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今天也是个小作精》
第一章 把个祸害找回来了
今日的棠城二院格外急乱，平日里有条不紊的医生护士都乱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到处乱窜，似乎被什么棘手的事打乱了手脚。
杂乱的脚步声，沉重的呼吸声，和聒噪的蝉鸣交织在一起，听得人心里烦躁。
医院内部的一间特护病房外，陆家的几个人，正在等着那位特地从国外赶回来的程教授，给他们的父亲做诊断。
舒婉莹也想守着自己的丈夫，可是她身子骨弱，受不了刺激，还是被三兄弟和陆子钰劝了回去，只剩下五个人在病房外面守着。
窗外绿荫浓密的树冠投下细碎的光斑，在微风中摇曳的绿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偶尔有光影跃到或坐，或立的五人身上。
脚步匆匆的护士们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最先看到的，是离病房最远，靠在雪白的墙壁上，露出的手腕，都跟凝着霜雪似的，白得发光的女生。
就是一怔。
黛眉杏眸，顺滑如缎的黑发，但是有几缕，似乎是挑染成白色，戴着口罩，整个人冷淡得不像话--原来是陆家找回来的那个陆毓。
护士们这才回神，眸光复杂些。
陆毓刚找回来的时候，棠城人都悄悄议论说，陆毓哪都不像是陆家人，偏生这幅样貌，简直和陆家人如出一辙的精致勾人。
可是这品行.....
护士们移开视线，又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医生。
心里叹息。
也不知道在外面被养歪成什么样了，竟然连亲生父亲都气进医院来了。
可还真应了那个传说--陆家只有一个女儿就够了。
找了这么些年，怎么还把个祸害找回来了。
顾毓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冷玉般的青葱指尖把口罩提了提。
宽大的t恤衫荡来荡去的，显得顾毓的身形无比纤细。
陆家的其他几兄弟神情都有些凝重，陆子钰脸上也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看了面色毫无波澜的顾毓一眼，似乎是欲言又止，还是没说什么，焦急的视线再度落在了紧闭的病房门上。
顾毓捏着口罩继续往上提。
眸子里的光很浅，很淡。
医院门外停着很多车。
很快，便有人匆匆出了医院，低首，对医院外的一辆红色法拉利上的男人低声道：
“好像说，救到了。”
主驾驶座上的男人懒懒地挑眉，满脸的轻佻散漫。
突出的指节敲了敲方向盘，语调也扬着：
“确定？”
来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对上不远处停下来的车，便是瞳孔猛地一缩，忙低头退了几步。
聂喻不甚意外地轻“啧”一声，转头去看法拉利边，缓缓停下的玛莎拉蒂。
在棠城这个地界，开这么张扬的跑车的，除了聂喻这个小霸王，便只有容家那位了，是人都知道容家这位不好惹，下属下意识的避让，实在是在情理之中。
聂喻边挥了手，让他继续去盯着，边盯着车边上的人瞧。
午后的日头毒辣，光也刺眼。
来人背着光，身影被拉得很长，偏生一身白衣黑裤，单手插兜的模样也极其清矜优雅，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琥珀色的瞳孔仍带着深邃就的光，右眼下一点红痣，不仔细看瞧不出来，狭长的眼尾也微红，像极了勾魂摄魄的妖精。
此刻，男人薄唇正带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手搭在车门上。
对上聂喻的视线，散漫地打了声招呼：
“聂小少爷。”
语气和聂喻的纨绔浪荡有的一拼，轻佻得过分。
下属心想，这位不愧是和他们主子并称为祸害的人，说话的语气和他们主子聂少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边头更低了些。
这位在容家再不受待见，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少爷，他们这些小喽啰，就算再有本事，也不敢怎么招惹。
聂喻和容晔的视线对上了。
今日棠城二院来了位重量级的专家，门口停满了车，也没什么闲人路过，不然这两位爷对视的场面，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疯狂。
聂喻嘴角也勾着，语气比容晔还要轻佻几分：
“哟，这不是太子爷吗？”
他一只手探出车窗，眉头也挑一下，表情带着几分邪肆，潇洒得很：
“怎么？太子爷今天也生病了啊？”
太子爷是京城的称呼了，是之前已些下面的世家子弟背地里嘲讽容晔的蔑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逐渐真有人在这位面前，喊起容晔太子爷来，聂喻也就这么跟着喊了。
男人语气懒懒的：
“嗯。”
他双手插兜，模样也是十成十的贵公子，还是那种游戏花丛，偷心盗情的浪荡公子：
“聂小少爷也是？”
聂喻表情轻松：“哪能啊。”
身影颀长，双腿笔直的男人下了车，上下打量了容晔身后的玛莎拉蒂几眼，目光是纯然的欣赏和赞叹：
“车不错。”
容晔嘴角噙着笑：“聂小少爷的车也不错。”
聂喻伸手拍了拍自己的法拉利，玩味都写在脸上：“改天借太子爷开开，保太子爷过瘾。”
容晔懒散地点头，对着医院门口的方向：
“聂小少爷不进去？”
聂喻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我就不了。”
他的视线在二楼停留一瞬，又转向容晔，轻笑一声：“那我就祝太子爷早日康复了。”
说罢，就再度上了车，敲了敲方向盘，不在意地将手伸出，挥了挥，表示作别，就开着车，离开了医院。
阳光下的男人看了眼远去的车，懒懒地伸出手，解开了袖口，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镶着不同颜色的宝石的私人定制的腕表。
棠城曾经有人估过价，光是这只表，就抵得上棠城海边的五十套别墅。
当然了，也有人说，那只表就是看着贵，看宝石的饱和度和色泽，就知道那只表上的全都是假货。
再说了，容家就算再怎么纵容这位半道上找回来的容大少爷，也不至于一口气出这么多钱，给这位买了这么名贵的表，让这么一个纨绔公子，戴着这么招摇的表出门。
但是无论棠城人私底下怎么议论，但就在明面上，就凭容家和聂家在京城的地位，棠城人也无不得尊重着，这位，和刚才那位先行离去的聂小少爷。
不然，可少不了苦头吃。
......
蝉鸣不断。
从电梯里出来的人猝不及防对上顾毓的视线，俊眉微微挑了挑。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站在阴影里的人反而是最白的，肌肤像是冷玉似的，凝脂般光滑细腻，像是上好的瓷器，眉眼也显得精雕细琢，简直比画里的人还要好看--
特别是宽大的口罩上那一双，晃着清泉似的双眸。
又清又静。
夹杂着浅绿色的暗棕色瞳孔里潋滟着细碎的微光，也清静干净得过分，好像是超脱尘世似的，让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高二学生该有的眼神。
第二章 有一个好女儿
容晔眼角微微挑了挑，视线在走廊上的女生身上停留颇久。
女生拿着手机，右手大拇指指腹下，却突然出现几根，细得看不清的银针。
等男人终于进了某间病房，少女才懒懒地垂下眸，又长又密的睫毛遮着瞳孔里的暗色。
指尖抵着的银针收了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紧闭的病房门终于打开了，哗啦啦便出来一群人，都穿着白大褂，被围在中间的那位，上了年纪，但是精神矍铄，戴着副眼镜，看上去就是德高望重的医学界的前辈。
其他四个人立刻围上去。
顾毓依旧靠在雪白的墙壁上，眼神淡淡的。
这番格格不入，冷淡又漠视的行径放在往日，肯定又会招致三兄弟的不满，但是此刻，他们都只关注着突然晕倒的，陆父的身体情况，所以根本没分神注意没良心的人。
而是语气焦急地接连问道：
“程老，家父的情况如何？”
“医生，怎么样？”
“医生！”
陆子钰没开口，但是肉眼可见的关注和担忧。
杨医生是陆父的好友，不经意间瞥见靠在墙壁上的人拉下口罩，指尖捻着白色的，糖丸似的东西，放进嘴巴，又戴上了口罩的动作，拧了拧眉。
自己的父亲都被自己活生生气病了，她倒是还有闲心在这里吃糖！
怎么就走失了那么几年，就荒唐成这样！
顾毓五感天生异于常人，自然察觉到了杨昱那不满的视线，但是眸色没有任何波澜的人只是懒懒地调整了一下宽大的口罩，就抱着臂，靠在墙上，慢慢地磕着糖丸。
完全一副与她无关的样子。
杨昱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连亲生父亲都可以不关心，这个陆毓，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他看顾毓这会儿的功夫，程老已经沉声，把陆父的情况给四兄妹说了：
“.......以后再好好调养调养，少动怒，就没事了。”
陆习琛是大哥，行事沉稳些，听到这些，立刻就道：“程老，多谢您。”
程老缓缓摇了摇头，语气里含着微微的叹息：
“要谢，就谢你们陆家有一个好女儿吧。”
难为她了，为了请自己出山，还特地找了成色那么完美的山海石来，他虽然也只是寻常喜欢，却也知道，颜色那么鲜亮的山海石，要找出一颗来，得花多少功夫。
杨昱也知道程老是因为那封信才特地赶来的棠城，心气顺了些，心也定了定，没再看顾毓，而是把满含欣慰的目光转向陆子钰。
要请程老出山，可不容易啊。
陆习琛也是微顿，转头看了陆子钰一眼。
陆子钰张张嘴，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柔顺地敛眸，眼睫遮着眼底的情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昱只当老友这个收养的女儿是不想邀功，心中顿时对她更满意了，倒还惦记着老教授舟车劳顿的事，又转向老教授：
“程老，您先休息一下吧。”
程老的视线，在看上去就很温柔的女生身上转开一瞬，心中冒出些许疑虑，却还是平静点头。
一群人簇拥着程教授离开，看上去温和得不行的医学界泰斗，瞥到靠在墙边的女生，眼角带着的些许锋芒，微怔。
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又升腾起来了。
随山海石送来的信，字迹桀骜飘逸，不像是出自刚刚杨昱看得那个女生，倒更像是出自这样的女生的手里。
但是脚步只是一顿。
想着，她离病房离得那么远，对那位陆先生的病情也毫不关心，想必，应当是与病人毫无干系才是，应该不会是送信的人。
就随着围着他的人下了楼。
陆习兴急性子地想要进病房，就被留守的医生拦着：
“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你们可能等等吧。”
陆习兴语气急躁，但还知道压着声音：
“你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不会打扰到我爸的！”
陆习琛拉着自己这个三弟，声音很沉：
“习兴！”
陆子钰也忧心地劝：“三哥，你就听医生的吧。”
陆习兴心里烦躁，瞥见不远处，一副事不关己，冷淡漠然态度的顾毓，心里的火又窜出来，想发，又顾忌着病房里的陆父，只能憋着火，握紧了拳头，对着顾毓怒目而视。
陆习琛和陆习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大哥眸中划过一丝反感，却还是强自按捺下来，低声道：“习兴，你冷静一点。”
他也想发火，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还躺在病房里的父亲。
二哥陆习礼眉头紧锁，视线在顾毓身上掠过一瞬，看到陆子钰手里的橡皮擦，顿了顿，转向她道：
“子钰，你先回去考试吧。”
陆子钰咬了咬唇，看了眼病房门：“可是我想陪着爸。”
三哥陆习兴这才想起来，陆子钰今天下午本来是要考数学的：
“没事子钰，你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陆子钰犹豫一瞬，陆习兴已经看了时间：
“子钰你去吧！我让黄是送你！现在还没开始呢！”
陆习礼也道：“爸已经没事了，我听说这次是区里统考，很重要，你先去吧。”
陆子钰还是纠结几番，才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
陆习兴和陆子钰准备下楼，陆子钰在经过顾毓的时候，脚步却是一顿，小声道：“姐姐，你也回去吧？”
其他三个人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区里统考，陆子钰和陆毓不是一个班，但是照样要考试。
顾毓淡淡地开口：“不用了。”
看上去对所谓区里的统考一点也不在意。
陆习兴不想和她浪费时间，按捺着火气：“子钰，别管她！我们走吧！”
直接就扯着欲言又止的陆子钰下了楼。
陆习礼拧了拧眉。
看着浑身上下都带着不好管教的气息的妹妹，无奈道：
“你也回去吧。”
顾毓没看他，懒懒地挑了挑眉算作回应。
成熟稳重的大哥陆习琛最讨厌她这幅轻佻散漫的样子，比只是在小事上胡闹的陆习兴还让人难受，压着脾气开口：
“陆毓！”
沉声，已经是带着警告了。
陆习礼看着顾毓没什么反应，只能无奈地拉住大哥的胳膊，声音压低：“算了。”
她成绩也不算好，考试缺席就缺席了吧。
家里也不要求她像子钰那样优秀。
陆习琛脸色难看些，还是没说什么。
他不想和她在父亲病房前吵起来。
只是看着顾毓的眼神仍带了失望。
以前那么乖的人，怎么会走失了这几年，就变得这么叛逆了？
陆习礼也看了顾毓一眼，眸光微沉，心底暗叹。
这个陆毓，破罐子破摔似的，比三弟还刺头。
真不知道她既然这么不喜欢他们一家人，为什么之前还要回来。
反而搅得家里不得安宁。
第三章 知道错了吗
陆习兴把陆子钰送到了学校考试，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顾毓还靠在墙壁上，莹白的手指转着个白色的小药瓶。
陆习兴见了好几次她拿着那个药瓶转着玩，眸中怒气翻滚。
家里都被她害成这样了，她还有闲心在这里转东西玩！还是个药瓶，到底是她病了还是爸病了！
看到病房门开了，又瞬间把对陆毓的怒气抛在了脑后，三步作两步地进了病房。
顾毓转着小药瓶，完全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距离她不远处，关上了门的病房内。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把笔插进上口袋里，语气无奈至极：
“好了没？”
他这话是对着身边的男人说的。
男人长腿修长，深邃的五官显得精致又迷人，右眼红痣勾人得紧，说话也散漫：
“确定救过来了？”
年轻医生看了眼病床上的人，轻嗤一声：
“你这是在质疑你自己，还是在质疑我呢？”
少顷，又道：
“放心吧，你出手得及时，那人没伤到他的要害。”
看上去吓人，养几天就好了，到时候出庭作证，完全没问题。
容晔应了一声：
“你记得去垃圾场看看。”
年轻医生微怔，纳闷地看向容晔：“你没找到？”
不应该啊。
容晔这个人一出手，牌就会回收，这次失误了，掉到垃圾桶，也应该能顺着轨迹找回来才对。
容晔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闪过走廊上清冷女生的身影，不过只是一瞬，随后，有着一副妖孽相貌的男子便散漫道：
“丢了就算了。”
那牌在不会用的人手上，就是废纸。
他不担心。
年轻医生暗暗记在心里，想起什么，又道：
“对了，你来之前，也有人来问过，这个人救到没。”
提起这个，容晔明显不在意许多：“嗯。”
没再说些什么：“走了。”
年轻医生看着男人离开，视线又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心底暗叹。
还好容晔在，否则，这唯一的证人，还真是要死在那帮人的手里了。
到时候可真是死无对证了。
容晔关上病房门，再度对上少女清冷淡漠的视线。
男人俊眉再度挑了挑。
顾毓手里的银针又冒了出来。
不过男人的视线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眸中划过兴味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顾毓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自己接下的那张牌，眼睛微微眯了眯，看不清眼中是什么情绪。
陆父没事，就是觉得胸有些闷，抚着胸口顺了气，又接了大儿子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才缓声开口，语气里含着微微叹息：
“让她进来吧。”
陆习兴眸中闪过不耐，却还是直起身，走到门边，抓着门：
“爸喊你进来！”
靠在墙壁上的人收回视线，顿了一下，直起身，脚步不急不缓地踱进病房，在病房门口停了一下，还是到了病床边。
陆父今年四十六了，但是保养得很好，脸上有些细纹，也丝毫不影响他儒雅的气质，反而给他增添了些成熟男人的魅力。
此刻似乎是因为刚刚醒来，声线还含着疲惫：
“知道错了吗？”
顾毓对这家人没什么感情，闻言只是淡淡地看向陆父。
她还戴着口罩，露出一双漂亮至极的眼睛，散落的黑发里夹杂着一两缕显眼的白，穿着黑t恤，牛仔裤，看上去就像是个安静的不良少女。
不，她不是看上去是，她就是个不良少女。
逃课喝酒打架，样样都沾，叛逆得不像是陆家的人。
可是再怎么说，她也是陆萧和妻子舒婉莹找了六年的女儿，是他们的亲生骨肉，陆萧就算再气，还是想把她教好：
“陆毓，你知道错了吗？”
这声压得有些沉，说完，脸色还有些苍白的人就咳嗽起来。
陆习兴怒，就想骂她了，就听到顾毓淡淡道：
“知道了。”
但是虽然说着知道了，口罩没摘下来，一双澄澈的杏眸里，却还是冷淡的光，似乎无比坦然。
她确实不该直接告诉陆家人，陆子钰的演讲稿是抄的。
顾毓狭长的眼尾漫不经心地挑着，眸子里的光很浅。
她应该在学校就揭穿陆子钰才对。
陆习礼微顿，看了她一眼。
就连陆习琛都皱了皱眉，心中冷嘲。
真没想到，她居然还会认错。
陆父想说什么，又咳嗽几声，最后勉力道：
“知道就好。”
像是知道，她不会瞬间就改好，语气里又平添几分无奈：
“回去考试吧。”
老大老二都和他说了，子钰回校考试了，她也要考，虽然成绩不好，缺考还是不负责任了些。
想着心中又难免叹息。
他陆萧平生没什么骄傲的，就是教出了四个优秀的子女，老大老二都是名校毕业，老三脑袋聪明，保送京大，剩下的子钰，还在高二，但是成绩优异，只有找回来的亲生女儿......
成绩一塌糊涂，人也叛逆。
不怕严厉的管教，温和的劝诫也是偶尔才听。
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管教才好了。
顾毓淡淡地扫了眼他脖颈上的细针孔：
“知道了。”
声音闷在口罩里。
她性子其实不冷淡，只是遇上陆家的事，总是没什么耐心去处理。
没管病房里的人的反应，出了医院的人，手指摸到口袋里扑克牌的一角，顿了顿，还是摸了白色药瓶出来，磕着药丸，坐上了陆家的车。
李叔看了眼后视镜，问：
“小姐，去哪？”
如果又要去酒吧那些地方，他可不敢发车。
后座上的人就像是封印别解开似的，澄澈的杏眸漾起懒意来：
“学校。”
考就考吧。
看在陆萧晕倒确实有她的原因在内的份上。
她就勉强认个错。
完全不在乎，陆父和其他人，会不会因为她那句知道错了产生误会。
李叔微怔，看了眼后视镜的人，顿了顿，还是转动了钥匙。
银灰色的车驶离了医院。
她们就读的学校是棠城的重点高中，十一中。
这次是区里的统考，和平常的月考相比，还要更正式些，所以还算重要。
陆子钰到的时候，数学还没开始，陆毓到的时候，考试都开始一个小时了，按道理是不能放她进去的，但是监考老师一看是她，又是最差的考场，还是不耐烦地让她进去了。
顾毓交的白卷，监考老师脸抽搐一下，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顾毓的背影慢条斯理地消失在人潮中。
既然不想写，又何必回来考试？
现在的学生，真的是......
监考老师摇着头叹了口气，还是把最上面一张，只有龙飞凤舞的“陆毓”两个字的卷子摆好，抱着卷子离开了考场。
到了教师办公室，把卷子放下的监考老师，就听到其他几位老师的闲谈：
“我刚刚听到陆子钰说，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做过，看来，这次数学最高分一百四没跑了。”
“那挺好啊，我看到很多学生都说这次的卷子挺难的呢。”
“是，我监最好的那个考场，就前十名做得还得心应手些，其他人都或多或少被难住了，证明这卷子啊，确实有难度。”
第四章 有趣的事，还真不少
“还是陆子钰厉害啊，区里出的卷子都能做得到题。”
“害，这孩子天赋高，又努力，哪像那个.......”
似乎是提到了某个不能提，大家也不爱提的人，办公室里的议论逐渐平息了，老师们顿了顿，还是开始做各自的事去了。
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蒋老师说的是谁。
陆毓被找回来的事，棠城没谁不知道的，而且那个陆毓，本来就是学校看在陆家的择校费上，勉强收下的。
当时他们还担心陆毓跟不上教学进度--毕竟那个女学生，之前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来的，看那样子，也知道是没有接受过良好教育，不服管教的刺头，所以对陆毓的成绩一个个都是忧心忡忡。
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是白操心，陆毓不是跟不上教学进度，她是根本就不学。
不管上什么课，她要么睡觉，要么玩游戏，就是不听讲。
就连考试，心情一不顺了，都会交白卷，和陆家另一个女儿相比，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他们要是陆家人，估计都得后悔把她人回来。
监考老师当然也知道，看着最上面那张雪白的答题卡，叹了口气。
心里也想着，都是姓陆，陆毓还是亲生的，怎么，就这么不随陆家人呢？
.......
陆子钰是不住校的，考完试就回家吃饭了。
陆毓住校。
她进校进得晚，所以是一个人住一间宿舍，空着的三个床位占了宿舍大部分空间，显得这宿舍有些冷清。
顾毓关上门，懒懒地将头发扎起来，戴在耳朵上的，很小的白兔耳钉就闪烁一瞬。
“平行”开机了。
平行是她在实验室做的，第三代智能机器人。
“主人。”
带着冰冷的机械质感，但是语气又蠢萌蠢萌的机器人声音很小：
“主人，我可以下来了么？”
顾毓把镜子转到背面，眉眼泛着慵懒：
“你恐高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她当初根本没有设定恐高的内容，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欢自己下载一些乱七八糟的程序，现在的设定已经和她最初的设想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现在她距离实验室很远，没有办法对平行做个全面检查，索性就随它去了。
能用就行。
闻言，兔子耳朵碰在一起的机器人委屈巴巴地扭了扭：
“tat平行也不知道.......”
顾毓伸手把耳钉取下来，随手放在了书桌上，平行就立刻伸展，变成了玻璃珠大小。
顾毓身上的便携口袋挺多，伸手掏了掏，白色药瓶，耳机，手机，都随意地摊开在了桌面上，摸到硬纸牌的时候，动作一顿，食指和中指夹着纸牌，看了看。
是一张普通的扑克纸牌，红桃九。
可是为什么没有沾血呢.......
顾毓沉吟片刻，食指把红桃九抵在了平行面前，下巴微抬：
“检查一下。”
平行迈着小短腿，踩在了纸牌上，活动着手腕的人很懒散地，单脚踩在墙壁上，跃上了书桌上的床铺，然后躺了下来。
她有点困了。
平行很乖觉地收拢耳朵，减少噪音。
但是在纸牌上踩了好几脚，还是没检查出来，有什么异常，只能犹犹豫豫地保存检查结果，然后在纸牌上坐了下来，像只等着大兔子妈妈回来的乖宝宝。
顾毓这一觉就睡了三四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宋悦正在外面敲门。
“陆毓？”
拍门的声音不大，声音也清甜。
顾毓单手撑着床铺，跳下了床，打开了锁。
宋悦见到懒懒地打着哈欠，神色慵懒的人，还怔了一下。
被自己的同桌美貌晃了一下的人咳了一声，脸微红：“陆毓，我，我妈妈给我带了点水果，我给你拿了点过来。”
她见陆毓刚睡醒的样子，又忍不住问：“你吃了晚饭么？”
顾毓撒谎不打草稿：“吃了。”
上次她说没吃，小姑娘念叨了她一个小时。
宋悦松了口气：“那就好。”
却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一日三餐都是很重要的，你胃不好，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
顾毓懒懒地挑眉，看上去就跟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似的，神色纨绔：
“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
暗暗想着同桌真是个祸水的小姑娘心里想歪了，答话也结结巴巴的：
“我，我爸是中医院的，我，我学着他看的面相。”
脸更红了。
顾毓“唔”了一声，心想宋悦做中医蛮有前途的，也不逗小姑娘了，接了水果，抬了抬手，眸子里的光很浅：“谢了。”
宋悦下意识：“不客气！”
反应过来，又鼓了腮帮子：“陆毓！”
她很严肃地纠正顾毓：“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顾毓：“你给我送水果，我不应该说谢谢？”
宋悦：“......应，应该吧？”
顾毓又问：“我说了谢谢，你不该说不客气？”
宋悦：“......”
好像也有道理。
夭寿哦，她好像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顾毓只是突然起了心思逗逗小姑娘，见宋悦一脸迷惑，好像真的被自己绕进去了，忍不住笑了一声，语气温和些：“好了，你回去吧。”
她不住校，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安全。
宋悦点头，还依依不舍地回头：“陆毓，后天见！”
顾毓点头。
手指勾着水果放在了桌上，又敲了敲桌面。
平行迷迷糊糊地开机，老老实实回答：“主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顾毓不意外。
看来平行还是废了一些，要检查这张纸牌，还是要靠实验室的专业仪器。
不过她现在回不去......
杏眸黛眉，看上去却一点也不温柔可人，反而又美又飒的女生夹着纸牌，眸中划过一丝有趣。
又是灭门案，又是纸牌的，棠城有趣的事，还真不少。
......
第二天又是一天的考试，陆子钰忙着备考，没回家，等最后一科理科综合结束了，才回了家，一进门就问：
“爸呢？”
二哥陆习礼有一个重要的研究项目，请假结束就先回去了，大哥陆习琛要管理公司，还没下班，所以家里只有三哥陆习兴在：
“爸妈在房间里呢。”
陆习兴对自己这个妹妹，态度总是要软一些：
“他们都还好，你放心吧。”
陆子钰松了一口气，把书包放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叹道：
“爸妈最近总是生病，我考试的时候都分神想着这件事，这次可能又要考砸了。”
只是谦辞，陆习兴却当了真，张张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道：
“没事，我们子钰就算考砸了也比其他人要厉害多了。”
陆子钰要听的不是这个，面上倒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抿唇淡笑了一下。
她在饭桌前坐下来，拿起筷子的时候，又假装无意地问了一句：
“对了，三哥。”
她神色纯稚地看向陆习兴：
“你问了姐姐，那个演讲稿真的是她写的了吗？”
第五章 这个害人精
陆习兴脸色一僵，想起病房里，那个淡淡地说知道错了的人，眸中划过嫌恶。
很快又冷着脸道：
“你放心吧，演讲稿不是她写的。”
要真是她写的，她怎么还会认错？
撒谎精！
陆子钰心里松了松，对演讲稿不是陆毓写的，倒是没有那么意外，只是很快又装作不经意道：
“可是姐姐为什么之前......”
意识到什么，贴心地住了嘴。
陆习兴握筷子的手已经收紧了，表情有些难看，一看就是因为陆毓非要说，演讲稿是她写的这件事，对自己这个亲妹妹的观感更差了些。
陆子钰低头继续吃饭。
等舒婉莹出来的时候，陆子钰已经提着书包，去学校上晚自习了，陆习兴冷着脸在电脑上查着那篇演讲稿，看到还是显示没有，气得砸了鼠标。
舒婉莹经过他的房间门口，脚步一顿，语气无奈：
“习兴。”
陆习兴立刻把搜索页面关闭，站了起来。
舒婉莹已经进了他的房间，扫了眼黑着屏幕的电脑，神色带着无奈和隐隐的纵容：
“你怎么又发脾气。”
陆习兴憋着火，只能低声道：“我没有。”
舒婉莹也四十五了，可是岁月对她似乎格外优待，温柔可亲的面庞，和几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显得更加柔美了一些，很有气质：
“习兴，你爸爸还在休养，你要懂事一点。”
她叹：“别惹你爸爸生气。”
陆习兴内疚起来：“我知道了。”
似乎是知道陆习兴除了在对待陆毓总是冰冷这件事上执拗得过分，其他事上都还算懂事，舒婉莹没有苛责，只是缓声道：
“妈妈知道你和陆毓之间有隔阂，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亲妹妹.......”
见陆习兴脸色难看，还是叹了口气：
“......你就算不喜欢她，这段时间，也别气你爸爸。”
她对陆毓也喜欢不起来，可是有什么办法。
陆毓确实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又走丢了那么多年，他们一家欠她，只要她不犯什么大错，这个家就不可能把她给赶出去。
陆习兴脾气再爆，也还是要退让些。
眉眼间带着点桀骜不驯的男生握紧了拳，最后还是低着头应了一声。
他知道爸妈身体都不好，最近也因为陆毓的事总是发火，他不能再气爸妈了。
可心里还是憋着股火。
如果不是那个陆毓撒谎，哪来现在这么多事！
陆毓这个害人精！
等舒婉莹离开之后，霸道又蛮横的陆家三少动作很粗鲁地翻出那张英文字体很漂亮飘逸，带着潇洒的风骨的英文演讲稿手稿，拿出了打火机，冷着脸看着漂亮的手稿化为灰烬。
既然她要无理取闹，那这所谓的证据，他这个哥哥就替她毁掉好了，看她还拿什么诬陷子钰，说子钰的演讲稿是她写的！
.......
考完试的晚自习总是大家最放松的时候，就算是成绩最差的七班也不例外，拿着试卷叠成的纸飞机，在教室里和走廊上飞来飞去，偶尔见到了老师，还会嬉皮笑脸地道一句：“老师好。”
经过的老师脚步缓了缓，点头。
七班全是择校生，大多都是家长花了钱送进来的，想也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之前陆毓进十一中的时候，陆父还特地拜托校长，把陆毓留在陆子钰所在的一班，但是班主任莫老师心里不满，最后协商结果是，只要陆毓有一门及格，就让她留在一班。
其他老师都觉得莫老师还真是仁慈，把特尖班的门槛降到这么低。
没想到陆毓还是没过，直接进了最差的七班。
这下可真是让所有老师都见识到，所谓的不良少女，走失了五六年的小姑娘，成绩差到什么样的境界了。
而且陆毓虽然不化妆，不穿奇装异服，却顶着一头几缕挑染成白色的黑发，整个人也散漫纨绔，就更对陆毓喜欢不起来了。
经过七班的蒋老师掩去神色间的鄙夷，脚步加快了几分，把吵闹声留在了身后，在经过一班的时候，瞥见一众对答案的尖子生，又慢下来，神色带了几分欣慰。
还是特尖班的学生看起来，更赏心悦目些。
......
七班很吵，和七班相邻的班级不堪其扰，正准备叫他们班的班主任来，就听到那边似乎是一本书落在了桌上，很沉的一声。
霎时间，隔壁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
书是顾毓扔的，扔在她的书桌上。
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桌面上落着词典，发丝散落在肩头，换了另一件黑色t恤，灰色牛仔裤的女生刚在自己的位置上懒懒地坐下来，宋悦就跑了进来。
气喘吁吁。
坐在位置上的时候还在用手扇风。
顾毓从书桌里掏出来一个粉色的小风扇，对准宋悦开始吹。
自己懒懒地捏着一只耳机戴在了左耳上。
宋悦对顾毓笑了一下，把风扇摆在两个人中间，看着顾毓手机上的游戏界面，声音很小：
“陆毓，你看我今天是不是来早了一点？”
顾毓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八点三十，还是换了个说法：
“有进步。”
宋悦眼睛一亮：“对吧对吧！”
她明显是还有别的想和她说，但是见到走进教室的班主任，还是住了嘴，赶忙打开书包，把书拿出来，准备读书。
七班大部分是不学无术之辈，除了宋悦会正儿八经地听讲写作业，大部分都是在这混日子，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挺怕他们班主任的，所以见到他了，还是会装模作样地拿出书来读一读。
哦，除了顾毓。
在一片稀稀落落的读书声中，只有顾毓，伸出了莹白的手指，把黑色的耳机塞进了一左一右两个耳朵里，然后光明正大地打起了游戏。
班主任老师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注意到认真读书的宋悦，和她身边，拿着手机玩的顾毓，一顿。
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没管。
之前宋悦也尝试着让这位姑奶奶好好读书，但是这位不是撑着头说看不懂，就是打哈欠说累了，想睡觉，就这么把一天霍霍光了。
宋悦无法，只好随她去了。
不过七班的老师心里都有数，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倒没人特地教训顾毓什么。
顾毓正在玩的游戏是款很简单的竞速游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机反应慢的问题，跑道都是随着汽车前进一点点延展的，宋悦之前还很感兴趣，看到顾毓的手速，还是打消了加入的念头。
大佬的游戏，他们这等凡人不配。
正在玩游戏的人耳边响起男人温润如玉的声音：
“最近感觉如何？头还会疼吗？”
第六章 不是高强度
顾毓闻言手指速度没减。
防窥膜下是一个隐形键盘，边玩着游戏的人边打着字，回复那边说话的人：
“还好。”
言简意赅，是证明的风格。
那边的男人微顿，似乎是无奈了：
“你一天天都在忙什么？”
连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每次都是在调试程序的间隙“顺便”打字回复她，就没有空余时间吗？
想到这里，又不免道：
“你的身体本来就没有恢复，还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很容易出问题的！”
顾毓眼神都没动一下。
她在忙的当然是上课。
电脑前的人就看到灰色的头像弹出来一个对话框。
“不是高强度。”
顺手而已。
边打游戏边调试程序是她的习惯。
【her】：.......
他倒是知道这位大哥一向人狠话不多，倒是不知道原来也这么狂--
调试程序工作需要高度的注意力集中，很多人调试了一个小时，就觉得累了，证明这个魔鬼，调试记录却达到了平均一天五个小时，简直就是魔鬼中的魔鬼。
论坛上已经开了很多帖子，赌证明这个账号后面到底有多少个人运营了。
her和证明私交不错，知道证明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在使用这个账号，还在无语当中，那边却还有闲心分神问道：
【证明】：有事？
【her】：......你别忘了吃药，还有，规律作息。
下课铃响了，顾毓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看着挺酷。
【证明】：嗯。
【her】：你最近接了什么悬赏吗？
【her】：我还是想劝你，多休息一会儿。
顾毓顿了顿，手指上滑，选择性忽略her的第二句话：
【证明】：最近有什么悬赏？
【her】：.......
【her】：你......
【her】：你自己看，没什么有趣的。
实际上是her早就瞒着他，把world社区里，可能被证明接的悬赏单子都给解决了。
他倒不是缺积分，就是不想看着证明明明身体不好，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接单，所以就把隐患都给解决了。
顾毓眼睫垂着，视线落在轻薄的手机屏幕上，眼尾泛着三分慵懒，漂亮又勾人。
她最近也确实没什么缺的，既然没什么悬赏单子，就不接好了。
her等了一会儿，看见world社区上，没看见证明的登录提醒，知道他这是不打算找单子来接了，松了一口气。
【her】：你如果有什么缺的也可以问我，不用往world上面发悬赏单。
证明在world社区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积分榜第一的大佬，每次发布悬赏，都是最壕的，动辄就是几十万积分，没人不想接他的单。
但是有时候证明的单太难了，单人接不下那么大的单，还要反过来赔偿，所以每次接单的人都不是很多。
虽然证明的武力值，在尽是些亡命之徒的world社区里一直是个谜，但是也不排除很多利欲熏心的不法之徒，想要通过劫持证明的方法，得到她那上亿的积分。
要知道，之前在world社区上，就有人，开出了一千美金一积分的交易单，但是却没人交易，可见积分多么珍贵。
而在world上赫赫有名的，大多都是刀口舔血的歹徒，他们要是联合起来，对给出了收获地址的证明出手......
证明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赢得过这么大一群早就不要命了的豺狼虎豹，所以her还是不放心地，再度提醒道：
【her】：你身体恢复以前，少上world论坛。
【证明】：嗯。
her本来还想叮嘱些什么，但是手机已经响了起来。
他看着屏幕上调试进程很快的监测画面，叹息一声，还是留了句“下次再聊”，就切断了通讯。
顾毓修长的手指依旧灵活地转向加速。
宋悦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看到值日生在擦黑板，忙低头把没记好的笔记补上。
整个七班就没几个读书的，更别提记笔记了，值日生擦得飞快，宋悦急得边碎碎念，边握着笔奋笔疾书。
顾毓手指一顿，漂亮的杏眼往黑板上一扫。
宋悦笔停了，忍不住捶捶自己脑袋：“后面是什么来着？”
顾毓清淡得如同皎洁轻盈月光的声音响起来：
“核酸检测。”
宋悦想起来了：“对对对！”
立刻低头记笔记。
写完，下一条又想不起来了，宋悦求助似的看向还在拿着手机玩游戏的顾毓。
侧脸很绝的女生一心二用，淡淡地报着知识点：
“植物组织培养。”
宋悦眼睛一亮：“对！是这个！”
......
注意到他们这边动静的七班同学嘀咕起来。
“一个敢说，一个敢写.......”
“笑死我了，真这么喜欢学习，当时干嘛从一班转出来呀？”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尤其是那个宋悦，我一看她假装读书，就觉得反胃，真是太恶心了。”
“我也觉得。”
顾毓懒懒地扬眉看向坐在窗边，前两排，正在嚼舌根的人。
皎洁又清澈，夹杂着浅绿色的瞳孔里划过冷意。
单手拿着手机，右手摸着抽屉里的东西，还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出的手，一块崭新的橡皮，就裹挟着呼啸的风声，瞬间就擦过其中一个，也就是值日生的耳朵，落在了那几人围着的桌子上，气势凛冽地立着，瞬间就震慑到了那周围的人。
说闲话的人脸色发白。
这好在是个橡皮，要是本书......
他们这几个谁也逃不了......
缓过神来立刻就坐直了些，转过头来的也瞬间就转回去了。
说宋悦坏话，也就是故意把黑板擦得飞快的值日生周淼脸色微变，手指甲嵌入了掌心。
但是也知道，陆毓下手是真的狠，就算心里再憋屈，还是咬着唇，不敢再说了。
坐在周淼前面的人脸色难看些。
简直是见了鬼了，她不是戴了耳机，还坐得那么远吗？说她都没事，怎么每次一扯到宋悦，她就能听到？？？
宋悦没听见那些人说什么，拿笔戳了戳身旁的人。
小声：“陆毓，你是怎么记得这么快的啊？”
小姑娘皱着一张脸，神色间满是苦恼：
“为什么我一个都记不住？”
顾毓停下游戏，宋悦还以为她要分享什么秘籍，立刻凑近了些，眼睛眨啊眨的，很期待的样子。
顾毓顿了一下，把天赋两个字咽下去，想了想：
“多吃点核桃？”
宋悦：“........”
宋悦确认顾毓是在敷衍她，拿笔盖戳着作业，小声道：
“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顾毓看了宋悦一眼。
她之前给宋悦检查过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而且宋悦对气味有天生的敏感性。
但是确实在理解知识方面，比普通人要差一点，非要说的话，也可能只是先天天赋分配不均。
不是她的错。
顾毓刚想开口，宋悦就似乎真的被打击到了般，神色恹恹地阻止：
“你不用说了。”
后面两节课，宋悦都蔫蔫地，但是还记得记笔记，下课的时候撑着脑袋，看着周淼把笔记擦得飞快，又忍不住放下了笔，情绪很低落的地趴在了桌上。
第七章 你能
头埋在了臂弯里。
顾毓纤白的手指一顿。
她向上一划，退出了游戏界面，把手机盖在了桌面上。
现在已经到中午了，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去吃饭了，灰色的窗帘在微风的吹拂下掀起了一角。
顾毓夹杂着零星白色的黑发也被吹散了些，冷白色的肌肤如同上等瓷器一般，像是发着光的女生淡淡地站起来，把窗户关上。
宋悦闷闷的声音响起来：“热。”
顾毓转身，刚刚还埋着头的人理了理刘海，神色颇为委屈地看着她：
“陆毓。”
像是在撒娇。
顾毓不太会安慰人，走到座位边，声音如泉水一般清凌悦耳：
“吃饭吗？”
宋悦沉默两三秒，直起身拍了拍脸，用力点头，心情好像亮堂些：“嗯！”
去食堂的路上，宋悦心情好些了，却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我怀疑我真的没有读书那个天赋。”
她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在年级上还是几百名开外......
好在宋悦自我调节的能力很强，她们在食堂找到位置坐下来的时候，宋悦的情绪已经好多了，她边挑着红烧肉，边和顾毓闲聊：
“.......下个星期五，英语演讲比赛决赛就要开始了，我好紧张。”
她这么说着，配合地抖了抖。
顾毓顿了一下，眼角挑了一下，狭长的眼尾微勾，带着肆虐的邪气。
英语演讲比赛的决赛。
陆子钰拿着她的演讲稿，准备参加的比赛。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还是很忧愁的样子，顾毓开口：
“不用紧张。”
顾毓的话总是很简短：
“你上次表现得很好。”
宋悦的筷子拨着饭盒里的青菜，声音压低些：
“你不用安慰我。”
她托着下巴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就是去凑数的。”
不过她的情绪去得也快：
“诶，陆毓，我之前就想问你了。”
她好奇：“我之前好像在你的桌子上看见一张很漂亮，很漂亮的英语作文，好像是演讲稿.....你从哪里找来的？”
顾毓：“想要？”
想要她可以再写一张。
宋悦“唔”了一声：“其实就是看那个字很好看，我超想知道那是什么体。”
顾毓：“.......”
那不是什么体，就是她写的字而已。
宋悦却好像开始回忆那张手稿来，眼睛亮了亮：
“我跟你说，陆毓，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英文字！”
顾毓吃着蔬菜：“嗯。”
宋悦：“你说，这个字体在电脑上能找到吗？或者字帖上？”
宋悦：“唔，我好想练练那个字啊，真的好好看。”
顾毓：“........我回去看一看。”
看看能不能把她的字传到电脑上去。
“其实我就是随口一说，”宋悦吐了吐舌头，“我就算练了肯定也写不出那么好看的字。”
顾毓懒懒地抬眸，眸中流光划过，狭长的眼尾似乎扬了几分：
“你能。”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莫名霸气。
宋悦筷子一顿，嘴唇微微张了张，最后低了头，脸红了。
“陆毓，”她的语气里带点埋怨，带点嘟囔，“你不要总是挑战我。”
顾毓：“........？”
我挑战你什么了？
她抬眸看着小姑娘，黛眉往上挑了挑，很显可爱的杏眸，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偏偏看着很酷。
宋悦脸更红了，默默地伸手把饭盒拿近，然后低头说话。
顾毓眸中划过一丝无奈。
现在的小姑娘心思真不好猜。
回教室的路上，顾毓问宋悦是不是真的想练那个字体，宋悦考虑了一会儿：
“那就......练吧？”
小姑娘捋着刘海，其实脑海中划过的，还是刚刚，顾毓抬眸那一瞬间的笃定。
你能。
她也想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
顾毓点头：“我回去找给你。”
宋悦弯眸：“你真好。”
小姑娘挽着她的手臂，回了教室。
晚自习是班主任梁文跃老师的课，所以七班的同学还算安分，没有瞎闹腾。
不过安静的教室里的人，不是在吃东西，玩手机，就是在看课外书的，鲜少有真的静下心来，写作业看书的。
其他老师经过，不经意瞥见，都忍不住暗叹。
这个班的学习风气是真的不好。
班主任梁文跃老师心里也叹气，还是抱着教案，踏进了教室。
他一进来，教室里很低的聊天声彻底没了，只有空调降温的声音。
顾毓仍然靠在椅子上，手速很快地玩着竞速游戏。
宋悦在写作业，不时地咬笔尖，看上去挺苦恼的。
梁文跃年纪不高，四十多岁，也当过很多年班主任了，不过他没教过好班，一般都是平行班，或者像七班这样，大家都知道的“差班”。
他的脾气也温和，一般不轻易骂人。
但是就是这么温和的人，管住了从高一升上来的七班，让他们至今都没惹出过什么大事来。
此刻，这位数学老师正背着手，偶尔拍醒一下睡着的同学，提醒看课外书的同学把课本拿出来看看，慢慢地，就走到了最后一排。
宋悦在算一道物理题，绞尽脑汁地解着方程，没注意到梁文跃已经到了她桌前。
顾毓黑色的耳机线大大咧咧地露在外面，轻薄的手机拿在手里。
看上去玩游戏玩得很认真。
梁文跃心底暗叹，没管顾毓，视线落在宋悦手臂压着的数学习题集上。
那上面画着几道红对勾，但是大部分都是大大的一个叉。
数学老师梁文跃心底叹息。
又错了同样的知识点，这个宋悦。
戴着眼镜的老师伸出手，扶了扶眼镜，看着苦恼的小姑娘继续埋头苦算。
顾毓懒懒地退出游戏，白皙细长的手拿着手机放下了，抬眸看向梁文跃。
梁文跃察觉到顾毓的视线，抬头，就对上眉眼精致的女生淡漠的视线。
他微怔，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然后低咳一声。
宋悦还在烦躁地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声，僵了一下，立刻放下笔，低声：“老师......”
梁文跃本来是想等宋悦算完再叫她出去的，见她发现自己了，也缓了缓神：
“宋悦，你和我来一下。”
宋悦清亮的双眸中划过几缕紧张，有些无措地站了起来，跟着梁文跃走出了教室。
偷偷回头，确认梁文跃真的走了的几个学生肩膀瞬间就垮下来，闲不住的人低声闲聊：
“诶？你们说老梁找宋悦什么事啊？”
“不知道.......”
“说不定是开小灶呢。”
“你们不知道啊？我今天在食堂听说，老梁想给宋悦换个班。”
“为什么要换啊？”
“怎么了，你还舍不得啊？”
“不是......宋悦在这不是好好的吗？”
“啧，你也不看看她那个成绩，在咱班是第一，在年级里，都快四百多了，再待下去，就要废了！这还好好的呢！”
“......还不是被某人给带的。”
第八章 害群之马
这么说着，就有人偷偷去看最后一排的人。
有人小声嘀咕：“怎么这下又没听到了？”
坐在后排的女生动作随意地往后靠了靠，说话的人又立刻噤声，转过身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顾毓懒懒地换着姿势，浅绿色和暗棕色混杂的瞳孔里，偶有潋滟的波光。
气质出众，相貌也打眼。
周淼咬了咬下唇。
她之前还觉得自己可以忽略陆毓，可是现在，就连一个宋悦，都可以骑到她头上，她连句话都不敢说......
手指微微发白的人手肘下压着的，本来就已经面目全非的本子，又添了好几道痕。
与此同时的办公室内。
老梁语气和蔼地让宋悦坐下。
其他老师也认识七班唯一一个用心读书的女同学，忍不住往这边看了好几眼，宋悦有些紧张地绞着手指。
梁文跃笑：
“宋悦同学，你不用紧张，老师就是想问问你最近的学习情况。”
宋悦有些心虚地摸刘海。
区里的统考试卷太难了，她还因为粗心错了好几个大题，这次的成绩肯定比上次考试还要不理想......
老师这个时候找她......
似乎是看出来她在想什么，梁文跃也没有拐弯抹角：
“宋悦同学，在七班待了快一个学期，你觉得七班的学习氛围，怎么样？”
宋悦：“......挺，挺好的。”
梁文跃继续：“那你觉得七班的同学们怎么样？给你提供了帮助吗？”
“嗯嗯，”说起这个，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陆毓人很好，帮了我很多。”
其他老师对视几眼，眼神里都别有深意。
能为那个刺头说话，不是太善良了，就是已经被那个刺头带偏了，可惜了。
宋悦看出老师的沉默，稍微有些踟蹰：
“老师，怎么了吗？”
梁文跃放下茶杯，语气里含着叹息：“你这个学期的成绩，一直在退步。”
宋悦微微低了头，很歉疚的样子。
“宋悦，”班主任老师很和蔼，“七班的情况我想你也了解，大家......对学习的热情没有你那么高，学习氛围可能也不是那么浓，而且你刚入学的时候，成绩比现在要好.......”
他说着说着，叹了气：“学校里的意思，是给你换到平行班去，免得影响了你。”
宋悦一听要换班，急了：“老师，不用的，我没有被影响.......”
她其实注意力很容易集中，就是学不懂而已，而且，她好不容易才交了陆毓这么一个好朋友，她不想转班。
老师显然没想到当事人居然不愿意，一顿：
“你不愿意换班？”
宋悦用力点头。
梁文跃沉吟片刻：
“能告诉老师理由吗？”
宋悦声音微低：
“我舍不得七班的同学.......”
梁文跃沉默一会儿：
“陆毓，坐在你身边，有没有影响你？”
宋悦立刻回答：“有的，不过都是好的影响，她很厉害的。”
片刻之后，似乎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哪方面的厉害，小姑娘住了嘴。
梁文跃稍微有些无奈。
其实他也知道，陆毓真的不大影响别人，奈何教导主任坚持......
梁文跃正想着这件事该怎么办，抬眸看到小姑娘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语气放温和些：
“老师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宋悦站起来，走了几步又突然回来，诚恳道：
“老师，我不会换班的吧？”
梁文跃微顿：“没征得你同意之前，不会的。”
宋悦松了一口气：“谢谢老师。”
女生离开之后，安静片刻的办公室响起老师们含着叹息的议论：
“这么乖的孩子，我看还是给她换个班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是啊，而且陆毓那个品行.......”
“老梁，听你的意思，她成绩一直在下降啊？”
“唉，陆毓坐在她身边，能把人带好才怪......”
“你们班的学习风气......也的确是不怎么好，要是那个孩子愿意读书，你可得好好想想办法啊。”
“是啊，尤其是那个陆毓，一颗老鼠屎......”
这话没说下去，大约是说话的人也察觉到这话不合适，用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多少恶毒了些。
但是在座的老师神色中却没有多少不赞同。
在他们看来，就算七班不是一锅好粥，陆毓也是那匹害群之马。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陆毓扯着耳机下了楼梯。
一班的教室在他们上面一楼，三三两两结伴的同学窃窃私语：
“陆子钰那个演讲稿真的绝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优美的英文。”
“是啊，老师念过陆子钰那么多次作文，只有这篇是真的让我叹服。”
“我也觉得，她那篇演讲稿，又美又流畅，拿去参加全市的英文演讲比赛都不带虚的。”
“唉，你说人家怎么就能那么厉害呢？”
说这话的女生掰着手指头：“长得好看，又会弹钢琴，还会跳舞，学习成绩又好，家世也好，参加什么比赛，都轻轻松松拿奖，简直就是小说里的女主角。”
“就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要说人比人，那我还是觉得陆毓才惨一点吧。”
“害，那是她活该，我要是陆家人，我也喜欢品学兼优的陆子钰好吗？”
“可是陆子钰再好也不是亲生的呀。”
“亲生的有什么用？你知道吗？我去上钢琴课的时候，看见陆子钰她哥哥去接她了，你看过陆毓被她哥哥接过吗？”
“没有......我只见过陆子钰被接......”
“我也是......要不是陆子钰亲口承认，我都怀疑，陆子钰才是亲生的。”
“要不说陆子钰才惹人羡慕呢？被收养也被宠着，你看看那个陆毓，啧。”
.......
七班的同学有的咽了咽口水，默默地离下楼梯的大佬远一点，怕等会被波及。
但是突出的指节，在昏暗的光线里，也泛着冷光的人，跟好像没听见那些指名道姓的议论似的，只有在听到“演讲稿”三个字的时候，细长的黛眉，才微微挑起了些，眼尾也泛起了懒散。
偷来的东西，用着倒是挺顺手。
决赛场合……应该够隆重了。
嘴里慢慢地磕着无糖药丸的人懒懒地摸着白色兔子耳钉，嘴角这么扬了一下，脚步不紧不慢地回了寝室。
打开电脑捣鼓了几下，把字体传上去，等着它打印的间隙，转着笔，懒洋洋地看着电脑屏幕。
上面的字体飘逸桀骜，风骨明显，和附着在雨花石旁的短信上的字，是如出一辙的潇洒风格。
一眼就能认出来。
打印完毕，顾毓食指和中指夹着自己之前在医院里接到的红桃九，随手一飞。
开关被牌击中，瞬间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
扑克牌飞回了她手里。
黑暗中的人手指灵活地转动着红桃九，姿态闲适地靠在了椅子上。
夜色绵延。
第九章 这是我自己写的
第二天早上宋悦依旧迟到，七班的同学见怪不怪。
刘海沾湿，贴在额头上的小姑娘咳了几声，和顾毓打了个招呼，就拿出演讲稿，开始字正腔圆地背稿子。
顾毓难得地摘了一只耳机，边玩游戏，边听着小姑娘演讲。
宋悦的英语不错，感情也很充沛，唯一不足的，可能就是演讲稿有点短，内容有点少，但是无伤大雅，整体依然灵气十足。
一本正经念完的小姑娘气还没来得及喘，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顾毓停下游戏，杏眸都显着从容，语气温和些：
“很好。”
宋悦笑嘻嘻：“谢谢亲爱的。”
顾毓扬眉，眸子里华光流转：“你叫我什么？”
宋悦耳朵红了，还是忍着害羞，故意道：“哎呀，我要背稿子了！”
顾毓懒懒地撑着头，看着小姑娘背。
直到宋悦被她别有深意的眼神看得羞恼了，才无声地弯唇，继续玩游戏去了。
小姑娘，撩是撩，害羞也是真害羞。
耳机里的男声还在继续：
“.......所以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去找你。”
顾毓手指灵活地按着防窥膜下的键盘回复。
那边的人看到了证明言简意赅的“不用”两个字，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是十成十的无奈：“大哥，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没有面基，你觉得合适吗？”
灰色头像闪动一下。
【证明】：有什么不合适的？
【her】：.......
【her】：我就想当面报答一下救命之情，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her】：而且我也想看看你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那边许久没有回复，her看着他还在推进的调试进度，有些无奈：
“大哥？人呢？”
那边慢吞吞地回复。
【证明】：不面基，我们还是好朋友。
【her】：........
他倒是听说过证明从来不和人面基的毛病，但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拒绝，顿时觉得脆弱的小心脏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her：大哥总是拒绝面基，忠实小弟表示很受伤。
......
下午的时候，他们进行英语演讲比赛的颁奖活动。
他们学校内进行的是初赛，每个学校选出两位同学，到市里再进行比赛，宋悦和陆子钰分别是初赛的一等奖和二等奖，在颁奖仪式之后，会分别为大家演讲一段，决赛时他们要用的演讲稿。
陆子钰先。
她穿着白色上衣，粉色百褶裙，一缕头发扎起，剩下的披散在肩头，显得她整个人温柔可爱。
宋悦和顾毓坐在观众席西侧，刚坐下就听到有人感叹：
“陆子钰真的太绝了，学习好，长得好，家世好。”
“怪不得之前有人说她是十一中的校花，要我，我也选她。”
“是吧是吧，所以我觉得那些选陆毓的都是脑子有泡，一个打架斗殴的混混，怎么和学霸比？”
“emmmm其实我觉得陆毓比较好看......”
“你瞎了吧......”
宋悦回了头。
说话的人似乎是认出了宋悦，立即噤声。
他们周围的人也认出来，刚刚还吵嚷的一片区域瞬间就安静下来。
宋悦却还是不满地嘀咕起来：“本来就是我们顾毓比较好看。”
台上的老师在帮陆子钰调试话筒，拿着演讲稿的人视线落在陆毓身上，微微弯了唇。
单这么看，完全看不出挑衅的意思。
顾毓掀起眼帘，暗棕色的瞳孔里几缕暗绿色划过，表情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陆子钰的视线没有在顾毓身上停留太久。
她知道三哥已经把手稿处理了，网上也搜不到，谁也没有证据证明这演讲稿是陆毓的，她完全没有必要因为陆毓的一个表情，就自乱阵脚。
心里甚至还泛起了冷嘲。
和她玩心理战，也太小看她的心理素质了。
陆子钰的演讲完成得很顺畅，她只念了一小段，但是遣词造句，都优美无比，声音也清脆悦耳，很快就赢得了观众席热烈的掌声。
陆子钰又看向观众席西侧。
宋悦出于礼貌，敷衍地鼓了掌。
坐在那，姿势看上去就很闲散，眉眼间也带着云淡风轻的女生却没有鼓掌，甚至连手都没有抬，坐在那，不像是学生，倒像是听报告的评委似的。
陆子钰嘴角微扯。
气势再怎么足，也只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而已。
陆子钰回到一班那里坐下了，宋悦有些紧张地捏了捏顾毓的手，深呼吸了一下，才起身，捏着稿子，向台上走去。
经过一班的时候，坐在陆子钰身边的女生，突然毫无征兆地伸出了一只脚。
顾毓余光注视到这一幕，眸光霎时间变冷，指尖冷光乍现。
陆子钰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身边的路轻盈就痛呼一声，腿下意识地收了回去。
宋悦有惊无险地通过了观众席，到了台上。
陆子钰下意识地看向顾毓那个方向。
杏眸微眯，眼尾狭长的女生眼神中好像带着冷锋，一瞬间竟让陆子钰背后发冷。
她心里诧异一瞬，收回了视线，又低声问身边捂着腿的女生：“轻盈，你没事吧？”
路轻盈吃痛：“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腿突然疼了一下.......”
陆子钰视线在她的腿上掠过一瞬，瞬间就掩去眸中的疑虑：
“应该只是抽筋，我们认真听演讲吧。”
路轻盈忍着刺痛应了一声，视线落在台上的人身上时，又冒出些火气来。
本来想绊她一下，没想到这么邪门，腿还刺痛了一下......
真是和那个陆毓一样，倒霉催的扫把星！
和陆子钰的流畅相比，宋悦有些磕磕绊绊，但是总体而言，要比陆子钰放得开些，而且态度也更大方自然，所以台下的掌声也很热烈。
“这是七班的宋悦吧？她的演讲好像也很不错啊。”
“是啊，笑得也很好看，咳。”
“主要是她的演讲稿更通俗易懂吧，陆子钰那个，我都听不懂......”
“害，人家毕竟是特尖班的学霸。”
“我觉得这么简单就很好啊，宋悦就是稿子不太熟吧，练好了，我觉得也不会比陆子钰差。”
陆子钰嘴角带着微笑，鼓掌的动作却没有持续多久。
宋悦拿着稿子，往观众席这边退，经过一班的时候，有人小声开口：
“这个稿子听上去有点耳熟啊？”
宋悦脚步一顿，声音不大地回应：
“不可能，这是我自己写的。”
顾毓动作随意地活动着手腕，视线瞧着宋悦那个方向。
一班那片安静了一下，但是等宋悦回到位置上的时候，整个礼堂都响起了窃窃私语：
“抄的啊？”
“应该不是吧？”
“七班的人啊。”
“不至于吧，一个小比赛而已。”
“小？你怕是不知道这个比赛的奖励是什么。”
“是什么啊......”
“京大夏令营的机会啊.......”
“卧槽！”
“那她还真有可能是抄的......全校这么多人，就她和陆子钰胜出了，emmmmm.......”
第十章 我有证据
坐在顾毓身边的女生手里紧紧地攥着稿子，无意识地咬唇，脸色有些苍白。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一笔一划写出来，反复修改推敲的稿子，这么轻易，就可以被别人说成是抄的。
就在他们都在讨论宋悦的稿子是不是抄袭的时候，顾毓慵懒的声音就这样响了起来：
“证据呢？”
整个礼堂随之一静。
这场汇报演讲也有老师在场，教导主任本来还想控制一下局面，顺着声音望过去，见开口的是陆毓，眉头紧皱起来，视线落在七班的班主任身上。
表情有些烦躁地，无声催促他去阻止陆毓。
这么正式的场合，她居然也敢惹事！
有人不服气地开口：“抄就是抄了，还要什么证据？”
梁文跃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毓就起身，语气中的轻讽很清晰：
“原来没有证据就可以证明别人抄袭。”
女生这话里泛着冷嘲，之前那个出声的女同学脸色难看起来，下意识地看向路轻盈。
顾毓眸中宛若锋刃出鞘，剑锋凛冽的冷光划过。
礼堂中响起一声轻呵，女生的声音懒洋洋的：
“那正好。”
她语调扬起，却莫名气势逼人：
“陆子钰同学的演讲稿，好像也有些耳熟啊，不知道，又是从哪抄的呢？”
这话引起了轩然大波：
“卧槽！真的假的！”
“肯定是假的啊，陆子钰怎么可能抄袭，无语。”
“这女的好讨厌啊，为朋友说话，也没必要拉别人下水吧.....”
“心疼陆子钰.......”
......
坐在一班那的陆子钰微微抿了唇，看上去万分平静，没有被冤枉的愤怒委屈，也没有被揭穿的尴尬羞恼，只有欲言又止，和隐忍退让，看得大部分的同学，心都不知不觉地偏向了陆子钰这边。
教导主任也忍不住怒喝道：
“陆毓！你别在这闹事！”
站起来，被诸多视线注视着的人懒懒挑眉，语气玩味：
“指出抄袭，就是闹事？那之前闹事的同学呢？”
她的语气轻佻：
“老师不准备惩罚一下她吗？”
教导主任恼怒：“你！”
他的手指已经指过来：
“你们把她给我拽下去！”
顾毓态度更漫不经心：
“不用劳烦了。”
她拍了拍衣服，懒懒地穿过观众席，经过路轻盈的时候，低头看了眼她伸出来的脚，眼帘微微掀起，脚这么一踢。
路轻盈尖声叫起来。
插在椅子上的银针回到了女生手里，悄然隐没在她指尖。
态度很散漫的人语气也很轻描淡写：
“不会摆的脚，就该好好治一治，你说呢？”
被扫了一眼的人捂着腿，都忘了呼痛了，只是瞳孔放大一瞬，好像看到了恶魔。
顾毓已经走到了台上。
教导主任气急：“陆毓！！！”
他指着她，气急败坏：“你这是在破坏秩序！寻衅滋事！学校可以给你处分的知不知道！”
女生对上陆子钰的视线，眼角就这么一挑，眸中都流淌着肆意和嚣张。
“老师该做的，应该是给抄袭的人处分才对。”
路轻盈瞬间忘了腿还在疼，气急：
“陆毓！你.....你凭什么说子钰抄袭！你这是诽谤！”
“既然这样，”顾毓不急，扫了一班的同学一眼，“请之前说我同桌抄袭的人拿证据出来，不然，你们都是诽谤。”
之前出声的女生袖子被旁边的人扯了一下，她看了路轻盈一眼，脸色泛白。
半晌没人应声，台上的女生轻嗤一声：
“看来你们都是在诽谤我同桌了。”
教导主任气得肺都要炸了，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只是几句口嗨，根本没必要上纲上线：“好了！”
他忍无可忍：“现在你可以下去了吧！”
顾毓看教导主任一眼，这么看着，简直就是在学校里横行无忌的校霸，浑身上下就写着一个字：拽。
“别急啊，陆子钰同学抄袭的事，还没解决呢。”
路轻盈气急败坏，直接站起来：
“陆毓你这个不要脸的！还说子钰抄袭！不许说！”
教导主任也气得咬牙切齿：
“陆毓同学！你现在的行为，和刚才那几位出言不逊的同学，没有任何区别！”
“谁说没有区别了？”
即使是这样被看着，台上的人还是表情都没动一下，眉梢泛着慵懒的气息，轻飘飘的四个字砸下来，瞬间就让台下的嘈杂消失了：
“我有证据。”
陆子钰低眸，手里拿着演讲稿，咬唇。
路轻盈看着，火气更是直直地往上窜，撇开陆子钰拉她的手，冷笑道：
“你倒是说啊，你有什么证据？！”
教导主任眼看着这么好的一个活动被搞得一团糟，心里烦躁不堪，却也知道陆毓就是个刺头，事情也闹到了这个地步，喊停只会让这个谣言愈演愈烈。
因此心里虽然万分反感陆毓这样随意攀扯的行为，也不相信她有证据，还是憋着火问：
“那就请你拿出真的证据来！”
不要在这里污蔑同学！
顾毓轻笑一声：
“别急啊，我想先问问陆子钰同学，这稿子，是你自己写的吗？”
陆子钰看着异样平静，安抚着路轻盈坐下后，自己站起来：
“是。”
她看向顾毓，声音里含了隐忍：
“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说我是抄袭的。”
手指攥着稿子的人似乎有些忍耐不了了：
“就算你知道稿子的内容，不也是我求着三哥，才给你看的稿子吗？”
观众席又响起了窃窃私语，大部分都选择相信陆子钰。
毕竟人家可是特尖班的学霸，而陆毓，一个七班的学渣，还是混混，傻子都知道该相信谁。
台上的人却好像没有受到半分影响，眉梢扬起的角度没变，嘴角却翘了起来。
半晌，等议论渐渐平息了，礼堂里就响起了顾毓散漫的轻“啧”一声。
“你还真是，”顾毓停顿一下，轻笑一声，“厚颜无耻。”
路轻盈气得脸色发白，教导主任也觉得陆毓根本就是在捣乱，刚想上前，顾毓就发问：
“所以，稿子第二段，引用的结论，是出自哪位作家？”
陆子钰对答如流：
“艾弗森。”
“哪本书？”
“《我的六十七年》，这些演讲稿里都有，”陆子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和疲惫，妥协的表情看上去很让人心疼，“姐姐，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路轻盈也冷笑着嘲讽道：“陆毓，你不会以为自己看了稿子，随便抛了几个问题，就能证明稿子是你那来的了吧？”
第十一章 抄袭实锤
顾毓慢条斯理：
“你错了。”
陆子钰皱眉，显然是没懂她的意思。
顾毓的表情里带了三分漫不经心的意思，语气玩味：
“根本没有这个人，和这本书。”
陆子钰觉得她疯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在网上去查.......”
陆子钰突然顿住，意识到什么，下一秒，整个人就僵硬起来。
顾毓的声音就好像是钟声，慢悠悠的，一圈一圈的，在礼堂上方回荡：
“因为这句话是我编的，所以......”
台上的女生嘴角带着不明显的笑意，站在那，红唇轻启就盖住了台下所有人的喧嚣：
“查不到。”
整个礼堂都哗然了。
坐在台上听演讲汇报的老师们面面相觑，一班的班主任莫媛老师脸色难看地拿出手机搜索艾弗森和《我的七十六年》这本书，网页上果然显示，没有搜索到任何内容。
台下也有同学偷偷地搜了，交头接耳地和身边坐着的人分享起来，语气惊诧。
“我的天！真的没有......”
“不是吧，抄袭实锤了啊.......”
顾毓眉梢轻扬，对上宋悦的视线，还很有闲情逸致地嘴角上扬，酷毙了。
宋悦抓着演讲稿，眼睛亮闪闪的，对顾毓这个样子崇拜得不得了。
查不到这本书，陆子钰却说这演讲稿的结论有这处引用，这下可真是啪啪打脸了。
高二的同学们窃窃私语，隐晦的目光打量着陆子钰。
就连主观倾向陆子钰的几位老师，都忍不住沉了脸色。
副校长也觉得很难堪，忍不住敲了敲桌子，语气凌厉：
“莫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学生污蔑别的同学也就算了，自己抄袭还把锅扔到别人身上？！
陆子钰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却还是撑住了路轻盈的手，很快就忍着难堪辩解道：
“不是的.......”
她还不死心，声音里带了哭腔：
“这一段，是我从书上翻到的，我不知道没有这个人.......”
教导主任脸色难看地看了眼观众席上的陆子钰，有些恼火。
现在的学生怎么回事！抄袭也抄得理直气壮！
视线落在刺头似的陆毓身上，火气更大了些，头疼得要命。
这个陆毓也真是！有什么事不可以下去之后再和老师讲吗！非要在这么正式的时候提出来，让大家都难堪吗！
他压着火气，想让陆毓下去，等汇报演讲结束了再处理，台上的女生却是没个正形儿，挑了挑黛眉，再度出言讽刺道：
“陆子钰，我那篇演讲稿里多的是引用，你以为我全都写对了吗？”
她语气不疾不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和陆子钰聊天：
“需要我一个一个，慢慢指出来吗？”
台下的同学见顾毓这有恃无恐的模样，更加信服了，一时间，闲言碎语全都飘进了陆子钰的耳朵里：
“我的天哪......三观碎了.......”
“还真是，人家之前还特地问，是不是你写的，给她机会了，她还装呢.......”
“她们还好意思说人家宋悦抄袭，醉了。”
“原来学霸也会抄袭，滤镜碎一地......”
“我也是，感觉以后都没办法直视一班那群人了.......”
......
陆子钰心中恼怒无比，面上却是羞愧难当地咬唇，知道再扯下去对她没好处，只能手指甲掐着掌心，道歉道：
“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我以为这稿子是你不要了的，一时没有想清楚.......”
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惹得不少人都有些不忍心地闭了嘴：
“比赛要原创稿件，我才想岔了......对不起姐姐，我错了........”
“都是我不好........”
台上的莫媛本来也是气恼的，见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哭成这个样子，又是真心认错，加上英语演讲比赛这个机会，是真的很难得，她自己也催着陆子钰改了好几遍稿子，这孩子一定是压力太大，才做错了事。
再说，陆毓那个英语考两位数的人，怎么可能写得出那样的稿子？她自己可能都是抄的！还在这指责品学兼优的陆子钰！她也好意思！
这么想着，对陆子钰的火气散了大半，反而和教导主任对上了视线，眼神里的恼怒很明显：不能让陆毓继续闹下去了！
陆子钰毕竟给学校争取过很多荣誉，其他老师也有些不忍心，也出言劝道：
“这件事还没查清楚，等解决了再说吧。”
“是啊，汇报还没结束呢......”
“唉，等会再处理这件事吧，老谭，你继续。”
老谭，也就是教导主任只能脸色不好地，挥手让哭得梨花带雨的陆子钰坐下了，转向了顾毓。
顾毓也用不着他们说什么，自己就下了台，经过一班那片的时候，一班所有的同学都是噤若寒蝉，尤其是腿还隐隐作痛的路轻盈，还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一看就是被吓到了。
台上的老师看着，难免不满，对大闹演讲汇报的陆毓观感更差了。
不用说陆毓根本写不出这样的稿子，就说她这动不动就欺压同学的恶霸行径，在十一中也是人人喊打的存在，再怎么处在正义的一方，他们也喜欢不起来。
副校长脸色也不好。
这样的刺头，要不是仗着家里的背景，能进像十一中这样的重点中学？
来了也不学好，欺负同学，横行霸道，还在这扰乱会议秩序，迟早他，会让这样的败类退学！
顾毓动作洒脱地回到了宋悦身边，坐下了。
小姑娘满眼亮晶晶的，像是在注视英雄一样，崇拜地看着她。
顾毓稍微有些无奈地捏着无糖药丸放进嘴里，眉梢轻扬，示意她说话。
宋悦眼睛闪亮，语气兴奋：“陆毓！你好酷啊！”
呜呜呜呜她真是太喜欢她同桌这个霸气的样子了！
杏眸显得散漫轻佻的女生眼尾狭长，五官间带着让人一见就难以忘却的清绝气质，轻飘飘一眼，含着懒意和捉摸不定的笑意，就让宋悦的耳朵都跟着烧起来。
陆子钰还在位置上，似乎是羞愧难当地，掩着面，哭泣。
教导主任太阳穴的神经突突地跳，看向陆子钰和顾毓的眼神都夹杂着火气，还是憋着怒气，沉声，快速宣布，这次的汇报结束了。
其他的学生看着顾毓站起来，迈着腿离开了礼堂，宋悦紧紧跟着，嘴微微张了张。
心里的想法出奇地一致：这个顾毓，也太狂了，同桌被污蔑，就直接揭穿了陆子钰，关键是，她说的还是真的，陆子钰真的抄袭了......
汇报结束之后，莫媛看着脸上满是泪痕的陆子钰，脸色沉了沉：
“跟我去趟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生又开始掉眼泪，抽抽噎噎地说：
“老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第十二章 其他部分没抄
陆子钰抽泣道：
“演讲稿有些地方不是我写的，但是其他部分是我独立完成的，我真的没想到那些引用的内容都是编的.......”
“是姐姐拿给我那些的，我没想到，她这么做，竟然就是为了今天说我抄袭.......”
莫媛气得脸色发青，语气带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即使是在别的地方看到，你也应该标注出来，表示那些都是引用！现在陆毓说你抄袭，其他人也只会觉得你整篇都抄了，现在你要怎么办？！”
陆子钰擦了擦眼泪，哽咽道：
“老师，我错了......”
她红着眼睛：“那篇演讲稿确实有引用，可是引用只有三处，删掉那些，还是我自己写的......”
她之前懵了，才会被陆毓诈出来，现在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就这么错过决赛这个机会。
“我可以拿剩下的部分参赛的，”陆子钰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老师，我其他的部分真的没有抄.......”
莫媛没有怀疑，只是气急：
“可你在礼堂已经承认了拿的是陆毓的演讲稿了！”
“老师，我真的没说谎，那些引用部分，的确是姐姐给我的，但是其他部分，不可能是姐姐写的，网上也查不到.......”
“而且这次比赛，真的很重要，重写也来不及的，老师.......”
莫媛脸色难看，握着笔的手慢慢收紧了。
与此同时的食堂内。
宋悦还在戳着米饭，问：“陆毓，为什么之前你不站出来揭穿她啊？”
她现在一想起来之前听到的那些溢美之词，就觉得气愤。
那些明明都是属于陆毓的！
顾毓懒懒地扬眉，没有回答。
她本来是想在决赛现场戳穿陆子钰的。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好人，既然陆子钰拿了她的东西，就要做好付出最惨痛代价的准备。
只不过没想到，陆子钰和路轻盈还想着要陷害宋悦，她就没等到证据来，直接就揭穿了陆子钰。
反正现在真正的证据她还没拿出来，如果陆子钰还是不死心地想拿她的东西去参加比赛，那就别怪她再揭穿她一次了。
宋悦想了想，又小声嘀咕道：
“不过，你今天话真的好多。”
似乎是对上顾毓的视线，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声音更低了：
“你以前不都是直接怼的嘛，今天居然还和他们绕了几句诶！”
顾毓眼角扬着。
那是因为她在等证据来，所以刻意地拖延时间，只不过，拖到一半，突然想起诈诈那个陆子钰，没想到她还真的上了当。
只不过，陆子钰之后要是反应过来了，还是很有可能反扑......
顾毓还没说什么，就有人送了快递来，语速飞快：
“快递！”
然后像是怕挨打似的，飞毛腿一般地跑开了。
宋悦见怪不怪，也不惊讶，而是好奇道：“这是什么呀？”
顾毓嘴角勾了勾，扬眉：
“想知道？”
见宋悦点头，坐在宋悦对面的女生肤若凝脂，黛眉细长，扬起的弧度带着凛然的美，声音懒洋洋的，很缓，但是尾音上扬，藏着锋芒：
“照妖镜啊。”
宋悦神色懵懂地看了眼那个快递。
照妖镜？照谁？
.......
食堂外的角落里。
彭晓兰还在愤愤不平：
“路轻盈！是你拿稿子来和我们说宋悦抄袭的，现在又不承认？！”
路轻盈本来腿就疼，听了这句话，脑仁也疼了，毫不客气地回怼：
“彭晓兰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告诉你宋悦抄袭了！”
“是你自己脑补的好吗！”
彭晓兰简直被她的无耻给震惊了：
“如果不是你拿那篇演讲稿来让我们看，我们怎么会误以为宋悦抄袭？！”
路轻盈冷笑：
“我误导你？你是猪吗你！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你！路轻盈！你，”之前在观众席说宋悦的演讲稿耳熟的人声音尖起来，“你不要脸！”
把她当枪使还不承认！
路轻盈见彭晓兰还带着人，捂着腿，后槽牙咬紧：“彭晓兰，我警告你。”
她指着自己的腿：“我现在还是个伤患！你要是敢动！我就告到老师那里去！到时候看你负不负得起这个责任！”
彭晓兰气得脸色发青，但是路轻盈的腿确实受伤了，其他同学之前也看到她堵了路轻盈，要是路轻盈真的闹起来，她到时候就真的有嘴也说不清了！
彭晓兰怒不可遏，还是气得踢了脚门，带着自己的小姐妹走了。
等人走了，端着饭盒的陆子钰才从立柱背后出来，跑过去：
“轻盈！你没事吧？！”
路轻盈腿上的痛早就消退了，只是还有些酸，忍不住甩了甩腿，松了一口气道：
“没事。”
陆子钰咬唇：“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路轻盈不在意地摆手，神色间带了些厌恶和气氛：“没想到那两个人这么不要脸，自己抄了就算了，居然还污蔑你！凭摘抄的部分也能鉴定抄袭，真是太可恶了！”
陆子钰不说话，只是低声道：“轻盈，别说了。”
她小声道：“那些引用的部分，确实是我当做自己的了，这次是我不对。”
路轻盈简直服了：“怎么是你不对呢！这明明就是她要嫁祸你！你也太傻白甜了，都被人害到这个地步了，还喊她姐！”
陆子钰拽着她的手：“轻盈，你别说了......”
