。 他没带钥匙，按了门铃，顾明明把门一打开，他就伸手挡了挡。 “明明姐，你快躲远些，我身上可臭了。” 顾明明一愣，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问：“你这是干嘛去了？” 扔个垃圾而已，怎么搞成这样？ 孟仲春挥手让她往后退，等进了门，他闻了一下自己身上，果然够恶心。 “小区里在实行垃圾分类，我也没注意，这不被阿姨逮到受教育呢。” 顾明明嘴角勾扬了扬，“阿姨也辛苦了，这么晚还得看着。” 行吧，阿姨的确辛苦。 孟仲春实在受不了这味道，“明明姐，我先去洗洗。” 顾明明狂奔进了浴室，脱下来的衣服扔在一边，也不准备要了。 他洗完澡出来，顾明明正拿着电脑在看什么。 孟仲春走过去，顾明明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他往电脑上瞧了一眼，又是英文。 “明明姐，在看什么呢？不早了，洗了澡休息吧。” 洗衣机还在洗东西，顾明明准备把东西晾了再去休息，也顺便，再看看去m国交流的事。 她道，“你先睡吧。” 说着，她抬起头，冲孟仲春笑了一下，“昨天晚上不是没睡吗？” 她居然还惦记着这事，孟仲春脸上一喜，坐了过去。 “还好，下午补了一觉，这会也没那么困。” 顾明明的视线又回到电脑上，她在看这次交流人员名单还有可能会临时加进来的课题。 她估摸着时间，这一去，两年怕是短的。 孟仲春的英文也没那以差，只是太专业的名好词看不懂，其他的基本无压力。 他凑近看了看，看到他最关心的人员名单，“明明姐，这些人很有名吗？” 顾明明笑了一下，“这其中有两位导师是学术界的泰斗，不过，可能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只是两个普通的名字。” 孟仲春点点头，“那明明姐去了，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吧。” 顾明明怕他多想，笑了一下，说：“任何人身上都是有值得学习的东西。” 孟仲春点点头，想问顾明明，她今天晚上为什么不回去的原因。 却让顾明明问上了前。 “餐厅你会一直开下去吗？” 孟仲春老实地道，“不好说，明明姐要是走了，应该就不会再开了，我这不是……” 他害羞的看了顾明明一眼，“我这不是为了明明姐吗。” 顾明明又问，“不开餐厅了，你准备去做什么？刘江跟他大哥那边会帮你的吧？” 孟仲春还是把不准她问这些问题的原因。 “我没什么计划的，有计划也不一定能完成。” 他说完，顾明明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 “如果你觉得自在，也挺好。”没有计划也挺好。 孟仲春眼睛一转，“我爷爷想让我去孟氏上班，但明明姐也知道，现在孟氏哪里有我立足的地方。我就算在外面，想做点什么，家里面也防着，怕我做有损孟家声誉的事。” 就孟言堂做的那些事，孟家哪有什么声誉可言。 不过这话顾明明没说出口，毕竟孟仲春也姓孟。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操了多余的心。 无论如何，刘家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今天演这么一出，刘江说的那些，还有刘太太说的那些，看似卑微，实则是在给孟仲春撑腰呢，不想让她小瞧了他去。 全家为了孟仲春跟她做着戏，也是用心良苦了。 孟仲春这过份的戏精，完全来自刘家人的培养。 顾明明自己正乱着，也不好就孟家的事发表意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别想那么多。” 孟仲春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 “明明姐，今天的事你没生气吧？” 顾明明瞥着他，“你今天骗我去刘家的事？” 孟仲春连忙解释，“都是刘江出的主意，是他说这招有用，我才试试的。” 顾明明看着他道，“把我骗过去，吃一顿饭，看你几份检讨、几张照片？然后呢，我要是不喜欢你，还是会不喜欢你。” 孟仲春看进她眼里，认真的道：“刘江说好奇跟了解是关系递进的关健，追女孩子总是要花心思的，用对了就是花心思，用错了就是居心不良。 我没想那么多，我知道明明姐把我当弟弟当小孩，我只想告诉明明姐，我是认真的，不是小孩子的游戏，不是一时新鲜，更不是为了做那种事。” 他说着，低下头，扭捏着道，“昨天要不是你逼着我，我不想的……” 前面说的还是人话，后面就越说越狗了。 065 搬家 顾明明给自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黑着脸。 “滚去睡觉！” 难得两人独处，这么好的机会，孟仲春哪里肯放过，磨蹭又哼唧。 “晚上韭菜吃多了。” 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他不介意自己费点力。 顾明明冷笑一声，“别忘了我的专业。”一个医学生，想要把弟弟变成妹妹，也不是很难。 孟仲春愣了一秒后，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在她动手前，从沙发上一弹而起，“我这就去睡。” 孟仲春回了房，客厅安静了下来。 顾明明原本以为可以做点自己的事了，但她只是盯着电脑一直直发呆，什么也没看进去。 等到洗衣机停了，她将电脑一扣，把东西拿出来晾在阳台，关了门准备回房。 孟仲春还没睡，站在房间门口，整个身子都在房间里，只探了个脑袋出来。 顾明明被他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孟仲春嘿嘿傻笑，“明明姐要是不困，我们可以做点别的啊。” 他再傻也看得出来顾明明心情不好，除了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对着人耍流氓的时候不怕没了分寸，这时候却也没辙。 顾明明终于忍无可忍的把脚上的拖鞋朝孟仲春砸过去，然后踩着一只鞋子回了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拖鞋正好砸中孟仲春的脸，他摸摸鼻子，关上门，骚扰刘江去了。 “明朗是谁？” 这名字是他从顾明明手机里听到的。 刘江今天陪孟仲春演了场大戏，正准备休养生息，猛不丁被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就给问懵了。 他回：“是你儿子吧。” 连个姓都没有，问个屁，真当他这个电脑高手是挖人祖坟的了？ …… 次日一早，孟仲春起来时，顾明明已经做好了早餐。 孟仲春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观察着顾明明的脸色，“明明姐，今天我们出去转转？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你。” 顾明明摇摇头，她懒得动弹，刚把杨同那边给推了。 闻科早前就跟她说过了，约上杨同一块去打球。 不过，眼下她眼闻科，还是少见面的好。 顾明明不喜欢闻科总拿孟仲春说教于她，他们是师兄妹的关系，也仅此而已。 说句不识好歹的话，她的事业怎么样，跟孟仲春又怎么样，跟他都没关系。 只是把杨同夹在中间，顾明明又放了他一次鸽子。 顾咕咕这名号，算是坐实了。 顾明明道：“你不是要买东西吗？吃完早餐去吧，你再看看缺什么，一并买了。” 孟仲春美滋滋的应下。 两人去了商场，买的主要还是水果干粮之类，还有一些日用品。林林总总的，一辆购物车也堆得满满当当了。 顾明明没想到会在商场碰上蔡姐，毕竟这商场离她住的地方近，可离蔡姐住的地方就远了。 蔡姐就手上拿了盒酸奶，“我来逛街，刚好渴了，就进来买盒酸奶，没想到碰到你们。” 这理由倒是过得去。 顾明明跟她聊了会，蔡姐拉着她拍了张自拍，直白的道：“朋友圈素材。” 蔡姐以前也经常这么做，用她的话说，这叫朋友圈社交。 本来平时就没什么机会跟别人接触，朋友圈再不发点东西，让朋友们瞧一瞧，会逐渐被遗忘。 她这套理论听上去很有道理，顾明明每次也配合。 顾明明看了眼购物车，问孟仲春，“还有要买的吗？” 孟仲春道：“先这样吧，反正离得也不远，缺了什么再过来好了。” 两人推着车子去排队结账，顾明明趁着这时间看了手机。 蔡姐的朋友圈已经发好了，就两个字：周末。 配的照片是她们方才的那张自拍，顾明明放大照片看了眼，皱了一下眉。 孟仲春把脑袋伸过来，“怎么了？在看什么？” 他趁机吹着彩虹屁，“明明姐真好看。” 看着照片他也发现了不对，“怎么也把我拍进去了？” 他煞有介事的道，“等周一，我可要找蔡姐要版权费。” 照片里孟仲春站在两人身后，正低头看着货架上的东西。 至于货架上的东西嘛，有点微妙。 顾明明眼皮跳了一下，“你不解释解释？” 孟仲春道，“该解释的是蔡姐。” 顾明明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动手去翻购物车，不过什么不该有的都没找到。 孟仲春道：“明明姐，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我就是看了眼，又没拿，这不是先了解了解吗？” 她信他才有鬼，他几岁，女朋友都谈了不少了吧，还在这里跟她装纯洁。 “你最好是。” 孟仲春嘻皮笑脸，“当然是了。” 蔡姐那条朋友圈底下很快就有不少人留了言，倒是验证了蔡姐的那套朋友圈社交理论。 顾明明能看到的，大部分都是所里的人。 孟仲春他们自然也认识，那照片拍得清楚，一眼就能认出来。 留言也很微妙。 “那后面是孟仲春吧？” “这是在超市里吧，还推着购物车，他们这是同居了？” “看买的啥就知道了，没想到顾姐好这一口。” 闻科也留了一条：“你们周末在一起？” 蔡姐跳过其他人的留言回了闻科一条，“没有，我在附近逛街，刚好碰到，现在跟他们分开了。” 闻科没再回复。 周末人多，两人排了十多分钟才排上，顾明明看了会，收了手机。 等到买完单，顾明明才发现袋子里多了两盒不该有的东西。 顾明明好气又好笑，“不是说没拿吗？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孟仲春咳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东西是早就拿了，他就是怕顾明明看到，又给他扔回去，所以拿了就放进了口袋。 冬天的衣服，有的是口袋，藏两盒小东西还是能藏得住的。 钱都已经付了，顾明明也懒得再扔出去。 两人提着东西回去。 顾明明买了菜，中午两人就在家里吃的。 吃完饭，顾明明接了个电话就要出门。 孟仲春死皮赖脸的送她下楼，正好碰上昨天晚上那个逼着他翻垃圾桶的阿姨，那阿姨一见着孟仲春就指着他道。 “诶，这不昨天那小伙子吗？” 孟仲春在生人面前装得人模狗样，笑着点了一下头。 那阿姨就像没看见顾明明似的，一把将孟仲春拉住。 “你还没告诉阿姨，你家住哪呢？” 孟仲春一怔，扔个垃圾而已，不会还要被上门教育吧，再说，他都已经捡回来了。 阿姨见他一脸惊恐，“你别怕啊，阿姨也住这个小区，就后头那栋，阿姨家有房，还能盯上你什么不成？” 顾明明这套房子是顾太太挑的，都是紧着好的挑的，位置好，升值空间也大，住在这里的，家里起码也算是小资产阶级。 孟仲春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姨，您这是找我有事吗？” 那阿姨一脸高兴的瞅着他，“昨天晚上太晚了，没看清，就是瞧着身高啊、身形啊什么的都不错，现在这么一看，果然是一帅小伙。阿姨就是想问问你，你有女朋友没有？要没有，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孟仲春一听这话，差点急得给阿姨跪下。 顾明明就站在两人几步远的地方，也不说话，就那么瞧着。 那阿姨看着年龄大，手劲可不小，孟仲春的手臂被拉着，又不能动粗，只能僵着。 孟仲春脑子一转，“那个，阿姨，我都结婚了。” 阿姨不相信的盯着他，“你瞧着才多大，就结婚了。我跟你说，你别害羞，阿姨家的闺女长得可俊了，你留个微信，回头我让她加你，年轻人嘛，就当是交个朋友。” 孟仲春：“阿姨，我真结婚了。” 他看了眼顾明明，压低了声音说：“你看见没，那是我老婆，我老婆可厉害了，家里也有钱，房子、车子都是她的。” 阿姨一脸震惊，孟仲春继续道：“真的，要不然您说说，哪个大老爷们，半夜出来扔垃圾，那不都是因为家里有个厉害的吗？我就是想着，先忍一忍，她是家中独生女，以后……” 孟仲春话还没说完，那阿姨就嫌弃的放开了他，一副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样子。 孟仲春趁机跳开，跑到顾明明身边。 “明明姐，你怎么也不帮我，差点就要不清白了。” 顾明明冷笑，“你有什么清白？” 孟仲春点头，对她的话一脸的赞同。 “明明姐说的对，我的清白不是给明明姐吗。” 顾明明要去张主任那里，孟仲春被缠住的时候，她本来可以走了，她自己开车，还省得听他一路聒噪。 但她鬼使神差的就那么站在里，听着阿姨想拉他去家里做乘龙快婿的话，又听他胡言乱语败坏自己的名声。 最诡异的是，她居然没有生气。 …… 张主任找顾明明，自然还是说去m国交流的事。 名单已经定了，就是顾明明。 之所以找她过来，就是商量时间的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定下来了就随时可以过去了。只不过这刚好年底，青大这周考完试都要放寒假了，离过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国人看重春节，那边也回复了，如果顾明明想，是可以年后再过去。 张主任把事情一说，顾明明没有马上回复，只说：“我回去跟家里商量商量。” 张主任点点头，“我跟你妈妈有些交情，这事本来也用不着私下里找你，不过，我听说明朗回来了。” 顾明明笑了一下。 是，顾明朗回来了，昨天回来了，昨天家里不是顾柔有事，而是给顾明朗接风吧。 张主任挠了一下头，“你妈妈肯定是想留你在国内过完春节再走的，至于你自己什么意思，我完全尊重你的选择，只是别考虑太久，在学校放假之前，我们得回复上去，不然等到放假，可就找不到人管了。” 廖所长的事情还没完，闻科回了学校，暂时也没找人过来，张主任就是所里的一把手了，这事自然还是他管着。 顾明明应了声好，“我会尽快给主任一个答复。” 张主任又给了顾明明两本书，“我在国外的同学给我寄回来的，你拿回去看看，读书嘛，多多益善。” 顾明明道了谢告辞，张主任也没多留她。 …… 顾明明还是去住了酒店。 她有不少房子，收拾一下住着也方便。 只是张主任把出国的事情一说，她又懒得去折腾了，如果年前走，那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原本她还准备在孟仲春现在住的那套房子里再住几天，但孟仲春那狗东西，一天到晚净想着不纯洁的事，她觉得不自在。 她没亏待自己，找的酒店是五星级的，她不缺钱。 只是没有自己的东西，到底还是不方便。 顾明明在酒店呆了会，还是回了趟顾家。 顾家昨天的接风宴不知道闹到几点，顾明明回去的时候，顾明朗好像刚起床的样子，身上还穿着睡袍。 顾明明不似他这么自在，从来没有在家里穿过睡袍。 两人面对面，都愣了一下。 顾明朗手上端着杯咖啡，上下打量了顾明明一番。 “明明，好久不见。” 顾明明笑了一下，“大哥。” 顾明朗点了一下头，优雅的坐下，喝了口咖啡，又抬头看她，问：“昨天怎么没回来？” 顾明明无奈，从小到大都是如此，顾明朗从来没有苛待过她。 但她在顾明朗面前，就像个过街老鼠似的，难堪得很。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顾明明道：“不知道大哥昨天回来，去朋友家里住了。” 顾明朗脸色淡淡的，好像就是随口一问而已，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 “妈妈身体不好，你在家多陪陪她。” 顾明明低下头，“大哥说的是，我以后注意。” 顾明明找不出话跟顾明朗说，脚下也像生了根，动弹不得。 青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楼梯口。 “小姐回来了。” 顾明明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这会才能动弹似的。 她嗯了一声，“大哥，我先回房。” 顾明朗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 顾明明上了楼回了房，青姐跟在她身后，恶狠狠的盯着她。 “你回来做什么？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顾明明感到一阵窒息，但还是解释，“我回来拿点换洗的衣服，拿完就走了。” 青姐没再应声，盯着她，像是在判断她的话的真假。 顾明明找了个小箱子，拿了些衣服随意的丢进去，见青姐还没离开，她道。 “妈妈在做什么？我能去看看她吗？” 青姐神情顿了一下，“太太在房间里，你去吧。” 顾明明深吸了口气，缓了一下表情，去了顾太太的房间。 顾太太正在摆弄着梳妆台上的一瓶花，顾明明边往里走边说。 “妈妈，我有个好消息……” 顾太太回头，笑着问，“什么好消息？” 顾明明回想着孟仲春演戏时的神情，努力做出高兴的样子，她道，“出国的名单确认了，有我！” 顾太太伸手整理了下她的头发，“真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 顾明明高兴得直点头，“我好开心。” 顾太太：“妈妈也替你开心。” 顾明明拉着顾太太说出国的事，“不过这样一来，我出国的时间可能就要提前了，很可能就不能陪妈妈在家里过年了。” 顾太太迟疑的问，“这么着急？不能等到过完年吗？” 她虽然极力支持顾明明去m国的事，但走得这么急，还是有点意外。 顾明明道，“原本也是没有这么急的，但是所里最近不是出了不少事吗，估计也是怕再生什么事，我早点走，大家都能安心。” 所里的事，顾太太自然知道，她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妈妈让青姐帮你准备。” 顾明明抱住顾太太，埋着脑袋摇摇头。 “不用了，我都长大了，自己会准备的。” 顾太太轻轻拍着她的背，“再大也是妈妈的孩子啊。” 顾明明嗯了一声，眼睛发酸，不敢再说话。 顾太太拍着她的背，见她久久不语，笑着道，“怎么，在妈妈身上睡着了吗？昨天去哪了，你大哥回来你都没在家。” 顾明明暗暗的吸了口气，把情绪压下去。 “妈妈别怪我，我故意的，姑姑在嘛，我怕忍不住又跟她吵起来，大哥刚回来，闹起来没脸。” 顾柔这时候倒是个很好的借口。 顾太太笑了笑，“你姑姑可能还要在这住几天。” 顾明明心中一喜，那就刚好了。 她正愁着找个什么借口出去住呢。 她拉着顾太太的手臂撒娇，“妈妈最疼我了，姑姑在这，我就出去住了，妈妈不要生我的气。” 顾太太道，“好好好，依着你，你避着点也好，你大哥回来了，你爷爷妈妈那边估计也会来得勤。” 顾明明一脸喜色的在顾太太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妈妈最疼我了。” 顾太太问她，“那你去哪里住？你同事那里，还是你自己的房子那里？我让青姐找人去给你收拾。” 顾明明道：“妈妈，您别操心了，我还没想好，也不用谁替我收拾，我自己就行了。” 066 蠢狗 顾明明晚都没吃就走了。 她提着箱子下楼时，顾明朗正在后院跟他的那只叫顾元宝的狗玩球。 那狗顾明朗养了好些年，去哪都带着，顾明朗现在回了家，自然也带回来了。 顾元宝刚来顾家的时候，还是条小狗，顾明朗原本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顾明珠，跟他们一个辈份，顾太太没同意，说人不人狗不狗的，乱了辈份，这才改名叫了顾元宝。 那狗得亏没叫顾明珠，不然顾家一儿一女一狗，顾明珠这名字听着，像是顾家大小姐，顾明明听着反倒像条狗了。 顾元宝是条傻狗，智商绝对的有问题。 顾明明站在玻璃门前，看着顾明朗手里拿着球，虚晃了一招。 球没扔出去，那狗就冲了出去，绕着圈的找球，太蠢了。 跟孟仲春似的。 顾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笑了一声。 顾明明回头，提着箱子准备离开。 顾柔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找事，“明明，怎么说你也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姑姑，我劝你抽个时间去改个姓。” 顾明明咬了一下唇，笑了一下，道：“我要是有时间，一定先陪姑姑去看看脑子。” 顾柔眉毛一横，就要跳脚。 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明明是她先挑畔，但她又太蠢，五句话这这内，她自己就得先翻脸。 “你别给脸不要脸。” 这件事也扯不上脸皮的关系。 顾太太在家，顾明朗也回来了，顾明明不想跟她吵，提着箱子绕开她。 顾柔突然伸腿一踹，踢中顾明明手里的箱子。 箱子里装了不少书，不轻，顾明明被突然这么一踢，脱了手，箱子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什么东西这么沉？顾明明，你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这个家里随便拿个什么玩意都价值连城，我就知道你一定不干好事。” 顾明明胸口一闷，又很快恢复平静。 她脸色阴沉的盯着顾柔，因为昨夜没睡好，今天还特意化了个较浓的妆，好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她红唇轻启、声音幽冷：“这么大的箱子，电视剧里倒是经常用来装尸体。” 顾柔被顾明明的阴沉吓得一激灵，“你别以为装神弄鬼就能糊弄过去，我告诉你，没都没有，赶紧把箱子打开我看看。” 箱子里确实没有顾柔说的不该有的东西，但顾明明也不打算开箱让她看。 两人正僵持着，顾明朗推门进了屋，“姑姑，跟明明在聊什么呢？” 顾柔脸色一缓，“啊，我看明明提了个箱子，问她装了什么呢，让她打开看看都不肯，肯定是装了宝贝吧。” 顾明朗看了眼顾明明的箱子，视线又回到她脸上，“这是要出门？” 顾明明点点头，“所里最近工作忙，我怕太晚回来打扰妈妈休息，出去住几天。” 顾柔嗤笑出声，“明明真是孝顺。” 这个家里，谁不知道谁呢，顾柔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顾明明难堪。 她确实做到了。 顾明明不在意顾柔怎么说她，但顾柔当着顾明朗的面这么说，她就觉得难堪。 顾明朗哦了一声，又问她，“去哪住，要我送你吗？不吃完晚饭再走？” 顾明明连忙道，“不了，我晚上约了朋友一起吃。我自己开车也挺方便，大哥刚回来，还是好好休息。” 顾明朗点点头，“那……” 顾柔打断他，“箱子还没看呢。” 顾明朗看了顾柔一眼，“姑姑，明明是大姑娘了，哪有您这样当众看她箱子的。” 顾柔一愣，她怕顾边海，但更怕这个侄子多一点。 见顾明朗脸色如常，她继续说道：“我这不是怕她不懂家里这些东西的价值，要是拿个出去，掉了砸了，可不少钱。” 顾明朗挑了一下眉，“姑姑，您这话说的，明明是我妹妹，家里的东西她就是砸着玩也没事。” 顾柔脸色一变，还想再说，被在门外狂吠不止的顾元宝给打断。 顾元宝没跟上顾明朗的趟，把自己关在了门外，这会急得直挠门。 顾明朗叹了口气，回头去给顾元宝开门，“这傻狗……不是教过你开门吗？才一会的功夫，又不会了。” 顾元宝被放进门，冲顾明朗吐着舌头傻乐了一下，然后直奔顾明明，又闻又舔的。 顾明明退了退，她不怕狗，但也确实不喜欢动物的这种过于热情的表达友好的方式。 顾柔伸手去拉它，“元宝，你干什么呢，别什么人都凑上去，被嫌弃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顾柔拉绳圈的时候扯到了它的毛发，弄疼了它，还是怎么了，顾元宝突然回头，冲着顾柔张了一下嘴。 顾柔吓得连连后退，白着一张脸训斥道：“你这死狗，干什么呢？” 顾明朗将狗拉住，就着手里的绳子抽了它一下。 顾元宝趴在地上，呜了两声，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顾明朗道，“姑姑，您没养过狗，别动它，免得不小心伤了您。” 顾柔没什么意思的抿了一下唇，“狗这东西就是养不熟，我都喂过它多少好东西，全都白吃了。” 顾明明不想站在这里继续看他们讨论养狗，提起箱子，“大哥，我先走了。” 顾明朗摸了摸顾元宝的脑袋，一边安慰它一边跟顾明明说了句，“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顾明朗回来，顾明明真心替顾太太开心。 他回来，顾柔在顾太太面前也能收敛点。 她就不行了，她除了在嘴上占点顾柔的便宜，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 酒店的环境还不错，床也很舒适，但顾明明晚上还是失眠了。 一是因为顾明朗突然回来的事，二是因为孟仲春那狗东西。 她放着自己的房子不住，跑来住酒店。 他倒好，住着她的房子泡起妞来，不过倒个垃圾的功夫，差点让阿姨拉回去做女婿。 真是狗东西，跟顾元宝一样，又蠢又骚。 …… 顾明明第二天一早去所里，就回复了张主任。 她原本计划是在年后，顾明朗要是不回来，她自然是要留下来陪顾太太。 现在顾明朗回来了，她倒是没必要留下了。 她这么快，张主任有点意外：“这么快就跟家里人商量好了？这事其实也不急，那边都说了可以年后再过去。” 顾明明的事向来只用跟顾太太商量，昨天……就算是商量好了吧。 她道：“不等了，我早点走，所里大家也能早点安心做自己的工作。” 这话倒是说到了张主任的心坎上，最近接二连三的事，人心很散，顾明明这一走，起码其他人不用再惦记出国的事，也能安心下来。 “那行吧，我这就回复学校，学校那边要去的人是秦珏，你应该也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要是她也年前，那你们还能有个伴。” 顾明明跟秦珏也算是认识，但不熟，对此也仅仅只是点了个头。 中午孟仲春照旧提着食盒过来找顾明明，两人去了食堂，找了个角落坐着。 菜色都很不错，有人故意绕着过来看了眼，“哇，今天又给我们顾姐做了什么好吃的呢。” 孟仲春小气的护着食，一点都没有客气的要意思一下。 就连蔡姐过来想跟他们一块坐，他都好意思赶人。 “蔡姐，你怎么好意思打扰我们两个人的独处时光？” 