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幸福》 第一章夜半十分的诡异相亲 http://.biquxs.info/

他安息了 尽管命运多舛 他仍偷生 失去了他的天使他就丧生 事情是自然而然的发生 就如同夜幕降临,白日西沉 维克多雨果——《悲惨世界》 “妈咪,你准备好了吗?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昨天刚过六岁生日的司小俊穿着一身灰色的小西装,白色衬衫,领口扎着黑色的蝴蝶结,站在衣帽间门口,抱着手臂,歪着脑袋看着正盯着一堆衣服举棋不定的司棋:“约会迟到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哦。” 司棋犹犹豫豫的拿着一条黑裙子和一条蓝裙子,来来回回的比划半天,最终忍不住转身厚着脸皮问:“儿子,你说妈咪穿哪条裙子比较好。” 司小俊叹了口气,指了指蓝裙子,十分老成持重的说:“大晚上的你穿黑裙子,会吓到别人的,初次见面,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噢,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司棋念念有词的点点头,回手将儿子拍在门外,迅速换上蓝裙子,想了想,又在脖子上系了一条同色的小丝巾,明明镜子里的人看上去亭亭玉立,可她左看右看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劲,想了半天,她只好对着镜子把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又重新梳了一遍,把红色的耳坠换成了蓝色,觉得全身上下无一丝不妥帖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昂首挺胸的推开门。 司小俊已经等在门口,将她的蓝色小皮鞋擦的澄亮,小挎包被他挂在脖子上,背着小手靠在门上:“妈咪呀,你快点,还有三十分钟。” 看着打扮的风度翩翩犹如小绅士的儿子,再看看外面深沉苍茫的夜色,原本雄纠纠气昂昂的司琪突然就觉得有点荒唐。 相亲定在晚上十一点半,这还是她第一次遇上,她一度怀疑对方并不是有社交恐惧症,而是一个不能见阳光、只能在夜晚出现的妖怪。 比如说电影里的吸血鬼。 好在有些时候,这世上的人远远比鬼可怕。 司琪耸了耸肩,没再犹豫,径直拉着儿子出了门,去赴这个夜半时分的诡异相亲。 约定的咖啡厅是24小时营业的,距离她并不远,只是位置十分偏僻,在一条小街的尽头,步行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小街的两边种满了柳树,长长的树枝垂下来,在夜风中轻轻飞扬。 现在是七月初,津城的天气已步入酷暑之季,晚上同样闷热难耐,让人只想窝在家里与空调薯片手机为伍。 位置偏远,加之是深夜,路上行人渐少,悬挂着咖啡厅店名的灯箱泛着淡蓝色的光芒,在夜色中颇显温暖,尤其是“遗忘”那两个极具文艺范儿的字,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司琪停下了脚步,仰头看着店名,原本复杂沉重的心情突地一松。 “妈咪。”司琪刚准备去推门的时候,司小俊拉了拉她的手,仰着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郑重的说:“虽然外公外婆很想要一个女婿,我也很想要一个爸爸,但妈咪也不要随便找一个人。” 司琪垂下头,看了看他,眼角蓦地浮上一层朦朦胧胧的笑意,几分戏谑的问:“那妈咪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 司小俊煞有其事的想了想,才说:“要找一个好人,要对妈咪好的好人。” 司琪有些忍俊不禁,摸摸他的脑袋,转身看了看幽暗空旷的街道,再看看散发着暖人气息的灯箱,毅然绝然的推开了眼前这扇黑漆漆的玻璃门。 人生就是一场有去无回的冒险,境遇起起伏伏,如今的她已经在谷底待了五年,再差的运气也不定能差到哪里去! 所谓否极泰来,她不相信自己会一辈子待在暗无天日的谷底。 她已无退路,只能向前冲。 54号桌在咖啡厅的最角落里,只有转角的地方亮着一盏略显昏暗的影灯,照的角落里影影绰绰、昏暗阴沉,尤其是影灯上面绘着一幅长着九颗头的蛇妖,龇牙咧嘴,露出锋利的尖牙和腥红的舌头,很像某些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靠墙的桌边坐着一个人,身板挺的笔直,只是低着头,看不太清楚脸,活像是正在给人默哀,他一动不动,看上去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一抹与世隔绝的孤绝和冷漠无声无息的铺散开,像一道屏障立在他的周围,让他与桌子外的世界格格不入,他就像是从小生活在黑暗里的人。 这是司琪对时靖的第一印象。 莫闻清介绍的时候就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对方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已经独居多年,而且性格孤僻,不善言辞,不近女色,所以明明身价不菲,却还单身至今。 当然,据闻时靖的父母都是高知人士,家境斐然,出身不凡的时靖为什么会有社交恐惧症,莫闻清并没有说。 其实司琪并不在意这些,世界上的人形形色色,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连她这样的人都存在,社交恐惧症算什么,性格孤僻、不近女色又算什么,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心比海宽的她,压根就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服务员领着她远远站在转角处,见她一直盯着角落里的那个怪人发呆,目光里满是奇怪的问号,但她很快又转身走了,晚班就只有两个人,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奇怪别人的世界。 司琪深吸了口气,牵着儿子慢慢走向那张桌子,距离越近她越能感觉到时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和拒绝感,方圆三米之内都像写着生人兀近四个大字。 这两年她相过很多次亲,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无措,她学习了很久的活泼开朗自来熟好像突然失了灵。 于是,她尴尬的站在三米之外,愣愣的盯着始终垂着脑袋好似活在黑暗里的时靖,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上前打这个招呼,也不知道有社交恐惧症的人是习惯开门见山,还是习惯委婉矜持? 好在这个时候,她从小天赋异禀的儿子再一次拯救了她,司小俊松开她的手,迈着四平八稳的小步子,走到时靖坐的桌前,轻轻敲了敲桌子,很有礼貌的问了一声:“请问你就是要和我妈妈相亲的时靖先生吗?” 三秒钟后,听说是某个很有名的科技公司总裁的时靖慢慢抬起了头,昏暗中其实不太看的清他的脸,只能模糊的看清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连衬衫都是黑的,这么热的天气,竟然包裹的这么严实,看来是个不怕热的人。 他微不可见的往后仰了一下,好像对于司小俊的出现十分抗拒,目光飞快从司琪身上扫过,勉强点了下头,下意识将凳子往后移了移,然后再次低下了头,无生无息的缩回了自己的世界,并且竖起了看起来不可逾越的屏障,好像他们都是洪水猛兽。 司琪顿了一下,扯了扯僵掉的脸皮,风淡云轻的走了上去,径直拉开椅子坐下,把司小俊抱起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这才看向对面的时靖:“你好,我是司琪,莫闻澜先生介绍我来的,很高兴认识你。” 很老套的开场白。 时靖默了默,低低应了一声,音色低沉嘶哑,声线有些微不可闻的颤抖:“你...你好...我是时靖...” 很简短的回应。 他并没有抬头,始终保持低头垂眼的姿势,只留给相亲的人一个饱满白皙的额头,而且他的脸真的很白,几乎白的有些不正常。 这几天司琪特意上网查过一些社交恐惧症的资料,并对此心有凄凄焉,万分的感同身受,于是她也不再矜持客气,直接开门见山:“我们彼此的情况大家都已经了解,既然你愿意出来见面,那就是同意莫闻澜先生的提议,今天见面很简单,就是让我们都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将来也方便应对各自的家人,毕竟两家人迟早是需要见面的。” 说完,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将里面的东西抽出一半放在桌上,“这是我签字的协议书,还有我的个人资料和家庭成员的介绍,包括我的资产证明、征信报告、日常生活上的习惯、还有我儿子小俊的资料,你可以拿回家慢慢看,平时我们不必时常见面,如果你有需要我配合的时候,随时给我发短信即可,反之如果我有需要,也请你尽量抽出时间配合。” 她将文件袋收拾好,轻轻推到时靖面前,视线微微低垂,落在时靖面前的桌面上,并不直视他的脸。 良久后,缄默不语的时靖才从旁边的椅子上拿出一样东西递过来,他的手跟他的脸一样苍白,而且很消瘦,能看见凸出来的腕骨和手背上的青筋。 司琪见也是一个文件袋,不由抿嘴一笑,问:“这里面是你的资料?” 时靖点了点头。 司琪挑了挑眉,直接将文件袋塞进包里,笑说:“相信我们能合作愉快,至少我们在某些方面是很相似的。” 大家都很直接,都很防备,都厌恶交流,都不愿意过多的与陌生人接触,都坚守着各自世界的大门,不愿出去,更不愿有人进来。 时靖没说话,只是不置可否的将她的资料放到一边。 司琪点点头,果断的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短信联系。”说着也不等对方开口,她将司小俊抱起来放在地上,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妈咪,他以后就是我爸爸了吗?”司小俊边走边回头看那个连脸都没有看清的未来爸爸。 司琪满脸黑线,忙捂住他的嘴,哭笑不得的说:“你可以矜持一点么?” 司小俊撇撇嘴,眼中流露出失望,被她快步拉出了咖啡厅。 一口气走到转角的十字路口,司琪才将憋在胸口的那口气慢慢吐了出来,她蹲下身,一脸得意的问儿子:“小俊,妈咪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司俊抱着她用力亲了一口,大声道:“妈咪,你当然是最棒的。” 司琪捋了捋头发大笑,随后发现这是在大街上,忙抿着嘴将儿子抱起来,“走,咱们可以回家睡大觉了,不过今天的事还不能告诉外婆。” 司小俊搂住她的脖子,很小大人似的点头:“我知道,要等你们稳定一些再跟外婆说。” 司琪无语的瞪他:“你打哪儿学的这些?” 司小俊十分得意的抬头:“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第二章被遗忘的男朋友 http://.biquxs.info/

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的时靖,等听见咖啡门关上时发出来的碰撞声隐隐传来,这才微不可闻的喘了几口气。 他从西装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右手轻微颤抖着倒了两颗药丸送进嘴里用力咽下,然后抬头盯着转角处昏暗的灯光,影灯不停转动,那长相诡异的九头蛇妖在灯光的照射下,狭长幽深的眼睛里好似泛着诡谲的绿光,冷漠的注视着影灯外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锋利的尖牙好像随时要撕碎一切。 等苍白的脸色稍稍恢复血色,胸口剧烈的心跳声趋于平静后,他才慢慢收回目光,将视线凝在桌面的文件夹上,协议书是他签过字的,在他的名字后面写着两个颇显飘逸娟秀的字,与他苍软无力的字体格格不入。 司琪提供的个人资料和家庭资料都相当详细,连未来的规划都包括在内,她规划的未来很简单、很平静,可以说毫无波澜、静如湖水,非常符合大部分父母对儿女人生的期盼,结婚生子、有一份稳定却不辛苦的工作、退休之后有数目不菲的养老金可保晚年不为金钱所困。 只要不出生死之变,现在都可以看到她六十岁以后的样子。 很平静,但也很安稳。 想到自家爸妈对他的要求同样如此,大抵这是所有为人父母的期盼,难怪莫闻澜说他们绝对会合作愉快。 时靖盯着那张人生规划的纸看了很久,最后将目光落在一张小小的证件照上,这应该是司琪在幼儿园的证件照,白色的衬衫,黑色的小西装外套,发头梳的一丝不乱,嘴角微微上翘,显出几分俏皮,只是她的眼神静如湖水,半分笑意也没有,看上去就像一个精致的人偶。 莫闻澜说她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性格很独立,不会像一般女孩子那般黏黏糊糊,长相出众,家庭简单,工作稳定,没什么野心,典型的贤妻良母,而且性格活泼大方,很擅长跟人相处,极其符合大部分男人对妻子的想像,除了有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私生子,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缺点。 当然,私生子这个“缺点”对时靖来说并不是缺点,反而让他松了口气。 正盯着那照片发呆,放在一边的手机微微振动。 “相亲的感觉如何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恐怖吧我姐都说了司老师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关键人长的漂亮性格还好你千万别把人吓跑了既然决定要结束单身从你的世界里走出来进行自我拯救就应该好好表现喝完咖啡最好约人家去散散步好歹从今天起你就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司老师的儿子贼可爱像个小大人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他的”莫闻澜打字从来不用标点符号,而且天生话唠,发起短信来更是没完没了。 司靖把玩着手机,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凳子,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这场相亲从头到尾用的时间还不到五分钟,他全程只说了一句话,连司琪的样子都没有看,但莫名的他却对司琪的感觉很好。 这应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开始。 衬的他这一个月来的彷徨、恐惧、焦虑都像是场笑话。 接下来的半个月,司琪和时靖都没有再联系,要不是家里放着那个文件夹,她几乎都要忘记这场相亲了。 司琪是弘文幼儿园的幼师,中二班的班主任,班上一共有39个学生,她性格活泼开朗,脾气温和,又很有耐心,绘画唱歌弹琴打鼓都是信手拈来,很得小朋友们的喜欢,每年教师节的时候都能收到一堆的贺卡礼物,连续三年都是幼儿园最受欢迎的老师,很多家长都想把自己的孩子转到她的班上。 朱元元是中二班的女班长,介绍司琪跟时靖认识的就是她的舅舅莫闻澜,其实她跟莫闻澜也并不熟,倒是跟朱元元的妈妈莫闻清很熟,当初正是莫闻清将她引荐给了莫闻澜,再转而介绍给了时靖。 莫闻清是一个典型的女强人,事业成功,老公优秀,家庭幸福,可就是忙,夫妻俩时常天南地北的出差,有时一个月也碰不上一面,每天陪伴孩子成长更是难上加难,公婆远在国外小姑子家养病,娘家爹妈在襄城照顾三胞胎孙子,出差的时候她只好将女儿托管在幼儿园。 后来两人熟悉以后,她便时常将女儿托付给司琪,朱元元一个月中至少有半个月是在司琪家里生活的。 “老师老师,我舅舅来接我了。”朱元元扒在窗口,远远就看见舅舅莫闻澜的车,忙一溜烟的收拾好书包,放好小板凳,跑到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她妈妈去美国出差已经快二十天了,未来依旧是归期未定,这才让她舅舅来安慰安慰她,因为她强烈怀疑自己被亲爹亲妈卖给了幼儿园。 今天是周六,上午学完钢琴,下午就可以放假,她已经想了一百个好玩的地方。 等莫闻澜停好车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其它学生都已经被家长接走了,司小俊陪朱元元等在门口。 “司老师,下午有空吗?”莫闻澜身材修长提拔,眉目英俊,走到那儿都是一道耀眼的风景线,幼师大半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每次他一来,都像明星举办粉丝见面会,其它班的老师都会找各种理由挤在中二班的门口,明目张胆的欣赏帅哥,空气中划过无数道闪耀着红星星的丘比特神箭。 可惜箭箭落空,从来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司琪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缩回教室里,屏蔽了大家看热闹的视线,笑问:“请问有事么?” 莫闻澜笑眯眯的说:“我姐说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元元,让我今天一定要请你吃顿饭,先聊表谢意,等她回来,再亲自致谢。” 司琪客客气气的拒绝:“莫姐是办了托管的,照顾元元是我的份内之事,谢意我心领,吃饭就不必了,我下午还要照顾其它孩子。” 莫闻澜冲她眨眨眼睛,弯腰摸摸司小俊的头,“小俊,元元想请你吃饭,你愿意去吗?” 司琪心里暗暗哼了一声,想打她儿子的主意,没门。 果然,司小俊转身牵着司琪的手,软软嚅嚅的对朱元元说:“谢谢你,不过我想在学校陪妈咪,等我学会了做蛋糕请你吃,好不好?” 朱元元一听,立刻放开了自家舅舅的手,果断的转身抱住了司琪的大腿:“舅舅,我想跟老师在一起,我不要跟你出去玩了。” 莫闻澜笑了,捏捏她的脸蛋:“你不是一直吵着想我吗?不是说已经想好一百个好玩的地方了么?” 朱元元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但她仰头看着司琪,很快做出了决定:“我还是想跟着司老师,要不你也留下来,老师做的蛋糕可好吃了。” 莫闻澜冲着司琪双手一摊,“司老师太受欢迎了,这可怎么办?” 司琪看着挂在自己大腿上的临时挂件,也有点犹豫,她并不想跟一个不太熟的男人出去吃饭,每句话每个动作都要反复思忖考虑,实在太心累,可朱元元明显又不愿意跟她分开。 当然,比起出去吃饭,她更不希望莫闻澜真的会留下来。 “司老师不用怕跟我吃饭太无聊,时靖也来了。”莫闻澜无奈之下,只得使出杀手锏。 时靖? 司琪微愣,眼中闪过丝茫然,一时间竟没想起这个人是谁,但她很快就掩饰住了自己的异样,装模作样的沉吟,好像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出去吃饭。 莫闻澜大学主修心理学,毕业后开过心理咨询室,号称能从一根眼睫毛上窥探出人的喜怒哀乐,虽然司琪反应很快的垂下了眼睑,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茫然,不由吃惊的挑高了眉毛:“你不是跟时靖相亲成功,连家庭资料都相互交换了,难道你连你男朋友的名字都不记得?” 呃! “当然记得。”司琪下意识的想要掩饰,随后又欲盖弥彰的补了一句:“我只是在想下午的工作该怎么安排。” 莫闻澜那双卡姿兰大眼睛微微眯起,屈指敲了敲额头,轻轻唔了一声,带着种意味不明的轻笑。 司琪尴尬的揉了揉后脖颈,这才想起来她半个月前去相亲了,而且相亲成功,也就是说她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虽然说双方只是合作关系,但好歹也是名义上的情侣,这么快就把人忘了,总归是有些失礼,更关键的是失礼的时候被人抓了个正着,这可真是尴尬遇到了尴尬它妈,实在尴尬到家了。 “琪姐、琪姐,你去吧,下午的工作交给我,交给我,刚好我今天不用去兼职,正觉得无聊。”一直在教室里假装很忙碌的王晶闻声迅速跳过来,摸了摸小俊的头,笑嘻嘻的说:“下午只有几个小朋友办了托管,我能行的,再说周莫一会也要过来,有我们两个人在,你就放心吧!” 王晶比司琪小几岁,大学毕业就来幼儿园了,刚好跟司琪搭挡负责中二班,她知道司琪这几年被家里催的紧,频繁相亲却总是没有结果,如今一听有戏,赶紧杀出来助攻。 第三章第一次约会 http://.biquxs.info/

司琪见王晶适逢其时的跑来递了梯子给她下,忙感激了看了她一眼,顺势对莫闻澜点了下头,赶紧转身去教室装模作样的收拾自己的东西,莫闻澜那双大眼睛好像带了x光似的,着实让人招架不住,果然对学心理学的人,就应该敬而远之,实在太可怕了。 “那就谢谢王老师了,改天请你吃饭。”莫闻澜脸上的笑永远都像超市低价甩卖的特价商品,买一赠一还附送一个打包袋,看谁都是满眼的笑意,妥妥一枚行走的荷尔蒙放射器,持帅行凶,压根不避讳会搅乱一池春水。 王晶耸了耸肩,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不用了,我是为了司老师。” 莫闻澜脸上的笑更灿烂了,笑眯眯的说:“司老师请客是司老师的心意,我请客是代表我的心意。”顿了顿,他又掩耳盗铃的添了一句:“再说王老师也是中二班的老师,作为学生家人感谢一下老师,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王晶打了个哈哈,不肯再理他了。 等莫闻澜牵着元元和小俊先走了,司琪才一改慢吞吞的动作胡乱把东西往包里一塞,长长呼了口气,一脸的心有余悸。 王晶抖了抖肩,好像要把全身的鸡皮疙瘩全抖下来,忍不住吐槽说:“司老师,元元的舅舅可真是个人间极品,虽然长的还挺帅,可惜简直就像是一只花孔雀,可又没有孔雀的矜持和骄傲,活脱脱就像我们深山老林里的花野鸡,拖着尾巴四处现宝,迟早被人一口吃了。” 司琪被她犀利的吐槽震慑了,好一会儿,才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冲她竖起个大拇指。 “他给你介绍的男朋友不会跟他是同款吧?”王晶眨眨眼睛,忍不住八卦。 司琪高深莫测的晃了晃手指,“错,跟他恰好相反,美人如花隔云端,只可远观。” “哇噻,不是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王晶挠挠头,“花孔雀也能跟白天鹅交朋友么?” 这两种动物十分深刻形象立体的概括了莫闻澜和时靖的属性,一时让司琪忍不住扶墙大笑,心说把白天鹅换成黑天鹅就更圆满了。 隔壁中三班的谢敏听着笑声满脸花痴的捂着脸扑过来:“司老师、司老师,你跟莫先生说话不会被电晕么?” “电晕?”司琪依旧笑不可抑,勉强直起身体,理了理衣领,随口问:“什么电晕?” 谢敏夸张的捧着下巴,满脸的花痴像:“难道你看见像他这样的帅哥,不会有一种被电流击中的感觉么,哎呀,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嘛,你不知道,他每次看我的时候,我的心都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压根不敢跟他对视,更不敢跟他说话。” 司琪心下一滞,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对着陌生人发花痴的感觉了,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笑嘻嘻的问:“你觉得他长的帅?” “对啊!”谢敏忙不迭的点头:“元元的这位舅舅长的实在太帅了,你看他那双卡姿兰大眼睛,就像藏着一座超能核电站,放出来的电都是最高压的,最最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还有酒窝,对人笑的时候,简直不要太有杀伤力,我被他看一眼,就会全血发热,脑袋发晕,思维短路。” 司琪推开她凑上来的脑袋,哭笑不得的说:“我看你不是发晕,是发烧,建议你去看医生,对面诊所的王医生还能给你打折。” 谢敏一脸的不可思议:“司老师,难道你看见帅哥,都不会发花痴吗?不过也是,你长的这么漂亮,要花痴也是那些帅哥对你发花痴。” 司琪提着包的手不由的紧了紧,她微微眯眼笑了下,摇头:“花痴是你们年轻人的特权,我已经老了。” “老什么老。”谢敏大叫起来,“拜托,你才26岁好伐,正是风华绝代的大好时光,走出去,绝对是咱们这条街最靓的仔,可惜咱们小区没举办个什么区花评选,否则你肯定全票当选。” 王晶见她没完没了的发花痴,忙把她拖走,顺势对司琪抱了抱拳头:“加油,司老师,只要功夫用的深,铁杵也能磨成锈花针,只要飞的勤,白天鹅迟早也会变成你盘子里的菜。” 司琪摇摇头冲她抿嘴一乐,提着包走了。 莫闻澜开着一辆商务车,停在最远处的角落,他斜靠在车前,等司琪走近,风度翩翩的替她拉开车门,眼中跳跃着戏谑的笑意。 果然,黑西服、黑衬衫、黑皮鞋裹身的时靖犹如暗黑使者,身姿端正的坐在第二排,整个人紧挨着车门方向,浑身上下都透着种只可意会的戒备,眼睛直直盯着前面的车座,好像在研究什么世界奇迹似的,而且他真的很消瘦,脸颊凸起,眼窝深陷,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透着种营养不良的羸弱,像极了战争中三餐不继的难民。 车里开着空调,但他的额头还微有汗渍,骨节分明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跳动,指尖被捏的发白,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看起来脸色很紧张。 司琪的目光微转,落在后座。 两个小家伙挤在最后面,正一人拿着一个变形金刚,你一言我一语的唧唧碴碴,司小俊不时抬头看着前座的这位怪人,他刚上车就认出了这位未来的爸爸,虽然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时靖虽然极力抑制,但散发出来的气场仍然很诡异,寻常人都不太敢接近他,更遑论是五六岁的小孩子。 但好奇同样是孩子的天性,未来爸爸虽然看起来有些可怕,不敢让人轻易亲近,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去看他,右一眼左一眼,自以为看得偷偷摸摸,心里还有些小兴奋。 其实这些打量落在时靖眼里,跟明火执仗的直接瞪着没分别,就像把他放在万众瞩目的油锅上烤,孩子的目光没有任何审视和侵略性,所以他一直刻意的忽视那道目光,将心里的不适和被人注视的焦虑排斥死死压制住,并不想在两个孩子面前表现出自己诡异莫测的一面。 直到自家妈咪出现,司小俊才专注的把玩手里的新玩具,暂时放过了这位未来爸爸,微红着小脸向妈咪展示手中的新玩具。 司琪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坐上车,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也尽量靠着车门坐着,并不主动打扰身边这位如坐针毡的时靖。 一个社交恐惧症的重症患者,独居多年,如今却要坐在一群陌生人中间,想想就替他觉得难受,司琪十分急人之所急的尽量把自己透明化,恨不得原地隐形。 莫闻澜绕到驾驶座上后,才扭头看看时靖,再看看司琪,挑眉问:“先去吃饭?两位有想去的地方么?”顿了顿,他摸着下巴又笑加了一句:“如果我没说错,这可是两位的第一次约会,可惜,多了我们几个电灯泡,还请不要介意。” 司琪有点尴尬,掠过了最后一句调侃,不以为意的哈哈一笑:“我都可以。” 她眼角瞟见时靖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的更紧,手背上青筋暴凸,脸颊上的咬肌也微微鼓起,像是不太喜欢这个提议,可又不好拒接,社交恐惧症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不自觉的恐惧在人多的地方出现,对任何人的视线都会心生畏惧和排斥,更何况他似乎更习惯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七月盛夏,外面的温度至少也有35度,他竟然还穿着西服衬衫,恨不得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风。 对此,司琪颇有些同情他,不知道他身上会不会长痱子。 “舅舅,我要去游乐园。”朱元元大声嚷道。 果然,莫闻澜听了立刻拒绝:“不行,下次再带你去。” “不要,我就要今天去,就要今天去,妈妈答应我了,说让你带我去游乐园的,大人要是说假话,下辈子会变成丑八怪的。”朱元元见自家舅舅脸色不善,忙推了推身边的司小俊,赶紧拉帮手:“小俊,你也是想去的,是不是,是不是?” 司小俊乖乖坐在后座,抱着怀里的变形金刚不说话,但脸上明显也有一丝向往,大概小孩子都喜欢去游乐园这种地方。 热闹,快乐,充满朝气,孩子们的天堂。 莫闻澜眉头微拧,看着坐姿板正、面无表情的时靖,脸上犹豫不决,对于一个社交恐惧症重度患者,纵然患者本人有强大的抵抗力和意志力,可游乐园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放眼望去全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就算是有药物缓解,但对患者来说还是太过于冒险了。 “去吧...我...”脸色苍白的时靖好像突然解锁了木头人的封印,蓦地转过了头,目光毫无征兆的看向司琪,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直面一个女人的眼睛,他已经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 可目光相遇的刹那间,胸口依旧好像蓦地被人重击了一下,整个胸腔都紧紧缩成了一团,难以言喻的压抑和痛苦随之而起,几乎立刻就想让他把自己缩起来,然而在他强大的意志力下,所有的翻江倒海都被牢牢锁在胸口,表面看上去依旧只是脸色苍白的有些不正常罢了。 “我们可以去野炊...”司琪忙把没说完的话赶紧顿住,诧异的跟时靖对视。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四目相对间,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波澜不惊下掩盖的躲闪和窘迫。 这是司琪第一次看清时靖的长相,果然形销骨立,脸颊嶙峋,只是她发现时靖的眼睛很特别,虽然比不上莫闻澜的卡姿兰大眼睛,但他的眼睛很幽深,就像他们初见的那一晚,影影绰绰的什么都看不清,像一个经过亿万年精心打磨过的深渊,在那幽深晦暗里,似乎隐藏着无边的秘密,神秘莫测。 他的声音很低沉,暗哑,声音像是生锈了,有种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过话的感觉,但声音依旧很好听,大概是天生有一幅好嗓子。 第四章最佳合作伙伴 http://.biquxs.info/

短短的一瞬凝视,他的眼神就起了一丝轻微的波澜,瞳孔不自在的转动,眸光忽闪忽闪,好像本能的要躲开外界的注视,但很快这种本能就被强行压制住,欲稳不稳的迎上她的打量,就像一片在风中不停飘荡的落叶。 司琪心头猛跳,顿觉自己的莽撞,忙转开目光,下意识的捋了捋头发,转身看着元元,柔声说:“我们昨天刚阅读了《盛夏》那篇文章,夏季最好玩的地方就是山林,今天温度太高,去游乐园会很热,不如我们就像文章里写的那样去郊外野炊,凤台山上绿树成荫,我们还能采集树叶做标本,游乐园咱们下次再去,好吗?” 在朱元元的世界里,舅舅远远比不上这位老师,见司琪开了口,立即改变了主意:“那我要去凤台山采集标本,我们去野炊,我要去找小兔子,还要去找蚂蚁的家。” “妈咪,野炊是不是要带零食,这样找到蚂蚁窝,它们就不用到处找食物了。”司小俊的脸上也是眼含期待,满面笑容,软软糯糯的开口问。 形势陡转,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力顷刻被转移,两人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野炊。 司琪微笑着看向莫闻澜,询问似的说:“不如吃饭就算了,现在去哪儿都人多,我们打包一些食物,去郊外吃,那边地广人少,温度宜人,两个孩子也能随着性子玩儿,路程不远,来回都很方便。” 莫闻澜微微有些怔愣,他看着满脸笑容,但眼神清亮的司琪,再看看同样怔住神色莫明的时靖,心里陡然明亮起来,这才明白自家眼高于顶的老姐为何会极力向他推荐一个带着私生子的幼儿园普通老师。 她果然是一个很会为别人考虑的人,确实很适合习惯被动“挨打”的时靖。 莫闻澜双眼带笑的掠过时靖那张看似平静,却高度紧张的脸,慢悠悠的点了点头:“女士优先,今天由女士说了算。”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时靖,兀自回头去开车。 司琪暗暗松了口气,正襟危坐的靠着车座,将目光转向车外,外面艳阳高照,微风浮动,大街上依旧车辆川流不息,人群来来往往好不热闹,有人在放声大笑,有人微笑生花,有人面色淡淡,也有人眼含悲伤,世间百态,形色各异,他们在阳光下肆意抒发着内心的情感,张扬而从容。 这样光怪陆离的世界,让她渴望却又畏惧,然后又不得不想尽办法融入其中,因为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她如此,恐怕时靖亦是如此,否则他这么优秀的人,又何必向现实低头,委屈自己跟一个陌生人扮演所谓的情侣瞒天过海。 也许,这就是生活。 鉴于两个孩子的一致要求,莫闻澜下车去打包披萨饮料,随后又去超市采购水果和零食,司琪起身坐到后座,陪两个孩子念昨天阅读的文章,勉强把人留在后座,以免天真无邪的他们去骚扰时靖。 而时靖则面无表情的坐在座位上,身形依旧板正,很安静,果然就是很安静,目视前方的坐着,一言不发,连呼吸都轻浅的好像不存在,显的疏离而遥远,哪怕他们同坐在一辆车里,好像中间也隔着一条银河,分属两个世界。 大概有社交恐惧症的人都是这样罢,司琪的目光掠过他的后海勺,然而也仅仅只是一掠而过。 凤台山是津城最高的山,也是津城最为有名的风景区,距离市区两个小时的车程,绵延数十公里,如今虽是盛夏之际,但郊外的天空仿佛格外湛蓝透亮,风吹云动,少了耀眼和炫丽,多了几分悠悠缓缓的平和淡然,山林里寂静而幽深,大片大片的枫树铺满了山头,触目之处皆是盈盈青绿。 再有几个月,这盈盈青绿就会变成满山血红。 莫闻澜早就领着两个孩子率先爬上了山头,满山林间都能听见他们欢快的叫声和肆意的大笑。 那肆无忌惮、张扬快活的笑声穿透了林间,直冲九霄,惊起了阵阵飞鸟,整个寂静的山林都在瞬间鲜活起来。 司琪跟时靖沉默的沿着林间小道慢悠悠的往前走,两人各自挨着小道的边缘,中间足足还能再站两个人。 时靖的身高是一米八三,但真的相当消瘦,还好肩宽,否则那身西装就犹如挂在两根行走的竹竿上,他从下车就敛默不言,目光微垂,始终停留在三米左右的地面上,有时莫闻澜主动跟他搭话,他也是简短的应一声,或是直接摇头或是点头,话是能省则省,表情始终如一。 莫闻澜大概是想给他们制造机会,停好车就径直领着两个孩子先走一步,留下独处时机,希望他们能好好的交流交流,可惜他们走了大半个小时,仍旧半个字都没有开过口。 “那个...你今天是有事...?”终是司琪难耐这种无言却压抑的沉默,率先开了口,脸上笑意澹澹,却始终没有看身边人。 “我的母亲下周末来津城。”当了半天锯嘴葫芦的时靖竟开口说话了,只是他甫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在平静的湖面上砸下一块巨石。 司琪一怔,但迅速领会到这句话里的意思,诧异的侧过头:“你已经跟家人提起过我了?” 时靖又走了两步,然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眼神飘乎了好一会儿,终于才直直迎上她的目光:“见面的第二天我就已经跟家人提过了。” 他说的是那次夜半时分的相亲。 司琪莫名的有点想笑,那次相亲总供耗时三分五十六秒,他全程就说了一句话,连彼此的脸都没有看清楚,万万没想到他第二天就已经跟家人报备了。 这速度...... 他到底是有多想摆脱单身... 看样子跟她一样,也是被逼到绝境了,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愿意,其它都可以无所谓... 难怪莫闻清说时靖会是她的最佳合作伙伴,果然靠谱。 “我没问题,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司琪沉吟片刻问:“是约在外面吃饭,还是约在谁家吃饭?” 时靖看着她有些犹豫,眸光又开始忽闪忽闪,飘忽不定,脸色也显的愈发苍白,隐隐开始看见皮肤下的脉络。 在这个快速发展、复杂多变的社会里摸爬滚打,许多人都会有些或多或少的心理疾病,焦虑症、抑郁症、社恐症诸一不论,就算是她自己,都有一颗极其不正常的心。 比起踏入完全陌生的环境,自家熟悉的环境应该更有安全感一些。 于是司琪又体贴的试着开口:“我如今带着小俊住在幼儿园附近的小区,一室一厅的房子,恐怕不太适合招待你的妈妈,不知道你那边是否方便?” 时靖不停捻着裤子的手顿住了,眸光也不再飘乎了,他静静看着司琪,良久后,才低声说:“我住在东郊临山小区。” 啧,那里可是别墅区。 整个小区依山而建,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风景秀丽,远离尘嚣,是津城有名的富人区。 不过贵为业界新秀的科技公司总裁,每次开发出来的新软件都能迅速抢占市场,受无数公司的追捧,能居住在富人区倒也不足为怪,她只是奇怪平凡如自己,还带着一个私生子,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入了他的眼。 这么优秀出众的男人,就算是有社交恐惧症,光凭他的身家也足够让无数女人趋之若鹜了。 难道,他真的不近女色?那男色呢? 司琪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份,忙打住了将要无限发散的猥琐思维。 时靖沉默的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很平静,但司琪莫名的却从中看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和焦燥,这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对不确定事物的怀疑和戒备,对所有人和物都怀着过度的警惕。 她太过熟悉这种感觉,也更容易感同身受,于是嘴比脑子跑的快:“没问题,你回头把地址发给我,周末我会直接过去。”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那个地方距离市内比较远,周末到处都是人,出去吃饭太麻烦,不如我买些菜过去,就在你家做饭吃,不过我只会做一些家常小菜,就怕你妈妈吃不惯。” 时靖始终幽深的眸光蓦地闪了一下,他转身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我们家的人都不挑食。” 看样子是同意了。 司琪看着他的笔直端正的背影,惴惴不安的心立刻平稳,想了想,追上去跟时靖并肩而行,意有所指的说:“其实我这人很简单,而且我们本身就是合作关系,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直接告诉我就行,我会尽力配合你,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可以直接指出来,我会尽量去改。” 时靖盯着前面的山林,微微点了下头。 司琪笑了,默默走在他身侧,也不再开口。 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夏天,但后来两人回忆起这一天时,都觉得这天的阳光特别明媚。 明明他们也没说什么话,但这一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都像刻入骨髓般让他们彼此铭记于心。 有时候,司琪也忍不住感慨,大概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奇怪,每一个转角都会有不一样的未知在静候。 第五章儿子有了个爹 http://.biquxs.info/

五年前,她孤身带着儿子司小俊来到津城,为了照顾好儿子,她在弘文幼儿园从生活老师开始做起,三年前才开始做班主任,。 她大学刚毕业,就未婚带回个儿子,这在农村老家很是掀起了一阵风浪,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占据着山城小镇里的话题榜第一位。 没办法,她从小都是父母的骄傲,别人口中的神童,沿路跳级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屡次在比赛中获奖,成为那个别人家的孩子,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她最后也是一出伤仲永,虽然未婚生子在如今也不算惊世骇俗,可在向来听话优秀的她身上出现,还是让父母难以接受。 如今光阴流转,父母也从最初的生气失望、愤怒羞恼,到现在的牵肠挂肚、殷勤期盼,可惜已经把人生弄的一塌糊涂的她是不适合再谈梦想了,那些荣耀、奖杯、万人瞩目的仰望如今已变成如影随形的枷锁,时时刻刻都在嘲讽着她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网络上偶尔还会有人翻出她当年的帖子,那些数以万计的指责、谩骂、嘲笑让她再无不愿回想曾经。 行至低谷,污点缠身,再难攀上高峰。 无奈之下,父母只得转而希望她能走进婚姻,找个合适的人嫁了,给出身不明的私生子找个爸爸,把那段不堪的过去翻个页,最好能再生个孩子,凑成儿女双全,重新走回父母们最常为孩子规划出来的那条人生大道上。 结婚、生子、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这似乎是所有父母对孩子的期盼,好像只有婚姻才是最安稳的港湾,是所有人最好的归宿,一旦你不想选择这个归宿,就会有无数人、无数双手,用无数个理由拼命把你往这个归宿上推,在他们眼中婚姻就象征着幸福、安稳和圆满。 因为结了婚,就会有人陪伴,在他们的眼中,你就不是孤身一人,生了孩子才不会老所无依,他们才能放心的老去。 多么可怜又可笑的想法。 这个世上最恐惧的事,就是你不知道躺在自己身边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纵然她心里有万般抗拒,诸般不愿,依旧无法漠视年迈的父母那双流露着期盼、希冀的眼睛,无论她看起来多么幸福、快乐,可是没有婚姻,一个带着私生子的未婚妈妈,她在父母眼中依旧过的凄惨,如果他们将来会死不冥目,她就是罪魁祸首。 她只得频繁的去相亲,却始终无果。 上个月,朱元元的妈妈莫闻清向她提到了时靖,她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莫闻清介绍的人,至少人品有保证。 对方有社交恐惧症、不善言辞、不近女色等等诡异的毛病,虽然不太道德,但她真的打心眼里高兴,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和世界,至少合作起来不会有太多麻烦,也不用费尽心思去维持两人的关系,有个对象跟单身没什么区别。 而且彼此都有需要应付的家人,两个人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不必有心理负担。 没有比时靖更加完美的对象了,所以这个人她一定要想办法保持长久的合作,免得错过这个村就不再有这个店儿。 两人沿着山道漫步而行,谁也没有说话,虽沉默,却不尴尬,大概是步行太久,时靖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不过他额头的汗渍反而消失了,看起来除了瘦,倒更像个正常的人类了。 身边走着一个社交恐惧症患者,司琪也不必花心思去想什么话题,不用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有什么不妥,更不需要为此焦虑,反而让她心下一松,步履都轻快许多,偶尔弯腰拾一些形状奇怪的树叶,细细用纸巾擦干净,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时靖也会放慢脚步,安静的等着她。 两人走到山顶的时候,莫闻澜已经铺好了地毯,将所有吃食全都堆在地上,朱元元躺在地毯上打滚,司小俊忙着把她滚到地上的水果捡起来,莫闻澜则优哉游哉的靠在树上打游戏。 “妈咪。”司小俊眼前一亮,立刻放下手里的苹果,飞奔着扑过来,牢牢搂着司琪的脖子,再也不肯撒手。 司琪将儿子搂进怀里,用力亲了一下,笑问:“玩的开不开心?” 小俊通红着小脸,亮晶晶的眼晴里神采飞扬,十分矜持的点了点头,将脑袋埋在司琪的肩送,隔着不远的距离打量着时靖。 半晌,他突地软着声音问:“叔叔,你以后就是我爸爸了吗?” 司琪被自家儿子的坦率惊到了,脚下一个踉跄,踢到了突出来的石块上,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朝前扑,眼看就要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幸好旁边及时伸出了一双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腰,等她甫一站稳,那双手就好像被火舌舔到般,迅速收了回去,甚至整个人都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谢谢...”司琪尴尬的连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匆忙道谢后赶紧把小俊放在地上,还好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没有让小俊惊吓到,他反而抱住司琪的大腿,仰头笑着安慰:“妈咪,我没有事,你有没有被吓到?” 司琪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这才侧头看着身边人。 时靖低垂着头,怔怔看着司小俊,垂在两侧的人又开始下意识捻着裤子,后者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跟他对视,片刻后,他又问:“你以后就是我爸爸吗?” 时靖终于慢慢伸出手,好像想要摸摸他的耳朵,但最终他的手还在停在了半空中,并没有真的摸上去,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半晌后,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忙缩回手,只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过于苍白的脸上隐隐浮出一层红。 司小俊小脸蓦地发红,飞快的将脸埋进妈咪的腿上。 那一瞬间,司琪其实有些感动,看着时靖的眼神便也流露出一丝感激。 大概是过早的体会到了人情冷暖,司小俊异常早熟,有些时候他甚至比她这个当妈的更像大人,说是抚养他长大,其实是她在小俊的陪伴下快速成长。 每个孩子都需要一个父亲,这个角色在每个人的人生中是最不可或缺的存在,虽然他不说,但她心里明白,司小俊一直渴望着一个有爸爸。 “谢谢。”司琪尴尬的道谢,耳朵微微发红,眼珠转了一圈,见两大一小三张红脸,不由轻咳了两声,不自在的牵着儿子往前走,朱元元见状也扑了过来,牵着司琪的另一只手,一蹦一跳的拖着两人往前跑,嘻嘻哈哈的展示自己拾来的树叶和野花。 时靖看着三人上窜下跳的身影,下意识仰头望着明媚湛蓝的天空,艳阳虽炽,竟也不刺眼,照在身上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微风很轻,心里好似有个角落轻微的动了一下,被紧紧关在某个地方的黑暗、阴郁、痛苦和茫然蓦地平静下来,不再像以往那般时刻都要出来刷一下存在感,让他在黑暗的泥潭里愈陷愈深。 也许,莫闻澜说的是对的。 饭后,司琪被两个小不点拖着满山头找蚂蚁窝,时靖靠在树干上,低头沉默不语,不时抬头看看不远处几人忙碌的身影,神色倒还显的颇为稳定。 “怎么样,没有想像中那么恐怖吧?”莫闻澜在百忙之中,施舍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说:“辛苦大爷我花了三天的功夫才把你拖出来,如今大功告成,答应我的薪水必须得翻倍,想我大名鼎鼎的t大学神,竟然沦落到成为强买强卖的红娘,这要是传出来,多影响我英明神武的形像。” 时靖眼神平静的低头盯着他不停按来按去的手指,默了默,才说:“给你五倍。” “啥?”莫闻澜一愣,手上就停了下来,结果就这眨眼间,游戏里竟被人轰了个粉身碎骨,让他捶胸顿足了半天,“五倍?这么大方?” 时靖嘴角带出丝微不可见的笑:“嫌多?那我帮你捐出去。” “别,喜欢做善事尽管拿你自己的钱去做,别再打我的主意,我当红娘的小费说什么我也得留着,这可是我的终生荣誉,必须得自己留着。”莫闻澜大叫着捂住自己的钱包,叫完以后,又搔了搔下巴,抬头半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时靖,半响后,才笑眯眯的拖长了声音问:“看来你跟司老师沟通良好,进展不错?” 时靖抿了抿唇,不吭声,看样子是默认了。 莫闻澜耸耸肩,不甚在意的说:“看,听我的没错吧,司老师可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合作对象,绝对符合你的要求,从刚才我就看出来了,她不仅长的漂亮,多才多艺的,而且是一个很能为别人考虑的人,再说她也是被家里催的无路可逃,你们半斤八两,天生一对,绝对是最佳的合作对象。” 时靖默默将视线投向不远处,三个身影蹲在一起,团团围着一个小土堆,朱元元欢快的声音遥遥传来,那么鲜活快乐,多少年前,他也曾有过这样流光快意的生活,可惜那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莫闻澜收回了打量他的目光,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在游戏里,手指翻飞了好半天,最后一关的大魔头依旧不可摧毁的巍然不动,睥睨众生的俯视着他,好像在嘲笑他的通关失败是自不量力,颇让人不爽,于是忍不住抱怨:“这个游戏我始终无法通关,肯定还是有问题,回头再跟开发部的人研究一下,我都无法通关,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通关了。” 听着他这大言不惭的吐槽,时靖蓦地弯腰从他手里拿过手机,重新开了一局,双手犹如弹钢琴般灵活的拨起跳跃,三分钟后,某人始终无法干掉的大魔头被他轰了个底朝天,无数千金寻求的装备纷纷从天而降,游戏里传出了大魔头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以及恭喜游戏通关的欢呼声。 莫闻澜:“......” 这不科学! 时靖将手机扔给他,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淡淡道:“研发部不背锅。” 莫闻澜:“......” 他第一次发现某人竟然还有毒舌的功能。 第六章时家父母 http://.biquxs.info/

周末。 司琪婉言谢绝了时靖要开车过来接她的艰难客套,径直带着儿子打车去了临山别墅,本来她是打算去超市买些家常菜带过去,不过时靖短信中提到已经叫了超市送过去,她便只买了一些水果营养品带上。 第一次见对方父母,她不想失了任何礼数,哪怕彼此都只是作戏,应对好双方父母却是他们最终目地,她得让自己看上去符合别人对未来儿媳妇的期望,这是合伙人最基本的职业素养,还好这对她来说并不难。 湛蓝色的天空掩映着远山,层层叠叠的绿色山林清爽而幽静,宽阔的山道纵横上下,零落的华丽别墅被掩藏在茂密的林间,若有若现。 “啧,津城寸土寸金,郊区的房价都涨到了三万多,这里的别墅每平方恐怕均价都一二十万了。”司机是个十分健谈的大叔,满脸羡慕的看着周边七零八落的独幢别墅,“要是我的儿子能在这里买上一幢别墅,让我享几天清福,那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诶,可惜我一辈子都没有住别墅的命,只能指望指望儿子了。” 司琪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自说自话,只好搭话:“您儿子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大叔又叹了口气,说:“他在物流公司开铲车,不过最近升了职,不用亲自开车,只需要盯着别人就行了。” 司琪本想问下工资待遇,转念又觉得这是别人的隐私,直白的问出来并不好,便一时住了口。 不过司机大叔根本不需要她问,就已经自己说了出来:“以前也就五六千的工资,升职后倒还涨了点,加上七七八八的奖金补贴,一个月差不多也有一万多了。” 月薪一万多。 父母却殷勤期盼着能在这每平方均价二十多万的地方买上一幢别墅。 司琪缄默了下来,不再搭话。 可惜大叔真的是位自来熟,不停从后视镜打量她,片刻后,又问:“小姐,你是有朋友住在这里?” 司琪下意识捋了捋头发,笑着摇头:“我只是过来办点事。” 她今天穿的很普通,全身上下虽然妥帖稳重,但没有一件品牌膀身,实在不像有朋友能住临山别墅的样子,大叔便不再打量她,依旧笑呵呵的说:“能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都是些大人物,像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只有仰望羡慕的份了,可惜我那儿子不争气,好不容易供他上了大学,堂堂一个大学生也只能在物流公司混日子,生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生个闺女,好歹还能指望着嫁个有钱人。” 司琪礼貌性的笑了笑,侧头去给司小俊整理衣服。 今日的司小俊显的特别乖巧,抱着一个毛绒绒的小狗安安静静的坐着不动。 “这是你儿子?”大叔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无聊,无视客人并不想聊天的意愿,依旧没话找话的继续瞎侃:“长的真漂亮,有五六岁吧,这个年纪的孩子个个皮的跟猴子似的,难得像他这么乖的。” 出租车左转右转,在司机大叔的喋喋不休下终于到了目的地。 在临山别墅区最靠近山林的角落里,一幢黑顶黑墙的欧式小别墅伫立在一排巨大的法国梧桐后面,四周都是高大耸立的大树,密密麻麻的枝叶几乎把别墅困在其中,远远看去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别墅前的院子里种满一人高的花草树木,只留下一条孤零零的小道,直达别墅大门口。 司琪右手牵着儿子,左手提着礼物,上前敲门。 应门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虽然满头白发,但身形挺拔,神色很平和,显的十分和蔼可亲,平和的目光从老花镜上透出来,显的睿智而温暖,看到她和手里牵着的孩子,面露笑意:“是小司吧?” 这位老人的五官跟时靖的极其相似,应该是时靖的父亲,名叫时均翰,以前是一位很有名的建筑设计师,后来激流勇退,在事业最辉煌的时候选择了退休。 时靖只说他母亲会来,并没有提到他的爸爸也来了,这让她有点措手不及,因为礼物只买了合适中年女士用的保养品。 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弯了弯腰:“时叔叔好,我是司琪。” 小俊也有礼貌的鞠躬,脆生生的问好:“时爷爷好,我是小俊。” 时均翰早就见过司琪的照片,对这位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女老师印象很好,如今见过真人,心里越发喜欢,忙侧身请她进来,笑说:“周末路上很堵吧?” 司琪忙摇头,笑说:“还好。” 三人转过玄关,进了客厅。 这幢别墅的外观虽然是欧式小别墅,可内部装修却采用的是黑色系现代中式装修风格,简单扼要,大气明了。 吊顶采用了简单舒朗的几何造型,浓郁的黑色显的极为厚重沉郁,黑色到顶的巨大书柜,里面塞满了书籍,黑色的沙发和黑色的木质桌面,电视的背景墙是一张巨大的城市俯览照,密集的楼层,交错不止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行车河,微小如蝼蚁的人群,显的沉郁而静谧。 巨大的落地窗被一幅寒江垂钓图严密的掩住,四周的窗帘遮蔽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阳光透进来,屋顶中间那暗色系的灯光是唯一的光线来源。 大概是觉得这里的环境太过诡异,时均翰忙将打开了所有的灯光,诺大的客厅顷刻间被照的透亮。 “老时,是司琪来了吗?”孟诗云匆匆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棵西兰花,看见来人,赶紧忙菜放在一边的柜子上,两三步迎上来,满脸慈笑的看着司琪,上前,一把将司琪的手握住,上上下下认真的打量着,嘴里不禁连说道:“真好,真好,长的真漂亮,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 孟诗云很有些激动,眼中隐隐泛着泪光,这让司琪很是尴尬,忙开口:“阿姨好。” “行了,别吓到孩子。”时均翰走过来,将司琪依旧提在手里的东西接过去放在一边,伸手摸摸司小俊的脑袋,对这个看着就很乖巧的孩子十分喜欢。 司小俊很有眼色的仰起头:“奶奶好。” “好,好,好...”孟诗云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小俊,笑咪咪的说:“奶奶是第一次见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个红包送给你,算是奶奶的一点心意,你喜欢什么,让妈妈买给你,好不好?” 司小俊背起小手,仰头去看妈咪。 司琪冲他点了点头。 司小俊这才扭扭捏捏的接过红包,红着小脸:“谢谢奶奶。” 孟诗云拉着司琪坐在沙发上,握着她的手不放,随后又将司小俊搂在怀里坐着,笑眯眯的逗孩子说话。 时均翰亲自泡了茶放在桌几上,他摘下眼镜,放在一本翻开的书上,笑着介绍:“我是时靖的爸爸,以前是做建筑设计的,时靖的妈妈以前是高中老师,现在我们都赋闲在家,听说你跟时靖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所以这才赶来津城,希望你不会觉得我们太过急切和莽撞。” 司琪尽量掩盖自己的拘谨和紧张,从容的笑说:“叔叔客气了,我跟时靖的年纪都不小了,父母着急是很正常的,我很理解,本来我们就已经在商量着见一见双方的父母,只是暑假我要带几个兴趣班,时靖不想耽误我的工作,这才拖到现在,还劳烦叔叔阿姨大老远的跑来津城。” 孟诗云一听,嘴笑的都快合不拢了,连连点头:“好,好,太好了,还是你这孩子懂事,不像时靖那个臭小子。”说到这儿,她一顿,转头问:“时靖呢?他女朋友来了,他躲哪里去了?” 时均翰抬头看了眼楼上:“他说有个游戏软件需要修正一下代码。” “那也不急在一时,我去把他叫下来,这像什么话。”孟诗云一边斥责,一边小心翼翼去看司琪,似乎怕她因为这个会生气。 司琪见她正要起身,忙拉住她,“阿姨,他在忙正事,不要打扰他了,我看您正在做饭,要不我帮您做饭,等吃饭的时候再叫他吧!”说着,赶紧先一步站起了身。 孟诗云当然不肯让她头一次来就下厨房,二人好一番推脱,司琪最终还是成功挤进了厨房,美名曰要给孟诗云当副手,顺便学习学习厨艺,其实她只捞着机会摘摘菜叶子,递递酱油醋什么的,留下司小俊坐在客厅里陪时均翰聊天。 孟诗云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给人一种春雨细无声的妥帖感,司琪最初还有些紧张,一举一动都有种慌乱感,总觉得自己的演技不足以撑住这场考验,但炒过两个菜以后,那种惴惴不安的焦虑就被她弹压下去了,她慢慢恢复了学习多年的活泼开朗样,一问一答间逗的孟诗云大笑不断。 两个人颇有种相谈甚欢的感觉,只是司琪觉得孟诗云的态度有些奇怪。 她见未来婆婆的经验很少,但如今网络发达,各种消息在网上一搜遍眼都是,网络上时常会有女孩记录见自家婆婆的经历和见闻,她前几天还无聊翻来细细看过,未来媳妇头次上门,被婆婆奉为上宾的例子不少。 第七章黑色系的忠实粉丝 但被婆婆刁难的也比比皆是,尤其是自家儿子出类拔萃,对方过于普通平凡,双方门第悬殊过大的,各种让人啼笑皆非、气到郁卒的例子也不少。 时靖的家境比她高了不止多少个档次,祖上三辈都是知识分子,家境殷实,就算是时靖本人,也算是极优秀的青年才俊,反之是她,父亲只是一个小县城的包工头,母亲是普通的家庭妇女,一辈子都没有上过班,唯一一次离开老家还是送她去上大学的时候。 而她如今也只是一个普通幼儿园的老师,月薪不过四千出头,无车无房,还带着一个私生子。 原以为时靖父母就算是迫于儿子的病,会对她另眼相看两分,但也绝不是如今这幅情形。 厨房里准备的菜色,全是她向时靖提供的资料里列出来的,也就是说全都是她爱吃的菜,水果、饮品、饭后甜点搭配得当,丝毫不比外面的高档餐厅差多少。 孟诗云还特意给小俊烧制了好几个适合小孩吃的营养餐,蒸出来的糕点都细心的做成了各种动物的形状,两人边做饭边聊天的时间里,孟诗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似的,那种小心翼翼捧着、生怕她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让司琪有种感觉,她在孟诗云的眼中,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救星。 这几年的工作生涯,让司琪迅速学会去适应任何新环境,甚至还去学习过如何跟陌生人沟通、如何跟人保持一段长久的交往,如果想要跟人交朋友,让自己能在别人心里留下良好的印象,首先就得善于察颜观色,懂得聊别人感兴趣的话题,赞美一个人的爱好是最温柔讨喜的示好方式。 司琪为此还特意问了问时靖小时候的事,以表示对时靖过去的好奇,顺便找了几个优点猛夸了一翻,不过孟诗云聊的都是时靖几岁时候的趣事,那些二三十年前的事她如数家珍,每一件小事都能娓娓道来,说的时候表情激动中带着种莫名的悲痛,眼睛隐隐泛红,但极力不想让她看出来。 听她的语气,小时候的时靖应该是一个很正常的孩子,而且她莫名有点好奇,不知道出身斐然、父母有爱、从小就被喻为神童的时靖,为何会得这种所谓的社交恐惧症? 不过看孟诗云并不提到时靖初中和高中的事情,他生病的时段应该是这两个时期。 司琪心里虽奇怪,但也没有表现出来,见孟诗云一直明里暗里打量她的神色,颇有忧虑之感,她便微笑:“其实我觉得现在的时靖也很好,安安静静的,一看就是那种很可靠的人,而且他愿意接受小俊,我很感激他,也希望这辈子跟他携手到老,共度余生。”顿了顿,她捋了捋了头发,故作不好意思的说:“他就是太瘦了,最近我在苦练厨艺,想把他养的胖一些。” 孟诗云激动的根本说不出来话,只是不停的点头,不停的点头,等最后一个汤下锅了,她一连迭的把司琪赶出了厨房,让她去二楼叫时靖下来吃饭。 客厅里,时均翰正跟司小俊围着书桌下象棋,这是小俊最近刚学会的,棋瘾正大的很,刚好时均翰平时也颇爱棋道,只是他没想到一个六岁的小孩子竟然也能把象棋下的有模有样,一时也兴趣盎然,根本顾不上厨房那头的热闹。 黑色的木质楼梯通往二楼,楼上安安静静,走廊幽深寂静,只有最里面的墙顶一盏影灯,照的整个二楼影影绰绰,阴森又清冷,颇像那晚他们相亲的咖啡厅,司琪突然有一种感觉,时靖会选那家咖啡厅,也许就是因为环境相似。 走廊两边有好几个房间,全都关着门,时靖的妈妈说最里面的房间是时靖的,司琪犹豫了下,上前敲门,门并未锁上,里面亮着昏暗的灯。 她站在门口,等了两分钟,还是无人开门,只好摸出手机给时靖发短信,只是同样没有回复。 无奈之下,她只好推门进去,大概是对整个别墅的装修风格都有一定的认知了,看着眼前这个暗黑系风格的房间她并没有觉得诡异,她只是觉得这个房间好像太简陋了一点,一张大床,床头摆着张书桌,一把木椅,另外三面墙全是到顶的书柜,里面同样塞满了书籍,她仰头看着密密麻麻的书,不由有些惊叹。 这人到底是有多爱读书,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书店。 大概是书柜封住了窗户,除了一盏灯,没有半点光线透进来,显的很阴冷。 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小门,里面是一个衣帽间,半开的衣柜门,清一色的黑衬衫和黑西装,整整齐齐的挂了一排,另一个柜子里挂的是卫衣和休闲装,颜色依旧单调乏味的黑色,偌大的衣柜,完全找不出半件非黑色的衣物,这人把对黑色的偏爱简直做到了极致,称他是黑暗使者,一点也不夸张。 司琪挑了挑眉,退了回来,靠在书柜上又给时靖发了条短信,然后百无聊赖的围观三面书柜里的书,她并没有动手,只是凑上去打量书脊,基本她能看到的书全都被翻烂了,书脊很多都有明显的磨损,有的书角都开始泛出古旧和黄色,时靖看的书很杂,军事、历史、小说、法律什么的都几乎都看。 靠近床的那一排书柜里,全部放着探险、盗墓和灵异小说,《鬼吹灯》、《盗墓笔记》、《藏地密码》这些网络小说竟也有两大排,全都是翻过的,没想到时靖这个人竟然也喜欢这种神神鬼鬼怪怪的小说。 不知不觉踱到书桌前,桌面上摊着莫泊桑的《一生》,已经看到最中间的位置了,一支黑色的钢笔夹在中间,桌角上堆着几本原版的《冰与火之歌》,封面也有折痕,想来同样都翻过很多次。 在靠床的那个角落放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一片干枯的枫叶夹在书页间,司琪细看了两眼,好像是上次去凤台山回来时,小俊和元元送给时靖的礼物,他们两个小家伙亲手拾的枫叶,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 那一刻,她没抑制住好奇,轻轻凑上去翻开了笔记本,想抽出那枚枫叶看看究竟是不是当初他们从凤台山拾的枫叶。 据说这枚枫叶是小俊和元元公认最好看的那一枚,外形神似一颗爱心。 司琪左瞅右瞅,终于确定这就是他们在凤台山拾的枫叶,没想到时靖竟然还细心的保留着,这让她心里不由微微一动,看着疏离遥远的人,竟然还有一颗少男心,她抿嘴一乐,随手将把枫叶原样放了回来,不过垂下眼的时候她看见了书页上的字,很苍劲有力的钢笔字,墨水力透纸页。 “他安息了 尽管命运多舛 他仍偷生 失去了他的天使他就丧生 事情是自然而然的发生 就如同夜幕降临,白日西沉 ......” 这几句话出自于法国作家雨果的《悲惨世界》,司琪上大学的时候,由这部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刚好在中国上映,她一连看了好几遍,后来又去看了原著,对这几句颇有点印象。 没想到时靖正在看这部小说,竟然还把这几句话挑出来写在笔记本上。 来不及细想,搁在一边的手机亮了,司琪被吓了一跳,有种做坏事被人抓住的窘迫感,她慌忙把枫叶原样夹回书页里,拿着手机远远退到门口,这才惊魂甫定的打开手机,上面只有一句话:“稍等,马上回来。” 司琪赶紧回了个好字,然后拉开门,站到门口。 时靖说是马上,果然就是马上,不到五秒钟,他就出现在楼梯口,穿着黑色长袖卫衣,不急不缓的向她走过来,走廊昏暗阴沉,衬的他脸色格外苍白,也许是因为卫衣宽松的缘故,他看着并不像上次那般清瘦。 “不好意思,阿姨让我上来叫你吃饭,她说你的房间在走廊的最里面,我敲门发现门没有关,又没有人回应,短信也没有回复,所以我冒昧进去了。”司琪见时靖推开门,就在门口顿住,应该是发现房间有人进去过了,忙面红耳赤的开口解释,心里恨不得挠自己一爪子。 时靖默了两秒钟,侧头看了她一眼,径直走了进去,从书桌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过来。 司琪:“这是?” “莫闻澜说礼尚往来。”时靖把盒子塞给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低沉暗哑。 司琪一怔,礼尚往来? 他是指上次小俊送他的那枚枫叶? 她有点想笑,有些忍俊不禁的说:“枫叶而已,凤台山漫山遍野都是。”他送的这个礼盒竟然还是口红套装,品牌是一连串的英文名,对她来说有些陌生,不过看包装,价值应该不菲。 他送的竟然是口红! 看他低头敛眉、满脸严肃的样子,真是难为他了。 司琪只好大方的收了下来,转身往外走:“那下去吃饭吧!” 时靖看着她故作稳重的脚步,嘴角莫名扬了扬,回手拉上门,沉默的跟了上去。 第七章 黑色系的忠实粉丝 http://.biquxs.info/

但被婆婆刁难的也比比皆是,尤其是自家儿子出类拔萃,对方过于普通平凡,双方门第悬殊过大的,各种让人啼笑皆非、气到郁卒的例子也不少。 时靖的家境比她高了不止多少个档次,祖上三辈都是知识分子,家境殷实,就算是时靖本人,也算是极优秀的青年才俊,反之是她,父亲只是一个小县城的包工头,母亲是普通的家庭妇女,一辈子都没有上过班,唯一一次离开老家还是送她去上大学的时候。 而她如今也只是一个普通幼儿园的老师,月薪不过四千出头,无车无房,还带着一个私生子。 原以为时靖父母就算是迫于儿子的病,会对她另眼相看两分,但也绝不是如今这幅情形。 厨房里准备的菜色,全是她向时靖提供的资料里列出来的,也就是说全都是她爱吃的菜,水果、饮品、饭后甜点搭配得当,丝毫不比外面的高档餐厅差多少。 孟诗云还特意给小俊烧制了好几个适合小孩吃的营养餐,蒸出来的糕点都细心的做成了各种动物的形状,两人边做饭边聊天的时间里,孟诗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似的,那种小心翼翼捧着、生怕她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让司琪有种感觉,她在孟诗云的眼中,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救星。 这几年的工作生涯,让司琪迅速学会去适应任何新环境,甚至还去学习过如何跟陌生人沟通、如何跟人保持一段长久的交往,如果想要跟人交朋友,让自己能在别人心里留下良好的印象,首先就得善于察颜观色,懂得聊别人感兴趣的话题,赞美一个人的爱好是最温柔讨喜的示好方式。 司琪为此还特意问了问时靖小时候的事,以表示对时靖过去的好奇,顺便找了几个优点猛夸了一翻,不过孟诗云聊的都是时靖几岁时候的趣事,那些二三十年前的事她如数家珍,每一件小事都能娓娓道来,说的时候表情激动中带着种莫名的悲痛,眼睛隐隐泛红,但极力不想让她看出来。 听她的语气,小时候的时靖应该是一个很正常的孩子,而且她莫名有点好奇,不知道出身斐然、父母有爱、从小就被喻为神童的时靖,为何会得这种所谓的社交恐惧症? 不过看孟诗云并不提到时靖初中和高中的事情,他生病的时段应该是这两个时期。 司琪心里虽奇怪,但也没有表现出来,见孟诗云一直明里暗里打量她的神色,颇有忧虑之感,她便微笑:“其实我觉得现在的时靖也很好,安安静静的,一看就是那种很可靠的人,而且他愿意接受小俊,我很感激他,也希望这辈子跟他携手到老,共度余生。”顿了顿,她捋了捋了头发,故作不好意思的说:“他就是太瘦了,最近我在苦练厨艺,想把他养的胖一些。” 孟诗云激动的根本说不出来话,只是不停的点头,不停的点头,等最后一个汤下锅了,她一连迭的把司琪赶出了厨房,让她去二楼叫时靖下来吃饭。 客厅里,时均翰正跟司小俊围着书桌下象棋,这是小俊最近刚学会的,棋瘾正大的很,刚好时均翰平时也颇爱棋道,只是他没想到一个六岁的小孩子竟然也能把象棋下的有模有样,一时也兴趣盎然,根本顾不上厨房那头的热闹。 黑色的木质楼梯通往二楼,楼上安安静静,走廊幽深寂静,只有最里面的墙顶一盏影灯,照的整个二楼影影绰绰,阴森又清冷,颇像那晚他们相亲的咖啡厅,司琪突然有一种感觉,时靖会选那家咖啡厅,也许就是因为环境相似。 走廊两边有好几个房间,全都关着门,时靖的妈妈说最里面的房间是时靖的,司琪犹豫了下,上前敲门,门并未锁上,里面亮着昏暗的灯。 她站在门口,等了两分钟,还是无人开门,只好摸出手机给时靖发短信,只是同样没有回复。 无奈之下,她只好推门进去,大概是对整个别墅的装修风格都有一定的认知了,看着眼前这个暗黑系风格的房间她并没有觉得诡异,她只是觉得这个房间好像太简陋了一点,一张大床,床头摆着张书桌,一把木椅,另外三面墙全是到顶的书柜,里面同样塞满了书籍,她仰头看着密密麻麻的书,不由有些惊叹。 这人到底是有多爱读书,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书店。 大概是书柜封住了窗户,除了一盏灯,没有半点光线透进来,显的很阴冷。 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小门,里面是一个衣帽间,半开的衣柜门,清一色的黑衬衫和黑西装,整整齐齐的挂了一排,另一个柜子里挂的是卫衣和休闲装,颜色依旧单调乏味的黑色,偌大的衣柜,完全找不出半件非黑色的衣物,这人把对黑色的偏爱简直做到了极致,称他是黑暗使者,一点也不夸张。 司琪挑了挑眉,退了回来,靠在书柜上又给时靖发了条短信,然后百无聊赖的围观三面书柜里的书,她并没有动手,只是凑上去打量书脊,基本她能看到的书全都被翻烂了,书脊很多都有明显的磨损,有的书角都开始泛出古旧和黄色,时靖看的书很杂,军事、历史、小说、法律什么的都几乎都看。 靠近床的那一排书柜里,全部放着探险、盗墓和灵异小说,《鬼吹灯》、《盗墓笔记》、《藏地密码》这些网络小说竟也有两大排,全都是翻过的,没想到时靖这个人竟然也喜欢这种神神鬼鬼怪怪的小说。 不知不觉踱到书桌前,桌面上摊着莫泊桑的《一生》,已经看到最中间的位置了,一支黑色的钢笔夹在中间,桌角上堆着几本原版的《冰与火之歌》,封面也有折痕,想来同样都翻过很多次。 在靠床的那个角落放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一片干枯的枫叶夹在书页间,司琪细看了两眼,好像是上次去凤台山回来时,小俊和元元送给时靖的礼物,他们两个小家伙亲手拾的枫叶,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 那一刻,她没抑制住好奇,轻轻凑上去翻开了笔记本,想抽出那枚枫叶看看究竟是不是当初他们从凤台山拾的枫叶。 据说这枚枫叶是小俊和元元公认最好看的那一枚,外形神似一颗爱心。 司琪左瞅右瞅,终于确定这就是他们在凤台山拾的枫叶,没想到时靖竟然还细心的保留着,这让她心里不由微微一动,看着疏离遥远的人,竟然还有一颗少男心,她抿嘴一乐,随手将把枫叶原样放了回来,不过垂下眼的时候她看见了书页上的字,很苍劲有力的钢笔字,墨水力透纸页。 “他安息了 尽管命运多舛 他仍偷生 失去了他的天使他就丧生 事情是自然而然的发生 就如同夜幕降临,白日西沉 ......” 这几句话出自于法国作家雨果的《悲惨世界》,司琪上大学的时候,由这部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刚好在中国上映,她一连看了好几遍,后来又去看了原著,对这几句颇有点印象。 没想到时靖正在看这部小说,竟然还把这几句话挑出来写在笔记本上。 来不及细想,搁在一边的手机亮了,司琪被吓了一跳,有种做坏事被人抓住的窘迫感,她慌忙把枫叶原样夹回书页里,拿着手机远远退到门口,这才惊魂甫定的打开手机,上面只有一句话:“稍等,马上回来。” 司琪赶紧回了个好字,然后拉开门,站到门口。 时靖说是马上,果然就是马上,不到五秒钟,他就出现在楼梯口,穿着黑色长袖卫衣,不急不缓的向她走过来,走廊昏暗阴沉,衬的他脸色格外苍白,也许是因为卫衣宽松的缘故,他看着并不像上次那般清瘦。 “不好意思,阿姨让我上来叫你吃饭,她说你的房间在走廊的最里面,我敲门发现门没有关,又没有人回应,短信也没有回复,所以我冒昧进去了。”司琪见时靖推开门,就在门口顿住,应该是发现房间有人进去过了,忙面红耳赤的开口解释,心里恨不得挠自己一爪子。 时靖默了两秒钟,侧头看了她一眼,径直走了进去,从书桌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过来。 司琪:“这是?” “莫闻澜说礼尚往来。”时靖把盒子塞给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低沉暗哑。 司琪一怔,礼尚往来? 他是指上次小俊送他的那枚枫叶? 她有点想笑,有些忍俊不禁的说:“枫叶而已,凤台山漫山遍野都是。”他送的这个礼盒竟然还是口红套装,品牌是一连串的英文名,对她来说有些陌生,不过看包装,价值应该不菲。 他送的竟然是口红! 看他低头敛眉、满脸严肃的样子,真是难为他了。 司琪只好大方的收了下来,转身往外走:“那下去吃饭吧!” 时靖看着她故作稳重的脚步,嘴角莫名扬了扬,回手拉上门,沉默的跟了上去。 第八章我有男朋友了 http://.biquxs.info/

一周后,陪客户满世界考察的莫闻清回来了,到津城第一件事就是请司琪吃饭。 两人找了一个以闻煲汤闻名的养生馆,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点了两罐汤和几个青菜,两个小家伙吃完饭就手拉手去儿童游乐区玩滑梯了。 莫闻清捧着怀茶,默默打量着司琪,好半晌,才笑着问:“进展如何?” 司琪愣了一下,随后嘿嘿一乐:“挺好的,上周末去见过他的父母,他的家人都很好相处,对我似乎也挺满意,见面的第三天我就收到了他妈妈从长沙寄过来的特产,特别好吃的酱板鸭,昨天他爸爸还给小俊寄了一套定制动物形状的象棋,小俊爱不释手,昨天睡觉都是抱着象棋一起睡的。” 莫闻清高高挑起了眉,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他爸妈肯定对你特别满意,绝对把你捧在手心里。” 司琪哭笑不得的捋了捋头发,苦笑:“我现在满心都是负罪感,我跟时靖不过是合作应付双方的家人,他们对我这么好,真让我有压力。” “你想太多了。”莫闻清不以为然,啜了口茶,说:“时靖年过35岁,情况又特殊,他爸妈做梦都想他领个儿媳妇回家,至少能有一个正常交往的女朋友,如今你的出现恰好解决了他们全家的困境,时靖不必时时受父母催促,心有愧疚,他的爸妈也终于能松口气,肯定觉得只要儿子能谈恋爱,将来就会有病情痊愈的一天,你何必觉得有负罪感。” “可是我们只是合作而已,万一他爸妈知道了实情,岂不是很失望。”司琪叹了口气,说到这儿又顿觉自己好像立场不太坚定,只好又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爸妈看出来的,这可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莫闻清有点好笑的盯着她,想了想,说:“我弟弟大学主修心理学,以前的梦想就是想开一个心理咨询室,替人解决心病,可惜他跟时靖相交多年,都没能治好这位挚友的心里问题,后来才决定将咨询室转给自己的一位学妹,然后替时靖打理森木科技,成为他的代理人。” “社交恐惧症有这么严重?”司琪看着她,说:“莫先生不是常说自己是学神,当年在学校是万人偶像,行业楷模,他开咨询室的时候,收费接近天价,提前三个月预约都不一定有空档,这个世上就没有他搞不定的病人?” 莫闻清被自己弟弟的厚脸皮逗乐了,她捏了捏眼角,笑说:“医生的医术再高明,首先得病人接受。” 唔! 司琪有些明白了,社交恐惧症是恐惧症的一种,属于神经症的范畴,很多不明所以的人都习惯将心理疾病归为精神病,然后跟疯子挂勾。 想要通过心理咨询师解决心理问题,首先得打开心门,把自己的内心世界通通摊开放在阳光下,把那些难以启齿的恐惧、焦虑、软弱和痛苦摆出来供人来来去去的分析,这种感觉无异于让一个贵妇一件件解开自己的衣服,然后毫无遮掩的站在陌生人面前。 时靖习惯隐藏在黑暗中,这样的人想要让他自我解剖,想必也是难如登天。 莫闻清见她神色了然,又说:“所以你的出现不管是对于时靖,还是时靖父母来说,都是一个转机,不管你们是不是做戏,只要时靖肯走出自己的世界,能接受跟你相处,能接受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对他来说就是一次生机。” 司琪这次是真的怔住了,她突然发觉莫闻清把她介绍给时靖,似乎是另有深意。 莫闻清从大学起就出来开公司,混迹各种场合,早已修炼成人精,见司琪神色有变,便又笑眯眯的说:“他的诉求跟你是一致的,为了安慰父母,不再遭受各种形式的逼婚,这是你们的最终目地,致于其它的你根本不必考虑太多,他的生机会不会真的变成生机,那是他自己的事,跟你毫无关系,你做好该做的就行。” 这个逻辑很强大,好像让人无法反驳。 “只要他能接受你,就代表他也能接受别人,你也许只是一个开端,就算将来有一天你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不能再继续跟他合作,他也已经走出来了,以他的条件想要结婚也并非难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司琪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正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探头一看,是母上大人的召唤。 莫闻清意味深长的问:“还不打算跟你妈提提时靖,不怕她再塞十个八个青年才俊让你走流水相亲宴?” 司琪一脸苦恼:“我怕现在说了,明早就能在家门口看到我妈。” 莫闻清大笑:“迟早都有这一天的,早见早超生,拖的越久你妈火气越大,现在你们整个家族就你单身,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你,你妈的火气肯定格外大。” 司琪捏着手机有点犹豫,想了想说:“时靖那个情况,我怕我妈会吓到他。” “你想太多。”莫闻一针见血的说:“时靖既然同意跟你做戏,各种情况早就想好了,也就早做好了准备,你既然见了他的父母,他见你爸妈也是天经地义,而且他是一个极其被动的人,你要让他主动,可能要等到下个世纪,所以我的建议是,你要把握主动权,否则这场戏很难演下去。” 司琪想了想,好像觉得挺有道理的。 她垂头看着响了又响的手机,终于下定决心,走到门外去接电话。 “小琪啊,你张姨说他侄子回来了,明早就到津城,他可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我替你约了明天下午见面。”司琪的母亲叫张星梅,是个朴实的中年妇女,只有她一个独生女儿,从小含在嘴里养大的,后来宝贝女儿画风突变,从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女,变成了未婚生子的单亲妈妈,在她从未想过的人生轨道上一骑绝尘,这几年她投入所有精力想方设法的想把女儿拉回到正途上来。 她口中的张姨是她姐姐女儿婆婆的闺蜜,刚好有个亲戚从剑桥留学回来,想找一个成熟自立的女人结婚,他并不在意司琪有一个私生子,据说还对司琪的长相工作年纪都相当满意,拐弯磨角的让中间人安排两个见面,这让张星梅十分兴奋,迫不及待的想要催促女儿去见面。 “妈,我有男朋友了。”司琪一听又是相亲,忙果断的自我交待。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有男朋友…了?”温柔的女音,瞬间变成了女高音。 司琪把手机拿远了些,轻咳了声,有条不紊的说:“对,他叫时靖,比我大几岁,湖南衡阳人,后来随父母在长沙定居,现如今住在津城,我们认识一年多了,半年前刚确认恋爱关系,上周他爸妈从长沙到津城,我已经见过了,正准备国庆节放假的时候,把他带回去让你跟爸爸见一见。” 张星梅默了一瞬,问:“他爸妈...见过小俊了...?” “对,见过。”司琪知道老妈担心什么,很直接的说:“他们家并不介意我未婚有子,也都能接受小俊,他爸爸还特意给他定制了一套动物象棋,时靖也很喜欢小俊。” “那就好...那就好...”张星梅果然开始激动起来,响着电话就能听见她不停走来走去的声音,好像兴奋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排解。 “对了,他是做什么的,有工作吗?爸妈是做什么的?”她独自兴奋了半天,终于又回过神来。 司琪揉了揉额角,说:“他自己是开公司的,爸爸以前是建筑设计师,妈妈是高中老师,不过现在都退休了,在长沙居住。” 张星梅琢磨了会儿,说:“那倒还挺不错的,知识分子家庭,思想应该比一般人开明一些。” “妈,我在跟朋友吃饭,国庆节我们一起回去看您和爸,您有问题咱们到时候再说。”司琪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跟爸爸不用再为我担心了,我现在过的挺好的。” 张星梅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司琪默了默,便挂了电话,在门口吹了会儿风,字斟句酌的给时靖发了条短信,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以她老妈的个性,得知她有了男朋友,最迟三天肯定就会杀到津城来,她还是早通知为妙,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看样子是招了?”莫闻清观她神色,心中就有了答案,笑说:“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司琪实在笑不出来,捏着手机反反复复的看,差不多过了五分钟,时靖的短信才回过来:“我知道了,我会准备礼物。” 额! “礼物就不用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司琪忙又回过去。 可惜短信如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她又等了会儿,还是没有消息,只好挫败的把手机放在桌上。 莫闻清一听,就耸耸肩,说:“既然他说要准备,你就随他准备呗!合作就得有合作的诚意,你已经先一步上门了,他再不表示下诚意,也说不过去啊,合作得有来有往才能长久嘛。”想了想,她突然又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他那个人独来独往,偏安一隅,好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我倒想看看他能准备出什么样的礼物来。” 第九章 你看够了么? http://.biquxs.info/

想到小俊的一枚枫叶,给她换来了一个口红套装,她就隐隐觉得让时靖准备礼物,可能会是一个错误。 不过时靖好像并不愿意再跟她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她也只好沉默。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 三天后,司琪没在幼儿园门口等来自家爸妈,却看到了远远站在树下的时靖,他依旧是一身黑衣,黑西裤,黑衬衫,不过没穿西装外套,总算稍微正常了点,不然外面这么高的温度,他肯定会成为无数人行注目礼的对象。 小俊十分不矜持的小跑着冲过去,站在他面前,抬着小脸冲他笑,轻轻叫了声:“叔叔。”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时靖递给他一个小盒子,小俊却没有收,而是转身看着缓步而来的司琪。 “妈咪。”司小俊牵着司琪的手,脸上挂满了询问。 司琪看向那个小盒子,上面什么都没有写,她有点摸不准里面是什么东西。 时靖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睑,低声说:“这是森木跟另一家公司联合研发出来的新产品,新一代儿童智能电话手表,不但可以打电话视频定位购物,监测孩子的健康问题,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自主报警和防身,还能陪孩子喝歌聊天学习做作业,目前还没大面积推广。” 森木的总经理虽然是莫闻澜,但真正负责研发事务的却是时靖,莫闻清曾说过他不但是位编程高手,还是一位很有名的网络安全工程师,现下好几款火爆的手游都是他们公司开发的,只是他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网上也搜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就连森木科技他也是找人代为持股的,可以说把低调发挥到了极致。 短短的几句话他好像说的颇为吃力,额头都沁出了汗珠,脸色也是愈显苍白,垂下来的手不停捻着裤子,指尖都微微发白了。 看来说这么大段话,确实难为他了。 司琪见儿子双眼放光的盯住那个盒子,索性点了点头,司小俊忙脆生生的道谢,然后迫不及待的接过了盒子,把听起来就很神奇的电话手表拿出来细细打量,时靖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顿了顿,竟难得的蹲下来,替他戴上手表,低声讲解各种用途。 司小俊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很快就弄懂了各项功能,兀自埋头去体验。 司琪扫了眼时靖额头生出的细汗,一边掏出纸巾递过去,一边状似无意的问:“你来...是有什么事么?” 这还是时靖第一次主动来找她,平时她们偶有联系,也是通过短信,通常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像送电话手表这种事,应该不值得他专门跑一趟。 时靖默了默,抬头看她,意简言骇的说:“你父母第一次来,我应该上门拜访。” 关键她爸妈还没来啊? 不对。 看时靖一脸严肃、眼神飘忽的模样,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心说难道他是来提前熟悉环境的? 这倒真有可能。 司琪嘴角扬了扬,忙压抑住眼中的笑意,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幢高楼,边走边介绍:“我住在8幢2单元1107房,一室一厅的房子,房东住在隔壁9幢,是一对老夫妻,人挺好的,偶尔还会送我一些他们自家住的蔬菜,莫姐不在津城的时候,元元也时常住在我那里,平时我都是自己做饭。” 时靖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她身边安静的听着,现在正是学生放学的时间,电梯口的人挺多,拿着扇子的大爷大妈们、背着书包上窜下跳的小孩子们、还有哇哇大哭的婴儿,实在人生百态、齐聚一堂,热闹的犹如大清早的菜市场,电梯一到大家蜂涌而上,直到电梯的超载响了好几声,才有人不情不愿的出来等下一趟。 时靖苍白着脸,左退右避,努力不想跟其它人有任何接触,可惜他这个人实在太出众,虽然长相不差,但身形修长,瘦的太过吓人,整个人又是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想不被人围观都难,那些打量的、审视的、惊讶的目光犹如利箭般围着他,然而他始终面无表情,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电梯数字,好似视万物如无物。 只是司琪发现他的手又开始下意识的捻着裤子,脸色也愈发苍白,脖子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好似是在默默咬牙极力忍受着什么。 她看了看这些明目张胆打量他的人,那些直灌入耳中的窃窃私语里毫不掩饰的猜疑和排斥,让她心里莫名一滞,脑子还没开始转,两条腿就已经先自作主张的上前,自作主张的将时靖往后拉了拉,指着安全通道说:“这里人太多了,我们爬楼梯吧,刚好我最近正在减肥。” 说完,也不等时靖吭声,径直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进了楼梯,随后拍上了安全通道的门,将世俗凡尘里的芸芸众生关在门后。 小俊轻轻拍了下手,感应灯亮了,照在时靖苍白削瘦的脸上,他额头的汗滴在灯光下折射出层次不一的光,衬的脸颊异常白皙,有种摄人心魄的俊美,司琪上了几步楼梯才回头看时靖,结果一看就这么愣住了,刚好跟抬头看她的时靖的目光撞上。 白皙消瘦的脸颊,幽深晦暗的眸光,如此诡异的搭配,竟奇异的在时靖脸上完美的融合,还融合的如此严丝合缝,没有一星半点的诡异感,实在是造物者的鬼斧神工。 她发现时靖十分排斥与人对视,每次他们不经意对视的时候,时靖的眸光就会变的很飘乎,那种犹如风中落叶无处归根的无力和挣扎虽然并不明显,但依旧有迹可寻,他好像在极力回避与人对视,但又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恐惧、畏缩或者不正常,所以又会逼迫自己看似平淡的跟人对视。 然而不管他掩饰的多么好,那种故作的平淡下依旧隐藏着恐惧和排斥。 时靖面无表情的跟司琪对视,莫闻澜说司琪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孩,绝大多数男人梦想的完美情人,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孩不但长的漂亮,而且她还知情识趣,没有攻击性、也没有侵略性,她的目光没有那些打量、审视和怀疑,她的眼神很干净,也很纯粹,让人心生好感。 仅仅见过她一面的父母,就对她赞不绝口,他听的出来父母是真的欣赏这个人,而不是为了安慰他的妥协和将就。 可无论他的意志再怎么坚定,眼前这个女孩再怎么无害,他依旧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和远离,这些反应很过分,也很不合理,可他难以控制,那些恐惧、焦虑、排斥、拒绝仿佛与身俱来,自他的骨髓里生出,盘桓在他的每一滴血液和每一个细胞里,如影随形,他这一生都无法摆脱。 这种无力感让他的意志力和忍耐力下降,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的开了口:“你看够了么?” 这声音低沉暗哑,宛如一声叹息,带着一丝刻意忍耐后的不满,还有一丝仿佛对自己的无力和放弃。 司琪瞬间面红耳赤,慌忙松开还拽着他胳膊的手,掩饰似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轻咳了一声,答非所问的说:“我家住在11楼,爬楼可能要辛苦一点。” 说完赶紧转身状似安静的爬着楼梯,只是在心里默默把自己骂了个八百遍,竟然会盯着一个男人看出神,太失礼了,这让她万分尴尬,好像有一根针突然用力扎了她一下,让她全身一个激灵。 司小俊早就已经爬了好几层,正幽幽探出一个小脑袋,大声叫道:“叔叔,你快点上来呀!” 时靖看着司琪略显慌乱的背影,不由有些懊恼,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或许换一种说辞她更容易接受一些,如此一纠结,他的手下意识就想伸进口袋去掏药瓶。 “发什么呆,快上来啊!”司琪见他半天不动,忙回头叫了他一声。 灯光下,她的脸色泛红,眼神更是左转右转,就是不敢再看她。 时靖仰起头,心里莫名一动,伸到一半的手顿住了,他默了一下,依言提步开始爬楼梯。 司琪的房子很小,虽然有一室一厅,但使用面积却不超过七十平米,整个装修都是暖色调的,米白色的墙壁,浅蓝色的窗帘,仿布纹的书桌和书柜,青花瓷的茶具,粉色的沙发罩,上面摆着造型各异的小玩偶,阳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绿色植物还有一个仓鼠笼子,里面养着四只白绒绒的小仓鼠。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正散发浓郁的肉香味,司琪今天下午没课,提前回来煲了汤放在炉子上温着。 时靖站在客厅里,目光扫过收拾的极为干净的屋子,最后落在桌几和电脑桌上摆的两瓶百合花上。 很温馨的小家,跟他习惯的暗黑系风格大相径庭,清新明亮的风格有些耀眼,他站在门口微微犹豫了下,见司小俊扶着门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忙撇开视线提步进门,跟着司琪坐在沙发上,眼睛紧紧盯着司琪有条不紊的给他泡茶,整颗心都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即觉得压抑、焦燥,可现实却又不容他立即拔脚走人,只得浑身僵硬的杵在沙发上。 第十章 她是个很善良的人 http://.biquxs.info/

“幸亏你提前来踩点,不然我妈来了你再来,搞不好就会露馅。”司琪将泡的茶递过来,并不看他,只是随口闲聊似的笑说:“我跟我妈说,我们认识一年多了,半年前确认恋爱关系,上周刚见过你爸妈,我本来以为他们三天内肯定会来津城的,没想到今天都第三天了,他们竟然还没来,这太奇怪了。” 时靖端着小小的茶杯垂眸打量,却没有喝,不过手里好歹有了个东西给他依托,那种茫然无措、手指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的慌乱感好歹平息了些。 司琪以为他不爱喝茶,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这里只有红茶,你要不喜欢的话,我给你倒一杯热水?” “不用了。”时靖只得端起茶杯轻轻呡了一口,微微有点涩,但口感并不差,他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司琪,然而对方并未看他,这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这是普洱茶,刚入口的时候味道有点怪,习惯了就会觉得挺好喝的。”司琪也小口小口的喝着,若无其事的继续说:“这还是莫姐送我的,平时我跟小俊都是喝热水,不过莫姐说普洱养胃,多喝还是有益处的。” 时靖对此并不发表什么意见,默不作声的喝茶。 司琪见他并没有反感之意,又给他续了杯茶,想了想,转身指着最里面的那个房间,说:“那是我的卧室,小俊跟我一起住,我们周一到周五都是在幼儿园吃饭,只有周末会在家做饭,不过我妈来了,应该不会问到这些,我估计她最感兴趣的肯定还是你本人,大概的问题我已经简单跟她说过。” 时靖端着茶的手微不可见的顿了顿,但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了,淡淡应了一声:“我知道的。” 司琪见他坐的周周正正,身形笔直,不由笑了一下,说:“你还是应该有心理准备,我妈那个人可跟你爸妈不太一样,她思维很跳跃,而且很喜欢刨根问底,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我会稍微拦着点,不会让你太为难的,再说我好不容易才结束单身,我估计我妈也会稍微悠着点,免得把你吓跑了,她还得继续给我海选男朋友。” 她说的轻松随意,好像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时靖趁她低头喝茶的时候,凝眸看她,避居别墅十几年,远离人群,仿若生活在第三世界,让他对异性的美丑没有什么概念,平时即不看电视,也不上网,有时三两个月都不见得会走出别墅,别说异性,连同性朋友他除了莫闻澜也很少接触其它人,她是继他十七岁以后,近距离接触的第一位异性。 莫闻澜言之凿凿的说她长的很美,如果混娱乐圈,绝对会大火,风靡万千粉丝,但他并不关注娱乐圈,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容貌才够的上倾国倾城,那晚见面过后,他会同意跟她合作,只是觉得司琪给他的感觉很安全,没有那种侵略感。 比如说此时此刻,低头喝茶的司琪,明显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却并不抬头让他难堪,只是故作不知的喝着茶,若不是她端着茶杯的手方才有些微不可见的颤抖,他几乎不会察觉到。 她确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妈咪...”司小俊凑过来,腻腻歪歪的靠在司琪的腿上,将手腕上的手表露出来,指着表盘上的三个小字,兴奋的说:“妈咪,你看,这上面有我的名字,还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说完,他以扭扭捏捏的看着时靖,又害羞又腼腆的说:“谢谢叔叔,我很喜欢这个手表,谢谢。” 若有若无的尴尬顷刻被粉碎,司琪面色淡淡的抬头,摸了摸司小俊的耳垂,这才转头看向时靖:“我煲了汤,要不一起喝一点,尝尝我的手艺?” 时靖还没开口,司小俊已经小跑着冲去厨房,大概是想用劳动表达自己的谢意,小嘴微抿,露出了两个小酒窝:“我去摆碗筷,叔叔,我妈妈煲的汤可好喝了,我们幼儿院的同学都喜欢我妈妈煲的汤,保证你喝了以后还会想喝的。” 看的出儿子是真的很高兴,司琪侧头看着时靖。 时靖微微颔首,想了想又加了句:“麻烦了。” 语气很诚肯,可惜说话的人非但连头都没抬,下颚还微微有些紧崩,显的颇有些紧张。 司琪抿嘴一笑,起身跟去了厨房,准备再加两个菜。 晚餐是萝卜煲牛腩、小炒黄牛肉、麻婆豆腐和清炒油麦菜,还有一小碟酸萝卜条,主食是皮蛋瘦肉粥和千层饼,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香气四溢,色泽诱人,很是赏心悦目。 司小俊又从冰箱里拿了饮料和三盒酸奶,摆好杯子,等一切准备妥当,才迈着小短腿去叫时靖吃饭,因为他的雀跃和兴奋冲淡了两个大人之间的疏离和戒备,司琪琢磨着他们虽然是合作关系,但要想长久的保持这种合作,还是应该多费点心思,至少不能看着太陌生,否则以她老妈那双阅尽千帆的眼睛,指不定就能看出破绽来。 “这是我自己烙的饼,里面加了点肉渣,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司琪颇殷勤的替他往碗里放了块饼,又盛了碗汤递过去摆在他的手边。 时靖好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似的,拿着筷子却只是愣愣的盯着碗里的饼不吭声,脸色倒不像往常那般苍白。 难道他不吃饼? 司琪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不吃饼?”说着也不等时靖回话,便自顾自的要把饼挟回来,没想到半途被时靖的筷子截住了,只见他飞快的扫了她一眼,又垂头将饼挟起来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表情很淡,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而且吃的也很慢,不知道是觉得饼不好吃,还是他吃相本来就比较斯文。 司小俊捧着猫咪形状的小汤碗,看看自家妈咪,再看看这位未来爸爸,一时也保持了沉默。 小小的房子里,只能听见筷子和碗撞碰的声音。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诡异,司琪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便试着找了个话题:“我爸最近一段时间身体不好,离不开我妈,所以我妈就算过来,估计也只能待一个晚上,我租的房子太小,每次她来我都是安排她住幼儿园门口的那家酒店,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应该就差不多了。” 时靖闻言,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便又没声了,继续埋头跟碗里巴掌大的饼奋战,那饼她最多四五口就能干掉,他却拖拖拉拉吃了半天。 司琪有些绝望,心说这人也太不善言辞了吧! 她说了这么一长串,中间有好几个话头可以延伸,好歹你也接一个啊,不然让她怎么唱独角戏? 难道真要食不言? 幸好她还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儿子。 司小俊双手捧着一块饼,含含混混的说:“外婆昨天跟我打电话了,说她周五下午会到津城,还说给我带了很多很多好吃的,妈咪,外婆是来看叔叔的吗?” “什么,外婆给你打电话了,我怎么不知道?”司琪一惊,看了眼同样抬起头的时靖,心中顿时响起了警钟,“小俊,你外婆有没有问你妈咪是什么时候跟叔叔认识的?” 司小俊眨了眨眼睛,小大人似的抿嘴一乐:“我说不知道。” 司琪这才长长呼了口气,用筷子戳了下碗里的饼,嘀咕着说:“老妈竟然玩这一招儿,冲一个小孩子打听,亏她想的出来。” 今天是周三,也就是说后天老妈就该杀到了,比她预料中的晚了三天。 她想了想,又问:“外婆还说什么了?” 司小俊笑眯眯的看着时靖,脆生生的说:“外婆不让我告诉你她给我打电话了,她说想给妈咪一个惊喜。” 惊喜? 我看是惊吓吧! 司琪有些无奈,老妈是越来越警惕了。 “我跟外婆说我很喜欢叔叔,也喜欢叔叔家的爷爷奶奶,外婆很高兴,让我乖一点。”司小俊还很得意的说:“外婆听说爷爷送了我一套象棋,让我要记得也给爷爷准备礼物,其实我早就在准备礼物了,妈咪,等我准备好了礼物,你帮我拿给爷爷,好不好,我也要给爷爷一个惊喜。” “礼物?”司琪眯眼想了想,问:“你成天在捣鼓的那个手工艺品?” 司小俊忙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又眼巴巴的看了眼时靖,颇有几分气恼的说:“妈咪,都说了是惊喜,你怎么能当着叔叔的面说出来。” 司琪只能看着时靖干笑两声,投降:“好,好,我不说,你赶紧坐回去吃饭。” 司小俊松开手,迈着小短腿准备回到座位上,不过他刚走了两步,又顿住,扭头看着时靖,扭扭捏捏的说:“叔叔,你也不能告诉爷爷噢!” 时靖看着他不停眨巴的眼睛,不由微微点了下头。 司小俊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兴奋的扑到桌面,伸出小手指:“那我们拉勾。” 额! 司琪迅速想到时靖似乎不喜与人接触,忙把小俊往回拉了拉:“叔叔都已经答应了,不用拉勾的。” 第十一章 逃离 http://.biquxs.info/

“可是元元说,如果不拉勾,你们大人就会说话不算话,下辈子会变成丑八怪,我不想叔叔变成丑八怪。”司小俊瘪着小嘴,满是委屈。 “不会的我...”司琪的话刚说到一半,时靖已经伸过了手,轻轻勾住司小俊的小手指,还慢慢拉了拉。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司小俊赶紧抓住机会,还煞有其事的念念有辞,唯恐机会转瞬即逝。 时靖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一瞬间心里顿时有些软,破天荒的主动对司琪说:“他...很可爱。” 司琪一怔,又干笑两声,继续殷勤的替他盛汤。 司小俊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嘻嘻的看着时靖:“叔叔,外婆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外婆一直催妈咪要给我找个爸爸。” 时靖:“......哦...!” 司琪:“......” 这真是“亲”儿子了! “周...周五我...我会提前过来...你需要什么可以发短信给...给我...”时靖避开司小俊兴奋激动的小眼神,飞快的看了司琪一眼,眼神又开始飘忽不定,脸色渐转苍白,脖颈上隐隐露出条青筋,握着筷子的手指捻着筷身,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愣是让他说的结结巴巴,好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说出口似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难道社恐症都是这样,如此恐惧与人交流? 还是她老妈的到来,给他造成了太大的压力? 司琪在好奇中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心悸,像是有人在心口轻轻揪了一下,不过这种感觉一闪即逝,并没有留下太多的波澜,就算要跟他处好关系,维持长久的合作,但彼此之间也应该有一个度,或者说是界线,她并不打算越界,成年人的世界,大家还是谨守游戏规则最好。 “不用麻烦了,我们小区就有菜市场,我会提前准备好菜,你到时直接过来就行。”她埋头喝了两口汤,兀自说着:“晚上吃完饭,你就可以功成身退,这是第一次见面,不用时刻陪着我妈的,别的交给我就行。” 时靖默了一默,才又点了下头,只是脸色依旧很难看,那脸上的苍白让人看着就觉得很心酸,恨不得赶紧打个乌托邦把他安安稳稳的放进去。 司琪一勺一勺喝着汤,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有圣母属性的,不仅时时刻刻急人之所急,还体贴入微,简直就是最佳保姆式女友,虽然是个假的。 这一顿饭吃的虽说不上舒服,但也算圆满。 饭后,司小俊搬着小凳子去阳台写作业,司琪甩下一句话随便看,就去厨房收拾碗筷,坚决不让自己给时靖带来一丝不快。 时靖独自在沙发上喝完了两蛊茶,这才本着熟悉环境的心态强迫自己起身转转,卧室的门大开着,屋内布置的温馨、简洁,书架上同样摆满了颜色迥异的书籍,书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个兔子玩偶,洗手间也很干净利落,其实整间屋子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 不到一分钟,他只得继续回到沙发上坐着,他没有去别人家做客的经验,更不敢主动去厨房找司琪说话聊天,整个人像闯入陌生人领地的火星来客,浑身上下都透着无措和彷徨,胸腔里的心脏始终处于激烈跳动的状态,身形板正的好似坐的不是沙发,而是世界屋脊。 对面的墙壁上装着壁挂电视,黑色的屏幕里倒映出他笔挺的身形,透过那屏幕也能清楚的看见他惨白如纸的脸,就像灵异小说中永远只能生活在黑暗里、畏惧阳光的吸血鬼。 窗外,霞光璀璨,透过窗帘投影在地上,将整个房子照着透亮,空调嗡嗡发出工作的声音,中和了那炙烈的温度,这里跟他的别墅就像是两个世界,这里的光线太亮,好像要让那些黑暗、阴霾、无数不为人知、不可言说的隐秘都无处藏身,这让他渐渐坐立难安起来,绵软的沙发好似生出了无数的尖刺,每一根尖刺都在叫嚣。 始终被他强行压制在心底最深处的隐痛、焦虑、恐惧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始沸反盈天的造起了反,想要撞破心脏外那脆弱的薄壁,顺着血液渗透到四肢百骸,额头不知不觉沁出了冷汗,他几乎想立刻冲过去把窗帘彻底拉上,把足以穿透人灵魂的光全部挡在外面,只有黑暗才能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习惯黑暗。 可是,这里也并不是他的别墅。 他必须得自己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死死咬住牙,微微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成拳,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压抑着,可那些仿佛与生惧来的刺痛不停挑战着他的底线。 “喝茶吗?”司琪的声音蓦地传来。 时靖豁然睁眼,见司琪远远站在厨房门口,正拿着个精巧的小茶壶,凝眉看他,眼神虽然平静如昔,但他似乎从那平静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和畏惧,就像一个普通人看着正在犯病的精神病似的。 他顿时呼吸一滞,从脚底升出一道寒意,浑身的血液从头凉到脚,几乎是难堪到无可复加,一瞬后,他蓦地从沙发上弹跳而起,低垂着头,匆匆甩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立刻拔腿而逃,几乎连看都不敢看司琪一眼。 司琪住的是老式房子,门锁比较古老,他用止不住颤抖的手一拨竟然没有拨开,这让他更是焦燥和惊恐,可是他愈急,那门锁仿佛就跟他作对似的,愈是顽固不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挡住他逃离的脚步。 血液里的某些分子争先恐后的涌向他的脑袋,心底深处的那只猛兽肆无忌惮的冲他伸出了爪牙,因为太过用力,唇齿间弥漫着血的腥甜味,这种味道让他愈发沸腾,他拼命压抑住那种令人恐惧的冲动,恨不得立刻找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躲出来,让这世上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这锁有点问题,我来帮你开吧!”司琪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只见她白皙的手伸过来,轻轻在门锁上一拨,只见“咔擦”一声,门弹开了。 时靖立刻推门而出,速度快的好像身后有鬼追他似的。 “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跟我发个短信。”司琪状似客气的叮嘱了一句,然后随手关上了门。 “妈咪,叔叔走了吗?”司小俊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时靖仓皇而出的背影。 司琪深深吸了口气,微微凝眉,她自然看出了时靖的异样,但明明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她不过去洗了个碗,发生了什么? 她转头看看自己的小窝,除了小一点,颜色多了一点,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等她目光在每个位置都转了一遍的时候,最终落在窗户上,现在是六点多,夕阳西下,璀璨的光线刚好把她的小窝照的纤尘必现,整间屋子都好像曝露在阳光下,这里跟时靖的别墅就像是两个世界。 一个黑暗,一个光明,完全对立的存在。 她隐隐明白为何时靖会急不可耐的离开了。 道理虽是这个道理,但时靖离去的样子实在太过诡异,她犹豫了半天,还是给莫闻清打了个电话,暗示她提醒提醒莫闻澜,侧面关注下时靖是否安全到家。 而避司琪如蛇蝎猛兽般的时靖却顺着安全通道一口气冲下六楼,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亮起再熄灭,昏暗的灯光如影随形般的紧紧追着他的脚步,让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不管怎么逃都找不到一处黑暗供他躲藏,眼前万物都犹如尖利的刺毫不犹豫刺破他的皮肤,顺着血液侵入到他的四肢百骸。 痛不可言。 直到在六楼的转角处,慌乱的脚步被横放的木棍拌了一下,整个人蓦地往前扑,重重撞上墙壁,突如其来的剧痛反而像一剂良药终于让他全身上下都沸腾的恐惧和焦虑偃旗息鼓,他头抵着墙壁,死死咬住牙,将沉重的呼吸狠狠锁在喉咙里,两只手用力扣住墙壁,直到指尖发白,指甲不堪用力透出了血色,随即那几丝血色慢慢变的鲜红。 足足过了五分钟,他才长长吐出口气,整个人犹如虚脱般跪倒地上,双手哆嗦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小小的白色药瓶,一口气吞了四颗药,然后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翻了个面,靠着墙壁坐在地上,额角的冷汗仿若春雨般不停划下脸颊,浸湿了他的衣领,手脚抽搐似的颤抖几乎停不下来。 他死死盯住上下的楼梯间,呼吸都不敢出声,生怕会就此错过任何声音,或许这个点正是吃饭的时间,又或许大家都习惯于乘坐电梯,总之楼上楼下的住户们并没有在这个时间闯入他的黑暗世界,除了楼外的大千世界依旧喧嚣热闹,供他吸取生命力的楼梯间却很安静。 好一会儿后,他脸上的惨白才逐渐变成苍白,颤抖的双手捂住脸,那口始终吊在嗓子眼里的气被缓缓吐了出来,短短的几分钟,他整个人好像从身体到灵魂都被打碎,然后再一点一点拼接回来,他垂眼看着自己鲜血淋淋的手指,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那些触目惊心的血。 “嘀嘀...”衣袋里的手机突地响了一下。 缄默半晌,他才将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司琪的短信,“我妈比较喜欢花儿,要不你过来的时候给她买一束康乃馨,她可能是下午四点多到,你方便的话可以提前半小时过来,我那天下午没课,中午就可以提前走。” 时靖安安静静的看着手机,手指下意识摩挲着屏幕,他想到方才吃过的千层饼,喝过的牛腩汤,他已经很久没有一次性吃过这么多的食物了,那些食物好像有生命似的在他胃里嘀嘀咕咕的冒着泡泡,但没有揭杆而起、想要抛弃他的意思,他在黑暗中坐了很久,然后才轻轻回了一个“好”字。 第十二章 母上大人驾到 http://.biquxs.info/

夏夜,天气闷热,小区里到处都是摇着扇子出来乘凉的人,一群小孩子挤在一起,把一个蓝球当成足球踢来踢去,不远处有一个烧烤小摊,周边几张歪歪斜斜的桌子上坐满了叼着啤酒瓶吹牛的人,孜然和辣椒粉里掺杂着炭火的烟雾,随着香味飘满了整个小区,到处都是人间烟火气。 时靖站在一棵大杨树的阴影里,枝繁叶茂的大树像一个屏障,遮住了他的身形,随风簌簌飘动的树叶不时拂过他的脸颊,令人汗流夹背的盛夏也驱不散他从骨子里弥漫出来的阴寒。 他仰头往上看,司琪的屋子里亮着灯,桔黄色的灯光起来温暖而安静,跟这小区里的万千灯火一样,这才是属于人间的颜色,他想到了方才那满桌子冒着热气的饭菜,想到了司琪疏远却又体贴的垂眸,想到了司小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开始感觉到从心底深处冒出的一丝热气。 他拿出手机,翻到司琪发给他的短信上,字斟句酌了半天,也只发了一句:“我到家了。” 他很想说一句谢谢,然而谢字刚打了一半,他突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别墅,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让他一瞬间有些脱力,猛地咳嗽了两声,好像肺里排尽了空气,窒息了一般,周遭一切的事物都在瞬间蒙上了一层黑边。 那个谢字终究是没能发出去。 他站在黑暗里,漠然地看着不远处的热闹人间,仿佛这与他毫无关系,直到掌心里的手机又忽然响了两下,兀自在黑暗沉沦的他整个人一激灵,险些把手机掉在地上,等他慌乱的翻过手机,看清发件人司琪后,才蓦地长出了口气,不由自主的把手机合在掌心,好似在默默祈祷。 小小一方屏幕在夜色中升起淡淡的白光,一条短信安静的躺在他的手机上—— “好的,早点休息,我们后天见。”透过手机,他仿佛能看见司琪安静的眉眼和淡淡的笑容。 很久后,直到小区里的烧烤摊人渐稀少,他才从黑暗中走出来,迎着星光穿过昏暗的小区,踏上归程。 “妈咪,你怎么还没睡?”司小俊睡到半夜起来喝水,发现自家妈咪正抱膝坐在电脑椅上,目不转晴的盯着桌上的笔记本屏幕,“熬夜会影响健康的。” 司琪忙抬起脑袋,掩饰似的将笔记本合上,等她反应过来顿时觉得自己太夸张了,忙挤出一个笑脸:“妈咪查点资料,正准备睡觉的。” “噢,好吧!”迷迷糊糊的司小俊径直去喝了杯水,又乖乖的回房间睡觉。 司琪好像做坏事被人抓包似的,长长吐出口气,等司小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后,她才重新打开笔记本,屏幕上铺着好几个网页,全都是关于社交恐惧症的资料,晚上忙完幼儿园的事,她不知怎么了,竟然翻出了这么多的网页来看,大概是时靖的状态让她有些担心,当然也是为了日后更好的合作。 知道了时靖的忌讳,才不会让双方的合作出现裂痕。 等把几个网页全部看完,司琪再一次心里把这句话默默重复了一遍,才放心的关了电脑,摸进房间去睡觉。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刚陷入梦乡的司琪竟然梦见老妈突然提前到了津城,正好撞见时靖,抓着时靖的手就不肯放,脸上笑的好像开出了花儿,恨不得立即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婿打包回老家向所有亲戚展览,时靖想跑但没跑掉,被老妈追的鸡飞狗跳,满小区躲猫猫。 最后,她被这个噩梦给生生吓醒了。 更可怕的是一连两天,她都做了同样的梦,导致她连续两天都保持高度警惕,生怕“噩”梦成真。 周五,完成上午的课程,刚走出幼儿园,司琪抬头就看见不停对她挥手的老妈,终于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同时也有了一丝释然,就像有一柄刀始终悬在头顶,一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每天都活的胆战心惊,当刀真的落下来的那一瞬间,反而整个人都轻松了。 “妈,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也不给我打电话去接你,都多大年纪了,还玩突然袭击这一套。”司琪边说边跑过去帮张星梅从出租车的后备箱里往下搬东西,几个样式各异的罐子,还有五六个颜色迥异的塑料袋,每次张星梅到津城来看她,总是恨不能把家里所有好吃的都搬过来,大概是一直觉得她会在津城吃土。 “怎么,你很希望我晚点儿到吗?突然袭击,是为了提醒你,别跟你老妈我玩花样儿!”张星梅头也不回的支使着司琪去付车费。 张星梅看上去是个颇为普通的中年妇女,穿着一条黑色休闲裤,一件灰色的短袖,鞋上踩着休闲鞋,头上盘了个发髻,脖子上戴着一条红绳,上面吊着一颗转运珠,整个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加上大中午的太阳正烈,就算用手帕按着额头,也按不住源源不断冒出来的热汗,她的后背几乎被汗湿透了,衣服紧贴在身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其实她年龄并不大,今年刚50岁,但她看起来华发早生,面容略显苍老,竟像是六十多岁的模样,用她的话来说头上的白发都是被亲生女儿给气出来的,每一根白发都是女儿叛逆的罪证,所以每次她想让司琪去相亲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的白头发拍一张照片发过来,借此让司琪乖乖听话。 司家家境颇为殷实,可张星梅得知女儿人生境遇翻天逆转之后,就开始节流,当然她是舍不得从司爸爸和司琪身上省钱的,所以从头到尾贯彻节省规则的人其实只有她一个,有时司琪劝她对自己好点时,她只会用一句话反驳:“你没结婚还带着孩子,我不给你多攒点钱,将来你该怎么办?靠你那点死工资能养活小俊到几岁?” 一句话,就让司琪只得乖乖闭嘴听训。 “要不是你爸这两天的针还没打完,我前几天就到了。”张星梅仔细把地上的罐子袋子都清点了一遍,这才起身叉着腰长长喘了口气,看着司琪脸上的笑,顿时像被打开了?絮叨叨的开关:“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提前几天说,你爸前阵子还能坐车,你要早几天说,我跟你爸不就都能过来看一看未来女婿了?” 司琪干笑了两声,打趣说:“妈,你放心,是你的女婿他就不会跑,不是你的女婿,你早看多少天,也没用啊!” “你这说的什么话?”张星梅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听你的语气,难道这个还不能最终定下来?你还要挑到什么时候去?你看看我这白头发,就剩最后三分之一还在勉强挣扎,你总得给它们留一条后路吧?它们努力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张星梅虽然没上过大学,也没什么文化,但说话却很有意思,颇有种网络上怼王的风范,经常让人无言以对。 司琪无奈的说:“妈,我什么时候挑了,婚姻讲究个姻缘际会,这个东西是很难说的清楚的。” “少给我扯这些没用的,别以为读了几年书,就能跟我扯什么虚无飘渺的缘份,自己没本事,还总怪缘份没到,人家缘份也很无辜的好不好,我看你们这些什么恐惧结婚、对未来没信心的人,大部分都是因为想的太多、做的太少,说到最后还敢赖缘份,可惜缘份没手,不然早就一人呼你们一个大嘴巴子了。”张星梅白了她一眼,十分不屑的说:“古代人结婚前连面都没见过,别人不是照样能白头携老,儿孙满堂,我跟你爸才见了三次就结婚,这些年不也过来了。” 司琪有些头疼,又不敢反驳,只好沉默的干笑。 “我知道你又要说时代不同了,婚姻不是人生唯一的追求了。”张星梅重重哼了一声:“如果我跟你爸死了,随你怎么过我都管不着,但是我们现在还活着,别拿你们那一套糊弄我。”说着将几个袋子塞到她手里,“这是我给你们园长和同事带的特产,还有一些野生竹笋晒干后炒的野味,还有我自己做的豆鼓和酸豆角,你拿去大厨房,让他们晚上直接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司琪看了眼手表,刚好一点钟,反正她下午没课,本来就是打算提前回家准备饭菜的。 “行,那你在这里等下我,我拿进去,提前让小俊跟我一起回去。”说着,她提着袋子赶紧三两步溜回了幼儿园。 等她转了一圈牵着司小俊出来的时候,张星梅正跟门卫大叔站在树荫下聊的颇为开怀,门卫大叔手里拿着个酒瓶,应该是老妈泡的野果子酒,每次她来的时候,都会给门卫大叔带上一瓶,然后再从门卫大叔嘴里打听打听她的工作情况,每次得知她被评为最受欢迎老师后,还会再从特产中再选点什么送出去。 “妈咪,你看,那车里的人是叔叔。”司琪牵着司小俊快步朝老妈走过去,还差两三米的时候,就被儿子拉住了,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辆黑色的路虎正对着她们停在幼儿园的围墙下面,里面隐隐坐着个人,不过看的不太清楚。 第十三章 开口就叫妈的女婿绝对是好女婿 http://.biquxs.info/

司琪愣了一下,他没见过时靖的车,隔的远又看不太清楚,一时也不敢断定是不是时靖。 “妈咪,是叔叔,一定是叔叔,我看见是他了。”司小俊边说边挣脱了她的手,小跑着奔着车子冲过去。 她怔了下,只得赶紧跟过去。 “小琪,是不是我的女婿到了呀?”张星梅连忙往小俊跑的方向张望。 “妈,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就回来。”司琪边走边回头叮嘱,立即让张星梅蠢蠢欲动的双腿极不情愿的收了回去,原地变成了长颈鹿,恨不得一秒变出十米长的脖子,好让她赶紧看个究竟。 司小俊的小短腿跑的还挺快,司琪追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站在时靖的车前,笑眯眯的看着时靖打开车门下来。 “妈咪,你看,我就说是叔叔了,绝对不会看错的。”司小俊得意洋洋的仰着小脸,满眼的兴奋。 司琪有些尴尬的看着时靖,随手打了个招呼,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身黑的时靖同样尴尬的扶着车门,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眼睫毛兀自颤动着,苍白的脸颊在阳光下显的莹白,手指不自在的刮着车门,不用看,司琪就知道他的眼神肯定又在飘乎着,好像找不着落脚的地方。 “那个...我妈提前到了...”司琪深吸口气,转身指了指兀自向这边张望、恨不得一步跨过来的张星梅,“原本应该下午到的,没想到她提前来了,那个,不好意思,让你撞了个正着。”难怪她这两天夜夜都“噩”梦缠身,如今真是“噩”梦成真,梦里的每个情节都在现实中依次上演。 这么灵验,她怎么不做梦中大奖? 她这一转身,好像是给张星梅传递了什么信号,只见张星梅丢下满地的行礼,阔步就冲了过来,离他们三步远的时候,就开始上上下下打量时靖,一副准岳母看女婿的表情,满脸都是藏也藏不住的激动和惊喜,两眼几乎放光,末了,才笑眯眯的问:“你就是小琪说的时靖吧?” 时靖微不可见的往车门后面移了移,但很快又顿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先点了点头,胸腔里好像平白被人塞了一台发动机,轰隆隆加足了马力,让他整颗心都超速跳动起来,全身血液突突乱撞,一丝无法言喻的隐痛从指尖向心脏蔓延,几乎让他头晕目眩。 司琪见状,忙往他旁边走了一步,替他分担一点老妈灼灼的视线,笑着介绍:“这是我妈妈,张星梅女士,妈妈,这是时靖。” 时靖用力咬了咬舌*尖,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维持住镇定,努力在脸上浮出丝笑,并艰难地维持着这个表情,双手捻着裤子,低了低头,看起来又斯文又腼腆地开口就叫:“妈妈,您好。” 司琪:“......” 但凡她反应慢那么一秒,舌头就要被她的亲牙齿给咬断了,可仍然见了血,疼得她险些涕泪齐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看起来“斯文”又“腼腆”的人是怎么毫不别扭的对着一个陌生人喊出这声又苏又腻的妈妈的... 然而满脑子的震惊、不可思议、怀疑自己幻听的她在看清时靖的神情后,终于,后知后觉的“噗”地笑出了声儿,侧过头拼命咳嗽,几乎咳的昏天暗地。 这倒霉孩子,至于紧张成这样么? 脸色白的跟纸似的、眸光转的犹如被人上了马达的陀螺、指尖捏成了青白色... 这声妈妈八成是他元神出窃才叫出来的,要是当场被她戳穿,他会不会羞愧到原地爆炸? 她这边心思百转,乱成一片,始作俑者却茫然又无辜的看着她,脸色依旧苍白羸弱,颇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压根不明白他刚才干了什么。 “哎,哎...你也好...你也好...”张星梅也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回神,立即笑的跟朵儿花似的,这叫开口就叫妈的女婿,那绝对是好女婿。 她心花怒放的忍不住又凑近一步,笑眯眯的说:“前几天小琪说她有男朋友了,我还以为她是随口说来忽悠我的,没想到还真是,她说你们已经认识一年多了,那有空可以去我们家玩儿,我们那个地方山清水秀,风景很好,很适合去旅游的,小琪不是说国庆要带你们回去...” “妈,别在这里站着了,我们回家再说,你不热么?”司琪见张星梅还要再问,忙当机立断的截住她的话头。 张星梅瞪她一眼,又笑眯眯的看着时靖,“都怪这丫头瞒着我们,不然我早就来津城一趟了,走走走,我们回家聊,回家再慢慢聊,这孩子长的真俊,跟电影明星似的,我这倒霉闺女这下算是走大运了。” 时靖面似拘谨的站着,浑身上下都开始僵硬起来,两只手不自然的下垂,手指使劲捻着裤子,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遇上这么热情的陌生人了。 司琪不动声色转了个身,挡住了自家老妈的视线,状似安慰的看了看时靖,笑说:“没事,一会有我。”顿了顿,她又有点促狭的眨了眨眼睛:“我妈看起来对你挺满意的,长的帅果然有优势。” 时靖飘乎不定的视线勉强凝聚起来,落在司琪的脸上,一瞬后,又飞快的滑开,莫名的,他崩成一张弓似的心好像突然松了下,脑子里轰隆隆的声音总算稍微平静了些,全身的血液也不再毫无头绪的乱撞,只是那隐隐作痛的触感依然如影随形盘笼罩着他,好在他早已经习惯了。 “没想到你竟然会开口叫妈妈,这效果也太好了吧!”司琪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开视线,笑眯眯的说:“那下次我也可以对你爸妈改口了,这样他们的信服度应该更高点,不对,上次我就应该开口叫爸妈的,诶,失算了。”边说边故作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一幅后悔至极的模样。 然而她话音方落,时靖飘乎不定的眸光蓦地定住,如冰似雪的苍白脸庞,瞬间裂了,捻着裤子的手指也僵住了,良久,他才好像不相信似的,喃喃低问:“我我...刚才叫...?”那个字他完全无法叫出口。 短短几个字,他说的极为艰难坎坷,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股不可置信的气息来,可见他刚才果然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开口就叫了什么称呼。 妈妈? 自七岁起,他就再也没有叫过这种自带软糯味的称呼,那时候他梦想着展翅高飞,一言一行都模仿着父母的言行,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小大人,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学校老师眼中的明日之星,大概就是他平日里太专注于高飞,自我催眠似的觉得自己无坚不摧,所以当真正面对变故时,他才会毫无应对之力,瞬间就被打回了母胎原形,缩在黑暗世界里苟延残喘。 “对啊!效果还挺好的,看把我妈高兴的。”司琪先是兴奋的说完,又一脸的不好意思,“只是要委屈你了,既然叫了第一声,以后就得见一次叫一次。”顿了顿,她又豪气的拍了下手,笑说:“你不要觉得吃亏,你改口,当然我也会改口的,咱们既然决定要通力合作,就不要计较这种小问题啦!” 她说的轻松快意,神情无比自然,好像开口就叫人妈这种乌龙事,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时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见到张星梅的那一瞬间,他的脑子根子就是空白的,所有的意志力全部用来抑制那种被人审视的焦虑和慌乱,他其实真的没发现自己竟然开口叫了人妈妈。 可听她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心乱如麻,羞愧尴尬,立即像被人泼了一桶温水,从头到尾都温润妥贴无比。 张星梅被外孙牵着走在前面,还不停回头看着时靖,边看边点头,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就第一感觉来说,她对这个未来女婿还是挺满意的,身高长相都很适中,更何况人家开口就叫妈了,一听将来就不会跑。 就是太瘦了,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好像是从难民营出来的,大概现在的年轻人都习惯常年窝在家里不见阳光,三餐不继,所以才会脸色苍白。 她已经在脑子里想了至少三个以上的食补菜谱。 司琪拉着时靖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低声跟他说着老妈的喜好,作出一幅正在深谈的样子,免得老妈忍不住又要凑过来,虽说拖不了多久,但能让时靖少跟老妈接触一分钟也是好的,至少让他能有个缓冲的时间。 张星梅带过来的东西太多,三个人都拿不了,门卫大叔过来搭了把手,帮他们把东西送进了电梯,司琪将钥匙递给司小俊,果断的安排:“乖儿子,你先陪外婆回家,我跟叔叔去买点菜,你回家把空调打开,好好跟外婆汇报汇报上学期的学习情况。”说完,她顺势冲天赋异禀的儿子使了个眼色。 司小俊果然懂了,抬手就去按电梯,“我知道了,妈咪,你跟叔叔慢慢买,不用着急回来,我会陪着外婆的。” “诶,你等我把东西搁家里,跟你们一起去。”张星梅赶紧说。 “妈,不用了,外面太热,菜市场就在隔壁,我们很快就回来。”说完,也不等老妈回话,赶紧拽着时靖的袖子往外走,一点也不给老妈反驳的机会。 等出了单元楼,她才松了口气,一边顺着树荫往菜市场走,一边故作不经意的小声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时靖默了一默,深吸了口气,才低声说:“上午11点。” “这么早?”司琪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那你一直在车里等着?” 时靖又点了点头,依旧低头盯着地面,两只手捻着裤子,默不作声的跟在司琪身边,两人一问一答,方才那种忽然撞上的尴尬慢慢消散,可惜等两人买完了菜,往回走的时候,时靖的脚步却越来越慢,好像有人在他脚上绑了个千斤巨石,让他每一步都走的相当艰难,脸色也愈渐难看起来。 等到了单元楼门口,时靖顿住了脚步。 司琪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时靖并不看她的眼睛,顿了好半晌,才说:“我准备的礼物忘记在车上了。” 司琪想了想,又问:“要我陪你一起吗?” 时靖犹豫了很久,才低声问:“可以么?” 第十四章 大哥,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 http://.biquxs.info/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咱们是合作关系,再说今天是你来配合我,该我感谢你的,这种小事属于正常合理的要求,完全可以。”司琪把时靖手上的菜接过来,按了电梯,对他说:“你在这里等着,我把菜拿上去,再下来,让我妈跟小俊在一起待会,她有问题会先从小俊那里入手的,咱们晚一点上去也没事。” 时靖看着已经关上门的电梯,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他垂眼看了看手心,几乎全是汗,那抹隐痛仿佛已经从血液渗透到了每一层肌肤,根根竖起来寒毛都像在叫嚣了疼痛和难以忍受,其实这些疼痛是不存在的,只是他大脑和神经产生的幻想,但他明知是假的,但仍旧无法控制。 缄默片刻,他还是从裤袋里掏了药瓶,吞了两颗药,然后安安静静的走到安全通道那里,默默盯着电梯上不停跳动的数字。 莫闻澜说只要今天这一关他通过了,就等于他已经迈出了改变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以后或许就会容易很多,他就像挂在悬崖边上的人,不管是谁丢下根绳子,他都忍不住想要抓住。 不过能遇上司琪,实在是他的幸运。 司琪刚进门,就被张星梅临头兜了无数个问题,差点淹没在题海里,忙把菜放进厨房,投降似的告饶:“妈,拜托您矜持一点,一会时靖上来,您别跟盘查户口似的,把人家吓跑了,我可暂时找不到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若是到手的鸭子再飞了,可不管我的事儿。” “怎么说话的,怎么说话的,什么到手的鸭子?”张星梅瞪她一眼,毫不客气的说:“你到手了吗?你进他们家户口本了么,就好意思说到手的鸭子,脸皮真厚。” 司琪一瞬间语塞,此时此刻,她是真想给老妈跪下。 “不过这孩子真的有35岁了?看起来挺显年轻的,乍一看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张星梅抖了抖从厨房拿出来的围裙,兀自嘀咕说:“就是太瘦了,脸色苍白成那样,这样可不行,我得给他做点好吃的。” “妈,人家那是工作繁忙导致的,这个问题咱们今天别提,成不成,别第一次见面就挑别人毛病。”司琪最怕老妈会提到这个,因为时靖消瘦的状态实在不像是身体健康的样子,而且他今天到场,肯定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她可不想让时靖有一星半点的不自在,给彼此尚显良好的合作蒙上阴影。 张星梅又瞪她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四六不着,别在这里杵着了,快点把我女婿带回来,外面那么热。” 司琪举手作投降状,迅速逃出门外。 张星梅在火车上吃过午饭,司琪和司小俊在幼儿园吃过,时靖也是自行解决了午饭问题才提前过来,所以司琪心安理得的带着时靖顺着树荫漫不经心的闲逛,混点时间的同时,也让时靖先有个心理准备。 半小时后,两个人才晃到时靖的车前。 后车座上放着一大束娇艳的康乃馨,旁边还有两个包装奢华的大盒子,通体黑色,用一根粉色的丝带扎在一块儿,看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时靖走到后备箱,拿出一个半人高的纸箱,应该是乐高玩具。 司琪看了他一眼,问:“这是你准备的礼物?” 时靖点点头,将花和大盒子递给她,他提着乐高,随后关上车门。 司琪晃了晃手里的大盒子,“这里面是什么?” 时靖轻咳了一声,说:“燕窝和化妆品。” 司琪:“......” 看这包装的奢华劲儿,应该不是普通的燕窝和化妆品。 司琪有点发愁,她上次去见时靖父母,就只买了一些普通的营养品,跟时靖准备的礼物简直是天差地别,一次两次还好,要是以后大家长期合作,两家人肯定会常来常往,次次差别这么大,她可不好意思,可要让她每次送礼都跟时靖的挡次一致,她那点工资也买不起啊! “那个...时靖同志...咱们商量下...”纠结半天,司琪还是决定把一切摊开来说,“你没必要准备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有言在先,大家只是合作,又不是真的谈恋爱,只要心意到了就行,再说我和你的收入相差太太太太大,你送这么重的礼,我没有能力还礼的,这对你不公平。” 上次那个口红套装,她拿回家在网上搜了下,国内还少有专柜,一个套盒差不多六千多,她压根就没敢打开用。 时靖被她说的一愣,幽深的眸光直愣愣的盯着她,半晌后,眼神又开始忽闪忽闪,他提着乐高,直愣愣的站在原地,“那...我...那...” “这次就算了,以后咱们还是走平民路线,成不,我爸妈都是很普通的老百姓。”司琪看不得他那飘乎无助的小眼神,赶紧把梯子递过去,笑呵呵的说:“上次我见你爸妈也就准备了几百块钱的礼物,你送我套几千块的口红套装,今天又送一看就很高档的燕窝和化妆品,大哥,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啊。” 时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随后才在脸上勉强扯出丝笑来,那笑容很淡,就像春风指拂过湖面一样,迅速吹走了眸光里的幽深晦暗,露出了最本来的面目,透亮清澈。 司琪呆了一呆,又赶紧转开视线,抱着东西往回走,边走边说:“一会我跟我妈负责做饭,我给你找个事儿做,不让我妈缠着你问东问西。”她扫了眼那个半人高的乐高箱子,“小俊很喜欢玩乐高,有了乐高他也不会缠着你的,等吃完饭你就可以回去了。” 时靖落后她半步,亦步亦趋的跟着她,闻言,低低嗯了一声。 快到单元楼的时候,司琪趁机回头看了看他,见他仿若小媳妇似的,提着箱子,低垂着眉眼,他的睫毛很长,脸色虽然很白,但皮肤很好,低着头的时候显得眉清目秀,有种内敛的温润气质,饱满的额头和笔挺的鼻梁像是画出来的,乍一看他并不是那种会让人很惊艳的长相,但多看几次,就能发现他的赏心悦目。 可惜过份的形销骨立,让人很难注意他的长相,加上他仿佛与身俱来的生人勿近气质,想要靠近他的人恐怕还没发现他的赏心悦目,就已经被冻成冰块了。 司琪自觉那颗死了成千上百年的老心莫名的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她暴力镇压下去,她捋了捋头发,收回目光,兀自领人进了电梯。 刚出电梯,就见张星梅正提着她带来的特产领着乖巧懂事的外孙四处送人,一梯六户邻居,她一家也没落下,送了礼再顺便拜托别人平时多多看顾女儿和外孙,住在司琪斜对门的是已经七十多的刘阿姨,老公早逝,三个儿子有两个都在国外,还有一个远在北京,只有保姆陪她守着这套老房子。 “我女儿、女婿回来了,我先走了,阿姨您好好休息,我晚一点再来陪您聊天。”张星梅见司琪他们回来了,忙看着时靖笑眯眯的加了一句:“哎,有了女婿,我也算放下心来了,这辈子也算过的圆满啦。”话里话外都是掩饰不停的炫耀和兴奋。 她扫了眼司琪怀里抱的花,笑的就更灿烂了。 刘阿姨也目光灼灼的看着时靖,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容满面,不住的对张星梅点头。 “叔叔,叔叔,我外婆带了好多好吃的,你快来吃。”司小俊拽着时靖的袖子,直接把他拉回了家,恰巧让他避免了跟陌生人接触的机会。 司琪心中一乐,独自迎上去跟刘阿姨打招呼。 “小俊这么喜欢他,看来这小伙子不错,长的也很俊。”刘阿姨虽然七十多岁,但身体很好,平时跟司琪也多有往来,去年还受张星梅所托,要把表妹家的孙子介绍给她,可惜他们见过两次后,男方嫌弃她带的儿子太大,又觉得幼师工资太低,此事就作罢了,对此,她总觉得对司琪怀有歉意,所以时常送些蔬菜给她们。 张星梅一听,笑眯眯的客气两句,赶紧跟着司琪往回走。 进了门,司琪才把怀里的康乃馨递过去,打趣说:“这是时靖送你的,那盒子里是给你买的燕窝和化妆品,你不是嫌弃我把你气老了,刚好用用化妆品,说不定就能返老还童,涣发第二春。” 张星梅把手在围裙上使劲蹭了蹭,才小心翼翼接过花,凑上去轻轻闻了下,一抹笑从她的眉梢眼底弥漫出来,司琪跟她长的不太像,她的脸部轮廓更立体一些,加上满头的白发,显出几分疏淡,司琪的五官就显的很温婉秀丽,不过她笑起来的样子跟司琪非常像,瞬间就冲淡了她身上那种普通感。 “哎你这孩子,来家里吃饭还拿什么东西,那么客气做什么?”她爱不释手的嗅了嗅花香,宝贝似的找了个花瓶,一边让司琪去泡茶,一边左顾右盼,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放花瓶。 司琪指了指阳光的花架子,“放在阳台上,吸收点阳光,还能看好几天。” 张星梅抱着花瓶,想了想,说:“不行,现在阳光太烈,晒坏了,我就带不回去了。” 司琪一愣,哭笑不得的说:“妈,你不会大老远的要把花抱回老家吧?” “那是当然。”张星梅喜滋滋的说:“这可是未来女婿送的,一定要带回去给你爸看看。” 司琪:“......” 她无奈的看了眼时靖,耸了耸肩。 第十五章 有惊无险 http://.biquxs.info/

时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故作镇定坐在沙发的一角上,手里端着茶杯,用了十分的努力,才勉强没让自己的手抖起来。 “小时,你先吃点水果,我这就去做饭。”张星梅来来回回摆弄了半天,才将花瓶放在电视柜上,将洗净切好的水果盘放在时靖手边,又端了点心盘过来,笑说:“这次我带了不少老家的特产,一会做给你尝尝,你要喜欢吃,下次就跟小琪回去住几天,阿姨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时靖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好歹也算露了丝笑出来,更斯文更腼腆的说:“谢谢...阿...妈...” 司琪脸上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内心差点笑破肚皮,勉强淡定的冲时靖眨了眨眼睛,再度表达了对他叫口开妈的肯定和赞赏,以此转移打消时靖叫妈的尴尬。 嗯,反正不能表现出半点好笑的意思。 时靖不自觉松了口气,低头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茶,不管他心里再怎么翻江倒海,神经元再怎么兴奋地跳着钢管舞,但从表面看起来莫名让人觉得就只是安静乖巧,还像有些羞涩腼腆,简直是中年妇女的“克星”,张星梅女士眉开眼笑,对这个未来女婿的好感度蹭蹭蹭往上飞速增长,几乎达到了一秒千里的速度。 司琪适时的推了推时靖的胳膊肘儿,说:“我电脑有点问题,你来帮我看一下是不是系统坏了。”说完她冲时靖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对张星梅说:“妈,你把菜准备好,一会我来炒,我让时靖帮我修下电脑。” 张星梅白了她一眼:“人一来就指使别人干活。” 真是的,这显的家风多不正啊! “妈,他又不是外人,帮我修个电脑怎么了...”司琪冲老妈做了个鬼脸,拉着时靖一溜烟跑去了卧室,还随手关上了门。 这句不是外人莫名取悦了张星梅,让她顿住了想要跟上去继续谴责的腿,戳在原地笑了会儿,又欢快地转身去了厨房。 “你就待在这里帮我修电脑,我去帮我妈做饭,吃饭的时候你再出来,我们家有个习惯,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太多话。”司琪把时靖安置在电脑桌前,又跑出去把茶杯和果盘一股脑儿端进来,摆在桌上,“我这电脑最近确实有点小问题,总是死机,你就顺便帮我看一下,如果能修好,那就太棒了,省的我再送去修电脑的地方。” 时靖点了点头,不自在似的捻了捻裤子,垂眼看向桌上的笔记本,微微松了口气,这是属于他的领域,是他可以完全掌控的世界。 “那你先忙,我去帮忙做饭,开饭前我再来叫你。”司琪自顾自说完,就利索的转身出了卧室,随手关上了门,留下一个安静的封闭坏境,坚决不让客人觉出半分不自在。 时靖闭上眼,坐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将从刚见张星梅起就哽在喉咙里的那口气吐了出来,高度紧张的脑细胞渐渐回过了神儿,神经元也跟着安静下来,让他得已有机会将方才的情形回忆了一遍。 预想中的种种情形并没有出现,那些让他拼命压制的焦虑、恐惧、压抑依旧勉强待在牢笼里,没有出来耀武扬威的机会,那些如附骨之蛆的疼痛也变的不再难以忍受。 他扫了眼散发着淡淡清香味的卧室,最终将目光落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还有手边上的水果盘和点心盘,总觉得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击散了他身上如形随影的疼痛和冰冷,让他觉出了一丝温度。 司琪说笔记本有点小问题,确实就是点小问题,不过两分钟,时靖就已经将问题解决了,反复试验开关机没问题,顺手将电脑全部清理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问题以后,他就只得坐在凳子上发呆。 旧楼的隔音效果并不好,隐隐能听见厨房传来的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低声交谈的话音,他下意识闭上眼睛、竖起耳朵,可惜想要听到完整的对话还颇有些困难,明知道偷听别人对话是不道德的行为,可他犹豫了半天还是起身走到门边,将耳朵送到门缝上。 “妈,时靖是个非常非常优秀的人,不但是编程高手,还是很有名的网络安全工程师,有自己的公司和研发团队,现在很多软件和游戏都是他们公司开发的。”司琪的那条舌头不知是修炼过,还是天赋异禀,反正满嘴跑起火车来毫无故障、一帆风顺,只听她在外面舌灿莲花:“我能遇上他,那肯定是用光了这一辈子的运气了,当然会很珍惜的,您就放心吧!” “放心?我看不见得,这么优秀的人能看上你,可见眼光不咋滴,这么好的白菜被猪拱了,万一哪天他要是反省过来,你可就白做梦了。”张星梅先是用一句话高度赞扬了未来的好女婿,又顺带吐槽了下自家闺女,话锋一转又说:“不过你们都已经交往了半年,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尽早把结婚的事提上日程,他的年纪不小了,你也不是能拖的起的人。” “妈,有你这么吐槽自家闺女的么,是不是亲生的呀?”司琪嘴上哭笑不得,心里却道一句果然,见父母的结果就是被花式催婚,好在她早就血浓肉厚不怕刀子磨,有条不紊的说:“妈,你第一次见人家,就别逼婚了,到了要结婚的时候,我们肯定会考虑的。” “你要是考虑,能让我着急这么多年吗?”张星梅哼了一声:“你就给我句实话,到底什么时候能领证?” 司琪回头看了她一眼,求饶说:“再等等,现在才认识半年,至少得满一年吧!” “你就知道拖拖拖拖,看你能拖到什么时候去。”张星梅颇有些不高兴:“反正国庆节你必须先把人带回去,给你爸看看,他这几年身体反复生病,唯一的挂念就是看你成家,不然他死不瞑目,你懂吗?” “知道,知道,国庆节我们会回去的。”司琪一连迭的附和,应该是被念叨怕了,恨不得举双手双脚投降。 结婚? 时靖有些茫然,总觉得这个词有些遥远,但又有些迫在眉睫。 对,他跟司琪的协议中有这个条款,如果双方觉得彼此可以长久合作,是可以协议结婚的,如果将来有一天,对方找到合适的伴侣后,必须无条件办理离婚手续,从此山高人远,两不相欠。 如果不是有这个协议,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愿意跟他结婚吗? 时靖不敢想像,他垂头看着自己的苍白无力的手,只有长久生活在黑暗中、不见阳光的人,才能养出这么惨白的肤色,多年来他蜷缩在黑暗中,在自己的世界外加了无数层隔离罩,恐惧与任何人接触,以致现在已经完全忘了该如何跟人相处,莫闻澜对司琪说他有社交恐惧症。 可他,何尝只是有社交恐惧症! 他深深吸了口气,无力的捂住了脸,步履踉跄的回到电脑桌前,跌坐在椅子上,脑门一下一下嗑着桌面,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憎恨懦弱无能的自己。 无数黑暗场景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时,几声骤然响起的敲门声突然毫无征兆地透过门板传来,虽然敲门声极是轻柔,可仍然让他狠狠哆嗦了一下,就像突然受惊的兔子,差点原地跳了起来,他倏地抬起头,惊恐不已的眸光死死定在门板上,好一会儿,他才颤着声音问:“谁...谁...” “我...”门外的司琪好像听出了什么,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时靖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用力握紧了拳,想要尽快恢复成寻常的样子。 等司琪推门进来的时候,时靖已经飞快的掩饰住了自己突然而起的异样,他状似平淡的回过头,安静的看向来人。 司琪好像也没看出他的异样,只是十分夸张地叹了口气,笑眯眯的说:“我妈非要自己弄汤,让我进来看你忙完了没有,电脑没什么大问题吧?” 时靖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目光飞快的掠过司琪的脸,然后又低垂下来,盯着脚下的地板。 不管何时何地,他的坐姿都板正的像是在背后绑了一根钢条。 司琪目光一凝,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若无其事的说:“那你准备一下,还有10分钟就可以吃饭了。”说着,又退了回去。 时靖微微松了口气,紧紧攒着拳的手松开了,掌心露出几个深深的指甲印,他目光呆滞的坐着发了会儿呆,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用力揉了揉脸,起身在小小的卧室里转了一圈,努力将心底深处沸反盈天的情绪牢牢压制住,不知不觉他又想到了第一次跟司琪见面的那个晚上。 不到五分钟的相亲约会,却让他记忆犹新,仿佛就在昨日。 司琪的话、司琪的笑、司琪的体贴,轮番在他脑子里闪现,太阳穴上针扎似的疼痛,好像蓦地消失了。 床头摆着一本书,他盯着看了好半天,最终还是探身拿过来看了一眼,是雨果的《悲惨世界》,已经看到最中间的位置了,他随手翻了下,发现每一页上面都有些批注,有的只是短短几句话,有的却是密密麻麻,但批注大多都跟内容无关。 这一页的批注上写着:人间不值得,但人间很美。 很娟秀的字迹。 他忍不住往前翻了几页,有一页上面写着:密集的屋宇,如同潜伏的苍狼,没有街道的城市,想退已没有方向。 默了半晌,他又忍不住继续往前翻,仔细看着那些批注,有些话出自于各种名著,有些话好像就是些随笔或是感想,有的只写了一半,甚至连一个字都留了一半,好像下笔的人写到一半就放弃了,有的字迹很凌乱,可见写字的人当时心情并不好,写这些批注更像是种发泄和释放。 第一页上面写着:我们努力的活着,就是为了不在黑暗中死去。 时靖轻轻用手摩挲着纸上的字迹,一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似乎从这些凌乱的批注上面,隐隐看到了与他十分相似的东西。 司琪说十分钟就能开饭,果然,时间一到,门外就传来司小俊自告奋勇来叫他吃饭的声音,他飞快将书本合上,重新放回到床头。 刚坐回去,司小俊就推门进来了,小小声的叫他:“叔叔,可以吃饭啦!” 时靖深吸了口气,起身出去。 第十六章 母上大人的小奸计 http://.biquxs.info/

床头摆着一本书,他盯着看了好半天,最终还是探身拿过来看了一眼,是雨果的《悲惨世界》,已经看到最中间的位置了,他随手翻了下,发现每一页上面都有些批注,有的只是短短几句话,有的却是密密麻麻,但批注大多都跟内容无关。 这一页的批注上写着:人间不值得,但人间很美。 很娟秀的字迹。 他忍不住往前翻了几页,有一页上面写着:密集的屋宇,如同潜伏的苍狼,没有街道的城市,想退已没有方向。 默了半晌,他又忍不住继续往前翻,仔细看着那些批注,有些话出自于各种名著,有些话好像就是些随笔或是感想,有的只写了一半,甚至连一个字都留了一半,好像下笔的人写到一半就放弃了,有的字迹很凌乱,可见写字的人当时心情并不好,写这些批注更像是种发泄和释放。 第一页上面写着:我们努力的活着,就是为了不在黑暗中死去。 时靖轻轻用手摩挲着纸上的字迹,一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似乎从这些凌乱的批注上面,隐隐看到了与他十分相似的东西。 司琪说十分钟就能开饭,果然,时间一到,门外就传来司小俊自告奋勇来叫他吃饭的声音,他飞快将书本合上,重新放回到床头。 刚坐回去,司小俊就推门进来了,小小声的叫他:“叔叔,可以吃饭啦!” 时靖深吸了口气,起身出去。 短短四十分钟的时间里,张星梅足足做了九菜一汤,几乎连桌子都要摆不下,每道菜都做的很精致,味道也相当不错,司琪说司家的人不太喜欢在饭桌上说话,这倒是真的,不过张星梅依旧极其热情,频频给时靖挟菜盛汤,恨不得把满桌子菜全都堆到时靖的碗里,好在时靖吃的虽然慢,但也差不多全都吃完了。 饭后,司琪被连哄带推的赶去了厨房善后。 张星梅泡了杯茶递给时靖,笑眯眯的坐在一边,勉强喝了两口茶后就已经忍不住了,“小时啊,你们的事是怎么打算的呀?别怪我这个当妈的多嘴,你们都不再青春年少,也是时候应该考虑考虑将来的问题了。”顿了顿,她又加了句:“我知道现在当父母的不应该管太多,不过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她总是这么飘着,我心里也不好受。” 说着,她还长叹了口气,故作伤心的擦了擦眼角,然而透过手指缝,眸光却悄悄打量着好女婿的神色。 时靖端茶的手微顿,想到厨房里的那段对话,想到廖廖两次跟司琪相处的点滴,脑子突地一热,竟脱口而出:“我...我听您的...” 话刚出口,他立刻就后悔了,他知道这话对一直期盼女儿尽快结婚的张星梅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话对司琪意味着什么,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所以等他回过神后,就觉得自己真是可鄙,明明只是一个绻缩在黑暗中的孤独行者,竟还隐隐希冀着光明。 他...... “听我的呀,这个真的听我的?”张星梅一听双眼立即放光,眼睛也不擦了,茶也不喝了,探起身体,瞅了瞅厨房,见司琪正忙着收拾碗筷,忙凑近了,压低了声音说:“你们都认识一年多了,我觉得要是觉得彼此合适,那就定下来,现在结婚多方便,民政局走一趟就完事了,婚礼晚些时候再办,也没什么关系,你觉得呢?” 时靖看着她,眼睛眨巴眨巴,瞳孔快速转动,却不敢直视上去,舌*尖上的那个好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然而被他仅剩的理智死死压制住。 “沉默就等于同意,我看明天是个好日子,不如明天你们就去把证领了吧!”张星梅见他不吭声,再次亢奋起来,果断的替他做了决定。 时靖:“...这个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张星梅一锤定音:“司琪的户口薄就在她手里。” 时靖:“......” “妈,你也太着急吧?”司琪见老妈把她支去厨房,就心知不妙,赶紧三两下把碗塞水槽里就跑出来救火,没想到火势蔓延太快,已经冒烟了,忙不迭的泼冷水:“咱们刚才不是说好了,这事我跟时靖已经有打算了,您别跟着催呀?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不像张女士平时的作风哟!” “什么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胡说八道什么?”张星梅见司琪这么快就出来了,顿时有种功亏一溃的感觉,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好当面发作,只得气哼哼的说:“人家小时都说听我的,就是你一个劲儿的拖拖拖,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闺女,要不是养你这么多年,费了不少粮食,真想把你扔街上,换一个闺女回来。” “外婆,你在街上捡的闺女,肯定也是别人家不要的,捡回来肯定更头疼。”司小俊套着洗碗的小手套凑过来加了一句。 司琪哭笑不得,忙把裹乱的“亲”儿子拍回厨房继续做苦力,走过来笑眯眯的说:“要不咱们明天去做个亲子鉴定,说不定当初在医院抱错了。” “你这死孩子,尽瞎说。”张星梅又被逗笑了,笑到一半又觉得不对,赶紧板起脸,看了眼时靖,再看看司琪,说:“反正我对小时是非常、极其以及很满意的,接下来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见老妈一连说了三个副词来形容自己对时靖的态度,也有些忍俊不禁,看来这门生意确实不赖,莫闻清果真有眼光。 趁老妈低头端茶的空隙,司琪偷偷冲时靖比了个ok的手势。 一盏茶喝完,张星梅随意的几句问候和了解,时靖虽然非常说的很慢,眼神也略显的飘乎不定,但好歹也是有问必答,尽量做到了宾主尽欢,对于他飘乎的眼神,张星梅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反而觉得时靖很斯文有礼,非常符合自己对未来女婿的期望,一副准丈母娘看女婿的表情,看得时靖完全招架不住,端着茶杯的手不停摩挲着杯身。 司琪见状,忙起身说:“妈,我跟时靖还有点事,你帮我看下小俊,他会自己做作业的。” 张星梅眉头一立,几乎就要叉腰怒吼了:“又要指使小时给你做什么?” “那个...我们...啥...约了人吃饭...”司琪被张星梅一吼,一句话说的舌头差点要打结,几乎心力交瘁,“我会早一点回来的,房间已经给你开好了,还是门口的那家酒店,小俊做完作业你可以带他出去转一圈,先去把入住手续办了。”顿了顿,她又问:“对了,你打算在津城待几天?” “我明天中午的车,哪能待几天呀!”张星梅说完又看向时靖,十分殷勤的说:“小时啊,我家老头子最近身体不太好,我也不能在津城久待,这样,你国庆节一定要跟小琪去我们老家住几天,成不成?” “嗯...好...”时靖点点头,一口应承了下来。 “还是你听话。”张星梅这下才算是真的放下心了,狠狠看了女婿好几眼,才瞪向闺女:“国庆节我在家等着人,听见没?” 司琪点头如捣蒜。 “行了,既然约了人那就赶紧出去吧,别让朋友久等。”张星梅挥挥手,转头和颜悦色的看着时靖,“小时啊,平时要好好注意身体,等你跟小琪回家了,我给你做好吃的,我们那个地方山清水秀的,特别的养人。” “妈,你就别推荐我们那个小山城了。”司琪抄起手机直奔门口,冲时靖呶呶嘴:“走吧!” 时靖立即搁了茶杯,跟着站起身,微微低了低头,“好的,妈...妈...”落了话音,又微微弯了弯身,这才跟着出去。 等身后的门锁“卡嗒”一声碰上,将张星梅灼灼的视线隔绝在另一面,司琪才全身虚脱似的靠在墙上,胡乱的挠了挠头发,冲时靖苦笑,有种劫后余生的兴奋:“终于搞定,我脑袋都要发晕了,你还好么?”顿了顿,她又情不自禁的加了一句:“这一届的老妈越来越难带了。” 时靖深有同感,不觉呐呐点头,紧崩了大半天的神经也随着一松,虽然司琪的安排已经非常照顾他,可不知不觉间,他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全身的神经元一直高度紧张,就像一张拉紧的弓,如今突然松下来了,顿时再次跳起了钢管舞,他在门口顿了三秒钟,才敢稍稍动了下腿。 两人着楼梯间往下走,司琪走在前面,时靖默默跟在后面,两人均是缄默不语,安静幽暗的环境一时间颇让他有些心潮起伏。 十几年来,这是他第一次与陌生人相处的如此“安稳”,虽然过程有些不可言说的痛苦和压抑,但那种痛入骨髓、让他焦虑的想要原地消失的恐惧却是第一次不曾击倒他。 现在回过头去看,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能跟完全陌生的人同桌吃饭,甚至还能算是相谈甚欢,他抬头看着时明时暗的声控灯,看看司琪单薄清瘦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命数跌到谷底,终于开始回升的恍然感。 两人一前一后,安静却不觉得尴尬。 第十七章 又有人给她介绍男朋友 http://.biquxs.info/

直到下了七楼,司琪才原地复活般长长出了口气,转头看了眼时靖,嘴角浮出几丝笑,轻快的说:“虽然我妈突然袭击,但好歹也算是有惊无险,通关成功,以后她大概就不会天天催我去相亲了,我这边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 时靖勉强笑了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少顷,他才轻轻吐了句:“那...那挺好的...” 司琪眨了眨眼睛,语气一如往常般自在随意:“当然好,我们合作的初衷就是不想让父母家人太担心,现在这个小目标也算圆满完成,今天耽误你半天功夫,一会你就可以先回去,以后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地方,直接给我发短信。”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今天多谢你,希望我们以后也能合作愉快。” 时靖闻言愣了愣,刚刚从他心底深处浮出来的丝丝恍然感顿时又烟消云散,那种感觉就像他刚刚爬到悬崖边,发现有人递给他一盏灯,结果给他看了一眼,转眼又拿走了,让他生出丝怅然若失的惆怅。 ......然后,他再一次唾弃了自己。 说好了就是合作,原本他们就是合作关系而已。 他默默转开跟司琪对视的目光,微微低下了头,双手又开始不自觉的捻着裤子,楼梯间虽然有声控灯,但光线昏暗,让人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 司琪见状,挠了挠头,细思片刻,也没发现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妥,想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只得转身继续往下走。 大概有社交恐惧症的人,都是奇怪的。 不过也好,幸好他是这个奇怪的人,否则她大概不能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的跟他相处。 到了楼下,司琪见外面夜色已临,想到整个下午都把时靖拖在这里,让他不知道在冰与火的两重天里滚了多少遍,就微微觉得有些歉意,虽然已经浪费了他大半天的功夫,但现在总不能用完别人就让人滚蛋,默了会儿,她试探性的问:“刚吃完饭,要不在小区里转转消消食?” 时靖眸光闪了闪,好像飞快的闪过一丝亮光,可惜速度太快,他又下意识垂了眼睑,只听他低声说:“好。” 司琪微不可闻的呼了口气,便带着时靖往人少树多的林子里走,这里虽然是老小区,但毗邻森树公园,穿过两个小门就能晃进公园里,两个人漫无目的顺着小道往前走,彼此间隔着不远的距离,却始终没有人开口说话,直到十几分钟后,昏暗的林间突地明亮起来,仿似遭逢巨变的时靖脚下一滞。 “七点了,灯亮起来了。”司琪看了他一眼,说:“这片是老树林,每天七点后就会亮灯,不然根本看不清道儿。” 时靖先是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意识到对方根本看不见他点头,忙又加了一个字:“噢。” 司琪不知道怎么了,莫名有点想笑,可笑到一半却又顿住了,时靖虽然看似平静,不过这平静大概也是拼了老命才做出的样子,听莫闻清说他已经独居十几年,避人群如蛇蝎,连自己的公司都不怎么去,也是为了让父母安心,这才试着跟她合作。 想到这儿,她突然有些后悔把人劝出来消食,搞不好人家就想赶紧回家,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待着,偏偏她体贴过了头。 “你国庆节有其它安排吗?”一向对沉默是金持反对态度的司琪最讨厌跟人相对无言,尤其是这种实际上并不太熟的人,沉默会让她心生焦虑,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于是只能没话找话,但她又没办法跟时靖聊其它的话题,只能挑一个彼此都不太会反感的话头,只希望时靖别沉默了,好歹也一起聊两句。 大概是时靖真的听到了她的心声,虽然默了好一会儿,但好歹也接了话头,低声说:“不...不是答应...你妈...妈去你们老家...” 司琪一愣,诧异的转头看了他一眼:“你真的要去?” 本来她是打算暂时答应她妈,好把今天应付过去,然后等国庆节的时候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就行了,刚才有那么一问,纯粹是因为她根本想不到其它话题,随口一问而已。 “你...你不想...我去...?”沉默了一会儿,时靖飞快的掠了她一眼,顷刻间又低下头。 “额,这当然不是。”司琪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刚好两人走到一棵光影璀璨的大树下,她鬼使神差的侧过头,时靖低垂着眉眼,脸色莹白,消瘦但好看的侧脸仿似有说不出黯淡,脑子里像被一堆乱麻堵了一下,半晌后,她才摇摇头,十分违心的回答:“怎么会不想?我不是怕你太忙,而且我们老家亲戚特别多,你一去,所有人都会当稀奇来看的。” 稀奇? 时靖的脚步又滞了一下,捻着裤子的手更快了,脸色越发苍白,或许是因为灯光的问题,那抹白几乎蔓延到他的嘴唇上。 “这些年我家所有亲戚都致力于把我嫁出去,轮翻给我介绍了好几年的男朋友,结果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成。”司琪转了转眼珠,继续添油加醋:“所以我妈才急不可耐的想让我带你回去,至少可以堵一堵那些人的嘴,所以你想像一下,只要你一回去,绝对会成为我们家族的热点人物,无数人都会轮番来参观。” 说到这儿,她不由又想到几年前刚带着小俊回老家的那段日子,眉尖忍不住抽了抽,大概老妈把她有男朋友的消息一放出去,大家都会满心好奇,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愿意当这个“接盘侠”吧! 时靖没再说话,热点人物四个字,足够让他打消一切蠢蠢欲动的念头。 司琪抿了抿嘴,也没再说话,带着时靖转了弯往回走,恨不得立即就走出公园,赶紧把时靖送上车,对于自己擅自把时靖拉出来消食心生了一万个后悔。 两人刚走到转角的小道上,迎面走来个人,牵着条硕大的边牧,那狗一看见司琪,就猛地挣脱了主人的手,撒欢似的冲过来,围着司琪打转儿,不时伸出爪子要跟司琪握手,尾巴摇的飞起,温润的圆眼睛闪闪发亮,不停用鼻子舌头笨拙地碰触司琪的掌心,看样子是恨不得扒到司琪的身上去。 司琪见时靖并没有躲开,甚至还饶有兴趣的看着狗,脸色也挺正常,就问:“你喜欢狗么?” 时靖轻轻点了点头,说:“我以前养过一条治疗犬,是一条金毛,陪了我很多年。” 治疗犬? 她上次在时靖的别墅里并没有看见狗,也没有发现狗生活过的痕迹,显然那条治疗犬已经不在时靖的身边了,司琪默了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总觉得今天有点不太顺,说多错多,大概是流年不利,昨天没看黄历的原因。 “司老师,你也来散步啊?”沉默间,狗的主人正好走了过来,而且是熟人,弘文幼儿园对面诊所的王医生,中三班班主任谢敏的“忠实粉丝”,边牧其实不是他养的狗,而是诊所隔壁的陈阿姨养的宠物犬,一条特别聪明的边牧,时常跑去幼儿园门口帮忙看门,因此跟司琪很熟悉,时常跑来求摸摸。 陈阿姨开了一个小裁缝店,平时就靠帮小区里的人缝缝补补过生活,而且她年纪大了,所以王医生时常替她溜狗。 “又借人家的狗玩儿?”司琪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继续跟边牧玩握爪游戏。 “陈姨可高兴了,有人帮她溜狗。”王医生叫王曼城,津城医科大毕业,早前在市医院上过几年班,后来不知怎么就转到小区门诊上班,不过他年纪虽轻,但医术颇有名气,每年还免费给小区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做体检,在小区里是有名的“大善人”,早上出来溜个弯,就能收到十几份早餐的那种。 王曼城走到两人面前,把兀自撒欢的边牧拉了回来,目光在时靖的脸上转了一圈,眉头微挑,几分笑意的看向司琪:“这位是?” 司琪忙介绍:“这是我朋友时靖,这位是我们小区门诊的王曼城医生,我们幼儿园的体检都是由王医生定期做的。” 王曼城伸出手,笑说:“你好。” 时靖却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但他很快发现不对劲,忙又上前一步,捏着裤子的手死死握着拳,眼睛压根不敢抬头正面看人,只是垂眸盯着伸在他面前的那只手。 王曼城有些尴尬,也有些不解,不过是出于礼貌握个手而已,对方的反应倒像是他伸出去的是炸弹。 司琪忙上前一步,替时靖握住他的手摇了摇,笑眯眯的解释:“我朋友有洁癖,不太习惯跟人握手,我替他,别介意哈。” “额...”王曼城更尴尬了,忙收回手,挠了挠后脑勺,十分不好意思:“抱歉,是我失礼了。” 时靖轻轻咳了两声,低声说:“不...不用...是我我...” 一句话说的颇为艰难,而且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这可不是一个正常成年人的反应。 第十八章 求助不靠谱的心理学家 http://.biquxs.info/

王曼城不由睁大了眼睛,满是好奇的看着时靖,他是医生,眼光本就很毒,见时靖一幅行销骨立、脸颊深陷的模样,不由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见时靖始终低着头,根本不敢正眼看他,那话便被他生生顿住了。 默了片刻,王曼城突地转向司琪,笑说:“对了,差点忘记一件事,上次跟你说过的,我那个师兄,这周末回津城,他大概会转来津城工作,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约上一起吃个饭,也给你们介绍下。” 司琪一怔,很快就想了起来,王曼城跟她关系不错,总说要把他的一位师兄介绍给她,她愣了会儿,才尴尬的摆摆手,笑说:“吃饭没问题,你约个时间就行。” “我师兄对你还是很感兴趣的,你说吃饭没问题,那其它呢?”王曼城笑眯眯的追问了一句。 司琪捋了捋头发,越发尴尬,没想到王曼城会当着时靖说这个,想了想,她深吸口气,指了指时靖,笑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的心意我可能要辜负了。” 王曼城:“......” “司老师,这个一周不见,你竟然就有男朋友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时靖,手下意识摸着扒着他立起身的边牧的脑袋,笑说:“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司老师的男朋友,速度可是够快的。” 司琪不想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只好随便打了个哈哈,也摸了一把边牧的头,笑说:“我们也刚认识不久,等回头有消息了,再请你们吃饭,你接着溜你的狗去,我们再转转也要回去了。” 王曼城也不是个看不懂眼色的人,虽然对时靖的直觉不太好,但还是识趣的告别,“那你们先逛逛,改天有空一起吃饭。”顿了顿,他又冲司琪羞涩的一笑:“那个,司老师,能不能帮我叫上......” “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叫上谢敏的。”司琪笑嘻嘻的打断他的话头。 王曼城嘿嘿一笑,乐颠颠的牵着狗走了。 等他走远,司琪这才心惊胆战的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十分牙疼的说:“这人在我们小区门诊工作了三四年,人缘很好,跟村委会大妈似的,小区里的小孩和老人都很喜欢他,前年我们幼儿园的孩子总生病,他经常过来免费看诊,一来二去就跟我们园里的老师混熟了,那条边牧叫英雄,是诊所隔壁裁缝店陈阿姨养的,我们时常帮忙溜。” 时靖点了点头没说话。 司琪摸了摸鼻子,总觉得应该要有点什么解释才好,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开门见山,把一切隐形的问题扼杀在摇蓝里,毕间就目前为上,她已经找不到比时靖还更合适的伙作对象了,必须得好好供着。 就说:“刚才他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希望你不要介意,那是认识你以前的事情,大概是五月份,他见我时常被老妈逼着去相亲,就说要把他师兄介绍给我,只是彼时他师兄出国了,一直没机会见上面。” 时靖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要说这个?” 司琪耸耸肩,笑说:“既然我们已经合作了,而且照现在看起来,还颇为愉快,我当然不希望有什么事情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估计过不了几天,大家都会知道我有男朋友,也就不会张罗着给我当红娘了。” 片刻后,时靖轻轻地垂下眼:“你真的愉快吗?” “当然是真的。”司琪心里咯噔一下,诧异的抬眼看他,问:“难道你感觉不好?” 还没到手的鸭子,可千万别现在飞了! 时靖立即摇了摇头,顿了会儿,又说:“很...很好...” “那不就结了。”司琪暗暗松了口气,轻松的拍了拍手,笑眯眯的说:“我觉得好,你也觉得好,看来我们果然是最佳合作伙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扮演你女朋友的,绝对不会让你爸妈看出来,如果以后你找到合适的伴侣了,就直接告诉我,咱们好聚好散,不过好歹咱们先把今年混过去。” 时靖闻言,立即抬头看她,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司琪冲他笑眨了眨眼:“合作期间,我们一定会很愉快的。” 她最后几个字语气不自觉地放轻,语调轻快,依稀是她惯常的、不易察觉的体贴,时靖觉得心里像是被人轻轻挠了一下,喉头一干,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第二天。 “时大总裁,你把我叫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莫闻澜坐在老板椅上,无聊到不停的转圈圈,下午两点钟,他就被老板的短信召唤过来,可三个小时过去了,老板依旧一言不发,却又不让他走,两个大男人坐在房间里相对无言,这情形让他觉得十分诡异,对方要是个美女好歹还能聊聊天打发时间。 时靖正在翻书的手不自觉顿住,他微微侧过头,将目光凝在脚边的地上,拿着书的手不停捻着书页,脸色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极其苍白,连皮肤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转到一半的莫闻澜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这个动作,忙扶住桌边定住椅子,试探着问:“你是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帮忙?” 时靖侧开的视线立即又移了回去。 莫闻澜噢了一声,摸着下巴笑说:“如果是以前的老问题,你也不用纠结三个小时都难以启口,最近给你开的药足够你吃到11月底,叔叔阿姨自从见过司老师以后,就不再三天两头的给我打电话,想来让你为难的事情即不是你的身体,也不是来自父母的压力,那只能是......” 见他故意顿住,时靖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那...只能是太想我了...”莫闻澜忍不住哈哈大笑:“时总...你这样我会害羞的...咱们两个大男人这多不合适啊...” 时靖立即将书本合上,把压在喉咙里的话用力咽下去,直接下了逐客令:“你走!” 莫闻澜哈了一声,反倒懒洋洋的倒在椅子上,笑嘻嘻的说:“我还没说完,你急个什么劲儿,我就开个玩笑嘛,不要太介意。” 时靖懒得再理他,起身就想躲远点,莫闻澜眼急手快的拽住他的胳膊,“莫非是因为司老师?” 时靖半起的身体好像被人点了定身穴,瞬动也不动的僵住了。 有一个精通心理学、眼睛贼毒的朋友,真是太讨厌了。 关键这个人还不靠谱! 无奈的是,这些年他身边就只有莫闻澜一个人,再不靠谱,他也没得选择。 莫闻澜怕他僵成了一块石头,顺势将他拽回到椅子上,笑说:“我姐前几天刚跟司老师吃过饭,她对你相当之满意,而且再三感谢我姐的红娘之情,现在你爸妈对她很满意,司老师的妈妈对你也非常满意,可见这场戏完全有继续演下去的希望,你们已经是合作很愉快了,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 时靖听到这里,才慢慢将视线移过来,给了莫闻澜一个正眼,缄默良久,他才似十分艰难的说:“她妈妈提到要结婚。” “结婚不是很正常么?”莫闻澜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双手一摊:“你以为假扮情侣就能瞒天过海,那你就太小瞧爹娘们的念叨能力了,不把民政局搬到眼前,亲眼看着你们成为有证人员,他们是绝不会罢休的,再说你们双方早在见面之前,就已经达成协议如果有必要是可以去民政局办理正式的结婚手续的,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将来如果你们有一方找到共度一生的人,再去离婚就行了,这年头结婚离婚跟出门买个早餐一样简单,无非就是红本换绿本,红绿伴终生罢了。” “那你觉得我...我...能结...结婚...?”一句简单的话,时靖问的相当艰难,好像有人掐着他的脖子似的,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几乎变成惨白了,额头隐隐有汗渍冒了出来,看着莫闻澜的眼睛里泛起丝诡异的光,越发显的瞳孔幽深,然而还有一丝微弱的光亮仿佛被千斤重力压在最角落,那么微弱的光,好像只要一口气就把它吹灭。 “你为什么不能结婚?”莫闻澜将视线从时靖的眸光中抽离出来,故作奇怪的反问:“你四肢健全,头脑正常,家庭清白,财资过亿,有房有车有公司,某些器官的功能虽然多年不用,但也不代表就永远不能用,为什么你不能结婚?” 时靖猝不及防地的听见这句限制级的调侃,嘴角有些抽搐,呆呆看着莫闻澜,从脖子到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半晌后,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两只手跟抽筋似的捻着衣角,佯装镇定地拉了拉自己的衬衫,“别...别胡说...” “脸红什么,你们只是名义上的情侣,又不会用到。”莫闻澜先是不在意地笑了笑,而后还没等时靖缓过口气来,他的话锋却突然一转,“难道你想用到?” “你胡说...胡说八道什么...?”时靖原本就开始泛红的脸像是被人泼了一碗浓稠的红墨水,连脖颈都变成了血红色,大概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原地变成一只煮熟的小龙虾,只是他不自禁地咬住嘴唇,手指绞得关节都拧在一起,血红的脸色反而透出种异样的茫然和挫败,神情绝望,那绝望像是从他眼底里凝聚起来,足以扎碎所有的希望。 第十九章 支招 http://.biquxs.info/