她好像要哭了：“算了......”
路轻盈最见不得陆子钰掉眼泪了
“子钰，你别哭了......我不说就是了！”
陆子钰哽咽了几声：“我已经和老师解释清楚了。”
她擦着眼泪：“剩下的部分还可以拿去参赛，你就别再提这件事了。”
路轻盈又气愤，又难受：“难道这件事就让她这样占便宜了吗！”
明明除了引用，其他的部分明明在网上就找不到！
那些都是子钰的成果！
陆子钰没回答，手指却攥紧了些。
......
陆习兴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和朋友吃饭。
只是听了两三句，神色就骤然阴沉下来，含着怒意，宛若风雨欲来的汹涌深海。
朋友们面面相觑，有个胆子大的，姓周，一头黄毛，带着鼻钉，见状诧异道：
“陆少，这是怎么了？”
最近这位因为陆叔叔生病的事，动怒都动得少，怎么这次就像快炸的炸药桶似的，脸色这么难看？
陆习兴已经挂了电话，眸中厉光迸射，没回答，直接扯了外套，就火气很大地大步离开了。
周宇愣了愣，眉头拧起。
看这架势，是陆家那个不成器的亲生女儿，又招惹了陆家的小公主了？
陆习兴到十一中的时候，莫媛和梁文跃，还有其他老师，正在办公室里，给陆毓和陆子钰调解。
“陆毓同学，你看，陆子钰同学已经在那么多同学面前承认了错误.......”
陆习兴脚步声很大，陆子钰先回的头，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看上去很委屈。
陆习兴心里的火气突突地往上蹿。
第十三章 以后别后悔就行
没等其他人说话，就直接大步进了办公室，脸色异常的冰冷。
其他老师不认识陆习兴，莫媛却知道他是陆子钰的三哥，看到他，就是一愣，随即拧眉。
不知道他会不会向着陆毓。
陆子钰却是伸出手扯了扯陆习兴的袖子，眼眶泛红地摇了摇头。
陆习兴憋着火，视线落在顾毓身上，怒气值飙升。
但是还顾忌着办公室里有其他老师，没发火，而是冷着声音道：“陆毓，你出来！”
他们现在正在上晚自习，走廊外面没什么人。
陆习兴脸色难看地走到了走廊上，就质问道：“你在医院的时候不是认错了吗！为什么还要当众给子钰难堪！”
顾毓微微眯了眯眼，嗤笑一声：“我给她难堪？”
她抱着胸，下巴微抬：
“我让她抄我的演讲稿了？”
陆习兴怒：“陆毓，你要点脸行吗？！那演讲稿会是你写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
“我警告你！立刻和你和子钰的同学解释清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走到一边接电话的人听见陆父的声音，硬是压着火气道：“没什么事，就是学校里的一点小纷争。”
那边又说了些什么，陆习兴脸上还带着怒意，语气倒是听不出来：
“您放心。”
又握着手机：
“陆毓！接电话！”
他捂着手机，话里带着咬牙切齿：“你已经因为这件事把爸气晕过一次了，再闹到爸面前，我饶不了你！”
顾毓细长眉梢挑了挑，顿了一下，指尖银针收了回去。
莹白如玉的手指接过手机，听到那边陆父含着叹息的问句，微顿：
“这周不回去。”
陆父咳嗽几声：“回来吧。”
这声含着疲惫：“你都连续几周没回来了。”
顾毓指尖银针穿梭，眸光也很淡，片刻之后，似乎是想起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淡淡地应了一声。
陆父又咳嗽：
“在学校里有什么事，就让老师打电话给我们，听到没？”
顾毓收回银针，声音更淡：“知道了。”
陆父迟疑一瞬：“对了，习兴这次，突然去学校是.......”
陆习兴脸色一冷，脚步已经向前了，女生清冷如皎洁月光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事，送点东西。”
陆父放心了，叮嘱了几句，又让她把手机给陆习兴。
陆习兴接过手机，边说，边进了办公室，叫陆子钰出来，把手机给了她。
陆子钰的语气就柔和多了：
“我知道了，爸，嗯，我会回去的。”
“知道了，谢谢爸。”
“我在准备决赛呢，”陆子钰看了顾毓一眼，眼神浅淡，隐隐的优越感像是在故意挑衅，“知道了，我会好好努力的。”
顾毓狭长的眼尾勾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陆习兴却是面部轮廓柔和下来，接了手机，和陆父说了几句，又挂了电话。
三个人就站在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陆子钰率先开口：
“姐姐。”
她的语气显得退让些：
“这次比赛真的对我很重要，我已经来不及写稿了，你就让我这一次，好吗？”
“爸妈也知道我进了决赛，突然退赛，他们都会很失望的。”
陆习兴看顾毓的眼神还是泛着冷意，语气平和些，但是还是带着不耐：
“子钰已经练了很久，反正这篇也不是你写的，就先让给她。”
见顾毓没什么反应，说到后面，语气似乎有些难以按捺的暴躁：“以后你想要代笔，我也可以给你写！”
要不是他当时一时糊涂，觉得子钰拿了那张手稿也没什么，子钰也不会拿那个稿子参加比赛，更不会闹到现在这样，一张演讲稿而已，至于吗！
顾毓想笑。
她不知道陆习兴是凭什么判断那张演讲稿不是她写的，别说那演讲稿是她写来给宋悦做参考的，就是她随手打的一张草稿，那都是她的。
她凭什么让？
不过余光扫到陆子钰隐隐安心的表情，狭长的杏眼里，还是泛起淡淡的波光来，眸中的情绪难辨，语气也是：“好。”
她的话含着深意：“只要你以后别后悔就行。”
陆子钰闻言心里一跳，陆习兴已经拧着眉不满：“陆毓，注意你的态度！”
顾毓眉眼慵懒，看着特别纨绔：
“我还能是什么态度？”
“是她拿了我的东西，怎么，”她语气轻讽，“我还得三跪九叩，求她拿去用？”
陆习兴：“你！”
陆子钰已经扯了扯陆习兴的袖子，小声：“三哥。”
虽然现在，她可以解释说，引用部分是陆毓诱导她抄的，但是难保陆毓拿不出什么别的证据来。
这次决赛关系到夏令营，她绝不能大意，能得到陆毓一个保证，也要保险许多。
陆习兴明白陆子钰的意思，按捺着怒意：
“你保证以后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顾毓手里转着银针，在两人眼里看来，她就是闲得慌，在活动手指：
“好。”
她不拿，也有的是人可以拿这件事做文章。
她不急。
陆子钰总觉得陆毓答应得这么爽快，是有阴谋，手指微紧，看了陆毓一眼。
可是现在陆家人都站在她这边，她倒也没必要过度担心，顿了顿，还是缓声：
“谢谢姐姐。”
顾毓弯唇：“但是，我有个条件。”
陆习兴瞬间不耐：“你烦不烦！”
顾毓挑眉：“那我们现在进去，当面对峙？”
陆子钰咬唇，盯着顾毓看：“什么条件？”
顾毓神色懒散：“给我和我同桌道歉。”
陆习兴还没说话，陆子钰就抢白道：“好。”
一声道歉，换一个夏令营机会，不亏。
顾毓慢悠悠地补充：“在全校同学面前。”
陆子钰手指攥紧：“好。”
她声音微低：“不过不能是通报，爸爸会知道的。”
顾毓懒洋洋地收回银针，算是同意。
陆子钰继续：“道歉内容是引用部分抄袭，姐姐，我要参加决赛的。”
顾毓轻笑一声：“好。”
陆子钰心底微松，忍不住抬眸看了眼陆习兴。
陆习兴一直宠着这个妹妹，见她在陆毓面前这么退让，心里很不是滋味，看向陆毓的时候，心里窝火：“没有了？”
顾毓懒懒点头，语调轻扬：“你们随意。”
转身离开。
陆子钰眸中划过晦暗的光，对上陆习兴的视线，又低声道：
“三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陆习兴安慰道：“没事，解决了就好了。”
想起陆毓，眸中又划过嫌恶和冷意：“如果她再威胁你，就告诉三哥，知道吗？”
陆子钰乖巧地点头。
她拽着陆习兴的衣服，声音很轻：
“三哥，你真好。”
“笨蛋，”他声音柔和些，“三哥答应过你，会一辈子护着你，有三哥在，不用怕。”
陆子钰弯唇，很是乖顺：“嗯。”
第十四章 教授
顾毓回到七班教室的时候，其他人就是一静。
说来也奇怪，顾毓入学时间不长，但是在七班的威信，却建立得很快。
惹谁都不能惹这位，几乎已经成了七班同学的共识，只有宋悦翘首以盼。
等顾毓坐下来了，她就迫不及待地低声问：
“顾毓，怎么样？老师怎么说？”
顾毓还没开口，广播里就响起陆子钰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高二年级一班的陆子钰，在这里，我郑重地向陆毓同学，还有宋悦同学道歉。”
广播里的人声音带着内疚，似乎真的歉疚得不得了：
“在汇报演讲的演讲稿中，我引用了几处结论，都来自陆毓同学，但是因为没有做出批注，导致部分同学误以为我是原创......”
......
宋悦皱眉。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舒服？
什么叫做误以为？抄了就是抄了好吗？
再说，在礼堂，她说的明明就是全文都来自陆毓.....
宋悦忍不住去看自己的同桌。
混杂着几缕白发，黑发散落的人靠在椅背上，姿态自在又闲适，听到陆子钰这近似于狡辩的道歉，只是懒懒地扬眉。
她从来就没指望陆子钰真心道歉。
不过要用她的东西么……只要陆子钰不怕报应，她等着。
宋悦见顾毓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开口，只是心底暗暗想道，她还以为陆毓的哥哥来是来帮她的，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让陆子钰这样不痛不痒，避重就轻道个歉，就把这件事算了。
这也太偏心了！
下了晚自习之后，顾毓拿着快递，回到了寝室。
红桃扑克牌被她捏在食指间，力度和角度掌握好地这么一划，快递盒就这么被打开了。
顾毓从盒子里拿出来几本书。
都是演讲稿里提到的参考书目，其中一本《我的七十六年》，书封上的“京大图书馆珍藏版”几个字分外显眼。
顾毓懒懒地摸着耳朵，把兔子耳钉取下来，手机的铃声就欢快地闹起来。
那边的人已经打了三个电话了，乍一见到打通了，还愣了愣，然后就握着话筒，松了一口气，语气恭敬道：
“教授，您终于接电话了。”
那边听到的，是略显成熟，显得有些沙哑的女声：
“静音了……有事？”
戴着眼镜，面容有些书卷气的人咳了一声：
“没事没事，只是想问问您，数学竞赛的题目......”
顾毓拉开椅子，坐下了，两只腿交叠着，手指夹着扑克牌：
“我下个月才有时间，你们先出吧。”
张斐一听，急忙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可以配合您的时间，您不用着急！”
就算是推迟也没关系，毕竟这可是教授第一次答应给竞赛命题，他们怎么能不重视？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让教授错过的！
顾毓听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懒洋洋地答应了，又玩着扑克牌道：
“书到了。”
“谢了。”
张斐语气尊敬：“您客气了，还有什么需要，您可以打电话，发邮件告诉我，我们这边都会尽力配合您的。”
顾毓言简意赅：
“嗯，挂了。”
那边恭敬应是，听到那边挂了，才松了口气。
顾毓靠在椅背上一会儿，才把书放好，看了眼手中看似柔软，实际上却无坚不摧的扑克牌，眸光闪烁一瞬，就单指操控着鼠标，搜索起之前发生的灭门案起来。
良久。
肤色莹白的女生看着那个开庭时间，指尖转着那张红桃九。
看都看到了，那就去凑个热闹？
**
区里统考的成绩出来得很快。
戴了个黑色鸭舌帽，上身黑色短t，下身工装裤，身材纤细的女生，耳朵上挂着个黑色耳机，右耳一只白色的兔子耳钉，手里转着个白色药瓶的女生上楼的时候，还有人站在公示牌前议论：
“我的天哪，陆子钰简直无敌了！数学这么难，她居然还能考到满分！”
“总分第二，绝了绝了，差一点点就追上曲文宇了！”
“不愧是特尖班的学霸，不是我等凡人能够仰望的......”
“大佬牛逼。”
“学霸还是学霸，啧。”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也笑道：
“莫老师，你们班的那个陆子钰真是不得了啊！这么难的试卷，区里统共也就两个满分，她就占了一个。”
“就是啊，这水平，可以直接参加数学竞赛了！”
“这孩子还真是好，英语搞得这么厉害，没想到数学也上来得这么快。”
莫媛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过奖了，这都是数学老师和她自己努力的功劳。”
老师们正交谈着，陆子钰就敲了敲门。
莫媛一见她进来了，招手，语气亲切：
“看了成绩吗？”
陆子钰嘴角抿出一个浅笑来：“嗯。”
莫媛笑：“这次和曲文宇都没差多少分，进步很大。”
陆子钰声音柔和：“都是老师教得好。”
谦逊又懂礼貌。
其他老师也觉得满意，纷纷羡慕莫媛有这么一个得意学生。
在公示牌前驻足良久的数学老师也端着保温杯进来了，语气带笑：
“哎哟，我们的满分学霸来了。”
他把杯子放下，笑：
“这次考得很高啊。”
一下子前进了三四名，对前十名的人来说，这样的进步算是很大了。
陆子钰抿着唇笑。
等陆子钰回教室早读了，有人打趣：“周老师，这回又发现一个好苗子了吧？”
数学老师周海笑着擦手回答道：
“是啊，一开始我还担心这孩子跟不竞赛班的进度呢，没想到分越考越高，这次卷子这么难，还能满分，看来数学竞赛，是获奖有望了。”
七班班的主任梁老师默默听着，有别的班老师好奇发问：
“听说这次上面说，会加大难度？”
“是啊，听说上面刚请回来一位教授，对数学的解题思维很有想法，这次可能会请他来出题，所以难度会大一点。”
不过他对自己班上的同学倒还算有信心。
十一中再怎么说也是区重点，他们学校的前几名，要进初赛和复赛，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决赛，才是他们的目标。
其他班的同学很快拿到了自己的答题卡和成绩，宋悦看着自己的成绩，脑海中不断盘旋着绝望的鸣笛声。
完了完了，又退步了。
忍不住去看身边的人。
顾毓还是在打游戏，手肘下垫着几张空白答题卡。
宋悦：“.......”
她真是不懂，为什么她同桌字这么好看的人，会不喜欢学习。
学习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吗？
片刻之后，想起自己成绩的人又心累地趴下来。
七班其他同学倒是对成绩没什么在意的，只是在听到班主任梁文跃老师的话时，还是忍不住哀嚎起来。
“这周，你们的答题卡，都拿回家给父母签字，要写评语，都记住了？”
没人应声。
梁文跃：“没签字的，我会一个个通知家长，再问一遍，记住了没？”
稀稀拉拉的回答声：“记住了。”
第十五章 进步很大
宋悦和顾毓一起出的校门。
门口停着一辆白色宝马，陆子钰背着书包，和温文尔雅的二哥站在车旁边，颜值亮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真正的亲兄妹。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唉，我要是陆毓，我估计也得嫉妒陆子钰，做什么都比她强，家里人又把她当成是亲女儿看待，太招人恨了。”
“就是啊，要是我，我非得让陆子钰给衬托得心理变态不可。”
“不过说真的，你们不觉得陆毓真的挺变态的吗？陆子钰再怎么样，也不会无缘无故抄她一个学渣的吧？”
“我也觉得，这么一想，陆子钰还真是惨，人家是亲女儿，她又不好把陆毓怎么样.......”
“同情陆子钰.......”
宋悦气鼓鼓地想回头让他们别瞎说，她同桌却只是很酷地双手插兜：
“走了。”
宋悦立刻挥手：“拜拜。”
看着她走到宝马边，再回过头的时候，说闲话的人已经不见了。
宋悦憋着气，回到车上的时候，宋岩还稀奇地看她一眼：
“怎么了这是？”
宋悦把书包放下，瞧着挺大脾气：
“没事！”
宋岩摸了摸鼻子。
陆习礼看到顾毓走过来了，没说什么，前后的车门都给拉开了，然后自己先上了驾驶座。
陆子钰坐副驾，顾毓坐后座。
陆习礼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里，后座的女生。
穿着宽松的工装裤，上身一件紧身灰色t恤衫，整个人白得发光，闭着眼，杏眼的弧度也带着冷然。
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陆习礼顿了一下，移开视线，发动了汽车。
路上，语气温和的人开口：
“区里统考的成绩应该出来了吧？”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点头：“出来了。”
“考得怎么样？”
碰到红灯停下来的人语气里带了温和：“三弟说你一直在担心爸妈的身体，但是二哥相信我们子钰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稳定发挥。”
他见陆子钰表情轻松，问：“应该考得不错吧？”
陆子钰嘴角微翘，但是还是很谦虚地说：
“这次数学考得好一点，拿了七百一十三，第二名。”
陆习礼表扬道：
“考得不错，进步很大。”
以前一直子钰卡在前五名的地方，没想到这次成绩居然这么好，直接就进到第二名了。
陆子钰浅笑：“可能是大家都没考好吧。”
后座上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好像没有听到这番对话似的，眼睛都没动一下。
等快到家的时候，频频看向后视镜的陆习礼才看见她睁开了眼睛，顿了顿。
“陆毓，你呢？”
他看着后视镜：“听说你错过了数学考试开场，老师让你进去了吗？”
顾毓懒洋洋地把耳机摘下来：
“你说什么？”
陆习礼顿了顿，换了个问题：
“这次区里统考，考得怎么样？”
或许是想起她之前的成绩：“有进步吗？”
顾毓边戴着耳机：“差不多吧。”
陆习礼看了她一眼，白色宝马很快停在了陆家的别墅前。
.......
饭桌上的菜肴还算丰盛，陆习琛公司比较忙，还没回来，他们先开饭。
舒婉莹给陆子钰夹了块排骨，语气柔和：
“这周学校搞了汇报演讲吧？讲得怎么样？”
“没有紧张吧？”
陆习兴闻言，视线却落在一旁的陆毓身上，眸光稍暗。
陆父也道：“子钰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应该不会紧张，能正常发挥就行，是吧子钰？”
陆子钰浅笑：“嗯。”
舒婉莹继续道：“决赛是在下个星期吧？你好好加油。”
陆父的气色看上去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身体还在休养的人还是免不了咳嗽：“是啊，你不是想考京大吗，夏令营这个机会，可得把握住。”
陆子钰点头。
舒婉莹眸中划过欣慰，又给她夹了几块排骨：“演讲稿要好好练，知道吗？”
提到演讲稿，陆萧沉默一瞬。
停顿半晌，才转向陆毓，语气微沉：“演讲稿的事，你和子钰道过歉了吗？”
舒婉莹微顿，筷子翻了翻排骨，眼角下撇，神色瞧着有些冷淡。
任她再有一副慈母心肠，这个陆毓，污蔑自己的妹妹，和家里人吵架，把自己的亲生父亲病都给气出来了，即使是她十月怀胎是生下来的，她也怎么样都喜欢不起来。
陆习兴心里微紧。
倒不是因为心虚，而是担心陆毓会借着这个机会，把演讲稿的事所出来，万一给爸妈给气出病来就不好了。
顾毓还没回答，陆子钰却已经先抢白道：
“爸，那件事是我不对，你别怪姐姐了。”
舒婉莹听了，忍不住握紧了陆子钰的手，余光瞥见顾毓仍是表情淡淡的，心里不满更甚，最后干脆撇过眼神不看她了，语气温和道：
“吃饭吧。”
顺便给爱人使了个眼色。
让他不要再提上次那件事。
陆父有些无奈地看了眼乖巧懂事的陆子钰一眼，总觉得总委屈子钰，不好......
可是陆毓她......
半晌，心底叹息。
罢了，以后在别的地方再补偿子钰吧。
却还是忍不住沉声说教道：
“下次不能再这么做了。”
因为嫉妒就污蔑子钰的演讲稿是抄的，他不允许陆家人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顾毓眉梢微动，那边陆习琛已经迈步到进门了，脱外套，坐下。
“爸，妈。”
“子钰，”转向陆子钰的时候，语气温和许多，“之前那位程教授把画寄回来了，说有机会，想和你见一面，讨论一下你的画。”
提到这个，陆子钰明显开心兴奋得多：
“真的？”
陆习琛肯定地点头，看着很欣慰。
陆习兴脸上也带了笑：“程教授可是绘画界的泰斗，他都想和你讨论一下画作，证明我们子钰的的画，价值不可估量啊。”
陆子钰抿唇笑。
陆萧问：“是之前子钰寄到京城去的那几幅吗？”
陆习琛点头：“嗯，程教授亲自托人带的话。”
舒婉莹眼角带了笑纹，表扬道：“我们子钰真厉害。”
陆子钰弯眸：“那几幅画，三哥也给了参考意见的，是三哥厉害。”
陆习兴嘴角上扬，瞧着分外潇洒的样子敲了敲碗：“小马屁精。”
大哥二哥脸色都温和些。
只有陆萧，再度看了眼夹着青菜的顾毓，顿了顿，神色间带了抹深思。
吃完晚饭，陆子钰本来已经起身准备回房间了，突然想起什么：
“爸，妈，区里考试成绩出来了，答题卡也发下来了，要写评语。”
她似乎是看了眼顾毓，假装不经意地问：
“姐姐也要吧？”
第十六章 那些画，是她的?
顾毓那双漂亮的杏眼眼尾弧度微扬，瞧着不仅没有畏缩的意思，反而带了慵懒在里面，不过只是一瞬间，女生就收回视线，夹着青菜，随意地应声：
“是吧。”
舒婉莹笑拍着陆子钰的手：“好，妈妈给你签。”
陆子钰把答题卡拿出来，最上面就是那张满分的数学答题卡，字迹工整，娟秀，看上去就赏心悦目。
舒婉莹笑了一声：“我们子钰这么厉害呀？”
她翻着看了看，语气里带了骄傲：“这次分数比上次高吧？”
陆习礼笑着回答：“是啊，小妹......子钰这次考了七百多分，全校第二呢。”
陆子钰补充：“老师说，这次应该可以进区里前十。”
这个成绩出乎了陆家人对陆子钰成绩的预料。
连一向比较严格的陆萧都笑着点头：
“我们子钰这次考得不错。”
舒婉莹接了笔，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边签边柔声道：
“我们子钰考了这么高的分，妈妈签名都觉得骄傲。”
她看向陆子钰，俨然一副慈母的样子：
“想要什么奖励？妈妈明天带你去逛街，给你买，怎么样？”
陆子钰：“好。”
陆萧的视线却落在把答题卡拿出来的女生身上。
青葱修长的指尖很是随意地夹着几张空白的答题卡，抵在了桌面上。
过了一会儿，又掏出一支笔，在手上转了转，同样也抵在了桌上。
动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散漫随意，看着挺傲。
一家人的视线都在空白的答题卡上停留了几秒。
陆习兴嘴角嘲讽地扯了扯，移开了视线。
舒婉莹心底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只当做没看见，拍着陆子钰的手，语气温柔道：
“好了，上去写作业吧。”
陆子钰：“嗯。”
她收完答题卡，就很乖巧地起身上了楼。
陆萧叹了口气，拿着笔，在空白答题卡上签了个名字，笔尖就是一顿。
不知道该写什么评语好，看到顾毓已经懒懒地戴上了耳机，才迟缓地签好评语，看着她拿了答题卡，径直上了楼。
又想叹气了。
心中无比失望。
他还想着多顾忌一下她的心情，怕她看到子钰这么优秀，心里不平衡，产生落差。
没想到她的答题卡一个字都没写，干干净净的，总分加起来甚至都没有子钰的一个零头，拿出来的时候竟然还心安理得。
一点也不感到惭愧，简直是无可救药。
陆习琛对陆毓的想法和陆父差不多。
不过他早在知道陆毓把爸气晕的那一刻，就已经对这个所谓的妹妹失望透顶了，所以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是脸色有些沉，开口劝道：
“爸，您别生气。”
停顿一瞬：“她不愿意改，就算了。”
既然她自甘堕落，那就随她去好了。
陆家找了她那么多年，供着她上最好的高中，给她最好的生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没有义务为她整个人生负责。
陆习礼没有发表看法。
他主观偏向陆子钰，所以为了公平，从来不说谁的不好。
陆习兴性子就直太多了，直接暴脾气地开口：“是啊，爸，您别生气，不值得。”
陆萧咳嗽几声，正准备开口，舒婉莹眸中就闪过厌烦，直接起身：“我回房了。”
陆萧微怔，看着妻子回房，良久，才叹息一声。
**
陆子钰进房间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陆子钰打开门，就见陆习琛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带着白手套，手里拿着画的下属。
把画送回来了。
陆子钰侧身，让他们把画搬进去，又转向陆习琛，嗓音温软：
“大哥。”
陆习琛顿了顿，看向自己这个妹妹：
“子钰，程老......”
陆子钰心头一跳，想起那位老教授的那句“有个好女儿”，抿了抿唇。
对上陆习琛的眼神却带了细微疑惑：
“怎么了吗？”
陆习琛停顿片刻：“程老专门让杨叔叔转告你，谢谢你的礼物。”
陆子钰定神，语气轻柔：“不用。”
她捏了捏手指，面上却瞧不出什么异样：“爸爸身体恢复就好。”
陆习琛心里微软。
他知道子钰一向懂事。
程老那个级别的人物，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可是夸赞子钰画作的那位大家，也姓程，如果是通过这位绘画界的泰斗的关系，倒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心思这么转着的人还没说什么，面前乖巧的小妹又缓声道：
“大哥，这件事你以后不用刻意提起。”
她轻声：“这都是我该做的。”
反正陆家统共也就这么两个女儿，总不可能是那个陆毓请来的人。
反正那位程老已经走了，她即使承了这功劳，也没人会揭穿她。
还能让这位一向沉稳的陆家长子对她改观，何乐而不为呢？
陆习琛看了陆子钰一眼，眸色温和些：“好。”
陆习琛看着陆子钰进了房间，正叮嘱着搬运画作的人小心一点。
就看见顾毓倚在栏杆上，手里转着什么东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女生的皮肤也像冷玉似的，泛着光，只是站在那，就惹眼得紧。
此刻，女生正看着楼梯上穿行的下属，视线落在他们捧着的画作上。
陆习琛脚步一顿，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你在这干什么？”
顾毓没回答，而是斜睨一眼那些画，瞧着有些邪气在眼角流淌着，溢出来像是能灼伤人似的：
“她说那些画，是她的？”
陆习琛压着脾气：“不然呢？”
之前，她就是看到了子钰的英文演讲稿，说那是她写的，把爸气进了医院，要不是子钰请来了程老.......
陆习琛想着，脸色更不好看了。
她也不害臊！就她那个成绩，到底是谁抄谁，她心里没点数吗？
现在看到子钰的画，又想干什么！
顾毓没回答。
嘴角微扯。
虽然是已经送人了的。
但是被说成是别人的，还是，很不爽啊。
顾毓站在原地没动，陆习琛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没忍住加重了语气，警告道：
“陆毓，我警告你。”
“别再用那些下三流的手段，否则，别怪我不顾念兄妹情分！”
顾毓没看他，眉梢扬了扬，语气玩味：“兄妹情分？”
她看他一眼，语调上升：
“我们之间有这个东西？”
陆习琛纵使不喜欢这个妹妹，听到这句话，脸色还是骤然一变，陆毓却已经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舒婉莹和陆萧因为身体的原因，一向睡得很早，没过多久，卧室的灯就灭了。
顾毓站在了阳台，脚步一移，转瞬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夫妇两人的卧室里。
第十七章 送你的画送人了?
医院人太多，她上次施针，差点被发现，所以这次才选在了陆家，晚上。
两人睡得很沉，顾毓很快就结束了施针，给两人把了个脉，确认他们身体无碍之后，就身姿轻盈地离开了陆家夫妇的卧室。
.......
事办完了，顾毓没多停留，第二天就回了学校。
陆萧知道了，直叹气，舒婉莹惦记着今天的复查，埋怨道：“你就别操心了，想多了也不怕自己难受。”
陆萧想说，都是自己的儿女，怎么能不操心，见舒婉莹似乎根本不想提起陆毓，还是顿了顿，无声地叹气，没再说了。
自从陆毓回来之后，他和妻子就经常吵架，血压也飙升，一度进入危险范围。
现在陆毓已经回校了，再和妻子因为她吵起来，没必要。
到了医院的时候，正好碰见杨医生。
杨昱顺便就带着他们去找了给陆萧夫妇做检查的医生，主治医生语气里带了笑意：
“经过程老诊治，您的身体已经恢复很多了，您的妻子身体也很健康，不必担心。”
杨昱心中微松，陆萧赶忙道谢，杨昱则是笑着对老友感叹道：
“你们有个好女儿啊。”
陆萧以为杨昱的意思是，陆子钰听话，让他们省心了，所以才有这么一说，笑着应是。
杨昱本来还想细问子钰是怎么请到程教授的，但是手下的实习医生已经过来喊他去查房了，只能笑着作罢，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拿着文件夹，走了。
陆萧握了握妻子的手，心底微松。
他自认没有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可是晕倒的时候，也的确体验到了身体虚弱的时候，那种无力感，所以对于自己和妻子身体还算不错这个消息，还是感到非常庆幸和高兴。
舒婉莹也神色柔和地开口：
“我们是该好好感谢程老才是。”
陆萧点头。
不过程老已经回去了，只能下次见到，再传达谢意了。
**
陆习兴回到学校的时候，才发现好久没给他发消息的人，居然突然发来了消息。
头像是一株草的账号后面，白色的对话框里只有几个字，简略的要命：
【六】：送你的画送人了？
打着问号，陆习兴扫了一眼，关车门的动作就是一顿。
他在原地站了两三秒，才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回复：
【陆习兴】：家里的小妹妹学画画，想临摹，没有那个感觉，我就送她了。
【陆习兴】：你生气了？
陆习兴这人看着五官锐利非常，身上也带着股浪荡纨绔的气质，就是剑眉高挺鼻梁，总给人一种错觉，让别人觉得他浑身都透着“不好惹”的气息，像个小霸王。
所以他在车边暴躁地走来走去的时候，棠大的学生们都很明智地选择了避开了。
陆习兴是真的暴躁。
因为之前帮他挺多那人，有半个小时没回复了。
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意思，脸色难看一瞬，又发了一条过去：
【陆习兴】：你送给了我，按道理就是我的东西了，我不能送人？
发出去又烦了。
他也不想语气这么不好。
只是已经是送出去的东西，还被子钰拿去用了，他还能要回来？
再说答应送给子钰的时候，他就想告诉六了，但是六总是很忙，陆习兴轻易不打扰他，所以才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他一声，没想到一拖，就是这么久，而且反而是他，先提起来这件事.....
陆习兴心里闹得慌。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没过多久，就发来两个字。
【六】：随你。
陆习兴更暴躁了。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又简单又大度，倒显得他没占理了似的。
可是子钰那么想要那几幅画，他做哥哥的......
而且那些画六也说过随他怎么处置的......
他也是一时心软.....
拿着手机看了好几眼，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最后还是低咒一声，把手机收起来。
做都做了，他又拉不下脸来道歉。
只能以后再补偿了。
这么想着，勉强把这件事放下，迈着步进了学校。
陆习兴保送的是棠城的重点大学，棠大，计算机系。
现在是计算机院院长的学生。
一般没什么事，都是直接在电脑上和老师交流，学校回的很少。
院长也纵容着他，平时没有什么事，也不会叫他回学校来。
只是这次，陆习兴的学长他们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打给了老师，唐院长才又打了电话通知陆习兴赶到学校来。
他刚接到通知准备上飞机，没办法帮他的学生解决问题，只能让陆习兴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了。
陆习兴在棠大也算名人了，跳级保送的高材生，偏生个性纨绔张扬，喜欢朋克风格，五官也帅气利落，不知道是多少女生的梦中情人。
所以出现在棠大校园内的时候，还吸引了不少视线。
“这不是陆习兴吗，他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啊，计算机院的人不是说他从来都不来学校的吗？”
“我男朋友是计算机院的，听说好像是学校机房那边出了问题......”
“学校机房出问题？那为什么不找专业维修人员啊？”
“你傻啊？肯定不是简单的问题了，不然也不会找他来了，他可是我们唐院长的得意弟子，比唐院长手下的研究生还厉害好吗......”
“真的假的......”
“你不看论坛的吧，当年学校网站被什么病毒攻击，就是他解决的......”
......
个子高挑的人迈着步，把议论声甩在了身后。
学校的机房一般用于存储考试的资料，所以距离正式的教学区有些远，陆习兴走了一段路才到，到的时候逆着光，瞧着挺散漫，挺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正焦头烂额的学长看到脚步不急不缓地走过来的人，松了口气：
“你总算来了。”
也来不及寒暄：“你赶快帮忙看看，这是怎么了。”
他们一群研究生，跟着老师几年，见过那么多病毒了，还是没办法分辨，让机房电脑全部中毒的这种病毒到底是什么病毒。
陆习兴在电脑面前坐下来，那双骨节突出又修长精致的手落在了键盘上。
写起代码来的时候，快得几乎只剩残影。
陆习兴脸上的表情也由散漫，慢慢地变得正经，最后转为了凝重。
身后的人没忍住，看了眼写满了代码的屏幕：“怎么了吗？”
陆习兴边敲着代码，边问：
“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十八章 幽灵病毒
“不知道，”学长见一向不正经的人竟然都认真了，也忍不住也跟着担心起来，语带担忧，“机房的老师叫我们过来的时候，只说电脑会无缘无故自动死机，打开之后，又会开始自动跳代码，这一台已经是第四台，我们尝试过改写程序，还是无法阻止病毒植入的代码运行的机器了。”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陆习兴脸上，衬得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顿了顿，手指握紧一瞬，又开始快速地敲击键盘。
背景已经化为一片光点的电脑屏幕上，英文代码一行行地增加，但是毫无用处。
病毒代码运行完了，整台电脑被格式化之后，仍然陷入了无法操作的死机状态。
直接将所有文件删除，甚至强制停止了所有可运行程序......
这到底是什么病毒，竟然这么霸道.......
陆习兴脸色沉冷下来，眼神也阴沉得不行。
这个病毒太狡猾了，不仅可以直接入侵控制程序，快速复制，竟然还会自动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陆习兴用了最快的速度去追踪，也没能找到半分它留存的线索，根本无法破解病毒程序。
这个病毒......简直就像幽灵一样，挥舞着镰刀，将所到之处所有精细的程序全部摧毁，而且，还没有给他们任何挽回的余地。
看着完全停止运行的机器，陆习兴脸色差到了极致。
这台电脑已经废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整个机房，甚至是整个学校的电脑，都可能已经被这种病毒给入侵了……
他们必须尽快通知老师，阻止病毒扩散！
研究生师兄也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打电话通知了院里和老师。
可是唐院长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学校相关负责人只能通知其他老师，让他们一起想想办法。
陆习兴靠在机房外面的墙壁上，第一次觉得如此挫败，牙关咬紧，手紧握成拳，狠狠地捶在了雪白的墙壁上，眸中划过不甘。
这不可能......这个世界上竟然有毫无弱点的病毒......
他还在想那串自动运行的代码，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陆习兴看了眼显示是“子钰”的手机屏幕，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才举起手机。
那头的陆子钰声音柔和：
“三哥，你的事情结束了吗？”
她和他说好，他要来接她，还要听她弹钢琴的。
陆习兴缓了缓神：
“还没有。”
他顿一下，揉着眉心：
“你先去吧。”
又是深呼吸一次，语气里的情绪倒没有那么激烈了：
“下次三哥再去。”
陆子钰微顿，随后就柔声：
“好。”
“那，三哥，”女生的声音满是关切，“你照顾好自己。”
陆习兴手一顿，神色柔和些：“嗯，我知道。”
陆子钰挂了电话，转头对期盼地看着她的几人抱歉道：
“不好意思啊。”
长相很清纯的女生穿着白裙，显得骄矜，又优雅，说着道歉的话，神色间却没有歉意：
“我三哥有事，可能来不了了。”
其他人有些失望，看向陆子钰的热切视线一下子减少了大半。
陆子钰面色毫无波澜，眸中却划过讽刺，手指也捏紧了。
一群丑小鸭，还妄想通过她搭上三哥。
可是......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粉色手机的人眼神微动，眸中浮动着丝丝缕缕的情绪。
这还是三哥第一次因为别的事拒绝她......
有什么事，会比来看她弹钢琴还重要？
陆子钰眸光微沉。
**
宋悦又迟到了，而且这次比以往的时间都要晚，第一节课快开始了，她才到，看着也心情不好的样子。
下课的时候，宋悦果然委屈巴巴地趴在了桌上，连书包都不想打开了。
一直在玩游戏的人往后一靠，四个脚的椅子就这样凭着其中一只脚，稳稳地悬着了空中，而毫不费力地维持着这个姿势，手中还拿着手机在玩的人却简略开口：
“字帖。”
宋悦微愣，顺着她的视线往抽屉里一看，一本装订得很漂亮，纸张齐整，英文字体流畅飘逸的字帖躺在里面，表面漾着几缕晨光。
宋悦眨了眨眼，看向还在玩游戏的人。
“呜呜呜呜，陆毓我爱你！”
宋悦边爱不释手地翻着字帖，边看向陆毓，控诉道：“呜，你怎么不说爱我！”
顾毓闻言，黛眉单挑，单手拿着手机，把右耳的黑色耳机戴上了。
宋悦刚想继续控诉，上课铃就响了起来，她只能转过头，很爱惜地把字帖小心地放在了桌边。
然后看着自己摊在桌上的书包，兴奋劲儿消减了大半，垮了脸。
但是再怎么样，还是要接受事实，宋悦只能把书包里，几张写了很多评语的答题卡拿了出来。
第一节惯例是班主任梁文跃老师的课。
他一进来就把教案放下了，双手撑在了讲台上。
顾毓坐着的椅子四只腿已经落地了，但是她的手指还在速度很快地滑动着。
梁文跃语气温和：
“上周给大家布置了一个任务，大家应该都没忘吧？”
七班的同学回答得稀稀落落的。
梁文跃点头：“现在各科课代表把答题卡收一下。”
话音一落，整个教室就响起了答题卡翻动的声音。
七班虽然大多是择校费送进来的学生，但是能送他们进重点高中的父母，对自己孩子的成绩还是抱有一定期望的，很多评语都写得很认真。
但是数学课代表陈泉河在看到宋悦的数学答题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
看着很有风骨，入木三分的钢笔字迹，洋溢着文人气息，洋洋洒洒，分条列点，密密麻麻一大片。
陈泉河突然有些理解宋悦为什么要那么刻苦学习了。
如果他爸妈愿意在他那张两位数的答题卡上写这么多字，他大概率也是会愿意认真学一学的。
他顿了顿，又看向似乎还在打游戏的人。
她的答题卡摆在课桌的右上角，一片雪白上面，留着同样很漂亮惊艳的钢笔字。
陆萧。
陈泉河的视线往下移。
评语只有四个字。
继续加油。
陈泉河表示理解。
他爸妈要是看到雪白的答题卡，不打死他就不错了，更别说签字写评语了......
何况陆毓，咳。
陈泉河伸手拿了答题卡，收回视线，把答题卡收齐之后，交到了讲台上。
和陈泉河一样，梁文跃第一眼就看到了评语密密麻麻，字很有魅力的宋悦的答题卡。
他用手指压着答题卡的一角，拿出来看了看，又抬眸看了眼不敢抬头的宋悦，心中叹息。
其实倒不算很难预料。
宋悦的父亲也经常打电话来询问宋悦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情况，一看就属于那种很负责任的家长，能教出宋悦这么乖的孩子，写出这么认真的评语，也不奇怪。
可是宋悦的成绩......
第十九章 最后一道大题
梁文跃叹了口气，把答题卡放回去，等所有答题卡都收齐了，又扫了眼下面的同学，沉声道：
“同学们，这次区里的考试已经结束了。”
他顿了顿：
“我们学校这次整体上来说，有很大进步。
总共有四位同学，进入了区里的前十名，其中曲文宇同学位列第二，陆子钰同学位列第五名，总分分别是七百二十分和七百一十三分，是我们学校区里统考以来，取得的最好成绩。”
面相很和蔼的老师语重心长：
“大家要向这两位同学学习，尤其是陆子钰同学。”
梁文跃敲了敲讲台：
“人家在考试之前做到了一模一样的题，数学就拿了满分，这说明什么？”
“只要你努力，就会有回报，大家都在一所学校里，人家可以做到一样的题，你做不到，只能说明你做的题目不够多。还有的同学，做过好几遍的题都不会做，说明你做得不够精。”
“人家题目做得又多，做得又精，才能做对。”
“你们也要向人家学习，做题要用心做，知不知道？”
下面有人小声嘀咕：“这俩根本不是人好不好，这程度都到神了，我们能学得到才有鬼了。”
陈泉河听到了，无声赞同。
他在特尖班的表弟都说这次数学卷子的难度系数高到银河系去了，尤其是最后一题，那个思路简直不是人能想出来的，数学大佬曲文宇都只做对了两问，陆子钰竟然全对，比曲文宇还可拍，简直就是魔鬼中的魔鬼......
课间的时候，大家都开始讨论，曲文宇的第一名是不是要被陆子钰抢走了。
曲文宇就坐在窗边，那些议论坐在里面的同学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就更不用说了，眼神微顿，手指已经无意识地抓紧了答题卡。
最后还是站了起来，走到陆子钰课桌边。
对上女生温柔的视线，微顿：“抱歉。”
“能把你的数学答题卡给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陆子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顿了一下，“不过我妈经常喜欢夸我，所以在答题卡上写了很多......”
曲文宇：“没事。”
说到这个，他似乎也有些无奈：“我妈妈也是这样。”
陆子钰抿唇笑了一下。
曲文宇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划过一句徐志摩的诗。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耳根一热，曲文宇下意识地低头，整洁的答题卡已经递到了他手上。
曲文宇道了谢，回到位置上，对着卷子，看了起来。
但是只看了一会儿，就微微顿了一下。
陆子钰的解法和教辅书上常有的那种一板一眼的解题方法一样，列方程，傻算。
这个方法他也考虑过，但是因为计算量太大了，他估计了一下没有半个小时算不完，就直接跳回前面检查了，最后果然没有算完。
没想到她居然在前面全对的情况下算出来了。
虽然她说做过一样的题，但是这个过程......
曲文宇伸出手，想看看类似的题的答案是不是和陆子钰的解答过程一模一样，但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回了手，拜托同学把答题卡传了回去。
接到答题卡的女生回头对他笑了一下。
曲文宇心中最后一点疑虑被打消。
陆子钰之前就是前十名，实力不容置疑，要论作弊，她是最不可能的。
他这样想自己的同学，还是有些太恶毒了。
心中惭愧一瞬的男生顿了顿，又铺开草稿纸，拿笔开始演算起来。
下节课刚好是数学老师周海的课，看上去明显很高兴的数学老师重点表扬了一下陆子钰：
“.......既然说到我们陆子钰同学的满分，那我们就先从最后一道大题讲起吧。”
他拿着粉笔，语气温和：
“我们先讲第一种解法，就是我们陆子钰同学用的，列方程式，直接算。”
......
讲完最后一道大题的时候，一节课刚好结束。
周海笑着放下黑板擦：“怎么样？难吧？”
特尖班的同学们一片感叹：“难！”
跳了那么多步，竟然都讲了整整一节课。
这计算量，比一整张数学试卷还恐怖！
周海笑眯眯的：
“你们要是能像陆子钰同学那样，在考试之前，把这样的难题直接秒杀了，以后就不用怕了。”
擦了擦手，又拿起保温杯，语气温和：
“陆子钰，你和我来一下办公室。”
陆子钰回来的时候，路轻盈拿笔戳她，语气兴奋：
“子钰子钰，数学老师找你，是说数学竞赛的事吧？”
陆子钰点头：“数学老师让我多做点竞赛题，不懂的去问他。”
路轻盈羡慕了：“哇塞！竞赛班那么多大佬，也就你和曲文宇有这种待遇吧！”
陆子钰笑了笑：“曲文宇比我厉害多了。”
路轻盈：“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厉害！这么难算的题，你都做出来了。”
就算是考试前做过，像这么复杂的坐标，根本不可能记住，也只能在考场上硬算了，这也是陆子钰一直谦虚说做过，其他同学还是很敬畏的原因。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考试的时候，完成数学老师刚刚那两黑板的计算量的。
陆子钰压了压手肘下的数学答题卡，笑，没说话。
路轻盈又想起什么：
“不过你英语演讲比赛肯定能拿奖，到时候不用参加数学竞赛，都能降分，子钰，你真的好厉害啊！怎么样都能上京大！”
陆子钰谦虚道：“希望吧。”
坐在她们两个人后两排，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
于鸯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她之前在厕所说凭一个演讲比赛，就能拿到降分，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没想到陆子钰这次数学就直接满分，成了数学竞赛的热门人选.......
于鸯脸上火辣辣地疼。
陆子钰余光看到，手肘一碰，橡皮擦就掉在了地上，弯腰捡橡皮擦的人转头看了眼于鸯那个受挫的表情，嘴角轻微地扬了扬。
英语演讲比赛才是她的最终目标，至于数学竞赛么.....
她直起身。
能够打击到某些不自量力的小丑，也不错。
**
区里统考结束之后，讲完试卷的高二年级又回归到了正常的教学任务当中。
但是很快，就迎来了英语演讲比赛的决赛。
这次的演讲比赛本来没有这么正式，京大之所以加入，是因为这次举办演讲比赛的老师，是著名的留洋学者，钱枫眠教授。
她是中外文化交融方面的专业教授，对文化交流一直有着独到的理解。
之前的几十年，她一直在国外，培养留洋学子，这次突然回国，就是想找到人，继承她的衣钵。
正好，清蓝市是她的家乡，当地的教育局为了欢迎这位教授回国，就和钱教授商量着，举办了这次的英文演讲比赛，想看看当地的学生的实力。
第二十章 废了你
这次比赛也很快因为钱教授，引起了各级教育机构的重视。
英语演讲比赛也因为上面的层层推进，发展到了现在这个级别：
为了鼓励更多优秀的学生参与到这次的英语演讲比赛当中，他们直接将京大的夏令营机会作为了奖励。
以便当地的学生能更好地展现出莘莘学子对中外文化交流的理解。
比赛地点离十一中还算近。
陆子钰和宋悦准备出发的时候，他们刚好放学。
路轻盈站在路边，握着陆子钰的手，给她加油：
“子钰，别紧张，正常发挥。”
陆子钰应了一声，眼睛往旁边看了一眼。
路轻盈顺着陆子钰的余光看见了宋悦和顾毓就在边上：
“你站过来点。”
语气中的厌恶和鄙夷毫不遮掩：
“可千万别被某些卑鄙无耻的小人影响了心情。”
顾毓没什么反应，看着挺散漫地扯着口罩，看向宋悦：
“加油。”
很简单的两个字，宋悦却脸红了，用力地点头。
顾毓站在校门口，看着车走远了，才慢慢地看向一旁的路轻盈，眼睛微微眯了眯。
路轻盈注意到顾毓正在看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又硬着头皮，梗着脖子：“我说的是事实！”
拿着引用的部分说别人抄袭，她说不要脸没人敢争第一！
“我们子钰就是比你强！”
其他同学多多少少也在一班同学的宣扬下把瓜吃全了，看陆毓的眼神带了些深意。
但是站在那，穿着低调的女生却只是手指解着耳机线，往前走，好像没听到路轻盈说话。
路轻盈脑子一热，没管劝她的女生，手一甩：
“还有你那个同......”
顾毓脚步顿住，手里的黑色耳机线就这么一扯。
路轻盈又下意识地后退：“你！”
看到她只是挑眉，伸手把耳机塞到了耳朵里，脸色又是青一阵白一阵。
顾毓眼尾扬起：
“再说她。”
她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细腻白净如玉璞的右手摸了摸左手手腕，就这么一个动作，做出来都带着潇洒的匪气：
“废了你。”
简单的三个字，偏生带了不得了的气势，让她周围站着的人都是瞬间一静。
等她离开了，那些被震住的人才窃窃私语起来，还有人偷瞄路轻盈的反应。
和陆子钰玩得很好的女生脸色差到了极致，捏紧的手指也泛着白。
看到其他人都在看她，脸色更难看了：“看什么看？！”
彭晓兰看着路轻盈落荒而逃，心里一阵快意。
想起之前的事，又顿了顿，望了陆毓离开的方向一眼，眼神微动。
.......
演讲决赛还没开始，宋悦已经紧张地快把老师递给她的水喝完了。
其他学校的同学都表现得很不错。
语言优美，表达流畅，而且落落大方，侃侃而谈，很有自信。
但是不管其他几位老师多么赞叹，坐在主位上的钱教授，表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似乎对前面的同学的演讲，都不是很感兴趣。
宋悦更紧张了，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指都无意识地搅在了一起。
带队老师是莫媛。
她本身也是英语老师，听了几个同学的演讲，已经大致了解到今天来参加决赛的学生的实力如何了，对陆子钰和她的演讲稿信心大增。
根本没管一旁的宋悦，就缓声鼓励陆子钰道：
“子钰，待会儿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知道吗？”
陆子钰点头，视线在宋悦身上停留一瞬，又轻描淡写地移开。
这种级别的对手，她还不放在眼里。
很快，就轮到了宋悦。
手里紧紧攥着演讲稿的女生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立刻站了起来，深呼吸了几次，才努力扬起笑脸，走到了台上。
对上评委席几位老师的视线，心跳加速，却很快就平静下来。
带着点小紧张，但是生动活泼的声音响了起来。
宋悦的演讲稿都是自己写，自己修改的，虽然语言平实些，但是都是她的心血，所以读起来，也带着真挚，听起来有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
别的学校的同学立刻感受到了这个女生的威胁，忍不住仔细听起来。
陆子钰根本没听，只是低头默记着演讲稿的重要部分。
宋悦这种级别的对手，她还不放在眼里。
评委席的几位老师却忍不住放松地赞许点头，连钱教授都笑了一下，似乎对宋悦的演讲很感兴趣。
宋悦倒是没注意到这些。
她还在为自己今天居然没掉链子，全程流畅地把演讲稿给背完了，感到喜出望外。
鞠了个躬，就脚步很雀跃地下了台。
演讲顺序是随机的抽签决定的，所以陆子钰和宋悦不连在一起。
前面还有两位的人把稿子折起来，慢慢地背。
陆子钰不知道稿子的来历，但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张演讲稿的语言运用非常出彩，所以即使知道那里面的很多专业术语对他们这个级别的学生来说，还属于晦涩难懂的范畴，她还是勉强地，把整张稿件都背下来了--
英语演讲比赛这个机会对她来说，千载难逢。
数学竞赛过不了，她就只能寄希望于这次决赛。
否则，以她现在的成绩，想要上京大，还是有些悬。
思绪突然偏离，陆子钰赶忙定神。
下一秒，就听到自己的名字响了起来。
她手指微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宋悦顿了顿，还是举起手鼓了鼓掌。
穿着藕粉色连衣裙，特地做了造型的陆子钰站在了评委老师们的前面，浅浅微笑。
开始了她的演讲。
没过多久，钱教授就伸手摸着桌上的笔，面色沉下来，其他老师却是面上划过震惊和欣赏，态度严肃了一些。
这些逐渐认真的目光让陆子钰压力倍增，但是她还是在这些压力下，发挥稳定地，把整张演讲稿给背完了。
整个房间都寂静了一瞬，接着由评委席的老师带头，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并不是每个人都听懂了陆子钰的演讲，但是他们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张演讲稿的魅力，那些优美流畅的语言表述，比花园里的花团锦簇还要吸引人的注意--
钱教授手摸着钢笔，眼神淡漠：
“这位同学。”
陆子钰心口一跳，好在她心理素质过硬，立刻就谦逊回答：
“老师。”
钱教授淡淡地扫她一眼：
“这演讲稿，是你写的？”
陆子钰脸色一僵，想要说是，可是嘴唇抖动几番，就是没能说出来。
电光火石间，她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几乎瞬间就让她变了脸的想法。
钱教授是中外文化交流的专家，自然见多识广......
她没在网上搜到过，不代表钱教授就不知道这演讲稿的来历......
一瞬间，女生的脸色苍白如纸。
却还是咬唇：“老师......”
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死，脑海中还在飞速运转，怎么样才能顺利解决这件事，就听到德高望重的教授语气平静道：
“你知道这篇演讲稿的精华在哪里么？”
第二十一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在场的人都是微愣。
钱枫眠教授语气平缓，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是引用部分。”
其他人没听懂这位教授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些懵。
莫媛和陆子钰却是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就变了。
尤其是穿着藕粉色连衣裙的人，脸色惨白，满眼不可置信，手指甲下意识地，直接嵌入了掌心。
引用。
是陆毓逼她删掉的那几段引用！
可是陆毓不是说，那些引用内容都是她编的吗？！明明网上根本查不到！
而且，而且她说引用，证明她看过原稿......
陆子钰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让她整个人眼前的世界都是天旋地转，她自己也摇摇欲坠：
完了。
全完了。
钱枫眠看了眼眼前已经支撑不下去的女生，眸中划过失望和不豫，语气里也带了叹息：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找到的这篇节选，但是我可以肯定，在两年前，我就已经见到过这篇演讲稿的原稿了。”
而且对原稿的内容烂熟于心。
原因就在于，这篇节选的作者，是国内一位尚未露过面，但是已经接受了京大聘任邀请的客座教授。
绝不可能是一个高中生。
而且眼前这个高中生，不仅盗用原稿，还自作聪明地把最精华的部分给删除了，这样的行径，简直是对原稿，和这次比赛的侮辱。
评委席上，起初还觉得无比惊艳的老师们也已经回过味来。
要求原创的演讲稿却涉嫌抄袭。
奖项怎么能颁给这样的人？
陆子钰浑身僵直，对上莫媛的视线，眼眶瞬间就红了，对评委席鞠躬哽咽道：
“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或许是我之前看了，但是忘了......”
她有些语无伦次，试图用这样的表现博取同情：
“我不知道，我.....我没有要抄袭的意思........”
说着，手指已经紧揪着裙摆，站在原地抽泣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英语演讲比赛的机会已经废了，她不能因为这么一篇演讲稿毁了自己以后的路。
莫媛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致。
想也不用想，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她这个英语老师兼班主任会被其他学校的老师嘲讽成什么样子！
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可能任陆子钰在台上继续哭，只能三步做两步地上台扯过陆子钰，满脸难色：
“抱歉抱歉，各位教授，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
钱枫眠微顿，又看了眼满脸泪痕的高中女生。
眸中的情绪很淡，但是已经无声决定了陆子钰的出路。
退赛--否则她就会因为演讲稿抄袭，被通报，到时候别说参加别的竞赛，就算是正常参加高考，她的档案上恐怕都会因此留下污点。
莫媛一边道歉，一边心急如焚地求情，最后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还是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陆子钰签了确认退赛的通知。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比赛没有直播进行，陆子钰都不能得到这么宽大的处理结果。
其他学校的人不禁唏嘘。
以为是最容易得冠的人，没想到落了个这样的结果。
莫媛表情难看地扯着陆子钰回到了座位上，不敢抬头看人的人只能掩面，继续低声啜泣。
比起没有得到加分机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揭穿了抄袭的事实，才更令她觉得难堪。
宋悦表情也有些尴尬，但是想到之前陆毓就说，陆子钰全文都是抄袭陆毓的，又握了握拳。
不是谁哭得惨谁就有理了的。
之前陆毓就提醒过她，她自己非不承认，就别怪今天评委老师揭穿她了，都是她自己作的！
这样的人，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宋悦想着，也坦然了。
在另一个角落，系着领结，看着长相俊秀，面庞稚嫩的男生却握紧了拳，表情显得有些郁愤不平。
子钰明明就表现得很好......如果这次演讲比赛要求的不是原创稿件，她一定能拿到京大的加分机会的！
这些老师，怎么能这样，这么草率地就逼她放弃比赛！
这不公平！
坐在宋风起身边的女老师注意到了他表情不对，严肃提醒了一声，男生才咬咬牙，勉强按捺住自己，只是瞧着还是很不忿的样子，还瞪了宋悦一眼。
宋悦权当做没看见。
她一点也不喜欢她大伯家的这个弟弟，跟他关系也不怎么样，平常招呼都不打，更不用说在意他的情绪了。
演讲比赛的结果会在下周公布，比赛结束之后，各校的带队老师带着各自的学生回去。
所有老师当中，莫媛是最难堪的。
之前有多自信陆子钰能拿奖，现在她的脸就有多疼。
瞥见还在擦眼泪的陆子钰，又颇有些气恼，怒气在心头翻滚，莫媛却只是冷着声音：“上车。”
没拿到奖，这还不是最丢人的。
最丢人的是，原创演讲稿念完之后，被评委老师点出并非原创。
陆子钰之前说其他部分没有抄袭，分明就是在说谎！
这么想着，对自己一直很喜欢的学生也是失望至极，等她坐上了车，就没有再看她了。
陆子钰自然注意到了，手指甲在掌心嵌得更深了些。
宋悦则是一坐上车，就掏出手机，给顾毓发短信了：
“陆毓！！！惊天爆料！”
“陆子钰的演讲稿被识破了！那位教授亲口说引用部分才是精华！”
“陆子钰退赛了！你的演讲稿不会被盗用了！”
这么连发了三条。
一看就知道宋悦出了之前那口气，心里有多舒畅。
陆毓刚好到了陆家，闻言边摘口罩，边打字回复：
“嗯，你怎么样？”
宋悦：“表现得出乎我意料地好！没有忘词！但是有一点点紧张，不过我觉得我已经表现得很好了！捂脸害羞jpg.”
顾毓：“嗯，恭喜。”
宋悦习惯了她这个聊天风格：
“不过话说教授不愧是教授，竟然还听得出来陆子钰的演讲稿是抄袭的！”
顾毓回到了房间，把包放在了床上，眉梢轻扬。
“是啊。”
那篇演讲稿本来就是她之前，写给京大的一篇论文中的截取部分，那位钱教授之前还因为那篇论文，拜托过京大的人联系她。
不过她拒绝了。
之前她回忆着论文的内容，写下这篇演讲稿，只是为了给宋悦做参考。
谁知道放在陆家两天，就成了别人的东西。
既然陆子钰那么不长眼，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作死，那她也不介意，借那位钱教授，好好地教教陆子钰，什么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宋悦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不过见到了学校，也没多想，和老师告别之后，就扑向了来接她的爸爸。
陆子钰则是红着眼眶，泫然欲泣地看向来接她的陆习兴。
陆习兴本来就在因为病毒的事而心烦，一见陆子钰这个委屈的表情，怒气值狂飙。
第二十二章 她不是我妹妹
不由分说，就到了车前，压着怒气：
“子钰，谁欺负你了？！”
陆子钰红着眼睛摇头，啜泣道：
“哥哥.......”
陆习兴想问下了车的莫媛，但是陆子钰一直哭，陆习兴怎么哄也哄不好，只能手足无措地尝试安慰：
“子钰，你别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哥哥给你做主，好吗？”
陆子钰抽抽噎噎地摇头：
“哥哥，这件事是我错了......”
她哭了几声又什么都不肯说了，直到到了车上，才又开始抽泣起来：
“哥哥......我退赛了.....”
陆习兴瞬间联想到陆毓那句别有深意的“到时候别后悔就行”，手指攥紧，脸色也瞬间就沉下来，心中怒骂了那个扫把星千遍万遍，还是压着恼火：
“到底怎么回事？”
陆子钰哭了十几分钟，才哽咽着看向陆习兴。
“三哥，”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你帮我和姐姐道歉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做了......”
她扑到陆习兴怀里：
“今天，我，我演讲的时候......”
她断断续续地哭诉：
“老师说，说我的稿子不是原创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网上搜不到，那位教授会知道......”
陆习兴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眸中立刻就积攒起怒气来。
还能为什么！一定是那个扫把星又动了手脚！
该死！他就不该相信她会真的什么都不做！
她明明就最喜欢陷害子钰了！
虽然对陆毓的怒气值已经到达了顶峰，但是陆习兴还是劝道：
“没事的，子钰。”
“只是一个演讲比赛而已，以后还有别的比赛.......”
他安慰着她：
“你上次数学不是满分吗？去参加数学竞赛也一定能获奖的。”
陆子钰哽咽：“早知道，我就不参加了......”
她继续着哭腔：“姐姐的朋友也参加了竞赛，我之前不肯退赛......姐姐现在一定讨厌死我了.......”
陆习兴感觉额头青筋都直跳。
为了一个所谓的朋友，就违背承诺，陷害自己的妹妹！
那个扫把星简直是不可理喻！
眼角闪过戾气的人手指捏紧。
最后在陆习兴压抑着怒气的安慰中，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的人哽咽着，声音沙哑道：
“三哥，我退赛的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爸爸妈妈，还有大哥二哥他们？”
她仰着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
“我会自己和姐姐解释的......”
“求你了，三哥......”
陆习兴答应了，可是准备回家的时候，瞥见副驾驶座上，眼眶还泛着红的妹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还是慢慢地，泛起了清白。
他后槽牙咬紧。
陆毓！
......
钱枫眠回到酒店了，在前台询问了一下有没有自己的包裹，确认之后，才发短信恭敬地询问道：
“教授，您之前说的包裹，请问寄到了吗？”
不怪她这么谨慎。
教授一直很忙，很少主动联系他们，这还是第一次，教授有事情专门拜托她，所以她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的举动。
钱枫眠等了一会儿，那边很快便回复道。
“不好意思，我取消了包裹，麻烦你了。”
钱枫眠立即回复：“您客气了。”
只不过上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分神。
教授一开始说，需要麻烦她签收的，是什么包裹呢.......
**
顾毓擦着头发，听着下面的乒乒乓乓，懒洋洋地靠在了窗边。
如果她没猜错，是陆习兴和陆子钰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她卧室房间的门就被用力地拍响了，外面的男声带着怒气，似乎裹挟着猛烈的风暴：
“陆毓！你把门给我打开！”
门外的人怒极，伸手去握把手，发现门根本没关，直接就推门闯了进来。
刚洗完澡，披散着长发，慵懒散漫的视线对上他的人扬眉。
陆习兴怒：“陆毓！你出尔反尔！”
居然用这么卑鄙龌龊的手段，逼得子钰退赛，她简直就是厚颜无耻，不可理喻！
顾毓没回答，眸中划过快得看不清的光。
她出尔反尔？
女生的黛眉轻轻扬了扬，带着抹懒散。
她可是连之前打算寄给那位钱教授的证据包裹都没寄。
那个包裹里全是京大典藏版的书籍，只有京大才有，还有收录过那篇论文的装订本，钱教授看了，自然能想起来那篇节选的演讲稿，到底是谁写的。
可是陆子钰非要拿她的演讲稿去参加比赛......
她答应不做文章，可不代表看过这篇节选的人，不会做文章。
说到底，还是陆子钰太贪心了，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陆子钰完全是咎由自取。
陆习兴见顾毓仍旧是表情淡淡的，一点愧疚悔改的意思都没有，气得脸色发青：
“陆毓！你到底要这样闹到什么时候！”
他咬牙切齿：“子钰明明也是陆家人，是你的妹妹！你为什么每次都针对她！”
顾毓懒得和他争辩，闻言指尖银针闪现：
“她是陆家人。”
“可她不是我妹妹。”
她语气平稳：
“我也没那么闲，故意针对她。”
她走到门边，按着门，下巴微抬：
“麻烦你出去。”
“顺便转告她，”站在门边的人姿态从容，“如果她下次再不问自取，我绝对不会像这次一样，手下留情。”
陆习兴怒不可遏：“你！”
顾毓不为所动。
陆习兴知道家里人很快就回来，不宜在这个时候和陆毓爆发争吵，最后握紧的手指爆出青筋，还是咬着牙，冷眼看着她，怒气高涨地走了出去。
陆子钰听着门外的动静，手指慢慢地捏紧，姣好的面容此刻也难看一瞬。
那个陆毓，分明就是故意设好了圈套害她！
先是诈她引用部分抄袭，又是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拿到了内部文献，诱惑她去参加比赛，害得她现在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现在还要在班主任面前承认错误！
她之前苦心经营的形象，全毁了！
可恶！陆毓，你给我等着！
.......
和之前一样，给顾家夫妇施完针后，顾毓就回了寝室。
her最近似乎真的有来找她的计划，不断地发消息来轰炸她，询问的具体位置。
顾毓手指微顿，终于在her把消息刷到99+的时候，无奈回复道：
【证明】：月末，棠城法庭。
但是接下来，无论her怎么问，顶着灰色头像的人都不肯再透露一个字了。
她现在身份特殊，还是要小心为主，只能连累her慢慢地猜她的真实身份了。
her见她真的不打算再说更多，只能无奈地开口：
“你还真是......好吧好吧。”
温润如玉的男声妥协道：
“不过我们毕竟是生死之交......到现在还处于网友阶段，总归是不太好。”
更重要的是，证明的病需要格外注意，他知道了证明的身份，也好更好地关注他的身体状况。
不然就按证明那个粗犷的个性，哪天没注意伤到了，他岂不是还是要担心？
只希望他这位大哥以后能够敞开心扉了，面基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可怕。
第二十三章 好看么?
陆习兴对陆毓的所作所为感到异常的恼火。
本来幽灵病毒的事就一直没解决，陆毓又出尔反尔，害得子钰弃赛，要转投数学竞赛，可是陆子钰一直劝他不要提这件事，免得陆毓对她这个妹妹的印象更不好，陆习兴只好将火气按捺在心底。
到了棠大，见到依旧是满面愁容的老师和师兄，本来就难看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甚至可以说是差到了极致。
之前病毒入侵了学校机房之后，整个学校的机器都受到了影响。
尽管唐院长接到了电话之后，火速通知了京大庆大那边的人，希望他们提供技术支援，但是到现在，京大那边还是没有半点进展。
传过去的资料，那边都分析了几天，什么都没有分析出来，自己反而差点被感染了。
直到现在，京城那边的技术人员还心有余悸，担心这么霸道的病毒，会由棠城传到京城去。
连带着技术人员都不敢过分投入。
陆习兴心底压抑着的火烧得更旺了。
他本来对自己的技术无比自信，没想到这回面对这个病毒，却是束手无策。
无论他怎么尝试，怎么研究，都是找不到破解病毒的办法。
其他经验更加丰富的研究人员也没能找到突破口。
堂堂三所顶尖大学的技术人员，面对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病毒，竟然毫无办法。
心里发燥，火气又无法发泄的人，只能烦躁地在电脑前敲击着键盘，不断重复着编写代码的工作。
然后看着相同的结果反复出现--格式化，所有程序被强制停止，无法执行。
好在没过多久，院长就赶了过来。
唐宁院长原来是京大的研究人员，转向教学活动之后，就调到了棠大来，担任棠大计算机院的院长。
也是整个棠大经验最丰富的计算机问题处理人员之一。
发丝斑白的老教授边询问着情况，边走到了陆习兴正在处理的这台机器这边来。
陆习兴从电脑前站了起来，声音微哑：“老师。”
唐宁知道自己这个学生一向自负，这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棘手，难处理的病毒，自尊心难免受挫，也没说什么，只是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习兴手指攥紧，看着老师坐了下来。
唐宁擦了擦眼镜，然后冷静的视线，就落在了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电脑屏幕上。
唐院长的速度并不快，但是步骤很有条理，站在他身后的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些代码一行行增加。
一分钟之后。
电脑再次格式化，所有程序停止运行。
电脑前的院长手指微顿，叹了口气。
其实在得知京大和庆大那边的学生和老师都没能看出任何突破口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这个病毒，远比他们想象得，要难处理得多。
现在棠城只有棠大的机房被感染，但是很难保证这个病毒不会继续扩散，京城那边是科研重地，不可能直接转移病毒。
纸上谈兵，解决不了，也是情有可原。
现在，恐怕只能等京城那边来人了，实地考察调研了。
唐宁神色带了抹凝重，还是站了起来，揉了揉额头，撇开风尘仆仆的疲倦，叹息道：“先打个报告到京城，再开个会吧。”
他们目前还没发现这个暂时被命名为“幽灵病毒”的新型病毒除了会格式化电脑，暂停所有程序外，对计算机还会产生什么危害。
但是棠大几乎聚集了棠城的优势资源，都没能挡住......
很难想象，这个病毒要是扩散开来，会造成多么大的危险。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不知道这个病毒是通过什么方式传播的。
如果是网络，那不用等京城那边过来，他们就会陷入绝境。
陆习兴跟在老师身后，颇有些焦头烂额地捏了捏鼻梁。
放下手的时候，手指却不自觉地摸向了口袋中的手机。
以前他也不是没有碰到过棘手的问题，也向六求助过很多次。
相较于现实中的人，这个没有和他见过面，却帮过他很多次的网友，明显更让他信任和依赖。
可是上次六都那么问了，明显就是已经知道，自己把他送给自己的画，送给别人了......
这种情况下，他实在张不开那个口，向六求助......
陆习兴烦躁地把手机放回去，心情压抑又沉重。
......
棠城最大的图书馆内。
顾毓所在的位置是第五层，这里放置的多是一些专业类书籍，平时很少有人光顾，顾毓却很喜欢这里清净的氛围。
午后的晨光透过悬浮飘荡的尘埃，落在颇有些古朴气息的书架和桌椅上。
衬得这里如同古典教堂的忏悔室，笼罩着永恒的，安静缄默的气息。
穿着黑色背心，灰色高腰牛仔裤，套着轻薄的外套，挑染着白色的如缎黑发散落在莹润肩头的女生立在第三四排书架间。
身影窈窕得宛若在这角落偷懒的精灵。
仅仅是站在那都有一种幽兰般的清冷气质。
她立在阳光没有照射到的地方，翻着一本数学竞赛书，莹润的指尖习惯性地点着书页右下角的页码。
忽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顾毓微顿，仔细分辨着来人的身高体重，脑海中闪过一个朦胧的印象。
然后在脚步声的逼近当中，缓缓抬眸。
女生的视线穿过摆放着的层层书籍，落在了出现在门口的男人身上。
身影颀长，清隽挺拔，如修竹，又如朗月。
手指骨节尤其突出，腕上的腕表在阳光下炫目多姿。
顾毓顿了顿，视线上移。
一张妖孽般，勾魂摄魄的迷人面容映入眼帘。
右眼下的细小红痣在阳光下看得尤其清晰，且勾人。
顾毓手指微顿，黛眉挑起。
竟然是他。
指尖银针出没一瞬，她又收了回去，不闪不避地对上男人的视线。
容晔嘴角微扬，性感迷人的嗓音怎么听怎么轻佻：
“好巧。”
男人的视线实在难以忽视。
顾毓把书放回去，一双杏眼澄澈得过分，语气却不像外貌这么无害：
“好看么？”
容晔轻笑一声，穿过走廊到了她这一排书架间的空隙，伸出线条精致，手指修长的右手，随意地抽了一本《民国探案实录》出来。
顾毓余光扫到他手指上细小的划痕，眸光一顿。
眼前浮现出那张从医院一楼，穿过窗户，划过那个黑衣人的喉咙，最后落在了她食指和中指间的红桃九。
她还没移开视线，慵懒华丽的嗓音就在顾毓耳边，慢慢地响起来：
“这话该我问才对。”
男人侧眸，眼尾带着蛊惑人心的慵懒和几分促狭，拖长的语调听上去又难以捉摸：
“好看么？”
第二十四章 小作精
顾毓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懒散地挑眉，抽出了另一本书，语气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还行吧。”
男人轻笑一声，单手拿着书，右手滑进口袋，语调上扬：
“是么？”
他似乎是转了身，对着她，薄唇轻启：
“我怎么觉得这位小......”
他顿了一下，颇为散漫不正经的视线上下扫视了几眼，改口：
“小朋友......是在口是心非呢？”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很近，大概几十厘米，但是就这几十厘米的距离，顾毓仍然感觉到了一阵，混着这图书馆里古朴香气，浅淡的薄荷香。
从男人身上传过来。
萦绕不休。
顾毓敛眸，翻着手里的书，似乎根本不在意男人的注视：
“你想多了。”
容晔懒懒地瞥了她一眼。
女生的指尖触着书页，白得发光的手指和淡褐色的纸张相映衬，宛若展台上，汇聚着璀璨光线的绝美艺术品。
这一眼时间过长，顾毓指尖细长的，泛着冷光的银针，落在了书页上，似乎随时准备射出去：
“再看试试。”
男人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临近，只是挑着狭长的，桃花眼，轻笑一声。
“小朋友。”
他拖着声音：
“没人告诉过你......”
微风拂过，很快静谧的图书馆内，就响起书页被迅速翻动的“哗啦”声。
等书页落下的时候，女生纤白的，泛着冷玉的光芒般的手指，已经牢牢擒住了男人精致的手腕！
而男人修长又骨节分明的食指和中指间，则好整以暇捏着一根，细长无比的，在阳光下几乎看不清楚的银针。
男人的声音依旧扬着：
“防身武器只对坏人有用么？”
即使手腕被擒住，男人的狭长的，性感的眼尾依旧泛着慵懒：
“哥哥可不是坏人。”
顾毓：“........”
她看了他好几眼，黛眉微挑：
“叔叔，你今天四十几了？”
容晔：“.......”
容晔挑了挑眉，等顾毓大发慈悲地松开了他的手，男人也已经将银针捻在了指腹间。
“一物换一物，”从来就没怀疑过自己直觉的男人看着还是纨绔散漫的劲儿，似乎没想和她计较称呼的事，“小朋友，可以把哥哥的扑克牌还回来了吗？”
顾毓看都没看他一眼，把刚刚拿出来的书又放了回去：“可以啊。”
她指尖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变出了那张红桃九，在男人面前晃了晃，然后，她眼角微挑。
容晔就这么看着她将扑克牌一甩，红桃九直接就飞出了窗外，轨迹无迹可寻地，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范围内。
女生下巴微抬：“去捡吧，不用谢。”
容晔眼神微动。
扑克牌有无数种飞出去的角度和力度可以控制，轨迹如何，只有出手的人知道，这小姑娘分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牌还给他。
顾毓见他看着自己，扬眉：
“不要？”
她似乎是笑了一下，眉梢间漾起一瞬的轻佻：
“那算了。”
说罢似乎是连银针都不想要回去了，直接转身。
容晔修长又精致的手指这么一动，女生回身。
电光火石间，两人就在五十厘米宽，足够容纳两个人的书架间隙间，缠斗起来。
两人的身手都过于灵活，几分钟后仍是不相上下，谁都没法控制住谁。
再一次出手落空，女声轻慢，地响起来，如泉水潺潺，似乎很有闲情逸致：“小心你的针。”
男人捻着银针往回缩了几厘米，似乎真的担心泛着冷光的针，划伤小姑娘的脸。
就在下一秒，顾毓虚晃一招，直接握住了男人的手腕！
银针被抢过：
“谢了。”
容晔想追，耳边却突然响起破空的呼啸声，那张再普通不过的扑克牌，旋转着，裹挟着凛冽的风，在男人侧身躲避间，直直地插在了容晔面前的实木上。
破坏力惊人。
容晔把牌取下来的时候，女生已经不见了。
容晔上了楼，就见男人立在那，手指间转着那张失而复得的红桃九，眼尾上挑一瞬，眼角的红痣更妖冶了些。
他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颔首，询问他们主子，要不要现在回去，就见男人却是手指微动，琥珀色的瞳孔里泛着细碎浅淡的慵懒光芒，勾着的薄唇似乎很有几分兴味地回忆着刚刚的打斗。
一根银针换一张扑克牌。
明明公平得很。
偏偏小姑娘要嘴毒又多疑，还真是个……
微哑的华丽嗓音含了几分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
“小作精。”
容魏：“.......”
容魏：“？？？”
......
另一边的女生却是隐在黑暗的角落里，微微眯了眯眼。
耳朵上缀着的白色兔子耳钉微闪，似乎有些不开心扑克牌被抢走了。
女生懒懒开口：
“你已经记录了数据，留着也没什么用。”
还不如还回去。
指尖转着那根银针的人姿势轻慢，看上去就和不学无术的街头混混没什么区别，眉梢却泛着从容。
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
容魏询问容晔是否要先回会所，容晔随手将那张红桃九放下，十指交叉，过分勾人的精致眉眼带着一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懒散：
“去棠城二院。”
.......