蔡姐自然不好意思，端着碗筷找老高跟小赵去了。 顾明明无奈的看了孟仲春一眼，后者冲她咧嘴一笑。 “三人行，必有一狗。” 他才是真的狗！ “别闹了，跟你说点正事。” 孟仲春坐好，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明明姐是不是要说你大哥回来的事？” 顾明明一愣，“你怎么知道？” 孟仲春眨眨眼，“顾伯伯周三要给顾大哥办接风宴，孟伯涛交代了我一定要到。” 顾明明勉强笑了一下，“是吗？” 顾明明回来她不知道，没想到这接风宴，她也要从别人嘴里听说。 孟仲春故作害羞，“我们、那不是、那什么的关系吗，顾伯伯自然是要邀请我的嘛。 明明姐，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大哥，你怎么也没说过啊，你大哥喜欢什么，接风宴，是不是也得送点什么东西才看得过去啊？” 顾明明垂下眼，一边吃饭一边说：“他喜欢傻狗。” 孟仲春啊了一声，“这……我也不能买条狗送给他吧，还得是条傻的，那多奇怪。不过，明明姐，你大哥这品味也是有点奇怪。” 顾明明：“不用，他已经有一条狗了。” 孟仲春心下有了主意，不能送狗，可以送狗喜欢的东西啊。 “明明姐，你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喜欢沉稳一点的？还是活泼一点的？” 顾明明抬起头，皱起眉问：“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要嫁给他？” 孟仲春呸了一声，立即给了自己一巴掌，“我呸我自己。” 又小声嘀咕，“这不是大舅子……” 顾明明没什么胃口的放了筷子，她看着孟仲春，问他:“你之前从家里搬出来住时，是什么感觉？难过吗？” 不是在聊大舅子的事吗？怎么又说到搬家了。 她这问题跳得太远，孟仲春愣了一下，然后道。 “当然不难过，我那是逃命啊。” 067 大哥的小孩 孟仲春惜命，逃命更是迅速。 知道孟家全员恶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 就像他说的，他搬家可是为了逃命，他妈都死了十几年了，孟家除了恶人就是死物，没什么舍不舍得的。 全都能舍！ 当然，跑之前，孟仲春自然还是给孟伯涛找了点小麻烦，回馈他这么多年的欺骗之情。 孟伯涛放在书房里的那份企划案，是他送进了碎纸机，孟伯涛至少得花几个通宵才能赶出来。 最重要的是，他这一耽搁，孟家那几个叔伯自然不会放过指责他工作无能的机会。 孟伯涛想做阵言溪第二，不可能。 直到现在，孟伯涛的几个叔伯对他的评价仍是：稳重、努力。 至于其他的，吝啬评价。 “明明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要搬出来住吗？” 他说着眼睛一亮，“你搬出来我们一起住吧，我可以照顾你。” 顾明明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他哪里是会照顾人的。 她道：“我随便问问，最近不是有个新词，叫断舍离，搬家是不是也是一次断舍离？” 断舍离这词高端、文雅，但这个词很明显跟孟仲春没什么关系。 为了不在顾明明面前露怯，孟仲春故意道：“当然不是，搬家虽然是舍弃了原来的房子甚至原来的生活圈子，那不还搬进了新的房子，开始了新的生活吗？” 装x的第一条要领就是否定，先否定。 孟仲春胡说八道一通，顾明明沉默的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 “你说的也对。” 孟仲春得瑟一笑，“那明明姐搬来跟我一起住好不好？”跟他一起迎接新的生活。 “那我岂不是要打扰你给阿姨做乘龙快婿的机会。” 孟仲春着急的解释，“明明姐，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呢，那不是阿姨一厢情愿的吗？我连她女儿是谁都不知道，做什么女婿。再说，我对明明姐的心意，天地可鉴。” 说的倒是好听。 这一听就没什么诚意的哄骗小女生的一套，顾明明却不得不承认，听了的确让人心情变好。 不过。 “我去m国的事定了，年前就走，最晚也就这一两周的事了。” 孟仲春皱起眉，“怎么这么突然，马上就要过年了。” 顾明明失笑，“又不是小孩子，非过过新年。” “可……” 顾明明打断他，“你以往过年都做些什么？” 他过年…… 他过年光顾着冲孟言堂翻白眼，以及给另外几个人找不痛快了。 无一例外，每次的新年的大和谐气氛，最终都会断送在他跟孟月的手上，不弄得鸡飞狗跳，都对不起他们这姓氏。 孟言堂那么偏心眼，孟仲春又不会说软话，不粗着脖子红着脸跟孟言堂干起来就不错了，每回都是他吃亏。 不过孟仲春也不白白吃亏，反正算来算去，孟月也占不了便宜。 这么一想，春节也并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节日。 倒更像是他跟孟月的复仇日。 可顾明明家里又不一样。 “总归是团圆的日子。” 情况有点复杂，主要是顾明明不想说。 顾明明想着要怎么敷衍过去时，手机响了起来，两人谈话被打断。 顾明明心里松了口气，接起电话，顾明朗低沉的声音从手机传进她耳朵。 “回来给你带了礼物，昨天忘记给你了，你住哪？我给你送过去，顺便给你打点钱。” 顾明明下意识的皱眉，“我下班回去拿吧，钱我自己也有，大哥不用给我。” 顾明朗一笑，“不是说忙？反正我也没事，晚点给你送过去，你把地止给我。还有，之前给你打的钱不是给妈妈买了手表吗？下次想给妈妈买什么东西，提前找我，我给你多打点钱。” 她小的时候，都是顾太太直接给她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顾太太每次给她钱，都是让顾明朗给他转。 顾明明跟顾明朗从小到大接触得不多，一是无论是顾家还是方家人，都不希望她跟顾明朗接触太多。二是两个人年龄也确实差了些，小学生跟高中生的差距，自然没有什么共爱的话题跟爱好。 她知道顾太太是希望他们兄弟不要生分了。 顾明朗方才那话的本意也是怕她把钱用来买礼物了，自己反而没得用了。 “那……我下班会有点晚，到家得九点之后了。” 顾明朗道：“没事，不算晚。” 顾明明挂了电话，孟仲春问她，“明明姐，还吃吗？” 顾明明摇摇头，起身跟孟仲春一起收拾。 孟仲春看着她的手指，“明明姐晚上要加班啊？” 顾明明点点头，孟仲春道：“那我等你下班。” 顾明明想了想：“好。” …… 所里没个正经管事的，一下班，大家就都跑了。 孟仲春给葛大爷带了点小零食，大摇大摆的进了研究所。 张主任比其他人走得晚，两人正好撞上，对视一眼后，彼此装瞎的各走一边，谁也看不见谁的擦肩而过。 孟仲春溜进实验室，凑到顾明明身边。 “明明姐。” 顾明明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进来了？被人发现葛叔要倒霉了。” 孟仲春没出卖张主任，“没事，我小心着呢。” “明明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加班啊？” 顾明明笑了一下，开着玩笑说：“走之前做点事，发光发热……” 廖所长的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袁梦佳自然也好不了。 即便是牵扯不到她，之前她仗着廖所的恃，得罪了这么多人，现在廖所出事，她也没脸留下来。 听所里人说，袁梦佳大概是想混个年终奖再走人。 所以顾明明他们这个原本的五人小组，她一出国，就变成三人小组了。 剩下的三个人里，蔡姐也不点优势，顾明明是想着自己这就要走了，帮蔡姐把这组长要到手。 组长虽然不是多光荣的事，但蔡姐要是能挂个组长的名，完成这次项目，对她今后的评职称，还是很有帮助。 即使是她要跳槽，履历表上也好看得多。 反正顾明朗这一回来，她也无处可去。 所里新招了清洁工，下班把东西都洗了，顾明明晚上没做实验，做了一组数据分析，孟仲春闲得没事，就在一边在电脑上帮她做记录。 两人配合默契，顾明明语速不慢，孟仲春记录得也很准确。 顾明明最后再将数据核对了一遍，确认完全没错之后，对着孟仲春道，“没想到你速记能力不错。” 孟仲春挺起脸膛，骄傲的道，“那当然。” 顾明明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说：“化学符号写的也全对。” 孟仲春心里一突。 “明明姐也知道我家里是做什么的，都是一些基本的东西，我要是连这些都不知道，那不是傻子吗？” 提到他家里，顾明明想起另外一件事。 “廖所的事，是不是对你们家也有影响？” 岂止是有影响，影响还很大。 孟家现在可以说是满头的包，得罪了廖家不说。之前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为了撇清关系，搭了不少金钱跟人情进去。 孟伯涛对这件事虽然没表现对孟仲春的不满跟抱怨，但他没日没夜的处理这件事的善后工作，从公司忙到家里，没有一刻闲着，老爷子也不瞎。 况且，孟伯涛不抱怨，有的是人抱怨。 孟言堂天天在家里骂逆子，孟太太动不动就在老眼子跟前上眼药，心疼孟伯涛的同时，指责孟仲春跟家里人根本不是一条心，尽干那损人不利己的事。 之前孟仲春跟孟月不管怎么闹，关上门，就是家事。 现在可不同，其他人也不再光看热闹了，纷纷站队。 不说别的，这一番折腾下来，年底的年终奖能不能发下来还是个问题。 老爷子让孟伯涛找了孟仲春好几次。 孟仲春又不傻，这时候回去，铁定是让老爷子一顿抽，给其他人泄火。 孟仲春道，“应该有影响吧，我也搞不清楚，孟家的事，我也不过问。” 见他不愿意多说，顾明明也不问了。 她把数据保存好，关了电脑，“走吧。” 孟仲春活动了一下肩膀，手明显是想落到顾明明肩上，来回那么试探了几次，又收了回去。 顾明明嘴角弯起，当作没看到。 两人出了实验室锁了门，顾明明把钥匙拿给葛大爷。 葛大爷收了钥匙，跟孟仲春拳对拳的撞了一下，乐呵呵的跟他们说再见。 孟仲春一天到晚的傻乐，也不知道到底在乐什么。 走路也不肯好好走，在顾明明两边来回窜着。 “明明姐，去吃宵夜怎么样？” 顾明明道：“宵夜不吃了，去你那。” 孟仲春左脚踩右脚的一阵狂跳，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稳住身子后，他端庄的站在顾明明面前，“明明姐，你好直接。” 他的兴奋来得突然，顾明明眯起眼睛看了他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 刚才在实验室，她还以为他的脑子里是有点东西的，现在看来，完全没有，有也只是一堆有颜色的废料。 孟仲春开车，顾明明在车上给了顾明朗发了条信息，表示半个小时左右就到家。 顾明明跟孟仲春两人前脚刚进门，顾明朗后脚就到了。 顾明明去开门，孟仲春正手忙脚乱的努力掩盖垃圾。 她刚才进门的时候才跟孟仲春说顾明朗要来的事，家里乱得很，顾明明没太在意，顾明朗也不是跟她会聊起家里干不干净的人。 顾明朗站在门口中，看到孟仲春时愣了一下，他目光扫过鞋柜上被孟仲春随意的扔在那的两盒非分之想，扫过孟仲春，最后又落回顾明明身上。 他挑了一下眉，“妈妈知道吗？” 顾明明道：“妈妈让我有时间带他回去吃饭。” 那就是知道了。 顾明朗进门，孟仲春在身上擦了一下手。 “顾大哥好，我姓孟，孟仲春，顾大哥叫我小孟就好，顾大哥请坐，我给你拿水。” 顾明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顾明明。 “给你带的。” 是一套高档的化妆品，顾明明伸手接过，没怎么细看的放到一边，“谢谢大哥。” 家里乱得很，顾明朗看着皱了一下眉，“没请阿姨？” 顾明明道，“不喜欢有别人。” 孟仲春拿了支矿泉水给顾明朗，“大哥喝水。” 顾明朗笑了一下，看了眼茶几，没接，“放那吧。” 他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明明，我记得这房子还是你十六岁的时候，妈妈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说完想了一下，“是十六吧？十六还是十八？” 顾明明道，“大哥记得没错，是十六。” 孟仲春睡的主卧的门大开着，床上的被子团成一团的堆着，地上还扔着一本杂志。 顾明朗看了眼，收回目光，咳了一声。 回过头看着顾明明道，“不想请阿姨的话，就找个钟点工，你工作那么忙，自己做着也累。” 顾明明听话的嗯了一声，“我会考虑。” 顾明朗又朝孟仲春看过去，“小孟是做什么的？” 孟仲春道：“开了个餐厅。” 好险！幸好接了个餐厅，不然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 顾明朗点了一下头，才想起来似的道，“孟……姓孟，孟家人？” 有名的孟家，也就一个了。 孟仲春点点头。 顾明朗若有所思的道，“我见过你小叔。” 孟仲春以为顾明朗跟孟伯涛或者是孟言堂熟，没料到他会提起孟言溪。 他笑着道：“我都好些年没见我小叔了。”孟言溪十来年没回国了，顾明朗要是见过，那也一定不是在国内见的。 孟仲春正想问问孟言溪的事。 顾明朗却没有多说，直接转移了话题，语气温和的道，“周三的宴会，让明明带你一起来玩。” 孟仲春连忙道，“我一定到场。” 顾明朗掏出手机，低头给顾明明转了笔钱。 不等她说什么，顾明朗就收了手机道，“周三穿漂亮点，可不能被姑姑比了下去。房子你虽然不缺，不过你们两个人住，这里还是小了点。换套大的。” 顾明朗以往给她打钱，几乎每笔都是二十万，不管一个月打一次还是打几次，每次都是二十万。那本来是顾太太要求他每个月给顾明明的零花钱的数目。 顾明朗这次出手阔绰，顾明明被他转账的数字惊到。 “大哥，我不缺……” 顾明朗淡下脸色，“好了，叫我一声大哥就收着。” 顾明明只好点点头。 顾明朗没多留，好像只是为了来看看顾明明的住处般。 那支矿泉水放在茶几上没动，顾明朗说了两句话就要走，孟仲春心里打着鼓，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在他走之前，把水拿给他。 “大哥，这水你拿着，路上喝。” 顾明朗看了眼孟仲春手上的水，笑了一下，对着顾明明道，“这傻呼劲，怎么跟顾元宝似的。” 水没要，顾明朗摆了一下手，“走了。” 顾明明站在门口对着顾明朗的背影道：“大哥慢走。” 顾明明关了门，准备等一会再走，这时候下去，指定跟顾明朗撞上。 孟仲春看着手里没给出去的水，“明明姐，谁是顾元宝？你大哥的小孩？” 顾明明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算是吧，顾元宝是顾明朗的狗儿子。 孟仲春道，“你大哥这年龄，已经结婚生小孩也不奇怪。顾元宝是男生女生？多大了？是不是很可爱？” 顾明明帮他收拾起屋子，一边收一边回了他一句。 “有点傻。” 孟仲春嘿嘿两声，“明明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的小孩呢。” …… 顾明明帮孟仲春把客厅收拾了一番，两人坐在地上比对着垃圾分类手册把垃圾进行了分类。 顾明明看了眼时间，离顾明朗离开，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她站起身，“我回去了，垃圾我一起带下去，你早点休息。” 孟仲春一愣，跟着起了身，“明明姐，你不留下来吗？” 这事发展的，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不是想找田螺姑娘啊。 “明明姐，你留下来嘛。” 顾明明道，“不了，这里没有我用惯的东西。” 孟仲春见劝不下来，跟着她一块出了门。 “那我送你。” 两人一起下了楼，把垃圾扔了，今天值班的还是先前那个阿姨，眼睛毒辣的盯着他们。 “分类正确吧？别搞错了啊，搞错了要捡起来重新扔。” 孟仲春笑着道，“是正确的，我们照着您给的手册分的类。” 那阿姨在灯下，板着脸看了他一眼，“别嬉皮笑脸的，垃圾分类是全人类都该做好的事，是严肃的事。” 孟仲春嘴角抽了抽，“您说的是。” 顾明明忍住笑走了几步，孟仲春连忙跟上。 “明明姐，等等我，我送你。” 顾明明站定，“我打车回去就好，你别送了。” 她的车放在研究所门口，晚上坐的孟仲春的车回来的。 孟仲春怎么也不肯，“我送你嘛，不然我不让你走。” 真是只粘人的狗。 顾明明被孟仲春拉上车子，等他把车子开出小区，顾明明才把了个酒店的名字。 孟仲春一愣，“这不是家酒店吗？” 068 男朋友 要不说，狗就是狗呢。 顾明明还在想怎么才能让他不费劲的理解她有家不回，跑去住酒店。 孟仲春就已经在另一条道上骚了起来。 “明明姐，原来你是喜欢酒店啊，嘿嘿。” 顾明明伸手揉了把眉心，侧着脑袋看他：“孟仲春，你现在还不是我男朋友。” 孟仲春似乎被打击到，脸垮了一下，但不过数秒时间，他又恢复元气。 “那我再努力嘛。” 顾明明：“努力了也不一定会有结果。” 孟仲春道：“明明姐，你还在考验我吗？我跟你说我，经得住考验的，我可喜欢你了，我跟刘姨说了，我非你不娶的。” 顾明明掩住眼中的愕然，继续说：“不是以考验你，只是你跟以往我身边的男生都不一样。” 顾明明没有瞧不起孟仲春的意思，只是在跟他陈述一个事实。 如果他想跟她在一起，那以后，会碰到很多这样的情况，她的社交圈，跟他的完全不一样。 在她身边，他可能会遇到许许多多，像闻科这类，他不喜欢的人。 孟仲春有点委屈的道：“我知道，你身边的人都跟闻科一样，是高知，有一颗聪明的大脑袋。” 顾明明心里暗笑，这种时候他还不忘故意嘴人家。 她掩住嘴角的笑意。 “我大哥问我你是不是我男朋友的时候，我没有否认，我在利用你，你知道的吧？” 孟仲春傻气一笑，“能被明明姐利用，我的荣幸。” 顾明明转过脸，看着窗外笑了笑。 顾明朗说的没错，孟仲春的傻劲跟顾元宝一样。 她不讨厌顾明朗的那只蠢狗，但也喜欢不起来。 它有着毛绒动物的愚蠢跟可爱，见谁都热情，摇着尾巴一个劲的讨好，就连顾连海没事的时候都会摸上两把。老太太每次见了它，也都是心肝、宝贝的叫着。 在顾家，一条狗都比她讨喜。 她没法对这样一条狗喜欢起来，可即便是她的态度冷淡，等到下一次，顾元宝再见她时，还是会热情的冲她摇尾巴，讨好的舔她的手。 像个不记仇的孩子。 “你专心开车吧。” 孟仲春把着方向盘，侧过脸看了顾明明一眼，见她已经撑着车窗闭目养神起来。 他也不再说话，伸手将车里的温度又调高了些。 孟仲春的傻，是真傻。 两人到了酒店，顾明明带着他直接刷卡进了电梯。 孟仲春：“明明姐，你也在这家酒店租了个房间？” 孟月就是这么干的。 有的人长期在酒店里租房间用来办公，有的人用来当房子住，当然，也有一些人用来做别的。 顾明明看了孟仲春一眼，没说话。 一进酒店房间，顾明明就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出来，朝孟仲春扔了一罐。 孟仲春看了手中的啤酒，“明明姐，刚在车上，我看你挺累的样子，你要不先休息？” 顾明明开了啤酒，灌了两口。 冬天里喝冰啤酒，从喉咙再到胃里，路线非常精确。 她看着他，“你怕了？” 孟仲春一愣，“谁、谁怕了，我这是体贴你。” 他拉开拉环，三两下的把啤酒喝进胃里。 顾明明挑了一下眉，“还有红酒，我们喝红的吧。” 孟仲春咧嘴傻笑，“听明明姐的。” 顾明明有意享受，这房间住一晚上不便宜，就是她手上拿的这支红酒，也不是一般的饭店能有的。 孟仲春虽是个小少爷，纨绔着，但以前也吃过一些“苦头”，对物质不像孟月那样，有执着的追求。 顾明明拿了两支酒杯，两人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 从落地窗向外，不远处就是江景，江面上有认横跨的大桥，现在已经是网红打卡圣地了，不管多晚，都灯火通明。 顾明明跟孟仲春碰了一下杯，仰头喝了口红酒。 孟仲春想起她上次跟闻科一块吃饭时就是喝的红酒，想说，但又不想破坏他跟顾明明这得来不易的，随时都可以做点什么的气氛。 为了闻科那大脑袋，坏了他的好事，实在不值得。 顾明明把视线从桥上收回，看着他问，“你好像有话要说。” 孟仲春连忙摇头。 “没有。” 江明珠笑了一下，刚喝下去的酒就来了劲似的，睨着孟仲春的样子，充满了风情。 “不老实。” 顾明明平里说话声音本来就不高，此时只有她跟孟仲春两个人，更是刻意放低。 孟仲春感觉有一投酥酥麻麻从他身体穿过，从胸口，传至四肢，又传了回来。 “明明姐，我可老实了。” 顾明明笑了一下，“你哪里老实？刘家对你那么好，还特意给你留了房间。岂能让你没有住的地方？你一开始就跟刘江合起伙来骗我了，你倒是说说，你赖在我那房子里想做什么？” 她灼灼的盯着他，像是逼问。 孟仲春吞了口口水，他当然是想做点什么，但是说出来，就不好了吧？ “明明姐，你要相信我的真心！” 他的的确确是想做点什么的，以前想，现在也想。 这人就在眼前，他没法不想。 顾明明继续笑着道，“闻科是你找人调回学校的吧？” 孟仲春急忙道，“闻师兄可是位好老师，他应该回学校好好教育学生，不然咱们的教育事业可就损失大了。” 顾明明像是没听到他的解释般，继续拆他的老底。 “那天在刘家，刘江跟他母亲说的那些话，也都是你教他们说的吧？” 孟仲春越听越心惊，恨不得当场跪下了。 “明明姐。” 顾明明又是一笑，“你背着我倒是做了不少事。” 孟仲春脑子飞速的转着，有那么一刻，恨不得打电话给刘江。 对，刘江！ 孟仲春仰头，把杯子里的红酒当啤酒饮了。 “明明姐，是刘江！都是他的鬼主意，我都说明明姐只看真心，是他非要出那些鬼主意。” 顾明明忍住笑，“他跟你做朋友也算是倒了霉，你怎么什么事都赖他。” 孟仲春理所当然的道，“因为他就不是个好人！” 两人离得很近，中间就是一瓶红酒的距离。 顾明明伸手，手指在他下巴上摸了摸，“孟仲春，要不你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m国。” 孟仲春内心狂喜，“我跟明明姐去倒是可以，但总得有个名头吧？” 顾明明道，“弟弟还不行吗？” 怎么又是弟弟？ 他又不姓孟！ “明明姐，你知道我不想做弟弟的。” 顾明明低头，又给他倒了些红酒。 “那没办法，你就是个弟弟啊。” 孟仲春又是一仰脖，再次将酒杯里的酒喝干。 顾明明道，“这酒没醒，得慢慢喝，你这样喝，能喝出什么味来。” 孟仲春把两声酒杯把前一放，把酒瓶子放了过去，然后伸手一捞，将顾明明困在了怀里。 他红着眼，委屈又气愤。 “明明姐，就是故意的！” 顾明明在他怀里抬起下巴，“我故意什么了？” 孟仲春看着她如红酒似的红唇，“故意引诱我。”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明明脸上的反应，一只手困着她，一只手捉住她的手，往下游戏走。 见她脸上没有明显的厌恶，胆子也越来越大起来。 最后小心翼翼的试了把大的。 “你得负责。” 顾明明嘴角带着笑，看进他眼里，提醒他，“窗帘。” 这像是一个信号，孟仲春放开她，一跃而起，迅速的拉上窗帘，抱起顾明明放到了床上。 顾明明反身一滚，人在了上面。 “实践出真理，我验证验证。” 孟仲春的心情就像一个身无分文的乞丐，突然就中了个大奖，大到他自己都消化不过来的那种。 顾明明说话算话，很努力的实验。 孟仲春像任由摆布的鱼肉。 当然了，美滋滋。 只是，临门一脚的时候，他使着坏。 “明明姐，我可不愿意以你弟弟的身份跟你一直去m国，孟伯涛肯定不答应的，他不答应就不给我钱，我没钱就出不了国。” 顾明明长发凌乱，气息不稳，“姐姐有钱，姐姐给你。” 她难耐的动了一下，“你听话。” 孟仲春造作的哼了一声，“那我也不愿意。” 顾明明解不了渴，只好问他，“那你想以什么身份。” 孟仲春眼睛里闪着星星，掐住她的水腰：“当然是男朋友。” …… 孟仲春连闹带骗的得了一个男朋友的身份，恨不得普天同庆。 第二天一早，他送顾明明去了研究所，去餐厅交代了给顾明明中午做的菜单，又开着车找刘江去了。 两人一碰头，他就拉着刘江去买糖去了。 刘江一脸懵逼看着一脸荡漾的孟仲春，“什么事值得你这么高兴？孟月倒大霉了？还是孟氏要倒闭了。” 以刘江对孟仲春的了解，能让他这么高兴的事可不多。 孟仲春在糖果店里挑了又挑，专挑大红的，带喜字的。 那老板头回见俩男的来挑糖果，也先愣了一会，随即又热情的介绍起来。 管他呢，来者是客。 “先生买糖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们这边主要是做喜糖的，礼盒包装。” 孟仲春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要喜糖。” 喜糖的量一般都不会少，老板更加热情了。 “摆着的这些糖你可以随便挑，糖果挑好后，那边还有包装盒，我们会给您全套准备好，您只需要告诉我们，您需要多少钱，什么时候要就行了。” 孟仲春想了想，“先来一百份吧，马上就要。” 那老板一愣，大概是头回见这么急的顾客，“这……您要的这么急？可能会来不及。” 孟仲春四下看了眼，指着一款印着两个发穿着结婚礼服的小人的盒子道：“你店里有多少人，全部给我叫出来帮忙装不就好了，盒子就要那款，糖果就你们摆的这些，你们看着装吧。” 老板有些为难，但又不想错过一个顾客的样子。 刘江虽然一肚子疑问，但也对着老板道，“按他说的来，价格好说，不会让你吃亏。” 老板连忙去叫人出来帮忙，又是凑盒子，又是凑糖果的。 刘江这时候才问，“谁要结婚啊？” 还结得这么急，这结婚的喜糖还说要就要的。 孟仲春道：“没人结婚。” 刘江纳闷，“那你这是？” 孟仲春咳了一两声，挺着胸膛道：“我现在身份可不一样了，你对我客气一点。” 刘江越听越糊涂，“你昨天晚上悄悄去把孟伯涛做掉了？你个二少爷变成长子长孙了？” 孟仲春呸了一声，扯哪里去了。 “我现在是顾明明的男朋友，你对我客气点！” 刘江的脸色瞬间跟踩了屎似的，还是狗屎。 “男朋友而已，值得这么……你要这些喜糖，不会是想去你明明姐所里发吧？” 孟仲春点点头。 刘江一阵窒息，同情了一把顾明明。 孟仲春继续美滋滋的道：“诶，一会我们再去别家看看，再找点高档的，明天明明姐他大哥的接风宴，也不能少。” 刘江：你就放过你明明姐吧。 069 宴会 中午，孟仲春就带着老板特意赶出来的一百份喜糖礼包去了研究所。 还拉上了刘江。 两人站在门口，出来一个人递上一份。 刘江恨不得给自己戴个面具，顺便也给顾明明戴上一个。 这狗东西，太丢人了。 大家对孟仲春不陌生，突然接到喜糖有些意外。 老高跟小赵两人跟顾明明同一组，跟其他人相比，他们更熟悉一点。 老高上下抛着喜糖，“什么好事？你这是结婚了？” 孟仲春笑着道，“结婚倒没有。不过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明明姐的男朋友了，可喜可贺。” 老高跟小赵两人对视了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小赵最先反应过来，推了一下眼镜，显得有些呆板又制式的笑了一下，“啊，这样，那真是恭喜。” 