“时靖,你要知道。”莫闻澜收了嘻皮笑脸,神色难得郑重起来:“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是一个正常的人,只是你亲手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地狱,将身和心都困在里面,心甘情愿的任由自己在痛苦和黑暗中沉沦,如今十七年都过去了,你是时候从黑暗中走出来,去尝试新生活。” 时靖的嘴唇颤了颤,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拧在一起手指被他生生拧成了青白色,让人都怀疑他会不会直接就这样把手指绞断。 “没有人应该永远活在黑暗里。”莫闻澜叹了口气,“那个包袱你已经背了十七年,足够了,你既然愿意跟司老师合作,就表示你也不愿继续在黑暗中苟活,直至腐烂生蛆,如今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千万别放弃。” 时靖低下头,良久后,才低低嗯了一声。 莫闻澜不动声色的呼出口气,撑着下巴细细打量着时靖的神色,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本性:“其实你长的很帅啊,当年好歹也是校草级人物,干嘛这么没信心,司琪虽然长的漂亮,但你要知道你一点也不差,跟她绝对是良配,旗鼓相当,再说本来就是合作,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合作的愉快就长久合作,如果不愉快随时可以终止,我手上可是有大把人选的,没必要在她一棵树上吊死。” 他一边轻松随意的说,一边漫不经心觑着对面人的神色,时靖虽然始终低垂着眼,但浓密修长的睫毛却兀自颤了颤,像一只受了惊的蝴蝶,好半天都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他若有所思地转开了视线,思忖片刻,不由凑近了些,问:“你感觉怎么样,觉得跟司老师能长久合作吗?” 时靖低着头,有点不自在地往后躲了躲,半晌,才眼皮也没抬的点了点头,继续绞着手指说:“还...还好...” 他能说还好,那就一定是很不错了。 莫闻澜心里一动,忍不住就想加一把火,然而话马上就溜出口了,他却又顿住了,时靖在最青春少年、欲展翅高飞的年纪突然坠入地狱,被套上了千层枷锁,锁上锈迹斑斑,早已找不到开启的方式,这几年他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才推开了那么一条小缝,把他拉了出来,而被他拉出来的人,完全像一只胆小又畏惧的幼兽。 面对现实中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只能睁着惊恐的双眼,畏畏缩缩的往前移,每一点动静都能让他重新缩回去。 人,最可怕的不是被世界放弃,而是被自己放弃。 “昨晚...” 莫闻澜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忽听耳边一声低语,万般思绪顿时一空,忙专注凝神。 时靖停下了捻着衣角的手,转头看了一眼莫闻澜,脸上的红血开始褪下,重新变的苍白起来,他嘴唇动了动,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说,却无法出口。 莫闻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安静的等着。 好一会儿后,时靖才像鼓足了勇气,深吸了一口气:“昨晚我们去逛公园的时候,有人给她介绍男朋友...” 莫闻澜:“......” 少顷,他忽地挑起眉:“你们昨晚竟然还去逛了公园?” 时靖一怔,瞬间又情不自禁皱眉,好像对他关注的点十分不满。 莫闻澜哈哈一笑,乐不可支的说:“时大总裁,这是十几年来,你第一次逛公园吧?喜大普奔啊!” 时靖:“...她说消食...” “管她是消食,还是散步,重点是你们逛了公园,照这么看,她对你印象不错啊!”莫闻澜摸着下巴说。 时靖立即抬头看他,眼神蓦地一亮。 莫闻澜强忍着笑意,轻咳了一声,“否则她好好的,为什么要拉你去逛公园,赏花赏月赏秋香,逛山逛水逛公园,可是约会的必经路途,你是十几年的单身狗,所有都等于零,人家可是连孩子都有了,经验肯定比你丰富。” 时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本沉重到不堪重负的心又是微微一松。 “所以...”莫闻澜问:“你们逛公园的时候遇到了她的朋友,那人提起来要给她介绍男朋友?” 时靖又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莫闻澜有心引他多说几句话,就说:“大总裁,你能不能说的详细点,这样我才能给你精准分析。” “说,说什么?”时靖嗓音有些干涩地问。 莫闻澜夸张的叹了口气,“当然是事情的经过,比如你们都聊了些什么,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长的帅还是丑,做什么工作的,跟司老师说话的态度神色等等诸如此类的,这人竟然敢胆撬你的墙角,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他在帮字上格外落了重音,果然看见时靖的脸色极微妙的一变,这让他在瞬间像打了鸡血般兴奋,却又强行按压住。 说清一件事的来龙去脉,这对时靖来说,实在是个大工程,所以莫闻澜也没做出着急的样子,依旧一幅风淡云轻的表情。 过了不知多久,时靖才嗑嗑跘跘的说了个大概。 莫闻澜边听边点头,嘴角微弯,欲笑不笑,“你担心个什么劲,司老师当面就拒绝那个人了,事后又郑重的向你解释,很显然她比你更看重你们之间的合作,不想这个插曲对你们造成任何影响。”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不过你的担心也有道理,毕竟你们只是合作关系,而且还是最初级的合作,合法的小本本还没拿到,是应该谨慎一点。” 担心? 这个字好像代表某种不可言说的意味儿,时靖眨了眨眼,立即看向莫闻澜,可惜对方并不看他,自顾自的皱着眉,好像在思考什么大事。 时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是担心,也根本没资格担心,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他没有权力干涉司琪的交友,可话到嘴边,他却如何也吐不出来。 他这厢兀自在挣扎,那厢莫闻澜就已经做了决定,兴致勃勃的说:“虽说你们是合作关系,本来没有资格干涉司老师的个人生活,只是司老师已经当面拒绝了那人,说明她并不希望那人再给她介绍男朋友,那人又跟司老师像是关系匪浅,总是拒绝也不太妥当,看样子你得适当的宣示下主权,也好歹帮司老师挡一挡这些热心群众。” “宣示主权?”时靖睁大了眼睛。 “当然。”莫闻澜说:“就是得让那些热心群众都知道司老师是有男朋友的人,本来合作就只是你们私下的协议,在外人眼中你们就是情侣,你可她是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时靖沉默了。 莫闻澜看了看他,忽地问:“难道你希望别人给司老师介绍男朋友?” 时靖看了他一眼,不吭声。 “那不就结了。”莫闻澜耸耸肩:“既然司老师不愿再相亲,你也不愿意再去找合作对象,那就得好好维护这段关系,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什么事都交给司老师自己去处理吧?” “那...那怎么...主权...?”时靖沉默了半晌,终于呐呐的问出了口。 莫闻澜笑说:“当然是得多去幼儿园晃一晃,让人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存在。” 这个听起来就很难的样子,时靖下意识捻着衣服。 “不露面也可以,那就多往幼儿园送东西,送花送果送礼物,要让幼儿园的所有人都知道,司老师是有男朋友的人,你的目的就达到了。”莫闻澜想了想,又笑眯眯的说:“中二班的王晶老师,跟司老师关系很不错,回头我替你走动走动,看看她们幼儿园需不需要什么赞助什么的,不过这个费用...嘛...” “钱...钱算我的...”时靖立即说,顿了顿,他竟又加了一句:“加倍。” 莫闻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又笑眯眯的说:“司老师班上的儿童舞在市里舞蹈大赛上获得了特等奖,司老师又第四次获得了弘文幼儿园最受欢迎老师奖,难道你不应该主动约别人吃个饭,替她庆祝一下?” “舞蹈大赛?”时靖微微凝眸。 “对。”莫闻澜笑说:“我们家元元也参加了,据说这个儿童舞是司老师编导的,是一段剧情舞,讲述了一群来自贫困山区的小孩,背着自制的乐器到市里参加音乐比赛,最终获奖的故事,写的非常出色,前几天还上了津城市的新闻头条,据说附近好几所私立幼儿园都想花重金把司老师挖走,可惜她以没有太大的事业心为借口通通都给拒了。” 时靖默了一下,轻轻的说:“她很优秀的。” 莫闻澜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这你避居世外的怪人,哪里看的出人家的优秀,看来你对她真的很有好感。” “别乱说……”时靖有些局促,尴尬的揉着指腹。 莫闻澜笑了起来,决定适可而止,免得一鼓作气把人吓跑了,于是卡姿兰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那时总,我可以走了么?” 时靖立即恢复了常色,重新拿起被暂时抛弃的书,继续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满幅神情都表达出了“慢走不送的”的意思。 第二十章 错位的体验感 http://.biquxs.info/

莫闻澜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起身,慢吞吞的往门口走,边走边念经似的说:“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拯救你,只有你自己,时靖,想要收获,就必须要付出,这个道理你在七岁的时候就懂了。” 话落音,他也刚好拉开门消失。 等楼下也传来了关门的声音,时靖才闭了闭眼,将书放到一侧的桌上,拿起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搜到津城市幼儿园舞蹈大赛的视频,点击率最高的正是弘文幼儿园中二班的剧情舞《大山里的音乐》,七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朋友,带着自制的二胡、笛子、手鼓,还有两个小朋友甚至抱着一个瓷盆和六个瓷碗,诺大舞台只能看见她们自信的舞姿,还有悦耳的音乐。 积极向上的主题,别出心裁的剧情,别树一帜的舞蹈,中二班毫无悬念的获得了特等奖。 可从头至尾,司琪都没有在视频中露过面,负责带领小朋友们上台表演和台下准备的是另一位叫王晶的女老师,最后颁奖时编导老师也成了中二班的全体老师,并没有提到司琪的名字。 时靖无限循环着视频,直至日暮西山,才摸出手机想给司琪发条短信,可惜删删改改,磨*蹭了大半个小时,最终只发出一句:“你周末能来我家吗?” 发完短信他立即将手机反扣在桌上,关上视频,再度拿起书,勉强将视线凝在书本上,指尖不停捻着书页,半晌才极慢的翻开一页,看着纹丝不动的眼角却不停的瞟向手机,一眼,两眼,三眼... 十分钟后,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 司琪的回复也是超极简单:“好,那我下午过去。”顿了片刻,她又发来一条短信:“是叔叔阿姨过来看你啦?” 时靖浑身一僵,死死捏着手机,脑子里好不容易堆积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他垂下眼,盯着手机上的字,又犹豫了很久,他才极慢的回了一个字:“嗯。” 这次司琪回的很快:“那我知道了,周末见。” 今天是周四,还有两天就到周末了,时靖看着手机上的日历,莫名的竟有丝雀跃,然而转念想到自己撒的那个谎言,整个人又犹坠冰窖,他起身将遮的严严实实的黑色窗帘拉开了一条缝,外面夕阳西落、暮色四合,可他脑子里千头万绪,根本不敢直视窗外那炫丽的阳光。 十七年来,司琪是第一个接近他的异性,也是他从自己的黑暗世界里走出来后,遇见的第一个异性,他原本没有太多期待,只是不甘永远就在地狱里沉*沦,所以他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来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用了各种医疗手段来强迫自己将那些焦虑、抑郁、恐惧、强迫通通压制在心底最深处。 他想要活下去。 他没有想到会遇上司琪。 虽然相处不久,但从任何角度来看,司琪都是个极好的人,为人乐观又爽朗,任何时候都能舍身处地的为别人考虑,知道他有社交恐惧症,第一次见面就刻意避开视线,第二次见面就主动提出去郊外野炊,见他的父母时,主动积极的获取好感,而轮到他见家长时,她又想方设法让他避免难堪。 跟她在一起,他有种错位的感觉,自己反倒像个女孩,被她照顾的密不透风,颇有种受到无限宠爱的甜蜜感。 这种错位,竟让他心生中隐隐生出不舍。 津城市幼儿园舞蹈大赛,实打实又让司琪成了回弘文幼儿园的红人儿,毕竟《大山里的音乐》是她一人独自编导的,小朋友们弹奏的乐曲是她亲手写的,所有的训练都是她一人负责的,虽然是临危受命,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能拿出这样的好成绩,着实不是一般的了不起。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她带着孩子每天下课后加训半个小时,每个周末都会格外抽出半天的休息时间来练习,连孩子们参加比赛时用的乐器和锅碗瓢盆都是她自己准备的。 没想到最后,带队去市里参加比赛的时候,她却推掉了,从头到尾都没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公众场合。 “司老师,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园长祝绪芳苦心婆心的劝道:“这次的舞蹈大赛中二班脱颖而出,每个孩子的表现都太惊人了,不但我希望你能带一个舞蹈班,连很多家长都在联名提议,再说舞蹈班也不需要天天上课,属于课外兴趣班,每周只上两天课,周六下午上课三小时,工资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司琪眯眼笑了笑,看似没心没肺,但还是相当固执的拒绝了这个提议:“园长,我对舞蹈其实并不精通,这次只是误打误撞,剧情舞的来源我是看了网上的一个报道才受到启发的,编舞时中三班的谢敏老师也有份参加,而且她对舞蹈情有独钟,她比我更适合带这个舞蹈班。” “怎么会不精通?”园长推了推眼镜,和风细雨的说:“小司啊,你可不要忽悠我,你对舞蹈有种独特的理解,这个我能感受的出来,那些评委也能感受出来,大家的眼光是雪亮的,而且你还精通音乐,唱歌弹琴打鼓都是信手拈来,连一个普通的瓷盆和瓷碗都能打敲打出那么美妙的音乐,你不要妄自菲薄。” 司琪脸的笑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我教乐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舞蹈我真的无能为力,园长要不你还是考虑考虑其它人选吧!” 园长扶着眼镜细细看了看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是家长送孩子来舞蹈班都是冲着你来的,你要不带舞蹈班,这个班可能就成立不了,而且很多家长还希望你能带着孩子们参加明年央视举办的全国舞蹈大赛,这次的剧情舞是很有希望得奖的,你这么年轻,拼一拼也是有益处的。” “那个...不好意思...”司琪挠了挠头,几分不好意思的笑说:“我妈一直催着我结婚,最近刚有了男朋友,我可能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做这件事,实在抱歉,而且我还要照顾小俊。” 园长闻言,也只好又叹了口气,退了一步说:“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现在离新学期开学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司琪默了一下,转身出去,没想到视线不经意的一瞟,恰好看见桌角摆着的那本鲜红的证书,这抹亮色像一根细小却尖利的刺,蓦地刺进了她的心里,无法言喻的隐痛如潮水般从心底暴涨,早被她强压*在心底的那些过往和难堪,瞬间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几乎让她有些仓皇的逃离了办公室。 直到出了园长办公室,她才用力深吸口气,将那种窒息般的隐痛再次弹压下去,用力拍了拍脸,勉强重新在脸上浮出了几丝微不可见的淡笑,变回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砸不烂、摔不坏、撞不疼的司琪。 “琪姐,园长是不是让你带新开的舞蹈班?”王晶见她站在走廊里发呆,忙几步跳过来,兴高彩烈的搂住她的肩膀。 司琪故作若无其事的耸耸肩。 “那太棒了,我就知道这次咱们班的舞蹈肯定会大放光彩的,只是没想到直接拿了个特等奖,琪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没想到你竟然会编舞。”王晶犹自兴奋不已:“可惜昨天你没去现场,不然也会像我这么兴奋的,参赛的几个孩子家长当场就拉着我的手不放,一个劲的感谢我,还好我脸皮厚,硬是抗下了一大堆感谢词。” 见王晶喋喋不休,司琪捏了捏鼻梁,忍不住说:“我推掉了。” “推掉什么...”王晶还没反应过来。 司琪笑了下:“我不想带什么舞蹈班,所以我推掉了这项工作,不过我推荐了谢敏,她比我更合适带这个班。” “额...”王晶愣了:“为什么呀?你编舞这么厉害,足以秒杀很多舞蹈培训班的专业老师,说真的,琪姐,你以前是不是学过舞蹈?” “没有。”司琪立即摇头,脱口而出:“我大学学的设计,跟舞蹈没半毛钱关系。”话刚落音,她又立即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忙轻咳了一声,说:“我也是瞎猫遇上死耗子,纯粹运气好。” “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异禀?”王晶压根没留意到司琪的异样,依旧是满脸崇拜:“你没去,压根不知道当时的评委对咱们节目的赞赏,其中有一位评委老师说咱们的剧情舞把思想融汇在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旋律里,编舞的人是真正领悟到了舞蹈的精髓,也非常擅于运用舞蹈来表达心中所想,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编导,这次的特等奖其实是给编舞老师的,赛后她还向我们打听过编舞老师是谁,不过我们谁都没说。” 司琪脸色微微一变,眼睛亦变的有些恍惚,从九岁开始,她就开始参加大大小小的舞蹈比赛,最初是学校里的比赛,后来是县里、市里、省里,最后走向全国,她曾三次在央视的全国舞蹈大赛中获奖,甚至差点代表学校去参加世界级的比赛,可惜,所有的荣耀、光辉,都在一夕散尽。 第二十一章 小屁孩的婚姻观 http://.biquxs.info/

“琪姐,那个评委向很多人打听过你耶,不过先前你有交待,所以我们众口一词说是大家的想法,后来这位评委又建议我们去参加全国的舞蹈大赛,像央视的舞蹈大赛、全国少儿舞蹈大赛,她都推荐我们去报名,园长很心动,如果我们真的获奖了,咱们幼儿园的名气绝对大涨,那几位参赛学生的家长更是听的热血沸腾,一个劲儿的向园长建议开舞蹈班。”王晶两眼亮晶晶的。 司琪听出她的好意,勉强对她挤出一个笑容:“那挺好的,谢敏对这个肯定感兴趣。” “可是,你为什么要拒绝园长啊,我们都知道园长想让你负责这个舞蹈班,连谢敏都只想当你的副手。”王晶有些不解:“你不想跳槽去那些私立幼儿园,也不想去舞蹈培训班兼职,那完全可以带个兴趣班,工资都可以翻倍啦!” “没有为什么,我讨厌跳舞,更不想带什么舞蹈班。”司琪闻言,马上收好纷乱的思绪,轻咳了两声,笑嘻嘻的说:“你也知道,这次的节目本来是郝老师负责的,要不是她家里突然出了事,我也不会被赶鸭子上架,现在园里拿了大奖,家长也都满意,刚好我可以功成身退。” “可是...” “好啦,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司琪毫不犹豫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转而笑说:“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男朋友,我想多陪陪他,趁彼此都没有过新鲜劲,赶紧培养培养感情,也好顺理成章的敲定终身大事,这才是我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别的现在都是浮云,不然我妈又该给我念紧箍咒了。” 王晶早见识过张星梅同志百折不挠的精神,颇为感同深受,再加上张星梅每次来津城,都会给幼儿园的所有老师送吃的,一心集众人之力,尽快把女儿嫁出去,如今她总算有了男朋友,再大的事业恐怕也不及婚姻大事重要,想到这儿,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不情不愿的附合:“诶,你说的也有道理,阿姨那关确实不好过,我妈就常说再好的工作都不如找一个靠谱的人嫁了,对女人来说,婚姻才是最稳定的工作。” 这个说法倒是挺新奇的。 司琪忍不住问:“你妈把婚姻当成工作?” “事实本就如此呀。”王晶颇显老成的说:“你看我们如此努力的工作,是为了获得薪水,拿到工资,如果结了婚在家相夫教子,一天到晚跟柴米油盐酱醋茶打交道,然后老公给你养家钱、生活费,同样还是你付出劳力获得的收入,跟咱们现在是一个性质,只是婚姻这份工作,用了爱情这块纱布轻轻遮了一下,否则还不如咱们现在的工作。” 司琪挑了挑眉,不太相信的问:“这是你妈说的?” “当然不是。”王晶嘿嘿一笑:“这是我总结出来的经验,她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些,不过她确实把婚姻、母亲的身份都当成了一份工作,从跟我爸结婚的那天起,不仅每月问我爸要工资、奖金,生孩子还得给奖励,过年要发年终奖,自从我们能走路起,如果想要吃饭,就必须得先帮她干活,长大后我们回家吃饭得交伙食费、卫生费、住宿费,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得先写借条。” 司琪不是第一次听王晶听起她家的那些事,然而每一次听,都会觉得很涨见识,“那你妈跟你爸有感情吗?” “感情?那谁知道。”王晶摇了摇头,微笑着说:“他们那个年代饭都吃不饱,谈感情未免太奢侈,我妈成分不好,我爸祖上三代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个嫁不出去,一个太穷结不起婚,后来大概是为了凑活才走在一起,他们结婚的时候都太穷了,生了我以后,过了几年才敢生二胎。” 王晶从不对人隐瞒她出身农村、家境贫困的身世,小时候为了吃饱穿暖她拼命的劳动,长大了,为了离开家摆脱过去,又拼命的学习,她从来都无惧任何人的眼光,因为那些异样的眼光跟生存比起来,只会显的单薄空洞,毫无意义,她若要是在乎,那只能让她更加可悲,悲的可笑。 “其实这样也好,把婚姻当成一份工作,或许就真的能白头到老。”司琪闻言,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爱别人,永远都不如爱自己,你妈妈活的很哲学,她一定很幸福。” “活的好是真的,幸不幸福就不知道了。”王晶眨了眨眼睛,笑说:“不过,依我的经验来看,没有感情的人生,不但空洞,而且乏味,跟行尸走肉基本没什么区别,就像吃饭不放盐,虽然可以填饱肚子,但好吃是绝对谈不上的,所以琪姐,恋爱那是必须有滴,无非就是要擦亮眼睛,找到对的人就行。” “切,你个小屁孩,恋爱都没怎么谈过,还敢扯上经验。”司琪立即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理她了,扭头就走。 王晶忙跟上去,边走边说:“我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琪姐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把琼瑶阿姨、亦舒阿姨的小说全都看了一遍,最后才得出了这个结论,爱情虽然不是必需品,但爱情是调味品,少了爱情这味调料,人生就会变的寡淡无味,至清无欢。” “经验这么丰富,怎么不见你去找男朋友?”司琪看了她一眼,也忍不住小小八卦一下:“难道已经有目标了?” “爱情和婚姻都是需要冲动的,我目前还没遇上想让我冲动行事的人。”王晶想也没想的说:“不过都说冲动是魔鬼,每次想要冲动的时候,还没开始冲,一想到我妈,心底的那口气就泄了,我不想活成我妈那个样子,所以格外的怕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可是不冲动,又怎么会知道结果,所以说,诶,好纠结。” 司琪脚下一滞,顿了下,才若无其事的说:“你说的对,冲动确实是魔鬼。” 王晶瞬间想到司小俊,想到刚才时园里的那些传闻,大概小俊就是冲动之后的结果,脸色顿时一变,忙上前挽住司琪的胳膊,不好意思的说:“琪姐,不好意思,是我说错话了。” 司琪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没什么,你说的是对的,所以你还是应该清醒点,不要步我的后尘,只要你妈不催你结婚,你完全可以慎重点,只要不丧失爱一个人的能力,单身再久也无所谓,有的时候一步错就是步步错,很难回头的,而且婚姻这份工作也并非都是稳定的,搞不好随时都会被辞退。” 王晶吐了吐舌头:“诶,我才不想结婚呢,我的梦想就是攒钱,拼命的攒钱,然后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咖啡馆,一边卖咖啡,一边卖各种各样的甜点,如果能找到一个跟我志同道合的人就谈爱结婚,如果找不到单身到老也未尝不可,反正我妈只要我拿钱回家,她才不会管我结不结婚,恋不恋爱,生不生孩子,最好我能单身一辈子。” 世界千奇百怪,人各百态。 司琪是被父母以各种方式逼着相亲结婚,王晶却刚好相反,她的父母生怕她早恋早婚早育,断了家里最大的财路,她不但要寄钱回家替父亲看病,还要养两个正在上高中的双胞胎弟弟,一个人打着三份工,却时常入不敷出,日子过的相当艰难,好在她想的开,成天嘻嘻哈哈的,从不抱怨,过的比司琪更没心没肺。 “有时候我挺羡慕你。”司琪放缓了脚步,耸了耸肩,笑说:“人生待你如此,你却能始终以微笑回报人生。” 王晶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豪气冲天的说:“人生短短数几十年啊姐姐,当然得活的高兴又快活了,毛主席说过,办法总比困难多,迈过去就行了,我才不会让生活给我添堵,因为我穷,所以我穷快活,我爸妈从小就重男轻女,那是他们那代人的惯性思维,我早就习惯了,也不想去改变他们的想法,其实我现在寄钱回家,一是报他们的养育之恩,二是我两个弟弟确实很优秀,我不想让家庭拖住他们向上的脚步,我相信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哪怕没有回报,只要我问心无愧也就够了。” 司琪微笑着,看着王晶,那张不太出众的脸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眉梢间有一种她没有的豪迈和斗志,仿佛一切困难挫折都不重要,只要她努力,世界都会在她脚下,她活成了,她曾经的样子。 “所以,琪姐,你要加油,没有什么困难是迈不过去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已经是过往,我们总要向前走,也许前面就是幸福呢。”王晶举了举拳头:“你这么优秀,老天肯定会优待你的。” 司琪也被她的豪气感染,心底那丝层层蔓蔓的抑郁也烟消云散。 今天是周末,没有课,王晶硬拖着她去操场,边走边贼兮兮的眨眼睛:“听王医生说,他看见你男朋友了。” 司琪点了点头,随口问:“他还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谈到哪一步了,问我跟谢敏知不知道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是不是津城人,诸如此类的。”王晶挠了挠额头,说:“琪姐,王医生可不是个好奇的人,这次他怎么这么关心你的男朋友啊,看他样子奇奇怪怪,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第二十二章 论红本本的重要性 http://.biquxs.info/

司琪微微收了笑,说:“我男朋友身体不太好,最近瘦的特别厉害,王医生大概是觉得他有什么病。” 事实上,上次把时靖送走以后,王曼城借口溜狗在单元门口拦住了她,东拉西扯了半天,怀疑的可不是时靖身体不好,他总觉得时靖瘦的不太正常,精神状态也不似常人,所以竟然怀疑时靖是不是嗑药,让司琪很是震惊了一会儿,最后花了不少口水,才勉强让王曼城相信时靖只是纯粹的身体不好,不太爱跟人打交道。 没想到,王曼城竟然还没有打消疑虑。 司琪有些不悦,纵然知道王曼城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可这种背后打听的做法仍是让她觉得排斥和不满,再亲密的朋友,也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她已经十分郑重的作出了解释,但当面表示相信,背后却如此做,并非朋友所为。 王晶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高兴,忙说:“我已经跟王医生说了,这是你的私事,你自己会处理好的,又不是小孩子,做事自然会有分寸,让他管好他的女神就行了,再说元元舅舅虽然长的不太靠谱,人又高调爱显摆,但为人应该还算靠的住,你对元元那么好,他应该不会坑你的。” 司琪也不想多说,便也点点头。 两人在操场上逛了两圈,王晶没话找话的闲聊:“琪姐,今天可是周末,你有什么安排么?” “下午去我男朋友家,他爸妈过来了。”司琪随口答。 “哇,你们进展也太快了吧?竟然已经要见爸妈了?”王晶出离震惊了,“距离元元的舅舅来学校,也才不久啊。” 司琪抿嘴一乐:“我们七月初认识的,没过多久就见过他爸妈了。” “琪姐,你的速度也真快,都快赶上火星撞地球了。”王晶先是摇头晃脑的咂舌,片刻后,又把脑袋凑近了些:“看来你对那个神秘的男朋友感觉不错?” 司琪把她推开了些,理了理衬衫,笑说:“当然,不然我们何至于这么快见家长。” 王晶满脸兴奋:“太棒了,终于遇上你的真命天子,这下你妈妈该放心了吧?” “应该...吧...”司琪皱皱眉,几分犹疑不定:“反正我妈对他很满意,喜欢的不得了,这几天老打电话提醒我国庆节把他带回老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满意,我以前觉得不太可能,现在终于信了。” “哈哈,搞不好你们一天不结婚,他们就一天不会放心。”王晶幸灾乐祸的怂恿:“不如趁火打劫,赶紧把证领了。” “趁火打劫?”司琪很不满:“你会不会用词?” 王晶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是我用错词了,嗯,我换一个,就换与进俱进?不行,不行,这个还是不对,天时地利、人杰地灵,天作之合...?” 司琪被逗乐了,赶紧捂住她的嘴,“行了,你别想了,你的语文肯定是体育老师教的,太惨不忍睹。” 王晶见她眼里终于有了笑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司琪虽然看似性格开朗,活泼热情,极易相处,为人洒脱,什么都不放在心里,但其实很难让人接近,总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她很喜欢笑,平时看起来也活的很开心,就算身边人议论她未婚带着个儿子,她也能坦然微笑面对。 但不知为什么,王晶总莫名觉得司琪活的很艰难,很让她心疼,好像她努力的活着,就只是在敷衍这个复杂的世界,她一直表现的活泼开朗,并不是她真正的样子,纯粹只是一种伪装,就是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那个异类。 “发什么呆?”司琪见她盯着自己两眼发直,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忙想了想刚才说的话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脑子里飞快的转了好几圈,差点转速过快,原地冒了火花,好半响,她才忍不住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没什么。”王晶晃了晃脑袋,猛地回过神,摸了摸鼻子笑嘻嘻的说:“只是在羡慕你那个没有露过面的男朋友,不知他是哪路神仙,能被我们弘文幼儿园的镇园之花看中。” 司琪故作不经意的看了她两眼,见王晶眼底清亮,笑容坦然,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笑说:“他叫时靖,是做编程的,也是一位网络安全工程师,成天跟电脑打交道,所以不太习惯交际。” 王晶噢了一声,一脸的恍然:“难怪王医生说他奇怪了,玩电脑的大部分都跟宅男差不多,远离社交,远离人群,成天只能跟代码打交道,确实跟一般人不太一样,网络安全这块现在国家和市场越来越重视,据说工作量都非常重,想来也不可能像咱们这样轻松快活。” 司琪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心说患有社交恐惧症的时靖真能算的上是宅男中的战斗机了,远离人群十几年,想想就觉得挺可怕。 当然,正是因为如此,才能成为她的最佳合作伙伴,人优话少,简直是万里难挑其一。 “你说,是不是把证领了,我妈就能放过我?”默了会儿,她突地问。 王晶失笑,想了想,又煞有其事的说:“那是自然,对于爹妈来说,那个红本本可比任何东西都靠谱,毕竟是法律承认的,你天天跟男朋友在他们面前秀一次百恩爱,都没有一个红本本来的有说服力,我敢打包票,只要领了证,阿姨就会觉得大事已成,绝不会天天来骚扰你了。” 司琪还有些不相信,“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夸张?你是没见过真正夸张的,阿姨催婚还算是比较矜持的。”王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恐的说:“我老家有个姐姐,在上海一个月拿4万月薪,过了27岁她爸妈就开始催婚,我们村所有媒婆收到过她妈的请托,那些媒婆也真是绝了,是个男的都跟她妈提,然后她妈就无所不用其极的逼她回家相亲,后来她受不了了,两年没敢回家,结果她妈在家寻死觅活的,搞得镇政*府的领导都出面了。” 司琪:“......” 王晶又说:“后来她妈还真给气的住院了,他爸也打了好几天点滴,无奈之下她只能辞职回老家,在一个酒厂找了份工作,后来她好不容易相上了一个男的,是财政局的,也算是端铁饭碗的,没结婚的时候她妈恨不得替她去约会,没想到两人登记结婚后,她妈好像完成了人生大事一样,转头就跟她爸出去旅游了,压根都不带理她的。” 司琪一听,两眼隐隐开始放光:“真的?” “亲眼所见,绝非杜撰。”王晶抖了抖肩膀,心有余悸的说:“琪姐,真心的,阿姨真的算是很矜持的催婚了,你要想她彻底的对你放心,不拿回那个红本本,甭想过好日子。” 司琪一脸的若有所思。 “不过婚姻大事,还是应该慎重,领证是很简单,但那个本本后面所附加的意义和法律责任却是很深远的。”王晶见她一脸深思,忙又说:“哎喂,琪姐,你可别为了应付阿姨,就匆忙领证啊!第一次领的是红本本,要是不合适,可就变成绿本本了。” 司琪干笑两声没敢接话头,心说要是让你知道我连男朋友都是找人搭伙的,搞不好你就会原地爆炸。 她对婚姻没有期待,也没有任何想法,如果不是父母那关过不了,她绝不会考虑恋爱结婚,如今找人搭伙恋爱结婚已经是她最好也是最后的选择。 除此以外,她别无它法。 她跟时靖虽然相识差不多两个月,但其实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每次相处的时候,她都提心吊胆,说话做事思虑再三,生怕会让时靖觉得有星点不适,虽然有点心累,但为了让彼此的合作长久,她倒也能接受,如果王晶说的是真的,她要是真的领了证,她妈就能放过她,那领证也未尝不何。 至少这样,她就不用再时常去骚扰时靖,时靖也不用再勉强自己跟她相处。 这么一想,倒不如真跟时靖领个结婚证,反正他也像有这方面的需求,上次老妈暗示他的时候,他答应的还是很欢快的,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岂不是皆大欢喜? 看来得找个时间问问时靖...... 这种事速战速决方为上策,领了证大家依旧是各过各的生活,还能更加方便的应付彼此的家人,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他们相识才两个月,见面刚三次,现在谈领证合适么? “诶,你说怎么才能让一个男的,心甘情愿的去领证?”司琪满腹思绪的问。 “不是吧!”王晶愣住了,“琪姐,你真的要去领证?” 司琪一脸若无其事的回:“既然领证是恋爱的终极结果,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 “可是你喜欢他吗?”王晶满脸怀疑的置问。 司琪点点头:“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他领证!” “所以...”王晶眨了眨眼睛:“你真的很喜欢他?” “那是自然。”司琪回答的一脸正气。 王晶继续眨巴眼睛,兴奋之情溢于颜表:“相识两个月,你敢跟他领证,变成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并且不后悔?” 第二十三章 一个敢教,一个敢听 http://.biquxs.info/

“他是这么多年,我唯一一个想要跟他领证的人,这个够么?”司琪胡说八道起来毫无压力,双眼炯炯有神无比坦诚,无比坚定,似乎想要通过眼神表达出自己非此君不嫁的那种坚决。 “哇哦...太棒了...看来这就是爱情啊...”王晶大概是相信了,勉强压抑住的兴奋激动开始火光四射。 她撸了撸袖子,抓耳挠腮的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一会儿抬头看天,一会儿低头看地,一会儿转头上上下下打量司琪,一会儿又掰着手指头念念有词,一会儿摇头晃脑,一会儿又一幅胸有成竹的点头。 司琪被她转的头晕,看的毛骨悚然,捏了捏眉心,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人定住不动,“你是被神婆附身了,还是在念什么咒语?” 王晶没理她,只是顿住了脚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地面,一挥手,说:“别吵,我在思考战略战术。” 司琪哭笑不得,深觉问这个思维跳达的小屁孩就是一个错误,忙不迭的想跑。 没想到,王晶拦住她,深深吸了口,做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仰天动作,三秒钟后,突然开始口若悬河:“想要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的走进围城,那还不简单?” 司琪闻言,腿虽然还做出想走的样子,但脑子却已经不受控制的凝神细听起来。 “最好的法子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宠他,宠他,宠他,玩命的宠他,让他死活离不开你,吃喝拉撒睡都能想到你,你必须要成为他生活中的必须品,而不是调味品,这样就能水到渠成了。”王晶慷慨激昂的唾沫横飞:“当然,也不能毫无底线的宠,得把握好尺度,一步一个坑,徐徐图之,宠他的时候也切记不能丧失自我,太容易得到的爱就不会去珍惜,很容易短命。” 宠? 还要玩命的宠? 这是几个意思? 司琪觉得脑子肯定是有点打结,不然思来想去,她都没弄明白这个字是啥意思?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宠儿子她已经学的炉飞纯青了,宠男人? 抱歉,她连想都敢想。 “琪姐,你肯定会觉得奇怪,对不?一般的爱情故事里都是男宠女,为什么到了你这儿就要你去宠他,对不对?”王晶好像神棍附身似的,摇头晃脑的晃了晃手指,高深莫测的说:“如果这样想,那你就错了,现在这个社会,日新月异,竞争那叫一个激烈,男人在外要顶天立地,在家要养活上下老小,压力可想而知,你得让他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有老婆的幸福,这样他才会心甘情愿的走进围城呀。” 司琪挠了挠下巴,心说真的么? 可她即不需要时靖在外顶天立地,也不需要他在内养活上下老小呀! 她就只是单纯的想要跟他领个证,仅此而已。 要是可以,她真想直接把人打晕,扛民政局领证去。 王晶又说:“咱们说回你家那位,典型的宅男,不擅交际,这样的男人其实多多少少都有些社交上的障碍,不喜欢跟人打交道,面对这种人,你就更得把他们当成小公主来宠,出门在外能作主的你就替他作主,能帮忙挡社交的就挡一挡,时刻给他营造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不出一个月,他绝对离不开你。” 真...真的...? 听起来好像还是挺有道理的,这几次跟时靖相处时,她似乎就是这么干的,难怪莫闻清说时靖对她相当满意。 看来是她的路子走对了。 不过宠,这对她来说似乎挺难的。 “琪姐,自古情深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啦!”王晶一幅过来人的口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气说:“想要混,没点套路是不行滴。” 司琪被她老气横秋的样子逗笑了,拍开她的爪子,哭笑不得的说:“你一个单身狗,装什么过来人?” 王晶嘻嘻哈哈的乐了:“谁让我爱看书呢,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追爱小套路,电视剧里的情节我都能背下来了,几乎每一个完美结局都是靠套路取胜的,你看大灰狼不也是一步一步把小红帽给套路进去的,所以,你要想取得胜利,就必须多点套路。” 司琪噢了一声,心说这个大灰狼跟小红帽的例子虽然不太恰当,但意思倒也差不多。 时靖虽然有社恐症,但人家可是大公司的总裁,又是网络安全工程师,智商肯定比她高了不下十个档次,她能想出来的那点套路能管用么? 正在琢磨,胳膊肘忽地一痛,回过神,忽见王晶满面生光的盯着大门外,两只手不停用力捏着她的胳膊,双眼不停冒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小星星,就跟谢敏看见莫闻澜一模一样。 司琪赶紧拽回自己的胳膊,一边轻轻捏着,一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时靖跟个小媳妇似的莫名乖巧的靠在路虎车门上,正直愣愣的盯着她发呆,见她终于看过去了,还伸出怯生生的爪子挥了挥。 司琪:“......” 晚上不能说鬼,白天不能说人。 古人诚不欺她! 想到她刚才还在跟人讨论怎么成功的诱拐时靖跟她去领证,没想时靖立刻就凭空出现在眼前,颇让她有种干坏事,被人当场抓包的羞愧感,她好几年都不见得会发红的脸竟莫名热了一热。 王晶见门里门外的两人隔着铁栅栏相互“放电”,蓦地福至心灵,忍不住激动万分的叫:“琪姐,琪姐,这难道就是你男朋友?我未来的姐夫?” 她吼的声音实在太大,眼睛里放出来的光太炙*热,时靖倏地一下回收了视线,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习惯性的垂眸盯着地面,身形站的笔直,两只手臂垂在两边,手指无意识的捻着裤子,就好像一个犯了错正在罚站的小朋友,让人觉得十分的乖巧,还有点萌,跟他的身高反差不是一般的大。 司琪轻咳了两声,正了正神色,嗯了一声说:“你先去忙,我出去一下。” “哇噻,你男朋友这么帅,哪里奇怪了?”王晶哪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拼命拖住她的手,不停的眨巴着大眼睛:“琪姐,王医生那厮分明就是羡慕嫉妒恨,这么帅的男朋友,怎么会奇怪。” 司琪尴尬的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转头见时靖已经万年不动的低头看地,应该是正盯着脚下的地面眼神乱飞,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打量,估计恨不得想要原地消失,忙止住王晶还要继续发表的感概,想了想说:“下午的课就交给你了,我去叫小俊,回头给你带好吃的。” 说着,再度想溜。 “等等...等等...还有最后一句话...”王晶喋喋不休的叮嘱:“这么帅的男朋友,必须领证,立刻马上去领证,领了证好歹还有一层防护,不然太容易被人叨走了。” 司琪满脸黑线。 “真的,琪姐,你相信我。”王晶生怕她不信似的,“以我的经验来看,这样的男人随便往人群里一扔,绝对会引起哄抢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司琪用力想抽回手,“我知道,我知道,王妈妈,别念叨了。” 王晶冲她挤眼睛:“择日不如撞日,干脆马上去领证。” 司琪生无可恋的盯着她,半分钟后,终于盯的王晶放了手。 十分钟后,司小俊背着小书包,率先冲出了校门,连蹦带跳的跑到时靖面前,甜甜的叫了声:“叔叔好。” 时靖咽了咽口水,回身从副驾驶座上拿了一盒蛋糕递给他,低声说:“送...送给你...的...” 这是司小俊最爱吃的草莓蛋糕,看打包袋上的logo是城南十字巷的那家手工蛋糕店,一小盒有四个,都是新鲜出炉的,每个月司琪都会带他去吃一次,那吃过几天之后都萦绕不散的香味是他的最爱。 司琪看了眼时靖,上前接过蛋糕,对司小俊说:“你吃过午饭不到两个小时,过一会儿才能再吃。” 司小俊见妈咪收下了蛋糕,忙乖巧的仰头看着时靖:“谢谢叔叔。” 时靖垂下眼,跟他对视一瞬,又忙转开视线,看了一眼司琪,默了默,才一口气说:“我来接你。” 就这三两句的功夫,王晶已经领着几个其它班的老师扒在门口,欲盖弥彰的偷看,边看还边对司琪挤眉弄眼,谢敏更是夸张的吹起了口哨,高一声低一声的叫起了姐夫好帅,时靖活像被人扒光了扔在人群堆里,两眼眨也不眨,只是瞳孔像被人安了个马达,转的飞起,而且脸色越来越白,额头渐渐沁出了冷汗,捻着裤子的手指被生生捏成了青白色。 虽然看似是平静的站在原地,但司琪仿佛能感受到他无处安放的慌张。 何必呢? 既然如此畏惧人群,又何必强迫自己出现在这里。 看来这也是一个敬业份子,假扮情侣也能如此刻苦勤奋,难怪会是大公司的总裁,可惜就是不霸道,否则岂不是现在言情里的经典人物形象? 第二十四章 做好群众基础工作 http://.biquxs.info/

司琪一边飞速打开车门,把司小俊塞了进去,一边忍不住感叹,不由深深觉得领证的确迫在眉睫,如果他们之间有了那个证,想来就不用这么兢兢业业的演戏,那时靖跟她也不必再这样试试探探的做姿态,时靖更不用勉强自己跟一个陌生人假装谈恋爱,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思绪飞舞间,见后座上还有两大袋东西,她随手往旁边拨了拨,然后把蛋糕放在一边,正准备转身去抱司小俊的,没想到时靖拉开对面的车门,将两个大袋子提出来,转了一圈过来递给司琪,扫了眼不远处偷看的人,磕巴着说:“这是给你...你同事吃的...” 司琪:“......” 她惊讶的看着时靖,见他苍白的脸色里突然隐隐透出了一丝红,她愣了愣才问:“什么意思?” 时靖眼神更是转的飞起,不停的捻着裤子,好半晌,才低声说:“既然说好了假扮情侣,那这些都是必须做的,不然...不然还会有人给你介绍男朋友,给你带来困扰...”他好像突然被浇灌了勇气,后面一句话说的慷慨有力,利落连贯,不像前面那么结结巴巴,底气全无。 司琪不由睁大了双眼,片刻后,又有些了然。 噢,明白了,这是准备做好群众基础工作了,进入彼此的社交圈,免得将来穿帮。 这样也好,至少能帮她挡去不少热心群众,时不时被人拉着要介绍优质男人,她也有点抵不住,只要时靖来幼儿园转上这么一圈,不出半小时,她有男朋友的消息就能传遍整个小区。 不过这种事儿怎么看不像是时靖的风格呀? 她默默接过袋子,突地问:“是莫闻澜先生的意思吧?” 这么熟练的撩妹方法,肯定只有那只花孔雀才能支使他干。 时靖:“......” 不过他顿了一下,还是直接勇敢的点了点头,决定把这个锅暂时让莫闻澜先背一下! 司琪扫了眼袋子里的东西,全是各种包装精致的小糕点、小零食,还有不少五颜六色、圆润可爱的巧克力,用来收买女孩子,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果然是莫闻澜那只花孔雀的才会干出来的事儿。 司琪转身将袋子递给了王晶和谢敏,两个人迅速伸手翻了翻袋子,拿了几颗巧克力分给其它几个围观老师,然后再一致冲时靖挥挥手,表示谢意。 王晶隔着铁栅栏冲时靖大喊:“姐天,姐夫,改天一起吃饭。” 谢敏:“朕附议。” 后面一堆喊附议的围观群众。 时靖:“......” 司琪:“......” 她飞快拿过一个小面包塞到王晶嘴里,无语的说:“别乱叫,好好吃你的零食吧!” 王晶嘻嘻直笑,冲她直作鬼脸。 谢敏边吃边点头:“嗯,琪姐,你的这位男朋友真上道,知道群众基础的重要性,就为这包零食,我给他打80分。” 王晶撇嘴:“你也太好说话了吧!一包零食就打80分,那王医生成天送好吃的给你,那岂不是可以打100分了?” 谢敏气的去挠她,边挠边说:“咱们在讨论琪姐的男朋友,干嘛扯到我。” 王晶边躲边嘿嘿直乐:“因为王医生昨天也给咱们买了好多零食。” 谢敏:“......” 只见她大吼一声,随手把袋子塞到旁边人手里,撸起袖子就要去挠王晶,可惜后者像脚底抹了油,嗖的一下就跑远了。 司琪笑着摇了摇头,折身返回车前,小俊已经被时靖安置在后座,还细心的给他系上了安全带,蛋糕盒被他抱在怀里,书包搁在一边,司琪本想坐到后面,却见时靖已经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她顿了一下,只好转而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怎么来之前,没有发个短信?”司琪边系安全带,边侧头问了一句,本来她是准备直接过去的,没想到时靖竟然会亲自来接她。 前几天就听莫闻清说过,时靖虽然有车,但几乎不开,因为他根本不出门,所有吃喝住用的东西都是莫闻澜负责给他采购送到别墅,连物业公司都提前打过招呼,平时也没人去他的别墅,他真正做到了在这个都市里偏安一偶,颇有种大隐隐于市的味道,很是让她羡慕嫉妒。 时靖垂下眼,手指不自在的捻着方向盘,“我...我出出来办事...就顺便来接你们...” 办事? 顺便? 司琪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和微微泛起红色的耳垂,心里微微一动,难不成他是专门来接她的? 看来领证有希望啊!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她的心就开始砰砰直跳,掩饰似的噢了一声,指指车,说:“那咱们走吧,我一会想去超市买点东西。” 时靖点了点头,屏气凝神的发动了车,缓缓滑出停车位,顺着指示牌开出了小区。 小区外就有一个很大的超市,时靖把车停在路边,跟司小俊等在车上,只有司琪一个人去超市买东西。 今天是周六,街上人群川流不息,然而司琪纤细的背影在人群仍然份外明显,时靖顿住摇下一半的车窗,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缓缓移动,一抹亮光从他幽深的眸光深处折射出来,原本的晦暗不明仿佛被什么东西洗涤过一样,变的清亮而柔软。 没想到,司琪刚走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隔着车窗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时靖慌忙转开视线,盯着方向盘故作四大皆空状:“不...不用...” 司琪愣了一下,盯着他发红的耳垂默了默,住了嘴又走了。 时靖不动声色的呼了口气,顿觉自己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叔叔,妈咪说是爷爷奶奶来了,所以我们才要去别墅,对吗?”司小俊抬起小脸,直愣愣的盯着时靖。 时靖原本低头盯着方向盘,听见他问话,犹豫了下,还是转过身,直视着司小俊的眼睛,只是眼神有些飘乎,他先是点点头,顿了顿,又问了一句:“你...你喜欢去...别墅吗...?” “喜欢。”司小俊丝毫也不掩饰他喜爱的心情,十分阔气的宣布:“我也喜欢叔叔。” 时靖蓦地睁大了双眼,飘乎的眼神定住了,“为...为什么...” “因为我妈妈喜欢你。”司小俊大声说:“我妈妈喜欢的人小俊也喜欢。” 很快,时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好似平空被人扔进了热水锅里,全身都开始发烫,永远都沉重压抑的心底咕咕咕的冒起了泡泡。 “叔叔,你喜欢我妈咪吗?”司小俊虽然觉得这位未来爸爸脸红的有些奇怪,还是忍不住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时靖忙转过身,双手下意识的捻着方向盘,正襟危坐,两双盯着自己的手,好半天后,他才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司小俊眼睛一亮,立即甜甜的冲着未来爸爸的后脑勺一乐。 正在这时,提着两个大礼盒的司琪回来了,见司小俊笑的见牙不见眼,忍不住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司小俊小嘴一抿,摇头说:“秘密,不能说的秘密。” “你能有什么秘密。”司琪不以为意,关好车门示意时靖开车。 这是司琪第一次坐时靖的车,果不其然,时靖开车非常稳,在市内车速一直维持在40迈左右,出了市区车速也稳稳定在60迈,规规距距开着车,坚实惯彻着宁等三分不抢一秒的交通规则,就算遇上不守规则的司机,他也是主动退让,给人满满的安心感。 到了别墅门口,司琪一边下车,一边随便扯了个话题说:“上次你爸妈来,我只给你妈妈买了礼物,还好这次你提前说,西洋参挺适合老人的,店员一直推荐我买这个。” 然而时靖并不搭话,闷不吭声往前走。 等进了大门,他就顿住了脚步,整个人像被定住一般,司琪不明所为也上前看了一眼,发现整个别墅安安静静,并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你爸妈出去了?”司琪侧头问。 时靖好像突然回了神,犹豫着点了点头,呐呐说:“我不知道他们...他们会出去...” 虽然话说的不清不楚,但司琪迅速领悟到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便不甚在意的说:“没事,反正今天是周末,我就算在家也没什么事做,你爸妈可能只是暂时出门,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正所谓做戏做全套,不然很容易在水沟里翻船。” 时靖依旧不停捻着裤子,脸色微微发白,一幅十分紧张的模样。 两人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相对无言。 司琪绝望的睁大了眼睛,心说:大哥,你好歹得请我进去坐坐吧!这样不吭声,你到底是让我进去,还是想让我回去? 还好时大总裁虽然有社交恐惧症,十几年来都不怎么跟人打交道,但好歹寒窗苦读十九年,基本的礼仪没给忘记,给自己的无耻欺骗做好了心理建设后,还是故作镇定的开了口,看似十分客气、实则怂的不行:“要..要.不进来喝点茶...” 司琪卡在喉咙里的气终于吐了出来,故作不好意思的多了一嘴:“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时靖低着头领着他们进门,绕过玄关,大概是怕她们会觉得黑,直接把所有的灯全部都打开了,将黑暗系的别墅照的光洁透亮,屋子里干干净净,桌子上的果盘和点心盘摆的整整齐齐,大概是别墅的位置比较偏,或者是装修时隔音效果做的非常好,总之在别墅里,听到外面的半点声音。 第二十五章 不如我们去领证? http://.biquxs.info/

司琪卡在喉咙里的气终于吐了出来,故作不好意思的多了一嘴:“不会打扰你吧?”说完这句,她又心生后悔,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心说万一他说会,自己岂不是挖坑自己跳? “不会。”还好时靖没让他失望。 司琪若无其事的呼出口气,下意识抹了抹额头,差点吓出她一身冷汗来,一边往里走,还一边不忘提醒自己,下次可别跟这位最佳伙伴客气了,万一随口客气下却成了真,她可真没地儿后悔去。 时靖低着头领着他们进门,绕过玄关,大概是怕她们会觉得黑,直接把所有的灯全部都打开了,将黑暗系的别墅照的光洁透亮,屋子里干干净净,桌子上的果盘和点心盘摆的整整齐齐,大概是别墅的位置比较偏,或者是装修时隔音效果做的非常好,总之在别墅里,听到外面的半点声音。 所以,这屋子里总像是少了点人气。 显的些冷清和阴森,一点也不像是给人住的。 时靖:“坐。” 这是司琪第二次登门,看着空荡荡的别墅,再想想自己满脑子的算计,心情颇有些微妙的坐在沙发上。 茶几上多了一套羊脂玉的茶具,小小的茶杯上雕着一朵盛开的百合,造型别出心裁,让她忍不住拿了个杯子细细看了起来,心里不由对时靖的眼光很有几分赞赏,虽然他号称远离人间十几年,但品味还是挺符合大众审美的,嗯,尤其是符合她的审美,说实话这套茶具她是真心喜欢。 司小俊小心翼翼把蛋糕放在茶几上,然后打开书包,拿出几本作业,乖巧的让时靖给他指了个桌子独自写作业去了,一点也不想做两个大人的电灯泡,背着未来爸爸还不忘给自家妈咪作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让司琪哭笑不得。 时靖一边打开自动烧水壶,一边从下面的茶屉里拿出一饼普洱,小心的掰了一块放进茶壶里,低下头开始默不作声的泡茶,备具、温杯洁具、置茶、洗茶、注水、侵泡、出茶,这些平时看起来十分繁琐装逼的步骤,他却做的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让人一看就想安静下来。 大概专注做事的人,永远是最有魅力的。 司琪情不自禁的沉默下来,看着他手里的茶杯,片刻后,时靖才将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低声说:“上次看你喜欢喝,就准备了一些,不过我刚学会泡茶,味道可能不太好,将就一下。” 将就? 她怎么可能将就,她已经很久没有安静的喝过功夫茶了,就算在自己家,也是随便拿茶壶泡一下就喝,根本没这个闲情逸志,也没有心思花钱买这样一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茶具,她端起茶杯,手指感受到那烫人的温度正顺着指尖一路流窜到胳膊上,再蔓延到全身,让她整个人都有些烫。 两个人默默无言的相对喝茶,但诡异的却不觉得尴尬,时靖除了给她续茶的时候会匆忙抬头看她一眼,除此以外眸光压根不敢直视她,更多时候他都是低着头,好像在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手指牢牢攒着茶杯,但却能敏锐的注意到司琪杯里的茶没有了,再及时的给续上。 他的脸色倒不像以前那么惨白如纸,只是实在瘦的过份,脸颊深陷,行销骨立,不过也让他的脸看起来更有立体感,难怪王晶她们会不顾形象的扒在扒在大门边上明目张胆的偷看。 光论长相,他其实很的很帅,可惜多年离群独居,让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多了一种畏惧羞怯的柔弱,并不符合当下主流社会对男人阳刚之气的定义,但他乍一看上去好像只是一个行销骨立、孤僻安静的人,但他身上仿佛又有某种令人不能忽视的特质,总能让人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这着实是一件让她觉得很奇怪的事。 不过正如莫闻澜所说,若不是被现实打败,身价不菲的他又何致于低头走入凡尘,虽然他没有被父母所逼,但却不忍让父母为他的未来忧心,与她也算是同病相怜。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后,司琪握着茶杯,微微抬头打量着客厅,黑色系的装修风格虽然看起来简单扼要,大气明了,但也显的极为冷清、疏离、毫无人气,吊顶上的几何造型也让整个空间更加生硬和空旷,浓郁的黑色和遮挡严实的窗帘,让整个客厅都显的有些压抑和沉重,看起来简直像是监狱。 她的目光落在那幅巨大的寒江垂钓图上,久久都没有转开社线。 时靖见她半天都没有再喝茶,终于鼓勇气看了她一眼,目光也随着她投向那幅画。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司琪低低吟颂了一遍,笑说:“柳宗元的诗。” 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首诗,豆蔻年华的少女,大概都有种少年不识愁滋味,但又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阶段,她十四五岁的时候,爱看红楼西厢,同样也喜欢这种描述孤独、寂寥的诗词,总沉溺在那些古人描绘的世界里不可自拔,觉得自己好像是世间的独一份,渴望着长大后能像诗人一样自由和孤傲。 长大后,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让她明白了自己曾经的天真和愚昧。 时靖看着那幅画,表情一瞬间也有些柔和,顿了顿,才说:“这是几年前在拍卖会上拍到的,当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司琪一怔:“你还参加过拍卖会?” 时靖被她眼睛一盯、脱口一问,忙尴尬的捏着茶杯,眼神飘了半天,才低声说:“莫闻澜帮我拍的。” 司琪看着他眼神飘乎、正襟危坐的样子,不仅有点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洪水猛兽,好歹大家也算是合作愉快的伙伴,至于紧张成这样么? 想到他们没见面前,莫闻清和莫闻澜反复跟她沟通合作细节时的谨慎和缜密,她又有些不可言说的复杂。 看来不管对自己,还是对他,速战速决,才是对彼此最好的。 爸妈总不至于在他们领了证之后,还四双眼睛都盯着他们的婚后生活吧? 刚才在脑子里晃悠的那个念头再度侵占了她的思维和大脑。 她默了会儿,把这个念头又在脑海转了好几遍,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开口:“不知道你对登记结婚有想法吗?” “嗯?”时靖正在续茶的手一抖,水就被万有引力吸向了另一边,倒茶的人手忙脚乱的把茶壶放在一边,抬头直直盯着司琪,见她脸上淡淡的,也不太能看出什么来,心里好像平空被挖出了个大坑,只能结结巴巴的问:“你...你说什...什么...” 司琪说:“我们的协议里有彼此觉得对方可以长期合作,就能登记结婚,也好让彼此的父母彻底放心,等对方找到相伴一生的伴侣后,再无条件去办理离婚手续,所以我想问你对登记结婚有想法吗?” 时靖依旧在愣神,一幅神魂出窍的茫然,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可耳朵好像又没有欺骗他,他刚才明明听她提到了结婚。 她竟然提到了结婚?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为了掩饰,他只得赶紧端起茶杯,紧紧握在掌心。 司琪见他一脸茫然,也不由苦笑:“我妈这个人是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的,上次她已经拐弯磨角的催过你了,大概不看见那个红本本,她也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在想,如果你不排斥介意跟一个合作伙伴领证,变成法律意义上的合法夫妻的话,不如我们抽个时间去领证吧!只是领了证,以后你的履历上就会写着已婚,可能将来会给你...” “那你介意吗?”时靖好像突地反应过来了,“一旦领了证,你将来如果再婚的话,就会变成二婚。” 司琪不以为意的笑说:“我都已经未婚生子了,一婚二婚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时靖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愣愣的对上她的目光,他只觉得那目光一如往昔般清明、温暖,让人忍不住心生不舍,他困守监牢十几年,以为会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腐烂,直到化为灰烬,莫闻澜花了好几年的功夫才让他走出来,为他推演过无数种可能性,好的、坏的、痛的、悲的全都有。 可,没有一种是这样的。 他甚至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会如此迅速的踏入婚姻,甚至开始对一个人心生不舍。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好了。 “我没问题。”这一次时靖十分迅速以及肯定的作出了回答。 司琪不动声色的呼出了口气,飘浮不定的心蓦地落了地,她轻轻叩了叩茶杯,做出一幅凝神细想的样子,片刻后,又故作不经意的随口问:“那你觉得咱们什么时候去领证方便?” 时靖好似不自在的捻了捻衣角,勉强压抑住自己想要弯起来的嘴角,好一会儿才说:“我都可以。” 司琪点点头,努力逼自己漠视了他的不自在,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手表,说:“现在已经快三点了,今天可能来不及了,要不咱们明天去民政局?” 第二十六章 约人领证的刺激 http://.biquxs.info/

时靖犹如正在坐山车,心情七上八下的起落不停,耳朵鸣鸣直响,满心满脑都只跳动着结婚两个字,见她的嘴巴一开一合,压根就没办法听清她在说什么,只能假装淡定的点头。 好在司琪好像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浅笑,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如晴山映雪般的微笑不由让他心头一亮,他屏气凝神的掠过司琪的脸,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肢体动作,心里隐隐浮出了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念头。 虽然这个念头看起来实在很敢让人相信,但却像附骨之蚁,不停啃食着他的心。 难道...... “那明天咱们民政局见?那个地方离我们小区不远,就是你不太方便。”司琪一眨不眨的看着时靖,看着他满脸的茫然和不停转动的瞳孔,顿时觉得自己实在像个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一步一步拐着别人走进陷井,脸上还无耻的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时靖愣了愣,嘴巴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司琪心里一凉,下意识问:“你明天没空?” 时靖摇摇头,低头喝了口茶,默了半晌,忽地问:“你户口所在地是哪里的?” 司琪:“...?” 这关户口所在地什么事儿?她有户口薄呀? 时靖说:“登记结婚只能去其中一方户口所在地的民政局办理。” 司琪:“......” 完了,她的户口所在地是北京,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她就把户口转到学校去了。 那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的地方。 想到这儿,她暗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追问:“那你的户口所在地?” 时靖看了她一眼:“东郊区。” 那不就在这附近? 短短几分钟内,司琪体会到了悬崖蹦极般的刺激感,顿觉有点心力交瘁,心说人果然是不能干坏事的,不然就会被雷劈,可惜就算被雷劈,她也顾不上了,只要能顺利拿到那个红本本,圆满的过完爹娘那一关,偶尔被雷劈一回,她也认,于是她继续开始自己的诱拐大计。 她不动声色的看着时靖,想了想,问:“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明天来东郊区领证?” 时靖手指死死捏住衣角,微微垂下眼睑,轻轻嗯了一声。 噢耶!完美!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司琪简直想要跳起来欢呼一声,这一趟诱拐实在太迅速了,莫闻清给她找的这个对象实在完美的不像话,回头她一定要提几只老母鸡登门感谢。 自觉卑鄙无耻,诱拐了纯洁大白菜的司琪一做坏事就容易心虚,见时靖终于踏入她的彀中,颇为兴奋,顿时有种只要明天领证,她就能搞定人生万事大吉的兴奋感,情不自禁连喝了好几杯茶,脑子里不停脑补张星梅女士看见了那本证,搞不好就会放过她,不会时不时发点白发照片过来谴责她的不孝,让她满心满肺都是愧疚。 她这边陷在“已婚”的美好想像生活中不可自拔,一点也没察觉到为啥小小杯子里的茶总是喝不完? 等她反应过来时,恰好看见时靖拿着个小茶壶探身给她续杯。 司琪:“......” 被她看了一眼,时靖蓦地垂下了眼,赶紧坐了回去,正襟危坐的捏着衣角,不像是个有社交恐惧症的患者,倒更像个做坏事被人当场抓住的小媳妇儿,一幅我见犹怜、羞涩乖巧的感觉。 司琪用力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把那股得意兴奋劲压了回去,本本还没到手,可别得意忘形,要是让时靖回过神来,意识到她自私的险恶用心,搞不好就会被她吓跑,急于修补形象的司琪左顾右盼了片刻,也没发现有什么能让她发挥发挥作用的地方,别墅里面太干净了,外面的花园更是整整齐齐。 琢磨了好一会儿,她不经意瞟见墙上的挂钟,竟然已经快五点了,于是忙不迭的问:“你饿吗?” 时靖没吭声,但好在点了点头。 司琪心里一乐,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迫不急待的起身:“想吃什么,我做给你,除了满汉全席和西餐,你尽管点。” “不...不用...”时靖又摇头。 “额...”司琪一头雾水,搞不清他这到底是饿,还是不饿?大哥,你可得饿啊,必须得饿啊!给我个弥补你的机会吧,求你了! 时靖默默起身,飞快的看了她一眼,低声说:“我可...可以做给你...你吃...” 噢,原来是想争夺厨房的使用权! 刚做完亏心事的司琪急于弥补形象,当然不想把补救的机会让出去,不过她更奇怪的是:“你会做饭?” 可惜问完她就后悔了,一个人独居十几年,不会做饭恐怕不太现实,更何况此人还有社交恐惧症,让他天天叫外卖,估计也是难于登天。 时靖点点头:“会...会一些...” 司琪随口笑了笑,一边进厨房,一边轻松自在的笑说:“没事,还是我做吧,你坐着等吃就行,咱们虽然是假扮情侣,但合作一天,我就得尽我女朋友的义务,做饭这种小事就请交给我吧!” 时靖犹豫了下,还是跟在她后面进了厨房,只是安静的站在门口。 厨房窗明几净,时靖一个人独居,没想到卫生也搞的这么彻底,锅碗瓢盆都像是时常用的样子,但照样被擦的一尘不染,冰箱里摆满了品类齐全的蔬菜,冷冻柜里肉类也装的满满的。 “你想吃什么?”司琪扶着冰箱,一边默默在心里想着菜谱,一边随口问。 时靖轻轻咳了一声,说:“都可以。” 司琪看了他一眼,越发耐心细致的问:“那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没有。”时靖突然福至心灵的说了句:“你做的,我都可以吃。” 司琪点点头,兀自埋头去忙活手里的事情去了,满脑子阴谋诡计的她一点也没意识这句话中蕴含着某种意味。 时靖笔直的站在门口,好几次都想插手做点什么,没想到都被司琪制止了,他只好依旧站在门口,守着门边看着司琪一个人忙忙碌碌,当然做饭对于司琪来说完全不成问题,有了司小俊的这几年,她从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已经成功变成了超极大厨,蒸、煮、炸、烧、烩,基本都算精通。 一个小时后,她成功的在饭桌上摆出了六菜一汤。 司小俊得到允许,可以先吃一小块蛋糕,于是用小盘子端着蛋糕,乖巧的站在时靖旁边,两个人排排站,目光不约而同的盯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时不时嗅嗅厨房里传来的香气。 “叔叔来,吃蛋糕。”司小俊拽了拽时靖的裤子,踮着小腿要喂他一块蛋糕。 时靖默了下,还是低头将勺子上的蛋糕送入嘴里。 “是不是特别吃好?”司小俊小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满足的感叹:“每次我考了100分,妈咪才会买给我吃。” 时靖看了看,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说:“下次叔叔给你买。” 司小俊笑颜如花,猛地点头,笑眯眯的说:“最羡慕幼儿园的小朋友过生日时有爸爸给他们买蛋糕了,上次元元的爸爸给她买了一个三层的蛋糕,上面有特别多的草莓,我可羡慕了。” 时靖微微一怔,忽地意识到司小俊已经六岁,司琪是未婚生子,也就是说他一直都没有体会过有爸爸的生活,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蓦地让他生出一股心酸和难以言喻的柔软,他甚至有种冲动,很想把眼前这个孩子拥在怀里,大声的告诉他,以后他每年过生日的时候,他都会买一个大蛋糕送给他。 可惜,当他看着动作轻快的司琪,看着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反射出的那屡暖光时,就感觉像有一把刀,轻飘飘地从他心里滚过,只剩下血流成河,皮肉模糊,而心口的那些千言万语,终于还是被他略薄的嘴唇关在了别人听不见的地方,他安静的看着门里门外的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眼神深深。 或许是目的就要达到了,司琪格外殷勤的想要竖立一个好形像,吃完饭,迅速将时靖跟司小俊赶到客厅,打开电视,让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自己留在厨房打扫战场。 时靖如坐针毡的瞅着电视,喜羊羊和灰太狼的战争越发让他焦燥,半小时后,见司琪还没有出来,他终于忍不住起身去了厨房。 司琪正低头切水果,雕刻成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然后摆成造型别致的果盘,那些并不完美的作品都被她放在一边,她弯着腰,长发自然的散在两侧,遮住了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纤长的手指在不停忙碌着。 时靖站在厨房门外,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很想去抱抱她,从背后抱上去,把脸埋在她背上,然后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说,仿佛只要抱着她,就会有很安稳宁静的感觉。 他知道这不对,这很不对,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两人尚未见面时,就已经通过莫闻澜和莫闻清商议拟定好了合作条款,彼此只是假扮情侣,就算结婚也只是名义上的领证,他们完全是两个互无关系的个体,就像两条平行线,因为现实,才能短暂的相交。 第二十七章 人,果然不能干坏事 http://.biquxs.info/

他们还没见面时,他就曾惴惴不安,害怕合作伙伴想要的太多,而他无法给予,可莫闻清言之凿凿的告诉他,司琪未来都不打算考虑恋爱和结婚,她只是想找一个人合伙应付父母家人,所以绝对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困扰,也绝对是天赐的最佳伙伴,于是他终于下定决定走出自己的世界。 可如今,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滔天的洪水里,抓住了一根浮木。 “滴滴...”手机蓦地响了两声,顿时惊动了门内门外的人。 司琪好像才发现他似的,挑了挑眉毛问:“有事?” 时靖张了张嘴,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满肚子思绪好像都皱成一团缩在了最角落,迎着司琪投过来的眼神,他只觉得手脚一阵抽搐,喃喃摇头:“没...没事...” 司琪大概是对他的怪异已经见怪不怪,并没有过多询问,只是转过头继续雕着西瓜皮,说:“你坐一会儿,果盘马上就好了。” 时靖点点头,同手同脚的晃回了沙发。 “嘀滴...”手机又响了两声。 司小俊扭头看了一眼兀自沉思的时靖,小小声的提醒:“叔叔,你的手机响了。” 时靖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莫闻澜的短信:“司老师是不是提出要跟你去领证?”他竟然难得的只发了一句话,还加了标点符号。 时靖:“......” 他左顾右盼的好一会儿了,忍不住怀疑莫闻澜是不是在他家里装了监控。 半晌后,他颇谨慎的回了条:“你怎么知道?” 短信很快又回了过来:“哈哈哈哈我掐指一算司老师大概要提出领结婚证了毕竟她妈据说比阿姨彪悍多了三天两头给她发满头白发的照片变相催她找个男人嫁了压力可比你大多了你们已经友好相处了两个多月进展顺利她提出领证也不算突兀你可要抓住机会千万别再放过了” 时靖用力眨了眨眼睛,看着满满一段不带标点符号的文字终于觉得习惯了,他盯着厨房里投影在墙上的人影,细细回想着方才的种种,眉头微微拧了拧,仍是回问:“你怎么知道的?” 两分钟后,莫闻澜的消息才回过来:“我刚才去接元元遇上司老师的同事了偷偷听到她们在背后说司老师要结束单身生活去领结婚证了还在讨论怎么庆祝送司老师什么礼物我猜司老师要领证肯定是跟你领哟西进展神速啊不愧是我莫男神出手天下谁与争锋什么时候去领证别忘记告诉我...” 一条消息还没看完,另一条又挤了进来:“哎呀妈呀笑死我了你说司老师的同事也是一只单身汪竟然还敢教司老师怎么追男人怎么让男人心甘情愿的去领证关键司老师还真听进去了这两只单身汪一个真敢教一个还真敢听我说司老师是怎么让您老人家心甘情愿去领证的明天我去别墅好好说给我听听” 时靖轻轻捻着手机,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他的眼晴、他的心全都落在那个追字和心甘情愿上去,想到方才司琪仿似若无其事的提议和不动声色的紧逼,他的手指微微蜷了蜷,心里那个小小的啃食兽终于在一瞬间变成了庞然大物。 莫闻澜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的挤进来,他随意看了两眼,发现都是些想看热闹的废话,果断直接关了机,将手机扔到一边。 恰好,司琪端着果盘出来了。 “哇噻,妈咪,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嘛,怎么会有动物世界的果盘呀?是有什么事要庆祝吗?”司小俊欢呼一声扑到茶几上,盯着果盘里惟妙惟肖的动物发出了灵魂烤问。 司琪:“......” 这可真真真真真是亲儿子! 见时靖也一脸纯洁的抬头看她,司琪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大意了大意了,本想好好表现一下,没想到表现过了头,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要是让时靖看出一星半点来,那她诱拐人去领证的险恶用心岂不是有可能会打水漂? “那个...那个啥...”司琪心头急转,忙说:“这是奖励你下午一个人乖乖做作业的。”还好她机灵,这个理由找不错。 司小俊小心翼翼的捧着果盘往时靖那边移了移,一边移一边说:“妈咪你放心,以后你跟叔叔聊天时,我都不会打扰你们的,王老师说了,大人说话时,小孩子不能当电灯泡的,因为会耽误你们谈恋爱。” 司琪:“......” 她张张嘴,尴尬得无以复加,更加无言以对。 刚庆幸到一半的小心脏再度被踹进了深坑里,她这养的不是儿子,倒像是专门来打拐的。 王晶这个小屁孩,竟然敢教坏她儿子!!! 时靖微微低下头,拼命压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不过眼角还是情不自禁的瞟了一眼,果然,司琪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满脸尴尬的干笑,脸颊微微透出一丝红,连耳垂都变成了好看的血红色,他的心顿时一软,忙用牙签插了一个小兔子递给司小俊,低声说:“你吃...你吃...” 果然,司小俊的好奇心立即被未来爸爸手里的小兔子勾走了。 司琪也回过神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嘻嘻笑着坐到沙发上,却不好意思再去看时靖了。 两个人都盯着那个果盘,气氛略显尴尬。 只有司小俊神情自若的举着兔子苹果,左顾右盼的就是舍不得吃,拿在手里玩的不亦乐乎。 司琪半晌无言,时靖也沉默不语。 幸好,这沉闷的尴尬很快就被打断了。 别墅大门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时靖蓦地起身回头,刚好跟进门的时均翰四目相对,只听时均翰边进来边问:“时靖,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等他转过玄关看见司琪时,顿时一愣,即而又笑容浮面,快走几步:“小司也在呀!”跟在后面的孟诗云更是兴奋,满脸慈笑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来。 司琪拉着司小俊起身,笑着打招呼:“叔叔,阿姨。” 司小俊也乖巧的问好,软软糯糯的声音叫的人心肝直颤。 孟诗云赶紧握住司琪的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笑眯眯的说:“我打时靖的手机一直关机,还在担心,没想到是你在这里,早知道我就不担心了。” 司琪看了看时靖,眸光不由一闪,时靖站在沙发边上,双手用力捻着自己的裤子,手背上青筋暴突,一幅紧张到极致的模样,这让她心里咯噔一跳,忙正了正神色,一边给他们泡杯,一边谨慎的笑说:“可能是没电了,我们刚吃完饭,也没顾的上看手机。”顿了顿,又问:“叔叔,阿姨,你们吃饭了吗?” “没事,没事,现在还不饿,一会我随便煮点面条吃,你们自己吃好就行了,不用管我们。”孟诗云捧着未来媳妇递来的茶笑的合不拢嘴:“这次我们也是突然接到朋友紧急通知,这才搭朋友车赶来津城,直到办完事才准备过来看看的,本来想先跟时靖说一声,结果他手机关机了。” 嗯? 来之前才想到打电话,这怎么看都像是突袭? 不过时靖不是说他爸妈早就来了,只是临时有事出去了吗? 司琪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只是维持着浅浅笑意,不经意间往时靖那边看去,露出几分询问的神色。 然而,时靖脸色越发白皙,视线甫一撞上,他就匆忙移开,压根不跟她对视,一幅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姿态。 司琪:“......” 还有没有天理了? 关键时刻,他竟然甩手不管,想留她一人收拾烂摊子,更可怕的是她一点也不了解情况,搞不好就会说多错多,露出马脚好不好? 能搞突然袭击的,基本都是不信任子女会乖乖听话的,比如她的老妈张星梅女士,突袭这种事对她来说是惯用手段,她都见怪不怪了。 “叔叔,阿姨,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做饭。”司琪琢磨片刻,还是决定先闪为妙,再说埋头干活这种事,即能显出她的体贴和贤惠,又能远离战火,一举两得,说完不得孟诗云回话,她就已经跳起来,飞速奔向厨房,根本不容人拒绝和客套。 “诶,这孩子...”孟诗云赶紧放下杯子,想过去帮忙。 没想到司小俊蓦地拽住了她的手,开了口:“奶奶,妈咪本想等你们一起吃饭的,叔叔说你们出去办事了,所以我们才先吃的。” 时靖:“......” 他正在捻裤子的手指,顿时僵住了,目光缓缓移向司小俊,嘴巴飞快抖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终于体会到司琪刚才的心情了。 孟诗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跟时均翰对视一眼,下意识问:“出去办事?” “对呀!”司小俊一点也没留意到未来爸爸就快要升天的尴尬,笑眯眯的说:“叔叔说爷爷奶奶来津城了,所以妈咪带我来看爷爷奶奶。” 孟诗云:“......” 时均翰:“......” 两人不约而同的扭头去看时靖,脸上同时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来,可惜时靖低垂着脑袋,压根就不肯抬头。 第二十八章 公婆认证,形势大好 http://.biquxs.info/

孟诗云呆呆的看着儿子,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看了看司小俊,又转头看了看儿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儿子,你...?” 时靖消瘦修长的身形,几乎都在打恍了,要不是眼前这两位是他亲爹亲妈,他大概已经要原地消失,躲回二楼的小房间去了。 不过短短的愣神间,孟诗云很快回过了神,眼睛不知不觉涌上了一层泪光,略有些哽咽的点头:“好...好...真是太好了...”顿了顿,她突地摸出手机,喃喃自语:“得好好谢谢闻澜,多亏了那个孩子...不行,现在打电话不方便,也不郑重,老头子明天我们请闻澜吃个饭吧!” “妈...我...”时靖低低叫了一声,却又哑了火。 时均翰往后移了移,看着在厨房兀自忙活的司琪,再看看杵在原地仿似木头人的儿子,蓦地长长松了口气,笔直的身形在这一瞬间都显的不那么直了,就像一张常年崩紧的弓,终于卸下了那股劲。 他的手微微抖动,但整个人却好似漫不经心的给自己续了杯茶,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既然你肯花这个心思,那就好好珍惜,这个孩子我虽然只见过两次,但能感觉到是个好姑娘,现在领结婚证很方便,不如你们去把证领了。”顿了顿,他又加了句:“找个时间,请亲家一起吃个饭,该有的礼数我们一点也不能少,千万不能怠慢了小司。” 时靖一瞬间语塞,然而想到刚才莫闻澜的短信,他又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那你跟小司求过婚了吗?”孟诗云忙紧跟着追问一下。 时靖怔住,眼神迷茫,脸上更是一片空白。 “你个傻小子,不求婚别人怎么肯跟你去领证,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孟诗云恨铁不成钢的仰天长叹,看着时靖俊美却苍白的脸,幽深又晦暗的眼神,她心中酸涩难抑,明明他的儿子当年是那么明俊开朗、神采飞扬,尤其喜欢笑,笑的起来脸颊还会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然而如今...... 纵是她心里千般后悔,万般无奈,但他的儿子终归还活着,全须全尾的站在她的眼前,终归是没有被黑暗吞噬。 儿子能好好活着,她已经足够感谢上苍怜悯了。 这么一想,再意难平也瞬间平息了 她叹了口气,对时靖柔声说:“女孩子谁人不想要一个浪漫的求婚和浪漫的婚礼,领证是人生大事,你一定要好好思虑周全,不要怠慢了人家。” 时靖脸色忽白忽青,有点怪异。 孟诗云担忧的看着儿子,然后用更加忧虑的眼神看着自家老公。 两个迅速无声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不指望他了。 神助攻司小俊小大人似的站起身,拉起时靖的手,适时的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从动物果盘里挑出一个小兔子递给他,讨好似的笑说:“叔叔,你吃,你吃,这是妈妈亲手做的,我妈妈的手可巧了,将来她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给你吃的。” 做坏事被人当场抓包的时靖跟客人似的,拘谨地坐在沙发的一角上,递给他的兔子样水果,他食不甘味地咬了一口,偏偏司小俊很喜欢他,硬要拿着自己的兔子水果跟他玩游戏,时靖虽然沉默不语,但还是应他的要求做着各种动作,一点也没有排斥和焦虑不堪的样子。 “儿子...”孟诗云一直安静的看着他们,片刻后,才起身准备去厨房,走了两步,她又顿住脚步,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妈妈...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沉默了好半晌,时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饭后,时靖被司小俊缠着继续玩游戏。 时均翰和孟诗云抓着司琪一起喝茶,两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对视一眼,各自交换了下眼神。 同为女同胞,孟诗云决定先打头阵,先是和蔼慈祥的给司琪递了一块水果过去,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小司呀,你爸妈的身体还好吗?我听小俊说他外公的身体不是很好,常年卧病在床,刚好我有个朋友是津城一院的主任,医术在业内颇有名气,要不把你爸爸接过来,好好去检查检查?” “呃!”司琪微微一怔,下意识去看时靖,悄悄眨了眨眼睛,露出询问的意思。 时靖眼神飘乎不定,嘴唇抿了抿,却没说话。 司琪瞬间了然,果如自己所料,这差不多就是变相催婚的意思了,只是比较含蓄委婉而已,接过来检查身体,下一步应该就是双方父母家长见面,依催婚家长们的惯用方法,见亲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确定婚期,办婚礼,领证。 虽然她对结果很期待,可过程就有点不太美妙了,就不能跳过过程,只谈结果么? 默了默,司琪委婉的说:“阿姨,谢谢您操心了,不过我爸最近在老家休养,一时半会不太方便坐车。” “这样啊...”孟诗云略显失望的点了点头:“不方便坐车是最麻烦的,舟车劳顿比生病还要损伤身体,只是辛苦你妈妈照顾他了。” 司琪捧着茶杯,干干笑着。 孟诗云一招不成,喝了两口茶,酝酿片刻,又再度出击:“对了,我记得你的老家是襄城的吧?襄城下面一个小山城,是吧?那个地方我跟老头子年轻时过去,山清水秀,风景不错,可惜了,一晃二十多年没机会再去了。”说完还惋惜的摇了摇头,一脸你快邀请我去的表情。 司琪心头雪亮,对于这种浅显透明的迂回战术,她莫名有点想笑,可又不能真的笑出来,只得暗暗咬了咬舌*尖,顺着话头说:“那下次有机会,我带您和叔叔去我们老家转转,那边风景确实不错,冬暖夏凉,很适合老人休养身体的。” “下次是什么时候?”孟诗云一见她搭话,迅速反问一句。 司琪:“......” 她好像看见了自己的老妈张星梅女士,果然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 时均翰见老婆追的太紧,唯恐适得其反,忙出来缓和气氛,说:“你急个什么劲,孩子们的事别瞎掺合。”他顿了顿,老成持重的又加了一句:“我们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时靖一定要先去拜访亲家。” 孟诗云意识到自己过于急迫,忙轻咳了一下,也点头,转而看着自家儿子:“时靖啊,你的公司反正是闻澜代为打理的,时间上很宽裕,亲家公身体不好,你这个作晚辈的,应该抽个时间去探望探望,知道吗?” 时靖不吭声,只是默默看着司琪,眼睛一眨不眨,颇有种求助的意味在其中。 司琪默默在心里把他挠了个大花脸,暗暗吸了口气,说:“我已经跟家里说过,也跟时靖商量好了,国庆节我们一起回家住几天的。” “国庆啊...这还有一个多月呀...”孟诗云微微拧着眉,想了想,又说:“国庆节路上人多车多,会不会不太方便呀?不如提前出发?” 司琪:“本来我想最近回去的,不过幼儿园还有课,暂时走不开,只能定到国庆节了。” 孟诗云脸上的失望更明显了,她无奈的点头应和:“也是,你还有工作,不像时靖时间很自由,那只能国庆去探望亲家公了。” 时靖默然不语,压根就没有搭话的意思,不反对应该就是同意。 司琪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无语,看来真得带时靖去老家溜一圈,不然不光她老妈那边不好交待,时家父母这边也必然不好糊弄,原以为找个有同等需求的合作伙伴会是件很轻松的事,然而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发现一点也不轻松,搞不好还会更复杂,果然是她想的太简单。 不过看他爸妈的态度,似乎对她应该很是满意,她下午虽然成功诱拐了时靖同意跟她领证,可这个证总归是没有拿到手,如果他爸妈也有催婚的意思,倒不如直接捅到他爸妈面前,把领证给做成铁板钉钉,也免得后患无穷,再说他们真要领了证,时靖肯定会给爸妈汇报,搞不好他们还要再跑一趟津城,不如现在一次性解决。 司琪再度去看时靖,想询问下他的意思,可惜时靖已经低头跟司小俊玩起游戏了。 ok,那就别怪她啦! 心里有了决断,她便不再犹豫,反正迟早都有这一天,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区别,她放下茶杯,坐直了身体,直直凝视着身边的两位长辈,轻声说:“叔叔,阿姨,我跟时靖已经决定去领证了。” 时靖:“......” 时均翰:“......” 孟诗云:“......” 闻言,孟诗云直接愣住了,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看了看司琪,又转头看了看儿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真的?” “真的。”司琪认真的点点头,怕他们不相信似的,她又加了一句:“因为我的户口还在北京,所以决定在时靖的户籍所在地领证,如果不是今天太晚来不及,我们今天就去领证了。” 孟诗云跟时均翰愣神过后,又对视一眼,均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真是的,早知道他们已经决定要领证了,傻儿子也不早点说,害他们还打算亲自上阵催婚。 第二十九章 尴尬留宿 http://.biquxs.info/

“那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孟诗云喜笑颜开的说:“还是得跟亲家商量商量,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司琪一怔,看着同样怔住脸色莫名的时靖,忙说:“叔叔,阿姨,我们不打算举办婚礼。” “为什么?”孟诗云先是脱口而出,然而在注意到司琪的视线从时靖脸上移开的时候,顿时又有些了然,可惜话已出口,收不回来。 幸好,司琪捋了捋头发,笑笑:“我跟时靖都不太喜欢太热闹的场合,再说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事,人生是我们自己的,我们都只想过简简单单的生活,太麻烦了反而违背了我们的初衷,还请叔叔阿姨理解和包容。” 时均翰呷了口茶,说:“我们支持你们的决定,不办婚礼就不办婚礼,亲戚那边我们去通知一声就算了,以后觉得有必要了再补办一场也无妨。” 司琪眼睛一亮,忙说:“谢谢叔叔阿姨。” 说完,刚好时靖的视线投了过来,飘乎的小眼神就像一只受惊的蝴蝶,左躲右闪,上窜下跳,她忍不住冲他得意的一挑眉,满脸尽是笑意,就像一根小小的糖丝,轻轻扎在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让他忍不住蜷了蜷手指,拼命的捏住了衣角,脸上若有若无的泛起了一片红。 “那你们哪天去领证?”孟诗云见他们眉来眼去的,脸上尽是笑意,双手激动的搓来搓去,颇有种喜不胜收的兴奋。 司琪忙正襟危坐,说:“我们打算明天去。” 孟诗云:“明天是周末,民政局休息呀!” 司琪:“......” 对噢,明天是礼拜天,公休日,民政局压根就不会开门,那下午时靖答应的那么爽快? 要是明天她兴冲冲的跑去民政局,发现不开门,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司琪只觉原本欢悦鼓舞的胸腔瞬间就瘪了下来,她不甘不愿的看了一眼时靖,十分心酸。 她就想拐人领个证,怎么这么难呢? 似是看出了她的失望,孟诗云反而安慰说:“明天领不了,后天去办就行了,周一早些去,是一样的。”顿了顿,她看着时均翰说:“那个老王的小姨子是不是在这个区的民政局上班,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提前预约下时间,看看需要什么材料,我们提前准备好,这样到了民政局就能马上办,也不会耽误时间。” 时均翰接收到老婆的暗示,忙起身去办了。 孟诗云拉着司琪的手,不停轻轻拍着,显的十分亲呢,少顷,她将自己手腕上带的浅绿色的玉镯拿了下来,轻轻往司琪手腕上套。 司琪吓了一跳,连忙想把手收回来,“阿姨,这这这这个太贵重了...” “别动。”孟诗云微微笑着,坚持将镯子套了上去,末了,还拿起来看了看,边看边点头:“真好看,比我戴着好看多了。” 司琪还想推辞,开玩笑,她跟时靖只是互惠互利的合作伙伴,假扮情侣忽悠父母放心罢了,这镯子一看就不是凡品,她可没那么大的脸收。 孟诗云笑说:“这原本就是我们时家祖上传下来,专门留给儿媳妇的,你跟时靖在一起这么久,我都没机会送你一件像样的礼物,时靖跟他爸一个样,脑袋瓜子不转弯,连细胞都比别人粗几分,我想他肯定也没给你买过手饰什么的,刚好这个镯子就算是我的见面礼,等下次我再好好给你补几件礼物。” “阿姨,真的不用这么客气的。”司琪见推辞不过,只好赶紧先拍个马屁以示谢意,“时靖虽然不怎么喜欢说话,性格又安静内敛,但他对我很好的,很细心,我妈妈也很喜欢他的,再说我也不喜欢戴手饰什么的,幼儿园里的孩子多,戴这么贵重的玉镯,很容易嗑着碰着。” 孟诗云见她一脸认真,虽客气却不疏离,对儿子好像是真的很满意,不由心生欢喜,“没关系,先收着,就当是我的一片心意。” 司琪暗呼了口气,只得微笑着放下袖子,算是表示收下了,反正回头还给时靖也一样。 “儿子,以后你可得好好对小司,知道吗?”孟诗云知道自家儿子的情况,虽然欢喜,但还是掩不住担忧。 司琪见状,忙抢先说:“您放心吧,阿姨,我跟时靖会好好的,您跟叔叔就好好照顾身体,时靖也就放心了。” 这话说的甚为乖巧,孟诗云听的热泪盈眶。 时靖看着司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脸色越发红了。 司琪见他又像闭口葫芦似的,简直是彻底对他绝望,随后又庆幸不已,幸好她抢先开口,否则就靠这个闷葫芦,别想糊弄过去,她发誓,以后这种场合绝对不用指望时靖,否则大家只会一起完蛋。 正说着,时均翰回来了,边坐边说:“老王已经替我们约好了,你们周一上午早点去,那边会先替你们办理手续的。” 司琪忙替他把茶杯续满了,“谢谢叔叔替我们操心。” 孟诗云眼睛直直凝视着司琪,不停点头,完全是越看越喜欢,想了想,她试着问:“小司啊,我以前做梦就想要一个儿媳妇,你看你跟时靖都要领证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叫我一声...叫我...” 她话未说出口,但眼神殷切,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司琪蓦地想起时靖第一次见她妈时,脱口而出的那声妈妈好,以及后来反应过来时的尴尬和无措,差点没忍住笑。 证都要领了,叫一声爸妈也是天经地义的步骤,虽然是演戏,但该尽的义务还是应该尽到位,该有的演技还是应该表现出来,关于这一点她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事到临头完全是毫无压力。 只见她理了理衣服,站起身,向时均翰和孟诗云微微弯了弯腰,表情诚肯的叫了一声:“爸爸,妈妈。” 她的这一声妈妈叫的孟诗云那是心花怒放,她盼媳妇盼了这么多年,几乎都快要绝望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家儿子竟然还能找到女朋友,她还能有机会听见媳妇叫自己一声妈。 她跟时均翰对视一眼,眼中都隐有泪光,尽是柔软。 时靖:“......” 原本是领证男主角的他好像变成了编外人员,直愣愣的盯着他们三个人,脸上表情虽然还是清淡至极,可那眸光忽明忽暗,睫毛不停颤颤巍巍,可谓是精彩纷呈,他全程一言不发,当然大家好像也觉得他是透明的,没有人想要去征求他的意见,好像也不需要经过他的同意。 “妈咪,我有点困了。”玩游戏玩到一半,时靖的注意力就被转走了,他一个人玩了半天终于困意上涌,挤到司琪怀里,眼睛半睁半闭,困意十足。 司琪这才想起来看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八点了。 她有些尴尬的看着孟诗云和时均翰,说:“爸爸妈妈,那我先带小俊回家了,明天再过来。” 孟诗云一听,忙起身把司小俊抱进怀里,说:“都是一家人了,还来回跑做什么,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反正这里够大。” 司琪:“......” 孟诗云也不等她回话,低头将司小俊搂紧了,笑眯眯的说:“小俊,今晚跟奶奶睡好不好,奶奶跟给你讲很多很多的故事,好不好?” 司小俊拼命眨着眼睛,乖巧的点头:“奶奶,我喜欢听故事,我要听美人鱼和小王子的故事。” 亲儿子叛变,司琪面对司爸爸、司妈妈两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也找不出借口推辞,只好咬牙应了下来,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演戏演全套,不就是留下过个夜么,反正她都要拐人家儿子去领证假结婚了,这么缺德的事她都做出来了,过个夜安慰安慰人家受伤的小心灵也不过份。 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后,司琪尽可能在脸上挤出一个含羞带怯的浅笑,期期艾艾的点了头:“那就打扰阿...打扰爸爸妈妈了。” 一边的时靖蓦地睁大了眼睛,里面尽是不可置信。 司琪努力漠视掉他震惊的眼神,心中默念:时大总裁你不要怪我,是你自己先不讲情义,丢我一个人面对“刀光剑影”的,你要明白,我也被逼无奈的,您老人家要是觉得多个陌生人不自在,也只能勉强忍忍了,反正一年估计也就那么几天,眼睛一睁一闭也就过去了。 孟诗云是个行动派,见她点了头,忙自告顾勇的抱着司小俊去洗漱了,号称上次给司小俊买的新衣服刚好有了用武之地,时均翰一盏茶没喝完,也被孟诗云叫了去帮忙,徒留下尴尬的两个人继续相对尴尬。 司琪见时靖一直盯着她,忙在脸上挤出个笑,无奈的说:“早晚得有这一天,你就努力忍忍吧!我也不想这样的。” 没想到,时靖闻言却摇了摇头,兀自转开了视线,又低眉顺眼的缄默不语。 司琪连喝完了两盏茶,见时靖还呆坐不动,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主动说:“晚上我睡哪儿?” 时靖这才像梦游被人惊醒一般,猛地抖了一下,茫然的抬头看她,好像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司琪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请问,我晚上睡哪里?” 时靖的眼神更飘了,片刻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碰到她的眼神就赶紧移开,苍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活像她是要干什么坏事的登徒浪子,让他整个人都手足无措的戳在沙发上,手指不停捻着衣角,显的极为紧张惊恐。 第三十章 关于睡床,还是打地铺的问题 http://.biquxs.info/

司琪无语的盯着他,简直想仰天垂泪,她那句话是很纯洁的好不好,她只是想问他自己晚上睡哪儿,又不是说要睡他,至于么?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纯情的男人,可真是世间少有。 现在,她是真的相信他已经避居世外十几年了。 “难道你想让我睡沙发?”司琪捏了捏眉心,颇无奈的说:“估计咱这戏立马就得穿帮,大哥,你好歹配合配合好伐?也就这一晚,我保证下次不来了。”顿了顿,她又啧了一声,挠着下巴说:“现在分房睡,应该还能说的过去,毕竟我还是可以装的矜持一点,要不你随便在楼上或是楼下给我找个房间就行了。” 时靖脸色一白,原本泛出的红又跟退潮似的呼啦一下散尽了,那白便显的有些惨白,更是毫无生气,就好像一个人被突然抽出了精魂似的。 “诶,你别紧张,别担心,没事,没事的,我再想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别担心。”自从决定诱拐时靖成为长期合作伙伴后,就圣母附身似的司琪见不得他这幅模样,忙不迭的出言安抚,最后几个字语气甚至不自觉地放轻,仿佛声音稍微大点,他的人就会被吓飞,走了这个,她还不知道去哪儿找下一个。 看着时靖这幅惊恐样,她忍不住唾弃自己,然后一边唾弃一边皱着眉头,半晌后,才左顾右盼的往他那边凑了凑,小小声的说:“要不我就跟你爸妈说,幼儿园突然有点事,然后你送我回去?” 时靖捻着衣角的手指僵住了,默了好一会儿,他却摇了摇头。 “额,这个法子不合适么?”司琪抓了抓头发,又坐回去,嘀咕着说:“挺好的呀,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顿了顿,她只好抬头去看对方,试着又问:“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你公司有事?” 时靖依旧沉默不语,片刻后,见他忽地站起了身,然后一言不发的往楼上走。 司琪一看心说不好,这家伙又想把她一个人丢在战火中间,独善其身,一想到时靖自己溜回房间,她却要坐在沙发上迎接司家爸妈疑惑的目光,还有无处可睡的尴尬,她就浑身忍不住起鸡皮疙瘩,脑子及时指挥了她的两条腿,让她快步跟紧了时靖,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走廊里的影灯照的四周影影绰绰,颇有种拍恐怖片的诡异感,两边的房间都掩着门,随手偷偷一推,竟然没推开,好像是锁住了,她见时靖直奔自己的卧室,忙跟了上去,想问个究竟,又不给地方住,又不送她回去,难道要她自己大晚上的走回去?到底还有没有契约精神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该怎么跟司家爸妈交待啊? 抓耳挠腮、左思右想,不知不觉就跟着时靖进了他的卧室,前者蓦地停下了脚步,导致她一时不察直接撞了上去,鼻尖传来的剧痛差点让她眼泪共鼻涕齐飞,悲呼伴怒骂齐放,忙捂住鼻子往后退了好几步,靠在门上咬牙切齿的缓过那股劲儿。 时靖猝不及防地转身,看着她捂鼻疼的脸扭曲成一团,脑子里顿时一空,他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几乎是愣愣地看着司琪,半晌转不开目光,很想上前查看一下,可惜他的手仿似被灌了千斤铁,耗尽全身力气,也根本抬不起分毫。 “疼...疼么?”他尴尬的戳在原地,满脸紧张的问了一句。 废话! 她的鼻子是肉长的,又不是铜皮铁骨,当然会疼,都快要疼死了,然而她还是充分发挥了自己“宽容友爱”的特长,特别有契约精神的摇了摇头,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安慰的笑颜,言不由衷的说:“没事,没事,不用担心,这点小痛算什么,缓一缓就好了。”说完双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不停的深吸呼、深呼吸,将疼痛默默弹压了下去。 时靖像个自闭症儿童一样低下了头,双手依旧捻着衣角,估计他的衣服坏的最快的就是两片衣角,真可怜。 司琪苦中作乐的笑了笑,问:“时大总裁,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我比较关心这个。” “可…可…可以…”时靖嘴唇抖了半天,也没“可以”出个所以然来,他猛地转开好不容易抬起来的视线,然后盯着自己的卧室,“可...可以...” 一句话还没机会说完,就见孟诗云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了过来:“你们这是要休息了吗?” 司琪被吓了一惊,疼也顾不上了,嘴巴比脑子转的快,忙应道:“是的,妈妈,时靖说他有点累,想先休息。” 时靖张了张嘴,一个音也没发不出来,眼中尽怔然,不知是对她的灵机应变佩服之至,还是在好奇她怎么会有这么厚的脸皮? 司琪已经被自己的无耻打败了,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视线,只是转身看着孟诗云捧着一套睡衣和一个化妆包过来,笑眯眯的说:“这是我以前买了一直没有穿过的,化妆品是我今天买了准备让时靖送去给你的,没想到刚好派上用场,晚上一定要记得卸妆再睡觉,不然会伤害皮肤的。” 司琪忙双手接过,脸上干笑不止。 孟诗云慈爱的看着她一眼,再看看时靖,再看看只有一张床的卧室,一脸的意味深长,这笑直接让司琪汗流夹背,让她精心修炼好几年的厚脸皮差点僵掉,这出戏演的太艰难了,现在的父母都是这么难忽悠的嘛! 难怪网上时不时跳出几个找人假扮女友最终穿帮的血泪帖,敢情不是假友女演技太差,而是父母们都是柯南附体。 兀自笑了好一会儿,孟诗云总算才察觉到站在儿子媳妇的卧室门口有点不太妥当,忙说:“你们早点休息。”顿了顿,她又盈盈的看着司琪,满脸慈爱的说:“你天天上班也辛苦了,难得周末过来,明天不用急着起床,小俊交给我们就好,等他吃完早饭,我们可以带他去小区里转转,不耽误你们。” 司琪:“......” 这句话里蕴含的信息有点意味深长。 她十分艰难地维持着八风不动的表情,努力想在脸上浮出一个羞怯或是温婉的表情,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 还好,孟诗云交待完,就飘然而去。 等脚声步完全听不到了,司琪忽地抖了抖,脸色尴尬的看着时靖,幸好后者依旧一幅老僧入定、万物与我无关的四大皆空,只是捻着衣角的手指青白交错,脖子上青筋隐隐可见,方能看出星点他起伏不定的心绪。 面对一个有社交恐惧症、不善言辞的人,司琪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于是耸了耸肩,单刀直入、破罐子破摔的说:“你睡床,我可以打地铺,你要还觉得不习惯,我可以在衣帽间打地铺,把门关上就行,反正无论如何我们得把今晚度过去,明早我就借口幼儿园有事先回去,你爸妈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津城盯着我们。” 时靖默了默,去衣帽间拿了一身衣服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头也没回的说:“左边第二间是洗漱间,可以随便使用。”说完立刻就走了。 司琪屏气凝神的侧头听着他的脚步声好像是下楼去了,这才真真正正的长舒了口气,两条腿跟弹棉花似的又酸又麻,全身酸软无力的只想往地上躺,好像所有的精气和心气都被抽空了,都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戏,她真心对这句话是十二万分的赞同,太难了,她真是太难了。 为什么人活着就非要结婚? 如果不是拗不过爹娘那一关,不想时常听到老妈那句死不瞑目的威胁,她至于昧着良心,在这里跟两个老人在线飙演戏么? 太难了。 不过一想到,只要领了证,就能万事大吉,她瞬间又站直了身体,用力搓了搓脸,默默给自己打气。 三秒钟后,浑身充满力量的司琪拿着孟诗云准备的睡衣和化妆品溜到旁边的洗漱间飞快的洗刷干净,等她回到时靖卧室的时候,发现他穿着一身黑色休闲睡衣,已经身形笔直的坐在床边,两眼直直盯着脚边的地下,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坐姿十分标准,都可以媲美兵哥哥了。 大概是见她回来了,虽然没有抬头,可司琪明显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蜷,紧紧攒着拳,手背上青筋暴突,腕骨直直凸了出来,明明白白的表现出了他的紧张和焦虑。 司琪立即深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悄无声息的往里走了两步,尽量远远靠在书柜上,低声问:“要不我去衣帽间打地铺?” 时靖看了她一眼,然后摇头。 司琪挠挠嘴唇,又问:“你介意我们在同一个房间吗?比如你睡床,我睡地上也行。” 时靖又看了她一眼,接着摇头。 司琪傻了,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于是说:“我看这二楼还有不少关着门的房间,要是方便的话不如我溜过去睡一晚,明天你爸妈起床前,我再溜回来,我保证,绝对不会被他们发现。” 时靖这次不看她了,但起身转了一圈,走到书桌前的木椅上坐下,依旧一言不发。 司琪微微皱起眉,暗自揣度他的用意,想了半晌,才试探着问:“你坐着,让我睡床?” 好在,不善言辞的时大总裁这次终于点头了。 第三十一章 垃圾厂里的画展和画中人 http://.biquxs.info/

好像通关成功的司琪长长呼了口气,摆了摆手,笑说:“那怎么行,你是主人,我是客人,哪有反客为主的道理,听我的你睡床,我打地铺就行。” 说完,她抬头看了看这个房间,想找个打地铺的被子或是垫子什么的,可惜这个房间除了书,就是书柜,她默了默又去衣帽间逛了一圈,除了衣服,就是裤子,依旧没有一条多的被子和垫子。 这就尴尬了,难道要让她发扬贫苦农民的光荣传统,直接睡地上?要不,她去其它房间偷偷拿一床被子过来? 正在纠结,就听时靖在后面低声说:“你...你睡...我可以一晚上不睡...” “一晚上不睡,那你要干吗?”司琪下意识就反问回去。 时靖忙垂下头,轻轻抠着裤子,“我看书。”说完还装模作样的随手从桌上拿了本书放在膝盖上。 司琪:“......” 她睡觉,然后他坐在仅仅一尺之隔的椅子上看书?开什么玩笑,她能睡着那就是怪事了。 这个提议还不如她刚才随便乱想的法子呢? 果然指望他是不可能的,司琪抱着手臂,一会儿捋头发,一会儿挠嘴,一会儿又开始拽耳朵,时靖见她不说话,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抬就再也没移开过眼睛,只是两只手越发紧紧攒着手里的书,静静等着她做最后的决定,他是困守监牢的囚徒,而她像是那扇门外的光。 只能仰望,却无法追逐。 “算了,现在还不晚,睡也睡不着,不如你借我一本书,打发打发时间,等困了再说。”司琪想了半天也不得其法,见时靖总目不转晴盯着她,幽深的眼神,就像一个超极明亮的大灯泡,让她情不自禁的竖起了尖刺,从头到脚都开始不自在起来,总想找个镜子再照一下,看看自己的装扮是不是妥帖合适。 时靖忙说:“书你随便拿...拿...” 司琪转过身,往后退了一步,上上下下打量着三大柜子的书,最后视线落在那几本盗墓和灵异悬疑上,凑过去仔细研究,这一排不仅有很多国外的灵异悬疑,还有更多的都是国内这十多年来比较有名的灵异,有好几本都是在网上点击率过亿,她也曾经追过的热门。 最终,她拿了一本比较冷僻的灵异,叫《问鬼一百八十式》,好像是讲关于什么请灵、问灵之类的玄门之法,有点像是请碟仙、鬼上身等诸如此类的胡说八道,她虽然热爱看灵异,但其实并不太相信世上会有灵魂或是鬼怪存在,有时候看看恐怖片,也是为了调剂生活,释放压力。 翻了好一会儿,等看到十种寻鬼方法时,她偷偷扫了眼时间,才九点半,缓慢移动的指针让她有点想抓狂,她已经六年没有跟陌生男人像这样独处一室,更何况还在夜深人静的大晚上,每次时靖翻书的声音都会让她寒毛倒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全身的神经元不自觉的进入紧崩状态,这导致她的大脑好像凝固了似的,靠在书柜上的身体几乎失去了知觉。 然而表面上,她还得拼命装作泰然自若,好一派闲心逸志。 不久后,书上的字体渐渐飘乎起来,映在瞳孔里开始有些刺眼,又勉强看了几页,那种如坐针毡的紧崩愈发难以忍受,她终于克制不住内心想要疯狂咆哮的冲动,偷偷转了转眼角,将视线落在给她造成巨大困扰的人身上,等发现时靖并未抬头看她,而是在全神贯注的盯着书页时,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紧崩的心脏缓缓落回了胸腔,僵死的脑细胞也开始原地复活。 再三确认时靖并没有注意她的时候,她深深吸了口气,等脑子稍微恢复清醒后,又悄无声息的动了动双腿,蜷蜷脚指,咬牙忍过了那股针扎似的酸麻,手里的书是再也看不进去了,眼珠有规律的转了转,缓慢做完了一套眼保健操,房间昏暗,空间狭小,视线不自觉的还是落到了仅有三米之隔的人身上。 只见号称有社交恐惧症的时靖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后背挺的笔直,头微微垂着,书本平摊在膝盖,一手扶着书,一手不时翻动书页,整个人就犹如一尊人形雕像。 暗色的影灯投射在他的身上,给他白皙的脸庞渡上了一层流光,从她这个角度其实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清晰的看到他轻轻颤动的睫毛,或许是过份的消瘦,让他的眼窝显的很深,眼珠很黑,就显的眼神很幽深晦暗,眼皮半垂的时候,长长的睫毛阴影打在高挺笔直的鼻梁上,就会给人一种很淡漠疏离的感觉。 他明明就坐在那里,不过咫尺的距离,但莫名的给人很遥远的感觉,就像中间隔着天涯海角、星辰银河,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把他与所有人隔开在两个世界。 所有人同在一个国度里,只有他是孤独的。 这幅画面不仅让司琪有些恍惚,总觉得似曾相识,脑海深处忽闪忽闪,断层似的记忆开始飞快跳跃,闪回着被她强行积压、已经生出灰尘的简影,好半天后,相同的画面才被她从岁月的河流中摘了出来。 曾几何时,她在一个颇小众的画展上看过一幅画,说小众是因为展出作品的画家基本都名不见经传,而且作品五花八门,画什么的都有,有的主题很灰暗,画家想传达出来的东西很难被主流社会所接受,所以这种小众画展基本难登大雅之堂,能举办画展的地方即偏僻又破旧,还经常招来一些名人墨客们的嘲讽和鄙视。 那一次的画展是在一个废弃的垃圾厂里举行的,而赞助人据说是一位很神秘的人,出巨资将那些一文不值的作品买了过来,然后在一个废弃的垃圾场举行了那次画展。 可能是因为这些小众作品以前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也还没有落到要在垃圾场举行展览的地步,这种独辟新径的做法让画展迅速引起了关注,更让人奇怪的是那位赞助人既然有钱买下这些画,却又不肯租一个像样的地方办展览,总之零零总总的诡异作法,反而让那次画展很受人关注。 彼时的司琪自认为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小文青,很喜欢接触些奇奇怪怪的事物,美名曰寻找灵感,于是也成了被这些诡异做法吸引过去的人之一,她坐了三个小时的公交车,赶到了郊外已经废弃八年却还散发着异味的垃圾厂,想要见识见识这些只能在垃圾厂展览的画到底是有多垃圾。 最后,她在一个最角落的地方,看见了那幅画。 画上同样是一个身穿黑色睡衣的男人,同样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头顶有一盏八角影灯,他的坐姿就跟眼前人一模一样,捧着一本书,孤独的坐在空旷幽暗的房间里,就好像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独自一人在那里坐了千年万年,仿似雕像。 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和微微垂下来的碎发,他扶着书的手很是修长漂亮,犹如钢琴家的手,可惜过于白皙,几近惨白,指上骨节突出,手背青筋暴突,整个人瘦骨伶仃,皮肤几乎是贴合在骨架上,就像电影里不见天日的吸血鬼,颇有些渗人。 她记得那幅画的名字好像叫《活下去》,很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然而那幅画却与主题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那画中人让人一看,就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仿似是从骨子和灵魂里散发出来的孤独、寂寥,还有一抹绝望,昏暗压抑的房间就像一座监牢,画中人走不出去,所以只能画地为牢,在昏暗的灯光下日复一日的消瘦、衰老,直至消亡。 主题是活下去,然而整幅画都好像让人看到了画中人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很绝望,想活下去,却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看画的人想要拯救他,依旧是不得其法,于是只能旁观着他慢慢走向死亡。 当时挂那幅画的墙壁很污*秽,像是被人泼了满墙的黑墨水,还有很多黑色的手掌印,画被随意的钉在墙上,甚至还有些斜,边角也被扯破了,就像有人匆匆把画钉了上去,来不及回头看一眼正不正,就迅速走了,角落的署名也极简单,只有一个幽字,果真是名不见经传。 然而这幅画却吸引了很多人,有很多人到处打听工作人员,想要把画买走,可惜整个画展即没有一个画家现身,更没有工作人员,只有几个孤零零打扫卫生的年老阿姨,除了不让人摘走这些画,那些阿姨几乎都是一问三不知,于是那些驻足的人只得失望至极的摇着头走了。 原本打算去看热闹的司琪眼就被这幅诡异的画吸引了,她事后很矫情的在说说上发表了一个评论:如果可以穿越空间,她愿意去画里,做一个将画中美男从地狱带回人间的天使。 第三十二章 深夜难眠,不如我们来玩 http://.biquxs.info/

作画的人并没有画出美男的容颜,但她一直觉得画中人定然是一位惊为天人的美男,她在画前足足站了三个小时,一直盯着画中人,不停在脑海里描摹着画中人以及那张根本就看不清的脸。 那时,她在学校正如日中天,系里参加比赛的舞蹈几乎都有她参与编导,她盯着画中人,脑子里瞬间就有了股冲动,想把这幅画和画中人编成一个个人剧情独舞。 一个孤独寂寞的人,困守在昏暗的房间,房间没有门,就犹如地狱一般,只能日复一日的在活下去和死亡之间徘徊选择,他是孤独的、无助的,就像已经被全世界抛弃,但他想活下去,可是没有人伸出援手,于是他的呼救和呐喊通通都被他在关在心门之内,只能绝望的等待时间作出最后的审判。 那个舞蹈原本是她准备拿去参加全国舞蹈大赛的,然而还未等到她提交作品,就已经跌落神坛,成为被人唾弃的对象,被迫退出了她为之奋斗了十几年的舞蹈事业,那段经历也被岁月尘封,仿若前生,这支剧情舞成了她舞蹈事业最后的绽放,事后也被她一同埋葬在回忆里。 流年那样绝情无奈,眨眼间,天翻地覆,并不给人选择的机会。 没想到,多年以后,她竟然还能看见相似的画面。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时靖已抬起了头,表情有些怪异的盯着她。 兀自陷在回忆里的司琪蓦地回神,思绪还有些混乱,脑子里不停闪回着那个画中人,只是蹙了蹙眉,问:“我在看书,怎么,你要睡觉了?” 时靖一哽,默默看了她两眼,见她依旧一脸懵懂,只好然后起身,走到她面前,弯腰从地上捡了一本书起来,然后递给她,低声说:“你的书掉了。” 司琪:“......” 她尴尬的接过书,恨不得立即抽自己一耳光,竟然走神走了十万八千里远,不过脸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干笑了两声,又问:“你困了吗?” 时靖并没有退回去,依旧站在她旁边,默默摇了摇头。 司琪随手翻着书,趁这个时间收拾满脑子乱窜的回忆碎片,好一会儿后,才想起来看了看时间,咦,不知不觉间竟然过了两个小时,她挠了挠书,问:“你不睡觉真的没事?” 时靖扯了扯嘴角,眼角飘乎:“我时常通宵不睡觉。” 司琪怔了下,“不睡觉?就看书?” 时靖默默点头。 啧,真是个喜欢读书的好孩子,难怪能当大总司的总裁,原来人家用的是巴菲特的作息时间。 马上零点,距离起床至少还有七个小时,太漫长了,几乎不敢细想时间该怎么过,司琪不自觉的垂头盯着手里的书,瞅见封面上的《问鬼一百八十式》,脑子里可能被记忆搅的七昏八暗,竟然蓦地一抽,脱口而出的说:“漫漫长夜,既然我们都无心睡眠,不如来玩游戏?” 时靖蓦地睁大了双眼,过了差不多有一分钟,才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呐呐说:“好...好啊...” 自觉想到一个打发时间好方法的司琪不动声色松了口气,扬了扬手里的书,笑眯眯的问:“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时靖:“......”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总能随随便便就戳到他人生中最不可为人言说的那一面? 司琪低头翻了翻书,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想看的那一页,指着那一章的内容说:“小时候常在书上看到这个法子,就是半夜十二点,关上灯,坐在镜子前梳头发吃苹果,就能看见鬼,不过我一直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多半都是人想像出来,只是一直没机会验证自己的想法。” 时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瞳孔倒不似以前那般飘乎不定,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半晌也没动一下。 司琪见他不吭声,暗暗咽了咽口水,若无其事的仰头问:“你试过吗?” 时靖慢慢的将视线转到那本书上,捻着裤子的手蓦地攒紧了,指尖因为太过用力,显的有些青白,事实上这本书上的所有内容,他在很多年前早就已经倒背如流,那些验证方法他在脑子里已经想过了无数次,甚至已经刻入进了灵魂,无数次在梦中想起,可他从来没有试过。 因为,怕。 他不知道这个世上有没有鬼,他做梦都想知道这个世上究竟有没有所谓的鬼魂,人死后究竟还会不会继续在这个尘世间飘荡,爱恨情仇、恩怨憎恨会不会随着死亡终结,这些问题几乎折磨了他十七年,他的书架上不但有《问鬼一百八十式》,还有很多国内外能搜集到的问灵寻鬼的书籍,甚至还有请鬼魂上身的指南,可他纵然在脑海中无数次进行模拟,但他从来不敢去试。 因为,怕。 没想到,他渴望又恐惧、日夜纠缠了他十七年的事情,竟然被眼前这个人提了出来,以这样轻松自在的方法。 果然,心中无愧,不怕世上有鬼。 此时,这些他从来不敢宣之于口的事情,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摆在了他的眼前,只用他点点头,或许就能知道最终的答案。 可是,他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 人死之后会变成鬼? 还是人生如烟灭,世间再无痕迹? 短短愣神的瞬间,无数念头涌入了他的脑海,很快就造成了短路,让他产生了轻微的眩晕。 他不自觉的将手背在身后,紧紧攒成拳,直到指甲深深陷进了皮肉,刺骨的疼痛阵阵袭来,才动了动几乎僵硬的脖颈,轻轻摇头。 不,没有,他不敢。 他的嘴唇无声颤动,声音被卡死在胸腔。 司琪仿似已经猜到了答案,便微微笑了笑,干净柔和的眼中浮出一丝丝亮光,她的声音极低极柔,拨动着他僵硬的神经,给他无限的诱*惑:“那你有兴趣试试吗?” 有兴趣吗? 自从十七岁以后,他几乎做梦都想试试,却从来不敢去尝试的东西她竟然问他有没有兴趣? 时靖手指紧了紧,整个胸腔都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不停的上窜下跳,想要顺着喉咙跳出来,远离他这个行将就木的躯体,浑身的血液也在沸腾,让他一时有点喘不上气来,愈见稀薄的空气折磨着他的神经,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是僵立在原地,掌心不知不觉满是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眼前之人神情太过坦然自信,让他克服了折磨他十几年的恐惧,又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明亮耀眼,足以将黑暗和阴影驱散,也或许是她满脸感兴趣的样子让他不忍也不想拒绝,更有可能是他不敢拒绝,无数种复杂的心绪竟让他情不自禁的再度点头。 只要是她提出来的,其实他都不想拒绝。 司琪立马看了眼时间,兴奋的把书放在床上,笑说:“还有十分钟就零点了,正是天赐良机,你房里没有镜子,也没有苹果,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偷个苹果上来,顺便把浴室的镜子和梳子偷过来。”说动就动,话刚落音她就已经轻快的飘了出去,看起来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玩这个游戏。 时靖被她扔在房间里,整个房间立即显出了原本的阴冷和空旷,他默默站了会儿,然后弯腰将书拿了起来,翻到司琪刚才指的那一页,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片刻后,五指慢慢收紧,再攒成拳,手背上青筋暴突,很快掌心就渗出了腥红的血渍,他一怔,匆忙把书扔回到床上,想要找个东西擦净那刺眼的红。 可惜太过紧张惊恐,让他的心率在一瞬间飙到了一百八,两条腿僵直无力,根本不听他的使唤,等听到司琪的脚步声时,他只顾的上将两只手用力在裤子上擦了擦。 “找到了,还有三分钟刚好时间到。”司琪一边进门,直奔书桌,将一面镜子支在书桌上,然后放下自己的长发,随意披在肩膀上,脱了鞋盘腿坐在木椅上,等一切准备就绪,她回头看了眼时靖,故作兴奋的说:“你把灯关上,然后找个地方待着不动就行,很快的,书上说五分钟如果镜子里没有鬼影就算结束。”顿了顿,她仿佛是在安慰他:“其实我压根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就是验证一下。” 五分钟! 五分钟...... 时靖的手又情不自禁的攒成拳,等碰到伤口时才蓦地回过神,匆匆走到门口关了灯,他卧室的窗早就被封死了,里面又摆上了到顶的书柜,如今灯光一关,小小的房间顿时陷入了死寂的漆黑,人在其中,几乎是立刻就会丧失时间感和空间感,生出天下苍茫只余一人的寂寥绝望来。 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整个后背都紧贴着房门站好,然后屏气凝神的盯着正前方,可惜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房间里寂静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原本这是他最为熟悉的环境,是他生活了十七年的监牢,可不知怎么了,此时此刻,他却从骨子里觉得惊恐,每一根寒毛都炸毛般竖了起来,血液沸腾,在脆弱的血管里左突右撞,脑子再度陷入了缺氧境地,让他整个思维都被冻结了。 第三十三章 心中无愧,不怕世上有鬼 http://.biquxs.info/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吊死鬼,被人用绳索套住了脖颈,吊在半空中,能清醒的感受到绳索收紧的那一瞬间,氧气被掠夺,逐渐窒息的刺痛,然后脑子里会变成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像一片羽毛被风吹向半空中,很多被尘埃和岁月压住的往事迫不及待的随风而起,露出了沧桑却狰狞的面容。 无数片随风起舞的羽毛中,他看见一个娇小妙曼的身影从楼顶一跃而下,身姿绝美又绝望,随之而起的是尖利又刺耳的求救声,还有无数人的怒骂和咆哮,扑天盖地的声音逐渐将他淹没,让他清晰又深刻的感受到了那种窒息和濒死的绝望,就像站在无望的深渊边 那几个黑衣人不由分说,直接举刀就劈,林镖师和孟铁志挥动兵刃,与对方搏斗,只见月光之下,白刃往来,剑影霍霍,打得甚是激烈。 然而让他们更加畏惧的是,右手一招,一个迷你透明的肆恶童子便从尸体中漂浮出来,晃晃悠悠的落到唐利川的手中。 一条条肥大的红鲤鱼,正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游荡着,在这冬天里,倒是难得一见的美景,而且整个房间内还开着暖气,人在这里面既不会觉得闷,也不会有丝毫寒冷的感觉,倒是非常的惬意。 荀嘉先是一愣,随即打了一个哈欠,摆摆手,“左兄,昨夜有个郎中临时病倒,我替他夜值了半夜,今日一早又是三日一次的大朝,耽搁不得,现在困了而已!”虽然他成为少监后不用夜值,可偶有突然情况,他总得顶上去。 不过旋即苏凡便是否决了这一点,要是真有和自己长相一样的人,恐怕现在早就化成灰了。毕竟满天下都是自己的通缉令,谁倒了八辈子血霉会和自己长一样? 她不知道这一望让她想起了这么多往事,心里无限感慨,竟是有些失态了。 这只巨狼生前至少是五级魔兽,然而死后,他的力量在死亡气息的加持之下,变得更为强大。 半夜三更,巨剑元帅,秦立凡急急忙忙从床上起来,打电话给巨剑。 “不,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只关心你说过会带我挑战世界,希望你能够做得到,否则让我发现你只是敷衍我的话,我不会放过你!”蓝月冷声说道。 “人类,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实话了吗?为什么传送卷子在你的手中!”鲁夫桀骜地说道。 制造手下人的矛盾,是做领导基本艺术,这门学问,李清在他的办公室天天耳闻目染,从古至今,无不亦然。 而此时,却有九道影子,同时放出了自己的神魂烙印,冲入九尊造化神器之内。 魏晓东这次也太特别了,和别人真的是不一样。别人喝酒吃饭都是兴高采烈,但是他却是想的太远了。当然魏晓东想的这些别人是不知道的。 “我会回来的!”巴尔泽在进门前,看了一眼不再属于他的地狱第。 夜『色』如水,曹岚慢慢行走在营帐之间,四周安静无比,耳边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帐篷内熟睡的士兵发出的阵阵细微的呼噜声。 “贤弟在雨做什么?找我有事,怎么不进屋去等。”开车门,笑呵呵迎了过来。 卡米勒精心布置的防线,不出三分钟即被攻破,早就在狂澜飞骑这种近乎歼灭性的压制打法中吃过大亏的条顿重装步兵,那坚韧的神经瞬间在飞矛临身、穿透厚重铁甲的一刻就已经砰然断裂。 当灭魂圣尊的话刚说完后,这时,就只见灭魂圣尊也消失在了这个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大厅之中。 纵然是铁尸王这一级别的僵尸。在吃到方灿一记“心灵震爆”后,也要晕撅两秒时间,由此可见这一招地实用性有多么的巨大。 第三十四章 宵夜 http://.biquxs.info/

司琪见他几下子扒完一大半,不由放下筷子上的面条,想了想,问:“够么?我这边还有。” 时靖捏着碗,终是无法拒绝那股香味,很不绅士的点了点头。 司琪忙半起身,将碗移过去,挑了大半过去。 时靖也不抬头,也不抬眼,抱着碗继续。 看来是真的饿了,吃的这么快,还能吃出什么味,好不好吃都是多余问的,司琪忍不住抿了抿嘴,吞了那点笑,垂下头慢条斯理的对付碗的那点面条。 等时靖差不多解决完面条后,她才郑重其事的开了口,语气很诚恳:“不好意思,今天贸然把领证的事捅到你父母那里去了,我是觉得既然早晚都要走这一步,早一步早一步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没能提前征得你的同意。”倒不是她不想征求他的同意,而是投过去的目光,他直接无视了,所以不能怪她,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说句不要脸的,她这个道歉也只是走走形式主义,俗话说的好,道歉有事,要警察干嘛! 时靖抱着碗,小口小口喝着汤,慢慢摇了摇头,好像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司琪这才舒了口气,把心里那点小愧疚压了下去,愉快的喝了口汤,又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那后天早上8点,我们民政局门口见?” 无论如何,证领了拿在手里才是最实在的,也不枉她圣母附身似的两个多月,又是装好媳妇,又是装最佳女友,简直把这一辈子的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全在这段时间里用光了,付出了总得有点收获不是。 时靖默了默,说:“我去...去接你...” “不用。”司琪下意识拒绝,但很快又意识到语气太过坚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太明显,忙又说:“隔的太远了,要是八点到民政局,你得六点就得出发去接我,来回跑没有必要,我自己打车过来就行,小俊我会早一点送到幼儿园的。” 时靖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虽没什么大的变化,但眼神很是幽深,总给人很莫测的味道。 司琪觉得有必要挽回一下刚才的冒失,忙又近乎讨好的说:“等领完证我们去买点菜,回来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好歹领了证,以后就属于法律承认的有证人员,爹妈那关算是过了,也为咱们将来的良好合作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顿了顿,她觉得自己的态度还不够,于是又多加了几句:“我妈对我未来老公的要求不高,我能找着人结婚她就阿弥托佛了,结了婚她估计也不会天天盯着我,你爸妈这边应该也比较好交待,万事有我,你不用担心。”说完,司琪莫名有些得意,自己绝对是世间少有的圣母,实在太体贴了。 时靖愣了愣,看着她脸上挂着犹如画出来的微笑,心里一沉,不合时宜的冒出一个想法: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体贴? “以后有需要的时候,你还是随时给我发短信,国庆节你先去我家晃一圈,不过你放心,我这边会安排好的,如果以后你老家也需要我出面,我也可以随时过去,平时我不会随便打扰你的生活,这个你绝对可以放心。”司琪挑了挑眉,装作很郑重的样子,就差举起手起誓:“规距莫闻澜先生早就跟我说过,我是不会随意破坏合作条款的。” 时靖:“......” 他突然有种不想后天去领证的冲动。 这完全就是领证后各不相干的节奏! 吃完面,司琪见时靖面无表情的拎着碗起身,连忙跟着起来,一把抢过碗,笑眯眯的说:“放着我来,我来,你休息就行。” 不擅跟人抢着干活的时靖只能眼睁睁看着司琪拿起碗,飞速晃出了门。 他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孤零零的大床、到顶的巨大书柜、还有密密麻麻的书籍,又想到司琪刚才倚着书柜看书、明明神游九天云外却还努力装作聚精汇神的样子,默了默,便掏出手机给司琪发了条短信,然后起身去了旁边常年被锁住的房间,将自己的房间留给了司琪。 第二天一大早,司琪趁着清早人静,匆匆给时间发了条短信,然后洗漱洗漱下了楼,将房间还给时靖,让他赶紧回房间换衣服,免得露出破绽来,没想到刚下一楼,就跟牵着司小俊的孟诗云迎面撞上。 “小琪呀,怎么不多睡会儿?”孟诗云笑眯眯的瞅着她。 司小俊小大人似的插了一嘴:“奶奶,我妈咪从来不睡懒觉的。” 司琪有点尴尬,捋了捋头发,说:“刚刚同事来电话,说今天幼儿园有点事,园长通知我们赶回去开会。” 孟诗云怔了怔,“这么早就要开会?” 司琪笑着解释:“通知的是九点,不过这里离幼儿园有些远,所以要早些出发。” “那我赶紧给小俊做点吃的,怎么说也得吃过早饭再出发。”孟诗云将司小俊抱到沙发上安置好,然后匆匆走进厨房,边动手边说:“你也别着急,一会让时靖送你过去,这边打不到车的。” 司琪示意司小俊去收拾书包,自己跟着进了厨房,找机会搭把手,“不用他来回跑,我已经叫了车,估计吃完早饭也差不多能到。” 因为赶时间,孟诗云只能匆匆忙忙的煮面,司琪估摸着时靖应该洗漱完了,借口上去喊他吃早饭又回了二楼。 “那个,我跟你妈说早上幼儿园有会,吃完早饭,我就先走,接我的司机已经在路上了。”司琪见时靖又坐到木椅上翻书,不禁有些佩服,说完正事才想起来喊他下去吃饭,司均翰因为身体原因,早上起不了太早,所以吃饭就他们几个,半个小时就能搞定,司琪恨不得立刻吃完饭消失。 时靖放下书,起身往门口走,视线瞟都没瞟司琪,更是一言不发。 司琪也早就习惯了他的诡异,并不以忤,欢快的跟着他下了楼。 到了八点钟,司机不负所望的准时出现在别墅门口,司小俊提着孟诗云给他准备的礼物,乖巧可爱的道了谢,才牵着司琪的手,一蹦一跳的出了门。 孟诗云目送着出租车离开,这才拉着时靖关上门。 “儿子啊,下午我跟你爸还得赶回襄城,就不能见证你跟小琪领证了,你们明天办好以后记得拍照发给我们看看。”孟诗云见时靖表情寡淡、眼神飘乎,不由就有些发愁,想了想,又说:“以后结了婚,就要好好的,小琪是个好姑娘,既活泼开朗,又善解人意,你跟他在一起,也许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时靖:“......” 见他默不吭声,孟诗云也不好说太多,只得尽快点明主题:“小琪有个孩子,结了婚,小俊就也是你的儿子,我跟你爸不会逼着你跟小琪再生个孩子,但你一定要好好对小俊,这孩子很聪明,也很喜欢你,跟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将来老了,好歹也还有个依靠,不会老无所依,我跟你爸也就放心了。” 时靖:“......” 孟诗云还打算继续叮嘱几句,就听见时靖凳里的手机响了,时靖摸出来一看,是莫闻澜的电话,她只好收了话头,拍拍时靖的肩膀,转身上了楼。 “刚才阿姨给我打电话,让我中午过来吃饭,说要好好感谢我哟!”莫闻澜不太正经的声音顺着手机话筒泄了出来,让听电话的人瞬间把手机拿的远了些。 “嗯。”时靖短暂的应了一声,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司琪牵着频频回望满脸不舍的司小俊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样子。 莫闻澜哈哈一笑:“司老师就是厉害,果然主动拐了你去领证,做事干净利落当真是有大师风范,看来对你是真的很满意。” 时靖没吭声,心里突地有些沉重,其实他也是昨天才意识到的,司琪大概并不是对他满意,也并不在乎他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什么社交恐惧症,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找一个可以领证、愿意陪她长久演戏的合作伙伴,只要那个人能达到她的要求,又不会给她的生活造成困扰,不管是不是他,她其实都会愿意去合作。 她的体贴、善解人意、宽容大度,并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合作伙伴的。 “人呢,你倒是吱一声啊,难道兴奋的晕过去了?”莫闻澜见他半天不吭声,忍不住开口调侃:“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替你解决了终身大事,你要明白,只要领了证,就等于彼此有了牵绊,以后岁月漫长,只要努力,就有无限可能会发生,时靖,这次该恭喜你走出了人生的第二步。” 岁月漫长,无限可能...这话说的很对。 “你去帮我办件事。”又默了两分钟,时靖终于开口了,“你去联系天行集团,把森木跟他们联合升级的那批监控设备投放到弘文幼儿园试行,让他们出面去联系弘文幼儿园的负责人,这边试行暂时不必收取任何费用。” 第三十五章 终于领证了! http://.biquxs.info/

“这事儿不是已经敲定放在津城一小试行的吗?弘文幼儿园才不到三百个学生,试用根本拿不到我们想要的数据,再说用升级的设备也有些大材小用吧?”莫闻澜一愣:“天行集团准备下周去一小签协议的,一小会支付成本费用,教育局那里都已经盖章通过,如果现在突然毁约未免不好交待。” 时靖:“那就两地同时试行。” 莫闻澜想了想,说:“这倒是可以,只是一小收费,弘文那边总不能免费吧!” 时靖顿了顿,干脆的说:“弘文就说是免费,但天行那边还是按正常章程走,费用由我个人支出。” “啧,时大总裁,你这是要干吗?”莫闻澜突然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打着免费试用的幌子,公然把我们公司升级的监控设备安到幼儿园里,这样岂不是随时随地都能看见司老师了?” 时靖:“......” 他发誓自己真的没这么想,只是突然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事情而已,有句话莫闻澜说的很对,努力付出也许得不到回报,但不努力付出,是绝对不会有回报的,他困守监牢十几年,不是没曾想过要逃离,也不是不曾向往过光明,只是屡屡失败,最终让他丧失了继续的勇气,他眼看自己在黑暗的泥潭里越陷越深,而无力抗拒。 前些年他几乎已经放弃,几乎已经认命,然而没想到却是莫闻澜不肯放弃,是他的父母不肯放弃,他明面上是不想让挚友失望、让父母痛心,实则还是他内心深底的一抹怎么也不肯放弃的期望,所以他花了两年的时间让自己重拾信心,如今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甚至是第二步,接下来的路需要他自己走。 人,不应该把所有的希望压*在别人身上。 莫闻澜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尴尬,又意识到自己撩过头了,赶紧把话头往回拉了拉,“不过弘文幼儿园的监控系统是需要更换了,去年元元被同学从楼梯上撞了下去,我去查监控,画面渣到不行,模糊到连脸都看不清楚,当时我还跟园长抗*议了,只是弘文是公立幼儿园,教育局不拨款他们也没办法,最后还是我姐捐了笔钱,他们才换了一批监控设备,清晰度也有限。” “嗯。”时靖言简意骇的应了一声,又说:“尽快。” 莫闻澜低低笑了一声,“得令,交给我,最快一周给你办好。” 时靖闻言果断收了线,兀自站了半晌,又将手机调到日历上,后天是八月十八,大吉,宜出行,宜嫁娶。 他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现是七点多一点,初升的太阳斜斜照在门庭,金色的光芒从郁郁青青的树叶缝隙洒落,地上斑驳眩丽,无限诱人,是很多很多人向往的世界,他微微掩上门,几乎是屏气凝神的提步,从廊下的阴影里徐徐踏进斑驳的阳光下,一刹那,阳光的炙*热袭来,无声却激烈。 抬头迎着光,很刺眼,让人下意识的想要流泪。 时靖就这样站在阳光里,迎着刺眼的光,几秒钟后,强烈的光线,让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可他的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不对,应该是更加明确了原本犹豫不决、举步维艰的决定,有关后半生,有关司琪,赢则他获得了活下去的机会,输则无非是再坠监牢,直至彻底消亡。 他想再跟命运赌一把……说到底他想活下去,他渴望着光明的未来,而司琪仿似给了他无限的希望,令他无力放手。 我终究是一个自私的人,时靖心想,司琪所求只是一个可以长久合作的伙伴,而他所求更多,他想从黑暗中走出来,自私的想从司琪身上汲取力量,司琪只是想借领证应付父母家人,他却期望着能用领证将两个人彻底绑在一起。 时靖的手指微微痉挛,无意识的抓握成拳。 沉思良久,他拨了电话,无情的替老妈拒绝了邀请莫闻澜共进午餐的决定。 他想安静的等,等着命运的转轮转向他的那一天。 他相信,司琪亦是在等待,等着拿到那个证书以后,两人各自回归轨道的那一天。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各自等待。 终于到了那一天...... 大概是位置比较偏僻,周一的民政局人并不是很多,时靖父亲托了熟人,给他们简单讲解了一下手续的办理程序。 人虽不多,可对于有社交恐惧症的时靖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冲击,司琪见他全程低垂着头,眼睛盯着地面,两只手拼命克制着不去捻裤子,整个人都像紧张到不行,自觉心怀不轨的她立即强压兴奋化身为最强绅士,全程包办了所有琐碎事务,他跟在旁边只需要点头或是摇头就行。 就是照相的时候,他反倒十分配合,让靠近就靠近,让微微一笑,竟然还真的乖乖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了一个含蓄的微笑,照相的工作人员似乎有强迫症,一连拍好几张都自称没有拍出俊男美女的精髓,拼命让他们配合重拍,一点也没察觉到他们已经越来越稀薄的耐心。 最后,等两人拿着红本本出来,已经是两小时候以后的事了。 站着门口盯着红本本的司琪略有些闪神,结婚原来如此简单,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红色小本,竟被赋予了那么多神圣的意义,让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从此密不可分,家庭、生活、未来、甚至死亡都被涵盖在内,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大概这就是一种议式感,一种被法律和数千年传统所承认的仪式。 它已经根深地固,牢牢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好像人的一生就必须需要它来见证。 不过感概也只是一瞬间,想到自己跟时靖只是合伙坑父母的司琪,拿着手里的红本本,突然觉得有些烫手。 如果月老有灵,大概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亵渎婚姻的人。 不过烫手就烫手吧! 如今,她也顾不上这些了。 早在莫闻清提出找人合伙假扮情侣应付父母时,她就已经想过这个法子,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未能成行,更因为想法太过离经叛道,也不敢随意跟身边人提起,直到莫闻清提起了时靖,提出了那些合作条款,她才坚定了这个想法。 她已经26岁了,早就经历过爱恨情愁,登上过顶峰,也坠入过谷底,别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全的事,她在短短一年内全都体会过,后来她选择回归平凡,想要当一个好的单亲妈妈,回到最初父母为她归划的人生道路上去,这几年结婚已经是她迫在眉睫的事,她已经让父母失望一次,就不想再让父母失望第二次。 时靖可谓是上天赐给她的最佳的合作伙伴,如今她已经如愿拿到了手里的红本本,一时间颇有些心潮澎湃。 默了默,她抬起头,见身边的人也正盯着用里的红本子,神色诡异,不由失笑,晃了晃红本本,几分笑意的挑眉:“时大总裁,心里有什么感受?” 时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半晌,才吐出一句:“很高兴。” “高兴?当然值得高兴了。”司琪深有同感,笑眯眯的说:“终于给爹妈有个交待了,有了这个红本本,就代表咱们从此告别单身,从此不再是父母眼中的高危人群和重点关注对象。” 时靖看了她一眼,心里那点跃跃欲试的高兴很快就烟消云散。 大概他们俩儿高兴的点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上。 司琪心满意足的将小本本放进挎包里,准备兑现昨天的承诺:“你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为我们的完美合作干怀?” 时靖默默点头,跟着她一起往停车场走,边走边问:“小...小俊呢?” “他在幼儿园上课,不用管他。”司琪心情正好,正准备坐在后座,手还没拉开车门,她又顿了顿,改坐到副驾驶座上,继续说:“我们先去超市买点菜。” 时靖将车开到超市门口,司琪独自一人前去买菜,等她走远,时靖再度将衣袋里的结婚证掏出来,细细摩挲着那红光闪闪的三个字,好一会儿后,又打开本子,细细看着上面小小的照片,司琪弯着嘴角,眼睛也露出了几丝笑意,两人隔着很近的距离,看起来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指尖仿佛被控制了一般,情不自禁的从司琪的双眼上轻轻划过,时靖永远都被黑雾笼罩的人生好像骤然裂了一条缝,“呛啷”一声巨响,早就停滞的人生轨道似乎又传来重新响起了启动的声音,那声音很微弱,仿佛风一般匆匆而逝,必须要不动声色,小心翼翼的聆听,才能窥探到一星半点的痕迹。 他忽地紧紧攒住了结婚证,扭头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海和匆匆而过的行人,他第一次觉得人间烟火离他并不遥远。 这本小小的证书,所赋予他的意义,绝非言语所能企及。 第三十六章 庆祝 http://.biquxs.info/

半晌后,他掏出手机调到拍照,将结婚证发给了为他担惊受怕、日夜难安了十七年的父母,想了想,又将照片发了一份给莫闻澜,然后默默将手机关机,关上了所有的尘世喧扰,专心致置的坐在车上,等着司琪回来。 终于成功诱拐到小红帽的大灰狼司琪,很是用心的买了不少自觉时靖会喜欢的菜,又挑了新鲜的牛肉,打算给时靖再做一次千层饼,上次在她家,时靖吃了不少那个饼,应该是符合他的口味的。 两人回到别墅,司琪依旧将时靖赶去了客厅,独自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又是煲汤,又是烙饼,又是煎炒炸炖蒸,使用浑身懈数想要好好感谢客厅那位最佳合作伙伴,领了证,至少可以熬到国庆节,然后就是春节,只要这两个假期的那几天能安然度过,以后也许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一边在心里描绘未来,一边欢快的忙碌,两个人的午饭,差点让她弄出了一个新版的满汉全席,足足十七个菜,摆满了饭厅里那个不大的方桌。 等简单收拾好厨房,司琪将主食端上饭桌,两人各占着一方,默默盯着满桌子的菜,正相对无言,尴尬干笑。 司琪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好像菜做多了,如果吃不...” 她的话刚出口,门外隐隐传来停车的声音,司琪微微拧眉,果然,片刻后,玄关处响了门铃声。 她看着时靖,心说难道是莫闻澜?又或是时靖的爸妈? 时靖顿了顿,起身去开门。 很快,莫闻澜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领了证就关机,过河拆桥未必太快吧!” 果然,这个世上的事永远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司琪心里发苦,脸上还得强颜欢笑,“莫先生,好久不见。” 莫闻澜脚步微顿,等反应过来,不由有些吃惊的看向时靖,显然他没料到司琪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可惜后者压根不正眼儿瞧他,径顾着走回到饭桌坐下,一点也没有邀请朋友入桌共餐的客套。 幸好,莫闻澜这个人从来不知道客气怎么写,见时靖一脸面无表情,挑了挑眉,收了满脸的吃惊,飞速换上神清气爽的笑,跟着挪到了饭厅,等看到满桌子菜色以后,脸上顿时精彩纷呈,挑了挑眉,笑说:“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司琪干笑:“怎么会,来的正是时候,一起吃点?” 说完也不等他回话,径直去了厨房拿碗筷。 莫闻澜目送她离开,上前两步,两只撑在桌上,手指敲了敲桌面,低声含笑:“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时靖飞快掠了他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她说应该庆祝下。” 莫闻澜噗呲一笑,往后仰了下,瞄着厨房里的人正在拿热水烫碗筷,啧了一声:“这个司老师挺有意思的,看着和和气气,活泼又开朗,其实你仔细看,她脸上的笑跟画上去似的,一点也没到眼底,那热情和洒脱就像是她展示出来给人看的画皮,这种人一般看着好亲近,其实内心很疏离,不容易跟人交心。” 时靖:“......” 莫闻澜趁司琪还没出来,又加了一句:“她现在这么殷勤,恐怕还是因为终于拿到了结婚证吧?” 时靖抬眼,淡淡瞥了他一眼,发现刚刚高涨的食欲,瞬间就没有了,他拿着筷子,指甲轻轻刮着筷身,片刻后,才轻声道:“她需要那张证应付她的父母家人。” 莫闻澜噢了一声,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挠了挠下巴,正准备说话,瞧见司琪出来了,又忙关住嘴巴,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接过司琪递来的碗筷,笑眯眯的说:“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作为媒婆,我绝对有资格坐主*席位,司老师没意见吧?” 司琪默默在心里撇撇嘴,脸上还是冲他挤出一个欢迎至致的笑容:“本来就应该请莫先生吃饭致谢的,只是莫姐最近又去香*港了。” “没事没事,我姐那份谢儿我先替她收着,她没有半个月估计也难回来。”莫闻澜跟个大尾巴狼似的面不改色的倒了杯饮料,反客为主的张罗起来:“来来来,一起坐,一起坐,说实话,大家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正而八经的坐在一起吃饭,你们既然领证了,那将来就是一家人,以后可得多走动走动。” 时靖默不吭声和坐在一边,压根不发表任何意见。 司琪本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的坐了下来,主动替莫闻澜盛汤挟菜,姿态摆的甚是到位,顺便还给时靖挟了两块饼放在碗里。 莫闻澜等她坐下来,才端起杯子,笑说:“恭喜二位。” 司琪也笑笑,若无其事的说了声谢谢。 三人各怀心思碰了碰杯。 在人多的场合,司琪从来没让自己失礼过,虽然莫闻澜过来的仓促,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但她也并未显出半分不耐和吃惊,极力把饭桌上的气氛维持的皆大欢喜,三人也算是相谈甚欢,当然相谈的从头至尾只有她跟莫闻澜,时靖一往既往的保持了沉默和疏离,好像领证的人并不是他。 幸好已经对他绝望的司琪也并没有指望他能说出什么话来,全程对他十分看顾,似乎不想让他觉出半分不适,被莫闻澜三言两语打击的毫无食欲的时靖,终于受不了那些菜香的诱*惑,默默提起了些食欲,闷不吭声的将司琪给他挟的菜送进了嘴里。 “现在你们家长也见了,证也领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莫闻澜慢悠悠的喝了口汤,笑眯眯的看向司琪:“时叔叔和孟阿姨打了好几个电话向我致谢,感谢我把这么优秀的司老师介绍给了时靖,再三强调回头会再郑重的感谢我,还邀请我过年跟着你们一起回长沙小住几天。” 说完,他还不忘眨眨眼睛,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意味深长。 司琪:“......” 每次跟莫闻澜说话,她都有种跟狐狸精对话的感觉,他的那双卡姿兰大眼睛虽然看起来温和无害,活力四射,但就是给她一种极具洞察力、好像医院里的x光线似的,扒皮拆骨,顺藤摸瓜,让人无所遁形,好像自己任何一丝表情都能被他解读,好像他能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她的内心。 “国庆节可能要先去我老家一趟,婚礼可以不办,但人至少得回去转一圈。”司琪边笑回,边侧身给时靖盛汤,避开了莫闻澜探询的视线,想了想又说:“阿姨和叔叔那边,我也说过了,如果需要我的话,我随时都可以配合的,既然说好了合作,这一步我早就有准备了。” 莫闻澜唔了一声,点头说:“这倒也是,合作的条款咱们早就谈好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就能进行到领证这一步...” 司琪眼角轻轻地一跳,总觉得他下一句是想指出她诱拐时靖去领证的险恶用心。 然而莫闻澜跟喝红酒似的,轻轻晃了晃烫碗,只是四平八稳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也是,反正你们是合作,又不是真正的恋人,不需要花时间培养感情,只要大家觉得时机合适,提前领证也好。” 司琪高高提起的心又缓缓落回了胸腔,忙干笑着附合:“反正我们的目的一致,都是不想让父母继续操心,领证是必不可少的一步,早一日晚一日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我们就提前去领了。” 莫闻澜缓缓点点头,觑着司琪明明紧张却故作平静的表情,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蓦地一现,只听他笑眯眯的说:“那司老师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搬...搬什么...?”司琪一脸懵。 莫闻澜若无其事的挟了块肉送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咽了,才继续慢悠悠的说:“虽然你们不必同居,但好歹也得做出同居的样子吧?” 额...啥意思? 司琪继续一脸懵的看着时靖。 然而时靖的脸上是跟她一样的空白加茫然。 “诶,你们到底有没有契约精神?到底知不知道父母是多么难以忽悠?”莫闻澜十分牙疼的叹了口气,说:“你们既然领了证,按道理司老师应该搬过来跟时靖同住才符合常理,不过司老师在幼儿园工作,这里距离幼儿园确实太远了,你不搬过来也理有可原,但好歹得在这里放些东西,做出周六周末确实是在这里居住的表象吧?” 司琪:“......” 时靖:“......” 他看了眼莫闻澜,后者给了他一个挑高眉的戏谑表情,让他的心顿时跟着微微一紧,冒出一股紧张的焦灼。 如果司琪肯搬过来... 就算人不肯搬过来,只要愿意搬些东西来做个同居的假象,那也足够了。 莫闻澜见司琪一脸吃惊,也跟着露出吃惊的表情:“司老师,你不会是觉得只要领了证,你跟时靖就能两不相干,各自生活吧?” “额,当然不是。”司琪速度收拾好被震散了的心神,违心的反驳:“既然说要长久的合作,怎么可能两不相干。” 第三十七章 领证的后遗证 http://.biquxs.info/

莫闻澜若无其事的挟了块肉送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咽了,才继续慢悠悠的说:“虽然你们不必同居,但好歹也得做出同居的样子吧?” 额...啥意思? 司琪继续一脸懵的看着时靖。 然而时靖的脸上是跟她一样的空白加茫然。 “诶,你们到底会不会演戏?到底知不知道父母是多么难以忽悠?”莫闻澜十分牙疼的叹了口气,说:“你们既然领了证,按道理司老师应该搬过来跟时靖同住才符合常理,不过司老师在幼儿园工作,这里距离幼儿园确实太远,你一时半会儿不搬过来也理有可原,但好歹得在这里放些东西,做出周六周末确实是在这里居住的表象吧?” 司琪:“......” 时靖:“......” 他看了眼莫闻澜,后者给了他一个挑高眉的戏谑表情,让他的心顿时跟着微微一紧,冒出一股紧张的焦灼。 如果司琪肯搬过来... 就算人不肯搬过来,只要愿意搬些东西来做个同居的假象,那也足够了。 莫闻澜见司琪一脸吃惊,也跟着露出吃惊的表情:“司老师,你不会是觉得只要领了证,你跟时靖就能两不相干,互不往来吧?” “额,当然不是。”司琪速度收拾好被震散了的心神,违心的反驳:“既然说要长久的合作,怎么可能两不相干。” 莫闻澜这才叹了口气,摸摸胸口,笑说:“虽然领了证可以让父母放下大半心,但这也不可能一劳永逸,时靖的父母、你的父母未来说不定会时常来津城,你们平时不住在一起,至少等他们来的时候,必须给他们一个你们住在一起的假相,比如你至少得在别墅摆些你平时会用的东西吧!” 司琪微微张开嘴,显然是有点愣,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忙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是我考虑的不周到。”她默了三秒钟,才转头看向时靖,试探着问:“你觉得呢?” 原本就心潮涌动、生出某种隐秘期待的时靖,被她这么突然一盯,就好像正在干坏事的当口被人逮住了,脸上难看的像被泼了一层惨白的漆,眼神飘乎,瞳孔颤动不止,犹似一片在狂风中飞舞的落叶。 司琪的心没来的由的一跳,她见时靖的手指又在飞快的捻着筷子,忙说:“这只是一个提议,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算了,总归还会有法子解决的。” 时靖捻着筷子的手僵住了,他脸色更加难看的抬起头,直直看着司琪,嘴唇颤了颤,却没半点声音发出来。 有些时候,沉默就等于认同。 莫闻澜:“......” 他简直想冲过去,把时靖的脑子摇一摇,摇的清醒一点,大哥,你说句话啊,我在这边拼命的推,你总不能光顾着拆台吧?你到底还要不要追妹子了? 司琪无意识的搅着碗里的汤,想了想,忽地说:“要不让时靖把东西放一些到我那里,就说平时周六周末他在我那里住,不也一样吗?” 时靖立即转头看向莫闻澜,幽深的眸光深处流淌着有种无言的期待。 自己不吭声,却指望他来打头阵? 对某位大总裁生出绝望之心的莫闻澜简直想仰天长叹,要不是看着每年七位数的高薪,他早就炒老板鱿鱼了。 暗自垂泪半晌,他才换上另一张笑脸,笑眯眯的对司琪说:“你这个法子大概只能应付你的爸妈,时靖的情况你也知道,他的父母可能......” 有社交恐惧症的儿子,避居人群十几年,突然领证又搬到女方家里同居,听起来是蛮奇怪的,搞不好他们会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吃错了药,或是中了什么蛊? 照此看来,还是得搬些东西到这个别墅里来? 莫闻澜见她表情松动,忙在桌下踢了一脚时靖,笑着问他:“你现在住的卧室太小,不如把你隔壁那间大卧房收拾出来,然后把你们两人的东西都搬到大卧房去,平时你还是可以住现在的卧室,如果你爸妈来了,也能圆过去。” 还在时靖总归是发挥正常了,只见他默了默,很快的点了头:“我都...都可以...” 莫闻澜松了口气,再转头看向司琪:“你看这么安排行吗?” 司琪也跟着松了口气,忙点头:“我都可以,我都可以。” 反正是做做样子,时靖爸妈据说并不常来津城,他的爸妈更不会天天往津城跑。 莫闻澜:“既然如此,那下午司老师有空吗?我刚才今天没什么事,就顺便当一回司机,搬东西可不是一个简直的事,时靖不太方便来回跑,就由我代劳了。” 司琪:“...这么急?” “我倒是不急。”莫闻澜先是漫不经心的耸耸肩,然后又接着说:“叔叔阿姨已经知道你们领证的消息了,这几天肯定还会再来一次的。” 司琪一咬牙,只好应了下来:“那就麻烦莫先生了。” “不麻烦,不麻烦。”莫闻澜笑眯眯的:“我是时靖的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希望你们能长长久久的合作下去。” 这话说的有点怪异,不过司琪此时把全副心神都用来应付狐狸精,一点也没有心思去细想,更没顾上看莫闻澜脸上犹如狐狸般的奸笑。 莫闻澜是个行动派,吃完饭,将收拾残局的事甩给了时靖,径直领着司琪去自己的小窝收拾东西。 两人坐在车上,随意的闲聊,许是莫闻澜怕她无聊,放起了音乐,一首《布列瑟侬》缓缓流淌在车里,让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静静聆听着凄婉动人的旋律。 “司老师...”一曲毕,刚好是红灯,趁着这个功夫,莫闻澜侧头看着司琪,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那笑不是以前那种花花公子到处招摇的笑,倒显的有些郑重和诚肯,他笑了笑,说:“我特别想代替时靖的爸爸妈妈跟你说一声谢谢,当然我更应该当面致谢。” 司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仅有点心虚,可脸上却还硬撑着,微微一笑,看着莫闻澜说:“莫先生客气了,我跟时靖是合作关系,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长久的合作,并不是单纯的为他,所以你不必谢我,倒是叔叔阿姨那边,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个真相。” 莫闻澜眸光微闪,没想到她把话说的这么疏离客套,下意识用手指轻叩着方向盘,斟酌着语句,“时靖的情况很特殊,他现在愿意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愿意跟你去领证,从某种意义上说,就等于你救了他,这绝不是一句合作能形容的,我和他爸妈用了十年的功夫都没能让他走出来。” 听他这么说,司琪脑子里立即浮现出莫闻清曾说过的,她的出现不管是对时靖,还是对他父母来说,都是一次生机。 如今莫闻澜再度提及,由此可见,时靖以前的状态应该是极差的,不过从她跟时靖接触的情形来说,好像除了话少羞怯、不善言辞,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两人不约而同再次陷入沉默。 正在这里,绿灯亮了,莫闻澜默不作声的启动车,半晌后,才又开了口:“时靖的爸妈对他的要求并不高,他能走出来跟人相处就已经足够,所以就算将来事情败露,他的爸妈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意见的,相反,他们对你只会有感激,所以对合作你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司琪:“......” 她发现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下意识捋了捋头发,脑子飞快运转,思忖片刻后,方谨慎的开口:“我爸妈虽然对我的婚姻和未来抱有极高的热情,但只要我领了证,他们应该就差不多会偃旗息鼓了,毕竟我未婚带个孩子,能找到个像时靖这种条件优秀的人结婚,他们肯定会觉得是祖上烧了高香的原故。” 说着,她颇有些嘲的笑笑。 “那小俊呢?”莫闻澜觑了她一眼,又石破天惊的甩出一句:“你们既然领了证,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他就等于是时靖的继子,继子也是子。” 司琪犹豫了一下,问:“你的意思是?” “演戏演全套,可演戏是咱们大人间的事儿,小孩子天真无邪,你总不能要求他也配合你们演戏吧?”莫闻澜姿态从容的说:“方才在别墅,我不想贸然提到这个问题,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觉得有必要先跟你沟通一下,时靖那边我会去说的。” 司琪依旧转目看他。 莫闻澜一派淡然的回视她:“改口叫时靖爸爸这个是应该的吧?至于...”他见司琪神色微紧,便又松了松,笑说:“虽然是继子,但改姓这个事倒也不必太急,以后你们觉得合适再谈。” 司琪脑子里好像突然被塞了一堆乱麻,果然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以为领个证就能万事大吉,照眼下这个情况,后遗症明摆着比癌症还要复杂多变。 她坐在驾驶座上,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应付爸妈有证倒是好办,可未来的事她简直不敢细想,千丝万缕的,尽全都是麻烦。 第三十八章 开屏的花孔雀 http://.biquxs.info/

“原本我是准备过些时间再跟你谈这些的,你跟时靖的合作条款上只写着双方觉得合适可以去领证,将来任何一方找到共度一生的人另一方必须无条件去办理离婚手续,这其中只对双方的财产做了明确规定,有些生活中的细节并没有提及。”莫闻澜熟悉的将车开进了小区,停在司琪居住的楼下,这才笑说:“我是真没料到你们会这么快领证,所以有些事来不及细谈。” 司琪:“......” 敢情现在的后遗症都是她自己找的? 不过也没关系,她早在找人合作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了,反正都是假的,也不会变成真的。 她快速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暗暗吸了口气,努力笑着转头,说:“那我明白了,我这边没问题,你说的对,大人之间的事不应该让孩子知道,也不应该让孩子接触到大人之间的虚以委蛇,小俊一直期望着有个爸爸,这次总算让他心愿得偿了。”顿了顿,她试着问:“那时靖那边...” “你放心,他那边我会去说的。”莫闻澜的视线从她脸上一闪而过,继而推开车门,率先下了车,边关门边说:“如今小俊也算是他的儿子,他自然会很高兴,有了小俊在,他爸妈估计也不会有催生的那天。” 司琪尴尬的干笑两声,没再应声,跟着下了车,刚准备返回走,就叫见王晶的声音远远传来:“琪姐,琪姐...” 司小俊的声音跟着传来:“妈咪,莫叔叔...”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王晶牵着司小俊的手快步往这边走,待近前,王晶的眉头陡然一蹙,视线从莫闻澜的身上转到司琪的身上,脸上的表情很是诡异,大概不明白他们两个怎么走到一起去了。 莫闻澜立即斜斜靠在车头上,插着兜,双腿很放松地在前交叠,脸上酒窝微现,眼睛里的那两碗笑意,随时准备不要钱的无差别放送,活像一只正在开屏的花孔雀,随时随地准备吸引人的视线。 司琪跟王晶不约而同的觉得牙疼,然后默契十足的无视了他。 “小俊的衣服打湿了,我带他回来换一下。”王晶动了动脚步,身体微转,刚好看不见莫闻澜,然后冲着司琪撇撇嘴,作出一个无语被雷到的表情,谢敏迷花孔雀迷的不行,但她就觉得这个人坏了坯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每次看到他,都会情不自禁的竖起满身的刺,从来都不会有好脸色。 司琪被她逗的想笑,忙弯腰借着查看的由头掩去了嘴边的笑意,司小俊的裤子几乎全都湿了,只是他的裤子颜色有些深,看着不太明显而已。 “怎么了?”司琪只能赶紧招呼着几个人一起上楼。 司小俊乖乖牵着妈咪的手,边走进电梯,边说:“王一鸣把水杯里的水倒在我的裤子上了。” 司琪回头看了一眼王晶,后者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笑,说:“王一鸣还是老样子,不是欺负这个,就是作弄那个,今天把苗苗的辫子拽散了,又撕破了肖芒的作业本,刚刚午睡时,又把一杯水倒在了小俊的裤子上,周莫说了他两句,结果就开始又哭又闹,满地上打滚,非说肚子疼,闹的整个幼儿园都没办法午睡了。” 王一鸣的爸爸是公务员,妈妈是做生意的,在天茂步行街有两个铺面,自家还有一个服装店,收入不菲,平时也很忙,除了给钱,几乎也没什么时间管教孩子,平时接送全是爷爷奶奶,有时候他爸妈有空,也会来幼儿园接孩子,但就算是来,也基本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司琪跟他妈妈接触过两次,委婉的提了下,结果他妈一句小孩子调皮,老师多担当就晃过去了,压根不觉得自家孩子动不动就拽别人辫子、把水倒别人身上有什么不对,他爸倒是个讲道理的人,可惜时常出差考察,根本顾不上管,王一鸣从小班到中班,这对父母几乎都没来开过家长会。 “琪姐,下午等王一鸣的奶奶来接她的时候,要不要再跟她聊一下,王一鸣这样下去,真的很不好。”王晶颇有些气愤:“苗苗的头发都被他拽散好几次了,幸亏她妈妈平时扎的不紧,要是紧一点,头发都会被拽下来。” 司琪也苦恼,王一鸣的奶奶不是一般的护短,但凡出点问题,肯定就是别家孩子的错,他家孩子那是绝不可能有问题的,一时间她也没什么好办法。 “怎么,你们幼儿园也有校园霸凌的事发生?”虽然一直被无视,但依旧自我感觉良好的莫闻澜终于找到机会插上了话,“这种事不是应该私下联络父母处理吗?” 王晶冲无辜的电梯顶朝天翻了个白眼,撇嘴说:“那也得他父母私下有时间吧!”说到这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由大为感叹:“元元的爸妈也很忙,可元元就很有礼貌,在学校又乖巧聪明,实在太可爱了。” 莫闻澜闻言,立即得意的接话:“那当然,咱们家的基因好。” 王晶:“......” 刚好电梯到了,她冲司琪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率先下了电梯,连话都懒得跟花孔雀说了。 到了家,司琪领着司小俊去换衣服,让王晶代替她招待一下莫闻澜,王晶原本只想倒杯凉白水招待他,然而一想他的朋友如今正是司琪的男朋友,又怕自己会失礼,只得咬牙切齿的去烧水泡茶。 “王老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莫闻澜见王晶忙忙碌碌,就是不肯正眼看他,满脸都写着我看你不爽、你最好别来惹我的不耐烦,这对在情场上向来无往不利的他来说颇有些新鲜,他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人嫌弃的感觉,要知道他做人一向与人为善,从来不得罪人,更何况是得罪一个幼儿园老师。 “我总觉得王老师好像很讨厌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还是我真的在无意间做了什么错事?”他满脸若有所思的看着王晶。 王晶觉得牙好像更疼了,就像是智齿发作时的疼,她一边泡茶,一边勉强在脸上浮出一个看上去就很敷衍的笑:“哪里,哪里,肯定是莫先生的错觉。” 莫闻澜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片刻后,才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王老师的这个表情告诉我,可不像是我错觉的样子。” 王晶兀自抱着茶杯,却是还敷衍也不肯给他了,两人各自坐在桌几的两边,一个目光明亮有神,一个低垂着眉眼四大皆空。 “好吧!王老师不想说就算了,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莫闻澜换了一个姿势,斜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毫不顾及的展示自己的那双大长腿,乍一看上去,小小的空间几乎都快装不下了,“咱们来说点王老师可能会感兴趣的,比如......” 他拖长了声音,可惜拖了好半天,也不见王晶抬眼看他,更别提搭他的话喳子了。 “比如说怎么能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的去领证?”他笑眯眯的说完了拖长的那句话。 王晶一听,立即抬头瞪他:“你竟然偷听我们说话?” 莫闻澜耸耸肩,一脸无辜的说:“我是光明正大的听。” 王晶:“......” 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这只花孔雀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这话偷听去的,这话她就那天中午跟司琪说过,下午的时候又跟谢敏她们说过一次,中午的时候正休息,他是不可能听到的,那八成就是下午接元元的时候听到的。 真尴尬,司琪知道了会不会把她打死? 应该不会的,司琪从来不跟人发生半点矛盾,不管错不错,她永远都是退让的那个人。 莫闻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睁睁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震惊、惊恐、内疚、再到无奈和怜惜,连口味一般的茶都觉得份外可口,等对面人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才忍不住开口:“别这么紧张嘛,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况且多亏了你这位幕后军师,司老师和我朋友才能修成正果。” “什么?”王晶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修成正果?” 莫闻澜笑的跟只黄鼠狼似的,满脸的不怀好意:“修成正果的意思就是修成正果。” 王晶怔了怔,蓦地站起了身,杯子的水跟着荡了她全身,她直直盯着莫闻澜,呐呐了半天才说:“她...她真的跟跟...领证了...?” 莫闻澜仿似“霸道总裁”似的冲她地一歪头,“难道你不应该说一声恭喜吗?” 恭喜你个大头鬼! 王晶瞪他一眼,匆忙放下茶杯,转而朝卧室走,刚好跟牵着司小俊的司琪碰上,她一把拽着司琪,把两人推*进了卧室。 “你干吗?”司琪一脸懵:“花孔雀又得罪你了?” “他谁啊他,得罪我至于嘛!”王晶颇不屑的喷了一句,然后抓住司琪的双肩,郑重其事的问:“琪姐,你是不是...是不是...” 结婚那两个字,她吭哧半天也没说出口。 第三十九章 我结婚了,恭喜我! http://.biquxs.info/

司琪很敏锐,立即就猜到了原由,就索性认了:“对啊。”她挣开王晶的双手,转身从包里掏出那本结婚证,笑眯眯的说:“我结婚了,你应该恭喜我。” 王晶眼角抽了抽,猛地拿过结婚证,打开上上下下看了好半天,脸上满是扭曲的惊恐:“我的天啊,琪姐,你要不要这么迅速?” 司琪佯作得意的挑了挑眉,一把夺过红本本,切了一声说:“这就叫速战速决,刚好前几天他爸妈来了,话里话外都是催婚的意思,他的年纪也不小了,我也等着入围城,所以一合计,干脆就去把本领了,省的被唠叨,虽然冲动是魔鬼,但人有的时候,其实还是需要一些冲动的。” 王晶无言的看着她,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希望你永远幸福。” 否则,她会抽自己这张嘴巴一万次的。 “幸不幸福,自己才知道。”司琪将红本本收好,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说:“你先把小俊带出去,然后陪莫先生聊会天儿,我来收拾收拾东西。” 王晶牵过司小俊的手,走了两步,她又猛地站住,回头问:“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司琪笑笑:“既然结了婚,当然要有结婚的样子,我们先不办婚礼,只是我周六周末得回他那里住,所以先把东西收拾收拾送过去。” “所以...”王晶秒懂,“那只花孔雀是来帮你搬家的?” 司琪一脸心有余悸的点头。 “姐夫看起来好帅好好相处的样子,可他交的这朋友就真的太奇葩了。”王晶一边摇头一边叹息,末了,还不忘叮嘱:“琪姐,你一定要提醒姐夫,少跟花孔雀一起,不然好好的白天鹅都要被带坏了。” 司琪有些忍俊不禁,笑问:“你倒底跟他什么仇什么怨?” 王晶脸色微变,撇撇嘴,说:“反正我就觉得他不像什么好人,整天仗着有钱长的帅,花天酒地跟只花孔雀似的,到处开屏,一点节操也没有。” 司琪见她不想说实话,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真跟莫闻澜有过节,或者是莫闻澜招惹过她? 似乎也不像啊! 见她盯着自己满脸的若有所思,王晶脸一红,忙推开她的脸,“别胡思想乱,我跟那只花孔雀可半点也不熟,我这是直觉性讨厌,后期没治的。” 司琪很少对别人的事儿感兴趣,就算有兴趣,那也只是皮毛,或是装的很有兴趣的样子,她很早就明白,人在这世上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没有必要追根究底的追问别人不想说的事情。 见王晶转了话题,她顺势说:“那你赶紧出去,勉强再陪他坐会儿,我的东西很少,十分钟就能收拾完。” 王晶只能不情不愿的牵着司小俊先出去了,一想到出去就得面对那张欠揍的脸,她忍不住长长吸了口气,遏制住早就已攒成拳的手。 司小俊倒是很喜欢莫闻澜,一出门就小跑着坐到莫闻澜旁边,脆生生的说:“叔叔,元元昨天考试得了三个一百分,她很厉害很厉害的。” 莫闻澜拧了拧他红通通的小鼻子,笑眯眯的问:“那你呢?” 司小俊害羞的说:“我也考了一百分。” “哇,这么厉害。”莫闻澜放下茶杯,转身将司小俊抱着坐在自己腿上,右手拿着他手腕上戴的电子手表左看右手,眉毛止不住的跳动,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嘴里还笑问:“那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呀?叔叔都能答应你们。” 司小俊摇摇头,说:“妈咪说学习是给自己学的,不能主动开口要奖励。” “嗯,你妈咪说的也没错,你们学的知识是自己的,将来会成为你们的财富,不过...”莫闻澜笑说:“你们这么厉害,每次都能考一百分,也非常非常值得奖励的,这样吧,莫叔叔作主了,这次允许你们提要求。” 司小俊不见自家妈咪,只好眼巴巴的去看自家老师。 王晶想了想,就点头:“你想要什么,可以偷偷告诉老师,回头老师跟你妈咪说。” 司小俊忙说:“我想跟元元一起学跳舞。” 莫闻澜一怔:“跳舞?” 王晶也愣住了:“为什么想学跳舞?” 司小俊小脸皱在一起,撇撇嘴说:“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学。”顿了顿,他可怜巴巴的说:“可是妈咪不让我学。” “为什么?” “为什么?” 王晶见自己竟然和莫闻澜异口同声,忙捂住自己的左脸颊,好像要把那股牙疼压下去。 司小俊眨巴眨巴小眼睛,说:“妈咪说,小孩子要以学习为主,说跳舞太耗身体,让我学书法、画画或是弹钢琴,可是我不喜欢,我就喜欢跳舞,再说元元是女生,她都能坚持学跳舞,我是男子汉,当然也能学的。”话毕,他又瘪着嘴,很不开心的样子,自言自语说:“可是,妈咪不让。” 王晶蓦地想到司琪严辞拒绝园长带舞蹈班的事,又想到她明明是编异,明明是获奖舞蹈最大的功臣,却拼命想办法撇开了关系,她明明精通舞蹈,却表现的很厌恶,想来也是有什么原故的。 想到这儿,她本能的替司琪说好话,“你妈咪说的也很对,跳舞确实对身体的损耗很大,而且也很辛苦,你妈咪不想让你太辛苦,才会反对你跳舞的,等你大一些,身体更强壮一些,说不定她就会同意了。” “真的吗?王老师。”司小俊的眼睛蓦一亮,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是不是只要我多吃饭,身体就会变的强壮?” 王晶只能点头。 司小俊好似小小松了口气,又自言自语的说:“那以后我每天要吃六碗饭,快快长高长大,这样就跳舞了。” 正说到这儿,司琪提着一个行礼箱出来。 司小俊忙从莫闻澜的腿上跳下来,小跑着奔过去抱住自家妈咪的大腿,仰头问:“妈咪,你要出远门吗?” 司琪摸摸她的头,想了想,将行礼箱放在一边,蹲下身,笑问:“小俊,想不想要一个爸爸?” “当然想。”司小俊直接干脆的回答:“这样王一鸣就没有理由把水倒在我身上了。” 司琪:“......” 王一鸣把水倒在他的身上,会说什么话,她不必问也知道。 看着小脸泛着期待的儿子,司琪的心止不住的发酸发软,自己失败的人生却是由父母和儿子来买单。 她替司小俊理了理衣领,笑眯眯的说:“以后你就叫时叔叔爸爸,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司小俊好像怕她不相信似的,又大声说:“我喜欢时叔叔。” 司琪:“......” 看来儿子是真的很想有个爸爸。 莫闻澜适时的说了一句:“你看,我没说错吧!” 司琪没理他,默了少顷,便牵着司小俊起身,另一只手拖着行礼箱,看着王晶说:“小俊晚一点回来上课,我带他把东西送过去。” 王晶看着司小俊也是无限心酸,忙不迭的点头:“没事没事,小俊昨天考了四个一百分,就算半天不上课,一点问题也没有的,你们不必急着回来。”她边说边挤眉弄眼,让司琪好笑又无奈。 莫闻澜盯着那个小小的行礼箱,诧异的问:“司老师,你不会就这点东西吧?” 司琪打了个哈哈,笑说:“我的东西本来就挺少的,生活用品可能需要重新置一份。”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莫闻澜说:“反正时靖很闲,回头让他去办,你这点东西肯定都是你的,小俊当然也要跟着过去住,你好歹得给他准备点东西呀,至少得给他准备一间儿童房。” “嗯?”司琪一怔:“他去办?” 莫闻澜笑说:“他开好单子,自然有人替他办。” 噢,有钱就是好,足不出户,估计也能买遍天下,不过想到时靖前几次的手笔,她不由一阵抖,忙说:“不用麻烦他了,我抽空自己去买一份就行。” “诶,琪姐,你干嘛跟自家老公客气,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嘛!”王晶忍不住插嘴说:“你们证都领了,就等于是一家人,买个东西不是很正常,客气来客气去的,还以为你们是搭伙过日子呢。” 司琪:“......” 她满口推辞的话顿时被堵在了舌*尖上。 “王老师说的都对。”莫闻澜风度翩翩的起身,迈开他的大长腿,两步就伸手提走了行礼箱,笑说:“再客气下去,我都忍不住要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结婚了。” 司琪:“......” 她只好住了嘴,说多错多,要是让王晶知道她假结婚的事,那个直筒子脾气立刻就得炸。 下了楼,王晶扒着车窗强烈要求面见姐夫,亲口说恭喜,大概是想知道有可能是自己亲手促成的婚姻,究竟是个什么样,虽然上次匆忙一见,她对姐夫的印象还挺不错,但毕竟没有接触过,总觉得不太踏实。 司琪只得先哭笑不得的答应,然后把约饭的日期往后推了又推,恨不得推到明年去,王晶忍不住发笑,拖长了声音戏谑:“琪姐,要不要守这么紧呀?” “......”有苦难言的司琪只得把这个罪名认了,佯怒说:“懒得理你。” 没想到支着胳膊看热闹的莫闻澜忽地神秘莫测的插嘴说:“要不下次我作东,请王老师一起?” 第四十章 七年后重启的房间 http://.biquxs.info/