顾寒枝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位爷，逆着光，站在窗边，左手插兜，扑克牌在右手指尖飞转的场景。
白色的窗帘微扬，微风也偶尔发出微噪的声响，衬得这间病房很静谧。
容晔背对着他站着，白衣黑裤，身材挺拔，衬衫的褶皱勾勒着男人劲瘦的腰身，那双笔直的大长腿一如既往地惹眼。
顾寒枝无奈一瞬。
心想亏得容晔不是那花心的主，不然就凭他这个身材背景样貌，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小姑娘呢。
证人已经被带走保护起来了，所以这间病房目前是空置的，顾寒枝顺手反锁了，防止有人误入，才走近。
看清了他手里的牌的人语气微诧：
“找到了？”
容晔一开始找牌的时候，他可是亲自到垃圾场看了好几遍，都没找到那张扑克牌。
这位爷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干，突然就把牌找回来了？
容晔没回话，侧身的时候，懒懒地夹着牌，飞过去。
顾寒枝身手不错，直接接住，不明其意：“？”
容晔懒洋洋地开门走了，声音飘散在风中：
“动了手脚。”
“好好查。”
顾寒枝微顿，视线落在看上去普通不过的红桃九上，眸色严肃些。
容晔出了病房，倒没急着走，而是在厕所外洗了个手，看着镜子里的人，眉眼慢慢地就变得慵懒散漫起来。
年纪不大，心思倒不少。
小作精。
将手上沾着的追踪试剂都冲走，男人把手擦干，才下了楼，坐上了红色的玛莎拉蒂。
看着就和之前那个全棠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容大少爷别无二致：
“走吧。”
容魏点头。
与此同时刚到寝室的女生，听着平行汇报的追踪试剂的结果。
倒没有多意外，只是眸光依旧暗了暗。
果然......有了有趣的事，就势必会有，有趣的人。
她对棠城到底隐藏着什么，可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今天考试，提前更了，所以书评区有留爪印的小可爱嘛，哭唧唧）
第二十五章 本来是属于她的
星期一早上，陆子钰一进教室，路轻盈就转头，问：“子钰，你的演讲比赛怎么样？”
陆子钰握着书包带子的手一紧，眼睫垂下来，掩去了眸中的情绪。
半晌，她也没回答，只是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路轻盈见她情绪不对，微愣，皱眉，担忧地问：“子钰，你怎么了？”
陆子钰嘴角微扯，路轻盈拧眉，伸手想试她的体温，却被陆子钰躲开了，她微愣，但是见陆子钰状态实在不好，就没在意，只是关心道：“是不是发烧了？”
陆子钰脸色勉强地摇了摇头。
彭晓兰的座位离她们不远，闻言看了一眼陆子钰，把笔放下来：
“那你演讲完之后，老师说了什么呀？”
陆子钰手指微紧。
细碎的刘海垂在额前的人，眼眸低垂，看着很默然的模样，半晌，才哑声道：“我退赛了。”
现在还没上课，教室里很安静，所以大部分的同学都听清楚了，闻言就是神色各异地面面相觑。
退赛？
路轻盈不能理解，急切道：“为什么啊！”
子钰那篇演讲稿明明好得不得了，怎么无缘无故退赛了？！
她满含怒气地开口：“子钰，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陆子钰摇头，看着很委屈的模样，声音也很哑：“你们别再说了。”
她咬唇，哽咽：“班主任也是迫不得已。”
路轻盈又气又急：“到底是谁，连班主任都......”
话还没说完，陆子钰就抬眸，眼神里带着哀求地摇了摇头。
“轻盈，”她咬唇，“算我求你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她似乎是终于绷不住了，声音里带了哭腔：“我真的不想让姐姐更讨厌我了。”
路轻盈一听又是陆毓，直接气炸了，脸色发青，站起来就想给陆子钰去讨个公道，可是陆子钰就是拉着她，不让她去，路轻盈受不了陆子钰掉眼泪，只能郁愤不平地坐下：
“你怎么那么傻啊！”
因为一个陆毓就退赛，放弃的可是夏令营的机会好吗！
还有那个扫把星！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没关系的，”拉住了她的人神色间带了退让隐忍，声音哽咽，“我参加数学竞赛也是一样的。”
路轻盈还是气不过，还是最后，在陆子钰的劝慰下，勉强答应了，不去找陆毓的麻烦。
可是心里还是狠狠地给陆毓记了一笔。
坐在陆子钰和路轻盈后面几排的曲文宇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他们一班之前就因为陆毓的胡乱攀扯，被其他班嘲笑了好久，这次陆子钰都把演讲稿里的引用部分给删除了，根本不构成抄袭，没想到七班那个陆毓，居然还是仗着自己才是陆家人，逼着陆子钰退出了英语演讲比赛。
还有她那个同样进入了决赛的同桌。
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抄的，居然还纵容她朋友威胁同学！
曲文宇对宋悦的好感直线下降，对妈妈说的，宋医生，也产生了恶感。
彭晓兰则是冷眼旁观着，听到陆子钰的话，嘴角微扯。
之前是她蠢，和路轻盈一起捧着陆子钰。
可是上次的汇报演讲之后，她可算是把陆子钰这个人给彻底看清了：
自己的演讲稿涉嫌抄袭也就算了，居然还让路轻盈污蔑宋悦也是抄袭的，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不过那个陆毓也是真厉害。
陆子钰段位这么高，她竟然也能逼得陆子钰主动退出比赛.....
彭晓兰转过头，眸中划过晦暗的光，手里的笔盖，也慢慢地捏紧了些。
既然陆毓能够对付陆子钰，那她是不是也能让陆毓注意注意路轻盈？
上次的事，她可一直都记着呢。
上课铃很快响了起来，脸色不大好看的班主任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来，首先扫了一眼，眼尾泛着红，在低头认真读书的陆子钰。
眸中划过失望和怒气。
陆子钰之前也和她解释过了，这篇演讲稿，确实不是她抄的。
是她那个三哥给她的，而且还和她保证过，这篇演讲稿是他找人代写的，在网上搜不到。
陆子钰还说，她不知道陆毓是从哪里知道演讲稿是抄袭的，但是可以保证，演讲稿不是陆毓写的，她之前也只是鬼迷了心窍，以为付了钱就完全没问题，还恳求莫媛原谅她。
莫媛能怎么办？
比赛已经退出了，那边的结果也下来了，他们本来都觉得陆子钰夺冠有望，这回是他们理亏，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吃了这个教训。
再和教导主任那边解释一下，说是主题不符，退赛了，否则，陆子钰这么一个好苗子，可能就真的要因为这么一个小污点，被毁了。
这么想着，就拍了拍手，让正在读书的同学停下来。
她看了眼陆子钰，缓声：“英语演讲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很遗憾，”她顿了一下，“我们班的陆子钰同学，因为某些原因，退出了决赛，但是，最后获得演讲比赛优胜奖的同学，仍然是我们十一中的人，大家鼓掌。”
陆子钰咬唇，举手鼓掌。
眸中却划过不甘和嫉恨。
这个优胜奖，本来是应该属于她的！
路轻盈也脸色不好看，最后暗骂宋悦和陆毓不要脸，低声安慰起陆子钰来。
一班的同学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听见七班爆发的热烈欢呼声时，一个两个的都有些不情不愿地鼓起了掌。
心里的想法如出一辙，如果不是陆子钰退赛，这个荣誉肯定不会被七班那些人给抢走！
心中猜想得到证实的曲文宇握笔的手指缓缓收紧，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他最讨厌这种用龌龊的手段赢得胜利的人，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尊重。
与此同时，喜气洋溢的七班教室内。
宋悦正捧着证书，看个不停，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光：“陆毓！你帮我看看，这证书是不是真的？”
顾毓戴着耳机，单手操控着手机，看向证书，细长的黛眉微扬，声音里含着潇洒肆意：
“恭喜。”
宋悦笑眯眯地把证书放下，又忍不住直起身，凑近了陆毓，叽叽喳喳道：
“陆毓，我跟你说，我这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注意力特别集中，就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一个词也没忘！没想到，还能拿奖，我的天哪！”
小姑娘语气里满是憧憬：“你说，我是不是不傻了？”
顾毓：“本来就不傻。”
宋悦笑嘻嘻地：“我也觉得。”
她才不傻呢！一定是她之前还不够专注，没有做到极致，所以才总是忘这忘那，做得不够好的，她以后一定要集中注意力，认真听讲，认真写作业，成绩肯定能提上去！
顾毓弯唇。
莫媛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其他老师也知道了，这次陆子钰中途退赛，宋悦拿了第一名的事，很有眼力见地止住了话头。
坐在莫媛身边的蒋梅老师，却是微顿，见莫媛去装水了，转头对其他老师道：
“诶，你们知道陆子钰为什么都到了决赛，突然就退赛了吗？”
第二十六章 绊脚石
其他老师闻言，手中动作一顿。
他们其实也有些想不通。
陆子钰的演讲稿本来就没多大问题，有争议的引用部分也删除了，明明就很有希望获奖，结果到了决赛，突然发现主题不符退赛了，这种理由，谁信？
有老师忍不住看向说话的人，开口询问：“蒋老师，你知道？”
被称为蒋老师的女老师刻意地压低了声音：“我刚刚经过一班，那帮孩子在偷偷说呢。”
她顿了一下，眸中划过嫌恶：“好像是说陆子钰因为那个陆毓的原因，自己退赛了。”
说完看到其他老师的脸色，又赶忙道：“这也是我听一班的同学说的......你们可别到处说是我说的啊。”
其他老师也知道，陆子钰不是陆家亲生的，平常很多事肯定要让着陆毓的。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陆毓居然那么荒唐，自己不求上进就算了，居然还逼得陆子钰退了赛！
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么想着，看着进了办公室的，七班的英语老师，龚老师的眼神都越发不对起来。
龚老师本来还很高兴宋悦拿了奖，一进办公室，就察觉到这里面氛围不对，很快就想起陆子钰退赛的事，顿了一下，收敛着高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心中叹息。
能让那位钱教授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演讲稿，肯定是哪位知名学者的文章。
之前陆毓汇报演讲的时候，在那闹，估计也是为了给宋悦讨个公道，随便地诈了一下陆子钰，没想到还真让陆子钰露馅了。
谁知道陆子钰不是只抄了引用部分，而是全文照搬......
只是有一点，她怎么也想不通：
陆毓怎么知道，那些引用部分在网上查不到，还想到用那个诈陆子钰呢......
龚老师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梁文跃老师喊了她一声，才抛开这件事，抬头：“怎么了，梁老师？”
梁文跃：“谭主任找我们，你和我来吧。”
龚老师顿了一下，心领神会。
这次宋悦能拿到奖，是谁也没想到的。
但是宋悦原本的成绩也不差，如果加了分，剩下的一年好好努力，说不定还真能提高到京大那个档次。
这么一看，学风不正的七班就成了绊脚石。
换班这件事，还是得好好讨论讨论才行。
龚老师和梁老师离开办公室后，几位老师交换了一个眼神。
陆子钰退赛了，得益最大的无疑是拿了奖的宋悦。
这么说起来，陆子钰退赛，是陆毓做得，可能性就更大了。
毕竟，宋悦和陆毓是好朋友，是不争的事实。
有位起身去装水的老师端着茶杯，意味不明地开口：
“有时候，这古人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啊。”
其他老师心里门清。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宋悦这个奖拿得有没有猫腻，还真不一定。
.....
宋悦被老师叫走了，买水的钱压在了桌上。
顾毓顿了一下，还是摘了耳机，推开椅子，出了教室。
拿着水，离开小卖部的时候，突然听见从有人喊她。
顾毓脚步一顿，转头看见来人，眉头微挑。
彭晓兰没想到，顾毓的眼神真那么有威慑力，她明明是来投诚的，看见陆毓那懒洋洋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受控制地结结巴巴道：
“对，对不起。”
这句话一出，后面的话就流畅多了：
“我之前不该说宋悦抄袭......但是那都是听路轻盈说的！是她故意拿了一篇文章给我们传着看，误导我们的！”
她当时还念了一遍，听到宋悦的演讲，才会觉得耳熟。
顾毓眯了眯眼，对面微胖的女生不敢看她，继续道：
“而且路轻盈还总是背地里说宋悦的坏话，还，还和莫老师打小报告，说宋悦早恋，宋悦才会从一班转出来的。”
这件事，她也是偶然听到的。
那个时候她在教师办公室外面洗手，听见什么“写情书”，“约会”什么的，忍不住看了眼办公室，然后就见路轻盈从办公室出来，眉梢间泛着得意。
没过多久，满脸怒容的班主任也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后来宋悦就从一班到了七班，说和路轻盈没关系，彭晓兰都不相信。
顾毓进十一中的时间要晚得多，所以不知道这些，闻言眸光微冷。
彭晓兰壮着胆子：
“而且，当时路轻盈，还，还到处到别的班说，说宋悦不检点，宋悦才选了七班......”
......
顾毓回到了教室之后，就把矿泉水放在了宋悦的桌上。
直到一节课都快结束了，宋悦才回来，郁闷地趴在了桌上。
顾毓指尖微动，推了张纸条过去，飘逸的字体透着张扬：
“怎么了？”
宋悦伏案写了一行字，推回来：
“老梁问我想不想转班，我不想！！！”
那一串感叹号表达的情绪实在太过强烈，顾毓忍不住侧目。
小姑娘也在看她，做了一个挺不开心的表情，看上去很委屈的模样。
顾毓微顿。
宋悦继续：“我不想去别的班，我在这也能专心学习。”
顾毓看着纸条，没写字，杏眸微微眯着。
宋悦忍不住画了好几个感叹号：“陆毓！！！说话！！！”
顾毓握着笔：
“你怎么说？”
宋悦：“我当然说不愿意了！可是老梁这都第二次找我了！如果他再找我怎么办！（哭唧唧）”
宋悦再度低头，写道：
“你说我找个辅导老师靠谱吗？”
“只要把成绩提上去，老梁他们肯定就不说换班的事了！”
她灵机一动，戳着顾毓，把纸条给她看：
“不如我们相互监督，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吧！怎么样！”
顾毓：“.......”
小姑娘人挺好，就是总想拉着她读书。
宋悦鼓了鼓腮帮子：“到时候我成绩提不上去，我们就得分开了！”
“你舍得我这个大宝贝吗！”
顾毓：“.......”
顾毓想了想，懒懒挑眉：
“你想去京大？”
宋悦挠了挠头，想着京大的分数线，一下子丧气了，把字涂了：
“算了，我还是继续做咸鱼吧。”
别说和陆毓一起学习不现实了，就是她自己，成绩差到这个地步，京大对于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梦，她还是不要妄想不可能实现的事了。
顾毓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又似乎有了什么想法。
回到寝室之后，顾毓给张斐打了个电话。
询问他，如果裸分不够，有哪些方法可以进入京大。
张斐愣了愣，以为教授是替自己家里的亲戚问的，立刻道：“教授，实在抱歉，这不在我的管辖范畴，所以我不太了解，请您稍微等一下，我这就去帮您问问。”
顾毓应了声，绕着耳机线。
没过多久，那边就道：
“教授，京大除了统招和自招，每年还会开放夏令营，冬令营活动，给出适当降分，当然了，为了配合您，我们还有特别开放的培养计划。”
顾毓：“？”
第二十七章 我也是陆家的女儿
那边语速放缓，声音很温和地解释了一下。
虽然他尽力说得隐晦含蓄，但是顾毓还是听出了他的意思。
只要她不介意为京大多做点研究，他们不介意开个后门。
顾毓：“.......”
张斐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教授还有什么别的需求，也可以告诉我们。”
他握着话筒，语气很恭敬：“京大很需要您，我们的研究项目也很期待您的加入，希望您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教授在数学领域的造诣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如果她愿意加入京大，那他们的科研进程将大大提速，到时候，即使是世界最前沿的科技，他们也可以轻松破解。
顾毓：“......嗯，我知道了。”
张斐再次停顿，提起出题的事，稍微有些紧张，语气越发恭谨：“不知道，竞赛的事.......”
坐在寝室里的高中女生手指微顿，用了变声器的声音有些失真和模糊，依稀辨别得出来，带着点沙哑的意味，听上去很成熟：
“在出。”
张斐连立刻道：“您辛苦了。”
顾毓难得耐心：“什么难度？我配合一下。”
张斐早就和其他人商量过了，闻言擦了擦汗，谨慎回答道：
“教授您随意就好，我们不挑......咳.......您会提供答案的吧？”
顾毓：“......会的。”
她眼角微挑，单手旋开药瓶瓶盖，磕着药丸，含糊道：
“答案.......三种解题思路，应该够了？”
张斐呛了一下：“够了够了。”
那边不敢打扰她太久，毕竟教授的时间都非常宝贵，他们自知请到教授出题，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所以很快就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顾毓把手机放下，打开电脑，单手画着图，开始出题。
......
陆家别墅。
猜测着英语演讲比赛的成绩现在应该基本已经确定下来了的舒婉莹给陆子钰夹着菜，声音很温柔地低头问：
“子钰，英语演讲比赛的结果出来了吧？”
陆子钰手指微微收紧。
在进入决赛的时候，她就和家里人说过，只要进了决赛就有奖拿，可是现在她退赛了，没有拿到任何奖项，连简单的“没发挥好”都没办法搪塞，只能低眸。
长长的睫毛轻颤。
陆习兴没忍住：“妈，子钰她......”
立刻便被陆子钰打断：“三哥！”
女生对上全家人的视线，又微顿，道：
“妈妈，对不起......我临时怯场，退赛了。”
陆习兴脸色不好，对上陆子钰恳求的视线，却还是压着脾气，别开了视线。
他现在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该相信那个扫把星。
不对.....
陆习兴手指泛白。
他一开始就不该心软，让子钰用那张演讲稿。
他就不信，子钰自己写的演讲稿，会比她的差！
陆习琛微顿，看了眼陆子钰。
舒婉莹顿时心疼：“没事没事。”
她给陆子钰夹着菜，慈母一般地柔声安慰道：
“就当去锻炼了，我们子钰是最棒的。”
陆萧也温声：“退赛就退赛吧，知道自己的实力怎么样就行了。”
陆子钰之前的成绩一直离京大差个七八分，上次区里统考突然进步，远超京大今年的录取线，所以陆家夫妇对陆子钰的要求，无形之中放松了很多。
陆子钰闻言低，低地应一声。
陆萧沉吟片刻：“上次你数学满分，竞赛那边，有想法吗？”
陆子钰停顿片刻，神色缓和些，打起了精神道：“数学老师让我多做点竞赛题。”
不知想到什么，又夹着菜，假装不经意间提到：“我们那个年级第一也被数学老师单独叫去了。”
陆萧和曲家人打过交道，知道曲文宇读书很厉害，神色间带了丝欣慰：
“那说明数学老师很看好你和他，好好努力。”
舒婉莹也笑着摸了摸陆子钰的头：“我们子钰是全面发展，什么都做得好.....只是一个小比赛罢了，不用在意。”
陆习琛没开口，表情平静。
晚饭过后，陆家人各自回了房间。
陆子钰下楼倒水，就在厨房里遇上一身西装笔挺，似乎是还没来得及整理的大哥。
陆子钰一直对他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神有些忌惮，这会儿倒是镇定，老老实实地喊：“大哥。”
陆习琛微顿，看了眼她拿着的水杯：“参加决赛，紧张了？”
陆子钰不知怎地，手指抖了一下。
她敛眸，片刻之后，才低头，声音很低：“大哥，我错了。”
陆习琛走到玻璃台边，拿起水壶倒水：
“和大哥说实话，发生什么事了？”
厨房里寂静一瞬，很快，他就听见陆子钰小声道：
“姐姐一直都不喜欢我……”
陆习琛微顿，视线落在陆子钰身上。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就只能看到陆子钰捏紧的，泛着苍白的唇和手指，看上去似乎很脆弱：“可我没想到，姐姐会......”
会什么呢？
她没说，只是咬了咬唇，眼眶泛红地移开视线。
陆习琛放下水杯，缓声：
“你可能误会了。”
他眸光浅淡：“她就算再荒唐，也没那么大本事。”
陆子钰参加的毕竟是市里的比赛，陆毓不过是一个高中生，手不可能伸得那么长。
而且，他顿了顿。
“家里现在更偏向谁，你也清楚。”
所以，家里也不可能偏帮着陆毓，去破坏陆子钰的比赛。
陆子钰手指微微颤抖，再抬头时，却是满脸泪痕，哽咽着，一字一顿道：
“她有。”
她声音里带了委屈的哭腔，好像不管不顾地要把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
“她怎么没有本事？比赛那么严肃，她随便举报一下，我就不能参加比赛了，甚至还要承担被判定为抄袭的风险.......”
“她之前就是这样做的不是吗？明明，”陆子钰啜泣，“明明姐姐都已经认错了，我也没有让姐姐道歉，可是她还是，故意等到决赛，来......”
陆习琛闻言，微愣。
但是听懂了陆子钰话里的意思之后，很快就脸色微变，握着玻璃杯的手指不由得收紧了些。
他是真的没想到，陆毓竟然这么恶毒。
嘴上说着知道错了，到了学校，竟然还举报子钰，毁了她的比赛。
陆习琛脸色不好看，陆子钰却已经快速地擦去眼泪，抽噎道：
“大哥，姐姐就算再怎么针对我，我都从来没有和你诉过苦。”
她知道陆习琛不喜欢告状的人。
陆子钰抬眸，眸色很浅，里面含着雾气：
“我也知道姐姐才是真的陆家人......”
“我什么都不想争，只想靠自己的努力，拿到加分，现在比赛泡汤了......”
“我也不会再去说什么，只是希望大哥不要再像防着外人一样防着我。”
......
陆子钰红着眼睛，临走的时候，哑声道：
“大哥，你知道吗？”
她声音很轻：“程老说，要感谢你们陆家有个好女儿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她望着他，眼睛泛着泪花：“我也希望大家都说，都承认我也是陆家的女儿。”
第二十八章 细节发我
陆习琛无可避免地想起陆子钰请程老为陆父诊治的事来，沉默了片刻。
他看着擦着眼泪，哑声道了晚安的陆子钰上了楼，端起了玻璃杯，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眸色晦暗不明。
可是抬脚准备回房间的时候，不知为何，脑海中却突然闪过那个懒散的，不正经的妹妹，语气轻佻的那句：
“我们之间，有这东西？”
陆习琛脚步一顿。
眼神微微凝住。
他承认，之前陆毓的那句话，确实刺激到了他，让他有意地，想要维护一下自己这个走丢了这么多年的亲妹妹。
可是脑海中浮现出她回到家里后的种种之后，和刚刚陆子钰的控诉，心里想要偏袒她的心思，却又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就算家里现在的确偏向子钰，那也是因为子钰确实比她乖巧懂事，还懂得为父母身体着想，而陆毓呢？
却好像对这个家完全没有归属感一样。
既然她不想和家里人搞好关系，不想听话上进，他这个大哥，就算再怎么护着，也是徒劳。
陆习琛微微垂眸，这么想着，端着水，脚步沉稳地回了房间，没有在意陆子钰的隐瞒了。
**
宋悦拿了演讲比赛的冠军，但是拒绝转班，用功程度，也肉眼可见地提升了不少。
除了还是总迟到之外，其他方面都更努力了一些。
梁文跃不止一次表扬在课堂上表扬宋悦，七班的同学纷纷侧目。
看宋悦的同时，也会用余光瞥一眼宋悦身边的人。
老梁一直在鼓励他们像宋悦学习，可是陆毓可是离宋悦最近的，还不是整天玩游戏？
周淼也冷笑着转过头。
她当什么呢，一个拿了奖也未必能上京大，一个烂泥还是扶不上墙，对她根本造成不了任何威胁，她犯不着担心。
路过七班的老师也忍不住看了顾毓好几眼。
真不愧是刺头，身边的人都那么努力了，她居然还有脸玩游戏。
梁文跃有些失望，怕宋悦被带偏，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宋悦，你下次的月考成绩很有可能就会决定你是否要换班，所以，老师希望你不要被其他人给影响，轻易放弃。”
宋悦用力点头：“嗯！”
最近陆毓都不在她写作业的时候打游戏了，她绝对不会让陆毓失望的！
顾毓还不知道小姑娘这都发现了，只是因为最近熬夜出题，困倦地趴在桌子上补眠。
her注意到她调试程序的时间少了，在她再度上线的时候，忍不住问：
“证明，你最近接了悬赏？”
顾毓懒懒地打字回复：
“准备接，有吗？”
her犹豫一瞬。
其实他很怀疑证明的身体情况，但是调试程序这种这么耗费精力的工作，他都坚持得下来，world论坛上新出现的那个悬赏，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于是还是斟酌着开口道：
“最近论坛上出现了一些关于幽灵病毒的悬赏贴，悬赏积分都很高，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发给你。”
顾毓发了个“好”字过去，就边玩着游戏，边点开了her发过来的链接。
一点进去，world论坛就自动登入了她的账号。
证明上线这个消息立刻惊动了整个论坛，不到两分钟，她的私人邮箱已经塞满了消息通知。
手指轻点屏幕，屏蔽了所有私信的人看着悬赏任务的介绍，眉梢轻扬。
与此同时，棠大的机房内。
专程从京城赶来的技术人员，正神色严肃地分析着眼前这台机器的代码。
没过两分钟，背景上运行的病毒代码停止了，身后的人脸上还未来得及浮现出喜色，就见电脑屏幕整个一黑，恢复到正常亮度的时候，背景的代码已经飞快地运行完毕，让又一台机器报废了。
技术人员脸色变了变，敲击着键盘，但是眼前的电脑还是毫无反应。
又失败了。
技术人员握拳，有些挫败。
陆习兴脸色黑沉，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怒气的，一拳砸在了墙壁上，然后咬紧了牙关。
棠大的人解决不了，现在就连高手如云的京城，都束手无策......
难道他们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病毒扩散，坐以待毙吗？
唐院长脸色凝重。
他刚刚去看了眼world论坛上的消息，接下悬赏的人寥寥无几，而刚刚上线的证明，也没有要接单的意思......
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心情正沉重着，脸色难看至极的人却咬咬牙，掏出手机，快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手机响了一声的人，看到短信里的“幽灵病毒”四个字，顿了顿，又切换论坛界面，看了眼自己刚刚接下的悬赏任务，沉默一瞬。
唐老的助手急匆匆地进来，瞧着神情挺激动地附耳：
“院长，刚刚系统通知说，那位接了！”
唐老微愣，赶忙确认：“真的？”
助手也看了好几遍：“真的！”
唐院长立刻转身，坐在了电脑前。
顾毓摘了黑色耳机，想了一会儿，还是进入论坛：
【证明】：抱歉，悬赏订单我会取消。
【证明】：作为补偿，我可以为你们无偿完成下一单悬赏。
刚刚坐到电脑前的唐老：“........”
唐老：“？？？”
唐院长尝试着和对方沟通，但是发来私信的账号，却像是突然遇上什么急事，直接就下线了。
唐老：“.......”
助手也很懵。
不远处的陆习兴却还在握着手机，焦躁地等着六的回复。
没过多久，一向寡言的人就回复道：
“细节发我。”
陆习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瞬间就安定下来，立刻转身，对院长道：
“老师，我找到可以帮忙的人了，让师兄把他们整理出来的细节发给我吧。”
语气很急切。
唐院长却是神色沉默颓唐，助手也欲言又止。
陆习兴知道他们沉默的原因。
之前京城那边拿了细节过去，什么都没研究出来，他现在随便找了个人，也不能到棠大来，只是拿些资料，无异于纸上谈兵，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结果？
除非他比京大的技术人员还厉害。
可是陆习兴却对六有信心。
他帮自己解决了那么多问题，这次也一定可以。
唐院长见陆习兴坚持，轻叹一声，还是对自己的学生道：“给他吧。”
现在这个情况，就算给出去了也没什么损失，毕竟反病毒入侵，只有诗词那种级别的人才能做到，陆习兴口中的那个朋友，总不可能是诗词那样的顶尖大神。
给出去也没什么，他们不担心。
陆习兴很快就发了过去，附言：
“谢谢。”
顾毓手指微顿：
“不客气。”
陆习兴看着那简简单单三个字，却是手指微微收紧，眸色暗了暗。
他知道，自己把六送给他的画，送给了子钰，肯定惹六不高兴了。
可是子钰是他的妹妹.....
无意识地握紧了手机的人纵然意识到，六已经和他生疏了，却还是不停地找借口安慰自己。
六和他只是萍水相逢，他们迟早会分道扬镳.....
生疏，就生疏了吧......
他也不可能真的，和六一直保持着这么铁的关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泛起了一阵隐隐的恐慌。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慢慢地消失......
第二十九章 打蚊子
下课铃了响起来的时候，小姑娘被英语老师叫走了。
买水的钱再度压在了书下面。
右手旋着白色药瓶瓶盖，左手拿着手机，随意地扫了眼病毒资料的人顿了顿，切换了页面，单手捏着耳机，和her说了一声。
【证明】：先下了。
那边的her：“........”
他发现自家这位大哥最近真的是越来越任性了，接了悬赏单下一秒就取消，还动不动就挂断通讯......
现在又没什么紧要的事，到底是什么棘手的事让他这么频繁地一反常态？
想到这，他实在没忍住，开口问：“你到底在忙什么？”
幽灵病毒这种悬赏单，一向都是证明解决得最迅速的一个。
而且，即便是再难的悬赏，哪怕是幽灵病毒这种评估等级达到了sss级的悬赏，只要是他接了，就没有完不成的。
her实在想不通证明为什么要放弃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单悬赏。
顾毓却误解了他的意思，把页面最小化，单手打字，言简意赅：“买水。”
her：“........”
her：“？？？”
这是什么神奇的理由？？？
her还想说什么，顾毓却已经把耳机取下来，摁灭了手机了。
她一起身离开，整个七班立刻就活跃起来，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很快就有人提起最近的流言：“诶？你们听说了嘛？好像有很多人在说陆子钰退赛的原因诶！”
“......还是别说了吧......”
七班同学的议论平息一瞬，很快有女生不服气：
“现在谁不知道啊，我们班在论坛上都被骂惨了，还不许人说了？无语。”
“就是啊.......她本事也太大了吧，陆子钰都能被她给搞下来，啧啧啧。”
“不一定是真的吧？我觉得她就算再狂也没那么大能耐吧，这可是市里的比赛哎.......”
“不是说是被举报的吗？举报就很容易了吧......”
“可是人家已经删除了啊.......怎么举报？”
“谁知道呢，毕竟人不要脸，总能想出办法来的吧，心疼陆子钰。”
“.......”
周淼眉眼间划过得逞，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勾了勾。
虽然她没参加英语演讲比赛，但是看到那两个人不好，她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大家都不服气宋悦拿了那个奖，她看宋悦还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嘚瑟！
......
午后的阳光倾斜着落在楼梯的边缘，分割出明暗边缘分明的直线。
顾毓就这么拿着水，抱着手臂，懒懒地靠在墙壁上，间或压一压鸭舌帽，扫了一眼下面的人。
台阶下，几个女生在谈论宋悦的夏令营机会到底是怎么来的，说得绘声绘色，好像自己就去了决赛现场似的。
路轻盈还在冷笑：“我早就说过，能和那样的扫把星玩到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
其他女生也附和：“那个陆毓也太可恶了，能不能举报她啊？”
路轻盈提到这个也气得牙痒痒：“我和子钰说了，但是子钰说她爸妈现在身体不好，怕他们生气，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有人打抱不平：“这也太便宜她了吧！”
听到这里，顾毓抬了抬鸭舌帽，拿着的矿泉水，在稍微有些刺眼的阳光下，折射出锋利的冷白色光芒：
“哦？”
这一声带着点沙哑慵懒的语调，特意拖长的声音像是在寂静山林敲响的罄钟，轻易地就惊吓到了在楼梯下议论纷纷的一行人，她们下意识地抬头。
顾毓俯视着楼梯下，脸色或多或少有些泛白的人，嗤笑一声，手指活动着，语气里满是懒洋洋的轻佻：
“我也觉得，是太便宜你们了。”
**
陆习兴到了十一中门口，看到大门，手指微顿。
随即就有些烦躁地敲了敲方向盘。
最近因为幽灵病毒的事，他都好久没来接过子钰放学了，也不知道她生气没。
心里还惦记着病毒破译的事的人看到紧闭的校门，才想起现在还没到放学的时候，顿时更加烦躁了，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认识他的保安却已经看到了他，打开了门。
陆习兴顿了顿，还是把车开进了十一中。
结果刚把车停好，下车，就遥遥看见顾毓靠在墙壁上，面前有几个女生，一脸屈辱地对行人说着什么。
陆习兴脸色微冷，冷哼一声。
径直转开脚步，不想管，却突然瞥见其中有一个女生似乎有些面熟，好想就是每次放学都和子钰走一起的那个女生，目光倏然冷却，带着浑身都压不住的怒气就走了过去。
还没到近前，就是怒意高涨的一声：
“陆毓！”
顾毓指尖转着的银针一顿，懒得搭理他，眼睛都没抬一下。
陆习兴到了近前，看到那几个女生都咬着下唇，很委屈的模样，怒气越发高涨：“你又欺负同学？！”
顾毓懒懒地把帽子压低，好像在嫌他吵，正在和路过的同学道歉，说自己是在传播谣言的女生却好像看到了希望，一个个都停下了道歉，满含期盼和委屈地看着陆习兴。
陆习兴气得不行：“你们都回去！”
他转向陆毓：“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一下你不可！”
顾毓余光看见路轻盈她们都走了，眼尾掠过懒散的轻烦。
她在考虑要不要把那份关于幽灵病毒的资料给删了，有些懒得管了。
陆习兴还不知道顾毓在想什么，脸色气得发白：“你一天天在学校里，就知道欺负同学吗？！连子钰的同学都不放过？！”
上次演讲稿的事他都还没找她算账，她居然又在这里惹事！
陆习兴的怒声很快引起了其他同学的注意，很快看到情况的人都下意识地绕开了这边，加快了脚步。
陆习兴还没来得及吼更多，上课铃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顾毓直起了身，手里拿着那瓶矿泉水，在陆习兴要怒而开口拦住她之前，懒洋洋的一个淡漠的眼神给看了回去。
怒气卡在胸腔的人就这么站在原地，怒视着她走远了。
等她走远了，才反应过来，瞬间火冒三丈，抬脚狠狠地踹了一脚墙面，低咒一句。
自己为什么每次都会因为她那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给吓住！
明明每次都是她先欺负子钰！她该被教训才对！
该死！
.......
顾毓从后门绕了进去，本该吵吵嚷嚷的七班又瞬间安静下来。
顾毓让路轻盈他们对其他学生道歉说，她们是在散播谣言的事已经再度传遍了整个十一中，听说路轻盈回去的时候，脚都是拐的。
七班的同学再一次领略了顾毓说一不二的行事风格，压根不敢再触这位的霉头，只能伏案假装自己没有在背后嚼舌根了。
宋悦刚从英语老师那回来，什么都不知道，接水的时候还有些纳闷，给她传纸条：
“你被我传染了？？？”
怎么也迟到了？？？
小姑娘嘀咕着，就看到顾毓单手随手写了几个字回答：
“打了几只蚊子，走慢了。”
宋悦：“........”
这个天气还有蚊子的吗？？？
手指掠过和陆习兴的那个对话框，又顺手把病毒资料的页面给关了，戴着耳机继续玩起游戏来。
女生往后靠了靠，那双清澈的杏眸里泛着懒意。
烦。
第三十章 就这样?
陆习兴还不知道顾毓把幽灵病毒的事放下没管了，接陆子钰放学的时候，还提了一句：
“子钰，你那个同学没事吧？”
“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你直接告诉三哥，”想起陆毓那个懒懒散散地欺负人家女生的样子，眸中划过嫌恶，“三哥来解决！”
等幽灵病毒的事解决，他绝对饶不了她！
陆子钰脸色稍微有些不好看：“没事。”
手指却攥紧了些。
十一中谁不知道她和路轻盈玩得好？陆毓让路轻盈她们对着经过的同学道歉，不就等于在间接打她的脸？
还让路轻盈说她们之前说的话都是在散播谣言。
虽然其他人未必会相信，陆子钰想起来，都觉得脸火辣辣地疼，好像被迫道歉的人是她一样，又不禁发散思维想到英语演讲比赛的结果，微微走神，连带着回答陆习兴的问题的时候，嘴唇都紧抿着，有些心不在焉。
陆习兴以为陆子钰是在为她的同学担心，握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
脸色更难看了些。
刚到家，就碰上了刚好也才刚到的大哥。
陆子钰虽然之前表面上和陆习琛推心置腹说了那么一通，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些畏惧陆家这个沉稳多思的长子，扯着书包带子，小声叫了一句“大哥”。
陆习琛眸光微顿，难得温和地应了一声。
等陆子钰先进去了，陆习兴才难掩烦躁地开口：
“大哥，你能不能管管那个扫.....陆毓？”
陆习琛拧了拧眉：“她又做什么了？”
“她在学校霸凌同学，其中还有子钰的朋友！”
陆习兴实在没办法忍耐，他本来就因为幽灵病毒的事心烦意乱，一向高效的人，收到了资料之后，罕见得到现在都没回复他，又遇上陆毓惹事，他本来就懒得管，要不是看见了路轻盈，他连说都懒得说，这会儿就算再按捺着自己的脾气，也有些憋不住火。
陆习琛脸色也不好看，但只是片刻，他就沉声：“这事你别管。”
表情冷沉的人语气微冷：“我会处理。”
陆习琛看着陆习兴很大火气地回了房间，目光凝住。
三弟脾气暴躁易怒，也是最容易冲动的，不适合参与这些事。
可是自己工作也忙......
陆习琛揉了揉太阳穴，脸色微沉。
要不是当初为了保险，做了两次dna鉴定，陆毓也确实和他们一家人有些相像，就连立场一向不算偏颇的陆习琛，都有些不愿意相信。
这么刺头，而且不服管教的人，居然会是他们的亲妹妹。
陆习琛想着放下手，到了楼上，先处理完了工作，才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陆习礼接电话倒是接得很快：
“喂，大哥？”
陆习琛缓缓神：“我下周要出差，你有时间回来一趟吧。”
陆习礼的项目马上要进入关键阶段了，下周倒是还有些空闲，闻言微顿：“好。”
他语气倒还算和缓：“是家里又出什么事了吗？”
陆习琛拿着手机没说话，脸色却沉了沉。
即使他没说话，两兄弟也心知肚明，自从陆毓回来之后，家里就没有一天消停过，之前爸进医院之后，她还安分一点，这才过多久，又本性暴露了。
简直是不可理喻。
......
挂电话的时候，旁边的小师弟还好奇地问：“师兄，你要请假啊？”
陆习礼洗着手，表情温和：“嗯，家里有点事。”
小师弟不太能猜测出来是好事还是坏事，摸了摸头。
穿着白色实验服，身影颀长，如修竹朗月一般的温润如玉的男子只是简单颔首，便缓步离开了，整个人都好像携着月光清霜，迷人得不像话。
小师弟一下子把刚刚的好奇抛到了脑后，感慨两句，他们师兄不愧是连续占据学校榜单四年的风云人物，他和师兄待在一起这么久了，都偶尔会被他身上那种温柔的气质给秒到，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
英语老师找宋悦是特意说钱枫眠教授的事的。
宋悦拿了英语演讲比赛的一等奖，虽然是评委老师们打分综合的结果，但是钱枫眠教授却很欣赏她深入浅出，行云流水的演讲内容，所以和龚老师说好了，忙完这一阵，就会来他们学校，看看宋悦。
她再一次去问题目的时候，英语老师还和班主任梁文跃老师表扬道：
“宋悦最近的态度很认真啊。”
梁文跃闻言，放下水杯，语气温和地赞同道：“是啊，作业正确率也高了不少。”
宋悦有些受宠若惊，她做学渣做惯了，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夸奖，脸颊微红，有些害羞的样子。
曲文宇去问题目，扫了立在一边的女生一眼，眸中划过几分冷淡。
他对这样借助不干净的手段获得荣誉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感，更何况她还和陆毓那样的人玩在一起，想也知道秉性会如何。
这么想着，没继续给眼神，抱着作业本继续出去了。
宋悦却是有些雀跃地回到了教室里。
趴下认认真真写作业的时候，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却响了一声，里面是路轻盈的一条短信：
我向你道歉，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我补偿你！
路轻盈。
宋悦：“.......？”
她嘀咕一声，以为是其他人在恶作剧，把手机放回了抽屉里。
没过多久，顾毓手机上就发来了短信，瞧着就是路轻盈的语气，忍气吞声地：
“她什么要求都没提，这样可以了吗？”
顾毓侧眸看了眼同桌：
“就这样？”
宋悦：“啊？”
小姑娘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什么就这样啊？”
顾毓把短信给她看。
看完路轻盈从嚣张跋扈，到认怂求饶的全过程的宋悦：“.......”
小姑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指了指手机：
“你是怎么做到的？”
“嗯？”捏着耳机的人转着白色的药瓶，捏着药丸往嘴里放，表情瞧着挺不在意的：“就，警告了一下。”
宋悦：“.......”
她比完赛回来的时候倒是听说了，她同桌在校门口警告路轻盈说，再说自己，就废了路轻盈的“恶行”，只是没想到她同桌居然真的付诸行动了。
这也......太帅了吧！
顾毓扬眉：“就让她道歉，就可以了？”
宋悦想了想，还是把手机还给她，语气轻松：“嗯！算啦。”
都过去了，而且，十一中管得很严的，要是她真的让陆毓给她报仇，害她要被处罚怎么办？陆子钰本来就是个定时炸弹，陆家人还那么偏心，她才不想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就给同桌惹麻烦呢。
再说，对路轻盈那样的人来说，道歉就已经相当于要了她半条命了，这个惩罚足够了。
顾毓微顿，就这么懒散地点了下头，把耳机塞回耳朵里，磕着药丸。
既然小姑娘说算了，那就算了。
再有下次，女生眸中泛着淡漠的冷光。
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第三十一章 怎么让我待不下去
宋悦抱着作业本去请教问题，在走廊上遇见了来交作业的路轻盈。
对方的右脚稍微有些拐，抬眸看见她的一瞬间，神色莫名仓皇，嘴唇血色也褪去了，很快就不自然地低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还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绕开了她。
宋悦：“........”
她同桌到底做了什么？让路轻盈这么嚣张的人都这么害怕？
宋悦嘀咕几声，看见班主任梁文跃老师出来了，又立刻小跑过去。
她还有些地方没弄懂，准备问班主任呢。
这边，回到一班教室的路轻盈却是手指掐紧，眸中泛起了嫉恨。
坐在她前面的彭晓兰不经意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见路轻盈那个憋屈的表情，眼角掠过一丝快意。
让她之前陷害她，现在遭报应了吧？
这种人就该好好治治。
彭晓兰回过了头，神色轻松地做起题目来。
陆子钰最近因为要参加数学竞赛，这种自习课一般都是去听课的，下课回来的时候，见路轻盈在揉右脚的脚踝，顿了顿。
很快就放下书，神色关心地问：
“轻盈，你没事吧？”
她压低声音，似乎有些内疚：
“姐姐之前那一脚，是不是踢疼你了？”
坐在她身边的女生闻言，脸色微僵。
汇报演讲的时候，那个扫把星确实踢了她一脚，但是现在疼的地方，是她碰见那个扫把星，逃跑的时候，崴了下脚，才成现在这样的......
想到这里，路轻盈掌心的痕迹更深了一些，眸中划过恼恨。
陆子钰的眼神在她红肿的脚踝上停了一下，小声开口：
“轻盈，你去医院看一下吧.....”
一向以温柔体贴形象示人的女生神色间带了些迟疑：“你的脚要是伤得很重，姐姐她估计也......”
说到这突然停住的人眸中划过微光，假装没有看到路轻盈若有所思的表情，而是转而焦急地解释道：“轻盈，我不是那个意思......”
似乎是因为着急，她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的：
“最近学校在评文明校园，事情要是闹大了，你们都会受到处罚的......学校那么重视这个文明校园的评选，绝对不能出现暴力事件，不然可就糟了......”
路轻盈眸光微暗，对上陆子钰焦急的表情，却是口不对心地安慰道：
“子钰，你放心吧。”
她顿了顿：“我绝对不会主动爆出去的。”
陆子钰松了一口气，等路轻盈转过头开始写作业了，嘴角微微翘了翘。
路轻盈这个人，脑子不怎么好似，但是最擅长借刀杀人，而且她可是好好劝阻了，就算最后查到路轻盈身上，也绝对扯不到她身上。
.....
一班和七班的体育课在一起，两个班各自占据操场一角，自由活动。
小姑娘偷偷摸摸地带了一个小本子下来，念念叨叨地重复着上面的必背诗词。
顾毓就在她身边，靠在大树上，戴着个鸭舌帽。
灰色系的衣物，衬得她整个人更加白，简直像是在发光似的，吸引了不少其他班同学的视线。
玩着手机的人随手把鸭舌帽压低了一些，眉眼泛着散漫地伸着长腿，手指飞速地切换赛道。
两个班的男生聚在一起在玩球。
曲文宇是其中最亮眼的，五官精致，带着种温文尔雅的书卷气，鼻梁高挺，下颌线也很绝，扣篮的时候，荷尔蒙爆棚，不断地女生尖叫给他加油。
宋悦嘴里背着诗词，偶然看见篮球场上挥洒汗水，青春恣意的男生，“诶”了一声，停下了背诵，转头问顾毓：
“陆毓，你看，那是不是曲文宇？”
顾毓一把游戏刚好结束，闻言拉了下鸭舌帽，语气慵懒随意：“谁？”
在欢呼声中放下手的男生视线也往她们这里飘来。
宋悦稍微有些被抓包的尴尬，小声：“他好像看到我们在看他了。”
曲文宇则是扫了她们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和嘲讽。
顾毓懒懒地移开视线：“不认识。”
宋悦本来还想给顾毓科普一下，这位在高二年级是如同学神般的存在的传奇人物是谁，突然想起自己诗词还没背完，咳了一声，又拿起小本子继续背起来。
一班的男生喝着水，朝大树底下那个方向示意一下，语气意味不明：
“又在那装模作样了。”
一群人嘲笑着叽叽喳喳起来，突然有人想起什么，胳膊撞了一下曲文宇：
“诶，学神，之前你不是说，要和你妈妈去见什么什么宋医生么？好像就是那个宋悦的爸爸啊？”
曲文宇擦着汗，神色平冷静
“他也配。”
一个小医生而已，他妈妈的病本来就不严重，病好了就是他治好的？
他都没找他们麻烦，那家人居然还想让他们一家人上门道谢。
恬不知耻。
其他男生就没见过曲文宇这么不客气的时候，尴尬一瞬，然后就嘻嘻哈哈地，把这件事给略过去了，只是心底还是忍不住直犯嘀咕。
曲文宇这是吃了炮仗了？提起长辈语气都这么不客气？
快下课的时候，体育老师吹口哨，让他们集合，然后准备下课。
得到解散命令的同学四散开来，路轻盈却是和同学作别，朝大树底下走去。
顾毓没抬头，仍旧懒懒地打着游戏
路轻盈早就观察过了，这附近根本没有监控，在两人面前站定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疼：
“陆毓，我忍你很久了！”
顾毓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宋悦本来想怼回去，还是忍住了，只是瞪她一眼。
路轻盈扯着嘴角，挪近一些：“你不是很能耐吗？不是扬言要废了我吗？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在十一中永远都待不下去！”
顾毓退出游戏，嘴角微扯：
“你倒是说说。”
她掀起眼帘，态度带着某种漫不经心的轻慢。在路轻盈眼里看来，简直就是挑衅：
“准备怎么让我待不下去？”
路轻盈咬牙切齿：“你......”
她无意识地收紧想去摸受伤的脚踝的手指，冷笑起来：“你猜，等会要是有人看到，你把我腿给打伤了，学校会不会开除你？”
说到最后，语气里竟然带了些快意，表情也带了几分不管不顾的疯狂：
“肯定会吧？毕竟你可是著名的问题学生，刺头一个......”
宋悦意识到她想干什么，没忍住：
“你有毛病吧！”
她挡在顾毓面前：“路轻盈，你少在这里碰瓷！你自己的腿本来就伤着了！跟陆毓有什么关系！”
第三十二章 道歉
对上顾毓视线的人，很快就感觉到熟悉的恐惧感和怯弱感涌上心头。
但是下一秒，路轻盈却是脸色扭曲一瞬，就狠狠心，扭着脚，瞬间，就跌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啊！”
......
陆习礼赶到学校的时候，顾毓正靠在医务室外面，懒懒地压着鸭舌帽，挡住了走廊上刺眼的光线。
宽大的工装裤反而衬托出了女生的纤细，那双杏眸眼尾的弧度有些低，投下的阴影也带着股随意散漫的意味，仿佛对眼前的任何都不在意，漠不关心。
莫媛站在女生面前，言辞比表情还要严厉：
“陆毓！”
她气得脸色发青，声音也有些尖：
“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你知道路轻盈是跳芭蕾的，腿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吗！居然还伤了她的腿，你会毁了她一辈子的知不知道！”
顾毓纤白的手指掀了掀帽檐，正准备开口，就对上陆习礼的视线。
泛着浅淡的情绪，听了莫媛的话，却显得异常的沉冷的视线。
陆家第二个儿子。
顾毓手指微顿，没有改变姿势，只是语气很淡然自若地回答：
“她的腿没事。”
莫媛简直要被陆毓这无所谓的态度给气炸了，都没管一旁的陆习礼：
“你说没事就没事？！你是医生还是人家是医生？！我告诉你，你霸凌同学，这件事学校一定会严肃处理！”
陆习礼适时插话，语气微沉：“莫老师。”
莫媛压着怒气转过身。
陆子钰有三个哥哥，其中出现得最多的是陆习兴，陆习礼倒是不常出现，不过莫媛认得他。
脸色难看的班主任眼中仍带着不小的怒气：
“您是陆毓的哥哥吧，这件事我们已经通知路轻盈同学的家长了，学校领导也知道了，这件事的性质非常严重，您想通融，恐怕没有办法了！”
态度如此的强硬，应该是没办法私了了。
陆习礼脸色更沉一些。
靠在墙壁上的顾毓却是毫不在意地，懒懒地开口插话：
“污蔑同学，性质是应该挺严重的。”
教导主任刚好出来，闻言，一个没忍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骂：“陆毓！你能不能有点同理心和羞愧心理！”
他手指指着医务室里面，怒极：“被你踢伤的同学现在还在治疗，可能一辈子都跳不了舞了，你居然还在这里推卸责任？！”
“路轻盈同学难道会故意把自己脚弄伤，来诬陷你吗！”
陆习礼微顿，看向教导主任，声音微冷：
“踢伤？”
教导主任怒不可遏：“就是踢伤！上次全校都看到了！她还放话说要废了同学！这是一个学生该说的话吗！这次，她居然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伤了同学，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在蔑视校规校纪！我们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人继续留在十一中！”
陆习礼脸色微沉，视线落在顾毓身上。
“你踢了同学？”
顾毓微顿，眉梢这么挑了一下：“上次是我踢的，但……”
陆习礼语气陡然严厉地打断：“道歉！”
脾性一直还算温和有礼的二哥脸色沉冷，语气也比平常要冷上许多：“没听到吗！向被你伤害的同学道歉！”
顾毓嘴角扯了一下，身体离开了墙，站直。
陆子钰跑过来，焦急地解释：“二哥，你别怪姐姐，她可能也只是不小心.......”
陆习礼没有理会陆子钰，看顾毓的眼神浸着失望和沉冷：
“陆毓，我们之前是这么教你的吗？”
“仗着家里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其他人，是吗？！”
宋悦也才刚刚下课，见到陆习礼指责陆毓，脸色都变了：
“你们干什么！”
她推开围观的人，语气愤怒地反驳：
“明明就是路轻盈自己摔的，你们凭什么怪陆毓！她是被诬陷的！”
陆子钰也帮着解释：“二哥，这件事还没查清楚.......”
陆习礼反驳：“还要怎么查清楚？”
“难道人家故意弄伤自己就是为了陷害你吗？陆毓，你到底要害多少人？你害的人还不够吗？”
宋悦急得想找话辩驳，却被顾毓拉住。
身材高挑的女生把宋悦往后拉，澄澈淡漠的杏眸对上陆习礼的眼神。
那个眼神实在冷静漠然得过分，陆习礼无意识地收紧手指，顾毓已经看向教导主任和莫媛：“伤情鉴定，药理分析都行。”
她微挑着眉梢，表情淡然，语气也懒散：“希望你们好好查。”
说罢，没看陆习礼，就和宋悦一起离开了。
陆习礼手指攥紧，语气里怒意更深：“陆毓，你要去哪！”
莫媛也恼，转向教导主任：“谭主任，你看她！”
伤了同学竟然还半分羞愧之心都没有，到底是怎么长的！和子钰在一个家里长大，怎么区别就这么大！
教导主任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狂的学生，也气得不行。
这次性质这么严重，他就还不信了，还治不了这个刺头！让她滚出十一中！
陆子钰急得不行，温柔些的二哥却是真真正正地动了怒：
“她既然做了，就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子钰，你别为她求情！”
他们就是太纵容她了，才让她长歪了，变成这个样子！
陆子钰表面焦急，心底却安心不少。
之前老师打不通大哥电话，打给二哥的时候，她还担心，二哥那么温柔的人，可能会帮陆毓争取宽大处理也说不定。
可是没想到，二哥这次居然也这么生气，根本没有包庇陆毓的意思.....
看来这次，应该没人帮着陆毓了。
陆子钰心底微松，还是抬头看向班主任：
“老师，我想进去看看轻盈，可以么？”
莫媛还在气头上，见陆子钰关心路轻盈，火气降下来一些：
“进去吧，别过分打扰她。”
那孩子，知道自己伤到了筋骨，可能跳不了舞了，眼眶红成那样，太招人心疼了。
陆子钰乖顺地点头。
.....
跟着陆毓离开的人还在生气，气得声音都在抖：“陆毓，你拉我走干什么啊！明明就是那个路轻盈故意陷害你，我给你作证，让她道歉啊！”
她腿真的伤到了又怎么样！明明就是她自己倒下去的！是她自己活该！
顾毓神色淡漠：“你作证，他们会信？”
宋悦语塞，但是瞧着还是心急如焚：“那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她污蔑你啊！”
顾毓回答得简略：“放心。”
宋悦微愣：“陆毓，你是不是有什么证据啊？”
她见顾毓还是很淡然的样子，急得不行：“你要是有证据就赶快拿出来啊，现在你哥哥都觉得是你的错了，不赶快澄清，到时候路轻盈家长来了，你怎么办啊？”
顾毓不在意地继续走：“没必要。”
再说了，她也想看看，说是要严查的人，能查出什么来。
宋悦咬唇，几番想开口，却还是闭了嘴。
其他人也就算了，那个大哥哥可是她同桌的亲哥哥啊，话都不听完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让陆毓道歉，凭什么啊？
他知道路轻盈做了什么吗？他就让她道歉？
明明陆子钰抄袭陆毓的时候，他们都护着陆子钰，现在她同桌被陷害了，他们却连听一句解释的时间都没有，这算什么家人？
说是找了她同桌这么多年，可找回来了，又有真的把她当妹妹看吗？
第三十三章 居然这么恶毒
宋悦跟着顾毓回了七班，满脸都写着纠结和欲言又止。
陆毓和一班的人起争执，害人家腿断了的事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年级。
这会儿还有人偷偷地看他们，神色各异。
有忌惮的，也有幸灾乐祸的，统统都被宋悦瞪了回去。
下课的时候，宋悦实在没忍住，再度开口：“陆毓，我觉得......”
觉得还是应该直接把证据拿出来。
如果证据不够充分，她们还可以去找别的证据，不至于到了最后还是被动的……
可是她同桌却一点也不着急……
顾毓戴着耳机，推给她一张纸条。
上面笔画很少，显得有些潦草的桀骜字迹风格鲜明：
“等着。”
宋悦稍微有些不放心，可是见顾毓眉眼平静，心中又莫名安定了些，只能安慰自己，她同桌还从来没被谁欺负过呢，不着急，不着急。
很快，教务处的人就到了七班这里来，看见最后一排，还靠在椅子上，玩着手机的人，脸色不约而同地变了变，明显很恼火。
之前这个陆毓，和外校的同学打架就算了，现在居然还霸凌同学！
上面最近本来就抓得紧，检查组都下来了，她还在这个关头闹事，最轻也得留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保不齐还会给学校抹黑，她倒好！
现在还在那无所谓似的玩手机游戏，一点对受伤同学的担心和愧疚都没有！
没有人性！
梁文跃脸色也稍微有些难看，还是走了进去，敲了敲陆毓的桌子。
对上那双静得有些过分的杏眸，不自觉地放缓语气：
“陆毓同学，你出来一下。”
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他不愿意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自己的学生。
......尽管这件事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反转的余地了--
陆毓已经自己亲口承认了，踢过路轻盈，那路轻盈腿上的伤……
梁文跃心情有些沉重。
顾毓抬眸一瞬，扯下耳机，把手机盖在了桌上，然后走出了教室。
教导主任见她还是没有悔改的意思，满脸怒容：
“陆毓！你已经严重违反了校规校纪，现在学校教务处准备调查这件事，你最好端正你的态度！”
顾毓嘴角微扯：
“老师既然知道是调查。”
她狭长的眼尾微微带了上扬的弧度，这么看着，倒不显慵懒，反而冷光乍现：
“就是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有可能被诬陷的同学的吗？”
教导主任就没见过这么不服管教的学生，气得脸上的横肉都抖了一下：“你！”
顾毓懒懒地掀起眼帘，扫了眼在场的人：
“受伤的同学呢？”
她指尖玩着特地从七班教室里取回来的银针，牵动嘴角，语气轻慢：
“不来和我对质一下吗？”
陆习礼忍无可忍，冷声打断：“陆毓！”
人家都受伤了，她还想着针对人家！
“你还想干什么？！”
莫媛也脸色难看地斥责道：
“路轻盈现在要转去棠城一院，不都是因为你？！你还有脸让她和你来对质？！你有没有良心？！”
顾毓指尖的银针收回去，懒懒地抱胸：“那算了。”
她还想着，既然路轻盈非说腿废了，那她就好好帮她看看，是不是真的废了呢。
莫媛一听她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就来气，刚准备对梁文跃怒语相向，那边有些尖刻的女声就响起来了：
“我来了！”
是路轻盈！
这回其他班的同学都被吸引出来了，围观着这出大戏。
右脚脚踝上裹着纱布，看上去触目惊心，被陆子钰扶着的人脸色苍白，眼神里含着怨毒，声音沙哑而尖利：
“陆毓！都是你.....你害得我以后都不能跳舞了，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莫媛：“路轻盈！你怎么来了，你的腿还没好，回去躺着！”
路轻盈眼睛红了：“老师，我难受，我也忍不了了！”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实在委屈，竟然哭了出来：“医生说我最好以后都不要跳舞了......”
一开始脚踝疼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小事，没想到这么一摔，竟然真的出事了！
就算她不喜欢芭蕾舞，也跳得不好，可是主动放弃和被迫放弃，根本不一样！
子钰说得对，她的腿已经废了，单是论这一项，她也不能放过陆毓这个罪魁祸首！
眼睛通红的女生想着，尖锐的嗓音就对准了对面的女生：
“陆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要让你坐牢！”
搀扶着她的人顾忌着路轻盈濒临崩溃的情绪，插不上话，只能把祈求的眼神投向陆毓。
似乎在希望她认错，让过分激动的路轻盈先平静下来一般。
但是活动了一下手腕的人只是懒懒地看着路轻盈闹，那架势，仿佛路轻盈就是来碰瓷的，而她有证据在手里，所以无所顾忌一般。
其他老师压着火，不满和怒气积攒着。
路轻盈的情绪也在路氏夫妇赶到的时候，到达了巅峰：“爸！妈！”
路轻盈在家里也是被捧着的小公主，所以才会养成现在这个骄纵跋扈的性子，一见爸妈来了，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在场的其他同学都有些不忍。
这得是受了多少委屈，才会哭得这么惨啊。
路轻盈确实觉得自己惨，本来只想陷害陆毓，结果阴差阳错，真的把她腿给弄折了，她能不觉得委屈吗，当即就痛苦着，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声泪俱下道：
“爸妈，我从来都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害我！就因为我是子钰的同学，我对子钰好吗！她难道就不可以想想，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子钰，不喜欢她吗！”
她哭得断断续续：“我跳不了芭蕾了，这笔账......我一定要她加倍奉还！”
路妈妈气得眼睛都红了，指着顾毓，尖声：
“你才多大，就这么恶毒？！啊？！”
路爸爸情绪没那么激动，但是瞧着也很恼火和心疼自家闺女：“你给我等着！”
他转头，声音里的怒气压都压不住：“这件事我一定要上诉！让法律来裁决她！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恶毒！”
陆习礼手指攥紧，视线再度落在顾毓身上。
女生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搓着食指和中指的指腹，目光在路轻盈被包裹起来的伤口上停留一瞬。
他眸色微沉，心里愈发失望，最后看了眼愤怒的路父路母，还是眸光微暗，转身打了个电话给陆习琛。
教导主任也没有要包庇陆毓的意思，沉着脸：“二位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
最后还是陆习礼道着歉，看着路轻盈被路父路母带走了。
教导处的人去了调监控，调查同学的口供，走廊上，就只剩下看热闹的同学，和顾毓，陆习礼，陆子钰三人。
陆习礼没说话，只是脸色难看极了。
他眼睛里还带着红血丝，眸中泛着疲惫，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脸色颇为难看。
陆子钰低声开口：“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她抿了抿唇，似乎看不过去了：“二哥都道了多少次歉了，你一句话都没说.....”
顾毓收回银针，眼尾弧度很平缓：
“我没让他道歉。”
第三十四章 我嫌恶心
陆习礼脸色难看，打断还想说话的陆子钰：“子钰。”
“你回去吧，”他声音不像往日温和，反而满是着压抑不住的怒气，“我来和她说。”
陆子钰咬唇，看了顾毓一眼，才一步三回头地，回了一班。
其他班的同学也因为老师来了，呼啦一大片地，涌回了教室。
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习礼自认对陆毓已经够纵容了，看到她眼尾的漫不经心的弧度，和那双眼睑微薄，澄澈又分明，无比坦然的杏眸时，火气还是止不住地往上窜：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顾毓指尖银针旋转不停，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陆习礼按捺着脾气：“我给大哥打过电话了，他会和路同学家里协商，但是你也看到了，按照人家的态度，这件事要私了几乎不可能......”
他看见顾毓的表情，忍不住提高音量：
“陆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惹了多大的祸吗！
七班的教室里的同学也听到了这么一句，周淼嘴角轻扯，宋悦却是坐立难安。
顾毓抬眸。
陆习礼忍无可忍：“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给家里抹了多少黑？！”
连句道歉都不肯说！天底下怎么能有伤害了别人还这么心安理得的人？！
顾毓懒散的眉眼间冷光微闪。
女生对上陆习礼的视线，眼神淡漠。
“你犟着不肯道歉，到底有什么好处？！我们把你找回来，是为了让你成天惹事，败坏家里名声的吗？！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陆习礼似乎气得不行：“我都替你说了这么多句道歉了，你连自己向人家说声对不起，承担责任的自觉都没有吗！”
顾毓指尖微顿，嘴角轻扯，嗓音凉薄，平缓，却莫名冷意横生：
“我没做，不会道歉。”
陆习礼根本不信：“陆毓！”
顾毓抬眸，目光很冷淡。
半晌，收回银针的人突然嗤笑一声，似乎是懒得浪费时间了：
“今天你替我道的歉，最好不要给我还回来。”
皮肤很白的女生缓声：“我嫌恶心。”
说罢，就转身进了教室，完全没管身后的男人脸色有多难看。
七班的同学叹为观止。
顾毓回到座位上，就戴上了耳机，靠在椅子上玩起游戏来，表情淡漠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如果说，陆习礼之前还想着，像大哥所说的一样，说服陆毓去像被她踢伤的人道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话，那么现在，他对自己这个妹妹，可以说得上是真真正正的失望透顶了。
她自己都承认了，踢了同学，踢的还是子钰的同学，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该道歉！
而且在场那么多人都看到了，难道都是收了钱，诬陷她不成！
可她竟然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
简直是无可救药。
陆习礼攥着手机，眸中是喷薄欲出的怒气，上了车，接到陆习琛的电话的时候，声音里还带着冷意：
“她不肯道歉。”
陆习琛也很上火：
“她打伤了人家，连句道歉都说不出来？！”
他都在电话里和人家父母说了多少声道歉了！
陆习礼看着后视镜里，自己冷沉的脸色，手指攥紧，语气也不好：
“我会去医院看看受伤的同学，她要是实在不肯改正......”
声音里带了冷意：
“那就让她上法庭，留案底好了！”
反正都是她咎由自取！
**
一班的同学对路轻盈受伤的事都很关注，下课的时候全部围了上来。
陆子钰咬了咬唇，低声：“轻盈和叔叔阿姨去医院了，她的腿......”
她话没说完，但是他们都差不多传遍了，知道路轻盈伤势很严重，很快便有心直口快的人接话：“天哪，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路轻盈还要跳芭蕾呢，腿都被她弄伤了，太可怕了这种人.......”
“而且她还一脸无所谓......真不要脸，至少该有点歉意吧！”
“真的好讨厌她啊，以后看见她，我都想绕着走了.......”
.......
他们说了一圈，才有人注意到陆子钰一直低着头，似乎很内疚的样子，忙住了嘴。
有人安慰道：“子钰，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个陆毓，她的心肠太歹毒了！”
陆子钰摇摇头，哽咽：“要不是因为我，轻盈也不会和姐姐起矛盾......而且，而且姐姐原来不是这样的.......”
“你傻啊！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就是，和外校的人打架的，会是什么好人啊！”
“太恐怖了，子钰，你和她住在一起，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她伤到啊！”
陆子钰嗫喏着，仿佛是说不出话来。
曲文宇暗自捏紧了手中的笔，做题的时候都有些心烦意乱。
他简直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伤害了别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人！她的廉耻心呢！
其他班的同学也差不多都是这么想的，放学的时候，经过七班，还交换了个眼神。
这里面说不定就坐着未来的杀人犯，他们还是希望学校赶紧把陆毓给处理了，这样他们才敢安心来上学啊。
回到家，也直接添油加醋地，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
很快十一中便接到了大量家长来电，言辞激烈地要求他们快点处理陆毓，不然谁敢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有这样的学生在的学校去？
这不是害人吗！
没过多久，上面也知道了这件事，十一中焦头烂额，最后统一回复道，星期一升旗的时候，会公布这件事的处理结果。
顾毓回了陆家。
这次没人接她，她自己打的车。
陆习琛看到她的时候，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阴沉下来。
压着不低的怒气。
怕爸妈生气，他就没把这件事告诉爸妈，可是这不代表，他就会包庇陆毓！
相反，他觉得自己对陆毓的忍耐度，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们陆家，就没有出过这样的人！仗势欺人，连句道歉都不肯说！
陆萧没注意到大儿子的表情，看到顾毓，也只是微顿，让阿姨多加了副碗筷。
晚饭过后，顾毓径直上了楼，随手拿了个口罩，就从二楼窗户翻下去了。
宽大口罩把精致的脸遮了一半，鸭舌帽也往下压了压的女生到了棠城一院。
宽大袖口下的纤细手指捏着细长的银针，泛着冷光。
肤色白皙如瓷器的女生眼睫低垂，眸光快速地掠过半掩的病房门。
现在接近黄昏，路父路母去给路轻盈买吃的去了，路轻盈自己一个人在病床上，自怨自艾。
顾毓眼睛微微眯了眯，下一秒指尖的冷光就穿过缝隙，朝病床上的人去了。
正中目标。
路轻盈只感觉到脖子一疼，手一软，就陷入了昏迷。
顾毓闪身进了病房，片刻之后，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指尖的银针瞬间就不见了的人已经消失在了病房门口。
第三十五章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星期一，学校准时召集了全校同学，举行了升旗仪式。
但是今天的重头戏是什么，全校的人都心知肚明，各色的目光不住地飘向站在旗杆底下的女生，和她旁边，拄着拐杖，看上去伤得不轻的路轻盈。
简单的点评了一下纪律之后，看上去就很严肃的教导主任开口了：
“上周，我们学校发生了一起，性质极为恶劣的，打架斗殴事件。”
文明校园审核小组的老师看向身边的人，开口：“是上周那个女学生打人的事情吗？”
“是的，”负责接待的老师擦着汗，心底纵使有再多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解释道，“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件事......”
领导抬了抬手：“听他们说吧。”
负责老师这才注意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女生已经到了话筒前，闭了嘴。
路轻盈正准备说话，顾毓突然开口：“等一下。”
她在台上，能听见她说话的，只有台上的人，所以下面的学生和老师，见路轻盈突然转过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台上的副校长却是异常的恼火：
“你又想干什么！”
教导主任也怒声：“陆毓！我警告你！你已经违反校规校纪很多次了！这次是记大过，下次说不定就是开除了！你收敛一点！”
要不是陆家愿意出资建立新的实验室，这样的问题学生，在他们十一中，早就留不下去了！
她居然还敢在这里捣乱！
顾毓没理会他们，只是看向路轻盈，嘴角微扯，杏眸里却没有笑意，显得很有气势，细长的黛眉也带着凛冽的弧度：
“路轻盈。”
她抛着手机：“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她眉梢终于扬起，表情透着股邪肆：
“向我，和我同桌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
路轻盈没忍住：“神经病！”
爸妈早就打过电话给学校了，他们根本没有查到监控，陆毓根本没有东西能证明，她不是她推的！况且，她要是有证据，怎么会等到今天才说？
.......就算她的腿恢复了，她也一定要借着不能跳舞这个借口，把这个不要脸的扫把星给赶走！
莫媛也忍无可忍：“陆毓！你不向路轻盈同学道歉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在这里威胁她？！你就是这么做学生的吗？！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了？！”
顾毓挑眉：“证据呢？”
一个两个的，都是空口无凭，就想让她道歉？
莫媛被气笑了：“路轻盈同学脚都受伤那么严重了，其他同学也都看到了，你还想狡辩吗？！”
顾毓轻呵一声：
“验伤，看来你们是没做了。至于口供，当时距离她最近的同学也有十米远，可信度存疑。”
就这样，就想给她定罪？
教导主任也烦不胜烦：“这里还轮不到你质疑学校的调查结果！”
学校那么多人查这件事，还能查出问题来？！她现在是敢做又不敢承认了？！
莫媛冷声：“谭主任，我看她就是在给自己开脱，别管她了，直接开始吧！”
再等，审核组的老师就要走了，她们想借审核组那边和上面通气，强制退学的算盘，就要打不通了！
顾毓声音懒洋洋的：“既然调查清楚了......那好。”
路轻盈闻言却是心中越发笃定，陆毓是在空手套白狼，眸中划过明显的狠意：“陆毓，你害得我再也不能跳芭蕾了，现在居然还在台上威胁我和老师，难道你就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这句话通过话筒传播开来，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负责老师的脸都绿了，审核小组的老师眼神也变了变，视线胶着在台上，似乎有些恼火。
宋悦气得想冲到台上去，周淼和其他女生围着她，表情嘲讽：
“宋悦，你不是吧？都通报批评了，你还在这里帮她说话？陆毓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
宋悦气急：“我说的是事实！”
其他同学注意到这边的纷争，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我的天啊，还真有人觉得，会有人自己故意摔跤，来害别人啊？我们这是在学校，又不是宫斗，说这话的人未免也太夸张了些吧......”
“那个女生是陆毓那个同桌吧？就演讲比赛捡陆子钰的漏那个，真不要脸。”
“啧，难怪呢，现在还在帮她说话。”
“那么多同学都看到了，就她一个人坚持说是路轻盈自己摔的，真搞笑，路轻盈为什么这么做啊？她还要跳芭蕾，肯定很爱护自己的腿，傻子才会自残去陷害别人好吧！”
“就是啊，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承认，服了。”
“上次汇报演讲顾毓踢人我就想说了，人家做什么了，她就说人家腿摆不好了？”
“还有啊，上次那个宋悦被说抄袭，陆毓还把陆子钰拖下水了，陆子钰实惨。”
“要我说，他们都是一丘之貉，都和那么恶毒的人做朋友了，自己能好到哪去.......”
.......
宋悦气得手指攥紧，大声道：“我真的看到了！是路轻盈自己摔的！”
不过她的声音不够大，周围又很吵，没多少人听到，周围的人就算听到了，也只不过是讽刺一句，根本不相信她说的。
离得近的老师也心里叹息。
这个宋悦，为了包庇陆毓，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看来还是被带坏了。
宋悦被拦着上不了台，心急如焚地看向台上的人。
陆毓已经到了话筒边。
她今天穿的是白色衬衫和灰色的牛仔裤，整个人的身影高挑又纤细，散落的如缎长发，夹杂着灰白色，在阳光下很惹眼。
但是更惹眼的，是她那双泛着清冷气息的杏眸，眼尾弯着，都带着股不吝邪气的感觉。
路轻盈有些条件反射地往后退。
其他人想阻止陆毓，但是速度不够快，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毓打开手机，很快，他们就听到被话筒扩大数倍的声音：
“陆毓，我忍你很久了！”
“你不是很能耐吗？不是扬言要废了我吗？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在十一中永远都待不下去！”
想阻止顾毓的老师脚步顿住了，其他同学也愣住了。
熟悉路轻盈的人很快就听出来了，惊叫：“这是路轻盈的声音！”
路轻盈瞬间浑身僵冷，下意识地抛开拐杖，想去抢手机，那只号称再也跳不了舞的腿，在众目睽睽之下，恢复了！
顾毓却只是散漫一瞥，就把路轻盈给震住了。
但是观众已经无暇关注这些了，话筒中传出来的声音不断扩散：
“你倒是说说。”
女生的声音散漫而清淡。
“准备怎么让我待不下去？”
路轻盈咬牙切齿：“你......”
女声冷笑起来：“你猜，等会要是有人看到，你把我腿给打伤了，学校会不会开除你？”
说到最后，语气里竟然带了些快意：
“肯定会吧？毕竟你可是著名的问题学生，刺头一个......”
第三十六章 我向陆毓同学道歉
另一个声音响起来，是宋悦：
“你有毛病吧！”
她继续：“路轻盈，你少在这里碰瓷！你自己的腿本来就伤着了！跟陆毓有什么关系！”
台下的观众都懵了。
这录音虽然短，但是足够他们猜测出这其中的过程了：路轻盈带着伤腿去挑衅，假装摔倒，最后甩锅给陆毓......
台下寂静一瞬，然后哄闹声就响了起来：
“我靠！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居然真的有反转！”
“.....路轻盈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我服了，居然还真有人把自己弄伤，就为了栽赃别人啊？多大仇多大怨啊？”
“.......完全无法理解.......”
“哇靠，这么说，宋悦说的是真的，陆毓不道歉也情有可原吧？”
“有一说一，虽然我也不喜欢她们，但是她们是真的惨......”
“震惊我全家.......”
陆子钰身形一晃，却还是捏着手指，稳住了身形，假装不可置信地看向路轻盈。
台上，腿赫然行走正常的人已经是脸色煞白，嘴里喃喃着：“不，不......”
就仿佛眼前有恶鬼似的，不住地往后退。这反应，基本上就证实，录音里全是实话了。
她却还在挣扎：“我没有……我没有！这是假的！”
陆毓什么时候录的音，她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这个录音是伪造的！
顾毓把手机收好：“那我就只能放视频了。”
录音尚且还有洗白的余地，可是视频......
路轻盈想起自己狰狞的嘴脸，表情扭曲地站起来，最后到了话筒边：
“我，我道歉......”
她似乎是崩溃了：“我道歉还不行吗！”
嘴唇血色褪净，手指都在发抖的人根本不敢看下面的人的表情，脸色难看至极，崩溃似的吼完之后，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我......”
余光瞥见长发散落的女生还在懒洋洋地转着手机，又是一僵，眸中划过愤恨和屈辱，最后却还是哽咽道：
“对不起......”