老高也附和着说，“是啊，恭喜恭喜，喜糖谢了，我们先去食堂吃饭。” 刘江看着两人离开，朝孟仲春抬了一下下巴。 “这反应，可不是在为你高兴。” 孟仲春依然卖力的发着喜糖，所里其他人的反应也都跟老高还有小赵一样。 开始高兴，一听孟仲春一得瑟，笑容就淡了下来。 孟仲春抽了个空档，收了脸上的笑意，回了刘江一句。 “我高兴就成了。” 行吧，孟少爷高兴就成。 蔡姐跟顾明明最后才出来，两人挽着手。 蔡姐见了孟仲春，笑着问，“小孟，你这又在玩什么？” 孟仲春也给蔡姐递了盒糖，“庆祝我跟明明姐正式交往第一天，人人有份，来，蔡姐，这是你的。” 蔡姐先是一愣，看了顾明明一眼，很快又笑了笑。 “啊，这样，那真是恭喜。” 这话说得跟小赵方才的那句，一字不差，连语气都不相上下。 刘江不动声色的看了蔡姐一眼，皱了一下眉，又看了眼在傻乐的孟仲春一眼。 蔡姐拿着喜糖先行去了食堂，没有当电灯炮的意思。 工具人刘江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也回餐厅吃饭。” 孟仲春头也没回的摆摆手，“记得给钱。” 顾明明进孟仲春一伸手，“我的呢？” 孟仲春把自己的手放进她手里，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方盒来，“你是我女朋友，当然跟别人的不一样。” 顾明明看着手里的盒子，“现在可以打开吗？” 孟仲春点点头，“可以。” 顾明明却突然把盒子收进了口袋，“还是晚上回去再打开。” 孟仲春又连连点头，“也行。” 顾明明：“走吧，去吃饭吧。” 两人像往常一样，去食堂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吃饭。 跟以往不同的时，因为孟仲春的高调，大家时不时的朝他们两个看过来。 顾明明跟孟仲春两人都没在意的吃着自己的饭。 前者是因为优秀，一直习惯被瞩目。 至于后者，纯粹是脸皮厚。 顾明明一边吃着饭一边问孟仲春，“怎么把刘江拉过来了？” 孟仲春道，“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让他这个单身狗跟过来观摩一下，也是为了他好。” 孟仲春藏着那点小心思，他让刘江一块过来，是因为这事，刘江知道了，就等于刘太太知道了，刘太太知道了，那全世界都知道了。 他希望这个谣言，不，这个事实，能尽快的让全世界知道了。 他说得语重心长，好像有多嫌弃刘江这个单身狗似的，事实上，他十几个小时前，也是单身狗一枚。 “明明姐，我们不提他了。既然我们都是男女朋友了，你搬过来我们一起住好不好。” 顾明明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我要为出国的事做准备，还有很多资料跟数据要看，我觉得……你会打扰我。” 他跟狗似的，总是在她身边蹭来蹭去的，她没法专心。 孟仲春举起手，做发誓状，“我保证，你做正事的时候，我绝对不打扰你。” 顾明明不是不信他的保证，是已经不信自己了。 要是她有那个自控能力，她跟孟仲春连第二次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更别说后面那些事了。 “再说吧。” 孟仲春觉得这场子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抢占的，他点点头，大不了等顾明明吃完他再提。 孟仲春不再说话，乖乖的陪顾明明吃了个安生饭。 顾明明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发现大家吃饭的速度特别的慢。 她平日里来食堂本来就比别人晚一点，再加上孟仲春一直跟她说话，每次她吃完饭，食堂的人都差不多已经走光了。 但今天竟然几乎全在。 顾明明沉吟了片刻，看着孟仲春道，“我同事他们总看你，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孟仲春转过脸，视线在食堂里扫了一圈。 收回眼神，冲顾明明酷酷的道，“我帅，让他们看吧。” 顾明明觉得自己就不该问这个问题，孟仲春的脸皮，她不是早就见识过了吗，指望他能不好意思，太阳得打西边出来才行了。 顾明明不再吃了，孟仲春收好食盒。 “晚上要加班吗？” 顾明明道，“要。应该会比昨天还晚一点，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等我。” 孟仲春连忙道，“我是你男朋友，等你下班，送你回家，天经地义。” 顾明明失笑，原来男朋友是个交通工具。 也行吧。 “那你等我下班。” 孟仲春提着食堂送顾明明回了所里，临走前厚着脸皮跟顾明明讨赏。 他把脸朝顾明明伸过去，“明明姐，吻别好不好？” 顾明明一声冷笑，孟仲春连忙站直了身子，“或许也可以等到没人的时候，你进去吧，我回餐厅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是你男朋友哦。” 看着顾明明进了研究所，孟仲春才提着食盒准备离开。 保安室里的葛大爷远远的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孟仲春笑着挥了一下手。 …… 顾明明下午仍是帮蔡姐做活体，她们两个一直搭档，习惯成默契。 老高晃着脑袋，“蔡姐，这顾姐一走，你找谁跟你搭档啊。” 蔡姐头也没抬的道，“找小赵呗，我还能找谁。” 老高自讨了个没趣，抿了抿唇，“我跟小赵那是老搭档了，你别想着拆散我们。” 蔡姐哼了一声，“那你对我客气点，我就去拆别人去。” 老高一拱手，哈着腰道，“求您老，放过小的吧。” 蔡姐挥了一下手，“去吧。” 老高连忙闪人，深怕蔡姐真朝小赵下手，到时候他连搭档都没有。 顾明明纠正了蔡姐两人机品位置，两人一块观察完数据，收了东西洗了手。 也临近下班的时间了，顾明明提醒蔡姐，“老高说的对，你的确该重新找个搭挡。” 蔡姐嘶了一声，“说的也是，不过这事急也没用，说不你一走，所里人手不够，还要招新人呢，到时候这搭档也不用找。” 顾明明听着她这话，像是知道什么似的。 “所里要招新吗？” 蔡姐却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就随便那么一说，瞎猜的。你想啊，走了一个袁梦佳，你再出国，所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虽然这姓袁的，平时在所里也不做什么事，但名额总在那里嘛。” 蔡姐说得很对，拔了萝卜坑还在。 两人凑在一起，一块整理着方才记录下来的数据。 蔡姐一边比对，一边问她，“你今天还加班？” 顾明明嗯了一声，“争取走之前把你分离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蔡姐抬头看着她，“我要是个男人，就把你娶回家。” 顾明明失笑，“可惜你不是。” 蔡姐眼睛一转，放下笔，往顾明明这挤了挤。 “诶，你跟小孟，是认真的？” 顾明明看着她道，“你指的认真是什么？” 蔡姐脸上着急，“废话，当然是他说你是他女朋友的事。” 顾明明手上动作一顿，“这事有什么问题？” 蔡姐道，“我以为你就是跟他玩玩，小孟是长的还不错，家里条件也还行的样子。可是，跟你到底不是一路人，你可别真陷进去。” 顾明明不解的问，“为什么这样说？” 蔡姐看着她，一脸这还不明显的表情。 “小孟本来就跟你不是一路人嘛，他那性子，一看就是个爱玩的，现在粘你粘得紧，不过是新鲜感还没过去。你做这个的，哪有时间跟精力陪他折腾，再说了，你不是马上要出国了吗，到时候你一走，两人异地，更是糟糕。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我当你是朋友才说这些的，你没看大家今天看你都什么眼神吗？ 不扯那配不配得上的话，至少你跟小孟，不般配。” 顾明明笑了一下，“谈恋爱又不是比对数据，匹对得上就放一块。” 这样的话，不用恋爱了，把每个人身高、体重、学历、工作、家庭等数据做个比对，按质分配。 蔡姐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说出来可能有些难听，事实就是如此啊，反正你别陷太深了。” 顾明明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晚上要是没事，留下来陪我一起加班。” 蔡姐连忙道，“有事有事。” 顾明明看着她问，“你有什么事？” 蔡姐嘿嘿两声，“事业固然重要，爱情也要抓紧，晚上我约了闻师兄一块吃饭顺便看电影。” 顾明明扬扬眉，“你这进展不错，那好吧，约会顺利。” 蔡姐伸手往白大袿里伸了伸，随即拿出来冲她比了个心，“爱你。” 这动作孟仲春对她做过不少，时下流行。 顾明明：“这颗心留着晚上给闻师兄吧，我不要。” …… 晚上一下班，蔡姐就带着她的心走了。 孟仲春趁着没人，又溜了进来。 顾明明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去，“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孟仲春晃悠悠的坐下，往桌上一趴，也不管脏不脏，“明明姐，出国的机票你买了吗？具体哪天？” 顾明明道：“机票所里会帮忙安排，你问这个做什么？” 孟仲春一愣，“你不是要带我一块去吗？” 顾明明抬起眼看他，“你还当真了。” 什么意思？ 孟仲春道，“当然当真了，难道你是开玩笑的？” 顾明明看着他道，“你从小生活在哪里，哪里是说走就能走的。” 孟仲春皱着眉，“明明姐都能走，我怎么不能走了？” 那哪里能一样？ 顾明明道：“我这算是外派。” 她有目标，有事情做。他这样跟着她一块去m国，要做什么？国内又怎么办？ 也怪她，昨天就不该昏了头说那种话。 她看着孟仲春认真的道：“这不是说走就走的出门旅行，我能走，是因为我的关系网本身就在研究所，你不一样。” 孟仲春情绪明显的低了下去，但也没有多说，跟浑身难受似的扭了一下，抓起顾明明的手，亲了一口，走到一边小声的嘀咕，“第一天，不能吵架，不能理论，不能生气，不能委屈，要甜蜜蜜。” …… 顾明朗的接风宴，来的人不少。 顾明明想着，顾连海大概是准备退休让位了，不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 她没有穿顾明朗为她准备的礼服，挑了件简单的裙子，带着孟仲春一块来的。 孟仲春今天穿了一身深色的商务西装，梳着三七分的油头，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严肃正经起来，倒是让人不敢轻易小看。 两人一块出现在宴会上，接受大家的注目礼。 顾柔是不在，不然她穿成这样，顾柔早就出来嘲讽她了。 顾明明松了口气，顾柔可以不分场合的找茬，她却不敢在顾明朗的接风宴上闹起来。 两人先去跟今天的主角顾明朗打了声招呼，孟仲春把自己带的礼物送上。 有两份，都用礼盒装着。 孟仲春先奉上一份，“大哥，这是我给您儿子的礼物，不知道晚上能不能见到他，希望他能喜欢。” 顾明朗直接愣住，暗暗瞪了眼顾明明，收下礼物，“多谢，我想他应该会喜欢的。不过，今天晚上你怕是见不到他。” 孟仲春哪里知道他有没有儿子，要以为他有，也只能是顾明明误导的。 孟仲春道：“可惜了，那就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见。”说着又把另外一份奉上，“听说大哥养狗了，这是给狗狗的礼物，希望它也能喜欢。” 顾明朗挑了一下眉，忍不住的又瞪了顾明明一眼，把礼物收了，让人拿下去先收起来。 “小孟客气了。” 顾明明也没想到孟仲春真信了顾明朗有个儿子，还买了礼物，来的时候见他拿了两个礼盒，她还问了一问，孟仲春却神秘兮兮的说保密。 这有什么可保密的？ 顾明明决定还是先闪再说，她这算是造谣了。 她脸上带着微笑，“大哥，妈妈在哪，我带他去打个招呼。” 顾柔跟她的朋友在后院，估计一会就回来，顾明朗也不想他们起冲突。 他道：“去吧，妈妈在楼上，青姐在陪着她。饿了就先拿点东西吃，你是自家人，大哥就不招呼你了。” 顾明明点点头，在众人的目光中，带着孟仲春上了楼。 顾太太在楼上小客厅里，没有主人的邀请，一般人不会上楼。她跟青姐两人这会正在翻着什么册子。 “妈妈。” 顾太太回头，顾明明带着孟仲春上前。 “妈妈，这是孟仲春，您上次说要请他吃饭。” 孟仲春束手束脚的，跟刚才在楼下时不同，一看就是紧张了， “阿姨好，阿姨真是年轻漂亮，看着跟明明姐的姐姐似的。” 顾太太笑笑，“这孩子嘴真甜。” 她转过头，对着青姐道，“给小孟倒杯茶。” 说完才想起来似的，“瞧我，小孟是年轻人，你喝什么？喝茶还是饮料。” 孟仲春道：“茶可以。” 顾太太请他坐下，见他像个小学生似的，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上。 青姐泡好茶端过来，顾太太又对着她道，“你下去帮我们拿点水果上来。” 青姐看了顾明明跟孟仲春一眼，“可是……” 顾太太板起脸，“去吧，明明在这呢。” 青姐这才下了楼。 青姐一走，顾明明就坐到顾太太身边，“妈妈，您刚才在看什么？” 顾太太道，“你舅舅送来的，你不是要出国吗，妈妈让你大哥在那边给你准备了套房子，你看看这里面的家装，有没有喜欢的？直接买了送过去。” “妈妈，您……” 顾太太捏着她的手，“老房子，有些旧，要是有什么问题，你跟明朗说。” 顾明明压下心中的激动，“妈妈，这太麻烦了。” 顾太太道，“你在那边吃好住好，我才能安心，不然我天天担心你，那才叫麻烦。你放心，学校离你那个学校很近，车子也给你准备了，你来回也方便。” 顾明明抱住顾太太，“妈妈，您怎么能这么好。” 顾太太笑笑拍拍她的肩，“养儿防老，我这不是盼着你以后给我养老吗，现在可不得对你好点。” 她看了孟仲春一眼，“好了，小孟还在这呢。” 顾明明闷声道，“我抱自己的妈妈有什么不可以的。” 孟仲春连忙争取表现，“可以可以，非常可以。” 顾太太失笑，孟仲春的事她知道不少，都说孟家小少爷一肚子坏水。 一肚子坏水的人怎么看着这么愣？ 青姐端着水果上了楼，顾明明放开顾太太坐好。 顾太太看着孟仲春问：“你父亲来了没有？” 孟仲春表情裂了裂，“来了。”吧？ 他怎么会管孟言堂来不来，不过孟言堂那人，无利不起早，顾家这宴会一看就是有别的目的，他应该会过来的吧？ 顾太太点点头，“一会你引荐引荐。” 顾明明心中诧异，她记得当初顾太太说过，孟仲春的父母是旧友，怎么还要引荐？ 她不动声色的问，“妈妈找孟伯伯有事？” 顾太太摸了把她的脑袋，“傻孩子，你跟小孟既然都住到一起了，我见见他父亲也是应该。” 070 阔绰 顾明明呛了一下，试图解释。 但在顾太太温柔的眼神，跟青姐不屑的眼神里，又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解释了。 她跟孟仲春住到一起的这个事，跟顾明朗有个儿子的事一样，都属于部分事实。 青姐在这，像个监视机器一样，带着严格的目光扫着她，顾明明几次接触到她的眼神，都忘了自己要跟顾太太聊什么。 以前她也只是背着顾太太对顾明明如此，现在已经当着面的这么做了。 具体原因，顾明明不知道是因为她要出国的事，还是因为顾明朗回来的事。 孟仲春是个话多的，有他在，气氛倒也还好。 除了一开始的拘紧外。 孟仲春跟顾太太聊起他为了顾明明，跑去研究院做清洁工的事。 顾明明心里捏了把汗，怕顾太太会觉得孟仲春这种小男生脾气过于幼稚。 但看顾太太的反应，她反倒是有些感兴趣的样子，跟孟仲春两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孟太太问起孟家的事，孟仲春没有像在顾明明跟前那样说孟家的坏话，只是很快的把话题带了过去，“男子汉大丈夫的，家里有我大哥呢，我出来做自己的事了，最近很少回去。” 顾明明的心随着他们两人的谈话内容七上八下。 孟仲春说话的间隙，还偷偷给了她一个他有分寸的眼神。 顾明明心里摇着头，这么久了，他背着她做的那些事，足以证明他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但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担心。 顾明朗上楼，意味着宴会的正式开始。 顾明明跟孟仲春都起了身，顾明朗上前把住顾太太的轮椅。 “妈妈，下去跟大家打声招呼，一会我再送您上来。” 顾太太点点头，问他：“你舅舅他们来了吗？” 顾明朗道：“来了，不过……” 他弯下腰，凑近顾太太的耳朵，用着大家都好听得见的音量说：“舅舅没法忍受跟我爸站在一块，现在爸爸跟爷爷爷奶奶在一起，舅舅他们在另一边，您选哪边？” 方元辉跟顾连海一直不对付，这是事实，顾太太也没意外，笑着道：“今天你是主角，听你的。” 她伸手，示意顾明明牵着她的手。 顾明朗当作没看到的推着顾太太，边走边开着玩笑，“我推您去我爸那，舅舅那里，只能晚点去赔罪了。” 顾太太：“你舅舅最疼你了，他不会真的生你的气。况且，今天这场合，他心里也有数。” 顾明明一只手被顾太太牵在手里，孟仲春跟在她身边。 对于顾明朗跟顾太太聊的舅舅这个话题，她没有参与。 等到了楼下，顾明朗推着顾太太站到顾连海的身边。 顾柔一见顾明明，就一副不爽的样子，她故意往顾太太身边挤，但顾太太拉着明明的手一直不肯放。 顾明朗侧了一下身子，挡开顾柔，“姑姑，你今天这裙子可真漂亮，定做的吗？” 顾柔看了眼顾明明身上很普通的连衣裙，摸了把她花了三个小时才做好的头发，“当然，这衣服可不是随便就能做的，也得看人给不给面子。” 今天的目的不是谈顾柔的面子，顾明朗点到即止，没再跟顾柔隐私下去。 顾家人站在一起，孟仲春自然的退到了一边。 顾连海往前走了一步，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他给顾明朗举办这个接风宴，就是要当众告诉大家，顾氏企业，从今天开始，就交到顾明朗手上了。 顾连海说得直白，“明朗作为我顾连海唯一的儿子，他一直是我的骄傲，我相信，在他的带领下，我们顾氏，一定会更加辉煌。” 孟仲春朝顾明明看了一眼，她跟顾明朗两人保持着微笑站在顾太太身侧，孟仲春这才发现，顾明明跟顾明朗两人笑起来其实很像，嘴角弯起的弧度都一样，这种遗传似乎是来自顾连海。 起码跟同样弯唇笑着的顾太太不太一样。 孟仲春的视线又往后落了落，看着顾柔不屑的扯了一下嘴角，又应付人似的拉起一个笑容。 最后是老爷子跟老太太，这两人脸上的笑倒是真心实意。 孟仲春收回视线，重新朝顾明明脸上看去。 这一大家子，还是他明明姐最好看！ 顾连海发表完自己的退休宣言之后，众人一片掌声，就好像他们是今天才知道顾明朗才是顾氏的继承人般。 事实上，顾明朗从十六岁开始，就已经一边读着书，一边在顾氏兼职，并且做好了当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的准备。 在顾连海晚上宣布这个消息之前，顾明朗已经是公司的cto了。 要说这其中可能会有的变数，顾家人一直防着的是她，而她一直以为那个变数是顾柔。 但顾柔此时的反应，也仅仅像对顾连海话多的不满。 也或许，只要她占不到半点便宜，顾柔就无所谓。 顾连海把想说的话说完，顾明朗就被众人围到中间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自然是要恭喜的。 顾明明担心顾太太的身体，“妈妈，我送您上楼？” 顾太太道，“我没事，再等一会，我跟你舅舅他们打个招呼。” 孟仲春瞅准机会又凑上前来，青姐在一边防着别人挨着顾太太，不管谁来都拦着。 除了方家人。 方元辉过来时，青姐自动的退到了一边。 顾明明乖乖的叫了声舅舅，孟仲春正准备也厚着脸皮跟着叫一声，就被方元辉给打断。 “出国的事定了吗？” 方元辉从来不关心顾明的事，他这么问，顾明明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她道：“定了，就这两周的事。” 方元辉方才还算温和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年前走？” 顾明明点点头，“国外不过春节。” 方元辉哼了一声，“还没出国呢，就忘了自己是个中国人了？” “大哥！” 顾太太适时的打断两人的交谈，“明明的事，是我默许的，您就别操心了。” 方元辉冷冷的看了顾明明一眼，“我是操心你，白养了这么多年。” 顾太太的表情也冷了下来，“大哥，你胡说什么？你给明明道歉。” 顾明明哪里敢让方元辉道歉，“妈妈，舅舅也是担心我一个人在外面过年，是为了我好。” 青姐也在一边道，“是啊，春节可是重要的日子。” 顾太太瞪了青姐一眼，“你闭嘴！” 顾太太很少对人这么不客气，特别是对一直照顾她的青姐。 青姐闭了嘴，垂首站在一边，不敢再说顾明明什么。 顾明明刚想说点什么，把这事掀过去，顾明朗跟顾连海都走了过来。 “舅舅，跟我妈聊什么呢？不会是在说我坏话吧？” 方元辉咳了一声，“在聊明明出国的事。” 顾明朗点了下头，长长的哦了一声，“说到这个，明明一个人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花钱的地方也多，舅舅既然提起来了，明明这次出国，舅舅您好意思不赞助点？” 方元辉在顾明朗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算计到你舅舅头上来了。” 顾明朗道：“妹妹跟舅舅比，自然是妹妹更重要了。我就当你答应了哈，一会您就把钱转给明明。” 顾明明边说边比划了个数，“不能低于这个数。” 方元辉不心疼钱，也有意为刚才的事找个台阶下，他看着顾太太道。 “你看你这儿子……” 顾太太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 这事就算是被顾明朗揭了过去。 顾明朗坑了方元辉一把，没大没小的搂着他的肩，“新得了块茶饼，改天给舅舅您送过去，您放心，做外甥的，怎么会让您吃亏呢。” 方元辉道“改天是哪天，明天？” 顾连海这时候插着话道，“那就明天吧，明朗明天也没事，给你舅舅送过去。” 顾明朗扬了一下眉，“我明天本来准备睡个懒觉的，不过爸您说的对，舅舅的事才是最重要的，那我明天送过去。” 顾明朗往顾明明这边看了一眼，“明明跟我一起去？” 成年人最会做的事就是粉饰太平，顾明明笑着婉拒，“所里有事走不开。” 方元辉不耐的道，“你别管她了，记得明天早点到，我让你舅妈给你做好吃的，把元宝也带上，你舅妈可喜欢它了。” 顾明朗有点无奈的道，“舅舅，我已经三十多了，不是馋嘴的小孩。” 一家人围着顾太太，顾明明适时的退出。 她看着孟仲春道：“我带你去见我大哥的儿子。” 孟仲春看了眼眼前的热闹，总觉得顾明明有点格格不入。 他点点头，灿烂一笑，“好啊。” 两人穿过客厅，去了后院，出门前，孟仲春给她披了件大衣在身上，细心的帮她提着裙子。 顾明明拢了拢大衣，问他：“孟仲春，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孟仲春老实的道，“《恋爱法则》，一部畅销书。” 顾明明看他一直盯着两人脚下，深怕她摔着的样子。 “看来这书畅销也是有原因的。” 孟仲春的心思不在书上，他打量着后院，“明明姐，这里晚上有点黑啊，你侄子为什么会在家里？你家后院难不成还有游乐场什么的？” 也太阔绰了！ 071 尊重 游戏场没有，有的只是顾元宝的独栋小别野。 顾元宝本来就是条只知道吃喝傻乐的狗，见了人过来，兴奋得拿爪子直挠地，尾巴摇得跟上了马达似的，脑袋晃得跟舞獅似的。 它对顾明明比较熟悉，见了她就想往前扑，但孟仲春挡在顾明明身前，凶巴巴的看着它。 “我的，你离她远一点。” 顾明明捂住前额，挡住眼睛，这蠢样，真是一模一样，救不回来了。 但该介绍的还是要介绍，顾明明指了一下顾元宝，“顾元形容词，我大哥的狗儿子，顾家的小宝贝。” 家庭地位可是比她还高。 孟仲春有一刻的石化，半晌后才蹲下身子，伸手去摸顾元宝。 顾元宝喜欢跟人玩，也不怕生，伸着脑袋主动去蹭孟仲春的手，也不理顾明明了，显然是忘了自己信什么。 相比顾元宝的没心没肺，孟仲春撸得有点忧心忡忡。 所以，顾胆朗并没有儿子，甚至还觉得他跟一条傻狗像？ 大舅子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孟仲春心里七上八下，大舅子哪里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 他还买了两份礼物。 他在大舅子心中的形象一定更蠢了。 “明明姐，你骗我。” 顾明明道：“没骗你，是你自己误会了，顾元宝就是顾明朗的儿子。” 顾元宝的手感不错，孟仲春的手一直没停过，把它的脸搓圆捏扁的玩，顾元宝本狗也很享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尾巴摇得像要起飞。 “我现在去把那份本来不应该存在的礼物悄悄偷出来还来得及吗？” 顾明明忍住笑，扬了一眉，“那你先跟刘江交代好，出了事让他记得去捞你出来。” 孟仲春叹着气，“到时候我就把你供出来，我们一起在里面蹲着。” 孟仲春说完这句自己又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万一我们的孩子以后想考公务员呢，算了。” 他看似自言自语的，声音可不小。 顾明明嘴角抽了抽，呵，想得又远又美！ 晚上还是有些冷，孟仲春跟顾元宝疯跑了一会，不觉得冷，顾明明有点扛不住。 “回去吧。” 孟仲春把顾元宝的球捏在手心，像支持人质似的夹着顾元宝的脑袋，仰头看着她。 “明明姐不是不喜欢里面？” 顾元宝一点也没有被劫持的自觉，吐着舌头也一脸高兴的仰头看她。 人和狗都很可爱。 顾明明忍住伸手的冲动，告诫自己，她根本不喜欢狗，特别是顾元宝。 她看着孟仲春道：“你试探人的招术并不高明。” 孟仲春眨着眼装无辜，“我哪有，我这是感受，不是试探，谁让我跟明明姐心有灵犀呢。” 顾明明踩了一下腿，“你再好好感受一下，我现在冷不冷。” 顾明明穿着裙，尽管披了件大衣，那也挡不住寒气。 孟仲春连忙站起来，“明明姐，你怎么不早说。” 顾明明冷哼了一声，“不是心有灵犀吗？” 孟仲春一脸自责，“是我的错，我们进去吧。” 顾元宝好还想跟孟仲春玩，摇着尾巴跟着，孟仲春冲它摇摇头，把刚刚因为玩球解开的狗绳又给它系上。 “明明姐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能跟她争啊，争不过。” 她还真是谢谢他了！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家里保姆就出来喊他们了。 顾明明问，“谁找我，妈妈还是大哥？” 保姆道：“是太太，在楼上，小姐带小孟先生直接过去就好了。” 顾明明点点头，进了客厅，无视掉众人的目光，带着孟仲春上了楼。 孟言堂跟孟伯涛也在，难怪要她带孟仲春过来了。 