人这一生 既不像想得那么坏 也不像想的那么好 莫泊桑——《一生》 拉着司琪夹杂不清的王晶一听,立刻松开手,一脸严肃的冲他们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幼儿园,只留下一个飘满拒绝的背影。 莫闻澜:“......”这明晃晃的嫌弃都快冲破天际了。 他扶着方向盘,盯着王晶的背影,默了默,还是没忍住:“司老师,王老师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司琪其实也是一脸懵,王晶其实是很热情善良的小姑娘,很少见她这么讨厌一个人,还表现的如此坦然真实,确实有点奇怪,但在这个时候必须得帮朋友站位,于是她也只是捏着鼻子哄眼睛,言不由衷的否认:“她不会随意讨厌别人的,更何况是不熟的人,莫先生可能是有什么错觉。” “错觉?”莫闻澜回味着这两个字,晒然一笑,扭头看着她,笑问:“司老师跟王老师的关系一定很好。” 司琪不动声色的回:“我们共事三年,同带一个班,关系自然很好。” 这是一个防御型答案,让人无话可说,更无懈可击。 莫闻澜沉默片刻后,又兀自笑了起来,自嘲的笑说:“大概真是我的错觉吧!” 司琪笑了笑,却不再去搭话。 等他们到别墅的时候,时靖刚好从二楼下来,他瞟见莫闻澜手上就提了一个行礼箱,不由愣住,这怎么看也不像搬家的样子,倒像是出差。 莫闻澜说:“司老师的生活用品你回头帮她准备一份,这里面大概是她平时需要穿的衣服。” 司琪牵着司小俊跟在后头,忙说:“我回头自己去买就行了,不必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莫闻澜边上楼边说:“你平时要上课,哪里有功夫买了再送过来,时大总裁反正跟无业游民也差不离,这点小事就交给他办了,也算是他的诚意。” 时靖笔直的站在楼梯口,靠着墙壁,双手捻着裤子,视线飞快的从司琪脸上划过,然后落到司小俊身上,轻声说:“我我...我来办...” 莫闻澜站在楼梯转角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时靖:“行礼箱放哪里?您能上来给指个道儿么?” 时靖忙快步跟上去,领着他匆匆忙忙的上楼。 司琪站在门口跟司小俊面面相觑。 “妈咪,以后我们真的要搬到爸爸的大房子里来吗?”司小俊晃了晃她的手,仰着小脸问。 司琪敛了敛神,笑着摇头:“这里离幼儿园太远,不是很方便,我们只有周六周末需要过来住,平时还是住在家里。” 司小俊小大人似的噢了一声,又问:“那以后这里也是我的家吗?” 司琪:“......” 现在的小孩子也不好忽悠了。 她无言片刻,才极慢的点头:“嗯,对,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 话刚落音,只见司小俊忽地松开她的手,蹬蹬蹬的跑上了楼梯,小短腿跑的还挺快。 “喂,小俊,你上去干什么?”司琪一愣,忙要跟上去。 司小俊边跑边转头:“我上去看爸爸。” 司琪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立刻顿住了脚步,结果就是这么一瞬的事儿,司小俊已经上了楼,蹦蹦哒哒的跑远了。 司琪:“......” 楼上有时靖和那只花孔雀,应该足够应付司小俊了,再说司小俊很乖,基本不会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就算他们待在一起,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自我安慰片刻,司琪忽然觉得膀胱好像有点在刷存在感,左思右想,还是遁去了洗手间。 “没想到,你倒真舍得拿出这个房间来做样子。”莫闻澜双手插凳,斜靠在门框上,目光落在旁边那个到顶的大衣柜上,侧面还保留着时靖不知什么时候在上面用小刀刻出来的人的背影,原本的背影只是几根线条简单勾勒出来,看上去十分诡异,后来他信手在上面添了几笔,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前面的背影渐渐融入黑暗,后面一个穿着短裙的小女孩,奔跑着追上去,脚下踩着怒放的花朵,刹时就改变了整幅画的意境,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时靖竟然没把他削掉。 这个房间他还是七年前进来过,那时空空荡荡的,只有黑色的床,黑色的衣柜,黑色的沙发,一张黑不溜秋的书桌,将阳光和光线遮挡的密不透风的黑色窗户和窗帘...还有就是满墙浓墨重彩的画,推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压抑、窒息、冰冷和阴暗,置身其中,哪怕是心理素质极佳的人,也会心生不适。 他曾经试图劝过时靖,但无功而返,后来大概是不想让他再操心,时靖索性将二楼所有房间的门全都上了锁,只留了居住的卧室和洗漱间。 为此,他还曾后悔,这里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说,就代表着真正的时靖和他所生活的世界,而他关上了这些门,就相当于关上了通往自己世界的大门,从此后,他的心、他的世界外人再难窥探一二。 这七年间,他再想走进这个房间,果然是难上加难了。 所以在饭桌上,他才豪赌似的提议,让时靖把主卧室拿出来,作为他将来和司琪假装同居的房间,他在赌,赌跟司琪合作在时靖心里的重要性,赌司琪这个人对时靖的影响力,没想到他竟然赌赢了,时靖竟然真的同意打开这间他已经对外封存了七年的房间,这代表着什么? 当初介绍司琪跟时靖假扮情侣是他亲姐莫闻清的提议,他十五岁入读高中时就认识了时靖,两人因为打蓝球相识,高二下半年他转学去了省城,再后来就听说了那场突如其来的巨变,从此后跟时靖失去了联系,直到他大学毕业后开了属于自己的心理咨询室,才通过时靖父母跟他联系上。 他这人一向自负倨傲,自翊没有他处理不了的心理问题,可是时靖却是他人生唯一不可逾越的高峰,他不惜为此将咨询室转给他人,当上了时靖的代理人,弃学从商,然而十几年的努力,他也没能把时靖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拉出来,他心有不甘、绝不肯放弃,所以才借着时均翰的病,给时靖下了一剂猛药,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看在父亲病重的份上,找人假扮情侣让父母安心。 软磨硬泡了很久,时靖终于同意了。 在甄选演员的进度上,他又犯了大难,时靖身价不菲,人又长的不差,就算不花钱他也不愁找不到合作的人,可时靖毕竟情况特殊,单纯演戏,他怕对方的变数太大,会让时靖坠入更无望的深渊,而且时靖这个人,也万万不是任何人都愿意去合作的,大概是见他如热锅上的蚂蚁,莫闻清便推荐了司琪。 开始他对此是嗤之以鼻的,一个单身有子的幼儿园老师离他为时靖设定的演员标准实在相差甚远,可莫闻清对司琪的评价很高,而且再三强调她绝对不是什么难以打发的人,出于好奇,他特意搬到莫闻清家里,帮忙接送元元,借此观察司琪其人,短短几次相处,他才勉强承认司琪确实不错,比较符合他的要求。 刚好司琪也有类似的需求,两人合作,也算是各取所需,不会横生枝节,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再三思虑才暗示让老姐去提这件事,后来通过老姐商讨合作条款时,他更加觉得司琪这个人干净利落,确实只想合作,将来不会成为隐患,于是又安排了那场夜半时分的相亲见面。 他忐忑不已的旁观事态发展,却没想到事情竟一日千里,蒸蒸日上,朝着他不敢想的境地奔腾而去。 思绪不由渐沉,他无意间转开了盯着衣柜上画的目光,下意识梭巡着这个久违的主卧室,应该是刚刚打扫过,窗明几净,厚重的黑色窗帘拉开了,在太阳的照射下,半点灰尘也不见,黑色的大床上铺着桔色的床单被褥,印着小碎花的枕头旁边摆着几个毛绒绒的玩偶,跟旁边的黑色衣柜极不协调,显的不伦不类,颇有几分怪诞。 黑色的衣柜半开着,里面挂满了衣架,还有一部分款式各异的黑色衣服,应该是时靖的,黑色的沙发也套上了暖色调的沙发罩,上面摆着颜色鲜艳的靠枕,黑不溜秋的书桌已经换成了白色的化妆台,中间竖着椭圆形的镜子,左边一个陶瓷盘上放着一樽憨态可掬的白玉兔子,正抱着一根胡萝卜。 他记得这是很多年前,他在慈善拍卖会上,替时靖拍回来的藏品,如今被擦的光洁透亮的摆了出来。 床面对的黑色书柜被拆走了,换上了电视柜,上面摆着一台52寸的大电视,旁边甚至还摆着一瓶手折出来的鲜花,看着足以以假乱真。 如果不是那个到顶的大衣柜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他几乎会以为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好半晌,他才目光怔然的转头看向时靖,不动声色的问:“你自己布置的?” 对于独居十几年的大怪人来说,折个衣柜、装个化妆柜、电视柜什么的,完全是小菜一碟,他难以接受的那瓶假花竟然也折的跟真的似的,还有那桔子的被罩和暖色调的沙发罩让他颇为震惊。 第四十一章 终于有爸爸了! http://.biquxs.info/

时靖靠在通往露台的门上,低垂着眉眼,听见他问,也只是轻轻点了下头,他们离开只有三个小时,他只能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莫闻澜啧了一声,赞道:“收拾的真是干净利索。”想了想,他又实在忍不住的加了一句:“我发现你挺有家庭妇男的潜质。” 时靖飞快抬眼看了看他,蓦地将脸转向了一边,苍白的耳垂微微泛起了一丝红。 莫闻澜有些想笑,当然,更多的是心酸,只有他明白,时靖能做到这一步,究竟付出了多少。 那些生与死的抉择、那些血和泪的折磨、那些痛和苦的过往,都被他略薄的嘴唇和幽深黯淡的眸光关在了别人听不见也看不见的地方,他很庆幸,庆幸时靖遇到的是司琪,不管司琪怎么想,但好在他遇上的是司琪,将来两人就算永远只是合作关系,但司琪至少不会重新把他推*进地狱。 他看的出来,司琪确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哪怕她也像披着层层铠甲,只露出了愿意让人看见的一小部分,但他相信,司琪不会伤害时靖。 这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时靖的黑暗人生需要有人来撬开一个角。 两个相对沉默,少顷,楼梯口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 莫闻澜向后弯了弯腰,使了个柔*软的铁板桥,向楼梯口看了一眼,脸上立即笑了起来,冲同样抬头的时靖眨了眨眼睛:“你儿子上来了。” 时靖立即手足无措的站直了身体,大概想出去,可又顿住了,显的很紧张。 莫闻澜趁着司小俊还没进来的空挡,飞快的说:“司老师已经同意让小俊叫你爸爸,你们大人间的协定,就不要让孩子卷进来。”他挑了挑眉,几分意味深长的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时靖眼睛一亮,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跟司琪的联系就更近了一步? 杵在原地默了会儿,他才使劲点了下头,难得说了句顺溜的话:“我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对他好的。” 莫闻澜闻言,悄然掠过他的双眼,暗暗松了口气,一个人只要想,只要有了想要的东西,就会有往下走的动力,正所谓欲*望使人前进。 恰好,司小俊跑到了门口,背着双手站在门边,探头探脑的看看房间,最后将目光锁定了时靖。 莫闻澜笑眯眯的蹲下来,摸了摸他红通通的小耳垂,笑问:“小俊,你喜不喜欢这个房间呀?” 司小俊重重点头:“喜欢。” 莫闻澜回头指了指时靖,又笑眯眯的问:“以后他就是你爸爸了,高兴吗?” 司小俊害羞的看了时靖一眼,小胖手挠挠下巴,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高兴。”顿了顿,他又说:“以后我也有爸爸了,当然高兴。” 莫闻澜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在他后背微微用力,把他推*进了门,指着时靖,说:“那你能不能叫他一声爸爸?” 时靖:“......” 他捻着裤子的手蓦地僵住,整个人也犹如被人从灵魂深处扔了一记炸弹,惊魂四起的盯着不远处那个小小的人儿,飘乎的眼神牢牢被粘住,他几乎不敢呼吸,生怕就此错过,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停住,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司小俊,他极力压抑着满心满肺那不可言说的期待,甚至是妄想。 司小俊隔空跟他对视,圆乎乎的小脸和睁的滴溜圆的大眼睛仿佛也有些郑重,看着一点也不似六岁的孩子。 片刻后,只见司小俊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走向时靖,直到站在他的腿边,然后伸手拽了拽他有衣角,似乎想让他蹲下来。 时靖愣了一下,犹豫半天,还是顺着力度蹲下来,修长的睫毛不停颤动,胸腔里的心脏飞快跳动,几乎就要顺着食道滑出来,他紧张到无以复加,屏住呼吸到有些窒息,所有思绪都在这一刻被定住,脑子里空茫茫一片,又好像被塞了好多东西,然而他还是顺从本能蹲了下来,视线跟司小俊平齐。 司小俊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地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慢慢搂紧,很久后,才轻轻叫了一声:“爸爸。” 时靖:“......” 原本已经僵成一块木头的时靖,突然被这柔软紧紧贴着,耳边是软软的叫他爸爸的童音,那么清脆,那么惊喜,那么依恋,好像他们原本就血脉相连,陌生的触感仿似一柄锋利的刀,闪着几乎刺眼的光,将他被层层黑雾笼罩的人生劈开,发出了尖利的呼啸,他耳边响起了一阵阵碎裂的响动。 坚不可摧的黑暗在断裂,看不见的监牢在收缩,轰隆隆的巨响从内心深处传来,裂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宽,分开两边,一股无端悲怆之情莫名地流进他心里,恍惚间他好像置身在漫漫无际的云端,数年的光阳轰然而过,他听见岁月流淌的悲鸣,看见十几年的悲欢无望,那匆匆而逝的画面,浓墨重彩的将他的人生笼罩。 痛苦那么浓,光明却只是浮光掠影般闪过,不留一丝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伸出双手,轻轻将靠在身上的人搂住怀里,他的手抖的不成样子,瞬间剧烈起伏的思绪让他形销骨立的脸庞几乎有些扭曲,木头似的身躯在这一刻碎成粉末,好像怀里搂着的是他悲剧一生的见证,也像是他告别悲剧人生的转折点,更像是他悲剧人生中最灸热的灯。 一瞬间,他几乎是泪流满面。 “爸爸。”司小俊又低低叫了一声,有些哽咽的说:“我终于有爸爸了,以后我也有爸爸了,好开心好开心。” 对于处在心神极度动荡中的时靖来说,这句哽咽简直像是催泪利器,时靖终于忍无可忍地涌上了泪花,眼眶通红,眼泪无声无息地滚出来,心口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浑身的经脉都被牵扯出痛意,以至于牵一发而动全身,最终连灵魂都在颤抖,然而纵使心潮起伏,脑中飞旋般疾转,却依旧说不出一句话。 “爸爸。”司小俊丝毫没有感受到新上任当爹的时靖的异样,只是死死搂住他的脖子,满心满肺都是欢喜,“我以后天天叫你爸爸,好不好?” 许久,他听到一声略带哽咽地好。 莫闻澜静静看了眼前这幅画面,好久后,蓦地伸手捂住了眼,微微抬头,想将眼眶里的泪意强压回去,他对时靖的怜悯、同情、不甘在这一刻冲上了顶峰。 沉默良久,他用掌心按了按眼睛,将泪水抹去,悄无声息的退了门外,悄悄掩上了门,双手插凳默不作声的下了楼。 司琪刚好从洗手间出来,两人在客厅的转角处迎面撞上,司琪寡淡疏离的脸蓦地浮出了几分常见的微笑,眼角略略一挑,露出几分亲切,转变只有半秒之间,几乎让人觉得是不是眼花。 莫闻澜先是一愣,但很快敛去了异色,随口笑说:“他们两个在楼上,聊的还挺开心,我觉得不太好打扰,就先下来了。” “聊?”司琪脸上露出几分惊讶,有些好笑的说:“他们两个能聊什么?” 莫闻澜并不答话,只是指了指客厅,笑着挑眉:“一起喝杯茶?” 司琪见他提步去了客厅,只好跟了过去,左想右想都觉得心里不太踏实,挑了莫闻澜对面的位子坐下,试探着说:“小俊不太懂事,又喜欢东问西问没个度,我怕他说什么不好的话,要不......” “你太小看这孩子了。”莫闻澜径直截住了她的后话,一边烧水,一边看了她一眼,说:“他很聪明,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而且很懂事,超过了他这个年纪应该懂事的程度。” 这话说的有点不太客气,不太符合他见人就送两大碗笑意,恨不得把竖起来的孔雀尾巴怼到人脸上去的招摇属性。 司琪捋头发的手僵住,半晌,才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微微一笑说:“他确实很懂事。” “不过,司老师不觉得你把他教的太好了么?”莫闻澜注意到她不自在的小动作,意味深长的加重了试探的度:“你知道我是学心理学的,他这个懂事的程度,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有些早熟。” “早熟未必就是坏事。”司琪隐隐听出了他似乎来者不善,一顿之后,冲他露出个无懈可击的微笑,“他是我儿子,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她语气虽然平和,脸上甚至还带着让人舒服的浅笑,但给出的却是绵里藏针的疏离型回答,让人没法接话,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司小俊是她儿子,早不早熟都是她的事儿,其它人没有权力指手划脚,只是她说的很委婉,显然习惯与人为善,就算不认同不高兴,也不会让人过份难堪。 不知道是真的性格洒脱,可以视外物如无物,还是根本不屑跟人争论,因为这些人不曾走进她的心,所以她才无所谓。 第四十二章 莫闻澜的拐弯磨角 http://.biquxs.info/

他想到莫闻清对她的评价,她很体贴,善解人意,脸上永远带着笑,从来不与人发生矛盾,更不会与人争吵,性格开朗、活泼热情,跟什么人都能相处的很好,而且不争不抢为人洒脱,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她独自带着儿子生活,丝毫不提过去,看似一直积极的想要恋爱结婚,却没办法与人长久的相处。 莫闻清给她介绍了好几个相亲对象,均是无功而返,对方不约而同的都觉得她太虚,永远都那么客气有礼,没有半点脾气,不管多过份她也从来不会生气,就像飘在空中的纸人,触手可及,但根本没办法看见她的心,她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所以就算分手时,对方提过份的要求,只要不太过界,她都会答应。 所以,对莫闻澜提出假扮情侣的提议她不仅一口应承,甚至十分热衷,想方设法的想要维持长久的合作。 他又想到时靖对她的评价,她好像从来不会让人觉得不适和难受,永远急人之所急的替别人着想,知道时靖有社交恐惧症、不善言辞、厌恶与人交流,所以从来不曾让他觉得有半分为难,什么事都提前安排好,她好像从来不考虑自己,也很难让人看出,她究竟高不高兴,难不难受。 人的心理是很复杂的,极度骄傲的人,其实也可以说极度自卑,极度坚强的人,反之也可以说极度脆弱,越是完美的人,越不完美,只是表现出来的东西让人觉得完美,或者说为了符合大众审美努力让自己做出相应的改变,严重缺乏安全感,对人缺乏基本信任,才会养成这种疏离型人格。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司琪,心里不由一动,他一向乐于挑战,喜欢研究心理,越是疑难杂症,他越是兴趣浓厚。 司琪对人的目光十分敏感,那种若有所思,落在她眼里,就跟明目张胆的探询和解读差不多,原本对莫闻澜的几分戒备,顿时增涨成了十分,她脸色微变,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说话的语气没变,脸上的异色也只是一闪而逝,但莫闻澜感觉得到,她的神经瞬间绷紧了,浑身都像竖起了尖刺,由此可见,她的内心并不是像她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洒脱和热情,至少她的内心应该是极度敏感的在,而且有一个界线,界线以外的人和事她根本不在乎。 莫闻澜沉默了片刻,不由自主的往后靠了靠,倚着沙发,收回了自己越过界的试探,开始把话往回收:“或许司老师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但有一句话我还是想说,你不能剥夺他享受父爱的权力,一个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父亲这个极度重要的角色,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却需要用一生来治愈。” 司琪看着他那双仿似已经看透一切的眼睛和轻描淡写的劝诫,短短几句话,就像预测到了十几年后的不堪结局,这种隐隐可见的轻慢和似是而非的警告,让她心里忽然涌起压抑不住的怒意,好像隐藏多年的逆鳞被人揭下,挂在脸上多年的画皮被人扇了一巴掌,隐隐露出了画皮下的真容。 为了让父母安心,为了符合大众审美不成为人群中的异类,为了给儿子一个至少看起来圆满的家,她不得不逼迫自己无数次的跟陌生人相亲、相处,她接受过亲人朋友无比真诚的担心和忧虑,也忍受过围观群众看似同情怜悯、实则津津乐道的闲言碎语,到最后跟人假扮情侣假结婚,到如今把自己架在烈火上烤,表面上还得装作无所谓。 虽然她表面上永远都是随性淡定,好像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清楚明白,而且完全接受,但她心里却一直有一根危险的弦紧紧地绷着,她知道自己的自私、怯懦、敏感、自卑,因为她失败的人生,全然不顾司小俊的感受,让他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忍受着其它孩子看似童真却无比残忍的嘲笑。 她一直想尽办法补偿,想要用自己全部的爱来弥补,司小俊聪明、懂事、乖巧,比她这个当妈的更像大人,她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没有做错,哪怕永远单身,也不会让父亲的缺失影响司小俊的成长。 然而莫闻澜这个并不太熟悉的陌生人在一个陌生的场合,突如其来的掀开了蒙在她头上的遮*羞布,无异于当着面掀开了她安慰自己的谎言。 刹那,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几乎立刻就想起身离开,从此离这个人远远的。 可惜,她不能。 她这一走,那代表着先前的付出和努力皆付诸东流,父母那里该如何交待?她又该再去哪里找一个像时靖这么完美的合作伙伴? 看,她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又胆小怯懦的人。 她定了定神,勉强一笑,将沸腾的心绪牢牢压制住,把几乎喷薄而出的怒意强行镇压,尽量维持住原有的淡然,客气又疏离的说:“谢谢莫先生的好意,我会注意。” 莫闻澜将她目光中波澜壮阔的起伏尽收眼底,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想了想,莫名觉得方才有些冒进。 两秒钟后,他决定把刚才那幅戳人心肝肺的嘴脸,从她的脑海中洗出去,于是嘴角微微勾起,卡姿兰似的大眼睛盛满了两碗笑意,开始重新竖立一幅花花公公的浪荡形象:“司老师不要误会,我并不敢对司老师的教育方法有所置喙,可能是职业使然,所以我天生爱多管闲事,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司老师见谅。” 司琪笑了笑,并未搭话,表情很平和,好像真的对此并不在意,也丝毫没有要计较的意思。 “其实,大人的事真的不应该波及到孩子。”莫闻澜脸上的笑依旧灿烂,碰了软钉子,他也神色自若的继续说:“小俊期盼着有一个父亲,而你跟时靖想长久的维持合作,让他们以父子相处,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时靖很喜欢小俊,而小俊也很高兴有了爸爸,这样岂不是最好的结果?” 等等...等等等... 时靖很喜欢小俊? 司琪咬了咬舌*尖,掩住了吃惊,皱了皱眉,恰到好处的在眉梢眼底露出一丝困惑:“时靖,他很喜欢小俊?” “那是自然。”莫闻澜见水沸腾,探身开始泡茶,随后,将茶杯推到她面前,笑说:“时靖只是有社交恐惧症,并没有丧失基本的情感反应,小俊聪明可爱懂事,我都很喜欢,更何况他这样一个孤僻的人,不但他喜欢,时叔叔和时阿姨都很喜欢小俊,他们大概不会期望时靖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都不约而同把小俊当成了亲生的。” 司琪:“......” 莫闻澜端着茶杯,小小的啜了口茶,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对你们来说一切都是假的,但对小俊来说,这一切却是真的。” 司琪在他的注视中,不由自主的垂下了眼眸,凝视着面前正冒着热气茶杯,脑子里突然有些混乱。 “如果你们真的能长久的合作,那真假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莫闻澜又说:“你觉得呢?” 司琪没吭声,只是小心翼翼的端起了茶杯,借喝茶掩饰住自己混乱的思绪和纠结的决断,半晌后,她才直视莫闻澜的双眼,索性直言:“莫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既然相要长久的合作,就不必如此的拐弯磨角。” 莫闻澜耸耸肩,也很直白的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削夺小俊跟时靖交往的自由,时靖他是真的喜欢小俊。”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小俊也是真的喜欢他。” 司琪沉默半晌,指尖无意识的轻轻叩着茶杯,莫闻澜似乎是有备而来,每句话都话里有话,而她早已经习惯不与人争论,更不想与人过深的交流,于是心里很快有了决断,便扯了扯嘴角,泛出几丝笑意,轻松自在的说:“当然,时先生能跟小俊相处愉快,我也很高兴,自然也不会去阻拦,莫先生想的有点多。” 就这么三两个眨眼间,时靖突然就变成了时先生。 莫闻澜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牙疼,他下意识捂了捂左半边脸,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办了件傻事儿。 幸好,时靖牵着司小俊的手从楼上下来了,解救他于尴尬懊恼之中。 司小俊拽着时靖的手,小跑着奔过来,一头扎进司琪的怀里,满脸笑意的说:“妈咪,我把你的行礼箱放在你跟爸爸住的房间了,不过箱子有锁,我打不开,就没有帮你收拾,爸爸说了,会在你们房间的隔壁给我准备一间儿童房,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要求跟你们一起睡觉的。” 时靖:“......” 司琪:“......” 这爸爸叫的太顺口了吧? 刚跟莫闻澜斗完“心眼”、颇受重创的司琪不想再面对新一轮的演技大比拼,她如坐针毡,浑身的刺怎么着也收不回去,左思右想,只好摸了摸司小俊的头,放下茶杯,起身说:“那我去把东西收拾一下,然后就先回幼儿园,购置生活用品的事,可以等周末过来再说。” 第四十三章 新上任当爹 http://.biquxs.info/

莫闻澜笑眯眯的说:“房门应该开着,你刚好也看看是否满意。” 时靖看了她一眼,也问:“要...要不要我带你...” “不用。”司琪迅速说:“我知道是哪一间。” 司小俊转而去拉时靖的手,把他拽到沙发上坐下,又颤颤巍巍的想给他倒茶,莫闻澜见状赶紧搭了把手,帮他把茶倒了,就见他捧着小茶杯,殷勤的递给时靖,然后乖巧的坐到时靖旁边,侧头问:“爸爸,你继续讲,最后那个小木头人怎么样了呀?他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吗?” 司琪:“......” 这殷勤劲儿,一看就知道跟她用的不是一套基因系统长出来的。 她在莫闻澜好整以暇的笑容中,勉强维持着平和的微笑落荒而逃。 上了二楼,听着司小俊的欢呼声和拍手声,她顿时觉得脚步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彻底走不动路,于是干脆靠着墙壁偷听。 不知道是哪个国家哪个版本的童话故事,听着很是有些陌生,时靖讲的时候声音低沉暗哑,只听他用平板的语气讲着童话故事,有些莫名的诡异,但就算有时说话结巴,声音时大时小,但他还是坚持着在说,而司小俊不管他说的好与坏,好像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很高兴,于是很是捧场的不停拍巴掌。 听着,确实如莫闻澜所说,他们好像真的相处愉快,新官上任喜当爹的时靖,还真挺有当爹的样子的。 “爸爸,爸爸,你喝茶,你喝茶。”一个故事毕,司小俊再度殷勤的劝时靖喝茶,样子肯定很狗腿。 司琪听的只想笑,然而笑过之后,却是满满的心酸寂寥。 其实,莫闻澜说的不错,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父亲的角色确实极其重要,她可以做一个好妈妈的,但也无法替代父亲的存在。 或许她应该好好考虑考虑莫闻澜的提议,搭伙结婚只是她跟时靖的事,在司小俊眼中,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真的很长久合作,真和假也没什么区别。 但愿他们真的能长久的合作。 她撸了撸脸,继续往里走。 时靖卧室旁边的那个房间大开着门,应该就是留出来做戏的“舞台”,她站在门口探头看了一眼,并没想看见预想中的黑色系风格,五六十平的大房间,零星的放着必不可少的家具摆设,虽然色调有些混乱,但看着莫名有些喜感,行李箱被摆在衣柜前,她耸了耸肩,提步进了门。 四门开的大衣柜,时靖的衣服装模作样的竟然真的挂满了一扇门的柜子,她带过来的这点衣服一个柜子的三分之一都没挂满,偌大的化妆台空空荡荡的,远远看上去实在不像是同*居的样子,看来得抽时间去来个大采购,至少吃穿住用的东西得摆个样子出来,否则这戏怎么继续往下演。 收拾完,在房间里转悠一圈,她又晃去了露台,两张躺椅平展着,中间是一个小茶几,上面摆着一套茶具,罩着一个白色的罩子,应该是新摆出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用过的样子,茶杯也是跟楼下一样的,羊脂玉的茶具,小小的茶杯上雕着一朵盛开的百合,很是符合她的审美。 坐在躺椅上,拿出手机,把要购置的生活用品简单列了个单子,作了个大概的预算,半小时后,她才磨磨蹭蹭下了楼,准备溜之大吉。 客厅,莫闻澜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书,司小俊紧挨着时靖,坐在书桌边上跟着学折纸鹤和玫瑰花,他时不时的把头凑到时靖面前,眨巴眨巴大眼睛,叽叽喳喳的问这问来,时靖低着头,不时回应一句,手里的动作始终没停,只见他的手指翻飞,好像迎风起舞的蝴蝶,片刻间,一只纸鹤就伫立在他的指尖,展翅欲飞。 “爸爸,你真厉害,真厉害,我还想要一朵玫瑰花。”司小俊拿着纸鹤很是兴奋,双眼放光的盯着时靖。 时靖又从旁边拿了一张红色的彩纸,左折右折,十指飞舞,不到十秒钟,一朵层层叠叠的红玫瑰就成形了,他将纸花递给司小俊,摸了摸他的脑袋,嘴角微抿,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宠溺:“还想要什么?” 司小俊盯着手里的花,一脸惊叹:“爸爸,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这个很简单的。”时靖有些局促,脸色微微发红,显出几分羞涩。 司小俊笑了起来,抿了抿嘴唇坚持说:“就是很厉害。” 时靖的手指犹豫了下,还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继续拿起一张纸给他折花儿,这种重复性机械劳动繁琐又复杂,无比考验人的耐心和精明,但正是他最为擅长的领域,他很庆幸司小俊刚好喜欢这些东西,给了他发挥的空间和途径。 司小俊扒在桌子边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时靖的手,不时发出一波三折的惊叹声,脸上是不加掩饰的钦佩和兴奋。 这情形莫名美好,几乎让司琪不忍打碎,她伫立在墙边,一时有些进退维谷。 莫闻澜率先看见了她,扬了扬手里的书,笑问:“你要走吗?我还有几页,容我看完?” 时靖和司小俊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她,两人动作出奇的一致。 司琪尴尬的笑了笑,寻求安全感似的捋着头发,边走边说:“没事,你先看。” 她自顾着走到茶几前,倒了杯茶,装模作样的捧在手里,见沙发上摆着一本书,刚好拿过来随手翻看,想要借此涂满自己格格不入的时间,显得不那么尴尬。 司小俊捧着以假乱真的玫瑰花蹬蹬蹬跑过来,殷勤的将花递给她:“妈咪,你看,这是爸爸送给你的花儿,爸爸亲手折的,爸爸超极厉害的。” 司琪:“......” 明明是你自己想要的,才隔了不到两分钟,就变成送给我的了?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完全达到了国际化的水平,简直无言以对。 这肯定不是她教的,一定不是她教的。 司琪盯着满嘴瞎话的司小俊,五味陈杂的接过了花,垂眼看了下,时靖的手真的挺巧,跟真的没什么区别,她尴尬的点评了一句:“真像。” 司小俊忙不迭的点头:“妈咪,爸爸是不是超极厉害,他会折很多很多。” 司琪看了一眼时靖,后者眼神刚跟她对上,立即惊慌失措的转开,脸色微变,握着彩纸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绞在一起,好像紧张到了极点,原本苍白的脸颊隐隐飘出一丝红,又像有些害羞。 司琪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语。 至于么? 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搞的像是新婚夫妇入洞房似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时靖,她那颗已经被冰封数年的心轻轻的跳了一下,她想起时靖第一次去她家的时候,走在楼梯间,她不经意的回过头,在层次不一的光线下,时靖苍白削瘦的脸异常白皙,有种摄人心魄的俊美,他飘乎不定的眼神,幽深晦暗的瞳孔,甚至是时常紧张到无措的双手,都像是一幅画。 与她遥远记忆中的那个画中人完美的融合。 好像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沉默间,她紧紧攒着茶杯,越细思越觉得心脏飞速跳动,无数画面风起云涌的在她脑海里刷存在感,朝着她不愿想的方向万马奔腾,以致于她用了十万分的努力,才维持着平和的神色,若无其事的喝完了杯里的茶,借故看了眼手表,笑说:“快三点了,我差不多要回幼儿园,晚上还有兴趣班要带。” 莫闻澜立即放下书,起身从桌上拿起车钥匙,对时靖说:“我送她们回去。” 时靖放下手里的彩纸,跟着起身,可惜无话可说,眼睁睁的看着司琪牵着满脸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司小俊从门口消失,原本热闹温馨的别墅,瞬间就恢复了清冷,他走到门口,看着莫闻澜的车扬尘而去,最终在林间小道上消失,再转身看看原本熟悉的客厅,突然从心底深处生出了一抹异样。 他慢吞吞的挪到客厅,看了看铺了满桌的各色彩纸,上面摆满了他跟司小俊一起折的花花草草和各种小动物,这些彩纸原本他妈孟诗云随手买回来准备用来哄着司小俊玩的,茶几上的茶壶里还冒着热气,那是他从司琪家回来以后,特意在茶艺店定制的,在客厅流连片刻,他去了二楼。 司琪就带过来五套衣服,挂在衣柜里,显的十分单薄,携带的行礼箱被她放在衣柜的最底层。 莫闻澜虽然说服她同意搬些东西过来,作出同*居的假相,但她明显很敷衍,就这点衣服出差都不够。 站在门口,沉默了半晌,他目光扫过空空荡荡的大衣柜和化妆桌,想着客厅里原本热闹的人气和烟火味,转而又回了客厅,掏出手机,开始进行网络大扫荡。 五天后,周六下午。 司琪打了辆专车,先是去商场进行了大采购,然后大包小包搬去了时靖的别墅,大概是提前打过招呼,车刚停到门口,大门就打开了,司小俊高呼着爸爸,兴高彩烈的冲进了别墅。 第四十四章 另类的同居 http://.biquxs.info/

司机帮忙将后备箱的东西提出来放在路边,结完路费,车子扬尘而去,时靖才牵着司小俊出现在门口,蹭过来帮忙提东西。 三个人跑了两趟,才勉强把东西搬进了别墅。 时靖盯着六七袋硕大的袋子,脸色微妙的一变,指尖情不自禁的捻着裤子,呐呐说:“我...我已经买了一部分...” “噢,没事,我买的也不多。”司琪早就料到时靖可能会提前准备一些生活用品,就算他想不起来,莫闻澜那只花孔雀也会提醒他的,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于社交场中向来无往不利的主儿。 时靖看了她一眼,默默无语的收了话,牵着司小俊去客厅,把他安排在小桌上,拿出自己早就准备的蛋糕递给他,又给他热了一杯牛奶,想了想,又把上次早就折好的几只五颜六色的小猪掏出来给他把玩儿。 司小俊两眼亮晶晶的盯着惟妙惟肖的猪仔,不由大为惊叹:“爸爸,我太喜欢你了,我想天天跟你住在一起。” 听见这话,时靖微是一怔,又转身从纸箱里掏出几只形态各异的彩纸动物,摸摸司小俊的脑袋,脸上露出几分笑:“你先玩儿,我去帮你妈咪提东西。” 司小俊忙狗腿的点头:“爸爸,你不用管我,我会很乖的。” 时靖这才又折回来帮司琪搬东西。 到了二楼房间门口,司琪示意他把东西放在地上,笑说:“我自己收拾就行了,麻烦你帮忙带一下小俊。” 虽说是同居,但毕竟是假的,时靖也不方便站在一边观摩,只得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衣柜,摸摸鼻子欲言又止的走了。 司琪将其中两个大袋子先丢到了洗漱间的门口,打算最后收拾,然后把另外五大袋子拖进了主战场,然而等她把装着化妆品的袋子拖到化妆桌旁时,眼角不经意的一瞟,竟然发现整张化妆桌上密密麻麻摆满了瓶瓶罐罐和高低不一的大小瓶子、堆成两层的一次性洗脸巾、品牌各异的面膜、还有一些她没用过更没见过的东西。 司琪:“......” 一刹那,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商场里卖化妆品的柜台,扶着桌子起身,细细扫了一圈,水乳、精华、面霜、防晒等护肤品,还有粉底、腮红、眼影、睫毛膏等彩妆,最关键的是这些瓶子上全是她不认识的字母,显然都是国外的品牌,以时靖前几次送礼的尿性,这些化妆品绝对是国际化的大品牌。 品类齐全、品牌众多,她瞅了半天,只能认出海南之谜和莱珀妮,还有几瓶香奈儿的经典款香水,这几样是谢敏那个有钱人经常用的,偶尔也会拿出来给她们分享,可惜整个幼儿园的幼师里,真正有钱的也就谢敏这个不愁吃穿住用、把工作当消遣的官二代,大家平时也就凑在一起看个热闹,所以她勉强能认的出来。 她不由咽了咽口水,终于明白刚才时靖看见她提进来的大袋子时,表情为什么会显的那么微妙,盯着满桌子名牌发了半天的呆,她转身走到大衣柜前,面对这个黑色到顶的大衣柜,她深深吸了口气,蓦地将挂自己衣服的柜门推开,接着再次呆立在当场,心情莫名的复杂起来。 偌大的柜子已经被塞满,她买来凑数的那几套睡衣估计连塞都塞不进去。 片刻后,她又鬼使神差的推开了旁边衣柜的门,四门开的大衣柜,除了时靖挂衣服的柜子,其它三个柜子全部挂满了各式各色的女装,休闲的、运动的、淑女的、正式的几乎是应有尽有,甚至连冬天的大衣、羽绒服和棉服都有好几件,最角落里还挂着两件貂皮大衣,油光水亮的皮毛,一看就非凡品。 她站在衣柜前目瞪口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心里原本的那点复杂渐渐变的浓郁,汇聚成了某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抽痛,前几日莫闻澜半明半暗的试探再度浮现在她的脑海,她不是傻子,不是听不懂莫闻澜的试探和希冀,司小俊很聪慧,但也很敏感,如果不是真的对他好,他绝不会轻易的对一个人亲呢。 如今,她伸出手,轻轻抚过这些全新的衣服,想着时靖面对她时的紧张和无措,她心里隐隐有些明白,却又有些不明白。 不是说有社交恐惧症的人,是很难很难跟陌生人相处的,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对一个陌生人生出情感来吗? 她跟时靖第一次见面的情形犹历历在幕,当时他的恐惧、焦虑和抑郁几乎都是一眼可见,所以她才想方设法的消除他对自己的排斥,尽量不要让自己给他带去半点压力,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他有半点不适,事情发展到的现在,怎么莫名其妙就偏离了原有的轨道了? 难道,正如莫闻澜和莫闻清所说,她的出现,真的让时靖从内心深底接受了,所以就变成了他的转机,或者说是生机? 所以莫闻澜才会想方设法的试探她? 可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假的永远都是假的,怎么也不会变成真的。 无数念头在脑海里转了好几圈,她默默关上了衣柜门,看看地上的几个大袋子,实在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头痛欲裂中自我安慰似的想,早知道她就不买这么多东西了,六七个大袋子几乎花掉了她一个月的工资,何况为了看起来配的上时靖,她一咬牙买的全都是贵货,付钱的时候简直能听见心在滴血的声音。 搞了半天,全是多余的。 把自己买的那些衣服全部折好,然后塞在衣柜下面的抽屉里,化妆品也扔进了下面的小柜子。 许是前面已经被惊过两回了,等她看见洗漱间满满荡荡的洗漱用品时,只是淡定的挑了挑眉毛,再次感叹时靖这个人,虽然闷不吭声的,号称有什么社交恐惧症,但心还挺细的,有些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东西,他竟然全部有模有样的买了回来,毛巾都分门别类的挂在架子上。 大概是怕她弄混,架子上面还细心的贴上了标签。 兀自感叹了一圈,她只得再度晃回了主卧室,站在门口仔细一瞧,倒还真像是新婚夫妻同*居生活的样子。 当然,衣服同*居也算是同*居,只不过比较另类而已。 前几天她如愿以偿的领了证,今天又假模假样的安排上了同居,事情以她不敢预想的速度圆满的往前飞速发展,虽然合作过程中有些小问题,但一点也没有影响进度,未来有可能会生出更多的枝节和藤藤蔓蔓,事态也远远不像她预想中那么简单,但最终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已心满意足。 结婚证被她复印了一份快递回家,老妈很是兴奋,念了无数次的阿弥托佛,连吐槽都变的温柔起来,收到快递的二十分钟以后,就在山城小镇广而告之,导致她当天接了上百个恭喜电话,连好几年不曾联系表了两三层的大表姨家的小孙女都打电话过来说恭喜,老爸更是号称国庆节可以跟女婿连喝三碗酒。 大概国庆节把时靖领回去秀一圈后,老妈老爸就真的能对她放心了。 至于时靖的父母,或许更好应对。 想到这儿,她突然对时靖很是感激,不管怎么说,她已经算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终于可以如释重负的松口气。 她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五点了,再过一会就差不多是吃饭的时间,边想视线边在四处游移,最终定在枕头两旁憨态可掬的熊猫抱枕上,这么卡哇伊的玩偶抱枕实在不像是时靖的风格,大概也是为了照顾她的审美,她没想到时靖竟然这么细心,连这样小的细节都考虑到了。 算了,吃个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总不能白占别人便宜,买的这些东西就算不用,好歹也是别人的一番心意,为了长久合作,也不能表现的太过生疏客气,时靖又有社交恐惧症,独居别墅十几年,如今能像现在这样为她准备东西,细心的照顾小俊,已经很难得了,也难怪莫闻澜要试探她。 等走到楼下时,司琪虽然想了无数个理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还是莫名心虚尴尬,然而等她走进客厅,见时靖慌不迭的起身时,她原本犹豫不定的心诡异的稳了下来,时靖一脸的拘谨,眼睛飘乎不定,两只手捻着衣角,绞来绞去,一幅做错事害怕被骂的忐忑神情,让人止不住的心软。 明明他是这里的主人,明明他们只是合作关系,明明昂贵的东西是他掏钱买的,明明是他一片好意,但他看起来还是惊慌、紧张、无措,好像生怕会给别人带来任何不好的感受,这明显就是过份和不合理的惧怕外界所有人和事物,他应该明知这种恐惧反应是过分或不合理的,但仍反复出现,想必也是难以自控。 自从从莫闻清那里得知,时靖有社交恐惧症以后,她就查看过很多类似的书籍,但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活成这样,孟诗云是高中老师,时均翰是著名的建筑设计师,从短短两次相处中,她能看出来时靖的父母都对他呵护备至,出身这样温柔富贵有爱的家庭,他怎么会得社交恐惧症这种心理性疾病? 第四十五章 疑似谈心 http://.biquxs.info/

在她的沉默中,时靖捻着衣角的手渐渐变的青白,脸色也越发变的白皙起来,飘乎的眼神不时从她脸上掠过,再飞快的移开,微抿的嘴唇显示出主人拼命压抑的紧张,这让司琪骤然回过神来。 她走过去,神色自若的笑说:“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我估计三年都用不完。” 时靖小心翼翼将视线移到她脸上,并没看见半分异色,这才不动声色的呼出口气,呐呐的请她坐下,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买买什么,就随意买了些...” 随意买...!!! 司琪再次感受到心在滴血的痛,她挠了挠额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你...花了多少钱?” 时靖有点不自在地往后躲了躲,吞吞吐吐半天,才微不可见的说了句:“十万多...多一点点...”他捻着衣角,又轻咳了两声,看起来像是紧张到了极点。 司琪:“......” 十万..十万块...还多一点?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十万块......而且看他那样子,恐怕多的那一点也很吓人。 这也太贵了吧!想到柜子角落里藏的那两件貂皮大衣,估计都得三四万了,更别说那满桌子全是字母的化妆品。 她心里五味陈杂,百般滋味浮上心头,却只能哭笑不得的说:“你可真是有钱人不知穷人的苦,你那一桌子化妆品再加上一柜子衣服,得我勤勤恳恳的赚两年才能赚回来,大哥,你也太会花钱了吧?” 时靖摸了摸鼻子,脸色忽红忽白,大概是摸不准她的意思,更看不出她是不是高兴,对买的东西满不满意。 她好像永远都是这样的,热情开朗,如春风细雨般柔和,从她那张脸上,能看见的只有轻松和自在,内里是什么样,永远不可窥探一二。 司琪看着时靖那不停颤动的眼睫毛,白皙俊美的脸,想到楼下那间演戏用的主卧室,忽地福至心灵的说了句:“我突然有种傍上大款的感觉。” 时靖猝不及防地听到这句半是调侃半是戏谑的话,茫然间对上了她的眼睛,看见她目光中飞跃跳动的星光和点点笑意,脑子里顿时一空,他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完全是傻傻的看着司琪,半晌转不开目光,好半天后,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唐突,赶紧垂下眼,忙不迭的给她倒茶,紧张的说:“别别别胡说,我不是那个那个意...” “哎,你别紧张,我就开个玩笑。”司琪看不得他这个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软的不行,语气也不自觉的放松放柔,仍是她惯常用的、不易察觉的体贴,“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以后大家都是夫妻关系了,虽然是假的,但好歹也得装装样子,你这么个情形,将来去了我家,一下子就得被我妈的火眼金晴给瞧出问题来,她可厉害了。” 她好像也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温柔,脸色闪过一丝尴尬,耳垂微微泛出丝淡红,换了话头便把说话的神情语气也给一起换了,显的份外轻松自在,将那抹体贴入微掩了过去。 时靖觉得心里像是被人轻轻挠了一下,感觉到肋下一丝钝痛,看着对方明媚阳光的笑脸,坦荡从容的眼神,他突然很想抬手摸摸她的脸,隔着黑与白的不同世界,阴暗与光明的蹉跎流光,哪怕是一点点的触摸,或许就能给他经年冷却的岁月带来想像不到的温度……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嗓音有些干涩地问:“那我该该怎么表现?” “自然,自然你懂吗?”司琪拼命想把他脸上的紧张无措抹掉,如果以后次次见面都这样,那他岂不是见一次面就得受一次折磨?虽然社恐症患者会过份和不合理的惧怕外界所有人和事,但她打心眼里希望,他惧怕的人和事之中,慢慢不再包含她,否则他们长久的合作,对他来说就是长久的折磨。 想到这儿,她越发轻松自若的说:“你得从心里把我当成自己人,或者说把我当成你自己,说话做事的时候不用考虑太多,直接了当就行,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生气或是不高兴的,只有这样,我们的相处才会显的轻松自然,才能瞒天过海的忽悠住我妈,再说咱们要长久合作的,你这样我也会很紧张的。” 时靖微微愣住:“把你当成我自己?” “对。”司琪微微笑说:“比如你不想说话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当我不存在,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征求我的同意,也不必看我的意思,这才叫自然,夫妻虽然紧密相连,但也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虽然听起来似乎很难,不过慢慢相处,以后你就会习惯的,我这个人比较简单随性。” 时靖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司琪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没,想再多说几句,可一细想,突然又发现刚才这番话也经不起推敲,合作前大家说好了假扮情侣忽悠父母,平时就各不相干,不必融入对方的生活,就像两条完全平行的线,如果真的照她刚才的话来做,好像会显的过份亲密,根本没什么必要。 再一想到她刚才说夫妻两个字时,丝毫没有觉得半点不对,话好像就这么极顺口的溜了出来,他们算什么夫妻关系,那个证也只是为了忽悠忽悠爹妈而已,不由就觉得有点尴尬,可她知道自己对时靖的关心是真的,她是真的不希望时靖永远对她怀着无法言说的紧张和恐惧。 这对他似乎不太公平,他们合作是为了忽悠父母,但也没有必要将他置于如此痛苦的境地,如果他真的无法适应见陌生人,那她必须得再想想,是不是有必要将他带回老家,以她老妈的禀性,绝对会拉上他四处去展览,会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女儿虽然未婚生子但还是找到了幸福的婚姻。 “我是不是比较无趣。”时靖很惭愧,一点也没有她纠结和苦恼。 “为什么这么说?”司琪微怔。 时靖捏了捏手指,垂头盯着冒着袅袅轻烟的茶壶,“我知道我这个人很无趣,什么也不懂。”不知道该如何跟人交流,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处,不知道应该送什么样的礼物,连她是不是高兴、是不是满意都没有办法分辨。 他困守监牢十几年,早就已跟这个世界脱了节,成为了边缘人群。 “人与人不能做这样简单的定论,更不能做这种比较,有趣或是无趣都只跟自己有关,其它人的评价并不重要。”司琪端着茶杯,轻轻啜了口茶,带着满是安抚意味的温柔,笑说:“你看,这个世界是复杂多变、包罗万象的,有不同的种群,也有不同的肤色,有不同的性格,也有不同的爱好,其实都是一样的,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选择的生活方式也不一样,并没有规定好的条条框框。” 时靖忍不住微微点头,一脸仔细听老师讲课的认真表情。 司琪忍俊不禁:“你点头的样子,真像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 “你很宽容,也很洒脱。”时靖看着她,难得的没有惊慌失惜,也没有眼神飘乎,他艰难的维持着正常的表情,只是耳朵尖有些发红的经受住了这句调笑的洗礼,说话的语气也流利了些,他看着司琪,眸光幽深,像经过万年打磨的深渊,更像是透过她看到了遥远的往昔。 “人总是要学会宽容的。”司琪脸上的笑蓦地敛了敛,转而又笑说:“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宽容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 时靖看了看她,嘴唇动了动,却又僵住,顿了顿,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开始默不作声,他看出了刚才那一瞬间,司琪一闪而逝的情绪变化,懊恼的觉得自己把好好一场谈话又给搅黄了,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越发活蹦乱跳起来,可他努力搜刮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填补这片空白。 还好司琪是永远不会让人难堪的,他沉默不语,她便搁下茶杯,不想再把这种疑似谈心的废事儿继续下去,笑着问:“也到吃饭的时候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时靖连忙点头,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个天赐良机,忙又说:“我我来做...” 司琪眨了眨眼睛,还没来的及说话,就听司小俊已经拍着小手说:“爸爸,我想吃面条,莫叔叔说你会做很多很多种面条,做的可好吃了。” 时靖一边点头一边看向司琪,“面条吃吗?” “吃,当然吃。”司琪笑说:“我不挑食。” “妈妈,你说假话,你明明不吃芹菜、不吃豆角、不吃苦瓜、不吃茄子、不吃蘑菇、还不吃洋葱。”司小俊不知打哪儿学的拆台功夫,一口气列举了十几个她平时不怎么爱吃的菜。 司琪:“......” 她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养他?结果就养出来一个拆台专家? 时靖飞快笑了一下,转身往厨房走,边走边说:“那我不做这些。” 第四十六章 时大厨 http://.biquxs.info/

“那个,那个,我其实没那么挑食的,你随便做做就行,真的。”司琪见他直接进了厨房,想了想,还是跟着起身,“要不要我帮你?” 司小俊盯着自家妈咪眨巴眨巴大眼睛,他虽然天赋异禀,智商比同龄孩子高出一大截,但依然搞不懂大人们那些虚以委蛇、捏着鼻子哄眼睛的假话,明明就是不爱吃的菜,为什么非要说可以吃呢? 可惜,违反不说假话规距的司琪压根没空理他,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就想去厨房,好歹搭把手。 然而时靖刚进厨房,就随手把门给拍上了,只留下一句:“你坐...你坐着就行。” 门被无情的关上,差点碰到了司琪的鼻子。 她摸了摸险些遇难的鼻尖,推了推门,发现竟然被锁上了。 ??? 这么坚决? 好吧! 可能里面那个社交恐惧症患者做饭时,接受不了有人在一旁围观。 莫闻清一直说时靖的智商跟爱因斯坦差不离,所以才能混成著名的网络安全工程师,他开发的软件、编写的程序,基本很难被黑客攻破,在it界颇为有名,只是他一向淡泊名利,对外用的基本都是网名,对于他本人,外界知之甚少,是属于千古传说中的人物,只闻其名,不闻其声般的存在。 森木科技上上下下包括清洁工,都不到二十个员工,算是微小型企业,但在业内却极其有名,除了是因为他们开发的好几个软件和游戏都名列前茅以外,最主要的是因为森木科技是真正的卧虎藏龙。 很多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网络大神、变态黑客们,早年都被时靖挖了过来,据说所谓的挖只有一种途径,那就是挑战,这些牛人们之所以心甘情愿的窝在森木科技生根发芽,主要是他们都是时靖的手下败将,当初他们跟时靖签过协议,如果他们将来想要离开公司,必须得打败时靖,否则一辈子就得给时靖当长工。 迄今为止,时靖挖过来的十三位牛人,还没有一个人成功的离开公司,可见时大牛人牛到了什么程度。 最初,她是把这些故事当作传奇来听的,后来莫闻清提出合作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去查了查森木科技的资料,这才发现这家公司是挺的挺牛叉,他们不仅从事软件的开发、技术服务、互联网技术升级、计算机硬件开发、各种手游端游的开发,还曾参与过中国天网工程的基础数据库的搭建,跟公安部有着极密切的合作。 如此一个牛人,不知道会不会在厨艺上登峰造极,至少不可能比她强吧? 她可是专业学过的,当年为了养好司小俊,她报了个厨艺班,花了一年的时间去精练厨艺,用王晶的话来说,她完全可以去五星级酒店当大厨了。 怀着某种莫名的期待,她内心无比焦急,但神色还是无比淡定的指导司小俊做完了三页作业,背完了两篇文章,折了十七支纸鹤,另外还能悠哉悠哉的捏出了一朵奇形怪状的红玫瑰。 “妈咪,你折的没有爸爸折的好!”司小俊盯着手里像是从垃圾场里捡回来的玫瑰花,撇撇小嘴,又用饱含谴责的目光看她,很是委屈:“我是要送给元元当礼物的,折成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 司琪有点尴尬,又把皱皱巴巴的花瓣拉了拉,心不在焉的安慰:“没事,你就说这是枯萎版的红玫瑰,送礼只要心意至诚就行。” 司小俊拿着花左看右看,好看的眉毛越皱越紧,半晌后,蓦地从沙发上跳了下去,倒腾着两条小短腿飞快的跑去厨房,开始小声拍着门。 片刻后,门开了,时靖低垂下头看他。 司小俊越发委屈的把花伸出来,说:“爸爸,你看你看,妈咪把玫瑰花折的好丑,这太丑了。” 司琪:“......” 时靖盯着那一团,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一朵玫瑰,他忍不住看了看司琪,后者尴尬的干笑,打着哈哈说:“那个...我不太擅长这些...哈...” 司小俊上前抱住他的双腿,瘪着嘴说:“我要你折的,你折的最漂亮了。” 时靖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折。” 司小俊眼睛一亮,忙转头看了一圈,然后毫不留情的将手里的玫瑰花扔进了垃圾筒,然后又跑回来,牵住了时靖的手,扭身往厨房里钻:“那我帮你端菜。” 时靖张了张嘴,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垃圾筒,一时也有些无措,还没来的及反应,已经被司小俊拽进了厨房。 司琪:“......” 算了算了,她一个大人,总不至于跟自己的儿子计较,扔就扔了,反正也确实丑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为了不打扰时靖,不给他增加任何压力,司琪难得当了一回甩手掌柜,装模作样拿了本书,像个地主婆似的,窝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翻书,中途时大厨还端来了一盘造型十分喜庆的果盘和一看工序就很复杂的点心,美名曰面条做起来比较繁琐,让她先垫垫肚子。 等时靖领着司小俊把所有的成果端上桌后,她才被仿似吃了兴奋剂的儿子连拉带拽的拖进了饭厅。 司琪面上淡定,内心如焚,加上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一路踉踉跄跄地被儿子拖着走,等看见饭厅桌上堆出来的菜码和各式各样的面条后,不由出离震惊,她默不作声的倒吸了口凉气,双眼睁圆的扫过桌面。 萝卜牛腩煲、藜蒿炒腊肉、小炒黄牛肉、清蒸多宝鱼、豉汁蒸排骨、还有一盘清炒虾仁,然后其它七个汤碗,全都是品类不一的面条,光她吃过的就有山西刀削面、圪培面、耳朵面、北京的炸酱面、河南的烩面,还有极其复杂的打卤面,就像老城区过年办庙会时,面摊摆出来的样品似的。 她目瞪口呆的盯着饭桌,看着色彩鲜艳、香气四溢的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将目光缓缓移向时靖,有点不敢相信的问:“就我们三个人吃饭吧?” 时靖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几乎是用屏住呼吸的轻柔动作,慢慢把椅子拉开,示意她坐,然后才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他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样的面食,又不敢去问,因为他不用问就能猜到她的答案。 “我什么都能吃,不太挑食,普通的面条就可以了。”这句话她肯定是微微笑着说的,客气有礼,体贴入微,生怕给他带来一点困扰。 所以他不想问,在厨房默默想了两分钟后,他决定把自己会做的面条都做一份出来,七大碗面,她总不能全部吃光,这样她就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吃,然后他就能看出来,她到底喜欢吃什么样的。 “大哥,你也太浪费了。”司琪边落座边咋舌:“三个人的晚饭你愣是给做出了十三个人吃的架势。”顿了顿,她又有些不敢相信的问:“这些...真的都是你做的?” 时靖将筷子递给她,将司小俊抱起来放在椅子上,这才点头。 司琪觉得心情有点复杂,是那种被深深打击到的复杂,她不相信就连做饭,自己在时靖面前竟然也没有半分优势。 于是她拿起筷子,先是尝了口藜蒿炒腊肉,这是挺普通的一道菜,当然越普通的菜越考验厨艺,轻轻嚼了嚼,藜蒿清脆爽口,腊肉质嫩味佳,她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又尝了块多宝鱼,满口清鲜,滑嫩无比,然后她又喝了口牛腩煲,汤汁在口腔中漫延,味道很淡,却又很浓郁,那是种天然的鲜甜,余味悠长。 “妈咪,好吃吗?”司小俊挟着一只虾仁,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妈咪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盘子里的菜。 司琪点了点头,眼神和心情都很复杂,半晌后,又有些无语的看向时靖,十分不甘的问:“你不是网络工程师吗?为什么菜也做的这么好吃?” 天地良心,日月可鉴,这句话绝对是真的,她可以对天发誓,这绝不是她虚以委蛇的客气和圆滑,也不是为了减轻时靖压力和顾及他颜面说的安慰之语,她以为科班出身的自己已经算是把菜做的很好了,没想到跟时大厨一比,完全就不够瞧,说小巫见大巫都算是抬举她的。 时靖脸色微妙的一变,介于羞涩和激动之间,眉梢眼底流转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要很用心的观察,才能看到浮光掠影般的痕迹,就好像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被人夸奖过似的。 不知为什么,他这点隐隐的激动让司琪心里一悸,她想到小时候,第一次参加市里的舞蹈比赛,等待评选结果的那段时间,她紧张担心到无以复加,考虑了各种各样的结果,然后自己害怕的不行,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故作疏离淡定的挺直了背,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直到评委宣布她得了一等奖以后,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信,她拼命压抑着激动,故意做出坦然的样子上台领奖。 第四十七章 时大厨的小心思 http://.biquxs.info/

而此时,时靖坐的端端正正,一本正经的给司小俊盛汤,又把几样好菜都挟了一份放在司小俊面前的小碟子里,这才飞快看了她一眼,略有一丝紧张的说:“这些年也没什么大事,闲来无事就会学一学。” 司琪看着他,问:“所以你是自学成才?” 时靖有些局促的点点头,视线却怎么也不敢跟她对视,让她好像一瞬间回到了过去,想到第一次登台领奖时的自己。 “果然学霸是不分领域的。”司琪轻轻捏了捏筷子,压下了满心悸动,忍不住感慨:“以为你做软件写代码已经登峰造极,后来发现你手工也厉害的不像人类,没想到你连厨艺都这么出类拔萃,完全不给咱们普通人留活路。”她兀自摇头,默了会儿,又问:“时大总裁,有什么是你不太擅长的?” 说出来,也让她心里平衡平衡。 十几年来,时靖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直白的夸奖过,原本强行积压的担忧和焦虑瞬间烟消云散,紧崩成一条线的后背蓦地发酸发软,后知后觉的又浮出几丝意犹未尽的期待,他攒着筷子,几乎不敢去看对座的人,只是低垂着头,脸色微微发红,小声说:“喜欢吃...就...就多吃点...” 司琪也不想跟他客气,她的味觉和食道比她本人诚实,已经毫不客气的分泌了大量的口水,看着七大碗面条,她稍作犹豫,终于选了自己最爱吃的耳朵面,猫耳朵是山西晋中地区的传统面食,形如猫耳,小巧玲珑,筋滑利口,可谓是又好看又好吃,以前她最爱去山西吃耳朵面。 “好...好吃吗?”时靖极力压抑着期待十分平静的询问,然而心中却半是惶恐半是欢喜,就算他不问,光看表情神色,他也能看出来,司琪应该是很满意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亲自问一句。 司琪夸张地闭上眼,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真的!”时靖目光闪亮,露出了孩子般的兴奋和喜悦。 司琪笑:“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耳朵面了。” 时靖终于放下心来了,他挑了一碗刀削面,轻轻挑了一筷子,想了想又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今天时间有些赶,下次可能还会更好。” 下次? 司琪正在挑面的手微不可见的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慢悠悠的将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视线若无其事的扫过时靖的脸,可惜只能看见他白皙的额头和兀自轻轻颤动的眼睫毛。 时靖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似的,依旧微微垂下头兀自吃面,让头发遮住了眼睛,也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如此便能让人分不清这是一句随口的客套,还是诚挚的邀请,只是他放在桌子下的手,却不可抑制的攒成了拳,指甲深深陷入了皮肤,出卖了他看似平静实则激荡紧张的内心。 他在赌,赌司琪应该不会轻易让他难堪,所以很有可能会应下这个疑似邀请的客套之言,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与人为善,心细如发,体贴入微,凡事他只要稍有不适,她就一定会记得,他微微一个皱眉,她就已经明白他的不喜,从来不会让他为难,更不会让他察觉到半分不适。 所以他才会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境地。 这个世上除了父母没有人会毫无底线的宠爱和包容另外一个人,这个道理莫闻澜很久以前就曾再三告诫过他,希望他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出来,他努力了十几年均以失败告终,就算同意找人合作,他也没有奢望过,然而他万万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遇上一个如此包容他的人,甚至让他觉出了几分被宠爱的错觉。 对于黑暗中的人来说,一丝光明就是全部的希望,更何况她带来的光,无异于半个太阳那么明亮灿烂,让他忍不住心生妄想。 果然,司琪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他无比期待的那句话:“好啊!那我下次一定还要再尝尝。” 时靖提心吊胆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他立刻抬起了头,以不容拒绝的口气接了一句:“那你有空的时候就告诉我。” 他原本想说明天,可电光石火之间,又觉得约明天好像太过急切,话在舌*尖上转了一圈,还是往回收了一收,没敢把自己的用心露的太显。 司琪:“......” 看着目光清亮,神色郑重的时靖,那句推辞的话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默了默,她破罐子破摔的索性点了头,都吃过一次了,也不介意再多一次。 时靖抿了抿嘴角,掩去了自己无比激动的兴奋,侧过头给司小俊挟面条去了。 大概是因为时靖总习惯用饱含期待的目光悄没声息的打量她,一边期待一边惶恐,好像想从她的表情里判断出面到底好不好吃,为了表达自己的满意,也为了让时靖安心,司琪一连吃了两大碗面,直到肚皮撑圆,肠胃发出了一阵阵抗议,她才终于放下了碗筷,很不矜持的起来晃了一圈。 看着另外三碗动也没动过的大碗面,司琪默了瞬,问:“剩下的怎么办?” 时靖一边收拾一边说:“我会慢慢吃。” 他一个人吃,恐怕一天都吃不完吧? 而且这面放到明天肯定都坨成一团了,还怎么吃啊? 摸了摸凸起的小肚子,看看时靖似仿心满意足的脸,司琪忍不住试着说:“要不,我打包一份拿走?”反正王晶也很喜欢吃面,打包回去孝敬她老人家,也比丢在这里给时靖慢慢处理强啊! 时靖一怔,忍不住问:“你喜欢吃?” 司琪点点头,笑说:“你一个人明天都不一定能吃完,不如我帮你分担点。”顿了顿,她又加了句:“这个面真心好吃。” 时靖盯着已经快结成坨的面条,摇了摇头,说:“都结在一起了,打包回去也不会好吃。” “没事没事,我对吃不太讲究。”司琪忙摆手,作出一幅真的很想打包带走的样子。 时靖默了会儿,终于点头:“那我帮你打包。” 司琪挽了挽袖子,起身准备帮着收拾碗筷,没想到时靖迅速把她面前的碗筷收走了,摸了摸鼻子说:“你去坐,你去坐...”顿了顿:“莫闻澜拿了新茶过来,在茶几柜里,你自己泡茶喝。” 司琪愣了下,看着他不自在的表情,慢慢收回了手,不过还是出于礼貌的问了一句:“真的不需要帮忙?” 时靖飞快的看了她一眼,摇头。 好吧! 那她就没办法了,这可不是她故意偷赖的。 说不定真如她所想,社交恐惧症的人,都不喜欢跟人同处一室,因为会很焦虑别人的目光,一旦发现别人注意自己就会情不自禁的不自然,甚至会有一种如坐针毡的压抑感,就像她一样,同样不太喜欢自己做事的时候,还有人在旁边围观,但她通过强行的矫正,已经学会忍受这种不适了。 慢悠悠的晃回了客厅,拉开茶几柜,最前面放的就是一饼包装极好的茶叶,是一饼生普,没有价格什么的,她想到时靖的推荐,犹豫了下,还是轻轻掰了一块下来泡茶。 司小俊则是毫无顾及的跟进跟出,帮着时靖把饭桌收拾完了,然后拿着几张彩纸挤进了厨房,大概是想陪着时靖清理战场。 半小时后,这一大一小两个人,还关在厨房里,这别墅里隔音做的极好,在客厅根本听不见厨房里的声音传出来。 司琪喝完了两壶茶,翻完了整本书,还是不见那两人出来,顿觉奇怪。 又过了十分钟,她终于忍不住放下茶杯,轻手轻脚晃去了厨房。 推了推门,被反锁住了。 片刻后,司小俊拉开门,露出一个小脑袋:“妈妈,爸爸在做猫耳朵,做了好多。” 司琪以为时靖在用彩纸折猫耳机,颇有些好笑,边推门边说:“你们就不能出来折...么...” 料理台上,全是面粉,时靖正在把切成半厘米大小的面块头,撒上面粉,用双拇指按住面块往前推,按成猫耳朵的形状,他的动作很快,一个眨眼间,精致莫名的猫耳朵就被他放在一边,显然于此道上,是个老手。 司琪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刹那间,舌头好像打了结,说出来的话也是结结巴巴不太利索:“...你怎么又...不是...” 司小俊很快的说:“爸爸说妈咪你喜欢吃的话,他就多做一点好让我们带走,这样想吃的时候直接煮一煮就可以了。” 司琪:“......” 她说想要打包,只是纯粹的不想浪费粮食,也不想让他吃剩饭而已! 一时间,她脑子里突然有些空白,整个思维也像是停顿了,灵活的舌头成了摆设,早已运用熟炼的热情开朗也像是被人冻结了技能,她沉默不语的站在原地,盯着连头也没抬默默捏着猫耳朵的时靖,他低垂着头,头发微微挡住了眼睛,那光洁的额头,笔挺的鼻梁,仿似画一般好看。 她愣了愣,莫名地涌出一股酸涩,好像坚不可摧的外表突然被挤了一管融合剂,如钢似铁的心脏表面被融开了条细小的缝隙,一汪温热的泉水从缝隙中间缓缓流淌,泡开了紧紧缩成一团、仿似冰封住的内核,脑海深处也像是被这点温热牵引,露出丝微妙的感动和绵软。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那两碗面我已经给你打包好了,放在保温桶里,你带回去拿出来就可以直接吃。”时靖飞快的掠了她一眼,又极快的低下头,“这些还没煮的,我给你分成五小袋,一袋应该可以够你和小俊吃一餐,你拿回去放在冷冻室,煮的时候先拿出来解冻,不要直接煮,不然会烂。” 他一边把做好的猫耳朵撒上面粉打包装好,一边接着说:“我还给你配了一些打卤、浇头,你拿回去焖、蒸、炒都可以的。” 司琪看着他,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一句话:“噢好!” 第四十八章 教师节 http://.biquxs.info/

司琪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飞速解决了自己的人生大事,等另类的同居经过时靖父母火眼精睛的检验后,她就愉快的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中,让忙繁的工作把自己蠢蠢欲动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心思重新镇压到心底最底层,海量的工作安排终于让她再也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 以前的中二班,现在变成了大二班,她依旧是班主任,王晶和周莫是她的助手,另外司琪还附带着帮忙大三班和大四班的班主任抓抓平时的工作,再带绘画和阅读这两个兴趣班,工作排的十分满当,园长和家长们心心念念的舞蹈班还是如期开办,谢敏是负责人,王晶则成了她的助手。 弘文幼儿园是公立学校,教学质量在这个区的公立幼儿园中名列前矛,很受欢迎。 公立幼儿园的学费普遍不高,普通工薪阶层基本也能负担的起,加上弘文幼儿园这几年拿了不少市里、省里的大奖,以致附近很多家长都喜欢把孩子送进弘文,再加上弘文有托管班,放学后可以帮忙照顾孩子到晚上八点,作业生活都由专业人员负责,让那些平时忙于工作的家长也可以松口气。 作为幼儿园最受欢迎的老师,司琪班里的学生是最多的,而且很多都是有人打了招呼,园长不得不接受的孩子。 园长祝绪芳四十多岁,以前是津城一小的老师,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办了停薪留辞,没过几年,身体好转以后,自请调来了弘文幼儿园,从老师做到园长,可以说弘文能在诸多幼儿园中名列前矛,离不开她的努力,司琪当初来应聘的时候,故意瞒下了自己的大学经历,用的是后来成人大学本科学历,学的是财会专业,但祝绪芳还是破例让她入职了。 祝绪芳说话做事和风雨雨,不紧不慢,说话做事极有手腕,但处事却很公平,虽然来打招呼的人很多,但她还是按老规距进行分班,为了安抚很多冲着司琪来的家长,她就让司琪主带一个班,附带着协助另外两个班的班主任,刚好司琪既想多赚点工资,更想越忙越好。 正式开学一周后,就是教师节。 这原本是教师们的节日,对所有投身教育事业的人来说应该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但现如今真实的情况是,很多老师打心眼里开始惧怕过这个节日,恨不得大家都把这一天给彻底的忘掉。 从早上入园开始,就有小朋友们拿着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老师,大多数都是家长买的鲜花、果篮、点心盒等等,也有些是孩子们自己做的手工艺品,还有附近菜农家的孩子会提着嫩滴滴的新鲜蔬菜,总之五花八门的礼物几乎可以堆满整个教室,以至于幼儿园不得不空出一片区域放置礼物。 纵然前几天各个班的班主任都在班级群里提过不必送礼,心意到了就行,但大部分家长都把话当成了客套,甚至还有家长提出集资给老师们买贵重礼物,吓的几个老师赶紧挨个打电话推辞,毕竟这几年网络日趋发达,每年的这一天,总有家长送礼、老师收红包的新闻被曝出来,然后引来万人唾骂。 后来,每到下半年开学季,上至教育局、下至各大学校的管理层都耳提面命的警告老师不得收礼,还得维持好跟家长之间的关系。 幼儿园虽然没有小学、初中、高中那么重要,但大家还是矜矜业业,生怕出半点纰漏,给园里抹黑。 下午课开始后,司琪领着周莫把大二班学生送的礼分门别类的清点出来,蔬菜、水果、点心等吃食送到厨房,鲜花送插进花瓶,摆在幼儿园的接待室和游乐室,手工艺品摆在陈列室,供大家手工课时当样品学习。 至于其它的,则一律上交。 “司老师,这里又有一个,是甘灵灵家长送的。”周莫一边轻轻晃着手里的红包,一边感叹:“这都是第十四个学生家长在鲜花里藏红包了,一个人的红包500块,咱们三个得1500块,都快够我一个月的工资了。” 司琪接过红包,放在旁边的蓝子里,转头在笔记本上登记,边写边说:“家长的心思很简单,就是希望我们能更好的对他们的孩子,总觉得只要送礼了,我们就会更加负责一些,如果不送礼,他们的孩子就有可能会被针对,或者被遗忘,虽然我们口口声声说不要送礼,但他们却不敢冒险,无论我们怎么说,他们都会觉得多少送点总比不送的好。” 周莫摇摇头,脸上有几分不以为然:“这些家长也真是奇怪,总希望学校能把孩子教好,道智体美劳样样出色,但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我们老师能做的其实就是传授知识,最最最最重要的还是家庭教育好伐,总有些家人觉得交了学费,学校就得为孩子的全部人生负责,有事没事就喜欢拿钱解决。” 司琪头也没回的说:“你说的也只是少数家长,没必要因为个别家庭就打翻满船的人,教师节送礼也不是这几年的事儿。” 周莫伸了个无奈的大懒腰,又继续去搜寻礼盒鲜花里还会不会有夹带,“其实我能理解啦,中国千百年来的尊师传统,我小时候上学时,我妈还偶尔给老师送送老母鸡、土鸡蛋等自家出的特产,只不过这几年,有些地方的老师愣是把这种传统给搅的变了个样儿,你说这红包我们收就要违反规定,不收的话家长要么就是觉得红包太少,要么就是觉得我们不想多出力,怎么着都冤。” 顿了顿,她又忍不住加了一句:“祖国的园丁混成现在这样,我们真是太难了。” “没事儿。”司琪笑说:“还是园长厉害,把红包统一登记,直接上报给相关领导备案,然后转成班费,等十一假期间,园里再添点钱,就可以免费带孩子们出去做课外活动,即能让家长们心安,这些钱又还能用在孩子身上,两全齐美。” 说话间,周莫又搜出三个用百元大纱折成的花束出来,将百元大纱展开放在一边用手机压着,抬头间,瞥见司琪低垂着头,安静的写着字,让人看着都想跟着一起安静下来,她摸了摸鼻子,挨挨挤挤的蹭过去,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笑嘻嘻的问:“琪姐,结婚领证是什么感觉啊?” “又来?我都领证大半个月了,你们还没好奇够么?”司琪头也没抬,只是语气很无奈:“刚领证的时候很激动,很兴奋,回家抱着红本本乐了大半夜,满心满脑都是后半辈子不用愁的爽快感,不过三天过后,这些症状基本就没有了,因为我们虽然同在一城市,但他忙我也忙,所以跟单身没什么区别。” “不是都说,老年人谈恋爱,就像老房子着了火,热情如火,灸热澎湃么?”周莫啧啧说:“我就觉得你好淡定,好像就去办了个身份证一样简单,你们一周见一次,难道就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么?见了面就没有恨不得把眼珠子长对方身上、一刻也不想从对方身上下来的留念吗?” 司琪正在写字的手一僵,她怔了怔,才哭笑不得的抬头:“周老师,谁是老年人?谁是老年人来着?” 周莫顿觉话中有坑,忙不迭的举手投降,飞快改口:“我错了,我说错了,琪姐,我对不起你,嘴巴里的舌头最近有点想起兵造反的意思,我刚好一时没管住,嘿嘿...”周莫刚师范毕业,上半年才分到幼儿园当幼师,性格跳脱,古灵精怪,一张嘴巴舌灿莲花,普通板砖都能被她说成黄金外面抹了水泥。 司琪原本也并不想跟她计较,见她嘴上认了错,便也顺势混了过去,挑了话头笑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倒确实是你们年轻人才会有的常态,我虽然说不上老,不过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也没那么多功夫谈情说爱,他性格也很安静,工作更是不常跟人打交道,所以你说的那些症状,我们都没有。” 周莫笑眨眨眼,神神秘秘的凑近了问:“那琪姐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姐夫啊?”不等司琪说话,她忙又说:“王晶姐总说你说的过些时日,过些时日,总得给咱们一个盼头吧,你要是不说,那没办法,我们只能去问姐夫了。” “我是没请你们吃饭,还是没给你们送礼?”司琪忍不住用笔记本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饭都吃过好几轮了,怎么,都吃到哪里去了?” “诶诶诶,你不懂。”周莫摇头晃脑的说:“正如晶姐所说,你请跟姐夫请,那是两个滋味儿。” 司琪白了他一眼,不想理她了。 周莫摸了摸鼻子,又摸回去继续工作。 两人忙忙碌碌整个下午,才勉强收拾出来,司琪算了下,大二班总共有22个学生家长偷偷藏了红包,基本一个老师都是500块,还有几个甚至包了2000块,加起来竟然有四万多。 第四十九章 学生家长 http://.biquxs.info/

“哇噻,巨款啊!我每晚做梦都在一夜暴富,可惜梦醒后就一朝回到解放前。”周莫小心翼翼摸了摸蓝子里的红包,满眼红星星:“如果谁要问这个世上我最爱的男人是谁,那我一定会大声他必须是毛爷爷。” 司琪将她恨不得伸到篮子里把红包叼走的脑袋推开,哭笑不得的说:“这么喜欢钱,那怎么还每年捐款资助贫困学生,都留着的话,你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大富婆。” “诶,那不一样,我喜欢钱,跟我把钱捐出去是两个概念。”周莫振振有词的辩解。 正说着,下课铃响了,接下来是晚饭的时间,舒服的进餐音乐随之而起,吃完饭家长们就可以把孩子接走,办了托管或是报了兴趣班的孩子会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然后再去大教室。 司琪刚把红包里的钱拆出来扎好,就见王晶飞快闪进了休息室,一脸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冲司琪大嚷:“琪姐,苗苗的妈妈来接她了,把我拉到一边硬要塞给我三个红包,非让我带给你和周莫,我推了半天她眼圈都红了,站在洗手间都快急哭了的样子,要不你去看看吧,我真怕了她,我搞不定她。” 司琪抬眼:“她还在洗手间吗?” 王晶直点头:“估计我们不收红包,她是不会走的,我让她直接给园长,她不肯,就非要给我们三个人,我反正是没办法了,好说歹说她都不信,话里话外还觉得我是不是觉得钱太少,还说食堂已经两个月没给他们档口结帐了,等食堂结了帐,他们一定会另外买礼物给我们。” 她把双手一摊,满脸无奈:“我对像她这种淳朴的人,真的没话说。” 司琪点点头,把笔记本塞进包里,把红包递给周莫,然后说:“你们两个再核对一遍数目,然后签上字,拿去给园长入帐。” 她顺势又理了理衣服,说:“我去见见她,她们家情况比较特殊,红包肯定是不能收的,做做样子都最好不要。” 苗苗的妈妈在隔壁科技大学食堂里租了个小档口,做各色面食,平时跟孩子奶奶和爸爸一起经营。 科技大学虽然在校学生有两三万人,但分成了四个校区,每个校区都有好几个食堂,她租档口的食堂挺偏,档口又少,周围只有研究生宿舍楼,学生数量有限,导致生意并不太好,从早点经营到晚上做宵夜,一个月估计也就落个一万多块钱,刚好够一家四口在津城的生活,据说他们家还有一个儿子在老家跟着爷爷上小学。 司琪到的时候,苗苗妈妈果真站在洗手间门口,手里捏着小包,眉头紧紧皱着,一脸迷茫,两只手不停的绞来绞去,见司琪下来了,黑的发红的脸上陡然一亮,忙快走几步迎上去,拼命把手里的小包塞给司琪,“司老师,我知道幼儿园有规距,但是我家娃儿多亏你们几个老师细心照顾,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一定要收下。” 司琪扣住她递红包的手往旁边拉了拉,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边给她泡茶,一边笑说:“苗苗妈妈,其实今年给幼儿园老师送红包的家长很多,我们都是要统一登记,然后充为班费的,等放假的时候,园里会再补上一些钱,让我们领着孩子去秋游,所以说您的红包我就算收了,也是要上交的。” 苗苗妈妈一愣,捏着红包搓了搓手,呐呐说:“我的不用上交,您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保证不会让园长和其它老师知道的。” 司琪将泡好的茶递给她,顺势坐到她旁边,将红包塞回她的小包里,笑说:“你放心,这红包我就当已经收到了,心意我领,但钱我不能收,我也是当妈的,所以也能理解各位家长的想法,但不管送不送红包,送不送礼,其实我们都照样会对孩子一视同仁的,你就别放宽心。” “可是...可是...”苗苗妈妈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非常尴尬的说:“昨天娃儿回来就说要买鲜花,说别的孩子都说要买鲜花送给老师的,我觉得那个中看不中用,两天就没看头了,所以没给买,娃儿早上是哭着出门的,后来她爸说会给专门老师买礼物,她才肯来上学,如果...” “这个没关系,孩子那边我会去说,而且我们幼儿园是严禁孩子之间相互攀比礼物什么的。”司琪看着她的一脸愁容和无所适从的手,想了想,就说:“如果你一定想送些礼物给我们的话,不如把你做的那个烧饼给我们几个,我觉得那个饼真的挺好吃。” 苗苗妈妈一听,整个人都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可那个饼才1块钱一个呀。” “成本虽然只有一块钱,但好吃却是无价的。”司琪拍拍她的手背,笑眯眯的说:“我在外面花100块钱都不一定能买到那个饼,前几天王晶老师还说要去食堂买那个饼吃。” “诶,那成,那成,那我这就回去做。”苗苗妈妈好似突然被打了兴奋剂,搁下茶杯就要起身,“我做完再给您送来。” “不急不急,这个真心不急,不用非要今天拿过来的。”司琪忙一把拉住她,有些无奈的笑说:“今天太晚了,我也要下班了,改天吧,改天我去学校食堂找你拿,好吧?你的饼那么好吃,拿到幼儿园来瞬间就能被她们那群饿狼给抢光了,我还是偷偷去拿吧!” 苗苗妈妈脸色微红,小心翼翼把红包收了回去,一边收还一边不停看司琪,似乎在打量她的神色。 司琪装作低头喝茶,等她收回了红包,这才又说:“苗苗明年就该上小学了,学籍的事儿你们也要提前准备准备,我们幼儿园对接的小学是关山八小和十二小,入籍的时候好像对孩子父母的户籍都有要求,你们先打听下,最好提前准备好,比如说在本地没有房产的话,要提前去派出所办理暂住证,这个证半年才能下来。” “暂住证?”苗苗妈妈一脸茫然:“我们能办吗?” “如果你们是租的房子,就让房东提供房产证复印件、房东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租房合同就可以了。”司琪说:“我们附近的派出所在关山三路的枫林小区隔壁楼,离这里四站路,很好找的。” 苗苗妈妈搓了搓手:“可是,我们住的是食堂提供的宿舍,以前是学生住的旧楼,后来废弃了,就给我们暂住,哪里会有房产证呀。” “这样呀!”司琪想了想,说:“那让学校行政部出具一份证明,比如说你租档口的合同复印件,给你提供宿舍的证明,这样应该就能去办,具体的你还是去派出所先咨询一下。” “那司...司老师...”苗苗妈妈犹豫了下,问:“八小和十二小,哪个学校好点呢?” 司琪:“八小是前几年开办的,教学质量挺不错,仅次于光谷一小和四小,在咱们这片区也算是比较有名的,十二小是去年刚开办的,据说也很不错,你要说哪一个更好,这个真不好做比较,我觉得都差不多,我们家小俊明年也上小学,他去哪个学校我都是随缘的,看教育局怎么分配。” 苗苗妈妈看了她一眼,情不自禁的感叹:“要是苗苗能跟小俊分在一个学校就好了,她太喜欢小俊了,成天在家念叨,想请小俊去我们家吃饭,可是我们家条件太差了,我们都不好意思开口...” “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司琪笑了:“小俊也很喜欢吃你做的饼,熬的胡辣汤,要不改天我带他去食堂,再让苗苗请他吃就行了。” 苗苗妈妈这下真的笑了,嘴巴咧的大大的,一脸的高兴:“太好了,那我回去就跟娃儿说,让她亲自去邀请小俊。” 司琪点点头,笑眯眯的说:“孩子们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我们大人看着就行,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贫困和富有的区别,咱们大人也没必要刻意去强调,苗苗、小俊和元元的关系一直很好,在我们班号称小铁三角,苗苗要是请小俊的话,可以一起叫上元元,她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苗苗妈妈点头如捣蒜,一声的诶诶诶,可见真的是从打心眼里高兴。 司琪见说到这儿,也差不多完了,正好放学的音乐响起,她适时的起身,说:“放学了,咱们就聊到这儿,有事你可以直接跟我打电话,周六周日要是你们忙,可以把苗苗送到幼儿园来,让她跟小俊和元元一起玩儿,反正我带三个也是带,多一个也不影响的。” 苗苗妈妈忙边道谢,边跟着起身,走了两步却又顿住,看了一眼司琪又开始吞吞吐吐,嘴巴抿了又抿,才很慢的说:“那个司老师,我知道不该麻烦你,可是可是这个事儿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司琪放慢了脚步,“你说。” 第五十章 这是我爸爸! http://.biquxs.info/

“那个您能不能跟王一鸣商量下,让他不要再欺负娃儿了。”苗苗妈妈皱着眉头,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痛色,说:“娃儿说他在学校总是爱欺负她,不是拽散她的辫子,就是撕坏她的作业本,掰断她的铅笔,推她抓她让她没办法好好上课,我跟娃儿他爸都觉得是孩子太调皮了,所以就跟王一鸣的奶奶提了下,让她能管管孩子,没想到王一鸣奶奶根本不理我们,还说...还说...” “她还说了什么?”司琪不觉收了笑,神情郑重起来。 苗苗妈妈眼圈蓦地一红,叹了口气说:“她说娃儿也拉坏了王一鸣的衣服,那件衣服花了好几千块买的,我们赔都赔不起,他家孩子就算撕一万本作业本,也抵不上那件衣服。” 司琪皱了皱眉,说:“上次那件事情不是说清楚了吗?王一鸣的衣服是他自己在家不小心扯破的呀?” “我说了呀,可是他奶奶就说我们是穷人事儿多,瞎咧咧。”苗苗妈妈擦了擦眼角,语气也有些哽咽:“我家娃儿从小就懂事,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从来不问我们要这要那,在学校也不敢随意动别人东西,就怕弄坏了赔不起,可是我们找王一鸣奶奶真的是因为他家孩子太爱欺负人了,昨天还把娃儿的胳膊掐红了。” 司琪一惊,忙问:“昨天苗苗受伤了?严重吗?需要去看医生吗?”顿了顿,她眉头皱的更紧:“这事儿我一点也不知道,也没听王老师和周老师说起过。” “不严重不严重,就是有点肿有点红,我弄了点药给她擦过了,娃儿不敢告诉老师。”苗苗妈妈摇摇头,“她说怕老师不开心,王一鸣说他家有钱,只要他妈妈给点钱,老师就不会管他的。” 司琪:“......” 难怪今天她一定把红包送出去! 默了默,她捏了捏眉心,说:“这样,苗苗妈妈,这个事儿我知道了,我会亲自去找王一鸣的家长谈谈的,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苗苗妈妈闻言,赶紧弯腰鞠躬,双手合一,不停的说:“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司琪一把扶住她,顺势带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说:“你先接苗苗回去,这事儿我会处理,以后我也会格外的注意王一鸣和苗苗,也会叮嘱其它老师多多顾看她,你就放心吧!” 两个人刚出来,就见司小俊、元元和苗苗手拉手朝这边走,王晶跟在她们后面,王一鸣远远的站在教室门口,正朝这边看着,见司琪把目光送过去,他又忙把头转开,扭头回了教室。 “妈咪,我想和苗苗元元一起去玩滑梯,可以吗?”司小俊一手牵着一个,仰着小脸乖巧的问。 “那只能玩五分钟,等放假了再一起玩。”司琪伸出一只手,跟三个孩子挨个拉勾,又让王晶先领她们下去。 司琪陪着苗苗妈妈,慢慢往下走,路过休息室的时候,她忙让苗苗妈妈等一下,自己去休息室提了一个大纸袋出来,“苗苗妈妈,这是元元妈妈生意伙伴送给她的童装,有好几个款都是重复的,元元妈妈说她家就一个孩子,衣服鞋子都是生意上的朋友送的,根本穿不完,这袋新衣服她让我留着奖给幼儿园表现好的孩子,苗苗上学期表现很优秀,刚好她又是女孩儿,所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这些衣服我想送给苗苗。” “那哪儿成啊,您不收礼就算了,我怎么好意思收您的礼物呢?”苗苗妈妈惊的不停往后退。 司琪只得快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笑说:“我家是个男孩儿,留着这些衣服也穿不上,再说苗苗又乖巧可爱,又聪明伶俐,元元妈妈也非常喜欢她,其实她是很想直接把衣服送给苗苗的,但又怕你心里有想法,其实我觉得这没什么的,元元妈妈也经常送小俊衣服鞋子。” 见她还有些犹豫,司琪索性又说:“你就当这些衣服是我奖励给苗苗的,上学期苗苗、小俊、元元的表现都很好,元元我给她做了蛋糕,小俊我也给他买了新*书包,这些衣服就当是我奖给苗苗的。” 苗苗妈妈轻轻拉开袋子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还是有些犹豫。 司琪见状,只好把袋子硬塞进她怀里,说:“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下次就请元元一起去食堂吃饭,她也很喜欢你做的面条和饼。” 如此推了半天,苗苗妈妈才小心翼翼接过了袋子。 司琪见差不多有五分钟了,便拉着她下楼,到了门口,三个小人儿一溜烟的挤了过来,莫闻清虽然在幼儿园办了拖管,可以晚上八点去接,但大多数时候元元都是直接跟司琪回家吃住,把苗苗母女送到路口,小俊突然瞄到不远处停着辆熟悉的大车,便挣开了司琪的手,猛的朝那边飞奔而去,边跑边叫:“爸爸,爸爸...” 他叫的声音实在太大,语声也实在太激动,幼儿园里里外外的老师家长们基本都是熟人,在王晶和周莫的积极宣扬下,半个月前都知道司琪已经结婚领证,却没有办婚礼,诸人对传说中的司琪老公都抱着几分好奇,如今听司小俊这一咋呼,都不约而同的顺着声音看过去。 站在路虎车门旁边的时靖,顿时被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之箭扎成了大刺猬,毫无征兆的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时靖:“......” 他手足无措的任由司小俊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目光惶惶然从司琪脸上掠过,有那么几秒钟,他几乎想立刻跳上车,但这样实在太过失礼,所以他硬咬着牙,努力漠视那些如针似箭的目光,安静的站着没动。 司琪怔了一瞬,忙快步走过去,勉强挡住了大家的视线,有些尴尬的问:“你怎么来了?” 时靖摸摸司小俊的头,兀自垂下了眼睑,说:“小...小俊说猫耳朵吃...吃完了...” 司琪:“......” 吃货的属性是据有遗传性的吗? 不对啊,他们两个扯不上遗传这一说,嗯,难道是潜移默化的结果? 想了想,她颇不赞同的看向儿子,“小俊啊,想吃猫耳朵面怎么不跟我说?” 司小俊转了转眼珠,瘪着嘴说:“妈咪做的不好看,我要吃爸爸做的,爸爸做的好看又好吃。” 时靖闻言,忍不住冲他一笑。 司小俊把他的大腿抱的更紧了。 司琪无语泪垂,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便多说,只好问:“那去我家?” 时靖点头。 司琪牵着元元,时靖牵着司小俊,一前一后的往回走,把围观群众的打量和议论摒弃在身后。 刚转过幼儿园门前的小道儿,就见苗苗妈妈独自一人又转了回来,司琪不由停下脚步,等她近前,才问:“苗苗妈妈,你还有事吗?” 苗苗妈妈看了看兀自垂着头的时靖,大概是察觉到自己打扰了别人,脸上也有些不自然,犹豫了下,才小小声的问:“司老师,我想请问下,小俊手上带的那个手表多少钱一个呀?” 司琪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靖,才问:“怎么了?” 苗苗妈妈说:“上次他们一起玩,我看娃儿不停瞅那个手表,我就想下个月是娃儿的生日,也想给她买一个,可我找了好几个商场,都没找到跟那个一样的。” 司琪有点尴尬,说:“他那个手表不是在外面买的,是我一个朋友送的,外面应该还买不到。” 苗苗妈妈点点头,颇失望的道谢后转身走了。 司琪看向已经抬起头的时靖,哈哈一笑,说:“你们公司研发的那个手表还挺厉害的。”她也是刚才才想到的,大概时靖就是通过电话手表跟司小俊联系上的,她还真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暗渡陈仓”了。 时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凝住,问:“要不要我送她一块?” “还是算了吧!”司琪示意他边走边说:“我刚才想把元元妈妈留下来的衣服送给苗苗,就费了好半天口舌,更何况是电话手表这种贵重物品,莫姐说这款电话手表你们的代理商预计定价2000块往上的,太过贵重她肯定不会收的。” 正走着,元元换了只手,一边牵着司琪,一边牵着司小俊,见两个大人边走边说话,也兀自把头往司小俊那边挤了挤,不知道很小声的问了一句什么。 就见司小俊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时靖,很大声的对元元说:“这是我爸爸。”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骄傲和自豪,两只小眼睛睁的滴溜圆,眼里闪着明亮灸热的光,好像有两簇烟火“砰”的一下炸开了。 司琪站在一边,目光怔然的看着他,转而又想到他刚才跟时靖说话时,亲昵中透着撒娇,眼神不由自主地黯了黯,这时,她再清晰没有地意识到,司小俊再聪明懂事,她再细心温柔,他们母子两个过的再幸福快乐,都抵不住父亲对一个孩子自然而然的影响,她永远也不能代替父亲这个角色。 第五十一章 耳朵面 http://.biquxs.info/

时靖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飘乎的跟她对视了一眼,白皙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忐忑不安,被司小俊牵着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另一只手依旧慌张无措的捻着裤子,顿了一会儿,他又抬头扫了她一线,再飞快的转开,他常年苍白沉静的脸上、幽深晦暗的眸光中,一瞬间浮出一个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的期望的表情。 司琪心里突如其来的抽了一下,泛起了丝丝钝痛,半晌,她才勉强在脸上浮出丝安抚的笑,隐晦地向他表示,自己并不会介意这句话。 时靖飘乎的眼神立即顿住,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 两个孩子丝毫没有察觉到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元元眨巴眨巴大眼睛,问:“那个很好吃的猫耳朵面,就是你爸爸做的吗?” “当然。”司小俊挺了挺胸膛,更加大声更加骄傲的宣布:“我爸爸做的面,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面。” 元元一听,立即看向时靖,甜甜一笑,乖巧的叫:“叔叔好,我是朱元元,我跟小俊是好朋友。” 时靖又看了眼司琪,见后者冲她点了点头,这才好像找到了勇气似的,冲元元微微一笑:“你要喜欢吃猫耳朵,一会儿我做给你们吃。” “谢谢叔叔。”元元立即大声道谢,生怕说晚了,到手的耳朵面就会长出翅膀飞走。 司琪低头凝视元元和小俊,心底的那抹钝痛又变成了酸楚,她深深吸了口气,面色如常的看向时靖,说:“那咱们回去吧!刚好家里还有现成的面粉。” 时靖点头,默不作声的牵着司小俊,安静的走在她的身边。 司琪的脑子里有些乱,自从上次离开别墅后,她就用繁忙的工作填满了所有的空闲时间,除了时靖父母来津城给他们送“新婚”贺礼那天,她带着小俊过去吃了顿午饭,就再也没有去过,因为周末她要带两个兴趣班,早晚都有课,还有家长办了托管,老师们要轮流值班,也压根没有时间四处乱跑。 莫闻澜借着送元元的由头来幼儿园逛了一圈,施展了花花公公的招摇术,从头号粉丝谢敏那里骗走了她的工作表,上面写的满满当当确实没有空闲。 大概是因为如此,这期间时靖并没有再联络她。 她没想到时靖竟然会直接找来幼儿园,但她内心深处又仿似早就已经猜到,时靖可能会找过来,但那也只是她的猜测,无数次会在某个不经意浮光掠影般闪过,再无数次被她毫不犹豫的弹压下去,直到此时此刻,偷偷看着走在她身边的人,她才终于肯定,时靖果然是找过来了。 可他,为什么会找过来? 难道他真的所她所料,想要在这个合作里,更进一步? 如此优秀、英俊、安静......神秘总裁、网络大神、厨房高手......司琪近乎绝望的想,除了所谓的社交恐惧症,他几乎像是没有缺点,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想要更进一步,难道真的是被她平时所表现出来的样子迷惑了么? 然而他的所有缺点都直接了当的向她阐明了,而她却裹着层层面纱,连在幼儿园应聘时用的学历都是半隐藏式的,她真实的自己、她的过去,她的不堪,她那些不为人知的想法都被她严严实实藏了起来,她现在的样子只不过是她精心画出来的表皮而已。 她有些嘲讽的想。 可对自己自暴自弃的嘲讽过后,她又忍不住开始焦虑,如果时靖想要更近一步,那恐怕离他们终止合作也会更近一步了。 没有了时靖,她还得继续在茫茫人海中搜寻那个真正可以跟她合作的人,可是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人跟别人假扮情侣假结婚一辈子么? 或者,她应该去找一个同志? 到了家,时靖水都没喝,径直洗完手去了厨房,因为司小俊和朱元元都没有在幼儿园吃晚饭,小俊还比较矜持,元元早就嚷嚷着饿了,满脸期待的盯住了时靖,恨不得他能在眨眼间就能给她变出一碗猫耳朵面。 司琪先给她们拿了牛奶,开了电视给他们看动画片后,想去厨房帮忙,结果依旧被时靖轻声细语的赶了出来,她默了会儿,看着半掩住的厨房门,只得耸耸肩退了出去,站在客厅里心生感叹:看来有人想要抢班夺权了,这个小小的厨房极有可能从一枝独秀,慢慢变成双雄争霸。 四十分钟后,时大厨端出了五个菜,三大碗耳朵面。 司琪凑过去看了一眼,因为她这里条件有限,买的菜都是比较普通的家常菜,而且她就算时不时冒出时大厨会突然造访的可能性,但也没想过提前备好食材,所以冰箱里的存货就只有几颗鸡蛋,三颗西红柿,两盒牛排,还有一些附近菜农送来的蔬菜和特产,冷冻箱里孤伶伶的剩下半只鸡。 没想到时大厨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还愣是做出了五个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卖相一点也不差,小小的房子瞬间弥漫了香气,两个小吃货动画片也不看了,守在厨房门口,不停的大呼小叫。 元元眨巴眨巴眼睛,说:“小俊,你爸爸真厉害,我妈咪做饭都没这么香。” “那是当然。”司小俊满面的神气加得意:“我爸爸做饭可好吃了,他会做很多种很多种面条。” 元元一听,立刻大声宣布:“以后我要搬到你家来,天天吃你爸爸做的面。” 司小俊忙点头,童言无忌的说:“妈咪说要给我准备一个儿童房,我们可以一起睡的。” 司琪:“......” 她看了看自己这个五六十平的小房子,一房一厅一卫一厨,实在不知道从哪里能空出一个儿童房来,这不过是她前几天对未来做出的一个规划,没想到天赋异禀的儿子竟然真的记住了,还自做主张的招揽住客。 看着司小俊喜悦的小脸,她不由想到自己的钱包,去年她就准备买房的,可是“婚姻大事”没着落,她也不敢贸然买房,如今大事已定,司小俊再有一年得上小学,不可能继续跟她一间房,看来买房确实得尽快排上日程,她那个积蓄,买新房不太可能,不过买个二手房应该不成问题的,反正就她们母子两个住,新旧也无所谓。 饭前。 司小俊带着元元去洗手,司琪坐在沙发上盘算小金库,想着附近几个楼盘的房价,等到时靖喊开饭的声音,她恍然间回神,菜香味再度扑鼻而来,她忍不住抿了抿嘴唇,闻着美好食物的气息,突然感觉到一种岁月静好悠长的安逸感,很多很多年前,她也曾设想过未来的生活,就跟眼前是一样的。 可惜...... 她摇了摇头,把不切实际的回忆拍回脑海,起身帮忙去端菜。 饭桌子上有两个小孩,气氛就永远别想安静下来,还好司小俊一直都很有主人公的自觉,照顾元元基本都是他在做,倒饮料、挟菜、添面条面面俱到,宛如一个小坤士。 司琪跟时靖反而像个旁观者,默默在一边注视。 这顿饭吃的司琪心不在焉,胃里莫名发酸发胀,浑身都不自在,舌头也像是有点想揭竿造反,一点也不想发出半点声音,这是她次把惯用的热情开朗的画皮弃之不用,还好时大厨很安静,也很知情识趣,吃完饭,收拾好厨房,他就飘然而去,连门都没让司琪送出去。 外面天色渐暗,路灯散发出温柔的光。 时靖还没走到车前,就远远看见莫闻澜抱着手臂半靠在他的车头上,两条大长腿好像无处安放,交叉着支在地上,王晶跟他隔着三米远的距离,面上带着客气疏离的笑,怎么看怎么假。 走着走着,时靖的步子就情不自禁缓了下来,他往旁边走了两步,把自己隐在黑暗里,悄无声息的...偷听... “王老师,我是司老师老公的朋友,你是司老师的朋友,咱们应该也算是朋友了。”莫闻澜笑的跟只正在开屏的花孔雀,只恨现在天色渐晚,没有铺着红毯的舞台给他尽情展示,他刚准备再开口,没想到王晶像听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之语,忙又往后退了一步,尽可能的拉开距离,满脸不敢苟同的拒绝。 只听她说:“莫先生,朋友还是算了,你是元元的舅舅,咱们还是维持老师和家长的关系比较妥当。” 时靖:“......” 他总听莫闻澜在他面前抱怨,司琪的搭挡王晶老师避他如蛇蝎,一幅对他很不屑的样子,这让他很莫名其妙,也很挫败,他想从司琪嘴里问下原因,结果司琪跟王晶就像亲姐妹似的,连脸上的假笑都如出一辙,用一个错觉就把他打发了,所以莫闻澜几次三番的让他出面帮忙打听一下。 不过,这还是他次亲眼见到莫闻澜吃瘪,莫名的突然有些想笑,只是笑容还没从嘴边扩散,另一种同情又浮上心头,号称在女人面前无往不利的莫大男神,恐怕还是次在女孩子面前碰壁。 第五十二章 找助攻手 http://.biquxs.info/

莫闻澜本人,则一听就笑了起来,用若有若无的鼻音唔了一声:“我就奇了怪了,除了在幼儿园,我们应该没有在其它地方见过,也不可能打过交道、有过往来,王老师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我?” “哪里哪里!”王晶笑的疏远又克制:“莫先生是学生家长,我怎么可能讨厌您呢?一定是莫先生的错觉。” 又是错觉? 这么明显还能甩给错觉,那错觉也太冤了! 莫闻澜把“错觉”两个字单独拿出来,放在嘴里嚼了嚼,几乎不用过脑,都能瞧出她的厌恶和排斥,但他这些天把从小到大谈过的女朋友,甚至是近几年接触过的女性朋友从头到尾都仔细回忆了一遍,依旧没有回忆起半分跟王晶有关的画面,他老姐莫闻清曾偶尔提过,王晶是津城工业大学毕业的,而他这辈子都没有迈进过津工大的门。 除了在幼儿园,他们应该根本就没有接触的机会,而他第一次来幼儿园接元元,也就是今年五六月份的事儿,当时他姐向他推荐了司琪,本着为时靖负责的态度,所以他借着接送元元的由头来幼儿园逛过几回,细想这几个月来往幼儿园的经过,也并没有跟王晶发生过任何言语上的冲突。 他虽然异性缘颇佳,女朋友前前后后换了好几任,人品也还算马马虎虎过的去,自认对每任女朋友都极尽热情和负责,交往期间,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不拈三惹四,分手后,不管哪任女朋友有需要,他都尽心尽责的帮忙,绝对是个好聚好散的模范情人,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任前女友发生过不愉快。 所以他一直很奇怪,与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王晶,为什么会如此讨厌他? 这完全是不科学。 “莫先生,你以琪姐为由将我约出来,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事?”王晶尽可能的放慢自己的语气,“如果你还是说这些不相干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脚下动了动,一幅随时都能转身走的样子。 莫闻澜颇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悠悠叹了口气,说:“好吧,原还想着能跟王老师交个朋友,看来还是我想多了。”顿了顿,他笑加了一句:“那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请说。”王晶忍着想把白眼翻上天的冲动。 莫闻澜笑说:“王老师你看,司老师刚刚新婚,你们幼儿园就把工作给她安排的满满当当,是不是有点不太人道啊?咱们不说什么婚假,好歹别让她天天加班加点呀,可怜我哥们儿天天独守空房,好不容易把媳妇儿娶回家,结果连面都见不着几回,难道王老师不觉得你们幼儿园很残忍么?” 他说的可怜巴巴,用词十分凄惨,三言两语就勾勒出一个望妻石的形象出来,画面感非常之强。 时靖:“......” 他站在阴影里,突然有种全身中箭的感觉。 莫大忽悠的那条舌头果真是渡过金的,实在名不虚传,刚才冒出来的那点同情,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默不作声的听着,想知道这个自诩为男神的莫大忽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王晶身上,心里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不是太明白。 王晶很是无语的瞪着莫闻澜,两只手捏的咯吱直响,对于花孔雀的这张嘴,她是一点信任度也没有,总觉得他舌灿莲花的功夫可以跟周莫一较高下,见花孔雀始终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一脸的神秘莫测、故作高深,两个眼珠子跟探照灯似的,恨不得把别人削皮拆骨、连每根毛细血管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天生厌恶这种动不动就喜欢探究别人内心深处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这只花孔雀,本想一个白眼送过去,最好再加上重重的一哼,然后甩手就走,管他花孔雀是开屏,还是关屏,总之,跟她半毛线关系都没有,她也不想跟他有这半毛钱的关系,可转念一想,这只花孔雀是司琪老公的朋友,她自告奋勇的把自己当成了女方亲友团,总不能把关系闹的太僵。 默了会儿,她还是忍气吞声的开了口,尽量心平气和说:“这些工作是我们幼儿园的正常安排,毕竟开学的前两个月,每个老师都是很忙碌的,尤其像琪姐这种优秀老师,比别人会更加忙一些,原本舞蹈班园长还想让她亲自带的,不过她严辞拒绝了,这才让谢敏接的手。” 说完,她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难道说姐夫对琪姐的工作时间有什么想法么?” “姐夫?”莫闻澜闻言,咂了砸嘴,笑眯眯的说:“王老师倒叫的挺顺口的。” 王晶跟着哼哼:“那是自然,琪姐的老公当然是我姐夫。” 莫闻澜挑了挑眉,说:“如果照这么个推算法儿,我跟司老师也算是朋友,那跟王老师不也就是朋友了,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嘛!” 王晶:“......” 看着花孔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和盛满笑意随时准备进行大放送的卡姿兰大眼睛,她的耐心终于告馨,收了脸上的虚情假笑,板起了脸,一本正经的说:“你到底还有没有正经事要说,如果没有,就不要浪费我的宝贵时间,我还要赶回家喂我的狗,没功夫跟你瞎咧咧。” 莫闻澜双手一摊,很是无辜的说:“我就想替我哥们儿打听下,贵园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忙完,才能给一个新婚的女同志回家陪陪老公的时间。” 王晶才懒得看他那张臭脸,掀了掀眼皮,不冷不热的说:“这事儿你可以让姐夫跟琪姐商量,做什么要问我?” “听说,王老师是三年前才来弘文幼儿园的吧?”莫闻澜默了会儿,突然转了话题,关注点似乎要斗转星移。 王晶立刻警惕起来,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管你什么事?” “当然,这的确不管我的事儿。”莫闻澜忙举起了手,作出一个投降的动作,以示自己绝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想说王老师跟司老师共事三年,应该对司老师这几年的经历颇为了解,我姐说司老师为家人所迫,相过很多次亲,但总是无疾而终,她的母亲为此还经常到幼儿园来亲自督促。” 王晶转了转眼珠,看在这几句还勉强算是正经话的面子上,她耐下了性子,“然后呢?” 莫闻澜又说了句:“我哥们儿同样是大龄待婚男青年,所以我姐介绍他们认识后,两人没相处多久,就开始谈婚论嫁,接着又迅速完成了这件人生大事。” 王晶充满排斥信号的大脑飞速运转,及时堵住她堪堪将来喷出来的怼人之词,花孔雀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听懂了,原来她以前的猜测没错多少,司琪果然是为了领证才跟人闪婚,难怪她不办婚礼,连婚纱照都没打算拍,对新婚老公也是遮遮掩掩,照片都没敢在手机里存一张。 “以王老师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内里原由。”莫闻澜先拍了记马屁,才悠悠然的说:“我哥们儿是个网络工程师,有一家自己的科技公司,成天跟代码电脑打交道,社交上有点问题,通俗点说就是他不擅长跟人交流,刚好他家里人也催的紧,所以...”他双手一摊,一幅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表情。 王晶琢磨了会儿,不知不觉往车前走了两步,把距离拉近了一点,大概是不想让他们的谈话被第三个人听到,“那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当然是想跟王老师通力合作,当一回助攻手。”莫闻澜嘴角浮出一丝笑:“司老师人美心善,虽然带着一个儿子,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的人格魅力,我哥们儿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对她也算是一见钟情,如今他们两人已经领证,成为了法律意义上的合法夫妻,将来休戚与共,同喜同悲,不过司老师这么忙下去,实在不利于他们培养感情。” 王晶挠了挠下巴,恍然大悟的说:“你想让我帮忙给他们制造机会?” 莫闻澜并不否认,只是故作高深的反问:“王老师也希望司老师能有一段完美的婚姻、真诚的爱情吧,也希望小俊能有一个真正疼他爱他、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照顾的父亲吧?她跟我哥们儿已经登记,未来可能共度一生,有爱情的婚姻总比为婚而婚的婚姻要持久永恒的多。”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为婚而婚确实是司琪能做得出来的事儿,为了应付爹妈,她有时候都怀疑要是淘宝能有老公卖,司琪绝对有可能去花钱买一个让爹妈安心。 不过,这些话从花孔雀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觉得那么诡异呢? 王晶思索片刻就有了答案,便点点头,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做,多谢你来找我,如果没有其它事,我就先回家了。” 她很利索,话刚落音转身就走,脚步挪的飞快,丝毫不打算再听人啰嗦半句。 第五十三章 花样碰壁 http://.biquxs.info/

“哎,等等等,王老师...”莫闻澜一愣,忙收好开屏的花尾巴,大长腿阔步而行,几步就追上了王晶,拉住她的胳膊,说:“不是,王老师,你明白什么了?” 王晶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脸变骤变,迅速挣开了手臂连退好几步,如临大敌的瞪着他,语气不善的质问:“你还有什么事?” 莫闻澜顺势松开手,很君子风范的退后一步,温文有礼的低了低头:“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 看着王晶那幅如防色狼似的戒备神情,他嘴角又有些抽搐,很是无奈的说:“我今天冒昧来找王老师,是真的想要跟王老师合作,司老师外热内冷,看似热情开朗,其实内心很疏离,很难让人靠近,我哥们儿又不擅言辞,如果任由他们自由发展,估计一百年他们都不见得能牵一次手。” “这么严重?”王晶被他的话题牵跑了,顾不上追究他的冒犯之过,犹豫了会儿说:“不会吧?我看琪姐还是很喜欢姐夫的呀?” “喜欢是喜欢,相爱是相爱,这是完全不相交的两码事儿。”莫闻澜耸了耸肩说:“他们就算彼此喜欢,如果平时都各不相干,再喜欢又能有什么用?” 自诩爱情理论砖家的王晶王老师对此深有同感,也早有盘算,以司琪的性子,搞不好喜欢真的可以在心里放一辈子,甚至越喜欢的人她可能会越疏远,她未婚有子,独自在津城生活,显然于婚姻爱情上受过重创,这样的人本身就心生戒备,想要再对人交心交情,绝非易事。 过了半晌,她才问:“那你有具体方案么?” 莫闻澜嘴角浮出丝浅笑,他轻咳一声,再正经不过的说:“这件事我们不能太过主动,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不然司老师肯定会有察觉的,就算知道我们是好心,恐怕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喜欢有人干涉她的私事,性格越是开朗热情的人,其实内心反而会有可能保守淡然。”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找我?”王晶终于把白眼翻了出来,知道琪姐会不高兴,竟然还妄图拉拢她? 明知是多此一举的事儿,还能啰嗦这么久,这人究竟有什么毛病? 莫闻澜一愣,目光有一瞬间滑开了,然后只见他笑眯眯的说:“所以我说的是邀请王老师跟我一起当助攻手,只需要在零星小事上帮他们一把就行,至于结果到底如何,还是得看他们自己的缘份,毕竟我们不能代替他们相处,更不可能代替他们相爱,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话说的有点半戏谑的意味了,尤其是相爱那两个字仿似流光溢彩,无限引人遐想,配上花孔雀那双卡姿兰的大眼睛,稍不留神就能让人不由自主的陷在里面,活脱脱一个柔情似水的大陷坑、明亮透眼的荷尔蒙放射器,毙的方圆五公里的雄性生物满地找牙。 可惜,王晶王老师此生最恨花花公子,面对无事就爱开屏乱抛媚眼的花孔雀早就竖起了无坚不摧的屏障,滴水不进,一点也不为所动,只哼哼了两声,越发不客气的拒绝:“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但我并不觉得非要跟莫先生合作。” “王老师此言差矣。”莫闻澜笑眯眯的,丝毫没有被人嫌弃的自觉,依旧像块牛皮糖似的不依不饶,往日温文尔雅的男神脸皮被他一把撸到了地上。 “虽然不知道王老师为什么讨厌我,但我绝对尊重王老师的喜好自由,只是为了司老师这个朋友,我还是希望王老师能暂且忍耐下,我哥们儿朋友很少,在津城我是唯一能跟他说的上话的人,而且我还是他公司的代理人,绝对是自己人,王老师想帮司老师,总得跟我哥们儿保持联系呀,我做个中间人,难道不应该么?” 听着这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的分析,还有花孔雀脸上满是那种让人觉得无语的浅笑,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王晶突然觉得有些牙疼。 花孔雀说的问题就像这个牙疼,虽然不是病,但疼起来真要人命。 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的姐夫是花孔雀姐弟的朋友,也是花孔雀介绍给司琪的,如果真的想要帮忙,搞不说还真是绕不过花孔雀这个人,她总不可能去找元元妈妈呀,那是个忙的把女儿天天托负给司琪照顾的主儿,而且是个典型的女强人,对这种情情爱爱的事儿,她也不好意思拿去说。 “王老师请放心,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以后,除了他们的事儿,我是绝对不会随便打扰王老师的。”莫闻澜见她表情有所松动,忙得寸进尺的前了一步,说着还及时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递到王晶面前,笑说:“要不先加个微信,以后微信联系也比较方便。” 王晶犹豫了下,还是忍着牙疼,默默掏出手机,扫了一下,心说没事就把他关进小黑屋,有事再拉出来溜一圈,眼不见心不烦,其实也没多大事儿。 再说他一个有钱有貌有才的大老板,如此紧持不放的要跟她合作,大概也是为了他朋友,总不至于会看上她这个身无二两肉、怀无三千块的穷姑娘,加个微信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他这么乱开屏,八成就是天生一幅花花公子样,见人就想撩几句罢了,不过如此一想,她又觉得胸口的火焰山好像烧的更旺了。 然而等看见莫闻澜的微信呢称后,她嘴角抽搐不停,火焰山“砰”的一声烧到了脑门上,这花孔雀的微信名竟然真的叫孔雀东南飞,果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风骚名字,不过这花花公子到底知不知道这孔雀东南飞其实是一出人生悲剧,拿这个看似文雅实则悲惨的名字来做微信呢称,难道不觉得诡异和奇怪么? 她一边在心里鄙视,一边滴着血点了添加,眼看着花孔雀成了她微信好友里的一员,头像还是让人牙更疼的灰太狼。 此时此刻,她只想变出一只平底锅,好让他立即从自己眼前消失,然后堵上自己的耳朵,把灰太狼最常用的台词堵在耳朵外面,以好让这个人从此再也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 终于如愿以偿的莫闻澜看着微信上的水墨画头像,眼睛紧紧定在“兮辞”这两个字的呢称上,脸上佯装淡定,内心里却开满了名叫无耻的小花朵,没想到平时看似咋咋呼呼、浑身都像长着尖刺的荆棘花,竟然会取这么文艺清新的呢称,他将手机拿在手里转的飞起,边转边说:“此事是你我之间的秘密,还请王老师暂时保密。” 秘密你个头,谁跟你有秘密? 要不是为了琪姐,早一脚把你这只花孔雀踹到九宵云外去跟穷奇、麒麟这些神兽作伴了。 王晶咬了咬后槽牙,含泪将手机放进包里,转身就想走,不过走了几步,她又驻足,默了几秒钟,才转过身,看着在昏暗的灯光下还不忘风骚招摇的花孔雀,捏了捏手指,伴着关节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低声问:“你哥们...朋友是真的喜欢琪姐吗?” “那是自然。”莫闻澜立即回说:“否则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说着他收了脸上无限放送的笑意,显出了几分郑重和严肃,倒与平时的花枝招展样大相径庭。 王晶看了他半晌,似是掂量了几分,撇撇嘴说:“我怎么觉得你的话不是那么可信呢?” 莫闻澜失笑:“难道我看着就这么让人不能相信?” 王晶板着脸,不想接这个话。 两人你望看我,我瞪着你,陷入短暂的沉默。 正在这时,一直隐在阴影里的时靖突地从黑暗的阴影里跨了出来,他顺着小道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位置,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能听见他低沉却肯定的声音说:“我是。”这个动作看似从容镇定,不过走几步的事儿,可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普通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于他而言,却难于登天。 王晶:“......” 莫闻澜:“......” 他有些崩溃的问:“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时靖有些局促的捻着裤子,下意识又往阴影里移了移,才说:“刚...刚才...” 莫闻澜有些绝望的想,那刚才他那个德行岂不是全都被时靖看到了?看到自己吃瘪?看到自己被女孩子嫌弃? 好吧,虽然无伤大雅,但好歹也有点影响他的光辉形像,让他一瞬间也开始牙疼起来。 “姐夫,你这是从琪姐那儿下来的?”王晶本想上前几步,但见时靖站在阴影里,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走近的独特气质,她还是下意识顿住了脚步,给彼此留足了安全距离。 时靖大概是看见了她的动作,默了默,竟主动从阴影里又往外走了两步,让彼此勉强都能看清脸,他轻声道:“小...小俊打电话说想吃耳朵面...所以我我才来...” 第五十四章 警告和建议 http://.biquxs.info/

王晶兴奋了,忙把讨人厌的花孔雀从自己脑海里洗出去,“原来那个好看又好吃的耳朵面是姐夫你做的呀?” 她这人对自己认可的人颇有些自来熟,这声姐夫叫的顺口又自然,好像已经叫过千遍万遍似的,反正琪姐跟他已经领证了,叫声姐夫天经地义。 “难怪小俊爱吃,我看琪姐也很吃,那几袋耳朵面,没几天都被他们吃光了,后来我们再试着做,怎么捏都不好看,浇头的味道也没有你做的好吃。”王晶咂了砸嘴,感叹:“小俊这个机灵鬼,果然不愧是我的徒弟,我说他成天抱着电话手表鬼鬼祟祟的,原来在跟你联系,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时靖一听,眼睛微微有些发亮,他默了默,又说:“喜欢吃,我下次可以可以多做一些。” 再客气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只能让人听出诚心实意。 “这个完全可以有,必须得有。”王晶果然更加兴奋了,忍不住笑说:“姐夫,琪姐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的,她从来不会让人觉得为难和不愉快,你要多对她好,拼命对她好,刚开始也许她会不习惯,因为她这个人独立惯了,有什么难过的事,有什么困难,从来不会对别人说,你只要成天粘着她,其实她也不会总拒绝你的,只要她不烦你,这就代表有戏。” 时靖忙点头,一幅认真听讲的模样,让成天给幼儿园老师当爱情顾问的王晶很有成就感,她成天在司琪耳边眼前叮嘱,过足了爱情导师的瘾,可惜那人估计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更不可能会按着她说的做,如今遇上了正主,她说的越发激昂,却又条理清晰,句句在理,俨然一幅爱情专家的模样。 看她指点江山、豪情万丈的模样,就好像只要照着她说的做,爱情的康庄大道就在咫尺之间。 莫闻澜站在一边看着她忍俊不禁,忽觉这位姑娘要是被人坑进传销组织里,搞不好会把整个传销组织集体洗脑,让他们洗心革面从此好好做人,不过转念一想,这么精的人,估计也很难有人能坑到她,她不去坑别人,就烧高香了。 “其实小俊喜欢你,就等于你已经成功了一半,琪姐一直很疼小俊,她以前相过几次亲,其中有几个相亲对象都对她很满意,也曾下过力气追求,但似乎都没办法好好接受小俊,再加上小俊也似乎不太喜欢那几位,这才无疾而终。”王晶扬着眉毛,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你是真心的,我相信假以时日,琪姐肯定会对你敞开心菲的。” “......”时靖轻咳了两声,说:“谢...谢谢...” “这有什么谢的。”王晶眉飞色舞的鼓劲儿,还不忘挥动着拳头:“你放心,琪姐要是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开口,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只要你是真心对琪姐好,那跟我就是一家人。” 时靖闻言,立刻说:“我...是真心的。” “那就ok。”王晶嘻嘻直笑:“昨天琪姐跟园长请假了,说国庆节要安排时间带你回老家,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哟,琪姐的妈妈喜欢花花草草,还喜欢刺绣,你要是想送礼,就送一些绣品最好,琪姐的爸爸喜欢喝点小酒,不过这几年身体不太好,好像有高血压,也不太能喝酒,不过他爱好下象棋,你也可以送送象棋什么的。” 时靖边点头,边默默记下了。 莫闻澜忍不住插嘴问:“她家亲戚多吗?” “挺多。”王晶摇头感叹:“而且不是一般的多,她爸爸兄弟姐妹七个,她在堂兄弟姐妹中排行十一,她妈妈兄弟姐妹六个,她也排在最末,属于两个家族中的老幺,而且两大亲族的兄弟姐妹除了她,全都已经结婚生子,据说她大堂姐连孙子孙女都快上初中了,亲戚肯定多。” 莫闻澜看了一眼时靖,脸上露出几分复杂和忧虑,想了想,又问:“那她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朋友?”王晶愣了下,才摇头说:“我在幼儿园三年,除了见过她相亲的对象外,没怎么见过她跟谁走的特别近,好像在津城除了幼儿园的老师以外,她没有什么朋友,再说琪姐要养小俊,开支挺大,工作安排的都很满,估计也没有多少时间出去寻亲访友,四处浪荡。” “那以前的同学呢?”莫闻澜扬了扬眉毛,说:“小学、初中、大学,总会有些人还有联系吧?” 王晶刚准备摇头说没怎么见过,但瞥见莫闻澜脸上的那种若有所思,立即就顿住了,十分不客气的反问回去:“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琪姐就算有朋友,也不一定非要告诉我,让我知道,再好的朋友也都是各有各的世界和圈子。” 莫闻澜叹了口气,苦笑:“我不过是好奇,随口一问罢了,王老师何必如此戒备?” 王晶冷哼一声,自顾着转开视线,对时靖说:“姐夫,我对琪姐的过去不甚了解,也不想去了解,就算了解我也不会说,如果你想要了解她的过去,最好是通过她本人,而不是让不相干的人四处去打听,这太不尊重人了,只会把跟她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远,如果有一天你能让她主动开口告诉你,那恭喜你,你应该算是走近她的心里去了。” 莫闻澜:“......” 明晃晃的嫌弃之箭毫不客气的冲他刺过来,片刻后,他就全身中箭的哭笑不得,这明晃晃的警告也太厉害了。 不相干的人,说的可不就是他么?他怎么就成了不相干的人了? 时靖不知通过这几句话想到了什么,一时也沉默下来,视线也不自觉的低垂,盯着脚下的三寸之地,手指再度情不自禁的捻着裤子。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 莫闻澜看看垂头丧气的时大总裁,再看看满脸警告的王晶,不禁幽幽叹了口气,笑着缓和气氛:“王老师误会了,我真不是想打听司老师的过去,只不过是想问问,看需不需要另外备一些礼物。” 王晶瞪了他一眼,“最好是这样,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幼儿园里乱打听,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莫闻澜摸摸鼻子,笑说:“幼儿园是你的地盘,王老师说了算。” 王晶哼了哼:“你知道就好。” 时靖飞快看了她一眼,“谢谢...你...我不不会的...” 莫闻澜也叹了口气,笑说:“就算有过去,也很正常,这年头谁还没点过去,如果他们两人能走到一起,那历史就是从他们相遇的那天开始,我不会去追问她的过去,时靖更不会,这点请王老师尽管放心。” 王晶诧异的看向他,大概有些不能相信,这张狗嘴里,怎么还能吐出这么一朵清新动人的莲花来? 莫闻澜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自然也能读懂其中深意,手一摊,“王老师对我太不了解了,如果王老师有兴趣,我不介意让王老师来了解一下真实的我,说不定王老师就会对我的看法有所改观。” 王晶:“......” 谁稀罕了解你这只成天开屏招摇的花孔雀? 她看了眼手表,说:“太晚了,我得回家了。” 时靖忙往旁边让了让,一幅恭送的姿态,这让王晶不由有些好笑,对他的好感也备增,毕竟这年头很难遇上这么有趣的人了。 莫闻澜意味深长的瞅着王晶,嘴角带着笑。 王晶白他一眼,很不耐烦的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索性一次性说完。” 莫闻澜立刻说:“我以为你会提出加他的联系方式?” 她这么讨厌自己,提出加时靖的微信,应该是顺理成章的,所以他有点好奇,也有些窃喜。 不料,下一秒,王晶已经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不加闺蜜老公、男朋友的联系方式,是基本道德,你懂什么?”死花孔雀! 说完,她如愿的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快步而去,只留下个冷漠的背影。 莫闻澜摸了摸鼻子,一脸懵逼的感叹:“感觉我的鼻子都要碰扁了。” 对此,时靖并不想多做评论,径直越过他,上了车。 片刻后,莫闻澜拉开门,一屁股坐在副驾驶座上,手臂撑着车窗,看着手机上的微信头像,笑的跟只黄鼠狼似的。 时靖并没有急着开车,而是摩挲着方向盘,思忖良久,才侧头说:“司琪班上有个学生家长好像很想要那款电话手表。” 莫闻澜手指飞快的浏览着王晶的朋友圈,看着上面笑点奇特的图片和冷笑话,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闻声,也只是忙里偷闲的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时靖说:“我想把电话手表赠送一批给弘文幼儿园的学生。” 莫闻澜这才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大哥,这批电话手表可是我们的最新产品,我连元元都没给,你送给小俊一个,已经算是破例了,现在还想把弘文幼儿园的学生都送一个,且不说这笔费用就已经不菲,代理商那块儿更不好交待,人家都还没有上市,咱们这边就大张旗鼓的送人。” 第五十五章 主公被妖姬所惑? http://.biquxs.info/

时靖将视线移了回去,兀自盯着方向盘:“拿出一批赠送给幼儿园,也算是慈善捐赠,代理商那边会接受的,而且他们明年开年上市,弘文幼儿园试用,也可以给市场先做预热。” 莫闻澜:“......” 他大*发慈悲的停下了手里的事儿,定定看了时靖好半天,好像他脸上突然长出了一朵花似的。 时靖不自在的动了动,问:“你看什么?” 莫闻澜幽幽叹了口气,说:“我突然有种主公被妖姬所惑,咱们森木科技恐怕早晚都得赔进去,最终国将不国也。” 时大总裁经不起他这句调*戏,脸色蓦地一变,手指忙捻着方向盘,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别...别胡说...” 莫闻澜顿了顿,终于认命的说:“行,行,行,都听时大总裁的,反正公司是你的,钱也是你的,你想怎么败都成,代理商那边我去说,幼儿园那边嘛...”他顿了下,眼前忽地一亮,猛地拍了膝盖,“我可以去找王老师商量,问问她有没有什么理由,让幼儿园的园长接受这批捐赠,咱们这是做好事儿,她总不会再找理由拒人于之千里之外吧?” 现在联系方式也有了,差的就是机会,往幼儿园送礼这么好的事儿,送的又是真实有用的,就算再讨厌自己,王晶恐怕也不会再摆脸色,搞不好还会扭转扭转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像,虽然他至今都没弄明白,自己被人嫌弃的真相,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让他忍不住吹起了口哨,反正老板败的又不是他的钱。 时靖一向对他个人的事不感兴趣,也从不过问,只不过王晶是司琪的好友兼同事,他默了默,还是颇小心的问了一句:“你对那个王老师...”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显然易见。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询问莫闻澜的私事,也是第一次表示对外界事的关心和好奇,莫闻澜心里一动,眉梢眼底露出丝意味深长的笑,说:“这姑娘明明见人都是三分笑脸,活泼又可爱,可每次看到我都一幅如临大敌、百般厌恶的嫌弃,你还别说,她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必须得弄清楚,她凭什么这么讨厌我,这不科学。” “这没什么不科学的。”时靖一边谨慎认真的将车滑了出去,一边轻描淡写的说:“有一种厌恶是本能性的,属天生,后天不可逆。” 莫闻澜:“......” 嗬...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时大总裁竟然也来调侃他了? 他颇不忿的弹了弹袖子,“怎么可能,我才不信什么天生的,我跟她素不相识,即没有对她始乱终弃,也没有对她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她绝不可能是天生对我排斥,我保证,绝对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得罪过她,只是我这些时日,天天想,夜夜思,愣是没能想出半点内情来,所以我就更好奇了,非得给整明白了不可。” 时靖熟炼的将车驶出了小区,漫悠悠的沿着空旷的街道行驶,不肯再搭理他了。 莫闻澜只得再度抱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怠的心态去偷窥某人的朋友圈,然而刚往下翻了三条,屏幕上突然变成了“朋友只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然后再等他一滑,已经连三天之内的朋友圈都看不见了。 “......”莫闻澜不相信似的再划了好几遍,屏幕还是只有那条冷冰冰的线,他无语的捏了捏眉心。 时靖瞟了他一眼,“怎么了?” 莫闻澜颇不甘心的说:“她把我屏蔽了。” 时靖:“......” 他嘴角突地浮出了一丝笑,然后缓缓漾到了脸上。 莫闻澜仰天长叹一声,用力捶了一下车门泄愤:“神啊,谁能给我一个提示,我是怎么得罪这位美女了?她肯定是到家就把我给屏蔽了,判人死刑也得先下判决书吧?” 时靖兀自安安稳稳的开车,脸上的笑已经浮光掠影般的消散了。 莫闻澜眨了眨眼睛,突地凑过去,问:“你加司老师微信了么?”不等时靖回答,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笑说:“忘记了,你老人家没有微信这种通讯工具。” “要不我给你下载一个软件,你回头找个由头把司老师加上,司老师绝对不会屏蔽你的,她那个人惯常用的就是热情开朗,绝不好意思干出屏蔽人的事儿。”莫闻澜兴致勃勃的说:“等你们熟了,就可以侧面帮我打听下,王老师到底跟我什么仇什么怨,不弄明白我心不瞑目。” 时靖虽然不用任何聊天工具,但他对市面上所有聊天工具都了如指掌,甚至有好款聊天工具他们森木科技都曾出过力,只是以往他偏安一偶,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现实中从不与人往来,网络这种虚拟世界,更是来无影去无踪,除了跟公司里的几个固定人员有工作上的交流,他从来不聊天,也无人可聊。 如果加了司琪,哪怕不聊天,平时看看也是好的,这对他来颇具诱惑力。 莫闻澜见他没反对,径直拿过他的手机,熟悉的给他下载了一个微信软件,然后先把自己添加上,边动作边说:“咱们两个先加上,你回头自己想办法去加司老师去。”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微信呢称和介绍你自己回去填上,我就不浪费我的脑细胞了,反正我取的名字你也不一定能看的上。” 时靖没吭声,将莫闻澜送到楼下,头也不回的开着车直奔别墅。 洗漱完,坐在椅子上翻完了两本书,却依旧没有丝毫睡意。 已近凌晨,别墅里寂静无声,外面更是半点声音也飘不进来,这种感觉就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了他和这幢房子。 时靖捏着手机,看着微信界面,空空荡荡的只躺着莫闻澜一个人的名字,调到个人信息那一栏,他默了很久,才默默打上了一个“想”字作为呢称,头像是黑夜里的一盏孤灯,漆黑的夜,昏暗的灯,暗里有光,却不明显,让足够照亮脚下的路,他又翻到个性签名那里,脑子里立即浮出了一句话。 半晌后,他将这句话慢慢输进了签名那一栏。 “必须继续下去,我不能继续,我将继续。” 看着手机上毫无温度的话语,他突然有种被不知名的东西烫到的错觉,忙将手机丢到了一边,匆匆起身起身走到隔壁的大主卧里。 先是走到化妆桌前,慢慢抚过摆的满满的化妆品,再拉开衣柜,一件件清点自己给司琪选购的各色衣物,原本他只买了衣服,后来的半个月里,他好像有瘾似的,没事就想打开电脑,四处搜寻好看的衣服、鞋子、围巾、发饰,后来连袜子他都忍不住买了又买,直到这个衣柜实在放不下才作罢。 从主卧室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儿,可他还是没有半丝睡意,不得已只得去吞了几颗助睡眠的药,然后从二楼溜达到一楼,把客厅的茶具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他看的出来司琪很喜欢这套茶具,每次喝茶的时候目光都在茶杯上反复流连,对上面雕刻的百合爱不释手。 但她似乎并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喜爱某样东西,也不想让别人发现她的喜好。 就算吃饭,他也永远看不出她到底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后来他一次做了七种面,终于如愿的知道她其实喜欢吃那种好看又好吃的耳朵面。 客厅在他纷杂的思绪中焕然一新,等厨房也被他擦的澄亮后,睡意还是不曾垂怜于他,无奈,他只得再次回了二楼,楼梯上完就是走廊,两边各有几个房间,最里面的房间是他的卧室,旁边的主卧室以前是储藏间,如今也变成了他跟司琪的卧室,再旁边就是洗漱间,其它四个房间全部都严严实实锁住了。 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的时靖又顿住了脚步,他抬头看看角落里影影绰绰的影灯,整个别墅的光线都经过他严密的设计,绝对没有太过明亮的存在,这盏影灯是冷光,光线又有限,上面的光照不了太远,显的整条走廊极是昏暗,阴森又清冷,实在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 他转身看看后面几个房间,最终目光定在距离他几步之远的门上,似是思索了几秒钟,他转身走到那扇门前,虽然多年不开,但他还是熟炼的按下了密码,“咔哒”一声,门自己滑开了。 他闭着眼睛酝酿片刻,抬脚进了这个房间,迎着常年关闭不透风的诡异气息,打开灯,眼前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这是间比对面主卧室还要大一些的空房间,非常空旷,地面、墙壁、天花板全部都是惨白一片,然后四面惨白的墙壁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画,他手心无端出了一层冷汗,轻轻地推上了门,从左边的墙壁开始,一幅画一幅画缓慢而仔细的看过去,第一幅是十六年前他刚搬到别墅的时候画的。 那时刚刚进入大学,无法与人共处一室的他,用高中时研发软件赚的钱,加上父母所有的积蓄买下了这幢别墅,又用了半年的时间自己一点一点的装修和布置,才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第五十六章 画 http://.biquxs.info/

这幢别墅被他买下来以后,除了父母和莫闻澜,司琪和司小俊是唯一的访客。 一百多幅画,都是他在搬入别墅以后画的,所有的画都是一模一样,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头顶有一盏八角影灯,手里拿着一本书,独自一人坐在空旷幽暗的房间里看书,偌大的房间就像监狱,里面的人早就被世界抛弃,一边看着书,一边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画中的人没有脸,也看不见眼睛,他就像是一个蜗居黑暗里的骷髅,苟延残喘的活着,整个人即形销骨立又惨白如纸,就像吸血鬼。 他酷爱画画,这是当年,他除了写代码以外,唯一能打发时间的消遣,可当时他不知道画什么,脑子里永远都是一团乱麻,眼前的世界是黑暗的,不能凝神细想,于是他只能画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画着自己,看画中的人在黑暗中慢慢消沉、腐烂、然后就是消亡。 有一次莫闻澜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指着他最新落笔的画对他说:这幅死气沉沉的画中透着生机,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他的深心深处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活下去的期望,他想活,只是找不到方法而已。 他不置可否,无从反驳,有人说他早在17岁那年就应该去死,但他活了下来,他抗拒、他恐惧、他焦虑,他蜗居黑暗,看着自己慢慢腐烂,看着人的黑雾越来越浓,世界越来越暗,可是他依旧想活着,所以任由他将画拿去参加所谓的画展,还给那幅画取了一个名不符实的名字。 后来,他不想再让莫闻澜和父母为他担扰,就放弃了画画,将这些房间的门全部锁上了,只有在独处时,或是实在熬不下去的时候,他才推门进来,拿起画笔。 再后来,父亲病重,几次被医生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他终于在莫闻澜的不停游说下,决定接受他的建议。 于是,他遇上了司琪。 画架上,画纸依旧,只是墨水已干。 他出门拿了水过来,重新调了墨,拿起数年不曾拿起的画笔,闭眼冥想片刻,方才提笔。 没多大一会儿,一个身穿蓝色长裙、脚踩同色小皮鞋的倩影油然跃上画纸,身材高挑的人手上还牵着一个身穿灰色小西装、白色衬衫、领口扎着黑色蝴蝶结的孩子,他们站在昏暗的咖啡厅里,目光不约而同的望着一个方向。 这是司琪跟他第一次见面时穿的衣服。 时靖在左下角写下:七月初七。 他们是在这一天相遇的。 等彻底完成了新作,搁下笔,凑上去轻轻吹着上面的墨迹,又看看挂满画的墙壁,他轻轻挽起袖子,拿着横放在墙角的梯子,爬到最上面,将悬挂在最中间的那幅画扯了下来,再将刚刚的新作挂上去。 退后几步细细打量,画是栩栩如生的好画,人是婉约清丽的好人,就是周边挂的画太突兀了,死寂清冷的画冲淡了那种一看就很温暖的感觉,左看右看,他索性爬上爬下,将房间里所有的旧作全部扯下来,扔到了一边。 如此一来,偌大的空旷房间里,就只剩了一幅画。 等将所有旧作叠好堆到角落里,他站在房间正中,仔细端祥着画中人,又突然觉得空空荡荡的房间只挂着一幅画,似乎太过清冷了些。 他沉默了片刻,脑子里存的那些画面突然争前恐后的涌了出来。 看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加安眠药也不能拯救他的睡眠。 还好他早就习惯失眠,前些年他曾经连续五天没有睡觉,后来是莫闻澜给他用了过量的药,才让他得到一夜好眠,然后又天无法入睡,再用药......如此循环反复。 他苦笑了笑,用力搓了搓脸,开始拿起笔,继续将脑子不停闪过的画面全部画了出来。 九月二十。 时靖收到了司琪邀请他国庆节一起赴老家良山的短信,她拟定的出发时间是十月初六,刚好错过了国庆出游的高峰期,回家时间五天,出行方式是自驾,大概是考虑到他不管是坐火车,还是坐飞机,都免不得要跟人打交道,会心生不适,所以提出自驾的建议,当然最后的决定权她还是交给了他。 从津城开车到良山大概需要十二个小时左右,对寻常人而言,这并不算是太远的距离,可于他而言,仿佛就像是要从黑暗的地狱驶向不知明的未来,路途看似咫尺,却无法预测凶吉,他捏着手机死死盯着那个短信,五分钟后,他深深吸了口气,颤抖着双手缓缓打出了一个好字。 回复短信以后,时靖先去客厅摸了出片药塞进嘴里,又去二楼的画室待了大半天,这才捧着电脑窝回卧室查询良山的相关信息和路线,这个山城小镇、这条路线他已经看过数百遍,早就熟记于心,可还有半个月就真的要踏上这条路了,他又开始莫名的恐惧焦虑起来,想到司琪那偌大的家族,好几次他都在噩梦中惊醒,然后再难入眠。 距离十九岁考入津城大学,已经十六年了,这期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津城,连回父母居住的城市也不曾有过,而那片天空仿佛都弥漫着往昔的回忆,只会让人窒息,所以父母也从来没有提过让他回家的话,有时想他了,或是实在担心他了,才会来津城看他一眼,再匆匆离开。 “真的不要我陪你去,司老师那边应该不会介意多一个人同行的。”莫闻澜漫不经心啜着茶:“我看了下路线,就算是初六出发,高速不会像初一初二堵的那么厉害,也至少要开十二、三个小时,而且这十六年来你一直没有出过津城,外面的世界也不再是十六年前的模样,你真的有把握独自去?” 时靖眼神一黯,沉默了很久,才好似鼓足了勇气,低声对他说:“这十几年来,没有跟你重逢时,我靠爹靠妈,跟你重逢后,又开始靠你,从来不曾真的自己努力过。”他脸上浮出丝一闪即逝的笑,幽深晦暗的眸光影影绰绰,让人复杂难懂:“这一次,我想靠我自己。” 莫闻澜见他脸色淡然,但眼神坚定,只好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作了总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你的车装了智能人工系统,哪怕没人开,它也能往目的地跑,你可以随时跟我保持联系,药我会多给你备一些,不过距离太远,我也鞭长莫及,这次真的要靠你自己了,还好司老师是个比较靠谱的人,我对你不放心,对她还是很放心的。” 时靖默默抬眼看了看他,又默默把视线转开。 莫闻澜冲他眨眨眼:“等你们都走了,我就可以去找王老师谈捐赠电话手表的事儿了,最好能在司老师回来后,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时靖又不吭声了。 莫闻澜早就习惯他的沉默不语,也不在意,自顾着说:“要是这次国庆节之行,你们圆满成功,那就可以考虑春节邀请她去长沙,或者把你爸妈接来津城一起过春节,这样有来有往,关系才会越来越紧密,日积月累,司老师的戒心才会慢慢消退,时大总裁,这是一件日久见人心的事儿,不可操之过急,也不可半途而废。” 时靖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很快点了点头,末了,又加了一句:“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莫闻澜这才好像松了口气,起身活动活动几近僵硬的四肢,不由自主摸出手机,翻到微信通讯录,找到王晶的那个水墨画头像,视线在呢称上反复流连,好半天,才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啧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这完全是不科学的,凭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到底哪里得罪这尊大神了?” 突然被人念叨的王晶在办公室猛地打了一个大喷嚏,然后撇嘴小小声的说:“肯定是有人在咒我。” 正头疼不已的司琪隐晦的看了她一眼,王晶只能朝无辜的天花板翻了一记白眼,恢复了正襟危坐。 “一鸣奶奶,要不这样,您先带王一鸣回家,等他爸爸来了,我直接跟他谈也行的。”司琪看着王一鸣的奶奶,试图缓和气氛,她早就见识过隔代亲,但再隔代亲跟溺爱还是有区别的,可惜一如往常,任何人都无法跟这位老人家沟通,在她的观念里,小孩子调皮是天经地义的。 王一鸣奶奶瞪了一眼气愤愤的王晶,拉起了王一鸣的手,不高兴的说:“我儿子在国家单位上班,经常要出差到处去考察,平时忙的连饭都没功夫吃,哪里有空来跟你们浪费时间,不就是把那个女娃儿的作业本撕破了吗?我赔,我赔还不成,一个本子五毛钱,我赔她十个总够了吧?” 司琪拦住两眼快喷出火来的王晶,尽快保持住微笑:“我已经跟他打电话联系好了,他晚一点会来幼儿园的,您还是带着孩子先回家。” 第五十七章 无法沟通 http://.biquxs.info/

“我说司老师,你也是从小时候过来的,这孩子才六七岁,调皮捣蛋都属正常的,再说男孩子越调皮就代表他越聪明,这个你们当老师的难道不懂吗?”王一鸣奶奶牵着王一鸣的手,将他的脑袋按在怀里,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满脸埋怨,“不就是扯扯别人的辫子,撕几个作业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值得你们这样大惊小怪的找我儿子谈话。” 司琪微微一笑,说:“孩子调皮是很正常,这也是孩子的天性,但是凡事总有一个度,将其它小朋友的辫子生生拽散、趁人不备把人推下楼梯、把热水倒在其它小朋友的身上,这些已经远远超出了调皮的范围,虽然现在还没有造成大的伤害,但我们总不能在出了大事儿以后,再去矫正孩子的行为,您说是不是?” “你们幼儿园这么多老师,能出多大事儿,再说我们交了学费的,出了事儿当然是幼儿园的问题,凭什么要推到我家小宝的身上?”王一鸣奶奶急了,“我家小宝刚满七岁,平时都乖的很,在家从来都很听话,怎么到了你们幼儿园就变成这样了,你们是怎么教的孩子啊?” “王一鸣奶奶,话可不能这么说?”王晶再也忍不住的插嘴了,“幼儿园是收了学费,但那只是学费,学习知识的费用,我们也只是老师,不是保姆,我们只负责教他们知识,至于做人的道理是需要家长以身作则的,我们教的再好,你们家长却一味的纵容和包庇,那又有什么用?” 她忍不住推开司琪想拦她的手,继续说:“就说王一鸣这事儿,我们告诉他把热水倒在其它小朋友身上的做法不对,如果水太烫就会烫伤其它小朋友,但您却告诉他不用听我们胡说,一点热水没什么大不了的,衣服换了就行,孩子小他懂什么,他当然是听您的,如果家长都像您这样,我们老师该怎么教?” “本来就是热水啊,你们给孩子喝的都是热水,又不是开水,怎么会烫伤其它孩子?”王一鸣奶奶瞪起了眼睛,越说越生气。 “不管是热水,还是开水,这种做法就是不对。”王晶也怒了,她忍王一鸣奶奶很久了,“他才七岁就这样,如果现在不告诉他这种做法是错误的,等他再长大一些,有能力有办法接触到开水以后,他也不会认为把开水倒在别人身上的做法有任何问题,您这是在纵容他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王一鸣奶奶也怒了,“我说王老师,你这是在咒我家小宝啊?他还是个孩子啊,他才七岁啊,他懂什么是对是错啊,不就是把热水把别家娃儿的裤子了上,我赔裤子还不行,我赔十条,反正我儿子能干,赔的起,说来说去不就是钱的问题,我们交的起学费,难道还赔不起几条裤子?” “是,他还是个孩子,他不懂是非对错,但咱们大人知道是非对错,您总懂吧?”王晶也咬咬牙,抑了抑怒火,又说:“教育孩子,得家长跟老师配合,您一味的反对我们教的东西,那还他送到幼儿园来做什么,您可以领回家自己教啊!他现在在幼儿完已经严重影响到别家的小朋友,谁在家不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哪个孩子没有爷爷奶奶的宠爱。” “王老师,你个小丫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要会教,谁还花钱送小宝到你们学校来啊?”王一鸣奶奶双眼冒火、口水直喷:“你们教不好孩子,难道还想赖我们家长?反正我家小宝在家是绝不会把水倒别人身上的,他在幼儿园就这样,肯定是你们教的不好,凭什么怪我家小宝,他还是个孩子。” “......”王晶捂着胸口,望天长长吸了口气,忍气吞声的做了三个深呼吸,然后无语的看着司琪,苦笑:“他还是个孩子,他还是个孩子啊,这是我活在这个世上最讨厌听到的一句话,果然每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一个熊家长,琪姐我是没办法了,这完全就是无法沟通,不能沟通。” “王一鸣奶奶,您先别生气。”司琪忙把就要气炸的王晶拉开,想了想,说:“王老师虽然话说的直接了些,但道理还是有的,六七岁正在孩子养成好习惯的最佳时间,俗话说三岁看大,六岁看老,有些事情的是非对错这个时间里最好能让孩子明白过来,其实王一鸣还是很聪明的,学习能力和动手能力也很强...” “那是当然了,我家小宝可聪明了。”王一鸣奶奶见有人夸赞她孙子,脸上顿时转阴为晴,乐呵呵的说:“他两岁的时候就会背古诗和乘法表了,我家老头子说了,他将来是当状元将军的命,你们可不能亏待了我的孙子,要是让我知道有人欺负他,我老太婆是绝计不肯的。” 司琪苦笑了笑,忙又说:“正是因为他从小就很聪明,我们都想让他将来能走的更远更好,所以现在才更应该多多让他明白道理,您说是不是?” 王一鸣奶奶撇撇嘴,说:“司老师你是幼儿园最好的老师了,不怕告诉你,本来我是想让儿子把小宝送到枫林幼儿园去,你是知道的,那家幼儿园光一学期学费都得好几万,老师又多又负责,好多都是品牌大学毕业的,不像你们这种公立幼儿园,学历都是普通的很,可是我儿子硬说你们这里好,我才不得不把小宝送你们这儿来读书。” 王晶立即又朝天翻出一个白眼来,一学费好几万的学费,当然可以请好多好多老师了,要求高学历学文凭了,他们一个月三瓜两枣的,三个老师得带几十个学生,这压根就不在档次上好伐? 只听王一鸣奶奶继续说:“我不管你们怎么教他道理,但是我家小宝是很听话的,就算平时不小心撕了别家娃儿的本子衣服什么的,我们照赔就行了,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复杂可怕,你们也别吓唬我,我家儿子就是这么带大的,你们看看,他现在还不是顶能干顶能干,端着国家铁饭碗,一辈子不用愁了。” 司琪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摸摸王一鸣的脑袋,说:“一鸣,你先跟奶奶回家吧!记得作业要好好完成哦!” 王一鸣立即拽着奶奶的手,硬是把她拖出了办公室。 “琪姐,王一鸣的奶奶根本无法沟通嘛!”王晶有些抓狂的说:“我看她是非得闹出事了,才能承认自己家的问题。” 司琪也无奈:“她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幼儿园也是有负责的,而且得负大责任。” 王晶一边收拾桌面,一边看了看手表,说:“王一鸣的爸爸说他估计七点半到幼儿园,晚上我没课,要不要我等你一起?” “不用了,你先回吧!”司琪倒了杯水捧在手里:“小俊要上绘画课,刚好七点下课,有他陪我就行了,你还是赶紧回去陪你的爱狗吧!” 王晶嘻嘻一笑:“那我先走,明早给你和小俊带我家楼下的生煎包。” “行,那你早点到,我在家熬点粥。”司琪也没多客气,端着茶杯坐回办公桌前,随手抽了本书出来打发时间。 王晶提了包出门,刚好跟从外面风风火火冲进来的谢敏撞成一团。 “喂,你是被鬼追吗?”王晶抱着脑门哀叹。 谢敏凑上去飞快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眨眨眼抛了个媚眼:“宝贝儿,对不住,我十万火急等琪姐救命。”说完,她随即换上一张哭丧的脸,哼哼唧唧的扑到司琪的桌子上,双手不停捶桌,“琪姐,琪姐,救命啊救命,我都快活不下去了,你忍心看着我头发都快秃光了吗?” 司琪眼睛也没从书页上移开,淡淡笑说:“除了舞蹈班的事,我什么都能帮你。” “苍天啊,大地啊,就是舞蹈班的事儿要我命啊!”谢敏唱作俱佳的表演哭活儿,“上次那个剧情舞拿了大奖,让园长和各位家长们如同打了鸡血,真的跑去报名参加各大舞蹈比赛,明年的少儿舞蹈大赛就在上半年的五月份,现在已经通知我们去参加比赛,这可让我肿么办啊?” 司琪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你应该去找园长啊,找我能有什么用?” “舞蹈是排你的,音乐是写的,参赛的孩子们都是你调教的,找园长有什么用?”谢敏哭丧着一张脸,“园长说了,如果这件事我办砸了,就可以直接写辞职报告,回家继续当大家闺秀去。” “当大小姐多好,我等老百姓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儿。”司琪笑眨了眨眼:“再说以你的能力和条件,根本就用不上我帮忙,你与其在这里哭哭啼啼,不如赶紧去跟周老师和孟老师商量参赛的准备工作,他们都在幼儿园工作多年,参加过各类比赛,经验丰富,有她们坐镇,不会出问题的。” 第五十八章 逆鳞 http://.biquxs.info/

“不行,没有你坐镇,我心里没底。”谢敏脸上堆满谄媚的笑:“琪姐,你可是我的定海神针。”顿了顿,她立即举手发誓:“我不会太麻烦你的,只是我第一次带队参加这种大型比赛,真的很紧张很紧张的,那些家长都眼巴巴的看着我,希望他们的孩子能拿到大奖,我这压力蹭蹭蹭往上飞涨。” 她说的可怜巴巴,眼睛蓄满了泪,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似的。 然而司琪却依旧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抱歉,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你要实在紧张,我可以替你在网上找一找参赛的具体章程,但别的恕我无能为力。” 谢敏还想再说,忽觉身后的王晶捅了捅她的后腰,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她转头,见王晶正冲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直好认命,垂头丧气的转身:“好吧!我只能听天由命了!”说完,一步三回头,满脸不甘心的出了办公室。 王晶也忙跟了出去。 司琪继续盯着手里的书,只是捏着书的手渐渐用力,直到指尖变成青白色,才蓦地松了口气,她微微侧头,看着窗外的灿烂金光,刺眼的光线让她不由半眯着眼睛,一抹浓重的阴影在阳光下一闪而逝,快的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过了很久,她才微微叹了口气,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喂,你干嘛阻止我?”谢敏依旧心有不甘的往楼上看,“说不定我再哭几声,琪姐就会答应的。” “你就算哭的泪漫金山寺,琪姐也不会答应的。”王晶一针见血的耸耸肩,“舞蹈班的事就像是她的逆鳞,连园长都没办法,你去求百次也是白搭。” 谢敏撇撇嘴,一脸不信:“那上半年为什么琪姐还同意接手比赛节目了,还亲自编舞、亲自谱曲、亲自准备乐器,我看的出来,她百分百就很精通舞蹈,而且功力不是一般的深,比咱们附近那些舞蹈培训班的专家老师厉害多了,只是我想不通她明明就很厉害,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讨厌舞蹈?” “别好奇了,好奇害死猫。”王晶揽住她的肩膀,往花园里走了几步,“上半年是因为郝老师家中*出了急事,园里实在无人能顶替,而且局里领导点名要让弘文幼儿园出节目参赛,园长没办法推脱,急的头发都快一夜全白了,琪姐这才接下来的,事后你也看到了,她根本不想这件事儿跟自己扯上关系。” 谢敏也想到节目获了大奖,但琪姐却严禁任何人透露她的名字,连相关领导询问也不让她们透露半分,丝毫不想通过得奖给自己的事业填砖加瓦,白白把这天大的荣誉让给了她们几个打酱油的,也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说:“真不知道舞蹈怎么得罪琪姐了,让她这么反感和厌恶。”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王晶耸耸肩说:“她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你以后少拿这事儿去烦她,她现在带了好几个班,工作本来就忙,还刚结婚,不说给别人出去度蜜月的时间,但也别事事都来麻烦她呀!” “我知道我知道。”谢敏捏捏她的脸,十分不忿的说:“你就跟琪姐的妈似的,生怕我们欺负了琪姐。” 王晶也反手去挠她的腰,边挠边说:“谁让琪姐对我好,我这个人恩怨分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难道我对你不好?”谢敏不干了,“我也把你当亲姐妹看的,好伐啦?” “行了,大小姐,您就别在这个点上吃干醋了。”王晶无奈了,安抚似的抱了抱她,“我答应你,将来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头一个提刀去见,保证让那个人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谢敏这才舒坦了,老佛爷似的点点头:“明天先给我买两笼生煎包再说。” 王晶瞪起了眼:“你竟然要吃两笼?不减肥啦?” “滚。”谢敏先是撩了撩刘海,然后抛了媚眼,娇滴滴的说:“两笼生煎包,一笼带来幼儿园,另一笼帮我拿给王医生。” “你不是不喜欢人家的,为什么要让我去送包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才不去干这种事儿。”王晶皱起了眉,直言不讳的说:“吊着人可不是个好习惯,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黏黏糊糊,当断不断,难道你跟外面那些捞女一样,也想留几个备胎?”说着,眼里好像有刀子飞出来似的。 谢敏闻言忙双手交叉放在胸口,拦刀似的耸耸肩,也是皱起了好看的眉,十分无奈又懊恼的说:“你别激动,别激动,容我慢慢禀来,再说本姑娘还需要留备胎么,不都是意外给闹的。”说完,她疯狂的抓了抓头发:“昨天跟我妈去逛街,刚好遇上王医生了,然后你...懂得...” 王晶立即两眼放光:“你妈看上他了?”顿了顿,她过来人似的加了一句:“王医生就像是一只金毛大犬,体贴敦厚又善良,医术还高明,这种人天生就是中老年妇女杀手,被未来丈母娘看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我很好奇,难道你要向阿姨屈服了?所以想试着跟王医生谈恋爱?” 谢敏哭丧着一张脸:“我要是不忽悠我妈,说我在跟他谈恋爱,我妈就要送我去和亲,对方是我家的商业伙伴,两家合作十几年了,我爸一直想亲上加亲,对方爹妈也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四个老的比我们两个小的还积极,恨不得替我们谈恋爱。” 王晶心领神会地笑起来,“天下的妈果真都是同一个妈。” 谢敏又嬉皮笑脸地说:“所以明天你要替我去送包子,这样我才好意思约他国庆节去我家吃饭,不然我妈就要亲自来请他了,我妈一来,绝对会闹的整个小区和幼儿园的人都知道。” 王晶挠挠下巴,意意思思的问:“那王医生竟然也同意了?” “他敢不同意?都是他惹出来的,好好的跑出来跟我打招呼,还非拎着点心说是顶好吃的,让我拿回去当宵夜。”谢敏一脸心有余悸:“我妈当场就不行了,拉着他问东问西,把人家祖宗八代都问了个清楚明白,他也个蹬鼻子上脸的,懂得乘火打劫,当即就把名份给确定了,我能怎么办?” 王晶大笑,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在你被催婚的份儿上,帮你这一回,说实话,人家王医生不差好不好,个高人帅,性格还好,除了他我真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男人能忍受你那爱花痴爱打扮爱瞎作的臭德行,你要不就将计就计,从了人家王医生算了,反正他追你都这么久了。” “去,别乱点鸳鸯谱,王医生虽好,但不是我的菜。”谢敏作叹息状。 “那谁是你的菜?又是哪个倒霉的小鲜肉被你给粉上了?”王晶撇嘴。 “滚,我就喜欢元元舅舅那样的男人。”谢敏一脸神往:“那才是帅哥好伐?” 王晶蓦地抖了抖,一幅被雷劈到的表情,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摇头叹息:“你这人看来是发过烧,所以把眼睛给烧坏了,那只花孔雀有什么好的,成天花枝招展的,乱抛媚眼,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你要是看上他,我劝你赶紧去看眼科,眼瞎一时能忍,万一瞎一辈子就完了。” 谢敏蓦地打掉她的手,一脸被人亵渎偶像的愤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什么叫花枝招展,人家明明就是帅的掉渣,自带男神光环。” 王晶冷笑:“说的这么好,你咋不去追啊?你倒是去追啊?尽在背后发花痴。” 谢敏一听又开始垂头丧气,撇嘴说:“诶,元元舅舅是那种只可远观、不可近前的绝美男神极人物,我压根就没想过去追,更不敢想,听说他虽然只是森木科技幕后大老板的代理人,但也是身家过亿,跟政*府关系极好,在津城的商界属于后起之秀,我爸跟他打过几次交道,说他这个人深不可测,未来不可限量。” 王晶拍拍胸口,好像要把满心的不屑拍出来,“你爸不是一直想让你跟其它家族的二代三代们联姻,花孔雀这么厉害,你爸就没有考虑考虑他?” “你以为我爸没打过他的主意?”谢敏颇有些心酸的说:“我爸刚漏了话音出来,人家就说初恋难忘,不敢耽误我的大好青春,后来我去打听了下,什么初恋难忘,他女朋友都可以组成一个连队了,只是跟谁谈恋爱,长则两年短则两个月必分手,而且对象五花八门,从灰姑娘到公主,从生物领域的女博士,到街边小店的卖花女,甚至连酒吧卖酒的小妹都赫赫在列。” 王晶听的啧啧作响,末了,发出了灵魂感叹:“果然是一只超极无聊超极滥情的花孔雀,只有你们这些心盲眼瞎的人才能看的上他,还说他是男神,简直是侮辱了男神这两个字。” “大部分估计都是被他好看的皮相所惑,所以我也只是迷他的人,迷他那张脸,就跟追星的心理差不多,并不打算跟他有什么往来,就纯粹图个开心罢了。”谢敏难得附合了一句,转而又好奇的问:“话说我也很奇怪,元元舅舅是不是得罪过你呀,看你每次见他都没什么好脸色。” “你眼花而已。”王晶耸耸肩:“我跟他八竿子都打不到一个世界的人,他怎么会得罪我?” 谢敏一脸不信:“少忽悠我,咱们共事三年,你那点心思都在脸上,对他的讨厌就差写出来挂在胸口了,说说,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说出来咱们一起骂他。” 王晶懒得跟她啰嗦了,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第五十九章 回老家 http://.biquxs.info/

十月初六早上六点,时靖驾着他清洗的亮到反光的路虎准时出现在小区楼下,这次他难得没穿黑色系服饰,改换了一身灰色休闲装,略显宽松的服饰显的他不像以前那么形销骨立,也多多少少冲淡了身上那种与世隔绝的疏离和冷漠感,只是脸色依然有些白,眉毛不由自主的时有颤动,大概是紧张所致。 同样灰色休闲装裹身的司琪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跟时靖面面相觑,同是灰色系,搞得跟情侣装似的,天知道,她是绝对不知道时大总裁竟然会突然换了色系,打了她个措手不及,总不能现在再回去换衣服吧? 果然,时靖跟她对视两眼,很快就睫毛颤颤的垂了下眼,脸色慢慢浮上一层薄红,两只手情不自禁的捻着衣角,明明高的跟电线杆子似的大男人,竟让她看出几分娇羞感,像个小媳妇儿似的。 司琪:“......” 她也很想做出羞涩的样子,好给这次不经意的撞衫找个下台的梯子,可惜试了好几次,都不得结果,只能放弃的站着干笑,估计再撞衫一千次,她的脸上也浮不出几丝红来,想到这儿,她恨不得仰天长叹,为自己的厚脸皮默默鼓掌。 他们两个,完全像是颠倒了性别,她像个皮?肉厚的铁汉子,时靖反倒像个含蓄害羞的大姑娘,又想到王晶说的,想要达成目的,就得玩命似的宠他,如今一看,她越发觉得好笑。 司小俊瞅瞅低眉顺眼的爸爸,再看看仰天长叹的妈咪,果断松开手,兴奋的跑过去,一溜烟的自己拉开车门,上了后座,乖乖系上安全带,然后摇下车窗,兴奋的说:“妈咪快上车,我要带爸爸回家,我要带爸爸回家。” 时靖像被人按了打开键,忙转身替她拉开开车,又转回了驾驶座。 司琪满怀心绪的坐上了副驾驶座,等系好安全带,她才说:“我也带了驾照,咱们可以换着开车,这一趟得开十几个小时,一个人太累了,也不安全。” 时靖点点头,一言不发的上了车,慢慢将车驶出小区。 现在还是国庆假期,津城里空空荡荡的,路上畅行无阻,从城内到上了高速,也才花了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 司琪看看手机,头也没抬的说:“我们预计下午六点左右到家,然后直接就可以吃了晚饭休息,舟车劳顿,我爸妈也不会拉着你说家常,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四处转转,领略领略我们老家的秀丽风光,你就当出门旅游了,等十号咱们就可以往回撤,去了这一次,估计今年到明年我妈也不会催我们回家了。” 如果她在津城安家落户,买了房子,估计她妈也不会再催她回家,毕竟她当年在家待过一阵子,过的并不愉快,她妈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成了家,有了那个红本本,就好像对家里、对所有曾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人有了交待,能长久的堵住他们的嘴,就好像她从此后有人照顾了,他们也能放下心来。 至于所谓的爱情,老一辈的人估计很难考虑到这些,就拿她妈来说,觉得对方人好家庭好,能照顾好她和小俊就行了,感情嘛都是天长日久慢慢培养出来的。 时靖飞快瞟了她一眼,可惜只看到她的侧脸,良久,他才嗯了一声说:“没关系,我都可以。” 司琪笑了下,没再说话。 此行路途摇远,时靖在开车,又不太好聊天,可沉默下来,她又觉得从头到尾不自在,连每一根头发都在叫嚣着压抑和无聊,正想摸出本书看看,没想到时靖却蓦地说:“要不你先休息下,到了地方我叫你,我一个人开车没问题的。”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你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司琪一听,心中大喜,哪怕假装睡着,也好过相对无言,忙接了话头:“那我先眯一下,到了下个服务区,你叫我,咱们换着休息。” 时靖嗯了下,专注的开着车。 司琪立即把车座稍微往后放了下,侧过身,面向车窗半躺下,闭上双眼假寐,后座的司小俊早就已经睡的口水直流了。 现在距离下个服务区只有三个小时,原以为自己不会真的睡着,然而没料到等司琪醒过来的时候,赫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司小俊抱着一个汉堡啃的满嘴都是沙拉酱,见她醒了,忙递过来一个袋子:“妈咪,你刚才睡的好香,爸爸不让打扰你,我们就自己去吃肯德基了,这是给你打包的。” 司琪下意识摸了摸嘴角,尴尬的看向时靖,“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时靖弯了弯嘴角,好像颇为高兴:“没事,你好好休息,我不累。” 高速上,也没办法跟他换着开车,司琪只得懊恼的拉开袋子,开始吃午饭,她实在没料到,这一觉竟然睡了五个小时,这简直是一件不敢想像的事儿,她竟然在时靖的面前,在一个并不熟识的人身边,那么快入睡,竟然还睡的这么沉,连梦都没有做一个,想想都觉得不科学。 食不知味的啃完了汉堡,看向窗外苍茫的大山和飞速掠过的森林,她本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话也被她压在了喉咙里。 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良山在h省的最北面,是一个典型的山城小镇,群山环抱,云雾缭绕,颇有种人间仙境的感觉,这里没什么工厂,也没什么污染,放眼放去全是绿油油的农田和深山老林,秋风微拂,送来的是清淡却诱人的花香,一个小小的山村小镇就坐落在深山老林之间,一条清河从小镇中间穿过,将小镇一分为二。 临近七点,终于到了家,司琪提前有跟老妈打好招呼,门口安安静静的,果真没有想像中的亲戚云集、狗吠人嚷,只是屋檐下挂着两盏红灯笼,柔柔的将灯光送的很远很远,让人观之可亲。 车刚停下,就像门口装了监控似的,司琪还没来的及下车,就见大门打开,老妈张星梅同志搀着老爸司建国站在大门口,两人望眼欲穿的看着车。 司琪低声说:“没事的,你叫个人就行了,其他事情我来应付。” 时靖点头,等司琪下车的空隙,飞快往嘴里塞了几片药,没条件喝水,他只得生生咽了下去,双手紧紧攒成拳,努力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试着打开车门下车,没料到司小俊先一步跳下车,等他一下来,忙凑过来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的边走边喊:“外公外婆,小俊好想好想你们。” 时靖越发紧张的攒紧了裤子,好在开了一天的车,天色又有些昏暗,他惨白的脸色恐怕也不会看着太奇怪。 近前,司琪不动声色的介绍:“这是我爸和我妈。” 时靖忙轻咳两声:“爸爸,妈妈好。” 张星梅早就笑成了一朵花,连声点头:“好好好好.....”说着就往旁边站了站,说:“开了一天的车,肯定累了,赶紧进去休息下,我晚饭都准备好了,休息下,洗个手就能开饭。” 司建国终于有机会摆出老丈人的款儿,上上下下打量了时靖一番,也颇满意的点头转身跟着进了屋。 时靖走了两步,见司琪没跟上来,扭头一看,她正一人搬着礼物,心里一跳,顿时觉得失误,忙转身去帮司琪拿东西。 按照王晶的提示,他提前准备了苏绣绣品、一幅小叶紫檀雕刻的象棋,还有一些老年人常喝的补品以及一盒燕窝,还有几盆适应本地养植的花草盆景,偌大的后车箱,两个人搬了半天才算完,司琪的爸妈虽然嘴里埋怨一家人还这么客气的破费,但脸上眼里全写着满意,还特意封了红包给他,算是开门红,让紧张到极致的他终于略微松了口气。 大概是晚上,不便多说,吃了饭,他们就被赶去新卧室洗漱休息,司小俊跟着外婆睡,楼上的主卧室留给了司琪和时靖,司琪原先的卧室太小,摆不下这张大床,所以被张星梅同志打入了冷宫,变成了置放司琪旧物的收藏室,这个房间是他们家最大的房间,特意留出来给他们当喜房的。 司琪一面把床上的被子铺好,一边强抑着尴尬笑说:“你还好吧?我妈也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口味,你能不能吃的惯。” 这次她妈没像上次在津城那么激动,除了笑眯眯的打量时靖,不停让司琪给他挟菜以外,也没再进行丈母娘式的盘问,老爸更不可能唠唠叨叨,只是三言两语的表达了欢迎之意,看似简单却最是贴心,时靖虽然脸色白皙,但好歹坚持坐到了最后,还殷勤的帮老妈收拾了碗筷。 在司小俊的宣传下,他的形象越发高大,老妈老爸一幅终于放了心的表情。 时靖站在她身后不远,两眼牢牢看着她的动作,闻言,才轻轻嗯了一声,说:“我很好...”顿了顿,他又说:“爸爸、妈妈也很好。” 第六十章 迟来的道歉 http://.biquxs.info/