下面已经是群嘲一片了，路轻盈却只能强撑着继续道：
“是我......一时没有想清楚，才......才说成了是陆毓，是她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我怕被罚，才......”
她的声音呜咽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时，不，不清醒，所以错怪了陆毓同学......请老师和同学原谅我......”
顾毓手指灵活，眸光浅淡，视线好像落在她身上，又好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些人：
“还有我同桌。”
她眼角微挑，言简意赅：“道歉。”
路轻盈手指泛白，指甲嵌入掌心。
发誓会永远记得现在的屈辱的人嗓音沙哑：
“还，还有宋悦同学......”
“之前我捏造了，关于她的不实谣言，现在，我，我在这里，向她道歉........”
路轻盈说完，便仿佛不堪忍受地双手掩面，呜咽出声。
下面仍然嘈杂一片。
台上的老师多少也觉得面上难堪，心中甚至有些恼恨。
陆毓手中明明有证据，偏偏等到他们准备公布对她的处罚结果了才放，分明就是故意的。
手指转着轻薄的手机的女生转身。
眼角微勾，皎洁清澈的杏眸透着很细碎的光，像是阳光漏下缝隙，浮动着深深浅浅的碎片，清淡坦然，配着她微勾的眼角，也带出了股迫人的气势来：
“老师们呢？”
手机还在她指尖灵活地转动，轻得好像只是一张没有重量的纸片。
“不打算向我道歉吗？”
教导主任没忍住，恼怒道：“陆毓！我劝你适可而止！”
一个高二的女生而已，怎么能这么咄咄逼人！
澄清了不就行了吗！
她也不看看自己之前做了什么，现在又把学校的活动都闹成了什么样子！还想让他们道歉？！
副校长也脸色铁青。
学校顶多出个慰问通知算了，让老师向她道歉？！她以为她是谁？！她以前就没有违反过纪律的行为吗？！老师们也是凭借她平常的表现来断定罢了，怎么就是老师错了？！
顾毓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所以只是拖着慵懒的语调，含着轻嘲地开口：
“看来老师们是打算逼我，把视频交给审核组的老师了。”
台上的人都是脸色微变。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分明就是故意等到审核组的人来了，才揭开这一切，逼着他们道歉，如果他们不道歉，学校的名声就全毁了！
台上没人动作。
顾毓不置可否地点头：“行吧。”
她转身，准备下台，校长突然出声：“陆毓同学，请等一下！”
这次文明校园的评选，他们学校看来是无缘了，但是也不能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一个黑点啊！
瘦骨嶙峋，看着上了年纪的老校长咳嗽几声，终于凸显出了些许存在感：
“陆毓同学，我代表学校，参与这次事件调查的老师向你道歉，我们冤枉你了。”
顾毓瞳色微深，动作很懒散地挑眉。
明显不满意。
老校长顿了顿，还是转头看向他身后的几位老师。
莫媛脸色微变，最后还是捏紧了手指，挺直脊背：“陆毓同学......”
话还没说完，就被女生打断：
“话筒。”
莫媛脸色又变了变，眼神里带了股严厉出来，明显就是在警告她不要太过分。
顾毓不为所动，就那么站在那，等着他们到话筒前道歉。
老校长重重地咳嗽几声，莫媛才脸色阴沉地走到了话筒前，看着黑压压一片的学生，心中郁愤几乎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却还是咬紧后槽牙，一字一顿道：
“我向陆毓同学道歉，我不该在不知道事实的情况下，冤枉她。”
隐约听见台下学生的议论，脸色发青，放开话筒的时候，狠狠地盯了顾毓一眼，视线才落在路轻盈身上。
恼怒得过分。
路轻盈已经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神了，抖着肩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教导主任脚挪不开，可还是忍气吞声道：
“我也有错，不该没调查清楚，就武断下结论。”
顾毓看着他。
教导主任恼，还是说出来了：“我向陆毓同学道歉！”
副校长是最不情愿，也是最恼火的，可是校长坚持，顾毓也站在那，像是特意等着他道歉似的，他只能顶着猪肝色的恼怒表情，勉强连续把一件话说完了：
“作为调查组组长，我也有责任。”
停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压力，压迫得身上冷汗涔涔的人咬牙切齿继续：
“我向陆毓同学道歉！”
所有人都道歉了。
顾毓把手机放下，表情还是那么淡然，语气也轻描淡写：
“承认错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是么？各位老师？”
她说完这句，就潇洒地转身下台，在其他学生膜拜的眼神中，回到了七班的队列当中。
七班那些人下意识地给她让开了一条道，之前被堵着的宋悦立刻抓住她的手：“陆毓！”
第三十七章 睚眦必报
“太好了！”
有了录音，就再也不用担心她同桌会被继续污蔑和陷害了！
不过，就只是道歉，一点都不解气！
她同桌都差点被举报得要被开除了！
顾毓微顿，带着点云淡风轻的意味，眼角这么一扬：
“放心。”
这事没完。
宋悦却用力点头，很解气似的握拳：“没错！就该睚眦必报！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被他们冤枉！是他们活该！”
顾毓微顿，半晌，才嘴角扯着，笑了一下。
她高调惯了，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这样无条件支持。
至于那些，无条件认为她一无是处，活该背锅的人......
顾毓摸出药丸，慢慢地磕着，眼梢慢慢地，就褪去锋芒，漾起一阵懒散来。
她早就习惯了。
顾毓这一波操作直接让整所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懵了，整个上午，十一中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作为罪魁祸首的路轻盈没有回教室，而是被带到办公室训了一顿，最后被路父路母领回家了，路母临走之前，还大闹了办公室，大吼大叫：
“你们说清楚，凭什么这么对我女儿！”
其他人听见了，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当然是因为你女儿做错了！弄伤自己陷害同学，这才多大年纪，心思就这么歹毒？
强制休学，也是活该好吗？
陆子钰坐在一班的教室里，遍体生寒。
陆毓明明手里捏着证据，就是不说，等到所有人都被聚集起来了，才说......
这样的心机，太可怕了......
陆子钰微微咬唇，垂下眼睫，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座位上的竞赛习题集，想着该怎么把自己从这件事里彻底撇干净。
毕竟二哥和大哥都知道这件事了，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冤枉了陆毓，会不会就......
陆子钰心里一跳，微微抿了抿唇。
与此同时的誉兴集团内。
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面容深邃，表情沉肃，眸光微暗的男子正在处理公司的事务，办公室外，却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陆习琛签署着文件，嗓音低沉：“进。”
助理拿着一个蓝皮文件夹进来了，却犹豫一瞬，才上前，很快又在陆习琛抬眸的一瞬间，低了头：
“总裁......”
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路家那边，又打电话来了......”
话还没说完，男人便盖上文件，面上闪过一丝烦躁。
路家一直咬着这件事情不放，他作为大哥，总不能真的坐视不理，可是陆毓一直不肯道歉，这件事就怎么也过不了......
这么想着，神情不见多好看的男人已经按捺着语气里的沉怒，冷声开口：
“你告诉他们，我一定会让她给那位路同学道歉。”
不然，这件事都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本来就是陆毓的错，她不道歉，难道还真的准备上法庭？！
助理微愣，反应过来，才加快语速道：
“不是的，总裁，路家那边打电话过来，是，是道歉的.......”
陆习琛微怔，拧了拧眉：“道歉？”
助理微顿，最后还是低着头把电话内容复述了一遍，没敢看总裁的表情，只是踟蹰道：“路总还说，希望可以得到陆小姐的谅解，不要把视频和音频放出去......”
助理又说了几句，没敢抬头，直接就退出去了。
办公室内的人却是僵着，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笔，薄唇也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想法居然是：
难怪她不肯道歉。
.......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同学们的心情总是最躁动的，更别提七班了，就连一向专心的宋悦，都忍不住有些走神，眼神飘来飘去的，往走廊上那么一扫。
就瞥到某个熟悉的人影。
她一愣，眉头下意识地就蹙了起来。
这不是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让她同桌道歉的……？
顾毓还靠在椅背上玩着游戏，宋悦本来打算装作没看到陆习礼的，可是看了眼正在玩手机的顾毓，还是担心她被她哥哥骂，还拿笔戳了她一下。
顾毓摘下耳机，黑色的耳机线绕在莹白如玉的手指上，整个人带着漫不经心的大佬气息。
一眼看过来，就是无形的气场：
怎么了？
宋悦拿手挡着嘴做口型：“你哥！”
顾毓视线往后门那里一扫，随意地把手搭在了椅子靠背上，细长的黛眉上挑一瞬，就移开视线，眉眼低垂，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宋悦迟疑一瞬。
陆毓，和她哥哥，关系都不太好吗？
站在门口的陆习礼自然也看到了她那个反应，脸色稍微有些沉。
下课之后，其他同学都四散离开教室，偶有几个发现了站在教室后门口的男人，偷偷地看了几眼还坐在教室里玩游戏的人，下意识地噤声，加快脚步离开了。
很快七班教室里，就只剩下顾毓一个人。
陆习礼迈腿走进教室。
穿着宽大的校服，一双细腿勾着课桌底下的横杠，椅子腿悬着，看着挺酷姿势的女生摘了耳机，打着游戏。
陆习礼扫了一眼，微微抿唇。
一款竞速游戏而已，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喜欢玩。
她这个年纪最该做的就是好好读书，天天沉迷这些东西，以后能有多大恒心和毅力？
难道她还真指望一直这么不学无术下去，让陆家养她一辈子？
陆习礼想着这些，正准备开口，顾毓就关闭了手机，单手敲起了课桌。
修长又白皙的手指，落下几串不算有节奏的音来。
轻慢懒散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响了起来：
“我说过了。”
她不紧不慢：“替我道的歉，别给我还回来。”
陆习礼手指骤然收紧。
他当然记得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
她嫌恶心。
陆习礼心里窜起了火，但是却还是压着声音，道：“之前是二哥的错，二哥向你道歉。”
顾毓继续敲课桌，从陆习礼这个角度看过去，半个人都隐在阴影里的女生神情有些分辨不清。
但是这不妨碍陆习礼感觉到她的态度--
淡漠疏离的，更像是懒得应付。
陆习礼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沉着声音：“陆毓！”
顾毓轻描淡写的视线和他对上，眉梢挑起。
她总是喜欢这样带着三分痞气的挑眉，看得陆习礼差点没憋住火气：
“二哥知道之前不该那么武断地冤枉你.......”
顾毓听着，没敲桌子了，反而伸手进抽屉里，摸出白色的小药瓶，倒了一粒药丸，放进嘴里慢慢地磕着。
这个几乎相当于无视的动作彻底激怒了陆习礼：
“陆毓！”
他声音里含着怒气：
“虽然二哥是错了，但是你之前明明有证据也不拿出来，难道不是在故意误导我？！在那种情况下.......”
第三十八章 破译
“二哥？”突然冒出来的女声打断了陆习礼的怒气。
坐在座位上，似乎总是淡然的情绪居多的女生手腕上绕着黑色的耳机线，夹着小药瓶，手指灵活地转动，似乎并不想参与眼前的一切。
陆子钰已经走到了近前，扫了眼顾毓，声音低下来：
“姐姐。”
她顿了一下，声音里含着内疚：
“对不起，我不该听信轻盈的一面之词，冤枉你......”
陆子钰来了，陆习礼没有再说话，只是脸色微冷，手指也攥着，看上去还是有些生气。
顾毓扫了站在七班教室外的两人一眼。
站在一起的两人，除了眉眼不太相似外，其他都是如出一辙的匹配，这样出去，没人敢说他们不是亲兄妹。
嘴角轻扯的人把耳机线拽下来，手指捋着，然后站起来，推开了椅子。
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绕开他们，走了。
陆习礼还想叫住她，陆子钰已经先他一步，脚步一转，声音里带了恳求似的喊：
“姐姐！轻盈她当时，当时很不冷静.......你原谅她好不好？”
宽大的校服灌着晚风的人走路的姿势也带着股痞气，这么扫了陆子钰一眼也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陆子钰只能小跑几步，哀求似地喊：
“姐姐！你已经把视频放出来，轻盈也已经道歉了......你可不可以放过她......”
“姐姐......”似乎是见追不上了，陆子钰声音低下来，带了哭腔，“轻盈已经受到处罚了......为什么你就是要赶尽杀绝不可.......”
陆习礼本来想追，见陆子钰快哭了，还是停住了，扶着她，声音微沉：
“子钰，这件事你别管。”
停顿片刻，语气缓和一些：“你先回去吧。”
这件事本来就和子钰无关，况且她们两人之间，本来就有着很深的矛盾，他不想让子钰搅和进这些事里。
陆子钰神色带了几分委屈，眼眶红：
“哥哥，我知道这件事姐姐受了委屈......”
“可是轻盈受到的处罚还不够吗......姐姐故意在那种场合放录音......轻盈只是一时以为自己被姐姐推了，才会说是姐姐推的.......姐姐这么做，轻盈以后在十一中，怎么待下去啊.......”
她还抽噎起来：“我实在不明白......”
“姐姐.......姐姐为什么，不能早点把证据拿出来呢......”
“大家和轻盈也不是，不是故意冤枉她的，她究竟在等什么啊哥哥......”
陆子钰这番控诉成功地让陆习礼脸色变了变，抓着她肩膀的手都紧了紧。
他其实也不明白。
明明在一开始，她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她却放任其他人污蔑她，难道就是为了等到一个正式的场合，让所有合情合理推断的人难堪吗？
而且那位路同学，还是子钰的朋友......
她等到这个时候，分明就是在蓄意报复.......
陆习礼眸光一片暗沉，看到他这个反应的陆子钰则是抽泣着，掩去眸中的得逞。
陆家里面，看似最威严的，是大哥陆习琛。
但是心思最细腻深沉的，却是做着纯粹科研的二哥陆习礼，他是眼睛里最揉不得沙子的人，和她也一向不太亲近.....
如果让他知道，陆毓是个心机很重，不择手段的人，陆习礼是绝对不会偏向陆毓的......
这样，她在陆家的地位，才不会被动摇。
**
顾毓回了寝室。
对幽灵病毒的代码解码她已经写好了，等待文件上传的间隙，她摸着兔子耳钉，看了眼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银灰色外壳的电脑同时传输着两份文件，速度却不慢。
很快，容量比较小一点的竞赛文件，就发到了指定的邮箱内。
张斐听到提示音，整个人差点都跳起来了，意识到他们一直在等的东西来了，立刻到了电脑边查看。
没过多久，那边就打了电话来。
带着眼镜，年纪算不上很大，很有书生气质的人语气恭敬：“教授，数学竞赛试题我们已经收到了，加上答案，一共十五页。”
顾毓：“嗯。”
顾毓：“最近有别的事耽搁了，可能有些错误，你们做做看。”
张斐自然是连声道：“好好好，谢谢教授。”
顾毓挂了电话，纤长的手指移动着光标，停留在了病毒文件上，双击，打开了。
没过多久，外形看上去很普通的笔记本电脑，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屏幕上，就出现了数不清的，密密麻麻，四处穿行的代码。
如果陆习兴在这里，一定能看出来，顾毓这是已经找到了病毒的源头，在破解它的源代码。
三十分钟过后，手指敲着键盘的女生往后一靠。
电脑屏幕上，是一行已经破译的文字。
看上去就是一串毫无意义的废话，但是活动着手指的人却是懒懒地阖眸。
她在组织内部多年，对这种加密法早就烂熟于心，不必借助密码书，也可以直接看出这串文字表达的意思。
那是组织，向在棠城的所有任务者，下达的命令。
找到h。
顾毓没有在意这个毫无提示的h到底是什么人，而是再度睁开眼，微微眯了眯漂亮的杏眸。
棠城除了她，居然还有第二个，甚至是第三个任务者......会是谁呢.......
沉思片刻，还是敲击着键盘，将程序修改了一番，然后拿起手机，把文件都给陆习兴传了过去，永远查询不到ip地址的账号头像晃动一瞬。
【六】：（文件）。
陆习兴回复得很快：
【陆习兴】：解决了？
【陆习兴】：这个病毒还真的有些麻烦，谢了。
【陆习兴】：对了，你现在在哪？我请你吃饭。
【六】：不用。
【六】：下了。
留下这么两句话，顾毓就切换了号码。
那边还想着感谢他的陆习兴手指微紧，盯着已经是离线状态的账号几秒，还是抿着唇，点开了文件。
唐院长还在打着电话，和京城那边商量，是不是再多派点高技术人才过来，就见自己最得意的学生，拿着手机，迫不及待地坐在了已经被病毒感染的机器前。
唐院长看了几眼，视线竟然就这么粘在了电脑屏幕上，那边说什么，已经听不见了。
见陆习兴操作得越来越快，没忍住，直接握着手机到了电脑前，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看。
陆习兴没有注意到老师的靠近，只是继续操作着。
和之前的尝试不同的是，陆习兴这次没有采用之前自主编码阻止病毒代码运行的办法，而是按照文件中所说的，直接反向运行，留下暗门，然后找到了病毒增值的源头。
身后的院长显然是看懂了，却还是不免激动：“破译了！”
陆习兴看着眼前恢复了的电脑，心里五味杂陈。
听到院长那一句的人已经全数围了过来。
技术人员神情各异，但是大部分还是如释重负，有人直接问：“这个思路也太新颖了，师弟，你是怎么想到的？”
第三十九章 计算机所
唐院长也侧目。
说实话，京城已经来了两批顶尖的技术人员了，不说他们的实力可以匹敌金字塔尖的那些人，可也至少是第二层的绝对主宰者。
可是处理病毒经验如此丰富的人，在面对这个幽灵病毒的时候都有些束手无策。
可是陆习兴这次却这么快地破译了病毒。
而且刚刚他看了，陆习兴破译病毒的方法，不仅思路新颖，对编程的要求也很高，即使是顶尖的技术员，真正上手操作，可能都需要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有高人指点，陆习兴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破译。
陆习兴还没回答，陆习兴的师兄已经回想起什么，开口道：“是不是之前你提起的那位？”
唐院长微怔，也想起来了。
他还在为证明放弃了这一单悬赏而感到坐立不安的时候，陆习兴好像是，突然提出来想要详细的资料......
唐院长忍不住也跟着看向陆习兴，等着他的回答。
陆习兴心情也有些复杂，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分享了六传过来的资料。
其他人看到的时候，都有些叹为观止。
这份资料不仅阐明了这个病毒的运行机理，而且把它的来源，增殖方式，入侵结果都清晰地表达了出来，堪比专业的分析报告，不怪陆习兴能那么快地破译出来。
就连一向稳重的唐院长，也才是勉强，才平复住了不算平静的心情，语气有些激动地问：
“习兴，你的这位朋友现在在哪？你方便询问他是不是愿意加入计算机所吗？”
其他人一愣。
计算机所在京城，算的上是全国，乃至国际上都有影响力的研究所之一，主攻方向，就是网络安全的防护。
刚刚和唐院长通电话的，就是计算机所内的一位负责人员，最近他们刚好监测到网络有些不稳定，所以所内的人都外出调研了，没办法支援他们，唐老才想着转而继续求助京大。
虽然他也没抱什么希望就是了。
毕竟这所研究所，在国际上地位超然，所以进入条件非常之严苛，比之汇聚了全国人才的京大，还要更难成为其中的一员。
谁更容易破译，显而易见。
很多久负盛名的计算机天才，想尽办法都没能通过考核，只能向所内成员寻求每年一个的推荐机会。
可是就和考核一样，推荐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在真正了解计算机所的人看来，依旧是难于登天。
本来，他们都以为院长会把今年的名额给陆习兴，毕竟陆习兴真的在这方面具有极高的天赋，而且已经在院长手底下学习了这么久，很多时候，比他们这些学长学姐脑子还灵活。
没想到却突然杀出来这么一个病毒，连陆习兴都没办法解决。
唐院长这么迫切，倒也在情理之中--按这份资料的专业程度来看，这位就算直接去参加考核，说不定也是优秀通过的神仙一般的存在。
他们倒还没不自量力到这种地步，去质疑一个比自己要厉害得多的人。
陆习兴握着手机的手指微紧，还是道：“我问过了，他说不愿意加入任何组织。”
他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六这么沉默寡言，大概也是性格孤僻，习惯了独自工作，所以才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这么想起来......六在编程上的天赋，实在比他好太多......
是应该接触一下计算机所这种顶尖的研究所才对......
陆习兴深刻的眉眼微顿，看不出来心情的起伏，只是手指还是攥紧了些。
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打击，任是谁，恐怕都没办法保持情绪平和。
唐院长闻言，颇有些遗憾地叹息一声：“好吧。”
半晌，又有些释怀。
这么卓绝的天赋，如果是有意，早就通过计算机所的审核了，又怎么会一直隐藏着身份呢。
想来，应该也是和编程界的那位神出鬼没，赫赫有名的诗词一样，不喜欢见人，所以才特地隐匿身份的吧。
可惜了。
......
病毒破译了，其他人很快也根据资料，忙活着把其他被病毒感染的机器给恢复起来。
拿着资料看的唐院长却是沉思了片刻，转身，坐了下来，登陆了world社区。
几天前证明留下的私信还留在那。
唐院长沉吟着，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证明作为world社区上，悬赏完成度接近于百分之百的大神，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放弃悬赏的，更别说像这次这样，刚接下悬赏就反悔了。
而且，之前像这样的悬赏贴，证明明明都完成得很好。
而且world社区一直默认，证明擅长的是拳脚功夫，遇到这种专业问题，可能都是联系诗词完成的。
毕竟很久以前就有人发现，证明和诗词出现的时间差不多，名字也同属一脉，所以社区上面的用户，都差不多把找到证明，等同于了找到了诗词。
这也是他选择在world上求助的原因--除了world，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可以接触到诗词了。
可是没道理，之前那么多次都可以，偏偏这次，不可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思半晌，看着社区的界面，还是叹了一口气，把悬赏贴给撤销了。
积分太珍贵，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他还是节省下这些比较好。
与此同时，棠城一处装饰华丽的私人会所内。
有人耳语：“主子，有关病毒的悬赏贴撤销了。”
坐在卡座内，双腿交叠，修长精致的手指，拿着杯红酒，眼角的红痣若隐若现的男子眼神没动过，只是嘴角勾了勾，语气别有意味：
“什么时候？”
下属谨慎回答：“就在刚刚。”
容晔手指微动，示意下属退下。
狭长的桃花眼，眼尾上挑着，稍微有些昏暗的光线，衬得眼尾的红痣，更加迷人魅惑了些。
不过须臾，男人手里就出现了一张扑克牌，手指十分熟练地转动着，表情放松。
棠城，果然还有别的任务者。
**
陆习礼平常很忙，一般不回家，这次来了十一中，就顺便回了趟家。
进门见到沉稳的大哥，脚步就是一顿。
陆习琛揉眉心的手一顿，看向二弟：“去了学校？”
陆习礼微顿：“嗯。”
陆习琛看了眼跟进来的陆子钰，缓声开口：
“这件事是我们不对，你和陆毓说说，让她这周回家来，我带她去看看车。”
陆子钰握着书包的手微紧，眼眸微低。
她之前就问过大哥，能不能给她买车，但是大哥总是以她还没有成年为由，拒绝她。
本来她还想着，英语演讲比赛的决赛获奖了，可以向大哥提出来，要车作为奖励，没想到被那个陆毓搅黄了......
现在轻盈不来学校，陆毓又出了那么大的风头，连二哥都去找她道歉了，大哥居然还要给她买车，凭什么.......
第四十章 你是女的?!
陆习礼微顿，转向陆子钰：“子钰，你先回房。”
长相温柔可爱的女生点头，和大哥打了个招呼，就握着书包带子，上楼了。
陆习琛看向陆习礼，眸光微深。
他这个二弟，生性温和，却又冷静淡漠，很少这样特地支开一个人，还是子钰......
不过，二弟最近对子钰，似乎是态度好了一些.....
这么想着，眼神微凝的人就听到陆习礼缓声开口：
“大哥，你不觉得，陆毓......心思重了一点么？”
陆习琛闻言，心底先是一沉，才转过身来，直面自己这个二弟。
“习礼，”他语气加重些，不知在强调什么，“她是我们的妹妹。”
陆习礼沉默一瞬，声音放缓：“我只是觉得......她变化很大。”
陆习琛一想到自己和陆习礼，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冤枉了陆毓，就觉得不好受。
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冷：
“习礼，你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澄清了，不是陆毓做的吗？”
是那个受伤的同学污蔑她，她根本就没有做出伤害同学的事，而他们这个哥哥，没有找到证据证明她的清白，而是一听说，她把同学弄伤了，就逼着她道歉.....
陆习琛自认为，这件事他和陆习礼都做错了，所以才想着要好好向陆毓道歉，好让她原谅他们这两个哥哥，不称职的行为。
却没想到，明明是去道歉的人，回来却说，陆毓心思重......
陆习琛脑海中突然闪过陆子钰的身影，声音微沉：
“你怎么会这么想？”
陆习礼沉默一瞬：“我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能那么恰好地，把那个同学陷害她的视频录下来，而且，在一开始可以澄清的时候，不说出来。”
陆习琛拧眉。
“即使是这样，”他语气重了些，无可辩驳，“这件事的受害者也是陆毓。”
陆习礼默然，半晌，他才轻声开口：“我知道了。”
陆习琛眉头皱的更紧，明显是不放心：“你和我一起去，道歉。”
想也知道，怀着这种想法去道歉的人，绝对没有把歉意表达到位。
这个周末，他还是得让陆毓和习礼再相处相处才行。
陆习礼微顿：“恐怕不行。”
“我手上的研究项目到了关键阶段，”事实上，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弄错了，他根本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回来，“现在走不开。”
而且，再见陆毓一次，他觉得没有必要。
陆毓那个态度，他想他已经很清楚了。
既然她觉得自己这个做哥哥的道歉恶心，那他也没必要上赶着去惹她厌烦。
说到底，她走失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是他心里，那个又软又可爱的小妹妹了。
陆习琛脸色微沉。
最后还是应允了。
只是眸中的情绪，却沉重了些。
习礼，和习兴，似乎有些过分地，偏向子钰.......
虽然子钰一直很乖巧懂事，但是这样的偏向，未必就公平，就是好事......
......
路轻盈这件事的风波渐渐平息下来，校园里也开始多了很多，见到陆毓就绕着走的人。
之前十一中就一直流传着，她和外校的人打架，一挑五轻轻松松的传说，现在又是揭穿陆子钰抄袭，又是录像让老师给自己道歉的，明显就是一不能惹的硬茬。
他们都有些发怵。
曲文宇除外。
自从知道陆毓是被冤枉的，宋悦说的也是真话之后，他心里就总有一种隐隐的负罪感，即便是知道她们之前做了不好的事，心里始也终无法原谅自己。
就连上课的时候，都有些走神。
还在台上讲课的周海咳了一声，曲文宇才回过神，抿唇，视线重新落在习题册上。
下课的时候，周海特地走了他这一边，敲了敲他的课桌：
“曲文宇，老师留给你们的题目记得做。”
算是变相提醒曲文宇好好地准备数学竞赛的事。
曲文宇缓神过来，点头。
周海又看了眼正在翻竞赛书的陆子钰，欣慰些，端着茶杯，离开了教室。
**
顾毓接到陆习琛的电话的时候，还在单手打游戏。
女生的手指修长又灵活，操控键盘的时候，速度快得几乎只有残影。
听到她这边敲击键盘声的人微顿：
“......大哥想向你道个歉，顺便带你去看看新车。”
一盘结束，他们这个战队全员超神，队伍频道里还有人在喊着大神求带，顾毓已经松开了手指：
“我有事。”
陆习琛微顿：“陆毓，大哥和二哥.......”
顾毓听他说了一会儿，停顿片刻：“真的有事。”
陆习琛下意识地盖上了眼前的文件夹，沉默一瞬，想问她是不是还在生他们的气，开口却还是：“那下周？”
顾毓看着游戏开盘：“行。”
陆习琛听着响起来的游戏声，和键盘敲击的声音，揉着眉心，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
心底带起些无奈的情绪来。
打游戏......倒也没什么。
就是性子.......是难管了些。
顾毓倒不是找借口，她是真的有事--她想去看看棠城之前那个灭门案的庭审。
而且她还和her约了面基，不好爽约。
不过她也不是很想去陆习琛那边就是了。
周末总是十一中的学生最放松的时候，学校里一早就没了人，除了周末还住在宿舍里的部分住宿生，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顾毓压着鸭舌帽，套着很薄的黑色外套，带着隐形耳机，把平行留在了宿舍，就这么出了门。
her很早就拨了通讯过来：
“......所以说，选择法庭是有什么含义吗？”
顾毓带着变声器，慵懒的声线很有魅力：
“没有。”
那边沉默一秒，随即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动，似乎是什么东西掉落碎裂的声音。
温润如玉的男声有些难以置信：
“你你你你你是女的？！”
顾毓：“......不然？”
her：“.......”
her：“艹！！！”
他居然喊了一个女生，这么多年的大哥？！
顾毓：“........”
顾毓轻车熟路地绕过建筑，穿过人流，声音很懒散：
“别说脏话。”
her：“.......”
他还是不相信证明是个女的。
her：“等等，这声音，是变声器吧？你是不是在耍我？”
顾毓：“你说是就是吧。”
her：“.......”
her有些头疼。
他虽然是好不容易说服了大哥和他面基，但是大哥却说，他只会到那里去，不会主动去找他。
也就是说，如果庭审结束，her还没有认出他，这次面基，约等于失败。
her越想越觉得有些心累。
大哥不喜欢面基就算了，还特么是个女的.......
他这个一无所知的小弟，做得还真是不合格......
与此同时，停车场里的玛莎拉蒂内。
容晔扫了一眼停靠在内的法拉利，姿态闲散地敲着车门，挑了挑眉。
聂喻？
第四十一章 her
容魏顺着自家主子的视线看过去，扫到红色法拉利的时候，微顿，还是微微低头，低声道：
“主子？”
容晔摸了摸右手的腕表，琥珀色瞳孔漫着懒散和轻佻，看上去却带着股逼人的贵气：“进去吧。”
男人和下属的身影消失在入口处的下一秒，一个高挑纤细的，浑身罩着暗色，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轻描淡写地避开了所有摄像头，踱步进了法庭。
现在还没开庭，但是席上已经坐满了人。
her那边带来些许嘈杂：“我快到了，你到了吗？”
顾毓特地挑了最后一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身边没什么人。
闻言随口应了一声。
her又说了几句，就暂时挂断了通讯。
他和证明有过命的交情，既然对方不愿意暴露身份，他自然也不会开着通讯故意试探她。
只是心底还是难掩好奇，想要知道证明到底是谁。
如果真的是女性......那world上那些被虐到怀疑人生的用户，可能都会崩溃吧......
靠在座位上的人把银针取下来，捏在手里把玩，目光随便一扫，就将整个法庭的景象都收入眼底。
席上有两个人格外显眼，顾毓都认得。
一位是聂家那个小少爷，剑眉星目，偏生气势纨绔张扬。
另一个，容家那位，气势就柔和些，看着也更勾人。
都是棠城普通人惹不起的主，竟然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这桩灭门案的庭审现场……
手指纤长，灵活转动的女生压了压帽檐，夹杂着水藻般浅绿色的眸子里晃着很浅的微光，瞧着似乎很感兴趣的模样。
法庭气氛比较严肃，席上坐满了人，也没什么人说话，很安静。
快开庭的时候，又有一个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夹着一个灰色的文件袋，穿着白色风衣，身材颀长，双腿笔直，一双棕色的双眸，显得温柔又多情，鼻梁高挺，下颌线柔和，看上去就像是温柔的邻家哥哥。
顾毓抬眸看了一眼，黛眉习惯性地挑起。
her？
和她想象中的形象差别倒不是很大。
her穿过人群，在第一排坐了下来，把风衣扣子扣齐了些。
棠城四季分明，现在这个时候，其实还没有到穿风衣的地步，但是有些特殊人群，会有这样的职业习惯，一年四季，都是长袖。
顾毓扫了眼第一排的男子，见他修长的手指指甲齐整，而且动作优雅散漫地交叉着手指，眼尾扬了扬
他这职业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一看就是医生，倒也不怕暴露。
顾毓这么想着，就收到了her发来的消息。
【her】：大佬？
既然已经知道证明是女性，再称呼大哥有些不合适，her干脆就改了个称呼，继续。
【her】：灭门案？？？
这么凶残的吗？
顾毓没回，男人又发。
【her】：看到我了没？
顾毓抬眸。
坐在第一排，背影也显得清隽优雅的男人活动着手指，其他人出于他出色的外貌，不动声色地瞄了几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谁也没看出来，他是借着这样掩饰性的动作，在给顾毓发消息。
【证明】：第一排。
【证明】：挺好看的。
这评价算是中肯，her有些哭笑不得。
放下手，视线才又落到宣布了被告身上。
这次审理的是棠城几个月之前发生的案件，凶手作案手法极其残忍，而且根据现场来看，手段娴熟，留下的线索很少。
双方律师激烈地争辩着，被告方却显得意外冷静，那双显得有些阴沉的鹰眼直勾勾地看着某处，在其他人看来，实在是有些诡异。
很快，法官就宣布，证人可以入场。
顾毓瞥了一眼还穿着病号服的证人，微顿，眸光微闪。
这不是那天，在棠城二院，被黑衣人攻击的那个病人么？
那个男人还用了红桃九救了他，被她给截住了一张红桃九......
顾毓这么想着，视线转换，落到了坐在另一侧的男人身上。
容晔却是对上了聂喻的视线。
和他隔着几排的人，手指摸着下巴，眸子微微眯了眯。
和容晔这么遥遥地对视一眼，就扬了扬唇。
容晔嘴角勾了勾，桃花眼中泛着的意味很明显。
聂小少爷，好巧。
聂喻挑了挑眉，习惯性地掰着手指，往后靠了靠，等容晔收回视线，又盯着容晔，眸光微暗。
他之前赶到棠城二院的时候，动手的人已经跑了，下属也看了几眼，说是证人已经被救到了。
可是那帮人既然动手了，就没有不下死手的道理。
偏偏又那么巧，容家这位大少爷，没过多久也出现在了棠城二院.....
保住了这个证人的人.....会是他么？
聂喻这么想着，狭长的狐狸眼眸光微深，庭上的证人已经定了定神，开始陈述。
台下渐渐响起了窃窃私语。
her对这个案子不大感兴趣，手指交叉着，偶尔活动活动，打着字。
顾毓捏着糖丸放进嘴里，听着隐形耳机里转播成语音的短信：
“你听完就回去了？”
顾毓想了想：“想见？”
她现在还没脱离组织，和her见面实在有点不大方面，不过给他透个底倒没什么。
前排的男人一顿，转播过来的机械语音愣是带了无奈出来：
“算了算了，知道你在这我就满足了。”
庭审结束得很快，人群散去的时候，坐在第一排的人还站了起来，往后看了一眼。
席上的人不少，男女老少都有，her的眼神掠过形形色色的人，愣是没看到一个，符合他脑海中印象的，顿了一下，等人群开始分散，才有些遗憾地，拿着文件夹，迈步出了法庭。
顾毓慢一步出来了，磕着药丸，不紧不慢：
“下次再约。”
her微叹：“下次见面，我们能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面基么？”
顾毓眉梢微挑，还是道：“看情况。”
her：“……”
“我这里有些麻烦事要处理，”女生脚步不疾不徐，穿行的身影低调得不行，连同声音一同淹没在人潮中，“烦。”
her微顿。
这夹杂着轻狂和漫不经心的语气，倒还真像是证明会说的话。
立在街道上的颀长身影感叹一瞬，还是揉着额头，无奈地弯唇：
“好吧。”
他顿了顿：“注意安全。”
顾毓：“嗯。”
“幽灵病毒的悬赏贴，”world社区上已经开了很多帖子猜测，证明给开出悬赏单的人的赔偿是什么，毕竟证明还是第一次接了悬赏单，又立刻放弃了，her也有所耳闻，“需不需要我解决一下？”
女生的杏眸透着散漫的微光，这么看着慵懒勾人而不自知：“不用。”
her：“......好。”
顾毓：“再见。”
her：“.......再见。”
大佬人倒是挺好，就是某些时候真的是，高冷得要命......
追随大哥，不，大佬的路，漫漫啊.......
第四十二章 都怪那个陆毓
听完庭审之后，顾毓没在外面多停留，就回了宿舍。
把手机掏出来，才发现，熟悉的号码又多了几个未接来电。
隔一个小时，响五分钟，执着，又恭敬得不得了。
顾毓咳了一声，按下回拨键，那边秒接，传过来的声音带了几分迫不及待和急切：
“教授？”
顾毓：“......怎么了？”
张斐咳了几声，控制着自己的语气：
“您发过来的竞赛题，我们已经做过一遍了。”
顾毓：“嗯。”
顾毓：“发现错误了？我改改。”
张斐：“........”
其实不是。
说真的，要不是教授提供的解法里，还真有就只靠着中学阶段的竞赛知识就能解开的方法，他们都要怀疑，教授出的这份题，是给他们做的了。
数学院这么多人，上上下下五十多位教授，花了一个小时把题目做完了，然后花了三天才把答案看懂。
不能说难，只能说，太灵活了。
这些题目看似简单，但是想法却很新颖，解题方法也很多变，张斐敢打赌，如果这份题拿给各个省的数学竞赛组，命题老师都会无语凝噎。
能让数学院的教授，都感到棘手的题目，要是拿给那些竞赛的学生来做......
不出意外的话，最高分可能都及不了格。
虽然但是，张斐还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谨慎道：
“教授，这份题没有任何错误，只是这难度......”
已经按照市面上的竞赛书，降低了很多难度的顾毓：“........”
她发过去之前还觉得可能稍微有些简单了.....
预估错误的顾毓沉默一瞬：“我再重新出过一份？”
张斐自然是下意识地摆手：“不用不用！”
教授的时间那么宝贵，他们也不敢用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劳烦教授。
实际上他打这通电话，是来征求意见的：
“我们这边的想法是，由数学院的老师，再改改题目，改简单一点，放到决赛中，您看行吗？”
顾毓没什么意见，答应了，又微顿，还是问：“你们看了答案么？”
她明明提供了三种解题思路，不应该难才对。
张斐：“.......”
说实话他们也是看了才知道这些题竟然这么高深，还有那么多种解法.....
张斐继续擦汗：“看了。”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真的难了。
顾毓：“.......”
好吧。
虽然觉得有些劳烦教授了，那边的人还是犹豫着开口：“不知道教授，还有没有别的解题思路提供？”
没办法，数学院的教授们都是一些解题狂人，在看到教授的解题方法之后，不眠不休地研究了三天，研究完了又催着他打电话，询问别的解题思路，张斐才有此一问。
顾毓单手移动着鼠标：“还有两种，等会给你们发过去？”
张斐：“.......”
两，两种？每道题吗？
打电话的人懵了一瞬。
他还以为......以为那些题顶多也就是一两道有别的解题方法，没想到教授还预留了别的解题思路，每道题两种？？？
顾毓见那边不说话，开口：“不够？”
张斐立刻回神：“够了够了！”
一向严谨自持的学者忙不迭地擦着汗，语气恭敬：“麻烦您了，教授。”
顾毓单手敲击着键盘：“没事。”
京大的研究所帮了她不少忙，帮忙出个题而已，在她能力范围之内的。
研究所的众人却是受宠若惊，等张斐挂了电话，立刻涌上来：
“教授怎么说？”
“有别的解法吗？”
“教授忙吗？有机会能不能再找她为我们出一套题？”
“教授还需不需要京大图书馆的典藏书籍？我可以和学校申请......”
“教授.......”
张斐咳了几嗓子，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叙述：
“教授答应了由我们改题降低难度，并且......”
他顿了顿，语气里含着敬畏：“提供了额外的两种解题思路。”
.......
**
路轻盈惹了祸，在家里待了几个星期，才又背着书包，出现在了一班的教室里。
升旗仪式上的道歉虽然过去了几周，但是感觉自己被愚弄了的同学，记得很清楚的人不在少数，见到她，眼神都别有深意一些。
路轻盈咬唇，手指紧紧地握着书包带子，有些难堪。
这种情绪，在见到曲文宇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就路过了她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耳边似乎响起了繁杂拥扰，不断放大闲言碎语：
“是她啊？”
“就是她，污蔑陆毓推人......”
“天啊，好恶毒啊.......”
“害，要我说，如果我是陆毓，我就把证据交上去，让她退学。”
“小点声吧，小心人家说自己被你推了.......”
......
路轻盈强忍泪水和恼恨，腿脚有些不灵便地，走进了一班的教室。
之前还在小声讨论题目的教室就是一静。
路轻盈恼恨更甚，在陆子钰旁边坐下，侧眸，手就被陆子钰握住。
她鼻尖瞬间一酸。
陆子钰带着不忍的声音响起来：“轻盈，你怎么能这么做......”
似乎是见她眼睛红了，陆子钰停下：“不管怎么样，轻盈，你一定要吸取教训，不能再这么做了，都已经过去了......”
路轻盈趴在桌子上，哽咽起来。
这几周，她在家里，爸对她也是非打即骂。
因为他怕自己惹毛了陆家，丢了和晨兴集团的大项目，只有妈妈会安慰她，可是安慰了几句，又开始和爸爸吵架......
自己的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之前都好了，现在却动不动就疼痛难忍，到医院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她一分钟都不想在家里待下去了，才忍着难堪到了学校来。
可是其他同学都.....
只有子钰，还这么温柔地对待她......
路轻盈眼眶发酸，瞥到陆子钰压在桌上一角的数学竞赛书，唇瓣也被用力咬住，手指捏紧，情绪由难堪恼恨直接过渡到满腔恨意。
都怪那个陆毓......
害得她被这些人唾弃，还害得子钰要重新为数学竞赛做准备......
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们前面的彭晓兰眼角翘起，看着有几分得逞的心思在里面。
陆毓果然厉害，就一个视频，就让不可一世的路轻盈倒成这样了，下一个，该是谁呢......
此刻的彭晓兰，已经完全忘记了顾毓的警告，只是满心幻想着下一个被她扳倒的对象。
陆子钰则是看着眼睛红红的，陷入自己心事的路轻盈，松了一口气。
其实路轻盈出事之后，她也考虑过，甩开这个累赘。
但是，路轻盈实在是一班为数不多的，脑子不好，还喜欢自以为是，容易别诱导的蠢货之一，她暂时还不想放弃这么个心甘情愿为她冲锋陷阵的“好朋友”。
既然她没有攀扯到自己身上，陆子钰也不介意，施舍点温柔和谅解，让路轻盈更信任她。
毕竟那个陆毓，次次都那么邪门地，避开了那些陷害，要她自己出手，她还得好好谋划谋划......
刚刚还眼神温柔的女生眸中划过一丝快得看不清楚的暗色。
第四十三章 买车
路轻盈回到了十一中的消息，只掀起了些小的风浪，很快这些议论，就在月考即将到来的消息中消失了。
接到这次月考又是联考消息的其他班级都是叫苦不迭。
上次区里的考试，他们学校的学霸成绩是上了一层楼，可他们这些底层的小虾米，都快被区里的试卷给虐死了！
就区里试卷的那个难度，只有陆子钰和曲文宇这样的学神，才会做好吗？？？
这次学校竟然又安排他们和区里统考？？？
是想让他们狗带吗？？？
对于是否要联考这件事，十一中的老师们意见却是出奇的一致。
上次陆子钰和曲文宇考得那么好，其他学校都等着看他们这次的成绩，加上竞赛马上也开始报名了，他们也需要难题，来锻炼一下尖子生的心态。
所以月考和其他学校联考，于他们而言，势在必得。
教导主任还专门为了这件事，提醒梁文跃老师：
“老梁，你别忘了，好好地关注一下宋悦同学的成绩。”
正抱着教案，准备去上课的梁文跃微顿，点头。
看着教导主任的背影，却是心情复杂地微叹一声。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矛盾。
宋悦最近的学习状态很好，可是班里的几次小测验，发挥得都不理想，她自己本人倒还心平气和，他却有些担心，不知道宋悦如果真的被迫转班，能不能适应。
这么想着，到了七班的教室前，还是停住，调整了表情，才迈步进去。
宋悦赶忙把字帖收起来。
梁文跃照例扫了眼最后一排的两人，然后嗓音温和地开口：
“上课。”
......
一节数学课，很快过去。
宋悦揉着额头，想着刚刚班主任讲解的压轴题。
但是脑子里就像是被塞了团棉花似的，晃来晃去，就是空荡荡的什么印象都没有了，她看了几分钟，还是没什么头绪。
宋悦有些烦躁地按了按笔头，在草稿本上随便划了几笔。
带着点哑意的慵懒女声响起：“换个角试试？”
宋悦微怔，下意识地照做。
十分钟过后。
宋悦一推草稿纸，语气兴奋道：“算出来了！”
她转头：“陆毓，你好厉害！”
为什么她就想不到换个思路？
顾毓手指微点，接了草稿纸随便写了几行，都是宋悦没见过的题目，女生下巴微抬：
“一道题一般不止一个解题思路，多试试就能看出来了。”
宋悦：“……”
tat我可能看不出来。
可是小姑娘还是按捺住心里的惊叹，埋头做起顾毓写的题目来。
下午放学的时候，宋悦的情绪明显好多了，对着不远处的爸爸挥了挥手，然后笑眯眯地转头：“陆毓，我走啦！”
到了车上的时候，宋岩稀奇地看了眼探头探脑的女儿，有些好笑：
“月月，你在看什么呢？”
宋悦很严肃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看了好几眼，确认那辆奔驰已经开走之后，才坐好，特别高兴和放松地说：“我同桌她哥哥来接她了，我看一眼。”
宋岩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哥哥来接妹妹不是很正常嘛，他们家这个小迷糊哟，这也好奇。
宋悦看破了爸爸的好笑，却美滋滋地没有戳破。
以前只看到陆家人来接陆子钰，顺便来接的她同桌，还是第一次看见，陆子钰看着他们一起走，自己被家里的司机接回家的。
就该这么做才对，谁让她同桌家里的人都偏袒陆子钰！
该被偏袒的是她同桌才对！
陆习琛倒不是故意不让陆子钰上车，只是他要带陆毓去的，是买车的地方，陆子钰不买车，没有必要带陆子钰去。
何况家里给子钰配了司机，不至于让她回不了家。
想到司机的事，陆习琛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人，缓声开口：
“以后我让李叔来学校门口等你。”
其实当时早就定好了，黄是负责接子钰，李叔负责接陆毓。
只是陆毓住校之后，经常不回家，所以李叔也就不来接了。
开着车的人继续道：“住校本来就不方便，周末的时候，还是回家住吧。”
陆习琛语气和缓：“在家好好陪陪爸妈。”
虽然她和子钰现在还有矛盾，但是举报的事他还没有查证，抄袭……她也认错了，这次还被冤枉了，陆习琛态度也就自然而然地放缓了。
再怎么说，她也才十七，拗就拗点吧，他们一家人之间，本来就没有大的仇怨，没必要搞得剑拔弩张。
顾毓抬眸看了眼主驾驶座上的人，眸光微顿。
半晌。
就在陆习琛以为顾毓不准备回答他了的时候，清淡的女声就这么响了起来，在车内显得格外清晰：
“知道了。”
陆习琛手指微松。
他们没有绕很远，就到了专卖店的地下停车场内。
出了电梯，便有负责迎接的专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地微笑，引着他们到了展厅内。
白色的，带着很柔和，并不刺眼的光辉的光线，充斥着整个展厅。
不时有顾客在接待人员的解说中，在车前停留下来，观察打量。
稍微扫了眼，对这里的车估了一个大致价格的人微顿。
这里陈列的都是性能很优良的豪华车型，少说也要几千万上下。
负责给他们介绍车辆的是一位面容姣好，声音很温柔的女接待员，浅笑着对他们道：“陆先生，陆小姐，针对你们的需求，我们已经为你们筛选出了，一些比较适合的车型。”
她双手递过来一本彩页册。
陆习琛侧头看顾毓，顾毓伸手接过，翻了翻。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陆习琛表情平淡，嗓音倒是温和不少，“大哥给你买。”
杨语嫣抿唇笑了笑。
原来是兄妹，没成年就带来买车了，感情真好。
没成年的顾毓翻着看了看，陆习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走到一旁去接电话，没过多久，顾毓耳边就响起来一个，充满厌恶的声音：“竟然是你？”
宋风是真的没想到，被陆大哥带到这里来的人，竟然不是子钰，而是这个抢了子钰身份的扫把星，顿时整张脸上都溢出嫌恶的神色来：
“你又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敢到这里来，抢子钰的车？！”
顾毓懒得搭理他，看都没看一眼出声的人。
宋风却只觉得一阵阵怒气往脑袋上涌，下意识地拔高了声音：“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走开去拿水的人，听到这一声，微愣，忙上前挡住了陆毓，客客气气道：
“这位客人，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风恼恨：“你给我滚开！”
宋风的母亲注意到动静，也走了过来，一把扯过宋风，指着杨语嫣，破口大骂：
“我们来这里是买车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顾毓看了杨语嫣一眼，把彩页册子合上。
脸色微变的女接待员忍了忍，正准备道歉，她身后的女生抬眸。
第四十四章 宋家
贵妇人的唾沫星子飞溅，脸部肌肉颤动：“一个破招待，还敢对我儿子大呼小叫？！”
她拿手指着周围的人：“你们经理呢？！我们家可是这家店的vip客户！她敢这么对我们，让她走人！”
有人打抱不平：“我们刚刚都看到了，明明是这个男生他......”
女人态度蛮横地破口大骂：“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怎么，骂到你姘头了？！上赶着来找骂？！有你什么事？！”
帮忙说话的男人脸色变了变，就要上前，但是被友人拉住了。
“算了算了，”友人脸色也不好看，瞥女人的眼神带了几分忌惮，“他们在棠城一向肆无忌惮惯了，别给自己找麻烦。”
男人忍了忍，还是脸色难看地把宣传册捏成一团，放下，和朋友走了。
其他客户也都噤声，也只有几个敢小声地议论几句，没有上前。
就连杨语嫣的同事，都只敢站在原地，眼神焦急地示意杨语嫣赶快道歉。
杨语嫣却是捏紧手指，咬了咬唇。
贵妇本来就盛气凌人，趾高气扬的，现在见其他的人都识相地不敢招惹她，冷笑起来，看着杨语嫣的眼神也带了几分蔑视，像是在俯视蝼蚁。
“怎么，你还敢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贵妇眼神里满是高傲和鄙夷，浑然不知自己现在丑态毕现：
“也是，你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可能都不知道vip顾客在你们店意味着什么吧？”
“我们宋家可是棠城的豪门，连京城迁来的陆家都得让我们家三分薄面，你算什么东西，还敢给我们甩脸子！”
女人冷笑一声：“我们宋家要是在棠城放话，我看你一个小小的破招待，能不能继续混下去！”
杨语嫣脸色变了变。
女人的话确实没夸张，棠城比不得京城，豪门林立，但是也算繁华，而其中的宋，曲，陆，路几家，都算的上是棠城惹不起的家族。
而其中，又以棠城本地的宋家根基最为深厚，有时其他几家都不得不让宋家三分，只因宋家在棠城伫立已久，算是棠城实打实的名门望族。
她这回.....是真的招惹上不得了的人了.....
杨语嫣脸色泛白，嘴唇也动了动。
可是“对不起”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明明，是他们不占理......
顾毓想往前，和两人僵持着的杨语嫣却下意识地拉着她的手腕，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她知道顾毓是陆家人，可是陆家，未必就能让宋家这对母子退让，更有甚者，还可能惹来一身腥......
这个小姑娘才多大......
杨语嫣定了定神，再度看向宋家母子的时候，眸色暗了暗，还未开口，顾毓就把她拉后。
杨语嫣怔了怔。
宋母知道顾毓，扫了她一眼，神色间带了几分轻慢：
“你就是陆家找回来那个野丫头？”
宋风也嘴角牵起，眼神里夹杂着几分蔑视，挑衅地看向顾毓。
顾毓手指轻点，混杂着浅绿色，瑰丽又奇诡的眸子闪过一丝微光。
下一秒，观察好穴位的人，纤白的指尖就出现了一根细而长，几乎要看不清的银针。
但是女生没有出手，只是扫了眼眼前嚣张跋扈的两人，语气漫不经心的：
“宋家？”
贵妇以为她害怕了，嘲讽一笑，上下扫视了顾毓几眼，神色间更是添了几抹高傲：“听说还和那个赔钱货玩得好......”
顾毓嘴角微扯。
本来还想看在她同桌的份上下手轻点，看来是没必要了。
贵妇话未说完，脖子却突然一僵，她下意识地一捂，银针瞬间没入她的脖颈，带来尖锐又清晰无比的刺痛。
既然不会说话，就别说。
贵妇尖叫一声。
宋风也被吓到了：“妈！你怎么了？！”
杨语嫣以为他们是要碰瓷，忍无可忍地想开口，顾毓却已经把彩页宣传册递给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
杨语嫣微怔，下意识地点头。
跟上去之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宋家那对母子，又低声：
“我们这样走了......没事吗？”
顾毓摸着白色耳钉的手指放下来，嗓音微哑，听着挺淡：“放心。”
她出手，还从来没被谁查出来过。
杨语嫣张了张嘴，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见顾毓气定神闲，又莫名安心些，还是没有再开口。
那一对母子在闹了一阵之后，贵妇突然伤口剧痛，哀嚎着被抬走了，宋风也脸色难看地捏紧了手指，最后还是转头看了眼满身黑色，瞧着很懒散的问题少女，眸中划过鄙夷，恼恨，和羞愤种种情绪，最后手上暴起了青筋。
“我们走！”
新仇旧恨.....扫把星，你给我等着！
他侧颈的细细银针震颤一瞬，须臾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语嫣缓了神，连忙转身：“陆小姐......”
顾毓眼神不变，听着平行在叙述宋家的情况，把宣传册递给她，语气简略：“你最近注意一点。”
杨语嫣眼神复杂些，还是点了点头。
顾毓敛眸一瞬，耳朵上的兔子耳钉就是一闪。
隐形耳机里立刻传来平行软糯的机械音：“已锁定目标，追踪射线已发送。”
女生懒懒地继续打量着眼前的跑车。
没过多久，处理完工作上事情的陆习琛回来了：
“看好了吗？”
女生的目光在正好翻到的页数上逡巡一瞬，随手点了一个：“这个吧。”
陆习琛看了一眼，点头：“我们去看看吧。”
顾毓选的是一辆白色的跑车，流线型车身，底盘很低，看着很冷酷的模样。
陆习琛听了会儿介绍，侧头看身边的女生：“喜欢么？”
顾毓摸着药丸放进嘴里，边磕边点头。
看着挺随意。
陆习琛摸不准她是真喜欢，还是懒得再看，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那就这辆吧。”
顾毓还没到可以拿驾照的年龄，所以车会提到家里，保养，等她拿到了驾照，再把钥匙给她。
顾毓没什么意见。
陆习琛去付款了，让顾毓在原地等他一会儿。
杨语嫣有事先走开了，顾毓就这么懒懒地转着指尖的银针，听着平行道：
“宋家人已经把他们送到医院了。”
女生应了一声，靠在墙壁上，看着挺百无聊赖的，只是眼尾的弧度，瞧着挺散漫，带出股冷淡的匪气来，莫名嚣张。
与此同时，棠城最有名的棠城二院里，之前口出狂言的两母子还在数十个专家的看诊中，不断地鬼哭狼嚎。
宋池脸色难看，语气也忍不住带了烦躁：“怎么会查不出什么问题？！”
人都叫成这样了！
第四十五章 你不会要管这闲事吧?
赶过来的宋岩刚好听到这句，脚步一顿。
到了自己大哥面前的时候，还是和缓了语气：“大哥，你别担心。”
病房里的两个人叫得实在凄惨，宋岩微顿：“可能.....只是碰着了。”
宋池闻言脸色难看些：“我早就和她说过，让她不要那么高调！”
在棠城有地位的是宋家，不是他宋岩！那个女人倒好，带着他儿子在棠城横行霸道，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这次，绝对是碰上不好惹的硬茬才搞成现在这样！
他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女人？！
与此同时的地下停车场内。
杨语嫣把相关工作交接给同事之后，就按照刚刚接到的电话所说，到停车场去迎接他们的vip顾客。
虽然从来没有接到过这样的匿名电话，但是杨语嫣还是整了整衣服，走到了顾客指定的区域。
这一片光线有些暗，杨语嫣没见到人，有些纳闷，电光火石间，想到刚刚那位陆小姐的话，心头狠狠一跳，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就有个人从身后抱住了她，钳制住了她的行动：
“哟！还真没错啊！够漂亮！”
寂静的地下停车场内瞬间响起几声邪恶的笑声。
男人搓着手靠近了她，被抱住的杨语嫣吓得脸色煞白，尖叫着想要挣脱。
但是她的力气太小了，这个角落也太偏僻，她能够平安脱险的几率小得可怜，没过多久，满脸泪痕的女接待员眸中就满是惊惧和绝望。
突然，有什么锐光乍现的东西破空而来，瞬间没入了那些男人的颈部。
整个地下停车场立刻响起了男人的哀嚎声。
杨语嫣懵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挣扎着奋力将男人推到一边，身形不稳地朝逆光而立的唯一身影跑过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心情去想，顾毓是怎么让那些人瞬间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的人，只是抽噎着：“陆，陆小姐，快走......”
顾毓把她送进了电梯，转头看那几个混混打扮，眼睛放光的男人，眼神都带着冷意。
十分钟之后。
按停电梯的杨语嫣跑下来的时候，只看见戴好口罩的人那一双清冷的双眸。
冷淡又漂亮得惊人。
她没看到那帮歹徒，但是怕他们跟上来，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扯着顾毓进了电梯，脚步凌乱。
等电梯在她面前关闭了，劫后余生的人才终于掩面，支撑不住似的，失声痛哭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语嫣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才哽咽着扶着墙壁，站了起来：“陆小姐，谢谢你......”
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看上去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还没有缓过来：“真的谢谢你......”
她不知道刚刚是什么样的情景，但是她很清楚，如果不是顾毓，她今天可能真的逃不走了，所以还是边擦着眼泪，边哽咽着道谢了。
顾毓眸中冷光乍现。
刚刚那群人，看似是市井流氓，但是身手很有章法，绝对不是一般人。
考虑到杨语嫣身份的人微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戒指，递给杨语嫣，话说得很简略：“别离身。”
杨语嫣双手接过，又想掉眼泪了：“谢谢您。”
顾毓和杨语嫣出了电梯。
陆习琛似有所觉地转头，一见她，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杨语嫣擦着眼泪，立即帮她解释道：“陆先生，我和陆小姐刚刚去了地下停车场，遇到一些歹徒.......”
她声音哽咽一些：“多亏了陆小姐，把他们吓跑了......”
同事们见杨语嫣这番狼狈的样子，也立刻围了上来，关心又气愤，很快就报了警。
陆习琛脸色微冷，转向顾毓的时候，嗓音微沉：“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
他眉头皱紧：“受伤没有？”
顾毓顿了一下：“没有。”
上车的时候，陆习琛还是沉声道：“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在没有可以信任的人陪同下，单独外出，知不知道？”
棠城的治安虽然很好，也架不住有些歹徒心思狠毒。
顾毓：“嗯。”
陆习琛看了眼后视镜，还是没问她怎么把歹徒吓跑的。
她再怎么横，也是个高中生，应该是当时有其他人，把那些混混吓走了。
陆习琛想到这，却是脸庞微冷。
现在这个世道，混混居然还敢混进地下停车场，简直是岂有此理！他一定要和好友说说，把治安再好好整顿整顿，绝对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到家的时候，顾毓也接到了平行查出来的消息。
那群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的哀嚎的歹徒，被发现，送到警察局之后，就招认了，说是被一个陌生号码找来的。
一个已经被注销的空号。
那个号码让他们叫杨语嫣下来，至于接下来要做什么，被喊来的那群人似乎是蹲习惯了，知道再说下去，性质更严重，打死也不肯说。
顾毓眸光微冷，让平行继续查，才迈步进了陆家的别墅。
**
顾寒枝还在翻着病例，容晔已经推门进来了。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立刻放下手边的东西：“没什么异常吧？”
当时容晔给他的那张扑克牌，他可是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才还回去的，毕竟这位爷接触的都是机密，这位置信息要是泄露出去了，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震荡。
容晔把牌飞过去，下巴微抬，示意他照例检查检查。
顾寒枝简单应声，接了牌就准备去拿仪器。
容晔则是轻车熟路地坐了下来，手指搭在椅背上。
在扫到照片上，两人脖颈上如出一辙的针孔时，眉梢单挑一瞬，指尖点了点。
小作精？
顾寒枝检查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容晔在看宋家那两个人的照片：“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又把牌递给容晔：“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容晔修长的指尖夹了牌，视线还停留在两个细微的针孔上，嘴角似乎萦绕着几分兴味：“这两个人的症状是什么？”
顾寒枝擦着手，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说是疼。”
“也不是那种持续地疼，就是想张嘴的时候，喉部就会有灼伤的刺痛感，其他医生都觉得有点儿邪门，我就拿来看看。”
年轻的医生又纳闷：“你没事问这个干什么？”
他没忍住多了句嘴：“宋家现在在查是谁动的手，你不会要管这闲事吧？”
容晔桃花眼扬了扬，也不知道是不管，还是要管。
顾寒枝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眼那些照片，还是没搞懂，就这么普普通通的几张照片，怎么就引起这位爷的兴趣了。
想着容晔一向是随心所欲的主，又只能摇摇头，将这个小插曲按下不表了。
第四十六章 大哥什么意思
宋家那边很快就接到了警告。
京城容家。
原话是：“不知道宋家主，是想让谁在棠城混不下去？”
宋家主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把大儿子，宋风的父亲，宋池喊来，骂了一顿，最后让他不要再查这件事了，让宋风和那个女人长长记性，不要什么人都招惹。
宋池手指攥紧，只能作罢。
顾毓则是捏着药丸，眼尾微扬。
容家？
容晔？
**
陆习琛和家里人说了要给陆毓买车的事，所以车提回来的时候，陆家人倒没有多惊讶。
舒婉莹看了眼陆习琛身侧，清冷淡漠的女生，眸中划过一丝不喜。
陆子钰没抬头，捏筷子的手指却慢慢收紧，看到大哥手上的车钥匙，手指更是用力得泛了白。
陆习琛脚步一顿：“爸，妈。”
顾毓径直在饭桌边坐下，陆萧咳了几声，不欲舒婉莹再和陆毓起争执，微叹一声，对妻子道：“我们先回房间吧。”
舒婉莹却没理他，搁下的筷子又拿了起来，给陆子钰夹了几块鸡肉：
“子钰，多吃一点，你最近学习辛苦了。”
陆萧下意识地去看顾毓，坐在陆习琛旁边的女生却只是夹着青菜，好像没注意到桌上的其他人。
咳嗽声陡然剧烈起来的人站起来，说话有些断断续续：“婉莹.......”
“回房间吧......”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
舒婉莹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给陆子钰夹了很多菜，才摸了摸陆子钰的头，缓声：“子钰，妈妈和爸爸回房间了，你早点睡，不要熬夜读书了，知不知道？”
陆子钰乖巧地点头。
舒婉莹这才和缓了脸色，没看顾毓，起身扶着陆萧回了房。
顾毓继续吃着蔬菜，陆习琛给她夹菜：
“多吃点，李阿姨热了的。”
陆子钰看了他们一眼，低眸，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吃饭。
只是眸色，越来越暗。
顾毓看了眼碗中的鸡肉，淡淡地夹起来全部吃完了。
顾毓先回的房间，陆习琛准备起身了，陆子钰突然出声：“大哥。”
陆习琛微顿，转身。
陆子钰被他那平静又深邃的眼神给刺了一下，咬唇一瞬，声音微低：“程教授联系我了，说是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
陆习琛顿了顿：“竞赛什么时候开始？”
陆子钰眸色缓了缓：“还要一段时间，不过我想好好准备一下。”
她声音又小下来，似乎是在解释：“老师说，上面换了出题老师，可能会加大难度。”
陆习琛停顿片刻：“那就竞赛后吧，你想好了就告诉大哥，大哥帮你安排。”
陆子钰之前被忽视的感觉荡然无存，嘴角扬了扬，带了些真心实意的开心：“谢谢大哥。”
陆习琛上了楼。
陆习兴最近因为研究那个幽灵病毒，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今天刚在机房，和其他师兄师姐，整理好了全部的资料，就准备回家了。
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早就知道陆习兴今天会回来的人等在客厅，在和宋风发短信。
看到“跑车”字眼的人手指微微收紧，眸光微闪，最后打字回复道：
“姐姐才是陆家人，大哥对她更好，是应该的。”
那边还在为她愤愤不平：
“就算她是亲生的又怎么样？！这五年难道不是你陪在他们身边？！凭什么她出现了就抢走了你该得的一切？！”
陆子钰：“我并不想和她争，姐姐是陆家人，我让着她是应该的，我只是接受不了，你也知道......英语演讲比赛我准备了多久，她一个举报，我就.......”
宋风回复得很快：
“子钰！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陆子钰脸色彻底和缓下来，听到引擎声，关闭手机，站了起来。
陆习兴从夜色中走进来，浑身黑色重金属的元素，让陆子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浑身黑色的陆毓，手指一紧。
不过只是一瞬，女生的神色就温柔乖顺下来：“三哥。”
“不是让你别等我吗？爸妈呢？”
陆子钰道：“他们都吃完回房休息了。”
陆习兴看了眼多出来的碗，嘴角轻扯。
原本要问的一句“今天怎么这么早”没说了。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某个瘟神回家，把爸妈气得只能提前回房了。
他手指攥成拳，想起什么，又稍微平复了情绪，道：“我们子钰眼光不错。”
陆子钰抬眸，就听见三哥道：“那辆白色跑车，可是新出的系列里性能最好的。”
陆子钰脸色不自然地低头，察觉到这一点的陆习兴顿了一下：“怎么了？”
难道这车不是她选的，她不喜欢？
陆习兴有些费解地想问原因，女生却是低头，小声道：“那是大哥买给姐姐的。”
陆习兴微愣，旋即就是拧眉：“大哥好端端的，给那个扫把星买什么车？”
陆子钰咬着唇摇了摇头，最后低声：“可能是姐姐想要，大哥就买了吧。”
陆习兴瞬间就怒了：“大哥什么意思？！”
他怎么能这样？！
子钰求了那么久，他都没松口答应给子钰买车，凭什么那个扫把星都出尔反尔，害得子钰输了比赛，还能拿到那么好的车？！
暴脾气的人瞬间就想上楼拍门，却被陆子钰拉住：
“三哥，爸妈都休息了......”
眼中含着隐隐委屈泪水的人一番话说得特别隐忍，顾全大局：“而且是大哥答应的，算了。”
她咬了咬唇：“我可以以后再买的。”
陆习兴忍不了：“子钰，你别难过，等三哥以后挣了钱，三哥给你买！”
陆子钰擦着眼泪：“嗯，谢谢三哥。”
目的达到，知书达理，乖巧懂事的女生轻声细语地表示她得上楼学习了，陆习兴就看着她上了楼，看到那扇紧闭着的房门，脸色还是阴沉了几分。
他不想在家里和她吵架，可是对陆毓越来越不满。
大哥明明之前就很公平，这次突然偏向陆毓，肯定是她又耍了什么手段搞的鬼.....
这个扫把星，还真是不安分.......
**
夜色渐浓。
顾毓轻巧地来到陆萧夫妇房内，给他们诊了个脉，尤其是陆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陆萧的病情在反复，而且症状有些奇怪。
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顾毓顿了顿，下了楼，在陆家的饮用水里，放了一颗白色的药丸。
易溶于水的药丸具有清心凝神的功效，可以改善体质，顾毓等它融化之后，才转身上楼。
第二天一早，顾毓没回学校，而是在电脑上查了查，上次的那个灭门案。
网页上显示的结果却是，被告承认了所有犯罪事实，并且很快就会开始服刑。
顾毓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一直盯着某处，眼神带着些许阴鹜的脸，和杨语嫣的身影，神色微顿。
卧室的门却在此时，突然响了起来。
顾毓关闭电脑的王爷，起身去开门。
打扮得温柔又清纯的陆子钰见她开了门，朝她弯了弯唇：“姐姐，我朋友请我去他家里玩，你陪我一起去吧？”
第四十七章 杨语擎
顾毓立在那，懒懒地扬着细长的黛眉。
五官精致得不像话，气质也没得挑。
尤其是那双杏眸里漾着浮动着的微光，像是清泉似的，好像能照出一个人心底所有的阴暗似的，对上就让人心慌。
陆子钰眸光只是闪烁一瞬，很快就抿唇笑了一下：
“说起来，我这个朋友姐姐也应该是认识的。”
女生嗓音柔婉：“我这个朋友的堂姐，好像就是姐姐的同桌。”
顾毓倚在门框上，闻言眸光微顿，不过是片刻，就散漫开口：“什么时候？”
陆子钰：“今天下午。”
她顿了顿，语气轻柔：“姐姐，我们这次是到人家家里拜访，你要不要拿一件我的裙子什么的，好好打扮一下？”
每次舒婉莹和陆子钰逛街回来，都买的是裙子。
顾毓现在身上穿着的这些，都是她自己买的。
顾毓眼帘微微掀起：
“穿这些不能去？”
陆子钰微顿，笑了笑：“当然可以。”
她的视线在空空荡荡的黑白简约卧室里停留一瞬，嘴角又微微翘起：“那下午，我来叫姐姐。”
顾毓看着她转身离去，伸手摸了摸白色的兔子耳钉。
隐形耳机里的机械质感的软萌嗓音微顿：
“找那些混混的人，查到了。”
顾毓转身，把门关上，眉眼间带出些闲散，澄澈的杏眸中却含着冷锋：“说仔细点。”
平行闪着光，立刻把下属查出来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毓。
**
下午的时候，陆子钰正准备敲门，顾毓就打开了门。
头发挑染成白色的女生依旧是那幅暗沉的打扮，浑身黑白灰色系，整个人带着种别样的美感。
陆子钰最嫉妒的，就是陆毓这张脸。
可是这么久了，都没见她有什么改正的意思，反而在不良少女风格上越走越远，心里升起一种微妙的优越感来。
陆子钰将这丝优越感掩饰好，柔声：“姐姐，我们走吧。”
路上顾毓拿着手机玩游戏，边听着平行给她整理，棠城那桩灭门案的全部信息。
坐在她旁边的陆子钰放下手中的数学竞赛书，看了顾毓一眼，眸光别有深意。
不过是片刻，又拿起书看了起来。
很快她们就到了宋家，黄是先回去了。
陆子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粉色纱裙，和宋风打招呼：“宋风。”
面容有些青涩的男生咳了几声，似乎有些害羞。
视线落在她身边的顾毓身上时，却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嫌恶。
他的怪病已经好了，可这不代表他和这个扫把星的仇怨了结了。
不过宋风这次倒是没有像上次一样出言不逊，而是请他们进了别墅。
顾毓眸光微闪，目光在别墅角落的监控那停留一瞬，又懒懒地移开视线。
宋风表现得就像热情好客的主人，给她们倒水，拿水果，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和陆子钰说起话来，根本没搭理一旁的顾毓。
顾毓乐得自在，就随意地打量着这里的装饰。
可以看得出来，宋家家底颇丰，很多处陈列，都带着浓郁的富贵华丽的气息。
但是也有几处，像是文人墨客留下的角落。
顾毓眉梢挑了挑。
她记得，宋悦的大伯，好像是老师。
这么装饰，倒也不奇怪。
没过多久，宋家的别墅里又来了其他几个人，都是宋风的同学，也都认识陆子钰。
有好几个同学好奇地看了好几眼顾毓，想知道她是谁。
但是主人不开口介绍，顾毓似乎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们只能默默地喝茶，间或瞄顾毓几眼。
陆子钰顿了一下，柔声开口：
“这是我姐姐，陆毓。”
听了这话的人脸色各异。
其中有一个，脸色看上去不大好，不是很愿意留在这里的男生看了眼陆毓，时间停留几秒，才移开视线。
原来她就是姐姐说的，救了她的那个人。
杨语擎顿了顿，被宋风强迫来这里的不适感突然少了很多。
至少，能在这里见到姐姐的恩人。
其他几人则是对视了几眼，彼此都心知肚明。
陆毓在十一中的名声有多坏，在他们三中的名声就有多坏。
这样的混混，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即使顶着陆家千金这个名头，也不中用，不结交也罢。
他们聚在一起聊了会天，杨语擎频繁地转头看顾毓，引起了坐着的女生的注意。
那双本来应该显得很可爱柔情的杏眸，狭长的眼尾透着股慵懒的气息，就这么散漫随意地扬着，也带着股精致勾人的迷人意味。
混杂着浅绿色的，宝石一般的瞳孔里，更是像是有流光划过，绘下烂漫图景来，这么看着，简直如同汪洋海面的瑰丽晚霞。
杨语擎咳了一声，紧张地去拿茶杯，耳根微热。
微型耳机发着机械质感的软萌声音：
“识别成功，杨语擎，杨语嫣的弟弟。”
顾毓手指微顿，扫了那边的男生一眼。
穿着整洁干净的白衬衫，五官和杨语嫣有些相似，但是更硬朗俊秀一点，看上去有些沉默寡言。
姐弟俩的性格，倒是有些不像。
她这么想着，手指中又变出银针来，灵活地转动着。
杨语擎只觉得眼前寒光闪了一下，下意识地侧眸。
女生葱白似的，纤细修长的指尖什么都没有。
杨语擎微顿。
大概是他看错了。
顾毓眸中兴味渐浓。
因为材质的原因，很少有人能看清她指尖的银针，他却在她拿出银针的一瞬间，注意到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视力天赋？
.......
所谓的到同学家里玩，就是参观了一下同学家里，然后在大人不在的情况下吃了一顿饭。
顾毓整个下午都在听平行说话，倒不觉得无聊。
杨语擎却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他不想她被冷落，没人交谈，又担心自己和她说话之后，会连累她。
毕竟他和宋风关系不好，现在又是在人家家里，他不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几次三番的犹豫。
但是顾毓全程都表现得淡然自若，姿态闲适得像是从来没有被小团体排斥一样。
其他人心里都有些不得劲，宋风却是看了陆子钰一眼，提议道：“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
......