顾太太朝顾明明招了一下手，“明明，来，坐妈妈身边来。” 顾明明走上前，坐到顾太太身边的沙发上，孟仲春挨着顾明明的另一边坐下，就跟上门女婿似的，完全无视孟言堂跟孟伯涛。 孟言堂不满的看了孟仲春一眼，后者只当没看到，反正他脸皮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孟言堂尴尬的笑笑，“我当初也没想到，俩孩子还真能看对眼，看我们仲春，粘得多紧。” 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孟伯涛补着话，“顾小姐跟仲春能互相喜欢，这是好事。” 孟仲春被他这句互相喜欢取悦到，给了孟伯涛一个笑容。 孟言堂又跟顾连海聊起孟仲春以前的事，想方设法的夸。 可惜，他对孟仲春的了解还不如刘太太的对孟仲春的了解得多。 说来说去都是一些空话，具体不到哪件事，要是刘太太在这，还能把孟仲春幼儿园得的“吃饭最快宝宝”拿出来说说。 不过也看得出来他在努力了。 孟言堂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实在是夸不出来了，话题一转。 “仲春以后还是要进家里的公司，跟明明也算是男才女貌。” 顾连海看了孟仲春一眼，“那倒是不错。” 语气不轻不重，听不出来是真觉得不错，还是在敷衍。 顾太太咦了一声，“只明朗说，小孟开了家餐厅。” 孟仲春点点头，“是，阿姨哪天有空，去我那餐厅坐坐，我请客。” 顾太太笑着道，“那阿姨岂不是占你便宜了。” 孟言堂连忙抢过话说，“他那就是玩玩，做不长久。” 顾太太温和的道，“还年轻，多闯闯也好。” 孟言堂不好驳顾太太的面子，只得附和着说是，眼含警告的看了孟仲春一眼。 孟仲春的脸色淡了下来，冷冷一笑。 顾柔端着红酒踩着高跟鞋上了楼，走路倒是稳当，不像喝多的样子。 她一上来，也不看顾连海跟顾太太，直奔孟言堂而去。 “孟大哥，有阵子没见了。” 孟言堂点了一下头，跟她打招呼。 顾柔无利不起早，要不是因为孟言堂是孟言溪的大哥，她也没兴趣跟他说话。 “孟大哥，前阵子听说言溪要回来了，是真的吗？什么时候？” 顾太太好笑的看了顾连海一眼，提醒他，别忘了答应了自己什么。 顾连海皱着眉，“顾柔，胡说八道什么呢？” 顾柔不满的哼了一声，“大哥，你别太过份，什么胡说八道，问问都不行吗？” 孟言堂适时的道，“之前是有说过，不过言溪忙，回不回来还要看情况。” 孟言溪都多少年没回来了，这话一听就是客套话。 顾柔却当作没听懂的继续说：“是吗，那你把言溪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来问他好了。” 孟仲春终于没忍住，笑到呛了一下，咳出声。 他从孟言堂开始夸他起就一直憋着笑，这会是终于憋不住了。 顾柔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孟言溪早就不跟孟家人联系了，孟言堂上哪去找联系方式给她？ 孟仲春这一咳，在场的人齐刷刷的朝他看过去。 顾明明连忙把自己那杯没喝的水递上前。 “偷着乐什么，还在想顾元宝呢？” 孟仲春喝了水，把气顺下去，顺着台阶下，“是啊，明明姐，要不你跟顾大哥说一声，让我把顾元宝带回去养几天，我可喜欢了。” 顾太太抿了一下唇，看着两人，笑着问，“这么一会的功夫，你们还见了元宝呢？” 顾明明点头，“是啊，呆着也没事，刚才去后院陪元宝玩了一会。” 顾太太拍了拍顾明明的手，她知道顾明明向来都是躲着顾元宝，没想到今天家里办宴会，倒把她逼到后院去了。 她故作轻松的取笑顾明明，“就知道偷懒。” 被孟仲春跟顾元宝这一打岔，联系孟言溪的事倒不好再说了。 今天跟孟言堂的见面也不正式，就随便聊了聊，顾太太借口说自己累了，顾连海领着孟言堂跟孟伯涛父取出下楼。 顾柔跟在他们身后，临走前狠狠的瞪了顾明明一眼。 孟仲春挺了挺胸，问得真诚，“姑姑眼睛怎么啦？长鸡眼了吗？严重吗？要给您介绍医生吗？” 顾柔脸色一变：“你……” 顾太太揉了揉脑袋，精神不济的样子：“好了，顾柔，你下去吧，我要回房休息了。” 顾柔咬咬牙，“你就护着她吧。” 顾柔踩着高跟鞋下了楼，顾太太让青姐推她回房，顾明明想跟上，被顾太太拒绝了。 “小孟还在呢，你跟着我做什么。这宴会估计还有好一会，要觉得无聊，带小孟去你房里坐坐，或者再去找元宝玩玩。不过外面冷，你们两个要是出去，都要多穿一点。” 顾太太说着又对青姐道，“一会你拿件明朗的衣服给小孟，他们两个头看着差不多，应该能穿。” 孟仲春一脸感动。 “阿姨，您对我真好，好到我都想叫您妈妈了。” 顾明明忍住一脚把他踹下楼的冲动，“别胡说八道！” 这狗东西，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占她便宜的机会。 顾太太忍俊不襟，冲他扬了一下眉，“那你再接再厉。” 顾太太回了房，孟仲春傻笑的看着顾明明，“明明姐，阿姨让你带我去你房里坐坐。” 如果孟仲春是想看看少女的房间是什么样子，那他就想错了。 顾明明的房间很冷色系，里面几乎有一半的空间都是书。甚至连书房都只放了一排，剩下的书都靠依着放在地上。 顾明明不喜欢乱，孟仲春见识过，每次过去他那，她都会忍不住动手收拾，不是刻意，就像是一种本能。 但她的卧室着实让他意外了一把，虽然谈不上乱，但用整洁来形容，却也牵强。 孟仲春转着脑袋打量了一番，“明明姐，你这是把卧室当书房了吗？” 顾家有书房，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顾连海跟顾明朗在用，顾明明很少去。 不过对于房间内的陈设，顾明明也没解释。 “我只是请你来坐坐，没有让你品头论足。” 孟仲春在嘴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再多话。 顾明明坐在羊毛地毯上，自己拿了本书翻开，头也没抬的对着孟仲春道，“你可以自己玩手机，也可以去找本书来看。” 宴会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这种场合她又不能提前离开。 孟仲春不敢置信的瞪着眼，见顾明明真的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凑过去，在她脚边坐下。 “明明姐，我们两个，恋爱中的男女，坐在一起，各自拿着一本书在看，这合适吗？” 顾明明抬头看着他，想了想说，“的确不合适，我不应该请你来我房里。” 孟仲春连忙起身，“那还是看书吧，让我们在知识的海洋里一起游泳，手牵手。” 顾明明：…… 青姐拿着顾明朗的大衣进来的时候，两人正坐在一块看书，虽然是各自看着书，但两人是挨在一块的。 门没锁，今天家里人多，顾明明方才随手将门关上了。 青姐也没敲门，直接拿着衣服就推门进来了。 顾明明听见动静，连忙起身要去接衣服。 孟仲春也跟着起身，他一副腿麻了的样子，拽住顾明明，借着她的力起身。 顾明明被他拽住，自然没法去接衣服，青姐的手就这么僵着。 孟仲春哇了一声，小声的道，“明明姐，你家保姆好没有礼貌，就这么直接闯了进来，还好我是个知礼数的人，没跟你在房间里坐什么，要不然不知道谁没脸了。” 顾明明拧了他一把，“别胡说八道。” 她推开他去接衣服，对着青姐客气的道，“麻烦青姐跑一趟了。” 青姐看了孟仲春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顾明明的房间。 孟仲春继续小声，“她好酷，以皇后娘娘似的。” 顾明明抱着衣服无奈的看着他，“孟仲春，对于你不了解的事，能不能不要先入为主。” 孟仲春一愣，随即道，“可不是，不然我怎么会以为顾元宝是你大哥的儿子呢。” 顾明明头更疼了，“我们这是在吵架？” 她跟顾柔吵过架，两人互相往对方的痛处踩。 但她没有跟自己男朋友吵架的经验。 孟仲春道，“不是，我是在帮明明姐，而明明姐不领情罢了。” 顾明明只好解释，“青姐不是一般的保姆，她是专门负责照顾我妈妈的人，你对她要客气一点。” 孟仲春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你们家不给钱吗？” 顾明明摇摇头，那倒不会。 孟仲春继续道，“你们只是请她来照顾你妈妈，付了钱的，她凭什么给你脸色看，凭什么对你这么不客气。” 这是孟仲春第一次跟她“争执”，顾明明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她用自己理性的一面分析着孟仲春为何会这么激动。 最后得出结论，他说的对，他是在帮她。 只不过她的情况有些复杂。 顾明明心平气和的道，“你说的也对，但青姐跟我妈妈的感情很好，尊重她就是在尊重我妈妈。” 孟仲春：“那也不是她对你不客气的理由，她是她，阿姨是阿姨。你这套说辞连说服小学生都困难。” 顾明明有点无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固执。” 孟仲春道，“我的确很少这么固执。” 他可是出了名的见了困难就跑的人。 顾明明妥协，“我们不要为了青姐，你口中所谓的保姆吵架好吗？对你我来说，她是无关紧要的人。” 孟仲春表情更是震惊。 “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人，要是我家里有个人天天这么一副棺材脸的对着我，那我一定要少活好几年，我们可是要一起长命百岁的，怎么能因为她少活几年。” 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 顾明明试图转移话题，“你想留在房间里继续看书，还是出去跟顾元宝玩。” 孟仲春看了眼顾明明手中的套衣，“出去玩吧，你换件衣服，多穿点。” 孟仲春痛快的拿了衣服就走，态度转变之快让顾明明惊讶。 但他不再跟她争辩青姐的事，她松了口气。 顾明明把身上裙子换了长衣长裤，又套上毛衣，拿了件羽绒服在手上。 她开门出去，一打开门，就听到孟仲春跟在门口跟顾明朗说青姐的坏话。 “我觉得你们家这个保姆好有问题，对明明姐也太不客气了。” 顾明明深吸了口气，心道怎么这个时候让他撞上顾明朗。 “孟仲春，说什么呢。” 孟仲春回头，“随便聊聊。” 他这是随便聊聊吗？ 顾明明板起脸，“你不要随便管我们家的事。” 孟仲春一边长长的哦了一声，一边点点头。 又回过头看着顾明朗道，“你们家呢。” 顾明明不想再让他跟顾明朗说下去，一会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来，她上前，拉着孟仲春下楼。 “大哥，我带他去看顾元宝。” 顾明朗点着脑袋，“去吧。” 见两人下了楼，转出客厅，去了后院，顾明朗才收回视线。 他来楼是为了看看顾太太，没料到会被孟仲春给堵住。 顾明朗笑了一下，抬腿朝顾太太的房间走去。 楼下这么多人，顾太太还没休息。 顾明朗敲了一下门，“妈，是我。” 顾太太说了声请进，顾明朗推开门进去。 顾太太看着他道，“刚才听见门口有动静，你在跟谁说话？” 顾明明耸了一下肩，“明明的那个小男友。” 顾太太瞪了他一眼，“不要这么说，不尊重人。” 顾明朗笑了笑，看了青姐一眼后说：“巧了，他也觉得我们不尊重人。” 072 记仇 顾家前厅热热闹闹，让孟仲春突如其来的脾气更加奇怪。 顾明明故意不理孟仲春，不是没看出来他的别扭，只是不想哄他。 她越是不理他，孟仲春就越别扭。 他偷偷瞄了眼顾明明，偷偷猜着她是个什么意思，要说生气吧，也没有，其他意思吧，他又看不出来。 他好难，高知的世界好难懂。 孟仲春跟顾元宝在后院跑了几个来回，把身上顾明朗的大衣一脱，直接放到了地上。 顾明明刚想让他把衣服扔给她，孟仲春已经“不经意”的一脚踩了上去，接着是顾元宝的四只爪子。 顾明明颇为无语的看着他耍着无赖。 算了，一件衣服而已，青姐能拿到手，说明顾明朗已经不打算要了。 一人一狗跟球较着劲，玩得不亦乐呼，有好几次，他故意把球往顾明明身边扔，顾元宝每次过来捡的时候，都要抬头吐着舌头看着她。 顾元宝亲人，也喜欢跟人玩儿，顾明明知道它这是想让她摸摸它，可惜，她下不了手。 顾元宝等了会，见她没有动静，只得低下头，叼起球飞快的跑了。 孟仲春带着顾元宝玩了个把小时都不带停的，顾明明看了眼时间，提醒他：“你把它练瘫了，我大哥饶不了你。” 孟仲春朝她瞪了一眼。 嘿，这狗东西，还没消气呢。 孟仲春脾气大，胆子小，哪里真敢惹毛顾明明，瞪了一眼后立即堆起假笑，“明明姐说的是。” 他停下来，事着顾元宝去喝水，走的时候又往衣服上踩了两脚。 等顾元宝喝完水，孟仲春把手里的球换成了飞盘。 得，这下顾元宝更有得跑了。 要不怎么说孟仲春是个狗东西呢，他连狗都欺负。 他自己知道累，站在原地不挪脚的只往外扔，等着顾元宝上窜下跳的把飞盘叼回来给他，他再往外扔。 顾明明第一次同情起顾元宝来。 直到快凌晨了，顾明明在一边坐得都累了，她打了个哈欠，“孟仲春，我好困，我回去休息了，你继续玩吧。” 孟仲春这才收手，把快要累趴下的顾元宝牵回它的小别墅，栓好绳子，体贴的又给了它添了点水，最后才去捡不知道被他跟顾元宝踩了多少脚的衣服。 等他走近，顾明明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他，“舒服了？” 孟仲春哼唧，“不舒服。” 顾明明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孟仲春连忙跟上，伸手把顾明明的手拉住。 不舒服归不舒服，反正他脸皮厚。 顾明明原来打算在家里住一晚上，但孟仲春怎么办是个难题。 “不知道家里要闹到几点，我们去跟大哥打声招呼就回去吧。” 孟仲春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好。” 顾明明领着人回了客厅，找到顾明朗，跟他告辞。 “大哥，我们先走了，你也少喝点。” 顾明朗看上去喝了不少，带点些醉意的点点头。 他喝多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要不客气，眼角朝下的看了孟仲春一眼。 那是一个足以让孟仲春炸毛的角度，但顾明朗是大舅子，他不服也只能忍着。 顾明朗道：“好，你去吧，妈妈跟舅舅回方家了。这边估计得玩通宵，就不留你们在家里了，我让司机送你们。” 顾明明连忙推脱，“不用了，我们都没喝酒，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了。” 顾明朗挑了一下眉，“很晚了，我看你们也都累了，司机送安全些。” 顾明明还没说话，孟仲春就把大衣往顾明朗怀里一塞，“谢谢顾大哥，这是你的衣服，很暖和。” 顾明朗看了眼怀里脏兮兮的衣服，眼睛眯了一下，看着孟仲春道，“胆子倒是不小。” 顾明明道，“他跟元宝一样，属狗的，大哥别跟他计较。” 顾明朗给顾明明面子，真的没计较，他摆摆手，“行了，去吧，我让司机直接去门口。” 顾明朗安排的司机直接把人送到了顾明明的那套房子楼下，连地址都没问。 看来顾明朗真当他们两人是同居了。 两人一回去就各自进了浴室，顾明明出来的时候，孟仲春已经洗好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了。 他一脸气愤的样子，不知道又是怎么了。 顾明明看了他一眼，“你陪顾元宝玩了那么久，是不是累了？” 正在跟刘江编排大舅子的不是的孟仲春连忙把手机放下，接话接得顺，“可不是，那狗姓顾我才这么陪的，可累着我了。” 顾明明长长的哦了一声，点了一下脑袋，“那可惜了。” 孟仲春一愣，“可惜什么？” 顾明明抬了一下腿，风光无限。 她冲孟仲春风情一笑，“可惜你那么累，应该没有力气做别的。” 顾明明头发还没吹干，她说完，转身又回了浴室继续吹头发去了。 孟仲春想了两秒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真不是他蠢，只是他以为顾明明也还在生他的气。 孟仲春嘴角翘起，无法管理面部表情的跟进浴室，伸手拿下顾明明手中的吹风机，将人困在自己跟洗手台之间。 “明明姐，我帮你。” 孟仲春过的都是声色犬马的生活，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这方面，他也不差。 他磨着人，顾明明有点受不了的将他推开了些，故作嫌弃：“你身上都是狗的味道，离我远点。” 孟仲春轻笑，沉着声音道：“一定是你闻错了，你再闻闻。” 他边说还边又挤了挤。 顾明明捏着他的脸，质问他：“谁让你这么说话的，耍什么流氓？” 故意压着声音，一听就是在勾搭人。 顾明明咬着唇甘示弱的勾了一下腿，成功听到孟仲春嘶了一声。 学习上的事，她从来就没输过。 孟仲春一把将吹风机扣在洗手台上，咬着牙道：“明明姐，不带这样算账的。” 这谁受得了？ 孟狗表示自己年轻，腰好，哪哪都好。 反倒是顾明明头一次，在学习这件事上，承认自己体力不行。 她怀疑网上那些，“如何让男朋友快速消气”的奇怪问题，全是狗男人回复的。 这是什么烂招？ 孟仲春平时蠢萌，傻狗一枚，关键时候却强势。 顾明明忍着疲惫踹了他一脚，“离我远点。” 孟仲春反而贴得更紧，“明明姐，你不生气了吧？” 顾明明往外移了点，“不是你在生气吗？” 孟狗跟着巴上来，“没，我不生气，明明姐也不生气。” 他才舍不得为了不相干的人跟他明明姐斗气，这多美滋滋啊。 孟仲春越想越美，美得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笑得过于荡漾，顾明明实在受不了的又踹了他一脚，“再笑就下去。” 孟仲春将人搂进怀里，“不笑了，睡觉。” 孟仲春身心愉悦，搂着人很快就睡着了。 顾明明睁开眼，黑暗中看着孟仲春的轮廓发呆。 她怎么会为青姐的事生孟仲春的气。 孟仲春今天这脾气闹得，她心里有些隐隐的欢喜，她嘴上说着让孟仲春不要管她的事，但她知道，她心里那个不服、那个觉得委屈的自己在认同孟仲春。 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过一个人，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说这是不对的。 即使是顾太太，一直以来也只是帮她回避问题。 她知道顾太太身不由己，知道她有多爱自己。 但她仍然会委屈、会不服。 她做错了什么呢？ 这样一个为了她站出来的孟仲春，她又怎么会生他的气。 …… 早上，孟仲春被顾明明的手机闹铃吵醒。 他伸手，闭着眼睛将手机按掉。 美人在怀，就让人类暂停发展一会吧。 顾明明又有了新的第一次：第一次迟到。 …… 午饭前，张主任给大家开了个会，严肃的批评了个别工作人员，工作纪律散漫的问题。 个别人员特指顾明明跟蔡姐。 蔡姐今天到的比顾明明还晚，来的时候正好被张主任抓了个现行。 群龙无首的张主任痛心疾首的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于是很严肃的从两位迟到的典型人员开始，开了一个批评与自我批评大会，总结了一下这段时间以来，大家在工作中的各种项不足。 最后，再例行的给大家画了张大饼。 未来充满无限可能！ 散了会，顾明明跟蔡姐一起去了洗手间，再一起回了办公室。 对于彼此迟到的原因，谁也没有主动问起。 顾明明把她跟蔡姐这种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叫做默契。 下午，张主任把顾明明去m国的相关证件以及机票一并给了她，问她。 “出发前要不要直接给你放几天假？” 顾明明捏着资料袋，想着她帮蔡姐准备的数据链还差了点数据，“不用了，如果有需要，我再跟主任提。” 她拿着张主任给的资料袋回了办公室，蔡姐一瞧就知道是去m国的日子定了。 她感叹：“你这一去，回来可就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了。那也发” 顾明明笑笑，“有什么不一样的，回来不还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的？” 蔡姐冲她挤了挤眼，“你知道怎么回事就行。” 蔡姐说得完全对，顾明明这一趟出去，再回来，大家就不一个级别的了。 所里其他人嘴上不说，私下里，也难免要发几句牢骚。 技不如人是一回事，眼睁睁的看着机会跟自己擦肩而过又是另外一回事。 顾明明东西放进抽屉，看着蔡姐道。 “蔡姐，我发现你最近是有点像张主任说的那样心不在蔫的。” 蔡姐脸色有片刻的僵硬，随即笑笑道，“有吗？我不一直这样吗？张主任那是领导看下属，总能挑出毛病来，你什么情况？这还没出国呢，就要教育我啦？” 蔡姐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话听着刺耳。 顾明明皱了一下眉，刚要说什么，蔡姐又继续说。 “不过，不瞒你说，我最近是有点其他想法。” 顾明明沉默，蔡姐继续说。 “你这出国的事一闹吧，我发现我在所里，还是有天花板的。” 顾明明：“什么意思？” 蔡姐伸手，往上一指，“天花板，一抬头就能看见的那种，明白吧？” 这个词适用于职场，特别是在职场中，不上不下，高升无望，又低不下头去的职场人士。 蔡姐叹了口气，“我甚至能想到我二十年后是什么样子。” 顾明明沉默了一会，轻声问，“所以呢，你打算改变，还是做点什么？” 蔡姐嗯了一声，凑近了顾明明小声的问，“你说我这性子适合在学校里呆着吗？” 顾明明皱眉：“什么意思？” 蔡姐四下看了看，怕别人听见似的，“我准备找找关系，看能不能申请去大学，当个老师也不错，做研究员太辛苦了。” 他们所里的工作的确不轻松，项目紧张的时候，连轴的加班是常有的事。 不过，顾明明从来没有想过蔡姐会打退堂鼓。 “你想去青大？” 蔡姐偷偷一笑，指着顾明明小声道：“聪明，还是你最了解我。” 顾明明笑不太出来，“这不好申请的吧？” 蔡姐点点头，“的确，所以我在找关系，闻师兄也说会帮忙。昨天晚上花了我好几千请客，喝死我了，不然今天也不会迟到了。” 看来这不仅仅是个想法了，蔡姐已经在行动了。 顾明明问她，“看来你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蔡姐点点头，“的确，有段时间了。” 蔡姐想去青大当老师也好，做别的也罢。 顾明明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人各有志。 但她觉得荒谬。 她在实验室里为她加班做数据，她却一心只想着跳槽的事，而且她明明知道自己最近加班都是在为了她的事，她却什么都没有说，直到今天才告诉她。 以顾明明对蔡姐的了解，她之所以选择在今天告诉她，想必也是有原因的吧。 蔡姐：“明明，小孟是不是在青大认识什么人？我听闻师兄说，他调回学校的事，是小孟弄的。” 顾明明摇摇头，“我不清楚，闻师兄调回学校，不是因为学生们要期末考试了吗？” 蔡姐别有深意的看了顾明明一眼，嗐了一声，“你就别瞒我了，我往学校调，又不会影响你什么，你跟小孟说一声，他要真认识什么人，看看能不能帮帮我。” 顾明明淡淡的道，“这个事我真不清楚，他晚上过来接我，要不你自己问问他？” 蔡姐点头，“也行。” 她嘱咐：“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暂时别告诉其他人，万一事没办成，我还得在所里呆着。” 顾明明暗暗的吸了口气，点点头，“明白。” 蔡姐滑着椅子回到她自己的桌前，顾明明从抽屉里把先前拿回来的那份资料袋拿出来，去了更衣室。 她把资料袋放进储物柜，把手机拿了出来。 她给孟仲春发了条语音信息，告诉他自己晚上不加班了。 她信息刚发完，蔡姐就进了更衣室。 顾明明愣了一下，蔡姐笑笑，“我看看我手机是不是放储物柜了。” 她们两人的储物柜连在一起，顾明明往旁边让了一下。 孟仲春那边回了信息，“那我们晚上去吃好吃的？” 顾明明觉得有点累，想休息，告诉他：“回去随便吃点吧，不折腾了。” 孟仲春那边回道：“明明姐昨天晚上是不是累着了？嘿嘿，怪我太不节制了我知道了，那我们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 这只蠢狗！ 顾明明一是后悔自己发语音，二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理这狗东西。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明明直接把手机扔进了储物柜，锁了门拔了钥匙。 蔡姐也才找到她的手机，拿着手机对着顾明明道，“原来这就是你早上迟到的原因啊。” 孟仲春这只骚狗！ “不是，明天我大哥在家里办接风宴，闹得有点晚。” 蔡姐捂着嘴笑，“办接风宴这么累的事，你们还有心情做别的，小孟果然是年轻人。” 后悔，她就非常后悔。 这种事她就不该解释，越解释越不对。 顾明明收起僵笑，将手插回口袋，“我回去了。” 蔡姐在她身后诶了两声，“我再打个电话，一会主任问起来，你就说我去洗手间了。你放心，这种事我才不会告诉别人。” 顾明明走得飞快的回了实验室。 她吐了口气，往门口看了眼。 把前几天整理的数据拿了出来，她往小赵那边看了眼，老高这会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赵。” 小赵朝顾明明看了过来，“顾姐找我有事？” 顾明明：“你来一下。” 小赵走到顾明明的桌前，顾明明把手里的实验数据递给他。 “老高正好不在，就给你了，我留着也没用。” 小赵不明所以的拿起数据看了眼，有点激动的道，“不怕是我顾姐。” 顾明明笑了一下，“没事，你能用得上就好，拿走吧。” 小赵连连道，“用得上用得上，可用得上了，多谢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得请你吃顿大的。” 顾明明道，“不急，等你用上再说。” 小赵也知道顾明明没几天就要走了，想着也是没时间。 “反正你什么时候想吃了，言语一声，我随叫随到！” 073 体面 顾明明把数据给完小赵，坐了会，又站起身来，如此反复几次。 小赵看了她一眼，“顾姐，你这是心神不宁啥呢？担心水土不服？” 顾明明说了声不是，直接出了实验室。 顾明明在所里原本跟蔡姐关系最好，现在看也不尽然。 她去了张主任办公室，“主任，我想了想，要不，我还直接休假吧。” 顾明明的假期一直攒着没怎么用过，让她休假的事也是张主任先提的，休假是没什么问题。 只是她这一会一个变，张主任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摸着脑袋语重心长的道。 “明明，你最近真的不太稳重，你自己没注意到吗？这可不是好现象。” 张主任以为她是因为孟仲春分心，“恋爱是重要，但工作也很重要嘛。你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工作是有规则的，就是以前廖所也挑不出错来，这还是要坚定不疑的走下去嘛，对吧？” 顾明明虚心接受，心里对孟仲春说了声对不起，这个锅只能让他背了。 