司琪笑:“那是自然的,他们盼女婿,盼了好几年,看见你肯定兴奋的好几天睡不着觉。” 时靖想想张星梅不时和司建国对望的视线,也不由点头同意:“大概父母都是这样的。” 司琪回头看了他一眼,耸耸肩,表示赞同。 把床铺收拾好,司琪挠挠头,终于尴尬的面对现实:“那个你先去洗漱,洗完你就先睡,我去找我爸妈说点事儿,晚一点再回来。”说着忙往外溜。 没办法,回了老家他们还得老老实实的演戏,自从得知他们国庆要回家,老妈重新买了新床和被褥,早几天就晒的暖暖和和,床*上四件套换成了大红色,上面硕*大一个喜字,怎么看怎么尴尬,而且这卧室里除了床就是衣柜,农村不流行在卧室装电视,所以连个消遣的东西都没有。 时靖见司琪临出门前,迅速关上了大门,侧耳听着脚步声顺着楼梯下去了,他才蓦地松了口气,浑身的力气像在一瞬间被人抽干,踉跄好几步,才扶着衣柜站稳脚步,他转了转上身,才发现后背几乎全都汗湿了,衬衫湿哒哒的贴在后背上,现在那鼓劲儿一泄,浑身顿时有些发冷。 好几分钟后,他才恢复些力气,慢慢挪到洗手间,胸口激烈跳动的心脏让他有些头晕,忙从裤凳里掏出药瓶,连吞了好几颗药,就着水龙头的水咽下去,撑在洗手台上,等药效开始发作后,心脏好像要离体飞翔的感觉才渐渐消散,浑浑噩噩的脑子逐渐清醒过来,手脚不再冰冷发硬。 他深吸了口气,慢慢环顾着小小的洗手间,很是干净,洗漱用口一应全新,应该也是这两天才准备的,毛巾似乎用什么香水浸泡过,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架子上放着两套红色缎面睡衣,摸着光*滑柔*软,胸口绣着两个小小的喜字,针脚很密实,像是手工绣上去的,大概是张星梅的杰作。 时靖盯着这两套睡衣,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到一边,放弃了再出去拿自己睡衣的决定,飞快的脱了衣服开始洗澡。 末了,他犹犹豫豫穿上了那套稍微大几号的睡衣,另一套肯定是留给司琪的,两套睡衣就像他们今天穿的衣服,跟情侣装似的。 浴室里有个大镜子,热水蒸腾,伸手擦掉上面的水汽,镜子里形销骨立的人在大红色的衬托下,竟也似有了几分帅气俊朗,至少脸色不再白的像鬼,幽深晦暗的眸光像是有一簇火苗,幽幽泛着亮光,人生不过匆匆几十年,转瞬就逝,如浮光掠影,时靖忽然想,他也许就只剩这么一个机会了。 莫名的,内心深处忽地浮出几丝异样的味道,有些甜,有些酸,还有些涩,更多的是怎么忍也忍不住的雀跃。 他站在镜子前,左转一下*身,仔细打量几分钟,再右转一下*身,又打量好几分钟,一幅沉迷于自己的美貌不可自拔的样子。 半小时后,他才磨磨蹭蹭的离开镜子,扯着衣角出了浴室,然而等看着房间里的大床时,他又开始犹豫,顿住脚步,直直盯着大红色的被子、大红色的喜字,脑子里再度沸腾成煮沸的开水,烧的他头脑发晕,眼睛发花,两只手无可安放似的捻着衣角,其实他很想去床*上滚一下,但走到床边却又忍住了,只是盯着那个喜字目不转晴。 很久后,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桌上拿过手机,对着房间和中间的床“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顺便又把自己穿着睡衣的英姿用各个角度都拍了一遍,然后传到自己的邮箱,想了想,又随手把手机里的照片全部删掉。 等做完了这些,他轻轻抚过床*上的大红色被子,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躺上去,直盼着司琪能尽快回来。 早就溜出房间的司琪在楼下洗完了澡,刚好迎面跟老妈张星梅撞上。 “琪琪啊,你跟我过来下,你爸找你有话要问。”张星梅领着她去了一楼主卧。 司小俊正趴在外公司建国的肚皮上,眉毛色舞的讲着爸爸做的面条有多么好吃,对他是有多么好,不仅买吃的给他,还满脸得意的把手腕上的电话手表伸到司建国脸上,一个一个的给他演示这款神奇的手表上神奇的功能,末了还得意洋洋的宣布:“爸爸说了,周末的时候他就接我跟妈咪回他的大别墅里住,他要给我准备一个漂亮的儿童房,还给我亲手做玩具的。” 刚进门的司琪恰好听到这一句,忍不住问:“他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妈咪在车上都睡着了,当然没听见我跟爸爸的约定。”司小俊边说边对着外公*告状:“外公,外公,妈咪在车上都睡觉了,睡的好香,我叫她都不醒,然后爸爸就一直陪我聊天,他说家里的房子很大,他一个人住着很无聊,所以让我跟妈咪周末去陪他,他还说要亲手给我做玩具,像秋千呀、木马呀、摇摇床呀什么都有,这样我就不用去游乐园了。” 司琪尴尬的看了眼自己老妈,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张星梅转身从衣柜里掏出一个小红盒子,打开后递过来,“这里面是三张卡,用你的身份证开的户,里面差不多有六十万左右,本来是准备给你做陪嫁的,既然你们暂时不准备办婚礼,这钱你就先拿着,上次你说想在津城买套房,我跟你爸商量过了,小时家里再有钱,你也得经济独*立,有自己的房子,怀里有钱,身后有房,咱们将来也不虚。” 司琪看着盒子里的卡,有些发怔,半晌,她才回神,忙把盒子盖上,想递回去,“妈,我不用,我自己存的有钱,买房的首付我差不多已经够了。” “首付够有什么用。”张星梅白了她一眼,“我托人查过你们幼儿园附近的楼盘,七八十平的两居室,也得八十多万,我算了下你这几年最多也只得存上三十万左右,加上这些钱差不多够全款买套房了,以后不用还房贷,你跟小俊的生活质量也能高点,毕竟结婚了,拿婚后财产去还房贷也不妥当。” 司琪:“......” 她想推辞也找不到理由了,可手心里的盒子实在烫的厉害,这些年她没能赡养父母,却还连累父母为她伤透了心,如今这些就算不是家里一辈子的存款,老爸老妈手上估计也没多少钱了。 “你不用担心我们,我手上还有些钱备用。”张星梅看了她一眼,轻轻哼一声:“你爸奋斗这些年,你以为就只有你手上的这点钱?” 司琪无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别废话,让你拿着就拿着,以后花完了,家里也没钱补贴给你。”张星梅把时靖送的苏绣绣品拿出来,细细的抚摸,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边笑边说:“你爸做了一辈子房子,外面还有不少外债,每年都会还一部分给我们,刚好够我们养老,再过两年你爸身体好一些了,我就跟他出去四处旅游,才懒得再理你。” 司琪只好接受,眼眶也微微有些发热,看看根本不看她的老爸,忙低声说:“谢谢爸妈。” 司建国这才瞥了她一眼,说:“小时虽然话不多,但我看人不错,性格沉稳,为人细致,是个好男人,你要好好珍惜,听小俊的话,他对小俊也视如已出,这已经是很难得的缘份了,人这一辈子总要跌倒几次,掉进坑里几次,没关系,爬起来就行,人生本就是在磨难中成长的。” 司琪轻轻点头。 “这些道理我也是最近这两年才想明白的。”司建国想到以前初闻独女未婚生子被学校开除的消息后,自己暴跳如雷的样子,也有些后悔,“以前我是太爱面子,说了些难听的话,也没替你考虑过,你的事以前不说,后面不说,现在估计也不会对我们说,你长大了,有些经历想自己承受,我也不勉强,但是......” 他叹了口气,又说:“以后在外面受了委屈,受了伤害,受了别人欺负,一定要告诉我们,毕竟我们是父母,生你养你,自然也有保护你的责任,你老爸我才五十七岁,谁再伤害我的宝贝女儿,我还有力气去拼命,你懂不懂?”这些话本该是六年前说的,可他生生晚了六年。 “爸,我知道了。”司琪垂下头,拼命忍着满腔的泪水,这些话她曾无数次在梦里听见父亲说过,但没想到真的听话竟然是在事发的六年之后。 “琪琪啊,当初是爸做错了。”司建国坐了起来,面色也是难是掩饰沧桑,从来好面子如命的他,终于直面了多年前的错误,“那时你抱着小俊回来,爸都没有细问你那两年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生了小俊,只是一味的听信外面的谣言,听信网上对你的中伤之词,在你的伤口上不停撒盐。” 司琪深深吸了口气,飞快抹去脑海里逐渐清晰的画面,抬起头微微一笑:“没事的,爸,都过去了,我早就忘记那些了,现在我跟小俊过的很好,时靖对我们也很好,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总会失去一些,才能得到另一些,人生有很多条路,这条路走不通,总还有其它路可走。” 第六十一章 情侣睡衣 http://.biquxs.info/

司建国看着她脸上淡然从容的笑,只觉得心痛如绞,小时候的司琪活的像个小太阳,开心了就会大笑大闹,不开心了就会发脾气,会抱着他哭,毫不在意的对着父母家人示弱,她还被自己宠的有些公主病,喜欢撒娇,有些自命不凡的骄傲和强硬,那时候,他竭尽所能的宠她,又时刻担心她会跌倒。 可不知在什么时候,鲜活灿烂的女儿突然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她变的淡定从容,对父母的怒骂失望逆来顺受、对网上的谩骂指责毫不在意,对邻居的闲言碎语从不辩解,她好像身披铠甲,无坚不摧,从六年前,他就已经看不懂女儿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近女儿,他感觉无力。 默了很久,司建国终也只得说:“你能想明白就好,路还是要走的,不但要走,还要走的高兴,这些钱你拿去买房,也算是留给小俊的保障,如果将来你跟小时有孩子了,也不要亏待了小俊,我跟你妈不用你操心。” 司琪默默点头。 司小俊则眼前一亮,在外公怀里扭麻花似的,小眼亮晶晶,“外公,外公,妈咪是不是要给我生个小妹妹呀?” 张星梅凑过去,笑眯眯的问:“为什么不是小弟*弟呀?你不喜欢小弟*弟吗?” “我当然喜欢小弟*弟。”司小俊忙辩解,又说:“可我更喜欢小妹妹。” 张星梅忍不住好笑,追问:“为什么呀?” 司小俊挺起小胸膛说:“有了小妹妹,将来我就能保护她了,谁要是敢欺负她,我一定会不依。” 司建国听的哈哈大笑,抱着司小俊举高再举高,司小俊拍着小手咯咯直乐。 司琪则是满脸尴尬,还得站着不动佯装淡定。 张星梅将绣品递到老伴面前炫耀,“你看看这绣工,不愧是苏绣,上次隔壁老李的女儿带回来的可比不上咱女婿送的,亏老李家的还天天拿出来炫,恨不得全镇的人都知道她家女儿嫁的好,最可恨的是她明知道我喜欢绣品,还成天在我面前叨叨个没完,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买几幅回来自个儿看了。” 司建国压根看不懂这些东西,只是不甚赞同的看了她一眼,说:“别跟这些老妇女扯这些东西,攀比之风不能助长,我们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司小俊也忙插嘴,“就是就是,妈咪说不能比这些身外之物,要比得比学习。” 司建国笑呵呵的冲他竖起大拇指。 张星梅看了司琪一眼,想了想,又说:“小时对小俊再好,可小俊也不是他亲生的,你才二十六岁,还年轻的很,有机会还是要再生一个,就像小俊说的,小弟*弟小妹妹都行,你要是带不过来,我可以帮你们带孩子,或是小时的爸妈也都还年轻,带带孩子他们肯定也乐意。” 司琪无奈了,揉*揉鼻子,敷衍着说:“行行行,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们不要催完婚,又催生,我们自己心里有数。” 大概是女儿终于领了结婚证,心事已了,对于再生孩子这件事,张星梅也只是随口一说,见她不肯多说,便也不问了,一幅有证万事足,又兴奋的欣赏绣品去了。 司建国摆摆手,说:“你也赶紧去休息,女婿第一次上门,不要把人家丢在房间不管,我们自己跑来说悄悄话。” 司琪有苦难言,本想再多磨蹭一下,可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也到了爸妈休息的时间,只得转身,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来说:“我明天带时靖去附近几个景点玩一圈去,你们不用管我们,他在津城成天忙着写代码,好多天都不带出门的,这次把他带出来就是想让他多看看山水风景。” 张星梅跟司建国对视一眼,有些犹豫的说:“可是明天你几个叔叔和姑妈们都要过来看小时,你们就这样走了,不太好吧?” 司琪不甚在意的笑说:“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看了回去,再四处说一圈,我可不想让时靖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谈资料。” 张星梅瞪了她一眼,骂道:“什么是别人?谁是别人?那可是你亲叔亲姑的,怎么说话的?他们为你操心这么久,敢情还跟你成仇了。” 司琪只得住嘴。 不料,司建国突地开口说:“那就依你的办,出去玩就出去玩儿,咱们良山好山好水好风光,是值得多出去转转。” 张星梅一愣,脱口而出:“你脑子生坑啦?” 司琪也蓦地睁大了双眼。 司建国轻描淡写的哼了一声,颇傲娇的开口:“我司建国的女婿是他们想看就能看的吗?琪琪也说了,小时成天忙于工作,好不容易回家喘口气,就别让他被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缠住不放了,我那几个妹子我心里清楚,只要见了面,肯定要请他们去家里住两天,吃顿饭,他们统共就回来五天,一家吃顿饭,哪里还有时间出去玩儿?” 张星梅默了默,也只好点了头,说:“确实是这个理儿,去了东家不去西家也说不过去。”顿了顿,她看向女儿,问:“要不过年再回来挨个拜个年?” “今年过年我们得去长沙,拜年再也明年春节的事儿了。”司琪迅速说:“已经跟时靖爸妈说好了,过年带小俊回他们老家过年,也见见那边的亲戚,今年是结婚头一年,不去不太好,要不明年你们过生日的时候我们再回来。”司建国和张星梅都是九月份的生日,这么一算还有一年的时间。 张星梅愣了一下,又噢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结婚了,是得回婆家过年了。” 司小俊抿嘴一笑,仰着小脸说:“外婆,今年我们去爸爸家过年,等明年的时候你们可以一起去津城过年,我再请爷爷奶奶一起,这样才热闹。” 张星梅忍俊不禁,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才萝卜头一样大,就想当家啦?你说了不算。” “那谁说了算?”司小俊忙看向自家妈咪,“妈咪,你说了算,你快告诉外公外婆。” 没想到张星梅又摇头,说:“你妈妈说了也不算。” 司小俊小大人似的一点头,明白了,“爸爸说了才算,是不是?” 张星梅乐了,“真是个小机灵鬼。” 司琪觉得此乃是非之地,忙借口去看时靖,溜了。 怀着种极是微妙的心思,还有一丝怎么也压抑不住的恐惧和焦虑,对今夜共眠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可惜家里没有安眠药,否则吞上一颗一觉到天明那该多好,司琪虽然心里万般纠结,脑子里像被人扔了颗炸弹,只闻轰隆隆的声响,可她还是面色淡定的一步一顿的回了二楼房间。 时靖没有睡,不敢睡,也睡不着,只能规规距距的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房间连本打发时间的书都没有,手机被他放在桌子上,他就这么干坐着,满脸四大皆空,但怀里就像揣着几只小兔子,蹦蹦跳跳一直不停,手心里的冷汗出了一茬又一茬,后背估计也开始画地图了。 见司琪终于推门进来,时靖蓦地站了起来,呐呐说:“你...你回来了...” 司琪深深吸了口气,借着转身关门的动作给自己做最后的心理建设,然而等她回头看见时靖那身大红色睡衣时,满心的紧张顿时被戳破,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服了老妈,这种衣服都敢拿出来,更好笑的时靖竟然真的敢往身上穿,这人也太乖巧了吧,要是明天他穿着这身衣服出去,老妈跟老爸估计也得忍不住发笑。 时靖扯着衣角,不自然地跟着笑了笑,腰背绷得直直的,简直就像一张拉满的弓,雪白的脸色在她的笑声中渐渐变了颜色,越发拘谨的站着,连他自己都觉得一股灼*热从耳根直直蔓延到脸上,恐怕已经像被人泼了碗红墨水似的了,他飞快捻着衣角,脚下动了动,又动了动,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司琪忙抑住笑,摆摆手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该笑你,都是我妈的错儿,这种衣服怎么能拿出来给你穿。” 时靖张了张嘴,忽然哑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司琪很快把话题揭了过去,尴尬的说:“我刚去看了一圈,楼上就这个房间有被子被褥,别的都空着,连我以前的房间都没有被子了,看来今天我们只能暂时将就下。” 好在床是二米二的,够大。 就是只有一床被子,让人头大。 时靖闻言,捻衣角的手蓦地僵住,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说:“我没事。” “真的没事?”司琪想了想,又看看床*上的被子和垫子,忽地说:“你要不习惯,我把垫子拿出来打地铺也行。” “不...不用...”这下时靖总算不结巴了,忙开口阻止,然而刚跟她对视一眼,又慌忙把视线撇开,低垂着眼,颤抖着睫毛,脸色发红的说:“我不介意的,不介意,真的。” 司琪:“......” 第六十二章 梦境 http://.biquxs.info/

老天见儿地,她突然好像也有点脸热,伸手摸了摸,果然滚*烫滚*烫的。 大概是没在自家跟男人同床共枕过。 “那行,将就下。”说完,司琪指了指床,眼神也突然变的飘乎起来,胸口好像跳的格外厉害,:“那你...你先睡,我去洗漱。” 等飞速溜进了洗手间,随手把门拍上,靠着门板用力喘气时,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这才发现跑的太快,竟然没拿睡衣,更可怕的是箱子就放在床前,她得回房间当着时靖的面把睡衣拿出来...... 她抬眼看着衣架上挂的红色睡衣,时靖已经穿上了,如果她还特意跑出去拿别的睡衣,是不是不太好? 纠结了半天,她终是一咬牙,匆匆洗了个行军澡,眼一闭,脸一拉,心一狠,直接把这喜庆到家的睡衣裹上了,反正就一晚,就当舍命陪君子了。 等她穿着同款同色的睡衣出来时,时靖蓦地睁大了双眼。 司琪干笑:“挺喜庆的哈,嘿嘿...” 时靖像被人调*戏了似的,飞快垂眼,他远远靠在床边上,虚虚搭了点被子,把大半个床和被子都空了出来,委委屈屈的缩在床角。 司琪摸了摸鼻子,尽量淡定从容的冲他笑笑,客气的说:“这床够大了,你可以往中间睡点,小心半夜掉下床去。” 时靖艰难地张张嘴,发不出声音来,少顷,还是默不作声的往中间移了移,再移了移,总共就移了最多一寸。 司琪心里虽然尴尬到爆炸,但旁边这个人在她心里跟个昂贵的瓷器似的,轻不得,重不得,跑了这个,再难找下一个,所以纵然她整个人已经快冒烟了,脸上还得装淡定,装无所谓,毫不在乎的示意他再往里一点,于是她眼睁睁的看着时靖又往中间移了两寸,还是杯水车薪的距离。 无奈,她只得亲自上阵,在靠近中间的位置拍了拍,不容拒绝的说:“你睡这里。” 时靖虽然矜持的可怕,但总算还很听话,轻轻地掀开被子,移到了她指定的位置,几乎是用屏住呼吸的轻柔动作慢慢躺下,拉着司琪递过去的被子,规规距距的盖好,两只手放在胸口,被子刚好遮住脖子,从头到尾就像个木头人似的,只是脸色红欲*滴血,眼珠子像被人装了马达,飘乎个不停。 司琪也深吸了口气,探身关了灯,直挺挺的躺下,两人中间大概只有两尺左右的距离。 山城小镇到了晚上就很宁静,虽然房子就在马路边上,但很久都没有车路过,寂静的房里更是听不到半点呼吸的声音,安静的不像是在人间,司琪屏气凝神的放缓了呼吸,果然,时靖压根就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窗帘拉了大半,透过微弱的月光,能看见他胸口微微起伏的被子。 司琪:“......” 果真是个充满痛苦的夜晚,不管对时靖,还是对她来说。 挺尸似的熬了好久,简直是度秒如年,身边依旧没有半点声音,共盖一床被子,不过隔着两尺左右的距离,连半丝热气也感受不到,她都怀疑时靖会不会被自己给憋死,然而等她悄悄睁眼去看的时候,他胸口的被子还在轻动的浮动,终归还是有口气在喘,只是悄无声息而已。 她能想像的到,恐怕是第一次跟别人同床共枕的时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躺在她身边,他大概不敢用鼻子呼吸,只能微微张开嘴,先是小心翼翼用力深吸口气,再用*嘴巴慢慢吐出来,而且还得万般谨慎、声息全无,只要稍微用力一点,这么安静的房间大概就跟咳嗽差不多效果了。 她睁大双眼,望着昏暗的天花板,暗暗叹了口气,心里觉出一抹难言的心酸。 又一动不动的躺了大半天,全身僵硬似尸体,浑身直冒冷汗,手脚慢慢发麻,就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一般,让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挠一挠,可一动就会打破两人默不作声的僵持局面,她或许还能忍受,但对于一个有社交恐惧症的患者来说,与陌生人同床共枕,大概本身就是件锥心刺骨的事儿,如果她再折腾下,身边这个人恐怕整晚都别想睡了。 想到他惨白的脸、飘乎的眼神和时刻都像无处安放的两只手,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原本心里那点被牵引着的柔软好像在瞬间无限放大,足够抵御她此刻浑身不适的抗拒,默了会儿,她心底深处突然隐隐冒出一个念头:“算了”,简短的两个字从心底显出痕迹,沿着血脉传递到脑海,非但没有被阻止,反而越发明显。 时靖没睡着,大概是因为知道她没睡着,所以自己也不敢睡着,如果她强迫自己睡着了,对于时靖来说至少可能减少点压力,说不定他也能得片刻安眠,不然以后的每个晚上,他们都得同床共枕,总不可能一直不睡,精神熬的住,恐怕他那幅形销骨立的身体也不一定能熬的住。 “算了”这俩字就好像特效药般立竿见影,盘桓心头的万般烦扰顷刻就尘埃落定,那些焦虑和紧张被她强行镇压,她闭上眼睛,努力清空大脑内存的空档,她莫名的想到第二次跟时靖见面时,她们在风台山的情形,那天的阳光很灿烂,天空很蓝,树林很绿,野花也很香。 朱元元和司小俊在山林间不停笑闹的声音悠悠在耳边响起,就着这快乐的笑闹声,她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然而不知是紧张过度,还是太累,又或许是理智虽然告诉她此时应该陷入沉睡,以便给时靖营造一个舒适的环境,但她长期紧崩的精神并不肯老老实实按照她的想法执行,依旧在睡眠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迷迷糊糊间,她也不知道是自然回忆,还是做了个梦,总之在那么个半睡半醒的状态,她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当年举行画展的那个废弃垃圾厂。 在这个似是而非的梦境中,她独自一人坐了很久很久的公交车,具体时间是多久,她并没有明确的概念,只发现天黑了好几次,而公交车从来都没有停下过,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刚好是下午,夕阳渐落,满目余晖,给一望无际的郊外渡上了层金灿灿的亮光,她披着满身霞光行走在荒野上。 废弃垃圾厂的破旧大门向两边敞开,上面两个用红漆涂出来的“清理”大字经过岁月的洗礼和风雨的刀剑,只剩下“青王”两个字,高高的电线杆上各挂着一盏昏暗的影灯,上面画着眼露凶光的九头蛇妖,正冷冷注视着她,尖利的獠牙闪着泠泠青光,好像随时都能扑下来将她撕成碎片。 足足有好几个蓝球场那么大的垃圾厂空无一人,几排三层高的旧楼横七竖八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穿着蓝色的长裙,脚里踩同色小皮鞋,慢慢走向最远处的那幢旧楼,等她走近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楼梯间挂满了影灯,空旷的旧楼只能听见她“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她沉默的踏上走廊,随手推开了一扇门。 漆黑的展室,瞬间大亮,等她适应了刺眼的亮光以后,才发现这偌大的展室里四面墙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画,简直要让人得密集恐惧症。 一个昏暗的房间,挂着一盏八角影灯,一个身穿黑色睡衣的男人坐在空旷幽暗的房间里,手里捧着一本书,视线低垂,落在翻开的书页上,他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仿若雕像一般,微弱的灯光斜斜照在他的脸上,隐约可见血肉的脸颊惨白如纸,好像浑身的精血都已经被抽干,颇有些渗人。 这四面墙壁上挂的是同一幅画。 她继续往前走,随手又推开了一扇门,依旧那幅画,依旧是那个人,可惜看不清那画中人的脸,她将视线从他的脸平移到拿着书的手上,白皙修长的手指瘦的只剩下一层皮肉,连骨节都突了出来,看着这双手,她严丝合缝的心好像突然被人敲了一下,隐隐露出一丝眼肉可见的缝隙。 等她把二楼的展室全部看完,才意识到这幢旧楼里好像展出的只有那一幅画,她盯着画看了很久,然后上了三楼。 三楼只有一个展室,也只挂着一幅画,一模一样的画。 唯一跟其它展室不一样的是,这幅画的下面摆着一张极是古旧的书桌,像是上学时的课桌,桌面上布满了画痕,还有些凌乱的墨水痕迹,左上角放着一个笔记本,她上前两步看着这个蓝色封皮的本子,正中间有一行字,前面两个字已经看不太清了,但后面的舞蹈学院四个字却异常清晰。 轻轻摩挲着笔记本,她隐隐约约的记起,这是她考上大学时,学校发下来的记事本,后来被她拿来做了随手记录心情之用,退出大学后,这个本子就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伸手翻开本子,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最后的纸页上写着一句话:如果可以穿越空间,我愿意去画里,做一个将画中美男从地狱带回人间的天使。 第六十三章 时靖的眼泪 http://.biquxs.info/

看着看着,她觉得这句话异常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凝神细想,却总没有头绪,恍惚间,她的目光不觉又移回到画上,原本看不见脸的男人仿似在瞬间活了过来,他慢慢抬起头,眉眼渐渐变的清晰起来,直到看见他瘦骨嶙峋的脸和幽深晦暗的眸光,她蓦然一惊,这个人竟然是——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爆出一声巨响,惊的她连忙闻声回头,空旷的展室后面凭空多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楼梯间,像一头正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 少顷,楼梯间出现了一点忽闪忽闪的亮光,就像漫漫长夜里的一盏孤灯、漆黑星空里的启明星,她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情不自禁走向那怪兽的口中,跟着那丝亮光,沿着台阶向上,半晌后,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扇铁门,下面是门板,上面是栏杆,可以透过栏杆往里看。 昏暗空旷的房间,坐着一个黑衣裹身的男人,他坐在一张竹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头顶上有一盏八角影灯,昏暗的灯光将他照的有些模糊、有些清冷、还有些孤寂,他安静的坐着不动,就好像已经在这里坐了千年万年,一抹无法言喻的刺痛从她的心底向脑海蔓延,途经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好像要在瞬间被撕裂。 她用力推门,可惜纹丝不动,她用脚去踹,依旧毫无动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弥漫出来的黑雾一点点将房间里的人笼罩,始终低垂着脑袋的人突然转过了脸,那张她觉得万分熟悉的脸从惨白慢慢变的紫青,就像有人断绝了他的呼吸,他的眼睛从晦暗变的血红,就好像突然看见了刺眼的光。 “救我......”他慢慢向她伸出手,嘴巴张开,无声的呐喊,其实根本听不到他在叫什么,只能透过口型判断出,他在向她求救,他在对着她叫救命。 “救救我......”梦中的时靖拼命向她伸手,直到黑雾彻底将他笼罩。 而她只能站在铁门外,无能为力。 凌乱而诡异的梦境让她突然有些不适,大概是潜意识里也没忘记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她只是十分克制的侧了下身,却刚好变成向对时靖躺着,她这一动,于时靖而言,不吝于是一场山摇地动的海啸,原本就放缓呼吸的时靖在那一瞬间立即屏住了呼吸,等发现身边人只是单纯在换姿势后,这才松了口气,再度把气息拉得绵长而平静。 躺着不动的时靖又挺了半天的尸,他屏气凝神的侧耳聆听,见身边人是真的睡着了,这才将憋在胸口许久的那口气一点一点慢慢吐了出来,大概是憋气太久,胸口隐隐有些刺痛,连累的整条呼吸道都在发作,让他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不过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疼痛,在很多个日日夜夜里,是疼痛陪伴度他过了那些难以为继的血色时光。 此时此刻,疼痛降临,他突然有些庆幸,至少万般感受之中,这是他所熟悉并擅长的领域。 又过了很久,再三确定司琪真的已经睡着了,连吸呼也变的有节奏起来,他才悄无声息的转了转几近僵硬的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其实不太能看清她的脸,只能隐隐看见一丝半点的轮廓和她胸口处微微起伏的被子,宛如长颈鹿般略微往前靠一靠,还能感受到她轻微的气息扫过脸颊和鼻端。 这对时靖来说,是极其陌生的触感,却又是新奇的,因为自从十七岁以后,他就已经在悄无声息的把自己跟这个世界隔开,并在自己与所有人中间划下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从来不敢再去妄想,这一生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情形出现,还能遇上这样一个人,一个接触过他以后,还敢就这样不设防的躺在他身边的人。 毕竟,他现在的样子不管掩饰的再好,恐怕也与神经病相差无几。 他微微闭上眼睛,脑海里的她有一张极漂亮的脸,高额头大眼睛,直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巴,下巴微微上翘,脖颈即细又长,显的脸颊很是精致素雅,她闭上眼睛的时候是那种特别乖巧可爱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开心,但是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就会挂着淡淡的微笑,克制而且从容,眼睛永远浮着三分笑意,让人觉得客气而遥远。 或许正如莫闻澜所说,她的脸上挂着精心制作的画皮,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只是她愿意展示出来给所有人看的,就如他一般,他们都在拼命隐藏着自己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谁也不知道这另一面是光辉灿烂,还是黑暗漫天。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在他心里,这个人不管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不管有没有挂着这张画皮,都一样好看,给他的永远都是安静和可靠,好像只要她在身边,连世界都是亮的,在他十几年的黑暗深渊里,她就宛如一盏孤灯,高高挂在深渊的边缘,那光也许照不到深渊的最下面,但总算有了灯,让他突然看见了光线,也看见了向上攀爬的方向。 人的表像就是树的枝叶,可以任意往自己想要修剪的方向打磨,但更深层次的,比如说根系和内在,却是天生的。 他边想边不由自主的睁开眼,在旁边静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表情也情不自禁的柔和起来。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司琪,脑子里异常清醒,那些如影随形、附骨之蛆般的往昔在这一刻飘然远去,时刻笼罩着他的黑雾也仿佛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吹散了,他定定看着司琪,思绪一发不可收拾,情不自禁的想像着自己坐在房间里看书,而司琪就坐在与他一门之隔的地方。 她如他一般,也捧着一本书,同样微微低垂着头,只能看到她小巧的鼻子和白皙的皮肤,她很瘦小,但好像蕴藏着极大的能量,空寂、冰冷、阴暗的房间因为她的存在变的温暖起来,他被匆忙折断的人生好像被她不经意的接了回去,虽然还是充满荆棘,路途艰险,但好歹有了方向。 时靖忽地觉得自己的呼吸莫名急促的颤抖起来,他终于忍不住的想要伸出手,轻轻去触碰一下她的脸,想摸一摸她柔*软的长发,然而他的意念是那么强烈,手臂上却像被绑上了千斤重铁,始终未能抬起来,那是他永远无法消除的过去,是他蜗居黑暗十六年冷冰的流光岁月。 面对这空寂的房间和近在咫尺的人,感受到她宁静却温热的气息,他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大概是再清晰不过的明白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那绝不是简单的黑与白。 很快,这股冲动就仿佛像开闸的洪水般难以抑制。 终于,在这个陌生的房间,他突然忍无可忍的无声流泪,不需要发出半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丝毫异常,只是温热的液体慢慢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他的枕头,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的哀伤弥漫到整个房间里,好像要变成空气的底色,浸透他的全身,让他从此再难逃离。 不知不觉,天光渐亮。 睁眼到天明的时靖听见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他侧头看了眼司琪,那张脸在晨光里越发温莹如玉,皮肤细腻光*滑,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就跟他想像里的人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好。 半晌后,他轻轻掀开被子,一寸一寸往外挪,悄无声息的起身*下床,蹲在床边换上了衣服,这才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自以为没有惊动任何人的他,却没有发现在他关上门的瞬间,司琪就睁开了双眼,她轻轻眨了眨眼睛,歪过了头,看着已经干了、并未留下半点泪痕的枕头,默然不语。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模糊的记得自己始终在那个凌乱而诡异的梦境中挣扎沉沦,六年前她曾在废弃的垃圾厂里看过的那个画中人,竟然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时靖,她与他隔着一扇无法撼动的铁门,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黑雾淹没,她仿佛能清晰听见他的求救声。 在时靖被黑雾吞噬的那一刹那,她忽地惊醒了,就像在睡梦中一脚踏空,让她醒的不能再醒,然而在睁眼的瞬间她就想起身边还躺着一个人,于是立刻装作没有惊醒依旧在沉睡的模样,她眼皮有些沉重,然而混乱的思绪却很快训练有素的恢复了清醒,平躺在床*上,她微微皱眉回忆自己方才的梦境。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梦见时靖,更没想到他在梦境中,会变成那个画中人,虽然她也曾模糊的将时靖的脸安放在画中人的脸上,可这是她第一次,梦见时靖。 这个诡异的梦境让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可想到在梦境中,时靖向她伸出的手,向她发出了那些求救,她又有些揪痛,好像有人伸手把她心脏的表皮轻轻捏了起来,捏起来还好,但那人竟然使劲揪了一把,那种刺痛就像电流似的,飞快传递到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有些酥*软。 不久,她突然发现黑暗中的时靖,在流泪。 第六十四章 名叫司琪的月光宝盒 http://.biquxs.info/

其实在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现的,房间昏暗,即使有微弱的月光,也不一定能看清那泪水,无声痛哭的时靖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但她好像闻到了某种泪水的味道,又或许是开启了上帝视角,看到了时靖虽然无声却强烈起伏的胸膛,那一瞬间,她好像被某种东西击中。 司琪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跟时靖见面时的情形,他独自隐在黑暗中,那么平静,无声无息,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离,又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仿佛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的疏离和冷淡牢牢笼罩着他,无法挣脱,无力抗拒,只能在这种疏离和冰冷中独自沉沦,独自挣扎,最后消亡。 她再次想到梦境中,时靖向她伸出的手,看着她眼中蓦地浮现的惊喜和期待,就好像她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她默默凝视着枕头,神色蓦地哀伤起来。 如果是以前,面对时靖,她会怎么样呢? 那时候的她心中有爱、脑中有情、整个人都像是被圣母玛丽亚附体,恨不得去联合国竞选全球和平大使,纯粹是个自以为是的傻叉小文青,全身都充满了力气和永不会止息的活力,她光芒四射、乐于助人、见不得别人枯萎,如果看见一个男人在她面前流泪,她大概会毫不顾及的去追根究底,到底是什么事能让美男垂泪。 六年前的她,会豪情万丈的觉得,困难怕什么,跨过去就行了,天大的事哭一哭,发泄完情绪后照样可以撸起袖子加油干,她会自以为是无所不能的天使,绝对会把这种无声无息等着油尽灯枯的人从黑暗里拉出来,然后她会像个廉价的人生导师,领着他走向光明灿烂的康庄大道。 那时候,如果时靖能遇上她,也许她就会任由他把人生的转机寄托在她的身上,成为他黑暗人生里的光。 可惜了,岁月匆匆,世事变幻,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她。 她连自己都无法拯救,清醒着的看着自己在人所不见的黑暗中越陷越深,时靖怎么敢将人生的转机托给她呢? 她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时靖在她身上耗无用功? 迷迷糊糊的想着,她竟然又睡了过去,也许是心有所念,又或许是明知时靖已经起床了,她终于放心大胆的安眠,睡梦中也开始放心的往旁边滚了滚,将时靖睡过的被子抱在杯里,安静的沉入了睡梦中。 这一次,她终于难得安眠,再也无梦。 “爸爸,爸爸,你快来,快来。”刷完牙的司小俊悄悄拉着时靖,把他从厨房硬是拉了出去。 张星梅看出了他的不自在,顺势说:“我这里不用你帮忙,让小俊带着你四处看看,或者你把琪琪叫起来,让她陪你。” “不用不用。”时靖忙说:“她在津城上班很辛苦,让她好好休息下吧!” 司小俊说:“外婆,不用叫妈咪,我陪爸爸去玩儿。” 时靖忙点点头,任凭司小俊连拉带拽的往外走。 司小俊蹑手蹑脚将他拽上了二楼,推开最左边的门,神神秘秘的说:“这是我妈咪小时候住的房间,你想不想看看?” 时靖刚不由自主的点头,眼珠子就率先突破了脑思维,直接从眼眶里撞出来,先探进了眼前这个被漆成浅蓝色的木门。 他发现司琪似乎对蓝色或是浅蓝色情有独钟,她在津城的衣柜里有三套衣服都是蓝色的,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穿的也是蓝色长裙和同色小皮鞋,按照心理学所讲,第一次与陌生人见面时,人的打扮和穿着都以能让自己有安全感的优先,所谓的安全感大概就是内心潜意识里最喜欢、也是最放心的。 司琪喜欢吃耳朵面。 司琪喜欢蓝色。 这是相识三个多月以来,他从司琪身上挖掘到的唯二两个喜好。 他就像是个被困黑暗监狱的囚徒,突然捡到了一个会发光的宝盒,那光把黑暗监狱照的影影绰绰,而他抓耳挠腮的围着宝盒打转,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光打碎了,于是小心翼翼、万分谨慎的把宝盒盖子悄悄掀开了一条缝,屏气凝神的往里窥探,每一点发现都会变成莫大的惊喜。 可惜,名叫司琪的宝盒严丝合缝,外表涂了很多层温柔精致的漆,必须得拼尽全力,才能不动声色的扒拉出一条只有用显微镜才能看见的间隙,才能隐隐约约的触摸到那亮光的温度。 他是用一个小的不堪掩盖了更大的不堪,社交恐惧症就是那个小的不堪,但他不是无缝不入的,他甚至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光用眼就能看出一千个能让人退避三舍的深坑,只有她毫无顾忌的靠近,用无所谓的态度给了他希望,虽然知道她的无所畏惧,只是缘于并不想跟他深交,但哪怕如此,对他而言,也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然而她本人就像是用一个巨大的光圈,把自己包裹的精密严实,只能看见虚假美好的表层,极难触碰到光圈以内的分毫,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破绽。 “爸爸...”司小俊抑头看他:“咱们不进去吗?” 兀自陷入沉思的时靖猛地回过了神,他慌乱的收拾了纷杂的思绪,冲司俊安慰似的浅浅一笑,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不大,估计最多也就二十多平,天花板和墙壁全都贴着淡蓝色的墙纸,上面都是维尼小熊和卡通动物,同色的窗帘上挂着两串风铃,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很是悦耳,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空床,窗下是书桌,床对面是到顶的浅蓝色书柜,每个间隔全都塞满了书,都是些和连环画。 司小俊像个小导游,从书桌上的物品开始介绍,恨不得把自家妈咪从小到大的点滴一股鼓儿全部倒给这位新爸爸,可惜他毕竟只有六岁,虽然天赋异禀,但二十六年的岁月于他而言太过庞大,加上他的信息源应该也是来自于外婆张星梅,没说多大会儿就开始颠三倒四,只能负责把东西倒腾出来展示。 书桌里只有几本旧的初中课本,还有几支早已经没墨的钢笔,时靖很快就把视线移到了书柜上,从最下面一层一层往上细细打量,他没敢把书抽出来,只看了看书脊,司琪以前看书也很杂,什么类型都有,国外文献塞满了八个小隔断,最上面倒数第二层放着《清史稿》、《雍正朱批谕旨》、《雍正王朝》,甚至还有一些以雍正为主角的杂文。 看样子司琪似乎很喜欢雍正这位皇帝,这让时靖颇有些兴奋,好像又进一步解密了那个名叫司琪的宝盒。 雍正。 对这个历史人物时靖了解并不多,只记得他是康熙的儿子,大清入关后的第三位皇帝,最会败家的乾隆皇帝的老爹,在历史上名声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声名狼藉,对他最多的评价就是暴君、心狠手辣、刻薄寡恩,把兄弟杀了个干净,没想到司琪竟然喜欢这样一位皇帝。 时靖默默把这些书名记在心里,打算回了津城也去买几本回来看看。 最上面一格全部都是些素描本,大的、小的、红的、绿的都有,在司小俊的“强烈要求”下,时靖犹犹豫豫抽了一本出来,司小俊把他往下拉了拉,两人头挨着头,一页一页细细翻开看。 像是信手而作的素描,画的是万千世界,有山有水、有树有花,还有高低不一的楼房和一望无际的草原,更多是街景和人,热闹的街头,笑容灿烂的行人,手挽着手的情侣,甚至还有躲在树木后面偷偷亲吻的少男少女,还有牵着小孙子的老年人,整本画上就像是个小小的世界,满是烟火气。 诗画文所呈现出来的东西几乎都与作者本人有着千思万缕的关联,所谓心中有爱,处处皆是情,这些素描无一不是在展示着活力和快乐,还有满足与希望,由画可观画者本人,必然也是一个内心积极向上的人。 司小俊摸着画儿,笑眯眯的问:“爸爸,这些都是妈咪小时候画的,是不是很厉害?外婆说上面那些本子里也都是妈咪以前画的。” 时靖情不自禁的点头,确实很厉害,他的目光似乎粘在了这些画上,少顷,又忍不住开始好奇,这个司琪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司琪。 “这就是我妈咪从小到大住的地方,外婆说后来妈咪去了北*京上大学,就很少回来住了,每年只有春节的时候才会回来,暑假她都在外面做暑假工,就算回来也只是待几天就走,这些画早就被妈咪扔掉了,是外婆又偷偷捡回来,偷偷放在最上面,妈咪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司小俊收好素描本,示意他放回去。 北*京上大学? 时靖一边原样把东西放好,一边有些愣,她记得司琪给他提供的个人资料里,是五年前在津城工程大学报考的成人班,学的是设计,并没有提到她曾经在北*京上过大学。 第六十五章 我要一个小妹妹 http://.biquxs.info/

司小俊又将他推到空床*上坐下,然后倒腾着两条小短腿,从旁边柜子的书*海里费力搬出了一个破旧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本卖相不佳的相册,他悄声说:“妈咪以前的照片也被她扔掉了,一张都不剩,这也是外婆偷偷藏下来的,咱们只能偷偷看,可不能让妈咪知道。”他鬼鬼祟祟的样子,颇为滑稽,满脸都是兴奋的小表情。 时靖明知这么做不对,可拒绝话却说不出口,司琪以前的照片像是一种巨大的诱*惑,让他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甚至双眼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期待,于是他锯嘴葫芦般的看着司小俊打开了相册,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里面竟然是空的,直到快翻完了,才出现了第一张照片,微微泛黄,像是很多年前的老照片。 这应该是司琪少年时期的照片,穿着一套跳舞时的常服,头发在高高的扎成马尾,发间插着一个蝴蝶样的发饰,脸庞略显青涩,但是笑容很暖,弯弯的眼睛里星光璀璨,好像装着整个星辰大海,嘴巴咧的大*大的,露出干净整洁的牙齿,整个人朝气蓬勃,像早上六点钟的太阳。 与现在的司琪,判若两人。 “外婆说,妈咪跳舞可厉害了,拿过很多很多的大奖,当年在我们小镇是最有名的人,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妈咪自己会跳舞,但不准让我学跳舞。”司小俊嘟着嘴满脸委屈的看着时靖,“爸爸,你能不能跟妈咪说说,我想学跳舞,我也想向妈咪那样厉害,不过外婆也不同意我学跳舞。” 时靖恍若未闻的盯着照片,半晌后,才低声问:“你妈咪会跳舞?” “那当然。”司小俊很是自豪的说:“我妈咪可是最有名的舞蹈学校毕业的,外婆说的。”顿了顿,他又跨下小脸,说:“现在外婆不让我提了,更不许在妈咪面前提到跳舞,说妈咪会伤心的,所以我不敢说,小俊是个乖孩子,是不可以让妈咪伤心的。” 时靖抿了抿嘴,北*京上过大学,学的是跳舞,难道是北*京舞蹈学院? 他又想到弘文幼儿园参加市里的舞蹈比赛拿了大奖,莫闻澜说参赛舞蹈是司琪编导的,但他在看视频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司琪的名字,当时比赛现场,司琪也并未留下任何身影。 想来,这跳舞如同他的过去一般,也是她不愿提及的过去,至于她的过去是什么样的,他并不想知道,或者说不想用这种方法知道,那个幼儿园的老师说的对,这些过去他应该从司琪口中得知,而不是用这种方法,这太不尊重人了。 又默了默,他忽地起身,将照片塞回相册里,再搁到盒子中,放回到旁边的柜子里,然后拉着司小俊快步走出房间,小小声的说:“别告诉妈咪我们进来过,好不好?” 司小俊重重点头,小大人似的说:“我知道,这是妈咪的隐私。” 时靖抿了抿嘴角,拉着他慢悠悠晃回了一楼。 司家虽然住在马路边上,但单家独户,方圆两里内都没有其它人家,房子后面是一片很大的果园,再后面就是深山,马路对面是一片农田,再往前就是横穿小镇的沮河,颇有种世外桃源的味道。 张星梅端着洗菜水出来浇门口的花花草草,见时靖牵着司小俊在门口,忙说:“小时啊,无聊的话你可以去客厅看电视,我去给你泡茶。” 时靖有些尴尬,两只手飞快的捻着裤子,司琪不在身边,他好像失去了主心骨,刚吞的几颗药也不能缓解他的紧张和无措。 司小俊晃了晃他手,仰着小脸问:“爸爸,咱们去果园玩儿,好不好?” 时靖如同遇上救星,连忙点头。 张星梅在后面叮嘱了两句,回厨房搁下菜盆就去了二楼,司琪在她推门进去的瞬间就醒了,朦胧着双眼问:“怎么了,妈?” “小时都起来半天了,你还在睡?”张星梅看着放在床头折的整整齐齐的睡衣,脸色缓了缓,“你赶紧起来陪小时,我看他一个人挺无聊的,被小俊拽着东逛西逛的打发时间,现在小俊又拉着他去果园了,他第一次来咱们家,肯定很不习惯,你怎么还好意思一个人躺床*上睡觉?” “妈,你让小俊陪他就行了。”司琪闻言,赶紧借着伸懒腰的姿势,换了方向将脸转向另一边,装作困倦的样子,说:“我昨晚没睡好,太困了,还得再睡一觉,小俊跟他很好的,有小俊陪着,你就别担心了,再说老爸不也说要让时靖多跟小俊培养培养感情的,您就别操心了。” “你这孩子,真是的,这显的家风多不好啊。”张星梅又嘀咕了两句,大概也同意自家老头子的话,于是满肚子的话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噎的她胸口涨痛,甩手就往外走,生怕走的快了,嘴里的话囫囵个的跑出来。 司琪等她出去了,这才起身,推开窗户,这个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后山,重重果树间,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时有出现,片刻后,他们走到了最高处,司小俊兀自拿着一根树枝在挖土,大概是在找虫子,而时靖身形站的笔直,正仰着头看着初升的太阳,隔的太远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能想像的到,时靖一定微微闭着眼睛。 默默看了片刻,她关上窗户,回到床上,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她脑海里就跟放幻灯片似的,一会儿是时靖第一次去她家时,她在楼梯间回头看他的时候,一会儿是时靖的别墅里,他替她准备的那些衣服,一会儿又昨晚那个梦境里,画中的时靖向她伸出的手。 这些画面轮翻在她脑海里起伏,戳的她太阳穴突突直疼,恨不得把脑干拆下来放一边,需要的时候再装上,免得它自作主张的想东想西。 到了八点,外面传来老爸围着房子跑步的声音,估计再有半小时就得开饭了,她这才磨磨蹭蹭的起床,换了睡衣,洗漱完了才下楼。 “琪琪,快去叫小时他们回来吃饭。”张星梅远远的招呼。 司琪应了一声,沿着屋后的小路进了果园,先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再后面就是果园,以前是一片桔园,后来老爸年纪大了,没有太多的精力打理,桔树就慢慢枯萎死亡,再后来老爸就让人把死树全都挖出来,重新种上了各种观赏类的植物,比如什么红豆杉、玉兰树等等。 果园的最里面,有一颗很粗的枇杷树,时靖坐在树下,侧头看着坐在他身边玩树枝的司小俊,时不时他会伸手摸摸司小俊的头发,脸上表情很柔和。 “爸爸,这里好不好玩?”司小俊仰头问。 时靖点点头,脸上难得浮出几丝笑。 “等明年春天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回家好不好?”司小俊兴奋的开始比划:“外公的果园里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果树,春天就会有好多果子吃的,像樱桃啦、桃子啦、李子啦、还有杏子,还有很多花花草草,像迎春花啦、杜娟花啦、百合花啦,还有即可以看又可以吃的葛藤花,很漂亮的。” 时靖摸摸他的小脑袋,轻轻嗯了一声,说:“好。” “外婆还说,以后妈咪还会给我生一个小妹妹,是不是呀,爸爸?”司小俊很是懵懂无知的问,一点也不知道他这话无异于是在勉强平静的湖面里投放了一颗核弹,砰然炸开的蘑菇云呼啸而至,让某个人差点被轰上了天,脑震荡的效果大概也比不过他此时此刻混乱的思绪。 时靖:“......” 他好像被一口微风呛住了,扭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脸直接咳成了紫红色,连脖颈都通红一片。 前来喊吃饭的司琪,也刚好听见这句话,脚下顿时踉跄一下,差点摔了个跟头,她隔着不远的距离,绝望的瞪着司小俊,尴尬的无以复加,踏出去的脚蹭地收了回来,想了想,又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好几步,隐到了另一棵树的后面,十分没有骨气的匿了,司小俊那张嘴,她实在没把握,生怕他再毫无知觉的丢个雷。 她那天赋异禀的儿子很是体贴的起身,走到时靖身边,轻轻帮他拍背顺气,等时靖的咳嗽差不多停了,他又喋喋不休的追问,满脸满眼都是热烈的期待和兴奋:“是不是的呀,爸爸?如果妈咪要生小宝宝,你可一定要告诉妈咪,我不要小弟弟,我想要小妹妹,一定要是个小妹妹。” 时靖眨了眨眼,用力深呼吸一口,才总算定住了被惊飞的心神,他捻着衣角,嘴唇直发抖,过了好半晌,才低声说:“你...你妈咪...” “妈咪说,要过几年才会生。”司小俊一点也没感受到自家老爸的尴尬和无措,兀自很坚定的说:“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小妹妹。”顿了顿,他撞撞老爸的胳膊,眨巴眨巴大眼睛,又加了一句:“爸爸,你肯定也喜欢小妹妹的,是不是,外公说女孩是爸爸的小棉袄,就像妈咪是外公的小棉袄一样。” 时靖:“......” 第六十六章 出游 http://.biquxs.info/

这一瞬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复司小俊的追问,他犹如傻了一般,定定看着脚下的土地,良久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突然发现自从跟司琪相识后,他枯燥的人生好像时刻都会惊喜或者是惊吓等着他,当然不管是哪种惊,总比那一望无际的死水要好的多。 见状,司琪迅速躬身往后退,直到退到足够远的距离,才出声叫了一声司小俊的名字。 “妈咪,我们在这里。”司小俊忙跳起来挥舞着小手。 司琪面色如常的往上爬,忽略了时靖脸上不自然的红,挥挥手,说:“我妈喊吃饭了,赶紧吃完我带你出去逛一逛,让你领略下我们老家的大好风光。” 时靖忙垂下眼,牵着司小俊的手,默不作声的跟在她后面。 吃完饭,司琪张罗着要带时靖出去逛一逛良山附近的风景区,因为距离比较远,中间三天要在外面过夜,张星梅收拾了几大包吃的喝的给他们装进了后备箱,司小俊也兴奋的拿了几个玩具抱怀里。 不到十点他们就离开了小镇,朝附近的景区九路寨出发,这里的山路十八弯,大多数都是急转,坡度又很大,等开出了小镇,司琪就接手司机一职,时靖被司小俊拉去了后座,两个人嘀嘀咕咕聊的热火朝天,当然热天朝天的是那个小的,偶尔从后视镜瞥一眼,时靖虽然话不多,但脸色还算不错。 刚过了十一假期,景点游客骤减,司琪边领着时靖玩儿,边将车直接开上了山,九路寨是良山附近海拔最高最陡的山,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从山脚下环着山开到了顶峰下面,盘绕回旋的山路上只能跑一辆车,越往高越难开,有的地方几乎紧贴着悬崖边,路上坑坑洼洼,坐车犹如坐船。 时靖紧紧将司小俊抱在怀里,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已经吓的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腰,而他的脸转向车窗,看着外面的悬崖峭壁,面色如常,眼神平静,不知道是有走这种山路的经验,还是对她的技术满怀信似,又或者对生死根本不屑一顾,总之他很淡定。 司琪从后视镜里看了他好几眼,本想说点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但又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出半分紧张和害怕的痕迹,几番纠结,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毕竟路越来越险,她的注意力也得高度集中,只走完最险的那段路后,总算不再贴着悬崖边上了,偶尔遇上会车,也能小心翼翼的往旁边靠一靠,勉强让出一条路。 对面接二连三有车过来,司琪只能把车往山坡上开,一边让着对面的车,一边状似无意的回头说:“九路寨是我们良山最为知名的旅游景点,据说在解放前,当地有个土豪叫孙秀章,他凭借天险,拉起一支队伍踞寨为霸,他堵塞了其中八条上门的路,仅在奇险无比的寨口“钻天洞”留下一条靠攀援才能上下的路,居险把守,九路寨因此得名,几年前政*府发展旅游,九路寨因为风景优美,又未曾开发,就成了当红炸子鸡。” 时靖将脑袋贴在车窗上,看着不远处的悬崖峭壁,最高的地方似乎是一块巨石,昂首挺立于天地间,颇有种北方山势的苍凉和孤寂,但悬崖下面郁郁葱葱的绿,却又让这抹孤寂沾染上了秋的气息,就像挺天立地的巨人手里捧着一束芬芳诱人的玫瑰,苍凉是真的,可苍凉里的美也是真的。 “这里很美。”半晌,他才喃喃轻语,比他少年时候登过的泰山、华山、黄山还要美,美千倍万倍,那时候他年少有为,时刻都像要出征的将士般雄心勃勃,因为知道悬崖顶端就是鲜花灿烂的璀璨大道,所以他时刻渴望着能够爬到悬崖顶端上,发出一句“会当凌绝顶”的感概。 可惜世事多变如白云苍狗,年少的他,还不曾真的爬上人生的悬崖顶峰,还没来的及站在梦寐以求的高处,还没来的及说出那句很有些装十三的感概,转身就被狠狠地推下了万丈悬崖,粉身碎骨的直坠地狱,与黑暗与伍,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他甚至连地狱的边缘都不曾触摸到。 司琪也看着不远处的顶峰,微微一笑,说:“以前爬过很多山,但总有些私心的认为,只有这座山才是最美的,大概是因为这是家乡的山,所以有些与有荣焉。” 家乡? 他已经有十八年,不曾回到过家乡,那个如梦似画的人间仙境已经变成了他的人生禁忌和不可触摸的伤疤。 时靖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嘴唇,默了默,又似无意识的说了句:“是真的很美,很美。” 司琪借着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蓦地黯淡下来,好像什么话突然触摸到了他的灵魂,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刚好会车结束,她一边把车重新开回山路,一边随意的说:“还有大约半小时都到了,后面的路虽然比刚才那段稍好,但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小心坐好。” 时靖闻言,忙把怀里的司小俊搂紧了。 “爸爸,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司小俊一边使劲儿揪着时靖的衣服,嘴里还不忘卖乖。 时靖有些无奈,还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沉重的东西却好像突然被掀开了,他下意识把司小俊把怀里搂紧了。 “爸爸...”司小俊揪着他胸口的衣服,眼睛眨巴眨巴的。 “嗯...什么...”时靖闻言,低头去看他。 司小俊悄声说:“下次家长会,你可不可以来参加呀?” 家长会? 时靖微微愣住,转而去看司琪,只听她笑了笑,仿似不怎么在意的说:“你妈咪就是你的班主任,家长会我也要出席的。” 司小俊撇撇小嘴,说:“可是我想爸爸来,王一鸣的爸爸都不来参加家长会,其它小朋友都说他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是他奶奶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司琪:“.....” 什么玩意儿? 她有些失笑:“这话是谁说的?” 司小俊继续撇嘴:“就是大四班的张华,他总说王一鸣是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所以王一鸣总喜欢打他。” 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孩子,这是大部分小孩子都曾听过的笑话,小时候她也曾跟在父母身后追问,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老妈被问烦了,也会指指河边的垃圾堆,然后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她是从那个地方捡回来的,有段时间她很害怕,总觉得要是自己不听话,爸妈就会把她扔回到垃圾堆里去。 当然长大后,再回想往事,只会觉得小时候的自己真是天真的可爱,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句随口笑言还能记上很多年,然而当时的疑惑是真的,听到答案后的害怕也是真的,可是父母大概不会觉得一话笑言有什么重要的,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想到这儿,她破郑重的回头看了一眼,叮嘱说:“你不能这样说王一鸣,他也是有爸爸妈妈的,只是他爸爸和妈妈很忙,所以才没有时间来参加家长会,知道吗?” 司小俊很懂事的点头,“我知道的,妈咪,我们都是要在妈妈的肚子住十个月,然后才能出来的,才不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垃圾堆又不会生孩子,不过王一鸣不好好学习,才不会反驳张华的,他喜欢欺负其它小朋友,所以大家都不喜欢跟他一起玩儿,下次我再听到张华这样说,我就去帮王一鸣反驳他。” 司琪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乖。” “爸爸,你会不会来参加我的家长会呀?”没想到绕了半天,司小俊竟然还没忘记这回事儿,又给绕回来了。 司琪无奈的挠了挠头,正准备发挥下家长才能发挥的特殊能力,就听时靖用轻若蚊蝇似的声音,说:“好,我去。” “太好了,爸爸,我最喜欢你了。”司小俊兴奋的蹬了蹬腿。 司琪下意识从后视镜又扫了眼后面,顿了顿,才说:“其实,你不用这样。” “没...没事...”时靖抱着司小俊,一时找不到衣角,只好捏住司小俊衣服的帽子,轻轻捻着不放,“我平时也没事的。” 司琪张了张嘴,但脑子不由又想到昨晚那个诡异的梦境,不知怎么了,她又忙把嘴巴闭上了。 车子一直颠颠簸簸的开到了半山腰,司琪才选了一家比较偏的农家乐,三层的小楼,样式很复古,有点像是明清时代的风格,大概是为了揽客,外面挂着很诗意的名牌:寻风小楼,大门口的对联写着:“会当凌绝顶,一揽众山小”,横批是“浩瀚无极”,看着不怎么工整,但别有意境。 司琪本想开两间房的,一解昨晚被迫同床共枕的尴尬,但转而看见司小俊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和老板娘满是疑问的脸,她又默默把两房间改成了标间,否则司小俊回去三言两语就得把他们出来玩分房睡的实情给卖出去。 第六十七章 五味子 http://.biquxs.info/

“寻风小楼”听着很有意境,颇有种古龙里的武侠韵味,但其实就是普通的农家乐,原本住在景区里的百姓,为了多一份收入,就把自家房子改成了即可以吃饭、又可以住宿的酒店,游客吃的饭菜都是自家地里种出来的,纯天然无污染,还有很多大城市里吃不到的山珍野味。 对于那些在大城市蝇营狗苟的人来说,这里确实算的上世外桃源,每年国定节假日,九路寨里的农家乐,基本处于供不应求的阶段,好多来旅游的人找不到住的地方,甚至自带帐篷露宿野外,大概是这些城市精英们把这个地方当成了短暂忘却浮华的避风港,以求能在短时间内返璞归真,重新回归大自然。 收拾好房间,司琪提着一包零食饮料袋子,对时靖说:“走,我带你去采野果子去,你成天呆在津城,肯定没有采过山上的野果吧?” 大概是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不需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亲戚,也不需要时刻提着胆子过日子,没有了如形随影的惊惧和焦虑,自从出了小镇时靖的脸色就不再白如纸,反而有了一丝隐隐可见的红润,眸光也不再晦暗幽深,显出几分清朗和明亮,整个人都像被水泡开了,眉梢眼底都是浅浅笑意。 闻言,时靖冲她眨眨眼睛,问:“什么野果?” 司琪卖了个关子,笑眯眯的说:“到了山上,你自己看。” 两大一小,时靖接过零食袋子自己提着,小俊抱着小壶,司琪问老板借了一把镰刀和一个布袋子,三人挑了条小路往不远处的悬崖攀爬。 司小俊虽然人小腿短,但耐力很不错,他独自一人远远跑在最前面,不时催他们快一点,司琪顾及着时靖那好似被风一吹就会飘走的消瘦身体,不敢走的太快,边走偶尔也会指着路边的花草树木做几句简单的介绍,避免路途太安静,会加深时靖的尴尬,而且她本身也不太习惯沉默是金。 时靖依旧话不多,但偶尔还会提几个问题,最关键的他这两天说话竟然好像不怎么结巴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悬崖下面的乱丛林,崖下是一片荒草地,现在正是秋节,万物枯萎的时节,除了少数常年青翠的树也外,其它都在慢慢飘黄,草地中间有一块巨大的山石,大概有三米多高,四五米长,上面零星长着一些半尺高的野草,整块巨石横卧在草地最中间,像块擎天巨柱。 司琪领着时靖环着山石走了一圈,侧头问:“你看这块石头像什么?” 时靖说:“马。” “对,所以这片荒草地就叫石马塘。”司琪领着他边走边说:“关于这个石马还有一个传说。” 时靖跟在她后面,很识趣的搭话:“什么传说?” 司琪从脚边的袋子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正准备拧开,没想到时靖已经手快的拿过去,替她拧开,然后头也不抬的把水递到她面前,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有些泛红,连耳垂都快红成了透明色,大概这种绅士行为他是头一次干,也没有修炼到花孔雀那个花花公子的十分之一, 所以看起来业务格外不熟练。 这样的传说多是杜撰出来的,但时靖听的很认真,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司琪,原本晦暗幽深的眼神很是清明,似乎能从他的瞳孔里看到另一个清晰的人影。 司琪飞快掠了他一眼,又说:“村民就害怕了,认为这匹石马是有灵性的,所以才会流出血水,就吓的住了手。” 她见时靖一幅小孩子听故事的认真样,莫名有些想笑,忙把垂下来的头发捋到耳后,继续说:“没想到当天晚上这里就开始刮风下大雨,电闪雷鸣了好几天,那风声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大声哭泣,哭的整个山镇的人都渗的慌,后来有一位很有名望的老前辈,举行了很隆重的仪式向石马赔罪,恶劣的天气这才停下来,后来这个地方就改名叫石马塘,算是一种纪念。” 这种封建迷信故事随时在网上能搜出一堆,形形色色,什么稀奇古怪的都应有尽有,说到最后司琪也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我小学三年级第一次来这里玩儿,听我爸爸说了以后,好几天都没睡着觉,只要睡着了,总能梦到有一匹马躺在地上朝天哭,哭的特别凄惨,好几次我都想伸手摸一摸它,可惜每次刚好要摸到的时候就醒了。” 时靖闻言,听忍不住抿了抿嘴角,露出几分笑来,他犹豫了片刻,才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为什么想要摸一摸它?” 司琪两眼一弯,露出丝淡淡的笑,“想让它不要再哭了嘛?小时候很天真,梦里见它哭的很难过,就想要去安慰安慰它。” 时靖微不可见的怔了怔,他呆呆看着司琪,嘴唇颤了颤,一瞬间,他的脑子好像突然被塞了很多个问题,每个问题都争先恐后的撞*击着他的大脑和舌*尖,但最后都被他死死按住了。 其实他很想问一句,如果现在梦见一匹马在梦里哭,你还会想去摸一摸,让它不要哭了吗?如果你梦见的是一个人,他蹲在黑暗里默默哭泣,你还会走过去,想让他不要再哭了吗? 可惜这些问题他不能问,也无法问,于是他仓皇间转开视线,将无数问题和着空气一起咽了下去。 司琪拿了一瓶水替给他,然后引着他继续往悬崖边上走,司小俊蹲在堆乱石上,手里提着一串葡*萄似的红色野果,吃的正欢,满嘴都是浅红色的野果汁水。 “爸爸,你快尝尝,这个可好吃了。”司小俊从乱石上跳下来,捧着一串果子递给时靖,颇殷勤的说:“这是野果子的,津城买不到的,爸爸你吃,爸爸你吃。”看他那殷勤样,亲妈大概是被他暂时遗忘了。 时靖连忙把水放在一边的石头上,双手接过来,摘了一颗送进嘴里,甜甜的,略带些酸味儿,跟葡*萄味道相似,但更可口,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爸爸,好不好吃?”司小俊一脸期待。 时靖点点头,又将野果递给司琪,没想到司琪摇摇头,示意他自己吃。 司小俊笑眯眯的抑头看着他,说:“爸爸,我们多摘一些果子,给外公外婆留一些,还留一些带回去给爷爷和奶奶,好不好?” 时靖:“......”这个问题他还真不敢自作主张的答应,于是扭头去看司琪。 后者摸了摸司小俊的头,只是微微一笑:“那你赶紧去亲手摘,自己摘的才有诚意。” 心思单纯的儿子转眼就被她忽悠走了。 司琪指了指乱石堆后面铺天盖地的藤蔓,还有上面密密麻麻的红色野果,说:“这叫五味子,是一种野生水果,外形跟葡萄相似,所以又叫野葡萄,但它的颗粒比葡*萄小,味道也更好,它也是一种非常名贵的药材,据神农本草上记载,它能滋补强壮之效,跟琼珍灵芝合用可以有效的治疗失眠。” “五味子?”时靖听过这个名字,他曾经吃过的中药里,很多都有这样一味药材,只是没有亲眼见过,他抬头看看整片整片的红色串子,忍不住又摘了一颗送进嘴里,细细品品一番,才说:“真的很好吃。” “那当然,不好吃我能带你上来?”司琪抿嘴一笑,拿出布袋爬上乱石堆,说:“我特意找老板要了一个袋子上来装果子,当地的老百姓见的多了,虽然知道它名贵,可当地也卖不出去,运出去又不划算,所以就任由它们成熟后烂在山上,小时候我常跟我爸上山摘了弄回去晒干当果脯吃。” 时靖两三下把手里那串囫囵个凑进嘴里,忙凑上去帮忙摘果子,两大一小忙活了好半天,布袋子总算装的满满当当,连他们拿来装零食的袋子都被腾出来装五味子。 “妈咪,我还要多摘一些,拿回去送给元元和苗苗,她们肯定没有吃过五味子,还要送给王老师、谢老师和周老师,还有园长奶奶和门卫爷爷。”司小俊说个不停,还吃个不停,满脸都蹭满了汁水,跟只红花猫似的,小区里但凡能叫的上名字的都被他念叨了一遍,按他这么说,他们得把这半片山的果子全部摘完,才够送人。 司琪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想笑,边笑边说:“那你自己慢慢摘,我跟爸爸先吃一点。” 说完,就提着布袋子走到旁边的大石板上坐下,零食被司小俊拿出来堆在一边,司琪拿了包薯片替给时靖,自己也开了一袋慢慢往嘴里塞。 第六十八章 偷师 http://.biquxs.info/

“你...累不累...”时靖见司琪额头上挂满了汗珠,忙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他的眼睛微微有些发亮,一碰到她的目光,就好像有点紧张似的,目光要躲不躲,瞳孔又开始飘乎起来,细碎的光在他的眸光里闪烁,几乎有种流光溢彩的效果,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沉溺在这片波光里。 司琪微不可见的怔了怔,又迅速回过神来,略略垂了眼,避开那明亮的视线,接过纸巾,笑说:“这个不算累,以前常爬山。” 时靖点点头,不再说话了,他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眼神的变化,只是无意识的捻着自己的手指,好像对这双手的外形或者颜色不甚满意,想捻掉一层皮,再重新画一张上去。 两对沉默时,他突然想到司小俊前几天说过,司琪以前是学跳舞的,那个需要日积月累的练习,尤其是体能也算是重中之重,否则一场舞跳下来,很可能就会让人累倒,可以说跳舞是个辛苦活儿,很久很久以前,他有个表妹也是学跳舞的,学了三个多月,就嫌弃跳舞太累,改学了绘画。 她今年才26岁,按照普通人上大学的年纪,差不多都是20岁到21岁左右毕业,照这么算,她毕业也才五六年的样子,而司小俊是7月过的六岁生日。 司琪是12月的生日,她在不到20岁的时候就生下了小俊,那个时候她毕业了吗...小俊的父亲是谁...又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为什么她如今影单形只,独自一人带着司小俊生活...... 想到这儿,时靖蓦地一惊,忙不迭的打住了这危险的思维,他突然有些妒忌,那个他不曾蒙面的男人,可此时此刻,他压根没有去妒忌的资格。 又或许他不是妒忌,他只是羡慕,羡慕而已... 羡慕过后,他又再次疑惑,那个被命运垂青的男人又为何放弃了她,任由她独自一人带着小俊生活。 然而短暂的疑惑过后,他又突然觉得庆幸,幸亏他们没有走到最后。 那一瞬间,他的大脑像高速运转的机器,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又闪过了无数个念头,诸多情绪在脑海里徘徊,此起彼伏,争先恐后的出来显摆存在感,差点让他的大脑临时短了路,高热的后遗症就是短暂的茫然,他很想说点什么,但舌头也不听他使唤,颤动了半天,愣是一个音符都没发出来。 无奈,他只得闭上嘴唇,继续装哑巴,心里那些蓬勃的想法*轮番撞击他的胸腔,想要寻求一个出口,当发现具备发言人资格的舌头又一次罢工后,它们恼羞成怒的四处流窜,顺着血液到处为非作歹,一路冲撞到他的脸上,血液不堪其扰,慢慢显出了颜色,于是他苍白的脸颊渐渐变的绯红,又慢慢发烫。 对此毫无所知的司琪见他低垂着眼,拿着纸巾发呆,不由也住了嘴,自顾着拿着一根香蕉默不作声的啃。 “爸爸,快来帮我,爸爸...”司小俊提着负载过重的袋子,被压的弯下了腰。 他的一声大叫蓦地让时靖回过了神,见司琪手肘支在膝盖上,正满脸笑意的盯着司小俊,笑眯眯的说:“不许叫人帮忙,自己提出来。” 司小俊瘪瘪小嘴,撒娇说:“不要,我有爸爸了,我要爸爸帮我,妈咪你偷懒,就不要带坏爸爸了。” 司琪:“......”果然是天赋异禀,埋汰自家老妈也是毫不留情,又或者是有了爸爸,她这个亲妈就成过气的了? 被过气的老妈默了默,准备起身,儿子养到这么大,又不能再扔了,再气也只能咬破牙往肚子里咽,没想到身边的人比她更快,直接从石板上跳了下去,快步走到司小俊旁边,接过袋子提在手里,另一只手牵着人,走到一半见司小俊腿上沾满了带刺的草,他忙半蹲下来,细心的把草拿下来。 司琪维持着半起身的动作,一动不动,这几天始终被她高压抑制而变的沉默不语的心跳突然开始加速,先是充满试探性的跳了几下,见她没有反应,很快就忍不住放肆起来,鼓噪的心跳沸反盈天,辗转间带起了一点疼痛,那插在心尖上的痛意很快就跳跃到了她的脑海,让她穿越时空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司建国一手提着袋野果,一手牵着她,行走在荒地上,她的手上拿着把野草,正蹦蹦跳跳的笑个不停。 看着此情此景,她的眼前忽地有些模糊,刚好时靖弯腰站直了,见她好像被定住似的,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司琪能感受到时靖的目光虽然有些躲闪,但依旧时不时的看着自己,仿佛她是个很重要的人,仿佛她的存在很重要很重要,那双幽深的眼睛此刻带着点喜悦,还有一点点他拼命想要隐藏、但依旧隐约可见的依恋。 司琪其实有些困惑,她最近看了很多书籍,全都是关于社交恐惧症的,按理说有这个问题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对另一个产生类似于依恋的情绪,更何况她这个人看起来积极乐朗,很好相处的样子,但其实这张画皮一戳就破,只能糊弄糊弄不太熟悉的人,其正跟她相处久了,还是能感觉到她若有若无的封闭。 一个与世隔绝十几年的成年男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对她产生这种情绪,可能好感是有的,毕竟她表现的比较体贴,基本不太想给他带来任何不适,他能同意领证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这体贴和善解人意都是有目的的,就算他不明白,莫闻澜那个人精也应该明白,他难道就没有给时靖稍作提示吗? 司琪偷偷看了他一眼,明媚温暖的日光下,时靖的脸色显得有些太再苍白,而是那种很暖人的红,眼神依旧很飘乎,但不再是那种紧张无措的,还是有些犹豫,有些期待。 她用力按了按胸口,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等他们满载而归回到农家乐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老板早就准备好了菜品,只等他们回来就开炒,准备的菜色都农村自给自足的,刚养了三四个月的乌脚鸡,配上一些党参、花旗参等药材熬汤,就是最好的滋补膳食,还有春天采回来的野生竹笋,过水晒干后储存,秋冬时节就可以拿出来泡水后炖肉。 吃的大米是自家稻田出产的,传统的方法加工成大米,用柴火灶蒸熟,锅底会留有一层锅巴,晒干后用油炸,撒上作料,就是最好的小吃。 时靖站在厨房门口,眼珠不错的盯着老板娘准备午饭,他以为面对陌生人会有不适、会恐慌、会紧张、会焦虑,所以他特意偷偷咽了好几个药,但其实真正迈进厨房了,他却觉得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他很想看看,这里的人是如何做饭的,会有什么样的菜色,内心想要学的渴求超越了他的恐惧。 因为,他想着,等他学会了,以后回了津城,就可以做给司琪吃,今天早上在司琪家的厨房,张星梅无意间说过一句,她说司琪以前最喜欢吃老家的饭菜,可惜这几年她已经很少回家了。 在他没有留意的时候,对司琪好的需求已经悄无声息的生长壮大。 等开饭的途中,司琪将摘回来的五味子放在后备箱的纸盒里,一层一层用树叶隔开,虽然司小俊恨不得把全小区认识的人都送一些野果,但这个想法虽然值得表扬,可实施起来太困难,她只能挑些比较重要的人送,比如说幼儿园的老师们,比如说隔壁诊所的王医生,比如说朱元元还有她那个奇葩舅舅,再比如说还有苗苗,还有那个幼儿园的小霸王王一鸣,当然还有时靖的父母。 司小俊硬是把时靖从厨房里拖了出来,拽着他的手去猪圈里看小猪,满山腰就只能听见他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偶尔也能听见时靖的声音,声音依旧很低,但是能从语声听出他的轻松和自在,其实对于有社交恐惧症的人来说,这种田园风光是最适合的,没有让人压抑的环境,也没有时刻虽然社交的人群。 她抬头看着眼前苍翠欲滴的绿,暗暗决定,剩下的几天干脆就在山上过算了,到了最后一天再回家吃个饭,此行就能圆满结束,她舒服,时靖也自在。 不过强行被拖出厨房的时靖陪司小俊飞快溜了一圈后,把自己手机里的智力游戏调出来,终于让司小俊安静的坐在小板凳上,他依旧转回了厨房,刚好老板娘在盛菜,菜太满端起来不甚方便,他忙上前一步接过菜盘,把菜放在菜盘上,等着菜齐了再一起摆到饭桌。 “时先生,你是想学做菜吧?”老板娘年愈四十,经常跟下乡度假的城里人打交道,眼光颇为独到,一语中的。 时靖颇尴尬的捻着衣角,转而见老板娘挑高了眉看他,又忙松开手,转而去摸鼻子,很是紧张的点了点头。 老板娘笑了,说:“我听你老婆的口音是我们良山的吧?模样长的真俊,又漂亮性格又好。” 第六十九章 老爸就等于老虎? http://.biquxs.info/

时靖苍白的脸上浮的出现了一丝红晕,他点点头,也跟了一句:“嗯,很好。” “难怪你想学做菜,是想学会了做给她吃吧?”老板娘笑呵呵的说:“这样好这样好,虽然都说柴米油盐酱醋茶是女人的事儿,但说句实话但凡有点本事的女孩子都不会耽误在厨房里,别说你老婆那花样儿的人,就是我也恨不得离厨房远远的,可惜我是没办法,不做饭找不到其它出路。” 时靖眼睛也不眨的盯着她在锅里翻炒的动作,用心的将她扔进锅里的佐料记在心里,边记边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喜欢做...做饭...” “那你老婆有福了。”老板娘十分艳羡的露过窗户看了看兀自在外面整理野果的司琪。 这个老婆的称喟极大取悦了时大总裁,他蹭了蹭鼻子,不由自主的把身板挺直了,甚至还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两步,离锅更近了,眼珠子恨不得脱离眼眶直接瞪进锅里,跟着菜一起翻滚,好让他有样学样的拿回去慢慢琢磨。 “这叫臭渣儿。”老板娘指指新放进锅里的菜品介绍:“熬制豆腐后的渣,经过特殊制作后就会变成臭渣儿,闻起来臭臭的,但味道很特别,拿来煮大白菜最是可口,咱们良山的老百姓过年的时候就喜欢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拿这个炖白菜吃。” 时靖闻了闻,确实有种怪味儿。 老板娘咧嘴一笑,用小勺子从锅里挑了一点递给他:“尝尝。” 时靖小心翼翼避开老板娘灼灼的视线,眼神飘乎着接过来尝了一口,眼前顿时一亮,瞳孔也不飘了,睫毛也不发颤了。 “好吃吧?”老板娘颇有些得意,“这是我们良山的特产,而且现在手工磨豆腐的人少了,这个东西就更难买的到,我是习惯自己磨豆腐,所以家里常年备着这个东西,凡是来我家住的客户,基本都喜欢吃它。” 时靖眼巴巴的看着锅里,眼神飘个不停,如果司琪在这里,肯定会第一时间就接收到他发出来的信号,他想要这些臭渣儿,可惜此时司琪不在,他翻来覆去犹豫了半天,想着刚才那个味道,想到这是良山的特产,这是属于家乡的味道,那司琪肯定从小就吃过,说不定也会喜欢吃。 好半晌后,老板娘都把臭渣盛进小锅里了,时靖才终于鼓足了勇气,捻着裤子问:“这个我...可...可以买一些吗?” “买什么呀?你老婆说你们会在我家住三天,到时你们走的时候,我送你们一些,就当是回馈礼品了。”老板娘很爽快的笑了两声,又说:“你要是愿意,可以随时来找我,不过我看你也不想让你老婆知道,可以早上起来,我明天会做咱们良山的特色小吃给你们,你学会了就可以拿回去哄你老婆去。” 时靖忙点头,一听到这个老婆称喟,他的小心肝就噗通噗通直跳,实在别有一番意境。 等他们把六菜一汤一个小锅摆上饭桌后,司琪也正好把五味子收拾好,司小俊完成了通关,兴奋的跑来求摸摸求夸奖。 老板去山上干活儿了,老板娘做完饭,就要出去打猪草喂猪,让他们吃完饭就把碗搁在桌上。 臭渣儿炖大白菜盛在小铁锅里,下面架着一个酒精炉子,时靖一边吃饭一边暗暗观察,司琪确实很喜欢吃,她只盛了半碗饭,三两个扒完以后,就一个劲儿在吃臭渣炖大白菜,还有那个竹笋炖肉她似乎也很喜欢吃,虽然只见她吃竹笋,肉都被拨到了一边,这两个发现蓦地让时靖心生雀跃,默默又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了两笔。 “这是糍粑,应该是老板娘手工做的,你也尝尝。”司琪见时靖光顾着扒饭,忙用小碗给他挟了些菜。 时靖点了点头,吃完她挟的糍粑后,又盛了两勺臭渣汤,说:“这个也很好吃。” 司琪笑说:“这是我们良山的特产,外面也吃不到的,你要喜欢吃就多吃点。” “妈妈,我们吃完饭去哪里玩呀?”司小俊吃的油光嘴滑,依旧不忘记出去玩儿。 司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吃完饭先休息半小时,然后可以去附近的树林里转一圈,翻过后面的山岗就是一片大山坳,咱们去溜达溜达,差不多就到了晚饭时间,今天早些休息,明天带你们去悬崖那边的小寨子,那边路陡又窄,得很早出发,晚上天黑前必须得赶回来。” “妈妈,树林里有松鼠吗?”司小俊小眼亮晶晶的问:“书上写树林里会有松树,上面会结松果,这是松鼠最爱吃的东西。” 司琪递了张纸巾给他擦嘴,笑说:“树林里当然会有小松鼠了,只是它们都很聪明,一般不会轻易出现在人的面前,一会儿你可以自己去找,但不能伤害它们,否则它们就更不会出来了。” 司小俊听完果然又去看时靖,“爸爸,你喜欢什么样的动物呀?” 小孩子也许都这样,发现一个新鲜事物,就急着跟最亲切的人分享。 时靖拿着筷子默了一瞬,又说:“我喜欢...” “我知道爸爸喜欢什么动物。”司小俊不等他说完,忙打断他的话,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 别说是时靖,就连司琪都满脸好奇的看着他。 司小俊见爸爸妈咪果然被他吸引住了,忙昂头挺胸的说:“爸爸一定最喜欢大老虎。” 老虎? “为什么?”司琪也忍不住问。 司小俊更大声的说:“因为爸爸超极厉害,就像老虎一样,所以爸爸肯定最喜欢老虎了,老虎是森木之王。” 司琪:“......” 时靖:“......” 小孩子的脑回路果然是奇妙之极,防不胜防。 被拍了马屁的时靖也是默然怔住,舌*尖上那个“狗”字被他不由自主的吞了回去,毕竟他喜欢的动物跟老虎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司小俊脸上那自然流露出来的崇拜和骄傲突然让他有种不堪重负的错觉,然而觉得无法承受的同时,又悄无声息的冒出一种奇怪的激动和满足,能让他觉得骄傲也是件好事儿,是吧? 他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司琪见时靖满脸的无语凝咽,忙凑了一句:“就你话多,赶紧吃饭,还要不要出去玩儿了?” 司小俊闻言,把碗往时靖那边移了移,屁股也顺便移了起来,小小声的说:“爸爸,妈咪太凶了,我跟你坐一起,大老虎要保护小老虎。” 司琪:“......” 这位时大总裁是给她儿子灌什么药了么? 偏偏这位大总裁很吃他这一套,竟然也顺势把屁股往他那边挪了挪,两个人凑到一起继续吃饭,完全视她如无物。 如果她现在跟大总裁散伙,解除合作关系,她有点怀疑这个天赋异禀的儿子会不会转投已经“下岗的老爸”的怀抱? 自诩早就修炼的无孔不入、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变脸色的司琪现在不大想知道这个答案。 吃下去的饭菜瞬间化成了铁,压在她的胸口,沉甸甸的让她喘不上气儿来。 虽然老板娘让他们吃完饭把碗放着就行,不过司琪左看右看,还是决定先把碗收进厨房,没想到她刚伸了个手,时靖就已经将她面前的碗拿走了,用跟她儿子一样殷勤的表情低声说:“我来...你去休息...我来...”边说边飞快的动作,转眼就把空碗摞在一起,动作极是利索,一看就是个熟练工。 司小俊一边帮着收拾筷子,一边正而八经的说:“妈咪,你去玩儿,我跟爸爸收拾就行了。”顿了顿,他又加了句:“爸爸说了,咱家有两个男子汉,不能再让妈咪干活了,妈咪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司琪:“......” 她看了眼头也不抬的时靖,半晌才噢了一声,果断脚底抹油的溜了。 端着杯茶蹲在门前的大石头上,这个“听风小楼”建在半山腰上,应该是从山体上挖了块空地出来盖的房子,后面是陡峭的直坡,再往上就是密林,树根遍布四周,大概是为了防止刮风下雨出现泥石流和落石,直坡上装了防护网,横七竖八的网下面种满了两寸来长的杂草。 房子两边是刚好够一辆车通行的山路,弯弯曲曲消失在林间,路面被修的很平整,大门前面是个微型停车场,估计最多能停个五六辆小车,边缘外就是斜坡,再下面就是山林,蹲在石头上只能看见苍茫翠郁的森林和蜿蜒在山林中间的盘山公路,看着很是雄壮威武,颇有种一揽众山小的感觉。 呼啸的山风渐渐掩盖了她胸口鼓噪的心跳,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也缓缓归于平静,她伸手摸了摸脸,滚烫的热度还留有一些蛛丝马迹,几乎有些灼手。 司琪心想:这可真有些不妙。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原以为跌倒过一次,脱胎换骨、死地重生过后,就像断尾求生似的,某些东西已经被她彻底的放弃,从身到心都与之绝缘,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去触碰,这几年她四处相亲,求的也只是那一纸婚约和状似携手而行的假相,也只是不想再让父母为她忧心而已,然而想像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第七十章 不能再这样了 http://.biquxs.info/

网上都说这代人为婚而婚的人比比皆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都是为了向现实妥协,只要进了婚姻围城,不再让自己看着像个另类,谁在乎什么爱什么情什么缘,所以她十分期盼也能遇上这样一个人,两人就像合作做生意一样,努力把这辈子经营好,至少表面上要好,可每每走到最后,合作对象都会背道而驰。 他们想要的,她没有,也给不出来,于是只能无疾而终。 直到她遇上时靖。 可是,这是第几次了? 第一次,是在她家的楼梯间里,她不经意的回头,刚好迎上好时靖幽深晦暗的眸光,那明明形销骨立的脸却给她种异样俊美的错觉,他额头的汗滴在灯光下折射出层次不一的光,让他的眼神显出了些许的懵懂和迷茫,就像一块叩门的砖,轻轻在她的心门上敲了一下,虽然她及时止损,但仍留下了浮光掠影般的痕迹。 第二次,是在她家楼下,老妈张星梅同志突然造访,她带着他借口拿东西双双开溜,回去的时候,他提着箱子跟在她身后,仿似小媳妇似的,悄无声息、安静又乖巧的跟在她身后,饱满的额头和笔挺的鼻梁像是画出来的,十分的赏心悦目,让她那颗死了成千上百年的老心莫名的动了一下。 第三次,是在他的别墅里,她只是不想让他吃剩饭,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包面条,但他以为她是真的喜欢吃,就窝在厨房里,把她喜欢吃的耳朵面又做了好几份,还体贴的按照她们母子两人的饭量分装好,甚至连浇头都备了好几种味道,就差拿个纸笔把使用说明仔细的写下来。 那一瞬间,她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思维也被凝固,无坚不摧的外表像撒了融合剂,被钢铁包裹的心就此碎出了一条缝隙,就好像密封许久的空间突然起了火,她心知不好,忙火急火燎的拿着灭火器扑上去,转眼,火星黯然熄灭,可余温尚在,好像只是暂时蛰伏,随时静待时机想要重头来过。 都说,再一再二不能有再三了。 可这都已经三次了,她已经放任自己太久,眼看着他们在危险的路上越走越远,走向不知明的未来。 不能再这样了,害人害己。 她郑重的告诉自己,有的坑跌倒了还能爬起来,可她跌倒的那个坑不但深不见底,还遍布尖利的倒刺,只要掉下去,就永远不可能全须全尾的出来,那是一个可以扒掉人全身血肉和精气神的大坑,让她连身带心,都支离破碎,还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上面踏上了一万支脚,直至把她踩进烂泥。 她应该维持现状,找一个人安安稳稳的合作,除了合作什么也没有用,也不能有,更不必有。 司琪收拢思绪,随口喝了口茶,只是满嘴的口涩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半小时后,做完善后工作的时靖牵着时刻都要粘着他的司小俊跟过来了,手里提着热水壶和一袋子零食饮料。 司琪从石头上跳下来,把茶杯放在旁边的桌上,心事重重的领着二人走上左边的山路,大约两百米后,是一条转向山坡的小道儿,往上爬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基本上就翻过了这片山岗,再往前走就是那个小山坳,几十米高的松树比比皆是,地上全是厚厚的松针,软软的,落地时间久了,也不再扎人,在上面打滚都没问题。 司小俊牵着时靖,仰头看着树上挂着的塑料桶,半天都不动。 司琪背对着两人提了提眼角和嘴角,手动在脸上打造了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等找回以往那个淡定从容、热情开朗的自己后,她才勉强打起精神转身作科普,不想让那些起伏不平的决定影响了这次旅行,毕竟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无论如何时靖也是客人,身处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有义务做好导游工作。 “这是在接松油,在树上开个小洞,就会有松油慢慢渗出来,下面挂个桶接着,等接满了,桶里的松油也凝固了,晒干后可以做引火之用,山里人做饭都用柴火灶,烧的也是木柴,有时候下雨木柴不易点燃,就会用一截松油引火,我们山镇上也有人接这个,只是现在镇上的人基本都开始用煤气灶,所以更少了。”她边微笑,边介绍。 “爸爸,我要看,我要看,你抱我起来,你快抱我起来。”司小俊拽着时靖的衣角撒娇,转而又十分坚定的抱住了老爸的大腿,一幅你不抱我就坚决不松手的熊孩子样儿,就差躺地上打个滚了。 自小跟着老妈在津城生活,单亲家庭让他这个稚龄儿童迅速长大,两三岁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自己跟其它小朋友是不一样的,别人有爸爸妈妈可以撒娇,但他的妈咪要工作,只有工作才能赚钱养家养他,妈咪平时就已经很累了,所以他得乖乖的,得听话,不能像其它小朋友那样随时随地的抱着妈咪的大腿撒娇。 时靖的横空出世,他身上那种安静的、沉默的气质,还有他时刻表现出来的那种予取予求的态度,普通的大人都很难拒绝,更何况是个年仅六岁的小孩子,司小俊不仅以光速接受了这位新爸爸,甚至在新老爸的格外纵容下,他渐渐表现出了这个年龄段孩子身上特有的习气——爱撒娇。 而且撒娇撒的非常熟练,平时肯定没少观察别人家的孩子。 司琪张到一半的嘴,就这么生生顿住了,她脑子里抽了抽,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问题,原本故作轻松的表情凝滞,强压在胸腔里的沉重心情凭空又重了三吨,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不敢想像,如果她真的拉开与时靖过于亲密的距离,或者有一天终止合作,她该如何面对司小俊? 时靖十分好说话的将司小俊抱起来,卡着他的咯吱窝,慢慢举过头顶,让他得以窥见桶里松油的真身,他看着形销骨立、消瘦的可怕,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司小俊差不多有四十多斤,高高将他举过头顶,时靖那消瘦到几近纤细的手臂却依旧稳如磐石,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爸爸,你说这片松树林里会不会有松鼠呀?”司小俊一旦上了身就不肯下来了,撒娇似的抱着时靖的脖子,宛如树袋熊一般。 时靖竟也不介意,紧紧搂着他,边四处找松鼠,边说:“应该是有的,这里有松鼠喜欢吃的食物,秋天过后就是冬季,它们要提前储备过冬的食物,肯定要四处觅食,只是松鼠虽然机灵,但很胆小,一般有人的话,它们是不敢出来觅食的,现在恐怕已经躲进树洞里了。” 他边走,边蹲下来,单手搂着娃儿,另一只手从地上捡了两个松果递给怀里的人把玩儿。 司小俊左看右看,问:“我们吃的松子是不是在这里面呀?” “这里面的松子颗粒太小,基本是吃不了的。”时靖温声细细解释:“只有东北那边的松树结的松子才能制作成我们平时吃的松子。” 司小俊将松果轻轻掰开,果然,里面的颗粒极小,完全能忽略不计,他撇了撇嘴,抱住时靖的脖子,小小声的问:“爸爸,那我们以后能不能也去东北采松子呀?” 时靖看了眼远远走在前面的司琪,隔着不太远的距离,他看出了她微笑下掩饰的沉默和心不在焉,纵然她看起来跟早上没什么两样,甚至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了更多,但他还是隐隐察觉到了异样,虽然远离人群多年,但他其实对人与人之间的复杂交往更敏感,一星半点的变化都能引起他脑思维的波动。 但他想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明明吃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越往下想,越不敢深想,生怕这段时间让他提心吊胆的猜测变成了真的,他情不自禁的捻着司小俊的衣服,红润的脸颊不知不觉再度褪去了血色,他下意识看了看脚下,仿似有一股看不见的黑雾蓦地从脚腕处蜿蜒而上,让他好像在瞬间被人夺走了心神,双腿发软的往后退。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呀?”司小俊抱着他的脖子,轻轻揪着他的耳朵。 时靖像被惊醒的鹌鹑,慌不迭的摇头,见司小俊懵懂的双眼直直望着他,那眼神干净纯洁,像一眼就能看见湖底的碧潭。 “爸爸,你在想什么呀?”司小俊不明所以。 时靖想到他刚才吃饭时说到的老虎,好像又有了几分勇气,忙深吸几口气,努力装作若无其事,轻轻摇了摇头:“爸爸突然想到了别的事。” 司小俊刹有其事的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肯定想你的爸爸妈妈了。” 时靖怔住。 司小俊小大人似的亲了亲他的脸颊,笑眯眯的说:“不要紧,妈咪说了,等过年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去看爷爷奶奶了。” 第七十一章 烤红薯 http://.biquxs.info/

时靖看着越走越远的司琪,第一次没有及时的回应司小俊的话,只是默不作声的快步跟了上去。 穿过松树林,是一片空旷的田地,足足有十几亩地,这种山地没有足够的水源灌溉,只能种些耐干旱的农作物,比如说土豆、玉米、红薯之类的。 靠近松树林的那片地刚好种的都是红薯,这个季节正是挖红薯的时候,田地被翻了个底朝天,干枯的红薯藤被凌乱的堆在一边,往中间走几步,还能在土里隐隐看见漏网之鱼。 司琪往前走了几步,捡起木棍在土里翻了翻,竟翻了七八个大红薯出来,大概是急于找些事情来做,她索性蹲在地上,不停的挖啊挖,等后面一大一小跟上来的时候,足足挖了十几个堆在一边。 司小俊蹲在她旁边,眨巴着大眼睛问:“妈咪,怎么会有红薯?我们挖出来是要拿回去给老板娘阿姨吗?” 司琪看着儿子明亮的眼睛、笑容满面的脸,他的开心快乐毫无遮掩的挂在脸上,她心里蓦地一痛,忙七手八脚的乱的收了乱七八糟的思绪,故作神秘的冲他笑,“想不想吃烤红薯?” 司小俊连忙点头,顿了顿,又说:“可是老师说过,不能在山里点火,会引发森林火灾的。” 司琪:“......” 看来幼儿园的消防知识没白学! 她有些忍俊不禁,指了指不远处说:“那边有一条小溪,我们把火生在小溪边上,然后在火堆周围堆在土块,做一个简易的土灶,这样就不会让火星乱飞,也不会引发火灾。” 司小俊豆大点脑袋瓜子想了半天,盯着红薯口水横流,大概是无法拒绝烤红薯的诱惑,好半晌才点点头,十分勉强的说:“那行吧,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司琪好笑的揉了把他的小脑袋,吩咐:“那你去捡些松针和树枝过来,我来搭土灶生火。”说完,她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时靖,笑说:“好久没干这种事了,还挺有新鲜感的,你肯定没干过这种事吧?” 时靖点头。 司琪微微一笑,说:“今天带你试试。” 时靖原本想给她搭把手的,无奈硬是被司小俊拽去捡树枝松针,他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司琪走到溪水边,用大点的土块垒了个半尺高的土灶,将红薯埋在土灶下面,等一大一小两人抱着树枝和松针回来后,她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火柴和一块松油,不一会儿,熊熊大火就生起来了,这里是山坳,两边是山岗,风基本吹不过来,也不会有四处飞溅的火星,十分安全。 旁边的小溪有两米多宽,水深不到膝盖,清澈见底,靠近岸边的地方全是水草和落叶,下面游曳着很多小鱼,还有慢慢悠悠晃来晃去的螃蟹,司小俊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坐了两分钟就像屁*股下面按了马达,自顾着拿着根棍*子去玩游鱼了,十月还比较热,司琪也不管他,任由他到处撒野。 左边是篝火,右边是山泉小溪,四周是苍茫大山和郁郁葱葱的松林,这里听不到喧嚣的人群、看不见浮华的城市、闻不到冰冷的空气、感受不到万丈红尘的急流和虚假,难怪越来越多的人都想在假期到深山老林里来度假,大概就是这片刻的宁静让人着迷和向往,人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 “你...”时靖鼓足了十二万分勇气想要开口,然而真的开了口,他却像舌头被人掐住了,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不高兴...吗?” 司天一愣,转而又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说:“我当然很高兴啊。”少顷,她反问:“怎么会这么想?” 时靖看了她一眼,看着她脸上如常的浅笑、清明透亮的眼神,高高悬起的心蓦地砸回了胸腔,他满肚子的话无法说出口,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们只是合作关系,而这个问题本身就显的很亲密,远远突破了合作关系的界线,他根本没有资格去过问她到底高不高兴、开不开心,以往他都是悄无声息的拿着显微镜,才能从蛛丝马迹中窥探到一二。 大概是相识的几个月,她给他的感觉太过温和,像一汪温热的清泉将他整个人都浸泡在其中,泡软了他周身的桎梏和监牢,也泡软他早就被冰封死去的心,以致于让他生出了前仆后继的妄想,加上这片青山绿水仿佛处带了温柔乡的效果,才让他一时忘乎所以,想到这儿,他眼神飘乎的摇了摇头,又将头垂到了胸前,沉默的盯着火堆,仿佛进行四大皆空的瞑想,一脸的生无可恋。 司琪纳闷的看着他,嘴唇张了张,本想说点什么缓和的话,可话到嘴边,她又想到方才在农家乐外的决定,忙把话又咽了回去,不能再给时靖什么错觉了,她是个自私的功利分子,可不是什么和平大使,她的温和体贴、善解人意都是有目的,就算合作对象不是他,她也会如此。 片刻后,时靖的脑袋越垂越低,捻着衣服的手指都快被他捻掉了一层皮,脖颈上的青筋都隐约可见,就好像正在进行一场无人能看见的自我折磨,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司琪捏着自己的眉心,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拿着棍*子戳了戳火堆,打破了这难言的沉默,说:“红薯差不多快熟了。” 时靖低低嗯了一声。 司琪将火堆下面的红薯挖出来,滚到一边放凉,回头招呼犹如脱缰野马的司小俊。 “野马”兴冲冲的跑回来,径直坐到时靖旁边,流着口水盯着冒热气的红薯,吧唧着小嘴,问:“妈咪,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常偷偷烤红薯呀?” 司琪笑着点头,说:“这是农村孩子最大的乐趣儿,那时候外公在工地建房子,就会给妈咪生一堆火,把土豆和红薯埋在下面烤,妈咪饿了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吃了,又暖和又方便。” 司小俊无比艳羡的说:“真羡慕妈咪的小时候。” 司琪被他老气横秋的语气逗笑了,等红薯凉到差不多可以用手拿了,她用棍子把红薯拨过去,呶呶嘴叮嘱说:“小心烫到嘴,慢慢吃。”说着,准备把另一个红薯拨给正在参禅打坐的人。 没想到司小俊已经眼急手快的捧着红薯去献殷勤了,满脸都是讨好的笑:“爸爸,爸爸,你先吃,你先吃。” 时靖猛的抬起头,先是看看司小俊亮晶晶的眼睛,又看看正望着司小俊的司琪,他使劲咬了咬牙尖,勉强收回了四散的神智,赶紧接过红薯,先是把外面的灰拍干净,再细心的把皮剥光,小心吹了吹,等掌心不再觉得烫手了,才又递回给司小俊,低声说:“给你吃,小心烫。” “不,爸爸先吃。”司小俊一本正经的说:“妈咪说了,要先给爸爸吃,大人吃了,小孩子才能吃。” 司琪闻言简直想哭,这小子也太天赋异禀了,不知道从哪儿学会的说纤拉媒的本事,为了缓解尴尬,她赶紧把地上的红薯捡起来,三两下拨了皮放到司小俊手上,无奈的说:“乖儿子,吃这个吧!” 司小俊毫不客气的拿过去就开啃。 司琪:“......” 你刚才言之凿凿说的那些道理呢?难道她就不属于大人的范畴?这小子拍马屁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实在没眼看。 时靖看了看她,又把手上的红薯捧到她面前,低声说:“你吃。” 司琪笑了笑,把红薯推了回去,笑说:“这里还有很多,我们不用发扬孔融让梨的光荣传统。” 时靖呆了呆,只得把手缩了回去。 三人抱着红薯大吃特吃,“嘀嘀”几声铃响打破了难言的沉默,司琪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果真是王晶在拐弯磨角的问她带着老公回家的感触。 这人向来憋不住话,能捱到现在才发消息,估摸着也是到极限了。 司琪忍不住笑了笑,随手回了句:“感觉良好,前景甚佳,欢迎尝试。” “良好就ok啦!姐夫辣么帅,跟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美男似的,带回家肯定倍儿有面儿,阿姨百分百千万个满意。”王晶先是发表了一番对时大总裁面相的敬仰,又以一幅过来人的姿态对他们未来的婚姻做了一番美好的展望,最后不忘叮嘱他们好好享受难得的假期时光。 司琪随手滑过消息,简直懒得细看,径直回说:“我在深山老林,没空听你瞎扯,有事就奏,无事退朝。” 原以为此次闲聊到此为止,没想到还没收回手机,王晶先是发了个撇嘴的小黑人儿,然后又发了几个捶天捶地的表情包,最后才发了好几个大猩猩朝天怒吼的图片,好像有满腔的郁闷要发泄,等做完一系列铺垫,及时勾住了司琪想要扣上手机的动作,这才结束抛砖引玉发了后续。 “琪姐,琪姐,告诉你个消息,花孔雀来找园长了,说是幼儿园明年参加全国少儿舞蹈大赛的所有费用全部由他个人赞助,包括服装、道具、以及所有参赛学生和随行老师的差旅费,如果我们的参赛节目能够获奖,不管是什么奖,他都愿意拿出一笔钱作为奖金,带队老师和参赛学生都有。” 第七十二章 赞助 http://.biquxs.info/

司琪一怔,看了眼兀自沉默啃红薯的时靖,他进餐的动作很斯文秀气,一点一点往嘴里塞,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人,大概会觉得他肯定是不喜欢吃,可他们已经有好几次同桌而食的经验,他一直都是这样吃东西的,悄无声息、拘谨而沉默的进食,吃饭的时候永远都盯着面前方寸大小的地盘,好像手动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笼子。 她犹豫着回说:“元元妈妈这两年也经常给幼儿园捐赠乐器和教材,我们的手工专区就是他们家捐的,再说元元也是参赛选手,这次比赛又是全国级别的,大概是知道幼儿园的经费有限,所以想做好事,不然靠着上面拨下来的那点钱,连稍微好点的服装都买不到,更别提拿奖了。” “你不知道,谢敏那个花痴兴奋的不行,恨不得当众扭个秧歌庆祝下,真是没眼看。”王晶边吐槽边汇报:“花孔雀还说以后会常来幼儿园,关注比赛的进度,也希望能长期跟幼儿园建立稳定的联系,还大言不惭的告诉园长,将来幼儿园需要任何赞助,都可以直接联系他,他绝不会推辞,可把园长高兴坏了,恨不得把他当财神爷供起来。” 公立幼儿园隶属教育局直接管辖,不像私立学校那么财务自由,任何一项开支都得先写报告,一层一层往上报,领导们挨个签字,再由财政部门划帐过来,程序繁琐复杂,耗时耗精力,而且僧多粥少,每个学校分摊一点,基本就不剩什么,更何况是幼儿园,在以往就属于常会被忽略的对象。 这种参加全国性比赛虽然会有额外的经费,但也有具体要求,每项开支的规定都让人寸步难行,想要靠拨款参赛还不如直接放弃,很多学校都是参赛学生的家长们集资赞助,为了自家孩子的荣誉,家长们倒是很乐意,不过祝绪芳极少从家长那里集资,总觉得传出去会不太好听。 当然,这是弘文幼儿园在这片区有名的原因,不管贫富家庭,都乐于把孩子送到弘文来读书。 如今能找到莫闻澜这个赞助人,就无异于把财务掌控在自己手里,至少买舞蹈服装可以优先考虑质量和美观,而不是在价格上斤斤计较,担心超支后领导不给报销。 司琪熟知祝绪芳的为人,也知道那个参赛节目极有可能会获奖,如今参赛有了赞助人,更是解决了最根本的问题,也难怪祝绪芳会高兴,换她也要高兴啊,有人出钱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做梦都能让人笑醒。 想了想,她颇复杂了回说:“难得幼儿园能找到赞助人,你应该高兴才是,谢敏是这次参加比赛的带队老师,园长和家长都对她寄予厚望,可谓是任重而道远,她肯定会兴奋的恨不得上天。”以谢敏那个不缺钱二代的欣赏眼光和消费水准,她深刻的觉得莫闻澜可能真的要出次狠血。 脑子里转到这里,她忙提醒:“告诉谢敏买东西合适就行,别一味追求高品质高质量,捐赠是善举,这次把人吓跑了,以后上哪儿找赞助人去。”消息刚发过去,另一条又的挤了进来。 “我当然高兴,只是看着花孔雀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起一句话。”这条消息过来后好半天,王晶才把后话接上:“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司琪实在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儿。 这个王晶! 时靖把第二个红薯剥好皮递给司小俊,趁这个空隙飞快扫了眼司琪,见她眉眼俱笑,嘴角微微弯起好看的弧度,几乎带出了丝少女气,不再是刚才那种流水线上的笑,心里不由一悸,本来只想看一眼就把目光转开的,然而眼珠子实在比他本人实诚,像被泼了502,牢牢粘在她的那张笑脸上。 一时间脑子也被眼珠子带跑,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盯着她发呆,此时此刻看着这张笑脸,他立即想到前几天看到的那张旧照片,跟眼前这张笑脸如出一辙,眉梢眼底都是笑,眼睛里好像装着星辰大海。 司琪一边啃红薯,一边含笑回了消息,等她不经意的抬头时,恰好跟背离主人的眼珠四目相对,那眼神里清晰可见的沉迷和喜悦就这么直接撞进了她的眼里,又迅速顺着视网膜周围的毛细血管四处流窜,最后汇集在她的胸口,直接在她心脏深处掀起了龙卷风,差点席卷她所有的思维和理智。 而始作俑者宛如干坏事被人当场抓包,慌不迭的转开了视线,睫毛颤颤悠悠抖个不停,心跳突然超速起来,一骑红尘似的想把刚才那对惹事的眼珠子远远丢开,略显苍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潮*红,很快,连耳根子都变成了红色,活像有人端了碗红墨水直接泼在了他的脸上。 司琪:“......” 心情突然有点复杂,她无语凝咽,如今这个社会,竟然还有如此纯情的人,竟然能动不动就脸红,不愧是远离人群十几年的孤居人士。 好一会儿后,她才强行将目光移开,重新粘在掌心里的红薯上,可口诱*人的红薯好像变成了土,实在让她难以下咽,拼了老命吞了两口,竟然还哽在喉咙里上下不得,噎的她直翻白眼,幸好有瓶水及时送到她手边,忙看也不看的拿过来往嘴里灌,等堵塞交通的罪魁祸手被冲下去了,她才得以喘了口气,拿回了呼吸道的自主权。 于是后知后觉的发现手里的矿泉水是始作俑者递过来的,身高一米八三的大男人诚惶诚恐的坐在她旁边,满脸的紧张无措,好像她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重要到他必须要很小心的应对。 “谢...谢...”司琪有些一言难尽的笑了笑,忙把视线转开了,胸口某处继续不受她控制的剧烈跳动,就差挣脱胸腔奔向广阔浩瀚的蔚蓝天空。 一米八三的大男人飞快看了她一眼,好像从这个动作中读出了某种拒绝的意味,又眼神飘乎的错开了视线,原本还有些泛红的脸颊又飞速黯淡下来,脸上的紧张无措换成了沉寂和默然,好像开的正艳的花朵在瞬间枯萎,他垂着头,两只手捻来捻去继续跟手上的皮过不去,透出一抹难言的慌张。 这丝黯淡和慌张莫名让司琪心里一悸,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舌头就已经自做主张的开了口:“王晶说莫先生要赞助幼儿园的舞蹈兴趣班,去参加明年的全国少儿舞蹈大赛。” 话题转的太快,显的有些生硬,司琪尽量在脸上摆出淡定的微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时靖怔住,呆呆看着她脸上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微笑,心情莫名的复杂。 良久,他才有些无措的轻咳两声,手指捻着衣角,司琪那平静无波的眼光看的他浑身不自在,脑细胞打结成了块儿,以致于根本没有听出这只是一句想要转移话题的闲扯淡,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自己的小花招被她看出来了,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小心脏更是冲到了嗓子眼儿。 其实这事儿是莫闻澜出面的,他是朱元元的舅舅,有足够的理由充当这个赞助人,先替他去幼儿园刷一波好感,只要他们不说谁也猜不到,然而此时,他却紧张成了兵慌马乱,浑身不自在的蹭了蹭鼻尖,结结巴巴的不打自招:“嗯嗯...那个也花...花不了多少...多少钱...” 司琪:“......” 她真的只是想随口找个话题而已,好把刚才的尴尬揭过去的,可眼前之人的表现却好像告诉了她什么。 她心里一紧,脸上还勉强维持着淡定:“所以说,是你的意思?” 时靖很想定住飘乎的眼神,让自己看起来不太紧张,可他总有种心里有愧的诡异负疚感,千言万语到嘴边,也只剩下一个“嗯”字。 司琪:“......” 果真如此! 一时间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八面玲珑的脑袋也有些打结,若说莫闻澜会成为幼儿园的赞助人,她还能说是因为朱元元,花孔雀是为了外甥女的前途,可这位时大总裁为什么要去当什么赞助人,还要借莫闻澜的名义?这些问题其实推敲起来并不复杂,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她突然觉得脑子里有些刺疼,心说这个话题转的还不如沉默不语,无奈的给王晶回了条消息:“别乱说话,莫先生也是好意。” 王晶嘻嘻哈哈的回说:“放心,放心,我就随口一说,又不是真的不知好歹。”顿了顿,她又发了一句过来:“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何至是她,连司琪都觉得郁结。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的满头乱麻,心里此起彼伏全是窟窿,实在懒得再往下看,索性回了个忙着,就将手机扔回了包里。 她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情不自禁的转头看时靖,结果那人刚好把目光凝在她脸上,四只各怀鬼胎的眼睛不经意的对上,转而又像是作贼心虚似的,忙各自七上八下的移开,活像奸情被人发现曝光在青天白日里了。 司琪:“......” 第七十三章 美色误国 http://.biquxs.info/

她暗暗叹了口气,火速理顺了临时短路的脑子,顿时觉得每颗脑细胞都像长出了毛,扎的她脑血管突突发涨,实在没心情装体贴温柔,于是冲时大总裁微微一笑,就兀自往后一倒,用手支地,望着天空闭目养神去了,再继续说下去,她那点脑细胞估计得集体造反抛弃她的身体,自谋生路去了。 被抛在一边的时靖盯着火堆沉默不语,不停默默咽着口水,等再次积攒够勇气后,他偷偷摸摸的抬头,却只看见双手撑地,往后斜支着的司琪,看着她微微抬头望着天,精致的小脸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很快,偌大的世界在他的视线里慢慢变小,越来越窄,最归只能容下那么一个纤细的人影。 兜里的手机正在以只能他感受到的动静震动,成为幼儿园的赞助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捐赠电话手表,莫闻澜说会在他们回良山的期间,迅速把捐赠的事情落实到位,没想到速度这么快,才不到两天就把消息传了回来,鉴于两个月前他们已经悄无声息的替弘文幼儿园更换了所有的监控设备,再加上成为赞助人,那他将来就会跟幼儿园有更多的交集。 他一边感叹,一边猜测,不知道司琪现在在想什么?会不会觉得他用心不良,不想再理踩他了? 要是再让她知道捐赠电话手表的事,会不会让她更难接受?毕竟是他在单方面的想把两人的生活牢牢绑在了一起。 时大总裁的脑思维向来张牙舞爪,很容易自己生根发牙,长出茂密繁盛的大片森林,可惜别的森林是长在地上的,郁郁葱葱很是喜人,而他心里的大森林却是往地下长的,黑漆漆的看不见枝叶,所以花钱还花的心惊胆战、宛如走钢丝,而另一边他的代理人花孔雀却如鱼得水,被人奉为上宾,乐的逍遥。 反正花的钱也不是他的,白白让他做顺水人情,还可以假公济私的满幼儿园溜达,收获一打小迷妹们的目光追随。 “莫先生,这是我们明年参加比赛时的流程单,给您过目。”谢敏恭恭敬敬把幼儿园的财神爷请到办公室坐下,给他泡了茶后,又飞快把流程单翻出来,然后屏气凝神的站在一边,等着财神爷发话,她现在的感觉就像追星好几年,突然一朝变成了爱豆的合作伙伴,非兴奋所能表达。 莫闻澜彬彬有礼的接过来看了看,笑眯眯的飞出了两碗笑意,语气轻快的说:“没问题,我明天会让我的私人秘书亲自来跟谢老师对接,以后凡是参赛所需要的一切东西,你都可以直接开单子交给我的秘书去办,如果需要资金,也可以直接去找我的秘书划帐过来,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有问题也可以直接联系我本人。” 谢敏暗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接过男神递来的名片,笑的两眼弯弯,“太感谢了,莫先生,相信有您的支持,我们一定会拿到大奖的,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她语气殷勤的就差举手立誓。 正好进办公室放东西的王晶甫一听到这话,立马抖了抖,心说谢敏这人简直是花痴到了极点,一点为人师的矜持都没有了,简直是教科书式的耍花痴。 她好像临时给自己装了个屏蔽器,目不斜视的从两人身边经过,飞快放好东西,胡乱把桌面的手机口红收进包里,又视一切如无物的出去了,从头两尾都把旁边那两位看成了透明的空气。 莫闻澜:“......” 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总觉得鼻子有点发痒。 谢敏见他目送王晶出门,还一脸的若有所思,生怕他会觉得王晶无礼,跑去园长那里告状,忙打岔说:“元元是这次参赛舞蹈的领舞,从这个月开始,每个周六需要额外来幼儿园练习两个小时,希望您能代为转告她的爸爸妈妈,我们会根据各位家长的安排,再另行确定练舞时间,届时会在班级群里发通知的。” 莫闻澜收回视线,唔了一声,点头说:“没问题,反正她爸妈都出差去了,我就是临时带她几天,等司老师回来,恐怕元元还得跟着她一起吃住。” 谢敏干笑:“元元的爸妈真忙。”说完她又觉得这话似乎不是什么好话,赶紧往回找补两句:“不过琪姐也很擅长舞蹈的,元元能跟着琪姐就更好了,还能开小灶。” “司老师擅长舞蹈么?”莫闻澜恰到好处露出丝好奇,卡姿兰大眼睛眨巴眨巴,简直眨出了流光溢彩,炫丽夺目:“那这次参加全国少时舞蹈大赛,怎么不见她?” 谢敏果不其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流光戳散了神智,她咬了咬牙,勉强拎出平时备用的理智,说:“本来舞蹈班和这次参赛园长就是想让琪姐负责的,可惜琪姐怎么说也不肯接下来,没办法只好让我接手,这次参赛的节目也是琪姐一手编导的,负责比赛事宜也最合适,只是她拒绝了。” “原来是司老师编导的,我说这个节目看着就很不一般,能在市里夺得大奖也是实至名归。”莫闻澜适时的点了个赞,“没想到司老师这么厉害。” “那当然,我们琪姐当然厉害。”谢敏一幅偶像被人认同的骄傲脸,“当时的评委都惊了,说幼儿园能出这么有深度的节目还从未有过,而且这支剧情舞的立义很好,参与性也很强,也是当时的主评委建议我们去参加全国性的舞蹈比赛的,这支舞蹈是琪姐编导和负责排练的,可惜她不让我们提到她,所以最后这个荣誉被我们几个跑腿的拿了。” 莫闻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收回了他不停放电的大眼睛。 谢敏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理智慢慢回笼,等视线慢慢从男神脸上划过后,脑子里突然一动,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噢对,这事儿好像王晶不许她对外人提起的,司琪的态度也是明显不想让人知道,没想到被她全给囫囵出来了,要是让王晶知道肯定得扒了她的皮,琪姐虽然不会生气,但肯定心里也不会好过。 完了,完了,美色误国啊! 她忍不住在心里用脑门嗑石头,恨不得把脑袋嗑出脑震荡,好把刚才那一幕被色所迷的记忆从脑子里嗑出门,但转念一想她能自我催眠式的遗忘,对面的男神肯定是不可能忘记,看着眼前的男神,她左思右想片刻,才轻咳了两声,期期艾艾的说:“那个,莫先生,这个事情你可别跟其它人提起。” 莫闻澜挑了挑眉,问:“这个要保密?” “要要要要...”谢敏忙不迭的点头:“头号保密等级。”她躬身双手合一,哀求说:“不然我就死定了,王晶肯定会骂死我的。” “这是好事呀,为什么不让人知道?”莫闻澜摸摸下巴,满脸不解:“司老师一惯给人很努力的感觉,有这么深的舞蹈能力,岂不是能给她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 谢敏是单细胞生物,很容易就被人带跑了,便耸了耸肩,说:“我也不知道,琪姐反正不太乐意接触舞蹈,这像是她的逆鳞,平时躲之不及,怎么可能往上凑,王晶一向唯琪姐是从,所以严禁我们讨议这事儿,她说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没必要对别人的过去追根究底。” 莫闻澜掀了掀眼皮,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没想到王老师还挺哲学的。” 谢敏跑偏的脑子终于转回来了,她眨巴眨巴眼睛:“所以一定得保密。” 莫闻澜向来不会让任何女士烦忧,所以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很是配合的说:“你放心,出了这个门,我就什么都忘记了。” 谢敏兴奋的一拍桌子,笑说:“那就太好了,欢迎莫先生时常来幼儿园视察。” 莫闻澜有些忍俊不禁,他看了眼心思单纯的谢敏,又想到刚才把他当成透明空气的王晶,眉梢不由主动的跳了跳,笑眯眯的开始挖坑:“这次参加比赛,谢老师是主要负责人,王晶老师负责协助你的吧?”他像只捕猎时的黄鼠狼,脸上又浮出惯常用的微笑,略有些桃花眼的眼角轻轻上挑。 谢敏点头:“对,我们有四个老师负责这次参赛,我是负责统筹的带队老师,其它三位老师都各有分工,王老师负责服装。”提到王晶,她也不由想到王晶平时看见男神时的嫌弃表情,一时间好奇心扑面而来,便神神秘秘的低了低头,小声问:“莫先生,你以前是不是认识王晶呀?” 莫闻澜闻言,正中下怀,忙摇头,又一幅很不解的说:“我并没有见过王老师,以前也素不相识,只是我很奇怪,王老师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 “没见过么?”谢敏挠了挠鼻尖,自言自语说:“这就奇怪了,她那个样子可不像是不认识你的。”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倒像是跟你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第七十四章 捐赠 http://.biquxs.info/

“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莫闻澜凭空又在眼里倒满了笑意,随后开始大放送,边送边说:“不知道谢老师可否帮我一个忙?” 花痴脑的谢老师来不及细思,就已经先点了头。 莫闻澜笑意澹澹的说:“拜托谢老师帮我打听下,王老师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我,自古以来判人死刑,还得提前下个判决通知书,我实在有些好奇。” 谢敏很干脆的应下了,信心十足的说:“没问题,刚好我也很好奇,王晶这小屁孩虽然有些嫉恶如仇,但绝不是不讲理的人,对莫先生这样的好人,她根本没有讨厌的理由,依我看,肯定是有原因。” 莫闻澜诧有其事的附和,正人君子似的给人洗脑:“谢老师说的正是,元元自从进入弘文幼儿园起就在司老师和王老师的班上,平时家姐对王老师评价很好,未来又还有一年的时间要接触,我也不想有什么误会影响我们家长跟老师之间的沟通,所以还得麻烦谢老师了。” 谢敏豪气的摆了摆手,说:“这有什么,回头我打听一下再告诉你。” 莫闻澜漫不经心呷了口茶,手指轻轻叩着茶杯,想了想,又说:“不过王老师对我误会颇深,如果谢老师直接去问,恐怕会引起更大的误会。” “这个我心里有数。”谢敏也拿了杯茶捧在手里,笑眯眯的说:“我会悄悄的,绝不让她发现。” 莫闻澜围着这个坑转了两圈,觉得挖的形状正好,不由十分满意,一弯眼角,举起手里的茶杯,说:“那就先谢过你了,我静候佳音。” 谢敏赶紧凑上去用茶杯轻轻碰了一下,微凉的茶水愣是让她品出了琼浆玉露的味道。 等她亲自将财神爷兼男神送出幼儿园后,王晶不知道又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对着男神的背影嗤之以鼻,她刚准备凑上去,没想到王晶犹如避瘟疫般溜的飞快,连跟莫闻澜接触过的她都不肯搭理了。 周莫凑过来,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望着王晶的背影感叹:“晶姐简直是见莫色变,依本官看,其中必有内情。” 她唱作俱佳的竟然还用了戏词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脸。 谢敏脑子里突然一顿,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什么,高深莫测的脱口而出:“有奸情啊有奸情。” 言罢,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挑高了眉,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谢敏看看周莫兴致勃勃的样子,忍不住甩开她的胳膊,很有大人范儿的鄙视:“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一边玩儿去。” 周莫嘻嘻直乐:“我发现咱们幼儿园挺有意思,琪姐总说晶姐是小屁孩,你就比我大几岁而已,好意思叫我小屁孩嘛?” 谢敏轻哼:“大一岁也是大,你个刚过法定结婚年龄的小丫头片子,在咱们幼儿园就数你最小,叫你一声小屁孩天经地义。” 周莫也不跟她争辩,只是笑眯眯的说:“我刚才看见王医生来了。”顿了顿,她又把这个颗炸弹加了层核,“你妈妈跟他在一块儿。” 谢敏果真脸色一变,左顾右盼半天,才压低了声音问:“什么时候?” 周莫说:“就刚才啊,你送莫先生出门的时候。” 谢敏:“......” 那她满脸花痴样岂不是全被人看见了? “那...那他们人呢?”她一脸的欲哭无泪,倒不是害怕王医生看见,主要是她老妈可能会比较难应付。 周莫耸耸肩,一指旁边的诊所:“我看见他们去那边了。”她说完转身就溜,然后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才敢接着说:“阿姨让你过去一趟。” 谢敏:“......” 十月初八。 司琪化身导游,领着时靖和司小俊前去攀爬离农家乐最近的钻天道景点,三人沿钻天道、姊妹桥、战口河、卧狮峰、画屏峰、佛祖望瀑、新路、白象峰、青狮峰、象奴峰、一直抵达酒壶峰,钻天道又叫“一线天”,是离寨区最近的景点,也是传说中孙秀章据险扼字的唯一通道,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到酒壶峰的时候已经中午,司琪把携带的吃食打开,三个围着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吃午饭,大概是累的狠了,吃完饭司小俊撒娇似的窝进时靖怀里打瞌睡,不到五分钟就开始呼呼大睡,时靖抱着他往旁边背风的地方走了走,又脱了外套把他包住抱在怀里,盘腿坐在地上。 司琪收拾好垃圾,过来说:“要不我来抱,他还挺重的。” 时靖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竟破天荒的附和一句:“是挺重的。” 嘴上说着重,手里一点也没有把人递过来的意思,司琪蹭了蹭鼻子,迅速理解了他刚才望过来的那一眼的含义,他大概是在说我个大男人都觉得重,更何况是你? 司琪:“......” 她只好在旁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没有司小俊在旁边叽叽喳喳的插话,两个大人立即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谁也不肯率先开口打破这种沉默,更可怕的是他们根本无话可聊,合作关系不足以支撑他们能聊起五块钱的天儿,因为任何一个问题都会显的过于私密,不可触碰。 又过了好一会儿,司琪难耐尴尬,终于开了口,找个句废话来说:“后天我们得返回津城,明天吃完午饭就得往回走。” 还好时靖很识趣的配合,没让她唱独角戏,“嗯好,九路寨太大,能亲眼看一看就已经很好了。” 司琪脸色一僵,迅速从这句牛头不对马尾的话中听出了言外之意,他似乎对九路寨的风景很是满意,可惜时间太紧,并没有多余的功夫让他遍游景点,这话若有若无带出了丝遗憾,按照以往的惯常套路,她应该面带微笑的客气一句:“没事,我们反正是要长期合作的,将来还有机会。” 然而这句惯常的客套已经溜到了嘴边,又被她强行摁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鬼使神差的诡谲念头,好像这句话说出来,将来就会变成真的似的,所以她立即止住了话头,干笑两声,把这个话题转开了,笑说:“是啊,九路寨其实很大,有六十余座独特可供游览的独峰,景点漫山遍野都是,我从小在良山长大,直到高中后才离开,也没能玩遍。” 时靖这次没看她,只是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又将视线集中在脚下,不再跟她搭话了,继续四大皆空的修炼。 司琪跟着闭紧了嘴巴,又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过了一会,她用目光在四周随意晃了半天,才若无其事的收回来,飞快从他脸上扫过,见他只是呆呆坐着不动,两只手牢牢抱着司小俊,低着头活似在默哀,光洁的额头显的十分苍白,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笔挺的鼻子,勾勒出优秀的线条。 她默不作声的看了半天,脑子有些放空,于是思绪一时不受她控制,竟擅自作主翻出了她埋藏在脑海六年多的画面,然而还不等画面清晰,记忆中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留言就犹如渔网将她笼罩其中,衬的她短暂失智的思维有多可笑,也让她及时回过了神,忙把不受控制的思绪收拢压回箱底。 百无聊赖之下,她只得摸出手机,借着浏览新闻的由头避过愈发尴尬的沉默。 恰好,王晶的微信提示及时拯救了她,让她迅速心安理得的摆弄起了手机。 “我去,琪姐,花孔雀今天又往幼儿园捐了一批最新的电话手表,据说是他们森木科技的新品,外面还没得卖。”王晶先是将她从尴尬中解救出来,回头又一棍子将她推回了另一种尴尬的深渊:“那手表我去看了一眼,好像跟小俊手上戴的一模一样,一看就很高级的样子,关键咱们幼儿园的孩子人手一块。” 司琪:“......” 电话手表? 还不等她回复,十几张微信图片铺天盖地的冲进了她的眼眶,等看清图片内容后,她不由一愣,下意识看看时靖,再将视线转回到屏幕上,十九张照片拍的全是花孔雀莫闻澜和园长的合影,莫闻澜身姿挺拔,园长笑颜如花,后面有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森木科技捐赠仪式。 司琪:“......” 什么玩意儿? 森木科技的老板不就坐在她的眼前? 捐赠仪式? 最后一张是莫闻澜冲着镜头比ok,一脸的得瑟,眼里的笑意都快要从照片里飞出来了,这厮实在是朵把花枝招展用到极限的人间奇葩。 王晶的信息随后跟了过来:“琪姐,琪姐,这只臭鸟儿又是赞助舞蹈比赛,又是的捐赠电话手表,果真变成了咱们幼儿园的财神爷了,贼气人。” 司琪:“......” 她的目光慢慢移到了司小俊的手腕上,她儿子手上的那块电话手表据说正是时大总裁公司的新产品,定价比现已上市的电话手表高出一大截,没想到这位时大总裁竟然大方到给幼儿园的每个学生都送一块,这得花多少钱? 还有……司小俊明明已经有了,他为什么还要捐给幼儿园? 第七十五章 总裁的脑回路 http://.biquxs.info/

“妈咪,是外婆的消息吗?”司小俊揉着眼睛迷迷瞪瞪的醒了:“是不是外婆想我了呀?” “不,不是。”司琪被他这一嗓子叫得回过神来,陡然发现心底被强行封印的火星又冒出了火点,连忙上前扑灭,她深吸了口气,若无其事的说:“是王晶老师的消息。” 司小俊噢了一声,继续窝回老爸的怀里打盹儿。 司琪把视线移回到手机上,想了想,才谨慎的回:“怎么我走的时候没听说?”她离开幼儿园也不过两三天的功夫,竟然又是赞助、又是捐赠,凭空搞出这么多事儿出来,怎么看都像是蓄谋已久。 “我也是刚刚知道的。”王晶回说:“这花孔雀是直接通过上面跟园长联系的,从头到尾都没人听到消息,今天森木科技的技术部拿着东西上门,我们才知道,连横幅都是园长亲自在外面订制的,花孔雀嘴上美名曰是赠送给幼儿园试用,但他们的产品早就完善了,代理公司明年开年就要正式上市。” 司琪有些犹豫,还没来的及回复,另一条信息又撞了过来,“琪姐,森木科技的背后老板是不是姐夫呀?” 森木科技是业内新秀,但名面上的老板都是花孔雀莫闻澜,时靖的大名根本无人知晓。 司琪回问:“你怎么知道的?” 那边过了很久才回说:“听花孔雀说的。” 司琪:“......” 花孔雀竟然会把时靖的身份告诉王晶?还有他什么时候跟王晶这么熟了?王晶不是向来看不惯他的么? “哇噻,那姐夫岂不就是传说里的钻石王老五、里的霸道总裁?太炫酷了,我这还是第一次接触到霸道总裁级的人物,值得纪念。”王晶好像被人戳到了兴奋穴,混乱的信息全涌了过来,“琪姐,姐夫往幼儿园捐这么贵重的礼物,肯定是为了你,这么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那个赞助是不是也是姐夫的意思?” “哇噻,这么一想真是超极浪漫啊,可惜姐夫眼神不太好,用谁不好竟然会用一只花孔雀,可惜了...” “琪姐,你得代表咱们幼儿园的学生好好感谢感谢姐夫,他实在太大方了,园长都快要高兴的流泪了...” “琪姐,大家都一头雾水,不知是哪个有钱人竟然肯在咱们一个小小的幼儿园砸钱,哈哈哈...” 司琪忙把手机扣下,生怕还会冒出更多的消息来打击她脆弱的神经。 大概是她的脸色不太好,时靖后知后觉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满脸的欲言又止。 司琪索性替他开了个话头,说:“王晶说你们森木科技给幼儿园捐赠了一批电话手表。” 时靖刚刚镇定不到一小时的心绪又开始折腾他,四大皆空迅速被千头万绪填满,只见他眼神飘乎了半天,才甩出一句:“嗯是...嗯那个...研发...发部门要数据...所以要试用收集...” 看他那幅无所适从的样子,司琪再次不由自主的替他接齐了后话:“所以你们把产品投放到幼儿园,是想要收集使用数据?” 时靖连忙点头,被堵的那口气总算是吐了出来。 司琪好像接受了这个解释,忽地一笑,若无其事的说:“那幼儿园的孩子们算是有福了,上次苗苗妈妈想买还没地儿买,没想到转眼就有白送的,这跟天上掉焰饼差不离了。” “是...是啊...”时靖也跟着点头附和。 司琪总算也舒了口气,然而一口气还没过完,她脑子里灵机一动,苗苗?好像有什么不对? 噢,对啊,上次苗苗妈妈来问的时候,刚好时大总裁就在现场,当时他还说要不要他送一块电话手电给苗苗,结果被她以太过贵重婉拒了。 难道...... 那也没必要给每个孩子都送一块吧? 这位总裁的脑回路竟然是怎么长的? 难道花孔雀也任由时大总裁搞出这么多事儿,他们到底还有没有契约精神了? “莫先生,我谨代表我们弘文幼儿园的全体师生还有各位家长,感谢贵集团的捐赠,真是太感谢,这么高科技的产品,实在让贵集团破费了。”园长祝绪芳红光满面,连眼角都流露出兴奋和激动,握着莫闻澜的手不停摇晃,一脸不知道该表达感谢的神情,就差在眼角挤几滴感人肺腑的泪花了。 好在花孔雀先生不管对十几岁、还是几十岁的女同志都一视同人,卡姿兰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毫不客气的在线大放送,边送边说:“园长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我们森木科技发展到现在,也有赖社会各界人士的支持和鼓励,回馈社会也是我们企业应该做的事,我也很感激园长能接受这批新产品,这也是对我们集团莫大的支持。” 他的这张嘴仿似抹了蜜,不说话的时候,光那张脸就足以星光熠熠,晃的人睁不开眼睛,没想到现在开了口更是蜜糖满天飞,每颗牙齿都像是在糖水里泡过似的,每个音符都粘着糖丝儿,哄的祝绪芳心花怒放,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一瞬间就从四五十岁的中年老妈变成了二八少女。 王晶躲在一边跟谢敏咬耳朵,边鄙视边不屑:“哄死人不偿命,大概就是这种情形,花孔雀果真是花花公子里的极品,绝世奇葩,幸亏没女朋友,不然她女朋友可就惨了,这得招惹多少花花草草。” 一向视莫闻澜为男神的谢敏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也忍不住点头,第一次生出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概,摇头晃脑的发表见解:“要是我男朋友是这个样子,大概我得打个金屋把他藏起来,放出去实在太危险,搞不好就一去难回头了。” “......”王晶朝湛蓝的天空送了个白眼,吐槽:“人家汉武帝是金屋藏娇,你倒好,竟然想建个金屋藏只鸟儿,我说你没毛病吧?是金子不够闪,还是你嫌日子不够潇洒?” 谢敏闻言,转过头盯着她看了好半天,然后石破天惊的吐出一句:“你太污了。” 王晶:“......” 她哪里污了? 这莫闻澜是只花孔雀,可不就是金屋藏鸟儿么? 不对,不对......鸟儿...? 她蓦地瞪向乐不可支的谢敏,怒了,“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比较污?你这脑子能不能正经一分钟?” 谢敏笑的浑身直抖,“我说小晶晶,明明是你说话太污,不能怪我曲解深意。”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装作不经意的笑问:“你跟元元舅舅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人家好心来幼儿园捐赠公司的新产品,你倒是一幅人家来砸场子的表情,从头到尾没什么好脸色,园长可是盯着你看了好几眼,你小心明天给你单开思想教育课。” 王晶撇嘴嘀咕:“我哪里有摆脸色,我明明很和颜悦色好伐啦?” “切,我们什么关系?”谢敏不信,“你挑挑眉毛,我就知道你心里在拐什么坏主意,你那脸上的笑跟画上去似的,每根毫毛都在叫嚣着看人家不顺眼,你以为在场的人都眼瞎啊,也就人家莫先生大度,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否则今天这么大的场面,弄出什么不好看的事儿,你是不想活了。” 顿了顿,她又加了句:“莫先生先是成了幼儿园的赞助人,现在又主动捐赠电话手表,简直是从天而降的财神爷,你可长点心,别太过份了。” 王晶捂脸挠头,顿时也觉得刚才有点大意了,恨不得就此隐形。 谢敏将她捂脸的手拽下来,又凑过来问:“捐赠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一直都没听说过?你听说过么?” 王晶诚实的回答:“我也没听说过,再说他不是直接跟你联系的么,难道你就没有从他嘴里听到点小道消息?” 谢敏先是摇头,接着又刮了刮嘴角,满脸奇怪的说:“按理说捐赠对我们幼儿园来说算是超极大事,偏偏咱们都没听过,园长也太能藏话了,可是这没道理呀?她为什么要瞒着我们,还要搞这种突然袭击,再说这批电话手表很高端,价格可不低。”她看向王晶,不由自主的挑起了眉:“我怎么隐隐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王晶的眼角也跟着这两个字跳了两下,司琪刚走几天,先是突如其来的赞助,现在又冒出捐赠这码事儿,关键她们之前丝毫没有听到半点风声,森木科技背后的老板是时靖,这次捐赠应该是时靖的授意,他想跟司琪建立真正的有情婚姻,会在幼儿园下功夫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她也并不算太奇怪,她只是奇怪这明明是好事儿,为啥要等司琪走了才整出来。 再说莫闻澜这只花孔雀也很让人觉得诡异,这几天总是借口接送元元在幼儿园晃来晃去,竟然一点口风都没透出来,这可不符合他一惯的招摇风格。 “喂,你在想什么呢?”谢敏拽了拽她的耳朵,又问:“老实交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王晶忙回神,把耳朵救回来,“我能知道什么?大概是元元在咱们幼儿园,花孔雀才会选中咱们幼儿园的,想博个好名声儿。” 第七十六章 讨厌花孔雀的理由 http://.biquxs.info/

没想到谢敏闻言非但没信,反而不停的挤眉弄眼的,满脸都是不可言说的戏谑,好像看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幅你不问我就绝不会说的讨厌表情,崩提多让人无语了。 王晶瞪了她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最怕你这种非人非妖的贼眉鼠眼样儿。”说完,她好像还觉得这句话的力度不够,于是又加了一句:“简直是跟你男神一脉相传的讨厌,难道你们真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诶挤兑的谢敏花痴不以为耻,反而颇有些惆怅的点头,“如果我们是兄妹也好啊,这样就算得不到,放在自家看看也成啊!兄妹啊,就代表任何人都是不可能抢走他的,想想都美。”发完花痴,她继续冲被雷的体无完肤的某人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问:“难道我失散多年的亲哥就没跟你透点口风什么的?” 王晶一边揉着胳膊上倒竖的寒毛,一边切了一声,冷笑着反驳:“透什么风,我跟他又不熟?他谁啊他?”顿了顿,她又说:“谢嬷嬷,你能要点脸么?到处认亲哥,你不怕你爸妈打死你?” “少来,还不熟?骗鬼都没鬼信。”谢敏满脸不信,转而又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语不惊人誓不休的说:“他每次看见你都笑的格外开心,你都没好脸色,人家还巴巴借着元元的由头强行跟你聊天,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装什么傻?我男神亲哥除了长的太帅,你还能找出他其它的缺点吗?” “我看你得去找王医生看看眼睛,最好让他重新给你换对眼珠子。”王晶像被踩着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满脸的气急败坏,周身的火焰喷起八丈高,可这个场合也不适合她跳脚,末了,她只能咬牙切齿、意正严辞的表态:“少把我跟这只花孔雀摆在一边,我晚上会做噩梦的,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谢敏忙举着灭火器上前灭火,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打了哈哈,顺势把话题转了回来:“那你说说,你跟他到底什么仇怨?难道他以前得罪过你?你不说我就只能顺着我的脑思维了。”顿了顿,她突然石破天惊的吐出一句:“难道他对你始乱终弃?”说完,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从头到脚都冒出一股等待八卦的热烈表情,好像这真的只是在八卦。 “滚蛋。”王晶张口就要喷*火,恨不得把旁边这货的脑子摘下来倒倒里面的水,大概是被雷的很了,让她实在无言以对,又或许对谢花痴的八卦之气认命了,她看了看还在散德行的花孔雀,有气无力的说:“大姐,拜托你长点脑子,我跟他是一个世界的人么?还始乱终弃,你这个脑袋瓜子不去编,实在太浪费。” 说完大概是觉得这个反驳不足以说明问题,默子三秒钟又加了一句:“我跟花孔雀就像天上的飞鸟和河里的游鱼,从来都没有遇上的可能,更别提始什么乱什么的,你少瞎编。” “那不科学啊,没有交集,那你凭什么这么讨厌他,难道你的细胞里有反莫基因?”谢敏撇撇嘴,一幅对她的话连半个标点符号都不肯信的表情,继续施以诈骗:“你肯定在撒慌,如果你们没有交集,那你绝对不会对陌生人有这么大的情绪反应,所谓爱恨一线牵,各占一头,你恨的这么明显,那绝对是因为爱引起的。” 王晶:“......” 什么玩意儿? 怎么就跟爱扯上关系了? 沉默了好半天,她好像被打败了似的,又可能是因为不想承认什么爱恨一线牵的谬论,于是耸了耸肩,破罐子破摔的直说:“我认识的一个师姐,跟他有点纠葛。” “他前女友?”谢敏双眼几乎放出了光:“被他始乱终弃,所以你看不惯他?” 王晶不想细说,索性含糊其辞的糊弄:“差不多。”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太美妙的事情,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难得给人一种正经的感觉。 “原来如此。”谢敏神神叨叨的摇头晃脑:“我就奇怪了,明明我们家男神一表人才,性格又超好,有钱有才有颜值,还有爱心,怎么你一看见他就跟见到仇人似的,恨不得用目光把他钉在墙上再踹几脚,原来是替人不愤...”说了一半,她突然又满脸好奇的打探:“还师姐现在结婚了吗?” “当然结婚了,你以为她会为这只花孔雀终身不嫁?开什么玩笑?”王晶说完,又瞪了她一眼:“别乱打听,这事儿我不想再提了。” 谢敏忙作出投降的姿势,嘿嘿直乐:“不问不问,再也不问了,你淡定。” 王晶轻哼了一声,不想再跟她废话,兀自垂头又拿出手机,把刚刚偷拍到的照片挨个删除,最后一张照片是花孔雀站在花园边上时她随手拍的,旁边刚好有几株以假乱真的塑料花装饰树,红艳欲滴,十分夺目,一身纯色笔挺西装的花孔雀站在边上,色泽相互映衬,相当耀眼,好像他就算是随便一站,都像是在走t台,风骚的要命。 她看着花孔雀脸上两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撇了撇嘴,刚准备删掉的,眼睛突地一顿,这照片上的人好像正对着镜头,眼睛的两碗笑意满的都快溢出来了,活脱脱的开屏现场,让人没眼看,她啧了一声,心说这只花孔雀真应该关进动物园,就不能让他出来祸害众生, 可手指头按了好几次,不知道是不是手机键失灵了,好几次都没删掉,让她颇为不忿, 正在这时,身边的谢敏突然用力撞了下她的腰,她头也不抬的说,“别捣乱,我这儿正忙着呢!” 一个人可以抵八只鸭子的谢敏竟然没吭声,依旧使劲儿撞她的腰,好像被什么妖魔鬼怪冻结了说话技能。 “谢嬷嬷,我说你......”王晶蓦地抬头,却陡然发现在场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吓的她把后半句话活生生堵在了喉咙里,差点引起了交通堵塞,她看向谢敏,刚才还口若悬河的谢老师好像原地化成了鹌鹑,恨不得把整颗脑袋都埋在翅膀下面装死,这花痴,一到关键时刻就容易吊链子。 她紧紧握着手机,眨巴眨巴无辜又茫然的大眼睛,看着挑着眉笑的跟黄鼠狼似的花孔雀,浑身一阵恶寒,赶紧转开了视线,最后只得求救似的看向笑容和蔼的园长,只听园长笑容满面的说:“王老师啊,莫先生想逛逛我们幼儿园,你刚好没课,就负责带莫先生四处转一下。” “我不行!”来不及深思,她下意识大声反对。 声音太过坚决,也太过急切,四周的围观群众顿时瞪大眼睛看她,再看看年轻俊朗的莫闻澜,又用一幅你脑袋是不是秀逗了的惋惜表情冲她挤眼睛,见园长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了,王晶终于开始紧张,磕巴地说着理由,“那个,那个,我有事儿,我经验不足,我,我不会,反正我不行。” 园长笑眯眯的说:“只是带莫先生四处逛一逛,有什么不会的,就这么说定的。”她在幼儿园向来一言九鼎,基本都不接受反驳,说定了肯定就是定的不能再紧了。 莫闻澜也适时的开口,意味深长的甩出两大碗笑意,客气有礼的说:“有劳王老师了,我就稍微逛一下,很快就会走,绝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说完,不等王晶再拒绝,他又风度翩翩的弯了弯腰,“多谢王老师” 气度不凡,风姿无懈可击,瞬间引起大面积惊呼,幼儿园幼师基本都是未婚女青年,对这种级别的帅哥都缺乏免疫力,更何况这位帅哥还超极多金、大方、有礼,还和颜悦色,眼里的笑意人人都有,绝对一个不露,再多留两小时,大家还可以拿个塑料袋打包带回家慢慢看。 王晶拒绝的话被活生生堵在了嘴里,四个大门牙发现剧烈撞碰,磨下了足足两吨的牙釉。 园长闻言,还赶紧凑了一杠子:“这怎么行,难得莫先生来,当然得留下来吃个便饭,我们也不耽误您的时间,就在幼儿园的食堂随便吃点吧?” 莫闻澜忙又送了两碗笑意,嘴角差点豁到了耳朵根上:“那麻烦园长了,不过您稍后还得跟我们技术部的工作人员沟通细节,我自己随便吃点就行。” “那就更不行了。”园长越发客气,细声细语的说:“让王老师带您去就行,刚好她下午没课,时间比较宽松。”说完她又看向王晶,笑说:“莫先生是我们幼儿园的贵客,王老师你作为主人,可得好好招待。” 王晶:“......” 这只死花孔雀,绝对是故意的。 她咬牙切齿的在脸上浮出几丝笑,文质彬彬的说:“好的,园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招待好莫先生的,绝对让他宾至如归。” 谢敏看见她那幅表情,一时没忍住,当即笑出了声儿。 第七十七章 身陷诈骗现场的专家 http://.biquxs.info/

王晶忙狠狠瞪了她一眼,赶紧又在脸上摆出忍辱负重的笑来。 园长这才满意的冲莫闻澜一笑,高高兴兴引着随行的森木科技的工作人员去交接捐赠品了。 森木科技一直是软件行业的领军企业,上一次已经往他们幼儿园捐了一批最新的监控设备和电子探头,这次又把还未上市的新一代电话手表当赠品捐给她们幼儿园,那款产品她在司小俊的手腕上看过,对上面的功能简直爱不释手,但她私下问过司琪价格,森木科技的代理公司预计定价在3000元以上,这对部分家长来说是笔不小的开支。 没想到刚惦记上没几天,森木科技竟然主动上门求送,这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上掉元宝,不但方便了幼儿园的孩子,更是方便了无数家长和他们这些老师。 她活到这个年纪,世事基本通达,人情老练,对于森木科技背后老板就是司琪老公的事实,她虽然很是震惊了一番,但震惊过后又只剩兴奋,小年青们的情情爱爱她不关注,也不想去关注,每个人年青的时候都会经过这个阶段,根本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她只关注幼儿园的发展和每个学生在幼儿园里的安全和能学到的知识。 她负责的幼儿园能值得一家大公司前来捐赠新产品,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儿,上对领导、下对家长,她都有足够的底气,荣誉虽说不是她追求的目标,但有总比没有要好的多。 至于王晶...... 她笑了笑,大概又是一段小年青的爱恨情仇罢了。 园长走了,上课铃响了,围观群众一哄而散,连谢敏都火速开跑,走到拐角处,还鬼鬼祟祟回过头来又是伸舌头,又是冲她挤眉弄眼,满脸都写着:“看,我没说错吧,花孔雀绝对是司马昭之心,您老人家就自求多福,实在不行就把人收了,直接领回家天天折磨,好为你半途折戟的师姐报仇。” 王晶:“......” 她恨不得冲过去,把某个小贱人伸出来的舌头拽下来,拿回去喂狗。 莫闻澜好整一暇的看着她,半晌,才挑了挑眉毛,状似彬彬有礼的问:“那就麻烦王老师了,能得到王老师的陪同,我实在荣幸直至。” 王晶深深吸了口气,火速在脑子里权衡完利弊,最后还是得出此人助人为乐、乃是财神爷不能得罪的结论,于是隔空向司琪借了张画皮临时挂在脸上,等她转过头的时候,已经把笑容满面的画皮挂好了,只见她笑容满脸,热情友好的冲他一笑,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说:“莫先生客气了,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莫闻澜:“......” 他下意识的往后小退了半步,脑神经集体跳起了飞天舞,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像雨后的春笋齐齐冒了出来,顶的他全身皮肉都在抗议,鼻子里止不住的发痒,刚走了两步就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严重破坏了他经营半天的英武形象,趁着转角的功夫,他飞快对着路过的玻璃门照了照脸,把头发往上捋了捋,临时给自己加了层天下我最帅的心理暗示。 王晶化身为五星级酒店的迎宾小姐,客客气气的带着莫财神从五楼的手工专区、四楼的兴趣班、三楼二楼的教室、一楼的生活区和休息区,一直逛到主楼外面的游乐园和后花园,沿途她始终笑容满面,热情洋溢,非常专业的将幼儿园拆皮扒骨介绍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明知道这只花孔雀对幼儿园早就熟悉如自家,也没有半点不耐烦。 沿途,向来热衷聊闲的花孔雀没敢随意让舌头妄动,也没敢把笑意盛到眼睛里,腰不该弯的时候绝对笔挺正直,该弯的时候也弯的恰到好处,好像经过严密精算似的,从头到尾都是一幅公司高层到幼儿园来考察的郑重和细致,连花园里种植的花草树木都要细细扒拉一遍,生怕里面被外星人埋下了炸弹。 “咦,王老师,幼儿园竟然有曼珠沙华?”花孔雀指着一株绿幽幽的植物,仰头正正经经的询问。 王晶维持着脸上的笑意说:“莫先生认错了,这不是什么曼珠沙华,这是石蒜花,是一种多年草本植物,也是园林中比较常见的观赏类植物。” 莫闻澜笑了笑,说:“曼珠沙华和石蒜花本就是同一种植物。” 王晶微怔,心说曼珠沙华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文艺范儿还挺浓厚的。 莫闻澜弯腰轻轻碰了碰长条形的叶子,做起了普及:“石蒜花又叫彼岸花,花色有红色、白色和黄色,黄色是比较少见的花色,红花石蒜又叫曼珠沙华,传说这种花是开在冥界三生河边的,所以才叫彼岸花,花期在每年的七月到九月,开花的时候没有叶子,长叶子的时候不会开花,花叶永不相见,因为喻义不是很好,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是很喜欢它。” 王晶呆呆的看着这株绿植,也弯腰摸了摸叶子,说:“这是琪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原本有很多,后来琪姐又给移走了,就留下这一株,还种在最偏的地方,原来这花大有文章啊!” 莫闻澜点了点头,说:“曼珠沙华花叶永不相见,也被誉为无情无义之花,据说这种花还有一个很是凄惨的爱情故事,所以它的花语是生死两隔不相见,暗示有情*人永远都不能相守。” 王晶看了他一眼,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只花孔雀竟然也会知道这些小女孩才会关注的东西。 莫闻澜敏锐的捕捉到了她一闪而逝的小表情,不由有些得意,笑眯眯的试探:“王老师知道那个凄惨的故事吗?” 王晶一向对这种爱情故事嗤之以鼻,本想顺口拒绝,不过眼前这位孔雀先生是贵客,不好轻易得罪,于是她捧场的摇摇头。 莫闻澜顺势坐在花圃边上,手指轻轻拂着翠绿的长叶,“传说,这种花是一位神仙遗落在冥界三生河边的,只有一株,所有死后去冥界投胎的人都可以看到这株花,因为人死过奈何桥的时候要喝孟婆汤遗忘人世间的种种,而这种花的香气有种魔力,能让人回忆起自己的前世。” 他看了眼听的入神的王晶,嘴角微微一扬,“守护这株花的是两位妖,一位守护叶子,一位守护花,原本无心无情无灵无爱无欲,就像两根木头,它们生生世世守在旁边,看过无数人在回忆起前世后的悲欢离合,竟然慢慢生出了心,又慢慢有了情,它们彼此爱慕,却永远无法相见,后来守所花的妖违背了神仙的规定,它用妖法让花在七月开遍了三生河,然后坚持到叶子长出来,这两位妖终于得以相见。” 说到这儿,他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竟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眉尖微微蹙起,完美的塑造了一个被凄美爱情故事感动的形象。 王晶等了好一会儿,见他还不吭声,忍不住问:“后来呢?” 莫闻澜轻轻瞟了她一眼,面带苦涩的说:“它们刚刚相见,神仙就怪罪下来,把两位妖打入轮回,而且立下诅咒,让它们像曼珠沙华的花叶一样,生生世世永不相见,两位妖每世结束后入了冥世就能在花香的魔力下回忆起前世,然后发誓不分离,可下一次投胎后又会忘记这一切,后来它们每次回忆起前世后都会流下泪水,这些泪水都化成了曼珠沙华,慢慢就开遍了三生河边。” “诅咒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王晶细细一想那两位妖的经历,就诡异的觉得头皮发麻,要是干脆彻底遗忘也还好,最可怕的就是投胎前会想起一切,然后再被诅咒忘记,生生世世如此,简直犹如扒皮抽筋,这种热烈又让人绝望的爱情实在太凄惨了,难怪这种花不受人欢迎。 莫闻澜维持住脸上的怅惘,幽幽叹气说;“无解,这是神仙的诅咒。” 王晶亦是难得的没有对他的装模作样撇嘴,不知道是被他的演戏忽悠住了,还是真的有被感动,反正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石蒜花,脸上的表情很是莫测。 莫闻澜不动声色的将视线从叶子上慢慢移到她的脸上,从他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王晶尖细的下巴,看到她眼睛里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情绪,他发现这个人好像很容易被感动,虽然平时给人很硬的感觉,但能被这个一样随口邹出来的爱情传说感动,可见她果然不是表面上的样子。 “莫先生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王晶低声询问,声色轻悠黯然,好像有某种魔力,“难道莫先生养过这种花?” 莫闻澜正盯着她看的出神,忽听耳边有人柔声低语,大脑思维管理中心顿时被勾走了,想也不想的说:“我有位前女友跟我分手的时候,就送了这样一盆花,我查了查才知道的。” 王晶:“果然如此,莫先生的前女友一定是位文艺女青年吧?” 她立即收起了眼睛里的万般情绪,恢复成平常的样子轻轻哼了一声,嘲讽的指了指曼珠沙华旁边的一株植物,问:“不知道这种花的花语是什么,莫先生有前女友送过吗?” 莫闻澜:“......” 一位纵*横心理学领域多年的“花花公子专家”,是怎样为色所迷身陷诈骗的……现场。 简直可以入选他这一辈子最不堪回首的记忆大*选。 堂堂一个心理学大师,在情场上所向无敌的人,竟然被人坑了,还坑的如此不动声色。 第七十八章 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http://.biquxs.info/

莫闻澜怔怔看着王晶,眼神发直,里面流淌的全是不可置信,他表情有些扭曲,脸颊上的酒窝都被冻住了,嘴唇颤了半天,才吭吭巴巴的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我是那个什...什么...没有...”说到一半,他就彻底怔住了,仅剩的脑思维也弃他而去,舌头大慨也觉得丢人,毫无不留情的藏了起来,让他想说却说不出来。 因为他看见王晶突然笑了起来,那笑是先从眼睛里迷漫出来的,然后慢慢蔓延到整张脸上,光彩夺目,流光四溢,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灿烂的笑脸,简直就像包裹着蜜糖的利箭,穿透云雾粘着甜丝将他牢牢盯在地上,那眉梢眼底的笑像是磁铁,牢牢牵引着他所有的思维和神经,让他沉迷和恍惚。 王晶笑不可抑的看了他两眼,见他微微张大了嘴巴,赶紧把笑脸转到一边,揉了揉鼻子勉强挤出一幅正经样,说:“走,我带你再去其它地方转转。”说完,转身就走,生怕自己再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花孔雀这种傻到极点的表情,一瞬间很想拿出手机拍照留念,但又觉得这种行为好像有点变态,忙把手从兜里拿出来。 莫闻澜见她转到花圃另一边了,这才急忙跳起来跟上去,同手同脚走了好几步,大概是看他没有跟上来,王晶站在转角的那一边等着,看见他同手同脚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大有靠这个笑话活一辈子的样子,很快她又扬声问;“莫先生,你是脑思胞发生了变异,还是神经扭曲了?” “噢,我不知道。”他下意识地答到,眼线落到那双对流光溢彩、笑不可抑的眼睛上……等等,不对!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飞走的脑思维管理中心才缓缓回归地心引力,背叛他的神经也各归各位,整个人像隔空被泼了一桶冷水,从头到脚都冰的彻骨,于是他细细把方才回忆了一遍,才不得不承认前面那位大仙儿竟然用美色套路他,更可怕的是他竟然中了临时上的美人计,这简直让他无颜以对,更无话可说。 半晌后,他才表情沉重的跟上去,说:“你坑我?” 王晶耸耸肩,说:“莫先生的感情经历丰富多彩,我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莫闻澜:“......” 默了默,他才说:“没想到王老师竟然对我的感情经历感兴趣,其实不用这样,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不会你施以坑蒙拐骗,这多劳心劳神。” 王晶撇了撇嘴,立即收了脸上的笑,喷了回去:“谁感兴趣,莫先生想的太多了。” 莫闻澜逼近一步:“不感兴趣,你对我施美人计?” 王晶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回怼:“对我这种姿色莫先生都能中计,可见莫先生的本性实在让人难以恭维。” 莫闻澜:“......” 对于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他着实没有见过,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之词,于是再度半途哑火。 王晶挑了挑眉,一脸你想跟我斗、还得回家好好修炼几年的得意劲儿,然后她像没事似的继续她的导游之行,翻脸犹如翻书,还毫无障碍,可见经验丰富,乃是个中前辈。 莫闻澜摸了摸鼻子叹气,他发现只要面对王晶,他无言以对的时候特别多,这人就像是他的克星,不过他向来都有挑战精神,愈难攻克的高峰他愈是斗志昂*扬,本来只是好奇王晶为什么会讨厌他,但此时此刻他突然生出一种想要征服或是被征服的欲望,这么一个有趣的人实在是他生平难见的品种。 不做点什么,就是对不起他的人生信念。 两个小时后,两人走到主楼后面的小食堂,这里是幼儿园老师吃饭的地方,虽然面积不大,但装修的很清雅,墙上墙下的装饰品都是小朋友们的手工作品,乍一进来好像进了迪士尼乐园,童趣甚浓。 “请问莫先生,想吃点什么?”王晶早就收拾了心情,把菜单摆到桌上,拿着纸笔站在一边又化身成为临时服务员,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绝对挑不出半点错处,好像刚才施展美人计坑人的不是她。 莫闻澜唔了一声,随手将菜单一推,十分友好的配合她忘记前情:“我随意。” 王晶看了看他,对这个随意不置一词,好像不是特别满意,只是她勉强抑制住了脾气,把那句“随意个屁”又囫囵个的咽了回去,只是露出个询问的表情。 莫闻澜见状,忙又谦逊有礼的说:“王老师点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食的。” “口味呢?”王晶死死按住脾气,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在点菜时,满桌子人都只甩下一句随便就不管了,按她以往的惯例说随便的人,她会直接甩给他一桶方便面了事,而且还不带给调料包的。 “我都可以。”莫闻澜温文尔雅的笑笑:“王老师作主就行。” “吃辣吗?”王晶很是体贴的追问了一句。 莫闻澜继续装文雅的点头,想了想,又装13的加了句:“我无辣不欢。” 王晶也不啰嗦,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直接拿着菜单回到窗外,戳戳指指后点了四菜一汤。 远远的,莫闻澜听不到他们刻意压低的声音,只能看见窗口里的大厨频频转头看他,满脸的惊叹,让他很是莫名其妙。 片刻后,王晶提着一壶茶过来了,倾身帮他倒了茶摆到面前,然后坐在对面,捧着茶杯,盯着桌上的茶壶,开始四大皆空,借来的画皮已经撑了好几个小时,略微有一点功能障碍,她必须得抓紧时间缓一缓,否则搞不好就会原形毕露,把财神爷从幼儿园里踢到外太空。 “不知道王老师这几天有没有联系过司老师?”莫闻澜兀自喝完了四杯茶,见对座之人纹丝不动,眼睛好像长在了茶壶上,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这幅样子不由让他想到了司琪,于是忍不住开了口,其实他早就看到了,刚才在捐赠仪式上,她偷偷躲在一边偷拍,摆明就是在通风报信。 装木头人的王晶时刻告诫自己不可得罪人,忙又赶紧捡起画皮挂上,十分敷衍的假笑:“琪姐跟她老公回老家展览去了,不太方便外人打扰。”事实上她这几天常跟司琪微信聊天,得知司琪进展颇佳,她还很是高兴了一番,跑去花鸟市场买了好几盆花,打算等新人归来当成贺礼。 就在不久前她还忍不住震惊和激动,给司琪发去了无数张偷拍到的照片,隔空称赞了一下新上任的姐夫。 当然这些话,压根就不必跟对面那只花孔雀说,要不是园长有令,她连视线都不带分给他半分。 莫闻澜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笑说:“时靖倒是跟我联系了几次,司老师带他去九路寨风景区了,据说他们玩的很是愉快。” 王晶继续假笑着附和:“愉快就好,愉快就好。” 她一边假笑,一边在心里嘀咕:要不是在看姐夫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在这里跟你废话? 莫闻澜看了看她,再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茶杯,正准备去拿茶壶续杯的,没想到对座那人虽然满脸嫌弃,但还是手快的给他续上了茶,然而等她把茶壶放回去后,又开始四大皆空,实在是有趣儿极了,他大概能猜到她今天的不爽从何而来,八成是觉得他最近总往幼儿园跑,却对捐赠仪式缄口不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想法不由让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总是想说点什么,哪怕被挤怼被坑也好啊,可惜这人一反常态,竟然对他好言好语起来,让他颇有点不习惯。 “这批电话手表是我们森木科技的新产品,已经托委给一家销售公司全权代理,明年才正式上市,是我们时总坚持要无偿赠给弘文幼儿园试用的。”莫闻澜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把挚友搬出来当抛砖引玉的那块砖:“他的用意,你应该明白的。” 既然山不过来,他只好过去了,其实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外面一堆人好言好语的想博他好感,他却心甘情愿在这个小食堂耗着找人怼,颇有一种不被她怼几句,就浑身不在自的诡异感。 “他是为了琪姐,这个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王晶一个头还没点到位,又有点奇怪的问:“不过小俊手上不是有一块了么,为什么姐夫还要给幼儿园的每个小朋友送一块?” 按无数言情里的情节,除非司琪不打算接受他的馈赠,他就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委婉达成目的,让司琪拒无可拒,但事实上司小俊早就戴上了,那时大总裁这么做就太奇怪了。 莫闻澜卡姿兰似的大眼睛眨了眨,笑说:“贵幼儿园有位家长看见小俊手上带的手表就也想去买一块儿,但司老师觉得价格太贵她可能会承受不了,所以就有了这次捐赠。” 第七十九章 同桌吃饭 http://.biquxs.info/

王晶一愣:“别人买不买的起手表,跟琪姐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莫闻澜耸耸肩:“对于时大总裁的脑回路我等屁民也弄不懂,大概是想借机会深入幼儿园?” 王晶啧了两声,大为赞叹:“突然有种霸道总裁追妻的即视感,可惜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莫闻澜见状连忙附和,想了想,又说:“他这个人常年跟代码打交道,单身至今,其实对于跟人相处很生疏,所以格外珍惜所有机会,大概是司老师一直把幼儿园看的很重要,所以他觉得为幼儿园做事,就等于是为她做事,更何况这点钱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天文数字,并不值得一提。” 王晶不甚赞同的说:“姐夫想太多了,他们已经领证结婚,没必要这样的。” 她并不知道那两人只是合作关系,自然不懂时靖的深意,莫闻澜也不便多说,脑子飞速转了一圈,又说:“再过两天他们就要结束假期返回津城,时靖一直想请你吃个饭,感谢这两年你对司老师和小俊的照顾,不过他这个人比较不会说话,想由我来组这个局,不知道王老师能不能给个面子?” 王晶:“......” 他颇谨慎的看了眼花孔雀,皱眉不由自主的皱到一起,默了默,才十分戒备的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姐夫的意思?” “当然是时大总裁的意思。”莫闻澜撒慌不脸红的说:“他们领了证,本就应该要请客的,不过他们个性都太独,根本不想四处张扬,只想请最亲近的朋友庆祝下,我作为男方代表当然是要出席的,王老师是司老师最好的朋友,理应出席吧?”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由我出面组局,只不过不想让他们太尴尬而已。” 王晶定眸看了他好半天,才终于开恩似的点头应了,“那行吧,定了时间地点你告诉下我就行了。” 莫闻澜比了个ok手势,笑说:“就这几天,不会拖太久。” 他话刚落音,两个厨师就端着拖盘出来了,手脚利落的将菜摆好,边摆还边用勇士似的眼神看着莫闻澜。 莫闻澜开始不明所以,等他看清桌上的菜色以后,顿时哭笑不得,四菜一汤清一色的红汤辣油,估计食堂里所有辣椒都被用上了。 始作俑者还很淡定的把筷子递给他,若无其事的笑说:“我们食堂的厨师是四川的,川菜烧的特别拿手,你尝尝看。”说着还不动声色的挟了筷毛血旺,面不改色的送里嘴里,一幅不过是在喝清水的姿态,半点被辣到的异样都没显示出来,要么这些辣椒只是看着吓人,要么就是她嗜辣。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其实都比较恐怖。 莫闻澜:“......” 他只觉得平时很好说话、并不挑食的胃在隐隐开始翻腾,从整条食道到牙齿舌头都在抗*议,大有他敢吃一口,就会起兵造反的意思。 他这个人什么都敢勇于尝试,对辣当然也不排斥,什么超极辣、变态辣、辣菊*花的辣度他都曾尝试过,除了某个部位确实会难受几天,其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而此时,他看着眼前这几道菜,再看看王晶神色自若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妙,可惜是他自己先矜持的说了随意,把主动权让给了对面那人,又假装客气的想摆出个好相处的样子,活该遭雷劈,更何况人家可是特意问了他能不能吃辣的,他还脑子发抽的说了句无辣不欢。 “怎么,莫先生不吃辣?”王晶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笑:“听说莫先生老家也是四川的,我以为你会喜欢吃辣呢?”她边说边要转身让厨房再加几道菜,本来四菜一汤就显的有点寒酸,她留了加菜的余地,只是想杀杀花孔雀的招摇风而已。 “吃辣,我当然吃辣。”莫闻澜手比嘴快的抓住了王晶要招手的胳膊,笑容满面的说:“身为一个四川人,不吃辣岂不是让人笑话?” 王晶眉头一立,杀气腾腾的瞪着他的手。 莫闻澜忙把手松开,两眼一弯,先送了两碗笑意,再拿起筷子同样挟了块毛血旺里的火腿送进嘴里,刹那间,从未体验过的辣道顺着口腔、食道、沿途放火似的冲进了他的胃部,然后轰的一声熊熊烈火把他整个人都点燃了,他勉强维持着淡定的表情,面不改色的把火腿强吞了下去。 王晶笑眯眯的问:“味道还可以吧?” 莫闻澜一边揪着自己的大腿,一边若无其事的回:“好极了。” 王晶不知道是真的信了,还是装作信了,反正耸了耸肩,开始自顾着吃菜,辣到飞起的菜被她表情淡然的送进嘴里,好像非人的辣度对她来说就很白开水似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能吃辣,难怪脾气跟辣妹子似的。 莫闻澜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不由对她肃然起敬。 “吃啊,吃啊,别客气。”王晶扫了他一眼,随意客套两句,又自顾着垂头进食,一幅不太想开口说话的表情。 莫闻澜轻咳了两声,视线扫了四菜一汤,又谨慎的挑了块青菜,结果依旧是辣到飞起,无法言喻,不过看王晶吃的很欢快的样子,他默了默,还是咬牙把筷子伸出了毛血旺的大碗里,大义凛然的把菜送进嘴里,食不知味的嚼几下再强行咽下去,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同桌而食,他可不想错过。 他活到三十五岁,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度日如年的午餐。 等王晶率先放下筷子的时候,他顿时有种重刑结束的欢快*感,忙把跟着把筷子放下,爪子情不自禁的伸向茶杯,连灌了三大杯水才勉强缓了口气。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吃辣的。”王晶见他虽然嘴唇油光发亮,但还能面不改色,也有些佩服,毕竟这个辣度除了她,整个幼儿园无人敢往嘴里喂,更何况她还叮嘱了加辣。 莫闻澜强行凹出风度翩翩的姿态,笑说:“我也没想到王老师竟然喜欢吃辣。” “我是无辣不欢,早上喝白粥也得放辣椒的人。”王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想告诉他,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无辣不欢。 莫闻澜摸了摸鼻子,只有苦笑。 终于让四处招摇的花孔雀吃了回瘪,王晶莫名的心情舒畅,勉强压抑住笑,起身送客:“园长那边应该也忙完了,要不我们现在过去?” 莫闻澜抱着杯子不撒手,指了指茶壶说:“能再喝点水吗?” 王晶看了看茶壶,已经空了,本着请客请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宗旨,她很好说话的点点头,径直拿着茶壶去倒水。 等她走远了,莫闻澜才长长出了口气,把辣到通红发胀的舌头伸出来透气,被他强行无视的胃也开始燥动起来,大概是想把他的脑子摘下来透透风,他十分忧愁的想,估计还没摸清楚王晶厌恶他的原因,大概就要先被辣死了,这次认为他能吃辣,那以后再有机会跟她同桌吃饭,岂不是都要无辣不欢了? 话说回来,王晶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他究竟是哪里得罪她了? 正跟手里的空茶杯面面相觑时,王晶端着茶壶回来了,倾身把他的茶杯加满,一幅你快点喝,喝完好滚蛋的急切表情。 莫闻澜就着这个表情,意外的把辣把嗓子眼的刺痛抛诸脑后,他慢悠悠的抿了口茶,毫无尊严的说:“烫。”然后把杯子放在嘴边,不停的吹啊吹,吹啊吹。 王晶:“......” “王老师是四川哪里人呢?”莫闻澜边吹热茶,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问。 王晶大概是饭吃多了,影响了智商,把园长的交待跟着毛血旺咽到了肚子里,她不耐烦的怼回去:“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乱打听。” 莫闻澜丝毫不在意她的恶劣态度,颇有些受伤的感叹:“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少来。”王晶立即拒绝:“抱歉,高攀不起。” 莫闻澜嘴边的笑意渐渐凝固,明亮的眼光也瞬间黯淡下来,半晌,他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很有几分小白菜的凄苦样儿:“王老师这么说,就有点太伤人了。”现在扮柔弱他很有经验,要不是刚才他突然中了美人计,说不定还能更近一步,可惜自己的深道行被美人计给破了。 自觉深知他禀性的王晶压根不吃他这一套,油盐不进的说:“这就伤人了,莫先生未免太脆弱,这跟您以前的光辉事迹比起来,可是小巫见大巫。” “以前?”莫闻澜立即抓住关键字眼:“我果然没猜错,你以前就认识我。” 说漏嘴的王晶咬了咬牙,恨不得把刚才把句话再吞回去,顿了顿,才欲盖弥障的说:“你想太多了。” 莫先生摇摇头:“我不相信,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王老师讨厌我,肯定是有由头的,我不相信我是个天生讨人嫌的存在。”从小到大,除了羡慕、嫉妒,就没有人讨厌过他。 第八十章 污蔑 http://.biquxs.info/