晚上的时候，黄是来接她们回家。
上了车的陆子钰弯唇：“姐姐今天玩得怎么样？”
顾毓活动着手腕，往嘴里扔了颗无糖药丸，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还行。”
陆子钰笑了笑：“那就好。”
**
棠城最大的酒吧魅色内。
五光十色的探照灯晃来晃去，扫过那些，或清醒，或陶醉，但是都无一例外，在这个地方醉生梦死的失意人的脸，气氛激烈又喧闹。
而此刻楼上的，一间vip包厢内。
聂喻正在给容晔倒酒，桀骜的剑眉斜挑着，多多少少带出些，肆意和张狂来：
“一直想找太子爷喝酒，都没有机会，今天总算有这个荣幸，以酒会友了。”
第四十八章 探视机会
被敬酒的人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腕表，黑色丝质衬衫，交叠的双腿笔直修长。
尤其是那张脸，祸国殃民得很。
轻挑的眼角带出些懒散恣意的潇洒来：
“聂小少爷客气了。”
聂喻往后一靠：“太子爷见外了，不必一口一个小少爷。”
他嘴角微勾，酒杯往前送了送，倒像是真的想和他结交似的，语气坦然：
“叫我聂喻就行。”
这个包厢隔音效果不错，楼下沸反盈天，这装修得还算雅致的包间里倒没什么噪音，两个人喝了会酒，聂喻就弯了弯手指，轻笑一声：
“说起来我和太子爷也算有缘的很。”
纨绔公子放下酒杯：“之前在二院，还遇见了看病的太子爷，不知道太子爷现在身体如何了？”
这话问得不算突兀，不过其中试探意味再明显不过。
容晔眉梢微挑。
对上聂喻的视线，嘴角噙起笑来，带着些漫不经心：
“好多了，还要多谢聂小少爷关心。”
聂喻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是吗？太子爷不去二院复查一下？”
容晔语气懒散稀松：“小病而已，复查，就不必了。”
“太子爷说的是，”聂喻给他倒酒，忽而岔开话头说起另外一件事来，“不过说起来之前那桩灭门案，邪乎得紧啊，明明查了那么久，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就结了案？”
容晔微顿，抬眸看了聂喻一眼。
庭审的结果是，被告服从一审判决，并且很快会开始服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审这个结果，确实可以算作是结案了。
但是聂喻说的没错，这桩灭门案还有很多疑点。
最突出的就在于，被告杨贺，与楼家无冤无仇，没有任何理由，主导灭门案。
他背后一定有其他人在推波助澜。
可是案件证据不足，这些也只是推测，没有证词或证据，不足以翻案。
想到这，男人修长又精致的手指弯了弯，活动着，顺手转了转腕表，片刻之后，华丽的嗓音响起来：
“聂小少爷的意思是？”
聂喻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也不强求他改称呼，轻狂放肆的眉眼透着张扬：
“太子爷，这里可没有别的人，要不要合作，只是您一句话的事。”
他手指轻敲着扶手，姿态闲适：“您说呢？”
容晔捏着手指的骨节。
片刻之后，神情放松下来的人，一双桃花眼潋滟生情，眼尾红痣显眼得很，薄唇也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小少爷想和容某合作什么？”
聂喻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眼尾含笑：
“下月有一次探视机会，那我就在城东监狱，恭候太子爷的大驾了。”
容晔懒散地应声。
昏暗的光线下，被灯光染上瑰丽色彩的酒水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慢慢地晃荡起来，所有光影和色彩，都混作了一团，只有粼粼的波光闪烁着，点缀着杯底，无声地静默。
**
十一中的月考开始了。
这次仍然是按上次的名次排的座位，一次性交了四张白卷的女生在最后一排坐下来，耳朵上的白色耳钉分外显眼。
监考的老师当中有一位年轻老师，见到她的耳钉，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最后还是走到门边，低声询问年长的老师，要不要去让她摘下来。
毕竟十一中也有利用耳钉等饰品作弊的传统。
年长的女老师看了眼顾毓，眼角微微撇了撇，摇了摇头，示意年轻老师不用管她。
她要是想作弊，早做了，还能天天坐在最后一个考场，考倒数第一？
考场有信号屏蔽器，不过平行不受影响，所以还是用萌哒哒的声音继续道：
“查询到城东监狱下个月25号有一次探视机会。”
顾毓懒懒地阖眸，片刻之后，手指摸着平行，放在了桌上。
就这么趴了下来。
特意绕到她身边来的年轻女老师扫了眼她手下压着的答题卡，一瞬，又移开视线，没再关注她了。
........
考试结束之后，宋悦拉着她去喝奶茶。
心情似乎很好的女生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突然想起什么，吐了吐舌头：“陆毓，我和你说，我这次运气太好了，居然做到了练习册上一模一样的题！”
“一模一样？”
“对啊.......”
她边说着，边推开了奶茶店的门，头顶的风铃互相撞击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宋悦坐下来的时候，还忍不住朝那边看了好几眼，捧着脸：
“陆毓！这家店的风铃真的好好看啊！”
顾毓：“嗯。”
她把耳机线塞进包里，言简意赅：“想喝什么，我请。”
宋悦：“那怎么行，说好了我请的！”
似乎是怕她拒绝，女生又加快语速道：“你不知道你那本字帖帮了我多少忙，我感觉我这次考试都专心了不少！”
“要是这次我考得好，”她笑嘻嘻的招手示意服务员，“那我就不用转班了，我们就可以继续做同桌啦。”
顾毓微顿。
她倒是知道宋悦比以前要用功不少，却没想到她用功的原因是这个。
宋悦还想说什么，服务员已经拿着菜单过来了，宋悦立刻直起身，点了杯烧仙草：
“陆毓，你要喝什么呀？”
顾毓不大喜欢吃甜的，闻言顿了一下：“和你一样。”
服务员点头，转身离开。
宋悦就这么双手捧着脸，和陆毓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天，突然注意到窗外某个熟悉的人影，嘀咕一声：“他怎么也来这了。”
顾毓看了一眼，瞥到宋风的身影，微顿。
一行人已经推开门进了店。
宋悦以为顾毓不认识他们，压低声音解释道：
“他们都是隔壁三中的学生，区里的卷子一般都是他们那的老师出的题。”
虽然十一中也是区重点，但是不同的重点高中侧重不同，像十一中，明显就是更偏重理科的学校，三中则属于综合性很强的高中，文理科都很强，但是不拔尖。
不过因为三中很多老师都跟过命题组，所以出题的思路很复杂，相应的题目也更难。
区里的试卷就干脆默认由他们出了。
女生眉梢泛着懒散，对宋悦说的这一切似乎不大感兴趣。
宋悦也不多说，等烧仙草上来了，就拿着吸管开始和陆毓聊起别的来了。
一中的那帮人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坐下来。
“我说，宋风，你爸爸这回出的试卷也太难了吧？”
一个男生边喝着饮料，边吐槽起来：“我感觉最后两道大题，我都看不懂。”
此言一出，立马有很多人附和：“就是啊，和上次区里统考一样，别提多坑了，我怀疑我这次都上不了优秀了。”
有人笑骂：“滚吧你！你一个数学天天考满分的人，还在这谦虚，找打吧你！”
被调侃的男生摸了摸鼻子：“这次最后两道大题是真的挺难的，我算到一半放弃了，都没写，肯定要扣分的。”
宋风微顿，看过去，语气莫测：“很难？”
第四十九章 一飞冲天
被问话的男生表情似乎有些无奈，坦诚道：
“运算量太大了，时间不够，我就直接检查前面的题目去了。”
其他围坐在一起的男生，见上次区统考考了满分的男生都这么说，对视几眼。
“完了完了，学神都这么说，这次数学指定得炸。”
“学神都觉得难，让我等凡人怎么活？”
“放过我们吧......”
......
被称为学神的男生有些哭笑不得，余光看到宋风握杯子的手微紧，有些奇怪地看过去：
“宋风，你怎么了？”
神色似乎有些不大对劲的男生回神，掩饰道：
“哦，没什么。”
宋风顿了顿，装作无意道：“我只是在想，连你都说难的题，要是被谁做出来了，肯定很厉害吧？”
他这话一说，边上的男生都忍不住插嘴调侃道：
“那当然了，我们学神可是老班拿下数学竞赛的王牌，他都做不出来的题，要是有人做出来了，那这次数学竞赛的金牌非归他莫属不可！”
男生无奈：“哪有那么夸张。”
坐在他边上的宋风却是手指微紧。
喝完奶茶，宋悦她爸爸就来接她了。
在车边等着乖女儿的宋悦见她满脸雀跃，忍不住笑问：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宋悦眉飞色舞：“不告诉你。”
其实是宋悦刚刚把字帖给顾毓看了，顾毓看了看说她的字已经到火候了，会给她换本字帖继续练，所以宋悦才会这么高兴。
坐在主驾驶座上的男人神情温柔。
他这个女儿什么都不缺，就是缺点读书的天赋，以前每天放学回家的时候，都是郁郁寡欢，可是自从在新的班级，交了新的朋友之后，脸上笑容都多了不少。
他这个做爸爸的，看着自然也跟着开心。
父女回到家的时候，宋母还在给菜摆盘。
看到他们回来了，脸上露出很浅很温柔的笑来：“回来了。”
她摸了摸宋悦的头：“吃饭吧。”
宋悦坐到餐桌边，看到丰盛的饭菜，“哇”了一声，双眼弯成了月牙：“我爱妈妈！”
宋母笑起来，给她夹菜，边问：“考试怎么样，顺利吗？”
宋岩顿了顿，想让妻子别问了，可是往常被问起来，总会灰心丧气的女儿，这回却是笑眯眯地回答道：“挺好的呀。”
她第一次感觉试卷做起来那么顺手。
宋母微顿，就笑：“那就好。”
吃了一半，宋母又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之前你买的那本习题册，你看了吗？”
宋悦握着筷子想了想：“我没仔细看，就是翻了一下。”
她吐吐舌头：“说起来还真巧。”
宋悦看向宋岩：“那本练习册的最后一页的两道大题和我们这次考试的题目一模一样。”
宋岩扬眉：“是吗？”
宋悦点头：“我随手一翻就翻到了，运气还真不错。”
她撒娇似的转向妈妈：“我手气太好了，以后我自己去买练习册，肯定能押中不少题。”
宋岩失笑：“不能这么急功近利，该做的还是要做，知道吗？”
宋悦点头：“嗯！”
宋母没说话，只是弯唇，给宋悦夹菜。
**
陆子钰回到房间的时候，才把不停震动的手机拿了出来。
神色间带了些许厌烦。
刚刚在楼下，妈妈都差点松口答应她买车了，都怪这破手机，一直在响，害得她都没有心思应付舒婉莹的问话了，只能匆匆上了楼。
她要是没拿到车，都怪这个打电话的！
陆子钰颇为烦躁地摁亮手机，看到消息显示是宋风，眸中掠过一抹暗色。
解锁之后，消息跳了出来。
“子钰，最后那两道大题你写了吗？”
“我问了韩康，他说好像计算量很大，他都没来得及写。”
“你写出答案了吗？”
陆子钰抿了抿唇，回复道：
“没有，我只写了几步。”
宋风那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哦，韩康说他都没写完，吓我一跳。”
“你这次考得好就行，不要在意那么多。”
陆子钰眸光微闪，把手机握紧了些。
韩康就是上次，和她一样，考了满分的男生。
但是和陆子钰只是这么爆发一次不同，韩康是整个区赫赫有名的数学学霸，每次考试的数学分数都让人叹为观止。
很多人都默认，他参加数学竞赛，拿奖都是意料当中的事。
毕竟这个家伙的数学已经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陆子钰想了一会儿，又打开手机，发消息给曲文宇。
“曲文宇，你最后两道大题算的多少？”
“我没算出来，你呢？”
陆子钰心底微松：“我也没有，感觉计算量很大。”
她顿了顿，又发了个可爱的“凉凉”表情包过去。
曲文宇似乎是斟酌着不知道怎么回复她，最后道：
“放心吧，就算最后两道题没做，你也肯定考得很好。”
陆子钰心底微松，嘴角翘了翘，眸中微光荡漾，像是胜利者一般，把手机盖了起来。
曲文宇说得没错，她就应该把最后两道大题给舍了，就算她没做完，也会考得很好。
因为是月考，所以改卷过程没有那么繁琐，成绩出来得很快。
答题卡还没发下来，公示栏就已经公布了成绩。
周淼站在公示牌前，眸中射出些许嫉妒来。
那个宋悦，这次居然考得这么好？！
其他班也有窃窃私语：
“我靠，陆子钰牛逼，上次和曲文宇差了两分，这次直接并列，这也太强了吧！”
“大佬就是大佬，我心服口服。”
“话说，你们没发现前五十名里混进来一个七班的了吗？！”
“卧槽，这不就是演讲比赛得奖的那个女生吗！可以啊！”
“太强了太强了，我记得她原来是第三还是第四考场的，这样一考，直接就要到第一考场去了啊！”
“一飞冲天，神了！”
.......
周淼抬眼看了宋悦的成绩一眼，眸光微闪。
宋悦赶到教室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快开始了，七班的同学都忍不住看她，刘海有些乱的女生却好像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看自己一样，有些懵。
顾毓摘下耳机，上课铃已经响了起来。
她停顿一瞬，莹白如玉的指尖捏着耳机，戴了回去。
梁文跃走进教室，第一眼看的就是宋悦，眸光里浸着欣慰：“今天上课之前，先和大家说一个好消息。”
周淼脸色难看些，手指攥紧。
第五十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台上的人继续：
“我们班的宋悦同学，以总分六百五十七的成绩，获得了全校第三十九名的好成绩，大家鼓掌！”
七班的同学掌声还比较热烈。
他们虽然不喜欢陆毓，但是对宋悦却没什么恶感。
尤其是路轻盈道歉澄清了之后，对宋悦就更谈不上讨厌了，甚至还有些亲近的意味，所以这次也算是真心实意地，为宋悦给他们班争得了荣耀而感到高兴。
被表扬的人脑袋却是放空一瞬。
多，多少？！
六百五十七？！
她从来没考过这么高的分！
宋悦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怕自己叫出来，意识到自己在课堂上，才连忙把手放下，只是表情仍带着不可置信，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顾毓。
顾毓撑着头，嘴角微微扬了扬。
宋悦按捺着兴奋的心情，握住了顾毓的手。
她能考得这么好，都是因为陆毓！
呜呜呜呜她真的要爱死她同桌了！
下课的时候，梁文跃特地把宋悦叫了出去，语气中带了些笑意：
“这次考得不错。”
进步很大，把七班的老师都给惊到了。
英语老师正好准备进教室，见到宋悦，也笑眯眯地道：
“我就说，我们宋悦很厉害。”
她鼓励道：“再好好加油，京大也不难了。”
英语演讲比赛的夏令营机会很有用，宋悦这个分加上降分，正好够到了京大的录取分数线。
这英语演讲比赛啊，没白参加。
梁文跃老师笑了笑，挥手让宋悦进去，转身却见教导主任背着手，像是在等着他。
梁老师微愣，把教案拿在手里，走过去：“谭主任，怎么了？”
教导主任的视线从宋悦的背影上收回来，从背后拿出一张成绩单来，指了指排在第一名的人的分数：
“梁老师，你看看。”
梁文跃不明所以地拿着成绩单看了看，看到宋悦这次数学考了一百二十五的时候，顿了一下，看向教导主任：“谭主任，我好像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教导主任脸色沉了沉，语气里的意味很明显：“宋悦这次的数学成绩，都快赶上一班那些尖子生的成绩了！”
梁文跃心里有些不舒服。
在他看来，宋悦的成绩和特尖班的那些学生比起来，完全不差，可是还是凝神看了看宋悦其他科目的分数。
和上次统考相比，宋悦的各科成绩都有提升，但是都不如数学这一门提升得这么明显，直接从及格边缘到了优秀以上。
梁文跃之前也看过卷子，知道这次的题目不算简单，看了一会儿，还是停顿半晌，缓声开口：
“就算是这样，我觉得，我的学生的成绩也不该被质疑。”
梁文跃看向教导主任，表情严肃：
“谭主任，宋悦最近有多认真您是知道的，她之前总是因为粗心犯各种各样的错误，这次有了转班的压力，发挥得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因为学生考好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用恶意去揣测，这种行为，完全是不可理喻。
教导主任脸色有些难看，点着那张成绩单：
“梁老师，要是你以前这么说，我绝对不会反驳你，可是你看看这次人家特尖班的成绩。”
身材壮硕的教导主任抖着特尖班的成绩单，身上肥肉都在颤：
“你自己看看，曲文宇和陆子钰，都只考了一百二十来分，其他的人，都是一百一上下！你再看看她的成绩，这正常吗？！”
梁文跃接过成绩单扫了几眼，脸色终于稍微有些变化了。
其实他在看卷子的时候也有所预料，这张数学试卷有些题看上去做法很简单，但是坑很多，很容易掉进陷阱，他之前还担心宋悦会考得不好。
没想到她考得这么高，现在这么一对比......
梁文跃沉默了。
教导主任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语气里仍然带着不满：
“你去给我好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准备走了，又折回来：“还有，这次数学考试的成绩，也会作为选拔参加数学竞赛的同学的标准，你要是解释不清楚，到时候周老师不接受宋悦的成绩，就不要怪我了。”
梁文跃老师张张嘴，看着教导主任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无意识地抚平了手里的成绩单，才定神，转过身，朝办公室走过去。
进去就听到其他老师在闲聊：
“唉，周老师，这次的数学试卷是不是很难啊？”
周海推了推眼镜，神色倒是没什么失望的样子：
“是啊，最后两道大题太难算了，我班上的好几个尖子生都没算出来，就写了几个公式，我给了点分。”
梁文跃正准备问问，周老师改的最后两道题情况如何，就有其他老师插话：
“不过我倒是改到了前面选择题和填空题都全对的同学，估计是周老师班上的，不愧是特尖班的学霸啊。”
周老师喝了口热茶，笑道：
“是吧。”
他语气里带了点骄傲：“他们喜欢研究一些难一点的题。”
梁文跃老师不说话了。
这次卷子不止最后两道大题难，就连前面的填空题，都有两道超纲的题目，只有用数学竞赛的知识才能做出来。
其他老师说有全对的，基本上就是特尖班的几个尖子生了，不可能是宋悦。
她没学过竞赛，大概率是不会做的。
可是这样一来......
梁文跃有些心不在焉地摸着杯壁，沉思不语。
连前面全对的一班同学，都只有一百二十多分，难道宋悦，真的把最后两道大题都做对了？
不然她是怎么考上的一百二......
梁文跃越想心情越沉重，还是忍不住放下茶杯，想去叫宋悦过来。
但是现在在上课，他只能按捺住，把数学卷子翻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终于把最后一道大题算出来的人脸色稍微有些难看。
最后这道题居然这么难算，他还用了点课外知识，居然都算了半个小时，拿给高二的同学来做，无疑相当于灾难。
起身准备去装水周老师，扫到他桌上的草稿，笑了笑：
“梁老师也在算啊。”
梁文跃定了定神，缓声：“嗯，周老师，觉得这道题怎么样？”
周海也摇头笑叹：“和竞赛的题目有的一拼，这种题目，就算拿给陆子钰他们来做，估计也难，做不出来，不怪他们。”
梁文跃心底叹息，靠在了椅背上。
英语课结束了。
宋悦正在练顾毓给她的新字帖，就听到有人喊：
“宋悦！班主任喊你！”
其他同学倒没怎么关注，周淼眼看着顾毓出去了，才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
“你们不会真以为老梁叫她去办公室，是为了表扬她的吧？”
其他同学微愣。
有人嘴快发问：
“周淼，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五十一章 带坏我们宋悦
周淼把笔放下来，神色中带了些讽刺：
“还能是什么意思，某人抄过头，被老师抓住了呗。”
有人反驳：“周淼，你别乱说好不好？宋悦本来成绩就不差啊。”
“就是，”其他同学也附和，“你也不能因为人家这次考得好，就说人家抄袭吧？”
再说了，宋悦也没有必要抄袭啊，她又不在特尖班。
周淼被这么多人怼，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语气也稍微有点冲了：
“我乱说？是你们自己没听到好不好！刚刚教导主任找老梁说的，说人家特尖班的数学都只有一百二十多分！”
她说到这，抱臂冷嘲：
“宋悦在我们班，还能考到和人家一个分数，她要真这么厉害，之前还会是几百名？”
有同学张张嘴，也有人压低了声音，小声讨论：
“不会吧？”
“额，我表哥就是特尖班的，他这次数学好像是没考好.......”
“emmmm，我好像是看到教导主任找了我们班主任.......”
“不会吧......月考有什么好抄的啊.......”
“我上次好像在奶茶店听到了。”
女生这一句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宋悦说，她考好了就不用转班了......”
七班的教室突然寂静下来。
顾毓已经拿着矿泉水回来了，纤白的手指拧开了瓶盖，放在了宋悦的课桌上。
自己则坐在座位上，拿了个小药瓶倒了药丸慢慢地磕。
七班的同学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不敢出声。
周淼却是神色冷嘲，她倒要看看，宋悦作弊被抓了，以后还怎么在七班混！
与此同时的教师办公室内。
宋悦背着手，站在梁文跃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梁文跃拿笔戳了戳数学试卷上的最后两道题：
“宋悦，你能告诉老师，这两道题你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宋悦视线停留在那两道题上，犹豫一瞬。
她正想着要不要说实话，教导主任就快步走进了办公室，眼睛里沉着怒气，看了宋悦一眼，又转向梁文跃老师：
“梁老师，你和我来一下。”
梁文跃微怔，站起来跟出去，听教导主任说完，才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彻底难看下来。
三中那边有同学实名举报，他们学校有人作弊了。
**
顾毓被叫到办公室来的时候，宋悦正红着眼睛站在角落里。
宋岩弯腰安慰着她，宋母站在一边，瞧着有些生气。
顾毓迈步想过去，梁文跃拦住她，沉着脸，语气严肃些：
“陆毓同学。”
顾毓抬眸看他。
顾毓一双杏眼生得极美，弧度优雅，眸光清澈，像是皎洁的新月。
单看这么一双眼睛，你觉得想不到拥有这么一双杏眸的人，会是一个不良少女。
梁文跃之前也这样觉得，可是这次的事，让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感觉错了，陆毓根本不是看上去这么坦然的人：
“考试之前，你给宋悦同学寄了一本练习册，对吗？”
顾毓微顿，看向宋悦。
哭得眼睛都红了的宋悦哑声反驳：“不是她，她没有。”
宋母气得要打她：“都这个时候你还说谎！”
温婉柔美的妇人看上去实在有些生气，声音颇为尖利：
“你还说是你自己买的吗！啊！会有练习册和考试试卷一模一样吗！”
宋悦哭着反驳：
“我以为是我买了忘了才承认的！不是她寄给我的！”
寄件地址是棠城一个公共寄件地址，她以为是自己网购的练习册，忘了去拿了，根本没看几眼，更别说抄袭了！
宋岩有些心疼，拦着妻子：“好了！你看看孩子都哭成什么样了！”
宋母发丝散乱：“她还有脸哭？！你没听到吗，她为了留在差班，和同学联合起来作弊！还撒谎！她就是学坏了！”
宋悦气得直哭：“我没有！”
“你还顶嘴！”
宋母扬起的巴掌还没落下，女生就已经截住了，脸色瞧着有些冷，那清冷的目光更让人无所遁形。
宋母微愣，反应过来就是恼怒：
“都是你！带坏我们宋悦！”
顾毓把她的手甩开：“你作为母亲，难道不该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宋母脸色骤变：“你一个不学无术的问题学生，凭什么教训我！”
顾毓眸光泛冷。
宋母恼怒，尖刻的声音拔高：“我在教训我自己的女儿，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让开！”
顾毓就是要拦在宋悦前面，宋岩也有些难以忍受：“够了！”
他看自己妻子的眼神带了些失望和愤怒：
“我们月月绝对不可能是作弊的人！”
他不想和枕边人争吵，只能转向老师：
“主任，这件事查清楚了才能下结论，你们还没有证实举报的内容，就这样指责我的女儿，这公平吗？！”
这番争论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围在办公室外面的人很快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在外围听了个大概的曲文宇顿了顿，缓声：“你们忘了上次的事吗？”
正在讨论宋悦和陆毓作弊这件事的一班同学愣了愣。
曲文宇脸色有些冷，语气连带着也不好：“不知道就别乱说。”
先前还在议论的几个男生有些讪讪，摸了摸鼻子，互相推搡着回了教室。
陆子钰抱着书，看了眼曲文宇，眸光微暗。
路轻盈没听到曲文宇的话，只是推了推陆子钰：
“子钰，你说她们是怎么抄袭的？”
她神色间带了些鄙夷：“居然让三中的人给举报了，这也太丢人了。”
曲文宇正准备转身，就听见陆子钰小声道：
“有件事......”
女生有些迟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路轻盈立刻怂恿：“说啊，怕什么？”
陆子钰沉默一会，轻声：“上次我和姐姐一起去了宋风的家里，他爸爸......就是这次出题的老师。”
路轻盈捂住嘴：“真的呀！那她们......”
“轻盈！”
女生似乎有些急切地阻止了她的高声喧哗。
“我就是怕说出来，可能会让姐姐被冤枉，”陆子钰咬了咬唇，“毕竟姐姐只是去了一趟人家家里，不一定就拿到了题目......”
路轻盈却是早就想报仇了，闻言立刻在一旁道：
“说出来怎么就是冤枉她了？这是事实啊！你不说，万一老师找不到证据，就让她们这样抄袭了怎么办？”
陆子钰轻轻摇了摇头，咬唇：
“姐姐会生我的气的......”
曲文宇脸色微冷，就见有老师举着手机道：
“什么？监控录像？啊，好，我去问问......”
那个老师握着手机，急匆匆地进了办公室，声音倒是听得清楚：
“谭主任，三班出题老师家里找到监控录像了，陆毓，和陆子钰，还有三中的其他同学，确实到过他家里......”
这下围在办公室外的学生都哗然了。
真的去了，这不就是实锤了吗？
陆毓跑到人家家里偷了试卷，寄给了宋悦，所以宋悦才考了这么高的分......
第五十二章 我没有抄袭
天哪......她们居然真的抄袭了......
曲文宇手指微紧。
亏他之前还在劝其他人不知道别乱说，没想到她们还真抄袭了，果然不能因为坏人被冤枉了一次，就相信她们会改正......
曲文宇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自嘲，嘴角扯了扯，转身走了。
办公室里已经放起了监控录像。
是宋家别墅客厅里的摄像头调取的监控录像，很明显地显示了，那天到了宋家别墅的都有谁。
莫媛看到了自己的学生，立刻招手让陆子钰进去，指着电脑屏幕，问：
“子钰，你还记得，你们去了这位宋风同学的家里吗？”
陆子钰看了眼顾毓。
站在宋悦旁边的人抬眸对上她的视线，眼神淡然。
完全看不出被抓的紧张和胆怯。
陆子钰低了低头，没说话，只是点头，很快又抬头，轻声道：
“是我请姐姐去的......”
宋悦揪着顾毓的袖子，眼尾泛红的人跟个小可怜似的抽噎着，还不忘道：
“她还装！”
她这个时候说陆毓是她邀请的有什么用！只会让别人以为她这个妹妹想为姐姐遮掩！坐实陆毓的动机不纯！
宋悦越想越气，都不记得自己受的委屈了，只想冲上去让陆子钰闭嘴。
顾毓倒没受什么影响，拉着宋悦，扫了陆子钰一眼，视线就停留在那本所谓的“练习册”上。
她刚刚就在办公室里，听着其他老师把举报内容讨论了一遍。
起因是宋风的父亲，也就是试卷的出题老师，发现自己的样题丢了一份。
宋风立刻想起来，自己有请同学来过家里，然后去宋悦家里坐的时候，看见了那本样题。
所以就直接向学校里举报了宋悦抄袭。
理由也很充分。
陆毓去过他家里。
陆毓和宋悦是好朋友。
他在宋悦家里发现了样题。
宋悦在考试前收到了快递，而宋悦这次数学恰好也考得很不错。
毫无逻辑漏洞。
顾毓习惯性地摸了摸柔软的指腹，大拇指抵着的银针旋转着，眸中冷光微闪。
怪不得陆子钰突然请她去宋风家里坐。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教导主任本来就觉得十一中的学生，被其他学校的同学举报这件事很难堪，看了监控录像，气得不行，指着女生就道：
“陆毓，你自己来看！你是不是去了人家家里！偷拿了试题！”
顾毓摸着右耳的白色耳钉，懒懒抬眸，问：
“监控拍到我偷拿了？”
教导主任气血上涌：“人家说了，你们去院子里走的时候分散开了！你就是在那个时候拿的样题，寄给了宋悦，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狡辩吗！”
被那么多人看着的女生只是嘴角轻扯：
“这么说，去过的人都有嫌疑。”
她抬眸，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女生，眼神却莫名很有压迫性：
“那天人那么多，老师不好好地查一查吗？”
教导主任气急：“你！”
陆子钰神色瞧着有些难堪。
她也跟着去了宋家别墅，不用想也知道陆毓在说谁。
顾毓还真懒得针对陆子钰，准备回教室，中途又转了回来，听了很久的曲文宇却是忍不住，站出来道：“我和陆子钰同学讨论过题目，抄袭的人不可能是她！”
莫媛也厌恶极了她这种什么都要攀扯陆子钰的行为：
“陆毓，你自己和你同桌抄袭也就罢了，为什么总要说别人？！”
陆子钰是特优生，她呢？！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要求查别人？！
梁文跃看看两边，头疼得厉害，加重了语气：
“陆毓同学，你如实回答我，星期六，你去了宋风同学家里吗？”
顾毓扬眉：“去了。”
“那你有没有......”
顾毓：“没有。”
她对上这位班主任的视线，一字一顿：
“我和我同桌，没有抄袭。”
其他人神情各异。
他们实在不明白，都证据确凿了，陆毓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和宋悦没有抄袭。
梁文跃看向宋悦，缓声：
“既然这样，宋悦，你过来做一下这最后两道题。”
莫媛冷笑：“她都看过题了，还有什么不会做的？”
七班的数学老师周海看了眼试卷，顿了顿，还是道：
“这两道题运算过程都很复杂，应该记不住，只要这位同学能把过程写出来，应该就能判断她不是抄袭。”
宋岩闻言，转身看向自己女儿：“月月，你去做一做吧？”
宋悦向前一步，顾毓拉了她一下。
宋悦转头，看了顾毓一眼，才走到桌子面前，低头看那两道题。
她握着笔，站了一会儿，小声道：“我不会。”
梁文跃脸色瞧着有些难看下来，周海也默然。
莫媛已经冷笑着抱胸，教导主任更是气得脸色青白。
宋母一把扯过宋悦：“宋悦！你在学校里都学了些什么？！啊！爸爸妈妈送你来学校，是让你来抄袭的吗？！”
宋悦眼睛立刻红了，执拗地盯着她：
“我没有抄袭。”
“你还撒谎！你找打是不是！跟我回家！看我怎么教训你！”
宋母情绪有些激动，宋悦哭起来：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她甩开宋母的手：
“你来之后就一直在骂我！”
她指着那张试卷，哭喊：
“我不会做这两道题，不代表我抄袭了！”
宋岩立刻过去安慰宋悦，宋悦抽抽噎噎的：
“我这两道题空着，前面都做对了！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你只知道说我抄袭抄袭！就是因为举报我的是宋风！你永远只偏袒他！”
宋悦这么吼着，宋母就是一怔，宋岩也怒气升腾：
“月月，你再说一遍，你前面都做对了是吗？”
宋悦哽咽道：“是。”
她看向那些老师，因为哭腔，声音断断续续的：
“你们凭什么这么冤枉我和陆毓，你们连答题卡都没有看一下！我不会做后面两道题！但是前面的我都会做！”
她通红的眼睛盯着他们：
“凭什么？我是七班的学生，我就不可以考得好了是吗？”
她手指微抖：“你们随便说哪道题，我现在就可以做给你们看！”
周海微顿，把试卷翻过来，看了几眼：
“填空题最后两道题，需要竞赛知识，这位同学......”
宋悦擦着眼泪，立刻就拿着草稿纸，把过程列下来。
曲文宇离得近，看到她的过程，微怔。
宋悦压着纸：“老师刚刚说，这道题需要竞赛知识，对吗？”
周海顿了顿：“答案的解题方法里涉及到了竞赛知识。”
宋悦把草稿纸拿起来：“这是我在辅导书上看到的方法，只用我们学过的知识就可以解出来。”
周海微顿，接过看了几眼，神色先是诧异，然后就沉默下来。
第五十三章 样题是怎么来的
片刻之后，这位竞赛班的老师缓声：“她的确没用答案的方法。”
所有人都是微愣。
眼见她们就要受罚，路轻盈怎么甘心，立刻不服气地出声：
“她早就看到答案了，再想出一种解答方法来不是很简单么？”
陆子钰去拉她，女生却不依不饶地转向宋悦冷笑道：
“就这样就想证明你不是抄袭？你之前成绩排几百名，现在就前五十了，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呢？！”
宋悦气急：“你！”
周海捏着那张纸看了几遍，最后看向宋悦：
“这位同学，可以把你说的那本辅导书拿给老师看看么？”
宋悦点头，正准备去拿，路轻盈抱胸冷笑：
“就算拿出来了也不能证明你不是抄的！”
宋悦拦着顾毓，对路轻盈怒目而视：“你到底想怎么样！”
路轻盈不说话，但是姿态很明显，不管怎么样，你拿不出证据，就证明你抄了！
顾毓手指里银针乍现，眼尾泛着冷意。
就在这个时候，曲文宇却突然出声：
“重点是，样题是怎么来的。”
宋悦握紧了手指，咬唇。
心里后悔莫及。
她就不该想当然地认为练习册是她网购来的！
不，她当初就不应该拆！她明明没看过几眼，看到了的题也没写，现在还要连累陆毓一起被冤枉！
宋岩微顿，也低了头，压着声音问：“月月？”
宋母却是转向顾毓：“你是宋悦的同学吧？只有你的嫌疑是最大的，我们月月拿到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是样题，是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不顾宋悦的阻止，指着顾毓，厉声道：
“你就是想让我们宋悦陪你一起堕落！你一个学生，心肠怎么这么坏，啊？！”
她声音再度拔高：
“我早就说过，宋悦待在这种班级，现在还有这种同学，学习成绩就不可能好！谭主任，我和你说过了，要给我女儿换班！你倒是说说，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换！”
宋悦拦着她妈，气得快哭了：“妈！”
是她不想换，不想和陆毓分开，妈妈为什么就是不肯讲道理！
宋母气得手指发抖，转向丈夫：“宋岩！你还不管管她，你看看她，为了一个混混三番五次地顶撞我！”
宋悦声音很大：“她不是混混！她是我朋友！”
顾毓手指微顿，抬眸看向宋母。
清泉似的，漾着很浅很冷的光的一双眼睛，混杂着浅绿色，像是幽静的潭水，让宋母心底一阵发寒，她还想发难，教导主任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谭主任看了眼号码，憋着火气，接了电话。
但是听那边说了几句，却是微怔。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确认：“什么？样题在三中找到了？”
其他人闻言，这回是彻底愣住了。
顾毓给宋悦递纸巾，浓密的眼睫低垂着，掩去眸子里的情绪。
宋悦有些委屈地吸着鼻子，突然有些想哭，手指紧紧地握着顾毓的手腕，不肯放开。
顾毓佩戴着的微型耳机里传来平行的声音：“通讯网络已恢复，是否现在开始传输信息？”
女生只是维持着被宋悦抱着的姿势，面容清冷，没有答话。
平行有些内疚，和委屈：“对不起主人，刚刚通讯网络突然崩溃了，我现在就开始传输......”
顾毓敛眸，手指微动。
平行看着主人留下的“不用”命令，两只耳朵扭在了一起，更想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平行关键时刻掉链子，惹主人不高兴了......
平行没用，平行好难过........
顾毓侧眸看着小姑娘泛红的眼尾，还有委屈的吸鼻子的小动作，一顿。
她不该太信任平行的网络的。
平行：“呜哇！”
女生这么想着，还是伸手，安抚起宋悦来。
虽然只是很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宋悦却是微怔，下意识地侧过头。
她看到顾毓鸦羽般的眼睫带着闪烁的微光，眸子很清很静，就像是她第一次见到顾毓的时候，安静清冷的就像是整个世界只看得到自己。
可是现在，她默然地看着自己。
顾毓微微沉默一瞬：
“对不起。”
她只是想去宋家看看，宋风的病是谁治好的，却给宋悦带来了麻烦。
就算早有准备，却还是临时出了岔子.......
明明这个傻姑娘都累到快睡着了，这么努力地在为了不转班而好好考试......
果然还是......
“你胡说什么呀！”
宋悦的声音带着略微沙哑的哭腔，就这么打断她的思绪。
握着她的手的女生眼里还蓄着泪花，看上去像是被欺负狠了，却还是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他们坏！”
宋悦这边刚说完，教导主任就表情复杂地挂断了电话，沉着声音，语气里也带着怒气，也不知道在和谁生气：
“三中那边已经查清楚了，是宋风同学监守自盗，他们班的同学在他的抽屉里找到了样题，他也承认了，是他把样题复印的试卷寄到宋悦同学家的。”
宋母的身体狠狠地一僵。
陆子钰在听到“监守自盗”这个词的时候，提起的心又放下了，微微垂眸。
还好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这一切宋风也没让她插手......
应该扯不到她身上。
这么想着，又看了顾毓一眼。
然后就在对上顾毓眼神的瞬间，身体微僵。
那双冷静淡漠的眼睛里，此刻泛着凛冽的寒光，像是寸寸铁刃，一点点卷开她的肌肤，冰寒入骨。
陆子钰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像是被凭空出现的大手捏住了喉咙，就这么被禁锢在原地，不能呼吸。
喉咙传来的窒息感很快就消失了，陆习琛也赶了过来。
脸色有些冷。
教导主任怕他误会，赶忙上前解释：“陆先生，是这样的。”
他自己也觉得有些难堪：“是三中那边的学生恶意举报，现在已经澄清了，没事了。”
陆习琛冷冷地看他一眼：“贵校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教导主任脸色微僵，明显是也想起了上次因为路轻盈污蔑，他们上台给她道歉的事。
陆习琛毕竟是在商场浸淫多年的商人，还有的冷冽气势一点都不少，将在场的人压得死死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定罪，这就是贵校的调查之道？”
教导主任之前有多大火气，这回就有多忧心难堪。
他虽然不喜欢陆毓，可是也知道陆家每年给十一中的捐助资金有多少，更别提，陆家在整个棠城，都是得罪不起的存在了，这会儿只能低头：
“抱歉抱歉，陆先生，我们这也是受了举报学生的误导，以后一定会改正，改正.......”
“出了事才改正，”一向脾气温和的宋岩也忍不住发火了，“如果不是那边澄清了，我女儿和这位同学就要被你们当做犯人一样，不知道审到什么时候了！”
第五十四章 妈妈不是故意要冤枉你的
宋母僵立在一边，嘴唇挪动着，没有说话。
顾毓对上陆习琛的视线。
陆习琛看了眼宋悦：“没事吧？”
顾毓摇了摇头，等宋悦松开她，才看向站在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师。
梁文跃有些愧疚：“宋悦同学，陆毓同学，抱歉。”
他长叹一声，为自己的武断鲁莽感到十分羞愧：“是老师想岔了，你们都是好孩子。”
教导主任踟蹰着还想说什么，乍一对上顾毓的视线，背后一寒。
下意识地就开口道：“抱歉，我......”
他后知后觉地卡住，意识到这次是他们有错，而且两方家长都在这，不认错也过不去，只能脸色难看至极地继续道：
“是我们鲁莽了，陆毓同学，宋悦同学，学校会特地做个声明，你们的成绩是有效的。”
顾毓目光转到莫媛身上。
莫媛脸色微变。
她嗓音轻淡，却含着冷意：“莫老师呢？”
女生语气中没什么鲜明的情绪，听在莫媛耳中却莫名嘲讽：
“其他人才是抄袭的罪魁祸首，您不该向我们道歉吗？”
她还特地用了敬称，但是一字一句都是在反驳莫媛之前指着她们说的那句“你和你同桌抄袭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说别人”。
莫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如果不是教导主任一直在给她使眼色，上次已经丢过一次脸的人绝对不会低声下气，强压怒气和难堪地开口：
“是老师失言了。”
“老师向你们说一句对不起，”虽然按捺着语气，却还是听出些咬牙切齿，“下次老师一定好好查清楚再说话。”
宋悦哽咽着把眼泪擦干。
宋岩拍着她的背，好好地安慰了几句，才看向自己的妻子。
宋母脸色稍微有些不好看，唇色也有些苍白。
她有些掩饰地捋着头发，这会儿才像是平常温柔可亲的母亲，嘴唇哆嗦一瞬，才哑声开口：“月月，妈妈错了。”
她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妈妈也是一时生气......”
宋悦眼眸低垂，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默然无语。
宋母压着心底翻腾的情绪，继续轻声哄着：“妈妈给你道歉好不好？”
曲文宇看了眼依靠着爸爸的，看上去有些难受的女生，脸色稍微有些变化，最后默然地握紧了拳。
这件事彻底弄清楚了，人群也散开了。
周海拿着那张草稿纸，若有所思。
宋悦的这种解法，思路很新颖，他在考虑要不要给竞赛班的同学也讲一讲。
宋悦则是因为情绪不好，被爸妈带回家了。
陆习琛站在走廊上和顾毓说了几句，等她回了教室之后，才看向陆子钰。
眸光微深。
陆毓两次被陷害，子钰和她的朋友都在场，而且陆子钰还都间接参与了，这让他有些怀疑，她对陆毓的态度，是不是不根本就像表面上的那么友好。
可是家里人一向偏向她，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要这么针对陆毓......
眼神微暗的人正准备开口，陆子钰却先咬唇道：
“对不起大哥.......”
她没说几个字又开始哽咽了：“我只是想和姐姐拉近下关系，没想到姐姐会因为陪我去了朋友家里被冤枉。”
“大哥，”双眸含泪的人望着他，“我没想到，宋风居然也会作弊，还污蔑到姐姐和宋悦身上，我不是故意的......”
陆习琛微顿，没有说话。
陆子钰满脸泪痕地啜泣起来。
陆习琛看了她一会儿，才缓声道：
“你好好准备数学竞赛，别的事情，就别参与了。”
说到底，子钰也在家这么多年，他实在不愿意去怀疑自己妹妹的为人。
而且，作弊的另有其人，他也没有立场指责子钰的不是。
陆子钰抽泣着点点头。
陆习琛看着她回了教室之后，又在七班的教室外面看了一会儿。
套着很薄的黑色外套，耳机绕在耳后，侧脸显得精致又清冷的女生靠在椅子上。
杏眼眼尾的弧度瞧着带着些冷意，逼人得紧。
陆习琛微顿，看了眼手表，视线在顾毓身上停留一瞬，转身离开了。
电话是助理看到的，他中止了会议才匆匆赶过来，现在还得回去开会。
坐上车的时候，闭上眼，按着眉心的时候，却蓦然想起那个刚学会走路，就跌跌撞撞地，朝他们三个哥哥跑过来的，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妹妹。
都十几年了.....
他们的小妹妹早已经长成他们不熟悉的样子了。
.......他们终归还是错过了她的长大。
**
宋悦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宋岩敲了会儿门，还是叹了口气：“爸爸不烦你了。”
他顿了顿，声音哑一些：“月月，爸爸希望你知道......”
“爸爸妈妈也不是圣人，”他手指紧了紧，“不能做到每时每刻都那么公正，你......你也要体谅下妈妈，妈妈太想让你学好了......”
头蒙在被子里的女生眼睛泛红。
是啊，她不能每时每刻都那么公正，可是只要一遇到宋风的事，她就会无条件地偏向他。
什么都是她这个亲生女儿的错，什么都是宋风好......
宋风演讲比赛拿了个二等奖，她宁愿打电话夸他，也不愿意夸自己一句......
宋悦有时候自己都后悔，为什么要为了向妈妈证明自己，去参加这么一个比赛。
拿到了奖又怎么样，妈妈只看得到宋风的成绩！
就连这回，她也一个字都不愿意听自己说，听到宋风被抓了，却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为什么......
宋悦心里有无数的委屈酸涩交织在一起，却只是咬着唇瓣没有出声。
宋岩在她卧室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握紧手指，转身下楼。
宋母苏凝迎上来，眼眶微红：“宋岩......”
她神色里带了愧疚。
宋岩对妻子再多不满和愤怒，还是心软了，看了她一会儿，缓声道：“苏凝，你平时怎么对月月我都不计较。”
“可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宋岩声音沙哑，“你是月月的妈妈，她解释你却不听，你就不怕她难过吗！”
苏凝擦着眼泪：“我这不是为了她好吗？”
她哽咽了：“我想给她换班，想让她成绩提上去，想让她考个好大学，我做错什么了我？！”
“你就错在不该冤枉她！你听她说一句就那么难吗！外人比我们女儿还值得信任吗！”
苏凝无法辩驳，最后只能自己一个人坐到角落里去哭。
等晚饭的时候，宋岩把宋悦叫下了楼，苏凝还是擦了擦眼泪，哑声道：
“月月，妈妈给你炖了排骨，你吃一点吧，啊。”
宋悦低头喝汤，神情看着有些沉默。
苏凝语气又哽咽了：“月月，妈妈不是故意要冤枉你的......”
女生捧着碗，眼睫潮湿了一瞬，半晌才哑声道：
“吃饭吧。”
苏凝这才擦了眼泪，挤出个笑来：“好好好，妈妈这就吃。”
宋岩看了眼眼睛还泛红的女儿，心里酸涩一瞬，给她多夹了几块排骨。
与此同时的三中教师办公室内。
其他老师知道宋老师要教训宋风，都找理由，先出去了。
偌大的教师办公室里，只剩下宋池和宋风父子二人。
第五十五章 报应
宋风站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脸色青白交错，手指捏紧。
宋池是个带着眼镜，显得很斯文的中年男人，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使他显得更加成熟稳重，富有魅力。
他的五官也显得儒雅有风度，看上去不像是数学老师，倒像是个温和的语文老师似的。
然而此刻，这位不像是数学老师的数学老师，正沉着脸，压抑着语气里的怒气，开口道：
“这是第几次？”
宋风眸中划过狼狈：
“第一次。”
短小的戒尺被狠狠地拍在桌上，男人语气严厉些：
“我问你第几次！”
宋风咬牙，说了实话：“第二次。”
宋池脸色难看极了，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爸爸是出题人，爸爸还能不知道题目的难度？不给题目给你，就不是你能做得出来的范围，你不知道吗？！”
“居然还想到抄，长出息了是不是？！”
宋风听着戒尺震颤的声音，身体有些本能地退缩，却还是因为好面子，挺直着脊背，强撑道：“爸，我只是一时冲动......”
宋池怒目而视：
“一时冲动.......这次学校能因为我的关系放过你，下次你再被抓到，就会被开除了知不知道！”
宋风露出些惧意：“爸，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宋池冷着脸：“最关键的是做了还能被抓到.....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宋风却是眸中闪过恨意，最后咬紧后槽牙，道：
“我的东西明明都好好地放在书包里......爸，是谁翻了我东西，告发了我？！”
宋池颇有些恼怒：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寻衅报复！这是你该管的吗！”
“爸！我咽不下这口气！”
宋风眸色阴沉，语气里都带着咬牙切齿：“他今天能翻我东西，明天就能骑到我头上来了！”
宋池在学校属于高级教师的级别，宋风在学校里也是如鱼得水，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忤逆他！
宋池脸色难看：“这件事我会处理！”
他瞪着宋风：“这种分心的事，你以后少管！爸爸会给你料理好一切！”
宋风最开始有些恐惧的原因也是从来没见过宋池发这么大的火，现在听他这么说，心里松了松，用力点头，倒不怀疑宋池会帮他教训告密的人：
“我知道了。”
宋池眸色微暗。
宋风回到教室的时候，其他同学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静静地写作业，头都不敢抬一下。
谁都知道在三中，没人敢不捧着宋风，不然就会被捉弄得很惨。
他们来三中是读书的，没时间和精力管那么多闲事。
杨语擎却是微顿。
他在宋老师那里露了脸，难保他宋老师不会因为自己举报了宋风，而刁难他，反正姐姐也准备辞职了，他也可以好好考虑转校的事了......
杨语擎这么想着，视线又回到作业上。
没看到宋风有些阴沉的视线。
他之前因为没背清楚，就把样题放到包里了，却没想到会被搜出来......
眸中闪过阴沉的男生手指攥紧。
最好不要让他发现，那个告密的混蛋是谁，否则......
**
杨语嫣和杨语擎是姐弟，而在城东监狱的那个被告，就是姐弟俩的父亲。
之前被一通电话叫去的那帮歹徒，是受一个用了变声器的黑衣人指使......
看样子有些像是杀人灭口......
顾毓想着这些，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一接通，便是张斐紧张至极的嗓音：
“抱歉教授，研究所这边电路维修，现在才看到您的电话，您是有什么事吗？”
顾毓把耳朵上的白兔耳钉给摘下来：“没事。”
宋悦的辅导书是她从京城那边取过来的，平行这边网络不行，她才想转接研究所。
结果两边都断了......
如果不是三中水落石出了，小姑娘恐怕还要受更多委屈。
脑海中过了一遍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的女生淡淡开口：
“竞赛题你们改好了？”
张斐点头道：“是的，我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校对工作。”
这可是要发给教授看得，不能有半点错误，不然教授觉得他们不专业，不相信他们了怎么办？
顾毓靠了靠：
“最后选出的人会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张斐立刻回答：“是的。”
“当然，国际比赛结束之后，我们也会把名单呈交给您，”他语气无比恭敬，“您可以从中挑选出您喜欢的学生。”
他们让教授出题的最终目的也在这里。
教授行踪不定，而且身份成谜，他们不好过多干涉，但还是希望教授能更多地，参与到他们的项目，或者是人才培养当中。
这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一大幸事。
恰好，数学竞赛就可以满足他们这个目的。
一般，每年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结束之后，出题的老师都会选择一两位学生，继续培养他们成为顶尖的数学人才。
而这次教授答应了他们出题，他们自然也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为教授招募，最优秀的学生。
顾毓心里有了数：“嗯，挂了。”
张斐早就习惯了教授的语气，等那边挂断之后，才松了口气。
片刻之后，又反应过来，微顿，沉思起来。
所以，教授之前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事？
......
路轻盈最近发现她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总是腰酸背痛，而且无故头疼，嗓子冒火，有时候连一句话都说不全。
陆子钰症状更严重一点，手都有些抬不起来。
去医院看，杨昱也说不出个好歹来，最后还是建议陆子钰打电话问问程老。
陆子钰心头冒火。
她哪里认识什么程老？
又怕之前撒的谎被揭穿，只能强忍着不适，继续回校上课。
其他同学暗地里吐槽，这肯定是她们两个干了亏心事的报应。
毕竟一个说陆毓去过人家家里，一个就是要说人家拿不出证据就是作弊，现在头疼脑热，不是活该是什么？
路轻盈起初听的时候还有些冒火，后来怎么看医生都不好，才有些慌。
陆子钰也暗恼，只能安分下来。
就这么不作妖，安安分分地守了三个星期，才好转些。
高二的其他班也听说了这件怪事，碰到宋悦和陆毓都是三缄其口，生怕也被这样的怪病缠上。
连周淼，都只敢在暗地里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诅咒宋悦和陆毓下次出事没人保，看到她们的时候，都是绕着走。
宋悦缓过来之后，还嘀咕：
“这是把我们两个当瘟神了吗？”
顾毓捏着糖丸放进嘴里，双手放进口袋里，淡淡道：
“心虚吧。”
宋悦闻言倒有些明白过来了，看到避着她们走的人，暗自撇嘴：
“谁让她们以讹传讹的，就该让她们怕怕试试。”
看她们还敢不敢造谣传谣了。
第五十六章 也跟着去学学吧
教导主任和莫媛也觉得喉咙干涩，有的时候严重到根本说不出话来。
路过学生的时候，听到那些乱七八糟，又无比荒谬的闲言碎语，脸色都难看几分。
每每停下来，都要批评他们几句说他们不要胡说。
但是自己的身体却也怎么看都不见好，只能忍气吞声地减少了说话的频次，就怕病情加重。
只有宋风，还好好的，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顾毓眼眸微冷。
.......
周末回了陆家。
陆习琛说了让李叔来接她，刚好陆家夫妇的身体状况似乎还在反复当中，顾毓也就顺便回去了。
刚到别墅，就听到陆子钰抿着唇，浅笑道：
“老师说我的钢琴进步很大，三哥现在有时间了，可以陪我去听一听么？”
陆习兴闻言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锐利的面部线条柔和些：
“好，三哥这周末去听。”
她脚步不慢，进了客厅，陆萧正好站在楼梯上，看了眼兄妹两人，视线又在顾毓身上停留片刻，沉吟了半晌。
上桌的时候才缓声道：
“我记得小时候你也学过钢琴。”
顾毓动作没什么停顿，和没听到一样，大哥陆习琛倒是缓了缓神，看向她。
陆家人对陆毓走失这段时间的事不是很清楚，一开始是怕揭开她的伤疤，不敢仔细过问，后来关系直接疏远冷淡之后，就更没人问了。
不过陆毓自己也从来没提起过钢琴，应该是没有继续学了，陆萧总觉得有些可惜。
舒婉莹倒是没什么表情。
陆萧咳了一声，声音温和，带着些许疼爱：
“你也跟着去学学吧。”
顾毓夹着青菜，淡淡开口：
“没兴趣。”
陆萧微顿。
陆子钰低头吃菜。
陆习兴扯着嘴角，想出言嘲讽，最后还是没有。
等爸妈身体好了.....他非把这个扫把星赶出去不可！
.......
上楼的时候，陆习琛叫住她，轻叹一声：
“你对家里人的态度也客气些.......”
他有心想让陆毓改正，但是瞥到她穿着的黑色工装裤，挑染的白色碎发，还有那冷然的眉眼，扶着楼梯站着的时候，和整个家格格不入的模样，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抵是突然有些意识到，大概，他这个所谓的大哥，也是没有资格说她的......
因为她当初回到家里，爸妈，二弟三弟，还有他自己.......
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多......
顾毓懒散地摩挲着指尖，言简意赅：“还有事？”
也不知道是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还是根本懒得懂，才有这么一句。
陆习琛无言，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她上了楼，缓神后，看到楼下，陆习兴在和陆子钰聊天，默然一瞬。
子钰比她更快，更好地融入这个家，并不是子钰的错......
他还是该好好想想，怎么缓和一下陆毓和家里人的关系才是。
可是下楼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在他心里，走失了这么多年的小妹妹，终究不属于家里人的范畴。
......
陆子钰听着陆习兴说了会儿幽灵病毒的事，便假托要写作业，先上了楼。
她对这些什么程序，代码之类的东西不太感兴趣，只是不好扫陆习兴的兴。
回到房间，关上门的时候嘴角，还轻轻扯了扯。
她打心底里看不起这种敲着键盘，就觉得整个世界就尽在掌握的自大狂。
说什么因为电脑技术好保送了棠大，要不是陆家拿了钱，他还真以为，就靠他玩个游戏，就能成为院长的学生？
再说，会玩电脑，以后又能有多大前途？
要不是因为陆习兴是陆家人，陆子钰还真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毕竟她还要参加数学竞赛，时间宝贵得很。
而且她要是表现得好，说不准还会被哪位教授挑中做学生。
到时候，她就不必在陆家仰人鼻息，谨小慎微的生活了。
讨好陆习兴和跳出陆家，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这么想着，就在桌前坐了下来。
还在操控着电脑解析幽灵病毒的陆习兴还不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妹妹，对自己喜欢的计算机是这种看法，只是颇有些遗憾地想，要是子钰对计算机感兴趣就好了。
否则，他倒是想向老师引荐一下子钰，正好京大那边抛出了橄榄枝，想请老师回去，要是老师收了子钰做学生，就不用这么辛苦地准备数学竞赛了。
还有六。
他对编程的掌控程度完全不低于大神诗词，有机会的话，陆习兴实在还是想和他切磋一下。
不过自从送画这件事被他说出来之后，六就很少上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他的气.....
陆习兴垂眸一瞬，设置了上线提示的人看着眼前的病毒解析，眸光微暗。
六帮了他很多，他并不想就这样和六绝交......
只能寄希望于六早日消气，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
回到房内后，陆萧就在椅子上坐下来，手里拿着报纸，半晌，却是叹息着开口：
“婉莹......”
他提起让陆毓去学钢琴，并非一时起意，她不像子钰那么乖巧，总有些叛逆，学点乐器，陶冶下情操也好，只是没想到答应得好好的妻子非但没有开口帮着说话，反而还是像以前一样，只和子钰聊天，和没看到陆毓一样。
就算子钰更懂事，这样偏心也不好......
他习惯性地想开口劝解劝解妻子，舒婉莹就不耐地开口：
“她自己说了没兴趣，我还上赶着求她去学？”
陆毓本来就不学好，在学校考倒数，还指望她学钢琴？
她学过乐谱，指法会吗？
子钰说得对，他们给子钰请的钢琴老师可是棠城其他人家都请不到的名师，要给陆毓报名，也得让她有了点基础再上吧？
到时候要是出了丑，丢的还不是他们家的脸？
她才不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陆萧实在不明白妻子为什么对陆毓那么不耐烦，明明她也是妻子十月怀胎的骨肉......
见到舒婉莹眼尾带了躁意，还是摩挲着报纸的侧面，将轻声的叹息咽回去。
那孩子的确不太听话，要消除妻子的偏见，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还是少惹她生气，免得她对陆毓更不耐烦好了......
来日方长。
**
下午的时候，两夫妻去医院复查。
临出门的时候看见顾毓在花园里，捏着白色的药丸放进嘴里，陆父脚步就是一顿。
现在接近秋季，花园里有草木凋敝，部分花种却花事正繁，这么互相映衬着，倒像是一番好光景似的。
更别提午后的阳光温柔地轻抚大地了，整个画面美得像是一幅画卷。
站在阳光底下的女生也白得像是在发光一样，精致的眉眼淡然静默，不知道在看什么。
第五十七章 b实验基地
舒婉莹看了眼便收回视线，径直上了车。
陆萧本来想过去让陆毓别乱吃药，瞥见妻子稍微有些不耐烦的表情，顿了顿，还是叹了气。
罢了，她再不懂事，也都这么大了，倒也不至于乱吃东西，估计就是糖一类的，拿个药瓶装着而已。
还是先上了车。
到了医院做了些常规检查，正好碰上杨昱请陆萧去办公室里坐坐，舒婉莹就先回去了，两人到了杨昱的办公室来。
杨昱给老朋友倒了杯热茶，自己捏着杯子，笑道：
“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陆萧近来倒是总感觉体寒疲乏，别的什么毛病倒没有，闻言只是含笑点头：
“还是要感谢程老。”
杨昱扬眉，笑：“你就记着程老，怎么不想想，程老是谁请的？”
陆萧微愣：“谁？”
杨昱微诧，手中的茶杯都放下了：“你不知道？”
陆萧还没回答，联想起陆子钰那个温温柔柔个性的朋友却是了然了，道：“子钰就是这样，做了什么都不说，还是这个性子好，不争不抢，有前途啊。”
陆萧闻言，心情却是有些复杂。
程老在医学界的地位有多高，他在杨昱这里，也了解了不少，自然知道程老那种级别的人物，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起到的。
当时，老友说程老来了，他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恰好碰上了程老到棠城来，才有机会由程老亲自坐诊，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子钰的功劳。
心下又是叹息，又是欣慰。
觉得自己和妻子当初决定收养陆子钰，还真没错，子钰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啊。
杨昱见老友神情和缓，便知道他这也是被陆子钰的贴心之举给感动了，笑了笑：“子钰确实听话，所以我才想着，这件事得先和你通个气。”
陆萧闻言看向好友。
杨昱把一沓资料递给他：
“这是b实验基地开放参观的通知。”
陆萧闻言震惊了，连文件都忘记接了：“b实验基地？！”
杨昱理解他的心绪波动，也感慨似的点点头：“是啊，今年的名单已经出来了。”
陆萧心中情绪起伏。
b实验基地可是y洲唯一一个评级达到s级的实验基地，里面囊括了几乎所有对世界有重大影响的科学技术。
同时，b基地也是唯一一个，会向公众开放的高等级基地，几乎相当于给了普通民众，一个近距离接触到世界前沿科技的机会
也正因为如此，尽管b实验基地，在它所属的实验基地群当中，只算得上是第三层次的基地，却仍然有很多人趋之若鹜，想拿到一个参观机会，但是按照惯例，b实验基地，只会给符合条件的机构参观机会，让他们自行举荐。
一般，一个机构只能拿到一个名额，所以不论是哪个组织拿到这个参观机会，都会对能够参与参观的人一再甄选。
而现在好友却说，今年的名单已经出来了......
陆萧很快按捺着尚未平复的心情，翻开了那一沓资料。
然后就看到了，今年刚出炉的，拿到了参观机会的机构里，陆家，赫然在列。
陆萧抬头去看杨昱。
杨昱缓声：“今年的规则变了变，京城那边的大家族几乎都受到了邀请。”
他看向好友，语气温和不少：“我也是从于涵那里看到，顺手拿过来的。”
几乎每个城市都有实验基地群的下属机构，统一负责人员的调派安排，棠城现在就属于杨于涵的管辖范围，所以他看到了名单，交给了自己和陆家有交情的叔叔，倒也不奇怪。
陆萧还没缓过劲来，杨昱倒是真心实意地继续劝道：
“习礼已经参观过了，去年，棠大也让习兴参加了，那小子也不负众望，回来就解决了上次那么大的一个病毒入侵的事件，至于今年.......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子钰。”
虽然知道自己只能起到建议作用，杨昱还是诚恳道：
“你看现在习琛管着公司，只有子钰，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去好好地学习一下，不管怎么来看，这样安排也最公平不是？”
陆萧下意识想反驳。
不公平，陆家又不止习琛没有去参观过。
而且习琛是因为管理公司，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可是陆毓......
片刻之后，又回神。
陆毓那个成绩，别说参观实验基地了，恐怕连看懂书都够呛，这个机会给她也是浪费。
可是......
“老陆，我们也这么多年朋友了，我就直说罢，”杨昱缓声，“这份通知只限于陆家人，也就是和你们有血缘关系的人，京城那边今年收到了邀请，也未必就会知足，还有你们家那些吸血的亲戚......”
他说到这，又换了个说法道：“别说这机会多珍贵了，就是再容易得，也不能便宜了外人。”
喝了口茶的人继续：“我不担心婉莹怎么想，就是担心你。”
杨昱叹了口气：“你耳根子太软，太容易被那些人说服，可这不是随便一件物件，可以说让就让，这可是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名额，你可千万得仔细掂量，别让子钰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陆萧握着资料，思考着好友的话，陷入了沉思。
**
城东监狱。
容魏把车停下的时候，转头看了眼后座上的男人。
穿着白色衬衫，矜贵中带着散漫的男人手指转着腕表，听着容魏低声汇报：“主子，没看到聂家那位。”
容晔懒懒地低眸解开袖口。
即使是在这么昏暗的光线下，他眼尾的红痣也像是朱砂挥就的一般，带着惊人的妖冶的美。
不敢直视自家主子的直男容魏微微低头，默默错开视线。
后座上的男人双腿交叠，语气懒散：“等等吧。”
容魏没忍住，问：“主子......聂家那位，可信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主子什么都没调查，甚至什么都没考量，就答应了那边的合作请求。
男人华丽的声线透着漫不经心：“重要吗？”
容魏微顿，倒是明白过来了。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算计到他们主子，对方是不是真心，倒还真妨碍不了他们多少。
是他多虑了。
只是聂家那位也是出了名的纨绔，要不是上次在棠城二院门前亲眼所见，他怎么也想不到，聂家那位竟然也会掺和到这样的案子当中来。
难不成，也是和他们主子一样，只是伪装罢了？
第五十八章 杨贺
容魏心中各种想法百转千回，在听到车窗被敲响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他们这回换了比较低调一点的灰色奔驰，车牌也普通，车窗也贴了防窥膜，不容易被认出来。
他之前还想着要不要下车去迎一迎聂家那位，却没想到，那位的信息网已经渗透到了这个地步。
居然连他们换了什么车，都知道？
容魏眸光沉了些，去看自家主子。
容晔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男人狭长的眼尾微挑，接了电话，眼神示意容魏降下车窗。
容魏依言，然后就看到了穿着件灰色卫衣，帽子戴在头上，杏眸黛眉，过分漂亮的女生站在他们的车前。
似乎是不认识他，女生懒懒地挑了一下眉。
容魏：“？”
容魏掩饰着眸中的警惕，谨慎道：“什么事？”
城东监狱关押的可都是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一般人不轻易来，可这个女生虽然看上去年纪很小，模样像是个高中生，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种地方，而且这么巧地找上了他们。
这让容魏瞬间就起了防范的心思，下意识地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女生却没有回答，视线转到后座的男人身上。
挂了电话的人微顿，对上顾毓的视线，眼尾弧度微扬。
小作精？
片刻后，男人却是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开口：
“失敬。”
容魏：“？”
容晔眸光微深，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应该是把牌交给顾寒枝之前，就应该沾上了试剂。
又或者，那试剂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追踪试剂，根本无法洗去。
是他小看她了。
说完客套话，眉梢也在下一秒，漾起慵懒来：
“不知陆小姐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顾毓对男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件事并不感到稀奇，只是懒散道：
“自然是来和容大少爷谈合作的。”
容魏：“.......”
问题很多的容魏突然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想找他主子合作。
而且，还都是“名声”在外的主......
男人往后靠了靠，只是停顿片刻，便笑：“容某的荣幸。”
容魏：“.......”
主子这段时间好说话到仿佛变了一个人。
您还记得之前那些人求您，您都是怎么样漫不经心地回绝的吗？
怎么现在随便来一个人.....咳咳，也不是随便，能让他们主子说出“失敬”和“荣幸”这样的词的人，怎么看都不会是良善之辈。
只不过，主子为什么答应得这么轻易？
就算他们有恃无恐，主子也未免太随意了一些。
然而，下了车的男人却表现得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双手插兜，和女生并肩进入了监狱，留下慢了一步的容魏一脸的怀疑人生。
容魏：总觉得主子自从上次在图书馆拿回牌之后，就不是主子了orz。
.......
他们在探视区见到了灭门案的凶手，也就是他们看的那场庭审的被告，杨贺。
男人看上去四五十岁上下，面容深刻，沉肃，是不好惹的类型，倒三角眼，也显得很凶恶。
意外的是，除眼睛外，其余五官都很温和，这么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性格平和的老实人。
要不是处在这压抑的背景和气氛，恐怕没人会觉得，他就是犯下灭门案的罪魁祸首。
但是在看到他们三个人的时候，杨贺的眼珠子却连转，都没转动一下，眼神尤其平静，甚至很木然，有些像是那天在庭审上，他露出的表情。
有些诡异。
容魏和顾毓坐在他对面，顾毓倒着药丸，慢慢地磕，看了几眼杨贺，眸光一片淡然。
容晔先推过去一份文件，坐在那的男人即使是处在这么暗沉，单调的背景当中，也掩不住满身的清贵，眉眼也是清矜得紧：
“这是他们最近的行踪报告。”
他们指的是谁，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杨贺平静木然的表情立刻产生了细微的变化，他的面部肌肉开始绷紧，下颌也开始震颤，似乎有些难以忍受，鹰隼一般阴鹜暗沉的视线紧紧地盯着男人。
没说话。
容晔却知道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眼角微挑：“你自己入了狱，没有能力保护他们兄妹，难道还觉得他们就一定会平安无事？”
杨贺终于开口，带着暴怒：“你敢！”
坐在一旁嗑着药丸的女生开口：
“前几个星期，杨语嫣在工作的地方受到了歹徒袭击。”
杨贺盯着她。
顾毓淡淡道：“动手的人是谁，你心知肚明。”
杨贺目眦欲裂：“胡说！这不可能！你们在骗我！”
男人似乎陷入了某种妄想当中，只觉得眼前的一男一女，是在用这种方式，威逼他说出幕后的人，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些：“给我滚！我绝不会相信你们！”
那些人说过会保护语嫣和语擎的！他们一定是在骗他，一定是！
两个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发疯。
片刻之后，男人手指点了点那份文件，语气不着调：
“谁在撒谎，你看到证据，不就知道了吗？”
杨贺脸色阴沉可怖，最后还是颤颤巍巍地，用戴着手铐的双手翻开了那份文件。
那份文件是容魏整理的，最近几个月，杨语嫣和杨语擎遇到的危险，时间地点都很清晰明了，而且证据确凿。
男人表情恍惚，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指：“不，不可能.......”
顾毓食指和中指指尖玩转着银针，扫了眼前的男人一眼，等他似乎是回过神来了，又开口道：
“想见他们吗？”
杨贺面部肌肉再次快速地抖动起来，这是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大脑无法有效控制面部表情的表现。
他当然想，他怎么会不想！
可是他能怎么办......他两个孩子的命都捏在那群人的手里，他除了咬死不说，还能怎么办！
那帮人是魔鬼！忤逆了他们，他们不会放过语嫣和语擎的！
眼见精神状态不大好的男人又要陷入臆想当中，女生清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你以为他们真的会放过他们姐弟吗？”
女生夹杂着淡绿色的棕色瞳孔直视着男人：
“你已经认罪，而唯一可能从你这里得知事实真相的，只有他们，你觉得背后的人会允许这么大的危险存在？”
杨贺咬紧牙关：“不可能！”
男人懒散地把文件收回：“既然你不信，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我们这几个月，都是看在杨先生可能招供的份上，才尽了一份力，”男人的嗓音华丽又优雅，“既然杨先生不想领情，那我们也没必要再继续尽心了。”
他懒懒起身：“只希望到时候，杨先生的一双儿女，真的出了事，杨先生不要后悔才是。”
杨贺眸中瞬间布满恐慌：“你们想怎么样？！”
他大吼起来：“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
他们出来的时候，聂喻刚好下了车，见到他们，就是一挑眉，随手把车门给关上了：
“我只说可能会晚点来，又没说不来。”
“怎么，”他目光在顾毓身上停留一瞬，“这就完事了？”
第五十九章 你陪我一起去
男人懒散扬眉：“是啊。”
他把钥匙抛给容魏，双手插兜：“聂小少爷，来得有些太晚了。”
聂喻只是笑了一声，也不在意，只是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身边的小姑娘来，语气轻浮：“这位是.......”
女生戴着卫衣兜帽，也掩不住瓷白的肌肤，和漂亮得像是婵娟的那一双杏眼，闻言只是瞥了眼聂喻，随意地开口：
“走了。”
没有要和聂喻深交的意思。
聂喻看着那小姑娘上了出租车，嘴角这么一扬，才看向容晔，眼神带了些深意，语气更是稀奇：
“这种地方，小姑娘你都带着来？你是禽兽吗？”
容晔嘴角一抽。
容晔活动着手腕：“彼此彼此。”
聂喻摸着下巴，看着容晔上了车，手肘搭在车玻璃上：“太子爷，这是承认自己禽兽了？”
说彼此彼此……他再禽兽，也不至于祸害人家小姑娘吧？
容晔眼神示意他把手放下，桃花眼微勾：
“怎么。”
他语气闲闲散散的：“嫉妒？”
聂喻：“.......”
不说禽兽不禽兽的问题......太子爷，咱能要点脸吗？
......
顾毓回到学校的时候才发现研究所那边已经把题目发过来了，难度确实降低很多，还附了几段对她的几种解法的分析。
顾毓：“.......”
题又不是给他们做的，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答案写得这么认真？
她看了几眼，最后回复：“可以。”
简单地分析了一下他们的答案之后，就把整理的文件发了过去。
关闭对话框，登陆world社区。
主页上赫然挂着她推掉的幽灵病毒的悬赏贴，上面显示着“已取消”的字样。
她看着自己下降了一个百分点的悬赏完成度，手指微顿，半晌，揉着手腕，往后一靠。
强迫症又犯了，有点不爽。
她顿了顿，直起身准备看看上新的悬赏贴，her的通讯就过来了。
“不是让你少上社区吗？”
顾毓已经和他用过语音了，索性戴着耳机，懒懒散散地一个字抛过去：
“闲。”
杨贺的事有人查，宋家那边暂时被人盯着了，不好查，她随手找点别的事做而已。
her：“.......”
her习惯性地唠叨起来：“都说了你的伤还没好.......”
顾毓敲击着键盘，懒散回复：“我没事。”
“大哥你也.......”
意识到说错话的人改口：
“大佬，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逞强？我知道完成度下降了你不舒坦，但是你就不能等你身体好了些再接悬赏吗？”
顾毓转着针：“我在你的印象里，一直很弱吗？”
her：“.......”
her无语凝噎。
积分榜第一的大佬当然不弱。
相反，证明很强，而且是公认的强。
她早期接的那些悬赏，对武力值的要求高的令人发指，她都能一个不落地完成，简直堪称人形杀器。
也因此，在world的讨论区里，她早就被描述成一个，身体经过改造，成了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的铜人，而且还是身高两米八，随身携带流星锤的那种。
否则其他用户根本想不到别的理由解释，她是怎么把那些堪称恐怖的任务对象给撂倒的。
这也是her默认她是男性的原因--你敢想象，被world讨论区的各路用户吹成了巨人的大神，是个女性？！想想都觉得幻灭。
当然了，her不是轻视证明的性别，他只是纯粹地担心她的身体，怕她因为过于劳累而旧伤复发，这会儿还是语重心长地劝解道：
“大佬，算我求你成不成？你的恢复期还没过，不宜动粗！”
顾毓：“我暂时......”
her：“接下来的几个月也不能！”
顾毓：“.......”
顾毓揉着额头。
被念叨的结果就是顾毓这天晚上被迫，早睡了。
第二天也自然而然地起得早了点，但是还是踩着点进的教室。
再次迟到的人则是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直到下课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抓着顾毓的手，瞪大了眼睛，用很不可思议的语气道：
“陆毓！你猜我听到什么了！”
顾毓摘下耳机。
宋悦声音压低，也压不住其中的难以置信：“老梁让我去参加数学竞赛！”
顾毓：“.......”
顾毓：“？”
数学竞赛？是我昨晚上看的那个数学竞赛吗？
宋悦继续受宠若惊道：“竞赛班的老师说我上次用的方法很好，讲给了竞赛班的同学听......然后老梁就说，我数学基础也不错，反正初赛报名各个地区不限额，就让我去试试！”
作为一个学渣，她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被老师叫去参加竞赛诶！
说完了她又似乎有些苦恼：“你说我要不要去？”
顾毓：“.......”
顾毓咳了一声：“想去就去吧。”
宋悦眼珠子转了一下：“那你陪我一起去！”
顾毓：“........”
宋悦拉着她撒娇：“陆毓！我真的很想去！但是竞赛班的人我也不认识，而且......而且我怕她们又欺负我.......”
小姑娘委屈兮兮地看着她：“好不好嘛......”
顾毓：“........”
出题人可以去参加竞赛的吗？
最后顾毓被磨得束手无策，还是答应了。
没办法。
她实在不擅长应付女孩子的撒娇。
而且，她出的是决赛的题，初赛水一水，应该很容易被刷下去。
宋悦兴奋：“我就知道陆毓最好了！”
顾毓无奈。
宋悦报名参加了数学竞赛，周海问她愿不愿意去旁听。
现在竞赛班在进行强化训练，对她这样思维独特的学生应该也有点帮助。
宋悦回家问爸爸妈妈，以后可不可以晚点回家，因为竞赛班都是额外补课，下课时间会推迟。
宋岩赞同：“当然了，我们月月想做什么，爸爸妈妈都支持你。”
苏凝撩了撩头发，正准备开口，对上丈夫的视线，微顿，还是缓声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如果坚持不了，退出也没关系。”
宋悦顿了顿，神色如常：“嗯。”
**
陆习兴双手插兜靠在教室的白墙上，视线落在钢琴前的白衣少女身上，瞧着痞气又阳光的五官带着别样的魅力。
其他正在准备的女生站在另一个角落里，边不住地拿眼睛偷看他，边小声聊天。
“真的羡慕死陆子钰了，三个哥哥都长得这么帅......”
“而且陆家还是豪门，我酸了。”
“诶，你说，三少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我猜是陆子钰这样的吧？长得漂亮家世好......”
“别胡说八道，人家是兄妹好不好？”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亲生的......”
“无语，人家现在是陆家的养女，想也知道不可能好吗？”
“就是，要我看，陆少肯定喜欢我们周颖这种的......”
说话的女生用胳膊撞了下身边粉面含羞的周颖，神色揶揄。
她们这群人里，喜欢陆习兴的不在少数，可是表现得最明显的，就是周颖，所以每次都是她被调侃得最多。
当然了，这里面也不缺乏，周家根基深厚，所以其他人都捧着周颖的原因。
周颖闻言，骄傲的眉眼中划过势在必得的神色。
第六十章 垫脚石
拍了拍身上的公主裙，就准备朝陆习兴走过去。
一曲终了的女生却已经翩然到了男人身边，笑语盈盈：“三哥，我弹得好不好？”
周颖脚步一顿。
陆习兴笑：“当然好听了。”
他勾唇：“我们子钰弹得是最好听的。”
陆子钰抿唇笑：“哥哥就知道夸我，我都要骄傲了。”
陆习兴挑眉，看着颇为潇洒恣意：“谁说的？我们子钰就是最厉害的。”
周颖暗暗捏紧了手指。
等老师喊她过去了，才整理了表情，坐到了钢琴前。
说实话，周颖的钢琴弹得很好，节奏和韵律掌握得都要比上一个弹奏的陆子钰好一些，老师神情中也带了满意出来。
陆子钰手指捏着裙摆，转向陆习兴时，面上却是春风拂面的温和笑意，神色间带了些娇嗔：“三哥，你听，周颖姐姐这样才叫弹得好呢。”
周颖神色间带了些自得，瞥到陆习兴，又矜持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端正做好。
陆习兴不为所动，明目张胆地偏袒：“三哥还是觉得你弹得最好。”
陆子钰笑意浓了些，再看向周颖的时候，眉梢漾起一抹挑衅，稍纵即逝。
周颖巴不得下一秒就冲过去把陆子钰那张虚伪的面具给撕下来，但是之前已经在陆子钰那吃过亏的人只是捏着手指，不断地平复心情。
告诫自己，不要和陆子钰计较。
她再怎么折腾，也只是个养女而已。
自己却是要嫁进陆家的人，犯不着和一个外人生气。
这么想着，气消了不少，只是看陆子钰的眼神仍然带着嫉恨。
陆子钰弯唇。
她巴不得这些蠢货都嫉妒她，因为只有最生气的时候，她们才最容易露出马脚，成为她的垫脚石，不是吗？
......