张主任看她态度诚恳，也没说重话，“你聪明，这种事应该想得通，我就不多说了，说多了你反倒要嫌我啰嗦了。” 顾明明忙说不会，她在所里张主任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张主任说这些也是为了她好。 张主任摆了一下手，“行了，手上的事，该交接的交接一下，我让人给你办手续，回头签个字就行了。” 顾明明手上的活不多，她把要交接的东西列好打印了出来。 蔡姐跟老高都回了实验室，顾明明将休假的事跟他们三人说了。 老高跟小赵没意外，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呆在实验室里老老实实工作。 蔡姐表现出十二分的不舍，老高打趣说，“咱顾姐走了，可没人罩着你了。” 被蔡姐追着捶了两拳。 顾明明跟小赵一人拉住一个，她把交接表摊在桌上，“我按类分的，你们看看有什么问题。” 顾明明平时的记录都很清晰明确，移交起来也快，下班之前，所有的资料跟数据就全部移交了出去。 蔡姐压在资料上直叹气，“你这一休假，我更没心思上班了。” 顾明明笑笑，“你就当提前适应了。” 蔡姐一副没法适应的样子，“下班记得等我，迫在眉睫了。” 她指的要往青大调的事，顾明明意会的点点头，“好。” …… 要说闲，最闲的是孟仲春。 他买了鲜花，梳了个油头，穿着一身帅气的长风衣。 一下班，就出现在研究所门口，大家都已经熟悉了他这道亮丽的风景线，毕竟“喜糖”都吃过了。 从他身边经过时，还打了声招呼。 背过声音，免不了要感叹一句，“有钱真好。” 这话听着酸，顾明明是所里的高岭之花，偏偏看上一个傻子，除了钱，大家也想不到其他。 顾明明跟蔡姐又是最后。 孟仲春见顾明明姐出来，连忙捧着花上前。 “工作辛苦了。” 她今天什么也没做，被孟仲春这么来一句，不禁脸红。 蔡姐咳了一声，“小孟，我还在呢。” 顾明明的手机响起，她抱着花接起电话。 顾明朗找她，“下班了吧？” 他这明显是掐着点打进来的。 顾明明道，“下班了，大哥有事？” 顾明朗道，“来方家吃饭，我跟妈妈都在。” 顾明明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顾明朗是说过今天要去方家。 不过，去方家这件事，她还是抗拒的。 她去了别人吃不好，她也吃不好。 她听着电话里顾明朗压着声音不知道跟谁说了句什么，之后才又对着手机道：“你那个小男友也带过来。” 顾明明诧异：“是有事？” 顾明朗笑了一声，“没事，元宝挺喜欢他的，让他带帮我带狗。既然下班了，这就过来吧，我们等你吃饭。” 顾明朗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她挂了电话，蔡姐搂住她的胳膊，看着孟仲春问，“你们晚上去哪吃，能带上我吗？我跟明明一块吃饭的机会也不多了。” 顾明明道：“不行，今天晚上我得去我舅舅那里。” 蔡姐失望的哦了一声，她本来想趁着吃饭的时候跟孟仲春提提青大的事，这下就有点不好张口了。 顾明明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说：“你不是有事要找他？” 蔡姐连忙点头，“对对对，小孟，是这样的，你明明姐一走，我在所里呆着也没什么意思，就想着能不能申请进去青大。听说你在青大有认识的人，你看看能不能帮帮忙。” 孟仲春听完看了眼顾明明，后者好正低头看花。 孟仲春一副为难的样子，“啊，这……这个事啊……” 他这吞吞吐吐的，蔡姐看得直着急，“我跟你明明姐可是最好的朋友，你要真能帮上忙，可一定得帮帮我。” 孟仲春道，“可是现在都已经放假了。” 蔡姐：“放假了也可以问问的吧？” 孟仲春点点头，“你说的也对，回头我帮你问一问。” 蔡姐连忙笑着道，“那就多谢你了，既然如此，明明，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还得去你舅舅那里呢，回头有什么消息我们再联系。” 顾明明双手捧着花，也笑着点了一下头，“好，再见。” 两人跟蔡姐分道扬镳，上了车，孟仲春找顾明明要了方家地址，输入导航。 “我先送你过去。” 顾明明点点头，问他：“你真能帮上蔡姐？” 孟仲春偏头看她，“你想我帮她？” 顾明明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道，“能帮就帮吧。” 如果这是蔡姐想要的人生机会，能帮得上就帮一把吧。 孟仲春一笑，启动车子。 “我可不愿意。” 他又不是真傻，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出来。 顾明明颇为无语的看着孟仲春，他既然不愿意，还问她做什么？ “她可是我朋友，你不帮忙，不怕我生气？” 孟仲春哼了一声，“这种假朋友，还是算了吧。” 顾明明心头一凛，沉默下来。 孟仲春也没再往下说，早在他知道举报袁梦佳的那封举报信是蔡姐写的的时候，刘江就告诉过他。 顾明明也未必是不知道，只是成年人都是这样，需要彼此体面，她既然选择当作不知道，肯定是有她的理由，他没有必要去拆穿，让大家脸上都难看。 这要是孟家人，孟仲春才不会管那么多，怎么痛快怎么来。 但他必须承认，他的脸皮确实要比他明明姐的厚！ 车子开了一会，孟仲春又问：“你家那个讨人厌的保姆也在吗？” 顾明明：“她叫青姐。” 孟仲春嘟囔，“我才没兴趣知道她叫什么。” 顾明明沉默，青姐从来不离顾太太左右，况且这还是在方家，她自然在。 顾明明道，“青姐其实是舅舅给我妈妈找的保姆。” 孟仲春对方元辉有点印象，点了一下头，“难怪那么嚣张。” 顾明明没跟孟仲春说顾明朗要他一块去方家吃饭的事，犹豫着呆会要不要直接找个借口跟顾明朗说孟仲春来不了，她怕他真到了方家，跟青姐杠上是小，别跟方家人打起来。 没想到孟仲春却主动道，“明明姐，我陪着你吧，你舅舅应该也不会介意多双筷子。” 顾明明一愣，“你去做什么？” 孟仲春道，“我是你男朋友，陪你去吃饭啊，我倒要再看看，那个青姐到底是仗着什么对你那么这客气。” 顾明明解释，“青姐就是这样的人，对谁都这样，她还跟姑姑打过架呢。” 顾明明的话并没有让孟仲春打消这个念头，反倒让他更坚定了。 “嚣张，太嚣张了，我一定得陪着你。” 居然还有人比他更嚣张，简直岂有此理。 顾明明原本自己都没打算去，转念一想，她马上就要出国了，以后说不定也没机会了。 她嘱咐孟仲春，“那你到了那可别乱说话。” 孟仲春转头冲她咧嘴一笑，“我是乖出了名的。” 呵！ 他跟顾元宝还是有区别的，顾元宝的脸皮都没他的厚。 …… 两人到了方家，人不少，都坐在客厅里，顾元宝也在，没什么精神的趴在顾明朗脚边。 顾明明跟孟仲春两人上前叫了人，打了招呼。 顾元宝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摇了摇尾巴，又趴下了脑袋。 孟仲春摸了一把，“它怎么了？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顾明朗磨磨牙，“昨天晚上累着了。” 孟仲春面上一惊，看着顾元宝一脸心疼：“这样啊，那应该让它好好休息才是。” 顾明朗看着他冷笑，这脸皮，子弹都没法打穿了。 “小孟对家用监控了解吗？” 顾家后院的监控可不少，孟仲春昨天晚上怎么折腾顾元宝的，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孟仲春无辜的摇摇头，认真的回答：“不清楚，我是开餐厅的，顾大哥要是问我可乐鸡翅的做法，我还能说出个一二来，监控什么的，就不清楚了。” 074 借题发挥 方元辉连顾明明都不待见，更别说顾明明带来的孟仲春了。 他朝顾明明看了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的说，“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你一个女孩子，要检点一点，你们又没结婚，进进出出的像什么样子？” 这问题不等顾明明回答，孟仲春就当着大家的面抢答了。 “是我不知检点。”是他非要跟着来的。 这话听着怪，但从孟仲春嘴里说出来，竟也没有让人觉得太违和。 顾明朗呛了一下，笑了两声，顾元宝闻讯而动，起身摇着尾巴盯着他。 顾明朗摸了把它的狗头，示意它坐回去，然后对着方元辉道。 “舅舅，您这思想也太古板了。是我让明明带小孟过来的，明明过几天就要出国了，咱一家人一块吃个饭，小孟也不是外人。” 他边说边打量了孟仲春一眼，“小孟的这自我评价倒是别致，看来我们还要多了解小孟一点。” 孟仲春心道，顾家人的套路真是难懂。 他以为顾明朗跟顾太太一样，都是走沉默路线的，早知道顾明朗会说话，他就不抢答了。 顾太太也时候也道，“难怪明明跟小孟在一起之后，性子活泼了很多。” 顾明朗点头附和，“明明性子是沉闷了些。” 方元辉仿佛讨了个没趣，这要是别人，他就要发火了，但对方是他最喜欢的外甥顾明朗，他也只能不怎么高兴的道：“别聊了，先吃饭吧。” 众人从客厅移步至餐厅，顾明明跟孟仲春两人一左一右的跟在顾太太身后，顾元宝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别人还没坐下，它就率先抢了个坐位。 顾明朗把它赶下去，让保姆迁它去厨房，让人擦了椅子。 顾明明在方家不受待见，没人邀她先坐。 孟仲春这个不知检点的客人，又是小辈，自然也得站着。 他不动声色的朝顾太太跟顾明朗那边看了一眼，有点奇怪，顾明朗方才既然帮他解了围，现在不就是个顺嘴的事？ 奇怪跟奇怪，他跟顾明明两人也只能站在一边，等着其他人先落了坐。 有意思的是，他们两人站在，餐桌边就剩一把椅子了。 其他人都不说话，方元辉拉着脸让保姆加椅子，呵斥她没眼色不会办事。 孟仲春跟顾明明两人落了坐，顾明明才开口。 “小孟，你别介意，是我没安排周到。” 孟仲春一脸我怎么会介意的样子：“不介意的，不过顾大哥下次要是没安排好，就不要叫我来吃饭嘛，我自己开餐厅，不差这一顿的。” 管它这一出是谁出的损招。他又算得上老几，还不是针对顾明明的。 顾明明朝顾太太那里看了眼，顾太太正回头跟青姐交代着什么，似乎没注意到餐桌上的情况。 她又朝顾明朗看过去，原本以为顾明朗会生气，但顾明朗却赔着罪。 “是我的不对，我没跟舅舅说清楚。” 方元辉几次想说话，最后什么都没说，率先动了筷子，“吃饭吧。” 众人开始动筷，孟仲春却只看着菜叹气。 顾明明看着他，小声问，“菜不合胃口吗？” 她倒不记得孟仲春这么挑食。 孟仲春摇了一下头，又重生的叹了口气。 他这口气叹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气似的。 顾明朗才吃了一口，放下筷子看他，“小孟怎么了？知道你是开餐厅的，这桌上的菜也不至于难吃到你这么叹气吧？” 孟仲春又是一声叹息，方元辉终于忍无可忍，他第一次发现，居然还有人能比顾连海更让他讨厌。 “有话就说话，家里人没教你餐桌礼仪吗？像什么样子？” 方家众人齐刷刷的看着孟仲春，原本以为他会尴尬。 孟仲春却道，“我这是在替顾大哥发愁啊，愁得我都吃不下。” 方元辉：“胡说八道什么，不吃就下去。” 顾明朗笑了笑道：“舅舅，你听小孟把话说完嘛。” 他一副愿闻其祥的样子，问孟仲春：“我怎么让你发愁了，你倒是说说。” 孟仲春道：“昨天晚上听顾伯伯说，以后顾家的产业就要教给顾大哥了，但顾大哥却连客人吃饭这种事都安排不好，这还不够我愁的吗？明明姐这次去国外，相当于学习，顾大哥不会连明明姐的生活费都赚不到吧？” 孟仲春说完，餐桌上一片寂静。 不知道谁没忍住先噗了一声。 孟仲春秉承着只要他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抬头挺胸，接受着方元辉千刀万寡的目光。 方元辉把筷子重重一放，“顾明明，这一屋子的长辈，你故意带她带捣乱是不是？” 顾太太道：“大哥，你别生气。这事本来就是明朗的不对，该说。” 说完她瞪了顾明朗一眼，说道：“小孟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以后做事要用点心。明明是你妹妹，这事你该跟她道歉，她原谅你了才行，不来今天这顿饭，你就跟元宝一块去厨房吃吧。” 顾明朗连连说是，他依着顾太太的话，站起身对顾明明弯腰致歉。 “明明，今天这事确实是大哥没做好，你就原谅大哥吧，我可不想跟顾元宝抢食，我抢不过它。” 顾明明受宠若惊的也站了起来，“大哥言重了，小事而已。” 别说孟仲春了，就连顾明明都看傻了，今天这到底是闹哪出？ 方元辉要说就让他说两句，她也习惯了。 孟仲春明显是借题发挥，顾明朗怎么还陪着他一块闹？ 方元辉的脸都快绿了。 顾明朗：“那妹妹这是原谅我这个做大哥的了？” 顾明明道：“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们是一家人。” 顾明朗转头去看顾太太，“妈，你看我妹妹多大气，她原谅我了。” 顾太太没再说话，顾明朗又朝孟仲春看过来：“小孟这见解，孟家居然没让你当接班人，倒是可惜了，孟家那边是你负责，以后我们说不定还能互帮互助。” 孟仲春心里呸了一声，他才不要去当什么接班人，他要留在顾明明身边斩妖除魔，免得她被人打着忠礼仪的称号给吃了。 顾明朗重新拿起筷子，顾明明以为他的话题结束了，结果他的视线突然朝她看过来。 “明明终于做了件让大哥觉得欣慰的事了，小孟这性子，我还挺喜欢的。” 顾明明瞧着方元辉的脸越来越绿，要说之前是孟仲春借题发挥，这次明显是顾明朗找事，他就跟成心要毁了这顿饭似的。 075 宇宙正义卫士 方元辉被气病了。 半夜血压上来，直接送去了医院。 方元辉这明显是气的，虽然事实是孟仲春跟顾明朗两人一唱一和的把人气病了。 但方元辉在病床上点名了不见顾家人，这个顾家人特指顾明明跟顾连海。 顾明朗他们半夜就接到了消息，不过方元辉都说不见顾家人了，因此，方家急得直上火，顾家这边却是没有动静。 顾明朗早上起来，把方元辉的身体情况跟他强烈的意思跟顾连海还有顾太太报告了一番。 顾连海习惯了方元辉的态度，也没说什么，不去就不去了。 顾明朗看了眼青姐，“妈，您身体不好，医院那种地方就别去了，等舅舅出了院，我再送您去家里看他。” 顾太太点点头，安静的陪顾明朗吃早餐。 顾明朗最先吃完，当着顾连海跟顾太太的面给顾明明打了个电话。 “你不是休假了吗，不去公司帮忙，就回来帮我带顾元宝，你都快要走了，多在家里陪陪妈。” 顾明朗不喜欢别人反驳，话总是赶着话。 “对了，让你那小男友过来，反正他跟顾元宝玩得好。” 顾明明道：“我来就行了，他……” 顾明朗哼了一声，“他那餐厅怎么回事我可清楚，就这样，让他跟你一起过来。” 顾元宝被溜趴下一事，孟仲春皮厚死不承认，顾明明却是知道家里有多少监控的。 孟仲春理亏，顾明明只得答应。 顾明朗又交代了一番，主要是顾元宝的一些注意事项，蠢狗嘴馋，又会卖乖，看见别人吃什么就要一起吃，家里人吃点什么，都要躲着它。 “别被它给骗了，外表憨厚老实，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稍不留神就被他骗了去，家里其他人我倒不担心，你最没心眼了。” 顾明明觉得顾明朗这话里有话，像是在说狗，又不止是在说狗。 “大哥放心，我会注意的，不会给它乱吃东西。” 顾明朗嗯了一声，“行吧，早点过来。” 顾明朗挂了电话，又对着对面的顾连海道：“爸，一会我们一起去公司，我开车。” 顾连海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对他的安排没说什么意见。 倒是侍候着顾太太吃早餐的青姐着了急，“你不去医院看看？” 顾明朗道，“我这不忙着，再说了，舅舅不是说了不想见顾家人？可能是昨天我说错了什么，他生我气了，改天等他气息了，我跟妈妈一块去家里给舅舅赔罪。” 青姐：“于情于理，你都该去看看。” 方元辉的确是因为昨天的事生气不错，可他不去，方元辉只会更生气。 顾明朗耸耸肩，“没办法，我爸才宣布我是继承人的消息，现在公司大把人盯着我呢。” 顾太太也点点头，“工作的事重要，你舅舅能理解的。” 方元辉能理解个屁，他要是能理解，也不会二十多年了，还把顾连海跟顾明明当空气了。 顾连海早餐也吃好了，明朗让保姆去他房里拿外套，准备出门。 青姐见顾明朗不只是说说，是真没打算去，不禁着了急，“可是……” 顾明朗看了她一眼，“要不，让明明代我去。” 那更要不得。 青姐道：“不行！” 顾明朗怂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青姐，我们都有自己的事，不能老哄着你们玩儿。” 青姐一愣，“你这说的什么话？” 保姆拿着顾明朗的衣服下了楼，顾明朗接过衣服套上，又看了青姐一眼，“要不，您带着顾元宝去，让它做代表。” 顾明朗头也不回的跟顾连海一块出了门。 青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太太，你看他……” 顾太太笑了笑，“舅舅到底不如妹妹亲。” 青姐脸色一变，“又不是……” 这话还没说完，顾柔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 她看了顾太太一眼，随意的坐到桌前，“哟，今天怎么下来吃早餐了？身体好了？” 青姐立刻道：“姑小姐管得太宽了。” 顾柔笑了一下，“瞧你这话说的，一家人，说什么管不管的。不过，你给人当了一辈子保姆，应该是没有家人这种体会的。” “你……” 顾太太笑着道，“好了，让厨房再准备些吃的，一会明明他们过来。” 青姐应了声是，去厨房让人再备了两份早餐。 顾柔坐在桌前喊着肚子饿，“人呢？都死哪去了？还不快点把早餐给我端过来。” 青姐交代完从厨房里出来，保姆跟在她身后，端着顾柔的早餐。 顾柔嘴角撇了撇。 她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顾太太，“顾明明回来做什么？” 顾太太放下牛奶杯，笑了一下，“明朗让她回来，这孩子，自己去公司了，还担心顾元宝在家无聊呢，我又没法陪它玩。” 顾柔哼了一声，继续吃早餐。 顾太太问她：“你今天出门吗？我让司机准备着。” 顾柔想了想，“不出去，连喝了两个晚上，我这头还疼着，吃完我再去睡会。” 顾明明跟孟仲春两人没多久就到了，孟仲春这次很识相的扛了两大袋狗粮过来。 天气好，也没风，顾明明干脆推着顾太太去了后院。 顾元宝压根就不记仇，见了孟仲春还摇头晃脑的要跟他玩。 顾太太看着他们一人一狗在草地上打着滚，“小孟跟元宝倒是玩得不错，他自己养狗了吗？” 顾明明心道，他本人就是狗，还养什么狗？ “没有，他就玩在行，养猫养狗都要尽心照顾，他哪里会。” 顾太太：“我倒是小孟不错。” 顾明明有点奇怪，她看了眼跟顾元宝玩得不亦乐呼的孟仲春，蹲下身子，靠在顾太太的腿问。 “妈妈他哪里不错？” 顾太太笑着问他，“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顾明明道，“我以为妈妈喜欢聪明、自律、有礼貌的小孩。” 顾太太伸手顺了一下她的头发，“什么样的小孩我都喜欢，只要对你好的我都喜欢。” 顾明明撒着娇，“妈妈哪看出来他喜欢我了。” 顾太太笑笑，没说话。 孟仲春看着莽撞，其实心思细，昨天那一出，顾明朗分明是在故意。 她愿意配合，是因为她总要在离开前，把顾明明的事情安排好。 孟仲春愿意配合，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 不喜欢，何必去方家受她大哥挤兑。 她这辈子亏了方家庇佑，才能让顾明朗跟顾明明硬气，有些事情她不好做，也不能做。 只能亏着顾明明。 她最担心的还是她一走，顾明明再没人护着她，她孤身一个人那得有多难过。 顾明朗到底是她亲儿子，知道她的心思。 顾元宝玩得很开心，不过顾明明还是让孟仲春收敛了点，再把顾元宝给玩趴下，顾明朗要取了它的狗命。 休息的时候，孟仲春牵着顾元宝朝顾太太跟顾明明这边走过来。 顾明明心里有些怵，她张着手护着顾太太：“别靠太近，小心它扑人。” 顾太太笑着道，“你是怕它扑我还是怕它扑你自己？” 顾明明怏怏的放下手，顾太太朝顾元宝招了招手，“元宝过来。” 顾元宝连忙摇着尾巴上前，拿脑袋去拱顾太太的手，让她摸自己。 孟仲春在一旁嫉妒得眼红，“人不如狗啊。” 顾明明深怕他干出跟顾元宝一要的事来，伸手捋了一下他的头发，“累不累，我去给我拿点水。” 孟仲春享受的眯了一下眼，眼角找到一边面无表情的青姐。 对着她笑着道：“麻烦你去帮我拿瓶水。” 青姐刚要拒绝，孟仲春又紧接着说了声：“谢谢。” 他客客气气的，青姐也不好拉下脸。 顾太太这时候也道，“青姐，去吧，我正好也渴了，把我的保温杯也拿来。” 她头也没抬，还摸着顾元宝的脑袋，青姐只好转身回了屋。 没一会，青姐就把顾太太的保温杯拿了过来，给孟仲春拿了支冰的矿泉水。 青姐就是故意的。 顾明明本来想让孟仲春别喝了，她再回去重新倒点温水过来就是。 但孟仲春拧开盖子，一仰脖，灌了两口下去。 又帅又酷。 他把水又递回给青姐，“麻烦帮我拿着，谢谢。” 青姐差点吐血，她平日里怎么给顾明明脸色，怎么说顾明明，那都是背着顾太太，当着顾太太的面却是不好说的。 顾太太喝了两口水，也将杯子给了青姐，“放回去吧，今天太阳不错，我再晒晒。” 青姐一回屋，孟仲春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顾明明小声问，“怎么了？” 孟仲春捂着胃，“太凉了，像吞了坏石头进去，咯的慌。” 顾明明好笑又好气：“该！” 话是这么说，但顾明明还是转身回屋给他倒热水去了。 顾太太一边顺着顾元宝的毛，一边回头往屋里看了眼。 等了片刻，她才抬头看着孟仲春。 “你跟我的保姆置什么气？还故意使唤她，在顾家，除了我，可没有人能使唤青姐。” 孟仲春沉默的想了想。 顾太太也不催他，等着他给自己一个正当的理由。 可孟仲春想了一会，却突然中二的道：“我是宇宙正义卫士！” 顾明明捧着热水出来，正好听到他这一句，觉得丢人的想将热水泼他脸上。 但看他的手还捂着胃，到底是不忍心，“喝点热的试试，要是还不舒服就去医院。” 孟仲春把热水吨下去，感觉胃里暖了些，“我没事。” 孟仲春没胃上的毛病，就是刚才那一下太急了。 顾太太眼带笑意的看着两人，“青姐呢？” 她比顾明明先回屋，这会还没过来，这可不像青姐，她平时跟顾太太跟得可紧了。 顾明明摇摇头，“我没看到人。” 正说着，青姐拿了条毯子推门出来。 顾明明笑，“来了。” 青姐拿着毯子过来给顾太太披上，“太太，天气虽然不错，但也要注意防寒，刚上楼去拿了毛毯子，你要是生病了，可没人会心疼。” 青姐就这毛病，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担惊受怕的，顾太太平时也由着她去，不过今天她这话说得就难听了。 她冷了声音，“说的什么话，别让我听见第二次。” 青姐连忙道歉，“是我的错，我就是心急，太太别生气。” 方元辉刚被气得住进了医院，顾太太不想青姐这边又出什么岔子，不然方元辉可就真搁不下脸。 “行了，你回屋吧，明明跟小孟陪着我就是了。” 青姐这回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进了屋。 孟仲春跟顾明明两人相视一眼，都没说什么。 孟仲春冲顾元宝招招手，“走咯，大侄子，我再带你玩会。” 孟仲春带着顾元宝玩去了，他不知道哪里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又是给顾元宝扔树权又是扔空气的，还把自己的臭鞋给扔出去了。 等顾元宝把鞋叼回来，孟仲春还给了它奖励。 “真棒，等你爸回来，记得好好亲亲他！他为了你辛苦工作赚钱买狗粮呢，你要给他爱的鼓励。” 顾元宝哪里听得懂，在孟仲春身边蹦蹦跳跳的傻乐。 好好的狗因为孟仲春的各种骚操作，都快玩成了疯狗。 把顾太太都看得都直乐。 在顾明明的盯梢下，孟仲春只带着顾元宝玩了个把小时。 顾明明担心顾元宝的体力，更担心顾太太的身体。 她推着顾太太回了屋，“妈妈，要不要上楼休息会？” 顾太太看了眼时间，“快中午了，等吃完午饭我再去休息，你跟小孟陪我聊会天。” 孟仲春是个话多的，顾明明不担心他尴尬，而是担心他让别人尴尬。 保姆切了水果端出来，孟仲春不客气的先拿了块递给顾明明。 顾明明没接，“你洗手了没？” 孟仲春把水果往自己嘴里一塞，咬下一半，另一半扔进垃圾桶，“我这就去。” 顾明明看着他毛毛躁躁的，心里直叹气。 不过，他昨天在方家都已经“大逆不道”过了，她也没指望他这会扭转乾坤，在顾太太面前留个好印象了。 她迟疑了一下，问顾太太，“妈妈，舅舅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方元辉半夜去医院的事，方家只通知了顾明朗，顾明明跟孟仲春早上又没回来，自然不知道。 青姐脸色有些怪异，方元辉岂止是生气，都气病了。 顾太太倒是没事的笑了笑，“你舅舅这人，一把年纪了，还跟你们小孩置气，你不用管，让他气两天就好了。” 顾明明又道，“那大哥呢？” 顾明朗特意让孟仲春跟她一块回来，分明就是要算账的意思。 顾太太失笑，“他哪里敢。” 昨天的事，明明就是顾明朗搞的，他哪里还有脸生别人的气。 孟仲春洗完手，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站了一个人，披头散发，穿着睡衣。 他吓了一跳，“鬼啊！” 孟仲春捂着眼跳开跑到客厅。 顾明明跟顾太太一愣，顾明明问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孟仲春还没回话，顾柔就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长睡裙，领口开得也大，她嫌弃的看了孟仲春一眼。 “叫什么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孟仲春一只手捂眼，一只手拉着顾明明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小声的道：“明明姐，你得保护我的清白。” 顾太太看着顾柔道：“家里有客人，你去换件衣服。” 顾柔嘁了一声，“我里面又不是没穿，再说了，他都跟明明同居了，该干的不该干的也都干了，装什么纯情小男生呢。” 顾太太板起脸：“顾柔。” 顾柔又嘁了一声，转身回屋换衣服去了。 孟仲春这才放下手，一脸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顾太太道：“抱歉，那是明明的姑姑，吓着你了。” 孟仲春对顾太太说了句没事，凑到顾明明耳边问，“你姑姑是不是脑子不好？这都几点了，穿件睡衣出来吓人。” 顾明明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她不知道你来，别胡说。” 顾柔换了套衣服出来，脸上写着不高兴。 “刚才就是你们在后院陪狗玩呢，吵死了，睡个觉都不安生。” 这分明就是听见了动静，知道他在嘛。 