卷三《乱》 一堆乌云遮住了远处的海面 通向天涯海角的静静的河道 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之下流淌 像是通向无尽黑暗的最深处 约瑟夫康拉德——《黑暗之心》 王晶不耐烦扯这些了,见他没完没了的盯着她,索性把桌上的手机一收,说:“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出了食堂大门往左拐,慢走不送。” 说完,立即脚下生风的溜了。 莫闻澜:“......” 他哭笑不得的愣在当场,实在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正在此时,谢敏的消息飘了进来,“莫先生,我知道王老师为什么会对你心有不满了。” 莫闻澜眉头一挑,满头的乌云突然被微风吹散了,他忙回了过去:“愿闻其祥。” 还在上课的谢敏,趁着学生写作业的功夫通风报信:“她说有个师姐被你始乱终弃。” 莫闻澜:“......” 这怎么可能? 他跟每一位前任都是和平分手,绝对没有半点冲突,而且王晶是津工大毕业的,他的前女友中并没有一个是津工大的校友,师姐一说纯粹是胡说八道。 想到这儿,他收回神思,十分肯定的回了消息:“我的前女友中并没有一位是津工大毕业的,始乱终弃一说,绝对是无中生有。” 半晌后,谢敏的消息才回过来:“那就奇怪了,反正她刚才是这么说的,而且表情不像是在随口胡说。” 莫闻澜往后靠了靠,随意倚着靠背,闭目瞑想片刻,把所有的前女友从头到尾又梳理一番,虽然每一任恋情都是无疾而终,但相处时他们都是极其认真的,所以对彼此的过往一清二楚,他对每任前女友的学历都如数家珍,等睁开眼里,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我说的也不掺半点假。” 这条消息还没来的及放出去,就见另一条消息撞了进来:“或许是莫先生的前女友太多,记岔了也是有可能的。”她的意思简单扼要,王晶是不会错的,如果没有,那肯定是他自己记错了,为什么会记错,那肯定是因为他的前女友太多,结论粗暴,没有丝毫逻辑可言。 当然,在他以往四处散德行时,曾大言不惭的放出厥词,妄言:有时候女同志们是不需要任何逻辑的。 但他没想到,这句话妄言竟在这个时候反弹回来重重打在他的脸上,果然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时候未报。 莫闻澜:“......” 他的自我反省不过是瞬息间的事儿,眨个眼就如镜花水月般淡去,后知后觉的微妙羞耻感浮上心头。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污蔑,先不论他年纪轻轻为什么会把前女友的学历记岔,身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学家,他对自己的过往就像计算机工程师对电脑配置一样如数家珍,精确而细致,绝不会发生忘记或是记错前女友学历的糊涂事儿,再说什么叫前女友太多?这个论点到底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他头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在这帮老师眼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连他的头号粉丝都认定他前女友太多,好像自己是头四处发情的黑猩猩,那王晶岂不是打心眼里觉得他花心滥情,绝对的坏了坯子,难怪每次看见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地球。 就算什么师姐被他始乱终弃是造谣,恐怕他的形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简直太冤,都快冤出地球了,头一次体会到千年前窦娥的心理感受。 手机另一头的谢敏好像不需要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也不再追问内情,自顾着给他定了罪,“莫先生,王老师是个脾气很执拗的人,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改变的,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其它的爱莫能助。”她的潜台词是别指望我再去帮你打听那个被他始乱终弃的可怜师姐姓甚名谁。 莫闻澜:“......” 盯着这条短信来回看了好几遍,他颇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浑身的冤屈凭空多了好几吨,他深深吸了口气,再把冤屈和水吞了下去,心不甘情不愿的慢腾腾的回说:“谢谢你,我明白了。” 他懒得再去分辨,也根本没这个必要,对方已经认定了他的罪,再诚肯的辩解都会显的苍白无力,而且只会进一步加深这位“头号粉丝”对他的误解,除非拿出证据,否则根本不可能洗清冤屈,再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连那个兜头甩给他的前女友姓什么都不知道,又该怎么去拿出证据呢? 所以,无解。 这是个没有入手点的方程式。 不过他毕竟是莫闻澜,从小到大把挑战极限当成毕生的追求,自诩没有他破不出的难关,也没有他解不开的方程式,短暂体会了一番挫折带给他的无力和颓败,不过两分钟的功夫,他又迅速收拢灰败的心情,冲站在一边等着收拾碗筷的厨师微微一笑,风度翩翩的起身离开了小食堂。 王晶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他随意在幼儿园溜达了一圈,连她半个人影都没瞄到,大概是真的对他嫌弃至极,谢敏依旧靠着窗偷偷摸摸的发短信,本想上去打个招呼,没想到对方一看见他人,立刻毫不犹豫的关上了窗,动作迅速的让他连打招呼的手都还没来的及举起来。 莫闻澜:“......” 他只得借摸鼻子的动作化去了尴尬,哭笑不得的往楼下走,这个幼儿园恐怕以后不会太欢迎他了,还好伟大的总裁先生未雨绸缪,先一步跟幼儿园建立了密不可分的联系,出于公事,他一天都能找到八百个造访幼儿园的理由,想让他平白无辜的顶着对女同志始乱终弃的黑帽子生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绝对绝对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污点。 绕道小花园,他走到那株曼珠沙华前面,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又百度了一下这种花的各种介绍,那个传说其实他还是十几年前高中时翻过一次,也确实是某位前女友分手时送给他的,当时他们没正式说分手,那位还是文艺部部长的前女友把花送给了他,然后让他回去找花语。 他记得当时很是兴奋的跑回家到处翻找花卉书籍,最后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这种花,以及相关介绍,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已经被出局了,身为学校有名的文艺女青年的前女友通过这种方式向他提出了分手,还正而八经的暗示他两不相见,刚好他当时要转校,果然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前女友。 这位前女友跟时靖是同班同学,他后来听说这位前女友从初中就开始暗恋时靖,追着时靖考的那所重点高中,答应他的追求也是为了提触到时靖,因为当时时靖跟他是好友,时靖是校蓝球队的队长,他是副队长,后来他转校的半年后,就发生了那件事,时靖被迫退学从人海中消失。 天之骄子落入凡尘碾成了泥。 花叶永不相见,果真是很惨酷的花语。 他收起手机,随手翻着微信,时靖此行应该是很圆满,虽然他话很少,信息都很短,但他能主动提起那些细节,可见司琪对他的影响确实很深,他终于像个黑乎乎的大圆球,被人撬出了一条缝,只要有缝,他就能往里面注入温水和阳光。 等技术部的人员发来搞定的消息后,他就悄然而去,先行回撤,反正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有的是功夫,等回家分析好“战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贻。 驾车驶出小区后,自诩无往不利的莫闻澜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溜哒,围着小区转了一圈又一圈,转的他头晕眼花,刚坚定不到一小时的胸腔又开始心浮气燥,满脑子都是被王晶兜头扔过来的津工大毕业的前女友,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的生活中何时出现过这样一个人,当然他也不认为王晶会胡说八道,那这中间必然是有误会。 想了想,索性找了个位置靠边停车,摸出手机给时大总裁发了条短信,先是汇报了捐赠事宜的进度,以及弘文幼儿园上下对森木科技的感激,尤其是园长邀请他们参加幼儿园年末的晚会,最后他才转弯磨角的发表了对他们回归津城的期盼,又顺势查了查这附近的餐馆,先斩后奏的定好了位置。 等一切准备妥当,万事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不由自主的哼起了小曲儿,又觉得未来一片光明,只要他老人家坚定不移的往前走,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想到这儿,他把通讯录往上翻了翻,排名第一的就是“兮辞”,水墨画的头像已经换了,变成了一张观音大士普度众生的画面,四十五度无死角的把这个图片看了十分钟,他又退出来,翻到相册,里面有一条他偷拍的照片,他的头号“敌对分子”正截着塑料手套清理花坛里的杂草。 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到个若隐若现的脑袋和一身黑色的休闲套装,他靠着椅背,看着那个因为太过瘦弱就显的脑袋格外大的人,嘴角微微往上一提,但很快又笑不出了,他闭上眼睛,再一次进入冥想状态,无可抑制的把过往再度翻出来做一次细致的筛查,结果依旧,这简直让他快有了强迫症,恨不得自己的生命中真的出现过那样一个女人。 第八十一章 归来 http://.biquxs.info/

他有些抓狂的把手机扣上,胳膊无力的拍打方向盘,深深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受到了很严峻的挑战。 在他一天二十条没有标点符号的信息骚扰中,时靖终于结束了十七年来的第一次远行,从后视镜里看着张星梅和司建国不停挥动送别的手,还有那座渐渐隐在崇山峻岭里的山峰,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真的可以跟陌生人正常的相处,他也是有机会可以从黑暗的深渊中向上挣扎的。 良山一行让他突然有种焕然重生的错觉,他一时心潮起伏,一边小心翼翼打量身边的司琪,大概也是觉得困扰多年的隐忧尘埃落地,她也露出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开心,眉梢眼底的笑也很轻松自在,跟她平时惯常使用的流水线上的笑有天壤之别,让人一看就会打心眼里觉得开心。 也是,对她来说,这辈子最难应付的就是父母,如今证已到手,人也领回家了,她大概是真的可以松口气,她的需求一直就是这么简单,只是不想让父母忧心而已。 “妈咪,我们去爸爸家,好不好?”司小俊不甘寂寞,从后头扒到车座之间,说:“我想吃爸爸做的耳朵面,好吃又好看的耳朵面,我都很久没有吃过了,好想好想吃,妈咪,好不好?” 司琪眉头微微一跳,忙回过神,笑容满面的说:“今天不行,我们到家的时候都到晚上了,明天你还得上学,你请假了好几天,到了幼儿园得先把落下的功课补上来才能再提玩的事儿。” 司小俊立刻撇起嘴,不依不饶的撒娇:“可是我想吃爸爸做的耳朵面,不是我想吃的,是我的肚子想吃的,如果吃不到,它晚上会睡不觉得的,妈咪,好不好,好不好嘛!” 司琪果断的说:“那妈咪回去做给你吃。” “不要,我不想吃妈咪做的。”司小俊干脆利落的拒绝:“我要吃爸爸做的,爸爸做的好看,还好吃。” 司琪:“......” 这儿子养到这长大有什么用,转眼就要抛弃她,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嫌弃她的耳朵面难看?还有没有天理了? 还好时大总裁适时的开口说:“没事,我去你那里做给他吃也是一样的,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 司小俊立即拍手欢呼:“太棒了,爸爸你晚上不回家了好不好,我想跟你睡。” 司琪:“......” 她忙瞪了一眼“无事生非”、热衷捅马蜂窝的儿子,略过他刚才那句让人胆战心惊的话,客气的说:“就怕耽误你的时间,开车本身就够辛苦的了。” “没事。”时靖从善如流的顺着她的话惜字如金的答:“我不累。” 司琪鬼使神差的看了他一眼,立即看到他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大概是对她的客气不满意,她挠了挠头,顿时也觉得自己“卸磨杀驴”的速度有点快,忙不迭的往回找补两句:“那行,到了市区,我得先去超市买袋面粉,家里的恐怕不够我们三个人吃了,还得买点蔬菜。” 时靖点了点头,没理她,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司小俊,温声说:“你昨晚睡的晚,先到后面睡会儿,到了服务区我叫你。” 司小俊立即应了一声,乖乖回到座位上,给自己系上安全带,闭上眼睛梦周公去了,如今这位新上任老爸的话可比亲生妈咪的话管用多了。 司琪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任何话来,好似有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让她差点闹出心梗。 时靖看了眼她,声音蓦地低了八底:“你也休息下,我累了叫你。” 司琪闻言转过头看他,他的脸色依旧很白,视线并不直视她,攒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露出青筋,显出几分紧张,明知道他的累纯属客气,但司小俊睡了,徒留他们两个绝对又会相对沉默,思忖片刻,她索性听话的点了点头,临闭眼之前默不作声给自己定了个闹钟,生怕又给睡过去,再次酿成惨剧。 晚上七点,他们才到家。 等吃完时靖做的耳朵面已经九点多了,司小俊缠着时靖敲定好下个月第一个周六去郊外游玩的行程后,乖乖先去睡了。 司琪将张星梅准备的特产分成了两份,一份用纸盒子打包好,亲自送到时靖的车上,笑说:“这几天来回跑辛苦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给我发短信,如果春节你要回长沙过年的话,麻烦提前通知我,我这边好安排好时间,有什么需要格外注意的,也请你提前列出来。” 春节? 现在就提到春节的行程,这潜台词是不是就是在告诉他,春节前两人就没必要联系了? 时靖:“......” 难怪刚才司小俊跟他约定游玩的行程时,她站在一边满脸的复杂,几次委婉的提示都被司小俊的撒娇打断了。 他低头默了大约有一分钟,才微不可闻的说:“嗯,好。” 除了说好,她根本没有给他留下第二条路,也压根不想再给自己第二条路,她是打定主意就这样,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合作伙伴,永远相安无事、各不相干的演一辈子戏,只要她的父母安在,这个戏就会永远演下去,他终于明白面对自己这个跟神经病只有一线之隔的怪人,她缘何会如此平静的接受,甚至体贴入微的免去了他的难堪和困扰。 又或许她毫不犹豫选择自己,正是因为他是一个怪人,又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怪人,所以不会像其它人那样有难以应对的意外。 十七年来,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奇怪似乎也不是坏事儿。 只听司琪又说:“非常感激你给幼儿园捐赠的电话手表,我代替他们谢谢你。”她脸上殷勤客套的笑,就差隔空偷来一束花送给他了。 时靖把头垂的更低了,心说你嘴上说着感激,话里话外却告诉他两个人不必再相见,和风细雨的将两人的距离推的更远,不过也是,本来想犯规的人就是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她确实有理由拐弯磨角的提醒自己,他们只是合作伙伴,仅此而已。 心里早就想明白了,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索性牢牢把嘴闭上,破罐子破摔的想能拖一时是一时。 “那咱们短信联系。”司琪看了看时大总裁低垂的眉眼,顿时觉得心里怪怪的,忙把视线错开,给这寒暄画上了句号。 时大总裁鬼使神差的看了她一眼,又蓦地想到手机里躺了好几天的微信软件,才捻了捻裤子临时透支了点勇气,轻声问:“能...能加微信...吗...” “你有微信?”司琪颇有些吃惊,还没见面时,莫闻澜姐弟就曾告诉过她,合作后两人之间的交流绝不会很多,除了必要时的联系,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互不干扰的人,因为时大总裁根本不用任何聊天软件,除了手机短信,他平时是连电话都不会接听的人,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有微信? 时靖挤出一个笑来,很有些局促的点了点头。 司琪默了下,拿出手机调到二维码那里,说:“那你扫我。” 时靖没想到她这么干净利索的答应了,抑制住满脑子的兴奋,故作镇定的掏出手机扫了一下,司琪的微信呢称叫空白,头像是片绿幽幽的草原,他屏气凝神的点了添加,片刻后,对方已经通过,他抿了抿嘴唇,死死捏住手机,看着微信上的那个头像,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那我就不送了,小俊还在家睡觉。”司琪又干净利落的回收了手机,笑盈盈的说:“你路上注意安全。” 心满意足的时靖很乖觉的上了车,在司琪礼貌的注视中缓缓驶出了小区,刚过转角的时候,他从后视镜里瞟见司琪转身进了单元楼,他不由自主的将车靠边停了下来,拿出手机翻出微信,司琪并不是个热衷发朋友圈的人,她的朋友圈很干净,大都是些幼儿园的通知和宣传之类的。 好像探索什么神奇领地似的,他一直翻到了司琪的第一条朋友圈,是5年前进入幼儿园后发的,是关于教师节的通知,莫闻澜说过,她在幼儿园当了两年生活老师,才开始带班当班主任的,她确实很喜欢幼儿园,可以说把幼儿园当成了自己人生的归属,所有的朋友圈都是关于幼儿园的,一条都没有关于她自己的。 她也没有写什么个性签名,就跟她的微信呢称一样。 一片空白。 不过他有些好奇,朋友圈非但没有她本人的半点迹象,连司小俊也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唯有的几个影像还是参加幼儿园六一儿童节时的表演视频。 他默了默,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那个微信头像,也许她选择了分组可见,可许她跟他一样,并不愿意留下过去的痕迹供自己日后去缅怀,如果说此行之前,他还抱着某种妄想,然而此时,他再清醒不过的明白了,他的妄想或许只能是妄想,她并不愿意破坏游戏规则,而他在她眼里,也仅仅只是一个合作伙伴罢了。 第八十二章 决定 http://.biquxs.info/

如果他进一步有所图,很可能就会提前终止这个合作。 将车熄火,光灭掉,摇下半扇车窗,看着小区里的路灯,他突然有些百感交集,万千思绪浮上心头,却分辨不出具体的滋味,就好像他整个人突然被悬在半空中,周围是冷漠而冰寒的气息,司琪像那明亮却温热的光,从天而降,一点一点穿透黑暗,将他的世界微微照亮。 这一切让他无比渴望,无比畏惧,又无比珍视,而万般念头滚过之后,他又觉得无比惭愧,他是生长在黑暗里孤寂的藤蔓,只能匍匐在地面上缓慢的爬行,一点一点挣扎着爬向那似乎并不存在光明的出口,而她只是一个缘因际会之下出现的旁观者,本不应该跟他一起沉入黑暗。 而他却妄想,用她身上的光,挣脱脚下黑暗的世界。 这本身对她而言,就是不公平的。 或许他应该遵询最初合作的本意,彼此配合,让父母家人放心,而他们本人,只要能这样偶尔联系一次就足够了,偶尔能来看看她就足够了,只要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能让他生出万般绮念那就足够了,本来他从黑暗中走出来,就是想要活下去。 他坐在车里,悄无声息的瞑想,眼睁睁看着月光渐炽,再到归于黯淡,最后看着太阳缓级冲破地平线。 一夜时间,悄然而逝。 他这才重新启动车,默默驶回了自己的世界。 太阳升起来了,光明还会遥远吗? “琪姐,琪姐,我刚从园长办公室回来,据说信息数据已经全部搞定了。”谢敏献宝似的拿出一块手表递到司琪面前,眉飞色舞的说:“园长已经通知了家长,下周一来签字领取赠品,有的家长早一步得到了消息,正满天下夸奖咱们幼儿园师资雄厚,这么贵重的新科技产品都有人免费捐赠。” 距离捐赠仪式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所有的电话手表已经全部到位,因为要挨个替幼儿园的学生办理登录和输入个人信息,还要家长配合在手机上安装软件和互通程序,虽然森木科技安排了技术人员上门指导协助,但这还是项大工程,直到三天前才一切就绪,所有家长都睁大着眼睛等着发放电话手表,连带着她们这些老师也开始期待起来。 司琪被她吵的头疼,勉为其难的看了眼手表,点头应付:“这款产品的功能确实很强大,不但可以电话、短信、视线,还能监测孩子们的身体状况和自动报警,家长们激动也在情理之中,就是我,也很兴奋。”苗苗妈妈听说这个消息后,已经连着给她送了三次自己做的大饼。 谢敏摇头晃脑的看了她两眼,啧啧两声,说:“我可没看出你在兴奋?”顿了顿,她眨着眼睛凑上来问:“琪姐,你怎么了,最近总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国庆期间带姐夫回家不顺利?”末了,她又自言自语的似嘀咕:“不对啊,王晶不是到处宣扬你们这一趟挺ok的呀!” 王晶犹如个自带扬声功能的大喇叭,她还没回幼儿园上课,就已经把她的行程宣扬的举世皆知,小食堂的厨师还特意给她准备了庆祝晚餐,整个幼儿园的老师们都挨个跑来给她说恭喜,又是红包、又是贺礼,让她很是尴尬了好几天,最近连家长看见她,都会心领神会的跟她说声恭喜。 “管好你自己吧!谢嬷嬷...”司琪推开她的脑门,哭笑不得的扯了开话题:“你妈呢,这就摆平了?” 大概是她突然结婚的消息传的太快,刺激到了谢敏老妈的某根神经,让她也突然开始化身成为催婚狂人,见天的跑来幼儿园送温暖,不是给学生们送礼品,就是给园长送茶,给整个幼儿园的老师们送好吃的,就差在幼儿园三楼的办公室放张桌子长期驻扎,成为弘文幼儿园的一份子。 谢敏毫不在意的耸耸肩,破罐子破摔的吐槽说:“她最近又开始长在隔壁诊所了,借口头晕身体不适,见天的在隔壁诊所看病,王医生长、王医生短的,昨天竟然还煲了汤送过来,生怕她的王医生在诊所饿瘦了,瞧她那热情样儿,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是她老人家在追王医生这枚小鲜肉呢。” 司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半天,又觉得这个笑不太礼貌,顿又捂住嘴,隔空指了指她,警告:“小心你妈听见跟你急,哪儿有拿自家老妈开玩笑的。” 谢敏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才不怕,当着她的面我都是直言不讳,结果你猜人家怎么说?” 司琪忙摆出一脸你赶紧说的期待表情。 谢敏抖了抖肩膀,说:“人家大言不惭的说,要是她再年轻二十岁,肯定没我什么事了。” 司琪:“......” 这可真是活宝一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末了,她忍不住感叹:“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顿了顿,她难得八卦了一句:“王医生挺好的,跟你很相配。” 谢敏撇撇嘴没吭声,也没不屑的翻白眼儿。 司琪见她不像往常般尖叫着拒绝,不由一怔,笑问:“看来有戏?” “不知道,先这么着吧!”谢敏耸耸肩,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反正他性格好脾气好,我觉得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差,最关键的吧,我爸妈都很喜欢他,我爸一直想让我去联姻和亲,我大学谈的几个男朋友他们都看不上,觉得没钱没得谈,生生把人吓跑了,这个姓王的也没见多有钱,破医生一枚,难得我爸竟然对他另眼相看,所以我就试试啰!” “钱财也不是衡量一个人的终极标准,你家又不缺钱,你爸以前拿这个说事儿,可能就是让他们知难而退,没想到他们真的跑了。”司琪宛如家长般掏心掏肺,“王医生长的好,性格好,职业也不错,虽然没有你家显赫,但他也并不缺钱,最关键的是他用心,这世上难得遇上用心的人。” “琪姐,我发现你跟王晶简直说的一样。”谢敏双手一摊:“这话,她昨天刚跟我说过,说真的,你俩儿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司琪也好笑,随口说:“她是理论多过实践,全凭看书装神弄鬼,我这是从实践中得出的真理。” “切,最烦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摆出一幅过来人的姿态啦!”谢敏装作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边抖边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可复制的,你的经验不一定对我有用,再说爱情这东西真的很难定论,很多人梦想着它能天长地久,可实际上它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能长久的不是爱情,而是亲情。” 司琪摇摇头,说:“你别被王晶那小屁孩影响了,她的观念太分裂,一会是我们应该相信爱情,这辈子不爱一次绝对会是人生遗憾,一会又觉得爱情只是一瞬间的事,不值得去相信。”喝了口水,她接着说:“爱情这个东西没有明确的形态和固定的观念,你刚才那句话说对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也不过随口闲聊,我的人生不足以给你当参考。” “且不论你的人生能不能给我当参考,反正你的人绝对可以的呀!”谢敏先是感叹一声,后又颇有些吃味的说:“你不知道,我妈可喜欢你了,天天回去跟我爸感叹,当初你投胎没投到我家,实在是件遗憾万年的事儿,你知道她为毛现在发了疯似的催婚,就是看你家小俊太可爱,恨不得我在一夜之间也给她生个娃出来玩儿。” 司琪忍不住发笑:“我发现全天下的妈好像都一样儿,我妈成天在家念叨你跟王晶,她们是不是都对别人家的闺女垂涎三尺,然后觉得自家闺女都是上辈子的债?” 谢敏深有同感的点头,“要不咱们回头换一换?你住我家,我去住你家?咱们来个真实版的变形计?”话刚落音,她好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儿,一边捂着胸口笑,一边挤眉弄眼的说:“恐怕姐夫不太会同意,刚娶到手的如花似玉般的媳妇,他舍得丢么?哈哈哈哈哈......” 司琪有些无奈,这帮八卦至上的倒霉同事们三句话都会绕到时靖头上,成天姐夫长姐夫短的,恨不得把姐夫两个字刻出来贴在她脑门上,时时刻刻不忘提醒她合作伙伴的名字,让她颇有些头疼。 上次分开以后,时靖果真没有再联系过她,大概是明白了她那天的潜台词,彼此加过的微信好像不存在似的,一次也没有跳动过,除了孟诗云给她打过两次电话以外,一切都风平浪静,让她安心中又有些忧心忡忡,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白天忙起来还好,然而到了晚上,就会不由自主的跑出来刷存在感。 司小俊好几次闹着要去看爸爸,被她以要去兴趣班为由婉拒了,司小俊虽然对此略有不满,但还没有到揭竿起义的时候,只是每天回家的时候都要背着她躲在房间捣鼓手腕上的电话手表,大概是在跟时靖联系,每次看见司小俊一本正经说想爸爸的时候,她每每沉默相对,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也许她的人生就是这样,不是让父母失望,就是让儿子失望。 第八十三章 八卦的代价 http://.biquxs.info/

“琪姐,琪姐,你想什么呢?”谢敏见她兀自陷入沉默,明亮的眼神好像突然被风吹灭的蜡烛,满是黯淡无光的冷寂,忙推了推她的胳膊,忍不住把上半身趴到办公室上,故作神神秘秘的八卦:“琪姐,我觉得元元舅舅在对王晶图谋不轨。”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脸的洋洋得意。 司琪:“......” 她刚准备顺势八卦两句的,然而不经意间看了眼教室门口,进来放东西的王晶正巧不巧的听见了这句关于自己的八卦,更可怕的是八卦的另一个主角还是她向来看不上的花花公子,只见她立即顿住了脚步,杀气腾腾的脸足以吓退黑白无常,她掠过王晶示意她不要开口的手势,忙揉了揉鼻子,面色不变的把话风换了一个方向:“额,这事儿是他们的私事,我们不好乱说,你别太八卦了,小心被雷劈。” “我可没有乱说,这是我经过多日观察得出来的结论。”谢敏犹不知死活的争辩,说到兴奋处,两眼简直要放光,“真的,元元舅舅以前两个月都不见得会来咱们幼儿园接元元,可这两三个月却三天两头的跑幼儿园来刷存在感,又是赞助、又是捐赠,而且对王晶的态度还诡异的很,上次捐赠话里话外都想让王晶陪同,怎么看都像是司马昭之心。” 司琪还想挽救她,于是说:“也许元元舅舅真的只是来赞助和捐赠的,你别牵强附会了。” “怎可能?”谢敏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本正经的说:“以我超灵的八卦精神来看,这事绝对八九不离十,元元舅舅每次看到王晶连笑容都会变的不一样,又不是我一个人看出来了,你去问周莫,她对这个结论同样深以为然,已然成为澜晶恋的粉头,成天暗戳戳的偷窥他们的日常寻找蛛丝马迹。” “澜晶恋是个什么鬼?”司琪有点咋舌,觉得这帮二十出头的小青年的脑思维实在浪的很疯狂,连找死也找的这么精丽脱俗,不留后路。 谢敏拍了把桌子,笑说:“当然就是莫闻澜和王晶之恋,简称澜晶恋,又叫澜晶灵,是不是很文艺范儿?” 澜晶灵? 司琪无语:“是是是是,超极文艺范儿。” 有些人大概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她深深为某些人担忧,万万没有料到莫闻澜现在竟然整出了这么多妖蛾子。 “没想到我的男神口味如此独别,敢情是个受虐狂,真不容易。”谢敏幽幽轻声叹息。 “受...受虐狂...?”司琪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火气已经八丈高的王晶,哭丧着眉说:“我觉得这句话你最好收回去,嗯,现在收还来的及的。” 谢敏见她满脸无语,还以为是自己的消息太过劲爆,所以越发来劲儿,“本来就是啊,你看王晶每次看见他,都满脸嫌弃,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可男神愣是装作看不见,我发觉王晶越是嫌弃他,他就越是来劲儿,这难道不是受虐狂的病状?而且还是晚期的,搞不好已经没救了。” 说完,她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说了句:“可惜了...” 话刚落音,她就见司琪突然收拢了桌上的资料,起身往后退到一边,还谨慎的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一幅给人腾地方干架的样子,不由一怔,半直起身体,问:“琪姐,见鬼啦,你跑什么?” “你刚才说,可惜什么了?”谢敏只听背后突然响起一个轻幽幽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很柔很软,但好像含着无法形容的阴冷和狠厉,就像是从地狱中传出来的,就像是末日世界里穿透了次元壁冲她射*出来的冰刀霜剑,让她仿佛白日撞鬼似的直起身子就想跑,可惜衣领被人拽住了。 “你听错了,没有可惜什么,你绝对听错了。”被压*在桌上的谢敏不停扭来扭去,想挣脱背后的那双手,一边挣,一边求救:“琪姐,快救我,快救我...” 司琪毫不犹豫的远离战火,爱莫能助的摊开手:“我都提醒你好几遍了,不要太八卦,不要太八卦,八卦会被雷劈的,可惜你愣是不听,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这两个她得罪谁都不会好过,索性还是作壁上观,免得引火烧身。 谢敏恨不得能穿越时空,把刚才的自己一巴掌扇回她老妈的肚子里去重新来过,嘴里连连说:“小晶晶,晶妹儿,晶大仙儿,我就个开个玩笑,嘿嘿,玩笑而已,你不要打我,我会哭的...我真的会哭的...嘤嘤嘤...”说着,还声情并茂的哭了两声,实在让旁观的司琪没眼看,忙把脸转开了,以免笑出了声让某个人火上浇油, “那你说可惜什么?”王晶死死把她按在桌上,气的浑身上下都在冒火,头发都根根竖了起来,估计只要一点火星子,她就能原地爆炸了。 谢敏见求情无用,只得小心翼翼的实话实话:“我就是觉得男神有点可惜,拼命开屏开了好几个月,愣是没打动你这尊大神,一腔春水白白向东流了,多浪费啊,你看我花痴他好几个月,人家都没正眼看过我,你天天把人家嫌弃的没眼看,人家还巴巴的找过来故意讨你的嫌。” 她边暗暗使劲挣脱,边费尽千辛万苦地转过头,给了身后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脸,要是身后有尾巴,大概已经支起来摇出了一个扇面,满脸的讨好和求饶。 王晶一听,火气非但没有降下来,反而腾腾直冲九宵云外,脑门直抽的说:“你给我闭嘴,瞎传什么乱七八糟的八卦,也不怕风大吹断了你的舌头。” 谢敏依言闭了嘴,却依然艰难地紧贴着桌面,继续向她展示什么叫做春光灿烂的笑容,什么叫做两碗笑意在线大放送,绝对不要半分钱,就跟她“倒霉男神”似的,实在是只没节操的臭孔雀,人人得而诛之的那种。 “再听见你把我跟他扯在一起。”王晶狠狠掐住她的腰,沉沉地在她耳边说,“我就让它变成遗言。” “绝对不会了,我发誓,我发重誓,我当着琪姐的面发重誓。”谢敏忙不迭的举起双手,奋力宣布:“再说就让我天打雷劈,再也找不到男盆友,一辈子变成单身狗...”她一连发了好几个堪称歹毒的誓言,又在线奉送了无数个春光灿烂的笑脸,就差双手合一的卖*身求荣了。 王晶这才轻哼着放过她,想了想,又说:“以后看见那只花孔雀,最好给我闪远点。” “好好好好...”重获自由的谢敏一点尊严都没有的点头,什么男神啊什么失散多年的亲哥啊,早就让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变成了混沌外的一个小黑点:“你放心,以后见到他,我绝对退壁三舍,绝对不跟他说半句话,如果他敢离我三米远,绝对一脚把他踹向外太空,坐火星飞船都不会再飞回来。” 司琪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等王晶的死亡视线扫过来,她又一本正经的恢复了犹如给人默哀的沉痛表情。 王晶眉头忍不住原地起跳,憋了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差点撑破她的胸腔,愤懑的坐到自己位子上,把桌上的资料摔的震天响,半晌,又蓦地冒出一句:“给我警告周莫,别乱说话,仔细我把她挂起来做成风干肉。” 谢敏忙赔笑脸的点头,一幅您老是老大,您老说了算的忠心表情,越发让她心火沸腾。 司琪整整衣服,又好整以暇的坐回位置上,资料还没翻开,就见门口有人敲门,暴躁星人这才勉强恢复了常色,好歹没那么可怕了。 谢敏立刻远离暴力狂,一边活动脖子,一边跑过去开门:“原来是王一鸣爸爸呀,您又来找司老师呀?里面请,里面请...”然后她趁着迎客的空档,立刻脚底抹油的溜了。 王一鸣爸爸叫王富海,政*府某部门的公*务员,听说还有职位在身,半个月前与王一鸣奶奶交流失败后,司琪就直接联系了王一鸣的父母,结果他的母亲跟他奶奶是如出一辙的无法沟通,她只好转而将目光放在王富海身上,毕竟也是国家干部,在某些观念上,应该不会太“传统”。 从老家回来后,司琪就跟王富海见过面,彼此就王一鸣的问题也都达成了共识,这半个月以来,王富海不但每天亲自来接送王一鸣,而且在周六和周日给他办了托管班,让他呆在幼儿园上兴趣班,晚上才会回家陪爷爷奶奶,那时候一家人都在,王一鸣的恶习基本不敢在他这个父亲面前展示。 每天王富海下午来接王一鸣的时候,都会到办公室来,跟司琪聊几句,大多都是聊王一鸣这一天的表现,基本也就三五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儿,家长愿意跟老师保持联系,其实对幼儿园来说也算是好事儿,司琪也乐意跟家长保持良好的沟通,毕竟这段时间王一鸣确实乖了很多。 第八十四章 想爸爸了 http://.biquxs.info/

在她眼里,没有教不好的孩子,只有无法沟通的父母,每一个熊孩子背后,都站着一个甚至好几个熊家长,在这样的环境里,怎么能要求孩子长成一个五讲四美的好学生呢?所以归根结底,孩子的教育还是在家长身上,虽说是孩子在上学,在学习知识,但在这个过程中,家长必须得跟着孩子一起成长,否则教育绝对会失去平衡。 王晶瞅着桌子上摆的礼品盒,目送王富海离开办公室,估摸着他已经下楼了,才说:“琪姐,这个王一鸣的爸爸每天来找你聊几句,好像都养成习惯了,没见哪个家长像他这么积极的。”顿了顿,又说;“他竟然还送礼,送的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又是些需要花心思才能买到的小玩意儿。” “你把礼品盒拿到园长那里去登记。”司琪继续整理资料,头也没抬的继续说:“这半个月以来,王一鸣都挺乖的,至少上课时间没有再捣乱,布置的作业也都规规距距的完成了,这跟家长的努力也分不开,聊几句就聊几句,又不耽误我的事儿,没关系,只要他们能理解并支持我们的工作就行。” 王晶耸耸肩,看了她一眼,又说:“他们全家都是毫不讲理的人,这个王一鸣爸爸倒是不太一样。” 司琪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王晶话里有话的说:“反正我觉得你应该注意点,我可听说他老婆超极凶,而且超极不讲道理,属于无事也要生起三波浪的人,以前在另一个幼儿园好几个学生女家长都深受其害,被他老婆搅得不得安宁。” 司琪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反正每次他爸爸来又不是单独见我一个,你们都在。” 王晶见她听进去了,忙嘿嘿一乐,拿着礼盒就跑。 放学后,司小俊牵着司琪的手,一蹦一跳的往回走,边走边问:“妈咪,爸爸什么时候来看我呀?我想他了,明天是周六,不用上课,我们去看他好不好,我想爸爸做的耳朵面了。” 司琪手一紧,忙笑着说:“最近爸爸比较忙,我们不要去打扰他,好不好?”顿了顿,她又说:“苗苗不是想请你和元元吃饭吗?明天我们去她妈妈的食堂吃那个很好吃的饼,好不好?” 司小俊嘟着嘴,一脸不情愿的吐槽:“你们大人都是骗子,爸爸明明告诉我说他一点也不忙,每天都一个人待在别墅里,我随时都能过去看他的。”顿了顿,他又说:“妈咪,那个房子太大了,爸爸一个人住肯定很孤单,很寂莫的,我们过去陪他好不好嘛,这样他就会开心起来了。” 司琪:“......” 她勉强笑了笑,低头摸了摸司小俊的脑袋,看着乖巧懂事的儿子满脸的失望和伤心,拧巴成一团乱麻的心绪蓦地抽紧,她深吸了口气,才低声问:“你...真的很想他...他吗?” “我想爸爸。”司小俊立刻大声说:“我好不容易才有的爸爸,当然很想他。”他仰起小脸,眼巴巴的看着司琪,小小声的请求:“妈咪,我昨天还跟爸爸打电话了,他说我想去看他的时候,他就会来接我的,我想爸爸了,我想去看他,好不好,好不好,妈咪,我想爸爸了。” 果然是这样。 足足有几分钟,司琪一声没吭,司小俊好像看出了自家妈咪内心的起伏不定,一动不动地仰头看她,两个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期盼和渴望。 两个正在相对沉默,忽地有人轻轻吹了声口哨。 司小俊立即惊喜的转过头,兴奋的叫:“莫叔叔。” 莫闻澜犹如上台走秀般晃过来,隔着三米远的距离打了个招呼:“司老师,好久不见了。” 司琪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莫闻澜走过来摸了摸司小俊的后脑勺,笑眯眯的说:“叔叔来接你去找你爸爸,好不好呀?” 司琪:“......” 司小俊闻言,立即丢下了自家老妈,兴奋的扑到莫闻澜身上,两眼亮晶晶的问:“是我爸爸让你来的吗?我爸爸让你来接我的吗?” “对呀。”莫闻澜捏捏他的小脸蛋,说:“你爸爸说跟你约好了,给你做耳朵面,所以让我过来接你。” 司小俊眼睛更亮了,一边抱着莫闻澜的大腿,一边回身继续眼巴巴的说:“妈咪,我们去看爸爸吧!我想爸爸了。” 司琪有种嗓子眼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的错觉,她紧紧攒着司小俊的书包,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莫闻澜笑说:“你回来的这半个月我也没空来幼儿园,咱们明天都休息,不如一起吃个饭?”顿了顿,他突然笑着挑眉:“我记得司老师好像还欠我一顿饭,司老师总不会过河拆桥,新人过了门,媒人扔过墙吧?” 司琪看了他一眼,再看看满眼期待的司小俊,声音微微有些暗哑的说:“我记得的,那就依莫先生所说,我明天去定个位置。” “何必这么麻烦?”莫闻澜说:“时靖说了,他那边现成的厨房,而且他又是个厨房高手,外面再好的厨师都不一定比的上他,不如就放在他的别墅?” 司琪只好点头,大概时靖也不太愿意到外面吃饭,虽然他对她并不排斥,但也并不代表他就能彻底融入陌生人群里了。 不管如何,她都不希望时靖不舒服。 莫闻澜见状,立刻笑了起来,边笑边若无其事的说:“我还邀请了贵幼儿园的王晶老师,司老师不会介意吧?” 司琪一怔,不由微微蹙眉:“王晶?” 莫闻澜双眼微微眯起,嘴角流露出黄鼠狼般的微笑,有理有据的胡说八道:“我绝对能算是男方亲友团,王晶老师与司老师情同姐妹,又自愿认领女方亲友团一职,那在一起吃个饭也无可厚非的呀,司老师说是不是?”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更何况总不能永远把时靖藏起来呀,想必幼儿园的老师早就吵着要见时大总裁这位姐夫了,总要有人去见证奇迹的吧?” 司琪:“......” 她有些无力,也不想再去争辩,便说:“那我问问王晶,看她有没有空。” “不用问了,我已经跟她打好招呼了。”莫闻澜鸡贼的晃了晃手机:“她说让我定好位置直接给她发定位,本来我是在附近定了餐馆的,不过时靖既然主动提出去他家,咱们就乐得省钱,外面的酒店哪里比的上时大总裁的别墅呀,也顺便让王老师看看她这位姐夫的实力,不用再成天担心你匆忙领证结婚是被迫的。” 司琪无奈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莫先生果真未雨绸缪。” 她突然有种感觉,谢敏那个花痴的八卦搞不好就是真的,这位花枝招展的花花公子,孔雀界的第一人,搞不好真的在图谋王晶,否则以莫闻澜的为人,断不会费这个周折,她怎么看对方都有种步步为营的感觉,想到王晶那个谈莫色变的脸,她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王晶可不是谢敏,向来理性多过感性。 莫闻澜一点也不避讳自己的司马昭之心,乐颠颠的说:“司老师过奖了。” 两人一来一去的打机锋,司小俊等不及了,扯了扯莫闻澜的衣角,说:“莫叔叔,你快带我去找爸爸,我想他了。” 莫闻澜挑了挑眉,说:“司老师放心把小俊交给我吗,吃过晚饭我再送他回来?” 司小俊一怔,问:“妈咪不去吗?” 司琪有点犹豫,心里并不想去。 没想到司小俊见她不说话,连忙松开莫闻澜的说,将双背到手身,走到司琪身边说:“那莫叔叔,我也不去了,你帮我转告爸爸,就说我很想他,下次那跟妈咪一起去他。” 莫闻澜耸耸肩,双手一摊,盯着司琪,一幅你们看着办的神情。 司琪暗暗叹了口气,蹲下来理理司小俊的衣服,笑说:“要不你跟着莫叔叔去看看爸爸,妈妈回家还有些事,晚上莫叔叔会送你回来的,明天妈咪再陪你一起过去,好不好?” 司小俊蹙蹙眉,不解的问:“妈咪今天为什么不陪我去?” 司琪笑说:“妈咪还有一些工作要完成,今天不做完,明天怎么能陪你过去玩呢?” 大概是自家妈咪发了话,又或许是实在太过想念新爸爸,司小俊很是犹豫了片刻,才小大人似的点点头,说:“那好吧,妈咪,我就去看看爸爸,然后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不要太想我,要是实在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我们可以视频的,我也会告诉爸爸,你也很想他的,好不好?” 莫闻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捏了捏他的脸蛋,笑说:“小俊啊,你可真是位人才。” 司琪也有些尴尬,捋了捋头发,避开莫闻澜好整以暇的笑,起身说:“那就麻烦莫先生了。” “不客气。”莫闻澜没有戴帽子,还煞有其事的行了个脱帽礼,风度翩翩的说:“晚上10点以前我肯定会把他送回来的,你不用担心,而且一会我叫上元元,不会让小俊觉得无聊没人陪的,时大总裁的别墅反正够大,任他们随意撒欢儿。” 第八十五章 潘多拉魔盒 http://.biquxs.info/

司琪将司小俊安置到后座,替他系上安全带,临走之时不忘叮嘱:“要听话,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咪,我会乖乖听爸爸话的,也会好好照顾元元的,我是小主人,肯定不会让她玩的不开心的。”司小俊隔着车窗挥着小手,很快就消失不见。 司琪仰天长叹一声,颇有些垂头丧气的往回走,两条腿好像被挂了千斤大锤,简直寸步难行,被她强行忽略的时大总裁时不时从她脑子里飞晃而过,幽深晦暗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然后又是司小俊那眼巴巴的可怜表情,就好像下一秒钟他就又会变成没有爸爸的倒霉孩子。 这些都像无坚不摧的尖刀,不停刺向她层层包裹的铠甲。 半个月以来,她刻意将那个人屏蔽在外,不去想、不想问、更不去想,她迫切的想尽快恢复到上半年的状态,就当多认识了一个朋友,可惜她想的太好了,周围的人人事事都在提醒着她,不可能毫无痕迹的忽略一个人,尤其是在每个午夜梦回那幅她记忆深处的画中人抬起的脸跟某个人的脸严丝合缝的对上时,她同样清醒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不得不承认,什么找人合作假扮情侣、假结婚完全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她连自己都无法掌控,怎么能去要求别人? 站在单元楼的门口,她转过身,仰头看着外面渐落的夕阳,虽然周身被霞光笼罩,但她总觉得有些冷意侵身,无数乱麻从脚下蔓延而上,将她牢牢困住。 半晌后,她才慢慢往回走,饭也懒得吃了,直接躺在床上任由大脑里的万千思绪跑出来搅乱了勉强平静的湖面。 如今司小俊已经完全接受了时靖,这是她当初根本就没有料到的,她完全低估了一个父亲对孩子的重要性。 时靖明显也很喜欢小俊,很有步骤的在司小俊身上下足了功夫,当然,她能看出来时靖是真的很疼司小俊,很有可能是把司小俊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如果她现在想要掐断彼此的合作关系,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会给司小俊造成心理阴影,他太期盼有一位爸爸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他怎么可能轻易接受再失去? 当初寻求合作伙伴时,她确实思虑不周,如果一辈子没有见过光明,那还有可能永远活在黑暗中,一旦享受过光明的温度,又怎会甘愿退守黑暗? 如果司小俊一直没有爸爸,也许他就会慢慢长大,可如今他已经享受过父亲的疼爱,知道了那种感觉。 她真的要剥夺他拥有父亲的权力吗? 这场戏真的可以永远演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还有时靖,他想要什么,她明白,可她更明白是他想要的东西她根本就没有,就算有,也早已经葬送在了七年前,她没办法把这个告诉他,更没办法告诉他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他在她面前是透明的,而她却有层层面具,每一个面具都是她精心描绘的假象,她是个懦弱无能的逃兵。 司琪盯着窗外的夕阳发了很久的呆,突地起身,她趴在地上,把床下塞满的纸箱全部拽了出来,然后爬到最里面,拖出一个红色的小行李箱,箱身上被贴了密密麻麻的透明胶布,裹的密不透风,好像神话中封印魔鬼的铁箱子,稍微留一条缝都可能让魔鬼找到机会挣脱生天。 她坐在地上,盯着这个小行李箱,慢慢抱着膝盖,视线呆呆看着行李箱,一张脸好像被时靖传染了,从苍白变成惨白,最后连嘴唇都白的像纸,她的脑子不知不觉就像在飞快倒带的时光机,往夕如幻光片般飞快闪出,又飞快消失,回忆的大门被开启,就像是放出了被囚禁的洪水猛兽,瞬间将她淹没。 如今看着这个小小的行李箱,看着上面被沾染的灰尘,她恍惚地觉得自己好像站在时光的交错点上,那些往事就像烂泥形成的沼泽地,让她越陷越深,永远也无法挣脱,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后悔过,哪怕当年落入尘埃也觉得自己并不后悔,可此时此刻,她却突然有些后悔。 她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楚门的世界》,那个叫楚门的男主一辈子都活在谎言中,当他看清后,竟然还能打破一切重新开始,而当年的她太骄傲、太自我,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同样生活中谎言中,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 夕阳终于消失在云层中,天色渐渐被黑暗笼罩,夜色透过窗户撒在房间里,让仿似在这里坐了千年万年的司琪慢慢回过了神,她转头看了看这个简单却温馨的小房间,看到墙上挂着的司小俊朝气蓬勃的小脸,浑身被抽干的力气渐渐回归,乱麻似的大脑也渐渐开始清醒。 现在是七年后,这条路她已经走了七年,没有再回头的机会了,她只能往前走。 她揉了把脸,起身打开灯,桔色的灯光驱散了黑暗,她找了把剪刀将行李箱上裹的胶布剪断,打开了这个尘封年的行李箱,当初她从学校退学后,就只带走了这个见证了她可笑无知过往的行李箱,就像西方神话里的潘多拉魔盒,里面封印着无数的妖魔鬼怪,背叛、欺骗、谎言...... 七年间,她从来没有打开过这个箱子,却也没有扔掉,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掉过的坑千万不能再掉第二次,就因为这个箱子她走向了另一条人生道路,将所有荣耀、青春、汗水、希望、梦想全都尘封在记忆的最深处,不去触碰,妄求能在岁月长河中被风霜慢慢侵染,最终腐烂。 可此时此刻,她却突然有些动摇了,为了自己那失败的过去,真的要让司小俊承受并不该他承受的伤痛? 默了好半天,她开始往外一件一件拿里面的东西。 十几本奖状、证书,她记得还有好几个奖杯当初已经被人扔了,这点残余是同室的一个宿友偷偷捡回来的,从小时候在县、区、市里的获奖证书,到初中、高中参加省级国家级比赛的证书,还有大学四年的,这里的残余大概连四分之一都没有,随手翻了几本,手指慢慢抚过三个烫金大字,却只让她觉得可笑。 以为改个名字,就可以彻底遗忘那些过往了。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的遗忘? 那是她的血肉,她人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证书下面是一个手饰盒子,里面有一堆鸡零狗碎的手饰,红绳结成的手链,珠子串成的项链,还有手工做的耳坠、发夹、橡皮泥捏成的戒指,用十几个小彩色发夹串成的头环,上面缝着绣着曼珠沙华的绸缎,现在看着不伦不类,但少年时期收到这精心制作的礼物时,却觉得它是人世间最完美的礼物。 更何况那鲜艳欲滴的曼珠沙发是一个男生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会绣花,可想当时他接收到了多少嘲笑和打趣,可他愣是用了半年的时间绣了十几幅,然后精心选了自认为绣的最成功的拿来做缎面,用网上买的两毛钱一个的发夹亲手做了这个礼物。 她记得,当初收到这份礼物时,惊艳了多少围观的同学,收获了多少艳羡的目光,她觉得并不存在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甚至比她拿到无数证书还要激动,她觉得在青春年少时期,遇上这样一段完美的爱情、肯为之付出努力的男友,足以慰藉平生,过于自负和骄傲,让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所以才会跌的那么惨。 司琪苦笑了一下,命运在最开始已经暗示了结局,她却一直执迷不悟,这就是过份自我的代价。 一本精美的相册,里面是上百张不同地点、不同角度、不同服饰、却拥有相同笑脸的照片,男孩的英俊不凡,只是拘谨的笑脸略微显出了几分羞涩感,而紧紧倚着他的女孩却笑的极尽张狂,好像全世界的幸福都比不过她的此时此刻,最后一张是他们去辽阳时在北京火车站随手拍的。 男孩的脸上没有了笑容,而女孩的脸上也布满了忧虑,再也看到前面的阳光明媚和勇往直前,当时他们急着赶火车,本没有空停下来拍照,是那个男孩拉住了她,提出在这个地方拍一张照片以作留念,于是她拉住了一位路人,替他们留下这张纪念,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预示到了他们的结局。 果然,从这张照片开始,她的人生就此天翻地覆,短短三个月之间,她失去了一切,却多了个儿子,而那个男孩仿若清晨的露珠,在太阳出现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踪影,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更别提支言片语,后来她得到的资料竟然都是别人东拼西凑告诉她的,仿似笑话般的真相。 她将箱子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挨个放在地上,目光梭巡着这些代表她所有过去的证据,这七年,她一直对命运充满警惕,为了父母家人,为了儿子,她不得不变的忍耐和坚毅,拼了命的强迫自己成长,习惯把感情和肉体削离开,无论遇上什么样的挫折都能一笑而过,不管遇上什么样的嘲笑和讥讽,她都含笑以对。 经历过大海浪头击打的人,再大的江河漩涡都不足以为惧了。 第八十六章 时大总裁的努力 http://.biquxs.info/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坚强了,然而看见司小俊充满期盼和渴望的眼神时,她却再清晰不过的发现那些自以为已经遗忘的东西,其实早就融入进了她的心脉和骨肉,她根本没有办法埋葬往夕,就像她不能让司小俊来承担大人们犯下的过错,他只是个孩子,并没有经历过人世间的险恶。 更何况,还有时靖... 她无法忽视这个人的努力...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响了一下,不过她没什么心情理会,发短信的人也很懂礼数,并不再来骚扰她。 两分钟后,敲门声从客厅传来。 “妈咪,妈咪,我回来啦!快开门啦!我给你带好吃的耳朵面了!”司小俊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进来。 司琪下意识看了下挂钟,竟然已经九点了。 她慌忙把地上的东西胡乱收回到箱子里,连同那些用来遮掩的纸箱子全部塞回到床下,然后冲到洗手间理了理头发,这才发现镜子里的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一愣之后,她用湿毛巾擦了把脸,用五秒钟的时间补了个妆,勉强看不出哭过以后,才敢跑去开门。 司小俊提着一个打包袋,笑眯眯的门口挤进来,献宝似的说:“妈咪,爸爸给你做了好吃的耳朵面,你快来吃。” 莫闻澜倚着墙,敲了敲手腕上的表盘:“九点一刻,并未违约。”顿了顿,他又说:“我在楼下发了短信,不过你没回,所以我们直接上来了。” 司琪尴尬的笑了笑,让开门:“要不进来坐会儿?” 莫闻澜笑着摇头,两眼很是微妙的一弯:“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了,明早十点我准时来接你们,可以么?” 司琪略作思索就点了头,“那就麻烦莫先生了。” 莫闻澜也不啰嗦,冲司小俊摆了摆手,就飘然而去。 等他进了电梯,司琪才关上门,司小俊已经把保温桶里的面端了出来,房子里迅速弥漫出一股面香,让某个自觉没胃口的人顿时流出了口水。 “妈咪,快来吃,这是爸爸亲手做的,特意让我拿回来给你的。”司小俊将筷子给她,满脸兴致勃勃的盯着她。 “瞧把你开心的,有什么好事么?”司琪边吃边问。 司小俊就像被开启了多动功能,立即从椅子上跳到地上,比手划脚的说:“妈咪,你不知道,爸爸把他的花园改造成游乐场了,好多好多的玩具,有我最喜欢的攀爬梯,还有闯关通道,还有跷跷板,还有攀岩,对了,他还给我准备了一间超极超极大的儿童房,里面也有各种玩具,还有画板,还有钢琴。” 司琪一愣:“游乐场?” “对呀!妈咪我今天去都惊呆了。”司小俊亮晶晶的眼睛全是兴奋,“爸爸说了,以后我不用去游乐场就可以玩到那些游乐设施了,他可以陪我在家里玩儿,他可厉害了。” 司琪:“......” 司小俊犹自兴奋的凑过来,“妈咪,我们以后就搬到爸爸那里去住,好不好,我太喜欢爸爸了。” 司琪:“......” 她默了默,又问:“你真的很喜欢他?为什么?” “我当然很喜欢爸爸啦!”司小俊毫不犹豫的说:“因为他对我好,他是世上最好的爸爸,他也对妈咪好,他做面条都想着妈咪,还让我听话,不能惹妈咪不开心,还说他会一辈子照顾我跟妈咪的。” 司琪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再转头看看吃的只剩下一半的耳朵面,末了只是幽幽轻叹一声。 第二天。 “哇噻,琪姐,这是儿童房?你确定?”贫困小百姓王晶的眼界在刚进别墅大门的时候就已经碎了一次,没想到只是突发奇想的参观下司小俊的窝,结果眼界又碎了一次,她站在二楼房间的门口,看着布置充满童趣的房间,发出了灵魂拷问:“这根本就是一个小型的游乐园,好伐啦?” 司小俊立即很大声的宣布:“爸爸说这以后就是我的房间了,里面的玩具都是我的,以后我就要一个人睡了,我是男子汉,要学会独立。” 王晶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不怀好意的笑问:“这是你爸爸说的?” “对呀!”司小俊毫无心机的说:“爸爸说我长大了,要学会独立生活。” “噢!”王晶噢的一波三折,满脸戏谑的看着司琪,意味深长的说:“看来姐夫是个醋坛子啊!” 司琪没空理她,只是目瞪口呆的盯着房间,昨天她已经听司小俊形容过一次,原以为司小俊可能会有些夸张,所以也没太在意,然而此刻却被打脸了,这儿童房何止是大,这简直是超极超极大了。 想到自己那五六十平的小窝,再看看这个同样大小的儿童房,深深觉得有钱的必要性,更让她觉得惊奇的是没想到时靖眼中的儿童房竟然是这样的,虽然鸡零狗碎的儿童玩具两个巴掌都数不完,但布置的条理清晰,色彩丰富但并不觉得杂乱,连儿童床似乎都是定制的,四周的栏杆都缠着软包,下床的地方安装了一个小木门,上门刻着一只梅花鹿。 王晶小心翼翼摸了摸门把手上的小猫头饰,啧啧说:“姐夫看着沉默寡言,还挺有童心的,花园都被成整成了儿童大通关,连房间都布置这么有趣,果然是用心了的。”她撞了撞司琪的胳膊,笑眯眯的说;“琪姐,你的眼光太赞,找老公就得找这样的,财富是次要,肯用心才是最重要的。” “王老师的意见我全盘赞同。”端着一个茶盘施施然凑过来的莫闻澜弯了弯眼角,笑说;“咱们时大总裁不仅富有,最关键的是他绝对肯用心,花园的大改造可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足足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连我都不让插手。”说完他冲司琪眨了眨眼睛,一脸你懂得的意味深长,眼里的两碗笑意差点溢出来。 司琪忙把视线移开,生怕被传染了。 她看着眼前的儿童房,再想到下面花园里的改变,顿时有些明了,难道这段时间时靖没有去打扰她们,就是因为一直在家里改造花园? 上次她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显,难道他没有听出来吗? 还是他...并不想放弃? 莫闻澜将茶杯递给王晶,笑眯眯的说;“这是时大总裁亲手泡的,王老师不尝一下?” 王晶连一个眼光都懒得分给他,习惯性朝无辜的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牵着司小俊的手下了楼,边走边大声说:“小俊,现在外面阳光正好,我们去花园玩大通关去?” 看着一尘不染的房间司小俊也打消了再进去滚一滚的想法,忙跟着王晶跑了。 莫闻澜见她避之不及的动作,自娱自乐的耸了耸肩,将茶杯里的水自己喝了,边喝边说:“难道我真就这么差劲儿?这不科学啊!” 司琪被他逗笑了,捋了捋头发,很给他面子的端了杯茶,笑说;“王晶不可能随意对一个人这么嫌恶的。” 莫闻澜贼胆丛生的凑过去,小声说:“谢敏老师说,王老师告诉她,她有一个姐师被我始乱终弃,所以她才会替人不愤,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一任前女友是津工大毕来的,我都快冤死了。”说着,还十分应景的在脸上浮出一个备感冤屈的可怜表情,眼睛的两碗笑意顿时化成了萎靡,好像受到了天大的打击。 可惜司琪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笑说:“在王晶面前,装傻扮痴装可怜,都是没用的,她这个人还算讲理。” 莫闻澜摇头哭笑:“我连她师姐姓什么都不知道,哪找证据都没地儿入手?”说完,他轻轻举起茶杯,挑了挑眉梢,“看在我鼎力相助的份上,司老师不如给我指点指点迷津?” 司琪浅浅啜了口茶,不答反问:“不知莫先生的目的何在?” 莫闻澜哈哈一笑:“平白被人嫌弃成这样,我很没面子啊,当然得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还自己一个公道。” 司琪也微微一笑,没想到笑完转身就走,边走边说:“不好意思,爱莫能助。” “诶诶诶,司老师你别一言不合拔脚就走啊!”莫闻澜怔愣过后,忙追上去换了套说辞:“我就是比较好奇,想知道王老师讨厌我的原因,顺便修复修复自己在她眼里的形象。” 司琪停下脚步看他,眼亮的视线却像安装了x光线,上上下下将他扫描了一遍,看的他浑身上下不自在,忙借着墙上的金属条看了看自己的头发,等确认了自己还是很帅后,才又吐出一句:“那当然,王老师是个很有趣的姑娘,我想跟她交个朋友。” 司琪听到这儿,就莫名摇了摇头,客气又疏离的说:“不好意思,莫先生,我帮不了你什么,王晶虽然是我闺蜜,但我们并不过份掺合对方的私生活和交友情况,我也并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师姐姓甚名谁,也从来没有听她提过,既然她自己不愿意说,我也绝不会为了任何原因去打探的。” 莫闻澜;“......” 他还没来的及回话,只听她又说:“莫先生不妨先弄清楚自己的真实原因,再来谈别的,王晶不是用来证明你魅力的,不管是真的想交朋友,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我都不想知道,我只想说请莫先生行事之前,务必慎重。” 第八十七章 小红帽和大灰狼 http://.biquxs.info/

她话刚落音,时靖就从楼梯口冒了出来,犹犹豫豫的问:“饭好了,可以吃了吗?” 司琪拔脚就走,边走边说:“那我去帮你。” 时靖忙领着人跑了。 莫闻澜啧了一声,转头看看这个偌大的儿童房,再看看对面主卧室里的布置,顿时觉得有点牙疼,亏他还担心某些人脱离人民群众太久,成了情感智障人士,可如今这一套一套的小花招儿,都快赶上他这位资深情感专家了,他就不信在时靖这么水滴石穿般的努力下,司琪还能无坚不摧。 对于某些疑似有过不愉快过往的“情感自闭”人士来说,甜言蜜语、财富攻略可能不会有什么作用,但这种不动声色的温柔和守护才是最具无可抗力的。 午饭是时靖独自准备的,司琪连厨房的门都没机会摸一下,王晶几次想要进去参观大总裁洗手作羹汤的场景都被司琪拦住了,面对王晶这个不算陌生的陌生人,时靖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好,眼神飘乎,瞳孔总是无处安放,两只手差点被他捻出了一层皮,就差在空气中写下“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对他早就已经习惯的司琪果断拉着王晶四处参观别墅,临时给自己女主人的身份渡了层金,也任由王晶一边参观一边实时向幼儿园的小报记者们转播,直接把准备午饭的工作全权甩给了时大总裁,反正时大总裁的手艺比她高了可不止几次档次,连耳朵面他都快研究出一朵花来了。 昨晚打包的那份面她连汤都喝完了,导致撑的半夜都没睡着,感觉脑袋壳子还在犹豫不定中,但她的舌头和胃已经有苗头要提前投奔美食家了,这实在有些忧伤。 然而等回到饭厅,看到满桌子菜后,她好像更忧伤了,忧伤中又夹杂着一些无法言喻的感动,她觉得心里那根弦突然被人拨动了一下,虽然并不激烈,却让她有种头重脚轻的晕眩感。 臭渣炖大白菜、笋干炖肉、马齿觅炒辣椒、藕夹炸肉.....这些全都是她老家才会有的菜,还有几样点心,也都是他们在九路寨风景区的农家乐吃过的,食材津城基本买不到,而且做法相当繁琐细致,至少得提前一天准备,才能在饭前做出来,她看了眼压根不敢看她的时靖,犹在负隅顽抗的心脏好像突然被人泼了稀释剂,很快就软成了糖稀泥。 她有些迟疑的看向时靖,忽地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时靖没吱声,只是默不作声的把司小俊安排在自己身边,替他盛了碗汤,又挟了菜搁在碗里,眼神都没敢往那边偏半分。 司琪忍不住挟了块藕夹炸肉,肉质鲜嫩,藕夹炸的金黄酥脆,比张星梅同志还要胜上几分,她忍不住赞说:“真好吃。” 时靖寡淡苍白的脸忍不住浮出丝笑,立刻变的活色生香起来,抿嘴看了她一眼,眸光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隔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喜欢就多吃点,我有准备多的,可以随时下锅现炸。” 司琪怔然,舌头自作主张的说了句:“这样吃下去,会长胖吧!” 时靖:“不...不会...” “歪,吆吆零么?这里有人虐狗。”王晶唱作俱佳的挤进了他们的对话,也挟了块藕夹送进嘴里,边嚼边表情夸张的大叫:“哇噻,这也太好吃了吧?琪姐,比你做的可好吃多了,不愧是我姐夫,不过你们能不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了,请放过我们这些被迫旁观的单身狗吧,狗狼太甜我不爱吃。” 时靖:“......”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么活泼开朗的人了,更没有被人这么直眉愣眼的堵着调侃过,着实有点应付不过来,拼命故作镇定的眼神立刻变的飘乎起来。 “来,咱们干一杯,欢迎王老师来视察工作。”莫闻澜很有眼色的上前替他解围,端着酒杯,笑吟吟的瞅着王晶,卡姿兰的大眼睛好像漏电似的,火光四射,噼里啪啦在空中留下无数小星星,说他像个荷尔蒙发射器都有点大才小用,此时此刻只能用荷尔蒙反应堆才能准确又不失客观的形容他。 王晶牙疼似的吸了口气,生怕自己的明眸皓目被火光闪瞎了,恍如躲病毒般飞快移开了视线,也端起酒杯依旧将火力对准时靖,舌*尖转的飞快:“姐夫,你的手艺太赞,琪姐和小俊以后可有福了,当然我们家琪姐也是超极优秀的,恭喜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携老,早生贵子,儿女成群。” 莫闻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点也没有被人无视的尴尬,见解围失败,索性也看热闹般瞅着时靖,兴致勃勃的预测这位时大总裁会不会尴尬的原地飞升。 站在风口浪尖的时大总裁忙不迭的端起酒杯,飞快看了眼两眼生光的始作俑者,下一少就被她目光中的戏谑吓到了,忙又浑身不自在地的看向司琪,看了她一眼后又忙不迭的移开了视线,苍白的脸顿时瞟起了一层红,大概是知道自己反应有异,他又赶紧低下了头,透出种无法言喻的羞涩。 王晶:“......” 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她,突然有种很诡异的感觉,这个时大总裁未免也太纯情了吧!不过一句简单的贺词,这人倒像是羞涩的要飞升,什么品种? “琪姐,我有个发现。”王晶隔着桌子戳了她一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谢谢,我不是很想听。”司琪毫不客气拒绝了她,面无表情的装四大皆空:“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不行,我一定要告诉你。”王晶强买强卖的装作很小声的说:“我突然有种小红帽被大灰狼诱拐回窝当压寨夫人的感觉,不知道你赞不赞同?” 说完,她觉得这话好像有点熟,瞑思苦想好半天才想起来,以前试图给司琪洗脑时她打过的那个比喻,当时恨不得化身为人生导师的她绞尽脑汁的给某人普及爱情的完美结局要靠套路取胜,张冠李戴的拿了大灰狼和小红帽做例子。 时至如今,她顿时惊觉自己的这张嘴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哪位大仙开过光,她眨着眼睛看看时靖这位羞涩如小红帽的大总裁,再看看面无表情、气场两米八如大灰狼般的司琪,又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可能有要崩塌的可能性,这两人的属性未免太颠倒了吧?明明应该是男强女弱,但就是给她一种男女倒置的错觉。 噢,对了,当时她还窜掇司琪要玩命的宠着某位大总裁。 嗯,宠! 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在玩命的宠谁? 被动进入故事成为主演的时靖大概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于是就有些茫然。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莫先生忙上前作科普,“王老师的意思说你像小红帽,司老师就像童话里的大灰狼。” 时靖隐隐明白了什么,于是整个人立即尴尬的要原地飞升。 司琪下意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遮住了自作主张翘起来的嘴角,为了化解大总裁的尴尬,她忙举杯,跟王晶碰了下杯,没好气的说:“喝酒吧你,话怎么那么多?” “不是,琪姐,你拐回个霸道总裁当押寨夫人,我确实有点激动。”王晶被迫喝了口酒,又语重心长的说:“琪姐,你要珍惜啊!” 司琪被她说的没脾气了,佯怒的瞪了她一眼,不理她了,自顾着转头去看时靖和莫闻澜,说:“咱们开动吧!” 时靖像被人按了开关,有样学样的挟了筷菜,说:“不够我再去做。” 王晶眯了眯眼,终于笑嘻嘻的放过了这位时刻都在羞涩的时姐夫。 司小俊勤勤肯肯把碗里的菜收拾干净了,于是适时的开口:“王老师,你不要欺负我爸爸。” “哪有?”王晶捏了捏他的耳垂,笑眯眯的说:“小俊,你是有了爸爸就忘了老师呀!” 司小俊小大人似的站起身,给她挟了一块牛肉,殷勤的说:“老师你吃,老师你吃,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老师。” 王晶这才跟个大尾巴儿狼似的点了点头,开始埋头风卷残云。 莫闻澜看着这有爱互动的几人,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问:“诸位,是不是我突然隐形了,各位都看不见我呢?” 王晶撇撇嘴,顺口嘲讽说:“我们都是凡人,自然看不见不该凡人看见的人了。” 她说的跟绕口令似的,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扭头跟司小俊说:“小俊,你见过孔雀吗?就是那种成天张着尾巴四处开屏的花孔雀?” 司小俊不明所以的说:“王老师,妈咪说孔雀只有求偶时才会开屏的。” 王晶诧有其事的点头:“可有一种孔雀就喜欢天天开屏,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是不是很奇怪。” 司小俊眨巴眨巴眼睛,转头问司琪:“妈咪,真有这种孔雀吗?” 无辜受到牵连的司琪瞟了眼笑不可抑的王晶,有点愁人的说:“也可能是有的,大概是因为这只孔雀格外漂亮,想要更多的人发现它的美。” 莫闻澜:“......” 好在时大总裁还是很地道的,随手给他盛了碗汤,替他解围说:“你最喜欢喝的汤,尝尝。” 第八十八章 花孔雀的恶险用心 http://.biquxs.info/

莫闻澜一撇嘴,把花花公子的脸皮撸下来,可怜巴巴的试图博同情:“时大总裁,我简直太冤了我,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好歹我也是组饭局的中间人啊,凭什么这么无辜又可怜的被无视?” 没想到时靖盛完汤就不理他了,自顾着给司小俊卷饼,眼神儿都不分给他了。 莫闻澜:“......” 还没有没天理了? 都说过河才拆桥,如今这桥都还没走到三分之一,竟然就开始拆桥了? 王晶跟司琪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看着被强力忽视莫闻澜,看着他那一脸我无助、弱小、憋屈、可怜、愤怒的小表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王晶一边啧啧感叹,一边忍不住补刀:“你也有今天!” 莫闻澜无奈的叹了口气,自我开解说:“能博美人一笑,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王晶维持不到三秒的笑立即僵在脸上,转头又若无其事的跟司小俊搭话,竖起了坚决不肯理他的无情屏障。 饭后,司琪帮着将碗筷收到厨房,王晶不想当电灯泡,只好跟着花孔雀去客厅装模作样的品茶,其实她连大红袍和铁观音都分不出来,新茶旧茶更是没概念,偏生那个杀千刀的花孔雀还总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偌大的沙发好像都装不下他,两条大长腿斜斜支着,一脸等着她出糗的小贱样儿,甭提多讨人厌了。 “不知道王老师平时都爱喝什么茶?”360度方全位展示完好身材的花孔雀终于忍不住伸出了跃跃欲试的小爪子。 身处时靖的大别墅,对方又是靖琪恋的媒婆,王晶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太过份,深吸了口气后,才勉强挤出个笑脸,敷衍:“我平时都喝白开水。” “唔!”莫闻澜挑了挑眉梢,甩出了两碗笑意,“我怎么听谢老师说你喜欢喝菊花茶?” “......”王晶咬了咬牙,默默在心里把某个花痴挠成个大花脸,才说:“菊花茶不算茶。” 说完,她懒得一小杯一小杯的装大家闺秀,索性拿过一个大茶碗,将茶壶里的水全都倒在一起,牛饮而尽,喝完还装作意犹未尽的吧唧吧唧嘴,若无其事的晃去了洗手间。 坐在一边玩乐高的司小俊看了看她的背景,突地抬头问:“莫叔叔,王老师是不是不喜欢你呀?” 莫闻澜啧了一声:“这么明显么,你都看出来了?” “挺明显的。”司小俊也学着他的样子摇摇头,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样儿:“王老师平时不这样的。” 莫闻澜若有所思的看看时靖这个天赋异禀的新儿子,脑子里灵光一闪,忙坐直了身体,笑眯眯的说:“走,叔叔带你看个好东西。” 司小俊停了手里的工作,问:“叔叔,什么好东西呀?” 莫闻澜牵着司小俊去了二楼,装模作样的带着他在儿童房溜了一圈后,从背后拿出一个手工雕刻的木头人,雕刻人手艺相当高超,连每根头发都栩栩如生,而且很像是照着司小俊的模样子刻出来的,穿的衣服正是司小俊最喜欢的那套小西装,只见他笑眯眯的晃了晃木头人,问:“想要么?” “想要,莫叔叔,这是你雕刻的吗?”司小俊的眼睛果然被勾走了。 莫闻澜略过这个问题,继续引诱:“想要的话,叔叔可以送给你。”他嘴上说着送,却丝毫没有送人的打算,一幅想要谈条件的表情。 司小俊本就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见状,就眨巴眨巴眼睛,问:“莫叔叔,你是不是想让我做什么事呀?” 莫闻澜见他如此上道儿,立马来了精神,蹲下身,说:“一会儿你想办法拉着王老师跟我去花园玩通关游戏,我就把这个木头人送给你。” 司小俊挠了挠下巴,说:“为什么是王老师和你?我想跟我爸爸妈妈玩儿。” “诶,你这就不懂了吧!”莫闻澜一本正经的说:“你爸爸和妈妈要在家培养感情,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再说王老师第一次来作客,你是主人,当然是要好好招待客人了,你看王老师又不爱喝茶又不爱吃水果,肯定是很想去玩你爸爸亲手做的那些玩具。” 司小俊看了看他,再看看他手里的木头人,凝眉想了半天,才点头:“那好吧,我去。” 莫闻澜精神一振,提醒说:“必须要叫上王老师还有我,这个木头人才能给你。” “放心吧,我懂得。”司小俊很是认真的点点头:“莫叔叔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莫闻澜忙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兴奋的说:“你准备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司小俊小手一挥:“你先去花园里待着,我把王老师拉出去就行了,到时她肯定不好意思拒绝的。” 莫闻澜摸摸下巴,自言自语的说:“对啊,这倒是简单了。” 司小俊念念不舍的看着木头人,忍不住叮嘱说:“莫叔叔,你记得把木头人给我。” 莫闻澜:“放心吧!你走的时候一定给你。” 司小俊转身出了门,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看着莫闻澜问:“莫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们王老师啊?” 莫闻澜:“......” 没想到司小俊紧接着又插了他一刀:“不过王老师好像很不喜欢你,你太可怜了,不过你要努力,迟早有一天王老师会喜欢你的。” 莫闻澜:“......”面对这奶声奶气的大实话,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现在的小孩子未免太成熟了吧? 好半天,他才顽强的吐出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司小俊用看透一切的双眼瞅着他,边瞅边说:“电视剧上都是这么演的,我没说错吧!” 莫闻澜老脸一红,头一次生出了几辈子都不见得会有的羞耻心,嘿嘿乐了两声,欲盖弥障的说:“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我当然懂啦!”司小俊想了想,说:“喜欢就是爸爸对妈咪这样。” 莫闻澜乐了,忍不住把他扛在肩膀上,笑不可抑的说:“对对对,你的说很对,记得把这话跟你妈咪多说几遍,替你老爸多刷点好感度。” 司小俊抱住他的脖子,双只手揪住他的耳朵,咯咯直笑。 等司琪跟时靖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就只听见花园里司小俊又叫又笑的声音,其中还有王晶和莫孔雀的声音,她忍不住好奇走到门口看了两眼,三人正在玩攀爬,设施搭在几棵梧桐树之间,每棵树上都挂有爬梯,但最多只能爬五米左右的高度,而且旁边有防护绳,下面还有攀爬架,所有设施外面都包了软皮。 王晶和司小俊挂着防护绳,正在攀爬架上晃来晃去,莫闻澜将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处,站在下面护着两个人,这种设施对平衡力的要求很高,而且年纪越小的人平衡力越好,司小俊早就远远跑到了前面,反倒是王晶在后面走的一步三晃,莫闻澜的护卫对象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两人难得没有再针尖对麦芒,几乎相处的还不错,略微有点恐高的王晶全幅心神都在脚下,双眼圆睁,两只手紧张的拽着绳子,一点也没留意到站在她下面,张开双手护着他的花孔雀,而且十分听话的在按照花孔雀的指导步骤移动,花孔雀声音明亮温润,每个字都像带着某种让人心安的力量,跟平时的他大相径庭。 司琪若有所思的随手拍了几张照片,看着莫闻澜紧张细致的殷勤模样,她十分不应该的想到王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 时靖端着饭后水果过去,悄无声息的放在旁边的石桌上,用防尘罩盖好,然后头也不抬的跑了回来。 两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司琪挠了挠头,突然觉得有点不敢看他,心里发慌,想了想只好提议:“要不我们去喝茶?” 时靖忙点头:“莫闻澜新拿来了一块茶,可以尝尝。” 司琪看着他略显仓皇的脚步,心里不知名的心慌顿时变成了心软,连带着两条腿都种拖不动的绵软感,想到二楼的儿童房和花园里的大通关,她心情微妙又有些复杂的跟了上去,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靖沏茶,看似平静的表情几乎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整个大脑都在沸反盈天的左支右绌,连带着心脏也极速跳动。 女人果然是善变且感性的,她自我嘲讽似的想,最初时她看见这张盛世美颜,还能不动如山,心如止水,如今还是那张脸,她却有种不敢直视的慌张和无措,虽然故作镇定的脸可以骗骗别人,但骗不了她自己,她万万没想到自觉无坚不摧的自己,竟这么快就弃械投降。 她只知道自己无法忽视司小俊眼中的期待和依恋,无法忽视时靖的努力,更无法忽视自己那严防死守下的沦陷。 为什么跌倒过一次,还不能养好记性呢? “这是白茶,味道还不错,你尝尝。”时靖默不作声的将茶杯递过来,头都没敢抬一下,心虚的不行,上次司琪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听的明明白白,当时他在小区里呆坐了一个晚上,拼命告诉自己不应该把司琪拉下水,可决定是决定,他却管不住自己的心,明知道看见自己改造了花园肯定会给司琪造成某种压力,但他抑制不住这个念头。 总觉得就算司琪不来,能看看这些设施,他心里似乎也会好过很多。 第八十九章 我想活下去 http://.biquxs.info/

从进大门到现在,他都不敢单独跟司琪说话,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然而时此时刻,这个别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就像坐在审判台上的犯人,等着审判长最后的判词,就算心里压抑着再多渴望和期盼也都没有用,他没有权力,更没有资格,只能安静的坐着,他想了一个晚上,司琪的反应果然如他预料一般,极其平静,甚至比他还要平静,他猜不透这平静下掩盖的是什么。 沉默在刻意压抑的紧张中愈发难以忍受,让他有种窒息的错觉,整个胸口都在刺痛胀满,好像稍一用力就会爆炸。 司琪摩挲着茶杯,手指感受着那烫人的温度,眼神掠过时靖白皙的额头和飘乎的眼神,忽地开口问:“为什么找人合作?” 时靖:“......” 这话就像在静到极致的空气中投了个颗炸弹。 他心里一跳,忙抬头看了眼司琪,后者却连眼皮也没抬的盯着自己的茶杯,好像里面掉了个金元宝,这个问题也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而已,让他惊疑不定的心略微稳了稳,脑子飞速运转,他弄不清司琪问这句话的意思,按最初的说法他们双方都是为了让家人安心,才会选择找人演戏的。 如今她突然这么问,自然不是想听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废话。 他设想了很多司琪有可能会问的问题,但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可是,他该怎么回答才能让她满意呢? 他在这边七上八下,那边的司琪其实也是无比矛盾,某种说不出的纠结和后悔交织成网,让她恨不得能穿越时光,把刚才那句话给吞回去,顺便把那条总是自作主张的舌头关几年紧闭,那个问题太僭越了,时靖只是有社交恐惧症,不是智商有问题,他肯定听的明白,那他会怎么回答? 大概是某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再说话已经问出口,也不能再吞回去,所以她反而又慢慢升出某种期待,想知道时靖究竟会给她个什么样的答案? 时靖沉甸甸的目光牢牢盯着近在咫尺的那脸张,视线微微下移,蓦地发现她的手指正无意识的捻着茶杯,那动作就跟他一模一样,好像正在通过这个动作给自己积蓄力量和勇气,他急剧跳动的心好像被人泡在了酸水里,一时间有千头万绪,如烟的往事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根本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他刚试着开了个头,就发现对面的人已经抬起了视线,四目蓦地相对,让他后面的话一溜烟又咽回了肚子里,呆成了墙上的一幅画儿,拼命聚集起来的勇气像被扎破的气球,“砰”的一声四声分裂,他拼命的捻着裤子,想要重新在哪个角落里找点勇气出来支撑着继续往下走。 然而,从头到脚,从内到外,一无所获,这个结果很快就化成了一股巨大的绝望,慢慢将他笼罩。 他有些绝望的想:他可能把要一切搞砸了。 “没事儿,其实我只是随口一问。”从来不会让他为难和无措的司琪,笑颜如花的给他续了杯茶,她的笑容很淡很清浅,反而让人看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温柔意味来,像一捧暖人心菲的温水,漫过他被绝望逐渐冰冻的血肉和心脏,他情不自禁的放松了瞬间崩紧的心弦,捧着那杯她续过的茶,茶水的温度顺着手指盘旋而上。 司琪呡了口茶,说:“那个问题你不用回答,其实我自己有时也想不明白。” 时靖隐约感觉到了她要说什么,愣愣地看着她,刚放松的心又揪成了一团,然后顺着血液冲到了喉咙口,屏气凝神的等着,等待着是飞上九重天,还是坠入十八层地狱。 司琪没让他等太久,大概只过了两秒钟,就听她很慢的说:“我们都说是因为不想让父母家人担心,不想成为社会的异类,其实这都是借口罢了。” 说完,她深深吸了口气,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就像要把心脏扒拉开摊在阳光下,对于经历过世事翻覆的她来说,实在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可她终究不能永远戴着面具生活,永远不能给人那些虚伪的假相,默了半晌,她终是鼓起了勇气,说:“我是因为当......” “我是因为想活下去。” 时靖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冲了出来,甚至有些急切的打断了她的话,话已出口,他才回过神来,呆呆看向同样被惊住的司琪,灵魂好像在刹那间飞升到了外太空,大概是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最难以启齿的话都说出口了,他反而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全身的冷汗竟也慢慢凝聚成了勇气。 他很害怕,害怕她会说出那句“我是因为对爱情绝望或者说我有过一次失败的恋情,所以已经不想再相信爱情”,他知道如果这话一旦说出来了,就代表她下定了决心,她是真的不会再接受爱情,任何形式都不可能。 他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这些年我困守别墅,一直走不出去。”时靖看了她一眼,忽地开口:“我父母对我的要求很低,只要我能活着他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19岁考上大学后,就用以前卖软件的收入和父母的所有积蓄买了这幢别墅,我有心理医生的诊断书,所以不需要去学校上课,所有课程都是通过线上学习的。” 司琪半张着嘴,不得不把后面的话回收,然后怔怔看着他,觉得对方好像误解了什么,看着时靖由苍白变成惨白的脸,和压抑不住焦虑的眼神,整个人顿时像走钢丝般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重重砸在地面上,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她的冷静淡然好像化成了轻烟。 她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不是要把你推开,我只是想告诉你..... 可惜... “我开的公司也是远程通过别人控制的,因为我害怕在黑暗中越陷越深最后腐烂,刚开始那两年很难,我们都只能写写软件维持运营,其实跟没开没什么区别,直到11年前我跟莫闻澜重逢,后来他把自己的咨询室转给了别人,到森木来做我的代理人,就是为了帮我。”时靖不敢看她,飘乎的视线无助且茫然。 “我在黑暗中活了十几年,永远都走不出这幢别墅,整个人就像在黑暗的泥潭里,被看不见的力量往下拉,莫闻澜想尽办法帮我可始终没法改善,直到两年前我父亲病重,他用父亲想看我恋爱为由,提出找人合作,我花了两年的时候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今年年初才勉强同意。” 司琪情不自禁的攒着茶杯,怔怔然听着。 时靖说完,又沉默了很久,才有些艰难的说:“其实我同意他的提议,只是因为我想活下去,并不是纯粹只是因为父母家人,大概是在黑暗中待的太久,就无比渴望光明,可是我是没有资格享受光明的人,所以只能在黑暗中沉沦,当时他提出合作,我表面上很反对,私下里却忍不住心生期待,因为我想活着。” “后来莫闻澜把你的情况说给我听,我看了你的资料,犹豫了一个月才同意那次见面,可后来你给我的感觉很...让我觉得跟陌生人相处并不是那么可怕。”他咽了咽口水,死死攒着手指,“我...我很珍惜这次合作,因为我想活下去...你...很好...很好...”话音越来越低,到彻底没了声音。 他说的颠三倒四,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但司琪却诡异的听懂了,他的社交恐惧症,恐怕也是有原因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自闭了十几年,同时在自闭中自我折磨、自我惩罚,这个别幢就像一个黑暗的牢笼,他蜗居在黑暗中,眼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在黑暗中沉沦,他不是不渴望光明。 他想活下去! 而他们的合作,或者是说她这个人,给了他活下去的生机。 这大概是他不敢说出口的潜台词,怕给她无法承受的负担。 司琪的心止不住的复杂起来,可脑子却继续沸反盈天的燥动起来,这截然相反的两种情绪撕扯着她的人,简直让她喘不过气。 时靖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拘谨的坐在沙发上,低眉垂眼,双手死死攒着茶杯,那杯里的水微不可见的轻轻颤动,好像端着茶杯的人正在发抖,只是他拼命克制了,让人不仔细压根就看不出来,他就像一块砧板上的鱼肉,自己动手剖开了血肉,恨不得连心脏都摊开了任人打量。 司琪彻底把想要说的话抛进了脑海深处,此时此刻他大概对她的过去也不会感兴趣, 或者说这不是一个撕下面具的合适时机。 这几个月她为了所谓的合作愉快,诸事都以时靖为先,几乎算是说宠着他,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生怕他有半点不适,可以说对司小俊她都没有这么用心过,如今人家已经扯开了伤疤,把一切都摊在她的眼前任她自由选择,她实在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开口,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因为那太像是想要退缩的借口。 其实,她只是害怕,他想要的东西她没有,会让他徒增希望,她已经没有当年那种勇往直前、跌倒了再爬起来的信心和勇气。 第九十章 毒舌 http://.biquxs.info/

可如今,他不给她后退或者是犹豫的机会,先一步把她的后路切断了,除非她真的翻脸无情。 她捧着茶杯,很慢很慢的喝完了一杯茶。 时靖等了半天都不见她说话,鼓了半天勇气才敢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可她表情淡然,眼神平静,着实看不出半点异样来,这越发让他心乱如麻,脑子越发混乱,不知道这番羊尾巴盖不住羊屁股的说辞能不能让她回心转意,至少不要那么快,就把他推到无法触及的距离。 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你...你被吓到了...?”时靖就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在监牢里来回转悠,却不敢有星点动作。 司琪看了他一眼,乱麻般的心绪在看见他无措的眼神后蓦地平静下来,被强行抑制的柔软瞬间无限放大,她摇了遥头,轻轻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怎么可能?” 时靖好像松了口气,然而他紧接着又问了一句:“那...那你你在想什么?” 司琪紧紧攒着茶杯,眉梢轻轻蹙了起来,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委婉的把话题拽了出了个开头:“其实我是想说,我这个人并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我...” “没关系,我不在乎。”时靖刚听了个话音,就从中听出了某种他只有在梦里才敢妄想的东西,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福至心灵的打断了她的话:“我也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司琪看了他一眼,兀自紧崩成到极致的心绪砰的一声折断了,她的犹豫他都懂,她的过去他不在乎,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她无比清醒的脑思维迅速做出了决断,看着时大总裁颤颤悠悠的眼睫毛,无处安放的手指,她忽地端起茶杯跟他的茶杯轻轻碰了个,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合作愉快。” 时靖缓缓抬头,对上她清澈明亮的眼睛,只觉得这双眼睛一如以前,只有包容、理解和平静,还有藏的极深极深的温柔,他双手颤抖的端起茶杯,清脆的碰撞声就像开启他黑暗人生的钥匙,忙垂下眼睛去喝茶,他怕速度再慢一些,眼眶里的东西就会不受控制的跑出来。 “谢谢你!” 司琪听见时靖这样轻轻地说。 她怔了一下,刚准备说话,却见时靖突然笑了下,用一种与方才大相径庭,几乎是平静到极至的声音说:“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有今天,我其实已经很满足了,我只是太贪心,以后不论你怎么选择,我都谢谢你,你让我看见了阳光,看见了光明,让我觉得黑暗也不是那么可怕和让人恐惧,如果有一天你烦了,厌了,害怕了,想要离开了,都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 司琪:“......” 时靖的话还没落音,她就明白了他表达的意思,他在给她留后路,替她划好了规则,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在这段关系中处于绝对自由,他不会用自己的人生绑架她,就算她将来后悔了要离开,也不必考虑他,她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更不需要背负他黑暗的人生和未来。 这番妥帖到让人无言以对的剖白,大概是他最后的骄傲。 司琪总觉得应该给这段话作个评价,可她脑子转了好几圈,都没想到合适的话,想了想,只能无奈的说:“不知道将来会后悔的人是谁。” 时靖看了她一眼,突地抿嘴又笑了下。 两人打机锋似的扭转了人生的方向,压根没看见大门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他们怎么了,表情那么凝重,好像在讨论什么国家级别的大事?”王晶蹑手蹑脚的拽着莫闻澜从大门口退了出来,客厅里的诡异气氛,让她本能出生撤退为上的第六感,拽着某只犹在奋力想看热闹的花孔雀直接退到了绝对安全距离,摸着下巴看司小俊兀自在花园里撒欢儿,眉头难得攒在了一起。 莫闻澜揉了揉被她拽过的胳膊,心里莫名一喜,不过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赶紧装出一幅沉痛的表情,想了想就随口忽悠:“难道吵架了?” “怎么可能?”王晶立即摇头:“琪姐不可能跟人吵架的。”她从来没见过司琪跟人吵过架,她好像根本就没有脾气似的,心底深的连十级地震都不一定能够的到。 莫闻澜看了她一眼,又说:“难道时靖惹司老师不高兴了?”言罢,他又自言自语似的说:“不太可能啊,时靖恨不得把司老师含在嘴里捧在手心,你看他一幅家庭煮夫的德行,连碗都舍不得让司老师碰一下,绝对不敢跟司老师吵架,连给小俊准备儿童房都偷偷摸摸的,生怕司老师会拒绝。” 王晶看了他一眼,深有同感的点头:“姐夫的人是挺好的,我都快要被感动了,以我的经验来看,姐夫拿下琪姐,那是迟早的事儿,这世上唯有情深难以拒绝,琪姐那个人看着淡然遥远,好像要把自己跟世上隔开,其实心软的不行,她呀除了为难自己,压根不会去为难别人。” 莫闻澜若有所思的说;“司老师单身带着孩子,独自在津城漂泊,肯定是有过不愉快的过往,她的淡然遥远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这个很容易理解,谁被伤害了,都不会继续没心没肺的瞎乐呵,害怕同一个坑跌两次是人之常情。” 王晶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忽地变的有些深不可测。 莫闻澜有些怔然,下意识摸了摸脸:“怎么,被我帅呆了?” “滚,不要脸。”王晶愤愤收回视线,顺便嘲讽说:“你的脸皮怎么不拿去研究防弹衣呢?那得多结实呀!” 被嘲讽了也很开心的花孔雀,两眼一弯甩出了两大碗笑意:“我的脸皮要是拿去研究防弹衣了,那对人类发展史上的爱情进化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王晶忍不住的磨牙,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跑出来刷存在感,她实在忍不住,“这里没有草船,你的贱别在这里乱射。” 莫闻澜:“......” 自从他踏入了弘文幼儿园,领略过某人的毒舌后,就对毒舌这两个字有了深刻且入骨的认识,每次他都觉得再毒舌也就到这个地步了,然而事实就会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缄默半晌,他无比沉痛的说:“王老师,你太让人伤心了。” 王晶也觉得刚才那句话好像有点过,想了想,忙又说:“那我换一句。” 莫闻澜作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王晶抓耳挠腮半晌,才故作兴奋的拍手说:“等我有钱了,一定带你去世界上最好的精神病院,把你的自恋症好好治上一治。” 莫闻澜:“......” 他发现眼前的人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就是她每次说话都能让他接不上话,她总能完胜他的所有技能。 对手太弱小,王晶也觉得没意思,回头继续探头探脑的想找个地方打探情况,“你别扯七扯八的,快来看看,他们是不是还在开国际大会?” 莫闻澜细思一秒,决定先忍辱负重的忍下这口气,反正报仇的机会总是有的,岁月漫长,未来会有无限可能,想通这点,他挠了挠下巴,从善如流的往王晶那边凑了凑,凑到极近的位置,才小声说起了人话:“时靖这个人话不多,而且有点社交障碍,司老师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也可能他们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王晶的心早就转到了屋里,压根没发现他的胆大妄为,仔细想了想他的话,也只能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在幼儿园的时候每次都是我跟谢敏叽叽喳喳,琪姐大多做旁听者。” 想了想,她又摇头一脸感概:“不过我真不习惯这种模式,太无聊了,要是一辈子就这么无对无言,对我来说无异于人间地狱。” “对对对,确实有点无聊。”莫闻澜凝眸看她,看着她极长极翘的睫毛,突然有些手痒,很想上手摸一摸,可惜没那个狗胆,于是只能嘴上附和:“不管是谈恋爱,还是过日子,都得开开心心的,正无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没想到王老师跟我竟然英雄所见略同,看来我们还挺像的。” 王晶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某只花孔雀与她竟然只有咫尺之远,顿时条件反射似的跳到一边,“你站这么近干吗?” 莫闻澜很无辜的摊开手:“不是王老师叫我来的么?” 王晶:“......” 她深吸口气,自己也觉得今天跟这只花孔雀好像话说的太多了些,忙咬了咬舌*尖,给自己提了个醒,远离孔雀,以免被传染,想了想,就强行把话题切换到最前面,顺口开启嘲讽模式:“像莫先生这么花枝招展的人,肯定不会无聊的。” 花枝招展? 莫闻澜先是脸皮很厚的笑了笑,又后退两步,体贴的站在让人觉得不受侵扰的安全距离,凝眸看了王晶足足十秒钟,直到后者全身差点炸毛,才语不惊人誓不休的说:“我想追求王老师,不知王老师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王晶瞬间呆滞,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你有病?” 莫闻澜笑意澹澹,并不像有病的样子,只是他眼里的笑实在太刺眼了,就像一只摇着大尾巴的黄鼠狼。 虽然早就不止一次在谢花痴的口里听到某人欲对她图谋不轨的司马昭之心,但其实她都没当一回事儿,基本听过就忘,然后再回一箩筐的嘲讽和不屑,这自然是源于她对两人身份、地位、长相、收入的清醒认知,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只能骗骗无脑小女生,她可不是花痴脑。 第九十一章 创伤后应激障碍 http://.biquxs.info/

如今听到当事人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第一反应就是这厮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当面拿她打趣儿,果真是狗胆包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原本她应该立即回以颜色,可她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花孔雀,竟然从他那刺眼的笑容中看出一丝不太寻常的东西,整个人顿时一哆嗦,深深感觉到是自己的眼睛肯定出了毛病,需要回去滴点莎普爱思。 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双腿已经擅作主张的提步就走,好像躲避瘟疫似的,然而没走几步,她又不由自主地把花孔雀的话回忆了一遍,深深觉得自己这幅样子有点像落荒而逃,丝毫也不符合她的人设,于是隔着几步远,她又回头重新回击了一遍:“麻烦回去找点药吃,别来烦我。” 莫闻澜:“......” 看着王晶越来越快的脚步,他耸了耸肩,并不把这点打击放在心上,早在他开口前,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毕竟对方是弘文幼儿园第一嘴炮和毒舌,原以为他会收获足以毁灭他斗志的嘲讽和打击,没想到对方好像被他吓到了,那两句回击连毛毛雨都不如,反而让他从中品出了某种气急败坏,让他竟生出种意犹未尽,恨不得对方再跑回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番才好。 如今看来,他的第一步看似夭折,其实很有百转千回的余地,让他不由心情大好,兴高彩烈的跑过去祸害司小俊。 “怎么了,气成这样?”司琪给王晶倒了杯茶,时靖十分有眼色的起身去外面找司小俊去了。 王晶气冲冲的喝了口茶,努力做了三次深呼吸,才头顶冒烟的吐槽:“那只花孔雀突然犯病,差点被他波及,还好我溜的快。” “犯病?”司琪十分精准的问:“他又四处撩闲了?” “成天四处开屏的花孔雀,一点节操都没有。”王晶咬牙切齿:“竟然敢惹到姑奶奶身上来,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司琪挑了挑眉梢,终是忍不住问:“怎么,他跟你表白了?” “表白是个什么鬼?”王晶像被人踩到尾巴的猫,忍了半天终于炸毛了:“别说这么可笑的话,这个词是用来形容人类的,他是人吗?” “好吧,我错了。”司琪摸了摸鼻子,从善如流的认了错,又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王晶一幅无法启齿的气愤模样儿,兀自炸了半天,才恨恨的坐回去,又一口气牛了满壶茶,才像把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压制住,没好气的说:“别提他了,听着就恼火。” 司琪只得闭嘴,然而不到五秒钟,她还是没忍住的问了句:“你跟他到底有什么过节?”说实话这实在是弘文幼儿园人人都在翘首关注的绝世大秘密,可惜王晶这个人看着没心没肺,但嘴巴很紧,谢敏卖萌扮痴发傻都没能解开,司琪虽然不像谢敏那么感兴趣,但还是有些好奇的。 大概是刚才受到的打击太大,炸毛过后力有不逮,让平时谈莫色变的人也有点丧气,王晶挠挠脑袋,十分不郁的说:“其实我以前压根就不认识他,更别提有什么过节了,不过他这个人,你是知道的...”说到一半,她露出一个你应该能懂的表情,然后欲言又止。 司琪又摸了摸鼻子,努力装作很懂的样子,笑着感叹一句:“他很招女孩子喜欢,这个是肯定的。” 王晶先是轻哼了一声,然后默了几秒钟,才说:“我以前做过孤贫儿童心理辅导志愿者,参加过好几次的活动,当时我们小组有个姐姐是隔壁江城大学心理学的研究生,能力超群,长的还很漂亮,是她们系的系花,当时我在那个小组是她负责培训和带队的,后来我跟她关系很好,她一直把我当妹妹,总叫我小师妹。” 司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个姐姐是莫先生的前女友?然后他们有情感纠葛?” “前女友是真的,情感纠葛我倒不是很清楚。”王晶有些烦燥的挠了挠头,啧了一声说:“当时那个姐姐说,他们是和平分手的。” “既然是和平分手,你干嘛替人不愤?”司琪有点纳闷。 王晶叹了口气,看着她说:“他们分手的三个月后,那个姐姐突然就觉得不对劲儿,晚上总是做梦,梦见他们还没分手,因为晚上睡不好,白天就没精神,吃不下饭,后来发展到掉头发,脸上长逗,内分泌紊乱,到最后甚至变的精神恍惚,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至于她不得不去求医。” 司琪一怔:“医生怎么说?” 王晶沉默了一会儿:“她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还是司琪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儿,顿时有点陌生,“这是种心理疾病?” “对,创伤后应激障碍,又叫ptsd,我上网搜过,原本是指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王晶把网上看到的照本宣科一遍,说:“是一种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司琪瞠目结舌,端着茶杯的手也僵成了一块木头,过了半晌,她才吃惊的问:“那个姐姐不是心理学的研究生吗?” “是啊,是不是特别讽刺。”王晶扯了扯嘴角:“她当时是系里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也是她导师的得意门生,大概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有些讳疾忌医,又或许是因为对自己的专业太过自信,让她忽略了自己内心的真正感受,也看轻了她对前男友的感情,她以为在那段感情中并没有受到伤害,就算有伤害也完全在她的控制之下,就算偶尔会梦到他,时常觉得痛苦,她也没太当回事,所以直到三个月后才出现明显的症状。” “原来如此。”司琪有些感慨,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王晶看她,“你是不是觉得心理疾病一定要经历过非常大的变故,才会出现吧?” 司琪有点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其实很多人都会忽略心理健康,觉得一定要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导致心里受伤,否则就是太过脆弱,承受力差,经不起打击,没什么大用,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惯性思维,很多人到现在不知道甚至不相信心也会生病,觉得这是天方夜谭,是某种借口。” 王晶叹了口气,深以为然。 “就算有人听过,也总是习惯性把心理疾病跟精神病挂勾,觉得是那种不能见人的病,比传染病还可怕,我以前认识一个条件很好、家庭很幸福的朋友不知道怎么就得了抑郁症,发病的时候痛苦的拿刀割自己的手臂,她的家人都以为她有精神病,就把她送去了精神病院,没想到不到半个月,她就吞玻璃自杀了。”司琪无比唏嘘。 王晶深深吸了口气,说:“当时她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会得病,她觉得不过是谈了场失败的恋爱,对方没劈腿没家暴没不良嗜好,双方还是和平分手,平平稳稳的从恋人回归到朋友,没事儿还能一起喝个茶聊个天,完全不可能引发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病,所以她一直不肯相信,然后给自己开了一堆药。” 司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王晶有些苦涩的说:“你知道这个病的症状吗?” 不等司琪说话,她又自顾着揭开了答案:“失眠、过度惊恐、注意力无法集中、焦虑、情绪消沉、自卑抑郁、噩梦缠身,这都是最寻常的反应,有段时间她甚至出现了自残行为,为了不再自残,她又滥用物药,导致病情加重,一米七六的个子不到半年就瘦到了85斤,整个人老了不下十岁。”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王晶苦笑中又有些悲哀:“她后来没办法跟人交流,不敢走出家门,不敢看见陌生人,后来完全连太阳和灯光都不怎么见,成天把自己锁在家里,连父母家人都不见了,偶然看见一次陌生人,就会被巨大的恐惧和焦虑击败,整个人变的神经兮兮,好多天不敢睡觉,不得不使用大量的镇定和安眠药物。” 司琪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说:“社交恐惧症。” “对,社交恐惧症。”王晶用力揉了揉眼睛,但还是阻止不了逐渐泛红的眼眶,“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社交恐惧症的症状,但大部分都在可控的范围内,而创伤后应激障碍引发的社交恐惧症,基本就属于不可控而且很难医治,大多都会伴随终身,而且没有药物可以治疗。” 司琪沉默不语,只是情不自禁的垂头看着茶杯,不知怎么了,她突然想起了时靖,想到这幢远离人群的别墅、黑色为主的装修风格、被遮挡的密不透风的窗户、简陋空洞的卧室,还有幽深走廊时的影灯,她想到了时靖那双幽深晦暗的眼睛、飘乎不定的瞳孔、不停颤抖跳动的睫毛、还有他那双时刻都像无处安放的双手。 社交恐惧症。 从孟诗云和莫闻澜的零星话语中,她能听出个大概来,时靖小时候、或者是说初中、高中以前并没有社恐症,反而是个很阳光开朗的人,他应该是在高中这个时期患上的社交恐惧症,而且症状相当严重,以至于需要远离人群十几年,也就说是他的社交恐惧症极有可能是其它心理疾病引发的,所以就连号称心理学专家的莫闻澜都束手无策。 难道他也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第九十二章 莫闻澜的前女友 http://.biquxs.info/

而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引发原因是亲身经历、或者目睹过死亡、死亡威胁、以及受到过严重的伤害,才会出现这种精神障碍,这或许就能解释时靖明明出身不斐、本人又长相出众、能力超群,却患有社交恐惧症的原因。 那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又想到时靖刚刚说过的那句话,他说他想活下去。 这句话乍一听好像平淡无奇,像是随口而至的一句托辞,更像是人在惊惶之下临时抓到的浮木,然而在细思过后,却让人有种毛骨耸然的惊恐和残酷,活着是一个人存在于世最根本的需求和最直接的证明,人只有在濒临绝境时,才会爆发出对活着的渴望,就像一直深陷黑暗中的人,拼了命的想要寻求光明。 对于时靖这种自我封闭十几年的人,到底是多可怕、多令他绝望的状态,才能让他吐出这样一句仿佛带着血气的话。 他对人生没有别的期待,只是想要活下去。 “她差不多用了好几年,才慢慢走出来,不过再也不能从事跟心理学相关的工作了。”王晶度过情绪剧烈变化的阶段,慢慢又恢复了平静,耸了耸肩说:“后来她嫁给了一个高中的同学,还生了两个女儿,是双胞胎,长的贼可爱,两个小丫头成天穿一模一样的衣服,连亲妈都很难分出大小来。” 司琪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的脑子也是一团乱麻,总自作主张的想到时靖,心脏一阵一阵的揪痛,好一会儿,才口不由已的问了一句:“所以你厌恶莫先生?” “倒不是因为这事儿厌恶他,那个姐姐都没把错算在他头上,我何苦替人不愤。”王晶撇撇嘴说:“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幅花花公子样儿,持帅行凶,四处撩闲,总一幅能看透人心的臭德行,他那么牛,怎么没发现前女友的异样?还带着新女友四处招摇,实在是一朵超极烂的滥桃花。” “新女友?”司琪有点不可思议,“他应该不会把新女友特意带到前女友面前吧?” “倒也不是故意的。”王晶不甚自在的说:“那时候那个姐姐的病还不是特别严重,没有到不能出门的地步,只是变的比较宅,我没事就去烦她,有一次我拉她出去闲逛,路过一家清吧的时候她就想进去喝点酒,我就陪她去了,后来我去点水果,刚好看见某人带着新女友正跟那个姐姐闲聊。” 司琪:“......” 顿了顿,她忍不住问:“莫闻澜没看出那个姐姐生病了吗?” “他看出个鬼,重色轻友的臭孔雀。”王晶十分不愤:“我当时不知道他是那个姐姐的前男友,后来我晚上陪她回家,她在浴室半天没出来,怎么敲门都没反应,我有点担心就撞开门进去了,刚好看见她拿着刀片割自己的手臂,后来她平静下来才告诉我自己生病的始末,我当时给气的,恨不得把他找出来再打一顿。” “不过那个姐姐心肠太好,不停替他说话,说这事儿根本就跟他无关,是她没有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忽略了这段感情在她心里的重要性,过于自我和骄傲才没有及时的就医,而且分手是她提出来的,她想出国深造,但花孔雀那时刚转让了自己一手建立的咨询室,跑去经商,这让她很失望。”王晶一脑门的官门,“所以我知道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不过就是讨厌他,可以说是潜意识,后期没治的。” 转让咨询室? 据她所知,时靖和莫闻澜在高中时短暂当过同学,后来莫闻澜转校离开,直到十一年前他们才重逢,从那个时候起他应该就是时靖的心理医生,差不多六年前他才转让了咨询室,然后去森木科技出任总经理,并且在短短几年间就让森木科技成为业内的新秀和行业标杆。 司琪一边为这个姐姐唏嘘叹气,一边又忍不住为莫闻澜叹息,王晶对他的负面看法,恐怕一时半会是很难扭转的,毕竟看到过活生生的例子,莫闻澜就算完全没有错处,但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听见这个故事的第一感觉,都会觉得如果他当时细心一点,也许就能发现那个姐姐的异样,如果他没有那么快的找到新女友,也许那个姐姐就不会彻底失望甚至是绝望。 当然,这都是听者们的想当然,当事人都能清醒的给他正名,她们这些旁观者,其实也只是意气用事的想给这个故事找一个发泄点,总要有人负责任,既然他过的这么好,这个责任理所应当应该由他来负,大部分人都会有这种想法的,王晶对他的不满大概也是缘于对那个姐姐的心疼和怜惜。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后,还是王晶率先从这种悲观情绪中脱离出来,起身围着桌几转了两圈,看着巨大的落地窗被一幅寒江垂钓图严密的掩住,强行换了话题:“姐夫也真是奇怪,客厅里竟然挂着这么一幅垂钓图,不过跟这幢别墅的装修风格还挺搭的,就是给人一种太过孤寂、清冷的感觉,一点也符合他霸道总裁的人设。” 司琪也收拾收拾复杂的心态,搁下茶杯,拉着她进了厨房,自顾着拿出几个水果切盘,边切边说:“他属于理工男,审美成迷,能把房子装成这样就已经不错了,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这种风格的,干净明了,简洁大方,打理起来也方便,如果按照我那个房子的风格来装修,估计还得找钟点工。” 这倒也是。”王晶飞快的捏了块苹果丢嘴里,从善如流的一点头,又说:“我最近闲来无事搜了搜姐夫的公司,哇噻真的超极牛的,我们城市的天网数据库他们公司也有参与搭建,简直太厉害了。”说完,她又兴致勃勃的追问:“琪姐,姐夫公司里是不是有很多网络大神,什么黑客啊,红客什么的。” 司琪看了她一眼,笑说:“怎么,想找一个网络大神当男朋友?” 王晶靠着料理台耸耸肩,说:“这也未尝不可啊!” “未尝不可?”司琪好奇,“你还真是被某人刺激到了?幼儿园那么多老师家长要给你介绍男朋友,肥环燕瘦皆有、各行精英荟萃,你一概不理,恨不得躲去外太空,谢敏都怀疑你是不是取向有什么问题,某人不过跟你表了个白,你要是看不惯他,完全可以当成耳旁风,也不用这样吧?” “别提谢敏那个花痴,我听着脑仁疼,这个大喇叭,实在让人无语。”王晶牙疼的晃了晃脑壳,“我想找男朋友就找,不想找就不找,跟那只花孔雀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资格影响我,再说理工男多好,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人际关系大多都很简单,应该是比较好相处的,合我的胃口。” 司琪有点吃惊,上上下下打理了她两眼,“你说真的?”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王晶嘴上硬的像砖头,不过还是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耍赖似的说:“反正你让姐夫帮我留点意,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介绍介绍,不然总看你们秀恩爱,我怕妒忌伤身伤心还伤肝,最好把这种不良情绪扼杀在摇蓝里,不能让它见到阳光发芽开花结果。” 她话刚落音,就见时靖拿着空果盘进来了。 司琪指了指刚切好的果盘,问:“还要吗?” 时靖摇了摇头,进来把果盘洗了,顺手放进了消毒柜,王晶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见他一幅害羞,压根不敢往这边瞧的囧样,忍不住说:“姐夫,你们公司有帅哥么,给我介绍个男朋友呀?” 时靖一怔,一时分不清这句话是玩笑,还是认真的,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司琪。 司琪有些无奈的笑:“她想让你当媒婆。” “噢!”时靖这才点了点头,低声细语的说:“我会...我会帮你留意...” 司琪突然有些想笑,看着时靖那不停捻着裤子的手,她摇了摇头,决定不让他搅进王晶那堆事里儿去,王晶这人脑子常发*热,想一出是一出,可时靖却是个极度认真的人,搞不好他真的会把公司里的单身男青年的资料直接甩过来,让某个脑子突然发*热的人甄选,把这当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来对待。 “你别理她,我觉得她今天可能饭吃多了,大脑反应有点迟钝。”司琪端着果盘,招呼他们两人去客厅,趁机含蓄的看了眼无事生非的某人,“他公司里都是科技鬼才,你这种脑子时常闹罢*工的小青年,还是别凑热闹了,你要真想找个网络大神当男朋友,最好先考虑清楚再说,别一时头脑发*热。” 王晶有些不满的分辨:“我是很认真的,怎么会是头脑发热?” 司琪笑眯眯的说:“可是莫先生是森木科技的总经理,负责所有人和事,你确定需要?” 王晶:“......” 她迅速转头看向时靖,“姐夫,刚才那话当我没说。” 时靖:“......” 司琪忍不住哈哈大笑,拿着块芒果笑的乐不可支,让王晶十分不忿,扭头就把果盘全给端跑了,边跑边说:“我去喂投小俊,你们慢慢聊。” 时靖怔怔看着眉眼俱笑的司琪,嘴角突然也忍不住的上扬。 王晶一走,气氛又恢复了沉默。 司琪慢慢收拢了笑意,沉默不语的吃着水果,眼皮抬也没抬,脑子里还在想着莫闻澜的那位前女友和所谓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想一会儿,她情不自禁的抬眼,可视线却只是停留在某人的胸口处,绝不会往上多移半寸,然后又忙不迭的垂下眼,如此来回往复,心脏深处就像煮粥似的,咕噜咕噜不停冒泡。 第九十三章 意外 http://.biquxs.info/

时靖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看着她运动不息的眼睑,心里骤然升起隐约的不安,不知道那位王晶老师跟她在这里究竟聊了些什么? “我们晚上吃什么?”司琪似乎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不自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拢了四散奔跑的心绪,赶紧重新给自己挂上张画皮,然后十分心平气和的抬起了头,甚至还在嘴角带起丝笑意,轻快的递给他一颗草莓,又似乎有些兴致勃勃的问:“你还偷偷背着我弄来什么好吃的了?” 时靖勉强一笑,“也没...没什么...” “真的?”司琪微微一笑,恰到好处的在眼里浮起一丝促狭:“那些点心你是在九路寨学的吧?那食材呢?” 时靖看着她刚从流水线上新鲜出炉的笑,心里的不安立刻原地膨胀了几十倍,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他几乎有些绝望,能做的、不能说的、多少年来无法启齿的,他都已经说了做了,他没想到还是这个结果,这种绝望无论如何也不会扭转局面的绝望让他在瞬是就跌入了冰冷的深渊。 “我...托人去买的...”这是他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借口,几乎是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 司琪:“......” 托人? 这个借口找的也太敷衍了吧? 司琪朝他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我们都决定要重新开始新一轮的合作了,你能不能有点契约精神?” 时靖敏锐的听出司琪这句话不是在嫌弃他紧张结巴的意思,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怔愣半天,他突地开口:“你是真的...真的开...开心么?” 司琪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他:“我这笑的不像开心?” 时靖很老实的点头。 司琪恍然大悟,看来脸上的画皮太假,让他看出了不自然,于是她转过头看了眼别处,闭上眼冥思半秒钟后重新回过了头,这次的笑倒是眉眼俱开,与刚才的笑有些不同,又好像一样。 她挑了挑眉梢,忍不住心里蓬勃而出的恶趣味:“这个笑您还满意么?” 时大总裁像被调戏了一般,慌不择路的转开了视线,苍白的脸上瞬间浮出一层薄红。 司琪有些忍俊不禁,还有些心酸柔*软,她看了眼自己举了半天没被人接收的草*莓,说:“尝尝,这草*莓真挺甜的。” 时靖忙接过草*莓一口塞进嘴里,心脏里的马达突突直响,让他根本来不及品尝到底是甜还是酸,只是出于本能的点了点头。 司琪说:“我妈说给我寄了家里自己做的豆鼓,等收到了我拿点过来。” 时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愣愣地看着她。 司琪故作长长叹了口气,有点苦恼的捏着眉心。 她一皱眉,时靖那头立刻就清醒了,电闪石火之间,脑子锈成团的大总裁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哆嗦,他呆呆看着司琪,嘴唇颤了半天,才问了一句:“我们还可以有以后吗?” 司琪更心酸,也更无奈了,不过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抿嘴笑了笑,垂下眼睑继续吃草*莓去了。 时靖捏着牙签的手指突地紧了紧,然后永远都紧紧崩着的心绪却蓦地松懈了,这种突然松了口气的感觉,让他隐隐有种绝地重生、凤凰涅盘的庆幸。 他竟然,真的还有这么一天! 等再三确认了这个结果,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瞬间袭卷而来,让他沉如死水的大脑在刹那间被激活,短短的三秒钟,他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待实行的任务。 这个周末于他而言,实在是幸福的不像真的。 “妈,我跟时靖好着呢,就是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没带小俊回家住。”司琪一边翻看附近几个楼盘的介绍,一边有些无奈的说:“上周六我还带王晶回去吃了次饭,时靖把别墅外面的花园改造成了游乐园,还给小俊单独准备了儿童房,我准备把这段时间忙完,就天天回家住的。” “真的?你可不要忽悠我。”张星梅一点也不好敷衍,想了想又说:“你们证都领了,就已经是夫妻了,有的时候要多换位思考,我看小时是个好孩子,我跟你爸都很喜欢他,前天他又让人送来一张按摩椅,说是对你爸的身体有用,我们试了试,效果还挺明显的,你爸的腰都不怎么疼了。” “按摩椅?”司琪一愣:“他怎么又往家里送东西了?” “你不知道?”张星梅也有点愣:“他说你知道这事儿。” 司琪忙轻咳了一声,半埋怨半故作好笑的说:“这人又自作主张。” 张星梅哼了哼说:“我看他比较老实,你别欺负人家才好。” 司琪忙哼哼呀呀的应付了两句,赶紧把电话挂了,手机还没来的及放下,微信就来了提示,张星梅同志手快的发了几张照片过来,司建国坐在一张看着就很高端的按摩椅上,正边听京剧边跟着咿咿呀呀的摇椅子,看着好不惬意,还有一张是一堆锈品,被摊开放在圆桌上。 司琪摇头感叹,这个时大总裁的动作倒是挺利索的,从老家回来,就隔三岔五的往她老家送东西,今天送个棋桌,明天送件大衣,后天又送个按摩椅,附带几大盒各色各样的干果点心,把糖衣炮弹运用的炉火纯青,正在微信里继续跟老妈闲聊,周莫急冲冲的打了个电话过来,说大二班出了状况,王一鸣摔破了头。 司琪赶紧把手机塞进兜里,三两步冲出办公室。 王一鸣已经被王晶和园长送到了隔壁诊所包扎伤口,周莫留在大二班维持秩序,司琪转身就要走,被周莫拉住,“琪姐,琪姐,你别急,那边有园长在,园长让我先把事情经过跟你说一下,王晶已经给王一鸣的家长打过电话了,估计马上就会到,你是班主任,必须得先了解情况啊。” “王一鸣怎么样?”司琪问。 周莫说:“他的头刚好嗑在比较尖的地方,伤口有点深,园长说先带他去包扎,然后送到附近的医院再检查下。” 司琪一怔:“什么尖物?” 教室里桌椅都做了边角软包,就算撞一下也不会划伤出血。 周莫回头看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课桌前的司小俊,小声说:“小俊一直在做一套手工别墅房子你知道的吧,今天还有一点收尾的工作,就拿来问我,没想到王一鸣非要抢着玩,早上来的时候就抢过一次,小俊怕他弄坏了,就让我暂时保管,中午休息我才还给他,没想到他上了个厕所,王一鸣就把东西拿走了,还把上面的东西拽断了。” 司琪看向司小俊,这事儿她知道,司小俊早在两个月前就慢慢在手工做一个别墅,有房子有花园有动物的那种,基本都是用泡沫和碎木板搭成的,他宝贝的不行,平时连她也不让碰,为了保持所谓的神秘感,有问题他都是别别扭扭拿到幼儿园来问王晶或是周莫,完全不让她这个亲妈插手。 “小俊找王一鸣要回东西,王一鸣不给,两人抢的时候王一鸣绊倒了椅子,别墅也被他摔在地上,他又刚好撞在装饰用的木片上。”周莫飞快的说:“这事其实跟小俊一点关系也没有,完全是王一鸣率先挑起来的,小俊很宝贝这个手工别墅,王一鸣就非要搞破坏,把粘上去的装饰全给拽下来扔厕所了。” 司琪:“......” 她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周莫期期艾艾的说:“琪姐,你别骂小俊啊,这事可跟他没关系,王一鸣摔破了头,他吓的不轻。” 司琪点点头,说:“你先上课,我去诊所看看。” 她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司小俊,也来不及安慰,赶紧往外跑。 等她赶到诊所的时候,王一鸣已经包扎完送到附近人民医院检查去了,王医生安慰了她几句,说伤口在额头上,都是外伤,不会伤及大脑,就是流血看着有点吓人,送去医院检查也只是让大家都安心,也能给家长一个交待,但这丝毫没有让她放松心情,连忙又给园长挂了个电话。 园长的妹夫刚好在人民医院的外科,因为拍的片子两个小时后才能拿到结果,她们做完几个检查,拍完片子就可以先回来,等结果出来了会直接通知幼儿园。 司琪只好返回幼儿园等消息。 不料,刚进幼儿园大门就被王一鸣的奶奶堵在了幼儿园的门卫室。 “司老师,司老师,怎么回事儿,听说你儿子把我孙子的头打破了?”王一鸣奶奶气势汹汹的冲上来抓着司琪的胳膊不放,边推边嚷边跳脚:“你个当老师的,是怎么教育儿子的,怎么能让他随随便便的打人,还把我宝贝孙子的头打破了,小孩子皮娇肉嫩的,怎么经打?” 司琪忙深吸口气,扶住跳脚的人,解释说:“王一鸣奶奶,您可能弄错了,不是小俊把他的头打破了,是不小心撞到了尖物引起的,您放心,园长第一时间带他去诊所包扎了,现在又送去了人民医院检查,相信很快就能回来的,这事儿我们肯定会给您家人一个交待的,您先别急,要不先去接待室休息下,好吗?” “什么弄错,我怎么可能弄错?我绝对不会弄错的,你别想推卸责任。”王一鸣奶奶更怒了:“那个周老师都告诉我了,是你儿子把我宝贝孙子的头打破的,地上还有血迹,你就想不认帐吗?你是怎么当妈的,怎么当老师的,就这么教育儿子的吗?难怪教出一个杀人犯。” 第九十四章 无理挑衅 http://.biquxs.info/

“杀人犯?”司琪一怔,不由正了正神色:“您这样说就有点过份了,什么叫杀人犯?谁杀人了?再说教室里有老师,也有三四十位学生,大家都有眼睛,如果是我儿子的错,我自然让他赔礼道歉,赔偿王一鸣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但现在事情刚出,你什么都不了解,就武断的下结论未免太过份。” “我过份?我看是你过份才对。”王一鸣奶奶不依不饶的继续脚:“反正我宝贝孙子受伤了,他平时那么乖,都是你们没教好,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赔命,自己不好好教育儿子,打破别人的头竟然还不承认,还想赖账,我可告诉你,我们家不是好期负的,我儿子是领导,一句话就能让你没工作。” 司琪依旧试图讲理:“作为老师我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我会承担相应的责任,作为家长我更能理解您的心情,但凡事都讲究一个因果关系,王一鸣同学不会无缘无故的摔到头,司小俊更没有打他,推他,如果是他打破了同学的头,我一定会让他承认错误,但如果不是他的错,那我也不会强迫他。” “什么强迫不强迫,我看你就是不想承认,就你这样还怎么教育儿子,难怪儿子都这么大了才结婚。”王一鸣奶奶口水满天飞,满眼不屑,“就是你们这些家庭不健全的,不是缺爹就是少妈的才会养出杀人犯的儿子来。” “你...”司琪咬了咬牙。 “我什么我,我什么我...”王一鸣奶奶恨不得把手指指到司琪的鼻子上去,“你个姑娘家家的,没结婚就生孩子,这在我们那个年代,都是没脸见人的,你倒好,竟然还敢当老师,好好的孩子都会被你教坏了,难怪你养出来的儿子喜欢随便打人。” 司琪听到这儿,回怼的话争先恐后的涌到嗓子眼儿上,却被她牢牢拽住了尾巴,她就算再生气,也不能真的跟上了年纪的人争这个长短,结果不论如何,都是她输,何况有些理儿争赢了也没用,转过身捏了捏眉心,深呼吸好几次,平复了情绪后,她才回过头来,尽量不紧不慢的开口。 “第一,我单身还是生子,都是我的个人选择,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跟我的职业更没有半点关系;第二,谁的儿子喜欢随便打人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单身养大的儿子和您全家养出来的儿子,自然是有很大区别的,这个区别不管是您装不知道,还是真的不知道都没有关系,我只能说孩子总会有长大的一天,总会独自生活、面对社会的。” “有什么区别?我看最大的区别,就是你教出了个杀人犯,不像我家的小宝,乖的很。”王一鸣奶奶大叫:“什么水落石出,少跟我扯这些,我就知道是你儿子打伤了我孙子,我不会善罢干休的。” 刚好下课铃响了,谢敏火速冲过来把她拉开,笑着安慰:“王一鸣奶奶,您别着急,我听说王一鸣的妈妈也赶去医院了,他们很快就能回来的,等园长和王一鸣回来了,我们再来讨论这件事的责任归属,现在王一鸣还在检查中,您暂时先别着急,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急也没用,是不是呀?” 王一鸣奶奶死活不肯去接待室,一屁股坐在门卫坐的木椅上,说:“我就在这里等着,我让你们敢包庇打我孙子的凶手。” 谢敏冲司琪耸了耸肩,小声说:“琪姐,你去看看小俊,我觉得他被吓到了。” 司琪看了眼王一鸣奶奶,只能先转身上楼了,两只手紧紧攒成拳。 “妈咪,我没有打王一鸣,我都很乖的。”司小俊委屈的瘪着小嘴,一字一顿的小声解释:“他抢我给爷爷奶奶准备的礼物,还把上面的装饰拽下来扔掉了,我只是想抢回来,他自己摔倒的,我没有打他,也没有推他,是他自己摔倒的。” 司琪忙摸了摸他的头,伸手抱住他,柔声说:“我知道我知道,小俊别怕,妈咪相信你不会打人的。” 司小俊搂着她的脖子哽咽两声,又问:“王一鸣会死吗?” “傻瓜,当然不会。”司琪紧紧搂着他,说:“他撞破了头,所以流了很多血,园长奶奶已经带他去医院检查了,他不会死的。” 司小俊抽噎两声,“他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妈咪会这里儿。”司琪拍拍他的头,扶着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很慢的说:“你要相信妈咪,妈咪在这里,妈咪会保护你的,你一会好好上课就行了,知道吗?” 司小俊眼角挂着两滴泪,用手抹了抹,使劲点头:“妈咪你放心,我会乖乖听周老师的话的。” 周莫过来牵着司小俊的手把他拉回到座位上,朱元元和苗苗迅速把他围在中间,又是替他擦眼泪,又是给他递玩具,小小声的安慰他。 “琪姐,你一会要注意点。”周莫很是忧虑的说:“王一鸣奶奶可能不太好说话。” 司琪勉强冲她一笑,“没事儿,现在是法制社会,讲理讲不通,总还有其它办法的。” 周莫也点头,说:“大不了咱们就调监控,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司琪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不过王一鸣总归是在咱们幼儿园受伤的,我们也有责任,他奶奶要骂那就骂吧!” “王一鸣那么调皮,谁能的住?”周莫撇嘴:“他今天还把肖赞的文具盒踩坏了。” 司琪哭笑不得的叹气,越发头疼了,好不容易挨到放学时间,园长和王晶才带着王一鸣返回幼儿园,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王一鸣的妈妈祝月兰。 到了六点半,王一鸣的爸爸王富海也赶到了幼儿园,王一鸣在幼儿园嘶声力竭了哭了差不多半小时,周莫又是拿吃送喝,又是递玩具,结果王一鸣非要司小俊的手工别墅,又是在地上打滚,又是踢桌子摔椅子,大有你不给我就翻天倒海给你看的架势,直到他爸爸进来,才抱着一个飞机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他奶奶怀里去了。 几位陪同的老师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王晶夸张的揉了揉耳朵,翻无辜的天花板送上一记白眼。 “司老师,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家小宝的医药费、营养费都由你出,如果他的功课落下了,你必须得免费给他补课,伤没好期间,他在幼儿园的一切都必须由你本人亲自负责。”祝月兰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说:“还有你儿子,必须当着全幼儿园学生的面向我儿子郑重道歉,这件事我就算了。” 王晶眉头一竖就要说话,园长手快的拽住了她,自己开口说:“王一鸣妈妈,一鸣同学是在幼儿园受伤的,无论如何我们幼儿园也有负责,你前面提的那几个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所有医药费、营养费、后期的复查费用全部都由幼儿园承担,一鸣在幼儿园的生活我也会安排生活老师单独照顾他。” 祝月兰看了园长一眼,扯了扯嘴角,半笑不笑的说:“园长,按理说咱们都姓祝,也算是本家了,这个钱谁出我不管,反正我儿子是在你们幼儿园受的伤,你们必须负责任,要是我儿子有星点问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幼儿园的,你们这种公立幼儿园,我随便去教育局一告,你应该知道后果。” 园长笑着点头:“这个我当然明白,现在相关部门一直很注重学生在学校的学习环境和身体健康,这个事儿我一定会慎重处理,也一定会照顾好一鸣同学的,这个还请你放心。” 王富海从进办公室就没怎么说话,只是把从医院拿回来的检查报告看了几遍,又出去打了几个电话,回头就听见园长的话,忙上前笑说:“检查报告我都看过了,也问了问在医院工作的朋友,王一鸣就是外伤,也没有什么脑震荡之类的内伤,孩子调皮,嗑嗑碰碰也属正常,这事不是特别严重,我看就按园长说的办,只是要麻烦各位老师了。” 园长笑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实在很抱歉。” 王富海又看向司琪,说:“也麻烦司老师了。” 司琪摇了摇头,说:“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什么时候向我儿子道歉?这个你们可别想赖。”祝月兰瞪了一眼王富海,又掠过司琪的脸,重重哼了一声:“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吧,还请园长务必通知所有的学生,我要那个打人的当众当我儿子道歉,态度必须要郑重。” “妈咪,我没有打人。”司小俊一直站在司琪身后,此时,突地从她身后走出来,小脸板着,背着双手,很大声的说:“是王一鸣抢我的东西,然后自己跘倒了椅子,这才摔破头的。” 王一鸣奶奶闻言,就跟炮弹似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指着司小俊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没家教,你爹妈是怎么教育你的,你说不是你打的就不是你打的啦?我宝贝孙子要什么没有,还会抢你那些破东西,又能值几个钱,小小年纪就胡说八道。” 第九十五章 请假 http://.biquxs.info/

司小俊没见过这种场合,顿时就被吓的眼圈发红,但还是很硬气的站着没动,一个字一个字的解释:“那是我给爷爷奶奶准备的礼物,你们家再有钱都买不到的,王一鸣把我精心准备的花园围墙给拽断扔进了厕所,他还想破坏我的礼物,不让我送给爷爷奶奶,我当然不会让他抢走。” “你连爹都没有,哪来的爷爷奶奶?”王一鸣奶奶不屑的哼了一声,“没爹教的野孩子,才会随随便便的打人。” “你胡说,我有爸爸。”司小俊生气了,捏紧了拳头,大大声的反驳:“我有爸爸,我爸爸教我要当一个乖孩子,我从来都不会抢别人的东西,妈咪说抢别人东西是犯法的。”顿了顿,他突然石破天惊的冒出一句:“王一鸣最喜欢在学校打人了,难道他也没有爸爸吗?” “谁喜欢打人了?你这个孩子怎么满口谎话。”王一鸣奶奶怒了,气的满脸发红,一幅恨不得上前打人的架势,“你妈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还有没有教养了?” 司琪忍了半天,手指都捏的发白,不停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然而听到这里却再也忍不住了,默默抱了抱司小俊,这才抬头看着祝月兰,勉强维持着语气里的冷静:“教室里有监控,我们不妨看完监控再讨论这些问题,如果是小俊的错,我自然会让他道歉,如果不是他的错,谁也不能让他道歉。” “就算不是他打的,划破我儿子额头的凶器也是他拿到教室去的。”祝月兰一脸理所应当的胡搅蛮缠:“我只是让他道个歉,可我儿子却被伤了头,这已经是便宜他了。”说完,她似笑非笑的斜斜看着司琪,“司老师莫不是想明目张胆的包庇自己儿子?” 司琪说:“幼儿园没有规定学生不能带手工艺品来教室向老师请教,但有明文规定不能抢夺其它学生的任何东西,司小俊的手工艺品放在自己的桌上,是王一鸣不顾他的反对,强行争夺才造成摔倒撞破头的后果,出于人道主义,医药费、营养费我可以承担,但让我儿子道歉,恕我做不到。” 她话刚落音,早就有所准备的王晶立即打开了接待室的巨幕电视,将早就调出来的监控点了打开,这是幼儿园最新升级的监控,不但面质清晰,还可以录音,所以王一鸣抢夺东西的全过程影音俱全的在大屏幕上反复播放,其中还包括王一鸣推倒另一名学生,将那名学生的文具盒扔到地上用脚跺。 视频清晰明了的反应了此事纯粹就是王一鸣率先抢夺东西导致的,而司小俊从头到尾都没有打他、推他、而是在试图跟他讲道理。 祝月兰和王一鸣奶奶越看呼吸越重,最后王一鸣奶奶把孙子往沙发一放,迅速跑过去抢过王晶手里的摇控器想把视频关掉。 可惜这遥控器跟普通电视不太一样,她翻来覆去都没找到关机键,王晶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句:“敢情这抢东西是遗传啊!” “你怎么说话的?”惨遭打脸的祝月兰大概是脸挂不住,借机发挥的拍了下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将矛头转向了园长,“这就是你们幼儿园老师的素质吗?” 园长暗暗叹了口气,依旧保持微笑,“事情经过大家也都看到了,如同一鸣爸爸所说孩子调皮,我们也能理解,我还是刚才那个意见,医药费和营养费全部由幼儿园承担,道歉我看就算了,一鸣爸爸,您觉得呢?” 王富海回头瞪了一眼祝月兰,又瞪一眼躲在奶奶怀里不敢抬头的儿子,点头:“一切就按园长说的办,我没意见。”说完,他面有歉意的看向司琪,“司老师,实在是抱歉了,都是我没教好孩子。” 司琪抿了抿嘴角,也退了一步:“没事儿,这事我们老师也有责任。” “哟,你们倒是相互理解了,看来有些人平时没事就往幼儿园跑是没少下功夫啊!”祝月兰不阴不阳的冷笑了一声:“这是我儿子,凡事我说了算,司老师不要觉得你装个柔弱就能博同情,我也是女人,你那一套对我半点用都没有。” 司琪一怔,几乎是有些懵了,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这几句话里暗含的深意,顿时脸一沉,“祝女士,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都是孩子家长,说话做事要有分寸,有些话不是上嘴皮碰下嘴唇就能说出来的。” 祝月兰随手把桌上的茶杯扫到了地上,“你装什么装,敢情你还有理儿,成天没事借着跟家长沟通的由头勾引别人老公,怎么,我还不能说几句了?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王富海一听也怒了,脸上像被人扇了巴掌似的,猛地朝老婆吼:“你瞎扯什么胡话,这是什么场合?” “什么场合?”祝月兰大骂:“平时你在外面勾三搭四,找些狐狸精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没想到你竟然敢跑到我眼皮子底下不要脸,怎么,准你跟他勾勾搭搭,就不准我说实话了?” “你...!”王富海双手攒成拳,怒气蓬勃,可惜这个场合不是他动怒的地方,忙深呼吸一口,指着接待室大门,说:“你先回去,这边的事不用你管,至于你这些胡言乱语,我回去再跟你计较。” “要把我踢走?想的倒是挺美,那是我儿子。”祝月兰丝毫不退的还回去,转而看向园长,忿忿不平的说:“园长,你们幼儿园老师的素质太差了,没结婚就生下儿子就算了,还想尽由头勾*引别人老公,这种人怎么能为人师表,难怪我儿子在你们幼儿园越学越差,敢情都是这种不要脸的人在教他。” 事情的走向一下子拐到了任何人都没想到的方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就差跳脚的祝月兰,再看向被气的出不话的司琪,又不约而同流露出愤怒。 王富海恨不得一巴掌甩上去,直接把人甩走,见她越说越离谱,猛地上前就要拽她的胳膊,“别在这里发疯了,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要脸我还想要脸。” “你要什么脸,你早就没脸了。”祝月兰甩开他的胳膊,越发怒骂:“我今天就是要骂这个狐狸精,谁让她跟着勾三搭四的。” “祝女士,一鸣爸爸来跟琪姐沟通孩子问题的时候我们都在办公室,他们从来没有私下交流过,连微信都没有加过,您现在这么胡说完全就是诽谤。”王晶气急败坏的说:“你儿子从转到我们幼儿园就惹事生非,不是欺负这个就是欺负那个,每天都有学生家长投诉,琪姐每次找你们交流,你们不是这个忙就是那个出差,像你们这样,怎么能教育好孩子。” “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错不成?”祝月兰那表情简直是要吃人,“你们蛇鼠一窝,包庇勾*引别人老公的小三,还敢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太不要脸了。” 王晶冷笑:“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我们琪姐的老公不知道多优秀,你井底之蛙就觉得全天下就你老公一个男人么?” “你...”祝月兰说不过,就想要动手,谢敏忙冲上去把她抱住,“祝女士你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孩子还在这里,咱们大人要给他们做好榜样啊!” “榜样个屁!”祝月兰挣脱不了谢敏的手,就一脚踹翻了椅子,嚷嚷:“我告诉你们,像这种勾引别人老公的人幼儿园要是不开除她,我明天就上教育局去告你们,不知道你们这种公立幼儿园是怎么招老师的,这种没结婚就生孩子的女人你们也敢招进来教学生,看看,都把我儿子教成什么样了。” “教育局也要讲是非曲直。”王晶说:“又不是你家开的,你怎么说别人都得信,我们琪姐行的正坐的端,才不怕有些人无聊生事。” “祝女士,请问你指责我勾引你先生,你有什么证据吗?”司琪牵着司小俊的手,勉强维持着脸上的镇定,说:“如果你有证据,请你拿出证据,不管你是去教育局设诉我,还是去教育厅投诉,我都随意,如果你只是信口雌黄,那我郑重的告诉你,诽谤侮辱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祝月兰大声说:“我老公连续半个月天天都往你们幼儿园跑,还偷偷摸摸买东西,难道不是送给你的,你还敢否认?” “是,你先生确实天天来幼儿园,但办公室并非只有我一个人,我们讨论的都是关于王一鸣同学的教育问题。”司琪尽量心平气和的说:“他每次带来的礼物我都转到园长那里统一登记入册,你要有疑问,我们可以把登记册拿过来给你查,你先生对于我而言,只是学生家长,如果你有空,我同样也会跟你保持沟通,这是出于对孩子负责的态度。”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们这种自以为有点姿色的人,见到有钱人就想不劳而获,跟我扯什么教育。”祝月生满脸不屑的说:“实话告诉你,我老公的钱都在我手里,你别想用我一分钱。” 司琪:“......” 王富海:“......” 园长:“......” 王晶被气笑了,“用你的钱?你还真敢想。” 王富海捏了捏拳头,大声吼了一句:“你别他妈丢人了,想过就给我回家,不想过我们就去离婚,你别在这里发疯,司老师愿意跟我保持沟通,那都是为了儿子着想,难道你还想让他再转一次学不成?” 祝月兰:“......” 王一鸣奶奶见状,忙说:“儿子,可不能离婚啊,那对你前途会有影响的。” 王富海深吸了口气,转头直直盯着祝月兰,一字一顿的问:“你到底走不走?” 第九十六章 房子漏水 http://.biquxs.info/

“我告诉你,姓司的,你最好让你儿子乖乖给我儿子道歉,不然这事儿没完。”祝月兰大概是不敢跟老公继续对峙,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怒气冲冲的冲司琪放狠话:“否则我让你们幼儿园关门,不信你就试试看,我告诉你,我同学就在教育局上班,我要投诉你不过分分钟的事儿。” 王富海简直对自家这个娘们无语了,气的额头青筋直跳,一双眼睛气的赤红,下意识想要掏根烟,但看了看周围都是女老师,只好又将烟塞了回去,指着接待室的门,冲祝月兰吼:“马上给我回去,以后儿子的教育我会亲手管,你管好你的生意管好的你钱就行了,别的不用你管。” 说完,又看向司琪,面有歉意:“对不住了司老师,实在对不住,是我该道歉,还请你原谅。” 司琪并不打算退让,视线凝在祝月兰脸上,淡淡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尽管去投诉,我相信有理走遍天下,就算我不在这里工作,我也不会让我儿子为没有做过的事道歉,更不会让我儿子承担并不该由他来承担的责任。” 说完,她不想理会这对夫妻,转头看向园长,“园长,小俊今天有些吓到了,我想请几天假,班上的工作我已经交待好了,由王晶和周莫负责,谢敏会协助的。” 正一个头两个大的园长见她肯退一步,忙不迭的说:“没事没事儿,孩子要紧,你先回家好好照顾他。” 司琪感激了看她一眼,抱着司小俊就要走。 “你去哪儿?”祝月兰见她要走,猛地挣脱谢敏的胳膊要冲过来,“我告诉你,不给我儿子道歉你就别想走。” 司琪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如果你对此事还有疑义,麻烦把监控多看几遍,再不行咱们可以报警,你要求赔偿、要求道歉都可以按法律程序来走。” “对,报警。”王晶顺势拿出手机,语有所指的说:“让警察同志都来看看,这些领导家属是怎么欺负咱们老百姓的。” “报警就报警,我怕什么。”祝月兰虽然嘴里这么说,但不敢再去拉司琪了,只是骂骂咧咧的说:“你们这么包庇不要脸的人,我明天就去投诉你们。” 王晶作势要拨号,没想到还没来的及把戏做完,王一鸣奶奶就横冲过来,一把抢过手机从窗外扔了出去。 王晶怔了一瞬才开始惨叫:“我那个手机刚买的,很贵的好不好?” 祝月兰不屑的说:“不就是个两千块的破手机,我明天赔你。” 王晶立即看向她,追问:“我那个手机是华为的,两千三百八十块,你是给钱,还是直接赔我手机,买完我可以把发票给你。” “你...”祝月兰气极。 王晶眉头一皱:“怎么,你想赖帐?” “王老师,明天我会买个一样的手机赔给您,不好意思。”王富海脸色发青,难看到了极点。 王晶耸耸肩,看向祝月兰,挑着眉梢问:“祝女士,你们还报警吗?” 王一鸣奶奶拽住祝月兰,说:“媳妇儿,我看就算了,司老师一个人养孩子也是可怜,就当是做好事放过她算了。” 司琪听到这里就懒得再听了,直接抱起司小俊往外走。 出了幼儿园,司小俊才把脑袋从她肩头抬起来,小小声的问:“妈咪,你是不是不能当老师了呀?” “不会的。”司琪安抚的冲他一笑,一手搂着他,一手替他抹了抹眼角,笑说:“你没做错,妈咪也没做错,怎么会不能当老师呢?” “那你为什么要请假?”司小俊皱眉。 司琪笑说:“因为王一鸣虽然是因为抢东西才摔破了头,可他毕竟是在幼儿园摔到的,幼儿园也是有责任的,现在他的家人因为太过担心他就有些激动,所以我们先请几天假,等王一鸣好些了,我们再回去就行了。” 司小俊皱眉想了半天,才面有不解的问:“可是他摔倒又不是我们造成的,为什么我们要躲开?” 司琪叹了口气,说:“因为妈咪不想让园长奶奶为难,你明白吗?” 司小俊半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如果我们继续留在幼儿园,他妈妈看见我们就会很生气,对不对?” 司琪捏捏他的鼻尖,“你说对了一半,其实妈咪回去给你上课一样的,放心,不会让你落下功课的。” 司小俊很懂事的说:“反正现在天冷了,刚好家里暖和,我们还可以去看爸爸,妈咪你想不想爸爸呀?” “额...”司琪干笑。 “妈咪你说呀,你想不想爸爸呀?”司小俊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依不饶的追问。 司琪只能继续干笑:“想,想,我当然想了。” 司小俊笑眯眯的提议:“那我们去看爸爸吧!” 虽然司小俊一心想要窜掇自家妈咪去看爸爸,可惜一拖三天都没能成行,原因很简单,他们家房子漏水了,找了个维修工上门检修,才发现应该是墙里的水管破了,维修工跟她忙活了半天,只拆了外面的水管,墙内的水管必须得拆墙才能更换,这可不是找个维修工就能解决的事儿。 然而祸不单行,房东老夫妻刚好去隔壁市女儿家过大寿去了,司琪一展莫筹的盯着污水横流的洗手间。 “妈咪,你电话响了。”司小俊拿着手机小跑着挤进洗手间,“是王老师的电话,我说你正在修水管,老师让你接电话。” 司琪摘下手套,拿过毛巾擦擦手,边接过手机边说:“赶紧把那几篇字写完,然后才能玩乐高。” 司小俊又一溜烟儿的跑了。 “琪姐,琪姐,园长让我通知你下周一可以回来上班了,你就放心过周末吧!”王晶兴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这么快,我才请假三天,园长这么快就把事情处理完了?”司琪边说边把工具放进工具箱里:“出了什么事,这么兴奋?” 王晶噼里啪啦的甩了一大串:“姐夫实在太厉害了,他把王富海在幼儿园的所有视频监控,还有你们同时出现的镜头全都给找出来剪成了视频,你们根本就没单独相处过,姐夫还查到王一鸣从三岁开始上学起,四年间已经换了六家幼儿园了,每次都是过于调皮和家人护短被退学,还因为把同学从楼梯推下来摔成了脑震荡,被强制退学,还赔了一大笔钱。” “额...”司琪愣了会儿,才后知后觉的问:“他怎么知道的?” “元元回家就跟花孔雀说了。”王晶的声音滞了下,才重新接了回来:“这只花孔雀总算是干了件好事儿,反正现在王一鸣妈妈和他奶奶也不来幼儿园闹了,还说要主动跟你和小俊道歉,我估摸着你也不太想要这句道歉,就自作主张的表示会替他们全家转达歉意,琪姐,你不会怪我吧?” 司琪没想到时靖会插手这件事,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又有些尴尬,又有些温暖,“当然不会怪你,道歉什么的我的确不需要,谢谢你替我挡了。” 王晶在手机那头得意的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再说谁稀罕那个悍妇的道歉,琪姐我跟你说哦,你完全是遭了池鱼之灾,那个祝月兰总是怀疑她老公出轨,但一直又找不到证据,以前在别的幼儿园还跟几个学生家长为这个起过冲突,也骂过老师勾引她老公,所以王一鸣爸爸就不负责接送了,这次为了袒护儿子,她竟然故计重施,我真是长了天大的见识,这人简直太可怕。” 心情微妙的司琪听到这儿,也跟着叹气:“我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什么也别说,不与傻叉论长短,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这事你要真的去跟她计较,说实话还是挺恶心的。”王晶忍不住毒舌。 司琪深以为然。 “对了,琪姐,你知不知道,咱们幼儿园的监控设备竟然也是森木科技升级的,难怪姐夫他们这么快就搞定了。”王晶又在深水里扔了颗炸弹,“我就说这次换的系统这么厉害,清晰度真是超高,原来又是姐夫的手笔啊,他对咱们幼儿园可真是上心,什么好东西都不忘往幼儿园里塞,我最近看了下,咱们幼儿园的技术设施都快赶上附近的枫林了。” 司琪:“......” 弘文幼儿园的监控系统升级是她跟时靖领证后没多久的事儿,没想到也是森木科技负责的,这确实有点出乎她的意料,看来时靖背着她做的真不少。 她这厢兀自陷在沉思里,另一头的王晶无知无觉的换了话题,问:“对了,小俊说你在修水管,怎么,房子漏水问题还没解决?” 司琪拢了拢思绪,说:“上午维修师傅来过了,说是墙里的进水管破了,得破墙换水管,房东阿姨去了隔壁市过大寿,这两天回不来。” 王晶忙问:“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司琪不甚在意的说:“我存了两天的用水量,然后把水闸关了,等房东阿姨回来再换个进水管就行了。” “那你干嘛不搬回家住?”王晶纳闷的问:“虽然距离远一点,总比你现在用水不方便的强吧?” “家?”司琪愣了:“什么家?” 第九十七章 我来接你 http://.biquxs.info/

“当然是你跟姐夫的家啊!”王晶越发纳闷:“你已经结婚了,大姐,自然是有姐夫的地方才是家,我就很奇怪,你干嘛总是带着小俊住在出租房里,结婚了还搞得跟异地恋似的,姐夫那么高端大气上挡次的大别墅多舒服啊,怎么了,是别墅不好吗?” 司琪:“......” 噢,对,名义上,她跟时靖早就是夫妻,他们这么分居,在外人看来确实有些奇怪,难怪她老妈总打电话来追问,还拐弯磨角的从司小俊嘴里打听消息,然而她跟时靖虽然领了证,彼此相处也还算愉快,又心照不宣的决定再进一步,把各不相干的合作变的稍微有些“人情味”,但也没有到真正同居的地步。 思绪不自觉的上下浮动,最后又凝在夫妻二字之上,左思右想片刻,她自认为修炼到家的厚脸皮,开始慢慢发烫,逼人的热度径直蔓延到脖颈,又顺着神经末梢游向全身,想到时靖总是四处飘乎的眼神和无处安放的手,她又觉得心跳莫名加速,无端有些雀跃,她很不习惯这种能看见却无法扼制的失控感觉。 这几天她无数次想到那个红本本,却不敢拿出来看一眼,以前无比渴望得到的东西,如今变成了禁区。 万般思绪飞掠而过,一个细微的异样念头又升起来。 司琪心想:“她最近是不是想的有点太多了?” “行了,这事儿我自己会处理,你忙你的。”不敢任由思绪再放纵下去,她慌忙挂了电话,随手搁在一边,双手撑着洗手台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想把脑子里不安份的思绪强行镇压,然而事与愿违,她越想不想,那些念头反而争先恐后的跑出来刷存在感,轮番冲击着司琪脆弱的脑神经和心脏。 不堪撞击的思绪终于再次泛滥,不知怎么,她想起了当初在凤台山的那一天,据说那是时靖第一次真正走出别墅出去游玩,而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走出来是跟她头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脸色近乎惨白,整个人经销骨立,眼神无助又慌张,焦虑又惊恐,她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自己出来跟她见面的,恐怕不仅仅是他想活下去。 她又想到了王晶的师姐,想到所谓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然后又想到那天在别墅里,时靖慌张的打断了她的话,他说他想要活下去,她想到后来他眼睛里浮现出来的巨大喜悦和期待,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庆幸。 他困守黑暗多年,她误打误撞成了他推开封闭大门的钥匙,虽然当时她言浅意深的给了彼此一个发展的空间,但她心里其实一点底也没有。 想来想去,时靖那双幽深晦暗的眼神和微微抿起的嘴角总是如影随形,让她万般思绪立即跑偏,往某人的盛世美颜上一去不返。 下意识的抬头,不料眼前就是镜子,镜子里的人竟然挂着某种让人无法直视的笑意,这让她再次呆怔在当场。 司琪:“......” 幸好没流口水,不然她得去冰箱找块豆腐撞一撞。 用冷水洗了把脸,烫手的温度减退以后,王晶的话又后知后觉的浮了上来,思忖半天,她又拿起手机,翻到时靖的微信,琢磨来琢磨去,最后还是给时靖发了条:“谢谢。” 那头的消息几乎是立刻就回了,就好像对面的人时刻都在盯着手机,“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很快,另一条消息又挤了进来:“小俊,还好吗?” 司琪探头看了眼正在写字的司小俊,回;“他很好,正在写字。” “噢!”时靖回了个噢字,微信就再也没有红点点出现,不知道对方是找不到话题了,还是不敢再说话, 司琪等了半天还是等不到消息,只能把手机搁回了洗手台,苦恼的挠了挠头,继续一脑门官司的清理洗手间。 两个小时以后,司小俊已经提前写完了她布置的任务,顺便拼完了两套乐高,正拿着一本童话书埋头苦读。 司琪终于把污七八糟的洗手间和厨房搞定了,房东阿姨答应她下周就回来找人换水管,不过修理期间不太方便住人,她换了身衣服后,把日常要用的生活用品和衣服打包装进行李袋,准备带着司小俊先去小区门口的酒店住几天,房东说最多七八天就能回来住,时间也不是太长。 刚收拾妥当,门铃响了,司小俊跑去开门,片刻后,就传来他惊喜的叫声:“爸爸,你怎么来了,爸爸,我好想你。” 司琪忙从厨房探出头来,刚好看见穿着黑色大衣的时靖抱着司小俊走进客厅,她微怔:“你怎么来了?” 时靖轻咳一声,目光从放在墙角的行李袋上掠过,低声说;“莫闻澜说房子漏水,所以我来接你。” 司琪无语,这个王晶不是闻莫色变么? 她什么时候变成通信小助手了? 这才不过两个多小时而已,消息未免传的太快,估摸着她刚挂了电话,那头就把消息放出去了。 “呃,其实不用麻烦,我们去门口酒店暂时住两天就行。”司琪边说边擦干净手出来,又忙着给他泡茶,“房东阿姨说很快就能修好的。” 时靖捧着茶杯,定定看着她,半晌后,才说:“你不是说要合作愉快吗?” 司琪:“......” 司小俊紧急跑出来神助攻,兴奋的扑到时靖身上,双眼冒光的说:“妈咪,我要跟爸爸回家住,妈咪也说很想很想你的,我们回家住,我们都想爸爸了,我想天天都看见爸爸,妈咪也想天天都看见爸爸,妈咪好不好嘛?” 司琪:“......” 她这儿子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时靖坐得端端正正地,眼神难得不再四处飘乎,虽然苍白的脸颊在这种注视中慢慢飘起了一层薄红,但他还是顽强的坚持住了,大有你不同意跟我走,我就这样看你到天荒地老的坚持和强硬,他觉得这辈子自己最有勇气的时候就在此刻,一时间也满是紧张无措,可能是紧张到了极点,反而让他看起来很镇定。 但内心那些真正的感受,只有他自己才知晓。 司琪有些不敢跟他直视,诸多思绪纷然,利弊分析还没转没一圈,嘴巴就自作主张的投了降:“那...那就麻烦你了。” 时靖脸上一喜,几乎是立刻就搁下了茶杯,牵着司小俊起身说:“那现在就走吧!” 司小俊忙松开手,端着时靖的茶杯就往厨房跑,把茶叶倒进垃圾筒后,又用清水冲了冲,这才拿着茶杯一溜儿烟跑回来倒扣在茶盘上,转身去拖行李袋,一边拖一边催:“妈咪,我们走,我们回家啰!” 司琪捏了捏眉心,看着兴奋激动的司小俊,五味陈杂的跟着站起了身。 十分钟后,时靖提着两个行李袋,司小俊身背书包,怀抱小毛熊,司琪提着包,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个她住了好几年的房子,莫名的竟涌起了浓浓的不舍,好像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似的,这个念头刚刚浮起,又赶紧被她七手八脚的压了下去,太无耻了,她怎么能这么无耻? “琪琪啊,你这是去哪儿呀?”刚走到电梯口,迎面就碰上了同楼层的刘阿姨。 司琪忙拉着时靖打招呼,说:“房子有点漏水,我搬回家住几天。” “回家住好,回家住好。”刘阿姨笑眯眯的说:“这房子太小了,又是旧楼,住着确实不太方便,成家了还是应该回家住的。”说着,继续上上下下打量时靖,一边打量一边满意的点头,说:“这孩子真俊俏,看这小脸长的真白净,像是个有福气的人,琪琪呀,你未来可有福了。” 时靖:“......” 这可能是时大总裁头一次被人夸俊俏,所以满脸的尴尬和无措。 司琪心里捧腹,脸上却只能干笑。 刘阿姨夸完了俊俏的时大总裁,又把目光转回到司琪身上,“要赶紧给小俊生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才好。” 司小俊闻言出离兴奋,马上仰头看向时靖:“爸爸,我一定要个小妹妹。”说的跟要玩具一样简单。 时靖:“......” 他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刘阿姨充满善意的眼睛,脑子里顿时一空,还没敢顺着这个想法细思,整个人就是一抖,艰难地应和着老人笑了一下,没敢答话。 “那我们先走了,刘阿姨,您好好注意身体。”司琪面红耳赤,生怕她再说点什么,赶紧领着人溜进了电梯。 时靖牵着司小俊紧贴着墙边,微微垂下头,只能隐约看见他白皙的脸上泛着浅红,被人夸俊俏于他而言是种难得的体验,被人当面催生恐怕更是他人生头一遭,这种情况放在以前,司琪肯定听过就算,不会往心里去,可是忽然之间,她莫名想起上次在别墅跟时靖的对话,于是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时靖一眼。 刚好,时靖也正转头看着她,他的眼睛极亮,一碰到她的目光,他好像有点紧张似的,视线飘乎不定,睫毛轻轻颤动,电梯里的灯光投射在他幽深的眼神里,几乎泛出了流光溢彩的效果,衬的他皮肤格外白皙,脸颊上的红愈发耀眼,整个人都显得温润俊美,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两个各自据守一边,遥相对望。 空气都仿佛在慢慢升温,几秒过后,两人各自七上八下地移开视线,平白添了几分暧昧出来。 第九十八章 改变 http://.biquxs.info/

时靖突然说:“我爸妈月下个月初来津城,后半个月可能都要麻烦你住我那里,你放心,我会每天接送你和小俊上学的,家里的事都交给我,你好好工作就可以了。” 司琪基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一口答应:“行。” 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答应了什么的时候,电梯已经到了一楼,时靖先一步领着司小俊走出了电梯,根本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徒留她在原地无语凝哽。 也就是说,她得在时靖的别墅住至少半个月,而且是朝夕相处。 现在是十一月中旬,津城已经跃跃欲试的下了两场小雪,不过温度忽高忽低的,雪下的虽然大,但很难有积雪,只有东郊区因为毗邻郊外,在不远的山头上,才能略微看到零星半点的积雪,给沉郁的都市带来一抹亮色,也初初露出寒冬的峥嵘。 “妈咪,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滑雪呀?”司小俊扒在车窗上,目不转晴盯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雪,很是兴奋。 司琪笑说:“等过年放假的时候,才能去滑雪。” 司小俊依旧很兴奋:“那过年的时候,我们跟爸爸一起去,好不好?” “好。”时靖很快给了他回应。 司琪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人答应的倒还真快,现在既没有社交恐惧症了,也不焦虑也不恐惧了。 难道自己给他的影响力真的有这么大? 司琪有些心虚,连忙把自己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恐怕全身上下、从里至外,也就这张脸勉强能算的上吸引人了,当然,时靖不可能因为这张脸对她产生信任感,大概还是缘于她之前那些温柔体贴和善解人意,除了诱拐他去领证那天,她很少给他施加压力,更不会让他觉得不自在。 可是,以前她做这些都是有目的的,都是装出来的,就算有几分真心,也被她弹压在最深处。 如今,回首看,她越必觉得心虚不已,自己的虚情假意,竟然换走了人家的真情实意。 这种感觉于她而言,实在太复杂了,复杂中又有些微妙。 司小俊没能体会到自家妈咪的沉重心情,兀自拍着手笑说:“我们还可以叫上元元和苗苗,她们也说喜欢滑雪,我们都约好过年去滑雪的,还可以叫上王老师、周老师、谢老师、王医生叔叔和莫叔叔,这样就会很热闹了。”他三言两语就给自己组了团,顺便给爸妈攒了个局。 司琪忍不住给他泼冷水:“你要表现优秀,才能去滑雪。” 司小俊拍拍胸口,很有信心的说:“妈咪,你放心,我一定会得很多个优的。”说着还硬要拉勾。 司琪只好转身伸去跟他拉勾。 “爸爸,爷爷奶奶真的会来津城吗?”司小俊脑子转的很快,话头一下子就被扯到了另一边。 时靖轻轻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给爷爷奶奶准备了礼物。”司小俊很是兴奋:“等爷爷奶奶来了,我就可以亲手送给他们了。” 司琪看了他一眼,笑说:“那你得好好准备。”原先那个手工别墅被王一鸣拽的七零八落,没上学的这三天,他一直关在房间里修复别墅,用硬纸板涂上颜色,重新做了一排围栏,花园的树和花花草草都重新弄了一遍,看上去像还真是像模像样,是个能拿的出手的礼物。 十分钟后,车子停到了别墅门口。 时靖提着行李袋,就把钥匙给了司琪,司小俊抱着小毛熊,牵住时靖的衣角一步不离的跟着爸爸,频频驻足看着花园里的游乐设施,可惜天太冷,积雪又都化成了水,否则他真的很想再去玩一次。 司琪拿着钥匙开门,发现玄关多了两盆绿植和几个盆景,整幢房子好像隐隐飘着一股清淡的花香,有点像是百合,隔开玄关和客厅的装饰屏架上,多了很多颜色各异的玩具和手工艺品,她心里一动,忍不住提步转到客厅,印入眼睑的客厅,让她蓦地睁大了双眼睛,刹那间,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走了错地方。 虽然大体的格局并没有什么变动,但整个风格却变了个样,掩盖着巨大落地窗的寒江垂钓图已经不见了,换上了浅蓝色的窗帘,上面绣着一枝白木兰花,做工很是精致,同色的流苏显的很小清新,两边都垂着一长串淡蓝色的风铃,开门带起了轻微的风动,风铃旋即飘出悦耳的响动。 沙发也换成了蓝色的布艺沙发,外面罩了同色的沙发罩,上面摆着好些个玩偶,从恐龙到兔子,整个一动物世界。 简单舒朗的几何吊顶没变,但在浅蓝窗帘的映衬下,浓郁的黑色看着也没有以前那么厚重沉郁,黑色到顶的巨大书柜外面被罩了蓝色的布罩,黑色的木质桌面被浅蓝色的桌布遮住了,电视背景墙原本是一张巨大的城市俯览照,如今也变成了一幅清新淡雅的木兰花盛开图,屋顶中间暗色系影灯变成了造型别致的连排小吊灯。 整个客厅似乎焕然一新。 原本的沉郁、厚重、压抑、黑暗被一扫而空,整个客厅的颜色搭配都是她极喜欢的蓝色调,那些玩偶也都是司小俊钟爱的。 “你喜...喜欢吗?”时靖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站在她身后,声音很低的询问,声音里有难以掩饰的紧张。 司琪迅速回过神看了他一眼,很轻很轻的点了点头,问了句多余的话:“都是你布置的?” 时靖小心打量着她的神色,大概是看出她是真的喜欢,嘴角很快就浮出丝笑,连幽深的眼底都氤氲着淡淡的笑意,驱散了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压抑和沉重,整个人都显的温润起来,过了半晌,他才神魂游离似的嗯了一声。 司琪的呼吸不由得一滞,顿觉此画面实在赏心悦目,可惜了,就是不常有。 “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她情不自禁的说。 这个人费尽心思的讨她喜欢,连色调都是她钟爱的,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时靖怔怔跟她对视两秒,觉得她眼中的喜悦让他心跳徒然加速,跳的恨不得脱离胸腔奔向广阔无垠的天空,慌不迭的又移开了视线,全身僵硬的提着行李袋仓皇逃向了二楼。 司琪看着他匆忙消失在尽头的背影,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戳在原地把客厅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然后才牵着司小俊跟着上了楼。 司小俊非常肯定的要求单独住儿童房,自诩从此就要走上独*立自主生活的光明大道,时靖怕他晚上睡觉会害怕,特意在他床头安装了一盏小盐灯,又给他买了一个等人高的人偶,陪他一起睡觉,不到三天,他就已经习惯了独自睡觉,即没有半夜喊妈咪,也没有做噩梦被吓醒。 时靖把大卧室留给了司琪,每天晚上在司小俊睡着后,他依旧回到小卧室休息,然后第二天司小俊起床时,他早就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了,等司琪和司小俊洗漱完,刚好可以直接吃早餐,突如其来的同*居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可怕,司琪发现时靖也不像她担心的那样不自在,反而好像很开心。 不过时靖虽然开心了,但司琪觉得这种日子未免有些可怕。 别墅区不好打车,于是她过上了每天车接车送的生活,早餐不用她插手,晚饭等她下班回家时一定都是准备好了的,而且每天都有新花样,菜单几乎没重叠过,饭后有水果,每天花样都翻新,时大总裁甚至重新买了一个冰箱回来专门放各色水果,零食小吃堆满了储物柜。 辅导司小俊做作业的工作已经被时靖全权接手,陪做作业、陪画画、陪玩乐、陪读书他都信手拈来,积极响应,全程都没有半点不耐烦,脾气好到可怕,甚至还定购了一堆手工小玩具回来跟司小俊拆了装,装了拆,借此锻炼司小俊的动手能力,发现司小俊酷爱画画,就买了各式画笔回来。 到了第七天,司小俊已经不再搭理她这个亲妈了,回家吃完饭,就把司琪赶到客厅美其名曰为休息,自己帮着时靖打扫厨房做善后工作,然后径直拉着他去书房做作业,做完作业玩玩具,不到洗漱前绝对不会出来。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过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生活的司琪莫名觉得心里发慌,下班回来就只能窝在沙发上看书,水果、点心都摆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别墅里一尘不染,厨房杯清碗洁,她连搞卫生都找不到入手点,如果衣服不是私人物品,恐怕她的衣服都会让时靖给接手了。 原想着跟时靖朝夕相处会让他不自在,没想到她完全想多了,朝夕相处她是够不上,能够上的司小俊半点不自在也没有,就是不知道从来没有跟人同*居过的时大总裁到底自不自在,她即没时间观察,也没捞上机会问两句。 司琪头疼的捋了捋头发,频频看向二楼,她那个天赋异禀的儿子洗完碗就拖着时靖去了二楼,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上面干什么,幼儿园的那点作业最多半小时就完成了。 等她把手里的两本书全都看完,已经到八点半了,楼上两人依旧没有下楼的迹象,司琪借着送水果的由头上了二楼,书房的门没关严,透过门缝往里看,司小俊已经窝在时靖怀里昏昏欲睡,而时靖拿着一本童话书正念念有词儿,见她推开门,忙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她先等下。 等时靖念完整本童话书,司小俊早就去梦周公了。 大概是前几年没能享受到父爱,所以他很有些迫切的想要把有爸爸的感受都体验一遍。 时靖将他放到床*上,司琪拧了热毛巾替他擦了擦脸,又洗*脚换了袜子,这才拉着时靖退了出来。 总算捞到单独相处的时间,司琪忙指了指果盘,说:“吃点儿?” 时靖点点头,端着果盘回了一楼。 “你爸妈什么时候来津城?”司琪挑了个比较好入手的话题,如今半个月就快到了,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时靖坐姿板正,捏着牙签,一块苹果半天都没塞进嘴里去,他默了一会儿,才说:“说是这两天,但具体时间没定。” 第九十九章 我很好 http://.biquxs.info/

司琪恍然:“难道他们又想搞突然袭击?” 时靖立即想到上次爸妈搞突然袭击时,她刚好在别墅,就是那次,她主动将想要领证的想法提了出来,把他们的人生牢牢绑在了一起。 “也...也许是...是的...”时靖使劲捻着牙签,睫毛不停颤动,原本还算镇定的视线又开始飘乎。 几乎是下意识的,司琪就开了口:“没事,反正我房子还没修好,不过是多住几天的事儿。”说到这里,她又觉头疼,本来房东阿姨答应她前几天就回津城的,没想到这都十多天了,还住在女儿家没有回来的意思,前天她没忍住又打了通电话,是房东女儿接的,说是房东阿姨最近病了,可能要到下个月初才能回津城。 这么算来,她住到下个月初也没什么大问题,还能给她省点住酒店的钱。 时靖立即抬眼看向她,看到她脸上那令人熟悉的善解人意和温柔安抚,整颗心情不自禁的绵软起来,就是这样,她的温柔、她的体贴像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他一点一点毫无知觉的走出了黑暗,当他被阳光照耀、被光明披身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走了出来。 她永远都不会明白,她在他的生命中曾发挥过多么重要的作用。 时靖想过很多,尤其是当他发现司琪在他生命中的重要性以后,几乎是日夜难安,他止不住的暗暗担心,司琪会因为他的怪异和可怕而远离她,担心司琪在领到证以后就会彻底在他生命中消失,所以他想尽办法跟弘文幼儿园扯上关系,将她工作的地方牢牢绑在自己身上。 他甚至卑鄙无耻的暴*露自己的脆弱、不堪,渴望借此获得同情怜悯,用想要活下去作为筹码赌一次,赌司琪那虚无飘渺的心,然而当司琪真的同意了,他却又有些后悔,这种渴望却又惧怕的矛盾心情让他实在无法排解,于是又亡羊补牢似的给她留出了后路,他觉得自己自私又无耻,但又忍不住继续在自私无耻的大道上狂奔前行。 犹在沉中,忽觉一只手在眼前挥动,恍然回神,恰见司琪正探身在他眼前挥来挥去,大慨是见他回神了,她才坐起来,微微蹙眉问:“在想什么?” “唔...噢...什么...”时靖先是语无伦次地发出了一串没有意义的语气词,脑子飞速运转,在快要爆炸的前一秒钟勉强找回了神智,诚肯了问:“不...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当着人面发呆,这事儿真有点不可言说,时靖觉得很不好意思。 幸好司琪一向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从来不会让他难堪,现在更是体贴的把话又说了一遍:“我说以后咱们一人做一天饭,卫生一起做,现在这样成天十指不沾阳春水,完全成了甩手掌柜,我怕再过几天,厨艺就会退步。” “没关系。”时靖的舌头秒接了话头,严丝合缝的对她的担忧给出了解决方案:“以后我都可以做给你吃。” 司琪:“......” 这话接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两相沉默,一股暧昧顿生,慢慢弥漫到空气中,别墅里的暖气好像被人调到了最大,四周都滋滋冒着热气,连带着她的胸腔也像被人插了根热得快,逼人的炙*热很快就卷席了全身,她下意识插了颗车厘子喂进嘴里,脑子里漫长的反射弧终于转完了整圈,她才后知后觉的笑了下,说:“那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时靖的舌头大概已经成精了,总是喜欢自作主张,等时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 大概被逼到绝处,就能缝生,司琪被时靖堵了两次,尴尬到了极点反而有种释然的感觉,反正话说到这儿,意思也再明白不过,再尴尬也不过如此。 细思一秒,她抬头凝视着他,终于问出了这几天日思夜想的忧虑:“这样,你真的习惯吗?” 时靖瞳孔骤缩,捻着衣角的手指僵住,但他还是无比清醒、无比迅速、无比郑重的回答:“我很好。” 我是真的很好,很好,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辈子还能有今天,还能有现在。 我做梦都在渴望,这样的日子可以有很多天,很多月,很多年。 我希望可以一辈子给你做饭,替你打扫别墅,为你准备所有爱吃的东西。 我不需要你回报,不需要你感谢。 我只求你,能在这里,能看着我。 这样就足够了! 然而这些话在他心里起了又落,在他脑海里反复激荡翻覆,水波似的散开,又融入到骨肉中,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骇,直达他每一个神经末梢,却没有流进任何人的耳朵,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像是他灵魂的震荡,只能感受,无法言说。 他紧紧闭上嘴巴,死死咬住牙,把成了精的舌头关在嘴里,生怕它又跑出来裹乱。 他的坐姿太板正,神情太凝重,眼神太坚持,这句话就好像宣言似的,让人不得不拿出十二万分的郑重。 司琪怔怔看他,原本灵*活多变的舌头被冻结了技能,很难得的哑了口。 过了半晌,她才“唔”了一声,好像就要给这次谈话划上一个句号,然后又用牙签插了颗车厘子递过去。 时靖手上还有一块苹果,现在手上又被塞了一颗车厘子,他还没适应司琪这种说话说到一半又莫名终结的节奏,茫然间就把苹果和车厘子一起塞嘴里了,反正他的脑子还在混乱中,基本也尝不出味道,等咽下了塞住嘴的东西后,他也忍不住问了一句:“那...那你过的好吗?” 司琪面带苦色的看他,半天才吞吞*吐吐了的说了句:“我以前只有99斤的。” 时靖不解。 司琪这才接了下句:“可我现在已经101斤了。” 她搬过来才14天,就已经长了2斤肉,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长肉速度,难怪电视剧里的地主婆都是肥头大耳,像这么被人喂养,不长肉才怪。 时大总裁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眉梢稍扬,然后也吐出一句:“我也长了3斤。” 司琪顿时无语:“拜托,你183的大个子,就算再长30斤也才属于标准体重,我才165,再长下去就得要减肥,裤子都快穿不进去了。” 这位大总裁到底会不会安慰人,有这么做对比的吗? 不会安慰人的时总裁刚沉默了眨眼的功夫,又问:“是衣柜里的衣服不合身吗?要不我再...再买一些...?” 其实他买的那些衣服,她基本很少穿。 司琪一脸彻底被他打败的无奈表情,然后当即做出决定:“以后做饭你我一人一天,卫生一人两天,再这么清闲下去,我肯定得长胖。” 时靖看了看她愤愤然的表情,感觉到她并不是真的生气了,脑思维还停留在刚才的话上,总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必须得问出来,然而他想来想去又觉得是不是过于隐私了,并不适合他问。 犹豫来犹豫去,他的眼神不停四处飘乎,满脸的欲言又止,整个一幅我有问题你快来问我的迫切。 司琪暗叹口气,决定先出击,免得他被自己憋死:“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时靖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第几次透支余生已经被快被透支光了的勇气,呐呐问:“衣..服你不...不喜欢吗?” 司琪一怔。 时靖的话变得流利了一点,大概第一句话已经说出了口,之后就再没有顾忌了,“我看衣柜里的衣服你都没穿过,所以想知道你是不是不喜欢,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拿去换的。” 那些衣服她非但没穿过,估计都没怎么摸过,连他准备的那些化妆品她也没动过,只有洗手间里的洗漱用品她大概是不得不用,所以才开了一部分。 司琪没想到他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这儿,略有些尴尬,把头发捋成了马蜂窝,也没找到合适的说辞,说喜欢她确实一件也没穿过,就显的太假太虚伪,说不喜欢又真怕他会全部换一轮,怎么说都是错,想到这里,她飞快地看了时靖一眼,一句话福至心灵地到了嘴边,她笑眯眯的问:“怎么,想用糖衣炮弹收买我?” 时靖好像被空气呛住了,扭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司琪忙体贴的倒了杯温水塞进他的手里。 时靖紧紧攒着茶杯,视线飘乎半天终于凝在了她的脸上,胆大包天的问了句:“那你会被收买吗?” 司琪欲笑不笑的回视着她,难得沉默下来,隔着咫尺的距离,她能听见他轻而绵长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无端让人觉得平静和安宁,她漫无意识的戳了颗草莓,垂眼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很久后,才忽地轻轻开了口:“那得看你想收买什么。”说完,她忍不住看向那浅蓝色的巨大窗帘,心里茫然地想:“他想要什么,她的心吗?” 这想法甫一冒出,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瞬间就浮出了苦涩难尝的怪味儿。 时靖的手指被他捏的青白,看似镇静淡定的神情下是万马奔腾似的紧张和焦虑,闻言,他也跟着默了默,然而没过多久,他却开口说:“我什么都不想要。” 司琪略微有些诧异。 “你能在这里,就够了。”时靖轻轻的说。 我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坐在这里,看着我,于我而言就足够了。 他轻柔静谧的声音像一碗温水,缓缓流进了司琪的耳朵,让她骤然紧缩的心脏缓缓舒展开,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她突然无端想要摸一摸他的眼睛,想要通过这双幽深的眼睛触摸到他的灵魂深处。 她突然很想知道,他究竟发生过什么? 然而每个人都有无法言说的过去,她的人生信条是不追问,不究底,能相处就相处,不能相处就和平分开,绝不逾越,绝不触及别人掩藏的秘密。 只是此时,她觉得自己很想违背那些规则。 第一百章 以后都归我做饭 http://.biquxs.info/