陆子钰是来上最后一节课，顺便为数学竞赛请假的。
钢琴老师答应了，又道：
“你上次说你姐姐想要学琴的事，我和琴行的人谈过了。”
“你也知道，我带你们已经很耗费精力了，像你说的，”钢琴老师顿了顿，神色间流露出一抹轻视，“如果她连基础都没有学好，我还是推荐她，去琴行的学徒那里，先把键认全吧。”
这是让陆毓直接去跟着学徒学了，还不如初学者呢。
陆子钰弯唇一瞬，面上却是十分不好意思地歉疚道：
“对不起老师，姐姐这些年都在外面，所以......”
她有些内疚：“给老师添麻烦了。”
钢琴老师笑了笑：“没关系。”
反正她是不会接这烫手的山芋的，到时候学不会还要怪她，她才不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再说了，当初陆子钰在她这里报班，可是陆夫人亲自联系的她，现在陆家那边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这件事也是陆子钰偶然想起，才提起的，可见陆家根本就不重视这件事。
既然如此，她就更没有必要上心了。
毕竟，整个棠城都知道，陆家的养女陆子钰，可比陆家找回来的亲生女儿要优秀得多，她根本没必要在陆毓身上浪费时间，教好陆子钰，就够了。
回到家的时候，陆子钰下意识地看了眼车库里停着的那辆新车。
陆习兴眸光微暗，转向陆子钰的时候，却道：
“子钰，你放心。”
他桀骜的剑眉上扬，语气笃定：
“三哥以后肯定给你买一辆更好的。”
陆子钰弯唇。
心底却没觉得陆习兴能把这话兑现。
陆习兴自己都还在上学，哪来的钱给她买这么贵的车？
相信他，还不如她数学竞赛考好了，向爸妈要奖励呢。
**
竞赛学校包车，宋悦和顾毓坐在大巴的最后一排，小姑娘一上车就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看上去有些疲惫。
顾毓伸手抚着她的头，视线随便往窗边这么一扫，就看到某辆很招眼的玛莎拉蒂放缓速度，和正在启动的大巴正面相遇了。
顾毓的位置就在窗边，正好居高临下地对上玛莎拉蒂上男人的视线。
男人指尖夹着那张好久不见的红桃九，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容魏手握着方向盘，好奇得想回头看，就听见他们主子轻笑一声。
又是那声懒散和轻佻并存，听起来却莫名宠溺的：
“小作精。”
容魏：“........”
他怀疑他们主子可能真的被掉包了。
......
初赛到决赛的时间持续得比较长，所以学校给参加比赛的同学都订了酒店，点完名之后，就让她们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宋悦似乎累得厉害，直接瘫在了大床上，连打个滚都费劲：
“唔，困.......”
顾毓把行李放好：“困就睡吧。”
宋悦强打着精神，洗漱完毕之后，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说了句“晚安”，就陷在柔软的大床上，进入了睡眠。
顾毓微顿，还是走到她身边，伸手给她把了个脉。
一切正常。
女生垂眸，给翻了个身的人盖好薄被，看着睡着的人，眸光微微柔和：“晚安。”
.......
参加初赛的人很多，考场外面挤满了人。
路轻盈本来也想来，但是听说陆毓也报名了，又是恼怒又是发怵，最后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还没开放的考场外面，一班的尖子生聚在一起，讨论着老师在竞赛班讲的知识点。
宋悦就在顾毓身边打着瞌睡。
女生托着宋悦的脑袋，看了她几眼，正准备再给她看看脉搏，曲文宇就走了过来。
宋悦以为是发准考证了，连忙揉着眼睛直起身来，见是曲文宇，一双月牙般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盯着他，似乎有些不解。
曲文宇微微咳了一声，递过去一瓶风油精：
“搽一下吧。”
宋悦懵了片刻，看了眼顾毓，才犹豫地伸手接过，小声：“谢谢。”
曲文宇抿唇，转身回到了一班那边。
彭晓兰手指捏紧，看了眼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宋悦，脸色有些阴沉。
陆子钰神色微顿，不过片刻，就矜持地撩着头发，转身问曲文宇：“你带了多余的铅笔吗？我好像忘带了。”
曲文宇立刻拿出一支来：“给。”
陆子钰笑了笑，伸手接过：“谢谢。”
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看到宋悦在看她，心情就更好了，嘴角弧度都上扬几分。
宋悦看了陆子钰几眼，转头小声：“你说陆子钰这么冷的天，还穿短裙，不冷吗？”
顾毓还没说话，她又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我穿了两件还觉得冷呢......唉，我果然还是适合待在南方，在南方上大学。”
要是到了北方，不得被冷死？
顾毓：“京大不冷。”
宋悦：“真的嘛？”
一句话又把京大从黑名单拉回来了的宋悦若有所思：“那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虽然也不一定能考上，咳。
第六十一章 初赛这么水的吗?
这次带队的是周海，给他们分发了准考证之后，就温声嘱咐道：
“题目看仔细，不要着急，时间很充裕，初赛很简单的，只要你们认真做，就能过，知道吗？”
说完才拍拍手，让他们各自进了考场。
宋悦和顾毓在一个考场，一列，不过中间隔着一位女同学，也是一班的人。
顾毓一进考场，就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挑染的白发斑驳，耳上白兔耳钉惹眼，身材纤细又高挑的女生眉眼精致，关键是浑身的气场，原本还在交谈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噤声，收回视线。
再开始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地小了很多。
十一中是重点中学，他们这次来又穿着校服，很快就有角落里的人认出来了，拿手挡着，和朋友小声议论起来：
“十一中的人啊.....膜拜大佬。”
“是特尖班的吧，人真多......”
“唉，刚刚那个进来的女生你们看见没，一看就是学霸.......”
“话说十一中得有好几年没有进国家队的竞赛生了吧？这次这么多人，绝对是来势汹汹啊，啧。”
“唉，其实我觉得十一中挺厉害的啊，虽然竞赛成绩不大好，但是裸分七百的高考状元好歹也出过几个吧？”
“而且他们好像还挺重视竞赛的，上次白云区统考，你都不知道，卷子难度那么变态，还有人考满分，而且是两个，太牛了。”
“这么强啊，那说不准今年十一中要爆。”
“我赌肯定爆，上次白云区的那个卷子我看了，最后两道大题我真的服了，那是给人做的？”
“我们年级第一做了三个小时，才算出两问.......”
“听说人家那个卷子就是选拔竞赛生的，今年和他们竞争，想想都刺激.......”
......
考试铃响了，拿到试卷的考生安静下来，开始答题。
监考老师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教室后方，前面还有一位巡视的老师，严肃静默的视线无形当中给很多考生都施加了不小的压力。
顾毓扫了眼试卷。
初赛的题目很多，难度倒是不高，很多都是高中范围，看一眼就能看出答案。
但是女生还是转着笔，把名字填上之后，就随便在答题卡上填了几个数字，然后就把笔放下来了。
其他偷瞄她的学生：“.......”
忍不住再看了一眼她的学生：“？？？”
说好的大佬呢？
虽然竞赛也有人来玩的，但是只写填空题，才开考五分钟，就把笔放下了是什么操作？
考试结束前三十分钟才能提前交卷，顾毓就这么靠着椅背，阖眸休憩起来。
两个监考老师对视一眼，默然一瞬。
巡视的老师走到她身边，本来想让她认真对待一下考试，就扫到她卷子上的几个答案。
还挺有规律，十个填空题，前面一二三四五，后面根号二，根号三，根号五，根号六，根号七。
监考老师眼角微抽，最后没忍住，还是抬手敲了敲桌面。
女生睁开眼，杏眸清浅。
老师：“选择题。”
顾毓沉默一瞬，还是拿起涂卡铅笔，习惯性地在手上转了几圈，随便涂了几行。
本来想看看卷子，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避开正确答案，但是昨天没睡好的人懒懒地看了眼钟，还是把笔放下，靠着椅背，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巡考的老师：“.......”
让她把选择题涂了，还真就只涂了选择题。
十一中的学生，这么狂的吗？
其他同学都在奋笔疾书，监考老师在考场里转了一会儿，每次路过顾毓这边，就扫一眼她有没有继续答题，顺便看一眼她桌上的答题卡，一来二去，竟然把她的答案记了个七七八八。
最后直到快到允许提前交卷的时间了，女生还是没睁眼。
老师：“.......”
俗话说，打铃十秒就开大，不是学霸就是渣。
不过看她这手速......
老师沉默一瞬，还是移开了视线。
考试结束之前三十分钟，女生准时地睁开了眼睛。
初赛的题不算难，很多人做得都很快，直接就交卷了。
老师看了眼顾毓，还以为她准备继续作答。
毕竟在三十分钟内完卷的学霸，他也见过。
没想到顾毓却是看向坐在她前面的宋悦，见她起身了，也跟着拿了答题卡交上去。
巡考老师：“......”
他错了，他不该以貌取人的。
考试结束。
监考老师整着答题卡，随便扫了一眼最上面的答题卡上的答案。
看到熟悉的数字，微微一顿，没忍住，伸手翻了几张，眸中终于闪过一丝诧异。
刚刚那个女生，填空题的答案和大部分同学的答案相差无几......
所以，她不是乱写的？
回到监考室的监考老师扫了眼新鲜出炉答案，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喝了口水压压惊。
填空题全对。
可是她不是只翻了一次试卷吗？？？
半晌，又揉了揉额头。
现在的学生真是，仗着自己做题目的速度快，就这么不把初赛放在眼里的吗？
要是填空题的分不够，初赛晋级不了怎么办？
等初赛筛选名单出来的时候，监考老师还特地看了一眼，这才放了心。
还好他让她写了选择题，否则，就凭她的填空题，还差个三分才能晋级呢。
现在的学霸啊，唉，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顾毓看到初赛筛选名单的时候则是：“.......”
她不过就是懒得想一个错误答案，又不能交白卷，顺手把填空题写了而已，选择题都是盲涂的，这样居然也能过？
初赛这么水的吗？
宋悦却很高兴：“呜呜呜呜呜，我就知道你最棒了！”
路过的一班同学瞥了他们一眼，神情高冷。
只是个初赛而已，高中数学上过一百二的人都会，根本没什么难度。
真正难的都在后面好吗？
没见过世面。
宋悦却是径直扑到陆毓怀里，眼睛眨啊眨的，很崇拜的样子：
“呜呜呜呜呜呜，陆毓，你看你！太厉害了！把都我给带进复赛了！”
顾毓：“........”
顾毓：“？？？”
我没有。
宋悦还在“呜呜呜呜呜”：“我最近绝对是锦鲤附体，不行，我一定要发朋友圈！”
宋悦这么念叨着，就把手机拿了出来，还寻思着要找个角度好的地方拍照。
穿着校服，戴着黑色耳机，挑染着白发的女生站在不远处，精致的眉眼泛着懒散，视线停留在举着手机留念的女生身上，眸色潋滟间，杏眸好像盛着一捧清泉。
彭晓兰手指捏紧些，回想起自己排在宋悦后面的分数，眸光微暗。
傻姑娘跑到更远的地方去取景了，彭晓兰握着一瓶矿泉水，朝顾毓走了过去。
在她身边站定的人定了定神，双手握着矿泉水，笑：
“你也进了初赛啊，真厉害。”
第六十二章 博士
她也没管顾毓有没有回答，只是顿了顿，继续笑道：
“说起来，占浅坐在宋悦后面，好像说她看了旁边的人好几眼......不过她毕竟是你们班主任钦点来的人，突然紧张，觉得不会做了也正常。”
她还刻意地看了几眼顾毓，笑了笑：“也说不上是抄袭，对吧？”
听上去像是在故意影射之前陆子钰抄袭演讲稿的事。
顾毓把耳机扯下来，嘴角稍微扯了扯，弯起一个不算温和的弧度：“再说试试？”
彭晓兰脸微僵，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顾毓懒散地转身，已经见识过她武力值的彭晓兰就像深怕她动手似的，下意识地畏缩地退了几步。
女生扫她一眼，彭晓兰才回过神，不敢再出言挑拨，直接脚步不稳地迅速离开了。
宋悦回来的时候，见到她慌张的背影，还嘀咕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
怎么最近只要是接近了她同桌的人，不出三秒，必落荒而逃呢？
难道这是她同桌特有的超能力？生人勿进？
搞不懂搞不懂。
**
复赛要过两天再举行，没过初赛的同学先回校上课了，通过了初赛的同学则是被批准自由活动。
宋悦有事，请假之后，被家里长辈接走了。
顾毓则是戴着鸭舌帽，出现在了某栋大楼的底部，抬眼一扫，楼顶的淡色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名下的实验基地在各个地区内都有分管的管理中心。
今年的实验基地参观名单已经发出去了，她才想起来忘记给自己留了。
只能自己跑来，和下面的人提前说一声了，不然到时候还要冒着身份被暴露的风险回去，实在不划算。
顾毓顿了顿，压着帽檐，手里抛着一枚小小的白色徽章，就这么走进了这栋外观平平无奇的大楼里。
大楼最底层没有人员驻守，采用的都是最新的红外线扫描科技，内部还有基因检测和瞳孔检测种种手段，确保无关人员不会误入他们实验基地的管理中心。
为了安全，也为了防止身份泄露，顾毓的身份信息在各个管理中心都是没有记录的，只有她手中的白色徽章，可以开启整个实验基地所有管理中心的最高权限。
所以她能在各个地区的管理中心畅通无阻。
专属电梯可以供内部人员在权限允许范围内的楼层自由通行，但是速度比较慢，而且每次只能搭乘一人，因为要在电梯内部，完成身份与权限的全部审核。
在专属电梯内女生磕着无糖药丸，看着缓慢上升的电梯，压了压帽檐。
表情冷淡地想，她当初设计实验基地的时候，真应该把在各个实验基地畅通无阻的功能加到她的徽章里。
太麻烦了。
检测通过后，电梯“叮咚”一声，直接到达了顶层。
每天都会有人取得实验基地的身份认证，进入大楼内部，因此对于突然有人造访，其他人都见怪不怪。
但是在看到楼层显示的数字，刚好是顶楼层数的时候，众人都下意识地顿住脚步，不约而同地揉了揉眼睛。
顶层？！
实验基地的身份认证分很多种，能到顶层的，基本属于教授级别，可以全年随时进入实验基地的那种。
他们小小的一个管理中心，竟然迎来了这么重量级的人物？！
一时间下面几个楼层的员工都忍不住想知道到底是哪位神仙大驾光临，直接就利用权限到达顶层了。
顾毓却是直接迈步进了空无一人的楼层。
顶层属于核心管理层，在这里可以连接内部人员的网络。
顾毓顺手就把平行摸了下来，给它接通了内部网络。
那边立刻连接到了管理整个实验基地群的下属。
顾毓懒散开口：
“是我。”
下属对于他们博士的声音无比熟悉，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忍不住激动道：
“博士，您终于联系我们了。”
顾毓：“......怎么了？”
下属将激动地心情按捺住，定了定神：“是这样的，今年的基地参观名单做了些改动，现在基地内部正争吵不休，认为基地负责人直接将名单发布给各大家族的举动不符合基地群建立的初衷......”
顾毓：“.......是我让他发的。”
下属微愣，片刻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义正言辞道：
“原来是博士您的命令，您放心，基地上下任何一位成员都会认真执行您的命令的。”
顾毓：“........”
她揉着眉心：“今年基地参观名单，再加一个名额。”
下属：“好的，请您将身份信息报给我一下，我这边立刻录入系统。”
顾毓沉默一瞬，咳了一声：“不用那么严谨。”
下属反应了两三秒。
不用这么严谨......地意思是，到时候，直接放人进去就行？那不就是走，走后门？！
不，不对......
博士邀请的人，怎么能叫走后门呢！
应该是贵宾才对！
下属反应过来，立刻回答道：“好的，这边会为您的客人开辟一个贵宾通道。”
所有的检查手段都会被屏蔽，直接进去就行。
顾毓点头：“到参观的时候，我还会联系你们，挂了。”
到时候顺便再把这个内部网络只能在固定地点连接的问题也给修复一下好了，回自己的实验室，还要走后门，也是绝了。
下属：“好的博士！再见博士！感谢您建立实验基地群博士！”
顾毓：“.......”
实验基地内部的人员都是谁招的？这么活泼的吗？
顾毓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彭晓兰在大厅里和其他人喝着饮料聊天，看到她，第一反应就是身体僵直。
看样子是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挑拨离间了。
顾毓目不斜视，漫不经心地迈步进了电梯。
其他学校的人还在悄声议论：
“绝了，一些人学，一些人玩......这就是差距啊.......”
“十一中的那个陆子钰，你们看到了吗？一直在房间里学习......”
“还有曲文宇，啧，都是之前白云区前十的学霸，看来他们是对这次的数学竞赛势在必得了.......”
“能不势在必得吗？”
说话的是一个女生，轻嗤一声：
“她上次英语演讲比赛被判定为抄袭，只有靠数学竞赛才能拿到降分，不然，她那个成绩能考得上京大？”
其他人倒是隐隐约约听说了这件事，不过传的人不多，他们都默认为这是假消息，这回听女生提起来，都是微诧。
女生以为他们不信，冷笑：“你们不会还真以为退赛是她主动退的吧？那是主办方给她留面子，故意这么说的好么？她自己抄袭还不承认，是钱教授亲口揭穿了她，她才被迫退的赛！”
第六十三章 我喜欢七班的同学
一群人半信半疑，一时都没有开口。
有个男生嘴快，径直插嘴道：“不应该啊，既然这样，十一中不应该有人知道，传出消息来才对么？”
女生冷哼一声：“有人知道才怪呢！带队的就是她的班主任，还是英语老师，会让这种丑闻流出来？”
到时候，丢的不就是一个班，甚至是一个学校的人了？
其他的人是知道女生参加过英语演讲比赛的，当时绝对就在现场，何况当初陆子钰退赛确实退的莫名其妙，听她这么说，语气还这么笃定，差不多都相信了女生的话，顿时表情都有些复杂起来。
明明当时规则就是规定的原创稿件，还给了那么长的时间准备，陆子钰居然抄袭，怪不得被退赛......
在不远处坐着，听到了的周海，也微怔，随即眸光就冷下来。
他虽然不参与老师间的八卦，却也听到过之前蒋老师说，一班的同学在传，陆子钰退赛是因为被陆毓举报的，直到现在才知道事实真相......
陆子钰确实抄袭了，还是被钱教授亲自揭穿的，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举报......
关键是，莫媛老师和陆子钰同学，明明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居然还任由谣言这么流传开来了......
更有甚者，这个谣言本身，可能都是当事人自己散播出来的......
他一直以为的优等生，居然是这个品行？
周海手指攥紧，抿了抿唇，拿着手机站了起来。
在查清楚这件事之前，他还需要确认另一件事。
**
十一中。
莫媛被校长叫到办公室里来的时候，眸光还有些冷淡。
她在到学校的时候就听说了，最近从三中那边转来一个转学生，想进她的尖子班。
本来莫媛看了眼成绩单还觉得可以，看到照片的时候，就顿了顿。
她记得这个男生，是和陆毓一起出现在那位出题的老师家里的学生之一。
三中学生举报他们学校学生作弊，结果反而被证实是他们监守自盗.....
莫媛想起这件事就来气。
闹了个大乌龙就算了，还连累她堂堂一个特尖班的班主任，因为他们这群小混混作妖，又向一个刺头道了一次歉，她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当即就脸色微冷，打定主意，校长说什么，她都不会同意他进自己的班。
所以在进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态度都很疏离：“校长。”
校长咳嗽几声，请她坐，然后给她简单介绍了下杨语擎的情况。
杨语嫣站在旁边：“快，叫老师好。”
杨语擎缓声：“老师好。”
莫媛嘴角微扯。
连叫人都不会，还读什么书？
还是从三中那种出了监守自盗的事的学校来的......这成绩该不会也是偷来的吧？
这么想着，态度也傲慢起来。
校长有些无奈，不过也只是轻叹一声，缓声道：“莫媛老师招生一直都是一个原则，她出题，你考的分数，能达到她的标准，就能进入特尖班，没问题吧？”
杨语擎点头。
拿到试卷的时候，却是眸光微顿。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位莫老师准备的这套试卷，题目难度都不低，而且题量很大，对一般水平的学生来说，要及格绝对难于登天。
更别说，她的要求还是优秀。
他看了眼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的莫媛，顿了顿，又看向校长：“这卷子，我不会。”
莫媛脸上划过理所当然的傲慢神气。
他不会做是必然的。
这可是上一届一模的题，英语和数学都难到了一定境界，就算是陆子钰和曲文宇来做，都未必能达到优秀，何况是眼前这个成绩平平，顶多算是中上程度的学生？
她的特尖班又不差这么一个重本的名额。
再说，遇到卷子就说不会，这样的学生，能不能考上重本，还存疑，她才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眸底划过轻视的人直接站起来，毫不拖泥带水：“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现在班里的好生基本都去参加数学竞赛了，她还得好好地去准备一下他们回来之后，要补回来的课程内容呢。
校长无奈：“你去吧。”
等莫媛走后，又叹了口气，看向杨语擎：“你再看看，想去哪个班？”
他咳嗽起来，态度很和蔼：“我联系一下别的班的班主任。”
他本来还想让莫媛带着这孩子，既然双方都不愿意，别的班倒也可以考虑。
特尖班是十一中最好的班，下面还设了两个重点班，剩下的都是平行班，要是要选，自然还是重点班更好些......
校长都已经准备把两个重点班的班主任的电话号码挑出来了，男生却开口道：
“我能问一下，陆毓同学，在哪个班吗？”
杨语嫣微怔，低头看了眼弟弟，沉默一瞬，还是没有阻止。
陆小姐的确对他们有恩.....
语擎想找她，倒也无可厚非。
杨语嫣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小戒指，抬眸看向校长，停顿片刻，还是道：“麻烦您了。”
反正她对语擎的要求不高，只要他能平平安安长大，成绩什么的，无所谓。
校长沉默片刻，叹息一声，还是拨通了梁文跃老师的电话：“梁老师，请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教室办公室统共就那么大，声音什么的，自然也听得很清楚。
莫媛眼角掠过一丝冷笑，倒也没说什么。
说是那么多年资历，也就是配接收一下，她不要的学生罢了。
其他老师却是心知肚明。
从宋悦，陆毓，再到现在的杨语擎，哪个不是被莫媛老师拒之门外，所以才自暴自弃地跑到了七班那个差班去的？
可是偏偏是最差的班，却把英语演讲比赛的奖给截胡了，莫老师不气才怪。
不过梁老师也是.....
都什么年代了，还觉得有教无类这四个字真的行得通，要是他能够想清楚，明白升学率才是加奖金的王道，也不至于教了这么多年了，还在教最差的班。
这边梁老师已经赶到了校长办公室内。
他对校长要说什么，已经有了准备，只是在看到杨语擎的成绩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沉默了片刻。
他实在不明白，像成绩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不愿意去特尖班，重点班，而选择进七班。
就算七班在他眼里不算差班，但是一个班级的氛围，还是有一定影响作用的，有读书的愿望和能力，在选班的时候，当然还是要好好抉择抉择。
杨语擎却道：“老师，我喜欢七班的同学。”
梁文跃：“.......”
这话听着似乎有点耳熟......
他看着杨语擎诚挚的目光，最后还是缓声：“好吧。”
既然这位同学愿意相信七班，那七班也会敞开胸怀，迎接这位新同学。
第六十四章 你们考得很好?
到了七班的教室外，杨语擎就和姐姐挥了挥手。
杨语嫣语气温和：“语擎，我已经把那个招生办的老师给拉黑了，你就安心读书，什么都不用管，知道吗？”
杨语擎点头。
他不想上什么京大，只想好好地守着姐姐，只能对不起那位老师了。
招生办的老师看着怎么也打不通的电话，捶胸顿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丰厚的条件，都没有办法吸引这位报名了吗？！
他回去怎么向几位教授交代啊？！
**
经过了两天的休息和放松，通过了竞赛初赛的同学们，迎来了更为正规严肃的复赛。
顾毓这次和宋悦被安排在了不同的考场。
而且很巧的是，顾毓这次又遇上了复赛监考她，提醒她涂选择题的老师。
原本还在转笔的女生沉默一瞬，在他经过的时候，放下了笔，把选择题和填空题写完了。
而且还是比对着试卷，认认真真地避开正确答案写的。
监考老师忍不住看了她几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之后，眼角微抽。
虽然但是，这位同学，填空题问你角度，你填个根号二，问你多少米，你填个六十度是什么意思？确定不是在故意控分？
这么想着，又忍不住扫了好几眼。
最后直接到了讲台前，拧开水杯的盖子，喝了好几口热水压惊。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低分飘过初赛的学霸，不仅填空题是故意填错的，就连选择题，都是在三个错误答案里随便选的。
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他眼睁睁看着她把正确答案划掉了，然后水笔乱晃，就选了一个，涂了上去！
这根本不是在控分，这简直就是在屠杀！
明明能考满分，却故意要全错，人干事？！
作为一个老师，他无法容忍这种行为，最后还是忍不住再度在顾毓的桌子前面停了下来。
刚好准备停笔的顾毓：“.........”
她顿了顿，转着笔，在解答题下方潇洒地写了几个解字。
停笔。
监考老师：“.........”
他忍无可忍：“认真写！”
顾毓：“.......”
相比初赛，她已经写得很认真了。
再说，复赛她再不被刷下去，决赛的题她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好做的？
监考老师还想说什么，巡考的老师已经在窗外对他招手了。
监考老师顿了顿，走出去。
巡考老师皱眉：“你在人家学生的桌前站着干什么？影响人家考试。”
监考老师：“........”
他试图解释，巡考老师却义正言辞：“吴老师，你现在在监考，任何形式的提醒都是不允许的，请你注意一下。”
监考的吴老师：“.......”
巡考老师坚决不接受他的解释，吴老师只感觉无比心累。
他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顾毓这种，故意让自己考不上的学生。
怪不得她初赛就懒得涂选择题，合着人家学霸根本不是来炫技的，她就是来玩的而已。
他被巡考老师警告了，不能再提醒顾毓，只能不断地喝水，强迫自己冷静，不要去看她。
可是最后考试结束，看到顾毓走出考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里滴血。
眼睁睁看着，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正确答案的学霸，在后半场考试中，连笔都没拿起来一下，铁了心让自己止步复赛，他的心真的好痛。
一个好苗子，就这么没了.......
.......
复赛不允许提前交卷，所以顾毓和宋悦同时出的考场。
宋悦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果然都是糨糊，看到题大脑都是一片空白，什么也不会，一见到陆毓就唉声叹气道：
“果然你的加持也是有时间限制的，看来我要止步复赛了。”
本来这话就是在开玩笑，听到的人当中，却有人暗讽道：“我就说嘛，复赛才是真的能看出实力的比赛，有些不读书的，就算能混过初赛，复赛也一定会被刷下来的。”
“笑死我了，还止步复赛......本来某些人就不该来好嘛。”
“奉劝某些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竞赛本来就不是谁都能参加的，你非要来凑这个热闹，怪谁？”
他们声音不大，但是顾毓却听得清清楚楚，宋悦也听到一些，忍不住往那边看了几眼微微抿唇。
顾毓夹在指尖的银针还没出手，周海就缓声：
“你们考得很好？”
之前出言讽刺的几个竞赛班的学生脸色一白，神色僵硬地低了头。
他们没想到数学老师会听到，脸上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陆子钰顿了顿，缓声开口：“老师，复赛的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周海看了眼陆子钰，眸光微顿：“下周。”
他看向聚集在一起的十一中的学生：“这周末我们仍然待在酒店，等成绩出来，再回校。”
“老师今天再多一句嘴，”平时脾气挺温和的人口吻严肃些，“个人的品质修养，永远在书本知识之前，希望你们学会做一个好学生之前，先学会怎么做人。”
之前说闲话的人脸色青白交错。
陆子钰无意识地咬唇。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看到，周老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可是她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说......
陆子钰垂眸，掩去眸中的情绪，手指却收紧了些。
与此同时的阅卷室内。
“诶，老吴，你看看这份答卷。”
为了保证不会外泄，他们复赛采取的都是手工批改的方式改卷，考生的答卷早就被装订起来，遮住了学校姓名等信息，只露出答题区域，供阅卷组的老师批改。
喊吴老师的就是阅卷组的一位老师。
他拿着红笔指着上面的答题痕迹：“你看看，这位考生的答题思路，是不是很新颖。”
吴老师看了几眼，微讶：“这是今年考生的思路？”
很新颖啊，而且很简洁。
改卷的老师也道：“我改了这么多年竞赛的试卷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思路这么简洁清晰的，就是可惜，她的数据似乎抄错了，运算结果也错了......”
按理说，拥有这么独特的数学思维的学生，一般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可是这些失误却的的确确地，在运算过程中出现了，他却有些舍不得扣分。
原因很简单。
他实在很想知道，这个答题的考生，还有没有别的更简单明了的思路，去解别的题。
所以有些不忍心这么扣她的分，万一她被淘汰了，那这种思维的学生，可就找不到了.....
吴老师也有些犹豫，脑海中甚至还有冒出了似曾相识的念头：
这个作风，怎么那么眼熟？
明明会做，却偏偏要因为一些奇怪的举动落选？？？
不就和他监考的那个女生一样吗？为什么？？？
今年的考生都怎么了？被下了蛊了吗？？？
参加竞赛拿国奖国际金牌不香吗？？？为什么非要想不开让自己被淘汰？？？
第六十五章 就是故意的
吴老师侧头，见阅卷老师也起了惜才的心思，没忍住开口道：“其实，我监考的时候也碰到了这样的学生。”
阅卷老师微讶：“怎么说？”
吴老师点了点答题卡：“当时我监考的考场有个女生，初赛就没认真写，还是我叫她填的选择题，她才勉强过的线.......到了复赛的时候，我认出来了，就在旁边多看了一会儿。”
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师深吸一口气：“考试开始没过几分钟，她就写完了.......你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吗？
--选择题一个一个把正确答案给划掉，拿笔随便点着其他三个选项选了一个，填空题也是随手填的。”
阅卷老师：“........”
阅卷老师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低头看了眼抄错的数据，随后又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的，看向自己的同事，似乎是求证自己的猜想。
什么都不用说，吴老师一脸沉痛的点头动作，已经证实了一切。
这两位同学，就是故意的。
阅卷老师木着脸。
吴老师表示理解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要不是亲眼看到了，也不愿意相信。
阅卷老师：“........”
为什么啊？？？他无法理解？？？
吴老师再度一脸“感同身受”地表达愤慨：“我也不能理解，好好的过线机会就这样被糟蹋了，多可惜啊！”
吴老师是越说越想捶胸顿足：
“你说她是为什么啊？就算不想去参加最后的国际竞赛，看看决赛的题也好嘛！”
决赛的题可是l教授出的，那可是京大的数学独立研究所一直在试图接触的知名教授啊！而且据说，这次他还准备在这次竞赛的优胜者里选择一名当学生，她们为什么要选择浪费自己的才华，吴老师是真的想不通啊！
阅卷老师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一个故意把正确选项划掉，一个故意（大雾）抄错数据.......
原来他们竞赛这么不招现在的学霸待见的吗？？？
怎么一个个都想着控分划水？？？
两个老师长吁短叹了一会儿，虽然知道自己没有权限，但是却也是确实舍不得这样的好苗子，最后只能报告给了组长。
组长沉吟片刻：“这个思路，倒确实少见.......”
他看了会儿，又抬头，看向吴老师：“吴老师，你又是.......？”
吴老师早就特地把顾毓的答题卡找出来了，闻言立刻指着上面的填空题道：“您看这位同学。”
表情沉痛的老师简直是痛心疾首：“她明明一眼就看出了答案，填空题却答得牛头不对马嘴的，分明就是故意的！还有这选择题，全都是故意选错的选项.......”
还没说完，组长就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打断道：“怎么可能？”
这位抄错数据的同学就算了，竞赛中途紧张，晃了下神儿也是常有的事，可这位故意答错的.......
“吴老师，且不说，这次的复赛题难度比过去几年都有所提升，一眼看出来答案基本不可能，就说你说的，故意划去答案，也有点太夸张了。”
组长满脸不赞同。
怎么会有人不想参加数学竞赛？
能代表省，甚至是国家参加他们这种级别的学科竞赛，对于全国的中学生来说，都是一种荣誉好吗？
他从教十几年，还真没见过这么特立独行，目空一切的学霸。
吴老师还想说什么，组长已经摆摆手：“这位抄错数据的同学的答题卡，我会仔细看看的，至于你说的这位......故意控分的同学，我相信，她要是真的有这个实力和资本，连我们这样的竞赛都不放在眼里，也不缺这么一个机会。”
虽然这么说，在场的人都知道，组长这么说，基本上就是断定，顾毓的答题卡不存在故意控分的可能了。
要真有这么厉害，还不想过复赛，那还来参加干嘛？
吴老师心有不甘地想继续争辩，组长却已经拿着另一张答题卡走了。
其他人对视几眼，各怀心思。
以前竞赛也不是没出过这样明珠蒙尘，阅卷老师慧眼识珠的事儿，在他们组里面都传为美谈，可是这吴老师，这次也太夸张了。
一眼看出答案还故意写错？
有这本事，她怎么不直接把他们竞赛的题给出了？还会特地跑来参加考试？
闲得慌吗？
他们看啊，他也就是想当伯乐想疯了，逮着匹骡子就觉得是千里马呢！
吴老师心情有些苦闷地在桌边坐下了，看着顾毓的答题卡，重重地叹了口气。
组长不肯向上面反映反映，这下可真是最后的机会都要没了.......
他们错过这么一个好苗子事小，那位同学要是日后后悔了，又想走竞赛这条路了，却自己错失了机会，该怎么办哪！
吴老师心烦的当头，组长还在研究宋悦的答题卡。
还别说，思路真的挺难得的，他都不舍得让她淘汰。
可是竞赛毕竟是赛制严格的比赛.......
他也不好怎么说......
最后因为担心错过这么一个难得的精简思路和天赋极佳的考生，犹豫几番的组长还是决定拍张照片给张斐教授，请他决断。
张斐还想着能是什么新思路，点开图片一看，差点没把刚喝的咖啡喷出来，立刻就把咖啡杯放下了。
这不就是教授提供的新思路吗？！
难道，教授之前提的那个，想上京大的学生来参加竞赛了？？？
张斐这么想着，忙仔细看了看，发现除了数据运算出错外，这个考生的答题思路，还真的如同阅卷组组长所说，无比清晰又流畅。
而且看了这么久，他基本已经能判断出来，这个考生的思路，基本上就是教授提供的所有解题思路中，最清晰的一种思路的简化版。
也就是说，这个学生不是和教授有着思维共性，想出了相同的解题思路，要么就是被教授教导或者影响过，所以才会想到用这种方法来解题。
想到这，张斐连忙联系阅卷组组长，道：“把她的答题卡留下来！”
数学竞赛竟然出现了和教授思路相差无几的考生.......搞不好这次竞赛就有和教授有关的人在里面，如果他们顺着这条线索，说不定真能找到让教授同意加入独立研究所的办法！
如果他们错过了，那就亏大了！
还不知道顾·教授本人·毓已经被筛出去了的张斐心急地补充道：“还有类似的试卷，都留意一下，研究所来处理。”
阅卷组组长还从没见过这位教授语气这么急切的样子，讶异片刻，才谨慎询问道：“那扣分......”
张斐已经想好了：“就照常扣，没过复赛没关系，我们来联系。”
阅卷组组长晕晕乎乎地挂了电话。
第六十六章 就当她不要了
难不成，他们这次，真的碰上珍珠了？
阅卷老师有些恍惚，回到组里，对上阅卷老师和吴老师的视线，才回过神，将震惊压下，道：“张教授说了，照常扣。”
两个同事都有些遗憾，组长又补充道：
“研究所那边还说了，没过竞赛也没关系，他们会自己联系这位考生。”
吴老师和阅卷老师都是微怔，随即又了然，神情瞧着激动了些。
自己联系......这岂不是意味着，研究所的教授也看出了那位考生这种新颖思维的价值，所以想要亲自接触接触？
以后，说不定还会大力培养这位考生？
阅卷老师心里微松。
这么一个好苗子没有被轻易放过，他也觉得庆幸和欣慰。
吴老师却是心情起伏些。
既然这个同学被研究所看中了，那那位女生.......
他还是想向研究所举荐一下，可是还没说话，就又被阅卷组组长打断了：“老吴啊，你就别想那个故意控分的考生了，你的事多着呢.......还有你们，都仔细点，张教授说了，让我们留意解题思路新奇的答题卡，研究所的教授们会亲自翻阅！”
其他人心头一凛。
连研究所都这么重视，看来这次数学竞赛真的是卧虎藏龙了。
吴老师插不上话，又对上阅卷组组长警告似的眼神，似乎是在示意他别再说了，只能无奈地坐下来。
看着径直忙碌起来的其他老师，心情复杂地把桌面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才把面前的试卷翻开，还边无奈地安慰着自己想：
既然那位同学确实对竞赛不感兴趣，也没有要通过竞赛获奖的想法，他也没有理由去干涉人家自己的决定......组长又不愿意开特例......
他叹了口气。
他只能期待她像阅卷组组长所说的一样，把握住别的机会，在别的领域大放异彩了。
**
棠大被未知病毒入侵，系统接近瘫痪的消息被封锁住了，棠大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三缄其口，很快这件事就平息了下去，连学校内部的论坛都看不到这件事的影子了。
只有计算机系的人，还在研究六发过来的那份资料。
他们虽然破解了病毒，也追溯到了病毒的源头，但是那个地址显示在国外一座孤岛上的网站，明显只是个空壳，投放这个病毒的绝对另有其人。
所以棠大虽然已经扫除了被病毒入侵导致系统瘫痪的风险，却还是在紧锣密鼓地研究当中，尽全力搜寻着真正的幕后黑手。
陆习兴也因为在查这件事，很少回家了，而是一直待在学校的宿舍里，研究六发给他的那份资料。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虽然六发过来的破解过程非常完美，并且流畅，没有任何改动的痕迹，直觉却让他觉得，六应该自己修改了其中的某些部分。
否则，自己不会追踪不出来真正的投放者是谁......
可是他也不愿意怀疑六，毕竟，病毒是六破解的，六也帮了他很多忙，陆习兴自认还算了解六的为人。
他不是会站在这样毫无顾忌地，投放网络病毒的人那边的人。
陆习兴还在沉思当中的时候，突然，设置的“在线提示音”响了起来，陆习兴反应了两三秒，才把手机拿起来。
置顶的联系人灰色的头像亮了起来，表示他现在的账号状态是“在线。”
陆习兴立刻打字：
【陆习兴】：你终于上线了，最近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对面的人一如既往地高冷：“？”
陆习兴缓了缓神，还是没说抹去痕迹的事，而是再度提起计算机所的事情来--
唐院长很快就要把名额报上去了，虽然这个机会对陆习兴来说也很难得，但是他却更想再劝劝六，他比自己更合适。
【陆习兴】：你真的不愿意加入计算机所吗？
【陆习兴】：今年的推荐名额还没上报。
【陆习兴】：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顾毓指尖微顿。
【六】：没兴趣。
陆习兴顿了顿：
【陆习兴】：你还在生我气？画我送给了家里的小妹妹，而且她已经联系了老师，我恐怕没有办法要回来。
【陆习兴】：我向你道歉？
【陆习兴】：总不能一个改正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电脑前的女生打字回复：
【六】：别再提起就行。
那些画，就当她不要了。
陆习兴难忍暴躁。
不怪他多想，他和六认识也有几年了，从来都没有见他连续这么多天没上过线，而且六本来就寡言少语，主动提起画的事本来就让陆习兴觉得棘手了，现在没办法补偿，更让他觉得自己没办法安心。
【陆习兴】：我以后不会把你送给我的东西送给别人了。
那边闪动一下。
【六】：随你。
这是到此为止的意思了，陆习兴就这么脸色暗沉地看着刚刚还在线的人下一秒就退出了登录，投向变灰。
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收紧些，线条都带着紧绷的触感，似乎是压抑着某种未知的，却在胸中不断汹涌澎湃的情绪。
........
陆子钰最近有些不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些因为认识她，一见她出现，目光就紧紧追随她的人眼神好像都在一夜之间变了味似的，就连她一直能隐约听到的艳羡声，都好像夹杂了些什么其他的，让她犹如芒刺在背，心底不安。
她越想听清楚，那些人就越像故意似的，降低音量，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个反应，更像是知道了她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在背地里议论她一样。
陆子钰心里不舒服极了。
就算不断安慰自己，那些人可能只是嫉妒，还是忍受不了那些别有深意的视线，和身后的窃窃私语。
时间一长，烦躁也日益增长。
都不愿意出门了。
复赛出成绩还要几天，陆子钰干脆就待在房间里看竞赛书了，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本来就因为心情不好，看不进去书的人面上闪过一丝烦躁，还是把书盖上了，调整了表情，才打开门。
见是占浅，语气不自觉地带了些轻慢：“有事？”
占浅语气怯怯的，手攥着衣角：“数学老师让我叫你出来一下.......”
本来眼角还带着骄矜的女生手指下意识收紧，想起最近她看见的那些异样的目光，心里也微沉，还是迅速调整语气：“知道了。”
她转身把门关上，绕过占浅，就看到了等在走廊上的数学老师。
平心而论，周海是一位很负责任的老师，但是因为他常年负责竞赛班，平时很忙，很少找学生，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尤其少见。
陆子钰心里的恐慌却降下去一些。
她最近一直都在准备数学竞赛，什么都没做，而且这几次的竞赛成绩都很好，周老师找她，也不一定就是批评，也有可能是表扬。
她这么想着，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忧和恐慌没有必要，缓步朝周海走了过去。
第六十七章 重新安排三好学生的名额
周海看过来。
看上去很乖巧的女生立刻停住，问好：“老师好。”
周海点头。
陆子钰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两张印了题目的纸，眸光微凝。
心中慢慢浮现出一个猜测来，眸光微闪。
一般到了这个时候，老师基本上都不会布置题目了，而是安排他们自己复习，可是周老师却突然找了几道题来找她.......
难道数学老师提前拿到了题？还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会突然找她，想给她辅导一下？
想到这，陆子钰心底微松，嘴角弧度也扬了扬，故意装作疑惑道：“老师？怎么了吗？”
周海沉默一瞬，缓声：“到大堂去吧。”
陆子钰下意识想拒绝。
复赛她肯定已经过了，他拿的肯定是决赛的题目，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可是平时上课总是和和气气的老师，此刻眼神却很冷静严肃，很是威严。
陆子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着周海下了楼梯，到了大堂的桌椅前，坐下。
周海把试卷推给她：“做做看。”
陆子钰扫了眼试卷，手刚落下，突然意识到什么，浑身僵住。
两张试卷上印着的，赫然就是两次和区里其他重点高中联考考试中的数学压轴题。
也是陆子钰碰巧在考试之前做过了的，和写了几步的两道题。
女生嘴唇微抖，脸色泛起了苍白。
周海表情平静，敲了敲桌子，语气也还算平缓：
“老师想了想，还是想看看你的运算速度，你把这两道题再算给老师看一遍吧。”
陆子钰眼眶霎时间变红，声音很低很小：“老师，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您会突然拿这两张试卷来？这两次考试都是我凭自己的实力考的，我没有抄袭.......”
周海顿了顿：“老师没有说你抄袭，只是想看看你的运算速度。”
其实他准备找陆子钰之前，还联系竞赛的评卷老师，看了眼陆子钰的答题卡。
可能连陆子钰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次的复赛试卷里，很多道大题的第三问，都是类似于他们两次联考的压轴题。
有比较简单但是难想到的算法，也有像陆子钰那样，直接死算的做法。
但是陆子钰毫无例外地，全部放弃了。
复赛不允许提前交卷，而且时间充裕，那些题目的分值也比较重，除了不会做，周海找不到别的理由。
再联系几乎和答案一模一样的解题思路，和没有运算过程，直接得出的答案，周海还是忍不住心里微沉。
一次还能说是记住了答案，但是第二次第三次，尤其是三中那边样题泄露，陆子钰还去了人家家里的情况下。
到底是谁抄袭，他作为老师，不能不弄清楚。
否则，就是对其他的同学极大的不公平。
所以即使自己一直看好的学生一直在低头啜泣着，周海也只是微顿：
“陆子钰同学，只是让你做两道题而已，如果是老师想错了，老师向你道歉，好吗？”
陆子钰红着眼睛，声音哽咽：“老师，复赛成绩就快出来了，决赛也很快......”
她盯着周海，梨花带雨：“您一定要在这个时候.......”
她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哽咽得更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了：“在这个时候，影响我的心态吗.......”
刚刚下楼的学生们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脸色微诧，齐齐地顿在那里。
陆子钰在同学中的人缘还不错，立刻就有女生上前，扶住了陆子钰，看向周海，有些犹豫：
“老师，这是怎么了？”
周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沉默一瞬，还是把试卷拿了起来。
看向满脸泪痕的女生，语气里带了失望：“陆子钰同学。”
“你要记得，”他顿了顿，似乎是轻叹一声，“学校要培养的，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生，而不是单纯只看成绩。”
把试卷卷起来的老师缓声：“老师希望你能自己想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可是清蓝市马上要评选三好学生，如果学校的名单交上去，通过了省里的选拔，她就会剥夺其他认真考试的学生的加分机会。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可是陆子钰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既然这样，他只能告诉学校了。
不管是参加英语演讲比赛抄袭，被迫退赛，还是在联考中作弊。
陆子钰都已经不符合三好学生的评选标准了，她占的这个名额，应该给其他人。
周海顿了顿，握着试卷，转身离开了。
其他学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踟蹰着对视几眼。
陆子钰却是埋头，肩膀抖动着，痛哭起来。
回到房间周海打了电话给莫媛。
莫媛恰好在整理三好学生的资料，接到他的电话，还笑了笑：
“周老师，您不是在带队吗？怎么了？这就要给我报喜了？”
周海顿了顿：
“莫老师，今年市里三好学生的名单，交了吗？”
莫媛：“还没有，怎么了？”
她似乎是误会了什么，语气温和些：“曲文宇和陆子钰都是好孩子，学校给他们颁发这个荣誉，也有鼓励他们继续加油的意思，不会有什么变故，您就让他们安心参赛吧。”
周海沉默一瞬，改变话题：“英语演讲比赛的决赛，陆子钰同学是因为什么退赛，莫老师，您知道吗？”
莫媛微顿，意识到周海是因为这件事才打电话来之后，语气里泛起冷意：“这件事，您是从七班的老师同学那里听来的吧？”
她控制着语气，好使自己听上去不要那么咄咄逼人：“我和龚老师说过了，这件事关系到学校的名誉，让她不要外传，哦，还有她班上那个宋悦。”
她的语气里多了不满：“她的冠军是怎么来的，她不知道吗？这样宣扬开来，对她，对我们学校有什么好处？”
周海脸色微冷，语气也加重些：“莫老师，到现在，你还在追问是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的吗？”
“你最应该做的，不是应该澄清谣言，然后按照事实，重新安排三好学生的名额吗？”
莫媛拧眉，毫不客气：“周老师，你在开什么玩笑？”
似乎是回想起对面的人的身份，她顿了顿：“周老师，三好学生评选开学就开始了，到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没有必要重新安排，至于你说的谣言......”
眸中划过一丝不耐的女老师道：“只是学生自己的猜测，不足以构成谣言，我这个做班主任的插手，你不觉得太夸张了吗？”
周海：“可是你这样做，很可能会毁掉两个孩子！”
莫媛反击：“您现在这样做，难道不是在毁掉陆子钰？”
周海忍无可忍：“没有人逼她抄袭，既然做了，就应该承担责任，无论如何，我要求替换掉她，我们学校还有很多成绩优异的学生，他们也值得被表彰和表扬！”
莫媛毫不客气：“周老师，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如果您非要追究，请你去找校长，至于三好学生的评选，这是经过学校批准的，你无权干涉！”
说罢就挂了电话。
第六十八章 复赛成绩
周海脸色铁青，握紧手机，最后还是打了电话给校长。
校长咳嗽着听完了，最后顿了顿，道：“周海啊.......”
这一声饱含叹息。
周海心里微沉。
他知道学校为什么会默认这个三好学生的名额。
陆子钰是陆家人，成绩优异，这回竞赛如果进入了省队，拿到了国奖，就可以参加夏令营。
到时候两轮降分，即使考得不好，也有很大概率能上京大。
可是这样的包庇对其他学生来说，根本就不公平......
校长的声音却是用低沉而沙哑缓缓道：“你打电话之前，陆子钰同学就已经给我打了电话了。”
老人说着咳嗽几声，声音里满是叹息：“她的画得到了程教授的赏识，程教授也已经答应出席我们的五十周年校庆庆典了，这个时候闹这事，何必呢？”
程教授可是绘画界的泰斗，连京大校庆都未必能邀请到的人物，陆子钰要是做了他的学生，也能为十一中增光添彩......
周海心情沉重，脸色也不好看：“可是.......”
校长缓声：“市三好学生只是一个候选名单，就算选上了省三好，也不过是十分加分.......”
他顿了顿，无奈叹道：“算了吧。”
.......
周海眸底满是暗沉的情绪，最后还是挂断了电话，握手机的手指微松，带着些许无力的沉重感。
学校现在已经认定两个市三好的名额，是曲文宇和陆子钰的，这件事显然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要让陆子钰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
她又能付出什么代价.......
难道他作为老师，还能大肆宣扬自己的学生考试作弊，比赛抄袭？
周海脸色沉如墨色，眸底一片晦暗。
**
程教授那边的微信来了，手心出汗的女生才微愣，反应过来之后，才故作镇定地打开了聊天界面。
显示为“程教授”的人语气很和蔼：你的风格独树一帜，要表达的情绪和主题也很鲜明，我也很期待在周年校庆上，和你探讨一番。
陆子钰心底微松，打字回复道：
“谢谢教授。”
又看了眼自己和校长的通话记录，陆子钰心里才彻底安稳下来。
周老师不懂变通，她怕他打电话和校长告状，到时候，关于她的谣言只会传得满天都是，她要想自保，未雨绸缪是必须的。
好在程教授因为那些画，对她印象不错，很爽快地答应了参加校庆，还发来了这么一段话，校长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可是想到周海，脸色却又在下一秒变得难看起来。
她一开始就没有想要作弊，只是有些人，在背后说她只是靠着英语演讲比赛，就想进京大，陆子钰心里不爽，才想到这个办法，象征性地暗示了一下宋风。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拿到了试卷，让她满分过线。
尝到了一次甜头，自然就有第二次。
可是没想到，她都那么谨慎了，居然还能被发现......
到底是谁，那么见不得她好，居然把这件事告诉了周老师......
陆子钰手指无意识地捏紧，想起和她一起参加英语演讲比赛，最后还把属于她的冠军夺走了的宋悦，眼神倏然阴沉。
一定是她，她和那个陆毓是朋友，不可能看着她越来越好，所以才搞这些阴谋诡计，陷害她......
陆子钰眸色暗沉下来，门外却突然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聊着天的学生讨论着复赛的成绩，好不热闹。
陆子钰眼神恢复清明，看了眼时间。
这个时候，复赛成绩确实应该出来了。
女生定了定神，打开了门。
十一中的学生聚在一起，周海和其他学校的老师聊了几句，就朝这边走过来。
眼神在陆子钰身上停留一秒的人转开视线，语气平和：
“大家一起下去看看成绩吧。”
于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聚集着往楼下移动，宋悦刚睡了个午觉，还有些迷糊地在揉着眼睛。
顾毓怕她摔跤，干脆拉着她，躲着人群，跟着人流后面，下了楼梯。
宋悦小声嘀咕：“反正也过不了.......”
她看向自己的同桌，打着哈欠：“陆毓，我们等会儿回来就收拾东西吧？”
顾毓应了一声。
等到了下面，就有组织竞赛的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把各自进入复赛的名单告诉了各位老师。
周海拿起看了几眼，然后就回到了十一中学生聚集的区域。
学生们骚动起来。
他们都知道，和小儿科的初赛相比，复赛才是动真格的，过了复赛，才能获奖。
周海没有做很多铺垫，只是让没有过的同学不要灰心丧气，然后就把过了的同学的名字念了出来。
全都是竞赛班的学生。
十一中的同学倒还能接受，之前被周海训过，讲了几句闲话的学生也落选了，只是没听到宋悦和陆毓的名字，彼此对视的时候，眼神里还是带着些暗讽和蔑视。
他们就知道，像那种天天都待在房间里睡觉，只是来走个过场的人，不可能进复赛。
陆子钰脸色也好看一些，看了眼还有些犯困的宋悦。
周海也看了眼宋悦，微顿。
按道理说，宋悦是所有平行班里，最有希望通过复赛的学生，而且也被梁老师寄予厚望，没能通过，在周海看来，还是有些让人遗憾的。
毕竟这孩子的数学思维很强，如果认真学，肯定会比一班的很多学生都要厉害得多。
而且他也很喜欢这孩子身上的那股韧劲儿，只是，可惜了。
正准备抬脚过去，安慰宋悦几句，没想到却看到竞赛组的工作人员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周海脚步一顿。
其他人也是微怔。
什么情况？以往不是公布成绩，竞赛组的人都走了的吗？
怎么这次，没走，还往他们这边来了？
有多话的学生立刻猜测道：“是不是我们有人考得太好了，那边准备内定了？”
“我也觉得.....曲文宇和陆子钰这次可考了一百多分，前十呢.......”
“该不会真的是吧，你看，他们别的学校都没去，就往我们这边来了诶......”
.......
议论声涌进陆子钰的耳朵里，原本心静止水的女生心脏突然快速地跳动起来。
她这几次确实超常发挥，考得很好......
竞赛组的内定名单里，有她也不奇怪.....
眼见带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越来越近，陆子钰心里的想法越来越笃定，控制不住地想扬起嘴角来，甚至想看看数学老师周海的表情了。
其他人的声音也低下来，不住地往陆子钰这边看。
可是还没等她开始展露出微笑，那些工作人员就拐了个弯，向宋悦和顾毓那边去了。
陆子钰的脸瞬间僵住。
第六十九章 张斐教授
所有人：“？？？”
宋悦也很懵，等他们到了近前，客气地介绍他们是谁的时候，就更懵了。
说话的是一位很温和，看上去也很周正端方的年轻老师，介绍完之后就客气地笑了笑：
“是这样的。”
他微顿：“很遗憾，宋悦同学，你的总分并没有过我们的复赛录取线，但是，研究所的教授们对于你在复赛中的解题思路很感兴趣，想要和你单独交流交流，不知道宋悦同学你......”
宋悦：“........”
研，研究所？
是那个聚集了京大数学大牛，和顶尖教授的，数学院的那个，那个研究所吗？！
年轻老师似乎是怕她不相信，还拿出了一封信，信封上，飘逸潇洒的“京大数学院独立研究所”几个大字，灼伤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眼。
被研究所的教授们看中，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有些眼红，连曲文宇都不免有些钦佩。
陆子钰无意识地咬唇。
宋悦接信的手都有些抖，下意识地看了顾毓一眼，才打开了信封。
看完了信，看向年轻老师，整个人都有些结巴：
“张，张斐教授？”
是那个研究所最新的负责人张斐教授吗？！
那个三十五岁的时候，就凭借自己的数学理论，得到了国际上最权威的数学研究机构认证，获奖无数的张斐教授？！
他他他他他他居然给自己写信了？！
顾毓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回忆了几秒，绕着耳机线的手微顿。
张斐.......
一开始联系她出题的那位负责人？
顾毓：“...…”
年轻老师笑了笑：“是的，张斐教授留下了你的答题卡，并且希望，有时间的话，可以邀请你去研究所内部参观，当然，也可以顺便交流学习一下数学思维的培养和发展。”
宋悦心脏怦怦跳，语气雀跃：“我可以和我朋友一起去嘛？！”
虽然她搞不懂为什么研究所的教授会对她的解题思路感兴趣，但是那些思路，都是同桌偶然间启发她的......她应该也能和陆毓一起去吧！
年轻老师：“当然......”
顾毓迅速打断：“当然不行。”
年轻老师正准备开口，看上去白得发光，一双杏眼配着狭长的眼尾，这么看着有些清冷，皎洁如天上新月的女生语气和缓：
“研究所那么严肃，不允许其他人进入，也很正常......我就不去打扰了，你去吧。”
年轻老师：“........”
年轻老师第三次尝试开口，顾毓就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淡的，却莫名有威慑力。
年轻老师的话卡在喉咙里。
年轻老师：“？？？”
可以让我把“当然可以”这四个字说完吗？？？
宋悦有些遗憾：“那好吧。”
不过她同桌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美飒，还不喜欢学习呢。
是真心不喜欢学习的顾毓心底微松。
虽然她用的是变声器，教授这个身份也从来没有被任何人挖出来过，但是装成高中生去参观研究所什么的，还是有些麻烦。
顾毓表示拒绝。
工作人员留下了联系方式，又说了些什么，就离开了。
之前对视着，暗暗嘲讽宋悦的那些人已经白了脸，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指。
周海也缓过神来，神情微松，笑着道：
“研究所在整个数学界非常有权威......这是好事。”
语气温和许多：“宋悦同学很厉害。”
他缓声：“大家给宋悦同学鼓鼓掌吧。”
十一中这么多年，还没出过，直接由数学研究所直接来接触的人呢。
十一中的同学在惊叹中和艳羡中齐齐地鼓起掌来。
其他的学校也忍不住侧目。
相比参加竞赛，直接被研究所的教授看中，明显要更令人激动，这个女生，还真厉害。
宋悦直到回到房间还是晕晕乎乎的，忍不住道：
“陆毓，你教给我的那些解题思路真的好厉害啊！”
她虽然平常做题目，图快的时候，会用那些简便方法，但是还不知道这样的思路竟然这么重要......
顾毓单边的黛眉挑了一下：“我没教你。”
宋悦：“......可是你启发了我啊。”
顾毓懒懒地：“那是因为你聪明。”
宋悦：“.......”
宋悦忍不住嘀咕起来：“明明你之前还让我吃核桃来着。”
现在就开始夸我聪明了，女人，哼。
顾毓咳了一声：“有吗？”
宋悦不满：“当然有了！”
顾毓理所当然：“我不记得了。”
这是要将不承认原则贯彻到底了。
宋悦哼唧着控诉了她几句，又开口：“不过陆毓，你真的不去吗？”
顾毓在床上坐下来，打着游戏，抽空回答：
“我懒。”
宋悦：“.......好吧。”
既然同桌不想去，那还是算了。
同桌就算不喜欢读书，也是她的好同桌。
嗯，而且还是能带来好运的锦鲤同桌！
果然，和同桌在一起，她才是最幸运的！
开森！
**
她们和其他复赛落选的同学一起回了校。
套着黑色短外套，手指上转着黑色耳机线，发丝一年四季都散着，看着挺酷挺帅的女生走进教室，看到讲台边加的座位，和熟悉的人影，微顿。
杨语擎正在看书，察觉到什么，抬头一看。
性格稍微有些沉默的男生顿了顿，耳根可疑地一红，然后若无其事地颔首。
有些事不用多说，他知道对方一定清楚。
毕竟......
男生垂眸。
能让姐姐“碰巧”避过那么多危险的人，又怎么会是寻常之辈？
顾毓移开视线，绕过其他人，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就拿着白色药瓶，慢慢地磕着药丸，扫了一眼最前面的男生。
顿了顿，随手就摸了摸右耳的白色耳钉。
平行软萌软萌地开口：“主人，是否查询任务对象，杨语嫣的位置和情况？”
顾毓默然一瞬。
也对，她好像是只给了杨语嫣戒指。
虽然吩咐了下属保护好这两姐弟的安全，但是下属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没有向她汇报杨语擎杨语嫣的动向，也算正常，倒也没必要杯弓蛇影。
这么放松地放下手，脑海中却因为两姐弟，突然划过某个，红痣妖冶，语气也轻佻散漫得过分的身影。
女生往后靠了靠，眉梢微动。
不知道，那个老男人，查得怎么样了？
终于被顾毓从记忆角落里提溜出来，掸了掸灰的老男人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子，眼角微挑。
是谁在念他？
容魏已经将刚刚整理出来的资料呈了上来：
“主子，这是根据杨贺的口供，查到的线索。”
容晔收回心绪，伸手接过，修长的手指随意翻了翻，就在某一页点了点，半晌，薄唇轻启：“这些，都给她发过去。”
容魏微微低头，理解过来话中的“她”是谁，又没忍住，抬眸看向他们主子，欲言又止。
容晔把文件夹关上，声音懒懒的：
“你最近问题很多。”
容魏：“.......”
第七十章 子钰，你怎么了?
立在男人身旁的容晔默默腹诽。
还不是因为主子您最近行为很反常，作为下属的我按捺不住好奇心......啊呸！
是忠心耿耿，有些忧虑，才会满心疑惑好吗？
容晔转着腕表，眼尾红痣微动，姿态闲适，懒懒散散地抛出一个单字来：“说。”
容魏犹豫几秒，还是没忍住，开口道：“主子.......”
他顿了顿，语气迟疑：“您为什么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
又卡住。
似乎不知道如何称呼，还是道：“那位陆小姐？”
就连这样的机密资料都可以就这样随意，就分享给那位？
虽然那位陆小姐的背景，看上去是干净得很，但是光她那天突然出现在城东监狱，还找到了他们的车的举动，就够他们怀疑的了。
主子之前和聂少合作也就罢了，那位至少还是京城的人，可这位陆小姐，中间七年的经历都是空白的，名声也不好，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最重要的是，他们主子，对这位陆小姐的态度，好像有点不大一样......
主子该不会是......
容魏微僵，连忙把奇奇怪怪的想法给抛在了脑后。
容晔却是活动着手指，薄唇微微勾起，狭长的眼尾也挑起，神情慵懒：
“来历不明，才更有趣，不是吗？”
容魏微怔，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却又转瞬即逝，随即就疑惑地低眉沉思起来。
等走出了主子的书房，尽职尽责的下属拧着眉，苦思冥想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句他觉得熟悉，而且无比应景，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具体内容的俗语。
“对一个人感兴趣，是沦陷的开始。”
容晔神情一僵，彻底僵硬了。
**
宋悦收到了京大数学院独立研究所负责人邀请信的消息，很快在十一中传开了。
之前觉得宋悦待在七班没前途的老师都有些惊诧，相顾无言。
说好的被带坏，成绩下滑呢？
演讲比赛捡了个漏，拿了个冠军就算了，月考一飞冲天也勉勉强强，可以算是她运气好了吧，结果没什么基础，就去参加了数学竞赛，复赛落选还能被京大教授看上？
一般人，接连遇上这样的好事，不是家里有背景，就是真的碰巧锦鲤附体了吧？？？
可是宋家虽然有权有势，倒也不至于连竞赛都能插一手......
难道，宋悦还真是人形锦鲤？
当事人听到这个谣言，却是义正言辞道：“我不是锦鲤，我同桌才是！”
要是没有陆毓，她才没有机会过初赛，被教授看中呢！
她同桌才是最大的锦鲤！
“锦鲤”顾毓：“.......”
你开心就好。
女儿被知名教授看中，作为父母的宋岩夫妇自然也成为了红人，在棠城遇到熟人，都要被念叨几句，教女有方。
宋岩笑：“是她自己努力。”
心里却是无比欣慰感慨。
他就知道他们月月，是最棒的！
苏凝却是撩了撩头发，笑容有些勉强。
就连之前要登门拜谢的曲母曲父，都特地登门表达了谢意，还邀请他们参加曲文宇的生日宴会。
曲家不算富裕，但是底蕴深厚，在棠城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亲自来邀请，算是很有诚意了。
宋岩看着人走了，都忍不住感叹道：“曲家，不愧是钟鸣鼎食之家啊。”
说话都带着韵味似的，风度翩翩，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苏凝笑了笑，手指却无意识地捏紧了。
.......
数学竞赛很快在激烈的角逐中落下帷幕。
走出考场的陆子钰却是手指冰凉。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看到那些题目的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找不到突破口的无力感。
那位新请回来的教授，出的题，角度竟然这么刁钻，对知识掌握程度的要求，简直到了恐怖的地步，根本不是她这种临时抱佛脚，刷了一些题的人，能做出来的。
更令人绝望的是，曲文宇就坐在她旁边，三中那位满分的数学大佬，也坐在她斜前方，两个人审完题之后，就开始奋笔疾书，好像一点也不觉得棘手。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陆子钰甚至有点恍然。
原来这就是，她和这些人的差距吗？
不......
她明明可以的......
她明明也考了满分，明明总分就和曲文宇不相上下......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做，她却根本毫无头绪......
女生站在灿阳下，浑身冰凉，手指僵硬，想到出题的人，眼神中突然浮现出一抹恼意。
都怪那个教授......非要标新立异，搞什么新题......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不想让她这样天赋不够的学生好过......
陆子钰的表情实在过于难看，原本想叫她的女生都害怕地下意识地噤声。
等陆子钰缓过神了，女生才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问：“子钰，你没事吧？”
陆子钰恍然，手指僵硬地屈伸，远远地看到周海走了过来，眼神微闪。
很快，女生的眼尾就瞬间变红，神色间也带上了几分委屈和不甘，却还是故作闪躲地低头，咬了咬唇。
女生张张嘴。
陆子钰......这是怎么了？
周海走过来，先是看了一眼，不敢看他，眼角泛红的女生一眼，微顿，移开视线，扫了眼参赛的同学，语气温和些：
“决赛的成绩出来得会比较快，大家回酒店等消息吧。”
走到了决赛的同学，基本上都有奖可拿了，区别只是在于什么奖。
如果是省级一等奖，就可以进入省队，和其他省的同学竞争国奖，也就是争夺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机会。
而过了这一关，基本上就可以直接保送了。
没进入省队的同学则可以获得降分机会。
陆子钰一开始就是奔着降分机会来的。
.........
连续的选拔性考试对于学生们来说，无疑都是一场精神上的锤炼，走到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同学们相约着，准备在一起吃个饭放松了一下。
周海知道他去了，他们肯定放不开，就没有参加。
饭桌上的某人却是情绪异常地低落，好几次同学喊她都没听见，眼神也很恍惚。
其他人很快注意到了陆子钰的异常，有人眼神示意陆子钰身边的女生问问是怎么回事，陆子钰低声回答几句之后，却突然抹起了眼泪。
其他人这回是真的惊了：
“子钰，你怎么了？”
“是啊子钰，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子钰，你别哭了，把问题说出来，我们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啊......”
坐一桌的人七嘴八舌地安慰陆子钰。
眼眶通红的人却是哽咽着，啜泣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一桌人心情都有些忧虑。
陆子钰先回了酒店，没什么心情继续吃饭的人面面相觑，最后有个女生，迟疑着开口：“子钰，是不是竞赛成绩不大理想？”
另一个女生犹豫着，低声道：
“那天，周老师说了她几句，她好像也哭了......”
第七十一章 特地降低了难度的呐
一桌人都沉默下来。
说实话，他们都很喜欢数学老师，对数学老师也很尊敬。
可是那天，数学老师确实把陆子钰训哭之后，而且，还说了一些，比较严厉的话，好像是在暗指陆子钰人品不好什么的.......
陆子钰是不是因为这个，心态不平稳，所以竞赛发挥才不理想，才哭的？
沉默的气氛开始在包厢中蔓延开来。
曲文宇微顿，缓声开口：“别乱猜了。”
压力大，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都有可能是她情绪突然崩溃的原因，没有必要去恶意揣测别人。
其他同学本来也只是猜测，闻言顿了顿，叹气。
也是。
他们也不了解事情经过，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只是心底，仍然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决赛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竞赛班的学生被刷下去五分之四，曲文宇和一个女生拿到了省一等奖，被省队选中了。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二三等奖，而陆子钰，则是优胜奖。
连省三等奖都没有。
看到这个结果的学生们犹犹豫豫地去看数学老师。
周海脸色不变，缓声：“大家不用气馁，没有进入省队也没关系，就当锻炼自己的做题能力了，曲文宇同学和何月同学留下来，参加省队的集训，其他同学，这周五统一返校。”
陆子钰捏紧了手指，唇上没有血色，面对同学的安慰，也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
包了大巴返回学校。
已经接到竞赛结果的学校，大门上的滚动电子屏上播报着曲文宇和何月获奖的消息，陆子钰没看，垂着潮湿的眼睫，神色晦暗不明。
其他同学也很照顾着陆子钰的情绪，没多说话，回到教室的时候，整个班的人都没说话。
莫媛脸色也不好看，按捺着语气：
“参加竞赛的同学都辛苦了。”
她扫了眼神色恹恹的陆子钰，不知怎地想起了周海的那通电话，脸色难看几分，还是移开视线：“我们继续上课。”
很快陆子钰拿了优胜奖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年级。
宋悦正在吃糖，闻言腮帮子都没动了，没说什么。
说实话，她还是挺佩服陆子钰的毅力的，毕竟在竞赛班听课那段时间，她可是亲眼看着陆子钰每分每秒都在刷题的。
可是竞赛毕竟是竞赛，优胜劣汰，也是没办法的事。
顾毓眼神也没有给一个，继续打游戏。
回到寝室才看到了研究所那边发过来的决赛结果。
上线率倒是和往年保持着一致，只不过最高分太低，甚至刷新了往年的纪录。
就连感觉很有把握的曲文宇和三中的韩康，都只拿到了百分制的六十九分。
顾毓：“........”
不是说降低了难度吗？有这么难？
她顿了顿，青葱般的手指放上键盘，随便上网搜了搜。
然后看着那些“大哭”的表情包陷入了沉思。
“u1s1，今年出题的教授是魔鬼吗？？？？我第一次觉得我不配学数学。”
“优秀奖的菜鸡路过，讲真的，我觉得我配不上这个试卷。”
“我怀疑这是一次降维打击，并且有充分证据，这么变态的题目，居然能用高中知识解出来！！！”
“还有那么多种解题思路......合理怀疑教授是来虐菜的.......”
“那么多种解题方法啊，为什么我一个都想不到（捂脸）”
“表示很想知道教授现在看到这个成绩，还想招生吗（捂脸）”
“难道只有我发现了，今年的决赛，各个地方的题目是相同的吗......所以教授果然是来虐我们的，绝对是吧.......”
“看完今年的数学竞赛题，我决定回家搬砖。”
其他网友表示很好奇：
“（笑哭）数学竞赛只有高中满分的那种学霸才能到决赛吧？连学霸都觉得难的题是有多难啊（笑哭）”
“害，我哥就是去年数学竞赛保送的，看了题直呼我们这一届是被当成试验品了（捂脸）”
“我们数学老师也是这么说的！说是只有大牛才会不顾难度这么出题，而且题目明显是简化了，听到简化的我：emmmm”
“表示很想知道没简化的题是什么样的（捂脸）”
“害，数学本来就难，今年这位统一了各省竞赛题的教授居然还把难度加到了地狱级别，是我们不配了（捂脸）”
“难道只有我觉得很正常吗（捂脸）都说是请回来的，这个请字，已经生动形象地表明了这位教授在数学界的地位，出简单的题，岂不是体现不出这位教授的水平......”
网友们还在网上和竞赛生一起插科打诨，快乐吐槽。
出题人顾毓捏了药丸，慢条斯理地磕，边回想着题目，边微顿：真的这么难吗？
没想到没过多久，官方就回应了竞赛题目过难的质疑。
京大数学院独立研究所：难吗？l教授以及研究所的各位教授还特地降低了难度的呐（//▽//）
顾毓：“........”
这确定是官方账号？？？
顺手点开评论区之后，扫了一眼，眼尾这么一挑。
好家伙，全是吐槽的。
“网友还在吃瓜，真正的竞赛生已经准备复读了（手动再见）”
“复读还是算了，今年这位教授出了竞赛题，应该不会出高考题了，数学竞赛生表示准备裸分上三本（微笑）”
“你知道这套题，它不是难不难的问题，它就是，给你二十四个小时，你也想不出任何思路的问题（抓脑袋）”
“虽然竞赛是按排名来的，但是经历过摧残的我还是想问一句，所谓降低难度，是反话吗？？？？”
“哦，我去问了，表哥说题目是挺灵活的，思路不好想，想到了就好做了，顺便一提，我表哥就是你们所的教授（微笑）”
“前面的，我作证你说的是真的，因为我姐夫也是数学院的教授，他昨天说漏嘴了说原题他们做了三天，哈哈哈哈哈哈，实际上根本笑不出来的我（微笑）”
“教授出给教授做实锤了.......”
“所以降低难度是真的，没降低前，连教授都做不出来.......”
“数学院那么多大牛，做不出来一套竞赛题，假的吧（捂脸）”
“我是内部人员，我作证，是真的（狗头）”
“我也作证，而且教授们还很不好意思地请出题的那位l教授批改作业来着（狗头）”
官方再度用实际行动回应了他们的质疑--它点赞了那两条加了狗头的作证评论。
网友：“？？？？”
网友：“艹！！！！”
所以一开始真的是给教授出的？！而且降低了难度不是在玩梗，而是实话？！
竞赛生：“突然觉得工地很适合我们，已退学，勿cue。”
就连京大官方都忍不住调侃。
京大：这波题出得不大地道。
评论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官方号都炸出来了的数学竞赛题。”
“你看我笑得多开心tat”
“高一的竞赛生表示很怕，明年不会也是这个难度吧tat”
顾毓：“........”
第七十二章 问心无愧
陆子钰是陆习兴接回的家。
陆习兴在学校门前看了，滚动播报的名字里没有陆子钰，眸光沉了几分。
但是因为顾及到陆子钰的心情，还是没有开口。
陆子钰坐在副驾驶座上，声音很小：“对不起，三哥。”
陆习兴：“和三哥道什么歉？”
他语气温柔：“没事的，只是个竞赛而已。”
陆子钰手指捏着自己的衣服，哽咽着，没有答话。
心里却在不断重复，这不只是个竞赛。
这是她上京大的机会，是她获得降分，参加夏令营的机会。
可是现在......全都被毁了！
回到家的时候，陆子钰的表情也不好看，眼角泛红，备受打击的样子。
舒婉莹心疼地连声安慰，陆萧也缓声：
“努力了就好了。”
结果不重要。
回到自己房间，看到那些画的陆子钰却是捏紧了手指。
不重要不重要......你们根本就不懂，一个降分机会对我来说多重要！你们可以砸钱送你们的儿子进京大，我却只能自己考！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不偏心！
陆子钰脸色难看至极，才用力握紧了手里一直振动的手机。
路轻盈的消息一发就是很多条：
“子钰，你别在意，还有机会的。”
陆子钰眼眶通红，想起今天白天，那些隐晦的打量，和班主任的眼神，手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片刻之后，才打字回复道：
“都怪我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如果我考试的时候不分心就好了。”
路轻盈秒回：“怎么了？子钰？是不是考试过程中发生什么事了？”
陆子钰：“没什么，你别问了。”
路轻盈怎么可能不问，直接就找上了班上一起去参加决赛的那几个女生，她们支支吾吾地，一人一句：
“复赛结束之后，周老师好像说了一下陆子钰，然后她就哭了......”
“我也看到了......我们也不知道原因.......”
路轻盈快气炸了。
在考试前打击考生，这算哪门子的老师？！他分明就是故意不想让子钰通过决赛！
路轻盈看着那些在论坛里刷，陆子钰之前的数学成绩都是作弊的帖子，脸色难看，最后匿名开贴：
“明明就是某个带队老师在考试前骂人，影响了陆子钰的心态，她才会考砸的！！！”
还一连发了好几条。
十一中竞赛这种话题的热度本来就比较高，路轻盈这么一刷，瞬间就成了热门话题：
“某个带队老师？是指z老师吗？？？”
“我作证，那天我确实看到他在训陆子钰......”