顾明明道，“不知道姑姑在家里休息，打扰到姑姑睡觉了，真是对不起。” 她也不是突然好说话，不顶顾柔了，只是把她不开口，孟仲春这狗东西，一张嘴，没人拉得回来。 可惜，即便是她先开了口，孟狗还是不甘落人后的道。 “要想安生，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死了就彻底安生了。 顾明明最先听出他的意思，连忙把人往厨房里拉。 “我们去看看中午吃什么。” 顾柔慢半拍，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 “这小子咒我呢？” 顾太太微笑着道：“他可能是想让你戴个耳机什么的吧，我也不懂，他们年轻人才懂那些，回头问问明朗，让她给你买一个。” 顾柔呵了一声。 她起床就是为了吃饭的，不然还能接着睡。 她对着厨房嚷了一声，“什么时候吃饭？我都饿了。” 顾明明在厨房里用眼神警告了孟仲春一番，两人又转了出来。 “还要半个小时，姑姑要是饿了，先吃点别的垫垫吧。” 顾柔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孟仲春突然呀了一声，“姑姑，你这眼睛什么毛病？青光眼？白内障？有毛病可得赶紧治。” 076 大计划 吃完午餐，顾太太上楼午休。 顾柔睡到午饭前才起来，吃完饭就拿着手机一个人占了一条沙发，在那给她的小姐妹打电话，约人来家里玩。 顾明明跟孟仲春上了楼，她拿着滚毛器给孟仲春滚着狗毛。 孟仲春没皮没脸，“回头让你大哥赔我件衣服。” 顾明明斜了他一眼，“你有本事，自己找我大哥要去。” 孟仲春道，“我自然是有本事。” 那倒也确实，能把顾柔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也没几个人了。 “回头她要真成了你小婶，你死定了。” 孟仲春耸了耸肩，“我小叔不会这么没品味，而且，我听说我小叔心里面一直有一个非常喜欢人，可惜造化弄人，他们没有在一起。” 孟言溪的事顾明明知道的不多，最近才听说了些。 “那你小叔一直单身，是因为这个人？” 孟仲春点点头，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像我小叔，是痴情种。” 顾明明举着滚毛器对着他，冷笑了一声，“你最好是。” 楼下没多久就传来了动静。 顾柔的姐妹团到了，不知道来了几个，听着动静不小。 顾明明皱了皱眉，孟仲春问，“要下去看看吗？” 顾明明想了一下：“不了，再等等看。” 他再下去跟人吵起来，闹出来动静更大。 孟仲春知道顾明明在担心什么，他眼睛一转，“你怕我跟你姑姑再吵起来。” 顾明明手上已经拿了本书翻开了，闻言抬了一下头，“你忍得住？” 孟仲春把脸凑过去，“你要是给我点甜头，我就忍了。” 顾明明看了他几秒，唇贴了上来，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随后道，“你乖一点，我马上要出国了，不要惹事儿。” 孟仲春心里美滋滋，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唇。 他明明姐还是挺主动的嘛。 “那我不惹事儿。” 顾明明一笑，孟仲春贴上来，他可不像顾明明那般，粘上了可不会轻易放开。 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顾明明一惊，伸手将他推开。 她为了方便听楼下动静，门没关，只是半掩着。 青姐站在门口，一抬眼就能看到两人人在里面做什么。 顾明明闹了个大红脸，咳了一声，放下书起了身，“青姐有事？是妈妈睡醒了吗？” 青姐面僵着脸无表情地道：“姑小姐在楼下太吵了，你下去看看吧。” 顾明明点点头，“好，我马上下去。” 孟仲春哼了一声，被顾明明瞪了一眼。 青姐一走，顾明明连忙指着孟仲春道，“刚才怎么说的？说好不惹事的。” 孟仲春的手不规矩，“好，只耍流氓，不惹事。” 楼下顾柔不知道跟她的小姐妹在做什么，又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顾明明拍开孟仲春，“我下去看看。” 孟仲春连忙跟上，“我陪你下去。” 顾柔是个没分寸的，顾明明下楼时，她正跟她那几个小姐妹看一楼时尚秀，声音开得很大，一边看一边讨论最新的设计款。 顾明明下去直接将声音开小了些。 顾柔立即横着眉毛：“你干什么？还有没有点教养！” 顾明明对着大家解释，“家里有人在休息，还请各位小点声。” 顾柔的几个姐妹神色各异，顾家的这点事，大概也都知道，看着顾明明的眼神算不上友好。 顾柔瞪着她，“声音太小了，我们听不见。” 她明显找茬，顾明明不想跟她起冲突，犹豫着要不要给顾连海打电话。 跟在她身后的孟仲春，随手抓了颗冬枣在手上啃，边啃边说：“不会吧，各位小姐姐这么年轻，不会年纪轻轻的听力就有问题了吧？” 大家瞧着孟仲春面生，不知道他是顾家哪辈的亲戚，一时间也不好开口，只好问顾柔，“这位是？” 孟仲春一弯腰，行了个绅士礼，“在下顾明明的男朋友，孟仲春，各位叫我小孟即可。” 众人一听说他是顾明明的男朋友，都没了兴趣。 有人提议，“顾柔，既然你家有客人，还有人在休息，不如我们出去玩吧。” “就是，也不知道你叫我们过来干嘛，这不行那不能的，叫我们过来陪你发呆吗？” 顾柔气得直咬牙，呛了回去：“怎么？你们还想蹦迪啊？” 那人嘁了一声，“没意思，我走了，以后这种无聊的事情，少找我。” 那人边说边站起身要走。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起了身。 “我也走了，反正闲着也没事，去做个美甲。” 这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有人回头问了顾柔一句，“顾柔，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去。” 顾柔哼了一声，“你们去吧，我不去了，小家子气的玩意儿。” 顾柔就是这样，香臭不识，人家明明在给她台阶下，她反倒把人堵了回去。 不一会的功夫，客厅里走得干干净净。 顾柔一副要吐血的样子，恶狠狠的盯着顾明明，“丧门星。” 孟仲春啧了一声，“虽然是封建糟粕，但我还是给姑姑科谱一下吧。在古代，没有人要、嫁不出去、赖在父母长兄家的人，才叫丧门星。” 占了这几个先决条件的人可不是顾明明。 顾柔尖叫一声，“姓孟的，你是来克我的吗？” 孟仲春认真的想了想，“这话你应该跟我小叔说。” 提起孟言溪，顾柔就闭了嘴，她气呼呼的拿了自己的包就走了，把门摔得震天响。 顾明明揉了揉眉心，看了眼楼上，然后无奈的对着孟仲春道，“不是让你乖一点吗？” 孟仲春道，“我还不够乖吗？再说，这不都走了吗，由着她们在家里闹，可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顾明明心道，今天这一闹，才是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顾柔的那几个小姐妹都是千金小姐，平日里聚在一起不是攀着买就是比着玩。 顾柔又好面子，今天让她这么没面子，她哪里会善罢甘休。 “好了，她走都走了，不管她了，我们去后院找顾元宝玩吧。” 顾明明道：“你去吧，我上楼去看看我妈醒了没有。” 孟仲春：“那也行，你一会再来找我。” 顾明明点头，两人一人去了后院，一人上了楼。 顾太太已经起来了，顾明明上来的时候，青姐刚帮她穿好衣服。 顾明明神色一凛，“妈妈，是不是吵到你了？” 顾太太摇摇头，“不碍事，小孟呢？” 顾明明道：“跟元宝玩去了。” 顾太太笑笑，拉着她道：“出国的前几天，就在家里住下吧。” 顾明明咬咬唇，“可是……” 要跟顾明朗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顾太太道，“你先前说是工作忙，现在休假了，不回来多陪陪妈妈吗？” 顾明明心里一紧，“那我回来住。” 顾太太满意的笑笑，“我们下去吧，小孟跟元宝在一起玩，我爱看。” …… 顾明朗没去医院，把方元辉给气得够呛。 平均半个小时就一通电话，打给顾明朗，质问他，为什么不去医院看他，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舅舅。 顾明朗推说工作忙，没时间，等抽空。 方元辉脾气火爆，大电话里大骂顾明朗没有良心，往日对他的好都当作喂了狗。 不管方元辉怎么急，顾明朗只平静的跟他解释。 “舅舅，我这边确实是走不开，难道舅舅您忍心让我才走马上任，就被人哄下台吗？再说，妈妈身体您也知道，医院这地方，她也去不了。家里就明明跟元宝闲着，舅舅您看着挑一个去医院侍候您？” 方元辉气得脏话都飙出来了，“让顾明明侍候我，你是想让我少活几年是不是？当年要不是她……” 顾明朗打断方元辉，“舅舅，您说的当年，明明都还没出生，你们这些大人可真有意思，这要是真论起谁对不起谁来，舅舅您摸着良心说，明明对不起谁了？反倒是您跟爸爸欠了她。” 方元辉那边气得挂了电话，不过这通电话之后，倒是没有再打了。 顾明朗晚上跟顾连海一块回去，到家后的第一件事，顾太太就是问他方元辉的事。 “你舅舅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再给你打电话？” 她之所以没有联系，也是因为这事顾明朗做得离谱。 只是，顾明朗说的也对，她没那么多时间等，再不来点猛的，她会留下遗憾。 顾明朗没跟顾太太提他跟方元辉谈话的内容，只道：“舅舅说话声中气可足了，要找我算账呢，没什么事。” 顾明朗做事有分寸，他这样一说，顾太庆放心了些。 “回头你再问问，你舅舅具体哪天出院，医院不去，他出院总是要去的。” 顾明朗点点头，顾太太说的对，出院再不去，方元辉就真的要被气到心梗了。 “行，我明天一早再给舅舅打个电话。” 他说完，看了孟仲春一眼，问顾明明。 “姑姑呢？她不是今天在家里呆着吗？” 孟仲春抢答：“啊，她下午就出去了。” 顾明朗哦了一声，看着他问：“她怎么改了主意了？” 孟仲春面不改色的道：“女人心，海底针，这谁知道。” 顾太太失笑，“这孩子，还真好玩。” 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觉得他好玩，顾连海阴沉的看了孟仲春一眼，开口说。 “你姑姑下午给我打过电话了。” 顾明明低下头，孟仲春依旧厚脸皮，“是吗？那姑姑说什么了？” 说什么，顾连海自然不会跟他说。 一来顾柔确实没好话，二来，孟仲春一个外人，他也没必要说。 顾明明拉了孟仲春一把，后者这才闭了嘴。 顾太太打断他们道，“明朗，明明说回来住呢。” 顾明朗朝顾明明看过去，“是吗？那太好了，正好我这段时间忙，明明在家陪着您，再好不过了。” 顾太太点着头，两人明显想到一块去了。 顾明朗又往孟仲春脸上看了一眼，“要不，小孟也在这住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皆是一愣。 顾连海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明朗！你这是什么主意，他住在家里像什么话？” 顾明朗道，“什么像话不像话的，反正在外面他们也是住一块，那跟住家里有什么区别，他们男未婚、女未嫁，谈个正经恋爱的，爸您这语气，跟清朝人似的。” “你……” 顾明朗跟机关枪似的又道，“这明明要出国，小孟陪着她一块在家里住，她既能陪妈妈，又能陪男朋友，岂不是两全其美吗？再好不过了。您要是觉得碍眼，就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小住几日。也就几天时间而已。” 顾明朗反复提着时间，好像顾连海这几日的时间都不答应，有多刻薄似的。 “那也不像话。” 顾明朗耸耸肩，“那是您的个人看法而已，我跟妈妈都觉得这主意不错。” 顾明朗把顾太太拖出来，顾太太看了顾连海一眼，带着微笑说，“你自己倒是决定好了，也没问人小孟愿意不愿意啊？” 在一旁暗自窃喜的孟仲春连忙点头如捣蒜，“我愿意我愿意的。” 天赐良机啊，他怎么会不愿意，这个时候让他把大舅子供起来他都愿意啊。 顾明朗满意的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 晚上，顾明明去帮孟仲春挑房间，顾明朗陪着顾太太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话，边帮她捏肩。 顾连海坐在另一边，像是生闷气的样子。 顾明朗不是顾明明，对顾连海只有尊重，没有害怕。 而且，这个尊重，也是有前提的。 顾明朗给顾太太捏了会，状似无意的开口，“爸，姑姑那边，您跟她说一声，这小孟在这，她不好在这住的吧？当然了，我主要是怕姑姑尴尬。” 岂止是尴尬，都快打起来了。 今天下午顾柔那告状电话打得，哭得稀里哗啦的。 顾连海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的起身去了书房。 等人走远了，顾太太才道，“这下把你爸也给气着了。” 顾明朗坐到顾太太身边，“这些老头子也是爱生气，放着好好的好日子不过，一天到晚给自己找气受。” 顾明朗口无遮掩，顾明明拿手指直戳他脑门。 顾明朗抓住顾太太的手指，问她，“妈，姓孟那小子今天表现得怎么样？我让他来，没有错吧？” 顾太太失笑，“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顾明朗道，“姑姑在这，我哪里能让你跟明明两个人在家，要吃亏的。” 顾太太道：“你就知道小孟能行？” 顾明朗：“那小子看着混，别的不行，气人是一把好手，他这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顾太太叹了口气，“你这话听着，像雇了个打手似的，完全是在利用他。” 顾明朗捏着顾太太的手指道，“妈，您不能这么想啊，他这不是为了明明吗？哪小伙子谈恋爱不得为对方付出点什么？这就当是他的一点点付出吧。再说，不论是姑姑还是舅舅，我们谁能真正撕破脸啊，姑姑这边是不行，舅舅那边你是舍不得，这不还得有这么个人吗？孟仲春自己送上门来的，不用白不用啊。” 顾太太拍了顾明朗一巴掌，“这话你别让他们听见。” 顾明朗道，“听见也不怕，这不是为了明明吗？您不会真当那小子傻吧，我一叫，他就屁颠屁颠的来了。” 顾太太笑言，“他傻不傻我不知道，我看就算你不叫，有明明在，他也会屁颠屁颠的来。” 顾明朗点头，“那倒是。” 孟仲春那边最近在办签证跟机票，估计是有点想法，顾明朗这边有朋友在处理这事，顺手就给他解决了。 顾太太突然又叹了口气，“你妹妹要走，我还真是舍不得。” 顾明朗搂住她，故意装作吃醋的道：“这不是您所希望的吗？她都在您身边这么些年了，也该换我了。” 孟仲春在楼上转了一圈，又转下了楼。 主人房都设在楼上，孟仲春那点心思，怎么可能会选楼上的房间。 他故意装作不中意的样子转到楼下。 “楼上剩的房间有点小。” 顾太太忍着笑，道：“楼下也有，你自己挑。” 顾明朗不像顾太太，他故意说，“反正你挑哪的，明明都是要住她自己的房间的。” 顾明明脸一红，“大哥。” 孟仲春却不管，“那我也得挑个好的。” 孟仲春最后挑了个一楼的房间，经过了他反复的试验跟查看，这一间是离楼上房间以及楼下客厅还有公用卫生间最远的一间。 他表示很满意！ 他挑好之后，顾明明给他拿了新的床单跟被套。 开着玩笑说，“你那家餐厅也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好好经营，回头把这被子枕头的钱也一并结算给我。” 孟仲春嘿嘿两声，没接话。 餐厅他都已经在往外盘了，那地段，根本就不适合做餐厅。之前也是为了顾明明才接下来的，顾明明一走，等她从m国再回来，研究所也搬地方了，那地方留着也没用了。 他还要实施他的千里追妻大计划呢，又没那么多时间去规划，就准备给别人了。 077 闻出味来 不知道是顾连海没跟顾柔说，还是顾柔压根没听。 大半夜的，她喝了个大醉回来。 又哭又嚷的，一家人都被她吵醒了。 顾太太房里的灯亮了起来，其他人都下了楼。 孟仲春最后一个出来的，给足了主人面子。 顾明明推他回房，“你别管了，回房去。” 孟仲春拉着她，“你陪我。” 顾明朗咳了一声，示意他收敛点。 孟仲春还真就收敛了，立即装透明人，双手把顾明明往后一拉，锁进怀里，嘴上振振有词。 “你小心她撒酒疯伤着你。” 话音刚落，顾明明就听见啪的一声。 她刚转头来看孟仲春了，没见着顾柔这一巴掌是照着顾连海哪打了，听这声响，得是脸了。 顾明明一脸错愕，顾明朗双手环胸，也不上前，倒像是看戏。 顾连海脸色铁青，一只手抓着顾柔的胳膊，咬牙瞪着她。 “顾柔，我警告你！别给我撒酒疯！” 顾柔扒着顾连海的手臂一顿闹腾，“大哥，你可是我亲大哥，你就会警告我，一天到晚的警告我，我是你妹妹啊，你怎么一点都不心疼心疼我……” 顾连海脸上那表情，恨不得要把顾柔的嘴捂上似的。 他扯着顾柔的胳膊，对着顾明明跟孟仲春道：“你们俩先回房去。” 孟仲春乱中取巧，直接将顾明明往自己房间里拉。 两人离开前还边听见顾柔又踢又捶的对着顾连海嚷嚷：“我不就喜欢孟言溪吗，怎么就不行了，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两人回了房，门一关，声音就小了下去。 一进门，一个逼进，一个后退。 顾明明拿手指着孟仲春：“我也警告你，老实点。” 孟仲春挑房间时，主要考虑的是地理位置上的优势，其他的没在意。 房间不大，里面除了张床，没有放其他任何的椅子或沙发。 顾明明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好坐在床上。 孟仲春原本靠着门站着，盯着顾明明皎好的侧脸看了会，就有点心猿意马了。 他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顾明明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孟仲春只好继续贴门站好。 直到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顾明朗在门口敲了两下门。 “开门。” 孟仲春转身直接拉开门。 顾明朗往屋里看了眼，打量了顾明明一番。 “还不回房休息，在这做什么呢？” 顾明明连忙站起身，“姑姑走了吗？” 顾明朗笑了一下，“不管她，你回房休息吧。” 孟仲春跟上：“我送你回房。” 顾明朗被气乐，“怎么，怕她迷路？” 孟仲春心里嘀咕，顾家都是一群妖魔鬼怪，他护送他明明姐回房间怎么了？ 不过既然有大舅子在，这回就算了。 孟仲春退回房间，顾明朗双手插在口袋里，脚步轻松的低着头走在前头，顾明明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跟着。 直到上了楼，顾明朗才回头，像想起来什么似的。 “你就要出国了，是不是也该跟你以前的老同学、老朋友什么的一起聚聚？” 顾明明本来就是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人，与人相处，也不刻意。再说，这个时候，她还是想留在家里陪着顾太太。 正想拒绝，顾明朗又道，“舅舅明天该出院了，我跟妈妈到时候去方家，你要是没有朋友约，就跟我们一起去方家看看舅舅。” 顾明明道：“不了，大哥跟妈妈去就好，我正好处理点自己的事。” 如果杨同有空，她倒是该请他吃个饭，她已经放了杨同好几次鸽子了。 …… 顾明明约了杨同。 杨同此人，为人大方，不拘小节，对于顾明明的几次爽约，也大方的表示自己能理解，并且原谅她。 前提是，顾明明得买一天的单，从早餐到夜宵，必须吃够四顿。 顾明明原本没想带着孟仲春，但这一整天。 而且，她怕杨同又自作主张的叫上闻科。 次日，杨同一见孟仲春，果然就嫌弃上了。 “你怎么把这二世祖给带来了。” 孟仲春也不生气。 “吃软饭，顾名思义。” 孟仲春别的不行，脸皮厚绝对是杨同认识的人里面的第一名。 他冲孟仲春竖了个大拇指，“你这脸皮，别说追姑娘了，干什么都不愁，当总统都能成功。” 孟仲春一本正经的谢了杨同的肯定，然后道：“我还是喜欢吃软饭。” 杨同被他说得反胃，“你让我好好吃点吧。” 杨同吃完了早餐的蟹黄包，等顾明明去洗手间了才问孟仲春。 “你就真的一点正经事都没有吗？” 孟仲春看着杨同：“直觉告诉我，你要搞事情。” 杨同心道，这姓孟的是狗吧，还能闻出味来不成？ 078 吃错药 孟仲春跟杨同两人像斗鸡似的，找着对方的不痛快。 杨同当着孟仲春的面约好闻科，拉着顾明明上了自己的车。 顾明明今天是来赔罪的，只在上车前看了孟仲春一眼。 后者突然就福至心灵，心领神会。 他开着车跟在杨同的车后，给刘江打了个电话，那语气，像要去捉奸似的。 杨同一边嘱咐他别冲动，一边拿起衣服就往外走。 孟仲春：“我不冲动，我就是有点激动。” 想捶爆杨同的脑袋。 两人挂了电话，孟仲春又给蔡姐发了条信息。 闻科正好在附近，到得最早。 孟仲春下车后嘴里嘀咕了句损人的话，杨同看不上眼的瞧着顾明明，好似在说：瞧这小混混样儿。 顾明明沉默不语，她现在算是信了男人至死是少年的那句话了，愚蠢又幼稚。 孟仲春向来不独自承担不痛快，孟月跟他还是一个姓了，他也没给过面子，更何况杨同跟闻科。 他伸手将顾明明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明明姐，你离他远点，小心打雷的时候连累你。” 坏人姻缘，迟早来道正义的雷劈死他。 杨同都要骂人了，闻科及时上前，脸上带着淡笑，没理会孟仲春的敌意，看着顾明明道：“进去吧。” 孟仲春心里骂了句伪君子，“等等。” 杨同眉毛一跳，问他：“等谁？” 等谁很快就见了分晓，四个人变成了六个人，浩荡着进了球场。 蔡姐拉着顾明明走在最前面，孟仲春这回没再抢人，跟刘江两人走在最后。 刘江一看这状况就明白孟仲春又在憋什么坏屁了，给了他一个肯定的评价。 “你这恶心人的手段，还真是温而常新。” 孟仲春有意放慢脚步，刘江配合着，两人落了前面几个十来米远。 “让你帮忙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刘江为难的道：“这事，咱要不别查了，怎么说也是别人的隐私，再这么查下去，我怕把自己给折腾进去。” 孟仲春哧了一声，“别拿这种话来搪塞我。”也得看他信不信哪，他跟刘江都多少年兄弟了。 刘江沉吟了片刻，“行吧，那你再给我点时间。” 孟仲春算了一下日子，皱眉催促他：“那你快点，我跟明明姐一走，这事又得耽搁。” 刘江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你还真要走？” 孟仲春抬着下巴，眼睛盯着前面顾明明的身影，语气傲娇。 “那当然，我机票都买好了。” 半晌后，刘江才一副老父亲口吻的说了句，“男孩子出门在外，是不是该矜持点。” 好不容易养大的猪学会拱白菜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呢，白菜没到手，猪也丢了。 沉浸在爱情里的孟仲春哪里体会得到老父亲的心酸，握了一下拳：“真男人，就该打直球。” 扭扭捏捏，是讨不到老婆的！ …… 孟仲春知行合一，打球时不带一点拐弯抹角，第一球都又快又狠。 一行六人，双打还能多俩人。 他跟刘东一组，对面是闻科跟杨同。 他们两人跟对面的两人比，本来就是“年轻人”，平时运动也不少，不过几轮，力量跟耐力的悬殊就体现出来了。 杨同心里骂着狗东西，大汗淋漓的坚持了不到半个小时，汗水都快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在眼睁睁地看到球在他眼前落下，杨同认命的将球拍撑在地上，不接了，他跟个浑小子置什么气，命要紧。 杨同撑着球拍弯着腰，转头去看闻科，后者立得笔直，看上去还能打。杨同的视线转到他微微抖着的小手臂，笑不出来。 被杀得片甲不留啊。 四人下了场，孟仲春步子迈得轻松，像咬赢了一条街的狗，都快飘起来。 其他三人各自擦汗、喝水。 孟仲春拿起顾明明面前的饮料喝了大半，又把脸凑到顾明明跟前，示意她给自己擦。 顾明明手比脑子快，拿着汗巾帮他擦了两把，心道脸皮厚会不会传染，以后说不定是个可以研究的方向。 孟仲春往椅子上一坐，歪歪斜斜，没规没矩。 杨同看着眉毛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这德行，怎么配得上顾明明？ 闻科不作声，刘江一瓶水来来回回的喝。蔡姐主动搭着话：“小孟，很厉害嘛。” 孟仲春得意的笑了一下，脸上写着小意思。 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明明，脑袋往她耳边又歪了点，用着大家都能听得到的小声问。 “我是不是很猛？” 刘江这会不知道是该大义灭亲把孟仲春扭送进派出所，还是该马上起身离开。 顾明明虽然知道他私下里骚话连篇，但还是被呛了一下，好在反应快，迅速接了句，“球打得不错。” 孟仲春的厚脸皮上写着美滋滋，看着对面的闻科跟杨同道。 “今天这球打得虽然没尽兴，但也算痛快，下次咱们再约着一起打？” 顾明明心道，没有下次了，今天过后，这两位师兄估计该连她一块绝交了。 杨同跟闻科后面没再上场，特别是杨同，一副被孟仲春恶心坏了的样子，又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只能委屈自己一直坐着场外，就是不走。 孟仲春跟刘江又陪顾明明和蔡姐打了一场，明显温柔多了，跟闹着玩似的，四个人在场上有说有笑。 刘同只能恨铁不成钢，看着场内打球的四人，又回过头看着闻科发愁地道。 “明明这是中了姓孟的什么迷魂汤？” 闻科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同以为他在难过，安慰他：“也许明明就是图个一时新鲜，稳住、别慌。” 闻科拿着水冲他举了一下，仍是没说话。 杨同继续唉声叹气。 球没打完，刘江接了个电话就要离开，临走前又帮他们订了家餐厅，最后还是操心的又嘱咐了孟仲春一通，让他别乱来。 给顾明明的朋友面子，就是给顾明明本人面子，希望这狗东西育参悟，别把大家弄尴尬了，日后吃苦头。 等人走后，杨同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孟仲春，“那你朋友啊？怎么跟你爹似的，你断奶没？” 孟仲春非旦没生气，眼尾一飞，拿狗头去蹭顾明胆，撒着娇，“谁让我人见人爱呢。” 杨同损人没成，还辣了自己的眼睛，得不偿失。 好在刘江给他们订的餐厅不错，是他们这种上班族，虽不愁生计但也不会轻易进去消费的地方。总算让恨不得戳自己双目的杨同缓上气来，对孟仲春持续性恶心人的腻歪忍了下来。 席间，蔡姐几次想提调职的事，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孟仲春吃了会，扫了一圈众人，手不老实的伸到桌子底下。