十一月初,孟诗云和时均翰悄然而至,果然来了个突然袭击,距离别墅门口只有五分钟的路程时才装模作样打了个电话。 那天恰好是周六,司琪正在厨房做饭,时靖带着司小俊在楼上玩乐高,两个人都没接到电话,幸好时靖每天起床时都会下意识叠被收拾房间,一尘不染的搞好卫生,乍一看上去压根看不出有人还在住,加上司小俊缠着孟诗云和时均翰送礼物,总算把两人分住两间的事实遮掩了过去。 他们在别墅逗留了一整天,临走时说要去下面的县城走访朋友,一句归期不定,司琪就只能老老实实继续住在别墅,生怕他们突然回来戳破假相,好像为了堵住她最后一点想要离开的理由似的,房东阿姨的归期一改再改,最近干脆跑去三亚过冬去了,只说不能入住期间的房租全免。 司小俊十分兴奋的拖着时靖跑回去,把他的玩具一股脑全给搬到了别墅,顺便还把司琪的衣服给打包拿了过来,大有长住的架势。 等司琪参加完同事婚宴回来,木已成舟。 同*居,似乎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无限延长。 为了不让时靖每天早起,司琪约了辆专车,早上到别墅来接,晚上送她回来,时靖毕竟有社交恐惧症,虽然跟她相处已趋正常,但一回一去的路上得花两个多小时,这路上有太多的不可知,她总觉得有些改变还是需要时间的,时靖看着好像不是太乐意,但也没有说什么。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她以为他已经接受了,没想到转天就让她目瞪口呆。 司小俊看着停在别墅门口的新车,很大声的宣布:“妈咪,这是爸爸给你买的车。” 司琪:“......”难怪这几天时靖什么都不说。 她看向似乎早就洞悉一切的儿子,问:“你早就知道了?” 司小俊很是得意的抬高了脑袋,兴奋的表功:“这是我替妈咪选的车,蓝色的,是不是很好看?是不是很惊喜?” 好看是很好看,也确实是她喜欢的款式和颜色,只是这惊喜嘛恐怕就是各占一半了。 她摸出手机查了下车标,粗略估算了一下价格,还好,十五六万的价格,还不是特别离谱,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这要是辆四五十万的车,她摸都不敢摸。 时靖听到声音推门出来,瞟了她一眼,轻咳两声说:“我妈说总坐网约车也不方便,所以就给你买了辆车。” 孟诗云买的? 这借口找的果然让她很难反驳,也无法推拒,否则他肯定还有后话等着她。 权衡片刻,她还是点了点头,扬声说:“那得谢谢你妈了,不知道你妈妈喜欢什么,我也好回点什么,不然心里会过意不去。” 时靖见她爽快的收下了,又是高兴又是黯然的摇头:“不用谢。”高兴她终是没有拒绝他的心意,黯然的是他借了老妈的名头,不知道她接受的是自己的心意,还是老妈的心意? “你说不用谢就不用谢了?”司琪白了他一眼,牵着司小俊进屋,边走边说:“你妈是你妈,你是你,你又不能替你妈做决定。” 时靖怔了下,见她头也不回的转去了客厅,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他们家每周五晚上吃耳朵面,几乎已经形成了惯例。 时靖每次都会做两种浇头,麻辣和清淡的,然后每个菜系轮翻上阵,记得上个周五吃的是鲁菜,上上周吃的是川菜,今天应该是轮到粤菜了。 蚝皇凤爪、芝士焗龙虾、白果小炒西芹、秋葵与柠檬叶色拉、一碗咕噜肉,清淡的浇头用了鸡肉熬制,盛在白瓷大碗里,黄澄澄清澈见底,麻辣的浇头上面铺满了整层的花椒,中间还有四五个经过热油炸制的干辣椒,看着就很辛香诱*人,最边上摆着一个造型别致的车厘子和草*莓果盘作为饭后水果。 司琪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看着那色泽金黄的凤爪,凝眸看了好一阵,心内挣扎了半晌,最终,还是矜持的没有动手偷一块尝尝,只是用力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香味以解谗意。 时靖端了茶递给她,说:“先喝点茶再吃。” 司琪看了眼茶色,是铁观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一时没弄清楚路数,前几次饭前都没有泡茶给她,难道吃粤菜还有这个讲究? 司小俊去洗手间了,半天都没有出来,司琪看着满桌的菜,口水横流,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菜,挨个先用意念尝了一遍。 她觉得一定是这种意念太强烈,以致坐在对面的时靖都感受到了,他似乎看了她一眼,忽地起身用筷子挟了块咕噜肉,飞快的递到她的嘴边,小小声的说:“先尝尝,看好不好吃。” 司琪下意识抿了抿嘴唇,尴尬的看向时靖,有些哭笑不得。 “没事儿,我不告诉小俊。”时靖执着的伸着手,眼神期待,嘴里说着宛若哄小孩似的话,莫名让司琪笑了起来。 自觉丢人又好笑的司琪没能忍住美食的诱*惑,只矜持了两秒钟,就迅速看了一眼依旧关着门的洗手间,然后立即上前叨走了那块肉,入口即是浓郁的糖醋汁水味,酸甜可口,咀嚼的时候弹*性十足,炸的时候火候极佳,肉质酥脆,不时发出格格声响,司琪缓慢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抬起眼看向时靖。 “好吃吗?”时靖眼睛明亮,期待的看着她。 司琪点了点头,眼神和心情都很复杂,末了她突然说了一句:“让你吃我做的菜,是不是很委屈?” 时靖怔住,心里紧跟着一惊,先前只顾着展示好手艺,却忘记考虑司琪的心情了,他紧紧攒着筷子,原地傻成了一只大狍子,支眉愣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司琪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说:“委屈才是很正常的吧,你做菜这么好吃,以后我都不敢去厨房了。” 时靖这才松了口气,试试探探露了丝笑,重新坐了回去,说:“你做的也很好吃。”末了,他看见司琪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对这个答应不对特别满意,怔愣间,脑子里灵光一闪,于是脱口而出:“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末了,他还是觉得这话不太妥当,显的有些逾越,赶紧又加了一句:“也都好吃。” 司琪:“......” 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赶紧把话题拽开了,转头冲洗手间叫:“小俊,你是在里面生根发芽了吗?” “妈咪,我在洗手,马上就出来。”司小俊遥遥回应。 司琪说:“要不咱们先吃,边吃边等吧?” 时靖替她盛了碗面条,头也不敢抬的说:“这次的辣椒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 司琪立即舀了勺汤,鸡汤很浓,辛辣很足,但并不让人觉得太过刺激,一连喝了好几口汤,她忍不住赞道:“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时靖又替她挟了两只虾,说:“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做,就会琢磨这些东西。” “然后呢?”司琪一边尽量矜持的保持着最后的吃相,一边故意说些话分走一些食欲,她看着时靖削瘦的脸,心说这些美食要是都进了他的肚子,恐怕他就不会这么瘦了。 果然,时靖看了她一眼,脸色微不可见的变了变,“我...我以前胃不太好,吃不了太多东西...” “那岂不是很浪费?”司琪若无其事的说:“这世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负,不过不用担心,以后可以全都交给我,我肯定是不会浪费的。” “好。”时靖福至心灵的说:“那以后做饭归我,你只用负责吃。” 司琪失笑,这人竟还惦记着跟她抢夺厨房的专属权,看着这满桌子的菜,想到别墅门口停的那辆新车,想到她卧室满衣柜的衣服,她清晰又清醒的感受到他小心翼翼、不动声色下掩饰的温柔和体贴,他大概是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掏出来送给她,却还提心吊胆的害怕她会拒绝。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在这段关系中,是她在宠着他、在迁就他,想尽办法的照顾他的感受。 其实现在回过头来看,她以前的那些宠半真半假,目的性太强,而他的宠却是实实在在、润物细无声的布满了每个角落。 心情复杂的吃完了饭,司小俊帮着收拾完残局,又雷打不动拖着时靖去了书房。 因为明天是周六,刚好又不需要上兴趣班,司小俊得到允许可以十一点休息,到了十点,司琪见他还没出来洗漱,就搁下书准备去二楼提醒提醒。 书房里,靠近窗边的地方支着两个画架。 一大一小两个人端身坐在画架前,背着门,似乎没察觉到她的脚步声。 司琪屏气凝神的凑上去看,司小俊画的是一幅动物世界,看不出名堂的动物挤满了画纸,整个就是群魔乱舞。 而时靖画的则是...... 昏暗空旷的房间,坐着一个黑衣裹身的男人,他坐在一张竹椅上,后背挺的笔直,头微微垂着,手里捧着一本书,头顶上有一盏八角影灯,昏暗的灯光将他照的似人非人,似神非神,十分的模糊,但他身上的清冷、孤寂和绝望却力透了画纸,他安静的坐着不动,就好像已经在这里坐了千年万年。 司琪:“......” 什么天雷附身、灵魂出窍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她下意识的伸手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产生了幻觉,然而等她第三次揉完眼睛后,时靖笔下的画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她才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幻觉,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那幅画竟然真的出于他之手。 第一百零一章 他是画中人 http://.biquxs.info/

她记得当年在废弃垃圾厂展览的那幅画叫《活下去》,署名只有一个字:“幽”,她曾无数次把画中人的眉眼嫁接到时靖的脸上,却没料到,他画的竟然是他自己。 他竟然真的就是画中人,是那个她心心念念要钻进画去拯救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宿命。 此时此景,除了宿命她真的很难想到其它词来形容。 难怪那画的主题虽然是活下去,可每一笔线条都透着种死寂和绝望,那是六七年前,时靖依旧深陷在黑暗中,困守别墅,远离人群,这幅画恐怕是他对命运最后的嘲讽或者说期待吧! 他嘲讽命运的无奈和无情,却又忍不住期待能够走出黑暗,毕竟人都是向往光明和幸福的。 这种绝望又渴求的矛盾心情,她实在太懂了。 她突然错觉,好像她跟他是同一个国度的,他的绝望她都能懂,更能感同身受。 “妈咪,你在想什么?”怔忡间,司小俊清脆的声音将她从恍惚中拉了出来。 司琪回神,见时靖和司小俊正凝眸看她,眼中流露出不解和疑惑。 “没事儿,爸爸画的太好了,妈咪看呆了。”司琪从时靖的眉眼间掠过,刹时觉得心跳骤然加速,即酸胀疼痛,又无比喜悦高兴。 她轻咳了一声,欲盖弥障的看了眼挂钟,说:“十点多了,你该去洗漱了。” 司小俊听话的搁下画笔,从凳子上跳下来,仰头看着时靖,小小声的说:“爸爸,我想你陪我洗澡。” 时靖二话不说,搁下笔就起身,实在是个尽职尽责的好爸爸。 司琪本应该跟他们一起出去的,可她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她费了半天劲儿都没能挪开半点,幸好时靖并不介意她留在书房里,甚至还体贴的替她拉上了门,任由她继续盯着这幅画发呆。 眼前这幅画跟她记忆中的那幅画一模一样,甚至能严丝合缝的完全重叠,画中人孤独的坐在屋子里,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和微微垂下来的碎发,他扶着书的手修长漂亮,可惜过于白皙,指上骨节突出,手背青筋暴突,整个人瘦骨伶仃,皮肤几乎是贴合在骨架上,形销骨立,极是渗人。 昏暗空旷的屋子就像一座监牢,冰冷、死寂、充斥着黑暗和压抑,让人独孤又寂寞的困守其中,走不出去,只能日复一日的消瘦、衰老,直至消亡。 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她茫茫然间伸出手,轻轻抚着那栩栩如生的画纸,指尖抚过画中人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然后是嘴巴,这张原本看不清脸的人渐渐变的清晰起来,与现实中的某个人融为一体,脸色依旧惨白,但也有种异样的俊美,双手瘦到渗人,但也有暖人的温度。 那双眼睛虽然幽深晦暗,但也会闪烁着亮光和期待。 他是活生生的人,虽然身在黑暗,却依旧还在努力的活着。 这幅画是他的写照和投影,更是他无声的呐喊和呼不出口的绝望。 她想到在老家两人同床共枕的那晚,她曾做过的那个梦,梦中的时靖拼命向她伸手,无声的向她求救,那句“救救我”如影随形似的深深刻在她的脑海,而她只能站在铁门外,眼睁睁看着他被黑雾渐渐笼罩,却无能为力。 从未有过一刻,她是如此的心疼,也从未有过一刻,她是如此的庆幸,梦境是梦境,而她身处现实,与梦中的那个人触手可及。 时靖推开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司琪站在他的画前,左手垂在一边攒成拳,而右手的指尖在轻轻抚摸着画中人,她的动作温柔细致,带着种好像担心把画碰疼似的小心翼翼,还有某种令人心醉的痴迷和爱惜,她好像透过这张纸,看见了那个苟延残喘的画中人。 也看懂了那间屋子的残酷和冰冷,看出了画中人孤寂冷漠下的绝望和挣扎。 她的心疼和怜惜弥漫在书房的每一寸空气里,然后迎面向他扑来,击碎了他十几年来拼命打磨的坚强和忍耐。 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抱着她痛哭一场,为他回不去也忘不了的十七岁,为他混沌度过的、说不出也哭不出来的十八年。 原本正盯着画出神的司琪,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只见她的背影忽地轻轻颤动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板正,她指尖摩挲着那画中人的眉眼,带着种留恋和不舍,很久后,才听她轻轻开了口,声音极低极低,好似带着种缱绻的温柔:“好几年前,我去一个废弃的垃圾厂看过一个很小众很小众的画展。” 时靖怔住,刹那间他脸上似乎闪过无数情绪,最终这些情绪都不约而同的凝结成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那时候很年轻,总以文艺小青年自居,所以常常找这些很小众的画展来看,我记得那天我坐了很久很久的公交车才到郊外,那个垃圾厂已经废弃了很久,特别荒凉,没进去之前很多人都在抱怨不值得跑这一趟,直到他们都看见了那幅画。”司琪用从来没有过的轻柔声音说:“那幅画的名字叫《活下去》,很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然而那幅画看起来却与主题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时靖的脸色很惨白,但眼睛却格外的明亮,亮的几乎有些刺眼,他僵直垂下来的两只手,下意识紧紧攒着拳,指尖泛出了青白。 司琪将视线凝在画中人白皙的额头上,“那幅画挂在最角落里,却是最引人注目的,作者是一个叫“幽”的人,我后来查了很久,网上没有这个人的任问消息,而他的作品似乎也就只有这幅画,当时有很多人都想把这幅画买下来,我当时也很想买,可惜根本找不到人买,为此,我还遗憾了很久。” “当年看见那幅画的情形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它挂在一面很污*秽的墙上,挂的很匆忙,边角也被扯破了,然而就是这幅画让我记到了现在,我时常还会做梦,梦到我又回到了那个废弃的垃圾场,我曾做梦都想再看一眼这幅画。”说到这里,她渐渐收了声,又极慢的回收了手,极慢的转身,将视线凝在身后人的脸上。 “所以,你可以把这幅画送给我吗?”司琪忽然笑了,眼神很温柔,这份温柔中又像是蕴含着坦然与包容,显出柔到极处的强硬,仿佛可以无视一切,又可以将一切握在手心的模样。 时靖怔怔看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像是着了火,喉头干涩地动了动,千言万语都堵在一处,话不成话,声不成声,他这一生仿佛就是命运的弃儿,饱受命运的摆布,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命运的残酷,可时至如今,他却无比庆幸的感谢命运,他以为他能遇上她就已经很幸运了。 然而没有料到,她竟然在那么久以前,就看见过他的画,从她那漆黑明亮的眼睛里他感觉到了那厚重到无法言说的真意和温暖。 “好。” 不知过了多久,时靖才极低的应承了一声,飘乎不定的一颗心渐渐落下去,落到最深处、最为温暖柔软的地方。 司琪又回过头,继续看着那幅画。 时靖情不自禁的上前,站在她的身边,与她一样将视线投在画上,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触摸到了她那掩藏在层层面具下的真心。 “画的真好。”司琪感叹,看着这幅画,她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当年,那时候的她不是现在这样的。 可看着画中人,她又觉得自己是可以回到当年的,这个短短的瞬间她好像被平添了无限的勇气和力量。 悲喜哀痛顺着她的神经游走了一圈,慢慢点着了她这些年绝缘隔热的心。 时靖默默将视线凝在她的脸上,她的侧脸于他而言是说不出的好看,莫闻澜给他推荐过很多人选,只有她让他有种这个人可以信任的直觉。 “你看到了什么?”他喃喃轻问。 司琪歪了歪脑袋,捏着下巴,作出努力思索的样子,说:“我看见了全部,却又像什么都没看见,我好像什么都看懂了,却又像什么都没懂。”说完,她侧头看他,明亮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狡黠,笑眯眯的说:“我们还真是挺有缘的,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你竟然是画这幅画的人。” 现在的她与平时的她判若两人,至少她脸上的笑不像是画上去的。 时靖张了张嘴,忽然哑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对视半天,司琪脸色微不可见的泛起了可疑的红,这点变化让时靖不由一阵心悸,他突然转身往外走。 司琪愣了一瞬,连忙跟了上去。 时靖领着她上了三楼,说实话搬来别墅差不多一个月了,她还真没上过三楼,据孟诗云所说三楼都是空房间,堆放杂物用的,平时根本没人去,就连她和时均翰都没上过三楼。 等她上来一看,发现三楼就只有四个房间,中间是个走廊,格局跟楼下大有不同,时靖从旁边的柜子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所有的门,然后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可以进去?”司琪见他站的像根标杆,只好先打破沉默。 时靖点头。 司琪暗暗咽了咽口水,就近选择了旁边的一扇门,悄无声息的把门推开了,房间的灯是声控的,她刚踏进去,灯就开了,豁然明亮的房间直接撞进了她的眼睑。 好...好...好多画儿! 天啊,这得多少幅啊? 默默在心里数了数,震惊就明明白白浮在了脸上,这个房间大大小小竟然悬挂着六十七幅一模一样的画儿,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估计看一眼就得晕。 我一百零二章 拥抱 http://.biquxs.info/

她看了眼低眉垂目,好像四大皆空的时靖,又推开了旁边的门,结果依旧,这三楼的四个房间里全都挂着同一幅画,不过看墨迹和纸张的痕迹,应该是不同时期画的。 所有的画全都挂在一起,画中的压抑和孤寂简直是成倍增长,多看半眼就觉得沉郁,呆的久了,也会有种被黑暗侵染的错觉。 “你什么时候开始画这幅画的?”司琪忍不住问。 时靖轻轻捻着手指,低声说:“十三年前。” 那时候他刚好二十二岁,应该正是大学毕业的时候。 “觉得无法忍受那种痛苦的时候,我就会画这幅画,画完就会好很多。”时靖盯着地面,脸色在灯光下显的晶莹白皙,睫毛悠悠颤抖,有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我画不了其它的东西,只会画它。” 司琪很能理解:“当一个人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活下去就成了首先的需求。” 那个时候,这幅画中的情感宣泄恐怕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吧! 所以他给这幅画取名为《活下去》,这是他的渴望和慰藉。 她暗暗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视线不经意从时靖脸上转过,却又像是被烫了一样,倏地凝住了——他看见时靖的眼眶红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跟命运做斗争,我不想输,我觉得能活着就是对命运最大的嘲讽和反抗,大学毕业后,我虽然开了公司,却依旧住在别墅里,无法跟人保持正常的交流,那时候我爸妈就租住在附近,每周给我采购生活用品,负责我公司的对外事务,我曾经有三年没有走出过别墅大门。”时靖很少大段大段的说话,沉默不言才是他的一贯风格,如今突然甩了一长串,就显得没什么条理。 “我通过莫闻澜一直在资助一些人,我买下过很多大批不受主流接受的画作,后来莫闻澜大概是想让我试着走出去,不停建议我办次画展,让那些画能够有机会出现在大众眼前,后来,我选了一处偏远的废弃垃圾场为展地。”时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显的很激荡,“这些年我一直画同一幅画,大概是画的多了,自己就好像变成了画中人,莫闻澜说既然我走不出去,那不如就让这幅画代替我走出去。” 司琪喃喃的问:“你是因为自己参展了,所以才选用那个废弃的垃圾厂作为展地?” 时靖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 从十七岁后,他一直在奋力反抗和自我唾弃中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自己都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如今回头看,更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当年那种复杂多变的心绪,他想过活下去,也想过就这么沉默的走向死亡。 司琪没再追问,只是侧头看他,看着他眼神里激荡的情绪渐渐被黑暗侵袭,几乎要将人沉溺其中,黑暗的阴影像嗜血的怪兽,不停吞噬着他所有的希望、光明和努力,毫无道理的要将他拖入其中,而他双手不停捻着裤子,直到指尖发白,好像在通过这个动作不停的积蓄力量。 十几年来,他就孤独沉默的住在这里,封闭了所有通向外界的大门,周围只有黑暗,也唯有黑暗陪伴着他,在这种永无止境的黑暗里,他成天对着这些浓墨重彩的画,推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压抑、窒息、冰冷和阴暗,置身其中,哪怕是心理素质极佳的人,也会心生不适,他却生活了十几年。 刹那间,司琪好像被蛊惑了,她忽然伸出手,惦起脚跟,轻轻摸了摸他被黑暗萦绕的眼睛。 很凉,刺骨的凉意很快就顺着手臂蔓延到她的心底,扯出了浓浓的心酸和怜惜,这抹异样的感觉像被点燃的烈火,焚烧着她渐渐被消磨的理智,让她神魂颠倒的乱成了一团线麻,混乱间,她竟然揽住了时靖的肩膀,轻轻拍着他僵硬而绷紧的后背,几乎想将他整个人都揽进怀里。 很快,司琪就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禁锢了,她被紧紧揽在怀里,时靖的下巴紧贴着她的脖颈,她能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胸口,沸腾激荡的血液,随即,她感觉到滚烫的水珠滴落在她的脖颈间,那么密集、那么炙热,氤氲的水气在她的耳侧弥漫,她轻轻地挣动了一下,很想把头抬起来,可时靖却死死地收紧了双臂,浑身都在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有半个小时,甚至是更久,等司琪的衣领湿了一大片后,时靖的手臂才有松动的意思。 司琪想要抬头看他,却听见肩膀上有人闷闷的说:“不要看。” “......” 噢,有人虽然哭了,但还是要面子的。 她只得继续僵硬着,双手不尴不尬地悬在半空中,差点僵硬成了一块石头,额角的冷汗都快出来了。 沉默半晌,她方才被蛊惑出走的神魂渐渐归位,恍惚间想起好像是自己先动手摸人脸的,还动手动脚把人给抱住了,然后别人才以手还手,以致于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这可真是——不堪回首。 “你能不能把今天忘掉?”时靖的声音依旧闷闷的。 莫名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某种羞涩和羞愧,司琪失笑,忍不住调侃:“你是想让我忘记这幅画,还是想让我忘记抱过你?” 时靖一僵。 司琪又说:“可是我不想忘记,怎么办?毕竟我刚吃完了整桌的菜,味道萦绕在我的脑海久久不散,我怎么舍得忘记,再说,我想了这么多年的画终于让我给找到了,我还得拿回去挂在床前,方便早晚顶礼膜拜,怎么能忘记?” 不等某人吭声,她又火上浇油的加了一句:“再说,好不容易抱了回美男,忘记了多浪费?” 时靖:“......” 大概是因为还抱着她,否则他肯定会原地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司琪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试图挣脱开美男的怀抱,轻松自如的说:“其实今天挺值得庆祝下的,不如我们去喝一杯?” 时靖用力眨了眨眼睛,把不知不觉又溢满眼眶的水珠眨了回去,他愈发用力的抱住司琪:“谢谢。” “谢什么。”司琪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若无其事的说:“你给我买了那么多好看的衣服,好用的化妆品,还给我买了新车,成天好吃好喝的喂养我,把我的儿子养的都快离不开你了,说到谢也是我该谢谢你。” “你不要动,再陪我一会儿。”时靖趁着人还在怀里的先机,并不肯先撒手,这具娇小消瘦的身体带着火热的温度与令人安心的暖意,让他不愿放手。 如果他的生命终有一天会终结,那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 可他更贪心的妄想着,如果这样能到永远就更好了。 十八年前来,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在黑暗的泥潭里越陷越深,他努力过、挣扎过、可都以失败告终,很多次他告诉自己应该放弃,可他不甘心,他困守别墅多年,设想过无数种走出去的方法,却没有一次实行过,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明白过来。 原来,在他自己都不甚明了的灵魂深处,一直在隐隐地期待着这样一个人,一个懂他明白他的人,不会畏惧他的过去,不会害怕他的将来,一个温柔而坚定的怀抱,给予他从未有过的体贴和宽容,这个人知道他最坏的样子,见过他最慌张的表情,在他最黑暗绝望的时候伸手抱住他。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等,等一个这样的人出现,给予他力量和勇气,能在旁边看着他。 时靖听到自己内心最深沉的渴望,他想和司琪永远在一起,无论用什么方式。 司琪在时靖话音刚落的瞬间一僵,又慢慢放松了下来,任他抱了两分钟,她才有些无奈的说:“可是站着很累,你不觉得么?我们有沙发,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喝一杯呢?” 缄默半晌,时大总裁终究还是松了手。 司琪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心里虽然尴尬的要命,但这个时候她要是表现出尴尬来,那这位时大总裁估计就会原地飞升,或者找个地方再躲个三五个月,想了想,这没脸没皮的角色还是只能由她来担任,于是她孜孜不倦的追问:“你是喝红酒,还是喝白酒,或者说是啤酒?” 时靖低垂着眼睛,双手下垂,似是无意识捻着裤子,苍白的脸颊红到了耳根处,连脖颈都泛着浅红。 司琪愣愣看着他,脑子里不由浮出一个成语:“秀色可餐。”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她火速移开了视线,近乎有些仓皇的逃离了房间,蹬蹬蹬冲下了楼梯,过了好半天,才从外面传来她的声音:“我看还是喝啤酒吧!你赶紧下来。” 时靖在原地戳了会儿,嘴角情不自禁浮出丝笑,他盯着画架上的画,伸出手摸了摸那熟悉又陌生的眉眼,一遍一遍又一遍。 半晌后,他忽然拿起画笔,在旁边写了两个字:“希望。” 永远空虚、沉寂、孤独、绝望的内心,在这个晚上,突然被填满。 他的命运,在谷底徘徊多年后,终于开始回升。 楼下,司琪果真拿出了几罐啤酒,又把厨房的酸豆角装了个盘充当下酒菜,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冲时靖招手。 时靖看了看她,又飞快的一垂眼,耳朵尖有些发红的晃过来。 司琪拍拍她身边的位置,说:“你坐这里。” 时靖暗暗咽了咽口水,十分小心的凑过来,身姿板正的坐在她旁边,距离近的可以听见她轻柔的呼吸声,可他连视线都不敢分半点过去。 第一百零三章 喝酒 http://.biquxs.info/

“你能喝多少?”司琪开了一罐酒递给他,然后说:“我喝不了多少,两罐就是极限了。”其实两罐那是她七年前的量,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过酒了,平时连含酒精的饮料也不喝,这才是她最终选择喝啤酒的原因,不然两罐还没下肚,她就原地醉晕过去,岂不是很丢人。 时靖接过啤酒,倒是很实诚的说:“我不知道,我没醉过。” “千杯不醉啊!”司琪咋舌,颇有些心虚,但一看他那个含羞带怯的表情,顿时又起了万丈豪情,豪迈的拿起啤酒跟他碰了一下,很有些兴奋的说:“来,让我们庆祝一下。” 庆祝? 时靖紧紧攒着啤酒瓶,很认真很期待的问:“庆祝什么?”他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幽深的眼睛闪着火光,那些期待成群结队的仰着脸,蓄势待发的攒紧了双拳,等待着某句话,或者是某个答案被宣之于口,然后它们就可以挥舞着双手来庆祝这个伟大的日子。 司琪不动声色的掠过那双眼睛,读懂了那里面包含的所有内容,却依然忍不住某种恶趣味,笑眯眯的说:“当然是庆祝...我有新车啦...”说完,她又故意顿了顿,才又加了一句:“说到这个,还得要谢谢你,这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辆车。”她捋了捋头发,爽快的把啤酒一饮而尽,决定先从声势上壮大自己。 时靖:“......” 他眼中期待的火光像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冷水,瞬间就降到冰点,他没再吭声,只是看了司琪一眼,沉默不语地低头把酒喝了,然后垂头缩手的坐在沙发上,好像原地委屈成了一团儿。 这人太老实了,那点欺负人的兴奋劲儿还没鼓起来,就已经先被内疚和怜惜打败了,司琪看见他那幅样子,恨不得穿越回刚才,把那句话叼回来咽下去,她一边又递了一罐啤酒给他,一边试图把刚才的恶趣味给遮掩过去,殷勤备至的说:“这第二罐酒嘛,就要庆祝我终于找到了那幅画和那个画中人,了却了我多年的心愿。” 闻言,时靖黯淡的眼睛霎时就亮了,他接过啤酒,手指情不自禁捻着的罐子,忍不住问:“为...为什么想找这幅画?” 司琪缄默。 当年,她看完画展回去后,很矫情的在说说上发表了一个评论:如果可以穿越空间,我愿意去画里,做一个将画中美男从地狱带回人间的天使。 中二气息多么浓厚的话,如今看来不但矫情,还很些厚脸皮,让人难以直视,细想就会起鸡皮疙瘩,没办法,太肉麻了。 她抿了口酒,决定把话吞回肚子里,于是笑着画了张饼:“这是个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那这个以后是多久以后?”时靖追问。 司琪有些哭笑不得,无奈的说:“哪有你这样的。” 时靖好像非要问出个答案来,见她不肯回答这个问题,默了好一会儿,双手下意识攒着啤酒罐,上面的字都快被捻没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司琪,又飞快的转开了视线,嘴唇颤抖了半天,眼神飘乎的足够卷起一阵龙卷风,犹犹豫豫好半天,才终于把盘桓在心底深处的那句话问了出来:“那你...那能试着喜...喜欢我吗?” 这句话大概用完了他现存的所有勇气和力量,于是话说完,他整个人就像被封印了,直愣愣的盯着她,脸色忽红忽白,带着股孤注一掷的决然,他眼睛依旧很亮,几乎有些刺眼,盯着她的时候,眼神就显的极为专注和凝重,还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认真,好像这个问题必须得很用心很用心的回答,否则就是对不起天对不起地。 这认真的表情真的很让人感动,只是这话...... 司琪:“......” 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初中时代,被隔壁班的男同学约出去,在人迹罕至的墙根下,男同学面红耳赤的塞给她一封情书,眼也不敢抬的对她问出了同一句话,她隐约的记得,那次她意正言辞的拒绝了男同学的表白,然后从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到早恋对学业和人生的影响度,滔滔不绝的给男同学洗了个脑。 然后,那个男同学一脸惊恐的夺过情书,头也不回的跑了,紧接着她学霸的名声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传遍了全学校,事实上她的文化课总有低于平均分数的科目偶尔出来刷一下存在感,导致每次她低于平均分数了,老师就会拿出学霸的传闻挤兑鞭策她,让她恨不得把那个男生揪出来再打一顿。 看看,这是多么遥远的事,几乎被她强行挤*压到了心底的最深处,早就灰尘蒙面的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 其实很奇怪,时靖这个人总是能让她以最平淡最无畏的心情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儿,大概是他有什么看不见的魔力吧! 司琪捋捋头发,见时靖还眼巴巴的看着她,眼睛里期待和恐惧来回晃悠,几乎让她产生了晕眩感,她捏捏太阳穴,委婉又有些尴尬的说:“我记得我们好像已经领证了,对吧?” “领证是领证,喜欢是喜欢,这是两回事。”时靖的脑子突然变的很清醒,嘴皮子也变的利索起来,而且似乎非要从她嘴里得到什么答案,这么执着坚持的样子跟平时的羞涩和胆怯大相径庭。 司琪揉了揉脑门,总觉得头有点晕,浑身的血管都在突突直跳,连思绪也变的飘乎起来,她吧唧了下嘴巴,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其实她很想对他说出他期待的那句话,然而话到嘴边却像被酒精搅乱了,舌头僵硬片刻,心底的那句话就变成了:“那怎么办,要我亲你一下,你才能真正的放心吗?” 话刚落音,她恍惚的神智莫名被拽回来半点,于是她立即察觉到这讨人厌的舌头又自作主张了,而且这话太不认真和严谨,并且带着浓浓的调 *戏意味,她捂住脸,一言难尽的默默唾弃自己,明明想说的是那么正式和正经的一句话,为什么她脑子一发晕,就变成了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或者说,这句话才是她的本意,是来自于她灵魂深处的呐喊?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可怕了,先是动人动脚抱人家,再借着喝酒要亲人,这是什么行为,这完全就是教科式的耍流氓。 今晚真的是个特别的夜晚,特别到竟然让她完全放飞了自我,瞬间回到了七年前,变回成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给她一点阳光她都敢灿烂全天下的无知女青年,只有那个时候,她才敢口无遮拦,毫无顾及的表达自己的情感,不怕被拒绝,也无畏得不到,她敢爱,亦敢恨。 那是多么青葱、热血、畅快的人生,可惜,被她的识人不明给毁了。 于是,从此后,她再也无法真心实意的去相信任何人,从来都自诩坚强和勇敢的她却懦弱的当了一个逃兵。 七年来,她以为七情六欲早就被封*杀,到头来也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然而,今夜今时,此情此景,她好像从身边这个人身上汲取到了某种莫名的力量,让她有了直面过去的勇气,于是她闭上眼,任由脑子里沉浮起荡,果然,轮番出现的都是那些过去的荣光岁月,她的高中、她的大学、她的舞蹈、她的恋情、她的失败,她放松了心绪,第一次任由自己沉浸在从来都不敢回忆的往事中。 她心底深处的那一句:“我会永远陪着你”,终究没有被她宣之于口,但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时靖则活像被恶霸调*戏的小媳妇儿,闻言,脸上立刻飘起了一层薄红,眼神飘乎了半天,却始终不敢落到身边这人的脸上,他又赶紧拿起啤酒,学着司琪的样子一口到底,默不作声的进行深呼吸,希望借此再给自己积蓄些勇气,以免稍后被亲的时候会原地晕倒,那可就太丢人了。 然而等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想要让她把话变成现实时,却发现她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两罐就是极限,这可也太准了。 时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司琪脸上,她大概是喝酒上脸,不过五分钟的功夫,整张脸已经红若血色,连脖颈都变得通红,只是她的睡颜安静又乖巧,侧头靠着沙发,把双手垫在脸颊下面,嘴角微微弯起,好像正在做着美梦,时靖一时移不开视线,在旁边静静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表情在瞬间柔和起来。 好半天后,他才起身将司琪抱起来送回了卧室,替她盖好被子,又去隔壁房间看了眼司小俊,去楼下倒了杯热水放进保温杯,搁在司琪的床头。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时靖呼了口气,悄无声息的坐在床前的软凳上,目不转晴的盯着司琪的睡颜,他的呼吸放的又轻又平稳,在寂静的房间里几乎微不可见,好像生怕吵醒了床*上的人。 他从来没有机会,能这样宁静又安稳的看着司琪,借着床头微弱的小桔灯,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司琪,不想放过哪怕一秒的时间,恍惚间他好像想起了十七岁以前,那时候他虽然全神贯注的盯着学业,但偶尔也会放飞自我,想像着将来与他共度一生的伴侣会是什么样的,他们将会有着怎样一段恋爱的旅程。 然而,这段人生被匆忙折断,被沉入沼泽十八年,时至如今才被堪堪接上,那些原本仅存在于想像中的东西好像在此刻化为了实质,隔着咫尺的距离,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她温热的脸颊、她带着安抚和温柔的眼神,这种渴望就像濒临死境的人突然重逢了生机,巨大的喜悦让他连呼吸都颤抖起来。 但他,一动也没动,其实对他而言,只要让他能看着她,让他能在心里想一想,他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等第二天司琪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房间。 第一百零四章 以此为诺 http://.biquxs.info/

好久没有体会到宿醉的司琪头晕脑胀的爬了起来,浑身无力,眼神发直,嗓子干的几乎要冒烟儿,就像一条搁浅的鱼,见桌上放着杯还在冒热气的水,忙薅过来一杯到底,极度缺水的症状才稍有缓解,发蒙的脑子也慢慢恢复了清醒,看着手里带着温热的水杯,这水不太烫也不太凉,温度适宜,应该刚放在这里不久的。 是谁放的,也是显而易见的。 昨晚醉前的种种如幻灯片般自动在脑海翻转,由那幅画、画中人、眼泪、做饭、粤菜等无数关键词串联起来的脉络完整而清晰。 她无比清醒的意识到,她跟时靖之间真的由合作彻底转到了另一个方向,原本她还有些犹豫、还有些忧虑、还有些心虚,然而经过昨晚,她发现这些犹豫、忧虑、心虚在那幅画出现的瞬间就已经悉数被瓦解,时靖就是当年那个画中人,这像是一针有力的强心针给了她无限的勇力和力量。 七年来,她一直不敢回头看,毫无理智的想把那三年的时间遗忘,所以逼着自己换了一幅面孔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假装自己是个无欲无求的木头人,把所有喜怒哀乐全都隐藏在内心深底,以为这样就可以无坚不摧。 可时靖的那幅画,把她瞬间拉回到了七年以前,好像在他的面前,她还是七年前的那个她,没有尘霜满面,心如死灰,好像在他面前,她还是可以回到七年前的,因为他需要她,而她从某种角度来看,也是需要他的,他们完全可以相互扶持,相互理解,相互陪伴,相互慰藉。 因为他们都是有过去的人,都有着无法言说却又无法遗忘的往事,他们都是受过“伤害”的人,或许他们才更能理解彼此。 想通这点,她不由握紧了拳,忽然对未来涌出了一股期待,就好像莫名其妙地解决了人生的头等大事,其它再大的困难和挫折都变的无限渺小。 抱着被子静*坐五分钟,给未来的人生作好充分的规划后,她迅速起床打开了所有衣柜,在里面翻来覆去的挑了几套衣服,从淑女、可爱、御姐、休闲、到正装挨着试,最终她还是谨慎的选了一身蓝色毛衣及膝裙,下面配了条肉*色打底*裤,因为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只能拖着毛熊拖鞋在家里浪。 看着镜子里修长的身形被蓝色衬的凹凸有致,她突然冒出种莫名的羞涩,揉了揉生出笑意的眼睛,勉强把矜持提溜出来维持淡定。 三两下洗漱完,将桌上那一堆化妆品挨个打开,对着上网查到的使用说明往脸上粉墙,一层一层又一层,做完护肤又化了个比较清淡的妆,对着镜子打量,眼角淡淡的桃花妆将她的脸颊衬的愈发白皙,再搭配身上的新衣服,出去走个秀应该也是差不多了,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正而八经的打扮自己了。 接着,她又对着镜子调试自己脸上的表情,时靖这个人很敏*感,尤其是对人的情绪变化,似乎有种诡异的第七感,她以前那些虚假的面具恐怕在他面前就跟透明的差不多,不过立刻就把这些面具摘了,对她而言也是难度过大,思忖片刻,她还是决定先维持常态,反正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不必急于一时。 一切准备就绪,她才拿出最平稳的心态下楼。 到了客厅,不经意间看了眼挂钟,她才惊觉现在竟然已经十点多了。 司琪:“......” 她还真能睡! 司小俊正在客厅玩乐高,看见她,忙里偷闲的挥了挥手,“妈咪,你起床了呀?爸爸正在厨房给你准备早餐。”话刚落音,他又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猛的尖叫一声:“哇噻,妈咪,你今天真的好漂亮。” 司琪有点尴尬的走过去看了一眼,他正在用乐高拼装一幅四层的别墅,已经完成了大半。 司小俊盯着她的眼角,“妈咪,你是不是要出门呀?” “不出门,今天周末,幼儿园里没课。”司琪越发尴尬。 司小俊面有不解:“不出门,那你怎么还打扮的这么漂亮,你是不是要跟爸爸出去约会呀?” 这个儿子也太明察秋毫了。 司琪顿觉有点招架不住,忙强硬的转开了话题:“昨天的那套乐高拼完了?” “妈咪,你看看这幅房子,像什么?”司小俊十分有眼色的接下了话头,但眼神还是充满了好奇。 司琪心不在焉看向厨房,敷衍的说:“不就是别墅,你爸爸买的?” “妈咪,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司小俊睁大了眼睛,说:“这是咱们家的房子呀。” “唔。”司琪一愣,细看了两眼,才发现拼了一半的别墅还真像时靖的这幢房子。 司小俊乐了,兴奋的展示:“这是爸爸订做的,我们的家。” 他的话刚落音,时靖恰好从厨房里转出来,在看见她的瞬间就愣住了,眼珠子牢牢粘在她的衣服上,脸上的表情先是有些错愕,很快就变成了惊喜,显然是看出了她穿上了他买的衣服,这像是某种象征,或者说是承诺,顿时让他觉得,这比昨晚她说再郑重的承诺都让他高兴和安心。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匆忙转开了视线,低声说:“快来吃早餐。” 他的这个表情,愣是让人感受了新婚小夫妻的尴尬和羞涩。 司琪捂了捂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头重脚轻的晃过去,饭桌上摆了几个菜碟,豆沙包、粉丝包、煎牛排、豆浆和果盘,旁边还有一小碟辣椒酱,标准的早餐配置。 时靖轻咳了两声,捻着裤子说:“快来吧,小俊已经吃过了。” 司琪坐下来,问:“你吃了吗?” 时靖表情微妙的摇了摇头。 司琪忙说:“那一起吃,不然怪无聊的。” 时靖很快坐了下来,捧了杯豆浆斯文又腼腆的喝着,动作姿态实在很令人赏心悦目,颇有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司琪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恨不得把所有吃的一次性塞进嘴里解决问题,可看见他这吃相,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下意识的也跟着放慢了速度,勉强维持着矜持的吃相,配合他的速度一小口一小口的塞着包子,不过这种沉默实在让她有些不太适应,不到片刻,她就忍不住了,想了想,就问:“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吗?” 时靖看了她一眼,又默了一下,犹豫了说:“家里的菜没有了,莫闻澜出差。” 司琪迅速理解了这话,问:“所以我们需要出去采购?” 时靖点点头,说:“还够吃到明天中午。” 司琪见总算打破了沉默,忙趁机给他挟了个豆沙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边吃边聊了起来。 大概是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彼此都有种绝处逢生的激动和感慨,甚至莫名生出信任和依赖,时靖的眼神很少飘乎不定,反而时常盯着司琪,好像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而司琪对此并无异义,她的放纵和宽容于时靖而言,就是最大的安慰,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在。 “花...莫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司琪一边扯着包子皮,一边问。 时靖忽地一笑,说:“你直接叫他莫闻澜吧!他去了荆州,估计再有个三五天就能回来了。” 司琪若有所思的往嘴里塞包子,一时不再说话。 时靖问:“你找他有事吗?” “倒也没事儿。”司琪耸耸肩说:“他前几天总去幼儿园刷存在感,还以个人的名义往幼儿园捐了一批变形金刚的模型,把园长高兴的不行,然后这人竟然提出想到幼儿园当义务老师,就跟义工差不多,专门负责手工跟科技相关的教学,还想从我们大二班开始实行,园长跟家长们沟通过后竟然准备同意了。” 时靖轻轻的说:“他是想追求你们幼儿园的王晶老师。” “我就说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司琪莫名有点牙疼:“他跟你说的?” “不是。”时靖摇了摇头,说:“他看着很像花花公子,其实对感情是很认真的,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人,绝对不会三心二意,始乱终弃。” 想到王晶那个闻莫色变的样子,司琪有些好笑,“那他得多花费些心思了,王晶对他的印象并不好,甚至很负面,不见得会接受他。” “为什么?”时靖有些纳闷。 司琪说:“他在你眼里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朋友,是你最相信的人,也是最值得托负的人,对不对?” 时靖点头。 司琪了然的笑笑:“那是因为你们是朋友,而且相处多年,彼此都知根知底,信任其实大多源自于了解,或者说有相似的经历,能感同身受,不过他确实很优秀,人长的帅,性格也好,出身条件都很厉害,我们幼儿园很多老师都是他的粉丝,谢敏就很花痴他,但王晶是个很谨慎的人,而且很有些嫉恶如仇。” 时靖一怔:“他得罪过王老师的朋友?” 司琪:“......” 这人有时候也未免太聪明了吧? 她揉了揉鼻子,“这是王晶的私事,不经过她的允许我也不好说,反正这件事说复杂也不复杂,但王晶心里的坎是很难过去的,所以说莫闻澜要是真心想追求王晶,相当任重道远。” 时靖也不再追问,默了默,又说:“莫闻澜不会放弃的,我很少见他这么认真的追求别人。” “以前都是别人主动追求他吧?”司琪打趣。 时靖倒是很认真的点头:“据说是的,他时常把别人送他的情书和礼物拿来别墅给我看,我记得的都有四五十人了。” “四五十人?这也太夸张了吧?”司琪咋舌,“他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啊!” 时靖轻轻地笑了一下,垂下眼,认真地把牛排切成小块,这简简单单的事让他做得如同心无旁骛,他轻轻地说:“他是想影响我,勾起我对活下去的渴望,让我对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再心存恐惧,他其实是害怕我真的会在别墅中住一辈子,真的彻底远离人群,成为山顶洞人。” 司琪张了张嘴巴,却一时无言,只是凝眸看着他白皙俊美的脸,看着他故作平淡却难掩悲伤的脸,心里忽然一阵无由的难过。 “没事儿,以后我和小俊可以陪你。”她喃喃轻语,语声中甚至带着丝轻笑,“我们肯定会把你烦的不想在别墅呆下去。” 时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默默抬头,哑着嗓子问:“你...你真的永远不...不会离开我吗?” 司琪蓦地一笑,轻松自若的点头:“当然,除非有一天你烦了。” “不会的。”时靖垂下眼笑了一下,幽深的眸光炸起了一朵烟花,“我永远都不会的,永远。” 他声音极低,略有些暗哑,于是传到耳朵里,无端让人感到一阵心悸。 司琪从这句话中感受到某种难言的深情,满腔的话也哑了,她深吸了口气,笑说:“那我们说定了,以此为诺。” 时靖猝然抬头,在看清她眼角的笑意后,瞬间点头:“好。” 第一百零五章 跳楼 http://.biquxs.info/

如今的购物其实极方便,足不出户都能购尽天下万物,但是人不能长时间在别墅待着,所以时靖第一次放弃了方便快捷的网上购物。 为了错开高*峰期,下午三点多,他开车带着司琪和司小俊去附近的商场购买储备粮,虽然他最近时常开车返回别墅跟幼儿园,但逛商场这种需要面对密集人群的事对他而言还是难度太大,从来都体贴照顾他的司琪拒绝了他想要同行的想法,直接在家列好了清单,然后才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 司琪独自一人去商场照着清单选货,时靖带着司小俊在停车场等候,司琪一个人去了超市。 车里正流淌着轻柔的音乐,男歌手空灵悠悠的声音就像一汪清泉,可以洗涤这世尘间的污垢和心灵里的灰暗。 时靖靠在车座上,目视着司琪渐渐远去的身影,看着那一抹蓝色最终过了转角,心里突然起了一抹异样,就好像不由自主的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想念,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心态似乎有些病态,这两天司琪的一言一行都已经明确肯定的向他传达了他一直在渴望的答案。 她穿了他精心挑选的衣服,用了他细心收藏来的化妆品,她把那幅画挂在了主卧室最显眼的地方,果然是一天三回的顶礼膜拜,她主动跟孟诗云和时均翰打了电话,约好了过年要跟他一起回长沙,让他们一家人团圆。 可纵然是这样,他还是有种朝不保夕的慌张感和恐惧感,总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稍作停留就会转瞬即逝,所以他不愿放过任何一分一秒跟她相处的机会。 他们已经领证了,早就是法律意义的夫妻关系,如今司琪已经算是接受了他的感情,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真正的安心,能让司琪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又或许,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永远都不会安心。 “爸爸,妈咪说我们以后会一直住在一起,是不是呀?”司小俊勉强窝在后座把歌听完了,见老爸总是盯着窗外发呆,终于忍不住从后座爬到副驾驶座上,兴致勃勃的打破了沉默,他这两天就像吃了斗蟀丸,浑身的力气都没地儿使,幸好别墅够大,周围又没有其它住户,否则他能收获一打的投诉。 时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蓦地回了神,他凝了凝神,这才转头试着问:“你妈咪还说什么了?” 司小俊毫不犹豫的说:“妈咪说了,我们一家人会永远住在一起,要我听你的话,要乖乖的好好上学,还要让我好好照顾你,就像照顾妈咪一样,爸爸,妈咪这样说,是不是就代表着我们三个人永远都不会分开呀,以后我要是去别的地方上大学了,你跟妈咪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我不想跟你们分开。” 时靖:“......” 他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然后一抹如释重负的狂喜慢慢从眼角弥漫开来,他认真的看着司小俊郑重的点头,说:“我答应你,以后不管你去任何地方上学,我跟你妈咪都会陪着你。” “太棒了,爸爸,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司小俊兴奋的拍手欢呼,“对了,我还要一个小妹妹,爸爸你别忘记了。” 时靖的脸微红,他尴尬的捻了捻手指,勉强维持着镇定的表情,说:“这个...这个得问你妈咪.....” 司小俊说:“我在电视上的科教节目里看过,科学家说一个孩子的出生,是需要精*子和卵子相结合,才能生出孩子的,对吧?” 时靖实在没料到一个六岁的孩子竟然跟他探讨这种高深的问题,一时间就有些愣,见司小俊一幅孜孜不倦追问到底的认真,那完全就是一幅我们在严肃讨论问题的表情,他避开这双干净清澈的眼睛,轻咳两声,略显紧张的点了点头。 司小俊若有所思的噢了一声,挠了挠下巴,很快就有了新问题:“那精*子和卵子要怎么样才能相结合呢?” 时靖:“......” 这要他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岂不是带坏小朋友?再说他虽然略懂理论知识,却没有半点实践经验,万一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后面还有更多问题又该怎么回答? 然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如今最要人命的是他刚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脑海里转了一圈,脑海深处就已经自动生成了无数的念想,然后奔着少儿不*宜的方向狂奔而去,他的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深吸了几口气才扼制住那些画面,忙捏了捏眉心,不敢泄露出半点四处扇风点火的歹念。 “这个问题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思忖再三,他还是决定先含混带过,毕竟他缺乏跟孩子交流的经验,也摸不清回答这种问题的底线在哪里,生怕说错了话,会给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更害怕这些话会转而流传到司琪的耳朵里,那他才是真的无地自容。 幸好司小俊是个很乖巧听话的孩子,很少会打破沙锅问到底,闻言,他也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王老师说,要爸爸妈妈相结合,精*子和卵子才能相结合,这样才能生出小妹妹来。” 时靖露出一言难尽的微笑,越发不敢乱说话了。 司小俊又问:“爸爸,你跟妈咪什么时候相结合呢?” 时靖:“......” 这个问题问的好,他还从来没敢妄想过,那些源于身体和灵魂最深底最原始的渴望他一直死死锁在最底层,从不敢妄想,有时脑海会不受控制的放飞自我,但最终还是被幸存的理智扼杀在想像的摇蓝中。 无言以对,又想不到借口敷衍,他只好从储备箱摸出一袋怪味豆递过去,微笑着转开了话题:“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司小俊的视线果然被吃的勾走了,眼巴巴的等时靖给开了封,这才接过去抱在怀里,然后拿出第一颗探身喂到时靖的嘴边,殷勤备至的说:“爸爸先吃,你先吃。” 他的习惯一直如此,有吃的永远会先给两位家长,然后才会自己吃。 时靖低头叼走了豆子,见司小俊兴奋的埋头苦干,这才冒着微汗的松了口气。 还好没过多久,司琪就回来了,等司小俊爬回了后座,她才开门上来,“超市送货员今天挺忙的,说只能明天上午十点左右送货上门,我看了下反正也不急,就让他们明天送了,你到时候清点一点,我特别交待过让他们放在门口就行。” 时靖正襟危坐,眼角都不敢往那边瞟的点了点头,生怕视线也会泄露出他们刚才讨论过的那些问题。 司琪有些诧异,“怎么了?” 时靖的脸莫名一红,越发觉得尴尬,好像刚才跟司小俊的讨论已经被她给听走了,捻着方向盘直接把耳朵给烧红了。 司琪盯着那红通通的耳朵,却有丝怦然心动,她不再追问,只是若无其事的说:“也没别的事了,咱们回家吧!” 时靖没敢答话,故作镇静的把车滑出了停车位,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她刚才说的回家。 回家!多么美妙又充满温温的词儿,让他几乎想立刻就回到家,回到那个只属于他和她的家。 回程原本畅行无阻,可惜下了三环线,走到永安路最后一个十字路口时却遇到了堵车,来回的通道堵了个严严实实,数十名交*警站在路口维持秩序,五分钟后几辆武警的车呼啸而至,停在了他们的最前方,那是永辉大厦的楼下。 司琪见有好事的人路过,就摇下车窗打听了下:“大哥,这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人是旁边车道上被堵住的司机,刚好从前面回来,就说:“永辉大厦上有人要跳楼,这边几条路都封了,公*安和武警刚好,再过一会儿消防和急救车估计也要到了,你说这好好的,有什么事不能解决,非得搁这儿跳楼,那么高的楼层,真要跳下来,估计得脑浆迸裂,骨头都得摔成渣。” 跳楼? 刚好另一个路过的人听见,也插了一嘴:“听说还是个小姑娘,才十七八岁,是那边津城三中的学生。” 司琪道了谢,就摇上了车窗,她看了眼时靖,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解决肯定没办法疏通的,我们得在这里等着,要不我来开车,你休息下?” 时靖没说话,他双手扶着方向盘,双眼目视前方,整个人纹丝不动,给人一种好像突然被什么封印住的错觉。 司琪等了会儿,见他还是没吭声,也没任何表示,于是伸手碰了碰他。 时靖周身一颤,突然哆嗦了一下,他飞快的转头看了司琪一眼,又极快的转开了视线,那一瞬间,他的脸上飞快地闪过某种东西,仿佛是遭遇了猝不及防的炸弹,整个神魂都被荡然清空,然而这些都只是稍纵即逝,叫人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随后,他就垂下眼,轻轻点了下头,直接从驾驶座转到了后座,等司琪坐到驾驶座后,他却又回到了副驾驶座上,手臂撑着车窗,视线直直盯着前面的永辉大厦。 以往,司琪开车的时候,他都会坐在后座陪司小俊。 司琪纳闷的看了他一眼,觉得可能是突然堵车让他产生了紧张和不安,所以才会让他看起来有点奇怪。 司小俊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大概也是感觉到了时靖的异样,也不像往常那样吵着要爸爸陪。 所有人的视线都远远凝视着前面的永辉大厦,这楼很高,差不多有四十层,他们坐在车里其实根本看不见什么,只能看着武警和公*安人员来回匆匆,十分钟后,消防和急救车也到了,消防人员将垫子刚铺到一半,就见一个黑色人影蓦地出现在半空中,惊起了无数声的惊呼和尖叫。 第一百零六章 梦游 http://.biquxs.info/

司琪心里咯噔一跳,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恐怕真的会凶多吉少。 很快,急救车就开走了,底下围观的嫌群众也唏嘘着散开。 半小时后,交通恢复了正常,司琪默默踩了油门跟上了前车,大街上很快就恢复了车水马龙和人声鼎沸,那条突然坠落的身影太过匆匆,并未给这个暮色带来太多变化,可对于她的亲人朋友来说,那就是彻骨的悲痛和绝望的打击。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如盛开的花儿一般,竟这么快就凋谢,她这个匆匆路过的旁观者,也不由起了十万分的可惜和遗憾。 回程偶遇的这个意外,虽然只是匆匆而过,但还是留下了极明显的痕迹,司琪和时靖两个都难得保持了某种沉默,尤其是时靖,他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都散发出某种令人不敢接近的疏离和冷漠,司小俊也仿佛感受了那种悲伤,吃完饭就乖乖去洗漱,然后早早上*床睡觉了。 司琪帮着时靖收拾善后,两个人都在厨房里,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时靖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的动作也很干脆利落,收拾东西有条不紊,不到十分钟就收拾了大半,司琪压根都没插上手,到最后她索性靠在料理台上,随手洗了个苹果,咔嚓咔嚓吃个不停,等她吃完了两个苹果,时靖也收拾结束。 时靖盯着地面,声音平平的说:“八点多了,你明天还要去幼儿园,要不先休息吧?” 司琪从善如流的点头,洗了手,就出了厨房,临走前,她回头冲时靖挥了挥手,说;“那晚安。” 时靖的嘴角终于弯了弯,露出丝笑意,也微不可闻的说了句:“晚安。”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抬眼看她。 司琪觉得他有些奇怪,从下午目睹那个女孩跳楼后,他就有了变化,虽然他尽量在遮掩,但在一举一动中,还是透露了丝许的异样。 可能目睹人跳楼对他也会产生某种打击吧,毕竟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原本是可以生活在阳光下的。 她没办法深*入了解社交恐惧症,或者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所以也不能精准的把握住他的情绪变化,很多时候只能靠猜,幸好大部分时间她似乎都猜对了。 怀着满腔思绪,她只能回房睡觉。 可能睡前想的太多,又心有挂念,所以就算勉强睡着了,也是伴随着一路破碎凌乱的怪梦。 她在模模糊糊间,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那个举办画展的废弃垃圾厂,只是这次没有灿烂明媚的阳光,也没有结伴同行的人群,而是伴随着电闪雷鸣和瓢泼大雨,天空黑云蔽目,荒野狂风乱卷,她费力在大风中勉强前行,好不容易走到展示的旧楼下,却发现三楼的阳台上,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个人影张开了双臂,作出展翅飞翔的动作,他很瘦,几乎有些经销骨立,在狂风暴雨中,就显的格外瘦弱,仿佛随时都能随风而落。 她一惊,还不等看的仔细,那抹身影骤然纵身一跃,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般落了下来,重重摔在她的面前。 时靖白皙俊美的脸上鲜血淋淋,他怒睁着双眼,飘乎的眼神被定住了,眼角流出了血泪...... 她看见自己猛的扑了上去,然而诡异的是,在她将要扑到他身上的时候,地上的人却蓦地消失了,她就重重摔在地上,原本流了满地的血也瞬间不见了,好像就只是她做了一个噩梦似的。 等她踉踉跄跄从地上站起来时,三楼的阳台上却又出现了同样的人影,然后又是纵身一跃,重重摔在她的面前...... “轰”一声巨响,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然后她低头看见倒在地上的人,向她伸出了颤颤悠悠的手,不停涌出鲜血的嘴巴一张一合,他说的是:“救-救-我...” 司琪猛地惊醒。 她拿着一本书,歪在枕头上睡着了。 此时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她用力抹掉了额头上的冷汗,稍微坐起身,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酸痛不止,嗓子干的要冒烟儿,她尽劲揉了揉脸,想把刚才的噩梦给揉碎了吞掉,太诡异了,她竟然会做这种诡异的噩梦,想到梦中的时靖循环着跳楼,她就全身寒毛直竖,整个人忍不住的直发抖。 “呸呸呸...”司琪用力扇了扇手,自言自语说:“梦是反的,梦是反的。” 肯定是昨天下午的偶遇,才让她夜有所梦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梦的对象会变成时靖,左思右想片刻,她只能归咎于实在太过担心时靖了。 给自己做完整套的心理加持,她四肢发软的爬下床,随手披了件外套,准备去楼下喝水,昨晚睡觉太匆忙,忘记拿保温杯上来,原本时靖想给卧室加个饮水机的,这样喝水比较方便,不过她拒绝了。 走廊里换了声控灯,她刚开门灯就亮了。 到一楼烧了点热水捧在手心慢慢喝着,窗外寒气弥漫,正飘着小雪,透过落地窗隐隐能看见外面已经积了很厚的一层雪,等明天早上大概就能堆雪人了。 刚才的噩梦又试探着在脑海来回晃悠,晃的她心烦意乱,胸腔里好像崩着一根弦,默立半晌,她还是捧着杯子慢悠悠的晃回了二楼,因为这个诡异吓人的噩梦,其实她很不想再回去睡觉,可现在还是半夜,不睡觉又有干什么? 总不能拉时靖拉起来聊天吧! 漫不经心的上了二楼,刚到转角,走廊里蓦地出现了一个人,正隔着不远的距离与她对视,猝不及防之下,吓了她一大跳,等惊吓过后,她才发现是时靖起来了。 “你怎么醒了?”司琪拉他起来聊天的念头刚被强压下去,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也太巧了。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心有灵犀? 她很有些窃喜的迎上去,笑眯眯的把水杯递了过去:“正好口渴,所以下来喝点水,我刚烧的,你要喝吗?” 然而她并没有接收到任何回应。 时靖好像没看见她似的,径直越过她继续往前走,连吭都没吭一声,绝对的无视状态。 司琪:“......” 她一愣,下意识觉得这个时靖似乎还是有些奇怪,明明昨晚睡前还跟她说过话的,怎么现在理都不理她了,她转过身刚准备跟上去,可等她视线扫过时靖的双脚时却又顿住了,时靖没有穿鞋袜,就这么赤着脚上了三楼,而且他左手的手心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银芒。 “时靖,你去哪儿?”她忙不迭的把保温杯搁在地上,赶紧追了上去,“你那睡衣太薄,小心感冒。” 时靖并没有理她,他好像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人,只是沉默的上了三楼,径直走向阳台,推开玻璃门,然后穿着睡衣赤着脚,就这么踏进了雪里,直愣愣的走到阳台边上,仰头望着黑暗阴沉的夜空,寒风呼啸,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乱的他的睡衣,他好像神魂出窍似的,站在风雪中怔怔发呆。 “时靖,你怎么了?”司琪裹紧了外套,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边,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紧张无措的小声追问。 时靖不言不语,只是仰头望着夜空发呆,全身僵硬成了一截木头,毫无知觉,雪花飘落,很快就让他“白发从生”,有的雪花落在了他的脸上,慢慢融化成了水,顺着眼角鼻沟滑落,就像是泪。 太不正常了,眼前的人就像突然被人抽空了灵魂和精血,变成了一具无知无识的行尸走肉。 司琪感受到胸腔剧烈的跳动,心脏紧张的都恨不得顺着噪子眼冲向九天,时靖的状态太不对了,整个人好像是在梦游。 对,对,对,就是梦游。 对眼前的一切,她终于有了可以说服自己的解释,想起以前在书上看过,梦游是一种睡眠障碍,同时也是一种心理疾病,大多都是精神压抑造成的,而且梦游的人绝对不能强行叫醒,否则会带来无法逆转的伤害,她紧张的看着时靖,抓耳挠腮竟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她第一次知道时靖竟然还会梦游?先前也没有人提过。 莫闻澜是时靖的心理医生,对,找莫闻澜,可现在是半夜,她的手机又在房间里,等她回去拿了手机再上来,最快至少也得三十秒的时间,时靖就站在阳台边上,她实在不敢想像这一分钟里会不会发生什么,她也不敢赌,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半步都不能离开,更不敢离开。 正在垂头苦思良策,她忽见雪白的地面上炸起了红色的花朵,一朵一朵又一朵,如血一般的花色在雪中迅速氤氲开,转眼就把地面染成了粉红色。 这是....血...? 司琪的心率瞬间飙到了一百八,有那么几秒钟,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是僵立在原地,狂风暴雪都入不了她的眼,好半晌后,她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强行将神魂归位,用力一摇头,目光飞快锁定在时靖的左手上,她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刚才在那里看见的那抹银色。 果然,时靖的左手拿的是一个薄却锋利的刀片,而他此刻,正用这个刀片轻轻割开右手的手臂,血珠滴滴落在雪上,刀口并不深,血流的也不多,但这个情景却万分吓人,刹那间,司琪感觉自己被吓的要升天,情急间,她猛的扑上去,强行夺走了那枚刀片,直接从阳台上扔了下去。 “时靖,时靖,你醒醒,时靖,你醒醒...”司琪心慌到了极点,两只手紧紧攒着时靖的右手手臂,她摸遍了全身,都摸不到一片可以用来止血的东西,只好用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试图把人拉回去,“时靖,这里太冷了,咱们回房间,好不好,你不要这样,咱们回房间。” 时靖纹丝不动的僵立在原地,整个人就像被什么东西钉在地上,脸上不正常的血色似乎早就被耗尽,几乎已经惨白,额角微微透着冷汗,手脚轻轻抽搐似的颤抖停不下来,双脚直接踩在地上,被冻成了青紫色,睡衣被风吹开,露出了他有些单薄的胸口,薄薄的一层皮肉下隐约能看到凸起的骨头。 第一百零七章 伤口 http://.biquxs.info/

“时靖,你跟我走,好不好?”司琪不敢硬拉他,只能一边软语相求,一边试探着增加力度拉他,再僵持下去,伤口就能被冻住,那他整个人估计也会被冻的成呛,“没事的,我会陪着你的,你跟我走,好不好,咱们回房间,天儿太冷了,你得回去穿衣服,不然会冻病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声音终于传到了时靖的耳朵,只见他极缓慢的抬眼看她,行将焕散的视线凝在她的脸上,那眼神太过悲伤和绝望,让人不忍睹视,他嘴唇颤抖了半天,才仿似自言自语的说:“我该救她的,我应该救她的,她才上高二,人生才开始,我该救她的,可是我没有救她,我看着她跳了下来,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我没有救她,我应该救她的。” 他的声音很低,声音太弱,被狂风吹的断断续续,如泣如诉。 等司琪极力凝神听了个大概后,却蓦地红了眼眶,那些紧张、无措都化成了说不清也哭不出来的心酸,她突然上前抱住时靖的腰,死死揽住他的腰,将脸颊紧紧贴在他单薄的胸口,语无伦次的安慰:“这不是你的错,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自责,不是你的错。” 时靖并不需要她的安慰和回答,依旧喃喃自语:“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救她的...”然而他重复了好几次后,却猛地挣开了她的手臂,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靠着阳台蜷缩成一团,一边拼命往阳台里缩,一边不停摇头,脸上满是狰狞的挣扎,“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不知道她会跳楼,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有什么错,为什么我要活下去。” 司琪想上前,没想到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上,顾不上揉*搓膝盖,她手忙脚乱的扑过去,用力抓住时靖的双肩,“时靖,你醒醒,你醒过来,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时靖,你听见没有,快醒过来......” 时靖浑身发着抖,脸色几乎惨白到吓人,连嘴唇也一并变成了让人心慌的白,他犹如困守牢笼的濒死者,灵魂已经被黑暗和绝望消磨贻尽,仅剩的躯体也在黑暗中被逐步吞噬,他拼命挣扎,用力往阳台上挤,好像要把自己整个人都塞到墙里面,借此寻求某种解脱和救赎。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我不甘心,我根本没办法救她,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他声音颤抖,抱着脑袋几欲疯狂,可能是痛到极致,他不停用后脑勺撞*击着阳台的墙壁,俊美的脸颊变的扭曲,惨白也变成铁青。 “时靖,你听我说,时靖...”司琪慌忙用手牢牢固定住他的脸颊,直直凝望着他的眼睛,然而只是一眼,她就沉默了,这双充满压抑和痛苦的眼睛里看不见任何情绪,只有黑暗和阴沉,那么浓烈的黑,铺天盖地的席卷而至,足以吞噬掉所有的一切,让人无可抗拒的沉浸其中,最终化为黑暗的一分子。 “时靖,你听我说,你听我说,这件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错,我会陪着你的。”司琪慌乱之下,只能下意识的凑上去亲了亲他冰凉的嘴角,“相信我,你没有错,我们先回房间,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时靖长久的凝视她,让她情不自禁有种被深渊凝视的错觉,仿佛那如影随形的黑暗也随之蔓延了过来。 “没事的,相信我,好不好,你放心,我会陪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司琪轻轻摩挲着他的眼角,眼眶也不由蓄满了热泪,她有些哽咽的说:“时靖,咱们回去,好不好,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我会陪着你的,你不会一个人,你以后都不会一个人的,好不好,相信我,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时靖的眼中被融入了一抹黯淡的光,与浓墨重彩的黑暗相互映衬,相互消磨,就像黑夜里的孤星。 司琪转而握住他冰冷的手,试着把他拉起来。 在她契而不舍的努力下,时靖总算勉强站了起来,挪动了脚步,犹如提线木偶般被她牵引着回到了三楼,又一步一顿的挪走了他的房间。 被子被扔在床前,枕头跑去了床尾,司琪屏气凝神的将时靖安置在床*上,胡乱的抓住被子将他整个人裹住,刺骨的冰冷让她整个人直发抖,她拼命揉*搓着时靖的双手和双脚,又跑回走廊将保温杯拿回来,用杯盖一小口一小口的给他强行喂热水,将剩下的热水倒在纸巾上,替他擦拭双脚,不停的擦,直到双脚慢慢有了温热。 他的睡衣几乎也被打湿了,被子也被沾染上了湿气,司琪犹豫片刻,还是扭头去衣帽间翻出套睡衣,半眯着眼将神魂出窍的人扒光了衣服,然后给换上干净的睡衣,好在时靖面无表情,眼神凝固,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冒犯,她也就面红耳赤的当自己是在做梦,反正她也不主观要干这种事的。 直到凌晨五点多,时靖才被她重新塞回了被窝,见他好像睡着了,司琪才真正松了口气,强撑着她的那股气也蓦地泄了个干净,她瘫坐在床边深深呼了口气,等始终剧烈跳动的心脏勉强回归正常以后,才又将视线凝在时靖安稳的睡颜上,他的脸色太白了,额头几乎露出了青筋,让她不由自主的想。 这个人,竟然有着怎样的过去? 她轻轻伸出手,摩挲着他的眼角,这双眼睛的黑暗终究是怎么出现的,究竟发生过什么,才能让他积攒出这么浓烈的暗。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好像真的平静了,司琪这才撑着床沿勉强站了起来,回房间重新换了身衣服,又去一楼烧了壶热水端上来,时靖的情况太诡异,她还真有些不放心,反正也快天亮了,她也睡不着,索性就去看着他,免得再出意外。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没有...不是我...” 司琪刚上二楼,就远远听见时靖房间传出嘶哑的声音,她一惊,撒丫子就冲进了房间,刚刚已经睡着的时靖似乎正在被噩梦侵扰,嘴里还不停说着梦话,表情无助又悲伤。 “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为什么是我...我不要...”时靖纹丝不动的躺在床*上,却在睁着眼睛哭泣,透明的泪珠源源不断的从他眼角滑落,很快就打失了枕巾,他一直翻来覆去说着意味不明的话,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声音却很惊恐和悲伤,整张睡颜都被巨大的黑暗和悲鸣笼罩着。 司琪忍不住上前替他拭了拭眼泪,轻轻摩挲着他的额头和眼睛,小小声的说:“别哭,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陪着你,别伤心了。” 时靖的眼神太过悲怆,神情太过绝望,他在睡梦中不停的哭泣,全无白日温润羞涩的模样,只让人无端端的觉得揪心。 司琪小心翼翼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轻如点水般的亲吻诡异的让时靖蓦地僵住,连梦中的呓语都有瞬间的凝滞,就好像他一辈子都没有被人亲吻过。 于是司琪没忍住,又亲了亲他的眼角。 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下,他终于再次陷入了沉睡,甚至无意识的伸出手,紧紧攒着她的手腕,几乎在她的皮肤上攒出了青紫色。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时靖是个有社交恐惧症的病患,她想到王晶曾经提到过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难道,这些年,时靖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她悄悄揭开被子,看着时靖的右手手臂,大概是年代久远,那些伤口都已经消失了,除非仔细看,才能隐隐看到一丝痕迹,浅色的长条痕迹交错,让她透过这些伤痕隐隐看到了时靖在黑暗中度过的十八年。 也许,是下午那个跳楼的女学生影响到了他,让好不容易走出别墅的他,又在一夜之间缩回了冰冷压抑的“别墅”,对有些人而言,牢笼是枷锁,但也是避难所,它可以隔绝一切,不管是希望而是绝望。 想到这儿,她迅速从兜里掏出刚刚回房间拿来的手机,直接翻到莫闻澜的手机号拨了过去,现在这个时间她以为莫闻澜或许会听不到铃声响,已经做好了找不到人誓不罢休的准备。 不料,电话刚响了两声,莫闻澜就接了起来,她没寒暄,开门见山的把昨天下午到现在的事情迅速讲了一遍,主要是她需要知道明天怎样面对时靖。 莫闻澜一直沉默的听着,虽然没有说话,但他逐渐粗重的呼吸还是泄露了他的震惊和紧张。 末了,司琪直接问:“现在他已经睡着了,伤口我也帮他包扎了,但明早醒来,他肯定会问伤口和睡衣的事儿,我该怎么做才对?” 莫闻澜沉默了片刻,忽地问了一句:“你不害怕吗?” 司琪怔住了,说实话她除了紧张和担心外,还真没有觉得特别害怕,大概在决定跟时靖见面前,她就对时靖的情况做过最坏的预料和打算,又或许这段时间她对时靖的好感已经超越了一切,如今事情虽然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害怕,也许是时间太紧,她还没有回过味儿来也未可知。 “那你能告诉我真相吗?”司琪默了默,说:“我并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我也不想了解那些他不愿提及的过去,我只是想知道怎么做才能帮到他,我不想再看见今晚这样的情形发生。” “可以,但这个事情太久远,我想当面跟你说。”莫闻澜也很干脆的说:“我三天后回津城,不知道这几天你能否留在别墅陪着他。” “这个没问题。”司琪说:“我请假很方便,但是你不能明天就回来吗?” 莫闻澜叹气:“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了,我需要去云港找我老师聊一下治疗方案,否则我回去除了给他开药,也没有任何用处。” 第一百零八章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http://.biquxs.info/

司琪苦恼的看向床*上熟睡的人,又说:“那我明天该怎么面对他?” “你不用担心这个。”莫闻澜的声音蓦地低沉了下来,让司琪也忍不住屏气凝神,只听他说:“醒来后他不会记得梦游时发生的事,记忆还可能会有些错乱,如果他问起伤口的事,你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行,他一直在用药,我怕他明天会忘记,稍后我把药名发给你,麻烦你一定要留意,他到底有没有吃,如果他没吃,那你一定想办法让他吃药,否则他会越来越严重,不过那些药的副作用会让人嗜睡,麻烦你多看顾下他。” 记忆错乱? 他会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吗? “司老师,我知道这可能是为难你了。”莫闻澜诚肯的说:“但十几年来,除了他的父母和我,你是第一个能让他接受的人,现在我只能请求你帮帮他,现在他的情况不明,我还不能随意通知他的父母,所以,拜托了。” “我没事,既然我们已经是合作关系,不存在什么请求不请求。”司琪心底涌起无数复杂的感受,末了,她只是低声说:“我希望他能好起来。” 莫闻澜:“他已经好了很多很多了,至少她接受了你,这已经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原本我只是希望通过合作,他能从别墅里走出来,没想到你会带给他如此大的影响。” 司琪凝望着床*上人的眉眼,他紧紧攒着她的手腕,手心却冰凉刺骨,想到他睁开眼睛时,眸光里鸠占鹊巢的黑暗,她就觉得胸口阵阵发紧,牵扯出难言的疼痛。 这时,时靖突然含糊不清地开口说了句什么,司琪弯下腰,凑到他嘴边,低声问:“时靖,你说什么?” 时靖的手又紧了紧,这一次,司琪听清了他的话。 他呓语似的低低地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司琪一愣。 时靖攥着她手腕的手却越来越紧,最后简直让她有些发疼。 司琪缓缓地斜靠在床边,小心地隔着被子,伸手抱住他,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被子,低声轻语:“你没有对不起我,不要这样想,我会陪你的,会陪着你直到人生的尽头,所以,时靖,你得好起来,明白吗?” 睡梦中的人似乎听到她的承诺,嘴角微弯,慢慢抿出了一丝浅意,紧紧攒成一团的眉心也稍稍有了松动。 天刚初亮,司琪就轻声离开了时靖的房间,然后回房间给园长打电话请假,又打电话让王晶早上过来把司小俊接去幼儿园,拜托她代为照顾司小俊几天,这个时候她实在没办法把司小俊留在别墅。 以时靖生病需要照顾为由,王晶迅速接过了带孩子的重担,司小俊也很懂事的提着行李袋跟着王晶走了。 等将司小俊和王晶送上出租车以后,司琪忙不迭的往回跑,以往的这个点时靖基本已经起来准备做早餐了。 果不出她所料,她前脚推门进来,后脚就跟正从二楼下来的时靖迎面撞上,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面面相觑。 司琪暗暗咽了咽口水,伸出爪子试着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时靖捻了捻裤子,给了她回应,果然,他对梦游一事全无印象,只是指着手臂上的伤口,微微皱眉问:“奇怪,我的手臂什么时候受伤了?” 司琪捋了捋头发,尽量平静的说:“昨晚我们做饭时,我不小心划上去的,不好意思,还疼吗?” 时靖立即将睡衣的袖子放下来了,迅速的摇头说:“不疼,没事儿。” 司琪眼眶微热,若无其事的冲他笑了笑,径直走向厨房,“我这几天请假了,小俊我托王晶代为照顾几天。” 时靖一怔,忙问:“出了什么事,你要请假?” 司琪忽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丝羞涩,轻咳了两声,意有所指的说:“我觉得我们需要几天单独相处的时间来加深彼此的了解。” 时靖呆呆看着她,一瞬间给人一种他已经失聪了的错觉。 司琪抿嘴一笑,扬了扬眉,问:“怎么,你不高兴?” “不不不不...”时靖瞬间面红耳赤,牙齿都急的直打颤:“我...我当然...当然高兴...”他何止是高兴,他简直被这巨大的惊喜给震惊住了,一时间完全忘了该如何反应,就好像突然中了一亿大奖似的,整个人头晕目眩,血液沸腾,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很想回到床上再重新醒一次。 司琪朝他招招手,说:“走吧,一起做早餐?” 时靖深深吸了口气,迅速跟了上去。 两个人难得挤在厨房里,原本半小时就能做完的早餐,愣是被司琪折腾了两个小时,她从网上搜来一堆糕点的教程,不由分说拉着时靖各种折腾,等把奇形怪状的糕点烤出来时,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矜持都维持不下去了,就着三大盘糕点,一连喝完了三碗小米粥,才长长呼出口气,喃喃感叹:“饿死我了。” 时靖依旧斯斯文文的往嘴里塞东西,相同的时间,他只吃了半块绿豆糕和一碗小米粥,基本没什么战斗力,而且他吃东西好像并不是为了填饱肚了,更像是某种不得不做出的姿态,或者某种意义上的妥协和敷衍,那幅神情,大概给他一碗肉或是一碗土,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咽下去。 难道他有厌食症? 司琪挠了挠嘴,故作感慨:“你吃饭也太没有激情了。” “激情?”时靖微怔,下意识看着手里的糕点,很有些茫然,“怎么样才是有激情?” 司琪颇有些兴奋的比划:“就是,怎么说了,就是说你必须得用特别期待和激动的心情来吃东西,就好像饿了三五天的壮汉突然捡到了一个馒*头,或者说在沙漠中行走了半个月的旅人,突然看见了一汪清泉,你得把吃的想像成自己最渴望最需要的东西,这种发自于内心的渴望就是激情。” 最需要最渴望的东西? 时靖依旧茫然,吃于他而言,仅仅是维持生命迹象的必需品,他对吃的没有特别的执着,也曾半个月都没有吃任何东西,全凭营养针活着。 司琪突地上前,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红豆糕,然后笑眯眯的问:“甜吗?” 时靖犹如被人点了定身穴,立即僵成了一个木头人,只是很听话的嚼了嚼红豆糕,很快就从中品出了一丝甜,但跟普通的甜味又有些不一样,带着丝酸,在她的注视下,这丝酸甜愈渐浓烈,慢慢将他包裹在其中,让他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你可以把这块红豆糕想像成你这辈子最想得到的东西,只要吃下去了,梦想就会实现。”司琪如神棍般,摇头晃脑的给人洗脑,声音中充满了盅惑,“真的,你可以尝试一下,人这一辈子活着就充满了不易,我们必须得学着给这苦难的人生寻找乐趣,我以前就喜欢走街串巷的寻找好吃的,总觉得吃能治愈这世间所有的苦难和悲伤...” 时靖的眼珠丝毫不错的盯着她,突地冒出一句:“你。” 正在装神弄鬼忽悠人的司琪语声一滞,脸上闪过讶异,“什么你?” 时靖深深凝视着她,说:“我想要你。” 司琪:“......” 她默然怔住,对上他深深的目光,幽深的瞳孔里映着一抹暗影,好像把她整个人都映了进去,在厨房的灯光下折射出一层一层的微光,有种不可思议的炫目,也让她思维逐渐凝滞,她仿佛一人分出了两个意识,一个情不自禁的在这种注视中沉沦,另一个拼了命的上下蹦哒,想让她保持清醒。 她的沉默,好像给了时靖某种勇气,让他颤颤悠悠的伸出了手,轻轻摩挲着她微热的脸颊,那温度太过诱*人,几乎让他不忍撤手,仿佛这就是他内心极度渴望、这辈子都想要得到的东西,于是他不由自主的上前半步,与她近在咫尺,只听他镇定又渴望的说:“我想要你。” 他从来没有如此直接的面对过自己内心的渴望,并宣之于口,刹那间只能虔诚的闭上眼睛,强抑下沸腾激荡的思绪,好像刚才那短短四个字,是他吐出的带着血色的真心,平静的胸口在不动声色中起了看不见的狂风,轰然淹没了他的神魂,让他在这种剧变下,整个人都变的震颤不休。 司琪在他的掌下默然怔愣,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她的眼神亦是闪耀着火花,璀璨亮眼,犹似海上初升的日出。 半晌后,她仿似突然惊醒,白皙的脸颊迅速充血,连耳垂眼角都变的通红,但她还是很镇静,握住他流连在她脸颊上的手,忽地一笑:“好。” 时靖一震,被她握住的手也跟着变的僵硬起来。 司琪又拿起一块红豆糕,笑着塞进他的嘴里,轻声说;“闭上眼睛,再尝尝这块红豆糕。” 时靖顺从的闭了眼睛,拿过这块糕点,细细的咀嚼,试着把这块糕点想像成他最想要的她,脑子里刚把这个念头稍微转了一圈,心底深处倏地冒出一股想要把这块糕点吞噬贻尽的欲*望,他几乎是三两口就把整块糕点塞里的嘴里,又迅速咽了下去,总觉得只有吃下去,才能让他真的安心。 “把吃食想像成人吞进肚子里,虽然有点猥琐和变态,但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法子。”司琪又给他盛了一碗小米粥,说:“人只有对吃的充满渴望,才会对生活充满渴望,在吃这件事情上,我们必须充满激情,开心的时候可以吃,不开心的时候更要吃,悲伤、难过、无助、绝望的时候都可以吃。” “因为这个世界上,唯有美食不会辜负我们。”她也随手拿了块糕点塞进嘴里,边嚼边说:“你的厨艺这些厉害,中西菜系都信手拈来,绝对完爆那些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如果你不会吃,岂不是暴殄天物?” 第一百零九章 你真的不考虑下某人吗? http://.biquxs.info/

不知不觉间,时靖连喝了三碗小米粥,吃了四块糕点,诡异的是他并不觉得难受,以往他要是吃的这么多,早就吐的死去活来。 司琪从他手上收回碗,放进洗碗槽里冲洗,又把糕点用打包袋包好,“等超市送完东西后,我们去趟幼儿园,把这些吃的给王晶她们送过去,你要还想吃,我们还可以再做,反正这几天我都休息,会有大把时间来折腾。” 时靖沉默着点头,对此并无异义,只是盯着那些被打包的糕点,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不舍,这可都是他这一辈子都想得到的人,怎么就突然被送人了呢? 大概是他流露出来的不舍太过浓烈,司琪蓦地侧头看了他一眼,正在撞见他不舍的视线,不由一怔,“你还想吃?” 时靖摇头。 司琪愈发不解:“那你一幅很舍不得的样子?”顿了顿,她不由好笑,“就是一些糕点,你不会舍不得吧?” 时靖指指那些糕点,很有些委屈意味的说:“这些都是你。” 三秒钟后,司琪才想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不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时靖被她笑的无措又尴尬,忙垂下视线,下意识捻着裤子,觉得自己实在太无耻太贪心了。 司琪边笑边心软的一塌糊涂,脱*下一次性手套,她转过身,踮起脚尖,凑上前,色胆包天的亲了亲时靖的下巴,低声笑说:“我在这里,永远都不会离开。” 时靖整个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嗅到了来自于她的香甜气息,周身都被莫名的温柔和炙*热牵引,就像受到了蛊惑,下意识的屏气凝神,慢慢地伸出手,不顾一切将正要退开的人揽进怀里,轻轻地在她的嘴唇上碰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触即放,让他空白成一片的思绪在瞬间凝聚成了惊蹈骇浪。 他轻轻呼出口气,气息热切而绵长,好像从这样简短的触碰中得到了极大的慰藉,肉体和灵魂都传来了阵阵雷鸣似的激荡,有那么一时片刻,时靖觉得自己随时会醉倒在这种甜蜜里。 司琪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她在无边的黑暗中,听到骤然急促的呼吸声,然而,等了许久,直到那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一个吻,极为虔诚地落在她的眉间。 等他们收拾完厨房,超市送货员刚好打了电话过来确认地址。 五分钟后,货车停在了别墅门口,时靖在厨房清理储物箱,司琪到门口帮忙送货员搬东西,昨天采购的东西,足够他们吃上整个星期。 十一点,司琪开着时靖给她买的新车,载着时靖和两人亲手烘培的糕点赶去幼儿园送温暖。 到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王晶跟谢敏将糕点悉数搬回了幼儿园,又跑出来围着新车转了两圈,王晶啧啧感叹:“这车我记得琪姐年初还去看过,那时候价格还挺高,全部办下来差不多二十万,后来她嫌太贵,就没舍得买,姐夫,你也太懂咱们琪姐了,这么宠妻,简直让人羡慕,我狗粮都可以存起来过冬了。” 时靖靠着副驾驶的车门,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说:“这是小俊选的。” 王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说:“姐夫,你难道听不出我正在夸你,正在疯狂给你刷好感度么?不要这么傻呀,功劳还是得自己制造,你看我这边正往你脸上贴金,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拆我的台,你这么谦虚,森木科技是怎么变成业内标杆的?” 时靖轻咳了两声,说:“那都是莫闻澜的功劳。” “......”王晶顿了顿,颇有些不情愿的撇嘴,语带嘲讽的说:“那倒也是,论脸皮厚和狂妄自恋谁也比不过他。” 颜控狂谢敏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目光从时靖脸上撕下来,撞了撞她的胳膊肘儿,笑眯眯的说:“按现代语来解释,厚脸皮就是百折不挠,狂妄就是自信,自恋就是能力出众,喂,你这是在夸元元舅舅,还是在夸,还是在夸他呢?” 王晶立即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什么现代语?那是你的谢氏语录吧?别侮辱现代语了好吗?” 谢敏耸耸肩,毫不气馁的给男神正名,“元元舅舅本来就很优秀出众嘛,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唯有你,超凡脱俗于人民群众之外,总是喜欢处处针对他,你看他多宽容多大度,从来都不跟你计较,还天天来幼儿园刷存在感,可不就是百折不饶,简直是教科书式的愈挫愈勇。” “有目共睹?”王晶愤然:“他给了你多少工钱,让你这么费尽心机给他洗白,你这么花痴他,不怕隔壁王医生吃醋吗?” “他才不会吃醋的。”谢敏很是得意的扬了扬眉,神气活现的说:“他也认为元元很优秀的,有钱又心善,不仅往弘文幼儿园捐钱捐钱,还给他们社区医院捐了一套核磁共振的设备,他手机里玩的最多的游戏也是森木科技开发的,如果我只是花痴颜控狂,那他对元元舅舅简直就是发自内心的崇拜。” 王晶:“......” 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花孔雀竟然还给社区医院捐设备? 谢敏白她一眼:“莫先生人好着呢,就是你总带着有色眼镜看人,我告诉你,咱们整个幼儿园和整个小区的人都很喜欢莫先生,前几天我妈还硬拉着他,要把我表妹介绍给他,可惜了,莫先生说心里有人,严辞拒绝了我妈,可把我妈伤心坏了,诶,这世道真让人心碎,好白菜总是被猪拱了。” 王晶咬牙切齿,好似牙疼犯了,默了默,才无语的说:“既然他这么好,你倒是去追啊?” “我追不上啊!”谢敏毫不脸红的分辨:“我倒是很想追,可惜人家都有目标了,我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王晶挤出一个笑容,目光森然。 可谢敏是个无知无畏的大侠,见她气的都快冒烟了,还上赶摸老虎屁*股,撒娇似的拽住了司琪的胳膊,笑眯眯的给自己拉帮手:“琪姐,你一向最公道了,你说说看,大家是不是有目共睹的觉得莫先生很优秀?” 王晶也立即转头瞪视司琪,眼神噼里啪啦冒着火星,压迫感十足。 司琪:“......” 城门失火,祸及池鱼,她就是看个热闹,很无辜的好不好? “琪姐,说话要摸着良心哟...”谢敏拼命朝她挤眼睛。 “琪姐,千万不要被花孔雀的外表欺骗,我们必须得透过外表看本质...”王晶呲着牙施压。 司琪苦恼的揉了揉眉心,正在琢磨,眼角恰好瞟见不远处走来一人,脸上顿时一喜,忙挣脱两人的手臂,率先迎了上去,“方阿姨您好,我在这儿。” 那人也远远冲她挥了挥手。 王晶转过头一看,问:“这不是你房东阿姨的姐姐吗?” 司琪忙扯着时靖的袖子溜之大吉,边溜边说:“我约了方阿姨谈事情,先走一步,糕点你们慢慢吃,还可以续杯哟。” 时靖迟疑了一下,才怔怔然的跟了上去。 谢敏看着时靖的背影,不由感叹:“我总觉得姐夫好像怪怪的,你有没有发现?” “怪?哪里怪了?”王晶说:“我倒是觉得姐夫很好,话少人稳沉,给人满满的安全感,关键对琪姐和小俊都超极好,在家煮饭打扫都是他负责,而且颜值高,又有能力,责任心还强,琪姐跟他挺般配的。” “我没说他人不好。”谢敏忙说:“我就是觉得他好像太安静了,好像特别容易害羞,刚才我盯着他看的时候,他都脸红了,眼神看也不敢看我,你看他还紧张的揪裤子,这种纯情的人,竟然还是森木科技的幕后大老板,我总觉得这世界打开的方式有点不对,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莫先生比较优秀。” 闻莫色变的王晶当即开了嘲讽:“如果跟那只花孔雀比起来,姐夫确实很内敛和纯情了,毕竟像花孔雀那么花*心滥情、四处招摇的花花公子还是世间少有的,可以说就是株人间奇葩,谁跟他比起来,都会显的纯情和羞涩,毕竟大部分人还是很有公德心和责任心的,也不会像他那么爱四处撩闲。” 谢敏盯着啧啧说:“喂,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难道真的对他没有半点好感?” 王晶切了一声:“我对谁有好感,也不会对他有好感。” “别说这么绝对嘛,小心以后跟我一样打脸。”谢敏笑嘻嘻的揽住她的脖子,“你看我,以前也觉得王医生不够帅,性格太哈太墨迹,跟我那就是两条绝对的平行线,压根不会有交汇的那一天,可是结果呢,我的脸被打的啪*啪直响,都要打肿了,其实现在想想,他也还是挺好的。” 王晶猛地挣开她的胳膊,理了理衣服,一本正经的轻哼:“我跟他是八字不合,这跟你的情况不一样,你就别瞎操心了。” “喂...”谢敏满脸不信:“难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某人吗?他真的挺好的,对你也很上心啊,不然何必天天往幼儿园跑,到处找机会刷好感度,连园长都夸他,你对他的不满都是因为你师姐,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师姐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你何必还揪着那些往事牢牢不放?” 王晶无语的顿住脚,回过头,郑重其事的盯着她,说:“你不要再帮着别人当说客,我也很不喜欢这种被人逼迫的感觉,我自己的人生由我自己决定,喜欢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将来走什么样的路,我想自己做决定,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喜欢他,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一十章 退房 http://.biquxs.info/

谢敏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郑重的模样,一时有些心慌,忙不迭的说:“喂,你别生气嘛,我不是想干涉你的人生,我绝对没有那么意思,再说咱们才是真正的朋友,情同姐妹,我当然是站你的啊,但是那个...”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面有愧疚的说:“但是我好像办了件错事儿。” 王晶深吸了口气,问:“你都跟那只花孔雀说什么了?” 谢敏举手作投降状,哼哼哈哈的说:“我不小心把你师姐给兜出来了,说你讨厌他都是因为他对你师姐始乱终弃。” 王晶咬了咬牙:“他都跟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谢敏挠了挠脸,心虚的说:“为色所迷,都是为色所迷,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他突然对我施展美人计,我一时防备不当就中招了。” 王晶目瞪口呆,满脸的风中凌乱。 “不过他坚决否认对你师姐始乱终弃,还说你这是诽谤,并且再三向我申明,他的前女友中没有津工大毕业的,而且他这辈子都没有踏入过津工大的校门。”谢敏先是挺直了腰杆说话,然后才试试探探的问:“你是不是真的弄错了?我看他那个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要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那你不是白浪费了满腔的讨厌么?” “我有说我师姐是津工大毕业的吗?”王晶反问。 谢敏怔住了,诧异的说:“你是津工大毕业的,你叫人师姐,我当然会以为那人也是津工大毕业的啊,原来搞半天竟然是个乌龙,亏莫先生还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查这个人。” “查?”王晶皱了皱眉:“他想查什么?” “当然是查那个传闻中被他始乱终弃的师姐啊!”谢敏说:“你兜头扔给别人一顶黑锅,他不肯承认,肯定要查个明白给自己正名啊,再说我跟他说你讨厌他都是因为这位师姐,所以...所以...嘿嘿...” 王晶:“……” 她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把眼前这个没事就爱裹乱的花痴扎成了大刺猬。 谢敏揉了揉鼻子,突然打了个大喷嚏,好像被什么怨念缠身,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忙顺坡下驴,动手动脚的拽着王晶冲回进幼儿园,“诶,你要实在不喜欢他就算了,反正这事你就当不知道的,咱们还是先尝尝琪姐和姐夫亲手烘培的糕点,我听说有红豆糕,那是我家王医生最爱吃的,你一会儿帮我抢点,我怕我抢不过那群狼。” 王晶无言以对,浑身不自在的被她扯着走。 隔着老远的距离,司琪还能想像到下面的战状,一边陪着方阿姨查看漏水处,一边摸出手机戳王晶,她总觉得谢敏这样拼命把莫闻澜跟王晶瞎配对,绝对会让王晶更加反感莫闻澜,她是个相当有主意的人,爱恨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定论,绝不会轻易因为别人几句话就改变。 反而别人越劝,她越会反感,如果莫闻澜往幼儿园捐钱捐物是纯属想做好事,她还可能给他几分好脸色,如果莫闻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只会让王晶更加反感。 时靖从进门开始,就身姿板正的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耳朵上,屏气凝神的偷听墙角,见关在洗手间里的两人不停就着拆墙换水管交换意见,明显是要找人把墙拆了修水管,这是将来还要搬回来的节奏? 司琪不是说,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他的吗? 难道她后悔了?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坐立难安起来,好几次都有种冲动想拽着里面的人冲回别墅,然后将她永远关在别墅里,这样她就再也不能离开了,可这些念头起起浮浮都被他的理智关在心门以内。 时靖盯着茶几上的车钥匙,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铺撒在地上,金灿灿的一片,已经很久没有折磨他的焦虑、恐惧、抑郁、烦燥几乎在瞬间就被无限放大,柔*软的沙发长出了尖利的长刺,不停刺向他脆弱和摇摇欲坠的坚强,这种眼睁睁看着最渴望的人慢慢走远的感觉实在太让人难以忍受。 可他不能走。 他也不想走。 然而正当他百般纠结痛苦的时候,却突然看见司琪正跟房东阿姨的姐姐清点房子里的电器和家具,他不停沸腾的思绪难得平稳了一秒,于是他隐隐约约听见了退房两个字。 直到房东阿姨的姐姐拿出租房合同让司琪在不远处的饭桌上签字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司琪竟然是在办退房手续。 他呆呆看着司琪,捏着衣角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等方阿姨去楼上抄电表时,司琪才走过来,笑说:“房东阿姨一直在三亚旅游,归期又不定,我索性就把房子退了,反正大部门东西上次已经搬到别墅了,还有一些电器家具我觉得都不用带走,房东阿姨说这些我购买的东西可以做价抵部分房租,等查完房子,我把那些盆景搬走就行了。” 时靖说不出话来。 司琪见他不吭声,脸色还怪怪的,眉梢蓦地一挑,“怎么,你不会想反悔吧?” “不是,当然不是...”时靖忙不迭的摇头,那种跌到悬崖底又被人拽上来的感觉让他一时有些反应迟钝,他喃喃说:“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司琪冲他眨了眨眼睛,笑说:“我说了,以后会陪着你的,就绝对不会食言。”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当然,你更不能食言。” 时靖微微抬头,凝视着她的目光,那清澈透亮的眸光里都是一如往昔的体贴和善解人意,往常藏的很深的温柔如今却是显而易见,她好像在一夜之间突然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些惯常戴在脸上的面具没有了,原本千遮万掩的真心明明白白的摊在他的眼前,原以为她只会做到穿他买的衣服、用他准备的化妆品、开他买的车、答应与他同住别墅。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主动退了房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表明了她绝不会后退的决定,就跟断了自己后路没什么区别。 不过一个晚上,她竟然做出了这种决定。 可他就是刚才,竟然还在怀疑她想离开,还想过将她关在别墅里,永远都不让她离开。 她是如此勇敢和坚决,而他,却又渴望又恐惧,是那么的懦弱无能。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快乐得要飘起来,一半深深地沉在黑不见底的深渊。 他的兴奋激动是真的,但心底深处蠢蠢欲动的焦虑也是真的,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如果让她看见真正的他,她会后悔、会恐惧、会不屑、会离开。 司琪看见时靖的眼眶蓦地红了,心下微紧,忙故作打趣说:“怎么,激动的想哭了?” 时靖忙尴尬的错开了视线,闷闷的摇头。 司琪无声发笑,脸上还是一本正经,若无其事的说:“咱们都是有过去的人,不过都不要追问那些成年旧事了,我们的历史就从我们相遇那天开始,你觉得呢?” 时靖一震,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她,一时间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有透视眼,可以看穿他内心的想法。 司琪狡黠的笑了下,信誓旦旦的说:“反正这世上最恐惧的事我都已经经历过,早就已经百炼成钢、无所畏惧。” 时靖默然怔立片刻,忽然起身一把抱住司琪,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她的骨头都掐得“咯咯”作响,埋首在她颈边,许久,才传来一声低低的:“谢谢。” “哟,我这回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呀?”方阿姨是个六十多岁的大妈,推门进来就看见这一幕,赶紧转身遮住了眼睛,忍着笑说:“水表电表我都核对完了,家具和电器我也清点过,已经直接报给我妹妹了,司老师你回头直接跟我妹妹联系就成,阳台上的盆景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来搬,搬完把钥匙放在桌上就可以啦!” 时靖面红耳赤的放开司琪,头也不敢抬的盯着地面。 司琪只能揉了揉脸,厚着脸皮应声:“好的,谢谢方阿姨,麻烦您跑这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方阿姨笑呵呵的说:“听说前阵子有人想买这套房子,出价还挺高的,我妹子看你带着孩子住在里面,就没想卖,如今你成家了,有了人照顾,她也就放心了。” 司琪说:“这些年多亏了房东阿姨的照顾,我跟小俊都很感谢她,等她和叔叔回了津城,我一定会登门道谢的,以后也会常去看他们的。” “没事没事...”方阿姨依旧背着他们,笑说:“你过的好我妹子也安心,你是个好姑娘,我们都很喜欢你,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有事就直接跟我打电话,再见哈。”说完,提步就走,还顺手带上了大门,一幅生怕耽误他们的急切样子。 司琪无奈又尴尬的看向时靖,绕着客厅走了好几圈,把每个房间都仔细看了一遍,忽地说:“我在这里住了五年,那时候刚来津城,找了好几份工作都因为不能照顾小俊,就只能放弃,后来我才到弘文幼儿园来应聘,园长答应我可以带着小俊上班,我当时特别兴奋,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 她轻轻抚着沙发,表情很有些怀念,抬头看了他一眼,无限羞涩的说:“有了工作,我就想再租个房子,给小俊一个家,可那时身上的钱不多,这附近的房子价格也不低,基本都是要求预付半年的房租,我找了好几天才遇上了房东阿姨,她见我孤身一个带着孩子,就答应我房租按月付,还主动给我提供了不少必需的电器。” 时靖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第一百一十章 害怕吗? http://.biquxs.info/

司琪说:“有一次小俊生病了,花光了我身上所有的钱,园长又预支了我半年的工资,才勉强让我付清了医药费,房租我实在凑不出来,阿姨就生生让我欠了七个月的房租,我在幼儿园前两年只是生活老师,不能带课,也不能带兴趣班,就是托管也不敢让我负责,所以工资一直有限。” “直到有一次园长想成立一个乐器兴趣班,而我刚好擅长不少乐器,她才让我开始带小班。”司琪轻轻叹了口气,“自从成了带班老师后,我和小俊的生活才真平稳下来,现在想想,这个房子承载了我太多太多的过去,说实话,我还挺舍不得的,也挺舍不得房东阿姨,她对我和小俊是真的很好。” 时靖不擅长安慰人,听到这儿,只是手足无措的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以后你可以经常去探望她的,都在一个小区,很方便的。” 难得跟人回忆过去的司琪有些自嘲的笑了,“现在过的好了,才敢回忆过去,那时候能坚持下来,我都挺佩服我自己。” 时靖看着她,其实很想问一句,你那么艰难,难道就没有向你的爸爸妈妈求助吗?可是这个问题同样太过隐私,而且她刚才已经说过了,不必追问那些陈年旧事,于是话在嗓子口转了好几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司琪好像知他所想,竟主动说:“我以前做错了事,让我爸妈很失望,所以当时也不太好意思向他们求助,总想独立给他们看看,当时的确很艰难,每一天都觉得生不如死,很怀念有家人可以依靠的小时候,其实现在想想,那未必不是一种磨练,人总要经历过磨难才能真正的成长。” 她说的若无其事,好像真的已经放开了往事,时靖也无法再开口,只是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了句:“以后有我照顾你。” 司琪抿嘴一笑,大手一挥指向阳台:“那我们搬东西吧,我都快饿了,搬完好回家吃饭。” 上次,司小俊自作主张瞒着她搬东西时,已经把需要精心照料的花搬走了,现在阳台也只剩下了部分绿植盆景,两人忙活了不到半小时,基本已经全部完成。 这一天过的飞快,好像就跑了趟幼儿园,就已经暮色西沉。 吃完晚饭,时靖就频频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面露疲色,眼睛时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瞳孔不像以前那样飘乎,反而被像冻住似的,而且时间越晚,他整个人就越显的孤寂冷漠,侧头看着窗外的黑夜,半个小时都没有动一下。 莫闻澜说昨天遇上的跳楼事件对他有非常大的影响,他会出现这些问题也很正常,司琪也不敢问,想了想,就借口搬东西太累洗漱完先回了房间,几分钟后时靖也回了房间,毕竟从凌晨三点折腾到天亮,想来他也是困了。 按莫闻澜所说,梦游应该是持续性的,也就是说今晚时靖还是有可能会半夜三更的爬起来,她必须得看着他,想到昨晚那些惊险场面,她就有种惊心动魄的感慨,以前时靖没办法跟人相处,连他的父母都是租住在附近的别墅里,可时靖这种样子显然也不适合独居,那他的父母恐怕也是费尽心思才能看顾他到现在。 随手拿了几本书摆在手边,心不在焉的翻看,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两点,她放下书,穿好了衣服鞋子,抱着毯子坐在门口的地上,仅有一门之隔,再小的动静她也能听见。 果然,到了凌晨三点,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 面如死灰、双眼发直的时靖赤脚走上了阳台,今夜虽然没有落雪,但地上的积雪也挺厚,他赤脚站了不到五分钟,脚背就被冻成了青紫色,脖颈和胸口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茫然又孤独的仰头望着夜空,形销骨立的身影纤细又单薄,经过莫闻澜短暂遥控培训的司琪屏气凝神的用大衣裹住时靖,再将他藏在指间的刀片抽出来扔掉,然后拿过时靖的鞋袜挨个替他穿上。 这次她没敢像昨天那样说话,只是轻言轻语的安慰,费了好半天功夫才终于把人拉回了房间,坐在床头看着直挺挺陷入沉睡的人不到几分钟就被噩梦惊醒,眉心不停的抽搐,俊美白皙的脸颊惨白中透着青,眼睛无声无息的睁开,大滴的热泪随之而落,他就这么无声又无觉的哭了很久,很久。 这次连她的安慰都没起作用,她只能让他攒着自己的手,无助又悲伤的流泪,嘴里不停的喃喃低语,那些呢喃低语多是痛苦的诘问和认命的认责,他好像陷在了某个怪圈里,既想挣脱却又觉得罪有应得,看着很是复杂。 等他再次安静的睡着后,她也终于松了口气,吊在嗓子眼儿的心慢慢落回了胸腔,她觉得脸上冰凉,伸手一抹,原来竟也是泪流满面。 一连两晚,时靖都是凌晨三点左右梦游跑上了三楼阳台,然后被她拉回房间后,又会陷入古怪的噩梦中,他嘴里时常提到那个跳搂的女学生,语气满是自责和无助,好像这个女学生的死亡是他造成的,她清晰的感受他这种背负着人命的愧疚和绝望,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死死将他困在其中。 然而,前几天跳楼的女学生与他并不相干,那是不是说,曾有人跳楼,让时靖得了所谓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以至于过了多年,他依旧不能忘却当年的事? 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人,司琪替他掖好被子,又拿过勺子,给他喂了些热水,这才起身蹲在床边,打开了旁边书桌下面的柜子。 时靖平时吃的药都放在这里,这几天她都会趁着时靖睡着,把药倒出来清点数量,以此来判断他到底有没有按时吃药。 现在的医学界对创伤后应激障碍、抑郁症、社交恐惧症等心理疾病都没有特效药,莫闻澜给他开的还是ssrls类的抗抑郁药,其中以舍曲林、帕罗西汀、氟西汀和艾司西酞普兰为主,不知道为什么,时靖把这些药全部都拆出来用黑色的小玻璃瓶装着,而且他基本都是几种药混在一起吃,最初她花了好半天功夫,对照网上的图片才勉强把几种药分清楚。 第一天出现梦游后,时靖基本都没有吃药,但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竟然把氟西汀吃了五颗,远远超过了网上介绍的标准用量,她把这事儿告诉了莫闻澜,对方却只是沉默了半晌,告诉她等他回来再说。 而昨晚,时靖又吃了四颗艾司西酞普兰,几乎超了标准用量的两倍,而且他完全没有嗜睡的副作用,只是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不怎么爱说话,拿着一本书都能坐四个小时不动,好像随时都能化成一尊雕像,吃饭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连菜掉在桌上都像没有察觉,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唯一让人倍感安慰的是,他并不排斥她的出现,对她也没有任何排斥现象,她甚至可以自由出入他的房间,如果她去跟他说话,他也会干巴巴的回应,但基本丧失了以前那种活力,就像关闭了五识,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拉他去吃饭他就会去吃两口,然后继续回到房间,拉上窗帘关上灯,把自己陷中黑暗中冥想。 此时,司琪看着这掌心的几瓶药,再看看短短三天就显的越发消瘦的时靖,茫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想来想去,都理不出头绪,只能无奈的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发呆,直到快天亮了,她才匆忙收拾好药瓶,离开了时靖的卧室。 时靖这一觉睡着下午两点多才醒过来,司琪煲了乌鸡汤、大明虾烩饭、蒜茸西兰花、千层饼、农家小炒肉。 时靖沉默的往嘴里扒饭,视线低垂,落在他面前的菜碟上。 司琪不动声色打量他两眼,笑问:“菜还合口味吗?” 时靖端着饭碗的手微微有些凝滞,他抬眼看了看她,没吭声,只是默不作声把碗里的菜吃光了,然后搁下碗筷,这才重新将视线凝在她的脸上,眼神没再飘乎不定,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突然冒出一句:“你不害怕吗?” “害怕?”司琪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笑意不变,只挑了挑眉:“害怕什么?” 时靖面色淡淡的看着她,眼神有种说不出的陌生和疏离:“跟一个精神病患者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害怕吗?” 司琪哑然。 莫闻澜那只花孔雀不是信誓旦旦的告诉他,梦游后的几天里他都会有些轻微的记忆错乱,而他加大的药量也会让思维变的缓慢,为什么他竟然什么都知道,难怪这两天他就怪怪的,既不主动跟她说话,连看都不看她,她还以为是药物的问题,敢情时靖就是故意摆出这种态度的。 他是觉得她会害怕,所以他想怎么样呢? 想用冷漠把她吓走?不想连累她? 这人还真是远离人群太久,把人想的未免太简单。 “我是个有严重精神病的重度患者,创伤后应激障碍、抑郁症、厌食症、焦虑症、强迫症俱全,而社交恐惧症只是这里面最轻微的一种。”时靖用一种平淡至极的语气说:“我会梦游,会自残,还会有伤人的行为,如果我去精神病院,会直接被列为重症患者,病房会有全天候的监控,出门都必须有随行人员,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保护别人。” 司琪拿着筷子,侧头缄默片刻,“听起来是挺可怕的。” 第一百十二章 往事 http://.biquxs.info/

时靖冷漠的看着她,点了点头,说:“你可以离开,我们的合作终止。” 她果然猜对了。 司琪有些想笑,然而笑还没浮现在脸上,又被复杂的心酸代替,胸腔里泛起阵阵刺痛,她发现冷漠疏离的人眼中充满了血丝,眼珠神经质地轻轻抽动,搁在桌上的双手早就紧紧握成了拳,削瘦的手背上青筋暴突,似乎正在拼命压制着内心复杂的波动,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她感受到这故作平静和冷漠下瑟瑟发抖的灵魂,这大概是他灵魂里最后的骄傲和善良。 “可是我前天才刚退了房。”她平静的看着他,声音带着轻松和笑意:“你总不会要我带着儿子去流浪街头吧?小俊可是把你当爸爸看待的,他一直没有爸爸,一直很期待,如今总算有了你,你不能让他突然间又失去,这对他似乎不太公平。” 关键时刻还得儿子打头阵。 时靖冷漠的表情瞬间凝固,嘴唇抖了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来,他好像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了。 司琪漫不经心的挟了只虾塞进嘴里,再慢条斯理的咽下去,笑说:“既然你说的这么悲惨,我也说点悲惨的事,好让你开心一下。” 时靖哑然不语,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像在期待什么,又像是在排斥,总之很是复杂。 司琪搁下筷子,起身端了两杯温水过来,这才深吸了口气,说:“我妈说我从小就很聪明,刚学会走路就能跟着电视里的节目跳舞,而且跳的有模有样,当时我有个表姨在县城幼儿园当老师,她说我有跳舞的天赋,我爸妈就毅然带着我到县城上幼儿园,还给我报了舞蹈班,可能我确实挺有天赋的,从小到大都拿过不少奖,从县里、市里、省里几乎每年都能捧回好几个奖杯。” “我们镇比较偏远,难得出了我这么个能上电视的人,当年在镇上很是轰动,我爸妈一直以我为荣,对我呵护备至,视若珍宝,从来没有让我吃过半点苦,大概是从小就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又成功的太过顺利,所以养成了我过份自我、不识人间烟火的性格,总觉得困难和挫折都不重要,只要我努力,全世界都会在我的脚下。” “那时候的我很天真,很勇敢,也很热情,像个小太阳,所有人都喜欢我,我也能跟所有人打成一片,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最受人关注的。” 时靖沉默的听着,他坐在那里,表情平淡,就像一个局外人,周身都弥漫着生人勿近的冷漠,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可在无人能看见的内心深处,他却在簌簌发抖,灵魂震颤不休,黑暗在他的血液里沸腾翻滚,想要寻得一个出口,占山为王,再次成为他人生和命运的主宰。 他大概明白司琪想要说什么了,他曾无数次想要知道的关于她的过去,没想到竟然是在这个时候被她就这么说了出来,他情不自禁的凝神细听,生怕错过半分。 “后来我考上了一个很有名的舞蹈学院,成了系里的尖子生,时常代表系里、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大学那几年是我人生最巅峰的时刻,可以说如日中天、风光无限,学校、老师器重我,同学朋友支持崇拜我,我的人生好像突然达到了顶峰,那时候甚至有导演想让我去拍电影,可是我只喜欢跳舞,所以就拒绝了。”司琪瞳孔微微收缩,望进杯子里的温水中。 “就在这个时候我遇上了一个男生,他是我们隔壁学校的学生,非常优秀的男孩子,只比我大一岁,他几乎满足了我从小到大对男人所有的幻想,温柔、体贴、帅气、才识渊博、风趣有爱,我对他从喜欢到深爱只用了四个月的时间,那时候我甚至已经计划好等我们老了,会去哪些地方旅游。” 原来她理想中的男人是这个样子的,也对,从小生长在太阳下的花,肯定也满心期待着万丈光芒。 如果,如果他17岁以前遇上她,也许刚好可以符合她的要求。 如果他们在那个时候相识,他们会有交集吗? 时靖绝望又遗憾的想,可惜他们没能相遇在对的时间。 司琪看了他一眼,勉强维持的笑意终于有些撕裂,她捏了捏眉心,自嘲的说:“大概是太过自信和天真,我坚信自己会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这个世上除了我,他不会有更好的选择,所以我把他当成要共度一生的人,他的母亲时常生病,我就把自己的奖学金和生活费拿给他寄回家,暑假又把他母亲接到我们上学的城市,四处求医替他母亲看病,那时他对我也很好,会花半年的时候替我绣最爱的花,半夜三更步行10公里替我打包爱吃的饼,有段时间我喜欢上了野外露营,他毫不犹豫的陪我,结果被蛇咬了一口,差点送掉了命。” “当时所有人都羡慕我们的爱情,称我们是天作之合,人间爱情的标杆,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连如日中天的事业都放在了他的后面,我们毕业时,他的母亲病入膏肓,我拿了毕业证,就马不停蹄的跟他去了那个很遥远的城市,他的母亲病危急需大笔手术费,我将所有积蓄和从父母手中借来的钱全都给了他...”司琪好像有点说不下去了,她苦笑了笑,起身说:“不好意思,我先离开下。” 她三两步冲进厨房,拿了罐啤酒出来,打开后忙喝了一大口,也许是重揭旧伤让她情绪波动有些大,反正两口酒下肚,她的脸很快就开始变色。 时靖的嘴唇动了动,好似想要说什么,但他最终还是闭上了嘴,紧张又难耐的继续沉默,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她曾经的爱情,她爱过的那个男人,她所有的一切过往他都想知道。 “他母亲做手术时,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抱着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孩子来找他,我这才知道温柔善良正直疏朗的男友竟然有一个从小就订过亲的女友,而且两个人从初中就开始谈恋爱,那个女人甚至已经未婚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司琪捻着啤酒瓶,笑着问:“是不是很狗血,很可笑?” 时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后来呢?” “后来?”司琪眼中闪过一抹阴云,但很快又散开,她耸了耸肩说:“莫名其妙被小三、被至爱的人欺骗,他不仅欺骗了我的感情,还骗走了我的钱,那一瞬间我觉得天都黑了,心态也崩了,甚至想过从医院的楼顶跳下去,我从来没有那么痛苦的时候,每天都想去死,更可怕的是他突然带着那个女人和孩子跑了,还卖掉了家里的房子,连病重的母亲都置之不理,任由母亲绝望的死在医院。” 时靖有些吃惊,他设想过很多她和小俊爸爸分手的原因,但绝没有想到是这样的,这是一个灵长类动物能做出来的事吗? “我没想到自己爱了三年的男人竟然是这种人,这对我的打击比被欺骗更大,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原来的三观都破碎成渣,后来我回了学校,却突然有人向学校举报我当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甚至有人将这些事歪曲后发到了网上,三天的时间就有上万人评论,全都是辱骂、嘲讽,骂我不要脸,骂我是小三,日夜不停的打我手机,发短信,甚至把电话打到了我父母家,学校为了平息风波,责令我退学,因为影响过大,很多比赛都收回了我的奖杯。”司琪呆呆看着啤酒:“相信你能理解我当时的感受,被退学后我回了老家,但网络发展迅速,各种消息被添油加醋四处流传,我爸妈受不了打击,我只好离开来到津城。” 时靖深深看着她,他看见司琪通红的眼睛和不停滚落的泪水,就像直接滴在了他胸口腐烂的伤口上,扯出焚身裂骨般的疼痛。 被至爱的人欺骗、被网络暴力、被迫退学、蒸蒸日上的事业蓦然断裂,被现实从顶峰踹向了深不见底的黑洞,奔跑的人生被迫折断,这种感觉他太了解了,北京舞蹈学院,那几乎是中国最好的舞蹈学府,出过无数著名的舞蹈家和演员,他能想像到她当时是多么的优秀。 那个突然举报她的人是谁?是那个负心薄幸的前男友,还是她朝夕相处的同学朋友?若非不是她至亲至信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又怎么知道举报和发贴抹黑她,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无非也是名利罢了,只是她不说,他也不敢问,更不忍问,他是从事网络行业的,七年前,三天就有上万人评论绝非是意外。 刚刚遭到爱人的背叛,立马就被同学朋友背叛,这种双重打击足以击垮大部分的人,更何况当年的她根本就没有遇到过挫折,从小被保护的太好,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被伤害。 “我开始日夜睡不着觉,焦虑、敏感、自卑、抑郁、慢慢发展到不敢与人相处,就算接电话我都会心理不适,浑身冒冷汗,肌肉疼的让我恨不得拿刀把肉割掉,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吃了很多药,甚至有医生建议我去住院治疗,但我要照顾小俊,我不能任由自己在黑暗中消亡。” 对了,还有小俊,时靖看着她,刹那间他很想问,她是在哪里生下的小俊? 司琪又喝了口酒,趴在桌子上,边笑边说:“我开始强迫自己带着小俊去人多的地方坐着,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就用指甲掐自己,我去学习如何跟陌生人沟通、如何跟人保持一段长久的交往,我努力了很久,这些症状慢慢被我克服,我停了药,做了检查,医生说恢复的很好,然后我去找工作,直到在弘文幼儿园工作一年后,我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所在。” 第一百十三章 在一起 http://.biquxs.info/

“我虽然可以正常跟人交往,但还是无法消除内心的恐惧和对人下意识的排斥,更无法与人交心,我无法信任任何人,也无法跟人真正的交朋友,我害怕别人接近我,更害怕别人对我好,我没办法跟人维持长久的交往,为了不让自己显的太异类,我拼命的伪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能符合大众的审美。”司琪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意:“我是一个看着完整健康的人,其实内里早就腐败不堪,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大概就是我这样的。” 时靖的人开始往下沉,听着她自轻自嘲的话,几乎让他就要维持不住平淡的表情了,他用舌*尖抵住上牙,冷静了五秒,无耻的强压住了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相信任何人,更不会再去触碰爱情,但我爸妈为了操心半辈子,就想看着我步入婚姻,让他们能放心,所以我渴望能找到一个人合作,这个人有没有钱,长的好不好看,有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过去我都不在乎,只要他愿意合作,我都可以接受。”司琪沉默了片刻,她好像陷入了某种美妙的梦境,整张脸都鲜活起来,脸上的眼泪折射着灯光,泛起了细碎的银芒。 “可是我突然遇上了一个人。”她不知不觉放轻了声音,好像生怕惊醒了美梦:“介绍人说他性格孤僻、不善言辞、有很严重的社交恐惧症、无法跟人正常交流的时候,我甚至很不德道的在心中窃喜,觉得再也没有更适合的对象让我遇上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也得把这个人留住。” “我把自己伪装的体贴、宽容、善解人意,甚至把他当成公主来宠,希望他能觉得我这个合作对象很称职,我费尽心思套路到他跟我领了证,顿时觉得人生幸事不过如此。”司琪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她喃喃低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不知不觉就被我放在了心里,我想对他好点好点再好点,不想让他有半点不舒服,更不想让他为难,可能是他虽然瘦,但还是很帅很俊俏,又或许是他身上散发着某种跟我极为相似的东西,反正是让我不知不觉对他放下了戒备,我甚至开始他对的过去感兴趣,我想知道这么一个优秀的人为何会沉溺在黑暗中无法自拔,看见他的时候我总想起七年前的我,那时候的我充满了阳光充满了爱,有时些我就在想,如果他是在七年前遇上我,那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他,绝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黑暗里。” 时靖愣愣看着她,那不停坠落的眼泪和缱绻温柔的笑刺痛了他的心,也击散了他的冷漠和疏离,像一杯开水温热了他勉强聚集起来的冰墙,剖心解肺般的独白终于让他无法再视若无睹,他慌乱的伸出手,毫无章法的想替她抹掉眼泪,情不自禁的说:“别...别哭...你别哭...” 司琪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他冰冷的指间,朝他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时靖,我们都是有着不堪过去的人,也都带着心病在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我喜欢你的那幅画,因为他给了我很大的勇气,我想活下去,我知道你也想活下去,你和我没有任何区别,你的骄傲我懂,你的自卑敏感我也很懂,因为我都经历过。” 时靖的眼神开始止不住的飘乎,被她握住的手漫无意识的发抖,又一只手好像想寻找什么依靠似的,拼命捻着茶杯,他嘴唇发白,牙齿甚至咯咯作响,好像正在经历着某种纠结,然后半晌,他依旧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当年,我在画展上看过那幅画,当天回到学校,就在说说上发了一条评论,我说如果可以穿越空间,我愿意去画里,做一个将画中美男从地狱带回人间的天使。”司琪定定看着他,“你愿意让我陪着你吗,我们可以一起往前走,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为什么我们不能携手同行呢?” 刹那间,时靖变成了一尊蜡像,一动不动,他的脑子里忽然一阵空白。 很久后,他才喃喃的问:“你为什么需要我?” 司琪轻声的说:“因为我觉得你会懂我,你不会把我那些过去看成是我人生中的污点,七年了,我从来不敢回想过去,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被噩梦侵扰,可是看着你的那幅画,却总让我想到七年前的我,让我想起七年前我虽然天真又愚蠢,但我勇敢、无畏、心中有爱,我很想变回七年前的我,只有你能给我勇气。” 时靖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并没有感觉出什么“难以置信”或是“欣喜若狂”,他甚至来不及细想,他的喜怒哀乐和思考能力全都在瞬间凝固,他惶惶然的摸了摸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泪流满面,但是什么都没有,眼睛里只有干涩和酸疼,他又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诡异的发现竟然感受不到半点疼痛。 于是,他绝望的想:“难道,我又是在做梦吗?” 然而眼前的人,被紧握住的手,却又清醒的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他看到了她的眼泪,听到了她的过去,感受到了她曾经的绝望和无助,她就像踏着他的人生路,把他曾经经历过的悉数也经历了一遍,有一句话她说的很对,他们都是有过去的人,因为懂得,所以无谓害怕不害怕。 司琪没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其实这番剖白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和力气,七年来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当年的事,当年她爸妈用尽办法逼问,她也只是沉默无语,毫不犹豫把这段往事牢牢封印在心底深处,作为她人生的警醒和墓碑,埋葬着她的从前和往后。 然而此时,方才亲手剜出来的心口好像一座被移开的大山,心中豁然开朗,隐秘的黑暗暴露在青天白日里,让她生出种从未有过的畅快。 反正她知道并且确信,她的过去他不会在意,那些难堪和悲惨他经历过,所以都懂,在他的面前她不需要伪装,也不需要害怕,不会觉得自己是异类,也不会觉得自己心理不健康。 两人就这样各自沉默。 许久后,时靖突然抽出手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来,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将整张脸都埋在她的胸口。 又过了很久很久,司琪才听见他闷闷的声音:“这辈子我只想要你。” 哪怕胸有惊滔骇浪、万千思绪,然而最终被宣以于口的还是这短短的几个字。 我想要你。 我这辈子只想要你。 这是他所有的渴望,照亮他黑暗人生的灯,他爱而不得舍而欲死的求不得,他用刀划下再多的伤口,都不能代替即将失去她的痛苦,他犹如坐在刑架上,脖子上套着绳索,股下坐着钢刀,他逼迫自己让她离开,任由自己受刀刀凌迟的痛苦,因为他舍不得,舍不得她受苦受怕受难。 他知道自己的世界黑暗成什么样,但她不知道。 他奢望过她会留下,但没想到她会剖开自己的心给他看,用了他曾经用过的法子,他知道回忆不想回忆的往事会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他受过,如今她也受了。 他和她,实在是个残酷的奇迹。 “那天跳楼的女学生让我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我察觉到自己可能会犯病。”时靖继续闷闷的说:“每次犯病我都会有些记忆错乱,第二天你说我手臂上的伤是你划的,当时我不记得,但是晚上就隐约想起来了,我很害怕,就吃了很多颗药,我不想再吓到你,但是我没能做到,我知道就算我增加了药量,还是没能阻止那些让人害怕的行为。” “所以你想让我离开?”司琪摸了摸他的头发,很软,“我又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女孩,这点事根本吓不到我,我跟莫闻澜打过电话,他应该明天就回来了,他会帮你的。” “他帮不了我。”时靖低声说:“我们重逢了十一年,他一直把我当成最重要的病人,想尽了办法,心理治疗、催眠治疗、脱敏治疗都没用。” “那是因为没有我。”司琪笑说:“这次让我来帮你,我有经验的,莫闻澜只是医生,但我曾经也是病人,我会比他更懂你。” 时靖缓缓抬头,刚好对上她垂下来的视线,于是清晰的看见了她眸光毫无掩饰的温柔,让他周身的黑暗一寸一寸的消亡,能真正击垮黑暗和冰冷的,永远不是太阳,也不是烈火,而是不经意的一个眼神,或是半途之中伸出来的一双手,或者说是那声轻声低语:我会永远陪着你。 我不需要你很强大,你只需要存在,让我能看见,就可以了。 “能不能把你完全交给我?”司琪低声说:“让我陪着你,我们可以试着走出去,比如说爬山,每天出去跑几圈,吃完饭出去消消食,或者你给我讲讲你的工作,你的公司,你的事业,莫闻澜说你公司的员工都是你pk赢回来的,那些网络大神之所以心甘情愿的窝在森木科技生根发芽,都是因为他们是你的手下败将,我听着很感兴趣,你可以教我编程,我也可以教你跳舞。” 时靖这次倒是回答的很迅速,“好。” 司琪把他从杯里拉出来,笑说:“咱们先把善后工作做了,再来商量下午干点什么。” 时靖仰起头,很诚肯的说:“我想你陪我睡觉。” 司琪:“......” 大哥,你是这么直接的吗? 第一百十四章 求帮忙 http://.biquxs.info/

时靖隔着极的距离跟她相互凝视,足足过了差不多有半分钟,他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整个人像活虾似的跳了起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苍白的脸瞬间就变成了血红色,捻着手指,结结巴巴的解释:“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他那个羞愤欲死的小表情大概是想原地爆炸。 司琪哭笑不得的起身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耸耸肩说:“我知道是你口误,我也没误会,你紧张什么?” 时靖依旧面红耳赤,把自己变成了一尾在开水里滚过的大长虾,同手同脚的跟在司琪后面帮忙收拾残局。 完事以后,司琪一幅累得要命的样子,她拽着时靖就回了二楼的卧室,直接把人推倒扒了外套裹进被子里,然后也脱了外套,穿着睡衣裹进另一边的被子里,手心攒着身边人的衣角,闭上眼睛迅速陷入了沉睡,反正拽着衣角,身边人要是半夜三更起来溜弯,肯定能惊醒她。 这回她是真的睡着了,这几天她白天睡不着,晚上不敢睡,表面云淡风清,若无其事,实则工夫全在内里,现在彼此坦诚相待,再无后顾之忧,她终于可以放心补补嗑睡。 时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看了看被她攒着的衣角,然后用屏住呼吸的轻柔动作,缓缓地往司琪身边靠了靠,先是屏气凝神的动也不动,只有眼神凝在她的脸上,半小时后,司琪的气息变的绵长而平稳,他才敢悄悄侧过身,将手搭在司琪的腰上,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他刚才说想让她陪他睡觉,其实他真的就只是想睡觉而已,他很庆幸她听懂了他的意思,没把自己放在尴尬里太长时间,她的体贴和温柔实在熨帖的让人想哭,脑子里那根筋时刻都是绷得紧紧的,像一张拉开的弓,此时终于可以放纵片刻,他紧贴着司琪躺着,任由自己陷入了梦乡。 但他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八点钟,从来没有过的舒适和放松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犯懒,朦朦胧胧从床*上坐起来时,他一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好像已经睡了成千上万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一觉到天亮了,也从未享受过美妙梦乡的怜爱,几乎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一夜无梦。 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久违的快乐了。 司琪已经不在床*上,床头搁着保温杯,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身侧的位置仅有一丝温热,应该起来很久了。 他默了半晌,浑浑噩噩的脑子逐渐恢复了清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划出来的伤口,昨晚被短暂遗忘的画面迅速浮现在脑海,司琪的那些话在他脑子里来回晃荡,终于掀起了惊滔骇浪,他一把掀开被子爬了起来,胡乱穿上外套就冲出了房间,他步履踉跄,某种说不出的期待感从他脚下升起,随着他的脚步缓缓上升,不断拉扯着他的神智。 前所未有的期待感像一个巨大的气球,捆*绑着他的双脚,慢慢将他拉离了地面,他好像整个人都飘浮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的下了楼,然后飘过空空荡荡的客厅,最终飘向了饭厅。 他站在饭厅门口,深深吸了口气,以免膨胀到极点的期感气球会被他拉离地球,于是,他先停下脚步,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尽量在脸上摆出一个自认为最温文如玉的笑,这才推开了门。 饭厅里,有人含糊不清的说:“早啊。” 期待感就像被寒风冻住的春水,涟漪都静默无声。 时靖的一只脚还在门外,就直接僵住了,他一抬头,就只见莫闻澜一手包子,一手豆浆,正在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早餐,活像饿了好几天没吃东西,见自己正盯着他看,还十分诧异的问:“你笑什么,一脸的猥琐淫*荡。” 他越发茫然,简直觉得自己是不是睡了好几天,或者是不是遗忘了时间,好一会儿后,他才喃喃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莫闻澜理直气壮的说:“我到的时候,司老师正在做早餐,俗话说赶的早不好赶的巧,刚好你老人家还在赖床,我就先帮你消耗消耗食物,省的你吃不了会产生浪费。” 时靖被冻住的神魂刹那间归位,听力还停留在莫闻澜的上一句话上,原本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几乎立刻就飘起一层薄红,他尴尬的捻着裤子,很想说点什么反驳,但苦于嘴皮子不太利索,只是原地无语,猥琐淫*荡这种诽谤之语,他也没必要去计较,他更怕说多错多,越解释越像掩饰。 莫闻澜隔空给他抛了个一言难尽的媚眼,笑眯眯的说:“我听司老师说你们准备把假结婚变成真结婚,这可是件值得庆贺的大事,来,借豆浆敬你一杯,恭喜你们。” 时靖:“......” 他蓦地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司琪竟然跟莫闻澜直接说了,被不速之客戳破的期待感又有卷土重来的架势,地球引力对他好像失去了作力,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着他的身体,想让他奔向广阔无垠的浩瀚天空,他只好费尽全身力气,勉强抑住自己想要翘上天的嘴角,牢牢把脚钉在地上,温文尔雅的回以微笑:“谢谢。” “看你得意的。”莫闻澜故作不忿的叹了口气,说;“你这个老婆追的也太容易了,真让人羡慕嫉妒恨。” 时靖戳在原地笑的神魂再度颠倒。 这时刚好司琪从厨房转了出来,笑着给他解围:“赶紧上去洗漱完来吃饭。” 时靖又尴尬又无措又兴奋的被她支走了。 莫闻澜啧了一声,说:“我这辈子做的最英明的一件事,就是把你介绍给了时靖。” 司琪不怎么给面子的说:“不是莫姐介绍的吗?” “我姐跟我是一体的。”莫闻澜毫不介意的说:“我承认是我姐率先向我提起来的,不过最终决定的还是我,是我决定把你介绍给时靖的,我当然是第一功臣。” 司琪不想跟他讨论*功臣不功臣的事儿,直接说:“你要想当功臣,还是先搞定你老板再说。” “本来我已经对他绝望了,也准备让自己认命了,幸运的是我遇上了你,我觉得你的方法就挺好,不要说什么治疗不治疗,先让他走出别墅,融入烟火人间最重要,这些无法一蹴而就,他过去的那些事你既然不想知道,我也就不说,如果有一天时靖愿意告诉你就让他自己亲口说,他说也更合适,也代表他完全可以直面过去,这可能是他未来人生的转折点。”莫闻澜塞了个鸡蛋到嘴边,三两口就咽了下去:“你放心,有什么需要的,我绝对会配合你的。” 司琪见他噎的直翻白眼,忙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桌子上的东西都是你的,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 “我都两天没好好吃饭了。”莫闻澜叉了块牛排咬了一大块,边嚼边说:“刚才外面吹大风,我都怀疑自己会不会随风飘走。” 他的话音刚落,时靖过来了,坐在司琪旁边。 莫闻澜忙不迭的转开了话题:“我去云港的那家福利院看过了,他们院里有三个孩子需要做心脏手术,预计手术院、护理费、营养费差不多得一百五十万左右,我明天就让财务给王院长转过去,让他们把孩子转到津城来做手术,可能会更好一点,还有王院长的身体也不太好,她培养了一个助手,我看了看还挺不错的。” 司琪一边给时靖盛粥,一边问:“什么福利院?” 莫闻澜笑眯眯的冲她一眨眼:“咱们时大总裁是位大慈善家,这些年来公司所有的收入基本都被他拿来做慈善了,资助福利院,养老院,给贫困地区捐建学校,资助贫困学生,每年几乎都捐出来好几千万,你别看他是咱们森木科技的幕后大老板,事实上他可能比你还穷。” 司琪有些愣,她诧异的看向时靖,不由对他有些肃然起敬。 时靖尴尬的低头喝粥,“反正我留着钱也没有用,不如拿出去帮助那些需要钱的人。” 莫闻澜嘿嘿笑了笑,说:“那你以后可别把钱全捐了,至少得留一部分出来。” 时靖:“你有其它用?” “老板,你得养老婆儿子啊!”莫闻澜几乎要吐血:“你把钱全都捐了,难道以后想吃软饭?” 时靖:“......” 早就对莫闻澜那张嘴习惯的司琪不动声色的说:“那也未尝不可,不过我的工资有限,可能要委屈你们家老板了。” 莫闻澜火上浇油的说:“还好这幢别墅早就买了,否则老板就是个空头支票。” 时靖耳朵尖有些泛红,但还是很认真的说:“我可以做软件的,不以公司的名义。” 莫闻澜啧啧两声:“我记得你都三年没参与过公司的开发,净当甩手掌柜,请问代码您老人家还会写吗?” 时靖瞅了他一眼,无情的略过他,看见司琪:“下午把小俊接回来吧?” 莫闻澜正在盛粥的手立即顿住,忙兴奋的凑过来说:“让王老师给送回来吧?” 时靖和司琪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莫闻澜一本正经的说:“人家一个小姑娘替你们照顾儿子好几天,难道你们不打算请别人吃个饭,或者送点什么礼物聊表谢意吗?” 司琪微笑:“那依你之见,我们应该送点什么好呢?” 莫闻澜挠挠下巴,琢磨着说:“化妆品?不行,王老师成天素颜,肯定不爱用什么化妆品,包包啊手饰啊她肯定也不会收,衣服就更别提了,要不送点什么好吃的给她,我看她应该挺喜欢好吃的。” 时靖:“......” 司琪:“......” 莫闻澜一脸无辜:“你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错了吗?” 司琪捏了捏眉心,直接说:“你想送她礼物就自己送,别用我们的名义。” 第一百十五章 谢敏怀孕 http://.biquxs.info/

“喂喂喂,司老师,你这样就不对了。”莫闻澜说:“古人有云,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在助人为乐的道路上,你要学会施以援手嘛,你看王老师是你的好朋友,我是时靖的好哥们,我要是跟王老师结接连理了,咱们四个人岂不是亲上加亲,麻将刚好可以凑一桌,多好的事儿。” 司琪不为所动:“你刚才那句古人有云说的很对,但你先婚了再说。” “我是真的挺喜欢她的,你就不能顺手帮个忙?”莫闻澜眼中盛满了两碗笑意,直接打包送货上门拒绝退货:“而且我是很认真的在追求她,可是她怎么说了,我有点摸不准她的脾气,让我有力气都没地儿使,我为了打好群众基础,还给你们小区社区医院捐了一台医疗设备。” 司琪有些无奈,“我发现你们有钱人追求人的手段,基本都只剩拿钱砸了。” 莫闻澜脸上的笑一滞,然而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这也是王老师反感我的原因?” 司琪反问:“你以前都是怎么追那些前女友的?” 莫闻澜极为坦然的说:“都是她们主动追求我,当然我也是基于对她们都有感情的前提下才会同意她们的追求,在双方确定恋爱关系后,我也时常送礼物,陪她们吃饭看电影逛马路,假期出去旅游,替她们解决生活和工作中的困难,在一段恋爱关系中,我也绝不会出轨劈腿做出有辱斯文的事,如果要评选绝佳男友,我绝对名列前茅。” 时靖听到这儿,突然说了一句:“结果她们都把你甩了。” “......”莫闻澜的脸上飞快闪过了一丝尴尬和赫然,立马开始反驳:“那不是甩,我们那是和平分手,是基于双方和谐、平稳、友好的分手,而且分手后我们都还是很好的朋友,只不过是把亲密关系变成了朋友关系,只要她们有困难,我每次都是竭尽所能的为她们提供帮助,也足够评上绝佳前男友了。” 司琪有点奇怪,内心燃起了八卦的热火,忍不住追问:“真的都是她们主动提出分手的吗?” 莫闻澜好像突然觉得碗里的小米粥不香了,搁下筷子,有点丧丧的点头,“我也觉得很奇怪,我自认为对她们都呵护备至,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要百合绝对不给玫瑰,事无巨细的想让她们满意,恋爱的时候我从来不会惹她们不开心,永远都不会跟她们吵架,每次她们刚有点不开心,我都会很快的安抚,也从来不会犯那些低级错误,几乎算是百依百顺。” 说到这儿,他长叹一声,纳闷的说:“但奇怪的是,她们最终都说要分手,而且决心非常大,根本无法挽回,理由都是什么我太优秀,她们配不上我什么的,我都奇了怪了,我优秀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难道她们在追求我之前,不知道我很优秀吗?说分手就分手,这不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吗?” 司琪看着他忿忿不平的表情,颇有些目瞪口呆,脑子都感觉有点带不动了,她凝神细想一下,如果自己的男朋友也完美的毫无瑕疵,英俊、多金、温柔、专情、才华横溢、熟读人心,他因为善识人心,所以自己可能在他眼里就是透明的,有些问题可能还没破土而出,就已经被先一步解决,不开心刚有点星星之火,他可能就会端来了一盆温水。 有这样一位完美无瑕的绝世好男友,大概任何女人都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因为太完美了,就好像不是真的,莫名会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时间久了,绝对会让人心生自己配不上对方的错觉。 这个世上,过于完美的人好像总不属于人间,那些能够长久的人和事,永远都是不完美的,残缺产生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莫闻澜眼巴巴的看着她,“司老师,同为女同胞,你给评评理,这都是什么破理由?我到底哪儿做错了?” 司琪干笑:“莫姐比你年长,又常年跟各种人打交道,难道你就没有问过她吗?” “别提了,说起她来我简直要吐血。”莫闻澜越发垂头丧气:“我姐嘴巴毒的狠,说我像一只花孔雀,成天坚着尾巴招风引蝶,根本没办法给女孩子带来安全感,谁要看上我,那就是自找苦吃,自找罪受,以前她公司有个女助理长的特别漂亮,请我吃过几次饭,我对她还挺有好感的,正准备发展发展,结果我姐直接把她给调到其它城市当了主管,还火速给她介绍了一个男朋友,再三警告我不许纠缠她,如今她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听起来确实很像是莫闻清能干出来的事儿,不过一想到被针对的对象是眼前这位花孔雀,司琪就很不地道的大笑起来。 莫闻澜在她的笑声中作出一幅受伤的表情,“往人伤口上撒盐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司琪轻咳了一声,很快又敛了笑意,作出一幅沉痛的表情,说:“莫姐也是担忧过度了,说不定那位女助理就是你的人间天使。” 莫闻澜耸耸肩,不甚在意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幼儿园的老师都在背后管我叫花孔雀。” “孔雀多好啊!”司琪只能笑:“人世奇鸟,可遇而不可求。” 莫闻澜迅速接了话头,笑着凑过来:“那你让王老师送小俊回来呗?给我制造个机会怎么样?让我这只人世奇鸟落到王老师家的枝头上,多好。” 司琪见他不像开玩笑的意思,就有些犹豫:“王晶这个人很有主见,想法也跟大部分人不太一样,有些特立独行,思想成熟的很,从来不会关注别人的看法,更不会被任何人影响,别人越推她只会越反感。” “没事儿,你只要把人请过来就行。”莫闻澜眨了眨眼睛,终于说起了实话:“其实我是找她有事儿,但我怕她拒绝我,所以才请你帮忙的,司老师你放心,我真的是很认真的在追求她,她对我有点误会,我想解开这个误会,但是她把我拉黑了,电话也不接,我也没办法啊,你就帮帮忙呗,看在时靖的面子上?” 司琪看向时靖。 他轻咳了两声,说:“他确实很认真。” 司琪叹了口气,作了让步:“我可以让她把小俊送回来,但是仅此一次,下次我可就不帮这种忙了。” 莫闻澜抚掌大笑:“ok,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三人刚吃完了饭,司琪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王医生的,有些奇怪的边接边往客厅里走。 “司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有点事儿想求你帮忙。”王曼城的声音没什么底气,似乎有点犹豫。 司琪也有些奇怪,只好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直说,我能帮的我尽量帮。” 王曼城立即说:“司老师,你肯定能帮忙的,整个弘文幼儿园也只有你能帮忙。” 司琪才不上当,只是笑了笑,等着他说要点。 没想到王曼城突然石破天惊的甩出了一句:“敏敏怀孕了。” 司琪:“......” 怀孕?谢敏怀孕了?是王曼城的? 他们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司琪有些咋舌,兀自感叹半晌,才说:“那恭喜你们了。” “这就是我想求你帮忙的事儿。”王曼城很有些苦恼的说:“她都有两个多月了,现在胎象不太稳,她爸妈很担心,就想让她请假回家养胎,顺便筹备结婚的事儿,但她不愿意,非要等孩子生了再结婚办婚礼,还不愿意请假回家,说是要负责明年五月份的全国少儿舞蹈大赛。” 司琪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肯定是想让她接替谢敏的工作,至少能让谢敏不用那么劳心劳力,而且舞蹈大赛是在明年五月份,按时间来算,她那个时候已经七个多月,根本无法带学生去参赛,如今幼儿园的老师里,确实只有她最适合接替领队一职,难怪他把主意打到了她这里。 舞蹈。 这曾经是她全部的梦想和荣光,她从三岁开始学跳舞,直到二十岁从炫丽的舞台跌下去,这是她多年来无法触碰的伤和痛,她早就已经完全放弃了这条路,更没有想过再次走回去,每次只要一想,当年那些指责、辱骂、讥讽就会铺天盖地将她淹没,当年老妈在无奈之下给她改了名字,所以她才能回归到正常生活,还能在弘文幼儿园觅得一份工作养活儿子。 如果一旦回去了,那些过往恐怕瞬间就会把她现在的生活一并打入尘埃,她不敢冒险。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就想拒绝,然而拒绝的话却哽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让她怎么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正在这时,王曼城又说:“我都跟园长商量好几天了,园长也给我详细讲了幼儿园各位老师的情况,现在幼儿园有舞蹈经验的,就只有你和敏敏,我知道可能有些为难你,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所以才想着来求一求你,园长虽然说可以向上级申请借调老师,但新老师对这个节目也不太了解,现在马上过年了,开学就是二月底,新老师恐怕也会有些难以上手。” 司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却只是把手机扣得更紧。 “园长说请调老师的事没什么大问题,但如果司老师愿意协助新老师接手这个事就更好了。”王曼城十分不好意思的说:“司老师,你看你能不能帮帮我,敏敏那个脾气拗的跟头牛似的,他爸妈也拿她没办法,只好让我想法子,说她怀的是我的孩子,一切由我自己负责,他们只负责抱外孙就行了,要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就让我们直接去扫大街。” 满腹纠结的司琪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深吸了口气,说:“要不这样,你让我考虑一下,我明天给你回复,可以吗?” 第一百十六章 接手舞蹈比赛的工作 http://.biquxs.info/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王曼城兴奋的说:“你能考虑我就已经太高兴了,你不知道,敏敏知道我要来求你帮忙,直接就让我打消这个念头,还说你会直接摔了电话让我回去做梦,我犹豫了两天才敢打这个电话的,幸亏你没摔我电话,让我回家自己做梦,嘿嘿...”他兀自乐了两声。 “没她说的那么夸张。”司琪笑说:“我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所以不太想接触舞蹈,不过这事儿我需要仔细考虑考虑,不好意思。” 王曼城:“你千万别说不好意思,本身就是我冒昧了,那你先忙,我等你通知。”说完,就高高兴兴挂了电话。 司琪盯着手机发呆,说实话她很有些纠结,如果拒绝,她又担心谢敏,这个人确实很难搞定,没有可靠的人接手领队的工作,她肯定会一根筋到底,参赛时舟车劳顿,她的身体恐怕也撑不住,可要接下这个工作,那她的未来就会面临太多未知的境遇,毕竟她以前的名字还能在网上搜出大堆的新闻和帖子。 全国少儿舞蹈大赛是全国顶尖的少儿比赛,全国各省市的孩子都会去参赛,遇上以前认识人的机率太大了,当年她参赛的视频虽然很多都被下架,但也不是完全搜不出来的,如果她的过去被翻了出来,影响自己事小,影响到弘文幼儿园就麻烦了,更何况还关乎司小俊的将来。 她无法想像自己的父母如何再面对一次网络风暴,如何再眼睁睁看着她的人生再一次倾覆? “有什么为难的事吗?”大概见她杵着不动,时靖过来了。 司琪看了他一眼,说:“谢敏怀孕了。” 时靖脸上闪过错愕,下意识的问:“莫闻澜的头号粉丝?” “你竟然还知道头号粉丝?”司琪惊了:“该不会是莫闻澜跟你说的吧?”这人的脸皮可真厚,难怪王晶总怼他,她边说边往饭厅看。 时靖指了指楼上:“他去客房补觉去了,说等王老师来了再起来。” 司琪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说:“谢敏怀孕了,不太方便继续负责参加明年全国少儿舞蹈大赛的工作,所以刚才王医生打来电话,想让我接替谢敏的工作,让谢敏只专心带她的班,好好养胎。” 时靖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低头给她泡了杯茶,“你不想接手?” 司琪看了他一眼,摇头:“从学校退学以后,我就没再跳过舞,更不想再接触舞蹈,甚至有些心理性的厌恶,想到舞蹈我就会想到那几年在学校发生的事,就会想到那段让我身败名裂的爱情,就会想到那个人曾经对我说,我的舞姿让他神魂颠倒,让他可以放弃一切,现在想想我就觉得恶心,再说我现在过的很好很平淡。” “心理性厌恶...”时靖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司琪呡了口茶,无声的叹了口气:“所以说有点纠结。” 时靖看着她,问:“你可以拒绝他吗?” “现在幼儿园能接手这个工作的似乎只有我。”司琪苦恼的说:“而且这个舞蹈是我编导的,当初也是我负责训练的,说实话很难推脱,再说我不接手,谢敏就会咬牙硬上,毕竟孩子们都练了这么久,家长和园长都抱了极大的信心,谢敏也不会甘心半途而废,让家长和孩子们失望。” “那你,是在害怕什么吗?”时靖心中一动。 司琪见他满脸认真和担忧,心里止不住的发软,也隐隐生出丝感动,以前都是她一个人独自纠结,从来没有人可以诉说,如今他知道了那些过往,也让她直面了自己失败的过去,反倒让她生出种想要倾诉的欲望,她想了想,才说:“以前那些帖子、那些新闻、那些评论学校虽然找人删了一些,但还是可以翻出来一大堆。” 时靖瞬间明了:“你改了名字才去弘文幼儿园入职的,所以你担心这次参赛会让人认出来,再把以前那些事翻出来影响了比赛和幼儿园,是吗?” 司琪点头。 “这个没事儿。”时靖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这个交给我来处理,你可以放心去参赛。” 司琪一怔,下意识问:“你处理?” 时靖白皙的脸颊蓦过闪过一丝羞涩,泛起丝奇异的笑,“你忘了我是干什么工作的吗?让那些帖子永远消失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额...... 司琪抚额:“你知道当年有多少帖子吗?天涯、虎扑、知乎、帖吧、博客几乎都有,贴吧都有上万条了。” “问题不大。”时靖脸上露出一丝动人心魂的笑,“多少我都可以处理,你相信我。” 司琪满腔忧思瞬间被消融,盘恒在心底的柔情止不住的往上涌,偶尔在梦里她也曾奢望过,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能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给她力量,给她保护,但就算做梦,她也只会偶尔梦一回,因为在梦里她也知道不会有这个人存在的,没想到世事变化令人惊诧,她的人生还能起死回生,这或许就是上天对她最后的垂怜。 “好。”她朝他微微笑了笑,然后摸出手机给园长、谢敏和王曼城发了消息。 园长几乎立刻就回了消息,让她直接跟谢敏交接,然后很快就在家长群里宣布了这件事,两分钟之内把这事变成了铁板钉钉。 时靖替她续了杯茶,说:“园长早就等着你答应了。” 司琪也仰天长叹一声:“要是园长知道我以前那些破事儿,恐怕会流下一公斤悔恨的泪水,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应该跟她报备一下,否则我心里不安。” “你可以跟她说的。”时靖极快的就表示了赞同:“这不是你的错,也不该由你来承担这个后果,园长深名大义,肯定会明白的。” 司琪见他说的志在必得,也不好再说,便专心志致的品茶去了。 下午,王晶趁手工课时,就提前带着司小俊溜了出来,到别墅的时候刚好六点。 司小俊一溜烟冲进厨房,抱着司琪的脖子不撒手,“爸爸,你妈咪说你生病了,你好点了吗?” 司琪:“......” 完了,她这两天的心情大起大落,竟忘记把这下缺口给堵上了。 时靖眼神闪烁的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好多了。” “爸爸,你再也不要生病了,我太想你了。”司小俊伸出手,从自家妈咪身上转移到时靖身上,手脚并用的搂住他,奶声奶气的说:“你不知道,我这几天可想你了,做梦都梦到你去陪我滑雪,我们在雪山上雪仗,我跑的可快了,你都追不上我,妈咪坐在旁边一直看着我们拍手笑。” 他三言两误就勾勒出一幅一家三口滑雪的美妙画面,让时靖不由自主的顺着画面展开了联想,很快就说:“等你放假了,我就带你去滑雪。” “真的吗?爸爸...”司小俊忙从时靖身上滑下来,兴奋的抱住妈咪的大腿:“好不好,好不好,妈咪,我们去滑雪,我们去滑雪,我要跟爸爸去滑雪。” “好。”司琪被他摇的头晕,忙说:“等你完成了目标,我就答应你。” 司小俊一溜烟冲出了厨房,“那我去做作业,我一定会完成目标的。” 厨房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少顷,司琪轻咳一声打破了寂静,尴尬又无奈的说:“我那个,就是随口一说。” 时靖紧紧盯着她:“所以你请假,也是因为我?” 司琪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忙借故继续去切菜,生硬的转开了话题:“你通知莫闻澜了吗?” 时靖又盯着她一会儿,才说:“他现在不敢下来,怕王老师转身就走。” 司琪忍俊不禁:“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直到饭菜全都端上了桌,莫闻澜才风姿倜傥的走进了饭厅,只见他换了件淡蓝色的西装外套,内着雪白衬衫,下面是条黑色的休闲裤,难得给人一种严肃正经的闲适姿态,与生俱来的花花公子气也被这身衣服压了下去,咋一看很有种稳重的知识分子范儿,只是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晃晃悠悠的,看似很慵懒,只是慵懒的十分恰到好处,连脸上的笑容都像是精心设计的,不让人反感,但也不会让人第一眼就忽略掉。 司琪跟时靖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司小俊率先打破了寂静,笑说:“莫叔叔,你今天真帅,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帅。” 莫闻澜见他如此上道,忍不住称赞:“你太有眼光了,有前途,前途无量。” 司小俊听出这是在夸他,也很得意,拽着他的手就把他按在王晶身边的座位上,犹如到处撒红线的月老似的,“莫叔叔,王老师就交给你照顾了,妈咪和爸爸都说了,我们是男子汉要有绅士风度,照顾女士是我们的责任。” 司琪:“......” 时靖:“......” 王晶:“......” 被迫打酱油的三人全都盯着司小俊发呆,脸上惊叹和无奈并存,这何止是天赋异禀,这简直就是小孩的身体,大人的灵魂。 司琪很是无语,不知道儿子究竟是打哪儿学来的这一套? 莫闻澜倒是乐了,抬手行了致意礼,笑说:“放心,保证完成交给你的任务。” 王晶朝无辜的天花板送上一记白眼,故意跟看向司琪,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幼儿园的事儿,说到谢敏时,她很有些哭笑不得,“这花痴,怀孕都两个多月了,自己竟然都不知道,成天还带着周莫吃火锅啃冰淇淋喝冰的酸梅汁,要不是她妈觉得不太对劲,带她去检查,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现。” 第一百十七章 来自时大总载的套路 http://.biquxs.info/

司琪见她不肯搭理莫闻澜,也只好强行跟她对聊,以免场面太尴尬,某只花孔雀受伤太重,“王医生跟我打过电话,说她要把孩子生下来以后才举办婚礼。” “她非说大着肚子拍婚纱照不好看,等生下孩子恢复了身材再办婚礼。”王晶啧了一声:“咱们整个幼儿园的女老师都被她预定了。” “预定伴娘?”司琪笑说:“你们不是早就答应彼此要做对方的伴娘吗?这有什么奇怪的。” “是预定了所有的女老师,所有,女老师,并且包括你,懂吗?”王晶恶恨恨的塞了块肉到嘴里,“咱们幼儿园有十九个年轻女老师,不管结没结婚的,她全都预定了伴娘,本来那些已婚的不想凑这个热闹,结果这个内心险恶的家伙说只要当伴娘礼金全免,伴娘服三套全送,还能获赠一套她亲手设计的手链,然后大家全都签了同意书,连园长都连说很心动,不过被她给严词拒绝了,她怕王医生找不到跟园长年龄相当的伴郎。” 司琪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你别还说,她这种光明正大用钱砸的方法还是挺有效的,果真跟她的偶像是一个路数,诶,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正围观的津津有味的莫闻澜突然被人点了名,瞬间就往后靠,满脸都写着拒绝和无助:“喂,你们闲聊,不要带上我,我只是一个无辜又可怜的苦命蹭饭人。” 王晶懒得理他,又说:“这厮刚才见我要来你这儿,硬吵着也要过来看看姐夫的大别墅,说非要看看你现在的贵妇生活是什么样的。” “你还是让她把孩子生了再四处跑吧。”司琪秒接了话头:“王医生在电话里都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让她别太过份。” 时靖也说:“麻烦你转告她,等她生了孩子,我做好吃的给她庆祝。” 王晶眼前一亮,“太棒了,上次我回去说姐夫你的手艺巨赞,比她家的厨师牛多了,她就惦记上你家的饭菜了,成天就想来蹭饭,前几天的那几盒糕点,她一个人抢走了四分之一,搞得王医生最近去报了一个厨师班,苦练厨艺,生怕她的胃被人勾走了。” 时靖想了想,说:“那你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可以准备一些菜式你带回去给她尝尝。” 这也行? 王晶心生感叹:“姐夫,你也太贴心了,好感动,那我先替那只吃货多谢你,以后姐夫如果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们绝不推辞。” 时靖嘴角抽搐了一下,含蓄的摇了摇头,“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民以食为天,这怎么能算上举手之劳?”王晶夸张的说:“这是跟性命同等重要的事,除了生存,吃饭必须排在诸事的第一位,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抢我两样东西。”说着她竖起了两根手指,满脸你快来问我的急切表情。 时靖虽然不擅言辞,但还好情商智商都不低,如今,也很聪明的当起了捧哏:“哪两样东西?” 王晶很满意的笑了笑,揭晓的答案:“一是人民币,二是吃的。” 时靖脸上的表情顿时凝滞了半秒,然后露出一丝茫然,似乎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才算合适。 司琪白了王晶一眼,说:“除了谢敏,谁敢跟你抢吃的。” 王晶嘻嘻直笑:“我就跟姐夫开玩笑嘛,不过姐夫的厨艺真的超极赞。” 见大总裁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身边人所有的注意,莫闻澜也忙插了一嘴:“我做饭也是超极好吃的,中餐西餐信手拈来,比时大总裁不遑多让,不如我也做两个菜,你给谢老师带回去,这风头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出啊,算上我一份。” 王晶闻言,立即用鼻子喷了口气,说:“还是算了,我怕她吃了你做的菜,将来她的孩子就会变的跟你一个德行,那可就完了。” “我德行怎么了?”莫闻澜立刻说:“王老师,我知道你对我有误解,但也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啊,我给谢老师做吃的,那是我的一片心意,代表着我对谢老师的祝贺和祝福,你怎么能这么干脆的拒绝?” 王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花枝招展,招风引蝶也算德行?” “你这是污蔑,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污蔑。”莫闻澜满脸被欺负的小悲愤:“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行的正坐的端,止恶扬善,尊老爱幼,百行孝为先,走的是阳关大道,行的是君子之风,不管在什么地方都绝对够格成为别人道德的标杆,我怎么就招风引蝶了,受欢迎那是大家眼光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道德的标杆?眼光好? 套用一句诸葛孔明的经典台词: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王晶不想跟他打嘴仗,借着去盛饭的由头,起身就溜去了厨房,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 莫闻澜一脸受伤的盯着她的背影,很有些无奈的感叹:“发现我的路真是任重而道远,充满了挑战性和悲壮感。”不过顿了两秒后,他又挺直了后背,言之凿凿的说:“当然,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我的字典里都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司琪干笑两声,连忙用菜把嘴堵上了。 等王晶走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这个地方不好打车,莫闻澜再三请缨当司机,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反正王晶最后一脸平静的答应了。 司琪跟时靖将两人送到路边,时靖把食盒放在后车座上固定好,又给王晶打包了一些吃食。 莫闻澜背着王晶偷偷向司琪行了一个充满花花公子意味的脱帽礼,眼里的两碗笑意差点没装下,嘴角要笑不笑的半扬着,充满了荷尔蒙的魅惑和暧昧,不由让司琪有些担心,担心他半路会被王晶暴打扔下车。 知名心理学教授半夜被妙龄美女暴打的新闻,估计还能抢占几天的头条。 时靖见她目送着车消失在路口,也没有转身的意思,便说:“不用担心,莫闻澜心里有数。” 司琪收回了视线,幽幽一叹,“我也只能帮他到这儿了,成不成得看他的缘份。” “那你希望他成吗?”时靖将目光凝在她脸上,本能的期待着她的答案。 司琪转身往回走,想了想,也只说了一句:“莫闻澜是个挺好的人。” 她的回答不偏不倚,完全是旁观者的心态,她好像生怕自己的意见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影响。 时靖走了两步,不由放缓了脚步,习惯性的垂下头,然而下一秒,他飘乎的眸光瞬间就凝在一处,那是她的手,白皙纤细的手指在大衣下若隐若现,迅速勾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手臂上的伤,想到自己被换过的睡衣,他半夜出去游荡时虽然意识全无,第二天也会有些记忆错乱,但他知道自己的情形对没有经验的人来说会是何等的可怕。 她是怎么把他拉回房间的,又是如何给他换下了睡衣,包扎好了伤口?第二天为什么还能作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 最初,他一直很想问,当她发现自己犹如行尸走肉般四处晃悠、拿着锋利的刀片割自己手臂的时候,到底是何种心情,然而那天他终于忍不住跟她摊牌时,她淡定自若的姿态堵住了他想问的话,也推倒了他匆忙之下筑起的冰墙,时至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并不想再去追问。 只是此刻,盯着这双手,他突然生出了无数幻想,这双手应该拉过他的手,不经意间触碰过他的身体,抚摸过他的手臂,甚至...... 思绪在瞬间往不可知的方向狂奔而去,他下意识闭了闭眼睛,想把疯狂涌出的念头强压下去,可是意念太强大,让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快碰到司琪的手背了,他的皮肤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皮肤散发的温度,那么温暖,那么柔弱却充满了力量。 然而就在即将碰上的时候,他却又像干坏事被人抓了现行,胆战心惊的缩回了手指,心跳蓦地超速,就像被安上了马达,轰轰隆隆作响,几乎就能这么冲上云霄,他心跳的声音太大了,大的让他害怕会惊动身边的人。 这一切都只是眨眼间的事,司琪似乎并没有察觉,她默不作声的配合着他的脚步,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嘴角微微上翘,几乎还氤氲着几分笑。 有些东西你若不去想,也不会有奢望,可你只要想了,那就是如影随形,如附骨之蛆,时时刻刻都要出来晃悠一圈,让你永远得不到安宁。 时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内心的渴望,也无法抑制住那些源源不断涌出的奢念。 终于,他一咬牙,犹如壮士赴死般迅速伸出手牵住了司琪的手,他紧张的甚至闭上了眼睛,也许是太紧张了,让他迸发了前所未有的创造力,在他握上去的那一刹那,他听见自己问:“你冷吗?” 他竟然在关键时刻,还福至心灵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实在太不要脸了。 可他一边不要脸,一边又忍不住欢喜,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却舍不得放手。 司琪好像也有点惊讶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脸上短暂凝滞了半秒,迅速又恢复了常色,摇了摇头,若无其事的说:“还好,你冷吗?” 她应该并不习惯他突然的触碰,但她对时靖习惯性的体贴和温柔让她把不习惯给压了下去,默默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牵手,在一段跳过过程直奔了结果的亲密关系中,如果有一方永远都宽容、体贴、善解人意,那只要另一方稍微不要脸一点,可能就会有一日千里的进展。 时靖的视线扫过她的脸,决定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点,于是他说:“有点冷。” 司琪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再看看眼神飘乎的时大总裁,后知后觉的从中品到了一抹暧昧,还有某人不动声色的企图。 哟呵,这人竟然学会套路她了。 第一百十八章 我想爱你 http://.biquxs.info/

时靖以强大的意念忽视了她的目光,只是牢牢握住她的手,一阵微弱的电流从两人皮肤相接的地方炸开,顺着血管烧到了后脊梁骨,激出了一层薄薄的热汗,半晌后,他感觉到自己手几乎都像是被烤化了,手心全是汗,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正在蠢蠢欲动,以致于他提心吊胆的往回走,全幅心神都凝在手上,再也不敢胡思乱想,甚至无比后悔刚才要去牵她的手。 这下好了,她那么聪明,肯定能看出他的险恶用心,要是还让她看出某些端倪,那他可以直接回家撞豆腐了,就是不知道家里那块豆腐够不够他撞的。 电光石火之间,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莫闻澜刚刚评价他的那两个词:猥琐淫*荡。 时靖:“......” 然而任凭他把自己在心里急成了一个陀螺,被他牵住的手倒是无比强大的保持了镇定,手的主人还十分淡定自若的将他的手塞进了自己大衣的口袋,好像对他手心的灼*热视若无睹,甚至还体贴的替他圆了随口扯出来的遮*羞布:“下次出来多穿点,感冒太伤身。”就好像他们已经牵过无数次手,这已经是一件极寻常极寻常的事。 她的平静和淡然让他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门口的灯远远的投射过来,刚好照在她精致白皙的小脸上,泛着潮*红的脸颊和红到透明的耳垂依次映入他的眼睑,让他满腔的羞愧和悔恨荡然无存,然后狂喜和激动又喷涌而出,心脏变成了一个鼓槌,正热火朝天的击打着他的脆弱的血肉。 原来她也不是全无感觉的,原来她跟他是一样的,只是她一惯强大的很,可以把真实的感受和自己全部隐藏起来,让自己看起来深不可测和坚不可摧。 “你在看什么?”在他长久出神的凝视下,故作镇定的司琪终于微微转过了头,错开了他专注的视线,连忙把另一只手偷偷背到身后,希望它在寒风中尽管退烧,心说:大佬,别再看了,再看我就坚持不住了。 她可以控制自己的表情,控制自己的舌头,让自己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然而她的身体却无法控制,在时靖握住她手的瞬间,她的胸腔就好像平白住进了一头麋鹿,四处乱窜,撞的咚咚作响,从手心传过来的灼*热像一把火,把她从头到脚都烧着了,要不是外面还吹着小寒风,她觉得自己可能会被烤熟。 时靖依旧专注的盯着她,不要脸的精神继续超正常发挥:“看你。” 司琪:“......” 我还不知道你在看我吗? 不等她吭声,时靖竟又突然停下了脚步,被司琪塞进口袋的那只手轻轻用力,就将人直接拽进了怀里,他像受到了蛊惑,又好像被什么魔鬼附身了,慢慢地弯下了腰,凑近了被他锁在怀里的人,他的脸凑的极近,双唇只在咫尺之间,然而他好像正在受着巨大的煎熬和犹豫,两人的唇总是若离若即,他即不敢直接亲上去,却又舍不得退开。 司琪以七年时间练就的顽强心态抗住了诱*惑,努力把自己暂时当成了一块无知无觉的木头,七情六欲被临时冻结住,然而,这种顽强只维持了两分钟,也许还没有两分钟,时靖压抑的气息毫无遮掩的弥漫过来,瞬间就将她备用的理智击的粉碎,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木头人的状态马上就要崩溃了。 “我...我想亲...亲你...”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半天的时大总裁终于自持不得,不过鉴于他某种诡异的羞涩和心虚暂时压倒了横空出世的不要脸,这种事竟然还一本正经的想要得到心上人的同意才敢越出雷池半步。 熨帖是真熨帖,但这个时候又显的有点坑爹。 司琪突然有些想笑,心里那根吊着千钧的头发丝绷到了极致,接着就在那一刹那无声地断了。 大概是已经直面了过去,又很想把中间那段不愉快的往事给彻底忘记,很想把自己变成七年前的那个人,被她压抑多年的本性又试试探探的冒出了头,跃跃欲试伸出了小爪子,美色当前,她觉得不能错过。 反正他们已经领证了,彼此也达成了共识,亲一下也不算过份。 脑子里还没把这个念头转完,身体已经迫不及待的做出了回应,待两人的唇终于碰到一起的时候,她清晰的感受到时靖整个人都一哆嗦,明显地抽了口气,甚至紧张的咬住了她的嘴唇,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又慌不择路的松开了牙齿,猛的往后退了两步,直接撞到了旁边的树干上,惊恐又羞愤欲死的看着她。 司琪:“……”刚才还敢套路她的人,瞬间就被现实打回了原形,他就像一个穿着比基尼跳舞的稚子,豪放的外表下是纯洁无暇的童真,再怎么荒唐猥琐也有限的很。 沉默了片刻后,她终于捂着嘴唇无声地笑了起来,边笑边柔情涌动,恨不得把人直接搂怀里,他脸上那个惊吓过度的小表情实在太可爱了,可惜她没带手机出来,不然拍下来足够让她乐上一辈子。 时靖脸上忽青忽红,他原地愣了会儿,忽地抬脚就走,恨不得马上原地消失。 司琪手快的把人拽住,忍住笑,把自己的嘴唇凑上去,“帮我看看流血了吗?” 时靖顿住了脚,下意识就顺从的把目光凝到了她饱满红艳的唇上,没有流血,但起了一个红红的血点,配上她不停颤动的睫毛,瞬间就让他神魂俱散,理智消亡,只是发自本能的再次把唇压了上去,他从来没有亲吻过任何人,这是他的第一次,他激动又慌张,茫然又惊恐,只是全无章法的想要更多的温暖,恨不得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 司琪被他牢牢锁在怀里,仰着脸,睁大了眼睛凝视着时靖的眼睛,她看见了时靖眼中氤氲的雾气,那些毫无章法的亲吻像一堆世间最烈的火,让她忍不住怯怯发抖,她感受到了他灸热的唇,粗重的气息和颤抖不休的灵魂,这个把她锁在怀里的人就像是第一次亲吻别人似的,每一次触碰都似乎不知所措,只是凭借着无能在给予和索取。 “琪琪...”时靖沉醉般幽幽唤着她的名字,微微抬起头,近乎迷恋似的看着她,脸上红若血,眼神是一派兵慌马乱的风起云涌。 司琪情不自禁的伸出抱住他的腰,踮起脚尖,舌*尖涩涩的碰触着他的唇,品尝着唇齿间灼*热的温柔气息,此时此刻,她清醒又而沉迷的听见了自己的心在坠落的声音,那样快的速度,几乎让她来不及反应和思考,就毫不犹豫的朝前狂奔而去,她想,她是真的很喜欢时靖。 她能肯定,他绝不会让她失望,更不会让她伤心。 无休止的吻,轻柔温暖,如痴如醉,为那细腻美妙的触感而浑身发抖,时靖贪婪的抱着司琪不肯松手,他感觉有些眩晕,灵魂好像脱离了身体,从头顶腾空飞起,巡视了四周,寒风无声无息的飘荡而过,黑暗在灯光的映照下变的稀薄,他心底深处的监牢发出了震颤的轰鸣声,好像开启了被封*锁千年的铁闸门。 那些与身俱来、融骨入血的痛苦、压抑、恐惧、无措和焦虑在这一刻都失去了踪影似的,他的心难得变的空旷而自在。 他在这寒风中,甚至呼吸了很久都没有呼吸到的自由的气息。 “你明天是不是就要回去上班了?”时靖搂着人往后退了两步,索性直接靠在树干上,将人搂在怀里,微微低下头,留恋着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头。 司琪点了点头,“都请假好几天了,还有几天就是元旦,我得回去准备元旦晚会。” 时前默了一会儿,灼*热的唇擦过她的额头,“那你周六可以陪我去爬山吗?” 司琪的手被他塞在自己的衣服里,她感受到了那种灼烧似火的热度,他的身体在发*热,好像会燃烧一样,似乎每一点碰触都让他止不住的升温,引起了全身的战栗,这让她不在自的抽回了手,生硬的转开了话题:“你想去哪儿爬山?” “凤台山。”时靖很快的说:“我昨晚梦到我们第二次见面的那天了,我们一起去凤台山郊游,那天的太阳很明媚,很灿烂,你陪我走在山间小道上,树林里全是小俊和元元的欢笑声,就像我很久很久以前梦见过的,我喜欢那天的太阳,也喜欢凤台山,我一直都很想再去一次。” “没关系,想去我们就去。”司琪似乎从他暗哑恍惚的声音中听出了那难以言喻的悲怆,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腰,抬头看着他,笑说:“以后你不管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以前我最痛苦的时候看见过一句话,人间不值得,但人间很美,所以不要想太多,我会永远陪着你的,还有小俊。” “嗯...”时靖凝视那双温柔炙*热的眼,那里平静安宁的就像山间的一汪湖水,写满了笑意,也写满了柔情,他说不出话来,只是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摩挲着她的脸颊,指尖从她的额头缓缓下移,在她的眼睛和嘴唇上反复流连,看着她静谧的眸光在修长的睫毛下轻轻颤动。 “我想爱你。”他不由自主的喃喃低语。 不是爱你,他没有资格说出我爱你。 所以他说了我想爱你。 我没办法成为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但我会努力成为最好的自己。 他的前半生跌宕起伏,有过辉煌,最终寂灭,困守黑暗的十八年,他唯一的信念就是活下去,也只想活下去。 此时,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恍惚间有种重生的错觉,终于,他的人生支点不再是活下去,而是试着去爱她。 “好。”怀里的人轻而郑重的给了他答复。 她说好。 时靖的嘴唇颤了颤,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茫茫间只能低头亲了亲她的手指尖。 “还有十七天就放寒假了,我们幼儿园到明年正月十八才会开学。”司琪轻咳了一声,蓦地浮出了几分尴尬,说:“我都答应你爸妈了,要跟你一起回长沙过春节。” 时靖低声说:“我知道,我会安排。” 司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言的尴尬在陡然陷入的沉默里蔓延,正在这时,别墅大门传来了开门声,司琪一怔,忙从时靖的怀里挣脱,说:“可能是小俊出来了。” 果然,司小俊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四处看。 司琪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半路上还不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嘴唇,希望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妈咪,我困了。”司小俊揉了揉眼睛,一脸困倦。 司琪牵着他回屋,边走边说:“那我陪你上楼睡觉。” “不用,我就是想出来告诉你一声。”司小俊说完就挣开了她的手,独自往楼上走,走了一半,却又转过身,说;“你跟爸爸可以继续,我想要一个小妹妹。” 司琪:“......” 时靖:“......” 两人不约而同在门口石化成了两座雕像,好半晌,才蓦地回过神来,各自慌张的移开了视线。 司琪迅速逃离战场,“我去洗漱。” 话音未落,就溜之大吉。 独留时靖一个人在原地继续石化。 第一百十九章 许巍的歌 http://.biquxs.info/