“我也.......而且我当时的观感也不是很好，因为像这种竞争这么激烈的考试，心态真的特别重要.......”
“终于有人说他了，我真的是服了，作业多又多，还硬性要求家长检查，我们是小学生吗？”
“u1s1，他的课我是真的上不下去，就单纯的讲题，语调一点抑扬顿挫都没有，我看他去教催眠得了。”
“？？？？？匿名账号你们讲得挺欢啊？？？？？尊师重道不知道吗？？？”
“所以现在是什么都能喷呗？想学就学不想学滚回家去！还要求老师抑扬顿挫，怎么，你上课打瞌睡你有理了？？？”
“我吐了，你们是当事人吗就知道她是因为被骂才考砸的？而且我就是帖子里提到的那位老师的学生，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他是好老师，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骂人！”
“所以是受害者有罪了呗？什么年代了，还觉得被老师骂哭是学生活该呢？学生没有人权吗？？？”
“额，虽然我不是这位老师的学生，但是我还是想说，老师确实没有无缘无故骂你的必要啊，而且还是在考试期间，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不会轻易骂人的吧.......”
“？？？？拜托你们有点同理心好不好？？？？骂人不能等考完再骂？陆子钰成绩确实优秀得没话说啊，就算失常发挥，也不至于省三等奖都拿不到吧？？？”
“我也觉得，陆子钰数学还是很强的吧......”
“迷惑行为，考不好怪老师呗（微笑）”
“别和他们计较了，在他们的世界观里，考不好是老师的锅，考好了是自己努力，反正都是老师惨，早就习惯了（微笑）”
“这么牛还上什么学啊，自学成才呗（微笑）”
学校论坛争吵不休。
由于热度升得太快，这件事也很快闹到了学校领导面前。
校长觉得周老师不至于把学生骂哭，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莫媛却坚持要周海解释。
周海就站在会议室里，拿着教案，对上莫媛的视线。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很平静，平静得像是有深海在眼底浮动，深邃坦然。
他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问心无愧。
找答题卡来看也罢，找来题目给陆子钰做也罢，证实了陆子钰是因为抄袭被退赛也罢，说了会道歉，可还是看着陆子钰哭，就是不肯做题也罢。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自认为尽到了做老师最基本的责任。
也没有冤枉陆子钰半分。
至于所谓的骂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果他让陆子钰承认错误这件事，真的导致陆子钰情绪崩溃，发挥失常，那他只能表示遗憾。
考试并非只考验能力，考试考验的是一个学生的综合素质。
而且，如果陆子钰不作弊，不拒绝承认，愿意主动退出三好学生的竞争，他也不会找她。
周海的态度激怒了莫媛。
校长咳嗽着，敲了敲会议室的桌子，目光满是无奈：
“周老师，你要知道这件事已经发酵得很厉害了，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你的态度。”
周海目光平静。
他的态度就是问心无愧。
会议潦草收场。
上课铃响了。
周海走进来的时候，整个教室都是寂静的。
他环视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缓声道：
“我不知道是哪位同学在论坛上发的帖子。”
这位教龄十二年的数学老师把粉笔放下：
“不过，如果你了解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就该知道，这件事不会闹大。”
视线停留在陆子钰身上的老师，语气平静：
“因为闹大之后，将被指责的人，绝对不会是我。”
陆子钰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也没想到路轻盈会这么冲动，直接在论坛上发帖，更没想到这件事会发酵得这么快，现在几乎全校都知道，她被周海骂哭，所以考砸了。
可是如果他们再深挖下去，她之前撒的所有谎都会被揭穿！
陆子钰真的慌了，下课的时候，就立刻咬唇给路轻盈发消息：“轻盈，我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是我自己没发挥好，你把帖子删了！”
第七十三章 有好戏看了
路轻盈不干，义愤填膺地打字：“为什么啊！明明就是他害得你竞赛没考好！我不会删的！就该让其他人知道他的恶行！”
陆子钰按捺不住心底的烦躁，还没打完字，路轻盈又发来短信道：“子钰，你是不是听了他刚刚说的话，害怕了？没事的！我们班有人看到了，到时候曝光到网上，也有人给你作证！看看到底是谁不占理！”
陆子钰恼，几乎想让路轻盈闭嘴了。
她被周海训哭这件事有证人有什么用？！如果周海拿到了她作弊和抄袭的证据，别说一个数学竞赛了，她的前程都完了！
可是陆子钰又不能直说，只能咬着唇打字：
“不是的，是我自己没发挥好......轻盈，我们还要被周老师带上高三的，现在这样挑衅他，我担心你和我会被针对......”
路轻盈仍是满是不忿：“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你的保送机会就这么没了吧！”
陆子钰手指微紧。
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实力进不了国家队，只是没想到，自己连省里的队伍都没能进去......
对外的形象一直温柔可爱的女生眼神微暗，嘴唇也因为被用力咬着，而呈现出一丝病态的血色，衬得她整个人柔弱又清纯。
半晌，陆子钰回复：
“没关系的，程教授校庆的时候会来看我，他是京大的教授，应该知道一些京大的招生计划。”
“到时候我问问，程教授会帮我的，你放心，我没事的，只是一个竞赛而已。”
陆子钰这话既是在安慰路轻盈，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路轻盈勉强作罢了，把帖子给删除了。
陆子钰心中却仍有些起伏。
这一章算是翻篇了……可是她拉周海下水的计划也彻底泡汤了……
还有演讲比赛，和数学竞赛的接连失利……
她已经能想象到，其他人准备怎么看她的笑话了，还有陆毓和那个宋悦......
这两个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终于说服路轻盈删帖的人脸色又阴沉一分。
......
周海和陆子钰之间的矛盾，因为帖子删得还算及时，没有引起很大的风浪。
可是路轻盈管不住嘴巴，每次见周海路过，都要给陆子钰打抱不平地说上那么几句，一来二去的，一班的同学看他们数学老师的眼神都不对味了。
虽然陆子钰没考好不一定就是因为周老师的训斥，但是他们也实在想不通，之前对陆子钰大加赞赏的人，为什么要在考试前夕斥责自己的得意弟子。
莫媛对周海就更不满了，要不是校庆要到了，她非得组织几次测验，看看班里的数学成绩是不是下降了不可--她实在怀疑会在考试前骂自己学生的人，在被揭穿之后，会恼羞成怒，不肯认真教书。
周海却是直接无视这些异样的目光，依旧平静地上课下课，好像真的如同他说的，问心无愧一样。
当事人都没有回应，这件事理所当然地很快平息下来。
但是十一中的论坛却很快因为另一件事热闹起来--之前各大新闻媒体都报道采访过的留洋学者，钱枫眠教授，要来参观他们学校了。
论坛上匿名帖子里讨论得热火朝天：
“钱枫眠教授？？？是不是就是之前陆子钰和七班那个女生参加的那个英语演讲比赛的特邀评委？”
“就是她，我还特地去看了名单呢，啧啧啧，这下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啊？（不懂jpg.）”
“楼上不常逛论坛吧？你随便一搜就知道了，陆子钰本来很有希望拿奖的，但是莫名其妙地退赛了，得益最大，嫌疑最大的是谁，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想说很久了，这件事果然不会这样莫名其妙就结尾，期待那位钱教授来参观（睿智）”
“我也期待，看那个班的人不爽很久了（鼓掌）”
“真想知道，那位钱教授要是发现我们学校里还有一个讲得比宋悦好多了的，却无缘无故退赛了的学霸，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鼓掌）（鼓掌）我也很期待........”
路轻盈也看到了论坛上的消息，还准备和陆子钰分享这个好消息呢，却看到陆子钰从书包里拿出来几本很厚的书来，看着像是专业书籍。
路轻盈忍不住问：“子钰，这是什么呀？”
陆子钰抿唇笑了一下，温温柔柔的：“是一些关于实验的书。”
路轻盈不解：“你看这个干嘛呀？”
陆子钰笑了笑，把书摆好。
路轻盈扫到右上角的出版社名字，暗自咂舌：科学技术出版社？这个出版社出版的大多都是专业性很强的书啊，子钰.....现在就开始看了？
女生这么想着，忍不住语气歆羡道：“子钰，你好厉害啊。”
她顺手拿了一本翻着看了看，里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图片和公式看得她晕头转向的，路轻盈语气里的敬畏更深了：
“这些书看上去就很难看懂啊……你真的好厉害！永远都学在我们前面。”
陆子钰语气矜持：“是三哥叫我看的。”
她将碎发勾至耳后，嘴角扬起一个温和的弧度：“最近好像有一个实验基地要开放了，三哥让我准备准备。”
陆子钰倒不是不想把b实验基地这样的名字说出来，只不过，在棠城，即使像路家这样的人家，也很难知道这么一个实验基地开放的意义，所以她没有详说，只是扫了眼后座的空位置。
眸光闪烁一瞬。
原本在知道棠城只有曲家和陆家才算得上是金字塔尖的人家的时候，她还考虑过曲文宇。
毕竟，在这里，可能也只有和陆家齐名的曲家，能够参与这个层面上的交流。
但是现在，程教授已经答应了校庆的邀请，三哥也说，实验基地的参观机会，一定是她的，她已经没有必要，再把目光局限一一个小小的曲家少爷身上了。
满城勋贵的京城，才是她可以立足，也终将立足的地方。
女生这么想着，又翻开了书页，看了起来。
虽然实验基地暂时还不会开放，但是就像三哥说的，实验基地是她学习和结交其他人的好机会，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路轻盈见陆子钰开始看书了，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说话了。
既然子钰开始看书了，那她还是等下课，再把钱枫眠教授要来学校参观的事告诉子钰好了。
反正子钰的实力如何，大家有目共睹，那位教授要是知道子钰是被迫退赛的，一定会站在子钰这边的。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那个陆毓和宋悦，还有什么脸在十一中继续待下去！
第七十四章 参观机会肯定是你的
结果下课的时候，莫媛就让人把陆子钰喊到了办公室里来。
路轻盈只得作罢。
其他老师都去上课了，空旷的教师办公室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女生柔声细语的，模样很乖巧：“老师好。”
程教授要参加校庆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莫媛叫她来，是为了什么，她隐隐也能猜到一些。
程教授毕竟是宗师级别的人物，连校长都要让步，何况是莫媛？
她就算对自己再不满——数学竞赛之后，莫媛还没找过她——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这一点，陆子钰十拿九稳。
莫媛却是抬眼扫了她一眼，眸光微闪，眼神中带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钱枫眠教授突然要参观他们学校，是莫媛没想到的。
她以为放任其他人去传，去猜陆子钰退赛的原因，就可以把这个污点轻描淡写地揭过去，可是没想到，在决赛现场，指出陆子钰抄袭的人，竟然要来学校。
可想而知，那位教授看到了陆子钰，会是什么表情和神态。
那时候再说，就晚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保全一班的名誉，也不能让十一中的名声扫地。
想到这，语气微沉的班主任敲了敲桌面：
“钱教授要来我们学校参观，这件事，你知道吗？”
陆子钰对“钱教授”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一听到这三个字，决赛当天那种浑身僵硬，四肢冰凉的窒息感就瞬间复苏，将她整个人牢牢包裹住，让她呼吸不过来。
但是很快，被熟悉恐惧席卷的人就注意到了话里的“参观”二字，差点没控制住情绪，却还是掐紧了掌心，声音微抖：
“参观？”
莫媛语气不大好：“对。”
她看向自己这个得意门生，语气里有叹息，也有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你决赛抄袭的事，肯定已经给这位钱教授留下很不好的印象了，她参观当天，你不好出现，就请假待在家里吧。”
被评委认出抄袭的学生，这个脸，她和一班，还有十一中，都丢不起。
陆子钰却是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咬着下唇，找回声音：“老师.......”
她语气有些慌乱无措，“那我退赛的事.......”
十一中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退出了决赛，要是那位钱教授在参观途中说出来了，那她在十一中的名声就完了！
不！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陆子钰脸色仓皇，语气也带着哽咽和恳求：“老师，我已经知道错了，您能不能让那位钱教授，不要，不要说退赛的事.......”
女生哭得梨花带雨，莫媛眸光严厉些，再度教训道：
“早知今日，你当初一开始就该说实话！”
女老师气得不行：“你买稿就算了，在意识到自己被抓住了把柄的时候，就不该在没有证据证明演讲稿是你的情况下，逞强拿那张演讲稿去参加比赛！”
陆子钰还是哭。
她回去就找过了，无论在哪里，都搜不到那篇演讲稿一星半点的内容，就连陆毓所说的，那些编造的引用的书，也只有几本孤本，其他的都显示没有内容。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篇演讲稿是从哪来的，更不用说找到证据把演讲稿占为己有了！
明明就是那个陆毓……可恶！她明明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却还是挖了坑给自己跳！
哭个不停的女生手指攥紧了些，莫媛头疼地敲了敲桌子：
“好了，别哭了！”
她自己说得也有些烦了：
“这件事钱教授肯定不会就这么直接说出来的，就算她说了.......老师也会帮你圆的！”
陆子钰擦着眼泪，抽噎着感激道：“谢谢老师。”
莫媛看了她几眼：“数学竞赛没拿奖也算了。”
她起身：“曲文宇的数学还是比你扎实些，你多像人家学习学习，把分数提上去才是正经。”
宋悦的成绩越来越好，连校长都对她多了几分关注，这在一手管着特尖班的莫媛看来，是无法忍受的事。
她拿出了特尖班的学生，到了最差的班，反而成绩越变越好......
自己去装水的女老师扫到七班的教室，目光一顿，又泛起冷嘲，再变好又怎么样。
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差班的学生罢了，拿着篇不知道哪买来的演讲稿，借着家里的关系，就拿了两个小奖，能证明什么？
她莫媛班里的学生，才是最优秀的，可不是那个全是混混刺头的差班能比的。
心里顺气了的人倒了水，脸色淡下来，没看和她打招呼的龚老师，就径直离开了。
龚老师顿了顿，对迎面而来的老师笑着点点头，伸出水杯接了水，转身离开了。
**
陆习兴来接陆子钰。
背着粉色双肩包的陆子钰柔声：“三哥。”
顾毓就在后面，磕着药丸，背着个单肩包，随性地单手插兜。
陆习兴压根没看就在后面的顾毓，语气温和：“三哥帮你拿包。”
顾毓和小姑娘告别之后，也懒散地把口罩提上去，迈着腿往另一辆车的方向去了。
其他同学看见了，有的心里直犯嘀咕，一家人还坐两辆车回家呢，有钱人的生活方式，他们果然理解不了。
陆子钰上了车，扣好了安全带，就又把书拿了出来。
“子钰，”陆习兴语气里带了些无奈，“在车上就不用看书了，容易晕车。”
陆子钰微顿，把书举起来，嘴角弯了弯：“嗯，我就再看一会儿。”
陆习兴打着方向盘，眉眼松松懒懒的，潇洒肆意的样子，夺目得很：
“大哥工作忙，二哥现在在忙实验项目，我也已经去过了，这次的参观机会肯定是你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陆子钰想弯唇，却还是贴心道：“可是爸爸不是说，让你和大哥二哥再商量一下么？”
她语气中带了些撒娇：“我还是想再努力一把，这样大哥和二哥，才不会觉得把这个机会给我是浪费了嘛。”
陆习兴挑眉，眸中情绪明显：“给你怎么会是浪费？”
开着车的人活脱脱一个纵容宠爱小妹妹的好兄长，下一刻，却因为扫到前方熟悉的车辆，好心情消失殆尽：
“给了那个扫把星才叫浪费。”
陆子钰听着陆习兴的称呼，嘴角扬了扬，很快又语气担忧道：
“三哥，你别这么说.......”
她声音低下来：“姐姐听到了，会伤心的。”
陆习兴冷嗤一声，眼神掠过同样在等红灯的私家车，眸光微冷，又转回来，语气听着挺冷漠：“她难不难过关我什么事？”
自从她回来了，家里哪个人是称心如意了的？
他早就说过了，家里就不该找她！
陆子钰还想说什么，陆习兴却是直视着前方：“你专心看书吧，三哥不说话了。”
他实在不想和子钰再讨论某个倒胃口的人。
没那个必要。
在他心里，只有子钰才是他的妹妹，那个扫把星，会怎么想，怎么做，他才不在意。
第七十五章 她，不配
顾毓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陆习兴已经把车门关上了。
看到她，脸色微冷，随即就是冷漠地一瞥，转身上了台阶。
顾毓白皙的指尖把口罩往上提了提，眼尾的弧度微扬。
那双夹杂着淡淡黛色的杏眸，掠过几缕浅淡的情绪。
她还真有些懒得应付和这家人有关的一切。
这么想着，女生还是单手滑进口袋，另一只手转着什么标签都没有的小药瓶，姿态挺散漫地，磕着药丸，抬脚进了别墅。
陆萧见她进来，就是微顿，语气里稍微带了点叹息：“你也过来吧。”
顾毓走了过去，没摘口罩，露出来的一双杏眼，情绪清冷又淡漠。
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散漫。
舒婉莹没看她，给陆子钰夹着排骨，陆萧缓了缓，沉声开口：“这件事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
他们指的是陆习琛三兄弟，陆习礼还在赶实验项目，没回来。
陆习琛也缓声：“这次b实验基地的参观机会很难得。”
他沉稳的目光在顾毓身上停留一瞬，微顿，又收回去：“爸妈的意思，是让你们两个商量商量，谁去。”
顾毓微顿。
b实验基地的参观名额？
当时的名单是负责人拟定的，她倒是没有过目。
陆家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个出来......应该是负责人知道她和陆家的关系，按照惯例，特意加的。
她倒是忘了这一茬。
顾毓捏着手指，淡淡地想。
陆习琛继续道：“习礼和习兴已经去过了，他们参观的都是c实验基地，比这次开放的实验基地级别还低一点，但是也学到了很多。”
事实上，当时陆习兴和陆习礼拿到参观机会的时候，还在参观途中，遇见了很多著名的研究学者，就连一向不太专注的陆习兴回来之后，都端正了态度，精进不少。
所以对于任何一个领域的人来说，参观实验基地绝对是一个提升的好机会。
陆习琛说完，没人说话。
好半晌，陆子钰才咬唇开口：“爸，妈，大哥，三哥.......”
她捏着手指，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我想去。”
顾毓视线往陆子钰那边一偏，想啧一声，倒没开口。
泛着黛绿的目光里情绪深浅莫辨。
她一手建立的实验基地群，还真不愿意让她不喜欢的人踏足。
陆萧顿了顿，转向顾毓，似乎在等她开口。
陆习琛顿了顿，知道爸妈这是等着陆毓自己放弃。
不过，他也觉得这个机会给陆子钰没什么不好，毕竟陆毓看起来就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让子钰去也更合理--
可是顾毓没什么反应，他只能沉吟了开口：“实验基地虽然有各个领域的研究成果，但是要去参观，还需要一定的准备。”
他顿了顿，语气平缓：“你要是没准备，或者不想准备，今年就先让子钰去。”
听着像是商量，但也只是听着罢了。
顾毓对上陆习琛的目光，意味不明地勾起眼尾，细长的黛眉也挑了挑，清冷的嗓音微哑，泛着散散的慵懒：
“真不巧。”
她看向陆子钰，慵懒的语调拖长：“我也想去。”
顾毓这么一说，陆习兴就想拍桌子，舒婉莹给他使了个眼色，陆习兴才脸色不好看地按捺下来，只是看顾毓的眼神依旧满含怒火。
这个扫把星，能看懂个什么？！她分明就是在故意和子钰作对！
陆习琛也不易察觉地拧了拧眉：“你确定？”
顾毓声音闷在口罩里，半分轻佻的语调都没减：“不是商量么？”
她眸中漾着几缕似笑非笑的，一桌人看着都有几分不大舒服：“继续啊。”
这态度，摆明就是不肯放弃了。
陆萧有些头疼。
舒婉莹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啪”的一声把筷子放下了：“你比子钰大，和她一个年级还考倒数，去什么实验基地？”
顾毓看着舒婉莹，眸中情绪没有丝毫变化。
舒婉莹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脸色越发不好看：“这个机会你要了也是浪费，子钰去，至少能比你多学点东西！”
陆萧想阻止，但是找不到理由反驳，一时也沉默下来。
顾毓葱白的手指弯着，把着那个白色的小药瓶，似笑非笑的：“既然这样，还让我回来商量什么？”
女生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扫视着这一家人，毫不顾忌地就揭穿着这一家人的虚伪，偏生还云淡风轻的：
“你们随便吧。”
实验基地群是她的，既然他们想让陆子钰去，那就让她去，至于到时候能不能进入基地，那他们可就管不着了。
陆萧却是咳嗽几声，声音微沉：“回来！”
他咳嗽声越发急促，说话断断续续：“还没到时候......你们都先好好准备......等都准备好了再商量，行不行？”
语气已经很沉了，似乎是因为顾毓的拒不配合的无奈妥协。
陆习琛拍着父亲的背，看了眼陆毓，眸中有些许失望。
他还以为这个小妹妹只是小事上叛逆了些，遇到大事，也会知趣地顾全大局，选择放弃，没想到却是，连为了和子钰置气，抢这么重要的机会的事都做得出来。
看来他还是把自己这个妹妹想得太好了些。
舒婉莹也气得不行，眸中有几缕怒气：“还商量什么商量？”
她鲜少有这么尖锐的时候，语气却是刺耳：“她自己什么样子自己不知道？去参观实验基地，她配吗？”
顾毓眼尾扬着，眼神一扫。
很快客厅里就响起来很低的一声嗤笑。
“我配不配，我不知道。”
她看向陆子钰和舒婉莹这一对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母女，讽刺道：
“但她，不配。”
舒婉莹怒而起身，语气尖利：“陆毓！”
她反了天了！居然敢说子钰不配！
陆习兴也怒不可遏，眼看场面就要失控，满是冷意的男声低喝一声：“陆毓！你闹够了没有！”
陆习琛脸色冷沉，语气里压抑着几分怒气：
“谁允许你这么对家里人说话的？！”
他忍无可忍：“你非要把家里搅个天翻地覆，才甘心是不是？！”
顾毓双手滑入口袋，药瓶就这么落在了便携口袋内，黑发中夹杂的几缕雪白分外显眼的女生笑了笑。
笑声没有讽刺意味，就只是纯粹的低笑一声。
语气却带了几分轻讽：
“家里人？”
她本来还想说什么，扫到几人身后，将近十年没有变过的陈列，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嘴角这么轻轻一扯。
陆习琛和陆习兴都是满目怒色，陆萧也脸色叹息，她这么转了一圈手里的药瓶，就拉开椅子，径直离开了。
似乎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陆习兴低咒好几声，才扶着舒婉莹坐下了，脸色难看至极。
陆子钰眼眶红了，似乎内疚得不行，哽咽道：“爸妈，我不去了.......”
眼见着陆子钰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舒婉莹心疼了：“子钰，不是你的错。”
她想起陆毓，眼中浮现几分恼火和嫌恶：“她就是故意惹事！你放心，这个参观机会绝对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第七十六章 怕你玩不起
陆萧咳嗽几声，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急怒：“婉莹！”
他虽然私心里也想让子钰去，可是既然说了她们两个人商量，那就不能偏心，怎么能这样说呢！
陆子钰咬着下唇，眼眶红红的。
陆习琛语气微沉：“爸，这件事，我也觉得，没有必要再商量了。”
原本他还觉得，一向不学无术的人不会想去参观实验基地，也不应该会这么不识抬举，所以才同意了父亲的提议，让她们商量。
没想到陆毓比他想象得要不可理喻得多，而且现在，明显就是想膈应陆子钰和他们，才非要抢这个机会不可。
既然这样，他们还有什么必要顾及着她的心情？
子钰和她谁更适合，更配得上这个参观的名额，她难道不知道？
整天就在学校里睡觉玩游戏惹事，恐怕连b实验基地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想来抢......参观b实验基地这么重要的机会，一年只有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浪费在她身上。
陆萧却是决意要端平这碗水，边咳嗽，边语气严厉中带了几分坚决道：“你没听到你妹妹说想去吗？.......既然她们都想去，那就让她们都好好准备，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做决定。”
陆习兴不服：“爸！”
有这个必要吗！
那个扫把星根本什么都不会，有什么资格和子钰争？！
陆子钰却是红着眼睛：“爸，妈......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姐姐会这么生气......”
她抽噎起来：“可是我真的很想去看看，我一定会努力的.......”
说得好像陆毓才是那个被偏袒的人一样，舒婉莹心疼得不行，再想起那个一无是处的亲生女儿时，表情都多带了几分厌恶和不喜：“子钰，你放心。”
陆萧咳嗽着，舒婉莹倒没说机会一定给她这样的话了，语气里却满是疼惜：“妈妈支持你。”
陆子钰满眼孺慕之情，哽咽道：“谢谢妈妈。”
置身于母女温情之外的挺拔男子却是看了眼门口，眸光微沉。
他之前觉得陆毓只是离家太久，叛逆了些，可是感官才改善少许，她就又在家里闹了起来，而且一点也不懂得顾全大体......
看来他之前的想法还是太浅薄了，要让陆毓改好，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甚至这个妹妹，日后还可能会因为她的肆意妄为，给家里带来麻烦......
他还是得好好考虑，该怎么处理陆毓才行。
陆习琛眼神微凝。
**
顾毓打了个车回学校，下车的时候，食指绕着耳朵上的线，把口罩扯下来，露出一张粉黛未施，显得尤为清冷淡漠的脸。
手搭在跑车车窗上的男人指尖微顿，眉头这么挑了一下：
“小作精？”
顾毓：“........”
顾毓一点也不想回头。
但是和她相隔不远的男人却是开着车，绕到了她前方，打开车门下了车。
眼尾红痣瞧着挺炫目，眉眼间情绪也轻佻：“不上课？”
顾毓把口罩又戴上了，巴掌大的一张脸，只剩下一双清澈冷淡得过分的眼睛，没看他，径直绕过。
男人也不恼，单手插着口袋，笑了一声：
“玩游戏吗？”
女生声音挺淡：“怕你玩不起。”
容晔迈着长腿跟上，性感的嗓音里带了几分玩味：“不玩玩怎么知道，玩不玩得起？”
顾毓没搭理他。
容晔嘴角这么牵了牵，半点也没有在小姑娘这里一再碰壁的受挫感，反而语气越发轻松：“sds，玩么？”
他脑海中还过了好几个游戏名，眼前身姿挺拔的女生却是脚步一顿，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
容晔轻佻散漫的表情微顿，眉梢这么一挑，就听见小姑娘闷在口罩里的声音：
“哪？”
容晔手指摩挲着，眯起眼睛，薄唇勾起来：“去了就知道了。”
.......
顾毓下车的时候，随便扫了眼周围的绿植装饰，左手的食指随意地摸了摸手腕，眼尾也这么一勾。
阵法倒不是很隐蔽，懂点门道的都能看出来，只是其中玄机可比一般的九门阵要深奥得多。
只是，他居然带她来？
想到这，顾毓偏头看向男人。
容晔停下来，下巴微抬：“不进去？”
好像带一个才见过两三面的人，来这种阵法都有的核心地址，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似的。
顾毓下意识地摸出了口袋里的白色药瓶，转了一圈，开盖捏了一颗，磕着，想了会，然后就这么跟着容晔走进了外形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私人会所。
他们没上楼，直接就进了一间光线比较昏暗的包厢。
角落里摆着新鲜的绿植，桌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茶，和正对着书桌的几台电脑有些不搭。
容晔按了开关，整个房间的光线，就亮了些，但是和外界环境比起来，还是暗了不少。
男人坐下，动作熟练地开机，卷起袖子，手搭在椅背上，明显是来过这里多次。
说话的时候，头向顾毓的方向偏了偏，华贵的声线透着慵懒，轻易就勾人：
“坐。”
顾毓也没客气，拉开把椅子，眉眼漾着懒散：“挺养生。”
四溢的茶香是某种顾毓都叫不上来的名贵品种，别说是在小小的棠城，就算是在京城，那也是千金难求的珍宝，强身健体的功效十分明显。
瞧着一挺懒散会玩的纨绔公子，背地里却泡着上千万一两的茶养生。
啧。
容晔靠着椅背，修长的手指按着键盘，神色玩味：“我是不是得感谢你没有讽刺我这个老人家身体不好？”
顾毓手也搭着，这么扫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到了人家的地界上，总不好一点面子也不给。
再说了.......
熟悉的界面打开的时候，被光照着的女生脸上，慢慢地就浮现出几缕淡色来。
她心情不大好的时候，的确喜欢玩会儿游戏，不过说起来，她也是有段时间没打游戏了。
他们没说很多话，就各自登了号。
容晔没换号，就用的是这台电脑上原来保存的账号，等级还算高，看样子是个氪金很足的无暇账号，什么装备技能都应有尽有。
男人嘴角微勾，嗓音性感：“玩我这个？”
顾毓语气挺淡：“不用。”
容晔看向她的屏幕。
满目的新手装备，顶着一串系统自动生成的数字账号。
新号。
够嚣张。
容晔嘴角这么一扬，语气轻松：“新号可能进不了pk场。”
顾毓杏眸仍旧是懒懒散散的，上挑的眼尾却掠过一丝匪气：“那就决斗。”
决斗和pk是sds里的两种战斗模式，pk场就是所有玩家友好交流切磋的平台，有等级限制，决斗就比pk残忍些，一旦落败，等级就会降低，装备也会受损，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会发出或接受决斗邀约。
除了某些好斗分子。
比如顾毓。
第七十七章 故意来找虐的
容晔桃花眼这么一挑，嘴角扬了扬，居然也直接跟着新手装还没脱的账号，进了决斗场。
sds是一款风靡全球的电脑游戏，在巅峰的时候，甚至可以达到每天在线玩家上亿的水平，即使现在知名度没有两年前那么高，也依旧坐拥着数量庞大的玩家。
现在决斗场决斗的人很少，但是围观的玩家依旧攒动不绝。
每个进决斗场决斗的玩家，头顶都会浮现出“可邀战”的字样，所以两个人甫一进入，就引起了观众席上很多人的注意。
头顶的公共区域对话框刷起了问号：
“？？？？新人？？？？”
“穿新手装来决斗场，牛逼。”
“更牛逼的是这个还是个一级账号，绝了！”
“都别动！小爷我要进场会会这个一级账号！”
“还真是一级啊？现在的新人胆子也太大了吧？不知道决斗场不能随便进的吗？”
“该不是给谁骗进来的吧？”
“哦豁，草率了，后面居然还跟了一个无暇号。”
“无暇？牛逼啊卧槽！”
“收的吧，等级这么低，啧。”
“喂！小朋友，回家写作业吧！决斗场可不是给你过家家的地方！（捧腹大笑x1）”
“（捧腹大笑xn）还不走，等会别被打傻了。”
“牛逼牛逼，这俩跟没看到我们说话一样，是真猛啊。”
“哇塞，他们居然还敢往里走......”
“这两个新人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在说他们啊.....”
“看这懵懂无知的样子，绝了嗷，什么都不懂就敢领号进决斗场，属实牛逼。”
......
两个人的却是无视了聊天频道，轻便娴熟地绕过其他玩家，到了裁判这里，提交了邀战申请。
决斗场既可以事先约定决斗，也可以在决斗场中临时约战，所有未处于决斗状态的玩家，都可以选择是否接受邀战。
系统发出的消息在聊天频道挂着，其他玩家却是三言两语地调笑着，明显没把一个一级的新手号，和还没满级的无暇号放在眼里：
“还知道邀战，该不会还是老玩家吧？（睿智）”
“如果是老玩家那是真的厉害了，一级账号开到决斗场来，是想和其他人同归于尽吗？”
“不会是想不开来找虐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一级账号啊，血量才几十点吧？？？这还打个毛线啊，虐都虐得没意思。”
“小朋友还不跑啊，到时候被虐到怀疑人生可别怪哥哥姐姐们没提醒你，决斗场可是没有等级限制的哦~~”
“像你这样的新手号，我十几级的时候，一招都可以灭五六个了，为什么想不开来找虐啊小朋友？”
“劝你赶快撤回吧，可不是谁都和我们一样，这么有绅士风度的。”
这条刚刷出来，下一秒，系统就显示，“狂神”接受了账号“23469137923”的邀战申请。
前一秒还在调侃两个误入决斗场的的聊天频道瞬间就炸了：
“卧槽！狂神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屮艸芔茻，狂神接邀战了！”
“等一下，我以为是我看错了？？？？和谁？？？？那个一级账号？？？？”
“我靠！！！！不会吧！”
“这新人也太倒霉了吧（笑哭）”
“狂神怎么接了个新手号的邀战啊，这也不像是狂神会做出来的事啊。”
“就是，大神虐菜会被喷的吧（捂脸）”
“是不是点错了啊.......”
聊天频道信息刷得飞快，很快，显示“准备决斗中”的账号，就发出了一条格外显眼的红色消息：
点错了，弃权。
吃瓜群众了然：
“我就说，狂神怎么可能真的和一个新手账号打.......”
“唉，还以为能看到狂神超神呢，我录像都准备开始了！”
“不过和一个小学生的确没什么好打的......”
“喂，那个新手号，数字账号的那个，是不是听不懂？我们狂神让你弃权！”
“瞎了还是没看见？无语了。”
要取消决斗需要双方同时弃权，否则系统会强制开始决斗，所以聊天频道才会纷纷喊话。
刷的人还不少：
“还不弃权？是真想被我们狂神虐得痛哭流涕是吗？”
“算他运气好，要是今天是鸦羽在这，估计小朋友都得被吓得删号了（鬼脸）”
狂神账号的拥有者还在等着那边的账号弃权，同样顶着“准备决斗中”的字样，浑身灰扑扑的一级账号头顶却冒出来一行消息：
“三七场。”
围观的玩家们一愣。
容晔手放在键盘上，眸中掠过一丝兴味。
三七场是决斗场里一种比较古老的决斗赛场，由系统随机给玩家分配点数，得到点数的玩家，在决斗场环境下，会获得特殊增益，也就是常说的，buff加持。
sds当年刚开服的时候，因为服务器不稳定，在三七场的时候，经常出bug，导致决斗的玩家点数很多都是三七分，所以得名三七场。
现在决斗系统更新，很多新入坑的玩家都不知道三七场这个赛场，所以才会一头雾水。
老玩家却是立刻就起了劲儿：
“卧槽！三七场！这个新手账号竟然知道三七场？！”
“开服玩家？！牛逼了嗷。”
“原来是老玩家，怪不得这么豪横（睿智）”
“可是不应该啊，狂神也算是第一批玩家了吧？要是是老玩家，不应该这么虎，遇上狂神，都不点弃权啊（捂脸）”
“触及到我知识盲区了，我一直以为，老玩家里，除了退坑的那几个神仙，没人敢和狂神叫板，原来是我浅薄了（捂脸）”
“我也.......老玩家回坑也这么横的吗？”
“估计是和之前的一样，换个马甲来找存在感的吧，以为狂神留了这么久，水平就下降了，不得不说，这么想的人真是太天真了。”
“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弱智和脑残啊。”
“不是......难道重点不是他连新手装都没换么？而且他还没点弃权，决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所以，小朋友即将要被虐哭了？”
“期待。”
“喊了这么久装瞎呢，等着被虐哭吧。”
“还真一点反应也没有，该不会是故意来找虐的吧（捂脸）”
“既然小盆友这么想不开，那叔叔要开录像记录下你的一百次死法了（搓手）”
“诶，说得我也想录像了~~一百种死法什么的，果然深得朕心啊~~”
“狂神加油！虐死这个不长眼的！”
“哈哈哈哈哈哈难道不该让我们狂神手下留情吗？毕竟是一个一级脆皮啊（斜眼笑）”
“（睿智）在决斗开始前再怜爱我们小朋友一波，要被七十万人围观怎么虐的了，真惨。”
.......
狂神却是再度发言：“点弃权，听不懂吗？”
他可没有屠杀小号的爱好。
观众席的玩家也被鼓动了，消息刷得飞快，容晔却没有看聊天频道。
而是懒洋洋地看着坐在身边的女生，看似毫无意义地切换着新手账号该有的几个基础技能。
玩过sds的一批老玩家都知道，土豆服务器炸服的时候，很多满级账号，都是靠着基础技能来决斗的，顾毓的手法，就是在熟悉每个技能的放出方式。
第七十八章 死神
小姑娘原来还是开服玩家。
容晔看了顾毓一眼，眼角掠过一丝笑意，干脆就这么懒散地撑着，看着进入倒计时界面的账号活动着人物，准备进入三七场。
没过多久，鲜红的倒计时就结束了，系统随机分配的点数出现在众人面前。
狂神三，顾毓七。
这意味着新手账号的弱势被削弱了一些。
虽然如此，观众席唱衰的玩家仍旧不在少数：
“哈哈哈哈哈哈哈系统居然还知道照顾新人！”
“照样惨得一批，狂神可是满级武神啊，都不用暴力输出，都可以直接秒出决斗好不好？”
“为新人小垃圾默哀一秒。”
“哈哈哈哈哈哭着跑回去玩过家家。”
“所以说就算是老玩家也不要把自己看得太起了，我们狂神可是国服第一高手（睿智）”
观众席的玩家还在纷纷杂杂地讨论的时候，对面金光闪闪的账号已经动了。
挥舞着神器，直接就是一个杀招，很明显是因为她没有弃权，而气得直接暴力输出了--观众席寂静一瞬，预料之中的暴击却没有出现，操纵着新手账号的玩家不知何时，闪现在了狂神身后！
随手一支弓箭，爆头！附加雷击效果百分之五十！
回旋踢，正中弱点！附加伤害，百分之三十！
.......
观众席的玩家先是虎躯一震，然后纷纷因为眼前依旧是单方面碾压，但是和预想完全相反的战斗场面，而瞠目结舌。
如果不是有系统信息和录像为证，恐怕是从开服到现在的老玩家都无法相信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一身破烂装备的一级新手号，靠着那点微薄的输出，竟然就这么硬生生的把国服的武神，公认血量最厚的国服账号，削到血条只有一半了！
观众席还在不停惊叫：
“艹艹艹！狂神又被打中了！！！！”
“我屮艸芔茻！！！！这绝对是我见过最牛逼的操作！”
“有毒吧？！！！！一级账号极限虐杀国服第一？！”
“我跪了.......”
“向大佬献上我的膝盖（捂脸）”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点数加成毛用都没有？？？”
“前面的你浅薄了，光看这一局就知道，这位开着小号进决斗场的大佬，靠的根本不是那一点点点数，而是可以直接上天的神操作好吗？”
“可恶！难道这就是五体投地的感觉吗？！”
“不说别的，粉了狂神这么久，比赛也看了这么多场了，第一次看到狂神被虐得这么惨，简直毫无还手之力（捂脸）”
“看得出来狂神在很努力地闪避和攻击了，但是大佬这个可以上世界纪录的手速，我的膝盖好像不受控制了.......”
“之前是谁说这是新人的......这对技能的娴熟程度，根本不亚于开服的那帮魔鬼好吗（捂脸）”
“这位大神不会就是原来开服的那几个神仙之一吧？毕竟连三七场都知道，而且面对狂神丝毫不怯场（捂脸）”
“牛逼嗷，从来没翻车过的狂神也遇到了对手了。”
“hhhhhhhh求狂神心理阴影面积”
.......
观众席的兴致完全被这场炫目到无与伦比的决斗给挑起来了，操纵着狂神账号的人却是连声低咒，满头冷汗，手指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楚。
可是十五分钟后，还是在系统的倒计时结束后轰然倒地，画面变为灰白。
一级对一百五十级，狂神输了。
观众们一边高喊着再来一场，一边在聊天频道疯狂刷屏：
“是他们回来了吧？绝对是吧？”
“不像，操作好像不太一样，不过我也希望是。”
“说操作的那个，你是不是忘了死神？？？他一套操作从来不会用第二次好么？？？”
但是很快就有人开杠：
“不是，你们就这么确信这个新人是真的大神小号，而不是开了挂？？？一级如果能秒杀全装备的满级，这个游戏升级还有什么意义？”
“终于有人说了，你们不觉得很假吗？？？堂堂国服第一高手全程被打得头都抬不起来，确定不是在演戏？？？”
“不会是营销吧，国服第一高手，被疑似开服玩家小号的新人虐菜，这个噱头一看就足够吸引眼球了~~”
“觉得是营销加一，哪来那么多大神小号？而且死神他们早就退游了，不可能是他们好吗？？？”
“别的不说，如果真的销声匿迹，还能保持这个操作，我真心实意地道一句牛逼。”
“不是？？？你们瞎？？？看不出来那个数字账号刚刚对狂神就是完全碾压了吗？？？狂神几个技能都因为他的闪现没放出来好吧？？？说演戏的你们怎么不去演一个？？？”
“excuseme?别的不说，操作厉害就是死神也太牵强了吧？？？”
“所以还是你们厉害，国服第一都被打趴下了，还觉得人家操作不行，真是666啊。”
“没否认狂神确实输了ok？只是合理质疑好吧？死神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神，不是随随便便一个新手账号就能冒充的（呕）”
聊天频道吵得不可开交，看到决斗结果的世界频道也跟着炸了：
“？！这个等级差我没看错吧？！”
“比狂神输了更让我震惊的事发生了：狂神输给了一个一级账号！！！！”
“一级？！一级连好点的装备都穿不上吧？！狂神居然输了？？？？”
“系统又抽风了？？？”
.......
其他玩家议论纷纷的同时，狂神却是提交了邀战申请：“再来！”
容晔侧眸看了手指灵活的女生。
在微暖的橘色光晕下，她散落的发丝披散在肩头，肤色白皙，身体微微后倾着，单手按着键盘，姿态闲适又从容。
眉眼间细看还漾着抹懒散。
容晔嘴角微勾，又看向屏幕。
一级账号反虐满级就足够让这么多玩家怀疑人生了，等他们知道，小姑娘是全程单手操作的，会不会崩溃？
顾毓已经接下了邀战申请，等着开战。
狂神发来私信：“是你吗？死神？”
电脑屏幕前的男人盯着对话框。
别人可能只是猜测，可是对于和死神他们在一起玩过那么久的人来说，死神的技术如何，有哪些别人都模仿不来的习惯，狂神却可谓是了如指掌。
所以在输得一败涂地的挫败感过去之后，男人很快就意识到什么，并且按捺不住地想再比一场--他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可是他就是想确认，两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的人，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对面没回复，只是随手点了个确认。
狂神选的是野外决斗场。
除了对手，还有不时出没的野外boss，算得上是比较凶残的局了。
其他玩家纷纷猜测狂神是不是为了扳回一局，才故意选了个难度系数这么高的决斗场，毕竟他的对手才一级，对付野外boss什么的，绝对吃亏。
第七十九章 bug之神
狂神却是手指微微蜷缩着，目光认真。
观众席上的观众数目已经达到了最大值，决斗场外的玩家数量却还在不断增加，连当年sds巅峰时期都没崩过几次的服务器，在玩家不断涌入的情况下，都罕见地出现了卡顿延迟的现象。
挤不进去的玩家还在聊天频道，以一秒钟几千条的速度刷着屏：
“进不去了？？？？不是说最多可同时容纳五十万玩家吗？？？？？”
“对啊，平时不还什么时候都能进去吗？？？？”
“.......兄弟，你来晚了，观众席三分钟之前就占满了........”
“确实，观众席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怪不得这垃圾服务器要卡顿.......”
“？？？？这才多久，里面就有几十万人了？？？？？”
“就是啊，就算决斗场平时也有人，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达到了可容纳玩家数上限吧？？？？”
“啊这.......其实比第一局的时候里面就快满员了（捂脸）”
“我作证，是真的，不过他们应该本来是听到狂神出现在了决斗场，想看狂神虐菜的，没想到最后是狂神被虐了emmmmm”
“有没有刚刚看了决斗的，狂神真输了？？？真不是那个一级账号用了无敌外挂吗？？？？”
“兄弟，这么和你说吧，狂神知道自己输了之后，第一反应不是联系客服举报，而是选择了野外决斗场，说明连狂神自己都觉得，对方没有使用外挂，懂吗？”
“不可能吧.......那个账号才只有一级啊？”
“对啊，而且狂神有可能是点错了，或者单纯地只是想要教训一下那只作弊狗呢？？？？”
“赞成，那操作如果真的能实现，狂神还会是国服第一高手？？？恐怕谁都不是那个一级账号的对手了吧？”
“赞同加一，小号干掉国服高手，小爷我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儿！必须敲客服举报他！”
“走走走起！真当我们玩家是傻子呢？！”
说这话的人正好组队连上sds的在线客服，殊不知最早的那一批sds玩家正在以复杂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而其中一个，穿着紫色高级服装的女玩家，已经不明所以地打开了工会频道。
洛小蝶所在的工会是全服第三大工会，会长和长老都是sds的老玩家了，对待新人一直很友好，这也是当初加工会的时候，尽管朋友一直说，死神镰刀已经没落了，洛小蝶还是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死神镰刀的原因。
她边看着聊天频道，边分神注意着工会里的聊天频道。
【长老·青龙】：现在的年轻人啊。
【长老·朱雀】：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那真是我们会长吗？？？
【长老·白虎】：这个情景怎么有些眼熟.......
【长老·朱雀】：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那真是我们会长吗？？？
【长老·玄武】：现在喊着要举报的和当年举报我们会长的是一批人吧.......
【长老·朱雀】：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那真是我们的会长吗？？？
【长老·白虎】：他们又准备被虐一次？
【长老·朱雀】：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那真是我们的会长吗？？？
其他人：......
朱雀长老，你是中了复读机的毒吗？一直在刷屏？？？
洛小蝶也不明所以地在工会频道发问：
【工会成员·洛小蝶】：会长？我们会长不是不在线吗？
四位长老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人解释道：
“不是啦，四位长老说的是前会长，也就是聊天频道一直在说的死神大神。”
【工会成员·洛小蝶】：死神.....是我们工会的前会长？？？
【工会成员·洛小蝶】：真的假的？？？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工会频道沉默了，老工会成员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要是在以前，新进工会的成员绝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因为玩sds的玩家，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被称为“bug之神”的死神的，在sds玩家的眼里，死神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一个时代。
靠操作就可以秒杀使用外挂，获得了系统最高配置的账号的时代。
可是现在，死神已经离开太久了，很多新玩家根本不知道死神这个名字，就算知道，也对死神的历史知之甚少。
属于死神的时代落幕了，可是在这个游戏里，还有一帮老玩家，一直在等他回来。
洛小蝶正想仔细问问，就看到会长发言：
【会长·荆棘】：他已经拒绝所有好友申请和私信了，再等等吧。
【长老·朱雀】：为什么啊？？？？我们会长还没解决他的事吗？？？？这都几年了啊！实在不行我们把他包围了逼他回来吧！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他上线，这次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会长·荆棘】：........
朱雀还在群里吵吵嚷嚷，其他玩家已经看向了决斗场内其他玩家的转播。
野外决斗开始了。
指针甫一开始跳动，玩家们就吵嚷起来：
“狂神这点也太背了吧？刚开始就刷新出了中级boss？？？”
“不是，另一个点才是真的背吧......刷新出来的居然是.....大boss？！”
“连小boss都被直接略过了，这就是大神之间的对决吗？爱了爱了。”
“我就想知道这新人这下还怎么狂。”
无数玩家注视的野外决斗场中央，仍旧穿着新手装，可谓是一穷二白的数字账号动了--一个俯冲躲过大boss的攻击，然后向树干一借力，一个漂亮的后空翻，手中的钝刀，直接插进大boss的面门！
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五秒！
很多玩家甚至根本没看清她的动作，就看到大boss血量条动了动，然后进入了狂化状态，咆哮着向顾毓操控的角色扑了过来！
眼见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sds内观战的观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顾毓却是右手按着键盘，左手懒懒地点着桌面，仍旧是那幅懒懒散散的模样，甚至还轻轻地“啧”了一声。
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这里面的野外boss还是这么脆？
狂神已经解决了小boss，看向了和他决斗的账号的战场，紧接着，男人的瞳孔就是猛缩--
那个数字账号，轻描淡写地点着脚尖，一个闪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整个人如流星般，砸中了野外boss的腹部，紧接着，爆发出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伤害值！
一万五，两万三.......
狂神一个大招也不过这么多伤害值，可是这个数字账号......这个甚至没完成新手任务，等级只有一级的账号，是怎么做到的？！
这绝对是bug！
第八十章 封号
没到一分钟，让很多玩家大呼变态的大boss已经轰然倒地，而浑身上下，除了一把系统附赠的钝刀，什么装备都没有的一级账号还稳稳地站着，血量条没有一丝波动。
之前叫嚷着要举报的玩家炸了：
一分钟解决八十级的大boss，这不是外挂，不是bug是什么？！
后台的客服重复着毫无意义的回复：
“尊敬的玩家，您的反馈已收到，请您按照举报流程，举证相关的外挂使用证据，截图和视频皆可，我们将交由专门的技术人员处理，感谢您对sds的支持。”
举报的玩家：
“赶紧派人来！国服第一高手被一个一级账号干趴下了，决斗场里的大boss血量脆到一招秒杀？！什么破设定啊，外挂到底什么时候能禁？？？？”
“就nm离谱，头一次见到用外挂还这么嚣张的，狂神和几十万玩家都敢诓，必须封号！”
“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封号加全服补偿懂吗？贵游大boss再这么脆的话，你们干脆改行去做消消乐得了，玩游戏有了外挂还有意思吗？”
“请尽快处理谢谢，一个新人账号搞这么大阵仗，是欺负我们没人呢还是仗着你们都眼瞎呢？？？？”
“封号！！！！”
这股火药味甚至从和客服对线的玩家们那，蔓延到了世界频道上。
不少人跟风骂着sds都运行这么多年了，居然还禁止不了这么离谱的外挂，让他们这些天天玩命肝的玩家情何以堪？！
必须封号！
狂神的账号操纵者，却是按捺不住地，通过决斗场内的单独沟通频道不断发送着消息：
“死神？”
“我知道是你。”
“你回来了？事情解决了？”
顾毓没注意到狂神的消息，而是看着系统内自动跳出来的提示，眉梢微微挑了挑。
“尊敬的*022630075玩家，由于目前有35523位玩家实名举报你在游戏过程中非法使用游戏不允许的模拟器，获得虚假成就，根据游戏内部管理条例，现暂时将贵玩家的账号封禁，封禁期间，贵方将无法使用任何游戏以外的链接，并且账号将受到内部技术人员的接管和筛查，由此造成您的游戏体验不佳等问题，我们深表歉意。”
身旁传来容晔一声轻笑，顾毓侧眸。
对方指尖不知何时转起了一支笔，眉眼懒散惬意，对上她的视线，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弯唇，有种隔岸观火的幸灾乐祸意味在里面。
顾毓靠在了椅子上，食指指节敲着桌面，右手食指按着键盘。
被监视的角色动了。
正在筛查外挂的技术人员顿了顿，看向屏幕当中。
看到数字账号变成了绿色的玩家也骚动起来。
“不是吧，真有人举报啊，big胆！”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真有人敢举报？他用外挂我们凭什么不能举报？？？？”
“不是吧不是吧，都0202年了还有人信操作党那一套啊？这么牛怎么不去单挑混世魔王啊？在这里炫个什么劲儿啊？？？”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真的有人没见过真的大神，就随便质疑厉害的玩家用了外挂吧？？？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觉得别人也做不到了好吧？？？”
“爷吐了，谁在这儿阴阳怪气呢？我就是怀疑他使用外挂了，还不能举报了？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他那一招，连狂神都没使出来过，要不是外挂或者系统bug，我删号走人！”
“真玩这么大啊？兄弟，你下赌注之前要不要去看看死神之前的操作啊？”
新玩家忍不住了：
“无语子，天天死神死神的，你们是老玩家就了不起吗？你们说的那个死神要是这么厉害，之前sds的全球联赛，我们区服会输得那么惨？？？？”
“捧老玩家的臭脚呗，玩到现在的也就狂神玩得像个样儿，当初走了的都成神话了，谁知道是不是手速跟不上，惭愧退隐了呢，也就一帮不知所谓的在这里跟着喊（微笑）”
“当初联赛输了是因为死神家里出事了，他在论坛上公开说过，别在这里造谣谢谢！！！！”
“牛逼嗷，联赛打到一半家里就出事了，既然这样，希望他家里人全出事，一个都别留。”
“？？？这么恶毒不好吧.......”
“？？？？游戏喷子天天上升全家还有谁不知道吗？？？但是拜托能不能有点素质？？？死神都退游了你们嘴还那么脏？他玩sds上联赛的时候，你们新手村都还没见过吧？？？？”
“md，以为老玩家都死了是不是？敢在这里骂死神？再说一句信不信老子带整个帮屠了你！”
“希望全家有事希望全家有事！”
打完这行字的玩家下一秒，就看到自己的电脑黑屏了，反复开关机都没用。气得狠狠地乱砸了一通，怒骂：“靠！”
什么破电脑！
遭受这样突然变故的玩家还不在少数，参与骂战的新玩家数量大幅度减少。
正准备动手的老玩家看到突然安静的聊天频道：“？？？”
骂人的呢？都掉线了？？？
顾毓毫不避讳地从代码攻击页面切换回游戏界面，操纵着账号往决斗场里面走去。
技术人员忍不住发问：“她在干嘛？”
同事瞟了一眼，皱眉：“他的技能你冻结了吗？”
“冻结了，可是......他还是在往boss刷新点走.......”
同事呵呵两声，敲着键盘：“又是一个不怕死的，等着。”
我在sds里封了上百个外挂了，还怕你这个漏网之鱼？
我就不信你的外挂还有用！
没过多久，顾毓面前的屏幕上就跳出了红色提醒：
“尊敬的玩家，您的所有技能目前均处于冻结状态，为了您的安全，请您远离危险区域！”
顾毓目不斜视地绕开提示，继续往那边走。
玩家们都惊了，连吵架都顾不上了：
“？？？他在干嘛？？？自杀？？？？”
“呵呵，恼羞成怒，准备销号了吧。”
“（呕）被举报了就想着跑路了，作弊狗，有本事站那别动啊！”
.......
屏幕上的红色提示越跳越多，绿色的账号却是在boss的刷新区域中心站定。
其他玩家等着看好戏。
倒计时结束，出现在地图上的仍然是难度等级最高的大boss！
举报的玩家嘻嘻哈哈地等待着死亡提示，站在那，显得无比渺小的新手账号，却是慢吞吞地后退一步，然后，再度凌空而起，直接将钝刀飞出去，正中boss双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大boss身后，再现单招伤害过万的暴击！！！
围观的玩家呆住了。
第八十一章 真的假的
技术部的工作人员也呆住了。
身边的同事怔愣过后，嘴皮子一抖，一连串的语气词就这么炸了出来：“靠靠靠！！！！”
他指着屏幕，满脸的不可置信：“我不是把他技能全部冻结了吗？！你们刚刚都看到了的啊！可是他怎么还能打出这么高的伤害？！”
周围的人没有回答，但是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他们此时此刻，也和他有着同样的震惊和错愕：这不科学！
之前接管了这个嫌疑很大的新手账号的同事更是把监视路径来来回回地检查了三四遍后，才不得不松开鼠标，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的确没有用外挂......”
游戏内的绿色账号还在擦拭着自己的钝刀，其他玩家看着，却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同事深呼吸几口气，道：
“他是真的，只用基础操作，就秒杀了boss。”
技能冻结，全部监视路径都显示，从头到尾，这个新手账号的数据都没有被篡改过。
他的基本配置和任何一级账号一样，血量极少，伤害极低。
唯一可以利用的，就只有所有玩家在一开始就配备了的基础动作。
可是，就是这么普普通通的一个一级账号，用所有玩家都能用的基础动作，就用出了几十万玩家都没能摸索出来的变态招数！连一滴血量都没损失，就直接跨级反杀了高他八十级的野外boss。
这.......
技术部的工作人员们心情复杂得要命。
怪不得那么多玩家都点了举报了，他们要不是内部人员，估计也不会相信，居然真的能有人能把一套基础动作用到这个地步.......
内部人员还没缓过来中，举报的玩家看到系统最新的反馈后，却按捺不住了：
“什么叫做未发现任何使用外挂行为啊？！”
“都徒手灭boss了，居然还说没用外挂？？？这客服是真弱智还是假弱智？？？”
很快就有一大波玩家开怼了：
“？？？建议先去论坛补补课再来骂街（手动再见）绿色已经是限制级别最高的限制状态了好吗？如果账号变绿都不受任何影响的话，那只能说明人家没用外挂，人家就是厉害谢谢（微笑）”
“加一，虽然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绿色已经代表全面筛查了没有外挂好吧？而且动动你的脑子都知道，技能被冻结了，外挂根本毫无用武之地，纯操作靠得就是手好吗？？？”
“笑死我了，你有本事把人家的操作复刻过来再喊外挂啊。”
“哈哈哈哈哈这边建议把人家的手抢过来呢！”
“有一说一，人家账号都变绿了也丝毫不带虚的，我感觉你们应该是误会了，这一波我站大神。”
“就是就是，好好的野外决斗，就因为举报搞成现在这样，到底还打不打了？既然外挂排除了那就继续啊，我还想看狂神和大神pk呢！”
反应慢一些的玩家get到这是什么意思之后，直接疯了：
“？？？？？？？？？？？？”
“！！！！！艹！！！！”
“所以，其实前面那几场，都不是外挂？？？？”
“卧槽？！”
“..........我日？？？？？”
“我靠！真的假的啊！”
“完了完了，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这个世界上居然还真的有纯操作就能灭掉的野外boss，我的世界观崩塌了.......”
“你敢信，我刚刚站在外围都被boss的残余攻击打掉了一波血，直接正面刚的大神毫发无伤........这样无损的逆天操作居然真的是真实存在的.......！！！”
“绝了，亲眼目睹了逆天操作这件事我可以吹一辈子.......”
“........这样的场面，我只在死神无限反杀混世魔王的时候见过.........”
“这是我看过最牛的操作，没有之一！”
.......
沸反盈天的聊天频道嘈杂不堪，反应过来技术部已经忙着给顾毓道歉了：
“实在抱歉，经过仔细排查，可以初步认为，其他玩家关于贵方账号异常行为的举报，属于误会导致，我们将在十秒后解除对贵方账号的限制和监视，针对此次误判，对贵方造成的损失，我们深表歉意。
补偿奖励将通过邮箱发送，届时请贵方注意查收。
再次道歉，希望我们的误判没有给您带来太大的困扰。
祝您游戏愉快。”
见对方没有追究，工作人员才擦了擦脑袋上的汗，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摘下了耳机。
然后才发现，身后闻讯而来的同事居然已经挤满了办公室。
很多人在讨论这件事：
“我都看了七八遍了，别说现在的外挂根本达不到这种水平了，就算是编程大神诗词亲自来编码，也不可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绝不可能是外挂。”
“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我用系统内部的无暇账号，都打不出那么恐怖的暴击伤害.......这也太强了吧.......”
“其实，理论上，玩家是有可能通过计算好的角度和力度，实现百分百暴击输出的，可是那需要极其缜密的思维，和近乎恐怖的计算能力，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在boss反应的那几秒时间内算出这么多东西.......更何况他用的还是纯物理攻击........就算是概率事件，那也足够他把榜上的那几个国服高手碾压个遍了.......”
这话一点也没错。
等级和装备的加持毕竟是有限的，这个突然出现的账号还只是一级，就如此恐怖，等到等级升上来了，恐怕一个工会的人集结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样bug级别的存在，竟然在死神离开这么久之后，又出现了？
又或者，他真的就像是其他玩家所说，就是死神？
死神，真的回来了？？？
........
狂神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忙乱，只是盯着屏幕，锲而不舍地给对方发着消息。
“死神，我们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顾毓单手按着键盘，扫了一眼他的讯息，微顿，还是没有回复。
没过多久，到了刷新时间的野外boss就再度出现在决斗场中央。
这回观战的玩家明显多了几倍，不少人开着录制功能，直接对准了新手账号。
站在那，一身朴素新手装，顶着一串数字的玩家角色则是从容地后退一步，掏出了身侧的钝刀。
三秒过后，野外boss轰然倒地，电脑屏幕前的玩家们则是齐齐地咽了口口水
又是毫无悬念的，没有任何技能输出，完全是靠诡谲惊人的操作的迅疾致胜。
这也太太太太凶残了吧！
怪不得狂神之前会输给他.......这实力，就算直接进入联赛角逐世界冠军也不为过......
狂神.........战绩堪忧啊......
第八十二章 来么?
狂神也捏紧了手指，没有过多犹豫，就提起武器冲了过去。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解决了野外boss之后，之前操作称得上是超神的新手账号，却只是敷衍地应付了几下，然后就看着自己的账号，在狂神的一波大招中成为了灰白状态。
狂神和其他玩家都愕然了。
顾毓松开手指，靠着椅背，看着黑白界面的电脑屏幕，眸中的情绪很淡。
看上去有些捉摸不定。
容晔手指敲了下桌面：“不打了？”
这才一局半。
顾毓微顿，单手转着药瓶，动作挺随意地捏了粒药丸：“你不玩？”
“我还没开始，”容晔看向她，桃花眼这么斜斜地一勾，语气里三分漫不经心的笑意，“来么？”
顾毓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算了算时间：“来。”
她直起身，和身旁的男人同时切换了决斗模式。
很快，他们的账号上，可邀战的状态就变为了，双方约定决斗。
观众：
“什么情况？？？？”
“不是，刚刚大神绝对是放水了对吧！”
“我也觉得......可是大神为什么突然就不玩了啊.......”
“（捂脸）自杀式决斗，果然是大神玩游戏的方式。”
“原来大神不是不玩了，是想和朋友开打（捂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神该自闭了吧！”
“期待大神再次超神！”
“大神小号对无暇号，感觉会很有趣的样子（睿智）”
“我赌一包辣条，操纵无暇号的也是大神（睿智）”
“我赌一百包。”
“大神自杀也要和这个无暇账号开决斗啊，那绝对比狂神还厉害啊！期待（鼓掌）”
“感觉今天没上线的玩家错过了一个亿（睿智）”
决斗在刷得飞快的消息中开始了。
两个人都没有选择上来就开大，而是很默契地选择了切换称手的武器，然后近身格斗。
作为一款风靡全球的格斗游戏，sds在细节方面的掌控堪称完美，很多在游戏里模拟出来的动作，可以媲美现实生活中的战斗场景，这也是sds内，始终流传着“技术才是一切”这句箴言的原因。
后来因为死神等大神的隐退，技术流的时代也渐渐归于平息，但是只要是见证过那个时代的人，不会不记得死神极限反杀，最后成功一对五拿下首杀的逆天操作。
之前的玩家说得没错，在那些老玩家心里，能够将所有技能使用到出神入化地步的死神，就是sds的信仰，是神。
他们曾以为死神他们走了之后，sds不会再有技术流的荣光了，可是今天，他们再度看到了“技术决定一切”的现实版本--
场上的两个人根本不是在决斗，更像是在炫技，所有sds公认的，即使是职业选手级别的巨佬，都没办法跨过去的操作坎，这两个突然出现的账号，居然都这么轻而易举地完成了！
一时间，聊天频道全是各种颜色语气的“卧槽”。
一局结束之后，平局的结果已经无法让观众平复了：
“我靠靠靠靠靠靠！！！！！”
“这就是实力碾压吗！我跪了！！！！”
“啊啊啊啊啊啊大神受我一拜啊啊啊啊啊啊！！！！！”
“我疯了我疯了，我现在真的相信这里面有一个是死神了啊艹！”
“所以我没猜错的话，刚刚和狂神对决，大佬还留手了是吗？？？？”
“（笑哭）（笑哭）突然觉得狂神好惨hhhhhhh”
“大神还缺腿部挂件吗？？？您看我配吗？？？？”
顾毓没看聊天频道，只是扫了眼爆炸的私信，就屏蔽了。
语气懒懒的，听着心情倒是不错：“再来。”
两个人就在围观观众的一次又一次震惊中玩了三四局，最后容晔手滑，顾毓拿了一局胜利之后，才停下了游戏。
容晔扫了一眼：“还玩吗？”
他看了身边的人一眼，见她神情放松，眸中浮着很浅很轻的一层波光，十分惬意的模样，眉梢这么挑了挑。
“没输够？”
容晔听着，随手捏起盛着碧落的茶杯，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手指蹭着盘着青花的杯沿，无声地笑了一声，才放下了茶杯。
小姑娘，游戏玩得确实不赖，不算嚣张。
顾毓手这么搭着，看了眼爆炸的私信，也没在意，随手就退了账号，才又道：“不了。”
她倒不拖泥带水，起身，把椅子拉开，道了声谢，就准备走了，容晔刚退出界面：
“就这么走了？”
他语气懒散，带着几分调侃意味。
顾毓顿了顿，这么看向那壶应该已经凉了的茶，下巴微抬，瞧着挺坦然：“下次送你两罐。”
她松了松手指，毫不留恋：“走了。”
容晔本来想送送，小姑娘没那个意思，他也就没勉强，等人走了，视线在碧落上这么一扫，右眼红痣显眼几分，多情的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挑着。
薄唇也勾了勾，招人得紧。
小作精。
顾毓回了宿舍，就随手发了条消息让人帮忙找找有没有上等碧落。
扫到自己指尖，顿了片刻，又重新编辑消息：
“多找点。”
下属谨慎回复：“好的。”
顾毓把手机放下了。
........
钱教授毕竟是知名学者，这次来参观，还带了庆祝十一中建校的礼物，所以十一中的欢迎仪式也搞得很隆重。
宋悦被班主任耳提面命绝对不能迟到，险险踩着铃声进了校门，喘着粗气，手掌扇着风。
顾毓把电扇对准她，宋悦缓过劲来，疯狂吐槽：“我都早起两个小时了，居然还是踩着点到，我可......”
她话还没说完，班主任就进来了，小姑娘只能止住话头，不住地给自己扇风。
宋悦被班主任叫走了，她是英语演讲比赛的冠军，钱教授也说过，很喜欢她的演讲，所以这种场合她是一定要去的。
令其他人奇怪的是陆子钰。
本来就是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退赛了的人，在这种可以重新获得钱教授好感的时候，居然突然生病请假了，其他学生都不免有些议论纷纷。
“陆子钰怎么这个时候请病假？”
“就是啊，不是上个星期就提前通知说了钱教授今天会来吗？”
“不会又是因为某人吧.......”
“啊这，这也太过分了吧......她怎么处处都要打压陆子钰啊......”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想起来了，听说七班的那个一早就被叫走了，接待钱教授呢，啧啧啧。”
“欸，你们说，钱教授能不能看出来宋悦的奖拿的有水分？”
“不能吧？奖就是钱教授评的啊.......”
“讲真，宋悦那个演讲稿也还行吧，只是和陆子钰的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才说她们厚颜无耻啊........”
第八十三章 您确定那篇演讲稿，是抄袭的?
他们在恶意揣测，在办公室里和钱教授聊天的女生眼睛，却还是亮晶晶的，激动得脸都红了。
钱教授这次来给宋悦带了几本限定刊物，都是在顶尖高校的图书馆里才能找到的绝版图书，很珍贵，小姑娘只是看了几页就爱不释手了，感激道：
“谢谢钱教授！”
钱枫眠表情温和友善：“你的演讲稿让我受益匪浅，该说感谢的是我才对。”
小姑娘完全没想到决赛现场那么严肃的学者这么平易近人，有些害羞地抱着书，弯唇。
其他老师也没料到钱教授居然真的那么喜欢宋悦，还特地送了几本书过来。
之前说宋悦的奖有水分的那些话，就和笑话似的，大咧咧地贴在那几个，说这话说得最勤的几个老师身上，让他们在小姑娘面前，都有些尴尬和无地自容。
谣言的源头，蒋老师也感受到了不小的目光压力，表情僵硬几分，听了几分钟，还是找着了机会，插话道：
“说起来，钱教授，我们学校不止宋悦同学参加了演讲比赛.......”
莫媛心头一惊，立刻截断道：“对。”
她对上这位知名学者的视线，有些底气不足：“我们学校也还有很多学生都是很优秀的，虽然没进决赛，表现得也很不错。”
钱枫眠没忘了陆子钰抄袭的事，闻言，目光微淡，颇有威慑力的视线这么扫了莫媛一眼。
嘴角弧度也下来一些，态度反而冷淡了些。
“我也相信，”她停顿一瞬，再开口时，明显别有深意许多，“贵校大部分学生还是很优秀的。”
莫媛表情稍微有些不对劲，其他老师心里奇怪，还以为莫媛是因为想到陆子钰退赛了的事，心里不好受，倒没怀疑什么。
只有蒋梅，还不甘心，想把话题引到陆子钰身上去，莫媛立刻就目光严厉地制止了她。
周海却是看了莫媛一眼。
他听参加了决赛的同学说了，自己也打听了，知道陆子钰退赛是因为盗用稿件的人不在少数，即使他不拆穿，这个谎言也迟早都有被拆穿的一天。
他只是对陆子钰的行为很失望。
还以为遇到了一个可造之材，没想到品行如此不堪。
他还是看走眼了。
........
陆习琛刚上车，助理就低声道：“总裁，您之前让我联系的那位教授，好像到十一中去了。”
西装笔挺的男人想起陆子钰说过的话，微顿：“去看看。”
之前听陆子钰说，她退赛是因为陆毓举报了她的时候，他还托人问过，但是那个时候钱教授有事在身，很快就离开了棠城，他也无从求证。
不过现在，之前还很怀疑这件事的可信度的人，其实已经差不多相信了陆子钰的话。
连个参观机会，都要和自己妹妹争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而且陆毓一开始，就想把抄袭的脏水泼在陆子钰身上，会这么做，也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陆习琛看向车窗外的眸光微沉。
钱教授已经结束了参观，夸了宋悦好几句，准备上车了，校门口就缓缓驶来一辆黑色的宾利。
穿着正式，气质沉稳的男人下了车，礼貌颔首：“钱教授。”
钱枫眠目露困惑：“你是.......”
莫媛心里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阻止，陆习琛已经自我介绍完，简略说明来意了：
“之前我尝试过联系您。”
钱枫眠顿了顿，语气冷淡些：“你是说，那位被我裁定为抄袭的同学，说她没有抄袭，是被恶意举报了？”
莫媛上前，语气里带了几分焦急：“您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这位家长，”语气不算严厉的知名学者没理会莫媛，表情淡淡，“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她演讲的那篇稿子，是来自某篇意义很深远的知名论文吗？”
周遭寂静一瞬，很快就响起了各种抽气和议论声。
陆习琛微怔，脸色变了变。
她目光也很浅，气势，和天生就气质冷肃的陆习琛比起来，也没有很张扬。
可是说出的话却让陆习琛脸色彻底沉下来：“我很确定已经肯定，那篇论文来自一位造诣颇深的教授，而非这位陆子钰同学。”
陆习琛脸色冷沉，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问：“您确定那篇演讲稿，是抄袭的？”
钱枫眠：“我确定。”
别说撰写论文的那位教授在演讲比赛前夕还联系过她了，就算这位目前身份还不明的教授真的是高中生，也不至于那么愚蠢无知地，删去了全篇的精华部分。
甚至还自以为是地添加了许多无用乃至可笑的语气词。
作为论文的撰写者的教授本人，难道会知道她的论文的价值，她的论文所要表达的中心思想？
钱枫眠不相信。
跟出来的其他人下意识地看向莫媛，神情各异。
被那么多目光刺得无地遁形的莫媛脸色煞白，嘴唇也哆嗦一瞬。
几乎是从侧面印证了钱教授所言非虚。
这么说，陆子钰退赛，不是因为被恶意举报，而是因为她的演讲稿，真的抄袭了？
虽然不是抄陆毓的，那也构成了抄袭，而且据钱教授的话来推测，抄袭的还是一位了不得的学者的文章，而且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所以陆子钰是因为这个才被迫退赛的，对吧？
而根本不是像蒋老师和一班的那些学生传的那样，被陆毓给举报了！
乍一弄清楚事实的老师们有种被她们愚弄了的荒唐感，看莫媛和蒋梅的脸色都有些不对起来。
心情最不平静的，却是陆习琛了。
他之前还觉得陆子钰能去参观b实验基地，是好事，毕竟子钰一向乖巧又懂事。
结果现在就从钱教授这里了解到，陆子钰说的，是被陆毓举报，才无奈退赛的事，根本就是谎言！
她自己早就被戳穿是抄袭了，居然还告诉她，是陆毓举报的，想把脏水泼到了陆毓身上！
更荒谬的是，他还信了！
就算陆毓之前说陆子钰抄袭她的演讲稿也是撒谎，可是陆子钰抄袭是不争的事实！
陆习琛手指攥紧，回到车上的时候，眼神也夹杂着怒气和失望，语气斩钉截铁，裹挟着怒意和冷意：“回家。”
助理微愣，立马点头：“好的。”
**
宋悦回到七班的时候，半个班的人都忍不住转头往后看。
他们还在上课，所以不知道校门口发生了什么，但是之前下课的时候，钱教授有多喜欢宋悦，对她是有多赞不绝口，其他人都是听到了的。
宋悦的奖拿得有猫腻的流言不攻自破了，之前人云亦云的人脸上都有些不光彩的神色。
就连信誓旦旦地说宋悦一定是走了后门的周淼都被看了好几眼，手里的笔芯都快被她掰断了。
说宋悦买通评委组的其他几位老师还有可能，毕竟他们都是当地教育局的人，要找也找得到，可是钱教授可是留洋学者，特聘教授！
这样的人会帮宋悦作弊？
想想都知道是假的好吗？
第八十四章 是我的主意
其他人这么想着，头都想埋到地下去了。
无形中摆脱了谣言的宋悦却是兴奋地戳着同桌，压低声音：“陆毓！书！”
她指着自己拿到的特办刊物，满眼闪烁的星光，似乎开心得不行。
顾毓看了眼书的封面，眉心这么跳了一下。
“据说这是京大的内部书籍，很难拿到的！我实在是太幸福了！”
还没出言阻止，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喜悦的小姑娘已经翻开了书，语气激动：“你看你看，我还在这上面找到你的那篇稿子！我厉不厉害！”
顾毓：“.......”
宋悦：“京大内部书籍诶！”
顾毓试图狡辩：“可能，只是有点相似。”
宋悦想都不想就反驳道：“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
她手指点着书页：“这上面的几处引用都一模一样！”
顾毓：“.......”
顾毓看着署名为l教授的论文，有些头疼。
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扯着她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其实决赛结束我就想问你了。”
她凑近些，语气神秘兮兮的：“其实这个身份不明的l教授，就是你对不对！”
顾毓：“.......”
顾毓倒是知道马甲可能捂不住，只是没想到自己掉的第一个马甲是最不常用的这个，还是在这么顺理成章，无法反驳的情况下掉的。
顾毓试图解释：“嗯......或许我的那篇演讲稿......”
宋悦一脸“你别想耍赖”的表情：“你不会想说你是抄袭的吧？”
顾毓：“........”
顾毓看她：“为什么你不怀疑我是抄袭的？”
宋悦一脸理所当然：“因为你说了那是你写的啊。”
所以就算是那位钱教授说，那篇演讲稿的内容，她两年前就拜读过的时候，宋悦也没有丝毫怀疑。
只是默默地推算了一下，她同桌写下这篇演讲稿的年龄。
当时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她好像明白她同桌为什么不爱学习了。
她要是也能顶着顶尖教授的身份，写出连钱教授这个级别的学者，都虚心拜读的文章，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在高中课程上。
越级虐杀是被会被罚出局的好吗？？？
顾毓微顿。
宋悦继续，满脸艳羡：“现在看来我猜得果然没错。”
小姑娘双手合十：“大佬，求罩！看在我沾了这么久仙气的份上，罩我罩我！”
顾毓：“........”
小姑娘，有些时候迟钝，但是在某些方面，直觉真是敏锐得要命。
顾毓揉了揉额头，心底暗叹。
看来她还得好好地加固一下其他的马甲，防止再被小姑娘看出端倪来啊。
回到办公室的老师们默契对视，谁都没有率先发难，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为了遮羞，说是因为别的原因退赛，也就罢了。
可是关于陆毓和宋悦的谣言，在学校里流传了这么久，要说莫媛和陆子钰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谁信？
而且谣言的源头还在一班，既保全了自己的名声，还抹黑了对手，是谁传出来的，还值得好好地深思一番呢。
真是绝了，看上去那么乖巧无害的好学生，心思居然这么深沉......