顾明明不动声色的趁他作妖前，一把捏住，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孟仲春弯起眉眼，笑得像偷了腥的猫。 他今天占尽上风，春风得意，反手将顾明明的手握在手心里把玩，主动提起蔡姐的事。 这事其实不难，学校那边无论是内招还是外招，都有严格的考核制度，相比研究出成果，考核就简单得多，蔡姐少的就是个机遇。 对孟仲春来说不过是欠个人情的事，至于最后结果怎么样，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把事说完，坐在椅子上对着拿着酒杯起身要敬他酒的蔡姐摇摇头，“开车，就不喝了。” 顾明明把茶杯往他跟前放了放，“那你喝茶。” 孟仲春一只手还握着顾明明的手，只一只手拿起茶杯，冲着蔡姐举了举，“不用谢我，要谢你就谢明明姐。再说，闻教授也在呢，大家都是朋友，这点事儿，他还能不帮你吗？” 蔡姐不等闻科反应，连忙打了个哈哈，“这不是有你吗，我指着你就行了。” 杨同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看了眼，最后目光落在顾明明身上。 他本来以为孟仲春是个脑袋空空的二世祖，也就发浑骂人在行，没想到还能给人下套，一句话就顺带着把闻科给安排了。 再看顾明明，孟仲春故意气他们的时候她没制止，说浑话时也没生气。这会儿，还给他重新添了茶。 算了，多的话也不必说了。 他跟顾明明关系再好，那也是师兄妹的关系，是朋友，也是外人。 顾明明自己的态度摆在这呢。 她跟孟仲春的事，哪轮得到他一个外人来多说什么。 酒足饭饱，杨同瘫在椅子上，忽略掉孟仲春这个障碍物，看着顾明明问：“哪天走？我要是不上班，就去送送你。” 顾明明：“下周六。” 杨同点点头，“成，那今天就散了吧。” 被孟仲春在球场上虐了一遭，他这会浑身不得劲，该回去泡养生汤了。 几人分别，孟仲春直接将顾明明送回了顾家。 他倒是不想，但顾明明说出国前想要多陪陪顾太太。 孟仲春觉得这事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只能送她回去。 去给方元辉赔罪的顾明朗这会也回了，倒是顾太太不在，顾明朗说是被方元辉留下了，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顾柔见了两人，阴阳怪气的连连冷哼，孟仲春看了眼不说话的顾连海，小声地道：“姑姑火气好大啊，是不是更年期了？” 顾柔正要发作，后院的顾元宝适时的汪了两声，孟仲春连忙道，“唉呀，我大侄子感应到我来了，明明姐，陪我去看看它。” 顾明明推了推他，“你自己去，我歇会。” 顾明朗也道，“去吧去吧。” 孟仲春这才离开。 等他一走，先前一直没说话的顾连海开了口。 “明明，我是不反对了，但你找的是谈恋爱的男朋友，不是找个只知道呛长辈的人。” 顾明明有点失望，她马上就要出国了，就这么几天，顾连海都不愿意护护她。 她轻轻笑了一声，“谈恋爱当然要快快乐乐的啦，又不是结婚，我不想因为别的人别的事让我跟他不愉快。” 他是没明着反对她跟孟仲春在一起了，可他另一方面，不还帮着顾柔在找孟言溪吗？ 最后会怎么样，谁又知道呢。 顾连海把手里的茶杯重重一放，“你这是什么话？这是你姑姑，什么别的人？跟着孟家那小子学了些什么？不着调。” 顾明朗笑着点点头，“孟仲春是挺不着调的，他要再敢欺负元宝，我可饶不了他！” 顾连海这下更生气了，“说你妹妹呢，担到狗身上做什么。” 顾明朗一只手搭上顾明明的肩，往自己身边揽了揽，仍是笑着道：“爸，您说的对，妹妹总比狗要亲，我可分得清楚。” 顾家谁不知道顾明朗把顾元宝当儿子养，宝贝得很。 他这话一出，顾连海跟顾柔都愣了一下，等回过神，顾明朗已经揽着顾明明去了后院。 顾柔气的直咬牙，“明朗是不是吃错药了？我才是她亲姑姑。” 顾连海皱眉不语，顾柔从咬牙切齿。 “哥你不管是吧？你不管我自己来！” …… 第二日突然降了温，天气预报说有雪。 顾柔难得的早早出了门，顾连海跟顾明朗也去了公司，青姐跟顾太太又在方家，顾明明任由孟仲春好说歹说，都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孟仲春觉得顾明明这个女朋友一点都不体贴，为此放了狠话，“那我也不去找你。” 这架吵得突然，被挂了电话的顾明明有点懵。 半个小时后，不来找顾明明的孟仲春出现在顾家门口。 顾明明开了门：“不是说不来吗？” 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雪，孟仲春一脸哀怨的往里挤，“下雪了呢，今年的第一场雪，难道不应该跟恋人一块去赏雪吗？” 顾明明看了眼门外，天气阴沉灰蒙，还湿漉漉的，那一点小雪还没落地就化成了水，毫无美感。 她毫不动容的关了门，道：“冷死了，有什么好看的。” 本以为他先前来得莫名其妙的脾气会继续，结果孟仲春态度却转得快，喜笑颜开的说道。 “你说的对，是没有你好看。” 浪漫爱情故事哪里有美人在怀美。 孟仲春想得有点美，他既然来了，顾明明也没让他闲呆着，正好帮她收拾东西。 毕竟是住了二十多年，顾明明不知道她这一出国，还有没有机会回到这栋房子里。这些死物对她来说虽没有太多意义，但就那么扔掉，也舍不得。 与其日后后悔，不如打包好放进她自己的那套房子里。 孟仲春哪里是干活的料，虽然兴致很浓，成效却不大。他翻着她的东西，把本来不算乱的东西整理得更乱。 顾明明有一柜子的证书跟奖杯，孟仲春与有荣焉。 “明明姐，你好厉害，这么多证书跟奖杯，你是天才吗？” 顾明明低着头，“哪有那么多天才，只不过是比一般人花在读书上的时间多点而已，你要想，你也可以。” 孟仲春摇头晃脑拒绝加入聪明人行列，“我不行，孟家没有聪明基因，孟言堂那么蠢，我能聪明到哪里去？” 顾明明无语，他那语气还颇为得意。 孟仲春手没停，嘴也没停，继续鄙视孟家的基因。 “我跟你说，孟月蠢成那样，她要是能毕业，我就跟你姓。” 顾明明有点好笑的随口道：“孟月不是收养的吗？她的基因也有问题？” 孟仲春没了声响，顾明明抬头去看他，他又立即说道，“那她就是被孟言堂给养蠢的。” 他效率太低，跟个好奇宝宝似的，拿到什么都要问得一清二楚，弄得顾明明心烦意乱。 她不愿意跟回忆拉扯，忍耐着回答他的各种问题。 孟仲春一呆就是一整天，直到楼下有了动静。 顾明明看了眼时间，打断坐在地上光着脚翻着她以前做的研习报告的孟仲春。 “今天就到这，我们下去吧。” 孟仲春穿上鞋，两人一起下了楼，没想到回来的会是顾柔。 顾明明没什么表情的叫了声姑姑，孟仲春脸上挂着笑，不过没喊人。 不知道顾柔今天做什么去了，瞧着很开心的样子，没挑两人的毛病，哼着小曲坐在沙发上左右瞧着她新做的指甲，甚至还问起顾明明的意见来。 “怎么样，好不好看？” 顾明明视线划过，点点头，“好看。” 顾柔满意的收起手，顺了顺头发，看着顾明明问。 “你们今天一直在家没出门？不无聊吗？” 顾柔像吃错了药，顾明明心生警惕不打算应付她，“姑姑吃过饭了没？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她拉着孟仲春去厨房，顾柔也没拦。 两人在厨房里吃了块小蛋糕，又切了些水果，一直等到客厅里传来顾连海的声音才出来。 刚走到客厅跟顾连海打了声招呼，顾明明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孟仲春顺手把水果接了过去放到茶几上，顾明明拿起手机看起信息。 信息是张主任发过来的，简单扼要。 顾明明看了之后只觉浑身发冷，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顾明明才抬起头，盯着顾柔，咬牙问。 “你今天去做什么了？” 孟仲春察觉不对，连忙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顾明明没答，执着地盯着顾柔，等着她的回答。 顾连海皱眉看了她一眼，又去看顾柔，“你做什么了？” 顾柔不满，“哥，你什么意思？” 顾连海沉声：“回答。” 顾柔这才道，“这不是明明他们所里不近人情，这时候让她出国，嫂子的身体哥是知道的，万一嫂子出个什么事，她最疼爱的女儿都不在她身边，我这也是为了嫂子着想……” 079 意外 顾柔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顾连海一巴掌。 顾柔捂着脸发疯，哭闹手段齐上。 顾连海没理会她，转身去打电话。 顾明明刚刚还气得发抖，这会被孟仲春搂在怀里，已经冷静了下来。 不管顾连海是不是做戏给她看，这事他都不能不管。 顾连海接连的打了好几个电话，一再确认顾明明出国的事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收了手机。 他带着几分安抚的语气，对着顾明明道：“没事，你出国的事不会有任何问题。” 顾柔不敢置信，她今天那么早的出了门，陪人吃了两顿饭，还许了不少顾家的好处出去，才让顾明明出国的事有了变化。 顾明明不是很想出国吗？她就偏不如她的意！ 顾柔没想到，顾连海几个电话，就又把这件事给转圜了回来。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顾连海有点不耐烦的冷眼看着她，“你以为你是有能力还是有面子？不管你费多大的劲，那些人也不过是表面上应付你，你真以为你成功了？” 他这几通电话不过是给顾明明一个态度。 顾柔今天去找了哪些人他都门清，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把这事搅黄，她找的人表面上答应了她，回过头还不是让顾明明知道了这事。既然是让顾明明知道了，说明这事他们不想让顾柔如愿，就算他不打这几个电话，顾明明自己也能解决。 “我再说一次，不要再做这种蠢事，明明出国的事，是你嫂子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顾柔油盐不进，“你说了不算，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顾连海懒得跟她废话，又拿起手机，“我让人送你回去。” 顾连海又要粉饰太平，顾明明心里冷笑，她不愿意。 “姑姑说的对，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顾连海手下一顿，翻出来的号码还没播出去。 他沉吟片刻，再次将手机收起。 “这样，那小孟你先回去吧，让明明跟她姑姑好好聊一聊，一家人的事，说开了就好了。” 孟仲春冲顾连海咧嘴一笑，发挥他皮厚的本质，“我陪着明明姐。” 顾明明抓着孟仲春的手也捏得紧紧的，她不想让他离开。 “爸爸，您说的对，这事还是说开的好，姑姑做事总是这样没脑子不计后果。事关我前程的事，她都能这样做，我怕就算我顺利出国了，姑姑也能做出对我不利的事。” 孟仲春在这，给了顾明明一些底气，他不是顾家人，会无条件支持她，不会求和，不会粉饰太平。 今天她就要顾连海给她一个保证。 顾连海：“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们是一家人……” 顾明明发笑，打断了顾连海的话。 亲情这种东西，还不如孟仲春嘴里的骚话靠谱。 跟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顾柔。 她瞪着顾连海嚷嚷，“谁跟她是一家人，她配吗？她不过就是个野种，她妈下贱，她也下贱！” 她说完见顾连海又要动手，连忙往后跳了几步，连跳连继续嚷，“我说错了吗？她妈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争！” 顾连海也顾不上孟仲春在场了，像是恼羞成怒，又近乎恶狠的盯着顾柔。 “你给我闭嘴！” 顾连海朝顾柔逼进两步，一字一句的道：“你给我记住，她姓顾，是顾家人，是我顾连海的女儿，永远都是！” 他的样子很吓人，这会顾柔才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孟仲春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人圈得更紧，这就是他一直想知道的秘密吗？如果这让顾明明难受的话，他情愿从来没有起过窥探她的心思。 比起孟仲春的小心翼翼，顾明明反而显得过于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了顾柔会说出这种话来了一般。 她看着顾柔，有点过于平静地说，“姑姑，爸爸说的对，我要是不姓顾，我要不是顾家人，这一切可就不好说了。” 顾柔朝她看过来，顾明明继续说。 “我要是不姓顾，你们就是绑架犯、强奸犯、杀！人！犯！” 顾明明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包括推开门，站在门口的顾太太跟顾明朗。 好半晌，顾太太才抖着唇喊了她一声，“明明……” 顾明明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回头。 “以前每到新年我都会给自己许一个愿望。今年过年我不在家，提前把新年愿望许了吧。” 她脸上带着让顾柔心里发毛的笑，“姑姑，我今年的新年愿望就是希望你，不得好死。” 她说完，也不去看众人的脸色，只对孟仲春说，“我们走吧。” 两人走到门口，顾太太心疼地看着她，“明明……” 顾明明张开双手抱了一下顾太太，“妈妈，我有点难受，需要一个没有顾家人的地方呆着。” 顾太太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妈妈永远爱你。” 顾明明做了几个深呼吸，可惜，顾太太身上的味道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让她心安。 “妈妈，我也爱你。” 临走前，顾明朗对着孟仲春轻声说了句，“好好照顾她。” 孟仲春点点头，两人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孟仲春一直不敢开口，他再油嘴滑舌，人生经验这一块还是欠缺了些。 他怕自己哪句话，甚至是哪个语气不对，都会让顾明明更难过。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了顾明明的住处，在楼下又碰到上次要给孟仲春相亲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着顾明明的眼神就像看着块金疙瘩，这得多有钱才能养得起这么贵气的小白脸！ 顾明明好像完全没有经历刚才的事般，抬起头冲老太太笑了笑。 孟仲春更忐忑了。 上了楼，孟仲春还在思考他的开场白。 顾明明喝了杯水，边看冰箱里的东西边问他。 “晚上想吃什么？” 吃什么？ 孟仲春有点懵。 “明明姐，你没事吧？” 顾明明笑笑，“我能有什么事？” 吃饭没事。 洗澡没事。 晚上也很和谐，没有事。 孟仲春深深的陷入疑惑，她这样，到底有没有事？ 第二日顾明明说自己约了朋友，不让他跟着。 孟仲春不放心，想陪着她，但刘江连着给他打了几个电话，说有急事找他，孟仲春只得放弃陪她的念头去找刘江。 他先送顾明明去了市图书馆，看着顾明明进去，才驱车离开。 刘江急着找他就是为了顾明明的事，一见面，他就跟烫了嘴似的，急急道。 “我去，你跟顾小姐这是什么缘份，顾小姐居然也不是顾太太亲生的，可顾连海就结了一次婚啊，我这一查，可不得了了……” 刘江风风火火地递了个文件袋给孟仲春，后者一点也没惊讶他的话，低头拆了文件袋。 袋子里是一些照片，还有一些文字说明的资料。 刘江喝了口水继续说，“这顾家也够复杂的。” 孟仲春看着手里拿着的照片，看着上面熟悉的眉眼，拧眉，“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刘江道，“这是顾明明亲妈，多像啊两人。” 孟仲春摇摇头，“不是。” 他想了一下，拿出手机搜了一下资料里提到的人名。 “是她。” 刘江把脑袋凑过去，“谁啊？” 顾明明的亲生母亲，姚璐，短暂的红过一阵子的清纯女星。不过，她已经在娱乐圈消失了二十多年了，刘江不知道也正常。 孟仲春不停的刷着手机，看着姚璐二十多年前的过往，上面真真假假记录了一些姚璐当年的感情生活。因为姚璐当年在娱乐圈里消失得突然，对此有人说她是嫁人了，也有说她是得罪了什么高层大人物，被雪藏了……还有编得十分离谱的，说是姚璐被某个有特殊癖好的女人给圈养了起来，不准她露面。 编得这么离谱，却没有一个人提过姚璐生女的事，看来是真的没人知道这个消息。 娱乐圈里能把怀孕生子的消息瞒得这么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年两年或许可以，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提，不简单。 最古怪的是，这些或真或假的八卦消息里，竟然完全没有顾连海的名字。 倒是出现了另一个让孟仲春熟悉又意外的名字：孟言溪。 网上说姚璐跟孟言溪曾是情侣，感情很好，经常出双入对，姚璐虽是明星，但也从来没有避讳过。一直到姚璐消失前两人都没有传出不和或是分手。 孟仲春仔细看着搜出来的文字，深怕错过一个字。孟言溪虽是他小叔，但他对孟言溪的了解，他还没有网上这些人知道的多。 既然这么相爱，两人为什么又没有在一起呢？ 姚璐消失，孟言溪离开。 孟仲春越看越是坐立难安。 足足两个多小时，孟仲春一直在刘江给他的资料跟网上搜出来的资料中间两回看着。 看照片，顾明明跟姚璐是母女关系，他不会怀疑。 但关于顾明明的生父这个问题，不管是网上搜出来的，还是刘江给他的那份，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说明。 孟仲春屁股像长了针，“我跟明明姐……不会是姐弟吧？” 不怪孟仲春这么想，姚璐跟顾连海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从资料上来看，孟仲春甚至怀疑这两人到底认不认识。 可顾明明姓顾，是顾连海的女儿。 这太突兀了，与其让他相信顾明明是顾连海的女儿，他更信她眼孟言溪有关系一点。 刘江被他这个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他找人查的顾明明，压根没往顾明明不是顾连海的女儿那个方向查，资料里也没提这事，又不像孟仲春一样看了网上的那些。 他神色复杂：“这么想，会让你跟顾小姐相处起来更刺激？” 孟仲春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他收起资料，又还给刘江。 “放你那，别给任何人看，也别告诉任何人。” 刘江点点头，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他又不是孟仲春，谈个恋爱，还要调查对象的家庭情况。 刘江暗戳戳的想，顾明明要是知道了孟仲春查她，会不会扒了他的皮。 “你在顾小姐也别露了馅，你死了不要紧，别连累我。” 孟仲春心道，还有什么可露的，昨天晚上都…… 想到顾明明，孟仲春更是坐不住。 “我不陪你吃午饭了，你自己解决，我还有事，先走了。” 刘江气得骂人，“你大爷，我就是你跟顾小姐谈恋爱的工具吧。” 孟仲春赶着去陪顾明明，没想到半路又被顾明朗给截了。 顾明朗把人约在了公司。 如果约他的是顾连海，孟仲春大概就拒绝了。 不过，顾连海跟顾明朗在他眼里还是不一样的。 两人见了面，顾明朗开门见山的问，“明明还好吗？” 孟仲春不知道怎么说，小声的答了句，“还好。” 说完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过了会，顾明朗才问，“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孟仲春一愣，“不是你约的我吗？”怎么还成了他想问了，他问了，他就会说吗？ 顾明朗脸色神色难辨，倒是主动说起了顾明明的事。 “明明的事，家里一直瞒着，我妈对明明很好，很疼她，对她像亲生女儿，明明也很依赖我妈，很听话。我们一直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她都知道了，更没想到的是，昨天我们一回去，就听到她竟然当着你的面说出了那样的话。她从来没有在我跟我母亲面前提过，说明，说明她很信任你。” 孟仲春面无表情的道，“也说明，她不信任你们。”就连顾太太也是如此。 顾明朗倒没有介意他的态度。 “也是，姑姑对明明这样，哪里能瞒得住。” 孟仲春欲言又止，想说，他们这哪里是瞒人的态度：“顾伯伯这样，也不像一个正常的父亲。对了，明明姐真是顾伯伯的女儿吗？” 顾明朗点点头。 孟仲春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神色不显。 顾明朗垂眼，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某处。 “明明……她，她是个意外。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意外，我父母，她母亲……” 孟仲春忍不住笑出声，嘲讽道：“意外？你的意思是你爸没管住自己的下半身来的意外？” 顾明朗抿抿唇，没有反驳孟仲春，只是换了个说法。 “是我姑姑人为制造出来的意外。” 顾明朗花了不少时间来说明顾明明生母的事。 他没见过姚璐，尽管姚璐当初让顾家鸡犬不宁，但他从来没有见过。 他知道她很漂亮，性格也好，所以让孟家那个天才爱得死心踏地，无论顾柔做什么，他都不屑一顾。 姚璐也极聪明，顾柔见在孟言溪身上下功夫没用，就想从姚璐身上下手。 可惜的是，顾柔屡战屡败。 最后，顾柔只得挺而走险，她知道一般的事无法让姚璐单独见她，所以她把主意打到了顾连海身上。 顾连海很爱顾太太，从来没有动过别的念头。 顾连海也没有过多的联想，更没有想到顾柔会设计他这个亲哥哥，他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个小意外，只有姚菲不提，他不提，就没有人知道这事。 顾连海没有去深究他跟姚菲为什么会撞上，更没有去细想，顾柔给他的水里为什么会被下了药，他只当那是一场不好的意外，只想将它掩过去。 再见姚菲，她跟顾明明躺在顾柔找的私人医院里，顾柔将亲子鉴定递到他跟顾太太面前。 这件事，差点毁了顾连海跟顾太太的婚姻，方家对顾连海的不待见也是因为这件事。 顾连海不是良善之辈，他身上跟顾柔流着一样的血，他有一百种方式，让一个消失在公众眼里女人一直消失。 只是那样做，顾太太永远不会原谅他。 顾太太是这场意外里唯一妥协的人，她将顾明明带回了顾家，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 顾明朗问过顾太太，问她为什么愿意接纳顾明明。 顾太太只说，“因为没人期待她，没有人爱她。” 顾明明，是真的意外。 顾柔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姚菲生下她，姚菲却连见都不愿意见她，顾连海更是恨不得她消失。 顾太太要是不接她回顾家，她或许会被送去福利院，又或者是在哪个垃圾场里。 孟仲春静静的听完，“明明姐昨天的话说的对。” 他们是绑架犯，是强奸犯，是恶魔。 顾明朗吐了口气：“明明想怎么做都可以，这是她的权利。” 孟仲春嘲讽一笑，“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顾太太的意思？” 顾明朗道：“主要是我妈的意思，我听我妈的。” “我会转告你们的意思，对了，帮个忙吧。” 顾明朗：“你说。” 孟仲春道，“明明姐房间里的那些东西一件不落的帮忙打下包吧，弄好了我去搬，昨天我们本来就在整理。” 只是这么一闹，顾明明估计是不会再回去了。 “好。我会尽快让人整理好。” 孟仲春又道，“小心些，别碰着磕着了。” 顾明朗耐着性子又说了声好。 孟仲春从顾明朗那离开，给顾明明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没接，过了一会她才发了条信息过来。 “你好吵啊，忙完了就先回去，我要晚点。” 孟仲春问，“你还在图书馆吗？我过去找你。” 顾明明：“在朋友家里，别来。” 080 被抛弃 昨天还是小雪，今天就已经是大雪了，道路都结了冰。 孟仲春担心顾明明，但又不敢贸然打扰。 顾明明这个时候需要朋友也是应该的吧？他有点后悔没有问清楚她具体约的哪个朋友。 天慢慢黑了下来，孟仲春一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五点，他掐着点立即给顾明明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顾明明就接了。 听动静，顾明明不像是在朋友家，更像是在车站或是机场之类的地方，孟仲春听到手机里传来了冰冷的机械提示音。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状似无意的问，“明明姐，你在哪？” 顾明明没有回答，只是轻声说，“孟仲春，我走了。” 孟仲春捏着手机，脸色瞬间发寒：“你在哪？” “谢谢你陪着我的这段时间……” 孟仲春第一次没有听顾明明把话说完就气急败坏地打断了她。 “我他妈的问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顾明明轻声叹息，“我们不能好好道个别吗？” 孟仲春怒道：“顾明明，你别太过分了，你他妈到底在哪？” 顾明明沉默了片刻，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电子屏，上面显示着她那趟航班的登机信息。 “我在hk的机场，转机。” 她原本只是有这个想法，孟仲春说要去m国陪她，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跟孟仲春之间，她没自信。但孟仲春真的很好，她自私的贪恋，这些天她一直在犹豫。 昨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干脆把在心底犹豫的想法变成了行动，上午孟仲春给她发信息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候机了。 除了证件，顾明明连衣服都没带，像个没什么准备离家出走的孩子。 只是她明白，那个家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原本打算就这么走了，谁也不告诉，但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孟仲春的名字时，她还是自私了，自私的想再听一听他的声音。 