莫闻澜的车在三环上飞驰,两边的霓虹闪烁,透过车窗外往上看,很容易让人有种星辰坠入人间的错觉。 车里,两人都不说话,莫闻澜也难得保持了沉默,只是打开了车载音响,放起了轻音乐。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 如今已悄然无踪影 爱情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 曾让你遍体鳞伤 ...... ......” 许巍悠远沙哑的声音在车里回荡,让倾听的人情不自禁的沉醉在他的声音里,那里只有宁静和安稳,还有一种让人遗憾的伤感,听起来特别有代入感。 莫闻澜很喜欢许巍的歌,那种听起来沧桑、厚重、悠远却让人回味无穷的声音伴随了他十几年,可以说是铸就他灵魂基石的一部分,就像一棵树扎根的土壤,他对许巍的歌几乎有些执念,许巍每一场的演唱会他都看过,许巍所有的歌他都会唱,平时也只听许巍的歌,算是许巍的死忠粉,而且是绝不会爬墙的那种。 听到《故乡》的时候,沉默一路的王晶突然开口问:“你喜欢许巍的歌?” 恍若被人从梦中惊醒的莫闻澜怔忡了一瞬,又立刻点头,顺势转头看了她一眼,结果意外的在她脸上看出了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好像也沉浸在许巍的歌声里,他不由又是一怔,问:“你也喜欢听他的歌?” 王晶的神情淡然而宁静,难得没有回呛他,而是凝视着车窗外不停往后退的霓虹,沉默片刻,才说:“我初中时在老师家听过他的歌,瞬间就被他的声音迷上的,总觉得他的声音好像能治愈所有伤痛,上大学的时候,他的十城巡演刚开始,我用攒了三年的私房钱,去北*京听了他的演唱会,我买了最贵的票,坐在最前面,很安静的听到了最后。” 那是她长那么大,最奢侈也最大胆的一次消费,但她无法打消那种不顾一切想要去的冲动,从记事开始她就拼了命想长大,埋头狂奔的路上,她从来不敢抬起头看看沿路的风景,生怕会让她忍不住放慢了脚步,让她生出留恋,这一路她挣扎着走过来,一无所有,无依无靠。 直到去看了那场演唱会,她坐在炫丽广阔的舞台下,看着万人手中挥动的荧光棒,听着无数次曾激励过她的歌声,看着台上那个安静的不停唱着歌的人,她突然泪流满面,无声哽咽,直到这一刻,她狂奔向前的人生好像才稍微有了喘息,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抬起了头,学会欣赏这沿途的风景。 这风景,是如此的美妙。 莫闻澜默了会儿,才说:“北*京那场我也去了,也坐在最前面。”没想到,身边人竟然也喜欢许巍的歌。 王晶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接着说:“我最喜欢他的《蓝莲花》、《故乡》和《曾经的说》,上大学那会儿,每年的年终晚会,每个班都要出节目,有一次我被班长推出去顶雷,就唱过《曾经的你》,刚开始我紧张的要命,全身冒冷汗,两条腿直打哆嗦,总觉得自己会紧张的晕倒,可没想到音乐一响起来的时候,我好像什么都不怕了,那次我超常发挥,得了个全场最优。” 那是她人生中最受嘱目的一次,也是收获掌声和赏叹最多的一次,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站在舞台中央,当音乐响起的瞬间,她想到了演唱会上的许巍,于是,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加冕的骑士,突然被圣光加身,从而变的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莫闻澜揉了揉鼻子,把翘*起了的嘴角遮掩了过去,又怕她觉得尴尬,忙搭了个梯子说:“他的歌、他的声音就有这种魅力,能让人忘记所有的一切,也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只要你把他的歌听进去了,就会不由自主的沉浸在其中,所以他的演唱会从来都很少搞那些哗众取宠的噱头,就是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唱歌,连话也不多说几句,却有很多人都愿意坐在下面听。” 王晶突然侧头看了他一眼,敏锐的说:“你想笑我就大*大方方的笑,我又不怕别人笑话。” 莫闻澜只好大*大方方的笑了两声,“其实胆子是练出来的,你要多参加几次学校的晚会,就基本能视观众如草木了。” 王晶很有些感叹的摇了摇头,说:“都毕业好几年了。”大学四年她从来都默默无闻,家境贫寒,靠打工养活自己的悲惨生活倒是人尽所知,她的学习成绩不好不坏,她的性格不冷不热,她的人也长的不美不丑,总之,她是如此的平凡,但许巍的歌却又让她觉得自己又是那么的不平凡。 莫闻澜看了看她,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遗憾和伤感尽收眼底,蓦然间福至心灵的说:“要不我请你去唱歌,你可以把我当成观众,你唱我听,你可以唱许巍的歌,我是他的死忠粉,这辈子就只爱听他的歌。” 王晶:“......” 她被噎了一下,瞪大了双眼盯着他,表情很是莫名,眼神灼灼的很有杀伤力。 好半晌后,她才微微皱起眉,干脆利落的说:“你到底想干嘛?”遮遮掩掩,托泥带水不是她的风格,她更喜欢单刀直入,手起刀落,挥刀斩乱麻。 莫闻澜不以为意,也没搭话,只是转了一下方向盘,找了一个路口下了环线,然后将车停在路边,松开安全带,略微侧过身,表情很是郑重的看着她,说:“我想追求你,是那种谈婚论嫁的追求,不仅仅只是谈恋爱,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先恋爱,然后结婚,组建一个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家庭,过几年还可以生个孩子,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王晶默默在心里提到一半的刀噗通一声跌落在地上,她目瞪口呆,震惊明晃晃的堆在脸上,甚至短暂的丧失了言语能力,如果换作平时,谁敢在她面前说这种找打的话,她肯定会很积极的满足他的愿望,可此时,她却诡异的呆住了,甚至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有那么一时半会儿,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幸好莫闻澜很快又接着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生孩子,那也没关系,刚好我们可以过一辈子的二人世界,也不怕会被人打扰。” 王晶临时掉线的神智终于迷途知返,并且满怀将功折罪的念头,千言万语拼了命的往上涌,可惜只有一条舌头,她琢磨片刻,左思右想,却只是挑了一句:“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我脑子没问题,也很清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莫闻澜挑了挑眉:“上次我就说过我想追求你的,这次是再一次郑重的请你考虑。” 王晶紧紧蹙着眉:“上次我不是让你去找点药来吃吗?是药没吃,还是药量太少了?” 莫闻澜:“......” 他凝神看了她片刻,忽地一笑:“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王晶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要不是在车上,她能直接跳起来,脸涨的通红:“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别胡说八道,告诉你,你最好离我远点,小心我忍不住揍你。” 莫闻澜颇应景的做出一幅害怕的神情,果断往后移了半寸,依旧面带微笑的说:“你害怕谈恋爱。” 他声音很淡定,莫名露出种看透一切的胸有成竹。 王晶最讨厌的就是他总是喜欢摆出幅能看透人心的样子,于是冷笑:“我为什么要怕谈恋爱?” 莫闻澜说:“因为你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想谈恋爱,甚至连试都不肯试,对任何接近你、追求你的男人都心生厌恶,可是你并不是真的讨厌这些人,你只是害怕他们的感情,你认为他们的感情对你会有威胁感,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是你一直所追求的,所以你害怕谈恋爱,害怕会破坏这种生活。” 王晶继续冷笑,脸色明显沉了下来,眼睛里霹雳啪啦的炸着火星,好像被人揭了逆鳞,她咬了咬牙,“你凭什么这么说?” 莫闻澜沉默半晌,才略微放低了声音:“因为我想追求你,我从很早之前就想追求你。” 所以他了解她、懂她、明白她的所欲和所求,也懂她的拒绝和恐惧,真正的爱情本身就是源于了解和感同身受,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长远。 王晶不说话,只是嗤笑一声,满脸的嘲讽,对他的告白嗤之以鼻,毫无留恋,但她也没有去反驳,不知道是不屑于浪费口水,还是因为他的那些话触到了她的内心,让她一时想不到如何去辩驳。 莫闻澜深深看着她,说:“我曾听过一句话,爱情的伟大之处在于它可以遮挡一个人存在的空虚,人都是有感情的,亲情、友情、爱情都是情,是人生存的必需品。” 王晶不为所动,冷淡的说:“我也曾听过一句话,爱情的渺小之处在于它也只能遮蔽这个虚空而已,对于解决自我的渺小感,爱情只是伪币,所以爱情并不是人生存的必需品,它只是调味品。” “可你也说过,少了爱情这味调料,人生就会变的寡淡无味,至清无欢。”莫闻澜笑了笑,“你说爱情和婚姻都是需要冲动的,你还没有遇上想让你冲动行事的人,可是你连试都不肯试,又怎么能遇上那个能让你冲动的人,你虽然有满腹的爱情理论分析,但你还是勘不透爱情。” 王晶:“......” 这是很久前她对司琪说过的话,那时候司琪刚拒绝带舞蹈班,她窜掇着司琪去忽悠时靖领证时说的,竟然真的被他偷听去了,她一直以为是她跟谢敏她们闲聊时被他偷听到的,没想到那天中午他就偷听到了第一手信息。 不对,她们是在大中午幼儿园的花园里聊的天,他怎么能听到? 第一百二十章 无赖又强大的逻辑 http://.biquxs.info/

卷四《爱》 夜雾散处 月华皎洁 静穆寥廓 再也看不见憧憧幽影 似乎预示着 我们再也不会分离了 查尔斯狄更斯——《远大前程》 莫闻澜似乎知她所想,略带歉意和诚肯的说:“我确实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那天中午我刚好找园长有点事,走到花园的时候突然胃有些不舒服,就想找个角落休息下,没想到刚好听到你们聊天。” 王晶翻了个白眼,心说:我信你个鬼! “开车,要么就放我下来,我可以打车回去。”她实在懒得跟她闲扯了,纯粹就是浪费她的宝贵时间。 莫闻澜却没有动,只是脸上原本温润如玉的笑变的有些勉强,谁被人这么直白干脆的拒绝恐怕都不会好过,不过他毕竟是莫闻澜,那片刻的狼狈过后,他又迅速重新汲取了力量,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涩,当然,他心里确实有些五味陈杂,身边的人是他这辈子也没有遇见过的难题。 他原本满怀信心,踌躇满志,甚至有些志在必得,第一次碰壁之后,他调整了心态,也调整了战术,结果等待他的依然是碰壁,他已经在时靖身上尝够了不停碰壁,从希望到绝望的挫败感,没想到爱情竟然也给了他迎头一击,原本的志在必得变的有些松动,然后就是患得患失,每走一步他开始认真谨慎的对待,生怕一步错全盘皆输, “谢老师说你讨厌我,是因为你的一位师姐曾经被我始乱终弃,所以你觉得我像一只花*心孔雀,到处招风引蝶,是个让人唾弃的花花公子,对不对?”他静默了片刻,才略微压低了音色,听起来颇有些暗哑和低沉。 王晶咬住了嘴唇,保持了沉默。 “我的确交往过很多女友,从17岁到现在,已经过了17年的时间,前女友加起来大概可以组一只球队,除了少数几个人因为工作或是生活原因搬到了其它城市少有往来,其它的前女友基本都保持着正常的联络,她们很多都已经结婚生子,我们联络也都是在彼此家人都知道的情况下,并没有任何违矩的地方。”莫闻澜轻轻叩着方向盘,将目光投向了车窗前的夜色。 少顷,他接着说:“我听谢老师言之凿凿说过以后,就回去把这件事前后想了一遍,谢老师不会骗我,我觉得你也不可能因为讨厌我就扔一顶黑锅让我背着,但我确实没有对任何人始乱终弃过,所以这只可能是个误会,但我想知道这个误会点在哪里,所以我去找了那几位早就搬到其它城市的前女友。”莫闻澜突然揉了揉脸,声音蓦地低沉了下去:“其实我很感谢你,让我知道了真相。” 王晶脸上闪过惊愕,她没料到,这只花孔雀竟然真的找到了师姐。 莫闻澜看了她一眼,眼中浮出几丝少有的悲伤:“我知道道歉和解释都无计于事,也毫无意义,我没去打扰她,只是跟她家人取得了联系,她的情况已经有很大的好转,我亲自去找过我的导师,他当年也很欣赏她的专业和天赋,也很愿意帮助她从阴影中走出来,让她重回这个行业。” “真...的?她还...还可以吗?”王晶的脸上刹那间浮出惊喜,双眼蓦地睁大了,那是种发自她内心深处的喜悦,只听她立即追问:“都过了这么多年,她真的还可以重新从事心理相关的行业吗?” “当然可以。”莫闻澜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说:“我导师正在做些心理相关的研究,他愿意让她加入进来,她将来也可以回学校当助教,或者去我朋友的心理咨询室工作,或者出国留学,这些都可以。” 王晶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目光如炬的问:“她是真的还可以重拾旧业,还是你为了弥补替她铺好了路?” “王老师,心理医生也是医生,也是需要执照的。”莫闻澜嘴角露出几丝笑,颇有些无奈的说:“如果我单纯只是想弥补她,我会有一千种方法,绝不会违背我的职业道德替她谋划,她是真的可以重回过去,这是她热爱的事业,她也曾为这份事业放弃了很多,当年她提出分手,就是因为想出国留学深造,而我当时无法出国,她其实比我更痴迷心理学,也更有天赋。” 王晶这才毫不掩饰的松了口气,喜形于色的说:“如果她真的可以回到过去,那就太好了,但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想要弥补就去欺骗她,那她只会更痛苦。” “这个我自然知道。”莫闻澜拿出微信翻出几个联系人递给她看,“这是她老公和她家人的微信,我都已经加过,过几天我导师就会联络她,说服她去云港大学,她可以一边修养,一边温习,有我的导师在你大可以放心,她绝对是可以恢复如初的,而且他的老公和两个女儿都会陪她一起过去。” 王晶又怔住了:“一起过去?” 莫闻澜轻轻笑了笑,“她老公是从事餐饮行业的,刚好想往外地扩张事业,我有个朋友也恰好有个店面想做点什么,云港是个很发达的城市,经济水平很高,有我的导师在,她的两个女儿转学也很方便,到时她们会就读于云港大学附属的幼儿园,我朋友的那个店面距离云港大学也不远,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王晶终于说不出话来了,无论她对这只花孔雀有再多的厌恶,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在很用心的想要帮助师姐,从她透露师姐的信息也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他能查到师姐,并且迅速给她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显然也是费了心思的,否则怎么会恰巧有朋友想要开店,店面又刚好在云港大学附近。 他甚至连师姐女儿的学校都联系好了,且不说他的用心纯不纯,就单讲这些办法,也是即有效又能让人接受的,恐怕也不是光用钱就能做到。 如果师姐真的可以走出阴影,重新回到她热爱的行业,那一切就再圆满不过了。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向你邀功,当然,我也并不觉得当年的我做错了,我只是有些遗憾,没能及早的发现她的异样,没能帮到她,如今我真诚的希望她可以好起来,她跟她的丈夫可以携手同行,百头到老。”莫闻澜说:“我告诉你,只是不想你再继续替她担心,她会好起来的,我向你保证。” 王晶是个面冷心热的姑娘,此时此刻,惯常使的毒舌不太合适再发挥了,她也不太好意思拉下脸继续对他摆脸色,于是只能十分不习惯的轻哼了一声:“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莫闻澜眨了眨眼睛,竖起三根手指,郑重其事的说:“如果我吹牛,就让我一辈子追不上你。” 王晶:“......” 她其实很想回呛一句你一辈子都不会追上的,但转念一想这么说岂不是就暗示他在吹牛,那师姐就永远好不起来了... 于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给强行镇压回去,速度太快,差点形成了交通堵塞,让她整张脸都扭曲成一团。 莫闻澜忍不住笑出了声,管不住自己的上前撩*拨:“你现在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求你了吗?” “你还是省省吧。”王晶很有些牙疼的捂住了左脸颊,没好气的说:“我们压根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莫闻澜挠了挠下巴,诧异的说:“你住在地球上,我也住在地球上,你是中国人,我也是中国人,怎么就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王晶朝无事生非的人翻了记白眼,不怎么耐烦的说:“别不懂装懂。” 莫闻澜不以为意的说:“难道你的世界就只分有钱人的世界和没钱人的世界吗?说实话,这也太狭隘和冲动了,网上不总是有人说,真正的爱情不分身份、身高、年龄、性别,你看过那个什么泰山的电影没,连大猩猩都能跟人谈恋爱了,咱们还分什么不同的世界,我觉得只要三观一致,情投意合,我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 王晶无语的看他:“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三观一致?” 莫闻澜老神在在的说:“因为我的三观可以向你的三观靠扰,我的意志可以以你的意志为转移,我们永远都不会因为三观不合而产生任何矛盾,我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你喜欢吃火锅,我喜欢吃麻辣烫,这叫爱好不一样,如果我不喜欢吃火锅还要嘲讽你乱花钱没品味,这才叫三观不合,所以你放心,我即可以吃火锅,又可以吃麻辣烫,我这个人就像水,永远可以为我喜欢的人改变流淌的方向。” 王晶:“......” 她再次被这无赖又强大的逻辑冻结了技能,只能故作高深的沉默不语。 莫闻澜趁热打铁的说:“我已经跟我父母和姐姐说过了,我喜欢你,想要正正经经的追求你,我不奢望你能马上答应我,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不需要考虑太多,什么家庭、出身、财富、社会属性,这些都不需要你考虑,因为这些都像是一棵树的枝叶,它可以往你喜欢的任意方向裁剪,我更注重的是树的根系。” 王晶不自禁地咬住嘴唇,手指下意识的绞在了一起。 莫闻澜将司琪打包过的点心盒打开,从里面拿了一块糕点递过去,低声说:“说了这么久,你也饿了,先吃点东西,我今晚说的你不用着急回复我,我可以等,反正我还有大把时光。” 王晶终于转过头,沉默了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凝在他递过来的点心上,半天都没有接过来。 然而莫闻澜却好像没看见似的,固执的举着手,好像她不接过去,他可以等到天荒地老。 僵持片刻,她还是面无表情接过了点心,默不作声的往嘴里塞。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http://.biquxs.info/

莫闻澜抑住想要翘*起来的嘴角,这几天的努力终于把她坚硬的外壳撬开了一条缝,这实在是个喜大普奔的进展,于是心满意足的准备送人回去,他刚把手伸到方向盘上,就听身边的人低声问:“你当年为什么不愿意陪她出国?” 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表情瞬间就变的复杂起来,也难得陷入了沉默。 这个问题并不特别难以回答,王晶没想到他竟然缄默不语,反而诧异的看向他,见他表情有异,顿觉自己似乎有些过界,又很快就收回了话:“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说,当我没有问。” “你这话就太假了,问都问了,怎么可能当没有问过。”莫闻澜低声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又低沉又暗哑,听在耳中有种莫名的磁性,像极了许巍的声音,只听他说:“因为我有一个朋友是一个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患者,高中时他因为目睹了暗恋他的女同学坠楼身亡,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十几年都没能走出来。” 王晶蓦地张大了嘴巴:“坠搂?暗恋不成就跳楼寻死?” 莫闻澜不知不觉收了笑,“那个女生从初中就很喜欢他,我的朋友以前是个很热情开朗的人,他长相帅气,出身不斐,又热爱生活,乐于助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学霸,时常替很多学生补习功课,那个女生就时常因为补课跟他相处,但我朋友一心想要当一名职业蓝球动运员,高二的时候他父亲想把他转到国外读书,那个女生或许是无法接受他的离开,告白不成后,就想用跳楼威胁他不要出国,没想到出了意外。” “这...岂不是飞来横祸?”王晶咋舌:“你们那个年代的女生未免太猛了。” 莫闻澜不言语,只是低着头,过了一会,才说:“那时都才十六七岁,正是对情感最懵懂最青涩也是最冲动的年纪,谁也不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是我朋友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性格大变,无法与人正常的交流,恐惧跟人接触,所以他只能退学,天之骄子就此落入尘埃。” 王晶想了想,面露同情之色,“那个女生的家长肯定是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了你朋友身上,对吧?” 莫闻澜一怔,“你怎么知道?” “大部分人都会这样,他们不会关心事情的起因,只会在乎结果,失去了亲人,突如其来的痛苦总是需要一个发泄点,他们不会反思自己的问题,永远只会把过错归咎于别人。”王晶的脸色很平淡,眸光也显的很幽深,看起来就有些复杂,带着种与她年纪并不相符的深沉。 “那个女生拿自己的生命去威胁一个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人,妄图用自己的性命为赌注,把自己的爱强加给别人,本身就自私到了极点,但她的父母家人肯定不会这么想,我的女儿都跳楼了,肯定是男生勾*引了她,这个男生小小年纪就能上女生为他跳楼,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们一定会用最大的怒和恶来报复你的朋友,把他当成是这件事的原罪,有些人的恶可以化解,有些人的恶则是世间最烈的毒,会深*入骨髓,如影随形。” 莫闻澜惊讶她对人性的了解、对事态发展准确的推断,眼眸蓦地变的深沉起来。 少顷,王晶又问:“所以你一直陪着你朋友?” 莫闻澜深深看她,“因为这件事他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也有非常非常严重的社交恐惧症,除了我他没办法接触别的医生。” “那他现在好了吗?”王晶下意识追问。 莫闻澜摇摇头,片刻后又点点头,说:“以前我觉得他好不了了,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败,我虽然很挫败但也不得不承认我的失败,但现在他遇上了一个人,一个不觉得他怪异不觉得他有病也不会害怕他的人,所以我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我相信他可以好起来,一定肯定必须好起来。” 王晶还没有在他脸上看见到这么复杂的表情,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继续往嘴里塞吃的。 莫闻澜也一反常态的收了声,继续安安静静的开车,只是伸出手把歌切到了《曾经的你》,然后轻声细语的跟着哼唱起来,他平时说话的时候略有些油腔滑调,但王晶没想到他唱歌的时候竟然好像换了幅嗓音,很低沉、略带些暗哑,很有许巍声音里的那种沧桑和厚重,但似乎又比许巍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深情和缱绻。 不知不觉竟让她安静的听了下去。 车开了一路,他就唱了一路,唱完一首再唱下一首,没有他唱不出来的歌,每唱一首歌给人的感觉都会变的不一样,就好像他真的已经把这些歌都刻在脑海里,弄懂融进了血肉里,说是在唱歌,其实更像是他在倾诉。 一只四处招风引蝶的花孔雀,一个把爱情当作游戏的花花公子应该很难有这种境界。 王晶觉得自己可能也需要去找点药来吃一吃,她竟然突然觉得身边这只花孔雀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以前那种发自肺腑的厌恶和不屑不知不觉被什么东西吹散了,只剩点余音袅袅,绕梁三日就能烟消云散,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她一边不由自主的沉浸在身边人的歌声里,一边又不停提醒自己保持理智和清醒。 作为一个心理学家,他肯定熟识人心,所以把人心玩弄在鼓掌之间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得知师姐之事,没有急着来分辨,也没有任何解释,而是选择了釜底抽薪,一劳永逸,等有了解决方案才来跟她摊牌,堵住了她所有拒绝的理由,他摸准了她外冷内热的性子,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其实这世上有一种人,就算真的低到了尘埃里,也不过是身体低到了尘埃里,但他的灵魂还是高高在上的,因为他们本来就高高在上,就像千亿富豪脑袋发*热跑到了贫民窟,天天跟着乞丐去乞讨,别人也不会看不起他,反之,贫民窟的乞丐如果一夜暴富,挤身进了上流圈,哪怕他金光塑身,别人也只会觉得不屑和轻视。 刚才有句话他说对了,家庭、出身、财富、学历、修养、社会属性,这些就像是一棵树的枝叶,它可以往你喜欢的任意方向裁剪,最重要的是树的根系。 可树的根系最终会长成什么样是由土壤决定的,土壤决定着这棵树到底是长成参天大树,还是长成歪瓜裂枣,决定着根系是厚重顽强,还是扭曲瘦弱。 对于人来说,外在的东西确实可以经过后天的培养,然而骨子里的血肉却从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 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回到市里。 王晶要先把食盒给谢敏送过去,为了上班方便她已经搬到了王医生的家里,就在幼儿园附近的小区,等王晶他们到的时候,王曼城正陪着谢敏等在单元楼门口,两人都裹着大棉袄,远远看去就犹如两只熊,很是喜感。 车刚停下来,谢敏就扑了上来,忙不迭的说:“为了吃到姐夫亲手做的菜,我连晚饭都没敢多吃,快饿死我了。” 王曼城赶紧替她打开食盒,拿出事先备好的筷子,迅速挟了一块喂进她嘴里,让她得以先偷吃一块尝尝鲜, 王晶看的直乐,“至于吗?” 谢敏小心翼翼把炖的极入味的牛肉叼在嘴里呡着,用一幅虔诚直至的模样慢悠悠的咀嚼,等所有的味道顺着味蕾传递到全身上下,这才又极为不舍的咽了下云,兀自回味半天,才发出了灵魂般的感叹:“我的妈呀,姐夫的手艺也太好吃了吧?这简直是神仙般的厨艺啊!” 她的表情好像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狂喜和迷恋交加,瞬间就达到了吃货的最高境界。 王曼城不是很相信的也筷了一块,边往嘴里送边说:“真有这么好吃?” 他的话刚落音,满脸的不相信瞬间就凝滞了。 谢敏大笑:“受打击了吧?” 王曼城垂头丧气的点头:“打击不是一点点。”顿了顿,他不相信似的又尝了一块,说:“怎么会这么好吃?” 王晶被他们两口子逗乐了,靠着车边大笑边说:“你放心,这话我一定会如实转告给姐夫的,姐夫说了等你生下孩子,他会做一桌子菜好好给你庆祝,所以你赶紧生,生了就有好吃的饭菜等着你。” 谢敏掏出手机,照了张比心的照片给司琪发了过去,心满意足的抱着食盒准备往走回,可她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了身,目光在莫闻澜和王晶之间转来转去,满脸的意味深长,看的王晶犹如芒刺在背,立即甩手就上了车,说:“我先回去了,你赶紧滚回家享受美食去吧!” 莫闻澜也隔空送了谢敏两碗笑眼,说:“那我们先告辞了,谢老师赶紧回去吧!” 谢敏嘿嘿乐了两声,说:“莫先生,你加油噢!” 莫闻澜笑眯眯的上了车,觉得这位头号粉丝实在有趣的很。 他的车刚打响,王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又摇下车窗,说:“对了,有件事想问你,琪姐怎么会突然决定接手明年比赛的事儿了?” 谢敏笑嘻嘻的说:“你不是刚从琪姐家回来,怎么没问她?” 王晶瞥了眼身边的人,诽腹说还不都是因为身边这只花孔雀,刚吃完饭他就以天色太晚为由,催着她一起走,让她连跟司琪说点私房话的时间都没有,要不是怕司琪自己开车送她,其实她半点都不想坐这只花孔雀的车。 谢敏故意给她添堵似的说:“不过我男神这么帅,你顾不上琪姐的事,也是情有可原的。” 王晶立即送了她一记白眼,十分不明白的看向王曼城,“王医生,你是怎么能忍受她的?” 王曼城习以为常的说:“没办法,莫先生太优秀,我也是他的粉丝。” 王晶:“......” 她连翻白眼的心思都没有了,就想离那朵奇葩远点。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来自亲姐的毒舌 http://.biquxs.info/

“其实是我打电话拜托司老师的。”王曼城见她满脸被雷劈的无语,忍不住笑说;“我就告诉司老师敏敏怀孕了,想求她帮忙,她当时说需要考虑考虑,第二天会给我答复,没想到不到半小时她就给我发了短信,同意接手赴京参赛的工作,也同时给园长说了,据说园长立刻就在家长群公布了,整个流程走完不到五分钟。” 王晶感叹:“园长终于如愿以偿了,她都没能解决的问题,没想到被你们两个攻克了。” 谢敏也感叹:“琪姐出马,我们弘文幼儿园肯定能得奖,我觉得园长应该给我发奖金,这件事我可是头功。” 王曼城有些奇怪的问:“照你们所说,司老师应该是很精通舞蹈的,她人也挺好的,怎么在这件事上,你们好像费了不少功夫。” 谢敏知道他想问什么,立刻白了他一眼,说:“两年前,园长就想开一个专业的舞蹈兴趣班,不过我们幼儿园的老师没几个能达到她的要求,外聘老师人家又嫌弃工资太低,所以这事儿就拖到现在,后来市少儿舞蹈比赛,负责这项工作的郝老师病倒,园长说服琪姐接手这个工作,结果咱们幼儿园一举拿下特等奖,那时候我才明白园长干嘛总盯着琪姐了。” 王晶也若有所思的说:“看来琪姐跟姐夫结婚后,改变很大。” 谢敏立刻冲她眨了眨眼,两人异口同声的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王曼城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王晶冲他们挥挥手,这才摇上车窗。 莫闻澜直接把王晶送到了她家楼下,他也没有问类似你家在哪里这种傻问题,王晶对他熟知自家住址也没有表现出疑惑,只是到了地儿,她下车甩上门就走,迅速进了单元楼,连多谢和再见都欠奉。 莫闻澜独自坐在车里,放松了心神,品尝着来自于心上人的恼羞成怒,半晌后,才心满意足的开着车往回走,虽然王晶严词拒绝了他,但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她对他态度的转变,虽然很细微,但依旧让他兴奋和激动,甚至比他当年的第一篇论文被全球知名专业杂志选用还要激动。 积洼以至千里,最初的一小步,最终会变成历史的一大步。 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两个字,同时他更相信,只要他持之以恒,就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第二天清早,他又驱车赶到莫闻清家中,自告奋勇的揽过了这学期接送朱元元的重任。 莫闻清和老公朱恒难得都在家里,原本是打算一起送女儿上学的,见弟弟驱车半小时赶过来献殷勤,就有些警惕,“怎么,还真的打算追求王老师?” 莫闻澜见人先送两碗笑眼,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家老姐,真诚的说:“请把元元交给我来接送,这段时间所有的开销全归我。” 莫闻清好像被什么戳了眼睛似的,一言难尽的转开了眼,毫不客气的说:“我劝你别白费力气,王老师绝对不会看上你的。” 莫闻澜立刻扬起眉:“为什么?” “因为人家即不瞎也不蠢,肯定早就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莫闻清一针见血的说:“你这种人就应该孤寡到老。” 莫闻澜对老姐的毒舌实在无奈了,求助似的看向姐夫朱恒,“姐夫,你也这么看我吗?” 朱恒从来不掺合他们姐弟的事儿,当然,也从来都掺合不进来,难得见小舅子求助,颇有些兴趣,便忍不住说:“王老师我也见过几次,听说她家境贫寒,从小就开始赚钱养活自己,供自己上学,毕业后还要供养两个弟弟,就是现在据说她还在给小区里的学生兼职做家教,是个很能吃苦的人。” 莫闻澜听到一半就懒洋洋靠在墙上,不怎么在意的说:“姐夫,你不会也想说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吧?家境贫寒怎么了,我又不想吃软饭,再说,过过苦日子的人才会更加珍惜生活,也更加懂得生活,明白生活的真谛,越是努力奋斗的人,也越是明白成功的来之不易。” 朱恒摇摇头,笑说:“我想说的是,人家就算恋爱,肯定也是想找一个能过日子的人恋爱,她的家庭、她的出身、她的经历决定了她对恋爱的期望,也决定了她对另一半的要求,她又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内心很坚韧,还可能有些骄矜,这样的人更倾向于选择跟自己出身相似、而且能跟她同甘共苦的人作为伴侣。” 莫闻澜:“......” 他下意识挠了挠下巴,说:“难道我就不是过日子的人?我也很能吃苦啊!” 莫闻清白了他一眼,“你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轻浮、招摇、慵懒、散漫的气质,可以说是教科书级别的花花公子,从头到脚都看不出你是想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王老师慧眼如炬,早就把你看的一清二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就是被以前那些眼神不好的姑娘捧的太高,难得遇上一个瞧不上你的人,你就浑身不得劲。” 莫闻澜被怼的无言以对,想了想,犹自想要挣扎:“我承认最开始确实是她的态度让我起了兴趣,但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触,我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可能我冥冥之中就想有一个能拿的住我的女朋友,这样的生活才会多姿多彩,充满了未知和挑战,就算相伴终生也不怕没有乐子。” 莫闻清还之以白眼:“我看你就是欠人虐,别人都说你一身傲骨,我看是一身贱骨才对。” 莫闻澜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耍赖:“我乐意,我欢喜,反正我认定她了,肯定会把人追到手的。” 朱恒这才微微有些震惊,“怎么,你是认真的?” 莫闻澜哭笑不得的说:“否则我干嘛一大早跑来领教我姐的毒舌,我又不是欠骂,我最近已经开始着手清理我这些年的资产,随时做好跟人领证结婚的准备。” 莫闻清被他的自负和自信气笑了,讥讽说:“你还是回家继续睡觉比较容易实现梦想。” 莫闻澜十分找揍的一摊手,说:“只要敢想,梦想就会有实现的那一天。”顿了顿,他立刻又加了一句:“当然,除非你别搞破坏。” 莫闻清懒得理他了,无情的甩下一句:“能被破坏的感情绝对不是真感情,更何况王老师还用我破坏吗?人家压根就不会看上你。” 收拾好书包的朱元元凑了过来,牵住了备受打击的舅舅的手,笑眯眯的安慰:“没事儿,舅舅,别气馁,我会支持你的。” 莫闻澜立刻在她脑门上了点了个赞:“大后天是周六,咱们请王老师看电影,你肯不肯帮我?” 朱元元小手一挥,豪迈的说:“没问题,我肯定能邀请到王老师,不过我想叫上小俊,这样就不会尴尬了,王老师也不会摆脸色给你的。” 莫闻澜立刻点头,打出了糖衣炮弹:“没问题,这个绝对没问题,你们想吃什么想要什么,舅舅全包了。” 朱元元忙说:“我要全套的变形金刚模型。” 莫闻澜拽了拽她头上的小辫子,一口应承下来:“只要帮我约到王老师,天上的星星舅舅都能给你摘下来。” 看着他们舅甥两个一唱一合的出了门,莫闻清头疼似的按了按太阳穴,说:“还是那幅德行,看的我眼睛疼。” 朱恒倒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我觉得他是认真的。” 莫闻清一怔:“真的?” 朱恒笑了,说:“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莫闻清想了想,又忍不住撇嘴:“他认真有什么用,王老师绝对看不上他。” “那倒不一定。”朱恒笑说:“闻澜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差,他单身这么多年,前女友多的可以组队踢球,一是因为时靖始终没有好转,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考虑终身大事,二来你说的对,以前的那些姑娘把他捧的太高,仰视的目光看的太多就失去了神秘感和征服感,所以王老师的漠视和疏远才能让他认真对待。” 莫闻澜拧眉细思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光。 朱恒立刻说:“这事儿是他的私事,你别插手太多了,以前那个女助理的事你就做的不是很地道。” 莫闻清忍不住哼了声,说:“我那是怕小白被他忽悠了,她是个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人,那小子不值得她的真心和真情。” “所以你担心王老师?”朱恒老神在在的笑了:“其实我倒更担心闻澜。” 莫闻清看了看自家老公,脑子很快就转过了弯,瞬间就笑了,说:“真希望王老师狠狠的拒绝他,让他也好好尝尝被人拒绝的苦,杀杀他那花花公子的作派。” 被念叨的王晶一上午就喷嚏不停,到了中午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万年不感冒的她,竟然突然感冒了,病情来势汹汹,体温像坐了飞箭般蹭蹭上涨,到了下午四点,她已经烧到了39度,整张脸都热的通红,掌心烫的不敢摸,走路直接走成了顺拐,差点撞上了墙。 周莫从司琪手中抢过送医任务,直接把她背到了小区诊所,王曼城给她挂了水,又拿了药给她吃,收拾了张病床,让她躺着打点滴,不到两分钟她就睡着了,社区诊所护士有限,现在又是感冒的高发期,注射区全是挂水的,周莫不敢走,只好跟园长请了假,留在诊所盯着王晶打针,大二班就只剩下司琪独自负责。 然而,一瓶水还没挂完,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的莫闻澜就出现在注射区门口,还体贴的给周莫打包了奶茶和点心。 第一百二十三章 坦白 http://.biquxs.info/

一脸狐狸笑的周莫果断抛弃了王晶,提着好吃的冲回了幼儿园,把这个消息迅速撒播到幼儿园的每个角落。 司琪见谢敏一脸得意的冲她晃了晃手机,她忍不住提醒:“你小心老虎发威。” 谢敏指指自己的肚子,有恃无恐的说:“不怕,我现在有尚方宝剑,犯再大的错她都不会跟我计较的。” 这倒也是,所以她才敢屡屡在老虎屁*股上拔毛,拔完还不忘记到处嘚瑟几圈。 最后一节课是手工课,司琪让周莫负责后半节课,自己去了园长祝绪芳的办公室,到了门口,她不停的深呼吸,默默给自己积蓄力量,使劲揉着脸,调整着自己的表情,把要谈的话事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既然要接手明年参加比赛的工作,那她就必须向祝绪芳坦白,她不能等万一事发,再去补救。 五分钟后,她抬手敲门进去。 祝绪芳正坐在办公桌前看书,见她进来随手把书合上,起身走到沙发前,给她泡了杯茶后,才问:“有事吗?” 司琪接过茶杯,默了一会儿,才说:“园长,我是有事想向你坦白。” 祝绪芳微微有些怔愣,夹着书,端着茶杯坐在她对面,“什么事,你说。” 司琪缄默片刻,深吸了口气,尽量把自己的语调控制的比较平淡,然后把当年那些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因为遭受了网络风暴,张星梅怕她以后的人生会永远带着污点,更怕她一辈子趴在坑里起不来,所以擅自给她了名字,等身份证下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变了,后来她用新的名字报考了津城的成人*大学,然后才到弘文幼儿园来应聘。 应聘的时候她用的是新名字,隐瞒了自己过往的经历。 等说完,她就好像又把当年的事再次亲身经历了一遍,后背都隐隐有些被汗湿了,脑子里不停的抽痛,她情不自禁的深吸了口气,又使劲捏了捏眉心,然后垂下眼,捻着杯子沉默不语,等待着园长对这件事的定论,她心里明白自己隐瞒那些过往来应聘本来就有违道德,更何况她从事的是教育工作。 虽然那些网络上的谩骂和指责都是污蔑和遭脏,但事情久远,她无法还自己清白,也不想再去折腾。 她只想过些平淡的生活,可她毕竟不能隐瞒一辈子,虽然她表面上告诉自己是为了谢敏,但她心中明白,不仅仅是为了谢敏,是因为时靖让她敢于直面了过去,她既然想变回以前的那个自己,自然也不愿意再隐瞒,所以借着接手比赛的工作,索性把过去和盘托出,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她心安了。 时间在沉默中匆匆流逝,好半天办公室都寂静无声。 司琪等了半天都不见园长说话,忍不住抬起了头,看向园长,出乎意料的是,园长似乎并没有愤怒,也没有生气,神情平淡的让她有些吃惊,就算园长欣赏她所以愿意包容她的过去,但乍一听到这些也绝不可能是这种淡定从容的姿态,她太平静了,平静的好像早就知道似的。 “园长,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心里一动,忍不住试探着问。 园长忽然笑了起来,直直凝视她,云淡风清的说:“教育系统聘用教师,除了学历以外,其实更注重能力,你当初来应聘的时候,我确实没怎么放在心上,但你是个很有能力,也很有创造力和想像力的人,这样的人很适合当幼儿园的老师,因为我们要做的不是向学生灌输思想和理论,那是初中和高中老师要做的事,我们需要做的是带领孩子们打开大脑,开启他们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大门。” “所以,您是后来才知道的?”司琪紧崩的心绪微微松了口气,提到胸口吊着她所有忧虑的那口气也慢慢散了,她想了想,说:“是不是在我接手班主任的第二年。” 园长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说:“每个人都有过去,也没什么奇怪的,就算是坐过牢的人也有获得重生的权利,对于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你的那些过去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一这辈子总会跌倒几次,总会遇到几个让自己觉得恶心但又躲不开的人,你要知道,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 “我知道。”司琪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但我毕竟有意隐瞒了那些过往,如今我接手了参加比赛的工作,到了北*京极有可能遇上当年的同学朋友和竞争对手,我不能保证他们已经忘记了我,忘记了那些曾经铺天盖地的毁三观的狗血八卦,一旦他们认出我了,会发生什么我也说不准。”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没什么了不得的。”园长似乎真的不太在意:“与其操心这个,不如好好准备比赛的工作,拿到大奖才是对你过去最好的安慰,也是对那些人最好的回击,所有人都有可能会抛弃你,但你学过的识知绝不会抛弃你,有句话叫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本人很赞同这句话。” 司琪觉得自己突然很想哭,她在经历了风霜雨雪、见识过人心险恶以后,学会了明哲保身,学会了把自己的心收起来,学会了以不善来揣度任何人,学会了在自己身边划下一道鸿沟,这道沟看似只有咫尺之距,但实则远之千里,她变的敏*感而阴郁,缺乏基本的信任感。 她虽然看起来活泼开朗,热情大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骨子里早就无法对整个世界敞开怀抱。 可她没想到,园长早就知道了,原本惴惴不安的那些提心吊胆、反复推演过的各种可能性立刻被这股春风吹散,只余了轻风拂过脸颊的温柔和熨帖,她察觉到自己以前的那些狭隘和偏执,那些隐秘的、压抑的、扭曲变形的念头好像在瞬间就曝光在青天白日下,被烈焰焚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灰烬。 但她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哭,兀自沉默着把杯子里的茶喝完后,她放下茶杯,起身,对着园长弯了弯腰,真诚的说:“谢谢您,园长。” 园长端着茶杯,只是说了一句:“时总人还挺不错的,好好珍惜。” 司琪脸一红,尴尬的笑了笑,可心里却泛起了温暖的活气,她突然无比的想念时靖,想念他飘乎的眼神和俊美白皙的脸颊。 园长抬头去看她,似乎透过那丝尴尬看进了她的内心,于是她带着几丝好整以暇的笑,说:“不想跟你计较,主要还是因为森木科技我实在舍不得得罪。”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对了,忘记告诉你,刚才莫先生打来电话,说替我们租了少年宫的剧场,让我们弘文幼儿园去少年宫举办元旦晚会,还能邀请家人一起参加,届时我们会邀请森木科技的工作人员参加,以感谢他们对幼儿园的赞助。” 司琪:“......” 这个时靖。 园长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有人千方百计的护着你,怕什么,我看你应该表演个什么节目才是正经,毕竟是全国最好的舞蹈学校出来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别浪费了你的天赋。” 司琪只能继续干笑。 园长挥挥手,说:“别站在这里发傻了,要下课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吧,元旦晚会你们大二班就由王老师和周老师全权负责,你暂时不用插手,王老师来弘文也有两年了,是时候让她独挡一面了。” 司琪又默默给她鞠了一躬,这才恍若重生般转身离开,现在是下午,虽然十二月寒冬的夕阳并没有多少温度,但金黄色的光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温暖,那暖意甚至直接穿透了她的肌肤,直接抵达了她的内心深处,驱散了她心底的冰冷和压抑。 现在已经是吃饭时间,司琪直接回了办公室,摸出手机翻到时靖的微信上,凝神想了想,才打出两个字:“司珏。” 这是她以前的名字,念起来其实有些绕口,像是男孩子的名字,在学校的时候同学都喜欢把她的名字拆开来念,常常就喊她司王玉,后来又喊她王玉,大玉儿,小玉儿,很让人无语的外号,但伴随了她整整四年,然后在她毕业后一切都化成了泡影,她成了众失之地,连毕业证都被收了回去,成为被嘲笑、被讥讽、被同情的存在。 她是他们那一届唯一一个被退学的学生。 时靖的回复立刻就到了:“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 现在是五点十五分,两个小时以后,其实她都已经到家了,但看见这句话后,她却诡异的有种安心的感觉,盯着这句话她足足看了十分钟,才恍然回过神,匆忙打开电脑,找到各种搜索软件和聊天工具,搜索以前的名字,那些关于她的过往,她的荣耀,她的梦想早已经被无数负面新闻掩盖。 只余下铺天盖地的八卦、揣测、辱骂、嘲讽,那些诽谤的文字,污蔑的图片,图文并茂的视频,她的很多照片甚至被p成了遗照,然而这些让她生活和人生分崩离析的评论很快就像海滩上的沙堆一样,迅速被海浪抹去了痕迹。 最早消失的是贴吧,那些帖子很快都变成了不存在。 接着是搜索软件,很多链接都变成了404. 看着这些曾经属于自己的过往被一点一点抹去,她松了口气之余,也有点淡淡的悲伤和遗憾。 正陷在这种复杂思绪中不可自拔,手机忽然响了声,是短信的提示音,瞬间就把她拉回了现实,那些五味陈杂的念头立刻被抛进了下水道。 “司老师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幼儿园外的小区诊所你一会接小俊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帮我把元元送回家我姐在家的多谢多谢”不带半个标点符号,果然如时靖所说,这就是莫闻澜的风格。 司琪薅起桌上的茶杯把已经冷却的水灌进了嘴里,沉溺在过去的思绪瞬间就被冻的一哆嗦,她三两下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第一百二十四章 莫闻清的恭喜 http://.biquxs.info/

六点半,幼儿园的学生基本已经全部离校,办了托管的学生也去了手工区做作业,司琪因为接手了明年参加比赛的工作,所以她就不再负责托管,兴趣班也由其它班的老师负责,如今她除了正常上课,就只需要负责排练参赛舞蹈,工作量骤然减少了大半,几乎让她有点不习惯了。 从办公室出来,她直接去了六楼的兴趣班,提前把司小俊和朱元元领了出来。 “妈咪,元元刚才说周六要请我去看电影,我可以去吗?”司小俊牵着她的手,边走边仰着小脑袋问。 朱元元也忙说:“司老师,我舅舅周六要带我去看电影,我一个人会很无聊的,可以不可以让小俊陪我?” 司小俊也晃了晃妈咪的手,小小声的请求:“妈咪,是个特别好看的动画片要上映了,我想跟元元一起去看,好不好嘛?” 周六,她刚好要陪时靖去爬凤台山,莫闻澜带朱元元和司小俊去看电影,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行,不过你们出去玩儿,一定要听元元舅舅的话,不能顺便乱跑,看电影的时候也不能讲话,不能影响别人看电影,知道吗?”司琪迅速做出了决定。 朱元元和司小俊兴奋的击掌,异口同声的说:“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很听话的。” 到了诊所门口,刚好跟王曼城迎面撞上,司琪让朱元元和司小俊先去找莫闻澜,自己问了问王晶的情况。 王曼城笑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病毒性*感冒,因为起的比较急,所以看起来就有些严重,连续来挂三天点滴,应该就差不多了。” 两人刚寒暄两句,王曼城被护士叫走了,司琪转身去了注射区。 王晶还在沉睡,眉心微微蹙着,脸色还有些潮*红,手背上扎着针头,针管上压着热水袋,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大袋子水果和牛奶,还有一束娇艳欲*滴的火红玫瑰,两大盒巧克力。 莫闻澜侧身坐在病床*上,正拿着棉签沾温水给她湿*润嘴唇,他长身玉立,大长腿斜斜支在地上,一身银灰色羊毛大衣搭配浅蓝色衬衫,脖子上还围着一条纯白色围巾,整个人犹如去t台走秀,顺便往那一坐就是人群中的焦中人物,偌大的注射区鸦雀无声,上至大爷大妈,下至三岁幼童,都跟看明星似的将眼珠子钉在他的身上。 朱元元和司小俊一人抱着一袋饼干,正乖乖坐在后面的长椅上,四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一躺一坐的两人。 铁架上还有一瓶药,估计打完得到七点多了。 司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哭笑不得的走上前,看了眼手表,低声说:“要不我在这儿陪她,你先带元元回家?” 莫闻澜闻言,立刻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双卡姿兰大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微弯,顿时起了几丝笑意,略有些浅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折射出不一样的光,看起来神秘又魅惑,“不必了,还是我在这里陪她吧,麻烦司老师帮我送一下元元,我姐在家的,我刚才跟她打过电话了,她在家等你。” 司琪下意识收回跟他对望的目光,深深觉得王晶对这只花孔雀的评价的确是一针而血的,如果是平时她肯定转身就走,不过如今不同往日,她有些犹豫,王晶睡的很沉,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应该病的不轻,留下莫闻澜这个看起来让她很厌恶的人,不知道合不合适。 莫闻澜好像知她所想,不由挑了挑眉,笑眯眯的说:“请司老师放心,我不会把她拐走的,等她打完点滴,我就直接送她回家,到时我会让她向司老师报平安的。” 司琪神色莫名的看了他一眼。 莫闻澜又说:“我是真的喜欢她,想认认真真的追求她,我理解司老师的担心,但我不是坏人,我能照顾好她,也愿意照顾她,就算你现在陪着她,但你不能像我这样,陪她很久。” 司琪半张着嘴瞪他,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他的声音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太小,注射区的病人俱都睁大眼睛看着他,小区里的人基本都是熟人,幼儿园的老师基本所有人都认识,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病床*上的人身上,那些大爷大妈甚至都不约而同流露出老母亲般的微笑。 莫闻澜眼中笑意更盛,显然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他摸摸下巴,扫过桌上的玫瑰花,意味深长的说:“我怎么觉得,你应该担心我,而不是担心王老师。” 司琪愣住,想了片刻嘲道:“你还用人担心?” “那不就结了。”莫闻澜摊开手,一本正经的说:“我跟时靖相识多年,应该勉强还能算是个正人君子,乘人之威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我只是想在她生病需要人照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如果她真的不乐意,等送她回家了,我自然会安静的离开。” 说到这儿,司琪只好挠了挠头,说了句:“那她醒了,麻烦让她给我发个微信。” 莫闻澜挑了挑眉梢,笑着应承下来。 领着两个小不点刚走到门口,又迎面跟王曼城撞上,他瞟了一眼莫闻澜,对她笑说:“没事,我今晚值班,有什么情况我也会照顾,实在不行就让她先去我家住一晚,反正敏敏在家,也能帮着照顾一下,你就不用担心了。” 莫闻澜也抛了个笑眼过来,脸上露出几丝似笑非笑。 司琪下意识就觉得牙疼,赶紧头也不回的走了,针对这个级别的花花公子人物,只有王晶才能对付的了。 到了莫闻清家,朱恒正在做晚饭,元元拉着小俊去书房做作业,莫闻清给司琪泡着杯茶,两人坐在阳台上的沙发上,透过窗户看着不远处万家灯火和霓虹闪烁,还有几天就到元旦了,津城连夜晚都开始热闹起来,不远处就是津城的标志性建筑,一幢六十层高的大厦,此时,大楼上的灯刚好排成了“喜迎元旦”。 “恭喜你。”一杯茶尽,莫闻清才侧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几丝笑。 司琪早就知道她会说这个,全无意外的笑了笑,说:“谢谢。” 莫闻清一边给她续茶,一边笑说:“我就知道你们会在一起的,第六感果真没有骗我。” “你怎么知道的?”司琪总觉得莫闻清应该是早就料到会出现这个结果,但她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 莫闻清故作高深的挑了挑眉,做足了姿态,才慢悠悠的说:“时靖最怕的是别人的在乎,恨不得所有人把他当成透明的,而你恰恰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这个人是好是坏,是沉默寡言,还是热情开朗你都不在乎,因为你想要的只是把父母忽悠过去,所以你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压迫感,只有这样他才敢试着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而对于你来说,你最怕的是麻烦,是复杂的人际交往,而时靖独居十几年,他没有任何人际交往,除了合作也不会对你有任何需求,也不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任何影响,所以你才能对他放下防备。” 司琪张了张嘴,顿时觉得她这话说的实在是一针见血,把她和时靖两个人都看的极为透彻明白,也难怪当初莫闻清会建议莫闻澜把自己介绍给时靖。 “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莫闻清笑颜如花的晃着茶杯,如品尝世间少有的美酒般,暧昧地眨了眨眼睛,又是挑眉,让人想装不懂都不行。 “挺好的。”司琪默了默,便也爽快的说。 “怎么个好法儿?”莫闻清眼中闪着促狭,眉梢眼底都氤氲着暧昧,满脸都是好奇和孜孜不倦的探索,但她好奇的非常坦率和正经,好像理工男正在讨论一道数学难题似的。 司琪失笑,“你怎么也这么八卦?” 莫闻清不以为意的说:“没办法,我就是太好奇,你要知道,你攻克的可是如珠穆朗玛峰般孤高冰冷压抑的人,这些年我亲眼看着莫闻澜一点一点接近他,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才走进那幢别墅,成为他的心理医生,这些年他几乎把所有的心血都灌注在时靖的身上,虽然时靖也在逐渐好转,但离他的目标还是遥不可及,他有一段时间几乎都绝望了。” 司琪的脑海不由浮现出时靖依旧飘乎的眼神,和莫闻澜挫败的神情,她忽然不地道的想笑。 “其实几年前我出于好奇见过一次时靖,因为我总听莫闻澜提到他,提到他的现状、他的处境、他的过去,看着莫闻澜忧心忡忡,连自己的咨询室都转了出去,一幅拿余生跟他耗的决然,当时我颇有些不以为然,总觉得心理疾病也不就是那么回事儿,直到我看见了时靖。”莫闻清表情看起来还算平静,但眼神很复杂,“那是我第一次直面这种有巨大心理创伤的人,说实话给我的震撼挺大的。” 她默了片刻,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样的人,你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好像就会给他的人生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时刻都在焦虑、惊恐、你在他身上看不到阳光,也看不到希望,他好像整个人都被黑暗和压抑淹没了,他的眼神很冷寂,根本不像是活着人的眼睛,他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但你却觉得他已经死了。” 顿了顿,她又笑了笑,说:“不过这两年应该是好多了,否则莫闻澜也不敢忽悠他试着跟人合作假扮情侣,否则把人吓到怎么办,那对时靖只会是更可怕的打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微妙的幸福感 http://.biquxs.info/

司琪握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的攒紧了,口心掠过一抹凉意,她想到第一次跟时靖见面的那个夜晚,他独自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看上去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一抹与世隔绝的孤绝和冷漠无声无息的铺散开,像一道屏障立在他的周围,让他与桌子外的世界格格不入,他就像是从小生活在黑暗里的人。 要是她早一点遇上他就好了,如果她是在七年前、或者更久以前遇上他,那就好了,她肯定不会让他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她可以陪着他,可以拥抱他,可以亲吻他,可以给他力量,给他信心,她甚至想立刻回到别墅,让他时时刻刻都在自己眼前,满腔的揉情在胸口翻涌,却寻不到出口。 莫闻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地一笑,说:“当初我对你了解不深,但我觉得你应该也是一个有过去的人,所以我当时只是有那么一种直觉,觉得你们可能会走到一起,但我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会走到一起,而且这么快。” 司琪思索了片刻,才说:“最初,他的过去、他的病、他的现状都让我觉得很放心,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有太多的麻烦,也不会给我带来任何负担,我们可以永远像两条平行线,就算偶尔交汇,也能再次平静的分开,所以我才能放下戒心,他的过去比较悲惨,但他还在努力的活着,这也让我有了勇气。” “其实我应该谢谢他,我这个人一惯都是自私的,永远都要把自己放在最安全的位置。”她说。 “这个世上,谁人不自私,能无私奉献的都是圣人。”莫闻清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反正现在你们在一起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你对他的影响是你所无法想像到的,但是...”说到这儿,她默了一下,忽地问:“你真的不害怕,不后悔吗?” 司琪抬起头,眼神颇有些坚定:“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当然不会害怕,我更知道我自己是什么样的,所以我也不会后悔,除了他,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原本我就不会再爱上别人了,但他出现了,所以成了那个意外,否则我可能还会继续找那个可以让我放心合作的人。” 莫闻澜这才真的松了口气,笑说:“那我就放心了。” 顿了顿,她又说;“其实后来我还有些后悔。” 司琪眨了眨眼睛,笑说;“觉得好像是把我推*进了火坑?” 莫闻清一本正经的点了头。 司琪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没事,就算是火坑我也不怕,只有火坑才能让我们涅盘重生。” “对了,我听时靖说过,他以前一条治疗犬,你知道吗?”她问 莫闻清点头:“我知道,那狗是时靖的爸爸托人在北*京买的,陪了他十几年,后来到了年纪病死了,莫闻澜本想再送他一条狗,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接受了。” 司琪默了一下,说:“你能不能再帮我找一个这样的治疗犬?” 莫闻清一愣:“送给他的?” 司琪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为我做了很多,我一直想送他一份礼物,但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送什么,上次在我们小区的花园散步,遇上王医生溜狗,我看他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就想再送他一条狗,我们可以一起养,我想或许会对他有帮助,我不在家的时候,他也不会太过孤单。” “这没问题。”莫闻清立即说:“给我一周的时间,我托人替你挑一只最好的,你对品种有要求吗?” “我想要金毛。”司琪微微一笑,说:“他以前养的那条狗就是金毛。” “ok,这个交给我。”莫闻清先是应承了下来,然后又盯着她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司琪无奈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别这个样子。” “我就觉得奇怪,你说这小子与世隔绝十几年,但追人的路数竟然还是一套一套的。”莫闻清摸着下巴说:“为了让你不能搬回来住,据说他出钱又出力的把你的房东阿姨送进了最好的医院检查身体,事后还把她们全家送到三亚去过冬,吃喝玩乐全包,你说这人怎么这么鸡贼呢?” 司琪:“......” 莫闻清冲她不停的眨眼睛,“没想到吧?这可是他自己干的,跟莫闻澜可没半点关系,事后先莫闻澜都惊呆了。” 难怪房东阿姨明明答应几天就会返回津城,然而归期却一改再改,最后干脆跑去了三亚,她就觉得奇怪,房东阿姨知道她的情况,绝不会任由她的水管一直这样坏下去,没想到竟然是时靖搞的鬼。 司琪蓦地有些哭笑不得,但同时又有些微妙的幸福感,有个人这么珍爱你,小心翼翼地,竭尽所能地,只想对你好,用他自己的方式。 大概,谁人都无法拒绝这种诱*惑,那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重视,她也无法拒绝,更无法抵抗。 她恍然有些明白,以前她自诩封存了七情六欲,但其实她只是疼的怕了,遇人不淑的挫败、被人欺骗的痛苦压跨了她,让她在痛苦之下只好把七情六欲深深压*在内心深处,不敢再尝试,害怕重倒覆辙。 但她知道,时靖不会的,因为他需要她,同时也珍视她,他们互相了解,彼此懂得,他们都在逆境中跌跌撞撞的往前走,都想摆脱那些如影随形的黑暗,所以她不知不觉就放松了戒备,那些七情六欲便不动声色的冒出了头,于是她的心也开始不停的坠落。 坠落就坠落吧! 她突然生出种满不在乎的无所谓,前段时间那些瞻前顾后,那些忧心忧虑瞬间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时靖发了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到家,他的微信呢称叫“想”,头像是黑夜里的一盏孤灯,漆黑的夜,昏暗的灯,暗里有光,却不明显,让足够照亮脚下的路,盯着这个头像看了看,她的手就不觉翻开了他的个性签名,只有一句话:“必须继续下去,我不能继续,我将继续。” 这句话能隐隐看出他曾经的心理历程,他也曾有过犹豫,但最终决定继续前行,跟她一样。 莫闻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司琪轻咳两声,随手回了信息后,就扬声叫司小俊,准备打道回府,不过一天的功夫,她已经生出无数次想要回家的念头,那种回家的期待几乎充斥了她所有的思想。 片刻后,元元拉着司小俊跑出来,扑到司琪身上,一边扭一边说;“司老师,周六我想跟小俊一起去游乐园玩,你让小俊周五在我家睡好不好,舅舅第二天早上会来接我们,好不好嘛?” 莫闻清也说:“那就让小俊在我家睡,反正我跟朱恒最近都在家,孩子多了也热闹,你就好好在家跟时大总裁过过二人世界。” 司琪看着司小俊眼巴巴的目光,再看看莫闻清,想了想,便有些尴尬的说:“那行,周五我送他和元元回来。” “不用你送。”莫闻清撇撇嘴,说:“莫闻澜那小子最近抽风,跑来接手了元元的所有事务,让他直接把两个小不点送来就行了,你崩管了,给那小子一个机会,让他去折腾吧,我看他能折腾出几朵花来。” 司琪也忍不住笑,“看来他好像是认真的。” “管他认不认真。”莫闻清耸耸肩,十分毒舌的说:“希望王老师最好能把他虐到的体无完肤,让他多尝尝伤心的滋味儿。” 司琪忍不住哈哈大笑,不由对花孔雀默默掬了一把同情泪,自家亲姐的胳膊肘儿总是往外拐,他活的也太惨了。 平白无故隔空挨了一顿毒舌的莫闻澜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王晶正按着刚拔针的伤口,看了他一眼。 莫闻澜忙说:“我绝对不是感冒了,肯定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王晶白了她一眼,一点也不想理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眼前还有点花,实在没力气应付花孔雀。 莫闻澜从旁边拿过一个食盒,打开盖子,一股香味立即飘了过来,是浓郁油脂的味道,还有甜腻的玫瑰花香,她忽然就觉得饿了,胃里痉挛般抽搐,额头立即浮出了一层细汗,浑浑噩噩的脑思维立刻被我想吃饭的欲*望占满了,于是她眼巴巴的盯着食盒,恨不得隔空用意念把食物给生吞了。 “王医生说你刚打完针,最好不要急着走,先吃点东西休息下。”莫闻澜端着碗,拿起勺子舀起玫瑰花粥喂到她的嘴边。 美食当前,王晶立刻收起了浑身的尖刺,难得顺从的张开嘴,默默将粥咽了下去,温热的香粥顺着食道抵达胃部,瞬间就缓解了让人难以忍受的痉挛。 一个喂,一个吃,两个人都默不作声,直到整碗粥不知不觉见了底。 莫闻澜倒了杯温杯想要继续喂她,王晶看了他一眼,默默将水接过来,垂着头,很慢很慢的喝着,他嘴角翘了翘,极快的闪过几丝笑意,忙侧过头把食盒重新回起来,再把装满零食的袋子收拢,做出准备离开的准备。 这时,一个小护士给她送药过来,笑着说:“王老师,这些药你现在吃一次,明早饭后再吃一次,一天三次,用量王医生已经写在里面了,要饭后才能吃,不然会有些副作用,对了,这几天最好忌辣忌冷忌酸,明天如果还是觉得不舒服的话,就暂时别上班,不然再严重些可就麻烦了” 莫闻澜起身接过药,冲小护士颔首一笑,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他随手从旁边的零食袋子里掏出两根棒棒糖递过去,弯了弯眼睛说:“谢谢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认真的拒绝 http://.biquxs.info/

小护士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笑眼,瞬间就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接过棒棒糖,看着王晶无限艳羡的说:“王老师,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王晶被嘴里的温水呛住,扭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莫闻澜“嘿嘿”一笑,忙上前解围,“我这个男朋友还没有经过官方认可,麻烦你给我留点面子吧!” 小护士一愣,随即又握拳作加*油状:“你长这么帅,又这么细心,王老师肯定会接受你的,加*油噢!” 莫闻澜立刻笑眯眯的接了后话:“借你吉言。” 躺在病床*上,被迫成为某人散德性的观众,王晶整张脸都有些扭曲,她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说:“可惜花花公子没有奖,否则你肯定榜上有名。” 莫闻澜自觉把她的嘲讽当成了夸奖,十分得意的低下头,翻着袋子里的药盒,拆开盒子仔细将使用说明都看了一遍,才说:“这些治感冒的西药都或多或少有些副作用,你家里有胃药吗?吃的时候最好搭配胃药一起服用,免得伤胃。”他边说边动手按用量拿了几片出来递过来。 王晶接过药扔进嘴里,又喝了口水把药咽下去,才说:“我家有三九胃泰。” “那就成。”莫闻澜看了眼时间,说:“九点了,我送你回去吧!折腾了半天,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会恢复的更快。” 王曼城刚好进来替另一个病人拔针,闻言,就走过来说;“敏敏在家,要不你去我们那边住一晚,有什么情况我也能及时照顾。” “不用了。”王晶一边下床,一边摆手说:“我就是感冒,打了针,回家睡一晚就好。” 莫闻澜见她发了话,也忙说:“王医生放心,我今晚去她家打地铺,不会有什么事的。” 王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有你什么事,别跟着凑热闹。” 莫闻澜一耸肩,很不要脸的说:“难道你想去谢老师家住?” 王晶:“......” 她拿过药,向王曼城道了谢,转身就往外走,莫闻澜冲王曼城抛了个笑眼,赶紧跟了上去。 路上,因为有两辆车剐蹭,导致堵了半小时的车,王晶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有些昏昏欲睡,但她拼命睁大了眼睛,生怕就真的就此睡着。 莫闻澜伸手将空调又调高了些,转过头低声说:“你要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王晶原本有些睡意的,但他一说话,睡意就被暂时驱散了,她晃了晃脑袋,勉强维持着清醒,调整了下坐姿,半晌后,才很慢的说:“其实,你不用这样,我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会更改,我觉得你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有这个功夫,你都可以追上一打女朋友了。” 莫闻澜闻言,倒有些不以为意,只是弯了弯眼角,笑说:“我并不觉得是在浪费时间,追求一个人的过程本身就是美好的,哪怕最终你还不肯接受我,那也没关系,至少我现在在你身边,在你需要人陪伴照顾的时候,我能陪着你,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你不用害怕,也不必紧张,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就行。” 王晶撇撇嘴,实话实说:“你的存在感这么强,又这么爱现,谁能把你当成普通朋友?” 莫闻澜立即听出这话里的松动,忙顺杆往上爬:“你要是心有愧疚和感激的话,不如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们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如果你还是不满意,那就再把我甩了,怎么样?不如就以半年为限,如果半年内你还不能爱上我,我就绝不会再继续追求你。” 王晶颇有些无语的看着他,想了想,说:“你是玫瑰百合看的太多,所以偶尔看见一根狗尾巴草就觉得很稀奇,很想把这株草移到你的花园里去,其实我能理解这种心态,但我不能接受,你把爱情当成战争,把喜欢的人当成征服的对象,来给你原本就很圆满的人生增添不一样的亮点,我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我未来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我承认你确实很好,我以前对你的厌恶只是一种偏见,但这并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莫闻澜一愣,他刚准备张口说不是这样的,但王晶却抬手制止了他,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听她说:“你不用解释,因为很多人都把爱情视作是征服和被征服,这是你们有钱人的爱情观,因为你们衣食无忧,并不缺乏爱情,甚至对爱情可以说是唾手可得,所以不容易得到的爱情才能让你们有成就感,这就是征服的欲*望。” 她忽地笑了下,说:“而在我看来,真正的爱情永远都不是征服和被征服的关系,我幻想的爱情是同共成长,比如说你是一棵树,我也是一棵树,我们一起努力向着太阳生长,也许生活不会那么完美和舒适,也许会遇到很多困难和挫折,但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度过,我们可以同甘共苦。” 莫闻澜:“......” 他突然有词穷,他的心也止不住的开始往下坠,往深渊里坠,他很想说点什么,但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王晶并不需要他说什么,只需要让他知道,让他明白她的决定和立场,司琪说的对,她这个人活的太清醒,自我意志极其坚定,就像一个毫无缝隙的圆,这个圆内的世界由她掌控和决定,她不走出来,外人永远也无法进入。 王晶揉了揉鼻子,接着说:“不对等的爱情,比如说你在高山,我在低谷,你是玫瑰,我是狗尾巴草,我们就像天上的飞鸟和河里的游鱼,这样不对等的位置即使勉强开出爱情的花朵,也绝不会长久,因为我们彼此出生成长的环境不一样,它缺乏培养爱情的营养和根基,注定只会昙花一现,你现在觉得我很有意思,让你生出征服的欲*望,但你真的得到了我,只会觉得原来狗尾巴草也不过如此,你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里就布满了玫瑰,你从小所思所见所想所感都是玫瑰,所以你最终还是会习惯玫瑰的。” 前几次他告白时,她不是疾言厉色,就是冷嘲热讽,因为她并不认为他是认真的,如今她大概是察觉得出了他的认真,于是同样认真的回拒了他。 这才是她的拒绝,根本不容人反驳和辩解,而且她拒绝的有理有据,甚至并不否认对他的感观已经有了改变,因为他的改变对她没有任何影响,这让她看起来客观又认真,礼貌又绝情,跟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大相径庭,那一刹那他甚至感觉有些不认识她,但这种陌生感一闪而逝后,更深的怜惜和柔情却又不由自主溢满了他的胸腔。 因为,他懂她的害怕,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干脆不如不得到,她看似骄傲到了极点,但极致的骄傲下也掩藏着一个怯怯的灵魂。 这一刻,她看起来似乎强大无比,但却让他很想将她搂进怀里,告诉她我会永远陪着你,但他不敢,也不想,因为时机不对。 很久后,莫闻澜才突地说:“你在我心里,并不是狗尾巴草。” “没关系,你也可以理解成别的。”王晶耸耸肩,表情淡然的说:“你只要明白我大致的意思就行了。” “昨天我向你告白,你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我,而是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莫闻澜扭过头,沉默的看着她,眼神有些静谧,静谧中又似乎隐隐闪烁着某种火花,“如果你是真的对我没有半点感觉,如果你是真的很讨厌我,那你根本就不会考虑我们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王晶脸色陡然一变,原本发红的脸顿时变的有些苍白。 “如果你真的对我没有半点感觉,更不会对我说这番话。”莫闻澜眼神突然变的有些锐利起来,亦有几分咄咄逼人:“你说这些话,就说明你思考过,你思考过我们如果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然后你得出的答案就是我想征服你,然后你答应跟我一起后,这种征服感就会消失,我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从头到尾,你想表达的就是你觉得我会是一个始乱终弃,毫无诚信和情感的人渣。”莫闻澜一字一顿的说:“你这样猜测,对我不公平。” “什么是公平?”王晶突然笑了,她抬眼跟他对视,“这是我基于对你的了解,从而得出的结论,不管公不公平,这都是我个人的想法,与你无关,你要知道我必须为我的人生负责,我的人生不是用来给人证明自己魅力的道具,我了解自己,我知道自己应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我不会为任何人冒险,我也不会拿我的人生来冒险,我是很努力很努力才活成现在这样的。” 莫闻澜:“......” 他看见王晶的眼角仿佛闪过一丝泪光,她说她是很努力很努力才活着现在这样的,她一惯骄傲,大概也是被自己逼急了,才会在情急之下吐露这种类似脆弱的心声,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蓦然揪到了一起,这种锥心刺骨但又一闪而逝的疼痛感很陌生,然而即使它稍纵即逝,还是在他心底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 “你说爱情不是征服,这个观点我同意,但爱情的起点本来就是征服,我喜欢你,但你不喜欢我,所以我必须要想办法让你喜欢我,这个过程本来就是征服。”莫闻澜不由放柔了声音,“人想要征服另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儿,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见人爱,而你从来对我没有好脸色,所以你觉得我突然遇上一个不仰视我的人,才会生出征服的欲望,你觉得我追求你只是想证明自己的魅力。”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真的有点伤心 http://.biquxs.info/

王晶不说话,沉默无异于默认,刚才最后的那句话让她难得生出了几分羞耻心,她觉得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这句话为什么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了。 莫闻澜突然有些挫败,他苦恼的捏了捏眉心:“难怪我姐也说你不会接受我,她也认为我以前被别人捧的太高,所以才注意上你,但我没想到你竟然也是这么想的,说实话,这真的有点伤人。” 王晶目光闪了闪,却没有说话。 “你刚才说你承认我确实很好,以前你对我的厌恶只是一种偏见,这就说明现在你对我的人是认可的,我承认我确实交过很多女朋友,但这并不代表我滥情,相反我对每任女朋友都很认真,每次分手后我也会反思,上次我去拜访过另一位已经很久不联系的前女友,当初我们也是和平分手,这次她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我确实很好,但她感觉不到我的爱,我当时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莫闻澜说到这儿,轻轻冲她笑了下,眉眼间难得浮出几丝落寞,“我发现以前那些自以为是的喜欢确实不是爱,她们把我甩了原本就是我活该,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努力,想尽了办法,却依然不能把我朋友从黑暗中拉出来,原来能真正拯救他的东西我压根就没有。” 谈了无数次恋爱竟然不知道什么是爱?如果是以前,对于这种讨骂的话,她肯定会怼到他怀疑人生,但此时此刻,她看着从来都花枝招展、到处招风引蝶的花孔雀,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他眉梢眼底的落寞让她起了几丝不该有的同情心,对于一个心理学家,到头来弄不懂什么是爱,这应该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莫闻澜也不再说话,刚好车流恢复了通行,他踩下油门,沉默无语的开着车,王晶也没再说话。 到了王晶家的单元楼门口,莫闻澜一声不吭的先下了车,提着后车座上的袋子、鲜花和药品,沉默的走到车前,跟王晶在夜色中对视。 王晶伸出手,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把东西给我,我可以自己上去。” 莫闻澜没有动,只是看着她说,“哪怕你不同意我的追求,但我们应该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吧,你现在病着,我送你回家,应该不会太过份,只要你病好了,我自然会离开。” 王晶还是不为所动。 莫闻澜深吸了口气,作势掏出手机,自言自语的说:“那我只能打电话通知司老师和谢老师了,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她们肯定也不会放心的,你要不想打扰她们,那你现在通知一个朋友过来陪你,我就马上走。” 王晶不想打扰司琪和谢敏,自然也不会想去打扰任何一个朋友,她沉默了半分钟,终于转身就进了单元楼。 莫闻澜嘿嘿乐了两声,赶紧跟了上去。 王晶的房子是个两室一厅的小居室,面积也就四五十平,装修的很简陋,家具也不多,但她布置的很温馨,随处可见小巧别致的手工艺品,手工杯垫,手工珠串手机壳、纸巾盒,手工编织的地毯和窗帘,沙发罩是自己绣的出水芙蓉,墙上挂着的她自己涂鸦的山水图,她果然是一个很会生活的人。 王晶指了指沙发,说:“我去洗澡,你自己泡茶吧!”顿了顿,她又说:“不过我这里的茶的都是我们老家的茶农自己炒制的,你要喝不惯也只能憋着。” 莫闻澜连忙在脸上摆出最真诚最无害的微笑:“没事,我不挑嘴,你赶紧洗完去休息,那药有催眠作用,不睡觉会很痛苦的。” 他说的没错,王晶确实觉得很痛苦,脑子里昏昏沉沉,两条腿软的好似面条,她现在随便找个角落估计都能睡死过去,所以她懒得再废话,匆匆冲了个澡,回房间拿了床毛毯丢到沙发上,懒洋洋的说:“洗手间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你要不走,就自己睡沙发吧!”说完,转身就回了房间,用力甩上了门。 莫闻澜戳在原地笑的神魂颠倒,好半天后,又乐滋滋的抱着毛毯扑到沙发上,不过沙发有点小,他整个人躺上去,有三分之一都在外面,但胜在很柔*软,沙发罩应该是刚洗过不久的,透着股洗衣粉的香味,靠枕罩上绣着灰太狼,那怂狼正半眯着眼睛,乐颠颠的看着不远处的羊群。 另一个靠枕罩上绣着红太狼,正拿着平底锅,气冲冲的盯着那怂狼,好似下一秒钟她就会冲过去,把那只怂狼揍的连它亲妈都不认得。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王晶特别像红太狼,但转念一想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就要变成灰太狼了,但又一想,如果王晶愿意当天天拿着平底锅的红太狼,那他绝对愿意当那个怂狼。 独自乐了半天,他才抱着毛毯爬起来,把绣着狼狼夫妇的靠枕摆的整整齐齐,毛毯铺开,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盖在上面,然后围着这个小房子四处溜达,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发现油瓶下有点油,忙拿过抹布仔细擦了一遍,菜罩下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的煎饺,他突然觉得胃里传来一阵绞痛,好像瞬间就饿到人事不知。 于是他回头看看王晶紧闭的房门,默默伸出爪子偷了一个冷硬的煎饺塞嘴里,是粉丝鸡蛋馅的,很辣,几乎让他辣出了汗,但心里很激动,说不出来的兴奋,好像这个又冷又硬的煎饺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食物似的,让他无端雀跃,就是很开心。 如果不是因为大晚上王晶刚睡觉,他甚至想吹几声口哨庆祝一下。 这种感觉很陌生,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但又让他觉得很满意,这个跟他家洗手间差不多大的房子让他突然生出种想要搬进来的渴望,他想住进来,跟另一个人一起,哪怕天天挨平底锅他也会觉得很幸福。 他的某任前女友说,他不懂什么是爱,也根本没有爱过任何人,后来他虽然想明白了,但也没有感同身受的体会。 此时,他好像突然明白了。 等把整个房子的每个角落都扒拉一遍,他才慢腾腾的挪到洗手间,洗手台上有斩新的毛巾、牙签、拖鞋、袜子,旁边的架子上摆着一些瓶瓶罐罐,应该是王晶的,只有最基本的洗护用品,化妆品也都是国内品牌,从她的生活环境就知道她很朴实,但她把生活过的很精致。 精致不一定是用金钱堆积起来的,有些精致或许金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它需要一颗真正热爱生活的心,能把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变的具有美感和仪式感。 等莫闻澜从洗手间出来,关了客厅的灯,安静的躺在沙发上后,他默默在心里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哪怕是死缠乱打他也一定要让自己光明正大的住到这个房子里来,他无比渴望自己能成为这个家的一分子。 与他一门之隔的王晶虽然困到极致,但裹上被子后,却又蓦地清醒了些,她听着莫闻澜在外面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真是烧糊涂了,竟然主动让那只花孔雀留了下来,又或许她潜意识的觉得他肯定不会走,为了少费口水,她索性先发制人。 当然,她仅存的理智也没法让她考虑太多,等外面传来关灯的声音后,她跟着闭上了眼睛,很快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第二天早上,晨辉铺地,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挥洒在小小的卧室里,唤醒了陷在沉睡里的人。 王晶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觉头痛欲裂,一觉醒来,感冒果然还在负隅顽抗,甚至愈发来势汹汹,浑身上下都酸痛难耐,脖颈、额头、后背几乎都被冷汗湿透了,乍一坐起来,眼前直冒金星,好像有无数只小*蜜蜂在头顶嗡嗡直飞,吵的她愈发头痛,脑海深处像被人打了一颗钉子进去。 “醒了?” 王晶刚挣扎着起来想去洗个热水澡,冲一冲满身的冷汗,没想到刚打开门,就立即看见莫闻澜从沙发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来。 “嗯。”王晶看着莫闻澜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舌头好像突然打了个结,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睡的好吗?” “当然睡的好,睡的特别好。”莫闻澜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潦草揉了揉眼睛,卡姿兰似的大眼睛盛满了笑意:“你先去洗漱,早饭一会儿就好。” 王晶看着他边伸懒腰边一步三晃的进了厨房,下意识也跟了进去,皮蛋瘦肉粥、金黄色的煎蛋,小小的电饭煲里还炖着鸡汤,正咕咚咕咚冒着香气儿,刚刚过了开水的西兰花,旁边的小碟子里放的应该是沾料,另一边还有两杯正要加热的牛奶,还有一盘雕刻精美的果盘。 她的厨房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丰盛的早餐。 “这些菜从哪儿来的?”她有些疑惑,“你出去买菜了?” 莫闻澜很是得意的扬了扬眉,笑说:“这世上有一种服务叫做代跑腿。” 王晶张了张嘴,却又顿住了。 莫闻澜用好像正在介绍一件伟大藏品似的得意表情指着自己准备的早餐,说:“我上次就说了,我的厨艺比时靖不遑多让,你竟然还不相信,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可不是富家少爷,大学时我爸让我学金融,我偷偷改了心理学专业,我爸为了让我屈服,断了我的经济来源,还不准我姐接济我,我可是靠自己打工才完成大学生活的。” 王晶看了看他,再看看摆着满满当当的桌子,点头说:“那你还是挺厉害的。” “那是自然。”莫闻澜愈发得意:“你病着,就暂时别吃辣了,换点清淡的病会好的快些。” 王晶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思维慢半拍的转身,颤颤悠悠晃去了洗手间。 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莫闻澜已经把早餐摆到饭桌上了,一边替她盛粥,一边说:“我看你早上没起来,就知道你感冒没这么快好,就自作主张让谢老师替你请了假,园长让你病好再回去上班,等你吃完饭,喝了药,我陪你出去转一圈再回来休息,不然总睡觉只会加重病情。” 王晶沉默不语的喝着粥,直到吃完饭,看着莫闻澜卷起袖子,颠颠跑回厨房洗碗,她也没能说出半个字,舌头的技能好像被感冒冻结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段位 http://.biquxs.info/

今年一月初就是春节,元旦过后,司琪的工作量愈发减少,大二班的主要工作已经转到了王晶手里,兴趣班她早就不负责了,唯有明年五月份的全国少儿舞蹈大赛是她如今的工作重心。 虽然这个剧情舞是她亲自编导的,加上她对参加这种比赛的流程十分熟练,但还是很谨慎,时常拉着家长交流,希望能在比赛中不负家长期望。 “琪姐,琪姐,姐夫又来接你了。”王晶提着两个大食盒冲进办公室,连忙打开盖子,捻着块红豆糕塞进嘴里,边嚼边说:“怎么办,姐夫这样喂养我们,以后要是突然吃不到了,我肯定会日思夜想,患上厌食症的。” 司琪从窗户往下看了一眼,果然,时靖的路虎停在老地方,他站在车门边上,身姿笔直的像棵小白杨。 原本他买了辆车送给她,不过自从上次两人同游凤台山后,他又提出每天接送她和司小俊,莫闻澜知道后让她顺其自然,她就索性过上了有人接送的幸福生活,每天五点半,时靖的车会准时出现在老地方,而且他每天来,都会给幼儿园的老师带些吃的,几乎形成了惯例。 司琪也拿了块糕点喂进嘴里,边收拾东西边说:“那我先回去了。” 王晶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姐夫天天往幼儿园送吃的,还从来不重样,我们怎么好意思再留你在这里浪。” 司琪懒得理会她的调侃,正准备走时,又突然回过头问:“还有九天就放假了,你今年是回老家过年,还是留在津城?” 王晶正在拿糕点的手微微一僵,但她很快又若无其事的说:“当然是留在津城,我家里又没人欢迎我回去,我才懒得花钱回去找罪受,反正钱我已经寄回家了,人不回去我妈也许会更开心。” “那你两个弟弟呢?”司琪又问。 王晶耸耸肩,说:“我大弟来过电话了,他们也不回家过年,说是要去火锅店打工,自己赚点零花钱。” 司琪想了想说:“那你干嘛不把他们接到津城来,这样你们姐弟也可以聚一下,再说津城的工资岂不是比你们老家要高的多。” “咦,对呀!”王晶眉毛一扬,立刻喜欢颜开了,“我虽然不想看见我老妈,但我还是很想两个弟弟的,你说的对,我可以接他们来津城,这样至少过年不会孤单了。” 她这个人做事一向果断,刚下了决定,就立刻翻出手机查火车票,以及给两个弟弟打电话确定放假时间和往返行程。 司琪暗暗叹了口气,说:“要是需要找兼职工作的话,就告诉我,时靖他们公司每年春节都要找不少兼职,不过都是做游戏或是软件测评,不辛苦,就是时间长,而且要一直对着电脑。” 王晶连忙点头:“那让姐夫帮我留三个岗位,我和他们一起去。” 司琪怔了下,但见她神色如常,便也只能应了声,没再多说,转身出了办公室。 司小俊早已经等在门卫处,见司琪下了楼,忙跟门卫叔叔打了招呼,一溜烟就冲到时靖跟前,手脚并用的爬到时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 “妈咪,明天是周六,你是不是要来练习舞蹈呀?”司小俊笑眯眯的说:“爸爸一起来,好不好?” 司琪边上车,边看了眼时靖,问:“你想来吗?” 时靖眼睛一亮,但很快,又矜持的问了句:“我可以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司琪冲他眨了眨眼睛,笑说:“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你教我编程,我教你跳舞。” 时靖忙点头,“好。” 回到家,司小俊乖乖去楼上*书房写作业,时靖和司琪则去了厨房准备晚饭,其实准备工作时靖在去接她们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下锅炒熟就行,而且这种事时靖基本不会让司琪动手。 最多就是给她一盘装着少量水果和点心的盘子,让她站在一边看着他做饭,他从来都舍不得让她动手。 “对了,你们公司春节期间还招兼职人员吗?”司琪叉了颗草莓塞到时靖嘴里,又塞了个颗到自己嘴里,拉着时靖随意闲聊。 她时不时会塞点吃的到他嘴里,最开始他还会紧张、慌乱、无措,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整个人紧张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但数次多了,他似乎也就习惯了,那些如影随形的过度警觉和惊跳反应也越来越少,他现在已经可以神色如常的吃掉她突然塞过来的任何一种食物。 他边做着清蒸鲈鱼,边问:“你有朋友需要兼职工作?” 司琪犹如小仓鼠般不停往嘴里塞吃的,边吃边说:“王晶想把她的两个弟弟接到津城来过年,他们想找个兼职工作赚点零花钱。” 时靖默了下,说:“公司招兼职都是莫闻澜负责的。” 司琪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就问:“难道一定要通过莫闻澜?” 时靖调大了火,盖上锅盖,把她拉出了厨房,坐在饭厅里,想了想,说:“是王老师不想通过莫闻澜吗?” 司琪微怔:“这她倒没说。” 王晶一直表现的都很恶厌莫闻澜,虽然莫闻澜再三表示会认真的追求她,甚至在她生病期间,还强行留在王晶家里照顾她三四天,直到她痊愈才离开,但王晶似乎也没有改变决定的意思。 时靖弯了弯眼角,突地说:“就算入职不通过莫闻澜,她来了公司也照样会遇见莫闻澜的,这件事根本避无可避。” 司琪叉着草莓,她突然觉得最近自己的智商好像有点掉线,难怪下午在办公室,她听到王晶愿意去森木科技兼职时下意识觉得怪怪的,以往王晶根本就是闻莫色变,只要有莫闻澜的地方,她压根不会往上凑,生怕自己身上沾染上半点莫闻澜的气息,没想到下午她竟然并不排斥去森木科技。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溜达了一圈,她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他们有戏?” 时靖难得笑了起来:“莫闻澜从小就很优秀,他心思敏捷,学什么都很快,很少有事情能难到他,所有人都很喜欢他,他看似对很多事情都感兴趣,但实际上真正能让他专注的很少,这些年他为了让我不丧失希望,把他的所有经历事无巨细的讲给我听,包括他的那些女朋友,他说他也许根本就没有真正爱过谁,他以为的那些喜欢其实都不是爱。” 司琪有些吃惊,“你的意思是说莫闻澜现在是真的爱上王晶了?”顿了顿,她眉头微微蹙起,“那他又怎么能确定现在对王晶的感觉就是爱。” 时靖也被她问住了,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半晌后,他才捻了捻裤子,说:“他说他把所有聊天工具的帐号和密码都跟王老师做了关联,连手机都做了定位,只要王老师愿意,她可以知道莫闻澜的所有行踪,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做什么,甚至连他的邮件她都可以随便查阅。” 司琪:“......” 这段位也太高了! 王晶最反感的就是他四处撩闲的花花公子作派,没想到莫闻澜竟然来了个狠的,彻底把他自己摊开放在王晶眼前,我的过往无法抹掉,但现在,我的一切都不怕让你知道,我在你眼前是透明的,这是他在向王晶表明决心,同时也是一种无形的镣铐,把他自己变成了王晶的囚徒。 王晶或许可以无视他一时,但长期以往,她绝对无法无视他一世,这恐怕比任何套路都更直接更有效也更具冲击力。 时靖又说:“王老师厌恶莫闻澜,是因为她有个师姐曾经是莫闻澜的前女友,她怀疑莫闻澜对她师姐始乱终弃,导致她师姐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你也知道这件事?”司琪眨了眨眼,原来莫闻澜真的对时靖毫无隐瞒。 时靖嗯了一声,说:“莫闻澜说你可能会想知道,他上次离开津城的那段时间,就是去找这个师姐了,然后已经重新介绍这位师姐去给他的导师当助手,而且还让自己的朋友跟那个师姐的老公合伙开饭店,连他们的孩子都帮忙联系好了学校,春节过后他们全家就要搬去云港了。” 司琪:“......” 她已经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现在连她也不得不承认,莫闻澜确实是在很用心很认真的追求王晶。 王晶是个外冷内热的姑娘,出身贫寒,让她格外自主独立坚强,但她隐隐有种感觉,王晶或许真的会有一天接受莫闻澜。 时靖认真的看着她,说:“我觉得莫闻澜是认真的,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过,我从来没有见他对任何女孩这么上心,他是个好人,当然也是个好男人。” 司琪忍不住想笑,几分戏谑的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向王晶转告你对莫闻澜的评价的,争取给他多加点分。” 时靖沉默了片刻,幽深的眸光突然闪过浓墨重彩的阴影,好像刹那间阴云密布,仿似又让他回到了满是黑暗和压抑的地狱,手指下意识的捻着被他握在手里的杯子,隐隐露出他正在激烈交锋的心绪。 很久后,他才仿似积累够了勇气,抬头凝视着她,说:“其实我想请你帮个忙。” 司琪被他郑重的表情弄的心惊肉跳,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闻言,忙不迭的说:“你说,只要我能帮的上。” 时靖犹豫了一下,说:“我希望你把莫闻澜这些年帮助我的事,告诉给王老师。” 司琪:“......” 她默然怔住,吃惊的看着时靖,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听。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夜 http://.biquxs.info/

“你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王晶?”她不太相信的又确认了一遍:“为什么?” 她还记得,莫闻清曾经说过的,时靖虽然看似接受了莫闻澜成为他的心理医生,十多年来都让他在身边想尽办法帮助他,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真正对这位心理医生敞开心门,他甚至刻意回避了很多东西。 他从来都是有选择性的向莫闻澜打开心门,只挑自己认为不重要的部分在莫闻澜的努力下摊开在阳光里,他很少把那些难以启齿的恐惧、焦虑、软弱和痛苦摆出来供莫闻澜去分析。 时靖向来习惯隐藏在黑暗中,让他自我解剖,根本就是难如登天,但她没料到,现在,他竟然想让她把这些事告诉一个并不太算熟悉的人,竟然想把自己那些从来不敢轻易对人言的经历曝光在阳光下。 时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飘乎不定,连嘴唇也变成了惨白,好像浑身的血都褪的干干净净,他双手有些颤抖的喝了口水,端着茶杯的手簌簌直抖,但他还是努力平息着情绪,“因为我,莫闻澜这些年放弃了很多,他放弃了自己的心理咨询室,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和成就,十几年来都陪我困在津城。” 司琪眨了眨眼,安静的聆听。 “他曾交往过的那些女孩都觉得他不够爱她们,他的心不够坚定,用情不够深,根本没有全心全意的去爱她们,有些女孩甚至怀疑他偷偷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藏着个人,我不敢出现在任何人面前,所以他无法去解释。”时靖攒紧了杯子,眸光里的幽深愈发厚重,让她忍不住起身,走到他的身侧,伸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时靖说:“他把所有的心思和热情都耗在了我身上,为了救我,他甚至弃文从商,主动到森木出任总经理,成为我的代理人,他不想让我跟这个世界隔的太远,也很怕我真的会在别墅里孤单的腐烂,如果不是他要来森木,我早就放弃森木了,因为我已经积累够了资金,就算我不再工作,也不会饿死。” 他犹如抱着救命浮木般反手握住司琪的手心,或许是司琪温暖的手给了他勇气,他眸中黑暗交锋的阴影蓦地淡了些,“我想让王老师知道,他这些年并不是在游戏人生,他为了我付出太多,舍弃太多,如今,他真心真意的爱上了王老师,我想帮他,我不能让他再把所有的精力耗在我身上。” 司琪轻轻点了点头,她深吸了口气,带着安抚和劝解,说:“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有选择性的告诉王晶,但是...”她顿了一下,又说:“时靖,你要明白,爱情是这个世上最为复杂的情感,爱或是不爱,爱了会不会在一起,能爱多久,这些都是未知数,就连当事人都不一定会有答案。” 时靖茫然的看向她,嘴唇颤了颤却没有说话。 “王晶会不会接受莫闻澜,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就算你告诉她,也未必能让她改变决定,你不要期望太高。”司琪尽量委婉的说:“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你要相信莫闻澜,他能陪你这么年,让你始终还在努力的活着,他应该比你更知道如何去经营一段关系。” 时靖声音有些干涩地说:“我知道,但是我想做点什么。” “我明白,我明白的。”司琪微微一笑:“莫闻澜知道了,肯定会特别特别开心,你若能安好,他就会彻底的放下心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虽然你可能帮不了他,但是你能让他安心,这就很好。” 时靖自嘲的笑了笑,垂眼看着他紧紧攒住的手,低声说:“以前有他,现在有你,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莫闻澜陪了你十几年,可能是因为他是个至情至性的好人,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善心,不过你若这么想我,那可能就要失望了。”司琪挑了挑眉梢,几分轻笑的说:“我这个人一惯很自私,当年就是因为你的病,我才决定要好好维持我们的合作关系,因为你不会给带任何隐患和威胁,如果是你一个拥有正常生活的人,可能我根本不会选择跟你合作。” 说到这儿,她蓦地生出几丝不好意思,尴尬的冲他笑了笑。 时靖却摇了摇头,凝视着她的双眼,想了想,说:“你很好,只是疼的狠了,所以怕了。” 司琪:“......” 她顿时觉得自己原本就有些绵软的胸腔又被他不由分说的倒了杯温水,让她整个人都舒畅起来。 她无声地笑起来,耸了耸肩,说:“你觉得我的出现改变了,但你也应该知道你的出现也治愈了我,说到底咱俩都特别没用,但换句话说,我们其实已经很厉害了,当年我痛苦悲愤的想去死,觉得整个人生都灰暗了,但我还是咬着牙硬*挺了过来,你看,坚持到现在终于让我遇见上你。” 时靖蹙起的双眉轻轻地舒展开,他忽地起身,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旋即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他略显激动的气息掠过她的脖颈,让她下意识想要挣开,“谢谢你,琪琪。” 司琪身体僵住,半晌后,她才叹了口气,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以后不要对我说谢谢,这样显的太生疏了。” “妈咪,我做完作业啦!”司小俊一溜烟的冲进了饭厅,然而看见他们的瞬间,连忙捂眼转身往外走,边走边笑嘻嘻的说:“妈咪,爸爸,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司琪尴尬的从时靖怀里挣开,若无其事的走进厨房,嗅了嗅空气里的香味,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咚”响了一声,她头也未回的招手:“快来看看汤,我都饿了。” 原地化成木头人的时靖被解除了封印,面红耳赤的进了厨房,头也不敢抬的忙碌着,这种对小孩撞破的尴尬,一直维持到睡觉前。 司琪见他尴尬的几乎要钻地洞,只好连声把司小俊赶去睡觉,自己也提前回了房间,窝在床*上看书。 不料,她刚躺下没多久,就传来了敲门声,时靖穿着睡衣推门而入,捻着衣角站在门口,垂着眼,声音低到不能再低的说:“我...我能睡...睡这里吗...” 司琪莫名咽了咽口水,想也不想的问:“为什么?” 他们还是在她老家的时候被迫同床共枕过,就算现在他们彼此心意相通,达成了某种共识,但突然就睡到一起,怎么想都有点尴尬呀! 时靖轻咳了两声,说:“我一个人睡,总是做噩梦。” 司琪默然,她想到时靖梦游的那几天虽然被她拉回了房间,但他始终被噩梦纠*缠,根本很难睡的踏实,最近可能是坦白了心声,让他的心理压力骤减,加上莫闻澜给他调整了用药,梦游基本杜绝,她便再也不好意思每晚都到他的房间看着他睡觉,可她几乎已经养成了习惯,凌晨两点到四点她基本都不会睡觉。 两个人分房睡,想来他也睡不好,自己也受罪,还不如一起睡,反正他们已经领了证,是合法夫妻了,只要克服了心里的尴尬,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奇怪。 默默给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设,她往床边移了移,拍拍里侧的位置,说:“我晚上习惯喝水,你睡里面可以吗?” 时靖迅速掩上门,毫不客气的从床尾爬上了床,掀开被子就把自己裹了进去,被子盖到了眼睛。 司琪目瞪口呆的盯着他,突然有些忍俊不禁,她伸手把他的被子往下拉了拉,说:“盖的这么高,你不怕喘不过气来吗?” 时靖俊美的脸上泛着红,眼睛压根不敢看她,飘乎的眼神中流淌的全是尴尬和无法言说的暧昧。 屋内烧着暖气,温度本就略高,如今仿佛在空气中又平白加了个取暖器,司琪顿时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后背微微沁出了热汗,她慌忙转过头,见桌上的保温杯,想也不想就薅过来往嘴里喂,可惜她的脑子没跟上动作,茫茫然的把水往嘴里喂,直接就呛进了气管,立即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 “快把杯子给我。”时靖见状,忙坐起来把保温杯接过来,紧张的问:“怎么了?” 司琪脸色通红,压根不敢往他那边看,只是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时靖说:“我去给你倒杯温水。”说着就要起身。 司琪一把拽住他的手,满脸暴红的摇了摇头,说:“没事,也不是太烫,我就是不小心呛到了。”她的手滚*烫的厉害,而他的手却略微有些冰冷,被她握住的瞬间,她清晰的感受到他手臂蓦地一僵。 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把个地洞钻进去,时靖这个人敏*感的很,她异样的这么明显,肯定会看穿她道貌岸然下掩藏的色*狼之心。 “琪...琪琪...”时靖暗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她还来不及反应,一只手臂从背后伸过来,将她整个人都转向了他,下一秒钟,她被他揽进了怀里,他微凉的嘴唇也紧紧贴了上来,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微微喘息着,紧紧闭着眼睛,嘴唇辗转流移,整个人也开始变的滚烫和灼热。 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但这一次却大不相同,大概是这个地点背后的意义太过暧昧和特殊。 她以为时靖会做点什么,她其实也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时靖就像抱着一枚珍宝般,只是无比珍惜的亲吻她,表情虔诚的就像是个信徒,眼中并没有半分情*欲,这让她心底蓦地一软,伸手抱住他,试探着去回应,房内的温度一点一点的上升,空气中带着种灼人的热度。 时靖脑子里那根筋永远都紧紧绷成弦,此时终于忍不住放纵了片刻,他拥着司琪躺下,牢牢将她揽在怀里,看着司琪通红的脸颊和泛着水光的嘴唇,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颤抖起来。 “琪琪,我爱你。”他无声的颤抖,这句话从他心底深算迸发出来,却没有流入她的耳朵,就好像只是他心底深处的呐喊。 第一百三十章 围观排练 http://.biquxs.info/

因为临近春节,司琪就把排练时间减短了三分之二,原本每天放学后都会排练五十分钟,这最后的半个月,她就直接把排练时间改到了周六的上午,从九点到中午十二点,整整练三个小时, 家长们也很配合,有已经报过其它兴趣班的孩子,也都主动放弃了兴趣班,投入了全副身心来准备比赛。 参赛的舞蹈原本是一段现代剧情舞,讲述了一群来自贫困山区的小孩,背着自制的乐器到市里参加音乐比赛,最终获奖的故事,由七个舞蹈小演员组成,因为年龄都是在六周岁或是六周岁以下,所以他们参加的是幼儿组比赛,表演的是舞剧,几个孩子除了苗苗没有舞蹈经验,其它孩子都是从小都在学舞蹈,所以压力并不算太大。 时靖拉着司小俊坐在沙发上,看着司琪认真的校正着元元的动作,她神情专注,眸光隐隐透着灼热,事无巨细的试图向几个幼龄孩子讲述这支舞蹈的意义所在,一遍又一遍的给他们做示范,自从开始排练开始,她就好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全幅身心都放在舞蹈和那几个孩子身上。 司小俊突然碰了碰时靖的胳膊,撇着嘴,小小声的说:“爸爸,怎么办,我突然好嫉妒他们,这样是不是不好?” 时靖愈渐沉迷的神魂立即被他拽了回来,他忙不迭的摸了摸鼻子,侧过头,轻声说:“没事的,爸爸也很嫉妒他们。” “是吧?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妈咪不让我学习跳舞,我就是很喜欢跳舞嘛。”司小俊满脸艳羡的盯着在教室中间翩翩起舞的朱元元,很有些心酸的说:“妈咪就是不同意,我也不想让妈咪不开心。” 时靖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朵,小小声的问:“没事,等有机会,爸爸帮你说服妈咪,她一定会同意的。” “真的吗?”司小俊眼前一亮,“那爸爸你什么帮我说服妈咪?” 时靖从保温杯里给他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想了想,说:“你要有心理准备,就算我说服了你妈咪,你也无法参加这次比赛了。” 不料司小俊很是认真的说:“那没关系的,我想学跳舞,也不是为了参加这次比赛,就算以后也不参加比赛也没关系,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跳舞。” 看着他一幅小大人的模样,时靖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爸爸,我们是不是放了假就去看爷爷奶奶呀?”司小俊小声的继续咬耳朵,“我给他爷爷奶奶准备的礼物已经全部修理完毕,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爷爷奶奶,想亲手把礼物送给他们。” 时靖摸摸他的小脑袋,说:“你们还有16天才放假,等放了假,我们马上就启程。” “还有那么久啊!”司小俊颇有些忧伤的蹙起了眉,叹了口气:“我等的好辛苦。” 两人正说着,司琪拿着条毛巾走过来,边擦着额头的汗,边扬着眉,笑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她好几次转头看他们,这一大一小都头挨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司小俊一脸的眉飞色舞。 司小俊起身扑到她怀里,搂着她的腰,仰着小脸说:“妈咪,我在跟爸爸讨论什么时候才能回爷爷奶奶家,我想他们了,我特别特别想他们,我真的好想立刻就看见他们。” 司琪笑看了眼时靖,这才垂眼笑说:“再着急也只能等放假呀,妈咪等幼儿园放假,结束了今年的工作,才能离开津城呀。”顿了顿,她又说:“如果你实在想爷爷奶奶,可以跟他们视频打电话呀。” “我有,我有,我经常跟奶奶视频聊天。”司小俊说到这个双眼就开始放光,“奶奶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礼物,还有整套的变形金刚模型,还有各种各样的乐高积木,妈咪,我都看见了,堆满了整个房间,奶奶对我太好了,怎么办?” 司琪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问:“那你这么着急的想去爷爷奶奶家,到底是想爷爷奶奶,还是想奶奶给你买的礼物?” “呃...”司小俊怔了下,马上说:“当然是想爷爷奶奶,当然,我也很想那些玩具。” 司琪跟时靖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还有半小时候,我这边就结束了,要不我去食堂打点饭菜,就在我办公室吃点?”司琪若无其事的说:“王晶和谢敏今天都没来,办公室没人,很方便的。”说完,她拉着司小俊坐在时靖旁边,借着擦汗的动作打量时靖的神情,不过时靖的表情很平静,眼神也没有像往常那般四处飘乎,似乎并没有不适和反感。 司琪赶紧又加了一句:“其实我们幼儿园的食堂真心不错,可不比外面的饭店差多少。” 这段时间,她一直想尽办法把时靖从别墅里拉出来,爬过凤台山以后,时靖倒是对外出爬山、跑步、赏雪等等户外活动逐渐接受,有时还会主动找一些网上推荐的景点带她出去逛逛,但现在毕竟是严冬时节,再热门的景点,游客都极少,她是想多时靖多适应适应人群。 司小俊也跑出来助攻:“对呀,爸爸,你还没吃过我们幼儿园的食堂呢?试试吧,试试吧,今年不吃,就得等到明年了。” 司琪冲他笑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赞赏。 司小俊越发纠缠起来,扑在时靖怀里扭起了麻花,“爸爸,我都去打听过了,食堂的伯伯说今天有鸡汤喝,是那种特别特别补的乌鸡汤,我妈咪最爱喝的,咱们陪妈咪去喝,好不好?” 司琪满脸期待的看向时靖,心说司小俊都这么说了,你还好意思拒绝吗? “今天,不行。”没想到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时大总裁竟然破天荒的拒绝了,眼神还挺坚定的,难得没有飘乎不定,侧面显示出他拒绝的决心。 “啊?”司琪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拒绝,顿时傻住了,满脸都隐隐冒出黑线。 时靖被她脸上复杂的表情弄的一怔,脑子飞速转了一圈,才发现刚才拒绝的太过直白了,又忙解释:“其实,其实,我想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司琪:“......” 她见时靖又开始惶恐无措的捻着衣角,蓦地松手握住他的手背,她顿觉掌心里的大手猛地哆嗦了下,但她恍若未知的扬起眉,笑眯眯的说;“吓我一跳,我以为你不喜欢咱们幼儿园的食堂呢”顿了顿,她又问:“你想带我去哪儿?” 司小俊也挤过来,握着时靖的另一个手,兴致勃勃的说;“爸爸,你也要带我去,不要丢下我,我是不会当你和妈咪的电灯泡的。” 司琪又尴尬又好笑的弹了弹他的额头,说;“小孩子懂什么,别胡说。” 时靖微微垂眸,看着握着他的两只手,一大一小,掌心都向他热递着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让他心里软的不行,白皙的脸颊泛出隐隐的红,默了半晌,才呐呐说:“我想带你去看看森木科技。” 司琪又愣住了,“森木科技?” 时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垂下了眼睑。 司琪见他这幅羞涩又胆怯的模样,心里蓦起了一股冲动,很想在这里亲了亲他,当然这种猥琐的想法她也只敢在心里想了想,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付诸于行动,话说回来,就算她敢,恐怕时靖也羞愤欲死,觉得她肯定是色狼转世,这种人间惨剧还是扼杀在摇蓝里最好。 “你愿意去吗?”时靖见她半天不说话,终于忍不住的再次抬起了头。 司琪挠了挠下巴,颇有些忧心的问:“我在想,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公司的大门往哪边开?” 时靖听出她话里的调侃,提到喉咙口的心又落回了胸腔,他反手握住司琪的手,嘴角泛出浅浅的笑意,“公司当初从成立、选址、装修、发展方向都是我自己定的。” 司琪:“......” 她露出几丝不可置信。 时靖沉默了一下,才低声说:“那时候我刚考上大学毕业,买别墅花光了我父母所有的积蓄,当年因为我,他们都选择了提前退休,除了微薄的退休金也没有其它收入,那时我的情况还不太好,我父亲重病之中,还在接工作补贴家用,所以...所以我...” “所以你就成立了森木科技。”司琪替他接上了后话,“你一直通过网络跟别人沟通,因为缺少公开运作,森木科技的发展一直挺缓慢,直后莫闻澜出现,才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把森木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时靖的脸色有些黯然,一言不发,只是默然的垂下了头。 “我去,我当然要去呀。”司琪笑咪咪的说:“其实我对森木科技真的很好奇,莫闻清说你们公司藏龙卧虎,员工清一色都是网络大神,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让人震碎下巴,后来我去搜了下你们公司的信息,发现网上能查到的少之又少,你们实在低调的可怕,除了莫闻澜那只花孔雀,别人都找不到介绍。” 时靖好似终于松了口气,眼中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艰难地应和着她笑了一下,说:“莫闻澜,他一惯就是那样的。” 司琪嘿嘿乐了两声,说:“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司琪。” 她眨了眨眼睛,损损的说;“我觉得他可能有点欠人虐。” 时靖怔怔看了她两眼,少顷,也忍不住含蓄的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森木科技 http://.biquxs.info/

森木科技在津北区的郊外,办公楼是一幢四层的旧楼,就是那种很老式的旧楼,红砖白瓦,外面是个很大的院子,种着十几棵桂花树,很有种九十年代的房屋风格,而且特别偏僻,最近的公交站距离公司直线一公里,最近的超市距离公司直线三公里,而且周边是一片烂尾的楼盘。 七八幢烂尾楼把只有四层高的旧楼遮挡的严严实实,据说这片区域以前是准备开发成高端楼盘的,可惜建到一半房地产老板破产,工地被迫停工,这一停就是八年,直接把这片区域变成了无人村,楼盘下面的广场上荒草都长了半人高,还好有关部门虽然无法挽救这些烂尾工程,但也做了环境维护,至少没有让这里成为垃圾场。 时靖开车带着司琪左转右拐了十分钟,从才烂尾楼里转到了后面,院门是主动的,没有门卫登记,进了院门迎面就能看见一扇巨大的黑色大门,她这才发现这幢竟然是全封闭的,每层楼的窗户都拉着窗帘,墙角的爬山虎都快长到楼层上去了,看起来绿油油一片,莫名给她一种很有意境的感觉。 院子里是用青石板砌成的地面,每棵桂花树下都有一个停车位,此时停车位上停了三辆切诺基,一模一样的颜色,齐刷刷停在树下,时靖将车停在大切的旁边。 “这是公司的公车,谁都可以开,不过平时一般没人开。”时靖替司琪拉开车门,又把司小俊抱下了车,他们身后就是办公楼,但是外面什么标志和指示牌也没有,乍一看完全就像是老百姓家的住房,只不过更大一些罢了。 时靖指了指围墙外的烂尾楼,介绍说:“现在这一片已经无人居住,用水和用电都是单独接过来的,这里以前是村委会的办公楼,当时政*府招商把这整片地儿都卖给了开发商,不过中途出了些事儿,直到十年前才被一个香港的地产商接手,没想到建了一半竟然变成了烂尾楼。” 司琪仰头看着这幢旧楼,忍不住问:“公司在这里多少年了?” “14年。”时靖低声说:“最早我只是自己开发一些小程序、小软件,我父亲会托人帮我卖出去,后来找我的人多了,父亲就委婉建议我成立一家公司,专业从事软件开发,我犹豫了很久,那时候我的病情正是最严重的时候,情况不好的时候总是想一死了知,情况好的时候又会特别不甘心,很想挣脱那种桎梏。” 司琪有些了然:“所以你成立了森木科技,只通过网络交流的方式发展员工和业务,一直隐在幕后。” 时靖点了点头,“在跟莫闻澜重逢前的那段时间,我其实是准备解散公司的,觉得努力了那么久,还是无法摆脱,就想认命算了。” 司琪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故作轻松的挑眉:“幸好你没认命,我也没认命。” 时靖冲她一笑,幽深晦暗的眸光顿时浮出丝影影绰绰的亮光。 办公楼的大门是一扇巨大的黑色铁门,旧靖边走边说:“一楼是生活区,二楼是办公区,三楼是会议区,四楼是住宿区。” 司琪挑了挑眉,问:“工作人员吃住都在这幢楼里?” 时靖点了点头,说;“公司离市区有些远,出行不太方便,所以就把四楼改成了住宿区,莫闻澜偶尔也会住在这里。” “那倒是挺方便的。”司琪看看不远处的烂尾楼,再看看旧楼后面的荒草地,忍不住感叹:“在这里上班,最大的优点就是安静了,还不需要接触人群,人际关系肯定简单的很,确实很合适程序员的设定,给了他们死宅的借口,难怪你当年会把公司地址选在这个地方。” 司小俊晃了晃时靖的手,问:“爸爸,你平时也在这里工作吗?” 时靖眼中闪过尴尬,低声说:“我一般都在家里办公,很少来这里。” “那太好了。”司小俊兴奋的眯起了眼睛:“那你以后就会有很多很多时间陪我玩了,元元就特别羡慕我,她说她爸爸妈妈总是很忙很忙,有时候很久都没有时间陪她,还常常不在家,所以她只能跟着我和妈咪生活,爸爸我不想你那么忙,我想你天天陪着我,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乐高了。” “你就知道玩儿,竟然还想蛊惑你爸爸一起陪你玩儿。”司琪笑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子,笑说:“天天玩,你不上学了?” “可是我说的是不上学的时候呀!”司小俊连忙分辨:“元元放假的时候都没有人陪她的,我觉得她特别可怜,我不想像她那样,天天在家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 “没关系...我...我以后会陪你玩儿。”时靖赶紧表明态度,他发现自从跟司琪在一起后,他以前惧怕、忧虑、恐慌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他的不善言辞她不在乎,他十几年来远离人群,她也不在乎,他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她更不在乎,反而这些让他害怕的东西,竟莫名成了他的优势。 司小俊转身抱住他的大腿,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直到搂住了他的脖子,才兴奋的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我就说了,我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时靖:“......”他的心柔的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命运跌到谷底,是真正在开始回升了。 司琪哭笑不得的看着司小俊,又冲时靖挑了挑眉,笑说:“你这个爸爸倒是挺称职,再过段时间,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估计就要超过我了。” 时靖听出她话里的调侃,有些局促的轻咳了两声,每次她调侃他时,他都只能把自己尴尬成一截木头,不过最近可能两人的进展稍略神速,他终于也压抑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时刻想要稍微反抗一下,于是他默默给自己积蓄了点勇气,然后开口说:“没关系,你在我的心里最重要。” 司琪早就习惯了时靖的矜持和含蓄,除了两人坦诚相见、彼此吐露心声的那几次,她还没在光天化日之下,听时靖说出这种略显暧昧的情话,当场愣了一下。 当然,她也并不不知道,时靖在说出这句台词之前,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提前透支了好几年的勇气,才总算是顺畅的说出了口。 不过怔愣了一瞬,她又迅速反应过来了,脸颊蓦地浮起一丝笑,几分意味不明的盯着他,“你最近的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很有我当年在大学时的风范。” 时靖立时像是被吹过来的风呛住了,猛地扭头咳嗽起来。 司琪忍不住好笑,忙往回找补:“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别放在心上。”她盯着时靖红欲滴血的俊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想笑,“你这个厚脸皮维持不过三秒钟,还有待提高呀!”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时大总裁懵了,脸色忽白忽红,很是热闹。 司小俊还很没眼色的凑热闹:“妈咪,什么叫厚脸皮?” 司琪眨眨眼睛,把锅甩给了时靖:“问你爸爸。” 司小俊又转过头,专注的看着时靖,一脸静等答案的认真表情。 时靖越发尴尬,飘乎的眼神转的飞起,苍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抱着司小俊的手死死捻着他的衣服。 “喂,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在楼下拼命的秀恩爱啊!”莫闻澜蓦地打开二楼的窗户,伸出脑袋十分不满的说:“老早就看见你们的车停在楼下,我左等右等,都快喝完一壶茶了,你们竟然还在聊,能不能尊重下我这位可怜又无助的单身狗,能不能尊重下我们森木科技上上下下二十一名正等着围观老板和老板娘的工作人员?” 司小俊兴奋的冲他挥手:“莫叔叔,我好想你。” 莫闻澜冲他抛了个飞吻,笑眯眯的说:“快让你爸爸妈妈上来,我们都等着他们吃午饭。” 吃饭? 司琪眨了眨眼睛,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疑惑。 时靖捻了捻手指,说:“我已经见过你的同事,你也应该见见我的同事,本想找个更郑重的日子,不过莫闻澜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刚好周六,所有人都在。” 司琪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她又问:“你见过你的员工吗?” 时靖默默摇了摇头,但很快又说:“我们在网上交流超过10年以上。” 原来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那你现在紧张吗?”司琪勉强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坦然一些,说实话她真没料到时靖会突然带她来公司,毕竟莫闻澜早就说过,他自己就从来没有在公司的员工面前露过面,她大概能明白他为什么急切的想带她来公司,他迫不及待的想跟上她的进度,也是想向她展示他的努力。 直到这一刻,她才隐隐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逼他逼的太紧,虽然她嘴上并没有说什么,可她频频想尽方法把他拖出别墅,他这么聪慧的人,不可能不明白她的想法。 她甚至有种想要拉着他转身离开的冲动。 “我有点紧张。”时靖看了她一眼,果断的承认了自己的脆弱,但他很快又说:“但我并不怕。” 司琪一怔。 时靖紧紧握住她的手,脸上露出羞涩:“我知道你在身边,你在看着我,所以我其实并不怕。” 司琪笑了起来,提起的心也微微放下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围观和被围观 http://.biquxs.info/

“喂,你们到底上不上来?”莫闻澜见他们还站着不动,忍不住又催了两声:“再不上来,我们就下来亲自请了。” 司琪挑了挑眉,说:“咱们进去吧,现在都两点多了,估计大家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时靖点点头,一手牵着她,一手抱着司小俊,并肩走向办公楼。 两人刚走到门口,黑漆漆的大门就自动往两边移动了两米,门口是一个两米多长的拱形石桥,两边竖着木制栏杆,下面是一个月牙形的大水池,中间摆着个正在不停转动的水车,泊泊不止的溅起了水花儿,水池里还有几尾金鱼,颇具云南那边的民族特色。 时靖见她满脸惊奇,就说:“这是我签下的第一个员工设计的,他老家是云南蒙自的,所以坚持要设计一个小桥流水人家。” 司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说:“他还挺浪漫的。” 一层的空间挺大,分成了四个区,左边空间是餐饮区和休息区,四张长条形的饭桌,下面摆着木凳,制作的比较粗糙,明显像是手工diy的杰作。 果然,时靖说:“公司所有的家具都是那个云南的工作人员自己做的,他祖辈都是木工。” 司琪张大了嘴,叹道;“厉害,果然是卧虎藏龙。” 餐饮区里面是休息区,有个很大的吧台,上面摆着用途各异的小设备,旁边是个到顶的酒柜,里面摆满了酒,白酒、红酒、啤酒应有尽有,十几个单人沙发胡乱的摆在休息区,很有种酒吧的风格。 右边空间是健身区和运动区,除了一大堆健身器材外,还有台球桌,网球室和游戏厅,靠墙的地方全是到顶的书架,最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画室。 从外面看这幢楼破旧到不敢想像,没想到里面却别有洞天,装修风格简单明洁,但摆设布置却一点也不简单,堪称豪华,楼梯是旋转式的,二楼楼梯口的墙壁悬挂着一幅巨大的书法,上面写着:“厚德载物”,下面有一排半人高的小书柜,里面堆满了笔记本、画纸等办公用品。 司琪以为到了二楼办公区会接收到一大*波满怀好奇的眼神,以及花孔雀那防不胜防的调侃戏谑,踏上楼梯的时候就隐隐有些心跳加速,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微不可闻的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她若无其事的看了眼时靖,果然,他虽然表情还算镇定,但脸色却微微有些发白,额头微微露出汗渍。 她隐*晦的冲司小俊使了个眼色,天赋异禀的司小俊立刻就接收到了,捏了捏时靖的耳垂,把他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笑眯眯的说:“爸爸,以后我可以经常来这里玩吗?我喜欢下面那个网球室。” 时靖搂紧了他,脸上浮出一丝笑,说:“你随时都可以来。” 正说着,已经到了二楼。 司琪深吸了口气,若无其事的松开时靖的手,先一步走在了前面,揉了揉僵硬的脸,努力在脸上摆出个合适的笑,然而等她提心吊胆的转到办公区以后,却顿时傻眼了。 森木科技大概是因为有个诡异的老师,所以连普通的办公区都不走寻常路,二楼既没有那种连成一排的办公桌,也没有单独的工位,而是用磨砂玻璃全部隔成了单间,每个单间都有门,中间是一条两米多宽的走廊,每个隔间外面都摆着几盆花花草草,乍一看上去,简直就像是群租房。 莫闻澜抱着胳膊,正倚着一个单间的门,两条大长腿交叠站着,一身灰色长风衣,衬的他丰神俊朗,再加上他眼里的那两大碗笑意,颇让司琪牙疼。 “怎么样,老板娘,对我们公司还满意吗?”他卡姿兰的大眼睛不停眨巴眨巴的卖萌,瞬间让司琪有冲叫王晶过来围观的冲动。 随着他的话落音,走廊两边所有隔间的门在同一秒内全都打开了,然后不断冒出一颗颗的脑袋,然后她还是接收到了一大*波好奇和兴奋的目光,还不等她开口,这些人又异口同声的冲她打招呼:“老板娘好。” 司琪微微一笑,说:“大家好,很高兴认识各位。” 时靖站在她身边,此时,才慢吞吞的走上前,轻咳了一声,蓦地抬起脸,说:“大家好,我是时靖。” 于是,他们就收到了更好奇和更兴奋的目光,其中还有几个人长吸了口气,不停的窃窃私语,大概是没想到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老板竟然还是个帅哥。 莫闻澜看向她身后的时靖,呶了呶嘴,说:“时大总裁,你是不是应该再吱一声?”他指了指站在隔间门口的人,笑说:“这些人都在森木科技工作超过了十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你的真容。” “吱...”不料他的话刚落音,司小俊立即替自家老爸吱了一声,还一脸得意的问:“莫叔叔,是不是这样吱?” 莫闻澜走过来,捏了捏他的脸蛋,笑眯眯的说:“你可真解闷。” 时靖的脸色变的越发苍白起来,眼神也开始情不自禁的四处飘乎,他紧紧抱着司小俊,指尖被他捏出了青白,但他神情还算平静,默了默,他还是开了口,看了眼这些人,说:“很高兴我们能在一起十年,你们虽然没有见过我,但是我对你们都很熟悉,这些年我一直生着病,不太方便来公司,很感谢你们能为这个公司付出十年的光阴。” 这时,站在最里面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着他,不由皱起眉,满是怀疑的问:“你真的是幽?” 莫闻澜悄声给司琪解释:“幽是时靖的网名,是不是特别中二?” 司琪忍俊不禁,点点头说:“何止是中二。” 时靖冲那人点了点头,说:“刘俊峰,我们已经认识十二年了,当年我们是在服务器安全攻防战的比赛中认识的,当时我是第一,你名列第二,当年九月你就同意加入森木科技了,应聘方式是找到公司服务器的漏洞,你花了九个小时才找到,然后花了二十分钟把漏洞补上了。” “什么,什么,老刘,花了九小时候才找到的漏洞,你丫竟然二十分钟就补上了?”距离他最近的是个头光,他一脸震惊的盯着刘俊峰,撇嘴说:“你那九个小时一定是在偷偷看妹子。” “光头强,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刘俊峰对面的人立即接口说:“这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得睡够十五个小时,我觉得他那天肯定是在睡觉,否则就是他的智商被你临时偷走了。” 光头强立即怒了:“我智商都快赶上爱因斯坦了,我用的着偷他的那点时常掉线的智商吗?” 几个人很快因为智商的问题掐成一团,刘俊峰成了被人围着掐的对象。 莫闻澜继续对司琪介绍:“刘俊峰是我们公司的第三个员工,此人专攻服务器安全问题,他运用防火墙的“网络地址转换”来提供相互间的访问,极大的提高了服务器的安全性和可靠性,而且他很精通漏洞测试,当初在另一家公司常常受排挤,后来就被时靖给挖到公司来了。” 他又指着光头强说;“这人叫谢朗,是个软件工程师,北*京清华大学毕业的,来森木差不多也有十年了。” 他把所有的工作人员挨个给司琪介绍了一遍,时靖则牵着司小俊站在一边沉默不语,反倒像是个局外人,大概是莫闻澜事先给这些人传递过某些消息,所以没有人来纠*缠时靖,也没有人特意关注这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老板,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司琪身上,最后她那个天赋异禀的儿子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直到吃饭的时候,刘俊峰才趁机走过来对时靖说:“我没想到你竟然长这样。” 时靖大概是没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微微有些愣。 司琪接过话头,笑眯眯的说:“你是没想到他这个宅男,竟然长的这么帅吧?” 刘俊峰一脸严肃认真的点头:“我觉得世界观有点要塌。” 司琪笑着冲时靖眨了眨眼睛,说;“这跟世界观没什么关系吧?” 光头强隔空笑说了一句:“他这是在嫉妒,嫉妒没有老板的盛世美颜,没办法出去追妹子,只能孤苦伶仃的跟代码打交道,所以现在心理特别不平衡,因为他一直以为老板跟他是一样的中年大叔。” 时靖:“......” 司琪:“......” 莫闻澜哈哈大笑,抱着汤碗乐不可支,边乐边看着刘俊峰说:“你成天对着我,那你的世界观岂不是天天都在塌?” “你不会,你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刘俊峰满脸受到打击的倒霉样,很不客气的说:“你是属于天外飞仙级别的,我们是普通的人类。” 莫闻澜一脸莫名:“什么叫天外飞仙?” 光头强赶紧解释说:“他是说你不是人,是神,又称神人。” 莫闻澜卡姿兰的大眼睛眨了眨,他摸着下巴说:“这句话有点怪怪的。” 光头强忍着笑说:“神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莫总,你慢慢品,你回家再慢慢品。” 莫闻澜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些不太友好的意思,蓦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说:“我记得今年的年终奖还没发,不知道我是不是记错了?” 光头强一愣,迅速转头看着司琪,惨叫:“老板娘,救命,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年终奖就是我们全家的口粮,你肯定不会忍心让莫总克扣我们的口粮,对不对?” 司琪淡定的微微一笑,淡定的把锅甩了出去,说:“没事,他要是克扣你的年终奖,你就带着全家去莫总家里住。” 时靖也突然插了一句:“我有他家的地址,一会可以发给你。” 莫闻澜:“......” 他煞有其事的摸了摸下巴,忽地说:“如此倒也不错啊,你住我家,那我就有借口去别人家蹭住了。”说到这儿,他立刻两眼放光的说:“你什么时候能搬到我家去住?我可以给你当免费司机。” 光头强大惊失色,如遭雷击,差点从木凳上栽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后悔吗? http://.biquxs.info/

越临近过年,幼儿园越发忙碌起来,司琪除却忙幼儿园的工作,还被莫闻澜劈头扔来一堆文件,看的她满脑子抽筋,这些资料都是关于森木科技的,有这些年的资产情况,也有投资布局,还有一堆资助的公益项目,总之他一副从此要离开森木科技的作派,强行让司琪在半年内,熟悉所有的资料。 “我说莫总,莫大神,您这个是赶鸭子上架啊!”司琪头疼的看着蹲在自己办公室不肯走的花孔雀,说:“你既然已经找好了代替你工作的人选,现在时靖又已经在逐步走出他别墅,未来肯定可以正常的工作,正常的生活,你为什么总要盯着我?我一个幼师,你让我去管理公司?” 莫闻澜斜靠在沙发上,一脸无辜又纯真的笑说:“我当年一个学心理的,不是照样弃文从商,司老师你不用担心,我完全相信你哟。” “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司琪无奈的看了眼坐在她对面,始终保持沉默的王晶,忍不住问:“王老师,您给掌掌眼,看我是那块料儿吗?” 王晶看了眼不停冲她使眼色的莫闻澜,只好说:“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有姐夫在,现在不过是让你这个女主人,知道你家有多少资产,这些资产的来龙去脉,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这些本就是你应该了解的,提前熟悉熟悉也没什么大问题,又不是让你马上接手公司。” “对对对对...”莫闻澜一听女神开了口,立刻来了精神:“我虽然有离职的意向,但也不是马上走,我就算马上走,也不会离开津城,再说我推选的接替人还是挺优秀的,他比我更熟知网络科技这个行业,也更适应把森木带到更好更高的发展位置,王老师刚才说的很好,你只需要了解就行了。” 司琪只好叹了口气,说:“好吧!这事我回去跟时靖商量下再说。” “还商量什么?”莫闻澜挑高了眉:“他肯定会尊重你的意愿,生怕让你有一点的不开心,肯定会让你不要理会这些的,如果再过两年,我肯定不会来找你,只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吗?” 司琪问:“什么特殊情况?” 莫闻澜弯起眼睛,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而又神秘莫闻的微笑。 司琪看向一直很忙碌的王晶,默默握起了拳,给了他一个加油的动手,莫闻澜立刻顺杆往上爬的笑起来,问:“你们是打算一放假就回长沙?” “对。”司琪将那些文件收拾锁在抽屉里,然后说:“他爸爸妈妈都打了好几次电话,所以我这边一放假就提前走,余下的工作只能王老师帮忙了。” 正说着,周莫推门进来,说:“琪姐,苗苗妈妈来了,说找你有点事儿,我让她在接待室里先坐一下的。” 司琪起身,冲莫闻澜说:“你先坐一下,马上到吃饭时间了,一会跟我们到幼儿园随便吃点。” 莫闻澜一口应了下来,等司琪和周莫出去了,他才起身,走到王晶的办公室桌前,拖了张椅子坐下,问:“听说你两个弟弟想来我公司兼职?” 王晶头也没抬头的说:“准确的是说,是我们想去琪姐和姐夫的公司兼职。” “也没什么区别。”莫闻澜笑眯眯的说:“两个弟弟什么时候来,我去接他们。” 王晶深深吸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笔,蓦地抬头,直直凝视着莫闻澜,想了想,说:“他们自己有腿有脚,知道我工作和居住的地址,所以他们不需要任何人去接,他们会自己过来找我的。” 莫闻澜听出她话里的拒绝,只是黯然一笑,下一秒又打起精神,说:“那也行,你们什么时候想去公司报到,就提前跟我说,我带你们去,我会根据他们的能力给他们安排适合的岗位。” 说完,他起身,将椅子放回原拉,一手插进兜里,满脸春风的转身就走,好像刚才碰的不是壁,而是一堵鲜花砌成的花墙。 王晶紧紧蹙着眉,眼神中蓦地闪过极复杂的情绪,等莫闻澜的手刚刚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她突然扬声说:“你等一下。” 莫闻澜忙转身,脸上闪过激动,三两步跨了回来,撑着她的办公桌,问:“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 王晶没说话,只是抬眼目光转睛的盯着他,脑子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波动,她的身体素质向来很好,极少生病,但每年总会有那么一两次会被病毒选中,往年都是她一个人打针吃药,躺在家里挺尸硬扛过去,可上次她病了好几天,莫闻澜不由分说的强行留在她家里,任劳任怨的照顾她。 等她刚刚病好,他立刻就像最初承诺的那样,马上离开,果然,他走的很迅速,他选的那匹马很确实很快,吃完晚饭,她不过去房间里接了个电话,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厨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茶几上摆着造型别致的果盘,她家里的垃圾通通都不见了。 这些日子,他几乎每天都借着接送朱元元的功夫在幼儿园刷存在感,她最初确实很反感厌恶他,大概天生对他这种出身不凡,却总是一副花花公子浪荡样的人心存不满,又或者是心存偏见,所以她从未想过会跟他有任何来往,更何况她最尊敬的师姐因为他落下个那么悲怆的结局。 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改变这些想法。 她也没想过莫闻澜竟然会找到了姐师,弥补了多年前他忽略了的事,虽然这件事并不是他直接造成的,说到底跟他确实关系不大。 她更没想到他会为了帮助一个高中同学,不惜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和成就,在这个人身边一陪就是十几年。 那天,司琪受时靖所托,将这些事告诉她的时候,她怀疑自己认识的莫闻澜跟他们口中的莫闻澜并不是同一个人。 十二年的时光,人一生又能有几个十二年,当年明明已经在心理学领域取得过重大成就的他,是如何说服自己放弃这一切、毫无犹豫去帮助另一个人的,她换位思考过,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她或许也会毫不犹豫的提供帮助,但她绝对做不到倾尽一切,不惜放弃梦想和人生。 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确实对不够了解的人,下了太过武断的结论。 “你想说什么?”莫闻澜莫闻澜主修心理学,开过心理咨询室,号称能从一根眼睫毛上窥探出人的喜怒哀乐,虽然王晶沉默不语,表情也没什么大的变化,但他还是敏锐的从她复杂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纠结不定的内心,心里忽然一跳,忍不住压低了上半身,凑上去小声的问:“难道,你准备答应我的追求?” 王晶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的更加心绪复杂,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开口把人留下,情急之下,只能随便扯了个借口说:“琪姐不是留你在幼儿园吃午饭?” 嗯?有门? 莫闻澜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把严防死守的王晶撬开了一个角,于是颇有些兴奋和期待。 他有如实质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王晶低垂的眉眼上,看着她故作忙碌的批改学生作业,可翻了不到几页,她又把作业本合上了,胡乱在办公桌上乱摸一通,又从桌上拿了一本书,她在他面前一惯都是强大而淡定的,从来没有见现在这样过,无所适从的慌乱。 王晶知道莫闻澜在看她,她深切感觉到他视线里的期待和灼热,这对她来说是太过陌生的复杂,舌*尖动了动,她几次三番想起个话头,打破这尴尬的沉默,然而搜肠刮肚也没想好要说什么。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她不是铁石心肠,以前的那些偏见和误解消融后,她不得不正视他与她的往来。 可是,她该说什么呢?她该做什么样的决定?才不会错吗?她一直觉得她的人生输不起,她必须得走一条万无一失的路,可这个世上,哪里会有万无一失的路,司琪抱着应付父母的心思找人假扮情侣假结婚,然而误打误撞的找到了真爱,时靖的人生从巅峰坠落谷底,苦苦挣扎半生,终究还是遇上了司琪。 “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莫闻澜凝视她半晌,终于沉不住气的先开了口。 “你这些年后悔过吗?”王晶合上手里的书,往后靠在椅背上,说:“姐夫托琪姐告诉了我,你这些年一直在帮助他的事儿。” 莫闻澜一愣,诧异的问:“时靖托司琪?” “是。”王晶说:“姐夫说他因为一些事得了创伤性应激障碍,后来发展成很严重的社交恐惧症,是你一直对他不离不弃,坚持陪在他身边十几年,为此放弃了你自己的梦想和人生。” 莫闻澜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时靖的用意,一时有些心潮起伏,忍不住感概:“看来,这位时大总裁是真的在好转,竟然懂得给兄弟站台了。” 王晶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似乎在等某个答案。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同意 http://.biquxs.info/

“我特别喜欢一句话。”莫闻澜想了想,说:“我只会为没有做过的事遗憾,绝不会为做过的事后悔,其实我姐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我父母、导师、朋友都觉得我当年要是不弃文从商,肯定会在心理学领域取得更大更好的成就,这一点其实我也不否认,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也知道自己会走到哪一步。” 王晶望着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顿觉这人实在自恋臭屁的可以,时刻都不忘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最让她无言以对的是,他自己贴上的金还的的确确是千足金的,一点假都不掺。 莫闻澜眼中浮满了笑意,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说:“有时候我在想,我学医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什么走上这条路的,都说医者仁心,别人医的是身体,我们医的是心,其实都是一样的,时靖是我见过的,最为特殊的病人,我当初放弃一切,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我朋友同学,只是因为他是一个病人,他需要我。” 王晶的心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莫闻澜低低笑了两声,“他们都觉得我为了一个病人,放弃了无数个需要我去拯救的人,并不值得,但我知道我的选择没有错,我是医生,我只知道他需要我,我就必须要去帮助他,哪怕他不需要我,我也会竭尽所能的帮他,没有人能决定谁值得救,谁不值得救,我是为了医人才走上这条路的,那么医一个人也是医,这并没有区别。” 王晶凝眸看着他,目光瞬也不瞬,她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有种莫名的激动和感慨,她不由自主把认识他的那些过往飞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一直给她的感觉就是轻浮浪荡的花花公子,她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厚重宽容的胸襟,强大广阔的灵魂,他的自恋和臭屁都是他强大的自身上开出的两朵花。 不管花长成什么形状,都不影响土壤里牢固强大的根系。 莫闻澜看着她复杂的眼神,倏地一怔,心狂跳起来,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暗暗深吸了两口气,才算把自己的声音稳住,轻轻地问:“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我想像不到你当年是怎么做出这个决定的?”王晶微微蹙起了眉,微微有些疑惑的说:“司琪说,你当年已经有了自己的心理咨询室,在业内颇有盛名,甚至已经成为你们学校最年轻的讲师。” 莫闻澜蓦地抿嘴一笑,说:“其实没你想像的那么艰难,人生就是一个选择接着另一个选择,每一个选择都决定着我们会走上哪条道道,会有一个什么样的人生,只要自己认准了目标,觉得这个选择值得,那就够了,至于这个选择能走多远,能走到什么位置,那是做了选择以后才需要去考虑的事情。” 说完,他微微一笑,接着说:“我当时就觉得我应该这么做,而且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好,如果还没做一件事,就前怕儿狼后怕虎,那就只能永远站在原地打转。” 王晶默然不语,她听出了他话中的言外之意,所以她越发觉得心情复杂,她一直坚定的认为他只是一个花花公子,没事就爱四处撩,可他郑重向她表达要追求她的时候,就将一切社交帐号和密码悉数列成清单给了她,他甚至向她开启了单向定位,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知道他每一分钟都在干什么。 最开始她嗤之以鼻,接过他强行塞到手里的清单,就随手放在茶几的下面,好几天都懒得理会,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回到那个家,她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的被茶几下的东西吸引过去,好像被粘上了强力胶,她每天因为这几页薄薄的书,要跟自己斗争无数次。 后来,她知道莫闻澜为何在七年前会弃文从商后,她觉得自己的决心和意志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把那几页纸从茶几下拿进卧室的,她无数次盯着共享地图,盯着各种聊天工具,然后她打开登录页面后,却又顿住了手,只是漫无目的胡思乱想。 莫闻澜确实是在很用心的向她证明,向她表明决定,向她表示诚意。 对于这样一个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以前她在犹豫要不要接受这样对她来说极度危险的人物,接受这段对她来说极度冒险的恋情,然而此时此刻,她突然不想再犹豫了,也不想再纠结了,他说的对,人生就是一个选择接着另一个选择,没有选择前,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好吧,我同意。”在想通这些的瞬间,她就开了口,话音刚落,她万分纠结的内心便诡异的安静下来。 这句话乍地撞进莫闻澜的耳朵里,他骤然愣住,紧接着就觉得呼吸好像有点困难,他向来都机敏的脑思维好似突然生了锈,生出了漫长的反射弧,不停影响了他的反应,甚至拖缓了他血液流动的速度的,莫名地,他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慌,这一系列的外因直接导致他半天都没发出半个音节来。 王晶好不容易突破自己的心里警戒线,一边解脱一边隐隐生出了满心的期待,然而她垂头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支言片语,心里先是有些发怔,又等了半天,她才试着抬起头,于是就看见莫闻澜复杂莫名的表情和无比吃惊的眼神,想到这哥们儿往日的风姿,她瞬间就怒了:“怎么,前几天还眼巴巴的说要追求我,现在我同意了,难道你就后悔了?” 不等他回话,她又咬牙切齿的加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你说...你同...同意了...”莫闻澜漫长的反射弧终于跑完了全程,他好像突然被人注射了一针强心剂,整个人犹如诈尸般惊跳起来,猛地跳到王晶的面前,卡姿兰的大眼睛波光潋滟,惊起了无数涟漪:“你说你同意了?你同意我的追求,同意我以结婚为前提的认真追求?” 王晶在他的巨大狂喜下,又突然沉默,少时,她才自嘲似的笑了笑:“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后悔?”莫闻澜猛地拍了下桌子,眉飞色舞的说:“你见过哪个盗宝贼偷到珍宝了会生悔?不,他不会后悔,他只会兴奋激动的冲回家,在最隐秘的地方打造一个藏宝室,然后把珍宝密不透风的藏起来。”末了,他突然又笑着感叹一声:“我终于明白金屋藏娇的意思了。” 王晶被他的胡言乱想弄的哭笑不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你这么是什么破烂*比喻?你是贼吗?还金屋藏娇,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莫闻澜挨挤兑也开心,笑眯眯地说:“意思到了就行,在这个万分重要的时刻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王晶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的说:“有什么好重的,你要没事就赶紧走吧,我还要等琪姐。” 莫闻澜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似乎看出了她故作平静下掩藏的窘迫,果然,这个看似无比强大的人其实就一个纸老虎,一戳就破,他看着这张微微泛红的脸,尴尬羞涩的小眼神,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实在忍不住莫名而起的恶趣味,伸手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果然,王晶泛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血红,几乎可以滴出血来,她尴尬无措的摸了摸鼻子,果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胡乱扯出一句:“没事,就别在这里乱晃了。” 莫闻澜高高挑起了眉,意味深长的说:“司老师不是留我在幼儿园食堂同进午餐的么?” 王晶撇撇嘴,说:“幼儿园的师傅习惯做辣菜,你不能吃辣,在这儿吃什么。” “谁说我不能吃辣?”莫闻澜神色悠悠的摇头:“我上次不是说的挺好的。” “上次?”王晶想到上次他在食堂强行陪她吃辣,不由就觉得好笑,白了他一眼,说:“上次你是拿生命在吃辣吧?不能吃就别勉强,又没人逼你。” 莫闻澜耸了耸肩,笑说:“我那是舍命陪美人。” 王晶:“......” 果真是只花孔雀,什么话题都能绕回来。 莫闻澜定定凝视她两眼,忽地弯下腰,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她的嘴唇很薄,唇线却有些深,显的相当锋利,隐隐透出几分不易接近,不知道他以前从哪本书上看过,有着这种唇线的人一般都是看似薄情,实则深情似海,只是轻易不对人言,只要能真正进入她的内心,就会得到她全心全意的爱。 他默默看了会儿,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在强烈的跳动,脑子里突然一热,便低头吻了上去,唇间炙*热灼灼,火*热的舌*尖贴到火*热的唇上,两个人都呼吸一促,王晶几乎是立刻就想往后退,却被莫闻澜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慢慢将唇移到王晶的耳侧,一点一点轻轻触着,用微不可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诱*惑说:“说,说你喜欢我。” 第一百三十五章 撒娇 http://.biquxs.info/

王晶被他强行捧住了脸,想退不能退,耳侧传来温腻灼*热的气息,不停撩*拨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原本就有些迷糊的大脑愈发恍惚。 莫闻澜灼*热的唇角肆意的在她耳侧流连,吻过她的耳垂,吻过她的脸颊,在她的嘴角反复摩挲,几乎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开始颤栗,连脖颈也变成了红血色,修长的睫毛像被风拂过的翅膀,不停的扑闪颤动,明亮的眸光如烟似水,温润的水光被微风吹散,“说,说你喜欢我。” 大概是被逼到了绝境,羞涩和尴尬已经到了极限,反而生出了某种激烈的反弹,王晶眨了眨眼睛,眸光从莫闻澜的眉心掠到他的眼角,于是,她清晰的看见了他眼眸深处的专注和深情,那卡姿兰的大眼睛里全是近乎沉迷的欢欣和喜悦,她终于忍不住点头承认:“嗯,我喜欢你。” 莫闻澜立时怔住,他呆呆抬起头,恍惚的看着王晶,很快他又笑了,觉得自己有生以来仿佛就在等这一句话似的,嘴角要笑不笑地轻轻抿了一下,然后突然一言不发地将她整个人拉起来,紧紧揽进怀里,让她的脸颊紧贴着自己的胸口,让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 “你听,它跳的多么开心和激动。”他幽幽的轻叹:“它还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王晶仿佛被蛊惑般,放松了全副身心,安静的聆听耳侧传来的心跳声,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轻轻环着他的腰,良久,她才低声开了口:“你能把那个单向定位关掉吗?” “为什么?”莫闻澜微微垂下头,亲吻着她的长发,闷闷的笑说:“有了它,你就能随时掌握我的所有动向,这多方便。” 王晶从这笑声中听出了他的“险恶用心”,忍不住在他的腰上用力掐了一下,不自在的说:“你不关掉,我就直接把地图卸载了。” 莫闻澜愈发笑的开心,然而,笑过之后,他又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想关掉,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你觉得这样我会高兴,你觉得我会喜欢。”王晶的眼神极为复杂,专注而恍惚,“我确实喜欢,你太过优秀,而我太过普通,我们原本就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你的交际圈我不懂,也进不去,所以你想让我放心,想让我时刻都能知道你在干什么,在跟什么人说话。” 莫闻澜收紧了环着她的手臂,刚准备说话,却听她又开口了,只得暂时把涌到唇边的话先咽了回去。 “其实你没必要如此。”王晶低声说:“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我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不需要知道你时刻在做什么,也不想知道你每天都在跟什么人打交道,我信任你,只要你说,我就会相信你,我不想把普通的生活过的像谍战那么复杂纠结,我也不想在一段感情中掺杂太多的猜疑和否定。” 莫闻澜默了会儿,问:“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关掉它?” “因为每个人都是有占有欲的,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流着猜疑的基因,它就是个心魔,内心强大的人可以自行压制它,而内心不够强大的人就会慢慢屈服在它的魔力之下。”王晶自嘲似的笑了笑,说:“我是个内心不够强大的人,我也不想屈服在这种心魔之下,不想变的不再像我自己。” 莫闻澜不停沸腾的心逐渐平息了下来,他听出了王晶话中那种无法言渝的情感,直到这一刻,他才是真的相信了,相信她真的同意了他的追求,而且她对他的好感并不浅,甚至可以说相当情深,这个认知让他蓦地有些激动,他双手捧起王晶的脸,低声呢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相信我。” 王晶用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凝视了他片刻,嘴角才微微泛起丝浅,点头说:“我相信你。” 莫闻澜发出声尘埃落定后的幽叹,毫不犹豫的将嘴唇贴上了那抹微笑,发自内心的渴望和激动一朝涌出,在这温暖如春的办公室就犹如烈焰灼身,莫闻澜的吻一如他这个人极具蛊惑力,细腻周道,却又热情如火,王晶生平第一次遭遇这般热吻,几乎在瞬间就丢盔卸甲,一败如地,被人锁在怀里吻的几欲窒息。 末几,莫闻澜终于放过了她,辰分的刹那,王晶就一把推开了莫闻澜,装模作样的坐回到椅子上,双手下意识捂住脸,似乎想把脸上逼人的灼*热死死按下去,她面红耳赤,嘴唇被磨得嫣红,眼眸如水流潋滟,实在过份的诱*人。 莫闻澜顺势坐在她的办公桌上,一手撑着桌子,压低了身体,几分暧昧的作死:“你这个样子还是别去食堂吃饭了,要不我请你出去吃,你们小区后面的那条街,有家饭店还不错。” 王晶羞愤交加的抬头瞪了他一眼,摸着自己的嘴唇说:“你自己去,我还有事儿。” “我自己去有什么意思。”莫闻澜上半身趴在桌子上,瘪着嘴说:“喂,你好不容易答应做我女朋友,在如此重要并且值得纪念的日子里,你难道不应该陪我这位新官上任的男朋友出去吃一顿庆祝的饭吗?” 王晶脸上闪过犹疑,但她想了想,还是坚持说:“那要不周六吧?周六一起吃饭,我下午确实没空,还有一节课。” 莫闻澜满脸不乐意,舔着脸撒娇:“我不嘛,我就想跟你吃个午饭,又不会耽误你下午上课,难道这么个小小的请求,你都不能答应我?对着我这么张帅脸,请问你是如何做到毫不客气的拒绝的?” 王晶抖了抖,一脸被雷到的表情,恨不得赶紧捂住他的嘴:“好好说话,别撒娇。” 莫闻澜将厚脸皮发挥到极致:“你不肯撒娇,那只能换我来了,反正我就问你,去不去吃饭,你要不去吃饭,我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的撒娇。” 王晶虽然早就超脱了不在乎脸皮厚不*厚的这个境界,但是乍得遇见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撒娇,还是有点抗不住,总想问谢敏借张皮,也把脸上的肌肤再加厚点,再说莫闻澜不管走到哪儿,都是所有人注目的中心点,如今这个焦点凭白落在了她手里,一时间她还有点拿不住该怎么办。 这么一个愣神间,莫大孔雀就已经打蛇顺杆上的替她做了决定:“咱们出去吃,你别犹豫了。” 王晶见他一副眼巴巴的样子,也觉得不好再推辞,便点了头:“行吧!”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还有半小时,你要不下去等我?” “不,我就在这里等。”莫闻澜凌空打了个响指,兴奋的从办公桌上起身,拖了把椅子坐在王晶旁边,双手支着下巴,目不转晴的盯着她,笑眯眯的说:“我就在这里陪你,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王晶无语了看他一眼,莫名又开始觉得牙疼,无奈的说:“你这样一会琪姐回来,看见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莫闻澜一脸莫名:“我们光明正大的谈恋爱,行的端,坐的直,又不是搞地下情,还得遮遮掩掩打个雨伞,她看见就看见呗,再说她跟时靖可能巴不得我们赶紧牵手成功,否则时大总裁这个社恐症重症患者怎么会让她出来替我站台。” 王晶挑了挑眉,却没有吭声。 莫闻澜见状,立刻愣了,“怎么,你想玩地下情?难道我们的恋爱见不得光吗?” “谁跟你玩地下情?”王晶白了他一眼,有些犹豫的说:“我弟弟他们就要来津城了,我在考虑这个。” 莫闻澜敏锐的说:“你在考虑要不要对他们公开?” 王晶点点头,脸上难得浮出几丝意识不明的冷漠,良久,她才道:“我家的情况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自己挣学费了,初中、高中、大学第一年的学费虽然是我家里帮我交的,但我有写过借条,那都是我妈借给我的,我毕业后也全都还给她了,现在我每个月要给我爸寄部分生活费,还得供我两个弟弟上学。” 莫闻澜从幼儿园老师口中也听过关于她的支言片语,早在半年前她除在幼儿园当老师外,平时还在一个家培训中心做兼职,周六周日甚至还会去商场做钟点工,活的相当艰难,后来是她开始协助司琪带班了,工资才有了质的飞跃,加上幼儿园这两年一直在开兴趣班,老师的工作量虽然大了,但福利待遇也有相当大的涨幅,她才开始不去兼职。 他琢磨了会儿,说:“我听司老师说,你的两个弟弟都已经高三了,难道你爸妈不给他们交学费吗?” 王晶扯了扯嘴角,耸了耸肩说:“我妈虽然重男轻女,但涉及到钱的事她是从来不会让步的,我大学毕业后,我妈就不给他们学费了,让他们问我借,所以他们的学费、生活费还有一些其它费出都是我出的,否则他们就只得辍学出去打工,他们两个学习都很好,排*名都在年级前十以内,所以我不想他们过早的折断飞翔的翅膀。” 人生百态,各有千秋。 莫闻澜不想对她的家庭发表任何意见,但却打心眼儿里心疼这个姑娘,就忍不住说:“没事儿,以后我可以帮你,我可以资助他们上大学。” 第一百三十六章 莫闻澜的快节奏 http://.biquxs.info/

谁料王晶闻言,眼眸深处极快的闪过一丝异色,但眨眼间,她就恢复了常色,淡淡摇了摇头,说:“我现在的收入可以维持我们三个人的生活,他们自己也很努力,会替同学做家教赚点生活费,所以我们暂时不需要资助。” 莫闻澜一怔,看着王晶微微有些疏离的眼神,方才还未彻底凉下来的激动心情瞬间就像从万丈高楼坠入了谷底,他意识到自己说这话的时机不对,王晶原本就对他们不对等的身份耿耿于怀,如今他这么轻描淡写的提出资助,无异于是在他们之间的鸿沟里又倒了一桶冰水。 想明白过来的瞬间,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向来舌灿莲花的技能瞬间就被冻结了,只能结结巴巴的解释:“那个...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王晶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个眼神太过敏感,于是略微放轻了声音,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接受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资助,更不会接受你的任何钱财,我的家庭条件、出身环境、工作收入的确跟你有泥云之别,但我还能维持好现在的生活,我不想去依靠任何人。” 莫闻澜没吭声,他已经听懂了她话里话外想要表达的意思,她看似是在向他介绍自己的家庭,说明自己的处境,但实际上她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我的家庭很复杂,我需要供养两个弟弟上学,但是我并不需要别人的资助,不但不需要他的任何资助,她也不会接受他的任何馈赠。 她确实很坚强独立,坚强到让他觉得心疼。 他不想让话题继续沉重下去,只好扯了扯嘴角,瞬间就在眼里盛了两碗笑意,开始在线大甩卖,笑眯眯的开玩笑:“那咱们以后谈个恋爱出门约会总不能aa制,或者让你出钱吧?” 王晶闻言一笑,唇边洇出一个淡淡的酒窝,转而又傲娇的白了他一眼,说:“鬼才跟你aa制,那多别扭,吃饭当然得你请客,不过偶尔我也是可以回请一次的,比如说我发工资的时候,或者拿到奖金的时候,,你别挑太贵的就行,不然我怕我一个月的工资不够你吃一顿。” 莫闻澜乐了,“其实咱们可以回家自己做,总比去饭店吃要舒服的多。” 王晶瞅了他一眼,似乎在评估他这话是为了她的颜面和口袋临时找的说辞,还是真的喜欢自己在家做饭。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莫闻澜立马又开始撒娇:“我从小就喜欢自己在家做饭吃,以前我爸妈比较忙,总爱给我叫外卖,我初中加上高中六年都快要吃吐了,上大学后第一件事就出租了个房子,天天自己在家做饭吃,想吃什么做什么,又干净又卫生,我烧出来的菜可不比专业厨师差。” 王晶这才撇撇嘴,说:“也行,反正我也喜欢在家做饭吃,以前总去司琪姐里蹭地方做饭。” 说到家,莫闻澜心里忽地一动,一句话福至心灵的脱口而出:“那让我搬到你家去呗,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一起吃饭了。” 王晶:“......” 她一脸懵懂的盯着莫闻澜,好像自己听到的是幻觉。 莫闻澜刮了下她的鼻子,眨巴眨巴他的卡姿兰大眼睛,几分促狭的说:“你别想歪了,我是想去睡沙发的。” 王晶立即回神,脸上浮出红晕来,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不行,我弟弟们来了要睡沙发。” 没想到莫闻澜立刻又说:“那你可以搬到我家,让两位弟弟也一起过去住。”顿了顿,他又忍不住在作死的边缘伸出了小爪子:“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占你便宜了。” 王晶:“......” 她没想到,两人刚开始恋爱的当天,他就突然把同居的步骤提了出来,这让她有点措手不及,于是本能的觉得不妥,便说:“那也不行,这段时间我就想跟弟弟们一起住,再说他们又不认识你,贸然去你家住岂不是很尴尬。”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两个弟弟走了,我就可以搬到你家,或者你就愿意搬到我家?”莫闻澜不等她回话,兀自拍了拍手掌,眉梢眼底溢满了兴奋,“太棒了,那就这么决定,我回去先把东西收拾好,随时做好搬家的准备,比起我家那冷冰冰的大房子,其实我更喜欢你那个温馨的小窝。” 王晶不吭声,只是斜睨着他,半晌,才不解的问:“为什么非要住一起?” “那当然是为了尽快增加我们之情的感情。”莫闻澜一本正经的说:“我们认识快一年,我喜欢你也有七个月,追求你超过两个月,如今终于跋山涉水、排除万难的等来了你的同意,我必须得加快速度,最好能一日千里,就像时靖跟司老师那样,领了红本本,我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王晶被他的胡说八道扯的头都晕了,脑思维根本跟不上舌头的转速,只听她的舌头自作主张的发出灵自灵魂深处的质问:“你要跟我结婚?” 莫闻澜也装模作样跟着她浮出吃惊的表情,诧异的问:“难道你同意跟我恋爱,不是以结婚为前提的?”话刚落音,他又郑重其事的加了一话:“王老师你这个想法可不对,作为你新官上任的男朋友,我得批评你几句,古语有言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那都是耍流氓,我从追求你的那一刻起,就是奔着共度一生去的,你可不能对我耍流氓。” 呃? 王晶脑思维有点掉线,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晌后,才后知后觉的问:“你家里人同意?” “他们为什么不同意?”莫闻澜笑了:“我都35岁了,早在前年我妈就发过话,谁要是乐意做善事把我领回家,他们可以陪嫁一套房,两辆车,还有一堆股票,可惜我至今滞销在家,每年过春节,我们家族聚会,我的个人问题都会成为他们讨论的焦点,我妈甚至还跑去五台山拜佛,保佑我千万别永远砸在她手里了。” 王晶满腹的话就这么被他哽在了喉咙里,她实在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再说点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到家庭? 难道她也在渴望着和他成为一家人? “对了,你们家乡对彩礼有要求吗?”莫闻澜先是吐槽了一番自家的老妈,转而又兴致勃勃的打听了彩礼,他笑眯眯的说:“我去查过你们老家的结婚要求,男方除了提供房、车、三金外,还得支付一部分彩礼,大部分家庭的彩礼金额都在十二万到十八万之间,你看咱俩儿感情这么好,我就凑个整数二十万,你觉得你妈会同意吗?” 王晶蓦大瞪了眼睛,她不明白怎么就又说到彩礼了,但恍惚的思维还没转过弯来,过份灵巧的舌头已经先一步背叛了她:“我妈早就说过,我结婚,男方不需要出彩礼,什么房车三金她都不会过问,当然她也不会给嫁妆,婚礼如果我们要在老家办,所有费用得我自己承担,她是不会管的。” 莫闻澜:“......” 末了,他忍不住感叹:“我发现咱妈活的挺哲学的。” 亲生孩子上学的学费、生活费得问她借,还得打借条,女儿结婚既不收彩礼,也不会给陪嫁,我不会为你付出,也不会占你便宜,彼此间把帐算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就算搭伙做生意似的。 她是把整个家庭的血缘和亲子关系格式化了,不会像绝大部分父母那样讲究无私奉献,为了儿女化成春蚕,但她也不会毫无理由的索取,我付出多少,就收获多少,这样虽然缺乏人情味,但未必不是种洒脱的活法儿。 “谁是你妈?”王晶白了他一眼,警告:“别乱叫。” 莫闻澜嘿嘿一乐,说:“我没说错呀,咱妈是挺有意思的,她的活法照现在看来还是挺前卫,有种欧美范儿,不过作为她的孩子,你们小时候一定过的很痛苦,毕竟在国内,大部分家庭都在讲母爱父爱如山,父母为了子女呕心沥血,恨不得倾其所有,咱妈这种做法,肯定会让你们觉得她并不爱你们,时间久了,就会生出无形的隔阂和怨恨。” 王晶苦笑了下,说:“小时候确实挺恨她的,跟她吵架的时候就会质问她,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不过她从来不解释,依旧我行我素,吃饭穿衣都必须用劳动来换取,要上学就必须问她借钱,后来长大了,我就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她培养了我们独立自主的能力,” “她并不是不爱我们。”她叹了口气,说:“她只是更爱她自己。” “爱自己这是人的本能。”莫闻澜说:“其实这才是最正常的,我们每个人都只有先爱自己,才能懂得如何去爱别人,有时候我挺反感网络上总是宣扬那种毫无底线的奉献,父母为了孩子无底线无止境付出,甚至完全丧去了自我,他们觉得这样是对孩子好,其实并不然,这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未必比你更优秀。” 王晶终于听出来了,莫闻澜又是感叹又是分析的一番话,只是在小心翼翼的安慰她,他看出了她掩藏在内心深处的怨恨,虽然她表面上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但她其实真的做不到无所谓。 她心里像是被细小的针扎了一下,不知道积压了多久的纠结好像在瞬间就散了,“你说的对,我其实应该感谢她。” “那是自然。”莫闻澜突然起身,亲了下她的额头,笑眯眯的说:“如果她不将你生下来,你又如何能遇见英俊、帅气的我?” 王晶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四人聚会 http://.biquxs.info/

半个月后,司小俊终于盼到了放寒假,幼儿园开完最后一次家长会,就宣告即刻开始放假。 莫闻澜硬要组织一次四人聚会,庆祝他终于追到了女神,于是自作主张替时靖攒了个局,约了晚上去时靖家聚餐,因为明天时靖和司琪就要启程前往长沙,司小俊又顺势邀请了朱元元。 到了别墅,司小俊径直接着朱元元去二楼的玩具室里玩乐高,时靖和莫闻澜自告奋勇的去厨房准备晚饭,反倒是司琪和王晶成了无所事事的闲人,被时靖一人手里塞了一盘水果,赶去了客厅看电视。 王晶看着系着围裙,正在厨房忙忙碌碌的时靖,忍不住心生感叹:“姐夫真贤惠。”末了,她又说:“难道你们在家都是姐夫做饭?” 司琪揉了揉鼻子,有些尴尬的点头,“那个,他说他喜欢做饭,而且非常擅长做饭,所以基本都是他做饭。” “切,明明是姐夫宠着你,舍不得让你沾染阳春水。”王晶一脸搞怪的眨眼,啧啧说:“我说你们两个也是挺有缘份的,那么天雷滚滚、让人无言以对的开始,竟然真的长出了鲜花锦簇的未来,由此可见,爱情其实也没有什么固定公式,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最主要的还是遇上对的人。” 司琪叉了块水果塞进嘴里,良久,才点点头说:“确实,在对的时候遇上对的人,才会一切刚刚好。” “你不知道那天听到你们这段内情时,我虽然表面上很淡定,不过回去仔细一想差点抓狂,恨不得立马冲到别墅来,把你弄出来仔细问个清楚。”王晶意味深长的挑起了眉,恰到好处的露出丝好奇的笑:“你给我说实话,当初你同意跟姐夫假扮情侣时,是真的打算就这么过一辈子的么?” “就那么过一辈子也并非不可。”司琪微微一笑,说:“因为那件事以后,我是真的对爱情失望了,而且也确实不想再触摸爱情,我觉得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这样演一辈子戏,其实也未尝不可,所以莫闻澜说时靖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的时候,我还很不道德的兴奋了好几天。” 王晶撇嘴,忍不住吐槽:“那肯定是,姐夫离群索居十几年,人际关系简单到令人发指,而且他本身连跟人打交道都怕,更何况谈恋爱,所以你确实找不到比姐夫更适合的人选了,难怪那段时间你跑来问我怎么忽悠姐夫去领证,啧啧,太阴险了,真是阴恶到令人发指,单纯的姐夫就这么被你拐跑了。” “滚...” 司琪学着她的样子,朝无辜的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反问:“不是说你的,爱情是需要套路的么?” 王晶嘿嘿直乐,边乐边笑:“那还不是因为你想套路姐夫,我才替你出谋划策的。” 司琪斜睨了她一眼,不想再理她了。 “不过你现在这样挺好,我喜欢你这个样子,五情形于色,这才有点像个人。”王晶突然收了嘻笑玩乐的神色,一本正经的说:“你不知道,你以前活的就像个精致的木偶,做事说话都克制的不像人,从来不生气,从来不伤心,笑的时候根本不到眼底,好像只是你临时挂上的一层画皮,我那时就觉得你活的实在太累了。” 司琪不觉沉默了下来,半晌后,才深深吸了口气,说:“现在想想,确实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所以呀,在对的时候遇上对的人,才能遇见爱情。”王晶琢磨了一下措辞,说:“我觉得你们其实更像是在相互治愈,两个都受过心理创伤的人,脱不开过去痛苦的桎梏,走不进阳光灿烂的未来,你们在各自的世界中徘徊和沉沦,都像是找不到出口,但你们走到一起,就像负负得正,反而会另有不一样的人生。” 司琪有些感慨的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在相互治愈,而且成果相当明显。” “那何止是明显,连莫闻澜都说,姐夫自从跟你认识后,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王晶不知想到了什么,忙搁下果盘,捂着肚子笑倒在沙发上,边笑边说:“他说早知道爱情这味药引对姐夫有用,他就该用了,可惜他是个男的,现在的主流价值观又不接受男男恋情,难怪他会含恨败北。” 司琪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个莫闻澜确实是个奇葩。 “你们明天就去长沙,大概要呆多久回来?”王晶顺势躺在沙发上,顺口继续扯着闲话。 司琪放下果盘,拿纸巾擦了擦嘴角,说:“应该是过了元宵节再回来,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回过老家了,这次回去我想陪他四处走走,莫闻澜也说过,他的情况光靠药物治疗是没用的,而且长期服药早就给他的身体带来了极大的损伤,我跟莫闻澜商量过,陪他把过去的地方走一遍,只要他能正式过去,不再回避,不再恐惧,再辅助一些心理治疗,可能会更好。” “那,姐夫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为何会得创伤后应激障碍?”王晶边说边压低了声音,甚至不经意的瞟了眼厨房,好像生怕里面的两人听见她们的谈话。 司琪摇了摇头,也压低了声音:“没有。” 王晶无声的噢了一声,“莫闻澜也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我只知道应该是姐夫高二下时期的事,因为莫闻澜转学时姐夫还好好的,据他所说,姐夫以前是个妥妥的天之娇子,身材高大,长相帅气,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是学霸,初中开始就是学校的学生会长,校蓝球队的主力队员,不仅酷爱打蓝球,而且梦想是当一位职业蓝球队成员。” 天之娇子转眼间就坠入深渊。 司琪出神的想了一会儿,才捏了捏眉心,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过去,如果有一天他愿意告诉我了,就证明他已经放下了,所以我在等,等他主动告诉我的那一天,就算他们一辈子都不说,我也无所谓,我在乎的是他的未来,而不是他的过去,对我,他也是如此。” “所以,你们才是天生一对呀!”王晶说到这个,又兴奋的坐了起来,冲她握拳加油:“琪姐,加油,我相信姐夫在你的陪伴下,总有一天会好的。” 司琪有些无奈的朝她笑笑,“别说我了,你跟莫闻澜怎么样?我可听她姐姐说了,莫闻澜已经正式向父母亲戚通告了你们的恋情,而且他最近在整理自己的资产,看样子是在准备跟你去领证了。” 王晶:“......” 她有些牙疼的捂住了脸颊,说:“不知道谁同意跟他去领证了,就见他自己在那儿瞎折腾,我才懒得过问。” 司琪意味深长的冲她一乐:“我就不信,你要是不同意,他敢去这么瞎折腾?”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他那个得意洋洋的样子,可像是有圣旨在手的。” 王晶越发无语的耸肩,说:“那天我就同意跟他先交往一段时间,结果他把话题转来转去,直接转成了山路十八弯,一会说要搬来我家,一会让我搬去他家,一会儿又问彩礼,一会又说去领证,直接把我给绕晕了,结果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自作主张的说要准备去领证。” 司琪闻言,蓦地张大了嘴巴,良久,才感叹一声:“他这是在速战速决啊。” 王晶双手一摊:“所以......” “他要是真的向你求婚,难道你要拒绝?”司琪兀自笑了半晌,还是很认真的说:“我觉得你还先提前做好准备,他不像是在瞎折腾,应该是认真的。” 王晶闻言,也蓦地安静了一下,想了想,才说:“我现在的情况其实并不合适结婚,我在想怎么说也要等到我两个弟弟上了大学以后,否则我就是现实版的扶弟魔,虽然他家不缺钱,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想慎重考虑。” “那你打算跟你父母提这件事吗?”司琪问。 王晶闻言,果断的摇了摇头,说:“这些年他们从来不会过问我的事情,户口薄也早就把我单独划了出来,而且我妈有言在先,我的婚姻大事她一概不管,所以我结不结婚对他们来说也不是特别重要,我也懒得拿自己的事去让他们头疼,不过我两个弟弟早就说了,一定要送我出嫁。” 司琪也默了,王晶的情况确实比她更复杂,她的问题仅仅在乎自己,而王晶的情况就牵扯到太多,在这个方面她不方便发表太多的意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谁都没有资格成为别人的人生导师和指路人。 “开饭啦,开饭啦...”两个正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莫闻澜刚好飘出了厨房,远远冲她们甩出两碗笑眼,“麻烦两位美女,谁上去叫一下小朋友吃饭?” 王晶边起身边说;“我去吧!” 司琪也跟着起身,往厨房里走,说:“我来帮忙端菜。”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时靖的决定 http://.biquxs.info/