这个陆子钰，年纪轻轻，还真是了不得啊。
莫媛脸色难看，坐在位置上，无心备课，反而满脑子都是刚刚钱教授毫无顾忌地说出陆子钰的演讲稿就是抄袭的场面。
气恼得不行。
都是陆毓惹的好事！要不是她不说清楚，陆子钰怎么会蠢到拿抄袭的稿件去参赛？！
想也知道那些在盯着自己的人，背地里会怎么编排她这个班主任兼英语老师！
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还脸色不好地开口：
“校长，这件事爆出来就爆出来了，三好学生的名单也已经交上去了，恐怕无法更改了，再传开来，败坏风气，何必呢？”
校长语气很沉：“所以，你的意思是？”
莫媛定了定神：“我明白您的考量，可是您也要想想接下来的校庆，程教授可是被子钰邀请来的，这件事要是传开了，对十一中，绝对不是好事。”
校长默而不语。
莫媛再接再厉：“钱教授欣赏宋悦同学，这件事不会因为我们把这件事压下来有任何改变，但是却能让陆子钰身上这么一个小污点，不至于影响到程教授的态度，您觉得呢？”
校长眸中浮现出一抹深思。
十一中暗流涌动的同时，陆家别墅里的气氛也很凝重。
陆习琛知道陆子钰的稿件是抄袭之后，公司都没回去，直接就回了家，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
其他的事，他还能瞒着，但是这种关乎人品的事，还是在b实验基地名额还没上报的关键时候，他绝对不能让爸妈被蒙在鼓里。
陆子钰乍一知道陆习琛知道了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是陆毓憋不住告状了，瞬间就红了眼眶：“大哥，我没有.......”
舒婉莹也跟着不满道：“习琛，你是从哪听说的风言风语？我们子钰怎么可能抄袭？”
陆萧也沉吟：“你确定？”
子钰一向成绩优异，乖巧懂事，所以演讲比赛失利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苛责，他实在找不到陆子钰铤而走险，抄袭演讲稿的理由。
陆习琛眸光微冷：
“今天钱教授去了十一中。”
他看向陆子钰，语气不疾不徐，偏生就让低头哭着的人瞬间浑身僵住：
“是钱教授亲口说，子钰的演讲稿是抄袭的，抄袭的还是一篇两年前就已经发表了的知名论文。”
陆子钰慌了，眼泪立刻决堤：“大哥，爸妈，对不起，对不起......”
手指蜷缩着去扯家里人衣服的女生满脸泪痕，眸中满是后悔和愧疚的情绪，情绪似乎有些在崩溃边缘：“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
陆习兴赶回家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陆子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爸妈和大哥站着，脸色都有些不好。
大哥陆习琛尤其。
陆萧缓了缓，撑着桌子，语气沉重几分：“所以，之前陆毓说你是抄袭的，也是真的？”
舒婉莹下意识地想反驳，但是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
就在这个时候，大步进门的陆习兴已经脸色急切地道：“爸妈！”
他看到哭得喘不过气来的小妹妹，心脏就像是被揪紧了一样，下意识地出声维护：“这件事不关子钰的事，是我的主意！”
陆子钰只是哭。
陆习琛脸色微沉：“习兴！这件事很严重，你不要什么都帮她担着！”
“我没有！”
一向纨绔肆意的脸色有些难看：“是我看到了那篇演讲稿，觉得好，才让子钰拿去参赛的！”
陆萧咳嗽起来，没理帮陆子钰辩解的陆习兴，而是看向陆子钰，眸光里满是沉重：
“我问你，之前陆毓说你抄她的演讲稿，是不是真的！”
陆习兴提高音量：“爸！”
“就算子钰是抄袭了，”陆习兴压不住怒气了，“那也不可能是她写的，她也是一样在撒谎！”
怎么能怪到子钰身上呢！
第八十五章 我不会恩将仇报的
陆萧没管陆习兴：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实话！”
陆子钰什么时候被这么严厉地责问过，当即抽噎得更加厉害了，答不出话来。
陆习兴却是直接上前，一把把陆子钰拉到身后：
“爸！让子钰用那篇演讲稿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陆萧满脸怒容，但是因为气急，咳嗽得说不出话来，陆习琛拍着父亲的背，脸色也很冷沉，舒婉莹却是心疼了：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篇演讲稿吗！”
还发这么大的火，有必要吗？！
陆萧语气愈发急怒：“只是一篇演讲稿.......”
还在急促地咳嗽着的人一拍桌子，脸都气红了：“之前陆毓不就是因为演讲稿的事被我和你骂的？！”
舒婉莹面上过不去，表情也不好看了，也动了火：
“什么叫做她也是因为演讲稿的事被我们骂？！是她自己不学好，我们才会怀疑她抄袭，她那是咎由自取！”
陆萧气得伸手指着陆子钰：“可是现在是子钰抄袭！”
是她做错了，陆毓根本就没有撒谎！
舒婉莹辩驳不能，气得背过脸去，不和陆萧吵了。
咳嗽连连的中年男人却是伸出手：“习琛，咳咳，你去，去把她叫回来！”
这件事既然是他冤枉了她，那全家都必须给陆毓道歉！
陆习琛微顿，陆习兴再度难忍怒气开口：“爸！”
“那个扫把星明明自己也是从别的地方抄的，子钰拿去用就成了抄她的了？！明明她也撒谎了！”
陆萧咳嗽得答不上话来，陆习兴却是转向陆习琛：
“难道不是吗大哥？！你看过那篇演讲稿，就凭那个扫把星，写得出这样的文章？！”
陆习琛停顿片刻，语气冷沉：
“钱教授的确说，那篇演讲稿来自一篇两年前就已经发表的知名论文。”
陆习兴丝毫不意外，语气里满是恼火：
“我就说！这篇演讲稿本来就不是她的，她非要说子钰是抄袭的，还把您气进了医院，难道没错？！”
就算子钰错了，那也是那个扫把星惹出来的！
陆习琛脸色不好看：“可是子钰不仅抄袭了，她还撒谎了！”
“大哥，”陆子钰满脸泪痕，哭哭啼啼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怕你们对我失望，我才，才撒谎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
她哭得倒是真心，舒婉莹和陆习兴在旁边安慰，陆习琛眼神里却带了几分失望。
原本他还以为陆毓和陆子钰关系不好，是因为陆毓对陆子钰有些误会，误会解除了就好了，却没想到，表现得对陆毓没有一点敌意的陆子钰，不肯承认自己是抄袭的就算了，还和自己说，她退赛是因为被陆毓举报了！
她分明就是容不下陆毓，所以才故意出言抹黑，之前，还不知道潜移默化地影响了陆习礼和陆习兴多少，所以这两个弟弟才会从来都不喜欢陆毓，陆毓也对家里没什么感情！
这次的英语演讲比赛只是其中很小的一桩，陆毓回来这么久，陆子钰还不知道在其中挑拨了多少！
看着眼前被母亲和二弟疼爱的女生，陆习琛脸色越发难看，眸光也冰冷，半晌才道：“既然你不是故意的，那就在你的同学和老师面前向陆毓道歉。”
话音刚落陆习兴就高声：“大哥！”
舒婉莹也忍无可忍：“习琛！你怎么也向着那个陆毓！凭什么让子钰道歉！”
明明子钰也是他的妹妹！
陆习琛看着原本应该向着陆毓的母亲和弟弟，心底一阵发寒：“妈，习兴，这件事她本来就做错了，陆毓也确实被她冤枉了.......”
陆习兴暴躁：“我不是都说了吗？！她自己都是抄的，子钰用不着向她道歉！”
陆习琛刚准备开口，陆子钰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就响起来：“大哥，我会道歉的.......”
她哭个不停：“我一定会像姐姐道歉的，你原谅我，我只是一时想岔了，我不想让你们失望，不想离开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子钰，你胡说什么呢！”
舒婉莹心疼又焦急：“爸妈怎么会让你离开家？！”
她才是他们的女儿，无论什么情况，他们都不会把她赶走的。
陆子钰抽噎：“爸妈，大哥，三哥，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存心想作弊的，我只是太想做好了，你们对我的期望那么高，我才想岔了的......我，我看到那篇稿子的时候，我没想拿的.......”
眼睛和鼻子都红了的人没说几句话又开始哭，哭得很惨。
陆习琛脸色不好看。
“大哥，你相信我......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陷害姐姐，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钱教授会知道那篇演讲稿不是我写的，我没想陷害她的......大哥，我在爸妈和你们身边待了这么久，早就把你们当成了真正的亲人，姐姐找回来了我也很开心.......”
“我承认有些时候我是会害怕姐姐回来了，你们就不要我了，可是我从来都不敢真的去抢姐姐的东西，我知道她才是你们真正的亲人，大哥，我没有想要害姐姐......”
陆子钰哭得声音都哑了：
“我如果要害姐姐，也不会选择撒这么拙劣的谎，我用那篇演讲稿的事，三哥是知道的啊大哥.......”
陆习兴也上前：“就是，子钰哪有那么多心思，要去陷害她？！她有哪里值得子钰陷害的？！”
陆萧也抬手示意陆习琛别那么敏感。
他虽然生气，但也好歹教养了陆子钰这么些年，子钰不可能这么恶毒。
陆习琛转过头来，盯着陆子钰。
直到陆子钰难堪得咬唇，和他错开视线，才缓声开口：“子钰。”
眼前的人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陆习琛的语气里还是带了些复杂：
“我希望你明白，在我们眼里，你和陆毓都是陆家的女儿，不存在谁会被谁赶走的可能，你们也没有必要针对和排挤对方，知道吗？”
陆习兴憋不住火，如果不是陆子钰一直哀求着他不要再和陆习琛吵，他绝对要怒火满盈地把那个扫把星回到家里之后，惹出的事情一一数一遍，看看到底是谁一直在排挤谁。
陆子钰却是哽咽：“我知道了大哥。”
她擦着眼泪，哭腔很浓：“我绝对不会排挤姐姐的.......”
她泪眼汪汪地看向陆习琛：“我才是被害怕丢下的人，能被家里收养，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不会恩将仇报的。”
陆习琛没回答。
陆萧咳嗽：“一定要和你姐姐道歉，说那是她的演讲稿，固然是她不对，可是你不问自取，也做错了！”
陆子钰含着眼泪点头，舒婉莹搂着她的肩膀，瞧着不忿，似乎对陆萧偏心陆毓，感到很不满意。
陆习兴就更不用说了。
整个家里，只有陆习琛维持着冷硬的态度，没有站在陆子钰身边安慰，而是慢慢地，捏紧了手指。
他想起了还在学校里的陆毓。
第八十六章 又是有事
陆子钰抄袭的事，她只和家里人说过一次。
父亲被气得住院之后，她就再也没说过了。
如果她今天站在这里，看到眼前这幅场景，会是什么心情？
明明是陆子钰污蔑她，可是最后被维护的，却不是她，而是陆子钰......
陆习琛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看着陆子钰的眼神已经不带一丝温情。
他做不到再用以前那么宽容的态度对待陆子钰，既然爸妈，三弟都决意要护着陆子钰，那他来，他来偏袒陆毓。
别墅里安静了一会儿。
陆萧平复后，扶着扶手，看了陆子钰好几眼，最后叹息着，让陆子钰跟他进书房。
陆习兴怕陆父说她，起身就想跟着进去，被陆习琛拦住了。
一身正装，尤其显得冷沉严肃的大哥语气微沉：“习兴。”
他见自己这个弟弟又急又恼的神色根本完全不加掩饰，语气加重些：“你太纵容陆子钰了！这回必须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陆习兴辩驳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书房的门关上了。
风格古朴的书房里。
陆萧坐着，喝了几口茶，咳嗽才没那么急促了，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女生。
眼神里带了叹息：“子钰.......”
这一声实在语气绵长，意味深重，陆子钰一下子就哭了：“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陆萧没开口。
空旷寂静的房间里回响着女生的啜泣声，半晌，坐在位置上的中年男人才缓声开口：“实验基地，我会让你去的。”
陆子钰泪眼朦胧地抬头。
陆萧放下茶杯：“你一向懂事，以前不管你和你姐姐有什么矛盾，我和你妈妈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那都只是小事。”
不等陆子钰回答，他又放下茶杯：“可是这件事，你的的确确是做错了！”
他语气加重些：“我们一直把你当做亲女儿教，就是想让你成才，不是让你学这些乱七八糟的，祸害人的手段的，你懂吗？”
在这个关头突然爆出这样的事，如果陆毓真的要闹起来，实验基地的参观机会怎么办？
陆子钰哽咽：“我错了爸，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陆萧眸光一肃：“你姐姐.......陆毓她，和家里人是格格不入了些，现在也不懂事，以后，你们兄妹还要相互扶持。”
“这种龌龊的手段，”语气严厉些的人再度强调，“以后不许再用，我不希望你们兄妹反目成仇。”
陆子钰手指捏紧了：“爸，我记住了。”
她红着眼眶重复：“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知错能改，才是爸妈的好孩子。”
又喝了一口茶，态度才和缓下来：“实验基地，再好好准备准备，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陆子钰擦着眼泪，哽咽着点头。
**
陆习琛给顾毓打电话的时候，陆习兴还在客厅里面担心地走来走去，见陆子钰下来了，立刻就迎了上去。
而沉稳冷漠的大哥只是给了下楼的人一个眼神，就收回了视线。
陆子钰把自己泛白的食指蜷缩着，握在掌心，才低下头，声音细微且哽咽，带了几分强颜欢笑的意味在里面：
“三哥，我没事。”
陆习兴自然是心疼地安慰。
立在那的人刚好接通了电话：
“.......是我。........在学校？下课了吗？”
顾毓提着口罩绕过人多的路，单肩包松松垮垮的，另一只手顺势滑入口袋。
“有事？”
陆习琛停顿片刻，才声音微哑地开口：
“演讲稿的事，家里已经知道了。”
顾毓磕着药丸慢慢地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之前英语演讲比赛的那篇稿子，单手插兜，无声扬眉。
所以？
陆习琛听不到她的声音，也想象不出来，与他而言根本不熟悉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他只是觉得，电话那头的沉默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闷感，他觉得心里有些难言的酸涩，无法排遣。
本来第一句就想问，为什么不和家里人说，可是心底却已经自己给出了答案。
和他们说，有什么用呢？
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不管是什么时候，他们好像都只选择了站在陆子钰那边。
手指蜷缩又再松开，陆习琛再度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那么沙哑：
“是哥哥不对。”
顾毓顿了一下，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眼屏幕，才拿着钥匙把门打开了。
陆习琛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她的回应，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哥哥错了，哥哥不该听信其他人的一面之词。”
顾毓把包放下了，坐了下来。
“以后哥哥绝对不会再随便冤枉你，还有家里，爸妈，还有习兴。”
“原谅大哥.......”
顾毓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没了？”
陆习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听到顾毓这一问，居然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
陆子钰站在不远处，眼眶泛红地看着这边。
陆习琛转过身，正好看到她，眸光凝住片刻，陆子钰手指绞着，纵使心里万般难堪和不情愿，面上还是期期艾艾地迈步过去，小声：
“大哥。”
陆习琛眸光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语速放慢，语气也没有半分温度：
“我说的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道歉。”
陆子钰脸色一白，眼眶里的泪水要掉不掉的模样，可怜极了。
陆习兴下意识地回护，就对上大哥半是冷意半是压抑着怒气的视线，脸色难看地一顿。
他从来没见过大哥这个样子。
顾毓随手把平行摘了：“没事我挂了。”
陆习琛注意力立刻回到手中的电话上，可是喉头滚动几下，还是没说什么，直到那边挂了电话。
才垂下手，眼睫微低，眸色晦暗不明。
陆习兴憋着怒气，还是先带陆子钰回房，安慰她去了。
剩下陆习琛一个人站在偌大，却空旷寂静的客厅里，紧紧握着早就黑屏的手机，沉默孑立。
第二天，陆子钰果然在全校的广播中道了歉。
她没说是因为什么事，只是声泪俱下地检讨了半个小时，哭得嗓子都哑了，很多人悄悄地去看顾毓的反应。
顾毓却是一如既往地戴着耳机，横着手机玩游戏，手指的速度快得惊人。
半分没受广播的影响。
其他人直泛嘀咕，抬头才发现陆习琛站在外面，下意识地噤声。
陆习琛也没有打扰他们，等下课的时候，才站在了门口，明摆着就是在等顾毓。
女生抬眸一扫，扯下了耳机线。
出门的时候，陆习琛下意识地上前，却被女生错开了。
他一愣。
“有事？”
又是有事。
明明是亲兄妹，可是她对他，却好像从来没对他说过除这两个字以外的词。
陆习琛抿唇，低声：“大哥最近工作很忙.......”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态度，他咽下了其他言语，加快语速：“等大哥工作结束，大哥带你去买东西......陆毓，家里.......”
突然出现的女声截住他的话头：“大哥？”
陆习琛眸中闪过一丝烦躁。
第八十七章 玩游戏吗
陆子钰没注意到陆习琛的表情，只是声音微低，喊了句：
“大哥.......”
她没说什么，只是看向顾毓。
黑发杏眸的女生戴着白色的耳钉，眉眼和陆习琛有几分相似，可是除了这几分相似，两人之间就再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们是亲兄妹的证据了。
就连在一起的气氛，都僵持凝滞得如同是被迫绑在一起的陌生人一般。
可是尽管如此，陆子钰心里还是涌起了一阵难言的嫉妒和不甘。
她在陆家装了那么久的听话懂事，也没见陆习琛对自己多上心，现在，他不过就是知道演讲稿的事了而已，心居然就完全偏向了陆毓这边！
凭什么！
陆习琛侧脸，态度很冷：
“你来干什么？”
陆子钰脸色变了变。
“我是来给姐姐道歉的，”原本没这个打算的女生再度看向顾毓的时候，眼眶已然泛红，嘴唇都快咬破了，“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毓抬眸扫了眼陆子钰。
轻描淡写的一眼。
还在演戏的人却像是魂魄都被冻住了般，瞬间就僵住了，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甚至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看上去像是已经被吓得形成了条件反射。
顾毓淡淡收回视线的时候，陆子钰的脸已经白了。
“没事我走了。”
陆习琛想叫住她，掩面哭起来的陆子钰却好巧不巧地挡在了他前面，闻声而来围观的同学也把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身形高大，气质冷峻的男人只能脸色难看地看着顾毓走远了。
陆子钰抽抽噎噎地停下了抹眼泪，正准备开口，陆习琛却率先冷脸看向她，语含警告：
“既然道歉了，就别再来打扰她。”
陆子钰心里又惊又怒，手指甲掐进了掌心，难道就因为一篇演讲稿，他就要完全偏向陆毓那边了吗？
不，不行！
“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
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陆习琛却根本不想再和陆子钰多做纠缠，直接就转身走了。
对她的态度大不如从前。
陆子钰没追上，只能眼神阴沉地定在了原地，恨恨地咬住了下唇。
**
陆子钰的演讲稿是钱教授亲自鉴定，抄袭了的这件事，因为禁止外传，带来的风波也很快平息下来，连学生中间都没几个知道的。
她向陆毓道歉这件事引起的议论，也很快就消失了。
不过一直传着宋悦那个演讲奖有猫腻的人也消停了。
本来他们就有些怕七班那位知道他们一直在编排宋悦的事，现在知道钱教授是真的喜欢宋悦，就更什么都不敢说了，看见她们，都绕着走，生怕落得和之前的路轻盈一个下场。
顾毓照旧磕着药丸，随手按掉频繁响起的，来自陆习琛的电话，压着帽子，熟视无睹。
十一中很快就忙着筹备起校庆庆典来。
顾毓搭了件灰黑色外套，款式挺简约，罩在身上，空空荡荡的，偏偏衬着她那张清冷淡漠的脸，无比养眼，此刻正在午后微暖的日光里，靠在椅背上，转着笔，听小姑娘聊着今年的校庆：
“......听说好多班都准备了节目，老师还帮着排呢。”
顾毓：“你有吗？”
宋悦：“啊？我？”
小姑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刘海：“我也就小的时候学了几年乐器，早就忘光了。”
她吐了吐舌头：“让我上台表演节目，还是算了吧。”
顾毓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眉眼间漾起抹懒散和无所谓来。
既然这样，她那天就逃了算了。
庆典什么的，她向来不喜欢参加。
台下的女生懒洋洋地捏着笔，往课桌里面这么一转，笔落下来的同时，她已经拿着手机，玩起了游戏。
片刻之后，抬起帽檐，扫了前面的人一眼。
被抓包的杨语擎动作瞬间凝住，顾毓没在意，拉下帽檐，靠着椅背，继续玩游戏了。
转回去的男生弯身捡笔，握住笔的时候，眼睫轻轻地颤了一下。
........
陆子钰在为校庆准备钢琴。
演讲稿抄袭这件事就像海上的风暴一样，卷起了一时的烟尘，但是很快就归于平静。
陆子钰，也在感觉到陆家除陆习琛外的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和从前没什么差别之后，心里微松，专心投入到钢琴的练习当中去了。
竞赛已经接连失利，在她擅长的钢琴上，她绝不能再出错了。
时间流转，很快就到了校庆当天。
顾毓和宋悦提前说了要出去。
小姑娘满脸纠结：“可是教导主任说，会抓人呀.......”
她脸皱的跟个包子似的，小心兮兮地：“你要是被抓到了怎么办呀.......”
顾毓拢了下外套，戴着鸭舌帽，只露出半截脸，也精致得不像真人似的女生眼睛这么一斜，匪气肆意：“放心。”
宋悦耳朵红了红，等顾毓走了，才偷偷地捂着脸害羞。
她同桌这魅力，就算是戴着帽子，穿着外套，也挡也挡不住啊。
顾毓原本打算去城东监狱看看，结果刚出校门，就被一辆很眼熟的车挡住了来路。
底盘很低，外形很酷炫的跑车车门打开了，男人笑了一声。
“小作精？”
顾毓随便这么扫了一眼，没理他。
“玩游戏吗？”
顾毓：“........”
就和你玩了几把你还上瘾了？
她口袋里揣着药瓶，随手拿了出来，单指旋开瓶盖：“不玩。”
容晔这么看着冰肌玉骨的小姑娘磕了颗药丸，又把白色小药瓶揣兜里了，笑了笑，手指好整以暇地变出张扑克牌来，语气玩味：
“真人的，确定不玩？”
顾毓抬眸一瞬。
最后也不知为什么，还是上了车。
跑车看着挺酷，内里像是改造过，空间比一般的跑车要大很多，放着一个保温杯。
茶香氤氲。
顾毓突然想起自己说过要送眼前的人两罐碧落，只是下属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也没有消息，她懒得催，也就到现在都没拿上，眉眼微动，别开了头。
容晔弯着手指，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喝茶么？”
顾毓：“........”
顾毓看了他一眼：“在找。”
容晔手指转着扑克牌，上面的红桃九变化莫测的：“哦。”
他这声拖得倒是不长，就是语气莫名揶揄：“不急。”
顾毓：“.......”
容晔嘴角这么一扬，慢条斯理：“我不缺。”
开着车的容魏都听不下去了：主子，你这语气，真不像不缺……
顾毓懒散回话：“这个月月底。”
容晔笑了笑：“真不急。”
他随手把牌这么一放，多情的桃花眼这么向上一挑，精致又勾人：“真找不到，再玩几把也行。”
顾毓：“........”
真上瘾了？
小姑娘不搭理他，容晔也不恼，修长的手指慢慢地转着手腕上的腕表，神情闲散自由。
瞧着挺像是带坏小姑娘的混不吝一人儿。
第八十八章 你慢慢想
偏生生得一副妖孽的皮相，勾人的桃花眼搭着红痣，也足够让人脸红心跳的了，这么看着，竟然比京城那几个龙章凤姿的，还要迷人。
叫人生不起这人是坏人的心思来。
后座的小姑娘却跟看不见似的，目不斜视地玩着游戏，黑色的耳机线随意地搭着，衬得她整个人愈发得白。
尤其是宽大袖口里露出来的莹白指节，跟瓷器上釉似的，光泽莹润，惹眼得紧。
容魏不敢多看，直接开着车出了城区。
小姑娘又连赢了三四把，等车速慢下来的时候，摘了耳机。
坐在她身边的男人递了个文件夹过来，言简意赅：
“这些天查的。”
顾毓随手接了，翻了几页。
男人性感华丽的嗓音在车内徘徊：
“说是受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指使，被迫招认了，偷听到他们今天交易的细节。”
他这么转头，侧眸看向她，眼尾撩人的意味明显些：
“在城南码头。”
顾毓手指这么动了动，应了一声。
容晔又挑眉：“小朋友……”
他语调微扬，懒懒散散的嗓音里夹杂着几分促狭笑意：“给你当了回免费劳动力，就没有什么表示？”
顾毓：“顾毓。”
她把文件夹还回去，语气清浅，慢悠悠的：
“不是合作？”
容晔：“合作也要筹码。”
他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这件事可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既然都查到这了……顾小姐，不准备加个码吗？”
顾毓：“你想要什么？”
她酌情考虑考虑。
“这个，”男人眼尾上扬，语气意味深长，“我可能需要好好想想。”
顾毓：“你慢慢想。”
容晔嘴角一勾。
坐在前座的容魏只觉得自家主子最近好像有什么变化，但是具体什么变化，他又说不上来，非要说的话，就是最近，和这位陆，不对，顾小姐的接触似乎多了一些......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又想起今晚可能要面对的硬战，容魏定了定神，握紧了方向盘，车辆继续平稳行驶在广阔的公路上。
到码头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了。
顾毓看向车窗外，层层叠叠的海浪涌上来的一瞬间，耀眼的红霞铺满了整个海面。
远处的阴影像是潜伏着巨大的危机，在这惊人的绚烂中，无声的静默着。
顾毓目光落在远处。
还没有彻底暗下去的天空既掩藏着晦暗，也裹挟着喷薄欲出的色彩，这番被撕裂的景象，在云层的压迫下，显得更像是浓墨重彩的油画。
顾毓缓声开口：“要下雨了。”
容晔跟着看了一眼，语气意味深长：“是啊。”
容魏：“.......”
晚霞，不是一般意味着天晴吗？？？
怎么到了主子和顾小姐这里，就是要下雨了？？？
容魏有些摸不着头脑。
与此同时准备开始的校庆典礼后台。
程教授要来，十一中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
陆家人去接的人，在机场和看上去满面和蔼的老人寒暄几句，便接他到了十一中。
陆萧语气和缓：“程教授，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程教授自然是客气：“不辛苦。”
他言语中多有感叹欣慰：“能和子钰小友见上这么一面，也算是不虚此行啊。”
舒婉莹握着陆子钰的手，眼神里满是骄傲。
陆子钰颇为腼腆和矜持地弯了弯唇。
程教授原本就是为了那几幅画来的，路上也没顾着喝水，就和陆子钰讨论起那几幅画的立意和手法来，末了，感叹一句：
“我原本以为能画出这么磅礴大气的作品的，必定是阅历丰富的年老之人，没想到子钰小友年龄尚轻，对艺术境界的领悟就到了这个地步，是我浅薄了。”
陆子钰谦虚道：“您过誉了。”
这番谦虚恭谨的态度自然是惹得程教授更加赞不绝口。
陆萧微微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看向陆子钰的眼神都带着满意。
陆子钰弯了弯唇。
快到的时候，陆萧又说起之前程老为他诊治的事：
“说起来，我前段时间，偶感身体不适，幸得程老诊治，也要多谢您。”
程老在短信里听陆子钰提起过这件事，说是借了他的名头，向家里人说，程老是他帮着请的，也不意外，笑着点头应是。
心里还慨叹。
他和程老虽然算不上有交情，倒是熟悉，请来这位一位专家，需要费多少心思，陆子钰画功了得也就罢了，请来了这位泰斗，也不在家人面前邀功。
这性子，实在是沉稳了得啊。
怪不得是能画出那么惊才绝艳的画作的人。
陆子钰捏着的手指微微松了松，表情也和缓下来。
到了十一中之后，陆子钰就去后台换衣服，准备今天晚上的庆典表演了。
陆习琛从公司赶过来，往家里人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脚步一顿。
还是往七班那边去了。
临到观众席前，却没看到陆毓，陆习琛的眉头不由得微微拧了拧。
宋悦认识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在陆习琛看向她的时候，吞吞吐吐道：
“我同桌，她，她有点不舒服，先回宿舍了。”
陆习琛一看就知道她在说谎，还是顿了顿，颔首：“等她回来了，麻烦你让她打个电话给我。”
现在校庆也快要开始了，他也不可能去找人。
说完又顿了顿，还是给宋悦留了个电话，才转身离开。
他最近一直在处理公司的事，没来学校，一连给陆毓打了好几天的电话，也不见她接几个。
想也知道她不会主动打来。
陆习琛往陆子钰那边看了眼，捏了捏眉心，走过去的时候，又恢复了满脸的冷淡漠然。
顾毓还不知道自己从庆典溜出来的事，就这么被陆习琛发现了，还在看着车窗外的日暮景象。
浅绿色的瞳孔都染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瑰丽色彩。
容晔随手洗着牌，懒懒开口：“抽牌吗？”
他话音刚落，隐在落日景象里的码头，就瞬间换了个气氛，无数攒动着的黑影，密密麻麻地从各个角落聚集过来，目的地似乎都是一个方向。
容魏特别看了眼后视镜的女生。
狭长的眼尾弧度仍是漫不经心的，似乎一点也没有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
容魏顿了顿。
心里想，能被主子给注意到，这位顾小姐，果然不是普通人，想来那有价无市的碧落，也不是随口允诺的虚言……
只是，这位顾小姐，也就走失的那几年，经历是一片空白，其他经历，都正常得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分别......
她离开陆家的那七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容魏走着神，女生的视线就这么散漫地在那一沓纸牌中一扫，莹白的指尖随手夹了一张出来。
黑桃十。
容魏嘴角这么一勾：“运气不错。”
他倒也不多说，把牌收好，下巴微抬，声音轻佻，纨绔得要命：
“开始了。”
码头上，灯光大亮。
第八十九章 吃糖么
围拢的黑影之中爆发出震天的声响，火光迸射间废墟溅落的声音几乎惊动了辽阔的海面。
三方人马，两方互相提防，一方出其不意，就这样在这不算混乱也不算宁静的狭长地带火拼起来，不到一刻钟，烟尘就迅速蔓延开，盖住了这一片地域。
裹着凛冽风声的武器，刺破长空，带出重叠在嘶哑浓重的喊叫声。
任是谁见到这样的场景都不会不瞳孔收缩，头皮发麻。
混战，极其混乱的混战。
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爬起……
这一刻，所有人都渺小得像是这片海滩上的蝼蚁，甚至是被踩在脚底的沙砾。
车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容晔靠着座椅，修长的手指点着扑克牌的背面。
顾毓则是把玩着手里轻薄的手机，白皙的手指带着清冷的光，懒懒地活动着。
与天际交汇的浓重墨色还未完全褪去，即使是裹挟着微黄色调的灯光，在这一片寂静被打破的海面上，也依旧显得凉薄刺眼，叫人生出些许不适感来。
暴起的猛兽再激战之后退去，再度蛰伏起来。
坐在窗边的女生眯着的杏眸眼尾逸着懒散，不知在看远处的墨色，还是眼前缠斗的景象。
不过是片刻之后，海滩就彻底寂静下来。
下属没敢靠近，只是在车前低声说了几句。
容魏微微侧身，请示了一下后座上的男人。
容晔没开口，手指轻点，容魏就会意颔首，先下了车。
顾毓懒得拐弯抹角：“你的人？”
容晔懒懒地转着扑克牌，薄唇这么一勾，应了一声。
又转头，醇厚优雅如窖藏美酒般的嗓音又微微上扬，撩人得紧：“小朋友。”
他狭长的桃花眼看着她：“不在自己的地界，用别人的人，容易出事。”
顾毓指尖手机微顿。
容魏就在这个时候靠近了玛莎拉蒂，压低声音：
“主子，留下个活口。”
容晔抬手。
容魏点头，就打开了车门。
咸涩的海风轻柔地吹拂着下车的两人，带来些未散去的铁锈的味道，海滩上立着的人不多，大多都在清理着什么。
容魏神情谨慎，押着个面容看不清的男人。
身形很矫健，顾毓瞥一眼就瞧见他手上厚厚的茧。
男人被迫抬起头，眼角一道分外显眼的疤，咳嗽几声，似乎伤得不轻，眼神里仍带着血色，情绪说不清是憎恶还是畏惧居多。
容晔还是那副轻佻散漫的样子：“谁派你来的？”
容魏提着男人的后衣领示意他回答。
男人起初还咬牙顽抗，容晔指尖夹了一张普普通通的牌，正是顾毓抽的那张黑桃十，看上去宁死不屈的男人瞳孔立刻紧缩，脸色发白。
容晔手指这么一动，纸牌还没靠近男人，男人立刻挣扎：“我说！我说！”
容魏手托着他的下颚，防止他咬舌，满脸惊惧的男人断断续续：
“是，是韩，韩先生，灵越岛的韩先生......是他，是他.......”
说完，他就大喘气起来，似乎是吐露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但是很快，他就四肢抽搐地，倒在了地上，瞳孔放大，不省人事了。
容魏脸色微变，立刻蹲下来试探他的鼻息。
片刻之后，脸色难看地看向容晔。
人没了。
容晔眸光微闪，指尖牌收回，抬手挡了挡小姑娘的视线，眼眸轻描淡写地往某个方向一扫，满是闲散清贵的嗓音微淡：
“今天就到这吧。”
容魏看了被挡着视线的顾毓一眼，微顿，才起身，点头。
顾毓和容晔先上了车，容魏没过多久，也回来了，打着方向盘离开了这片海滩。
车内气温稍微有些低，容晔放下手，侧眸看了眼身旁的小姑娘，指尖这么一动，就拿了件搭着的西装外套，递给她，又示意容魏把空调温度调高些。
见她没什么动静，华丽低沉的嗓音还轻“啧”一声。
外套往她面前送了送。
顾毓微顿，捏着耳机接了，没盖。
容晔微微低头：“还以为你要和我说谢谢。”
顾毓眼尾这么一斜，男人却是嗓音微低：“没想着见血。”
顾毓看向他。
男人一副清矜贵气的贵公子样，偏生低眸敛眸的时候，晃眼得紧：“下次不会了。”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是他考虑不周了，没想到对方派过来的都是些亡命之徒，还让她看见了。
容晔这么想着，又看向小姑娘，却看见整个人隐在阴影里的小姑娘，在车窗倾落的夜色中，眸底带着浑然天成的暗色。
“又不是没见过。”
**
他们回到十一中的时候，时间还不算太晚，校庆庆典刚好进行到尾声，正好是陆子钰的钢琴独奏压轴，合唱结尾。
顾毓正准备下车，男人精致的手指横在她面前，嗓音也低：
“吃糖么？”
顾毓：“不吃。”
容晔手指这么弯了一下，又换了一个：“人参片？”
顾毓：“........”
容魏：“........”
顾毓停了两三秒，最后还是接了。
“谢了。”
容晔似乎是低笑了一声。
等顾毓压着鸭舌帽的帽檐，准备走了，身后才传来男人的声音：
“下次多穿点.......不用谢。”
顾毓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一眼，红色的玛莎拉蒂在昏暗的光线下，调转了方向，离开了。
顾毓顿了顿，抬手把人参片放进嘴里，然后眉眼漾着懒散地，轻车熟路地绕开其他人，到了七班的同学落座的位置。
没人发现观众席上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就连坐在顾毓身边的宋悦，都是被她伸手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陆毓！你回来了！”
小姑娘就几个小时没见她，都兴奋得不得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你都不知道，你大哥，来问你去哪了的时候我有多紧张！”
似乎是意识到台上的表演马上开始了，小姑娘这么吐露一番，又立刻捂着嘴巴，指了指台上示意要开始了，才转回头。
手牢牢地握着顾毓的手。
人参带点甘苦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女生掌心的暖意也传到了顾毓身上。
顾毓微顿，眼尾弧度柔和一瞬，视线落在了台上。
灯光对准的舞台中心，一袭华丽纱裙的陆子钰面带微笑，坐在钢琴前，姿态优雅地开始了她的独奏。
她选择的是一首难度适中，曲调轻快的钢琴曲，手指跳跃间，清脆的音符散落在听众的耳中。
坐在前排的校领导神色带着赞叹，程教授同样面露惊叹。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
陆子钰面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仪态完美地谢幕。
宋悦有些别扭地鼓了掌，顾毓却是单手转着药瓶，含着人参片，神色浅淡，波澜不惊。
宋悦嘀咕：“别的不说，陆子钰的钢琴弹得确实还挺好听的。”
她又看向顾毓：“陆毓，你觉得呢？”
顾毓嗓音淡淡：“好听么？”
小姑娘纠结着点头：“就……还挺欢快的……我觉得，也还好吧……你呢？你觉得好听吗？”
坐在她身边的人指节精致，在昏暗光线上像是上釉的瓷器，泛着冷白，就这么抬眸看了眼台上。
声音更淡：
“听不出来。”
第九十章 家师程夯
另一边，红色的玛莎缓缓地停在了魅色门口。
容晔下了车，抬眼扫了眼车外的聂喻。
手里晃着个墨镜的男人狭长的眉一挑，嘴角稍微翘了翘：“太子爷回来了？”
他眼睛往玛莎上一扫，语气意味深长：“这么快？”
容魏立在容晔身边，随手就把黑桃十夹进口袋的男人笑了笑。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运筹帷幄，似乎永远都不会有掌握不了全局的时候。
聂喻把墨镜扔给身边跟着的人，就这么倚在了车上。
“快是快......”
他语气慢悠悠的：“只是，太子爷这样单独行动，是不是不大地道？”
说好的合作呢？
容晔捏了捏手腕，简单的动作由他做起来，也带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优雅，语调也是一如既往地闲散矜贵：
“聂小少爷，第一天知道？”
他眉梢轻佻，目光却无比坦然：
“容某做事从不地道。”
聂喻：“.......”
聂喻直起身，容晔却已经双手插兜，慢条斯理地示意容魏跟上：“容某不像聂小少爷这么清闲。”
他好整以暇：“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先失陪了。”
聂喻手里的墨镜腿一断，嘴角这么一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容晔的身影隐没在魅色的灯光中，眸色晦暗不明。
人走了没多久，聂喻又靠在了车上，这回是眉眼懒散地，单手理着自己的袖口。
身边的人拿不了主意，还是低了头，低声问了句怎么办。
眉眼间邪气遮都遮不住的人“呵”一声，眸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的光明了又灭：“能怎么办。”
他看着远方模糊的灯光暗影，慢慢的：“继续跟。”
他就不相信，次次都能慢他一步。
身边的人满脸的欲言又止。
其实他很早就想说了.......
难道主子不觉得，容家这位......有些过于邪门了么？
他们统共就跟了这么几次，上上次是跟错了车，没跟上，上次是中途遇上堵车，也错过了，这次又是走到一半，就莫名其妙就被碰瓷的人缠上，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了......
他怎么觉得，他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追上那辆红色的玛莎了呢？
**
校庆还没结束。
台下的学生在合唱开始之前的间隙，窃窃私语着：
“陆子钰真的绝了.......”
“虽然我没听过几次钢琴，但是她的钢琴弹得好是真的......”
“那可不嘛，毕竟是压轴......”
“唉，你们知道吗？之前有人在厕所说陆子钰接连两次参加比赛都滑铁卢，是不是不行了，真的是笑死我了，你看看人家，就算竞赛失利，还有才艺，还能压轴出场好不好？人家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失败这样的字眼。”
“就是说啊，陆子钰就算其他的路走不通，就算是走艺术这条，也比其他人强太多了吧，所以说那些人就是闲的.....”
“我还听到有人说陆子钰嫉妒陆毓呢，真搞笑，陆子钰什么都有，为什么要嫉妒她？”
“就是就是，谁嫉妒谁，还不一定呢.......”
.......
与此同时的嘉宾席，程教授语气饱含赞叹：
“子钰小友的钢琴独奏，令人耳目一新哪。”
陆萧谦逊道：“哪里哪里，小女献丑了。”
程教授摆摆手，正准备说些什么，助手却突然附耳过来，程教授听完了助手想和他说的，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脸遗憾了：
“实在抱歉，老友突然相约......”
陆萧自然是和气道：“您客气。”
庆典快结束了，本来他还想邀请程教授到家里去坐坐，但是既然程教授有事，那他自然也不会强求，只是让陆习琛送送程教授。
等陆习琛回来的时候，庆典现场的人已经散去大半，换回便装的陆子钰环顾一圈：
“爸爸，程教授呢？”
陆萧语气温和：“程教授有些急事，先回去了。”
他神色间带了些欣慰和鼓励，明显对陆子钰今天晚上的表现很满意：“程教授说了，你的钢琴弹得很好，希望你以后也不要放弃钢琴。”
陆子钰弯唇，语气里带点矜持：“我知道了，谢谢爸爸。”
舒婉莹满脸笑意地摸了摸陆子钰的头，又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家吧。”
他们家子钰今晚表现得这么好，练习钢琴一定累坏了，可得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陆习琛看了眼七班那个方向：“我去叫陆毓。”
陆子钰顿了顿，看着陆习琛往七班的方向去了，嘴角的弧度减了减，但是对上舒婉莹的笑，又很快又恢复如常，扬起笑脸，没给那边一个眼神了。
顾毓跟着陆习琛到了车前，抬眼随便这么一扫，就把耳机戴上了。
懒得开口的闲散模样。
舒婉莹不想在这种日子都被她扫了兴致，索性别开眼神。
结果还没打开车门，就听见有人喊了他们一句，陆萧转身。
是一中的教导主任。
“蒋主任？”
陆萧看向他身边的青年：“这位是......”
“陆家主，陆夫人。”
来人向前一步，大约二十出头的青年，眉眼清正，清隽俊逸，涵养很好地颔首。
语调也不疾不徐，令人如沐春风，不禁心生好感：
“抱歉，临时叨扰了。”
陆萧眉眼微顿。
这样的气度，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所以家师颇感遗憾，才会冒昧打扰，希望不要耽误了陆先生和您家人的时间才是。”
陆萧道：“哪里哪里。”
方才青年，也就是谢行知已经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了些：“老师工作繁忙，本来准备闲暇之时亲自登门拜访，没想到又遇上了突发情况，所以才特意让我先赶过来，奉上礼品，聊表谢意。”
说到这，谢行知又无奈道：
“可是不巧，几个小时前，我又接到了电话......恐怕不日就会离开棠城.......”
他递出司机拿过来的礼品盒：“事发突然，所以仓促间只能请蒋主任引荐了，有不周到之处，还望陆家主海涵才是。”
陆萧自然是客气道：“您客气......不知道，尊师是？”
谢行知微微一笑，如芝兰玉树，朗月清辉：
“家师，程夯。”
医治过陆萧的医学界泰斗，名满天下的程老，程夯。
陆子钰心头一震，身体已然僵住。
没人注意到陆子钰的失态。
陆萧也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就是程教授的学生，也是微诧，旋即就语气感激道：“原来是程老.......当初我昏迷，还要感谢程老妙手回春。”
这位程老的学生笑了笑：“您客气了，如果不是贵千金准备的那块成色上好的山海石打动了老师，老师也不会特地赶来棠城，这都是您家人结的善缘，无需言谢。”
陆萧还不知道这回事：“山海石？”
陆子钰浑身僵直，心里更是发慌，下意识地想要开口阻止，喉咙却像被扼住了一样，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九十一章 她什么也不知道
谢行知闻言，也有些诧异：“您不知道？”
“令爱当时特地写信给了老师，请他来为您看看身体，而且还随信附赠了一块成色上佳，千金难得的山海石，所以老师才会临时改变行程，来了棠城。”
陆萧下意识地看了眼陆子钰，神色间多了几分讶然和问询的意思。
山海石，可不便宜。
陆子钰低了低头，神色躲闪。
谢行知见状，倒是能谅解一般，温和道：“老师赶回去之后，总觉得那块山海石受之有愧，前段时间，师叔又在拍卖会上.......”
男人停顿一瞬，按下不表：“所以才特地让我来和您，以及您家人道一声谢，以后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也不必客气。”
陆萧神色动容：“程老客气了。”
男人笑着摇摇头：“是贵千金......”
他顿住，没有继续：“就是不知道，陆先生介不介意告知，贵千金，是在哪，得的这么一块好石？”
老师一辈子两袖清风，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收藏几块奇石，当时接到信的时候，也只是粗略一看，就被吸引了，前段时间空闲下来，细细把玩之后，才惊讶地发现，那块山海石竟然不似一般的山海石，在日光下竟也能发出盈盈白光，引人注目，让人爱不释手。
他也是第一次听说竟然有此等品质的山海石，老师又实在喜爱，所以才会有此一问，也算得上是他此行的真正缘由了。
陆萧闻言，目光落在陆子钰身上，舒婉莹也问：
“子钰？”
陆子钰微微咬了下下唇。
顾毓摘下耳机，眉梢这么扬了一下，看着陆家人都看着陆子钰，而陆子钰神色仓皇地想要说什么，嘴角这么懒懒地一扯。
她倒想看看，陆子钰想说什么，又准备什么说。
一群人好整以暇地等着陆子钰开口，就连如清风朗月的青年，都注视着陆子钰，眸中是温和有礼的问询意思。
舒婉莹知道山海石在棠城是有市无价，还以为陆子钰是在为瞒着家里而不好意思，柔声鼓励道：“子钰，没关系的，你说。”
陆萧也微顿。
他本来想说，可以帮忙问问棠城的朋友。
可是转念，又想，他虽然不爱收藏，却也知道，能让医学界的泰斗，都挂念的奇石，有多么难得，他未必就能真的求到，而且，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得到，恐怕程老也不会因为一封信，一块山海石就特地赶来棠城为他医治。
所以回神时，还是看向了陆子钰。
陆子钰只觉得自己被推上了受刑的十字架，心里饱受煎熬，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对上陆习琛的眼神，手指捏着裙摆，脸色稍微有些发白的女生才低声开口：“山海石，我......我也没有了.......我也是，从朋友那求来的......”
“我求了他好久，他也说这是最后一块了，所以........”
谢行知眉头轻轻地蹙着，他自然知道“最后一块”这样的话已然代表着拒绝了，可是.......
“不知道陆小姐是从哪位朋友那里得来的，能否为谢某代为引荐一下？”
他深知老师有多喜欢那块山海石，所以被拒绝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耐着性子道：
“谢某也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冒昧，可是家师已年近花甲，终生之愿也不过在于收集几块奇石.......陆小姐.......”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陆萧微微一顿，收回视线，看向谢行知：
“不知道......程老想要的，究竟是何种山海石？”
子钰一向乖巧懂事，不肯说，必然有她的理由.......
可是程老那样的人物，能结善缘自然更好........
男人似乎是有些遗憾陆子钰不想把山海石的来源说出来，神色微微失落些，闻言，轻轻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家师喜欢的是什么种类的山海石。”
谢行知轻叹着解释道：“老师早年遍历山川，也曾见过不少奇珍异石，可是也不曾在别的地方见过那么独特的山海石。”
何况，那般花纹艳丽的山海石，在市面上，本来就是千金难求。
陆习琛突然开口：“现在市面上的山海石大致有两种，一种是拍卖场里的拍卖品，收藏价值很高，但是价格也令很多收藏大家望而却步，另一种........”
陆习琛没继续往下说。
“另一种，就是熟人介绍的门路了，”谢行知接了话，叹道，“老师收藏这些年，也结交了不少志趣相合的山海石卖家，可是遍寻九州，也没能找到，能和贵千金所送那块山海石，品质相齐的石料，所以........”
陆习琛微微一顿。
他浸淫商海多年，只记得有两次，曾听人提起过山海石的珍稀程度，但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拍卖场里，可以拍出上亿的山海石更珍贵的种类的山海石。
陆萧则是神色间多了几缕深思。
舒婉莹想问陆子钰是不是真的没有了，见她咬着唇，唇色苍白，顿时一阵心疼，忍不住看向陆萧。
陆萧微微一顿，最后还是无奈地低叹一声，转向谢行知：“谢先生，您看这.......”
谢行知停顿片刻，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即便被拒绝，青年也还是温和有礼地颔首：“十分抱歉，今天打搅您和您家人了”
陆萧神色惭愧：“是我们该道歉才是.......”
陆习琛顿了顿，看了眼陆子钰：“既然是家妹送的，我们自然也会尽力寻找.......”
陆子钰被看得心慌，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敛眸，掩去眸中神色，点头道：“我也会请我朋友留意的.......”
谢行知正欲道谢，却在猝然间，对上一双皎洁清冷的杏眸，就是一怔，突然想起，陆家其实有两位千金......
他停顿片刻，又对顾毓道：“不知道，陆小姐知不知道........”
陆萧一怔，下意识地看向顾毓。
舒婉莹以为是顾毓又惹出了什么岔子，不悦地打断道：
“谢先生，实在抱歉。”
她忍着对顾毓的不耐：
“她什么也不知道......不好意思，今天浪费您的时间了，山海石，我们一家人也都会仔细留意的，还请你代我们向程老表达谢意。”
谢行知视线在顾毓身上停留一瞬，还是点头应允了。
顾毓懒懒地靠在了一旁的树上，嘴角意味不明地扬了扬。
舒婉莹瞥见她那个样子，拧拧眉，眸中积压着的不耐情绪更浓了。
在外人面前还这么不正经，像什么样子！
这可是程老的学生！
还有刚刚......他们在说的这些，分明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出什么头！没一点家教！
却到底还是顾忌着有外人在场，没有发火，只是眼神严厉，带着警告意味地看了她一眼。
顾毓没看到似的，把鸭舌帽一盖，手腕翻着，又把耳机给戴上了。
九十二章 程老的大弟子
谢行知目光错开。
“也还望陆家主，和陆小姐，”长身玉立的青年视线转向顾毓和陆子钰，声音如打磨过的玉器，带着温润气息，“有了消息，能够尽快联系我。”
他双手奉上准备好的名片拜帖：
“家师和晚辈将不胜感激。”
陆萧神色一肃。
来自程老和程老亲传弟子的承诺，分量可不小。
他点头，郑重应允。
谢行知礼貌告辞了。
陆子钰一直捏着的手指松了松，嘴角也缓和几分，露出一个有些内疚的表情：“对不起，爸爸妈妈，大哥.......”
舒婉莹自然是连声安慰，摸着陆子钰的头，将她揽在了怀里，温言软语的，好不慈爱。
顾毓懒得看这幅母女情深的场景，拿鸭舌帽挡了挡，迈步上了车。
舒婉莹脸色变了变，陆萧也微微皱眉，陆习琛却是也没给陆子钰一个眼神，先和夫妇两人说了句先上车了，就坐在了顾毓身边，侧头问：“冷吗？”
他语气放缓：“冷的话就把空调温度调高点，别感冒了。”
坐在他身边的女生戴着鸭舌帽，宽大的外套像是灌着风，手腕纤细精致得不像话，捏在手里的黑色耳机线都好像绕着似有若无的清冷，携着满身的凉薄。
黄是往后视镜看了眼，心里暗道，到底还是亲生的，这气度，陆子钰那个半道抱回来的，再怎么培养，还是及不上人家万分之一。
这么想着，却是瞥见陆子钰被舒婉莹揽着安慰，又咂舌，收回了视线。
要不说豪门是非多呢？亲生的找回来了不宠着，偏偏要便宜了一个收养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他心里转过这些的当头，顾毓已经闲散开口：“不用。”
然后就不再说话了，继续玩游戏。
陆习琛斟酌几番，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收回视线，示意前排的黄是把温度调高了一些。
回到家的时候，陆习琛接了个电话，又匆忙出去了，只给李阿姨留下一张卡，叮嘱她交给陆毓。
“麻烦你了李姨，就说是我给她的，除了去酒吧，用在哪都可以。”
李姨擦着围裙应了一声“哎”，看着匆忙离去的陆习琛背影，张了张嘴，又神色无奈地闭上了嘴。
看着那张卡叹了口气。
人都不陪着，给张卡有什么用呢？
这么想着，准备好了晚饭之后，还是拿着那张卡上了楼，站在门口敲了两声。
擦着头发的顾毓开了门，一双杏眸像是浸着山泉，透着浅浅的月华，泛着几缕海藻般的绿色。
漂亮又惹眼。
饶是李姨，见了那么多次，都忍不住一怔。
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神色尴尬地擦手：“哦，这是大少爷......让我交给您的，说是单独给您的，用不着和谁说.......”
顾毓看了一眼，纤细莹白的手指接了：
“谢谢。”
李姨有些不知所措地摆手，下楼的时候，心里还罕见地转着想。
真是稀奇了......明明才是个孩子，怎么那眼神，透着的那股子劲儿，就像是是能一眼就看到人心里去似的呢？
想了一半，听到舒婉莹的声音，又连忙应了一声：“哎！”
她连忙过去：“夫人。”
舒婉莹神色和缓些：“子钰今晚表演了钢琴，又见了程教授，累得都不想说话了，我想给她准备些吃的，你帮我打个下手吧。”
李姨应了，等帮忙洗菜的时候，才看了眼舒婉莹。
想着楼上的顾毓，心里是又纳闷又欲言又止的，半晌，又微微摇了摇头，专心做起眼前的事来了。
说到底，谁是亲生的，该对谁好，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
陆习琛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罕见的脸色冰寒，语气极冷：
“卢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对面的男人跷着二郎腿，摸着扶手笑了笑：
“陆总，你我都是老熟人了，在医疗器械这块领域，做了也不止一年两年了。”
他晃着腿，有恃无恐的模样：
“这个项目，我们一直是和你们誉兴合作的没错，可是您也要看看，今年的风向啊。”
“其他想来分一杯羹的小鱼小虾我就不说了，”对面的人惺惺作态地敲着会议桌，嘴角牵着笑，“可今年我们的对手是谁？”
他语气稍微感叹些：“路家的路远.......人家，可是势头正猛啊！”
似乎是说到关键处，那人还煞有介事地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故弄玄虚道：“更别提人家身后站着的，可是那位程老的大弟子.......”
陆习琛一怔，旋即就是眉心一紧！
程老的大弟子？程老的大弟子不是被逐出师门了吗？
男人似乎是见陆习琛表情不对，呵呵笑了两声：
“我倒是忘了，陆家主先前身体抱恙，也请来了程老诊治......”
卢辉一副胜券在握的胜利者姿态：“就是可惜，人都请来了，当时陆总怎么不知道先打好关系呢？你我都知道，医疗器械，大家的技术和标准都差不多，差的，就是这么一个名人效应.......”
男人临走前炫耀般的话还在会议室内盘旋：
“医学界泰斗的大弟子，就算人家是刚转型做的医疗器械，积累起来的名声比起我们来，也只会多，不会少......陆总，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在商言商，老爷子现在还在医院，这个项目既然是我接手了，我就得为整个集团的利益考虑，违约金我也付了，项目也终止了，这损失啊，恐怕，就得劳烦您和您的员工，自己担了。”
陆习琛脸色彻底冷下来。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助理还在语速极快地报告着下面人的反馈：
“城内的三条生产线已经全部停了，剩下的可能要等到明天，员工全都做了放假处理.......”
陆习琛大步到了办公桌边，听完了，才问：
“路氏那边有什么动作？”
助理抬头看了眼，又迅速低头：“说是明晚有个晚宴，要向外界介绍他们的新任合作伙伴........”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陆习琛自然知道路氏要介绍的这个人是谁，他嘲讽般地扯着嘴角，被算计得再狠，现在也反应过来了，恐怕现在业内，就只剩他们不知道了吧。
前段时间，卢家家主重病，卢氏落在这个卢辉手里的时候，他就察觉不对。
可是那时候，项目已经开始了，卢氏这么多年来，合作的对象一直是誉兴，就算卢辉想动什么手脚，卢氏那帮还没退休的老狐狸想必也不会同意，所以他才放松了警惕。
只是没想到，路氏居然能请到程老的大弟子.......
业内忌惮誉兴的人不少，这次绝对是故意对他们封锁了消息，所以他们才会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还被突然反悔的卢氏打了个措手不及......
陆习琛思及此，眸光泛冷，转过身来的时候，语气依旧平稳：
“帮我推掉明天晚上的安排。”
他倒想看看，他们准备怎么介绍程老的大弟子，又准备怎么对付他和誉兴。
第九十三章 何琼
今天是周末，陆习琛处理好公司的事务之后，就匆匆赶回了家。
立在顾毓的房间前，抬手正准备敲门，手机就响了，他正准备按掉，一看见显示的是是谢行知，顿了顿，还是转身走到走廊上，接了：
“谢先生。”
谢行知轻叹一声：“陆先生，实在抱歉。”
“师兄......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块成色极好的山海石，老师看了照片，已经决定改签飞回来了........”
......
陆习琛心里一沉，挂电话的时候，手指还泛着白。
一个泰斗大弟子的名头就足够其他企业倒戈相向了，如果是程老亲自出席......
他捏紧了手机，脸色难看。
晚上的时候，得到消息的陆萧把筷子放下了，沉沉叹息：
“我问过了......程老这段时间，似乎一直在找能发出白色荧光的山海石，恰巧前几天，路家那边不知从哪里找到了门路，得了一块，说是明天就能送到......你说的那位，程老的大弟子，也是因为这个，才重新成为程老的学生的。”
陆习琛眉头紧锁：“山海石？”
陆子钰手一抖，夹着的蔬菜掉下来，舒婉莹见了，忙抽纸给她：“子钰，快擦擦，别沾身上了......”
女生却是脸色发白，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陆萧心情也很沉重。
程老在医学界的地位崇高，不知有多少人想巴结攀附，可是程老为人清白，从不贸然插手其他领域的事务，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为了一块山海石，甚至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那个离经叛道的大弟子，还和路家合作，支持路家占领国内医疗器械的市场......
再这样下去，誉兴的支柱产业，还怎么发展下去？
舒婉莹察觉到父子俩之间略微有些凝重的气氛，顿了顿，看向陆子钰。
陆子钰却是低下头，听陆萧说了一会儿，才咬唇：“我问过了我朋友了，他真的一直说，他没有了......大哥，对不起.......”
陆习琛不可能真的因为这种事责怪陆子钰，只让她不用自责。
陆萧沉吟一会儿，还是叹道：“明天，我和你妈妈也去吧。”
至少试试，能不能劝程老回心转意。
陆习琛却道：“父亲，您放心。”
面沉如水的人语速极缓：“商场胜负变幻莫测，就算输了，我也不会失礼于人前。”
陆萧知晓长子这是准备自己解决了，再度叹息：“好吧。”
他创立誉兴多年，大风大雨都见过了，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该他自己面对。
而此刻，没下来吃饭的顾毓却是斜倚在门框上，懒懒地把一只耳机摘了下来。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何琼正在拨着算盘算着今天的收益。
听到熟悉的提示音，男人先是一愣，然后才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到了放手机的柜子前：
“主子？！”
顾毓：“........”
顾毓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在忙？”
那边秒回：“没有没有！主子您有什么吩咐？！属下立刻去办！”
像是欣喜若狂，期待已久。
顾毓：“........”
她的下属们还真是……热爱工作。
顾毓随手把门带上了。
何琼连连应声，又道：“这段时间给出去的都是几个老顾客的货，只有前几天国外有一块，当时查的本来没问题，过几天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带着石头跑了.......”
他有些惭愧：“弟兄们对那块地形不太熟悉，所以后来也没逮住.......”
山海石做的就是熟人生意，尤其是他们出售的山海石，那可不仅仅是有价无市那么简单了，很多时候，就算是有钱有关系，还是一样买不到，所以做这一行的一般都很谨慎。
没成想主子不联系他们这一段时间，他们就出了这么个纰漏......
虽然何琼当时也留了个心眼，没让那帮人看到最好的货，卖出去的也只是一块品质一般的料，可是上当了就是上当了，就算只是一件货，真的出事了，他也应该负全责......
何琼这么想着，又道：
“主子，这件事是我办事不力，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之后，我会自请领罚......”
顾毓转着耳钉，带着凛冽弧度的金属片上折射出隐隐的微光，淡淡道：“下不为例。”
何琼立刻道：“是！”
相同的错误，他绝不会犯第二次！
顾毓把电话挂了。
**
陆习琛下了车。
西装革履，气度沉稳的陆家长子环视一圈，脸庞微冷。
路家今天这阵仗真不小，竟是棠城大大小小的家族全都请来了。
他进去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不少人簇拥着中央的路家家主，神色之间满是谄媚。
路家主摆着手：“哎，卢总你这话说得.......肖大师这是看中了在场诸位的企业，生产医疗器械的实力，怎么就是单单眷顾我们一家了呢？大家都是合作伙伴，机遇当前，我自然也不会吝啬，您说笑了，说笑了。”
陆习琛脚步顿住，冷眼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恭维道喜。
期间有不少人看见了陆习琛来了，也只当做没看到，继续着利益场中的逢迎。
有相熟的，还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从前他们对着陆习琛这个小辈都要礼让三分，还不是看在誉兴是棠城龙头企业的份上？可是如今路家请来了这么强有力的外援，以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他们自然也不会在路家风光的时候，上赶着去打路家的脸。
正被簇拥着的路家主瞥见陆习琛，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就在这时，有侍应生上前，在路家主耳旁说了句什么，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的路家主表情立刻由阴转晴：“快，去请肖大师和程老出来。”
听到这一句的媒体和宾客闻声而动，不一会儿，便把大厅围得水泄不通。
陆习琛看见楼梯上，站在程老身边的谢行知满脸的欲言又止，和他对视的时候，眼中满是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手指再度收紧。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楼梯上的程老还在问肖垳：“你说的山海石.......”
肖垳微微一笑：“老师放心，路家主已经答应了，只要我们支持他们生产的医疗器械，他们就会给我们提供稳定的山海石来源，今天的这块只是表示他们的诚意而已。”
程老放心了：“那就好。”
虽然支持路家，的确有悖于他对陆家家主的承诺，他在照片中所见那块山海石，也比陆家千金所送那块逊色不少......
可是为了能得到更多更高品质的山海石，他也只能对不起陆家了。
众人心思变换之间，肖垳，程老，和谢行知已经到了大厅中央。
其他人立刻围过来，谢行知默然，正准备旁观老师和师兄回答记者的提问，却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把手机拿出来，看到屏幕上的短信内容，就是一怔。
他看向程夯。
“老师.......”
尽管心中疑虑万分，谢行知还是握紧了手机，在程老身边，低声开口：
“您之前一直想联系上的那位何老板，似乎主动联系我们了.......”
第九十四章 陆家的千金(说明)
程夯一愣：“当真？！”
肖垳眸色阴沉些，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师弟，你开什么玩笑？”
他看着谢行知，语速不紧不慢的：“就连这次得了奇石的路家主，都没联系上这位何老板，师弟不过是抽空来了趟棠城，就能让老师四处寻找都联系不上的何老板主动联系你了？师弟可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谢行知微顿，语气平静：
“我只是将我得到的消息告诉老师而已.......”
他转向程老，语气诚恳道：“老师，既然何老板那边有了消息，今天这晚宴.......”
“师弟，我说你就别再白费力气了。”
打断他的人目光中流出一丝讥讽，刺得谢行知这般温和的人，都忍不住微微皱眉。
“我知道师弟特地赶来棠城，却一无所获，很失望，但是没找到就是没找到，既然人家不愿意告诉我们山海石是怎么来的，你又何必揪着今天这个宴会不放呢？还编出这么一个一听就是假消息的段子来.......”
肖垳明里暗里地挑拨离间：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了趟棠城，收了其他人什么好处，明里暗里地制止老师找到更多山海石呢。”
谢行知脸色微变，程老却是脸色一沉：“够了。”
他训斥道：“在公众场合吵架，像什么样子？”
他看向谢行知，目光凝住：“行知，你确认和我们联系的是何老板？”
谢行知微微抿唇。
肖垳看出他的犹疑，当即就是一声冷笑，越发有恃无恐起来。
“既然如此，师弟还拦着我们干什么？媒体都已经到场了，路家家主承诺的山海石也快到了，师弟，如果你没事了，就让开，你后面还有不少记者朋友等着提问呢。”
谢行知还欲说什么，对上程老默许的眼神，却是心底一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记者越过自己，围了上去。
注意到这边情况的陆习琛眸光微沉。
程老弟子不多，大弟子心胸狭隘，毫无容人之量，世人皆知，可是如今，却是小肚鸡肠的肖垳占上风......
如今恐怕是真的要大事不妙了。
陆习琛沉眸的关头，记者们已经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发问：
“请问程老，您此次特地赶来棠城，是为了支持路氏和卢氏的此次合作吗？”
“卢氏和路氏在本地，都是口碑极佳，根基深厚的大企业，此次联手，可谓是强强联合，请问程老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路家主，请问.......”
........
卢辉微笑：
“卢氏和路氏在棠城的知名度，相信各位记者朋友都有目共睹，虽然卢氏过去几年的合作对象一直是誉兴集团，但是经过我的整顿和管理，卢氏上下已经焕然一新，断然不会受到过去合作伙伴的影响，我也希望，在这次和路氏的合作中，扩大我们棠城医疗器械的生产，争取开发出一条完整的产业链，能够保证棠城及周围地区的医疗器械供应，让更多的患者和医务人员，不必忍受不合格的医疗器械带来的不便和损失。”
陆习琛听到卢辉这一席明里暗里都在讽刺誉兴的产品不合格的话，眸光骤冷，偏头看过去，却见卢辉嘴角上扬，毫无顾忌的挑衅表情。
仿佛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办？
程老如今站在他们这一边，除非观众是眼盲心瞎了，否则，谁会选择相信一个商人而不是一个医者？还是程老这种级别的医者？
肖垳也微笑道：
“家师也是因为看中了两家企业的诚信和敢做敢为的精神，所以今天才会出现在现场，支持路氏和卢氏的此次合作。”
他看向陆习琛，眸色幽深：
“先前，誉兴集团的总裁，陆先生，也曾联系过家师，想让家师为他们的产品做推广......”
程老微微皱眉。
有记者转向陆习琛：“陆总，请问这些是真的吗？”
“冒昧地问一句，您知不知道程老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拒绝和你们合作的呢？”
“是因为你们的产品质量吗？”
“陆先生，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陆习琛的脸色难看至极。
与此同时的路家大门外。
顾毓往嘴里放了颗无糖药丸，磕了一会儿，听到耳机里平行的播报，手指一顿，懒散抬眸。
浅绿色的瞳孔里划过几缕清浅却逼人的微光。
她莹白又纤细的手指，正夹着那张陆习琛托李姨给她的银行卡，灵活地转动着，另一只手很随意地滑入了外套的口袋。
然后转过身，散漫又随意地退到了离围墙大概有两三米远的位置，眉梢轻轻一扬。
本来不想出面的，可惜。
女生捏着银行卡，随手抬了抬帽檐，然后手掌这么一撑，片刻之后，就悄无声息地越过了足有两层楼，五米那么高的围墙，落在了草地上。
青葱般的手指还夹着那张银行卡。
门口的保安毫无所觉。
大厅内的记者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
就在这时，阳台的方向却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不紧不慢的，却莫名地很有威慑性。
在场的人居然都下意识地停了下来，连手握话筒的记者都忍不住看过去。
他们的视线汇聚在一起，落在了一个焦点上。
一个女生。
一个异常漂亮的，戴着鸭舌帽，一双杏眸清澈又冷淡的，逆光而来的女生。
路家主脸色一变。
他记得她，那个害他家囡囡腿受伤的刺头......
她居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路家主眸光一寒，随即就挥手，做怒状：“保安呢？！把闲杂人等给我赶出去！”
陆习琛却是看清楚是谁之后，立刻横了一眼路远，大步迈了过去，拧眉：“你怎么来了？”
顾毓随手把取下来的平行塞他手里，然后绕过，淡淡地扫了眼一旁的肖垳。
肖垳眸光一寒：
“这位小姐，我们现在正在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您这样，没有经过主人允许就闯入，还打扮得这么粗鄙......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路远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肖垳眸里冷意更甚。
他看向陆习琛，声音里含着冷嘲：“我说是谁家的千金，竟然这么荒唐.......原来是陆总的妹妹......可是这品行........如果陆总实在管教不好，不如我替你管教一二？”
其他人窃窃私语起来。
“......陆家的千金？！竟然这么荒唐？打扮成这样就来了......还不走正门？？？”
“看她来的方向，是阳台吧？她怎么上来的？”
“可是我曾见过陆家的小姐，看这模样，也不像啊.......”
“陆子钰？”
“应该是半道找回来那位吧？果然是乡野里长大的，没有一点教养.......”
........
第九十五章 为人医者
陆习琛脸色一沉，眸中怒气升腾地将顾毓护在身后，扫了眼人群。
其他人立刻噤声。
陆家再怎么时运不济，那也是棠城的豪门，他们不至于上赶着激怒陆习琛。
就在人人自危，不敢说话的时候，女生开口了：
“管教我.......”
顾毓慢慢地念着这三个字，扫了眼肖垳，眼尾似乎裹挟着凛冽的弧度，冷光逼人，嗓音却仍旧不急不缓的，落在这美轮美奂的大厅里，却每个字都仿佛含有无穷无尽的威势，重得让人心神俱震：
“你也配？”
肖垳脸色骤变，眼神陡然变得阴沉又可怖。
路家主怒：“你无端闯入我们路家的宴会，还在这里大放厥词，难道不是失礼至极？！我们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出去！”
顾毓抬眸。
那双棕色夹杂着浅绿色，宛若天边雾霭，又好似波光万顷的翠湖，望不到底的杏眸，定定地望向路远，压得刚刚还无比嚣张的人冷汗涔涔。
路远甚至在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高中生的眼神，吓到了的时候，脸色一变，整张脸如调色盘般，变得异彩纷呈。
肖垳也正欲出言嘲讽，却被自己的老师拦住了。
上了年纪，却格外仙风道骨，精神矍铄的泰斗微微凝眸，声音很缓，苍老间仍带着经历风云变化仍不动如山的定力：
“陆小姐.......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妥。”
陆习琛想上前，却被顾毓的话截住了：
“听程老的意思，是觉得，在媒体面前，胡言乱语，散播谣言，很妥当？”
程老一愣，沉默下来。
刚刚肖垳和路远话里明里暗里的编排，他确实，也不赞同。
程夯微顿，最后还是转向记者们，缓声开口：
“各位，陆先生并未联系过我，也没有我拒绝为誉兴代言一说，至于路家主刚刚提到的.......”
他一顿：“相信各位在棠城这么多年，自然会公正定夺。”
路家主为程老这番解释的话，脸上现出薄怒，却还是先看向了肖垳。
肖垳阴恻恻的眼神落在顾毓和陆习琛身上，没有开口。
路家主忍了又忍，低声在肖垳耳边夹枪带棒地暗示了几句，换来肖垳眸色阴沉的侧头一眼。
路远知道自己还有山海石的筹码，丝毫不惧。
肖垳盯着他，最后还是脸色阴晴不定地开口：
“老师。”
他语气很正常，听上去却莫名让人觉得不舒服：
“山海石就要到了，我们还是先继续记者会吧.......”
至于眼前这两位不速之客.......
程夯顺着肖垳的视线看过去，明白了自己这个学生的意思，顿了顿。
“陆小姐.......”
程老求石心切，才刚刚开口，女生却是好整以暇地掀起眼帘。
“刚刚的误会我已经向在场的媒体朋友都解释清楚了.......”
顾毓边听着，手指伸了伸。
陆习琛反应半秒，才意识到她要的是平行，连忙把白色耳机递过去：“妹妹......”
顾毓没回答他，而是看向程夯，纤长的手指这么转着平行，杏眸清浅：
“为人医者，一视同仁。”
她用清淡的嗓音，淡淡地说出这一句话，见程夯一僵，眸中就是一阵微光掠过：
“程老，自己说过的话，难道忘了吗？”
程夯脸色微变，看顾毓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
她怎么会知道.......
不料却被忍耐不住的路家主厉声打断了：“陆小姐，还有陆总，你们今天已经耽误我们太多时间了，也是我们宽宏大度，才没直接让人把你们赶出去，如果你们再继续在这里扰乱我们的计划，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保安闻声而动，五六个人在其他人的避让下围过来。
陆习琛还没来得及挡在顾毓面前，顾毓随便这么扫了一眼。
其他人都下意识地停在了原地。
陆习琛一顿，眼神沉沉地转身回望自己的妹妹。
顾毓抛着平行，眸光浅淡坦然。
何琼已经到了，就在门外。
可是，她还是想知道，这位医学界的泰斗，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为了几块寻常见不到的莹白山海石，就摒弃了自己多年的原则，甚至沦落到，宁愿和路远，卢辉这样的人为伍的地步。
程夯沉默半晌，才哑声开口：
“陆小姐，你心怀坦荡，可老夫，已经年过半百.......”
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沉默良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眼顾毓，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和陆习琛，眸光微深，语气也认真些：
“如果陆先生和陆小姐，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先行离开吧，我们要继续我们的记者会了！”
肖垳眼尾泛起阴狠和嘲弄，直直地刺向和他们站在对立面的顾毓和陆习琛。
顾毓微顿，没什么反应地点头：“既然如此，那好。”
她转身欲走，陆习琛竟然也下意识地跟上，可是还没出大厅，何琼就出现在了大厅门口，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其他人不认识何琼，小声地议论起来，有幸在别的拍卖行见过何琼的程夯却是勃然变色，下意识地就往那边走过去，似乎是瞬间就把眼前的一切全都置之脑后了，声音里全是压抑不住的激动：“敢问您，可是何老板？！”
何琼是没接到命令就自己进来了的，自认理亏，眼观鼻鼻观心地，就跟没听到程夯的问话一样。
可是泰斗却并不介意：
“何老板，我.......”
何琼本来想等他们家主子发话，可是见主子迟迟不开口，只能和和气气地打断道：“程老。”
“实在是不好意思，”何琼微微一笑，“我这还等着我家小姐给我布置任务，恐怕暂时没办法和您谈生意了。”
程老一愣。
小姐，什么小姐？
顾毓淡淡扫了眼何琼。
何琼自认没接到主子的指示就进来了，是僭越了，咳了一声，才对着她弯腰道：“小姐，不知道，您急招我来棠城，有什么事吗？”
他恭敬的态度不似作伪，语气里的真诚和谦恭更让在场的人无比诧异：
“属下这就去办。”
程夯僵立在原地，半晌才张了张嘴。
顾毓看他一眼：“走吧。”
何琼“诶”了一声，正准备走，却被程夯拦住了：“何老板......”
再迟钝的人这下也反应过来了，立刻转向顾毓，表情惭愧且后悔道：
“陆小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何老板既然说万事都听您吩咐，程某可不可以请求您.......”
对上顾毓和的视线，却是神色一僵，表情苦涩起来。
之前她给过他机会，不是吗？
她甚至还用他自己说过的话提醒他，做人不能为眼前所迷......
可是，可是.......
顾毓没有理会程老的悔意和挽留，只是绕过了他，走出了路家的大厅。
程老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颓败和懊丧起来。
评分太低了，手下留情
请各位小可爱手下留情……评分已经变成7.3了……
《大佬今天也是个小作精》评分太低了，手下留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佬今天也是个小作精》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关于更新
十分抱歉！
我以为作者有话说是大家都看得到的，所以把更新问题都放在有话说里面了……
首先，这本书已经完结了，虽然情节也刚刚展开，但是完结的书不会再更新……
其次，我也是前几天才偶然知道别站的小可爱给我留的言我是看不到的……
也就是说，之前有小可爱一直问更新太慢了，能不能多更新一点的问题……我全都没看到……
所以，我不是不回复或者故意拖这么慢的更新，我只是没看到各位小可爱的催更！
最后……
这本书是我开的，它也是我的心血，希望小可爱们不要因为我切了就打低分，而且现在精力都在新书，有机会（画重点）我还是会补回来的！！！不要再说我更新慢了，我错了qaq
最后的最后，这本书首发在q阅，只有q阅的评论我才看得到……有些内容我也只在q阅说了……
再次鞠躬抱歉，希望小可爱们别打低分，谢谢！！！
关于未完成的剧情
因为涉及到版权问题，这本书是否会重开还需要商榷，我就想问问，你们的意见是啥……请在q阅或红袖留言，其他平台暂时看不到，谢谢
《大佬今天也是个小作精》关于未完成的剧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佬今天也是个小作精》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