他正值年轻气盛，她这么一走，他肯定会怨她，再过段时间，这种怨恨就会淡掉，顺便连同她这个人，一起忘掉。 孟仲春听着顾明明电话里平静的语气，不可思议质问道：“明明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还谢谢他这段时间的陪伴，他真是条狗吗？ “对不起。” 除了这句，顾明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想想，好像挺伤人的，她又赶紧补了句。 “我其实是喜欢你的。” 孟仲春眼睛都气红了，声音也没出息地带着哽咽。 “你喜欢我还要一声不响的就这么走了？” 电子屏跳了一下，提示乘客准备登机，顾明明压下心慌跟难受，捏着手机说：“我有点乱，需要一个人静静。” 她说完挂了电话，随后关了机。 …… 孟仲春被气哭了，真的哭了。 被他一个电话就召唤过来的刘江看着人，嫌弃得直皱眉，“爸爸养的是儿子，不是女儿，你是孟姜女吗？” 哪有男人遇到点感情的问题就哭成这样的？ “怎么不至于？她怎么就这么无情，难道这段时间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吗？” 刘江心道，顾明明也的确是无情了些，她就算真不喜欢孟仲春，两个人相处这么久，也没什么不愉快，这种事，是该提前商量好。 “她是有点无情……” “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他是狗吧？ 刘江嘴角一抽，不凭什么，他就是嘴欠，还事多，跑来管他的事。 “她有自己的苦衷。” 是，他就不该来掺合，他才是那条多余的狗。 心里骂归骂，刘江也不能真不管他。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我帮你订机票，你再赶过去？就前后脚的功夫而已。” 刘江的声音让孟仲春冷静了下来，抹了把脸，他摇摇头。 “还不行，还有事情没处理。” 顾明明的那些东西，他得替她要过来，还有顾柔那边，他得确认万无一失才行。 刘江没问他具体什么事，“行吧，你想怎么做，需要帮忙，跟我说一声就行。” 孟仲春点点头，往后一仰，颓废道：“谢谢。” 刘江好笑的踢了踢他的脚，“假模假样。” 孟仲春心情不好，拉着刘江要一块去喝酒。 刘爸爸舍命陪君子，去之前特意背着孟仲春交待了一下。 孟仲春的狗脾气他是了解的，这会要是在酒吧里遇到个冤家，绝对要出事。 但就算这样，刘江也没防住。 因为在酒吧里打架的，也不只有孟仲春一个人。 打架的两拔人离他们其实隔了好几桌，但打起来之后就一片混乱了。 刘江手快脚快的把孟仲春往更远的地方拉，后者挣开，笑嘻嘻的砸了两个酒瓶子，像要为大家助兴。 “我去帮忙。” 刘江把人往回拉，“关你什么事，你老实点，我们这就离开。” 孟仲春再次挣脱，“我是宇宙正义卫士，当然要去帮忙。” 孟仲春借酒发疯，刘江哪里拉得住，打架的那两拔人本来算小打，他一加入，战况迅速升级。 直到打到一群人全被带进了派出所，刘江揉着发疼的脑袋，连连叹气。 他大哥不是他，无情无义起来谁也不认。 他给刘源打了好几个电话，那边都没接。 没办法了，刘江总不能直接找他妈来接人，老太太非吓出心脏病来不可。 派出所可不是适合睡觉的地方，刘江烦躁的看了眼罪魁祸首，“要不，让孟伯涛来一趟吧。” 孟仲春额头嘴角都是伤，一张嘴，扯了一下，连忙嘶了一声。 “我是傻子吗，让他来，笑话我？” 能干得出这种事，还怕人笑话吗？ “那咱今天晚上就得在这过夜了。” 孟仲春沉默了会，走到角落里去打电话。 …… 来接人的是顾明朗。 孟仲春跟刘江和打架的那两拔人本来就没关系，再加上刘江一顿巧舌如簧，顾明朗交了罚款，签了字就把两人都领出来了。 一出派出所，顾明朗眉毛都快挑飞了，昨天孟仲春护着顾明明的样子，他看在眼里，再加上顾明明自己喜欢，他对孟仲春的看法要比顾连海高得多。 而且他们上午还聊过，孟仲春身上，确实挑不出什么错来。 但他这突然因为打架进了派出所这事，在顾明朗看来，就跟见了鬼一样。 “怎么回事？明明呢？这个时候你们还吵架了？” 孟仲春又扯到了嘴角，疼的直抽气。 刘江低着头哼歌：我身骑白马走三关…… 孟仲春小声道：“没有吵架。” 顾明朗似乎是有事，看了眼时间，没继续追问。 “明明的东西晚上就能整理好，一件不落的全封了箱，明天你们一块回去趟吧，上班时间，家里只有我妈一个人在。她担心明明，你们正好回去看看。” 孟仲春不吭声，顾明朗不疑有他，继续道，“我就不送你们了，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顿了顿，又道：“伤也处理下。” 刘江没什么事，孟仲春的伤也都在脸上。 顾明朗走后，刘江问他：“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 孟仲春吸了口冷风，“没事，不用。” 刘江瞅着他像个被抛弃的怨妇，又不好明说，只得陪他又一块回了顾明明的那套房子。 他这样子，他哪里能放心。 一到家，孟仲春翻了几瓶酒出来继续喝。 刘江没拦，在家里，喝就喝吧。 “顾小姐她大哥好像还不知道她已经走了的事。” 孟仲春开了酒闷头喝起来，也不接刘江的话。 他把自己喝到直接昏迷，刘江把人扶进扶进卧室，替他盖好被子，想了想，又把被子掀开，把人移横过来，脑袋垂着床檐，还是觉得不够的去洗手间捧了把水出来甩在孟仲春脸上。 冰凉的水激得孟仲春皱起眉，甩着手哼唧，脸上露出十分不舒服的表情来。 刘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迅速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顾明明，脸上的伤还用了特写。 不管她落地后看到照片心不心疼，这是他这个做爸爸该做的。 081 我也想你 孟仲春第二天起来，浑身跟被车碾过似的。 他脸上的伤昨晚刘江也没帮他处理，今天看着更是严重。 他洗了把脸，神经似的戳着嘴角的伤，层次很复杂的疼痛袭来，痛、且一点都不快乐。 他就这么来回的戳了好几分钟，直到旁边的皮肤都红成一片。 垂头丧气的划开手机，顾明明既没给他打电话也没有一条信息，倒是顾明朗发了条微信过来，提醒他今天别忘记带顾明明回去看顾太太。 孟仲春心里骂了句渣女，垂头丧气的把手机收起，换了身衣服，带着成年人的克制出了门。 顾家只有青姐跟顾太太在，见着孟仲春脸上的伤时，顾太太吓了一跳。 “跟人打架了？” 孟仲春勉强挤出个笑嗯了一声。 顾太太朝他身后探头看了看，“明明没来吗？” 孟仲春眨眨眼，不走章程的开始告起状来。 “明明姐提前出国了，都没说一声，本来说好我陪她一起的，她这样一点诚信都不讲，要不是因为我喜欢她，我就实名去她所里举报了。” 青姐见鬼似的，瞪着孟仲春的眼里分明写着这是什么妖怪？ 顾太太愣了片刻，消化完顾明明提前出国的消息，看着孟仲春笑了一下。 “嗯，是她的错。你脸上的伤怎么也没处理一下。” 她回头让青姐去把医药箱拿过来，又冲孟仲春招招手，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来。 顾太太按照标准流程一边帮孟仲春处理伤口一边跟他说话。 “我怀明明她大哥之前特意去学了很多技能，这也是其中一种。可惜的是，他们兄妹两个都是乖小孩，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给过我机会。” 孟仲春忍着疼，“男子汉不受点伤怎么长大。” 顾太太失笑，动作依旧轻柔。 “跟明明吵架了吗？” 孟仲春老实道，“没有。” 他倒是宁愿他们吵一吵，他有自信，总能想到法子把人哄好。 可她这么一声不响的不告而别，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顾太太：“不怕，我知道她的住址，你什么时候想去，直接过去就成了。” 孟仲春吞下别的话，“那不行，她就这么把我扔下了，我也得让她尝尝想思之苦。” 顾太太手下一顿，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仍旧温柔，语气也轻柔。 “随你。” 最后一步完成，顾太太放下手里的棉签，青姐连忙递上湿纸巾给她擦手。 孟仲春退开了些，说明他今天的来意。 “我叫了车，明明姐的东西我今天就搬了。” 顾太太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明朗跟我说了，按你们的意思来。” 一杯水还没喝完，叫的车子就到了。 青姐怕碰着顾太太，要扶她上楼，顾太太摆摆手，意味不明的叹了口气。 孟仲春怕人碰着顾明明的东西，上上下下的跟着，老太太念经似的，不停的提醒他们轻点、慢点、注意点。 等到搬完，顾明明的房间就空得只剩家具了，孟仲春仔细检查了一遍，连床底都没放过，确定该搬的都搬之后，下楼跟顾太太告别。 顾太太：“没想到你心还挺细。” 孟仲春面不改色地道，“我身上的优点可太多了，世间难找。” 顾太太被他的厚脸皮呛了一下，青姐连忙给她端水，孟仲春这才表现出一点不好意思来。 顾太太推了青姐的水，“我有几句话要交代小孟，你回避一下。” 家里出了事，顾太太面上不显，青姐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连忙离开客厅，去了后院。 “来一趟，不去看看元宝吗？” 顾明明不在，孟仲春怕是也不会来了。 孟仲春摇摇头，有顾明明，顾元宝才是他大侄子，没有顾明明，顾元宝就是一条蠢狗。 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点破。 顾太太问他，“你小叔跟明明生母的事，就算明朗不跟你说，你也都查到了吧？” 孟仲春迟疑了一下，有种窥探别人的家事被抓包的感觉，但转念一想，顾明明迟早是要当他太太的，他就是把以后要知道的事提前知道好而已，于是坦荡的点点头。 顾太太：“你跟明明感情到了哪一步，她也没跟我细说过，你虽然是晚辈，但非亲非故，我不能要求你。你小叔在m国，他跟明明生母关系匪浅，我又没有其他在m国的朋友，明明一个人孤身在外，我总是不放心的，马上就要过年了，要是找不到其他人托付，可能就要麻烦你小叔接明明过去一起过年了。” 孟仲春跟顾太太接触不多，要问他顾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拍顾明明的马屁他也能说出一堆褒义词来，总结起来：是个让人觉得温暖的长辈。 可这会顾太太一番话下来，孟仲春只觉得顾太太像个棒打鸳鸯的恶毒丈母娘。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小羊羔。 顾明明翻脸之快，完全是得了顾太太的真传。 他急了。 “阿姨，您可不能这样……” 顾太太恢复温柔，笑着道：“我可以这样的。明明还没满月就是我带着，她没离开过我，你要理解一个做母样的心，我不可能让她在外面自己一个人孤伶伶的过年。” 孟仲春脖子直发凉，低头道：“我知道了。” 临走前，孟仲春又回头问了句：“阿姨跟我小叔有联系？” 顾太太没直接回答，只道：“总是能联系上的。” 孟仲春从顾家离开，车子上了高架桥，开了一段，突然压了线下了高架。 拉着一车东西的货车只好跟着他一块下了高架，给他打了个电话。 “孟哥，怎么突然下来了？这不是去你说的那个地址的道吧？” 孟仲春道，“没事，你们跟着我走就是了，那边房子小，可能放不下。” 那一车东西，被孟仲春拉到了他自己的房子里，是一套从孟伯涛手里坑来的别墅，跟顾明明的房子比，的确是大。 他找了个空的房间，让人帮忙搬了进去，付了钱关了门，然后对着那一箱箱的东西拍了张照片。 他把照片发人顾明明，并威胁道：“限你五分钟之内主动理我，不然我就把这些东西都烧了。” 孟仲春的性子，不适合跟人冷战。之所以憋着没主动给顾明明发信息打电话，是因为觉得这事怎么说也是他占理。 但憋了这么久，他早就挠心挠肺了，这第一条信息一发，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似的。 孟仲春的手指在手机上飞快的敲着，一条接一条，什么从哪一箱开始烧好，里面是不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可以拿去卖了，还要把她写的作文周记之类的东西发到网上让人笑话，最后还狠狠的说了句她这么对他，他就是要让她知道后悔。 孟仲春说完狠话停了停，顾明明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 他抠着手机直皱眉，咬咬牙又发了一条：“顾明明，你还有四分五十九秒！” 这条信息发完，顾明明那边才终于回了他一条。 “你的时间过的真慢。” 孟仲春眼眶一热，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打出的字依然是二狗派的疯癫风格。 “要你管！m国时间管不到我中国时间！” 顾明明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觉得好笑，她都那样对他了，他还…… 昨天刘江给她发的照片她不是没看到，只是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她设想过她离开后孟仲春可能会有的状况，照片里孟仲春脸上的伤也让她担心不已。可她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开，就应该断得彻底。 “你把东西放哪了？这好像不是我的房子。” 孟仲春又是一句：“要你管。” 顾明明临时买的机票，转了两次机，落了地之后又要转车，这会也才到了没多久，她心里有事，一直没合过眼，这会头疼得很。 孟仲春中二又无意义的话让她想立刻扔了手机去睡觉。 可两秒后，孟仲春发来的一条只有三个字的语音将她钉在原地。 “我想你。” 顾明明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要是那个时候她直接装作没认出他来顺了他的意就好了。 孟仲春的语音信息一条一条的发了过来。 “你肯定没想我，连条信息都不愿意人我发。” “m国有什么好，到处都是美国佬，很吓人。你没事别出门，别理会跟你来搭讪的m国佬，啊不，中国人也不行，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 “你又不理我，我的脸好痛，昨晚被人打的，我的心更痛，想你想的。” 顾明明一条一条的听完，心里头泛着涩意。 犹豫再三，顾明明还是给孟仲春又回了一条信息： “我也想你。” 082 蠢儿子 顾明明跟孟仲春不同，她是个做什么事都肯下功夫，毅力惊人的人。 她甚至能坚持二十多年，不去看那个人一眼。 不是不想，只是因为不被期待。 但离开孟仲春这件事，她竟然才坚持了二十多个小时就妥协了。 孟仲春的视频电话在她说完那句话就打了过来，顾明明没有犹豫地接通。 孟仲春在镜头前抬着下巴，是他觉得最帅气的角度，可惜那样让他脸上的伤看得更清晰。 “明明姐。” 顾明明压下嘴角，“我要休息了。” 孟仲春哼唧，“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你就不想多看看我的脸，就算你不想，我也想多看看你啊。” 顾明明嘴角再也压不住，“看什么？你自己照照镜子，你那张脸还能看吗？” 孟仲春把手机拿远了些，但仍是不肯放弃，“你现在在哪？酒店还是哪？让我看看。” 顾明明这边的镜头一阵晃动，她的脸消失在镜头前，取而代之的是屋子里的陈设。 她在屋子里走动，从卧室到浴室，又转进了客厅……好让孟仲春看清楚全貌。 “不是酒店，是妈妈让大哥准备的房子。” 房子很大，顾明明刚到，还没来得及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去动屋子里的陈设。 不过她原本也没想好要不要在这房子里长住。 孟仲春挑着房子的不足之处，“也就还可以嘛，也不是很大。离你学校远吗？交通方便吗？家具看着也很老，难看也不中用……” 房子足有一百多坪，他这是睁眼说瞎话。 顾明明又将镜头转向了自己，笑着道，“我一个住，要那么大的房子做什么。” 孟仲春话多，挑剔完房子，又编了一些新闻故事，什么“罪恶的邻居”“不怀好意的陌生人”就连小朋友到了他的嘴里，都成了“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 “反正你要是注意的，不要理会陌生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不行……” 顾明明打断他喋喋不休的忧心忡忡。 “真的不聊聊你脸上的伤吗？” 孟仲春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卖惨的机会。 没一会，顾胆胆就知道他在她离开的这二十多个小时里都做了些什么。 知道他打架都是刘江的错，如果不是刘江把他带去酒吧，不是刘江安排他坐到了打架那两拔人的边上。刘江他大哥还没有兄弟情谊，是顾明朗去提的人，不然大冬天的，他们就要在里面睡上一夜了。顾明朗也没有发脾气，更没有挤兑他，他在顾家已经地位崇高，就连脸上的伤，都是顾太太亲手处理了。 还知道了她的东西已经尽数搬出了顾家，连人带车，他费了一番口舌，还是花了三千巨款，还占了他一套别墅。说到这里，又忍不住说顾明朗小器，他那套闲置的别墅都比顾明朗送她的房子大。 顾明明没有反问他，有那么大一个闲置的别墅，怎么还蹭她的房子。 孟仲春继续说。 “阿姨精神不错，我去的时候一直在楼下，跟我说了会话。” 顾明明最想知道的是这个，孟仲春故作不经意的提起。 说完眯眯眼，“好了，倒是看你脸色不好，不跟你多说了。你好好照顾自己，阿姨跟你大哥要是托什么人在m国照顾你，你别理会，什么朋友啊，多少年没见过面了，谁知道会变成什么人面兽心。你乖乖地等着我过去找你。” 顾明明不知道他这又是在编排谁，心道，是他想太多了。 她的个性其实一点都不讨喜，对人不够主动热情，不够体贴细心，不够包容忍让，不会说好听的话。 不提那个连见都不想见她一面的人，顾元宝都能让顾家每个人多看两眼，她在顾家生活了二十多年，到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会喜欢她这种骨子里刻着薄情寡性的人？ 看着孟仲春脸上的伤，顾明明认真地道：“好，我等你。” …… 顾明朗还是从顾太太口中得知的顾明明已经出国的消息。 顾明朗一方面觉得顾明明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无可厚非，另一方面又觉得顾太太这么多年视她如己出，她这么做太无情了些。 他担心的是顾太太的身体。 顾太太却比顾明朗跟顾明明两人想得状况都要好，顾明明这时候出国，她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我没事，等我身体再好点，你陪我一块去m国看你妹妹，咱就当旅行了。” 顾明朗点头应好，只是……顾太太的身体怕是好不了了。 他迟疑了一下，“妈，姑姑那边……您怎么想的？” 顾柔当晚就被送回了老宅，顾连海亲自送的人，顾明朗怕顾太太身体受不了，想把人又送回方家。 但顾太太却道没事，让他开车载着她，跟在顾连海的车后，一起回了老宅。 到了老爷子那，顾连海脸色仍是吓人，恨不得要把顾柔给吃了。 顾明朗不知道顾连海原本是怎么打算的，当着顾太太的面，他给了顾柔几个地方让她选，都是不知名的小国家的小地方，那意思，是要把顾柔送到某个没人认识她的小城市呆着。 这件事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回避。 老爷子跟老太太自然不肯，顾柔去那种地方哪里能活。 老太太道，“她是你亲妹妹，天大的事，你说说她，再不行，还有我跟你爸看着她，做什么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这事我们不同意。” 顾明朗扶着顾太太在一边坐下，安静等着顾连海处理。 顾连海这次十分坚持，老太太哭闹不成，将矛头指向顾太太。 “你好歹也是顾柔的嫂子，你说句话。” 顾明朗刚要替顾太太开口把老太太挡回去，护犊子也得有个限度。 顾太太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又摇了一下头。 “妈说的对，一家人，闹成这样不好看，这件事，咱们还是商量着来。” 顾太太此话一出，顾连海跟顾明朗都愣住了。 特别是顾明朗，他以为顾太太过来，为的是逼顾连海给顾明明一个说法，这怎么还替顾柔求起情来了。 当着顾家其他人的面，顾明朗也不好问。 这会谁也不在，顾明朗还是想问出心中的疑问。 顾太太看着他道：“有你爷爷奶奶在，你爸能拿顾柔怎么样？送出去了，然后呢？一个月还是半年？三年还是五年？她还是会回来，顾柔依然是顾柔，眼里没有善恶，没有是非。” 或许都不用那么久，她一死，顾柔就会回来，变本加厉。出了事，有老爷子老太太护着，有顾连海擦屁股，她什么事都没有，来来回回吃亏的都是顾明明。 “所以您是想……” 顾太太：“都说孟言溪是个天才，我看孟仲春不比他差，就是小了些，你是明明的哥哥，你要多帮帮他们。” 想到他去派出所提人的事，顾明朗哼笑一声，“那得求求他干点正常人干的事。” 他还准备把顾元宝送去学校考个公务呢，别被连累。 顾太太仍是道：“他还小嘛。” 顾明朗略微一沉吟：“行吧，就当是帮我妹妹了。” 还小的孟仲春正焦头烂额中。 顾太太的话是明晃晃的威胁，他不敢不放在心上。 偏偏这个时候又没人帮他，刘江那天从他这离开后，就被他大哥刘源抓去充了壮丁。 时逢年底，三姑六婆家的水果要他来送，年终各种无聊的庆典刘源也点名让他去参加。 两个人像被法海分开的许仙白娘子，彼此惦记着，一个担心自己的傻儿子，一个担心没有刘江的帮忙，时间正成倍的流逝。 但刘源这次怎么说都不放人，刘江急了，质问刘源，是不是被孟家收买了，故意来搞他跟孟仲春，结果是差点被刘源揍一顿。 刘江除了一日至少三通电话准点提醒孟仲春记得吃饭，其余时间都在给资本家卖命。 孟仲春离开他的野生爸爸，独立了两天就受不了了。 他大丈夫能屈能伸，没有为难自己，也不管刘源了，主动跑去找刘江。 “爸爸，我需要你！” 刘江刚从某个公司尾牙上离开，被灌了一肚子白酒。 孟仲春这一嗓子嚎的，他脚底一滑，差点滑到车底下去。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孟仲春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喝傻了的表情，“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刘江这才想起来。 他不知道顾明明跟孟仲春已经和好的事，原本是想带着孟仲春一块来这些尾牙、庆典上转转，有一些还请了不少明星艺人、演员名模。 要是真有孟仲春能看得上眼的人，倒也是好事，省得他天天惦记着顾明明的事，受刺激再去跟人打架。 不过，他不是说不来了吗？再说，这尾牙都结束了，那个长得巨好看的明星都乘专车离开了。 孟仲春掏了钱打发了代驾，主动帮刘江开了车门。 “我送你回去。” 刘江坐进车里，他这两天一刻不得闲，不停的转场、喝酒，再转场，再跟人喝酒。 车里暖气一开，酒气上头，等不到孟仲春说明他来献殷勤的来意，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听到孟仲春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好像有提到顾柔二字。 到了地方，刘江脸上挨了几下，被孟仲春不客气的拍醒。 刘江糊了把脸，下了车孟仲春才扶了他一把，两人搭着肩上楼，孟仲春装得挺像，刘江却一路上被墙撞了好几次。 养儿果然不防老！ 一进门，孟仲春就轻车熟路的钻进刘江的卧室，把他的电脑抱了出来。 “爸爸，干活吧。” 刘江揉揉眉心，睨着眼前的逆子。 “干什么活？” 孟仲春把电脑往刘江面前推了推，“帮我查查我小叔的情况。” 以往这种需要黑科技的活儿都是刘江帮的忙，孟仲春独立的这两天，自己也不是没动手，但其结果，他也只能说：术业有专攻。 这种事，他又不好找外面的人帮忙，到头来，还是得求助刘江。 刘江踢了他一脚，“去倒杯水来。” 边说边忍着醉意伸手把电脑拿过去放到了腿上，“好好的，查你小叔做什么？老爷子不行了？”这就是他刚才一路让他撞墙的原因？ 孟仲春倒了杯水回来，老爷子行不行他不知道，他又不关心。 “你就帮我看看，我小叔现在人在哪呢，结果了吗，有女朋友了吗？经济状况怎么样，名下资产多吗？他是我小叔，是我的亲人啊，我就是关心他。虽然姓孟的都自私又冷血，但我是个例外。” 刘江呵了一声，“那确实，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格外的自私加冷血。” 看这不孝子怎么对他这个爸爸的！ 孟仲春眨眨眼，无辜道：“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刘江捂着胃差点吐出来。 他开了电脑，他认真做事的时候，孟仲春也认真的坐在一边看着他。 刘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看电脑，聊起以前的事。 “当初我明明劝过你，让你跟我选同样的专业，你要是听了我的话，现在也不用什么事都指着我了。” 孟仲春嗐了一声，“像我这种天之骄子，注定了不平凡，你这专业哪里配得上我的身份。” “这就是你不听我的劝选了高贵的纺织专业的原因？怎么？学成给自己织件仙袍？” 孟仲春那专业哪里是选的，就是分不够，被调剂了，至于为什么分会不够，孟仲春也不想再提。 要不是孟言堂嫌他太给孟家丢人，从中出了份力，他就真要做裁缝去了。 电脑停在孟仲春看不懂的界面，刘江道。 “身份证号码。” 孟仲春连忙把自己的身份证号报给他，刘江快敲完了停了手。 “这不是你的吗？” 孟仲春也怔住，随后两人同时开口。 “你不会没有你小叔的身份信息吧？” “我哪里有我小叔的身份信息。” 刘江叹口气，被他蠢哭，“你小叔多少年没消息了，没有身份信息我怎么查？” 孟仲春沉吟片刻，“那得回孟家找了。” 刘江眉毛皱成疙瘩。 “你好端端的，查你小叔做什么？被老爷子知道了，小心他拿鞭子侍候你。” 孟仲春没心思听，满脑子想着要怎么再溜回去把东西搞到手。 或许…… 孟仲春突然站起身，表现得体贴。 “你喝了酒，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找你大哥。” 不要找他，他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