司琪跟时靖是在腊月二十那天下午到的长沙,时均翰和孟诗云住在郊区一幢两层的小别墅里,位置也很偏远,与邻居相距也甚远,与时靖在津城的别墅很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同样远离人群,独门独户,饭后出门溜达半圈也不会遇到需要打招呼寒暄的人。 据说时均翰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就是因为时靖的原因才特意把房子买在郊区,可惜这房子他们已经住了十几年,时靖却一次也没有回去住,当年时靖在高二下学期休期,然后全家都在津城居住,直到两年后时靖重新参加高考,直接就在津城上的大学,毕业后更是成了超极宅男,更别提回长沙。 这次时靖带着司琪和司小俊回长沙的意义太过重大,就算司琪尽可能想显的寻常淡然一些,但对孟诗云和时均翰来说,这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打破黑暗走向光明最重要的一步,恨不得打起一百二十万分的谨慎来对待,毕竟已经十八年了,他们这辈子做梦都没敢想竟然还有这一天。 时靖他们是直接开车回的长沙,孟诗云和时均翰并没有通知什么亲戚朋友,也委婉谢绝了春节的往来,尽可能给时靖营造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 回了别墅,司小俊献宝似的把做了几个月的手工别墅捧给孟诗云和时均翰,还煞有其事的写了一首诗,让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排排坐好以后,自己像个发表重要讲话的领导人似的,一本正经的把诗念给孟诗云和时均翰听,念完还要撒个娇求抱抱求摸摸,迅速把两位上了年纪的长辈哄的晕头转向。 当晚,司小俊成功挤到了爷爷奶奶的房间,时均翰以前是位极有名的建筑设计师,家里有种各样的建筑模型,司小俊对每一个模型都兴趣浓厚,从念完诗开始就缠着爷爷给他介绍这些建筑模型,而时均翰年轻时,一直期盼着时靖能继承他的衣钵,可没想到时靖却被匆匆折断了翅膀。 如今看见司小俊满脸星星眼的样子,顿时又起了万丈雄心,吃完饭就径直拉着司小俊上了二楼的收藏室。 收拾完厨房,孟诗云拉着时靖和司琪在客厅喝茶,不时听到楼上传来司小俊的惊叹声还和时均翰得意的笑声,孟诗云忍不住揉了揉发红的眼圈,说:“老时,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 司琪对他们其实很有些感同身受,想了想,就笑说:“小俊老早就吵着要来看你们,不过幼儿园没放假,我也不好请假,所以这次春节我们准备待到元宵节后再回津城,这样时靖也可以在家多陪陪你们。” 阵诗云眼睛一亮,惊喜的看向时靖:“真的吗?儿子,你们真的要在家呆到元宵节过后?” 时靖捻着茶杯,轻轻嗯了一声,又说:“我想带司琪回安清看看。” 孟诗云:“......” 好半晌,她才一脸回不过神来的看着他,不敢相信似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你要去哪儿?” “我想回安清看看。”时靖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妈的眼圈红了,一时也有些心潮起伏,他不觉垂下了眼,盯着茶杯里不停起起浮浮的茶叶,轻声说:“十八年了,我已经离开了十几年,以前我连津城都走不出去,可是现在,我很想回去看看,去走一走,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回去了。” “好,好,好...”孟诗云不停提醒自己应该保持平稳的心态,然而骤然听到这番话,却还是忍不住的捂嘴哭了起来,边哭边哽咽:“太好了,小靖,太好了,我跟你爸爸等了这么多年,日也盼,夜也盼,就盼望着你能从过去那些事情里走出来,没想到我们竟然真的等到了,这真是太好了。” 司琪起身坐到孟诗云身边,顺手抽了纸巾替她擦眼泪,“妈,您别难过了,这次我会陪着时靖回去的,您跟爸爸就放心吧,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时靖也会好好的,他现在已经在开始接手森木科技的部分业务了,虽然进展缓慢,但他真的已经在很努力很努力的往前走,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嗯好,这就好。”孟诗云深深吸了口气,接过司琪手中的纸巾,用力按在脸上,好一会儿后,她才极力抑制不停耸*动的双肩,红着眼睛看着司琪,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好孩子,妈在这里感谢你,真的太谢谢你,若不是你不计较小靖的情况,坚持跟他在一起,想必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走出来。” 司琪闻言,不由偷偷扫了眼时靖,不过这家伙又开始装透明,低着脑袋不吭声,她只好赶紧在脸上浮出笑,“妈,您别这么说,其实我这个情况时靖不嫌弃我,我也很感激他的,如果不是他的大度和宽容,当初也不会接受我,所以我们两个算是相互成全,不存在谁亏欠谁,也不需要谁感谢谁。” 顿了顿,她又故作羞涩的看了眼时靖,微微红着脸,说:“其实时靖这样真的很好,不该他们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反正他现在的样子我就觉得已经挺好了。” 孟诗云顿时又觉得自己想要哭了,忙捂着脸侧头平静了下,才沙哑着声音转开了话题,“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安清?” 司琪也侧头看着时靖,说实话她并不知道时靖打算回安清,她甚至从来没有听时靖提起过这个地名,更不知道时靖的老家竟然是安清的,这个地方她虽然没有去过,但以前也听过不少次,大学时她有个室友就是安清的,据说这个地方靠近洞庭湖,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但经济发展很好,但是那一块最为富庶的城市。 良久,时靖才说:“我想明天就回去。” 孟诗云一怔:“这么急,你们今天刚回来,要不休息几天再去吧?” “没事,妈。”司琪忙说:“现在返乡的人还不多,出门也比较方便,再晚几天临近春节了,我怕路上会堵车,再说我们也不累,早去也能早点回来陪您和爸爸。” 时靖决定带着她直面过去,这实在是个大惊喜,因为莫闻澜说过,他什么时候敢于面对过去,就证明他是真的打破了内心的桎梏,她原以为这一天还会等一段时间,至少也要过完春节,甚至更晚,但她万万也没有想到,时靖竟然现在就提出来了,她立时有了种夜长梦多的纠结,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出发。 见司琪同意了,孟诗云也不多说,想了想,又说:“那你们打算在安清待几天?” 司靖这次倒是很快就应了声:“我想多呆几天。” “那也行。”孟诗云赶紧站起了身,说;“我云替你们准备点吃的,方便你们路上吃,安清在湖边,温度更低,你们要多收拾点厚衣服,别穿大衣了,穿羽绒服保暖些,尤其是小俊,千万别让他感冒了。” 说到司小俊,司琪速度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忙说;“妈,这次我想把小俊留在家,麻烦您跟爸爸帮我带几天。” 孟诗云一怔:“不带小俊?” 司琪笑着说:“早在津城他就安排好了,要在家陪你们的,再说这次也不方便带他,所以我想把他留在家。” “可是,他会乐意吗?”孟诗云有点犹豫:“我跟你妈肯定是没问题的,我就怕他会不乐意。” 司琪笑笑,胸有成竹的说;“您放心,他肯定会乐意的。” 等孟诗云去替他们准备吃的时,司琪才瞅着时靖,若无其事的问:“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回安清老家的?” “很早以前。”时靖也老实的交待:“在我突然梦游的那几天后。” 梦游? 司琪瞬间反应过来,高高挑起了眉,“就是那次谈心以后?” 时靖脸颊微微泛起丝红,尴尬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开口说;“很早以前,莫闻澜就说过,只有我真的直面了过去,才能彻底摆脱那些如影随形的阴影,以前我不敢,甚至连回忆都不敢,最开始的那几年我拼命用药,就是想打乱记忆,强行把那段过去遗忘,可惜始终都没有忘掉。” 司琪有些了然的点头:“所有发生过的事,都是我们人生中的一部分,想要忘掉何其艰难。” “我花了十八年,都不曾真的忘掉,只是一直强行用药物压制,可结果只是越陷越深,越来越丧失希望,最后我是真的差点放弃了。”时靖语调很慢,声音低沉,“后来你出现了,然后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还能像这么活,竟然还能有走出别墅,走出津城的勇气,那我为什么不能重回安清呢?” “我必须得回去。”他死死捻住茶杯,直到指尖都变的青白,脸色也有些摇摇欲坠的惨白,但他的眼神却牢牢凝视着司琪,眼眸漆黑深邃,流动着难以名状的温柔,“我必须得直面过去,不能继续再在黑暗中沉沦。” “好,我陪你。”司琪没有再继续追部,只是冲着他抿嘴一笑,她知道这个时候并不需要她说太多,因为她已经明白了时靖那话中蕴藏的深意。 时靖被她瞅的有些不自在,只好搁下茶杯,慌忙的随意扯了个话头:“你冷吗?” “不冷,怎么,你还想出去浪一圈吗?”司琪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往回长的势头,小时候的恶趣味和爱捉弄人的臭毛病又隐隐开始死灰复燃,她见时靖满脸的尴尬,愈发来了兴趣,作势起身,兴致勃勃的说:“今天倒也不冷,出去溜一圈消消食也不错。” 时靖看了她半晌,竟也舍命陪君子的起了身,替她穿了放在一边的羽绒服,说:“那走吧!” 司琪忍不住无声轻笑,两人蹑手蹑脚的晃出了门,压根没看见孟诗云站在楼梯口。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来龙去脉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清早,时靖就跟司琪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司小俊裹着小棉袄被时均翰抱着走了出来,远远就冲他们挥手,说:“爸爸,妈咪,你们要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我会乖乖在家陪爷爷奶奶的,你们就放心吧,不过回来一定不要忘记给我带好吃的,奶奶说安清的冰糖葫芦特别好吃,我想要。” 司琪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笑着应了下来:“行,只要你乖乖的,妈咪保证给你带很多回来。” “我当然会很乖的。”司小俊昂首挺胸的说:“爷爷说我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对不对,爷爷?” 时均翰笑着叮嘱:“你们路上注意安全,那边可能下雪了,路上有冰,防滑链我已经放进后备箱了,实在不行,就把链子加上。” 司琪忙说;“没事的,我们会注意好安全的。” 时靖大概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只能沉默的站在一边,好几次他都想说点什么,但苦于舌头的技能被冻结了太久,想了半天都没想到合适的词儿,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这时,孟诗云突然有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时靖,说:“这是我们家在安清老房的钥匙,你要是愿意,可以回去看看。” 时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有些愣,怔怔然的接过了钥匙,才想起来问:“老房,不是早就卖了么?” 孟诗云说:“确实是卖了的,不过是你那个早就过世的外公买走了,这些年他一直没舍得动这个房子,里面的摆设布置什么都跟以前是一样的,他始终盼着你能再回去看看,所以临终前就把房子还了回来,房产证上也写了你的名字。” 时靖颤抖着接过钥匙,旋即紧紧攒在手心。 “行了,虽耽误时间了,你们赶紧出发吧!”时均翰见他表情有些凝重,忙岔开了话题。 经过四个小时的跋涉,两人终于到了进入安清的收费站。 “下雪了啊,”下高速等着出收费站的时候,司琪放下了车窗,望着漫天飞舞的大雪,“真美。” “嗯,这雪肯定是要下一夜的,明早起来,周围的雪景会更漂亮。”时靖掏出钱包付钱,然后顺着指示牌往县内开,司琪以为他十八年不曾回老家,肯定会对道路不太熟悉,没想到时靖左转右拐,连导航都没用,就顺利把车停到了一家饭店门口,侧头对她说:“我们先去吃午饭,然后我想回学校看看。” 大概是他的眼神虽然看似平静,但幽深的眸光里好像有无数的阴影在流窜,几乎露出某种让人感觉异常神秘的光晕,司琪敏锐的闭上了嘴巴,点头表示同意,整个吃饭的时间,时靖都异常沉默,嘴唇只是机械似的咀嚼着饭菜,两只脚微不可见的发抖,抖的连菜都挟不住。 刹那间,司琪顿时有种好像回到他梦游的那天。 安清高中离他们吃饭的饭店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时靖将车停在学校对面的银行门口,然后牵着司琪步行走进了学校。 大概是放假时间,门卫对来访人员查的并不严,司琪随口说他们是回母校参观的,门卫又问了几句,便同意他们进去了。 时靖一路上都紧紧牵着司琪的手,沉默不语的往前走,外面的气温很低,司琪觉得厚厚的羽绒服都有点抵挡不住从脚底冒出来的寒气,但时靖的手却相当炙热,尤其是他的掌心,几乎有些烫手,但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没有半分血色,连嘴唇的血色都褪的干干净净。 司琪暗自看了他两眼,也没说话,只是紧紧了手心,愈发用力的握住他的手,他们走完林荫小道,穿过湖心小亭,绕过了三幢教学楼,顺着蓝球场走了半圈,才最终到达了目的地,时靖停下了脚步,微微抬头,他们眼前是一幅七层高的楼房,看下面的铭牌,是幢综合楼。 她以前看过一部,里面有一句话她记忆犹新,一个人所有的行为都受童年经历的影响,所以,一切的因果都要追溯到生命最开始的地方。 看着这幢楼,再看看时靖异常诡异凝重的神色,再想到上次在津城他偶遇女学生跳楼后就引发了梦游之症,那些过去发生的事儿便不言而喻。 “当年,她就是从这里跳下来的。”过了很久,久到两个人的衣服上都积了一层雪,时靖才蓦然开了口,声音有些艰涩和暗哑:“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学习成绩也很好,我是学生会的会长,她是副会长,还是文艺部部长,那时候我很欣赏她,也很喜欢她,我们约好了将来要考同一所大学,然后我们就在一起。” 司琪倏地一怔,心狂跳起来,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她暗暗深吸了两口气,才算把自己的声音稳住,轻轻地问:“她为什么要跳下来?” “我不知道,我父亲那时是名建筑设计师,时常在国外工作,基本很少回国,我妈又是班主任,他担心我妈会太累,所以一直想让我跟着他到国外读书,那时候我刚好上高二,全家人商量好以后,就决定等我读完高二,就去国外读高三,然后参加高考。”时靖低声说:“忽然有一天,她写信约我到办公楼的楼顶见面,说有很重要的事要问我,下了晚自习后我来赴约,她站在楼顶的边沿,问我是不是不要她了,问我是不是要跟她分手,她说她喜欢我,喜欢到不能自拔,她说她的世界里就只有我了,让我不要出国,不要放弃她。” 司琪的的呼吸忽然有点困难:“难道她一直不知道你要出国的事吗?” “不,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我从来没有瞒过她。”时靖沉默了片刻,说:“从我爸跟我提到出国时,我就跟她商量过了,因为我们本身就约好要一起去国外留学,她当时也很高兴,说我先一步出国就可以替她熟悉熟悉国外的生活,等她考出去的时候,有我当向导,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司琪揪紧的心略微放下来,松了口气,往他身边靠了靠,问:“那你有没有问她,她为什么明知道你要出国,还那么问你?” “她当时情绪很激动,根本不听我解释,也不听我劝解,我拼命的求她下来,拼命的求她珍惜自己的生命,求她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时靖呓语似的轻轻地说:“可是她根本不听,她在楼顶边沿走来走去,说我根本不爱她,不然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出国,说她根本就没有人喜欢,学习成绩再好也没有用,说她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其实我想救她,可是她...她...” 他说到一半,再也难以接着说下去,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好像瞬间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安清刚下了第一场大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他,接到心上人的留信,揣着一包点心,兴奋不已的冲上了楼顶,脑子里还在想着元旦晚会他们要不要一起出个节目,作为他们高中时期最后的纪念。 然而到了楼顶,迎接她的不是心上人明媚的笑脸和温柔却有力的鼓励,他的心上人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变的那么陌生。 她歇斯底里的站在楼顶边沿,不停的质问,不停的尖叫,永远都带着笑容的脸变的绝望而扭曲,她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也不给自己留下半分生机,就那么生生坠了下去,他甚至分不清她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太过激动意外滑落的。 他只记得当他跌跌撞撞滚下楼时,看见落在楼下花坛里的人早已血肉模糊,身体扭曲成让他惊恐的弧度,脑浆迸裂,鲜血注了一地,染透了她雪白的羽绒服,也沾红了白茫茫的雪地,那血的颜色腥红艳丽,溅落在地上,就像是雪地里开出的片片繁花。 那么残忍,那么无情,不仅埋葬了一个妙龄少女如花般的人生,更是埋葬了一个少年不停奔跑的脚步。 她的生命永远定格在那一刻,而他的人生也永远定格在那一刻,从而不停的往下坠,不停的往下坠,最终坠落到无人能看见的深渊,那个匆匆被埋葬的少女替他打造了一个副无法摧毁的牢笼,永远的将他囚禁,他反抗过,但失败了,于是只能任由自己在黑暗中逐渐消亡。 “后来呢?”司琪小心翼翼的追问,她心里无比焦灼,嘴上却又不敢催,于是只能轻声细问。 时靖松开她的手,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有些无助和绝望的蹲下了身,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好像努力想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很久后,才听他颤抖着声音说:“后来她家里人找来了学校,说她跳楼是因为我勾引了她,是因为我跟她发生了不道德的关系,事后我还不负责任,所以才会逼的她女儿自杀,他们在学校门口拉横幅,说我是杀人犯,说是我流氓,说我应该被枪毙,说我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果然如此。 司琪蓦然觉得心底深处好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痛的她连灵魂都在颤栗,她情不自禁的跪在地上,将时靖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他们不止来学校闹过,是不是还去了你的家里,去了你妈妈的公办室,你爸爸的公司,十八年前的安清县还不是很发达,他们甚至可以满县城的闹,非要跟自己女儿的死找一个凶手。” 第一百四十章 绝处逢生 http://.biquxs.info/

仿佛被她说中了似的,时靖开始剧烈的发抖,他伸出手,牢牢揽住司琪的腰,将脸颊深深埋进她的衣服里,就像一只突然被抛进暴风雨中瑟瑟发抖的小兽,随时都可能在风雨中湮灭。 “不要再想了。”司琪连忙更紧的揽着他,不停的安慰:“其实你不说,我都能想像的到,我知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是无辜的,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自责,在悔恨,你恨自己当年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异样,恨自己没能及时的救下她,恨自己不该同意去国外读书,恨你为什么亲眼看见她掉下去,却没有陪着她一起。” “我有...”时靖低声呢喃:“我受不了,所以我想去找她,可是我又活过来了,我妈因为这件事被学校辞职,我爸也离职了,他们变卖了所有家产,全部赔给了她的家人,甚至连我外公的积蓄他们都要走了,我妈带着我去了津城,我每次从楼顶上跳下来,都会被救活,我想去陪她,可是我不停的求我,不停的求我...” 司琪再也忍不住的将头埋在他的肩膀,听着他绝望又无助的说:“我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我不明白,她离开学校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还说要亲手给我做蛋糕吃,我们明明都说好了,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回到学校她就变了,她站在那么高的楼顶,她根本不给我机会,也不给自己机会,我想不明白。” “对于她家人的质问,你们没有报警吗?”司琪忍不住问,勾*引、不道德的关系,这些指责都是可以证明的。 “没有,没有用。”时靖忽地抬了起头,眼眶通红,眼泪无声无息地滚出来,“他们都不相信,连我的老师也不相信,他们都说如果不是我的错,她为什么会当着我的面跳下来,所以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应该负全部的责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办法推卸,也没办法拒绝,他们要我去她的灵堂磕头,他们要我替她送葬,我没办法拒绝,我不能拒绝。” 司琪:“......” 一时间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骂娘都临时找不到词儿。 “后来我妈请了医生来家里,医生说我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我妈怕我再自杀,就把我关在房间,她24小时不停的陪着她,直到她病倒,我不能死,我必须得活下来,我得为我爸妈活下来。”时靖颠三倒四的说着,巨大的绝望将他笼罩在其中,眸光里的深渊浓的几乎像是到了黑暗的尽头。 司琪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哭成这样,那是一种难以言传的痛苦与挣扎,撕心裂肺,血流成河,然而落地无声,只有无法言喻的悲怆几乎要将人撕碎和摧毁,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个高二的学生,不过才17岁,骤然遭遇这等事,就算他的父母家人再努力,恐怕也很难将他从阴影中带出来。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眼泪在无声而激烈的滚出来,带着压抑、焦虑、悲伤、绝望,带着仿佛要毁灭一切的疯狂,又好像带着种绝处逢生的气息。 昔日的辉煌早已被压*在衰退的地底,他却没能适应光芒迅速黯淡后的冷清,变的冷漠而迟钝,像是同这座城市的荣耀一起困在了地下。 但只要有信念,这座城市,这座城市时的人,不会永远被困在地下的。 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以后,时靖才渐渐恢复过来,他紧紧抿着唇,眼睛通红且肿胀,脸色却反而略微显了几分血气。 司琪牵着他的手,两人漫无目的在学校里闲逛,时靖沉默的走在司琪的身侧,突然有种无法形容的轻松,就好像压*在胸口的巨石被他亲手移开了,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空旷,长满伤口暗疮的身躯,在光下露出不见天日的真容,他没想到他多年来一直无法启口的过往竟然就这么被他轻轻松松说出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司琪蓦地开口问起了他上学时候的事,时靖不知不觉就顺着她的问题陷入了某种回忆中,那些被强行按压*在脑海深处的回忆涌如被巨大的浪头冲过,开始不停翻涌着上浮,可这些回忆却如此陌生又熟悉,有时候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些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这种感觉就如同在观看昔日的纪录片,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换了一波血,已经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再也没有办法重新在这里,像翻旧历一样回忆过去的生活,他在站学校入口处参天的大树下,看着这个因为太过痛苦而陌生的地方,像在注目一个被无情岁月抛弃的自己。 好似明白他心中所想的司琪,不觉深深吸了口气,感叹似的对他说:“这一切,都过去了,从此后,你应该去过一个全新的人生。” 时靖温柔的看着她,抬起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良久,才抿嘴一笑:“谢谢你,琪琪。” 司琪见他情绪好多了,便直接跺了跺脚,笑眯眯的说:“咱们赶紧回家吧,我快被冻死了,而且我肚子又饿了,咱们回去煮面条吃吧?” 时靖便牵着她,径直走出了学校,开着车往不远处的老房子走,路过超市的时候,司琪进去买了一堆东西,没想到回到家一看,房子虽然有些破旧,但里面打扫的非常干净,明显就是有人提前打扫过,茶几上纤尘不染,连厨房也是窗明板净,随时都可以开工做饭,卧室里的被褥被打包袋包裹的严严实实,一点也不影响晚上的留宿。 时靖在厨房准备晚饭,司琪溜去洗手间洗澡,下午在雪地里跪了半天,被冻的够呛,她可不想感冒了。 等她洗完出来的时候,时靖正在厨房煲汤,他背着她,穿着黑色的家居服,一只手拿着汤勺轻轻搅着汤,她默默站在厨房门外,忽然很想去抱抱他,从背后抱上去,把脸埋在他背上,然后什么都不用想,仿佛就会很安稳宁静的感觉,这种宁静是她渴望的,同时也是他渴望的。 她似乎只犹豫了半秒钟,就毫不客气的抱了上去,将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感觉到时靖的身体先是陡然僵住,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再有十分钟就可以吃饭了。”时靖的声音突然变的无比温柔。 司琪先是摇摇头,但她很快又意识到他根本看不见,就只好又说:“我现在不想吃饭了。” “那你想做什么?”时靖低低的问。 司琪的鼻子埋在时靖的衣服里,于是她清晰的闻到了他身上那清爽的洗衣粉的味道,平常不觉得有异的香味,此刻却突然给了她无尽的想像空间,她沉默了很久,才低声的说:“我想吃你。” 时靖:“......” “你真的不后悔吗?”时靖蓦地转过了身,抬起她的脸,直直凝视着她的眼睛。 司琪顿时有种抓狂的感觉,她无语的朝雪白纯洁的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质问:“你凭什么总是认为我会后悔?我是那种脑子一热就乱来的人吗?” 她的话刚落音,就见时靖先是回头把火关了,将汤锅盖上盖子,然后她整个人被大力拥着往后退了一步,时靖的手掌托到她脑后,低头便吻了下去,这是一个蕴含着情*欲的吻,激烈而缠*绵,带着漫天而起的缱绻风情,侵透着某种赤*裸裸的欲念,想占有,想拥抱,想让两个人真正的融合在一起,从此再也无法分开。 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时靖拥着司琪,脸上是不加掩饰的震惊,如果他的感觉没有错,那她还是...还是... 司琪看懂了他的疑惑,十分干脆的承认:“小俊确实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当初他从医院逃跑以后,他的女朋友也把孩子扔在医院跑了,他妈临死前不停的求我,所以我就答应了。” 时靖:“......” 他满脸愕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件事连我爸妈都不知道,当年我带着孩子回到北*京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我未婚生子,学校勒令我退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我的户口已经在学校了,所以小俊就直接落在我的户口薄里,并没有惊动我家里。”司小俊说完,又苦笑了笑,说:“你可能会觉得我这个人是不是圣母过了头,竟然会替背叛我、欺骗我、毁灭我的无耻男人养孩子,其实我只是不甘心,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是我成了失败者,然后看着这个孩子,我又突然觉得自己活着还有意义,所以我就义无反顾的收养了他。” “没关系,小俊现在就是我的亲生孩子,我会永远视他如已出。”时靖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肩膀,“就像你所说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有你有我有小俊,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也不会让你难过,我会努力让自己好起来。” 司琪蓦地捂住了眼,却止不住眼泪的汹涌而出,她不自觉地转过身抱住时靖:“谢谢。” “谢什么。”时靖紧紧拥着她,“你说过,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司琪没再说话,只是无比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毫不犹豫的陷入了沉睡。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爱你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司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她先是朦朦胧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才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都像被车碾过似的,从脖子到后腰全都酸疼不止,她有些懵,说实话她小时候也看过不少少不*宜,大学时也跟室友关了灯,偷偷看过某些不可言述的东西开眼界。 若是论实战,她昨晚还真是大姑娘上花骄头一回,虽然是她先起的头儿,可后面的事儿她就像喝酒断片了似的,全程都只在被动的接受,直到都结束了,她才恍恍惚惚的清醒过来,厚着脸皮强装淡定,若无其事跟时靖聊过司小俊后,再度陷入了沉睡。 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细细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虽说她是第一次,但时靖基本也是头一回,两个人不是很顺暢,但那种激动兴奋和无措倒是如出一辙,她虽然没有体会到千百年各种书籍不停渲染过的那些感觉,但也有种另类的满足,跟情*欲无关。 司琪搓了搓着脸颊,手指碰了脖颈,略微有些刺痛,大概是昨晚留下来的痕迹。 想到这儿,她的脸迅速暴红,忍不住侧过头,看了看躺在她身边依旧还在沉睡的时靖,其实时靖长的真的挺好看,白皙消瘦的脸颊,就如同画上去似的,睫毛又长又直,但不会让人觉得很娘,而且他的眼睛特别具有辨识度,眸光让人看过就很难再忘记,他的嘴唇很满,书上说这样的人其实大多冷酷无情,可他不是这样的。 她犹如被蛊惑似的,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角,于是清晰的看见他的睫毛不停的颤动,就像受到惊吓的蝴蝶。 因为怕他醒来,司琪抿嘴笑了笑不敢再多动,时靖大概是昨天下午情绪太过激烈,晚上又剧烈运动,所以难得没有比她早醒,掀开被子,本想悄无声息的下床去准备早餐,没想到还没起身,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牢牢搂住了她的腰,下巴贴着她的后腰,声音暗哑又低沉:“去哪?” 司琪有些尴尬,因为她的后腰又酸又软,那感觉很让她一言难尽,如今被他搂在怀里,好像凭空在她身上插了根热得快,灼*热感从后腰迅速往全身蔓延,很快,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烫的可以煎鸡蛋了,整个人都僵在时靖的杯里,舌头像被这强烈的热度里化成了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要去哪儿?”时靖暗哑的声音再度传来,那声音中似乎携着几丝委屈,还些几分不确定,更像是种撒娇。 司琪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尽量平静的说:“天亮了,我去准备早餐。” “不要去。”时靖蹭了蹭她的后背,环着她的手不安份的摩挲着她的腰腹,嘴唇隔着衣服亲吻她的后背。 “额...”司琪止不住的颤栗,忙说:“你不饿么?我们昨晚都没吃饭。” “那也是应该我做给你吃。”时靖犹如婴儿似的,搂着她的腰就是不肯撒手,不停蹭着她的后背,嘀咕着说:“莫闻澜说了,让老婆做饭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我也这么觉得。” 司琪有些好笑:“如果所有男人都像你们这么想,那天下就会没有不幸福的女人,现在的离婚率也不会居高不下了。” 时靖闻言,环着她的手蓦地收紧了,“我不想跟你离婚,你也别跟我离婚,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就只对你好,我天天做饭给你吃。” 怎么回事儿? 这种情况下,撒娇的人不应该是她吗?怎么他好像比她更没有安全感似的。 “我为什么要跟你离婚?我那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就不是说我们。”司琪轻轻覆上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声音不自由的放柔了下来:“我也可以天天做饭给你吃呀,将来你得负责赚钱养家,我只用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小时候就梦想着有人负责赚钱给我花,我就只用跳舞就行。” “说说也不可以。”时靖很认真的说:“因为我会害怕。” 司琪:“......” 刹那间,她的心好像被人泼了强酸,整颗心化成了稀碎,一股柔情好像喷泉似的往上翻涌,让她很想转过身,将他抱在怀里,可她没有动,只是攒紧了他的手,轻轻的点着头:“好,以后我都不会再说了,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我爱你......”时靖松开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了身,两人四目相对,鼻尖对着鼻尖,气息渐渐纠*缠在一起,看不见的暧昧迅速将两人笼罩:“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变成最好的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也不会让你害怕,以后我会努力走出来,经营好森木科技,我来负责养家,你只要过的开心就好。” 司琪抿了抿嘴,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很想哭,但又觉得这种场合会更让人尴尬,索性继续沉默。 “好吗?你只要高兴就好,剩下交给我。”时靖微微笑了起来,白皙的脸颊泛着潮*红,显出了几分人气,幽深的眸光闪着光,很温柔很清亮,这份温柔中又蕴含着勇气和厚重,这清亮中又隐隐透着种生机勃勃的热情,就像荒原冰川上吹过的春风,让万物都在瞬间开始复苏生长。 他虽然还没有彻底的挣脱黑暗,但眉梢眼底已经积满了勇气和热情,光明似乎已经在他脚下。 “嗯。”司琪情不自禁的亲了亲他的眼睛,极低的应承了一声,一颗心渐渐落下去,落到实处,极为温暖柔和的地方,她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回到愿意去信任一个人的时候,她愿意相信他,更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虽然她错过一次,但她相信,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错了。 “让我抱一会儿。”时靖将下巴搁在她的脖颈间,整个人都紧贴着她,感觉到身边的空寂和灵魂的空洞被一点一滴的填满,在她给予的这份感情中,让他生出了无限的勇气和渴望。 两人在床上磨蹭了大半个小时,总算是起床成功,某位大总裁过了一夜,直接变成了三岁幼童,拽着她的衣角不肯松手,无论她走哪儿都要跟哪儿,昨晚他煲的汤还放在灶头上,只需要简单热一下就行了,储物柜里还有面粉,原本司琪准备做千层饼吃的,可时靖总不乐意。 没办法,司琪只得领着他去小区里的菜市场买早餐,刚好两人要在安清住上好几天,蔬菜和水果也需要买,还有一些生活用品也需要添置,索性换了鞋,裹了身羽绒服就开开心心出门了。 这是小老区,最高也就六层,所以没有电梯,两人犹如小情侣似的,手牵手的下楼,沿途遇上其它住户,都免不了引来打量的视线,大概是时靖太过好看,给人感觉就属那种特别乖巧的人,走在路上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很多人看过了他,还会再看几眼司琪,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你猜刚刚过去的那两个女孩想说什么吗?”司琪转过街角,捏了捏时靖的手,侧头看着他直眨眼睛。 时靖微微蹙眉,少时,才摇了摇头,说:“我没看她们。” 司琪撇撇嘴,又叹了口气,说:“从二楼开始,她们两个就跟在我们后面,不停在后面偷偷看你,刚才终于忍不住快出了几步,又看了看我,然后满脸一言难尽的走了。”她顿了顿,接着说:“我觉得她们肯定在不忿,有语有云,好汉无好妻,懒汉娶个娇滴滴,你长的这么帅,而我就太过普通了。” 时靖诧异的看着她,问:“你很普通?” 司琪抿嘴直笑。 时靖又说:“谢老师和王老师都说你是幼儿园的园花,说你可以参加选美。” “哈哈哈......”司琪乐了,转过身,边后退着走路,边笑眯眯的瞅着他,“你现在也很会说话,很会哄女孩子开心嘛!” 时靖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我只想哄你开心,我身边没有别的女孩子。” “对,我忘记了,你们公司的员工说你是神经界的大神,新时代的怪胎,不但不近女色,连男色也不近,公司从保洁大叔到所有员工都是清一色男的,他们都在背后叫你黑暗系的霸道总裁,这个外号我还挺喜欢的,哈哈...”司琪笑的见牙不见眼,很是兴奋的说:“你这样很好,我很喜欢。” 时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起来,紧紧握着她的手,免得她后退时会摔倒,边放慢了脚步,边说:“你喜欢就好。” 司琪无来由的有些兴奋,很想说点什么,脑子里转来转去,忽地想到他喜欢看灵异和探险类的,不由问:“你为什么会喜欢看那些灵异的,还在家里收藏问鬼那本书?” 时靖:“......” 他愣了一下,眼神顿时就黯淡下来,嘴唇动了动,却没吐出一个字。 司琪眨了眨眼睛,看见了他眼中藏的极深的阴影,忙又自顾着转开了话题:“其实我以前一直想去探险,尤其想去看战国墓和兵马俑,只是上学时没时间,毕业了却是一地鸡毛,也再没有心情去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阴影 http://.biquxs.info/

时靖眨了眨眼睛,感觉到了她无处不在的体贴和温柔,她永远都不会让他难堪,也不会让他难受,更舍不得让他受半点委屈,明明他是男的,她是女的,原本应该是他给她无尽的宠爱和体贴,但是到头来,却永远刚好相反,她一直在毫不理由的宠爱他,不管是刚认识的时候,还是现在。 想到这儿,他心口蓦地一热,根本不顾还走在大街上,牵着她的手就将人揽进怀里,紧紧的抱住,良久后,才低声说:“小时候看过很多恐怖和电影,初中时还跟朋友跑去我们县有名的鬼屋去探险,想知道这个世上究竟有没有鬼,她去世以后,她妈妈总说她迟早会化成厉鬼来找我报仇。” 司琪一怔,本想挣扎的动作也顿时僵住了。 “可是她一直没来。”时靖的声音愈发低沉:“我一直没等到她,所以就想去找她,我想找到她。” “想问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吗?”司琪有些了然。 “对,我想知道原因。”时靖喃喃低语:“我爸妈一直告诉我,这件事不是我的错,可除了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是我的错,更可怕的是,我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我对她虽然心有爱慕,但始终发乎情,止乎礼,我连吻都没有吻过她,当所有人都觉得是我的错,我也觉得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出国她也许就不会死。” 司琪忍不住问;“难道当时没有尸检吗?” 究竟有没有发生不道德的关系,尸检不是能证明一切吗? “她家人不同意。”时靖的声音越发低沉:“送到医院后,她家人就连夜将她接回了家,后来我爸报了警,警察也上门让她家把遗体交给警方,但是她的家人不同意做尸检,她们家所有亲戚都拿了工具对抗,警方也没有办法,她家人每天都来学校堵住校门口,学校没办法了就劝我爸妈赔些钱。” 所有人都没办法,所以就让他们家屈服? 司琪一听就火了,“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他们不知道,赔了钱就等于逼你认罪,就等于让你承担了根本就不该去承担的后果,在这件事中你明明也是受害人。 时靖沉默良久,才又说:“我爸妈努力过,可是没有办法。” 孟诗云当时是高中老师,时均翰是著名的设计师,都属高知人群,其实司琪也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去承担这一切? 她等了片刻,见时靖不再往下说,便也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说:“没关系,如果你想知道原因,我们可以再去查再去问。” “去查?”时靖蓦然一怔,下意识就松了手,站起身,凝视着她,脸上飞速闪过一道光,但转瞬即逝:“怎么查?” 司琪笑了,边笑边说:“虽然已经过了18年,查起来可能会有些困难,但我相信总还会有些蛛丝马迹留下来的,当年的社交环境比现在简单多了,能逼得一个学习优秀的女孩去跳楼,无非就是社会原因,家庭原因,比如说她可能遭遇了重大的打击,而你很可能只是她崩溃时临时找的宣泄口。” 时靖默了默,也轻轻点了点头。 司琪摸了摸下巴,问:“莫闻澜没有帮你查过么?以他的能力想查清这件事估计也就是时间的问题,因为这件事本身可能就不会太复杂。” “我从没跟人说过这些事,他曾隐晦的问过,可是我没办法说给他听。”时靖顿了一下,好像顺着思绪回到了过去,“两个月后,我爸妈拿出了所有的积蓄赔给了她的家人,她也终于下葬,那时候我情况不太好,我爸妈就把房子卖了,带着我出国治疗,我在国外住了差不多两年,才能走出自己的房间。” 他虽然说的很有些轻描淡写,可司琪的眼角却是狠狠抽动了一下,她想当他们第一次在咖啡厅见面时,时靖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整个人都跟黑暗融为一体,那种与世隔绝的孤绝和冷漠像一道屏障立在他的周围,让他与桌子外的世界格格不入,他就像是从小生活在黑暗里的人。 她想到时靖第一次去她家,他就像活在黑暗阴影里的幽灵,一丝微弱的阳光就能让他仓皇逃离,她想起了时靖画过的那些画,那么绝望,那么无助,当年他不过才十七岁,亲眼目睹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坠入深渊,亲眼看着心爱的女孩摔成了花坛里令人恐怖的尸体,恐怕说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阴影笼罩。 后来,那个女孩家人的做法,警方迫于无奈的妥协,学校不得不退的让步,就好像是黑暗中伸出的无数只脚,毫不犹豫将他彻底踹进了黑暗的深渊,整整笼罩了他十八年,如果不是他父母果断的带他出了国,如果不是他幸运的遇上了莫闻澜,他大概早就是深渊里腐烂成泥了。 司琪突然沉默,让时靖心里骤然升起隐约的不安。 “因为你始终不敢面对这段过去,始终找不到那个答案,所以你始终也无法真正的放过自己,对吗?”司琪轻轻叹了口气,“你不仅仅是想给自己一个答案,其实更想给那个女孩一个答案,对不对?你不相信她会因为你出国这件事,就这么决然的选择用跳楼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在你的心目中,她不是这样的人。” 时靖眼神骤然紧缩,两只手下意识就紧握成拳。 “其实我很能理解你,真的,当年他突然消失后,我也跟你一样,疯狂的想要找到一个答案,甚至觉得小俊在我身边,他总有一天会出现的。”司琪自嘲的笑了笑:“很多人都觉得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必要再追根究底,没必要再揭开旧的伤疤,可大部分人都没有经历过那些可怕的事,他们不懂有些伤疤永远都不会痊愈,它会如影随形,跟你一辈子。” 时靖抿了抿嘴角,眼眶蓦地就红了。 “你相信我,我会帮你的,我们一起找到这个答案,为了你,也为了她,虽然十八年过去了,但她肯定还有家人在,我不信她们全家都死光了,再说当年介入过的民警也许还会有人记得,我总觉得这个事情并不会很复杂。”司琪看着他微笑,“我会帮你的,一定可以还你一个清白。” “其实我并不在乎清不清白。”时靖低垂着眼,说:“我就想知道一个答案,我想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司琪摸摸他冰冷的脸颊,挑着眉,笑问:“你相信我吗?” “相信。”时靖毫不犹豫的答。 “那就交给我,我一定会你找出个答案。”司琪笑眯眯的说完,上前搂着他的腰,用撒娇的语气说:“那我们可不可以去买早餐了,我好饿。” 外面虽然还下着雪,街上的行人虽然不多,但这条道是通往菜市场的,他们两人这又是搂又是抱又是摸脸的,还是收获了不少打趣的目光,时靖虽然有些羞涩,但似乎也没有特别不自在,继续淡定的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你有没有发现。”司琪刚才贸贸然的把话题转到了黑暗的阴影里,觉得有些心堵,见时靖的脸色也显的很是苍白,忍不住又想把话题再转个弯儿,免得一会儿吃早餐会消化不良,“你脸皮最近好像变厚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带坏的。” 时靖抿嘴一笑,却没说话,显的有些羞涩。 “你看,你没认识我的时候,连相亲都要约在黑乎乎的咖啡厅,这才不到半年,你都敢在大街上抱我了,照这个速度下来,再过两个月,你大概都敢在津城的中广场亲我了。”司琪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总觉得有些痒痒,特别想伸手捏捏他的脸,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变化也很大,很有种要往女色狼的方向横向发展。 “不过没关系,其实我的脸皮也变厚了。”她兀自想了想过去七年的她,再看看现在的她,也是忍不住笑:“咱们保持同步,基本谁也不会笑话谁了。” 时靖终于被她逗乐了,侧头看了她一眼,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了脑后,也很轻的说了一句:“我喜欢你对我厚脸色。” 司琪看了他两眼,蓦地大笑起来。 两人边说话,边拐进了菜市场,见路边有家早餐店,就拐进去吃了份早餐,虾饺、粉丝包、小笼包、烧卖、皮蛋瘦肉粥、豆浆,两个人洋洋洒洒点了满桌子,早在津城时,司琪就给时靖制定了增肥计划,这是司琪的老妈张星梅同志严格督促的,并且每隔七天就要打电话来检查工作,而且她的电话都是直接打给了时靖,司琪乐得看时靖抓耳挠腮的想办法长肉。 经过月余的努力,时靖的饭量确实有质的飞跃,以前多吃半口东西就会吐的天昏地暗,现在至少可以在司琪的撒娇下,多吃两个烧卖也不会引起反胃了。 吃完饭,两人又去前面的菜市场,买了些蔬菜、水果和鲜肉,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 “这几天,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司琪收拾好东西,拽着时靖到阳台上赏雪,阳台上装了玻璃,面积刚好够放茶几和两个凳子。 时靖一边泡茶,一边低声说:“明天就不会下雪了,我带你去爬山?”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追求真相 http://.biquxs.info/

“爬山?”司琪双手撑着下巴,“这个好,我都很久没有在下雪天爬过山了。”说完,她默了片刻,又说:“明天去爬山,后天我们去祭拜祭拜那个女孩吧?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时靖抬眼看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既然决定直面这些过去,那就去看看她,说不定还能遇上她们家的邻居什么的,咱们先打听下,如果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去她们当地的派出所。”司琪化身小侦探,捧着他递过来的茶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很是让人信服。 时靖看着这样的司琪,突然生出种别样的感受,他第一次没有那么强烈的执念,非要追根问底的想要知道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她是相信他的,跟他的父母亲人一样,无条件的相信他,就算他们仅仅相识不过半年有余,她已经决定相信并且信任他,他第一次觉得就算知道了那个答案,也许也不过如此。 默了半晌后,他忽地伸手握住司琪的手,轻声说:“其实那个答案也不是特别重要了。” 司琪一怔,有点没跟上他的脑回路,眯了眯眼睛,问:“难道你不相信我?” “不,我很信任你,就如果信任我的父亲和母亲一样。”时靖很认真的说:“只是我现在忽然觉得有你在身边,那个答案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你信任我,心疼我,不愿意让我受委屈,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如果你坚持想帮我找到答案,我会很感谢你,如果最终我们找不到答案也没关系,我有你就已经足够了。” “呃,你这变的太快了...”司琪莫名的有些脸红:“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时靖倾身过去,吻了吻她的额头:“什么都不需要说,我说过,以后的日子我照顾你,你没必要这样宠着我,以后换我来宠你,余生有我,你负责开心就好。” “那我现在可以行使下被宠爱的权限么?”司琪眨巴眨巴眼睛很期待的问。 时靖抿了抿嘴角:“你说。” 司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指着窗外的飞雪说:“大学时,我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雪天吃火锅和冰淇淋,享受那种冰火两重天的快*感,现在我不想吃火锅,但我很想吃冰淇淋。” 时靖也看向窗外的飞雪,少顷,说:“那只能吃这一次,冬天吃冷的会对身体不好。”话刚落音,他又加了一句:“你去给你买,你在家等着我。” 司琪立刻点头如捣蒜,毫不客气的说:“我吃可爱多就可以了,那种甜筒的,我要香草味或者是草*莓味的。” 于是时靖入下茶杯,就要起身。 司琪拉住他的衣角,问:“真的不要我陪你吗?” 时靖替她捋了捋头发,笑说:“楼下就有超市,我一个人可以的。” 司琪送他到门口,眼见着他下了楼,这才转身回了房间,刚走到阳台上,她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回客厅拿起手机,拨了孟诗云的电话,因为昨晚时靖当着她的面跟家里报过平安,所以她也没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问了当年他们为什么同意赔钱的事,她想知道除了所谓的人道主义,是不是还有什么其它原因。 孟诗云好像早就知道她会问这个,也并没有瞒她,“那个姑娘叫谢韵,是个很文静很聪明的女孩子,学习成绩很好,我也很喜欢她,她出事以后,她家里人天天来学校闹,她上面有三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弟弟,家里还有年老的爷爷奶奶,几乎是全家出动,我当时是主张报警的,如果真像她家人说的那样,哪怕让时靖去坐牢我也愿意,可是我相信我儿子,我相信他不会做那些事的,所以我当时只是先付了她的安葬费。” 司琪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为什么...” “是时靖坚持的。”孟诗云有些哽咽的说:“他从小就过的太顺遂,我们把他保护的太好,亲眼目睹谢韵跳楼后,他受不了那个打击,成天成天的做噩梦,甚至有自杀的冲动,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带他去看医生,后来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了就传了出去,她家人就造谣说他有精神病,害死了她们的女儿。” 司琪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时靖就极度自责、愧疚和痛苦,精神状态就不太好,她家人不停污蔑他,满县城的发传单骂他是精神病,没有担当,咒他不得好死,有一天我和他爸爸被她家另一拨亲戚堵住了,谢韵的妈妈带着人将他堵在学校的洗手间,逼他承认,逼他同意赔钱,逼他去谢韵的灵堂。”孟诗云的声音蓦地低了下来。 司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困难,深深吸了口气,才有勇气接着问:“那个女孩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跳楼?” 孟诗云说:“其实我们也不是特别清楚,谢韵从去世到下葬中间足足隔了两个月,因为当年是冬天,她家人也不怕遗体会损坏,就声称不拿到赔偿就坚持不下葬,当时县政*府、学校都派人去戏,可她们不听,后来时靖被逼的受不了了,就求我们赔钱,哭着求我们赔钱,他那时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当时我们也不想太耗下去,就只能赔钱了。” 她默了半晌,又说:“直到谢韵下葬后,我跟他爸就卖掉了房子,直接带了他出国,找了他爸认识的一个精神方面的专家,然后才知道了他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后来他背着我们滥用成瘾药物,并且有了很强的攻击性*行为,而且不停自伤,整个人性格大变,无法与人正常的交流,渐渐的,连我们也无法跟他沟通,最严重的时候他每天都求我们让他去死。” 司琪突然有些疲惫不堪地闭了闭眼睛,她不敢去想像时靖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时光,她害怕自己会无法承受。 “他经过两年强制性药物治疗后,才稍微有些好转,当时我们的经济也比较困难,他的医生也建议我们回国让他重新开始更好,所以我们又带着他回国,选择在津城暂居。”孟诗云说:“琪琪,我跟你爸爸是真的特别特别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小靖恐怕现在还活在黑暗里。” “好,那您知道么?”司琪没有理会她的感谢,而是说:“时靖后来一直很想知道那个女孩为什么会跳楼?” “他说的?”孟诗云似乎有些吃惊,本来时靖想回安清就已经让她喜出望外了,她万万没想到儿子竟然还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这其中的含义她比司琪更加明白,想到这儿,她说;“去了津城以后,时靖又开始自闭,根本无法沟通,我们是直到闻澜出现以后,才重新跟他建立起真正的联系。” “我答应他了,要替他找到当年的真相,这些年他一直渴望这个真相,想知道那个女孩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也想知道。”司琪顿了一下,说:“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不会太复杂,当时的社会环境很简单,您刚才说那个女孩家里有三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不知道您当年有没有打听过她们家的情况?” 孟诗云叹了口气,说:“当年事发突然,我们根本疲以应付,报警后,警方也从侧面调查过,她的父母都是苦出身,爷爷奶奶是老派人,一直渴望着有个孙子传宗接代,所以连生了四个女儿才有了儿子,当时谢韵的三个姐姐都只读到了毕业,谢韵是因为她有人资助才得以继续上高中的,后来学校见她学习成绩好,就给她免了学费,还发奖学金。” 司琪琢磨了会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照时靖所说,他们曾经约好了一起起出国留学,既然她家的条件并不好,那她的家人怎么会同意让她出国留学的,如果不是她的家人同意,恐怕她也不会事先就给时靖约好。” 毕竟那是十八年前,2000年左右,出国可绝不是普通人家孩子敢想的。 “他们开始是约好一起去北*京读大学,当时谢韵的成绩非常好,成绩始终都是在年级前五名以内,这样的成绩哪所学校都会优先考虑她,再说学校也早就承诺她,只要她达到了分数线,她上学的路费和生活费学校可以让老师资助,当时我们家条件还可以,我也答应她,只要她考上了大学,费用我们学可以资助她。” 孟诗云沉默了片刻,接着说:“后来我身体不好,时靖他爸就想带着他出国上学,当时谢韵知道后,还是很支*持的,让时靖先出国,等她读完大学也申请去国外留学,这样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 “所以说,这个女孩跟时靖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这件事产生任何矛盾。”司琪想起上次时靖在学校时说过当时的情况,那个女孩从家里回到学校后,情绪就相当激烈,不停怀疑时靖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她,说她根本就没有人喜欢,学习成绩再好也没有用,说她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孟诗云说:“他们一直在相互鼓励,相互支*持,对时靖的所有安排,谢韵一直都是知情的。” “那这个范围就缩小很多了。”司琪有些了然的说:“她的家庭原因很可能是造成这个悲剧的源头。” 毕竟她坠楼前,说的最多的就是学习成绩再好也没有用,说自己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这些话并不是一个失恋女孩在崩溃时会说出来的话,更何况她当时也算不上失恋。 “他还有个叔叔,在安清下面的一个乡镇,要不我把他的电话给你,他也许可以帮帮忙。”孟诗云叹了口气,说:“没退休以前,他是另一所学校的老师,对这件事也知之甚深。” 司琪忙说:“那谢谢妈了,时靖帮我去买冰淇淋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妈,您把叔叔电话发到我手机上,我回头再给您联系。” 孟诗云很快就挂了电话,半分钟后,司琪收到了她发来的电话号码。 第一百四十四章 祭拜 http://.biquxs.info/

谢韵的老家是安清县下面一个小乡镇,如今已经是安清很有名的民俗小镇,保留了很多清末民初风格的建筑,马路以青石板铺就而成,所有的商店、酒店、饭馆都是老式房子,没有太多现代化的装饰,站在街口,那种古老、传统的气息迎面扑来,让人有种恍惚回到古时候的错觉。 这个乡镇在十五年前还是以宗族为单位的,其中最大的宗族就是谢氏,在马路的尽头,伫立着谢氏的祠堂,而谢家历代的墓地也在小镇风光最佳的山坳里,整片山坡全都埋葬站谢氏的历代先祖,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坟头。 春节前给祖先上坟是中国历代的风俗,全国各地皆是如此,司琪老家基本都是过了腊月二十就要开始给祖先上坟,一般就是烧些纸钱,放点鞭炮,尤其纸钱是其中最为重要的环节,必须要多烧些纸钱,意在让祖先收到纸钱后能在另一个世界购置年货,以便跟后人们一起庆贺春节。 司琪他们到的这天,刚好是小年,大街上热闹非凡,无数人涌上街头准备年货,车子几乎都开不进去,时靖只好把车子停在小镇入口处的停车场,然后牵着司琪步行穿过街道,作为民俗小镇,这里以宗族文化、建筑风格、民俗特色以及饮食习惯而闻名,尤其是宗族文化特别深厚,有逾数百年的历史传承。 不过政*府并未过度开发和过度宣传,在国内的知名度并不是很高,很多来当地旅游的都是通过口口相传,尤其是来感受小镇上宗族祭祖文化的年青人格外多。 司琪跟时靖从街头吃到街尾,基本上每种美食都品尝了一下,等两人走到街尾的时候,几乎过了四个小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鉴于晚上可能会赶不回去,司琪只好拉着时靖找了个位置稍显偏僻的宾馆定房间。 稍作休息后,两个出门去街边买了些祭拜用品,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谢氏的墓地,只不过这片墓地实在太大,就算时靖十八年前过来,也已经记不住具体的位置了,他们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谢韵的名字,最后只坐在墓地的入口处,期待着有人来上坟时,可以打听一下。 大概因为今天是小年,家家户户都在家打扫卫生,喜迎春节,所以到了下午五点多,才有几个中年人提着一袋子祭祀用品来墓地。 司琪忙迎了上去,向一个长相十分和善的大妈打听谢韵的墓地。 大妈上上下下把他们两人打量了一遍,有些奇怪的问:“你们是谁?” 司琪忙笑说:“我们是谢韵以前的高中同学,很多年没有回来了,这次过来就想顺便来看看她。” “原来是高中同学。”大妈哦了一声,指了指最远处的那条深沟,说:“谢韵他们家的人都葬在那个地方,你们自己去找找,谢韵的墓地好像很多年没有人去打理了,难得还有人记得来看看她。” 司琪看了眼时靖,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好奇:“谢韵不是还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吗?怎么可能没有人打理呢?” 大妈望了她一眼,眼神微微一变,看样子不太想多说,摆了摆手就走了,其它几人也是缄默不言,司琪忙冲时靖使了个眼色,两人赶紧跟了上去,可惜大妈要去的地方跟他们南辕北撒,根本不是一个方向,跟了不到三分钟的路程,大妈一行人就往上走了,而谢韵的墓地得往下走。 司琪挠了挠下巴,望着大妈的背影说:“这个小镇是以宗族为主的,其中又以谢氏为大,这位大妈定然也是谢氏中人,看她刚才那个表情,谢韵的家庭肯定比我们了解的还要复杂,但她可能是出于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对我们这些外来人员才会守口如瓶,看来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多呆几天。” 时靖看了看极远处的那条深沟,有些疑惑:“当年,她的墓不是在那里的。” 司琪想了想,不由猜测:“难道她的坟墓被迁过?” 农村迁墓是大事,不是万一得已是绝对不会轻易打扰墓主人的沉睡。 时靖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不解。 十五分钟后,两人终于在深沟的乱草丛中找到了谢韵的墓碑,草丛里有四座坟墓,除了谢韵有墓碑以外,其它几座坟就只有一个小坟包,坟头都立着一块青石板代替墓碑,上面的字迹同样模糊不清,而且全部都长满了杂草,有一座坟的后半部分几乎都已经坍塌了,看起来确实有很多年没人打理了,这对以宗族文化作为传承的地方来说,还是很不可思议的。 谢韵的墓在草丛的最深处,墓碑的一角不知道怎么破了一块,上面的字迹模糊的几乎看不清楚。 司琪脱了外套,卷起了袖子,拿了根木棍,将周围的杂草都清理了一下,然后才拉着时靖将袋子里的纸钱拿出来,拿了几张压在坟头上,其余的全让时靖烧了,又拿出鞭炮点燃,等噼里啪啦炸完以后,两人才重新回到墓前,细细打量着这个小土堆,农村的墓碑上并没有贴照片的习惯,司琪没有机会看一眼这个女孩的长相,只能在脑海里凭空想像。 时靖自从来到墓前就很沉默,脸色始终苍白的毫无血色,司琪也没有打扰他,见他看着墓碑发呆,就往旁边走了几步,看着这几块青石板,她脑子里忽地一动,忙用棍子把周边的杂草清理干净,凑到青石板前打量上面的字,不过太过模糊,能看见的有用信息太少,她把勉强能看见的都记在手机上,准备回到街上想办法打听下。 “你在看什么?”几分钟后,时靖也走了过来,蹲下来小小声的问。 司琪指了指旁边那块青石板,说:“这座坟的主人应该是谢韵的三姐,父亲的名字跟谢韵是一样的,她只活了二十一岁,在谢韵去世的第四年也去世了。” 说完,她又指着自己面前的这座坟说:“这座坟里的主人好像是谢韵大姐的孩子,只活了六岁,可惜这里的七座坟,只有这两座坟前的青石板还能看出点东西,其它上面的字迹都被风化了。” 时靖看着青石板沉默不语。 司琪自顾自的说:“照你所说,当年谢韵家的亲戚还是很多的,而且怎么还能分批围堵你的家人和学校,可见当时他们是以宗族为单位行动的,既然如此,那谢韵和她的家人去世后也不可能就被这样随意的对待,连墓碑都只用了青石板代替,上面刻的字都跟其它的墓碑有天壤之别。” 时靖听完,也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说...” “两个可能性。”司琪竖起了手指:“第一,谢韵的家人并不太在乎这些去世的人,所以安葬完就懒得再来打理了,第二,谢韵的家人在谢氏宗族中并不受人待见,如果他们是受人待见的,哪怕谢韵的家人待慢她们,但谢氏宗族的人也不可能视而不见,这不符合传统的宗族文化。” “你还懂宗族文化?”时靖听完,思维瞬间跑偏了。 司琪白了他一眼,又很是得意的眨了眨眼睛:“我昨天临时找了些资料研究了下,这个小镇的宗族文化可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宗族在当地百姓的心里可谓根深地固,咱们走了这一路,只有谢韵家的坟地杂乱无章,长期无人打理,你看咱们路过的那些坟地,有哪一片是这样的。” 冬天的夜来的很早。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就往回走了。 走到几条小道交汇的大路时,另一条小道上刚好也走下来两个年轻人,看样子应该是对小夫妻,穿着也很现代化,老远就盯着时靖和司琪打量。 司琪忙迎了上去,随口找了句托辞跟人攀谈,大概是年青人对宗族文化没有老一辈的深。 见司琪指着那片深沟打听,其中那位姑娘就耸了耸肩,说:“前些年下暴雨,这些发生了泥石流,族里就决定将部分家庭的祖坟统一迁里,本来这笔迁坟的费用是政*府出的,没想到谢韵的父母拿到钱以后,不肯再拿出来迁坟,族长一生气,就让人随便找个地方把坟迁了。” 司琪有些吃惊:“那些坟长久无人打理,你们这里也没有人管吗?” “要是十几年前,那肯定是有人管的。”姑娘说:“我们小时候村里的干部都是由族长兼任的,宗族里的事儿基本都是由族长裁决,不过现在社会发展的快了,很多年青人都外出上学、打工,接受到的新思想越来越多,以前那些宗族意识也越来越淡薄,上一任族长去世后,村里和乡镇的干部都是由政*府负责选举的,所以就开始各家管各家了。” 司琪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所以谢韵的家人不再打理这些坟墓,虽然还是会有人谴责,但只要他们自己不在乎,也没人有办法惩罚他们。” 姑娘边走边说:“谢韵虽然去县里上过高中,但也只读了一年半,高二下学期就去世了,她三姐是得疯病死的,她大姐的儿子是病死的,都算是英年早逝,这在我们当地还是很特别的,所以早前老一辈的人还会劝劝他们,让他们先坟修一修,也给后辈积点德,不过修坟要花钱,他们就不肯修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猜测 http://.biquxs.info/

“那你知不知道谢韵到底是为什么跳楼的?”司琪开始提心吊胆的打听。 姑娘摇了摇头,说:“我比她小了差不多十岁,当时的情况也不清楚,只是听我妈说过,好像说她在学校偷偷跟人谈恋爱,然后怀了孩子,结果男方只是玩弄她的,根本不想要她,也不想要她的孩子,所以她自己气不过才跳楼的,我妈说当时她们家闹的特别凶,整个村里的人都去县里帮忙了。” 司琪:“......” 这谣言也传的太离谱了吧? 在安清还只是高中生谈恋爱,传到镇上就成了未婚怀孕? 她下意识去看时靖,果然,时靖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脸色刹白,两只手死死捻着裤子,嘴唇在一起,半点血色也没有。 “可是,当时在我们学校,并没有听说她跟人谈恋爱了,也没有发现她在跟人谈恋爱。”司琪想了想,又说:“如果她家人怀疑她有了孩子,为什么不报警?” “她有没有谈恋爱我们不知道,但警察确实来过很多次,要求她们家交出谢韵的遗体,不过她妈那个人,是我们村有名的悍妇,我妈说她当时拿了把菜刀横在脖了上,一口咬定不许人将她女儿开膛破肚,谁拿她也没有办法,再说当时那个社会风气,尸检确实没有人会接受。”姑娘说完还叹了口气,“听说后来那个男学生家里赔了不少钱,十几年了,这笔钱他们家都还没用完,估计怀孕的事也是八九不离十。” “那也不一定,那个男同学家里人愿意赔钱,也许就是受不了她们家没日没夜的去闹。”司琪不知不觉收了丝笑,“毕竟在那个年代,光脚不怕穿鞋的,有钱的就怕死缠乱打的,当时她们全家不仅去学校闹,还跑去人家男学生的家里闹,口口声声说人家勾引了她家的女儿,却又不肯让警方做尸检,这不是很矛盾么?” 那位姑娘跟老公对视了一眼,俱都耸了耸肩,说:“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她们家发动了很多人去县城讨公道,几乎每家都有人去了,那时我弟弟刚出生,我爸妈就没去,反正闹了有两个月左右,谢韵才下葬,事情过了以后她家人还很得意,说一个女娃儿换了十几年都用不完的钱,很划算。” 到了七点多,来上坟的人越来越多,彼此之间都在打招呼,不少人都将目光落在司琪和时靖身上,为了不引人注意,司琪只得闲扯了些其它的话题,聊着聊着,才发现这姑娘竟然也是在一家幼儿园工作,她老公是负责开校车的。 大概是职业相同,年纪相差也不大,两人迅速就聊到了一起,出了墓地,又绕着下面的小花园闲逛。 “这么多年了,你们是唯一来给她上坟的高中同学。”这姑娘叫谢芳,性格也挺活泼的,聊的多了,颇有种相见甚欢的味道。 司琪干笑两声,指了指时靖,说:“其实他才是跟谢韵一个班的,从高一开始就是同班同学,这次我们刚好回安清,就顺便来看看她,没想到她的墓地荒成那样了。” 谢芳看了一眼时靖,不由地凑到司琪耳朵边上,小小声的说:“你老公真帅,而且看样子很酷。” 司琪哈哈大笑,也小小声的说:“你老公也挺帅的,我看他们俩都不大爱说话,显然都属于同一个品种。” 谢芳也是一乐,往前走了几步,又说:“其实谢韵挺可怜的。” “可怜?”司琪心里一紧,忙问:“什么意思?” 谢芳说:“她爷爷奶奶非常重男轻女,她爸结过两次婚,前面的老婆连生了四个女儿,就被她爷爷赶走了,她爸又娶了一个寡妇才生下了儿子,平时宝贝的不得了,四个姐姐根本没办法跟这个儿子比,我妈说她们四姐妹小时候过的特别惨,常常没饭吃,三四岁就开始下地干活儿,不干活儿就会挨打。” 司琪有些吃惊,跟时靖对视,见他眼中也满是震惊,不由就问:“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她说过。” “这种事儿,她怎么可能去说。”谢芳说:“她小时候很聪明,族里有个叔辈坚持让她去上学,替她出学费生活费,她学习成绩特别好,初中三年都是年级第一,初中毕业后,她妈非要她嫁人,但那个叔辈不同意,强烈支持她去上了高中,据以前有个姐姐说,她一直渴望着能考上大学,能彻底摆脱她的家庭。” 司琪兀自琢磨了会儿,如果谢韵被逼到跳楼,不是因为时靖,那家庭原因很可能就是主因,社交原因在这个小乡镇是很难发生的,比如说学校霸凌、被人欺辱等等外因。 “她去世的时候是高二下学期第二个月第一个周末的晚上。”始终沉默不语的时靖蓦地开了口,眼神有些飘乎的看着谢芳,声音在夜色中显的极为低沉:“我记得她从学校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很开心,还答应给同学带你们小镇上的特产,她不过回家才两天,回到学校的当晚就坠楼了,你们知道那个时候她家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谢芳和她老公诧异的看着他。 司琪忙说:“当年他们是朋友,他跟谢韵都是年级前几名,都属于学霸级人物,平时交流也比较多,所以就对谢韵的突然跳楼很奇怪。” 谢芳更是诡异的看着时靖,良久后,才忽地问:“那当年,谢韵究竟有没有在学校谈恋爱呀?” 时靖坚定的摇了摇头,“她只是有关系很好的朋友,并没有跟任何人谈恋爱,也没有跟任何人发生过不道德的事,怀孕之事纯属捏造的,是对她名声和名誉的污蔑。” 谢芳吃了一惊,跟自家老公面面相觑,半晌,才喃喃的说:“可当年她家言之凿凿说她被有钱人家的流氓骗了,还怀了孩子,这才惹得当时的族长大怒,让族里出面帮她讨回公道。” “那不过是因为她们想要讹钱,如果是正常家庭的孩子出了这种事,肯定会追根究底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而不是怂恿别人弄的满城风雨,败坏她女儿的声誉。”司琪颇有些不耻的撇嘴:“当时那个男生因为这个事,受了很大的打击,身体不太好,他家人着急带他出国治疗,否则根本就不会轻易的妥协。” “这倒也是有可能的。”谢芳的老公也似乎年长几岁,听到这儿,便也插了几句:“他们家四个女儿,结局都不太好,谢韵下葬不到半个月,她三姐就嫁给了隔壁村一个腿有残疾的中年男人,那家的条件还算不错,当时彩礼都给了两万,可惜他三姐嫁过去四年不到就病死了。” 谢芳一听,也露出恍然的表情,说:“我好像也听过这事儿,那个男的特别喜欢打人,每次把谢韵的三姐打的全身都是伤,不过她父母也不管,更不许她回家,我们族里有个长辈没有女儿,就特别心疼她,时常接她回来住几天,然后那男的就去她娘家闹,最后她后妈就拿刀赶她回去。” 司琪:“......” 这究竟是家子什么样的人? 重男轻女也不能到这个地步吧? “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儿,那时候这里很闭塞,这样的人并不奇怪,我们村很多女孩都是读了初中就嫁人了。” 谢芳看出了她眼里的不忿,无奈的说:“谢韵的三姐只读了小学,就开始在家帮忙,谢韵刚下葬,她们家就急着把她嫁了,当时族里很多人都反对,说家里刚有人去世就办喜事不好,是对死者不尊重,后来她妈想要收彩礼,又不想对族里对着干,就没办婚礼,直接把她三姐送走了,反正因为这事儿,我们族里的人都开始反感她们家。” 司琪听了这句话,心里突然一动:“你是说谢韵刚下葬,她三姐就嫁人了?” “对呀。”谢芳说:“这事儿我妈知道的比较清楚,当时去送嫁的人里也有我妈,本来我妈不想去的,可她三姐自己来求了,说找不到人送嫁,她妈就要把她打死,所以她只能自己挨家挨户去找送嫁的人,我妈看她太可怜,才同意的,因为都是邻村的,大家都知根知底,我妈后来还说她三姐指不定活不过多久,果然,四年就病死了。” 她的话刚落音,电话就响了,大概是她家人催她们回去吃饭。 司琪跟谢芳两人互加了微信,约好她们以后要是有空去津城,可以找自己玩儿,谢芳也很高兴认识了新朋友,还邀请她们去家里做客,不过司琪婉拒了。 等她们走远了,司琪突然转身拽着时靖的胳膊,眼睛发亮的说:“我隐隐约约有种猜测,你想听吗?” 时靖看着她发亮的眼睛,情不自禁的点头。 司琪咽了咽口水说:“谢韵刚去世,她家就急于把她三姐嫁了,还不惜得罪全族的人,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彩礼的问题,毕竟在农村可以先定亲,延迟一年半载再结婚,也是符合情理的。” 时靖默了下,才说:“你的意思是她三姐着急嫁人的事跟谢韵有关?” “非但有关,可能关系很密切。”司琪飞快转动脑子,稍作琢磨,就说:“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她家原本想嫁的女儿是谢韵,她回家的时候才得到这个消息,然后抗争无果才会那么绝望,因为知道嫁人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所以才会选择跳楼来结束生命,她去世以后,她家里人才会那么着急拿她三姐代替她出嫁。” 时靖下意识顿住了脚步,怔怔然的看着她,目光震惊又懵懂。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所谓真相 http://.biquxs.info/

司琪在他的注视下,摸了摸鼻子,笑说:“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还需要我们再多去问问。” 时靖沉默片刻,满脸的思索,好像在很认真的思考她的话,半晌后,才轻轻点了下头,说:“你的猜测是很有可能的。” 司琪抿嘴一笑,主动牵着他的手,慢慢往回走,边走边说:“你看,我们第一天出动出击就有了这么多的收获,想到知道最终的答案肯定也不难的,所以说,你就别太担心了,我相信不会等太久,就会水落石出的。” 她的嘴可能是开过光,说不会等太久,果然没有等太久,两人刚回酒店洗完澡,谢芳就发了微信过来,约他们在楼下的小酒馆吃宵夜,说是有老妈的头手消息告诉他们。 司琪直接着穿了居家服,裹了羽绒外套就拽着时靖往楼下跑。 小酒馆确实挺小的,就摆了八张桌子,不过装修风格很复古,桌子是那种古旧的四方桌,四面各放一条长板凳,桌上的筷筒是毛竹编的,筷子是鸡翅木的,喝酒吃饭都是用自家烧制的土碗,很粗糙的那种,菜单写在竹子编的书简上,菜名都是七个字的,有如诗句一般。 谢芳和他老公选了最角落的桌子,见他们下来忙冲着他们招手,司琪拽着时靖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四下里张望,不由感叹:“这地方也太有特色了。” “破酒馆都开了好几十年了,我妈小时候常来这里偷偷买酒喝。”谢芳作为土生土长的当地人,负责点菜和点酒事宜,“我小时候也常来这里玩儿,当时的老板是现在老板的爷爷,特别和蔼的一个人,酿酒的时候就酿一些低度数的酒,喝着跟饮料差不多,再后来他又开始酿果子酒,基本都是送给我们这群小孩儿喝了。” 司琪眼巴巴的瞅着服务员端来一坛黑黝黝的果子酒,还刚封一股诱人的酒香就在鼻端澜开,浓郁的酒香让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服务员替他们每人倒了一大碗,她小心翼翼的捧着酒碗抿了一口,入口香甜不冲鼻,唇齿间弥漫着淡淡的果香。 “好喝吧?”谢芳也喝了一大口:“整个镇上,只有这家会酿这种果子酒。” “这何止是好喝,简直是太好喝了。”司琪见时靖不动,忙撞了撞他的胳膊,笑眯眯的窜掇:“你尝尝,真的很好喝。” 时靖便也端起碗,喝了一口,片刻后,才微微抿了抿嘴角,说:“确实很特别。” 司琪跟谢芳和她老公碰了碰酒碗,说:“比国外的那些红酒好喝多了,咱们回家的时候也给爸妈带几坛回去。” 谢芳闻言,就问:“你们打算在这里玩几天?” 司琪说:“其实我们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看谢韵的,当年她莫名的跳楼,让我家这位一直记着,所以这次我们过来,就想顺便打听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她当年才十七岁,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其实还是挺让人可惜的。” 谢芳看了眼时靖,脸色忽然有些黯淡,“那你们根本不用去打听了,我回家就问过我妈和我奶奶,当时是谢韵的后妈宣称谢韵在学校被人骗被人欺负了,骗得族里的人都去替她讨公道,后来先是她三姐病死,接着她大姐家六岁的儿子又掉下山崖摔死了,从那以后,她大姐就变变的疯疯颠颠,到处说些疯言疯语。” 司琪很是吃惊,“这也太惨了吧?” “谁说不是。”谢芳也很有些感慨的说:“后来她大姐在婆家待不下去,就一直在我们镇上流浪,她有次跑到别家人要饭的时候,突然说谢韵跳楼是因为她后妈要把谢韵嫁给那个残疾男人,说是嫁,其实就跟卖差不多,因为她后妈要了六万彩礼,那个残疾人是几代单传,就想娶一个有文化的女孩当老婆,死活看上谢韵了。” 果然。 司琪跟时靖对视一眼,又各自将视线转了回去,凝神听着。 谢芳说:“谢韵读过书,有文化,也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不像她几个姐姐那么好操控,就死活不同意这桩婚事,在家闹了两天,她后妈就生气了,说如果她不嫁,就把她二姐和三姐全给卖了,她二姐和三姐很害怕,就跪在地上拼命求她,求她救救她们,不知道最后她同没同意,反正她回学校就应该跳楼了。” “她们家也太恶心人了。”司琪出离的愤怒:“就算她后妈不把继女当人看,那她爸爸怎么能忍心把女儿推*进火坑,她还那么小,又那么优秀,为了六万块钱,就要把她嫁给一个中年的残疾男人,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心,难道你们宗族都不管吗?” 谢芳说:“那时这事儿所有人都不知道,大概是她后妈威胁过她,不让她说出去,否则族长怎么可能允许,再说还有个叔辈一直对谢韵很关爱。”默了默,她又说:“她学习成绩再说,再优秀,毕竟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根本不懂人心险恶,她后妈实在恶心的不行。” “自己把女儿逼死了,却把脏水泼在一个无辜的男学生身上,甚至毫无底线的发动所有亲戚朋友去闹,不惜毁了亲生女儿的名声,她们有没有想过,那个男生也才十七岁,被泼了这样的脏水,他这一辈子还怎么活,他该怎么走以后的人生路。”司琪大概是喝了酒,又惊又气,脸色涨的通红,眸光就像在冒火。 “确实很惨。”谢芳长长叹了口气,“我妈说起这事儿,还直说她们家丧良心,当时去县城闹的时候我妈没去,但谢韵下葬的时候,她们家逼着那个男学生来给谢韵下跪送葬,我妈当时地场,说那个男生学被吓的像个木偶,让他嗑头就嗑头,让他烧纸就烧纸,脸上木然的像个死人,真的特别可怜。” 司琪呼吸一滞,胸口传来尖锐的痛感,好像伤口又撕裂了一般,她情不自禁的转头去看时靖,目光顿时凝住,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过这种表情,不对,其实是没有表情,木然中泛着死气,好像瞬间被人活活埋进了土里,惨白的脸色泛出了青紫,眼神也渐渐凝住,整个人就像被生生就钉子钉在地上。 她下意识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僵硬的手背。 时靖的表情实在太过诡异,谢芳和她老公很快就发现了异样,俱都盯着他打量,震惊中带着好奇。 司琪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先生可能有点...” “我就是当年那个男学生。”时靖漠然开了口,生生震碎了三个人的心神。 司琪:“......” 谢芳:“......” 谢芳的老公:“......”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谢芳先回过神来,张大了嘴巴盯着他,捧着酒碗的手颤抖个不停:“你说...你说你是...当年的那个男学生...” 时靖漠然的看着她点头,没什么表情的说:“我就是回来找个答案的,我想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非常感谢你。” “......”谢芳先是震惊,一顿之后立刻说,“呃...不用谢...那个不用谢的...我没想到...” 她震惊的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最后还是她老公拍了拍她的肩膀,举起酒碗,冲时靖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很佩服你还能坚强的活到现在,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妻子,还能平静淡然的回来追寻这个答案,我恭喜你。” 司琪坐在旁边,突然莫名的紧张,她实在没想到时靖会突然把自己的身份捅出来,但吃惊过后,她心底又升起巨大的狂喜,时靖敢在陌生人面前主动承认,也代表着他是真的可以坦然的面对那些不堪、黑暗、充满痛苦和压抑的过去。 时靖只沉默了半分钟,就端起酒碗跟谢芳老公轻轻碰了一下,“谢谢。” 两个大男人直接将酒碗清空了。 “难怪你们会来看谢韵。”谢芳也开始回神了,只是依旧不可思议的盯着时靖,“我真的没想到当年被害的那么惨的人竟然还会回来。” 司琪轻咳了两声,很有些愧疚的说:“不好意思,刚开始没跟你们说实话,只是当年太多人去学校闹了,我怕表明了身份,会引起你们当地人的反感。” “嗨,这有什么?”谢芳很豪爽的说:“如果是我,我也不会说啊,如果不是她们家那么作,把几个女儿都不当人对待,惹的整个小镇的人都讨厌他们,你们要是贸然来问,搞不好真的会被揍的。” 司琪很是感激的替她老公斟酒,又给时靖倒了一杯,跟时靖双双冲他们端起酒碗,笑说:“我必须得感谢你们,谢谢你们让我们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我老公后半生,终于可以安心了。” 我老公三个字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从她嘴里流了出来,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半丝不好意思,时靖眼睛顿时一亮,侧过头凝视着她,嘴角不知不觉就抿出了几分笑意,那张惨白到冰冷的脸,瞬间就像开出了繁花,变的生机勃勃起来。 谢芳冲司琪眨了眨眼睛,笑说:“你们现在过的好,也是真的太好了,还好上天保佑你们。” 司琪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言语什么,时靖曾经经历了什么,他知道,她知道也就够了,没必要再拿出来说,她也不想让这两个萍水相逢的朋友知道那些惨痛的过去。 刚喝完了酒,服务员又开始上菜,四人边吃边聊。 谢芳边给司琪挟菜,边说:“其实她们家也算有报应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尘埃落定 http://.biquxs.info/

司琪眼睛立刻亮了,忙追问:“我不关心她的几个姐姐,我只想知道她父母爷爷奶奶有没有受到报应。” “何止是报应。”谢芳撇撇嘴说:“他爷爷在谢韵去世的第二年就莫名摔了一跤,摔断了腰上的骨头,整整躺了三年,谢韵后妈不耐烦伺候他,就把他抬进了柴房,让他们老两口自己住,他奶奶没过多久病死了,他爷爷就没人管了,后来实在饿的受不了,爬到厨房门口想要口吃的,没想到被她一脚踹到了楼梯下,活活摔死了。” 司琪:“......”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类在突破了道德底线之后,永远都能迸发出让人目瞪口呆的创造力,这是不是就是古话说的报应不爽? “谢韵后妈在我们镇上是有名的悍妇和不孝顺长辈的人,当然她们家那两个老头老太婆也不值得她去孝顺。”谢芳摇摇头,“她大姐把谢韵的死因捅出来以后,在我们宗族掀起了很大的风波,族长都气坏了,从那以后就不再跟她们家来往了,这事捅出来不到两个月,她爸上山被蛇咬了,当时没有血清,就耽误了时间,后来只能截掉了一条腿。” 司琪拿着筷子,目瞪口呆,末了,她下意识挠了挠下巴,问:“她后妈呢?” 谢芳耸耸肩,说:“她后妈把拿到的钱全花在了儿子身上,送他出去上了大学,不过她儿子学习不好,还总在学校惹事生非,被学校勒令退了学,出去打工因为偷了同事的电脑,被关了好几个月,放出来以后就回了老家,前两年她给儿子找了个媳妇,结果那女的也很厉害,三天两头的跟她打架,有一次还把她打进了医院。” 虽然这个时候笑有点不太好,但司琪实在忍不住,扶着桌子就开始大笑,边笑边说:“这肯定就是报应,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可不就是。”谢芳也很有些气愤的说:“她被儿媳妇欺负了,不是去族长家闹,就是去政*府闹,不过没多少人理她,都说她太丧尽天良了,所以活该有这些报应。” 司琪看向时靖,挑了挑眉,说:“你看,虽然你受过的那些欺辱再也没有机会亲手讨回来,不过上天替你讨回来了。” 时靖的嘴唇从两碗果子酒里借了几分颜色,也让他惨白的脸色渐渐晕染上了酒红,少倾,他冲司琪笑了下,又转头看向谢芳,说:“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谢芳跟老公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问:“什么事?” 时靖轻咳了两声,说:“她的坟墓太破旧了,我想拜托你们可否请几个人,将她的墓地重新修理一番,所有的费用我出,本来这件事我想亲自做的,可是我...” “没问题,这个忙我们帮了。”谢芳的老公直接接过了话头,说:“刚好过完春节,我家的祖坟也要修整一番,到时我们顺便替她把墓地清理下,这样不显山不露水,也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谢谢你。”时靖很是诚肯的说。 谢芳老公脸色蓦地一红,不太自在的说:“不用客气,我们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所有费用都由我出。”时靖见谢芳的老公想要拒绝,便很是郑重的说;“这是我唯一能替她做的,请不要拒绝。” 谢芳的老公看了眼谢芳,见老婆点头了,他才应了下来:“那也行,到时有多少费儿我让我老婆报清单给你们。” 话至此处,仿佛尘埃落定了似的,司琪整个人都变的异常轻松,于是就轻松过了头,硬要拉着谢芳尝遍这家破酒馆里的酒,还没尝到一半,就不负重望的喝醉了。 谢芳神色如常的瞅着司琪直乐:“我还以为她酒量多好,没想到不到半斤,竟然就倒下了。” 时靖借着上洗手间的空当顺便买了单,见司琪醉乎乎的,只好背着她回了房间,又约了谢芳有空去长沙或是津城玩儿。 他们住的宾馆,就跟古时候的客栈差不多,床是那种土炕床,很大很宽,被罩上的图案全是手工绣上去的,枕头里装的麦秸秆,加上他们选的房间是百年好合,所以房间很种古代婚房的样子。 “我好困,我想睡觉,我觉得房子都在转圈...”司琪进了房间就往床上扑,扭来扭去的把羽绒服甩到了床下,裹着家居服就往被子里钻。 时靖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挂好,换好衣服后,去洗手间拧了热毛巾,拉开被子,替司琪擦了擦脸和手,司琪确实是喝多了,脸颊泛着红,脖子也变了血红色,嘴唇更是红艳欲*滴,时靖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很快,如烈焰炙烤般的火烧感,直直冲向了他的大脑。 他咬着唇,呼吸开始急促,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象着他们第一次的情形,整个人于是更热了。 那时候,他没有经验,所以并不确定她是否对他满意,她是否觉得快乐,可他不敢问,因为他知道她肯定会说好,很好。 此时此刻,看着司琪带着香甜的笑容躺在床上,他突然有种冲动,下意识就攒紧了手里的毛巾,不受控制的俯下脸,嘴唇有意无意轻轻触着司琪的脸颊,将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不要闹...好痒...”司琪迷迷糊糊的往被子里躲。 时靖情不自禁的欺身上前,亲了亲她的嘴角,诱导似的说:“再叫我一声老公,好不好?” 他的声音暗哑的厉害,喷出来的气息更像是火苗儿,直接将被子里的司琪点燃了,她不自在的想继续往被子里躲,哼哼唧唧的回应:“不要,好好的为什么要叫你老公,我喜欢叫时靖,小靖靖,小时时...” “我想听,你叫一声好不好?”时靖牢牢搂住她,不让往被子里缩,嘴唇不停在她嘴角和下巴处流连,声音暗哑着中又带着低沉的磁性,呼吸由浅变深,越来越急促:“我想听,琪琪,乖,叫老公...” 大概是听见他可怜巴巴的语气,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圣母玛丽亚再度上身的司琪很快就兵败如山倒,坚持和顽强瞬间就被那股气息吹散了,她吧唧吧唧嘴巴,很是爽快的叫了声:“老公...”语调抑扬顿挫,千回百转,直直冲到了人的心底,像一股巨大的洪流,摧枯拉朽,势不可当。 “老公...” “老公...” “老公...” 司琪买一送三,大概是想让时靖一次性听个痛快,仰着脸,一声声不停的轻唤,软软的声音,锦长的调子,犹如一把小刷子,不停刷着时靖近乎脆弱的神智,他几乎忘记了反应,只是愣愣看着怀里的人,看着那张红红的小脸。 “听够了么?”司琪闭着眼睛嘿嘿直乐:“听够了,就让我睡觉好不好,我好困。” “别睡...”时靖被这句话拉回了神魂,看了一会儿,脑子里被烧的不停沸腾,低头就吻了上去,唇间火*热炙烈,他探出舌头去抿,火*热的舌*尖贴到火*热的唇上,呼吸都不由一促,“琪琪...” 他在司琪耳侧轻轻呢喃,火*热的唇舌从嘴角流连到耳后,又辗转到了脖颈,然后接着一种往下,于是毫不犹豫奔向了另一条大道上,尘烟四起,很快就将他们两个人都彻底卷了进去。 司琪最后是在半夜醒过来的,准确来说她是在半夜被生生渴醒的,迷迷糊糊的要水喝,很快,温水就递到了她嘴边,连灌了两杯温水后,她才揉着眼睛渐渐清醒过来。 时靖赤着上身,斜靠在床头,而她整个人都躺在时靖的怀里,同样赤着上身,不对,她整个人都... 司琪;“.....” 她情不自禁的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痕迹斑驳,再看看时靖的脖颈上,同样满是红痕,前半夜发生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这个...这个...”她有些欲哭无泪,想到在破酒馆喝的那些酒,她极是尴尬的冲时靖傻笑:“那个啥...是不是我喝多了...所以才...所以才...” 所以才对你耍了流氓么? 最后那句话她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不是。”时靖目不转晴的凝视着她,轻声说;“我是先开始的,不是你。” “噢...”司琪立刻就松了口气,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胸口,心里万分庆幸,幸好不是她先动的手。 时靖看着她的眼神渐渐深了,半晌后,他终于忍不住翻了个身,将她重新镇压回被窝里,极近的看着她的眼睛,问;“你不生气么?” 司琪一怔:“生什么气?” 时靖静静看着她,眼神好似完全移不开,“你喝醉了,我却趁人之危。” 司琪这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胸口好像骤然撞进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跳的她差点要缺氧,“额...我们不是夫妻么...”她顿了一下,又继续干笑:“这不是很...很正常么...” “琪琪...”时靖低唤,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幽幽响起,“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没有来的及做措施...” 太冲动了...没有来的及...这两句话就犹如两条鞭子不停抽打着她的脸皮,很快,她就感觉自己的脸大概又可以煎鸡蛋了,让她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她的厚脸皮却不允许她临阵退缩,于是傻了两秒钟,她又迅速回神,若无其事的说:“没关系,没做就没做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说的轻松自在,可落在时靖耳朵里却像一条巨雷炸在他的胸腔,让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和欣喜若狂。 “你是说...”他说不下去了,只是呆呆看着她。 司琪幽幽叹了口气,说:“都说你智商很高,怎么现在变傻了,我的意思很简单啊,如果真的有孩子了,我很乐意生下来啊!” 时靖听完,足足怔了三分钟,才蓦地抬手将灯关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插刀 http://.biquxs.info/

大概是头天晚上胡天胡地闹的太厉害,第二天早上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睡了懒觉,客栈的老板第三次送早餐的时候,司琪才迷迷糊糊的睡过来,刚准备掀被起来的,身侧的时靖就已经先一步裹着睡衣下床了。 客栈提供的早餐也很有地方特色,八宝粥里放了很多当地的药材,点心是山上挖的葛根磨成粉做的,还有油炸汤圆和酱饼,并着一小坛自家做的糯米酒,整个房间很快就会各种香味弥漫了,不停撩拨着人的食欲。 司琪在被窝里滚了几滚,身体实在是累,可肚子实在是饿,她又没习惯不起床就吃早餐,直得忍着浑身酸痛的起了床,跑去洗手间洗个了行军澡,胡乱刷了牙,就冲到餐桌上开始大朵快颐,时靖洗漱完后,坐在她身侧,边吃边问:“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看你呀?”司琪倒了碗糯米酒递给他,笑眯眯的说:“你要是还想多玩几天,那就多待几天,要是不想待了,我们就可以回安清,或是回长沙。” 时靖沉默着喝完了碗里的粥,半晌,仿似下定了决定,说:“我想多呆两天。” 司琪立马笑了,说:“也行,这个小镇虽然不大,但谢芳说这里还是很值得游玩的,除了传承数百年的宗族文化,还有很多地方文化特色和游玩景点,我们也不多待,今天是腊月二十四,不如我们后天下午回安清,然后再回长沙,你看怎么样?” 不过两人虽然商量好了多玩两天,但也没有马上出去,外面正飘着鹅毛大雪,这个房间外有一个小小的阳台,摆着懒人沙发和茶几,上面有套简易的茶具,时靖让老板送了几小包本地出产的茶叶,索性坐在阳台上喝茶赏景,打算等雪停了,再出去转一圈,谢芳给他们推荐了一个绝佳赏夜景的地方。 司琪斜斜枕在时靖的肩窝上,犹如小仓鼠般不停往嘴里塞小点心,静静听着时靖跟莫闻澜语音通话,这次她没有充当时靖的代言人,而是坐在一边,听着他用低沉暗哑的声音将谢韵的前尘往事俱数讲了一遍,不过对谢韵父母的报应,却只字未提,末了,他将自己拜托谢芳修葺谢韵坟墓的事也粗略提了下。 莫闻澜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约摸五分钟,才轻咳了两声,低声叹了口气,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时靖揽紧了司琪的肩膀,说:“你曾经提过的那个心理治疗,我想再试试。” 司琪蓦地怔住,忙也坐直了身体,凝神细听。 莫闻澜说:“按照现在的循证医学,心理治疗是根治ptsd最为有效的方法,常用于ptsd的心理治疗有认知行为治疗、催眠治疗、眼动脱敏再加工、精神分析疗法等,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几种治疗方案中,对你最为有效的可能就是认知行为治疗,你现在依旧靠着大量药物维系,想要接受治疗的第一步,就是减少用药量,靠这种治疗方案摆脱那些创伤。” 司琪一听,就忙问:“什么是认知行为治疗?” 莫闻澜笑说:“所谓的认知行为治疗其实不难理解,我可以打个很简单的比方,一个人一直不敢交朋友,是认为自己太差劲,不会有人喜欢他,所有人都会讨厌他,所以他不敢出门,很自卑,永远都在恐惧,而认知行为治疗的策略,就是帮助他重新构建认知结构,重新评价自己,竖立自信,更改认为自己“不好”的认知。” “司老师,你是一个特别聪慧的人,跟时靖相处到现在,你应该早就知道他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纵然隔着千山万水,司琪仿佛也能从花孔雀百转千回的语调中感受到他那眼里的两碗笑意,于是,硬生生打了寒战。 “时靖敢于直面这件改变他整个人生轨迹的大事,就意味着他已经在重新构建自己的认知,所以作为他的专属心理医生,我认为他已经到了减少药量、更换治疗方案的时候。”莫闻澜笑了两声,说:“当然,在这个有可能会很痛苦的过程中,还必须依靠司老师给他做最坚强的后盾。” 司琪顾不上理会花孔雀的调侃,只是认真的点头,说:“这倒没问题,我觉得时靖现在已经很好了,其实没有必要特意的再去改变什么,地球上有60亿人口,每个人都属自己的性格特点,虽然活泼开朗、热情大方是主流比较认可的优秀性格特征,但也没必要让人人都是这种性格。” 她下意识握着时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指上微微有些凸出的关节,淡淡说:“减少药量我是很赞同的,但不一定非要改变他,社交恐惧症也并没有什么,这年头谁还没点心理毛病。” “你能这么想,那就真的太好了。”莫闻澜很是激动的说:“你知道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认知标准,比如说大部分家长对自己的孩子也有一套标准,如果孩子没往这个标准上成长,他们就会想尽办法来矫正,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同样如此,很多恋人都乐衷于把爱人改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司琪笑了笑,说:“我认识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已经很好了,我不是那种没有经历过世事的小女孩儿,我对他也没有任何要求,就算他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我觉得也没什么,刚好他会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成天只围着我一个人转,这样想想,其实也很好,所以我不希望他刻意的接受所谓的治疗。” 莫闻澜默了一下,又问时靖:“你觉得呢?” 时靖立刻表明了态度:“我听琪琪的。” “呵呵...”莫闻澜忍不住嗤笑两声:“你现在倒是变成了老婆奴,也罢,等你们回来,我再给你做个检查,按照你的身体状况重新开药,到时候再看怎么减,减多少,至于认知行为治疗,我觉得司老师可能会更懂。” 司琪嗯了一声,说:“你可以推荐几本相关的书籍给我,我想更深刻的了解下。” “这个没问题。”莫闻澜说:“不过你刚才的想法没错,有时候刻意为之的东西反而效果不佳,我也建议你们顺其自然,不要太把治疗当回事儿看,当初我也是无奈之下才拿时叔叔的身体说事儿,劝时靖找人合作假扮情侣的,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让他转死为生,反而有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司琪看了眼时靖,见他一惯幽深晦暗的眸光犹如黑曜石般闪闪发光,不由莞尔一笑,说:“大概我们是真的很有缘份,在你们看来,是我拯救了他,但在我看来,他其实也改变了我。” “对,缘份这东西,简单是妙不可言。”莫闻澜说完了正事,就开始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颇为得意的说:“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时靖忽地开口:“王老师答应让你搬去她家了?” “喂,我警告你,有时候太聪明了,也很容易没朋友的。”莫闻澜十分不满他的关子还没卖出去就被戳破了,悻悻嘀咕两句,又很得意的说:“知道么,我现在就住在我们小晶晶的家里,哇噻,这沙发也太软了,舒服的我连梦都没有做一个,早上差点迟到。” 司琪哭笑不得的听他在电话那头得意,问:“那王晶的两个弟弟住在哪里?” “他们在公司兼职,当然是要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里。”莫闻澜嘿嘿笑了两声,“王老师也在公司兼职,所以每天我开车带她去上班,下午带他们出去吃饭,然后再双双把家还。” 时靖重新将司琪按回到自己怀里,幽幽的说:“他们没有识破你的险恶用心么?” 莫闻澜立即轻哼了一声,意正辞严的说:“我那两个弟弟非常的深明大义,而且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我是绝世好男人,他们喜欢我还来不及,我搬过来,可是两个弟弟主动提的,就是为了方便让我照顾他们的姐姐,告诉你,我跟未来小舅子的关系,那绝对铁到你不敢想像,告诉...” “噢,原来不是王老师主动邀请你搬过去的。”时靖边说,边拿了块点心喂给司琪。 莫闻澜:“......” 他像被人按下了停止键,语音中断断续续传来了他磨牙的声音。 司琪噗嗤一声,伏在时靖杯里哈哈大笑,这刀插的也太过份了些,她抬眼看着表情淡然的时靖,实在没想到这么个一本正经的人,竟然还会插刀。 “我结婚的时候绝对不会邀请你的。”莫闻澜咬牙切齿的宣布。 时靖不为所动,依旧淡定:“王老师愿意嫁给你再说。” 莫闻澜:“......” 他看了一眼紧紧关着的房间门,一时悲从中来,深深觉得要想找回这个场子,短期内恐怕是很难做到了。 司琪隔着手机,也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忙安慰:“没事儿,王晶这个人向来很有原则,不是她自己愿意,就算你未来的小舅子说破天,她也不同意让你搬过去的,所以,我很看好你哟。” 莫闻澜闻言,立刻满血复活的追问:“是吧,是吧,司老师你也觉得她是喜欢我的吧?我就说,像我这种绝世好男人,她一直舍不得错过的。” “我要挂电话了。”时靖蓦地说:“还有没有别的事?” “你着什么急呀!”莫闻澜忧愁的说:“再陪我聊会儿。” “没空,我要陪琪琪赏雪。”时靖很无情的说。 “卧槽,时靖你没心性。”莫闻澜悲愤的挂了电话。 时靖嘴角带了几丝笑,揽着司琪,语气蓦地低了几度,说:“现躺会儿,然后我们去爬山。” 司琪一边同情花孔雀,一边继续安逸的窝在他怀里打嗑睡。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结婚议式 http://.biquxs.info/

下午三点多,雪就停了。 时靖牵着司琪先去街边的小店吃了碗米粉,买了几包零食提着,两人顺着旅游提示牌,沿着后街的小山坡,艰难的往上攀爬,虽然积雪挺厚,但爬山赏雪的人还是络绎不绝,都说上面有个观景台,背靠着悬崖峭壁,是整个小镇最佳的赏雪之地。 不过爬山的小道不知道是用什么铺的,踩在上面也没有脚滑的感觉,大概也是因为他们穿着运动鞋,本身就很防滑,时靖走在前面,司琪拉着他的手,一步一顿的跟在后面,他们一个身高超过了一米八,另一个身高也快超过一米七了,整裹着漆黑的羽绒服,在人群中颇为耀眼,不时有人投来打量的视线。 司琪很有点无奈,说:“等回了长沙,我得去商场买点衣服,最近总穿黑色系,总觉很诡异。” 时靖紧了紧手指,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我陪你。” “陪我?”司琪挑了挑眉,很是好笑的说:“幸亏我这个人逛街是行动派,基本是买了东西就走,不爱瞎逛,否则你会疯。” 时靖见她额头冒出了汗,就停下脚步,掏出纸巾替她把汗擦干,然后才问:“这话怎么说?” “大部分女孩子都爱逛街呀,这是我们的天性。”司琪感觉浑身都在冒汗,只得把外套脱了拿过手上,没想到刚脱*下来,就被时靖接了过去,这种随时都有人照顾的滋味让她很有些兴奋,幸福感爆棚,越发笑呵呵的说:“就算谢敏,这个你比较熟悉,她没事就爱逛街,不管需不需要买东西,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说到这儿,她心有余悸的说:“刚跟她认识的时候,不太好意思拒绝,每天周末就被她拉去逛商场,从一楼到六楼,每一家服装店,她都要进去看一眼,上眼的衣服必须得试一试,结果买了一堆衣服回去,很少见她穿过,她说她最大的人生乐趣就是逛街。” 时靖问:“那你呢?” “我?”司琪摇头:“我从小就不喜欢逛街,如果有需要买的东西,基本是卖完就走,每次逛街都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候,否则我会头晕,你是没怎么逛过商场,那些陪老婆陪女朋友逛街的男同胞们,基本都是一脸的生无可恋,每到一家店,第一反应就是先找个位置坐下来。” 时靖默了下,他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初中高中时,他虽然也偶尔逛街,但大多都是跟同宿舍的哥们出去,基本也很少超过一个小时,他就没有经历所谓的百态人生,所以对司琪提到的每一样都很有兴趣,都很种跃跃欲试的心态,想要把那些没能体验过的经历一一体验一次。 司琪瞅了他一眼,嘿嘿直乐:“现在正是春节,全国人民都放假了,商场肯定是人满为患,等回了长沙,我带你去体验体验。” 两人边说边往上爬,很快就到了半山腰,从这里看下去,已经能看到在被密集的树林挡住的山下的雪景,小镇的建筑被积雪覆盖,横穿小镇的河流将小镇一分为二,就像是电影里的童话王国。 别说时靖,就连司琪都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色,激动之情油然而生,再也顾不上说话,忙不约而同的继续往上爬,再往上就到了山间,风挺大的,时靖把衣服重新给司琪裹上,否则很容易受凉。 四十分钟后,他们终于爬到了这座山的顶*端,司琪腿有点儿酸,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里踩到山顶,袜子好像都有点湿了,时靖拉着她进了旁边的木亭,从衣袋里拿出双新袜子给她换上,然后才说:“我们就留半小时,不然天就黑了,下山的路不方便。” 司琪乐得让他安排一切,便很自然的点头。 “那边应该看的更清楚。”时靖指了指山的另一面,“旁边有个平台。” 司琪跟着他走到平台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山下看过去,这一面没有建筑,看上去应该全是被雪盖住了的农田,平整而开阔,不远处是连绵不断的山峰,高低起伏不断,在雪白的世界里显的格外巍然壮观。 “真美。”她轻轻的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雪景。” “我也是。”时靖轻轻附和一声,如果不是司琪,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亲眼看见这些雪景。 司琪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差不多快五点了,夜幕已经意意思思的冒出了头,整个山间都变的黯淡下来,不远处的树林已经影影绰绰的只能看到些黑影,分不清是树还是山,也有不少游人点燃了提在手里的灯笼,大概是想留在这里雪夜赏景赏星星。 “诶,我们回去吧!”司琪摸了摸肚子,感叹:“我发现好像又饿了。” 时靖没有动,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牢牢插在衣服口袋里不可自拔,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微微有些抽搐,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司琪心里微妙地一动,转头看了看时靖的侧脸,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她总觉得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在微微发着抖,好像马上就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这个认知让她也情不自禁的安静下来,静静站在时靖的身侧。 半晌后,大概是时靖终于给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设,只见他突然松开手,单膝跪地,手心里捧着一个精巧雅致的戒指盒儿,一对银白色的戒指静静躺在盒子里,他脸色忽白忽红,嘴唇有些哆嗦,颤抖了半天都没能说出半个字来,只是紧张的捧着戒指盒,无措又紧张的跪在地上。 司琪被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要拉他起来,尴尬的说:“你在干吗?” “你你...你愿意嫁给...嫁给我吗?”时靖结结巴巴的开了口,紧张的额头都冒出了汗。 司琪的胸腔蓦地发酸,她低下头,凝视着他的双眼,“我不是早就嫁给你了么?” “那不算。”时靖虽然很紧张,但语气还是很认真:“以前都不算。” 司琪有些哑然,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以前他们只是合作,只是在演戏,就算后来彼此都付出了真心,可没有这个仪式,对他而言,这一切就都不算。 想到这儿,她忽觉眼眶有点热,好像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她深吸了口气,从盒子里拿出那只稍微大一些的戒指,轻轻戴在时靖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后将那只稍小一点的,戴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稍后蹲下*身,伸手搂住时靖的脖子,嘴唇轻轻印在他的脖颈间,重重的亲吻。 时靖小心翼翼地提醒她:“你还没说愿意。” “傻子。”司琪松开手,使劲儿将他拉了起来,红着眼眶说:“我当然愿意啦!” 时靖苍白的脸颊顿时涌起了潮*红,他眼中是掩不住的狂喜,巨大的惊喜和兴奋瞬间就将他淹没,他先是手足无措的怔愣了会儿,然后好像又回过了神,猛的弯腰抱住司琪,将她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在木亭里不停的转圈圈,不少路过的游人默契的绕道而行,没人打扰他们这对小情侣似的恋人。 司琪等他的兴奋劲儿过后,拉着他手,十指紧扣的走到平台边缘,他们的头顶是茫茫雪山,脚下是广阔的平原大地,林间是风声飒飒,夜幕已近低沉,遥远的天际有一颗明亮的星辰已经划破了天幕,将亮光投映在他们的身上,也给周围的雪地渡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 时靖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安静的站在她旁边,甚至想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以便替她挡一当呼啸而来的寒风。 “天地为证,雪山为媒,我司琪,决定从此刻开始,正式与时靖先生结为夫妻,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珍爱他、理解他、支*持他、尊重他,即使岁月抹去他英俊的容颜,即使整个世界都抛弃他,我也会倾尽一切的保护他,不让他孤单和恐惧,我愿意把快乐分享给他,也愿意分担他的苦难。” 时靖顿时呆住,他只是茫茫然的将所有视线都凝在司琪的脸上,脸色刹白,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视线逐渐模糊,思维却逐渐苏醒,于是,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胸腔好像突然被注入了强心针,正在以无法形容的速度跳动着,牵引着他所有的神经,让他整个人都有种快要飘起来的错觉。 “在这一刻,请问时靖先生,从此刻起,你将正式与我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从今往后,不管我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我是年轻还是老去,你都要对我不离不弃,永远陪伴我、保护我,把我当作你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存在,用你全部的力量和努力来珍视我们这段婚姻,直到岁月的尽头。” 司琪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完了最后的台词:“请问,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时靖虽然紧张到冒烟,但还是无比迅速的作出了回答。 “很好,那我现在代表神明正式宣布,我们从此刻起就是夫妻啦!”司琪扬了扬眉,踮起脚尖把时靖的脑袋压了下来,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嘴唇,末了,才嘿嘿笑说:“新婚吻婚郎结束。” 时靖全身僵直,直到此刻才彻底回过了神,猛地揽住了司琪的腰,往后退了几步,将她紧紧压*在自己怀里,低头吻住。 “请问,时大总裁,对我们的结婚仪式,还满意么?”司琪被他吻的手脚发软,却还不忘喋喋不休。 “很满意。”时靖斩钉截铁的说:“当然很满意。” 第一百五十章 一家人的午饭 http://.biquxs.info/

在小镇又逗留了两天,时靖跟司琪才开车回了安清,孟诗云留给司琪的那个号码他们没能用上,不过那个叔叔倒是主动打了电话过来询问,言辞间对时靖极是关心,出于礼貌和感激,他们亲自去那位叔叔家里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告知,也算是给所有时家和孟家的亲戚一个交待,毕竟当年两家的不少亲戚都被卷了进来。 直到腊月二十六,他们才回到长沙。 车停在别墅门口,司琪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着时靖不停从后备箱往外搬东西,这都是他们从那个小镇带来回的各种特产,吃喝穿用俱全,还有那位叔叔家自己做的腊肉和香肠,后备箱几乎都被塞满了。 “爸爸,妈咪,你们终于回来了。”司小俊隔着老远就张开手臂,直接扑到了时靖身上,牢牢攀住他的大腿,边摇晃边撒娇:“爸爸,你们不在的这几天,我可想你们了,晚上做梦都睡到你们了,奶奶说我做梦叫爸爸了。” 时均翰跟孟诗云也过来帮忙搬东西。 司小俊转而抱着自家老家,笑嘻嘻的说:“妈咪,你有没有想我?我很乖的噢!” 司琪笑拧了拧他的脸颊,赞扬:“嗯,妈咪都听奶奶在电话里说了,你特别乖,非常值得表扬,你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跟妈咪分开这么久,看来我的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那是自然。”司小俊立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神气活现的说:“我现在是男子汉了,爷爷说男子汉应该要坚强,这样长大以后才能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他抱着司俊的脖子,很是兴奋的说:“妈咪,我已经决定了,等我长大了要跟学爷爷学习建房子,你不知道,爷爷的书房里有很多很多漂亮房子的模型,爷爷实在太厉害了。” 等搬完了东西,孟诗云欢欢喜喜的接过司小俊,拉着司琪往里走,边走边说:“这次真的是辛苦你了。” “没事,一点也不辛苦。”司琪怕她抱不动司小俊,本想让儿子自己走,不过孟诗云根本舍不得松手。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时靖径直回房间换了衣服,独自一人在厨房准备午饭,时均翰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了半天,发现这个儿子动作利落,根本就没有他插手的机会,只好背着手回客厅喝茶。 “爸妈,你们先休息下,我去给时靖帮忙。”司琪按住了孟诗云想要一同起身的动作,很是认真的说:“这是时靖十几年来第一次回家,就让我们准备午饭吧!” 孟诗云一听,立刻红了眼圈儿,司琪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第一时间就给他们打了电话,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十八年,但对时家人来说,这件事从来都没有过去,只是被粗暴的压在心底的最深处,平时没有人敢去触碰,陈旧的伤口早就腐烂生疮,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一戳就会破。 他们不敢去触碰,甚至不敢去想,生怕强大的怨念也会让这层皮肉露出血肉模糊的内里,把最后一丝生机暴露在空气中,然后随风而散,十八年来,他们小心翼翼、举步唯艰,穷尽心力,耗尽心血,也只能让唯一的儿子活在这个世上,可也仅仅是活着,活得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如今,被黑暗侵蚀的儿子非但挣了桎梏,甚至选择亲手掀开了那层皮肉,让那些被岁月掩盖的往事露出了狰狞的真相。 其实不止时靖是在焕然重生,对他们来说,亦是如此。没有人能体会到他们在接到那通电话时的激动和复杂,十八年了,这个真相来的实在太迟,可毕竟还是来了。 午饭是时靖亲手准备的,司琪连打下手都没派上用场,只得抱着盘水果,充当临时监工,等饭菜出锅了,依次把菜端上饭桌。 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午饭,但对时家人来说意义实在重大,早几年因为胃出血被勒令戒酒的时均翰忍不住把自己珍藏的一瓶茅台拿了出来,平时不让他沾半滴酒的孟诗云这次没有阻止他,反而把藏起来的酒杯冼干净拿了出来,连司小俊都分到了一小杯可乐代替白酒,很是兴奋的坐在桌上等着开饭。 九菜一汤,全都是长沙的特色菜,司琪常年跟王晶混在一起,也算是无辣不欢的人,连司小俊都很能吃辣,面对这满桌子的红红绿绿,她反而食欲大开。 等都上了饭桌,天赋异禀的司小俊立刻充当了饭桌上的司仪,端起可乐,奶声奶气的说:“首先,我们要欢迎爸爸妈咪回家,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一起吃饭了,第二,爷爷说了,今天的午饭对我们全家人来说都意义重大,所以我们要多吃点,不能浪费了爸爸精心烹饪的美食。” 原本沉重、伤感的气氛被司小俊几句话就给打散了,在他的卖力吆喝下,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轻轻碰了一下。 司琪一直细心关注着时靖,虽然他的脸色还略有些苍白,但眼神不再像往常那般飘乎不定,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主动起身给时均翰和孟诗云各盛了一碗汤,笑说:“时靖的厨艺非常棒,一点也不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差,我们难得回来一次,接下来的这些日子,不如就暂时把厨房交给我们吧,其实我做饭也很好吃的。” 孟诗云满心欢喜的看着时靖,激动和兴奋还没能从脸上褪下去,一连声的说:“那怎么成,你们难得回来,怎么能让你们天天做饭。” “没事,妈,让我做吧!”时靖起身给孟诗云挟了块肉儿,低声说:“我喜欢做饭。” 孟诗云张了张嘴,愣愣盯着碗里的肉发呆。 司琪见状,忙说:“对呀,他特别喜欢做饭,这种简单的劳动其实对他帮助特别大,这次我们回来呆的时间挺久的,刚好也让他有点事情做。” 时均翰拍了拍孟诗云的肩膀,笑说:“儿子的一片心意,你就别推了,刚好小俊在家,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多陪陪孙子,不然等他们回了津城,那看不到了。” “怎么会看不到呀?”司小俊秒接了话头,“爷爷奶奶,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回津城呀,爸爸的房子特别大,我们一家人绝对可以住下的,这样的话,你们就不用想小俊想的觉也睡不着了,也能天天看见爸爸和妈咪,以后爸爸妈咪出去约会的话,我就不会没有人陪了,再说我也想跟爷爷奶奶一起住。” 司琪:“......” 她尴尬的看着司小俊,几乎有些绝望的看着他,问:“我什么时候出去约会不陪你了?” 司小俊一本正经的答:“王老师说的,爸爸和妈咪约会的时候,我们小孩子不能打扰。” 孟诗云见司琪满脸尴尬,虽然也觉得好笑,但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忙借故挟菜,把话头给掩了出去。 司小俊才不顾自己无意搅起了尴尬,也顾不上自己的老妈,依旧盯着孟诗云撒娇:“好不好嘛,奶奶,你们就跟我们一起住,这样爷爷就可以天天教我画图了,我想跟爷爷学建房子。” 孟诗云跟时均翰对视一眼,却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平心而论,他们自然是想时时刻刻跟时靖待在一起,但时靖的情况毕竟不同于寻常,他们不敢贸然的再给时靖平添麻烦。 不料,正在这时,时靖忽地抬眼看着他们,想了想,说:“我不介意一家人一起住。”语落,他好像又意识到什么,忙转头看向司琪。 司琪已经先一步的笑说:“我小时候就听我妈说过,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果爸爸妈妈愿意去津城跟我们一起住,那就再好不过了,再说一家人本来就应该住在一起,爸爸妈妈的年纪大了,长期住在老家,我们也不放心。” “对呀!”司小俊也赶紧插了一嘴:“再说,以后我有了小妹妹,爸爸妈妈肯定会很关心小妹妹的。” 司琪:“......” 她忙不迭的要伸手捂住司小俊的嘴,面红耳赤的说:“你胡说什么?” 司小俊哧溜一下,钻到时靖的怀里,冲她作了鬼脸,笑嘻嘻的说:“爸爸都答应了,会给我生个小妹妹的,妈咪,你可不要反悔,大人说话不算话,下辈子会变成丑八怪的。” 时靖的脸上也浮出了丝丝潮红,赶紧低下头给司小俊挟了个颗鱼丸,“快吃饭,小孩子吃饭不能说话。” 司小俊立刻就闭嘴了,安安静静的啃起了鱼丸。 司琪从未有像现在这么尴尬过,几乎不敢抬头看孟诗云和时均翰的脸,当然早已阅尽千帆的两位老人纵然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也不会在这个当口表示什么,俱都默契的装作没听见,很快就把话题带到春节前的准备工作上,气氛也被调和的非常的轻松。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喝完了整瓶茅台酒,司琪虽然酒量不好,但陪着喝了好几杯,等吃完了饭,时靖神色如常的做善后工作,孟诗云拉着司琪去二楼房间聊天,时均翰也被司小俊拉去玩游戏。 时靖站在空空荡荡的客厅默了好半天,嘴角微微抿了几丝笑意来。 他突然有些恍惚起来,忍不住想到以前的那些年,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可反反复复想了半天,他发现那些细节竟然变的模糊起来,那些仿佛与生俱来的黑暗、痛苦、压抑突然失去了轮廓,他甚至不记得去年的今天,他在做什么? 他好像在突然之间,就是从一无所有的贫困户,变成了世界首富,他得到了这一生都不敢去想像的幸福,内心深处,所有隐秘的黑暗都被光明普照,从此他就变成一个全新的人,有了一段全新的人生。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返回津城 http://.biquxs.info/

二十天的春节假期,几乎是转瞬即过,过了元霄节,幼儿园就得开学,为了让司琪能在婆家多呆几天,王晶和周莫主动揽走了新学期的准备工作,不过也只能让她安安心心的过完元霄节。 司琪原本想让时均翰和孟诗云一同返回津城,不过他们毕竟在长沙住了十几年,也不能说走就走,最后答应天气稍为暖和一些,再搬到津城去住,最终司小俊在一步三回头的不舍中,还是坐上了车。 他们到津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回来是司琪抢着开的车,回到家她基本就瘫沙发上懒得动了,时靖做饭、打扫卫生、给司小俊洗完澡后,她就已经躺在沙发上跟周公约会去了,压根没感觉动有人把她抱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起来的时候,司小俊已经吃完了早餐,正跟时靖坐在沙发上检查作业。 “早,妈咪。”司小俊挥挥小爪子打招呼:“早餐在厨房里,爸爸说时间不够了,你可能得在车上吃。” 司琪这才后知后觉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她愣了好一会儿,脑子才跑完了漫长的反射弧,急匆匆的换衣服洗漱一气呵成,等捧着早餐坐进时靖车里,她才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既然爸爸和妈妈要来津城住,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一楼收拾出来,选一个屋子给他们改成卧室?”司琪边往嘴里塞包子,边含糊不清的说:“爸爸身体不好,住二楼和三楼上下楼梯都不方便,一楼不是有个空屋子一直放着闲置用品,我觉得可以稍微改一下,那个屋子刚好又在洗手间旁边,都很方便。” 时靖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认识这么久,床单都滚过好几回了,对他的肢体语言和神色语言,司琪早就练就了秒懂的功能,见状,忙扬了扬眉,问:“怎么了,你有更好的安排么?” 时靖轻咳了一声,说:“我准备把隔壁那幢房子买下来给爸妈住。” 司琪:“......” 这个消息惊地她连嘴里的包子都忘记嚼了,距离他们最近的别墅虽然只是两层的,但门口的院子可比他们家的大多了,前段时间王晶穷极无聊下偷偷问了问他们这幢别墅的现价,基本上都已经一千多万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毕竟森木科技的发展还不错,时靖作为大老板,能买的起千万级的别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关键的是为什么要重新买别墅? 她眨了眨眼睛,满脸不解的问:“咱们邀请爸爸妈妈来津城跟我们同住,你现在要让他们单独住旁边,这不太好吧?” 时靖抿了抿嘴角,说:“莫闻澜说隔壁急着要移民,房子正低价出售,现在买挺划算的。” “这跟划不划算有半毛线关系么?”司琪有点抓狂:“重点是我们那么强烈的要求爸爸妈妈来同住,是因为他们老了,现在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我们也刚好可以照顾他们,你却把他们安置在旁边,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爸爸妈妈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的,搞不好就不过来了。” 刚好是红绿灯,时靖停下车,这才侧过头看着司琪,轻咳了两声,说:“是爸爸妈妈的意思。” 司琪一怔:“他们什么时候说的?” 时靖说:“爸爸的意思是我的病情刚有好转,而且我们刚结婚,跟老人住在一起会有很多的不方便,也会让我们不自在,原本他们想在市内买套房的,但莫闻澜说隔壁有人刚好在卖房,我就考虑把房子买下来给他们住,这样他们又不会担心给我们造成困扰,我们还隔的近,可以天天在一起。” 司琪听完,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时均翰和孟诗云的意思,他们是怕大家同住,会给她造成困扰吧? 自古以来婆媳问题永远都是一个家庭里最难解决的问题,多少夫妻感情破裂的起因和原因都是因为婆媳问题,孟诗云原本对她就好到了极点,把她当全家的救命恩人般对待,生怕让她半点不开心,有半分的不自在,她一直在努力打消他们的这种想法,努力把关系变的正常起来。 可没想到,时均翰和孟诗云考虑的这么周全,连来一起同住,都想另买房子。 她捏了捏眉心,苦笑说:“我是真的很想跟他们同住,这样也能弥补他们这些年的孤单和寂莫,没想到爸爸妈妈考虑的这么周全,其实我完全不介意跟他们同住,而且还很期待,毕竟有爸爸妈妈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 时靖悄无声息的伸出手挠了挠她的手心,唇畔浮起几丝笑意,“我明白的,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考虑,所以我把隔壁的房子买下来,这样他们离我们不过五分钟的路程,随时都能看见他们,如果他们愿意我们还是可以住在一起。” “那也行。”司琪喝了口豆浆,说:“咱们还是把房间收拾起来,万一有时候天晚了,不方便回家的时候,我们这边也有地方住。” 在他们讨论问题时,从不随便插话的司小俊见他们终于讨论出结果来了,这才从后车座凑到前面来,笑嘻嘻的说:“没关系的,妈咪,等有了小妹妹,爷爷奶奶肯定会跟我们住在一起的。” 司琪无奈的看着儿子,“这个话题跟你这儿是过不去了,是吧?” 上次在长沙,他贸贸然把这个话题给捅了出来,虽然当时时均翰和孟诗云为了不让她尴尬,都装作没听见迅速把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但她可没漏掉他们听到这句话时脸上的惊喜和激动,连向来稳重内敛的时均翰眼睛里都闪出了光,有一个自己的亲孙子或是孙女,大概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司小俊嘿嘿直乐,说:“朱元元说,他妈妈答应给她生个小弟弟的,所以我想要个小妹妹,这样我们就一样了,她有弟弟,我有妹妹。” 司琪转头看着默默围观热闹的时靖,脑子里一抽,忍不住问:“你想要女儿,还是儿子?” “女儿。”时靖毫不犹豫的表明了渴望:“我已经有了儿子,所以想要个女儿,这样才是儿女双全。” “看,二比一,我跟爸爸赢了。”司小俊兴奋的大叫:“妈咪,快给我生个小妹妹,我就要小妹妹。” 司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好像生男生女,是你们能决定的。” 司小俊无比认真的说:“肯定是小妹妹。” 司琪不知道他的自信是从何而来,也不想跟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没想到他一路上叨叨个没完,进了教室还不停嘀咕这个问题,司琪无奈的揉着额头。 “怎么啦?”王晶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挤眉弄眼的问:“看你一脸便秘的表情。” “你才便秘!”司琪白了她一眼,耸了耸肩,说:“我家小俊硬要我给他生个小妹妹玩儿。” “那还不简单,生呗!”王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上窜下跳的窜掇:“姐夫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好转,花孔雀都说他已经算是摆脱过去了,现在你们又是真心相爱的,为毛不能多生几个小崽崽玩儿,最好来个双胞胎,一儿一女又省事又好玩儿,到时我要当干妈,这样我就也有儿子了,多幸福。” 司琪推开她的爪子,“要生你自己生,好像生孩子是件多么容易的事儿,这么想当妈,干嘛不跟花孔雀生。” 王晶脸色莫名一红,吭吭哧哧不说话了。 司琪忍不住挑了高眉,八卦之心汹汹燃起:“我听莫闻澜说,你让他搬去你家住了?” 王晶拽着她一边回办公室,一边点头说:“他非要搬过去住,我就随他了。” “随他?”司琪乐了,笑眯眯的说:“看来,花孔雀是有希望抱得美人归了。” 王晶扯了扯嘴角,淡声说:“他说他不在乎我的家庭,我也不怕将来会有什么麻烦,我爸妈根本不在乎我结不结婚,跟什么样的人结婚,他们早就放过话,不会收彩礼,但也不会给嫁妆,对我绝对是顺其自然,这次我两个弟弟过来兼职,他们都希望我能早点找到对我好的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跟他能不能走到最后,不过我愿意试一试。” 司琪拍拍她的肩膀,笑说:“这就对了,不到最后我们都无法确定选择是否正确,但你不选择就会永远在原地踏步,莫闻澜虽然看着很像花花公子,但我觉得他的人其实挺不错的,如果你觉得他是真心对你的,我也建议你们可以试着交往,你看我,当初也是两眼一抹黑,但结局却出乎我的预料。” 王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后,才说:“你说的对,我应该向你学习。” 司琪看了她两眼,又憋不住笑了起来:“你少来,你这个人我还不了解,主意比谁都大,心里早就有了结论,否则你会让莫闻澜住你家?少给自己找借口,你喜欢上莫闻澜了,这很难让你承认么?” “我又没否认我不喜欢他。”王晶反驳:“我这个人向来敢做敢当。” “行行行,你敢做敢当。”司琪懒得跟她打口水仗,看了眼隔壁办公室,问:“听说谢敏要跟王医生办婚礼了?” 王晶哭笑不得的说:“去年人家王医生跟她求了几次婚都不答应,刚过完年她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非要结婚。” 司琪感慨的叹了口气:“王医生真的是太难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的梦想早就实现了 http://.biquxs.info/

幼儿园是正月二十五开学,前几天都是准备工作,专业的消毒人员要给幼儿园整体消毒,所以司琪只上了两天班,就接着回家休息,不过全国少儿舞蹈大赛是五月份开始,距今也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为了不尽早开始训练,她跟家长沟通好以后,决定每天下午把孩子们接到别墅训练,然后再让家长接回去。 时靖和司小俊在他们训练的时间充当义务工作人员,负责提供茶水点心,一心想学舞蹈的司小俊也得到允许,可以跟着一起学习,最后义务工就只剩下了时靖,好在他对这个份工作相当认真,做的也很仔细,不管什么时候茶杯里的人都是热的,茶几上的果盘都是满的,盒子里的点心都有好几样。 下午,家长都依次将孩子接了回去,司琪洗完澡换完衣服,时靖和司小俊已经坐在饭前桌等她开饭了。 “妈咪,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问?”司小俊一边吃面条,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 司琪有点饿,顾不上看他,只是嗯嗯几声,表示同意。 司小俊眨巴着大眼睛,认认真真的问:“妈咪,你跳舞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参加舞蹈比赛呢?” 司琪:“......” 她先是一怔,很快就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说回:“妈咪都很多年没有跳舞了,哪能再去参加比赛?” 司小俊想了想,说:“可是跳舞不是妈咪的梦想吗?好多叔叔阿姨都说妈咪跳舞特别特别厉害,连园长都说你要是参加比赛,第一名肯定就是你的。”他放了筷子,扭头看着时靖,一脸请后援的急切的认真:“爸爸,你肯定也特别想看妈咪跳舞,参加比赛对不对,是不是这样的,爸爸?” 时靖轻咳了两声,也抬眼看着司琪,认真的点头:“跳舞是你当年的梦想,我也希望你能重拾梦想。” 没想到时靖竟然也参与了这个话题,司琪有点诧异,她吃完了碗里的面,才笑说:“跳舞确实是我整个少年时代的梦想,我从三岁开始学跳舞直到二十一岁彻底离开舞台,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放弃梦想,但事实上我还是放弃了,放弃了整整七年,现在我已经习惯了新的生活,所以不想再走回头路。” 时靖微微蹙起眉:“那你岂不是浪费了你的天赋?” 司琪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没有什么天赋?我所有的天赋都是后天努力得来的,我努力学习跳舞,一路得奖直到考上了舞蹈学院,我的人生已经算是很圆满了,虽然结局并不太尽如人意,可生活就是这样,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的,我花了七年才适应新生活,可不想再退回去。” 对于这些话,司小俊很难理解透彻,但他还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撇撇嘴说:“所以妈咪,你是不会参加比赛了吗?” “那是自然。”司琪笑捏了捏他的脸蛋,安慰说:“妈咪虽然不会再去参加舞蹈比赛,但是妈咪会接手幼儿园的舞蹈兴趣班,以后妈咪教你们跳舞也是一样的,可以帮助那些喜欢跳舞的小朋友们实现梦想,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那好吧!”司小俊难掩失望的点头:“妈咪既然决定了,我也不能再劝妈咪,外婆说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人生。” 司琪摸摸他的脑袋,起身去收拾碗筷。 司小俊拉着时靖去了二楼,蹑手蹑脚的关上门,才问:“爸爸,妈咪是不是生气了?” 时靖也有点拿捏不准,想了想,才说:“应该不会吧?” “我看有点悬。”司小俊小大人似的捏着下巴,懊恼的说:“都是我的错,不该跟妈咪说这个的,都是元元忽悠我,她说只要妈咪肯去参加舞蹈比赛,就一定可以拿到全国第一个名的。”说完,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时靖:“爸爸,如果妈咪生气了,你一定会帮我说说好话,我不想妈咪生气。” “不会的。”时靖蹲下来,很认真的看着他:“你放心,如果妈咪真的生气了,爸爸一定会帮你的。” 司小俊这才满腹心事的去拼乐高,直到晚上睡觉他都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像往常那般缠着司琪想要小妹妹。 等躺到了床上,时靖一边替她拉好被子,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你不开心吗?” “嗯?”司琪把视线从书页上收回来,疑惑的看他:“请总时先生,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开心?” “我不该跟着小俊一起,跟你说那些事。”时靖的样子有些惭然:“我只是觉得......你还年轻,如果你还想跳舞的话,完全还是来的及的,我只是觉得这是你多年的梦想,突然就中断了,很可惜......”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司琪把手按到时靖肩上,侧头冲他笑了下,打断了他的话,“你是觉得你已经可以直面那些过去,可以重拾被迫中断的人生,所以你想我也这样,你想帮助我,这些我都理解,但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时靖,这些年我虽然过的很痛苦,但我并没有觉得遗憾。” “但......” “没有什么但是。”司琪用书签将书页夹好,探身搁在床头,顺手关了灯,重新窝在时靖的怀里,想了想,才很慢的说:“我在饭桌上说的都是真的,我能考上舞蹈学院,能代表学校拿过那些大奖,对于我来说,我的梦想就已经实现了,当年我自从决定收养小俊开始,我就已经做好准备重启新的人生。” 时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揽着她。 “你觉得我是被迫折断了梦想的翅膀,所以希望我能重拾舞蹈。”司琪笑了笑,说:“其实跳舞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我在幼儿园工作的这些年,学会了很多,看开了很多,我带走司小俊的时候才他不到一年,可他现在已经快七岁了,我将他嗷嗷待哺的婴儿养到现在这么大,我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 “恩,是很了不起。”时靖在黑暗中摸索着亲了亲她的额头,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 司琪失笑,回头看了他一眼,窗外有灯光投映进来,模糊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眉目幽深而柔和,让她也生出种岁月静好的圆满和安稳,“我唯一遗憾的是,当年我特意为舞蹈大赛编导的节目没能自己去表演。” “什么节目?” “是一个剧情舞?”司琪凝视望着他,隔着模糊的视线,轻柔的说:“当年,我在那个废弃垃圾厂看过那幅画以后,回了学校就写了那支剧情舞,讲述一个女孩将陌生的男精灵从黑暗的地狱里拯救出来,写完的第二天我就把台本告诉了我最好的朋友,热情洋溢的向她讲述了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她听完后特别激动和兴奋,说我一定可以得到大奖。” 时靖蹙起了眉,脑子里迅速搜索到了这段舞蹈,当年这个舞蹈确实得了大奖,而且是第一名,不过获奖者是另一个女生,去年他替司琪删掉网上那些恶意抵毁时,曾经把她每段跳舞的片段都看过一遍,也曾顺便看过一些跟她有关的新闻,他记得这个剧情舞当年获得了很高的评价,名字叫:“拯救。” “后来,等我回到学校的时候,我的世界就开始坍塌,学校勒令我退学,也收回了我参加比赛的资格,那支剧情舞我再也没有机会去表演。”司琪沉默了很久,才说:“直到小俊两岁多了,我才敢重新触碰那些过去,没想到,我的那个剧情舞竟然真的拿到了大奖,只是获奖的人不是我。” “你不恨那个女生吗?”时靖突然问。 司琪笑叹了口气,“以前恨过,不过后来就看开了,反正我这辈子都不能再去参加比赛了,她能拿着这个剧情舞得到大奖,也算是圆了我的梦,当年我做梦都想把这个舞展示给所有人看。” “你很宽容。”时靖说道。 “我只是被逼着宽容。”司琪笑眯眯的挑眉:“有时候必须这样,否则你就会活不下去,这个世上的事有很多都是无说解释和说清的,难得糊涂才会过的好。” “那你当年看过了那幅画,就想要拯救我吗?”时靖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但语气中难掩激动和喜悦。 司琪有点不好意思,在怀里翻了个身,看了天花板很久,才笑说:“当年的我跟现在是不一样的,那时候很天真,很热情,很有爱,总是被圣母玛丽亚附身,现在想想其实挺傻的。” “你不是傻,你只是太善良。”时靖将她揽紧了,嘴唇时不时擦过她的脸颊,语声格外温柔的说:“我很感激你,让我们能一路走到现在。” “那是真的。”司琪嘿嘿乐了两声,说:“要不是你有社交恐惧症,说实话我还不会一心想要套路你领证,想要一劳永逸。”说到这儿,她也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说:“所以不要为我觉得遗憾,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也不打算再去重拾梦想,跳舞我不会放弃,但也不会再去参加比赛。” 时靖轻轻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我想开始新的人生。”司琪幽幽轻叹:“所以我现在也很快乐。” 时靖说:“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赛前综合症 http://.biquxs.info/

幼儿园开学后,司琪再度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因为这个学期结束后,大二班的学生就要面临幼升小,不但她们这些幼儿园老师紧张起来,连家长都开始紧张了,很多家人开始四处打探附近的小学。 到了四月份,所有将要毕业的学生都要到教育局官网站上登记资料,然后等待分配学校,一般都是根据户籍就近入读小学,但也有很多家长选择了私立小学,所以更早就得开始准备,包括各种兴趣班的成绩也是有些私立小学的入读条件。 司小俊早就跟朱元元约好,要进同一所小学上学,他们两家都不打算送孩子上私立学校,刚好户籍都在一个区,所以就只用等着教育局分配。 虽然他们比较佛系,不过莫闻清还是决定事先做些准备,加上还有时靖这个爸爸跟进,司琪倒是没为司小俊操心,成天不是待在大二班,就是在训练室排练舞蹈,自从过完春节后,她就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全心全意的应对这次舞蹈比赛,这也是弘文幼儿园第一次参加这种全国性的舞蹈比寒,整个幼儿园上上下下都很紧张。 午饭都是时靖在家里做好了,再给司琪送到幼儿园来,也不再让她和司小俊吃食堂,说是为了保证营养。 作为此次参赛的赞助商,莫闻澜没事就跟着时靖往幼儿园跑,以前门卫还象征性让他登个记,自从他死皮赖脸跟王晶手牵手亮过相以后,门卫大叔连登记都省了,美其名曰他是老师家属,让他在幼儿园嘚瑟了好几天。 越发是临近比赛,他越是嘚瑟,恨不得从早到晚都待在幼儿园。 “我说司老师,你这日子过的实在太让人羡慕了。”莫闻澜趴在桌上,看着司琪慢条斯理的吃午饭,“我以前也没发现过,时靖竟然有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潜质。” “你没发现的事太多了,别跟这儿纠结,姐夫可是新时代好男人的代表,咱们幼儿园谁不夸他,谁不羡慕琪姐。”王晶白了他一眼,说:“连谢敏那个二百五都羡慕嫉妒恨,所以硬要拉着王医生办婚礼,整的王医生满头包,成天就在筹备婚礼,关键她那个不靠谱的,今天想要欧式婚礼,明天又想要中式婚礼,脑子间歇性抽风,想想就万分同情王医生。” “这你就不懂了。”莫闻澜摇头晃脑的说:“王医生看起来一副头疼的样子,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这就叫甜蜜的负担,你要愿意跟我举办婚礼,无论你对婚礼有再多的要求,我同样照办。” 王晶一偏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 莫闻澜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你愿意跟我办婚礼,我没说你已经同意跟我办婚礼,这个只是纯粹的打比方而已。” 王晶没吭声。 莫闻澜话音一转:“不过你要是愿意跟我办婚礼,我一定会很兴奋的,你想想看,你、司老师、谢老师,你们三个好朋友好同事,要是能在同一起踏入婚姻的殿堂那该多好,多么的具有纪念意义。” 司琪忙摆手表示拒绝:“别带上我,我跟时靖都不准备办婚礼的。” “为什么.....” “为什么.....” 莫闻澜跟王晶难得异口同声的问。 司琪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忍俊不禁的说:“我想等几年,他的情况再好一些了,如果他想办婚礼,我们再考虑,这两年都不会考虑这件事的。” 王晶挠了挠下巴,侧过头问:“琪姐,姐夫最近是不是减少药量了?” 司琪点头说:“对。” 莫闻澜也收了嘻笑的神情:“你觉得他最近怎么样?” “看起来挺好的。”司琪仔细回忆了一番,又说:“他自从去过谢韵的家乡后,整个人都好像变了,前几日家里的冰箱空了,我在幼儿园,回家的时候发现冰箱是满的,我以为他是直接叫商场送的货,没想到是他自己亲自去商场定购的,而且那几天他整个人都很正常,也没有什么异样。” “那就行,那就行,那就完全ok了。”莫闻澜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那就证明他确实在好转,当然创伤后应激障碍没有这么快就完全痊愈,但只要照现在这个状态永远保持下去,对于他来说,就已经算是痊愈了,等三个月后我再给他做个检测,不过社交恐惧症恐怕不会马上就消失。” 司琪不甚在意的说:“那有什么关系,他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莫闻澜起身走到窗前,探头看了眼楼下热闹非凡的操场,接着又长长叹了口气,有种绝地逢生后的感慨:“他现在能变成这样,真的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昨天他跑去公司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去年我提辞职的时候还说给他一年的时间缓冲,但照现在看来,估计你们从北*京比赛回来,他就差不多可以接手公司的内部事务了。” “琪姐,你有信心拿到奖么?”王晶脸上不自觉的浮出几分忧色:“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参赛了,我这心里突然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儿?” 莫闻澜心情颇好的说:“你这是提前紧张,估计到了比赛现场,就不会紧张了。” 王晶盯着他,不太相信的问:“真的么?” “当然。”莫闻澜一脸得意的扬眉:“别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你这是典型的赛前综合症,就是比赛前各种紧张、担忧、恐惧,等你真正参加比赛的时候,你就会摒弃所有的外在情绪,全副身心都放在比赛中,到那时拿不拿到奖不是你第一考虑的问题,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才是你每天忧心的事儿。” 王晶听他言之凿凿的样子,也忍不住仔细想了想,半晌后,才半信半疑的点头:“好像真的那么回事,以前我在学校时也这样。” “你这是对所有没有发生的事都抱有过度的忧虑,但一旦这件事临到头了,你反而又会很坦然。”莫闻澜看着她,一语双关的说:“所以我发现我应该选个比较郑重的时机向你求婚,否则你可能就会永远的忧虑恐惧下去,然后永远都无法下定决心,如果我逼你一把,你反而会坦然的接受。” 王晶:“......” 没想到说到一半,这只花孔雀竟然又杀了个回马枪,她朝无辜的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一转身就出了办公室,走到门口,还重重哼了一声。 “司老师,你说她这是同意我的说法,还是不同意我的说法?”莫闻澜自诩有颗七窍玲*珑心,也没能堪破王晶这颗过度复杂的回应。 司琪抿嘴忍住笑,一脸无辜的摇头:“我不懂,别问我,我不知道。” 莫闻澜眼神闪烁,“我觉得她刚才这个回应充满了暗示性。” “既然你都知道,干嘛还要问我?”司琪收起饭盒,见他还一脸思索,就问:“你求婚的时候害怕被拒绝吗?” “当然害怕。”莫闻澜脱口而出,然而话刚落音,他又加了一句:“不过就算她拒绝了,也没关系,我可以多求几次。” 司琪挑了挑眉,笑说:“那就不就结了。” 莫闻澜不知道想到什么,戳在原地笑的神魂颠倒,过了好一会儿,才好像回过神来,兴致勃勃的追问:“司老师,你们下个月就要参加地区比赛了吧?” 司琪说:“对,四月份要先参加津城的地方选区比赛,拿到名次才能参加去北*京选加全国性比寒,全国总决赛每年都在八月份举行。” “那个月比赛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莫闻澜笑眯眯的说:“刚好这次津城地区的比赛在莲花大剧院,我跟那个剧院还有点关系,可以顺便去占个好位置替你们加*油。” 司琪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他好歹也是这次比赛的赞助人,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便耸了耸肩,说:“我不介意,你跟王晶说好就行。” “你是带队老师人,你同意就行了。”莫闻澜很有信心的说:“我觉得你们的舞蹈肯定会拿到第一名的,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忧你们的比赛。” 司琪叹了口气,有些苦恼:“你们所有人都好像信心十足,就我心里特别的虚。” “不用心虚。”莫闻澜十分仗义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好哥们的样子,“我敢保证,你们绝对会拿到参加全国总决赛的名次的。” 司琪看了眼手表,休息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她一边起身把饭盒收好,一边送客:“借你吉言,你有这个时间和精力,还是多想想求婚的事儿,争取你们跟谢敏他们一起办婚礼,到时谢敏肯定会很兴奋,王晶这个人有时候确实需要别人给她下一剂猛药,致于药量你自己琢磨,我也不太好说。” 莫闻澜只得一步三晃的出了办公室,晃到幼儿园隔壁的诊所,去围观王医生一边薅秃了头发,一边还得喜笑颜开的给老头老太太看病。 司琪见他一走,王晶就从教室钻了出来,不由叹了口气,说:“你呀,确实得好好考虑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王晶牙疼似的捂住了脸,哭笑不得的说:“昨天他姐找过我了。” “莫闻清?”司琪默了默,笑说:“她肯定是来问你,你们家对结婚有什么要求吧?” 王晶一脸无奈的点头:“我实话实说了。” 司琪乐了:“你就放心吧,莫姐不会在乎你的原生家庭的,再说莫闻澜自己都不在乎。” 王晶默了会儿说:“都说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一生治愈,你看姐夫经过那么大的苦难,却依然坚强不屈的奋力挣扎,那是因为他有一个幸福圆满的童年,他经历过幸福,品尝过被宠爱被保护被珍视的生活,他知道不管他太丑陋都有人毫无保留的爱他。”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我从小就会独*立,独*立到根本很难跟人建立长期的同*居关系,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想依靠任何人,我觉得能让我掌控的生活才能让我有安全感,我确实很欣赏也很喜欢他,不过我还是下不了决定,我甚至有点害怕。” 司琪:“......” 王晶被她看的浑身发毛,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我觉得莫闻澜有句话说对了。”司琪双手一摊:“你不仅有赛前综合症,你还有婚前综合症。” 王晶顿时就愣了,而且没像往常那般恼羞成怒,也没有急着跳脚,反倒彻底陷入了沉默。 司琪拍拍她的肩膀,说:“这种事儿,你只能自己做决定,我帮不了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 总决赛的参赛资格 http://.biquxs.info/

四月二十二日,周六。 全国舞蹈大赛津城地区比赛在津城莲花大剧院举行,因为这天是周六,除了几个负责这次比赛的老师,园长还带了另外几个老师去现场助阵。 表演顺序是由带队老师抽签决定的,弘文幼儿园比较走运,司琪抽的是最后一名,表演时间是下午两点钟,这是司琪离开舞蹈学院后,第一次以老师的身份参加舞蹈大赛,身份的转变也让她整个心理都变了,站在台下,看着那几个卖力演出的学生,她眼睛顿时有些模糊,好像透过这些孩子,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等表演完毕,她接给孩子们卸妆换衣服的工作交给了王晶和其它几位老师,自己闪身去了楼梯间。 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有些激动,有些感慨,有些伤感,还有种说也说不出遗憾,但并不是遗憾她没有自己站在舞台,她坐在台阶上,脑子里乱轰轰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发了不知多久的呆,她一直在想用什么词儿才能形容出现在自己的感受,但想来想去脑子全都是乱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犹犹豫豫的搭在了她的肩膀,让她蓦地一怔,回过头就见时靖蹲在她后面,这让她吓了一跳,差点原地蹦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时靖脸色微红,轻声说:“二十分钟前。” 司琪:“......”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竟然已经快四点了,她竟然在楼梯间呆了这么久,还完全没有感觉到时光的流逝。 时靖起身坐在她旁边,眼神里漾着笑:“结果出来了。” 司琪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眼睛里闪着光,于是忍不住猜测:“难道真的进了前三名?” 前三名是有资格参加全国总决赛的。 时靖柔柔一笑,忽地捏着她的下巴,整张脸凑上来,牢牢吻住了她的嘴,先是小心翼翼的用舌头描摩着她的唇形,反复的试探、流连,好半晌后,才试探着向前探出,他捧着她的脸颊,将全副身心都投入进了这个情不自禁的亲吻上,温柔而细致,嘴唇轻轻相碰,缓慢的摩挲。 他舍不得闭眼,两只手下意识的移到司琪的肩膀上,将她整个人都揽进怀里,推着她靠向自己,逐渐加深这个 半晌后,司琪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憋红了脸,才微微挣开他的手,手忙脚乱地支撑住身体,唇分时牵出一丝透明的银线,视线与时靖炙热的眼神一碰,又连忙转了开去。 这种在楼梯间就跟人吻的难舍难分的经历还从来没有过,司琪纵然脸皮再厚,也很点尴尬,脸上的热度早就蔓延到了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像被剪熟的鸡蛋,坐在原地愣了半天神,都觉得那口气还没有缓过来。 时靖沉默半晌,忽地说:“弘文幼儿园拿到了第一名。” 司琪:“......” 她傻傻盯着时靖,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然后夹杂着巨大的狂喜,极其复杂的神绪一股脑儿涌入了她的眼神,那双明亮纯澈的眸光瞬间就被撕裂。 时靖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又凑上去吻了吻她的眼睛,柔声说:“弘文幼儿园拿到了参加总决赛的机会,八月二十日到北*京参加总决赛,王老师说评审团对你们的节目相当看好,说你们的剧情舞有新意,主题乐观向上,传导的价值观值得所有人学习,所以他们都觉得这个剧情舞可以拿到全国总决赛的第一名。” 司琪突然觉得心里发堵,眼眶发*热,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时靖的指尖轻轻抚住她的眼角,凝视着她的眼睛,“恭喜你。” 司琪深深吸了口气,用双手捂住脸颊,一时间七情上头,胸腔里好像起了千头万绪,难以解开,很久后,她才带着哭声,哽咽的说:“谢谢你。” “你说过,我们之间永远不用说谢谢。”时靖的声音也有些低哑,但带着令人安稳的平静:“我很为你高兴,等你参加总决赛的时候,让我陪你一起去,可以吗?” 司琪怔怔的抬头看他:“你想跟我去北*京?” 时靖点点头,脸上一红:“我想看看你当年停留过的城市,想让你陪我去爬长城,看故宫。”他神色幽幽的说:“当年,我跟爸爸妈妈约好,等我出国前,他们带我去北*京看看,可惜后来没成,十八年了,我很庆幸身边有你,所以我想去一趟北*京,圆一圆多少年时的梦想。” “好。”司琪伸手捏了捏时靖的耳朵:“这次我给你当导游,北*京城我可熟了,最熟的就是那些藏着好吃的小巷子,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每次放假我都会跟室友骑着单车,满巷子找特色小吃,为了吃正宗的驴打滚,我们从早上六点出发,到中午十二点才找到一家老店,又等了两个小时才吃到嘴里,差点没把我饿趴下。” 时靖攒着她的手,轻轻握在手里,唇边洇开一个浅浅的笑,“我们带上小俊。” 司琪笑眯了眼,“那有什么不可以,还可以带上爸爸妈妈,算是全家人的旅行。” 两人正说的高兴,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刚回过头,就见王晶推开门伸出了脑袋,冲他们嚷嚷:“姐夫,你说来叫琪姐,结果自己也是一去不回,太过份了。” 时靖忙拉着司琪起身,不太好意思的说:“我们聊忘记时间了。” 王晶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摆了摆手,说:“今天太高兴,我就不代表组织批评你了,不过你们快出来,园长说今天是个大喜日子,晚上要请我们所有人吃饭。” 比赛结束,一行人坐着莫闻澜安排的大巴先是回了幼儿园,让比赛的小朋友们换了衣服,等家人接走以后,才又转了地方去庆祝,吃饭的地方是莫闻澜这个赞助人提前预定的地方,在东湖边的私房菜馆,穿过古旧的宅院,走过浪漫的小桥流水,才是吃饭的包厢,两大超大的桌子,刚好足够坐下他们这一车人。 这一群人乐得喧闹,嘻嘻哈哈的声音引得餐厅经理过来张望,询问几时上菜,莫闻澜考虑到大家今天兴奋的心情,在预订的基础上又加了一档,惹的园长拼命推辞,莫闻澜笑眯眯的说:“不用担心,今天是时大总裁请客,各位老师尽管敞开肚皮吃,资本家的饭不吃白不吃。” 一番话说的大家兴奋的直拍桌。 拉着时靖坐在角落里的司琪也笑着招呼,“尽管吃,不用客气。” 等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了,时靖突然想坐地铁,司琪便谢绝了莫闻澜要送他们回去的打算,反正司小俊今晚住在朱元元家,他们确实也不着急回家。 晚上十点多,正是第一拨过完夜生活回家的小高*峰,地铁车厢里站满了人,司琪牢牢牵着时靖,可惜找不着位子坐,索性拉着他走在转角处,靠着栏杆聊天,今天时靖的状态很好,甚至还被两个女老师闹着喝了几杯酒,脸色微红,眼睛里都透出了光,那些恐惧无惜和紧张像是消失了。 不一会儿,地铁停到大站,人流如潮涌,从他们身边漫过,不远处有空出来的位子,司琪拉着时靖坐在边上,对面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眼珠转也不转的凝视着时靖,直到下车往外走时,还频频回头。 出了地铁站,司琪还忍不住笑说:“长的帅就是有优势。” 时靖不言不语,只是牵着她的手默默往前走,他们住在别墅区,地铁距离他们的别墅大概还有五公里的距离,只能走到前面的路口打车。 “今天高兴吗?”司琪搂着时靖的腰,笑眯眯的挑着眉梢。 时靖垂眸看去,司琪满脸笑意,笑容纯净而明亮。 “高兴。”他揽住司琪的肩膀,“自从跟你认识后,我一直很高兴,每次都觉得已经到极点了,已经很高兴了,可你总是还会带给我更多的快乐和高兴,我每天都过的很轻松,有时候半夜醒来时,忍不住回想过去,突然有种回忆不出那些痛苦和压抑的滋味,我近来有些恍惚,总觉得那些过去好像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会不会只是我的一场梦,一场噩梦。” “那就是一场噩梦。”司琪迅速的说:“每个人都会经历噩梦,只要度过去就会得到幸福和圆满,你看我们现在过的这么幸福,以后只会更幸福。” 时靖揽紧了她,看着路灯下的空旷的马路,突然有些心潮起伏。 “爸妈什么时候过来?”司琪问。 时靖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一下,说:“大概就这几天。” 司琪微微一笑,说:“那就好了,一家人可以住在一起,其实是最幸福的,爸妈肯定特别期待这一天,不过他们就是考虑的太多,太为我们着想了。” 时靖轻咳了两声,突地说:“我也给爸妈打了电话,他们过几天也会过来津城。” “嗯?”司琪有点愣,半晌没转过弯来。 时靖捏了捏她的鼻尖,笑说;“小俊的外公外婆。” 司琪呆呆看了他好几秒,这才恍然大悟的说:“我说难怪这几天我爸妈没打电话过来,敢情憋着要给我惊喜呢?” 时靖浮出浅笑:“这样才是真正的一家人都在一起。” 他们两个都是独生子女,这么说也确实过的去,不过一想到爸妈也要过来,司琪莫名就有些激动,毕竟这是张星梅和司建国渴望多年的事。 想到这儿,她低低叹了口气,说:“我爸妈肯定特别高兴。” 时靖也说:“我爸妈也很高兴。” 两人顿时就乐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亲家见面 http://.biquxs.info/

时靖跟司琪结婚至今,双方父母这是第一次见面,刚好时靖把隔壁的别墅买了下来,里面的装修风格都没来的及换,就只匆匆换了些家具和家电,时均翰和孟诗云到了津城就直接住了进去。 司建国和张星梅便跟时靖和司琪他们住在一起。 时均翰是建筑设计师,司建国是工程承包商,两个人属于同一个领域,聊起天来基本没什么障碍,因为司建国这两年一心想在自家果园里建幢小四合院,正琢磨着找人设计,时均翰一听立刻接下了这个活儿,自从到了津城,他们两人基本都关在书房里,成天讨论设计细节。 孟诗云跟张星梅就负责一日三餐,相处的十分和谐。 到了周末,难时司琪不用上班,本想早早起床做个早餐好好表现下,结果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她拿过手机一看,定好的闹钟被人给关了,等她匆匆忙忙换好衣服跑下楼,才发现全家人都坐在客厅里等她起床吃早饭。 时均翰正跟司建国下象棋,司小俊坐在一边当看客。 孟诗云和张星梅坐在沙发绣花,短短几天的时间,孟诗云就被张星梅带上了刺绣的爱好上,两个买去商场买了一堆的半成品回来,没事就在家绣花。 “妈咪,你终于起床了!”司小俊忙跑过去搂着她的腰,仰着小脸说:“我就说了,你不到八点多肯定不会醒的,爸爸也舍不得叫醒你。” 司琪有眯尴尬,毕竟这几天她一直忙着上班,都没来的及做一次饭,好不容易休息了,竟然睡过头了。 “这孩子真是让我们给惯坏了,一点规距也不懂。”张星梅狠狠白了眼司琪,她好几次都想上去叫女儿起床,偏偏时靖拦着不让。 孟诗云忙说:“别怪琪琪,她天天上班都很辛苦,再说现在是新社会,还讲什么规距,年轻人压力大,我们这些人老家伙就别动不动就摆长辈的架子了。”边说,她边起身往厨房走:“早餐都准备好了,大家可以开饭了。” 司琪忙快走几步去帮忙。 时靖正在厨房切水果,司琪窜过去拧了下他的胳膊,低声问:“干嘛关了我的手机闹钟?” “我可以做早餐的,你不用起这么早。”时靖没有半点歉意,满脸的平静,想了想,又说:“你不用怕爸妈生气,我都解释过了。” 司琪有些无奈:“喂,你总得让我表现下吧?我睡到这么晚,我妈会觉得我们家家风不正的。” “正不正,我心里最清楚。”时靖倒了杯豆浆塞进她手里,笑说:“先喝点豆浆,马上开饭。” 早餐丰盛的摆了满桌子,司琪扫了眼就知道是出自于时靖之手,暗暗冲他挑了挑眉,悄无声息的竖起了大拇指。 时靖抿嘴轻笑,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 他们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四个大人都装作没看见,你客气来我客气去的总算是入坐了,加上个小大人司小俊这餐桌上的气氛持续加温,笑声不断。 “对了,亲家母,我听时靖说,你们老家除了果园,也没有种地,养什么家禽宠物的,不如就留在津城,咱们一起搭伙过日子。”孟诗云知道司琪也是独生女儿,就忍不住劝道:“咱们在津城住上一段时间,放了暑假还可以一起出去旅旅游,陪琪琪她们幼儿园去参加全国总决赛,等结束了你们再回去也不迟。” 张星梅是个直性子,笑说:“好是好,不过我们这次最多只能住上半个月,她叔叔五月份娶媳妇,我们得回去参加婚礼。” 孟诗云噢了一声,又说:“那也成,你们参加完婚礼,刚好可以把家里安排下,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时均翰也开了口,看着司建国,说:“司琪跟时靖都是独生子女,他们留在津城,我们这些老头子在家就成了孤寡老人,不如来津城一起生活,反正我们那房子够大,咱们住一起也不会挤,要是住腻了,你们再去我们长沙住住,或者我们也可以去你们老家欣赏欣赏田园风光。” “这个好。”张星梅乐了,“我们老家是深山老林,还没有被过度开发,风景优美,山清水秀,你们要是愿意,我是真心邀请你们去我们老家那边转转,刚好我们有果园,水果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我们连农药都不打的,现过半个月正是吃樱桃的季节,到了端午又可以吃枇杷。” 司建国替时均翰挟了个豆沙包,说:“刚好我那个小四合院还想请亲家公帮忙设计设计,你们要是有空,可以亲自上门考察下,等建好了咱们可以一起住,就算是乡下别墅,天气热的时候就过去避暑。” 时均翰被他说的动了心,侧过头,对自家老婆说:“要不,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孟诗云也有意跟亲家母打好关系,便也连声赞同:“那成,半个月后,我们跟你们一起回去看看。”说完,她看了眼司琪,笑说:“可惜琪琪要上班,没有时间陪我们一起回去了。” “谁要他们陪?”张星梅笑说:“他们这些年轻人跟我们玩不到一起去,管好他们自己,我们也就放心了。” “这倒也是。”孟诗云笑呵呵的说:“那就这么定下了。” 时靖替司琪剥好了煮鸡蛋,把蛋黄挖出来,然后把蛋白放到司琪的碗里,这才开口说:“那我替你们订机票。” 张星梅见女儿只挑蛋白吃,不由的板下脸,说:“女婿,你让她自己吃,惯得她,都多大年纪了竟然还挑食。” 时靖微微一笑,依旧动作不停的说:“她不喜欢吃蛋黄,刚好我喜欢吃蛋黄,这样挺好的。” “是啊是啊,亲家母,你就别他们了。”孟诗云忙说:“时靖是男人,疼自己老婆那是天经地义。” 司小俊见缝插针的说:“外婆,我爸爸可疼妈咪了,平时都不让她做饭,我们现在连幼儿园食堂都不吃,都是爸爸在家做好,然后开车给我们送到幼儿园去,你不知道幼儿园的老师都可羡慕妈咪了,说妈咪幸福的冒泡泡,还说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张星梅和司建国来津城已经四天了,平时女儿要上班,一天三餐就全落到了时靖头上,他们原以为这些大公司的总裁应该都需要人伺候的,可万万没想到时靖非但人长的帅,厨艺还很好,整个人沉稳内敛,细心周到,虽然话不多,但句句诚恳,字字动心,从普通细节上就能看出来自家女儿被他宠的很好。 以前都女儿的操心和忧虑都慢慢消失了,对这个女婿自然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如今听司小俊这么一说,心里虽然高兴和欣慰,但又怕亲家公亲家母心疼儿子,毕竟天下父母心,忙对司琪说:“就算你要上班,也得知道心疼人,你们食堂的生活挺不错的,干嘛非得让女婿天天这样跑。” 司琪无言以对,又不好说时靖这个情况,出来走动的越多就越好,一时舌头卡了壳。 倒是时靖很淡定的说:“爸妈,没事的,我闲在家里也没事做,除了做饭我也没有其它的爱好,琪琪和小俊都喜欢吃我做的饭,食堂的生活虽然好,但也没关系兼顾他们的口味和爱好。” “对呀,外婆,我爸爸做的饭可好吃了。”司小俊很是得意的说:“朱元元都说我爸爸做的菜超极超极好吃,外面的饭店都比不上,我就爱吃爸爸做的饭。” 孟诗云知道司琪的父母并不知道时靖的真实情况,赶紧帮腔:“亲家母,你就别操心他们了,时靖是男的,当然得多心疼心疼琪琪,他的公司有人负责,也不用他成心去盯着,总得给她找点事情做。” 司琪见老妈满脸郁结,忍不住好笑的调侃:“我说老妈,以前我嫁不出去,你跟老爸成天念叨,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对我好的,你们又嫌人家对我太好,你们这样,我真是太难了。” 张星梅白了她一眼,起身给时靖挟了块凉拌猪耳朵,忿忿不平的说:“你也就是烧了高香,才能遇上女婿这么好的人,瞧把你给得意的。” “我当然得意啦!”司琪嘻嘻直笑,桌子下轻轻踢了时靖一脚,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妈咪,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游乐园好不好?”司小俊眨巴眨巴大眼睛说:“我以前就想着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咪陪我一起去游乐园,今天终于要实现了,妈咪,你就让我去一次嘛。” “去去去,必须去。”时均翰摸了摸他的头,说:“不管你妈咪,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陪你去,好不好?” 司小俊看了眼时靖,再看看司琪,恍然大悟的说:“我明白了,爸爸和妈咪要去约会,所以不能陪我,是不是?” 司琪:“......” 时靖:“......” 四个老人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司琪捏了捏眉心,看着时靖说:“要不你让谁把公司的车开过来,咱们一起去吧?” 时靖立刻起身去打电话,末了,回来说:“莫闻澜也想一起去,他跟王老师带着朱元元一起。” 司琪说:“那有什么问题,人多更热闹。” 司小俊拽了拽司琪的衣服,认真的问:“妈咪,莫叔叔是不是还没追到王老师呀?” 司琪拧了探他的鼻尖,无奈的说:“作为一个幼儿园学生,你知道的太多了,懂吗?” 司小俊一头雾水的去问爷爷奶奶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结局 http://.biquxs.info/

周六,全家人都在游乐玩疯狂了一天,吃完晚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匆匆洗完澡,都安静的躲回房间养精蓄锐。 司琪瘫在床上,连面膜都不想做,抱着被子直接就跟周公约会去了,等时靖掀被上*床的时候,她已经迷迷糊糊睡醒一觉了,不过自从跟时大总裁同床共枕以后,某个人就习惯搂着她睡觉,开始她并不习惯,只是时间久了,整个人都变的坦然了,刚感觉床上多了个人,她就自发靠了过去。 时靖翻了个身,轻轻压*在她身上,将她脸上的乱发拂,露出光洁细腻的脸颊,指尖轻轻撩*拨着她修长的睫毛,嘴唇也忍不住凑上去捣乱。 “不要闹。”司琪抓住他的手,抱在怀里,嘀嘀咕咕的说:“快睡吧,你不困么?我都快困晕过去了。” “琪琪...”时靖吻了吻她的鼻尖,低声说:“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去哪儿?”司琪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极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神智,推开他不停流连的嘴唇,半是撒娇半是抱怨的说:“洗澡的时候干嘛不说,我现在只想睡觉,要不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可是我想现在说。”时靖不肯放过她,反倒得寸进尺的扯开她的被子,将她整个人都锁在怀里,两只手不老实的上下滑*动,不停在她身上挠来挠去,终于让她忍不住痒痒的睁开了眼睛,恶恨恨的将他的脸揉成各种形态,犹如黑山老妖般瞪起眼睛,佯怒:“快说,你想说什么,要是说了我不爱听的,我就要罚你了。” 时靖面色平淡,但眼神却有些飘乎,这让司琪有些惊奇,因为她很久都没有发现时靖飘乎的眼神了,不由收回了双手,倒在他的胳膊上,笑说:“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靖抿了抿嘴唇,说:“我明天想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司琪若无其事的问,不过脑子却快速运转起来,看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明天要去的地方应该是极其重要的,不论是对他,还是对她,都非比寻同的重要,不过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究竟是什么地方? 时靖却狡猾的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还卖上关子了。”司琪嘲笑道:“去就去,天涯海角随你挑,我看你还能带我上天去么?” 时靖从背后贴上去,把人揽进怀里,有点闷闷不乐的:“不是现在不肯告诉你。” 司琪笑了,“时大总裁,我就随口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太认真,不过明天是周末,我们甩手走了,爸妈们怎么办?”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时靖讨好似的亲了亲她的后脑勺:“爸妈们明天都要在家休息,小俊留在家里陪他们,我们就下午回来吃晚饭就行。” “那就行。”司琪又闭上眼睛,开始打嗑睡,“那咱们睡吧,你今天不累么?” “我不累。” “可是我累了。”司琪撒娇似的翻了个身,将头枕在他的胳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进入梦乡。 不过时大总裁今天可能在游乐园玩过了头,整个人亢奋到现在,一反往常的矜持斯文,不停在她身上四处点火,房间即使开了空调,温度也在逐步上升,暧昧充斥着整个房间,他过于粗重的喘息声终于把跟司琪下棋的周公惊跑了。 司琪有些无奈的睁开眼睛,脸红着盯着他,“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时靖喘了口气,抿了抿嘴唇,眼睛直直凝视着她:“我很开心。” 开心? 开心就要折腾她吗? 还能不能做个愉快的小伙伴了。 自从时大总裁的病情好转以后,司琪突然发现家里好像养了只狼,而且是只饿狼,这几天彼此的家长都来了,大概是要顾及形象,时大总裁勉强消停了几天,没想到不到一个礼拜,就又原形毕露,看看眼前这个赤红着眼睛的人,哪里像是她当年化身为大灰狼套路来的小红帽? “你不是说明天要出门吗?” “没事,不会耽误出门的,我会很快的...” “......” “......” 等一切都结束后,司琪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眼手机,凌晨两点半,她咬牙切齿的很想咬某人一口,可惜全身上下半点力气也提不起来,整个人都像被人打散了,又重新拼起来似的,别说咬人,她现在翻个身都困难,只好恶狠狠的闭上眼睛响应周公的号召,希望能在梦里出口恶气。 等她一梦到天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上午九点多了,时靖穿着运动服,正斜倚在枕头上翻二月河的《雍正王朝》看,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玻离晕染在他白皙俊美的脸颊上,好像给他整个人都渡了层金光,让他的眉目看起来格外的俊朗和柔和,高挺的鼻梁从下向上看笔直的像峰,睫毛又长又翘。 司琪几乎看的呆住了,忍不住感慨:“若不是时靖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像他这么优秀出众的男人,怎么会落到她的手里。” “你醒了!”时靖放下书,俯下*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随手从旁边拿了套衣服,作势要给她换衣服。 扣子都被解开了一半,色*欲薰心的司琪才回过神来,一把夺过衣服,说:“我自己来,你先出去。” “我想对你再好点......”时靖的眼神委屈里带着点狡黠的光。 “呵呵,我才不会相信你的。”司琪一想到昨晚,就忍不住朝无辜的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我以前总觉得是我套路了你,不过最近我发现我好像大错特错,明明我是小红帽,你才是大灰狼才对。” “所以我想对你再好点。”时靖一点也没否认她的指控。 “怎么个好法?” “我每天都会对你更好一点,永远都不会让你担心,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我会一直一直爱你,直到我们的生命都走到尽头。”时靖苦于不善言辞,想说的话有千万句,可惜最终说出口的永远像老生常谈,一点甜蜜感都没有,这让他很是懊恼,说到最后,他索性一把把人抱住,闷闷的说:“我只对你,一辈了。” “等等,等等。”司琪轻哼了一声:“别以为现在说些好听的,我就不会控诉你昨晚的恶行。” “可是,我们还要出门。”时靖亲了亲她的脖颈,“等我们回来再惩罚我,好不好?” 司琪一把推开他,背过身体开始快速换衣服。 四个老人都去隔壁别墅了,时靖将早餐热了热,等吃完饭,径直开着车,去了市中心的体育馆。 司琪虽然一脸高贵冷艳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其实满脑子都是问号,他们两个都穿着运动服,现在目的地又是体育馆,她有点摸不准时靖究竟要干什么,只好抿着嘴,继续装高贵冷艳。 停好了车,时靖牵着司琪直接去了蓝球场,远远就看见一身白色球衣的莫闻澜正在空荡荡的球场上独自投蓝玩的正欢。 见他们过来了,莫闻澜远远就将球打偏了,那篮球滴溜溜的飞到了时靖的脚下,被他伸脚勾住。 莫闻澜挥了挥手,笑说:“十八年了,让我看看你的技术还在不在?” 时靖脸上有种莫名的羞涩,他看了眼司琪,“你先在旁边坐一下。” 司琪终于想起来了,莫闻澜以前说过,时靖高中时的梦想是当一个职业的篮球运动员,当年在学校时,他就是校篮球队的,不但是主力,还是队长,他的篮球打的好,当年在整个安清县都很有名。 “嗯,你去,我给你当拉拉队。”她拼命冲时靖微笑了下,然后转身跑向看台,脱了外套,穿着短袖,把外套拿在手里,不停的挥舞。 半晌后,时靖换了身黑色球衣出来,身形修长,阳刚挺拔,在阳光下白皙的皮肤像成了古铜色,他站在球场边上足足有五分钟,才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朝司琪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抱着球奔上了球场,刚跑到莫闻澜身边,一个随意的单手三分球正中红心,莫闻澜以手为哨,很是意外的替他欢呼。 司琪坐在看台上,目不转晴的追随着时靖的身影,球场里空空荡荡的,整个看台上都只有她一个在欢呼着加*油,但她诡异的有种感觉,好像在这一刻,她连同着打球的两个人都穿越了时光,回到了当年安清县的那个高中球场,耳畔是震耳欲聋的加*油声,看台上挤满了学生。 球场上的时靖穿着纯白色的球衣,飞奔跳跃,他是所有人注目的中心,他随手扣篮,赢得了此起彼伏的尖叫,他阳光热情,意气风发,像阳光下的小白杨,奔跑起来,如风般迅疾,轻易地带着球连过人,谁也不能阻挡他向前的身姿,当他潇洒地一个转身反扣,将球轻松地投进篮里,嘴角漾有微笑,眼中洒满阳光。 他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天之骄子,骄阳下最骄傲的少年。 而不是长在黑暗里的孤草,绝强却柔*软,在无望的深渊里苦苦挣扎,不停被黑暗吞噬,不停奋力求生,与死亡进行着漫长的拉锯战,一次次死亡,一次次又逼着自己活过来。 司琪眨了眨睛睛,努力把眼眶里的泪水眨了回去,从看台冲到球场边上,满腔柔情和怜惜化成了尖叫,她“嗷嗷”叫着,跳起来,挥舞着衣服欢呼,十八年前她没有机会为他鼓舞,陪他度过那漫长的痛苦岁月,她庆幸十八年的今年,她能陪着他重新走上球场,重拾当年被迫中断的人生。 时靖运球前进时,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微笑有一瞬间的凝滞,莫闻澜趁机一个撞身,他的身体下意识地侧让,他的视线却一直没有移开,一直看着司琪,司琪也定定地凝视着他,旋即,她的嘴唇漾出了一个极温柔极温柔的笑,她将手放在嘴边,大声的喊:“时靖,我爱你。” 莫闻澜将手直接抛向了天空,落下来的时候被他轻巧的接在指尖转着玩儿,他看了眼时靖,扬声笑说:“没想到,十八年没上球场,你的技术竟然一点也没退步。” 时靖直直凝视着司琪,眼也没转的说:“我在脑子里上过无数次球场。” 莫闻澜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将视线转向司琪,忽地笑说:“时靖,恭喜你。” 时靖探手从他手里抢过球,牢牢抱在怀里,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司琪,直到站在她的面前,他伸出手,等司琪将她放在了他的手心,他才稍一用力将人拉到怀里,紧紧的搂住,唇畔紧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我也爱你,永远。” 莫闻澜远远冲这边大喊:“你还打不打,我可不想站在这里看你们秀恩爱。” 司琪推开时靖,笑眯眯的说:“你再去打一场,我想看。” 时靖亲了亲她的嘴角,问:“我打的好吗?” “我看不出来。”司琪抿嘴一乐:“但是我觉得你在球场上巨帅。” 时靖先是怔一下,然后立刻扬起了眉,笑说:“他打不过我。” 司琪拼命点头:“那是自然。” “喂喂喂,我在这里,我距离你们不过两米远。”莫闻澜不乐意了,“请你们顾及下我的感觉,行吗?” 司琪哈哈大笑,继续充当啦啦队成员,又跳又尖又欢呼,整个蓝球场全回荡着她的声音。 时靖跟莫闻澜继续在球场上奔跑,不过他们两个人实在相当,技术相差无几,进球的速度几乎是差不多的,如果要论比分,恐怕也是不相上下,所以司琪的所有注意力,依旧在放在时靖的身上,她当了会儿啦啦队,然后掏出手机,拍了几段视频发给了时均翰和孟诗云,时靖能够重回球场,他们应该是最高兴的。 半小时后,莫闻澜率先瘫倒在地上,时靖接住了球,站在旁边看着他笑,然后转身看着司琪,眼睛笑得弯弯的,整张脸都好像舒展开了,隐隐透出种意气风发的得意来,可他的眼睛一直紧紧凝视着司琪,那眼神里满怀着喜悦和激动,带着浓浓的依恋,仿佛她是个很重要的人。 司琪仿佛被蛊惑般,迎着光,向他走了过去,她的眼睛里只有他脸上的笑,她终于明白了,时靖为何要带她来篮球场,这大概就是他彻底在她向表明,他已经摆脱了过去,他足够给她一个圆满而且安稳的未来。 她在想王晶有句话说的很对,他们的爱情是从相互治愈开始的,所以他们才能走到一起,彼此相爱。 大结局